《喜欢捉弄人的老婆很可恶啊》 第1章 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乌云密布，雨点成丝连线，滴答在窗上的声音绵绵密密，玻璃迷迷蒙蒙。 卧室的门关着，笔尖游走在纸上的沙沙声轻轻作响。 一只猫猫蜷缩成一小团趴在书桌上，江小松在写日记，写累了就撸撸它，毛茸茸的手感很舒服，小母猫迷瞪着打盹，被摸了身子也不动弹，睡得很踏实。 “咚咚。” 敲门声响起，他一把合上日记，带起的风让猫猫睁开了眼。 也许是日记里写了些不可告人的东西，他合日记的动作有些过猛，甩得笔都掉到地上不知所踪。 门外传来一句话：“给你泡了杯茶。” “哦哦，谢谢，你进就好。” 一位温婉美丽的女孩端着杯热茶走进来，江小松双手接过杯子放到桌上，十分客气。 接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他顿时缩了一下，好像触电一样，滚烫的茶水都抖落几滴。 “小心烫。” “没事的，麻烦你了。” 伊依给他送完茶没有走，因为她看到他在地上左顾右盼找什么。 “在这，给你。” 她捡起从门缝掉到门外的笔，递给江小松。 “谢谢。” 他还是双手接过，表现的非常客气。 如果对方是陌生人，那这样做很有礼数，如果是普通朋友，那也这样做也比较让人舒服。 但他们是夫妻，夫妻不和的多了，可他们却是夫妻不熟。 房间无话，很安静，只有冰冰冷的雨水在啪嗒啪嗒， 伊依抿着唇，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在转身离去时回头轻语了一句：“喝完喊我，我给你再倒一杯。” “嗯嗯，谢谢。” 门被轻轻带上，等确定她的脚步走远后，江小松才重新打开日记本，拿起了笔。 但好一会，他却并没有写什么，而是望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怔怔出神。 意气风发时他曾经说过这辈子不结婚，这种主动降低生活质量的事情傻子才干。 但是人不由己，因为家里的压力，最终他还是被迫去相亲，好歹糊弄一下，这样每天抱着上坟的表情和心情去，当然是屡屡失败。 在一次蓄意失败后，碰到了一个女孩，她也有类似情况，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成了搭伙夫妻，这个女孩就是刚才给他端茶的，曾经的高中同学，伊依。 两人并不熟，哪怕学生时代也只是属于知道名字，但接触甚少的同学关系。 相亲见面后不到十天，两人闪婚，裸婚，让江小松一下从骄傲的母胎纯爱战士变成了有妇之夫。 但是这种直接越过美好恋爱的过程，跳过相知相守的搭伙婚姻，令他心里一直都有个结。 在他的美好幻想中，他应该是跟自己喜欢的女孩一起谈個傻傻的，天真的恋爱，然后默默长情陪伴，最后水到功成才结婚。 眼下这样突然结婚，虽然感觉是还不错，但总有一种空空的缺失感。 就跟作弊打游戏一样，一下通关大结局，勇士跳过了斩恶龙环节直接迎娶公主了，一点乐趣都没体会到就索然无味的结束了。 总感觉，缺少了很多东西，美好人生空白了一大部分。 江小松甩甩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自己的日记，耳朵一热，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是搭伙夫妻，但是平心而论伊依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会做饭洗衣做家务，帮他收拾猫砂，长得也很好看，性格也温柔体贴，哪怕是裸婚也从没有抱怨过一句话。 自从两人莫名其妙成了夫妻后，他就会在日记里写对她的看法，认识时间不长却写了十来页，上千句话中，一句说伊依不好话都没有。 江小松望向旁边团着打盹的猫猫：“月月，你喜欢她吗？” “喵呜。” “伱也喜欢啊。” “喵哇呜？” “唉，但心里总感觉有个坎过不去，想发展也不知道怎么发展，都已经是夫妻了，还能怎么样。” 他说完长叹口气，撂开笔趴在本子上。 这就是他对伊依非常客气的原因，哪怕其实过上搭伙夫妻生活后对她有好感，但因为认知度问题和关系问题，这种好感很是尴尬。 总不能逆向发展，大声跟她说‘老婆，能不能当我女朋友！’吧....... 而且这种告白求爱的话，打死江小松这个母胎solo也说不出口，他连碰伊依的手都觉得很怪，明明都是法律上的夫妻了，但实际却连普通朋友都勉强。 “嗐，得过且过，也许慢慢一切就都好了，会习惯的。” 他闭上眼，摩挲着日记，有些惋惜：“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跟她接触一下了，缺少经历的爱情，好奇怪，好可惜。” 这样的话，他只能讲给自己，讲给不会说话的猫猫。 丝丝缕缕的雨点滴滴答答，很是助眠，他趴在书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月月打着猫呼噜，随着呼噜它黑白橘的身子一会大一会小的。 雨势渐渐大了，狂风也刮起来，吹开了卧室的窗户，湿冷的风钻了进来。 “咚咚。” 卧室的门再度被轻轻敲起，但这一次声音小了很多。 见没有回应，伊依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看到了趴在日记上的江小松。 她蹑手蹑脚地关上被吹开的窗户，然后去到她的卧室，取了一件夏凉被，再回到他卧室给他盖上。 动作很轻柔温和，没有惊动睡着的江小松。 “喵呜。” 月月缩着两只小爪子，朝她叫唤了一声。 伊依笑了笑，伸手摸摸它的头。 一转头就能看到日记，内容就被展展地放在桌上，被江小松趴着，是能看到一部分的。 不过她没有去看，刚才他就在她来的时候赶紧合上了，里边有江小松不想她知道的东西，所以伊依也就不会去看。 桌上的茶没有喝，也凉了，她端起准备拿走，却听到一声梦呓。 “你也喜欢我吗？” 雨声噼噼啪啪的，让他微小的声音听不真切，且有些含糊不清，但在她耳里清晰无比。 伊依很惊讶，回头看到他还在睡觉，知道他说的是梦话，于是浅浅一笑，轻语回应。 “喜欢，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说完这个只有猫能听到的答案后，她满意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的卧室床很大，足够两人一起睡，但这张大床一直都只有她睡。 侧躺着望望另一边空空的枕头，她曲着腿蜷起来。 雨声大了起来，已经有了凌厉的架势，压迫着人。 她闭上眼有些睡不着。 对于江小松的心态，伊依不看日记也是能猜到的，因为她也差不多。 谁还没有点向往的理想恋爱呢，尤其是女孩。 月月慵慵懒懒地探着步子过来，跳上了她的大床，挨着她就地盘窝，舒坦地打盹。 伊依用手指逗弄着它，开心起来，笑得像小女孩。 像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她轻声低语。 “你爸爸心里有疙瘩，他应该也很难受。” “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只是我们跳越了恋爱的美好过程，让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可惜哦，要是以前大胆点，直接追他会不会就不需要搭伙这样的借口就能在一起了。” “嘻嘻，算啦，能这样我也满足啦，虽然他可能什么都不晓得。” 伊依的声音越来越低，说着心里的事。 月月抖抖耳朵，真在听一样。 说了好一会，她最后甜甜笑了下：“算啦，结果总是好的，我知足啦。” 眸子有些疲惫，她渐渐睡了。 她卧室的窗户也是开着的，冷风呼呼的吹。 但忽的，窗户自己关上了，并没有人去关，有的只有一只伸懒腰的猫猫。 屋外，纷至沓来的雨点滴得越来越慢，水珠如项链断条，由线成珠，慢慢完全静止不动。 万象休憩，忽而雨水有了动作，却并不是原本向下落，而是顺着原本的方向溯回而上。 万事万物都返回了原先的轨迹，一切仿佛时光倒转，光阴逆流。 一切，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好像，回到过去。 第2章 你辅导他！ 不知何时，正在睡梦里的江小松忽然感觉耳边好吵，有人在蚊子一样叫唤，嗡嗡嗡的。 又一会，还有人拍他肩膀。 “喂，小松，你进斩杀线了，喂喂。” 正睡意正浓的他厌烦地晃悠了下胳膊，继续睡觉。 “江小松！” 忽的，一声熟悉暴喝震醒了他。 仿佛肌肉记忆一般，哪怕本来还在睡觉，江小松也腾得一下站起来，打了个激灵，环顾了下四周。 窗明几净的教室，几十张青涩的面庞，黑白相间的校服。 阳光明媚，光线照到讲台，上边站着一位老教师，抱着胳膊气咻咻地瞪着江小松。 “作业胡作，字字写的跟狗爬一样，学个数学跟要了你的命一样，我的课上还敢睡觉，你就抱着你那几个政史地的分活着吧！” 老师的话疾声厉色，一通劈头盖脸的话就朝着将江小松发起了猛烈进攻，让他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脑子懵懵的，环顾四周的环境，怀疑是在做梦，但是各种熟悉的感觉却不可能是梦能带来的。 “我请你坐下吗！要不然你来讲？”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对他行注目礼，同桌刘乐也赶紧拽了两下江小松，给他拽坐下。 老师继续讲课，同学们收回了目光。 课程继续，大家的注意力回归到了黑板上，只有江小松低伏在桌子上，胳膊夹着头，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继续低头沉思。 天气有些闷热，坐在人满为患的教室里哪怕穿着短袖校服都很难凉快。 也许是太热了，他还是觉得自己脑子懵懵的。 胖人都不太耐热，两百来斤的刘乐拐着胳膊擦了擦汗，看到江小松还是抱着脑袋低头，看起来低落的样子，还以为他被批评后心里难受，借着桌子上堆成的两座书山做掩护，拿了两片藏在桌洞里的薯片递给他。 “得了，老鲁就是搞区别对待，睡觉又不止伱一個，伊依离他那么近也趴着睡觉，他眼睛跟瘸了一样没看到，专抓你了。” 下意识接过来，捻着手上的薯片，江小松试探性地吃掉。 果然，嘎嘣脆，海盐味。 熟悉的面孔，老鲁的教训，闷热的环境，薯片的味道。 声音，体感，味道全都极为真实....... 重生了吗？ 他放下胳膊，最后一次望着周边的环境后长舒一口气。 平常网文，番剧看的也不少，对于重生这种事情他接受的很快。 “你为什么要露出一种释怀的表情？”刘乐好奇问。 江小松想了想，没有回答，而是朝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一副很想炫耀但又不好开口，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可是重生了，这种奇特的遭遇你一辈子都想不....... “你怎么睡个觉跟重生了一样，来来来告诉哥们你刚才梦到什么了，嘴里嘟嘟囔囔地喊着谁的名字？我没听清，是暗恋女生的名字？” 刘乐说完一脸怪笑地看着自己这个发小。 “？” 江小松眼睛一下睁大：“你凭空污我清白？” 说完，他做贼心虚地瞄了眼前排，但在乌央乌央的马尾头里没看到梦到的那个女孩坐在哪。 重生前他确实做梦了，梦到了某个活跃在日记本里，淹没在他海洋一样的赞语中的女孩。 梦里的确说了点让人羞耻的话，但那是梦，又没人能知道。 要是在现实里他也说梦里的，让人羞耻的话，还让人听到........那江小松觉得他会趁着月黑风高刀掉刘乐。 “隐约听到是两个字。” 刘乐吃着薯片，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让他心里一紧，连忙转移话题：“问你个事，如果你能获得一项特异功能，你会想获得什么，为啥？” 特异功能是每个男人都曾幻想的，江小松就幻想过如果他有美队一样的体格会怎么样，那时候还老憧憬了。所以没有男人在提到这个话题能不被转移注意力，他很自信自己的话能转移掉话题。 果然，刘乐跳过了刚才的话题，掏了把薯片放嘴里吃两口，然后摸着下巴，陷入思考。 见计划成功，江小松也就松了口气。 不过下一刻他这口气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刘乐说：“哥们想穿越，回到过去。” “为啥？” 他一下紧张，还以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知道了什么，结果刘乐故作深沉道“我要回到十分钟前，必须狠狠听听你到底喊的是哪个小女生的名字，两字的女生我们班太多了，不好猜。” “.......你回到过去就干这事？” “嗯，还会抽出老鲁裤头里的橡皮筋，打他们家玻璃。” “6。” 一阵好兄弟之间的奇怪交流后，江小松莫名感慨。 不管怎么说，重生这件事很让人兴奋，能回到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能跟好兄弟进行这种没头没脑的对话，还能弥补很多很多遗憾。 粉笔在黑板上笔走龙蛇，这节是数学课，虽然经历了刚才的一点小风波，但是老鲁还是没耽误进度，给学生们讲的很详尽。 作为学校唯一的文科精尖班，九班学生的素质还是比较高的，大家都仔细听讲时常会回应老鲁的问题，当然也有刘乐这种两耳不闻黑板事，一心只吃袋中薯片的酒囊好汉。 “已知公比不为1的等比数列{an}的前n项和为sn......江小松给我竖起耳朵，这么简单的题你都能错。” “.......听的呢。” 江小松在听，他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完全听懂。 很怀念这种似懂非懂的感觉啊，术语词汇都很熟悉，就是高考完之后基本都撂了。 他偏科厉害，上辈子高考就是吃了数学的大亏没考上心仪院校，当时后悔已经晚了，好在现在又有机会了。 至于重生前想的，如果有机会就弥补一下没有经历的感情...... 我的心中只有学习！女人只会影响我学习的效率！坚决不搞什么恋爱，不跟某人有什么往来！ 都重生了，谁谈恋爱啊！ 正当江小松正襟危坐，准备接下来几年狠狠寒窗苦读时，刘乐忽的出声：“欸你看，伊依现在才起来。” “她哪呢？！” 如同饿了几天的修狗闻到了肉包子的气味，他连忙顺着刘乐看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前排的一个少女悠悠转醒。 少女眉目如画，很是温婉，初醒时有些半梦半醒，慵懒地揉揉眼睛，微微张口轻轻吐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都做过他老婆了，江小松现在这样偷看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不好意思。 知道伊依很美丽，但上辈子高中时期似乎并没有太多关注过这位日后的老婆，知之甚少，就知道人家学习好，字写的也好。 一个常居于年级前三名的存在怎么睡着了，太累了吗？ 正想继续看下去时，他忽的发现被人猛猛注视。 “看来哥们都不用回到过去了，这答案不就来了。”刘乐露出迷之笑容。 江小松感觉脸有点烧，声音大些辩解：“别瞎猜啊，我.......” “江小松！” 台上老鲁的声音再次震耳欲聋，他赶紧像弹簧一样蹦起来，咽了口唾沫。 只听老鲁交代：“上来，做这道题，刚讲过要是都写不出来.......” 他话没说完，但是其中的寒意江小松已经从骨头缝里感觉到了。 勉强挤过刘乐臃肿的身体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讲台，匆匆接过老师手里的粉笔。 瞅了眼全部擦干净，只剩题目的黑板，他眼皮已经开始跳了。 “嗯，嗯......” 拿着粉笔，面朝黑板背朝同学，他半天嗯了半天一个字没写，粉笔就在黑板上磕出一个下点。 “嗯什么嗯，拉磨呢！到底会不会！” 他当然是不敢回答不会的，要不然会死的很惨。 江小松悄悄回头，看向刘乐，希望能整个答案先糊弄上，但刘乐只是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老鲁的眉头已经越来越皱了，他看得见，所以手都有点抖了，目光也在下方的同学里快速扫视，企图找个答案。 “快点，看什么呢！” “哦哦.......” 正当他已经准备放下粉笔，欣然赴死时，一位少女朝他动了动嘴型，还用手比划方便理解。 “！” 江小松看到了，也听懂了，赶忙转身，粉笔一挥刷刷刷直接写出题目的结果，露出放松的笑容。 但老鲁的眉头更拧了：“过程去哪了，光有答案没有过程，指望高考的时候阅卷老师给你个同情分？” “......” 这没办法了，过程他真不会，只能拿着粉笔悻悻地低头。 老鲁哼了一声，瞥了眼刚才课上同样睡着的一个少女，语气缓和些：“伊依，你上来做。” “好的。” 伊依起身上台，向江小松伸手。 近些后，少女清丽的容貌更加清晰，发丝勾在耳边，五官标致，柔美的线条让他有点呆滞。 “给我。” 见他好像傻了一样不动弹，她笑了下，拿走他手上的粉笔，转身在黑板条理清晰地罗列过程。 一分钟不到，题已经完整写完了，老鲁点点头，黑着脸批评下江小松：“看到没，学会了没有？没有过程的结果就算是对了，又有什么用。” 他转身面对下边的所有人：“伊依的过程很好，比我刚才讲的更易懂。你们都给我记住，过程跟结果一样重要，没过程的结果就算对了，也只能拿个可怜巴巴的答案分，一点意思都没有。听到没有，江小松。” “听到了.......” “伊依，你下去给他讲清楚明白，好好给他讲讲过程都是怎么来的，辅导一下他。” “好的。” “啊......？” 第3章 对她的四个“非礼” “叮.......” 响亮的下课铃从广播传出，然而这节数学课并未就此而止，头顶锃亮的老鲁拿着一张卷子，依旧自顾自讲题，只是声音提高了下，差点盖过下课铃声。 不过就算能听到铃声，大部分同学的坐姿依旧毫无变化，眼皮都没抬一下地继续听课，看样子是早就麻木了。 刘乐还没麻，他的视线放在了老鲁的裤子皮带上，磨牙搓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转头，发现一向不喜欢上数学课的江小松这会倒是一手卷子一手笔地低着头，好像在听讲。 “小松，一会下课一块上个厕所，顺便帮我参谋一下如何从老鲁的裤兜子里掏出皮筋弹他。” 江小松毫无反应，手里用来订正修改的红笔毫不动弹，他自己则像一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要不是眼珠子还睁着刘乐还以为他睡着了。 “你这是学张飞睁着眼睡觉？” 刘乐好奇一声，但江小松还是没回应，跟入定一样。 他在想事，想刚才老师说让伊依辅导他的这回事。 有啥好辅导的啊.......我数学差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但数学题就是做不出来。 万一到时候她给我教题发现怎么都教不会我，发现我基础差的要命，那就尴尬死了！ 希望她别当回事吧，不过她记不记得这种小事还不一定，反正到最后他要是不会，老鲁也是骂他，而不可能对一个优等生常青树说什么的。 害，下课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好，没往来最好，刚才伊依给他比划着传递答案的时候，他心里都一阵莫名悸动，还是减少接触为妙，可不能忘了要好好学习的态度。 对她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看，非........ “小松，伊依看你呢！” “！” 刘乐忽然的一句话很有效果，原本仿佛一座活体冰雕的江小松抬头，下意识看向右前排的方向。 少女温婉，胳膊叠压在桌上，螓首微低，视线低落于试卷上。 阳光很好，透过窗玻璃，映穿薄绿的绿植叶子，点点微光缀在了她白皙的手背，纤细柔弱，好像一张风景画一样。 哪怕他没有什么艺术细胞，这时候他也能欣赏这幅画很久，如果没人能发现的话他也许还会画下来这一幕。 隐约有感，伊依微微侧目，余光看到了左后边偷偷打量她的江小松。 风儿抚过，鬓间的发丝飘动，顺带勾勒出她嘴角轻扬的弧度。 她一只手扶着下巴，装作没发现，继续看试卷，只是脸朝左边侧了些。 于是这幅江小松眼里的风景画就更加悠然，更加耐看了。 只不过专注于做一件事的人是没办法关注到别的事物的，就比如一个人在打电话的时候你给他不论扔什么，他都会下意识接住。 又比如江小松手里的红笔因为注意力集中在了别的地方，以至于笔尖划到了卷子上，在纸上划了道长长的‘流星’都没发现。 刘乐见他这幅样子乐死了，用大手捂着嘴笑的肥躯一颤一颤的，却也不出声喊他。 江小松看得入神，自然没有注意到发小憋笑。 不只是欣赏风景画，他还回忆起了上辈子上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好像没发现伊依这么好看，准确来说连对她关注都很少，毕竟他们九班有五十九個人，五十个都是女生，很难对单独的某个女生有所关注。 而且高中课业可不是一般的繁忙，他光是在学业中就快精疲力尽了，当时对大部分同班同学的认知仅限于知道名字，大概记得脸，就稍微熟一些坐在周围的几个人，自然对她没有太多印象和认识。 后来当搭伙夫妻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对她倒是接触多了很多，但这样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观瞧人家脸的行为，他还真没干过。 看着看着，他忽然感到脸有些热。 不是说好了要对她做到四个非礼吗？怎么还偷偷打量起人家了，要是被她发现会不会觉得我很猥琐啊。 可恶，不能看了。 江小松下定决心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放在黑板上。 只不过心里难免会有点小触动，有点难于启齿的小情绪，怀揣着些不好言说的情绪，所以原本看黑板的视线不知不觉又偏移了。 让他视线偏移的那个女孩有种淡雅的美，眉目清秀如画，黑发柔顺披肩，透过发间能看到粉嫩的耳朵，红唇莹润，碎阳洒落，照耀她的半边脸。 这就是青春吗？可以在同一间屋子里肆无忌惮地偷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人家还没发现。 忽然，他发现旁边有人在看自己，刘乐早就笑嘻了，问他：“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江小松连忙转回头，低头看卷，嘴里还小声嘟囔。 “我好学，认真看黑板上的题怎么了？” “那伊依脸上也有题？”刘乐再次笑了。 江小松不言语，反正这种他自己不说，谁还能主动让他承认他刚才在看她不成。 想到这，他又悄悄打量那边。 也许是阳光照的少女有些不舒服，也许是某人的目光过于频繁和炽烈，伊依将耳边的秀发撩到耳后，似是无意，她又回头侧目，正好和江小松对上。 两人目光就这么一下对上，他愣了一下。 刹那过后，江小松瞳孔放大。 坏了，被发现了。 触电般的，他赶紧转回来头看卷子，拿着红笔在上面装样子地胡乱划。 心跳加速，青涩的脸皮在上升温度。 被逮到在偷看人家，心里有些尴尬，不过再次抬头看时却发现伊依正在专心听讲，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伊依。 呼，那就是没发现我刚在看她了。 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是江小松心里也好奇，好奇于她好像也在看他。 欸？她是不经意地扫了眼后排所以和我对上了，还是？ 江小松喉头动了一下，用余光继续偷偷打量。 少女姿势依旧，半迎着光线，扶着侧脸。 伊依柳眉微翘，嘴角上弯，她在笑。 她在笑什么，难道说还是发现我在偷看了，那也不该笑吧？那到底...... 一节四十分钟的数学课上，有人在听课，有人在打盹，还有人打着看黑板上过程的名义用余光偷窥良家少女。 “好了，稍微耽误了几分钟，下课吧，” 随着老鲁夹着书走出教室，下课才算是下课了，教室里立刻趴倒下了一大片人，下课比上课都安静，也算是独属于数学课的一份奇特了。 他一走，江小松就轻松了，坐了一节课，当了一节课侦察兵，屁股都麻了。 站起来长长地伸展一下，体会着来自十六七时身体的疲惫，让人心中莫名感慨。 他看向也趴桌上睡觉的刘乐：“走啊，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吗？” 刘乐头也不抬，摆摆手表示他懒得动。 现在是大课间，有足足二十五分钟休息时间。 原本是要在教室做七八分钟的课间操，不过老鲁拖堂了几分钟所以也就不用做了，还算是白赚了几分钟休息时间，至于老师会不会被批评，想来他也是不在意的，不然也不会次次大课间都拖堂了。 江小松坐了回去，虽然不困，但也准备趴着休息会。 他闭上眼侧着趴在胳膊上，还没趴多久，忽然闻到了一阵很好闻的香味。 欸？这味道好熟悉，好像以前经常闻到来着，就是在家里，每次伊依过来端茶送水的时候........ 倏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猛地睁开眼睛。 一睁眼，一张标致恬静的面容就在眼前，凑的还有些近，都能闻到少女身上特有的体香。 伊依睁着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木头似的江小松。 “有打扰到你吗？” 第4章 下课后的优等生 伊依半蹲着面向江小松，眉梢不着痕迹上扬。 “怎，怎么了？” 他莫名地紧张起来，坐姿都板正了不少。 上辈子高中时期两人的接触非常少，连带着他对她的记忆几乎都是领证当夫妻之后的印象。 伊依高中时期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他还真不清楚，明明她以前是自己的老婆，现在却又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错觉。 少女特有的体香如无形的蝴蝶一样飘进了他鼻中，因为她半蹲着，所以顺肩膀而下的秀发落在课桌上。 江小松不由地咽了口唾沫。 她她她，她要干嘛？难道说发现了他上课的猥琐行径，要来算账了？ 他下意识往刘乐那边靠，想离伊依稍微远一点点，却被好兄弟比猪都壮实的腰背顶回来。 见江小松这样子，她轻笑了一下，边笑边指指卷子。 “鲁老师让我教你，现在你方便吗？” “噢噢噢，麻烦你了。” 江小松没想到伊依把这件事放心上了，顿时手忙脚乱地把卷子面朝她。 因为刚才趴在上面，所以卷子有些皱巴巴的，不太整洁好看。 除此之外，他还担心件事，就是他字写的不甚美观，甚至可以说用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文科精尖班的作业美观水平，被所有各科老师经常单独点出来说道。 要是就他自己看或者刘乐看，那他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要被伊依看，他心里就有种的局促感。 想到这，他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一样。 严格意义上，这应该算是两辈子高中以来他跟她最近的距离，还是她主动拉近的。 要是这样不好的一面被这么直白展示给她，那不如杀了他！ 江小松背后发毛，赶紧偷瞄她的神态，很担心伊依会露出嫌弃的神情。 好在，她的表情没有变化，而是认真地微俯下身子，注视着卷子，貌似心思都在题上。 他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不然可就尴尬死了。 还没放下心多久，他就又发现个问题，就是人家是按照老师的吩咐来辅导他的，算是小老师了，却一直站着。 江小松站起来：“你坐你坐，我听你讲就好了。” “不用总是那么客气。”伊依摇头：“伱听会是最关键的，你坐就好了。” “啊，这。” 总觉得这样不好，而且他心里其实也想给人家留点好印象，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毕竟不管是哪辈子，他都跟伊依没什么太多接触，关系不熟，很多话都不好出口，所以他只好又坐了回去。 要是她也重生就好了，那样.......呃，好像关系也就那样。 欸，她刚才是不是说了個‘总是那么客气’？好像哪里怪怪的。 就在他疑惑之际，刘乐打了个哈欠，抱着后脑勺起来。 “我去个厕所，你们讲。” 说完，他还拽了一把江小松，给他拽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样一来，江小松的座位就空了出来。 伊依试探性问他：“介意我坐下吗？” 他还被刘乐一套操作搞的有点懵，下意识点点头，她抿嘴一笑，很矜持地坐到他的位置上，只坐了前边三分之一的位置。 刘乐拍拍他肩膀：“小松，你可得听会，年级前三给你辅导，多是件美事啊。” 在他一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江小松懵懵地看着不知道搞什么名堂的发小走了，走得潇洒，走得舒坦。 就这样伊依在左，他在右，卷子在课桌中间。 伊依注视着卷子，上边有一道红笔画出来的长长划痕，看样子像是某人走神的时候笔尖落到卷子上，一不留神划出来的。 那他是为什么会走神呢？她的目光瞥向江小松，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 江小松也在看卷子，不过他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卷子的右半页，而对左边却没有投去丝毫目光，好像那边有什么猛兽一样，再看一眼就会....... 主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刘乐的椅子离他的椅子变近了好多，连带着他跟伊依的距离也近了好多，胳膊差个几厘米都快碰上了，眼睛稍微往左一点也会看到她。 刚才就差点被逮个正着，所以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敢看她了。 “课堂上的那道题，你应该会了吧？”伊依忽然问。 江小松点点头，又犹豫了一下后摇摇头，然后又不确信地点点头，惹得小姑娘遮掩着嘴，在无声地笑。 “会结果，但过程还是有点没把握？”她笑完又试探性询问。 “.......差不多。” 刚才上课的时候老鲁把他们揪出来做的那道题，江小松完全不会，毕竟他的脑子早就在上辈子高考结束的时候丢进垃圾桶了，现在你问他这种题，他只能告诉你今早吃了两碗饭。 但伊依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一位真正的优等生，没分科的时候九门课的总排名就是前五，分完科每次大考，她的排名从没低过前三，一手簪花小楷更是赢得所有老师频频赞赏，经常把她的作业拿出来跟江小松的做一个很羞耻的对比，臊得他无地自容。 用学霸来形容她不太合适，应该用学神。 所以在她面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江小松都不愿意说他连一道刚讲过的题都不会，当差不多先生就是他的极限了。 像是了解他的想法和心情，伊依没有对这个模糊的回应进行更详细地询问，而是顺手从江小松的笔袋里拿出一只自动铅笔。 “可以在你的卷子上写吗？” “你写就行。” “好，先看题。” 用铅笔指着那道题，她慢慢地念了一遍，然后问他：“题能够读懂么？” “.......差不多吧。” “那是在哪里不懂？” “呃。” 顺着笔尖的方向看向题，江小松有点尬住。 要说文科科目，文综满分三百分他随便就能考二百五以上。 但是对于满分一百五的数学，他正常发挥只能拿六十左右，可以说是一个老偏科瘸子了。 所以明明卷子上的题每一个汉字数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到一块就感觉陌生的厉害，他基本是都不懂，故而又只能用差不多来回答，害怕被她耻笑。 就算如此江小松也很尴尬，这种自己跟文盲一样，但旁边就坐着个学神给他讲题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如坐针毡，生怕她再问点问题他完全回答不上。 他的回答很模糊，伊依也看出江小松的局促。 素白的校服略紧，少女深吸口气都会有青春的美妙弧度。 她呼出口气，拿着笔圈出题目中的几个词。 江小松伸头瞄了一眼，低声念叨她划的东西：“等比数列，等差数列.......” 圈出这些后，伊依将圈出的部分在卷子的空白处又书写了一遍，并且有了分支，写上“概念：”“定义：”“公式：”还特意做了留白， 看到自己卷子的空白处多了好多题头一样东西，像是要让他默写，江小松就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真写不上啊，别说定义跟概念了，最好记的公式他早都忘完了，毕竟是真多少年没碰过高中的东西了。 坏，这下要丢人了。 不过还没等他提心吊胆一会，伊依拿着铅笔在刚才她留白的地方往后书写。 她写的不快，像是在回忆思索，却能把每一条她刚写的题头全部进行解释，说明。 江小松没忍住，拿工具书比对了一下，发现伊依写的都很精准，基本没有疏漏的地方，连不好记忆的概念都能书写的精确无误。 写完这些后，她放下了笔。 “刚才笼统地看了你错的地方，发现你的基础似乎比较薄弱，也许需要对这些基础性的东西加以复习，先不急做题，对我写的这些东西记忆一下，然后你可以擦掉后面解释说明的部分，自己试着去默写。” 还没等他有反应，伊依站起身双手结在后腰，前胸往上挺，慵懒地舒展一下，然后朝江小松嘻嘻一笑。 “上课的时候要听课的，不能走神，眼神不能乱瞟，要是下次逮到你乱瞟的不是我而是老师，那可就糟糕咯。” “我没看你！” 他急声辩解，但她只是用指尖划过卷子上一条很显眼的长长笔痕，眯眼微笑。 “我没说你在看我哦。” “.......” 第5章 呜 “啧啧啧，这学霸的字就是不一样，说得上是书法了，我们哥俩的字一比还真就跟狗爬一样，真是有碍观瞻。” 刘乐瞅着放在江小松桌前的卷子，对上边隽永秀美的簪花小楷发出赞叹。 不过还没等他继续欣赏多少，卷子就被江小松用胳膊挡住，视若珍宝一样只放在自己跟前，不给他看。 刘乐也不见怪，只是又啧啧两声：“真是不简单，人家这么细心地给你写了这么多，基本算是把最近学的东西给你整理了一遍，啧啧，没见过一个文文静静的地道学霸能这么给别人用心。” “......人家只是完成本职工作，老鲁交代给她让她给我讲清楚而已。” “本职工作？老鲁说的是让她给你讲清楚题就好，看她给你整理的东西，看起来是要给你做一个大复习，真上心啊。” 江小松不吭声了，只顾着埋头看卷子，好像没听到一样。 其实他也觉得哪里怪怪的，跟刘乐说的一样，老师说的是讲清楚题就好了，但是看伊依好像是要让他整体复习一遍。 这样不会给她增加工作负担吗？ 他想不太明白，摸着下巴看着卷子上秀美的小字陷入沉思。 难道说...... 她对我有好感？ 这个想法好像一簇微弱的小火苗，在他心里升起的瞬间就熄灭了。 咋可能，图啥，图我偏科，图我字写的难看？好像有点太普信男了。 人生三大错觉，其中‘她喜欢我’很容易产生，要是误会了可就难受了。 江小松甩甩头，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了一会卷子上伊依梳理出来的定义概念公式，觉得头脑有点涨，不过也因此很快得出一個她为什么给他写这么多东西的合理原因。 他基础是真的差啊！几乎把这些高中的东西忘完了，就是看着眼熟，隐约觉得认识它们，但是它们好像不认识自己，要是想把那道题弄会，先得把基础搞好。 于是乎，结合以前共处的经历，他顺理成章得出一个结论。 伊依就是这么一个做任何事都认真对待的人。 心有所念，他的目光飘到了靠窗的那边，一个文静的少女翻阅着笔记本，偶尔有风掠过，胡乱吹拂过她鬓角的发丝，这时候她就会把调皮的头发撩到耳后。 恬静安好，认真专注，看得出来，她也在复习。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小松忽然感觉心里受到了某种鼓舞。 那是一种，你喜欢的事物在慢慢变好，伱也会忍不住的想要去往好的方向去发展的情绪。 教室一片安静，大课间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大部分人还在补觉准备应对下一节课，能睁着眼的是少数，能复习的是更少数，哪怕是精尖班也会这样。 刘乐睡的很安详，主要是听着江小松在那嘴里小声念叨着跟佛经一样的概念和公式，太助眠了。 江小松的复习并不是做样子，因为他刚接受自己重生后的第一件事想的就是好好学习，只有吃过亏才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所以他本就很重视这件事，在背概念和定义的时候会默读，也会用手遮住默背，再进行翻开比对。 再者，每次翻过来看到卷子上这漂亮的小字时，就好像这个小字的作者正在旁边默默监督他，他心里就会很认真。 不过，如果她真在旁边坐着监督自己，江小松觉得他多半复习不了了。 背了五分钟的内容，他就准备开始试着去默写一下背的内容。 取出自动铅笔和橡皮，他拿着橡皮擦准备擦掉伊依所写的补充内容，自己要尝试去写，但望着娟秀的小楷，他犹豫了下又拿开了橡皮，拿草稿本去写。 “等差数列的定义，从第二项起，每一项与它的前一项的差等于同一个常数的一种数列，定义式是.......” 他边小声念回忆着刚才记忆的内容去写。 背的东西不多，他写的很快，心里也能确定都是对的。 这属于再学习了，复习这种基础的东西对于唤醒他曾经的学习记忆很有帮助。 而且哪怕是在草稿纸上，这次他的字也写得好了不少，虽然跟美观谈不上什么关系，但起码端正。 “叮.......” 上课铃又响了，依旧是一节数学课，老鲁胳膊夹着一沓教辅和卷子进来，其他同学也纷纷醒来，抹了把脸就拿起卷子看。 这位老教师是比较重视效率的，所以他的课从来没有让全班同学起立问好的说法，不过他倒有个别的毛病。 “来，刘乐，上黑板。” 老鲁靠在讲台上，张嘴就是点起了睡的半梦半醒的刘乐。 看着他浑浑噩噩地起来走向黑板，江小松心中一紧。 犹记得，上辈子高中生活里就是数学课最让他难以忘怀，要只是上课听不懂下课睡觉那还好，关键老鲁有个对学生来说很刻薄的毛病，就是他一上课就会喊人上黑板听写东西。 一般喊数学成绩不太好的上去写，倒也不难，他会说一些基本的概念，性质，定义，公式之类的，他说什么学生写什么，一旦写不上就要在全班的注视下遭受无情炮轰。 人数随机，听写内容随机，听写多少东西随机，全看他心情。 这次刘乐就倒了霉了，不过老鲁显然不只是想让他一个人倒霉。 “李圣杰，上黑板。” 一个瘦瘦小小，跟刘乐截然相反的男生苦着脸也上了黑板。 江小松低着头绷着脸，都快把卷子看出火星子了，生怕老鲁也给他点了。 不过好在老鲁这次就点了俩，然后转身就让他们在黑板上听写了。 “刘乐，你写等差数列的性质，通项公式。李圣杰，你写等比数列的前n项和公式。” 不得不说上黑板挺折磨人的，起码江小松是这么觉得的，得在五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伸长胳膊写写画画，社恐估计会当场暴毙。 尤其是写不全的，那就更遭不住了，讲台上被老鲁特意挑上来的两位都写了个半截，气得他骂了两句。 “你们三个人真是蛇鼠一窝，欸，男生欸！就算是文科班，你们数学学不好，丢不丢人，回去！” 还没等江小松感慨，老鲁又开口了：“江小松，牛佳妮，上黑板。” 又来？！ 在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卷子上伊依所写的内容后，他站起身，带着一种视死忽如归的壮烈跟大败而归的刘乐擦肩而过。 另一个女生是伊依的同桌，是个个子矮矮的双马尾小姑娘，低着头小步子很快地上台。 江小松上台的时候，老鲁还没好气地问了句：“下课的时候问伊依没有。” “问了问了。” “学会没有？” “老师你是了解我的.......” “行了，向后转，面向黑板，你写等差数列的定义式，前n项和公式。牛佳妮写等比的。” 江小松跟个小卒子一样乖乖转身面朝黑板，一想到后面齐刷刷有五十几双眼睛在盯着他，心里就毛毛的。 尤其是这里面可能还会有一双格外好看的。 不过她应该会关注她的同桌吧？ 他往旁边看了眼，发现伊依的同桌牛佳妮已经在奋笔疾书地刷刷写了，他稍微想了些也往黑板上写。 东西不多，内容也简单，他写的很快，写完之后就往旁边站。 老鲁摸着下巴点评：“行了都对的，你基本的东西都会，考试的时候怎么就那么一点分，不会的多问问我或者同学。还有，你字还是不行，下去有时间就练。” 被这样公开处刑的滋味让江小松很遭罪，不过他也只能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答应，然后回座位。 虽然还是没落着好，但是好歹都对了，没被骂太惨，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没看他下去的时候刘乐跟李圣杰那两人羡慕的眼光吗。 “可以啊，你下课真在复习啊。” 刘乐捶了下他肩膀，表示高度赞许，引得江小松忍不住摸摸后脖颈，目光看向试卷上的一行行平整秀气的簪花小楷。 还真多亏了伊依啊，还好她做事够认真用心，给他写了这么多东西，要不然又要被骂死了。 江小松在这庆幸，而另一个女生因为公式写错了一个字符，十分严谨的老鲁立马皱着个脸：“下去再背，等会来办公室给我把最近学的基本内容都背了。” “好.......” 看起来有些腼腆和内向的牛佳妮又小碎步下去，坐回座位，叠着胳膊端坐好，小声问伊依。 “依依，我感觉自己好笨。” “笨就不会在这个班咯，小可爱。” “那下课了你能抽背下我吗？” “你很聪明的，看一下就能会了，下课之后我还得教江小松去，要不我和他都得挨批评呢，加油！” “唔.......” 牛佳妮委屈巴巴地低下头自己默背，还悄悄看一两眼伊依，总觉得她有些不太一样了，连好同桌好闺蜜都不要了。 呜。 第6章 青春猪头少年 上午的课很快结束，放学铃一响学生们如同刑满释放的囚犯一样鱼贯而出，楼道间乌央乌央的都是人。 按照教务处的规定，各个班级需要分批次下楼，以免造成拥堵，所以身处三楼的九班这会就还没动弹。 尽管还不能出去，但光听外面的动静，就没有人不感觉心痒难耐的，不过也只能枯坐，等着去食堂吃饭。 江小松每次这种时候是最急的，他不住校，按照学校规定中午也不能去食堂吃饭。 学校有规定，本地市区的学生不允许住校，他就是本地人，所以高中三年没住过校，也因此几乎没在食堂吃过饭，从来都是早上老妈桌上放二十块钱给他当饭钱。 高中的时间非常紧凑，作息表写的从早上第五节课下课放学，到下午第一节课上课，中间有两小时的休息时间，看起来很多，但是对于他这种走读生是真的不够看。 住校的同学直接下楼去食堂打饭，都花不了十分钟。但江小松光是排队出校门就不止需要十分钟了，更别说还得步行到最近的饭馆，点餐等候再吃饭，然后再原路返回。 刨去以上的必要损耗时间，走读生实际上能有几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就不错了，每次中午吃个饭都跟打仗一样紧张，或许这就是一种高中生活的缩影。 “九班可以下了。” 外面传来年级组长的传唤，该轮到他们班下楼了，学生们纷纷起来，走出闷闷的教室。 刘乐拍拍两下厚实的肚子，也准备跟上出去时发现江小松还没动弹，于是回头喊了声。 “走啊小松，我爸昨天就说好久没见你，让你上我们家干饭去，今儿炖排骨。” “不麻烦了，我外面随便吃点就行，时间太紧了。” 他回应一声，手底下收拾着几套报纸卷子，夹在胳膊准备带走。 刘乐瞅了眼，能看到其中就有早上数学课讲的那张，惊呼一声：“what’sup，你这时间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中午那么点时间还带东西回去？” “还行。” 楼道人还是很多，楼梯更是十分拥挤，但是江小松凭借好兄弟炮弹一样的肉身在前面开路，下的十分顺利，一直出了教学楼需要排队了，速度才慢下来。 “真不去啊？有车接花不了多少功夫的。”刘乐在前面回头问他。 江小松摇头，晃晃手里的卷子：“我再不好好复习下次考试说不定就要下浮了。” “那样就见不到伊依了是不是？嘿嘿，我还不知道你。” “.......关她什么事，我复习难道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吗？我真怕掉下去。” “不算主课，你文综三门是年级的前三，年级组长失心疯了把你下了，不过他倒是可能给老鲁上压力，老鲁再给伱上强度，这下闭环了。哈哈，那你还真得应付下。” 听完刘乐一通食物链一样的分析，江小松叹口气没回应，不过趁着现在出校队伍挪得很慢的时机，拿出那张数学卷子开始看。 他可不是卷的没事干了，站队的一点时机都抓着不放来复习，而是如他所说，是真怕下浮。 尽管上辈子他考进精尖班九班后就再没掉下去过，哪怕数学瘸腿偏科瘸得再厉害都没有，但是也说不准现在会不会，毕竟他现在可是对高中知识忘得差不多了，鬼知道下次考试会掉下去多少名。 万一掉下去太多，班主任保不住他，年级组长给他调到别的班，那样就好难受了，不仅很丢人，还要跟熟悉的朋友同学说再见。 更关键的是.......那样的话，想要上课的时候偷看某个女生就做不到了，能看到她的次数也会大大减少，说话的机会也会几乎没有，接触就非常少了，那样的话...... 欸！我在想什么！ 猛猛抖抖头甩掉脑子里想的奇怪的事情，江小松的目光放在了卷子上伊依给他整理的基础知识，铅笔写的簪花小楷还在上边。 算了，不胡思乱想，我又没想着谈恋爱也没想着追人家，整天满脑子想这种东西干什么。 我才不是青春猪头少年。 打定心思的他折上卷子，在队伍里默背知识点。 不管怎么说，还是把今天的东西弄明白为好。 他没学明白被骂一顿无所谓，但如果伊依被他牵连也被说一通，那他觉得会比骂他本人难受十倍。 嗯.......就是羞耻心强道德感强，见不得别人受自己的牵连，没别的想法。 哦对了，早上还是多亏了她才免于一骂，得找個机会谢谢她才行。 两人一前一后排着队一直走到校门口，哪怕出了校门依旧必须在队伍里，出了一定距离才准许分散走。 学校管的很严格，中间一旦发现有学生三三两两的走出队伍，直接就会揪出来罚站十分钟才准走。 但刘乐是例外，一出校门后就挤着胖大的身躯窜了出来，两边的门卫和校领导也跟瞎了一样愣是跟没看到一样。 江小松很羡慕，因为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但他可不敢这么干，他爸可不叫刘刚，也没一个当局长的爹，不过刘乐有，所以他能够出队伍，上一辆早就停在校马路边的警车。 等到走到能分散走的地方，江小松回头看到那辆警车正在往他这开。 副驾驶玻璃降下来，刘乐探出个大脑袋：“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跟哥们回家吃饭。” “我真不去了......” 江小松嘴角抽搐，旁边的一些学生已经朝他们这投来异样的眼光，又问：“你这算不算公车私用.......” “啥私用，几个叔叔阿姨开车执勤，在学校附近巡逻护学，正巧拉上我而已。” “天天这么巧拉上你啊。” “那可不，赶紧的，不去我家的话带你一程也行，说吧你去哪？” 江小松想了想都已经拒绝去他家里吃饭的邀请了，再拒绝不太好，而且坐车也快，于是想着蹭个车去前边得了。 正要打开车门上车，却匆匆看到一个少女推着骑行车，就在校道上。 他瞬间就放下已经握在车把手的手，对着刘乐道：“我有点事，你先走吧。” 说完他就走回了校道，步子还挺急。 刘乐疑惑，不过在看到校道前边那个推着自行车的女孩后也就释然了。 “青春猪头少年遇到学霸女同学。” 第7章 江小松鼠 学校的校道很长，从校门出来到两边的十字路口才结束，有几百米，这段路不允许骑车，所以伊依只能慢慢推着走。 走读生很多，大部分都骑自行车，大家一起推就显得比较挤，路走的很慢，要是前边发生点什么事，后边都走不动，跟堵车很像。 今天阳光很好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好了，长长的校道没有任何荫蔽处，顶着大太阳慢悠悠地推车实在是热。 虽然闷热的天气不太好，但是她环顾着四周的环境，漫长的校道，行色匆匆的同学，黑白相间的校服，心里却有种特别的怀恋。 尽管不太明白为什么小睡一觉后，起来就回到了高中时代，但是她接受的很快。 重生啊，多好的事，以前走过的弯路，错路都可以重新走正，以前有过的遗憾，也都可以弥补，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以前，她的高中生活是机械的，是重复的，虽然也有班里的小姐妹陪着一起说说笑笑，但是总体上依旧是乏味的。 青春呐，应该不光只有努力的学习，简单的友情，严苛的师生情，应该还有别的什么让人憧憬的，却又被禁止的东西。 这个东西上辈子她是不敢触碰的，哪怕早早就已经有了喜欢的那个他，她也是没法去说出口，或者做什么事的，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看着他文综三门差点拿到年级状元，看着他又因为数学不及格被鲁老师严厉批评，看着他的作业被老师拿出来跟她的对比，羞臊他。 上辈子的三年，伊依就像一个藏在树梢上的小松鼠，抱着自己的小松果躲在树冠下看江小松的种种，默默无声，一直到高考结束都没有放下她的松果，跳下树靠近过他。 等偶尔听到他在相亲，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心脏骤然停了一下，所以她第一次固执地反对家里的意见，鼓起勇气走到江小松的跟前，成了他的妻子，哪怕只是约定好当搭伙夫妻，那也是夫妻。 领到红本本的时候，她是又紧张，又刺激，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最后和喜欢的人走到一起。 但是那时候江小松勉强的笑容却又提醒着她，这只是一個没有过程的正确结果，而后来他的表现也证明的这一点，哪怕伊依意识到他对她也有好感，但因为两人直接到顶的关系，一切感觉都是无用的。 没有相知相守的恋爱经历，这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也许也是他的。 少女粉白的小脸很是细腻，迎着阳光，有种粉粉嫩嫩的感觉。 伊依抬起头，望了一眼久违的蓝天白云，绽开清甜的笑。 既然有了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那可就不能放过了，上辈子唯唯诺诺不敢表达心意，这次就大胆些好了。 这次不藏在树上了，要走下去，就像牛佳妮毕业的时候向刘乐告白，两个人最后还走到一块结婚了。 她也要！而且不会等到那么晚才行动。 没什么好犹豫的，她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所以看周围的事物都感到更加顺眼了。 解开心结的少女很是开心，推着自行车，轻哼歌曲。 心情变好，都好像凉快了，连带着前边都不拥挤了，路都好走了不少。 等走到十字路口，到了允许骑车的地方，她骑上车，正准备走，忽的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那个，伊依，能等我下吗？” 声音有些小，中气不是很足，听起来没有什么底气一样，在纷杂的学生群里都有些听不真切，但她却听的很清楚。 伊依回头望去，一个夹着卷子的男生正朝她这走。 她先是回过头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然后下了车，原地等他。 见她停下来专门等他，江小松夹在胳膊里的卷子都紧了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突然喊住她。 本来是看到伊依就在前边，他想着上去感谢一下早上数学课她的两次帮衬，但是等真走在她后面不远的地方，他又不敢上去了，等了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到看到她要骑车走了，他这才急忙喊一声，只不过这一喊是情急之下的，其实他连话都没准备好，但现在人家都停下来等他了，不去也不行了。 江小松走到她一边，伊依问：“怎么了？” “早上真是谢谢你了，又是提醒我答案，又是教我的，要不是你我又要被骂惨了。” 他的话语很真诚，但是说话的方式有点怪，看的伊依想笑，因为他从走过来开始就没有看过她一眼，脸一直面朝着大路前方，好像是在跟前边的人说话一样，是很明显的紧张。 两人刚好走到马路，走到这里原本推着自行车的学生已经骑上车走了，伊依还没有，依旧推着车，侧头看他。 “不客气，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只不过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听到伊依有求于他，江小松点头答应，只不过有些好奇：“什么事？” “我脸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能帮我看看在哪吗？我没带镜子。” “啊？” 虽然这个请求有点古怪，但是听到伊依说她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还是偏过来头，第一次正眼去看她。 少女脸上什么都没有，有的是轻盈的柳眉，水灵灵的杏眼，还有小巧的琼鼻与莹润的红唇。 距离很近，认真去看还能看到她小脸上边迎着阳光的细小绒毛。 江小松有一刹那失神，但旋即又很快的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刚才目光只看前面的样子。 “什，什么也没有。” “真的吗？” 伊依歪头看他，似乎都让他脸上都有了焦点，紧接着她又说：“那你为什么一眼都不看我呢？” “.......” “是很讨厌我吗？” “不是！” 尽管回答不了上一个问题，但是江小松还是很快的回复了这个问题。 不过她紧接着的话，又让他的心开始乱跳。 伊依微微眯着眼睛，朝他这边凑过来一些：“不是讨厌，那是为什么不敢看我呢，上课的时候你可是偷偷在看的，难道说.......” 话说到这里她没有再往下说了，因为能看到江小松脸上都有了汗，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热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最后笑笑，从自行车前边的框篮里拿出一袋吸的果冻递给他。 “玩笑话啦，牛佳妮给我的，我不喝，给你了。” 江小松因为刚才她的话这时候有点愣神，下意识双手接过，接过后才反应过来。 刚想说不用然后还回去，但是伊依已经骑上了车走了，走之前还回头朝他招招手。 “不要总是那么客气。” 眼看着她骑着车消失在其他骑车的学生队伍中，江小松想了想，拧掉盖子，两手一起抱着果冻吸。 很像一只接到松果的小松鼠。 第8章 真巧 天很热，果冻很甜，去吃饭地方的路很短。 过了马路，一路直走十分钟的路程就能到了，以往的江小松会走的很快很急，好像后面有一条野狗在追赶一样，因为中午的时间很紧，他怕耽搁，那样中午连闭眼小憩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他的步子却慢了，走在路的两边，边走边喝果冻。 q弹的果冻酸甜可口，半固态的流体凉凉的，也很解热消暑。 说来奇怪，刘乐那么胖的人什么都喜欢吃，就是不吃甜的东西，而他却非常喜欢吃甜的东西，什么雪媚娘，泡芙，果茶之类的他都喜欢。 当然，也包括手里这袋快喝完的果冻。 江小松回想起了上辈子他跟伊依当搭伙夫妻的一小段时间，有一次中午吃饭他说过挺喜欢吃甜的东西，本来就是随口一提，但没想到她对这件事上了心，当天晚上就去超市买了好多烘焙的材料，学着视频做了简单的甜品，让他尝尝。 也许是学霸与生俱来的天赋，她说那是她第一次做甜品。她第一次做的小甜品很好吃，甜丝丝的，可比手里的果冻好多了。 陷入回忆的江小松默默吸吮，旁边行驶过的自行车打了个响铃将他唤醒。 看到前面有个垃圾桶，他最后用力一吸，喝完后顺手丢进去，走路的速度又重新变快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吃一次伊依做的甜品。 不过，起码又莫名其妙地喝到了她给的果冻，也不错了。 路中间的大部分地方是骑自行车归家的学生，如大队的蚂蚁挤在小木棍上行军搬家，两边就只留给江小松少的可怜的地方，还要小心在中间行驶的自行车队伍会不会撞到他。 一路上还会碰到一些同学朝他打招呼，他也点头招手回应，只不过没有多少热情。 要是伊依在这个队伍中的话，他还会有不少的积极性，去看看里边有没有她。不过既然她早就骑车先走了，所以里边不可能有她，他也就不会去跟個贼似得东张西望。 之前伊依临走的时候对她开了个玩笑，又或者说是捉弄，江小松作为文科状元的种子选手，阅读理解满分的语言艺术家，对她的话有了一个揣测。 ‘如果你对我没有比如特别的情绪，那就大大方方地看我就好了，不用紧张，在一块的时候也不用那么客气，都是同学。’ 也许她想要精准表达的意思不是这个，但是经过他的一顿分析，这句话就是这个意思了，而且应该大差不差才对。 江小松摸了摸鼻子。 太客气了吗？好像也是，总是绷得太紧太守规矩显得人冷冰冰的，不近人情，这样好像是不太好。 那，下次再见到伊依要不别那么客气那么守规矩，自然一点，比如下午她辅导我的时候，趁机问问她对爱情有什么看法，理想型是怎么样的，有没有喜欢的....... 欸欸欸！江小松，你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是不要那么客气，不是打直球！ 赶紧用力甩甩头，甩掉脑子里乱窜出来的想法，一想到伊依让他大大方方看她的话，他就只能苦笑。 就是因为对她心里有特别的情绪，所以才不好意思直看，他看班里其他四十九个女生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那种可耻的羞涩感，但唯独就在伊依面前会有，原因是什么不言而喻，但他当然不会在她面前承认就是了。 一想到如果他下次要是还不敢正常地去看她，她也许心里就会想‘他是不是喜欢我？’这种可怕的事情，江小松就感到一股能让人尴尬到死的热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他连忙深呼吸一口气，调整状态，走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暗自腹诽。 切，哪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下次见面我就睁大了眼睛往死里看你，看看你脸上到底有什么花，让你看看我到底对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情绪。 从校门口出门，走右边的校道，到了十字路口左转，继续直走七八百米就到了富源小区的东门，这里附近有不少餐馆便利店之类的，江小松常在这吃饭。 路过东门，能看到一座大铁栅栏门上着锁链，看样子是不开放不允许通过的，但实际上人还是可以通过大门之间的缝隙进去。 这不是他住的小区，他的家还要直走七八百米，在另一个小区。 他能注意到大门的细节，是因为伊依的家就在这个小区，目前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他可能就会多看一些。 上辈子高中时代他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她，但是好歹家也是在一条路上，经常能看到她在这条路上骑车回家。 知道伊依骑着车，肯定是从小区南边的正门回去的，不可能是在这个门进去的，就算是也跟他没关系，他也看不着，看着也不会怎样。 两个人从来没一起走过，她骑车，他走路，如果不是特别的关系，是怎么样都没办法一起走的。 现在想起来，他们的距离其实挺近的，在同一个班级，回家是同一条路，平常也能互相看到。 但就好像两条平行线，看似都在同一个方向上，但永不相交。他们也是，上辈子就基本上没什么交集。 不过今天倒是因为老鲁的安排，让他们有了密切的联系，江小松也对高中时期的伊依有了一个初步认识。 等到老鲁的安排结束，也就一天的事，今天结束之后两人的交集也许又会从有到无，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了。 明明早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不搞其他会干扰学习的事，江小松却依旧心情沉闷了好多。 算了，该怎样就怎样，想太多也不好，先吃饭。 他走两步到餐厅门口，顺手摸口袋准备跟点餐，但忽的发现口袋空空，什么也没有，任凭他努力在口袋里抓挠也没用。 饭钱，丢了！ 一瞬间的，江小松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在最后狠狠掏了两把校裤口袋后放弃了。 真不懂为什么校服口袋都设计的那么浅那么宽，装个东西都不方便，学校不让带手机所以在校外买东西只能自带现金，他这丢钱也不是第一次了。 “唉。” 叹了口气，他转头去常来的便利店，进去跟混熟的老板微笑打招呼，然后转了两圈没买东西，最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坐到专门让客人吃泡面，吃东西的地方坐下，拿出卷子，看着上面的知识点进行默背。 这套操作也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早上老妈忘记留钱，或者他忘记拿，又或者中午不想吃饭的时候，他就会到这个便利店来，跑到这午休。 中午人不多，半天进来的人就他一个，还不买东西在那干坐，心里多少有点尴尬，但是连老板都习惯了，还会善意地过来看看。 “小伙，今天看的什么卷子？” “数学的。” 也许是心里有点尴尬，江小松特意展开卷子给老板看看。 老板看了眼，发现卷子上有大片的整齐小字，惊奇道：“伱写的字吗？真漂亮啊。” “呃，不是，同学写的。” “女生吧，小女朋友？”老板打趣。 江小松一窘，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在老板就是看看，看完就走了。 重新回归学习状态，他把卷子折上半边，和刚才一样只留有伊依梳理的知识点的那一面，开始进行重新记忆。 以前的时候他就经常这样，吃完饭了背一会东西，困了就趴桌上睡觉，一个中午就这么过去了。 桌子紧靠着玻璃窗，阳光透过玻璃晒到他胳膊上，暖烘烘的，弄的人困恹恹的。 才刚开始背，可不能一拿起书本就要睡着。 他跟猫一样，耸耸背，振振精神，双手拿卷子在阳光底下继续看，这样能更精神点。 看了没一会，阳光忽的不见了，有什么东西挡在了玻璃窗前面。 江小松下意识抬头，原本还犯困的精神一下清醒了。 只见一个穿着短袖校服的少女挡住了光线，背着手，半俯身，隔着玻璃窗笑眯眯地看他。 “真巧哦。” 她说巧时，富源小区东门，一辆藏在小区大铁栅栏门之后的自行车好巧不巧地倒在了地上。 自行车会倒是因为停的时候有些急，似乎是因为某个早早就到这的少女没好好停，而是躲在门后悄悄观察江小松要去哪。 等到她看到他去了哪里时，她也就“很巧”地出来，再到他面前。 真巧哦。 第9章 互相欣赏的夫妻 阳光很好，女孩很美。 江小松愣了一下，没等反应，伊依已经进来，到他旁边瞅了一眼。 “唔，这么努力，午休时间都在学习？” “嗯，嗯.......你怎么也在这？” “买点东西咯，介意我坐你旁边吗？” 他本想说‘没关系，你坐就好’，但忽然想起刚才他分析的，伊依说他太客气，潜台词是他对她有特别的情绪。 顿时，江小松改变了措辞，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轻松自然，然后开口。 “你坐呗，又不是我家的，想坐就坐。” 这番话语一说出来，一向比较有礼貌的他顿时又觉得不太妥当，要是跟刘乐这样说倒是无所谓，好兄弟之间张口就骂都不是稀罕事。但对只是刚有了些接触的伊依这样似乎不太好，但是不这样就又成她说的那样了。 微微侧头，偷偷打量伊依的神情，却发现她没有什么不高兴表情，只是有点意外，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后就坐他旁边了。 “欸，你这次倒是不客气了，我以为你还会跟我很生疏的。” “还行。” 哼，第一点已经做到了，不过就是别对她太过于客气而已，像朋友之间那样对待就好，有什么意外的。 至于第二点，光明正大地从正面去看伊依....... 江小松咽了口口水，双腿合拢，两只手放到腿上，僵硬地转头，结果刚转过去想正面看她，却发现伊依早就一直眨巴着大眼睛，直溜溜地注视着他。 伱看什么！不知道一直盯着看别人不好吗，还这么直白的看！ 他跟做贼心虚一样又转回来，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好了。 “噗，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伊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而又说：“果然是像我说的那样，你不讨厌我，但也不敢看我，那就是对我有点........” 江小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脑袋已经开始冒烟了，如果她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是他心里想的东西，那他会立马起身跑路，不管学校现在开没开门都要去学校。 这种事，天知地知我知，甚至刘乐知都行，但就是绝对不能让伊依知道，要不然我，我...... “欣赏，吗？”少女忽然眨眨眼，眸光里都是小狐狸一样的狡猾。 她的话停在这里，歪歪头，做了一个猜测，也同时让江小松的想法断片了。 他只能：“啊？” “噫，那是我猜错了，看来不是欣赏，那是什么呢？” “啊不，是的，就是欣赏。”他脑子转了过来，连忙接上话茬：“你年级前三，我年级三十多，很难不欣赏，而且平常你看起来好文静，看起来有点高冷，我就有点......” “我也欣赏你。” 伊依的话很突兀，但又好像很合适，从她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自然，不仅听不出任何的违和感，脸上也没有惺惺作态的商业互吹，就是简单的五个字。 但就是这很简单的五个字，让江小松的大脑再次短路了。 于是，他又跟受了惊的小松鼠一样。 “啊？” “很奇怪吗？”少女歪头反问，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奇怪，当然奇怪了。 他好奇：“我有什么可以被你欣赏的地方吗？” 高中三年，他跟伊依的接触少的可怜，记忆很少，所以一方面他很害怕这是她在说客套话，假意恭维，一方面又有点小期待，期待她能说出他能被欣赏的地方。 毕竟，刚才伊依说出‘我也欣赏你’的时候，他不只是惊，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伊依不假思索：“很多的，比如你光计算文综三门的成绩，有的时候都能拿到第一名，中午午休都在看资料，很厉害。” “你说学习上啊。” “嗯呢，你学习方面也有很让人值得学习，值得欣赏的地方。对了，我去买個东西，稍等我。” 她说完起身去店里买东西了，江小松还坐在原处，低头看卷，默不作声。 尽管听到了她的赞扬，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 只是学习上的啊，如果她是欣赏他的人格魅力这种东西，那他今天晚上估计都高兴的睡不着。 不过也确实不太可能，毕竟他们的接触那么少，起码他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伊依回来，拿着两杯冰镇的果茶。 “来，给你。” “这真不用了，谢谢你。” 虽然她恰好买的是他喜欢喝的饮料，不过这种好意江小松没有立刻接受。 伊依没有意外，坐到座位上，把两杯果茶放到自己跟前，望向窗外。 “你让我欣赏的不止是学习方面哦，而且我觉得你人挺好的。” 啊，我还没任何行动就被发好人卡了？ 他瞪大眼睛，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问：“为什么这么说啊？” 拿过一根纸吸管扎进果茶杯里，她喝了一口慢慢说：“记得刚开学的时候走读生也可以在学校吃饭，但是有名额限制，老师让我们下课后自己去班长那登记填表，我们刚好是一起去，结果来晚了名额只有一个，你那个时候听到只有一个名额为什么转身就走了？” 江小松挠挠头。 因为那个表好长，还要写八百字承诺书，我当时懒得写啊。 不过这种话他肯定不会说出口的，看起来伊依是误会了什么，以至于对他的作出了错误的欣赏。 为了维护这种光伟正的高大形象，他装作深明大义的样子：“嗯，谦让女生是一种绅士美德，应该的。” “噗，少来。” 不过他却没想到伊依嗔笑一声：“你就是嫌麻烦，做题的时候你过程有时候都不写，被老师揪出来批评。” “呃，怎么会呢。” 嘶！她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么了解我？ 江小松心中诧异，面上不显，不过伊依继续开口：“不过还是谢谢你啦。” “小事而已，不过你后来好像还是选择中午回家吃，不在学校了，那是为什么？” “因为一些重要的事情。”她被问到这个时笑了一下，看了一眼江小松，看的他发毛，不知道怎么了。 伊依又喝了一口果茶，而后轻轻抬起下颌：“其实我觉得你人很好，主要是平常的时候。有一次我的笔记被牛佳妮借走，结果她第二天把我的和她的都忘记带了，然后她去借笔记，问了周围一圈女生都不愿意借，最后问到男生那边，只有你借了。” 江小松也确实想起了这回事，当时牛佳妮低声下气地跟个小媳妇一样来问他们借笔记，他想都没想就给了，给了之后就后悔了，不是后悔给笔记，是后悔一件丢人的事。 “.......我字不好看。”他小声道。 “可以练的，我的字以前也不工整，抽空练出来的。”她继续轻声：“像这样让名额借笔记的小事，还有好多，我一直认为从日常的繁琐平常小事里更能体现一个人怎么样。所以我认为你是一个心地善良，乐于帮助他人的人，所以我很欣赏。” 听着伊依说的这些话，江小松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脖颈：“太夸张了，哪有。” “你是的，可能你帮助其他的人的时候，你自己没有刻意地在意，但是被帮助的人都记得这些小事，谢谢你哦。” 她把另一杯冰果茶推给他，这一次江小松也不好拒绝了。 不过看了眼又在喝冰果茶的伊依，他眉毛跳了下，忽的想到什么，用双手捧着冰冰凉的杯身在阳光底下晒。 伊依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她望着玻璃窗外，马路上稀稀疏疏的学生，目光逐渐涣散。 如她所说，也许江小松不记得他做的很多看起来很简单的小事，好事，但是被他帮助过的人都记得。 比如她，她还记得很多关于他身上的闪光点事迹，只是不好继续说下去了，不然就要暴露了。 两人静静坐着，晒着日光，好久江小松才忽然开口：“你要不喝我这杯。” 伊依转头，有些惊讶：“为什么，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记得你宫寒，喝太冰的不好，所以......欸？” 他下意识把上辈子跟她当夫妻时知道的事说了出来，但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了，登时眼睛睁大。 她同样杏眼圆睁，俏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有疑惑，有惊讶，更有一种难以想象的震惊。 “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校服下的胸脯起伏，她在扼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而江小松也急忙解释：“我也是听牛佳妮说的，不好意思，没别的意思。” 伊依良久都没有说话，让他心里紧张，还以为她会认为他是一个打探人家隐私的人，不过下一刻她却长舒一口气，轻松一笑。 “想起来了，我是跟她吐槽过，没想到你记得，劳你费心啦。” “没，没关系。别喝你那个冰的了，喝我这个吧。” “但我的已经喝过了，那......” “没事，我不喝，今天吃太饱了，刚好喝不下，我复习了。” 就这样，坐在江小松旁边的她将原先那杯冰的果茶推到一边，双手捧握住他的果茶。 杯身表面温温的，有太阳的温度，也有他手心的余温。 她拿着纸吸管，这次捅了两次没弄开。 “我来吧，我对这个挺有经验的。”江小松道。 “好的呢，给你。” 他帮伊依扎进去后再还给她，而她似是舍不得一样，小口啜饮着这杯已经有些常温的果茶，还会侧头看看表面复习的江小松。 她需要尽量少碰冷饮这件事没跟任何外人说过，家里只有她母亲知道，学校里更是没人知道。 那江小松想要知道就只有一个方式了，就是以前当夫妻的时候她偶尔提到过这件事，而没想到他还记得，现在还注意到了。 想到这里，伊依看向他的目光愈发柔情。 那么似乎不止她一个人重生了呢。 第10章 开心死了 一番随意的聊天过后，两人的关系不知何时似乎近了一些。 以前当夫妻的时候，江小松跟伊依之间总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山，有一层厚厚的，可悲的厚障壁。 那不是他制造的，更不是他老婆造成的，而是那种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关系造就的。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对待不太熟的，关系不是很近的人就会很客气。 而经过刚才互相欣赏的聊天之后，他觉得他们之间那座无形的厚冰山消融了不少，障壁也有了被侵蚀的地方。 不是夫妻了，反倒亲近。 但他一直想的是不接触，不跟她有太多往来，以免跟青春电视剧或者恋爱小说里的男主一样，跟女主接触的太多，最后莫名其妙就坠入爱河了。 对于这种会耽误学习，搁置理想的事情，我江小松坚决反对！正常人谁谈恋爱啊，谈了就得结婚，结婚就要生子，就要严重降低生活质量了。 这辈子，我要当一名坚定的不婚主义战士！ 不过....... 身旁的伊依很乖巧地坐在一边，安静无声地喝着她的果茶，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不打扰他，跟一只温顺的小兔子一样。 可她真的好好啊，坐在他旁边都能感觉到安心。 不知不觉间，他有种被腐蚀的麻木感，明知道她在这半天不走肯定还有其他原因，但他又不想问。 万一，问了她就走了可咋办。 “你没吃饭吧。”伊依忽然问。 江小松愣，犹豫下后摇头：“刚说了，我吃过了。” 话刚一说完，她就凑了过来，嗅着鼻子，跟只小猫一样嗅探食物似得。 “你，你干嘛？” 被一个平常表面上文静乖巧的漂亮女孩这么凑到跟前闻来闻去，纯情的小男生有些受不了，屁股在板凳上挪移，试图离她保持点属于正常同学之间的距离。 可恶啊，你要干什么，再近点就要蹭我身上了！ 就在他快要从椅子上掉下去时，伊依才收了回去，并且朝他转头一笑：“我闻到了谎言的味道，江小松同学。” “啊，啊？” “要不你是在撒谎，要不你会光合作用，自己晒晒太阳就能生成营养物质。” “为啥这么说啊？” 江小松不解，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没吃饭的，难道她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伊依神秘一笑，像是一个无良少女调戏良家少男似得，朝他勾勾手指：“来，过来我告诉伱。” “.......”他喉咙滚动一下，不敢吭声。 见他跟木头一样坐着不动弹，她把凳子往他那里挪挪，手遮着脸，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你就没觉得，我跟别人哪里不太一样吗？” 因为是在说悄悄话，伊依靠的很近，近到他能闻到少女身上独有的清幽的淡香。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在说话的时候有热乎乎的气流从他耳边掠过，柔柔的，暖暖的。 江小松再次大大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头是一点也不敢转向旁边，生怕在这個距离他要是转一下头，会不会跟她来一个亲密接触。 那就.......糟糕死了！ 可恶啊，她到底要干什么，异性之间离这么近别人会误会的！ 为了摆脱这种脚趾快口出四室一厅的处境，他赶紧开口：“没什么不太一样的。” “真的吗？再好好看着我。”伊依往后退一些，还他一点安全的距离，幽幽说。 “是没有什么的啊。” 饶是阅读理解满分选手，江小松依旧不明白她说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含义，于是转过来看她，恰好，她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再一次在课堂外的地方对上。 睫毛下的杏花眼圆溜溜的，明明她这会没有表达什么情绪，可是眸子里藏着几分青春的活力，清纯而又娇憨，更深处还有朦胧可见的柔意。 这一次江小松没有回头躲闪，而是在对上这双眸子的第一刻就呆滞愣住了。 因为她的目光太明亮了，有种过分的清朗，像是能看透人心里深处的想法。 都说眼睛是一个人的门户，可以通过眼睛看透这个人的阅历和想法，但这样明亮洞察的眼神出现在一个青春时期的高中少女身上，很难不让人觉得奇异。 可真正令人愣住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就是这样明亮饱满的眸光他见过，但是在上辈子了。 上辈子，眼前这个长大成人，成为她妻子的女孩就是这种眼神。 一时间，他忽然联想到了伊依上辈子时，对他重复的事情‘不要太客气’，而这辈子她也这样重复了，且意思毫不相差。 难道....... 网文小说看多了，江小松心里逐渐有了一个很大胆，但又不是不可能的猜测。 那就是他们夫妻双双重生了！ 一刹那的，他的嘴皮子有些发抖，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伊依也恢复了之前笑眯眯的模样，趴在桌上侧枕着胳膊等候他的开口。 他颤声：“该不会，你也重.......” “我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学会了一点点，所以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微表情知道他有没有在说谎。”她微笑着解释为什么能知道江小松撒谎。 “啊？” 他的大脑又宕机了，有点转不过来弯。 “怎么了，你说重什么？” “.......没啥，我说有个虫子。” 快尴尬死的江小松在手背上用力拍了一巴掌，试图拍死不存在的空气虫子。 原来她说她跟别人不一样是这个意思吗.......差点糗了，要是突然问出‘你也重生了吗老婆’这种话，江小松觉得他立马会被当想谈恋爱的中二少年，第一天在便利店被嘲笑死，第二天传到学校再经历一次社会性死亡，然后他就可以扛着火箭逃离地球了。 差点口不择言当自爆卡车的江小松没看到伊依的表情，因为她这会把头侧到另一边，抿着嘴，像是在笑，但睫毛颤颤的，又像是在哭，喜极而泣。 终于确定了，他也重生了。 呜，明明是一件好事，我为什么要又哭又笑的，怪哦。 “我去买东西去了。”她迅速地离开，去货架买东西，毕竟已经没有合适的理由再待在他身边了，再不走，让江小松看到她的样子，可能他真的会有些怀疑。 少女的心里满是不可言说的喜悦，她漫无目的地在货架间转了好几圈，先是买了一堆吃的，然后又象征性地买了些日用品，最后想了想，买了些烘焙材料。 结完账后，她提着袋子又走到江小松跟前，拿出其中刚买的小鸡腿，肉松面包。 “见者有份，给你，不吃饭的话下午你课都听不好。” “.......我不要，我真吃过了，就在旁边餐馆。” “放学时间是一点十分，现在才一点半，你从学校走到这需要应该不止十分钟了，我想剩下的时间应该没办法点餐等餐再吃完饭吧。” 江小松无语，感情她是这么知道他没吃饭，跟什么心理学微表情有啥关系，原来是在忽悠我。 “可是........” 他还要拒绝，但是她看起来很急的样子，已经推开门走了，临走时还有句话。 “快吃快吃，吃完把卷子上我给你写的东西都好好记忆，这些基础东西以后也是很重要的。记完后再回过头看那道题，要是你不会的话，我下午也得挨批评，那些就当我们的交易啦！” 伊依走了，提着一大袋东西走了，留下坐在椅子上，隔着玻璃窗不知所措的江小松。 她是从那个被锁着的大栅栏门回去的，因为她车还停在这呢，为了看看某人走这条路是要去哪，她把车停边上都没来得及上锁。 等她提着一大堆东西回了家，她母亲看着女儿买的东西很意外。 “中筋面粉，泡打粉，发酵粉，还有蛋挞液，巧克力，淡奶油。依依，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啦，突然想吃甜品。” “想吃我给你去蛋糕房买点就好了，怎么想着自己做了。” “我想着亲手做最好。” 伊依随口应付着，把东西都放好后兔子一样蹦回了卧室，一下扑在床上抱着软乎乎的抱枕不松手，小脸贴在抱枕上是又兴奋又开心。 开心死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喜欢吃甜品，我亲手给他再做，这次要比以前更好才行！ 第11章 请来当家教 下午江小松去学校去的很早。 哪怕连午睡都没有，他这会也一点都不困，反而精神饱满，左胳膊里夹着卷子，右手端着一杯果茶，走的脚下生风，嘴里都有了哼哼。 虽然中午把饭钱丢了，但是好像又得到了不少东西，比如果冻啦，比如小鸡腿，小面包，果茶啦。 尽管从伊依那得到这些东西他感到不太好意思，但是一想到她说这些只是交易而已，他只要学会那道题，让她别被老师骂就行。 生意嘛！就是互相交易交易的，她把吃的交易给他了，他就认真地学明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点什么交易。 所以在她走后，他只是思考了片刻之后就开始吃饭，把她给的东西一点不落的都吃完了，然后就认真看题，很快的把题做上了。 毕竟本来就只是一道基础题，基础牢固一些做上来本来就没什么压力，更别说早上老鲁还讲过的。 而且，背负着让她不被批评之名，我怎么能向区区数学低头！ 哼。 江小松昂头阔步，对于数学上进步了一丁点这件事，他很自豪，手上端着的果茶都抖抖落落的。 他的果茶给伊依了，而这杯果茶则是她喝过的，忘记带走了。 别误会奥，可不是他有什么别的想法想来两口，只不过是想着暂时拿在手里，等伊依来了再交给她。 炎炎夏日，凉凉茶杯，他的心情也很凉快。 如果这个时候后边再来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女，看到他的时候喊一声‘嗨，江小松，题学会了吗？’，然后他再回一声‘都学会了，谢谢你，对了，你的果茶，你忘拿了，还你。’然后两个人一起走，这样下来，他觉得他的心情能更加凉快。 不过遗憾的是，虽然他已经屡次回头想看看后边会不会有那位想象中的少女突然其来，但是始终没有。 他这次走的确实早，早到等他到学校大门时，学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個，要不是来的早还以为是来迟到了呢。 上楼的时候听不见楼里有一点声音，进了九班的教室也是空无一人，他今天却是来得早。 先回了他自己的座位放下卷子，再把手里的果茶放到伊依的位置上。 “欸？江小松，你来这么早。” 此时正巧来人了，江小松听声音知道是牛佳妮，回头打了声招呼：“下午好。” “下午好，你........？” 牛佳妮忽的看到他在伊依的位置上，还放了杯果茶，顿时小嘴都张圆了。 同学，异性，带饮料放桌上。 这些词电光火石般的窜了出来，加上早上伊依下课之后多次坐到江小松那检查背诵，两个人关系看起来很亲近的样子，她瞪大眼睛指着他。 “伱，你们，你们原来是........” 江小松不知道她怎么了，迷惑了一下，紧接着就意识到了是她误会了什么，赶忙开口解释：“不是不是，这本来就是她的茶，中午在一起的时候她喝的我的茶，她自己的茶忘记带走了，我这是给她带过来。” “中午一起？！她喝你的？” 小姑娘愈发震惊，像是吃到了从未之有的大瓜一样，嘴张得是更大了。 见越描越黑，江小松龇着牙赶紧跑回了他的座位，趴着休息。 学了一中午，卷的是不得了，他才懒得解释什么，误会就误会得了。 欸，不知道在哪看到的资讯，听说当人们误会两个本不是一对的异性时，要不了太久，那两个被误会关系的人也会莫名其妙地真的在一起。 啧，什么无聊的研究。 不过.......也许可信性有那么微小微小的那么一点也挺好？ 江小松不晓得，头埋在桌上一会就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教室里就剩还在位置上惊疑不定的牛佳妮。 教室里也陆陆续续地在进人，看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他都忍不住笑话一下。 “肯定没学会在睡觉，老鲁估计又要收拾他了。” 人越进越多，有复习的，有坐下聊天的，也有跟江小松一样进来倒头就睡，等上课的。 “小松，小松，该起了，中午你没睡啊。” 耳边传来刘乐的声音，他才迷迷糊糊地起来，抹把脸甩甩头，清醒清醒。 “没，中午在卷，捣鼓题。” “好卷，那学会了吗？” 江小松点点头，恰好看到伊依从门口进来。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到桌上的果茶感到有些意外，下意识就回头看向他，笑了笑，然后搬着她的凳子，在牛佳妮委屈巴巴的眼神中，搬到他旁边。 九班的板凳位置是可以乱跑的，上课的时候觉得看不清黑板可以搬着凳子随便往哪坐都行，下课的时候也可以随便坐在一起讨论题，都是所有老师允许的，九班学生经常也会到处搬着凳子跑。 但一般而言都是女生找女生，男生找男生，文科班男女总是互相嫌弃，玩不到一块，所以很少很少会坐一起。 今天倒是个例外了，稍微引人注目一点。 “你来的好早，我还以为路上我们能碰到。”伊依坐到他边上开口。 “呃，是吗？” 江小松能注意到教室里有几双眼睛在好奇地打量他们，加上伊依就在旁边，略感到有些局促。 “题都会了吗？”她问。 提到这个，他心里的局促就消散了，人家就是来讲题的，有什么好局促的，真是的。 他用力点头：“会，我自己草稿纸上做了，挺简单的。” “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 伊依毫不吝啬地夸赞一下，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种简单的肯定让他心里很舒服。 不过紧接着她又小声地说一句：“不愧是我欣赏的人呐！” “........”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明明是我自己努力咋还成你的功劳了！ 不过被这种莫名其妙的肯定了一下，江小松的心里比刚才更舒服了。 伊依正要走，忽的瞄到了门后有个秃顶脑袋在发亮，于是娇笑一声后问江小松：“可以展示一下你的学习成果吗？” “当然了。” 他也不意外，就算她不提他也会主动让她看看他做的有没有错。 卷子用书压上，拿出一张草稿纸，上面写着准备好的题目，然后他在下边刷刷刷地写过程，脑子基本上都不用动，学会熟悉以后数学的基础题其实是很简单的。 他写得很快，在伊依的注视下也略有点紧张，但依旧让字写的比较整齐。 正当写完最后的答案他想要让她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时，一只大手捶了一下他的后背。 “你这不是完全没有问题吗？咋了我教的你就是不乐意学，伊依教的你就吸收这么快。” 老鲁又给他弹了个脑瓜崩，对旁边捂着嘴偷偷笑的伊依道：“既然这样，以后你不嫌麻烦的话多给他教教，他不喜欢听我这个老东西教的，喜欢听你这种小姑娘教，啧。” “好的，没问题的。” 说完老鲁就走了，他只是正巧看到他们坐一起做题，过来看看而已。 “可以啊小松，没白学，你这个老师找的好啊，要不要请来当家教？阿姨估计很愿意。”刘乐在一旁揶揄。 而江小松捂着头，看着搬着凳子已经溜走的伊依，龇着牙。 可恶啊，她是早就知道了老鲁在后边看着，所以才让我做题吗？害的我被弹的了。 嘶，好疼！ 第12章 她就是简单的找个话搭子.........吧？ 高中下课放学的时间总是很晚，哪怕只是高二下学期，轮到他们放学时就已经看不到太阳了，天色一片漆黑。 校园里也是黑布隆冬的，但是凭借高三教学楼依旧亮堂的灯光，还是能看清路的。 校门口的灯明晃晃的，是半座黑暗校园中可能最明亮的地方，学生们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在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学习后放松下来，关系好些的一起有说有笑地出校门。 “拜拜小松，明儿见。” “明天见。” 出校门分东西两条路，在和刘乐说完再见分开走后，江小松就变成一个人了。 他走在西边校道上，依旧能看到不少结伴而行的学生，过了马路还在结伴的也不在少数。 路上他能看到很多并排骑自行车，结伙回家的学生，也有较少的步行回家的学生，只不过不管用什么交通工具，基本都是一起走的。 人类是群居动物，干什么事总喜欢有个搭子，吃饭要有个饭搭子，上厕所要有個厕所搭子，走路要有个走路搭子，没有搭子的话好像干什么事都不太对味一样。 当然也有喜欢一个人独处的，喜欢享受独自一人的宁静，不过江小松不属于此类。 一个人走其实也还好，可以不用聊天分神，专心走路，而且他的书包里只带着作业和几张复习资料，比起别人身上背着的，都能把人拽倒的书包重量，他的书包就像根稻草似得。 虽然人家背的书包重，他背的轻，但看着别人走路时跟小伙伴聊天，时不时还会发出一声无端的大笑，而他孤零零的一个，他就又感觉书包上压了只骆驼，走起来好沉重。 聊天时走路走的慢，一个人走就比较快，所以江小松就快快地越过了他们，直到看不到并排走的人们，也听不到什么欢快的聊天声后，他才会缓一缓脚步。 真是，有啥好聊的非要凑一块，都九点快十点了也不着急回家。 要是男生跟男生，女生跟女生在一块走的话，他可能觉得还好些，但是男女一块走，而且越走越近，甚至趁着夜色人少的时候还偷偷搂搂抱抱，这种就让人牙痒痒。 夜色漫长，枯燥的回家路上全是不专心回家的家伙，他觉得自己走的愈发艰难，因为无论他越过多少你侬我侬的家伙们，前边总还是会有的，压根避不开。 路灯早已照亮，橘黄的灯光照下来引亮前路，作文里才会用到的华灯初上在晚上放学的这条路上屡见不鲜，再唯美的景象他此时也是看不到的，因为没有合适的心情，他的眼里只有回家的路。 低头看路，双手捏书包肩带，江小松走得形单影只，耳边他人的笑语让本就不言语的他显得更加沉默。 倒不是他喜欢当独行侠，习惯孤独，所以不去找个认识的人聊聊天，这条路上不乏熟悉的面孔和同班同学，只是他们看到他能匆匆打个招呼就不错了。 人家都是骑车的，就他一个步行走路，就算想找话搭子都没办法，起码交通方式得一样吧。 “嗐。” 他抬头望了眼前方远处黑乎乎的前路，耸耸肩膀抖抖书包，没来由的傻笑下。 习惯孤独之后，也就享受孤独了，一个人做事效率还高，也没啥。 就是有时心里冷不丁地会羡慕而已。 前边有个路灯坏了，本就弱的灯光忽明忽暗的，范围都会变化，很晃人眼睛。 不过也有个乐子，就是能在这样的灯光下影子歪七扭八地胡乱扭曲，摆出各种各样的奇怪造型。 附近没人，江小松扭着胳膊还会用手摆点动作，让自己的影子在灯光下不断变幻千奇百怪的姿态，一会像牛，一会像独角兽，一会又是四不像的怪物。 他自娱自乐，在这条乏味的归家路上玩的也挺开心，人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乐子的。 有辆自行车从他旁边经过，他往旁边让一下，结果自行车不往前走，反而控到跟他一样的位置，挡住了光。 这就很讨厌了，江小松转头想看看谁这么可恶，坏了他的兴致。 夜色暗沉，橘黄的灯光很柔和，笼在伊依的俏脸上好像蒙上一层细纱。 灯光一暗，让她的脸又看不清了，只能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双明亮的美眸，里边莹莹闪着清皎的光，像夜幕中的清辉。 等到灯再次亮时，面孔又清晰了，只是一明一暗后好像要比刚才更加明丽，连带着夜色都亮了不少。 “好巧。” 伊依笑意吟吟，这是今天第二次她说好巧了。 江小松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也说一声：“好巧。” 本以为他说完这句话，她的下一句话该是再见才对，结果她却下了车，推着车走。 “一点都不巧，我专门等你呢，结果你倒是走的很快。” “啊？” 有些不明白这句话代表的含义，他喉咙动动，手里抓着的书包带更紧了。 一个女生，放学专门等我....... 她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说........ “在想我等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伊依扫了眼他的神态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笑着问。 他当然是不会承认了，矢口否认：“没啊，就是有点好奇，是有什么事吗？” “有呀。”伊依用力点点头，引得他更好奇了，她稍微停顿下，侧过头看他，眼角促狭，嘴角上扬，看起来一副小恶魔的模样。 她点点他左胸的位置：“就是你心里想的事哦，期待吗？” “？？” 他心里想的事？ 江小松呼吸都停滞了一下，不敢看她，嘴里忽然也干涩的厉害，弱弱地问：“我，我什么都没想，我还小，我很纯洁，我暂时不想谈恋.......” “找个回家路上的话搭子，也是一件不纯洁的事情吗？”她疑惑开口。 “........” 你要吓死我啊！ 江小松无语，原来只是找个话搭子吗？差点又自爆了，可恶的伊依啊，这么喜欢捉弄人。 似是发觉了他的异样，伊依抿嘴忍住不笑，只是轻轻颤动的肩膀还是说明她的开心。 他也看到了，所以瘪着嘴，很想趁着现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对她做点什么，比如拽一下她的低马尾，然后迅速跑路，留她一人原地凌乱。 不过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犹豫一会，他问：“怎么想着找我当什么话搭子了，伱骑车，我走路的。” 虽然他们确实上下学都会走同一条路，互相当个话搭子解闷挺合适，但是一个骑车，一个步行，这怎么凑一块。 这条路上的人少了很多，不过结伴而行的学生还有些，他们前边就有一对靠的很近的男女，男学生推车走，女学生走路。 伊依指指前边的那对学生情侣，小声说：“都是一条路上的，一起走着聊天多好，我们可以像他们那样就好啦。” “嗯.......” 江小松很想说前面那对人是应该是早恋的情侣，那样的话别说是交通工具不同了，就算是路不是一条他们放学都会一起走，这一种很暧昧的迁就。 而他们就肯定不同了，他们可是最最正常的同学关系，今早之前他们的交际都少，哪能跟人家一样。 不过话到了嘴边，他就说不出来了。 走过那个坏掉的路灯范围，来到新的一根路灯底下，朦胧的光晕落在少女的脸颊上，原本粉白的小脸多了一层隐约的浅光，显得她有些朦胧神秘，以及有种隐约的美。 嗯........ 算了，就是同路，人家找个简单的话搭子解闷而已，学校里那么累，放学路上聊聊天，解解闷咋了，不挺好的。 他完全把刚才想法掉到沟槽里了，眼睛里只有半张伊依的侧脸。 “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文科，男生选文科还是挺少的，是理科不太理想的缘故吗？” “那倒不是，我理科当时也还可以的，只是很喜欢文科。” “那很好啊，你的文科素养一定比我这种只会应试考试的好很多。” “就是个人爱好，小时候看神探狄仁杰，大宋提刑官什么的，看多了就莫名对这些有点感兴趣了。” “那你是不是还对当侦探也很有兴趣？” “国内哪有侦探，我以前是有点想当警察的，嗐，不说了。” “人民公仆欸，提前跟江警官问好！” “.......说啥呢，我随口说的。” 两人随便闲聊，走的逐渐慢下来，灯光下两人影子形影不离。 江小松第一次发现跟她在一块没什么不适应的，反而心里很放松，很闲适。 他问：“那你选文科是因为什么？我记得当时分科考试的时候你文理都特别好。” “唔，说来话长了，是因为一个人才选的。” “人？谁啊。” 伊依转过头，直直看向他，眸子眨巴一下，浅浅一笑：“你猜。” “.......” 总感觉她笑的不怀好意啊。 她找我应该是简单的，想找个话搭子........ 吧？ 第13章 没理由 当主要心思放在一件事上时，同时在做的另一件事会不知不觉的忘记，直到完成。 一路没有什么目的地闲聊，让江小松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就好像心里有一块空了好久位置，本来都已经习惯就那样了，但忽然被填补上以后，那种感觉真的很让人满足，所以他们聊的好多东西。 直到走到该分别的岔路口，他才意识到伊依是推了一路的车过来的。 “我该走啦，拜拜，明天见。” “拜拜。” 少女挥挥手，骑上车，右转走了，直到消失在沉沉夜色里，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江小松才回过头继续走。 此时，他的心里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那是天天吃惯了青菜小粥，偶尔品尝一次山珍海味后就喝不下去寡淡的粥的感觉。 刚才聊的真的好轻松好自在，哪怕是随便聊聊也让人心里很开心，不过神奇的是他仔细回想又会记不太清刚才都聊了什么，只记得聊的很多很杂，他说一些趣事，她会笑，笑的很好看........ 低头继续默默行走，他的家还在更前边，走上几百米也往右走，在另一个小区。 明明这段路比刚才短多了，但是偏偏他觉得这段一个人走的路真的好长，好无聊，无聊到他需要看路灯下的树枝树叶来分散注意力。 等进了小区，到了单元楼，他想的又是明天的事。 比如晚上的作业都有什么，明天的早读是语文还是英语，中午要吃点什么，放学的时候会不会碰到伊依，她还会不会等他，等的话那........ 欸！思想抛锚了，想啥呢真是。 江小松揉揉头发，觉得他要是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沦落。 明明人家就是简单地找一个路上能聊天的话搭子而已，我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但青春期的少年思绪是纷乱的，哪怕他的思想其实是一個被社会拷打过的成年人，但是身体依旧是荷尔蒙浓郁的，青春气息浓厚的猪头少年。 只要是青春期的猪头少年，哪怕自己再克制，也很难对一些美好的，让人非常憧憬的事不乱想。 比如他就在遐想那个聊了一路，迁就了他，一路把自行车推回家的女孩。 回想她上辈子温婉的模样，再回想现在这种清纯的女子高中生模样，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同学，但她们都叫伊依。 慢慢的，这两个人的身影逐渐重叠了，江小松的脸上也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不过忽的他又想起了刚才一起走时，她说的话，顿时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如果有机会的话，要不问问伊依她到底是因为谁才会选的文科？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因为一个人就改变自己的选择，可恶啊，那个人到底是谁，一定是个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家伙。 他陷入了深度思考，直到回到了家里。 “喵呜！” 房门一打开鞋都来不及换，一只三花猫，喵喵叫地窜出来，在江小松的小腿上蹭。 “月月！想我没有。” 他随手把书包丢沙发上，然后蹲下来笑哈哈地撸猫猫的头。 月月很乖巧，坐在地上任由他摸它的头，也会主动用头蹭江小松，毛茸茸的手感让人很舒服，好像一路的疲劳都减轻了不少。 重生之后看到以前的什么东西都很兴奋，他撸完猫猫头还觉得不过瘾，就抱到腿上，不断用手捋它，手感丝滑，越摸越上瘾。 月月非常温顺，就在他两腿上卧好，静静地望着他。 它身上的颜色有三种，黑白橘，四只爪子都是白的，身子半黑半白，侧腹呈橘，腰背中部有两轮漆黑的月轮在白毛中点缀，额头上的橘毛也有一轮小月牙。 把自己的小宝贝摸过来看过去的，江小松心里还是高兴极了。 他是单亲家庭，母亲因为平常要跑工程，很忙，早上他起的那么早都看不到她，晚上的话到这会都没回来，只有桌上放着的剩菜证明她中午回来过。 所以，猫猫月月就是他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陪伴，从很小的时候一直在养，养到他跟伊依结婚它都还在，只不过那时它就老了，不太爱动了。 能回到高中时代再看看月月真是太好了，不过它的变化似乎不大？或者说重生前的月月好像确实看不太出来有什么变化，难道猫猫的年龄从外表上表现不明显？ 不管怎么样，现在又能看到月月，他的心里真是无比的开心。 江小松反过来低头想蹭蹭月月的头，额头却传来肉乎乎的肉垫感觉，一看才发现是它按在了他头上，拒绝了贴贴。 “切，不贴就不贴。” 提着后脖颈，给它放沙发上，他知道它一会肯定还会主动过来的，月月最粘人了。 但等他脱掉校服换掉鞋，直到走向卧室的时候它也没过来。 还是他自己忍不住了，回头一看，却发现月月还在沙发上望着他没动弹，姿势都一点没变。 “奇怪了，我记得这个时期你不是挺爱追着我跑的吗？咋今天不爱动了。” 江小松搞不明白，提着书包摸着头回卧室了。 回到卧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再次撂了书包，然后直接拿上心心念念的手机。 学校不让学生带手机，发现就没收，哪怕是一天没碰手机，都把人馋坏了。 作业不太多，下课时间他做了不少，所以书包里只有几本练习册，他只需要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做完，晚上睡觉的时间还很充裕。 他拿着手机，点进qq，扫了一眼好友列表，不少熟悉的名字一跃眼前，还有几条消息。 “作业写完没，哥们帮你检查检查。”这是刘乐发来的，他想小小的“借鉴”一下江小松的作业。 “今天啥作业啊，你记了吗？”这是李圣杰的，他是江小松在班里关系也很不错的同学，就是天天都来问他作业是什么。 江小松不急回复，而是点进了班级群。 班级群有两个，一个是老师创的，比较正式，里边都是各种通知。另一个是刘乐创的，是同学群，没老师，什么都能发，现在里边就在闲聊，各种吐槽和表情包。 他往上翻翻聊天记录，看着各种同学对老师的吐槽，评价，还有外号，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在众多同学的消息里，他其实有点小小的心思，就是想看看群里边伊依会说点什么。 没别点意思奥，就是想看看，多了解了解啥的，可以的话再顺便加个好友，然后......... 不过翻了二百多条，他也没看到伊依有说过一句话，看来她是不太水群的。 顿时失去了兴致，江小松把手机放桌边，从书包掏出作业准备做，刚拿上笔，看着手机，他又拿上打开了。 进班级群，点开群成员，搜索伊依，点开头像。 做这些流程他做的一气呵成，但是看着上边的“加为好友”，他又在犹豫，手指悬在屏幕上，就是按不下去。 好奇怪，明明在路上随便闲聊的时候那么轻松坦然，现在离了那种环境又莫名地开始不好意思了。 加好友总得有个理由啊，他就设置了加好友时需要发送理由。 我我，我好像加她什么理由都没有啊........ 手指抖了半天，江小松还在纠结，而忽然qq提示音响了一下，是有条新消息。 连着按几下返回键，发现是在新朋友那有个小红点。 点进去一看，是有个人向他发送了好友申请。 ‘伊依’向申请添加您为好友——来自‘快乐九班’ 申请理由：没什么理由欸，就是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吗？未来的江小警官。 第14章 欲擒故纵 江小警官........ 江小松嘴角抽搐，严重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羞臊他，要在后面加这种称呼。 不过仔细一想，有女生主动加他还挺罕见的，距离上一次有女生加他，好像还是高一团支书加他催收青年大学习截图的时候。 现在又有个女生，还是上辈子的老婆——伊依，她主动加他了。 而抛开那个后面羞臊他的称呼，她的申请理由才让人直龇牙，大致翻译过来就是约等于没有理由。 在他的观念里，无论干什么总得有个理由才是。就好像你有求于人，高情商的都不会直接开口，而是一起吃顿饭，唱唱歌，做点其他的活动再谈正事以拉近关系，最后才在看似不经意间透露下目的。 又比如谈恋爱，没有人上来就告白问你要不要谈恋爱的，而是要温水煮青蛙，慢慢麻痹对方。 例如用比较正式的名义跟你一起处理事情，放学之后再跟你偶遇，再请你喝东西吃东西，然后又一次‘很巧’偶遇，在一块随便聊聊天啦。 这样才算合理，才不会让人感觉突兀。 原本设置加好友需要申请只是为了避免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就是随便填他都会通过的，不会多想。只是伊依的这個理由，实在是让江小松陷入思考。 加他就是想聊聊天，这算啥理由嘛，大晚上的，学校待了一天这么累，咋就非要找他。 难道说，她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砰砰。” 在给了自己大腿两拳后，他赶紧止住了这种严重到堪称幻觉的错觉了。 先不说人家咋可能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算有，也不能是这样上来就打直球吧。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对他有意思，然后加好友的时候用的理由是‘想和你聊聊天’这种过于直球的话术吧？仔细想想后，江小松笃定地点头。 伊依肯定就只是个整天泡在机械而又乏味的学习里的小学霸，心思单纯，天真烂漫，所以长久以来用文静的外表掩饰她内心的柔弱，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可能平常说话的人少，想找人聊聊天解解闷而已。 她肯定就是个傻白甜而已嘛！所以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肯定没想着他脑子里那些成年人才会考虑的圈圈绕绕了。 多虑了多虑了。 一顿分析猛如虎后，他长舒一口气，麻溜地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伱们已成为好友。” 刚同意没半分钟，她就发来了消息。 水中央的伊：hello 本以为她还会再发些什么的，结果打完招呼后半天也没后文。 江小松望着手机很不解，不是你说要聊天吗？怎么又没动静了。 哦，我懂了，女生都是羞涩的嘛！而这种天真单纯的小女生估计就更是了，大胆地加了好友后就不敢再说话了，估计也意识到了刚才她加好友的理由很奇怪，生怕被误会成什么。 现在她肯定是后知后觉，正在纠结地拿着手机，想说些什么，又怕被他误会，只好羞涩地低头看聊天框不言语，翘首以盼希望他能够主动聊天。 哼哼，肯定是这样，我偏不。 江边松：hi 他也同样发了一条打招呼的信息后不动弹了，也没有后话，歪嘴笑了下，心里有个恶趣味，那就是看看她最后会不会还是忍不住，主动忍着内心的羞意，发起话头。 捉弄可爱烂漫少女这种事，肯定很有意思！ 抱着这种小心思，江小松抱着手机等了一会。 不过伊依那边还是没说话。 他也不急，作业不多，闲着也是闲着顺手给她把备注加上，再把好友关系分到同学组里，弄完之后再在班级群里潜潜水，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 十几二十分钟过去，消息栏还是没有新的小红点。 算了算了，先不管了，撂下放一边写作业了。 如此想着，江小松从书包拿出练习册，开始写作业。 文综科目的册子作业不多，三科都只布置了三四面的作业，不用拍照搜题光自己做也很快，最多用个二十多分钟就行，都是学校发的册子，很简单。 而且作为文综优异生，几位老师都私底下说过他做不做这种基础的作业都行，所以他压根没压力。 故而他压根不急，写这种对他来说一眼出答案的基础题就是保持一个手感和状态的，现在直接睡觉都行，其他必须要写的作业他在学校利用下课和自习课时间都搞定了。 一边转笔，一边看题，做完一道后他还会转头瞄一眼手机，看看有没有意料之中的消息发来。 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等哪写完了历史册子，息屏后的手机都还是黑的，没亮过。 “我开静音了？” 江小松有点怀疑是不是他开静音了，来消息了他没看到，但打开手机，点点音量加键，音量是满的，再一看qq，里边空空的。 呃，也许她还在想要聊点什么？ 息屏手机，他又掏出政治册子继续写，只不过这一次他转笔的速度更快，回头看手机的频率也频繁了。 卧室安静十分，除了他写作业的声音，再就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人心痒难熬。 怪了，屏幕咋就是不亮一下啊。 他有点心烦，手底下做题，没注意到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已经从门缝悄悄钻过来了。 忽的，江小松感觉腿痒痒的，被什么小东西蹭了一下，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 “喵呜。” 他低头看去，月月正慵慵懒懒地窝在他脚边，把爪爪收到腹下，眯眼迷瞪。 “是你啊。” 江小松俯下身摸摸它，刚要准备继续写作业，手机亮了。 “叮咚。” 安静的房间内消息提示音就显得更加大了，他眼睛一亮，丢掉笔赶紧拿起手机一看。 刘乐：人呢，作业都写完没，快发，很急。 ....... 看清楚是谁的消息后他缩了缩脖子，回道：没，还剩政治的一点和地理没写。 刘：那先发发其他你写完的。 江：【图片】【图片】【图片】........ 刘：语数英的作业呢，你没写吗？ 江：我在学校写完的作业一般放桌洞不带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我热烈的马，明天又得起个早了。 江小松嘴角抽搐，发了个6后就退到消息栏再看看，有没有漏什么消息。 但是不出意外的，那个他一直在等的人还是没发任何话。 怪了，不是你自己说的聊聊天吗？咋一点动静都没啊。 他有点急，点进伊依的对话框打了几个字，犹豫下后又删掉了。 算了，再等等吧，说不定她现在也在写作业呢。 就这样，他又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做完政治册子后开始做地理册子，只不过这次手机离的他很近，不用挪视线就能看到，确保有什么新消息能够第一时间就看到。 今晚不多的作业江小松做的很慢，心里全是在想她到底什么时候发消息，等的人花都谢了。 另一边，一间温馨的少女闺房内，早就做完作业，此时在看课外书的伊依笑了一下。 她刚才偶尔一瞥，看到某人的聊天框顶部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了，所以专程放下书等了一会，结果他没发。 “在比谁更能熬吗？江小松同学。” 坐得太久，伊依放下书，靠着椅背，伸伸腿，双臂交叉舒展，发出轻轻的，舒服的嗯呢声。 伸展下后拿起手机，给江小松也改改备注以及好友分组。 备注：江小松 好友分组：家人 第15章 就娶这样的 直到所有作业做完，手机上都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 江小松把东西都收进书包，看了眼时间，已经23点多了。 回想一下第一次看手机时候的时间，再比对下现在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十分钟了，而他平常做作业连四十分钟都用不上，今天因为一直来回注意手机上有没有消息发来，所以耽误了。 可恶啊，她为什么还不发消息，难道作业还没写完？ 他躺在床上，月月也跟着跳了上来盘在他胳膊边，眯上眼。 仰望着天花板，轻轻捋着猫，江小松感到一阵莫名惆怅。 “月月，你觉得她现在是在干什么？” 月月抬起头，望了一眼书桌，喵得叫了一声。 他听不懂，说这话也不是给它说的，于是继续自顾自说。 “我说的是伊依，你妈妈，哦不对，她现在还不是你妈妈，她是你未来的妈妈，呃.......好像也不对，她是你以前.......。” 本想跟月月好好说一下伊依是什么人，但是他下意识地说出了上辈子她跟月月的关系称呼，觉得不对，不断改口也没改明白。 他一直都是管他自己叫月月爸爸的，反正它是捡来的，也没见过它的父母，又一直是他在照顾月月，索性就当个猫爸爸了。 而这种称呼一直延续到了上辈子跟她领证结婚，伊依顺理成章地也叫自己为月月的妈妈了，一开始他不习惯，听她说多了也就适应了。 所以他刚憋了好半天就是在憋这个，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月月提及伊依，说妈妈又不是，它又没跟他一样重生穿越。说是以前的也不是，时间概念来讲，对他来说是以前，对月月来说就不知道了。 理很乱啊。 江小松想到了一些重生以前的事情，伊依刚来的时候月月就很适应这个妈妈，整天她到哪它就去哪，它喵喵叫的时候他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她却知道，就跟一個真的母亲一样，听得懂自己幼小的孩子发出的呀呀声是什么意思。 “瞄哇呜。” 月月望着窗外的明月，叫了一声。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听说过狼会对月嚎叫，人会望月怀思。 难道猫也会思念吗？ 江小松还是不懂，又想起了伊依跟月月的关系。 重生以前，他是月月爸爸，她是月月妈妈。 至于未来她会不会是它妈妈....... 不知道啊，他不愿意想了。 要是想多了，待会万一伊依发消息来了，他都不知道要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和心态去聊好了。 最多，最多做个普通朋友就是了，至于更近一点的那种关系....... “叮咚。” qq消息提示音响了一下，江小松谨慎地看了屏幕，在确认了的确是她发的消息后，如久旱逢甘霖的秧苗，一下就挺拔起来了。 他靠着墙坐起来，惊动了月月，猫跳下床跑出了卧室。 这会已经没心情管它了，他赶紧看信息。 伊依：唔，刚才看书去了，你作业都写完了吗？ 江小松：我早都写完了。 通过这句话，哪怕隔着屏幕，伊依都能看到他瘪嘴的样子，于是抿嘴笑了笑，又再发消息。 伊：让伱久等啦。 江：别别，我刚一直忙着别的事，正好看到你发消息了。 伊：这样的吗？那要不然你先忙，我是没什么事的，就是无聊的很，觉得你可能没什么事，就想和你聊聊天，但怕打扰你。 江小松瞪了瞪眼睛。 哼！难道你以为很闲的吗？我可忙了！ 江：其实也不忙。 伊：那就太好了，看你空间有猫猫的照片，是你养的猫吗？ 听她提到月月，他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因为他们结婚后她可是当过好一阵它妈妈的，没想到高中时期的她会提到它。 江：是啊，我养的，养了好多年了。 伊：应该是小姑娘吧，毛色很光滑，模样也好看，我也养过猫，你养的很好也很辛苦吧。 江：你也养过？给你讲是真麻烦啊，每天要铲两次猫砂，铲的脏东西要装起来立刻下楼倒掉。它还不吃猫粮，人吃什么它吃什么，平常家里人吃饭都得给它多弄一份，还得注意不能重油重盐........ 伊：哇哦，这么多事情要注意吗？我以前就养了一小会，还真不知道，那这样你每天好辛苦。 江：其实说起来挺多的，每天做起来的话应该就还好，就是要上心的地方有点多。比如还要打猫三联，哦就是疫苗，害怕猫出事还得多打别的。还得定期内外驱虫，看看粪便成不成型，颜色对不对，跟个伺候皇上的御医似得。 说到养猫这件事，江小松的话匣子就一下子打开了，因为实在是有太多话想吐槽了，平常没人听他说这些，现在有个同样养过猫的女孩和她聊天，她应该能明白他的心情。 也并不是他絮絮叨叨地说上一大堆，伊依也会时常说话，真的是在听，最后江小松吐槽完后她还说了句奇怪的话。 伊：你以后肯定是个当爸爸的好材料。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评价他照顾猫这件事，回复：照顾猫而已，真照顾孩子肯定比这麻烦一百倍。 伊：猫都能照顾这么周到，孩子肯定也没问题，我相信你！ ........ 你相信我干啥，难道你要跟我生孩子不成？ 江小松暗自腹诽一句，然后情不自禁地联想了一下如果以后再次长大成人了，又到了该结婚育子的年龄，那该怎么办呢，难道又要闪婚裸婚？对象是谁，还是伊依？ emmmm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孩子的事，好像也....... 糟糕，脑子好像坏掉了，江小松，你的思想又在滑坡了！ 忽然家门开了，是他母亲李淑回来了。 江：我妈回来了，我去吃饭了哈。 伊：那明天聊咯。 江：ok 江小松出卧室到客厅，看到老妈提了个黑袋子，好奇问：“什么东西？” “猪蹄，等会就卤上，作业写完了吗？”李淑放下一袋猪蹄，拍拍身上跑工地沾上的一身土灰。 “写完了，就没多少，我学校里就写了大部分。” 他看着母亲换下的鞋子，一双淡灰的运动鞋都被染成土黄色了。 包工头要到处跑工地，很辛苦，单亲家庭只有一个顶梁柱就更辛苦了。 从卧室换完一套居家服后，李淑就把桌上中午的剩菜剩饭端进微波炉加热，途中她再拿出猪蹄清洗。 “叮。” “热好了，吃饭去，吃完早点睡，今晚上肯定卤不好了。” 江小松把热好的饭菜端过来，坐下吃饭。 厨房里还有老妈的洗水声，但是跟他无关，只是他的视线时不时会飘到地毯上的土黄鞋。 上辈子确实不懂事，高中学的不是很认真，以至于他文综成绩好但是因为偏科严重，就浪费了天赋，后来工作也不合心。 所以这辈子他想的就是好好学习，家里经济条件尚可，只不过因为偌大一个家只有他们两个人，让他母亲李淑的精力心思不得不消耗的更大在他身上。 故而，这辈子他想的就是好好学习，考进一个好大学。 倒没想着找什么好工作，而是想进入更好一些的环境，那样周围的人也更加优质，这一点有些残酷，非常真实。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心里还是很渴望能够找到一个心目中的理想型妻子，能对他好，对他家里人好。 至于之前他说的当不婚主义战士，更多其实是一种精神反抗。 不婚不育是很美好的，但却是不现实的，起码上辈子江小松就没有办法在垂垂老矣，背部佝偻的母亲面前说出他不结婚也不生子的话来。 理想型啊，那个她该是怎么样的呢。 想了好久，想到房子里都已经有了飘香的味道，李淑都已经卤了好一会猪蹄，味道很香。 月月趴在沙发上，耳朵动了动，起来猫手猫脚的探路，一路嗅都嗅厨房去了。 想了半天还是没一个答案，他只感觉肚子里的蛔虫被勾起了，而月月已经被勾跑了。 江小松边吃饭边看向厨房，看着母亲正站在大锅前，用小火慢慢熬卤猪蹄，脚下是乱蹭的月月，他摸着下巴思考。 起码，理想型女孩跟老妈这样得会做饭，要是还会做他爱吃的那简直幸福死了，就娶那样的。 另一边，伊依带着围裙正在厨房捏小饼干的雏形，她的母亲在旁边苦笑。 “大晚上的，做这些干什么，家里又没人吃。” “有呀，家里人有人喜欢吃这些，只不过他还没来。” “你爸肯定不吃。” “可没说他，嘻。” “啊？” 第16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天蒙蒙亮，薄雾初歇，深蓝的天上还能看到一点微白的小月牙。 清晨的一缕细阳透过窗幔，不偏不倚刚好照到江小松脸上。 似是被照得有些不舒服，他先是紧紧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急促的闹铃声作响，他伸手胡乱摸索，拿到手机后看了一眼时间。 “六点四十啊。” 早读时间是八点半，但需要提前二十分钟到校。 他步行去上学用半小时就足够了，要是走得快二十多分钟也够。至于吃早饭这种事就是随便糊弄两口，几分钟都用不上。 在确定了时间足够充裕后，江小松点了下暂停，闹铃声就暂时没了，他继续睡觉。 倒是不敢关了烦死人的闹钟，万一关了之后等会再不响了，说不好他直接用五分钟的睡觉时间穿越到两小时后，那就太吓人了。 翻个身子让背晒着太阳，他睡的可舒服了，一点没感觉到床上还有个毛茸茸的小家伙也被闹铃声吵醒了，正在报复性地咬被子。 报复完被子，没等月月再祸害床单，五分钟后闹铃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江小松很厌烦，睡的这么舒服却被铃声打搅，他闭着眼，直接按键关了音量，张着嘴睡的很香甜。 还这么早呢，多睡会有啥，还能穿越不成。 还没等他的美梦开始，脸上就已经有了毛乎乎的感觉。 眼睛都用不着睁开，他伸手一推：“去去去，我睡觉呢。” 被推走的月月并未善罢甘休，而是凑到江小松枕头边上，伸出粉嘟嘟的舌头对他的脸舔舐起来。 猫的舌头上有小倒刺，哪怕收起来，它舔你也会有痒痒的感觉。 这下江小松就没法贪睡了，掀开被子揪住月月的后脖颈，把它提起来。 “这么早喊我，你干嘛。” “喵。” 回应他的，是它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边写着的都是满满的无辜。 “哼，再这么早打扰我的美梦，我就.......” 被这么可怜巴巴地望，他刚才的起床气也烟消云散了，哼了一声后凑近脸，想要跟月月来個贴贴，结果被咬了一小口，被果断拒绝求爱了。 求爱不得的江小松最终在狠狠地揉了揉小母猫的小脑瓜，而后心满意足地正式起床，先上个厕所，再匆匆地洗脸刷牙。 家里没人，李淑一早就出去了，客厅桌上放着三十块钱，还有一个保温盒，里边是卤好的猪蹄，明显是让他先带到学校，中午吃饭的时候加个餐。 嘶，把这种东西往学校带感觉怪怪的，要是被班主任陈超抓到估计就没了....... 江小松心中腹诽，不过还是把保温盒塞到书包最深的夹层中。 换好校服，拿上钱，背上书包，出门下楼，一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就要开始机械的一天了。 机械地去对面的早餐店买几个包子，机械地拿出本小工具书看，边走边吃边看工具书，路人都能注意到这个很学生的学生。 工具书是语文的，小本本，上面都是初高中重点必背的古诗词。 江小松一翻就翻到了关雎，虽然这个不是最近学的，不过他现在看什么东西都觉得熟悉而又陌生，他还是能背的上的，但是对于意思忘的差不多了，更别说有关诗词的文学常识了，所以多看看挺好。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 诗经里的诗词大都朗朗上口，他读一句吃一口包子，等到一首诗读完，包子也就刚好吃完。 关雎较为简单，读上一遍他也就能完整的记忆下来了，毕竟曾经早就背过了。 附近没垃圾桶，他就先把塑料袋窜成一个小团，攢在左手里，右手则把工具小书倒扣在裤缝边，万一背的时候不确定对不对的话可以及时看看。 今天江小松被月月太早的折腾醒，以至于这条去学校的路上看不到多少学生，很是安静，适合学习，江小松就把这当晨读了。 慢慢走，晨曦渐渐明耀天色，原本还带着朦胧意味的深蓝天空被渲染地得淡蓝，薄雾彻底消散，远天边的小月亮消失不见，白云悠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高中生吟哦诗词的声音不大，一开始只是不带感情只是想要进行反复记忆地背诵，但边背边回想诗的意思，情不自禁地就代入到了其中的情感当中。 这未必是一个文科生的基本素养，但是一个文科爱好者的本能。 江小松背的时候也在感叹和羡慕，古人在追求自己的所爱时十分直白和大胆，可以直接表露心迹，说“君子好逑”，也会含蓄克制“辗转反侧”“寤寐求之”，含蓄克制之后就“琴瑟友之”“钟鼓乐之”的大胆追求。 再想想现代谈恋爱的种种，虽然美好的让人艳羡的也不少，但是更多的可能就是各种不堪的事情，令人都对恋爱这种本身美好的事感到害怕。 也许是起的早，比较精神，他的思维比较活络，吟诵着诗词，他的情感思想好像也成了个诗人似得。 江小松摸摸后脑勺，摇头一笑。 我又不是诗人，没那么多伤春悲秋的事和感慨，背好诗词和里边的翻译以及文学常识，考试能写上就行。 至于能不能身临其境地体会其中的情感，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也就不重要了，能写上就行，你不能真指望他跟诗里写的一样去疯狂追求心中所爱吧。 要是让江小松去给自己喜欢的人吟诵情诗，表露心迹，先不说他这样脸皮薄的纯情少年念不念的出来，念出来后也是立马当场爆炸，被拒绝的话估计就换个星球生活了。 一路念诗背诗，他的心境慢慢变得平和，都没注意到路走了大半，以及附近多起来的上学学生。 诗词很简单他很快就再次背的滚瓜烂熟，现在是在记忆里边的翻译以及相关文学常识。 他记忆的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刚才的情感体会，总之很早起床，很早的背诵诗词，体会感情，这种感觉很好。 不得不说，月月今天把他早早弄起来是一件好事。 江小松合上工具书，准备再背一遍后就看下一首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这次背的更加有情感，像是一个正在表白心意的勇敢少年，就是前边什么人都没有，看起来像是在给空气表白。 只不过，后边倒是有个人，她自从看到了他后，已经骑着自行车放慢速度跟了好久了，他一直没发现。 这次是真的巧，她今天做值日，出门早，本来没想到能碰到他的，结果还是遇上了。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伊依静静地听着江小松在背古诗词，越听嘴唇越是抿，俏脸上却悄然抹上粉红。 她听着他抑扬顿挫的吟诵声，睫毛微颤，眉梢上弯，于是骑的速度更加慢了，自行车的链条都几乎不动。 江小松继续在背，没发现背后有人，只不过看到前边有几个学生在好奇地打量他，于是自信地认为是人家在佩服自己，走路上都不忘了学习。 就是当这种眼神越来越多后，他感到有些奇怪。 隐约觉得背后有人，他下意识一回头，看到了正一脸沉浸的伊依。 四目相对，江小松手里攥着的塑料都掉了，睁大了眼睛。 “你，你在我后面干什么？” “刚才恰好看到你了，一过来就听见伱在背诗，就没打扰你，一直在后边听你背。”伊依笑着开口，看到他手里一直捏着的塑料，知道这附近没垃圾桶，于是伸手。 “我帮你扔。” 她说完江小松没反应，似乎是在思考她到底偷听了多久，于是她挠了挠他的手心，然后趁着松手拿走了塑料袋。 “学校见哦。”伊依骑着车，回头笑着挥手。 而江小松的大脑还没太转过来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她摸我手！ 第17章 阳光下的少女 原本有三里的路程，走起来得花个二三十分钟，但边背诗边走，不知不觉就到学校了。 说起来学校总是喜欢在各种事情上打个折扣，有反向的也有正向的。 比如下课，说是十分钟，但是被不同的老师用相同的借口拖一下或者提前上课，十分钟就变五分钟了。 又比如上课，学校公示的作息表上，早读规定的是八点半，但是年级部通知下来是八点二十，到了班主任这边通知作为优秀班级的表率，必须八点十分全体学生坐班里，不然就是迟到。 于是乎，九班学生十分惨烈地被提早了半个小时的上学时间，每天都有個别迟到的。 不过就算如此，江小松今天来的也还是太早了，进教学楼的时候也才七点半刚过。 楼里空荡荡的听不见什么声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也看不到几个班里有人，这种早早来的感觉还挺古怪，就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他一个人了，要不是外边住校生跑操喊口号的声音隐隐约约，说不定真让人感到寂静。 上三楼进九班教室，里边只有刘乐一个人，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 听到门开了，他吓一跳，一把将桌上一堆东西扫到腿上，结果定睛一看发现是江小松。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江小松问。 “我热烈的马，你说呢。” 刘乐把腿上的东西赶紧又拿到桌上继续狂写，他走近一看发现这家伙是在补作业，准确来说是在“借鉴”作业，边上放着的作业是他的，刘乐猛猛看一眼他的作业，再接着写自己的。 扫了教室一圈，没发现有其他人，江小松好奇问：“就你一个吗，伊依怎么不在？” “你别惦记她了，快拿昨天你没发我的政治作业，给了哥们就告诉你她去哪了。” “.......谁惦记了，我是刚才看到她了，她比我先走的怎么还没我先到。” 江小松嘴上说不惦记，手底下动作没闲着，把政治作业掏出来给刘乐。 “她室外值日，咋，伱要去陪着？可以啊，哥们这个卫生组长直接给你安排。” “安排什么.......我才不去。” “哟，脸红了，来让我看看。” 两个人胡闹聊天，江小松给了他肩膀一拳，不过对他那皮糙肉厚的身体毫无撼动，就算这样这一拳也还是得给，让他可别瞎安排什么东西。 早上的事还是有点让人尴尬的，没想到他背诗的时候伊依就在后边偷听，还听一路，而且还是在听他背情诗。 可恶啊，什么家的女孩子喜欢听人墙角，还听我在那背情诗，被她听了一路她都不吭声，她怎么想的！ 江小松莫名地感觉脸烧烧的，一想到他路上背诗给伊依听的行为跟诗中求爱的君子基本上差不多了，就感到面皮挂不住。 而且最后走的时候，她还借着帮他扔塑料袋的名义，挠他手心，真是...... 江小松很想继续编排她很可恶，但是一想到那张总是朝他微笑的脸颊，又编排不出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伊依是这么一个喜欢捉弄人的女孩，长着最可爱外貌，有最文静的姿态，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心都荡开了波纹。 但这些却都是表象，全都是她具有欺骗性的外表，这个人真是可恶死了！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被捉弄了，但他心里似乎没什么不舒服的，反而有种羞耻的享受感。 就跟当时，她挠他手心的时候一样，凉凉的指尖划过肌肤时有些滑腻，跟小猫挠人似的让他痒丝丝的。 那一瞬间的时候，他又失神了，以至于手中的东西脱手而去。 还好只是个塑料袋，要是什么更重要的东西，也许也会这样被她滑溜滑溜地忽悠走。 真是可恶啊。 江小松抱着胳膊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没注意到后门处站着一个穿着深蓝夹克的矮个子男人，刘乐在抄作业，也没发现到。 男人背着手，走到两人背后，默默地凝视着在抄作业的刘乐。 动物在遇到重大危机前都会有所警觉，比如遇到地震时，狗会狂吠嚎叫，鸡会上树，鸟儿会乱飞乱窜。 又比如，学生抄作业时，被班主任当场逮住。 刘乐本来都快抄完了，忽然感觉背后有一对针在戳他似得，顿时冷汗直流，不敢动弹，好半天才僵硬着粗脖子回头讪笑。 “陈老师。” 江小松也一惊，回头一看，班主任陈超还在默默看着他们。 他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几，但站在两人背后一句话也不说，就背着手，始终沉默着，如同一座黑石头山。 好久，陈超才开口：“值日生都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刘乐连忙回答。 “你督促一下，尤其是室外，今天有领导检查。” “好好好。” 陈超走到前门，刘乐心里一松，以为老师是没看到他在抄作业，结果他又开口：“早读之后，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就彻底走了。 “寄......” 刘乐如丧考妣一样，红润的胖脸现在都成土灰色了，看得江小松也是为他摇头叹息。 班主任陈超，人称超哥，是语文老师，性格沉默寡言，很重视纪律，说话很少，但是一说出来就能让一个二百斤的快乐男孩一下瘫倒。 江小松很同情刘乐，不过也没办法，刚想说点什么话安慰一下时，却目瞪口呆地发现他又继续在狂抄作业了。 “我的哥，你还敢抄？” “那不然呢？反正都要挨收拾了，还不如把今天作业都搞定，要不然不是亏大了。”刘乐头也不抬地回应，忽然想起什么，嘿嘿一笑：“小松，我作业还没写完，你去下边清洁区帮我看看。” “行。” “对了，你不用打扫，就随便转转，监督他们把活干了就行，去吧。” 虽然刘乐笑得有点怪，但他也没多想，下楼去清洁区了。 他们班的清洁区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楼角落，找都不好找，平常没什么学生会到这来。 等江小松到了地方，他才知道刘乐为什么笑的这么怪了。 因为偌大的清洁区，只有一个同学在打扫。 一个很可恶的，挠他手心的，喜欢捉弄他的女同学。 光是远远看着她在那打扫，都有种不由自主的奇妙感。 等走的近些了，就看得更清楚了。 清晨的光线很是柔和，她低头扫地，时而发丝垂落，白净小巧的耳朵便会被遮住。 日晕恰巧也被她遮挡半轮，闪耀忽明，映衬了她薄透的肌肤，如薄纱的光晕落在了她白皙脖颈后的低马尾上。 少女会轻轻将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也撩动江小松的心。 不知道为何，她唇角上勾，似乎是在因为某些事感到很开心。 小姑娘笑的很甜，甜到人心里，好像蜜罐里沉底的部分，沁人心脾。 于是他心里之前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了。 可恶。 第18章 哪有人这样的 伊依弯腰扫地，动作有些慢，似乎是在想某件今天早上的事情。 早上来的时候，某人背了一路情诗，她也偷听了一路。 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偷笑，在教室里不方便，于是跑到偏僻无人的清洁区，偷偷发笑。 忽的一瞥，看到了那个给她背了一早上情诗的人就在不远处张望她，她就赶紧止住了笑意。 “就你一个吗？其他人呢。”江小松装作若无其事地过来问。 “就我一個，他们都还没来。” 伊依说完展颜一笑：“今天不是你的值日吧，你怎么来了。” “刘乐他有点事来不了，让我代替一下。”江小松再次望了一圈周围。 清洁区倒是不大，就是图书楼和实验楼的衔接处，两侧草坪，中间是拼接的平铺地砖。 “那就麻烦你咯，帮我看看哪里有垃圾然后，给我说一声，我去收拾就行。” “没事，我看了垃圾不算多，我们一起干，很快的。” “那好吧，我去那边。” 伊依拿着扫帚和簸箕跑到另一边去，背对着他，弯腰清扫，肩膀簌簌的，好像在笑。 江小松是看不到的，他在履行职责，在清洁区四处转悠。 他可不会像刘乐说的那样过来就当个甩手掌柜，站在那看。 在草坪上顺手捡捡一些食品包装袋，烟头瓶盖，都捏在手里面，都攒得够多一起扔。 “簸箕用一下。” 他手里捏了一堆垃圾，到伊依那里去。 不过奇怪的是她把簸箕从身后递给他，他用完后她再拿回去，全程不回头，看不到脸。 江小松有些不解，但看她肩膀轻微的发颤，还以为她怎么了，探过半个身子到她侧边一瞧。 “你笑什么？” 他看到伊依在笑，还躲着他。 “我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伊依说完又走到另一边去打扫了。 江小松一脸问号。 清洁区不大，草坪和地面部分很快就干净了。 两侧草坪倒还算很好打扫，有垃圾捡了就是。地砖表面有垃圾也用扫帚扫了就好，但是地缝里卡了东西就很麻烦。 风会吹来的许多纸片落叶，还有些芨芨棒，这些东西卡到砖缝里是扫不出来的，需要用手捡起来，不多，但比较麻烦。 江小松蹲在地上掏垃圾，一路青蛙走，跟在上体育课似的，样子不好看但是效率不错。 伊依就不像他那样了，她蹲下来一只手放腿上，另一只手捡拾纸屑小木棒，把能捡到的地方都捡干净，再起来换地方再捡。 少女纤细的手指很容易就能把卡在缝里的垃圾捡出来，只是沾上了点尘土，白嫩的手指变得灰扑扑的。 他偶尔捡完起来去扔手中的垃圾，靠近时会看到这一幕。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手沾染了灰土，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要不然你在清洁区再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垃圾。”他想支开她，自己一个人捡就够了。 不过伊依站起来，先是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而后摇头：“这应该是我的任务，我才是值日生，让伱打扫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说完她就继续一蹲一起地继续捡拾。 江小松知道没法这样弄走她，鼻孔喷薄出粗气，蹲下后他如一只狩猎的青蛙，带着一股火气蹲着爬行，捡地缝里不好捡的脏东西。 他捡得很快，很迅速，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先行一步窜到伊依周围的地方，捡个干净，都不给她留活。 伊依走哪，他就到周围捡，而且保持一段距离，让人也不会感到有什么奇怪的。 眼瞅着都没活干了，她拍拍手上的灰，无奈道：“不是你的值日你却干的这么卖力，谢谢你了。” “嗯嗯！” 江小松忙着干活，没注意她在说什么，如同一只真的沉浸在猎杀时刻的青蛙。 卡在地缝里的东西不少，他撅着屁股绕着伊依的圈捡了一路，模样滑稽，有些路过的学生看着偷笑，但是伊依没笑。 她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是不想让她干太多脏活，于是她提着垃圾桶，反过来跟着江小松，方便他不用跑来跑去，好扔。 两个人很快就扫完了，就剩下倒垃圾。 他们一起走向校园边角的大垃圾箱，伊依提着垃圾桶，江小松说什么她都不让他拿，也就只好作罢了。 似是想起什么，她从校服口袋掏出一个塑料袋丢进垃圾桶里。 见他在张望，她指着里边的塑料袋，笑问：“看它眼熟不？” “啥意思，塑料袋不都一个样吗？。” “这就是早上你拿着的那个，你背诗的时候一直攥手里的塑料袋，我以为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才拿着不松手，没想到只是你的素质高，一直捏手里都不乱丢垃圾。” “嗐。” 被夸一句素质高，还是让人心里舒坦的，不过江小松还没舒服一会伊依又开口：“来的路上，你念诗念的好有感情哦，是因为到了慕少艾的年龄吗？” 哪怕文科素质优秀如江小松者，突然之间也没想到慕少艾是什么意思，不过为了不在她面前露怯只好点头：“是吧。” “喔，那你是喜欢哪个年轻貌美的同学呢？”伊依灿笑，眸子微眯闪烁。 “啊？” 他这才意识到慕少艾是什么意思，想要矢口否认但又怕暴露无知，只好支支吾吾的。 “就，嗯.......那个，我想想，就........” “啊，不好意思，不问这种隐私的事情了。”伊依很善解人意地不问了，江小松松口气正在庆幸，但随即她又问：“向你请教个问题哈，古代男子都是怎么向女子求爱的？” 本以为她会问什么刁钻的问题，结果是这种比较简单但是冷门些的。 他略一思索：“跟现在其实挺像，无非就是写情书，念情诗。” “那女子如果同意要怎么回应呢？” “回一封情书，或者男子念诗时，她把一整首都听完。” “那如果，男子念了同一首情诗念了好几遍，而女子也完整地听了好几遍呢？这种要怎么算。” “？” 江小松懵了，直到伊依提着桶倒完垃圾，他也没听明白。 蹲地上干了半天活，他的额头有些汗，被阳光一晒就更多了。 伊依抽出一张湿巾，先把自己灰扑扑的小手擦擦干净，而后又抽出一张递给他。 见他没反应，好像还在思考她刚提出的问题，于是莞尔一笑，用湿巾在他额边轻轻擦拭。 这下江小松立马从问题中醒来了，瞪大了眼睛看给他擦汗的伊依，她倒是还不慌不忙，虽然停下了手，依旧伸着湿巾给他。 “想到问题的答案了吗？” “还没，这种情况一般不太可能，哪有人这样的，司马相如跟卓文君都没这样过。” “唔，不好说。”伊依眸光闪烁，眉梢轻扬，见他又陷入思考，又把湿巾往他脸边伸伸，他却还在思考，没注意。 “江小松同学。” “啊？” “你是想让我继续帮你擦吗？” 第19章 要有感情 等江小松回到教室的时候，也没看到其他室外值日生下楼，而班里绝大部分也都到了。 “哟，回来了，咋样。”刘乐见他回来，打了声招呼。 “都打扫干净了，累死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她。” 刘乐用头撇撇某个方向，江小松顺着看过去，看到刚刚坐下伊依。 “你说她打扫的怎么样吗？挺好的啊，你放心好了，清洁区都挺干净了，就是其他值日生怎么没来啊？” 听到他好像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刘乐肉肉的大脸挤在一块。 “我看过清洁区，垃圾不多，你们俩就够了，我就让他们不用去了。咋样，感不感激哥们我，就你们俩，爽不爽。” 他边说边挤眉弄眼，夸耀显赫功劳一样，但江小松却并不领情，趴桌子上唉声叹气。 “啊，怎么能这样，人少干起来好累的，下次别这样了。” 好像他这番话如一个巨大的大馒头似得，直接给刘乐噎的死死的，以至于他都不知道江小松是在装糊涂扯话题，还是真呆。 好半天，刘乐瞅了他两眼后开口：“不是，你累什么，手上这么干净，刚才该不会你是干站着看人家在那干活吧。” “没有啊，我刚跟癞蛤蟆似得蹲着到处捡垃圾，手巨脏的。”江小松倍感冤枉，伸出手给他看。 不过他干净的双手实在是毫无说服力，被刘乐狐疑的眼神看了一会，想了想说：“我上来的时候洗过手。” 他才不会告诉他，是用伊依给的湿巾擦的，那样说不定这家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不过这显然骗不过嗅觉极其灵敏的刘乐，他只是闻了闻江小松的手，然后斜睨了他一眼 “伱告诉我，什么水是香草味的。” “哪有，你闻错了。” 这番话一出，好像是在说穿山甲不会穿山一样，刘乐瞬间怒了：“逛小吃街，我闭着眼睛走完一整条街，能给你报出街上所有的小吃，你说我闻错了？” “额，刚才我用洗手液了。” “你当这是你家？还洗手液，学校扣的就快把消毒液的钱都省了，而且你脸上好像也有香草的味道。” 眼见他像汪汪队一样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江小松往后缩缩：“湿巾，是湿巾，我用湿巾擦完手和脸后才上来的。” “早说呗，香草味的，味道还挺不错。” 刘乐点头，这才满意，不再问东问西，让他心中松了口气。 真是不懂他老是操心他的事干什么，后来跟刘乐结婚的是牛佳妮，又不是他，这家伙不去问问她怎么样，却老是打探他跟伊依怎么样了，跟個为儿子操心终身大事的老父亲一样。 想到伊依，他的目光就不自觉偏向前排靠窗的桌子，她在捧书早读，同桌也是牛佳妮如此，两人表情专注。 一想到上辈子最后是他跟伊依结婚，刘乐跟牛佳妮结婚，他就觉得确实很巧，两张桌子上的人居然能凑一块了。 也不知道这辈子会怎么样呢。 江小松摸了摸口袋里的香草味湿巾，刚才伊依给的，擦完手后没地方扔，就暂时保存在这了。 湿巾好用，味道很香，还是他喜欢的味道。 人也很好，她比湿巾更香，凑近一闻就能闻到，不过现在隔这么老远肯定就不行了。 今天是周二，语文早读，现在已经八点十五。 当语文课代表站到前边时，教室里就安静了许多，大家都拿出语文书，纷纷站起来。 早读时，同学们是不能坐着的，这是班主任陈超定的规矩，年级组长觉得很好，于是很快也在全年级组推广。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课代表是一个女生，领诵的声音十分高朗清亮，起个头后其他人跟读，教室里原本还略显杂乱的秩序顿时为之有序，朗朗读书声响彻教室以及楼道。 “看到没有，就要像九班这样学习。什么，还没到早读时间？我告诉你们，你们到教室了那就是早读了！” 门外还隐约有年级组长在隔壁班级训话的声音，那边很快也传来朗读声。 江小松是听不到什么训话声或者别班的朗读声的，就连自己班的朗读声他都置若罔闻，更别说旁边刘乐那样偷懒，光张嘴但没声音的朗诵。 他共情能力很好，或者说专注力很集中，只是读了一会就进入了状态。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每次他刚开始读的时候疏松平常，没有太多感情，但是没读一会就仿佛逐渐进入诗词中，表情时而悲苦时而愤慨，情感丰富起来，声音也随之有所起伏停顿。 窗外有两颗青树，枝头上停着两只鸟儿，歪头歪脑地打量教室里那个奇奇怪怪的，表情很多的人。 大部分同学早读都是比较机械的，不像刘乐那样光张嘴不出声就已经不错了，像江小松那样跟屈原在世一样的慷慨激昂，很难。 在这样疏松平铺的朗读声中却混入了这样一道好像屈平本人的声音，是很明显能听出来的，有些不合群，但是却让整体的调律增加了不少感情。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也没人在意去看看坐在后边，每次早读就很惹眼的江小松。 不过有一个人则是频频回头，眼睛里还有光彩。 伊依耳听着后边那道能在一众毫无感情的朗诵声中区分出来的声音，莫名就联想到了声音主人早上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就跟一个痴情，钟情的君子一样，吟哦情诗，含情脉脉。 现在又好像一个愤世嫉俗，忧国忧民的爱国诗人一样愤慨。 无端的，将江小松的这两种反差的面貌重叠在一起，她抿着嘴，险些噗的笑出来。 不过他依旧无所察觉，还在沉浸式的吟咏，连后边站了个人都不晓得，只知道同学们朗诵的声音好像大了不少。 陈超个子不高，总是穿着深色的夹克，抱着胳膊，面貌平平，也不严厉也不和蔼，貌似存在感很弱。 但是他所到的地方，同学们的声音都一下就大了许多。 “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等到全诗朗诵完毕时，只有江小松因为情感调律问题，拖着长音，一下就被所有人听出来了，惹的哄堂大笑，连带着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但陈超却没笑，而是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面朝其他同学：“朗诵，江小松这样才叫朗诵，明天有个公开课需要朗诵，就让他来给你们听听。好了，下课，刘乐跟我走，把你作业带上。” “啊，我想先上个厕所行吗？” 回答他的是陈超跟黑铁一样的背影，于是他只能认命，仓皇而去。 随着老师带着刘乐离去，早读下课，教室热闹起来，作业被从后往前的交，交完后就各干个事，上厕所的，聊天的。 江小松交完作业在想刚才陈老师说的朗诵的事，不知道公开课上要朗诵什么。 文科班女生多，下课之后小姐妹一起结伴上厕所的很多。 他坐在最后一排，从他身后过路女生的很多，加上在想事情，背后过去几个女生他也不会特别在意。 只不过在思考时，忽然又闻到了淡淡的香草味。 “依依？” 牛佳妮不解地看着忽然停顿下来的伊依。 “你先去吧，我马上来。” 她委屈地看看伊依驻足在江小松旁边，只能点点头：“那，好吧。” 眼见的同桌走远了，教室里的同学们也都在忙自己的事，伊依观瞧了一眼他，发现他倒着拿语文书在发呆。 她唇角上扬，轻语一句。 “给我念情诗的时候，也要像这样有感情哦。” 许是略带羞涩，少女的轻声很是娇柔弱小，又被教室里杂乱的喧哗盖过，江小松没听到，依旧倒拿着语文书在思考。 这也正是她要的效果。 洁白的小脸透着粉润，她浅笑一下后快速离开，快快小跑开，跟上牛佳妮。 “依依，你怎么脸有点红，不舒服吗？” “没有呀，也许吧。” 奇奇怪怪的话从伊依口中说出，连她自己都忍俊不禁了。 也许脸是有些发烫，只是他早上给我都那样吟诵情诗了，如果不回，有些不甘心呢。 第20章 上课效率为重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上课的铃声还未至，先见其人。 “上课了嗷！赶紧都回去。” 老鲁穿着白衬衫，拿着保温杯，胳膊里夹着一大沓卷子，一副标准打扮。 他一进来，教室里立刻安静了很多，下座位聚成一小圈一小圈的女生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男生们也从走廊里赶紧回来。 老鲁进来先不干别的，卷子撂讲台上，他自己则靠着讲台，朝下方扬扬头。 “江小松，昨天作业有没有不会的，说话。” 他脸上还是那副严厉的样子，语气倒是很轻松，就是家常问候的语气，对于这个除了数学什么都好的学生，他格外关注，时常问询。 而江小松也表示情绪稳定，回应：“在学校就写完了，都挺简单的。” 鲁兵外表严厉，但其实人挺好的，他明白。 “嗯好，连你全都会的话，那确实挺简单的，我就不浪费时间昨天作业了。” 呃，就是嘴跟刀子似得。 江小松心里腹诽，正巧刘乐从办公室垂头丧气地回来，一回来看到讲台上站着的老鲁，他的脸拉的就更长了。 “你脸怎么跟驴似的，被超哥骂惨了？”路过李圣杰时，他还笑话他。 “跟你似的。我摆我的，他骂他的，无所吊谓。” “你可真是武大郎要喝长颈鹿奶——跳着脚嘬（作）啊。” 刘乐又生气又好笑，想给这个皮猴子一样的家伙给来一拳，却被台上的老鲁瞪了一眼。 “上课了，快点，都坐位置上，这节课你们再不胡闹耽误我进度，我要上新课。” 新课，对于在这个班的绝大部分同学来说，他们预科班都上过了，对于江小松来说就更是了。 不过说新也不新，数学这东西一段时间你不学就忘完了，而他更是好多年都没碰过，要不是昨天作业都是基础题，他今天就得给老师以死谢罪了。 等到铃声正式响了之后，老鲁才用多媒体屏幕放课件，上新课。 “伱们有的人可能提前看过书了，今天我们要上的就是平面解析几何，简单的跟一一样。” 江小松听着老鲁的话，再看看大屏幕上的课题，嘴角一顿抽搐。 每次上新课他都会说特别简单，简单的跟一一样，而下面大部分的同学也只能苦笑。 还有一小部分则平淡无波，无论上什么课，课难不难，这些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变动太多。 比如伊依，她就是这样。 因为在她眼里，课程只是学习的一部分，重要，但是对于她来说没有太多决定性的影响。 更别说今天的课她已经复习过了，就在昨天晚上和江小松结束聊天后，她去看了视频课，又做了一套综合卷。 所以这些都是她再次学习的，不上都可以，甚至当着老师面趴着睡觉都没问题。 这是老鲁上课亲口说的，只要数学能像伊依一样回回考试都是一百四，他的课拿来补觉完全没问题，班主任来了他打走，年级组长来了他劝退。 这就是常年年级前三，顶级学霸的待遇了，只是她从来没有胆大妄为地这样做过，总是安安静静地上课听课，上课的时候，她很少说话。 更准确地来说，除了跟江小松在一块的时候，平常她都这样文静，没有过多言语，看起来有些冰冷，不好相处似得。 但是一到这個让她误终身的男人跟前，这座脆弱的冰山就像是被照化了，皑皑白雪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热情似火的汩汩小河。 一想到刚才这两天对他的种种大胆行为，她就有些羞涩，上辈子是从没这样过的。 唔，这样不好欸，不能总是这样太热烈呢，至少，接触不能太过于密切了。 先从减少看他的目光开始吧！ 抱着这种想法，她忍了有十分钟了，老师的课也上了十分钟。 伊依觉得她忍的够久了，有了一个不错的进步，于是乎，她回头往左后看。 就是看看他有没有在好好听课奥哦。 少女回瞥，能看到很多同学，但是在他的眼里，唯独江小松的脸逐渐清晰，放大，而其他人好像成为背景虚幻一样，被虚化了。 少年的脸上仍有一丝未曾脱去的稚气，再过一两年他才算成人，届时就是青年了，就不好像现在这样观瞧了。 十六七的年岁里最是美好，可以偷偷在上课的时间里偷摸打量喜欢的人儿，可以在后边听他幼稚似地背诵情诗，也可以用一些稀奇古怪，但是很正式的借口接近他。 等到了长大啦，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就只好用相亲搭伙的借口才能靠近他了。 风儿轻柔，掠过她莹莹的樱唇，勾勒出一抹笑容。 她看到了，江小松在认真听课，还会做笔记，也能回答上老鲁的问题。 “欸，依依，刚才那道题的过程我有点不太懂。”同桌牛佳妮小声喊她，她却不回应，似乎在做别的什么要紧的事。 “依依？”她又喊了一声，还牵了牵伊依的袖口。 伊依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微笑致歉，然后拿过她的笔记本，扫了一眼看清楚题后，只是思索了十多秒，便很顺畅地写下完整过程。 “下课我给你讲怎么来的，你先看过程。” “好哒，谢谢！” 帮完同桌后，她转回了头，望着多媒体，轻叹口气。 她对高中的东西忘了不少，只是重生之前她偶尔当当高中家教老师辅导下亲戚家的孩子，需要看书做卷，所以对知识性的东西记忆稍多一些，应该是比江小松好的。 只不过，要是继续这样上课不专注，走神的话，懈怠久了也不好。 伊依想要下定决心，不再回头看他，好好听课，但是还是不好做到。 这样不行，会影响效率。 想了一会，她搬起凳子，往后排走。 老师们都说过，上课时要是看不清了，或者犯困没精神，可以自己搬凳子找地方坐，听课效率最重要。 尽管班里现在就有好几个搬凳子去别的地方坐下听课的同学，但从不挪位置的伊依竟然搬凳子了，部分注意到她的同学心里也有好奇，想看看她是怎么了，要挪去哪。 江小松没注意到，他听课听的很集中，手底下还在写字做笔记，直到身旁忽然多了张凳子，多了个人后，他才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眼睛顿时瞪大。 “嗨，我坐前面有些反光，看不太清，坐你这就刚刚好。” “......？” 他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她却已经开始听课了，于是他也只好不吭声了，也继续听课。 伊依很满意，因为只要坐在他旁边，这样既能看到黑板，又能看到他了。 老师不是说了嘛，上课效率为重！ 他在我旁边，上课效率可好了！ 第21章 赖一辈子 江小松不明白，伊依坐在右前靠窗的位置，要反光那也是左边的黑板对她来说是反光的，但老鲁压根就没用过左边的黑板啊，那里本来也什么都没有，她要看什么啊？非得坐到他旁边才能看清楚。 真奇怪。 虽然心里明知道有古怪，但他并不想深究。 因为有一股从身旁传来的，少女身上独有的清幽淡香朝他在发起无声地侵略。 这股好闻的清香好像兰草，很轻微，但萦绕在鼻头时却又让人沉醉，令人仿佛看到一个娇媚的女孩置身阳光下，手里捧着一株兰花，交予他轻嗅。 那个女孩的眉毛应该是秀气的柳眉，和伊依一样。 那个女孩的眸子应该是饱满的杏眼，和伊依一样。 那個女孩的面貌就该是最美的，最好看的，和伊依一样。 咳咳咳。 江小松赶紧收收神，把心思回归到课上，想要调整心态，但却无法做到刚才那样专注了，就算不去看，也能闻到旁边少女的体香。 难怪说红颜祸水，纣王被妲己迷惑的亡了国，周幽王为褒姒失了智，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过，人家都是心甘情愿的，而且也享受足了美人的福，他这还啥也没享受呢。 他想了想，觉着有些亏，于是视线逐渐向左偏转，看似在看左边的黑板，实则眼里却都是一抹倩影。 少女穿着素白的短袖校服，一双细柔软白的胳膊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 衣领是深黑的，反衬出她雪白的粉颈。 她美的自然，哪怕不施粉黛也能让人怦然心动，心跳加速。 而她身上那种十分淡然的素雅，又为少女平添了一份端庄大家的美， “左边黑板可没有东西哦。” 伊依笑笑，发现了江小松在偷窥她，于是俏皮地朝他眨眨眼。 他的背部僵直片刻，而后快速放松下来，假意听不懂：“你说什么？” 面对他的装糊涂，聪慧的少女并不回应，而是瞥他一眼，唇角上扬。 “总是看一个人，是喜欢她的前兆哦。” “啊！不会的吧，怎么会呢，不会的。” 像是被发现藏在树洞里最大松果的松鼠一样，江小松慌张极了，偏头朝右，屁股都往右挪了挪，离她远一些，眼睛不敢往左边一点。 他现在的窘态，实在是让伊依忍不住笑意，上课时间又不好有太多动作，她就用手掩着嘴，无声地笑，还悄悄用小拳头碰碰他的腿。 “好好听课，不准东张西望的。” “.......你也不要跟我说话，少撩拨我。” 江小松说完后，她果真就不再说一句话了，手又放在了腿上，认真听课。 本该高兴没人打搅他了，但是他却不是那么高兴。 毕竟，比起望老师油光锃亮的秃脑袋，他还是喜欢看少女的玉容花貌。 对了，特此声明啊，喜欢看不等于喜欢噢，伊依是在偷换逻辑，他只是喜欢看，可不代表什么别的噢。 说完，伊依也没有任何回应了，保持着听课的姿势，跟之前一样文静乖巧，所以他也就也继续听课了。 课堂上，鲁兵激情讲课，他的讲课风格一向狂野奔放，在黑板上手舞足蹈的，就算听不懂题，学生的注意力也能很好的在他身上，江小松的心思很快就回归大秃头，回归课堂了。 坐他旁边的少女眼睛是在看黑板的，但心思似乎却并不在上边。 她手底下也在写写画画，边记笔记，边默读着什么，似乎是在读记下的内容，但如果侧耳倾听却又会听到并非如此。 “我也总是看你呢，这就是喜欢，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少女的唇瓣动的轻微，声音细弱，像是在给江小松说，又像是在说她的心声。 四十分钟的一节数学课很快过去，伊依直到铃声响起才回过神，这节课，她走神的厉害。 不过并无大碍，对她来说，听课只是保持一个学习的状态，有个耳音足够。 而对于江小松来说，这节课算是复习，他虽然走神了一会，但是对于内容还是记忆得不错的，回忆起了一些。 “行了，下课，江小松你带着卷子过来。” 老鲁临走前喊走了江小松，他倒是也不太慌，知道老师大概就是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不会的，已经是惯例了。 拿上卷子，正要出去时才发现伊依还没走，坐他旁边，堵路了。 没等他开口说话，伊依自己先挥挥小拳头。 “加油哦，让我沾沾你的光，也被老师夸夸。” 她鼓励地加加油，搬上凳子走了，可怜的小同桌已经眼巴巴等了她好久了，再不回去，她就要掉小珍珠了。 江小松嘴角抽动，拿着卷子走了。 等他拿着昨天那张卷子到了办公室，老鲁正仰躺在办公椅上，见他来了才坐起来，拿过他的卷子。 “后面的几道大题我先不给你讲，就选择填空和前面的几道大题，伱有没有不会的。” “都会的，老师。” 鲁兵指了几道典型些的选择填空，江小松都能讲出流利地过程，他也就满意了，而后语重心长起来。 “你不要怪老师总是找你麻烦，事多，你文综三门这么好，语文英语也不差，偏偏数学这么差劲，会非常拖你后腿的。” 江小松深有体会地同意，再表示了一番以后一定好好学数学后，鲁兵才点点头，拿着他的卷子翻看了一下，注意到了卷子上整理的一行行一列列公式，概念。 “伊依给你写的？” “昂。” “怎么你还给我骄傲上来了，有空把你字给我好好练练，有人家一半水平，我死的时候就能把眼睛合上了。” 鲁兵教训了一下他之后，从抽屉里取出两个棒棒糖给他。 “拿去，给伊依，奖励她的，她比我都能，给你教会了。” 江小松愣了，随即苦笑：“怎么不夸夸我，我昨天学得这么认真.......” “你意思我教的时候你就不认真？非要赖着人家，我看你能不能赖一辈子，赶紧，拿上糖和你的卷子，滚蛋。” 第22章 被拐走了 “明天公开课上兰亭集序，你朗诵，去准备一下。” “好的。” 临走时，陈超喊住了江小松，交代了一番后，他点头答应，离去时顺手把两个糖放兜里。 校服口袋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设计的总是很窄窄，他兜里面揣着的两个棒棒糖，走起路来乒乒乓乓的。 虽然不是给自己的，但是江小松很担心这当还没送到人家手里，先在半路上碎了，到时候给的时候不好看就不好了。 想了想，他把两个糖拿在手里，捏着糖把，走在路上像极了准备忽悠小孩的怪叔叔。 到教室门口，刚好遇到刘乐跟李圣杰。 “哟，小松，你拿着糖这是要拐谁啊？你这张天真无邪的脸还真有欺骗性，说不定真能拐到人。”刘乐调侃道。 “.......我能拐谁。” 李圣杰扶了扶眼镜，啧啧道：“老鲁给你的吧，都安排上奖励了，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個眼。” “你哪来这么多歇后语.......” 江小松无语，不过他的惊讶倒也不算是没理由的。 平常鲁兵很大方，对于作业写的好的，考试成绩好的学生，他都会发点吃的东西，但一般来说江小松不在此列，他不倒给就不错了。 也不打算给他们说这不是老鲁给他的，让个道给他们过去，还得交接棒棒糖呢。 站在前门，江小松往里面望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伊依。 找到交接任务后后他刚迈出一只脚，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缩了回去。 江小松扫视了一眼教室里的环境，临近上课，大部分同学这会都在座位上，他这么明晃晃地拿着两个糖，跟刘乐说得一样，像是要去拐人似的，显眼的很。 而伊依坐在前排，要是他这样径直走到她跟前，势必会吸引不少同学的注意，再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把糖给她，这在别人眼里就好像他们两个有什么一样。 不行，就这么进去给她不行。 一想到如果出现那种画面，班里好事的同学就会起哄，待会上课老师进来也会好奇询问，那样的话他就算解释，以后在别人眼里，他们的关系也不清不楚了....... 江小松打了个哆嗦，之前牛佳妮看到他给伊依带杯水都误会了，也不知道伊依后来有没有给她好好解释，最怕的就是几个小女生聚在一块，讨论一些捕风捉影的花边事了。 总之，这样的误会不能再发生了，青春期的这群家伙们思想都很奇怪，看到跟女生玩的男生就会起哄，然后私底下窃窃私语地议论，而被议论的小男生则会被羞臊的无地自容，面红耳赤，大声辩解。 想到这，他又退到了门后，把手里的两个糖藏到背后，贴靠着墙，悄悄走到后门，手里藏着东西，头低着走路，跟搞情报工作的特工一样。 咳咳，可不是害怕被议论，主要是觉得走前门太招摇，还是走后门好，这叫战略性撤退。 从后门进注意到他的人就少了，江小松背着手，手里捏着两个棒棒糖，快快走到伊依的位置上。 “老师给你的。” 他快速地说完，然后把糖丢下后立刻闪人，全然不顾他说的话人家听到没有。 两个女生本来在互相补充笔记，都没注意到他来了，更没听到他的话，只是桌上忽然掉下来的两个糖惊到了她们，等到她们回头，正好看到着急忙慌坐下的江小松。 牛佳妮低头望望桌上的糖，得出结论：“是江小松给伱的。” “咦，你怎么这么肯定是他给我的？说不定是刘乐转交给他，让他给你的呢。”伊依拿着糖，调侃她，把她臊得低垂下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你们，你们不是在谈，谈恋爱吗？”软软弱弱的小同桌怯生问，却把伊依逗乐了，反问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看到昨天他给你送水，今天又送糖，你上课的时候都去他旁边坐了......”牛佳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揪着衣角，脸红红的。 “我们现在可没有什么你想到那种关系哦。” 伊依笑笑，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现在？”懵懂的牛佳妮疑惑。 “现在。”伊依再次肯定。 牛佳妮觉得她不会骗自己，信以为真，于是重重地点头，还没等问问那他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见她不见了。 一转头就能看到，刚才还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伊依，已经坐到了江小松旁边。 “呜呜，她骗我。” 后排位置，江小松的喉咙滚动一下，面对突然到他旁边坐下的伊依，他正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模样。 “干嘛？” “你这是干什么呢？” 伊依说着，挥挥手里的两根棒棒糖：“你是想用糖拐走我吗？” “不，不是这样的.......是鲁老师让我给你的。” “哦~这样。”她歪头一笑：“我还以为你是在给我丢什么奇怪的东西。” “啥？” “比如玫瑰花，心形卡片之类的，讨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唔，结果不是。” 她说完自己嘻嘻地笑，而江小松低着头，装听不懂。 “我讨女孩子欢心干什么，我可不缺桃花运了。” “是是是。” 少女扒掉一根糖的糖衣，将糖含入嘴中，粉腮顿时圆鼓鼓的，白色的棒棒露在嘴外边。 伊依又拿起另一根棒棒糖，取掉外衣，递给他：“这是我给你的，吃点糖，霉运就会消失，能避开烂桃花。” 能感受到，周围已经有几道同学的目光在看他们了，江小松可不敢接，连忙摆手推诿：“这是老师给你的。” “这是我给你的。” 少女的声音娇柔，但是动作却很蛮横，拿着糖棒将糖往他嘴边怼。 “快，张嘴。” 眼见不接不行了，他眼睛一闭，嘴一张，圆圆的糖块就被塞进了嘴里，他的腮帮子也鼓鼓的。 伊依笑嘻嘻的，用指尖在他鼓鼓的地方戳了戳。 “想要拐我的话，至少你本人应该在才行，而不是丢下诱饵就跑了。还有，要避开什么烂桃花哦。” “唔唔.......” 嘴里塞着糖，话说不清楚，想再解释却来不及，她说完后起身就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依依，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吗？”感到被欺骗的牛佳妮委屈问。 伊依嘴里含着酸酸甜甜的糖，含糊地说“真的没有什么呀。” “那你刚才.......” “被拐走了，嘻嘻嘻。” 含着糖，她回头望望，看一眼江小松。 他也含着糖，只是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满脸的不忿。 于是她嘴里的糖就更甜了。 第23章 误会的两个字 可恶....... 哪怕嘴里含着甜甜的糖，江小松脸上依旧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虽然逐渐发现伊依的性格跟前世认知中的不太一样，但没想到会是这样！是一个喜欢捉弄人的女孩。 她现在真是太过分了，过分到家了，教室里就这样捉弄我，这要是在外边还了得？ 一想到伊依那张脸，他就觉得嘴里含着的糖都不香了，那张脸除了好看些，漂亮些，让人忍不住脸红些，还有什么？竟然用一根破糖捉弄我。 要不是看在她是我老婆的份上，我早就....... “叮铃铃。” 上课铃打响了，于此同时走进来的是刘乐，李圣杰二人，刚好卡点进来，他们屁股还没落到板凳上，陈超也进来了。 江小松赶紧吐掉口里的糖，用糖纸包起来。 “三十五页，你们先自己看。” 他进来后刚站在讲台上，接了个电话后撂下这么一句话，又匆匆出去了。 老师一走，江小松又把糖纸拆开，含到嘴里，闷闷地含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乐感慨：“超哥这么忙都不忘记早上狠狠批我一顿，真不容易。对了小松，你把人家拐上没有？” 他没有回应，于是刘乐就有些好奇，一转头看到他嘴里含个糖，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怎么自己吃上了，看起来还不太高兴，咋了，没成功啊。” 江小松斜了他一眼，不吭声，只不过含着的糖从左边到了右边，鼓着的腮帮子也从左到右。 刘乐不明白他怎么了，望伊依那边瞅了一眼，看到了她也含着個糖。 “你这不是成功了吗？我看啊，她对你肯定有感觉。” “.......？啥意思，吃个别人给的糖就算对人家有感觉了？什么逻辑啊你。” “那不然呢，还要咋样？非要她给伱喂啊。”刘乐回敬了他一个斜睨。 江小松下意识点点头，随机又猛地摇头，想说些辩驳的话又说不出，只好假装翻书看。 反正，不是这样的。 不多时，陈超又回来了。 “好了，我们上课。” 趁着老师在插u盘登录多媒体没功夫看下面，江小松还在继续含着糖。 还别说，葡萄味，酸酸甜甜的，是他喜欢的味道。 就是吃到的方式太羞耻了，是被伊依喂的，当时好像还有别的同学看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议论。 他一想到自己守身如玉的名声即将被败坏，高贵的母胎solo战士身份马上要被污蔑，心里就不由的叹息，而后又是一阵愤愤，拿出铅笔在在课本的空白处涂涂写写。 语文课他是不听的，他觉得语文成绩跟听课没什么关系。 这句话要是从刘乐嘴里说出来，陈超会打断他的腿，但是从江小松这个语文功底极为很扎实，深得他欣赏的学生嘴里说出来，就很合理，更别说他每次考试语文都能稳定一百三十五以上。 得到某科老师的宠爱，就基本可以在那科的课上为所欲为，这可能就是学霸的优待了。 所以，哪怕陈超看到了他有小动作，也不会去管，只要待会问他问题他能回上就可以。 “所以在贯穿全篇的对话中，可以看到，刘兰芝对仲卿、对焦母、对小姑、对自己的哥哥和母亲讲话时的态度与语气各不相同，正是在这种不同中可以感受到她那勤劳、善良、备受压迫而又富于反抗精神的外柔内刚的个性........” 课堂进行了好一会，老师的话从江小松左耳进，右耳出，愣是有点耳音都没留下。 因为他正在专心地谋划一番“事业”，现在已经小有成就了。 放下笔，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课本空白处上被他写的满满的，全都是“可恶”“伊依”的字样，有一种充实的感觉。 汉有巫蛊之祸，今天他江小松也必须狠狠效仿，没有巫毒娃娃，就写名字。 他要狠狠念叨她！就念叨她等会嘴里的糖忽然碎了。 哼哼，含在嘴里好好的糖突然自己碎了，那种感觉一定很糟糕吧，在触感最美好的时候戛然而止。 真是太恶毒了。 只不过就连这种“恶毒”的诅咒，他也没有写上去，只是心里想想。 江小松志得意满，写了许多“可恶伊依”的字样抒发心里的郁闷。 课本上的空白处满是铅笔写下的“四字成语”，然而奇怪的是，前面两个字由于书写者的字迹水平不甚理想，极为潦草，几乎辨认不出是什么字。 然而，后两个字却写的较为端正清楚。 如此细小的不同江小松自己没有注意到，在做完这些浩大工程后，他轻松地抬头望了眼黑板，恰巧被跟陈超对上了，他这才想起来嘴里还含着糖。 虽然老师比较优待他，但是上课的时候这样不礼貌也没规矩，于是他赶紧吐出来。 “欸，我糖纸呢？” 正想用糖纸继续给它包起来，却没找到，他低头往桌下面一看，糖纸掉老远，不知道怎么被踢过去了。 “刘乐，有纸没？” “有啊。” 刘乐的桌洞里有抽纸，抽了两张给他。 拿到后纸后，江小松却犹豫起来，没包起来。 因为用卫生纸包糖的话，一会就没法吃了。 他还想吃，这可是伊依给他喂.......哦不是，强塞的。 把刘乐的纸放口袋里攒着，他左手捏住糖把，右手放桌上。 老师在上面一会让学生翻书，一会让记笔记，无论用什么江小松都是使唤右手，可忙坏了。 最要命的是，陈超忽然点他了。 “江小松，你回答一下焦仲卿的形象有何深意。” 江小松连忙站起，左手捏着糖把，倒垂着藏在桌下，思索片刻后，流利回答：“焦仲卿是诗中重要形象，作者表现出他从软弱逐渐转变为坚强。他开始对母亲抱有幻想，当幻想被残酷的现实摧毁后，他坚决向母亲表明了以死殉情的决心，用“自挂东南枝”表示对爱情的思贞和对封建家长制的反抗。他的变化，深化了对封建社会的控诉。” “嗯，好，坐。” 陈超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后交代：“十分钟自由讨论时间。”说完他就又匆匆出去接电话了。 老师一走，教室里稍微多了些闹腾，有人自习看书，有人刷题做册子，更多的同学则是搬着凳子到关系好的朋友跟前进行自由讨论。 气氛轻松下来，江小松舒了口气，刚准备继续含糖，忽的一个女孩就搬着凳子坐到他旁边了。 “怎么样，味道好不？”她笑着问。 他撇撇嘴，哪怕味道其实他喜欢，也不想承认，因为这可是她强塞的。 蓦然一瞥，忽然发现伊依腮帮子扁扁的，什么都没有，手上也没东西，江小松好奇：“你的糖呢，这么快含完了？” “不是，刚突然自己碎了，我就吃掉了。” “啊.......” 听到糖是这样没的，江小松一阵心虚，手里捏着的糖把都在抖， 她刚想调笑，却倏然注意到他的课本上写满了什么东西。 “这是？” 伊依的手指划过他的课本，划过占据空白处的大堆文字。 虽然字迹潦草，但她还是依稀能够辨认出来这是四个字，被反复的写。 头两个字过于狂放了，她仔细看了好一会都没看出来。 但后两个字，她却是最熟悉不过了，但是根据她对江小松的了解，是觉得他不可能干得出在课本上写满她名字这件事的，于是又是惊奇，又是欣喜。 江小松发现她突然不说话了，然后就发现了什么情况，伊依正在端详着课本上他的“伟作”。 于是，空气的气氛有些凝滞。 “那个.......” 他想要解释，但是她只顾着低头看他写的东西，还用手按在上边，他想要抽走都抽不走。 于是气氛就更让人窒息了。 一会陈超又回来了。 “好了，继续上课，江小松你上黑板写一下本课主旨。” 他一回来就让江小松上黑板，这可把他急坏了，左手里还捏着糖一直没地方放，这可怎么办，是真不想用卫生纸包啊。 伊依回过神，发现老师喊他，他却没动弹，只是看了眼他手里的糖就明白了。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糖纸，在桌子下面给他裹住，她拿过糖把。 “我帮你拿，快去。” 江小松愣了，但是赶紧回过神，上了黑板，快快地写完下来，回到座位上。 回来时，伊依的手扣在两腿中间，朝他无端地在笑。 他耳朵微热，知道被包好的糖就在那，糖纸还用的人家的。 匆匆坐了回去，却不知道怎么张口要，还是伊依翻开手，把夹在两腿之间的棒棒糖还给他。 刚好，下课铃响了。 伊依站起来，一手提着凳子，一手抚过江小松的课本，给他合上。 “前面两个字是什么？” 已经想要扛着火箭逃离地球的江小松咽咽因紧张生出的口津，强自镇定回答：“谢谢。” “谢谢我？” “嗯........你帮了我好多，还分我糖......刚练字的时候就想到先练练这四个字。” 尽管这个谎言漏洞百出，不堪一击，但伊依依旧笑颜如花。 “喔，不客气，我很开心，只是下次不能只练我的名字，也要练练其他的字，我刚还以为第一个字是我，第二个字是........是别的字，要加油练字哦。” “啥？” 第24章 赤子之心 日头正高，广播播放舒缓的轻音乐，楼道里，教室中一片欢腾，随后学生排成长龙队列，缓缓涌出，到达指定地点后分流，去食堂，或校门。 中午放学，学生们的任何动作都很迅速，因为能够休息的时间很紧凑，不快一点睡觉时间都没有。 外边楼道里都是脚步踏踏的动静，还有轻松的交谈声，而九班按照年级组的规定，还不能走，只能进行一场静坐战争。 每次到这种时候，江小松就觉得煎熬，会趴桌上，把手放桌洞里互相抓挠，缓解焦急。 他的桌洞里空空的，所有的教材书，辅导书，工具书全都堆在桌上，被分门别类地垒成几座小山。 用他的话说，这是他高中生活里必须要消灭的“三座大山”。 其中教材书大山最高，约摸有十几二十几本。 最上面有本书没放好还翻着页，小半个书身都悬空，刘乐看到了想帮他放好。 结果刚伸出手，江小松就立马把手从桌洞里抽出来，抢先一步拿走书，却因为动作过于迅速以至于有些幅度太大，小半个书山被他碰倒，轰然倒塌。 恰巧该他们班走了，其他人都是高高兴兴吃饭去，他还得苦苦闷闷拾书来。 “啥玩意啊，你语文书里有藏宝图还是怎么着？”刘乐一边帮他捡书一边埋怨。 江小松先把那本语文书放进桌洞，而后也低头捡书。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你的颜如玉都走辣！我看到的，跟牛佳妮一块走的，可没等你。” “切。” 不理会这胖子的胡言乱语，他继续捡书，早捡完早安生。 不过刘乐还没放过他：“有啥见不得人的，你书上写的那些玩意哥们都看到了，不就可恶伊.......” 江小松连忙捂住他的嘴，教室里还有些同学，被听到就遭了。 “你要谋杀兄弟啊。” “你这叫祸从口出。”江小松纠正，同时询问：“伱怎么看到的？” “坐这么近，我不想看到都不行，你那时候写的奋笔疾书的，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给别人说。” 再又切了一声后，他也不等刘乐了，大步流星地准备回家。 走得晚些也是有好处的，就是不用人挤人了，走的快。 刚到楼梯口，恰好碰到上楼的班主任陈超。 “老师好。” “你等等。”他喊住了要走的江小松：“早上接到电话忘给你说了，年级组里边有要求，朗诵要两个人，一男一女，你再找一個女同学，明天公开课上一起朗诵，要有感情。” “啊？好吧，我知道了，老师再见。” 跟老师别过，下了楼梯，江小松的步子却没有刚才快了。 到哪找这么一个女同学去啊？ 虽然是文科班，班里的男女比例达到可怕的九比五十，但是男女很少能玩到一块，哪怕在一个班，只有个别的男生和女生们很能玩得来。 显然，江小松不属于此列。 所以，他现在就遇到了一个问题，要去找哪个女同学一起朗诵呢。 而且怎么让人家同意？这事可是需要稍微排练，耽误一些休息时间的，到了高中，时间就是黄金，不多的休息时间更是狗头金，人家肯定是会推辞的。 边想边走，直到出了校门他都没想好要找谁，找到了又要用什么说辞来劝。 出了校门，走过几十米就是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上千辆自行车停车一片又一片，倒一辆会压垮整一大片车。 停放区有不少学生，挤在窄窄的窄道中，要从茫茫的自行车群中找自己的车。 “佳妮，等我下。” 伊依好不容易走到了她停车的地方，跟牛佳妮打声招呼想去取，但前边一个取车的学生取车的时候一下把邻近的车弄倒了。 这下好了，一辆自行车摔倒，成片的自行车呈多米诺骨牌式地接连倒下，一辆车压一辆车的，她的车也被压倒。 闯祸心虚的学生推车跑路，只留下来取车的学生们在原地叫骂。 牛佳妮也过来，望着这一大片倒下的自行车：“哇，这怎么办。” 伊依无奈叹气，她的车刚好停在中间，要想取车的话还先得把别的车扶起来。 “没办法咯，抬吧。” “可是，很脏欸。”牛佳妮犹豫道。 尽管自行车倒了一大片，但没有几个学生一个个去扶车子，而是尝试能不能把压在其他车底下的，自己的车先取出来。 这样做并不容易，车子被两边堆积的车子压住，车身就极为沉重，而且被卡着位置，取的时候容易被车轮胎弄脏洁白的校服。 但是他们宁愿被弄脏校服，都不愿意耽搁弥足珍贵的休息时间，去好心地帮别人扶车，哪怕其实也是也能帮到他们自己。 夏季的短袖校服没有袖子，但是下摆很长，容易弄脏。 伊依把短袖下摆塞到校裤里，希望这样等会扶车的时候能尽量少被弄脏一些。 她走到排头倒下的自行车，刚要去扶，一个男学生却先她一步扶着车把，抬起车杠，把车扶起来了。 正午的阳光很是明艳，光线很好，照在江小松结实的臂膀上，显露肌肉极为硬朗的线条。 他的皮肤微白，迎着光略有健康的红润。 剑眉蚕目，五官棱角分明，平日看不出，仔细看之下竟然有种锐利的感觉。 然而锐利的五官尚且青涩，放在一块时，给人一种既天真，又正直的感觉。 伊依看着他扶起第一辆车，把它停好后继续顺着扶第二辆，第三辆，直到第四辆时，她才回过神，跟他一起扶。 遇见的有人在扶了，也有同学去另一头去扶。 人做需要损耗自己利益的好事时，是会思考，会犹豫的，哪怕内心告诉他们，应该去做，那也会踌躇，等着看看别人的行动。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 当出现第一个做损己利人的人时，会鼓励其他人也去做。 江小松抬车，伊依扶好停住，直到所有倒下的车都起来后，他们才停手。 “呼，好家伙，停这么密。” 这是他在扶起三十三辆自行车后，说的第一句话，而此时他洁白的校服上已经印上了一轮又一轮的车辙印。 伊依望着他用胳膊擦汗的模样，无端的笑了。 她想起一个词，赤子之心。 不计代价帮助他人的好人，总是招人喜欢。 但是紧接着她又看着他胳膊上的脏印子，顿时不开心了。 但她的老公不能是好人。 起码，不能是不计代价的好人。 第25章 她生气了吗 蓝天白云，晴空明媚，三人走在一条路上。 因为抬车取车耽搁了时间，所以现在辅道上都没什么人了，只有他们三人，两个女生推车，剩下的一个男生走路。 伊依心疼地看了一眼江小松，他胳膊上脏兮兮的，原本洁净的校服印了黄黄的轮胎印，拍打都拍不掉。 “你好厉害欸。”牛佳妮开口夸起他。 江小松还在拍衣服上的脏印子，听到她的夸赞笑哈哈的：“厉害什么，抬个车而已，大家都在抬。”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唔唔唔.......” 牛佳妮觉得这番话不对，想要说不是这样，但是又不知道怎样说，只好支支吾吾的。 “她说你人很好。”伊依忽然道。 “嗐，我知道，但别给我别发好人卡。” 相比较于被牛佳妮夸他的谦虚，他被伊依夸后肉眼可见的腼腆下来，手底下拍打的动作也更快了。 夏季校服上身短袖的主体颜色是白的，因此只有有脏东西，就会非常明显。 在伊依跟前，衣服脏兮兮的，他很不好意思，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的感觉。 “可是你真的很好欸，在学校里都没注意到。” 牛佳妮是真心觉得江小松人挺好的，想让伊依也说说话，毕竟人家可是帮她们取出了车，可她说完一句后一直不吭声了。 “伊依，你不觉得.......” “佳妮，时间有点迟了，你先走，不用等我了。” 牛佳妮嘴巴圆了起来，忽然发现她左边是江小松，右边是伊依，她跟個大柱子一样杵在中间。 “啊.......好吧。” 意识到自己是电灯泡的小姑娘酸溜溜地骑着车走了。 于是本就没什么人的辅道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伊依推着车，看着江小松脏脏的校服，心里难受。 紧紧抿着唇，想了一会，她才开口：“你找我是有事吧。” “是有件事。” 他点点头，刚才就是在琢磨要找哪个女生来和他一起朗诵时，看到了伊依。 还没等他上前问她可不可以和他一起朗诵，就看到了自行车排排倒下的场景，当时他想也没想，上去就去扶了。 “明天公开课朗诵，老师说还需要一个女生和我一起朗诵，伱看能不........” “你需要的话，我就去。” 她回答不是“可以”，“能”或者“没问题”，而是这样一句需要就去。 江小松心里似乎有根弦被触动了一下，点点头：“是挺需要你.......” “谁需要我？”伊依一直紧抿的嘴角终于微扬。 “我.......” “嗯哼。” 听到这个答案，少女的心情忽然就好了一些些，只不过望着他衣服上的轮胎印，还是会叹气。 江小松自己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有些小开心，因为这样女生朗诵的人选就这样轻松搞定了。 至于衣服脏不脏的，他在做事前都没有思考太多，事后就更不会有什么好后悔纠结的了。 就是现在他的样子显得有些狼狈，在伊依面前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好在她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就是时不时看他一眼，好像有些不开心，不知道为什么。 一路上都没人，他解决完了老师交代的事情后发现她还没走，依旧推着车前行。 “那个，我没什么事了，你回吧？” “嗯。” 伊依答应一声，但是毫无动静，还是在推车前行。 这下江小松木讷住了，不知道她怎么了，总感觉伊依是不太高兴，但刚他说需要她的时候，她明明笑了。 女人真是好奇怪啊。 两人同路，他是要到富源小区东门附近的饭馆吃饭，而伊依是要从南门回。 路程很短，一会就到了小区东门，江小松刚准备挥手说再见去饭馆，却发现她跟了上来。 “欸，你不是一般从南门回家吗？” “今天我从东门回，也不会离我家很远的。” 东门有一道锁着的大铁栅栏门，骑着自行车是过不去的，他知道，所以疑惑：“你车怎么弄进去。” “放外边就好了。”伊依解释完，扫了一眼这附近的好几个饭馆，问他：“你要在哪一家吃饭？” “这家。”他指了指，走到跟前。 伊依跟了上去，并且把车停在了门口旁边，让江小松十分的不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放学将近四十分钟了，伊依见他站在原地半天不进去吃饭，催促他：“你快吃饭去。” “噢噢，那你也要在这吃吗？” 她把车停在这，他就以为今天她是要在外面吃。 不过伊依摇头：“不，我回家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到东门前，从锁着锁链的大门缝隙中钻了过去。 江小松不明所以，只是低着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苦笑了一下。 弄成这样，真是不应该啊，也没落得几句好，也就牛佳妮给他发了张好人卡，伊依更是啥都没说。 而且衣服成这样，他下午能不能进学校都不一定，进了说不定班级都要因为他仪容仪表的问题扣分。 也不想这些了，他赶紧就进了餐馆，点餐，没一会就吃上饭了，就是吃的不是滋味。 看来是做了傻事啊。 大口的送进去一口饭，有粒米掉到衣服上，他捡起送入口中，嘴里又都是充实的感觉。 嗐，傻就傻吧，本来也没求什么。 他饭正吃的香甜，没注意到饭馆里跑进一位少女。 她手里拿着一件衣物，直接略过了前台，径直走到江小松身边。 “给你，先换上。” “哈？” 他抬头一看是伊依，她额头微微有汗，手里拿着一件很宽松的黑体恤递给他，体恤上有明显的折痕，看样子是刚从衣柜里拿出来。 “我爸爸的衣服，你先穿上，然后把校服给我。” “啊，怎么了？” 江小松愣住，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她侧脸因为汗珠而粘连的发丝，心里揪了一下。 “先去换。” 她赶着他去换衣服，江小松只好接过衣物，去卫生间穿上了这件黑体恤，出来后把换下来校服给她。 伊依接过校服：“等我大概四十分钟，洗用不了多久，但是烘干可能需要点时间。” 直到此时，江小松才明白她是要干什么去，他还没来得及喊住伊依，她已经拿着他的校服小跑离去。 原地座上，只有呆坐的江小松，和桌上吃了半碗的饭。 大约三十五分钟后，伊依去而复返，这次她俏脸上的汗珠更多了，脸颊透着樱粉的红润，校服也紧贴在身上。 她手里有件校服，干干净净，洁白如新。 “给你，快换上去，体恤就先存在这，我晚上过来自己拿就好。快走吧，现在该去学校了。” 伊依将校服递给江小松，而后转身离去，没有多说别的话。 这次他没愣了，直接跟上她，到了门外发现她是要骑车走了。 “你.......” 他话刚出口，但是伊依却不听，已经骑上车了。 但是刚走两步，像是终于忍耐不住，她回过头，语气平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红唇微抿。 “你下次不能这样扶车，就算扶也要注意衣服，脏成那样都进不去学校，会挨收拾的。” 本就脑子里有点纷乱，江小松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的事，现在听完这句话后试探性地点点头 “嗯嗯。” “你下次是不是还会这样不考虑后果的扶？” “嗯........” 伊依回头，骑车转身就走。 江小松呆立，在太阳下，他身上刚刚洗净烘干完的校服散发阵阵洗衣服的清新香味。 她这是，生气了吗？ 为什么呢？ 第26章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伊依没有生气，她现在没有太多情绪，除了心疼，还不好表露。 她不喜欢看到江小松弄的满身不堪，还笑哈哈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所以，她是不会去肯定他这样的行为的，这样会让他更加变本加厉，他的性格她了解。 但是，去否定他做的好事，这一点她同样没法做到，助人为乐是好风气，她说不出劝阻的话。 伊依能做的，只有帮他换洗好校服，替他善后。 晌午的太阳依旧晒人，忙活了一中午的少女连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肚子饿的咕咕的。 因为来回跑，现在她香汗淋漓的，身上薄薄的校服紧贴着肌肤，不太舒服。 这样明显地关心，似乎有些过于直白和明显了，他会再一次起疑心的，她暂时可不想让江小松知道她重生这件事。 我怎么跟他一样了呢？ 伊依摇头轻笑，感觉自己也跟江小松似的，做事都不考虑后果了，现在弄的又饿衣服又湿的。 最关键的是，刚才她走的时候好像显得有些冷淡，在他眼里会不会是被认为在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真是糟糕哦。 早早来到校门口，这时自行车停放区的车倒是不多，她顺利地推车进去，为了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她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去停。 这样就算车倒了，她也只用扶自己的车起来，而不用扶别人的。 她不做坏人，如果是她把一排车弄倒了，她会一个个扶起来。 但她也不想做好人，要做，也只会做江小松的。 停好车，刚从停放区出来，忽然看到校道远处有個人朝她狂奔而来。 一看到他，伊依先前那些什么好人坏人的想法都消失了，只有淡淡的期待，期待他过来。 转过身，她看似要走，但却原地驻足，像是在等什么人。 江小松一路跑步，虽然他也不太晓得为什么要追上伊依，但是总觉得她似乎是因为他，有些不太高兴，想追上来探探什么情况。 而且，他忽然觉得伊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对他有种超出限度的关心，这种关心浮现于言表，没有丝毫遮掩，之前他就有隐隐的感觉了，现在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尤其是中午的时候，早上上完课本来就累，中午正是好好休息的时候，她却为他跑上跑下的，又是取衣服又是换洗烘校服，出的都是汗，甚至可能饭都没吃。 这种关心，似乎不太像是同学之间该有的了。 江小松心里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之前就有过一次，但却被她捉弄了一下，当时放弃了那种猜测。 那就是，伊依也重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一些行为似乎就好像合理些。 但是好像也不太对头啊，假设她重生了，那对他这么关心究竟是为什么呢.......？ 上辈子他们的夫妻关系只是浮于纸面而已，是相亲搭伙来的，可没有什么感情的。 尽管江小松可能，大概，也许是对她有一点点喜欢的，但那是重生以前的事了，现在的话.......不好说。 越想越乱，根本理不清这些杂乱的像耳机线缠在一起的思绪，江小松干脆不想了，先探探她的虚实再说。 伊依就在前边，她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他。 步伐稍缓下来，他开始思索等会要说什么话，怎么样去旁敲侧击地去问她。 想好要说什么话后，江小松走到她身后。 伊依回头，微微扬起下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什么事？” 她身上的汗还没干透，校服也是如此，贴在了少女娇嫩的肌肤上，得揪一下才能下来。 看到这一幕，江小松哽住了，刚才想好的话一下忘了，迟钝了好半天。 “你，你中午吃饭了吗？” “没呢。” 这下他就更加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伊依为了帮他换洗赶紧校服，一中午忙的脚不沾地，饭都没吃。 饶是如此，江小松却发现她依旧一脸轻松，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对他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但就是这种轻松写意的表情，更是让他心中疑鼓作响。 伊依走在校道上，没有说话，他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走，从后面江小松能看到，薄透的校服下，少女背后两根肩带，以及雪白的肌肤。 他脸红了下，步子却是走的稍微快了些，离她的距离拉近点，挡的很严实，除了他没人能看到这样的风景。 他们一起进校园，来的其实还是较早，进了大门后都没看到太多人，一路无话。 江小松心中有疑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走在后边跟个守护灵挡在她后面。 良久，还是伊依开口了。 “在想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一出口就是读心术，他直接震惊了，没等反应她继续说：“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咯。” “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就猜到他的心思了，但是江小松却在伊依的这句话上开始思考了。 她说，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意思，指的是对他好这件事？ 难道说，伊依的意思是她就是这样一个待人极为温柔，可以损己利人的人，让他别胡思乱想？ 唔，好像很通顺，很符合逻辑，又合情又合理。 是我多想了啊.......她怎么可能重生，重生了又怎么会看上我。 她只是，本身就是这样温柔待人的人而已，这份温柔是对所有人的，不单单是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伊依的这份好不只是对他一个人的，他就有点莫名的失落，谁都希望有只属于自己的那份好，无论缘由。 正想着，伊依忽然回头，朝他浅浅微笑：“你没有被人温柔以待过，我理解的。” “.......” 少女的背后，少年的脸羞红了，但却闷哼了一声：“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吃饭而已，你想啥呢。” “哦~那是我多想了。” “别乱想。”江小松昂昂头，表示他听不懂也不在乎伊依的话，不过他犹豫下再问：“那个，我包里有个保温盒，是我妈昨晚上炖好的猪蹄，我中午都忘带走了，伱要不要吃点。” “可以的吗？” “当然了，你中午对我都那么.......好了，唉。” 江小松最后叹了口气，进到楼里后就走到她前边去，先去给她找猪蹄了。 他没有注意到，伊依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有不加掩饰地甜笑，眼睛里的也有蜜糖似的情意。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咯。 一个只对他好的妻子而已。 第27章 重要的人喜欢吃 光线透过玻璃，透过茵绿的窗帘布，细碎的蒲公英花纹便被印到课桌上。 距离下午的上课时间尚早，楼道安静，教室里无人，帘布随风摇曳。 不多时，进来一个男生，他进来后就在书包里翻翻掏掏，掏出一个保温盒，与此同时，一个女生也随他后，进了教室。 江小松朝她招手，伊依便好奇地走了过来，看到了保温盒里的猪蹄。 “阿姨做的吗？” “是啊，昨晚上炖的，让我带上中午吃，我都给忘了。” 不用招呼，她很自然地坐到了他旁边，拿出湿巾擦擦额头上的汗。 猪蹄用透明的盒子套了好几层，他在一個个打开卡扣，一层层取。 伊依擦完汗后叠放着胳膊，坐的很端，像是在听课一样，只是眼神一直在看他的一举一动。 也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她像一只匍匐的小鹿，温顺而又乖巧，静静观望。 “咔。” 卡扣都解开，一层层盒子被取下，卤肉的浓香散发出来。 猪蹄酱色浓厚，是半个装的，而且被拆开切好，方便食用。 江小松担心猪蹄子放了半天会有异味，嗅了嗅，而后满意地把保温盒推到她跟前。 “时间还早，你快吃。” 然而伊依并没有下嘴，而是把盒子盖上。 还以为她是嫌弃，他面露为难，不知道怎么是好。 不过伊依盖上盒子后没有再推回来，她看到江小松尴尬的神情，双手捧着保温盒，微笑解释。 “你忘了，教室里不能吃东西的，吃这种味道大的东西就更不被允许了，等会一屋子都是味可就不妙了。” “啊。” 听她这么说起，他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平常刘乐一直偷偷吃零食，他都忘了这条规定了。 “那要不然去食堂吃？哦不对，食堂现在都关门了。那在外边随便找个地方吃？” “那样被值周的监督老师发现，班级要扣分。” 说来说去都是奇怪的规定，江小松有些恼火，怎么想给伊依吃点东西都这么艰难。 倒是伊依自己，虽然因为学校的规章制度，她一时间没法吃到他母亲的手艺，不过她也很开心了。 保温盒被放在书包放了半天，略有温热，少女白嫩的小手推着盒子，把它还给江小松。 “虽然很想尝尝阿姨的手艺，但是没办法啦，下次吧。” “这，那你中午没吃饭，下午上课怎么办。”他愧疚地说。 “没关系的，偶尔一顿不吃而已。” 伊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江小松却不这样认为。 高中生的学习任务很重，看似在学校只是坐着坐一天，但其实很累，要是不吃饭，课上到一半胃里就烧的很难受，课都没法听，他体会过。 想到她是因为他才导致中午忙的连饭都没吃上一口，江小松内心更加愧赧。 重生之前，和伊依结婚那段日子，她洗衣做饭收拾家里，基本上都是一直她单方面照顾他。 那时他感到很不好意思，想要分担一下繁琐的家务，照顾她的，结果没来得及去做什么内容就回到高中了。 江小松不知道伊依的情况，他只是想弥补一下对她的愧意，更别说人家今天中午帮他的忙。 “看你那样。”伊依看到了他的表情，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开起玩笑：“这么操心我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呢。” 少年红了脸，不对后面这句话回应，而是对她前面的话低声回答：“因为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伊依扶着侧脸，远望着她桌上被太阳透过窗帘照下的蒲公英印子，轻轻点头：“是啊，你就是这么一个阳光的人，像太阳一样温暖所有人的人，真好啊。” 只温暖我的话，就更好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自私，不想要他知道自己重生了，又想要独吞他的好。 嘻，真是自私坏了。 正当她准备把保温盒还给他时，陈超从门口进来了。 “陈老师下午好。”两人同时问了声好，他点头回应，取走讲台上忘记取走的书，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他们两人桌上的保温盒。 “中午没吃饭吗？”他问。 伊依刚想说吃过了，江小松却代为回答：“老师，她中午没吃饭。” “伱怎么知道？” 陈超奇怪地看了一眼抢话的江小松，看的他把头埋到桌上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陈超也没多想，见她神情也没否认，直到她确实没吃。 “怎么来这么早还不吃饭，还把饭带到学校，教室里不能吃东西。”他的话语在两人预料中，江小松略有失望，不过陈超的话还有后文。 “我有点事去开个会，伊依，你去办公室坐我位置上吃吧，第二层的柜子里有纸杯和筷子，快去吧。” “谢谢老师！”江小松喜出望外，连声感谢。 “你也没吃？”陈超疑问，转身离去时又说：“那你也去吧，下次记得吃饭，中午不吃饭下午怎么能行。” 班主任离去后，教室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江小松长舒口气，这下伊依就能吃饭了，刚想让她快去，一转头却发现她不见了，回她自己座位上在桌洞里翻检着什么东西。 没一会，她就拿着一个小包裹走过来了，他能看到包裹好像是用油纸包起来的。 “这是什么？”他问。 伊依打开小包裹一角，露出里边淡黄微焦，方方棱棱的华夫饼，凑近些还能闻到淡淡的乳香。 “昨天买了一些华夫饼放在包里忘记了，一起吃。” “啊？我中午吃挺饱的，就不.......” 尽管江小松挺喜欢吃小甜品的，但是现在也不好意思再接受她的好意，正在推诿时，却看到她侧斜着头，盯着他，盯得他发毛，喉咙里剩余的话就说不出了。 “走吧。” 伊依拿着她的小包裹走了，他无奈，只好也拿着装猪蹄的保温盒也跟上了。 办公室无人，看样子老师们跟陈超一样，临时开会去了。 伊依坐到班主任的位置，先把他桌面上的一些纸张资料都收拾放到一边，然后再把小包裹放好，从柜子里里拿出两双一次性筷子。 尽管办公室没人，但是江小松还没办法做到跟她一样自在，他来办公室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把保温盒放桌子上后就把手放前边，杵在那，跟等候老师训话一样。 她忍俊不禁，清清嗓子，转着老师的办公椅面朝他，语重心长起来：“江小松同学啊，最近老师发现你上课不在状态，学习态度不太端正呀。” “哈？” 江小松懵懵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玩起角色扮演，但是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跟老师很像，一刹那时间他还真紧张了一下。 伊依继续说：“是不是，青春期到了，心里有些小悸动。” “啊？我没.......” “没关系，老师理解，老师也有过你这种时候嘛。” 他嘴角抽搐：“你干嘛训我话........” “那你干杵着做什么呢，我不训话都不好意思了，快坐下来一起吃，不准拒绝，我吃不完的。” 说着，伊依递过来筷子，他这才反应过来。 想了想也是，反正中午他也没吃饱，现在不吃就浪费了，家里自己卤的东西放不太久的。 接过筷子，他又为难了，因为办公室的椅子很多，但他不敢拿来自己坐，那都是老师们的。 正犯难时，鲁兵匆匆进来，看到了两人。 “怎么，中午没吃饭？” “陈老师让我们来的。”江小松赶紧解释。 鲁兵点点头，回到位置上取走一个笔记本，走的时候望了一眼站在那，彷徨无措的江小松。 “你干站那干啥？” “没，没座........” “拿我椅子坐去啊，咋了，嫌弃的很？我走了，赶紧吃饭去，真晦气大中午开会。” 如此，他才推着鲁兵的椅子，推到陈超的办公桌前。 而伊依一直没有动筷，把一盒菜，一包甜品摆好后就在等他，他来了这才夹了一小筷子猪蹄放入嘴中。 “咦，阿姨卤的很入味，你在家应该挺有福的。” “哪，她忙得很，很少做饭的，我一般都在外边吃。” 江小松说完也拿了一块华夫饼，细细品尝起来。 味道和外面店里卖的明显不同，更加醇香，也薄脆些，明显用料更多，也更用心。 见他尝自己亲手做的小甜品，伊依期待地问：“好吃吗？” “真挺好吃的欸，你哪买的，我下次也去买点。” “不好买的。” 听到这个不好买，江小松收回了拿第二块华夫饼的手。 “你吃就好了，我其实不爱吃这些。” 伊依说着，还把小包裹往他那边推推，示意让他大胆吃，别客气。 不过这却让他有点困惑。 “那你买它是为什么？” “唔，因为有个很重要的人爱吃。不说这些，你快吃，喜欢吃就多吃点，没关系的。” “喔。” 第28章 到底怎么了？ 江小松吃的嘴边都是油，在办公室吃的这顿饭他很满意，不论是老妈卤的猪蹄还是伊依买的华夫饼，他都吃的津津有味。 明明中午他都吃过饭的，可是还是吃了不少，要不是旁边还有个女孩跟他一起吃饭，让他有些放不开，只是一点地少量进食，说不定他自己就能把半盒猪蹄一袋饼干都消灭。 反倒是伊依很轻松自然，跟江小松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没有拘谨的感觉，该伸筷子伸筷子，就像在和家里人吃饭似得，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夹得菜少。 少女的心里毫无拘束，但良好的家教让她依旧吃的略显矜持，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伊依夹一筷子切好的猪蹄放进嘴里，小口吃完肉后就慢慢地嗦骨头，没有一点声响，要不是她嘴在动，他还以为她是把骨头含到嘴里藏起来了。 她吃饭的时候腮帮子会微微鼓起来一点，像是储食的小仓鼠，原本细腻白润的皮肤更加突显一种可爱的弹性，让人想碰碰。 江小松望着正在吃饭的伊依想的入神，头上忽然轻轻挨了一下。 “嗷！” “看女孩子吃饭可不是好习惯哦。” 伊依用筷子头敲了一下他，虽然话语是批评，嘴上却在笑，又转回去吃饭了。 被敲了一下，江小松不疼，就是刚才看的入神被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后，看着她似笑非笑表情，他把头转向别处，脸微微发热。 可恶。 半盒猪蹄，一包华夫饼，两个人很快就吃完了，伊依都还没有他吃的多，少女的胃口真的很小。 一边收拾桌上的骨头和掉到地上的饼干渣，她一边问他。 “平常的时候你也经常看女孩子吃饭？” “当然不会了啊。” “那你刚才？” “.......我怕不合你胃口，所以就看看你吃的怎么样。” 理由勉强，语气虚浮，但是伊依好像信了，起码在江小松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见她在收拾吃完的骨头什么的，他想要帮忙一起收拾，但插不上手。 “我去倒掉吧。” “不用，你去接给陈老师和鲁老师接两杯水，刚好入口的温水就好。”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点点头拿上两个老师办公桌上的保温杯就去了。 办公室里就剩伊依，她把东西都收拾到盒子里后，起身到垃圾桶跟前，半蹲下来小心倒掉，没有让一点渣子漏到外面。 倒掉垃圾后她就把保温盒的盖子合上，再将陈超的椅子归位，再把鲁兵的椅子也推回原来的位置。 做完这些后，老师们开完会回来了。 “小陈，你们班可以啊，做好人好事的学生还不少，教育的真不错，伱们班肯定模范班级了。” “校长高兴的很，重点表扬我们年级组的学生真是品学兼优，组长笑的脸都烂了，这下优秀年级部肯定是我们的了。” 伊依在办公室里就能听到外边老师们说些什么，好像是刚才开会的内容。 等到老师们都进来，她注意到陈超是走在最前边，被其他老师簇拥着，而且一向不苟言笑的他这时候脸上挂着想忍，但又忍不住的自得笑容，就好像個看到满载丰收的老农一样舒坦。 同时鲁兵的脸上也挂着笑，他进到办公室后看到伊依还在。 “吃完了？吃饱了没有，我柜子还有点没收上来的吃的，不够你来拿。” “不用了，谢谢老师。” 伊依含笑点头，表示谢谢老师的好意，刚要走却被陈超喊住。 “江小松人呢。” “他？那。” 她指了指门口，江小松正好进来，他端着两个保温杯，愣愣地站到门口。 因为他发现，所有老师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在看什么稀罕物一样。 “哦呦，你还给我们倒水去了。” 鲁兵认出了他手里的两个保温杯，原本愉悦的心情这下更加美好了，直接招手让他过来。 江小松还是一脸茫然，但看到伊依在朝他暗暗招手使眼色，他就赶紧过去，把两个接好水的保温杯分别递给两位老师。 陈超呵呵笑着，接过自己学生端来的水，拧开盖喝了一口，见是温水，他虽然不说话，但神色更加满意。 而鲁兵表达情绪就比较直接了。 “你咋跟突然开了窍一样这么懂事了，开了半中午会嗓子都干了，温度刚刚好。” 其他老师也都笑呵呵的，很羡慕。 “你们班这个学生真可以，成绩好人品也好，之前开表彰大会次次也有他。” “这个女同学就是你们班的伊依吧，中午会上视频里我看到也有她，孩子真不错。” 江小松无比的茫然，听着老师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倒是伊依，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望向他，眼中有光。 鲁兵舒服地躺到放好的椅子上，躺在椅子上举着水杯看着还发愣的江小松。 “看啥，快滚蛋，没位置了，上课去。” “哦哦哦。” “等会，回来。” 鲁兵又喊住他，然后从柜子里提出一个大塑料袋，里边装的全是各种零食，接着直接全交给他。 “拿着。” “啊？不好吧.......教室不让吃东西。” “赶紧拿上，我提着累的很。”鲁兵把零食大礼包丢给他，他只得抱住。 见江小松神情还半信半疑的，鲁兵笑骂道：“拿上回教室跟伊依分一分，直接吃，哪个任课老师说你了，你就说是陈老师让你吃的，快滚蛋。” 突然要负责背锅的陈超愕然，不过苦笑一下倒也没反对，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两人走后，还能听到背后办公室的讨论声，平常安静的办公室今天极为热闹。 江小松提着一大包零食，将信将疑地往教室走，时不时还回回头，生怕拿的是断头饭。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倒是伊依神态了然，脸上也有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些开心。 “他们疯掉了？”他不解自语。 “你好笨哦。” 伊依从零食大礼包的袋子里抽出一包小饼干，撕开包装一片一片放入嘴里，远比他坦然。 江小松发现她好像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想问，却发现陈老师就在身后，面带笑意地跟了上来，手里还有个u盘。 于是这个嘴就不好张了，他只好闭口。 “你表现的很好，继续努力。” 陈超欣慰地撂下这么一句后，走进了教室，两人随后进去，只是江小松还是不明所以。 到底怎么了？ 第29章 护短太太 教室里已经坐了很多同学了，大家看到班主任进来后安静下来，在看到江小松提着那么大一包零食进来后，眼珠子都直了。 唯有刘乐，依旧老神在在，看到他手里提着东西后咧开了嘴。 外表沉默寡言的陈超站在讲台上，下面就不会有声音，然而令学生们惊奇的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现在居然是在笑。 他把u盘插到多媒体上，屏幕里显示着一段视频，看视角是从警车里拍的。 里面是一排排倒下的自行车，约摸有几十辆，而一个男生一个女生正在一个個扶。 这两个人所有人都不陌生，于是目光都聚焦在了江小松和伊依两人身上。 被这么多人突然聚焦，他有些紧张呼吸都慢了，但接下来陈超的话才又让人呼吸都差点停了。 “今天中午我校的自行车停放区，高二九班江小松同学与高二九班伊依同学，见到几十辆自行车倒下，两人不顾惜中午的休息时间和衣物，上前主动扶起，极大的减轻了学生都拥挤在自行车停放区的堵塞情况。恰巧市局领导刘刚巡视时看到，跟苏校长表扬了两人，其中重点表扬了江小松。经过沟通才得知平日里他就是一个拾金不昧的好学生，捡到手机钱包都会主动上交，更是有过见义勇为，下水救人的经历。” 陈超说完顿了一下，下面的学生鸦雀无声，屏幕里也还在播放视频。 他继续开口，语气轻松了许多：“老师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们班就这样一个学生，今天中午临时开了个会，校长重点表扬了江小松，也肯定了我个人对他的教育，这让我真的很惭愧，因为我自己都做不到像他这样。” “让我们一起向江小松学习，做一个品学兼优的人。” 说完，他带头鼓掌，底下也顿时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一般涌向江小松。 台下的江小松满脸涨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伊依面带浅笑，心里高兴极了。 陈超似乎还有些事情，激励完学生后就走了。 教室里一片欢腾，坐在江小松周围的同学都凑过来问东问西，伊依也是如此待遇，两人都被缠了好久。 等到同学们都走了，刘乐才拍拍他的肩，哈哈大笑：“小母牛上天了，平常一直跟哥们装是吧。” 被拍两下，江小松缓过神，白了这个发小一眼。 “你拍的视频？” “你怎么知道的，没有啥破绽啊。” “那双偶尔出镜的胖手太明显了，还是在警车上，而且是刘叔跟校长表扬我.......太假了。” 被揭穿的刘乐挥挥手：“我真凑巧看到的，顺手就拍上了，回去跟他说了说，他就给校长打了个电话，再啥也没干，而且你的事迹又不是他编的，他早都说了想跟学校说一下表扬你的，一直没机会而已。” “那些不都挺正常的。” 江小松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不觉得刘叔说的事迹值得这样特别表扬的，陈老师还拿他当榜样。 周围同学们的目光还停留在他们两人身上，尤其是对于江小松更多些，有赞扬的，有欣赏的，也有些别的异样声音。 “爱出风头的很。” 这样的话是谁说的根本无处可循，像是一阵风飘过来，又飘过去了，毫无踪迹，在江小松耳边和心里留下一阵刻薄的恶意后消散了。 刘乐也听到了，皱皱眉：“别管那群傻呗女，三个人就能演宫斗的货，来，请哥们吃点东西。” 江小松默然，从袋子里掏出一包刘乐喜欢吃的薯片给他，笑笑没说什么，只是趴桌上休息的时候微抿着嘴唇。 刘乐接过薯片却没吃，他知道江小松是单亲家庭，从小和他母亲相依为命的长大，很缺爱和认可，对于这种话其实是在意的，只是他不表现出来，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知道。 他想要安慰，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拿着薯片望着那些讨厌的家伙，很是厌烦。 正一筹莫展时，一个人忽然和他使了使眼色，他心领神会，直接离开了座位。 身边走了人江小松都没注意到，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听别人对他的议论声中了。 “这家伙有时候是真讨厌。” “也还好，就是招人烦一些。” 这样的话其实不多，声音也小，但他听的真切，于是江小松嗓子里像是堵了难受，怎么都吐不出来，面上还要装作听不到无所谓的样子。 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身边忽然又坐了个人，而且带来一阵香风，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是刘乐。 江小松一愣，转头一看，伊依正在凝望他，大眼睛水灵水灵的，眸光粼粼。 她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但他看不真切。 “怎么了，不开心？”她柔声轻语。 “没有。” 他说完职业假笑，而后转过头去，趴在桌子上面朝另一边，不想她看出什么破绽。 不过右胳膊被戳了戳，他又把头转了回来。 只见伊依手里捏着一个拆好包装的糖果，微笑着：“不开心的时候，吃块糖就好了。” 江小松在发愣，她见状把这块糖放到自己嘴里，而后含糖轻语。 “你中午做的很对呀，而且我现在才知道你经常做好事，还见义勇为过，只是下次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总的来说很让佩服和学习的，我更欣赏伱了。” 边说，她边又剥了一块糖。 “嗐，哪有。” 他张嘴说话的时，一颗糖已经被放进嘴里了。 唇上还有冰冰凉的微妙触感，少女的指尖如蜻蜓点水一样停留其上，在他口中放入糖果以后还稍作停留，而后离开。 奶味糖的乳香味在嘴里化开，又甜又醇。 指尖的触感，糖的味道，让江小松的感官有些融化。 “介意我拿一些你的零食吗？”这是他宕机过程中唯一能听到的话，下意识地摇头后让她拿就好后，大零食礼包被她提走了。 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伊依提着装满零食的大袋子走到前边。 “这是老师奖励给江小松的，他觉得这些应该分给所有同学，大家共同努力！老师准许，这些零食都可以在教室里吃。” 说完，她就挨个给同学们发放零食，每个收到的同学都喜笑颜开。 “谢谢~江小松人真好啊，谢谢啦。” “谢谢伊依，谢谢江小松，放学一起回家不？我们顺路~” 伊依瞥了一眼这个女同学。 基本上每个人都收到了零食，除了个别几个女生，她们满心期待等待零食时，伊依直接略过了她们，看都没看一眼。 这些女生说不出话，低下头不敢言语，就是她们刚才说的那些难听话。 等给全班五十多个人发完，袋子就将近空了，教室里也热闹极了，都是感谢和调侃的声音，都说着以后要跟江小松打好关系如何如何。 大家都心安理得地吃到了零食，除了那几个个别女生，旁人问她们怎么没有时她们也不敢吭声。 这种情况，谁没吃到，谁尴尬。 伊依回到了他身边，把干瘪的袋子递给他。 “不好意思，发完了。” 江小松此时耳边都是同学们善意的目光，还有叫好夸赞他的声音，他心中一阵触动。 接过袋子，他都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说话好了，因为他知道这是伊依在帮他。 “谢谢你。” “谢什么呢？我不发你也会发的，我了解你。” 江小松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很感谢她。 不久，上课铃响了，而伊依不动如山，坐在他旁边稳稳的。 “你不回座位吗？”他好奇。 “不回，我发现坐你旁边好舒服哦，上课说不定效率都能高些。” “啊？”江小松有点懵，但看着人家真挚的面孔又不觉得在撒谎。 就是哪里好像好奇怪，虽然他也觉得伊依坐他旁边心里挺舒服的。 就像在暖和的温泉里浸泡，浑身都有种温暖，经络都舒畅了，尤其是这个距离能闻到好闻的少女体香。 偶尔一瞄，还能看到少女肘肘胳膊，能从她的袖口看到里边的白腻肌肤，顺着胳膊一直往里，一路曲线优美，直到素白文胸挡住视线，就看不到后文了。 不行，这样泡下去，感觉要坏掉了........ 江小松好像喝多了酒一样，脸上酡红，整个人有种迷醉的状态。 他压根没注意到，伊依嘴角的一点坏笑。 第30章 春心萌动的症状 下午的第一堂课下课，任课老师带着笑意走了，走的时候还带着一包零食，到办公室。 “鲁兵，要不要。” “少拿我给学生奖励的东西问我要不要，滚蛋。” 办公室里的气氛愉悦起来。 教室也很热闹，难得遇到在上课时候吃零食的机会，大家都没放过，平日矜持文静的小女生们都在上课的时候一边听课一边吃，享受着绝对自由的时刻，到了下课反而不吃了。 “江哥我以前真是撅屁股看天——有眼无珠，你太大方了。还有，你简直是屁股抹粉底——好大的面子啊！能让我们都当着老师面吃东西，可爽死了。”李圣杰路过江小松时，好好的调侃了他一下。 他自己则是苦笑，零食又不是他发的，面子也是老师给的，不是他。 不过班里大部分同学现在都念着他的好，让他心里也怪舒服的，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大家都喜欢的感觉。 刚才好像还有个女生说他们顺路，下午要不要一起回家来着....... 江小松环顾四周，好奇地想看看是班里的哪个女同学也和他顺路，以前怎么不知道。 那个女生没找到，不过他倒是看到了坐在右边，临时充当同桌的伊依。 少女的面容宛若静雪，午后阳光稍柔，教室的光线变的浅橘，透过她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映出一点橘晕。 除了好看之外，就是最好看了，这是他认为的。 “东张西望什么呢？”伊依问。 “刚听到有人也是走西边那条路回家的，我想........” “想和人家一起回家？” 伊依的眸子微微眯起来，歪歪头，好像看透一切。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小松感觉脖后发寒，咽口唾沫猛猛摇头：“没这样想。” “咦惹，看你的样子就是想和女生一起回家，是不是春心萌动，想谈恋爱啦？”她收敛方才的表情，嘴边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 还没等他矢口否认，伊依扳着手指，一個个清点。 “先别急着不承认，我告诉你几个想谈恋爱的典型症状，你看你有没有。一，最近变得容易胡思乱想，主要指对于喜欢的人身上。二，心里总是想和伱喜欢的人靠的近一些，哪怕是多看看她。三，觉得她越来越好看，没有人比她更好看，四........” “没有！没有！一个都没有！” 江小松急声打断了她的话，坚决不承认他有以上的任何一个特征，只不过刚才伊依罗列的时候，他搓手的动作越来越快，都快冒火星子了。 他的动作她是尽收眼底的，心里自然有了精准的估量，于是笑的很开心。 “是不是我说准了？” “当然不是！” “没关系嘛，青春期春心萌动很正常的，别害羞嘛。” “我才没有.......” 伊依问话的时候身子会不经意间，一点一点往他那凑，于是本就清幽的体香逐渐浓郁，挨的也越来越近，他的脸也越来越热，却无处可避。 慢慢的，如小狐狸悄悄摸到了小松鼠跟前，伊依凑近他耳边：“我在你眼里好不好看。” 说话时，她还轻轻吹气，微热的香气搔弄着少年的耳朵，江小松头上都快出现蒸汽了，眼睛都冒星星了。 “哈哈哈哈哈。” 伊依见他这幅样子，实在忍不住，欢快地笑声于是涌进了江小松的耳中，她笑了好一会，他的脸都黑了，拉的老长。 等到笑声缓下来，她才又说：“放学后一起走吧。” 被这样捉弄，江小松本想硬气地拒绝，但话在肚子里就出不来了，只好弱弱地问：“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就能靠我近一些。” 不给他什么反应时间，快乐地说完这句话后伊依站起身，伸伸腰后回头和他挥挥手。 “开玩笑啦，你不是说明天需要我们一起朗诵吗？我想放学回家的那段路正合适。” “呃，原来是这样。” 眼看着她回到了原位，江小松觉得脑子有点卡壳，刚才她说上一句话的时候好像有什么别的意思，但他还没细思她就又说是开玩笑了。 不过也是，她说的挺对的，大家的时间这么紧张，趁着都顺路，一起回家的时候就刚好排练掉。 兰亭集序本来他们早就学过了，课文也不长，回家那段路搞定肯定没问题，她还挺会利用时间的。 刘乐也回来了，还带着点惊奇的眼神望着他。 “你们到底什么进展了，怎么现在都不背着人了，这么光明正大撒狗粮早晚都得死啊。” “.......第一，别乱说，我们没关系。第二，现在是下午。” “6。” 午后阳光逐渐黯淡，夕阳慢慢洒下了余晖落在教学楼，橘红的光映进教室。当漫天的晚霞也黑下来时，夜幕便在不知不觉的学习中降临，电灯点亮，高三课堂依旧，其他的学生便解放了。 “走了啊小松，回去发下作业。” “给我也整上呗，谢谢江哥。” “行，拜拜。” 校门后互相道别，和关系好的同学说过再见后，江小松朝西走。 还没走两步，一个提着小书袋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前边，安静地等他。 在像极了微弱的路灯下，伊依手背在后，提着书袋，素白的短袖校服在沉沉夜幕下都暗了，但她白皙的俏脸和细腻的胳膊于朦胧的光线中却依旧显眼，起码他一眼就能从茫茫人群中看到她。 “你不背书包的吗？”他走近后好奇问伊依。 “作业都在学校写完了，所以就不背了，这里边装的是几本册子，拿回去做的。” 她说完后进入停放区准备取车，不过正是高峰时间段，里边都是人。 “我帮你去取吧，你的自行车我知道长什么样。”江小松跟了上来，望了一下潮水般的人群，选择走在伊依身前，这样就没人能挤到她了。 伊依想了想，点点头：“那麻烦你了，书包我帮你拿。” “不用了吧。” 江小松本想拒绝的，但是拗不过她，少女娇柔的胳膊一碰到他，他就软塌塌的抗拒不了，只好由着她，自己则找车去了。 伊依帮他提着书包也没原地站着，就跟在他后边，指指她车停放的大致位置，然后江小松就能从一大堆大同小异的自行车中取出她的那一辆。 他推着车到路上，回过头想拿书包，却见伊依把他的书包放到自行车前边的框篓里了。 “放里边就好，回家的路还有一段，背着走好累的。” “这.......好吧，谢谢。” “不准跟我说谢谢哦。” 伊依夺回她的车，把书袋也放到筐里，推车走。 江小松不明所以，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试探性问：“怎么了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你说谢谢的时候我莫名感觉到有种疏远。” “喔.......我习惯了，感觉不说会没有礼貌。” “你觉得相敬如宾怎么样，是一种夫妻之间互相对待的很好态度吗？” “啊，怎么说这个，我觉得应该不是，都老夫老妻了，互相客气的和客人一样很不对头。” “那不就对咯。” 伊依没头没脑地冒出这样一句话，他一头雾水，没明白，不过觉得他好像是不用那么客气，显得是有点疏远了。 两个人走过马路，到了人少的辅道。 灯火葳蕤，少女慢慢推着车走，车前装着的是一天的疲惫。 近青年的少年走在车旁，也走的很慢。 两人轻声吟诵，互相吟哦着美好的诗词。 像极了一对深情眷侣。 第31章 对方邀请您....... 路灯排排而过，等到第二个岔路口时，两人就分别了。 江小松背着书包，默默地远送着伊依离去，只有到了这里她才会骑上车，而不是当摆设一样一直推着走。 远望着她，直到眼见得她在明灭忽暗的灯光下消失不见，他这才又动身。 肩膀上背着的书包不重，没有几本册子，他的作业基本上也在学校里解决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他手上多了一本字帖，是伊依临走前塞给他的，不要都不行，说了是专门带给他的。 夜幕漆黑，好在凭借路灯落下的光，江小松还是能看到字帖的封皮，上书簪花小楷。 翻开几页，能看到上边练的满满的字，要不是笔墨的墨迹跟印刷的墨迹不一样，他还以为这些整整齐齐的字都是印刷出来的，而不是她一个个写出来的。 男人写簪花楷？他挠挠头把字帖收进书包，不晓得如果他练成了，阅卷老师看着他优美的卷面，会不会猜想他是哪個清秀的小姑娘，然后多给点同情分？ 不过也轮不着江小松嫌弃这本字帖，他的字，说是楷书都能让楷书连夜改名，有的练就不错了。 每次作文就是，满分六十分的作文他每次只能拿五十五左右，写的再好也没法更多了，陈超说了，是因为书面不整齐，翻译一下就是字不美观，不练字太容易吃亏。 鲁兵和其他任何老师也有类似言论，说如果他的解答过程中如果出现一个很小的纰漏，要是字好看的阅卷老师很可能就忽略了，写的潦草说不准整道题都给他打错。 江小松也不晓得他们是不是在吓唬自己，不过练字这件事确实一直迫在眉睫，只不过从小学就开始迫了，到了初中还在眼睫毛上，而到了高中也许刚到眉毛的地方。 他自己也知道，对他来说练字挺重要的，但是总是没那个耐性，家里字帖一沓又一沓的，都是按照老师要求买的，但是他总是写个两页就不了了之了，实在是没耐心。 走读生中步行回家的不多，路上只有他一人了。 走的有些累，江小松便坐到路边的长椅上，想了想又把伊依给他的字帖拿了出来。 ‘这是我以前练的，专门带给你，要好好练哦，你的字好看了成绩也会上来的，到时候说不定你的排名就比我高啦，我很期待你。’ 这是她把字帖交给他时说的话。 别的，比如什么成绩上来，排名高低，江小松都无所谓，哪怕重生了他的心智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成绩，学习的重要性了，他现在依旧是属于知道重要，但就是做不到的那种状态。 毕竟谁都知道熬夜不好，但这是你想早睡就能早睡的？ 不过，比起这些东西，让他能够认真接过字帖的原因，可能是她的最后一句话吧。 ‘我很期待你。’ 没有什么样的话，比得上伊依说她很期待，对他来说这句话的鼓舞比什么遥不可及的远大前途更有激励作用。 江小松背好书包继续走，只是这一次他把字帖拿在手里，心里隐隐揣着些简单的念头。 要好好练字，起码下次拿自己笔记给她看的时候，不需要不好意思。 成绩如果能上来也最好不过了，伊依在他上面的日子持续了好久，这样屈居人下怎么能行，他也想试试在上面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皓月当空，星光灿烂，手拿字帖的江小松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一会就回到家里了。 “月月~” 门一打开，他就呼唤着月月的名字，不过它没过来。 一开灯才看到，它正长长地躺在沙发上打盹，灯打开了才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望了一眼江小松又合上了眼睛。 “嘿，伱不饿吗？” 见月月躺得跟个棉花条似的，他左脚踩右脚后跟，右脚再踩左脚后跟脱掉鞋，撂下书包拖鞋也不穿就冲向沙发了。 他跑的张牙舞爪，脚步沉重，脸上的表情还故意很凶狠，手上拿着的字帖也挥舞挥舞的，试图吓醒月月，老妈只要一跺脚它就灰溜溜的下去了，他只有这样才行。 不过令人感慨的是，月月依旧没有多大反应，最多抬起点头，舔舔爪子，连眼睛都不睁大。 江小松把字帖举到它头上，作势要打，吓唬它，它还是不怕，舔完爪子好歹算是把眼睛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不知道发什么疯的他。 “你变了，你怎么一点也不调皮了，我记得你这时候最活泼了，最爱和我玩了。” 放下字帖，江小松貌似失落地坐下来，暗自神伤。 “喵呜~” 月月安慰似的，叫了一声。 而他一转刚才的伤心神态，狞笑着把猫猫放倒，用手抓挠它白乎乎的肚皮。 猫的肚皮最是敏感，月月被偷袭后只能四脚朝天地被迫躺着，还被羞耻地挠肚皮。 它的两只小爪子伸出来，抓挠着江小松那在它肚子上干坏事的脏手，两只后腿也是又蹬又踹的，见蹬不走，它就抱着他的手啃。 坏主人逗弄猫猫，只是轻轻抚摸挠它痒，而小母猫虽然又抓又蹬的，但爪子没伸出来多少，也没用多少气力，咬起人来都没痛感。 这一刻，江小松开心极了，一下就找到了他最快乐的时光，漫长孤独的童年中，他就是跟月月一直度过的，后来长大也是。 低下头亲了一口月月粉粉嫩嫩的小嘴，他就收手了，还有好多事得做呢。 猫砂盆需要一天一铲，他拿着专用的小漏勺蹲下来捏着鼻子铲，一边铲还一边教训旁边坐起来观望的月月。 “你拉的真的好臭啊，为什么你不能自己铲，我哪一天就不给你铲了，你去再找个愿意给你铲的妈妈去。” 月月听着他的抱怨，把头垫到爪子上，低伏着看茶几上那本字帖。 “喵呜。” “知道知道，你该吃饭了，今天给你火腿肠。” “喵呜......” 江小松铲完猫砂就走了，去拿火腿肠了，没注意到月月一直在看那本字帖。 回来把火腿肠剥好，放到盆子里，他就拿着字帖，提着书包回卧室了。 刚到卧室，充了一天电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有新消息提示。 他拔掉充电线，拿起手机看到了是伊依发的信息。 伊依：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 江小松懵了，不知道她这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回了。 江：就我一个，干嘛？ 伊：方便吗？ 江：什么啊？我现在没什么事。 刚回完，他还没有操作，但是屏幕忽然整个切换了，同时响铃声提示。 “对方邀请您语音通话。” 第32章 你好色哦 “噔噔噔.......” qq的语音响铃作响，月月听到响动后轻巧地到了卧室，探过小半个脑袋悄咪咪地打量里边。 手机放在桌上响铃，江小松就坐在椅子上，望着手机屏幕，嘴巴微张，又惊又疑。 怪不得问我有没有空，她没事打电话做什么？大晚上的....... 铃声还在响，他暂时没接，还在思索伊依是什么事找他。 月月耐不住了，一个蹦子先窜到江小松腿上，然后再爬上桌。 “去去去，忙着呢。” 被猫打搅了思绪，他回过神想把它提溜下去，但月月的鼻尖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喂？” 语音电话被接通了，对面的女孩试探性地喂了一声。 听到伊依的声音，江小松提着猫脖领子，朝月月直龇牙，狠狠地弹了一个脑瓜崩后才把它放下来踹走。 “没声音吗？” 听不到回应，她又问了一声，他赶紧回复：“有有，怎么了吗？” “明天朗诵的事呀，我觉得我们最好一起再练一下，所以给你打电话了。你作业写完了吗？” “噢噢，这样。” 江小松噢了一声，原来是这件事，明天语文公开课要他们两一起朗诵，放学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初步练过了，效果还不错，没想到她不放心又想语音再练一下。 他回复：“还没写完，不过不多了，就一点。” “那你先写，写完告诉我一声，咱们还得一起排练。” “ok。” 说完ok后，江小松就把手机放一边去了，取书包拿笔袋拿作业，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愉快。 高中生活，基本上放学的时候是看不到太阳的，等到了家就基本上是晚上九点十点，做完作业吃個饭再洗漱一下，就没什么事干了，最多看会手机，还不能太久，不想熬夜的话只能睡觉，第二天还得早起，跟打仗似的。 大家的休息时间都紧巴巴的，晚上的休息时间基本上都放在了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上，打游戏啦，看短视频啦，和偷偷谈的对象聊聊天啦。 江小松非周末不打游戏，也不沉迷视频，所以晚上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聊天的人都没有，别人都能充分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而他只能做完作业后蹲在客厅逗弄逗弄猫。 故而，对于今天晚上能有个人能跟他语音聊天，他内心其实有种说不出的窃喜，哪怕人家只是因为需要一起排练才打来的，他也挺开心的。 起码写完作业以后不用去跟月月打架了，好耶。 作业在自习课写的差不多了，他摘掉笔帽，准备快点写完。 房间安静，却隐约有淅淅索索的声音。 江小松疑惑，寻找着声处，却发现放在一边的手机竟然还亮着屏，语音通话竟然没被挂断。 她没挂吗？ 本以为她会挂的，所以他就没挂。 正要伸手挂断通话时，那边淅淅索索的动静更大了些。 他停下了手，探头侧耳听着扬声器里的声音。 通话质量不佳，听不太真切，但他听出来，这好像，好像是换衣服的动静？ 也是，伊依今天中午就出了不少汗，湿透再干的衣服穿在身上肯定也不好受，回到家脱衣服是正常的。 不过，夏季校服下边是没衣服的吧.......她要是脱了校服，下边就除了文胸，就没别的衣服了。 联想到此处，江小松脸红了一下。 主要，他也是有实物联想的，上辈子他虽然偏含蓄，跟伊依一起生活时较为收敛，他换衣服的时候都避着她，但伊依不啊。 至今还有印象，有一次她在洗澡，说是浴巾忘记拿了，让他帮忙拿一下，他从门缝递给她时，看到了一抹伊依的身姿。 她从门缝探出小半个头，湿漉漉的头发落着水珠，眼眸中似乎也点缀着些许。 珠圆玉润的娇躯朦胧着一层水雾，宛若轻纱，模糊了他的视野，却依旧能看清她那经水光折射后的肌肤如象牙般白腻。 她美眸一眨，睫毛上零落的水珠便滴下来，伸出娇嫩的小手，问他讨要浴巾。 这个画面，他记忆犹新。 那个时候，江小松的脸热极了，当然现在也是。 “唔！” 他深呼出一口气，赶在那个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毕竟那个时候伊依是喊他老公的，他站着看都行，可现在不能这样乱想人家换衣服的场景。 现在可是关系最正经的同学！ 只不过，听听应该没事吧........ 默默收回挂断语音的想法，他提起笔，看似在做作业，只是耳朵却竖起来倾听那边少女更衣的动静。 一会声音大些，一会小一些，时而才能听到她的轻嗯声，看样子是脱完校服穿上衣服了。 也不知道，女生的文胸需不需要换.......不换的话是不是会难受....... 江小松抱着学术精神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但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欸？”他拿起手机，疑惑一声，还以为是那边声音太小以至于听不到了，他把耳朵贴到扬声器跟前。 “哎嘿。” 少女的俏皮声传进耳里，他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拿开，然后摸着脑袋，假装不知。 “你，你怎么没挂语音啊，我还以为早就挂了。” “真的吗？” 伊依的反问声让他更加心虚，江小松正要赶紧挂断，却听见她幽幽地说。 “你在偷听我换衣服的动静吗？” “我没.......” “伱好色哦。” 她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江小松心中大急，听伊依的话，生怕被以为是色狼，想要解释，她却发来一条信息。 伊：你写完作业后来找我，记得是要主动给我打电话哦，色狼~ 下面还有张表情包，【不可以涩涩！.jpg】 ....... 她没生气啊，应该是不知道我刚才是在干什么，就是干诈唬。 要是她知道了我在干嘛，肯定会生气的.......吧？ 江小松继续写作业了，没有外物侵扰，专注力很快和柳下惠看齐，不多的作业飞快被消灭。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和他通话的少女，正扶着侧脸，望着聊天框，掩嘴偷笑。 第33章 反方向的钟（作者配音） 伊依穿着居家的小短裤，坐在桌前看书。 两条白花花的腿伸出，小腿纤瘦，大腿有肉，在桌下伸长了互相搭着，拖鞋从脚上掉落下来，一对白净幼瘦的小脚便展露无遗。 两只娇柔纤细的胳膊靠着桌子，一手扶侧脸，一手翻阅书籍，看到精彩处时而眸子闪动。 她的爱好不多，其中主要就是看书，从小学到初中，哪怕是时间紧张的高中她也能利用不多的时间去看书。 伊依看的书包罗万象，从东方古代的经史典籍，到西方文明的哲人故思，大到传统文学，中涉应用实际。 在旁人眼里，她学习好爱读书，长相秀美，不做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是个十足的别人家的好孩子。 不过不为人所知的是，眼下她就是在做一件和学习无关的事，看一本日轻恋爱文。 伊依很羡慕，羡慕小说中男女主能够相知相守，看着别人的甜蜜她也会会心一笑。 只是她是不会代入其中的，缘故嘛....... 她合上书本，看向黑屏的手机，静静等待着某人的来电。 说实话，伊依心里也有期待和不安，不知道江小松会不会主动打来电话，毕竟刚才小小的捉弄了一下他。 然而，很快就有答案了。 “噔噔噔。” 屏幕亮起，铃声作响，她开心地笑了，立刻接听了语音。 “呃.......我，我写完了。”那边的少男似乎不适应主动给女生打电话，声音弱弱的。 “吃过饭了吗？” “还没，写完作业就找你了。” 这句话像是给伊依喂了块蜜糖似的，她心里甜甜的，眉眼都弯成小月牙。 “先吃饭去，带上手机，你边吃我边跟你说我们怎么朗诵。” “喔。” 家里这会没人，江小松稍微犹豫一下就拿着手机去客厅了，把饭菜放微波炉一加热，他就边吃边听她讲述流程。 “明天的公开课课程是主要内容，朗诵是附带项，所以我想我们不用讲太多跟专项活动那样的说辞，直接进入主题就好。陈老师说要开始朗诵的时候，我们就一起站起来，我念诗名，作者，你背诵第一段，然后下一段我背，这样循环.......” 细心的少女将一项简单的公开课内容弄的很细致，他边吃饭边仔细听，觉得虽然简单，但是很有条理，一些细节也很到位，他沉浸式的在听。 让他专注听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伊依的声音极为好听，原本现实里直接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她声音好听。 而隔着手机，换了一种声音的传播媒介后，她的声音就有一种清甜可人的意味在其中，哪怕是不认识伊依的人，听到她的声音也能知道她一定是一个可爱美丽的女孩。 这样悦耳的声音令人放松，只有他能听的清楚。 “你吃的什么，听你吃的很香的样子。” “就中午的剩饭，我妈忙，晚上可没功夫给我做。对了听伱说你之前养过猫，现在还在养吗？” “没了，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丢了，我找了很久呢。” “喔，可怜的。” 两人很家常的闲聊，忘记了打电话的原本目的。 江小松这顿晚饭吃的很香，哪怕这是中午老妈留的剩饭，耳边环绕着少女娇柔美妙的嗓音，剩饭也变得可餐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伊依越说越慢，声音也越来越小，这让他嘴里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放大点声音，然后才安心继续吃饭。 要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继续打电话就好了。 “江小松，跟你说個事.......” 忽然，她的话断了，后面的话听不真切，但隐隐感觉很重要。 江小松放下饭碗，把手机扬声器对着耳朵，再问：“没听清，什么事啊？” “我们电话一直别挂好不好？睡觉的时候都不挂~” 伊依的声音很酥软，夹着一种柔媚意，好像一条轻柔丝带缠着他，让他心跳加速，瞳孔放大。 “什，什么啊。”他装作没听懂亦或者没听到，把手机放到桌上，不敢吭声说一句话，脸在发烫生怕地下意识做出什么回答。 “你难道不想吗？”少女的轻语像是钩子，使劲在钩他的心。 她，她要干什么啊....... 正在想的时候，门开了，李淑回来了。 “作业写完吗？”她进门边换鞋边问。 “写完了写完了。” 江小松让出座位，让忙了一天的老妈坐下吃饭，再去厨房倒点水给她喝。 李淑欣慰地坐下，刚拿起筷子却听到桌上儿子的手机传出声音。 “阿姨回来了？” “嗯？” 刚刚端水过来的江小松吓了个激灵，连忙把手机收起来，连窜带跑的回到卧室。 “我妈回来了，明天见明天见。” “好，替我跟阿姨问声好，拜拜。” “嘟。” 挂断电话之后，他擦了把汗，要是让老妈听到他在跟女生做煲电话粥这种暧昧事，谁知道会怎么样啊，被误会然后被教训都是最正常的事了。 走出卧室，江小松决定去祸害祸害月月的肚皮，好好缓解一下紧张感。 见儿子出来了，李淑虽然心里好奇，却也没放下手里筷子，瞥了一眼他后似漫不经心地问：“最近学校里怎么样，学得困难吗？” “还好，有一点点，但我都问老师了。”江小松毫无戒备地回答。 “没事的话多跟同学交流也挺好的。”李淑说完放下筷子，又问他：“刚才那个女生是谁？” 被问到这个，背对老妈的江小松有些局促了，她看不见的脸上都有了点紧张：“伊依，明天公开课我们得一起朗诵，刚才在练习。” “伊依？” 李淑略一思索，随后惊讶：“你们班那个，年级前三名的伊依吗？” “啊，是她，我们刚就是在.......”江小松怕被无端的说教一顿，还想继续解释，却被他母亲打断。 “没事的时候要多跟她这样的好学生学习，不要害臊，多跟她接触一下，没有坏处的。我跟她妈妈以前也是认识的，人家小的时候就聪明，长得也水灵。” 虽然还是被唠唠叨叨地说教了，但是这次江小松心里却没那么膈应，因为没想到老妈会让她多多接触伊依。 呃，仔细一想，上辈子的时候她就很喜欢伊依这个儿媳妇来着.......好像也就不奇怪了。 “好好好，我知道。” 他连声答应，正要回屋的时候想起一件事，回头跟李淑说：“那啥，她刚给我说，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礼貌的好孩子，你要跟人家多多学习，有问题了多请教人家。”李淑微笑。 江小松郁闷地回屋了，另一边，有人更加郁闷。 王慧贤神情犹豫地看着从卧室出来的女儿。 “依依，刚才你.......” “班里的同学，讨论题呢，江小松。” 王慧贤隐约记得这个江小松是男生，还想再问问详细时，伊依抱着浴巾，进了卫生间，里边很快传来水流的声音。 沙发上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在看报纸，伊尹望着王慧贤那副老农担心白菜被刨的表情，放下报纸哈哈笑了起来。 “怎么了你，谁把你东西偷了一样。” “刚才你没听到？！” “听到了啊，依依不都说了，和人家讨论题呢。” “我记得这是个男生，大晚上打电话和男生讨论题？老伊，你觉得可能吗？” “咋了，我们上学的时候，我不也晚上偷偷找你讨论题。” “对啊！就是这样啊！不对，不能这样啊，这不行啊。” “有啥不行的，依依都是大女孩了，她自己有分寸，最近我觉得她好像猛的长大好多。” 在卫生间的伊依听不到她父母在说些什么。 水流从花洒浴霸流出，先是湿润了她的秀发，而后顺流而下，温暖的水流从香肩到胳膊，从脖颈到胸脯，一路顺流而下，淋沐着少女曼妙的娇躯。 肌肤嫩滑，雪白无暇，像是一副最佳的杰作。 她仰起头，连续的水珠涌在面颊，红唇被浸湿。 不止是水流声，还有些轻哼声，她在轻哼兰亭集序，但却不是诗文，而是歌曲。 伊依的心情极好，哼完之后又哼了一首很符合她目前情况的歌。 反方向的钟。 （彩蛋章内有作者配音） 第34章 咦，你脸红了 pletesinceritycanaffectevenmetndstone.” 早读时间过的很快，英语老师念完了每日一积累的谚语便宣布下课，教室里便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有收作业的，有交作业的，也有补作业的，大家各忙各的，都不亦乐乎。 “小松，先别交！给我五分钟。” 刘乐左手按住江小松即将交上去的作业，右手提笔狂写。 江小松倒是无所谓，还把他的作业朝刘乐那边推推，方便他看，同时他自己的桌面也空了出来。 早读课的下课时间有二十分钟，对于高中生来说休息时间挺长的，如果不趁此机会做点什么就有些浪费了。 想了一会，江小松犹豫之下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字帖放到桌上。 “你还带字帖，准备练字了吗？” 正在补作业的刘乐还有闲工夫瞄他一眼。 江小松点点头，这本字帖是昨天晚上伊依给他的，只不过拿回去之后他还没写，就是打开看了一眼。 翻开字帖，映入眼帘的是跟最前边字头几乎一模一样的整齐字体，端庄秀气，婉转小巧。 “这字你能练？”刘乐发出了质疑。 “写你的作业去。” 不理会发小的不信任，他从笔袋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钢笔，练字用钢笔才有用，中性笔是差意思的。 昨天他看过了，这本字帖有大概四十多页，伊依写了前边的十几页，剩下的都空着，正好拿来直接在上面写，用不着拿薄到笔尖都能划烂的临摹纸覆盖在上边，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写了。 小力度地甩甩钢笔，翻到还没使用过的页面，而后他提笔其上，先睁大眼睛跟着前边需要描绘的部分跟着勾描，描上几个后再慢慢地跟在后边空白的格子里书写。 印刷的字头字体标准秀美，他跟着勾描的字也算好看，但是他自己写的有种野性的美感。 “狗尾续貂啊，我看你前面那些页写的不都跟复印出来的一样吗？咋那不是你写的啊。”刘乐如此评价。 江小松瞥了他一眼，把作业往回收了收，他这才打了哈哈不再多嘴。 把作业还给刘乐，江小松继续练习。 被刘乐嘲笑倒没什么可丢人的，要是别人的话，别说是嘲笑了，他都不敢在别人的注视下写，尽自己最大努力所展现出来的却仍然是一副丑态，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微调坐姿，让呼吸也放松下来，浑身肌肉松弛，唯有手指手腕发力，他继续写。 练字讲究是就是一个心静气沉，跟练功似的，不能心急，一笔一划都要在眼睛里，心里，多写几遍接好这个字的结构，写的时候才会有感觉，然后就是重复练了，没什么技巧。 虽然以前江小松也知道练字其实没有任何难度可言，但架不住它枯燥无聊啊，而且见效慢，不能立竿见影。 要是一下写几十页就能明显地让他的字变的好看些，那就好了。 手上慢慢在勾勒书写，心里的杂念也在一点点消除，他很快就沉浸其中，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笔尖所在的方寸之地间，都感受不到外界变化了。 慢慢地，他写了大半页，虽然跟前边这本字帖真正的主人对比起来还是云泥之别，但也算整齐。 清晨的风儿甚是喧嚣，夹杂着下课后楼道里喧哗声飞进各個教室，各个学生耳中，却飞不进江小松的耳朵里。 他只能感觉到，一阵风轻轻起来，吹拂着袖口，一会又是一阵风，抚过了他的面颊。 后面这股风有些不一样，带着阳光的味道，兰花般的清香。 正在练字的江小松从物外无我状态里清醒了，讷讷地往右边看去。 少女的容颜依旧美好，耳边的发丝垂落，她也不加撩动，任由清风吹抚。 伊依扶着侧脸，朝他笑了：“你练伱的。” “？” 他懵了：“刘乐呢？” “我跟陈老师说我们坐一块提前朗诵方便练习，他说可以。所以公开课之前，我们就是三节课的同桌啦。” “.......” 她笑的很天真，很单纯，看起来别无所图，好像就是跟她说的一样是来练习的。 只是江小松现在对这幅面孔已经很有警惕心了。 无事跑过来和我坐一块，非....... “你写啊，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伊依说。 “不是说要再练一下朗诵吗？” 江小松怀疑地望望她，明明跟老师说是过来再练习一下的，怎么她除了看他，什么都不干啊。 面对着他的怀疑，伊依神态自若，扶着侧脸，注视着他的脸，直到看的江小松都脸红地转回去了，她才轻描淡写地开口。 “不急。” “.......” 那你过来干嘛？ 心里腹诽一句，他深深呼吸一口气，也不管旁边是不是有个不怀好意，对他图谋不轨的家伙了，练字是正经。 不得不说，江小松的专注力很好，亦或者说好学生的专注力都不错，他迅速地回到状态中，继续接着前边的写。 而被他当作空气的少女可并非空气，只是她没有太多动作，好像停在枝头上的鸟儿。 眼前的小青年面容清朗，眉毛笔挺，不仅看着正气，还有英气。 原本她就觉得江小松在她眼里英俊极了，而现在看他专注做事的样子，又觉得他身上更有一种吸引力了。 都说，专注的男人最帅最有魅力，她不这样看，因为不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不论是丈夫还是同学，江小松在她眼里一直都是最优秀，最佳，不可替代的。 伊依静静地望着他，少女的呼吸悠长，面若秋湖，平静十分。 只是她的眸中满是眼前这个专心练字的人儿，眸光闪一下，便荡漾不足为外人道的情意。 看着看着，她忽然伸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 “握笔的方式不太对哦。” 少女的手凉凉的，一经接触就好像在摸一块羊脂玉似的，又是娇柔，又是滑腻，还有丝丝清凉。 小手抓大手，伊依的手还很纤细，放在他的手上有种反差的可爱感。 江小松整个人彻底都懵掉了，教室里的喧哗声他也一下就听不到了，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在了被伊依抓着的手上。 “你看，要这样，握的高一些，这样才好发力。” 她握着江小松的手，小手盖着他的手掌，往上提一点，然后微微用力按一下，示范正规握笔姿势。 江小松觉得自己的体温正在猛的蹿升，被握住的手也在颤抖。 伊依自然是能感觉到的，眼角促狭，抿嘴偷笑，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就又不抖了。 “你学会了吗？” “手，手.......” “手？哦，这样好教一些。咦，你好像脸红了？” 第35章 校服的第二枚扣子 直到第二节课都下课了，下一节就是公开课，江小松也是没见着伊依跟他说一点关于待会朗诵的事情。 她大老远又是麻烦老师又是让刘乐跑路的，就为了专门坐我旁边然后啥也不干吗？ 他真是搞不懂，低头望眼右手，一下又想到了刚才那只又凉又软的小手的触感。 可恶啊，她居然借着教我的名义，揩我油。 江小松觉得他应该发自内心的讨厌这种摸手行为，可是大脑一回想到那只白嫩小手的柔弱感，他是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反而觉得被摸的手酥酥的，很想再尝试一次那种感觉。 糟糕，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再这样下去要彻底落入她的瓮中了！ 为了抑制这种让人昏头的感觉，江小松转头望伊依，想批评她一句女流氓。 可是话都没到喉咙，只是望了她恬静的面容一眼后，这种负面的词语就瞬间消失在肚子里了。 他嘴皮子动了些许，却没有任何声音，只是望着她的小手，有些许的不甘心。 伊依看到了这一幕，也转头望他，嘴角上扬。 “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手做什么，想再摸摸？” “别瞎说！还有，我没摸你！” “那你看什么呢，嘴唇还动了，难道你想亲它一下？” 江小松都差点跳起来给她脑瓜子一下了，刚想说当然不是，但下一刻他就又说不出话了。 因为一只白净的小手已经伸到他面前，光洁的手背离他极近，都快到嘴边了，都能看到肌肤下细小的血管，更显少女的柔弱。 “可以哦，想亲的话就动动嘴，我贴给你。” 他下意识就想说话，然而她的手背也顿时又近了一些，护肤品的清香钻入鼻中。 要，真要亲上了！ 江小松惊的眼睛紧紧合上，心里乱跳的个不停，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心底最深处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很矛盾的小小期待。 他还从来都不知道女生的手是什么滋味，牵倒是牵过，但是亲是真没有过哇。 再一次回想到刚才摸到伊依手时的奇妙触感，他就觉得自己变得奇怪了起来，本应该往后退的头也被麻痹了一样动不了了，脖子更是僵了。 清香越来越浓，就算是不睁眼，他也知道自己嘴唇和她手的距离越来越近。 可恶，她主动贴上来，这是挑衅我！不能怂！ 在为自己找到一个够用理由后，江小松抱着坚决的心情，整个人一动都不动了，就等着那只带着沁香的小手自投罗网。 可是他闭着眼，心情七上八下地等了好半天也没等来预料中的情况，仔细一闻，那股清香也消失不见了。 睁开眼，却发现旁边的伊依已经不见了，他慌忙张望，却看到她斜靠在后门，探出半個身子，浅浅一笑。 她红唇微动，隐约说了两个字，江小松读懂了，所以脸黑了，也红了。 “色鬼。” 可恶啊.......我怎么会觉得她真会把手靠过来让我亲的，这可是教室啊，她这明摆着是要捉弄我啊。 但是！我为什么避不开啊！ 他恨恨地砸了两下大腿，却因为方向有点偏移，砸到了桌子。 “嘶！” 周围的同学朝江小松投来好奇的眼光，他把被砸疼的手埋到肚子，另一只扶着头面朝桌下，打死也不能让别人看到他哭丧脸的表情。 不过他那个样子，在后门的伊依自然是都看到了，所以掩着嘴，轻轻发笑。 江小松把手攥在肚子里，在衣服上又擦又揉的，好一会才不疼了。 一转头，却看到那个可恶的少女还在后门，在门后半掩着身子，面带轻笑，朝他勾勾手指。 哼！ 他起身，若无其事地松松手，走到后门。 “干嘛。” “手怎么样？” “好得很！” 江小松特意把手伸出来给她瞧瞧，结果手一伸出去就被她拿住。 伊依端起他的手，稍微举高点，手侧部那红红的一片就很显眼。 “你好像小孩子哦。” “你才像。” 赌气似的，他想把手收回去，但却被她两只手拿住，抽不走。 不是她的力气大，而是那种细柔的触感又从手上传来，让他又跟中了毒似的，麻痹的是一点都动不了。 伊依微垂着头，轻柔地用小手抚抚着他手侧那红红的一片。 “伱怎么那么让人心疼呢。” “........” 这一刻，这一刹那，江小松的心跳停了半拍，咽了口唾沫，好半天才小声说：“你还是说我像个小孩一样呗。” “谁知道呢。”伊依摇头微笑：“好点没有。” 他想大声说没有，但是少女的肌肤真的像是有魔法似的，这样抚摸过后，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就是感觉被摸的地方痒痒的，得再摸摸可能才会好。 还没说什么话，江小松发现气氛不太对，一看四周，发现走廊里的学生都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在看他，其中有三分羡慕，三分妒忌，四分迷惑。 正是下课时间，走廊的学生可不少，他这才意识到刚才伊依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你，你.......” “别你啦，我们得先去录播教室看看地方。” 她说完，就自顾自先走了，走的很快，江小松也只好悻悻地跟上。 只是他没看到，前边这位走的很快的少女，她俏脸上多了些微不可查的粉红，低着头，抿嘴甜笑。 去往录播教室的走廊没有两边没有窗台，故而光线不太好，也没有什么学生走动。 两人来到录播室门前，江小松刚想进去看看场地，却被喊住。 “等一下。” 他疑惑转身，却见伊依走近他两步，抬起头，伸手为他整理衣领。 “都乱了，平常走的时候就要注意。” “喔.......” 距离很近，好闻的香味无声地在袭击他，脑子又有些晕乎乎了。 江小松其实蛮高，而伊依只是正常女生的身高，所以需要略仰着头帮他看看校服上哪还有问题。 而江小松是不敢低头看她的，这个距离，要是四目相对了他会紧张死，所以他伸长了脖子，看天花板。 伊依笑笑，没有说什么，再默默地帮他把松开的扣子系好。 她的动作轻柔仔细，如同一位帮丈夫整理衣物的妻子。 “好了，这样精神面貌就好多了。” “噢。” 衣服被人家整好，他正准备进教室看看，却被拽住。 定睛一看，是伊依在捏着他校服上的第二个扣子不让走。 “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等到毕业的时候这个扣子能不能给我，我看着还挺喜欢的。” “喔，你喜欢的话到时候校服都能给你。” 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江小松不假思索地答应了，然后进了教室。 他身后的伊依并未跟进来，只是望着他的背影，还有想到刚才要他扣子的话，不禁浅笑。 第36章 你好坏 公开课的时候江小松表现可好了，哪怕他站起来，好几个摄像头都聚焦在他身上对着拍，他也是一点都不紧张，张嘴就是抑扬顿挫的朗诵。 而伊依配合的也很好，相较于他高昂上扬的强调，少女的就舒缓很多，节奏匀速，让人轻松。 两人交替朗诵，江小松朗诵时好像大江大河在拍击岸岩，伊依朗诵时好细娟娟的小溪在流淌，两人配合之下，搭配的平衡默契。 等到朗诵结束，录播教室里掌声满堂，陈超满意点头，开始继续上课。 公开课倒也没什么，就是坐在一个密不透风，被一堆摄像头包围的闷热教室里，坐姿还得比平常端正一百倍，也不能说小话，走神，憋的很， “本节课到此结束，同学们，下课。” “老师辛苦了————” 确认摄像头都关掉了之后，刚下课的学生们一下轻松下来，等排着队到了楼道里，一个個就像进了水池的鱼儿。 “连个窗户都没有，又闷又热，哥们差点就被蒸熟了。” 胖子总是不耐热的，刘乐的后背都湿透了，赶紧到窗台边吹风，还把校服纽扣的两个领子都解开透气，嫌还是热，又拿着语文书使劲扇风。 他旁边是依次站着江小松，李圣杰，他们也怪热的，站在刘乐的下风口分着些凉风。 楼道里就他们班刚出来的人，没别的班人，所以李圣杰也把校服领口纽扣都解开，路过的同班女生悄悄朝他指指点点，他也不在乎，恨不得校服上衣都脱了给她们看。 江小松是动作最小的，除了靠在窗台顺便在下风口吹风外，没其他动静，校服的两个扣子都不解开，系的严严实实。 “小松你不热吗？”两个人一起看他。 “热啊。” “那你一直为啥不解扣子，我系一个都有种窒息的感觉。”刘乐抱怨。 李圣杰拍拍他的大腿：“你那是胖的，脖子比我大腿都粗，能不紧吗？” “瘦猴闭嘴。” 夏天穿短袖校服，领口有两个扣子，平常上课的时候女生是两个都系上，但男生都是只系一个，不然太紧了不舒服。 刚才上公开课的时候男生也是都系上的，一出来要不就像刘李两人一样全解掉，要不就是恢复平常样子。 江小松当然也挺热的，听两人的话，也解掉了一个扣子，是轻松点。 至于第二枚扣子，他是没考虑过要解掉的，还捏着那枚纽扣，瞳孔涣散。 刘乐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笑起来：“这么矜持，都不好意思把两个扣子都解开？我们又不是南通，又不稀罕看你。” 江小松白了他一眼，手里依旧放在第二枚纽扣上，想着什么事情。 “得相思病了？我们先走了哈。” 两个人一人给他肩膀一拳，嘻嘻哈哈地走了，他脸红了下不吭声，也不解释。 楼道班里的同学基本都走了，此时很安静，只有个内心骚动的男子高中生。 微凉的风儿吹到脸上很是舒服，江小松摸摸校服上的第二枚纽扣。 这枚扣子是伊依给他系上的，当时因为紧张大脑都有些短路了，现在才发现她是第二个给他系子的人。 之前不知道从哪看到过一句话，说第一个给男生系扣子整理衣领的人是母亲，第二个就是妻子了。 妻子，老婆....... 捏着这枚伊依系好的扣子，江小松的思绪飘到了好远的地方，远到可能在上辈子，那个时候伊依管他叫老公。 上辈子她没给他系过扣子，但是有天早上出门上班走的急，领带没打，还是伊依发现了喊住他，给他系上了。 那时候他都来不及拒绝，她就拿着领带，轻轻地环在他脖子后，温柔地系上。 往上束领带结的时候，伊依不知为何朝他靠近了一些，那时江小松往后退了退。 而刚才她给他整理衣领，系的扣子的动作和曾经真是如出一辙，都是那么的温柔。 可能唯一不同的是，系领带的时候他后退了，刚系扣子的时候没有，就是头往上仰了仰，不敢看伊依。 可他身子可是纹丝未动，任由她上手，心跳的也快。 为什么呢？ 江小松放下捏着扣子的手，眺望校园里的茵茵草地。 虽然下课休息时间很短，不过校园里还是有一些学生在外边放松，到楼下透风的，三两个在一块打球的，还有躲在角落，窃窃私语的小男女，一看就是偷偷谈恋爱的，真让人羡慕。 “看什么呢？”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他回头，就看到伊依学着他的样子，也向窗外眺望。 “你怎么来了？”他问。 校园的景色固然值得怀恋，但眼前景也许不如眼前人，只是看了几眼，她就侧头望他：“刚才看你的神情，感觉伱好羡慕的样子，所以是在羡慕什么呢？” “没什么啊。”江小松含糊，眼神却是止不住地在望下面的情侣。 男孩牵着女士的手，说着些不为人所知的悄悄话，女孩便羞得低头脸红。 青春的年龄，青涩纯真的感情，真美好啊。 就在他被别人家发的糖甜到时，耳边再传传来柔音。 “你想谈恋爱了吗？江小松同学。” 语气平缓，声音也不大，但这句话却在他脑里如一道惊雷炸起。 江小松僵硬着脖子转头，伊依这时候也在看他，歪着头。 “想吗想吗想吗？” 她连声好几问，而且越问身子还越往前倾了，搞得他耳朵发烫，脑袋也晕乎乎的。 “你，你要干做什么。”他弱弱问。 “嗯~~~~” 伊依不回答就长嗯，小手背在身后，眼睛微微眯着，嘴角有坏坏的笑，身子继续朝他那倾。 “看得出来你很羡慕人家在谈甜甜的恋爱，那你想不想拥有呢？” “我，我.......” 一下到了桑拿房似的，江小松现在热极了，大汗淋漓的跟中了暑一样，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好半天才憋了出来几句话：“我，我高中不谈恋爱，对不.......” “你可以看高木同学！那部番超甜的，看了也能收获满满的狗粮。” “哈？” 江小松现在的脑子感觉像是刚过了一个急弯道，结果下面又是一个，他还没避过去，撞到护栏上，人傻了。 伊依望望他脸上好玩的表情，噗嗤笑了：“你怎么了，还要说对不起，难道你以为是我们要谈恋爱？” “......当然不是了，怎么可能呢，不会的。” 否认三连后，江小松赶紧收拾着复杂的心情。 有点安心又有点失落。 汗滴从额边滑到他的侧脸，而后又滴到下巴，顺沿落在被纽扣领遮盖半边的锁骨上。 伊依轻轻摇头，抬起头帮他解开第二枚纽扣。 “热了就自己解，我这样像你老婆一样，还是说，是你故意的呢？” “......”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故意的了，你好坏啊江小松同学，不过我喜欢。” 随着一阵轻盈的笑声，伊依转身走了，江小松摸着后脑勺，默默跟上，脸还好热好热的。 都是这天气闹的！ 第37章 苦甜 可恶啊，不能总是这样被捉弄，好强的挫败感。 哪怕上课了，坐教室里，江小松还是满肚子不忿。 一想到刚才，以及之前伊依屡屡捉弄他的回忆，心里先是臊，然后又是不服气。 怎么男人能让一个小女生拿捏，这不行，我得拿捏她，得想个招。 他在台下想怎么如何反击，老师在台上已经开始进入课程了。 “这节课呢，我想着梳理一下宋明理学的知识内容，哪位同学愿意？” 讲台上站着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扶着讲台问下面的同学，不过都没人举手，倒不是不会，而是另有缘由。 果不其然，在王水萍问询无果后，她笑着朝后排方向挥挥手，江小松淡定地站起来。 “那我大致给大家梳理一下，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道教也在民间广为传播。儒学吸收佛教、道教的精神，有了新的发展。而在隋朝时期，儒学家提出又称‘三教合一’观点，主张以儒学为主和并吸收佛教、道教的理论。等到了唐朝，唐朝统治者奉行三教并行的政策，即尊道、礼佛、崇儒。佛教和道教开始挑战儒学的正统地位，儒学大师韩愈率先提出复兴儒，这些的三教合一的背景基础，接下来我给大家正式讲讲宋明理学......” 他讲的仔细，毫无漏缺，这会也没拿书，而且事先绝对没有准备过，因为大家都看到了，他跟伊依是踩着铃声进来的，这完全是基础功好。 此时王水萍就在台上听着，面带微笑，很欣赏她的这个学生，把课堂都让出来了。 明显的，一個人回答是不用讲那么多的，但她没有喊停，而江小松也完全没有自己停下的自觉，就像他是老师一样，直接往下梳理，事无巨细，条条重点都罗列出来、 九班的同学也都习惯了，每次到了历史课都会发生这种事情，王老师可太喜欢这个她亲自带出来的历史状元了，搞的他们是来陪读一样，每次老师故意问这种问题，都是江小松当代课老师了，他们也就不参与，坐在下面听他眉飞色舞地讲。 都是学生，凭啥你当老师啊，历史状元也不行。 在这种心态下，一些学生都是表面认真听，私底下开小差。 伊依是不同的，她一边听一边看笔记，对比查找她有没有漏缺的地方。 “依依，他历史为什么可以这么厉害，没看课本说的跟课本里的都一模一样。” “厉害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牛佳妮夸江小松的时候，她可开心了，好想同桌能再多说点。 作为江小松的同桌，刘乐每次是最讨厌这种时候的，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全班目光聚焦到他们这桌，他零食都没法偷吃了。 刘乐在桌底下用腿碰碰江小松，他顿了一下，望望班级里倒伏一片的同学，尴尬地收势。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很好，请坐。” 按道理，回答地这么长篇大论，极其仔细，不给点掌声显然是不合适的，但教室里就是一片安静。 王水萍正想着先鼓掌，教室里却已经有了响亮的掌声，她一看，是伊依。 小姑娘的手很娇小柔弱，给江小松鼓起掌来声音却不小，在她的带动下教室里马上又是一片被迫营业的掌声了。 “老师在这个年纪真是不如江小松啊，我们继续上课。” 课程继续，而老是成风口浪尖的江小松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他坐下后就在全心全意地想一件事，一件迫在眉头，极其重要的事。 如何反捉弄伊依！ 如果今天不能够反击她一次，捉弄她的话，他觉得晚上自己一定是睡不着的，浑身蚂蚁在爬。 一节课，有的人上课听课做笔记，有的人偷吃零食，还有的人仗着自己历史能考个还马马虎虎的成绩——指单科年级第一，就一直摸鱼走神。 “叮~” “好了，下课。” 同学们别的课可能兴致缺缺，但是对于历史课可喜欢了，王老师人年轻亲和，和他们没什么代沟，而且光说准时下课这一条就让人爱死了。 王水萍夹着教材资料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什么，朝江小松招招手。 江小松还在谋划一番大事业，没看到，刘乐碰了碰他，他这才看到。 “怎么了老师，啥事啊？” 在王老师跟前他就自在的多，不像在她老公陈超面前那么拘谨，一方面是成绩托底，另一方面是她真挺随和的。 王水萍拿出两份资料递给他。 “我们备课组老师一起做的，你先拿去用，下周可能才会给其他人发下来。” “好嘞。” “下周又要月考了，你可要好好准备，数学上多用点功夫，历史作业要是多了你可以不写的，不能偏科，知道不。” 一番良言，弄的江小松怪不好意思的，一直点头答应。 说了好一会，王水萍从口袋里拿出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块。 “你们陈老师给我的黑巧克力，说是进口的，我吃不惯这些，你尝尝去。” “喔，谢谢老师！” 别过王老师，他拿着这块进口的巧克力就美滋滋地回到了座位上，坐下来就打开包装。 “这巧克力怎么这么黑。”刘乐不吃甜的东西，在旁边好奇。 “黑巧克力能不黑吗？” 也不多想，反正刘乐也不吃这种东西，他就掰了一块巧克力尝了尝。 “我，唔！” 刚入口，他眼泪差点出来，一种比苦瓜还要苦十几倍的滋味绞杀着他的味蕾。 江小松跟中了毒似的，捂住脖子捂着嘴，吓了刘乐一跳，他连忙抽两张纸给江小松。 “yue！” 把嘴里的巧克力吐出来，用纸包好，江小松看着桌上剩余的巧克力真是心有余悸。 王老师吃了这个，超哥真不怕她提离婚？ 刚准备抱起来再也不碰了，他望了一眼伊依，又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 如果告诉伊依，这是一块很好吃的巧克力，他送给她了，那会发生什么呢？ ‘哇，好苦！呜呜呜。’ 他脑子里不自觉就联想出了到时候她吃下这块黑巧克力的画面。 伊依到时候一定会被苦的哇哇叫唤，不能自已，而她脸上的表情也一定非常美妙。 芜湖！ 找到了问题的最优解，江小松连忙把巧克力包起来，正想要现在就拿去给她时，却犹豫了。 因为这个巧克力，真的好苦啊！她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好像会很难受，他刚才就差点嗝屁了。 偷偷望一眼在座位上写作业的伊依，他默默把巧克力又收回了口袋里。 人家收不收又是一回事，男生给女生送巧克力，好像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来着，怪怪的。 可是，不捉弄她一下真的好不甘心啊。 江小松感觉自己的心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拉扯着他，恶狠狠地告诉他就该这样去捉弄伊依，另一个站在旁边劝诫不可以这样做。 两个小人不知不觉就打了起来，一直打到了放学，还是没有分出个胜负。 放学了，江小松从座位离开时到出了校门，他的手一直都在口袋里，那里边有一块黑巧克力。 脑海里还在天人交战，他都没注意到已经走到了分路的地方，还在往前走。 “嘿，想什么呢。” 伊依牵了一把他的衣口，这才把他拽醒，两个人一起走西边的路。 “伱好像有什么心事？” 敏锐的少女发现了江小松的奇怪之处，张口询问：“怎么了？” “呃，我，那个......” 他支支吾吾的，手放在口袋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伊依灿笑：“要跟我表白吗？” “？！” “我的意思是表白心事，别误会喔。” “.......” 望着她脸上可恶的笑容，江小松把心一横，毅然决定今天必须要教训教训伊依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巧克力给她：“老师给我的，我尝了尝挺不错的，你也尝尝。” 伊依接了过来，笑的更加灿烂：“果然是表白吗？” “啊？！” “好啦不捉弄你了。” 她望了望包装封皮，上边全是日文，江小松是认不出来的，但她能。 “这个巧克力可能没那么好吃吧......” 伊依玩味地忘了一眼眼前这个居心叵测的小男生，看到他心惊胆颤的，连忙解释。 “味道比较独特，但还是挺好吃的，我个人觉得。” “喔，你去帮我取一下车，我尝尝就是。” 见他嘴硬，她也就不说什么了，拆开包装，看到黑乎乎的巧克力块都融化了，不成样子，看起来是放在某人口袋里很久，某人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她。 伊依望了一眼自行车停放区，情不自禁地笑了。 江小松在帮她取车，边取边回头观望，生怕她今天不吃这块精心准备的，苦到家的巧克力。 不过，等他把伊依的车推回来时，看到她在咀嚼什么。 好啊！她吃了！ 连带着，他推车的速度都快了，快快地推到她跟前，然后观察她的表情，想看看有没有之前他所预料中的神态。 结果是令江小松失望的，伊依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细细品味的神情。 “江小松同学。” 她忽然开口，这下江小松心里紧张了，开始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给她吃了这么苦的东西，她肯定要生气了。 谁知道，伊依把剩余的巧克力包起来装到口袋里，朝他温温一笑。 “谢谢你。” “啊，你不生气吗？这个很苦啊。” “我知道。” 伊依回答完，也不等他，骑上车走了。 江小松想追，走了两步却又没底气，低下头很失落，以为她生气了。 但是没一会，她又拐回来了，还笑嘻嘻的。 “你知不知道男生送女生巧克力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啊.......” “咦~笨哦，是告白，以后可别傻乎乎地给别人送了，拜拜咯~” 调皮的少女撂下这句话，骑车溜走了。 而江小松望着她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 如果送巧克力的告白的话，那她这样收下，还吃了，那算什么.......？ 他是不知道的，但是骑上车溜走的伊依知道啊。 黑巧克力很苦，可这是江小松送给她的。 那就好甜好甜了。 第38章 你介意吗？ 怎么形容热？ 四十度的气温，坏掉的饮水机，闷热的教室，从窗户吹进来的热浪，不让开的电风扇，后背湿湿的校服。 江小松努地挥动着大大的辅导书，很卖力地给自己扇风，企图获得一点凉气。 顺带手的，他是从左往右扇的，这样也能让刘乐轻松点，这家伙从上完下午第一节课以后就趴在桌上，奄奄一息的。 “热啊~”悲催胖哥发出哀鸣，他连前边的校服都被汗浸湿了。 如果只是热，江小松觉得还好些，稍微扇扇也就是了，用不着这么大力地扇。 更关键地是，他这样做是为了去味！ 说来可能不太厚道，但是胖人太容易出汗，而且一出汗就是一头汗，弄的满身汗味。 听说男性有微微的汗味对于女生来说算是吸引的荷尔蒙，但是对于他这样一个直男来说，那就要了命了！ 自打刘乐出汗之后，他就不得不一直扇，上课的时候不能扇还得忍着。 “刘啊，你一周洗几次澡？”江小松忍不住问。 刘乐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被嫌弃，轻车熟路地回答：“我热烈的马，我天天洗澡，胖我有啥办法，要不行周末我请你吃个火锅算补偿你的。” 江小松闭嘴了，跟他提什么事，总能扯到吃上面。 也真是无奈啊，这好像也的确不是人家的错，记忆中刘乐真就没瘦过，他也就继续默默扇风，只是扇得更加卖力。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了上课，上课之后可就不能这样扇风了，然后江小松发现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 由于他的辛勤付出，方才刘乐满身的汗已经干了，这下发出了更加熏人的味道。 江小松欲哭无泪，捏着鼻子度过这一节课。 等艰难地熬过这节课，下课铃一响老师一走，他跟脱缰野马似得冲出教室，跑到楼道里。 楼道里窗户都大开着，虽然热，但是空气清新得多，总之比教室里各种奇怪的护肤品味道和刘乐的汗味好太多了。 找了个偏僻的拐角窗户，他背靠着墙吹着微风，觉得真是如鱼得水，好受多了。 这时候如果能再喝杯水就好了，可惜饮水机坏了，而且他也没水杯。 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 面向窗户，他望着窗外校园的绿化草地，心里自我安慰。 “哈~”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江小松头都不用回都知道是谁，但他还是回头了。 伊依左手瓶盖，右手拿着一個粉粉的水杯，上边还有片片樱花。 “你好惬意啊。”她喝了口杯里放凉的水，对他说。 “.......我都快热死了，也快渴死了。” “唔，这样。”伊依点点头，把她的杯子往他跟前端：“喝吗？” “.......不要。” 江小松转了回去，假装看外面。 他才不要喝女生杯里的水，羞耻死了。 被拒绝的少女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前走走也站在窗台边，和他挤一起。 “别和我站一起，热死了！”他抱怨。 虽说是抱怨，可他的身体很诚实，嘴上说着不想站一起，脚下愣是一步都不动。 这也不能全怪他口嫌体正直，而是伊依身上很香。 说来也许有些不公平，男生出汗之后那个味道真是让人受不了，但女生就不一样了，有些女生就好像是天生自带了体香一样，平常走过别人旁边都能引人侧目，这时候再出点汗那就更香了。 教室很热，伊依肯定也是微微出了些汗，外表看不出来，但是瞒不过他那比修勾都灵的鼻子。 她就那样端着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可身上淡淡的清香却在逐渐沉醉江小松的大脑。 他想起一件事，曾经看视频知道的，说男性如果能从女性身上闻到这种独特的幽香，而不是护肤品或者洗衣粉之类的味道的话，那就说明是这个男性的基因选择了她。 一阵热风从外面吹进来，吹红了少年的脸，让他微不可查的脸热一下。 先别说什么基因不基因了，如果他的同桌是伊依的话，那是挺好的，能离的近一些。 只是因为她身上好香喔，比刘乐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喔。 “江小松，最近有没有感觉别人看我们的眼神奇怪了。” “......没有。” 当然有了！他又不是真的傻子，现在班里的同学不仅是眼神看他俩奇怪，还有些风言风语跟纸片似地到处传，他全都听到了，但装着不知道。 “那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关于我们的。”她又问。 “......没有。” 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江小松一想到就觉得脸更加热了，大家都说他跟伊依有恋情，可不止一个两个，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可恶，完全不是这样的！ “喔，这样。” 伊依点点头，见他神色紧张，面色慌张地不成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也不戳穿他，古灵精怪的少女有更深的妙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水，你没水喝有可能要熬到回家的。” 少女的话带着蛊惑，使得少年犹豫地舔舔干涩的嘴唇，但他看着她的水杯，还是摇摇头。 “也不用非要用我的杯子喝水呀，我可以把水倒到伱的杯子里，你再喝。” “这......不太好吧，而且我也没带杯子。” “去办公室问老师要个纸杯就好了，王老师鲁老师都那么宠你。” 犹豫几番后，由于确实口渴难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水，江小松想了想去办公室了，先要个纸杯再说，万一真来水了也能接上。 到办公室，王水萍正巧在。 “王老师，您这有纸杯吗？” “有啊，你要喝水吗？我这有瓶还没动过的矿泉水，你拿去喝吧。” 江小松一喜，刚想拿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又缩了缩手。 “嗯......老师你还是给我纸杯吧。” “现在停水，你上哪接去？”王水萍不解，但是还是给了他一个纸杯。 看着江小松连跑带蹦的背影，她摇摇头：“这孩子最近变奇怪了。” 楼道里，手里握着纸杯的江小松心里怦怦直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拒绝了直接能喝到水的机会，非要去跟老师要个纸杯。 可不是特意为了喝伊依杯里的水才这样干的喔，只是不想欠老师人情。 对，就是这样！ “你拿到啦。” 伊依看着忸怩捏捏的江小松，不禁感到好笑，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纸杯，把自己水杯里的水往里倒一些。 而他这会也没闲着，虽然心跳得快，但是依旧谨慎地观察四周，看有没有人在看他们，要是被人看到他跟伊依喝一个杯子里的水，那就...... “咕嘟咕嘟。” 江小松赶紧大口喝掉杯里的水，喝得有些快，有些都掉衣领上了。 水凉凉的，一下消解了闷热的暑意。 不光是凉，从她杯里倒出的清水好像莫名奇妙的还有些微甜。 这可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真的，所以江小松看着见底的纸杯，有些奇怪。 等一抬头，扫到伊依莹润又有水光的嘴唇时，他瞳孔收缩，隐约明白了什么，脸顿时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伊依瞧见了，轻抿香唇，又喝了一口水，嘴唇便更有光泽了。 “今天天气有些干，我涂了唇膏，你介意吗？” “......” 第39章 开心 介意不介意的，伊依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看着江小松落荒而逃的背影，她就知道了。 “下次要不涂个荔枝味的？”少女轻笑，她还希望他下次会以别的方式尝到她唇膏的味道。 羞涩的少年跑得慌慌张张，连窗台上的纸杯都不要了。 这样可不好，让老师看到了他会被说道的。 伊依把纸杯丢进垃圾桶，盖好她自己的水杯就进教室了。 下一节是班会课，牛佳妮已经在黑板上写班会主题了，她回到位置上。 不论黑板上写什么样的班会主题，什么防火灾啦，什么提高安全意识啦，再或者又是什么法律讲座，这些都跟待会陈超要讲的东西都没关系。 班主任只要用一分钟让大家坐好，他站在上面拍完两张照交给年级组里，接下来要说的都会是上周他们班级里的情况。 等伊依坐回位置后，陈超走了进来。 “班会课，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掉，不准写作业，来，刘乐过来拍个照。” 他唤过刘乐，拿出手机。 两人挨近以后，陈超鼻子动动，皱着眉望了他一眼，刘乐只能尴尬一笑，连忙接过手机。 班里的所有同学都端正，陈超站在讲台上伸手指黑板，手机闪光灯一亮，刘乐拍完照把手机还给老师就完事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先讲一下上周的情况。” 不出所料的，陈超扶着讲台开始讲述伊依预料中的东西。 少女无感，上周她还在家里跟老公逗猫呢，哪知道这些，高中高度重复的机械生活，可别指望她记得。 她叹口气，这会想看看书或者写写作业也是不行的，桌子上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有什么东西都会很明显，必须要坐地端端地听。 不愿意听超哥开班会的同学有很多，不过理由和她一样的，应该只有一位吧。 伊依的目光飘到后边座位，想看看江小松，但是这会大家都坐的笔直，而她的个子又不高，从前往后看是看不着他的。 少女轻叹口气，虽说重生了能跟丈夫弥补一個美好的恋爱过程，但是这样子连看都不好看，她是忍不了的。 哪怕下课之后能用很多借口跑到他身边去，她也忍不了。 怎么就坐的那么远呢，少女再次叹气，要是他们是同桌可就好了呢，做什么都方便。 牛佳妮发现了同桌的异样，用眼神递过了询问之色。 伊依收到了，却朝她递来一个微妙的，带着歉意笑容，这让牛佳妮更加困惑，十分有九分的不解。 台上的陈超还在长篇大论，终于算是结束了伊依丝毫没印象的上周生活。 而接下来的内容，却让这位百无聊赖的少女顿时有了兴趣。 “上次月考结束也有一周多了，一直说安排座位也没时间，这节课给你们安排掉吧。” 尽管对于枯燥的高中生活记忆不多，但是伊依却对九班换座位的方式很有印象。 说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方式，就是按照成绩的高低优劣，从第一名开始依次往下挑，想坐哪里都可以，后面的人不能挑前面人挑过的位置。 原本陈超是想用这种方式激励学生们去学习，因为哪怕讲座上告诉大家要团结一心，共同进步，但学习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这样，他考了六百分和你考了四百分一点关联都没有，从小学开始就在竞争了，到了高中这种竞争更加激烈，所以他想用这种直接地方式进行鼓励。 伊依是明白的，但有一点老师似乎忽略了，就是这个规矩是他高二刚开学定下的，这个时候大家都跟自己的同桌坐了一年，怎么会选别人再坐同桌呢？ 所以好久了，哪怕陈超几度让大家自己调座位，班里的座位都变动不大，没什么人愿意换位置远离和自己关系好的同学。 不过，这种情况马上就要改变了！ “没有同学想换位置吗？” 陈超望着下面死气沉沉的学生们，眉头紧皱，他的优先换座位激励法一整年都没什么效果。 牛佳妮坐地直直的，小姑娘小小的身子却坐出了大大的气势，头也难得昂起来。 她可不想换，依依多好的人，学习好性格也好，能当她的同桌她都幸福死了。 但是小姑娘心里没来由地抖了下，下意识望向伊依。 只见这位她眼里心里的好同桌这个时候变得奇怪了，眼睛亮闪闪的，手都捏成了小粉拳，兴奋的样子。 “！” 不知为何，牛佳妮心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依依，依依.......” 她弱弱地揪着依依的衣角，总感觉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而已经准备帮老师好好改变一下教室万古不变的位置的少女，此时听不到同桌的声音了。 “叮。” 伊依正要举手，下课铃响了。 “好了，下课吧。” 陈超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教室里，伊依刚要起身跟上去，忽然察觉到情况不妙，变得委屈巴巴的牛佳妮。 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啦，我想换个位置换个心情，可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别难过。” “可，呜......” “对了，我是要坐到江小松旁边，这样一来刘乐不就跟你坐了吗？嘻，我可是知道你偷偷喜欢他。” “.......我！” 不理会羞红脸的小姑娘，伊依起身走向教室外，步伐轻快。 办公室里，陈超瘫在椅子上，十个指头拢成笼子，显得有些颓，觉得自己的激励方法存在很大的问题，应该改改了。 正想着，一个女生闯进了办公室，径直来到了他跟前。 伊依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她要换座位的事，陈超却一下坐起来。 “刚好，我正要让人找你过来，有个事想跟伱说一下。” “老师您说。” “是这样，班里现在换座位的积极性太差了，而且鲁老师跟我反映说你之前带江小松学习的效果很好，他太偏科了，这样以后影响也很大。我想能不能这样，就是你跟刘乐换个座位，跟江小松做同桌.......” 陈超打着商量的语气询问她，有些没底气，而且看着伊依沉默不说话的样子，就更心虚了。 “老师也知道这样强行安排可能不好，你放心，就是先坐一段时间，给其他人做个样子，再有就是也看看能不能帮衬一下江小松，不会耽误你太多学习时间和精力......” 他说了好久，越说声音越小，时间和精力对于伊依这种好学生来说最重要，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已经不敢说了。 “好！” 然而令陈超愕然的是，伊依只是重重地点头，答应一声后立刻转身，速度之快让他都没看到她那灿若繁华的笑。 她现在打算跑回教室，用最快的速度！ “你找我不是有什么事吗？”他好奇问。 “已经没了！” 少女说完，嗖得跑出办公室，脚下步子欢快极了，像是偷了蜜罐的小蜜獾。 低低的马尾在粉颈后频繁摇曳，轻快无比，连带着校服下摆也在飘。 再不跑，她的开心就要快溢出来了！ 第40章 第一天就越界了 夕阳渐颓，天色稍晚，红霞映穿云朵，火烧云层层叠叠，绵至天边。 江小松两条胳膊耷拉在课桌下，脸侧着趴在桌面上，面朝窗台的方向。 斜阳洒落的光透过窗帘落到桌面，帘布上的蒲公英图案便印于课本的细小文字之间，好像课本里本就画了这些。 偶尔一瞥这样的有趣画面，沉重学习带来的疲惫感都能排解些。 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景色他平常见的很少，因为坐的位置在教室中间的最后边。 都说教室里的位置能分成好几种，什么摆烂摸鱼区，vip度假区，学霸卷王区等等，这些他不懂，不过对于靠窗的座位，他是挺向往的。 真羡慕伊依，她就是坐靠窗的位置。 多好啊，坐在闷热的教室里上课难免犯困，这时候外边的风一吹，人就精神得多。 还有啊，无聊了往外一望，看看天上的云，看看枝头的鸟，多是一件惬意事。 他其实是挺想换座位的，但一方面年级排名不尽如人意，另一方面怕刘乐膈应，还是算了。 江小松想着想着，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前排靠窗的位置，结果没看到伊依。 “欸，人呢？” “人家下课就走了。”刘乐趴桌上眼睛都不睁。 江小松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 “那除了伊依还能有谁。”刘乐还在打盹，头也不抬继续说：“她一下课就就匆匆地出教室找老师去了，然后牛佳妮就哭唧唧的，很有可能是去找老师换座位的。” “啊？” 听到伊依有可能是去找老师换座位了，他心里顿时莫名紧张，扫视了周围所有坐着的男同学一眼。 “她，她会去找谁换座位啊？” 刘乐睁眼斜了紧张兮兮的江小松，彷佛自知天命一样又闭上眼睡觉了，还叹了口气。 “珍惜我跟你坐的最后时光，小松，马上哥们就要跟你说拜拜了。” “你在说什么？” 他先是不解，而后脑子又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隐约不太可能，但又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想到了？”刘乐问。 “没有，没有！” 江小松连连甩头，否定地斩钉截铁，可心里却在打鼓。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主动跟老师提出跟刘乐换座位，跟我当同桌呢，完全没有理由啊。 论位置，这里是教室的最后边，视野很不好，比起她原来那靠窗的位置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 论关系，伊依跟牛佳妮都做了一年的同桌了，她们怎么会分开呢？ 而他跟伊依之间只是关系近一点点的普通同学关系啊。 “小松，咋了，赶紧准备吧，哥们已经准备好坐到前面体会一下教室里不同的风光了。” “......你就那么肯定她一定是去跟老师说换座位的吗，再说就算换也不一定是我啊。” 江小松极力辩驳，刚想从各个角度去分析辩证地告诉刘乐事情也许并非如此，结果刘乐起来睨了他一眼，拍了拍桌子。 “来，打赌，如果伊依不是要跟我换座位，和你当同桌的话，那就算伱赢，我当场把这个桌子吃掉。” “......”江小松咽了口唾沫，不吭声了。 而刘乐见状也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叹息，一副被扫地出门的样子，但他扫眼江小松低头不语的发小，想到他跟伊依坐到一起的样子，又释怀一笑。 不多时，伊依急咻咻地回来了。 进入教室后，她就把脸上过于明显的笑意收敛一些，去自己的位置上准备收拾收拾，要搬個新家了。 “咦？” 结果回到座位，她发现她位置上的东西都被收拾好了，书本叠地整整齐齐，文具都收进笔袋，牛佳妮也正一边低低啜泣，一边把她的水杯放进了书包。 “佳妮，你真好。” 伊依坐下来，把牛佳妮手上的东西都放下来，再摸摸她的小手，安慰着有些哭唧唧的小同桌。 “乖啦，只是换个座位，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再说了，刘乐不也就坐到你这了吗？” 她稍加安慰，牛佳妮就止住情绪，默默点头。 见她没事了，伊依才放下心，又笑着跟她贴贴一下，这才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收拾好的。 教室的桌子都是单人单桌，只不过平常的时候都是拼在一块，需要换座位的时候是要把桌椅一起搬走的，倒也方便。 距离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课可能没多久了，伊依先把她的椅子抱起来，到江小松刘乐他们那边去。 等她抱着凳子到了才发现，刘乐看起来好像早都准备好了，见到她来一点也不惊讶，都没等伊依解释一下换座位的事，他直接桌椅一起端起来就走了，极为洒脱。 伊依微笑，路过时朝他点头。 虽然刘乐是猜到了什么，不用跟他再解释，但他的同桌还跟木头似得坐座位上，愣愣地看着她。 她朝江小松挥挥手：“嗨，老师让我暂时调过来，我们当同桌。” “......奥。” 木头人只有这一句话，而后就抱着胳膊，面课桌思过，假装毫不在意，真像一根木头似得。 伊依也不见怪，在把凳子放下后她就回原来的位置，还有张桌子等着她抬呢。 “嗨，你好，以后有啥事都招呼。” 刘乐跟牛佳妮也在打招呼，小姑娘在他来之后，之前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没了，脆生生点头。 见老同桌情绪彻底没事了，伊依也就放下心，开始搬她的桌子。 同学们的目光聚焦过来，教室里出现有人换座位是一件稀罕事，不过看样子换的有些艰难。 高中生的课桌比较沉重，先不说上面堆积的二十几本教材书，光是其他课外买的册子，比如厚厚的五三，比砖都重的词典，还有一大堆辅导书，光是这些压在一起，就能足够地让人从物理上感到知识的分量了。 伊依抬地很费劲很费劲，虽然牛佳妮提前帮她把书本文具都整理好了，但是重量还是没法改变的，这么多东西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吃力了些。 两只小手左右抱起课桌，因为太重，她需要把桌沿贴着小腹借力才行，很辛苦，桌沿的边圈都是铁的，非常硌的。 她抬课桌的手都有些发红，嘴唇也抿着，还得倒着搬桌子走到后边，艰难十分。 坐在最后面的江小松看到了，本想过去帮，但是教室里这时候好多同学的目光都在看伊依，还时不时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扫，也有议论的声音，这让他又不得不坐住，很纠结。 牛佳妮也看到了，想去帮她抬，但是却被刘乐抬手挡住了。 她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让自己去帮伊依，但是下一刻懂了。 “你放下。” 一道不大的声音从伊依背后传出，声音没什么雄浑的感觉，却让她十分踏实，安心。 她放下了沉重的课桌，往旁边退开些，让出位置，微笑地看着江小松上前。 教室里原本只是大部分人的目光在看伊依换位置，顺便讨论下她的新同桌以及他俩的一些绯闻，但当江小松出现在她身后时，教室里就跟打了一盏聚光灯一样，牢牢地对着了他。 被这么多人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盯着，江小松感觉脸在灼烧，尤其是还能隐约听到有同学小声说他跟伊依肯定是在谈恋爱后，脸就更烧了。 但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把头低下点，两只手抓两边桌沿，稳稳地抬着伊依的课桌就走，中间一言不发，直到抬到他位置上后才把她的课桌放下。 “砰。” 这是两张课桌拼到一起的声音，声音不怎么悦耳，但是在伊依听来，却是好听的开始音符。 江小松坐了下来，她就也坐了下来，两个人就正式成了同桌。 “我们的距离又近了。”伊依笑着开口。 “嗯......” 总感觉她这句话似乎不只是物理上的距离近了...... 刚好，上课了，同学们的目光就都收了回去，教室顿时安静，只有小声的议论声隐隐约约。 伊依坐下来，白白的手掌有一圈红印子，他看到了，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她可没在乎，开始把桌上的书分门别类地放好。 她的书很多，多到桌洞放满了桌子上都放不下，而江小松则不同，他桌上虽然也有不少书，但没有放不下，空余着不少部分。 因为是单人单桌的配置，所以哪怕拼到一起后中间还是会有一道明显的缝，这样道缝一般就是同桌之间的分界线。 江小松桌子上的书离那道分界线很远，他东西少，但是伊依就不一样了，哪怕堆的满满地都还是快溢过来了。 “可以往我这放的，没关系。”他把自己桌面上的书往桌洞里放放，腾出更多空间，然后对她说。 伊依眉眼弯弯的，好像开心的月牙。 “第一天我们就越界吗？” 她一边说，一边把部分书稍微越过了中间的那到拼接缝，两张桌子拼接到一块产生的那条线被她的书遮住了，这样两张桌子就好像成了一张，好像原本就是一体的。 “哼。” 江小松哼一声，知道她话里有陷阱，才不上当被捉弄，低头做作业了，还报复性地把胳膊伸到她那边的桌子去。 他们的桌子拼在一块，不像其他人一样泾渭分明，反倒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侬我侬的。 就连桌子都像是夫妻似的。 第41章 darling～ 青蛙在锅里，温度太高他跳进来就跑了，所以先用凉水让他进来，温度再一点点的升高，慢慢煮。 人与人的距离也是一样的，不管是物理上的距离，还是心里上的距离，都是一点一点拉近的，这样才不会突兀。 自习课，少女文静，安安静静地做作业，没有因为换了一个新位置而感到丝毫不适应。 偶尔悄然看一眼被她放锅里的同桌，她嘴角露出不禁露出不易察觉的偷笑。 至于被炖了不知道有多久的江小松，他现在左眼皮在猛跳。 总感觉，伊依过来是对他图谋不轨的，但是她说了这是老师的交代。 虽然她话是这样讲的，可此时的江小松心里还是跳个不停。 尽管，伊依之前早就用过各种奇奇怪怪的借口骗他和他当暂时的同桌，但是现在这样真的可能以后都要坐一块，他心里还有些微妙感。 而且还有件更加古怪的事，就是伊依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写作业，没有其他任何的举动，这让江小松深感意外，觉得这真的不像是她的作风。 呃，说直白点就是，她居然不捉弄他了，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 望一眼旁边的少女，人家还是在安安静静地写作业，什么动静都没有，什么意图也看不出来。 不对劲不对劲，这种安全的感觉太不对劲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伊依，老师真的说让你过来跟我做同桌吗？”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自习课也许是一天当中学生们最喜欢的课了，大家都快快地写作业，所以教室里安静异常，针落可闻。 而江小松虽然下意识压低声音了，但是说出口后才发现他说悄悄话的声音还是有些大，前面的同学都转过来望了他一眼，纪律组长也瞪了他一眼。 他赶紧缩缩头往桌下躲一躲，闷头闭嘴，不然一会要上纪律组长的“生死簿”了，那样除非借用一下刘乐的零食，不然可难解决了。 不说就不说，他也不是话痨，只是有点怀疑伊依来的真实性。 但是她还在继续写作业，笔下稳稳地在写数学作业，不一会一行行整齐的过程罗列，看起来完全没听到他刚说的话，这就难免让人心急。 掏出草稿本，江小松提笔刚要写出刚才他说的话给她看，一张淡黄的便签却先一步贴到了他本子上。 ‘真的是老师交代给我的哦，好同桌。’ 字迹娟秀小巧，他侧头，伊依也浅笑一下，把放在桌上的一沓便签收进课桌洞。 好同桌......为什么要加这种后缀...... 江小松心中腹诽，在便签上回话后递给她。 ‘不要叫我这种称呼。’ ‘那叫什么呢，dearhoneyordarling？’你喜欢哪个称呼，我都行。’ ....... 等再接回纸条，他红着脸不回话了，稍微一偏头还能看到伊依嘴角勾勒出的若有若无的笑容。 可恶。 本打算就此捏了便签，不传纸条耽误自习课了，但他望着这個‘dearhoneyordarling？’心里犹豫，想了想又写了一句话传给她。 ‘你对别人也会说这些吗？’便签中他把‘dearhoneyordarling？’圈起来用箭头导向这句话，然后低下头不敢看她。 鬼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明明知道这是人家的捉弄，他还问。 本以为她伊依会不当回事地在纸条写上‘是的，没错，不然呢’，但当江小松拿到纸条的时候，他怔住了，随后耳朵很快发红。 伊依：‘只对你说。’ 他下意识转头，却看到伊依在若无其事地继续写作业了，好像她什么都没说，便签上只写了一句再自然不过的话。 见江小松望她，伊依偏头轻笑，红唇微动，声音极小。 “你想听我对你说吗~” 可恶！ 江小松猛地把头转到另一边，不看这个坏女人。 可恶啊，她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然地说这些羞耻的话！ 但偏偏，就是伊依这样自然而又认真的神态，让他头上都在冒白汽了。 这家伙，捉弄人的功力愈发见涨，还是说成了我同桌，离我近了之后才初显獠牙？ 正在想时，鲁兵忽的从前门进来了，扫了一圈教室后骂骂咧咧的。 “我的天啊，自习课这么好的时光伱们都在写什么，语文作业，英语作业？我的老天爷啊你们能不能先写数学作业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不会自己几个人快快讨论解决掉啊，效率点学习会不会！” 他一番话，原本寂静的教室一下就热闹起来，大家也都纷纷换上数学作业，写到难题的时候下座位悄悄讨论，至于是不是讨论题，就不知道了。 有的人，譬如江小松，先写的就是数学作业，而且老早就写完了，这会一些写完的人就主动提前交。 鲁兵判完一份作业后往下望了一眼。 “江小松，快，作业写完没有。” “写完了写完了。” 江小松抱着作业小跑到他跟前，双手把作业奉上。 “哟，还知道早早写。” 鲁兵刚拿到他作业的时候还有个好心情，结果拿着批改两下，脸直接拉得比驴长。 “写的挺快，错的也这么多，我专门给你们陈老师说把伊依调到你跟前，你咋就是个榆木疙瘩不跟上人家学呢。” “她，她才来.......”江小松弱弱回应。 “笨的就，以后多向人家问。” 鲁兵改完他的作业心情一下就拉胯了不少，把作业嫌弃地丢给他，也不说别的批评话了。 江小松自己倒是如蒙大赦一样，抱着他被改完的作业赶紧跑，回到座位上却发现鲁老师还在看着他。 “你可别浪费我一番好心，也别浪费人家伊依美好青春，我请陈老师专门把人家从前面调到后面个跟你坐一块，我都怕人家家长找上门堵我办公室。” 他说完，教室里的气氛顿时愉悦，有人哄笑起来。 “老师你放心，他肯定不会辜负伊依的青春。” 下面在起哄，鲁兵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呵斥。 “闲话多的，自习课，下课之前写不完数学作业的试试。” 虽然原本愉快的气氛在鲁老师的斥责下平静不少，但是被提到的正主心里可不平静。 江小松这下整个人都有点红温，拿着笔，面对被批改完的作业想改正，结果半天笔尖都没碰到过本子。 脑子乱乱的，像是一锅煮开煮散的面条。 虽然知道同学们就是没事干，整体喜欢乱传各种没边际的事情起哄，但被这样提还是让人臊得没法说。 忽的，他胳膊被碰了碰。 夏天，大家都是穿短袖校服的，胳膊露着很凉快。 少女的胳膊纤细，藕段似的细滑，肌肤也白嫩，彷佛按一下都能出一个印子似的。 江小松的躯体一经碰到伊依的藕臂，接触处立刻涌来一种他根本都无法形容的微妙清凉的触感，只知道体温蹭蹭升高。 但伊依彷佛无所察觉一样，身子微微倾到江小松那边，跟他用胳膊接触的地方更多了。 “唔，错的其实并不多，而且比起之前进步很大，再这样你都要没进步空间了。” “.......” “欸，你好烫啊，怎么了吗？”少女明知故问，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作业上，贴近江小松耳边。 “darling~” 第42章 约法三章 傍晚的自习课很长，教室没人看管的时候很安静，反而鲁兵到了之后边改作业边骂人，打破了教室原本安静的气氛，使得教室喧哗起来。 好在他改完作业后就走了，而后就是纪律组长坐到讲台上，拿着小本本往下威风八面地扫一眼，教室里顿时又恢复绝对的平静，唯有翻动纸页与写字的沙沙声。 九班同学的学习素质都不错，在自习课之前就都在写作业，这样等到了自习课也就没多少作业了，一会就能写完。 在把学校里的任务都完成之后，有的学生会选择做课外册子，刷刷题。有的会趴一会休息，或者传小纸条和关系好的同学说点悄悄话，聊点最近班里的一些绯闻趣事。 ‘他们真在谈恋爱吗？感觉好好磕啊！’ ‘肯定的，我看伊依可喜欢江小松了，有事没事都找他，现在成了同桌，肯定你好我好的，这会说不定他们就在做些羞羞的事.......’ 一些女生传纸条聊天，聊到这里时，回头往后排看了一眼，想看看这两个人现在坐在一块后，是不是在做跟她们想象中的事。 然而令她们失望的是，后排无狗粮。 伊依端着一本历史工具书，安安静静地在看，旁边的江小松也专注地在写什么，两个人没有任何接触和动作，一点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的，似乎谣言是错的，他们就是最正经的同学关系。 是啊，这么优秀文静的漂亮女孩，怎么会谈恋爱呢，她连自习课都在看学科的辅导书，她们肯定地收回了目光。 伊依这会的确是在看书，只不过不是别人眼中的学科工具书。 如果把外边的那层封皮去掉，那这本书的真正封皮也就会暴露出来——《一篇恋爱小说》。 没错，这本书的名字就是如此直白，一旦被人发现她在看这种恋爱小说，那后果可就大了，轻则批评教育重则叫家长。 但没人想得到几乎在所有人眼里文静乖巧，懂事优异，绝对不会想着谈恋爱的伊依同学会看这种东西。 似有所察觉，她倒扣下书，瞥了一眼刚才在打量她的那两个女生的方向，又望了一眼旁边的江小松，不禁无声发笑。 这样好奇的目光，自从他们坐在一块后可就没少了，不用想也知道同学们把脖子伸老长，往后特地看他们是为什么，就是想看看她跟江小松是不是和最近传的谣言一样，谈上了恋爱，会不会有什么亲密行为。 亲密行为？ 伊依看了一眼贴在两人桌缝中间的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三行字，不太好看，不过整齐，一看就知道是江小松的手笔，最上面还写着‘约法三章’。 ‘一，不可以打搅对方的学习。’ ‘二，有需要及时互相帮忙。’ ‘三，不准捉弄人！’ 第三条是用感叹号的，而且拉的老长，看得出江小松写这句话时心里是有多愤愤。 这個‘约法三章’的小便签是伊依刚才捉弄他之后，他羞恼了似的，非要弄出这么个东西，贴在正中间。 然后他就拿出她给的字帖，一声不吭地闷头练字，一句话也不跟她说了，赌气似的。 如果不是很好笑呢，伊依是不会笑的，但是看着她这个小孩子一样的同桌，还是有些忍不住，只好拿书挡一挡，偷偷地笑就不算数啦。 江小松察觉到了，瞥了她一眼，闷哼一声继续练字，还往左边挪了挪，生怕伊依再对他捉弄。 不过她也没有拧着约法三章的内容来，抒发笑意之后就继续看书了，只不过心思不在书中的剧情中。 既然不让她打搅，那她就不打搅他了，约法三章还贴在中间呢，伊依尊重它的效力。 况且，练字这件事对于江小松来说的确是很重要的，需要全神贯注地集中注意力才好，就算没有约法三章，她也不会去打扰他的状态的。 伊依拿起书继续看，只是对书里的甜蜜文字失去了兴趣。 不该看他一眼哟，现在脑海里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跟他在现实里，比书本中所描写的更加甜蜜。 原来我也是恋爱脑，烦恼哦。 伊依不着痕迹地嬉笑，明明想的是烦恼，但一想到恋爱脑的对象是江小松，又开心起来。 少女假装继续看书，实则偷偷观察他。 正在全身心灌注于练字的江小松精神很是饱满，拿着钢笔一笔一划地涂描或书写，极为认真，没有察觉到同桌的窥伺，只觉得十分在状态，渐入佳境。 没人打扰效率就是高啊，都写四面了，这约法三章真约对了！ 他心中感慨自己真是太机智了，立的规矩太有效了，要是没约法三章，谁知道伊依还会对他怎么样呢。 手底下继续写，只不过写着写着，他忽然写不出字来了。 江小松有些疑惑，于是先是在桌下小幅度地甩甩笔，而后在本上写两下，但还是没出墨，拆开笔一看，里边明明还有墨水，似乎是钢笔出问题了。 盖上笔帽，他犹豫一下，在本子上写了句话递过去，想问问伊依有没有钢笔。 但本子在递过去的途中，忽的被一根修长的手指阻拦住。 “？” 正当他迷惑时，却看见伊依抬起阻拦本子的指头，然后点了点‘约法三章’中第一条的内容，然后头也不抬地继续看书了。 ‘一，上课时间不可以打搅对方的学习。’ 江小松先是一愣，而后龇龇牙，对此也说不出什么，这规矩是他定的，确实不该在人家学习的时候打搅。 可恶，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他合上字帖，此时一只白嫩的小手在他字帖上丢下支钢笔，而后快速地抽回去。 江小松一愣，偏头看去，却发现伊依的手指又点在便签上，只不过这次是位置下移一些。 ‘二，有需要及时互相帮忙。’ 少女转头浅笑，朝他露出两颗小虎牙，可可爱爱的。 呃...... 他默默接过钢笔，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是符合第二条约定的，可不是因为她对他的什么好心。 放在字帖上的钢笔精美十分，而且看起来是崭新的，跟买来没用过一样。 江小松又拿到眼前端详了一下，确定了这的确就是一支买来从没用过的钢笔。 伊依又不用练字，平常也不用钢笔，她买新钢笔是为了.......？ 他拿起钢笔，掂量一下后感觉手感偏重，是适合男生用的，拆开一看，里边也有墨水。 没使用过，却有墨水，这是专门等着给谁用吗？ 好奇怪啊...... 不做深究，江小松取掉笔帽，继续书写。 傍晚的最后余晖洒进教室，使得整个室内橘红一片。 伊依侧目，看着江小松拿着她专门给他准备的笔，认真地在她以前用过的字帖上缓缓书写，浅浅一笑。 不一会，他拿着新笔描完一整页秀气的簪花小楷，又跟着写了一页，满页漂漂亮亮的字。 落日橘光照到字帖上，使得上边刚刚干透的字熠熠生辉，江小松望着这些字，心中莫大满足。 合上笔盖，收掉字帖，他看了一眼伊依，见她还在看书，也就不急着还笔，而是拿在手里，等她看完再还。 江小松侧着趴在桌上，头朝着右边，想休憩一会。 周围安静无声，文静少女捧书而读，日光如赤金般落到她的发间，原本墨色的长发被染上一层橘晕。 他看到了这一幕，先是一滞，但见她没有发现也就鼓着脸，悄无声息地看下去了。 看看，又不会怎么样......难不成看几眼她还能成我老婆啊，他心中自我解释。 主要是伊依遵守第三条约定，也就是不捉弄他的时候，真的很美，带着令人舒心的宁静气。 忽然，她放下书本，慵懒地耸耸肩膀，然后侧着趴下。 只是她的头朝左，而江小松是朝右的，两人突然之间四目相对。 他瞬间呆滞，眼睛里全是慌乱，连忙做起来，手里握着的钢笔下意识紧了紧，然后又赶紧松开，想递给她。 而另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却是绽开了笑意，伊依没有起来，依旧侧趴在桌面上看他。 她探出小手，大胆地从课桌下，袭向他的手。 少女肌肤细嫩，小手滑凉，如一条轻悠悠的丝带，缠连着江小松的手。 伊依将手放在他的手上，手心相贴，仅仅隔着一只钢笔。 江小松的眼睛睁得大极了，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拿笔，但也强忍着面上发烫，焦急地等着她快拿走。 再这样手心贴手心，他就快熟了！ 然而，良久过去，她依旧没有任何动作，手心依旧相贴，面上甚至有甜甜的笑意。 被少女冰凉的小手贴着，他的手反而温度上升，脸也是。 “嘻。” 也许是他的手太烫，也许是他的样子很好笑，总之少女嬉笑一声，依依不舍地拿开她的手，却没有拿走江小松手里，属于她的钢笔。 “送你了。”伊依轻启红唇，声音很轻。 “不，不用.......” “那就当你是买的，我都觉得是我赚了，你要是觉得亏心那就再让我摸摸。” 伊依说完展颜一笑，探出小手，很希望他觉得亏心，能主动来弥补一下。 一阵晚风无名吹动，吹走了那张江小松写的‘约法三章’，条条框框的便签随风消失地无影无踪。 最后的夕阳落下，少女还是捉弄了他，却依旧可爱美丽。 只是少年的手还保留着她的余温，余香。 第43章 雨月夜心话 夏夜沉沉，暮色漆黑。 空气中带着一点潮湿气，走在小区里都感觉衣服潮乎乎的，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 江小松快快回家，在楼下就看到客厅的灯亮着，于是快快上楼。 “我回来了。” 回到家里，李淑坐在客厅桌上择豆角，月月就乖巧地坐在旁边看，见他回来了晃悠晃悠地到江小松跟前，转着圈蹭他的腿。 “我吃过了，给你留的菜都在微波炉热好了，先把你衣服快换下来放洗衣机里，然后吃饭去。”李淑说。 “好嘞。” 答应一声，他还没着急回卧室，而是把月月举得高高的，握着它的两个小短腿上下摆动，把猫猫折腾得生无可恋才放下来，回卧室去了。 白天很热，校服穿在身上一整天就要经受汗水的浸湿和青春期男孩身体的烘烤，早就变得黏稠稠的，加上外面空气也潮湿，在学校穿习惯还好，一回到家里校服还穿在身上一下就感觉可难受了。 江小松脱掉校服，却看到月月就蹲在卧室门口看他。 “月月，出去！” “砰！” “喵~” 门被关上，猫猫依旧乖巧地坐在门口静候，舔舔爪子，舔舔胳膊的浮毛。 不一会江小松就换上一套短袖睡衣出来，手里还拿着换下的校服。 “嘿，还堵上我了，一边去。” 一出来就看到月月挡着门挡路，他歪脚给它推到一边去了。 进卫生间把校服丢洗衣机里，再把放在架子上的其他衣服一块丢进去，倒点洗衣液，开关一按就启动了。 正好，从出校门的时候就憋了一泡长久的尿，现在刚好可以释放掉了。 江小松哼着小曲，惬意地提下裤子，开始泄洪工程。 刚刚放了一点水，他就发现脚后跟有个毛茸茸的脑袋挨着他。 “去去去！” 月月再次被踢赶出来，出去后还歪头回头望了一眼。 “啪！”卫生间的滑动门被啪一下关上，这下里边才传来水流从高处落下的声音。 猫猫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布灵布灵地去找在客厅择豆角的奶奶了。 从卫生出来的江小松没有因为泄洪任务圆满成功而舒服，因为刚才赶走月月的动作幅度略大，手上沾了两滴工程对象，所以黑着脸赶快洗手。 等洗完手去了客厅，月月正趴伏在李淑的椅子下面，猫眼睁得圆溜溜的，无精打采，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你又欺负猫了。”李淑说。 “哪有，它黏人的很，上厕所都跟着我。” 江小松把微波炉里提前热好的饭菜端到客厅，李淑也就把桌子上的豆角往她那扫扫，多腾点位置给儿子吃饭。 “月月可能病了，最近它都没什么精神，吃饭也吃的少了，倒是还喜欢黏你。” “啊？” 听到母亲说月月病了，他放下手里的碗筷想抱起它仔细看看，但月月往里缩缩，不让他抓，同时李淑也教训他。 “吃饭呢，不要抓猫。” 江小松只好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觉得没有滋味。 他担心地看着趴在椅子下面，懒洋洋睡觉的月月。 “要带去检查一下吗？”他问老妈。 “应该不用，说它病了又不太像，就是最近突然蔫了，胃口小了，你不回来它一直就在睡觉，身上白毛好像也多了，老了很多一样，不过粪便都是正常的，应该没事。” 母亲都这样说了，江小松也就点点头，开始好好吃饭，李淑也开始询问他学校里的事。 “这两天你学习上有没有困难，问老师勤吗？” “没什么好难的。” “马上要高三了，伱自己多掂量。”李淑自己的文化程度不高，但她很明事理，一向不会去管儿子在学习方面的事，他学习能力和自控力都很让她省心，作业在学校里都能写完，回来也会做课外题，就是在生活上她会多操心一些。 “最近你们班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啊。”江小松回答完后又仔细想了想，犹豫开口：“我同桌换了，刘乐走了，换成伊依了。” 李淑倍感意外：“伊依啊，那是好孩子，谁给你调的座位？” “是老师调的。”说完他就低头吃饭，不吭声了。 窗户忽的下起小雨，噼里啪啦的雨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 见儿子闷头吃饭不多说有关伊依的事了，李淑摇头。 “跟你说，一个好同桌对你的影响是很大的，对你的帮助可不小，有個好同桌就跟有个好老婆是一个道理，要多跟人家交流，平常要多注意.......” “我吃完了！” 打断老妈的喋喋不休，江小松把吃完的碗筷放到厨房水池子里，抱起猫就跑回卧室，还把门关上。 才不听啰嗦，什么有个好同桌就是有个好老婆，说的跟贤内助似的。 歪理歪理，都是歪理。 他躺床上靠着被子，月月就在旁边缩成一小盘，卧室内十分安静，除了雨声和猫呼噜声，没有别的声音。 今天的作业都在学校写完了，练字都练了不少，江小松拿起手机，想放松一下看看番。 在首页刷刷刷，都是好无聊的东西，大数据算不准当下他的爱好。 忽然，脑海灵光一现，他想起了今天伊依捉弄他时，推荐的一部番，叫什么高木同学。 当下他就立刻输入关键词，搜到番后点进去看看，这是一本什么番，让她能说出看完就能体验到恋爱的美好。 点进去番的时候，他还看到一些高分评论，但他对此嗤之以鼻。 哼，恋爱文或者恋爱番这种东西，都是些美好的幻想罢了，怎么会有人看完姨母笑或者心里惆怅呢！ 抱着这种想法，江小松点开了第一集。 开始的时候还是一脸批判和严肃，没过多久他的表情就融化了，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发笑，不知不觉都把本来靠着的被子扯了出来，抱着被子扭来扭曲，跟一条喝醉酒的虫子似得，扭曲爬行蠕动。 月月被他折腾起来了，起来后静静在他旁边不打扰他。 猫猫不懂什么是恋爱番，不懂江小松怎么了，猫猫只知道他很开心，于是陪他一起看。 晚上时间很多，江小松直到把一季看完了，这才缓过神，脸上依旧是满满地姨母笑。 偶尔一瞥瞥到了月月在旁边，还就在看他，他赶紧收敛神情。 哼，区区科幻片，还想坏我道心骗我谈恋爱。 “怎么会有人被一个成绩优异的美少女这么捉弄都不知道她喜欢自己，不可能的，不会有那么呆的瓜，那么傻的人。” 他小声嘀咕完还望了眼月月，征求它的意见。 不过它除了把眼睛睁得圆溜地盯着他，没别的动作。 也许是心虚，少年匆匆下床，把灯关了，手机放枕头一边，拉上被子躺好了。 雨声淅淅沥沥，夏日夜晚的白噪音很是悦耳，按道理应该很助眠才对。 然而江小松无心睡眠，心里有些唏嘘。 记得重生前的最后时刻也是在雨夜，伊依给他送热水，他趴桌上睡着了。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以夫妻名义在一起，现在是同学关系了。 雨点逐渐变大，滴答在玻璃上发出扰人的声响，扰乱了他的心。 江小松转过头，枕头边就是月月。 “月月，你说怎么会有人那么傻，不知道一个经常捉弄他的女生其实喜欢他呢。” 月月静静蜷缩，没有回应，而他也继续自言自语。 “是啊，不可能的，一团篝火就在旁边，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男生心里又是害怕她是真的在捉弄，而不是别有用心的撩拨，如果那样他贸然主动了，他们就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而且，谈恋爱这种事情应该一开始就该想到要结婚生子，一起走过余生才对，而我们现在才高中，太难太远了，我愿意负责，但是没有任何物质基础能给我一点信心。” “我要是真的是个高中生就好了，但我早就长大了，做什么事都要负起责任的。” “喔，我是不是想法太傻气了。” 江小松说了很多，月月都静静地听着，听他否定自己，它还舔了舔他的手指。 月色渐晚，雨声忽大，暖和的被子里都有些冷意了。 他笑着摸摸月月的头，而后闭目睡觉。 好久，他才说梦话似得，对着月月小声低语。 “我想你妈妈了。” 第44章 为悦己者容 晨曦初动，昨夜落下的雨水滴如同一颗颗珠粒，沿着窗沿积聚于窗台。 阳光照散朦胧的雾霭，第一缕金黄的曦光穿过玻璃，丝丝缕缕的光线为熟睡中的少女带上轻薄的面纱。 少女的俏脸雪白莹润，此时熟睡，迎着祥和的日光，脸上又多了些安宁。 随着时间缓移，光线也有所移动，先是从她丰润的红唇起，慢慢移到小巧的琼鼻，再继续往上移动。 伊依的眸子闭着，被阳光一照，睫毛轻颤，秀美微蹙，眼睛闭得更紧。 雨水珠从窗杆缓缓下流，滴答在窗台积聚的小水潭里，溅起一圈水珠散落在玻璃上。 于此同时，少女似乎要醒了。 “嗯，嗯......” 先是发出无意义地轻嗯声，半梦半醒间，她的声音很娇柔，又带着一丝婴幼儿的可爱气。 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雨后的冷气钻了进来。 伊依蜷缩身子，无意识地环抱双臂，又缩了缩脑袋，往温暖被窝的深处躲了躲。 过了几分钟，无人喊醒，貌似贪睡的少女悠悠转醒。 “嘤。” 一声细弱蚊蝇的嘤咛声之后，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被褥便从身上掉下去，然后她低着头，发了一分钟的呆，像极了一只聪明伶俐的小狐狸刚睡起来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伊依再揉揉眼睛，伸长了双臂，慵懒地伸完懒腰后便起床了。 起床第一件事，关掉还没响的闹钟。 是的，她起的比闹钟早，而且每天如此。 只是尽管是这样，伊依依旧会订好闹钟，然后再在订好的之前起床，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起床把被子规规矩矩地叠成一个小方块，再把枕头压在上边，虽然不是标准的豆腐块，却也整齐温馨。 出了卧室，她拿着手机去上厕所，途中听听英文的新闻报道。 男生和女生有很多方面不一样，比如因为身体结构有所差异，大家周知的是女生会痛经，会宫寒，可能不知道的是女生上厕所的次数也要比男生更加频繁，起夜好几次都是常有的，上厕所时间也要偏长一些，刚好方便听十五分钟左右的快报。 还有在洗脸这件事上，虽然跟生理结构没有什么关系，但男女差异在这方面更大。 伊依上完厕所站在洗手台前，俯下身打开水龙头，先拢一把冰凉的冷水扑到脸上，清冷的凉意一下就驱散了最后一点惺忪的睡意。 要是男生，可能就这样用水洗一下擦干就算完事了，而这对女生来说就是变得清醒的，真正的流程还没开始呢。 从厨房拿过妈妈烧好的热水壶，往洗手池里倒一些热水，再放一些凉水，用手试探撩撩，温度刚好发烫就可以把毛巾放进去浸泡一下，然后略微拧干后再擦擦脸，沾一些池里的热水继续擦，直到毛孔打开。 这时候，湿润面部的流程可就算结束了，可别觉得麻烦，想要如凝脂一样细腻的肌肤，这样保养可是最正常的。 在手心里挤一些洁面乳，两只手掌互相抹匀，再抹在湿润的脸上，从额头到眼眶再到鼻翼，每一处都不能放过，要柔柔地按搓，等到起了许多小泡泡就可以冲洗了。 用温热的毛巾擦干，这时洗脸的流程才算正式结束。 涂上保湿霜，擦匀之后伊依就结束了洗漱工作，今天她的洗漱动作都各位认真，每个步骤都很仔细。 毕竟，今天可是正式成为江小松同桌的第一天，昨天他们才坐了一节课，还是傍晚的下午，他都没多少时间看她。 今天可就不一样啦，应该说往后都不一样了，他们直到毕业都会是同桌，可以坐得近近的，互相看得清清楚楚的，想捉弄他也是方方便便的。 睁大些眼睛望着镜子里美美的自己，伊依开心地用手托着下巴比了一朵小花。 这可就算为悦己者容了喔。 “依依，快来吃饭了。” “来啦。” 饭桌上只有母女两人，老的伊早早上班去了，小的伊吃完饭上学去。 边吃饭，伊依边还要听国外电视台的新闻报道，这个不是练习，就是個人爱好，不过也对口语和听力有帮助。 雨早就停了，只不过看天气，哪怕太阳出来了，远方还是有很厚的云，有可能下雨的态势。 女儿在吃饭，王慧贤就去收拾雨伞雨衣，全都一起放进她书袋里，还塞了五十块钱。 “我今天中午不在，给你点钱在外面吃，晚上放学要是下雨了你爸爸会去接你的。” “嗯嗯！” 收拾完交代完，伊依也快快地吃完饭了。 换好校服提上书袋，跟妈妈说一声再见后她出门了。 雨后的小区地面有好多小水洼，轻巧的少女左一下右一下地跳动，灵活极了，没有让一点水浸到鞋边，也没有让水溅到裤腿。 她径直越过了停自行车的地方，看起来没有想骑自行车上学的意思。 到了平坦处，她就小跑起来，迅速地到了东门，而后躲在门后面悄悄观察，根本不急着出去。 离上学的时间还早，这条路上暂时没什么人。 不过按照她之前所见，某个走这条路的人可一向来的很早，和她一样。 不多时，路上就出现了她的目标人物。 江小松背着书包走在路上，时不时摸一摸脸，脸上还有些又犹豫，又隐隐期待的表情。 “呜哇！” 等他走到前边去，伊依窜到他后边，在后背吓了他一跳。 “你干嘛，大早上的，吓我一跳。” “让你精神精神嘛！” 少女俏皮一笑，跟他并肩而走。 这一走，她就发现他有些古怪，因为从他身上闻到了浓重的护肤品香味，以前从没有的。 刚才离得远没注意到，就是看到江小松一直摸他的脸，现在离的近了才看到，他的脸很有光泽。 加上这股明显的味道，伊依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嘻嘻笑起来。 “你擦了什么东西，保湿霜，还是乳液？” “没擦什么啊。”被她一语道破早上精心准备的江小松依旧嘴硬。 “嗯~~~~” 伊依长嗯着，侧着身边边走边看他脸上，好像上面有花似的，看的极为仔细直白。 就在她都快把少年的脸看红的时候，她终于伸出一根葱葱玉指，在他的下颌处用指尖划着小圈圈。 “......？” 江小松一缩头想要逃开，但她的指尖却跟了上来，还按了按他的下巴。 “咦惹~擦这么多乳液，脸上跟抹了油似的，还没抹匀，别动。” 伊依用手指给他抹匀，边抹边笑，快笑死了。 江小松耳根发热，虽然被揭穿了，但还是看向她，目光带着小小的期待，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伊依笑的更乐了。 “就算伱不擦油，也很帅的，擦了就更好看了，只是下次可别让我给你擦了。” “奥......” “对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请问亲爱的江小松同学这么精心打扮，是要给哪位美丽又可爱的女同学看呢？” “......” 第45章 明目张胆的爱意 “what''sup，小松，你脸怎么亮成这样，是用抛光机打磨了吗？” 在楼道里遇到刘乐的时候，江小松被他狠狠地笑话了一顿，顿感生无可恋，而和他一起同路来的少女则捂着小嘴悄悄走了。 赶紧掏出张卫生纸用力擦擦脸，要是进教室里后还是现在这副油光满面的样子，怕不是要被笑死。 从后门进到教室，伊依已经坐下在拿书准备早读了，他也快快坐下。 “怎么擦掉了？”她揶揄道。 “......在脸上难受。” “那你还擦呀，又骗我。” 江小松被她问的无言以对，只好装聋作哑不回应，掏出书挡住脸，默声读课文。 他面上波澜不惊的似乎不在意刚才的事，心里却尴尬死了，就好像是跟老师说不是没写作业，而是没带作业，结果父母直接送来了他那空空如也的作业。 鬼知道，早上他为什么要擦什么护肤品，平常清水洗把脸就算完事，洗面奶那都是出门见亲戚才会用的高规格了。 本来今天早上也是打算清水泼脸上就可以了，但因为想起一件事，就拿着老妈的护肤品偷偷用了一些。 江小松瞥了一眼伊依，他们现在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一转头就能把面部细节看个仔细。 他又转了回去，摸了摸自己的脸。 洗完脸之后他忽然想起今天是正式做同桌的第一天，从此以后都是要离这么近坐一整天。 所以他才想着把自己的收拾好看的，结果擦个乳液都擦多了，还是她给他抹匀的，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目的好像也算达成了。 他一想到来的时候，伊依夸了他一句帅气，心里就忍不住的小愉悦，尽管那也许是捉弄的一部分，他还是开心。 时间慢慢推移，学生们陆续达到教室，早读便开始了，所有人拿着书站起来，进行朗诵背读。 在后排的江小松声音不大，但读得清晰流利，精神面貌也很好，似乎心情不错，连带着读的声音也有一丝满足的情绪，让伊依不禁侧目轻笑。 一节早读课不长，读读背背，时间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过去了。 等交完作业后，走廊里就聚集着几个出来透风的男生。 “你们咋都换座位了啊，就我还跟大老爷坐。”李圣杰靠着墙对旁边两個换了座位的家伙叫唤。 刘乐打了个哈欠，无所谓地说：“有啥好的，我在哪都一样，别烦我让我混日子就行，不过牛佳妮我觉着还挺好，挺文静一小姑娘。” 他说完，他们两人一起看向江小松，目光暧昧诡异。 “咋样，如愿以偿地和人家坐一起了，是不是开心地要起飞了？” “去你们的......我也无所谓，跟谁坐都行。” “行啊，那我这就跟老师说把我调回去，咱哥俩坐。” 刘乐说完作势真的要去办公室，脚都迈出去一只了，却被江小松急忙拉住。 “干哈？”刘乐嘿嘿笑着回头望他。 “就，就，这是老师嘛，就别烦老师再调来调去的了。” 江小松小声解释，用的理由让另外两个人都哈哈大笑，刘乐还给他胸口来了一拳。 “行啊，我混我的日子，你跟伊依过你们的日子，哈哈哈哈哈！” “小点声，别乱说！” “哈哈哈！” 江小松赶紧给刘乐嘴捂上，但一边的李圣杰也在怪笑，他只能再腾出一只手给李圣杰再捂上，都忙不过来了。 “好了好了，放开放开，不逗伱了。”刘乐拿掉江小松的手，望望隔壁班的班门：“听说没有，八班谈恋爱的被抓了，昨天抓到办公室那是一顿教育啊。” “是啊，估计要喊家长了吧。” 两人有意无意地边说边看江小松，看的他紧张兮兮。 “不是，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有谈恋爱，以后也不谈。” “说谎的人吉尔短十寸。”李圣杰说。 江小松犹豫了一下，不吭声了，他们两人继续聊隔壁班早恋被抓的事。 听他们聊了一堆东西，越听他越是感觉手心出汗。 明明确实没谈恋爱，咋还那么紧张。 “那个，他们是怎么被发现的？”听了好久，江小松问出这个关键问题。 “说来挺好笑的，就是女生本子上写了男生的名字，旁边还画个爱心，这不一下就给发现了。” “是啊，也太明显了，真不怕被别人发现啊，咋还有这样的。” “我们班也多的是，女生都有个自己的小本子上，有的上面也写着暗恋的人的名字。” 刘李二人聊着聊着去上厕所去了，而江小松也回了教室，坐到座位上在想他们说的内容。 他不关心谁暗恋被逮的事，他是在想他们最后说的，女生都有个自己的本子，上面写着暗恋的人的名字。 江小松喉头动了动，小幅度地偷瞄了一眼伊依，她正在看书。 “怎么了？”少女注意到了，倒扣下书问他。 “呃，那个，就是.......”他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半天才问她：“就是我听说女生都会有个小本本，是吗？” “不清楚别人，但我有欸。” “那，那......” 接下来想问的话，江小松更说不出口了，大拇指指甲扣在肉里好半天，又咽了一口唾沫，才鼓起勇气。 “那本子上是不是会写女生暗恋的人的名字？我，我就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千万别......” “有呀！”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伊依的回答十分果断，用力点点头后她从桌洞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小笔记本，指指它对他说。 “这就是我的小本本，上面也有你说的，我喜欢的人的名字，就在这里面。” “你有喜欢的人？！” 江小松震惊地不能自已，但她还是风轻云淡的。 “是呀，每个女生都有，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不会说出来。” 伊依说完，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炽烈。 “你知道我喜欢谁吗？” “......不，不想知道。” “不想？喔。” 像是得到了答案，伊依起身离开座位从后门离开，看样子是去上厕所了。 她走了，但桌上放着的那个她的私人小本本还在，就在旁边。 江小松望着这个小本子，心里跳的极快。 伊依刚才说，这里面有她喜欢的人的名字...... 谨慎地打量四周一圈，再小心地看看后门，确定没人以后，他的手悄悄接近了伊依的私人小本子，再接触到的那一刻又如闪电般迅速夺到手里。 “呼！” 拿到笔记本，他把头埋到桌子底下，抱着最紧张，最沉重的心情，翻开了本子。 刚翻开封皮，一条极为醒目的修正带就横着粘在左边页面上，疑似遮掩住了什么东西。 江小松又把整个本子快速翻了一遍，确定了都是空的，没有写东西，于是他又翻回来，把视线聚焦在那条被修正带遮住的地方。 那，不出意外，这后面肯定就是她喜欢的人的名字了。 江小松觉得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好多，手慢慢放在修正带上，从左边用指甲一点点扣，这一刻，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后背肌肉也在猛跳。 他扣掉了左边的修正带，一行小字暴露。 ‘我爱的人：’ 看到这行字，他手有些发抖了，想继续扣下去，却止步不前，最后怀揣着最难以言说的心情，江小松艰难地扣掉了左边的一点修正带，一点字迹显露。 ‘彳’ 他看到了，后续第一个字的偏旁。 不是三点水？！？！ 这一刻江小松望着这个‘彳’，瞳孔无比涣散，浑身僵硬住了，心脏像是被扼住了一样，停止了跳动，唯有手指在颤抖。 不是三点水，不是三点水，不是三点水！ 这句话像无情的凛冬寒风，从大脑里各个方向朝他轰击，把他打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失落，失望，焦急，惶恐，他的心彷佛碎成一地的玻璃。 指甲紧紧扣在肉里，江小松紧紧地咬着已经有点发青的嘴唇，抱着死灰一样的心情扣掉后边的字，想看看到底伊依喜欢的是谁。 指甲扣掉白色的涂料，显示出字。 ‘往’ “？” 他懵了，眼睛睁得老大，飞速继续扣下去，终于看到了这句话的全貌。 ‘往后看。’ 江小松下意识探头看向后边。 一个少女，一个擅长捉弄的少女，就在后门边。 伊依斜靠在后门，两只小手搭在门框上，正朝他歪头，捂着嘴偷笑。 她走了过来，施施然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后笑眯眯地朝江小松伸出手。 “以后不准偷看别人的隐私。” “......” 江小松闹了个大红脸，快快把小本子还给她，然后抱着头趴桌上，好半天都不敢吭声，逗乐了她。 好一会，他转过来，低低头，十分小声地问：“你喜欢谁？” “这个答案，你不是自己心知肚明吗？” “......我，我知道啥，我不想知道。” “那你还问我哦。” 少年羞红了脸，面孔发烫，又过了一会才假装生气地说：“你骗我，这小本子里哪有你说的东西。” “有的。”伊依轻舒口气，翻阅了一下本子，而后甜甜浅笑：“只是你没发现。” “切，骗我。” 江小松转回去了，觉得她就是捉弄他，本子里根本就是空的，哪有她说的，她喜欢的人的名字。 只不过虽然被捉弄了，但他的心情一下就平静太多了。 无论他看到那个名字的第一个字偏旁是不是三点水，他都会没办法平静，现在这样最好了。 本子被伊依就放在了课桌右边的书堆里，朝向着江小松。 如果他现在朝右探头，就能看到‘江小松’三个字写在她私人笔记本的侧边，写在几十本纸页堆叠起来的地方。 江小松的名字在笔记本的每一页，少女明目张胆的爱意，也就在整个笔记本当中。 ‘我爱的人：江小松。’ 第46章 宠溺（作者配音） 上午的第三堂课，下课铃打响之后，眼保健操的舒缓音乐随即响起。 不过这堂课是鲁兵的，他拿着册子继续讲题，看不出来下课让同学们做眼保健操的意思，门口站着监督的同学，在那里跟九班的同学大眼瞪小眼，场面有点尴尬。 好在，鲁兵终于看到他了，但却很不耐烦。 “去去去，我还有几道题就讲完了，你忙别的去，别站门口。” 监督同学只好悻悻离去，鲁兵继续讲没两分钟，门口又来个人，他正要骂人，却看见门口站着的是谁，顿时打个哈哈。 “哎呀组长，我就最后一道题给他们讲完就完了，你看.....”他如此解释，不过组长依旧板个阴沉脸不说话，他就只能放下卷子，对下边同学呼喊：“看我干什么，快做操啊，做完还得跑操，要不然又扣分了。” 其实不用他说，早在年级组长刚站在门口的同学们十分有眼色地开始低头做操了。 耳边是轻松的音乐，教室除了音乐声没有其他声音，大家手都规规矩矩地放在眼部穴位专注地做操，有的同学却不那么老实，会眯着眼睛，偷偷打量平日里自己怀揣着情愫的对象。 “按揉太阳穴刮上眼眶~” 广播指示要做的环节，江小松把手放在眼眶上，看似安静做操，但他的眼睛却眯着，从宽宽的手缝里悄悄偷看同桌少女。 伊依的小手放在眼眶，稍微用力的一点点刮，和他不一样，没有多余小动作，看起来是真的在乖巧地做眼保健操。 成了同桌以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大大缩短了，江小松可以有好多种“不经意间”的办法去看她，给自己准备的理由也十分充分。 做操多无聊啊，肯定要偷偷睁眼看看，眼睛都睁了，那看点好看的，应该不过分吧？ 可不是因为对她有什么迷恋嗷。 心态良好，理由充分，他就继续催眠自己，继续偷看。 眼保健操时间，也许是校园里最安静的时候，校园安静，教室安静，同学们也都静静地在桌上做操，整個学校像是睡着了一样。 伊依好像就是这样，江小松看的清楚，她刚开始动作蛮标准，按的部位准确，按揉穴位的力道看起来也正好，但是做着做着她的手就没力气了，按的位置也出现了偏差，头也低了一些，看起来睡着了似的。 闭着眼，螓首低垂，若小鸡在点头啄米。 精致的五官这时带着困倦气，她像是一只困恹恹的小猫在打盹，又可爱又好看。 江小松很喜欢看伊依，不仅是因为好看，而且她身上有一股独特的安宁气息，能让人感到治愈，平静。 唔，为什么上辈子没有好好这样关注她？有这样一个睡美人老婆，当初下班后看她一眼，那估计比欣赏美景都解乏。 不过，现在也是一样，只是静心欣赏伊依的秀美困颜，他就觉得早上繁重学习都顿时消解了，心里莫大平静。 想着想着，忽然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腿，软乎乎的。 低头一看，少女合拢的双腿齐齐倒靠了在他的腿上。 江小松腿部肌肉有些僵硬了，他扫了伊依一眼，发现她迷迷瞪瞪的，手上做操的动作也停下了，似乎真的很累，累到身体想找一个最舒服的地方，于是不自觉地腿就靠到了他腿上。 女孩的大腿靠着男孩的大腿，小腿贴着小腿。 青春的少女腿很柔弱，像棉花团似的，触感真的真奇妙。 而且伊依的腿平日隐藏在宽松的校裤下，这样靠过来贴着他，那种纤细而又修长的触感如如微弱的电量，刺激着他的神经。 于是，江小松彻底不动了，还放松紧绷的肌肉，让她能靠着舒服点。 只不过，他的脸有些发烫，因为这样的动作太亲昵了，虽然应该是无意识的，因为他有时候也会迷迷糊糊把腿靠在冰冷的桌腿上。 耳边舒缓的轻音乐很催眠，就闭上眼睛这么一小阵，他也犯困了，眼皮子打架，随后闭上打盹，腿不动，仍然让伊依靠的舒舒服服，他也挨着她柔柔弱弱的腿舒舒服服的。 “噔噔叮~” 眼保健操最后的结束音响起，随后立刻接上接触的“一二，一二三四！”跑操声，让教室里犯困的同学猛得提神。 江小松还是好困，尽管铃声很吵，但他还想再坐一会，腿和腿相靠在一起，温暖软和，实在太舒服了。 忽的，又暖又软的感觉消失了，伊依收回了腿。 他猛地睁开眼，却发现伊依已经站起来，十指交叉，反背在伸手伸展，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嗯~~~~” 少女初醒，她伸懒腰的长吟声带着一丝荡漾人心田的娇憨。 伊依左左右右歪歪脖子，发现江小松还坐在座位上发呆，傻不愣登看她，顿时忍俊不禁。 “走哇，人家都往外走站队了，你傻看着我做什么？” 江小松如梦初醒，赶忙站起走出教室。 两人都坐后排，一前一后从后门出。 他个子高，一米八三的个子得站在后边，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伊依从后门出来，需要从后边再走到前边，刚好走到他身边。 两人擦肩而过时，她趁着大家都在站队，悄悄伏在江小松耳边，轻声燕语。 “谢谢你哦。” 说完，少女兔子似得溜达跑到前边去了，哪还有做操时一点的困倦样子。 而且，就算江小松再笨，看着她嘴角上勾的坏笑，也明白了刚才她是在装睡。 可恶。 他摸摸鼻子，又想起了刚才那短暂五分钟里他们隔着衣物的亲密接触。 虽然又被捉弄了，可这次他没有太多挫败感。 毕竟，但是伊依的样子，真的好困好疲倦，再来一次他也只会乖乖让她靠着，任由她占便宜，这也是她大胆靠过来的原因吧。 她好了解我，可恶，又占我便宜了，真是好坏的女人啊。 但，谁让她是我以前的老婆呢。 江小松哼一声，站位置跟着前面的队伍。 前后队伍人头交错时，还能看到伊依就在前面，俏皮的少女稍微侧脸。 他能看到，她在笑。 是一种被宠溺后，开心的笑。 第47章 女人真奇怪 中午放学时间，学生们排成两条长龙，依次出校，一会只能走几步。 江小松把头探出队列扫了一眼，距离出校门只有几十米，但排了半天都走不动，简直能磨叽死。 “真的好麻烦啊，为什么不能大家一起出去，非要一个个这样排着出去。” 阳光刺眼，他抬手遮遮，前面人动了他也就跟着动两步，然后又得停下，挤牙膏似得，速度比乌龟爬的都慢。 高中生的休息时间紧张，迟迟不能出校就意味着午休时间会更少，可把他急坏了。 不过，排在他背后的伊依却一脸平静，排了这么久也没有一句抱怨，不急不躁的像一尊菩萨似的。 “你不着急吗？”江小松回头疑惑问。 他回头一问，少女终古不化的表情才终于有所变动，唇微动，像是说了什么，但是声音有点小，他没听见，于是就凑近了一点。 刚靠近，一只小手忽的探出来，戳戳他的肋间，挠他痒痒。 “哎呦，你干嘛。” 江小松左躲又闪的，还用手捂住两肋，生怕又被挠，结果她却又没动作了，继续静静排队，像个乖巧的好学生，让人完全联想不到她捉弄他的样子。 “你真无聊！”江小松白了她一眼，回头了。 伊依依旧没有话语，只是在他回过头的时候唇角上扬，眼睛眨巴眨巴的，眸里带着好玩的意味，又从一個好学生变成了调皮少女。 高中生活呀，大家后面都好像一条大狼狗在追咬，总是这么忙忙碌碌，连在休息时间应该有一个怎么样的休息心态都不记得了，该着急的时候再着急，着急也没用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而且，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哪会着急呢。 隔着学校的栅栏围墙，她的目光投向西边，待会人群分流她跟江小松就要一起走西边的路，路不长的，走不了多久。 一起走的路这么短，现在当然能多待一会就多待一会最好咯。 伊依忽然摸了摸口袋里的五十块钱，想起妈妈说中午让她在外面吃饭，顿时眉眼弯弯。 某人也是一直在外面吃饭，今天似乎可以在一起更久呢。 没过几分钟，前面的队伍才终流动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门。 路过自行车停放区的时候，江小松特意停了一下，想着帮伊依一块取车。 她看到了，掩嘴偷笑，刚想告诉他今天没骑车，但心头突然萌生了个更好的想法。 于是伊依不仅脚步不停，甚至还快走了两步。 江小松刚好回头想问问她车停哪了，却眼睛一下瞪大，迎面撞上来个少女。 “哎呀！” 两人同时一声惊呼，就这样，伊依“很意外”地撞到了他。 少女的身子软和极了，像一块云彩似的大棉花糖，不仅柔软，扑在身上还有香甜的滋味。 此时伊依因为“太不小心”了，以至于半个人都侧着倒在了江小松身上，差点都扑怀里了，他还下意识搀扶住她的手。 两手相牵，伊依的小手又幼又嫩，还传来温凉的触感。 她纤细的胳膊也是柔柔软软，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所带来的微妙感觉，让江小松呆愣住了，心跳加速。 怎么会撞到的，明明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足够反应过来的距离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都扶住了她了，她也不起来，手也不拿走。 这样的话，他也抽不掉，伊依的手好像一块吸铁石，把他的手牢牢吸住了。 时间像是定住了一般，所能感知的也只有彼此肌肤相亲的地方，还有发热的耳根和不安不知道怎么办的手掌。 时间没有静止，云彩在流动，学生们还在走动。 也许是周围好奇的目光看向了他们，少许功夫，她先从他身上起来了。 “真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你停下了。”她边慢慢地脱离他的手，边抚着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哦，哦......没事。” 江小松这时候也终于恢复过来，低声应哦，原地还在回想刚才少女贴身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的作响。 只是不小心牵到了手就有这么奇特的感觉，如果刚才他是用抱的抱住伊依的话...... 想到那种画面，他不由有些发臊，于是赶紧往旁边转头想掩盖下神情，怕被看出端倪，但这哪能瞒过做过他老婆的女孩呢。 “走呀，想什么呢。”伊依明知故问，望向他，目光促狭：“江小松同学~？” “啊？” “在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抱住我，而只是牵手扶住我吗？” “啊？！”江小松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似得，还连连摆手否认：“不是不是，我是在想你自行车还停在里边......” “我们早上一起来的，我没骑自行车呀，你忘了？” “哦......习惯了。” 他这才想起来她早上确实没骑车，于是尴尬地摸摸鼻子，继续走了。 最近一段时间，除了早上的时候，无论是中午放学，还是晚上放学，他们都是一起回家的。 中午放学的时候两个人走在一起，每次走到停自行车的地方，他就会帮伊依一块取车，有时候还会被同学用暧昧的眼神去看。 这都已经成一种肌肉记忆了，却忘了早上他们一起来的时候，她压根就没骑车。 走完了校园往西的校道，过一条马路，朝南走就进入辅道小路了。 小路中间都是骑车的，两边是少量的学生。 两人这回并肩走在一块，伊依看起来心情很好，手背在后面，步子轻快。 明明因为排队，休息时间都少了，怎么还这么开心？江小松摸着下巴闹不明白。 “忘了问，伱今天怎么不骑车了？” “因为只有从家出来的时候骑，往回走的时候我都是推着走的，所以干脆就不骑了。” “为啥要推......” 话都没问出口，他看到伊依好气又好笑地回头望他。 “你说呢？” “......其实我也可以骑车的。” “不要，你总是那么着急做什么呢？休息时间慢一点挺好的。” 她的拒绝，让江小松又一头雾水了，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选择和他一起走路，而不是让他也骑车，这样不都是一起顺路回家吗？骑车还能快点回家。 少年绞尽脑汁地想，却猜不透女孩的心思。 女人，好奇怪啊。 第48章 不止是女朋友 两人一路走到富源小区，看到东门的这个大铁门时，江小松就准备跟伊依说再见了，她该回家吃饭去了。 可他手抬起来，嘴都没来得及张，却发现她依旧跟在他旁边，没有去东门回家的意思。 “你不回家吃饭吗？”他放下手，疑惑问。 “今天我妈妈不在家，让我在外面吃。” 伊依从口袋掏出一张五十元，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向周围的店铺饭馆。 “你平常在哪里吃饭？我们一起去吃吧。” “喔，行吧。” 正午的阳光过于猛烈，他们走过来的这条路连一棵树都没有，就不存在什么阴凉地，因此这对是一路顶着太阳坡过来的，这会都快热死了。 江小松引着她钻进一家他平常吃的饭馆里。 一推开门，里边凉凉的冷气便扑面而来，一下就大大消解了闷热意。 正是饭点，店内的人不少，店里面吵吵闹闹的，多是上班族和工人，也有零星的几个学生。 “自助打菜？” 伊依望着前台上边的菜单轻语。 进来之前她就看到这家店叫‘幸福快餐’，知道是快餐，不过没想到是跟学校食堂一样打菜，她以前都没来过。 “是啊，学校又不让我们走读生中午在食堂吃饭。”江小松道。 伊依点点头，看着菜单价格，全素六元，三素一荤八元，两素两荤十元，三荤一素十二元，全荤十五元，米饭，菜汤都是免费。 价格还算实惠，也难怪这里人很多，只不过有一点她很好奇。 “你天天在这里吃饭吗？” 江小松正在给老板付钱拿号，听到后点点头。 “也不是天天吃，偶尔我妈在家或者我想换个口味的时候就去别的地方吃饭，不过大部分时候就在这吃。” 老板娘是個胖阿姨，江小松吃这么久了他们之间也很熟了，看到他身后的伊依便搓手开口。 “你们是同学吧，女同学，我们里的饭都很卫生的，我们自己家人也吃。” 老板也是个很胖的大叔，附和点头：“是啊，放心吃好了，不够可以免费续。” 伊依含笑点头，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谢，然后也拿出钱要了个两荤两素的号。 “这。” 江小松已经拿着号到窗口领盘子去了，朝她招招手，伊依就跟上过去。 “这里的菜样挺多的。” “是挺多。” 领到盘子后，两人就在菜区打菜，如他所说，菜确实很多，约摸有二十几种，就是有些受欢迎的荤菜已经被别人打的所剩无几了。 “宫保鸡丁没了，鱼香肉丝也没了.......红烧肉都没了，可惜。” 江小松也是两荤两素，拿着盘子转了一圈，发现喜爱的荤菜都没了，就只好随便打上两个素菜，再打个肉末茄子和木耳肉片就算完事，去另一边打米饭了。 他打饭打的很快，毕竟天天吃，但伊依就慢的多了，江小松看到了，她拿菜勺在每一道菜拨一拨，也不打，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难道是在挑拣？那也不用每一道菜都看吧。 然而事实并不是江小松想的那样，如果他凑得近，就能听到伊依用勺拨菜时在轻声低语。 “凉的，凉的，凉的......” 将大部分菜品都基本上确认过一遍后，伊依心里就有些难受，因为盛放菜的装置明明都是带保温的，可却没插着电，所以基本上所有饭菜都是凉的。 如果是她自己吃，她其实是不太在乎凉还是热，横竖就吃今天一回。 但...... 她望了一眼在那边因为马上能吃上饭，显得轻松愉悦的江小松，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可是天天吃，每天都要吃这种凉了的饭菜，长期以往这样对肠胃是非常不好的。 难怪，以前做夫妻的时候，他有时半夜会捂着胃，疼得满头大汗，她一问才知道他有胃病，而且因为得的时间太长一直不注意，喝胃药都没用，原来病根是在这个时候就有了，她一直不知道。 有胃病的人，是要少吃甚至不能吃甜食的，可他最爱吃了。 想到这，伊依心情复杂，快快地打好菜，而后不急着去盛放米饭，而是打了两碗菜汤，汤跟米饭一样都在电饭煲里，还是热的。 “你没去打米饭吗？就在那个电饭煲里。”江小松已经打好了饭坐到一张角落的桌上，见伊依端着没有米饭的饭盘，就给她指指。 “嗯呢。” 她把饭盘放下，和他相对而坐，把盘子上打好的其中一碗热菜汤端给他。 江小松啊了一声，双手接过：“啊，谢谢。” “嗯？” 伊依歪头望他，声调拖长，长嗯一声，弄的江小松迷惑起来。 “你忘了，之前我跟伱说过，你不能跟我说谢谢。” “嗷嗷嗷，不好意......我帮你打米饭去吧。” 他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下意识想道歉，却被伊依盯的发麻，于是赶紧帮忙打米饭去了。 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一向是他的行为准则。 她倒也没拒绝，任由江小松帮自己打饭，而她坐在位置上，看着对面他那盘饭，思索了一下到前台找老板娘去了。 “您好，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欸，小姑娘你说。” “我发现这些菜样都有保温装置，但却没有插电，都是凉的，您看可以以后都插上电吗？” 伊依说得很认真，老板娘却为难起来，搓着胖手回答：“我也不心疼电费，主要是机器都是坏的，插上也没用。” “那可以找人修一下吗？” “那要花好多钱，快跟买的原价一样了。” 伊依点头，知道人家做生意的为难之处，不做刁难，而是指着角落桌上江小松的饭盘。 “那可以帮忙加热一下我的饭吗？” “小姑娘你看，是这样，微波炉是有，但你加热了别的客人就也想加热......” “那就麻烦请修好保温装置，我想用坏的机器盛饭也不合规吧。” 事实证明，国人的性情总是折中的，你说要热饭，老板坚决不同意，但你提花钱修机器，饭又能够加热了。 聪明的少女就这样，给她老实的笨老公热好了一盘饭，还是老板娘亲自拿去端到厨房放微波炉里热，她就在旁边全程看着。 等到江小松给伊依打好了饭，回来放到桌上后刚好老板娘也端着他热好的饭过来。 “啊，您给我拿去加热去了吗？谢谢啊。” “嘿，原来是你的饭。”老板娘其实也不小气，放下餐盘后摇头对他笑：“哪是我给你热饭去了，是你女朋友太厉害了，我不给你热她说不定店都给我拆了。” “啊？” 江小松一脸懵懂，而被老板娘提到的他的女朋友却躲在后边，一脸人畜无害的甜笑。 等到伊依也坐下后，他试探性地询问她：“是你刚帮我问老板娘去加热了吗？” “唔，她不是都说了，是你女朋友。” “......啊？那到底是不是你啊。” “是，也不是，起码我认为我不是你女朋友。” 少女的话其实没有说完，她藏在了心里。 我不是你女朋友，起码，不止是女朋友。 第49章 丈夫和妻子 一个人吃饭自由自在，两个人吃饭的话，要是和好兄弟一起，那也很自在。 可是如果另一个人是女生，还是那种很好看，很可恶，做过你老婆的女生，请问你要怎么应对？ 江小松低头吃饭，加热后的饭菜比起凉的肯定更好吃了，但他吃的很局促，因为伊依就坐在对面，两人相对而坐。 他胳膊伸展的范围都没超过饭盘，吃东西也是一点一点夹起来吃，双腿并拢在桌下，很不安，像是個小家碧玉的女生似得。 反倒是对面的伊依平静坦然，跟他面对面坐看不出拘谨，腿在桌下伸得长长的，很是舒服。 她吃的很慢，小口小口的，吃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发出声音，不是羞涩的紧张所致，而是良好的家教使然。 伊依注意到了对面江小松的不自在，把嘴里的东西吃完咽下去后笑着看他。 “怎么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在一块吃饭了，你怎么吃的这么难受。” “没有啊，没有。” 江小松矢口否认他跟她吃饭有些紧张。 的确，他们不止第一次在一块吃饭，之前办公室就临时凑合过一顿，那时候他都没有现在紧张。 他是在想，刚才老板娘的说辞，听意思是伊依要求给他的饭加热，而且言辞似乎比较犀利，都让老板娘说她很厉害。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娘下意识认为她是他女朋友。 那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老板娘说的是谁，但江小松心里直接默认是伊依，并且后续伊依承认是她的时候，他心里也没什么怪异的感觉，就觉得挺自然，挺正常的，似乎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当时，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现在才回过神了。 不对啊！啥女朋友，为什么我这么理所应当地把她当我女朋友了！ 江小松啊江小松，你心里是不是还对伊依有迷恋？这可是高中伊依，不是你的老婆伊依，跟她有点什么那可是犯法......哦，好像也不犯法。 好吧，总之他对老婆时期的伊依的眷恋其实很深，连带着都把高中伊依默认当成老婆了。 对她的爱意存在于潜意识当中，深且浓厚，只是他羞于表达，然而并没有忘怀。 “你又怎么了，筷子悬空好半天了，有什么心事吗？” 伊依看他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浅浅微笑，一副洞察人心的模样。 江小松最害怕这个，于是为了掩饰局促感，他装模作样地展展臂膀，腿也伸长，企图表示自己毫无压力一点心事都没有。 腿刚伸出去，就碰到了对面少女同样伸出来的腿。 两人的腿一左一右，他恰巧挨到了，隔着长长的校裤，他依旧感受的到衣料下柔弱修长的腿。 顿时他如触电一样把腿缩回来，板板正正地又并拢回到原处，尴尬一笑，赶紧埋头继续吃饭，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伊依笑笑，没有说桌下发生的事情，而是询问另一件事。 “介意我给伱夹菜吗？” “啊？” 见他发懵地抬头，伊依也不见外了，给他夹了两筷子竹笋肉片。 “我不吃，你吃吧。” “啊？” 江小松嘴里含糊着米饭，迷惑地看着他盘里多出来的肉，又看看她。 “你不吃你打两荤干什么？” “吃不了那么多，但不吃完会比较浪费，光盘行动是很光荣的，你说呢，江小松同学。” 她的理由有理有据，说着又捡了两筷子糖醋里脊肉给他。 “好像，也行？” 总感觉好有道理，但看着他盘子里越来越多的肉，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举着筷子有些为难。 伊依当然知道他不是在嫌弃她，她太了解江小松了，所以停止了夹菜，转而对他温温一笑。 “你要是过意不去，可以给我夹一些你盘里的素菜，我挺喜欢吃的。” “呃，你不嫌弃吗？” “你都不嫌弃我，我为什么要嫌弃你，但是你得主动给我夹菜哦。” 人家都这么说了，江小松犹豫一下，拿张餐巾纸把筷子擦一擦，然后再从盘里夹一些素菜给伊依。 总觉得，这对她来说真是血亏买卖，可是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他夹过来的菜，他又隐隐觉得她好像挺赚的。 真奇怪，我怎么会觉得肉换菜会赚呢？又不是我老婆，她就是单纯不想浪费，想吃点菜吧。 他嘲笑一下自己，也动起筷子继续吃饭，别说，伊依夹给他的肉似乎更加美味，吃的口齿生香。 两个学生来得晚，吃的也慢吞吞的，饭馆里其他人都走完了，老板连空调都给关了。 人一少环境一安静，江小松也吃的痛快了一些，一口菜一口米饭，再来口汤，可美了，一会就解决完了。 伊依也在吃，很快也把米饭堪堪吃完，剩一些菜。 她看着空空的米饭格子，眯着眼望向江小松：“我发现，你对我的食量似乎很清楚呀，精确的知道我能吃多少。” “啊，啊......这个。” 突然说到这个，他吸了口气，摸着脑袋东张张西望望，好半天才打个哈哈：“那真巧了，我刚好就打那么多。” “喔，这样，真巧。” 见少女似乎不疑有他，继续吃剩下的菜了，他心里松口气。 巧个鬼！ 因为以前在家里都是伊依做饭，他在旁边盛饭，他怎么会不知道她能吃多少。 不过一开始确实不知道，多盛了不少，还是她将那些多的米饭拨到了他碗里的。 伊依做饭很好吃的，只要是她烧的菜，再多大米饭他也能就着吃掉。 那是他心中最好的人。 不知不觉他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伊依，却忘记了他现在的目光是在对着现在的伊依。 “江小松。” 少女轻唤他的名字，怀恋与现实重叠，两道倩影逐渐重合，他清醒了过来，摸着后脖颈难堪低头。 “不好意思，老是走神，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每次看到你就会想起她。” “她对你很重要吗？” 江小松本想打个哈哈说不重要，但是伊依的眸子亮着明亮的光彩，期待着他的回答。 他沉默了一下，红着脸，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很重要，她人很好的。” “那就不要再错过她哦。” 少女柔声，美眸水光转动，令他心神失守片刻。 有那么一瞬间，江小松还以为伊依也重生了，但转而又觉得不可能，于是哈哈答应。 “不会错过的。” “我记住了。” 伊依重重点头，没有多问一句话，这让他心里感到有些古怪，但是看着她低头小口吃饭的模样，又默不作声了。 其实，他根本都不在乎她有没有重生，重生不重生的，他都不会跟她现在就在一起的，对彼此都不会有好处。 所以，尽管有怀疑，但江小松并不会深究，究了也没用。 他并不像表面一样幼稚，都是成年人了，明知道不能做的事情，就不要做，也不要想，徒增烦恼不是说说的，经历过才懂。 也许是心思有些沉重，也许是空调关了以后饭馆里变得闷热了，他脑子昏昏沉沉地想了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趴在桌上，一会犯困了。 桌上的两个餐盘被伊依轻轻端走收拾掉，用餐巾纸擦擦桌子，她坐下来，手扶着侧脸，斜着脑袋静静看江小松，轻声细语。 “这里的饭不错，但是都是凉的，以后你要主动去热饭的，不然对胃不好。” “不想麻烦人家。”他迷迷糊糊地回答。 “那你的胃就要遭殃了，最近一次你胃不舒服是什么时候？” “就你问我胃病怎么得的那次啊。” 江小松困极了，全然忘记了坐在他对面的是高中伊依，而不是他的妻子伊依，他还以为是在跟老婆聊家常。 不过，其实也没错，都一样。 伊依心疼地咬咬嘴唇，回想起了重生前他们结婚同居那段日子，他滚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心就更疼了。 但还好，从他的话里也得知了，他现在的高中时期暂时还没有胃病，是可以避免的以后的那种痛苦。 如果江小松再次因为胃疼的在床上蜷缩成一只虾米，那就是她这个妻子的严重失职。 今天晚上回去之后，会想办法的。 伊依也不再问他些什么了，她知道他是困极了说了一堆本不会说的东西。 馆子里没冷气后变得燥热了，她从老板那借来一个小蒲扇，轻轻地给江小松扇去一些柔风，带来一些凉气。 渐渐的，江小松睡着了，睡得很安详。 一如他当初胃疼的想拿头撞墙时，伊依轻轻搂抱住他的样子。 一样的温柔。 第50章 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最后一节大自习，临近放学前陈超进来开了一个小班会，内容不多，等到放学铃响的时候他再次强调。 “好，我就说这么多，你们主要记住明天下午六点在东湖公园开家长会的事情，放学吧。” 交代完他就走了，教室里顿时一片又欢腾又丧气的气氛。 欢腾不用说，放学了谁都高兴，但一想到明天下午的家长会，大家都头大了一圈。 “唉。” 江小松丧丧地趴桌上，他也挺烦恼的。 倒不是因为家长会，学习上的事情李淑听他的，所以他从来不愁家长会，他烦的是家长会开的时间。 “周六又不放假，也就是下午只用上三节课就放学本来还挺好的，结果这次周六竟然还要压榨早放学后的时间，可恶啊。” 同学里吐槽这一点的不止他一个，都愤愤不平地抨击学校太会压榨学生的休息时间了，简直把人当牲口。 伊依在收拾书本，听到他的抱怨忍俊不禁。 “以后你当学校领导，直接让学校双休落实就好了。” “好！” 江小松重重点头，心里又对校领导进行了一番“亲切”的问候之后，也开始收拾书本。 高中生的书真可以说的上是浩如烟海，重若泰山，要是全放在一个包里，那旅行箱都放不下，所以很少有人把书包装的满满的，都是塞几本带回家要写的作业或者复习的课本。 就像现在，他的书包明明是那种双肩大号的，但是两只手前后一夹都能夹瘪，里面只有字帖和一本小工具书，作业他写完了直接扔在书洞。 这样多轻松啊，回家就不用背那么一個大包袱了，要不然还不得整的跟唐僧取经似的。 他望着个别书包塞的满满当当的同学，再站起来掂量掂量自己书包里这轻飘飘的分量，十分满足舒坦。 忽的往旁边瞥一眼，他那种满足感又没了。 因为伊依比他还轻松，她就提个粉白色的小书袋，里边就薄薄的几本书，她两只手背在身后，书袋也提在身后，哼着轻松小曲就出了后门。 要不是校服不是jk水手服，她这幅样子真是像极了樱花国的女子高中生。 伊依走到后门了发现江小松还没跟上，于是回过头，发现他在瞅着她。 “看什么呢？” “呃。” 说实话，江小松突然觉得自己好呆，就背这么几本书，干嘛还要背个书包，看起来也臃肿死了。 “你书袋哪买的？”他问了一句，想回头去文具店也买一个这样的。 “这个？” 伊依提高一些她的粉白书袋给江小松看，见他点头后她又回到位置上，从桌洞里掏出一个叠成小方块东西。 她拆开小方块，江小松这才发现这也是个书袋，是藏青色的。 “你背回去的书也很少，整天放学背个书包做什么呢，对肩膀也不好，给你一个。” “啊，这不好吧。” 伊依把藏青书袋四四方方地展开递给他，江小松摆手想推辞，但是她手一松，书袋就从手中滑落，他这才赶忙接住。 “这才对嘛。”伊依含笑点头，见他拿着书袋还是忸怩着不用，又给他解释：“之前多买了一个，一直放桌洞里占地方呢，正好帮我腾腾。” “喔......” 虽然她倒是也有理由，可是江小松端详着这个藏青书袋总觉得诡异，这种颜色明显是买来给男生用的，那她买这种颜色是.......？ “快把书包放下，把里面的书放书袋里，这样提着省事的多。” 没等他多想，伊依催促了起来。 教室里的同学也走的越来越少，他也就懒得想了，把书包从身上卸下来，取出里边的书，他还没来得及把书再装进书袋，伊依已经动起了手，帮他塞进去了。 “走吧。” “喔。” 江小松还是第一次提着书袋放学回家，别说，确实感觉不太一样，起码肩膀上彻底没有任何束缚了。 就是...... 他提着新书袋，又低头看了一眼，总觉得有种这是伊依特意给他买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 如此想着，少年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和她走了。 夏夜喧闹，夜色降下来也不能阻止学习了一天的学生们放学后的自由时光，为了回家能多一点时间休息，每个人的步子都很快。 校道上的人流不少，归家心切的学生们走的又快，要是走慢了都可能会被后面的人撞到。 但伊依就没这个担心了，因为从她跟江小松出了校门走上西边校道开始，他一直就走在左边，把她挤在道路右沿。 她想往左走都不行，因为能感觉到，江小松是若有若无地在把她护在里边。 这样，校道中间流动的人群是不可能碰到她的，除非得先把江小松碰倒。 少年在左，提着的藏青书袋也在左边。 少女在右，右手提着粉白书袋。 要是从后边看去，一左一右极为和谐，路灯的弱白灯光朦胧在他们身上，隐约有种夫妻两人下班一起回家的感觉。 两人的步伐平缓，和道路中间急匆匆着急回家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相伴而行，距离很近，在一起极为和谐。 如果说他们不是情侣，应该是没有人信的，只不过他们自己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只感觉很平常，还在聊天。 “家长会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家里就我跟我妈生活，她学历不高，所以不会管我学习上的事情。” “很开明的母亲，也很明智。”伊依没有惊讶于他的家庭情况，也没有刻意去装不知道，这么大的疏漏按道理是不该在她身上出现的。 而江小松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起码表面上十分平静，没有异常表情，只是突然开口询问：“伱好像知道我的家庭情况？” “我当然知道。”伊依这番话令他的瞳孔骤缩，提着书袋的手都有些发抖。 还没等他发问，她叹口气，朝他歪头浅笑：“因为我很关心你。” “.......”江小松耳朵热了一下，小声道：“关心我干什么。” “我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伊依的声调拖长，让他都紧张了起来：“我，我们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同桌啊，作为彼此最接近的人，当然要互相关心了，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哦.......”江小松微微脸红，悄悄否掉了心里刚才萌生的想法。 两人继续一路家常闲聊，聊聊学校里的事，又会说说各自家里的事。 “那你早上中午都是在外面吃吗？” “一直都是，我妈跑工地的，没时间给我做饭，都是留钱让我自己在外面吃。” “阿姨好辛苦，不过我想她也很欣慰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儿子。” 伊依的语气很真诚，让江小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平常肠胃会不会不舒服？经常吃冷食对肠胃非常不好。” 她忽然这样问，让他都有点懵，但还是想了想后回答：“胃最近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拉肚子有点频繁......” 跟女生说这个，江小松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伊依听到他拉肚子秀眉明显蹙了一下。 “那晚上阿姨会回来给你做饭吗？”她又问。 他点点头：“会的，她开车，我到家的时候她也差不多能到。” “喔，原来是这样。” 伊依点头，不再聊家庭话题，而是他说起学校里的事，看似她刚才问的问题就是无心之问了。 只不过，少女的心里萌生了一个计划，看着江小松时，计划逐渐清晰。 这条路长，一会就到了十字路口，以往他们都是在这分开。 江小松正打算挥手跟她告别，却发现她依旧继续跟着。 “你不回家吗？” “买点文具，我们小区那文具店没有，我记得你们小区门口也有文具店的，去看看。” “喔，有的，那你可能回家会晚点了。” “没事。” 虽然不明白到底什么文具在伊依小区的文具店里没有，在他那可能就有了，但他还是和她一起走。 无非就是多走几百米，两步路的事，多聊一会天而已。 “江小松同学啊。”伊依忽然开口。 “怎么了？” “你要注意身体，不注意身体的话，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都会心疼。” “啊，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我说你母亲喔，阿姨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身体可不能出事的。” “喔。” 江小松想想有道理，但是忽然发现个问题。 他爱的人似乎有两个，一个是老妈，另一个是.......呃，懂就好。 而爱他的人似乎也应该有两个，一个也是老妈，另一个也是....... 他的目光看向伊依，少女眼眸若秋水平静，见他望过来，抱之一笑。 “不要让我担心你。” “......” 第51章 我应该在车里 伊依家的小区到江小松家的小区很近，她小区的南门到他小区的北门半公里都没有，而两人在高中时却从未去到过彼此住的小区。 城市的夜晚是如此的不安，灯红酒绿的街市，川流不息的马路，越过这些后才来到居住区。 江小松到了小区门口，看到眼前的文具店简直是人满为患，里边人头攒动满是学生。 “忘了，我们小区附近只有这一家东西比较全的文具店，现在刚刚放学人有点多，你可能得等一会才能进去买东西，不然挤不进去。” “没关系。” 伊依看起来毫不在乎，还找路口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天色愈发暗，夜幕彻底降临，黑云遮住了月亮。 江小松抬头望了望这漆黑的夜色，犹豫一下。 现在的天色就已经这么黑了，等店里人少了她再进去的话，那时候夜就太深了。 想到这里，他把书袋放长椅上，看向她。 “你要买什么，我进去帮你买吧。” “哦？”伊依望望他瘦瘦的身材，再望望文具店里人挤人的场景，莞尔一笑：“你挤的进去吗？” “试试呗，不然再等一会，天就更黑了。” 江小松撸撸不怎么粗壮的手腕，就等着她说要买什么，然后他冲进店里猪突猛进了。 不过伊依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 “走了一路了，坐下休息会。” 于是他只好闷闷地坐下。 抬头看看天，转头看看她。 伊依看起来非常有耐性，坐的轻松自然，闲情雅致的看不出一点着急买东西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游玩来了。 江小松挠挠头，真不明白，明明是她特意多走一段路要来买这文具的，但现在完全不像专程而来的样子，反而坐着等起来。 虽然心中郁闷不解，不过走了一路也确实有点累，坐下来才感觉到，于是就他就老实等店里人变少一些，顺便休息，只是偶尔看看四周漆黑的夜晚，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和急躁。 其实没什么事情要做的少年很着急，但旁边的少女是一点都不急。 没错，伊依当然不急了，本来她也不是来买什么文具的。 少女斜靠着长椅扶手，还特意用书袋垫在上边隔开，这样就不会冷冰冰的铁扶手硌的难受。 毕竟，她是在等人，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只是按江小松的说法，那个人和她一样，也很爱他的人就快来了。 伊依一直注视着路口，路过处每经过一辆汽车，她都会透过玻璃看主驾驶有没有那个人。 夜晚视野不好，路灯的灯光又不是很明亮，她看的很努力，生怕错过，那样可真就白跑一趟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一会，一辆白色suv就出现在视线中。 主驾驶的车窗是放下来的，因此伊依一眼就能看到那個上辈子她要喊她妈的女人。 “欸，江小松，那个阿姨和你的面貌好像欸。”她赶紧拉拉江小松的衣角，让他快看。 “啊？” 江小松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白色suv，以及主驾驶上的李淑。 于是他望向伊依，少女一脸的天真无知，单纯极了，好像是真的在感慨似得。 打死江小松，他也不信伊依很天真单纯，多半是早有预谋。 他嘴角不禁有些抽搐，想了想还是告诉她：“这是我妈，她刚好回来了。” “喔，好巧。” “......” 江小松提着书袋，起来小跑到车跟前，李淑也看到了他。 “伱怎么还没回家？嗯，怎么没背书包？” “有这个啊。” 他给老妈把手里的刚捂热没多久的藏青书袋给她看看，李淑点点头：“还挺好看的，多少钱买的？” “......别人送的。” “谁？” “别人......” 见儿子不想说，她也就懒得问了：“快上车吧，路口不能停车，一块回。” 江小松刚要给李淑说等等，后面忽的窜出一只少女。 “阿姨好！” “唔？” 伊依两手提着书袋，手也放在小腹位置，乖乖巧巧地给李淑弯腰问好。 夜晚的视线不太好，在车上李淑没太看清小姑娘的具体面貌，只知道这应该是儿子的同学，还很有礼貌地跟她问好。 “你好，你是小松同学吧，也住在这个小区？” “不是的阿姨，我住下面的富源小区，来这是到这个文具店买个东西，马上就回去了。” 李淑总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想看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样，但是距离有点远，加上夜晚有点黑，不太好观察。 忽的，外面的女孩主动朝她靠的近了些方便她看，还提醒她。 “阿姨，路口不能停车，您和江小松先回吧。” “咦？”女孩靠的近了，李淑就看清了，思索了一下询问：“你是伊依？” “是我。”伊依含笑点头。 这时后边来了车也要进小区，打喇叭催促前面李淑的车快点开走。 她先是看了眼黑漆漆夜空，而后把车开到一边，没有进小区。 江小松正高高兴兴准备蹭个车跟老妈一起回，但却被她喊停了。 “就这么两步路，你自己回吧，天太晚了，我送一下你同学。” “啊？” 伊依也听到了李淑的话，委婉开口：“阿姨，我自己回就好了，不远的，” “上车吧，我都开到路边了，你回去的太晚你家里人也担心。” “好吧，那麻烦阿姨了。” 伊依没有过多推辞，很自然地打开车门提着书袋就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就像是坐自家妈妈的车一样自然。 在旁边的江小松早就看傻了，怎么她们娘俩聊着聊着，他反倒是成外人了。 我应该在车里啊。 “站着干什么，快回去，月月该饿了。” 李淑给亲生儿子撂下这么一句话，而后开车载着伊依扬长而去，连口尾气都没给他吃上。 这下江小松更加目瞪口呆了，远远眺望着逐渐变成小点的车子，他在原地憋了好半天，最后低声呢喃。 “她文具还没买啊。” 倏然，他肚子一阵怪叫，紧接着就是难受，然后不得不用力约束括约肌，往家的方向快走。 第52章 皆大欢喜 从学校来的路上车很多，往回走的道却没车。 伊依坐在李淑的车上，略微拘谨了一些，不像刚上车时那么自然了。 她把书袋缩抱在怀里，偶尔偷偷瞄一眼旁边这个独自一人带大江小松的坚强母亲，不禁感到一丝紧张，像个接受考核的儿媳妇似得。 不过李淑实际并无愠色，她外表看起来是一个很平和的女人。 车子开了一会，李淑忽然瞥到伊依抱着的书袋隐隐跟他儿子手里的有点像，除了颜色不一样之外其他模样都相同。 “小松的书袋是你送给他的吗？” 伊依微怔，随即摸摸怀里的书袋，浅浅一笑：“当时买多了，正好多在手里没地方放，就送给他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了好孩子，之后我让他请你吃顿饭。” “不用啦阿姨，我们是同桌，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呀。” 李淑含笑，没有在这方面固执，听到她说他们是同桌这件事，再次开口。 “伊依，我上次就听小松说你们现在是同桌了。” “是的阿姨，老师觉得上次我辅导江小松效果很好，就把我调过来了。” “你可是优秀孩子，怪不得最近几天小松晚上都知道练字了，都是有一個好同桌给她影响的。” “您太过誉了，我个人的影响微不足道，他愿意往好的方向发展，努力提升自我，说明他的家教很好，性格也自强。刚才我光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肯定您一定是江小松的母亲，眉眼太像了，所以我想不管是性格还是样貌，这些他肯定随您。” “哈哈哈，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会说话。” 两人家常聊天，不一会就消弭了车内略安静的气氛。 而李淑的笑容也让伊依不再那么紧张，她轻呼口气，似无意间问起：“阿姨，您好像很忙，这个点才回家。” “嗯，跑工地包工程的，忙的给小松做饭都没空，都是让他在外面吃。” “我知道的，今天我妈妈不在家，我是跟他一起吃的。” “哦？”李淑听到他们中午是一起吃饭的，产生好奇：“吃的什么？” “自助盒饭，味道是挺好的，但是......” 伊依说到这里面露难色，让李淑好奇是怎么了。 没一会，她继续开口，说得却又跟盒饭没关系了。 “阿姨，江小松平常有没有肠胃不舒服的表现？” “没有啊。”李淑下意识摇头，但仔细想想犹豫起来：“也不好说，我忙的很，没太注意。” “是这样，这两天我们当同桌的时候，我发现他有时候会捂着肚子，好像胃不舒服，下课上厕所次数也多。” 伊依一脸认真地讲出这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情况，听的李淑是眉头紧锁，刚才的好心情都没了。 她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茬又说：“我跟江小松都是走读步行回家，等到吃饭的地方，饭菜都凉了，我问他之前也这么吃吗？他说是，我就在想他肠胃不好会不会跟这个有原因。” “嗯。” 李淑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他每天晚上回来我都问他吃的什么，他都说吃的盒饭，挺好吃的让我少操心。我也知道外面的餐馆重油重盐的，吃多了也不好，但是家里就我一个能干活的，时间太少了，没想到他不跟我说吃的都是冷饭。” “您真的很辛苦，您儿子也是体谅您，怕您担心才不告诉您这件事。” 伊依表情诚恳，语气真挚地为给江小松辩白，让李淑心里好受一些，但她却也不说话了，想的都是儿子每天中午吃冷饭这件事，心里很不好受，很愧疚，却也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办法。 车里的气氛冷了下来，一位单亲妈妈在为孩子长久以来吃冷饭而不知道在感到难过。 灯光很暗，伊依看不到李淑的表情，但是却也能感受到车内淡淡的难受情绪。 她轻声安慰：“阿姨也安心，也许马上就会有办法的。” “嗯，谢谢伱这么关心我们家小松。” “应该的。” 富源小区很近，开车不一会会就到了。 车开到小区门口，伊依提着书袋下了车，扶着车门却没有关，而是望向李淑。 “阿姨，跑工地要长期开车，对腰椎很不好，平常您应该也难受，可以试试在背后放个软和一点的小抱枕。” 少女眸中有光，带着殷切关心，如同一个嘱咐母亲的女儿。 李淑一愣，随后含笑点头，伊依就关上门，挥手离开了。 车没有立刻开走，李淑静静望着伊依离去的背影，想起刚才她们之间的一些对话。 路灯光晕模糊，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间以为这个女孩是她女儿。 温柔，体贴，漂亮，还很会说话。 车子缓缓开走，李淑的心也渐渐沉下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不行她中午就不去跑工地了，哪怕少赚很多的钱，很多事情也会变得比较麻烦，她也决心这样做了。 钱赚的再多，儿子身体不好了，那赚多少也没用。 冷饭，是绝对不能再去让他吃了。 车开的速度渐渐加快，等到李淑的车回到小区里时，伊依刚好到家。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我都着急地想问问你们陈老师了。” “买文具去了，我们这没有，去另一个小区买了，回来的稍微晚点。” 她的回答有理有据，王慧贤也说不出什么，只好把饭菜都快快热好端上桌。 等伊依洗好手坐下来，这娘俩开始吃饭，边吃边聊天。 “妈，你中午兼职的事情找的怎么样了？”伊依似无意间问起。 “哪有那么容易找一份只用干中午几个小时的兼职，还在问。” “要我说呀，你就干脆别找了，省得操心。” 伊依故意说出不懂事的话语，让王慧贤批评起了她：“你懂不懂当家柴米油盐贵，我早上下午都去店里看店，中午给你做完饭好长时间都没事，不多挣点钱怎么办，指望现在你那个现在还在学校里的爸啊？” “哈哈，好像还真是，这个家离了妈妈你就散了。”伊依笑嘻嘻的，见母亲情绪稳定，试探性询问：“妈，你有没有考虑过做一下小饭桌，我看我们班里不少走读的同学回家吃饭都挺麻烦的。” “小饭桌？” “是啊，反正你做我一个人的饭也是做，做两个人的饭也是做，不如开个小饭桌，一个月收点钱，让同学也在我们家吃就好了。” 还别说，她的提议一说出来，王慧贤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不错，只是犹豫。 伊依看到母亲的神色立马放心了，人只要犹豫起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同意，于是她立马开始蛊惑：“你想想啊，基本上你都没任何成本，也不需要多耗时间，就能轻松多赚点钱，这不是挺好的吗？” 女儿循循善诱的话似乎带着奇怪的魔力，让王慧贤愈发觉得确实可以考虑，只是还在想到底要不要做。 而伊依的最后一句话，直接帮她下定决心了。 “你再想想，有了这样一份什么都不用付出，但平白无故多了几百块钱的好事，下次爸回来你不就能压他一头了吗？” “好！那你帮我问问，看看你们班......” 王慧贤话都没说完，等待已久的伊依直接窜回卧室，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 为了不让母亲有疑心，她非常大公无私地在班级同学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伊依：我家开小饭桌，各位中午走读的同学可以联系我~有需要在下方接龙。 发完，她自己先了来一条接龙。 1.伊依 做完这一切她直接拿手机跑回客厅给母亲看了一眼，见她欣慰点头，伊依又赶紧回了卧室，顺带给门关上了，给群主发了条简短的讯息，内容只有三个字‘帮个忙’。 2.牛佳妮 等她发完切回来后，第二条接龙出现了，但是没过三秒钟，这条消息就没了。 ‘该消息已被群主撤回。’ ‘聊天群开启全体禁言，只有群主和管理员才能发言。’ 同时出现的还有这条信息，这让伊依忍不住捂嘴笑了。 同学群里刘乐是群主，管理员只有一个，江小松。 刘乐：都没人要报吗？ 刘乐：江小松说他报哈。 2.江小松 ‘群主已解除全体禁言。’ ‘该接龙已被群主结束。’ 伊依看到这里就切出去了，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屏幕上会有多少个6。 不过她才不在乎，也不在乎这样的行为在同学们眼里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反正大家都以为她跟江小松在谈恋爱，那行为动作要是还不直接点，那岂不是太亏了。 顺手的，她把这条小饭桌信息私发给了江小松，而后关掉手机，把头蒙到被子里，怀里抱着一个小枕头，俏脸粉红粉红的。 躲在被子里的少女抿嘴偷笑，笑得开心极了，也安心极了。 这下就好了，婆婆不用发愁上班还是给江小松做饭的问题，妈妈也能解决兼职问题，她也能和他多一些在一起的时间。 最关键的，江小松以后可以不用吃冷饭了。 这样，他就不会有躺在床上痛不欲生的肠胃病了。 噫！好。 耗费了许久心神的伊依闭合眸子，做完了这一切后疲倦终于朝她席卷而来。 安心的少女像个把持一大家子的妻子，轻轻呼出口气，抿着嘴角，小憩了。 第53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 江小松的家里安静异常，他坐在沙发上抱着猫，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家里甚至有些死寂。 自从李淑回来以后，她就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人去厨房，站在案板前不知道在干什么，只能在背后看到她肩膀微微发抖。 江小松有些困惑，不知道老妈怎么了，她背对着他，也看不见正面。 不过他还是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母亲情绪不太好，所以就一直守在客厅，抱着月月，哪也不去。 隔着玻璃门，他望望厨房里的李淑，再跟怀里四脚朝天的月月对视。 “你奶奶怎么了？”他小声道。 “喵~” 月月有些担心，短促地叫了一声后翻身脱离了他，踩着小步子，从玻璃门缝里挤进厨房，蹭李淑的腿。 “去。” 她踢了一脚猫，但月月依旧不屈不挠地贴上来用毛茸茸的脸和腰身蹭她。 猫猫蹭人是舒服的，滑溜溜的柔顺感觉也很治愈。 这一次李淑没踢开它，背着客厅里的儿子，抹了抹眼睛，又担心这样走出去被他发现端倪，于是她去洗菜池用水洗了把脸。 没有领到好的月月慢悠悠走了回来，坐在江小松两脚中间，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江小松默默地抚抚猫背，头还在朝着厨房看。 他没有奇怪为什么她洗脸要在厨房洗，刚才李淑转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的脸。 老妈不年轻了，生他的时候三十三，现在都五十快五十一了，还整天跑工地，包工程。 她也天天会各种保养，但是工地上风吹日晒的，还有沙土飞扬，让她的脸早就变得枯瘦土黄没有光泽，每天晚上回来她头发也蒙了一层土灰，衣服鞋子就更不用说了，外边沙土，脱掉往外倒又是一堆土。 每次晚上回家他看到老妈这样子回来他就心酸，更别说刚才她匆匆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眼睛有点微红，看不见眼泪，但他可以肯定是她偷偷抹掉了。 刚在李淑是在哭。 江小松都快忘了母亲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哭的了，就记得他十多岁丧父的时候，她出席葬礼时都没哭，就是牢牢地抱着他。 仔细回忆，最近一次她哭好像是他有一次发烧烧到四十二度，吃药打针甚至物理降温都降不下来，她在医院抱着烧迷糊的他，那时候她掉眼泪了。 只不过后来回到家里，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自己就好了，然后李淑又迅速恢复了坚强的模样，一点哭过的样子都没有了。 平常娘俩在一块走，一米八的江小松都会下意识地躲在一米六都不到的母亲后面，好像在她后面就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安全感十足。 这是一个很坚强，很坚韧，让他觉得有她在天就不会塌的女人。 她只会因为她儿子的事情落泪。 “妈，吃饭吗？我都热好了。” 江小松喊了一声李淑，他回到家上完厕所就去热饭了，早早等着她一起吃的，结果她一直在厨房不出来，现在都有些凉了。 “嗯。” 拉动玻璃门，李淑从厨房走出来，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刚才落泪的痕迹，只是眼睛微微发红。 她坐下来没动筷子，瞅了一眼凉了的饭菜，又起来端回去放微波炉里热去了。 菜要在微波炉里热几分钟，厨房内微波炉工作的嗡嗡声很响。 母子在饭桌上相对而坐，江小松隐隐感觉到母亲有事问他，所以他低头不吭声。 而李淑刚一张口就觉得喉咙涩的难受，一想到儿子瞒着她悄悄吃了好几年冷饭，她喉咙深处就哽的说不出话。 “叮。” 微波炉叮了一声，菜热好了，她起来把几盘她中午从工地带回来的剩菜和馒头端过来放到桌上。 江小松不言语，赶紧低头吃饭，吃得大口，看的李淑心里发堵。 因为就连这个，也是剩菜。 “你中午吃的什么？”好久，她说出了回到家以后的一句话。 “盒饭啊，天天吃的都是。” “你吃到菜的时候是不是都冷了。” 江小松愣了一下，刚打算敷衍一下说不是，却看到母亲的眼睛锐利的吓人。 他喉咙滚动一下，小声说：“不是，起码，今天中午的饭我吃的饭是热的。” “以前呢？” 这下他就回答不了了，埋头默默吃饭。 打死他他也不会说从高一到马上高三的这段日子，他一直都吃的是冷饭。 这样李淑就算不去干活挣钱，也一定会在家里给他做饭，而家里一共就他们母子两個，他还在上高中，顶梁柱就是母亲。 她在家里就没法跑工地，她不跑工地受苦老板就不给她发钱，她没钱就没法给手底下上百号工人发钱。 到最后谁都没钱，对谁都不好。 所以尽管江小松非常不想母亲去跑工地被风吹日晒的日渐消瘦，但是却只能默默接受，最多下班后给她提前把饭弄好，保温杯里泡点枸杞倒上热水。 李淑不管儿子心里在想什么，看他低头吃饭不回答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你上高中以后是不是经常拉肚子？” “也没有经常，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其实没......” “以后你就在家吃饭，我中午回来做。” 李淑的语气不容置疑，见江小松抬头欲言又止，她一眼瞪了回去。 “你吃饭，我明天去找个中医给伱调理一下脾胃。” 这顿饭江小松吃的极为艰难，却又不能不吃，他几次想说不用，但老妈眼神都让他把话咽了下去。 吃完饭，他都没来得及收拾碗筷，李淑先行一步把他的碗筷收走，拿去厨房洗。 “咚。” 玻璃门牢牢关上，隔绝了声音，她去了洗水池洗碗，江小松也看不到她，更听不到他母亲抽泣的声音。 江小松坐回沙发，失神地撸着月月。 “月月，怎么办啊。” 月月温顺，此时被摸却站了起来，跳到了沙发上，盘在了手机边。 “唉。” 事已至此，江小松也知道只能由着老妈了，于是他打算拿手机排解一下心情。 刚亮屏，他直接傻了，因为消息被铺天盖地地轰炸，刘乐的，李圣杰的，一堆不相干的女生的，齐齐都给他发6，还有群里疯狂@他的。 发生甚么事了？ 他一头雾水，点进qq又看到了伊依的，给她发了一条什么小饭桌的广告。 小饭桌？ 他还没多想，忽然打进来一个语音电话。 ‘伊依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 ...... “喂，阿姨回来没？” “回来了，我们饭都吃完了。不好意思刚家里有点事，没看到信息。” “喔。”伊依没有好奇他家里有什么事，或者说她能猜到，于是又说：“阿姨现在忙吗？” “在洗碗，哦已经洗完出来了，怎么了吗？” 江小松看着洗完碗出来，脸上又有水渍的母亲，有些心酸。 “电话给阿姨。”这是伊依给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不管江小松怎么问，她都不吭声了。 无奈，他只好把手机递给刚坐下的李淑。 “妈，伊依找你？” “嗯？” 听到是伊依找她，李淑立刻调整语气语态，再度变得平和，只是脸上还有些无法掩饰的阴霾。 “小饭桌？哦哦哦，可以的吗？” 电话给了母亲没多久，江小松神奇地发现老妈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渐渐舒缓，表情也放松下来，背都靠到了椅背上，轻松了很多。 “那真是太麻烦你妈妈了，好好好，你也早点休息。” 李淑跟伊依打完电话，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一下万里晴空，甚至都有了一丝笑意。 还没等江小松好奇询问他们到底聊了什么，母亲又把电话还给了他。 “明天你去伊依家吃饭。” “？？？” 好奇变成了茫然，转而又是震惊。 接过手机，他赶紧跑到卧室，想问她是怎么回事。 “咋回事啊，你们到底聊什么了，什么我就要去你们家吃饭了？” “是这样，我妈妈在家里没事，想着一个人的饭也是做两个人的饭也是做，不如就开小饭桌了，刚跟阿姨聊了一下，阿姨很同意你以后中午就来我们家吃饭，我妈说了钱什么的之后再说，你先吃几天看看怎么样，这样的话目前只有你一个人来。” “......” 江小松愣愣地听着，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今天的很多事情，很多细节涌上心头。 为什么伊依会问他吃冷饭，为什么老妈送完她回来之后就坚决不让他中午在外面吃饭了。 一时间，他下颚微颤。 哪怕隔着屏幕，伊依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于是温声安慰：“我也想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别多想。” “......” 屏幕那边的江小松还是说不出话，靠在沙发背上默默无言，月月也跳进他怀里盘起，时而用尾巴扫扫他。 伊依轻叹口气，知晓江小松不傻，这种说法瞒不过，于是袒露实情。 “你中午吃的不好，我妈妈也想找点事干，我就让她开了小饭桌，你来了就两全其美，而且阿姨也不用担心你吃饭问题了，安啦。” “谢......” 良久，江小松想说一声谢谢，却又被她打断。 “你应该谢谢你妈妈，阿姨独自带你这么大，真的是一个很不容易的女人，所以你可要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有个好环境，这样你妈妈就能很欣慰了。而且好环境也能交到很多好朋友，什么漂亮又温柔的小姐姐啦.......” “嘟。” 听到这江小松挂了电话。 伊依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 给他发了一个晚安后，她侧着躺下开始睡觉。 夏夜清宁，漫天的乌云散开，露出皎皎月光，与灿烂星光相流转照映。 这一夜，伊依睡的很安心，很踏实，睡前望向夜空上璀璨的星空，还有点小期待。 挂断电话后的江小松回到了卧室，月月也跟了上来。 他依旧悄无声息，只是低下头抚摸它，眼眶微微湿润。 “嗐，叫你不要拿尾巴扫我，弄的我现在眼睛不舒服了。” “喵.......” 猫猫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他，不过也没在意，跳上床盘成一个小团，安心的睡觉了。 江小松也躺好，远望明月，眼中的水光映出小小的月轮。 一旁的月月睡得踏实，猫呼噜呼呼的，他忍不住又摸了摸，嘴里还有低声。 “你妈妈.......如果之后我们还在同一个大学，我想这辈子她应该还会是你妈妈，只要她不嫌弃我。” “喵哇呜~” 第54章 跟我回家 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 再有十几分钟就该早读了，校园里人不少，楼道里也是，脚步急匆匆的，都急着进教室生怕迟到。 不过有一个男同学却有所不同。 他跟其他人不一样，没背书包，而是提着一个书袋，自打进了校园开始一路低头快走，进了楼道里更把头埋更低，一路潜行，生怕别人给他认出来。 可惜的是，欲盖弥彰的行为只会引来其他人的注视，尤其是同班同学。 路过的九班同学都瞧见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凑近了看清楚他是谁后都笑开了花。 “哟，可真是这不江小松，早啊~？没跟伊依一起来啊。” “人家中午可在一起吃饭，早上这点功夫急啥啊，是吧江小松？” 同学们边走边打趣地回了教室，让还在外面的江小松一阵脸红。 昨晚他睡不着，没事又看了看私信跟群消息，这才知道昨天群里为什么99+。 伊依在群里问谁要报小饭桌，刘乐竟然直接反手开了個群禁言，完了还给他提前报上了，他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已经报小饭桌的人。 好吧，虽然结果倒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很臊的慌啊！ 一想到在其他同学眼里他跟伊依之间的关系已经昭然欲揭，他就想赶紧逃离，逃到一个没有地球人存在的地方。 “哟，小松，早啊。” 刘乐嘴里嘎巴嘎巴的吃着东西，见到江小松站楼道里，笑呵呵地打个招呼，恨得江小松牙痒痒。 这家伙，怎么这么若无其事的！ “你......” 他刚想开口质问昨天群里的事，结果刘乐上来就是大招。 “你媳妇呢？” “？？？？？？？” “你们没一起来啊，得，我先进了，你别傻站着了，再站就迟到了。” 刘乐大摇大摆地进了教室，还不忘回头提醒一声站在原地面红耳赤的江小松。 这家伙...... 好一会，他才缓过来。 上课时间逐渐临近，楼道里的学生也逐渐减少，但江小松站在班级教室外面的楼道却不敢进，怕再被同学群嘲。 实在不行嘲就嘲吧，他也有点点抗性了，现在他主要是害怕老师听到他跟伊依之间的风言风语。 那样的话...... 在规矩森严的第一中学里，早恋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哪怕只是同学间捕风捉影的谣言和猜测，被老师知道也是一件很坏的事情，哪怕是最喜欢他的老师都不好帮忙。 那样的话，最轻他跟伊依都要被调回原来的座位，同桌都不允许做了。 嗯...... 想到这一点，江小松就对刘乐更咬牙切齿了，要是伊依真被调回去，他一个就刀了刘乐。 从教室中已经传出板凳挪动的声音，随后就是同学们的朗读声。 江小松犹豫一下，悄悄从后门进去，不想引人注目，减少点讨论度，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好。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同学们正在朗诵背读，他也趁此小心翼翼地踏着这句话就进来了。 进了教室他就快速地回到座位，把书袋里的书都放课桌上。 伊依当然早就到了，见他急急忙忙的样子，笑了一下，没出声打扰，继续早读。 江小松收拾书的时候眼睛却在往旁边瞟，自然是看到她的作态。 可恶啊，难道她今天进教室没听到其他同学对他们俩的议论和调侃？不可能啊，那她怎么还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一点影响都没有。 本来还想跟她打个招呼的，现在他也没了心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伊依的脸好可恶。 于是江小松收拾完之后也站好开始早读，迅速地把一切烦杂无关的思绪排除，进入学习模式。 “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 他朗诵起来很有状态，能不由自主地翻译，并且融入意境。 不过在念到这首诗的时候，江小松的一下就破功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下意识地瞄一眼伊依。 “嗯哼？”她发现了，并且报之一笑，用胳膊轻轻捣了一下他。 少女娇柔的胳膊肘一经触碰少年的胳膊，就如碰到了兔子耳朵，吓得他缩了回去。 “.....” 江小松慌忙地又赶紧转回去，脖颈发烫，为刚才下意识的行为感到极度羞耻。 可恶，这都是青春期旺盛的荷尔蒙在作祟，肯定不是我的本能。 早读课并不长，早上的课也不长，或者说整个高中的重复乏味的生活其实就不长，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直到下课放学之后才会感慨时间过的好快。 今天一上午，两个夫妻同桌愣是一句关于同学们对他们的调侃议论都没聊过，说话也说的都是同学间正常的事。 伊依坐着风轻云淡的，可旁边的江小松不啊！ 对于别人聊他们之间暧昧的话题他也不想去提，但是有一件事他从昨晚上就在想了。 那就是今天中午，他是要去伊依家吃饭的，不出意外现在她妈妈就已经在家里买菜做饭了。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是又期待又紧张，还有点小不安。 他几次张口欲言想要问问这件事的详细，但到嘴边了又说不出口。 总不能问她‘喂，我们中午回家吃什么’吧？ 这样的话在满是同学的教室里问出来，总觉得好奇怪，就好像他跟伊依的关系不是同学，而是什么丈夫妻子，他在问回家吃什么一样...... 所以一上午了，他愣是问不出口。 而很明显的，伊依绝对是知道他想问什么的，每次他都张嘴了她就转过来，不怀好意地扶着侧脸坏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这他就更问不出来了。 可恶。 “叮，叮叮叮。” 终于熬到了放学铃，直到此时他也没好意思吭声。 同学们纷纷起来准备出教室回家，伊依也起来走向门口。 江小松还在座位上干坐着想事情，她看到了不禁莞尔一笑。 “走了，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 江小松傻了。 她可没避着人说这句话，因此不仅他听到了，周围的同学也听到了，哈哈笑着都先出了教室。 于是教室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江小松大脑还有点短路，还在坐着没动弹，但伊依却走到了他跟前，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要牵手一起回家吗？” “......。” 最终他们还是一起回家了。 只不过当然没有牵手，少年现在跟她走在一起脸都烧得不行。 倒是伊依言笑轻松，跟江小松一起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感到久违的幸福。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她趁着他睡着，偷偷亲了一下他。 “江小松。”伊依忽然出声。 “干嘛。” “等会回到家，见到我妈的时候要表现的好一点哦。” “......” 用你说啊。 第55章 难得糊涂 走到富源小区东门，江小松望着这个森严的大铁门，心里有种恍惚感。 以往他跟伊依最多走到这里也就分开了，现在他们却在这里停了脚步。 铁门巨大，缝隙却很宽敞，哪怕门没开人也是可以从缝隙之间轻松过去的。 可是上辈子他去过富源小区，却从没有从这个大铁门处进入，哪怕天天上下学都会经过它，哪怕他的小区跟这道门相隔不远，他也没进去过。 而今天，他终于第一次要进去了，要跟伊依一起回家，一起吃饭。 “走啦，傻看着门做什么，以后会天天都会经过这道铁门的。” “哦哦哦。” 伊依催促了一声继续往大门那走了，他赶紧跟上。 铁杆与铁杆之间缝隙足够人通过，少女侧着身穿过去，只不过隐藏在校服下的玲珑曲线在这时候反而碍事了，轻轻蹭到了一下铁杆，铁门轻颤，栓着门的铁链子响了响。 她过去了，却发现江小松还原地傻站着在看她，眼睛都圆了。 伊依环抱身子，回过头斜了他一眼。 “等会回了家，你要是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猜猜我妈妈什么反应？” “......” 江小松脸在发烫，赶紧狠狠抹了两把脸，往铁门走。 可恶，这幅青春期的身体也太不禁诱惑了。 都怪高中时期的江小松，这和我可没关系！ 江小松默默在心里把锅甩给了另一个自己，再揉揉脸，抬头认真地扫视这道铁门，看了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想起一句比较著名的台词“金箍戴上之后，你再也不是個凡人。” 想着这句台词，他极其郑重地穿过了这道铁门，到伊依身边去了。 “为什么只是过一道门，你却好像是一只要带上金箍的猴子，弄的好像意义非常重大的样子？”她好奇问。 “呃。” 江小松这时候也尬住了，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好中二，所以支支吾吾说不上，于是他赶紧转移话题：“为啥这道门总是用铁链锁上的，我都没见过它什么时候打开过。” 这个疑问他其实以前就有，富源小区的东门一直是用一根铁链锁住，印象里初高中每天上下学路过时，就没看到他打开过。 虽然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不过伊依笑了笑，顺着他往下说。 “给消防车用的，标识其实就在地上，只不过大家走来走去的被磨掉了。”她给他解释完后故作思索，继续开口：“其实我们小区到现在没出现过火灾，这道门也一直没用上过，不过有需要的时候它也是会被打开的。” “什么需要？我们这样钻过来总觉得怪怪的，门开了直接进多好。”江小松说。 伊依神秘一笑：“你很想正大光明的进来？” “主要是偷偷摸摸的感觉好奇怪。” “那如果有机会让门打开再进来，你会不会尝试？” “当然了啊。” 伊依对他的话很满意，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要想正大光明的进来呢，只有一个办法，非紧急情况，这道门还会对婚车放行，伱以后想光明正大进来就要用这种办法喔，没问题吧？” “哦，这样啊，没问题.......等等？” 没等江小松有所反应，伊依已经开心笑着往前走了，走的很快，但能听到她的叮嘱。 “你答应我了嗷，以后得让铁门打开，堂堂正正进来。” “你，你......”等意识到中套了的他张大了嘴，呆立原地，面孔通红。 糟糕，我答应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见伊依都走远了，于是冲前面大喊：“别走那么快啊。” 少女心情欢快，连带着脚步也轻快，快到少年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不过虽然伊依先走一步了，但江小松也不着急，脚步缓了下来。 反正，他是知道她家在哪，上辈子去过的。 不过...... 他回过头，看向来时的路，看向后面那道大铁门。 虽然去过她家，但他没有从这道门进来过，因为上辈子他们是闪婚裸婚，没有婚礼，也就谈不上什么婚车接送，过这道铁门了。 从小区东门到伊依家的这条路，需要经过一道大铁门，按照她说的，婚车才给放行。 江小松抚抚脸，平静下心情，仔仔细细地认好这条路，而后才继续朝伊依家走。 这条路，他以后还会走的。 坐车来。 眼前已经看不到伊依了，他加快脚步，按照以前的记忆找到了她家的单元楼。 此时伊依正在楼门前，没有上楼，专门等他。 见江小松来了，她似笑非笑：“你好像知道我家在哪？” “呃......” 江小松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解释：“我一直跟着你的。” “喔，那你视力不错，我都转了好几个弯看不到你了，你还能跟上。” “切......” 他切了一声，正要上楼，却被伊依喊住。 “等一下。” 江小松止住脚步，不解地转身，下一刻就愣住了。 伊依往他跟前走近两步，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的极近，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炽热的体温。 肌肉是僵硬的，呼吸是急促的，瞳孔是收缩的，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几步，却被她牵住了衣领口。 “别动。” 少女轻语，见他不动弹了，开始仔细地帮他整理衣领，系上一枚扣子，看起来整齐些。 她退后一步，上下检查一下他的仪容仪表，发现裤管被卷起来了，她又蹲下帮他舒展开。 伊依的动作温柔，为江小松整理的时候宛若是他的妻子。 “记得进门要跟我妈问好，礼貌些。”她叮嘱。 这期间江小松一直属于一个很麻痹的状态，浑身上下感觉动不了，又享受又发抖。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小声回应：“我知道的，不用你交代。” 她含笑点头，而后两人一起进了单元楼，按下上键后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一男一女，两人一左一右地站着，隔着点距离。 江小松心里还在想刚才的事，没有注意到站在右边的少女悄悄靠近了他。 “路你记住了吗？”她有些没自信的问。 “记住了。”他虽然在想事情，但也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我没说是什么路。” “我就记住了一条路。” 少年的回答没有经过思考，他也没意识到意味着什么。 而少女的俏脸却飞上一抹红晕，身子都有些发软。 “记住了就好。”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虽然脸有些罕见的微微发热，身子却默默地靠近江小松。 江小松也感知到了逐渐浓郁的少女体香以及体温，但他脚下却没动作，任由她靠过来，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唯有逐渐升高的体温说明了他的大脑很清晰，不糊涂。 反正，电梯里又没别人...... 有什么好装的呢...... 第56章 夫妻之间的一万个心眼 年纪相仿的一男一女，在狭窄密闭的电梯间里，那样的气氛一般是比较尴尬的，都互相低头拿着手机无意义地刷来刷去。 但对于江小松跟伊依之间来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夏日炎炎，外面热的不行，进了楼道一下就凉快了不少，进了电梯间更是。 可他们进来以后，除了刚开始一左一右地隔着点距离站着还能有点凉意，后面完全没有一点凉气了。 随着伊依逐渐悄无声息地朝江小松那悄然凑近，整个电梯间里的温度就在慢慢升高，他的体温似乎也在升高，皮肤发烫，狭小的空间开始燥热起来。 先是清幽的香味暗戳戳地环绕着他，钻进他的鼻子里，然后是稍有感觉的温度靠近了他，最后又是凉凉的胳膊。 短袖校服最能展露青春期女孩的美貌风采，不消说曼妙的身姿，一双藕段似白腻的胳膊一经贴过来，江小松就有点绷不住了，脸都在发烧。 但他还是没动，定力十足地如同柳下惠，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他也不问她为什么凑过来，问了就是笨比。 老婆贴老公，难道需要理由......？ 江小松咽了口唾沫，余光瞥了一眼不给任何理由就跟他肌肤相亲的少女。 伊依眸中柔情似水，娇躯酥软，好像马上要倒在他身上似得。 如果是正常的同学关系，肯定不会有这种眼神，这种娇态。 但如果是夫妻关系，那一切就突然合理了....... 江小松喉头又滚动一下，努力放松自己肌肉，理理思绪。 虽然刚重生的时候他就怀疑伊依是不是也重生了，但是一方面因为她伪装的有点好，另一方面他不想深究，究了麻烦。 但是最近她的行为有点太明显了，尤其是昨天在群里整的那个接龙，简直是在给别人宣示他的主权。 这一下，他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更别说他早就隐隐有感觉。 可恶，这家伙重生了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我说，却一直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故意捉弄我，昨天还对别人宣示我的主权！ 真是可...... 想法到心头时，胳膊上忽然传来更多清凉娇软的触感。 少女的胳膊娇嫩的醉人，故意贴近江小松后，他不知不觉地变得迷迷糊糊，对她昨天胆大妄为的行为一下就抛之脑后了。 宣示就宣示吧...... 清幽的香味，温凉软滑的触感，令人发晕的温度，各种感觉四面八方如潮水般冲刷着他的神经。 他有点遭不住，忍不住想要开口时，一转眼却又看到了伊依眼中狡黠光采。 又在捉弄我！ 江小松咬咬舌头迫使自己清醒点，咬牙切齿的。 她绝对早就知道我也重生了，但是一直不吭声，就这样捉弄我，真可恶。 你不说，我也不说，你不承认我也不承认，看谁装的下去，看谁先沉不住气开口问！ 他屏气凝神的样子像一个初入道观的小道士，明明耐不住盘坐念经的寂寞，还非得装的很平静，却不晓得眉毛早都跳個不停了。 伊依抿嘴，瞧他这幅又努力又好笑的样子，险些没忍住笑出来。 带着坏心思的，她轻轻靠了过来，没有靠他身上，而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距离不过毫厘之间。 有时候，这样的距离更加惹人躁动。 不出意外，近在咫尺的娇软躯体让江小松的眉毛跳动的更加厉害，都快在一起打架了。 但饶是如此，他依旧不吭一声，好像是块大木头似得。 “噗。” 伊依捂着嘴，噗得偷笑。 她都这样凑过来了，他竟然张口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什么动作也没有，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猜到了事实的真相，那就是她也重生了。 伊依瞧了一眼眉毛拧一块，面色却极力表示平静的江小松，掩嘴笑得娇肩簌簌发颤，很艰难地才不发出笑声。 好大的怨气呀，在埋怨我不告诉他还是一直捉弄他，亦或者二者兼有？ 跟我装，看你能装多久呢？ 两人之间依旧无话，似是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谁先说话谁就输了。 江小松的心已经不是怦怦乱跳了，随着伊依一点一点地靠近，他原本自然垂下的手都在发抖。 少女温凉酥软的娇躯不是开玩笑的，本来只是胳膊碰一碰他还能顶得住，学校里他们是同桌，所以倒也经常碰到。 但她的身体这样一点点地凑近，却又不是猛得完全贴上来，这种感觉才最是要命。 若即若离，若有如无，幽香袭袭，温度渐升，他能清晰感知到伊依的娇躯近在咫尺，此刻要么他往后退一丝距离，或者她往前再靠一些，那两个人就完全会贴在一起了。 不能动，不能动，不能动啊！ 江小松心里不断反复强调，千万不能有任何反应。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游走在钢丝线上，动弹一下就会万劫不复，彻底跌进这个又是他老婆又是他同桌的女人的彀中。 绝对，不行！ 江小松想到这里，真的闭气停止呼吸了，反正一会电梯门开了直接跑路，留下她在后面尴尬去。 鼻前的空气渐渐不流动了，他的注意力也渐渐不在身后，而是集中在眼睛上，死死地盯着什么都没有的电梯门，好像要给钢板看穿一样。 别说，这样还真有效，慢慢地他都忘了旁边还有个人，只看前面的钢板。 就是头有点晕。 目光所及，都是银白色的金属，没有什么别...... 忽然，江小松的眼睛睁大。 因为在他的视线里，一张白皙的俏脸出现了。 伊依轻挪着头，从他的右肩处悄然靠近。 两人的脸不足几厘米就能贴近。 他下意识地多往旁边看了一眼，少女察觉，螓首斜侧朝他，嘴角上扬，红唇微圆，好似要亲上来。 ！ “呼！” 一瞬间，江小松瞬间破功，吓得躲到旁边，大口呼气，面色依旧涨红。 她她她，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我们现在的关系是能直接亲的吗？ 电梯里，江小松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干嘛？” “咦惹~我赢了。” 伊依如同一个在一场过家家游戏中取得胜利的小女孩似得，面色粉红，满脸都是灿烂笑容。 “赢，赢什么赢，幼稚！” 江小松不服，闷闷地又站好，还没缓过神，那张俏脸居然又倏然凑近他。 “我赢了，是不是得有点什么奖励~” “？” 伊依气吐如兰，红唇丰润，此时在他脸边又微微嘟起，逐渐靠近。 这一次避无可避，江小松浑身发抖，而后干脆把心一横，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虽然极其紧张，但心底还有一丝不敢言说的小期待。 如果她真亲上来了，我，我好像不能继续这样装下去了，那就是不负责任...... 江小松紧闭着眼睛，胡思乱想，脑里一片乱麻，一会想到她亲上自己时会是什么体验，一会想到亲之后该怎么办，汗都从两额落下来。 一秒，两秒，五秒......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但期待中的感觉是一点都没感知到，除了一阵带着香味的微风。 他迷茫了，于是睁开眼睛，却看到电梯门已经打开了，地方到了，伊依就站在电梯门前用手挡着。 见江小松迷惘地看着自己，伊依莞尔一笑。 “你在期待什么。” “你刚才......” “我看伱又是挑眉毛，又是皱眉头，脸绷得那么紧，又出汗，还以为你在电梯里热得难受，就给你吹吹，怎么，你以为我要亲你？” “没，没有，我只是.....” 伊依收回挡着电梯的胳膊，江小松来不及说完话，只得先赶紧出来。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两人又站在了一起。 只是这次，江小松的头顶都快冒出蒸汽了，脚底板也扣地紧紧的，望一眼旁边若无其事，好像在电梯里什么都没干的伊依，恨得直嘬牙花。 又被捉弄了！ “走吧，我们回家吃饭了，今天好累哦。” 伊依轻飘飘地吐出这样一句话，让他愣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又以为回到了上辈子。 只是这次他没有否认这种想法了，毕竟他没变，她也没变，夫妻还是夫妻，同学也还是同学。 方才被捉弄的愤愤情绪也随风消散了，到了嘴边变得无奈。 “唉，你少捉弄我好不好。” “不好。” “.......” “一会记得喊我妈是喊阿姨，你喊错了就完蛋了。” “我没那么笨！” 第57章 把我妈当成你妈 两人站在门前，伊依走上前准备敲门，江小松则不知道第多少次检查仪容仪表，努力使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 “咚咚。” “妈，我们回来了。” 敲完门稍等了一会，门便开了，一个戴着围裙的妇人开了门。 “回来了啊，来，快进来，菜马上就好了。” 王慧贤面容祥和，目光和蔼，但却依旧让江小松十分紧张。 见她的目光已经望向自己，他立刻猛地低头问好：“阿姨好！” “好好，快进来。”王慧贤笑着让他们都进来，转身又回到厨房。 伊依跟江小松一前一后进入家中，她脱掉鞋子，自然地换上一双简单的素白拖鞋。 而江小松直愣愣地站在地毯上，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手足无措的立在那，身后的门都忘记关了。 “哈哈哈，瞧你紧张的。” 伊依换完鞋后起身把门关上，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包着透明包装的大黑拖鞋。 拆掉包装，把两只崭新拖鞋摆到他跟前，见他还在犯呆，她嘴角上扬，在江小松耳边压低声音。 “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家了。” “什，什么啊。” 他喉咙滚动，强行装作听不懂。 伊依回头看了眼在厨房专心做饭的母亲，而后望向江小松，她的眼神逐渐变坏，手轻柔地放在了他肩膀上。 少女手掌的柔弱骨感从肩头传来，加上她母亲就在近处，纯情少男气息都乱了。 就在他要憋不住的时刻，伊依才终于开口：“你都这么大了，该学会自己换鞋了。” “哈？”他不明所以，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那看来你是很想让我帮你换？” 伊依拿下手，指指他跟前的拖鞋，江小松这才如梦初醒。 刚低下身子还没来得及换，她又俯下身子，同时贴近他耳边。 “也不是不行，你不怕的话。”说着，她还指了指厨房里的王慧贤，眯眼灿笑。 “......” 换个鞋江小松当然不需要也不会让她来的，更别说这是在她家，她母亲还就在一边。 把鞋子脱掉后并在一块放在边上，再换上这双新拖鞋，他心里还有些许的不安，低头望望两只脚，担心有什么味道。 尽管昨天晚上睡觉前他特意洗过脚，第二天穿的也是新袜子，早上还特意闻了闻，再换了一双穿得比较少的鞋出门，他还是害怕有什么脚臭味，那就糗大了。 不过至少他现在没闻到，看伊依表情应该也没有那也就放心了。 “伱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噢。” 伊依推开玻璃门进了厨房，进去就闻到满满的炒菜香气。 厨房较热，油烟机的声音很吵，她顺手拉上玻璃门防止噪音传到客厅去。 桌上放着两盘已经做好的菜，而王慧贤还在灶炉上炒另一道菜，另一边的灶炉还煲着一砂锅汤。 “妈，杯子在哪来着？” “下面第三个抽屉。”王慧贤一边炒菜一边回答。 每次不知道家里什么不常用的东西放哪了，问问妈妈就知道了。 伊依打开第三個抽屉，里面都是没拆封的调味料和小工具，还有一套用来招待客人的纸杯。 “妈，我说的是早上让你买那个新杯子放哪了？” “在橱柜里啊，还没问你又买个杯子做什么。” 伊依不回应，自顾自地从橱柜里取出这个早上特意让母亲买的新杯子，拿到洗水池用水冲洗干净，再倒上些热水壶里恒温四十度温水。 端着水杯出了厨房，她看到江小松还直直地站着，只不过位置从玄关挪到了饭桌椅子旁边，看起来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噗，你坐啊。” “喔。” 他讷讷点头，跟个机器人似地僵硬坐下，屁股都没敢坐满凳子，只坐了三分之一的部分。 “真搞不懂你哦。” 伊依烦恼似的歪歪脑袋，把水杯递给他：“你比当初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都紧张。” “......我现在就是第一次来，别乱说。” “随你咯，喝点水，温的。” 说完她转身去厨房给母亲帮忙了，客厅又只剩下了江小松。 他两只手都紧紧贴在大腿上，很是拘谨。 伊依的家有一百二十多平，一个标准的三室两厅，他以前来过的，那时候如伊依所说，虽然紧张，但也还好。 毕竟是他们当时领着红本本去的，心里有点底气，但那时候丈母娘强颜欢笑的样子让他心里有点难受，一直有些抬不起头，可也能理解，谁女儿莫名其妙地跟一个男人闪婚裸婚跑了，谁家母亲都开心不起来，要不是他条件还算可以，估计王慧贤连笑都不会笑了。 所以这一次到伊依家里来，他的心情很复杂，如果不是伊依一直领着他，估计要比现在更约束。 偷偷望一眼在厨房打下手的伊依，他的身子稍微放松一些，望向了她端来的杯子。 这是一个瓷杯，显然比较新，没有使用过，估计是最近才买的。 杯面画了一只小松鼠，拖着大尾巴，在努力地抱着松果，它背后还有一只小白兔在挥手加油打气。 什么鬼构图？ 江小松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但也因此紧张情绪又松懈了不少。 双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是温度正好的温水，喝一口干涩的嘴唇舒服的多。 还是自己老婆懂自己，要是换成别人给他倒水，十有八九就是泡茶倒开水，他才喝不下去。 江小松心中默默感慨，再望望四周熟悉的环境，紧绷着的身体逐渐缓下来。 忽的，厨房玻璃门推拉的声音进入耳边。 “小松啊，吃饭了。” 王慧贤端着两盘菜走了过来，招呼他吃饭。 但一听到她的声音，江小松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一瞬间站起来。 “坐下坐下，该吃饭了，尝尝阿姨的饭怎么样。” 饶是王慧贤语气祥善，他也还是站着举措无措的，让她心里有些奇怪。 伊依也端着米饭过来，见到江小松局促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走过来，笑意吟吟地开口。 “哎呀，不用帮忙，你吃饭就好，就那么两盘菜。” 王慧贤看他样子也以为是这样，也笑着点点头：“好孩子，你安心吃饭就行了。” 伊依放下手里的饭，给他指指后面：“洗手池在那边。” “哦，哦哦哦。” 江小松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反应有点激烈了，赶紧去洗手，她也跟着排在后面。 “一见到丈母娘就这么紧张？”少女在他后面坏笑。 水流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掩盖着她的声音，客厅的王慧贤还在端剩下的菜和汤，并没有察觉异常。 而他听到后只是耳朵红一下，却装作没听到，洗完手用力甩甩立马跑路。 伊依笑笑，不急不躁地洗干净手，擦干后去饭桌边。 饭桌一面靠墙，三面可以坐人，江小松已经坐下，她便有意无意地坐到他旁边。 等到王慧贤回来把剩余的饭菜都端上来后，她就正好坐到他的对面了。 “小松，快吃饭，尝尝阿姨的手艺。” 王慧贤人很热情，但江小松本来就心里有鬼不敢直面她，现在又被迫要跟她面对面坐，压力倍增。 而一旁的幕后黑手表情却波澜不惊的，好像一切与她无关，她甚至还在偷笑。 见江小松迟迟不动筷子，身体还绷得硬直，王慧贤摆手笑道：“不用那么拘谨，以前我跟你妈妈是同事，都在旧厂街上班，那时候大家还都住一片地方，你跟依依应该小时候也该认识才对。” “啊？” 江小松吃惊，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于是悄悄侧头看向伊依，但她却视若无睹似得没有回应。 王慧贤继续说：“所以啊其实我们都是熟人了，不用那么紧张。” “是啊。”这时伊依也笑嘻嘻地开口：“那么紧张兮兮的做什么，就当这里是你家，把我妈当成你妈就成。” “呃......” “？” 第58章 回房一起睡~？ 三个人三道菜，糖醋排骨，肉沫豆腐，清炒油白菜，外加一个紫菜虾米冬瓜汤。 伊依双腿靠在一起搭在桌腿，很是惬意，跟平常吃饭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没有因为多出一个人不同。 她夹一筷子豆腐细细品味，而后朝母亲吐了吐小舌头。 “辣椒放多了，吃着好辣。” 尝完豆腐她又夹一块小一些的排骨放嘴里，眉眼弯弯。 “这個好吃。” 王慧贤白了一眼对她手艺评头论足的女儿，转而询问起江小松：“小松，吃着怎么样？” “挺好吃的，真的，和我妈做的味道挺像的。” 江小松回答地倒是很诚恳，只不过他夹菜总是非常小家子气，总是吃青菜，好不容易夹一筷子排骨，结果分量比伊依的都小。 他夹一筷子菜就埋头吃一口米饭，坐在椅子上也不放松，两条腿不像伊依似的随意靠着桌腿，而是在学校里一样互相平行，看着很拘束。 王慧贤也知道了一些这孩子的性格，刚想说让他别客气放开吃，结果她女儿直接先行动了。 伊依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放到江小松的碗里， “当我们是一家人，快吃。” “......” 这样一块比拳头大的排骨被夹进碗里，着实让他愣了，王慧贤也是，被女儿貌似有些出格的举动怔了一下。 不过随即她笑着点头附和：“好吃就多吃，放开点。” 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江小松渐渐也放开了一些，美滋滋地真正开始吃饭。 其实他刚确实没在假意恭维，伊依妈妈做得饭菜是真挺好吃的，不仅是好吃，菜也非常符合他胃口，酸酸甜甜的菜他最喜欢，太辣的菜他就吃不下，吃了胃有点难受，微微辣就刚好，今天这顿饭各方面都对味，让他非常满足。 “阿姨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他主动认真开口，让王慧贤乐得合不上嘴：“这顿饭还没发挥好你阿姨我的水平，我糖醋排骨和肉沫豆腐做的很少，是依依昨天说想吃，非让我做，刚才还过来掺和我做饭。你吃的还不错吧？明天给你做点更好吃的。” 江小松听到她的话嘴角不禁抽动，下意识望了一眼伊依。 少女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这顿饭上，他一望她就注意到了，于是立刻回敬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后卡了一波母亲的视野，嘴唇轻动。 ‘我贤惠吗？’ “......” 江小松红了脸，装没看到，低头开始抱着骨头啃，跟一只抱着松果躲起来啃的小松鼠没什么区别。 王慧贤不疑有他，没发现饭桌上自家的小白菜在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看着对面少年逐渐放开，她笑着点点头。 “小松你学习成绩很优秀啊，听依依说你是文科状元。” “啊？不算是吧......” “他就是，而且王老师把他都当自己儿子一样看待，我们拿不到的资料老师都优先给他呢。”伊依很合时宜地补充。 这下王慧贤都惊奇了：“这么受老师喜欢，那就不只是学习好了，人品也得好才行。” “是啊是啊，他时不时见义勇为，还乐于助人，上次开了个表彰会就是专门表扬他的。” “好优秀的好孩子，李姐估计也很欣慰了，对了小松，伱妈妈最近忙不忙？” “李阿姨肯定忙啊妈，不然他怎么会到这和咱们吃饭呢。” 原本是王慧贤和江小松聊家常，但聊着聊着就变成她跟他女儿聊了，可话题内容却没变，还是江小松和他的家庭。 这就让话题内容的正主忍不住剜了一眼伊依，她一直在这捧哏对答，感觉非常诡异，好像她跟他才是一家人似的。 不过王慧贤倒是没感觉到异常，只是对江小松越来越好奇，问的越来越多，整的都快跟查户口一样了。 而且她们聊着，江小松还得竖起耳朵听，生怕伊依说点什么不该说的。 好在都只是简单的家常闲话，没聊多久，三个人就都吃饱了。 菜没有吃完，王慧贤把桌上没吃完的菜端进厨房，客厅里就又剩下那他们俩个人了。 江小松起身想收碗筷放洗手池，但这活却被抢了。 “你休息去。” 伊依把他挤到一边去，用筷子把他吃剩的骨头一块扫进碗里，把她的碗筷和他的叠放在一起，端到厨房收拾。 这...... 别人干活的时如果自己手上没活，站在旁边干瞪眼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江小松当然没有跑去休息，他凑近厨房门口想看看有什么活是他能干的。 “砰。” 玻璃门被伊依拉上，她还朝他笑着挥挥手。 “......” 隔着玻璃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依母亲在洗碗，而伊依在拿保鲜膜包起来没吃完的剩菜，大家都有活干。 究竟是谁说看别人干活自己却不用干是一件享受事的，江小松现在感觉自己煎熬的不行。 伊依收拾完就拉开门出来了，却发现他还杵在原地傻望，不禁发笑。 “时间还早，午睡一会吧。” 门开着，厨房里正在洗碗的王慧贤也喊道：“你们去睡觉吧，到点了我会提前喊你们的，你们现在课这么多，中午不睡觉下午上课犯困就影响学习了。” 伊依皮笑肉不笑地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把玻璃门拉上，确保母亲听不到外边的声音后，引着江小松去沙发。 “只能委屈你睡沙发了，家里有个不睡人的卧室，但还没收拾出来只有个床板，你暂时先在这休息。” 说着她还回卧室拿了一张夏凉被放在沙发上，见江小松还愣愣地站着，她眯缝着眸子，贴着他的耳朵，哈了口热气。 “还不躺下休息，是想和我一起去卧室睡觉吗？” “......” 正午的阳光很是晒人，伊依拉上客厅的窗帘，回头看看用沙发上用夏凉被把头都蒙上不敢看她的江小松，掩嘴轻笑。 她转身回了卧室后，他才把头露出来，面孔红红的，也不知是蒙的，还是别的什么。 王慧贤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见女儿已经把他安排好，也就回卧室休息去了。 身下是软和的沙发，身上是盖着清凉的夏凉被，江小松翻了个身，对中午能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十分满足，也很惬意，在这里和在家一样。 就是伊依有点不安分......当着她母亲的面都敢这么捉弄他。 翻回身好好躺着，暖洋洋又舒服的感觉从浑身传来，于是他的眼皮逐渐沉重。 刚要闭上眼睡觉时，模糊的视线里忽的出现一个小脑瓜。 一只少女扒着半开的门，门框半遮掩着她的身子，从后探出半个脑袋，她眼里好像有勾子似得在瞧着他。 伊依从门口歪头和他对视，她指指旁边王慧贤卧室关上的门，对他俏皮一笑。 如一位空守闺房的少妇，她朝他勾勾手指，舔舔红唇，唇瓣微微翕动，朝他细语。 “来呀~” 第59章 妈 稀碎的阳光透过轻薄帘纱，浅弱光线照在人身上一点都不热，暖烘烘地让人睡得很踏实。 江小松裹着小被，躺在沙发上十分舒服，被暖暖的日光一晒，骨头都酥了。 他都不知道上一次什么舒服地睡觉是在什么时候了，只知道平常中午他在饭馆吃完又是凉又是剩的饭之后，就趴在冰冰凉的桌上睡觉。 那样睡觉可不舒服，不仅趴着睡很难受，饭馆里还有其他人吃饭和后厨洗碗冲水的声音，根本休息不好。 不过在今天之前他可从没奢求过休息的地方怎么怎么样，中午放学后的午休时间这么紧张，有一处休息之所已经很棒了，已经有吃完饭可以就地睡这么好的事情了，人不能太欲求不满。 江小松自认为他不是一个欲求不满的人，他很知足，但是现在这种浑身酥软，疲乏消解的状态，让他心里不禁生出一些小小的渴求。 今天中午跟伊依回到她的家，王阿姨热情和蔼，她做的饭菜既可口又家常，虽然初来乍到的有些紧张，但是在她跟她女儿的循循善诱下，他也逐渐打开了心扉。 如果以后天天都可以这样的话就好了。 “嗯......” 晒着柔和日光，躺着软软的沙发，他不禁发出极小声的惬意声，就如同猫在极度舒服的情况下会打猫呼噜。 安然休憩，江小松回想着今天的一切，十分满足，有好吃的饭菜，舒服的休息地方，可恶的少女...... 一想到伊依，他的思绪又被拉到了一开始。 从楼下她给他整理仪容，到在电梯里他们心照不宣的心理战，再到回到家里她的各种暗示明示，百般试探，他哪怕脸红的说不出话，心里也再清楚不过，却也还是要装聋作哑。 尤其是刚才，她斜靠门口朝他勾勾手指的妩媚模样，真让人心肝都颤了。 再次回忆起少女那副柔情似蜜的眸子，窝在被子下的江小松忽的感觉燥热的，刚才他要是没把持住中了套，那可就...... 匆匆侧过身子，他的视线挪移到了茶几上的一个崭新瓷杯，又看到了杯壁画，努力抱着松果的小松鼠和挥手打气的小白兔。 这个杯子是新的没用过的，也是伊依亲手给他端来的。 看到这個杯子江小松浮躁的心平静下来，不由地小小开心。 不止是因为可爱的小画，还因为她没给他用纸杯，如果是招待客人的话一般都会用纸杯的，她给他的却不是，而是直接拿来一个新杯子。 虽然不是那么肯定这个杯子是不是专门给他准备的，但是江小松望着杯壁画，心里有说不出的小小幸福感。 小松鼠这么努力搬松果看起来是想未雨绸缪的为以后做准备，也是想改善生活，小白兔看起来跟他是好朋友。 如果用童话思维来看待的话，按照这种构图他们应该不止是好朋友，应该是小夫妻才对。 傻啊小松鼠，小白兔怎么会需要你去想那么多呢，站在你身后打气加油，默默陪伴着你才是她想要的。 不过他这么做也是对的，有些事女人可以抛弃一切地不用顾虑，但男人不能，男人要考虑周全，考虑长远。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睡得很香甜，闭眼前看到的最后画面就是小松鼠和小白兔。 七月夏日，燥热的风肆意地侵入每家每户，搅扰的人不得安宁，躁动不堪，都没办法睡好觉，尤其是对于很多下午还要去上班或者上学的人来说，更是烦心。 而这对于江小松的影响就小很多，伊依家在高层，虽然盖着夏凉被也有些许热，可对比以前饭馆内糟糕的休息环境，这里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堂了。 睡了一会，他迷糊中把盖着的夏凉被掀到一边去了，但一会又自己抓回来随便一盖，盖一会又觉得热，又丢到一边。 烦躁的夏天是这样的。 随着光线逐渐偏移挪动，时间悄然过去，少女卧室的门轻轻打开。 伊依探头瞧了一眼沙发上睡得难受的江小松，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到客厅打开空调，把温度定在二十多度。 扇页左右横向，清凉的风一会就充满了整个客厅。 她轻巧地再把夏凉被给他盖好，默默地凝望他一眼，悄悄转身回到卧室，门留着一条缝。 睡梦里的江小松无所察觉，只是睡得更加踏实，身上盖着的被子再也没动过，缕缕凉意从脸庞带走热气，助眠清静。 他隐隐做了一个梦，梦到捡了一个松果，回家以后松果变成少女了。 面貌是看不清楚的，只知道看到了她，他的心顿时一片平静清凉。 伴随着不知名的梦境，他熟睡安详。 屋内十分静谧，除空调吹的冷气外没有太多动静。 只是少女卧室的门缝逐渐宽敞。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江小松依旧在酣睡。 梦中的少女逐渐靠近了他，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她是谁，这个人带给他的感觉无比宁静安和，似乎一切都能度过。 可是，哪怕她离他近到鼻尖都快相互碰到一起了，他却依旧看不清。 忽的，梦境中的方位忽然颠倒，原本左右相看，现在却变成了上下对望。 他在下面抬头傻傻地往上看，上面的少女依旧看不清样子，但他却隐隐觉得她开心。 她的青丝自然垂落，落在他的脸上，脸痒丝丝的，心也是。 发丝落在他脸上更多，痒痒的感觉更加强烈。 江小松轻颤着头，猛地醒来。 一睁眼，一张精致熟悉的俏脸近在眼前。 她的美眸很亮，平常古井无波，但是一跟他在一起里边就闪烁着既欢快又狡黠的慧光。 夫妻静静一高一低地对望，伊依的发丝落在他的面庞，如梦境一般无二。 她低头俯望着醒来的江小松，浅浅一笑。 “该起床了，上学去。” “？” 江小松还在发懵，还没从梦境中恢复。 等到伊依如脱兔一样离开，脸上发丝触碰的痒痒感消失，他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你刚是不是一直在这样看我......” “哪样？” 少女明知故问，把他身上的夏凉被取走叠好，把空调一关就去换鞋了。 江小松摸摸脸，那种发丝垂落在上面的感觉很奇妙，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也只好默默地去换鞋。 “小点声哦，妈还在睡觉，我们动作小点走。” 起的比她母亲都早的少女如此交代，而后拉着他校服的下边牵着朝门外走，还回头探探，整的跟秘密接头似得。 比起接头，江小松觉得他们这样更像是在偷情...... “有必要这样走吗？” “这样比较有情趣！”伊依少女般娇憨回答。 “......” 江小松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她的哪句话好像有点问题。 妈？ 谁妈啊？ 第60章 恋爱与捉弄（作者配音！） 一出门就感觉到楼道里跟房子里的温度有些不一样了，要更热。 等两人走进电梯，温度霎时又降下来了，凉快些。 江小松迷迷糊糊还没完全睡醒，中午实在睡的太舒服了，还做了个梦，现在光站着都迷迷瞪瞪的，有种恍惚感。 有时候就很奇怪，明明是刚刚做的一个印象深刻的梦，但是起来没一会就给忘掉了。 我做了什么梦来着？ 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努力回想，却实实在在地忘了中午做什么梦了，只隐约记得梦到看不清面孔的人。 伊依在旁边见他眉头缩皱，在思索回想些什么，不禁唇角上弯。 “中午睡的不舒服？怎么眉毛又皱巴巴的。” “没有，做梦了。” “喔，春梦？青春期很正常的。”她嘻嘻调笑。 江小松脸一红，赶紧离她远点站，结果伊依主动凑近，歪着头，眉眼弯弯。 “春梦的对象是我吗~~~” 少女拖长了音节，话语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魅惑，让江小松深吸一口气，转个身面对着电梯壁。 “第一，没做春梦，第二，梦到的人肯定不是你，少污蔑我。”他愤愤辩解。 伊依眸子微不可查地眨巴一下，收敛笑意，装作不在意地谈起学校的事情。 “下午放学之后家长会，你妈妈会来吗？” “来，不过她来不来的都一样，学习上是我自主。” “喔，生活上呢？”伊依这样问，他有些不懂，却听她又说：“比如，谈恋爱？” “......？”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谈恋爱了，阿姨会管吗？” “应该不会管......但我不会谈恋爱的。” 江小松说这句话时说得斩钉截铁，还没等他罗列一堆为什么不谈恋爱的理由时，一偏头却又看到伊依眯着美眸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还皮笑肉不笑的。 不知道为什么，江小松顿时紧张，跟拘谨那种感觉不一样，他现在背后都在发毛，脖子后也感觉有针扎似的。 顿时，他的语气又不太自信了，弱弱说：“呃，起码高中不谈，太耽误事了，而且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怎么样还不好说，现在匆匆忙忙的谈恋爱以后会遇到各种问题不好应对的，你，你懂我意思吧......” “懂，因为你的这些理由和我预想的一样呢。” 几句话说完，电梯间安静下来，悄无声息过了好久。 江小松的睡意也在慢慢清醒，只是又摸了一把脸，还在回想梦境中的少女，他还是有些分不清那时脸上的发丝触感究竟是来自梦中少女，还是旁边的家伙。 正当他想着时，肩膀忽然挨上了個小脑袋。 伊依把下巴搁到他肩膀上，柔声幽幽。 “但有女孩这样靠到伱身上，你还会不想谈恋爱吗？” 少女的下颌柔嫩，轻轻贴到他肩膀上，重量很轻，但江小松却感觉压在肩膀上的是一座五指山，压的他这只小猴子动弹不得。 后背绷直，原本自然垂落在裤缝的手微微发抖，变得不那么自然。 肩膀僵硬地麻木，脸也好像烧开了水一样滚烫。 狭小的电梯中只有他们二人，到一楼还有些时间。 十三楼，十二楼，十一楼...... 电梯逐渐下降，伊依静静地靠在他肩膀上，也不着急要什么回应，而且恨不得时间过的慢一些，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而江小松没一点动弹，嘴唇几次动了，却又都说不出话。 如果是之前他不确定她有没有重生，他还能随口含糊过去，但在现在这种明知道她就是自己老婆的情况，再回答就不能闪烁其词了。 良久，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红着脸小声回应。 “其他人的话，肯定是不想的......” 这是江小松的极限了，说出这句话以后他的大脑又开始晕乎了，要是伊依再逼迫的紧一点他就要瘫倒在地了。 “嗯哼~” 忽的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 得到满意答案的少女没有过于压迫他，她抬起了下巴，背着小手愉快地走出来，还回头瞧了眼还在电梯里发呆的江小松。 “你应该说其他女孩压根没有机会靠到你身上，懂了没，江小松同学。” “......” 江小松没有回应，快快走出来，低着头不让她看到他红通通的脸。 刚才大脑不太清晰，又被她施压了，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又摸了摸脸，觉得这都怪那个梦，让他脑袋都变瓜了。 不过，到底是梦到谁了呢？看不清脸啊。 等江小松到了近前，见他还在抚脸思索，伊依嘴角有了坏笑，捻着一撮发梢在他脸上轻挠。 及笄年华的少女青丝很是柔顺，哪怕不多，发梢跟肌肤接触的感觉也有种痒丝丝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与睡觉时脸上的感觉相同，也与刚起来时伊依发丝落在他脸上相同 江小松抬起头直起身子，傻傻地看向她。 “你是不是在找这种感觉？”伊依笑问。 他下意识点头，随即脑瓜一下聪明了。 “我睡觉的时候你就是在一直在像那样盯着我！” “嗯哼~这么小气干什么，不谈恋爱，还不让捉弄？” 她又笑嘻嘻地用发梢扫扫他的鼻子，而后如一只兔子一样欢快地跑了。 清幽屡屡的发香悄悄被江小松嗅得，鼻头还残留那种又痒又麻的感觉。 看着伊依欢乐的背影，他的思绪逐渐清明，梦却慢慢彻底遗忘。 他确实已经快忘了究竟做了什么梦，是不是春梦，那个女孩长什么样。 但也不重要了，那不是让他能魂牵梦绕的人，就算是，也该是....... 江小松远望着伊依欢乐的背影逐渐跑远，大喊一声。 “喂，等等我啊！” “咦惹，你真是的。” 伊依就地停下等他，等到他来后两人并行。 从单元门到小区东门还有段距离，不过两人下来的早，不用那么着急，可以轻松地聊天。 阳光盛烈照人，两人走在阴凉处。 伊依瞅了一眼江小松。 “放完学后我们又要见家长了。” “......能不能不要说是见家长，那是开家长会！” “喔，还有一件事，我看阿姨晚上也挺忙的，要不晚上你也在我们家吃晚饭得了。” “......” “你看，晚上都在我们吃完饭了，那要不干脆住下，放心，这次肯定有床让你睡，要没床我们一起睡。” “......” “你说话啊，又不犯法，我虚岁十八了。” “你走开！” 第61章 每一天的夕阳，每一天的你 一中学生每周最懒散的时候是周一早上，最躁动不安的时间是周六下午，原因无他，他们一周只有周末放假，周六不放，不过下午可以很早的就放学。 苦哈哈的高中生平常学习任务就够繁重的，时间也紧张，不多的期盼就是快放假的前一刻。 班里的同学早就等不耐烦了，一个个在底下摩拳擦掌的，有些动作快的书包都给提前收拾了。 “你们急什么，还没下课。”陈超看到了下面的情况，呵斥了一声，学生们顿时收敛些。 “瞪瞪瞪瞪~” 他话音刚落，舒缓的放学铃响起，在学生们的耳边仿佛天籁之音，让陈超脸都黑了，不过还是交代放学事宜。 “好了放学吧，都把黑板上课代表写好的作业记住，室内室外的值日生快去打扫，打扫完快快回家。还有今天六点半在东湖公园开家长会的事情都不要忘了。” 交代完班主任便出了门，教室里霎时间变成欢乐的海洋，有的边记作业边和同学聊天，有的迫不及切地背上早就准备好的书包开溜，还有的书包收拾完了放桌上却不走，而是目光烁烁地盯着某些不太自觉的混蛋。 刘乐望着某个背着书包，身形猥琐的家伙已经跑到了门口，立刻暴喝一声：“李圣杰，给我站下，你的值日你还给我跑？” “啊哈哈，我室外的，背着书包去就省的等会再回来取了。” “等我下去没看到你，下周值日就还是你。” “我阐释你的梦。” “我热烈的马。” 江小松早就收拾完了，只不过看那两個家伙在隔空对骂看的津津有味，半天都还没走。 “走啦，回家。”伊依提着书袋在背后催促他。 “哦哦哦，等等我好像也是室外值日，伱先走吧，今天不用等我。” “喔。” 伊依喔了一声，提着书袋快快地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见她走的这么利索，江小松心里小小失落一下。 其实虽然嘴上说着让她先走，但他心里有一点点希望她能特地等一下他，这样他们回家的时候还是一起的。 不过这种话是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而且也没道理，好不容易早早放学了，还耽误人家宝贵的假期时间干什么。 想了想李圣杰的话，他也把书袋提上。 江小松看向窗户那边，橘色天空与下午的太阳正好，晖光在成片的火烧云中映射，光线直直坠落，云彩漫卷，景色很美。 这样的景色在以往放学的时候是很少看到的，因为平常放学都在九点多，天早就黑透了，今天是周六，也许是领导都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要攒攒功德，下午只上两三节课就放学了。 如果回家的时候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欣赏这样的景色，想必一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吧，不过可惜了，今天不凑巧他要做值日。 收回目光，江小松提着书袋出了教室，去到工具房。 打开门拿上一把扫帚，他一回头看到伊依就站在他背后。 放学时间段楼道里人不少，大家说说笑笑地都在走动，只有他们站着不动，一个人望着本该回家的对方发愣，另一个则浅浅微笑。 “你没走吗？” “等会就是家长会，我怕我走了，你去跟妈告我状。” “......学校里，注意点。” “喔，那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听不懂，让让路。” 江小松又开始装聋作哑，想要越过她赶紧跑路，却被她侧过身子挡住。 “帮我拿个扫把，我也去扫。” “又不是你值日......” “但是你值日啊，你的就是我的咯。”伊依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还非常理所当然，让他欲言又止。 总觉得她说的有问题，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没什么不对劲的，怪了。 “还是不了，不耽误你休息时间。”他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往前走却又被她挡住去路。 伊依挡住他的路，望望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她眉头一挑，朝他跟前压低声音：“别装，再装下次中午你在我家睡着的时候，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对你偷偷做点什么。” 说着她歪着头，舔舔红唇。 少女的樱唇变得更加莹润，只是微微抿合就看的江小松面孔发热，她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往后退了一步，愣是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见江小松老实了，伊依便笑嘻嘻地朝他伸手。 “给我。” “......” 他望着她这幅又流氓又无赖的模样，无奈把手里的扫把给她，他自己转身回去又再取了一把。 放学的时间段流逝的似乎很快，学生们迅速地下楼，一个个兴高采烈，他们走的倒是不紧不慢。 本来打算快快打扫完清洁区的江小松也不着急了，望一眼伊依，他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心里却很开心。 这样的话，他们回家又是一起了，而且有她在，他觉得等会自己干活效率一定很高，很快就能回家了。 他抬头望一眼楼道窗外唯美的夕阳，微微叹气，就是可惜等会做完卫生后一起回家，肯定是欣赏不到这样的景色了，做卫生的时候又不可能有心思和心情。 不过总的来说，有伊依陪着，他已经很知足了。 两人下了楼，刚出楼梯口就碰到刘乐了。 “你们怎么还没走，拿着扫把干什么？” “我值日。”江小松举举手中的扫把回应。 “我陪他。”伊依也举举扫把回应。 江小松没忍住，白了她一眼。 刘乐点点头，明白了他们怎么回事，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勾画两下，而后对两人说：“小松你这不是干完了吗？回家吧。” “？”江小松迷惑了。 “我本子上都写了你值日干完了，没错啊，你看。” 说着，刘乐还拿出本子一脸正气地给他们展示，果然看到了他在江小松下午的值日上打了个勾，示意已经做完了。 “可是......” 刘乐二话不说直接拿走他们两人手里的扫把，摆摆手：“你们赶紧走吧，还在这干什么，学校里你们干啥事也不方便啊。” “......？” “那就谢谢咯。” 伊依拖走死木死木的江小松，边拖边笑，开心极了。 因为出来的时机恰到好处，回家的路上人很少。 残阳映照的云朵烧红，半边天空尽皆如蜂蜡染透，落日余晖达到最壮美时刻。 两人并排而行，忽而同时抬头欣赏难得的美景。 “如果能天天放学都看到这样一幕，那真好啊。”江小松抬头望天，如此感慨。 “是啊，天天都能看到的话就太好了，心情都好。” 伊依点头赞许，只不过她只是稍微抬头看了一眼后就没看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的可不是景色。 少女的眸子中全是旁边仰天赞叹的人儿，光是望着他，眉眼都弯了。 江小松忽的察觉到哪里不太对，下意识低回头，看到伊依目不转睛地在望着他。 “你刚才说那句话该不会......” “说的是每一天的夕阳。”少女假意抬头看天，江小松刚安下心，却见她又望着他，笑意吟吟。 “也是每一天的你。” “.......” 第62章 金龟婿 又是富源小区的东门，他们再次走到这里。 伊依朝他挥手：“再见哦，等会见，记得打扮地精精神神的，让我妈再好好看看你。” “......再见。” 江小松的话语总是短短的，表情也不多样，但他心里显然是有更多的话的，只是不愿意说，也不表达情绪。 不过他老婆是很懂的。 慢慢往家走，伊依抬头看看薄薄的夕阳余晖，橘红的光映染了云，使得天空也有了颜色。 景色确美，但身旁少了重要的人，再美的景也是乏味的，于是她的视线又在回家的路上了。 等什么时候江小松和她一块回家了，她或许还会笑嘻嘻地望着他，跟他一起说景色真美。 “我回来啦。” 回到家她就看到了母亲穿着一身鲜艳的长衣裳，站在等身镜子前转圈看衣服。 “哎呦，妈，开个家长会穿这么好看做什么，你本身都够好看了，穿成这样爸都要担心了。” 王慧贤白了一眼女儿：“你们都好久没开过家长会了，我肯定得穿正式一点，不让人家笑话。” “喔，您随意，等会我给你拍张照发给爸爸，愁死他，” “哼。” 伊依换完拖鞋笑着回卧室了，书袋靠着书架摆好，而后躺在床上，望着绿茵茵的天花板，侧过身又看到了绘满蒲公英的墙纸，满满透露着轻松。 少女闺房总是如此，不同于一般女孩偏粉，偏可爱系的装修绘饰，她的卧室简单而又清新，她很喜欢。 还有一个人也喜欢这样的壁纸，这样的风格。 伊依闭上眼睛，回忆起往事。 上辈子，她跟江小松还没成夫妻之前，在互相见家长的时候她就惊奇地发现，他的卧室也是这种壁纸，他也很喜欢这种小轻松的风格装饰，他们的品味相同，很有默契。 所以在此之后她就更喜欢这种蒲公英墙纸，轻松写意的风格。 因为待在卧室，躺在床上往四周一看，伊依就能联想到此时此刻她那个憨憨老公也会在床上躺着。 他会干什么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在床上逗弄月月，还是太累了直接睡觉？ 伊依不知道，所以她非常非常想要到他家里，到他卧室，到他床上，那样就知道了。 嘻嘻。 少女嘿嘿笑了，想到了一些坏坏的事情。 随手拿过一個小抱枕，伊依蜷缩起来，把小抱枕搂在怀里，白嫩的胳膊抱着双腿，额头搁在柔白的膝盖上。 抱枕很软和，抱在怀里很舒服。 如果怀里抱的江小松，那就更妙了。 今天中午睡觉的时候，她朝他魅惑地勾了勾手指，看似大胆极了，但其实她自己的心也在怦怦乱跳。 当时想法好多好乱哦，虽然是捉弄，但心里是真的暗暗期待他会过来，可又害怕他真的过来，矛盾死了。 不过再矛盾，她还是给门留了一道缝，万一江小松的榆木脑袋突然开窍了呢~~ 噗。 伊依想到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怎么可能呢，这家伙这么纯情，别说是进入良家少女的闺房了，就是碰一碰女孩子的手，甚至在街上看到穿着小裙子露着大长腿的漂亮女孩，都会强制让自己别过头。 这家伙，乐死人了。 “依依，快换衣服，我们早点去。” “好。” 伊依下床打开衣柜。 女孩子的衣柜可是琳琅满目，就是再不在乎穿什么的女生，衣柜里也一定是满满当当，每次出门都会精挑细选，做到绝不重样。 不过她没有过多选择，随便拿了两件长衣长裤就准备换上了。 一转头她就看到了床上的抱枕，似是想到了什么，伊依眼睛一亮，又把拿好的衣裤放了回去，重新在衣柜里仔细挑选，挑的时候嘴角还不禁上扬。 王慧贤还在照镜子，女儿换这么久衣服还没出来她催了一句：“依依，要走了，好了吗？” “快啦快啦。” 她摇了摇头，不明白只是去参加个家长会，怎么女儿换个衣服都要那么久。 “来了来了。” 卧室门打开，伊依走出来，到镜子旁对着自己照了照。 少女穿着一件不过膝的蓝白格百褶裙，白皙玉润的双腿上还有洁白如纱的小腿袜，提着裙角对着镜子盈盈半蹲，身姿曼妙，青春动人尽显其中。 “你穿这个吗？” 王慧贤很是惊奇，因为女儿很少穿，或者说她买来后就从没有穿过这件小裙子，还有小腿袜。 “嗯呢，妈你都打扮的这么漂亮了，我要是低了层次我们走出去都不像母女了。” 照着镜子的伊依很开心，不止是因为换了新衣服，而是因为这套新衣服终于等到了能让她为他换上的机会。 她又去洗了把脸，擦干后认真地照着镜子。 肌肤如静雪般白皙，脸蛋吹弹可破，哪怕不用化妆也是一等一的小美人儿，更别说她这身小裙子更增添了几分清丽。 仔细想了想，伊依觉得还是没有必要化妆，毕竟她穿这身衣服是特地给某人看的，估计他看到自己的小腿袜就会脸红的不敢看她，那化妆可就白费了。 “还没好呀，开个家长会怎么好像伱要去见公婆一样，快走了。”王慧贤门都开了好久，半天等不来女儿收拾完，于是催促道。 “好啦好啦。” 伊依蹦跶着出了门，母女俩一起下了楼。 在车里，王慧贤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的问：“依依，你跟江小松是同桌，他今天有没有跟你说在我们家有什么不太舒服的没有？” “没有呀，他说在我们家跟在自己家一样。” “那就好，我怕他不适应。” “怕金主跑啦？”伊依调侃，却没想到她母亲摇摇头：“钱多少的就都那样，主要是我跟她妈妈是老相识了，怕他吃不惯待的不舒服又不说。” “不会的。” 伊依灿笑：“而且妈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啥准备？” “就是他以后可能长期在我们家的准备。” “那没事啊，也就是一年多，反正做你一个人的饭也是做，两个人也是做。” “唔，可能不止，我看他妈妈这么忙，以后说不定晚上的饭也在我们家解决，不过妈妈你肯定没问题，毕竟一个人的饭你也是做，两个人的饭你也是做是吧。” “妈，你可得把握住他这个金龟......哦，总之就是给你送钱的，而且会送很久很久的。” “？” 第63章 有夫之妇和有妇之夫 傍晚六点多，黄昏半落时分，天色渐晚。 李淑开着车往北边学校的方向走，家长会地点的东湖公园就在学校附近。 江小松就坐在车里，靠着车窗。 他眯缝着眼睛观瞧晚霞的夕阳，日晕圈圈环环，漫天烧红，比之前往回走时的景象还要唯美些。 低下头无聊地刷刷手机，他有些兴致缺缺。 尽管虽然此刻的景色差强人意，可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以至于无法与来时路上的风景相媲美，心情都没有那时那么好。 缺了什么呢？明明现在的落日晚霞更好看的，却心里又觉得好无趣，还不如和伊依一起回来时...... 刚刚生出问题的少年自己在心里又把答案得出了，喔，原来是缺了一个一起赏景的人，怪不得再动人的景色此时在他眼里也总有缺憾，会感到无趣。 这就不奇怪了。 其实要是伊依在的话，怎样的美景都抵不过她的一个浅笑，虽然这家伙每次笑起来都肯定是有了坏主意但他望着她开心的眉眼，心里根本没办法生起任何警惕，所以每次屡屡被捉弄。 江小松又想起了回来的路上，伊依对他说的话，想每一天都看到他，心里开心，面上却又强行撇撇嘴装寒颤。 都这么大人了成熟点好不好，跟我说什么情话呢！ 上辈子夫妻都当过了，有什么好天天见的。 只有暗恋期和热恋期的小情侣才会想着无时无刻地见对方。 再次低下头刷手机，本想看看视频消解时间，但手指却不听使唤似地点进qq，点进伊依的聊天框。 他看着她的头像，再望望车窗外。 “妈，要不开快点，我怕我们迟到了。” “急什么，现在才六点刚过，我们要不了十分钟就到了，这么急你是想要见谁吗？” “......没啊。” 江小松偏过头假装在看风景，心里有些希望老妈能开快点。 只是为了早早的到地方，才不是想着早些见到伊依喔。 “中午在伊依家吃的怎么样？”李淑忽然问。 他点点头：“挺好的。” 说完后他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说得还是不够清楚，于是扳着手指头，细细地说：“挺好的，中午阿姨做了糖醋排骨，肉沫豆腐，还有个菜，一個汤，分量好多，我们就三个人吃饭都没吃不完，阿姨饭也做的挺好吃，还有......” 李淑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下，没想到儿子说了这么多这么仔细，极力说着中午吃的饭有多好，午睡的时候也很舒服，让她不由笑了一下：“那就好，以后就都在你王阿姨家吃吧。” “那，也行吧。” 他表面上勉为其难地答应，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样以后天天和伊依在一块......哦不是，这样以后就能节省点时间和精力早点吃饭，中午也能更好的休息，这样下午上课才更有效率嘛。 一切都是为了学习！ 深感自己深明大义地江小松不禁感慨，他明知道伊依对他不怀好意，却为了效率还是选择以身饲虎，这种一心为了学习的心真是太纯洁太动人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都是为了学习啊。 晚高峰车辆有些堵，趁着停车等候的功夫母子开始聊天。 “你王阿姨和我以前都在旧厂街上班，她老公是学校里的老师，你爸还在的时候我们两家都互相认识的，那时候我们还都住在月家村，后来拆迁，现在都搬到学区房这一片来了。” “伊依他们家也是月家村的？我怎么没见过她？” 江小松对于幼年时的记忆非常模糊，时隔多年他是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你肯定见过，但你......也没什么，现在伱们又是同学又是同桌的，以后好好一起学习。” 李淑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愿回想的事情，说到此处欲言又止，余光扫了一眼儿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干脆不多说了。 江小松当然觉得很奇怪，可他对于童幼年的记忆真的很模糊了，仔细回想也想不出，只好靠着车窗看外边。 马路旁有一条沟渠，水流速度飞快，旁边也没有任何护栏，他看着莫名心惊。 李淑忽然开快了一些，直行一会就左转弯到去往公园的路上，那条沟渠就在他视野中消失了。 车内安静，母子两人都没了话语，他也陷入回忆，在想小时候难道真的认识伊依？ “叮咚~” qq的提示音突然响起，而且声音还挺大，在安静的车里很明显，江小松尴尬了一下赶紧给音量关小。 点进消息一看，是伊依发来的。 伊依：我已经到了，在公园门口，等你。 江小松：......你等我干嘛。 伊依：【图片】 江小松本来都准备切出去了，结果看她发了张图片，随意扫了一眼点进去，立刻狠狠给他眼球吸引住了。 拍摄的角度看起来是在胸脯位置，从上往下拍，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件蓝白格的小裙子。 顺着裙子往下看，他眼睛都直了，少女白皙匀称的腿并拢在一块，白的晃眼睛，而且水嫩极了，似乎这双玉润白嫩的腿哪怕轻轻按一下都会留个指头印。 而且她水白的大腿并拢在一块，小腿外呈鸭子态，薄薄白透的小腿袜就套在少女纤细的小腿上，隔着屏幕都透着白瘦幼的诱惑感。 江小松不是那种看到美女视频擦边就受不了的人，他以往看到直接划过去就是，面不红心不跳，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现在他看着自己老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发来的自拍，一下就有些遭不住，腿都很可疑地紧紧夹住。 艰难地守着含蓄了半天，他可算是松开了，赶紧退出图片页面，恶狠狠地给她发信息。 江小松：不是，开家长会你干嘛穿这种衣服，这人这么多...... 可恶！你可是有夫之妇，什么意思！ 伊依：喔喔喔，好浓的醋味。 江小松眼睛一瞪刚想回消息反驳，结果她的下一条信息发来了。 伊依：快点来，等你，你不来我可就走咯。 “妈，再开快点吧！我看时间有点紧张。” “这不是还早吗？” 李淑的车都快达到城市路段的最高限速了，另一边的王慧贤却已经在公园门口停好车。 她下了车，发现女儿在车上还不下来。 “你不走吗？” “妈你先走吧。” 伊依整理整理衣摆，提提腿上的白丝小腿袜，和母亲挥手：“我车里坐一会等同学，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那你出来的时候记得把车锁了。” 伊依笑着点头。 车里安静无声，见母亲走远，她又给江小松发了一条信息，提醒他关小音量，而后发了条语音。 “我都下车了，再晚一点，你老婆可要跑咯~” 柔媚的少女对着听筒，带着一丝闺怨，清灵的娇声彷佛能把人骨头都酥化了。 她发完没一会，就看到一辆熟悉的白色suv开了过来。 车子都还没停稳，一个急吼吼的小青年开门下车，环顾一圈一下找到了王慧贤的车，两条腿迈地飞起就跑了过来。 “pia。” 由于跑的太快没刹住车，江小松一下pia叽摔在后排车窗上，脸都贴在玻璃上下不来，嘴唇都印在上边，赶紧扶着车窗脱离。 他本以为车里应该没人，结果看到一张笑嘻嘻的俏脸。 伊依凑近玻璃，看了一眼玻璃上错愕的面孔，眉眼弯了一下。 她在玻璃上轻轻哈一口气，在他嘴唇印子的位置画了一个小爱心后，笑得花枝乱颤。 “有妇之夫都是这么守老婆的吗？” “......” 江小松后退几步，看着他擅长捉弄的老婆笑嘻嘻地坐在车里，再看着车窗上的小爱心，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 这可恶的家伙啊！ 第64章 夫妻间的占有欲 表面同学背地夫妻的两人隔着一道车窗面面相望，车里面的少女笑颜如花，车外面的少年望着她直呲着牙。 “哼。” 意识到又被捉弄了，江小松哼得一声转身想走，但想到了什么事又转了回来，透过车窗看伊依穿得这么青春靓丽的惹眼，又迟疑了脚步。 一想到她一会穿这套过去给所有人看，他心里有种说不出口却又酸溜溜的感觉，于是又闷声闷气地站下，敲敲她车窗。 “喂。” 车身和玻璃的隔音效果似乎很好，伊依在里边摊了摊手，表示听不到。 “降车窗啊。” 他又指了指车窗让她降下来，然后就看到她按了按下降玻璃的按钮，玻璃没有反应，看样子是车停了一会玻璃降不下来了。 于是伊依又朝他摊摊手，不过这次她笑眯眯地朝他勾勾手指，看的江小松又回忆起了中午睡觉的时候，那时她也这样子，魅惑极了。 “哼。” 他哼了一声握住车把，准备开门进去好好问她要干什么，而里边的伊依此时挪了挪地方，特地给他空了个位置。 少女半个美好的身子斜靠着，纤细的胳膊还隐隐约约的遮掩着酥胸，此时正楚楚可怜地望着江小松，一副他只要过来，就任君采撷的模样。 他喉咙又滚了滚，拉住门都不敢开了，生怕上了车就真上了车。 伊依这家伙...... “嗯？” 弱弱无助的少女朝他歪了歪头，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只是嘴角边的一抹坏笑在他眼里是那么的显眼，忍不住又后退几步， “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 伊依终于结束了这次的捉弄，把门打开，拍拍旁边的位置让他快上来。 江小松望着突然好像又正常了的伊依，站在打开的车门前踌躇不前，愣是觉得这又是一个陷阱。 “哟，小松，来这么早。” 公园门口门口不断进来九班的学生，刘乐凑巧也来了，他瞅见了发小于是打了一声招呼，却没想到吓得江小松一下钻进车里，啪的一下关上车门。 可恶，差点忘记了还有别人，要是被别人或者是伊依母亲看到他跟伊依在一块独处，指不定又误会他们在幽会，那他真的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他现在心里紧张兮兮的，有种害怕被发现在偷情的错觉。 不过刘乐只是走过来瞄了一眼，然后打個哈欠走了。 “欸，依依？” 牛佳妮也刚好来了，她认得伊依家的车，也看到车里好像有人，但还没等上前她就被刘乐招呼走了。 “一块走吧，超哥把位置定哪了来着，帮我带带路。” “唔，好。” 江小松扒着玻璃看，等他们两人彻底走远了，他才放下心，却忽的意识到他现在就在车里。 “你上车想干什么呢？” 伊依明知故问，少女的娇躯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挪动，光洁白嫩的腿挨到了他的腿，滑溜溜的胳膊也挠痒痒似的蹭蹭他。 江小松努力往车门方向靠，但她也不依不饶地紧紧凑过来。 肌肤滑凉的触感自不必说，清幽的体香又在迷醉他的大脑，最要命的是腿。 夏天大家穿的都薄，伊依不用说穿的裙子，而他回家换了一身短衣短裤就出来了。 少女的白丝小腿袜轻轻挨着他的腿摩擦，如微弱电流，释放着别样的奇妙触感。 本来她的肌肤就够柔嫩细滑，现在又多了一层致命诱惑覆盖其上，如冰丝走线般勾连着他的神经。 车内的气温慢慢升高，气氛愈发旖旎，而伊依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似乎这些都是她“不小心”碰到他造成的。 比较不争气又比较符合生理的，江小松红透了脸，又不得不用力夹拢腿了。 “噗。”伊依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一看到忍不住地笑出来：“你说我们现在还有必要躲别人吗？” “你走开！” “噗，如你所愿。” 放下捉弄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伊依往旁边坐了一些，跟他保持了一个正常的距离。 本来江小松还是挺庆幸她饶了自己一命的，但是另一件头大的事情出现了，他可是有话要跟她说的，可这话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而且伊依就静静地就坐着，什么也不做也不说话，跟一个静坐钓鱼台的渔翁似的很有耐性，可把他这条鱼儿急坏了，想主动上钩都找不到鱼钩在哪。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透过车窗能看到越来越多同学从公园门口进来，他手都搓呀搓的快搓出火星子了。 终于，伊依掖着小裙角，率先打破了寂静：“这套衣服好看吗？” “是挺好看的，但......” “特地给你穿的。” “我，那个，不是......” 江小松都语无伦次了，一方面对于伊依特地为他穿好看的小裙子，他心里是真的很开心，另一方面又因为男人心里的小九九，他不想让她穿这身衣服出去给其他人看。 明知道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哪怕是夫妻这样互相干预都是不对的，可他还是欲言又止，心里矛盾死了。 “伱呀。”伊依彷佛可以猜透他心中所想，宠溺地望着他轻轻发笑：“不想让自己好看的老婆给别人看不是挺正常吗？没什么好纠结的。” “没有，没有啊，什么老婆......”江小松嘴硬不承认，选择一装到底。 “那你来干什么，还装，那我走？”伊依手放在车把手作势要下车，他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 少女的手腕很细，握在手里是滑凉的感觉。 两人同时愣了，车里的温度又在渐渐升高，正当江小松反应过来想松开手时，伊依微低着头，咬着下唇，轻着声音。 “多握一会，我可以一直待车上，不下车。” 他又怔住了，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鬼死神差地真的又紧紧握住。 “你弄疼我了。” “......” 第一次握女孩的手腕没有什么经验，江小松松开一些力道。 车中静谧无声，夫妻两人默默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他手指细白修长，成掌状握着她的晶莹白亮的手腕，手感温凉滑腻。 尽管这是第一次他做出主动亲昵伊依的动作，但心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太过于羞涩的，甚至有些坦然。 反倒是伊依，呼吸变得慢慢粗重，白里透粉的面颊也有微红，她呼出一口气，低语。 “心里不要对我的占有欲感到不好意思，我也一样的，如果你要是这么握着别的女孩子的手，我会......” 爱极了他的少女说不出发狠的话，到了嘴边只好化作甜笑：“反正你不能对别人女孩这样，我会非常非常难受。” “嗯......”江小松用比蚊子叫的声音答应了，虽然声音极其小，但伊依还是能听见，于是笑的更甜了。 “你装可以，但要记住，我们是夫妻，法律意义上的，有红本本的，不能背离的，互相占有的。” “......我知道。” “真的吗？我不信，别光握手腕，摸会手我就信了。” “......” 第65章 偷情 余晖带走最后一抹晚霞，夜色悄然降临。 有不少同学和家长都开始从公园里往外走了，时不时还能看到几个班里的男同学越狱似得奔跑出来。 江小松看到陆续离去的同学们心中暗急，因为他跟伊依到现在都还在车上呢。 偏偏她是一点也看不出急切的意思，还悠哉悠哉地发信息。 “我们再不走，家长会都要开完了啊。” “急什么呢。”伊依发完信息后双手交叠反叉，在车内伸伸腿，优哉游哉的样子，看不出一点是要去家长会的样子。 跟他坐了好久，不知不觉天都黑了，筋骨都有些酸。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更酸一些。 伊依又靠在了椅背上，闭眼小憩，好像在享受什么似的，不急不躁，看的江小松迷惑。 她是不急，可江小松急啊，刚才老妈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怎么还不来，他回了个一会就到。 可这個一会有点太长了，天都黑了，这会了都还没走，他腿都有些不安分的晃动。 “你呀。” 少女拍了一把他的腿，小手柔白，放在上面后还不拿下来了，一下就给原本江小松乱动弹的腿静下来了。 “家长会家长会，主要是家长参与的，我们就是旁听，去不去都可以，还不如好好休息会，是吧。” 伊依讲话的样子一本正经，可是她说话时小手却在他腿上乱摸。 冰肌玉骨的手感沿着大腿下部慢慢往上滑，像是悄咪咪接近兔子的小狐狸。 “别乱摸！” 江小松腿绷紧了，连忙拿掉她的小贼手，侧过来半转个身避开她。 虽然光线有些暗看不到他的面孔，但伊依还是能猜到他忸怩脸红的样子，不禁发笑。 “老夫老妻了，摸摸都害臊。” “注意言辞！我们现在是同学关系，喂！你摸哪呢！” “车里又没人~” 夫妻的情趣不足为外人道，不过车里的胡闹没进行多一会就结束了，主要是江小松反抗的厉害，宁死不从。 “我看人都走了好多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他心里还惦记着家长会的事。 “不急，我刚才给佳妮发讯息说了，等他们差不走完了我们再去，她会提前告诉我的，这样也节省时间。” “那你不早说......” “早说了你就一门心思防范我了，得让你分分心，要不我怎么好好地玩弄你。” “......无聊。” 如伊依所说，果真没一会牛佳妮就发来了信息，告诉他们现在去刚刚好，同学们基本上走完了，老师们在和家长对话。 江小松开了车门从左边下车，伊依也挪着过来，顺手把车锁上后，两人一起找开家长会的地方。 天色稍暗，虽然没有太阳，但凭借微暗的灯柱还是能够摸索着往前走。 东湖公园，地处第一中学东面，刚刚建成不久，延古代园林风格修筑而成，颇具中式之美。 不过当然了，没有真正园林那样的繁华雅致，只是有几座刷好漆料的亭台楼阁，一面平静而又宽阔的湖水，一座雕饰浮华的巨型石拱桥，外加数不胜数的绿植大树。 虽无繁盛，也有闲适。 约定开家长会的地点还要走一会，两人走在公园，一路经过周边园区。 “记得明年这座公园就修的要更好了，还有有雕壁，有夫子像，还有花树。”伊依陷入回忆。 女孩子就是这样的，明明是要去开家长会，却缅怀起了过去的未来。 “快走了，还修修修，要迟到了！” 江小松就煞风景死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赶紧到达地方，什么风景不风景的，他心里只有目标，催促完她后就加快步子。 伊依白了他一眼，跟上他后在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的腰间轻轻拧了一把。 “干嘛。” “开完家长会以后陪我在这逛一会。” “有啥好逛的，哎呦哟，别拧！” 少女松开手，丢下他自顾自地往前走，这会反倒是轮到江小松追撵她了。 追上之后他还小声抱怨：“没人的时候伱爱咋咋样，但公共场合，别老是这么捉弄我，万一再让给你妈或者我妈看见了......” 话音未落，他忽的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人影在往他们这走。 “小松？” “依依？” 李淑和王慧贤各自在公园找了半天自家孩子，忽然在远处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过来一看可算是找到了。 两位母亲走过来，走到他们面前，却意外发现自家孩子在跟对方家的孩子在一块。 “伊依？” “江小松？” 她们疑惑一声，不禁互相望了一眼。 而两位正主也有些惊讶他们的妈妈在这，在短暂的思索后，伊依笑着先走到李淑面前。 “阿姨好。” “哦哦，好。” 经过老婆一周的熏陶，江小松也沾了一些聪明气，他也走到王慧贤面前。 “阿姨好。” “呃，好。” 错位互相问完后，他们又各自回到自己家长旁边，乖巧单纯小孩的模样。 就是两位母亲总觉得刚才那一幕有点熟悉，有点奇怪，但又具体想不出哪里熟悉和奇怪，只好分开走两条道，领着自家孩子找老师去。 边和孩子一块走，她们还分别各自盘问他俩。 “来这么晚，刚才干嘛去了？怎么还跟伊依一块过来的。” “突然想起有个不会的题问问她......” “依依你刚才怎么了一直不来，江小松怎么跟你一块过来的？” “他有个题问我，我们讨论了一些耽误时间了。” 公园的两条石子路一分为二，母子，母女之间的对话另一家听不到。 两条分开的道路很短，马上又二合一，两家又走到一起，彼此含笑点头继续走。 江小松和伊依不约而同地选择慢母亲一步，又成功走在一起，望着走在前面聊天的两位母上大人，他们彼此使个眼色，窃窃私语。 “你妈是不是也问你了？” “肯定啊，我们都来这么晚，还走一起，她们不问才怪了。”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请教你题呗，你呢？” “喔，果然是这样，我说的是你有个题问我，我们一起讨论耽误了一下时间。” 伊依很开心，他们可没有提前做过什么预案准备，回答起来却都是一样的默契。 “夫妻之间果然是心有灵犀呐。” “......你小点声！” “又不是在偷情~” “......” 江小松不吭声了，他先是躲闪地望了一眼前边的两位大家长，又瞅了一眼凑近来想和他说悄悄话的老婆。 这不就是在偷情吗！ 第66章 都有光明的未来 校外开的家长会不像在学校那么严格，大家在公园里随便找个地方坐着，老师跟家长像家常一样唠嗑，学生在一旁自己干自己的事。 已是夜色，陈超也不想太多耽误学生和学生家长的时间，所以讲的东西不多，主要是叮嘱为主，更别说就剩下班里两个很不错的学生。 他跟王慧贤说的话就比较言简意赅。 “伊依这个孩子呢，我们几個老师都真的不知道能有什么好说的，起码我在这个年龄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很多方面，都远不如这孩子，继续保持就好了。” “哈哈哈，她呀从小就是自主学习，每天早上我还没起她就起来背英语单词，听英语新闻，学习上从来不让人催，老师我跟你说啊......” 陈超本来算是例行公事地讲两句也就是了，要不是学校开家长会强制要求全班学生都要到场，大部分学生他压根就不想让来，来了也说不了什么，都这么大的孩子了，又都算懂事，没必要。 而且，要是遇到王慧贤这样的家长可就遭老罪了，本来还是他在快快地讲，现在莫名其妙变成她开始长篇大论地夸她家孩子，一点掩饰感都没有，他脸都黑了却又不得不耐着心听她炫耀。 伊依瞅着母亲在给陈老师喋喋不休地夸她，她悄无声息地溜到一边去。 另一边还有一位老师，鲁兵正在跟李淑坐在石头椅上聊，江小松则站在一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精灵似的少女悄悄靠近偷听。 “江小松妈妈，我给你讲，我们班的这个历史老师王水萍知道吧，就陈老师他老婆，王老师可给我说了，江小松在历史上的天赋和基础是她见过最好的，比旁边那个伊依都好的多的多，其他几个文科老师也给我讲了他这个文综三门，哪怕是放到省里保守估计都是前十的水平。” 李淑听得乐呵，觉得鲁老师是在夸他儿子，但一旁的江小松脸上就露出了比哭都难看的神色。 果不其然，下一刻鲁兵皱着个脸，狠狠剜了一眼他，再给李淑讲：“但是他这个数学问题太大了，主科里面他语文英语也都很不错，唯独这个数学就是放到平行班我都想锤死他，更别说在我们这个班了，太拖他综合成绩后腿了，还有这个字，以后高考会吃天大的亏。” “所以那几个我们班的文科老师那是天天给我上眼药啊，他们都把江小松当自己孩子一样，都觉得他成绩不好肯定我的问题，我真是哑巴吃黄连了。” 说完他朝江小松哼了一声，小江同学只好低头乖乖站下继续挨这顿唾沫星子。 李淑虽然在学习上给儿子完全自主权，不过这时候在老师面前也要表态。 “您放心，回去我就狠狠收拾他。” 她也朝江小松哼了一声，于是他本就埋得低的头这下更低了，倒也没啥难受的，毕竟都被说了好多年了，只是无奈苦笑。 不过这时候鲁兵反而舒缓了语气：“其实也用不着，自从我给陈老师说把伊依给江小松调成同桌以后，他这个数学成绩进步还挺稳定的，这周我也摸底小考了他们几次，他原先六七十的水平现在稳定八九十了，我看了，基础分都拿的不错，而且字也慢慢好看了，看来调座位的还是有效果的。” “哎呀老师真是谢谢您，伊依真是班里的好学生，我们家小松能沾沾她的聪明气真是太好了。” “她这个学生也确实是好苗子。” 两人忽然又开始夸伊依了，这让原本低着头的江小松莫名其妙又把头抬了起来，一副悠然自信的模样，好像夸的是他而不是他老婆。 尽管光线昏暗视野不是很好，不过他这幅神态自然落到了在一旁偷听良久的少女的耳朵里。 伊依快快地小跑回去，边跑边抿着嘴。 她差点都笑出来了，如果不是时候不对她真想给他偷偷拍个照，之后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 这不是明明还是潜意识地把她当老婆吗？这与有荣焉的样子，哈哈哈哈~ 两方老师和家长聊不了多少，很快就互相交换。 两位家长擦肩而过时互相善意地点点头，两个背地夫妻也迅速地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 ‘你笑什么？’ 尽管伊依面色似乎平静，但作为她同桌兼职老公，江小松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眼角促狭，明显是在笑，而且非常肯定。 毕竟他平常在学校里别的没干，就趁着没事的功夫偷瞧她了。 ‘笑你。’ ‘笑我干嘛。’ ‘哈哈哈哈~’ 伊依笑的表情更加明显了，让他一头雾水的。 也懒得细想，他跟李淑走到陈超这边。 “江小松妈妈吧，您先坐，我跟您得好好聊聊。” 陈超与刚才简短地对王慧贤交代几句有所不同，明显就是要长篇大论，看的旁边的江小松心里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他抬头望望江小松，而后语重心长地对李淑说：“都是我的学生，别的话我也不多跟您说了，直接说重点。江小松首先绝对是一个学习，品德，各方面意义上的好学生，他的文科成绩非常好，作为语文老师，我对他的语文成绩也很满意。”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而后话锋一转：“但是我还是班主任，要考虑学生其他科目，综合情况。他这个数学问题我也不想多跟您说了，刚才鲁老师肯定敲打过了，我只说他的字，之前非常乱，我们几个老师批改他作业都得仔细辨认一下，这样很不好，至少语文的作文来说，在学校里我们自己老师给他改还有心思细细看一下内容，写得好给他五十五以上，但是拿到高考场上去，人家是在电子屏幕上阅卷，字乱的根本看不清，内容再好也最多四十多分，高考的一分什么概念我也不想多说，您也懂。” 李淑面色一沉，还没等说话陈超又舒缓了语气：“不过自从伊依调过来以后，他这个字也在慢慢进步，我自习课过来看的时候，每次发现他都可以在作业写完的情况下练字，挺不错的，最近作业工整太多了，我也挺欣慰的，特别优秀的学生还是有感染力的，他自己也在努力。” 两人又聊了一些，总体还是肯定江小松的，这让李淑的心情逐渐平稳下来。 等到聊差不多了，陈超对她说：“您先去吧，我没什么可再多说的了，我跟江小松单独聊两句。” 李淑点头离开，这地方就剩下了他们两人，环境安静无声，唯有陈超指关节扣在石头桌上的声音。 “咚，咚，咚。” 声音不大，带略有些急促和沉重，压迫着江小松的心，彷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江小松，别那么紧张，就我们两个人，我说点在你妈妈面前不好说的话。”陈超良久后说出第一句话，让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好学生，伊依也是好学生，让伱们在一块是要一起进步，好好学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不要互相耽误了。” 陈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小松后，主动离开了，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闻言的江小松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发怔，后背渐渐出了冷汗。 好一会，他往前走，却不知道走的是哪条路，觉得腿都有些发软。 直到闻到了熟悉的幽香后，他才停下脚步，木讷地抬起了头，看到是伊依。 “你怎么了？” “没事。” “鲁老师找你。”伊依话还没说完却发现江小松已经越过了她，继续往前走，脚步异常似乎比平常重。 “我在公园门口等你。”她喊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 江小松这会的脑子极其乱，各种形容不上来的情绪纷乱地涌上大脑。 到底还是被老师知道了，他虽然一直不肯承认，但是在所有人眼里，他跟伊依就是在谈恋爱，而且基本上都不带遮掩的。 高中谈恋爱，在有些不太管的学校也许还好，但是在规矩森严，起码是他认为规矩极其森严，且惩罚严苛的一中是绝对禁止。 无关你学习好坏，无论你情节怎样，发现就是严重处分以及通报，然后重新分班调开，而且不管你学习成绩怎么样，一律下放到相隔最远的平行班，手段极其残忍。 陈超的意思也很明显，他懂的，这是老师给他留了个面子。 但如果这件事以后被其他老师或者校领导知道，那就不好说了。 从一开始他不想在高中谈恋爱的重要原因一是会耽误学习，二就是这个。 江小松脑子木木地走了好半天，终于走到鲁兵面前。 别人一走，鲁兵就很自在了，一屁股坐石头桌子上，还给过来的江小松也拽坐下。 “干啥玩意这幅死出样子，赶紧坐下。” 见他跟丢了魂魄似的，鲁兵其实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他们办公室聊过那件事。 不过他不急，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 “看到没，精炼一百天，我专门跑到书店里一本一本找了好半天，终于让我发现了这本最适合你的，好好做完你随便一百二。” 江小松还不说话，垂着头不语。 鲁兵往四周看看，见没人就搂住他肩膀压低声音。 “陈老师刚提醒你了是吧，不就是谈个恋爱，有什么好丧气的，整这么难受。” 江小松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满不在乎地继续说：“别听他在那乱说，我，陈超，王水萍，我们是高中同学，他妈的他们两个高一就开始了，现在女儿都六七岁了，居然这会跑过来劝别人别这么干。” “只要别干点出格的事，别影响学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两个这么好的苗子，领导不可能对你们说三道四的。我看好你，好好做这本我给你挑的册子，数学成绩上去你们以后同一个大学没问题。” “她是清北苗子，你难道就不是了，你再丧个脸我给你一拳。” 直到此时，江小松才勉强地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去接鲁兵手里的册子，他却收了回去。 “自己明天去书店买，我还让伊依也去买一本你这本的进阶版了，明早你们一块去买就行，书店九点半开门，报我名字打折。” “老师......” “赶紧滚，这学期期末考试必须给我考到一百二十五，听见没。” “听，听到了，老师，谢谢。” “滚。” 第67章 小松定理 夜色帷幕深沉，星星半挂，斜月忽明。 经过鲁兵的一番话，江小松想通了不少事情，这时往公园门口走，心情都舒畅不少。 老师说的对，只要学习上都没有被互相影响，那他们在一块做什么都没有人会在意的，老师也只是提醒不要太招摇了，他自己想多了。 幸亏老师给他解惑了，他们人真好啊，就是怎么都好像在憋笑？ 欸，等等？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比如陈超意味深长地眼神似乎有别的含义，鲁兵走的时候也在笑。 嗯？ 江小松忽然站下，仔细回想。 刚才陈超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平和，更多像是友善提醒，而不是警告，鲁兵也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候他猛然间被第一次抓早恋的失措感弄得有些悚然，没注意到。 等等，等等等等？ 还有，我为什么要怕，我是真的没跟她谈恋爱啊！ 江小松忽然意识到这个最大的问题，刚才被两个老狐狸你一眼我一语的连忽悠带拐骗，他这才想起他压根就没有跟伊依真的没在谈恋爱，他们之前是有暗戳戳的约定的，高中不谈恋爱。 糟了，遭骗了，这两个老师刚才是在诈他，应该是听到了风言风语，想试探试探他们到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结果他刚才那种反应...... 可恶啊，明明没有谈恋爱，也没有特别的关系...... 他很想说他跟伊依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他们也没有在谈恋爱，可是这种话在脑子里一过，他自己都觉得好假，起码前面这個好假。 呃，什么特别的关系......有吗？也没有吧...... 最多就是，他们的夫妻关系可能在同学中有那么一丢丢特别。 咳咳，都是夫妻了，还谈什么恋爱......对吧？ 所以他们就没在谈恋爱嘛！很合理啊！ 问题解决，逻辑自洽，结论成立！ 他们就是没在谈恋爱！ 抱着刚刚得出的江小松定理，江小松心情愉悦地走向了公园门口，还有人等他呢。 “咦，你怎么心情好像一下又好了似得？” 他一来，伊依就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错，跟刚才如丧考妣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没啥。” “唔。”显然她是不行的，又问他：“刚才两个老师都单独跟你谈了什么？” 江小松没忍住望了她一眼，又快快把目光偏向到别处，装作不在意地开口：“没什么啊，嘱咐我好好学习。” “哦~~~~？” 有玲珑心肝的少女自是完全不信，稍微一联想方才两位老师出来时促狭地看了她一眼，再想想他也心虚似地望她一眼，她立马就明白了，试探性地问。 “纸还是包不住火，咱俩的事被捅穿了是吧。” “胡说！我嘴很严，没有露出马脚。” “喔，还真是两个老师诈唬你，看我们是不是真的跟传进他们耳朵里的风言风语一样是吧。” “......” 江小松不吭声，红着脸，不是害羞，是被老婆猜透心思的羞耻感。 又被诈了！ 他低下头继续快步往外边走，却被她拉住。 “啊哈哈哈哈......” 看他这幅样子，伊依笑的不成了，拉着他的胳膊不让走，笑话他。 “你呀你，怎么这么单纯，简单的套路和试探伱就全中了，怪不得他们专门挑你来试探，哈哈哈哈。” “你高兴什么！这下我们，我们......” “怕什么，我们又没真的谈恋爱，也没特别的关系。” 乌云蔽月，月亮的光略微黯淡，星星也稀疏些。 不知为何，真的听到伊依语气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江小松心里反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一只小手忽的搭在他肩头，一只俏皮的少女拉着他的胳膊，踮起脚尖，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柔声轻语。 “我们是夫妻了，还谈什么恋爱。” “.......！” 忽而云透夜明，星光流转，月华满天。 某人的头顶也像冒了蒸汽似的，整个人的温度在迅速上升，心跳个不停，要是伊依再说些情话，他就要原地瘫倒了。 好在伊依也了解他，说完小情话后她就起身脱离了他，站在旁边好像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 唯有少女发烫的粉颈说明着她说出这样甜蜜情话时，她心里的荡漾情波。 夜晚静谧，公园无人，唯有时而轻颤的蝉鸣表露着夏夜的悸动。 良久，江小松长呼出口气，望了一眼公园大门口后疑惑开口。 “你妈的车都走了，你怎么还没走，欸不对，我妈的车为什么也走了？” “我跟我妈说我在公园里走一会，她本来觉得天太晚了不同意，但咱妈说你也要在这转转，正好我们一起，她就同意了。” “......？”江小松懵了，稍微理了一下艰难又问：“我压根没说过我要在公园转转。” “唔，可妈把车都开走了，你不转也得陪我了，看起来妈现在挺喜欢我的。” “不是，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了，还是暗示了她什么？” “真没有啊。” 江小松还是不信，打开手机刚要问老妈怎么回事，却看到李淑来的微信。 母上：和伊依在公园走走，渴了给买瓶水，给人家买更好的，转完了你自己走回来。 母上：记得回来的时候把人家送到门口。 母上：【微信红包】 第68章 皆是美好 夏夜清凉，夜幕中的静水湖面宛若平镜，晚风徐徐抚动，微弱的一点涟漪方才轻轻颤动。 公园无人，路灯柱落下微白的光，鹅卵石铺就的石子小路上唯有一对璧人携行。 “大晚上有什么好转的，明天白天再来不好啊。”江小松虽有抱怨，却寸步不离地陪着伊依走。 她没有立刻回答，原地站下，低头环顾一眼黑夜中不甚明朗的花圃。 虽然看的不清楚，但只要轻轻嗅嗅，就能嗅到微风中一缕淡淡的芬芳。 无人打扰，没有噪音，少女可以独自站在这，半蹲下就能轻嗅芳香。 一旁的少年虽然没有她那般情趣，却也不出声打扰。 对他来说，夜色虽迷离，看不到什么赏心悦目的景色，不过能看到老婆近在眼前，看着她在赏花闻香，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的心也就慢慢静下。 嗅了良久，伊依终于起身，手里还多了一朵他不认识的花，微白呈斗状。 转过身，少女温柔地把这朵花别在他衣领口，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白天来就不能这样摘花给你了。” “......小心保安把你抓起来！” 江小松嘴里咕哝，把她插到他衣领的花拿出来闻了闻，清香淡雅，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声：“这什么花？” “唔。” 似是为了辨认，伊依朝他微微探身，粉颊逐渐靠近。 手中的花香与近在咫尺的少女体香混杂在一起，搅在江小松的鼻中，嗅一下就觉得头有些晕乎乎，都有些分不清了。 他本想说别离这么近，可是少女独特芬香逐渐浓郁，一点点掩盖了花香，也蚕食了他的思路。 直到伊依已有规模的曲线险些碰到江小松胸膛，她才笑嘻嘻地抬起头。 黑夜里灯光晦明，可唯独她这双美眸在他眼里格外明亮，里边还闪烁着狡黠的光彩。 “是我香，还是花香？” “......”江小松不回应。 她凑的更近些，且不俗的身子已经有部分贴在他身上，继续追问。 “是想要花，还是想要我？” “......” 江小松被她柔软惊人的身子碰到，加上体香花香的侵扰，他有些顶不住了，直接了当的转身企图避开老婆的捉弄。 “又害羞了。” 可惜，伊依从背后抓了抓他的两只耳朵，凉凉的小手轻轻笼住两只发烫的耳朵，而后她又拿下来，转身往前走，笑意渐浓，告诉了他答案。 “昙花。” 江小松听到了这个答案，不过他其实对这朵花没多少好奇，还因为这朵昙花被捉弄了，气得他又给花丢地上里，想了想后又狼狈地捡出来，插进土里。 希望花没事。 前方小路路灯不多，光线不甚明亮。 眼见得她在视线中越走越远，身影逐渐模糊，他连忙跟上且大喊。 “喂，看着点脚下的石头路，走慢点。” 前方的人影停下，等他靠近过来，伊依回头一笑。 “难得你主动关心我。” “......有什么好难得的。” “知道你心里其实也一直惦记着我，但嘴上说出来还挺少听到。” “切，只是出于对于一个同学，同桌的正常关心。” “咦惹~~” 虽然他嘴硬的还是像块金刚石似的，但伊依还是笑的挺开心的，能让自己这个含蓄的老公承认对她有关心，已经已经很不错了。 她朝他伸出手，江小松缩缩脖子，疑惑了。 “干什么？” “不是关心我，怕我摔倒吗？牵着手就不会了。” 说完，她伸出来的五根纤细手指还如琴键一样拨动一下。 “......别蹬鼻子上脸啊，哪有正常同学牵手的。” “唔，背地夫妻，表面正常同学？原来你喜欢玩这個情调，我喜欢~~~” 江小松这下彻底是只字不言了，总感觉话题被她引导得又像是他们在偷情似的，这个坏女人，可恶。 俏皮的小女人继续散步，心情很好，他跟在旁边，不会离的太近，但更不会远。 两人一起漫步在湖边，沿着沿湖护栏，水面倒映折镜，清辉月华洒落，波光粼粼的样子在夜晚也是如此的清晰美丽。 她在栏杆边停下，扶着栏杆远望夜月，江小松在旁边也随着她的目光望月。 静风撩动发丝，心绪随之起了波澜。 良久，伊依轻声问：“月月还好吗？” “挺好的，只是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哦？我明天去看看，正好鲁老师给我说要我明天和你一起去书店买册子，买完就去伱家。” “他也给你说了啊......” “嗯呢，那看来也是给你讲了，鲁老师貌似在有意地促成我们，你说他要是知道我们早都是夫妻了，会是什么表情？” “......你无聊死了，在这里我们又没证。” “我知道有，你知道有，那就等于有。” “......强词夺理。” “知道你现在不想因为这些事耽误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但等到大学，年龄到了，还不是得跟我乖乖补证去。”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跟你去啊......” “因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发现离不开你了。” 夜色悄然更加深沉，月光黯淡，蝉鸣销声。 伊依依旧抬头望天，面色逐渐惆怅：“晓得不，上辈子听到你去相亲，我的心脏都差点停下了。” 江小松瞳孔微缩，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不过没有出声，继续听她说下去。 伊依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追忆过往的哀戚。 “那是我第一次不听家里的话，我用了各种办法强行和你在一起的。虽然我们领证当夫妻了，可却并没有太多感情，你也不开心，我也难受。” 她越说声音越低，江小松咬着嘴唇，听着有些压抑。 吹来一阵夜风，有些冷，伊依下意识环搂着自己，望着水中她跟他的昏暗倒影，感觉到更加冷了。 “我们现在是第二辈子了，这一次还没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也许就没有下一辈子了，那我......” 伊依搂着自己，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带着一丝干涩的幽咽，舒缓一下呼吸才能继续说下去。 “要是你不要我了，我会不知道怎么办的。” 说完这句话后，伊依良久不言，平日里她那双灵动明亮的美眸，此时低头望着湖中的一旺死水，也有迷茫。 夜色逐渐深沉，江小松默然无语，好似没听到，只是瞳孔，扶着栏杆的胳膊，全都在颤抖，嘴唇咬得更紧。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中生出的苦水，望想自己露出小女儿般柔弱可怜的老婆，心里一阵隐痛。 夜色迷离，夜风凉人，寒意渐渐涌上身躯，伊依又抱着自己紧了紧。 江小松不说话，默默注视着身心俱疲的老婆，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却又不得不开口，因为他知道，这是伊依的心结，关于他的心结。 “咳。” 伊依环抱着自己，仰天迷惘，对过去过往，现在将来都在失神，没有听到旁边的轻咳声。 忽的，一只胳膊搂到了她。 这只胳膊很温暖，手有些难为情地放在了她的腰上。 “那个.......” 江小松红着脸，悄悄往右边搂住了她，想说安慰话，可手碰到她的腰，嘴就不听使唤了。 伊依的腰肢很细，隔着轻薄的裙衣，他的手指依然能清晰感知到这衣料后面细腻柔滑的肌肤，触碰到时手指都如触电似地回弹一下，但马上又放回去。 第一次主动做亲密动作，他的手不太敢彻底搂，只能说是碰，是放在了少女细细的腰间，胳膊搂着她的胳膊相对要紧一些。 饶是如此，伊依也惊呆了，搂着自己的胳膊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我，我......” 江小松啃啃巴巴的，说不完全话。 但一想到伊依迷惘哀痛的样子，他心中又是一阵酸涩与愧疚。 少年的手逐渐完全按在了她腰上，搂着她的胳膊变紧，语言慢慢清晰。 “我是要你的，你别难过。”他的声音虽然发颤，语气却很坚定，把她轻轻搂着。 晚风微寒，吹的伊依身心俱冷，但此时被他滚烫的身躯主动近过来，被他这样头一回搂着，她感到无比的温暖。 “你，呜！” 伊依也想说话，可这下也说不出了，只能低呜。 注意到她有了颤音，娇躯也微微发抖，他的心颤了颤。 耳边是伊依极小声的呜咽声，眼前是黯淡月色，江小松喉头动了动，长呼出口气。 “我当然要你了，只是以后有太多不确定的事情，我不能把你和我绑的这么死，无论未来地绑架别人的人生，这种龌龊的事情，我江小松永远干不出来。” 他说完，伊依的都有了一些难言的哽咽，只是她极力掩盖，却掩盖不住颤抖的胳膊。 江小松也就假装当不知道，只是手往上一些，搂着她凉凉的胳膊，于是她的胳膊不抖了，也不冷了，像是回到了暖暖的港湾。 他加重了语气，十分认真。 “时机到了，只要你不嫌弃我，一起补个证也挺好的。” 没有花言巧语，没有浪漫情话，江小松安慰老婆的话是如此的直白和简单。 但伊依紧绷的心弦一下松弛下来，发出舒缓的嗡鸣。 她还是想说话，可是感觉喉头哽咽，无法说出口。 伊依偏过头，此时的泪珠缀满了她的俏脸，眸子也红红的。 只是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这幅可怜态。 江小松也很默契的不看她的脸，就只是静静地搂抱，给她他的温暖。 良久，伊依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啜泣低语。 “下次不准把我弄的这么难堪。” “......那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 “不，要多说，我爱听。” “......那你不如鲨了我，我现在脸都烫熟了。” “那你还说。” “怕你难过啊，不说不行，脸真挺烫的，不行你摸......欸你真摸啊！” 夜色渐渐安宁，两人扶着栏杆望着月色满华。 少女被江小松搂着，靠在他的肩头，感觉像是被暖阳抱住了，身体温暖，心也是从未有过如此安宁。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边，一朵被摘下的昙花插在泥土中。 花瓣晶莹，随晚风轻摆，花势摇曳。 皆是美好。 第69章 摊上这么个老婆 夜月水面静波荡漾，两人又在散步，只是没有什么目的，走到哪里算哪里，好似只要彼此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唉，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慢。” 走到石拱桥要过桥时，伊依忽然仰头低头地轻声感慨。 江小松很不解，不知道她怎么走着走着又停下感叹了。 “怎么了？” “你自己先往前走，不用管我。” 伊依让他往前走，江小松虽然疑惑但也照做，往前走，只是往回瞅瞅，不知道她脑袋里又卖的什么葫芦。 “别回头，好好走你的。” “哦。” 不让看就不让看，他也就正常散步一样地走。 没走几步，伊依又重新跟了上来。 江小松在左，她在右，两人并肩往前走，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发现了吗？”她问。 “啥？” 显然对于揣测女人心思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难为小江同学了，他摸着后脑勺实在猜不透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低头，看你的右手和我的左手。” 江小松低头也看了，但也没看出名堂，于是更加迷惑了：“什么意思？” 伊依又轻叹口气，望着丈夫这个纯情到白痴的男生，又气又笑，实在是无法想象他刚才还会主动揽她的腰。 “笨。” 先是一句轻飘飘的嗔怪，而后少女用手背蹭了蹭他的手背。 “意识到没？” 显而易见的，她高估了江小松的领悟程度，他被少女滑溜溜，凉丝丝的肌肤一蹭，给他刺激得面色微红，手一下塞到口袋里赶紧当作无事发生，只是面上发臊。 好在夜色迷人眼，她应该是看不真切的，不过估计是猜到了，因为伊依浅笑了一下。 “这会意识到了吧？” “......别当谜语人，还有，少调戏我。” “喔，刚才还搂着我的腰，跟我说了一堆甜言蜜语，现在你全都假装忘掉啦？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哦。” “......” 可恶，女人难道都喜欢翻旧账和断章取义？ 江小松义正词严地再给她重新叙述：“我刚说的是以后，现在我们还是处于关键阶段的高中......” “你连自己老婆都骗，呜~” 没等他话说完，伊依就委屈巴巴似得，小手擦着眼角，抹着压根不存在的小珍珠，给江小松头都整大了。 拜托，装也装像一点好吧！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不过这一招的确有效，起码对于江小松来说，太有效了。 他把刚才硬气的话全都咽下去，无奈叹气：“那伱要干嘛。” 伊依立马就止住了刚才梨花带雨的模样，转而笑嘻嘻地伸出手：“别人情侣走在一起都是手牵手，手都不闲着的，我们夫妻走一块手不仅不牵，还隔一段距离，你觉得合适吗？” “......” “想用用你的手~~~~” 这么样的明示，江小松就懂了。 凭借半轮弯月的微光，他看向她伸出来的小手。 尽管之前天天在看，但是此时在月华的笼罩下，伊依的小手是又多了一份朦胧隐约，令人下意识地就忍不住放大眼睛去细细观察。 少女的手不知是如何保养的，白皙如玉，像是天天放在牛乳里浸泡滋润过，葱葱玉指也真就如羊脂美玉一般细腻，指甲粉润，并无指甲油也有秀气的美感。 望着她这只柔弱无骨的酥手，再回想刚才他们手相碰到时那种滑滑凉凉，令人心弦一颤，又欲罢不能的感觉，江小松觉得喉头里口津都在横生。 原来我是个手控？ 心里悄悄暗自腹诽一句，他甩甩头。 管他什么控，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问我要，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算了。” 江小松闭上眼轻昂着头，伸出手后还闭上眼，非故作姿态地要她主动来牵。 这幅自矜的样子看的伊依当时就没忍住，费了好大劲才憋下来。 等待是漫长的，他心里也是又期待又紧张，还从没跟她正式牵过手，平常看到别的情侣牵手他心里也可羡慕了，但轮到自己他又紧张的不得了，伸出去的手都放不稳。 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她温凉滑腻的小手了...... 那种感觉，嘶—— 纯情小松想想脸都发红，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脑子好像不知不觉被伊依调教坏了，开始想这些奇怪的事情了。 总觉得这样不好，有悖他的原则。 但牵个手什么的，应该也不越界吧？先别说他们这层夫妻关系，关系很好的好朋友之间不也牵牵手什么的嘛对吧...... 罢了罢了，就今晚这一次，满足她小小的一個要求就好了，都是人家老公了，总得做点牺牲嘛！ 他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手就稳多了。 只是，都等了好半天了，他预想中的那种感觉迟迟没有到，半天也没牵到她的手。 等到江小松迷茫睁开眼睛，却看到面前的少女早已消失不见，就独留他在那呆呆地伸出手。 ？ 他下意识往四周望了一圈，却在小路边的长椅看到了伊依。 伊依瞅着江小松那副又笨又呆又害羞，还非要故作傲娇的模样，实在是忍俊不禁了。 “哈哈哈哈~~” 而他也意识到被捉弄了，呲着牙气咻咻地往她那走。 “你骗我！” “没有呀。” “是你说要，要和我牵手......” 江小松的语气弱弱的，低着头，说这样的话都有些难为情。 伊依含笑，拍了拍旁边空着的位置让他坐下。 月色宜人，远处有灯火，耳边隐约有蝉鸣。 两人坐好，江小松用手撑着脸，满脸的郁闷，还在为她骗他，捉弄他而感到愤愤。 “江小松。”伊依轻语，听他没有回应就知道他还在郁闷，于是她轻轻摇头。 “我没有骗你，我是永远也不会对你说谎话的，以前从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那你刚才说......” “我说的是要用用你的手，不是牵手，你误会啦傻瓜。” “唔......” 江小松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她没说要牵手，只是那个动作误导他了，真可恶。 他转过头向着她，撇撇嘴：“那你要干嘛。” 伊依并不急着回答，而是俯下身子双手揉揉酸胀的小腿，只不过少女的力气小，揉着都不好缓解酸胀感。 她又起了身，笑着看向他：“走了好久了，可以帮我揉揉腿不？” “？” 江小松腾的一下站起来，眼睛睁得老大，刚想一口回绝这种越界的行为，却听伊依叹了口气，低头小声委屈。 “你刚才答应我的。” 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领悟了什么可怕的窍门，她那本就甜美的声音现在带了一丝萝莉哭腔，极其惹人怜爱，一下就能触动男人的怜悯心。 但问题是，他明明就知道伊依压根就没在伤心也没在哭啊！ “呜~~” 小狗一样的低咽声一传到耳边，江小松就只好乖乖坐下就范，刚才心里拒绝的想法烟消云散了。 嗐，摊上这么个老婆。 真好啊—— 嘘！ 第70章 起来！ “少整这些撩拨我......说吧，怎么帮你揉啊。” 明明心里已经很乐意的答应了，江小松依然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傲娇的不行。 “嘻嘻。”伊依也一改刚才伤心欲绝的模样，嘻嘻笑起来，这样计划得逞的样子，看的他嘴都瘪了。 哼，要不是看在她是他老婆份上，早就反悔了！ 他在幻想里一顿狠狠对她打压泄气，却没看到现实里的伊依靠着长椅扶手，整个人躺到了长椅上。 忽的腿上搁了什么软和的东西，等他醒过来时，眼睛都直了。 只见少女的双腿并拢在一起，平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伊依朝着目瞪口呆的江小松甜甜一笑，还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颗小爱心：“麻烦你啦，啾咪~~” “......” 他眼睛睁得滴溜圆，喉咙滚动，却做不出回应，因为此刻他腿上的触感太过于奇妙。 少女双腿匀称玉润，放在他腿上后有一种极其柔软的感觉，有一种无法言喻，却又直通大脑的绝顶触感。 此时她的双腿并拢微曲，侧着腿弯朝向他，腿弯娇弱的弧度也毫无保留的展示给他。 伊依今晚穿着轻薄透纱的小腿袜，白丝腿袜一直到她的小腿肚，还有在腿袜边沿勒出极为诱惑的一小圈粉嫩可爱的肉肉。 白丝远比黑丝考验女生腿部的细节，穿黑丝可以遮瑕，穿白丝只会放大原本的细节，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唯有对自己的腿很自信的女生才会穿白丝。 而她穿着白丝，则既不丰腴过甚，也无过分纤瘦如骨，是达到极点的协和美感。 可明明是这么纯洁的白丝小腿袜，但是穿在她腿上却有一种极大的妩媚感。 起码，现在在江小松眼里，这个女人很惹火！ 原来他不止是手控，还是个腿控？！ “按呀。” 这么近的距离去看她的腿，他满脸涨红，看呆了，也看傻了好半天了，被她提醒才回过神。 伊依瞅到了他这幅又迷恋又羞臊还呆愣的神色，她却不以为意，甚至眼角狭起，笑的像一只黑夜中的小恶魔，坏极了，也得意极了。 而江小松也是第一次发现咽口唾沫都是如此的艰难，以至于手放到她腿上边都还没接触时，他都感觉目眩神迷的。 一想到马上他就得用手按揉这双老婆的腿，他的心就躁动起来，无名之火乱窜。 他双手悬在空中，抖得像是老年帕金森，半天也不知如何下手，只得先调整呼吸。 “呼——” 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呼出去，脑子里再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样他的心就平静多了，手也稳住了，至于腿上的触感，就当是月月又在他腿上睡觉就行。 不过眼睛是睁不开了，一旦睁开，好不容易维持的心境又要被邪魔入侵了。 正当江小松入定高僧一样平稳下心静，闭上眼睛慢慢放下手，准备捏着鼻子满足掉她这個愿望就算了时，伊依开口了。 “对我不要手下留情哦~~~大力一点，我很能接受的。” 哦，这糟糕的台词！ 他的心被旁边的大魔头搅乱了一下，但好在因为闭着眼睛，眼不见就心不烦了。 哼哼，小小伊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趁机捉弄我？我不睁眼，不要视觉，你能耐我何？ 江小松忽然莫名觉得自己智商更胜一筹，不由得轻哼一声，看的伊依抿嘴忍笑。 夜色渐深，湖水如镜，当他的手指便碰到了她的腿时，一只不知名的虫儿跳到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 “你弯着腰做什么？”伊依笑着明知故问。 “......伱管我，别说话，不然不给你按了。” 江小松红着脸，不想在为什么他突然不得不弓弓腰这件事上解释，只是腿调整了下姿势，变得含蓄内敛些。 伊依知道一切，但并不戳穿，只是偷笑。 她侧靠着长椅，一只手撑头，另一只手看了眼手机。 “快十二点了，不捉弄你了，帮我揉完我们就回家吧，妈会说你的。” 说完她便闭上眼睛，面露一丝疲倦。 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再多捉弄他的心思了，毕竟时间确实太晚了，一会他回到家说不定要挨妈的批评，而且耽误休息也不好，上了一天学还没有好好休息，她也有点累了。 江小松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时间居然能过得这么快，和伊依相处在一起他没注意到时间在偷偷流逝。 静下心，他睁开眼，尽管她的美腿还是很惹人躁动，他的反应也不再那么激烈。 也许是偏头一瞥时，看到伊依脸上的疲惫感，也许是察觉天色过晚，又或许意识到他其实是她的丈夫，其实帮老婆揉揉腿舒服一下，也是应该的。 总之，这一回江小松的心平静多了。 两只手一起用，先绕着右腿小腿肚，一点点揉按。 江小松按的很有技巧，两根大拇指横并，略用些力道齐揉，其他指头如半张网轻一些力道的按。 从小腿腿一路沿下，绕着她娇弱的跟腱按揉完后再换地方重新来过。 伊依被他按的微微张开红唇，小腿原本酸酸的胀痛感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愉悦的舒服力道。 此刻，她明明闭着眼并无太多神态，却依旧能从她脸上感觉到安然的惬意。 “你好会哦，给别的女孩按过吗？”她漫不经心，似无目的地问。 “......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江小松难得很有自知之明地白了一眼老婆，他这样一个羞耻心爆棚的人，咋可能碰别的女生，那不是要他命吗？ “喔，因为你好像专门学过似的，我肯定要防一防。” “不用好像，我专门看视频学过的，我妈整天跑工地，腿都跑的不行了，晚上她下班回来我有时候就会给她按按，起码能缓解点疲劳。” 伊依享受着丈夫难得的温柔，也静静听着他的家常，不禁露出骄傲的甜笑。 “我男人真好啊。” 说着，她还很调皮地翻过来双腿，朝两边用力，想要拨开他紧紧合拢的腿。 “你起来！” “干嘛~~” “起来！” 伊依无所谓地收回腿，站起来了。 她回头朝坐在长椅上还没起来，但也起来了的江小松莞尔一笑。 “回家吧，腿刚才酸死了，现在舒服多了，你真好呀。” “切......” 两人一块走到公园门口马路边。 江小松招手想打车，却被她拦住。 “一起走着回吧，也不远，二十分钟也就走回去了，多陪我一会。” “你不怕腿又酸啊。” “大不了到家门口的时候，你再帮我按按呗，对吧，darling~~？” “......” 第71章 异床同枕 “拜拜，明天见。” “拜拜。” 等到两人到了分别的地方，江小松挥着手和伊依告别。 夜色沉沉，小区铁门两边都没灯，黑漆漆的一片。 他是目送着她彻底进去后才放下心的，等到伊依一走，他就赶紧快马加鞭地往自己家赶。 今晚回去的也太晚了，这都十二点了，他有生之年好像从没这么晚回家。 待会怎么跟老妈解释啊，难道说他跟伊依孤男寡女地一起在公园转悠了好半天，什么都没干？ 鬼都不信。 等一路快走到单元楼下，他再调整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要不然等会老妈看到起了疑心可就糟了个大糕了。 摸上楼，小心开门进到房子里，他的动作如同干了坏事后的乖孩子。 家里没开灯，黑乎乎的一片，却也让他安心了不少，至少知道老妈应该是睡了，这样就用不着做什么解释了。 从没有过夜不归宿，太晚回家的孩子可担心这一点了，回来的晚点都忧心忡忡地不知道怎么跟家里的老妈子解释，更别说他其实是跟老婆私会去了。 黑暗中一只小东西蠕动着身子，伸了个长腰后晃晃悠悠朝江小松走过来。 “嘘！” 江小松赶忙朝月月比一个嘘，生怕它叫唤一下再给李淑整醒。 还好猫猫很灵性，往日他回来时都会边走边喵喵叫，今天就没有，只是跳到椅子上蜷伏着，慵懒地闭眼打呼噜。 眼见得它这么懂事乖巧，江小松也就放下心了，只要别惊动老妈，一切都好商量。 不敢开灯，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拖鞋，但却不敢穿，而是提着拖鞋，蹑手蹑脚地朝着卧室慢慢前进，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跟個在偷取珠宝的江洋大盗似的。 “哧哧。” 忽的，门锁转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子里响起，江小松的心也咔吧一下停了一刹那。 “伊依你送回去了吗？”李淑打开卧室门，问了一声，没有什么责怪样子。 江小松愣了一下，你儿子这么晚回来了你不问，你问才见过几面的伊依？ 他想了想，觉得这是老妈在憋大招，指不定说完这个就要批评他了。 “送回去了，我，我那个......” 说完送回伊依后，江小松提着拖鞋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想要硬着头皮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跟她在公园玩那么晚，可是似乎李淑毫不在意，听了儿子前半句就不听了。 “嗯，下次不要玩这么晚。” 她轻描淡写地嘱咐完之后，转身回了卧室，门咚的一关就回去了，这令江小松感到莫大惊奇的。 这可真是少见啊，李淑虽然学习上给他绝对的自主权，但生活上管的可是比较严的，平常不让他吃垃圾食品，不让他去网吧，游戏厅这样的场所，不过他其实本来也不去。 所以尽管李淑忙着工作，在家的时间不长，但在她不多的家庭教育下，江小松没有染上任何恶习，也没有不良嗜好。 由此可见一位良母了，只是他确实没想到第一次回来的这么晚，妈妈居然一句批评的话都没说，就一句轻飘飘地下次别回来这么晚就行。 什么情况？ 江小松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提着拖鞋回卧室了，生怕老妈杀他一个回马枪。 “喵~” 月月也跟着他懒懒散散地进来，发出了他回家后第一声喵。 他往床上一躺，朝它一招手，猫猫就一个蹦子跳上床，钻他胳膊弯里。 “咦，可喜欢死你了。” 拉开被子，把自己和月月都盖住，江小松缩头在被窝里跟最喜欢的猫猫说悄悄话。 “月月，你怎么知道伱妈妈今天非要死缠烂打地让我帮她揉腿？” “喵哇呜？” “可不是嘛，这么大的人了。自己按不行，非要让我来，哭着喊着的求我。” 月月在被窝里听得有些迷茫，眼睛干脆闭上打盹。 “当然了，看在她是我老婆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帮她了。” “喵？” 猫猫还是没忍住，偏头很人性化地白了一眼他这嘴有一点硬的爹。 不过江小松才不管嘞，他又不是给猫说的，他是给自己在说。 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挺多的，但总的来说都挺好，他很开心，尤其是跟伊依的相处过程。 他本以为彻底确定她的重生后，他们之间再相处会挺尴尬的，但没想到是如此的自然。 上辈子他俩有红本本的时候，相处的拘谨客气，不像是夫妻，但在这辈子在一起反而相处的是如此自然，比夫妻都夫妻。 至于什么以前说过的不谈恋爱的话...... 他们可没谈恋爱喔，本来就是夫妻，谈什么嘛对吧，没羞没臊地这样下去就挺好的。 卧室的窗帘没拉，江小松转了个身望向夜空的交接明月，原本小孩子似得开心笑脸淡退了。 等到高考完，必须立刻，马上，果断，毫不犹豫地开谈。 等到法定婚龄到了，绝对迅速，果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跟她把红本本办了。 就这样。 江小松对着月亮默默下定了决心，而后正躺着，闭上眼准备睡觉。 床上有两个枕头，一个是他的，另一个也是他的。 他有些睁开眼，有些睡不着，偌大的床此时是那么的空，只有他和一只躲在被窝里的猫一起睡。 这张床如果能多一个人，那就刚刚好了。 睡不着的时候可以跟她说说话，也不会闷，就是被子被她拉走的时候得往回拽拽，早上起来压她头发的时候也许还会被埋怨。 想到这些，江小松就更有些睡不着了。 他揉了揉被子里月月的耳朵。 “月月，都怪你，我都睡不着了。” “喵？” 还没等江小松再甩锅给猫猫，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伊依邀请您语音通话。’ “？” 凌晨了还打电话？ 江小松虽有不解，但望着旁边空荡荡的枕头，手还是不听使唤的接听了。 “喂，到家了吗？”电话接通，伊依温柔的声音传出。 “在床上都准备睡觉了，啥事。” “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 “......你现在连理由都懒得找了吗？” “唔，没有呀。”伊依顿了顿，随即认真开口：“听着你的声音，哪怕是呼吸声，我都会很安心，就睡得着了。” 电话短暂沉默了。 哪怕隔着屏幕，她都能看到江小松发红的脸。 少女嘻嘻轻笑：“好啦，不打搅你，你睡你的，手机放一边就好。” “......随你便，我睡觉的时候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手机给挂掉了，或者手机没电了，你可别喊我。” “好呢。” 江小松话说的很是硬气，但手底下却把手机插上充电线，以防止没电。 他又把手机翻过来放到另一个空着的枕头上，防止睡觉的时候意外碰到挂掉了，最后再把音量开到最大。 如此，嘴上好像毫不在意的江小松闭上眼睡着了，都忘了被窝里还有只猫。 另一边的伊依也似乎满意地睡下了，没有发出太大声响，唯有均匀的呼吸声。 她也把音量开到最大。 隔着手机，她听着他均匀且悠长的呼吸，心里是十分的安宁，满足的安全感也如温暖的小被子一样包裹着她。 很快她就困了，可睡觉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可惜少女的声音太小了，小到音量开到最大，熟睡的少年也听不到。 本来就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的听到淅淅索索地摸摸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手机上乱摸。 伊依一下醒了，稍微一动脑筋就猜到了是谁。 “月月？” “喵。” 月月极小声地回应。 “唔，好久没见到你了，妈妈好想你，好喜欢你。” “喵哇呜~” “你说什么，你喜欢你爸爸？” “喵？” “我也是呐。” “......” 白日灵动俏皮的少女此时如一只瞌睡犯困的小猫咪，跟月月没头没脑地聊着奇奇怪怪的事情，不久就睡着了。 她的床上也有两个枕头，她睡在左边的枕头上，和江小松通话的手机放在另一个枕头上。 这一夜，两人都听着彼此静谧轻悠的呼吸声入睡。 他们的睡眠前所未有的好，心是如此的静，以至于都做了不可言说的美梦。 也许唯有通过少男少女睡梦时，他们嘴角的浅笑，和下意识地把手放在旁边的手机上的动作，才可以猜到他们做了什么梦。 一夜无话，唯有甜蜜清梦。 第72章 给月月拐妈妈 窗纱帷幔，晨曦薄雾。 一夜美梦，江小松的手搭在手机上就没下来过，睡得踏实舒服，就连枕头边上的月月也比平常睡得更熟。 一束光线透过窗纱，照到了猫猫盘起来的身子，三色毛发绒绒的，散着淡淡的光。 光线逐渐移动，照到了月月旁边的少年。 阳光似是刺到了他的眼睛，让他有些刺挠。 皱缩了下眼睛，江小松翻了个身子继续呼呼大睡，手里的手机不曾放下。 “嗯呜......” 忽的，通话了一夜的手机传出浅浅的低呜声，哪怕音量开到最大，这声音很是微小， 熟睡中的江小松听到了，被打扰到的他嘴巴无意义地砸吧砸吧，头偏了个方向继续睡觉。 “嗯呜——” 手机又发出声响，这次是一连串长长的小气泡音，声音依旧极小，好像是从喉咙深处无意识中发出的，带着一点软糯。 大早上的，什么动静。 虽然美梦早就做完了，现在只是浅睡眠，但江小松依然被这奇怪的动静弄的心烦，都睡不着了。 眼睛懒得睁开，他耳朵动了动，发现声音的来处就是旁边的手机。 昨晚睡的太香，以至于脑袋有点迷糊，这会听着奇奇怪怪的嗯呜声，他陷入了短暂地宕机。 欸，我昨晚是不是和某个人通了语音来着？ 突然意识到什么，江小松原本闭着的眼睛猛得睁开。 他拿着手机贴到耳朵边，仔细倾听，方才烂睡的样子眨眼间就不见了。 “嗯呜——” 手机那边传来低低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好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睡觉时不安分的咛咛声。 伊依睡觉的时候还会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以前当夫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哦，以前压根就没在一起睡过。 江小松听着这种娇娇的，没睡醒的咛声，脸上莫名其妙地有了痴笑，就好像现在伊依就睡在他旁边。 他恶作剧地对着话筒吹气，看看她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好玩反应。 “嘤——” 似有一只讨厌的蚊子在捣乱，安睡中的少女轻轻嘤咛一声，迷糊着睁开眼缝。 第一眼，她就看向了手机。 见屏幕还亮着，她把手机拿了过来。 淅淅索索地动静被江小松听到，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声：“醒了。” “呐。” 少女其实一点都没醒，她拿着手机坐起来，被子掉到腿部，头低垂着，发出无意义地呐呐声回应。 她闭上眼睛低着头好像又睡着了，江小松不知道，但听她不说话，也能猜到一点。 “那個，挂吗？”他又问了一声。 “噢。” 伊依也音节拖长地回应，睡意隔着屏幕都扑到他脸上去了。 “那你先继续睡吧，不打扰你了。” 他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说出去后却半天没挂，而她也没有回应。 于是莫名其妙的，两人在清早隔着屏幕陷入了安静。 一个人是还没睡醒有些迷糊，另一个是舍不得主动挂掉这顿电话粥。 毕竟江小松还是第一次和女生打一晚上的语音，昨晚上他们也不聊天也不干什么，就挂着睡觉，感觉还挺奇妙的。 睡觉的时候其实没感觉，现在睡起来了是真舍不得挂掉，也不知是因为昨晚睡得太好，还是想多听听那边老婆的动静。 可恶，我不能这样，太恋爱脑了，一个电话粥都舍不得挂了。 江小松心里狠狠地想下决心挂了，但是耳边一听到伊依软软的咛声，决心一下又碎成一地。 罢了罢了，我只是懒得动弹，才不是想听她的声音才不挂的。 于是语音又挂着好久，久到月月都起床吃饭去了，他们还在通着话，却一句话也不说。 “喔。” 睡意朦胧的伊依突然意识到什么，拔掉充电线，拿起手机，胳膊长长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嗯————” 少女伸懒腰的音节好长好长，其中的慵懒气听得江小松都能想象到屏幕后的老婆现在是如此的懒散。 这么各方面的优秀的女孩，她早上起床却这么困难，没想到啊。 以前同居的时候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露出了小小得意的笑，这是只有在收获珍惜秘密时才会有的笑容。 那边的伊依伸完懒腰后算是半醒了，揉揉惺忪地睡眼，她还有些小迷瞪，却还是拿起了手机。 “早安呀~~” 半睡半醒的少女发出的腔调软软糯糯，像是一只好欺负的小兔子，不仅好听，还想让人忍不住地欺负她。 而且她的声音又有些酥人，江小松听的出来她不是故意，就是女孩子起床特有的撒娇似的柔气。 只不过伊依刚起床时说话的娇柔气好像格外重一点，光听着拖长的尾音他都感觉骨头都酥了。 他一时间没敢回话，生怕睡迷瞪的老婆突然来一句类似‘哦哈哟，darling’的问候，那他真遭不住。 好在等了一会她也没说出什么奇怪的后续，简单地早安后就完了。 江小松想了想还是回一个早比较好，但话都还没出口，电话挂了。 “嘟嘟嘟。” 连声的嘟嘟声让人有些尴尬，他闷闷地把手机息屏丢一边去了。 可恶啊，你挂你老公的电话粥这么果断啊？这么着急要干啥，也不跟我...... 正愤愤时，提示音响了，他又拿过手机。 伊依：早安，别忘了一起去书店的事喔。 伊依：手机好烫，我就先挂了，你醒了看到消息不用回我，我应该还在睡觉，困z.z 伊依：【打哈欠的猫猫.jpg】 ....... 算了，睡去吧。 江小松起床洗漱，而他母亲则早就起床了，等他洗漱完到客厅，她饭都快吃完了。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李淑问。 “昨天鲁老师让我去书店买本练习册，我想着早点去。”他低头干饭，没有详细回答。 “伱还能早起专门为了买本册子？”李淑瞥了一眼明显没说实话的儿子，又问：“就你一个人去？” “还有几个......” “几个？” “一个......”江小松弱弱的回答。 “就一个人和你去还半天不说，到底是去干什么的，男的女的？” “真的就是去买册子，和一个班里的同学......” 江小松的姿态愈发卑微，吃着东西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而李淑的目光逐渐锐利，望着他，严重怀疑是有什么不良学生要带坏她儿子。 “谁，说。” 饭桌的气氛莫名有些凝滞，江小松许久都没从老妈身上感受到这种压力了。 “伊依.....昨晚上我们回来的时候就约好了。”他小声解释。 “哦，那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说不就完了。” 原本暴风雨前夕一样的气氛一下就消失了，顿时轻松愉悦了起来。 李淑白了一眼自家这个闷闷的儿子：“昨天让你给人家买水你买了没有。” “大晚上公园，哪买去，而且她也不渴啊......” “人家说不渴就是不渴了？那是水吗，那是一份好意，伊依是多优秀的孩子，现在又是你同桌，你还在她家里吃饭，以后多照顾人家一点，不要总是跟个榆木疙瘩不开窍一样。” “没必要吧......” “赶紧吃，吃完快点去，别再迟到了给人家留个坏印象。” 李淑交代完就出门上班去了。 江小松对老妈的啰里啰嗦一阵无语，难道她也重生了，知道伊依是她未来儿媳妇不成？怎么对伊依比对他都好的样子。 快快吃完收拾好，换好衣服他就准备出门了。 “喵~” 月月蹲在地毯上，朝他叫唤一声。 “月月，我要去找你妈妈了。” “喵呜。” “喔，你想她了是吧，没问题，我试试今天给她拐回家。” “喵哇呜~~~” 第73章 公交车痴汉竟是（作者配音） 今天的风儿不甚喧嚣，透着清凉，虽是晴空却也不热，天气很适合出门逛街。 江小松相貌端正略有清秀感，肤白体健，本就是个阳光俊朗的小伙子，这次出门的打扮也不错。 上身一件简单蓝白条纹体恤，下边一件浅综工装裤，再穿着板鞋，要是再带个平光眼镜，那青春活力，好学谦雅的感觉就更浓了，饶是如此这学院风的穿搭也很适合他。 平常在学校里大家都是穿色调单薄，也无甚美感的校服，他早就穿习惯了，但习惯不代表着不烦。 这下周末了，好不容易能不用穿校服，他当然给自己收拾的潇潇洒洒的。 走在小区里，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好像比在学校里要提高了些，女孩子路过他还会多看两眼，而江小松也会微微抬起下巴，鼻孔呼出愉悦的气流。 按刘乐的话说，哥们还是挺有魅力的嘛！ 可别说，他以前才懒得穿什么，上学的日子就是清一色校服，哪怕放假出门了，他有时候出去买個菜什么的都还是校服，出去和朋友玩才穿个黑衣黑裤，清一色黑的简便打扮，就是讲究一个效率，方便。 不过就在前段日子，也没前多少，就从跟伊依接触变多开始，他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破天荒的又是注意洁面干净，又是偷偷摸摸地跟博主学穿搭，只是可惜苦于学校不当人，一周就一天假，他一直苦等才等到周天的假期。 江小松抬头挺胸，远望天边蓝云，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讲究打扮，又不由满意点点头。 哼，他可不是专门为了某个可能还在懒床的女人穿的。 男孩子，也要帅帅的！ 一路走路带风地走到小区门口，到对面的车站等车。 车站人不多，他坐下来拿起手机问问伊依出门没，刚好来了条信息。 伊依：你还没走吧。 江小松：没啊，刚到公交车站，我们家对面这个。 伊依：那咱一块坐公交车走呗，我也去。 江小松：行，那你快点。 伊依：喔，我走过来可能还得十来分钟，要是车来了你先走也行，不用特意等我。 江小松：别老是产生这种错觉！ 伊依：【委屈猫猫头.jpg】 哼的一声，江小松把手机装回兜里，满脸的自傲。 这女人现在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他江某人是何等的硬气，他怎么会浪费时间特意等她呢，前后一班车分开坐又没什么，干嘛非要跟小情侣似的挤一趟车。 此时刚好公交车到了。 车门打开，车站里本不多的人匆匆上去。 等人基本都上了之后，司机没关门，而是迷惑地望了一眼还坐在车站椅子上的一个小伙子。 “喂，你不上车吗？” “......我，我是坐其他线路的公交车的。” “这个站点就我们这个一个线路的车，哪来的其他的线路？” “哦......这样啊......我就随便坐坐的，不用管我。” 在司机看弱智一样的眼光中，江小松往旁边偏偏头，躲开司机师傅和其他乘客的注视，假装他只是坐着休息的。 车门关上，车缓缓开走。 在这个只有一条线路的车站点，他默默看着车远去。 咳咳咳，就是单纯觉得车上人有点多，想等下一趟车，别误会喔，可不是专门等她。 趁着伊依还没来的功夫，他也不坐了，站起来好好地检查了一下衣服，直了直腰板，这样能更精神些。 没等够十分钟，她就来了。 少女穿着素白衫衣和九分裤，简单的穿着就已经是很漂亮了。 她还在远处就看到了车站里放着椅子不坐，非要扶着栏杆站着装深沉的江小松。 走近了，伊依掩嘴捂笑。 “哇哦，这么帅，是特意跟我出门的时候才穿的嘛。” “哼，我平常出门就这么穿的。” 被老婆夸了，小江同学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却又不得不吊着个脸，假装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伊依自然是看到的，也知道他白纸一样的孩子心思，只是也不捅破，和他一块站在栏杆边，聊聊天。 “你刚等的时候车没来吗？” “......没有啊，没有。” “好久没坐公交车了，记得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平房，那时候上下学天天都是坐公交车。” “我也是，上初中住在小区之后，确实好久也没坐了。” “喔，我跟你讲，公交车里可是有痴汉揩油的。” “乱讲，那是日本才有。” “不，我们这也有，最近我都看到新闻了，可得小心呢。” “我有什么可小心的，要小心也是伱。” “有你在，我不怕耶。” “哼。” 俊男靓女一起扶着栏杆东聊西扯些奇奇怪怪的话题，说他们没点不正经的关系，狗都不信。 聊了没一会，车来了。 江小松赶紧装出一副等了好久的模样：“可算来了，走走走。” “喔。” 等车停稳，两人一前一后上去。 车内人不多，因为起始站点离这很近，车还没开几站，不过也没位置了，只能站着。 两人都走到后面，后面的位置能宽敞些。 江小松跟伊依都在后门的位置，抓着杆子站着。 车启动开了一会，车内的人逐渐多了，两人被迫挨的紧了些。 伊依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能正大光明贴他的机会，她可不会放过。 在人这么多的车上胳膊碰到一块，身体亲密接触，江小松略有难为情，但看着越来越挤的车厢，他小声开口。 “你过来点。” “哈？” 伊依一开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但看着江小松往后退退让出位置，还侧着身子让她过来，少女的杏眼都圆了。 “真的假的？” “快点......” “喔喔喔！” 如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回了家，伊依一下站在他前边。 江小松往前悄悄挪了一点位置，悄无声息地把她包了起来，胳膊连同胸膛形成一个环，给她护在他身前。 看起来，就好像她在他怀里似的。 伊依满意地嗅着，被他近似包起来的感觉真好，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独有的荷尔蒙，安全感迅速攀升。 “你看吧，我就是说我不用担心什么痴汉，最大的痴汉都把我揽怀里了。” “......我才不是痴汉。” “我晓得嘞，你是我老公，嘻嘻嘻。” “......” 这可恶的家伙啊。 第74章 一家人 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变得拥挤，摩肩接踵的，别说坐了，车子一启动都得抓好地方。 车里还混合着一股汗臭味，化妆品味等怪味，人一多这种味道就变得浓郁起来。 不过这都跟伊依无关，她可是寻觅了一块风水宝地。 身后的江小松大大一个，对比起来，她就是小小的一只，跟躲在松树下的小白兔似的。 高高的松树平常在学校里的时候，坐都懒得坐直，这时候反而很挺拔，全方位无死角地罩着她这只小兔子。 身后的位置都被他包起来，她闭上眼，嗅嗅鼻子，闻到的全都是江小松的味道，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了。 伊依满意极了，好久不坐公交车，没想到座位还是那么难抢，所以来晚了一些没能和他一块坐下，不过眼下这样好像更好。 “你闭眼睛干什么，又犯困了？”江小松不解问。 “本来是不困的，早上都睡过回笼觉了。”伊依睁开眼，稍微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下巴，视线中全是他，满满的安全感。 “但在你怀里就困了，想靠着你睡觉呢。” “.....小声点，这是在公交车上。还有，什么叫你在我怀里了。” 江小松让她小点声，他自己反驳的声音却有点大，引来旁边乘客的注目礼，顿时低低头装作若无其事。 只是他这种牢牢贴近前面娇小女生的行为像个十足的痴汉，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低头尴尬。 “喔，你害怕被别人当成痴汉吗？”伊依小声问他。 “废话！” “但看起来你都已经被当成痴汉了，可却没有任何变态行为，这样岂不是好亏。” 伊依像個小魔女，轻拽江小松的衣服让他往下点，她再踮起脚尖，贴近他的耳边说着蛊惑人心的话。 “既然事已至此，不如豁出去，做些及时止损的行为，岂不美哉~~？” “......” “我可以当默默忍受痴汉的纯情女高中生哦~” “.......” “喔，当然这个痴汉只能是伱。” “......” 沉默，是今早的公交车。 这趟公交车，应该是江小松有生以来坐过最漫长，最燥热的一趟了。 两人在市街区下车。 街区繁华，马路上车来车往，人流不断涌入和从商贸大厦中出来。 书店不在大厦里边，而是从外侧的两条巷道进去。 巷道有些老旧，两边粉刷的墙皮都掉了，却很宽敞。 右边的摆摊的小贩，修鞋的，卖水果的，卖蟑螂药，老鼠药的。左侧是窗口店铺，透过玻璃窗就能看到贩卖的煎饼，糕点，烤鸭。 伊依走的不快，江小松也是，两人自打下了车就在观望着一切，走的很慢。 “这里还是这么旧，但又是这么有烟火气。”她望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不禁驻足原地，以前和更以前的回忆涌上心头。 江小松亦是如此，对市区不多的繁华地带也有很多回忆。 父母都是包工头，他父亲还在的时候家里尚且不算很忙，偶尔一家到大厦附近逛街玩耍。 这可能就是他童年记忆稍微深一些的回忆了，虽然普通平常，他却觉得十分美好和怀念。 等到他父亲去世之后，李淑就一下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整天忙的脚不沾地，她自己都没时间休息，更别说带着他上街了，于是这种回忆便割裂般逐渐隐匿在童年里。 高中之后，江小松的时间也变得很紧张，就更没时间也没机会去了，偶尔老师让买册子才会匆匆来一次，来了他买完书就回家，不逛街，因为没有人和他逛。 从小，他的生活就过得一直不错，母亲的忙碌换来的是两人小康的生活，他很知足。 只是江小松过得依旧拮据，并非指衣食住行，而是精神。 他的精神世界很大，也很空旷，永远只有孤零零的自己。 站在热闹的街市巷道之中，江小松默然地看着人来人往，听着喧闹的吆喝声叫卖声，总觉得与这种环境有一层障壁，他站在这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他有些失神，有种想要逃离一切的冲动。 “吃甜糕不？” 一道突兀而又好听的声音将他从缥缈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定睛一看，伊依正睁着大眼睛瞅着他。 “吃甜糕吗？我记得前边有一家早餐店，那的甜糕好吃，咱一起去。” 面前的少女又重复了一声，背着手前倾着身子，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望望他，还歪歪头，又可爱又俏皮。 这一瞬间，江小松又觉得他的世界好像也不是那么孤单了。 尽管如此，他看着眼前伊依这幅跳脱的模样，缩了缩头：“你又计划着捉弄我吗？” “没有啊，我捉弄你不用什么计划的，用不着，随便一想就是了。” 江小松嘴角抽搐，仔细想想也是，于是摸摸后脑勺，苦笑一下：“早上吃过饭了。” “我也吃过，但是那的甜糕挺好吃的。” “我们还要去书店......” “可是那家的甜糕真挺香的。” “......” 胳膊拗不过大腿，老公犟不过老婆，两人还是一块去了。 伊依说的那家早餐店是半露天的，客人在店里面吃，老板在外面炸油条，甜糕什么的。 “老板，俩甜糕，要热的。” “马上好。” 伊依说完就站到一边去了，江小松也默默跟着。 他看到，她的目光是在油锅里。 满锅的油烧的很热，拉好的油条，捏好的甜糕往里一放，油就噼里啪啦地发出很大声响。 看着沸腾炸开的油锅，再闻着菜油的味道，江小松又望了一眼伊依，她看油锅里的烹炸看的起兴，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没来由的，他的心不那么空了，都闻见了浓浓的烟火味。 甜糕炸的很快，只是等凉还要一会会，老板用笊篱把两个甜糕捞出来，分别放到两张油纸上放凉后，就递给这对貌似是情侣的两人。 “微信到账，五元~” 江小松掏出手机想付钱，但伊依提前扫好付过去了，就只好作罢。 刚炸好的甜糕隔着油纸包都挺烫的，两人一人拿着一个。 “小心烫。” 伊依给他提醒一声，然后呼呼的对着热热的甜糕吹气，凉一些后咬掉一小块，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江小松如法炮制，也是吹吹后开吃。 甜糕确实跟她说的一样很甜很香，好像很久以前他爸爸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逛街时也吃过。 不记得是那时候吃的甜糕甜还是现在吃的甜糕甜，反正他觉得都挺甜的。 “好吃吗？”她啊呜啊呜地吃，还有心思问他。 “好吃。” 甜糕好吃，凉一些后他就很快吃完了。 旁边的少女吃得慢，才吃了一小半都不到，不过她也是能吃完的。 只是伊依望了一眼他手上吃完甜糕剩下的油纸包，想了想把她手里的递给了他。 “我有点吃不完，还有大半个，你帮我吃了吧” “啊......？” “哎呦，一家人还难为情个什么劲，谁家老婆逛街吃不完的东西，不是老公解决的啊？” 总觉得她是在捉弄自己，可是江小松确实从伊依脸上看不到什么坏心思，就是笑，还笑的好单纯，小女孩似的。 “喔......”他默默接过来。 “这才对嘛。” 江小松看着手里她咬过的甜糕，想下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退而求其次，把甜糕反过来先吃下边没咬过的部分。 甜糕很糯，里心很甜，比他吃的甜糕更甜。 他望着走在前面蹦蹦跶跶的伊依，还是觉得她肯定是存着坏心思想捉弄他。 算了，由她吧。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甜糕挺好吃的。 只是江小松不晓得，走在前面显得很开心的伊依在惦念着别的事。 她只是在想，这条巷道里还有什么好吃的甜品。 毕竟她这个老公可爱吃这些了。 咦，好馋的家伙。 满足他，找去！ 第75章 欣慰 两个甜糕小小的，江小松都吃的很快，只是伊依给他的那个甜糕没吃完，还剩下了她咬过的那部分他没好意思吃。 “吃完啦？”伊依回过头问了一声。 “啊，都吃完了。” 他把自己的那个空空的油纸包扔到旁边垃圾桶里，却没扔另一個还有一小点的。 “真的假的？” 伊依走到他跟前，歪歪头。 “真的啊......” 嘴上说着真的，面上表情也一副笃定的样子，只不过他又下意识地把塞进口袋里的油纸包往里塞塞。 也不知道他这是出于什么心思才把它留下的，也许是不想浪费粮食？ 肯定是，反正不可能是准备留着偷偷全吃完，那太变态了。 他怎么会吃别人吃过的地方呢！太羞耻了，就算是老婆也不行。 也不知道伊依信了没，反正他信了。 “嗯————？” 少女似笑非笑，压根不相信他全吃了，更别说他此刻的动作和神色都这么不自然。 随意一瞟，她就瞟到江小松那插在裤子口袋里显得那么不自然的手。 “藏口袋里，不怕油弄脏裤子啊。” “啊......” 见自己的演技在她面前实在拙劣，江小松尴尬一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包着剩下一点甜糕的油纸。 “我打算找个垃圾桶丢了的。” “咦，那怎么刚才不一块扔，还分开丢。” “这，忘了......” “你说谎的样子还是这么可爱。” 伊依拿过他手里的油纸包，放到手里打开看了一眼，看到还剩一小截甜糕，上下两边都有咬过的痕迹。 上边是她咬过的地方，她吃的时候小口，所以齿痕都小小的。 下边就不一样了，看起来他没好意思吃她咬过的地方，所以是反过来吃的，咬的大口大口的。 “你嫌弃我呀？”她用两根指头捻着那一小点甜糕问他。 “不，不是......” 江小松还想解释，却看见伊依捻着那一截甜糕，嗷呜一下就放进了嘴里，嚼两下就咽了下去。 甜糕这东西是炸制品，吃完以后手指会油。 少女的手指本就纤细白皙，嫩的跟葱白似的，这下被油浸染后变得亮亮的。 伊依把发亮的手指尖放在嘴里轻轻嘬嘬，挨个嗦干净指尖的油，还满意呼气。 “呼~~” 在旁边的江小松早都看呆了，欲言又止，很想说那是他吃过的，她难道就不嫌...... “反正我不嫌弃你。” 伊依说出了刚才的后半截话，发现他还傻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她回头招招手。 “走吧，江小松同学，我们该去办正事了。” 吃完油的东西，她的红唇也亮亮的，有一种粉嫩晶莹的稚嫩感和诱惑感，看的江小松咽了口唾沫。 “什，什么正事。” 似是知道什么，伊依抿了抿嘴唇，小舌头又轻轻舔了舔，红润多了不少丰润。 “去书店买册子呗，要不等回家做点别的正事也行~~？” “......” 沉默，是男人的武器。 主要还是这女流氓太厉害，他招架不住。 书店在步行街，大清早人不多，两人散步似得走着，伊依还有心情四处打量，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 “等会买完东西我们逛会街。” “啊，那，也行吧。” 换作是跟除了老妈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江小松才懒得和谁逛街。 他今天出门之后只有一个明面上的目标，那就是买完册子直接回家，不耽搁不乱逛。 不过他还有个小小的，出门时候跟月月吹牛的目标...... 想到这，他偷瞄了一眼前边心情愉悦的伊依一眼。 这个目标，应该也不难完成吧...... 何况她本来就说今天要来看看月月，也不知道她还记得不，要是不记得，得用个什么理由把她拐......哦不是，请回家呢？ 告诉她月月会七百二十度后空翻？ 嘶—— 书店不远，本想多逛一会的伊依没能得偿所愿，还是跟江小松一块进书店了。 一楼都是柜子，取票存放包包之类的，他们都没背，一起上二楼。 二楼就是书店主体了，极为宽敞，说是书店，都跟图书馆一样大了。 左手边是文具区，空间相比较于右边的图书区略小一些。 而这家书店的图书区非常之大，光是用来细分社科，工具书，小说等等牌子都有几十个，有不少人站在就近看书。 伊依进了书店就好像进了新世界的大门，四处张望着书架，眼睛都冒光了，走的都快了几步，让不得不加快步子跟上她的江小松苦笑连连。 他们往右边里边走，往‘高中’的牌子走，那边书架都是练习册工具书之类的。 “您好，需要买什么？”一个导购走过来询问。 “数学册子，精练一百天，好像是基础版？” “我也是一样的，我的是真题版。” 两人说出需要的东西，导购便去取了。 江小松看着旁边东张西望，好像掉进欢乐海洋的伊依，摆摆手：“你想看书就去看吧，我们俩册子一样，我去拿就好了。” “好耶！” 眼见得她欢天喜地溜达到别的书架区转悠去了，他第一次真正觉得她像个正常女子高中生了。 他老婆他现在也算是了解了不少，别的爱好不多，就是看书。 下课那一阵功夫她在看书，自习课她也在看书，就连听讲座的时候她还有小书。 只不过她在学校里看的书外边都有一层假封皮，譬如外边是五三的封皮啦，里边却是恋爱小说。 对于老婆看这种东西，他说实话倒是不太意外的，毕竟女生都喜欢看这种东西，伊依还跟他说过以后她没事了说不定还会写恋爱小说，把他俩写进去。 哼，真幼稚，真应该像我一样成熟点！ “您好，是这两本吗？” 导购拿着两本册子过来了，他接过来都看了看，点点头：“是的。” “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没，我自己随便转着看看。” 招呼走导购，他在教辅资料区转着，偶尔一瞥，看到了伊依。 她此时正在不远处的另一边区域，手上捧着一本书。 与刚才活泼灵动的状态不同，此刻的伊依静静地看着一本书，文静安然。 一缕光线透过天窗，照在了少女洁白的额头，煞是安宁祥和，全然没有刚才脱兔的模样。 看到精彩处，她嘴角轻微上扬，揽起鬓边的一缕秀发到耳边，继续沉浸式地看书。 很美啊。 江小松不由地放下手里的书，默默观望欣赏。 一位导购看到了这位抱着书看了好一会的女孩，刚上前想要询问一下，却被另一个人拉住。 “您好，请问基础一些的高中数学题解还有没有。” “有的，您跟我来。” 江小松问话的声音不大，似是怕惊动那边看书的女孩。 跟着导购走时，他还回头看了一眼伊依。 少女依旧安静看书，似有所察觉，抬头朝他望了一眼，微笑一下。 莫名地，江小松赶紧转回头，怕她发现他的行为。 可不是怕她被打扰才喊住导购，只是突然有一股无名的力量，让他想好好学数学了，于是又开口主动询问人家。 江小松又回头看了一眼，见没其他导购再准备去伊依那，他也就放心下，放心地听着导购的详细介绍。 咳，老鲁一定会为我感到欣慰的吧！ 第76章 咱家（改） 店很大，不同分别的书籍区域很多，但上午来的人寥寥无几，店内环境相对安静。 江小松站在高中教辅材料区，他手里拿着两本选好的册子，一本是伊依的，另一本是他的，这就是他们俩专门起一大早出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好久，不对，是他从来都没有和除了母亲以外的女人一起出来买过东西。 从进书店到买到需要的东西，一共花了可能不到十分钟。 但从在车站等伊依开始算起，到和她一起上车，转悠，吃甜糕，再到书店，这个过程花两了小时。 男人都是理性思维，以解决问题为第一目标，拿到鲁老师挑好的册子就是他的目标。 可是现在目标已经达成了，江小松拿到了需要的册子，却半天不去结账，原地不动弹。 旁边的导购还在介绍，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视线悄然挪向另一边，在文学类书架，有个女孩正在看书。 应该说，自打进了书店，伊依就在低头看书，脚下生根一样站在书架前，一动不动。 要不是她还偶尔翻动书页，他都以为她是立在那当一尊美丽的雕塑了。 沉浸在自己爱好里的女人，很专注，多了一丝宁静气。 古灵精怪的坏女人不见了，现在在他眼里就剩下一个文静的，好看的，看书会情不自禁笑的少女。 这样的伊依有些不同，不像是一個狡黠坏坏的少女了，反而像个清纯呆萌，喜欢看书的青春期少女。 买东西用的十分钟太长了，跟她在一块的两小时又太短了，他希望时间能走的慢一点。 静静地看着她，江小松觉得他可以再看个两小时没有太大问题。 只要她别突然抬头就好，要是伊依发现了，那江小松又不会这样直愣愣地去看她了。 不过也不太可能，别说正在看书的伊依会不会忽然抬头，就算是他现在过去偷偷走到她身后，她都不会发现的。 可不是乱说，平常下课的时候她就这样，只要拿到书，同学喊她名字她都听不见，只要看书，伊依的心思就全在书本，小说的世界里了。 恋爱文有那么好看？ 母单小江不太懂，只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挺好看的。 时间流动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眼中只有那一个看书的人儿，对外界的反应在逐渐减弱。 “您好？” “帅哥，您是需要哪一本呢？”导购发现这位顾客心不在焉的，连着喊了两声。 江小松回过神，看都没看，随手拿了册子。 “这本就可以了，谢谢。” 旁边的导购还想提醒些什么，但是他没注意到，因为原本专注看书的伊依放下了书，朝他走过来了。 刚刚从精彩的书中世界脱离出来，少女似乎还有些懵，像是起床的时候身体起来了，灵魂还迷糊的状态。 直到两人靠近，看到江小松的脸，她才如梦初醒。 “刚才在瞧我？”她眨巴眨巴眼睛，呆萌的文静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眸中的灵动和俏皮。 “......看了那么一两眼。” “我说呢，看书的时候脸热热的，舒服的我都挪不开步子，还以为是太阳晒的，原来是你的目光呢，那就不奇怪了。” 江小松脸红一下，瞧着她现在这幅笑嘻嘻的样子，感觉一下对味了。 果然还是现在这样的坏女人味道才比较对。 就是在她坏女人的面孔前，他总觉得低她一头，没有主动权，可恶啊。 “你怎么拿了三本册子，不是我们一人一本吗？”她看到手里的三本册子，好奇问。 “要你管，我好学，多买一本还不行啊。” 为了宣示家庭地位，江小松姿态很强硬，下巴都抬起来一点，像个骄傲的小公鸡。 “噗，好。”伊依抿着嘴，努力地没笑出来。 “把你的册子拿走。” “谢谢你啦。” 接过他递过来的册子，伊依又瞅了眼他手里的两本册子。 一本册子是鲁老师让买的基础版，另一本却是真题版。 “你能做这个？”她拿着她的册子，用书角点点他手里那本真题版的练习册。 “应该，能吧？” 江小松犹豫了，刚才拿的时候可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拿了一本完全不符合自身水平的册子。 狐疑地稍微翻了两页，随便看了几道题，他的眼睛就开始冒星星了。 “哈哈哈，伱呀，买的时候没看吗？” “呃，我去换了。” “我去吧，麻烦你刚才堵住导购，让我好好看书了。” 伊依甜甜一笑，拿着他买的真题册转身离去。 江小松看着她去了教辅区书架仔细挑选，摸了摸后脑勺。 她平常看书可是真的对外界没一点反应的，但刚才怎么就知道他的行为了。 奇奇怪怪的女人。 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对别人和对自己的敏感度有些不太一样，他也就不想了。 手里拿着册子，江小松倒也不急着去结账，在书店到处转转。 这家书店是本市最大的了，不光有几十个分门别类的书架区，还有一大片用来专门阅读的地方。 他走走转转，没心思买别的书，也没想着要看什么书，偶尔回头看教辅区那边的伊依两眼，这就是他还呆在书店的意义了。 左走右走，他不知不觉走到文学类书架这。 书架有好几层，上边的书都有塑料封皮，没买不能打开，所以看不了，而最下面的书没有塑料包装，可以随意翻阅。 江小松一眼就在下边的书层里看到一个眼熟的书封，取出来一看，是伊依刚看得入迷的书。 封面简单典雅，上书五个大字。 《挪威的森林》？ 作为文科爱好者，他当然听过这本书，只是没看过，不知道内容，隐隐记得是跟爱情什么的有关。 刚才伊依看了这本书好一会，她怎么没买？也不贵啊。 “您想买这本书吗？” 拿到书不超过几秒钟，一个导购就过来询问。 江小松本想放回书说不用，但想了想又拿在手里，翻过来看了右下角的价格一眼。 “买吧，四十三是吗？” “是这样，标准版四十三，还有精装版，要贵一些，但是赠送书签书封，也有一些插画。” 导购从上边书架里拿下一本带着塑料薄膜包装的书，他接过来看了一眼，不仅厚了一些，封面也好看，而且因为有包装别人翻不了，不像放在下边的标准版一样，有一点点旧痕。 两相对比，他也没看价格，把原先那本标准版放回去，拿着手里的精装版。 “买了吧。” “是这样，这个是要贵一些。” “没事，能贵多少。” “标准版四十三，您手里的精装版一百二十三。” “......” “有活动，可以打九点五折的。” “......” 江小松提着手里这本所谓的精装版《挪威的森林》往收银台走，眉毛跳动，嘴角抽搐。 他是真不懂，为什么同样一本内容都一样的书，价格差距都快三倍了。 作为一个还没有任何经济能力，没有存过钱的高中生，一两百现在对他来说都是巨款了。 还好早上老妈特意多给他转了两百块，要不然还真买不起。 虽然价格很贵，不过他倒也没有把它放回去或者换一本的想法。 毕竟，看得出来伊依挺爱看这本书的。 他也不想买那个没有包装的标准版，谁知道那本书都被别人摸过翻过多少回了，他才不想她用那本书呢！ 用中指敲敲厚实的书，江小松一阵满足感。 哼，这本不仅封面漂漂亮亮的，里边可还有人家说的小书签什么的，还有插画，多好，她肯定更喜欢。 “你又买书啦？” 伊依走过来，发现江小松手里有两本书，好奇问了一声。 “啊，是又买了一本。”江小松连忙把手里那本昂贵的精装版书往背后藏藏，打算结完账后再送给她。 见伊依探头探脑地在往他身后望，他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是给我换册子去了吗？怎么手里就你的这本册子。”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用不着，我用铅笔做这本册子，写完之后就用橡皮擦了，你做完你的基础册可以直接用我的就好。” “啊，这样好吗？” “持家女人要省钱呢，没必要的花销就不用了。” “喔......” 江小松小声回应，走到收银台跟前，背后藏着的书也终于藏不住了，放到前面去结账。 “精炼一百天基础版，三十二元。” “精装版《挪威的森林》，一百二十三元。” 收银员报了两声价钱，伊依惊了一下，走到跟前探头一看，望向江小松，眼睛都睁大了。 “你买它做什么，好贵的，想看的话标准版就可以了，内容都一样的，电子版更便宜。” “我，我是想.......” 江小松摸着后脑勺，目光躲闪地看向他特意买的书，又看看惊讶的伊依。 机敏的少女是何等聪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买来送我哒？”少女歪头。 “昂。” “不用的，我家里有一本，只是在这看到了没忍住想再看看，快放回去。”竖着，她拿走了收银台上的那本精装书，往书架那走。 这就是江小松为什么想要结完账再送给她，这女人对他大方的紧，对她自己却又自私的很。 眼见得伊依要把书拿回去，他连忙阻止：“别，你在学校里送我好多东西了，我还从没有送过你什么。” 这个从没有，指的是两辈子以来，他都没有特别单独地给老婆送过她喜欢的东西。 伊依拿着书，站在原地微怔了一下。 片刻功夫，她释怀一笑，又把书递给收银台，拿出一张卡。 “你送我，我买单，我在这有卡，有优惠。” “欸，别，我来......” “喔，有偿的，中午要请我吃顿饭，一起吃。” 江小松犟不过她，伊依在这方面一向执拗得很。 虽然事已至此无可改变了，但他想起了一些事，凑到收银台说了一声。 “那个，是鲁老师让我们在这买东西的，鲁兵，一中高二九班的那个......” “江小松，伊依吗？”收银员问了一声，他们下意识点点头，随后收银员退回了伊依的卡。 “你们老师在店里也有卡，他前几天专门来交代，你们今天买的东西从他卡里扣就行了，走吧。” “啊？” 尽管两人都挺诧异的，但是书都被人家装好递了过来，也没有不拿的道理。 往外面走的时候，江小松才有些恍然，原来鲁老师昨晚说的打折是让他别有心理压力，其实他提前打过招呼，他来买单。 只不过..... 江小松瞅了一眼旁边的伊依，她抱着那本精装版《挪威的森林》欢天喜地的，完全没有刚才他要买单时，她坚决抗拒的样子。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他心情也好很多，就是....... 鲁老师的卡好像多扣了一点点钱？ “我们好像坑了老师。”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嗐，那就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工作，以后有空呀，回来看看他老人家。” “哦......” 江小松想想也就只能点点头，毕竟坑了都坑了，老师估计也不会说啥到 他又看看高兴的伊依，摸着下巴：“好像你更喜欢花别人的钱。” “当然了！”伊依白了他一眼：“没事花咱家的钱做什么。” “咱，咱家？我们现在哪来的‘咱家’啊......” “有啊。” 伊依放下书，认真点头。 她指了指江小松：“有你吧。” “昂。” 她又指了指自己：“还有我吧。” “啊，咋了？” “有你有我，这不就有咱家了吗！” “啊？啊......啊，好吧。” 第77章 精明的孩她妈 日头向东，阳光正好。 等两人出来时，步行街人多了一些，有的店铺在门前摆个音响，播放促销广告。 行人逛街，两旁有卖衣服的店，卖母婴用品的店，也有小一些的小吃摊在边角地方。 虽说街上的人比他们来的时候多了不少，却也说不上繁多，人流正正好好地保持在一个让人有欲望逛街的程度。 小城市是这样的，哪怕到周末了，街上的人也不会很多。 伊依站在书店门口，满意地张望着行人疏松的步行街，她觉得这样就很好，难得出门，她可不想在街上挤来挤去的。 她平常都不怎么出门的，毕竟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天，每次还有堆叠如山的作业，就算是出来玩也玩不尽兴。 严苛繁重的高中生活就像给人戴上了沉重的枷锁，就算偶尔解开一小会，学生也早都被关的麻木了，从心态上都懒得动弹一下了。 在家里看看书，刷刷番剧短视频，做完作业复习一下，一天假期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高中生大部分也只能这样了。 伊依对以前的高中假期生活就是这样一个固定机械的印象，所以不要说她以前跟江小松有什么接触了，就是和闺蜜在假期也没有太多联系。 虽然以前绝大部分的假期都是蜗居在家里的，但她不认为自己宅，她以前高中假期都是被迫宅在家里的，这辈子她才不要被无聊空乏的东西拘束。 什么假期努力就是弯道超车，她不听这种毒鸡汤，劳逸结合才是最正确的，效率远比时间重要，学习方法才是致胜的关键。 掌握对的学习方法，学习效率也会变高，长久下去学习自然会提高的。 “江小松。” 伊依忽然开口：“买了册子可要好好做，有些不太清楚的问我就好了，不要对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哦。” “不是要逛街吗，怎么突然又提到学习了。” “不是你一直最喜欢强调自己是高中生吗？我提醒提醒你呀。” “我，我那是不想......不想那啥啊。” 他话说不通透，不过通过他偏过头，难为情的样子，聪明的少女还是晓得的。 她摆摆手：“知道，你是好学生，你是成熟男人，你有原则，坚决不早恋，我都知道，你就不用再说这些借口啦。” 伊依说完，抬起手弯着胳膊，像是一個提着包包的少妇一样。 她很自然地把书袋雍容地递给江小松。 “不过现在我们只是关系很好很好的正常同学，假期休息时间，一起逛个街总不违背伱的原则吧？” “切......” 江小松嘴上切了一声，可接书袋的动作也同样自然，像极了一个逛街时，帮老婆拎包的怨种老公。 于是他左手一个书袋，右手一个书袋，活脱脱一个大衣架。 他提着都走了两步，却发现伊依没跟上来，一扭头看到她在后面掩嘴发笑。 “不走吗？” “你不觉得这样提着书袋很麻烦吗？” “没感觉。”嘴硬的少年不承认，哪怕他现在两只手都腾不出来。 伊依走上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肋，江小松腾不出手反击都做不到，只能狼狈闪躲。 “还不麻烦呢，手都腾不出来，都给我。” 从他手里把两个书袋拿过来，伊依再把其中一个书袋的书都塞进另一个书袋里。 他看到后两个袋子变成一个袋子后眼皮跳了跳，心想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来这茬，不过他嘴上吐槽不断。 “不就方便了一点点。” “很多事情就是因为方便了一点，才会有一个好的发展，走向一个好的结果。” 伊依把空书袋塞进二合一后的书袋里，递给他，笑意吟吟。 “所以，明明是在一块更好，也不会发生什么的，你却喜欢隔开一段距离，非要假模假样地分开。” “......你在暗戳戳地指什么？” “我是指把两个书袋里的书装一起比较好，那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也是......”江小松羞恼地接过书袋，见她还在偷偷笑，忍不住怼了一句。 “还笑，要不然你来提袋子。” “可以的呀，给我。” “......走吧走吧，快点逛完，我要回家，无聊死了！” 伊依潇洒地背着小手，空着手自由自在地漫步街道，而江小松提着一个书袋稍微落后几个身位。 看着前面心情愉悦的伊依，他很想把书袋再塞她手里，让她感受一下直男的恶毒。 不过这种不服气的咕哝短暂的冒个头以后就被熄灭了。 毕竟，谁家老婆逛街不是她男人提着包的。 步行街街道地面老旧，部分地砖都有裂缝了，两边的店铺也都是老店铺，店牌子都落了灰也没人擦干净，整条街东西花样也没多少，来回就是衣服，日常用品，化妆品这些，乏善可陈。 但伊依逛的很开心。 她走两步，一会到左边的店铺外边看看模特身上的好看衣服，一会又跑到隔壁化妆品店看看新来的化妆品，坐下来问问老板有没有适合十七八女孩，冷白皮的护肤品。 伊依什么店都进，什么都看，什么都问，但唯独她什么也不买。 这让跟在后面缀着的江小松有些困惑。 没跟过女人逛街，他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原来女生出来逛街就是这样的吗？什么都不买啊，那逛啥，他要是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过去买完就直接回家了，可有效率了。 他还是不太懂女人的心思，太复杂了，用头发丝结成的麻花似的。 不知道逛了多久，太阳都挂在正中间了，有些晒人。 尽管一直提着书袋，跟着伊依到处东跑西窜的，他腿有些酸，被晒的也出了点点汗，可他倒也没觉得有多累。 伊依能在衣服店里和人家疯狂砍价，能把五百的新衣服砍成八十，而后不买，扬长而去，也能在化妆品店里问东问西，把老板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让她免费试了好几种化妆品，她才遗憾地摇头离开。 “跟你讲，那料子一看就是二十块钱的货，八成大工厂做好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凑的，可不能买。” “这些化妆品都还挺不错的，就是太贵了，线上店的牌子货能便宜好一些呢。” 她每出来后就跟他唠叨这些，江小松虽然啥也不懂，但是默默听着。 他别的想法没有，就是觉得伊依好厉害，啥都懂，把人家老板诈唬的跟小孩一样。 emmmm 江小松站在一家母婴用品店门口，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要进去，还在老板的陪同下摸着奶瓶奶嘴试弄的伊依，十分不解。 虽然不理解，但他摸着下巴，还是陷入了沉思。 她要是当老婆，应该是最精明的孩她妈。 就是孩她爸脑子好像有一点点笨啊...... 希望以后不影响孩子智商...... 第78章 才不幼稚！ 其实一直走或者一直停下来休息，都不会让人感到太过于疲惫，但是走走停停是真的最让人感觉到累挺。 伊依几乎会逛每一家店铺，进去待个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明明出来的是什么也没买，手上什么也没拿，她还是开开心心地背着小手，轻哼着小曲去下一家店。 这可苦了江小松。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会跟着她进去，但是由于这条街店铺老板大都是女性，伊依进去之后就和老板娘攀谈。 她们聊着什么光腿皮柔白皮啦，什么敏感肌啦，还有某某款式某某料子，直男了两辈子的小江同学自然是听不懂的。 听着别人愉快地畅谈聊天，自己却插不上话，只能直愣愣地在一旁干瞪眼当个电灯柱，这种感觉让人又尴尬又不自在。 所以，江小松就再也没跟伊依进过店铺了，她进去走走看看，他就在外面找个阴凉地当一只小蘑菇。 “咦，昨天又没下雨，角落里怎么长出蘑菇了。” 伊依走出店，注意到阴凉角落里的江小蘑菇，笑着发问。 江小松抱着书袋蹲在地上，白了她一眼，闷闷地撇嘴，不想说话。 “哈哈哈，不好意思，好久都没逛过街了，把你都忘了。” “鬼扯，你明明上周才逛过。” 这個上周，指的是重生前。 伊依没想到他还能搬出上辈子的事反驳她，于是挑着眉朝他轻笑：“但那是我自己去的，喊你了你那时候又不来。” “哼！谁去，累的要命，我下次也不来了！” 他鼻子呼出粗气，重重的哼了一声，抱着胳膊低下头，看蚂蚁搬家去了。 “卡哇伊呐~~” “去去去，你才卡哇伊！” “噗。” 地砖之间的地缝里有个不大的蚂蚁窝，伊依也看到了。 蹲到江小松身边，她陪着他一起看。 白漆的小格子地砖太老旧，经年累月地被行人踏过，有的裂缝，有的豁开了个牙角，只剩下了半个。 地砖缝隙有蚂蚁窝，残缺的牙角里也有蚂蚁窝，缝隙窝的蚂蚁整齐有序地向牙角窝搬家。 江小松蹲的地方靠近缝隙窝，伊依蹲的地方靠近牙角窝。 蚂蚁小小的一点点，也许不是搬家，只是巢穴贯通，一个个小芝麻点细细密密地行军。 在阴凉地待着不热，江小松也就有心情看这些。 不过他的心思不止是在蚂蚁上，他瞥眼瞅了眼旁边的伊依。 “你逛街去就行，我在这等伱。” “不了，突然想看会蚂蚁。” 她说得像是真话，大眼睛圆溜溜地睁着往下看。 娇小的少女如此蹲下，和他在一块就显得小小一只，此时的伊依很安静，和刚才在店铺里风风火火，精打细算的孩她妈又不太一样了。 江小松咕哝一声没说话，视线从蚂蚁逐渐往她那偏。 今天的伊依换了发型，没有梳在校园里常见的马尾，而是简单的直发，墨色秀发披肩，柔顺发丝两侧脸颊而下。 很青春，也很好看，有些像高木同学。 目光悄然往下偏移，着落在少女的脖颈，白皙纤细，再下边有点还有精致的锁骨。 今天伊依穿搭简单，上边就是素洁的白衫，没有多惹眼招展。 但就是再不显眼的衣服，也遮掩不住十七八少女的美好身段，伊依现在的确是青春动人的少女，但她的心态思想如少妇般成熟，轻轻起伏的不平处也同样透出着不太青春的成熟。 江小松嗓子里轻咳一下，把头低一些，想到伊依刚才往母婴店跑，他的脸微微发红。 以后孩子估计是饿不着。 他说得是她的精明准备！可不是别的什么！ 掐了自己腿一把，想驱赶掉脑子里不干不净的东西，但收效甚微，且有大风助火的架势，江小松的脸更红了。 “你要是着急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回家的。”伊依轻声。 “啊啊啊？我不急啊，我有什么好急的，我我，我还看蚂蚁呢，别打扰我和蚂蚁。” “喔。” 微热的风拂过，蚂蚁依旧搬家，两人依然蹲下，只不过各怀心绪。 直到太阳偏移，阴凉处也有了太阳，蚂蚁也完成了搬家，两人还是没理由地在这蹲着，低头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板。 哪怕什么都没有，这对人儿还是能干巴巴地望好久。 毕竟他们又不是真的来看蚂蚁的。 “时间过得好快。” 伊依站起来，朝后曲曲腿，缓解下蹲太久的酸涩。 江小松也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抱着头，无所谓道：“假期的时间本来就过得很快。” “我说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好快，我好舍不得。” “......” 阳光太晒了，晒红了少年的脸。 他低着头，搓着手里的书袋，弱弱出声。 “那个，月月它想你了......” “嗯~~~？”伊依听到他突然提起月月，嘴角上扬，笑眯眯地问他：“真的是月月想我了吗？它现在怎么会知道我呢。” “......” “喔，你是不是平常会强迫月月听你唠叨，说我的事。” “绝对没有！” 天天晚上拉着月月的两只小爪子，唠唠叨叨对它讲伊依如何如何的江小松大声反驳，拒不承认。 “那它怎么会想我了呢，还是说想我的另有其人？” 脆弱的理由在她的攻势下转眼变得不堪一击，江小松红着脸，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 伊依也像是吹响了胜利的号角，背着小手在腰后，身子却前倾着朝他越靠越近。 江小松手里紧紧地攥着书袋带子，头往后缩，好半天才跟豁出去一样，闭上眼提高了声音问。 “......那你到底去不去看它！” “看呀，但是本来我以为你骗我去你家的说辞会是别的，比如月月会后空翻，我都准备好答应去看了。” “我像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确实认真考虑过这个说辞的江小松再次否认。 反正，他不是那么幼稚的人。 想伊依的也是月月，他才不想呢！ 不过要是伊依说不去他家，那今天晚上他逼都得逼着月月学会后空翻。 还得是七百二十度的。 第79章 江小松的边界感 也许是转了一早上，有些口干舌燥，也许是一连串的谎话说的太多，总之江小松舔了好几下嘴唇，目光也到处乱瞟。 每次伊依看到他骗人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你倒不是幼稚，你是太单纯了，哈哈哈，以后说完谎话要克制住舔嘴唇，眼神乱瞟的欲望，太明显啦。” “我这是渴了！” 江小松先是脸红，话语一滞，而后像是为自己找到了辩驳的理由，继续开口：“都怪你逛一早上，我都渴死了，水都没喝上一口。” 这番话倒也不全是理由，他是真有些渴了，嘴唇发干。 “好呢，这就给你赔罪去，等我哈。” 说完她就跑去不远处的商店了，江小松想招手说不用都来不及。 手悬在半空，见她都进商店了他也只好放下手。 这不懂事的婆娘，他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她还真去，为什么呢真是的。 气温逐渐上升，阴凉地消失，旁边和他一起的女孩也不见了，江小松揪着衣领，有些烦躁。 好在没多久，伊依就拿着冰红茶从商店门口出来了。 “你就买一瓶？”江小松确定了她手里确实只有一瓶冰红茶后，疑惑发问。 “嗯呢。” 伊依走过来点点头，手放在瓶盖上正要拧，却又放下来。 她把水递给他，还笑嘻嘻的。 “我拧不开，帮我。” “......你觉得我信吗？” 江小松撇着嘴，虽然不信却还是接过瓶子拧开，再递给了她。 一手拿着瓶盖，一手拿着瓶子浅喝一口，喝完后伊依轻呼了口气。 “呼~~~逛了一早上，喝了口水才感觉到渴和累。” “那以后就少逛街，我都渴死了，唉。” “我怎么会让伱渴着呢。” 伊依喝完水没有盖上盖子，而是又递给了他。 “我就喝这一口就行，剩下的你喝。” “这是你喝过的！” “嗨呀，喝个水又不违背你原则，关系好的同学之间这样很正常哒。” “不信......” 不管江小松信不信，但他是真有些渴了，望着她嘴唇碰过的瓶口，犹豫了下还是端起瓶身。 瓶子端的高高的，瓶口对着嘴，隔空小心地一点点倾斜瓶身，往嘴里倒水喝。 由于是她刚用过的，他看着瓶口心就有点乱，瓶子拿的不是很稳，对的也不是很准，倒着喝时有些水都掉在衣服上了。 “你还是嫌弃我呢。” 伊依拿纸给他擦擦，不过水已经湿了衣服，江小松拿着瓶子有些许狼狈。 他拧上盖子，不在意湿了的衣服，往后退退离她远点，哼了一声。 “要有边界感，伊依同学！” “好的呢，那我们吃饭去？” “你先走，我等会儿来。” 江小松看着去找吃饭地方，逐渐消失在他视野中的伊依，再看看手里没喝到多少的冰红茶，咽了口唾沫。 先是四周谨慎观察一下，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且伊依真的不见后，他迅速地跑到一个隐蔽无人的墙后边，他端起水瓶，望着瓶口，轻咳了一下。 隔空倒水喝不太好，水容易撒，果然还是嘴对嘴的直接喝比较好。 咳，刚才不方便，在这就好了。 至于什么原则和边界感...... 反正我只是口渴了，简单地想好好喝水解渴而已......嘴对嘴才比较方便嘛...... 江小松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准备狠狠嘬几口，却忽的感觉脑袋后面有人在看他。 猛的一回头，却看到一个小脑袋瓜，伊依正扒着墙体，笑嘻嘻地瞅着他。 “你这不是不嫌弃我嘛！” “......” 一刹那，他眼睛瞪圆，嘴巴张的老大。 你哪里冒出来的啊！ 江小松这幅见了鬼，又红了脸的表情逗的伊依哈哈大笑，尤其是他还往身后藏瓶子的动作更让人忍俊不禁。 “想喝就喝，演给我看还是演给你自己看呢？” “拿走，我才不喝。” “那你躲在这干什么。” “躲凉快还不行啊！你管我！” “喔，那瓶盖怎么自己开了，冰红茶自己想开了？” 两人又是好一阵斗嘴，或者说是伊依单方面对江小松的无情凌虐碾压，被蹂躏后的他通红着脸，转过头好半天都不说话。 于是伊依笑得就更欢了。 不知不觉到了正午，太阳很高，气温上来以后街上的行人都少了。 伊依看了眼时间，微微蹙眉。 “耽误时间了，本来还想咱们一块外面吃個饭的，这下有些迟了，吃完饭再去你家看月月估计就有些太晚了。” “啊？” 听她这么一说，江小松也顾不得她才捉弄他的事，赶紧掏手机看了眼。 刚中午一点过一些，他们还没吃饭呢。 “那......”他犹豫一下，还是开口：“改天看吧，我们先去吃饭好了。” “咦，可不行呢。”伊依摇头否决。 “为啥不行？月月在家里又跑不了。” “我是怕之后它爸改弦易辙，突然不想让她们母女团圆了。” “......你大可以把话说的明白一些。” 江小松白了一眼面前这个暗戳戳指他的女人。 他跟月月虽然都长着腿，都喜欢乱跑乱窜，但只要伊依说要来，他就一定会把月月绑起来，一起乖乖等它妈妈。 喔，只是月月太思念太想它妈了，跟他没关系，他就是捎带手的拐......请伊依回去看看。 “我想想。” 眼看着伊依食指搭在下巴上，微微仰头好像在思索什么，他也就原地闭眼开摆了。 反正江小松已经看明白了，就算是十个他绑到一块，在脑力上也绝对不会是伊依的对手。 所以对于什么问题的解决办法，他全都交给伊依了，她肯定用不了一会就能想出办法，成功解决的。 唔......但这样以后会不会对他的家庭地位有影响？ 江小松陷入了沉思。 “哦对，这么简单的事我给忘记了。” 机灵的少女拍了拍自己聪明的小脑瓜，她问江小松：“去你家不就好了，妈这么忙，现在肯定不在家，我去你家里做饭，这样又能看月月又能一块吃饭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江小松却哼了一声，往后站站拉开距离，有理有据地陈述。 “第一，那是我妈，现在还不是你妈，叫阿姨。第二，我妈的确是不在，但是你跑到我家做饭，这叫咋回事？”江小松一阵啰嗦后，最后举着手掌，义正词严：“请保持你的边界感，伊......” 话都没说下去，他就萎了。 因为伊依正眯缝着眼睛打量着他，还似笑非笑的，却又不说话。 “咕咚。” 江小松咽了口唾沫，弱弱地说：“那，早点走，我怕我妈回来看到你......” 伊依笑着轻哼了一声，朝他伸出手。 “你又要干嘛？”江小松疑惑。 “书袋给我，你提了一早上，手早都勒红了吧。” “没有啊......。” 他回答的声音还是很弱，被伊依稍微注视一瞧，又萎了，更小声回答：“可能有那么一点点，但也没啥。” “给我。” “哦......” 两人并肩慢慢走着，这次换成是伊依提着书袋，而江小松闲着有点发红的手，没事还偷偷甩甩。 他们一边往公交车站走，一边聊天。 “妈最近开车的时候座位上面有没有放一个小靠枕。” “没太注意，好像是没有。” “那先买个小靠枕，妈整天开着车跑工地很辛苦，弄一个靠枕腰会好受一些，平常你也要多注意，妈很不容易的，上次为你吃冷饭的事掉眼泪了，我看着很心疼。” 江小松听着她的话，怔了一下下，落后了伊依一个身位。 看着她提书袋的背影，耳边再响起她刚嘱咐的话，他又默默跟了上去。 “那个，人多的地方尽量还是别喊我妈叫妈。” “所以我都是在人少的地方喊，要不是你现在看着太小了，我都想直接喊你老公。” “......” 第80章 月月很开心 窗帘拉开，盛烈的阳光撒射进屋，客厅的窗台前载着几盆绿植，阳光映透橡皮树肥厚的叶片，使得叶片若荧光一般。 窗台旁侧，一个大型吊篮摆放在沙发与窗台的夹边之中，吊篮底部托盘巨大，上吊下拖，内部由无数柔软的特制藤条编制成篮，位置十分宽敞，还放着一个大沙发枕头，人躺在里边休憩睡觉会是十分的享受。 不过此时蜷窝在里边的没有人，而是一只三花猫。 阳光斜侧着从玻璃照进来，透过成百条特制藤蔓所编制的笼篮，金色的光辉零碎洒落，落在猫猫的身子上，使得毛发散发淡淡辉泽。 月月侧着躺成长长一条，两条后腿蹬直，两只前爪伸长，睡得慵懒享受。 它嘴巴眯成一条粉粉的缝，腹部涨缩均匀，呼吸慢悠悠的。 被日光晒久了，它不自觉地往上伸伸梅花瓣一样的白爪爪，眼睛不睁，继续安详的睡觉。 忽的，月月耳朵动弹了一下，随之迷糊抬头。 身子不动，眼睛眨巴两下睁开一些，转着脑瓜左右张望。 “噔噔噔。” 猫猫尖尖的耳朵又动了动。 它隐约听到了楼道里有走动的声音，有人在上楼，好像是两个人。 而且是两個它都很熟悉的脚步声。 月月不再躺着，从枕头上起来，轻巧一跃跳到沙发上。 先是深深低伏，腰背像一座拱桥似得高高拱起。 毛茸茸的尾巴甩搭两下，它高耸的腰背恢复常态，小爪子从肉球下探出，揪巴两下沙发，发出噌噌的撕吧声。 月月踩完奶，猛得甩甩头，两只嫩嫩的猫耳朵也发出可爱的声响。 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月月从沙发上跳下来，迅速窜到门前的地毯上，动作之快，一点都看不出老迈的样子。 它格外的兴奋。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塑料袋提在手里摩擦的声音。 它蹲伏在地毯上，伸长了脖子抬头往上看，在期待着什么。 终于，脚步声在达到最大时停止了。 “嗤嗤。” 钥匙插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传出，月月绿宝石似的眼睛也睁到了最大，一眨不眨地盯望着门。 钥匙转动，门把手拉下，门开了。 门一开，进入猫眼的人果然有两个，也是它所期待的两个人。 一个是它的爸爸，江小松开完门正在拔钥匙。 另一个...... “月月！” “喵哇呜！” 月月不等伊依进来，如闪电般窜出门外，使劲用头拱着她的小腿。 “乖。” 门外的伊依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什么此时的月月会这么喜欢她，但依旧蹲下来轻轻摸着它的头。 “先进来吧。” 江小松也大为不解，不懂为什么从没有见过伊依的月月会抢先蹭她，而不是蹭一直在照顾它的爸爸。 猫猫着了魔似的，绕着圈蹭她的小腿，有无穷的依恋，像是一个好久没见到母亲的孩子。 “乖。” 伊依虽然惊讶和一些不解，却也轻轻抱起了月月，走进屋子。 江小松也跟着进去，关上门，看着在伊依怀里十分温顺的月月，更加困惑。 “月月很讨厌有人这样把它搂抱在怀里的，我抱着它都叫唤踢腾。” 尽管他是如此说的，可此时依偎在少女怀里的猫猫却全然不动，甚至闭上眼睛，安心地窝着。 “它很喜欢你，别人这样抱它早就造反了，猫被这样抱本来是会很没有安全感的。”他望着这一幕，取下她手里的书袋，点头说道。 “嗯呢。” 伊依轻轻点头，把月月温柔地放到地上。 月月乖巧坐好，仰头看着他们。 伊依也在低头看它，看了好一会。 猫猫的岁数不知道有多大了，毛都有些褪色，哪怕因为兴奋导致的欢快动作，却依旧能看出它的老态。 玲珑心思的少女能感觉到，它的精神很好，却又很暮气。 “月月有些不太对劲。”她轻声说。 江小松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鞋柜上，换好拖鞋，望了月月一眼后忐忑开口。 “我也觉得有一些，但说不上哪里不太对。” 伊依与月月高低对望，越望她的眼睛就越是明亮，隐隐看出问题所在。 “你不觉得，月月几乎毫无变化吗？”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怀疑，带着某种揣测。 而月月依旧乖乖地坐在地上，抬着头望着它的父母，眨了眨眼睛。 它此时没有别的动作，可是伊依和江小松都从它身上感知到一种情绪。 开心。 “什么意思？”江小松蹲下来抚摸月月的头，仔细观察了之后扭头问她。 “它为什么会和以前，我说的是我们结婚住一起的时候，它怎么会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观察敏锐，记忆也很好的少女眼神复杂，她望着月月，有了些难以置信的猜测。 不过养猫多年的江小松摇了摇头。 “虽然我也觉得它有点不对劲，但应该也是正常的，我是小学三年级收养的月月，那时候它应该一岁都不到，现在它至少已经十几岁了，本身就是很老了，只是田园猫养得好的话，能活的久一些，外貌没什么太大变化，本身就是正常的。” 他的话确实没错，养猫多年江小松很懂猫了，猫年龄大了之后，外貌确实不会有根本上的变化了，更多是精神状态。 见伊依还若有所思，他又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不太懂养猫上的事情，好奇而已。” “没什么，你也养过一段时间，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 江小松在鞋柜里翻翻找找，想给伊依也找双拖鞋。 不过家中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居住，平日里也没什么客人来，女式拖鞋只有一双，男式有两双。 他拿出另一双男式深蓝拖鞋，拿在手里犹豫地问：“那个，你穿我的拖鞋行吗？” 伊依还沉浸在某些天马行空的联想，和复杂难言的情绪中，没有听到他的话。 “伊依？” “噢噢。” 被他一喊，心思百转千回的少女回过神，方才的情绪消散，视线也从坐在地上的月月挪开，望向尴尬的江小松。 她从他手里接过拖鞋穿上，还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你笑啥？”江小松不解。 他的拖鞋对于伊依来说还是有些大，拖鞋都套不住她小巧的脚，只能拖着走，有些滑稽可爱。 江小松看到觉得很狼狈和尴尬，她这辈子第一次来他家，一进门连基本的拖鞋他都没准备好。 不过伊依毫不在意，她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江小松大大的拖鞋穿在她脚上，不由又笑了一下。 “听说过夫妻相没有？” “听说过啊，怎么了，我们又没有。” “那是因为我们一起生活的时间太短啦。” “哈？啥意思。” “所谓的夫妻相就是夫妻在共同生活时，用过穿过的东西都会留下自己的菌群，长此以往的一起居住，夫妻会互相交换彼此菌群，所以变得有夫妻相。” “......都是纯种文科生，就别讲理科的东西了，所以伱啥意思啊？” “喔，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多用我用过的东西，我也是，多穿穿你穿过的拖鞋。” “......你要干嘛啊” “夫妻要从娃娃抓起呀，等我们有夫妻相了，彼此可就分不开咯！” 伊依说完自己捂着嘴笑了起来，惹得旁边的江小松白了她一眼，耳朵却又有些微红，想说话又说不出，只好悻悻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月月依旧坐在地上，看着开心的妈妈和颓丧的爸爸，它灵活地左探探头右探探头。 它很开心。 第81章 到底吃了谁的醋？ 午后的家里很温馨。 不用人主动招呼，月月就跳上沙发，晃悠晃悠地到伊依身边，挨着她的腿，趴下来窝着。 伊依轻轻捋着猫猫，从它的脑袋瓜开始，少女柔柔的手掌摸着猫猫软软的腰，背，一直到顺溜的尾巴，滑溜溜又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她摸得很开心，笑得都露出开心的小虎牙。 月月也很温顺，发出呼噜呼噜的猫呼噜，还会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舔伊依的手指，弄得她咯咯咯地欢笑。 不过有个怨种开心不起来。 江小松从厨房的高处取下猫粮，路过客厅时，他看到了这对腻腻歪歪的母女，顿时酸溜溜的。 平常他都没跟月月这么亲密，它一张嘴就是咬他手指，很少舔。 猫如果舔人，就说明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而咬手指算是猫猫在跟主人玩游戏。 虽然都是友好的体现，但江小松总觉得他莫名其妙地输了伊依一筹，拧了拧眉毛，有些不服气。 吊篮是月月的窝，下边支撑的地方有很大的圆圈状空隙，摆放着月月的食盆和水盆。 他拿着猫粮袋，少倒了一些些猫粮，然后朝月月一喊。 “来，吃饭了！” 月月懒懒地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身体是一点都不带动弹的。 “？” 江小松噎住了，伊依见状抿嘴暗笑，望向他时也没带收敛的。 这下江小松可就更不服了，直接拿起食盆的一边，晃当晃当。 零零碎碎的猫粮在盆子里发出大一些的声响，他企图靠这个吸引月月过来。 可惜，这次月月不仅不为所动，甚至眼睛都懒得睁开了，靠着伊依的腿打盹。 “这家伙......” 江小松放下食盆，很想冲上去把月月揪过来按在盆子里开炫，但是看着对他笑意吟吟的伊依，又只好悻悻地坐在吊篮边上的沙发。 不服气似的，他小声解释：“月月不喜欢吃猫粮，所以不过来，平常我拿猫罐头喊它，它跑得都快飞起来了。” “我知道的。” 伊依低头，用脸蹭蹭月月的小耳朵和小脑袋瓜，温柔轻语。 “要乖，好好吃饭哦。” “喵~” 在江小松惊呆的目光中，月月不情不愿地起来，慢悠悠地走过来。 伊依所在的沙发在最右边，是竖着的，江小松所在的沙发靠近吊篮，在最左边，也是竖着的，他们中间还隔着一道横着的长条沙发。 月月从右往左，走得缓慢，但还是往前走。 走完中间的横条沙发，它瞥了眼眼巴巴望着他的江小松，踩着他的大腿，从上面跳下去，跳到吊篮下边，嘎巴嘎巴地开始啃猫粮。 猫粮之于猫，差不多等同于粗粮饭之于人，虽然吃着挺好，但没啥味，经常吃肯定不爱吃，更别说还是三天两头大鱼大肉改善饮食的情况下。 不过月月还是埋头在吃。 等勉强吃了两口，它又跳到沙发上，还是踩着江小松的腿往伊依那回去了，只是这次回去的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而直到此时，江小松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回想起腿上两次被猫踩着过去的感觉，他顿时觉得自己如一只黑毛败犬。 尤其是看着月月又紧紧挨着伊依窝下，一股无名的耻辱感就涌上心头。 一直都是我照顾你啊！我才是你爹啊！你旁边这个女人蔫坏到家了，你还这么听她的话！ 江小松忍不了了，想把月月揪过来。 结果它仿佛未卜先知似得，直接跳到了伊依双腿上不下来了。 这让屁股刚离开沙发的江小松又不得不坐了回去。 “乖孩子哦，要听你爸爸的话。” 看着伊依低下头，给腿上的月月讲小话，江小松撇撇嘴，撅着屁股铲猫砂去了。 猫砂盆放多少猫砂也是有讲究的，多了不好铲，少了猫会刨到盆底。 不过这对于养猫经验丰富的江小松不是什么难事，他一般倒個四五厘米厚度的猫砂，差不多刚好。 拿起小铲铲，地毯式地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开铲，不时就捞个大块块，这种是猫尿出来的，小结一样的是猫拉出来的，还会带着点味道。 江小松苦哈哈地憋着味，一点点铲猫砂，但耳朵却总能听到后边笑嘻嘻的声音。 “呀，月月，你咬我手指啦，好痒哦。” “喵~~” 咬疼伱才对！江小松心里腹诽，可人家母女还有小话。 “是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 这句话让江小松没忍住，扭过来头偷偷打量，结果好悬没给他气晕。 因为月月撒娇似的，在伊依腿里滚来滚去，还发出软绵绵的叫声。 “喵哇呜~~~~” “嘻嘻嘻，果然是更喜欢妈妈吗？” 我...... 江小松额头青筋都起来了，手底下铲猫砂的动作都变得大力，铲得一阵烟都扬起来了。 “咦，月月快看，你爸爸在搞扬雾运动。”伊依打趣似的，放大些声音故意说给他听。 江小松感觉自己嘴里淤积了一口老血，很想喷到她和它脸上，但是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忍下来了。 干干净净地铲完猫砂，把小铲铲放到指定位置，他起身瞥了眼伊依。 “喝什么，家里有橙汁，可乐，还有白开水，我给你倒去。” “哈哈哈，不用了，我待会自己倒，你就快别忙活了。” 江小松闷头坐回最左边的沙发，隔着老远伊依都能看到他把不高兴直接写在脸上了。 她笑笑，抚摸着月月，毛茸茸的手感很好很舒服，摸多了有种治愈感。 “你不来摸摸你家小宝贝吗？”她看向那边的江小松。 “不稀罕。” 他撇撇嘴，把头转一边去，表示才不稀罕。 尽管表现的一点都不稀罕，可他是还是忍不住地回头。 看着伊依舒舒服服能地撸月月，而月月却连瞅都不瞅他的，他嘴都愤愤地撅起来，腮帮子气鼓鼓的，又把头转回去。 “卡哇伊呐~~” 背后的伊依俏皮地拖长音节，他以为是在说猫，下意识回头，却发现伊依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卡哇伊嗖~~” “......你才卡哇伊！” “啊，谢谢夸奖。”伊依含笑接受，又问他：“你也坐过来吧，月月想你了，是吧月月。” “喵......” “哼。” 被请来的江小松坐到伊依旁边，看着她腿上的月月，还是忍不住白了它一眼。 真是忘恩负义的猫啊！她的腿也是你能乱蹭的吗？！ 伊依瞧见了他脸上的神情，暗自笑了一下，把月月从腿上拿开，放到了两人中间，好让他能摸摸。 如此，江小松才傲娇地伸出手，刚想摸，月月却出溜一下又跑到伊依腿上去了，他就摸到了滑溜溜的尾巴。 “......”江小松感觉嘴里的血淤积的更多了。 好在，伊依是个玲珑心肝。 “别乱动哦。” 她轻轻拍了一下月月的脑袋，它这才耷拉着脑袋不乱动弹了，委屈巴巴地发出低呜声。 “装可怜呢。”伊依拆穿了它的伪装，不过也没有狠下心把它揪走。 江小松一直在用余光看她的行为，见她只是这么轻巧的敲打了一下月月，他又哼了一声，准备坐回去算了，不受这份气。 “你也别乱动喔。” 伊依喊住了他，江小松一愣，不明所以。 忽的，伊依把月月侧过来，把下半身放到他腿上。 猫猫老了，其实不爱折腾，闻着熟悉的味道，又在两个熟悉的人身上，很快闭上眼睛打盹了。 伊依见它眯眼休憩了，不禁也浅笑。 只不过，江小松还在发怔。 此时的月月像一道桥梁，长长地躺在他腿上，也躺在伊依腿上。 猫猫身体柔软的感觉很好，被这样和她链接在一起，从心灵上有一种奇妙感。 月月已经在打猫呼噜了，他默不作声，心里的小情绪消散。 伸手轻轻抚摸它的身子，手感舒服柔软。 目光顺着往前，江小松便看到了伊依的脸，恰好她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伊依轻笑。 “我把下半身交给你了。” “嗯......” “我想其实我们应该靠的近一些，不然月月睡着睡着可能从我们腿之间落了空，掉下去。” “.......” 江小松没动弹，可伊依却挪了挪位置，朝他凑近些。 于是两人的大腿便拉近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可以亲切地感知到彼此不到几寸的存在。 这种感觉，同样微妙，比直接挨着身体更加奇妙。 “江小松。” “嗯？” “你刚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那就是有了，快说，你是吃我的醋，还是月月的醋？” “......都没有” 到底吃了谁的醋，少女少年都清楚。 连假寐在他们腿上，偶尔偷偷睁开眼睛偷看他们的月月都清楚。 “喵~~”月月极小声得叫了一下。 正在嬉笑的伊依没听到，脸红的江小松也没听到。 只有满意的猫猫自己听到了。 “喵~~” 第82章 江太太的笑 家中静谧安静，除了呼呼呼的猫呼噜，就是两人之间的窃窃私语。 “你饿吗？”江小松压低声音问伊依。 “还好。” 伊依小声回应，低下头看月月。 猫猫躺成长长一条，上半身在她腿上，下半身在江小松腿上。 在最爱它的两个人身上，月月睡得踏实惬意，好像还做了什么美梦，小脑瓜时而微微动一下，爪子伸展如绽开的梅花瓣，伸一下后又收回去，继续呼呼睡觉。 “你真不饿？”江小松摸着空瘪瘪的肚子又问了一句。 探手轻轻抚摸着猫猫的身子，伊依看向月月的眸中满是温柔和怜爱。 “有一些些，但先不急。” 她肚子同样空空的，有些饿，可是看着熟睡的它，又不忍心打搅，只是轻声回复。 江小松也在顺着月月的毛抚摸，蓬松软乎的毛从指缝间滑过，他动作幅度大一些，惹猫猫张开了梅花瓣似的爪子，又收回去，安稳地继续睡觉。 它的现在的睡态是如此安详，以至于他虽然很饿，但却也不是很想打搅它。 在他的记忆中，不知道有多久了，月月都没有睡得这么安然过，哪怕它老了喜欢睡觉，猫猫的天性还是让它睡的非常不安分，稍微有点动静都会惹起来它，睡眠极浅极浅。 但此刻的月月就像依偎在父母里的婴儿，吮吸着手指安然入睡，没有一点声响，哪怕是他们两人都在抚摸它。 江小松自认为，他要比伊依更爱月月，因为他们相处的年月太长了，他捡到月月的时候它还没有半岁，他是真的如一个父亲一样呵护它一点点长大。 他望着它，不禁陷入过往的回忆。 “我还记得当初刚捡到月月的时候，它只有这么一点点大，瘦小的很。” 江小松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出一个短短的长度，又把比划的手指垫在月月身上，变得更加直观。 “依稀记得，我捡到它的那晚下着大雨，它从雨里面钻进我家凉棚，浑身湿漉漉的，躲在角落里看着我，瑟瑟发抖。” 他抚摸的动作变的缓慢，却也更加温柔，记忆，思绪甚至动作好像都回到了那個雨夜。 “我靠近了它一些，它抖得就更厉害，毛湿得揪成一块，也不知道是被人遗弃了还是自己走丢了，反正可怜巴巴的，我就把它抱回家了，到现在都十多年了。” 这份回忆是情不自禁的，是自顾自的，他的声音也很小，也不会打搅熟睡的月月。 伊依静静倾听，她知道，江小松不是在跟她聊天，他只是陷入了一份尘封已久的记忆。 一份他不想提及，却又因为月月还记得部分的童年。 不过她听着他的话，手指碰了碰月月的耳朵，猫耳朵没有缩回去，说明它是真的睡着了。 她轻语：“也许本来是它自己走丢了，但后来它的主人又找到它了。” “不可能，找到了为什么不要回去。” “也许是她看到了你们亲昵的样子，就放弃了要回去的想法。” “胡说八道，要是找到了怎么可能会不要回去，肯定是它被遗弃了。”江小松纠正道。 “谁知道呢。” 伊依不以为意，浅浅一笑，继续轻抚着猫猫，希望它能睡的好一些。 午后的风儿轻飘，带着过往的思绪绕在家里。 江小松心里想着事，手底下无意识地抚摸月月。 “反正我养了它十多年，我就是它爸爸，它最开始的主人来要也不好使。” “嗯呢，你现在可是有丰富的育儿经验了，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好爸爸。” 她的夸赞诚恳认真，他下意识朝伊依望了一眼。 少女的眸子清亮明媚，带着清澈的通明。 视线交汇，她的柳眉向下弯，眼睛微眯，唇角向上，像极了好几个方向不同的小月牙。 伊依对视着江小松，眼角促狭，甜笑起来。 “我相信，你也会是一个好丈夫。” “......” 风儿又忽然不是那么柔和了，带着她笑意浓浓的话语，飘到了江小松脸上。 有些热，有些烫。 他转过头，看向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只是手放在脸上掩饰着什么。 如果这样的风就这么一阵，他的手放一会也就拿下去了。 可惜，显然这不符合江太太的性格。 “哎呀，会是哪个女人这么幸运，会拥有你这样一位好丈夫，好爸爸呢~~~”她明知故问，还歪着头故作疑惑思索。 “......伱真是够了。” “哎呀呀，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呢，你能告诉我吗？” “你......” 江小松话没说完，伊依如闪电般伸出手指挡在他唇上，打断了他这句话。 她用纤细嫩白的指头堵截了他的话，对他眯眼嬉笑。 “那我真是好幸运呢。” “......” 少女如此简单的一句‘我好幸运’，却让他心中一阵悸动。 一句自我感慨的话，就荡漾开了江小松的心田。 在短暂地思绪泛滥后，他回过神来，伊依的手指还放在他嘴唇上呢。 也不知，是因为伊依的这句话，还是因为她的手指放在嘴唇上有些香腻，总之江小松从脖颈开始就在发红。 等泛红到了脸时，伊依无声无息地收回了葱白一样的指头，她低下头，轻和地抓挠猫猫。 江小松彻底回过神，拍了拍烧烧的脸，鼓着脸，哼了一声：“少自作多情。” 说完这番话后，他见伊依低着头没有反应，便挠了挠头，以为是他话说的太重了，于是又小声低语。 “有什么好幸运的。” 江小松说完后，见伊依没反应，好像注意力不在他这，压根没听到一样。 于是他咽了口唾沫，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又弱弱低语。 “明明我才幸运。” 声音微小，说了跟没说似得，伊依也没有对此的反应，不过他却很庆幸，反正也不是真的说给她听的。 只是，少女表面上看似若无其事，但其实低下的粉颊上，有一抹江小松看不到的绯红。 她的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微微抖动，看起来像是快融化似的颤动。 伊依在笑。 而且笑得从未如此开心。 第83章 家庭弟位 “咪~~~~” 月月伸直了两只爪子和后腿，舒舒服服地发出嘤嘤似的长吟。 “夹子猫。” 江小松在它白花花的肚子上弹了一把，笑话月月的呻吟声很夹，却被它蹬着后腿踹了一脚。 “哈哈。” 伊依忍不住笑了一声，惹得他满脸黑线，瞪了一眼还展展地躺着的月月。 “哼，白天不熬猫，晚上猫熬人。” 他探出手，想揪住月月后脖领子，好好来一场家庭地位的较量，却被伊依拍开了手。 “你不是说自己是月月爸爸吗，连女儿都要欺负啊？” “家庭矛盾，别插手！” “咦，你都说了是家庭矛盾了，我这个当妈妈的还不得护着点女儿。” “喂！你刚见它第一天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吗？” “从法理上讲，这是没问题的。” “就算扯法理了也是你听我的！懂不懂什么叫夫为妻纲！” “喔，现在你又承认我是妻了，江小松同学，你要有边界感呀！” “......伱！” “喵~~~” 他俩做口舌之争的时候，月月很合时宜地溜了。 猫猫很灵活，一跳就跳离了家庭主战场，跳到沙发上边去了。 月月坐在上边，舔舔猫爪。 它左看看很快哑口无言的江小松，再看看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的伊依，它不由朝左歪了歪头，又朝右歪了歪脑袋。 猫猫感觉不到这场地位之争谁赢了，因为它只知道气氛好好玩，看不出谁失败了。 但是某个家伙不这样想。 江小松喉咙里发出愤愤地隆隆声，好像一辆将要启动的摩托车。 他望着笑得前仰后合的伊依，喉咙里这种摩托车启动的隆隆声就更大了。 大失败！ 这是一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耻辱性的大失败！ 要换做是其他方面的失败，他笑笑也就过去了，做检讨说不定还会写上失败总是贯穿人生的，没什么。 但是！这次失败，他是一点都笑不起来！ 因为这是一场关于家庭地位上的，关于他引以为傲的文科素质的大失败。 从文科素质来讲，他巴拉巴拉了半天，引经据典地说了一堆类似夫为妻纲的话，本想着伊依一定会哑口无言，结果她只是轻飘飘一句‘江小松同学，你要有边界感呀’就把他击溃了。 无耻透顶，无耻透顶啊！居然不从逻辑上好好反驳我说的话，而是从奇怪的层面反驳。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还是他自己一直屡次强调的事情，现在却被伊依拿来怼他了。 可恶啊，我为什么会想着用什么夫为妻纲的话来企图让她服气，我怎么潜意识地就认为伊依就是妻了。 江小松啊江小松，你能不能争点气！嘴上说好了要保持原则，要跟她撇清关系，怎么心底还是把伊依默认成老婆了。 可，这真的就是潜意识的啊......又不是故意的。 呸呸呸！ 江小松越想越觉得难堪，越想越觉得耳朵发烫，尤其是耳边传来伊依轻盈欢乐的笑声，耳朵就红的不行。 可恶，这坏女人。 逻辑上输了也就输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都输麻了。 但是由此导致的，他的家庭地位也输了，这一点就让江小松万分惆怅。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目前来看，伊依的家庭地位比他高，月月的家庭地位又超然在外。 那他......成最底层了。 “月月，过来！” 像是找到了复仇对象，江小松一下把还在看戏的月月一把抓住，单手控猫，放在腿上开始双手并用，狠狠地揉乱它整齐的毛发。 “喵呜——” 月月被它这气急败坏的爹蹂躏一番，极为悲惨地叫唤了好几声。 好在，一物降一物。 “哎呀，月月好不容易舔干净整洁的毛，你又给弄得这么乱。” 伊依嗔了江小松一声，伸手把月月抱回来，重新放在腿上。 “喵~” 月月感恩戴德似得，舔了舔她的手，绵软地叫唤了一声。 “哼！” 江小松最看不得这个了，把头一转，就不想看这只叛徒猫了。 月月也十分有骨气，也把身子转过去，拿屁股对着他。 这下伊依就笑得不成了，一边帮月月捋顺毛，一边哈哈大笑。 “你们到底是在演哪一出，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叛徒！”江小松扭头发现月月拿屁股对着他，脸都黑了。 “喵！” 月月大声叫完后头也不回，和最开始一样，趴伊依腿上闭眼睡觉了，看的江小松牙痒痒。 一番打闹玩耍，家中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全然看不出刚才的胡闹。 伊依怀里抱着装睡的月月，摸着它，望着旁边坐远的江小松，轻轻唤了他一声。 “坐过来。” “干嘛，我不要。” “月月想你了，没你睡不着呢。” “喵？” 假寐的月月疑惑睁眼抬头，却看到伊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它，还用手指尖戳戳它的肚皮，推搡着让它想转個方向。 “喵......” 这下，悲苦猫猫只好不情不愿地把身子转过来，斜侧着趴窝，总算是没用屁股正对着江小松了。 “来~~”伊依朝他招手，面带笑意。 江小松犹豫了一下，嘴里咕哝一声，假装很不满意地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如此，两人的距离又不足几寸，彼此身上的独特信息素迅速交换，两人鼻子都动了动，却又都没有其他表现。 伊依故作无事，把已经瘫下来的月月重新划分给江小松一半，让它下半身重新躺到他腿上。 江小松白了一眼好像失去人生梦想，成为一滩软肉的月月，嗅了嗅幽幽的少女体香，终究也是没做出什么动作了。 “坐近些，月月要掉下去了。”伊依如此说着，哪怕尽管他们挨的都够近，腿和腿之间的空隙不多。 不过月月还是十分配合的，用液体般的身体往两人隔着的空隙掉下去一些。 叹了口气，江小松还是又勉强往右边靠了靠，距离把控的很死，总是留下和伊依的一点极限距离。 这样才对，她也提醒我了，是得有点边界感，不能老是把她现在就当我老婆了。 保持边界感，从现在...... 想法还没生出，他的瞳孔骤缩。 因为伊依也往他这靠了。 只不过她挪的距离有点大，是直接贴上了他。 瞬间的，两人彼此的大腿紧紧贴住，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肌肤与肌肤的体温。 一者带着青春少年的肌肉，大腿带着硬朗的感觉。 另一者带着柔美少女的娇弱，好像一块嫩豆腐一样，碰到了会碎。 他一经这样碰到了伊依，就感觉整个人在一瞬间紧绷，又慢慢放松，如触电般酥麻。 在学校里他们是同桌，腿也经常互相碰到，但是像这样紧紧地贴到一块是从没有的。 这种感觉....... 江小松感觉自己的脑子要坏掉了。 他如蒸汽机一样，头顶都快冒气了，伊依却若无其事似得。 “月月睡得好踏实呢。” 少女腿贴紧了江小松的腿，自然身子也靠着。 她伸手摸月月时，胳膊便会碰到他的胳膊。 肌肤相亲，凉丝丝滑滑的感觉就又在对江小松加大电量了。 “你......”他想要逃，却被她电得浑身没劲了，只能艰难地开口：“我妈要是突然回来，看到我们这样......” “哪样呢？我们只是在给月月提供一个舒适的床窝而已呀。” 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装不知道的伊依含笑回答，还低头问月月。 “对嘛？” “喵......” 得到不知道什么含义的回答后，少女又看向江小松。 “再说了，妈回来了看到我们这样，指不定会很开心呢。” “你......” “嗤——” 忽的，钥匙插入锁眼转动的声音传出。 “？” “？！” “喵？” 第84章 一物降一物（求追读！） 当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两人的眼睛同时睁大，意识到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 李淑回来了！ 江小松非常确信是她回来了，他光是听着这钥匙转动的声响幅度都知道这是老妈在开门。 一瞬间的，他下意识望了一眼伊依，腾得一下站起来，还往马上旁边挪两下，与她隔开距离。 他动作之快，之迅猛，连天生敏锐的猫猫都没反应过来。 下本身的支靠忽的消失，月月一下落空，掉到了地上。 好在猫好像都有什么特异功能，总能四脚朝下，安稳落地。 让猫科动物摔倒似乎是个伪命题，虽然月月确实没摔地上，却被吓了一跳。 “喵呜！” 它抬起头，对着手足无措的江小松叫唤一声，带着浓浓的埋怨，然后往沙发底下一钻，不出来了。 没错，江小松现在是如此的惊慌，以至于令猫猫都躲着他。 老妈怎么会突然回来的？平常都到晚上八九点才会回来啊。 他脑海里最先冒出的就是这个问题，可在短暂地冒头后，这個无足轻重的想法又被挤走了。 江小松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伊依，又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瞳孔不住的收缩。 他可没说过今天伊依会来家里。 要是李淑进来，看到他的乖儿子和伊依在一块，就是再愚钝的家长都会在想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超出同学友谊的关系。 更别说是精明能干的李淑了，她现在进来只要看到他跟伊依相处在一起，那必定会起疑心。 那样的话...... 一想到老妈一向严守的素质家教，江小松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真要被发现了，李淑一定会面带笑容地送走伊依，等家里就他们母子两个人的时候，老妈就绝对会对他严刑逼供，假设他的心理素质够硬顶住了来自她的压力，那接下来说不定还有大刑伺候。 虽然自从小学毕业以后李淑从来就没有对他动手动脚过了，可是江小松至今都记得，他小时候犯错了，老妈手里的柳树条有多吓人。 要死定了！ 比起大惊失色的江小松而言，伊依显得就镇定许多。 尽管最先听到门锁转动声时，她也紧张了一下，但紧接着又想到了些什么，放松了心神。 她瞥眼看向局促不安的江小松，他这会在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在干嘛，也把目光投向她。 视线交错聚合，电光火石间，两人通过眼神快速交流。 ‘我妈回来了，咋办！’ ‘没事。’ ‘你当然没事，但我......’ 江小松通过眼神给伊依传递过急切的情绪，可他收到的却只是她轻描淡写的一抹微笑。 “安啦。” 伊依安慰了他一声，而后站起来，快速地走到鞋柜跟前又是找又是飞速地撕着什么东西。 撕完后她神情自若，站在门口前，好像专门就等着李淑回来了。 而这在江小松眼里是如此窒息，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说来话长，其实开门的时间只有短短几秒钟。 等到钥匙转动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钥匙串碰在一起的声响，门随即嘎吱一声打开。 李淑左手提着一个大保温杯，右手提着一个大塑料袋。 把钥匙收好放口袋里，她拉开门的瞬间愣了一下。 只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就站在门口的地毯上，这时候她正在低头换鞋。 伊依见李淑打开了门看到了自己，立刻停止了换鞋的动作，站起来装作惊讶的样子。 “阿姨好呀。” “啊，好，好。” 李淑被伊依这声问好都问呆了，站在门口望着伊依，愣了有好几秒钟。 而在一旁的江小松看的更是手心都冒汗了，生怕伊依无计可施，下一秒就丢下他不管不顾地跑路。 不过聪慧机敏的少女显然是不会这么做的，她眼中闪着灵动的光彩，显然是有了解决办法。 短暂的凝滞过后，李淑好奇发问：“伊依，你怎么到我们家来了？” 说着，她转转头扫了眼家里，一下就看到了站在客厅朝她露出尴尬笑容的江小松。 李淑心里闪过许多念头，最后瞥眼剜了儿子一眼，看的江小松手心冒的汗更多了。 忽的，伊依有意无意地往旁边挪挪位置，挡住了他们母子之间的视线。 她摸向鞋柜上放着的书籍，笑着解释：“早上跟江小松一块买完书以后聊了会天，我才知道他家里有好多好多书，有一本还是我一直很想看的，于是就冒昧地跑到您家来借了。” 伊依解释完她在这里的缘由后，特地把那本新买的书在李淑面前晃一下又双手捧到胸前，遮挡住。 刚才她跑到鞋柜跟前，动作飞快地拆了包装塑料，就是为了这个理由。 而在客厅罚站的江小松在听到她的说辞后，长出了一口气，感到万分庆幸，觉得能逃过一劫了。 不过伊依还没有盲目自信，她在暗暗观察李淑的神态。 说实话，伊依第一次观察别人的表情感觉到费力。 这位独自一人带大幼子的母亲不像外表那样看起来那么老实敦厚，反而给她一种老于世故，很有城府的错觉，因为伊依完全无法从她的神态上看出李淑对她这套理由的想法。 这样一来，她抱着书的手心也微微有了一点汗，她也有点点紧张了，只是面上带笑。 “这样啊，他就是爱看书，家里买的书一箩筐呢。” 良久，李淑信服似得点点头，伊依松了一口气，连忙附和：“是的，真是打扰您了，那我就走了。” 说着她低下头假意换鞋准备要走，实则藏在垂落发丝下的眼眸中，透着守株待兔般的耐心。 “不着急，来了就多坐一会吧。” 果不其然，李淑如伊依所料的那样挽留了她，这是她所期望的，她准备稍微再呆一会就回家了。 伊依暗暗呼气，正想客气一下时，李淑却提着保温杯和径直走了进来，拦住了她的动作，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了吧阿姨。”伊依愣了一下后赶紧客气。 “没事，也不用那么生疏，我跟你妈妈以前是同事，两家也都住在同一片地方，叫我伯母就好了。” “呃，好的伯母。” 伊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过还是笑着回应。 而李淑就笑的更明显了，她的目光在江小松和伊依间扫了一下，又问。 “你们中午吃了吗？” “还没有呢。” “那刚好，我回来就是把工地上今天做的饭带回来一份。” 说着，李淑把手里提着的大塑料袋放到柜子上，还很自然地把门关上。 伊依有些呆滞，难得的，发生的变化跟她的预期有所出入。 “砰。” 门关上的声音传进耳边，拉回了她的思绪。 “我给把菜你们热一下，你们一块吃吧，吃完再走也不急。” 伊依看着面带善意，貌似十分慈祥的李淑，心里发怵。 她第一次感觉到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第85章 好吃呢（作者配音，求追读！）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房子里安静极了。 月月从沙发底钻出来个头，探头探脑地观察着一切。 伊依伫立原地，感觉被迫地被推着往前走。 江小松傻傻站沙发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的一切。 只有李淑，自顾自地提着打包装好的饭菜，去厨房装盘加热了。 当微波炉的声音响在房里时，屋子才又有了动静。 江小松听着微波炉加热的声响，再看着厨房里的母亲，地毯前的伊依，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终于要吃饭了吗！” “？” 伊依听到了他高兴地自语，回过头，忍不住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光瞄了他一眼。 “你看我干啥。” “没什么呢。” 伊依也望了眼在厨房的李淑，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对话，歪歪头揉揉太阳穴，坐到了沙发上。 总觉得，她未来的婆婆有种说不上来的厉害。 至于到底哪里厉害，已经说了，她说不上来，只是感到被李淑牵着走。 伊依思索时，偶尔瞥到坐在另一头沙发上的江小松，他扶着脸，唉声叹气的，一副再不吃饭就快饿死了的模样。 少女没忍住笑了一下。 算了，不想了，总归又能和他多呆一会了。 虽然不是独处，但她也足够开心了。 李淑把饭菜放进微波炉加热后，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向江小松。 “饭还得热一会，你别干坐着，快把电视打开看。” “......？” 江小松一脸问号，家里的电视除了过年放个春晚，平常一年都打不开几次，他连遥控器都不知道在哪了，看这东西干啥。 显然，他还没搞明白李淑让他打开电视，到底是给谁看的。 不过有人知道呀。 伊依连忙摆手：“不用啦阿姨，到您家蹭顿饭都够不好意思了。” “你这孩子，说了不用叫我阿姨，叫伯母就好。” “噢噢，不好意思伯母，其他的真就不用麻烦了，叨扰您一顿后我就走了。” “没关系，你们作业都做完的话多待一会没事的。” 两人一阵热情寒暄，而月月在沙发缝下边露个头，看着它那翻箱倒柜找遥控器的爹。 江小松都快把家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烂了，就连沙发底下他都找了，把月月拽出来丢到一边，他也没找到那该死的遥控器。 李淑瞥了他一眼。 “好了，找不到就算了，你和人家坐得这么远干什么，坐近点，一块聊聊天。饭好了你们一起吃，别客气。” 前面的话是对江小松说的，语气中带着教训的意味。 后半句话她是看向伊依说的，话语中透着亲近意，面上还有微笑。 江小松当然能感觉出来这十分明显的区别对待，所以不禁嘴角抽搐。 而伊依笑意吟吟地点头，看着李淑往卫生间去了。 “砰。” 等听到卫生间门关上的声音，伊依也瞥了眼坐得离她老远的江小松。 “我都不害怕，伱反倒是害怕起来了。” “嘘！小点声！” 卫生间到客厅有点距离，还隔着门，正常的说话声音到不了李淑的耳边，但江小松心里还是有点哆嗦。 “妈刚说了，让你坐地离我近点，让我们聊聊天呢。” “小点声啊你！” 江小松非常害怕伊依又说点什么奇怪的话，所以只好乖乖地往伊依那坐过去一点。 “还是好远呐，再来一点。”少女不满。 “这么近干什么.....” “妈刚才不在的时候，我们都贴......” “......别说了！来了来了......” 在一番似有似无的语言胁迫下，江小松还是不得不跟伊依坐近，保持了一個把月月拉到最长的距离。 虽然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和李淑没回来时还是比不了，但伊依也知足了，笑嘻嘻的。 能当着未来婆婆的面和老公这么坐在一块，能不开心吗？ 少女舒服惬意地靠着沙发背，小手叉在小腹前躺着，优哉游哉地好像这里是她家一样。 而离她坐近的江小松则不然，虽然伊依解决了这次危机，但他这时候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毕竟谁把还没过门，老妈还不知道情况的媳妇偷偷领进门，还被发现了，谁都提心吊胆啊。 “叮！” 微波炉加热完成的声音响了，紧张了半天的江小松终于不紧张了。 主要肚子还空着，他早就饿了 江小松刚站起来准备端菜然后炫饭，却被伊依拉住了衣角。 “先去灌点热水。” 她指指放在桌子上的大保温杯，那是刚从工地上回来的李淑的，里边现在空空的。 “噢噢。” 江小松从善如流，拿上母亲的特大保温杯，到厨房里用热水壶往里面灌水。 伊依也进了厨房，从他身后过去。 她熟练地从放在洗菜池边上取下两块布子，然后打开微波炉，手隔着布子端起很烫的盘子，端到客厅。 这会李淑也刚上完厕所洗完手出来，看到了正在端菜的伊依。 顿时她就有些不高兴了。 “小松呢，怎么让你来端盘子了。” “阿......伯母，他人在厨房给您壶里灌热水呢，还让我稍等一会，他马上就端盘子开饭，只是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就来端盘子了，毕竟我还是来蹭饭的。” “你看你，你是客人，哪能端盘子，小松还是不懂事。” “哪里啊伯母，我们今天买完书出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买个小抱枕，听他一说才知道，是买来放着给您垫在腰部的，他说您每天开车太辛苦了。” 伊依指了指鞋柜上，上边有一个她精心挑好的抱枕。 听她这么一说，李淑皱巴巴的眉头就又舒展开了。 身在厨房的江小松在接水，没听到，给母亲灌了满满一壶后才提着杯子出来。 一出来，他就看到李淑在望着他，眼神中多了一丝欣慰。 “快吃饭去吧。” “哦哦。” “我去拿筷子。”伊依放下盘子往回走。 江小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和伊依擦肩而过时，她笑眯眯的。 等到伊依从厨房取了三双筷子，回到客厅时，她却惊讶地发现李淑提着水杯，都要准备走了。 “伯母您不吃饭吗？” “我不了，在工地先吃过的，你们俩吃，我走了。” 李淑丝毫不拖泥带水，说完话后拿上鞋柜上的新抱枕，开了门就走，走的利索干净，让刚拿上筷子的江小松都没反应过来。 饶是伊依，都还有些滞色。 李淑一走，连着月月都不知道藏到哪个沙发底下去了。 偌大的房子里，顿时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耳听得李淑在楼道里慢慢走远的声音，等彻底听不到后，伊依才坐到椅子上，轻轻叹气。 “妈真是用心良苦。” “哈，啥？” 正在大口干饭，嘴角都沾着米粒的江小松疑惑出声。 伊依看到了他嘴角的米粒，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伸出手指，抹掉他嘴角的米粒，放进了自己嘴里，还像猫儿一样舔舔细嫩的手指。 “我说真是好吃呢。” “？！？！？！”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这本书已经写了一个半月，免费字数已经长达二十二多万字了，非常感谢新书期以来各位书友的支持，追读。 因为数据不够，没有走完最后一轮推荐，有些可惜，但我依然非常感谢各位一路以来的支持。 我是第一次写狗粮文，第一次写原创，没有各位书友支持的话，肯定远远要比现在更惨。 作为新人，很多方面都没有经验，仰赖了不少作者朋友们的倾力支持，提携。 感谢曹瞒君，转角吻猪等等作者朋友们各方面的支持。 这本书的命运也较为坎坷，中间发生了不少事情一度让我很沮丧，但最终都挺了过来，这里也都归功于所有读者，让这本书和我都焕发了新的活力。 我看的到读者们的热情热忱，对本书从打赏投票到好评赞许，这令我一个普通的小作者深受触动，内心十分开心，我也会积极回应和读者们互动。 跟吻猪聊天的时候，我们有聊到现在狗粮文的市场堪忧，受众较小，在自身文笔不错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写狗粮文，这真的需要相当的充分考虑，而对于我这样一个全职，尚且没有其他经济能力的作者来说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但我想，写这样一個美好而又充满爱恋的题材，也是个人爱好，观念的最终选择。 小秦的观念保守单一，我喜欢相知相守，喜欢携手一生，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偏好和观念都令我心怀热情，可以用饱满的情绪进行创作。 我认为文字应当是有力量的，好的文字段落可以令大家慢慢沉浸，并如临其境一样感受到其中的情绪，或面色沉重，或眉头舒展，又或哈哈大笑，这是故事与文字结合后的力量。 而这样一种力量正是我想给大家带来的，提供的。 我家有只三花猫，是月月的原型，我每天码字前就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阳光从窗台晒到我，猫猫挨着我睡觉。 猫猫的呼噜声，温暖的光线，恋爱番的甜蜜情调，这些将我带向一个良好的情绪状态，让我能够很好的创作。 看番的时候我自然也会想到我的书，想到江小松和伊依，这样一对如此恩爱相守，同时明白责任与未来的夫妻。 我想，如果没有月月的话，伊依在和江小松闪婚之后，也能够和丈夫慢慢拉近关系。 但当他们已经在社会浸泡很久时，因为环境和经历因素，这样的感情却又很难像学生时代那样的单纯和自然。 我们每个人也许都有一个难以忘怀的ta，相处时只道是寻常，身在福中有些迷醉，直到傍晚放学了，回家了，做完自己手头上的作业或工作后，才感到一阵深深的寂寞。 这个时候才会发现，原来和ta在一起，是那么快乐，那么舒服，两个人只是简单的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干地坐一块，也能收获一份在钢铁丛林中难以言喻的惬意和快乐。 江小松就是这样发现他是如此眷恋伊依的，就像部分读者们一样，发现时已经有些晚了。 总有个人如此美好，仿佛你生命中注定缺失的一部分，你们在一起时这部分就被填补。 也许因为种种原因，你们没有在一起，但不经意间总是又会想到ta，那时你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做怅然若失，追悔不及。 也许大家没有能带你回到过去的月月，没办法做到小江和太太一样，互相弥补遗憾。 但是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可以改变。 如果实在无力回天，又或者坦然释怀了过往，那在一本好书中品味情感也是非常好的选择。 我想，中学时代的感情是如此的纯洁青涩，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在最无力的年纪甚至可以相互承诺厮守一生，这无疑是莽撞的，幼稚的，却又是让人感慨的。 高中这样一个重要阶段，江小松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哪怕他也爱恋着他的太太，但是他依旧保持着一份与他表面形象不同的成熟，与伊依保持了一份边界线，保持了一份清醒，没有将伊依的人生绑架在一块，哪怕她其实愿意这样。 表面上纯情，容易羞涩，还有一些些内向的江小松也许不是典型男人，他拥有孩子般的心态，却同样拥有成熟男人的冷静，责任。 当时机到了时，这样一份责任就会向更进一步的家庭方向迈进，和伊依真正成为相知相守的夫妻。 说了江小松，更该说到的就是伊依，这位江太太。 毫无疑问的，伊依对于江小松的爱恋是一种绝对的，热烈的，又带着浓浓关切的爱意。 她表面古灵精怪，灵动好玩，心底里却自始始终的也保持了一份平静。 只不过性格使然，伊依喜欢看丈夫脸上好玩的表情，看他明明喜欢自己，却又不承认的嘴硬。 有人说，伊依跟高木很像，确实如此，但也有一些不同。 伊依更加成熟知性，也更贤惠体贴，她在拥有少女的俏皮感同时，也拥有一份她作为江太太的双商。 太太其实也很纯情，只是表面看起来喜欢撩拨小江，实际上小江一个小小的动作或者就会让她立马暴露纯情少女的面目，只能俏脸绯红。 当一开始的试探结束，两人确立了心地默认的夫妻关系后，攻守之势偶尔相异，这以后也会慢慢变多，一直铺垫的，他们夫妻的童年经历，月月的故事，也会慢慢写出来。 这本书虽有不如意，但总体而言这两位人物我都很喜欢。 （其实伊依的爱好和习惯取自我，江小松的部分性格也取自我，捂脸.jpg） 总的来说，尽管成绩没有那么满意，但各位也在努力支持了，我很感激。 与常规狗粮不同的是，以后我会写婚后卷，也会很甜，我也很会写。 新书期一共有五天假期，算上今天，我请了两天假，所以为了补偿，明天上架当天我原本计划的，更新的六千字变成八千。 感谢之前“一个非常菜鸟玩家”的盟主打赏，算上这位盟主，明天的八千字加更到一万一或者一万二，大约会发三四章，以保证阅读的流畅性。 今后的打赏都是盟主加更一章，加更章会是三四千字左右，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 明天上架章节会发两首歌，也非常恳请各位的订阅支持。 （如果订阅非常给力的话，偷偷爆一下照） 作者是一个很小的作者，还是全职，没有订阅很难为爱发电的写下去，所以各位的订阅真的非常重要。 如果大家认同，赞赏，觉得小秦写的这本书，这些文字都还不错，可以量力而行的打赏，这是对我莫大的认可（免费期真的写了好多字了，呜） 打~~~~赏~~~~（幽幽声） 一个月就算我天天日万，能更新三十万字，也才会花各位一杯杨枝甘露的钱（我只是打个比方，天天日万我会死掉的！） 这一本书总共也许都花不了两杯奶茶钱，但各位的正版支持对于作者来说极为重要！ 书架上面还可以看广告领红包，章节卡这些，应该是足够帮各位看这本书的~ 请锁定【起点读书】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小秦在这里感谢大家了！ 第86章 她好坏（作者配音，求订阅） 陪着伊依逛了快半个白天的街，江小松的肚子早就饿扁了。 李淑从工地上带来的饭都很不错，有土豆烧肉，白菜粉条炖猪肉，还带了一大盆带着温度的米饭，光是听着这搭配就让人很有胃口，所以他捧着碗奋力开吃，吃得狼吞虎咽，吃得风卷残云。 要不是伊依还在对面，江小松还得吃的更放肆一些，给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的月月一点小小的震撼。 不过现在是不能放肆了...... 刚才吃的过于狂野奔放了，以至于嘴角沾了饭粒他都不知道。 直到伊依伸着食指，自然而然地把他嘴角的米粒沾走吃掉，他才反应过来，那时他整个人都呆住并且迅速升温，要不是她提醒，江小松手里的筷子差点都掉了。 想到这，他吃饭的动作不由得又含蓄一些，进饭的速度慢了不少，也没发出声音。 省得再被捉弄，而且刚才太饿了，吃相确实有些难看，现在想想也挺丢人的。 “你刚才不这样吃饭呀？”坐在对面的伊依注意到了江小松的变化，笑嘻嘻的，吃到嘴里的饭菜都更香了。 “唔唔唔......” 江小松只顾埋头吃饭，装着没听到。 最讨厌和这個总是喜欢明知故问的女人说话了，明明是她干的好事，还问他为什么，可恶。 饭桌不大，紧靠墙的一边挨着，桌边处放着不少瓶瓶罐罐。 伊依一边吃饭，一边观察着边边上放着的东西，有各种维生素片，钙片，鱼肝油，还有其他的保养品，也一些常见药。 “怪不得你长这么高啊。”她看着那一堆保健品啧啧称奇。 这回江小松没装没听到了，他先是顺着伊依所看的方向瞧了一眼，见她说的是那些保健品，白了她一眼。 “是我妈天天吃那些东西，我才不吃。” 说完他又瞅了眼伊依，哼了一声：“你家里不也有这些，你肯定吃，吃了也没见你长高。” 这句话有些不讲道理，江小松有一米八三，在男生里都算较高的了，却非要和伊依一个一米六多的女生去比...... 他自己也知道，虽然他心里也有一丢丢小羞耻，感觉拿自己长处攻击别人短处不太好，但江小松更觉得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反击她的机会。 因为他悲哀的发现，他除了身高体重，好像没有多少方面能比伊依强。 所以，玩赖的就玩赖的！能让她吃瘪就行。 尽管江小松并不知道，拿身高去攻击女性其实是毫无效果的，但他依然对此怀有莫大期望，企图能在伊依脸上看到一丝郁闷。 “这样啊，那你基因真好。” 可惜令他困惑的是，伊依并没有表现的多难受，好像他的攻击落到了空处，对她完全无效，这不禁让江小松反而有些纳闷，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女生不在乎自己身高的吗？ 他这样又迷惑又遗憾的表情自然尽在伊依眼里。 她嘴角轻扬，慢条斯理地把口中的东西咽下去后，拿了一瓶钙片在手里。 “干嘛，你要吃啊？”坐在对面的江小松好奇问。 “我当然是要吃的。”伊依如此说着，看完瓶身上的说明后，拧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两片。 “一天吃一片就够了，嚼服，咬碎。”江小松虽然有些遗憾于没看到她吃瘪，却还是出声提醒。 “嗯呢，我知道。” 伊依将其中一粒钙片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咬碎吃掉，又伸出手，将另一枚钙片递给他。 “你也得吃。” “干嘛啊......我不想吃。” 江小松抗拒地往后缩脖子，伊依却笑了起来。 “以后孩子的基因靠你改善了，不吃怎么能行呢。” “......？” 她的话像是可怕的木马攻击，一下攻击得江小松的脑袋宕机了，脑子开始陷入了一个‘江小松-伊依-孩子"的奇怪死循环。 他的脑子停止运作了一样，明明听到了伊依的话，却跟没听到一样，完全不能进行理解，在这个死循环里死循环。 对面的女孩也不急，慢悠悠地继续吃饭。 在短暂的死机后，江小松回过了神，和意识重新连接。 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他看向伊依。 伊依也在看他，少女的眸子一眨不眨的，里边亮着光彩，满是暧昧。 “阿巴，阿巴？” 江小松张着嘴，又闭上，发出断断续续的阿巴声。 他是想要说话的，可是一想到伊依刚才说的话，他就又失去了语言功能，只能阿巴阿巴。 至于伊依，她说出这样没羞没臊的话后，依然平静无波，只是俏脸上挂着貌似单纯的笑容，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这会，江小松也终于彻底从呆若木鸡的状态里恢复，胸膛鼓起，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你刚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啊喂！ 当人对当下发生的事情感到无法应对时，就会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行为，进行逃避。 “咕嘟。” 屋内安静无声，江小松喉头滚动一下，放下饭碗，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跑去逮一直在沙发底下看戏的月月了。 “出来，吃饭了！” “喵？” 猫是最会见缝插针的，当它遇到人急吼吼气咻咻地过来，它就会立马四处躲藏，哪里有缝隙往哪里钻，让人很难逮住。 月月明明已经吃过饭了，但江小松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要把它揪出来。 加上他现在这副唬人的模样，月月当然不会还待在原处让他逮。 只见月月先是跑到左边的沙发底下，等江小松趴地上伸手往里抓时，它又会立马转移阵地，跑到最右边去，而他也只能跟着转移。 灵活的猫猫和笨拙的江小松就这样你来我往。 伊依一边吃饭，一边看他跟月月在那胡闹。 最终，江小松一手给沙发抬起来，然后俯下身用另一只手把月月抓住，提着它的后脖颈到吊篮那边去了，委屈的猫猫吱哇乱叫。 最终抓住月月的江小松只是哼了一声， 没有多少这场人猫游戏中作为胜利者的喜悦。 毕竟，他抓猫不是为了抓猫，月月吃没吃过饭他当然记得。 此刻他坐在吊篮边的沙发上，既远离了伊依，还又背对着她。 这才是他的目的！ 江小松总觉得，离这个坏女人太近会出事，她像是会什么奇怪的魔法，总是让他反应迟钝，口不能言，手脚也变得不听使唤。 谁家好女人会对他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啊，说完以后她还面色坦然的，好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偷偷回头瞄了一眼伊依，瞄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 现在家里孤男寡女的，万一她要硬来...... 江小松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就抱住胳膊。 还是远一点吧，他感觉自己家里都不太安全了，只能和伊依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再说。 而且他的借口，以及借口的动作是如此的自然流畅，起码江小松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想着想着，他瞅见月月正苦巴巴地望着他，猫猫的大眼睛里全是苦大仇深。 它是真不明白，这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爹为什么不和妈妈好好一起吃饭，却转过头“关心”起它来了，模样诈唬，手段还这么粗暴。 “看什么看，吃饭！” 江小松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宣泄对象，他把猫食盆端在月月嘴跟前。 猫猫不喜欢吃猫粮，就算喜欢吃也不乐意被这样堵着喂，它努力往后缩头躲闪，却被江小松弹了一个小脑瓜。 “快吃！” “喵......” 月月被迫营业，最终屈服于他，勉强扒拉两口。 见它如此识时务，江小松满意的点点头，终于又重新确立了他跟月月之间的家庭地位。 他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伊依，表面上低头看着月月艰难地吃饭，实则竖起耳朵，听她那边的动静。 屋中安静，而且此刻他跟伊依隔的老远，他听不到什么别的动静，只能听到猫猫舔水的声音。 欸？我这样好像是不是不太好。 江小松意识到个问题，这辈子伊依是第一次来他家，虽然是出于躲避，但他这样把人家孤零零地撂开，非常不礼貌。 悄悄回头瞥了一眼，他看到伊依在低头吃饭，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一个人就坐在那吃的悄无声息，整个世界把她孤立在那里一样。 她会不会不开心...... 江小松面露迟疑，意识到他这样的行为确不太好，只顾着自己的心态了，也许会弄的伊依不高兴。 但现在过去的话......还是有些难为情啊。 正在犹豫之时，他听到盘碗磕碰的响声。 江小松回头，看到伊依端着吃完叠好的盘碗往厨房去了，赶忙喊了一声。 “欸，放着我来就好了。” “没事儿~~”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伊依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还心情挺好的样子。 她把盘子和碗里剩余的一点点剩菜渣子用筷子拨到垃圾桶，都弄干净后放进水池子里。 江小松也听到了这动静，让客人端盘子，他实在不好意思，都有些坐不住了。 但当他听到厨房内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时，他就彻底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 “别，我洗碗就行了。” “没事儿~你喂月月就行。” 饶是江小松确实听得出来伊依没生气，也没跟他客气，他也坐不住。 他走到厨房门框跟前想再说话，伊依却先开口了。 “不用你，就这么几个盘子我一会就洗完了。” “可是......” “嗯~~~？” 她回过头，语气带着疑惑性的长嗯一声，还笑着用沾水的手朝他弹弹，给他弹的落荒而逃。 于是伊依继续洗碗，她洗的认真仔细，还哼着轻松小曲，心情很好。 至于在客厅里无事可干的江小松，他听着水流声，心中惴惴，坐立不安，以至于当月月报复性地啃咬他的拖鞋时，他都完全没注意到。 两个盘子两个碗，伊依洗得很快。 擦干净后分门别类地放进橱柜，等她出来时看到江小松还扒在门口站着，有些纠结。 “哈哈哈，你啊，把我当客人了吗？洗个碗给你愧疚的，大不了明天你来我家的时候你洗碗。” 伊依用一根湿漉漉的手指在他脸上抹了一下，然后笑哈哈地去卫生间上厕所了。 留在客厅的江小松还站在原地，脸上保留着她手指冰凉的触感，脑海里也在回响她这句话。 也对，老夫老妻了，洗个碗没什么好客气的。 他才不在意她洗碗不洗碗的，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只不过明天上午放学后，去她家吃完饭，一定得是他洗碗。 而且他绝对要洗的比她干净一百倍，让她妈竖起拇指才行。 江小松一番自己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慢慢对她洗碗的事实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 太阳最高时，阳光照进了客厅最深处，一些很难照到的地方。 阳光悄然越过了阴影处，某些边界微不可查的越过了一点。 江小松当然是没注意到的，他在想夫妻之间轮流洗碗挺正常的，或者说夫妻之间互相帮衬互相方便都是很正常的，确实不该那么客气，不用有那么大反应。 等到卫生间传来冲水声时，江小松觉得，无论再有什么样的情况，他都能坦然面对了。 “那个。” 伊依从卫生间出来，但又不完全出来，她是探出半个身子，看向他。 “咋了？”他好奇问。 可紧接着她的动作让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伊依倾斜着身子，捏着一条黑色内裤拿在手里晃悠给江小松看，还笑嘻嘻的。 “内裤放在卫生间怎么不洗，要不我帮你一块洗了~~~？” “放下！！” “嘻。” 江小松吓得连忙过去，劈手夺过自己的内裤，而伊依也任由他拿走，只是看到他猴急的样子，和涨红的面孔 ，笑得开心极了。 夺过自己内裤的江小松把东西扔回卫生间，他出来后准备严厉谴责这个流氓女。 刚出来，话还没出口，他却看到伊依已经在换鞋了。 “你，你，你这就要走了吗？” 原本喷薄欲出的话语都被咽了回去，江小松不想看这个拿他内裤捉弄他的坏女人，可是一想到她马上回家了，纠结着又望着她。 “嗯呢，回家写作业了。” 伊依换好了鞋，把鞋柜上她的册子和买的新书都抱在怀里，开了门。 月月闻声而来，蹲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马上要走的妈妈。 江小松则站它后面一点的位置，嘴上什么也不说，但望着站在门外的伊依，摸了摸后脑勺。 “那个，要不然我和你一起走？” “哈哈哈，大白天的还想送我，不用了。”伊依笑着摆手，又指了指指了指桌子上放的一个钙片：“记得吃，正是青春期，吃了会好一些。” “不想吃......”江小松还是不情不愿。 伊依也不强求，正准备关上门走，门却被他拉住。 江小松小声说：“到家后发我个信息。” 她愣一下，含笑点头。 这一次她关门没遭遇太多阻力，门轻轻关上。 伊依一走，偌大的房子霎时安静下来，家里又只剩下了一人一猫，平常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的。 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们今天心情都远远要比往日好。 江小松转身，捻起桌上的钙片，丢到嘴里嚼，顺手再抱起还蹲在门口望门的月月。 钙片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声音响着。 他抱着月月坐到沙发上，眼睛看向刚才伊依坐的椅子上，含糊不清，喃喃自语。 “她怎么这么坏。”他说这句话时，月月蛄蛹了一下，像是反驳一样。 “但我为什么这么喜欢。” “喵哇呜~~” 第87章 你真该死啊（4k字）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如手中黄沙，捏得再紧也会从指缝中一点点流逝。 转眼又是新的一周，又是一周机械的高中生活。 九班的教室正在上数学课。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鲁兵并没有手里拿着张卷子，对着下面的同学唾沫星子乱飞。 整个教室都静悄悄的，他站在讲台上，像个雷达一样巡视整座教室，不放过任何一個死角。 底下的学生一个个伏案写字，奋笔疾书地写着一张单面小试卷。 “都是很基础的东西，看看你们水平，马上写完马上交，我马上改完马上再收拾某些笨蛋。” 鲁兵的口气一向痞性，同学们也早已习惯。 “再给五分钟，就二十道基础题，错三个下课就到我办公室来嗷。” “李圣杰，眼睛长歪了？写自己的！” “刘乐，人家小姑娘脸上有花吗，还扒着看？不会写就交！” 老鲁的监视很有效果，类似警告的话语在他嘴里层出不穷，而下面某些数学实在堪忧的同学只能满头大汗。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师有老师的监管，学生有学生的联合。 例如牛佳妮有意无意地把卷子朝刘乐斜一些啦，或者李圣杰趁着鲁兵看别处时，猛得扫一眼同桌的卷子啦。 总之，等到一场小考结束，每个同学都放心的上交了自己的小卷子。 这节数学原本是体育课的，虽然尽管九班学生快两年没上过体育课了，但不妨碍课程表上就这么写。 而体育老师又“体弱多病”经常因为各种原因没法上课，所以类似体育，美术这样的课程总是会被莫名其妙的理由替代掉，一开始大家还抱有‘也许这节课真的是体育课呢"的想法，不过后来慢慢嘲笑过去相信有体育课的自己。 “什么体育课，你们体育老师出差去了，而且他就算不出差这节课我也得要了，我们复习进度拉下太多了！”这是每次鲁兵刚从教室进来，占掉体育课时，面对部分同学询问的说辞。 所以大家也就偃旗息鼓了，本来也都习惯了，不抱有什么幻想。 只不过......早上不算早读课，一共有五节课，今天是周一，早上本身有两节数学课，然后陈超又跟鲁兵导了一节课，再算上这节占掉的数学课...... 早上五节课，有四节是数学！ 望着台子上在批改卷子的鲁兵，李圣杰发出抱怨似得询问：“鲁老师，你累不累？” 课上的太多了，老师当然也累，要不然也不会浪费课堂时间改卷子了。但面对李圣杰这样在鲁兵眼里刁懒馋滑的学生，鲁老师自然是要出动铁嘴的。 “哦呦，看你样子满分是吧，我翻翻你的，来，你过来站我旁边，快点，别磨蹭。” 在大家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李圣杰抱着上坟的表情和心情到了讲台上鲁兵旁边，等鲁兵把他的卷子一个个地找出来，然后皱着眉头改完后，一顿暴风狂雨就不可避免了。 “这么简单的一张卷子能错五个，还问我累不累，看到那个窗户外面那个歪脖子树没有？你等会就拿着这张卷子，把自己挂到上面，好好给其他班看一下我们九班有这么一个丢人的货。” 李圣杰垂头丧气，教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哄堂大笑是免不了的。 “你们在笑什么，反正我课也上累了，我今天让你们一个个原形毕露。” 有目标似的，鲁兵让李圣杰滚蛋后，立马从卷子中挑出刘乐的，刚才属他笑得声音最大。 “刘乐。” 鲁兵改完喊了一声，刘乐吓了一跳原地站起来。 “你进步大啊，就错两个。”鲁兵开口赞誉，没等刘乐谦虚摆手，他话锋立刻急转。 “你跟牛佳妮错一模一样的，心有灵犀是吧？” “啊？不可能啊，我还故意多写错一个啊。” 刘乐难以置信，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只有牛佳妮能听见，两人下意识对望一眼，通过对方惊疑的眼神，明白了他们不约而同选择多错了一道题，还是同一道，这还真是心有灵犀了。 “你们上自习吧，给我做数学作业。还有刚才说的两个家伙，下课记得到我办公室来，我得好好跟你们喝杯茶。”鲁兵下达了死亡倒计时，于是刘李二人如丧考妣，长吁短叹。 虽然上了一箩筐数学课，大家都有些疲倦，但突然多一节自习课也是意外之喜了，学生们赶紧开始做作业。 同学们在下面做作业，鲁兵在上面改小试卷，边改边骂骂咧咧的，不过他骂人的语气和语句都很好玩，听得下面的同学偷偷发笑。 “改得我血压都上来了。” 大半截自习课都快过了，鲁兵也终于改完。 他抖擞抖擞肩膀，想站起来又嫌累，于是干脆坐讲台上发卷子。 “念到名字的上来快点领，先念满分的。” “唐诗，宋慈，伊依......” 九班学生的学习整体都比较好，大概念了十来个满分卷子，十来个同学一个一个上来领完回去。 鲁兵念的快，同学们上来领的速度也快，风风火火一向是这位数学老师的风格，连带着同学们也被影响。 可是当他看到下一份满分卷子，不由得砸吧砸吧嘴，笑了一下。 “江小松，来，快点，满分。” “啊，噢。” 坐在最后排的江小松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匆匆离开座位上讲台领卷子。 他表现的只是有些没想到，但其他同学那表现的就纯粹是震惊了，尤其是李圣杰。 “真假的，我江哥现在这么小母牛坐飞机了吗？” “嘴闭上。” 鲁兵瞪了一眼闲话太多的李圣杰，转而站起来，笑呵呵地把卷子递给江小松。 “最近一直在进步，继续保持，期待下次我监考的时候能看到你在第一考场。” “好的，谢谢老师。” 不知道为啥一直坐着发卷的鲁老师突然站起来了，江小松有点点受宠若惊，接过卷子就赶紧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基本上所有同学都对他流露出惊讶的眼光，毕竟鲁兵是天天批改作业天天看卷子，他 最清楚江小松是在一点点进步，但其他人不知道。 大家对江小松的印象一直都比较刻板，只记得他人好，文科几门很好，很偏科，跟伊依有绯闻，其他就没了。 相比较于其他同学看动物园里看保护动物的眼光，江小松觉得更难顶的是他的好同桌兼好老婆的目光。 从鲁兵在讲台上开始挨个念考了满分的同学开始，伊依就放下了手中的笔，专心致志地听他念。 江小松本以为她是等自己的名字，结果念到她，她领完卷子后还在认真地听，直到听到他的名字后，伊依才放松下来，好像是念到她名字一样。 “芜，厉害啊！都跟我一样了！” 江小松坐回来时，她很开心，笑着夸奖他。 “有啥厉害的，这么简单的一份卷子。” 尽管卷子简单，不过能拿到满分，还得到她的赞许，江小松心里还是受用的，只是面上不表现出来。 一周过去，他薄弱的基础就提高了不少，这里面固然是他自己天赋足够高，也很努力，但也少不了伊依从各个方面的帮助。 不得不说，同桌之间的影响是很大的，同桌的行为举止，爱好习惯都会互相影响。 江小松之前学习上有点盲目，下课就是刷题做册子，但在伊依的影响下，他下课后感觉有些闷就到楼道里走走，无聊了可以看会书放松心情，做题也从什么都做变成有选择，有目的，有计划地开始做，习惯慢慢靠近他。 效果是显著的，只是一周，他薄弱的基础就提升了很多。 “下课吧，满分的同学下午给你们发点糖吃。”下课铃一响，鲁兵在讲台上交代一句就走了。 刚一下课，伊依还没来得及好好再跟江小松聊一会，从前排冲过来两个猛男，不由分说地就架走了江小松。 不过架走他之前，刘乐跟李圣杰还是十分有规矩的告知了一下伊依。 “稍微借用一下他，很快还回来哈。” “哈哈哈，你们聊去呗。” “？” 江小松一脸茫然，但他左肩右肩都有人，这两个家伙把他架着，硬是拐到了楼梯口。 等到了这，李圣杰才咬牙切齿，又欲哭无泪地给了江小松肩膀一拳。 “快说，快告诉我，你是抄伊依的卷子才满分的！” “？” “咋可能，小松要是抄的老鲁能不知道啊。” “啊啊啊啊，你杀了我吧！”李圣杰仰天长啸，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江小松看的依旧迷茫，倒是刘乐有些欣慰，拍了拍他肩膀：“你这进步属实给哥们看呆了，真的很好啊，伊依真是你贤内助啊。” “......你们不要说胡话好吧，我自己努力的，关她啥事。” 他说完目光看向一边，自己都有些不信，那刘乐就更不信了，只是他笑而不语，没有揭穿。 但一旁的李圣杰实在受不了了，狠狠地捶几下自己胸口。 “江啊，你现在就不要说话了，你一张嘴我就酸，全是柠檬，你有这么好一个女朋友还跟我们装，莪真想一脚扇死你个叛徒。” “？” 虽然江小松不太理解用脚怎么扇人，但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刘李二人长吁短叹地上卫生间去了。 楼道口没什么人，很安静。 江小松站在窗台前，眺望着阴沉的天空，外边都是乌云，今天不热，天也阴，也许要下雨，挺难得的。 在上周没下雨的这段日子，他复习的很努力，也很刻苦，尤其是在和伊依做了同桌之后，这种努力甚至有些病态，他在学校里还好一些，只是下课时间都用来做题。 但是回到家后，他快速地吃完饭后，会马上进入学习状态，先写几张字帖，然后就是刷题，一刷就刷到半夜，月月睡了，他都没睡。 学习的确是讲究效率的，可这不意味着不需要付出精力跟时间。 每次做题都是做到精疲力竭，他才疲惫地躺床上，有时候灯都没关人就睡着了。 这样的付出很累，但是效果很好，今天他的满分卷子就是反馈。 伊依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江小松知道，如果他表现的很疲惫，她一定会很关切，询问，会让她担心的。 故而，每次进入教室前，他都会洗把脸，或者用一些别的方式振作振作精神，不让她看出来。 没必要让她担心，或者关心，他是个男人，不是男孩。 江小松的目光穿过诸多教学楼，穿过操场，一直到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熬夜的眼睛有些酸涩，身体也有倦意，但他只要回到教室又会表现的很精神。 这一切的努力，应当是值得的。 只要他数学成绩上来，不偏科了，以后就有很大可能和伊依在同一所大学上学，在同一所城市工作，在同一....... “哈啊~~~”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困意席卷上来了。 拍拍脸颊，狠狠做几个扩胸运动，深吸几口气，强自振作一下精神后，他回到了教室，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伊依一如既往，在安静的看书，她只要看起书来，外界就没有能打扰到她的。 除了她所关心的。 有个人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哪怕是最不引人注意的细节。 “江小松。” “咋了？” “今天我们中午打个车回吧，那样能快一些。” “为啥，那么两步路还打车啊。” 江小松下意识想打哈欠，却意识到伊依在旁边，赶忙收住张开的嘴。 少女注意到了，又像是没注意到，又继续看书。 她的视线在书中，心里想着的却又和书没有关系。 “那样午休时间能长一些，你能多睡一会。”她轻声道。 “没事啊，不用，睡那么久干什么，我又不困。” “天天熬夜，还不困么？” “......我没有熬夜啊。”江小松语气有些不肯定，他也意识到了，于是赶紧又补充：“高中生熬夜也是正常的吧。” “把眼睛熬的血丝都多了不少，黑眼圈 也更重了，皮肤都暗了一些，这也正常吗？” 伊依声音明明很轻，却又能明显听出她很重的情绪。 江小松欲言又止，知道无法反驳了，只好趴桌上苦笑。 “你没事老观察我干什么，还做对比参考。” “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伊依放下了书，也趴了下来，美眸闭上又睁开，里边闪着水波一样的流光。 在课桌底下，她的手放到了江小松腿上，嘴唇轻动。 “好好睡觉吧，老师来了我喊你。” “我......” “再吵吵，中午回家我搂着你睡。” “......” 第88章 吻（4k） “你是不是有些勤奋过头了？” 电梯里，伊依瞅了一眼旁边的江小松，他正抱着本册子，对着上面的题目苦思冥想。 自打一放学，他就带上了之前买的那本数学册子。 在楼道里堵塞下不去楼的时候做，排队等候出校门时做，坐在出租车里做，现在到了电梯间了还做。 他这种走哪做哪的刻苦做派，让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这是一位痴迷数学的学霸，数学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就连做题的江小松自己现在都这么认为的。 他最近数学题刷的有点太多了，但又都是针对性的基础题，他是越做准确率越高，越做越对，逐渐有些迷之自信。 当你原本对这个科目不感兴趣，可你忽然发现这个科目的题是如此简单，你接受的正向反馈频率如此之高，你就会产生一种错觉。 我爱数学！只是这种爱好以前没发现而已！ “勤奋？我这才哪到哪啊。” 连头都懒得抬，目光都不肯给予伊依一眼，他依旧埋头解题。 “行吧。” 伊依瞅着他这幅样子，叹了口气。 还记得一开始他认真做题的时候，她还是挺意外的，毕竟他平常对于数学一直兴致缺缺，只是为了提升成绩而学，写两页数学册子就写别的去了，不像现在这样刻苦，所以伊依意外之余就是对他的肯定。 当江小松在哪都是这幅两脚书橱的样子时，她忍不住想笑，可是觉得这样不好，毕竟这可是他难得热情高涨的学习积极性，所以她就一直憋着不笑。 但伊依逐渐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发现，她跟江小松说個话他都跟没听见一样，完全不搭理。 但伊依可以肯定，他是听见了的，头都没忍住往她那侧了一些，但他却又装作没听见，把头扭回去。 要是问好几声，他又会义正词严地跟她声明自己是在学习，不要打扰他，而后立马离她远远的。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除了江小松手中的圆珠笔在纸页写字时会发出声音，再就有点声响都没有了。 伊依手背在身后垫着，身子往后靠着后边，无聊地把目光从江小松和电梯小屏幕里不断升高的数字之间来回挪动。 电梯在上升，数字在变化，但是他却没有多少动作，跟个死木头似的。 “你做到多少页了？”她问。 都是木头，江小松自然是没有回应的，手底下不停，完全没听见一样。 “今天天气不好，说不定要下雨。” 伊依明明是在跟他说话，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就变成了她的自言自语。 少女再次叹气，多了几分幽怨。 “江小松同学可真是够热爱数学的呢。” “哼。” 江小松这次给了一个不算回应的回应，哼了一声继续做自己的题。 电梯渐渐上升，狭小的空间内寂静无声，唯有笔尖偶尔勾划在纸页上的声音。 这样的幽静反而让他不习惯了，他不信伊依能耐着喜欢捉弄他的本性，老老实实。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跟她相处久了，江小松非常明白，哪怕是在待不了一分钟的电梯间里，伊依都会对他发起一番攻略。 江小松主要目光还放在册子上，貌似还在刻苦做题，可眼睛的余光已经悄悄打量向后面的伊依。 此刻的少女依旧垫手靠着墙，眼睛闭上，头一上一下地晃悠，优哉游哉的，一点都不急。 “你在干嘛......”他没忍住问了一声。 伊依这次也跟没听见一样，眼睛不睁，头开始左右轻轻歪晃。 江小松又哼一声，撇撇嘴：“欲擒故纵对我没用。” “喔，没想擒你。”伊依这回睁开眼睛了，不过却没看他，而是看了眼即将达到楼层的数字。 背在后腰处的双手一撑，反作用力使得轻盈的少女站好身子，跟他站一块。 “不过想请又热爱学习，又勤奋努力的江小松同学分出一点点精力，拿出一点点时间，起码在这个电梯间里先放下册子，跟你关系很好很好的伊依同学聊会天呢？” “......” 两个人挨的很紧，伊依还主动往他这贴。 江小松眼皮跳动，想用既往的鸵鸟战术躲躲，还没等他缩头离她远点，伊依却用一只手捏住了他衣领的一枚扣子，另一只手扳住了他的下巴。 少女的手劲很小，这时候却又很大，她大拇指食指一起暗暗发力，使得江小松不得不低低头，直视她明亮的眼睛。 明明是他比伊依高，此刻却好像是她要远比他更占据主导地位。 四目相对，视线斜向平行，伊依的美眸明朗，眼角微翘。 目光如炬，其中带着几丝情意，几丝玩味，还有一丝秋波暗含的闺怨。 她眼眸中传达出来的种种情绪如浓稠的蜜块，粘稠的枫糖，黏得江小松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没从中拔出他的眼睛。 况且在无人的电梯里，伊依的动作大胆，又是揪衣领又是捏下巴的，动作暧昧亲密，彼此距离之近，微微呼吸都能把对方身上的味道嗅的一清二楚。 江小松的大脑短暂短路，而后下意识地就想躲避她如秋水一样的眸光。 头只是有了一个偏移的意图，下巴上捏着的小手就加重了一点力道，固定住了他的头。 “可以吗~~~” 伊依的声音软糯甜美，又故意拖长尾音，微抬下巴注视着他，身子也贴得更近，仿佛要贴上去一样。 鼻子中满是香甜芬芳的气味，耳朵里环绕着她糯糯的软音，下巴还被凉滑的小手捏着。 身体的各个感官被调动到极致，所接受的各种奇妙感觉更是要命。 本来做了一天数学册子的江小松其实精神状态是有点懵的，但在这一刻，他瞬间清醒。 可恶，这个女人好会！ 清醒过后便是满面通红，浑身燥热，手里拿着的册子跟笔都滑落到地上， 哪怕是没人的电梯里，伊依的动作也太大胆了，对他一个纯情男来说顶不住。 “你......” 他想要反抗和摆 脱掉她，但话音未落，伊依的头又抬起一些。 她踮了踮脚尖，使得离江小松的脸部更近一些。 红唇丰润，拉近一些距离后，伊依舔舔嘴唇，使得本就饱满的唇又多了一些诱人的光泽。 “可以————” 伊依将话语压在嗓子里，声音微小，却又足够他听得清楚。 当尾音拖的足够长，江小松的喉头也滚动了一下后，她才转音调，俏皮朝上，撩动了他的某根心弦。 “吗~~~~？” 她最后说完后，嘴唇微圆，一边踮起脚尖继续往上，一边揪着他的领扣往下。 双管齐下，哦不，不知道多管齐下之下，江小松脖子是如此的僵硬，面孔前所未有的滚烫。 低头望去，看着袭来的炽烈红唇，他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原本想摆脱她的动作愣是做不出来。 距离愈发近，他的身体如此酥麻以至于无法动弹，伊依全方面的攻势宛若猛烈的情药，将他熏灌的意识慢慢模糊。 但目标似乎逐渐清晰...... 他又望了一眼越来越近，快要亲上来的伊依，又狠狠咽了一口喉头深处的口津。 反正，反正电梯里没人，她又是揪我衣领又是捏我下巴的不让我动弹...... 反正，反正...... 江小松的思想和心理甚至都没做什么激烈的斗争，毕竟一种名叫伊依的奇毒已经流经他的五脏六腑，把他毒的无法思考了。 尽管伊依现在捏着他下巴的手完全没了力道，可这并不妨碍江小松的借口。 他的血液这会都在沸腾了！ 心理工作做得尽善尽美，可他看到即将袭来的粉润唇瓣，他的嘴唇打了个哆嗦，心里微微犹豫。 真要接吻吗？在这里......作为两个还没成年的高中生吗？ 可这样的话，他一直以来原本坚守的原则不就碎一地了吗？ “叮~~~” 忽的，电梯门打开。 与此同时，伊依促狭地笑了一下，松开了捏在他下巴上的手，另一只手则从抓变推，推开了江小松。 她的动作是如此自然，如此行云流水，以至于她都已经出了电梯了，江小松还在里面发愣，面上一片茫然迷惘。 此刻他的感官又变的懵懵的，脑海也回响着一句话。 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要，不是要那个...... “再不走，电梯门要关了。” 一只手放在门锁挡着电梯门的伊依朝他回眸一笑，还指指地上的册子跟笔。 “勤奋努力的江小松同学，快把你掉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 “怎么，难不成你想我再进来？然后我们真发生点什么......” “别说了！” 江小松满面羞红，差点被伊依诱惑的丢掉原则的，此刻的他就觉得自己如一个三岁小孩，在和一个古灵精怪，又腹黑又喜欢捉弄他的少女在下棋。 很显然的，他又输了，或者干脆说他就没赢过，而输了的代价就是裤衩都差点被骗出来，还要听伊依的嬉笑。 “别笑了！” 他捡起地上的东西后从电梯里匆匆出来，羞臊地朝她喊了一声。 而伊依自然是笑得不成了，扶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的底线真是灵活呀，勤奋努力的江小松同学，刚才我要是真不动，你会自己主动亲上来吗？” “......你小声点啊！” 等到两人敲门进家，王慧贤一如既往的热情。 “来来来，快进来，饭做好没几分钟，欸，小松你脸怎么这么红？” “......” 两人回来的正好，进门换完鞋，伊依先去洗手了，而江小松就拿着册子先坐下等她洗完。 王慧贤瞧见了他带的册子，好奇询问了一番。 “小松，你这是带了作业吗？” “不是，课外的数学册子，我想着中午没事的时候做一做。” “哎呀，你这太勤奋了，伊依，你在努力这方面也得跟人家学。” 她的话确实是好意的夸奖，但是江小松脸都黑了。 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努力勤奋"这两个词，听到就会想到刚才电梯里的事，想到伊依那发笑的可恶嘴脸。 “好呢，我一定和他一样努力勤奋！” 好死不死的，正在洗手的伊依还有功夫回头笑着答应，这让他的脸更黑了，拉的跟驴子似的。 于是乎，中午这顿饭江小松吃得没滋没味，情绪一点都不高，看的王慧贤还以为是她手艺出了毛病。 “小松啊，你怎么吃的这么少？” “阿姨，我今天不是很饿，等会写册子去了。” “真是勤奋努力的好孩子。” “......” “噗。” 伊依看到了江小松突然更加郁闷的脸，自然是知晓为什么的，所以差点笑出来。 不过王慧贤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今天这顿午饭，江小松气呼呼的是一眼都没看过伊依。 等饭吃完要收盘子了，江小松想帮忙收，然后再洗掉，他还记得上周末伊依在他家洗碗的事情。 “不用啦。”伊依摆手拒绝，同时转了个方向，使得她背对母亲。 她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开口：“勤奋的江小松同学，你还是去努力吧，加油！” “......” 这两个词，已经是迄今为止江小松最讨厌听到的了。 天气阴阴的，窗外的天空都是乌云，室温较低。 调整好心态，江小松靠着沙发背埋头刷题。 厨房内的母女俩在洗碗，洗碗声不大，当他做题时声音就又刻意变小了，速度也加快，不一会碗就洗完。 王慧贤出来跟他打个招呼后，就回房休息了，伊依也是。 继续拿着册子做题，回归熟悉状态，做着做着江小松就困了。 笔帽盖上，册子倒扣，他躺下来想着咪一会继 续写。 许是和狡黠少女的一番交战太费心神和精神，又或者是刷题太困，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冷风袭袭，乌云愈发密布，一场大雨看起来是在所难免了。 睡着了的江小松不知道，只是下意识觉得裸露的胳膊有些冷，于是环抱起来。 冷风还在吹，窗帘摇曳。 忽的，伊依卧室的门开启一道缝，观察了一眼对门卧室的门关着后，她悄悄出来。 伊依轻手轻脚地靠近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惊动江小松。 见他没盖被子，她轻轻摇头。 沙发头上边有一个叠好的小被，是她昨晚提前叠好留给他的。 拿下小被子再展开，伊依给江小松盖上，动作轻巧，没有弄醒他。 看着盖上被子呼呼大睡的江小松，她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一下。 这一幕有些熟悉，重生前的最后一晚她也是这样给他盖被子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盖完就匆匆离去了，什么也没有做。 天色暗沉，窗帘摇曳，无名的风儿还在吹动。 伊依慢慢坐到沙发上，坐到他旁边。 江小松似乎睡得有些沉，应该是高强度的刷题，他做得太累了。 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脸，伊依回想起重生前那晚上，她在他睡着后的无所作为。 风更大了，帘布随之更加摇曳。 无名的风儿掠过少女的脸颊，她静心沉思，望着相似的天空，再望望沙发上相同的人。 伊依凝视着睡相踏实的江小松，唇角微扬。 她撩起一侧秀发，低俯下身子。 屋内安静，唯有均匀的呼吸声。 当少女的唇落在少年脸上的时候，就连风都仿佛停止了，伊依的呼吸，心跳也在她偷亲他的那一刻停了一拍。 又是阴天，又是给他盖被子，同样的情况，同样的人。 不同的是，她这次亲吻了一下心爱之人的脸颊。 吻的那一刻一切静止，她的思考也是，只知道心中已然被涌上来的羞涩和喜悦所填满。 俏脸绯红，心跳加速，伊依迅速起来，生怕江小松突然醒来。 不过她多虑了，他一如那天一般，睡得死沉死沉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样一来也好，伊依脸上的羞红渐渐褪去，抿抿唇，带着一点笑意。 早知道，那一晚也偷偷亲他一下好了。 伊依略有遗憾，但望着他脸上自己亲过的位置，忍不住甜笑一下，舔舔嘴唇，回味刚才的怦然心动。 不过，现在也不迟呢。 嘻~ 第89章 在睡觉时会偷偷做的事 阴阴凉的天气带着清凉意，不似以往的夏日酷暑。 午休时分，悄然安静。 “嗯嗯——” 熟睡中的江小松翻了个身子，发出哼哼声，被子都掉了半截。 他其实醒了，但又不完全醒，因为睡得太舒服了，实在睁不开眼皮，连带着意识都困倦，哪怕感到被子掉了有点冷，也不想动弹一下。 大脑昏昏沉沉的休眠，虽然寒冷带来一点些醒意，他砸吧砸吧嘴，把身子翻回来，继续赖床。 但作为一个学生，一個对时间敏感的高中生大脑里涌现出危机的小光点。 欸，我睡了多久，现在几点了来着？ 脑子里突然蹦跶出这样的思考，在短暂的沉寂后，江小松打了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猛得睁开眼睛。 墙上挂着钟表，他忙不迭地看了一眼，才三点刚过一些，还能再睡半个小时。 知晓时间后的江小松又安心地闭上眼睛，拉拉盖在身上的被子，继续睡觉。 榨干脑细胞后极度困倦的情况下睡觉，这种感觉真的舒服，身体舒坦，每一个细胞都透着舒爽惬意。 而且还是阴天睡觉，虽然没下雨，气温还是挺低的，这会能躲在温暖的被子里，真是快活的不得了。 啊，真有种夏天在空调房盖被子的睡觉的快乐。 嗯......？ 等等，被子？ 江小松忽然意识到什么，睁开眼睛，望了一眼身上盖的夏凉被，头上冒出了问号。 不对啊，我睡觉前哪盖被子了，记得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啊？ 该不会是谁给我盖上的吧...... 王阿姨吗？ 还是......伊依？ 江小松心里暗中猜测，还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他的数学册子和笔。 睡觉前他本来想着休息一会继续写的，就把册子放一边了，结果睡着了，册子也就撂沙发上了，但这会册子跟笔都被好好地放到一边去了。 这谁给我放的啊...... 他心里嘀咕，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是王慧贤的话，他挺不好意思的。 要是伊依的话...... 江小松猛得一把拉开被子，仔仔细细检查了全身，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因为按照伊依的性格，要是她看到他在睡觉，或许的确会给他盖上被子，再把册子什么的收拾到一边。 但除此之外，江小松更加坚信的是，伊依绝对会趁他睡觉的时候对他动手动脚，他对此深信不疑。 这个毫无底线的女流氓他太了解了，不可能不会对他这个睡得不省人事的纯情少男做一些奇怪的事。 不过匪夷所思的是，江小松认认真真检查了自己身上一圈，都没看到什么有过动手动脚的痕迹。 奇怪了，要是伊依给他盖的被子，不会这样啊，还是说其实是阿姨盖的？ 搜寻无果的江小松只得叹息，他扶着左脸，继续苦思冥想。 到底她对我动手动脚的地方在哪呢？ “嘿~~” 一个小脑袋从卧室门缝探出来，朝他喊了一小声。 “干啥。” 江小松看到伊依往他这来了，瞬间心中警铃摇响，把盖在身上的小被子都裹得紧了些，仿佛看见了洪水猛兽。 而伊依本人对此好像毫无自觉，走过来顺势就坐他旁边，觉得不够近又往他那挪一挪。 伊依往他那挪，江小松就往另一边挪，试图和这个雌猛兽拉开一点安全距离。 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拉锯战是单方面的，他能退缩的距离是有限的，退到退无可退了，江小松裹着被子在沙发角缩着，警惕地问她一声。 “你干嘛？” “睡起来了没事干，过来看看你起来没。” 江小松很想说这跟你一直往我这靠没什么关联，但是看着她困恹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也就把话咽下去了。 “那你这是又在干嘛？”伊依歪头问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在角落里缩着的江小松。 “啊，天冷。” 他的解释勉强，为了缓解尴尬，江小松往回坐了一些。 捏捏身上的被子，望了一眼茶几上收拾好的册子，他嗫喏一下，小声问她。 “被子是你盖的吗？” “唔。” 伊依给了一个语意不明的唔声，又歪头看向疑惑的江小松。 她眼角促狭，唇边上勾。 “你是想得到怎么样的答案，是你岳母给你盖的，还是你妻子给你盖的？” “......” 江小松红了脸，把头转到一边去不想跟她说话。 现在他当然知道了是谁盖的，心里本来也就猜得是她，只是被她这样玩味的反问，有些被拿捏的感觉。 可恶，盖个被子还捉弄我。 心里腹诽一下，他就想把被子丢一边去不盖了。 但也许是天有点冷，也许是在被子里有些暖，总之江小松原本掖着被角的手放下了，转而把被子提提，躺下睡觉。 不过江小松很硬气，虽然最终还是默默接受了这份好意，但他重新躺下后背对着伊依，一声不吭。 反正伊依过来就是想捉弄他的，他不搭理她就好了。 只不过江小松又想起了刚才还有个他在怀疑的问题，就是他睡觉的时候是不是被揩油了。 “喂，你给我盖被子的时候没做什么别的事吧？”他头也不回，闷闷发问。 被问到这个，少女眼睛一眨，眼珠子咕噜噜一转。 她砸吧砸吧嘴，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了起来，有些开心。 “你现在都这么理所当然地对待我的好意了，我还以为你又会跟我说谢谢的，看来你心底终于算是把我的位置摆对了。” “.......不要转移话题！快说到底有没有。” 江小松羞恼极了，不止是因为伊依可恶的话语，更因为他也发现了这一变化。 “看来我是说对了。”伊依掩嘴偷笑。 “你到底有没有......” 江小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那样会被她牵着鼻子走，所以他强行拉回话题。 只是话并未说完，香风扑面。 少女是如此灵巧，忽的挪动过来，凑近了他。 这下江小松的话又卡在嗓子里了，因为伊依目光迟磊，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如果有，你是想我对你做些什么呢~？” 嘴上的话语腔调黏糯勾人，她的手指也隔着被子，从江小松的小腿开始，一点点往上挪移。 少女的指尖凉滑，此时隔着被子虽然感觉不到，却依然能感觉到手指的纤细娇嫩。 指尖慢悠悠地徐进，从一个点开始，到他的小腿，膝盖，再到大腿，如丝缕般勾连成线，触感隔着一层被子依然让人心跳加速。 况且她的眸子直视着人，让人难以自拔，慢慢麻木。 只不过当伊依调皮的手指划到江小松大腿中部时，他瞳孔一缩，瞬间清醒，连忙夹合住了双腿。 “你，你干嘛？！这还在你家，你妈还在卧室睡觉......” 江小松这次是把自己彻彻底底裹在一张小小的被子里了，往沙发角坐起来一缩，惊惧的样子让伊依发笑。 “不是你问我的问题么，我在用行动回答你呀。” “用语言！”他羞怒地冲她喊。 “当然有了。”伊依耸耸肩，坦然承认。 “我就知道！你干了什么！” 得到答案的江小松检查着浑身，试图找出一点她的作案痕迹，但什么也没找到。 伊依见他这反应激烈的样子，倒也不意外，只是无所谓地叹一声。 “唉，无非就是正常夫妻间会做的事情咯。” “说清楚！” “譬如亲亲抱抱举高高，你猜我做了哪些？” “......” 此刻的江小松眼睛瞪得滴溜圆，一想到他在睡觉做美梦的时候，眼前的坏女人正在对他实施各种奇怪行为，体温就不住的上升。 他慌忙的摸了摸脸，又环抱了下胳膊，最后又低头瞅瞅，总觉得他浑身上下已经在呼呼大睡中被伊依摸了个干净。 我不干净了！ 这是江小松最后得出的结论，尤其是在看着伊依脸上坏坏的笑容后，他就更加肯定了。 “你，你你你。” 江小松伸着一根手指对她指指点点，面孔涨红又说不出话，支支吾吾，气急败坏。 “我怎么了？”伊依不以为意，挑眉反问。 “你猥......” “喔，那你要去报警吗？” “......” “嘻嘻嘻，不去的话你就乖乖从了吧！” “你这家伙......” 伊依笑得花枝乱颤，江小松胸中郁闷。 他倒不是因为被她动手动脚才郁闷，而是因为他压根一点不知道她到底具体动了他什么，当时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会不会...... 呸呸呸！江小松，你现在的思想很危险啊！你们现在还是十七八的同学！ 他闷闷不乐，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在乱蹦跶，心里有些愤愤，也有些奇怪的遗憾。 哼，要是他当时有反应，肯定要狠狠还击。 “让让，我叠被子。”伊依轻声喊他。 “哦.....我有点渴去倒杯水，你喝吗？” “没事，待会我自己倒就可以了。” 两人的纷争忽然结束，刚才的胡闹好像不存在一样。 江小松没听她的，他还是从厨房接了两杯水，把伊依的那杯放茶几上，捧着自己的那杯喝。 他站到一边，看着伊依在叠他的被子。 少女平平展开被子，将中间留出空间，两侧对叠，前后一卷就叠好了，四四方方的，像一个可爱的小蛋卷。 这个被子是专门给江小松用的，她叠好以后没有拿进卧室，就继续回归原处，放到沙发头上。 今天天气不好，有些冷。 江小松捧着杯子，杯里的水是热的，杯子也是热的，捧在手里很暖和。 他看着伊依如同一个家庭主妇一样叠被子，放杯子，默默地喝了一口水。 从背面看，如果忽略掉她身上的校服，光看身形和动作，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以为又回到了从前。 伊依收拾完转身看到了他的怔怔神情，笑着问了一句。 “怎么了，刚还对莪那么气愤，看我一眼都脏了你的眼睛一样，现在又看得这么出神。” 这句话说得带一点幽怨，江小松听的出来伊依是在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埋怨他。 难得的，他没有反驳，而是把自己的茶杯放下，端起伊依的茶杯递给她。 伊依略有意外，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杯中水温热，刚好入口。 “以前你给我叠过被子吗？”他问。 伊依仔细回忆了一下，轻轻点头。 “叠过的。” “我怎么没印象了？” “因为只有一次，那一次你早上起晚了，慌慌张张地洗脸刷牙，我看你被子没叠就帮你叠了，结果还被你说教了。” “我那时候说得什么？” “我不记得了。” 客厅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两人啜饮的喝水声。 江小松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伊依到现在都能记得以前给他叠被子，对这样一件小的事情记忆很深，却又对当时他的说教又没记忆了，这样的说法他有些不信，但江小松确实也忘掉他那时说了什么。 应该是一些不太好的话，也许伤到她了，他却对那些无心之语一点印象都没有。 “砰。” 外面的风刮的很大，窗户忽然被吹开了，刮进来很冷的风。 伊依放下茶杯，赶忙去关上窗户。 她的动作很快，不过再快冷风也进来了。 这阵寒风有点冷，伊依搂了搂自己的胳膊，感觉好凉，想回房多穿件外套。 一转身，她愣住了，因为江小松又是双手端着她的杯子，给她递过来。 “对不起。” 伊依愕然地接过杯子，水杯温热，渐渐驱散了她的寒意。 她眼中满是不解，紧接着又是惊讶，和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 江小松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他低着头。 他再次重复：“对不起，那时候我......” “唔，水的温度刚好。” 本想认真道歉的江小松愣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伊依这样一番没头没脑的话打断了。 “我......”江小松还想说话，而伊依放下杯子，走向卧室，没有听他道歉的意思。 人家都走回卧室了，他追上去也不是，可不追上去道歉也有些不好。 犹豫之间，伊依从门框探头，朝他温婉浅笑。 “我其实真的没在乎。” “可......” “江小松，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你这样一个宁愿伤着自己都不愿祸害别人的人，又怎么可能对你的老婆说出什么重话呢。” 江小松被她说得红了脸，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就默默点头。 伊依见他不再那么沉重，又跟个小恶魔一样，朝他勾手指。 “不过，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嘛，也是可以进卧室，帮我叠叠被子的。 “.......” “放心，不会突然关门，关了也不会做什么的，做什么也不会做太过分的事的。” “.......” 少女的闺房江小松自然是不敢进的，更何况她妈还在对门卧室，要是王慧贤起来发现他在她好女儿的闺房里给伊依叠被子...... 画面有些太美，他没敢想。 时间也刚好到了，两人一起出门到电梯下楼。 电梯间里，江小松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个好奇到现在的问题。 “我睡觉的时候，你到底对我做了啥。” “ua~” 少女的香吻来的突然，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袭上他的脸颊。 这一刻，江小松整个人和整个世界断开了链接，意识消散了。 不过伊依暂时还没有，正大光明地亲了一口他的脸后，她傻兮兮地嘿嘿笑起来，还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现在知道了吧~~” 第90章 痛，太痛了！ 从电梯里出来了好久，从单元门到小区门这段距离，江小松是用肌肉本能去跟着伊依走的，而他意识随着某人香艳的突然袭击，不知道魂飞天外到哪里去了。 一直行尸走肉地走出小区门，他这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空气中带着潮湿气，今天变天了，体表温度很低，不过这会江小松完全感觉不到，因为他的身体烫的吓人。 摸着被伊依袭击过的脸，他原地站住，除了面红耳赤地用手对她指指，说‘你你你"，再就毫无作为了。 “别你你你的了，又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伊依云淡风轻地回应，继续往前走，好像刚才在电梯里什么也没发生。 她可以若无其事，但江小松肯定做不到。 脑子里一经回想起在那个狭小，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里，伊依突然亲了一口他的脸，他的脑子就一片空白，面孔越发涨红，尤其是被她亲过的那一侧脸。 事发突然，他都不记得那时候的感觉了，只是在那一瞬间脸上突然有了凉凉的感觉，然后又迅速消失了。 等反应过来那是伊依的唇瓣后，他的大脑就死机了，到现在才重新启动。 “你你你......” “你是对我的行为有什么不满的嘛？” 伊依这回转过身，走到他跟前，小手背后，上半身往江小松那前倾。 “不满的话，要不我再补偿一个~~？” 少女舔舔嘴唇，还抿了抿使得嘴唇莹润了些。 她不怀好意地看着江小松，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天气好冷，可他还穿着夏季校服，胳膊裸露着反而觉得好热。 江小松脖颈发热，下意识捂着脸，脖子缩缩不敢回应，生怕在路上她就又来一次正大光明的偷袭。 如此，伊依既满意又遗憾地转回去了，发现他没跟上来，又回头喊了一声。 “走啊，上学去了，还是说你其实很想要再来一次~？”她喊他时，还隔空啵了個嘴。 “......” 最终江小松还是跟了上去，两人又一如平常地一起走。 只不过这次他落后她好几个身位，一个人稍微走远一点，愤愤不平地摸摸脸，又看看前面悠哉悠哉的伊依。 真是搞不懂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这么没羞没臊的，电梯里突然来那么一下，让人猝不及防，脑子都宕机了。 太没规矩，太没原则了，这样下去早晚出事！ 心里想着原则，但江小松脑海里又浮现出伊依刚才笑嘻嘻的样子，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可恶的家伙，就会捉弄我了。 早晚治住你，我一定会在某个方面比你强的，只是暂时还没找到，找到了就胜利了！ 也就是说，我其实现在就赢了！ 一番阿q精神下，江小松心里好受一些。 他在想事情，脚步有些慢，而前面的伊依也没有刻意等他，距离逐渐拉开。 这段去往学校的路很长，他们出来的早，目前人不多，只有偶尔几个骑自行车的学生从中间呼啸而过，道路两边除了他们俩，就没别人呢了。 视线中是伊依逐渐变小的背影，望着她，江小松脸上的手没有放下来。 也许是变凉的天气，也许是静下来的情绪，他的脸这会不再那么热了，忿忿不平的表情也逐渐消退，转而是一抹难以言喻的纠结。 其实比起伊依不讲武德地偷袭他，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到底，她亲上来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太快了啊。” 他低语呢喃着，电梯里伊依亲的突然，速度也快，就跟蜻蜓点水一样点了一下就没了，而江小松自己就跟吃了人参果的猪八戒，一点滋味没尝到。 里形容，都说亲吻的感觉非常奇妙独特，想想也是，花瓣一样的丰满红唇轻轻落在你的脸上，那种香嫩温凉的触感，想想都让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江小松又不满地看了眼前面越走越远，没有丝毫等他意思的伊依。 咿！ 就算亲也给我亲的认真一点啊喂，哪有人亲自己老公是那么亲的。 我都还没有好好感知一下那种感觉呢...... 第一次亲我，结果这么敷衍...... 欸等会，好像不是第一次，中午睡觉的时候她说她也亲了。 等等？那以前，更以前，老以前，岂不是也都...... 江小松打了个冷颤，连忙小跑到伊依旁边，有些羞臊却又非常怀疑地问她。 “除了今天，你以前是不是也对我偷偷做过什么？比如我趴在电脑桌上睡觉的时候，你是不是......” “这你就想多咯，我不是那样的人。” 伊依耸耸肩膀随意回答，结果看到江小松皱巴着脸，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同款表情，那嫌弃的样子简直就是把‘你觉得我信吗"这句话直接写脸上了。 她捏着小拳头，给他胳膊来了一拳，还白了江小松一眼。 “以前我又不知道你对我什么态度，我又怎么会做那些事，那样就真成耍流氓了。” “那现在你怎么又做了？你这还不是耍流氓啊......” 对于这个浅白的问题，伊依是很乐得回答的。 少女仰天哈口气，不是惆怅与失落，而是一种小开心和满足。 头转向江小松，她的目光也聚焦在他脸上，看着他的眉毛，看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最后将这一切印在心里，她的唇角弯弯，浅笑起来。 “你喜欢我吗？” “......不要总是明知故问。”江小松脸红着回应，他觉得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伊依实在太卑鄙了。 “嘿嘿，那不就好了。”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过伊依也满足了，嘿嘿的傻笑一下，在他承认心意的时候，她变得如此娇憨，让江小松都呆愣了一下。 不过转而伊依又恢复了一直以来慧狭的样子，她不紧不慢地开口。 “单方面喜欢而捉弄，会令人讨厌反感，互相喜欢的双向奔赴就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的，耍流氓就是耍流氓。” 江小松小 声反驳，但没有让伊依反感，她望着他，眸子一眨。 “双向奔赴的话叫调情，彼此嘴上不说，心里都会很享受这种情调的，你说是不是呢？” “胡说！” 伊依的话有明显的指向，江小松自然拒不承认。 两人并肩一起走，挨得很近，他在左，她在右。 江小松还有驳斥的话语在嘴里，可是已经说不出来了。 因为不知道何时，他挨着她的右手小拇指悄然被另一根小拇指勾上了。 缠着江小松小拇指的手指很是纤细，少女的手细腻软白，手指也似葱白一样滑腻白皙，尤其是那种凉丝丝的触感。 伊依面上不动声色，可左手的小拇指却勾着他的小拇指很紧。 这一刻江小松嘴巴都张大了，瞳孔一缩，转头下意识望着她，不敢相信在大路上伊依胆子都变得这么大了。 他甩手想要挣脱，但是却挣不开，因为他不敢用力甩，原本他们走在一起手本来就会偶尔碰到，他要是动作幅度太大说不定真会被别人看到他跟伊依之间的窃窃“勾搭”。 他挣不脱，就只能任她勾着，感受着少女手指的香腻，他羞臊极了，心里却又有说不出的享受。 两人对望，看着表情呆滞而又紧张的江小松，伊依斜着头，轻轻一笑。 “你不是很享受这种情调吗？” “放开！”他红着脸，低声叫喊，还象征性地又甩甩手想挣脱，力道微弱。 “如你所愿咯~~” 勾搭的手指松开，伊依像什么都没干似得，继续往前走，步子速度都没变，只是仰头看天，嘻嘻偷笑。 “天气真好啊。” 恢复自由的江小松还是有些不自在，瞅着她那得意样子他心里就别扭。 “好个鬼！今天九成九要下雨。” “喔，出门的时候我都忘了拿伞了。” “因为你脑袋里整天都装着奇怪的东西！” “那你呢，江小松同学，你不也忘记了，看你的脑袋里也不干净呢~~” “.......” 天空灰蒙蒙的，阴云积聚，空气也带着一点潮湿气。 看来今天注定会下一场痛痛快快的大雨了。 其实伊依说天气好，倒也不算错，之前日子的气温都很高，夏日炎炎的，学生又都闷在教室里，自然是反感酷暑的，所以对于下雨天反而更喜欢。 等到两人到学校门口时，已经有小小的雨点落下来，偶尔落在地面上，荡起细小的微尘。 下雨前的独特味道这时也在口鼻中了，轻轻呼吸一口都有种清新的感觉。 伊依一边走，一边捧着手接着小雨点，有时恰好接到一两点，水珠巧合地掉在她指尖上凝成一个小水团没掉下去。 她此时开心地像个小女孩，还展示给江小松。 “哼，幼稚。” 成熟男人自然不会看这些，起码江小松自认为成熟。 他们来的早，校门刚开，校园里陆续进了一些学生，都穿着秋季校服的外套，而他跟伊依穿着的还是短袖的夏季校服。 这时江小松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怎么不穿秋季校服的外套。” 他是因为中午不回家，在她家里所以没办法回去换衣服，但伊依不啊，她就在自己家里，想穿就能穿。 其实要不是学校规定烦人，不让穿除校服以外的衣服，他中午都想借伊依父亲的一件外套的。 气温骤降，他都觉得冷，那伊依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呢。 江小松疑惑了，几点雨点落到他胳膊上，带来些凉意。 伊依没有回答，她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少女的手依旧捧着接雨点，还举高了一点，表情怅惘。 灰扑扑的天空，灰沉沉的云，太阳被挡住，露不出一丝可以温暖人的阳光。 “雨点凉吗？”她轻声问，渴望似得，捧着的手举得更高。 “凉啊。”江小松回应，但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又开口：“问你呢，你怎么不穿校服外套。” 雨点忽的多了，不需要用手捧着也能清晰感知夏雨的气息，那是浮躁之后的安静，是生机活跃后的沉寂。 感受着雨点带来的凉意，静意，伊依望着他，她的眼神平静，里边还带着一些伤春悲秋的悲情感。 她用湿润的指尖点了一下他的鼻头。 “因为你没穿，所以我就没穿。不存在感同身受，除非彼此正在同时经历。” 这番话带着一些哲学，心理学的意味，她顿了一下后觉得话说的有点啰嗦，抿着唇，轻声改口：“其实就是我想和你一损俱损。” 雨点很凉，少女的指尖也很凉，先前的哲学话语也让人觉得莫名心凉。 被她捉弄般的点了鼻子，以往对这种事情很在意的江小松反而没任何反应，但他听到伊依之后的解释，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回我是真觉得你幼稚。” 他抹掉鼻子上的雨点，有些不高兴。 但这种不高兴和被捉弄无关，而是伊依这种把自己和他绑死的态度让他很不高兴。 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形式，或者为了表明一个他压根不在乎的态度，就让自己被冻得瑟瑟发抖。 其实江小松还觉得有点奇怪，按照伊依性格不大可能这么干，她怎么会选择青春疼痛文学一般的让他们两人都挨冻，按照她的脾性和习惯，八成是直接想出办法让两人都不用挨冻才对。 而且......总觉得伊依现在的样子好怪异，不像伊依，像林黛玉。 虽然逻辑上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想明白，于是干脆不想了，开口说教。 不过江小松还是没有把话说得太重，却也带着一些批评意味：“你这是感动自己，我压根不需要你这样。” 他刚说完话，方才又是捧手接雨，又是表现的满是青春疼痛文学的少女一下消失了，调皮地吐吐小舌头。 伊依耸耸肩膀，摊摊手，表情无奈。 “好吧，其实主要是我校服外套在干洗店一直忘取了，谁知道今天会突然变天。” “......我就 知道。” “莪还以为你会被我这么真挚的话语所打动的，你个榆木疙瘩。” “把自己弄的可怜巴巴的和我有啥关系......我只会觉得这娘们好傻，为啥要感动啊......” “唔，要是我今天真淋雨了呢？” “那我最多心疼也就是了......” “好耶！” 第91章 以后的我们 “班会，桌上的东西都收掉。” 随着陈超进入教室准备上一节班会课，底下的学生都纷纷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往桌洞里塞，塞不下的就先放地上，班会课上桌子不能有东西，一是拍照传年级组里的时候不好拍，二是陈超禁止他讲话的时候学生在干别的事。 班会前半段的内容乏善可陈，从小学到高中，基本都围绕着各种学习任务，品德建设，安全意识等等主题进行，不止是学生们听得耳茧子都出来了，老师也说得兴致缺缺，却又不得不讲。 “大家也都知道，马上临近期末了，我知道大家最近一直都很辛苦，学习压力重，但我们现在是高二下学期的关键阶段，期末考完你们就是高三了，所以更要咬牙坚持......” 关于这些讲话内容，基本上所有学生临时讲也都能讲出一个不错的班会讲话，因此大家都百无聊赖的，眼睛朝着前边，但注意力都放在别的事情上。 七月底，夏日也将要进入尾声，下午正好下了一场临夏末的雨。 还记得下午刚上课的时候还是小雨，只能听到窗户玻璃上有雨点落下的微声，一些童心未泯的同学还不关窗户，让雨点落窗台上用手接着玩，被老师说了一顿。 到了班会课，雨势就变大了些，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下，吧嗒吧嗒的声音绵绵密密，天色也一下昏暗。 虽是噪音，但却是白噪音，陈超沉闷的声音和雨点噼噼啪啪的声音都在教室里。 一下雨，整个天就变得很暗，光线不够充足，因此今天教室早早地打开了灯，屋子里都是炽白的灯光，显得外边的天空更加黑暗。 “......好了，年级组里布置的内容讲完了，刘乐，给。” 听着雨声，看着雨色，不知不觉中陈超的话讲完了。 刘乐上去接过老师递过来的手机，再走到后排横过手机，这时原本坐的懒散的学生们一下坐的端正，面对着摄像头的陈超也指着黑板上写的主题。 等到闪光灯亮了一下，刘乐拍完照，无聊的官方班会内容也就结束了，大家原本挺拔的背也一下驼下来，接下来就是班级内部的班会，也就是总结一下上周的卫生值日，还有各科学习，作业等情况。 陈超还没开始讲话，外边的楼道里忽然出现骚动，还隐隐有笑语声。 坐在九班教室里的学生都暗暗叹了口气，知道是平行班放学了，平行班只用上三节课就能走，他们得上五节课还有一個大自习。 不过今天平行班不知道为什么走的格外早，这第三节课都没上完就要走了吗？ 耳边的旁人的欢声，搅扰的大家心里也有躁动。 陈超默默的把前门关上，还招呼坐在最后排，靠后门边的江小松也把后门关上，这样就就没有噪音和躁动了。 一些同学翻了个白眼，还有一些撇撇嘴，但更多的同学把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窗外。 天越来越黑，雨点声越来越大。 真不知道放学的时候雨得多大，回家还好不好回。 有人愁容满面，骑车上下学的同学尤其是，也有人不是住校生，可反而对越下越大的雨感到兴奋，令江小松坐回位置上的匪夷所思。 他也有点发愁，倒不是因为可能不好回家的事，一般来说下大雨老妈会开车接他的。 到时候还能直接把伊依也一块带上，她这娇弱的身子，淋了雨再感冒了就不好了。 他真正苦恼的其实还是没穿外套，班里有一部分人早上来的时候就穿了，就算没穿的，中午回家再回来后也穿上了。 而像他这种没穿外套的，到时候出教学楼到出校门那段路可要遭老罪了，薄薄的夏季校服根本不顶事，一淋雨就全湿，有个外套还有点遮挡，书袋书包也能放衣服边遮雨。 和他一样的只穿了夏季短袖的，还有伊依，一想到这段路她也不得不淋雨，他就有点烦。 等会放学了要不要去找人借把伞？唉估计也没戏，下雨了谁不用伞。 江小松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雨色，默默期盼等放学的时候雨能停下来。 不过听着越来密的雨点声，估计是难了，雨只会跟着时间，越下越大。 雨夜沉沉，雨声淅沥，体表温度很低，大家又冷又压抑，没人说话，班里的气氛低迷，一个个都是渴望回家的孩子。 陈超扫了下面郁郁寡欢的学生们一眼，没有生气，他一边拿抹布擦讲桌，一边继续讲话。 “上周我们班总体表现还可以，又是优秀班级，继续保持，刘乐多盯一下卫生。学习状态上也都还不错，偶尔上课打瞌睡的那几个上周也都不瞌睡了，很好。这周班会就开到这了。” “？” 班主任极为简短的班会突然结束，让所有同学都猝不及防。 要知道平常陈超对于前半截年级组里的班会内容都是敷衍了事，讲几句拍完照就过去了，对于真正的班级班会才会长篇大论的讲。 今天这是怎么了，三十秒不到就讲完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可现在压根都没太阳啊。 大家疑惑时，陈超拿着抹布再次开口。 “今天雨很大，学校提前放学，你们都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不要逗留，今天值日我跟住校生做，课代表都把今天作业发群里。” 教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打在玻璃上吧嗒吧嗒的雨声，和楼道外隐约的躁动声。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后，教室里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超哥牛x！”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有些性格跳脱的男生女生高呼着，教室里一下乱了。 “安静！” 陈超低呵了一声，教室又一下恢复安静，只是每个同学们的脸上写满了激动。 作为精尖班的学生，他们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提前放学了，有时候重点班都走了，他们还得坐教室里“服刑”。 虽然刚才学生们哄闹，不过陈超倒也没生气，他交待着事情，目光也单对单的看向各个东西。 “除了住校生，其他人呢收拾完快快排队下楼。” “唐诗，你爸说他在东边路口接你。” “宋慈，你妈说你自己打车回。” “ 江小松，你妈也说你打个车回就好，她有事接不了你。” 一番交代后，陈超出了教室，他一走整个屋子的房顶都差点被掀了。 有的同学跟人猿泰山一样怪叫，有的赶紧收拾着书包，也有机灵的提前收拾好书包，现在背着就走了。 当然也有老实如江小松的，老师说上课不能干别的他就真不干，东西是一点都没收拾。 今天放学的有点早，老师布置的作业也没写黑板上，也不知道究竟都有哪些作业，就只好收拾书包了。 “你怎么回？”他一边快快收拾书包，一边问也在收拾东西的伊依。 “我也不知道，我妈可能来接我吧。” “哦。”江小松收拾的时候，似是不经意间小声说了句：“阿姨不来的话，你就跟我一块坐车回吧。” “喔。” 伊依自然毫不犹豫，欣然答应，她更喜欢妈妈不在的情况下和他在一块，这样好多事情他们也好做，准确来说是她也好对江小松下手......哦不是，是捉弄！ 教室里的喧哗声很大，难得提前放学，每个人的心情又高兴又急切，跟外边愈发大的雨势一样，恨不得回家的速度跟雨点一样快。 “小松，要不然你跟我一块回吧。”刘乐单肩背着书包，到后门时问了一句江小松。 “这，还是别吧......我自己打车回就行了。” 江小松嘴角抽搐，刘乐上下学的方式比较独特，是坐警车，他自己的说法是蹭车，反正他们也要护学，顺带蹭了，可不是公车私用。 不过江小松觉得没啥事还是少坐警车比较好，所以婉拒了。 刘乐点点头正要准备走，伊依忽然开口。 “我也不用了，我跟江小松回。” “？” “？！” 谁问你了？ 江小松一脸黑线，因为附近同学都瞅了他们一眼。 而伊依神情恬淡，还自顾自地收拾书包，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刘乐无辜地耸耸肩膀，给江小松使了个佩服的眼神后走了，弄得他一脸臊红，瞪了一眼还跟没事人一样的伊依。 “别人面前不准捉弄我！” “我没捉弄你啊，我就是正常的说了句话。” “他问的是我，又没问你。” “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问我，提前回答了不挺好嘛。” “你......强词夺理！你嘴真硬！” 江小松被这坏女人的诡辩弄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力地进行口腔体操。 他闷头收拾，却不妨伊依悄悄低头，也在课桌下，转过头面朝着他。 少女像一只小狐狸，笑眯眯地指指自己香艳的红唇。 “再硬的嘴，亲起来也是软的，你想再试试吗~~” “.......” 江小松瞳孔收缩且抖动，收拾书包的手都不那么自然，书都掉地上了。 他想要低头捡起来，但掉地上的书却被伊依先一步捡到。 少女把书递给他，笑容依旧灿烂，嘴唇微微撅着。 “真不想试试？” “......我要回家！快点走！” 教室内喧闹的声音很大，随着外边的雨点声愈发急促，每一个人收拾书包的动作就更快了，大家都急切地想要回家。 江小松好久都没背过书包了，突然沉甸甸的这么一背，还有些不适应。 伊依也感觉肩上的书包好重，她也好久没背过书包了，他们这对一直都是提着个书袋，整天轻轻松松的走，让别的同学看到都咬牙切齿的。 楼道里满是各种欢天喜地的学生，走廊内灯光不好，全靠教室里明晃晃的灯，某个手闲的要是突然关灯，黑灯瞎火中就会传出各种鬼哭狼嚎。 “这帮无聊的家伙......” 江小松嘴角抽抽，吐槽两句。 突然关灯还挺黑的，周围满是拿着伞的人，从别的教室里传出的光线到他这部分走廊就显得很昏暗。 因为提前放学，不像平常那样依次下楼，大家都是一哄而散，这样导致楼道里都是人，乱哄哄的，人和人之间都看不清脸，声音也十分吵闹，根本听不清。 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人又乱哄哄的不成样子，方才还大胆调戏少男的伊依此刻略有些不安，紧紧跟着江小松。 她双手捏着书包下边的背带，沉沉的书包这时候反而给她带来一些莫名的安慰感。 “我们没伞待会不好走。” 伊依张口提醒，可是走廊声音混乱嘈杂，江小松没听到，继续往前走，她就只好努力跟上。 人流哄乱，在雨夜中每个人都归家心切，拥挤着往楼梯口去。 在庞大的人群面前，娇弱的少女在这种时候就相当无力，光是努力跟着他都很费劲。 忽的，一只手抓住了抓住了伊依书包背带的下边，她下意识一惊，转而发现手来自前面，看清楚是谁的手后她就更惊讶了。 “你胆子那么大，跟不上不会拉住我书包带子啊，还让我来。” 江小松有些难为情，手抓着伊依书包下面的带子，回头看了一眼她。 昏暗的环境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也能想到，在这样乱糟糟的情况下他都有些不安，就更别说伊依一个女孩了。 所以他就这么抓着她的带子，牵引着她走。 伊依这时候的表情精彩极了，可在晦明的灯光中他看不清，只是隐约看到她的眸子眨了一下。 她眼里有光。 听不清江小松说了什么，但也不需要，因为他的动作很有力量。 被他这样拽着书包带子引着往前走，伊依有种莫大的安全感，嘴角都有了浅浅的月牙。 此时的人群好像不是那么拥挤了，前面的人流被分开，江小松也难得硬气一回，肘着胳膊搡开拥挤的家伙。 “别这么用力拽，我书包被你拽得都快飞上天了。”伊依一下轻松下来，玩闹似得，笑着大声喊他。 “你抓莪书包不好吗......我这样从前往后拉住你带子很累啊。” “不好，呀！你慢点。” 一直到楼梯口，江小松都是保持着这种难受的方式牵着她书包带子往前走。 下楼的时候就没牵着她书包带子了，那样容易把人拽倒，而且也不用了，扶着楼梯两人选择一前一后走，分不开。 到了一楼人更多，江小松本想咬咬牙去硬挤出去，但这次他的书包背带被拽了拽，伊依给他拽到楼梯拐角处，这里没人。 只是在这站着等了五分钟，人群就大大减少了，教学楼拥堵的只是他们刚才下来的时间点。 教学楼楼门大开着，现在只偶尔走出几个人，刚才拥挤的情况好像没存在过一样。 雨水啪嗒啪嗒从门沿落下，滴在门口的台阶上。 外边的雨声激烈，比他们上班会课时的雨更加急促猛烈。 雨更大了，没有雨伞的话肯定要淋成落汤鸡。 人湿了还好，书包里的书湿了就很麻烦。 “怎么出门就忘了带雨伞呢......” 江小松叹息一声，忽的看到陈超与王水萍下了楼。 两位老师也看到了他们，打了声招呼。 “你们怎么还没回家呀？”王水萍站在门前，好奇地问他们。 “没带伞......” “哦，这样子。” 王水萍点点头，把陈超手里的伞夺过来，给了他。 “你拿着吧，我跟陈老师去食堂吃饭去了，你们也快点回家。” 她打开自己的伞，把满头黑线的陈超拉到伞底下，两人走出门口。 还没走几步，王水萍似又有些担心，回头又问：“你们一把伞够吗？” “够的！” 伊依抢着回答，王水萍点点头，打着伞，和陈超一块走了。 雨中的夫妻两人共同打着一把伞，紧紧挨在一块。 他们和谐的身影向着远处渐渐消失，逐渐也成为一个雨夜中的小点。 “我们一会也会那样打伞吗？”伊依望着这一幕有些失神，轻轻发问。 “会，但肯定是我打伞。” “嗯呢。” 得到肯定的答案，伊依笑着点头，又更加小声的问他。 “那我们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吗？” “......会。” 第92章 雨中牵手 雨水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落在伞顶，噼噼啪啪的声音如密集的鼓点。 天色昏暗，雨水不停，人群蜂拥。 一下雨，整个校园好像换了个世界。 平日进出校门都需要依次排队，莘莘学子都是一派祥和有序的样子。 而如今在这雨夜中，每個学生都左冲右挤，努力地往前走，目标只有一个，快点出校门，早点回家。 人定的秩序终究会因为人产生的情绪被打破，任凭护学的老师们如何大喊，这些维持秩序的声音只会消散在雨声中，消匿于人头攒动的学子群里。 不过也有些明智的学生没有跟上去挤，而是站在边缘地方等人流疏散。 “人也太多了。” 江小松撑着伞，伊依挨着他，两人同在一把伞下。 “一会就容易出去了，刚才在下楼的时候我们也这样等一下就好了。” 一把伞的空间有些窄小，使得她的声音没有被雨声消泯，反而在江小松耳中听得真切。 雨声中，少女的柔声多了一些空灵，多了一丝御御的感觉。 江小松稍微偏头，偷偷地用余光看她。 伊依表情恬淡，正静立原地，观看着前方宛若闹市的纷乱场景。 老师们披着雨衣在高喊，学生们满不在乎地欢笑，上百人一起堵塞在校门口。 放学的雨夜不同平常，以前少见的各种景象都在此刻纷纷涌现。 学生你挤我，我挤你，跟出圈的羊群一样往校门口挤。 “哒哒哒。” 雨点落在伞顶，很有节奏，也很急促，但这种急促在这种节奏下又是另一番感觉。 雨珠连线成丝，干扰着视线。 她往前探了探头，又缩回来，这个期间几滴雨点就落在了她漂亮的眼睫毛上。 少女眨眨眼睛，水珠抖落，只有零星的水珠还挂在她睫毛不肯下去。 路灯下，幽白的灯光给校园提供照明，伊依站在这里还能看到各种雨衣，雨伞的反光。 迷离的光芒反照，少女的美眸和眸上睫毛的水珠闪烁清光。 旁边在偷看她的少年看入迷了，而伊依本人暂时没有发现，她还在无声地观赏雨夜。 雨水滴落到灯柱上端，沿着灯罩汇聚，聚成更大的水珠，滴落到地上。 看着这匆忙的一切，听着这嘈杂所有，伊依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感到心烦或焦急，精致的面容只有恬静。 长久观赏雨夜的少女此时心极静，宛若一潭幽静小池，水面平静如镜。 不过有人站在临渊处一直在看这潭平静的水，伊依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目光温和眷恋，非常直白，但他自己好像不知道。 这样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于是伊依笑着也偏过头，正好对上江小松的视线。 他的眼中还带着先前看她的着迷，和伊依对上视线后他眼中又是呆愕。 少女抿嘴，唇角弯弯，先前面上的恬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魔女一般的慧黠。 “在学校里都看不够我呀，回家慢慢看~” 被逮个正着，江小松脸红一下匆匆把头转向另一边。 也许是感觉这样有些没面子，他又慢慢地转回去，快快地望了她一眼，小声开口。 “我是觉得刚才你那样像个......” “什么？” “呃，那个，那个......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仙女，贬义词的那个吗？” “是夸你的......” “喔，主要是从你嘴里能说出夸我的话，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呢。” “......爱信不信，随便你！” 好不容易说了一点夸人的话，却没讨到好，江小松愤愤地偏头，不想看到她。 “开玩笑啦，我很喜欢你夸我，以后要多说夸我的话。” “不要。” “说嘛说嘛，我最喜欢你夸我了，快再夸我一句，要不然捉弄你一辈子。” 伊依嘻嘻发笑，用凉凉的手指戳他脸蛋，弄得江小松连连躲闪，脸更红了。 她笑得很开心，不仅只是看到江小松脸红样子的开心，还因为他夸她了。 “仙女？嘻嘻。” 一个木头能说出这样话，伊依很知足，很快乐。 雨水渐大，她心里平静无波的凉潭落下了也落下了好多雨点，就因为江小松一句笨拙的夸她的话。 雨夜微冷，她收回冰冰的小手，摸着自己的脸。 少女的脸白皙嫩滑，只是雨夜寒冷，原本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多了一抹粉红。 脸凉冰冰的，手也是，伊依两手互相搓搓，张开嘴哈气。 “好冷哦。” 嘴里哈出的热气为凉凉的小手带来一点暖意，虽然短暂，却也是雨夜中难得的温暖了。 举着伞的江小松白了她一眼。 “你还冷，我一直举着伞我都没吭声。” “你手也很冷吗？” “当然了，不过也没那么冷。” “喔。” 得到肯定答案，伊依又对着手哈了一口热气，要比刚才的长。 等到她手心热热的，伊依用两只小手把江小松握着伞柄的那只手包裹住。 雨夜寒冷，少女的手心却很温暖，而这种温暖传到了他手上。 雨声淅淅沥沥，雨点落在伞顶上的声音连绵不断。 江小松呆住了，感受着手上被包裹住的温暖，他思绪断路，耳边的雨声也仿佛一下被按了静音键，他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的世界也变得虚幻。 感官有些失效，除了手上的温暖，其他的东西，他一无感知。 慢慢地，不止是手暖和了，在凌寒的雨中，他的脸忽的急剧升温。 “哒哒哒。” 雨点声依旧，好半天江小松才回过神，他脖子滚烫，还有些僵硬。 江小松艰难地转头看伊依。 “现在还冷吗？”少女嘻嘻笑着，两只小手紧紧地贴着他的手。 “你，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手 冷吗，我就给你暖暖。” “不用！快放开！” “再暖一会，咦，你的手都快跟我的一样暖和了。”伊依的手没有如他所愿的放下来，依旧双手包夹住他的手。 她低头对着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带着水汽，暖和了她的手，也暖到了江小松的手。 “我也真的好冷呢。” 伞下无声，雨点淅索，人群嘈杂，路灯白亮的光芒照着两人，像一个小太阳似得。 江小松终究也没有选择挣脱开，哪怕其实他一甩手就可以了，但他拿着伞，那样雨会淋到伊依。 而且，她的手掌，手心都好暖，接触的地方让他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不过，这是在学校啊，让别人看到可太不好了。 江小松小声警告：“这是在学校，你给我保持一点边界感，我们还站在路灯底下，这么明晃晃的，让别人看到就完了.......” “咔。” 也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缘故，他说话时，头顶的路灯忽然咔的一声灭了。 突然周围突然黑黢黢的，他吓了一跳。 倒是伊依，虽然也惊讶，但更多的是开心。 “我看不见啦，别人也看不见啦，什么边界就都分不清啦！” “你给我把手快放下去，喂！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你给我把手从我脸上放下去！” “可是你的脸好热好暖手欸。” “.......” 伊依咯咯咯的笑着，开心极了。 唯一可惜的是，她没有使用多久江小松牌暖手宝。 嘈杂的声音没有了，前方拥堵的人群终于变得稀疏，只有零零碎碎的学生出去。 两人也不胡闹了，一块往校门口走。 沿途的路灯都灭了，只有校门口的灯像灯塔似得指引着他们。 得益于几分钟的等候，现在走起来就不用挤了，只不过准点的放学时间一过，学校里的路灯就熄灭了。 这段路不长，两百米的路程两人却走的有点慢，因为黑灯瞎火的，看不太清楚路，时不时会踩到小水坑，弄的裤管都湿掉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走的不方便，王水萍给的伞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两个人需要肩膀挨在一块才能都避着雨，这样走有些暧昧。 伊依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名正言顺的好机会，所以在教学楼出来后就一直牢牢地靠着他，能贴他多近就多近，恨不得两个人成为一体才好。 少女柔软的娇躯紧紧挨着江小松，他撑着伞，自然也是有反应的，所以反应起来的时候，江小松就不得不把伞往伊依那偏移一点点。 凉凉的雨水浇在头上，清凉意涌现，他感觉反应下去后就又悄悄地把伞挪回正中间。 “你干什么呢，肩膀都被雨淋湿了？”伊依贴着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呃......伞有点小，没事。” “喔，这样。” 伊依信服似得点点头，转而斜侧着身子，比刚才更用力地靠着江小松。 他眼睛一下就圆了，大着声音问她：“你干什么？” “省点空间，这样就都不会被淋了。” 她的解释很好，让江小松哑口无言，只是心里发苦。 十七八的青春少年，身体里面全都是火。 见他不吭声也不反抗，伊依选择狠狠地得寸进尺。 少女的肩膀斜着靠在他身上，并且她跟一只猫似的，用软和的身子蹭他。 毫无疑问的，撑伞的江小松憋得更难受了。 别惹火，女人！ “......你再这样顶莪，我摔倒了一定拉着你一起摔倒。” “嘻嘻嘻，说说为什么你突然把伞往我这挪，为什么你非得淋点雨，说出来我就不这样蹭着你了。” “......” 可恶啊。 出了校园，一天的高中生活才算终于结束。 两人比其他同学多等了十来分钟，虽然畅通无阻地出来了，但校外的景象还是有些神似。 两边自行车的停放区人满为患，披着雨衣和没披着雨衣的走读生一边淋着雨聊天，一边苦哈哈地找自己的自行车。 今天来学习接送学生的车辆极其多，交警在远处的十字路口疏通车辆，饶是如此也依旧车水马龙。 往日学校门口跟前的这条路是不能停车的，可现在哪里都是车，路口跟前都是接学生的家长和家长的学生。 大雨天，每辆车都开着灯，明亮炽白的车灯交汇在一起，非常晃眼睛。 伊依眯缝着眼睛看那些灯光，看不清具体景象了，但是各种小圈圈一样的光晕在她眼前绕，五光十色的，很好看。 “闭上眼睛干啥，看路走，别摔倒了。”江小松提醒。 “喔。” 校外人还是多，大家都在找自己家长的车辆在哪，人走的到处都是，还是乱哄哄的。 他们也到路沿上，边走边往四周都看看。 江小松在找出租车，伊依在找她母亲的车，看她有没有来接自己。 车辆极多，一整条路都是来接送学生的车，关键还下着雨，雨夜中视线不好，再加上车灯晃眼睛，他们找到有些不容易。 “阿姨来接你没？” “不知道，也没看到她的车，下雨天她接不接我全看她心情。” “那我打个车，我们一块回好了。” “嗯呢。” 江小松想得简单，打个车和伊依一块走就好了。 但当他们两人走完校道，到十字路口的时候都惊呆了。 四条马路全部满满当当，车辆行动缓慢，交警努力指挥交通。 车辆之多，以至于他们打的车灯让夜晚亮如白昼，闪人眼睛，马路变得极为亮堂。 “这么多。” 江小松实在没想到车能有这么多。 放眼望去扫了一大圈，他才艰难地找到几辆堵在后边的出租车。 路边上也有不少和他们也想打车的学生，都站在道上招手。 等红绿灯一过，车稍微流动了一下，迎面来了一辆出租车，他赶紧 招手。 车减慢速度，慢慢停下，可不是给他停的，是比他更在前面位置的学生。 “要不我们也往前走一点？”伊依提议。 江小松寻思了一下点点头，两人就往前了一小段。 又是一辆出租车过来，这次他俩一块努力招手，但遗憾的是车又是给在他们前面的别人停的。 “要不......再往前一点？”江小松有点无奈。 “我觉得一直这样往前走，我们都能自己走回家了，反正我们家都不远，走回去也行的。” 虽然伊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江小松这时候杠上了一样，选择又往前走了一截路，非要坐上车不可了。 不出意外的，等了好一会又没车，而且这回压根是没出租车了，路上都是私家车。 “那我们还是走回去吧......” 江小松向现实屈服，默默地到一边的辅道小路走，伊依也默默的跟着。 雨越下越大了，伞顶的声音密集。 她有点冷，夏季校服太薄了，又没有口袋，手没地方放，这会冻得小手冰凉。 “哈~” 伊依对着手继续哈气，倒是能暖和一会，可是女孩子身体的好像跑的更快一些，刚暖一下就又冷了。 她想像在校园里一样蹭他身体取暖，可是江小松旁边的路沿石，她担心给他真的弄倒了就不好了。 路边积聚了有小水洼，车辆路光时的灯光散在上边，亮白亮白的，还像果冻一样duangduang的，伊依看着觉得好好玩，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也是弹弹的，这一下她就忍不住了，独自偷偷发笑。 只不过开心的少女该冷还是会冷，白嫩的脸蛋还是被冻得粉红粉红的， 伊依又朝手心哈了口气，哈完气以后她小手捏成个小拳头，好像这样就能锁住温度，能多暖和一会了。 只是这样收效甚微，她的小手又觉得冷了。 下次得提前备个暖宝宝才行。 少女张开手想在哈口气暖暖，手却忽然被牵住了。 那是一只比她的手更大，更暖的手，牵住她的一刹那，伊依都失神了。 江小松的手很温暖，被他的手牵着，有种很舒服的，也很有安全感的感觉。 起码伊依是这么觉得的。 只不过短暂感叹后，她的脸也迅速惹满绯红。 “你干什么......”伊依低着头，却又忍不住抬起来看他，难得声音有些怯怯地问他。 “我，我那个。” 江小松不敢回头看她，支支吾吾的，偏偏牵着她的手没放下来。 稍微克制一下心底的难为情，他小声回复：“后面有车来了，我想着抓你书包带子的，但我，我抓错了。” 辅道上确实有辆车经过，他们侧着身避让开。 只不过等车走了，两人牵着的手却依旧没有放开。 伊依没问为什么，江小松也没吭声，两人的手就一直牵着。 他的手是真的温暖，并不是只是伊依的心理作用。 毕竟，伊依看小水洼和给手哈气的时候，江小松把手偷偷伸衣服里，放他热热的小腹上好半天，所以这会他小腹凉冰冰的，手却很暖和。 江小松一手撑伞，一手牵着伊依，慢慢的走。 纯情的少男第一次牵手，有些不太会牵，右手打着伞左手还要往后伸着牵伊依的手，走起来有些难受，他却只是红着脸继续牵着，好像没感觉到别扭。 “你这样牵着走起来会很难受的，” 还是伊依轻轻说了一句，胳膊曲着，手腕一转就带着他的胳膊回缩一些，这样牵着就不别扭了。 “你，你好像很会牵手啊......” “吃醋了？我都是看别人学的，这是我第一次跟异性牵手呢。” “喔。” 雨夜漆黑，纷至沓来的雨水，川流不息的车辆，着急归家的人们，此刻一切都很快，只有他们很慢，好像能牵着手这样走一辈子。 雨中两人共撑一把伞，牵手同行，身影朦胧。 牵了好久手好久，伊依才小声问他。 “你，你怎么突然就......就这样了。” “哪样啊......” 听他装起糊涂，伊依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别胡闹，快点回家。” 少女的手柔柔腻腻的，用力也没什么力道，反而让江小松心里舒服。 当然了，他表情上是不会有表现了，至于脸红，反正黑漆漆的，伊依看不到他的脸。 为什么突然就想着牵她的手呢？ 江小松轻轻抬起头，伞也微微抬起了一些。 雨夜寂然，雨声缓和，手里牵着的小手如良玉般温润。 其实没什么借口，就是在学校里他们等别人先走的时候，伊依给他暖手时，还说她有些冷。 不管是她捉弄他的说辞还是别的什么，江小松觉得还是不能让她的手就那样冷着。 丈夫总不能让自己的妻子瑟瑟发抖。 他又把伞悄悄往伊依那挪了一点。 第93章 以后的很多第一次 夜晚下雨，天空比以寻常都黑的多，要是女生一个人独自走在小路上，那可害怕了。 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雨势不减，江小松和伊依的手也一直牵着。 左边是大马路，来往不息的汽车时而碾过道路上的水，发出哗哗的声响。 但这样的声音，在伊依耳朵里是很微弱的。 此刻她被江小松牵着手，胳膊还紧密的蹭在一起。 少女的心小鹿乱撞，柔嫩的手被温暖宽厚的手紧牵，她手心的温度都在慢慢变高。 下着雨，有点冷，但伊依手心沁出一丝滑腻的汗。 细细地感受着手里的温度和滑腻，她的心就怦怦地跳个没完没了的。 好紧张，好兴奋，好幸福。 各种各样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心，让一個青春少女的心悸动不已。 好长时间她都听不到别的声音，也说不出话，大脑也有点短路，浑身上下剩下的感觉就只有被牵着的手。 就好像久旱逢甘霖，渴盼已久的人儿终于得到了自己满心期待的东西。 现在的伊依，除了兴奋和悸动外，最多的是满心欢喜。 江小松一手牵着她，一手撑着伞，身材高大的他此时也像一把伞一样。 而伊依就在这把伞下被遮风挡雨，驱散寒意。 两个人默默无声，一直走到了出学校后的第二个路口，等着对面的红灯。 从学校到她家的路很短，只需要到第三个路口，他们就该分别了。 伊依看着路对面的红路灯，心中有些局促。 她嗫声问他：“一会你要怎么回去？” “把你一直送到楼下，我就自己回了。” “这样。” 伊依总是喜欢说这样，并不是一种口头禅，而是当她不知道说什么时，她就会说这个词。 眼看着对面的红灯就要过去，电子屏上的数字一点点变小，她心里极为不舍得。 她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不知道怎么说。 同一把伞下面，宽厚的肩膀，手心的温度，以及能像一个小女生一样在后面悄悄看着他的侧脸。 这些都让伊依很想留住江小松，可在这样的雨，这样的夜，她实在是没有理由留他。 回去之后他还有作业，要吃饭，应该还要洗澡换衣服，要继续繁忙的高中生活。 聪慧，机敏的少女当然是有一万个理由跟他讲，但无论怎样都会耽误他的学习生活，这在当下是不该的。 不止是江小松，就连伊依自己也认为高中生确实不该早恋，试想一下，你的对象在第一节课说想要某个东西，你第二节课去买，第三节课给她，那这几节课你能上好课吗？ 这一点江小松清楚，她也清楚，所以尽管他们的关系已经心知肚明，密不可分了，却依然尽量保持一份平和，在学校里哪怕坐在一起，也互不干扰。 路沿石下边有水沟，伊依低头看着，雨水不断汇聚，先是成了一条小溪，沿着路面的低凹处一直流，最后流到井中。 没有意外的话，雨水最终都会这样细水长流的流完，前提是没有干扰。 “待会到小区门口，我自己回去就好。”伊依低头看着雨水排流，轻声道。 “这不扯么，你又没伞没雨衣，自己回去铁定淋湿。” “大门到单元门也就一两百米，我快快跑回去就好了，不要紧的，这样你也能省点时间。” 伊依如此说着，抬起了头，视线朝着伞沿看黑黑的夜幕，雨还在下。 “雨越下越大了，你得早点回去，不然阿姨会担心。” “可是那样你会淋雨。”江小松关注的重点还是没变化，哪怕一二百米的路程，他都不想让伊依淋雨。 “不要紧的。”伊依声音更加轻，在雨声中都有了空灵的感觉。 视线下落，她看着他们牵着的手，目光带着浓浓的不舍，却也有一丝清明。 她微微用力，想要抽出来。 “学习更重要，不能耽误你。” 江小松怔住，他不知道伊依说的究竟是不想让他送到楼底下耽误时间，还是别的什么。 但他握着她的手感受到一些向外力道，伊依的意图不言而喻，他有些明白了。 “学习是挺重要的。”江小松低声，伊依也轻轻点头附和，继续抽手。 就在她以为他这次也像平常一样顺从她时，江小松牵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不让她抽走手。 他抬头望着马路，望着霓虹般耀眼晃人的辉煌灯光，这是成百上千辆车在雨夜同时在一条路上才会有的。 江小松微微吸了一口气，吸进了冷冷的潮湿气，这让他的眼里也多了不少清明。 再轻轻呼出，一个呼吸后他才平缓开口：“但我想，再重要应该也重要不过人生。” “你......” 这一句，仿佛一张大手，撩动着她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伊依的手也被他牢牢牵着，都脱不出去了。 她望向他，神色很复杂，欲言又止之下只能放弃，任由他牵着。 大雨磅礴，一切安寂又喧浮，少女的心回归了心里最少见的一面。 “你学习要是下降了，我心里会堵得慌，会觉得自己像是个苏妲己，来祸害你的。” “你要真是苏妲己，那我肯定跑远远的。”江小松难得洒脱地笑了，望着有些担忧的伊依，他说：“送你回家多二百米路而已，不会多影响我时间的。” “喔。” 伊依被他的话逗乐了，浅浅笑着，心情逐渐回归。 她低头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揶揄了江小松一句。 “这个也不影响你吗？我可是看到了，在学校里我挨一下你，你都会有某些奇怪的反应呢。” “......” “喔，那看来我要真是苏妲己，你也得是个纣王了。” “拜托......” 刚才的江小松脸上满是成熟，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男人，而伊依却像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女生，攻守之势相异了。 而现在少女恢复到慧黠捉弄的一面，只是简单的话语就捉弄的江小松羞臊起 来，完全装不起来先前老成的样子。 在倾盆而下的雨中，攻守之势两度异反。 伊依笑得很开心，对江小松少见的姿态和撩动她的话语都有些惊喜。 “我好喜欢你刚才的样子，以后多在我跟前像那样表现表现。” “......那你不要捉弄我，好破坏气氛，本来我心里都觉得我好会了。” “那好难哦，捉弄你是我的天性了，好难克制。” “你这可恶的家伙......” 嘴上说着可恶，手里却偏偏是一点也不肯放下她的手，这就是江小松。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不知不觉中对面的绿灯亮了。 “要是你以后都能像刚才那样子说话，我以后可能会幸福地晕死过去。” “那我一定要把你埋了，埋得深深的！” “那我会爬出来找你的喔~~” “咦，恶心！” 两人依旧斗嘴，可牵着的手却不曾放下，江小松看着左右牵着她过了斑马线，到了对面。 过了马路，伊依抬头近看，雨水如断掉的线一般连绵落下，车灯打出的光线迷乱，雨色也变得迷离。 “我现在都有些虚幻感，你会主动牵我，我梦里都没敢想过，感觉远远要比母猪上树都难。” 她又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有些感慨。 但这番话让江小松翻了个大白眼，严重怀疑她是在损他。 “要是你嫌弃莪现在就放手。” “嘻嘻，当然不行，我只是觉得你的性格很难让你主动。” “我也不想走在路上就这样，万一熟人看到羞耻死了。” 江小松嘴里嘀咕，又叹了口气，望着前面不多的路程，轻声低语：“可是你说你手冷。” “什么，你说我怎么了，是在夸我吗？” 江小松又白了她一眼，撇撇嘴：“是啊，夸你可爱。” “真哒，好欸。” 伊依笑脸盈盈的，当真似得，看的他很是吃瘪。 这条辅道很长，可在磅礴雨势里还选择撑伞自己走着回家的学生，也只有他们俩了。 伊依有些遗憾，明明刚从学校出来，走这条路的时候，她感觉路太长了，恨不得早点到家才好。 可是现在又不同了，明明现在的雨下得更大，跟从天上往下倒似得，可这会她又觉得这条路太短了，好希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走不到第三路口，走不到小区门口，这样就不用跟江小松分开了。 马路上的车辆接连不断，他们走的小路寂寥无人，路灯都没有，只有时而往回走的车辆打着灯才会有一点光亮。 每到这个时候，他们牵手的样子就暴露无遗，原本在漆黑一团的情况下他们牵着手，还能骗骗别人骗骗自己，但被光一照就不行了，两个人的心就同时紧张，手想松开又都舍不得，都怕松开了就不知道下一次牵手在什么时候了。 等到往回走的车辆过去，车灯照不到他们，两人又放心大胆地继续牵着，如果没有外力阻挠，估计还能牵很久。 “总感觉，我们这样怪怪的，有点像，像偷情......”江小松迟疑地说完，自己先有些脸红。 “那肯定不是。”伊依给予否定，笑嘻嘻地又开口：“我们是正当的，合法的，难道你牵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婆的手都害怕被人逮到？哎呀呀，真是害羞的江小松同学呢。” “......我一点都没有害怕，更不可能有什么可羞的，我是成熟的男人！” “噗，啊哈哈哈哈。”伊依发出了不太淑女的笑声，弄的江小松瘪了嘴。 笑了一会，她才止住笑声，举起牵着的那只手。 “不过呢，这一次你确实没有难为情呢，真是难得，再想想你以前羞臊的样子，整张脸都发红呢，啧啧。” “......胡说。”江小松拒不承认以前他害羞时的尴尬样子。 一场笑语过后，两人恢复又平静，悄无声息地走着，只是伊依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头顶是雨点落下的声音，节奏均匀，身旁是她最爱的人，手此时也牵着。 此时她的心情很难形容，开心中带着宁静，满足里又夹杂着喜悦。 耳听着车声，雨声，伊依反握着江小松的手，用了用力，仿佛是要铭记什么一样。 “你做什么？突然用力握我。”他问。 “我们这是第一次牵手吧。” “嗯。” 江小松低嗯了一声。 他的嗯声似乎带着很久远的思绪，久远到上辈子，到那个重生前的雨夜中，那时候窗户开着，吹着冷风，他在房的这边，伊依在房的那边。 冷冷的风又带着这些记忆飘回，飘到了现在。 现在，他们牵着手，如胶似漆的模样与恩爱夫妻并无二致。 这样的风，这样的怀恋也吹在了伊依的面颊上。 雨风斜吹，这样很冷，江小松默默地往前半个身位，刚好挡住了雨风，而伊依并未注意到。 少女发丝飘扬，她的思绪也回到了上辈子，回到了那个她跟江小松夫妻不熟的人生。 也回到了那个风吹的很冷的夜晚。 她想了很多很多，表情时而开心，时而哀伤，时而期许。 最终这些也都随着风散去了。 此时此刻，他为她这撑伞挡雨，也用宽厚的手掌温暖自己。 这就足够了，伊依释怀一笑，笑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江小松。” “怎么了？” “恋爱里可不止有第一次牵手，还有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亲，第一次......” 江小松挡着冷冽的雨风，风夹着雨吹得他生冷，半个身子都湿了，衣服湿了之后风再吹他就更冷了。 可他依旧不动声色，听着伊依欢快地扳着指头，一节节说着数着很多第一次。 他听着她说着那些暧昧而又让人期待的第一次，脸不禁有些发热，可心底又在期盼。 悄悄的，江小松也笑了，只是伊依没看到，她依旧沉浸美好的未来中。 说了好久，伊依才收住，再次举着那只 牵着的手，连带着把他的手也一同举起。 她一本正经地看向江小松，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所以，江小松同学，我郑重地邀请你，和我一起完成这些第一次。” “嗯......” “说完了恋爱里的，下面还有结婚后的各种第一次喔。” “饶了我吧......” 第94章 跟我回家哦 朦胧雨夜，两个穿着夏季校服的学生在一把伞下携行。 衣袖短短的，体表温度很低，校服的衣料也很单薄，哪怕没淋到雨衣服里边也有些潮乎乎的，加上裸露胳膊很凉，这样的不是很舒服。 如果江小松或者伊依是单独走的，他们一定会选择快快地回家，路上绝对不耽搁一点时间。 可现在，当这对学校里是同学，出来后又是夫妻的两人走在一起，那他们的速度又不约而同的平缓下来，走的不快不慢，不急不躁。 只要感受着彼此手掌相触，肌肤相亲的温暖，他们心中对彼此情愫就如同发芽的麦苗，在这样的雨夜里偷偷生长，长势极好。 偶尔偷偷在余光中瞥一眼对方，两人面上不显，可心里都暗自约定似的一阵悸动，尤其是现在肩挨着肩膀，手牵着手的情况下，这样的悸动就更加真实，更加剧烈。 伊依一直知道她喜欢江小松，而且是从上辈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只是这样的喜欢有些单薄，超不过人格的欣赏，暧昧的对话，快乐的独自遐想，以及挑逗他的捉弄。 而现在这样的喜欢愈发立体，愈发坚固了。 伊依本来以为她对江小松的喜欢始于默默关注，欣赏他的道德观价值观，又或者其他方面。 可现在当她真正的牵住了他宽大的手，紧紧地挨着他的火热身体时，伊依对于江小松的喜欢又多了一层最直白，也是最充分的理由。 馋他身子！ 动物选择伴侣的本能始于信息素的交流，荷尔蒙的冲动，也始于想要繁衍后代的本能。 而人作为动物的一员，当然也不能免得了这一方面，只是人在挑选伴侣前会加上很多堂而皇之的借口，比如三观啦，人品啦，还有的要看家庭条件啦。 伊依喜欢江小松有太多原因了，但因为各种莫名复杂的情况，比如上辈子他们的闪婚导致的夫妻不熟，关系尴尬，又或者是这辈子都还是高中生，哪怕成了同桌都不能有过近的发展，太亲密的行为。 这些种种让她产生了这些郁闷的情况，导致了其实伊依一直没有怎么切身实地的跟自己丈夫有多少自然的，密切的肢体接触，有也是她在开心玩弄的心情下，主动小小捉弄他才有的。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肩膀上的阳刚身体是真实的，手心里快要发烫的温度是真实的，完全不是学校里那种不小心碰到一下再慌乱躲开的感觉。 惬意地嗅着独属于他身上的荷尔蒙，伊依觉得自己快要沉醉了。 这样正大光明，可以不用躲着别人的目光，不用顾着江小松的原则的牵手行为，让伊依有极大的幸福感。 一想到丈夫开窍了，一想到他们以后不止会有第一次牵手，还会有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 一想到那些偶像剧，青春剧里的美好画面，伊依的脑子都有些晕晕的，半个人都软乎乎的。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坏掉了！ “你咋了，突然感觉你走不动了一样。”江小松问。 “我也不知道呢，好像坏掉了一样。” “......好好说话，到底怎么了，什么坏掉了？” “唔，我也不是很清楚呢，但肯定是被你弄坏的。” “你这家伙......” 两人又开始了一段属于他们夫妻独特的调情方式，一方挑逗捉弄，一方脸红忿忿，可结束之后彼此心里却都有一份安宁与平静，这是只有他们从对方身上才能找到的。 可惜，美好的体验总是在喜悦中悄然流逝。 当走过第三個路口后，两个人独特的调情方式结束了。 旁边马路上的车少了很多，不过汽车驶过的嗡鸣声依旧。 他们都不说话，默默地走着，一种特别的情绪悄然滋生。 “哒哒哒。” 雨点落在伞顶，哒哒的声音格外清晰，一旁的骑车行驶过潮湿的马路，车轮碾过路面的积水，发出很大的响声。 两人的手心触着，一路上一直都在体会着彼此温热的体感，手心都有些滑腻的汗了。 伊依视线往前，能看到几十步外的小区东门，等他们走到了那也就该分开了。 她好不舍。 目光向下，她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手不禁握得紧了些。 雨势依旧不减，且有了越下越大的架势，因为突然刮风，气温也更加低了。 目光回升，伊依又看向江小松。 他一直举着伞，顶着这样的倾盆大雨没放下手，另一只手又很不方便地牵着她，两只手自始至终都没放下来过，伊依都替他累的慌。 夜色朦胧，雨更是影响视线，不过她还是看到他身体右边湿了小半边，还在微微发抖。 是刚才刮风的时候么？ 伊依心中蓦然，刚才不知道风刮着雨，现在看着他才反应过来，江小松给她默默挡住了冷冽的风雨。 咬了咬唇角，伊依仔细想了想，还是朝他开口。 “雨看样子是要越下越大了，还刮了风，你衣服都湿了半边，待会硬顶着风回去会感冒的。” “没事，我身体硬朗的很，我们还是走快点，早点把你送到后我跑着回去就行。” 看他嘴硬的样子，伊依可没有相信他的说辞，而是揪了揪他的衣角。 “等会你跟我一起走，晚上就在我家吃饭。” 江小松面露犹豫，摇摇头：“呃，还是不了，我自己回家吃。” “来嘛，中午你都是在我家吃的，晚上也不差这一顿了，你现在硬顶着回去感冒了会很影响学习吗，说不定等吃过晚饭后雨就停了呢？” 她的话有一些道理，江小松也思考了一下，但还是摇头拒绝，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的说辞没能把他骗回家，伊依歪头想想，知道这是江小松的性格使然，他不喜欢麻烦别人。 唔，不过他的性格可不止这一个呢。 要论起对江小松的了解，伊依说第二，李淑都不敢说第一，可没人比伊依更了解她这个各种意义上好下手的老公了。 正当她在思索要怎么把江小松拐回家时，忽然从后面出现好亮的灯光照着他们两个。 伊依一回头，看到有辆从学校方向回来的车正缓缓开着走，接近了他们，车窗还是降下来的，车主不急着回家反而像是在找什么的样子。 隔着一段距离，她眯眼观瞧了一下，看清楚是谁后有些吃惊，下意识就抬起手想要呼唤，但又眼前一亮，放下了手。 聪明的少女很快想出一个很好的主意，嘴角都挂了弯，貌似很有自信把江小松拐......哦不，邀请回家。 “咦惹~~纯情的江小松同学，你该不是又害羞了才不敢去我家的吧？” 伊依挑着眉毛，腔调轻佻向上，活脱脱一个雌小鬼的语气。 江小松愣了一下，不明白这跟他害羞有啥关系，却听她又说：“你是害怕月黑风高的，万一到我家再像中午那样被我偷偷捉弄，对不对？” 说着，伊依还探出另一只手伸到伞外，翘着食指，雨点落在指尖，湿润了她的手指，她再把手指收回，像是涂唇膏似得在嘴唇点抹抹点点。 雨水湿了少女白皙的手指，指尖又浸湿了她的红唇，多了几分莹润，饱满诱人的唇又上下抿合，还嘟了嘟嘴。 这样诱人的动作和勾人的唇型，让江小松一下子回想起中午电梯里，伊依亲他脸的时候，当时的情况和感觉...... 江小松泛红了脸，在寒冷的雨中都有些燥热。 瞧见他这幅样子，伊依眼角促狭，望向江小松的眼中满是挑逗。 “弱欸~~” “？” 如何用话语激怒，挑起一个男人的兴致，伊依有一些些浅薄的了解。 ‘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这练得是死肌肉，中看不中用"‘可是我听xxx说" 而诸如这样挑衅的话一经说出，瞬间让原本有些脸红的江小松瞪大了眼睛。 “你说谁害羞，谁弱，我？！”不等伊依回答，他用牵着伊依的那只手用力震了震，展示似得又举起来。 “那这是什么？！我可是主动牵你手的！” 不知道为啥，刚开始主动牵她手的时候江小松心里还好，没那么羞涩，但像现在这样举起来，脸上顿时烧的跟猴屁股一样。 但饶是如此，他也要举起来，不为别的，就为争这口气！ “喔，也不是很弱啦。”伊依浅笑，偷偷瞄了后边一眼，赶紧把他们举起来的手放下。 她带着疑惑的，没什么信心的口吻，又说：“可是你能这样牵着我多久呢？” “什么意思？” 看着满腹不忿的江小松，伊依察觉到见火候到了，于是轻咳一声，说出了她的真实目的。 “要不要来一场小比赛。” “我为什么要和你比什么东西，幼稚！”江小松抛下这句话，拉着她往前走得更快了。 “哎呀，慢点，听我说完。”伊依把他往回拉拉，让他速度慢下来后才又说：“有赌注的，你赢了的话，以后我听你的。” “嗯？” 站在快走的江小松猛然停下，扭头看向她。 “真的？” 伊依朝着他甜甜的笑着，笑得很单纯，貌似非常人畜无害。 她认真点头：“当然了，你赢的话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对于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兄弟面前的面子，是家庭里的地位，而一定程度上，前者可以源自后者。 伊依很清楚，江小松和她相处了这么久，随着他们的关系愈发紧密亲近，他也愈发的想要压她一头，起码不能一直处于被动，被牵着鼻子走。 喔，简单来说就是江小松希望自己的家庭地位能比她高，他想要获得比她更高的家庭地位。 这样的奇怪心理在上周末，也就是伊依到他家看月月的那天，被彻底激发出来的。 此刻玲珑心肝的少女根据江小松的性格，精心准备了这些能狠狠刺激他的话语，那效果...... “怎么样呢，亲爱的江小松同学~？”伊依依旧笑得很单纯。 “不要叫我亲爱的！” 江小松面孔微红，原本他牵她手的时候也就刚开始有些羞臊，后面也就慢慢好了，现在怎么又有点难堪了。 而且不止是心里有点发臊，他看着伊依这张又精致又可恶的笑脸，再想想她刚才说的话，和以前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的画面，江小松心里无名的火焰就腾得烧起来了。 “说，比什么！” “简单哦，就继续这样牵着我的手，牵到我小区门口就算你赢了，松开就是你输。” “？” 江小松有些难以置信，生怕是在雨声中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牵你的手，到小区门口就算赢？这么简单吗。” “是啊，就这么简单。” “好，比！” 得到肯定答案的江小松想也不想地答应，反正牵了一路了，再牵个大概几十米他肯定能做到的。 此时他的鼻孔呼出两道长长的气息，嘴一撇，眉毛飞挑，神情极其自信，还哼了一声。 这样又自信又傲然的样子 “你不问问你输了会怎么样？” “不重要，莪不可能输。” 江小松极为肯定地说出这样自信心爆棚到家的话，但他看着伊依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又立马有些不自信。 犹豫了一下，他声音小了一些问：“那个，我输了会咋样？” “一样呗，你输了你以后都得听我的，我输了我以后听你的。” “啊，这样啊......” “亲爱的江小松同学，你的脸为什么吊得这么长呢，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听我的吗？你横竖不亏呀！” “不！要！叫！我！亲爱的！” 一阵银铃般的轻笑，江小松红着脸打断了这场捉弄。 他松松肩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伊依。 “等着吧，就这么点路，牵着手回家怎么了，等着以后让你看看到底我们谁说了算！” “好呢。” 伊依的回应只有浅浅一笑，就好像一个陪孩子玩的善良女人。 江小松对她这样的面貌哼了一声，准备加快步伐，马上赶到她家小区门口。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 在伊依之上了！ “欸！伊依？” 骤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马路上传来。 王慧贤探着头，在主驾驶从副驾驶窗口朝右边辅道观望，在漆黑的雨夜中看看旁边的人是不是她找了好久的女儿。 听到这个声音，江小松吓得浑身一哆嗦，手被毒蛇咬了一样一下松开，弹到身后去了。 于是，这一场夫妻之间的小较量，不出意外地在意外中结束了。 甚至好像才刚开始。 “亲爱的江小松同学，是我赢了哦。” 伊依忍笑，先是在他耳边笑语，而后声音变得柔柔，轻拽着他的衣角。 “所以，跟我回家吧。” 第95章 什么胆包天？ 夜色沉沉，倾盆而下的雨水落在车上，雨刮器不断刮着玻璃。 车内也是黑乎乎的，坐着三个人。 “妈，你怎么在这啊。” “我看路口没找到你，就转回来慢慢找，好歹算是找到了，对了，你们中午出门怎么也不带伞？” “出门急，走一半才想起来，又想着不会下雨来着，结果下这么大，差点都没法回家了，最后还是跟王老师借的伞。” 伊依坐在后排正中间，和开车的王慧贤聊天埋怨。 她们母女聊着天，江小松就坐在后座最右边。 他望着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的窗外，双目无神，把书包抱在胸前，明明旁边就有人，她还在快活地聊天，他却像跟个抱着松果的小松鼠一样，躲角落里孤零零的一小只。 一上车他就不自在了，他在王慧贤面前总是有些拘谨，不过接触多了也就逐渐适应。 本来这种情况慢慢都快好了，可是现在这种拘谨的感觉又上来了，原因也比较简单。 毕竟他刚才可是牵了人家女儿的小手牵了一路啊......谁背地里拱了人家的好白菜，心里不慌啊。 江小松一想到这一路他跟伊依都是牵手走过来的，而人家母亲就坐在旁边，他这心里就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悄悄瞄一眼开着车的王慧贤，他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嗓子里都冒着忐忑。 要不是输给了她，江小松其实想着自己走回家就好了，但还是拗不过伊依，就只好揣测不安地上车了。 先前他还打算直接走回去，稍微避一避王慧贤，结果伊依这家伙抢先冒着雨去给他开门了，那江小松只能举着伞也跟过去，硬着头皮坐下了。 因为刚才干了坏事，现在又在人家妈妈眼皮子底下，此刻他的心情不可不不煎熬。 刚才，阿姨没看到我们的动作吧？应该是没看到，要是看到了...... “咕咚。”江小松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这一发声，本来在和女儿聊天的王慧贤就被吸引注意了。 “小松啊，你妈妈没来接你吗？” “啊，她给老师说让我打车回，她有点事接不了我了，应该是工地上的事，以前下雨天偶尔也这样。” 江小松被她突然问话，心里一紧张，不免多说了一些。 好在王慧贤专注地看着车，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只是又随意问起。 “那你们就是举着伞一路走到现在的啊？” “是，是的。” “天下着雨，还有点黑，我刚开车的时候到处找，找了好半天才看到两个走在一块的学生，车靠近了才看清楚你们。” “......” 糟糕，刚才的确是有车灯打到他们身上，而那个时候他们还在牵手。 难道她刚才看到了我跟伊依牵着手！？ 江小松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她发现他跟伊依之间有一些超越正常友谊的行为。 王慧贤只是随意家常聊天，可是江小松却总是觉得她的话里有什么别的特殊含义，弄得他紧张兮兮，胳膊环着怀里的书包，忍不住多用了一些劲，企图勒死一个可怜的书包。 虽然车里也有点黑，但伊依就坐在他旁边，这样的情形她自然是看得到的。 她瞅着江小松脸上好玩的表情和紧张的动作，嘴角不住地微抿上翘，就快笑出来了。 悄悄用大拇指指甲戳了戳食指指节，伊依好歹算是忍住了笑意。 她是知道的江小松在担心和紧张些什么，也知道王慧贤不可能在视线模糊的雨夜中看到他们在中间牵着的手，要不然妈妈肯定不是现在这个反应。 不过，知道归知道，聪明的少女不止是聪明，还好捉弄。 伊依小手撑着车座，从中间前倾一点身子，漫不经心地和她母亲聊天。 “妈，你应该来的慢一点才好，我们走的挺好的，你突然出来坏事了。” 听到这句话，江小松的瞳孔一缩，脖子僵硬着努力朝伊依的方向转动。 你疯了吗！ 说出这样暧昧不清的话，伊依本人神情自若，好像就是家常便饭，对他疯狂使的眼神也视若不见。 至于江小松，他手抓着书包背面的纤维部分抓得更紧，都快抓碎了，心已经不是嗓子眼了，而是就在嘴里砰砰砰的，马上快跳出来了。 王慧贤也是一愣，一时间没搞明白女儿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正想问时，伊依自己又说。 “哎呀，我们都快走到家了，妈，你这才来，干脆让我们就这样走回去就好了嘛。” 这嗔怪似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抱怨气，为她上句语意不明的话做了注脚。 听完伊依这样一句表面上是在埋怨的话，江小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禁用手腕抹了抹额头。 不过，先前假装没看到他眼神的伊依，这时候悄然偏头看他。 车灯昏暗，视线不是很好，但凭借外边马路上的光线，她还是能看到他擦了把汗的动作，也能看到他一下子放下心来的表情。 跟变脸似得。 少女嘴角上翘，望着劫后余生的江小松，露出又坏又快乐的笑容。 江小松自然也是看到了，所以嘴角不免有些抽搐。 她这含义再明显不过了，他刚又被捉弄了，她又得逞了，而且是在她母亲面前。 姑奶奶啊，能不能别捉弄我了，要捉弄也别在你妈面前啊！ 江小松迅速收敛方才局促的神情，把头转到车窗那边，继续欣赏啥也看不清楚的夜色了。 开车的王慧贤毫无察觉，完全不知道车里她女儿跟江小松之间发生的事，只是听着女儿的抱怨，她哼了一声。 “谁知道这么堵，少埋怨，要不是看家里的伞一把没少，我都不想接你。” “妈最好了~”伊依笑嘻嘻地跟她撒娇，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听得江小松直撇嘴。 雨愈发得大了，雨刮器怎么努力地刮，车玻璃还是会在间隙中又淋满了雨，让人视线受阻，因此车开的一直很慢。 车顶也有哒哒哒的声响，在都不说话的时候，这样的声音就更明显了。 江小松 透过车窗，偶尔也能从路边看透几个披着雨衣，骑行车的学生，他们的雨衣都撇咧的挡不住雨了。 还有少许打着伞的，在一场暴雨中努力地往前走，偶尔刮一阵风的话，衣服和书包估计都会湿掉的。 比起他们，在车里就好多了，除了走得慢，淋不着一点雨，江小松心中感慨。 不过待会他还得跟他们一样，打着伞赶紧回去，今天提前放学，作业多着呢。 车内安静无声，正在开车的王慧贤开口。 “小松，你家具体住哪，雨太大了，我把你送到楼下去。” “不用了阿姨，待会......”江小松刚想说把他放到小区门口，他自己打伞回去就行，但伊依忽然抢断了他的话。 “不用了妈，李阿姨今天有点事都接不了他，那饭肯定也没法做，刚才我跟他说先到我们家吃完晚饭再走，刚好我们一块写作业，他也答应了。” “？” 江小松心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伊依好像是有说过晚上让他去她家吃饭，但他啥时候答应了？ “也是，这么晚了刚好一块吃饭。” 王慧贤点点头，准备驱车直接往小区南门走，不去江小松他家小区了。 可江小松急了，怎么聊着聊着他被莫名其妙地要拐走了。 “欸，我......” 着急要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伊依就笑着摆手。 “你就不要不好意思啦，再说了，刚才你不都答应我了？” “......？” 刚才我答应啥了？ 江小松一脸茫然，望着她笑眯眯的神情，他仔细想了想。 刚才的确没答应说要跟她一起回家吃饭，但是他答应了另一件事。 ‘输了的话，以后都听我的哦。" “......” 刹那间，江小松一下醒悟，紧接着表情悲苦。 可恶，她说的原来是这件事！ 那我真得听她的话吗？我以后的家庭地位啊！ “小松，怎么了？”王慧贤还以为他有些难为情，于是笑着开口。 “不用不好意思，你中午都在我们家吃的，晚上多吃一顿也没什么的，不用不好意思。” “好......好的，谢谢阿姨。” 江小松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不过王慧贤是看不到的。 不过一直频繁关注他脸上表情的少女自然是看得清楚哒。 “不用跟我妈这么客气。” 伊依正大光明地说着这话，在王慧贤耳中倒是没什么，她也点头附和。 但这句话在江小松耳朵里，就又多了某些别的含义，于是他的脸不禁微微发热，低着头牢牢地抱着书包，一下又有些不自然了。 伊依看着他样子不由心地暗笑，从后面戳了戳他的后脑勺。 等到江小松不满地回过头看她时，伊依又报之一笑，并向他投去一个开心的眼神。 她现在开心没有太多理由，无非就是又能和他多待一会了。 能和喜欢的人多待一会是一种很幸福的事。 但伊依这样开心的样子，到了江小松的眼中自动就读取成了得意。 江小松转回去不想看她，稍微偏头，见王慧贤一直开着车倒也啥都没发现的样子，他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右手扶着脸观望着窗外的夜色，左手则随意在大腿上耷拉着，他神色郁闷。 可恶啊，她是在得意莪以后都得听她的吗？ 哼，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他愤愤不平地想着要不要戳穿伊依这脆弱的谎言。 然而，他算盘珠子还没开打，嘴也都还没张开，眼珠子却睁大了。 一只小手，一只手温润如玉的小手，还是从他左边探了出来。 少女的小手凉凉的，还滑腻腻的，摸与被摸的感觉都很奇妙。 似乎是因为头朝着前面看不到他的具体位置，伊依的小手胡乱摸索了一下，先是摸到了他的胳膊，像是释放了电流一样让江小松胳膊哆嗦了一下，往回缩缩。 摸到了他的胳膊，就像找到了地标，伊依微曲着手掌，从江小松的上胳膊一直慢慢往下，又抚又滑溜地一直往下。 小手滑凉，曲着且并拢的手指跟琴键一样，在车里，在座位上，悄无声息地拨动着江小松的心弦，发出了悦耳却又无声的弦音。 一直往下，直到摸到了他的手，她才自然地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江小松的手在下，手心朝上，而伊依的手在上，手心朝下。 肌肤相触，两手触碰，这种感觉有些温暖，有些似曾相识，刚才他们一路上牵手时就是这个感觉。 江小松眼睛睁得大的不能再大，再反应过来后脸就跟煮开了似得。 这个女人，她的胆子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你妈就在旁边啊！ 黑暗中，江小松面色通红，他下意识就想抽回手。 这个坏女人，她的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什么胆包天啊！ 现在江小松的心极其紧张，偷偷摸摸往前看一眼在开车的王慧贤，又视线往下，看了一眼她伊依自然而然放在他左手上的右手。 他心中情绪极其多样，担心，害怕，紧张，种种情绪都有。 但是，还有一种很羞耻的兴奋感。 一想到伊依当着她母亲的面，把手放在他手上，江小松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头顶都快冒蒸汽了。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此刻伊依脸上洋溢着何等的笑容。 这家伙，胆子为什么可以这么大啊。 江小松面上通红，心中腹诽。 如果他要是抽手，只要像刚才那样抱着书包，就完全可以挣脱她的手。 但他没有这么干。 不同于先前他们紧紧牵彼此的手，现在伊依只是轻轻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手贴得不像先前那样紧密，手心也互相触着，足以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比起牵手，眼下这样简单地放着手，少了几分浓情似蜜的热恋，却多了几分平淡的温和。 江小松不知道 他更喜欢哪一个，对于手心中那香腻的温度，他十分迷恋。 但性格与观念导致的羞耻也是难免的，坐在车上，他的脸一直发热。 可恶的伊依啊。 你最好...... 一辈子都跟我这样。 第96章 心疼 车驶进富源小区的南门时，伊依的手就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等车开到楼下，手刹放下，他们两人之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刚才在车里都很本分，什么都没干。 也许唯有掌心里尚且温存的温度才能说明些什么。 王慧贤放下手刹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后下车，江小松随其后。 他打开车门，先提着书包下车，再重新背好。 雨势磅礴，倾盆而下，只是他下车没打伞的这么一小会功夫，雨水就像不要钱一样泼到了他头上，以及薄薄的衣服上。 赶紧再探身拿出车里收好的伞，拿出来迅速打开顶在头上，这样才挡住雨水，好歹是保住书包还没湿掉。 “哇，比刚下的更大了，还好你没自己回去。”伊依跟着下来，光是看了一眼车底下积聚的雨水，就忍不住感慨，只是雨声嘈杂，她的声音都不是很清楚。 “我自己不打伞都能回去，哪像你这么娇贵。”江小松嘴硬的很。 他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好伞，这样伊依下来的时候就一点雨都淋不到。 伊依在车上已经背好了书包，因此她一只脚先探出，另一只脚再下来，蹭的一下就扑到江小松身上，抱住了他的肩膀。 “喂......你小心点啊。” “怕踩到水坑嘛。” 江小松担心似地回头看看，发现王慧贤早就打着伞进单元楼了。 “咋了，害怕被抓现形呐？” 躲在他伞下的伊依嘻嘻笑着，站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戏江小松。 “......难道你不怕啊。”江小松反问这个一点正形都没有的女人。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还巴不得我们贴贴的时候被我妈抓到，嘻嘻嘻。” “......” 江小松一下就噎住了，完全说不出话了，对这个鬼精鬼精的老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给她打着伞，两個人匆匆钻进楼里。 进了楼江小松就收起了伞，这把王老师给的小一些的伞真是承受了它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力。 王慧贤拿着收好的伞，在前面等电梯，他俩过来的时候电梯刚好到了，三人就一起上了电梯。 到了明亮的电梯间，她们母女二人才惊讶地发现江小松半边衣服彻底湿了，薄透的校服贴在身上呈深色。 “小松，你这衣服湿的也太厉害了。” “吹了一阵风，带着雨刮湿了，没事的。” “等会到家里你把她爸衣服换上，别感冒了。” “阿姨，我真没关系的，书包没事就行了。” 江小松说着还拍了拍书包，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衣服湿了能有啥事，只要书包没事就行了。 王慧贤看着他，又看看伊依，她发现女儿身上就一点都没湿，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至于伊依，她望向江小松的眼中满是复杂。 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不少人穿着雨衣估计衣服都多少会湿，但她除了裤脚因为踩到水洼湿被溅湿了，其他浑身上下都是干的，一点没被雨淋到。 其中缘由，除了江小松本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走在路上撑伞的时候，他总是把伞多挪到她这边，直到多余了好大一部分，他才又挪回他自己那边一点。 看得出来，江小松这是在尽量保证她先不会被淋到的前提下，再给他自己遮雨。 至于他说的那时候刮了一阵风，伊依当时沉浸于被他主动牵手的幸福感中，都没察觉到，只是感觉稍微冷了一下，有一点点雨点落到她脸上。 现在看着他湿掉的右边肩膀和右半边身体，伊依抿着嘴，望着他的神情无比揪心。 再显然不过了，是江小松一声不吭地挡着风的来向，给她挡了斜吹过来的冷雨，而她自己却沉浸于美好的幻想中。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喜欢默默无闻地给他人遮风挡雨。 伊依宁愿不要这样，因为他淋雨了，她心里更难受。 “待会我去拿我爸的衣服，你换上。” “真不......” 江小松还不知道伊依的情绪，正想要婉拒，但是看着她望向自己心疼的眼神，嘴里的话又说不出了。 “那就麻烦了，谢谢阿姨。”他说完后，正面着电梯门，眼神躲开她的视线。 江小松不傻，他跟伊依之间有默契，只要看一眼对方的眼神也就读懂了对方此时的心情和想法。 她肯定是心疼他了，江小松最了解伊依了，表面上伊依总是喜欢无情地捉弄他，可是其实最在乎他的，除了他母亲就是伊依了。 毕竟，他自己也是这样。 莫名其妙地，江小松鼻头酸酸的，心里却又有难忍的开心。 从小到大，他都很孤独。 小时候住在平房，那时候村子里人不多，但巷道里哪哪都是小孩子，只要拿着辣条或者别的好吃的振臂一呼，就能招来一群小伙伴。 幼年的时候，江小松胆子很小，怕没见过的陌生人，怕别人家养的大狗，怕晚上家里黑乎乎的，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 因为胆子小，还有些内向，一开始的时候他看着同龄人聚在一块欢声笑语地玩乐，他很羡慕。 好不容易有次鼓起勇气上去跟他们一块玩了，却在玩的时候摔倒了，甩在了干巴的水泥地上，摔的满手满腿都是血。 江小松现在是不记得具体情形了，只记得当时很疼，那时候还是刚上幼儿园的小屁孩，他当时坐地上就哭，而且是嚎啕大哭，哭的其他同龄人都走了后，他才自己又不哭了，抱着腿吹着手，坐在地上一个人发呆。 所有同龄人都走了，他原地呆坐着，过了一会刘乐就带着李淑来了，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又哭了 当时李淑拿着他的手也心疼地使劲吹吹，然后背着他就回家了。 江小松别的记不清了，但就记得那天他吃了好多平常不让吃的零食，都是李淑给买的。 过往的回忆乱飘，飘了好久才回到现在。 童年里，或者说直到今天，最爱他的，对他最严厉，也是心最软的人，一直都是李淑。 他回过神，看了伊依一眼，心里感 到幸运，脸上也有喜意。 喔，现在又多了这样的人一个。 “嗡。” 电梯门开了，王慧贤拿着伞先出去了。 江小松想着事情慢了一步，她走了后才也跟着出去。 正走着，忽然背后被轻轻捶了一拳，回过头才看到是伊依捏着小拳头，眸子睁得大大的，泛着桃花一样的红晕，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干嘛......” 伊依不吭声，轻轻给了江小松一拳后越过了他，跟着王慧贤进屋子了。 “莫名其妙的。” 江小松对她奇怪的行为也摸不着头脑，伊依以前不这样啊，突然是怎么了？ 难道说，她还是心疼的厉害？ 嘿......江小松内心一阵说不出来的窃喜，顿时感觉淋的雨值了。 一进到房子，这感觉就一下不一样了。 他最后进来，带上门，站在干爽的屋子看外边下雨，这感觉就是好。 “小松啊，你稍等，我给你去取衣服。” 王慧贤把伞挂到墙上，换好拖鞋就到里屋去了，门口就留他们两个。 江小松也把伞也挂好，还没低头换鞋，就看到伊依朝他伸手。 “咋了？” “书包给我。” “喔。” 他松开一只肩膀，胳膊从书包肩带下缩回来，伊依一取就取下来了。 今天的书包沉甸甸的，基本上把能背的东西都背上了，江小松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有点重，她却一手一个的把两个书包提溜到沙发上放下。 嘿，这女人果然是心疼坏他了，这种事都帮着他来，江小松更加觉得给她遮风挡雨太值了。 没有了书包的重量，江小松弯腰脱鞋也轻松，就是身上衣服湿乎乎的有点难受。 换好拖鞋到客厅，他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沙发，打开书包看看里边的书湿了没。 要万一今天的作业湿掉了没法写，那明天他准备收拾收拾把自己埋了。 “楞~” 拉开书包拉链，仔细检查了一下，上边来看都没湿，就是有个别的书卷了一点，跟变旧了一样。 再把手探到书包底部，略有有点潮湿的感觉，但还好，没让书下边变湿。 这样一来江小松就松了口气。 下意识想坐下来，腿刚弯他就一下又直起来，没坐到沙发上。 他现在右半边所有衣服都是湿的，坐沙发上再给人家沙发也弄湿了，那就太糟糕了。 “你坐就好了，走一路了，休息会。” 伊依从洗手台过来，手里还拿着条白毛巾。 “没事，等会换完衣服吧。” “也行，那你先擦擦。” 伊依把手里的毛巾递给江小松，他接了过来摸了摸，瞅了一眼。 毛巾摸起来干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看得出是一条新毛巾，是她特地给他用的。 刚拿上毛巾还没开始擦，王慧贤就从卧室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套藏青的长袖长裤。 “小松啊，这是她爸的衣服，你快把身上湿掉的校服换下来，穿这个。” “啊，好的，那谢谢阿姨了。” “嗯嗯，没关系的，别弄感冒了。”王慧贤把衣服递给他，又问两人：“你们今天想吃什么？” “阿姨，我等我妈接就好了，就不吃了吧。” “哎呀你这孩子，来都来了吃完饭再走，说吧，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 “妈，我想吃韭菜盒子。” 在一旁的伊依忽然出声，王慧贤愣了一下有些无奈：“你早不说，家里哪有韭菜，还得下去买。” 嘴上如此说，王慧贤却还是重新换鞋，下楼去买菜。 “砰。” 门砰的一声关上，房子就剩他们两人了。 偌大的屋子安静无声，唯有外边雨势磅礴的大雨。 伊依静静地站在江小松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就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眼圈微红，眼皮却连眨都不眨的看着他。 江小松缩了缩脖子，隐约有些不妙的预感。 这这这，这女人怎么了？ 隐隐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江小松望着不知道怎么了的伊依，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是咬着下唇，往前走了一步。 江小松预感情况有些诡异，又后退一步，心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房子里就剩下他们俩了，难道说伊依太心疼他了，以至于都忍耐不住了，要对他...... 那那那，那他该怎么办啊！ “给我。” 少女望着他，眸子里静水平湖，表面平静，可眸底深处却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浓浓情绪。 她又往前了一步。 “你，你干嘛？” 伊依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引得江小松胡思乱想，耳朵一下热了，身体都一哆嗦。 他心里更加紧张，面孔也逐渐发红，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 但这次一退，他直接坐到了沙发上，退无可退了。 可是眼前的伊依还在往前。 一步两步，当她都快到他脸跟前了，江小松手里的毛巾都被他攥得紧紧的。 他缩着脖子闭上眼睛，生怕她真扑上来了。 但是良久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只有伊依悄然坐在了他身边。 “给我。”她揪了揪攥在他手里的毛巾。 “哦......” 江小松手一松，毛巾就从手里滑溜出去，被她拿走了。 “你别动。” 伊依手里拿着毛巾，提前提醒他。 她用一只手拿着毛巾，先从他的头擦起。 淋了半边雨，江小松的有一半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他自己好像没发现，好像在雨里泡习惯了。 不过她发现就足够了。 伊依先用整张毛巾放在他头上，把主体淋湿的头发擦干后，又对折毛巾，一部分一部分认真地擦拭，直到全部擦干。 少女的动作不总是温柔仔细，但是在江小松身上她一向如此。 湿淋淋的头发被擦干，干了不少，也舒服了一些，直到此时江小松才回过神。 “你，你就给我擦个头发啊？” “那不然呢。” “我，我以为......” 江小松不敢说他刚才看伊依那架势，还以为要吃了他呢。 “快换衣服，换完了再去拿吹风机吹一下。” 她不理会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拿上毛巾走向卫生间，走的干脆利索。 这一套弄的江小松更加迷惑，说她心疼他吧，进门书包帮他拿，也拿毛巾给他擦头。 可这干脆到好像他们有仇的样子...... 江小松又严重怀疑伊依是不是生理期来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完全猜不透啊。 但更让他迷茫的是，刚才转身就走的伊依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毛巾，坐到他旁边。 “不是，你又......” 江小松的话没有问出口，伊依捏住毛巾的一角，使劲给他擦脸。 “唔唔，唔......我脸干的，不用擦！” “擦，为什么不擦。”伊依不为所动，语气慢慢加重：“喜欢让我心疼，那我就好好心疼你！” “......啊啊啊，我错了。” 伊依给他脸上擦得干干净净，而后把那两件她父亲的衣服丢给他。 “快换衣服！” “啊？在这啊，你不避讳一下吗？” “两分钟后你要是还穿着校服，莪立马帮你换衣服，你内裤要是湿了我也帮你脱。” 伊依最后撂下了这样一句狠话，还捏着小粉拳，又在他的胸口使劲来了一下。 “告诉你，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情，所以你再让我心疼......” “啊！！你揪哪！” 第97章 定力如山江小松 直到最后，伊依狠狠地揪了一下男生，听到江小松惨叫一声，她才满意地离开，把毛巾放到洗手台的架子上，而后施施然地回到了卧室。 门砰的一声关上，还隐约似乎有一声轻哼。 她还是给予了江小松一点体面，好歹没真的看着他光溜溜地换衣服。 至于江小松，他再确认伊依真的走了，并且门也关上了后，长松了一口气，对刚才被她生气地揪了一下感到心有余悸。 可恶啊，你心疼了就心疼啊，为什么要让我肉疼，虽然夫妻之间是要体会彼此心情，但我不想要这种感同身受啊喂！ 江小松心里腹诽，仔细想了想后也觉得自己挺没道理的，怎么以她心疼他为快乐了。 还是尽量不让她心疼了，以免遭受皮肉之苦。 想通之后，很快啊，江小松就抓过旁边的衣服放在身上。 先是警惕地瞄了一眼伊依卧室的门，门严丝合缝，确实关上了，她没在偷看。 胳膊肘着校服下摆，由下而上地翻卷，一下就脱掉了半边湿漉漉的短袖校服，然后抓起放在腿上放好的长袖一下就换上。 等到要换裤子的时候，江小松再次谨慎地看了眼卧室的门。 “你可别突然出来，乱看小心长针眼！”他提高声音。 在卧室里的伊依并没有回应，好像没听到，又或者听到了懒得回应。 江小松龇着牙，想了想还是到客厅边缘的沙发上去换，这样她就算从门缝偷看也看不着。 要说其他方面，比如学习，日常生活，他都充分信赖伊依，就算喝了她给的药中毒了，他都觉得不可能是她下的。 但是！ 江小松的胳膊交叠横着盖住腿上，挡住某处，至今惊魂未定。 他对伊依在这方面一百个不信任！ 校服裤子也湿了半条，站起来腿打直，江小松以上辈子大学军训早上起床整理内务的速度，两手提着腰跨的松紧往下抹，迅速地抹下来，然后坐到沙发上脱掉裤子，再换上伊依父亲的长裤。 不得不说，他这次更换衣物的速度可比军训起床那时候都快。 刚换完裤子，他都还没站起来，卧室那边咔吧一声，伊依打开门懒散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 江小松的心也咔吧了一声，非常有警戒心地看了伊依她手里的手机，快速扫了扫天花板，生怕有什么家庭摄像头刚才在拍他。 “你刚是不是在偷看我？” “我看你还用偷看，以前你洗澡不拿浴巾，不还是我递给你的，你浑身上下我都看完了。” 少女斜睨了江小松一眼，这一眼看的他是又臊又气，感觉像是个被欺负了的良家少男。 “明明我就开了個门缝拿的！” “喔，但我透过门缝就看到了你的全貌呢，啧啧啧，平常看不出来，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你胸肌那么壮，肌肉线条那么硬朗，还有腹肌，想迷死谁呀你。” 伊依咯咯咯地发笑，惹得他像是穿着开裆裤被揪了雀雀的孩子，愤声叫唤。 “胡扯！” “咦~~我对你可从来不说谎，要不要我再说说你那比女孩子都精致的锁骨，我记得你胸口上还有颗痣，往下还有......” “停！” 江小松听他描述，面色不由得发红，急忙喊停。 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女人当时居然真的看这么清楚，而且还给记忆下来了。 “你，你真不知道羞耻！”好半天，他才勉强挤出这样一句对伊依毫无杀伤力的话。 “喔。” 伊依摊摊手，一脸无所谓：“觉得吃亏了？要不你看回来，反正我今晚会洗澡的，到时候我支开我妈......”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因为江小松直接抱头捂着耳朵，抵御着她的言语捉弄，可这样还是免不了耳朵的烫红。 流氓，流氓，流氓啊！ 江小松心中不断诋毁她是个女流氓，偷看了他居然还让她看回去。 可恶啊，难道你以为我是你那种不知羞耻的人吗！ 我是绝对不会看的！ 退一步说，就算看到了，也起码不会像她这样恬不知耻地牢牢记住。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 伊依笑着走上前，想拿掉他捂着耳朵的手，可用了两下力却掰不下来他的手，江小松作为一个十七八阳刚少年的力气还是足够的。 不过，有时候蛮力总是容易被智取。 聪慧的少女只是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软弱的腰肋，江小松就下意识地放下手，缩腰回防。 这一防，他手一放下，伊依就趁虚而入，贴过来对着他耳边幽语。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我洗澡的时候你好像也......” “我不记得！” “噗，这么激动，那看来你确实也把我看光光了呢。” “......没有！你离我远点，别过来了！” 江小松往旁边坐远一点，他总觉得离伊依太近他会遭殃，有一种小鸡仔被狐狸觊觎的感觉。 伊依笑了一下没在意他刻意保持的距离，反而主动站起来离开了他。 她拿上江小松换下来的湿衣服湿裤子走到阳台，上边挂着一串晾衣架。 先拿着校服，甩搭两下后再好好地展开，取下一个衣架，从领口将衣架进到左边，再拉伸拉伸衣服穿到右边，然后挂起来。 校裤没有挂衣架上，伊依拿着她的校服放到椅子背上搭好晾着。 少女的动作熟练贤惠，不像一名学习优异的高中生，反倒是像一位家庭主妇。 “我一会走的时候还要穿的，你给莪挂起来干什么。” “等会我拿吹风机吹一下就干了。” 江小松看着她给他忙活着挂衣服，心里领情，嘴上却还是要嘟囔的。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忙碌完的伊依坐到了沙发另一头，距离江小松很远。 低头看着手机，她手指上下刷刷刷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撂着一边的江小松没管。 要说呢，人也是种很奇怪的动物。 刚才明明是江小松主动远离伊依， 害怕她又捉弄他，可现在当伊依真的不捉弄他，且干自己的事也不搭理他后，江小松心里反而又有点躁动不安。 这家伙，看啥手机啊，里面有啥好看的，不知道旁边有客人的时候要陪客人嘛，一天天的，净盯着她那个破手机了。 江小松板着脸，干巴巴地看着离他老远的伊依，想说话引起她注意，却又觉得好难为情，刚才是他说让她离远点的。 正望着呢，伊依忽然抬头，一下就对上他纠结的眼神。 “哈哈，你怎么了？这么幽怨纠结，我又没冷落你，我在看班里的消息呢。” “你才幽怨......”江小松嘴硬，听她说是班里的消息，他又问了声：“什么班里的消息？” “给你看看。” 伊依说着话就挪着屁股，手撑着沙发蹦着过来，没几下就靠近了他。 江小松也本能似得，下意识就也想往旁边跑路，可一回过神又停下了动作，只是看着挨过来的伊依，还是把警戒心拉满，手护在腰间小心她别的动作。 “噗，又不会对你再做什么，瞧你怕的，真是畏我如虎呀。” 江小松这幅防贼的样子，让伊依忍俊不禁，她把手里的手机递过去，让江小松自己看。 “我刚在看班级群的作业，今天作业还挺多的，你看看吧。” “你不早说！” 江小松都忘了今天是提前放学的，作业还有一堆撂着没写。 接过手机，他大致扫了一眼班级群各个课代表发的作业，头皮顿时就有点发麻，感情今天把所有东西都背上还背对了，基本上什么作业都有，还不白费他回来的时候背着这么重的书包。 他站起来去拿书包准备赶紧写一会作业，但伊依忽的喊住他。 “你先给妈打个电话去，别等会她忙完回家了发现你不在再担心了。” “哦对，差点忘了。” 江小松拿着她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李淑报个信，表示一下他儿子被拐到别人家里了，求接。 一旁的伊依望着他，眸子微眯，好像在想着什么。 “我说，你真的不记得了？” “什么？”江小松刚拨通号码，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就是那次，我也忘记拿浴巾，你从门外给我递浴巾，你真没看到什么？我当时还特意把门缝开得宽敞了一些呢。” “嘘！” 江小松像是想起来些什么的样子，脸红了一下，哪怕电话还没接通，他也赶紧给伊依比了个嘘，背过身跑到客厅角落打电话去了。 伊依耸耸肩膀，吐吐小舌头，也没再追问了。 她这会还穿着有点潮了的校服，见他躲着自己，就摊着手，晃晃脑袋就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随着门又砰的关上，客厅又只剩江小松一个人。 “喂？妈，刚才王阿姨接伊依的时候把我顺手拉上了，让我在她们家吃顿饭再走。啊？我知道啊，我跟阿姨说了不用的，但伊依......但阿姨非让我吃顿饭再走。好，知道了，嗯嗯。” 跟李淑通完话，江小松习惯性地按一下关机键，手机就息屏了。 从角落出来，他又重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他无聊地转着手机。 老妈说她还忙，估计晚点接他，到时候会打电话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客厅安静无声，只有外边的雨声依旧急促。 伊依父亲干爽的衣物被自己穿着，江小松靠着沙发背坐着。 手里的手机被他转着圈圈，他环顾着伊依家里。 电视正面对着他，电视柜上都摆着小花盆，小摆饰，边上还有个鱼缸，不过里面没鱼也没水。 茶几上放着果盘，里面没有水果，而是放着瓜子和一些从婚宴上拿来的喜糖。 莫名其妙的，江小松看着这些，竟然有一种自然的感觉，好像他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一样，就连穿着伊依父亲的衣服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左手握成拳头，拳面撑着脸，右手还拿着伊依的手机不断在转着。 这是江小松个人的习惯，当他无聊或者走神的时候，手里总会抓着点什么东西转悠。 按道理来说，按照他这么勤奋的性格，他这会已经该在写作业了，可现在江小松却眼神空洞地望着某个地方，在发呆。 他看向的方向是伊依卧室的门，她这时候正在里面换衣服。 江小松还记得，上周有次跟伊依打过语音电话，那时候意外听到过她换衣服的动静，窸窸窣窣的。 想起方才她回卧室前说的话，江小松挠着太阳穴，有些难为情。 其实仔细想想，他还真记得伊依说的那次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当时伊依洗澡没拿浴巾，他从门缝递过去时一不小心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 说是看到了，其实也就惊鸿一瞥，还是无意间的，但至今记忆犹新。 只记得那时候伊依在洗澡，忽然喊了他一声请他帮忙拿浴巾，江小松就过去了。 本想着快快送给她就好了，结果拿着浴巾走到门口，他眼睛都直了。 淋浴间都是朦胧的水汽，伊依斜侧着身子，歪着脑袋，圆滑水嫩的肩膀露出一截。 她从开的很大门缝里探出一只白嫩嫩的手，俏生生地问他讨要浴巾。 那时也许是正在洗澡的缘故，伊依的小脸粉粉的，肌肤也格外白净，隔着一道薄薄的门都向他传达出一种强烈的诱惑。 那个时候江小松就觉得伊依这家伙好不对劲了，洗澡忘记带东西让异性的同居室友帮忙拿一下虽然有些尴尬，但也挺正常的，可接东西的时候却把门缝开那么老大，好像生怕他看不到一样....... 江小松当时就觉得他头都能从门缝塞进去了，还奇怪伊依难道不怕他万一兽性发作，进去了...... 不过现在回过头再来想想，他脸微微红一下，又赶紧撇撇嘴。 当时她那勾人的眸子，撩人的姿态，以及探出来让人惹火的白嫩胳膊，分明就是在勾引他！ 还好老衲定力高超，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送完浴巾就又快速地闭上眼睛溜了。 哼，妖女，还好我完全没把这件 事放在心上！ 对这件事每一个细节都记忆到位的江小松哼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坐怀不乱极了。 我定力真是太强了！ 第98章 5211 伊依在卧室里面换衣服，江小松在外面客厅坐着静悄悄地等，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子的通病，想别的事情发呆的时候手里总得拿点什么转弄，要么是笔，要么是块橡皮，或者跟江小松一样闲的转着手机。 大拇指跟中指夹着手机，食指在上头拨弄转动，手机就顺时针地鼓溜溜转动。 伊依的手机是刘海屏的，具体是什么型号江小松也不懂，反正没他的手机大，转在手里也挺方便，有种盘核桃的错觉。 淅沥沥的雨倾盆而下，乌黑浓郁的云使得夜色更加漆黑。 雨水斜落，落到楼层，落到窗台，落在玻璃上，聚落到一起的雨珠沿着下流，抹过的地方在这一霎那间没有细密的雨点痕迹，却又会被后来的雨点迅速点满。 望着窗外，听着哗啦啦的雨声，转着手里的手机，江小松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慢到他脑子里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想完了，伊依还没出来。 女孩子换衣服相较于男孩子来说是要慢一些的，而且从学校回来的伊依不止是脱掉校服再换上睡衣就完了，她还要换一整套内衣的。 和男生不同，夏天的时候男孩子们只用穿一件短袖就行了，可女孩子不行，因为校服很薄，光线稍微好一点身上再出点汗，女生们就容易有被看透的风险，又或者从抬胳膊的时候别人从袖口看，也会走光的，因此女孩子去学校的时候都是要穿文胸或者胸罩的。 有些发育比较好的女孩子到了高中就需要穿塑型文胸，模杯插片式内衣更适合发育期的女孩，想要格外显露身材的还会穿有钢圈的文胸。 但是这样的文胸穿在身上容易跟外衣引起摩擦，对青春期正在发育的女孩来讲会比较敏感，不舒服，因此到了家就会换一件内衣。 当然也有可能某些发育不如人意，但还在发育中，未来依旧可期的女孩，她们穿纯棉文胸就好了，也舒服，没有发育太好的女生的烦恼。 不过伊依是有这个烦恼的，所以她就在卧室里换一件棉质的小背心。 除了文胸外，还有内裤也要换，穿了一天了肯定换一件洗完晾好的更舒服。 这些东西江小松自然是不懂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伊依换个睡衣这么慢。 哼，女人就是女人，不像我，我巨快！ 刚才他用了不到一分钟就迅速换完整套衣服，也确实有资格这么想了。 腹诽归腹诽，心里吐槽完了他还是坐着没动弹，望眼欲穿地伊依卧室的门。 按道理来说，今天作业这么多，江小松这么一個恨不得把一分钟当两分钟用的学习狂人，是不该这么枯坐的，很浪费宝贵的时间。 他倒是很想赶紧写作业，可眼下他遇到了一点点棘手的问题。 江小松停止了拨动手机边框的指头，双手拿着手机，盯着锁屏界面，额头快冒汗了。 刚才伊依给她手机的时候，手机是在qq群里的页面，手机是直接解锁的状态，他就大致地扫了一眼作业，只是发现很多后就给老妈打电话去了。 打完电话他习惯性地按了关机键，坐在沙发上发呆想有的没得。 等脑子里的圈圈都没了，江小松想开始写作业，却忽然想起他没记住到底有哪些作业。 毕竟都是册子册子册子的，区别在于多少多少页，他哪能记住啊，老师都是跳着布置的。 当他想打开手机再看一眼时，他就是意识到了个问题。 手机息屏了，想再打开得输密码。 “密码是啥啊......” 江小松端着手机，看着一轮夕阳的锁屏壁纸，陷入了无奈。 “喂，你手机密码多少。”他大喊了一声，可是卧室那头的伊依没给回应。 江小松很确信她听到了，因为墙再厚也不至于隔着一堵墙声音就传不出去，于是他又提高了声音再次喊。 “不知道。” 隔着墙，少女的声音很小，可话里表露的拒绝语气也还是穿过了墙，让他听个一清二楚。 啥啊，你自己手机你不知道密码，想借口也不用个好点的。 “我要再看一下作业，刚没记住。” “坐那等着，等我换完衣服。” “......” 伊依隐约的声音还是带着强烈的拒绝，让江小松撇了撇嘴，抽了眼墙上的钟。 等你换完衣服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不给他说密码，他又不会瞎看。 还是说，伊依手机里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江小松心里忽然萌生浓浓的兴趣。 都说一个人要是突然猝死，临终前可以做一件事，绝大部分人以光速删除自己的搜索记录或者聊天记录。 男生可能偏向删自己浏览器的搜索记录，女生偏向删和闺蜜的聊天记录。 对于男人们浏览器搜索记录有什么，江小松心知肚明，初中的时候班里有个很猥琐的同学，他拿很多好康的东西分享给过其他的同学，而江小松也‘不经意间"看到过，而那就成了他的启蒙运动。 他听别人说喔，是别人！ 听说女生要比男生更加色色，在某些方面比男生都懂，看的东西，和闺蜜聊天内容都会让一些男生都自愧不如。 咳咳咳。 江小松轻咳两声。 先抛开他的搜索记录先不谈，他现在对伊依浏览器记录以及她跟她闺蜜聊天的内容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好想看看里边到底有啥，但是不知道密码啊。 要不，趁着她不在，偷偷试试？ 他的目光狗狗祟祟，瞄了一眼伊依卧室的门，又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催促。 “你快点啊，我着急。” “五分钟就好，我还记得几门作业，要不然我给你说你先写。” “哎呀，你快点的吧，出来后我一块看了再写！” 一番隔墙对话，江小松大致掌握了伊依要出来的时间。 她说要五分钟，那肯定不止了，起码要翻个一点五倍，女人就是麻烦。 不过现在这样倒是更好了。 江小松左手摸着下巴，右手拿着手机，看着屏幕 上显示需要输入的四位数密码，不禁嘿然怪笑。 五分钟，足够了。 女生还能设置什么密码，不就自己或者家人的生日，身份证尾号那些，五分钟足够他试出来了。 到时候破译成功，伊依跟她闺蜜的聊天内容就不看了，虽然对于这个他也挺好奇的，偷看别人私下聊天的东西不太好，他还是保持了一点底线。 但，最让江小松好奇的当然是她的浏览器搜索记录，一想到这个他就两眼放光。 她手机里的搜索记录到底会有些什么内容呢？江小松真是好奇极了。 以己......朋友度人，他觉得那里面肯定是一些色色的东西。 到时候截个屏私发到他qq上，再偷偷删除聊天记录，回家以后再拿她的截屏嘲笑她，威胁她。 江小松一想到搜索记录截屏到手后，以后就能胁迫伊依乖乖听他的，他就桀桀桀地怪笑不停。 桀桀桀，伊依这小小女娃，还胆敢捉弄我，看我以后不拿捏住你的把柄！ 在又一次谨慎地看了一眼卧室的房门后，江小松双手捧着手机，埋头苦干。 密码一般能试五遍，他觉得应该是够破译的。 ‘0202" 他先试了试伊依的生日，但可惜屏幕抖动一下，已经输入的数字清除了，密码不对。 ‘1015" 江小松又使了使她的身份证尾号，也不对。 看着手机上还剩三次试密码的机会，他咽了口唾沫。 出师不利啊，她咋不按剧本走啊，谁家好女孩设置密码不像他想的那样设置。 该不会，他设置的是我的生日吧？不过感情很好的情侣或者夫妻有的也确实会用对方生日之类的有关东西设置密码。 江小松呲着牙微微脸红。 他吸了口气，觉得按照伊依的性格，和他跟伊依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关系，好像还真有可能。 “呼。”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0521" 这是他生日，可是试了之后屏幕又是抖动一下，密码还是不对。 啊？ 江小松紧接着又试了一下他身份证的尾号，可是依旧密码错误。 此时，屏幕上显示仅有最后一次输入密码的机会了，再输错的话一般会锁机三十秒。 这家伙......为什么不按正常套路走啊。 江小松瘪了脸，实在是不知道伊依到底设置了什么密码，四位数的密码给他点时间他倒是很容易就能试出来，可现在时间不够了。 这，难道说是世界通用密码？ 仔细想想，他又使了使世界通用密码。 ‘1234" “嗡！” 屏幕又是一阵抖动，这次手机都震动了一下，显示手机锁定三十秒。 “来啦来啦。” 此时卧室里也传出伊依的声音，她换完衣服就要出来了。 江小松看着锁定的手机，再看看即将打开的卧室门，喉咙发干，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糟糕了，试错太多，机子都锁了。 她要是出来后看到手机锁掉了，说不定对我会有什么异样的看法...... 就算没有，被她嘲笑的话，那种滋味也很可恶啊。 “咔。” 门把手被从里拧动，伊依穿着一套宽松舒适的淡灰睡衣就走了出来。 “这么急着要学习，你这是要考第一啊。” 出来后她调侃了一声江小松，发现他神色很不自然，在强颜欢笑。 此刻他双手背后，手机就在手里藏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行，得想办法糊弄过这三十秒！ “其实也不是那么急的......” “哈，刚才你跟催命鬼一样地催，好像我欠了你债似得。” 伊依嗔怪着江小松先前的催促，朝他伸出手。 “手机呢，我看看具体都有哪些作业，我们就快点写吧。” “哦哦。” 江小松嘴上连声答应着，可手依旧背在后面不拿出来，心里在着急地倒数。 30，29，28，27...... “你怎么了？” 伊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幅黄鼠狼偷了鸡崽子的样子，仿佛洞察一切。 这样的目光看的江小松更加紧张，喉头滚动一下，打个哈哈，把背在后面的手先假装自然地放下来，手机拿在右手，屏幕背斜着伊依，生怕她起疑。 “没啥啊。” 见她的眸子越来越眯，隐隐有了一探究竟的架势，他又赶紧调转话题。 “那个，晚上吃啥来着，走了一路，肚子忽然有点饿。” “韭菜盒子呀，之前不就说过了。” “哦......” 16，15，14....... 江小松心里还在急切地倒数，他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加快倒数的速度，生怕待会数错了伊依直接看到了锁机画面。 不行啊，还得说点什么再拖延一下时间，不然就完蛋了。 他头转向窗外的雨景，假装感慨起来。 “今天雨下的真大啊。” 伊依不接话，完全不吃他这一套，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他，手背在身后，上身子前倾，故作疑惑。 “嗯~~~~？你好像有些奇怪呢。” “哈，我，奇怪？没有啊，没有，不奇怪。” 紧张的人说谎话都语无伦次的，加上江小松心里还在急切地倒计时，所以说出来的话不由得让人想笑。 伊依就噗得一声笑出来。 “噗，好，不奇怪，手机给我吧，你不是急着想知道作业是什么吗？” “哦哦哦，给你，等等，我找找是在哪放着来着。” 于是拿着手机的江小松左顾右盼的找起了手机，边假模假样地乱转寻找，边心急地倒数。 7，6，5..... “你该不会是动我手机，想着要偷看什么吧？”伊依歪着脑袋询问，见江小松开始装聋作 哑地不回应，她促狭地笑了一下。 “密码试出来了吗？” “啊，什么密码，什么啊......我没试啊。”江小松还想装傻，可对上她那洞若观火的眸子，一下就蔫吧了，偏着头把手机还给她。 0！ 时间应该刚好！ 江小松表面颓唐，心里却大呼庆幸。 “喔，这样。”伊依表面信服似得笑着点头，接过手机后扫了一眼。 “手机怎么锁了？” “啊！不可能啊！” 不可能，时间应该刚刚好啊。 江小松头一下猛得转回来，却看到了伊依狡黠的眸子，也看到了手机上锁机时间确实过去了。 “你真好诈啊~~~”伊依如此感慨，笑颜如花地坐到沙发上去了。 这下就算是江小松都忍不住脸红了，他遭骗了，被诈了，表现得太激烈了。 他站在原地有些畏缩，偷偷看一眼见伊依，见她看着手机没露出什么不悦，江小松又跟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悄悄自己坐到她旁边，不敢吭声。 “你试了哪些密码？”伊依看着手机问。 “......你和我的生日，身份证后四位，1234。” “噗，和我想的一样刻板，你是不是想着解锁以后看看我的聊天记录或者搜索记录，之后截图让莪难堪？哈哈哈哈......” 伊依的笑声中没有奚落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开心，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女孩。 瞅着她这样子，江小松也隐约发现他应该是中套了，心里被发现做坏事的羞耻感也消退了一点。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要是还是不知道密码好亏。 他还是有些忍不住，嗫喏了一下，小声问伊依。 “那个，密码是什么，我不想看什么东西，我就是单纯好奇......” “四位数，跟你我有关，很好猜的，你想想。” “到底啥啊。” “你将来会说的一句话。” “......？” 第99章 要舔吗？ 一场套路的成功，一次捉弄实现，都能让少女开心，看着迷茫而又失措的小男生，她就笑得咯咯的，而江小松则跟避瘟神一样离她远远的。 最后伊依的话他没明白含义，密码是什么他也没搞懂，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套路一环衔一环的，他要是问了说不定就吃了她的下一个圈套。 所以，他才不问呢，谁知道她又会有些什么鬼点子，伊依跟九转十八弯的蜿蜒山路似得，他一不留神就掉沟里了。 江小松跑到最右边的沙发跟前，他俩的书包还放在上边，摸了摸书包，外边到现在还是潮乎乎的。 一边掏书包，他一边扭头瞥了眼伊依。 “快说，作业都有哪些，我要在我妈来接我之前就全部写完。” “喔，你等等，我再看看。” 伊依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也就是沙发的正中间，她拿着手机回应了一声。 她还在看，江小松就低下头，先把笔袋和所有的练习册先拿出来，反正待会肯定都要做，听她念完具体要做哪些，他再用笔勾上要写的部分。 “我给你念。”她手指滑动着屏幕，上下看着各科课代表们在班里发的作业内容。 “语文是大册子最后面那套综合卷，作文不做，阅读做前三篇，要有做题痕迹。” “数学是小册子72-75的全部，选择题要有过程，还有改错题。” “英语是.......” “你说慢点啊。” 江小松都忙不过来了，跟随她的话语，他拿着笔不停地勾划要做的部分，一句话完了还得赶紧找下一本的册子。 “唔，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划。” 伊依瞅着他这样手忙脚乱的样子，啾着小嘴笑嘻嘻的。 江小松听她这句话感到一头雾水，没等他问起原因，她就自己说了。 “我在学校的时候都划过今天作业要做哪些了。” “今天作业不都是课代表在群里才发出来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一下课我就一個个问过他们了。” “我怎么不知道？” 江小松不信，他俩是同桌，离这么近，他怎么就没看到伊依去问了？ 但当伊依打开书包，把她的册子也都拿出来，翻开给他看了几眼后，江小松就不得不信了，因为她册子上的题都是勾过的，和他勾的地方一模一样。 “你啥时候去问的啊？” “就你趴桌上睡觉的时候呗。” “哦......”江小松仔细想想好像也是，他今天下午下课后没事就趴着睡觉，也确实不太可能注意到她去干啥了。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哪怕是同桌，人家在你休息的时候干点什么，你还真没法知道。 不过他转念又想到个问题，那就是伊依竟然早就知道具体有什么作业，并且都勾划好了，可却不直接告诉他，非要让他自己拿着手机看。 欸？不对，手机也是她主动落下的，他没事干，手机拿在手里不管是作业还是搜索记录什么的，他肯定是都忍不住想看看的，所以刚才就尝试破译密码了。 等等...... 原来我是被钓鱼了？！ 闪电般的，江小松如梦初醒，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是伊依的连环套，他都被套麻了才发现。 他拧着眉毛，脸皱巴巴，恶狠狠地瞪向某人。 “你早就知道作业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是不是故意让我出糗！” “啊，只是想在群里看看，边核实一下作业边讲给你嘛，你知道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出糗呢？” 伊依笑的单纯烂漫，如果江小松是第一次认识她，一定会觉得这就是一个清甜可人的纯情女高，脑子里一点弯弯绕绕都没有的那种小可爱，路人问个路就能把她拐走的那种小笨蛋。 可是江小松可太认识她了，现在绝对没人比他更了解他这个蔫坏蔫坏的老婆，这小女人脑子也不知道装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整天换着花样捉弄他，玩弄他，非要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间才好。 看着她人畜无害的笑容，江小松抽了抽鼻子，感觉他才是那个被拐走的小笨蛋。 而且还是天天被拐，天天被打一棒子又给个糖。 “你天天让我出糗。”他闷闷不乐地如此说道。 “外人面前可不会让你出糗哦，而在我面前你怎么样都没关系，我都喜欢，只不过我格外喜欢你面红耳赤的样子，哈哈哈~” “......” 可恶。 沙发上堆满了各种大小册子，都是今天要做的，语数英政史地，六门每门都有。 作业分成两摞子，一摞是他的，另一摞是伊依的。 他发现，伊依的那摞明显要比他的矮一点。 “你作业是不是没带全？”江小松问。 “带全了呀。” “那怎么感觉你的这一摞册子少了好多。” 江小松抱着他那一摞册子，跟伊依那一摞对齐，发现起码少了四五本册子。 “你看，就是少了，你该不是忘带了吧？”他说着还斜了一眼伊依，哼了一声：“哼，不带作业你明天老师不得收拾你。” “喔？” 伊依喔了一声，似是伤脑筋地看向神情忽然倨傲的江小松：“那我该怎么办呢？” “还问怎么办，难道你以前没忘带过作业？” “我从来没有过。” “这次不就有了。”江小松的眼睛更斜了，不过想了想后，他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没用过的本子。 “看看你到底哪些没带，然后拿个本子，照着册子原题目抄下来再做，这样明天交了老师也不会说什么的，就是多费一点时间。” “看样子你好懂啊。” “哼。” 江小松神情傲然，自然不会说这是他初中的时候经常性忘带作业，被老师批评后积攒下来的丰富经验。 不过伊依并没有拿他给的本子，神情也轻轻松松的，看不出忘记带作业后的后悔。 这让他奇怪了。 “你不赶紧抄吗，抄原题目的话可费时间了。” “不用。”伊依抱过她 那沓作业，歪头朝江小松微微一笑：“你睡觉的时候，我顺便也做完了几门作业，做完的作业我学你，就放到课桌洞里没带了。” “你不早说......” “就是想看你知道我没带作业的话，会怎么帮我，哈哈哈，还行的！”伊依嘿嘿笑着给他竖起大拇指。 把本子重新收回书包的里边夹层，江小松背过身有些尴尬。 这娘们，早不吭声，净看他出糗。 不过想想也是，伊依不可能出现忘带作业这种低级失误的，她的学习习惯非常好。 说起来江小松很惭愧，都是重生，他重生之后，刚开始的学习状态还不如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呢，文科上好多熟悉的东西都有些陌生了，只有数学成绩蹭蹭涨，现在过了段时间才又恢复过来。 但伊依就完全不同了，平常每天都有小测验，她的成绩依旧稳定名列前茅，时不时拿个第一第二，状态好的离谱，一周下来保持稳定，她还是那个女学神。 “唉。” 抱着厚厚的一摞册子，江小松感觉他的作业比刚才好像一下重了不少，尤其是看着伊依那少少的一沓作业，手里抱着的作业就更沉甸甸的了，他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就是有个好学习习惯的好处啊。 对于效仿卷王的学习习惯这方面，江小松之前勉强坚持了一天半，然后就萎了，毕竟一下课就写作业或者做册子，一点都不给自己留休息时间，这种太高强度的学习作息还是不适合他，所以他很快的就从“统一调控式学习”恢复到以前的“自由放任式学习”。 也就是该学学，该睡睡，累了就休息，困了就趴下，还是这样的学习方式最舒服。 江小松莫名觉得他在学习习惯上输了伊依一筹，所以不免撇了撇嘴。 “趁别人休息的时候偷偷用功，卷谁呢你。” “唔，正常学习而已，谈不上什么用功，而且卷谁也卷不着你呀，可爱的年级第三十三名同学。” 伊依前面的话轻描淡写，对于她良好的学习习惯不以为意，但后面的话却说得笑语盈盈，表面和善，实则暴击。 江小松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因为伊依的话太伤人了，而且他反驳不了，因为太有道理了，年级前三卷谁也卷不到他啊。 这下算是打出了真实伤害，他一下就蔫吧了，像是外边被雨淋倒的小花。 他越是颓唐，伊依越是开心，能看见他这种闷闷的挫败样子她也乐得很，当然前提不能是他真的伤心或者颓废了。 江小松抱着作业，在屋子里左顾右盼，迫切地想找个地方快点写作业。 只要他能比伊依的作业多，还比她写得更快，如果能比她先一步写完今天作业，那他心里也算能好受一点点。 转了一圈，沙发跟前的茶几太矮了，他得蹲下才能行，就算是拿个小板凳坐着，估计也会把他这个一米八三的大男人窝得难受。 再就是饭桌了，那个大，他抱着作业准备在那先写。 “你稍等会。” 伊依从厨房拿了两块抹布，一块略湿的一块干的。 先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水杯，药瓶之类的东西拨到一边，然后湿抹布把桌面擦一下，擦掉可能存在的油脂，最后再拿干抹布重新擦一遍。 江小松站旁边看着，嘴里咕哝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把手里他的那摞作业放到板凳上后，回沙发那边去抱伊依的作业了。 伊依还在擦桌子，最后擦完，她把手放在桌子上摸摸，不湿了她转过头，对着去而复返的江小松扬扬下巴。 “好啦，快写吧，今天作业不多，你应该能在妈来接你的时候都写完。” “叫阿姨！” 江小松愤愤纠正，纠正完他把刚抱过来的伊依的那沓作业放桌子上。 “谢谢你啦。” “哼。” 饭桌四四方方，一面靠墙，一面离冰箱很近。 江小松就坐在他平常的位置上，面朝着冰箱方向写，而伊依是坐桌子右边，面朝墙的位置。 两人的作业都堆到中间，先拿出一本开始写。 雨夜暗沉无限，雨声磅礴，雨水落在楼墙的声音哒哒哒哒的，可屋内却悄无声息，就连笔尖写字的声音，纸页翻动的响声也都会被雨水声掩盖。 要问嬉闹不断的两人什么时候最是和平，那就是学习的时候了。 每当在上课或者大自习写作业的时候，作为同桌挨地很近的两人便会全神贯注，注意力只在作业上，全世界就剩下他们各自一人一样。 换做正常的青春期情侣，也许很难做到这一点，体内荷尔蒙的躁动和心底萌生的幼稚情愫都会悄悄地影响他们的学习。 可换做他们这样的老夫老妻，那情况就不同了。 雨声淋漓，哗啦啦的雨落在落到窗户，落在地面，露在他们耳边，也唯独落不到两人静默如镜的心中。 平常哪怕相隔很远也会彼此纠扰的两人，此时离得如此近却是一声不吭，不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打扰对方，也不打扰自己。 头上洁白的光洒下，笼在两人集中注意的脸上。 认真的少年少女，最是好看，有一种朦胧隐约的慧识气。 这样的安静维持了很久，房内唯有雨声，纸页翻动声，笔尖沙沙声。 “嗤嗤。” 钥匙在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了，王慧贤开门进来，一手打伞，一手拿着一个装满东西的大袋子。 “妈，你买什么了这么多东西。” 伊依起来到门口帮忙提袋子，江小松也放下笔往门口看。 王慧贤收着伞，进来关上门，把伞挂起来，把外套和伞都挂墙上后弯身换鞋。 “买的菜呗，我还买了两瓶酸奶，还有点零食，你们先吃点东西，莪去做饭。” 伊依做事利索，她的母亲就更说的上是雷厉风行了，把袋子里的韭菜拿上就往厨房走，准备烙韭菜盒子了。 大塑料袋就放在桌子中间，伊依翻宝藏似得从里面翻检，一下就翻出两瓶口味不同的酸奶，还有好几袋子小饼干小零食之类的零食。 “喏，吃点东西吧，等吃到饭估计还要好久呢。”她递过一瓶蓝莓味的酸奶给江小 松。 “喔。” 接过蓝瓶酸奶，他先不急着喝，而是朝着厨房喊了一声：“谢谢阿姨！” “嗐，客气啥，快喝点吃点，回来就看到你们在写作业，现在高中生辛苦的很啊。” 厨房里的王慧贤刚感慨完，伊依就给厨房的玻璃门拉上了，隔绝掉大部分声音。 可不能妈妈跟江小松唠家常，要不然她聊啥呀！ 江小松没注意这个，他把册子合起来先放到一边去，大拇指跟食指一用力就给酸奶盖撕开了。 撕开后他就下意识地想要先舔舔盖上残余的酸奶，不过舌头刚伸出去舔了一点，他就赶紧又收了回去。 因为江小松立刻意识到这可不妥，伊依还在跟前呢，他可不想被她看到他舔酸奶盖的画面，虽然都是夫妻没什么，但是总归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捻着盖就想着扔了算了，却被伊依看到了。 “盖上还有酸奶呢，你不喝掉呀。” “啊......” 十分了解江小松的聪明少女只是看着他脸上难为情的表情，就一下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伊依笑了笑，伸出手。 “那给我吧，我帮你解决就好。” “啊？” 江小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解决是什么意思，手里他舔过的酸奶盖就被伊依探手取走。 拿走还残余不少酸奶的片片，伊依没有不好意思，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小猫一样很斯文地舔掉了上面的酸奶。 江小松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舔酸奶盖也能舔的这么文雅。 不过短暂的发呆后，他睁大了眼睛。 “喂！这我舔过啊！” “我知道呀。” 伊依的嘴角沾染着一点点白白的酸奶，她背向厨房，面朝江小松，转着小舌头舔掉嘴角弯弯的有点白芒，还笑嘻嘻的，压低了声音。 “要不是你吃过，我也不舔酸奶盖呢。” “......你好恶心！” “那你要舔舔我的吗？” “？” 第100章 小江的可恶女仆 一家三口，王慧贤蹲在厨房拣韭菜，玻璃门被伊依关着，他俩在客厅桌子上写作业。 不止是两瓶酸奶，王慧贤还买了很多薯片，饼干之类的零食，都放在大塑料袋里。 他们俩喝完酸奶，伊依帮着把两个瓶瓶一起扔了，然后提着塑料袋搁在腿上，在里面翻检。 “你要吃什么？”她问江小松。 “不吃，不饿。” 听她如此说，伊依也点点头，她也不饿，而且还写着作业呢，干脆就把塑料袋提到茶几那边去，又回到座位上继续写作业。 蹲在厨房的王慧贤拣了好一会韭菜，偶尔抬起头发现他俩在认认真真地写作业。 两个人都是学习上的先锋，哪怕是江小松也许在学习上比她女儿稍次，那也是难得的优秀学生。 伊依聪慧，低头写作业时往往只是稍作停顿，看完题答案就出来了，因此写作业时显得行云流水。 而江小松不同，他相较于她来说写的就稍慢，偶尔停笔思考，视线向下时神情专注，再动笔书写。 桌上两人的姿态不同，桌下也有区别，伊依在自己家里，腿伸得长长的，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显得轻松惬意。 真是個没规矩的，伊妈腹诽。 而江小松就顺眼多了，他双腿板正，没有拘谨地合拢，也没有随意地散搭，而且他的坐姿很标准，虽然不是那种坐如钟的严苛姿态，却也没有驼背懒散，带着精神气，恰到好处。 在王慧贤眼里，江小松光是坐在那写作业就给人一种知识渊博，满腹诗书的书卷气，还有邻家孩子一样的亲切感。 最重要的是，他是班里学习最好的男生，长得也比较阳光正义，虽然看着可能有点单纯憨厚，可她就觉得这样的男生顺眼极了。 王慧贤手底下拣着韭菜，心里想着的却跟韭菜没什么关系。 等到一把韭菜拣完了，她扒拉开一点门缝，探头看看客厅里写作业的两人。 “小松啊，先吃一点零食或者水果吧，阿姨才刚拣完韭菜，等做好韭菜盒子估计还得一个多小时。” “没事阿姨。” 江小松抬头回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写作业了。 王慧贤还想说话，但是一只从外边伸过来的小手又给她把门缝合上了。 伊依放下笔，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把门关上后，走到江小松旁边。 他桌跟前摆着两摞作业，一摞多一摞少。 “你写了多少了？” “数学，历史，还有地理。” 说着，江小松把手里的地理册子放到那摞少的作业堆里，这边摆着的都是写完的作业，这是他的习惯，看着写完的作业堆越来越高，而没写完的作业堆越来越矮，心里会有一点成就感的。 “这么快？” 伊依抬头望了眼钟表，六点放的学，他们到家都快七点了，而现在才八点多。 江小松轻哼了一声，瞅了她桌子跟前少得可怜的作业堆。 “不是就你下课会写作业，我也写。” “喔，可我记得你数学作业是趁语文课的时候写的吧，真会管理时间。”伊依压低声音，坏坏的笑他。 “......反正我听不听都一样，分掉不下来的。” “那等你数学分上来，下次就看着你超过我了。” “哼！” 江小松眉头一挑，本想大放厥词的，但想想她妈还在厨房，就收敛了表情，咽回去了话语，向伊依传递一个凶巴巴的眼神。 ‘等着我超过你！" “噗。” 伊依揪着嘴角，掩着手暗自发笑，被他这样孩子样争强好胜的样子逗乐了，赶紧跑到茶几那边，生怕笑出来他表现的会更乐死他。 其实她知道，江小松压根没什么争强斗勇的心思，不同于一些喜欢竞争名次，非要在各个方面和人一较高下从而证明自己的人，江小松属于那种很佛系，很摆的学生。 按照伊依两辈子对他所见所闻，班里有什么需要比赛的，又刚好是他擅长的，除非老师硬逼着，不然江小松一百个不愿意去。 学习上也是，他明知道摆烂不好，却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开摆，在摸鱼的道路上愈行愈远，整个人处于一种活着，但是埋土里的感觉，可你招呼他他倒是也吭声动弹一下。 不过自从他们做了同桌以后，江小松死水一潭的心态终于有所改观了，尤其是在因为月月意外确定了家庭地位后，他凡事不跟她争个高低那就不行了。 别说是成绩排名的高低了，就是写作业的快慢，甚至于老师表扬的次数他都要比一比。 只不过......目前江小松赢过她的次数是零，伊依对这个倒是没在意，输给他都不会在意，只是江小松似乎格外看重这些奇怪的方面，于是经常性地跟斗鱼似得冒头。 伊依从茶几的果盘里拿了两个洗干净的苹果。 一想到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又战又败的滑稽模样，她往江小松那走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情。” 江小松狐疑地看着伊依，她笑起来的时候肩膀都会有轻微幅度的抖动，比旁人笑起来的样子看起来更开心。 虽然她笑起来也挺好看的，可是江小松却总觉得她笑的事情肯定和他有关，于是脸又拉下来了。 “你是不是在笑我？” “是，也不是。” 伊依捏着小拳头捶捶胸膛才止住笑意，将其中一个苹果递给他。 “写了那么久，吃个苹果吧。” “不要。” 江小松撇撇嘴，转过身不接受她的好意。 哼，谁会接受一个笑话自己的女人的苹果，按照童话故事的逻辑，搞不好她会在里面下什么毒呢！ 当然，最主要原因不是这个，是江小松想了想还是先赶紧写完作业比较好。 一方面是能在伊依之前写完作业他某种意义上也算压她一头了，另一方面是早点写完也安心。 无债一身轻，没有作业也是一样的，你有作业的时候去玩去摸鱼，心里总归还是有压力的。 反正也就剩下最后三门 了，最多一个多小时也就够全写完了。 也不知道，老妈什么时候能来接他，还得早点回家喂月月呢。 伊依也没有硬塞，她自己拿了一个苹果，把另一个苹果放桌上后就走了。 江小松就拿起笔，沉下心继续写作业。 其实他并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浮躁急切，他本性不喜欢争个强弱，比个先后，他的竞争意识不强，只有在面对伊依的时候他才会心里有些躁动，恨不得把她狠狠压到下面去才好。 如伊依所想的那样，他的竞争也只针对她而已，毕竟家庭地位亘古以来都是很重要的嘛。 而且这种他们俩的竞争，全都是良性的，不存在功利或物质上的竞争，只是求一个某种心理方面的。 不过哪怕是心理方面的一点获胜者感觉，江小松也如火如荼地在追逐着。 室外雨声蒙蒙，夜雨晚色让人看不真切窗外的东西，只能从窗户往外看到楼栋上一间间屋子里亮着的灯。 伊依一家也在此列。 客厅的灯光都大开着，一家三口，有人在厨房做饭，有人在客厅写作业，有人去卧室看番。 江小松不知道的是，伊依作业早都写完了，他忘了她一共就那么两本作业，加上伊依做作业本身就比他快很多，她其实老早就写完了，甚至为了特意等他，伊依还多做了几页后面老师没布置的部分。 问高中生忙完了一天的学习任务，回到家后也写完了作业，甚至有余力刷了些题，那么接下来...... 是完美的休息时间！ 伊依一进了自己的卧室，那就跟绵羊进了圈，兔子回了窝，这一整天的疲惫感一下就涌了上来。 她的床是榻榻米，上面铺得厚厚的软软的，整个人躺倒在上面脚在床边耷拉着，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压根就不想起来了。 与有些女生卧室的粉色系主调不同，伊依的卧室主调是淡绿，四周的壁纸贴得都是绿茵茵的蒲公英，窗帘也是绿嫩的枝丫树叶，甚至就连书桌上盖着电脑的布子也都是淡绿的。 整间少女闺房透露着小清新，人在里面就像在大自然一样轻松。 要换作某些发育可能欠佳的女生，也许到卧室的是扑在软和的床上，不过伊依是躺的，不然扑着会压的慌。 她卧室的门没关，露了好大一条缝，躺在床上就能斜着看到江小松的一点背影，他还坐在那苦思冥想地写着作业呢。 舒舒坦坦地躺了一会，躺着也偷窥，哦不，正大光明地在卧室里看了江小松一会，伊依感觉浑身的疲倦又消退了下来，轻松舒服极了。 不过这样也有个小问题，那就是太舒服了，好像床有魔法一样，给她封印在床上起不来了，呈大字型地足足躺了五分钟！ “呼呼呼呼——” 伊依深吸口气，粉粉的腮帮子都鼓起来，才又长呼出去。 努力挺了挺，她才坐起来，差点好悬又躺回去了。 高中生一天还是怪累的，但累到极致后的释放也舒畅极了。 身心都松懈下来才能快乐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伊依背靠着被子，一手手机一手苹果，边看番边吃东西，这可真是一件美事啊。 家里依旧安静，伊依哪怕在卧室都在小心着不要发出太大声响影响到江小松。 她不喜欢带耳机，一般看番的时候都是外放声音，这个时候手机音量就被她调得很小，就连她吃苹果也是小口小口的，几乎没有太多声音。 客厅里，厨房的玻璃门关着，隔音效果其实很好，不过饶是如此王慧贤也小心地让切菜的声音小些。 客厅里的江小松无从察觉，专注于写作业中的他此刻是沉浸式的再学习，对于外界不敏感。 只不过他也隐约感觉到屋子里很安静，跟他自己在家里一样。 一门又一门的作业被他一摞摞写完，看着越堆越高的已完成的作业堆，他心里的成就感也油然而生，逐渐也轻松下来。 不过江小松看着边上空荡荡的椅子，也逐渐意识到个问题。 伊依应该是早都写完作业了...... 他嘴角抽搐，反应很快，虽然心中也有点预料，但是这时候意识到好像有点晚。 算了，下次再在别的方面赢她一回得了。 江小松看着她桌上跟前散落的笔，还有堆在一块也不拿走的作业，摇了摇头，给她把笔放笔袋里装起来，再把笔袋放作业堆上面，抱着这一堆作业到沙发上，仔细地检查没有缺漏后就都放进去装好。 而后他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小松啊，作业都写完了吗？”王慧贤打开门，问了他一声。 “嗯嗯，都写完了。” “好，那我赶紧炒鸡蛋，皮都已经包好了，再有个半个小时就能吃了。” 王慧贤说完就关上了门，抽油烟机打开，锅里倒油烧油，厨房里边一下就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你都写完啦？” 伊依听到动静也踢踏着拖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江小松瞅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写完了，你的作业是不是刚就写完了？” “嗯呢。” 眼瞅着他脸上露出灰白挫败的神色，伊依娇笑，把桌子上放着的他没吃的苹果拿上。 “别想那些啦，以后你肯定能把我压在下面的。”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 “欸？我作业你都帮我收拾到书包里了吗。” “咋了你还不乐意，那不然它长腿自己钻书包里去啊。” “嘻嘻嘻。” 江小松拿起苹果就咔吧咔吧地啃，而伊依坐到沙发上看手机去了，看她脸上笑哈哈的模样，估计是在看番。 “你要看吗？”伊依望他。 “......看吧。” 他又没手机，在她家又没有别的什么娱乐活动了，不跟着她看也没别的事干。 江小松坐她旁边，刚还以为她又在看恋爱番，没想到是在看一部日常番。 “龙为什么要当女仆，还死皮赖脸地贴着人啊。” “你说托尔吗？因为小林救过她。” “小 林到底男的女的？没看出来。” “女生喔。” 为了照顾他，伊依特意从第一集重新开始看的，他们俩一起看了两集，江小松也觉得挺好看的。 “你别说，有个龙女仆真好啊。” “喔，你喜欢女仆啊。” 伊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瞥了眼在厨房专心包韭菜盒子的母亲，忽的站起来。 等江小松疑惑地看向她时，伊依双手叉在小腹位置，右手牵左手手腕，像一位真正的女仆似得，朝他微微躬身。 “小江主人喜欢我这样吗~~~” “？” 江小松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心里怕的要死，紧张地看了一眼厨房。 不过伊依还不绕他。 起来后，她学着番里人物可怜巴巴的样子，前倾着身子凑近他脸边，柔声轻语。 “伊依很能干的~” “？？” “我会洗衣，会做饭，会做家务，最重要的是还能哺育孩子，就请小江主人收下我吧~~~！” “？？？” 第101章 可我觉得好甜呢 “你可别乱来了！” “哈哈哈，我以为你很喜欢的。” “就算我喜欢也不能......也不能这样啊！” 江小松往厨房里望，王慧贤正背着身包韭菜盒子，倒是也没看到她女儿的奇怪行径。 当然了，要是能看到伊依也不会这么干了。 饶是如此，江小松还是不自觉地把腿合拢绷直，很板正地坐着，背都挺直了，面部神情更是紧张，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观察一下厨房那边的动向，以至于都忘掉了手里吃完的苹果。 他这幅担惊受怕的样子就像班里偷偷和女孩子谈恋爱的小孩，生怕老师发现逮住，让伊依十分想笑。 “别怕了，老师发现不了的，我特意挑的她看不到的时候才这样的。” “啊？” 江小松先是没反应过来她口中“老师”说的是谁，等反应过来后面孔微微发红，却还是要瞪她一眼。 “你真不怕被发现啊。” “有什么好怕的。” 伊依耸耸肩膀，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心情啃一口苹果：“大不了说我们是在玩角色扮演。” “有这么玩的吗？？” “没什么问题啊，只不过我扮演尽心服侍你的女仆，你扮演高高在上的主人而已。” “......你在偷换概念，而且就算没偷换我也不想玩这种游戏。” “其实偶尔玩一下挺好玩的，也不是完全在捉弄你。” “我对女人的嘴一点都不相信。” 江小松撇嘴，对她的这一套偷换概念看的很清楚，不过经她这么一说，他的紧张感也消退了一些。 其实该说不说，伊依刚才的动作也许不是很标准，但是卑躬而优雅的样子真有女仆那种气质，让他心里有点悸动。 糟糕，难道我的癖好这么奇怪？！ 不过喜欢女仆......应该也很正常吧？咳咳咳。 所以虽然嘴上说不想玩，但他心里还是隐隐有点兴奋，毕竟谁不想有个能没事扮演扮演女仆的老婆啊。 喂喂喂！江小松，你怎么玩的这么变态啊！ “真不想玩？”伊依瞅着江小松，他表面上依旧还是那副对角色扮演感到深恶痛绝的臭脸。 “不想！”他回答的斩钉截铁，甚至露出讨厌的表情。 就算江小松心里可能有那么一丁点觉得刺激，但面子功夫更重要，在伊依面前他还是有一点点包袱。 简而言之，得矜持，得君子，得正派！ 但伊依如何不懂他呢，瞅着他正派到不行的样子，嘴角不禁上扬。 “那以后都不玩了。” “啊？” 江小松听到她说以后都不整这个了，心里感觉一阵可惜，脸上的表情情不自禁就软下来了。 一抬头，一下就对上了伊依玩味的眼光和似笑非笑的脸，他打個哆嗦，又赶紧恢复正人君子姿态。 “当然不玩了！” “啊，那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着假期没事看月月的时候也玩一下，都打算我来当妈妈，让月月扮演女儿呢~” “嗯......” 本来严厉抗拒的江小松忽然松了口气，神情也松弛下来。 “这样的啊，我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仿佛找到一个台阶下去，江小松一下换了张面孔，抗拒中带着犹豫，犹豫中带着斟酌，斟酌。 他嗓子里干咳两声，准备勉为其难地答应。 这可不是惯着她或者他想着再玩一下这种刺激的游戏，主要是为了月月。 孩子不能只有一个爸吧，那整个妈是必要的了，那假期和伊依再玩一次成人版的过家家，很合情合理啊。 江小松的心理斗争一点都不激烈，甚至都压根没有斗争！一番单向思考后他就做出了违背几秒钟前自己的决定。 不过虽然最后的决定得出的很快，他却依旧故作沉思，仿佛很难取舍。 在一番长吁短叹后，江小松“被迫”无奈地摇摇头，好像是在委屈求全，实打实的是把姿态做了个十足。 正当他准备“艰难”答应，伊依却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很想继续玩。” “我没有！” “好啦好啦，玩就玩，那下次你扮演男仆嗷。” “？” 江小松呆若木鸡。 不是说好了让月月当女儿，他当爸爸，她当妈...... “哎呀呀，这可真是太好了。” 伊依欢天喜地，咔吧咔吧地吃完剩下的苹果，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然后开心地拍了拍小手。 “这下女儿有了，女主人有了，男仆也有了，完美！” “......？” 江小松张大了嘴巴，傻傻地看她，看的伊依嫣然一笑：“我又没说你要当爸爸。” “......” 江小松仔细一回忆发现确实如此，她刚才什么也没有细说，就说要玩角色扮演游戏而已。 “喔，该不会我要当妈妈，你就自动代入要当爸爸了吧？男仆也挺好啊。”伊依歪着头，坏坏的微笑看得是又郁闷又羞臊。 那不然呢！他心中闷声，嘴上依旧死硬。 “没这么想过，我其实也不想玩过家家！” “喔，是角色分配不好吗？那要不然还是我当女仆，你当妈妈。” “啊？我是男的啊！” “男妈妈也挺好啊。” “爬！” 江小松愤愤地啃了两大口剩一半的苹果，苹果究竟是什么滋味他都没尝出来，但看着面前掩嘴捂笑，朝他投来促狭目光的伊依，他又狠狠给苹果来了一口。 三口苹果给他腮帮子塞的满满当当，跟个大仓鼠似得，腮帮子还突出奇怪的形状，硌得他难受。 于是伊依就笑得更欢了，然后江小松就更郁闷了。 他俩玩闹的动静，隔着玻璃门都传到了厨房里，王慧贤回头扫了他俩一眼，没放在心上，继续包韭菜盒子。 客厅里的两人，一个笑的不成了，一个心里闷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 这什么都还没干呢，伊依这家伙又是让他当男仆，又是当男妈妈，真是可恶啊。 手上的苹果就剩个核了，江小松还浑然不知，刚才心情愤懑，一下吃了半个苹果，这下他只能苦难地咀嚼着嘴里的苹果努力咽下去。 伊依笑了好半天，每次跟江小松在一块她就很容易笑，很容易开心。 烦闷机械的高中生活终归无趣，灰霾一片，让人呼吸都觉得不舒服。但只有个有趣的人，阴云密布结束之后就是彩虹了。 伊依每次看见彩虹心情就会很舒畅，有种恬淡的小开心。 而江小松就是她的彩虹。 眼见得他小孩子似得把自己吃得腮帮子鼓起来，手上却还提溜个苹果把不放。 “你看你，提这个苹果核做什么呢。” 说着，她把江小松手里吃剩的苹果拿过来，丢到垃圾桶里，还捎带手地从茶几上抽了张湿巾给他。 “喏。” “哼。” 江小松好歹算是都咽下去了，瞅着她递过来的湿巾，哼了一声接过来。 刚吃苹果有点急，手上沾了汁水有点黏，他用湿巾擦擦手，刚擦完湿巾又被伊依拿过丢到垃圾桶了。 “别以为献殷勤我会觉着你的好。” “我可没献殷勤哦。” 伊依纠正，却也没有多解释什么。 雨渐渐小了，细密的雨点落在窗户，雨声轻和，终于有了平静的感觉。 他们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客厅就很安静，手机放在他们中间的沙发上，还在放着番剧，这就是唯一的声音了。 虽然讨厌伊依老是捉弄他，不过江小松倒是觉得她推荐的番不错，他还想看来着。 不过这是她的手机，他有些拉不下脸。 正纠结着要不要对事不对人，该看还是得看的时候，伊依主动站起来离开了。 “我去吹吹衣服，你看吧，别乱翻我手机哦。” 阳台上还挂着江小松的校服，她取了下来。 上衣湿得地方还好，虽然有半边被雨淋过，但其实用吹风机吹一会就能很快的干了。 校裤也是如此，只是裤脚湿得更厉害一些，可能要多吹一会。 两手提着两个衣架，伊依拿着江小松的校服到卫生间挂着放好，再把洗手台边上的吹风拿进来用。 吹风机开了之后声音很大，她把门关上，认认真真对着每一处湿掉的地方吹，希望能在李淑来接他之前衣服就能干了。 坐在沙发上的江小松看着她伸长胳膊把他的衣服取下来，再看着她拿着进了卫生间，也听到了里边吹风机的声音。 吹风机的声音嘈杂，但隔着一扇门就好一些，起码不会特别影响看番。 伊依的手机就放在跟前，正在放着他喜欢看的番剧。 江小松横着拿着手机放在腿上，有些看不进去，因为依旧能听到吹风机工作的声音。 与吵闹无关，他看不进去是在想事情，想伊依的那句话。 ‘我可没献殷勤哦。" 什么意思呢，又是给我扔垃圾又是递莪纸巾擦手的，分明就是在献殷勤。 江小松思考这件事时，听到吹风机的声音，脑海里又情不自禁地联想。 此刻的伊依应该正在用吹风吹他湿掉的校服，先是被雨淋得最厉害的袖管，袖子，然后是衣领。 她估计是一手拿着湿漉漉的衣服，再一手去吹，这样才能固定住衣服，也好吹，就是可能手难受一点。 笨家伙，放客厅套到凳子上吹不就好了，就是可能会很吵，但我又不在意，少献殷勤了。 江小松忽然感觉好无聊。 客厅只有他一个人，身旁也空空的，只有响着声音的手机，放着他觉得不错的番剧。 也是奇怪，江小松觉得他此时并没有太多心情去看番了，但明明刚才和伊依一起的时候他就很愿意去看。 啧，弄的我好像离开她干什么事就没滋没味了似得，我可是成熟的大男人，还结了婚的。 江小松心里指责了自己一两句，望了眼旁边的手机，想了想还是关掉息屏了。 也没想着趁机偷看什么了，说不定伊依有后手，到时候再给他狠狠捉弄了，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客厅里，江小松望着黑乎乎的电视机屏幕，干坐着什么也没干。 厨房里抽油烟机开着，王慧贤已经煎了好一会韭菜盒子，都出了一锅。 “煎好了一盘，你们快来尝尝。” “来了阿姨。” 回应她的是江小松，他从厨房端过一盘热乎乎的韭菜盒子放到桌上。 吹风机的声音还在响，伊依也没出来，江小松放下盘子后到门跟前喊她。 “别弄了，先吃饭。” “没事，你先吃，我刚吃了个苹果，不太饿，晚上就不吃饭了。” “啊？” 江小松啊了一声，有些不理解，明明是伊依说要吃韭菜盒子她母亲才下楼去买菜的，这会又不吃了。 晚上不吃饭，半夜饿了胃会很难受，这个作为胃病患者的江小松最清楚。 想了想，他又敲敲门，压低声音。 “少吃点吧，我记得你那肠胃也不太行，不吃饭晚上疼死你。” “哈哈哈，为什么你关心人的话说得老是这么难听。” 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了，都听不太出伊依话里的语气，不过江小松还是能感觉到，她有点点开心。 “知道是在关心你，你就老实吃饭啊，别跟我献殷勤，我又没真生你气。” “没献殷勤，晚上我一般吃点水果就好，饭平常也吃得少，没事的。” “哦。” 听她确实不想吃饭，江小松也没多的言语，转身走了。 他没到餐桌上拿上香喷喷的韭菜盒子开吃，而是又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来。 果盘里还有几个小海棠果，他拿着一个擦了擦，又拿上旁边的水果刀，沿着果身一点点环切。 切水果不是什么技术活，但是个耐心活。 锋利的刀口一点点环绕着小小的果子，海棠果很小，削它的果皮需要更多的耐心。 不过江小松还是不一会就削好了，连皮都没断，还挺有成就感的。 他不吃酸的水果，这是给某个给他献殷勤的家伙削的。 削完果皮的海棠果跟小苹果似的，白澄澄的果肉看着就还不错。 满足地看着自己削好的果子，江小松忽的明白了伊依所说的‘我没献殷勤"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给他扔垃圾，递纸巾擦手都算献殷勤，那他这不也一样。 哼。 我可不是献殷勤，我就是正大光明心疼我自己老婆。 只不过不想嘴上说，更不想告诉她而已。 又削了两个，伊依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凑过去看了眼，是李淑打来的，放下刀子接上电话。 “喂，妈？哦哦，知道了，好。” 江小松放下手机，王慧贤听到了问了声：“你妈来接你了吗？” “是的阿姨，我就先走了，真是叨扰您了。” “哎呦不要这么见外，吃完饭再走吧，刚出锅的。” 她刚说完话，卫生间里的噪音忽然消失，伊依拿着两个衣架走了出来，看向江小松。 “现在就要走吗？” “啊，是的，我妈车就在楼下等我。” 王慧贤听到还想再挽留，但是伊依却没有多说话，而是默默地把手里的衣架给他。 江小松顺手摸了摸架子上的校服，都是干的，于是他去卫生间匆匆换衣服。 等他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出来时，看到伊依正在拿一个保温盒往里装韭菜盒子。 “带上几个和阿姨一块吃吧，阿姨估计也没吃晚饭。” 王慧贤有些意外于女儿的懂事，也拿筷子往里多放了几个。 “这，好。” 江小松终究还是没拒绝，背上书包，到门口换好鞋子，接过伊依递过来的保温盒。 她母亲就在旁边，两人没有过多交流，只是递交盒子时，眼神匆匆交集了一瞬间，又分开。 江小松关上门，抱着盒子下楼坐李淑的车去了。 “妈，伊依给的，你尝尝，还挺热的。” “唔，开车呢，吃一口就行了，你吃吧。” 屋子里，又剩下他们母女二人。 伊依自顾自走到沙发，干坐了一会，哪怕王慧贤喊她吃饭她也跟没听到一样。 坐了一会，她看到桌子上放着几个削了皮的海棠果。 少女忽的笑了。 “妈，吃海棠果吗？” “你削的吗？哦呦，好酸，早知道少买点了。” 伊依也笑着拿了一个，站到阳台。 雨夜漆黑，唯有下边行驶的车有一点光明。 她看着车渐渐远去，一个个光点逐渐消失，也尝了尝江小松削好的海棠果。 “可我觉得挺甜的呢。”她望着某辆也许是江小松回家的车，呢喃轻语。 第102章 背后的贤内助 一场淋漓尽致的大雨过后，秋日的初色也悄然出现。 进入七月下旬，气温的降低，树叶的飘落，无不预示着秋天即将或已经到来。 今早的值日生来的比平常要早很多。 刘乐来的最早，他作为卫生组长，极为罕见地顶着熊猫眼起了个一大早，校门刚开他就进来，到了学校后教室都还没去，直接往清洁区跑。 跟他一样的还有不少值日生，有的嘴里叼着包子就钻进校门，谁也不敢忘了昨天超哥的反复叮嘱，反复强调。 尤其是刘乐，昨天陈超说了，等他过来发现清洁区有一片叶子一点垃圾，全都让刘乐这个卫生组长吃掉。 刘乐也交代了，如果他被老师罚了，今天值日生也都陪他一块当树懒，吃叶子。 临秋天了，学校里种着不少榆树，地上满是枯黄的榆钱，还有比以前多得多的枯枝败叶，风一吹就乱跑。 好在大伙为了不想吃叶子和榆钱，拿着大扫把或者小扫把打扫的速度飞快，一点犄角旮旯都没放过，难扫的地方直接上手捡，一点也不怕脏。 在刘乐的带领和监督下，室外值日进度进展飞快。 他们打扫进程进行良好，校门外也进来了更多的学生，其中九班在其中占的比例格外惊人。 不是大家心血来潮地突然想要发愤图强，而是昨天超哥也给室内值日生交代了，等他到的时候，教室里出现一点垃圾，窗台上有一点灰，又或者是地板拖得不够反光，他们全都得干一学期值日。 “大家，今天要快点呀！” 室内值日是牛佳妮牵头，本来这也该是刘乐的活，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转交了，而人家也没什么意见。 小姑娘是矮矮的双马尾小萝莉，以前说起话来都柔柔弱弱的，看起来好欺负极了，只是换了同桌后的一個月说话声音就大了些，都敢鼓着小手，喊同学们快点打扫了。 伊依就在室内值日生之列中，她负责擦窗台和黑板。 擦的时候就听到小小闺蜜的大大嗓门了，一想到牛佳妮以前可怜唧唧的样子，伊依就有些忍俊不禁，于是从前窗台走到讲台时顺带调侃着她。 “哇，佳妮你变得好厉害啊，现在的你真像个小领导呢！” “啊，没有啦没有啦......” “哈哈哈哈，佳妮可爱死了。”其他室内值日的女同学也笑起来，教室里立马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牛佳妮小姑娘害羞地低下头，手握成小拳头贴着胸脯不敢再多说话了。 瞧见她这模样，大家笑得就更开心了，伊依上前扳着她的胳膊，把牛佳妮的两只胳膊都扳下来，再把手放到腰上把胳膊打弯。 牛佳妮呆愣愣地任由伊依操作，两下就被她做出一个叉腰的动作，伊依还捏了捏的嘴，帮她嘟了起来，牛佳妮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叱责女工的地主老婆。 “我觉得这样你比今天要来的领导都要像领导！” 伊依干完坏事哈哈调笑，教室里其他人的笑声也更大了。 “呜！” 伊依调戏完良家姑娘就溜去擦黑板了，不妨还有别的女同学忍不住打趣牛佳妮。 “佳妮，感觉好久没早上看到刘乐了，怎么一直都是你监督我们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我，是他让我帮他......” “喔喔喔，‘是他让我帮他~~~~"” 有人学着她的口气委屈巴巴地重复一遍，大家的笑声就能传遍整个楼道了，小姑娘的脸也彻底涨红，双手捂着脸夺门而出。 教室里欢声笑语又连成一片。 早起的值日生很多，但也有晚到一些的。 时间过了几分钟，到学校里的学生就变得非常多，江小松提着书袋两条腿迈的飞快。 要不是门口站着教导主任用冷冰冰地眼光看着每一个进来的学生，他都想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起来。 他快走的速度也不慢，走进校园后眼睛就往自己班级的清洁区望。 刘乐正跟个雷达一样来回到处巡视呢，冷不丁一瞅，隔着老远就看到他了。 “我热烈的马，你再晚来十分钟我们都差不多要回去了。”他狠狠给了江小松胸口一拳。 “嘶！我早上起晚了，红豆泥私密马赛！马上来干马上干。” 江小松顺手就把自己的书袋丢给刘乐了，然后赶紧跑到工具区拿个大扫把在已经扫干净的地方先装装样子。 他才不会告诉刘乐，他昨晚是跟伊依探讨学习去了。 别误会，是真的在探讨学习！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高效复习，效率学习，江小松变化最明显的首先是字迹，变得工整有序，簪花小楷写得很娟秀优美。 他的作业要是遮住名字给老师看，老师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女生，现在各科老师尤其是陈超都对江小松赞誉有加，也不枉费他每天静心写六七面字帖，坚持写一个月写了两本的努力了。 其次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他的数学成绩，评测鲁兵小测不断，几乎天天考试，而他的成绩也从刚重生一开始的六七十，一跃能考到一百一、一百二，且十分稳定，已经能达到鲁兵对他期末的预期了。 这样的进步看似巨大，其实对于江小松来说并不剧烈，他感触并不深，因为他是一点点，一点点地进步的。 在学习方面他不曾羞耻，保持着很好的学习姿态。 每天做完作业江小松都会和伊依对一下答案把错的改正，不会的问问她。每天稳定刷题，在伊依的提醒下，他不会盲目地做很多题，而是把题都做会，学懂具体方法，还有解题思路。 长此以往下来他现在看一眼基础题就能出答案，稍微进阶一点的题也是看完一遍就知道具体怎么做，是什么解法了。 现在江小松的数学比起班里前面那些数学一百四甚至一百五的怪物可能差的很远，但是那些怪物的文科比他也差一些距离，但这样一拉缩，原本他最拉分的数学一下就不是那么拉了，也不是不能望其项背了。 回过头再看分数，他也是极为满意的，只是可惜平常的数学小考只判分，不排名，具体他现在能在班里排多少名还得看期末，目前来说数学和前面的学霸还有差距，分还差 的多，能再提一提的话排名也许能更进几步。 就是考到一百二之后，剩下的分江小松明显感觉到比之前更难拿了，他也私底下问过鲁老师，他让他先别管那些分，把基础分拿稳固再说，倒是伊依依旧会地帮他答疑解惑，仔细讲解题干以及解题思路。 不管怎么说，当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江小松看着上面三位数的分数时才会有种恍然隔世的触动，比起上辈子不曾有过的数学分数，他更加感慨于这些刻苦的日子自己真的默默坚持下来了，心中有种成就感的享受。 这中间有他个人不屈不挠地奋斗和拼搏，但江小松更清楚，某个坏女人也一直默默地陪伴着他。 他考了高分伊依会笑着挥挥小拳头，认真地夸奖他，鼓励他。他犯低级错误了，伊依也会小小的批评之后让他自己纠正，她再不厌其烦地看看有无疏漏，有的话又会辅助性地点拨他，没有的话又会继续夸赞他。 其实对于学生学习而言，合理且频率适当的正向反馈是极为重要的，这对学生的努力积极性会有极大影响，同时适当的负面反馈防止骄傲也是不可或缺的。 这样的反馈看着简单，其实很难得，除非你是一对一花大钱请了个私人老师，不然没有人愿意操心你的学习积极性，而且这样重要的反馈也需要了解不少课外知识，要看不少相关的书才行。 但伊依就是这样，像一个他请来的家庭老师，全天几乎无休止地陪着他学习，关心着他。 虽然这段日子江小松嘴上从来没有说过她的好，但是他心里对伊依越来越在乎了，心中一直以来坚持的界限悄无声息的被腐蚀殆尽，伊依之于他，水之于鱼儿，江小松有她真的有种如鱼得水，哦不，如鱼得龙门的错觉。 文科素养极高的江小松有时候会莫名感叹，李世民有长孙皇后，朱元璋有马皇后，这些都有大本事的人背后总有一位贤德淑荣的好女人，贤内助。 而他江小松也不差，他有伊依！ “小松，你再摸鱼今天地上落叶子了被老师看到，我俩一块吃我给你讲！”刘乐看着扫了半天干净地方，摸了半天鱼的江小松，恶狠狠的说道。 “喊什么喊，想事情呢！” “你现在怎么这么硬气了，这谈了恋爱的男人不是会变软吗？” “你才谈恋爱了！” 枯叶败黄，在空中摇曳一圈凋零落地，可惜没有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诗情，因为年级组长交代了，树田子里不能有落叶，全都得扫出来装好扔垃圾箱，垃圾桶里也不能有垃圾，工具也不能放工具区要放工具房。 虽然有点规则怪谈的错觉，不过学生也都习惯了，每次有大领导要检查了，学校就一下风声鹤唳起来，恨不得把每一个会喘气地揪过来把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打扫的一尘不染。 今天甚至破天荒的，一向最重视上课时间，恨不得让学生把呼吸时间都单独拿出来学习的第一中学让整个年级都再好好打扫，为此专门停了早读课，全体学生都参与到室外或者室内的值日卫生，这可让学生们乐死了。 黄叶垂落，秋风萧瑟，这对于学生来说不止是季节的更替，也意味着期末考试近在眼前了。 早读课被用来打扫，打扫完刚好下课，可当辛勤做完卫生地学生们回到教室后，却悲哀地发现下课时间被剥夺了，老师们要开始上课了。 “下周五期末考试，还有不到十天了，而离高考也没多少天了，都给我把精神打起来！” 教室里到处都是老师们的鞭策声，激励话，临近期末部分老师比学生都紧张和更有危机感。 因为要来领导视察，所以今天的校园有些不同，不止是同学们上起课来精神饱满，一个个坐姿挺拔，回答问题也都主动了不少，就连老师们都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难得带着工作牌，精神面貌那叫一个饱满。 校园里干净一片，不管是看着一片落叶都看不着的地面，还是听着朗朗读书声，整座学校都变得比往日精神百倍，朝气盎然。 虽然打扫了一上午都很辛苦，但待在干净的环境，坐着听课也舒服，有种爽朗的感觉。 平常教室里的前后门都关着，因为有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某兵老师很喜欢骂人，但他又不想让别的班听见，所以前后门都是紧闭着的， 但今天因为情况不一样了，年级组长吩咐不让这么干，前后门必须开着，因此鲁兵只好收敛往日粗鲁的面孔，转而笑脸向着同学。 当一个平日里秃头黑脸，喜好穿蓝白衬衫，没事还喜欢拐着弯骂你的老师忽然正经了，打上领带穿着西服，规规矩矩地带上工牌，脸上也满是慈祥和蔼，底下的学生觉得滑稽极了，想笑又不敢。 鲁兵当然看得到底下这群小鬼的动作和神情，闷哼了一声。 “都给我好好听课奥，谁今天犯点事落我手上，哼哼哼。” 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一说出来大伙就收住了，坐好听课。 鲁兵也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手里最近一段时间的小测验的成绩单，他的脸就笑得跟菊花似得。 “最近一段时间都保持的不错，班里总算没有不及格的了，希望一百四的同学能多几个，更希望我们全班同学都能在一百二以上。” “老师，最近谁进步最大啊，要不然给他颁个大奖状，激励激励我们啊。” 临了下课了，这会气氛也活跃不沉闷，李圣杰故意怪着声音问鲁兵。 问话是他，可全班的目光都看向了最后排的江小松，一下给他脸看红了。 无他，因为这段时间鲁兵夸的最多的人就是他了，基本上每次考完就夸，因为他是真的，非常稳定地在进步，每次都比上次高。 他一脸红就低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顿时教室里就爆发哄笑，鲁兵也跟着笑。 “你们就笑吧，等人家江小松也考到一百四，你们还在原地踏步。” “我江哥能考到一百四，刘乐当场把讲台吃掉。”李圣杰还在怪叫。 “？我想把你吃掉。”刘乐隔空喊话，教室里的气氛就更活跃了。 大家都在嬉笑欢乐时，伊依也在浅笑，只不过她的笑意带着欣慰，带着简单的开心。 江小松是能看到的，想了想，他低着头，用右腿碰了碰她。 “喂。” “哈，怎么了？” “谢谢你。” “哈哈哈，谢我干什么。”伊依笑得更加开心，没有人不喜欢自己默默的付出被人认可，这种感觉很舒服。 见大家都在哄笑，没人关注他们了，伊依两腿合拢，往他那倾斜靠倒，仿佛一个依偎在丈夫身上的女孩。 江小松的大腿麻木了一刹那，在短暂地失神后没有动弹，只是面孔微微发热。 就当是对她的感谢好了。 见他不像以前那么反抗了，伊依的身子也微微倾靠，细语柔声。 “以后要在同一所大学上学。” “嗯。” “以后要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嗯呢。” “要努力，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呢。” “我知道的......我有在好好努力了，要是以前我早都摆烂了。” “好的呢，嘻嘻。” 第103章 从小蘑菇到大树，阳光会变成彩虹 “唉，唉，唉。” 第四节课是数学课，一下课，难得西装革履的鲁兵看着学生们脸上笑得跟花一样地往门外走，他就唉声叹气得不行。 “这么紧张的时期，这么好的时间欸！” 他怨气浓浓地捶了一拳无辜的讲桌，乐坏了路过他身边的李圣杰。 “哎呦老师，你这是怎么了，休息一下不挺好的吗？上这么多数学课，我们不累您也肯定累得王八搬家——鳖（憋）不住了吧。” “你以为我愿意占你们体育课，我想给你们多上课是吧！” 鲁兵恨恨地想把他揪过来给一点爱的抚慰，不过还是被油嘴滑舌的李圣杰逃脱了。 这一幕被不少同学看到了，大家都乐得不行。 难得有领导到学校视察，老师们不仅得全体穿正装，打领带，带工牌，而且除了出差的，一个都不能缺勤。 更重要的是，课也不能乱调乱占了，该上什么课就上什么课。 第四节课是数学，他们已经上完下课了，而下一节课是体育，按照以往来说都是连着上数学，大家也从没抱过希望。 结果这下好了，大老爷一到这公平公正立马就有了，下一节还真就上体育课了。 这一下子，不知道多久都没上过体育课的同学们就跟过了年似得，一个個兴高采烈地往楼道里站队。 大伙未必见得是是喜欢上体育课，但肯定喜欢不上数学课或者其他什么课。 楼道里都是九班学生，五十近六十人给从前班门到后班门的位置站满了，一片喧嚷。 “都安静，站好队，今天队得重新排，按个子大小。” 体委在站在最前面整队，班里的队伍位置一直没有变动过，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第一个不小心或者故意站错位置的学生，而也没有人管他时，大家逐渐都开始乱站了。 只要不是个头差距太大，大家都和自己关系好的同学站一块，当然了为数不多的男生都是站后边的。 “你太高了，往后站。” “你这么矮，站这么后面干什么，去和唐诗换个位子吧。” 后边队伍站的都是男生，从前往后挨着排的是江小松，李圣杰，刘乐。 “李圣杰，你往前站啊，你明显没有江小松高。” “我承认我没有他高，但把你的‘明显"两个字给我咽回去，我一米八！” 李圣杰不服地叫唤，站他后面的刘乐却把手一平，从鼻子横着手掌比划到李圣杰的脑袋顶。 “你有一米八，等会体育课我跑十圈。” “我也陪一个。”江小松掺和。 “咋了，一米七七不算一米八了？四舍五入懂不懂。江小松，你多高！” “啊，我一米八五。” “屁，上次体检单子上写的你一米八三，我偷偷挨个把班里所有人体检单都看了一遍，还想骗我。” “那你还问，而且是你说的四舍五入啊。” “大哥，再入下去你就一米九了，你咋干脆不入到两米算了。” 几个男生在后面嘻嘻哈哈的，却没注意周围同学的目光越来越不善，都是朝着李圣杰的。 “小李子，你说偷看啥了？”一个女生阴恻恻地询问。 “小李啊，有些东西可不兴看哟。” 于是气氛忽然变得激烈起来，群情激奋之下小李子抱头鼠窜，跑到后面才免了一顿审问拷打，不过体委又给他揪回来站好了。 于是后面的队伍先前往后的顺序，从一开始的江李刘变成了李刘江，调整完队伍后九班全班蹭蹭蹭地下楼。 “都不要有太多动静！”体委警告着几个揪着李圣杰脸不放的女生，她们这才放下手。 江小松站在最后面，看的倒是一清二楚，看乐子似得呵呵呵地发笑，还有和刘乐打趣。 “刘儿，你不四舍五入有多高。” “我不到啊。” 男生的身高，女生的体重，都是不可知不可听不可探的东西，江小松知道刘乐应该也是一米八以上，跟他一样或者比他还高，只是人胖了就看不太出来。 “哈哈哈，你不应该在意体重吗？怎么也在乎身高。” “切，哥们都无所谓的。” 刘乐忽然发现一件事，砸吧砸吧嘴，斜回头看向笑哈哈的江小松。 “小松，你好像变了一些。” “变了？” “是变了，脸上的笑多了，比以前开心多了，以前的你又总是沉默寡言的，整天心里有事一样，现在乐天多了，话也多了。” 聊到这的时候，下楼的高二九班和正在上楼的高一某班擦肩而过。 江小松看着他们，看着这群青涩而又开心的面孔，看样子他们是刚上完体育课。 平日繁琐枯燥的学习有多沉闷，现在学生们上体育课的兴奋和快乐就有多强烈，哪怕课上完了余乐也未消，上着楼也忙不迭地聊天欢笑。 当然也有内向的学生，沉闷地走着，在欢声笑语的队伍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哪怕在人群里也像一个孤零零的小蘑菇。 “开心点。” 江小松与这名小蘑菇擦肩而过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没反应过来愣了，等回过头时，江小松已经下了楼梯，出了教学楼。 “认识？”刘乐问。 江小松摇摇头：“不认识。” 他的确不认识那个沉默的小蘑菇，但从某种程度来讲，江小松应该又是最了解他的。 因为曾经的江小松，也是这样的小蘑菇。 曾经的他有些内向，不算沉默寡言，但在日常生活中话语的确也很少，面对老师和长辈也总是畏畏缩缩不敢抬头，在外人面前也不敢表达自己的情绪，长久以来就自我封闭了。 别人欢天喜地地庆祝下节课换课上了另一节课时，他心中却毫无波澜，浑浑噩噩地不能体会到他们的心情。别人哄笑着打趣班里某人时，他没一点触动，也掺和不进去，也只有当着全班面被批评的时候，他的心情才有起伏，哪怕其实大家都没在关注他，他也是极度沮丧，唯唯诺诺地低头咬紧嘴唇上的死皮。 仔细回想起来，曾经的江小松就连他自己都觉 得很无趣，让人喜欢不起来。 带着那样的性格，他过完了剩下的学业生涯，进入职场，但也只是换了一个新的地方当蘑菇，听同事的抱怨，听领导的诘难，每天都是麻木无趣，每天都不知不觉地过去，每天都在虚度光阴。 可以说，上一辈子的江小松就是在空耗岁月，哪怕无数人告诉他他的前程远大，可他自己打心里觉得他的人生极为失败。 人生应该是什么颜色？ 江小松觉得，上辈子他的回答一定会是灰色，一片灰蒙蒙，整天的情绪也低落平乏，这就是他的回答，他的人生。 直到遇见了伊依，他的人生才终于有了第一线不一样的色彩，接触越多色彩越多，一直到现在，世界似乎变得...... 队伍出了教学楼，江小松抬头望天。 正是晴空万里，云彩都在远天之际的蔚蓝之边，炽白的太阳高悬空中，视线拉远的两边又是橘色和湛蓝色的楼栋。 现在，如果江小松现在回答人生的颜色，他却有种眼前有景道不得的停滞。 “刘儿，你觉得人生该是什么颜色。” “不知道啊，可能会是粉色的吧。” “为什么？” “我同桌嘛，她喜欢粉色，发带是粉的，笔袋是粉的，姥姥的塞给我的信也是粉的。” “啥信？” 似乎说了些不该说的，刘乐没有再回答他的疑问。 不过江小松也没深究，他也从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目光眺远，前面人头攒动，哪怕江小松人高马大他也没看着想看的那个人。 不过也不用，因为她，他的世界以及他的人生都有了颜色，甚至是五彩缤纷的颜色。 人的人生总会多姿多彩的，只要有那个ta，整个世界就会很精彩了。 江小松回过头，望了一眼湛蓝裱黄的教学楼，望了眼楼梯。 希望所有曾经和他一样的小蘑菇，都能从阴暗沉闷的土里钻出来，悄悄长大，看到明亮的太阳，看到缤彩纷呈的世界，体验和感悟更加丰富的人生。 队伍向小操场进发，体委带着队伍走在最前面，没有看到最后面有两个男生落到后面去了。 “小松，其实我好奇一个事，你们到底怎么好上的？” “呃.....” “算了，当我没说，你就给我说伊依这人怎么样，你又是怎么看她的。” 当着背后评价别人如何，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江小松本来不想回答的，但是当他看到前面队伍里某个女生往回抬头，疑惑地看向他并且朝他招手时，江小松释怀一笑。 “我这一生，就是为了她啊。” 一向沉默内敛的江小松突然说出这种中二的话，刘乐莫名其妙地很想笑，但是看着他脸上平静又认真的样子，他还是笑了，但却是宽慰的笑。 “这话别跟我说，要跟人家说。” “那，没戏......我不敢。” “？你得支棱起来啊。” “支棱不了一点，你不懂她......” “啊？我看你还是脸皮薄了。” 刘乐笑江小松不懂厚脸皮，江小松笑刘乐不懂伊依。 一路笑笑闹闹，江小松又赶紧拉着他跟上队伍，毕竟刚才伊依都回头提醒了。 从教学楼出来一直到小操场南边入口，一路上，不管是绿茵茵一片落叶一点垃圾都没有的草坪草地，还是地面上干净得连一个石子都没有的路面，这些都让大家差点落泪。 让一个平常闷在教室里，下楼出楼机会都少的高中生心情变好的办法很多，最简单的就是在下课时间能去外边透透气，看看外边鸟语花香，绿草如茵的世界。 当学生们进入操场后，这种好心情就更强烈了。 操场广阔，此时也有其他个别班级在另一个半场集合。 中间是绿油油的假草坪，草坪南北两侧中间是两座足球球门。 四周是深红划白的跑道，再四周就都是活动区，有乒乓球桌，球网，各种活动器材，还有篮球场。 哪怕是小操场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学生们也都足够满足了，一个个都高兴坏了，要知道平常只有课间操的时候才到操场来，而且跑完两三圈就得回去听年级组的开会，也就是领导们的训话。 而像这样自由自在地到来，让大家都很高兴。 “芜湖！” 最兴奋的是几个狂热的运动分子，几个男生一下越出队伍，跟猴子似得芜芜芜，冲进篮球场就跟一群高一的学弟打球。 体委喊都喊不住，拉也拉不回，十分无奈。 而更无奈地是，当他回过头看队伍时，却发现后边的队伍也躁动不安，每一个人交头接耳的聊天，望着空旷操场的一切，眼睛里都冒着小星星。 “老师还没来，那你们先自由活动一会吧。” 体委当了一次好人，顶着可能会被批评的风险，就地解散了大家。 这一下学生们一哄而散，去往了四面八方，每个人去的地方还不一样。 如今刚刚入秋，可今天的气温依旧很高，烈日炎炎，打球的男生没一会就激情四溢，额头冒汗，一些女生则三五成群地躲在阴凉处，有的看他们打球，有的悄悄地说着一些小话。 伊依有些倒霉，解散的时候原本要好的闺蜜们一股脑地钻阴凉地去了，把她一个人丢原地。 等她孤零零地走过去时，阴凉地是一点都没了，就连偏僻的墙根角落都被占据。 那她就只好蹲到毫无遮挡的墙边去了，两手平放在额头上挡着太阳，勉强也还行，就是被直愣愣地晒着背有点炙烤的感觉。 伊依这样挡太阳就像在用望远镜似得。 尽管她这会面对的方向也的确是篮球场，可她的目光可不在上面。 少女脖子左右微扭，手做的望远镜不停变换着位置找某人，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不知道江小松是不是到别的地方跟别的男生玩了，嗐。 其实伊依找江小松也不干什么，就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的。 不过马上她就不用找了。 一道 长长的影子不偏不倚地正好遮挡住了她，江小松高大的身材给她完完全全地挡住了阳光。 “你干啥呢？”伊依放下手，看着背对着他的江小松，笑着明知故问。 “看比赛呢。” 江小松抱着胳膊，说出一个他们俩谁都不信的答案。 也许他的头，他的视线确实是朝着篮球场中间的，可他关注点却都在身后遮挡住的阴凉地。 “嘻嘻嘻嘻~~” 伊依开心死了，也没有多说话，笑嘻嘻地享受了他的荫蔽。 她轻轻抬起头，看着高大的江小松，他就像一棵参天大树为她遮风避雨，除了跟她在对话上还有些收敛，但在其他方面江小松完全没有了从前的局促和不安。 以前，他就像一个小蘑菇，下了雨的时候他探出头，太阳一出来他就又闷声不吭地钻回土里了。 伊依觉得这样不好，所以给他挖出来了，而他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大树。 少女眯缝着眼睛，斜望着太阳。 炽白的光芒在暗暗的眼缝中被分解成许多光圈光晕，相互套在一起，有不同的，丰富的颜色。 在少女的眸里，小蘑菇已经长成大树啦。 而阳光也成了彩虹。 第104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由的时光很欢乐，也很短暂。 还没等上课铃响，一身正装的体育老师就来了。 “欸！九班的队呢！” 一声大吼，原本在小操场聚散在各处的九班学生赶紧集合，虽然心里不舍难得的自由下课时光，但大家对接下来四十分钟的体育课是有着百分之二百的热情。 体育老师狠狠地瞪了一眼尴尬的体委，后者就急匆匆地点人整队，没一会队列就整齐了。 与此同时上课铃也响了，操场上无关的学生一扫而光，只剩个别同样也是第五节课上体育课的班级。 老师往前走，队伍跟着他走，有些男生怪着声调打趣。 “老师，好久不见啊，你出差终于出完了？” “胡说，老师明明是去养病了，现在是痊愈了。” “这么久不见了，你们这群嘴淡的话还是那么多，快跟上，嘴闭住。”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师生之间的气氛愉悦轻松，这也是大家爱上体育课的原因之一，谁不喜欢一个亲和一些的老师。 到了小操场外圈的跑道，体育老师先是目测了一下其他班的动向，然后再回头站在队列最前面，一本正经道。 “知道大家很久都没有上过体育课了，现在都很兴奋，等会万一要是有领导来操场，问你们平常体育课上了没有，你们班主任都教你们怎么说了吧。” “哎呀耳朵早磨出茧子了，老师，啥时候自由活动啊？” 提到自由活动这個字眼，大家的心一下就又活络了，上体育课最大的期望莫过于能早点自由活动，那样就跟下课了一样在哪待，在哪放松都行，快活极了。 瞅了一眼浮躁的学生群，体育老师哼了一声：“刚上课就想着自由活动，我告诉你们，你们高三到时候还要体测，现在不好好训练，到时候过不去就挨个等着吧。” “那到时候再说呗！”李圣杰多嘴，立马被老师狠狠剜了一眼，他赶紧低头看鞋假装无事发生。 老师也懒得和学生多计较了，到队伍边上让出队伍前面的跑道位置。 “男女分开站，各站两排，男生跑四圈，女生跑两圈半。” “老师，我们班男的凑不出两排。”又是李圣杰多嘴，不过他说的倒也对，九班拢共五十九人，却只有九个男生，只能勉强凑个一排队了。 但饶是如此，体育老师还是斜睨了他一眼。 “话多的，你给我跑六圈，我监督你跑，少一圈加五圈。” 一个班总会有一个活跃的现眼包，开心果。 当李圣杰露出给父母上坟的面孔站到男生队伍的最前面时，不管是男生队伍还是女生队伍，大家都笑出了声，气氛欢乐起来。 队伍分流很快，九个男生小分队在外道，剩下的女生分成两排在内道。 “男生，跑！”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男生们就先开始跑，随后又一声后，女生也开始跑。 最前头的李圣杰一开始就跑的愁眉苦脸，速度也慢吞吞的，明显在保留体力，让后面的男生们都很不满。 “加油啊！” 而当先跑的男生们被后跑的女生超过，并且个别女生挤眉弄眼地朝他们阴阳怪气地加油时，李圣杰后面的男生们都在骂娘了。 “细狗，跑不动后面跑去，我们都快用爬得了。” “谁说我跑不动的。” 李圣杰嘴上咕哝，却哎呦一声到跑道外，半跪下低头系鞋带了。 这一下就让出了位置，后面的男生立马提速往前。 刘乐超过他时，还不忘斜眼瞅他。 “你穿个没鞋带的布鞋搁这系鞋带是吧。” 李圣杰还想狡辩，但远处的体育老师大吼一声：“你再给我系鞋带我和你一块跑！” 这一下吓得他赶紧起来，跟上男生一块跑了。 没有了阻尼器，男生们的速度一个个都快了好多，不到半圈就超过了女生。 不过这群男生倒是没有像刚才超过他们的女生一样，讥笑或者阴阳怪气，而是闷头跑，速度之快让女生们看的觉得呼吸就重了。 他们班体育课跑步一般是排队跑，不能自己跑自己的。 这样的限制对于不到十个的男同学聊胜于无，可对于女生们可就遭殃了，跑个步还得注意队列，不能跑快也不能跑慢，要刻意地压住速度，要不然弄不好就撞上了。 哪怕分成两列，这样密集的人群还是不好跑，此消彼长下女生们与男生们的距离就拉开了。 而且不得不感慨，男生的体能素质确实比女生要强好多，当她们跑完第一圈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生从后面追上了他们。 他们不是跑在我们前面吗？ 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女生们看着呼啸而过的这个男生惊呆了，一下就知道了她们都已经被超了一圈。 刚才跑过去的那个男生速度真的飞快，从外道跑过去后还带着一阵强劲的风，只是在她们视野中转瞬即逝，而后就跑得更远了。 “江小松？！你后面的男生呢？你们怎么开始散跑了！” 跑得最快的江小松没听见，此刻他的耳边全都是呼呼的风声，刚提速跑了两圈，他的心跳得很快，胸膛都在鼓动，跑得太快，面部的肌肉都紧绷着。 相比之下，被他甩了一圈的女生们就像一个个逛公园的老太太，慢悠悠得不得了。 “他原来跑这么快吗？” 不少女生都很惊讶，更有甚者则是啧啧称奇。 因为平日里的江小松不显山不露水，别说参加什么活动了，上课回答问题都很少，也就最近这段时间他活跃了不少，以前他就跟在班里隐身了一样。 所以对于他能跑这么快，女生们都在惊叹，有的目光暧昧，揶揄地看向队伍中间的伊依。 “依依肯定是知道的，都没跟我们说过。” “咦，一个超级学霸，一个跑步小王子，好好磕。” “爱了爱了。” 跑得慢才能说有这份闲心，说这么多闲话。 伊依白了这些家伙一眼，没有说什么，胳膊在腰肋间一前一后摆动，稳住步子继续跑。 相较于男生跑步，女生跑步会有更 多的阻碍。 别的不说，就身体构造上来讲，跑步对于某些女生来讲真就是负重前行，不仅是跑得别扭，跑的幅度要是大了，还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眼光。 十七八的少女，已经发育的差不多了，作为其中的一员，伊依当然也有这种烦恼，只是没有那么夸张和难受，只是跑的太剧烈那种自由落体的感觉格外强烈。 解决这种情况的办法也很简单，别带塑形的钢圈文胸，而是带软和一些的纯棉文胸会好很多，不过发育好也得吃发育好的苦，该难受还是逃不掉的。 好在虽然男生散跑了，但女生们还没有，听话地排成队列慢慢地跑，伊依也能继续排在中间跑步。 女生们还没跑两步，江小松后面的男生也迅速跟进，一下越过她们，看都不带看的。 “他们跑这么快，后面有野狗在追啊。”不少女生呼着气，编排他们。 当她们跑了一圈半后，忽然又是一阵强风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在女生们的眼里出现一下，就又脱离继续跑了。 不过大家这会的眼珠子都盯着他了，不少人看着脱缰野马一般的江小松，忍不住吐槽。 “追江小松的，估计是条狼狗。” 女生说这种话的时候声音一般不会很大，不过伊依还是听着了。 她眉头微动，瞳孔微微有些涣散，想起来一些事。 小时候伊依跟江小松都住月家村，说是村子，但其实是个城中村，理解为老旧一些的街道可能更加准确。 那时候村子里男孩子很多，女孩子几乎就她一个，她躲在墙角后面，每天都能看到那些男孩子们聚在一块，撒着欢地玩，到处乱跑。 哪怕是城中村，这地方也是养狗的，很多家都养，还有不少流浪狗，而这群男孩闲着没事了就拿着大骨头棒去逗狗，逗的狗哇哇叫唤却又不给，急得狗追在他们屁股后头叫唤。 而江小松是那些男孩子里最沉默寡言的，但他却又格外喜欢逗狗，每次被狗到处追，最后跑到高处才能躲过一劫。 他估计是跑的最快的了。 “依依，江小松跑这么快为什么之前不参加运动会啊？”队伍里有女生这样问，问的自然，好像在问她男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似得。 伊依没有着急回答，她的目光穿过同学之间的缝隙，望着跑道上的江小松。 正是夏末初秋之时，清风咧然，跑道上的少年英姿飒爽，快速摆动的胳膊幅度均匀有力，脚下生风，跑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离他最近的男生都被他甩了半圈。 虽然离得有点远，但她看着越来越远的江小松，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感受到了一种积极的情绪。 秋风撩过伊依的发鬓，吹过她茭白的胳膊，从袖管又吹到了少女香滑的肩膀上。 这样的风也该拂过他的脸颊才是。 她想，此刻的江小松应该是汗水挥洒，激情四射，心脏也在剧烈的跳动，而心情却又是如此的愉悦，脸上也许都会有笑才对。 风飘过江小松，也飘过伊依，她此刻从中感受到了那种情绪，也是一种心态。 自信。 “以前是以前了。” 伊依给出这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答案，嘴角绽开清甜的笑容，稳稳地跑，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周围听到答案的女生们不明所以，再问的时候伊依也不回答了，只是专注地注意摆臂幅度和脚下步伐，呼吸频率更是稳稳的，毕竟排着队跑八百米还是挺累的，要调整一下。 也许，只有江小松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也正如伊依所想，此刻的江小松沉浸在一种神奇的状态。 他看不见周围的事物，听不到别人在喊他，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跑道，还有脸边，耳边呼啸而过的疾风。 浑身肌肉似乎都不受他控制了般运作，两腿迈动飞快，胳膊高速摆动，心脏剧烈跳动，血液仿佛沸腾般在熊熊燃烧蒸发。 从他们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开始散跑时，他就一直是保持冲刺速度奔跑，速度快得吓人，连训练的体育生都在侧目看他，更不要说无数自己班级，其他班级，甚至老师的关注了。 在呼啸的风中，在极高的体温中和跳动的心脏中，也在很多人的目光中，江小松都有一种他要起飞的错觉。 哪怕因为跑步经验不足跑的太快，江小松这会心脏有些抽抽的疼，嗓子也发干，呼吸粗重，他此刻也非常想大吼一句。 “爽！” 只是一个字，可他的声音却让他周边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于是刚减下速打算调整一下的男生们又跟打了鸡血一样，铆足了劲往死了提速，到最后以至于要多跑一圈的李圣杰都超过了还没跑完的女生们，跑完了全程。 江小松自然是第一个跑完的，跑到起始点后，他呼哧带喘，弯着腰扶着膝盖狂喘气。 虽然太久没好好跑步，突然猛得一下这样跑人有点累坏了，但他无比的高兴，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 江小松猛猛地再喘几口气，抬头望天。 天空是从未这么蓝过，太阳也好像从没有这么明媚过，而他的心脏也没有这么强烈的跳动过。 回头望去，看着被他还远远甩在后边的男生，看着还更远的女生，他又长长的呼出口浊气，里边带着好像上辈子的积郁之气，全部呼出口胸膛畅快，所有沉闷和郁郁都一扫而空。 他又向着慢慢靠近的女生队伍里望去，深深地望着某个人，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 仿佛这是他第一次踏入人世间，第一次真正地活着。 事实上，在遇到伊依之前，江小松认为他真的从未活过。 而刚才的奔跑，血液的奔腾仿佛烧尽了他朽木般的过去。 等到大家都陆续重新到达，不少人都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平日里看起来只是两脚书橱的江小松。 其中体育老师的目光最是好奇。 “好啊，你们班有这么一个好苗子，就是看你样子肯定没训练过，早点训练说不定能参加比赛。对了，之前你们班运动会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参加？” “老师，他之前没参加过运动会。”有人主动替江小松回答。 这下体育老师的脸拉下 来了，还以为是江小松懒，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要积极参加这种体育活动啊，不说为班级争光，就是给你自己争荣誉，露脸都是好的啊，你跑步拿个第一名人家小姑娘都会多看你几眼。” “老师，别的不知道，但江小松肯定不稀罕别的小姑娘。” “那哪能啊，要不然他腿不得被打断，哈哈哈哈。” 男生女生罕见地同时打趣，他们的目光暧昧地在江小松和伊依之间扫视，还眨巴眨巴眼睛跟老师强烈暗示。 江小松刚跑完步，体温本就很高，脸也热，被当着全班和老师面前调侃，这下就从脖子到脸，温度更是高的不行，脸红的猴屁股一样。 倒是伊依言笑浅浅，什么也没有说。 老师啥没见过，一下就懂了，也不多说，让大家简单地活动热身一下后，就开始让大家分散，做操。 在分散开的时候，江小松没忍住，微微侧目看向左前方的伊依。 似有所感，恰巧她也回头，两人视线撞上。 少女眸子清亮，少年眼中有光，可被直接撞破后眼里又慌乱了一下。 不过他并未躲闪，眸光闪烁，像是很认真地在传达某种情绪，某句话给她。 而伊依明显也看懂了，因为她嘴角上勾，抿抿唇，开心地笑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05章 人呢？（5k）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操作边围，学生们拉开距离，跟着体委的号子做操，动作懒懒散散地，老师要求他们一块跟着喊，他们也喊得稀稀拉拉。 做操是热身，也是放松肌肉，按照老师的话讲，刚跑完步再做操，身体才能拉开。 先是左扭腰，再是右扭腰，再又是扩胸运动，前屈步，后屈步，每个动作各做四个八拍才算完事。 体育老师看着这群懒洋洋的家伙，眉头紧皱。 “刚玩跑完步，难道不该都是精精神神的吗？怎么一個个像是刚睡起来，好好做！” 可惜，但凡老师的话有一点用它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啊。 同学们依旧我行我素，最多也就是跟着体委的号子能喊得稍微大一丢丢。 毕竟，广播体操大家课间操天天做，乏善可陈了，大家做着都没劲，更别说刚跑了那么多圈，更懒了。 而且，体育课做操不偷懒也确实说不过去，毕竟课间操做操的时候有班主任盯着，要是被发现没好好做，那可是要被揪到前面去领操的。 青春最美好的地方，莫过于有时候哪怕是最羞涩的少年少女也可以在这种时刻，将目光肆无忌惮地挪向喜欢的人身上，也不用担心被撞破，做着操呢，发现不了，这未尝不是一种肆无忌惮的暗恋。 喜欢的人站在队伍前面，少年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喜欢的人站在后面，哪怕不知道他在看自己，少女做操的动作也会很标准，还略带一点紧张，仿佛已经知道他就在后面注视着她。 虽然能默默地看或者被喜欢的人看都是一种纯真的美好，但注意力转移了，身体上的动作未免就更加懈怠。 体育老师望着这一群好像刚睡起来又心怀鬼胎，目光乱瞟的学生，气不打一处来。 “还文科精尖班，看把你们懒的，看看人家隔壁班！喊得声音也大，动作做的也标准。” 他指着相隔五十米外的另一个班，大声斥责九班偷懒的学生们。 有些同学羞愧难当，有的我行我素，更多的是瞄了一眼老师指着的地方，而后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神一下就锋利了。 “老师，他们一班这种小卡拉米不行，还得是看我们九班。” 李圣杰嘴上咕哝，原本做着的动作一下标准不少，就连号子也喊的响亮了。 还没等体育老师弄明白怎么回事，令他意外的一幕出现了，随着李圣杰突然换了个人似得好好做操，九班所有男生也一下振作了，震天响的号子响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女生们像看傻子似得看着后面的男生们，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发什么癫。 不过聪明些的是知道的。 伊依正认认真真地做着操呢，听着后边吼叫似得号子，微微叹了口气。 她懂是为什么，因为刚才体育老师提到了一班。 一个年级里分为甲乙两个组，一个组有八个班，其中一个精尖班，两个重点班，剩余都是平行班。 其中每个年级的一班是甲组的精尖班，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甲组年级组，而九班是乙组精尖班，同样是乙组年级组的榜样和模范。 这样就算了，本来还只是两个不同年级组之间的小竞争，平常竞争个优秀年级组啥的，拿到了老师有几十块钱的奖金，跟学生没啥关系。 但偏偏，一班不止是精尖班，它更是理科精尖班，而九班是文科精尖班。 这一下就呛了火药了，自古以来文理之间的斗争就没个休止，你说我卷子简单分好考，说我是理科不好才选的文。我说你不懂经史典籍只懂数字公式，一考历史就开始篡改史书。你说我毕业就是失业，我说你毕业去自动化养猪场上班；你说我找到工作也是苦哈哈的老师和小文员，我说你等我熬出来你就是我手底下的小卒。 就算不说文理之间的唇枪舌剑，就光说一班和九班平常之间的较量，那可就没少了，本来高中里老师们就爱宣传竞争意识，不一拉一踩好像都不会刺激学生好好学习好好表现一样。 远的不说，说近的，上一周的优秀年级组就是甲组的，连带着优秀班级也是一班，他们九班和代表的乙组则是啥也没有，开年级组晨会的时候那被年级组长骂的狗血淋头的，尤其是重点批评了他们九班，这给大家弄得到现在心里都窝火。 综合各种原因，一班跟九班梁子很深。 虽然作为一个女生，伊依对这些斗斗争争的不怎么感冒，不过也能理解那些男生的心情，班级和年级荣誉受损了，自己还被批评了，他们心里肯定不舒服。 不过你要她像那些男生们豁开嗓子了一样喊号子，那还是算了，江小松可就在后面看着呢，这样喊可太不淑女了，她才不要。 班里男生们的嗓门很大，像是带了个喇叭似得喊得震天响，看的体育老师很是满意。 “好，动作做的只要够标准，号子喊得比一班响，做完操我们就自由活动！” 这样一句话说出来，不少女生惊喜起来，本来就有些女生被自己班里男生的喊声感染地也想大声喊，只是不太好意思，而体育老师这样一说，顿时九班绝大部分人都喊得很大声，就连容易害羞的牛佳妮都鼓着嗓子在喊。 就是可怜了某些想维持形象的淑女，他们也不得不跟别人同步了。 生活不易，伊依叹气。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九班全班高喊号子，把体委带头的声音都压过去了，大半个操场都是他们的声音，惹得不少人都侧目看看他们在发什么癫，其中有别的班，更有一班。 “看看人家九班，精神头这么好，你们干什么吃的！声音要是再小点做完操继续跑步！” 相比较于九班体育老师还算和善的语气，一班体育老师就是教训地口气了。 被老师生气地说了一顿，还开出也许可能有的惩罚，每个人都很委屈，然后望了眼那边莫名奇妙发癫的九班，一班的人也顿时开足了马力，嗓门开到最大。 于是奇怪一幕出现了，操场上隔着几十米距离的两个班开始了一场奇怪的嗓门竞赛，双方人马都铆足了劲，一个想要做完操就自由活 动，一个是不想做完操继续跑步。 但不管双方到底最后都为了什么，此刻他们的目的都很一致，那就是狠狠打败对方。 一班作为理科精尖班，男生有三十多人女生二十几人，相较于只有九个男生的九班可以说占了天大优势。 所以任凭九班女生再努力，男生喉咙都给喊破，那声音也没办法跟一班相提并论。 不过等到两个班级做完操都结束的时候，双方老师看着手底下累得嗓子都快冒烟的学生，脸都都流出了满意的表情。 “行了，今天表现的不错，自由活动吧，不要出操场了，下课记得到原处站队。” 两位老师不约而同地放了学生去活动。 女生们欢天喜地地一哄而散，要么找个阴凉地躲着聊天，要不就是去拿羽毛球拍或者乒乓球拍打球。 不同于女生们的高高兴兴，九个男生聚在一块，有些闷闷不乐，因为他们在意的是刚才他们声音没有一班大，输了。 大家都不说话，哪怕自由活动了可以想干嘛干嘛，大家也都不快活。 只不过大男人嘛，大家也没人说这种事情，一个个强颜欢笑地往篮球场跑。 “走，打篮球去。” 刚才上课前大家就在打篮球了，只是上课铃一响他们就把篮球放地上赶紧站队了。 “江哥，你刚才怎么不来打球啊，刘乐这个比太恶心了，各种阻挡犯规。” “胡说，我没有，而且学校里打球哪这么多规矩，要不然待会我们分两队再玩玩呗，就我不创烂你。” 当他们还在讨论待会怎么打球的时候，却看到篮球场上，一班的男生手里正抱着球。 同时的，一班的也看到了他们。 顿时，双方的气氛骤然激烈，但表面上却都不说话，风轻云淡的。 “你们班打吗？”一班男生扬扬头问他们。 “打。” “好，那来，我们五个你们五个。” “好。” 刚才竞争激烈堪比军备竞赛的两班人马，这时候反倒心平气和，好像是经常一块打球的球友一样要打球了。 都是有素质的人，一班男生没有霸着球，九班男生也没有说球是他们放着的，一班男生只是轻飘飘地邀请他们对打，九班男生也立刻答应。 似乎，真的只是简单的打球一样。 只不过，当一班的男生往回走的时候，九班的男生立刻围成一个小圈。 大家的头都在里面，表情完全不像刚才一样随和，反而十分凝重，好像在开一个紧急会议。 “大伙，谁球打得好。”刘乐做了牵头老大，神色郑重地看向周围一圈男生。 “刘哥，我中锋。”李圣杰主动请缨，大家点点头，他虽然个子不是那么高，但打起篮球有一手的。 “我后卫。” “我也后卫吧。” 见分配的这么快，刘乐也点头：“那我大前锋了。” 接着还剩一个小前锋的位置，大伙都跃跃欲试，只有江小松没什么动静，抱着胳膊看他们抢位置。 倒不是他清高还是什么，而是他不想打，都自由活动了，肯定干点自己喜欢的，比如悄悄凑近自己老婆啥也不干的陪一会，就这江小松都觉得比打球强。 而且啊，两个班的女生现在都躲在篮球场场边的阴凉处，和别的班打篮球可是崭露头角的机会，哪个男生不喜欢被女孩子欢呼簇拥啊。 啊，江小松自认为自己就不喜欢，准确来说是他不怎么喜欢被除了伊依以外的女生用火热的目光盯着，或者崇拜还是咋样，感觉怪怪的。 于是乎，江小松鸟悄地往后退退，想悄悄开溜。 啥争强斗勇的，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重要。 不过刘乐自然是不会任由他摆烂的。 他一把搂住江小松肩膀，给他拉了过来。 “小松你就小前锋吧。” “啥，莪江哥还会打球？” 不止是李圣杰有疑问，其他男生的眼中流露好奇，他们很少或者说还从来没见过江小松打球，对他技术怎么样还真不知道。 “啊，我？我不了吧。” 江小松赶紧拒绝，抖缩着肩膀想脱离开，却逃不开刘乐浑圆的熊躯。 “没事，对于你哥们还是放心的，而且这可是你在伊依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啊！” “我跟她表现啥！放开我啊喂。” 在勾肩搭背中，江小松被其他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架着走了。 男生们正在进行如火如荼的选人时，班里的女生们一片祥和，像下课时候的那样躲在墙根下，躲着太阳瞅着篮球场。 不过这一次伊依总算不用挨晒了，牛佳妮给她拉到自己身边，这里有她提前占好的位置。 “依依，等会我们班男生和他们班的就要打球了啊。” 两个女生蹲在墙根，望着篮球场，牛佳妮没由头地说了这么一句。 “是的呢，你家刘乐肯定要上场啦。” “哎呀！” 伊依说着话羞臊话了小姑娘，牛佳妮满面羞红，把脸埋起来好一会才有嗫喏地抬起头看向她。 “那，那你......江小松会上场打球吗？”小姑娘还是没好意思像伊依那样说出‘你家"。 “不知道呢。” 伊依歪歪头，看着球场外沿，他们班男生聚成一团还在讨论，给出一个这样的回话。 不过牛佳妮问了不少。 “我才发现江小松好厉害，之前从不知道他原来跑这么快，伊依你知道吗？” “不知道呢。” “对了，依依，以前你跟江小松是不是认识啊，我总感觉你们关系好好，有种......亲人的感觉？” “不知道呢。” 小姑娘语滞了，对于伊依的一问三不知，她是没招了。 其实伊依倒也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她望着那群男生中被架着走的江小松，神情逐渐恍惚。 她想起了不少往事。 很小的时候，也就是还住在月家村的时候，村里有一个简陋些的篮球场。 她是女孩子，不爱走动，更 不会想着去篮球场。 不过村里的男孩子们倒是喜欢的很，只要谁家能拿出篮球了，男孩子们一群会蜂拥而上，抱着球就到篮球场去。 江小松跟着去了，所以伊依也就悄悄跟上去了。 她那时候踩着几块堆叠起来的砖，扒着墙看着那群男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打球，只不过那时候伊依眼里只有江小松。 哦，现在也一样。 伊依莞尔一笑，那时候扒墙偷看他们打球，还把她的小裙子都弄脏了，就算如此她也乐此不疲，只要江小松跟着他们去打球了，她也一定会偷偷跟上去看，等江小松灰头土脸的往回头，她才又会跟上。 那时候，和伊依一起看的，还有一只三花猫。 只不过那时候那只三花猫还很小，它的主人也不是江小松，那时的它也不慵懒老态，反而充满活力，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一切。 那个时候，伊依就踩着砖块扒墙看，而小三花爬在墙头看，一人一猫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好奇地看着未来那个和她们牵绊一生的男孩。 伊依探出手，伸到不在阴凉地的阳光下。 夏末秋初的阳光温和照烈，和煦暖人。 和那时的爬在墙头的阳光一样呢。 好令人怀恋的时光呐。 “依依，依依？”旁边的牛佳妮喊了她两句，伊依这才回过神。 “怎么了？” 牛佳妮看了眼还在沟通具体规则的场中两班男人，忸怩了一下，跟她小声说：“等会打完球他们肯定很热，我想我们要不要去买点水......” “他们？是你家刘乐吧，哈哈~” “哎呀！” 看着又羞臊到不行的闺蜜，伊依笑完开口了：“老师说不能出操场，你要出去吗？被抓到会被批评的。” “也是。” 牛佳妮觉得很有道理，觉得是自己疏忽了，忘了老师说的话。 当她想着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时，忽而一转头，发现伊依不见了。 人呢？小姑娘呆了。 而此时，小操场旁的食堂里，伊依正在窗口。 “一杯绿豆汤，一包纸，谢谢。” 她又想了想打完球后好像不能喝凉的，又嘱咐了一句。 “热的绿豆汤，谢谢。” 人在这呢。 第106章 该是当然（4k） 等到伊依端着一杯热乎乎的绿豆汤回来时，球场还未开打。 “依依？！” 牛佳妮的大眼睛瞪得大极了，看着伊依手里的杯子，一下就知道她是去干嘛了。 “你不是说会被抓到会挨批评吗？” “是啊，但我又不怕。” 从外面进入小操场的入口有个很长的台阶，上课中就没人经过这。 伊依先把手里的杯子放到台阶上，又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带着的纸，在台阶上垫了好几张，垫了两个地方，自己坐在一边。 “我们坐着看他们比赛吧。” “哦哦。” 牛佳妮挨着她坐到另一边垫着台阶的纸上。 场中还在站位，她没心看，注意力都集中在伊依买的绿豆汤上，眼里是又羡慕又后悔，她怎么就不敢去呢。 似是注意到了闺蜜的心情，伊依从另一边口袋拿出那包新买的纸巾，从中抽出两张后把剩下的整包都给了牛佳妮。 “等会打完了给你家的擦擦汗，记得你最好主动上去哦。” “啊？啊啊啊啊......” 小牛吱哇乱叫，面颊通红地说不出话，但却还是又感激又害羞地从她手里接过整包纸巾。 “谢谢！”小牛嗫喏了一下，觉得一句谢谢味道太淡了，又补充道：“祝你跟江小松能一直在一起。” “嗯哼。” 伊依莞尔一笑，胳膊支在腿上，手撑着脸，斜着头看场中的比赛了。 场中大家还在站位，场中间边缘站着两個一班和九班的男生，看起来是人工记分板。 说实话，什么篮球比赛伊依是完全看不懂的，哪怕她从小就在看，不过小时候那群男孩子显然也不懂，都是乱打，她也是乱看，反正本来她也不是在看球，她只盯着人看。 篮球场划得那些白线是干什么的啊，双方要各上几个人啊，都有哪些位置啊，怎么样算犯规怎么样算一分或者两分，这些伊依都不懂，不过她倒是懂个站在中场投球进了算三分，不过也就懂个这个了。 她心境和面色都淡若秋水，看着球场上别无太多表情和心绪，反倒是坐在旁边的牛佳妮望着场中的刘乐，神态自信满满，很有信心的样子。 她小脸上有些兴奋，好像在打球的不是刘乐，是她一样。 “依依，刘乐可会打球了，他可厉害了。” “嗯嗯。” “我之前看过，他挡在前面人都过不去。” “嗯嗯，我好像看见过。” “啊？” 牛佳妮不知道伊依曾经看到过那群男孩打球。 “依依，江小松会打球吗？”她又好奇地问。 “会的呢。” “他厉害吗？” 面对这样的疑问，伊依笑而不语，依旧斜着脸看着场中，想了想后没有回答，而是放下手把热乎乎的杯子捧在手里。 她望着场中站好位置蓄势待发的江小松，轻声说道。 “看就好了。” “喔。” 场中的比赛虽然是校球，但事关两班之间的竞争，所以两个班级的男生们一直在商量着规则等事宜。 而且不止是伊依跟牛佳妮，事实上一班跟九班的所有男女生基本都聚在了篮球场，他们为了待会能看比赛，大都聚在边缘处围成一圈，这让那些躲到后边墙角的女生可就看不到了，她们就只好站起来，有的女生也会到台阶处，拿张纸垫到上边坐下。 “你俩好机智啊！坐在这看的好清楚。” “小牛小牛，往那边坐坐。” “哇，瞭望台啊。” 不得不说伊依挑得位置是个风水宝地，不一会就人满为患，每一节台阶都坐得满满当当。 而至于场地边缘，那更是围得水泄不通，两个班合计一百多人，外加别的班看热闹的，大家都凑在这里准备看一场临时起意的篮球赛。 两位体育老师闲着也没事干，也凑过来，还挤走了那两个本来用来人工记分的学生，由他们自己站一块来记。 “你们商量完了没有？没剩多少时间，打几场就行了。” 一班的体育老师朝场中发问。 “完了完了，马上就开始。” 两边人员迅速落位站开，一班的男生手里拿着球，九班男生站好准备就绪。 “砰砰砰。” 没有口哨，当拿着球的男生动了，比赛就忽然开始。 运球的一班男生还没走动几步就被刘乐率先阻拦，几番虚晃后没能越过，便传球向后，交给后面的同学。 接球的那人显然早有准备，步子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传球人，此刻接到球便向前越进，虽然李圣杰也有所阻拦，但还是没有拦截住，球被运着依旧向前。 夏末飒爽，球场上的阳光也忽的炙烈。 场内的学生们活力满满，激情四射，都在不断的转移位置，在运动中变换身形，转移目光。 场边缘围着的学生们不时惊呼，似乎他们比里面的球员们都紧张激动。 尤其是女生们，虽然她们大部分都看不明白比赛，但是看着自己班的人在对面班的半场上，或者传球成功就会高喊。 “加油，加油！” 先喊起来的是一班女生，她们大部分都在场边缘，喊起来的声音更容易传进场内。 而一班的男生虽然精神高度集中，但是听到自己班上的女生在喊加油声，精神还是不由得一振，步子更加激烈，打法偏向进攻。 他们的打法突然凶猛，让九班的男生稍微没有反应过来，几波虚晃被越，博弈没有成功，猝不及防之下一班投进一球。 “耶！” 场地边缘的一班学生们都高呼起来，就连他们严厉的老师也忍不住笑了。 九班老师面色没有变化，哪怕一班学生的助威加油声快把他耳膜都喊穿，他也一点不急。 加油助威这事，男生一般拉不下脸，还得是女生来做才好。 一班的女生才有几个，九班可多着呢。 只要有一个牵头的，就够了。 而坐在台阶上的九班女生们此时因为自己班级的队员出师不利，都 沉默了一下。 有人想喊加油，可是当大家都沉默时，想主动大声说话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不过有人是能做得到的。 “加油！” 伊依大喊一声，少女娇娇的嗓音此刻很大，也很有渲染力，瞬间打破了原本的安静。 “加油！” “加油，九班，加油！” “九班，加油！”伊依再次呐喊，声音比刚才更大。 “九班，加油！” 整个九班的女生们刹那间被调动起来，一个个开始喊加油，一开始口号各不相同，慢慢地跟着伊依呐喊，统一了口号。 “九班，加油！” 五十名女生无一例外，山呼海啸般地助威声如涛涛洪水，由高处台阶滚滚而下，冲进下方场地边缘的人群，霎时直接盖住了一班女生们的加油声，哪怕她们离得更近都没用。 这样宛若激流般的加油声也涌入场中，涌入每一个九班男生们的心中。 江小松原本一直很冷静，哪怕被先进了一球也没有一点急切的意思，心中更是毫无波澜，他的目光里只死死盯着对方的球员。 只不过此时自己班里如咆哮般的加油助威声一经传出，他从全神贯注的状态里短暂脱离，扭头望了一眼台阶上他们班的女生。 五十多个女生几乎都在了，有的因为坐不到台阶的位置，甚至跑到栅栏边沿站在上边看。 无论怎么坐着的，大家无一例外，都在给他们加油。 不过其中有一个人没有再喊加油了，似乎是因为刚才喊得声音太大，嗓子都有了点问题。 伊依含着笑，朝望向自己这边的江小松点点头。 “！” 这一笑和这一点头，仿佛给他打了一针强心针加肾上腺素加兴奋剂，他的心跳加快很多，都能感觉到血液的流淌，肌肉的寸寸运作。 江小松的瞳孔收缩到极致，深呼吸调整回状态，转回头，眸若死水地看向对方球员，其他队员也是枕戈担待，身子微微低伏，好像一只只要择人而噬的猛兽。 一班的女生暂时不喊了，所以九班的女生们加油声略小些，同时紧张地看向场中的球。 哪怕看不懂篮球赛，她们也看得到这次是他们班级队员这边发球。 球刚在队员手里一动，一班那边的加油声再次响起。 “一班，加油！” 与此同时，伊依轻轻咳嗽一下，也提高声音再次呐喊。 “九班，加油！” “九班，加油！” 九班女生们闻声附和，一个个嘶哑着嗓子呐喊，这海啸般的加油声再次淹没了一班女生的加油助威。 牛佳妮在喊加油，可她也同样担忧地看着伊依，她知道，伊依很少大声说话，更不要说这样声嘶力竭的呼喊加油。 闺蜜的目光伊依看到了，她抱之一笑，表示自己没事，转而低下头，揭开绿豆汤的盖，轻轻啜饮了一口热热的绿豆汤。 当温暖的汤水滋润了少女的喉咙后，她便接着看场中的比赛了。 场中的比赛现在有些怪异，主要体现在一班男生们多次的博弈失误，甚至白给机会，打法也变得畏首畏尾。 高中孩子，最容易被外界影响心态，他们被九班女生这么吓人的加油声整得心态有点出问题。 而且更关键的是，对面的九班男生跟吃了药一样，一个个目光凶狠的盯着他们，打法也很凶悍。 尤其是对面的那个小前锋江小松，步伐跟个鬼一样到处越人，拿到机会就跟条毒蛇一样咬住人不放，但他却又很冷静，不是只攻不防，稳扎稳打地让人心寒。 在种种影响下，九班进了一球，由江小松投进，跟一班持平了。 “耶！！！” 顿时，整个九班女生再一次欢呼。 九班体育老师神情淡定，虽有笑意却也在平淡提醒他们：“快点打吧，没多久就下课了，都不要喊加油了，影响人家上课。” 学生们听到后都答应一声，然后在剩下来的时间里，他们都互有进球，但大都以九班巨多。 “好了，你们再打最后一球吧，要下课了。”体育老师提醒。 球场上激情澎湃，啪嗒啪嗒的汗水掉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大半，好像还是盛夏一样。 “爽！” 刘乐最是爽快，校服湿了直接脱掉，露出了肥大却雄浑无比的躯体，引得女生们一片惊喊。 他这样一个一米八几两百斤大前锋往前一站，人家都不敢跟他对抗。 其他九班见他这么豪迈，情绪也都上头了，哪怕老师说不准脱，他们也都一个个直接脱掉上衣，往女生群里一扔就完事，所扔之处惊呼不断。 九班唯一不爆衣，不上头的，就只剩江小松一个人了。 他一如既往地冷静，在球场上仿佛跟一根箭架在弦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没动，但是又见识了这根箭动起来又多吓人。 这一轮发球是一班，一番周折之后一班的人带着球想要突破，却被肉山一样的刘乐狠狠挡住，别人看到山一样的他后都呆了。 “小松，接着！” 球被抢过，传给了江小松。 他稳稳地接住球后，望着所有人盯着自己的对手，低伏着身子，微眯着眼。 江小松步伐鬼魅，左突右闪地不断突破越人。 不过对面也不是吃素的，大家还是能拦住他。 然而此时的江小松却转而放弃继续向前，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传球再找机会的时候，他退后半步，向后一跃，双手投球。 “砰！” 球进了框，狠狠砸在了地面上，看的一班的对手们呆愣一瞬间后，是很大的吃惊。 伊依看到了，缓缓一笑。 她摸了摸手里捧着的杯子。 江小松后仰跳投成功时，杯中水尚温。 比赛结束了，而人群爆发了最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 江小松也长舒口气，心里也很开心和激动，下意识地就朝后方，朝伊依的位置去望。 不过同班队员们直接过来抱住江小松。 “卧槽！太牛笔了！太帅了！后仰跳投！ ” 不止是他们觉得帅，九班女生们也觉得刚才后仰跳投的江小松简直让她们第一次觉得他太适合当男朋友了，太帅了！ “江小松！！” “江小松！！！” 不断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甚至有不少一班的女生跟着喊。 哪怕被兄弟们抱着，他都能听到。 虽然他也很兴奋，不过江小松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他往下一缩，脱离了兄弟们的热情，往外围走。 江小松走近的方向，那边女生心跳不住的加快。 但转而，后方一阵怪笑和怪叫从九班女生们的位置传出。 “芜~~~~~~~” “哇~~~~” “让一下哦。” 伊依手里拿着绿豆汤，轻轻拍着前边女生的肩膀，前边的女生愣了一下，下意识让开了路。 伊依越过了她，越过了挡在她面前的所有女生，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江小松。 此刻的他额头豆大的汗水流着，呼吸也很急促，但在看到她后，脸上顿时有了微不可查的开心。 “我进球了！”他只想把这份快乐分享给她。 “咦，我知道呢，喝去。” 放学铃声响了。 在所有人都羡慕的眼光中，江小松边喝着温热的绿豆汤，边兴奋地如孩子般，和伊依分享快乐。 伊依也含笑听着，也会拿出刚买的纸巾，给他擦汗。 “你好帅哦。” “那是当然了！” “我也好喜欢。” “啊......那也该是当然。” 第107章 最动人的情话(5K) 一节难得的体育课过去的很快，快到大家都没怎么感觉到，四十分钟就悄悄溜走了。 不过虽然时间短暂，但每一个人都觉得这节体育课充实极了，哪怕前面跑步跑了好多圈挺累的，但后边看的篮球赛真是精彩。 刚好这节课是第五课，上完大家就能直接往校门走回家，或者直奔食堂提早干饭，这让心情本就很好的学生们更是高兴，边走边聊天。 “刚才九班的那个男生好帅啊，以前好像没见过他，新来的吗？” “我记得人家一直在九班的。” “噢，以前好像没注意到，他有对象吗，那個给他送水的女生是谁啊？” 私底下的女生是很花痴的，哪怕表面上表现的很高冷，看到英姿飒爽的帅哥，心底一样走不动道，哪怕他刚刚打赢了她们班级。 而她们话语中的主角，那个很帅但是以前不为人所注意的男生，和那个给他送水的女生，他们并肩走在一块。 都走出小操场到教学楼附近了，江小松手拿着杯子，还在兴高采烈地跟伊依讲着刚才打球的事。 “他们一班真的好厉害，一看各个都是经常打球的，防守太到位了。” “这个球场还是不太标准，规则也挺随意，我好几次都看到他们走步了，不过刘乐直接身体阻拦也挺那个的。” “最后突破的时候他们完全都没想到我会跳投，我试了一下也真没想到能投进去！” 江小松讲得很快很迅速，球场上的兴奋和胜利的激动被他带到了现在，高兴地手里的杯子都一抖一抖的，要不是盖子盖上，说不定水都会从里面蹦出来。 伊依静静听着，头一直斜向着他，时而会点点头，这让在分享高光时刻的江小松更加兴奋。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伊依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虽然她听不懂篮球上的东西，但她知道江小松难得的非常开心，只要他开心，她的心情也会很好。 等他终于说完了，说到嘴都冒烟了，这才停下来喝口水。 伊依看着喜形于表的江小松，开口询问。 “你很喜欢打篮球吗？” “也没有很喜欢，就是看他们打才会跟着打。” “不过，你好像很少打篮球，起码高中这段时间我没见过你打呢。” “以前啊......以前是不想打。” “不想？” 江小松又喝了口温温的绿豆汤，虽然打完球能喝上冰镇的饮料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不过那样很伤嗓子和肠胃，温热的绿豆汤入口刚好。 面对这个问题，一直处于方才高昂情绪中的江小松静了下来，手里拿着的杯子也稳了。 他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毕竟以前的他，因为有些内向，所以平常哪怕别人邀请他来一起打球，他也很少去的，更多时候他是躲在围栏后边看人家打。 不止是打篮球，其实在很多活动里以前的江小松都不太愿意展示在人前，只有语文课的朗诵和历史课上回答问题稍微好一些，能够主动一些，但这是老师有意为之帮他的，他们都知道他的性格有些缺陷。 学生时期的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于长大成人上班之后，江小松依旧很少主动，极少展示自己，让自己万众瞩目，哪怕迎接大家的掌声和注目，他也低头畏缩，不敢接受。 这一切的缘由他只能归咎于自己的性格，不过江小松曾经也在书里看到过一句话。 家庭影响经历，经历形成性格，性格决定走向，也决定人生。 如果没有重生的话，他应该还是那个在老师和领导面前抬不起头，不敢展示自己，也不敢追求所爱之人的小蘑菇吧。 心中忽然思绪种种，原本因为打赢了球的江小松莫名有些惆怅，嘴唇碰着杯子，却不喝，而是看着深红的绿豆汤在杯中微微荡漾。 “你比他们都会打，最后的进球姿势也真的很帅！”伊依眉眼弯弯的，笑着开口，可那语气却是很认真。 江小松偏头看她，少女的表情跟她的语气一样认真，没有丝毫作伪的痕迹，望着他，还有一丝丝笑意。 “你笑什么？” “因为你刚才很帅，不对，你以前，现在，其实都很帅。” 伊依脸上洋溢着又开心，又自豪的笑，好像被夸的是她。 江小松的脸微微一热，趁着嘴被杯子遮住的功夫，偷偷抿嘴。 方才心中的莫名情绪消散，飘落的思绪也因为伊依的一句话和一个笑容烟消云散。 绿豆汤很甜，加多了糖。 旁边的这个家伙也很甜。 就是不知道她加了什么，总是能让他脸红之后心情畅然。 饶是如此，这还是在校园里呢，江小松依旧要板着脸，瞅着伊依。 “我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笑什么。” “那我要是很漂亮你笑不笑。” “......” “喔，那看来你脸都会笑歪了。” 可恶啊...... 掩饰羞臊似得，江小松一口气喝完最后一口绿豆汤，顺手把杯子丢到垃圾桶里，瞄了她一眼。 “喂。” “怎么了？” “其实你......算了。” 江小松没有说出口一句话，一句他觉得伊依说的不对的话。 其实，她本来就很漂亮。 起码在江小松的眼里，伊依就是他心里最好看的人。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出口，可那温情的小眼神，还有犹豫的小表情，可都把藏在江小松心里的小心思都给无情暴露了。 至少，伊依是完全能看的出来他刚才是想要说什么的。 她掩着嘴暗笑，小拳头碰了碰他的肩膀。 “你是不是想说我其实本来就很好看。” “啊？！我......” 想法被晒在太阳底下的感觉可不好受，还是这么羞耻的想法被说出来。 这家伙重生的时候是不是还带了什么金手指啊，怎么还会读心！ 江小松额头沁汗，面孔微热，心里腹诽。 不过他嘴上倒也没否认或者反驳，只是不 知道怎么说了。 伊依瞅着江小松局促的样子，笑了笑，又拿了张纸巾给他擦擦额头的汗。 “你在我眼里也很帅，是最帅的呢。” “......哦。” 擦完汗的纸巾收起卷好，已经越过了垃圾桶，伊依不想往回走，于是将纸巾收在校服口袋里。 两人默默走在一起，走在校园中。 有领导检查的校园，和往日大不相同。 到哪都是排着队的学生，走的也慢悠悠，跟着队伍走。 要换了平时上完体育课的大伙谁还排队走，回家或者吃饭心切，大家最多到了校门口给你排一下。 不过今天不这样不行，毕竟年级组长，教导主任，还有副校长的脸都黑的吓人，往那一杵跟交警似得，生人勿进的样子让刚刚从操场回来的学生们一个个乖乖排好了队走。 江小松和伊依也一块混进了一个临时排起来的队，里边大部分都是刚从操场上回来的学生。 “欸？快看，是他。” “喔喔喔，真是，近看还挺正气的。” 江小松忽然听到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一扭头一看，后边是几个脸熟的一班女生。 见他回头看她们了，正在讨论他的一班女生赶紧若无其事地看旁边，不看他了。 江小松微微颔首低头，嘴角情不自禁地就有了弧度。 这种被别人女生夸奖的滋味真是不...... 忽的，他余光中出现了一双幽幽的眸子，伊依正眯着眼睛看他。 啊...... 江小松赶紧收回差点收不回的笑容。 这种被别的女生夸奖的滋味真是不好！一点都不喜欢。 等他灰溜溜地转回去后，没一会功夫，后边的窃窃私语声就又来了。 “他旁边的女生就是刚才给他送水的那个欸，他们肯定在谈。” “那是九班的伊依，她学习很好的，我初中的时候跟她一个学校呢。” “这俩在一块好好磕的样子。” 伊依自然听到讨论声了，心情略好。 她扭头侧着望了后边这俩女生一眼，而后看着装没听到的江小松，她的嘴角也微不可查地上勾。 她压低了声音，用胳膊肘捣了捣他。 “听到没。” “听到啥啊。” “人家说我们在谈恋爱。” “......完全没有的事。” 正说着呢，周围的人也忽然都注意到了刚才作为焦点的江小松和伊依两人，目光中都带着好奇地望着他们，眼中各种情绪百感交杂。 江小松跟伊依跟上的队伍都是刚才从操场上出来的学生，临时编凑的队伍。 也就是说，这些人在篮球场上全程围观了那场本来是班级之间的篮球赛，然后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撒狗粮大赛。 对于江小松这个最后后仰抬头的最佳第一人他们印象深刻，但同样对他旁边那个女生记忆的更深刻。 尤其是男生们，他们本来对江小松最后的精彩一投心中升起崇高佩服，大喊牛逼。 但当比赛结束了，一个女生从人群里挤过来给他递水擦汗时，这群吃瓜群众就好像在路上溜达的狗，忽然被人踹了一脚，还猛猛往嘴里硬塞了几把狗粮。 这感觉，谁懂啊。 “真该死啊。” 这是众多一班男生对江小松现在的评价。 江小松也瞅着他们了，眼见得周围这群一班的家伙眼圈泛红，龇牙咧嘴地看着他，眼睛里好像转了一圈圈柠檬似得。 “这群家伙咋了？输了不服气啊，输了也没啥吧。” 直到此时，刚打完球思绪乱飘飘的江小松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怎么了，怎么这群家伙望着自己一个个眼睛红脖子粗的，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倒是伊依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反应迟钝还是故意装傻。 江小松这句话被道路另一边的那队一班男生听到了，他们额头青筋都粗了，嘴角抽抽个不停。 临时编凑的队伍里有一班的，当然也有九班学生了。 “江哥，我的超人！刚才你太酷辣！”另一边斜后方的李圣杰怪叫，听得他前边的一班男生忍不住回头看他。 当然更多的人，类如刘乐，则是在旁边揶揄。 “小松不仅比赛赢了，人生也赢麻了。” “呜呜呜，请你们下次好歹偷偷摸摸地秀，不要正大光明的给我喂狗粮。” “胡说，力度请更大一些，我爱吃！” 令人感慨的是，相较于女生，男生在这方面好像更爱磕，调侃的话层出不穷，伊依都没忍住笑了。 他们乐了，那肯定有人乐不住。 江小松眼睛睁大最大，睁到快掉出眼眶，腿都软了，全靠自己的意识去走。 这时候就算他再迟钝，他也反应过来刚才打完球发生了什么事。 在万众瞩目下，伊依端着一杯水，越过重重人群把那杯水递给了他。 但那个时候他刚投进一个很帅的球从而带领队伍赢下比赛，加上剧烈的运动，那时他整个人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科学研究表明，人在兴奋到极致的时候，会忘掉所有环境因素，忘掉外界影响，除了最喜欢的，最重要的人，什么都会忘掉。 那时，被掌声和呐喊所鼓动包围的江小松欣喜异常，进完球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头找伊依，想快点告诉她他进球了！ 虽然没一会伊依挤进进群里给他递水，他也主动过去，他俩一块退出操场的时候，他也确实告诉她了，但是江小松忘了，当时操场上一两百号人在围观呢。 有多少人面面厮觑，有多少人咬牙切齿，又会有多少人在姨母笑。 后知后觉的江小松长大了嘴，感觉自己的灵魂就从嘴里冒出来飞走了。 此刻，他的脑子里想着都是刚才他们双向奔赴被可能被一百个人，两百个人看到的事。 有两百个人看到，就会有五百个人听到，有五百个人听到，就会有几千个人知道！ “不羡鸳鸯不羡仙，羡慕小松每一天！” “什么叫模范夫妻啊！这就是啊 。” “呜呜呜呜呜呜，你们杀了我吧！” 耳边同学们的调侃顿时如蜜蜂的嗡鸣一样环绕在江小松的脑袋里，像是加热了锅里的水，蒸汽疯狂地顶着盖子。 江小松的脸皮要熟透了。 他僵着脖子，望向伊依，她听着这些调侃，居然还像没事人一样掩嘴浅笑，粉颊微红，但耳朵还是竖着听人家对他俩开玩笑的话，听老仔细了。 不过这可让江小松感觉更加臊的慌了。 我的盘古女娲伏羲老爷啊！你居然还能笑出来！ “你你你......”江小松哆嗦着手指指着她，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别你啦，又没什么，大家早都知道我们之间有不可言说的关系喔~~”伊依的声音很小，带着笑意，只能被江小松听到。 “我我我......” “咦，当时你都没害臊，大大方方地拿过水就领着我走了，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江小松解释不清，嘴里的话也语无伦次，仔细想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再揪着不放也没意义了，只好悻悻地放下手，低着头唉声叹气地继续走。 倒不是有啥不开心的，打完球老婆能给送水，他再不知好歹也是很开心的。 但江小松犯愁啊！这样下去，他跟伊依还能相安无事地走完高中吗...... 他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信心，更对伊依对他的克制没信心！ 周边大家的话题逐渐也从他们身上移开了，在聊别的。 伊依看了郁郁的江小松一眼，哂然一笑。 “既然怕被别人看到，怕被议论，当时你直接假装没看到我不就好了，莪会理解的。” “不行啊。”他瘪着嘴，望着恬淡微笑的伊依，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天际蔚蓝，仿佛锦绣绸缎，偶有几片白云点缀，煞是平凡，但望一眼就让人的心变得平静很多。 “我当时忘了还有别人，好烦。”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有些呆呆的感觉，听得伊依想笑。 不过当江小松说出接下来的几句话后，她抿了抿唇，微微垂头。 “而且，你都端着水朝我走过来了，我为什么要假装没看到啊。” “老婆给老公送水，我还要躲开，有点太不是人了。” “我故意躲开的话，你心里肯定也会失落的，你不不高兴我也很难受啊。” “我才不要跟我自己过不去。” 江小松轻声说着这些直来直往的话，没有弯弯绕绕，没多么浮华修饰。 但这些话深深地烙在了她心中。 伊依垂头，两鬓间的发丝也随之落下，遮住了她姣好的面容。 江小松还在看天，却没有注意到，越过她如瀑的黑发发帘之后，伊依白皙的俏脸上已然升起粉红霞云。 少女的脸红，便胜过了人间无数的动人情话。 讨厌哦。 伊依粉颊红热，心中嗔笑。 第108章 有时是在过度劳累之后 一遇上领导视察，整座学校的效率都低了不少，或者说回归到了正常的校园节奏中。 从教学楼跟前到校门口几百米的距离，硬是要整整齐齐地排上队走二十分钟才能走出去，中间还有忍受教导主任，年级组长等领导咄咄逼人的眼光，还不能说话，想聊个天都会被瞪，被呵斥，走的大家是败兴而归。 这段路到处也都是西装革履的老师在护学，哪怕他们再不情愿也得老老实实看着一群都快成人的孩子全部走出校门才能去吃饭。 好歹算是出了校门，走上校道了，规矩这才松一些，只是队伍还是得按单人排队往前走。 因此，江小松跟伊依不能像最开始一样并排走，只能一前一后走着，因为排成这样的单列队，放学队伍走的奇慢无比。 “以后我当领导了一定让学生快快回家，提高点效率。” 每次放学回家的时候，江小松总是会抱怨这么几句的。 伊依在后面打趣他：“可我总觉得你要真成领导了，一定是那种刻板严苛的小老头，一切都按规矩办事，才不会在乎这些。这叫什么来着，因为自己淋了雨，所以也要把别人的伞掀了。” “切，反正我要是当领导，一切都向着大部分人，让别人提起我的时候都会佩服，喊我一声江校长或者江局长。” 江小松撇嘴愤声，时不时还会回头看一眼门口的校领导，发出一些大丈夫当如此的言论，听得伊依偷笑。 少年乃至青年们无论在上学还是上班后，总会在自己受到上一层人物不公平的对待后愤懑不已，幻想着以后能自己当了领导要如何如何，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伊依倒是知道，江小松的愤愤不平可能不全是少年人的意气，还有曾经苦熬时积攒的不忿。 毕竟他以前是在基层工作的，但干了些年还是在基层，调动都没有，跟一个被人遗落在犄角旮旯里的破石头一样。 虽然江小松以前的时候没抱怨过，回到家里给她展现的样子也没有任何不开心的郁闷，只是身上的疲态和暮气是挡不住的。 怎么说，也肯定是有些怀才不遇的，这伊依可清楚了。 江小松心里还想着以后是要回来当校长好呢，还是当哪里的局长好呢，忽的后背被碰了一下。 伊依握着小拳头，在他背上轻捶。 “干嘛。”江小松回头。 “未来的江大官人要加油哦，我可想以后别人能叫我江太太了。” “......” 在伊依的嫣然笑语中，江小松红了脸，转回了头，视线看着前边人的后脑壳，不敢回头了。 可恶，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努力，给我喊什么加油。 哦......不对，要说别人对她的称呼的话，好像的确他努力才能行。 等到过了马路，江小松已经想好了。 以后必须狠狠地当上大老爷。 喔，主要目的是给上辈子郁郁不得志的自己出出气，次要目的是那個，那个啥别人能喊伊依一声江太太。 可恶，既然这样的话，那必须就加倍努力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目标是大官人.......哦不是，目标是大老爷的年轻俊才了！ 年轻俊才江小松脑袋里已经开始幻想着以后他当了大老爷要如何对待下面的人了。 要是他当了大领导，那必须得对手底下的实行残酷的工作制度，譬如强制他们每周工作五天，每天必须工作满八小时才能下班。而且加班只会给三倍的加班费，节假日加班只会给五倍。 最可怕的是要强制他们在情人节，妇女节，七夕节等一系列节日中不准送礼物！ 至于要是他以后当了学校的校长，那江小松也想好了，首先一定要把在学校里必须穿校服的规矩改了，这破校服，贵就不说了料子还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夏热冬冷，又难看。 其次一定要落实双休！他都不知道多久体验过双休的日子是啥样的了，每次放个一天假，睡个懒觉都睡的不踏实，过个假期时间恨不得掏出计算器精打细算的计划时间。 其他的江小松觉得还凑合吧，但有一条，他要是当领导了绝对要把诸如美术课，音乐课，或者各种心理辅导的讲座什么的都上起来，不分给主课！ 其中尤其要把体育课重点规划，不止是要按时上，还要多上。 现在青少年的体魄多拉胯啊，就这还每天潦草的跑个操就完事了，遥想曾经他江小松....... 没等江小松开始追忆往日辉煌，他走着走着忽然大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伊依吓了一跳，赶忙扶住他。 “怎么了，不舒服吗？” 江小松起初也有些茫然，但感受一下腿上肌肉的酸软，顿时明白了，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众所周知，人要是很长一段时间不锻炼，突然猛得剧烈运动之后，那肌肉会无比的酸爽。 但这样的酸爽不是在刚运动完之后就会出现的，而是会过一段时间才会开始出现肌肉酸痛，走不动道的情况。 尤其是对于江小松来说，他现在这种状况更为明显。 因为他先是不控制速度，一直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完整个一千两百米圈子，然后敷衍地做完操放松完肌肉，又马不停蹄地参加了篮球赛。 虽然不管是跑步还是篮球赛，他的帅都耍完了，但代价也挺明显的。 他软了！ 江小松感觉此刻他的双腿肌肉很是不听使唤，尤其是大腿后和小腿后的肌肉，他哪怕是稍微高抬了一点腿，哪怕是用了一丢丢劲，那么整条腿都会软下来。 疯狂运动的时候有肾上腺素顶着，肌肉疼也没感觉，但事后就不行了，硬邦邦的肌肉成了软绵绵的棉花团，所以他才差点平地摔倒。 “我没事的。” 江小松可不好意思说他是因为锻炼过度事后遭不住了，那样丢人死了，才在她面前帅完呢。 他挣脱了她扶着的胳膊，继续若无其事地走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回江小松走的老痛苦了，走的很慢，不敢太大幅度的抬脚抬腿，生怕让遭完罪的肌肉用力了，那他绝对会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原地，以前不是没有这样过， 他自己也见过不少。 江小松的要强没人比伊依更懂，起初她也没看明白他是怎么了，不过瞅着他不敢抬腿，恨不得拖着脚往前走的样子，伊依嘿嘿笑着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肾虚，有时是在过度劳累之后。”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还有，你才虚了！” “哦呵呵呵呵！” 伊依发出了大鹅般的笑声，听得江小松十分不满，却又毫无办法，于是闷头向前走，只想着能走快点，快点摆脱掉这个可恶的坏女人。 只可惜事与愿违，此刻他的两腿是如此的不争气，以至于稍微用力说不定就会原地跪趴，故而伊依都不用提速，照着原来的速度正常走都能跟他并肩。 “咦，江小松同学，现在知道耍酷的代价也是很沉重的了吧，腿是不是酸疼的都快走不动路了？” “不，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顶多只是有些酸，但完全不影响我。” 江小松的嘴稳定发挥，为此他还刻意卡了一个能走快点但又不至于摔趴下的极限程度，展示给了她看。 伊依笑着跟上，始终保持和他位置平行，怕他这样逞强，待会万一腿一软站不住摔倒了可就不好了。 “又没什么，太久没有上体育课了，这种强度的运动肌肉肯定都会撕裂的，我腿上现在有些不舒服呢。” “你是你，我是我，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不要用你这细皮嫩肉的身体和我这种阳光健壮的少年人做比较！” “喔，那好吧。” 伊依耸耸肩膀，服从似得不说了，继续保持一个速度平衡，和他并肩走。 这下江小松满意多了，心地哼了一声也不吭声了，虽然腿还是软塌塌的要是被人踹一脚他就物理意义上的五体投地了，不过起码面子上算是挽回了一丢丢。 男人嘛，苦能吃，委屈也能受，面子在老婆面前是万万丢不得的。 哼，这身娇肉贵的小女娃娃，难道以为我跟你一样脆弱不堪？以后再有什么比赛性质的剧烈运动，我要你好看！ 江小松想的倒是美滋滋的，就是没留意自己的肌肉还在不堪重负的情况下。 忽的，一不留神江小松走快两步，腿上本就被撕裂的肌肉一下猛得一用劲，一瞬间他整条腿一下就软了下来，膝盖都本能地弯曲了。 一瞬间，江小松头皮都发麻了，汗毛也炸了起来，眼看着要摔倒却被伊依扶住了。 她用胳膊肘努力撑着他的胳膊，让他能站好。 少女小小的一只，而江小松大大的一个，身高就差了将近一个头，可此刻却是她扶住他。 江小松短暂的愣了，赶忙站好后下意识看向她。 “哎嘿。” 伊依调皮地眨巴眼睛，朝他貌似单纯的傻笑。 “阳光健壮的少年郎哟，要当心呀，不要把细皮嫩肉的我压坏了。” “......” 运动过于剧烈导致肌肉撕裂，肌肉撕裂导致腿软，腿软导致容易摔倒，不过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走的小心一点，尽量少使用肌肉也就没事了。 伊依看他不吭声，只是弱弱地把胳膊抽回去，她笑笑也没说什么，继续走好自己的。 江小松因为腿拉胯了，走得慢，所以她也放缓了步子，走得慢些。 他也知道伊依在迁就他，所以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好意思。 不过伊依貌似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在自顾自地聊着别的。 “我们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然后就是假期，时间过得还挺快。” “是挺快的。” “说起来我爸估计快回来了，昨天跟我妈打视频的时候说再过段时间他就能回来，到时候你们就能见到了。” “啊？你不早说，我还啥也没准备。对了，叔叔有什么爱好没有？平常喜欢干啥，喜欢啥样的.......” “哈哈哈，江小松同学，你现在又不是女婿见老丈人，打听这些干什么，以前不见你这么积极呢。” “以前跟叔叔就见了一面......礼物还都是你临时买的，我想问也没法问啊。” 两个人走了慢慢地走了好久，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到单元楼门口了，江小松才回过神。 原来都到了，拖着她走这么慢，今天午休时间估计都少了。 因为自己导致午休时间变少了，江小松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伊依倒是好像毫不在意，完全看不出任何惋惜午休时间少了的模样。 要是她感叹一下回来的慢了今天得吃快点饭什么的，江小松觉得这是应该的，可她什么也不说，让他心里更不好意思了。 “回家回家，饿死了。” 她一路上都是跟他并肩走，这回倒是走到他前边去了。 伊依先一步进了楼内，身子挡着电梯按钮和显示屏，故作意外地哎呀一声。 “哎呀！怎么电梯坏了用不了了，莪们估计得爬楼了。” “啊？！” 江小松心头一颤，腿一软差点又跪了。 要是电梯坏了要爬楼上去，他觉得还是找个坑把他埋了比较好，伊依家是高层，要爬楼得爬十几层！而他现在爬几个台阶够得用手扒着楼梯估计才勉强能上去。 他提着腿慌张地进去，神情悲凉。 正当江小松哀叹一声准备今天中午睡外边草坪算了，却看到伊依侧过身，露出小屏幕上红色小数字，于此同时电梯门也开了。 她笑嘻嘻地看向江小松，自己先进了电梯。 伊依看了眼还在发呆的江小松，手按在开门键上。 “你再不来，就得坐下一趟电梯了哦。” “你......” 江小松看着她笑的样子他就感觉嗓子里堵了口老血，但也只能郁闷地上了电梯。 这下好了，心里倒是不再不好意思了，但又玉玉了。 这女人啥时候都还是不忘捉弄他，真可恶啊。 “你真无聊......”电梯里江小松还是没忍住吐槽。 “怕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嘛，哈哈哈，现在完全不难受了吧。” “我现在对你很膈 应！” “喔，你心里好受就行了，膈应我就膈应我，反正我们总归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嘻嘻嘻~~” “.......” 啊啊啊啊啊！ 第109章 平淡中的悸动 随着肾上腺素的慢慢消退，江小松能明显感觉得他的肌肉越来越酸痛，也越来越软。 光是从电梯到家门的这段距离，他都觉得腿跟灌了铅块似得，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用力腿一软，啪叽一下摔地上。 疼倒是还好，主要是怕丢人。 两人到家门，伊依上前敲门。 “砰砰。” “哎呦，说了多少次了小点声敲门，又不是听不见。” 王慧贤给伊依和江小松开了门，还说了她一番。 “妈，我怕你在厨房做着饭，把门一关又听不见别人敲门了。” “我耳朵好的很，咋可能。” “嚱，都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手机都放在外边，爸在门外硬生生等了半个小时，你才把门打开。” “他不带钥匙他活该，关外面饿死他” 进到房里后，她们母女聊着家常碎事，聊着聊着王慧贤瞅了眼墙上的表，发现时间有点晚，于是问他俩：“你们今天怎么回来晚了，饭都做好一阵了。” 站在伊依后面的江小松尴尬地摸摸后脖颈，没好意思说是因为他腿软的不行，所以走的慢悠悠的，连带着伊依一块陪他了。 他没法开口解释，虽然王慧贤不知道是因为江小松他们才会回来的晚了，不过正主心里自己清楚，故而有些惴惴，低头没敢吭声。 伊依瞅了眼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笑嘻嘻地回答。 “也不晚啊，这不是刚刚好。” “那快换鞋洗手吃饭，今天炖了鱼。” 伊依欸的答应一声，王慧贤转身去厨房拿碗筷了 玄关走廊狭小，尤其是还挡了个鞋柜，两人一前一后的换鞋。 伊依弯下腰，右手扶着鞋柜，左手抹掉鞋跟换下鞋，再穿上拖鞋，两只脚都换完以后再把自己换下来的运动鞋摆一起放地毯边上 她换的挺快，把鞋放完后顺带着把江小松的那双拖鞋放到他跟前。 可他望着摆在脚下的拖鞋，没有立刻像她一样弯腰换鞋，而是面露难色。 因为江小松现在的腿还是酸痛，腿稍微打弯，用一点劲都会软掉，是最典型的运动过猛，肌肉撕裂。 在肌肉撕裂后，哪怕再简单不过的一些动作，例如坐，站起，蹲，这些动作想要完成都很有难度，稍不留神整個人都会一屁股坐回原处，出个大糗。 所以此刻的江小松有点为难。 现在的他站直了都觉得腿后肌肉在打颤，就更别说弯腰或者坐下了，那需要腿上用劲，可这样弯一下说不定就坐地上起都起不来了。 眼瞅着王慧贤拿上碗筷在餐桌上一人一碗一筷都放好了，他却还没开始换鞋。 江小松低头看鞋，打算咬咬牙弯个腰赌一赌腿能支棱起来，别突然又软了给他摔趴。 要是当着伊依母亲他现个大眼，江小松可能会扛着火箭找一个没有地球人的地方生活。 “妈，扶他林哪去了来着。” 他正纠结着时，伊依到客厅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 “你找那东西干什么？”王慧贤不解地问。 伊依还在柜子里翻翻找找，头也不抬地回话。 “腿疼呗，今天上了节体育课，可把人累死了，这会腿都发软，蹲都蹲不下来。” “瞧你脆弱的，上节体育课就不行了，早就让你没事干的时候多跑跑步，学习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 王慧贤叉着腰在那进行里啰嗦地说教，听得一心找东西的伊依十分无奈。 “现在学习这么紧凑，哪有没事干的时间，学校的体育课一直都被占着哩，也就今天突然上了这一节。” “写完作业不能在家里做做操，不能出去楼下跳跳绳，说你一句你还能还我十句。” 伊依站起来面朝母亲歪歪头，闭上眼睛吐了吐小舌头，示意她已经被说死了，这样王慧贤才停止了喋喋不休。 “妈，所以东西在哪呢？” “我咋知道，上次你爸用完之后谁知道撂哪去了，你自己去卧室柜子找找吧。” 王慧贤哼了一声抱着胳膊去了卫生间，把门砰的一关以显示她作为一个大家长的不高兴。 而站在门口的江小松难得目睹了一场伊依跟她母亲之间的斗嘴，虽然感觉挺莫名其妙的，不过子女和父母的斗嘴，似乎绝大多数都挺没道理的。 所以，她们是为了啥在吵？江小松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伊依说她腿疼，要找什么扶他林？ 母亲不在客厅后，伊依瞅了眼江小松，见他还在门口踟蹰不前的，不禁发笑。 “咦，我妈都走了你还不换鞋，难道你怕腿一软，要是摔趴了被我看到，我会笑话你？” “......” “那我走了。” 伊依说完，贴心地把江小松的拖鞋提着给他，然后转身去卧室找药了。 偌大的客厅中顿时就剩下了江小松一个。 他提着自己的拖鞋，还有点发愣，思路还在想她们母女的斗嘴，没跟上伊依的脑回路。 再回过神后，江小松提着自己的两只拖鞋，找到最近的沙发，腿稍微一弯，不出意外的，整条腿立马跟身体断开连接，变得软塌塌的了。 江小松直接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倒在沙发上，又被底下的弹簧给弹回来，弹了两下，像在玩蹦床一样。 嗐，要是旁边有人看着的话，应该确实有点难堪。 不过，好在没有人看到，要不然难堪死了。 江小松坐好低头弯腰换鞋，耳边还能听到伊依在主卧里翻东西的动静。 当他换上拖鞋后，伊依也刚好拿着一管药从卧室走出来。 “换完了？给你。” 她把那管药递给江小松，然后再提着他换下来的鞋子放到她的鞋旁边。 “这是干什么的？” 江小松疑惑地问了一声，他还没见过这种药，不知道她给他是要干什么。 “给你用的，擦疼的地方就好了。” “哦......” 江小松端着药膏，瞅了眼管身上的说明，大致理解了，这管药是针对软组织上的消炎和镇痛，对肌肉 撕裂的问题应该很有帮助。 就是，总感觉好像没什么必要？按照长辈的说法这就是肌肉拉伤，休息一下自己就好了，用药是不是有点太娇气了...... 反正在家里，他要是也跟现在一样肌肉拉伤了，老妈连揉都不会帮他揉，最多的还是说他平常的时候缺乏锻炼，所以就更不要说用药了，估计用了会被骂矫情。 江小松心里想着这些，没注意到伊依收拾完鞋走了过来。 她蹲到他跟前，手一伸，上来就往上抹他裤腿，一下露出江小松白花花的小腿。 “你干啥？！” 他吓了一跳，说话声音都没收住，怕惊动卫生间里的王慧贤，于是又赶紧噤声，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啧啧啧，都快比我腿都白了。” 伊依笑嘻嘻的，把他校裤抹到上去到小腿，还在上边拍了拍他的小腿肌肉。 “不错哦，蛮结实的嘛。” 也许是这样的动作有些羞耻，又也许是她的话让江小松联想到了某些奇怪的画面，总之他脸烫了，下意识就想站起来远离她。 只是可惜，肌肉撕裂后的人想站起来实在不是一件简单事，江小松腿刚用劲，屁股都还没离开沙发，立马又软了。 “不要乱摸乱碰，你要干嘛！”江小松虽然跑不了路，但是还能瞪着眼睛凶巴巴地看着她。 “观察伤员情况咯。” 伊依看着他只能老老实实坐着被她为所欲为，笑的更欢了，手又放肆地拍了他小腿肌两下。 少女促狭着眼角，笑得可坏了，看的江小松很想丢下腿就跑。 “不闹了，不闹了。” 在他跑路之前，伊依还是收敛住了调皮的心思，倒不是怕他真拔腿就跑了，而是怕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 “药给我，我帮你涂吧。” “哼，不用，我恢复的很快的，用不着用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生病吃药，感冒打针这种很正常的事情，在一部分长辈眼里是一种矫情的行为。 简单来说打死不打针，打死不吃药，问就是平常都有锻炼，身体硬朗，自己痊愈就行，没必要吃药，吃药了就是娇气。 这样的价值观有些古怪，反正伊依觉得这是不明事理，偷换逻辑，是一种有问题的价值观。 不过受这种价值观荼毒的小辈是反抗不了的，哪怕以前他们也觉得这种想法不好，但反抗不了长辈，哪怕心里抗拒，久而久之也会潜移默化的被影响。 眼前的江小松撇着嘴，手上拿着药管也不还给她，样子不情不愿的，也许多多少少就被这样的价值观影响了一些。 不过伊依可不会继续惯着他。 少女的小手成握状，在他的小腿后面狠狠地刮了一下，疼得江小松差点叫出来。 “讳疾忌医可不是好孩子。”伊依刮完轻声说道。 被突然刮了一下撕裂的肌肉，那种酸爽真是很难用语言来叙说，总之江小松现在瞪得的眼睛更大了。 “我没有讳疾忌医，我是觉得没必要。” “逞强。”伊依又来了这么一下。 “嗷！” 事实证明，人不吃痛记不住教训，这回江小松捂着嘴痛得叫完一下就怂了。 “我自己用药，我自己用药好吧，不用你。” “也行。” 伊依起来到厨房倒水去了，回来都还没喝上一口水。 江小松看着她走了，拿着手里的药想了想，还是没跟自己过不去。 反正用了也没人会说他，肌肉拉伤了要是能快点好当然最好了，试试看。 扭开小盖子，在手指指尖尝试性地挤了一点，然后俯下身把手指上的这点药膏抹到左腿小腿肌肉上。 药膏清清凉的，抹在小腿后边偏中位置，用手指抹开。 同样操作在右腿也重复一次，江小松抹完了就扭上盖子，把裤腿放下来，手不停地揉揉小腿。 其实揉揉也能很快好的，拉伤而已，应该用不上药的，江小松心里边揉边想，心地总有一种因为小事用了药物就会被批评的感觉。 揉着揉着，王慧贤从卫生间出来了，惊奇地发现桌子上没人，菜都没动。 “你们怎么不吃饭？” “哦哦，刚坐下休息会。” 江小松下意识地想站起来，但腿刚用劲就想起来他腿上的肌肉还不太好，用力的话腿会软的坐倒。 但令人惊奇地是，他这次居然一下就站起来了，没有像以前一样屁股还没离开沙发就坐回去了。 这一下江小松的眼睛就睁得更大了。 这什么药，神油吗？！ “妈，没水了，我烧点水。” 厨房里传来伊依的喊声还有接水声，王慧贤听到了，气得连忙走过去。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接自来水不要接自来水，烧桶装水喝啊，我们家这个净水器有问题，一直换新的也没买上。” 前半截话是对伊依喊的，王慧贤后半截话是对探头张望的江小松说的。 “没水了。”伊依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放在厨房边上的两个空水桶，发出空空的响声。 “我去接水，你们先吃饭。” 王慧贤跟李淑很像，也是一个风行雷厉的女人，讲究坐起立行，她说完就提着桶到门口。 “阿姨，先吃饭吧，壶就不是还有一点水吗。”江小松想拉住她先吃饭，不过他哪能拉的住。 王慧贤摆摆手，提着桶开了门，回头交代。 “你们快点吃，吃完早点休息，我一会就回来了。” “砰。” 门关上了，留下屋里的两人。 江小松摸着后脑勺，对伊依她妈的认知又丰富了，简直跟他妈一模一样。 “咦，我妈就这样，别看了，坐下先吃饭吧。” 伊依从厨房厨房，招呼着他吃饭，两个人一块坐下来。 按理说不管是一下站起来还是坐下，对刚才的江小松来说都是件困难的事，但在涂了药以后他的小腿真的一下就不是那么疼了，酸痛感还是有的，起码不至于一下发软站不住。 饶是坐下后，他依旧感慨 。 “这药真好啊，我感觉一下就好了。” “哪能那么快，是你刚才揉了揉腿吧，那样也能短暂地让肌肉舒服点。” 伊依说着，从椅子上下来，又蹲到江小松跟前，抬起头，跟个小白兔一样在那望着他。 “你，你又干啥。” “身子转过来。” 经过刚才她的残酷手段，江小松暂时战略性地无条件服从了伊依的命令，侧着坐好，也乖巧和害怕地跟一只小白兔一样，担心地看着面前这个表面兔子，实则灰狼的坏女人，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甚至很熟悉。 伊依蹲着，再次帮他把裤腿往上抹，而且这次一直抹到了膝盖部位。 “欸你，嗷！” 江小松嘴里的话都没说完全，腿上又被狠狠刮了一下，疼的叫唤。 “别说话。” 少女依旧轻声细语。 两只小手一起放到他小腿后，从上边开始，两只手齐齐地按揉江小松拉伤撕裂殆尽的肌肉。 少女的手白皙柔嫩，此时又带着一些技巧性地力道，十根柔腻的手指一点点地从上往下按，像是在为婴儿宝宝做按摩一般细致。 伊依按的很平静，可江小松脸上却极为精彩，一种名为悸动的情绪在心里涌动。 这会不用伊依用力刮，他都不会说话了，而是默默的体会这份平淡的幸福，与心中越来越剧烈的悸动。 “好受一些了吗？”按了两遍，伊依没停下，继续在按，抬头问了江小松一句。 “好受的多了，我感觉基本上都好了，真的。” “喔，这样，那再按一会吧，莪妈接水还得好一会。” “我......” 江小松心里觉得很不好意思，想说谢谢又觉得不合适，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口。 不过伊依是懂他的。 见江小松慢慢适应，她也慢慢加重了一些指头上的力道，细心温柔地按过他小腿的每一个部分。 低着头按揉，边按，她边笑吟吟的。 “这可不是无偿服务，有条件的。” “啊？什么条件。” “我腿也很酸呢，你也得帮我按吧。” “这......” “放心好了，不用今天，等假期的时候我偷偷去你家，就我们俩还能做点别的什么呢。” “？” 你要干啥？！ 第110章 你最好是 今早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空旷的校园里看不到几个学生，落叶和少许纸片垃圾落在各处清洁区，也无人打扫，高三的几栋楼也空空的，后边校区的宿舍楼也空无一人。 这在平常是绝不可能的，哪怕是周末也不可能，更别说今天不是了。 整座校园都寂寥无声，教学楼里的一层都空荡荡的，高一的一整层楼的教室都没人，安静的可怕，要不是地板光洁盆栽旺盛，不知道的还以为来鬼校了。 直到上了二楼，到了高二的楼层，这才看到偌大校园里仅存的一个年级的学生。 正是早读时间，按道理应该是书声琅琅，可现在却安静无声，走进教室才能听到微弱的默读默念声。 而且早读时间学生们也不是和平常一样站立早读，而是就坐在位置上，手上拿着的书也和早上班级早读内容不一样。 九班的学生们安然坐在位置上，英语老师就在讲台上，但他们看的大都和英语无关，要么是历史复习资料要么是政治地理的重点内容。 看了一会，班主任陈超走进教室，英语老师随之也就出去了。 陈超到讲台上看了下面在复习的学生一眼，清清嗓子。 “都好好复习，今明两天考完你们就放假了，但要是考不好了这個假期各科老师会让你们很难熬的。” 老师的话语令人感慨，起码部分很活跃的男生就很感慨。 李圣杰趴桌上把书倒扣在头顶，哎呦叹气地抱怨：“老师啊，高一跟高三都放假了，我们还不放，而且本来暑假就放那么十几天，就别上强度了，现在一天天真是电椅上吃花椒——麻麻的了。” “别的老师我不知道，但语文考到一百三，假期作业不用写。”陈超难得没有第一时间维持纪律，而是对着下面所有的同学进行激励。 他这么说，下面立马群情激奋。 “一百三太高了啊老师，一百二行不行。” “老师我水平哪能跟他们比啊，我考到一百就少写点作业好不。” 底下学生恨不得跳起来挨个跟老师讨价还价，多少捞点好处假期能少写点作业，而陈超也许是因为他也马上放假了，这会也没有让学生们闭嘴，一个个回应。 顿时刚才还安静的九班这会闹哄哄的，整个高二乙组的楼层同时都有了喧哗的声音。 考试嘛，考完就放假了，平常要注意的纪律这会也就不是很严了，没看老师都等着这帮小崽子早点考完放假回家嘛，谁管啊。 嚷嚷着考上多少多少分就能免作业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大部分人就是旁边看个乐呵，轻松轻松。 至于一些班上的学霸，那操心都懒得操心，趁着喧闹起来都互相聊着天，或者干着别的事情。 因为本来，他们暑假基本上也啥作业也不用写。 坐在后排最后靠门的那两位更是如此了。 “终于要放假了，熬死人了。” 江小松手撑着下巴看着讲台上老师跟下边同学之间的斗智斗勇，看戏似得，也不复习，反正无聊地继续吐槽。 “也不懂为啥高一高三要先考试先放假，我们这承上启下的年级非得往后。” “咦。” 伊依瞅了无所事事到快闭上眼睛打瞌睡的江小松一眼，说：“你现在不趁着现在好好再复习一下？” “第一节考语文，没啥必要。” 相较于江小松略有劣势的数学，他除此以外的学科都跟吃了药一样猛，语文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在刻苦坚持了这么久的练字训练，他的字如今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陈超都觉得如今江小松的字配上他的作文，要是他改的话给个满分都是可以酌情考虑的。 所以伊依也只是笑笑，没有对他最自信的语文指手画脚，不过江小松还有劣势啊。 “明早第一门就考数学，你其他科目准备好了不提前再做做数学题？” “明日事明日毕嘛。” “喔，可我看其他人不这样想，你看那边几个和你一样在第二考场的，他们这会可都在复习呢，我怕你毕着毕着下次还是在第二考场。” “哎。” 江小松听着伊依的话，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桌洞里的数学册子开始做题。 他是一个标准摸鱼摆烂小王子，喜欢做到差不多就行的地步。 虽然他也是个听人劝吃饱饭的好小孩，不过也仅限于听听老妈的话，听听老师的教诲，最后再听听老婆的唠叨了。 “我妈昨晚上都没这么催我。” 做着题呢，江小松还有功夫嘴里咕哝，余光瞥伊依一眼。 清晨的阳光很好，虽然照不到他们桌上，却也带来明亮的光线。 少女双手捧书，在语文书中翻阅着她其实烂熟于心的文学常识，文言文等基础内容，时而轻舔一下白嫩的食指，用指尖湿润的部分捻起纸页，往下翻动。 哼，要是我下毒肯定往她书角抹点要命的东西，比如什么辣椒汁，柠檬水。 江小松心里腹诽，不过看着伊依恬静且淡雅的样子，默默好好写题了。 不过，她倒是很有好学生风范，什么时候都在看书复习，做卷子刷题，反正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连带着江小松现在也差不多了，反正上辈子没伊依在身边的时候，他一般会在老师不管同学哄闹的时候趴下睡觉，而不是像这样还挤时间做题。 教室一片欢乐的气氛，有人哄闹大笑，有人趴桌睡觉，还有人当卷王偷摸复习。 看书复习的少女看了一会就放下了，毕竟她语文也很好，这些东西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她平常考试都没出过一次错，只是看书是伊依的一种习惯了。 从书里她能获得一份宁静，这是在忙碌的校园生活中她所难以得到的。 合上书本，伊依的目光偏移向左，看向了认真做题的江小松。 教室环境吵闹，耳边全是嘈杂，他倒是可以好好做题，完全没受影响的样子，这让伊依想到了书本上的很多名人也是这样，很专注，在闹市中也能闲情自若。 做题思考的男人全神贯注，侧脸格外好看。 看着江小松粗黑的眉 毛，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眼睛，再看看他的鼻，看看他的嘴。 伊依嘴角微勾，心里收获了不同于书本中的宁静。 从书本中收获的更多是静谧，是一种空灵的心情。可从江小松身上收获的东西叫做安宁，又安然平和，又惬意宁静。 两人的课桌紧紧拼接在一起，海量成摞的书堆在桌角两边，中间位置则是放笔袋。 伊依的笔袋在右边，是一个间色白笔袋，没有多余装饰，江小松的笔袋在左边，是个黑色的简单笔袋。 两人的笔袋除了颜色不同之外，其他基本都一样，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笔袋里装的东西多少不一样。 白笔袋塞的满满当当，像个圆鼓鼓的大胖子，而黑笔袋干瘪瘪的，好像里边啥也没有一样。 有时候伊依的笔袋掉地上，里边的笔还有其他文具之类的一下就会掉一地，得拜托坐在前边的同学一起捡才行，而江小松低头捡的时候还不忘冷哼，说‘笔袋装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有两只笔够用不就好了"这种话来笑话她。 所以江小松自己的笔袋里，真的就只有三支笔，两只写作业的中性笔，还有一只改错的红笔，故而他的黑笔袋瘪得像个月末上班族的钱包。 其实伊依也觉得笔袋里不用塞那么多笔，可她老是莫名其妙捡到一堆笔，问别人也没人说是自己的，而她一般是提书袋回家，里面不装笔袋，她家里还有一堆文具呢，于是慢慢地她的笔袋像个吹了气的气球，越来越大了。 望着桌前她饱满的笔袋和旁边瘦巴巴的笔袋，伊依拿过那个瘦子，拉开拉链检查一下。 “干啥呢你。” 江小松瞅了眼伊依，看着她在自己笔袋里翻翻捡捡，忍不住开口说道：“别翻了，笔袋里就两支笔，你要啥。” “咦，等会就考试了，你没铅笔没橡皮的，怎么涂答题卡。” “噢！忘了拿了。” 江小松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早上起床的时候他才削的铅笔，但削好的铅橡皮啥的放桌上忘记拿了。 “你呀，丢三落四的，粗心的毛病要注意的。” 伊依嘴上批评着干什么事都大意的江小松，手拿过了她的笔袋，拉开拉链取出了两只铅笔一个橡皮放进他干巴巴的笔袋里。 放进去之后还没拉上拉链，她又觉得还有些不够，于是又从她那像哆啦a梦口袋似的笔袋里又拿出三支中性笔，两只铅笔，两只自动铅笔，一管自动铅笔笔芯，一个转笔刀。 放完这些东西以后，江小松那原本黑瘦黑瘦的笔袋一下壮实了，被喂的饱饱的。而伊依的白笔袋也完成了减肥运动，瘦了一圈。 如此，她才心满意足地把两个笔袋的拉链都拉上，然后放回原位，又说了一句江小松。 “做什么事都得放心上，粗心是可以改的，这其实是做事风格问题，不是性格问题。” “哎呦，你好烦。” 江小松最听不得伊依这样子了，跟他老妈一样整天叨叨叨的，操心这操心那，能烦死个人。 下课铃刚好响了，同学们起身背上书包离开教室，而江小松也借此拿上笔袋，单肩背上书包就往门外跑路，速度快极了，不带走一丝风尘。 伊依还坐在位置上呢，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书包，检查完没有什么没带的之后，才背好书包往考场走。 第一中学的考场是按成绩排的，首先文理是分开的，不会在一块算。 文科是按所有科目的总成绩进行排名，一个考场二十五个人，第一考场就容纳第一到第二十五名，第二考场顺着往下就是第二十六名到第五十名。 两个考场都在校园的另一端，还挺远，得走个七八分钟，不过两个考场都是挨着的，在一块。 这里倒是有个小趣闻，因为成绩也是按排名分班，所以其实一班的班级排名就是年级排名，故而第一第二考场是被九班这个文科精尖班包了圆，两个考场都是自己班上的人，所以同一条路上的学生大都也是九班的。 伊依很快就看到了老前头的江小松，看来他跑出教学楼之后就没继续跑了。 她也没追上去，就慢慢地走，反正最后大家的目的地差不多。 “哦~江哥，你要和你亲爱的她分开辣！” 男生们都走在前边扎成小堆，李圣杰凑到江小松旁边拉着他的肩膀调侃他。 “分开个鬼。” 江小松随手给他胳膊弄下去，如今他都被同学们调侃的脸皮都厚了，以前被怪语气说他和伊依的事情他可能还不好意思，现在他才懒得理这群家伙。 刘乐也在旁边，边走边吃，笑呵呵的 “不就是分个考场，小松下回肯定能去第一考场，而且说不定能考到前边去，直接坐伊依后面，那不就又不用分开了。” “去你们的，爬爬爬，老拿我打趣干什么。” 江小松推着他俩书包给他俩赶走了，才不想听他们一直聊他跟伊依。 他想着他们俩说的话，哼了一声，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想到了某人。 似乎嘴里咕哝的话和某人有关系，他回头望了眼，看到伊依就一个人走在后面，也不远。 江小松望了眼前边还远着的目的地楼，不着痕迹地放慢了速度，明明都要考试了还越走越慢，龟爬似得。 伊依一直在看着他呢，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变化，她心里偷笑，脚下步子加快些，跟上了他。 两人并肩同行后，步子又不约而同地调整一致，不快不慢，默契极了。 伊依双手握着书包下边的带子，侧头看了什么话也不说，却又偷偷等她的江小松一眼，不禁莞尔一笑。 “其实用不着等我的，反正我们最后都会在一起。” “？” “我说的是考场。” “......你最好说的是考场。” 第112章 他变啦 校园寂静无声，整栋教学楼内也没有一丝声响。 考试楼光线极好，极为明亮。 楼中，一层楼有两个考场，总共五十名学生，此刻学生们都伏案答卷，考场上除了卷子翻动的声音和笔尖隔着卷子在木桌上发出愣愣的响声外，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答卷做题时，时间似得过得很快，每一个学生都沉浸在题中，卷中，一道题做完后又会很快地继续下一道题，仿佛一個个都是机器一般。 平日里的学习成功在此刻得到了真正的检测，做的快与慢，对与错，内心平静或者急躁，都是一种反馈。 有的人做着卷子愁眉不展，也有的挥毫而就，做的流畅迅速。 “还有三十分钟考试结束。” 监考老师搬着一把椅子，坐在最中间的讲台上告诉学生们时间。 不过台下的绝大部分学生都早就写完了，此刻都在检查卷子，回顾题目和自己的答案。 第二考场中，大家都是年级二十六到五十的角色，提前答完卷子还是很正常的。 其中江小松答完的格外快。 第一节考的是语文，属于他的强项科目，因此做卷答题的时候他不仅做得快，而且同时心中也有做对的自信。 要换了平常他估计会提前四五十分钟就答完卷子，然后检查两边后就无所事事了，要么趴桌上睡觉休息，要么看看笔袋，转转笔，扣扣桌子。 反正就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度过这剩下的难熬的几十分钟。 但今天不了，江小松今天这场考试有些不同。 首先是做作文，他今天写作文格外用心，不止是内容上的精心设计，更多是心思用在了字迹上。 要换了以前的老师们看到江小松今天的作文，今天的卷子，把名字捂住他们决然是不会相信这样一份整洁，娟秀，甚至可以考完拿来挂墙上做榜样的卷子会是江小松的。 实际上，就连江小松他自己都有些踌躇满志。 别的不说，光是认认真真地写完卷子，把答题卡背面拿起来好好看一下，看着那整齐秀美的字，看看那词藻精美，用意深刻的遣词造句，他就满意的不得了。 “那位同学，快把卷子放下，不要拿起来。” “噢噢噢噢。” 江小松赶紧不臭屁了，把卷子平端放好，然后双手抱着胳膊，前后摇晃着椅子开始检查卷子。 要是以前的他，检查卷子什么的绝对只是草草敷衍一下，也就看看有没有出现答题卡涂错行之类的低级问题，之后就懒得检阅了。 毕竟以前的江小松，你说他有上进心吧，他基本上没有，明知道多检查一会也许就能多拿点分，但他就是懒得检查，想着能不掉出九班就行。 但你说他没有上进心吧，他下课后又确实都在好好复习，回家后也会刷题做题，老师们以前或许会说江小松不用心，但不会说他对学习不上心。 就连江小松自己到现在其实都不知道为啥以前自己会这样，可能是性格使然吧。 不过现在是有变化的。 摇晃的椅子不摇晃了，抱着的胳膊也放到了桌上。 江小松的目光从卷子上向前挪动，挪动到了笔袋里，那里面有几支铅笔，还有几支纯白带粉的中性笔，一看就是女孩的。 这都是伊依给他的，考前要不是她给他检查了一下笔袋里东西全没全，说不定江小松现在涂答题卡都没法涂呢。 目光回到卷子上，望着答卷上一道道写完的题，眼睛再回到问卷的题目上。 仔细思索，反复推敲，确定没问题后他才会继续到下一道题上。 今天坐在第二考场的江小松，格外认真。 刚才用伊依给的铅笔涂答题卡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地会想到她。 此时伊依就在隔壁的考场，也就是第一考场。 此刻的她应该也早就答完题了吧，这时候应该在检查了。 她检查的模样是标准的乖学生，就是把手放到桌上叠放在一块，坐姿也端着地挨个检查，视线目光绝不会像他一样乱瞟，她的注意力总是很集中的。 而且聚精会神中的伊依更加好看，她那能被江小松看到的侧颜似乎带上了轻巧却又朦胧的面纱，恬静而专注，美丽又静谧。 一般这时候的伊依，和平常那个很令人惹火，性子调皮，爱笑的坏女人不同。 江小松莫名其妙地想到隔壁考场伊依的模样，想到了她的坐姿，想到了她的面容，还想到了她也许这时候也会想到他，然后没由头地笑一下。 不过，这一切他现在没办法切实的看到，全凭平常的印象，接触来进行想象。 她人就在隔壁，可他却不在，只能靠美好的遐想来想她此刻在做什么，是什么样。 如果不好好努力，也许以后都没法考上同一所大学，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呢。 这样的话，那以后估计也得像现在这样全靠单方面的幻想了。 江小松耸耸肩膀，鼻孔中长长地呼了口气，而后眼睛变得明亮不少，立刻继续检查卷子，比刚才更加认真和用心了。 此时他心态很平，没有特别功利非常急躁，可心中依旧想要多拿分，少丢分。 也许未来的事他自己都说不好，但起码江小松认为自己可以把握现在，把握短暂的未来。 比如，把总成绩提到一个两辈子都没有的高度，然后下一次也到第一考场去，和她在同一所考场。 而且排名得高，得坐她后面才成，这样才能看得清楚，她一般这时候究竟是在干啥。 “噔噔蹬蹬~~~” “好了，都不要做了，手放到桌子上，收卷子了，都再检查一下姓名班级有没有写上。” 第三节课的下课铃一响，早就站起来的监考老师开始从第一位同学挨个收卷。 江小松早就把笔袋什么也都收拾好，老师把卷子收掉之后，他就往后面转。 刘乐跟李圣杰也都在第二考场，只不过这哥俩的排名靠后，江小松往后面看，一眼就看都到了那哥俩脸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等老师把全部卷子收完走了，他们俩倒是一下精神了，纷纷拿着问卷往江小松这过来。 “江 哥，火速把你的卷子给我，对一下答案，急急急。” “我也瞅两眼，这次文学常识怎么感觉出这么拐，真想给出卷老师一点温情的关怀。” “啊？语文有啥好对啊，我给你们念算了，bbbac，然后是。” 这三人里，刘乐跟李圣杰的语文也就一百出头的样子，所以当然亦步亦趋地跟着江小松的答案走，听着他的答案和自己的对。 对得上的自然放下了悬着的心，但对不上的又把悬着的心提上来了。 “第十七题选c？真的假的，我怎么看我旁边那个和我一样也选的b。” “你考试还看人家的啊。” “我没看啊，我就是看看和我一不一样，我才不抄。”李圣杰摸着下巴，把他的卷子拍到江小松的桌上，和他的卷子进行比对，又找到几个不一样的地方，甚至最基础的诗词也有出入。 “咋诗词都不一样啊，江子，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错了。 “啊？” 要是数学的话，江小松可能还稍微怀疑一下自己，语文则完全不会，他的自信是有极强的历史依托的。 “你这，人家蕴含本诗主旨诗句是什么，你写的是借景于情的那句。” “我超，背错了！” 李圣杰懊恼的时候，刘乐在旁边也打岔笑话他：“我说你做那么快，我还做第一道阅读的时候你都翻面了，原来是胡乱做的。” “你懂个锤子，我是会的，而且就算不会怎么了，题不一定要会做，但卷子声一定要翻的响亮！” “6。” 江小松把卷子放桌上给他俩让他们对去，他自己则是出到门外，到窗台边透透气。 语文考试时间太长了，而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说，卷子又做的太快，做完之后除了检查也就是检查，没什么别的事干，很无聊，考场里窗户都不让开，门也紧紧关着，大家在狭小的教室里一坐就是两个半小时，也很难遭得住。 考完之后出来透透气，舒缓舒缓心情也不错。 有和像江小松出来透气的学生，也有在教室里焦急地对答案的学生，江小松靠在窗台前能听到，背后的教室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或者悲叹。 估计是对了或者错了吧，他想着。 他是第二考场里语文分最高的，按道理一下课应该很多人都会跑到他这来对一下答案，可以前并不这样。 因为以前他字太丑了，答案哪怕是对的人家对答案的看的也困难，虽然嘴上不说，可人家眼里多少有点努力辨认的意思，这让以前的江小松每次考完语文后感到局促，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在问卷写关于诗词类，还有阅读赏析类的题了，省得他们一个个都跑过来看。 不过今天不同了，他转过身，斜着能看到教室里边热闹的场景。 一堆人拿着卷子，一个个都挤在他桌上跟前，争着抢着要看看学霸江小松的卷子答案和他们的一不一样。 这一次人很多，原因也简单，一是江小松语文成绩是公认的变态，二是大家的耳茧子都被老师磨出来了，现在九班学生就没有不知道他的字进步有多大的，既然好辨认正确率也基本上全对，那这样一份几乎参考答案的好卷子自然要被疯抢，有些盲目和着急些的，跟江小松的卷子对完答案后甚至都开始给自己估分了。 而站在门外看热闹的正主一脸偷笑，你别说，你真别说，心里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脸都笑开花啦。” 一个熟悉且甜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江小松摸摸鼻子，收敛收敛笑容，往左边挪挪，给伊依挪的能靠着的位置。 “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啥，我看教室里呢。” 伊依顺着他的目光往教室里看，一下就看到了蜂拥的人群，转而浅笑了一下。 “那是你的桌子吧，都围在那里，是在想着抢你的卷子对答案？” “咳咳，应该是吧。” 江小松腼腆地又摸摸鼻子，心里还是有点小开心。 他开心，伊依也开心，像鼓励小孩子似得对他竖起大拇指，眉眼还都弯弯的像一个个小月亮似得。 “江小松同学已经在学习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那肯定，下次考试就跟你在一块了。” “哈，你还惦记着这事呢，好呢。” “切......主要我本来也就该在第一考场。” “这样啊。” 伊依又笑了，明明今天是考试这么紧张的一天，她却跟江小松一样都在傻乐。 她往她考场后门走两步，又扭头问江小松：“要不要拿上你的卷子，到我这来我们对对答案？” “啊.......我们还有啥好对的啊。” 嘴上是这么说的，不过江小松还是一头钻进他的考场教室，连着说了几声不好意思后就拿走了桌子上自己的卷子。 随后他飘飘洒洒地拿着卷子，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走出第二考场。 紧接着，第一考场忽的传来‘哦~~~~~"的怪声，还有笑声，还有江小松在大声辩解的声音。 “欸！我真的就是来跟她对个答案，你们别乱叫啊！” “哦呦，新郎来找没过门的新娘子幽会咯~~~~~” “哎呀呀，这谁家的新郎官这么害羞，快，拿好我的板凳和你的新娘子坐一块！” “哼，第二考场也好意思来我第一考场当赘婿，我们就勉为其难地准了吧！” “.......” 整间第一考场爆发了愉悦的气氛，大家一个个看着被调侃的面红耳赤，拿着把椅子背对他们，只面对着伊依的江小松，笑得是前仰后合，平常自称淑女们的女生们更是就差满地打滚的笑了。 当然，其中两位正主，一位感觉快社死的极致了，虽然江小松的目光一直落在试卷上挪都不敢挪，但他心里尴尬的，马上就准备逃离这颗星球了。 不过另一位有些不同。 伊依手撑着下巴，哪怕在众多同学们的注视中依旧直白地望向江小松。 他的认真，起码表面认真，心里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知道会被她们这样调笑，你还过来呀。 ” “莪，我为啥不能过来，我，我反正我就是来对个答案，只是我只想和你对一下而已......” 江小松语言仓促啃巴，他的解释着实无力。 不过伊依貌似信了，又或者不需要信，她从江小松的话里得到自己的答案。 少女眸子眨眨，唇角也弯起可爱的弧度。 “你还真是变了呢。” “啥变了？变啥了。” “变得，我更加喜欢了。” “......” 第113章 鸭脖 考试第二天，正是午休时分。 家中光线入帘，阳光暖暖，微风清和，正是休息的好时间。 不过正值青春的一男一女都并未休憩，而是坐在椅子上，各自拿着自己的卷子相互比对，神情专注，左望右看，看看有无出入之处。 考试一天考三门，昨天考的是语文政治历史，今天考的是数学地理英语。 一般而言，考试一结束，同学们就会离开座位，找学习好的同学互相对一下答案，快速得出自己哪些对了哪些错了，在考场上就能得出自己的大致的分数。 而江小松和伊依两人自然也是要对答案的，只是他们两个不在学校里，在考场中对，而是拿着问卷，等中午回到家了再进行比对验证。 一来，在家里对的话可以更仔细些，不用那么着急。二来，对答案当然要找自己认为最优秀的同学对才好。 而不论在江小松眼里，还是在伊依心里，对方就是最优秀的人，所以干嘛舍近求远地要在学校里找别的同学折腾来折腾去的呢。 只不过对了两天的卷子，江小松略有小不开心，因为他的错误总是更多一些，尤其是目前这张卷子。 早上考了数学，此刻两人对的是数学卷子。 卷子平铺展开摆放在桌子上，他们互相印证着自己的答案，看的很仔细，尤其是江小松，他看的格外认真。 “依依，小松，先别对了，该吃饭了。” 王慧贤一手一个盘子，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喊了他们两人一声，他们这才折起卷子，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王慧贤端饭菜的功夫，两人依次排队洗手。 伊依先洗，她一边洗着手，一边问江小松。 “你选择填空怎么样，错了几個？” “错几个不知道，反正答案和你有出入的有三四个吧。” “那就是错了三四个咯。” “......你这么肯定自己全对？” 江小松没忍住怼了一句，不过话说出口以后又有点后悔，因为如果连伊依都不肯定她全对，估计整个年级就没人敢说自己选择填空全对了，毕竟她是稳定一百三四，偶尔一百四十五的怪物。 在洗手的伊依听到他的质询倒也没反驳，哈哈笑着擦干净手，转身去厨房帮她母亲拿碗筷去了，压根都没搭理他的质疑。 而被当了空气的江小松也觉得他自讨没趣了，敷衍潦草地洗完手，然后探头探脑地到厨房跟前，看看有没有啥他能帮忙的。 “咦，别挡路了。”伊依端着碗筷往外走，江小松往旁边挪挪，让开路。 王慧贤也端着最后的一副碗筷，催促着干站在旁边傻站着的江小松。 “小松，傻站着干啥呢，快坐下吃饭了。” 伊母催促时，伊依已经放下碗筷坐好了。 她瞅了一眼半天想做事却什么也没做到的江小松，嘴角勾着，手拿着筷子都在打抖，笑得都不带遮掩了。 江小松看到了，所以玉玉了。 有时悲伤不是大吵大闹，而是强颜欢笑。 木头一样杵在厨房门旁边，被王慧贤喊了一声，又被伊依笑话了之后，江小松变得蔫了吧唧的，无力地坐到椅子上，拿上筷子，闷头吃饭了。 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三个人炖了四个菜，还有买几盘小卤货，卤鸭脖子，鸭架，鸭腿什么的，都摆在桌上看着很鲜亮。 作为一个优秀的干饭人，江小松很快就大快朵颐起来，完全将刚才的一些小情绪抛之脑后，吃的开开心心。 “最近这两天你们考试，我买了不少吃的，都多吃点，小松，放开吃啊。” “嗯嗯！” 附和着王慧贤的话，江小松现在也就保留了一丢丢的客气，指的是他嗦鸭脖时，没有发出声音。 伊依吃了两口饭，也嗦鸭脖去了。 说了也是奇怪哦，如果有零嘴，年轻人大都会先吃这些，或者象征性地吃两口主食以后吃零嘴，对于同样美味且丰盛的菜肴就只好先搁置了。 用筷子夹起一个鸭脖，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两端先啃肉，卤好的鸭脖肉有很香的卤味，妈妈因为照顾江小松，所以特意买的都是不辣的鸭脖，也由此卤香味很重。 主体的肉都啃完后，就该嗦了。 少女的嘴跟舌头之间配合的很协调，也很巧，几下吸吮就把鸭脖骨头缝隙间的肉丝嗦出来，然后满意地嚼嚼后咽下去。 也许吃鸭脖有瘾，不止是伊依，江小松嗦完了手里的第一个鸭脖后，他俩不约而同的用筷子夹盘里的下一个鸭脖，继续嗦起来，真挺好吃的。 要说还是大家长，王慧贤看到自己买来的卤货让他们吃的这么高兴，也不由喜上眉梢，心情一好边吃边聊天。 “还没问你们，这两天考的都怎么样？题难不难。” 正在嗦鸭脖的两人同时停下嘴里的动作。 伊依嗦干净嘴里的鸭脖，低下头轻轻吐在她提前垫好的纸上，然后看向她母亲。 “题跟以前区别不大，没问题的。” “你每次考试都给我说区别不大，好像永远考的都是同一场考试一样。” 王慧贤听着女儿的话有些不满，因为她每次考完试都是这样的说法，让王慧贤觉得女儿是觉得她听不懂，故意敷衍她的。 剜了一眼若无其事，又继续嗦鸭脖的女儿，她的目光转向江小松，顿时变得和善不少。 “小松，你呢，考的怎么样？” “我啊。” 江小松咬掉嘴里的鸭脖，嚼嚼碎骨头，把骨头渣滓都咽下去后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 “可能差强人意吧。” “差强人意？”王慧贤没反应过来，想了想安慰他：“没关系，下一次好好考就是了，阿姨知道的，你不比我们家伊依差，只是要多用心，多努努......” 江小松听得嘴角抽搐，知道她误会了，所以他很想解释一些什么，但看着语重心长的王慧贤，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尬在椅子上饭都不敢吃了。 还得是伊依，她听着她母亲的话笑出声，帮忙开口。 “妈，差强人意的意思是比较令人满意。” “啊？啊 ......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这次考的应该挺好的。” “噢噢，这样，哈哈，那挺好的，你们快吃饭，吃完好好休息。”王慧贤尴尬地打了个哈哈，招呼着他们来快吃饭，这样才化解掉尴尬的气氛。 好在江小松不管是灵魂还是身体，都是一个干饭人，三言两语后又继续开开心心地干饭了。 伊依看着埋头吃饭以掩饰刚才尴尬情况的母亲，再看看真的快乐干饭的江小松，又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开始好好地吃饭了。 江小松吃的欢腾，今天王慧贤买的卤货确实都挺好吃的，不过这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还是在王慧贤跟前，所以他也没往死了揪着吃，只是各吃了点就住嘴了，也就鸭脖子多吃了一个。 这会是他吃的最后一个鸭脖了，所以江小松倍感珍惜，一啃一吮一嗦之间都包含感情，卤味鸭脖肉的美味让他舒坦，吃着吃着腿都不由自主地伸长了。 他舒服地伸长腿，但刚往前伸了一半就被挡住了。 而阻挠江小松的是另一双纤瘦些的腿。 嘴里正嗦着鸭脖的江小松停下了嘴里的动作，下意识瞅了眼伊依。 她这会没再吃卤货了，而是好好的吃菜吃饭，尽管他伸腿碰到她了，她好像都没发现。 她也伸着腿啊，真贼，吃饭的时候伸着腿感觉就是舒服，可惜被她抢先了。 江小松想想，还是想着收回腿好了，桌子下位置不大，被占了位置就算了，没什么好挤的。 不过，在他腿还没收回去的时候，那双阻碍他腿往前伸的，伊依的腿忽的消失了。 是收回去了吗？ 正吃着饭呢没啥事也不好看桌下，于是他又看了一眼伊依，发现她依旧和刚才一样毫无变化地吃着饭，夹一筷子菜吃一口米饭，看不出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是主动避让了？哼哼，好歹算是体谅我一回了。 江小松心里响着哼哼，嘴里就继续嚼起鸭脖，腿也自然地往前伸。 蜷了一天的腿在忙碌之后的休憩时光中能够长长的舒展开，这种感觉无异于刚睡醒的时候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又或者疲惫了一天一下扑倒在一床柔软的大被子上。 反正嘴里嗦着鸭脖，腿在桌上伸长的江小松这会是惬意极了，那种舒服感从伸展了的腿上传来，立马跑到全身各处，甚至都有一种晒太阳的暖洋洋的感觉。 他嗦着骨头正乐呢，忽的嘴里的舌头不动了，瞳孔也一下收缩。 一只腿，一只娇软的像棉花团的腿忽的压到了他的小腿上。 瞬间的，江小松浑身仿佛受到了莫大刺激一样，腿上被压到的肌肉一下绷紧，眼珠子睁大，看向某个还在若无其事吃饭的家伙。 似是觉得光是一只腿不够，桌底下，少女懒洋洋地又把另一只腿也搭到江小松的小腿上。 少女的肌肤柔嫩，哪怕隔着薄薄的校裤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衣料下面的柔软，以及微微的滑嫩弹性。 伊依嘴里吃着好味的饭，一双小腿搭到他腿上，瞅了发怔发呆还有些发傻的江小松一眼，嘴角上勾的厉害。 女孩的腿纤细柔软，而少年的腿相较之下是那么的健壮有力，还老长老长的。 哎呀，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他长了一双腿，而我也长了一双腿。 如果我不把自己的腿搭到他腿上，岂不是可惜死了，属于暴殄天物啊！ 想着想着，古灵精怪而且大胆到极致的少女笑得更欢了，似是要找到更舒服的位置似得，又把自己搭在江小松上的腿往下挪挪，直到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舒服到她想就这样搭着趴桌上睡觉的位置后，才罢休。 江小松如今多少也有点抗性了，在短暂的愣神后耳朵微红，眼神慌乱地看了一眼对面吃着饭的王慧贤，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没往桌下看后，慌乱的小心脏才平复一下。 他瞪了一眼伊依，这个喜欢捉弄他的女人难道真的不怕被她母亲发现吗？要是万一王慧贤筷子掉地上，或者她心血来潮非要往桌下看可怎么办？ 不过伊依此时吃饭吃的津津有味，而且似乎因为坐得姿势更舒服了，嘴里吃的饭也更香了，脸上都有了肉眼可见的开心。 可恶。 江小松不愿任她宰割，而且他也害怕被看到。 他往回抽腿，想摆脱掉镇压着他的伊依的双腿。 但他只要一有往回抽的举动，她就立马会用力，像是镇压孙悟空的五行山那样按住江小松的腿。 几番折腾都是如此，只要他往回抽，伊依就往下压，费了半天力气，江小松不敢太用力，万一动作太大被发现就遭了。 所以，最后少女的腿还是牢牢的，舒服的，惬意到不行地搭在他腿上。 瞅着江小松在旁边恶狠狠瞪着她的模样，伊依感觉今天的饭菜似乎更加可口了，忍不住又多扒拉两口，吃的嘴角都有小米粒了，她却没注意到，嘴角上勾着，忍着笑。 “依依，笑什么呢，好好吃饭，米都吃到嘴角了。” “喔！” 王慧贤不知道桌子底下是怎么一番场景，她只是看到一向淑惠的女儿怎么突然吃个饭还笑了，吃的嘴上都是大米粒。 她忽然看到江小松坐在那不吃饭，说了一声：“小松，怎么不吃饭了？” “我吃，吃......” 江小松很想说自己吃饱了，但是腿上却还被伊依按着，如今他吃没吃饱，能不能离开饭桌，他自己说了都不算了。 可恶啊！他又狠狠剜了一眼笑嘻嘻地擦嘴角的伊依。 没办法，江小松只好当着王慧贤的面，在桌下被伊依压着，在桌上提心吊胆的继续吃饭。 今天买来的鸭脖意外的好吃，一盘鸭脖吃得只剩三个，这还是江小松努力克制的结果，当然她们母女也吃了不少。 不过他爱吃，王慧贤和伊依都能看出来。 “小松啊，还有三个鸭脖子，阿姨已经吃饱了，依依再吃一个就行，那两个你都吃了吧，吃完好好休息，下午好好考。” “不了阿姨，我其实已经吃饱了，不用。” 眼见着王慧贤夹了一个鸭脖到伊依的碗里后，直接把盘子往他跟前端了， 江小松赶紧拒绝。 “没事，不用这么客气，吃吧，我也好洗碗。” 桌上的部分菜基本吃的差不多了，王慧贤见他没夹，也不急，把其他的碗筷收拾一下到厨房，先洗碗去了。 而摆在江小松跟前的是一个放着两个卤鸭脖的盘子。 伊依嘴里塞着鸭脖，还在笑嘻嘻地看着他，腿也依旧搭在他腿上边不放下来，好像找到一个最好也是最舒服的搭腿架。 王慧贤走了，江小松现在用力就能抽回腿了，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发现。 “哼！” 不过，他只是看着朝自己笑嘻嘻的伊依，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就拿起一个鸭脖恶狠狠地啃起来，好像啃的不是鸭脖，是伊依一样。 厨房里有流水声，洗碗声，少年少女在外边客厅啃着鸭脖。 伊依已经先吃完了，把嘴里的骨头吐到纸上后包起来，她收回腿，准备收拾碗筷。 不过，忽然她的碗里多了一个鸭脖。 沿着碗沿探过目光，伊依看到了江小松的筷子刚刚拿回去。 “看什么看，快吃，盘子和碗放下，今天我要端过去！”他嘴上不依不饶，表面上还在惦记着开饭前没事干的尴尬情况，好像她碗里多出的鸭脖不是他放的一样。 伊依抿着嘴，又看着碗里的鸭脖，唇角轻扬。 她双指捻着最后一块卤味鸭脖，直愣愣地就往江小松嘴里塞。 “欸欸欸！干嘛，不要硬塞啊，唔唔？” “吃吧，知道你喜欢吃。” “我其实尝个味就行了......” “噢~~那你尝完我吃？” “......” 第114章 蹲地板砖上看猫 下午的最后一场考试是英语，考完这一场，高二的学生们也终于要进入假期了。 考场内的气氛是轻松的，试卷上的气味是好闻的，就连学生们手底下答卷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听着广播里机械声音，他们每个人却都觉得悦耳，整个人透着喜悦的情绪。 今天考场上翻卷子的声音都比以往来的更早。 “好好答，好好写，虽然是最后一场考试了，但都不要懈怠了！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给底下的学生们提醒，不过他们头也不抬，一個个飞速答卷，哪怕学校不允许提前交卷大家也写的飞快。 做题快些的，考试时间还没过去一半，整张卷子都写完了，潦草地检查完几遍卷子后就开始望着卷面，眼神涣散地想着什么，不时还会嘴角还会咧起来偷笑。 这样的人在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场考试中比比皆是，大家做完卷子或者在做卷子的时候就会想着一个平常可望而不可及的问题。 即将到来的暑假里，要做点啥好呢？ 考场内有二十多个人，此时在想这个问题的人有不少，他们不约而同地期待起从明天开始的假期。 江小松也在此列，只不过他想法没有其他人那么多就是了。 做完几张英语卷子，又检查了两遍，再确认没有出现低级错误后，他就很自信地把卷子折起来，把笔放笔袋里装好，再把笔袋压到问卷上，答卷放跟前。 身子前倾，他十指微微岔开交合，指心对知心地放到脸前。 江小松闭上眼睛，把心也静了下来，想着即将放假的事情。 好久都没有放大假了啊，学校太不做人了，平常一周就放一天假。 最要命的是，下半学期也没有什么太多别的节假日，所以自从江小松上了个二周目高中以来，他是真的一周就一天假，日子比监狱里的囚犯都差远了。 一天假够干什么的？放假头一晚上睡个大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不是操心打印资料，就是跑书店买书，再要不就是写作业，洗校服。一堆琐事直接把本就可怜巴巴的一天假期折腾没。 所以一般来说，只拥有一天假的情况下，高中生们不会也没办法在那宝贵的一天里做太多事，撑死了手机一拿床上一躺，舒舒服服的，一天也就过去了。 要说如果江小松真是个脑子里被灌输的只有学习，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不会想的高中生，那他估计也能老老实实挨完这种日子。 但他不是啊！ 身为一个无聊的社畜加有老婆但却一直没啥机会做点什么的男人，江小松老早之前就希望假期里他能做点有点意思的事情。 他要求也没多高，比如能去电影院看看电影啊，又比如去逛逛街啊，再或者就是跑到鱼儿沟里找鱼。 喔，当然了，要只是江小松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当然是不会去做这些事情的，他连门都懒得出，一部手机一只猫，一张大床躺一天，这才是他正常假期里的生活。 不过在之前说的事情上加上一个小前提，那他的主观意愿就立马变了。 比如，电影是和伊依一起去看的，逛街也是和伊依一块去的，跑沟里抓鱼也是和伊依....... 总之，如果这些事情有了这样一个前提，江小松觉得他还能想出很多假期能做的事情，说不定都能写出一本书。 毕竟，好像和她基本上很少有一起出去玩过，这辈子就零星的几次，上辈子更是几乎没有。 江小松虽然是个大男人，但他也知道，女孩子应该对这方面有更大的需求。 他们男人出不出门的其实都无所谓，但女生应该是想着多和自己男朋友，老公什么的多出出门的。 上辈子是关系火候还没到，那时候的江小松可不会说也说不出口邀请伊依一块出去玩的话来。 至于这辈子嘛.......火候马马虎虎吧，而邀请她一块出来玩的话......应该也能说出口吧？ 他心中暗自揣测，觉得估计没问题，又不是说什么肉麻的情话，就是问她假期要不要一块出来玩。 一想到学校里拘谨约束的日子，再想想马上到来的，美好的，和伊依一块的假期生活，江小松脸上就浮现不由自主的笑容。 “喂，那个男同学，眼睛睁开，做完了就检查卷子，大白天还闭上眼睛做白日梦？” 监考老师大喊一声，喊醒了闭上眼陷入幻想世界的江小松。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拿开笔袋，拿上问卷又开始看，只是看的漫无目的，看的心不在焉。 和他一样的，还有考场内其他不少同学，大家都对明天就要到来的，难得的假期有很多憧憬。 “噔噔~” 清脆的下课铃声忽而奏响，好似山谷中的平地惊雷，又好像是沉寂良久前的一声呐喊。 总之考场内，长舒口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直密闭锁着窗户关上门的考场好像一阵微风入室，教室考场里瞬间轻松下来。 当监考老师收完卷子，离开教室后，整间教室一下热闹了不少。 刘乐，李圣杰两人到讲台上背上自己的书包，一块到江小松跟前。 “捏麻麻的，考完，放假，我免费了！”李圣杰高呼两声，还颇为狂野地捶了捶他瘦猴一样的胸膛，仿佛一只人猿泰山。 刘乐倒是镇静很多，哪怕明天就要放假了他这会脸上都没看到多少喜色。 他刚才把江小松的书包一道拿上了，这回递给他后，刘乐唉声叹气。 “唉，你们是舒坦了，哥们我的煎熬还要继续。” “咋了？你要上锅啊，是煎是烤是炸是煮啊？” “刘叔给你报的班吗？” 还是江小松最了解刘乐，或者说了解刘乐他爸，小时候他们住一块的时候，刘乐爸还不是现在的局长，只是个小警察，但那时候每次光看着他那个一米九几的黑面大汉走过来把他儿子揪回家的时候，江小松就觉得刘叔肯定是个狠人。 果不其然，再给了李圣杰一记猴子偷桃，刘乐搂着江小松肩膀往门外走，边走边聊天。 “他给我报的英语，数学班，每天各上两节，一节课两个小时，你们放假是舒坦了，我还要继续坐牢，他给我请的老师我见了，都是古 板的老头子，哥们要死了！” “哈哈哈不至于。” “小松，我还没问你这次数学能考多少分？” “保守估计，一百二十八吧。” “啊，你吃了老虎鞭吗？怎么这么猛啊。” “也还好，就是个期末考试而已，要是一模说不定成绩对半砍了。” 江小松风轻云淡地谦虚此时在刘乐眼里就是最大的炫耀。 要不是多年的兄弟情义，他现在就得狠狠地把江小松按到地上，来一个正义的泰山压顶，让他从物理上切切实实地体会一下他们情谊的份量。 最衡量了一下自己的体重后，刘乐还是放弃了，不过他狠狠地咬着牙，又悲痛地抬头望天。 “你，江小松，你已经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深情厚谊，哥们现在的伤心，已经不是一顿火锅烧烤能弥合的了。” “两顿行吗？” “行，啥时候。” “还是高中生呢，手头没钱请你吃饭，等十三月三十二号吧。” “6。” 考完试的气氛很轻松，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彼此无所不聊，往教室走，陈超在教室里等他们，等他说完假期注意事项后，就放学放假了。 遭受致命打鸡的李圣杰在教室里捂了好一会才匆匆跟前他们。 当他得知了江小松数学有可能一百三后，他忽然感觉当下一阵痛苦。 “不是，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是吧，江子，你还说你没开是吧。” “啥？” 不太玩游戏的江小松没听懂，不过还是反问了一声神情痛苦的跟死了爹妈一样的李圣杰。 谁知道，他刚反问完，李圣杰直接朝周围大吼一声。 “全体目光看向我，我宣布个事！” 这会考试刚考完，从教学楼里出来的学生还是挺多的，尤其是同在一层楼的第一考场和第二考场，基本上目前走出楼在他们附近的都是这两个考场的人，而且这些人又全部都是自己班里的。 大家听到喊声，疑惑地朝喊的人看去，看到是李圣杰后又收回目光，他经常发癫，大家对于这种班里的多动症加开心果有什么行为艺术都见怪不怪了。 “你是个**。”刘乐代替抢话，引起周围同学一阵哄笑。 不过李圣杰没在意，他继续大喊大叫的，还指着旁边指示牌的铁杆子：“我江哥要是期末数学一百三，我当场把这个铁杆子吃掉！” “哈哈哈哈哈......” “话这么大，万一人家真考到了怎么办？” “我看他就是个食铁生。” 一阵哄笑过后，大家继续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往教室走。 男生们走的要快一些，边走边笑话着李圣杰。 江小松也在笑，只是笑话之余，他偶尔回头，会望向后边女生当中的某一位。 他神色微微犹豫，似乎在想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要怎么开口呢...... 考完试的气氛很愉悦，一阵哄闹玩笑只是小插曲，不过也马上成为了大家的谈资。 几个女生围在一块说说笑笑，聊着刚才李圣杰提到的事，她们笑着不约而同地看向伊依。 “依依，你觉得他数学能考到一百三吗？” “问我没用，你们应该问他才对。” “哈哈哈哈，你们在学校里就坐在一起，躲在后边躲的远远的，还天天放学一块回家，中午一块吃饭，问江小松问你不都一样吗~~~~” “对了依依，你和他谁更厉害啊？” “你这个厉害说得最好是地位，哈哈哈！” 没有男生在，私底下女生和女生之间聊得很放得开，开到就连伊依都不得不面对着这些话也只能装作没听着，带着一张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去面对。 总之，考完试之后的学生们心情就是如此轻松，轻松到家了，就是平常最沉默寡言的，最不爱说话的同学这时候也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兴高采烈地聊着假期如何安排，怎么安排。 “小牛，明天一块逛街去吗？” “我，我补课呢。” “哦，那伊依，明天放假你有空没，我们几个都约好了要出去疯玩一天，一起来吧！” 旁边的女生凑近了伊依，问她明天有没有别的事。 “我啊。” 被问到这个问题，伊依没有继续保持职业假笑，想了想后轻轻说。 “我也不知道呢。” 她没有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因为伊依并没有提前安排第一天假期要做什么，哪怕其他同学可能都准备好好疯玩了。 少女思绪起伏，忽而目光朝前，看了一眼走在前边还在嘻嘻哈哈，好像没心没肺的江小松。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有安排。 “那就是没事咯？明天一起来玩吧，我们一块！” 面对着几个女生的热情邀请，伊依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不过转而她就不用犹豫了。 因为身旁的几个女生忽然自己走了，一句话，一点声也没吭的走了。 甚至于连牛佳妮也不声不响地溜了，她们几个步子加快，摔下伊依就自己往前走了。 伊依正疑惑呢，然后就发现她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多了某个走了一路，想了一半天后才放慢速度，悄悄摸到她身边的家伙。 “那个。” 江小松摸着后脑壳，望着忽然都丢下他们快快走远的同学，多少感觉有点尴尬。 “怎么了？”伊依望了略有局促的江小松一眼，仿佛能看透他内心所想一般，不禁莞尔一笑：“明天你有别的安排吗？” “没啊......” “明天一起出去玩吧。” “啊......都有谁啊？” “当然就我们咯。” “哦。” 在哦了一声后，两人无声的走了一会，江小松忽的发现不对劲。 不对啊！是我构思了半天怎么开口，话都到嘴边了，怎么让她抢先了？ 这不能，这不行。 仿佛感觉是自己输 了一筹，江小松闷闷地开口：“其实本来莪想问你的，看看你明天有没有什么别的事。” “哈哈，我能有什么事，我一直等你问我呢，想你到底能不能主动来邀请我，不过你到底还是没做到，嗐。” “？” 激将法有些时候，由特定的人对另一个特定的人十分好用。 起码，江小松一下被刺激了一样。 他立马装模作样地捋捋头发，想说话，但却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把头转到另一边，清清嗓子再开口。 “喂，明天和我一起出去！” “噗，好大男子，不过也行，那我们干什么呢？” 本欣喜于自己硬气一回的江小松被她这一反问，又给问住了。 “呃，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想着主动邀请我呀。” “......不是，我想了好多，但最后不知道到底要进行哪一个。” “喔，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伊依面朝还在思考的江小松，笑得清甜。 “反正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是蹲地板上看蚂蚁都很开心。” “嗯......” 江小松微红了下脸，点了点头。 想了想后，他摸着脖子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开口。 “明天还是一起蹲我家的地板上看猫吧，哦，是月月想你了。” “嘻嘻嘻，好呢。” 第115章 好了那么一丢丢 清早，不锈钢的窗栏杆滴着几滴凝露，带着几丝初秋的凉意。薄纱似的雾气环绕，朦胧了初升的日晕，连晨曦都模糊了。 曦光透进了窗户，隐约地散射进薄透的帘布，在厚厚的被褥上落下了零碎的光点。 “嗯呜——” 一只少女躲在被窝里，在属于她假期的第一天中睡了个懒觉，直到太阳都要晒屁股了她也不愿意起来，在被子里发出小狗一样哼唧唧的声音。 晚上似乎睡得不是很踏实，被子都跑到下边半截，她上半截身子都没东西盖了，有点冷飕飕的。 伊依两只小手拉着被沿，小手胡乱地往上拉拉被子，遮盖住了上半身后继续心安理得，毫无顾虑的睡觉。 太阳晒人了，她就干脆拉上被子蒙上头，闷着自己睡得香甜。 假期的一切都很美好，当然包括睡觉了。 不用像平常上学的时候那样，每天都得订好闹钟，起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时间。要是起来的时间早了，还得继续提心吊胆地睡觉，生怕想着再睡五分钟，起来却发现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总之高中生上学的日子里，一切都好像被拧上了发条一样，机械，重复，却又得时刻操心担忧着种种，放個一天的小假都得用来做各种很多繁琐的小事，短暂的假期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能像现在一样睡个踏踏实实的、不用害怕多睡了会迟到的懒觉，真是一件幸福满满的事情。 要不是父母的催促，伊依真想继续这样睡上一整天才好。 “依依，都几点了，快起床了。” 卧室的门外有母亲叫喊的声音。 伊依先是没动弹，被子蒙着脑袋又睡了一会。 也许是这样睡觉太憋闷了，也许是觉得再不起床一会妈妈就该杀到卧室掀她被子了，总之伊依好歹是把蒙上的被子给拉下来了，拉到胸口处。 然后她又不动了。 像是一条睡太久睡得太舒服的猫猫，偶尔对外界的刺激条件反射般动弹一下，接着继续睡，最多也就是换了个姿势。 伊依现在也是这样的，扒拉下被子后，她就一点动静没了，起床了，但没完全起床。 床太软，被窝里太暖，睡得太舒服，少女睡得太香甜，以至于原本脑海里母亲叫喊的话她都慢慢忘掉了。 窗户外边是早秋的凄清冷意，阳光却是暖人的，尤其是透进窗帘后照在被子上，令被窝里的整只少女身子骨都有些发暖。 这样的惬意暖心状态持续了有好几分钟，如果没有什么别的安排的话，也许伊依真能继续这么睡下去。 “嗯————” 眼皮忽的动弹两下，睫毛微微抖动，接着伊依慢慢地坐起来了。 这次看似起了，但不完全，属于开机未响应。 她的身子是坐起来了，原本耷拉着的被子从身上掉了下来，可眼皮动弹了一下后又没动静了。 伊依坐在床上，被子落盖到腿部位置。 她低垂着头，意识模模糊糊，呼吸均均匀匀还带着慢呼呼的悠长。 当然，她还是没睁开有些过于沉重的眼皮。 “叮咚！” 放在枕头边上插着充电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还处在半梦半睡间的伊依闭着眼睛，胡乱在床上摸索着。 勉强睁开半拉眼睛，看到是谁发的信息后，少女的眼睛这才完全睁开，看着消息，她眼角还向上扬了一下，有些小开心。 拿起手机，嘴对着扬声器，她用语音给他回了一条。 ‘你也早安呐~~~" 刚起床，少女的声音带着低低的，有些慵懒，还有些糯糯的感觉，好像发出屏幕这边的是一只软叽叽的小兔几。 伊依不知道手机那边、大清早特意给他发早安的江小松这会是什么反应，总之她是挺开心的，有种一睁眼就看到喜欢的人的美好感觉。 “哈啊~” 随手丢开手机，伊依打了个哈欠后又觉得好困。 “依依？快起床！” 门外母亲又在喊她了，没办法，还想继续睡觉的少女只得乖乖起床。 迷迷瞪瞪地下床穿好拖鞋，伊依觉得自己的眼皮还是有点沉重了，所以她干脆闭着眼睛，把被子翻展了，左右对齐，上下一卷地就叠好了。 叠好的被子放到一边，把枕头压到上边。 伊依出卧室的时候两只胳膊舒展着，挺着胸脯，伸着重生以后最舒服的一次懒腰，伸懒腰的时候她腰肢都嘎巴嘎巴的，发出清脆舒坦的响声。 她先上厕所去了，而王慧贤还在客厅冲豆浆粉。 弄早饭的时候，王慧贤还不忘数落女儿。 “就算是放假了，你也不能起这么晚，要培养良好的习惯，这还用我说你啊。” “嗯嗯。” “瞧瞧，你叠完被子就不知道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啊，屋子不闷吗？” “嗯嗯。” “唉，谁家好女孩还用自己妈妈整天说这些。” 王慧贤哎呦叹气地在伊依的卧室里拉窗帘开窗户，数落个没完没了。 而在卫生间里的伊依忽然又想睡觉了，如果妈妈还继续这样数落她的话。 王慧贤就爱数落她，无论她做得好坏都会数落，长大以后都没停过，现在伊依都产生抗性了，反正嗯嗯嗯就完了，家长就这样。 从卫生间出来，伊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地睁大两下她的双眼，稍微精神一下后她开始洗漱。 水龙头水流的声音可不小，可伊依扑了一把清水到脸上后，耳边却又能听到母亲的唠叨，不过还好这次不是数落。 “你表姐结婚了，明天十二点的席。” “表姐？哪个啊。” “就你二姑家那个不爱说话的，她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和男孩子玩，大学里都没谈过个恋爱，毕业两年了也都一直不找个对象，可把你二姑急坏了，合着我和几个亲戚，给她找了好几个相亲对象，但都没谈成，她都说自己配不上人家，我看就是她眼光太高了。” 王慧贤边吃边边唠叨着这些家常事，伊依洗着脸，耳朵还能竖起来听。 把脸上洗面奶的泡泡沫子都冲掉，擦擦脸，她取下牙 缸，往里接水的功夫挤牙膏，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这乱七八糟介绍的哪行啊，现在人都喜欢知根知底的。” “歪理，知根知底有什么用，你还小不懂就不要乱说。” “唔唔。”伊依不言语了，挤好牙膏，对着镜子刷牙，还时不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瞪瞪眼睛，好像镜子里的不是她，是她总是喜欢说她还小的母亲。 客厅里的王慧贤吃着馒头小菜，批评完女儿后她喝了口豆浆，转而松缓了语气。 “不过你表姐找的倒还真是她一个同学，听她妈说，他们是高中同学来着，后面大学也在一起，只是你表姐没给她说，关系可能一直还不错。” “唔唔？” 其实伊依本来对别人的八卦不太感兴趣的，但是母亲讲的东西，触发了她的某些奇怪关键词。 被触发关键词的少女像是吃到了酸臭味的甜蜜大瓜，还刷着牙呢，就踩着拖鞋哒哒哒地就到客厅饭桌前，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拿着馒头吃饭的母亲，眼神里透着好奇又羡慕，准备好好吃完整这个瓜了。 “刷完再过来！像啥样子啊你。”王慧贤批评了她，伊依才又转回去，快快地刷完牙漱完口才又回来坐下。 掰了小半个馒头，一筷子小腌菜一小口馒头，伊依边吃边聊刚才的话题。 “你们就是瞎操心，表姐和表姐夫肯定私底下一直都有联系的，说不定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人家两情相悦多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弄包办婚姻，差点棒打鸳鸯了都。” “哼。” 虽然事实胜于雄辩，不过王慧贤还是哼了一声：“谁知道她有对象了，你表姐早点说不就好了，你表姐夫条件也好，她非憋着半天让我们团团转着操心。” “她是怕说出来会被你们知道他们高中时候就在一起的事了吧。” “有什么好怕的，都多大的人了说这种事还怕。” 听着母亲不满地语气，正在吃馒头的伊依眼前一亮，咽下嘴里的馒头后似不经意间感慨。。 “是啊，不就是高中的时候和我表姐夫谈了个恋爱，没什么大不了的，表姐也真是的。” “胡说！高中生怎么能谈恋爱。” “但他们一路都走到结婚了要办婚礼了啊。” “这都不是一码事。”王慧贤饭都不吃了，义正言辞地开口：“现在是现在，但要是你二姑高中的时候知道你表姐敢谈恋爱，那打不死她。” “唉，看看你们这反应，也难怪表姐不敢说了。” 伊依叹气，默默地继续吃饭。 王慧贤说完望了一眼伊依，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一下变得气咻咻的，还警告性地告诉女儿：“妈妈知道青春期有些小心思是正常的，但不能上升到喜欢，绝对不能谈恋爱，这是早恋，不会有好结果的。” “啊，那表姐和表姐夫？” “人家现在都有结婚证了！这不能一起说。” 母亲冲自己凶巴巴的样子让伊依翻了个白眼。 她很想问问妈妈您是什么逻辑啊，这怎么不能放一起说了，难道高中生谈恋爱得先有结婚证才能谈？ 不过考虑到一旦说出这种话，估计今天会被说死，她说一句母亲得说十句。 于是已经成熟了的少女默不作声，啜了两口烫烫的豆浆。 思来想去，她看着白亮的瓷碗，伊依用白净的牙齿轻轻咬了一口边沿。 虽然没有留下什么咬痕，不过这么一咬，少女心里的小情绪就抒泄出来了。 不就是个红本本嘛，我也有的啊，就是一时半会的拿不出来。 要是重生的时候能带上跟他的红本本就好了，直接拍桌上给妈妈看，吓死她。 伊依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都把豆浆喝完了。 虽然掏不出红本本堵住王慧贤的嘴，不过她喝完豆浆后还是想出一个好例子来不是很剧烈地反驳一下母亲的话。 “妈，你跟我爸貌似也是同学，小时候都住在一块，这不也挺和和美美地走到现在啦，从校服到婚纱，多美好呀。” “呵呵，你爸就是个坏家伙，他这样的男人就会用各种名义手段，悄悄靠近，哄骗自己喜欢的女生。上学的时候我还小还单纯，就是被他用借口靠近，给骗到今天了，你也要给我小心了！” “欸，不对吧，爸之前好像说是妈妈你问了他好几次题.......” “都说了，要小心这样的坏男人，他们这样的坏家伙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他前面几天还说放假了马上就回来了，昨天又说在什么大边比赛，钓几天鱼再回来.......” 王慧贤越说越激动，话题慢慢从高中生早恋的变成了夫妻之间的纠纷。 伊依哦了一下后没再吭声了，拿着碗筷放到厨房回卧室去了。 而抱怨了好一会的王慧贤余怒未消，伊依跑了，但是跑不出屋子里，于是她又立马调转矛头。 “整天蹲在家里也不出门，多和同学朋友出去玩也好啊，谁家好姑娘和你一样宅家里都快长蘑菇了，喂，听到没有。” “听到啦听到啦。” 伊依在卧室里回应，她的门没关紧，留了一道缝，王慧贤还能听到淅淅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 “你要出门吗？”王慧贤坐在客厅问。 “昂，出去和同学随便转转，中午就不回来了。”在卧室里的伊依换着衣服，隔门回复。 这次饶是啰嗦的王慧贤都没说出什么话来，想了一会后才又问：“都和谁？” “人不多，可能就两三个，不过刚才他们说可能临时有事，说不好可能就我和另一个人了，都是班里同学，在外边走走玩玩。” “哦，这样，那你们多转转多走走吧，不要玩太晚回来就行了。” 王慧贤点点头，完全不知道伊依说的，和她想的可能有一点小小的出入。 比如这个“外边”，指的是江小松家里，这个另一人，指的是江小松。 不过伊依所说的也不完全在骗，在忽悠。 除了自己家，在哪不都是外面嘛，那我去他家不也是在“外边”玩。 至于人就更好解释了。 毕 竟江小松，也是班里的同学嘛！ 只是他和我的关系和别的同学相比，好了那么一丢丢。 一丢丢而已嘛！ 第116章 洛神 晴空湛蓝，不见白云，好像一片深海悬于头顶。 碧空如洗，温度却又不高，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出去游玩了。 江小松是这么想的。 马路沿口，江小松站在人行道的一侧望着对面。 昨天回到家以后他们俩就商量了，今天一块出来转转。 所以在确定了这个大方向以后，他立刻寻找领域抓手，深度开发蓝海前景，力求挖掘本地特色....... 好吧，说人话就是在说了晚安之后，江小松想了一晚上今天要到哪转，玩多久，怎么玩。 昨天临睡觉他想得是辗转反侧，想得是满心期待。 辗转反侧是因为作为一个两辈子恋爱经验加起来可能跟母胎差不多的直男，和男人一块出去玩也许他还能搞定，和女人一块出去玩他是真一点经验都没有，给他cpu都干烧了也没想出几個有点创意的，最后还是查的小破站，搜的是‘假期和女朋友该怎么出去玩"。 当然了！奉行不早恋准则的乖孩子可没有背叛自己的原则，他这么搜索只是因为这样搜出来的可能准确一点，写个‘和女生"出去玩范围太大了可能不是那么好，搜这个能更精确也更好点。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江小松自己是这么想的，目前他只想和老婆保持一个纯洁的友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要越界。 至于满心期待，这个也好理解，再怎么说上辈子都跟伊依做过夫妻了，除了一个多月前他俩去书店买书的时候捎带手的逛了逛没啥东西的步行街，还哪都没去呢。 虽然当时她看起来还是挺开心的，但江小松隐隐觉得对她还是有点亏欠，至少从丈夫角度出发来看是这样的，作为老公都没怎么和她出去玩过。 那么今天就以关系好一点点的朋友关系完成过去他没做的事情吧！ 这应该是男女之间最纯洁的友谊了吧，江小松昨晚上是这么感慨的。 站在马路牙口，面部白净，精神奕奕，今早他的精神也不错，再穿上简单的logo体恤工装裤，怎么看都是那种干净阳光的小男生。 小区前的这条马路车流量不多，走到西边尽头的路口，往南一公里多就是学校，他天天跟伊依在这条路走。 车辆稀少，马路视野开阔明朗，不过等了快二十分钟的江小松还是没看到他等待的人。 太阳不晒，就是等的有点久，江小松干脆蹲了下来，嘴里咕哝着女孩子出门就是慢，说好的二十分钟就到了，现在都还没到。 不过刚蹲下来没几分钟，路的不远处他看到了那个他望眼欲穿的人影。 蹲着也是蹲着，等着也是干等，江小松干脆站起来，没等绿灯亮就窜过马路，到对面找她去了。 “呀，你过来干嘛。” 今天的少女穿得很养眼，里边是小白衬衣打底，外边披了件淡茵的小开衫，下边一件米色半身裙，衣服很有层次感，又有十七八少女的清纯，又有一股温情优雅的御姐范。 江小松之前看过一句话，说漂亮的女生穿什么都漂亮，不漂亮的女生穿上只能夸气质好。 他觉得这句话可能没太多道理，因为此时的伊依在他眼里是又漂亮又好看，有种又是青春恋人，又是甜美娇妻的双重气质。 反正他立马忘了刚才等了好久的郁闷，转而觉得二十分钟等得还挺值，要是能天天看他天天等也不是不行。 不过虽然心里其实是情愿多等一会的，不过江小松该抱怨还得抱怨。 “怎么来这么迟啊，我蹲马路上人家都以为我是精神小伙。” “哈哈哈，就你这张正气凌然的脸，说你是警察都有人信。” 出门的少女没有背着包包，这让昨天晚上研究攻略的江小松有些疑惑，因为在攻略视频里，跟男朋友出去玩的女生都会背包包的，里边放些充电器，纸巾，身份证或者补妆用的东西。 伊依倒是什么都没背，除了带了个她自己，就孑然一身了。 过来的时候一路狂奔，往回走的时候倒是慢慢的，过个没车的马路，江小松死活要往左往右地来回看。 “你是怕突然冒出个大卡车把我们撞飞吗？”伊依问。 “没有啊。” “那你是希望出现一辆大卡车把我们送去异世界啊，这么来回地看，注意车流也不至于吧。” “你不懂，昨晚上我看视频里说男生这样会让女生很有安全感，所以.......欸？” “噗。” 过完马路后，伊依没绷住，两只小手合着掩嘴笑，笑得簌簌的，还望向略有尴尬的江小松继续笑。 “什么视频，该不会我们简简单单地出来转转，你还要查个攻略吧？真用心啊你~~” “没查啊，没查，我查这些玩意干什么嘛......” 人实在不是一种适合撒谎的生物，一撒谎眼睛就会乱瞟，说话也没逻辑，还会双重否定强调一下。 这些表现在江小松身上尤为明显，所以伊依笑得更厉害了，原地站住笑了一会才停下来，让江小松也不得不站下来，摸着后脖颈瞅着啥也没有的马路，心里极其尴尬。 美好的清晨，从笑一笑开始，反正伊依笑完觉得今天应该会很美好的。 刚才她笑得虽然没有太多声音，可幅度很大，肩上的小开衫都歪了半截。 伊依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往西边，也就是江小松住的小区方向走。 “欸，你往哪走？”江小松边追边赶忙问。 “你家啊。” “啊，不是要出去玩吗？” “啊，不是月月想我了吗？” “.......” 伊依的扭头一问，一下把他问得站住了，好半天后江小松才想起来点什么。 因为放假的前一天他就问她要不要出来玩了，她答应了，但当时他嘴有点不老实，非得说是月月又想伊依了。 而想起这茬的江小松看着往她家走的伊依，嘴角忍不住的抽抽，心里一阵懊悔。 我怎么就这么嘴硬呢！非得扯上月月干什么！这我昨天做的功课不都白费了吗？ “不是，你真去看它啊？”江小松后面喊她，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那不然？”伊依歪头疑惑地看向他，好像对江小松的诉求一无所知，只是嘴角微扬，笑得不是很纯良。 “.......没事了，走吧。” 挽回无用，江小松也只得叹气接受。 可恶，昨天晚上辛苦做的准备都白费了。 算了，在哪都一样，反正就他来。 月月，等会我们回家之后你最好有点眼色！ 江小松悻悻地跟上了伊依，再不跟上她都快到小区门口了。 于此同时，只躲在家里盘成一团的猫猫忽的打了个哈欠。 道路宽敞，左边是围湖公园，近处就有平地的小山丘，地上都是绿油油的草坪，大土包一样的假山上还种了一片小林子，风从北边来，掠过两人带来一阵清凉意。 右边是绿化带，也都种着树，树冠遮蔽了万里无云导致的大太阳，两人走的凉快轻松。 这条路江小松其实天天走，但是在什么时候走，和谁走都会有不同的心情。 在上学的时候走，每天晚上他路过这片两边都是林子的路看都不看，一心就只想着快点走，哪有什么好心情。 人就更别说了，几年了他都是一个人，走出校门后就孤零零地往家的方向走，哪怕最近有伊依跟他一块走路回家，但到了十字路口她就得回家走了，后边的路还是江小松一个人走，老无聊了。 而在轻松的假期走，心情又是不同。 树林随风簌簌，树叶树枝交织互叠摩擦的声音像一帘又一帘的浪潮，韵律舒缓特别，心境都若被浪水冲刷过的沙滩一般平和。 这是风的声音。 江小松抬头，树叶交错树枝横乱，风带动着使得它们在上边发出轻轻的声响，阳光勉强透过茂密的树冠，落在地上像一片又一片的碎金，而这样的碎金还撒在了伊依的头上，少女雅黑柔顺的长发未有拘束，只是低低披肩。 长发墨黑，此刻镀了一层细碎的暖阳，又多了几分亮色，风儿微动，吹起秀发，好像最淡雅的砚台，最诗情的水墨画。 微风徐徐，清凉，清明，拂过脸庞的感觉很滋润，江小松看得到这样的风也拂过了伊依的面颊，撩动了她侧颜的几根烦恼青丝。 她捋了捋，捋到后边。 从此，在江小松眼里，风便有了形状。 “你好像在想事情？” 伊依发现他们两一块走，可江小松慢慢地走的慢了些，落后她了一点，好奇发问。 “没有，我在想着一首诗。” “什么诗？” “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洛神赋吗？这个不学你都会呀。” “爱屋及乌，我喜欢曹子建，所以会这首。” “会背吗？” “不确定，可能就记得一小段了。” 江小松加快了步子跟上她，往前前边思索了一会，没有开始背。 不过偏头看向伊依时，他眼中渐渐有了光彩，缓缓开口。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他的目光没有偏移方向，毫无躲避的较为直白，视线一直向前的伊依注意到了，望向背诗时专注的江小松，不禁莞尔一笑。 “为什么要看着我背。” “不知道。” 江小松转回头不吭声了。 其实他知道，只是不想说，其实背诗词这些就是在脑中练习一下有关的东西就好背了，这样以后就算是忘记了，只要突然看到了联想的东西，也会灵光一闪的想起来。 伊依知道，又或许不知道，总之她轻轻嗯了一声，嘴角泛起甜甜的涟漪。 “那你刚才背的段落都是什么意思？” “她的形影，翩然若惊飞的鸿雁，婉约若游动的蛟龙。容光焕发如秋日下的菊花，体态丰茂如春风中的青松。她时隐时现像轻云笼月，浮动飘忽似回风旋雪。远而望之，明洁如朝霞中升起的旭日；近而视之，鲜丽如绿波间绽开的新荷。她体态适中，高矮合度，肩窄如削，腰细如束，秀美的颈项露出白皙的皮肤。既不施脂，也不敷粉，发髻高耸如云，长眉弯曲细长，红唇鲜润，牙齿洁白，一双善于顾盼的闪亮的眼睛，两个面颧下甜甜的酒窝。她姿态优雅妩媚，举止温文娴静，情态柔美和顺，语辞得体可人。” 话语很长，不过江小松的记性和文学素养都非常好，说的很清楚利索。 伊依静静听完，轻轻点头：“形容的真动人美好。” 说完这句话后她发现江小松还在看她，神情有些迷惘和怀恋。 少女的嘴角勾起，笑着，问了一个傻子都知道的问题。 “这说得是洛神，对吧？” “啊。”江小松从迷惘中醒来，想点头，望着伊依，犹豫了一下后没点头。 他的目光朝前，神情自若，走着路四平八稳的，好像他刚才只是简单的背诗释义一样。 再次仔细思索后，江小松望了伊依一眼，脸红了一下后偏转过头，小着些声音。 “曹植说得是洛神宓妃。” “这样。” “我说的是，曹植说得是洛神。”怕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江小松虽然有些难为情，但又强调了一遍。 “我懂得。”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伊依微微低头。 侧边落下的头发掩住了少女泛若桃花的粉颊，也掩住了她嘴角的一抹笑。 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笑得有些害羞，当然最多的，还是开心。 的确，曹植写下洛神赋，说的是洛神。 但江小松念出这首诗，说得就跟洛神没太多关系了。 最多，这个女孩拥有和诗中洛神一样的倾国美貌，一样的淑娴仪容，一样的柔美姿态。 至于这个女孩究竟是谁....... 他不直说，就只能从他偷偷打量 旁边少女的余光中一探究竟了。 这是他的洛神。 第117章 安于现状 马路牙口到小区门口只有一两百米，两个人很快到了。 到了之后江小松左转往小区里走，却发现伊依没跟上来，她还在直直地往前走。 “你去哪啊，要买东西吗？” 伊依拿出手机走过了一家商店，江小松还以为她是要买东西就问了一句。 不过她并没有进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看商店的牌子，接着往前直走了。 江小松不理解她要干什么，跟了上去。 “你要干什么？” “在找快递点。” “啥，找快递点干什么？” “我买了好多东西， “啊？” 江小松很意外，没想到伊依是给他买东西了。 高中生手上都没什么钱，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能得到老婆的礼物也挺不错的。 他摸着后脑勺难假装为情地开口：“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 “不是给你买的。” “啊？”江小松脑门上打出一个问号，眼睛一缩一皱，没明白她啥意思，不是给他买的填他 小区以西有很多店铺，商店尤其多，伊依一直往前走，边走边看着商店的牌匾，寻找着快递寄存点在哪。 “那你给谁买的，买的什么东西？”江小松跟個跟屁虫一样牢牢跟住她，还贴近到伊依左边，紧紧追问着。 “月月呗，买了点猫粮猫玩具什么的。” 得到答案的江小松撇了撇嘴，心里还有一点小遗憾，他还以为刚才伊依说的是给他买了什么东西。 “你不早说，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会给你买点什么是不？哈哈，下次给你买点好吃的行不。” “哼，完全不稀罕，我都多大了，买什么好吃的。” “哎呀，那太可惜了，我有优惠券的，还想着在糕点房买点现做的好吃的给你，比如什么香喷喷的，咬一口就流白花花奶油的小泡芙啦，比如白白糯糯，咬一口又凉又甜的雪媚娘啦。” 伊依漫不经心地说着好多他爱吃的甜点，说的江小松口舌深处下意识地就有了津液。 “你自己买着吃吧，我又不需要，我能自己买。” 他吞咽了一下嘴里这不争气的口水，言辞凿凿地说着他不需要的话。 哪怕心里有点期望，江小松嘴上都咬得很紧，双手抱着后脑勺走的大摇大摆的，摆出一副完全不在乎也没多想的姿态。 伊依瞅着他这幅样子，嘴角情不自禁有了可爱的弧度，小手拽拽他的衣服，给他拽到右边去。 “挡着了。” “哼！” 被当小孩一样拽走的江小松更加不满，要不是抹不开面子，他也得狠狠拽拽伊依，给她衣服都拽掉才算完。 “喏。” 江小松还想着有机会要如何如何好好地惩治一下伊依时，没看到一个她递过来一个小白盒。 伊依往他手里塞了塞他下意识地握住，然后才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江小松拿着她递给来的盒子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凑近盒子鼻子闻了闻，还有点淡淡的奶味香甜。 这奶味香甜，作为甜点爱好人士的江小松再熟悉不过了。 打开小盒子一看，里边放着的果然是一个方形的小蛋糕，层次分明，一看就很香。 他望向伊依，她这会也在看他，还笑眯眯的。 “昨晚上回家早，我顺带做了点甜品，这是欧培拉蛋糕，算是个小样板，放到现在也不知道还好不好吃了，你尝尝怎么样？” 江小松的眼睛先是睁大，看看伊依，再看看手里香香小小的蛋糕。 手里端着蛋糕盒，淡淡的奶香环绕鼻中，大早上能收到她的小礼物，他心里一阵不可言喻的开心如溢出的奶油，滑腻香醇，让人感觉美好而满足。 江小松下意识地笑了，像是个得到好吃的东西的小孩子一样笑了。 不过转而他又看了看笑得跟一只小狐狸伊依，顿时收敛住表情。 可恶的女人，不早说，净知道捉弄人。 他心中先是不满，这样的不满他想要弄的很重，但看着手里的香喷喷的小蛋糕，这样的不满又轻飘飘的聚不成形。 江小松啊江小松，难道她一个蛋糕就给你收买了？争点气！ 在他的不懈坚持下，到最后也只有粗重的气流和鼻音从鼻孔出来。 “哼！” 也不知道是给谁看，江小松一口就给这个样板小蛋糕闷了，好像把蛋糕当成了某人一样一下给解决掉了。 “好吃吗？”伊依凑近了问。 蛋糕小小的一点，一口吃完就没了，江小松就跟吞了人参果的猪八戒一样，这会正在回味口腔里的香甜味道。 而面对着伊依的询问，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斜了她一眼。 “凑合吧。” 回答完之后他继续悄悄地在舌头上品味着残余的美味。 伊依倒是也没对他的评价有什么看法，笑了一下后继续找着快递点。 江小松稍微落后一点位置，省得再碍她事。 砸吧砸吧两下嘴，他舔舔嘴角，把不自觉的奶油吃干抹净。 望着她在前面的背影，江小松认真地想了想伊依刚才的问题。 好吃是挺好吃的，至少对于江小松来说他喜欢。 虽然这样的小甜品他自己就可以买到，但别人送的和自己买的，拿到手吃到嘴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更别说这是伊依亲手做的了。 想到这，江小松轻轻呼口带着甜品香味的气，加紧几步跟上了伊依，心中轻松，没有了不好的情绪。 蛋糕小小的，他的好心情大大的。 走了一会，伊依找到了信息上的地点。 她先走了进去，江小松跟在后边。 这是一家贯通小区内外的商店，看样子他们进去的是店铺后门，一进去就能看到无数货架上堆放的数百件快递。 大清早的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戴眼镜的老阿姨负责收拾管理这些快递。 “阿姨，我取个快递，号码是25-011，有好几个快递，都是这个号码。” 老阿姨手脚利索，很快从一堆快递里挑出来了。 江小松在旁边看着，伊依买的东西看样子真挺多的，一共五六个箱子，有大有小的，都用胶带缠在一块。 伊依站在摄像头前，阿姨把快递拍完照一扫码，滴的一声后把签收好的快递推到桌边，靠近江小松这边。 “你取啥啊。” 小区里地方不大，常来常往的，老阿姨自然认得江小松，问了一句他。 “啊？我不取东西，我陪她的。” “女朋友吗？”老阿姨性格好，一边收拾快递一边跟他开玩笑。 被熟但又不是特别熟的人这样打趣，江小松站在原地面孔微微有点红，局促地把伊依的快递抱上，没好意思回答人家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伊依当然也听到了人家的打趣，只是她笑而不语，看着他站那发囧了一会，才开了口，只是她也没回答是不是，而是给了一个巧妙的回答。 “我们是同班同学，也是朋友。” “噢，朋友？” 老阿姨背对着他们在收拾快递，又疑惑又笑地反问，哪怕江小松看不到人家的神情，他也能想到她是怎么笑的，于是他面孔就更烧了。 抱好快递，他赶紧往店前门走，从前门能进小区，有伊依在跟前的情况下，江小松是不想再碰到一个熟人了。 可恶，男女之间的好朋友怎么了，这些人一个个还阴阳怪气的，难道不相信男女之间存在纯洁的友谊吗？气抖冷！ 江小松抱着快递走出店里进到小区，伊依也跟了上来。 “你咋给月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箱子有五六个，倒是没多重，江小松抱着自我感觉良好，但是一想到这些东西都是伊依买给月月的之后，他想了想刚才自己吃的小不点蛋糕，顿时感觉又不好了，抱着这么多快递，胳膊不酸，眼睛倒是发酸了。 “其实没多少，我记得东西都是一点点，应该是过度包装了。” “我刚看的咋还有猫粮啊，你不是都知道的，月月不吃猫粮。” “我想它应该是吃的，只是可能你喂的那种猫粮不太好，我上次就觉得你喂的那种猫粮有点干燥，看配料表里肉的成分也好少。” “啥，你意思我亏待它了呗。” “倒也没有，我是觉得月月可能不喜欢吃你买的那款猫粮。” “那你是说我不会养呗。” 伊依越说话江小松嘴越撇，越说话越撇，到最后他白着个死鱼眼瞅着她。 “我都养了十几年了，没人比我更懂月月！” “喔，但我觉得莪也挺懂月月的。” “？你才接触它有两个月吗，还你懂。” “反正到时候试试呗，它要是愿意吃越是好吃，吃点营养高的猫粮对月月也是好事，还有些罐头，营养膏，化毛膏，猫薄荷球什么的，一块试试月月喜不喜欢。” 伊依说着话的时候，江小松低头望了一眼抱着的一堆快递盒子，心中顿感不安，有一种孩子要被抢走的感觉。 “我们家月月压根没有这么娇气，它可容易养活了，你这个城里女人不懂就不要乱弄！这些东西说不准都是各种添加剂，化学成分，到时候再弄的它难受。” “嗨，少喂点试试就是了，月月好养活归好养活，但也享受点更好的东西也没什么错的。” “走着瞧吧你，整天瞎搞乱搞的。” 江小松闷哼一声，甩下伊依自个往前走了，心中对后边这个女人忽的升起警惕，总觉得她会抢走他的月月一样。 而被甩在后边的伊依也大抵是知道他的想法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步子加快些跟上。 两人又走在一起时，彼此之间却隐隐有了火药味，像极了为了孩子着想的两个父母。 只不过其中一个有点小赌气。 “它要是不吃你买的猫粮咋办？”到单元楼楼底下时，江小松斜眼问伊依。 “那它要是吃了而且吃的很开心怎么办？” “哼！” 他又重重地闷哼一声，独自先上楼了，伊依耸耸肩膀，跟在后面。 “嗤嗤。” 房门打开，江小松把快递盒丢地上，拖鞋都不换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柜子，拿出把小剪刀，咔咔咔地就开始剪快递。 门还是伊依关的，她进来后不紧不慢地拉拉披肩的小开衫，往房里四处看看，月月好像刚睡起来，慢悠悠地往她这走。 猫猫睡眼惺忪，走的就也慢，好一会才到了伊依跟前。 她蹲下来，亲昵地用额头蹭蹭月月毛茸茸的脑袋，还用手指拨拨它嫩嫩的耳朵，惹得猫猫缩了缩耳朵。 伊依笑意吟吟的，站起来拖鞋换鞋，这途中月月还绕着她的小腿间转来转去，用毛乎乎的身子和脑瓜蹭着她。 “小心啊月月，踩到你的话很疼的。” “喵哇呜~~” 等换好拖鞋了，伊依抱着月月到了沙发上，娘俩一起看着江小松蹲地板砖上拆快递。 “就这个是吧？”江小松打开一个快递，拆开外表的塑料，拿出其中的包装袋向她们娘俩展示。 他连着拆了好几个才找到猫粮，本以为伊依会买的很多，没想到只是买了一小袋，120g的规格。 “嗯嗯，先看看它愿不愿意吃，愿意的话我就要多买点了。” “哼，它要是乖乖吃猫粮，我自己把这袋子猫粮吃了！” 江小松的话说的不服不屑，不过下一刻他就有点点后悔。 月月从伊依的怀里跳出来，主动凑到他跟前，抬头望着他手里拿着的猫粮袋。 “.......” 糟糕，它好像真吃。 当江小松试探性地把袋子放下来，月月就继续凑近了用鼻子闻闻闻，还绕着转圈，似乎是在找从什么地方下嘴。 “喵哇呜。” 它没找到，于是冲着江小松叫唤。 “哈哈，看吧，还是愿意吃的，只是你之前喂得猫粮不好。” “.......” 当伊依开始 笑的时候，江小松顿时郁闷了，不过还是把袋子撕开，倒出来一点点猫粮在手心里，放下来给月月，看它到底会不会吃，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哇呜哇呜~~！” 然而令他痛心疾首的是，月月一个冲刺，猫脸盆子扑到他手掌中了，然后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干饭，甚至有了一点点本能的护食的声音。 月月几口吃完他手里的猫粮后，还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江小松的手掌，然后又回到了伊依跟前卧下，在那舒服地舔舔嘴。 到了这一步，他也没啥好说的了，灰溜溜地拿着猫粮袋子，把剩余的猫粮往月月的盆子倒了一半，让它吃好算了。 看的出来，月月确实也是吃猫粮的，因为他拿着猫粮袋子往盆走的时候，它就喵喵叫的跟上来了，等猫粮倒在盆里，立马又是一顿暴风吸入。 于是江小松更加郁闷了，因为这等于他这个养了十几年月月的老爹，还没有伊依这个接触不到两个月的母亲更了解月月。 放下猫粮袋，他瘫坐到沙发上，六神无主地仰头叹息。 “好啦，你也没错，各有各的养法。”伊依悄悄靠近，还安慰了一句。 “算了，它配得上更好的，整天吃人吃的东西也确实容易让它拉肚子。” 江小松很快认清现状，询问起她来：“这啥牌子猫粮，我拿零花钱买点囤上给它。” “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很好的父亲。” “切，快点说。” 伊依面对着他的追问，笑而不语。 望着大口炫饭，幸福到家的月月，她又往江小松那坐点。 “月月又不是只有一个爹，它还有个娘呢，你照料它生活，我总得在饮食方面出一点力吧。” 江小松还想说话，但忽然伊依彻底挨着他坐。 她眼睛还望着猫，手却忽然放到了他的手上，轻柔着声音。 “你也配得上更好的呢。” 少女的手心温凉软滑，忽的就这样放在了他手背上。 江小松愣了一下，耳朵微不可查得热了一刹那，望着还在干饭的月月，转而悄悄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她手上边。 “我反正，安于现状，感觉当下就最好。” “嗯呢~嘻嘻嘻。” 第118章 这样就好 暖阳煦煦，光线透窗，窗台边的一排绿植被照得叶脉清晰。 窗台与沙发空隙间有一个很大的吊篮椅，阳光挤过稀密密麻麻的吊篮缝隙，零碎的光落在吊篮当中的大沙发枕头上边，枕头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凹陷，一看就知道是月月平常睡在这里压出来的。 屋内安静无声，唯有月月埋头干饭的淅索声。 大大的猫，小小的盆，它低着头，好像第一次吃到棉花糖的小孩一样，猛猛吃着里边有肉香的猫粮和各种蛋白质冻干。 它吃得很开心，在沙发上看它吃饭的江小松跟伊依很清楚。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一起，看着猫猫吃饭，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吃饭。 月月开心，他们心里也欣慰。 不过除了坐在一起，两人的手也是放在一块的。 原本是江小松的右手随意放在右腿上看月月吃饭，但伊依忽然把她的手放在他手上边，再之后却是江小松不甘示弱的又把他的手压到了她手上边。 其实此刻的伊依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眸子滴溜溜地转动，她先看了眼江小松，他还若无其事地看着猫，貌似对他们俩的亲密行为毫无感觉。 伊依悄悄转回眸子，视线轻轻往下看了一眼，她的心开始砰砰砰地跳。 她的手心下是江小松的大腿，隔着薄薄的裤料，她都能感受到青春期少年身体里蕴藏着的活力，他肌肉结实，手放在上边又温热又有种安全感，就好像是一团有线条有形状的火焰在她掌心跳动。 不止如此，伊依的手背被一只大手掌覆盖着，这只手掌要比她的大不少，以至于一只手就能把她的小手包裹起来。 少女手背白皙清凉，但江小松的手却温暖宽大，被他的手心盖着她的手掌，伊依发现她的手背温度在慢慢变高。 这么说不准确，确切地来说应该是，从他们俩手手相接触的地方开始，先是她的手背慢慢上升了温度，然后是手指，接着慢慢到手心，手腕，小胳膊.......一直最后到全身。 他们接触的地方像是有一股神奇的暖流似得，如此向伊依身体各处慢慢温暖，就像是春寒料峭之后的暖阳和煦，大地逐渐回暖了，冰雪也在逐渐消融，只消得被暖暖和和的太阳这么一照，结冰的小河就会缓缓流水，洁白漂亮的梅花也会绽开，莺莺燕语的鸟儿也都会鸣叫。 总之，伊依的心情就跟春天来了一模一样。 少女雪白的面颊似有细微的晕染，极其细腻，只能从象牙般洁白晶莹的脖颈察觉到一点不同的樱粉。 又悄悄地往下看了一眼，江小松的手还是一点反应和一点动弹都没有地放在她的手上。 很和谐，很自然，偏偏他察觉不到一样，还专注地看着月月，一点其他动作都没有，似乎本该如此一样。 于是不止是脖颈，渐渐地，伊依隐藏在发丝下凉凉的耳朵也有了一点点升高的温度。 老实说，虽然的确是她先把手放在他手上的，但当时伊依想的没太多，一方面是想逗逗他，捉弄一下他，另一方面也真的是一种小期盼。 除去他们独处时的亲密，他们都很久都没有亲热一下了，起码伊依觉得不能和他贴贴的日子太难熬了，现在放假了，到了他家了，除了月月，他们怎么样卿卿我我都是没关系的。 喔，前提是江小松愿意，不过他要是不愿意，伊依不介意主动一点，于是有了刚才她主动揩他手的那一幕。 只是一向古灵精怪的少女着实没想到，江小松能不声不响地反过来把他的手放在她手上边，去主动的摸她的手。 呼~ 伊依的呼吸声很小，但在被他摸着的时候，她原本均匀的呼吸都慢慢节奏加快了。 她心中是又惊讶又窃喜，像是一個本来只想偷糖果的小孩，却意外地偷到了一整个糖罐，里边装的满满地都是甜蜜蜜的糖。 所以虽然是意外之喜，但伊依也开心地把糖吃到嘴里，细细慢慢地品味这样的美好滋味。 江小松的手不是那种干巴巴的手，而是宽厚有肉的，被这样的一只大手抚在手背上，伊依觉得舒服极了。 由于太舒服了，她都逐渐有些沉醉，就像一个迷失在花海里的小女孩，只想惬意地徜徉在芬芳厚实的花海当中。 本能的，她的手指忍不住动弹了两下，跳动的手指纤细瘦弱，触碰到了他的手心。 江小松察觉到了，于是继续无事发生一般，原本懒散张开，只是随意放在她手上的手由铺成握，他忽的轻轻握住伊依白嫩的小手。 于是少女的脸颊染上了一片惹人怜爱的粉晕。 她更羞了，却也更开心了，抿着唇情不自禁地浅笑，却又怕被他看到笑话，于是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月月身上，希望能转移注意力，忘掉她被他牵着的手上。 事实上，江小松完全没有察觉到少女的害羞。 此刻的他瞳孔有些涣散，远远没有伊依眼见得那么平静。 尽管他面上不显，表情看不出一点羞涩或者不好意思，视线也一直在关注在吃饭的月月，似乎毫不在意此刻他跟伊依亲密的行为。 他握着伊依的右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静，只是像一个普通丈夫那样，轻轻握着妻子滑凉的小手，除此之外再无动作。 可是在伊依看不到的地方，江小松的左手这会一直在微微发抖，手指指尖不住的跳动。 开玩笑，谁家纯情好男人握着一只女孩的手，谁不紧张啊。 尤其是这只小手是伊依的手。 江小松的掌心静静感受，她的肌肤温凉，好像摸到了一块从河里刚刚打捞上来的玉石一般，而且偏偏她的手还有些滑腻，真的有种羊脂玉的温润手感。 少女的手不止是凉滑细腻，还软软的，摸在手里的感觉很舒服，让人爱不释手，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也许可以这样握着伊依的手一整天，甚至更进一步，把她这样艺术品样的小手拿在手里，把玩一天或许都行。 想到此处，脖子不动，他的目光从月月身上不动声色地往下移一些。 虽然伊依的大半只手这时候都被他握住了，但是还是能看到手掌前端的部分。 她的小手白净，说是天天泡牛奶江小松也信 ，而且他还能看到少女弯曲的手指下的指甲，指甲莹润粉红，还有小半个月牙，又健康又好看。 不知不觉的，江小松的手心慢慢沁出了一丝汗，这样的汗渗到了她的手背上，两人肌肤相亲之间，又有了一丝更加暧昧的滑腻感。 手不热，握着很舒服，他这是紧张出来的。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江小松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他主动把手放在她的小手之上，或者又是他主动握住伊依的手，但他心里还是怪紧张的。 无他，因为一开始伊依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忽然将她的手盖在他上，也就是她在他之上。 谁家男人能让老婆在自己上面的啊，于是当时的江小松也没怂了，难得勇了一回，反手在她上面了，然后心里还有点小嘚瑟，好歹展示了一回家庭地位。 只是好景不长，没一会他渐渐地感受到了右手手心的奇妙触感，于是慢慢紧张起来。 这样的紧张当然不能让伊依发现，起码不能让她看到，不然白展示地位了不是。 而且，他也感觉好久都没跟伊依有亲密行为了，虽然嘴上一直说是同学是朋友关系，可他心里从来都是把她当自己正经老婆的。 而太久没有跟老婆好好的亲昵，其实江小松也有点憋。 和伊依一样，他心里同样有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简单的，纯洁的小渴盼。 所以江小松哪怕心里再害臊，再紧张，他也没拿开手，甚至还能鼓起勇气更进一步地握住她的手。 在握住伊依这只小小的，软软的，凉凉的小手时，江小松感觉自己握住了整个世界，那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悸动，连同着本能的脸红一起涌上心头。 他的心跳得也很快，比伊依更快。 甚至在家里寂静无声的环境里，江小松都能感受到左胸前砰砰的心跳。 他的心脏充满朝气，此时又被迸发了紧张的活力，心跳加速，连血液的流淌都好像变快了。 只是这一切他都没有表现出来，一切剧烈地，宛若海浪席卷，惊涛涌动的心情都被江小松隐藏在心跳中，隐藏在血液的流动里。 他表情没有端倪，身体都平稳没有异动，眼睛一直看向吃饭的月月，右手握着伊依的手，平静的好像一座静水平湖。 唯一需要有一个宣泄口的是左手，尽管这只手总是忍不住的跳动颤抖，但是好在伊依也看不到。 只是这样继续握住她的手，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才会露馅。 两人都在默默体会着彼此手掌手背接触的地方，可表面上他们又都是假装在看在吃饭的月月。 屋内窗明几净，光线充足暖人，静谧无声，他们彼此握着手，心照不宣地在这样的环境里感受着肌肤相亲所带来的愉悦感。 能坐在家里，坐在沙发上，轻松地握着彼此的手，再看着自家孩子，两人在肌肤亲昵的同时心中也有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江小松之前给月月添的粮不多，小半碗的粮猫猫吃的很快，一会就吃完了。 白色的大碗已经空了，月月舔了舔空空的碗底，正想着喵喵叫两声，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了沙发上江小松牵着伊依的手。 猫猫又不叫了，转了回去，慢慢足足地准备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起来先睡一觉。 它才刚走两步，江小松忽然起身了。 “月月没东西吃了，我再去添点猫粮，你买的这个猫粮还真不错。” “噢噢，我想起来快递盒里还有猫玩具，我去拿给它玩。” 在月月大为疑惑的神情中，刚才如胶似漆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彼此握着的手也倏得松开，各自朝着他们要拿的东西过去了。 看着分开的他们，猫猫委屈巴巴地趴在了地上，下巴颏垫到了小桌子上，睁着黑溜溜、圆鼓鼓的眼睛看着它忙碌的父母，有些愧疚，总觉得是它的原因才让他们的手分开了。 只是月月没看到的是，江小松起身时左手已经抖到不行，都快无法控制了，而伊依站起来的时候也有点懵懵的感觉，俏脸也在微微发红。 其实直到某一刻刹那，也许是外边的一缕阳光照射到他们，也许是月月吃完猫粮碗里空空，又或许是因为他们手心手背之间的滑腻感愈发强烈，彼此的心都有些难以抑制了。 湖面再平静，底下的涌动也是藏不住的，爱意更是如此了，情难自已。 如此，两人才会突然都起身做自己的事情。 一会，月月的猫碗里又多了整整半碗的营养猫粮和好吃的冻干，江小松都给它倒超量了。 不过虽然又有好吃的猫粮，可月月还是趴在地上不动弹，望着站着各自忙碌的父母，它神情哀愁。 江小松倒完猫粮又坐回原位了，看看月月，再看看拿着一个小球的伊依，想起刚才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不舍。 “月月，不开心啦？给你个球玩，要乖哦。” 月月跟前放了一个小球，它站起来，耸耸耳朵，看了一眼坐回沙发上的爸爸，再看看同样要坐回去的妈妈，顿时开心了。 猫猫一下活跃起来，两只小爪子左拍拍球，右挠挠球，有时还会用鼻子闻闻小球。 小球到处乱跑，月月也撒丫子地跟着在客厅里跑，还发出可爱的“嗯~~？”声。 “它好开心哦。” “是啊。” 伊依坐了下来，离江小松很近。 她微微侧目瞅了他一眼，正巧发现江小松也在看自己。 两人的目光交错，彼此都尴尬了一下，收回目光，继续看猫。 只不过伊依的左手悄无声息地探出来。 她看着玩着球，开心的月月，轻声说：“这样真好。” 回答她的先不是话语，而是一只轻柔地握住少女小手的手。 江小松再次静悄悄地握住伊依的手，看着玩得愈发开心的月月，又用余光看了眼他们握着的手，也轻轻点头。 “这样是挺好的。” “嗯呢~” “喵~~！” 第119章 萌芽 江小松和伊依坐在沙发上，他们的手在某个时刻都悄然放下了。 温情不用太长时间，只要能够满足心中的渴盼就足够了，而回过头来细细品味美好的温馨时光，也是一种别样的怀恋。 屋内静悄悄的，小小的球被月月推一下碰一下，球到处乱跑，月月也锲而不舍地撵着小球东窜西窜。 地板砖滑溜溜的，不适合猫猫行走，所以有时候小球碰到墙壁弹了个弯的时候，月月也侧向压低着身子跟着急转弯，然后呲溜一下滑倒，滑倒之后它又立马起来，愤愤地追着跑到沙发底下的小球。 两個坐在沙发上的父母都忍俊不禁地笑出声，笑得还很无良，被月月看到了，它“呜？！”的叫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睁大，盯着小球就继续发狠了地追。 “它好爱玩球啊，平常它动都不动弹一下，我一直以为它是一只懒猫。”江小松笑得声音老大，惹得月月跑的更快，纯白的猫须都一抖一抖的，好像生气了似得。 伊依也在笑，不过幅度小很多，看着活泼到不行的月月，嘴角弯弯的。 “都说人三岁看老，猫也差不多的，小的时候活泼，长大了这样活泼才是正常的，跟你在一起不活泼，可能是因为它不开心呢。” “说的你见过月月小时候似得，我见它的时候它泡在雨里，后面到我家里也是瑟瑟发抖的不敢动弹，可看不出一点什么活泼劲。” “谁家猫跑到陌生人家都会是这样，尤其是有些猫猫原本有主人的情况下到了别人家，更会害怕的。” “呵，你好像比我了解月月一样，你才见它多久。” 江小松斜了一眼伊依，本想嘲笑一下她一共接触月月的时间也就两个月，但他却没把这样的话说出口。 因为他看到了她的眼睛，准确来说，是伊依看向月月的眼睛。 她望向欢快兴奋的猫猫，嘴角是扬着的，眼睛也亮亮的。 可明明伊依的神态是很开心的，江小松却从她的眸中深处读出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带着故人重逢的喜悦，是感慨后的哀伤，也是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有一些父母般的安慰。 最后一种他读的懂，刚才江小松自己应该也有这样的情绪，只是除了这一种，前面伊依的复杂眼神，他十分不解。 江小松只是一眨眼，她眼中纷杂的别样情绪又忽然不见了，好像黄昏下的影子，夜幕到来后影子也就看不到了。 “如果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我觉得最起码有一周没见月月了。” “你本来就一周没见它了。” “哈哈，也是哦。” 伊依眼中复杂的情绪消失，望着欢乐的月月，她眼中只剩下简单的开心，似乎只是他看错了。 可江小松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看向到处窜的月月，再看看伊依，她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望着猫猫。 “总觉得你有什么心事放不下一样。” “谁没有点心事呢，难道你没有吗？” 少女的声调平和舒缓，说着询问的话，声调到了尾音却又低低的，江小松隐约听到了轻轻的叹息声。 她怎么了，突然心情不好吗？女人真是奇怪。 江小松闹不明白伊依怎么了，不过也感觉到了她好像陷入了某种情绪当中。 更确切地说，伊依望着难得快乐的月月，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一段不长的童年，她住在一个城中村里，村里大都是男孩子，每到傍晚的时候这些男孩子们就会聚集到小卖部门口，玩一些捉迷藏，木头人，猫抓老鼠的好玩游戏。 人很多，他们玩的很欢乐，笑声传的很远，远到窝在自家小院的伊依都能听得到。 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很少出门，一个人躲在自家院子里，望着架子上的葡萄藤发呆，看上边蠕动的小虫。 男孩子们一起玩游戏的欢乐声传到院子里，她听得到，所以有时候会扒着铁门，斜侧身子露出半个头，看着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男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玩耍。 小孩子眼里没有幼稚，小孩子也不懂什么是幼稚，只知道很好玩，小伊依也很想玩，可是她只能怯生生地躲在门后，除了用羡慕的眼光去看他们，至于别的，她是做不到的。 和现在古灵精怪的玲珑少女不同的是，小时候的伊依内向，胆怯，很怕生。 或者说这是很多女生幼年的缩影，因为村子里同样也有很多小女孩，可是伊依也没看到她们聚在一起像男生们一样玩游戏，跟她一样躲在门口看他们的女生才是最多的。 母亲早出晚归的去厂街上班，父亲在部队里长期不在家，偌大的院子里就只有伊依一个人。 于是她前半段的童年是很孤独的，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抬头看看葡萄架子，低头看看荒废的菜田子里的杂草。 只有到了傍晚，外边有了欢声笑语的时候，她才会到门口的地方偷看，等太阳彻底落山，那群男孩子们也都回家后，小伊依就又会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裹着一张小红被子，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窝在里边。 那张被子很小，也用了很久，有了不少修补过的针线脚，看起来很旧。 可小伊依总是喜欢用它盖在身上，不是因为穷，而是听妈妈说，这是一张从她出生时就裹着她的小被子，从几个月开始到一两岁，妈妈都是用这张被子裹着她。 等到小伊依稍微懂事之后，她就一直用是这张被子，给她换新的好的被子她都不要。 也许只有伊依自己知道原因。 每次到太阳彻底落山之后的晚上，爸妈都不在家里，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在床上都不敢下床开灯，看着黑洞洞的地方，总觉得会有可怕的妖怪冲出来把她吃掉。 而唯一能提供给她充足安全感的，就是这张小被子了，小伊依用它包裹着全身，有时害怕的厉害了，连头都会一块钻进被窝里躲着，直到听到妈妈的开门声，她才会又钻出来。 这是一个独自在家的孤独小女孩仅存的安全感了。 大人们不会知道小孩的心灵成长有多重要，就算知道了很大程度上也是无能为力，因为还要为生活而奔波。 所以小伊依从来不会告诉妈妈她害怕一个人在家，也不会告诉妈妈她好孤单， 想要妈妈陪。 她只会一个人留守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干巴巴地望着所有能看到的东西进行自己的遐想，而到了傍晚她才会悄悄靠在冰冷的铁门上，听外边精彩的嬉笑。 这是她的前半段童年，这样空乏日子过了很久，伊依哪怕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有一阵寒冷，寒冷到她想把身子又缩起来，把头也埋起来。 直到某一天，某一个司空平常，寂寞伶仃的一天。 她听着外边男孩子们玩闹的声音，听得自己都很想走出去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一阵一响。 等小伊依回过头后，她看到了葡萄藤架子上挂了一只猫。 猫小小的，看起来只有半岁多一点，瘦瘦弱弱的，毛皮颜色也不鲜亮，看起来平常吃的不好，是一只生下来被遗弃的流浪猫。 这只猫虽然瘦弱幼小，但毛发颜色很好看，有橘白黑三种颜色。 不过此时这只幼猫却头尾颠倒的挂在了葡萄藤架子上，小爪子还在挣扎想要下来，同时小伊依还能听到院子墙外有男孩子们嬉笑的声音。 “谁扔的这么歪，小心吓到人家！哈哈哈。” “快跑啦！” “哈哈哈哈哈。” 他们顽皮的笑声渐渐远去，小伊依呆滞了一会，明白了猫是他们扔的，是想吓唬她的。 想明白以后，她先是害怕，赶紧往家里走，见好半天没人再吓唬她了，才从虚掩的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院里。 幼小的猫被从院外高高地扔了进来，扔在了葡萄藤架子上，本能地挣扎爪子却深深扎在藤蔓中拔不出来，身子还被纠缠在一起，头朝下，尾巴朝上。 小伊依想了想，拿着自己的小红被子，悄悄走了出来。 她垫着院里的石头，踩在石头上够着葡萄架，动作慢慢地，也轻轻地将缠在猫猫身上的藤蔓解开，再把它的爪子拔出来。 帮猫猫脱困后，小伊依用小红被子裹着它，怕它受刺激抓挠她。 不过猫猫好像很通人性，本来挣扎地很厉害，但见到小伊依了，它就任由她摆弄，哪怕是被包裹到被子里也不动弹。 小伊依裹着它，举起来抱到跟前，一人一猫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对视。 “眯眯？” “瞄~” 两个人都说着对方听不懂的话，但一番眼神对视后，小伊依确定了它不会乱跑，于是打开被子，轻轻抱着猫猫的腰把它放在地上。 猫猫虽然瘦弱，毛发也不油亮，可是三种毛色组合在一起很好看。 它身上有花纹，组合在一起像是几轮小月亮。 猫猫被放到了地上，顺势就坐了下来。 它抬起头，好奇地张望着眼前这个胆怯却又善良的小女孩，而小伊依也在望它。 一人一猫又开始对视，眨巴着各自大大的眼睛看着对方。 然后，然后伊依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直到忽然有人敲门，她才慌张地过去。 “谁？”她没有开门，而是问了一声是谁。 “那，那个。” 虽然看不到，但小伊依听得见门外的人是一个小男孩，顿时她又紧张和害怕起来，担心刚才那群把猫猫丢过墙摔在葡萄藤上的男孩子们卷土重来了。 “给，给你，猫吃。” 不过门外的男孩好像和他们不一样，听得出来，他跟她一样，也有点胆怯。 小伊依还没问给什么呢，就看到从宽大铁门门缝底下塞进来一包牛奶，一根火腿肠，紧接着这个小男孩就跑了。 隐隐约约的，她还能听到门外有刚才恶作剧们男孩子的嘲笑声。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羞羞羞~~~” “和女孩子玩，羞死人了你！” 小伊依听得到这些哄笑声，也隐隐约约听到了给她递东西的男孩子的名字，只是听到的好像是他们取的外号，也没听真切。 她低头看了看递过门缝的一袋牛奶和火腿肠，愣了好一会，望了一眼铁门，又望了望后边依旧乖巧坐地上的猫猫。 思考了一会后小伊依捡起来了地上的东西，都包在她的小红被子里，再把猫猫也笨拙地一只手抱着，进到了屋子里喂。 “你没有父母吗？” “喵。” “你怎么会被他们捉到了呢，好危险的，以后少出去。” “喵哇呜。” “那你有名字吗？” “喵。” “看你身上有好多月牙，以后你就叫月月吧，和我一起住，我养你哦。” “喵哇呜！” 从此，一只名叫月月的猫猫被幼年的伊依收养。 一人一猫关系很融洽，小伊依经常抱着这只被她取名叫月月的小猫在院子里转悠，小小的院子早就被她转的老早就没意思了，可是她抱着月月还是能转很久，带它看看家里的每一处地方。 她会指着葡萄藤架，告诉月月那里不能爬，也会指着宽大的门缝，摸着月月的脑袋给它说千万不能出去，外边都是坏人。 而当夜晚彻底降临的时候，小伊依躲在床上还是很害怕，会用小红被子把她紧紧的抱住，只不过这次被窝里更暖和了些，多了一只毛茸茸的猫猫头，于是她又会笑出声。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然后某一天门又被外人敲响了。 “谁？”小伊依抱着月月，披着她的小红被子，小心地问。 “我，我.......给你，猫吃。” 门外的声音很胆怯，也有些耳熟，话没说完，但是门缝下又递过来一袋牛奶，一根火腿肠。 这下小伊依就知道他是谁了，但是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贴着门小声问：“你是谁啊。” 门外边没有回答，只有渐渐小了的脚步声。 这样的门缝下递东西又多了好几次，慢慢地门外的男孩子也多了一点话语，两个小孩子小声说小话。 “不用每次买的，我家里也有，还有馒头和肉呢。” “那，那你吃掉也行。” “噗，那谢谢你了，对了，你到底叫什么？” 门外的小男生似乎很内向很害羞，这是小伊依和他接触一段日子逐渐发现的。 铁门外边没有声音，他不说话，小伊依就知道他又害羞了，可是她又觉得很奇怪，一个胆怯内向的男孩子怎么还天天往她门前靠呢，他明明怕被其他男孩子嘲笑的。 她不懂，门外的小男孩也不懂，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伊依知道他很善良，对她和猫猫都没有恶意。 于是她想了想，拉开铁门上的小帘门，躲着身子，垫起脚尖探出了一只手。 “那要交朋友吗？” “我，我......” 门外的小男孩犹豫了一下，看着帘门后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脸红了一下，也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小孩的手握了一下，又同时如触电一样缩了回去，好半天隔着一道铁门的两个人都没话语，也看不到铁门后彼此的样子，还有现在的表情。 “我叫江小松。”良久之后，小男孩子小声地说。 “嗯嗯！” “那你叫什么？” “不告诉你噢。” “噢。” 江小松转身回家了，然后被藏在别的地方偷看的同伴们笑话了一顿，笑得他面红耳赤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他心里却又有点小小的期盼，期盼明天还能见到那个门后面养猫的女孩子。 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以后还会见到吗？ 刚才心跳的好快啊。 第120章 互相治愈的一生 “你怎么了？” 江小松看着伊依，月月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玩球了，而她还在失神地望着前面，他问了一声她想喝什么都没有得到回应。 伊依呆呆地坐着，坐了好久，直到又被他问了一回才有些迷蒙的回过神，望向江小松，脸上有轻微的笑意。 “想到小时候了。” “小时候？” 他反问了一声，没懂伊依为什么会突然好端端地想到小时候。 “你喝啥，冰箱里有雪碧，可乐还有橙汁。” “喝点白开水就行了。” “哦。” 江小松先去冰箱拿了瓶冰好的可乐，再到厨房取了两个杯子，一个倒上冰可乐，一個倒上水壶里的温水。 端着两个杯子回到客厅，他把温水的杯子递给伊依，自己边走边喝了一口还在冒泡的冰爽可乐，到另一头沙发晒暖洋洋的太阳去了。 “舒服啊，冰镇的可乐简直就是国窖，这你都不喝。” 伊依双手捧杯，小口啜饮了一口温水，放下杯子瞅了江小松，他这会半躺在靠近窗台的沙发上，一只胳膊靠着身子，另一只手举着冰冰凉的玻璃杯，好像对酒吟诗的诗人似得。 “无糖的，真不喝吗？”江小松快哉地喝了一口后又问了声。 伊依笑了一下，看了一眼他手上快喝完的杯子，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去厨房把可乐瓶子提过来。 江小松还以为是她要喝，不过伊依径直越过茶几，走到她跟前拧开了瓶盖。 他连忙好好地坐起来，双手端着杯子。 “怎么在家里买这么大一瓶。” “不是我买的，过节的时候剩下来没喝的，就拿回家放冰箱了。” 伊依一手扶着瓶底，一手端着瓶口，往他的玻璃杯倒可乐。 冰好的可乐倒到玻璃杯里冒着泡泡，是一份简单的快乐。 倒完可乐以后伊依把瓶子放茶几上，顺势又靠着江小松旁边一坐。 她一坐过来，江小松的坐姿又规规矩矩地老实起来，不像刚才一样放肆地躺着了。 暖人的阳光照进屋子，照到窗户就近的沙发上，晒着暖暖的，而手里的玻璃杯因为装着冰可乐，杯身凉凉的。 江小松又喝了一口冰可乐，身上暖和，一杯凉爽下肚，他再次感到莫大满足。 唯一不好就是有点太冰了，喝的太快太多牙根抽抽着疼，他的表情一下龇牙咧嘴起来。 “你和以前一样，还是爱喝可乐，然后喝得又急又猛，把自己冰得牙疼，小孩子一样。”伊依坐在旁边看到了他的表情，嘴角勾着笑意，眼中却又有一丝悠远的追忆。 她说的以前，是以前的以前了，也就是还是幼年的时候。 现在的她阳光灵动，看不出有任何阴郁的地方，可小时候的伊依很封闭孤单。 她怕生，不敢出去参与到其他小孩欢天喜地的游戏中，其他男孩子也喜欢对村子里的女孩子恶作剧，就比如往院子里丢一只猫吓唬人，月月就是这么来的。 其他人的恶意让幼年的伊依逐渐封闭，哪怕有了猫猫的陪伴她也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就是躲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盖着一张小被子跟月月说话，或者其实是在自言自语。 伊依的童年，始终笼盖着一层阴霾。 直到那个时不时往她门缝塞牛奶和火腿肠的小男孩出现。 当两个纯真幼稚的小孩子隔着一道门，从门帘握手交朋友的时候，阴郁的雾霾才从伊依的童年开始逐渐消散一些。 就像在白茫茫的大雾天里，突然照射进来的一缕金灿灿的光。 自从认识了江小松，有了第一个朋友后，小伊依的心思就总是想着他。 她会躲在被窝里的时候和月月探讨江小松今天会不会来，又会给它带什么好吃的，也会想他住在哪里，究竟长什么样子。 一开始和江小松隔着门是因为她担心他也跟那群把月月差点摔死的男生一样坏，后来慢慢发现他就是一个很单纯善良的小男孩后，她也不开门。 一方面是怯生害羞，另一方面是每次他过来的时候他们隔着一道门聊天，他也不知道她的名字，看不到她，这样有点好玩的感觉。 “你住哪里呢？” “在小卖部上边的那一家。” “噢。” 每次他离开之后，小伊依都会偷偷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而月月也会探出小半个脑袋又害怕又好奇地往外看。 有时一人一猫能看到江小松，但只是看个背影，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他是个跟一样差不多年纪的瘦瘦小小的小孩。 这样的好奇心一开始不是那么强烈，可随着江小松一次次的来和一次次的走，小伊依对他的好奇就越来越重了。 或者说，越来越会想着他了，连带着月月都对那个经常来送好吃的男孩子有了期待。 而当因为其他男孩子们的嘲笑，江小松逐渐来的越来越少以后，小伊依有时躲在傍晚的屋子里，望着逐渐漆黑下来的天色，哪怕裹着被子都感到一阵无端的寒冷，仿佛身处空荡荡的地窖一样。 有时这个时候，外边小卖部那边就会有男孩子们聚在一起玩闹的声音，小伊依就会披着她的小红被，悄悄到门口探出头往外边看。 小卖部离不远，她能看到一群男孩子把一瓶可乐在彼此之间传来传去，各喝一口，再传给下一个人。 隔着老远，在人群中她一眼就能通过熟悉的背影看到江小松，也能依稀看到他的侧脸，他明显是那群活泼的男孩子中最沉默，最不起眼的一个。 等到可乐瓶子传到他的手里时，里边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他们还叫他保管好瓶子，能卖钱。 “嘶。” 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将伊依从过往的回忆中拉回现在。 江小松吸着冷气，牙根抽抽的疼，没注意到伊依的异样，他用手按按下巴牙根的位置才好受了一点。 “还喝吗？”伊依回过神，轻声问他。 “喝.......算了，牙好疼。” “不用这么急得喝，现在你想喝多少都可以的。” 江小松听到她的话，眉毛一下变的一高一低的，瞥了一 眼伊依，还以为她是在嘲笑他喝得不像个样子。 哼！ 抱着反制的心思，他蓄了个嗝，然后用手揪了揪她的衣服。 伊依转过来面朝着他，结果迎面就是个响亮且长长的嗝。 “嗝————” 江小松张大了嘴，对着她打完了这个又长又响的嗝，喝完汽水以后的嗝着实响，他打完之后自己都有点惊了。 他想靠着这一手回敬一下伊依对他的嘲笑，只是江小松得意的表情没能露出来，反而眼睛睁得滴溜圆。 伊依面对着他的响嗝，风轻云淡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皮也没有眨，风轻云淡地看着江小松，嘴角微微上勾。 “看吧，喝的太急了，都打这么长的嗝了。” 这样的恶作剧没得逞，又被伊依用关怀的眼神看着，江小松一下就脸红了，又急又气的，低着头抱着玻璃杯，眼睛瞟着只有一丢丢可乐的杯底不好意思抬头，感觉好丢人，又觉得好气。 “你呀。” 最了解他的少女没有再说多的话语刺激他脆弱的羞耻心。 伊依探手，把他手里的玻璃杯轻巧地拿过，放到茶几上。 “我又没有笑话你，气什么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那最好不过了呢。” 客厅无声，两人一起坐在沙发的窄边，静静的，房子里只能听到月月抓球到处玩的动静。 他们忽然间没有话语了，气氛陷入莫名的沉寂。 江小松双手都放在膝盖上，头没动弹，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地往右边看。 他不是一个会聊天的人，要不然以前也不会是个小蘑菇了。 不过这时候总得聊点什么，因为他们俩能独自在一块的机会挺不容易的，而且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把伊依邀请到家里来的，至少名义上她是客人，他这个主人不能冷落人家。 “那个.......” 江小松主动开口，但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手摩挲着膝盖感觉好不尴尬，只能把目光投向伊依，希望她能开口聊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我又不是客人，咱们用不着非得聊点什么，就这样静静坐着就好了。” 伊依看到了他局促的目光，忍不住轻轻发笑。 她手握成小拳头，轻轻砸了一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少女的力道很小很小，与其说砸，不如说是轻轻碰了一下，跟一团软绵绵的棉绒似得。 被这样的小粉拳挨了一下，江小松也不恼，摸了摸后脑勺没吭声了。 仔细想想倒是他想的太多了，伊依怎么能算是客人呢。 准确的来说，她是女主人才对。 不过总归是得做点什么的吧，虽然江小松感觉在家里啥也不干，能和伊依待一天他也完全能做到，但总觉得这样有点小羞耻，起码找个表面上的理由一直待在一起才好吧。 老夫老妻了彼此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伊依忽的起身，在茶几和沙发上四处看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遥控器，我们看会电视吧。” “噢噢，也行，遥控器在茶几下面的柜子里。” 伊依拿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翻了一会页面后进到小电视里边。 “看什么？”她问他。 “随便，都行。” “随便才是最难挑的。你龙女仆看完了吗？” “没呢，就看到上次我们一块看的地方就没看的了。” “那继续从那看了哦。” “那要不然用手机吧，小电视和小破站的会员分开计算的，我小电视没会员......” “手机端有会员就行了，可以投屏看，很方便的。” 伊依用手机先切到番剧，简单的点了几下电视上果真就也放手机里的番剧了，这个操作江小松还是头一回知道。 弄好之后两个人继续并在一块坐着，一起看着电视。 “康娜好可爱，呃！她怎么把蝉吃了，好恶心！” “咦，你个用打嗝恶心别人，跟小孩一样的家伙还说别人恶心。” “.......那不一样啊。” 阳光暖暖照人，看着电视，晒着暖和的阳光，少女渐渐犯困，打了个哈欠，继续看电视。 江小松微微侧目，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们看了两集，伊依也打了两三个哈欠，主要是这里的阳光太好了，照的人困，而且内容她看过，这时候很容易犯困。 昏昏欲睡的，她打了几次精神都没效果后，干脆摆起了烂。 少女歪头，悄然靠在了江小松的肩膀上。 没有话语，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忽的靠上了。 被她靠到肩膀上，江小松的肩膀先是一僵，随后又立刻松缓下来，让她能靠的更舒服些。 也许是他的肩膀和结实宽厚，也许是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总之靠在他身上伊依很有安全感，闭上眼睛小憩了起来。 她呼吸均匀，靠的很舒服，很踏实。 江小松担心惊动她，所以没有转头看。 他的左手悄悄拿到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得很微弱，再把遥控器轻轻放下，全程动作都很轻，幅度很小。 客厅静谧安宁，窗台边却不知道从哪爬上来一只蝉，在烦人的鸣叫。 江小松很想把这只能爬到三楼的蝉打死，可是现在他不能动，肩头上还有重担呢。 不过救星很快出现了，月月忽的窜出来，一口把蝉咬住，再跳到窗台边沿把蝉吐掉。 屋内再次安静了，月月瞅了一眼他们，静悄悄地走开了。 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江小松没听到它玩球的动静，大概是又跑到他卧室睡觉去了。 他身子不动，头轻微地往右转一丢丢。 伊依靠在他肩头安安静静的，头发挡着看不到脸，只能闻到她好闻的芬芳发香。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觉了，还是借着这个由头亲密一下。 不过江小松也没多想这些，反正也不重 要。 他们在一起最重要。 视线向着更右边，他看到了茶几上的可乐瓶子。 一些尘封已久的回忆忽的有些松动，灰尘扑簌簌地落下。 江小松闭上眼睛，隐约想起一些事情。 他现在喝可乐喝的这么快好像是有原因的。 小时候住村里，他性格内向，跟其他同龄人有点融不到一块，有时候还会被欺负。 就比如让他拿着钱到小卖部买可乐，但是买到手了可乐却是其他人分着喝完，等他拿到手的就只有一个空瓶子了。 江小松记得，那时候拿到空瓶子的他很伤心，拿着空瓶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敢说话。 直到第二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门缝下面多了一个特大号的，只有外边的商店里才能买到的大号可乐，还是冰的，像是有人才放到这的。 那天他抱着大号可乐，傻傻地望着天花板，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可乐瓶身上有点凝露，上边沾着些猫毛。 当时的小小松只以为这是童话故事里神奇的仙女姐姐给他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瓶大号可乐的由来跟神话无关，只是简单的一通电话，一段奋力地小跑。 “妈妈，能给我带瓶可乐吗？大号的那种。” 一个披着一件小红被子的小女孩，大晚上抱着有她一半大的可乐瓶子，偷偷地，使劲地往江小松家门前跑，后边还跟着一只猫急咻咻地跟着。 她把可乐塞到门缝后，抱着猫，又快快地跑回家了。 这就是小小松的仙女了。 第122章 亲亲 电视机里播放着二次元的日常治愈类番剧，声音被江小松关掉了，只留下画面，哪怕其实他眼睛看着屏幕，实际是心思并不在上边。 右边肩头上靠着伊依，她柔顺发丝落在他肩膀上，顺着也到了胳膊上，鼻头里还能闻到好闻的淡淡发香。 如此，他的目光不可自制地会悄悄往右侧目，自然也就没法看电视了。 不过江小松倒也没关掉没人看的电视，因为如果关掉了，注意力就真的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了，再说了，虽然这会伊依靠到他肩膀上看起来有点亲密，但名义上好歹算是在一起看电视，关了算什么嘛。 人总是要给自己找个表面借口的，骗一骗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起码江小松现在就可以骗自己，他只是在看电视，不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有一只困恹恹的少女靠着他的肩膀打盹。 至于她是不是真在睡觉，眼睛在电视上心却在想这个问题的江小松无从而知。 反正彼此的身体能挨到一块就很好了，管他呢，他继续看电视。 电视的功能逐渐被更加快捷方便且功能全面的智能手机取代，客厅里摆放着的电视一年都开不了几回，要不就是来客人，要不就是过年的时候放春晚，看包饺子。 江小松平常不看电视，李淑就更是家都不怎么回几次，所以他家的电视基本上就是放着吃灰的，压根没人看。 人确实都不怎么看，电视也难得开一回，不过他倒是意外发现了家庭成员里还有一位貌似挺喜欢看电视的。 月月猫猫祟祟地从卧室出来，到客厅，在墙后探出個毛茸茸的小脑袋，往客厅里挨在一块的男女看了一眼。 猫猫抖了抖耳朵，见没人看到它，月月踩着小步子，悄悄走到电视机跟前，回头瞅了一眼他们，然后就地坐了下来，转回去抬起头，开始跟着江小松一块看电视了。 它看着电视机里平面的人物和动物，眼睛一眨不眨，时不时抬头点头的，要不是猫不会做表情，江小松估计它得做一连串精彩的神态。 也许是受某人影响，他现在也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思。 江小松的左手悄悄抓向遥控器，按了几下切到了动物世界，还很阴险地切到了有蛇的画面。 也不知道猫猫是怎么看电视的，月月好像真能看得懂，可又不完全懂。 它正疑惑刚才看的奇怪小人的场景怎么没了，然后下一刻一下蹦出了一片绿油油的林子，以及一群看着就吓人的蛇。 猫的听力很好，电视机声音很小它也能听到嘶嘶嘶的声音。 月月吓了一跳，一下站起来，不住地往回退，小脚脚都打滑了，看得江小松憋笑。 “咦，别怕哦。” 一直靠在他肩膀上的少女突然起来了，伊依双手搂过害怕的月月，把它抱到了怀里。 “我就知道你没睡......” “嗯哼，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让我靠着？不过刚才靠着你还挺舒服的。” 伊依把月月抱到腿上，害怕的猫猫使劲地往她怀里钻，她咯咯地笑着用小手从头到背的慢慢抚摸它，安抚着它的情绪。 “谁想让你靠，你倒是舒服了，我被你压得肩膀酸。” 江小松嘴里咕哝着小抱怨，为了给这句话站脚，他还往旁边坐坐，和伊依拉开距离以表示真的不想让她靠着。 “快把画面切回去，看把孩子吓的。” 月月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的，反正就钻在伊依的怀里不出来了，看的旁边的江小松暗暗羡慕。 “猫还看电视，好的不学学坏的，吓吓它才是对的。” 嘴上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还是挑了温和点的画面，比如小松鼠小白兔什么的。 画面和场景是温和了不少，起码不吓人了，不过月月还是不愿意从伊依的怀里出来，而她这个娘也宠着孩子，胳膊轻轻把它环起来搂着，还低下头亲了一口猫猫的头，看的江小松嘴角直抽抽。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他忍忍也就过去了，不至于跟孩子吃醋。 但最过分的是，也不知道月月是不是故意的，它硬是从伊依的胳膊上边探出头和一只爪子，面朝着江小松，惬意地舔舔爪子。 先舔舔小爪爪下面粉嘟嘟的小肉球，再舔舔爪子前边有光泽的毛，在伊依宠爱下的月月舒服到不行。 一不小心对视上了，江小松和月月四目对望，它不再惬意地舔爪子，而是把下巴搁到伊依的胳膊上，舒坦地闭上眼睛，开始打盹了。 “呜呜，月月好可爱，亲亲。”伊依又给它来了个飞吻。 “.......” 这两人是不是故意的。 江小松觉得眼皮突然跳的厉害，于是决定还是不看她们娘俩了。 把头转到一边，看看盆栽，看看电视，他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耳边总是有奇怪的动静。 “月月是更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喵哇呜~” “呜呜，就知道你喜欢我，妈妈也最喜欢你了，ua！” “喵呜~” “......” 这两人就是故意的！ 江小松看着旁边卿卿我我的一人一猫，有些郁闷，因为人家是真亲亲我我，而他跟伊依还停留在哪啊，他都没这待遇。 可恶的月月，可恶的伊依啊。 太阳晒着，月月窝在伊依的怀里，舒舒服服的都不愿意动弹，要是没什么外力阻挠，它是不愿意从妈妈的身上离开了。 不过很快闭上眼睛睡得安详的猫猫就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伊依左手扶着它的肚子，右手提着月月的后脖领子，把它提下去放到了地上。 “下次看电视要离电视远一点哦，太近了会伤眼睛，变成近视猫。” 她柔声细语地跟月月教诲，猫猫一脸茫然，扭过头还想爬上沙发钻她怀里，而却被伊依赶似得，轻轻拍了两下小屁股。 被赶走的月月委屈巴巴的，无精打采地落着小尾巴就离开了客厅，跑到某人的卧室里去拿他的枕头和被子泄气了。 “它又听不懂，你整得跟教育小孩似得。” 江小松看着月月灰溜溜地走了，鼻孔里 出了口气，不过嘴上还是对着伊依不依不饶的，对刚才她们没羞没臊的行为进行抗议。 他的这种小心思嘴上是没说的，但是脸上已经把不满两个字写得大大的了，伊依哪会看不明白呢。 她歪着头，望向江小松：“咦，你连猫的醋都吃，不也像个小孩吗？” “......谁吃醋了。” “那我刚才抱着月月亲的时候某人的嘴角都抽到不行啦，这个人会是谁呢~~？” 伊依拖长尾音留着一个答案唯一的悬念，她一只手撑着沙发，身子忽的向江小松倾过去，极大地拉近了原本他专门拉开的距离。 忽的他们就面面相对了，脸和脸的距离极近，近的江小松能看清楚她面颊上微小娇嫩的细小绒毛，迎着光，透着她白皙的皮肤，又精致美丽又青春正好。 少女含苞欲放，花一样的年纪有花一样的面貌，水灵灵的眸子会说话，说着她花一样的清丽动人，就连身上也都跟花一样好闻。 脸贴着脸，彼此鼻尖的距离只有一厘米了。 砰，砰砰，砰砰砰....... 江小松感觉自己心跳的好快，手因为紧张而按在沙发上。 在这个距离，他能更加透彻和立体地嗅清楚伊依身上淡雅幽兰的清香，看到面部标致的细节，也能从她好看的杏眼里读出一半玩味，一半妩媚。 “咕咚。” 江小松喉头滚动，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突然离的这么近，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家里现在可就只有他们两个啊，该不会，她要来硬的...... 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江小松眼睛一下睁大了，心跳的更快。 一半是紧张，另一半还有点奇怪的小期待。 “你说，我们要是也亲亲我我，月月会不会吃醋呢？” 少女的声音小小的，前倾的身子收回，但手撑着沙发，整个身体却忽的一下拉近，彻底拉回了原先他们挨着的距离。 她侧头望向眼睛瞪得像铜铃的江小松，眯了眯眼睛，唇角微勾，笑颜如花。 江小松下意识地想逃离，但是身子却稳稳地没动，心里一个声音让他跑，快点跑，另一个声音让他当一回法海，把这个妖女就地镇压了。 “咕咚！” 他又重重咽了口唾沫，手指头扣紧了沙发，又想跑又不跑，自己都快跟自己打起来了。 就在他做着激烈地思想斗争时，伊依再次嗖的拉近距离，少女白嫩软弹的脸蛋又一下快贴到他脸上了。 边贴，伊依还在他耳边幽幽的说。 “家里没人喔~~~” 这句话就像麻醉的迷药，迷的江小松大脑宕机了一瞬间，无法对此做出回应，感官都有点跟现实世界脱离了。 不过很快他又重新连接了，因为一根细嫩的手指，勾到了他下巴上，笑得更加灿烂。 “想要亲亲呢~~” 这句话仿佛一根肾上腺素，刺激的江小松心跳再次加快，尤其是感受着下巴上凉凉软软的手指，还有少女近在咫尺的香唇，他这个小心脏就砰砰砰的，要炸开了。 可恶，是当我软弱可欺吗，真以为我不敢亲？！ 江小松心里敲着鼓，面对着近在眼前的可人小嘴，他呼吸逐渐急促，豁出去似得，一把拿开她放在自己下巴上的小脏手。 他闭上眼睛，艰难地抿了一下嘴唇。 亲就亲！反正是我自己老婆，又没人看见！ 电光火石间，江小松的嘴唇哆嗦着以毫米的进展逐渐靠近她香甜的唇瓣，心里冒出了无数个念头和想法。 以前伊依也偷袭似得亲过他一次，但是亲脸的，而且太快了他当时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和世界断开连接，意识模糊地啥也没感觉到。 都说和爱人亲热是最美好的体验，亲吻更该是了。 可恶，这次我就要好好体验一下！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已婚好男人了，和老婆亲个嘴合情合理还合法！ 突然有了清晰认知，江小松的嘴唇都不那么哆嗦了，接近的速度都在加快，只是还是紧张，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 当可嗅到的空气变得香甜，嘴唇忽的碰到凉凉的东西，江小松的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他嘴唇上的东西凉凉的，滑滑的，很细腻，说这是少女的唇他也信。 但是方向感不太对，这个方向感是竖着的，而要是亲到嘴的话应该是横着的。 江小松睁开了眼睛，少女的面孔离他确实近在眼前，他们鼻尖都快碰到了，只是一根细嫩的手指挡在他们嘴唇和嘴唇之间。 眼见得他睁开了眼睛，表情露出疑惑，不解，进而是羞涩，还有忿忿，伊依的眉眼弯弯，笑眯眯的。 她的往后一些，挡在他嘴唇前的手指也放下来，指向客厅某处。 “孩子看着呢。” “？” 江小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下就看到了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个球的月月。 它睁着不谙世事的圆眼睛，张望着客厅里刚才快要贴到一起的他们，有些不妙的感觉。 屋内的气氛霎时安静，猫猫忽的感觉寒毛都起来了，放下球，想要逃跑。 “月月啊~~” 鬼叫魂的声音从江小松嗓子眼里吐出来，话音刚落，他人已经窜向月月了，咬牙切齿，表情狰狞。 “喵？” 月月在疑惑地叫了一声后赶忙转身跑路。 但无奈猫猫年事已高，地板又滑，再加上抓它的人憋着的火气太大了，它无处可逃，三两下就被江小松愤愤地提着后脖子，抓到另一头的沙发边上被狠狠地揪着耳朵。 “喵——喵！喵喵！” 猫猫踢腾着后腿在挣扎，想要逃脱他的魔爪，但是江小松出奇地狠到家了，两只手控制着月月有点不方便，他直接张口就咬，给月月后腿肉多的位置咬了一口。 “喵！！！” “好了啦。” 伊依笑得不成了，腰都扶不住了。 眼看着再闹下去，欲求不满的江小松说不定对她都会咬两口，她赶紧过去把月月抱起来。 “我们在做正事呢，小 孩子不能出来打扰。” 伊依带着教训的口吻，轻轻拍了拍月月的头。 猫猫刚被江小松咬了一口，又被她抱着悬在空中拍了两下，两只耳朵都委屈巴巴地缩着，低下头不敢叫唤，可怜的样子看的伊依心疼坏了。 她抱近了月月，亲了两口它的额头，又还给了江小松。 “你也是，怎么还突然咬月月。” “哼！” 接回着可恶的猫，江小松狠狠瞪了它一眼。 月月先是缩了缩脑袋，接着又抬起了头，把额头撅着到他嘴边。 江小松先是不解它要干什么，但忽的想起什么。 哼。 “下次自己玩去。” 他忽的变得很大度，还像一个慈父一样亲了亲月月的额头，表现的很慈爱，好像只是出于道歉的目的才亲的。 不过这哪能瞒得过聪明的少女呢，这一人一猫的奇怪举动，她都看着了。 “咦惹，我亲过那的，你还亲。” “......是吗，我不知道啊。” 江小松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样，背过身抱着月月，又低下头轻轻地在月月额头啄了两下。 这个位置很香，也不知道是她的唇香，还是月月本来就很香。 “我原谅你了。”他在它耳边小声说话。 “喵。” “但下次不准给我捣乱。” “喵哇呜~” 第123章 吃过，也说过 “妈今天不回来吗？” “她最近工程多，在外地都忙不过来，都好几天都没回过家了，估计还得几天才能忙完。” “这样啊，她好辛苦。” 伊依靠着右边的沙发枕，江小松靠着左边，两个人看着轻松的美食栏目聊天。 “那你最近吃饭怎么弄？”她又问。 “外卖，或者自己做呗。” “你做饭？真的假的。” “真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伊依听到他的话不禁莞尔一笑，以前结婚同居的时候都是她做饭，她的手艺自不用说，不光会做各种味道不错的家常菜，还会做好看又好吃的西餐，饭后还能来点自制小甜点，基本上十八班厨艺她都精湛。 至于江小松，他在那段日子里没怎么做过饭，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的饭很有自己的特点，做了一次之后，他以后再想做饭就被伊依果断婉拒。 高情商的说法是江小松做饭很有个人特色，低情商的说法是他做得饭菜就像是把餐馆里各种吃剩的东西搅和在一块，装成桶拉去喂猪的泔水。 倒不是说特别难吃，而是他做饭要不就做成什么都有的大杂烩，弄的像农家猪食，要不就调料乱放，啥都加上一点，做成黑暗料理。 伊依到现在都还记得，江小松和她同居后第一次做饭，哪怕是一道绿油油的炒青菜，经江小松之手炒制后，最后都会变成一锅颜色黑不溜秋、像是倒了半瓶老抽的黑苗苗。 “你还记得那你炒的那盘青菜吗？我觉得英国人看了都摇头。” “？胡说，虽然样子难看了点，但味道总比炸鱼薯条好的多啊。” 江小松瞅到了她嘴角的笑意，知道她是在笑他，于是扶着下巴颏，胳膊放在腿上歪着头看电视，闷闷不乐的。 怎么说呢，他其实一直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起码在做事这件事情上，江小松一直觉得他水平还不错的，毕竟母亲忙于跑工程，经常不在家，大部分时候就是给他留钱让他自己到外边吃饭。 有的时候江小松会拿着钱到商店买点小零食吃吃，还能存下点钱。但经常这样干李淑也会发现，回到家后就会说他，再加上江小松有段时间吃零食也吃腻了，于是就尝试自己做饭。 刚开始就是简单泡方便面，这個最实惠了，两块五或者三块钱就能满足一顿。 但是别说吃上几天了，就是连续吃几顿他都遭不住，再看到方便面胃就腻歪，而且吃这个也会被李淑骂。 于是江小松果断放弃了这个省钱省过头的办法，选择自己做饭。 老妈每次会留二三十块钱，这些钱在外边餐馆里吃顿饭再要瓶饮料就剩不下几个了，但要是自己买菜做饭，连十块钱都不到，很省钱的，就是麻烦一些多费一点时间精力。 对于一个小孩来说，每天能攒十几块钱，这可是一笔巨款了，攒下来拿到手里都感觉好有成就感，到商店有种自己是大富豪的错觉。 江小松当时就是这样的，为了多省点钱把钱给攒下来，他就尝试开始自己买菜，自己学着手机里的教学做饭。 但是手机里博主教做菜都是说几克几勺的，先不说菜放多少，就是调料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大家勺子又不是一样的，人家的一勺可能是自己的半勺或者三分之一勺，没法掂量啊。 一方面是具体方法和视频教学里有区别，另一方面是当时学做饭的时候江小松还在上小学三年级，小孩子人小鬼大，做个饭胆子很大，想法很多。 人家说放五克老抽，他搞不清五克是多少，干脆就倒一丢丢，等到拿铁铲一搅合，菜的颜色跟视频里不太像时，他就又放点别的，直到颜色差不多为止。 小孩子也是不懂什么火候的，调料乱放，火候不控，翻菜的时机不对，最后江小松人生第一道做出来的菜真的是一道英国人看了都流泪的黑暗料理。 不过也许是老天给他关上了一扇窗，然后给他把屋顶扬了，江小松人生中做出的第一道菜味道还真挺好，那道炒蘑菇到现在他都有印象。 虽然卖相有点黑黢黢的，不过闻起来和吃起来都还行的，幼时的江小松吃了，他记得当时尝完好吃以后还急咻咻地端着盘子，给谁分享了来着。 人到底是谁他没记忆了，毕竟那是住村子里的时候，距今一二十年了，倒是那盘炒蘑菇他算是给他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 从此以后，江小松经常做饭，而且做得饭菜和他做出来的第一道炒蘑菇有异曲同工之妙，简而言之就是，他做菜跟正常人做菜不太一样，正常人做菜是循规蹈矩，一步一步来，什么时候焯水什么要焯多久，什么煸油火要开多大，什么时候放调料放多少，这些他一概不管。 什么色泽卖相，好吃就行了！ 自从有了第一道黑暗料理，就有了第二道，第三道，然后就是无数道了，他每次做菜的时候都很有信心，哪怕样子看起来确实有点抱歉，但做完之后味道总归还是不错的。 一直到刚才，江小松都认为他做菜水平还不错的，因为老妈吃过他做的菜笑得很开心，还夸做得挺好，亲戚吃了也说他懂事了长大了。 就连之后和伊依结婚，他亲手做过一次菜，她尝了之后也说还挺好的。 所以直到刚才，他都是对自己颇有信心的。 不过也就到刚才了，在伊依说出他做的饭英国人看了都摇头后，他一下就颓了。 其实说是对自己厨艺很有信心，但只要是个大脑发育正常，眼睛也不瞎的人，看着黑乎乎的菜，心里还是打退堂鼓的，也就别人肯定了他才安下心。 故而这种信心有点脆弱，只建立在别人的肯定上，别人不肯定了，信心一下就消失了，江小松也就理所当然的郁闷了。 江小松是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开心了或者不开心了，别人一看就知道，更不要说是一直把他放在心里的伊依了。 少女微微起来点身子，挪着屁股连连往他那凑，没有靠太近，拉到了一个正常距离。 看他还是不开心，都不愿意看她一眼，伊依笑嘻嘻地拍了下他肩膀。 “好啦，别不开心啦，你做的饭只是卖相不好看，吃起来还是挺不错的，要不然当时我也不会把那盘青菜都吃了，你做得可下饭了。” 一盘炒青菜能下饭，显然做饭的人是盐王爷，盐放太多了，不过伊依说得很艺术。 江小松也是个单纯的，你说他差他就郁闷，你说他好他又立马好了，好哄的不得了。 他瞅了一眼表情认真的伊依，哼了一声，心情好一点，不过嘴里还是在小声说着什么。 “我知道我做得不好吃，用不着安慰我。” “没有，你只是做得少，做饭的时候不是太规矩，多做多尝试就好了，我相信你肯定也做出过很好吃的菜。” “那肯定的，我第一次做的菜就很好吃，是盘炒蘑菇，可惜你没尝过，真挺不错的。” 江小松扶着脸歪着头，惋惜于伊依没有尝到过那盘他做的炒蘑菇，他却没有注意到，旁边少女的眼眸眨巴了一下，嘴角微微泛起涟漪。 “也许你可以再做一盘？我中午跟我妈说了不回家吃。”她说。 “嗯.......” 江小松思索了一下她的话，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毕竟他自认为自己还是会做饭，只是他的做法有点靠运气。 万一要是没做好...... 他下意识看向伊依，发现伊依这会也在看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行的，你都给我证明过你菜做得好吃了，中午你正常发挥，我们一起吃顿家常便饭就好了。” 少女一拍没什么力道，但江小松却感觉格外的有力气。 他点点头，站起来到冰箱前看看有什么菜，看了两眼后到门跟前换鞋。 “我去买点菜，一会回来。” “手机忘带了。”伊依提醒。 “噢噢。” 江小松拿过手机，出去买菜去了。 门砰的关上，屋子里就剩伊依一个人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确切地来说还有一条猫。 江小松前脚刚走，一直藏在卧室里的月月悄悄走了出来，凑到了伊依跟前，努力地拱着她的小腿。 “宝儿~” 抱孩子似得，伊依把它抱起来高高的，然后又放到怀里心疼地抱着。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俩，月月钻进她的怀里后就闭上了眼睛，安心地打盹，还有舒服的猫呼噜在轻轻的响。 抱着它，伊依也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它平静的呼吸和软和的身子。 闭上的眸子里，隐藏着深深的怀恋。 “你还记得妈妈吗？” 月月没有回答，依旧闭着眼睛，但伊依是知道的，从上辈子第一次她到江小松家里，它蹭她小腿的时候，她就知道，月月还记得她，记得当初这个把它从葡萄藤摘下，用被子裹到家里收养的小女孩。 伊依低头看看精神不再活跃的月月，变戏法样的从手里掏出一小块肉冻干放到它嘴前。 猫猫闻到了好闻的香味，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眯着眼睛小口地吃掉了，然后接着安详地枕着她的胳膊继续趴着，也不闭眼了，就睁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着很显老态的猫猫，不知道为什么，伊依眼神有些黯淡。 “喵。” 月月舔了舔她白皙的手腕。 “妈妈不伤心，只是你老了哦。” “喵呜。” “好啦，痒。” 伊依逗孩子似得，用纤细的手指绕在月月的嘴边。 猫猫虽然精神不在了，但是也喜欢玩这样的小游戏，它张嘴含住了她的手指，怕咬到伊依，一点力都没用。 月月躺在伊依的怀里，含着她的手指，像极了一个含母亲手指的小婴儿。 只是这个它的年龄很大了，做什么事都很疲乏，之前玩球难得调起了它的兴趣，不过积攒的一点精神也基本上用完了，这时候很困乏。 猫猫闭上眼睛，毛茸茸的头靠在伊依怀里，安详地睡觉。 看着它开始睡觉了，伊依便轻柔地抚着月月的身子，希望它能睡得舒服一点。 还记得上辈子和江小松结婚后再次见到月月，她看到它的心就很复杂，咬着唇边不知道它还记不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它才好。 出于一些原因，小时候月月被迫离开了她，被江小松收养，对于这件事伊依心里一直都有愧疚。 好在，猫猫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想，能再次见到妈妈，睡在她的怀里，就是猫猫最大的幸福了。 轻轻地抚着它，伊依的瞳孔逐渐涣散，思绪飘到很远。 她还记得曾经和月月在一起快乐的日子，她披着小红被，到院里跟它撒了欢的跑，有时还会学着电视机里的画面，把小红被抖抖抖的逗它，斗牛似得惹的月月扑过来，小伊依再忽的抽了小被子，让它扑了个空。 那个时候很开心，一人一猫整天都无忧无虑的，偶尔还能有个小男孩过来敲门送吃的。 “你又来啦，真不用送牛奶啦，我家里都有的。” “唔，不是的，是我自己炒了菜，我，我想让你尝尝......” “耶？” 小伊依惊讶了，转而笑嘻嘻地问他：“为什么想让我尝呀？” “我，我不知道......” 门后的小小松端着一盘热乎，但是卖相不好的炒蘑菇，有些局促，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脸红了，转身想走。 但忽然，一直没开过的铁门打开了。 一个披着一张小红被子的小女孩从门后露出半个身子，伸手端过了那盘黑乎乎的炒蘑菇。 “谢谢你啦！” “噢噢。” 那天小伊依很开心，她吃到了最好吃的炒蘑菇。 “哈哈，其实跟黑炭似得。”伊依想到当时的自己，没来由地笑出声。 但转而，她又轻声：“那个时候好开心呐，现在也是呢。” 伊依心绪飞远，慢慢地抚摸着怀里的月月，又像是问它，又像是自言自语。 “月月，你喜欢江小松吗？” “喵哇呜~” “嗯呐，我也喜欢，记得好久以前就和你说过，是重生前地那一晚？不对，好像小时候就悄悄说过呢。” “喵呜。” 第124章 唔姆 一人一猫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晒着暖暖的日光浴，静悄悄地说着小话。月月晒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揣着小手手，闭上眼睛打盹。 猫猫旁边的女孩发现它困了在睡觉，于是降低了说话的声音，像是对猫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月月，对不起，当时丢下你后，我的心好痛，你肯定也是吧。” “可是他那个时候需要你，妈妈爱你，也爱他。” 少女自言自语，面对着睡着了的月月，她抿着唇低着眉，神情愧疚伤感。 猫猫也许是没有听懂，也是没有听到，总之依旧熟睡着，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还在打轻轻的呼噜。 而伊依还在小声说着很多陈年往事，她说话的声音可能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可要是再大声点，她就不会说了。 侧躺着的方向正对客厅窗台，太阳晒在身上暖和，可正面着阳光也刺眼。 眼睛有点酸涩，伊依努力眯了眯眼睛，翻转个身子，转到另一边，背对太阳。 初秋的太阳不急不躁，近正午的时，日光的温度恰到好处，晒在沙发被套上晒久了，都能闻到一股微微烤焦的味道。 这样的阳光不烤人，晒在身上暖烘烘的，让人不知不觉就有些困倦了。 伊依本身就容易犯困，刚才这样背对着晒着太阳就更困了。 蜷着腿，手放在胸前，少女侧躺眯眼，和背后的猫猫一样，昏昏欲睡。 让伊依犯困的也不只是阳光太好的缘故。 江小松家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 门口的地毯下藏着一把钥匙，这是江小松告诉过她的。 客厅的空调每次开都需要等一会才有风，这是以前他带她体验过的。 厨房的调料碗五花八门，但有些彼此都混到一起串味了，这是伊依自己好多次来他家后得出的。 结婚后他们的房子是新房子，但是他家的老房子伊依也是常来的，那时候就算他们是表面夫妻，该到彼此家长家里住两天还是会住的。 而伊依住江小松家里的时候，会和李淑一起买菜，做饭，也会做家务。 所以无论是家具的陈设摆放，还是被单床套多久洗一次，又或者是家里放着的日常用品在哪，伊依都很清楚。 这里就跟她家一样，她都无比熟悉，甚至可以说论掌握度和熟知度上，伊依比江小松可能都要更了解他家。 起码她知道江小松家的抽油烟机积攒下来的油不能倒进他家的下水道里，要倒进垃圾袋里再扔掉，要不然楼下的邻居很快就会杀上来，有一次江小松就是这么难堪的被邻居提醒，被李淑骂，那时还是她给人家连连道歉。 想着以前结婚时在一起的小事情，伊依愈发困倦，嘴角却有了可爱的弧度。 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有他的痕迹，轻嗅也许还有他的气味，他的...... 总之，在这里睡觉，她可以像在自己家里、自己床上睡得一样踏实，安宁。 如果这個时候能再盖上一件小被子，再把月月搂进被子里，那该有多惬意呐。 伊依彻底闭上眼睛，睡前脑子里蹦出很多回忆和想法，慢慢地这些跳跳糖一样蹦跶的东西都逐渐消失，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脑瓜里杂乱的事情都消失了。最后集中在一件事，或者说一个人身上。 黑乎乎的眼前多了一个人影，轮廓先是略有模糊，但在人影浮现的一刹那，本来快要睡着的少女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意识里又多了一丝清明。 人影模糊，却又清楚。 她看得到的是侧影，一个人边走路边看手机，貌似在看做菜教学的视频，还是道炒蘑菇的。 他要去的方向是超市，看起来是要买菜，给待在家里睡懒觉的妻女做饭。 伊依忽的睁开眼睛，坐起来，先缩缩肩膀，再舒展开双臂，还有轻轻的舒服呻吟。 “嗯——” 虽然没睡觉，但她还是美滋滋地伸了个小懒腰。 一转头，一只小懒猫一眨不眨地在看她，还揣着手手没动弹，看着它忽然起来的妈妈是要做什么。 “咦，乖月月，你好好睡觉，妈妈可也要去忙了。” “喵？” 伊依站起来对它交代，月月不解地喵了一声，想要起来时，一张沙发单盖到了它身上。 “乖乖的孩子是要睡觉的喔。” “喵哇呜。” 伊依笑着把沙发枕头上边的单子取下来，盖到月月的身上当作小被子。 见猫猫很听话的继续趴着，她摸了摸月月的头，环视了家里一圈。 其实就算江小松不说，她也能知道李淑一定好久都没回家了，要想得知这一点并不难。 先不要说地毯附近有少许但确实存在的灰土，光是一进门看到堆满还没换的垃圾桶，还有落满灰尘一看就好长时间都没浇过水的绿植，伊依就知道她肯定好多天都没回过家了。 婆婆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说不上洁癖，但是老一辈都有个传统艺能，喜欢没事的时候总是找点事干，而李淑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只要在家，没事了就一定会把家里弄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才好。 哪会像现在这样呢，只要细心一点就会发现种种端倪。 不过伊依也看得出来，地板是扫过的，也拖过，江小松在她来的前一天肯定是做了卫生的，但也许是他本人不是特别细心，又或者男性做家务耐心都不太足，伊依还是能发现不少问题。 最明显的，吊篮底下的底座空隙还是脏兮兮的，这些空隙很大，但是不太好打扫，估计江小松昨晚上是匆匆忙忙打扫的，打扫到这都累了，看到了也懒得费力气再弄。 还有就是猫砂盆附近，有些许的猫砂在地上，可能是月月上完厕所后从盆里出来带出来的，这地上积攒的量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江小松也没打扫，这要是婆婆看到了估计都会发疯。 咦，以后可不能让他干家务了，不然让婆婆看到了，得揪红他的耳朵。 伊依扬着嘴角没忍住笑了一下，又摸了摸月月的脑袋，安抚完猫猫情绪后她就快步到厨房去，拿好了扫把跟簸箕。 记得有句话叫男主外女主内，现在江小松在外边买菜挑菜，她在家里做家务打扫卫生，这也算 一种男外女内了吧？ 总之这个家目前只有月月才能心安理得地趴着睡觉，她是做不到的，也不愿意做。 厨房里，水池子堆了个高，都是没洗的碗，不用说，肯定都是江小松最近几天吃完后放在那没洗的。 伊依打算先扫地，重新全部扫一遍后再重新拖一遍，然后再把碗都洗了。 拿着扫把，先从水池子附近的地面开始，她慢慢地扫着，微微用力压弯一些扫帚，一点点一点点由里向外地扫。 从宽敞的地面到难扫的角落，再到犄角旮旯的缝隙，垃圾桶底下的地方伊依也没落下，扫的干净利索。 扫完厨房后她还会弯腰低身看看，地上有没有没扫掉的小垃圾，女性一般容易掉头发，掉地上有时候扫不掉，也不好看见，得这样低着身子才能看到。 确认厨房都干净了之后，伊依又从厨房外的玻璃门开始，由门往外，又跟扫雷似的打扫，餐桌底下，凳子脚下边，又或者冰箱的缝隙下边，她都扫的很干净。 从某种程度来讲，伊依跟婆婆李淑还挺像的，都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起码在做家务这件事情上，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女人出奇的相似。 当然唯一不同的是，如果江小松把家务活干的很敷衍，李淑会把揪着他耳朵说道，让他重新好好地做完。而伊依只会自己悄悄地重新来过。 反正都是一家人，也是自己家。 伊依扫的不紧不慢，由内而外地扫。 月月趴在沙发上，身上裹着小单子，它把下巴搁到两只小爪子上，好奇地看着忽然变得忙碌起来的妈妈。 猫猫一声不吭，眼睛却又睁得大大地在看。 “月月，下次从盆里出来动作要小一点哦，要是家里变得脏兮兮的，你爸爸是不会打扫的。” 伊依打扫到猫砂盆附近的时候，还会笑着提醒月月。 “喵呜。” 客厅基本上都扫完了，伊依想了想又把走廊和洗手池跟前扫了一下，至于卧室她没进去扫，哪怕门开着。 暂时，还是不要这么越界的好啦，有一点边界感是好的。 伊依如此想着，到厨房把簸箕里的垃圾倒进垃圾桶，把笤帚卡在簸箕杆的扣上放到墙边放好。 垃圾桶有点满，里边都堆的是泡面袋子，零食塑料袋之类的东西。 李淑买的黑色卷装的塑料袋放的有点隐蔽，在放着一堆杂物的架子后边，不过伊依很轻车熟路地就探手拿到了。 把厨房里的垃圾袋换了，换好的垃圾打开门放在门口，她再拿着卷装的塑料袋子把家里的垃圾桶都换了，三四个装的满满的垃圾袋就都堆在门口的地毯边上，等下楼的时候就顺手提上扔掉。 换完垃圾袋，伊依这才到卫生间里去，提着桶放到水龙头下。 水龙头流水有点慢，一点点放着，月月听到水流声，噗叽一下从沙发上跳下来，布灵布灵地走到卫生间门口，坐下来，看妈妈又在做什么。 桶里的水终于放了有个四分之一后，伊依拿着拖把在里边洗洗，再把控制松紧的卡扣掰开，把拖把按在甩干的地方从上往下按下去地甩，重复几次以后拖把就差不多洗好了。 这次是从卫生间开始，先是从洗衣机的边缘，再慢慢往外拖。 “月月，好猫猫要乖乖的哦，去沙发上，待会可不能下来。” 月月从善如流，跳到沙发上去，又爬下来揣着手手，看着妈妈在做些什么。 拖地对于男人来说是件轻松事，对于力气小的女生来说，把一整座房子一个地方不落地全都拖完会累的。 科学表明做家务的运动消耗量并不比跑步差。 伊依用湿的拖把拖完卫生间，洗手台，厨房还有部分客厅，然后拿回去重新洗拖把，继续再拖。 等拖完一遍除了卧室的整个房子后，伊依呼了口气，又去洗拖把，这次她把拖把弄的很干，又把整个地板拖了一遍。 就这样，月月忽的发现地板砖好亮好白，比奶奶在家时候都还要锃亮。 地板上反着的光一下都吸引了猫猫，它噗地跳到干净到比新买来都新的瓷砖上，探出小抓抓试图抓住不存在的小光点，往前跑的时候因为地上太滑它还滑倒了。 “嗐~” 伊依手搭在腰间叉着，轻轻呼气，虽然有点累但是看到家里这么干净，月月还跑着玩，她脸上也有了笑意。 接下来还要做的事情很多，她拿着花壶灌水，给好久都没有被水滋润到的绿植们挨个浇水，要是再不浇水它们枯死了，李淑回来可能会让她少个丈夫。 灌了两次水，总算是浇完了所有的花，伊依还是闲不下来。 她从冰箱拿了几个水果洗洗干净，收拾一下乱七八糟什么都放在上边的茶几，把水果放在盘子里，还摆了个简单的果盘。 鲜灵的水果摆在桌上，果皮表面带着水滴，折射着光，隐约发亮。 浇过水的绿植也好像一下活过来似得，绿油油的，叶脉在光辉下清晰可见，游走着充满生机的迹象。 瓷砖地面如崭新一般，一尘不染，猫走在上边都打滑，说是打了蜡猫猫都信。 屋内窗明几净，不见垢尘，少女坐在沙发上，望着这些，嘴角带笑。 “嗤。” 忽然有钥匙在锁眼转动的声音。 江小松买完菜回来了。 他提着菜打开门，刚想准备进门，却忽的看到了这一切，人原地怔住了。 家里的家具一点没有变化，位置也没有被挪动过，家里的猫也没变化，家里的人也....... 江小松本能地就想转身跑路，因为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不该是他家，他来错了。 “咦，你回来啦。” 伊依到门口迎了上去，笑意吟吟地望着他，贴心地帮他整理下翘起来的衣领。 而江小松全程呆滞，脑子有点抓不过弯，她上手了这才回过神。 “你怎么把家里打扫的跟新装修的一样，我还以为我走错了。” 这句话可能就是对伊依刚才努力的最大夸奖了，她笑得更开心了。 “你要买菜做饭，那我也总得做点什么，家里只有孩子才能闲着。” “ ......我是想着让你来做客的。” “都是一家人呢，还说什么做客，生疏了噢。” “喔。”江小松还是有点发愣，进了门环视了一圈干净到让人想躺地上睡觉的家，他想了想。 “那个，刚买了两个脆脆鲨，你吃吗？” “好呢，你喂好不？” “.......自己吃不好吗。”江小松嘴上是这么说的，手里却很诚实，拨开了巧克力棒的包装，喂到伊依嘴里。 “唔姆唔姆，咦，比我自己买的好吃呢。” “切。” 第125章 他是卤香味的猪蹄 “你买这么多东西呐？” 伊依翻检着塑料袋，和她猜的一样，里边有蘑菇，但还有别的蔬菜，西红柿、土豆、茄子、土豆，大葱小葱还有生姜和蒜都买了，而且买的都不少，袋子很大一个。 还有另一个塑料袋，她也看了看，里边是三包方便面，还有好几种火腿肠，有长条很粗的用来做饭的蒜香肠，还有直接拆开吃的玉米肠，椰果肠，还有小零食。 “好久没出去买菜，我想着一次性都买好算了，省得出去，反正冰箱也是空的。” 江小松这时候看到袋子放在桌子上被伊依翻检着，才觉得自己好像买多了，当时他买菜挑菜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只想着都多少买点。 他看了眼干干净净的家里，摸着后脑勺多少还是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累了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咦，这是稀罕我了？能理解老婆家务劳动的辛苦，真是好丈夫呢。”伊依娇声调笑。 她拿出個椰果肠，撕掉包装，小手从里边挤出一个小肠到江小松嘴边。 “呐，我也稀罕你的。” “.......” 虽然面上被老婆这样喂东西，江小松多少有点难为情，不过张着嘴吃掉了一个小肠。 然后伊依又挤出来一个，他嘴里之前的都还没咽下去，只得再吃一个，结果他连第一个小肠都没完全吃掉，她又挤出了第三个。 江小松缩了缩头，白了调皮的伊依一眼，她笑着自己嗷呜一口把小肠吃掉了。 “喵？” 月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悄悄凑了过来，坐在两人旁边瞅着他们互相喂食，眼睛布灵布灵的。 “给月月吃一个吗？”包装里还有最后两根肠，伊依挤出一个到封口边上，转头先征求江小松的意见。 这一个转头征求，一下就给江小松整的不由自主自矜起来。 “还是别了吧，我们吃还行，但猫吃这种高糖高盐的东西对肾脏不好。” “嗯呢，听你的。” 于是到嘴边的小香肠飞了，飞到了伊依的嘴里，这让坐在地上的月月大为不满，喵喵叫了两声表示反抗。 伊依半蹲下来，轻轻摸着猫猫的头，安抚着它的情绪，温声温语的和它说话。 “月月乖哦，妈妈是想让你吃的，但是爸爸不让，妈妈也就没办法啦，不过妈妈给你买了好吃的猫零食，给你取去哦。” “喵~” 月月顺从地拱了拱伊依的手，等她起身去拿猫罐头，猫猫抬头看了一眼高大又可恶的江小松，慢慢走到他脚边，张开了嘴。 “oi！死猫，咬我脚干什么。” 月月咬住的是他拖鞋间的缝隙，可能隔着袜子也咬到了江小松，他抬起那一只长了猫的脚，抬脚甩了两下都没把它甩掉。 伊依扣着拉环拆罐头，看着他俩胡闹都快笑死了。 “好了月月，不要啃他的脚了，小心染上脚气。” “？” “喵哇呜~” 对于妈妈的话，月月都是从善如流的，它很快松开了嘴，还嫌弃地拿舌头在爪背上刮刮，好像刚才啃到了腌臜的东西。 不过很快它就不刮舌头了，因为猫猫闻到了超级香的好东西。 “喵，喵，喵！” 伊依拆好了罐头，她身边忽然也长了只猫似得，月月围着她转悠，绕成圆的一圈圈围着她转，还用头和身子都使劲拱拱她的小腿，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小罐头来咯~” 端着罐头，伊依歪歪扭扭地把罐头放在地上，月月就立马像离弦之箭已经窜过来，狠狠地开炫。 孩子午饭解决了，就该大人的了。 伊依又瞅着塑料袋里的菜，问江小松。 “你想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啊。” “随便最麻烦了，你随便我就给你煮方便面了。” “好啊，你下面给我吃。” “？” 看着一脸单纯的伊依，江小松疑车无据，只好叹了口气好好问她。 “好好说，你有没有稍微想吃那么一点的菜。” “稍微想吃的吗？好像没有，都是特别想吃的。” “那是啥，很难做吗？” “挺难做的，起码我做不出来，我妈也做不出来。” 伊依这么一说，江小松可就紧张了，伊依跟她母亲的厨艺他都是亲自认证过的，要是她俩都做不了，那他这三脚猫临时跟视频学的厨艺怎么拿的出来啊。 这辈子第一次给她做饭，可不能丢人啊。 虽然感觉难度很大，不过他也不想露怯。 “什么菜？” “咦，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伊依这时候又打起了哑谜，看着逐渐面露难色的江小松，她莞尔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是你做的菜呀。” “哈？” “只要是你做的菜，就算是毒药我都想吃呢。” 伊依说得轻松愉快，脸上还有灿烂的笑意。 江小松嘴角微咧，但却歪了歪头，假装不领情。 “你才做毒药，我做饭挺好吃的。” “嗯呐，不过以后要是同居住一块，还是我做饭吧。” “？你这还是看不起我。” “没有啦，只是好东西不能经常吃，不然新鲜感和期待感不就降低了，你说是不？” “切......” 伊依就是这样，哪怕江小松知道她说的话可信度就跟月月会升龙拳一样可信度微乎其微，但他心里多少有点小开心。 想了想，他说：“中午我炒两个菜，再炒两袋方便面吧。” “方便面？” 江小松怕被她误会以为他就拿这个款待人，连忙又解释：“炒的，我经常做，这个是真的很好吃，当午饭的主食很好的。” “喔，没问题的，我只是好奇炒的话要怎么做，待会就看你手艺咯。” 江小松从塑料袋里拿出自己待会需要用到的一些蔬菜还有方便面和火腿肠，转身进厨房，顺 手还把门关上。 塑料袋放在桌上，里边还有江小松没拿走的菜，他买菜太多了，拿走了一些袋子都是满的没什么变化。 伊依提着塑料袋打开冰箱，里边空空如也的，没什么菜，她把塑料袋里的菜挨个分层的放进去都显得空空的，可见江小松最近一段时间既不买菜也不在家做饭吃。 打开下面的冷冻层，这里边倒是堆得满满的，有各种肉，还有鱼虾之类的海鲜，不用想也知道都是李淑买好放里面的，想做饭了拿出来解冻就能做，不过可惜的是她儿子显然是懒得做饭的，或者说是不想浪费食材。 把菜都在冰箱里放好，关上冰箱，伊依看了一眼地上的月月。 “月月~” 她喊了一声，不过此时的月月把小半截头都埋到了罐头里，吃得狼吞虎咽，像是饿了一辈子头一回开了荤似得。 看它吃的这么喜欢，伊依觉得这个三文鱼虾仁的罐头应该还不错，不过不同的猫罐头第一次喂给猫，需要看看猫吃了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再好的牌子第一次喂也要讲究浅尝即止，一下吃多万一有问题了会比较严重。 所以月月今天吃了不拉肚子的话，她会再买点，至于现在就不能让它再吃了。 “好了哦，只能先吃半罐，你今天要是不拉肚子，明天就可以吃剩下的半罐了。” 伊依提住了月月的后脖颈，本来还吃的兴起的猫猫忽然被打断了，悬在空中的小腿踢腾着，想要下去继续开炫。 孩子喜欢吃是好事，但是得听话才行，贪吃吃坏了就不好了。 轻轻用另一只手拍了一下月月的小脑瓜，它这才老实下来。 一手抱着猫肚子，一手搂好前肢，伊依用最会让猫有安全感的姿势把月月放到沙发上去。 月月一趴下，她就把之前的沙发单子盖在了它身上，猫猫就只好乖乖地被沙发单镇压了。 月月把两只小爪爪收到前腹下，揣着手手看着妈妈又走开了。 伊依往厨房望了一眼，隔着玻璃门看到江小松已经在洗菜了。 推开一点点玻璃门，她挤过脑袋探进头。 “有什么我可以打下手的吗？” “你好好坐着就行了，今天是我给你做饭。” “做饭你来做，但我可以洗菜择菜的。” “no。” 赶似的，江小松用巴掌往她头那虚浮的按按，把伊依赶走，又把门关上不留缝隙。 被他赶走了，伊依只好转过身想找点别的事干，恰巧看到月月在揣着手手望她。 “被他赶走咯，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喵哇呜~” 伊依耸耸肩膀，坐到月月旁边。 能干什么事呢，江小松的家里都被她打扫的跟过年前的几天似得，干净整洁成这个样子，你说是用来招待亲戚宾客的都有些不够，客人多少得是个大熊猫才成。 有些人她注定就是闲不下来的，坐在家里总是想找些事干，伊依就是这样，不过现在确实也做不了什么了，于是她就只好坐着摸猫玩。 一边摸着猫猫滑溜溜的毛，她一边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虽然隔着一道玻璃门，厨房里边的声音她听到不是很真切，不过也能听到厨房里热水器轰隆轰隆工作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江小松在用热水洗菜。 这个热水器以后得换了，声音好大，会影响客厅甚至卧室里的人休息，她心中如此评述。 这样的声音一会会就消失了，接着她就看到江小松拿着菜放到案板上，背对着她开始切菜。 不择一下吗？有些菜可能老了，或者蔫吧甚至坏了，不择一下炒的时候加进去不好吃。 貌似江小松是不懂这些的，他都已经当当当的开始切墩了。 伊依看不到他的正面，所以没办法评价江小松切墩功夫怎么样，不过听着连续不断的当当当声，应该还不错的。 客厅阳台向南，大太阳过来很晒，伊依把窗帘拉上，客厅一下就黑下来了。 阳光是没进来了，但是晒了一早上的沙发这会还暖烘烘的，人在上边很舒服，伊依就干脆躺到了上边，和月月挨着，继续看他的背影，听江小松切菜的声音。 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听着洗菜的流水声，还是他切菜的当当声，伊依心里都莫名的平静，腿弯曲着，抱着腿，头靠在膝盖上。 客厅内光线昏暗，阳光透不进来。 身下是暖暖的沙发，耳边又的轻轻的切菜声，还有隐约的猫呼噜声。 闭上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伊依觉得自己很享受这一切，心里出奇了的祥和。 “月月，当闲人的感觉挺好的呢，刚才那样说你爸爸不太对，看来他这个大猪蹄子还是卤香的，让我馋死了。” 月月没回应，猫猫吃饱喝足，身上身下都是暖暖的，旁边就是熟悉又安全的气味，它已经睡着了。 伊依宠溺地看着它，没有上手去摸打扰它睡觉的兴致，她也慢慢躺下来，侧躺着面朝厨房方向，望着江小松的背影，渐渐合上双眼。 视线里已经看不到他了，可是她依旧能听到声音。 很有节奏感的切菜声消失了，等了一会后接着是抽油烟机工作的声音，然后就是划啦一声。 这个笨蛋，洗碗菜都不好好把菜上边的水沥干，要是油烧热直接把沾水的菜放进去，那会被油滴溅到的。 伊依都想起来自己去厨房做饭了，可是身体越来越困乏，眼皮也灌了铅一样沉重到抬不起来，先前做家务活的疲乏涌上来了。 她没睁开眼睛，本梦半醒间还是选择了相信江小松能做好中午的这顿饭，就是伊依脑海里又情不自禁地会去脑补他被滚烫的油滴溅到手的画面，然后江小松又会左手锅盖挡油，右手锅铲炒菜的开始做饭。 咦，早知道说什么刚才都得挤进厨房才好。 伊依睡着了，已经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了，只是她依旧会去想象厨房里江小松做饭的样子。 这个男人不是那么会做饭，也不是那么会干家务活。 他也不太懂怎么说话怎么做事，不懂为人处世，人情世故。 他的性格以前也有些内向，现在是好多了，可有时也会很莽， 比较急性子。 江小松有种种不够优秀，但是伊依能说出他身上十倍于这些的优秀地方，无论是怎么样，用一句话概括总结她觉得就够了。 这个男人有责任心，是独属于她的责任心，也很在意她的感受，宁愿委屈了他自己也不会委屈伊依。 他关注既关注未来的长远，也在意当下的家庭，江小松爱爱他的人。 当然，也更爱他爱的人。 所以千言万语，归根结底下来伊依觉得有上面这一句就好了，她的心就足够放下来，能很安稳的睡觉。 嫁给他，她可从来没后过悔。 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有过呢。 他就是独属于她的大猪蹄子，还是卤香味的。 睡着了的少女嘴角浅笑。 第126章 额头的温度 江小松的家里，客厅内安静祥和，拉上窗帘后光线暗下来，好像到了晚上一般，但偏偏沙发被晒的暖洋洋的。 少女侧躺，面朝着厨房的方向睡着了，猫猫就在她头旁边窝着，还盖着暖和的小单子。 与客厅安宁静谧气氛不同的是，厨房里这阵可是热闹的紧，切菜声，烧水声，抽油烟机声，各种嘈杂的声音都挤满了这一间小小的厨房里。 一道滑动的玻璃门就挡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很大程度上减弱了江小松在厨房制造的噪音，等传到伊依耳边，她听到的就是轻缓朦胧的声音。 跟白噪音似得，这样家常又带着烟火气的声音很助眠，睡得的很踏实，也不知道睡梦里想动了什么东西，少女的嘴巴还会轻轻弯一下，眉毛也会翘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她睡着了，江小松在厨房能看到。 放假第一天，谁家好女孩跑到他家来是睡觉的啊，他心中腹诽。 心里咕哝，他手上把抽油烟机的档位调低一些，再把窗户打开，这样噪音就小一些。 手上切菜的动作也轻了很多，没有像刚才那样当当当的跟案板有仇似得切菜。 切着手上削好皮的土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光线不甚明亮，可依旧能在昏暗的环境里看清楚地板洁净，光滑的还是能平面折射一点微弱的白光。 电视机两旁摆放着绿植，他都好多天没浇过水了，原本该是灰扑扑的，浇了水以后，这些一个個都墨绿墨绿的，看着都有生气。 能看到的，客厅和厨房的垃圾桶里都没有垃圾，袋子都是新换的。 怪不得刚才家门口看到堆了好几个垃圾袋，她貌似还把卫生间里的垃圾桶换了。 看了看现在家里的干净程度，再想想之前家里的样子，江小松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他还在伊依来的前一天晚上，把家里都扫和拖了一遍，结果这么一对比下来，他就跟没干过一样。 其实在他昨晚上没打扫之前，家里更乱，茶几上摆着好几个饮料瓶子，垃圾桶里堆得都是快冒出来的外卖盒子。 最近李淑有个大工程要忙，去了外地，这些日子他中午是在伊依家吃的，但晚上回到家那可就跟开了趴一样。 烧烤？点！炸鸡汉堡？点！饮料？买！ 反正能吃的不能吃的不能经常吃的，他都买，哪怕他认为自己会做饭，他也懒得做，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等外卖自己上门多好，反正老妈天天打钱。 就是打钱的时候李淑一般都会问他晚上吃的什么东西，江小松也自然不会如实回答，说他吃的自己做的饭，再追问了他就开始报菜名，说些难度不高还家常的菜。 除了打钱和问候，再就是不可或缺的叮嘱了，李淑基本上每天到最后都会让他把家里都好好收拾一下，不要弄的太邋遢，地要扫要拖，锅碗瓢盆要洗要冲，花也要按时浇，别给干枯了。 以上这些老妈叮嘱的东西，江小松能做的就是给予完成以外的一切支持，嘴上答应着呢，电话一挂又继续享受独居生活了。 一个人过日子，做什么家务啊，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狗窝那不就得乱点嘛。 也就是今天伊依要来，不然他估计连那些外卖盒子和饮料罐子都不会收掉扔了，很可能他准备等李淑回家的前一天才会大干一场，手忙脚乱地打扫家里。 而且江小松知道，要是让她看到这些东西，他肯定免不了一顿说道。 故而昨晚上他连夜大体上把家里都差不多地收拾了一遍，起码看着不埋汰，他是这么觉得的，就是给叶子浇水什么的他还是没做的，能把地扫了拖了对他来说就不错了。 有老婆的男人，真是被迫勤奋啊。 要是就他一个人在家，那他才不管这些呢，多乱多脏不都是自己才能看到，收拾多麻烦啊。 不过现在这么一两相对比，江小松还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的。 厨房的地板很干净，不像之前一样总是有小黑点小污渍，他昨晚上自己尝试过拖掉，但是这些污渍很顽固，怎么弄都弄不掉，所以最后也就放弃了。 现在倒是都没有了，厨房的地板砖跟新换上蜡似的，人在这样洁净的环境里心情都变得明朗了不少。 该说不说，敷衍的打扫和好好的做家务，都是打扫家里，但带来的感觉真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不说别的，站在现在这样窗明几净的环境里，无论是看着肥嫩厚大的绿叶子，又或者是摆放好的小果盘，心里好像一下打开了一样开朗起来。 在这样又整洁又洁净的安室利处里，江小松的状态都积极了不少，人都阳光了似得活跃了一些，手底下无论是洗菜切菜，都很麻利利索。 本来是他是没感觉以前自己的狗窝有多懒的，这会忽的发觉那时候的他怎么这么懒散，蹲家里都快长蘑菇了，活脱脱的邋遢死宅。 还得是好好做家务活啊。 江小松瞅了一眼沙发上睡着的伊依，隔着一点距离他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她睡了。 应该有点累吧，他心想着。 听说现在好多女孩子都奇怪的很，不愿意做饭也不愿意做家务，什么事情都撂到老公身上，还喜欢摆个姿态，有时候喜欢当谜语人让人猜猜猜的。 一想到有这样的女生存在，江小松就打哆嗦，为一些不幸的男同胞默哀。 不过好在伊依可不是这样的。 只是....... 可恶啊，又多了一个不得不娶她的理由。 江小松手底下在切菜呢，却想着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菜刀一不小心挨到了手。 好在刀口切到的是指甲位置，皮肤没被切到，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分心了，回归心思。 中午这顿饭务必要展示他厨艺的最高水平，给伊依证明看。 厨房的桌面上放着好几种蔬菜，有西红柿，蘑菇，土豆，还有大葱和大蒜，都是洗好的，洗水池里还用温水泡着冻牛肉，还有放在案板边上解冻的粉丝扇贝。 除了这些，再就是他买的蒜香味熟食肠，玉米肠，还有两包方便面。 中午他们两个人，江小松打算菜简单弄弄，先炒个蘑菇炒肉，他在买菜的时候可是好好地学了一下别人是怎么做的。 再就是把熟食肠切好微微煎一下装盘，然后蒸个扇贝，菜基本就好了。 当然重头戏不是这些，江小松没有蒸米饭，之前就跟伊依说了，他打算做炒方便面，方便面当今天的主食和主菜。 听起来有些寒颤，招待自己好久没来的老婆就用方便面款待，但其实不然，他别的菜不好说做的行不行，但是对于炒方便面，江小松那是十拿九稳，待会做出来绝对香到隔壁的小孩都馋哭。 不过方便面这东西得最后做，不然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洗好的蘑菇装在盘子里，锅里烧着热水。 等锅底的小泡泡上升成了大泡泡，锅里的水沸腾，水烧开冒着蒸汽，江小松就把蘑菇倒里边焯水。 蘑菇在锅里焯水的功夫，他把水池子里解冻的牛肉拿过来，放到案板上，这种半冻状态的牛肉最好切了，要是全冻或者全解冻的状态反而难切的很。 他左手按在牛肉上，右手握着菜刀，学着视频里，顺着牛肉的纹理斜着切，虽然他不知道纹理到底对不对就是了。 把一块牛肉切成很多厚厚的薄片，他看了眼蘑菇，在水里还在咕嘟咕嘟的，估计差点火候，于是江小松用刀把切好的牛肉划拉到边上，放进碗里倒点生抽老抽，揉一揉抓一抓腌一下，然后开始切葱，同样也是斜着切段。 蒜没剥皮，也用不着剥，他把刀面按在大蒜上，往下一按蒜就四分五裂了，这样只要轻轻剥，大蒜皮就自己脱落了。 切好葱蒜，江小松静静地等着锅里的蘑菇，顺便等着腌的牛肉。 等蘑菇也焯的差不多了，江小松拿着笊篱把蘑菇捞出来放盘里，趁着腌牛肉的功夫去把这个锅里的水倒掉清洗。 洗完之后他开始烧另一个灶上的锅。 抽油烟机一直是开的，哪怕不炒菜，你给菜焯水的时候能开也要开，不然房间里都会是一股蘑菇味。 锅里放油，火开到中大，等油微微有泡了，这个时候油温就有五成热了。 江小松把切好的牛肉一条一条地慢慢放下去，这样慢慢放才不会被油滋到。 李淑很忙，他经常自己做饭，很有经验，只是饭做的比较狂野而已。 牛肉腌的时间不长，但是肉质好，只需要去些肉腥味就足够了，腌太久肉会失去本味，也就是牛肉没牛味了。 牛肉被放进锅里，滋啦起了油，江小松没有如伊依想象的那样举着锅盖防范，而是就像一个大厨那样，用锅铲慢慢划动着牛肉。 只有先这样用油过一遍牛肉，才能更好地锁住它的汁水和本味。 要是伊依看到江小松此时认真的样子，她会惊讶于他如此大的变化，要知道在以前同居的日子里，他做饭盐都会放多。 江小松握着锅铲推着牛肉，全身心都集中在肉的颜色上，跟一个真正的厨师都快差不多了。 如果要他自己回答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变化，可能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他早就想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厨艺，做一顿不错的午饭了。 这样的念头好久之前就有了，大概是在结婚后给伊依做砸了的那盘菜吧。 如果继续追溯，也许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江小松小时候做砸的一盘蘑菇。 也不知道，那盘黑乎乎的东西最后我是分享给谁了。 油滋啦啦作响，牛肉的鲜红色逐渐褪去，外表的肉已经熟了。 江小松用笊篱捞出肉放旁边，牛肉这样滑一遍就可以了。 火还没关，捞完牛肉后，他把切好的葱段放进去，锅铲划着圆轻轻拨动，葱段变色后再加入蒜，然后再次放入牛肉，改成小火，文火慢炒。 等差不多了，江小松拿起生抽绕着锅边撒一点，改成大火猛炒。 他没敢为了耍帅去颠勺，所以就很基本地翻动锅里的菜，不一会一盘蘑菇炒肉就好了。 剩下两道菜都简单，不用做，一道蒜味肠斜着切片装盘就行，这个过年经常吃。 另一个粉丝扇贝直接上锅蒸就好，也不用费心。 接下来才是主菜，今天的重头戏。 案板上放着切成小丁的土豆丁，旁边是切碎的西红柿，边上还有少许剩余的葱蒜。 江小松重新洗锅端锅，右边锅里烧水，左边锅烧油。 拆开方便面包装，取出料包酱包还有面饼，他又开始静静等着油烧热，这次放的油不多，一会就好了。 这会需要的油温要高一些，得七成热，江小松做这道炒方便面已经做了二十多年了，经验极其丰富。 油面开始冒烟的时候，他迅速把土豆丁下到里边，然后用锅铲扒拉均匀。 等土豆丁被油烧的微微酥黄，这个时候就可以下切好的西红柿碎了，江小松把西红柿碎放里头，水分饱满的西红柿一到油锅里就发出爆响，油点爆了不少。 他往后退了点，等油溅得不是那么多了再用锅铲，把西红柿碎和土豆丁一起翻炒几下，容纳后加入剩下的一点葱蒜，最后倒入壶里的温水，要没过食材，但也不用太多，然后火开大，盖上锅盖。 接着，江小松把两个面饼放到右边的锅里，这边锅的里的水已经沸腾，两三分钟面饼就好了。 他捞出面饼，打开左边锅的锅盖，把面饼放进去，同时放一包料，还有两包干蔬菜，酱包就不用放了。 锅里一直开的大火，水也放的不多，土豆和面饼一块吸收水，很快锅里的水就不多了，土豆也变得沙沙的，一捣就烂。 如此，只要转小火翻动两分钟，一锅不太方便的方便面就好了。 方便面表面很有光泽，这是因为之前的油，此时覆盖在上边恰好处，不会腻，会很香。土豆也经过又炸又煮又炒以后，变成的土豆泥一样，裹在面条上很好吃，更不要说里边还有增味增香的西红柿碎。 再放进去切好的玉米肠，江小松闻了闻这锅炒方便面，这次做的很好，就连他自己非常满意。 嗐，这下你还不得狠狠夸我啊。 做完饭，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伊依，很想要快点让她尝尝。 端着一大盆方便面走出厨房，客厅里，江小松看到她还在睡觉，姿势似乎都没有怎么变过。 他的脚步变轻，无声地放下饭盆后把剩下的盘子也 都一一端过来。 等他把碗筷也都拿过来后，伊依还在睡觉。 这婆娘。 江小松轻着步子，慢慢走了过去，到了她近处的沙发前。 少女睡姿很乖巧，小手放在胸口上，腿幅度很小的分着搭靠，侧躺着睡觉。 伊依的呼吸很轻很慢，小嘴微微翕动，呼着气，睡得很静谧，很安宁。 他打消了叫醒她的想法。 不过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也不好吧？ 睡觉时的她变得格外安静，像一只熟睡的小白兔，可以轻轻揉她。 少女的面貌恬淡，此时睡着的样子又多了几分甜美，额头洁白。 江小松望着她，半蹲着身子，轻轻凑过脑袋，往她那凑。 “啵。” 他在她的额头上边留下一个吻，发出轻轻的啵声。 肌肤一如既往的温凉，嘴唇上还有这样奇妙的触感。 要是她醒着，江小松是决计不敢亲她的。 不过既然伊依睡着了，他觉得，很有必要奖励一下自己刚才的辛苦。 偷亲一下自己老婆嘛。 饶是如此，亲完之后他也有些紧张，想着要是被发现就遭了。 正想着呢，一双眸子缓缓睁开，和他对视。 气氛一下安静了。 “唔？” 少女睡眼惺忪，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江小松，脸上都有了浅笑。 “怎么了你，表情好不自然呢。” “啊，吃饭了，吃饭了，看你还在睡就想着要不要喊你。” “直接喊我就好啦。” 伊依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蹲在这看她，江小松也没有再解释别的，只是耳朵微不可查的发红。 应该没人看到吧？ 要是被她或者别的什么人看到....... “喵？” 月月忽的叫了一声，猫猫身上披着单子，睁大着它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江小松的表情瞬间僵硬，转过身，嘴角抽抽着可怕的笑容走向月月。 “你先吃，月月可能又饿了，我带它去卧室加餐。” “咦？” “喵呜！” 第127章 早晚要她好看 加餐是没有的，江小松单独把月月拎到卧室狠狠地瞪了几分钟，熬鹰似得熬了一会猫，才出来吃饭。 等月月跟着出来的时候，猫猫路都走的不稳当了，身上凌乱的毛诠释着刚才江小松非人的行径。 “你把月月怎么了？”伊依好奇地问。 “我还能把它怎么着，它是猫又不是猫娘。” 江小松才不会说他刚才是去给月月单独做思想教育了，更准确来说是给自己做心理工作，他去安抚自己的心情了。 毕竟第一次亲老婆，还是偷着来的，这会心里难免有点小紧张，小刺激，而伊依又聪明地跟会读心术一样，要是他刚才的神态被她看到了，说不定就会被猜到，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江小松刚才主要是打着加餐的借口，绑架月月到卧室，表面上熬猫使劲揉它，其实是在缓解心里的兴奋感，消退一下脸上可疑的表情。 人总是会有紧张兴奋又或者焦虑不安，压力很大的时候，但说来也奇怪，大家排解情绪的方式不尽相同，有的人是靠撸猫，有的人是靠看手机里的猫娘博主，变态些的可能会打开某些提示风险的小网址，然后...... 不过他江小松暂时还没到那种地步就是了。 揉完猫弄的一手猫毛，江小松去洗手。 伊依看着月月晃悠晃悠地朝她走过来，也不知道猫猫究竟遭遇了怎样非人的折磨，路都不会走了。 它到她椅子底下，盘下来，把头歪着靠在拖鞋上。 伊依朝下望，月月又大又圆的眼睛也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它，瞳孔也圆圆的，里边好像翻着水花似得。 “喵，喵。” 轻轻叫唤两声，月月可怜巴巴的，委屈的不得了。 “要是月月哪一天变猫娘了，我真怀疑你会做些奇怪的事情。” 她在客厅说话，在洗手的江小松能听到。 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擦擦手，他走到桌前也看到了趴伊依拖鞋上装死的月月。 江小松哼了一声，撇撇嘴。 “它变了我就自己开个女仆咖啡馆，猫女仆肯定受欢迎。” “咦，原来，你好这一口。” 伊依两只小手举在胸前，捏成小拳头，手腕曲着，眯着眼睛朝他甜美的笑了一下。 “喵~” “......噫！你在干什么！” “猫女仆呀，像不像，喜不喜欢？” “......快吃饭吧。” 江小松坐了下来，又瞅了眼对面的伊依。 “要我给你喂饭吗？喵~” 调皮的少女又扮做猫女仆的模样，可爱地朝他喵喵喵。 “......” 江小松仰头望天花板，不想说话了。 他还能听到嘻嘻嘻的笑声，少女坐在对面，显然是开心的，从她轻快的笑声里能听出来。 月月变成猫娘会是什么样子，江小松不知道，但是伊依要是变成猫了，他听着这灿烂中带着可恶，欢快里夹杂促狭的笑声，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样子。 那必是一只又狡猾，又坏，让人琢磨不透的猫，要是再由猫变成猫娘，估计得是個带着巫师帽的坏女人。 肯定是那种童话故事里给公主喂毒苹果的坏女人。 “唔！好好吃！方便面也能这么好吃！” 江小松沉浸构想的时候，坏女人已经开动了，上来就是用筷子卷了点炒方便面，吃了后她眼睛都睁大了，眸子眨巴眨巴地闪着，俏脸上肉眼可见有了惊喜的神情，连忙又夹了一些开炫。 赞叹声把江小松拉回现实，他看着伊依吃的开心的模样，刚刚的构想又忽的消失了。 谁家坏女人这样吃饭啊，吃个方便面都满足到不行了，眉毛都快飞起来了，这多少得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灰姑娘才对。 “你太棒了！这个炒方便面真的绝，我以前都没想过方便面都能做的这么好吃。” 少女的赞美一点都不吝啬，她别的菜都还没吃，就盯着一道简单的炒方便面猛吃，无论是盘子里逐渐消失的方便面，还是她嘴角的油渍，这些都为伊依直白的肯定加强了说服力。 有时候人是很简单的，辛苦做的事得到别人肯定了，心里就会很开心，表扬的人对自己越重要就越开心。 江小松现在就很开心，只不过在伊依面前，他得表现的平淡一点，不能太高兴了。 就是嘴角上勾的弧度忍不住。 手抹了把嘴，给快飞起来的嘴角扒拉回去，他看向对面。 伊依这时候笑得甜极了，就像一个小女孩吃到了渴盼已久的好吃的，浸油的嘴唇，上翘的唇角，弯弯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他做的好吃的，她这时候单纯可爱极了。 “慢点吃，多的是呢，别的菜也尝尝呗。” “唔唔！”嘴里都是吃的，伊依含糊不清地回应嗯嗯，又来了一筷子蘑菇，放在自己碗里先不吃，就跟小孩过年时候霸占好吃的东西一样。 江小松嘴角还是没压住，低头微笑。 还是这个样子的伊依更可爱，女孩子嘛，就是要没头没脑的才可爱。 不过不管是单纯的傻白甜，还是古灵精怪的坏女人，江小松都喜欢。 “你次哇。”伊依催促。 “嗯嗯。” 江小松动起筷子。 桌上满满的，切好成片的大香肠摆成盘，和蒸好的粉丝扇贝一起放在外围，里边又是蘑菇炒肉，又是炒方便面的，他一时半会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不过看了眼伊依，他决定先尝尝自己做的方便面怎么样吧，出锅的时候想别的事情了，他这个厨子都还没尝呢。 炒好的方便面被放在一个大一些的盘子里，主体是先煮后炒的方便面，面体本就橙黄，覆盖着薄薄一层熟油后主体就呈现完美的金黄色，面条都在发亮，还有看着就软软沙沙的土豆丁，以及熟红切碎炒熟的西红柿。 看着就好吃。 夹了一点放进碗里，再放到嘴里尝尝，料包的酱味和西红柿的酸甜味很融洽，最棒的是一点点熟香的炸土豆味，面条经过迅速的先煮再炒也不错，微微发硬就是刚好的软弹。 总之很好吃就是了 。 江小松满意地又吃了点，望着对面吃得开心的伊依，觉得嘴里的味道更好了。 “你要是早一点给我做这个，当时说不定我就会高兴地亲你一口。” “.......谁稀罕似的，你嘴上都是油。” “那要是没油让亲亲吗？我现在很想告诉你这道炒方便面有多好吃。” 说着，伊依还真像模像样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就眼巴巴地望着江小松。 “哼，你只是想亲我的吧，你......别这样看着我啊。” 少女的眸子黑珍珠似得发亮，被盯着都会心慌慌。 江小松不自觉地耳朵发热。 总觉得，这样被看着就跟自己是个猎物，而伊依随时都会扑上来一样。 “可是我真的很想告诉你好棒啊。” “......” 江小松难为情地转转头，有些脸红。 有时候夸奖的话语真的不需要多精妙，越是直白越是让人容易害臊。 “咦，夸你你都不好意思，要是亲你你还不得蒸发喽。” “.......才不会。” “看着很像呀，哈哈哈。”伊依笑嘻嘻的，歪着头眯起眼睛，可惜道：“啧，太遗憾了，很想用亲亲告诉你，你的厨艺很棒棒了。” “......老实点吃饭吧。” 江小松嘴角抽搐，暂且不论他的厨艺是不是很棒棒，先说为什么伊依想亲亲他就是在告诉他很棒，这是什么逻辑，充分不必要条件吗？ 不管这些了，天大地大干饭最大，他都饿了好久了，哪有厨子肚子空空的道理。 除了炒方便面，另一道他做的蘑菇炒肉也挺好的，卖相看着就不错，吃到嘴里也是艮啾啾的，就是牛肉还是有一点点微弱的膻味，可能当时过油断生的时候没断好。 不过看伊依的样子，她吃的倒是眉头都没皱一下，还是一副开心的模样。 又夹了一筷子蘑菇后，伊依瞅了眼饭桌上其他的几道菜，用眼神给江小松示意。 “咱们就两个人，你做的太多了喔，我现在其实就已经饱了。” “那就慢慢吃吧，难得我下一回厨多做点也是找找手感。” 江小松夹了一小片牛肉，俯下身给月月吃。 他刚俯下身月月就凑过来，张开嘴喵喵叫，吃完一小片后还张着嘴想要。 不过江小松用脚轻轻推走了他，没有夹更多，猫不适合吃人吃的东西，高油高盐的猫肾脏受不了，吃多了没法活很久，偶尔喂一点点给猫尝个味就没事，他对这些一直很在意，他希望月月能活的久一些。 回到饭桌上继续吃饭，看得出尽管做的菜很多，但是伊依的主要兴趣就在那道炒方便面上，不过吃了一会后也不吃了，看起来是吃饱了。 虽然看起来她吃的很快很多，但其实压根没多少，江小松望了眼盘子，里边的面最多也就少了一小半，这都不到半包方便面的量。 “不再吃点了吗？”他问。 “真吃饱啦。” 伊依放下筷子，身体往后挪挪，腿在桌下伸长舒展一些，这样很舒服。 “那要不你看会电视？” “我来你家是图看你家电视的？” 少女睁着会说话大眼睛，直不溜地望着江小松，给他看的埋头吃饭了才收回眼光。 江小松不搭话，低头吃饭。 他面吃的倒是不多，毕竟伊依觉得很好吃的这道方便面，他有段时间天天做，都快吃吐了，这会江小松在慢悠悠地吃别的菜。 反正是假期，又不是平常上学的午休时间，吃个饭都跟赶着要打仗一样。 假期吃饭，那就得优哉游哉的，就得悠闲到浪费，边刷手机边吃饭，一顿饭吃四五十分钟才快乐。 他自认没法做到，不过可以让自己吃的舒服点。 江小松人往后坐坐，椅子往前搬一些，腿在下边伸长，吃饭不伸腿是不自由的，是没有灵魂的。 不过，一张桌上有两个人，彼此是相对而坐，伊依就坐在他对面，她也伸着腿。 这时他也伸腿，两人的腿忽然碰到了。 “？” “~” 彼此的目光也不约而同的交接一下，江小松撇撇嘴，调整调整姿势打算跟她错开。 但腿没挪动，被她的腿挡着不让过。 “？” “别看啦，你吃你的。” “......” 那你倒是把腿挪开啊。 江小松继续吃饭，也没再有要求了。 于是桌底下，两人的伸长了的腿交叉互挨，呈现‘江伊江伊"的奇怪姿态，也不知道是怎么成这样的。 不过这样虽然有点古怪，但是还有点舒服，江小松还是第一次和女生这样把腿伸长了错开互挨。 他的腿挨着她，她的腿也靠着他，桌上两人相对，隔着一段距离，桌底下暧昧互抵。 少女的腿纤细，交错相挨着时能感觉到的很明显。 “我觉得你该多吃点饭。” “色狼。”伊依的腿忽的抽回去，选择并拢的乖巧坐姿。 “？” 不是你挑逗我的吗？？ 江小松无语，不过这样也好，她腿一收回去，桌底下就空余了，他腿伸着就舒服。 吃着饭伸着腿，打着哼哼舒坦的不行。 舒坦着呢，她腿又伸出来了。 伊依的右脚搭在左脚脚踝上，脚上的拖鞋没穿着，就这样挨着江小松的脚背。 少女穿的是冰丝白袜，两只小巧的脚脚搭在一块，穿着冰丝小白袜，在下边蹭呀蹭的蹭他的脚。 在家里江小松可没穿袜子，被这样蹭，面部肌肉有点僵硬，他看向伊依。 “？” “喵~？” 一番眼神的加密通话后，伊依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蜷着手手又扮猫娘喵的叫了一声，然后笑笑收回了邪恶的脚脚，穿上拖鞋起来收掉她的碗筷，到厨房去了，月月还跟着布灵布灵的翘着尾巴也跟过去。 她是走了，但是正是最猛年纪的某人有点火大 尿黄。 江小松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忽的就感觉饭菜滋味还是有些不足，吃的心不在焉。 他右手拿着筷子夹菜吃饭，而另左胳膊压着腿，似乎在镇压着什么猛兽。 抬起头，瞅了一眼逃离犯罪的嫌疑女，江小松又低头猛猛炫了两口饭。 可恶，你不好好吃饭长身体，我可得好好吃，猛猛长。 早晚有你好看的时候。 第128章 慢慢喝 饭都快吃完了，江小松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重要到他想起这件事情还没做，顿时懊悔到表情痛苦的事情。 忘拍照了！ 都说一般只有女孩才喜欢给吃的饭拍照片发朋友圈，男生就不会，这种说法偏颇了，其实都一样。 女生吃饭前拍照发朋友圈，和男生打完游戏发战绩图到空间，没啥区别，都是在分享和炫耀，表示能拿到这次战绩可不容易。 江小松就是如此，难得他下厨了，做了午饭了，还做的又好吃又好看，却偏偏没拍照。 这不等于白做了！ 就算不发朋友圈，也好歹把照片保存下来，等会发给老妈，让她看看他儿子现在厨艺有多厉害啊。 唉。 一想到自己错失了这样证明自己的好机会，江小松感觉嘴里的饭都食之无味了。 “喵~” 月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厨房里晃悠晃悠地出来了，钻在桌子底下，在下边冲他喵喵叫，他一低头就看到了。 “去去去，今天都让你吃了顿自助餐了，还想着吃，不知道小孩子吃多了不好啊，去！” 江小松一如既往，用脚给月月推到一边去，然后继续闷闷不乐地吃饭，还在寻思着要不要现在亡羊补牢一下，拍几张残羹剩饭。 伊依在里边都听到了他又在欺负月月，隔空帮衬着月月。 “月月很大了喔，哪还是小孩子。” “胡说，它就是只小猫孩。” 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一百岁都没用。 月月小跑到角落，找到新买的猫抓板，在上边一抓一抓的，望着还在吃饭的江小松，开始磨爪子。 被磨刀霍霍向着，江小松毫无警觉，还是一副可惜的模样，饭越吃嘴还越瘪了。 伊依从厨房出来，看到了他郁闷的样子。 “怎么啦？感觉你都快掉小珍珠了。” “......你才掉珍珠。” “那你是怎么了？吃个饭还唉声叹气的，难道读书读多了，也变得忧国忧民起来了？” 江小松才不想解释，他低埋着头扒拉两口碗里的菜，闷声不回答。 他不吭声，伊依也不追问，轻轻地哼笑一声，又回到厨房去了。 本来她只是过来看看他吃完饭没有，吃完的话好洗碗，没吃饭就再等会，顺便给他倒杯水。 也不知道江小松平常是怎么喝水的，她到他家一上午了，都没怎么见他喝几口水，就喝了好几杯冰可乐。 嗐，这样身体能好才怪了，还是多多看住他才是。 伊依准备泡杯茶给他，因为中午他做的无论是炒方便面还是炒肉，油都很大，这样吃完了下午会很难受，喝点茶解解腻最好了。 轻车熟路地打开上边第二个橱柜，这里边一般就是放茶叶的。 伊依打开后发现了砖块茶，但是包装是拆开的，拿到手里一看，里边茶叶都有灰尘了，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估计都生虫受潮了。 她又打开其他橱柜看了看，没找到其他茶叶。 “妈那盒送人没送掉的绿茶放哪了？”伊依在厨房里问。 “啥，啥送人的绿茶？” “就是鞋柜上放着的那個。” 听她这样说，江小松往鞋柜那边看了看，看到了上边放着的一个精美的茶叶包装袋子。 他这才想起来这是上周老妈去跟老板要尾款，送礼的时候就是要送茶，但是人家没收茶，尾款也没结，李淑就只好提着东西回来了。 “你咋知道有这东西的？”江小松从老妈卧室里找到了这罐新茶，到厨房给伊依去了。 伊依取掉茶叶盒盖子，拿出里边的茶叶包闻了闻，轻轻点头后回应。 “妈以前跟我说过，工程项目的尾款很难要，有时候她送礼都没用，礼物退回来她就只能自己用或者送给别人。一进门我就看到鞋柜上的茶叶包装袋了，一看是空的就知道了。” “好家伙。” 江小松送完茶叶回去吃饭了，有些感慨于这女人联想和联系的思维。 怪不得学习上比不过人家，到底是脑子长残了，连个吃饭前拍照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忘了，可恶。 客厅里吃饭的江小松还在玉玉，伊依专心地泡水烧茶。 她喜欢看书，她看的书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其中有关于茶艺的片段，所以也懂一些茶艺。 不过这个东西更多是礼节性的，一方面是为了展示主人的待客之道，以高超的茶艺表示自己的诚挚，另一方面是为了炫技互相吹捧，只有很小一部分是为了茶的滋味。 自家人，伊依就用不着弄的那么虚浮了，简单的烧水泡茶，一小撮茶叶泡进将将要开的水里，茶叶缓缓展开，水渐变浓，随后变成浓色好闻的茶汤。 伊依端着这杯简朴的热茶，放到了江小松桌边。 “咦，还挺好闻的，这什么茶？” “毛尖，妈买的这是好茶叶，人家不收你就要自己慢慢喝。” “我不喜欢喝茶的。” 嘴上这么说，江小松还是试探性地摸了摸杯壁，发现不太烫后端起来，吹吹再啜饮一丢丢。 “还挺好。” “好的话以后就要经常喝哦，绿茶对减少心脑血管疾病都挺有帮助的，还抗衰老，就是晚上可别喝太多。” “啥呀，吹得跟灵丹妙药一样，我才不喝。” “你就是嫌麻烦。” 江小松撇撇嘴，茶杯放到一边继续吃饭了。 因为还真让伊依说着了，他不太喝茶主要是嫌麻烦，因为茶都得烧开水喝热的，过夜茶还不能喝，而他更喜欢喝凉白开，杯子里倒满整整一杯热水，等晾凉了就能牛饮了，夏天喝上这么一杯可爽了，年轻人，谁有心思慢吞吞的喝热茶。 “又没叫你一天喝完，慢慢喝啦，你自己不爱喝，没事的时候可以给妈泡上，亲戚朋友来了你也主动泡茶，大家都会夸你哒。” 伊依跟教育小孩一样，笑着说着这些。 “我才不稀罕别人夸我。”江小松软硬不吃，嘴梆硬。 好在伊依是习惯了的，坐下来也不多说什么，看他吃饭看了一会，拿起了手机刷刷 。 “我发个朋友圈。”她说。 “哈？你发啊，跟我说干什么。” “因为我是要发这顿饭的照片，发到朋友圈让朋友啦，同学啦，还有亲戚看看你的手艺。” “嗝！” 江小松听到这句话一口菜没咽下去，好悬没噎死，下意识去拿茶杯，却被伊依按住了手。 “烫的，小笨蛋。” 伊依起来到他后边去，慢慢地从上往下抚顺他的背，江小松再在自己胸膛捶捶，好歹算是咽下去了。 伊依坐了回去，继续拿着手机左滑右滑的点点点，江小松望着她，喉头滚动了好几下才开口。 “别，别发吧......” 发朋友圈，这不是官宣吗，这要让别人看到了，那不就.......欸？ 话刚说出口，他又哪里觉得有点不太对，又弱弱改口：“你要怎么发？” “发菜呀，就你做的这些。” 江小松很认真地看了一眼自己做的菜，现在的桌面上有四盘菜，一盘所剩无几，只有可怜巴巴一点面条子的炒方便面，一盘只剩蘑菇没见肉的蘑菇炒肉，还有两个熟食简单做的菜。 睁大眼睛扫视了一圈后，他下定了决心。 “别发！” “嗯哼？为什么呢，我不会让镜头里出现你的，别怕嘛。” “啊，这样，那也不行！” 他极其抗拒，人都站起来胳膊环着挡住菜，生怕她现在拍了去发朋友圈。 要是这样的残羹剩饭被伊依发到朋友圈里，她再配上一句什么‘今天美好心情"先不说她会不会被笑话，江小松觉得自己都要羞死了。 可恶，要拍也是早点拍啊，如果是拍菜刚端上来的状态还差不多。 反正，江小松还是希望自己能在伊依朋友圈里出现的一面，不说完美，那至少也得是他尽力之后的最好姿态。 至于现在这样的余腥残秽，他是一万个不愿意拿出来丢人现眼的。 “那不发朋友圈，我留着自己手机里保存，以后我们还能拿出来回顾看看。” “也不行。” 对于伊依提出来的这一点，江小松也无情拒绝了，毕竟男人嘛，总是希望在自己女人日后的回忆里，自己总是最棒最好的。 伊依见他拒绝，眼角促狭着，端着手机往下，作势要拍。 而江小松也赶紧伸着胳膊挡着不让她拍。 于是她拿着手机更下边一点，他也只得跟着往下，一来一回之间，江小松就跟那个防范天上老鹰的老母鸡一样，伸长了鸡翅膀，护住他的崽。 就在江小松的胳膊都快降落到饭盘子里时，伊依忽的收回了越来越低的手机，靠着椅背拿着手机点点点。 “拍上啦！我这就发。” “？！你怎么拍到的？别发啊！” 江小松吓了一跳，赶紧起身离开椅子，到她那边去。 等过去了，一看，他呆愣了。 伊依正在编辑朋友圈，文字正在写，图已经配好了。 见他过来，她就很贴心地把图点进去，放大给他开。 进入江小松眼帘的，是一桌一点都还没动过的菜，亮着淡淡的色泽，还有隐约可见的香气，很诱人。 就是他做的这桌菜，只不过是最开始的样子。 “满意了不？”伊依微笑。 江小松闹了个大红脸，歪过头，摸摸鼻子问她。 “你什么时候拍的？” “喊你吃饭，你在卧室里欺负月月的那时候。” “喔......” 图片里的饭菜好像是家上了什么滤镜，看着更有家常的烟火气，也更好吃了。 发这张图片的话......江小松觉得也不是不行。 “‘假期第一天，在最好的同学家里蹭饭"？”他念出伊依的配文，然后嘴角抽个不停，严重怀疑她又在捉弄他，这是故意配出来逗他的文字。 “你不会真发......！你怎么发出去了！” “怎么了，里面没出现你呀。” “不是，你配的在同学家，这也太......” “我早上和我妈妈说了，和同学出来玩，中午不回去吃饭，那在同学家吃饭也很合理呀。” “......我觉得她知道这个同学是我的话，会打死我。” “没事哒，到时候我妈问起来，我就说是在牛佳妮家吃的饭。” “可是等你妈来我家看到这张桌子......” 江小松还在纠结，他又想让伊依发这个朋友圈，又有点小担心，心里矛盾着。 伊依抬头望他，轻轻地拉过他的手，把他的手贴到她的脸上。 少女的肌肤滑滑凉凉的，白皙的俏脸忽的被手贴上，微微有些红晕。 “你，你干嘛......” “等真有这么一天了，我妈妈到你家，那个时候你肯定大大方方地叫她一声妈。”伊依轻轻说。 “哦.......也是。” 话题一下就没了，江小松的手被她贴着脸，肌肤相亲的感觉还是让他不得不偏转过头，假装在看月月。 贴了一会，伊依放下了他的手，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嘴角有上翘的弧度，眼睛里也有惹人的光彩。 “吃完了吧？”她问。 “嗯......” “那我洗碗去了。” “呃，莪洗吧。” 江小松犹豫了一下，这是他家，他是主人，主人才该做饭洗碗，款待好客人。 不过这样的话还没说出口，伊依就端着他吃完的碗筷就到厨房里了，还落下了一句话。 “今天是你做饭，当然是我去洗碗咯，哪有又做饭又洗碗的，母亲对孩子才这样。” “喔。” 江小松又坐了回去，随她了。 反正，她也是女主人。 一会，厨房里就有了水流声，伊依开始洗碗了。 江小松坐在椅子上，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经过了一小段时间，这会的茶只要稍微吹吹，到嘴里的温度就刚好适合。 他回头，招 招手，月月就很乖巧地过来。 江小松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撸了两下轻轻拍着它的屁股，让月月到别处玩去了。 静静坐着，看着窝到吊篮里盘起来准备打盹的猫猫，喝着浓香的茶，听着厨房里妻子洗碗的声音，江小松觉得此时他的心很静。 他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比如，今天伊依的这种朋友圈发出去以后，她母亲会不会好奇地问这是谁家，这顿饭好不好吃。 又比如，江小松又会想以后王慧贤要是来他家了，他该怎么款待，估计还得做一顿比这丰盛很多的佳肴。 唔，还得泡一杯跟手里一样好喝的茶。 得多喝多泡才行了。 那，听她的话，以后慢慢喝吧。 江小松又轻轻喝了一口茶，闭上眼睛，静静坐着。 家里很安静呢。 第129章 滋味 伊依在厨房洗碗，月月趴在沙发枕头上窝着，江小松在喝茶。 一杯茶的量不多，他说着不爱喝，却还是都喝完了。 茶足饭饱，桌上还剩了几盘子菜，江小松都封上保鲜膜放到冰箱里，今晚上就吃这些了。 端着空空的茶杯到厨房，他拿热水壶往茶杯里又添了一杯热水。 “你喝吗？我给你泡上。”他侧头问在洗碗的伊依。 “行呢。” 江小松蹲下来，在下边的橱柜里翻翻杯子放哪了，家里好长时间没来客人，他都忘了。 “在中间柜子，最里面。” “啊，噢。” 他听着伊依的话，在橱柜里找到了她说的杯子，不过是一次性的纸杯，平常招待客人用的。 “玻璃杯放哪了来着，你还记得吗？” “你家你问我啊，把我当你妈啦，在茶几下边呢。” “......” 她这么一说，江小松才反应过来，这是他自己家，他好像还没伊依熟悉。 主要也不能怪他，重生之前他自己有房，不住老房子，结婚后和她住的是新房，偶尔才跟伊依回老房子看看转转，重生后家里又没来过客人，茶杯放哪这种事他还真不记得。 去客厅取上了玻璃杯，江小松把落灰了的杯子递给她，让她冲一下，再接过来，好奇地问伊依。 “你以前拢共才来过三四次这个房子吧？记得这么清楚。” “哪有，六次呢。” “不会吧，有这么多吗？” “有呀，我们相亲结束后的第三天我来了一次，买的水果和补品，然后第五天来了一次，和妈一块包的牛肉大葱饺子，那天晚上我还住在这的，结婚之后是.......” 听着伊依对着这些芝麻大点的小事脱口而出，江小松惊愕地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听她喋喋不休地说完。 “记得不，包饺子那天我在厨房和妈聊天，你抱着猫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往我们这看，那担心紧张的小眼神，我都差点笑了。还有一回你来我家，晚上吃饭你跟我爸非要喝酒，你喝了一会就倒了，还是我爸把你扛到楼下我妈开车送你回去的，笑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小松听她说这些不是很陈的陈年往事，面上还有些不好意思，更有追忆，想起当时他软泥怪一样的样子，自己都忍不住有点想笑。 “我很少喝酒的，一般每年喝酒的次数就两三次。” “啊，你不早说，我现在才知道。” “早说了能咋样，该喝不还得喝，而且你爸的酒量有点太吓人了，我记得那天他一个人把剩下那一整瓶白的喝完，然后又喝了半瓶白酒。” “喔，他柱州人，又是部队里的，能喝也正常。” “啥？你爸是柱州人，他口音没有孜然味啊，而且你身份证上写的你不是汉族吗？你高考不加分啊。” “我爸是柱州人，我和我妈都是本地人，而且柱州也有很多人都是汉族。” “我才知道，以前我就知道你爸是军官。” 江小松本来以为，他会不怎么耐心地听伊依讲过往的琐碎小事，但没想到他听着听着自己都跟着聊上了。 其实，因为以前他们闪婚的原因，两人对彼此家庭背景的了解也就浮于表面，知道几口人，都是做什么工作的，至于谁具体谁谁是哪的人，也就听口音才能知道了，不会去特意问。 此时两人又好像回到了相亲桌上，互相聊着家庭里的家长里短，平淡小事，还有他们夫妻婚后的一些回忆。 “话说好久没看到叔叔了，他不放假的吗？” “放，但是听我妈说他跑外边钓鱼去了，估计过几天就该回来了，怎么，你很想再跟他喝一回找找场子？” “我才不喝。” “不喝就好，喝酒好伤身体的，你那次喝完到家里，跪在地上对着马桶吐的昏天黑地的，要不是莪扶着，你头都快埋进马桶了。” “？胡说，我不记得，你不要骗我。” 伊依在洗碗，江小松在倒水，两個人聊的都很投入。 不过做有些事可以分分神去聊天，有些不行。 江小松在饶有兴致地和她聊天，手端着热水壶在往杯子里倒水，没注意到热水都倒得快溢满了。 “哎呦！” 热水还是溢满了，漏出来流到桌子上他才发现。 “咦，小心点，别烫到了。”在洗碗的伊依扭头看了一眼，拿了一张湿的抹布过来擦擦。 江小松放下热水壶，退后一些让出位置，看着擦桌上溢出来热水的伊依，心里好不尴尬，嘴上小着声音。 “净跟你说话了......” “盒盒盒~” 热水溢得桌面都是，沿着大理石桌边都往下滴了，伊依拿着抹布擦，嘴里还在发笑。 “你笑什么啊......” “想起来个笑话，说是两人小孩，一个放羊一个砍柴，两人早上就一块坐在一起聊天，到了晚上放羊娃的羊吃完草回家了，但是砍柴娃却还连一根柴都没砍。” 她用抹布裹着边角，由外而里的擦，边擦还边回过头，揶揄地看向江小松。 “我的碗可是洗完了喔。” “你这家伙......小心烫着了。” 江小松去洗碗池边上又拿条干抹布，他想上前帮忙，不过伊依不让，于是就只好把干抹布再递给她。 水杯被倒的满满的，热水溢出杯沿，流到桌面，再沿着桌沿流下来流到地上，光滑的地面就多了一滩水。 “小心滑倒了。”他提醒。 “没事的。”伊依用冷的湿抹布擦了一遍又用干抹布擦干净，桌面都没水了后再把抹布在洗碗池拧干，放好，扭头看向江小松。 “倒是你要小心啊，烫到一下可疼了。” “我没事，我是男人，皮厚。” 水是擦干净了，不过杯子还是满满的。 刚才光顾着聊天了，都忘了往杯子里先添些茶叶，再倒水了，现在杯子里面都是白开水。 江小松是想着给伊依泡杯茶的，可不是想着给她添乱，所以这会他可没放弃这 杯已经倒好的水，大不了先倒水再放茶叶呗，味道能有什么不同的。 就是杯中水太满了，得倒掉一些。 “你让一下，我倒掉些水。” 江小松手捏着杯子边边，端着水慢慢地往水池那走，他都能看到杯顶部的热水在轻微地晃荡，要是他手掌挨一下烫烫的杯面，说不定手就会本能地松开。 “小心烫啊。”伊依躲在旁边，给他让位置。 不过好在这个玻璃杯杯身还挺隔热的，江小松端了个稳当，慢慢地就走到洗碗池边，往下倒掉一些水。 这样再往回端的时候就安心多了。 “茶叶放多少来着？”他打开茶叶罐，却有些拿不准要放多少茶叶才好。 “指头捻一小撮就行了。” 江小松如是照办，按照他觉得的一小撮就捻到杯子里，水肉眼可见的变了颜色，变成了茶汤。 他一手端着杯身，一手托着杯底，小心地递给伊依，而她也双手接过来，低下头，轻轻地啜一口。 茶叶是后放的，而且还放多了，这会也才放进去，茶叶都还没彻底泡开。 不过少女喝了一口后，眉头还是舒展开，嘴角也有了可人的笑意，看着江小松，笑眯眯地点头。 “好喝呢。” “.......我又不是傻子，茶叶都没泡开，不就是白水，有什么好喝的。” “老公体谅老婆的一番好意，怎么会不好呢？” “......切，端到客厅喝吧。” “嗯呢。” 客厅里，两人坐在沙发上挨着坐，茶杯就放在茶几上，冒着微微的白气。 边上的吊篮里，月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盘成一个球的姿势，变成了长长一条的睡姿，跟个大油条一样睡的老长一截。 看到他们过来了，猫猫眯开眼缝看了一眼，张大了嘴打个哈欠，站起来，背拱地像个小拱桥似的，小爪爪在枕头上抓抓揪揪的，才从吊篮里跳出来，钻到两人后背和沙发背之间的空隙里。 有的猫猫就是见缝就钻，不爱睡宽敞的猫窝，就偏爱这样狭小的空间，你要是给它挪窝了它还不乐意。 后背能感觉到月月软和的身子，江小松有些无奈，却也没动弹，好让它睡个踏实。 “它还是这么爱睡觉。”伊依回头看了它一眼，笑笑没去摸它，怕坏了月月睡觉的兴致。 “整天窝在房子里，就该给它拉下去运动运动，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你这话真像父母经常说的。” “还不是因为你，对它这么和善，那我必须就得当这个严父了。” “那不是正好，慈母严父小乖孩，很融洽的呢。” 两人端着茶杯，往杯里吹吹，轻轻喝了一口，又轻轻呼出口气。 手里端着的是香醇的热茶，身后是睡着的小破孩，旁边是自己的爱人。 两个喝着清新绿茶的人，忽然就感觉茶很有滋味。 把茶杯放下，伊依拿手机点进微信看了一眼，肩膀微抖，脸上微笑。 “怎么了？”江小松问。 “你看你看。” 伊依把手机凑过来，江小松看了眼，表情顿时变得很微妙了。 因为刚才她发的那条朋友圈已经有好多人点赞了，根据点赞的名字备注，他能看到里面有她的表姐，闺蜜之类的，也有家里的长辈，当然了，点赞最多的还是同学，基本上他也都认识。 一想到这张伊依在他家拍的午饭照片被这么多人看到了，江小松就感觉头大，生怕有个眼尖的认出这是他家。 不过也不太可能，班里的同学，也就刘乐来过他家，再就是伊依了。 刘的嘴严，看到了也不会说，伊依也是很有分寸，不会把这件事往外说的，起码现在不会。 而且就算暴露了，王慧贤知道了她女儿这张照是在他家拍的，估计伊依也都有办法圆回来，这婆娘坏归坏，聪明也是聪明滴很。 江小松还看到下面有评论，是她表姐，说看起来好好吃。 他顿时也有了不好意思地笑容，但在伊依跟前，他偏偏还要用手盖着嘴，装着毫无波澜地看。 “咦惹，你嘴角都咧到哪去了，收收~” 伊依揶揄着他，把手机拿过去了，不然等会再多几条夸饭好吃的评论，指不定他得多乐。 “那个照片给我发一份。”江小松抹抹嘴，收敛下笑容后跟她说。 “你也想做回忆相册留在以后婚礼上放嘛？” “......我才不做那种东西，我是要发给我妈看，她每天都会问我吃的什么。” “喔，果然是这样，其实我拍完就发给你了，看你手机。” 江小松还挺意外，拿出手机看了眼，还真有她发的图片，还有别人发的信息。 今天中午净忙活了，都没怎么看手机。 他还在看都是谁发的信息，伊依看了眼时间，已经站起身了。 “时间不早啦，我该回家了。” “啊？” 江小松张着嘴巴啊了一声，月月也起床了，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很舍不得。 “那个，时间不是还早吗？” 难得能这样好好独处，江小松想多留她一会，却又抹不开面子直接说。 伊依莞尔一笑，也没有直接回答他。 她俯下身，温柔地抚摸着月月，柔声道：“妈妈得回家写作业了，假期不长但作业挺多，我得把自己给自己布置的任务都完成，才能再来看你了呢。” “喵呜。” 江小松听到了。 他也抚摸着月月，摸摸猫猫柔软的身子，手悄然摸到了同样放在它身上的一只小手。 “那你回吧，早点写完早点休息。” “嗯呢。” 江小松的手在少女的手上边，手掌微斜一些，静静握着她的手，握了一小一会，又主动松开了。 伊依走到门口，换好鞋开门，还朝坐在沙发上的一人一猫笑着挥挥手。 “拜拜~” “喵~” 江小松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月月跟着喵了一声，他们目送她走了。 客厅的窗帘拉着，家里暗暗的一片。 门关上时，江小松忽的感觉家又一如既往的安静了起来，适合午休。 月月又回到了它的吊篮里，下巴放在爪子上，静静地看着门口。 江小松看了它一眼，闭上眼睛了一会，又厌烦地睁开。 他看着杯里浓郁的茶汤，端起来喝了一口。 滋味淡了些。 第130章 彩礼钱 伊依走了之后，江小松拉开了客厅的窗帘。 小半天了，窗帘都是拉着的，没透透太阳，家里暗呼呼的一片。 不过她在的时候，一人一猫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等到伊依一走，他再把窗帘打开，午后的太阳一晒进来，刺得江小松睁不开眼睛，跟吸血鬼似得偏头用胳膊挡阳光，就连月月也躲到没有太阳的角落里去了。 光线充足，家里又变亮堂了，可是他重新坐到沙发上，胳膊肘撑着在大腿上，望着黑屏的电视，又望望空荡荡的厨房，客厅，他干坐了好一会。 家里好像一下变大了一样，空荡荡的。 茶几上有两杯茶，一杯是他的，一杯是伊依剩的。 茶水渐渐变温，他也没喝，等到茶变凉了也不想喝，之前伊依在的时候他是一口接一口的喝水。 “你喝吗？”江小松举着他的杯子，望向犄角旮旯里的月月，有些呆滞。 猫猫没有回应，揣着手手看他，又扭着脑袋趴下了，眼睛没闭上，只是望着门口方向，它没在睡觉，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江小松端起两杯茶，把凉了的茶水倒到花盆里浇花了。 要再泡一杯吗？他拿着空空的茶杯在思考这个问题，但看了看右手伊依的空杯子，又觉得毫无兴致。 家中洁净，地板干净反光，绿植鲜嫩，茶几和电视机柜上的摆饰也都井然有序。 站着环视着自己焕然一新的家，江小松认为这时候他应该很舒服才对，能待在干净整洁里的环境，总该舒服满意的，可他这会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就是干看着窗明几净的家，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错觉。 他想着要不要再买点小绿萝或者玩偶雕塑什么的放到家里，但念头转瞬即逝。 这种空的感觉，可能不是买东西往家里添置就能没有的。 杯子放回茶几上，江小松到卧室里。 他的卧室拉着窗帘，房间里暗暗的，床上的被子也没叠，床边还有乱放的衣服，电脑桌上东西也都堆的乱乱的。 这和他刚才看到的又是另一回事，卧室之外，客厅，厨房，还有走廊的地方都一尘不染，站着光看着都让人心情好。 而他的卧室别的先不说，光是满满的垃圾桶和略有脏渍的地板就没法和外面比，对比很鲜明，好像一下从一个阳光明媚的温馨小家里到了一個阴郁的死宅家里。 愣了一会，江小松苦笑，早上出门的时候以为是今天是在外边和伊依玩，都没收拾卧室。 看起来她是把外边都打扫了，而他的卧室她没进去。 还好没进，不然被看到这么邋遢的卧室，肯定要被嫌弃了。 江小松仰着头，闭上眼睛，身子自己往前走，到差不多位置了就一下往前栽倒，刚好栽倒在被子上。 脸扑在软和的厚被子上，他跟一头死猪一样趴了好一会都没动静，直到后背有四只小爪爪踩他。 “去，别烦我。” 江小松头也不抬，脸还是埋到被子里，胳膊反抬起来赶走在他背上踩来踩去的月月。 猫猫被他一个胳膊扫走了，只好晃荡晃荡地跑到他枕头边上，歪着身子躺下，小脑袋枕着枕头，长长地舒展开，黑白橘三种颜色毛发也舒开，跟麻花似得。 然后，没一会江小松耳边就有了猫呼噜声。 这猫，整天睡了吃吃了睡，一点烦恼都没有，可恶，我还得上学还得写作业。 它甚至还天天有人抱着亲昵，能睡别人怀里。 江小松埋在被子里，叹了口气。 有时候真羡慕猫猫，不用上学不用工作，只有喵喵。 手在旁边胡乱摸索一下，确定月月不在两边之后，江小松翻过身，把被子垒成一个大枕头靠着。 他以前经常这么整个人埋到被子里，趴一会再起来，有时候月月会凑过来，他有次起来的时候没看，给它压到了，疼的猫猫大喊大叫。 靠着被子枕头，江小松突然想起来之前还有谁给他发了信息来着。 打开手机看了眼，是一个小群里的，里边都是班里的男生，这会开着群语音，估计是在打游戏。 还有人私信他。 李圣杰：火速上号开黑，内战5v5，我亚索已经练会了eq闪，等你来我们爆杀宋慈他们。 李圣杰：人呢？ 李圣杰：假期第一天，你人呢，偷摸自己玩去了是吧。 消息一条比一条晚，都是找他打游戏的。 江小松仰着头，手机举着端在脸前，想了想还是回复他才看到，之前有事。 这边刚回复完，那边信息立马就回了，不过是刘乐的。 刘乐：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没空，都说了让他们别等你小子了。 江小松：你怎么知道伊依今天一直在我家跟我在一块，她刚才走，还给我买了好多猫粮，走之前还帮我打扫完卫生呢。 刘乐：【黑人问号脸.jpg】 江小松露出腼腆的笑容。 看着信息回复的情况，估计他们几个这会都在一块语音开黑，刘乐这会可能都共享给其他人他的情况了，指不定要骂他真该死了。 手机先撂一边，胳膊都酸了，再举着说不定手机就掉下来砸鼻子了。 放下手机，江小松扫视着自己的卧室，真就狗窝一样，跟外边没法比。 他叹口气。 怎么就不连带着我卧室一块整理打扫了呢，觉得私闯别人卧室不好吗？ 老夫老妻了，又不是外人，还这么见外啊。 江小松想着想着，自己忽然忍俊不禁。 最开始的时候，好像是他跟伊依见外，说话做事总是很客气，现在倒成了他觉得她有点客气了。 不过不乱进别人的卧室，也算是一种尊重吧。 就是江小松其实不太需要这种尊重，更准确地来说是，他不需要伊依不进他卧室这种尊重。 她能狠狠蹂躏他，他都不会有一点意见，进个卧室有啥啊。 有机会得纠正她，下次来的时候把伊依带到卧室里，然后好好地告诉她请不要对他客气。 欸？这样气氛好像有点奇怪...... 瞅了眼旁边，月月正舒服地躺在他的枕头上睡大觉。 江小松白了猫猫一眼，它总是喜欢霸占他的东西，无论是枕头，床，还是老婆，它没事了总得过来凑一凑。 屋里没太阳，月月睡的呼呼的，肚子上的白毛绒绒的一团。 他上手摸了摸猫猫的小肚子，又柔又软，手感好极了，就是月月被摸了身子，后腿在蹬他，眼睛没睁开，头歪到一边，两只前爪小狗似得拱着。 猫有时候睡觉的姿势是挺奇怪的，江小松报复性地揉揉它的肚子，给月月揉的小腿直踹他，头扭来扭去地睡不踏实，最后一个激灵起来，迷瞪地看着一脸讪笑的坏猫爸。 “咪~”刚睡起来的猫叫声很夹，江小松又非常无良地笑了。 他手收回来继续看手机，装作若无其事，而猫猫起来瞅了他一眼后，又身子一斜继续睡觉了。 天知道猫一天能睡多久，江小松记得伊依在家的时候它就一直在睡觉，现在又开始睡了。 真懒啊。 水了一会群看看同学们的聊天，再刷刷短视频，江小松心里却还是觉得很无聊。 仰起头，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再瞅一眼旁边睡觉的月月。 也不知道，伊依这会在干什么呢？ 大概在写作业吧，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回去了，应该不是借口，她就是这样一个很有计划，很自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优秀的。 估计伊依早就安排了假期的每一天都要写什么作业，今天写一点明天写一点，估计很快就能把多如牛毛的暑假作业全解决掉。 就是不知道繁忙之余，她给自己安排的自由时间都会做什么呢，看电视，看手机，出去玩？ 不知道她的计划里会不会有我呢。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江小松很想参与到伊依的生活里，倒不是要做什么，就是想着和她一块。 一块逗猫玩，一块坐下看电视，一块吃饭，这就是他们今天一起做的事。 只不过这个一块，有且仅有他们两个人才行，最多能盈余只啥也不懂的小笨猫，其他谁掺和进来了，江小松都不乐意。 沙发柔软，阳光温暖且不刺眼，小笨猫难得活跃地东窜西窜，他们两个彼此坐在一块，手握着手，看着它玩耍。 这种时光，江小松极其怀恋，哪怕只是早上才过去的事情。 如果以后经常有这样的美好时刻就好了。 经常有她就好了。 “嗡，嗡~” 手机忽然响了，江小松一看，是老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坐起来，坐好再接通。 视频里看的出来李淑在棚屋，旁边都是工人，这会工人们才开始吃饭。 “你中午吃的什么？” “啊，方便面。” “又胡吃乱吃，天天吃方便面，高血压高血脂脑血栓就是这样得的知不知道，家里都有菜呢你自己也不做饭......” “......” 江小松苦着脸听训，每天李淑都会打个视频问他吃的什么，听到是泡面或者点外卖，就会说他，他都习以为常了。 以前还不懂事的时候，他还经常顶嘴，然后被说得更凶，哭着鼻子就躲卧室里说不吃饭了。 后来长大他也就不顶嘴了，老妈说道的时候他闭嘴听就行了，说完就完了。 不过今天他倒是可以稍微说上那么一嘴。 “妈，等会，给你看个东西。” 江小松切回界面，把视频里老妈的大头放到右上角去，再把伊依给他发的照片转发到老妈微信。 “嗯？什么，你做的饭？”李淑认出了家里的桌子。 “对啊，蒜肠我切的，扇贝我蒸的，蘑菇炒肉我做的，方便面也我炒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小松语气可骄傲了，但还非得装出一副轻描淡写地模样跟老妈讲。 “咦，做的还有模有样的，家里来人了？”老江湖迅速破案。 这一下就给江小松整不会了，但在李淑鹰一样锐利的眼光下，他不敢扯谎，眼神飘到一边，只能支支吾吾的回答。 “呃，呃，是来人了。”他都不知道老妈问这人是谁，他该怎么说好了。 “同学是吧。 “啊？是吧......” “你也不说弄的好点，人家到家里玩，你弄炒方便面招待人家。” “啊？可这个很好吃啊......” “这不是好吃不好吃的事情，还有你这个蘑菇炒肉，乌漆嘛黑的，一看老抽就放太多了。这扇贝，弄完生抽都不放，这能吃吗？这个蒜香肠你切一下就装盘了，就不能煎一下浇上点汁弄点菜叶子再端上去吗？” 隔着屏幕，李淑都快把江小松说晕过去了，见他一直不吭声了才总算不说了。 “下次人家再来家里了，你还是点外卖的菜吃吧，我给你钱，你自己这做的这么一桌，谁还愿意再来。” “我问了，她说挺好的啊，吃完饭还是她给我洗的碗。” “还让人家给你洗碗，你眼色都用到猫身上去了，多上点心，用点功夫，以后才能多联系多接触。” 江小松感觉自己快遭不住了，老妈的这一通机关枪下来，他要阵亡了。 “我先挂了，写作业去了。” “明天中午有个席，信息我发你，到时候你代替我去给个红包，午饭也去那吃，记得.......” 不等老妈再说话，他果断挂掉视频电话，长呼一口气。 呼，还好，要是再晚一分钟说不定他马上就得暴毙，这样月月就没爹，伊依就没老公了。 挂掉之后，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唠唠叨叨说这么多了，老妈就不细问一下这个同学到底是谁吗？ 该不会....... 工地大棚，食堂里。 “李老板，这就是你们家娃娃吗？真俊，还会做饭，学习又这么好，真有福啊。” “他会做什么饭，给人家做成这样，哪个小姑娘看了能过来，丢人都不知道。” “欸，啥？你家娃给他女同学做的一桌子好菜好饭，这女娃咋样？” “平常锅碗都懒得洗的懒虫，找的人倒是挺好，哼。” 李淑小声嘀咕了一句，放下吃完的饭碗，到工地巡视去了。 谁知道以后的儿媳妇娶过来彩礼要花多少钱。 不过，要是像今天儿子招待的这个一样，多花点也行。 李淑开始巡视工地了。 继续赚儿子娶老婆的彩礼钱和以后他们的新房子。 得多挣点。 第131章 情渐浓 八月初一，宜嫁娶，纳采，出行。 一处酒店，门口铺着红地毯，两侧各有一排漂亮的花团，门匾位置也有led灯在循环流动，放着今天酒店内要结婚的两对新人的名字。 往门口去，能看到那立着两块两对新人的立身照，立身照旁边就是新人本人，两对新娘子和新郎笑着脸迎着到来的亲朋好友，酒店门口门庭若市，往里进的人络绎不绝，车子也停地满满当当。 江小松来的不早不晚，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就看到的是这样一番景象。 没好意思从正门进，他是从侧门先进入大厅，再上电梯到二楼。 一到二楼，一拐角就能看到走廊口摆着个小桌子，左手边是一沓红票子，右手则是瓜子果盘，中间是一个大红簿子，正有人在那随礼。 江小松也到跟前，掏了五张红票子。 “我代替我妈来的，李淑。” “好，小伙子你随便找地方坐，来，给你拿盒烟。” 江小松摆手婉拒，到大厅转悠。 大厅中央有t台，是等会婚礼开始的时候新娘新郎走场用的，不过这会上面跑的都是小孩。 t台之外，就都是宴桌，他扫了眼约摸有三四十桌，这还不算大厅之外包厢里的人。 桌子坐的不算满，离正式开始的时间估计还早，大多桌子都还空着，不过他也没找個地方坐，就继续转悠。 倒不是他活泼，坐不住，而是坐下来感觉会有点尴尬，他一个人都不认识。 江小松今天来吃席，纯粹是因为老妈忙，他属于子从母替。 所以别说其他来吃席的客人了，就是新娘新郎，他都不认识，就知道新郎的妈妈和老妈好像是认识。 四处走走，他打算等到饭菜上了，再上桌，反正就是来蹭饭的，就是这顿饭有点贵，他刚随了五百，都是老妈给的钱。 虽然是小城市，但是这家酒店的规模倒是挺大的，江小松以前吃席也来过几回，但都是跟着李淑，基本上来了坐下就是吃饭，吃完就走，不会怎么走动。 这会他走走转转，十几分钟才把楼层走廊转了一圈，觉得这地方还挺大的，看着也挺辉煌，就是不知道菜好吃还好吃不好吃了。 酒店有好几层楼，今天一楼二楼都是举办婚礼的。 二楼差不多转完了，江小松瞅了眼大厅，人还不是很多，估计还得一会才能吃上饭。 他下到一楼，下面的婚礼也还没开始，台子上依旧是一群熊孩子小孩们在玩闹，估计等他们家长拎回去，就差不多要开始了。 门口两对新人一左一右分别迎接客人，两位新郎都西装笔挺，精神焕发，笑容满面，新娘子也都穿着纯白婚纱，挽着各自丈夫的胳膊欢迎跟到来的客人。 宾客如归，客人来的很多，江小松扒在楼梯角看着，看着看着就看到两个面熟的，顿时眼睛睁大了。 他听不到声音，但是能看到左边的新娘放开新郎胳膊，欣喜地向前，迎接了一对母女。 “依依~” “姐~” 伊依穿着精致的小礼服，跟一身洁白婚纱的表姐来了一个贴贴抱，松开后新娘新郎又跟她旁边的王慧贤问好。 “哟，今天小琼真是太漂亮了，这一身婚纱挑的也好，小陈今天看着精神也好极了啊，来，这是姨姨的红包，祝你们百年好合。” 伊依站在旁边，看着妈妈和表姐表姐夫笑着说话。 女人都有奇怪的第六感，她忽的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一张望，她一下就看到了楼梯口有个大脑袋趴在扶手上，正隔着老远端详着她。 ‘？" ‘？" 眼神对上的一刻，两人都愣了。 “那姨就先进去了，依依，走了，依依？” 王慧贤往前走，发现女儿没跟上了，回头看到她在原地站着，望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叫了声她都没反应。 “啊，妈，你先去，我和姐聊会天。” “你姐还忙着呢。” “没事，姨，你先进去坐，最里边包厢，家里人都在。” “那行，我先进去了。” 等到王慧贤一走，伊依的表情就丰富起来了，望着那边的江小松，先是意外，而后又是惊喜。 她想快点去到他那，问问他怎么在这。 走了好几步，伊依忽的感觉有人在看她，一转头，表姐一双好奇的眼睛在望她。 少女讪讪一笑，手指绕着脸蛋，说：“姐，我看到同学了。” “没事儿~快去吧，一会吃饭别耽误了。” “嗯呢。” 得到表姐的理解后，伊依快快地往楼梯那走。 同时，江小松也在往下走。 双向奔赴，两人站到一块，互相望望。 “你咋在这？” “你怎么在这呢？” 两人异口同声。 伊依歪着脑袋，用眼神向他示意门口左边的新娘。 “那是我表姐，她今天结婚，那你是？” 江小松用手指了指上边：“我替我妈来的，是吃上面的席。” “好巧，那你是新娘还是新郎的亲戚？” “都不是，我都不认识，我是替我妈来的。” “咦，这样还挺好，你午饭都解决了，要是吃完打包，晚饭都有了。” “......我自己也能做的好吧。” “又是方便面吧，无论是煮的还是炒的，整天吃方便面，不太好呢。” “.......” 江小松不说话了，撇着嘴，有点郁闷。 伊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角落的空桌子坐下。 “好啦，我是说整天吃不健康，不是说不好吃，你昨天做的那顿饭我很满意的，那个炒方便面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就是因为好吃但又不太健康，所以才要控制嘛。” 她这样说，江小松心里好受一些，不过还是扶着侧脸，望着大厅中心高朋满座的场景，声音闷闷的。 “你净会骗我，嫌弃就嫌弃，昨天我妈看了你拍的那张照片，说我做的寒颤的很， 说了我一顿。” “这我就要说妈了，明明我是真觉得很好吃的，比起待会要吃的席，我觉得能像昨天那样在你家吃面要好得多。” 伊依说话的时候，喜欢有意无意地往他旁边凑，一句话两句话下来，脑袋都快挨到他肩膀了。 江小松往反方向挪挪，顺带还白了她一眼。 “在外边就不要这样，你不怕被看到吗？” “怕啊。” 伊依说着怕，然后把她的凳子挪挪，和他的并拢，小脑瓜搁到了他肩膀上。 “......你这口是心非的女人，快把脑袋拿下去，离我远点，重死了。” 江小松嘴上让她快点离他远点，可他的身体那是一丢丢都没动弹。 于是伊依就可不能有什么动作了。 反正也是在大厅角落，认识她的亲戚都在包厢里，这会又没谁会瞧他们。 穿着小礼服的少女继续心安理得的把脑瓜搁他身上。 “莪说真的，你快点拿下去。” “咦，我拿不动，你帮我。” “......” “啧，你这身体比嘴诚实的男人。” 肩头的分量微不足道，她靠过来，还有柔顺的发丝掉到他的脖间，更有淡淡的清香。 如果是在家里，她这样靠，江小松可能是不管的，伊依在他身上睡觉都成。 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啊，被她亲戚看到了，说不定过几天伊依家里就会传她跟哪个狗男人早恋，耽误学习b的。 还是挪开，保持点最基本的距离比较好。 他心里是如此想的，只是身体跟伊依说得一样，异常的诚实，是一下都不动弹。 对此，江小松表示没法子。 脖子间垂落的发丝弄得他痒痒的，口鼻里还有沁人心脾的芳香，以及若有若无的乳香。 门口的人渐渐多了，大厅里坐下的人也多了，他伸出手，扶着伊依的头抬离他的肩膀。 “少用香水，还有化妆品什么的，对身体不好。” “哈？我不用香水呀，也不怎么用化妆品，就用一些护肤品。” “那你身上怎么这么香，皮肤也感觉比平时白的多啊。” “因为出门前洗白白了，这才敢接近你呢。” 说着，伊依倒是没有再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但是手却很不老实地握住他的手掌。 “摸摸，手是不是都细嫩了。” “......不稀罕，拿走。” 本来是伊依的手握着他的手，而且还没什么力道，与其说握，不如说是把手放在他手背上好。 结果江小松话一说完，她就把他的手反过来，滑溜溜的手指钻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众所周知，有时候男人的力气很大，有时候又很小。 江小松觉得，现在他的力气小的很，是一点都挣脱不开她的束缚了。 耳朵一红，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看着伊依若无其事地在看门口新人迎接宾客，没有看他，他也就默不作声了。 十指相扣，扣的不紧，只是软软地贴在一起，掌心贴着掌心，手指挨着手指，她细细的手腕还就放在他手腕之上。 伊依说她出门前洗过澡，江小松这会信了。 因为少女的肌肤是如此的滋润，彼此的手扣在一起都会有种痒丝丝的滑腻感，说是最好的丝绸都不足形容。 她的皮肤仿佛冰丝蚕线般细腻，又如天山雪莲般白净，白皙的小手很是柔软，扣在手里让人极难舍的松开。 就这样，两人的凳子是分开，可是手藏在桌底下，有桌布遮着，手悄悄地扣在一起。 十指相扣，他们静静地握着手，看着大厅。 宾客越来越多，大厅内的空桌子渐渐有了人，二楼的新郎新娘已经上去做准备了，一楼的这对新人也走到各个包厢去看看，重要的亲戚都来的怎么样。 江小松和伊依的手扣着，大厅内气氛活跃喧嚷，大家坐下就在聊天，耳边的聒噪声很重。 可两人静语无声，手牵着不说话，也不看对方。 良久，还是江小松先开口了。 “吃完席之后，你还有事吗？” “要写作业呢。” “哦。” 两人的话语似乎像是绳子上凝结不易的凝露，滴到古井里泛起了一点涟漪，又消失了。 “那，你......”江小松还是没忍住，目光微微向她那侧，欲言又止。 昨天伊依回家之后，他们除了晚上互相说个晚安，再就没发过消息。 他知道她在写作业，所以没打扰。 本来江小松想着自己也写的，但是心有些静不下来，写了一会就心烦意乱地躺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总觉得房间变得好大好空，床也是。 放了假，他们之间在一起的时间远远不如在学校的时候，接触少了很多。 有时候直到那个她忽然走了，哪怕只是离开一会，心里都会感觉缺了一块，空落落的，什么事都变得无趣乏味了。 江小松的确想和她在一块，无论做什么，哪怕说说话听听声音都行，但是他又不想打扰她，伊依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 望着他眼里有些复杂的神情，伊依会心一笑，扣着的手紧了些。 “昨天写完作业本来是想直接和你打语音电话的，但是临时我妈和我爸视频，我被她拉过去了，打完视频都凌晨了。我是想着多和你说说话的，能听着你的声音入睡最好了。” “嗯.......”江小松觉得脸忽然有点热，把头又转了回去，声音小些。 “我做作业的时候感觉有几个题还是不太理解。” 伊依眼角促狭，眼睛微眯。 “可以拍题解析，挺详细的。” “要会员才能看。” “我有会员，可以借你。” “.......不是，主要软件上别人讲解的不好。” “那好呢，回去之后你发我，我手机上好好给你说。” 江小松嘴角抽搐，头转过来一些。 少女歪头，眼神无辜，要不是手里还跟 他很暧昧的扣着，他都以为这是个单纯的女孩。 “你非要我说出来吗......” “说什么？我不懂呀~”伊依左歪歪头，右歪歪头，领口的小蝴蝶结也摆了摆去的，看得他很想给她揪掉。 犹豫再三，江小松把头转了回去，用着更小的声音。 “一起写作业不，像在学校里那样。” “拒绝。”让他意外的是，伊依拒绝了，他转过头望她时，少女又笑嘻嘻的：“明明我们是要在家里一起写作业，在你家在我家呀？” 江小松愣了一会，把头转了回去。 “都行。” “好呢。” “婚礼什么时候开始？” “不知道呢，话说你不是吃上边的席吗？” “......忘了，该不会已经开始了吧。” 江小松有了起身的动作，想走，到哪少女的小手忽的抓紧了他，轻声低语。 “重要吗？” “唉，不去的话感觉不太好。” 他还是坐了下来，同样扣紧了伊依的手。 两人的手藏在桌布底下十指相扣，平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就好像能这样平淡地过完一辈子。 第132章 秀恩爱中午不会死 转眼日头变高，到了正午，酒店内气氛渐渐热闹，距离婚礼开始的时间快到了。 一楼大厅的空桌子就少了很多，新娘或者新郎的亲朋好友找到空位置坐下来，彼此寒暄。 江小松和伊依坐的地方也不可避免，没一会挤了一桌子人。 这一桌坐大厅边缘，大都不是新娘新郎的亲戚，都不认识伊依。 年长些的坐下来，相互递烟倒水交流，攀着关系。年轻些的貌似都有些社恐，坐下来就看着手机，一言不发。 人一多，他俩也就规矩了，不敢再偷偷摸摸地搞一些小动作，坐的间距也和别人差不多，像是两位素不相识的路人坐一块，看不出他们刚才有什么小九九。 “咦——，额这女子好滴很呢，是搞裁剩啊，人也漂漂亮滴，新郞似窝小侄儿，他美滴很呐。” “中嘞。” 还没到上菜时间，不过转盘上边有盘子，里边都是瓜子。 江小松抓了一把，给伊依分点，再给自己分点，磕着瓜子，听那几个长辈操着口音聊天，虽然他不乐意说话，但他听得有滋有味的，瓜子皮没完没了地堆在他跟。 伊依磕着他拿来的瓜子，也在听八卦，不过她磕着的时候会有事没事地看一眼江小松。 看他才一小会就制造了一堆瓜子皮，小姑娘磕掉嘴里的瓜子，瓜子皮垫在纸上放好，不乱丢。 玻璃转盘上有茶水壶，想喝就自己倒，不过社恐的低头看手机，聊天的忙着聊天，这会大家的茶水杯都是空的。 伊依伸手，转着玻璃转盘，把茶水壶转到她这，端下来先给江小松的杯子倒上，再给她倒，然后把茶水壶又放了回去。 “光嗑瓜子，小心上火。” “喔。” 正好瓜子磕太多，嘴里干巴巴的，江小松端着温热的茶水美滋滋地吸溜一口，砸吧砸吧嘴，继续吃瓜了。 “这女子额给你说，从小就文文静静滴，乖滴很，可稀罕哩。” “挺说，行郎新娘还是同学儿？” “咦，说是打小就认识哩。” 瓜越吃越多，瓜子也越磕越快，江小松都快把他那边的瓜子磕完了。 “少磕点，最近换季，磕多了上火，口腔溃疡了可难受了。” 伊依小声提醒，可手上又把她那边的瓜子往他那放一些，觉得可能不够，往盘子里又拿了一些瓜子。 “那你还又给我这么一堆。”江小松斜了她一眼。 “我还不知道你，我不给你待会也会自己拿，磕完这些就不准磕了，待会还要吃饭。” “切。” 江小松翻了个白眼继续嗑瓜子。 伊依笑笑喝了一口茶水。 要立秋了，每到换季的时候，最容易上火，长痘痘啦，皮肤干燥啦，又或者嘴干舌燥，这些都还好，要是口腔溃疡了，那才难受，吃什么嘴里都疼。 而对女孩子来说，补水也很重要，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多喝水，合适的滋补茶水就更好了。 她现在喝的茶就很不错，茶水温热，没有正常茶的苦涩，喝着还有点甜甜的滋味，往玻璃茶水壶里看，能看到里面有红枣枸杞这样的滋补品，还有少许不知名的茶叶，而这個甜味估计是加了黄冰糖。 这样一杯茶能在干燥的夏秋交替之际喝上，很是败火。 这该是一种酒店的特色茶，虽然伊依叫不出名字，但好喝就是了。 少女喝的文雅，好喝也是一小口一小口喝，饶是如此一杯茶也喝光见底。 她还想喝，往桌子上看看寻找茶水壶转到哪去了，想再倒一杯喝，但扫了转盘一圈都没看到茶水壶在哪。 当伊依目光往下，看向桌子边沿，才看到茶水壶被那两个聊天的长辈拿到他们跟前。 估计是倒完茶聊天，忘记了把茶壶放上去吧。 伊依看了眼空空的茶杯，又看了看那两个聊得兴起的长辈，想着要不要这时候打扰他们去拿一下茶壶，还是再等会。 正想着的时候，身旁一直嗑瓜子的江小松起身了。 “老叔，我倒杯水哈。” “中嘞。” 江小松把被人家独占茶水壶端走，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先是给伊依的茶杯倒，再给自己倒，最后把茶水壶回归原位，放回转盘上。 “谢谢～～” 伊依的脸上多了灿烂，端起温茶，轻轻啜了一口。 感觉要比刚才甜呢。 也许是因为占了别人的茶水有点不好意思，其中一个大人散了包烟，挨个往旁边递。 递到江小松这的时候，老叔嘴还没张，看到了他旁边坐的伊依。 少女睁着大眼睛，表情平淡地看着他准备递给江小松的烟。 江小松正准备摆手说他不抽烟呢，却看见不知道为啥老叔直接越过了他。 不是，我不抽烟归不抽烟，但他咋直接越过我啊？ 他摸索着下巴，没懂其中缘由。 “多喝点水，最近你都长痘了。”伊依适时打断他的想法，把杯子往他跟前推推。 “哦。” 小半杯茶水下肚，瓜子也磕的差不多了，不过菜还没上，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小松就是抱着单纯的目的来干饭的，吃不着，就只能吃吃瓜，但这会人家不聊了，他就只能无聊地坐着。 “我听他们说你表姐和表姐夫还是同学，真的假的。”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就是高中同学，就是大学没考到一起，异地恋谈了好多年，可艰难了，现在终于功德圆满了。” 伊依说起这个的时候，语气又感慨又叹息的，为姐姐坎坷但最终美满的婚姻感到庆幸。 她望着他，也不说话，眼里泛着不知名的光。 江小松瞧见了，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说话，只能低头，抿了口茶。 茶水清甜，热气微微蒸脸。 环境嘈杂，人声喧闹。 一会，他低着声音。 “过几天期末考试成绩就该出来了，我应该能排进前十。” 伊依笑笑，没说话，于是他声音大一些，又说。 “就 算没进，赶开学一模的时候，我也肯定前十了，前五估计都有可能。” “然后呢？”她喝了口茶，望着甜甜的茶汤里自己的倒影，笑得同样清甜。 “那样我们以后就还是在一起上大学呗。” “然后呢？” “然后？还有啥然后啊......反正就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不会异地恋什么的。” “噗，喝茶。” 转盘转过来，伊依把茶水壶端下来，先给他倒上，再给自己倒。 “我只是感慨我表姐和表姐夫的不容易，没要你承诺什么。”她轻声。 江小松左手端着茶，右手伸到桌底下。 夫妻默契，伊依心领神会，把左手也伸下去。 两人的手缓缓扣合，同时，江小松放下茶杯，转头看着她。 “我知道，但这是我在给你承诺。” “......” 他的话语并非中气十足，很平淡，没有偶像剧中男主说情话的潇洒和动人。 江小松的眼神也很淡，就是如日常一样，静静地看着她。 可是伊依不同，她的瞳孔微微抖着，肩膀，胳膊，手，都好像一下软了下来。 跟他扣着的掌心中，已经沁了一丝滑腻的汗。 平淡的对视一小会，伊依抿着唇，望着他，眉毛和眼睛都变成了小月牙。 “如果不是有人看着，还有这地方不允许，我可能已经扑到你身上了。” “啊？” 江小松愣了一下，一转头，看到坐在他旁边的社恐人在张着嘴巴看他俩，一副看到了今天真正新郎新娘的见鬼模样。 “嘶。” 手一下抽出来，江小松转过半个身子，若无其事地又品茶了，只是低着头，感觉脸被杯里的水汽烤的发热。 刚才好像说了奇怪的话，还被人看到了。 羞耻到爆。 江小松低头喝茶的时候，用余光往旁边扫了一眼，看到伊依喜气洋洋的，满脸都是明显的笑意。 发自内心开心时，人的精神面貌都会很好，看起来都更阳光，更舒心好看了。 他又低头喝茶了。 也罢，撒狗粮就撒狗粮，除了被强喂的人心里可能会酸一丢丢，其他应该还好。 至于什么秀恩爱早晚都会死，他就更不怕了，因为现在是中午。 以后让她多开心好了，她只要不是捉弄的那种笑容，其他笑都很好看，很养眼。 那难道以后得多说羞耻的话，多给别人撒狗粮？ 江小松陷入了沉思。 日头斜倚，大厅大部分坐满了人，菜也就上了。 服务员们推着小推车，车上满是菜品，端着一盘盘菜上桌。 菜不是一下上全的，先是几道小凉菜，凉拌牛肉，凉拌芥菜，凉拌海蜇之类的开胃菜。 凉菜上桌，没人动筷子，大家都是等热菜端上来几道再吃。 江小松也是如此，他手放在腿上，手指在腿上起起伏伏的，等着菜，他早上都没吃饭，这会正饿着呢。 “喂，依依。” 忽的，在嘈杂的环境里，江小松隐约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顺着声音伸长了脖子去看，他看到了个熟人，顿时吓得脖子又缩了回去。 王慧贤从桌椅之间挤过来，包厢里家里人都问她伊依去哪了，她一猜就知道是在外边，这不，隔着老远她就看到伊依跑到大厅的桌子坐着。 走过来，正想着把她揪回去呢，走近了王慧贤才看到缩头缩脑江小松。 “咦，小松？” 江小松跟一只拱了白菜却被主人发现的野猪一样，打了个哆嗦，本能地就站起来。 “阿，阿姨好。” “站起来干啥？又见外了不是。” “噢噢。”江小松又听话的坐下，只不过屁股蛋不敢挨全椅子，最多也就挨了三分之一。 “你也是吃席来的吗？是新娘那边的还是新郎那边的？”王慧贤好奇问。 “呃。”江小松犹豫下，指指上边：“我是上边新郎那边的，我妈来不了，让我替她来，然后刚才突然看到伊依了，就，就过来了......” 江小松越说，越感觉没底气，刚才和伊依有多暧昧亲密，这会在她妈面前他就有多害怕。 开玩笑，谁把人家女儿拱了，谁心里不怕啊。 “这个样子，那也还挺巧的，你坐在这吃就行了，都一样的。” 王慧贤点点头，没说什么，看不出异样。 她看向伊依，发现她女儿抿着嘴，似乎想笑又在努力憋笑的样子。 “走了，你大伯他们好久都没见你了，过去问问好，都是家里人。” “等快吃完了去嘛，我现在去了你又得拿我炫耀了，还得吃饭呢。” “胡说，你有什么好炫耀的，快跟我走。” 王慧贤想让伊依到包厢里去，那里都是自家人，有这么个宝贝女儿，每次一家子聚在一块吃饭，她都想炫耀一下。 伊依当然不乐意了被炫耀，再说了，她旁边也是家人，就是现在在他丈母娘面前有点紧张。 娘俩大眼瞪小眼的，谁也说服不了谁，而夹在她俩中间的江小松这会额头的汗都快下来了。 想都不用想他也知道，伊依是因为他在这，所以才不想过去。 这要是让王慧贤知道了真实缘故....... 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母女眼神斗法的时候，伊依的表姐，也就是今天的新娘刚从门口回来。 她看到王慧贤就过来了，正好听到了她们说的内容，于是她笑着拉走了王慧贤。 “姨，让他们自己吃嘛，小孩子喜欢自己坐一起，到你们那边也不舒服，您也快到包厢里吃饭去，我们马上也要上台去了，等下来去到里面给你们敬酒。” “哎呦。” 等连请带拖地把王慧贤拽走，伊依表姐又回来了。 她看着木讷的江小松，又看着笑容灿烂到春天来了一样的伊依，表姐摸了摸她的脑袋。 “有备的桌子，我单独给你们开一张，你俩坐着也舒服，好好 吃饭去。” “呜，姐姐真好。” 于是乎，江小松懵懵地被拉着，到了一张没人的桌子上，和伊依坐下。 服务员路过了照常给这张桌子上菜，菜有十来盘，人就他俩。 见江小松心有余悸的样子，她也不笑话。 伊依夹了一张荷叶饼放在他的盘子里，再往里放上一些鸭肉，黄瓜条葱丝，沾点酱后卷好。 “怎么今天见到莪妈这么紧张？” “......不知道。” “嘿，不管了，快吃吧，都给你卷好了。” “喔。” 第133章 说话算话 吃席的时候，如果一桌子坐的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那这顿饭吃的多少不会放的很开。 健谈些的人会主动和旁边的人攀谈，而不善于交流的人还得展露友好勉强的笑容。 要是桌上还有小孩子，那就更烦了，没教养的小孩拿着筷子就在一整盘菜里挑挑拣拣，还要使劲转盘子，哪怕有人正在夹菜，他们也肯定不管不顾。 要是自己喜欢的菜被吃完了，还会闹着问母亲要，被赏了一顿骂后又会臭着个脸继续拿筷子敲碗碗敲盘子，胡闹个没完，让一桌子人烦的要死。 再者就是旁边坐着的老爷们抽烟，烟熏缭绕的，呛的你直掩鼻子，没法吃饭。 总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难免会有不愉快的时候，尤其是吃席这种人很多的场合。 不过只要没人，那这些问题也就不会存在了。 “话说我们两個人，单独坐一张桌子会不会有点不好。” 江小松和伊依单开一张桌子坐着，服务员推着小车不断往桌上添菜，又是红烧牛排骨，又是薯条大虾的，菜都冒着热气，看着色泽也鲜亮，和别的桌上别无二致。 但不同的是，别人桌上起码都是八九十个人，他们这一张桌子就他们俩人，菜品照常上。 “咦，这是我姐的好意呢，再说了，我们总不能再回去吧。” 伊依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对于表姐能很体贴的帮她单开一桌，小姑娘不好意思之余，唇角还有窃喜的翘边。 她给他盛了碗玉米南瓜羹。 “一桌菜也不会浪费，待会吃完了打包，这样你晚上就有的吃了。” “我又不是猪，吃这么多。” 伊依素手调羹，江小松也没有不识趣，放下筷子拿起勺，端着碗慢慢地喝。 他看向刚才坐的那桌，那两个老叔抽着烟在高谈阔论，旁边的人都给熏得要晕过去了。 于是江小松坐得更安稳了。 伊依不忙着吃饭，筷子并好放在碗上，四处看看。 大厅中央是台子，上面铺着大红色的地毯，还在中央偏后位置放了四把老式的椅子。 这是整个婚礼主场，待会新郎新娘就要在这上边完成婚礼。 不过这会有一群小孩在上边你追我赶地玩闹，偶尔摔倒了一个，哭喊声声音就能吵死人。 台子下来就是大厅的散桌了，几十张桌子众星拱月地由内而外排开，大厅很大，几十桌也只是坐了整个大厅的一半位置，到他俩单开的桌子已经是最边缘了。 这里位置挺好的，虽然是单开的一张桌子，但其实就在边缘，挨着别的桌子，他俩怎么吃都不引人注目，最多吸引几个小孩羡慕的眼光。 厅室喧哗，菜肴繁多，舞台艳红。 伊依好久都没吃过席了，以前同学或者好朋友结婚，别人盛情邀请她，她一般也就发个红包随个礼给人家，说句祝福，说句工作忙，没法去，再道个歉也就完了。 不是她性情寡淡，不愿意见证别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伊依其实一开始也很愿意看到。 只是，当她看到昔日的好友与好友伴侣对拜高堂，携手大声说出誓言，当看到新郎新娘笑容满面，脸上洋溢着幸福；当伊依看到海量的宾客对新人送出掌声以及诚挚的祝福时，她在满心欣喜和祝福中，也会有一声轻叹。 没有女人会不羡慕一场美好的婚礼，也没有哪个女孩不希望穿上一次纯白至美的婚纱。 一生只会穿一次婚纱，这是每个女孩最期待时刻。 只是她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她没有穿过婚纱，只能在台下看着别人的洁白婚纱送上默默的祝福。 看多了，祝福多了，心里也就难免会有些疲惫，伊依自然也就不去了。 念及此处，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声轻唤唤醒了伊依，等到她回过神来时，看到一只虾放在她碗里。 虾皮已经剥完整的剥掉，露出橘白粉嫩的虾肉，虾背也开了线，虾线被细心挑掉了。 “今天你好像老走神。” 江小松手里剥着另一只虾，偏过头，发现她还有些思绪未定的模样。 “忘了说，今天你这身衣服还挺好看，比刚才我看到的伴娘们都好看。” 伊依微怔，随后微笑，小手捏了捏胸口的蝴蝶结。 “说起来，本来我姐问我要不要当伴娘，我给拒绝了。” “拒绝干什么？当伴娘还有大红包吧，多好。” 伊依瞅着碗里剥好的虾，没用筷子，嫩嫩的拇指和食指捏住弹弹的虾尾巴，放到嘴里。 虾肉鲜甜，肉质也嫩弹，她的俏脸也泛起了清甜的涟漪。 也许她是没有过婚礼，但她有一个给她剥虾的丈夫，有一个很好的婚姻。 满足咯。 少女脸上有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开始说明她的理由。 “我要是答应了，昨天哪有空去看月月呐。” 嘴里嚼着虾肉，伊依说得有理有据，让正在剥虾的江小松白了她一眼。 “还有啊，因为你不在呀。” “什么意思？” “你想啊，如果我要当伴娘，你肯定得是伴郎吧。” “我又不认识你姐和你表姐夫，当什么伴郎。” “所以呐，我也就不会当这个伴娘了。” “怕我吃醋？” “啧，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胡说，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你拿个大红包给月月买点猫粮才是正经的。” 江小松说着话剥着虾，撇撇嘴，表示他不会在乎的。 谁家大男人会在乎这个啊，是吧。 只不过要是伊依真要当伴娘的话，无论如何他也要当她的伴郎。 不是吃醋嗷，单纯凑热闹，他多外向是吧，当个伴郎凑凑热闹应该不过分吧？ “其实我现在凑上去当个临时伴娘，我姐应该也能答应，不过你嘛，估计就没戏了。”伊依俏皮地凑过脑袋，笑嘻嘻地跟他说这个。 江小松想把她脑袋给推回去，可他在剥虾，腾不出手，只好白了她一眼。 “有本事你就去，去了就别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伊依真作势要起来，人都站起来了。 “欸！” 江小松吓一跳，下意识就伸手想抓她回来，手里剥着的虾都掉碗里了。 “咦，我取茶水壶而已。” “.......” 他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继续剥虾，又忍不住回头看看，见伊依确实是转身问服务员要茶水壶去了，他才放心地转回来。 开玩笑，谁家男人不在意这种事啊。 反正江小松最在意她了。 伊依端着茶水壶回来，水壶放到桌上。 正好江小松手里第二只虾也剥好了，她坐下来，又把脑瓜凑他跟前，啊啊啊地张着小嘴。 “......” 江小松强忍住想捏她鼻子的冲动，还是把剥好的虾放到她嘴里，然后少女就嗯姆嗯姆地嚼着嘴里的虾肉。 “我还想自己吃呢，你都给我吃了。” “咦，那你留着剥好的虾放到碗里不吃做什么。” “......你管我，最好的留到最后懂不懂。” “噗，喏。” 伊依忽的伸出手。 少女的手捏成小拳头，展示给他。 “猜猜哪一个里边有糖。” “无聊，肯定都有。” “唔唔，不对不对，好好猜，最后一次机会，猜对了奖励你一个香香。” “？” 江小松忽的就来了兴致。 可不是他贪图她的香香有什么，纯粹只是男人的好奇心，想知道一下到底伊依哪只手里有糖而已。 手摸着下巴，江小松仔细地观察起她的左右手。 少女皮肤很是白皙，犹如象牙凝脂般有种滑腻感。 手腕灵动，小手柔软，在雪白的肌肤下还能隐约看到青色的血管。 手小小的，捏成拳头尤其显小，可可爱爱的一小只。 江小松觉得伊依的小拳头放进他嘴里应该是绰绰有余。 等等，我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江小松赶紧摆摆头，把脑子里不健康的想法摇散，注意力回归正题上。 可以看到，伊依的左手右手捏成拳头并在一块，大小都一样，他细细看着，没看出什么端倪。 机会只有一次啊，到底是在左手还是在右手呢，要是答错了，这不白瞎了这顿奖励......哦不是，这不是辜负了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江小松看的更加认真，从少女纤细的手指，到手指与手指之间的缝隙宽距，他都睁大着眼睛辨瞧。 伊依笑得灿烂，手往前放一些。 “你可以近一点看，说不定就能找到答案。” “哼，你好像很希望我找到答案。” “因为莪横竖不亏呀。” “？” 江小松仔细一想，他赢了她亲他，输了什么惩罚都没有，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顿时又不是那么想玩了。 “要不你输了的话，你亲我~？” “你把我当傻子吗......” 不过忽然他又想玩了。 不过尽量还是赢比较好，输了的话，江小松觉得在她清醒的时候亲她，还是太难为情了。 伊依的小手放的近了些，他也就低身子，趴在椅子上，凑过脑袋近点看，聚精会神地盯着两只小拳头，想着到底哪个会有糖。 全神贯注的时候，眼前的小手忽的消失了。 伊依收回手，胳膊撑着椅子面，凑过头，和他面面相对。 两人趴伏在椅子上，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近到江小松可以看到她脸上娇嫩的小绒毛，白乎乎的。 同时，两人的眼睛也在对视，一个人的眼里是错愕，另一个人眼里是狡黠。 他在发愣，不过马上也不愣了。 伊依又凑前一些，猫儿似得，用鼻尖蹭蹭他的鼻翼。 “？”他瞳孔涣散了。 “~”少女嘻笑。 江小松忽的就觉得好热，脸，被她蹭的鼻子，耳根，都好热。 他连忙挺起身子，坐好，不想看她却又忍不住偏头。 “你，你干嘛......” “观察时间到了喔，快猜，到底在哪边？” 少女若无其事，从背后重新伸出小拳头。 “......左边。” 伊依的左手像花骨朵一样，缓缓张开，只见她的手心是空的。 “不对哦。” “那，右边？” 右手随之张开，同样也是空的。 “也不对哦，而且机会只有一次，我又多给了你一次，这样你都输了喔，所以快履行输掉的惩罚吧！” 伊依笑嘻嘻地说完，朝他侧过头，指着脸，闭上眼睛。 “嗯嗯？” “.......” “嗯嗯！” “.......在这怎么履行，以后再说，你先告诉我这是个什么套路，你该不会压根就没糖吧？” 江小松严重怀疑她就是在忽悠他，虽然他早都已经被忽悠到山沟子里去了。 见他不信，伊依变戏法一样，手背后，一翻手就拿出一颗糖。 “一开始是有糖的，你随便选说不定就选对了，后边就没啦。” “你这家伙......果然是套路。” “咦，谁叫你看我手看这么长时间，你原来是个手控呢。” “乱说！我没有，我是在推测，唔！” 伊依撕掉糖果的塑料外包装，将糖果捻在手里，轻轻塞到他嘴里。 “不要忘了输了要做什么哦。”少女微笑。 嘴里的糖果是椰奶味的，很香，江小松还想说的话忽的就没了，不过望着伊依又端过来的侧脸，对于这个很羞耻的赌注，他偏过头，望着人满为患的四周，十分纠结。 还在江小松想着到底要不要履行赌注的时候，大厅内忽然播放很舒缓的音乐。 司仪上台，用话筒说了一番开场致辞，大厅内霎时安静，人们也把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 于此同时，全场灯光 也熄灭，只留台中央亮着灯，光线一下黯淡，大厅也安静了。 伊依小手叠放在腿上，准备好好看接下来姐姐的婚礼。 “手给我。” 很小的声音从旁边传到她耳边，伊依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探出一只小手，交给他。 灯光黯淡，唯有台上明亮。 江小松如绅士一般，手掌反过来托着她的手，缓缓低头。 少女细腻的手背便留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他亲完后赶紧坐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貌似在和其他宾客一起看即将到来的婚礼。 伊依笑笑，探回手，放在鼻尖轻轻嗅着他亲吻过的地方。 有淡淡的椰奶味。 “你说话真算话呢~” “哼！” 第134章 婚礼 偌大的大厅忽然变暗，室内白天仿佛变成了黑夜，只留台上有灯光照亮。 不多时，笑容满面的司仪上台，手里拿着话筒，大家的目光朝他聚焦。 “各位来宾大家好不好啊？哎呀，声音太小了嘛，这样，大点声音，你们看我这里有一堆红包。” 凑热闹的声音一下大了，尤其是小孩子们，大声说着好。 “哎呀，这一下就没有不好的人了，好的人也更好了，就是我一下不好了。” 一番捧哏的玩笑话后，场上笑了一阵，气氛很好，司仪正式开始说开场白。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很荣幸能为大家主持今天的婚礼，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啊，有话说是天赐良缘，云端上月老含笑;花开并蒂，绿阳春新人踏歌燕尔新婚日，良宵美景时。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各位亲朋好友送来了温暖，送来了友情，送来了吉祥，送来了最美好的祝福。 “在此，我也代表各位，向新郎陈昌先生和伊琼女士送上最诚挚的祝愿，下面二位上台。” 随着司仪的话语，隐约变得喜庆活跃些。 全场灯光再次全灭，又不多时，聚光灯聚焦于台下铺长的红地毯尽头，一对新人映入宾客们的眼帘中。 聚光灯下，新郎精神饱满，新娘极为美丽，头上带有洁白的纱顶，身上穿着纯白婚纱，婚纱裙有点点璀璨反光，细看之下发现会有上百颗珍珠在上边点缀。 新人互相挽着胳膊，在聚光灯地对准下，一步步走在红地毯，走上台前。 不少离得近些的宾客，把新人的面貌服饰都看得很清楚，各有赞叹。 当然也有人露出艳羡的眼神，多以年轻女孩居多，因为新娘子的婚纱太惊艳了，很漂亮。 穿上最漂亮的婚纱裙，和最爱的人挽着胳膊，在万众瞩目下，在光芒万丈中，走过红地毯，这可能是每個女孩心中都会有的梦想了。 伊依也不能免俗。 他们这张桌子就挨着铺的红地毯，因此表姐路过时，她是最看得清楚的一位了。 真漂亮呐。 少女望着已经上台的表姐，觉得今天她不仅婚纱好看，人也更美丽了，看着都比以前更开朗了。 有过婚礼的女人，以后应该都会记得这一天吧？伊依难得怔怔地望着台上，羡慕到了极点。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小松，希望他看到这一幕也会有点想法。 不过，也许男人天生就跟浪漫绝缘了，他这会在磕蒸毛豆，手掐着下边，从下往上地挤到嘴里，像个反向的豌豆射手。 天知道酒店这么接地气，居然还提供这个，他都吃了两盘了。 “哈？” 感觉有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江小松停止了磕毛豆，转过头，发现是伊依，于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她。 “咋了，你要吃吗？” 伊依一时语塞，无奈地笑笑：“这个吃太多，嘴里发涩。” “哦，多喝点水就行了。” 伊依不说话了，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台上幸福的表姐，感觉自己像一朵忧郁的小花。 “喏。”江小松没懂，以为她想吃，就用指甲剥了一串毛豆给她。 于是伊依更忧郁了。 有时候，一个人独自浪漫也挺无助的。 不过有人喂总是好的，她不放下手，张着嘴，要他喂。 江小松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跟个投弹员一样，往伊依嘴里丢毛豆。 咦，还挺好吃，怪不得他连着吃了两盘。 被宠着吃到好吃的东西，少女一下又不忧郁了，嘴里嚼巴嚼巴的，看着耐心剥毛豆再给她喂毛豆的江小松，她笑得哼哼的。 “你笑啥。” “别说话，继续喂我。” “唉。” 江小松再次深感女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喜怒无常的，脑子里一天天想的事情感觉比奥数都难做。 也罢，他还得担当饲养员大位，这个小猪猪还托着下巴等着他喂呢。 剥毛豆不是什么技术活，一捏一挤，不用看也能剥。 江小松这边手里剥，那边眼睛往台上看。 这会司仪好像又是在活跃气氛，问新郎以后谁管钱之类的话，而新郎面对着下边汹汹亲戚，也很识趣地说老婆管。 可恶，大男人怎么能让女人管钱，我辈男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要是我，我绝对对不会把一个子交给伊依管。 “对了，你说我们以后谁管钱？”伊依阿巴阿巴地吃着毛豆，看着台上，顺便问江小松。 “哼，当然是.......算了，大事的钱我决定花不花，小事的钱你管。” “啊，那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啊？” “差不多，就上升到国家局势之类的，这些都是大事，剩下都是小事。” “哦，那不就等于家里没有大事，钱都让我管了嘛？” 江小松就当没听见她这大逆不道的言论，哼了一声，继续看台上这个软骨头新郎了。 能不能和我学学啊！ “咦，其实我觉得谁全管都不好，买车买房这种事情要商量着来，其他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听完伊依的话，江小松手里剥着的毛豆都勤快了。 “哦，对了，但你到时候要控制不住，沾上抽烟喝酒的坏习惯，那钱还得让我来管。” “......” 这回，他手上的动作卡了一下，又恢复了。 切，反正我本来也不抽烟不喝酒，才轮不到她管。 不过，这饮料天天喝的有点勤啊，仔细一想，要是他一周不喝饮料，月月半个月猫粮钱都有了。 万一以后哪天钱大手大脚习惯了，连猫粮猫砂都买不起了....... 嘶—— “要不，还是你管钱吧，我感觉我花的好快，怕哪天饿得月月要离家出走了。” “啧，像这样的要求我这辈子都没听过呢。” 伊依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像个无良人妻。 江小松停止了剥毛豆，仰头望天，忽然就惆怅起来了。 希望以后出去买甜品的钱还能多少有点。 雪媚娘门。 心中默念，江小松虔诚许愿。 台上的婚礼流程还在进行。 “哎呀，新郎官不愧是高材生，反应快的我这个老司仪都觉得一等一，新娘以后可得好好看住了，他不简单啊！” 台下哄笑，司仪继续，流程便走到下一步，喝交杯酒。 司仪端来两杯红酒，分别递给两人，新人互相错腕，将杯子递到对方嘴前，一饮而尽，台下一片鼓声。 伊依看着觉得还有意思，也跟着把她和江小松的杯子倒满，然后拍了拍他后背。 “干哈？” “快，我们也喝。”伊依右手端着自己的杯子，左手把他的递过去。 “......啊？” 接过杯子，江小松还有点懵。 “就当，补我们一个婚礼仪式好了，以前都没有过呢。” 伊依是笑着说这句话的，她只是觉得这样好玩。 但是江小松的神情忽然变得复杂。 上辈子，伊依跟他是裸婚，因为他们是搭伙，所以不想见同学，也就没有婚礼。 没有好朋友的见证，没有同学的祝福，有的只是父母勉强的微笑。 领证回去的那一天，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双方父母催着要他们婚礼，伊依却说等一切好起来再办也不迟的。 然后一直等到了现在。 江小松叹息。 现在想来，对他一个男人来说，没有婚礼可能也许省事了，但是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这也许是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空白了。 江小松想到这，望向伊依，眼中有愧疚。 他认真地端起茶杯，和她来了一个很笨拙的交杯。 台上，光芒万丈，新郎新娘在万众瞩目下获得满堂喝彩。 台下，光线晦暗，少年夫妻彼此错腕，无人关注他们。 除了彼此。 两人动作生疏，交杯时眼神叫唤，江小松看到伊依的望着他，眼里都是幸福和开心。 他把杯中水一饮而尽，把杯子放下，然后背对着伊依，看着台上，一言不发。 虽然少女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猜到一些他的心情。 伊依把手靠在他肩膀上，螓首也轻轻贴着他的后背，柔声细语。 “我没有不开心呀，也没有遗憾什么，有你在，已经三生有幸了。” 江小松依旧没说话，没转身。 在背面，看不出他有任何反应。 不过伊依知道，看着光彩无限的台上新人，再看他们刚才的粗陋仪式，他心里是不好受的。 少女靠前一些，从后边搂抱住他，把头埋到他脖子间，呼吸着属于他的气味。 “以后补上就是了。”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伊依抱着他，抱得更紧。 也不知为什么，她眼中有隐约的水光在流转，嘴上却又有一抹玩乐的笑。 “总不能，这一次也没婚礼吧？” “有。” 江小松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低沉，头也没有转过来。 他这一个字，好像寒冬腊月的暖炉，又好像破开冰层的尖锥，见到了天光烈日，见到了涌动的溪流。 伊依抿着唇，想说什么，红唇微颤，又没说出来，只好彻彻底底地把身体贴在他身上，头埋到脖子里。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那么狼狈。 于此同时，台上的婚礼已经进行到宣誓阶段。 “那么，陈昌先生，您愿意娶您身边这位伊琼女士为您的妻子吗？” “愿意！” “无论是贫贱与富贵，无论健康与病弱，愿意一起直到永远吗？” “愿意！” “好。请问伊琼女士，您愿意嫁给在您身边这位陈昌先生为您的丈夫吗？” “愿意！” “无论贫贱与富贵，健康与病弱，愿意一起直到永远吗？” “愿意！” 台上两位新人大声宣誓，宣誓完时两人一起喜极而泣。 这次，江小松回头了。 伊依看到，他眼里也有狼狈的水光。 他嘴唇颤抖，想说话，却又害怕声音抖，会被她笑话。 “我愿意。”伊依眼中波光流转，却还是眨了眨眼睛，微笑着。 如此，江小松就转回了头，手向后，握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他沙哑着声音。 少女的手指纤细细腻，钻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紧紧相扣。 “我没有骗过你，能和你在一起，莪现在真的很满足，很快乐了，只是我有一个渴望，就是以后我们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不要丢下我，好么？”这是伊依最后一句话。 江小松转过身，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看着了，他拥抱住了伊依，一言不发，眼中泪花闪烁。 “让我们祝你们一生平安，前程灿烂，白头偕老。” 司仪大声祝福，顿时掌声如雷鸣般涌动全场。 这一刻，掌声是给台上站在聚光灯下的两位夫妻的。 也是给台下，那两位此刻拥抱在一起，却无人关注的夫妻。 只是这样拥抱着，伊依就觉得她比台上的表姐更幸福。 她已经有了整个世界，于是少女的脸上绽放了春花秋花般的甜笑。 “各位亲朋好友，站在你们面前的这对新人，他们从相知相恋，到这天的喜结良缘，成为合法的夫妻，能够说是天赐良缘。合法的夫妻需要有法律的保护，下面有请证婚人为他们颁发具有法律效力的证书！” 流程刚好到了这里，伊依知道他的情绪不好。 轻轻松开，她望着江小松微微泛红的眼圈，笑着打趣。 “我们比他们更早有证！” “嗯！” 他的情绪好一些，转过身，用手腕悄悄抹掉眼泪。 伊依笑而不语，什么也不说。 两人静静地看接下来的婚礼，看新人互相给彼此父母端茶，改口喊爸喊妈，也看他们相互对拜。 司仪的最 后一声祝福后，一场婚礼正式结束，大厅恢复原来的光亮，新郎新娘下来给宾客们挨个敬酒。 下面，江小松给伊依剥豆子，放到她嘴边。 伊依给他剥虾，放到他的碗里。 两人说着一些琐事，好像最平常的小夫妻，没有什么好说头的。 “依依，吃好了吗？” 伊依表姐端着两杯红酒杯，到了他们这，她表姐夫端着两杯白酒。 “吃好啦，姐，咱喝一个，祝你跟姐夫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呀，谢谢~但你就不要喝酒了。” “这怎么能行，要喝的。” 两人推辞之间，江小松开口。 “我可以代喝吗？祝您跟您丈夫幸福美满。” “太客气啦，听依依说你是她同学。” “是的。” 伊依表姐顺势把红酒端给他，笑着看向她丈夫，又神秘地跟他说：“我们也是高中同学哦。” “是啊，你们要加油。”姐夫也含笑点头，给他端上一杯白酒。 江小松正要去接，伊依眼睛一瞪，他手就缩回来了。 “哈哈哈，你们还上学呢，就别喝酒了，好好努力，小陈，我们去跟姨姨他们敬酒了，依依，拜拜~” “拜拜~” 等他们走了，伊依想了想，望向江小松，眼角促狭。 “小江~” “？” 第135章 笑意吟吟 礼炮奏响后的纸花片在红地毯上落满，桌面上的丰盛饭菜变成残羹冷炙，大厅里的宾客陆续出走，今天这场婚礼的席也就结束了。 “服务员，麻烦给几个塑料袋，多给几个。” 伊依挥着小手招呼服务员，要打包桌上没吃完的菜。 吃席打包，本来是一件正常的事，但是江小松看着她拿着大塑料袋套住盘子一边，往里倒菜，他苦笑连连。 一桌子有十来道菜肴，这是每桌的标准，足够供一桌坐满的宾客吃的，可他们这一桌一共就两人，基本上菜就吃了两口，大部分都处于一個完整的状态。 “愣着干什么呢，这可都是你今晚的饭呢，快帮我端住盘子呀，这条鱼我都弄不进去。”伊依又招呼起了他。 江小松叹了口气，无奈地端起装鱼的长盘子。 伊依拿着塑料袋，口接住长盘子的一边，他拿着盘子一斜，一整条完好无损的清蒸鱼弯着尾巴就钻进了塑料袋。 系好袋子，怕汤汁会渗或者漏出来，她又套了一个大塑料袋。 看着伊依打包完这条鱼，还拿着塑料袋准备继续打包下一道菜，江小松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打这么多吧，我觉得一条鱼够我吃了。” “不吃可不就浪费了，这么多菜呢，难道倒泔水桶里？能带回去带回去的好，也省了做饭的功夫和钱。” “哪能吃这么多啊。” “今晚吃不完就放冰箱里，明早，明天中午都还能吃，快点的，端盘子。” 江小松老实地继续端盘子了，端起盘子，对准塑料袋口倒，看着又有一大盘红烧牛排倒进袋子里，等倒干净了，他放下盘子，挠了挠脸。 “话说，我都没给你姐姐随礼，我是给上边的随礼的，这样打包会不会......” “胡说，你随过。” 伊依绑好塑料袋，认真地给他纠正。 “啊？我没随过啊，这可不兴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认真的，”见他有点困惑，伊依板正了小脸给他解释：“一家人只用一个人随份子就好了对吧。 “是啊，咋了。” “那不就没错了。” “啥？” 她白了江小松一眼，开始转盘子，装下一盘菜。 “我都随过了，你还用随什么。” “喔......”江小松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好像有道理。 “毛豆和瓜子还要不要打包了？” “e，刚才吃多了现在嘴里燥燥的。算了，还是打包吧，有的吃总比没的吃强。” 伊依最后还是没打包剩下的一点毛豆和瓜子。 这家伙，光顾着嘴上享受，吃完之后痛苦真是一点都不管了。 不过好像小的时候她也有点像这样，过年的时候妈妈买了好多零食，她一下吃了两大包薯片，然后嘴里难受了小半天。 等到一桌菜全都打完包，十来个大塑料袋就堆在桌子上，堆成一座小山丘。 伊依看的很满意，觉得这两天他有的吃了，总不至于吃泡面。 而江小松看着只觉得汗颜，旁边有人经过时朝他们桌上投来好奇的眼光，他尴尬地把头转到一边，脚指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大厅里的客人陆续走掉，包厢里的亲朋也兴散而出。 王慧贤一家人出来的时候在聊天，不可避免地就看到了一个桌子上堆了十几个打包好的大塑料袋。 “依依，你打包这么多菜干什么？我都已经打包了几盘菜啊。” 王慧贤径直过来，睁大了眼睛看她女儿做的杰作。 她手里也提着几个塑料袋，里边装的是没吃完的菜，但是她手里提的和伊依桌上摆的一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一过来，江小松就觉得更加尴尬了，头不自觉地就抬起来看天花板。 啊，今天天气真好。 “我给他打包的啊。” 伊依拍了拍江小松的肩膀，然后王慧贤的眼光就自然地看向他，露出一点好奇。 “......” 江小松的脚底板成功扣烂。 不管什么时候，在丈母娘面前丢人，都是一件能让男人尴尬癌瞬间爆死的事情。 尤其是可能会让丈母娘留下自己贪小便宜的不良印象。 遭，这婆娘都在做些什么，这下阿姨该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了吧。 要是以后上门了，阿姨因为这个不同意他俩的事...... 江小松张着嘴，觉得自己的魂已经冒出来了。 “哦对，你看我这个脑子，我咋给忘掉了。” 出他意料的是，王慧贤懊恼似得拍了拍脑门，把她手里的塑料袋递向江小松。 “你妈前几天就给我打电话了，说她最近忙着一个工程，没法给你弄饭，我还说你直接来我们家继续吃饭就好了，结果你们前天一放假，我这两天又给她姐帮忙接亲去了，把这事忘得死死的。” 江小松还在发愣，手没张开，于是王慧贤直接把袋子硬塞到他手里。 “先拿上回去吃，明天到点了啥时候来都行，阿姨给你俩，你可别跟我客套，我们都吃多久了。” 这事就连伊依也不知道，她有些意外，不过转而化作了脸上的笑意，又拍了拍江小松的肩膀，跟他挑着眉毛，却不说话。 “女孩子家家的，拍小松干啥，像啥样子。”王慧贤批评她。 “哼哼~” 话说到这里，江小松也就只能苦笑一下，说些谢谢阿姨的话。 说来也有点神奇，他们两家貌似是有点交情，但是也就属于认识，碰到了微笑一下点个头，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经过一个学期，他们两家关系越来越密切了。 一开始是伊依装模作样弄了个小饭桌，结果就他一个人参加，然后直不楞登地就跟她在她家吃了一学期饭。 现在老妈又开始发力了，想假期都让他都在伊依家吃饭。 江小松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说不好他就直接住她家里了，再后面一段直接搞不好直接成家里的一份子，就那种要 是一天王慧贤在家里看不到他，就觉得缺了点什么的状况。 还别说，在伊依家待了这么久，他现在觉得她家跟自己家一样亲切，就连王慧贤也跟老妈快差不多了。 就是不知道丈母娘是怎么看他这个未来预定的女婿了，就是这个预定只有他跟伊依知道。 要是王慧贤知道他俩的事......江小松觉得估计这能拍一部国产家庭拉扯剧。 王慧贤似乎有点累，刚才在包厢里和家里寒暄费了太多口水，这会结束了才感觉口干舌燥。 她坐到了伊依椅子上，端起女儿的茶杯喝了两口，忽的看见江小松的桌前有红酒杯。 “小松，你桌上咋还有酒杯，喝酒了吗？” “没有啊，哦，刚才新娘过来，我喝了一小口红酒。” 江小松如实交代，伊依表姐过来的时候，他的确喝了一小口红酒，本来还得硬着头皮喝她表姐夫递的白酒的，但被她瞪了一眼，他也就没敢喝了。 王慧贤喝光杯里的茶水，看着旁边捂嘴的女儿和若有所思的江小松。 “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少喝，等你以后长大工作了，要应酬，那时候喝多了晚上能把你难受死，她爸爸就是，有次喝多了抱着椅子当马桶吐，我还得捏着鼻子收拾，你可不能这样。” “不会的，我不喝酒，被迫喝也就只会喝一点点。” 江小松老老实实地回答。 见王慧贤的杯子空了，他就拿上茶水壶，一手托壶底一手握壶柄，慢慢地倒上茶水。 “不喝了不喝了，你们收拾收拾这些打包好的菜，等会一块上莪车。” 王慧贤说着不喝了，但还是笑着把江小松倒的茶水喝了半杯，这才起身出门去了。 看着她出了酒店门，江小松偏头望了眼伊依，发现她脸上似绷非绷的，貌似在笑。 “你笑啥？” “噗，我以为你今天在我妈面前会如履薄冰，但没想到还挺自然的，没看出来什么紧张。” “为啥要紧张。” 江小松翻了个白眼，又望了眼王慧贤离去的方向。 其实说紧张，心里也有一点点，但与其说紧张，不如说刚才在王慧贤面前，江小松想的更多的是怎么表现的好一点，不用太刻意，正常偏好就行。 然后他也不知道怎么表现才算好，就只能老实巴交的。 也不晓得王慧贤怎么看他，江小松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估计还凑合？反正别留什么坏印象就是了，现在还是高中生，他也没想着让未来丈母娘对他刮目相看啥的，就当自家家长对待就是了。 他想着心里的小九九，跟个树桩子一样杵着，伊依看了可想笑了。 桌上打包好的袋子约摸有十几个，她又拿了两个更大的袋子，把这些打包好的袋子放进里边。 “拿好。”她双手提着一个大袋子，往江小松手里塞。 “好重！” “好啦，另一个我提着，我们走吧。” 江小松提着沉甸甸的大袋子，临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果盘里的椰奶糖，还不忘顺手拿着。 想撕开包装，但是单手不方便，于是他喊了声伊依，朝手里的糖努努嘴。 “这个，这个。” “咦，行呢，那你帮我拿好了。” 伊依把自己手里提着的另一个大袋子也交给他，江小松感觉他一下都矮了几公分。 “拿好了，可别摔了。” “拿着呢。” 撕开塑料包装纸，少女的手指捻着乳白的糖块，晃晃悠悠地望他嘴里放。 “小奶糖来咯~” “......嗷呜。” 椰奶味的糖是江小松的最爱，吃着她喂的糖，手里沉甸甸的东西他都觉得轻松了。 “给我吧。” “我拿着就行，也不怎么重。” “可你背都弯了。” “哪有。” 江小松把背挺的笔直，一手提着一个大袋子，往酒店门口走。 伊依看着这家伙大摇大摆的背影，想起来个童话故事，就是有个铁皮人，只要往它肚子里放糖果它就力大无穷。 现在江小松好像也是这样呢。 就是铁皮人只能是一个小女孩给它放的糖果才有用，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只能是她喂的糖才会这样子。 少女笑笑跟了上去。 两人到酒店门口，站在边上等王慧贤把车开过来。 伊依低头，瞅着他的手，看到手心都勒出红印子了。 于是她小手探出来，钻着他的手，格叽格叽地挠他。 她的手指滑溜溜的，挠了两下江小松就受不了了，缩着手把袋子提到后边。 “你干啥。” “袋子给我。” “又不重，我拿着就行。” “待会我妈看到东西都是你拿，我又是两手空空的，会说我的。” “呃，哦，行吧。” 她这样说，江小松的手就慢慢松开。 伊依两手提上了袋子，放在身前，像一个放学后把书包提在前边，安静地等公交车的女学生。 解脱了一只手后，江小松也就真正轻松些，手被勒的紧了就换只手提袋子，不至于再把手勒的难受。 忽而从闷闷的大厅里走出，一出来便迎着清风。 酒店门口，午后的微风徐徐吹抚，带着丝丝清凉。 阳光也从檐角斜落，覆盖了江小松的小腿，也照到了少女的大半个身子。 伊依往江小松那站了站，挨着他。 少女的娇躯柔软，隔着衣服都能感觉清楚她身子有多软，就跟一朵轻巧又有实体的云朵似得。 他侧目，瞅了她一眼，发现她也没有什么话要说，好像就是单纯挨着他。 光线未曾变动，她挨过来后，阳光就往下一些，只能照到她大腿位置。 于是江小松收回目光，也不说什么。 他也不担心待会会被王慧贤看见，相处这么久了，他知道伊依有分寸，挨一小会就又会回去的，不会做别的什么。 江小松默不作声，视线朝远，心思在 旁，默不作声。 果不其然，只是一小会，伊依就又往旁边挪挪，站回去了。 太阳重新在酒店门口规划了自己的范围，是江小松的膝盖以下的位置，到伊依这里是则是脖颈了。 清风拂面，鬓角发丝轻撩。 阳光采采，光线斜角偏移。 伊依忽的轻轻转头，望了一眼江小松。 她脸上还带着一点轻盈的笑意。 第136章 月月的思考 王慧贤开车到酒店门口接上他俩，一路开向江小松住的小区。 等车到了门口，江小松扒着副驾驶后靠枕，往前探头。 “阿姨，我在这下车就行了，不用再开进去，我走回去就行。” “没事，你拿这么多菜，走都不好走，我送你到单元门跟前，哦对了，你家在？” “他家在最里面呢，倒数第二个楼。” 他们推辞的时候，伊依搁旁边帮他回答。 听到这话，江小松汗毛都冒汗了。 我家在哪这是你能代替说的吗？你妈怀疑我们俩有问题怎么办。 脖子一僵，他转头瞄了眼伊依，又望了望王慧贤，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这条路进去直走的最里面吗？”王慧贤看着路况问。 “是啊，上次我还他书的时候来过，我还走错了，走到旁边另一条道的最里边了，还是他下来接我我才找到。”伊依说着还望望江小松，嘴角有若有若无的促狭，朝他努嘴。 “啊，对，我们小区路是有点多。” 他反应过来，跟着接话。 偷偷观察，看到王慧贤面色如常，脸上没看出有什么怀疑的神情，他也就安心了。 不过江小松还是用死鱼眼瞅着伊依，她注意到了，回敬了一个露出小虎牙的甜笑，看起来可人畜无害了，好像刚才有可能会让家长起疑的话只是她的无心之语。 这女人......为什么总是有事没事捉弄他一下，可恶啊。 车一会就到了地方，在路口停下。 “回家把菜放冰箱，还能吃两天，要是不想吃了到阿姨家来，放假了。你俩刚好一块写写作业。”王慧贤回头嘱咐。 “嗯嗯，知道了阿姨。” 江小松拉开车门，提着手里的大袋子下车。 “欸，还有这個你没拿呢。” 车门还没关上，伊依连忙往他那边挪挪，把她手里打包好的另一半菜递给他。 江小松朝她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然后看向王慧贤说话。 “我这一袋就够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吃，多了吃不完，那袋阿姨你们回去拿回去吃，也能省点做饭的功夫。” “你这孩子，行吧。” 不重不轻地关上车门，江小松退到路沿石面上，朝她们挥手。 “阿姨再见，路有点窄，慢点开车。” “再见。”王慧贤点头回应。 后边车窗降下来，伊依伸出左手，五根纤细的手指鱼一样前后摆动，用这种方式跟他说了再见。 江小松点点头，忽的又想起什么事，望着她，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前车窗，又闭上了嘴。 汽车掉头倒好，车向着小区外开去，江小松望着车逐渐消失，叹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他不在，少女就没那么在乎自己的姿态了。 胳膊往上伸着，碰到了车顶。 往后靠靠，腿再往前伸伸。 “嗯——” 坐姿放松，再舒服地小声嗯着，惬意的感觉就从骨头缝里钻上来。 “腿伸回去，别在下面倒腾，女孩子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又没别人，坐了一中午浑身都乏了，等会回家睡觉去。”伊依嬉笑，收回了舒展的胳膊和腿。 “你啊，要多出去走走，多动动，呼吸点新鲜空气，一天天窝家里都要发霉了。”王慧贤开着车还不忘教育她。 这样的唠叨谁不是听多了呢，可能最开始还会顶顶嘴，到后边都无所谓了。 起码伊依把她妈妈这种话当歌曲听，嘴里还轻哼着小曲，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起来写作业。 伊依是个很有规划的人，平常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每节课下课要做什么，是写作业还是看书，是逗某人娱乐还是去接杯水喝。放学回到家了要做什么练习册，是数学真题还是再看看文科背诵知识点，这些都是有数的。 当然她也没有强迫症，不会很死板，要是计划里中的某一环出了一点意外，后续也会相应调整，不会对自己太苛刻。 总之，伊依很会过日子，能把每一天过得丰富充裕，同时也有不少闲情雅致。 这样一个把什么都规划的井井有条的女孩子，自然也会把假期安排的很妥当，不会出现什么假期最后几天创造奇迹的事情。 她想着回去后换身衣服，睡个美滋滋的午觉，起来就把今天份的作业写掉，写完了可以看看书又或者发个信息问问某人今天写作业了没。 要是没有的话，伊依打算明天杀到他家，监督他写作业，不然临开学他说不定会熬个通宵写作业。 咦，我是不是忘了件事情？ 伊依四十五度仰着小脑瓜，往窗外的蓝天白云望，隐约记得好像和他说好了件什么事情。 对了，刚才看他欲言又止的，是想说什么来着？ 欸？吃席的时候是不是说下午一块在他家写作业来着。 “啪。” 少女懊恼地拍了拍自己光洁的额头。 “干啥呢？”前面的王慧贤问。 “妈妈，下午我想到同学家里去。” “去干啥？” “一块写作业。” “谁？” 见妈妈问是谁，伊依斟酌了一下。 她本来准备用小牛同学搪塞过去，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到嘴边的话她又没说出去，而是鬼使神差地试探性反问一句。 “你觉得是谁？” 王慧贤正开着车呢，被她的反问逗乐了。 “你能出去就行，我管是谁。” “那，要是男同学呢？” 车子一个猛的一个停顿，伊依猝不及防之下脸撞到了前座的枕头，扶着车座又起来。 “江小松是吧。” “啊，是啊。”她讪笑着探头探脑，见妈妈眼神不善，头又缩了回来。 “那你刚才直接跟着他下不就行了，我还得拉你回去。” 王慧贤回头瞥了一眼她，继续开车，准备掉头。 嗯？ 心里揣着小九九的小姑娘眼睛睁大了些，斜着脑袋，侧头看看妈妈的神情，没看 出什么不满或者担忧，也确信她没在说反话。 咦，怎么和她想的不大一样？ 在她的预设里，妈妈应该听到她说自己的女儿要去别的男孩子家里写作业，肯定是犹豫和担心，除非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不然不会想让女儿去才对。 怎么她是一点没看出来妈妈不想让她去？ 伊依见她要掉头，赶紧又开口：“我作业还没拿，拿了再去。” “嗯。” 车进了她们住的小区，弯弯拐拐开到单元楼门前停车的地方。 王慧贤停好车，没熄火，回头瞅瞅还坐着的伊依。 “去啊。” “那我去拿了？”伊依开门，半只脚挨着地，又没有立刻走，试探地问她。 “欸等会。”王慧贤想起什么，又给她喊住。 伊依又把落地上的脚收回来，以为妈妈还是不想让她去。 车门还没关，王慧贤又说：“你上来干啥，我让你把袋子放下，待会还是拿给江小松吧。” “啊？”伊依啊了一声，想了想说：“那一袋够他吃两天了，再拿他吃不了，放着会坏的。” “那行吧，你提回去，回去把你作业带上，再捡点水果，我桌上放着都洗好了的，别小气，多拿点，等会带给他。” “喔。” 这会小姑娘下车利索了，下车关门，腾腾腾地进了楼，开开心心的。 她提着打包席间剩菜的大袋子上去，下来的时候左手提着书袋，右手提了一个和之前差不多大的袋子。 进了车，王慧贤回头看看女儿手里满满都是水果的塑料袋，她眼皮都跳了， “你把家里水果搬空了？” “没有啊，你不是说他妈妈这几天忙，都回不去家，我就想着给他多拿点。” “......” 王慧贤又往后瞅了一眼，看着一大提装的满满当当都是水果的大袋子，再看看累的轻轻呼气的女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车子重新启动，出了小区，开始原路返回。 路上王慧贤还给伊依交代。 “到人家家里规矩点，不要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坐的懒懒散散，再翘个二郎腿，知道不，规矩一点。” “知道啦知道啦。” 要不是不能说，伊依很想说昨天她都去过他家了，能做的和一部分不能做的都悄悄做了，还用得着说呀。 但是对于妈妈能这么宽宏大量，少女的眉毛翘翘，有些意外和开心的。 主要是为了江小松感到开心。 “到点了你自己回。” “再见~！” 送到地方，伊依下了车，跟妈妈说了声再见。 车子掉头回去，她站在单元楼下，提着一大袋水果上了楼。 “砰砰。” “谁啊，欸，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小松一开门，伊依自己挤着就进来了，门还是她顺手带上的。 “到你家写作业来了。” “啊，那，阿姨知道吗？” “当然了，她送我过来的。” 把手里书袋和水果放到客厅餐桌上，伊依半蹲下来，很自然地从鞋柜里拿出那双昨天穿的兔耳朵拖鞋换上。 月月睡眼惺忪地从江小松卧室出来，猫猫看到伊依，张着嘴打个哈欠，又原地躺下，揣着手手，看妈妈换鞋。 “嗨，月月~” “喵呜~” 江小松站着门口，神情疑惑，在寻思王慧贤到底是什么心思。 听到猫叫了，他就回头看了一眼，一下看到那桌上的水果。 “你怎么带水果，还带这么多？” “看着多，其实就是些苹果梨子橙子什么的，每天吃几个几天也就吃完了。” “我一个人咋吃啊，你总不能指望月月跟着吃吧。” “莪最近几天都会来呀，我们俩吃，那不就吃的快了。” 伊依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换完拖鞋，再把身上穿着的小礼服脱掉，挂到鞋柜上边的衣架上。 提来的水果一部分放到冰箱里，一部分拿到厨房洗洗，再放到茶几上，然后她坐下来，双手捧着一个黄澄澄的香梨啃。 “......” “你看我干什么，你要吃哪个，我丢给你。”伊依发现江小松站在那在望她，于是又拿起一个梨，跃跃欲试地在手里掂掂。 “我都吃撑了还吃。”江小松连连摆手，伊依就把梨放下，继续啃她另一只手没吃完的梨了。 “......你不是来写作业的吗？” “午后还得休息，我都是计划好的呢。” “行吧。” 江小松转身往卧室走，月月长长的一条地睡在走廊，他瞅见了轻轻踹了一脚。 “说了多少次，不要睡这，你都被我和奶奶不小心在这里踩过多少次了，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猫猫缩腰起来，布灵布灵地跑到它妈妈那去，用头亲昵地蹭她小腿。 江小松最看不得这个，哼了一声，进卧室去了。 猫猫脑袋毛茸茸的，伸手去摸，小耳朵还一抖一抖地缩。 伊依揉揉月月的小脑瓜，把它抱起来，横着放在她旁边。 猫猫老了，毛色还算鲜亮，橘白黑三种颜色搭配的也很和谐。 就是她摸了一把，手上多了几根细细短短的浮毛。 夏秋换季了，猫也要换毛了。 每次到了猫换毛的时候，家里的沙发，床，人身上的衣服，全都会沾上细细小小的猫毛，可难打扫和收拾了，结婚后同居的时候伊依可太有感触了。 上次来江小松家，她不止买了猫粮，还有不少猫玩具，猫用品这些。 翻翻茶几柜子，一翻她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伊依右手拿着一把崭新的猫梳子，左手手掌在上边的小铁丝上摸摸。 “月月乖哟，妈妈要给你梳毛了，不然掉的家里都是毛毛，会很不干净的。” 婚后那阵她给月月梳过几次毛，猫猫还算老实，就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伊依想着，拿着梳子轻轻在它身上梳。 猫梳子比正常梳子要硬，铁丝的尖端还有裹着的小球，防止伤到猫，让猫不舒服。 猫这种动物忍耐度很低，只要不舒服了就会逃跑，因此伊依一开始梳得力度很柔，很轻。 梳子从上往下，从猫猫的脖子到腰背再到后腿。 月月很配合，老老实实得躺着让她梳，它宝石样的眼睛里都是认真仔细的伊依。 见月月很乖巧，伊依逐渐加重一些力道梳毛，一会就梳了梳子浮毛。 把垃圾桶拿过来，按按梳子后边的弹簧，梳子上边的浮毛就全都被推下来，推到垃圾桶里。 猫梳子干净了，伊依就继续梳，重复几次后让月月翻个身，梳另一边。 边梳，她边小声说着以前的事情。 “月月呐，你可能不知道，但我以前给你梳的时候你开始可不乐意了，小腿蹬我，想窜走。” “也怪我，没什么照顾猫的经验，那时候把你弄疼了，现在要是回去就不会了。” “现在回去的话，妈妈肯定不会把你梳疼，也不会跟爸爸再有什么隔阂，晚上说不定还能睡到一起呢！” 伊依梳着，看看窗外。 外边是晴空万里，看不到一点云彩，今天是个大晴天。 “还是雨天好，那一晚上就是雨天，要是下雨了，说不定今天都不用回去了。”她喃喃自语。 很快右边也梳完了，处理完猫毛之后，伊依把猫梳子放回原位，亲了口月月的额头，起身到卫生间去了。 客厅无人，只有一直猫趴在沙发上。 月月望望窗外的蓝天白云，若有所思。 不多时，原本天蓝一色的蔚蓝天空，多了几朵不起眼的云彩。 还是灰色的乌云，就像凭空冒出来的。 云冒出来后，月月懒散地盘起来，眯上眼睛睡觉。 但天上那些不起眼的乌云正在悄无声息地增多。 不出意外，到晚上之前，整座城市就会下一场雨。 一场让妈妈走不掉的大雨。 第137章 雨 午后的屋子里，窗帘拉上了一半，光线悄无声息地进来一半，不照人，亮堂就够。 客厅很静谧，除了纸页翻动的声音，再就是轻微的猫呼噜声。 少男少女并排而坐，茶几上一左一右放着他们各自的作业，两人伏案写作业。 月月就在窗边的吊篮里，猫猫盘成一个团团，面对着他们眯着眼睛睡觉。 伊依写完一道题，抬头往旁边看看。 她在写英语，江小松在写语文，有些记不太清的文学常识他翻书看看。 发现她在望他，江小松也看了眼伊依，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写作业。 伊依也转回头，回归到正事上。 平常在学校里，他俩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同桌夫妻，上课挨着一块听，下课挨着一块写作业，自习课自习的时候偶尔会这样看一眼对方。 也不干什么，就是写累了看一眼他，可能都是一种本能反应了。 一开始的时候江小松还好奇地问她要做什么，后面次数一多也就习惯了，也懂了她这种习惯，然后他就跟着染上写作业写乏了，就看眼老婆的毛病。 比起在学校当同桌写作业的时候，他们现在在家里离的距离反而远一些，大约隔着二三十厘米吧，一张长方形的茶几，他俩一左一右就共分天下了。 学校里挨着是就那个条件，桌子就那么大，不挨着也没办法，课多的时候，桌上堆的全是书，很容易碰到然后碰倒。有时胳膊或者腿动动，也会不小心打扰到对方。 所以看着当同桌挺甜蜜的，也有不少麻烦事。 相反，像现在这样稍微离一点距离要好得多，基本上不会打扰到对方，这一点对于恋爱中的学生情侣来说殊为不易。 最多，也就是像刚才那样不经意间看对方一眼，解解乏，又或者看她写完了一门作业，搭搭话。 “你都带的哪些作业？”来的时候，江小松就看到伊依的书袋鼓鼓的，貌似装了很多书。 “数学，政治，历史，地理。” “啊，你带了这么多，今天都要写吗？” 伊依边收拾好写完的英语作业，把它们放到另一边放好，边跟他说。 “因为这個假期我准备都来你家和你一块写呀。” “嘶，阿姨知道不？” “她知道干什么，她巴不得我出去，每次到假期了，我在家里她看到我就嫌我烦。” “那我们这样好像有点......明显？” “反正在学校里我们不也一起写作业的，不也挺明显的。” “行吧，来就来，就是我妈后面回来，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理准备早就在上辈子第一次到你家单元楼下就做好了。” 伊依把写完的作业收拾好了，再把一边还没写的作业拿出来一沓，低头继续写。 江小松往她书袋望了一眼，想到个事情。 “既然你之后都是来我家写作业，怎么语文跟英语作业没带？” 伊依偏头，瞟了他一眼。 “我都写完了，还带过来干什么。”她说完，转了回去，低头写着作业，面色平淡。 “？！？！” 江小松头转过来，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笔都松开了。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伊依在跟他开玩笑。 “不是，我说的是暑假作业。” “对啊，就是暑假作业，暑假除了要写暑假作业还能有什么作业？”伊依歪头望他。 江小松还是感觉很难以置信，明明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组合到一起他就感觉大脑一阵眩晕。 “放假才两三天，你把两门暑假作业写掉了？” “嗯呢，语文跟英语的暑假作业布置的不是比其他科都早嘛，期末考试前一周就布置了，我晚上没事干，当复习慢慢写，语文的暑假作业五天前写完了，现在才把英语的写掉。” “......” 少女说的轻松写意，说完笑笑，继续写她剩下的作业。 就是她说的轻松的话，在江小松耳朵里是如此的哈人，尤其是最后一句的这个“才”。 虽然一直都知道她很变态，但没有想到已经变态到这个地步了。 满打满算，今天也才是正式放暑假的第二天，江小松感觉前两天过的稀里糊涂的，都想不起来做了哪些事情假期就溜走了两天。 到今天他才翻开英语作业，刚写了一两页册子，结果伊依就告诉他，她已经写完了，不仅如此，语文的暑假作业她也早都写完了。 他没忍住，又侧目望了她一眼。 变态啊。 也顾不上打不打扰她写作业了，江小松听后还是大惊，不敢置信。 “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啊，在学校里把当天的作业写完，回家剩下不还剩大把时间嘛，就都用来写作业。” “不是，就算你分高可以免写一部分抄抄写写的东西，语文暑假作业还有每个人都要写的六七十页的册子，还有六篇作文，你你，你全部写完了？” “是呀，册子每天晚上写个七八面，很快就能写完的。作文就更不用说了，你知道的，本来我就有写文字抒发一下情感的习惯，作文不就刚好满足，晚上跟你聊完天，手机放下之后我就写作文去了，这个我写的比册子快多了。” “.......” 望着伊依脸上人畜无害的微笑，江小松只觉得欲哭无泪。 原来变态就是这样练成的吗？ 大家是夫妻，为什么你却在偷偷地卷。 一想到之前晚上他和伊依聊完天倒头就睡，而她在背后偷偷去写暑假作业，江小松就开始郁闷了。 唉声叹气的，他扶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写作业，手下的笔握着都没劲了。 伊依掩嘴。 “不至于不至于，只要我们每天写，你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写完，反正你的分数肯定也能达到免一些作业的档次，我们班大多数人可还得抄古诗抄课下注释呢，到时候他们得早起或者熬夜地抄，你躺床上睡懒觉呢。” 她这样说江小松心里就平衡点了。 往左边坐坐，胳膊肘往外点，离伊依稍微远点，他开始报仇雪恨般地写作业了。 其实伊依有多优秀，他早都麻木了，心里都没有想着跟她再比了，反正迟早是一家人。 就是偶尔会被她这样震撼一下。 想想她说的话，江小松手里的笔杆子就有劲了，只要每天都写，多写一点，肯定早早就把作业写完。 到时候，刘儿，李子他们通宵达旦地补作业，他还不得搂着娇妻看着电视，给他们来上两句来自好兄弟的诚挚问候啊。 脑海里出现这种美好画面，他翻下一页的频率都高了不少，作业写得刷刷的。 午后时分，原本蔚蓝无云的天空多了许多乌云，不知不觉间，半张天幕染得蒙蒙灰，不消多时，从大晴天变成了阴天。 家中依旧宁静，少年奋笔疾书，少女伏案慢写，猫儿休憩午睡。 如此了好一会，伊依再次开始收拾东西。 江小松抬头看她：“你又写完了？” “没，我今天就写到这。” “啊？” 见她开始把写完的没写完的册子书本都往书袋里装，还站起来提书袋往门口走，江小松以为她要走。 手里的笔放下，他一下站起来。 “这，这就要走吗？” “嗯~？”少女蓦然回首，见到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舍不得我？” “......是它舍不得你。” 江小松忸怩，他不愿意承认，只是指指吊篮。 月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睁着迷瞪的眼睛，尾巴摇摇，望望往门口走的伊依。 他们父女俩这个样子，伊依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只不过她还在朝门那走。 “我又没说要走。” “那你.......” 话没说完，江小松就看到伊依到鞋柜跟前，把书袋挂到上边的衣架勾上。 少女侧目，朝他微笑。 “我就是挂个书袋，毕竟不打算带回去。” “......” 伊依往回走，回到原处。 江小松摸摸脑袋，若无其事地坐下，月月伸出小爪子舔舔，也闭上眼睛盘了回去。 “你们俩个呀，喜死莪了。” “......” 伊依笑着用小拳头捶捶他的胳膊，这样江小松就没法装了，撇撇嘴。 “一边去，别打扰我写作业。” “咦，几秒钟前还舍不得我走呢。” “去去去。” 赶苍蝇一样把她赶走，江小松回归卷王大业。 伊依看他认真，想了想，往里边卧室看看。 “那我去小卧室躺会。” 江小松跟没听到一样，没说话，也算默认了，于是她就往里走。 当初到他家见李淑，伊依才知道她算是嫁了个土财主。 小时候她跟江小松家都是住平房，但他家是搞土木的，在村子愣是盖了好几套带仓库带地下室的大院子，后来月家村这个城中村拆迁了，江小松家赔了三套市区好地段的房子，都是一百二十平以上，外加一百多万的现金。 伊依当时听李淑讲，这个买卖她没赚多少，她说当初盖那些房子花的钱也很多，工程干完上面不给钱，给的现金基本上也全给工人垫工资了。 但哪怕是很小的一座城市，市区有两套房和这么多现金，还是挺有冲击力的。 反正本来一直对伊依和江小松闪婚有点意见的王慧贤，再知道李淑攒的家底后，是一句话再没多说了。 当然，也是江小松人够老实，见父母的时候，他都二十五六了，面相看着还像个正义小青年，刚出大学似得，属于那种走路上你走他旁边会觉得很有安全感的类型。 总而言之，外表上看着江小松挺普通平常的，但这压根就是假象，是李淑在有意的穷养孩子。 长大后就没穷养了，新房子就是李淑给的。 眼下的这套老房子说是老，其实按照现在的时间算也就住了六七年，有一百二十多平，三室两厅一卫，一个比较标准的房子了。 因为江小松父亲早逝，三间卧室只用两间，李淑的卧室最大，江小松的卧室也不小，剩下一间卧室就小得多，平常放一些囤的卷纸和别人送的礼物。 进了小卧室，床上枕头被子该有都有，就是这会被子没叠。 她知道，有时候江小松在自己房子睡不着，就会到这个小房子睡，他说这边房子睡，当时问他缘由，江小松说是他那卧室睡着感觉压力大，晚上睡不着。 脱掉拖鞋，伊依手撑床坐着。 小卧室的门后边就是好几大屉卷纸，还有好几箱子抽纸，角落还有不用的小电风扇和电蚊香。 这个小房间窗户向北，要比江小松窗户向南的卧室凉快的多。 估计这算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刚才路过他卧室的时候，她从门缝看到了，书架上堆得满满的都是练习册，桌案边也都是成沓成摞的试卷。 待在那样的房间，也难怪会感觉压力大，睡不好。 稍微适应了一下，伊依上床，舒舒服服地躺了一小会。 忽而听到外边有熟悉的脚步声，她就又猫似得坐起来。 江小松看着虚掩的门，没有进去，而是敲了敲。 “拿包抽纸，客厅没纸了。” “这是你家，你进来自己拿呗。” “我怕又一次看到奇怪的画面......” 江小松嘀嘀咕咕地进来了。 婚后新房子房子布局和这个老房子差不多，也有小卧室，伊依在里边换内衣，他不知道，推开门就进去了，然后就看到白花花的，给他气血瞬间上涌的画面。 当时他俩视线对上，他在发愣，反应过来后他一哆嗦，连忙退了出去。 天地良心，他当时真不知道里边有人，因为门和现在一样，都没关啊。 “门就是特意给你留的呢，想进就进。” 伊依瞅着他进来拿纸，笑颜如花地说着。 “......你当时故意留的门想勾引我？” “咦惹，你想什么呢，我说这个小卧室的门。” 江小松白了她一眼，表情上写着‘你觉得我信吗"这句话。 卧室的窗帘拉着，他看向外边。 阴云滚滚，浓稠而又暗沉，不见分毫天光。 “天怎么突然这么阴了，今天天气预报不是说一整天都是大晴天吗？” “好像是，我们刚回来的时候天还挺晴朗的。” “该不会要下雨吧，这破天气预报，老是不准。” “下就下呗，下的大了说不定我今天住你这了。” “咋可能，而且说不定就只是阴天。” 伊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发现天空外边的乌云变得越来越暗，仿佛都快到晚上了。 “你觉不觉得，天上的云变化好像有点快？我怎么看到一朵白白的云眨眼就变得了黑乎乎的。” “嘶，该不会真要下吧，我怎么感觉要下大雨了。” 卧室里两人望着忽而阴沉的天空，讨论着今天不会下雨。 客厅吊篮小窝，月月睁着眼睛，望着逐渐漆黑的天空。 偶尔有白云翻滚，顷刻间就会变得漆黑如墨，黑云连绵无限，浓稠若滴。 空气也有了极重的潮湿汽，雨前的泥土味萦绕在鼻尖，有妇人匆忙下楼收掉晾晒的被子，喊在外玩闹的小孩赶紧回家，在外的流浪猫狗也担忧地躲到单元楼前的屋檐下躲着。 天越来越黑，不可见的云端之中，雨水正在急速积聚。 月月闭上眼睛。 一场特大暴雨，未几之后便会降临。 第138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江小松取了一包抽纸就走了，临走还把小卧室的门带上。 他一走，房间就安静了。 伊依往后靠靠，抱着腿，头搁到膝盖上。 外边的天色阴沉，乌云浓稠得要滴出水，天空黯淡，这时候还是午后，看起来跟到了傍晚一样。 不出意外的话，待会估计就会下一场倾盆大雨了。 虽说今天一整天都是大晴天，天气预报也没有说过今天有降雨的可能性，但这样的趋势是肉眼可见的。 那下就下吧，下雨也挺好的。 外边是阴冷的雨，自己能坐在屋子里，待在床上，还可以裹着被子，躲进被窝看剧。 还能望着窗外蒙蒙的雨色，做一顿火锅吃，也是享受事。 当然最舒坦的，莫过于睡觉的时候。 雨水淅淅沥沥，落在玻璃窗会有哒哒哒的响声，规律且空灵，闭上眼睛，将思绪放空沉底，耳边是悦耳的雨声，仿佛回到了原始自然的森林中，伴随着雨落纷纷安然入眠。 白噪音总是享受的，有的人很喜欢睡觉前听下雨声，为此会到音乐软件去循环播放一晚上，不过无论怎样，手机里播放出的白噪音，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天然的自然之声。 起码，伊依现在看到窗户，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雨点声了。 如果每天都能听着自然的雨声入眠，那该是一件多幸运的事情。 一个姿势坐得久了，她往后挪挪，后背靠着硬邦邦的床头柜。 木柜子又硬又冷，靠着有点不舒服，调整姿势也没用，她也就不调整了，把枕头竖着垫在后背，将就着靠。 小卧室的门没关紧，在江小松关门的时候回弹回来一些，门缝因此虚掩着。 隐隐约约的，可以透过门缝听到来自客厅的一点动静。 时而有书页翻动的声响，时而书包拉链拉开的声音，偶尔还会有吊篮摇晃的响声，还有沙子被刨挖的动静。 伊依抱着腿，侧枕着自己的膝盖。 这时候，江小松在客厅写作业。 写完了一页翻动下一页，写完了这项又去书包里翻检下一项作业，至于吊篮摇晃时，估计是月月渴了，从吊篮里跳下来喝水，然后去猫砂盆小便，再刨猫砂把结块埋起来，最后又回到吊篮里。 都有自己的事忙活呢。 伊依听着这些声音就可以想到对应的画面，为此也会轻轻一笑。 真羡慕月月，能够在客厅光明正大地窝在吊篮里，看江小松写作业。 或许这句话还能再挑一些重点，伊依也很想在客厅，到一边看江小松。 只是这样不行啊，她只要在他客厅，他肯定会分心，作业没法写好。 这要是在学校里这种情况的程度轻很多，因为学校里大家身上穿的是校服，周围有熟悉的同学，很有氛围，但在家里就会了。 家里就他们一男一女，她要是在客厅了，江小松不关注她关注谁，手上的事情怎么能集中注意力，也就刚才写作业的时候他还算专注。 伊依作业写完之后，他就一点都不集中了，没事就望望她，写作业的速度明显降低。 她跑到小卧室来，一方面是想休息会，另一方面就是想让他好好地写，不要分心，视线里不出现她总归能好一些的。 现在伊依能听到纸页翻动频率在增多变快，证明确实是有效的，这会江小松写作业的效率又回来了。 嗐，男人真是奇怪。 不过仔细一想也怪不了他，要是她在写作业，而他已经写完了旁边没事干，估计她也会分心。 早知道继续写了，一起有事情干总能专注些。 伊依闭眼，静静透过门缝听客厅的动静，觉得江小松应该也快写完了。 枕头放好，少女平躺，双手叠放在肚子上，望着天花板。 等他写完了，待会一起做点什么呢？聊天，看剧，还是一起逗逗月月？ 卧室没开灯，外边又是阴天，原本白白的天花板看着灰蒙蒙的，她长长地呼了口气。 伊依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把天花板分成棋盘似得，一小格一小格的看，都快地毯式地看完了。 少女放在小肚子上的手指轻动，食指中指无名指一次轻轻敲着，计数器一般计着数。耳朵竖着，倾听书页翻动的声音，手指便敲的越来越快。 时间过得好慢啊。 伊依叹口气，忽然觉得她好没耐性。 没耐性的少女张望着卧室里的一切，观察着一切熟悉又陌生的布置。 从门后堆放的卷纸，到窗台边放的抽纸箱，再到床脚处叠起来的圆凳椅。 目光最后又转到天花板，看着因为光线暗淡，有些灰扑扑的天花板，看看角落不是很明显的蜘蛛网，再看看上边的一只蜘蛛。 蜘蛛？ 生理本能一样，伊依一下子就坐起来，肩膀都打了个抖。 这只是一刹那功夫，缓过神后她又放松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望天花板角落的蜘蛛。 卧室有点暗，看不太清具体是什么蜘蛛。 她开了灯，脖子伸长些往那看看。 角落里结着细细的蜘蛛网，不像她那样仔细看，估计都注意不到。 蛛网里挂着一只蜘蛛，不大，腿也很细，身体淡棕发灰，是一只常见的长脚蜘蛛，也叫幽灵蛛。 伊依不怕蜘蛛，她小时候是住平房的，家里虫子多了去了，别说蜘蛛了，胳膊长的蚰蜒她都见过，只不过女孩子看到虫子，本能的还是会怕一些，反应过来后也就没事了。 这种蜘蛛算是益虫，基本上不会和人有什么接触，不过伊依还是打算把它弄下来。 毕竟，就算她不怕，那么一只蜘蛛挂在那还是挺渗人的，就算是成人，小时候也没少听父母吓唬小孩子时讲的小故事。 什么蜘蛛趁你睡觉的时候钻进你耳朵里，再钻进脑子织网啦，又或者从鼻孔钻进去，跑到身体里面吃自助餐啦。 当然这些都是吓唬小孩子的，一般大人会说只要好好洗脸洗澡，蜘蛛就不会乱钻了，孩子稍微大一点也懂了，不会被吓到，但这样的阴影还是留着了。 可怜的蛛蛛，辛辛苦苦结网抓苍蝇和蚊子， 还不被领情。 伊依为这只蛛蛛默哀着，然后想着怎么用最高的效率把天花板角落挂着的蛛蛛弄掉。想了一会她准备拿個什么长东西把它捣下来，丢到外边去。 床还没下呢，伊依听到书包拉链再次响的声音，忽的灵光一闪，脑海里一下绷出来个好点子。 “啊！江小松，快来！” “啊？！” 江小松刚写完作业，正在把写完的作业往书包里装，突然就听到卧室里的惊呼声。 顾不上塞了一半的作业了，他赶忙往卧室走。 “怎么了，怎么了？” 一把推开门进来，他慌忙看向伊依。 刚才还大无畏地准备给蜘蛛来个痛快的少女，这会却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眼睛紧闭头低下，一只胳膊抱着自己，另一只手指颤颤巍巍地着天花板角落处，看起来害怕极了。 先确定她没事，江小松顺着伊依手指着的方向，看到了那只蜘蛛。 “啊，不就是个小蜘蛛。” “蜘蛛好吓人，我害怕。”伊依表现的可恐慌了，身体哆哆嗦嗦的，声音也非常细节地有颤音，低下来的脸也皱皱巴巴，看着吓得都不行了。 “你，你过来一点。” “呃。” 本来江小松还想笑话伊依害怕蜘蛛，但见她貌似是真的害怕，他想了想坐到床上。 然后，缩在角落里的少女膝盖蛄蛹蛄蛹的，往他那爬，到地方了就一下扑到他身上。 伊依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小脸也埋在江小松的肩膀里，怎么也不出来。 要只是这样亲密地给点安慰，江小松觉得他还好，受得了。 但关键，他胳膊上有软软的，大大的奇妙触感，还来回的蹭呀蹭，蹭呀蹭的，让人很容易肃然起敬。 进来的时候心急如焚，进来后也烈火焚身。 江小松被她抱着的那条胳膊发僵，他的脸很热很红。 想说话，但一偏头看到伊依担惊受怕的模样，他又说不出口。 “那，那个，你没事吧，没被咬吧？”江小松咽了口唾沫后，小声问。 “呜呜呜——” 少女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小声呜咽，抱紧了他的胳膊，身子有意无意地来回晃悠。 ....... 江小松现在很为难，他既不能离开，因为伊依明显怕的不行。可他也不能再让她这样抱着了，要不然可能会发生点难以预料的事情。 所以他目前就是在枯坐，硬等，等到伊依情绪稳定了，松开。 但偏偏她情绪稳定不下来，光在那呜了。 于是江小松感觉越来越难控了。 好在，伊依最后还是自己松开了，松开他的胳膊，怯生生地偏头到一边搂着自己瑟瑟发抖，看起来貌似是比刚才好一点。 “别怕，我弄掉它，你坐着看就行。” “嗯呢。” 江小松话是说完了，但人还坐着不动弹。 “快弄掉它呀。” “......我在找东西，别急。” 伊依呈鸭子坐，坐在床头角落，小手握成小拳头放在胸口，楚楚可怜。 与弱女子动作不同的是，她眼神很淡定，还玩味地看向背朝她的江小松。 他坐在床边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手插在口袋里，腰微微弯着。 少女嘴唇微抿，把这辈子难过的事情想遍了，才没好歹没笑出来。 小卧室里的动静怪大的，月月在吊篮里能听到，但一向最喜欢妈妈的它这回听到她的惊呼，它连眼皮都没眨。 显然，动物感知人类情绪的能力比人类自己可敏锐太多了，更别说它记得小时候妈妈属于那种手拍蜘蛛脚踩蚰蜒，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强人。 生活真真假假很不容易，猫猫轻轻叹气。 墙根有一根换下来的坏灯管，坐了一阵，江小松才勉强起来，把长长的灯管拿上，到角落去捣蜘蛛了。 “左边，左边一点。” “过啦，往右，来回捣。” “你要垫脚尖，再往上点。” “呜呜，好吓人。” 江小松拿着灯管费劲巴力地垫脚尖捣蜘蛛网，伊依就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给他指挥，还会特意弄点哭腔表示她还是害怕。 就是江小松听着她的话，虽然语气听着是没什么问题，听得出来在害怕，但不知道为啥他嘴角就是忍不住地直抽抽。 “对了对了，慢一点，灯管碰到蜘蛛了，慢慢地把它放下来。” “妈呀！它掉下来了！” 伊依眼睛瞪大，声音都不自觉大了，这回她没装。 因为江小松把蜘蛛接到灯光后，放下来的时候给它弄丢了！ 别说她了，在弄丢长脚蜘蛛的一瞬间，江小松都慌了。 不怕蜘蛛织了一堆网在那挂着，就怕捣蜘蛛的时候，它突然不见了。 他连忙睁大眼睛，在灯管上看，但上边除了蜘蛛网就啥也没了。 江小松又在蜘蛛大约掉下来的位置使劲找，但就是死活找不到。 “算了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快把灯管放好，小心别打了伤到你。” 江小松没回话，还在地毯式搜着那只蜘蛛跑哪去了，心里慌得长毛。 伊依下床，轻轻拍拍他肩膀。 “好啦好啦，没事的，丢了就丢了。” “？” 江小松回头，狐疑得看着面色有点太淡定的伊依。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赶紧再次抱住他胳膊，呜咽起来。 “我们快走，不要在这里了，我害怕。” “呃，那要不去客厅坐会？” “不行，不想让月月看到我害怕的样子。” “啊，那，那去我卧室？” “快，走！呜呜.......” 灯管被伊依拿过来放到角落放好，然后连拖带拽地拖走了江小松，把他拖到他卧室去。 江小松的卧室就大很多，卧室里没床，只有榻榻米，很大一张。 他卧室看着倒也不算乱，就是这会床上被子没叠。 但这貌似 刚好。 伊依毫不客气，呼得一下就扑到他床上，缩着身子就钻进他的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少女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床边还愣愣站着的江小松，脑袋低低，委屈巴巴的，好像在跟他说‘你要是再不上来，我就要掉小珍珠了。" “.......” 江小松面部抽搐，想了想后他揉揉头发，坐到床上。 “呜呜，我还是好怕。”被窝里，伊依探出一只小手，拉拉他的衣服，声音哭唧唧的。 江小松没办法，深呼口气，只得上了床。 都不用他动手，他一上来，伊依就连忙把被子给他盖好，还把他往被窝里拉拉。 “......” 在她的努力下，一张被子，把他们夫妻俩裹的严严实实。 “其实仔细想想，那种蜘蛛是益虫，没它的话家里什么蚊子苍蝇会多的，它也不会咬人，你怕什么呢。” “就是怕嘛。” 两人同盖着一张被子，小声说着话。 不多时，窗户上传来哒哒声。 天色渐晚，雨开始慢慢下。 江小松的卧室里，夫妻两小声说着悄悄话。 他们刚出来的小卧室，一只小蜘蛛沿着瓷砖，倔强地往墙上一点点爬。 不知过了多久，它爬了回去。 虽然它织的网没有了，但只要它还在，它就会继续织，织出一张抓捕小虫子的罗网出来。 这是小蜘蛛在这个家里的责任。 客厅吊篮中，月月睁开眼。 坏灯管上缠着的蛛网忽的脱落，而后慢慢向上回升，不多时，天花板角落处的蛛网恢复原样。 完好如初后，小蜘蛛开开心心地挂了回去。 月月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第139章 想多了 天一下子暗沉了。 雨点打着窗玻璃，噼噼啪啪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回响。 窗户没有关严，湿冷的风钻从窗风钻进来，帘布摇曳。 床上有张大被子，盖着两个人。 靠近床沿的少年是坐着的，他似乎有些紧张，被子都没盖全，身体的一侧露在被子外边。 离窗户近些的少女不同，她整个人躺得平平的，缩着脑袋窝在被子里，只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外边，口鼻都不露出来。 她的整個身子都在被窝里了。 女孩子的身体要冷一些的，晚上睡觉，刚上次拉开被子的时候，被窝里边一点都不暖，冷冷的。 所以她有时候就在想，会不会男孩子的被窝就会热一些呢。 但是伊依不知道，从小到大也没试过，所以她这就开始尝试了。 如果要是的话，她打算以后就都钻他的被子了。 想想啊，只要拉开被子里边就是暖的，那该有多舒服，脚丫子都不用蜷着裹到被子里了。 不过，现实是最真实的，和伊依想得不一样，江小松的被窝也是冷的。 “呼~” 夹杂着湿冷气的风吹得更大了，刮进屋子，带来了微微冷的寒意。 寒风可以吹进卧室，但是吹不到被窝里。 不过伊依悄悄看看江小松，同在一张被子下，被子中间的部分也是落在床上而不是他身上，哪怕他靠近床边的身体都没盖到被子。 都在一张床上，一张被子下，他离她很近，又很远。 “我冷。”伊依朝他侧过身，腿蜷缩着，眸子一眨不眨地看他。 “窗户忘关了，你让开一点，我去关了。” 江小松小心地把他的一角被子掀开，在床上站起来，跨过伊依把窗户关起来，再回到原位坐下。 重新坐下后，他看着自己的被子，再用余光看看旁边的伊依。 他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没有再盖身上，就这样坐在被子上边，掏出手机低头刷刷。 卧室里没开灯，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他脸上手机屏幕反射的光。 伊依望着他，眼里也有一点点亮闪闪的光，只是见江小松久久都没有重新再到被窝里。 她眼里的光黯淡些，转了个身子，面向窗户那边。 “哒哒哒哒。” 小小的房间里寂静十分，唯有雨点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压迫。 伊依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时间已经快到了傍晚，路外边却仿佛深夜一般。 没有到时间，路灯还没亮。 光明不再的雨夜，昏暗中能看到的只有模糊的轮廓，耳边能听到不止雨声，还有流浪猫的嚎叫。 流浪猫费劲巴力地躲到自认为是自己小家的屋檐下，它就以为安全了，可以幸福地躲雨，殊不知一刮风，刺骨的雨就会斜着打在它们身上。 该来的还是来，怎么样努力都是躲不过去的。 无处可躲，它们就会凄厉的嚎叫。 雨声渐大，伊依空洞地望着窗户，内心愈发沉寂。 有被子盖着，她还是觉得有点冷，于是环抱着自己，寒意未减。 伊依的目光挪下来，面对着墙壁，咬着下唇。 “你，不进来吗？”她背着身，小声问他。 “不了吧，你盖就行了。” 背后的回答让伊依咬唇咬的更紧，也不由地抱自己抱的更紧一些。 少顷之后，少女不再咬唇，抿着嘴，露出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勉强笑容。 想多了啊。 本来想着用怕蜘蛛这个借口，很合理地靠近江小松。 靠在他的肩头，抱着他的胳膊，小蜘蛛在小卧室消失了，她就再顺理成章地跑到他卧室，然后合情合理地睡到他床上，和他盖一张被子。 伊依想的，也就是这样了，无论在哪个年龄，她想的只是很简单的和他拉近距离，多在一起一会。 毫无疑问的，和他同在一个被窝里，她非常渴望，这在此之前是没有的，她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她以为，只要同在一个被窝里，就能和江小松收获很美好的感觉。 伊依微微扭头，望了一眼江小松，他靠着墙，还在自顾自地看手机，表情凝重，有些不自然。 是因为她过来的太突兀了么。 她苦涩叹气。 想多了啊，以为只要演演戏，他就会稀里糊涂地和她睡在一块，然后一起心安理得地享受大被同眠的幸福。 但事实证明，事情没有发展到那地步，怎么样动歪点子也没有用的。 这不，他都不愿意再进被子里了。 伊依是个知足常乐的女孩，虽然事情没有像一开始想的那样发展，但是能在一张床上也不错了，至少江小松没跑，还愿意坐着，这样也挺好的。 不过今天还是早点回家好了，好尴尬呢。 她想了想，坐了起来。 手里反着光，印得他脸亮亮的。 伊依观察着他的神情，发现江小松眉头一会皱着，一会舒展开，嘴巴有时候还不自觉地张开，很惊讶的样子。 往他那凑过小脑袋，她也很好奇他在看什么，表情这么丰富。 “哎呀，你过来干啥，挡着我了。” “好奇你在看什么，表情变化这么活跃。” “猫啊。” 江小松把手机往伊依那侧一点，给她看，指着手机，不可思议地说。 “妈呀，我第一次见到活了二十二岁的猫，这换算成人得多少岁了。” “咦，还真是，和月月一样，也是只三花，就是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绝对是真的，我刚去这个up主动态里翻了好半天，里边还有她和猫猫一岁的合影，还有好多其他视频。” 江小松说得唾沫星子都快出来了，看到和月月一样的三花猫长寿，比他自己长寿都激动。 “你要一起看吗？这会还在直播，这只猫可比月月胖好多。” “欸？行是行，但你......” 江小松依旧靠着墙，但是这次他往伊依那边挪挪，两个人一 下挨得很近，肩膀都靠到一块了，他却完全没注意到。 坐过来后，他切回直播界面，手机端到中间给她展示。 “看！” 欸...... 欸？ 伊依看着他们拉近的距离，还有挨着的肩膀，她望望振奋的江小松，她表情也有点精彩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啊？不是你要看嘛，我不过来你伸脖子不累啊。” 江小松疑惑地摸摸脑袋，看到他们挨着的肩膀，顿时以为她是不想离这么近。 “那我往旁边一点。” “谁让你走了。” 他都还没开始挪回去呢，伊依从被子里探出手，抱住了他的左胳膊，牢牢抱着不放。 “......看就看，抱我胳膊干什么。” “冷。” “啊？” 女人心，海底针。 江小松不懂伊依这一来二去的是怎么了，不过他也习惯了，反正他也没有猜透过这女人的心思，也就不猜了。 少女在被子里，江小松在被子外，但他的胳膊却被她在被窝里搂抱着。 他明明都不在被子里的，但他的胳膊却暖呼呼的，搂着很舒服。 江小松胳膊不是很夸张的粗壮，但对于伊依一个娇小少女来说，也跟抱着大号的暖手宝差不多了。 然而，把江小松的胳膊弄到伊依的怀里搂抱，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又享受又脸红的煎熬。 原本他视线还是盯在屏幕上看直播的，胳膊上再次传来熟悉的软和触感后，他的注意力又一下瓦解了，于是体温逐渐上升。 事实证明，男性上升体温的最快方式除了剧烈运动，就是做剧烈运动之前的准备工作了。 江小松悄然憋火。 天知道伊依为什么喜欢这样抱他的胳膊，少女的两只胳膊跟抱玩偶熊一样紧紧把他胳膊搂在怀里，亲密地有了软绵暧昧的接触。 卧室安静，雨声越来越大，雨势也在变大。 房间暗暗的，床上的两个人脸都有手机屏幕发的光。 除了手机里猫猫的叫声，再就听不见别的声音，很静谧。 “你为什么不进来，不盖被子不冷吗？”两人一起看了良久，伊依忽然轻声问他。 她头也不转，视线还在手机上。 但她已经发现，之前貌似误会了什么。 “我多大个人，你多大个人，这张被子小，就我自己盖的，我进去不得挤死你。” 果不其然，江小松撇着嘴，望着身体完全在被子里的伊依，在隐隐抱怨她抢他被子。 “......” 这下，伊依表情就更精彩了。 小手拍拍额头，少女无奈地叹口气，觉得自己蠢了。 “进来。”她松开胳膊，拉开被子，望着江小松，眼睛大大的。 “那我就进来了，挤到你我可不管，你也不准抢我被子。” 江小松一点也跟她之前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怎么客气地就进来了，最多可能就是被子确实有点小，他进来后跟她挨着有点忸怩，但还是很快很高兴地看直播了。 于是伊依又想拍拍她的脑瓜，看看里边是不是都装的浆糊。 谁能想到，他半天不一块和她进被窝的真正原因不是不好意思，他就是单纯嫌挤，还有就是看猫猫直播看入迷了，所以坐着老半天不动弹，表情凝重也只是一开始震惊有这么长寿的猫猫，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还真想多了。 “唉。” “你叹啥气，是猫猫不好看？” “没有，就是感觉我跟你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哈？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继续看吧。” 江小松还是没搞懂，不过他还是懒得搞懂。 他个子高，伊依相较就矮。 他们同在一张被子里，伊依这会坐得上面了一些，江小松就也坐起来一点，不然她不方便看。 被子到他们的肚子位置，江小松左手横着拿好手机。 腿挨着腿，肩挨着肩，有时候他们头还会“不小心”地蹭到。 耳鬓厮磨，少女的发丝会缭绕到他的脖间，同样江小松的身体挨着对伊依来说也很惬意和沉醉。 他们就这样坐在一起，表面上是在看手机，心里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些偷偷的小举动上。 小情趣进行了没多久，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江小松把手机竖过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机递给伊依。 “你妈，我接你接啊。” “咦，怎么打你手机上了，哦，懂了。” 伊依摸了摸口袋，这才发现她手机撂客厅桌上了。 “喂，妈妈，怎么了？啊，我手机撂客厅了没发现。哦，哦，知道了知道了，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电话打完，伊依才发现江小松灰溜溜地又离她远远的，跑到床边，被子又不盖了，听她打完了，就睁大了眼睛在看她。 “噗，我以为你不怕和我都在床上的，没想到还是怕。” “......两码事情。” 江小松正想回去，结果看到了伊依捻起了被子一角，微笑着欢迎他回去，那被掀开的被窝就仿佛一只小恶魔的陷阱。 “.......别弄的这么奇怪。”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钻进了陷阱里，顺手盖好，把自己完全地盖好。 “嘿嘿，生活总得有点情趣吧。” “切。” 伊依把手机递过来，望着他，眼角促狭，笑眯眯的，让江小松不寒而栗。 “你这么笑是要干嘛。” “刚才我妈打电话，说这会下暴雨了，她还在别的地方，今天就不回来了，让我晚上自己打个车回家。” “呃，所以你想......” “我们真是太有默契了，没错，今晚我当然就不走啦，反正莪家也是家，你家也是家。” 江小松接过手机，调回猫猫的直播间，看了一会后犹豫地开口。 “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泥鳅一样，伊依滑溜地躺了下去，回到了被窝，就露个脑袋跟他说话。 “你的床是床，我的床也是床，我还在你床上睡得更踏实。” “......不行，同床睡觉还是太过分了，你晚上必须得去另一.......” 江小松的话还没有说完，胸膛就躺了个小脑袋。 伊依惬意地靠在他的怀里，胳膊还搂抱着他的腰。 抬起头，她美丽的眸子眨巴眨巴，抱着他，娇软地撒娇。 “不去嘛。” 江小松的身体微微发僵，没有说话。 雨声愈发的大了，却忽的少了凌厉，有了节奏，貌似不继续下大了。 “窗帘拉上。” “喔。” 伊依乖巧地起来拉上窗帘，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江小松调整了姿势，往下坐了一些。 这样靠着更舒服。 “嘻嘻嘻。” 少女笑嘻嘻地钻回被子，钻到他怀里。 手机由江小松右手端着，左手悄悄搂着她。 雨夜嘈杂，屋中无声。 卧室里，只有一对小夫妻互相搂着，彼此依偎。 不知何时，外边的风不刮了，于是流浪的猫猫也就躲到屋檐下，找到干爽的地方窝着，舔舔被淋湿的爪子，静静地等雨停歇。 月月拱拱背，从吊篮里跳下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江小松卧室门口。 它没有进去，而是就在墙根卧了下来。 “咦，雨好像真的挺大的，我妈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在开车呢，这么大雨希望她开慢点。” “阿姨开车确实有点快。” 卧室里的两人说着小话。 月月听到了，闭上眼睛，趴着打盹。 同时外边的雨也小了。 第140章 同床 “汤来咯。” 晚饭是中午席间打包回来的剩菜剩饭。 说是剩菜，其实基本上没怎么动过，十几道菜近乎完整地打包回来了。 按照江小松的意思，他是想一次性把剩菜都热了，也不管能吃多少，他就想狠狠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可惜啊，他的家庭地位有待提高，在伊依轻描淡写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后，江小松乖乖不吭声了。 今天的晚饭在茶几上吃，坐沙发上吃饭更自在。 一共四道菜，两荤两素，再加上伊依端来的一盆冬瓜汤，两个人吃正经的四菜一汤也很丰盛了。 江小松老早就坐下准备开动了，月月也坐到他旁边干巴巴地望着饭菜。 “洗手没？”伊依手里裹着抹布，捧着汤盆放到桌上后，望了一眼江小松。 “哦。” 江小松起来洗手去了，月月乖乖巧巧，也伸出爪子舔舔小爪子上的毛，还有肉嘟嘟的肉球。 “乖孩子。” 要吃饭了，伊依没有去摸它，但也微笑着夸赞了一句月月。 猫猫很受用，换了只抓只继续努力地舔舔，做猫咪每天必要的清洁工作。 江小松洗完手回来，看到了月月也在洗手手。 “你洗啥，你又不上桌子，去，吃你的粮去。” 江小松下意识就要用手去赶它的，但感觉脑后门一凉，一回头就看到伊依在瞅着自己即将碰到月月的手。 “去去去，吃饭呢你别围过来。” 改手为肘，江小松用胳膊肘还是把月月搡到一边去了，然后拿起筷子就闷头开吃。 中午打包回来的菜挺丰盛的，他嘴里啃着一块牛排，端着碗还不忘看看月月。 猫猫委屈，趴在远远的沙发那边看他。 于是江小松把咀嚼的声音弄大点，嘴唇吃的都是油，看的月月的耳朵都萎落下来，成了飞机耳。 “好好吃饭，别馋猫。”伊依给他盛了碗汤。 江小松这才收敛些，给月月一個得意的笑，转回去好好吃饭了。 雨夜昏暗无天，雨势虽然没有再变大了，但依旧不小，绵绵不断的雨点斜落到玻璃上，水滴聚落成一道道水流，竖着往下流去。 屋内灯光暖暖，光线充足，一家三口在吃晚饭。 捧起碗，江小松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冬瓜汤，他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到窗外。 黑乎乎的雨夜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密集的雨点声。 外边漆黑室内亮堂，窗玻璃反着光，玻璃映着他们一家三口，有些模糊看不太清。 他望着玻璃中的模糊女孩，又喝了一口汤。 冬瓜汤温暖，还带着里边虾米的一些鲜味，味道很清晰。 江小松放下碗，拿过伊依的碗给她也盛了一碗汤。 “汤挺好喝的。” “嗯呢。” 伊依双手接过碗，低下头，小口喝着暖暖的汤。 热热的汤冒着微微的热气，让少女的脸颊有了些温度。 寒冷的大雨夜，两人捧着碗，手都温热温热的。 只不过，他们两口子暖呼呼的喝汤，月月只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干巴巴地看着。 “喵呜~~~”它委屈地叫唤。 “咦，差点把咱家的娃忘了，月月，来。” 桌上有条清蒸鱼，伊依夹了一筷子鱼肚子的肉，带着歉意地笑容呼唤月月过来。 月月早都闻到鱼味了，这会听到伊依的喊它，它噗得一下从沙发上跳下来，布灵布灵地小跑到她跟前，在她腿间转来转去，来回地蹭，蹭得伊依咯咯得笑了。 “好啦，不用这么急，喏。” 鱼肉放到手心，少女弯腰，小手掬到猫猫跟前。 月月低头，欢快地吃鱼。 猫猫的舌头有微小的倒刺，伊依的手心被它舔得痒丝丝的，笑得也更加开心。 “你还不让我摸猫，你都让猫舔手了。”江小松看到了月月在舔她手心，于是给予了伊依一个嫌弃的眼神，毕竟刚才她也是这样用眼神制止他摸猫的。 猫猫舔手的时候，不止是它的小舌头会让人痒，根根胡须也跟痒痒挠似的，痒得伊依手指都忍不住地轻轻动弹。 “吃饭前哪有摸猫的。” “那你不也是，你比我还过分，你手上都是月月的口水。” “你羡慕了？” “？” 伊依侧头，看向江小松，莞尔一笑，伸出另一只手，头又转了回去。 “拿去用，想怎样就怎样，我在喂猫我看不到。” “......拿开！” 于是少女盒盒盒地笑着，收回了这只手，转而摸了摸月月的脑袋。 “你还摸，快洗手去。”江小松说。 “我不吃晚饭了，中午吃的太饱，刚又吃了一个苹果喝了点汤，这会不饿。” “啊？” 手里的鱼肉被月月吃完，猫猫还恋恋不舍地舔舔两下，然后就到吊篮里去窝着了。 它跳到吊篮上的时候，吊篮晃荡两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江小松愣了愣，嘴里嚼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 “那，那你要不看会电视？” “你看吧，我要洗澡去了。” 伊依轻飘飘地说完，站起来往卫生间走。 而江小松的嘴彻底不动了，人也宕机了一秒钟，然后马上重新连接。 他睁大眼睛看向伊依。 “你要洗澡？” “是呀，怎么了？一天了，晚上不得洗个澡舒舒服服地睡觉，难道你不让？”伊依侧头，笑着反问。 “......呃。”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情况是这么个情况。 江小松想想觉得老婆在他家洗澡也没什么问题，但又就是觉得很有问题，又说不上是哪里的问题。 想了一会，他小声地问：“那你洗完澡衣服还穿这身？” “怎么可能。”伊依给了他个白眼，转而又眯着眼睛，笑嘻嘻地抛了个小电眼。 “穿你的咯，借你一套短袖短裤穿一晚上，可以嘛，da rling~” “.......算了，你洗去吧，记得热水是左边，冷水是右边，记得拿挂钩上的浴巾，你要是没拿我绝对不会再给你送的，别想再对我做什么，喂，听到没！” 伊依没回应，或者说有回应。 淋浴间门砰的一声关上，可能就是她的回应了。 江小松还能听出不止于此。 可恶的女人，居然不好好听我说话，也不回答。 而且她还不锁门！我都没听到锁扣上的声音。 江小松左手端碗右手拿筷，闷头吃饭。 客厅无声，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再就是他吃饭的声音。 不过很快，卫生间里淋浴头洒水的声音就传到客厅。 听到淋浴的声音，江小松大脑上告诉自己他很不自在，但是身体上他是一点没受影响。 甚至吃饭的速度变快了一些。 ....... 江小松叹口气，继续愉快的吃饭。 别多想，愉快是因为吃席打包回来的菜很好吃，不是什么别的原因。 他又猛扒拉两筷子菜。 “喵？” 窝在吊篮里的月月，好奇地张望，看到江小松吃饭速度一下变快了，让懵懂的猫猫很好奇是为什么。 “你在看什么？还看，还看！” “喵.......” 月月闭上眼睛，脑袋转到一边去，没敢看他了。 威风地吼了两嗓子小猫孩，江小松才觉得对味了，感觉舒服多了。 放下筷子，他喝掉了碗里还剩不多的汤，放下碗，还想再来半碗。 茶几上还有一个碗，里边的汤是他盛的，只喝了几小口，还剩大半碗呢。 “哗啦哗啦。” 淋浴的流水声轻轻作响，江小松轻咳两声。 客厅里没人，就一只面壁思过的猫。 他脑袋看着左边窗户的方向，右手往右悄悄地把伊依的碗拿过来，然后脖子在一点一点地往右转，再低头。 “滋溜~” 大半碗温汤，他一口气全喝完了，嘴角都漏了点，流到了衬衫领口。 不过江小松毫不在意，慢慢地放下碗，美滋滋地砸砸嘴。 舒坦了。 喝完伊依喝过的这碗汤，他心情都变好了些，头晃悠晃悠地往四周没意义地看看。 不凑巧，这一看就看到偷偷转头打量的月月。 “？你在看什么。” “......” “我问你在看什么！” 月月耳朵耷拉下来，转过去，眼睛紧紧闭上，就当是没看到了。 “哼。” 江小松才不在意这些。 再狠狠地蹂躏了猫猫的肚子后，他心满意足地收拾掉碗筷盘子，坐回了沙发中间的位置。 淋漓的雨点拍打着玻璃，一连串的声音没有一刻停歇，均匀规律，慢慢坐下倾听，还有些悦耳。 当然，除此之外江小松还能听到淋浴间的声音。 花洒落水，水流哗哗，他能想到伊依的场景。 水应当是先落到她墨黑的头发，一部分流到肩膀，一部分流落面颊，一部分流至背上。 流到少女肩膀上的水流又会向下，经过了她白嫩的肌肤，流过了她纤细的胳膊，莹白的手腕。 手自然垂落，水便是从她葱白样的指尖流下。 流到面颊的水，会流经少女明亮的美眸，会沿着挺着的小巧鼻梁，经过她饱满的红唇，从下巴流到天鹅颈般雪白的脖子上。 伊依的脖颈粉白，肌肤细腻，下边就是平常掩藏在校服下的精致的锁骨。 当然，隐藏着的不止锁骨。 花洒流下的水，从脖颈到锁骨，从锁骨向下，再流过下边曼妙美妙的曲线....... 另一部分从后脖颈流下的水，会是先流过少女精妙不平的蝴蝶骨，再沿着她细腻的肌肤，一路向下，先是遇见一处微微的凹陷，再路过丰润绝美的曲线。 由此，水便会一路向下，从修长且洁白无瑕的腿，到盈盈一握的光白脚踝，最终抵达小巧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脚。 简单的湿润全身后，再将浴球用沐浴露搓搓，用浴球揉搓着全身，少女的娇躯上下便就都有了白白的沫子。 分不清是少女牛乳浸泡过般的身体白，还是沐浴乳白。 “记得帮我拿衣服！” 浴室里一声呼唤，把江小松拉回现实。 他回到卧室，从里边挑了两件尽量小一些的衬衫和短裤。 坐在床上，他手里拿着衣服，静静地听她洗浴的声音。 总觉得他在床上等她洗澡，有些奇怪。 江小松扶着额头，无奈地揉揉头发。 今天早上出门之前，他不会想到晚上伊依会要睡在他家。 更不会想得到她这会在洗澡，而自己在床上等。 马上，就要跟她一起睡觉了。 江小松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原以为他会很紧张，但却感觉很平静。 “衣服放到外边就好了，我洗完自己拿。” “喔。” 把衣服放到洗手台边上，江小松转身回了卧室，躺到了被子里。 女孩洗澡比较慢，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伊依才洗完。 水流的声音没了，转而是淋浴间里浴巾擦身子的声音，再就是门轻轻被拉开，再关上，然后就是淅淅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她出来，用吹风机吹着头发，声音又持续了好一会。 躺在床上，江小松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轻轻的脚步声。 卧室虚掩的门被推开，他侧目往门口看。 刚洗完澡的少女，脸蛋白里透粉，发丝更加墨黑，还带着一丝湿湿的感觉。 衣服她已经穿好了，就是他初中时候的衣服，不过饶是如此，他的衣服在少女身上显得还是大了，短裤宽宽松松，修长白净的腿大胆露着，衣领口也过于往下，露出了一点与肌肤不同的光晕。 “......早知道给你找我小学时候的衣服了。” “喔喔喔，你在看什么。” “......我能看什么，我要睡觉了。” 江小松侧过神，不看她。 背过伊依的他，面孔在逐渐升温，一直平静的心里也终于带着紧张。 “啪。” 卧室忽然暗了，伊依关掉了灯，关上了门，闭上眼睛往前走，摸索着到了他的床上。 刚关掉灯进入黑暗，人就跟瞎了一样，少女努努力力地乱摸了好半天，小腿小胳膊乱摸乱伸，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弄的江小松原本微红的脸一下满脸黑线。 这跟想象中的好像不一样。 终于，伊依总算不探索她的位置在哪了。 她一下抱住江小松的腿，然后朝床边的反方向翻个身，就翻过去了。 “你就不能站着跨过我啊。” “欸嘿嘿，第一次，没经验。” 刚熄灯，黑暗中他们看不到彼此表情，不过也能猜到。 到了自己的位置，伊依很自然地钻到被子里。 被窝暖暖的，已经被江小松暖好了。 她闭上眼睛，嘴角开心地扬着，身体一挪一侧，上半身就倒在他怀里了。 “咦，怎么有股冬瓜汤的味道。” “......喝汤的时候撒了点，要睡快点睡，别靠着我，难受死了。” “喔。” 第141章 吻 卧室熄了灯，静悄悄的，窗帘拉上，耳边能听到哒哒哒的雨点声。 进入江小松耳朵里的，不止是雨夜的响曲，还有少女轻轻的呼吸。 床上他早早准备好了两个枕头，被子也有两张，他给她叠好放在一起。 但伊依似乎对此仿佛没看到，或者说她就是故意的。 因为她在枕着原本给她准备好的被褥当枕头，然后抢了江小松的被子盖。 用抢有些不恰当，她上床躺到另一边之后，是很自然地伸手去掖他的被子，掖过来盖上。 黑暗之中，伊依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只要不阻拦不反抗，那就不重要了。 或许江小松自己也认为是这样的，关了灯，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了，这点小小的事闭上眼睛就过去了。 他努力闭上眼睛，保持平静，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 不管是谁，第一次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躺在床上，一起盖同一张被子，心里都会是十五个吊篮——七上八下的。 被子很大，江小松特意换了一张新的被褥，新的被褥有新的气味，摸起来舒服睡起来也是，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他提前预料到一部分特殊情况。 就是伊依不大可能会安分守己地和他和衣而眠地睡完今天这一晚上。 相信她单纯矜持，江小松可能更相信诚哥变纯爱了，西片能赢高木了。 反正他宁愿相信始皇帝复活让他打钱，也不信伊依会老老实实地只盖好她的被子。 事实证明，他的预判是对的，只不过没想到伊依掖他被子的动作是如此自然，理所当然一样。 被窝里的温度比平常要高不少，部分胳膊也挨着，能碰到她细腻的皮肤。 多少有些猝不及防啊。 黑暗之中，江小松苦笑着叹口气，揪揪他因为紧张有些不自然的脸颊肌肉，睁开眼睛。 房间原本要是亮堂的，那突然关灯人的眼睛就会暂时地不适应这种光线变化，就什么也看不到，伊依会摸索地往床上爬找她的地方就是这個原因。 待在昏暗的环境一会后，人的眼睛又会逐渐适应，又能在黑暗里看清东西了，人体很神奇。 眼睛的余光悄然打量，江小松看得到伊依是平躺着睡的，原本给她准备的被子她果然是看到了，因为被子到墙根角去了。 如果被子没学会自己移动的话，那就是伊依把被子弄走了，然后钻他的被窝。 晦暗之中，少女的神情安详，胳膊完全放到暖和的被子里，睡得很香甜，很踏实。 真像一只小佩奇。 江小松心里笑话，重新闭上眼睛，却还是睡不着。 没办法，第一次和除妈妈以外的女孩子睡觉，睡不着才是常态，睡得着要么就是只有一根筋的呆头鹅，要么就是得了道的高僧，魅魔钻到怀里都能能坐怀不乱。 江小松两者都不是。 毕竟有那么几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同学，从小就用几百个g的云盘熏陶他，他很难不懂，除非有障碍。 正因为懂，所以待在床上等伊依洗澡的时候，他心里就难免胡思乱想，只不过本能还是克制，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 等到她真正上了床，真正和他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后，心猿意马就好像真的似得，撒着欢的在他大脑中上蹿下跳。 一些紧张又让人忍不住好奇的想法像春天里石头缝里疯狂生长的野草，拼命的冒出来，怎么拔都拔不掉。一些只在里，影视剧里看过的暧昧情节，也像决堤洪水，怎么堵都堵不住。 毕竟是男人，心爱的女人同床共枕，她刚洗完澡的水嫩肌肤和你亲密摩挲，秀发的清香也悄然朝你发动进攻。 有点，难顶啊。 心静不下来，很难睡着。 闭上眼睛尝试睡觉，十五分钟后江小松依旧无法抚平自己躁动悸动的心，只好再次睁开眼睛。 身旁少女依旧，姿势都未曾改变，依旧睡得香甜，小嘴微微张着，嘴角都有了一丝亮晶晶的东西。 睡得真安心啊。 江小松不知道说什么好。 与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的伊依相比，他实在是感到汗颜。 难道她就完全不会胡思乱想吗？都睡同一张床了，在同一张被子里了，她还能有一个婴儿般的睡眠。 嗐。 江小松觉得，他既当不成啥也不懂的呆头鹅，也当不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不消说别的，美女脱光了高僧的眉毛都不会抖一下，而伊依就是洗完澡换上他的衣服睡他旁边，他的心旌摇曳地都快飞走了。 飞就飞吧，他也不在乎。 雨霖不歇，夜幕深沉漆黑，光亮甚少，清冷的雨夜拍打着少年的躁动的心。 雨声蒙蒙，仿佛一张油布笼罩了世界。 静听夜雨，江小松的心似乎平静一些。 少女的嘴角还有点湿痕，黯淡中也能看得到她雪白肌肤中有那么一点格外亮的地方。 江小松伸出左手，食指横着在她嘴角轻轻擦擦。 “嗯~嗯？” 伊依迷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已经躺好闭眼的江小松。 “别装睡啦，你拳头都握着，和我睡这么紧张嘛？” 他放在被褥上边手因为紧张不由自主地收缩，被她看到了。 江小松张张手，把手放到被子两边，眼睛没睁开，小声说话。 “你难道没一点紧张的情绪。” “我紧张啊，可紧张了。” 江小松睁开眼睛，白了一眼还在那重重点头的伊依。 “你睡得都流口水了，还紧张呢。” “啊？” 黑暗中，少女的眼睛明显睁大了，伸手摸了摸嘴角，她的小脸立刻微不可查地变得粉红。 糟糕，居然是真的。 今天有点累，洗完澡她本来还想和他玩点小情趣游戏，但是因为困乏，她不小心真的睡着了。 “咋不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装睡，看到你流口水才知道你是真睡了。”江小松见找到了阀头，立刻乘胜追击。 啧。 伊依在短暂的脸红后，立刻恢复了平常面不红心不跳 的坏女人面孔。 睡着了怎么了，那还不是他的被子里太暖和了，睡着不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小心流口水又怎么了，还不是他在旁边，她太有安全感和幸福感了，觉睡得都香了不少。 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江小松还想说话嘲笑伊依呢，忽的就说不出话了。 伊依忽的掀开被子翻身，翻到他身上。 一只腿压在江小松身上的被褥，另一只在床上支撑。 伊依的两只撑扶撑着床，和他的脸垂直相对。 洗好干透的发丝垂落，发尖距离他的脸不足一寸了 秀发的淡淡清香，标致可人的面容，以及隔着被褥，被她压着的轻巧分量。 少女没什么力气，但是被她压着，江小松感觉他一点都动不了，面色通红。 难道终于要发生他最紧张，也是觉得最刺激的事情了吗？！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被女人压在上边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毫不犹豫的，他上半身挺挺，想要起来。 但马上，少女的发丝便落到他脸庞。 伊依低伏下身子，一下缩近他们脸庞的距离，从用手撑床变成用胳膊肘撑床。 于是乎，她彻底趴在了江小松身上，压在她身上的腿放到他身体的另一边，两条腿分别岔开，跨坐在他身上。 且，她的胳膊肘就撑在江小松脖颈两边，她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烦恼青丝，没有任何前兆就袭击了他，让他的脸庞痒丝丝的，想挣扎手腕却被扣住，身体被她压住了。 同时，望着近在咫尺的佳人玉容，江小松的体温达到史无前例的到，属于在动漫里头顶蒸汽拉满的类型。 “夜，还好长呢。” 黑暗之中，两人隐约可以看到对方的脸庞，只是看不到具体的神情。 饶是如此，江小松也能想象到她的笑容已经灿烂到山花绽放了。 此时两人都没了任何动作，伊依没有更进一步，江小松也没有过于反抗。 唯有淅沥的雨声还在耳边。 伊依此时的确在笑，虽然看不到他的具体表情，却也能猜到他估计要汗流浃背了。 面孔该是红的，身体该是热的，心脏该是躁动不安的。 “我们，不做点什么吗？”她轻轻探下头，头发落下，她的俏脸朝着江小松的脸越来越近。 本以为他会从呆愣中反应过来，立马激烈反抗，她再如一只滑溜的泥鳅一样脱离而走。 但没想到江小松还是毫无动作，似乎可以任由她胡作非为。 少女下落的动作逐渐迟缓，跪趴着的小腿也在慢慢绷紧。 离得越来越近，她的神情不变，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独属于懵懂少女的慌乱和羞涩。 这一切，江小松都能感受到，看到，也能听到她的呼吸有了一丝粗重。 显然的，伊依也在紧张。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女孩，也就多一些慧黠，知性。 但真要论真刀真枪了，女孩子在这方面比男生要胆小的多。 但这并不是说不愿意，只是本能地畏缩。 然而与少女胆怯心境不同的是，她的动作中虽然多了些紧张，却没有带着多少迟疑。 捉弄的心思过后，她望向下方江小松的神情里，更多是一片清明。 慢慢，慢慢的，慢慢地下落。 直到两人的唇瓣相碰时，江小松才终于从昏暗中，清楚地看到伊依眼睛里的情绪。 那是欣喜，是兴奋，是紧张。 最多的，是幸福。 少女的唇瓣温润清凉，直到发丝脱离，唇瓣温凉的触感消失后，江小松才回过神。 只不过她已经起来了，伊依下半身依旧跪趴在他身上，上半身挺着。 距离拉开后，在黑乎乎一片里，他也不知道她的表情。 雨声寂静，雨冷打窗。 屋内静谧，旖旎的气氛在迅速升温。 两个人在看不到对方的环境里，各自回味着刚才的感觉。 “这是不是你的初吻。”好久了，久到门缝里探出一只猫猫头，伊依才小声问他。 虽然她已经在克制了，但是江小松还是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因为紧张和后来的兴奋，导致难以抑制颤音。 他想了想，也声音小小的回答。 “要是不是，你会怎么办？” “？” 都不等伊依发飙，骑在江小松身上的她忽的就再次低伏在他身上。 手腕被他拉住，脖颈也被江小松轻轻捏到，再次被他放到他们刚才旖旎的距离。 柔顺的发丝再次接触他硬朗的面颊，面面相对，少女口中呼出的热气扑到他脸上，俏脸粉红，钗横鬓乱。 饶是如此，情迷意乱的眼神中，伊依也还是拼命地挤出一个狠狠地瞪给他。 “......你瞪我干什么，我以为我这样你挺喜欢的。”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少女的杏眼睁大，有了以往很少见的一丝骄蛮。 “.......那肯定是我妈啊，我一个母单，除了我妈，谁还能亲我。” 江小松回答完毕，下一刻迎接来的便是又一次突然起来的热吻。 “我。” 香风袭面，等到再次反应过来时，他面孔通红中，又带着一丝懊恼。 刚才她主动，是她亲，为什么这次他主动了，还是她占便宜。 “家里，有那个吗？”伊依轻轻起来，趴在他身上，眼神热烈地问他。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啧。” 伊依砸砸舌头，悄悄从他身上起来。 回去盖好被子，她闭上眼睛，没一会就有了均匀的呼吸。 她又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 江小松翻了个身，摸摸嘴唇，心跳的飞快。 勇了一把的少男，此时耳朵根都快熟了，天知道他刚才主动把伊依搂下来，用了多少勇气。 但是吧，虽然他主动了，但又好像没完全主动。 江小松害臊之余，还有点郁闷。 先是伊依主动骑他身上了，然后她就主动来了个甜甜的吻。 他想着不行啊，老爷们怎么能输了阵仗，于是换作他主动，结果最后还是伊依主动。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都亲了两回，按照大人哄小孩的说法，都够她怀两次孩子了，他也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最后这个‘啧"，真是让人心里又无语，又空落落的，又无奈。 以后可不主动了，一次主动都快把多少年的勇气花光了，还没落得个好。 江小松闭上眼睛，想了想，又睁开，把被子往伊依那边拉点，把她盖严实。 雨夜冷冷，被窝暖暖。 第142章 一家三口的早上 “小江，你这个讲话稿还是有点问题，你拿回去重新写，自己好好斟酌一下吧。” “江小松，我知道你没有错，但这件事情上你就忍忍，都是成年人了，你也别跟小孩子一样，互相理解吧。” “好好干，总会好起来的。” “......” 忙碌了一天，江小松瘫倒在床，脸埋在床上，不想出来。 西装衬衫因为上了一天班，后背有点汗浸的粘湿，身体都好像灌了铅，彻底倒下后困乏涌上身心。 给领导的讲话稿第五次被主任打回来重写，在工位上被不知道谁没负责好的客户揪住衣领臭骂一顿，主任笑脸对客户，臭脸骂他，他也只能默不作声，客户走了回到位置继续低头工作。 成年人就要忍受这些吗？ 他的脸还埋着，呼吸都变得艰难，可想到无缘无故的谩骂和领导的黑脸，他就继续把脸埋着。 领导最后在没人的地方拉住他安慰，当时的他强颜欢笑，现在他只觉得疲惫。 日子会好起来吗？ 小学时他们说初中就轻松了，初中时说高中就没人管了，高中时说大学就自由了，大学时说工作就舒服了，刚开始工作遇到很多难事和委屈事，他们说慢慢熬，习惯就好了。 找个对象就好了，结婚就好了，有孩子就好了，孩子长大就好了，孩子上完幼儿园就好了...... 脸埋着，江小松眼前只有漫无尽头的黑暗。 真的，有光吗？ 他觉得好累，意识渐渐模糊。 迷迷糊糊中，江小松隐约感觉有人轻轻碰到了他。 他好困，睁不开眼睛，睡得很沉。 没多久，他又听到流水声，像是洗手池水龙头流水的声音。 一会，声音又不见了。 接着就是更小一些的声音，锅接水的声音，烧水的声音，油炸的声音...... 好吵。 他心里迷糊的想法，到身体上就变成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哼哼，把盖在脸上的褥掀到一边，继续睡觉。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什么声音都没了。 但这次，江小松左扭右扭，被子都到一边去了，可怎么样他睡不舒服了。 眼睛眯缝着睁开一小点。 一缕光线斜着映到眼帘，金灿灿的，光线中有飞舞跳动的微小尘埃。 他眼睛睁大一些。 帘布拉开了一半，一半晨曦轻柔地笼着他下半身的被子，暖洋洋的。 早上了吗？ 圆润的雨水沿着窗杆向下滴落，粗糙的石青墙面都是前一夜雨水浸染的深色。 雨停歇了。 江小松睡眼迷离，猛猛闭了两下眼睛，再彻底睁开。 他坐起来，弓弓背，伸伸腰，胳膊也抬了起来。 无论如何，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忽的，他的余光看到了什么。 顿时，原本想要挺直的腰就伸了一半，胳膊也悬在半空，他伸懒腰的动作只进行了一半。 在床边，一個少女蹲着。 她胳膊支在床上，手撑着下巴，静静地望着他。 少女的模样恬静温和，望向江小松的神情中隐隐带笑。 “早安~”伊依睁大些眸子，微笑着和刚起来的江小松说早安。 阳光散在了她披肩的秀发，映得少女的长发浓密乌黑。 半片光芒斜着投入卧室，伊依沐浴在阳光下，面部细小粉嫩的绒毛可可爱爱。 她笑着，温和而又甜美。 “早？早。” 江小松有些迟钝，回应她，然后眼神飘飘，好像在回忆什么。 “怎么啦？”伊依顺势坐到他旁边。 “好像做梦了。” “梦到什么了？” “忘掉了，就记得眼前黑漆漆的。” “喔，会不会是被子，我起来的时候看到你把被子蒙在头上，给你拉下来你是不是又蒙上去了。” “可能，是吧？” 江小松刚睡起来，回忆不起来梦到些什么了，看看被他折腾到墙边的被子，觉得事实可能跟伊依说的大差不差。 然后他看着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被子，再看看旁边的伊依，他脸就有点红了。 “你也是，为什么不喊醒我。” “看你睡得香，怎么忍心呢。” “那你就这样看我难看的睡姿啊。” “没有呀，我尝试让你早起了。” 伊依指指拉开半帘子的窗帘：“喏，拉开半截，让太阳晒晒你，要是再起不来我就都拉开。” “.......这样晒我会睡得更死。” “那不就更好了。”伊依跪坐在床板上，小膝盖往前蛄蛹蛄蛹，凑近一点他。 少女柔柔软软的小手捏了捏江小松的脸，笑嘻嘻的。 “又不用上班上学，你早起干什么，睡得懒懒洋洋多好。” 不等他伸手反抗，她就自己下去了。 “不过都起来了，那就起床吃饭吧，做好一会了。” 被她捏了脸，江小松也象征性地给了一个不满的眼神，然后就老老实实地下床穿拖鞋了。 伊依再次上床，把窝在一边的被褥揪过来，平铺开对侧叠好，叠成一个duangduang的豆腐块放在床头一边，再把枕头压在上边。 “我自己叠其实就行了。” “快洗脸刷牙去吧你，然后好好吃饭。” 伊依把江小松推着到外边去，他出了卧室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洗脸刷牙了。 她留在卧室，把折角的床单整理好再出来。 两人离开，窗帘拉开了一半，光线进来，江小松的卧室亮堂着大半。 清水扑脸，简单洗完脸，他用毛巾擦完就打开从梳妆台下边的小柜子，从里边最深的地方拿出一个剃须刀。 从他卧室出来的伊依看到了。 “你把剃须刀放这么难拿干什么？” “我这是藏起来，我妈不让我用剃须刀，她说胡子越刮越多，越刮越硬。” “那你还刮。” “不刮难受，它不刮也会自己长的，就是长得慢一点。” “咦，我看看。” 伊依到洗手台跟前，看镜子。 镜子里，江小松凑近镜面，用手动的刮胡刀一点点刮着胡须，很慢很仔细。 “我爸跟你用的都是手动的刀片，他有时候会刮出血，电动的是不是会好刮一点？” “是好刮一点，但是便宜的刮得不干净，贵的完全没必要，刀片刮一样的。” “喔，这样，涨知识了。” 伊依不看镜子里的他了，转而侧头看江小松本人。 现实的人更立体更真实，无论是皮肤上的毛孔，还是细密的胡须，还有光滑的下巴。 “你完全刮完吗？记得你以前就留一点的。” “我现在是个高中生，又不是上班族，留胡子干什么。” 江小松说完，想到什么一样，动作停顿了一下，放下剃须刀，面对着镜子，拍拍脸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对，我是高中生，新的人生会更好，加油！” “笑的太牵强啦。” 伊依虽然不知道他突然给自己加油打气是怎么了，但她到他身后，凑过脑袋，小手拉拉他两边嘴角。 “要这样嘛！” “......。” 两个人面对着镜子，伊依笑得调皮可爱，江小松被她的手拉着嘴角，也不得不硬着笑。 “喵哇呜？” 一声小小声的猫叫，他们同时低头往地上看。 月月坐着，抬着脑袋，睁着猫猫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他们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月月也来！” 伊依笑嘻嘻地把月月抱起来，放在江小松的肩膀上，她在后边端着猫猫的屁股。 一家三口照着镜子，却像是在照全家福。 江小松望着镜子里的他们，看看笑意吟吟的伊依，看看不知所措的月月，他露出会心一笑。 不过马上他又笑不出来了，因为肩膀趴的不止是一个猫猫，又多了个沉甸甸的女孩。 “茄子~” “喵~” “你们两个家伙......” 平常的一天，从开心的早上开始。 一家三口的胡闹，从他们都饿着的肚子结束。 “走吧，该吃饭啦，月月也该吃饭去了。” “喵。” 抱着猫的少女先走一步。 江小松照照镜子，望着镜子里青春洋溢的少年，轻轻点头。 望着放在一边的刮胡刀，他拿起来，轻轻在已经没有胡须的下巴刮了一下。 一道细细的血痕出现，感受到轻微的痛楚，他想到刚才他们一家三口在镜子前的合照，他不由露出微笑。 不是梦就好。 有时候一觉起来，真的不知道梦里的世界是真的，还是现实的世界是真的。 又或者说，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有时候会让人分不清，有时候也会让人不敢分清楚，担心美好的那个是梦，是假的，用手指一戳就会像泡泡一样破了。 “快吃饭去~！” “喔！” 少女的催促声在客厅传过来，江小松擦掉下巴的血丝，等血不再浮现了再出去。 直到坐下来的时候，他脸上依旧带着一点笑意。 伊依起得早，睡觉时听到的声音应该都是她发出来的，起床，洗漱声，做饭声，这下都有了一个归属。 饭菜简单，两碗冲好的燕麦粥，一盘切好的火腿，几个热好的馒头，再就是酱菜和咸菜。 燕麦在碗里沉底，江小松用筷子搅拌一下，碗里的燕麦旋飞，粥看着稠起来。 他低头喝了一口，尚且温热，温度最适合喝了。 伊依还不在饭桌上，她的粥没动，还没吃饭。 放下碗和筷子，转过头，江小松看向客厅。 月月刚吃完粮，这会已经趴伏在沙发枕头上边。 它张着嘴抬头打了个哈欠，低头舔舔爪子，舔完就看着它妈妈。 此时的伊依喂完了猫，这会蹲在猫砂盆前，用一个小漏铲地毯式地铲猫砂，做到毫不遗漏。 隐约感觉有人在背后看自己，她扭头笑笑。 “别看啦，好好吃你的饭。” “嗯，你也快过来吃吧。” 江小松转回去，没有动筷子，就安静地等。 伊依干活很快，都铲完后去洗了个手，擦干净后坐到他对面。 等她拿起了筷子，江小松才也跟着拿起来。 “昨天的雨真大啊，我还以为今天早上也会下，没想到停了。” “雨下得前一个小时我还看了天气预报，说不会下，结果下来之后立马改了预测。” “嗐，管他呢，下大雨了就行，要不然我昨晚上可没法和你一起睡觉。” “说得好像给你下的一样。” 两个人吃着早饭，聊着昨天的雨。 月月听到了，于是悄悄从沙发枕头上下来，心虚地钻到江小松卧室去了。 他们说说笑笑地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个，注意到也不会理会。 伊依掰开一个馒头，把切好的火腿片和一些小酱菜放进里边，再递给江小松。 “喏，你的中式汉堡，请享用吧！” “......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弄。” 江小松咕哝一句接了过来。 以前他们婚后同居，他们一起吃饭，早上吃馒头的时候他就会自制这样一个馒头汉堡，他喜欢这样吃。 哦，那时候饭也一般都是伊依做，就是汉堡是他自个夹。 “吃完早饭我得溜了。” “啊？”正在吃中式汉堡的江小松停下来嘴，看向低头喝粥的伊依。 伊依抬起头，摸摸脸，遗憾地也望向他。 “没办法呢，我妈要是回来看到我不在，会发疯的。” “嘶，也是，那你回吧。”江小松觉得也是，于是拿起汉堡准备继续吃。 但他忽然又想到什么，手里的汉堡馒头又没进嘴里，而是停下了。 “那，你 的作业......” “安心啦，我肯定不带走，下午莪们继续一块写。” “喔。” 她这样说，江小松也就低头真正开吃了。 一顿早饭吃不了多久，吃完以后伊依还想洗碗，被他严词拒绝，然后赶着她回家了。 门关上，伊依匆匆回去。 江小松也不忙着洗碗，他又回到了卧室。 半边光线透过窗户进来，微尘轻扬。 卧室干净整洁，被褥叠的整齐，枕头压在上边，床上的床单也被拉得很平整，没有一点褶皱。 这样的卧室，看着就舒服，以前他怎么自己很少收拾成这样过。 江小松感慨之余，忽然从没有拉开的半边窗帘背后看到一点影子。 “下来，你又跑到这干什么。” 不用想，月月总是跑到窗台上晒暖烘烘的太阳。 果不其然，他刚说完，猫猫就蔫头巴脑地跳下来，到他旁边坐下。 江小松白了月月一眼。 卧室几净，一片和谐，就是貌似不是特别亮堂。 他上床，把剩下半边窗帘拉开，顿时阳光涌入整间屋子，碎金落下，月月跳着试图去抓墙上的碎光。 这样，就都亮了。 江小松摸着下巴，微微笑着。 第143章 老丈人的墨镜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不多的十几天假期转眼过半。 这段日子，江小松跟伊依天天一块写作业，当然她不可能跟第一天一样，写完作业了还赖着不走，直接赖他床上。 大部分时候，伊依都是吃完午饭到他家来开始一起写，写完了休息一会，二十分钟不到就走了，不会待太久，避免家里大家长起疑。 李淑工程结束回家之后，她就很少再来了，他们就各自各家，平常写写作业的挂个语音电话，也不说话，就是挂着听听彼此那边的动静。 在家里日复一日的写作业，刷手机，看电视，除了拿快递都不出门，那样再宅的人都会在家里蹲不住。 清凉的小湖泛着碧绿的波光，一阵清风吹拂，几片叶子抖落，水面荡开微小的涟漪。 风吹过湖面，阳光晒人闪耀，湖水表面浮动着浮标，水下隐隐有鱼儿游动。 岸边的大树下边，一个带着渔夫帽和墨镜的少年，坐在树桩的截面，手里拿着钓鱼竿。 他一看就是不会钓鱼的，抛钩的地方极近，基本就是身前一点点的水面，抛得很随意。 而且他也不保持安静，握了一会鱼竿鱼没上钩，他有点无聊了，就把鱼竿斜着用腿夹着，开始刷手机看看短视频，声音外放。 好在这片鱼塘没有几個人，钓鱼佬大都相距很远，要不然他可能会被丢到鱼塘里当饵料。 不过这个少年确实是个会选地方的，早早的来，早早的就把不多的树荫地方占了。 坐在树桩上，头顶还有其他大树的树荫遮蔽，这对于枯坐的钓鱼佬们来说可算是片好地方了。 不过，江小松貌似并不是特别开心。 手机刷得也无聊了，他把手机揣回裤兜里，鱼竿还用腿夹着，一手撑着脸，一手虚握着杆子，望着平静的湖面。 还不来吗？ 他叹口气。 江小松说的可不是鱼，是人。 昨天某人说天天窝在家里写作业实在是太枯燥乏味了，于是她提出一块去钓鱼。 说实话，江小松本来就不会钓鱼，也对钓鱼不感兴趣，除了陪领导钓过两三次，他两辈子都没碰过鱼竿。 不过既然伊依说想去，那就一块去呗。 于是他就答应了，还特意来得早了点。 只不过没想到，他都坐下钓了快一个半小时了，距离约定时间也过了一个小时，那家伙还没来。 阳光晒人，尤其是经过水面反射后的光线，更加耀眼。 江小松微微低头放墨镜，这还是前一天伊依给他的，说带上看湖面就不是那么伤眼睛了。 墨镜他是带上了，鱼竿他是租了，钓的门票他也掏钱了，一人钓一天，两百块钱。 但是，人呢？！ 江小松望望平静的跟一滩死水一样的鱼塘，再望望他一动不动的浮标，最后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这家伙，该不会放我鸽子了吧？ 他拿出手机想再问问她到哪了，怎么这么慢。 手机刚拿出来，屏幕自己亮了，是伊依主动发来信息。 依依：到了？ ....... 江小松环顾了一圈鱼塘周围，把每一个可能藏人的位置都瞧了瞧，甚至水里都仔细看了看。 在确定确实没看到她，以及她应该不会隐身术这种东西后，江小松嘴对着麦克风进行回复。 江小松：你根本不在鱼塘，你在哪？！（语音） 发完语音，他忽的看到路上有车驶来。 鱼塘在一处农家乐旁边，附近山清水秀的，山林子种的茂密，也由此路修的不甚理想。 一辆大越野从道路的一头驶过来，带着滚滚的沙尘灰土，轮胎碾过路面小石子的声音在他这都能听到。 谁啊，跑这开越野。 在安静钓鱼的钓鱼佬们不约而同投过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江小松也就看到了，但他的眼神没有什么不满，反正他本来也不是来钓鱼的。 他望着那辆越野车，墨镜下的眼神里有点疑惑，望着车渐渐开到老板门口，他努力思索，神情中多了些回忆。 越野车停下了，而且停的非常霸道，直接停在老板招呼客人大门口。 车子的轰鸣消失，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一个极其魁梧的男人，副驾驶则是下来一个娇小许多的少女。 “哟，部队开假了放你回来了？”老板笑呵呵的走过来，一点没有因为这个男人把车堵他门口生气，两个人看样子是老相识了。 “早都闲了，最近在滨海去钓鱼了，刚回来。” “你女儿？都长这么大了，真秀气，时间过的太快了。”老板看着魁梧男人旁边的女孩，如此感慨。 “嗯，拿根杆给她。” 开越野车的男人背着一个长包，他自己带了鱼竿，叫老板给他女儿一根。 老板拿出一套好杆，女孩双手接过，笑着点头说谢谢，然后跟着她父亲往鱼塘走。 这对父女很吸引眼光，钓鱼佬们都看向他们。 男人极其雄壮魁梧，也异常高大，穿着简单的黑体恤衫，隔着老远都能看到薄薄的衣料下边藏着筋肉虬结的熊躯。 直观点描述，就是那种你上去迎他一拳，他得跪着求你别死的猛男类型。 相较之下，他女儿戴着渔夫帽，跟在他后边，就像跟着大老虎的小白兔。 和其他钓鱼佬看一下就不看了不同，江小松看到他们后，墨镜下的瞳孔就在哆嗦了。 这个男人很眼熟，他身上的黑衬衫江小松也很眼熟，而他身边跟着的小白兔更眼熟。 伊依看到江小松了，冲他笑。 但江小松看着她，看着她旁边那个高大的男人，他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来的有点晚了，能遮点凉的地方都没了。” 伊尹扛着长包，环顾鱼塘，没找到能带着女儿一块躲太阳的好地方。 有的人他就是带着那种气质，就是明明他什么也没干，就是随便说了句话，或者简单的一个动作，你看到都会害怕地低头躲避。 伊尹背后背着的包带子有点滑了，他就是简单地弯胳膊提提，藏在衣服下的肱 二头肌就好像快爆出来一样，肌肉那块的衣服都被绷紧了，肌肉健硕无比。 胡子浓密泛灰，板寸的头发显得更有精神，面部线条如刀砍斧头凿般，线条硬得像钢铁，看着就凶，不好惹。 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真正的老虎在咄咄逼人地扫视自己的领地一样，被他看一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在伊尹旁边的钓鱼佬准备把自己的阴凉地让出来换地方跑路时，一只小手拉了拉这个凶兽一样男人的胳膊领角。 “爸，我们去那吧，那颗树大。” “行呢。”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魁梧高大的男人很听他娇小可爱的女儿的话。 少女的胳膊纤细，而她老爸的胳膊就粗得就吓人，极为健壮。 不过如此看着就彪悍的猛男这会却是被牵着走。 伊依不矮，江小松记得上次看体检单子她有一米六三。 但是对比她爸，她就看着小小的一只。 伊依牵着伊尹的胳膊领子，蹦蹦跶跶地往前走，可可爱爱的，看着毫无攻击性。 他老爹在后面，看着就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老虎。 就是这头老虎现在走得踉跄，头还被他女儿的鱼竿打到了。 “你走慢点，小心坑，小心摔着了。” “哎呀，我都多大了，还能摔着，快走啦。” 伊依才不管，左胳膊扛着鱼竿，右手在后面拽着伊尹走，鱼竿时不时就要给他的头来一下。 她当然是在朝江小松那走，越走脸上越笑，笑得不太纯良。 “咕嘟。” 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的父女两，江小松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他惊疑不定地望望伊依，然后大部分目光迅速地又集中到她父亲身上，顿时眼睛里的小地球又在地震了。 什么情况，她爸找我来兴师问罪了？！ 江小松又连着咽了好几口唾沫，浑身肌肉都僵硬了，脖子艰难地转回去。 这可真不是他怂了。 谁有一个当着兵，带着军衔，现在负责监督新兵的总教老丈人，谁心里都多少有点发毛。 当然这些也不是最关键的，以前接触过，他知道伊依父亲其实很好相处。 但知道归知道，你知道这只老虎不会吃了你，但是当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点一点朝你走来的时候，再大胆的人心里也发怵。 更别说江小松极度怀疑，要是现在伊尹知道他女儿跟自己有点超越友谊一点点的关系，这位老丈人会不会把他就地正法了。 江小松一点都不怀疑，伊尹上过战场，要不然军衔升不上来。 他在伊依家里吃饭，有面墙上挂了一墙的功勋章，天知道伊尹到底有多吓人。 他撒过人，他肯定撒过人，他绝对撒过人！ 那种气质绝对不会假的，这种人动真格的，望你一眼你就软了。 背后的脚步一步步接近，江小松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鱼竿，手心疯狂沁汗。 直到脚步声突然彻底停下，一个浑厚稳重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小伙子，我们坐你旁边可以吧？” “......” 江小松很想说可以，然后他直接跑路换个地方，但是这个脖子硬的，是一点都转不动，嘴就更张不开了。 “唔，请问可以吗~？” 温柔清甜的女声又到他耳边，听起来礼貌柔和，但是其中玩味的促狭意味，可能只有江小松能听出来。 嘴角抽搐，他呼吸几口气，慢慢转过身，结果好死不死地一下跟伊尹对上眼神了。 “不好意思，我主要带我女儿，有点晒，挤一下吗？” 伊尹客气地和面前这个小伙子说话，语气平和，眼神也没有多凌厉。 但在江小松眼里，他的眼神里透露着凶狠，眼角一道疑似子弹经过的疤痕更显得又几分凶残。 他的心跳瞬间拉满了，瞳孔又开始小地震了。 ‘小子，敢拱我女儿，三天之内撒了你，洗好脖子挑地方下葬吧。 这就是他目前从伊尹眼睛里读出来的话。 不过他虽然害怕，但是因为带着墨镜，瞳孔的小地震伊尹不知道。 他就是感觉这个小伙子挺高冷的，问他话他也不说。 要是在部队里，这种人得被他练到死。 不过现在，伊尹叹了口气，准备再等等，好好说一下，毕竟才回家女儿就想和他一块钓鱼，他可不能让女儿晒着了。 于是气氛突然莫名其妙的诡异下来，两个男人面面相对，都不说话。 江小松因为害怕和紧张说不出话，伊尹是想着给女儿找个好地方免得晒太阳。 “呀，这不是江小松嘛，好巧啊！你也来钓鱼！” “？” “.......？” 伊依一点都不担心什么，笑嘻嘻地拍了拍江小松肩膀。 于是他她扛着的鱼竿又打到了伊尹的头。 伊尹满头黑线，不过听到女儿的话，很快也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江小松，我一直听她们给我说你，你也是好孩子，跟伊依一块好好学习。” 伊尹客套完，发现面前的江小松不大对劲，还是不说话，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他的下巴微微打颤。 然后他就立马知道怎么回事了，毕竟这样的情况他遇到太多了。 “别见外，我都听你王阿姨说了，你都在我们家待这么久了，不用害怕我。” 江小松喉头滚动一下，站起来，手里鱼竿都没注意，杆子滑落，还是伊依手快捡到了。 就是她捡的时候，她自己本身还扛着一个鱼竿，一低头，鱼竿又打到伊尹的头了。 “叔叔好。” “.......” 江小松努力呼吸两下，调整好心情后认认真真地给低头伊尹问好。 就是伊尹的还是满脸黑线，伊依扭头笑着朝他吐吐小舌头。 看到他脸色不好，江小松还以为是针对他的，于是心里更加紧张了。 “好，没事，那我们就去那边钓了。”伊尹脑袋疼，但还是强颜欢笑地跟他点点头。 “叔叔，你坐这，这好。” 虽然心里紧张，但是江小松还是很懂事的立马让开，把原先他坐的位置让给伊尹。 不等伊依老爸拒绝，江小松一把夺过伊依手里他的鱼竿，跑到不远不近的一边去坐下钓鱼了。 伊尹稍微愣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 “依依，你坐。” “喔。” 伊依一屁股坐到这个很完整的树桩子上，调整鱼竿。 伊尹把背后的长包拿到前边，随便坐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上，边解开包边看向旁边胡乱甩杆的伊依。 “小心打到你。” “不会耶，就是容易打到爸爸你。” “.......你自己小心点，鱼线也容易割伤你。” 伊尹拿出包里的渔具，看了一眼跑到旁边钓鱼的江小松。 此时的少年离他们不远，双手抱着鱼竿，带着墨镜钓鱼，就是从局促的坐姿能看出他多少还有点紧张。 事实是，江小松紧张，但不是因为伊尹是他老丈人，而是单纯因为他本人有点吓人。 别的不说，就那个肌肉，他已经认出来伊尹穿着的黑衬衫是他当初校服脏了，伊依换洗时候给他拿下来穿的那件。 他穿这件衬衫的时候，里边空着的部分可多了，就跟竹竿套了个塑料塞，里边全是空气。 但是伊尹穿这件黑衬衫，就像是一头暴躁的公牛穿上了羽绒服，肌肉都快把衣服挤爆了。 再配上他那凶悍异常的眼神，但凡是个正常人，谁看都害怕的。 这一点，伊尹自己也知道。 “家里我放着的墨镜你给我弄哪去了，我出门不带这个不行，他们新兵蛋子看到我眼神都打摆子。” “喔，不知道，好像昨天拿到同学家玩，忘拿回来了。” “唉。” 在旁边的江小松听到了他们的话。 他瞳孔哆嗦，伸手摸了摸镜框，用余光艰难地望了眼那边的伊尹。 伊尹直觉敏锐，同样偏头看他。 然后他就发现哪里不对劲。 咦，刚才就发现，江小松带的墨镜有点眼熟。 “好好钓，不要浮躁，心要静。” 朝江小松微笑着点点头，伊尹觉得屁股底下的石头有点硌。 他包里有指虎，拿起来戴上，一拳把屁股下的长条石头打成两半，截面平整，他若无其事地收掉指虎，坐了下来。 于是江小松摸着墨镜眼眶的手更抖了。 第144章 捶背 风和日丽，微风吹拂。 鱼塘的水面静谧，平如镜面，看不出底下有鱼儿游动。 来钓鱼的人很多，分的都很开，鲜有聚集者，钓鱼佬们都专心钓鱼，连说话的都少，玩手机或者干别的事情的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有一个少女除外。 “爸爸，中午吃什么？”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啊。” “爸爸，你包里怎么带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伊尹视线专注，眼睛里只有鱼钩，坐在他打断掉的石头面上非常集中安静。 但是伊依就不同了，屁股底下的大树桩子长了刺似得。 她一会探头到处观瞧，一会问老爸中午吃什么，又一会还翻检她父亲带的包，把里面的东西都快掏完了，摸摸看看又搁到一边的草地上。 伊尹耐心很好，眼睛不离开鱼钩，一个個回答。 “中午就在旁边的农家乐吃，吃烤肉吧，我来烤。” “你妈出去做美容去了，中午也就差不多来了。” “包里东西都有用，小心里面的东西伤着你。” 他们那边的动静被某位带着渔夫帽，表面上在钓鱼实际上却在搞窃听风云的少年听得真切。 墨镜江小松早取掉了，趁着伊尹还没发现这副墨镜是他的，江小松赶紧取下来塞到口袋里，再也不敢拿出来带上了。 双手握着鱼竿，他的目光在前边鱼塘，可心思和耳朵都在伊依和她父亲那边。 这家伙，不早说她爸也会来，刚才吓得他心脏差点骤停。 怪不得昨晚还特意给他带来一副墨镜让他戴...... 江小松摸了摸口袋里的墨镜，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有余悸。 余光瞅了那边的伊依一眼，看到她在扒拉伊尹的包，从里面不断翻出诸如指虎，水壶，还有他不认识的小东西。 伊依把这些通通扒拉到草地上，而伊尹毫无反应，甚至还让她小心点别伤到了。 江小松看得嘴角直抽。 如果说王慧贤属于那种传统的标准大家长，那伊尹就属于现在的典型女儿奴，什么都惯着伊依，什么都宠着伊依，他则一点脾气都没有，这跟他精壮彪悍的外表一点都不像。 当然了，猛男确实是猛男，只不过伊尹只会在除了面对家人以外的人面前猛。 譬如，面对江小松。 江小松至今也没忘记，当初第一次提着礼物到伊依家的时候，伊尹大马金刀地坐着，望着他的眼神。 那种眼神很复杂，像是雄狮看幼狮，又像是警察看小偷。 总之，当他挥手让江小松坐下来，他们相对而坐，江小松被伊尹打量，就感觉在被一头凶残的肉食动物端详。 伊依父亲的眼神，就好像一座大山压在了他身上，压迫感很强。 当时的江小松心里惴惴不安，但表现尚可，和一个第一次到老婆家来的小女婿没什么不同的，中规中矩。 而且慢慢接触下来，他也知道了伊尹其实是一个毫无架子，很随和，甚至有点少年热血的平常中年人。 不过....... 江小松又悄悄偷偷看了一眼他们父女。 以前怕，但是不是那么怕，那是因为有现实基础托底。 什么现实基础？那就是他跟伊依都出了社会，工作了一段时间，在双方父母眼里也算了解情况，因此就算上门见父母，他这个女婿也不是太怕。 但现在完全不是这样的啊！ 江小松，未成年，高中生。 伊依，未成年，高中生。 他们俩个现在是开学才是高三生的未成年人，这要是被父母知道...... 不说别人，要是现在伊尹知道她女儿被他拱了，江小松觉得，明天这片鱼塘湖底就会发现绑着水泥的他。 江小松叹口气，一手握杆一手撑脸，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他很想把墨镜再带上，可往旁边看一眼，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心思。 草坪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件，伊依把包掏空，看着这些东西眼睛都圆了。 “爸，你带指虎干什么？” “中午捶肉，肉捶一下好腌好烤，也嫩。” “那这把小刀是干什么的？” “依依别拿，小心伤到你，很利的。” “喔。” 伊依很听话，没有把小刀拔出来。 掏出来的东西她分门别类，按照各自的体积大小，材质材料，危险程度，她都整齐有序地放进了包里，塞的刚好，比刚才乱糟糟的好多了。 “爸，你看！” “喔，真整齐，还好看。” 伊尹看到自己的包被女儿整理的这么井井有条，他手里的鱼竿都不管了，放到地上架好，拿起手机就对着包拍个照，发了条朋友圈。 “我可爱的女儿整理好的。——.jpg” 发完，他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灿烂地笑着。 伊依扶扶额头，老爸炫耀的毛病又犯了，鱼都顾不上钓了，先忙着跟他的战友们展示他有个好女儿。 “爸，我到别处玩去了。” “啊？那你自己小点心，别跑远，离水远点.......” “我都多大了，拜拜！我去江小松那。” 打完招呼，伊依提着老爸的包就跑路，都不等伊尹喊住，她就跑到一边去了。 “让你久等啦。” 少女跳脱，小鹿样跑到江小松这来，把长包放下，她坐到包上。 江小松头也不回，视线集中在前面，好像没听到，一句话也不说，仿佛钓鱼钓得忘了外物。 就是空空的桶和抖抖的鱼竿，说明他心思基本上不在钓鱼这件事情上。 伊依抱着膝盖，头搁到上边，望了眼貌似专注的江小松。 “生气啦？” 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有时候面无表情，就是一种表情了。 哼，瞒着我不告诉我你爸也来了，还把他的墨镜给我，要是被发现了我不就完蛋了。 才不想搭理你。 江小松决定了，因为伊依这次的欺骗行径，他准备钓完鱼就回家 ，不和这个可恶的女人再有纠缠。 必须让你狠狠后悔忽悠我！ 所以无论伊依是喊他，还是用手在他眼前晃呀晃的，江小松都无动于衷，老僧入定一般，好像旁边的女孩是空气，是虚妄，是假的。 “呀，我爸过来了。” “？！” 江小松吓一哆嗦，头猛地朝右偏，屁股都起来下意识就准备站起来说叔叔好了。 结果头一转，却看到伊尹没过来，他还在钓鱼，就是看起来有点郁闷。 “哈哈哈，你就这么怕我爸？” 伊依捂着笑，江小松瞥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坐下来。 “我不怕。” “可我看你刚才明明吓得就差立正站军姿了，啧啧啧，你要是在部队里一定是我爸手底下最听话的兵。” “......” 江小松就当没听到。 树荫乘凉，近岸还有绿草，风儿微动，树叶沙沙作响，就算不钓鱼在这里野炊也是很好的。 江小松坐得是一块他拾来半截砖块，坐久了不舒服，屁股总得挪挪动弹一下。 伊依瞧见了，半蹲起身。 “你坐这个包吧，钓鱼要坐挺久的。” 江小松转过头，又白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别怕嘛，我坐了都没事。” “......” 因为那是你爸好吧！ 被他白眼了，伊依反而笑嘻嘻的，很明显也知道江小松不敢坐她爸爸的包。 她回去，打算把伊尹打断的剩下半块长条石头搬过来。 “依依，你快放下，搬石头干什么，你要搬去哪？” 伊尹看到娇小的女儿费劲地抱着块大石头，手里的鱼竿都丢掉了，睁大眼睛问她。 “那边没地方坐，我找块石头坐。” “你放下，我给你搬。” “no。” 小姑娘没让她老爹搬，要不然江小松看到伊尹搬大石头过来，他八成会跳进鱼塘里不出来了。 而伊尹看着他女儿嘿咻嘿咻地搬着大石头往江小松那挪步子，他心都要碎了。 “我的天，你给我。” 江小松其实一直在关注，看到伊依抱个大石头过来，他也吓一跳。 同样的，手里的鱼竿他也不管了，丢到地上，他立马起来到她跟前，抢过石头自己抱着。 这次伊依没有拒绝，小心地大石头交接给他，江小松就顺利地抱上拿着往回走。 “你抱个石头干什么。” “给你坐啊，你坐块破砖头不难受呀。” “......我坐地上都行，你下次注意点，别砸到你手了。” “没事，砸不到，再说了，砸到了你会帮我吹的吧~？” “......” 鉴于她爸就在那边，江小松不想说。 石头抱回来，他把地上的破砖块踢开，俯下身给石头按地上。 这是那块被伊尹带着指虎一拳打成两瓣的石头，断掉的截面很平整，可以当小石头墩子坐。 手摸摸断掉的地方，石头很长，还能摸到还有些粗糙的地方。 看得出这是块河里捞出来的石头，很大的同时也很脆，又是长条形，就更脆了。 不过一拳打碎，还是挺吓人的，尤其是近处观察。 伊依可不在意江小松看石头的样子，她又一屁股坐到包上，看他还在摩挲石头观察，想了想她从包里掏出个东西。 “噔噔噔噔~” 一把带着磨损痕迹的指虎忽的放到江小松眼前，吓得他脖子一缩。 “干啥。” “我看你好奇石头是怎么裂开的，就给你看看，告诉你，这是莪爸戴着这个一拳打碎的。” “......我知道，你快收回去。” “嘿，虎父无犬女，让我也给你来一下。” 伊依带上指虎，不过她手指太细，都塞不满拳洞。 江小松叹了口气，他看都不看，坐在石头上捡起鱼竿，继续老神在在的钓鱼。 鱼竿高高举起，重新抛线，再低低握着，他专心钓鱼。 背后传来钢铁的触感，但并不生硬，反而很轻柔。 伊依轻轻地在江小松的背上捶着，就跟按摩似得，从上往下，从下往上，慢慢的，轻轻地捶。 钢铁碰到身体的质感很硬，但是经由少女把持，这种质感又很惬意舒服。 江小松嘴上不说，身体却慢慢放松下来，腰背也弯了一点。 他扭过头，看了眼伊依的手。 少女白皙的小手刚刚抱过石头，脏兮兮的。 “我口袋里有湿巾。” “喔。” 摘掉硬邦邦的指虎，伊依小手灵巧地往他口袋里掏掏，先是掏到了口香糖，然后才掏到了湿巾。 “吃片口香糖吗？”她问。 “你好好擦手。” 江小松嫌弃地瞅了眼她的手，伊依歪歪头，只好先用湿巾擦手了。 鱼竿别到腿弯卡主，他取出两片口香糖，一片自己拿着吃，另一片撕掉锡纸很自然地递给她。 “嗷呜！” 伊依一口吞掉他递的口香糖，继续擦手，不一会少女的小手就又白白净净的了。 她把湿巾包重新塞回去，嚼着蓝莓味的口香糖，露出小虎牙，笑嘻嘻的。 “谢谢～” 江小松不说话，见她手干净了，他转回头继续钓鱼。 伊依很会，小手捏成小拳头温柔轻巧地又在给他捶背。 很明显，柔柔软软的少女小手比铁疙瘩舒服多了。 树荫遮蔽了炎日，树枝树叶交替，清风略过，水面微皱。 嘴里嚼着口香糖，口腔里满是酸酸甜甜的美好滋味。 风拂过脸庞带来清凉，老婆在后面安静地给他捶背。 江小松不会钓鱼，对钓鱼也毫不感冒。 但是如果钓鱼都是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可以天天出来钓鱼，钓一辈子都没问题。 无忧无虑，真惬意啊～ 如果不是手 里还有鱼竿，江小松真想站起来伸个腰舒坦一下，再发个朋友圈，告诉别人今日无事，老婆捶背。 算了算了，看在她这么懂事的份上，还是不计较她忽悠我这档子事了。 正当江小松准备跟她聊聊天，冰释前嫌的时候，他忽的感觉脖子被针扎了一样刺挠。 一转头，顺着让他觉得刺挠的地方看过去，江小松眼睛睁大到了极致。 一道目光，准确来说其实是余光，你不主动看很难发现的目光。 这道目光比剑更锐利，里面好像有火，哪怕只是余光，江小松也能从里边感觉到烈火般的情绪。 伊尹的余光短暂地，认真地，完全地打量了一番江小松，然后彻底不看，收回目光，闭上眼睛，鱼竿钓鱼。 直到此时，江小松才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伊依父亲还在旁边看着！ 他回过神，艰难地转头，看向伊依。 “看我干嘛~不该是你们俩之间暗中互相打量吗？” 少女莞尔，小手依旧轻轻捶着他的背。 只是这一次，江小松感觉背上压了一座山。 第145章 岳父和大鱼 鱼塘里一片平静，钓鱼佬们表面上各个淡定到不行，心里看着空空的鱼桶着急的要命，恨不得自己跳进去算了。 但有个男人那不一样。 伊尹的鱼竿时常动弹，拉杆收线，鱼一条接着又一条，看的其他人牙痒痒。 可他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哪怕他的鱼桶满得都要溢出来。 头微微向左偏转，他先是看到了女儿，这個铁汉的眼睛里立马就充满了慈父的柔情。 然后视线往前边一点，就看到了江小松。 顿时，他眼里的柔情就没了，眼睛就眯起来，他像极了一个偷偷在暗中潜伏的猎食者。 这个小孩他认识，伊依还上幼儿园小学的时候，他们住同一个城中村，村子不大，王慧贤还和李淑当时在同一个厂上班，因此他们这些父辈交情还算可以。 至于孩子之间，他经常不在家，也不太了解，连伊依现在上高几他都不记得了，估计他们俩小的时候就该是认识的。 伊尹因为工作上的特殊原因，手机经常不在身边，跟家人联络比较有限，因此比较珍惜和老婆跟女儿的视频。 可从几个月前开始，他就知道了这个臭小子天天来他家蹭饭吃，开始王慧贤说是小饭桌，但几个月过去，这个小饭桌还是就江小松一个人。 和家人视频聊天的时候，他也得知到江小松也是好学生，是女儿的同桌，视频通话里他就能感觉到他们关系应该挺好的。 现在伊尹又亲眼看到女儿放着他这个好长时间没回来的老父亲不陪，蹦跶着跑到那个臭小子那边去嬉闹了。 他都看到了，女儿带着他的指虎，刚在捶江小松的后背，虽然应该是胡闹，但他更愈发觉得这俩小孩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要是小孩子之间，伊依只是在跟他胡闹还好，但要是别的什么...... 小子...... 伊尹冷不丁地瞥了那边的江小松一眼，而江小松也有感觉，往他这看了眼。 “.......” 江小松隐隐知道怎么了，毕竟伊依这会不去跟她老爸钓鱼，跑到他这来，哪个老爹心里不别扭啊。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点头朝他微笑。 当着他面，伊尹当然也点点头，面色平淡地继续钓鱼。 头顶树荫遮凉，阳光下不来。 但鱼塘水面浮动着碎金般的光芒，很耀眼，长时间看着眼睛会干，不舒服。 就是不知道墨镜被女儿玩去哪了，唉，完了再买吧。 伊尹暂时微微眯上眼睛，盯着湖面。 钓了一会，他偶有所感，头跟脖子都不动，眼睛微微侧望。 只见刚才那个他惦记着的臭小子走了过来。 但他装着不知道，依旧专心致志的钓鱼。 江小松放下鱼竿，走到伊尹近处，见他没发现自己过来了，于是站着原地等，一点动作也没有，一点多余动静也不制造。 鱼竿微弯，长长的鱼线末尾端接着鱼钩，静静地垂在水面下。 等了有一会，忽的鱼钩被拖拽，鱼竿动了，伊尹慢慢收线，鱼收上来，取钩把鱼放到桶里。 他才假意转头装作才发现江小松的样子。 “怎么了？” “叔叔好。”江小松再次问好，望了眼他满满的鱼桶，想说‘叔叔收获这么好，技术真好啊"之类的吹捧话，这种话以前他对领导说多了，总能让人心情好的。 不过望着伊尹的眼神，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江小松上前，双手拿着镜腿递给他。 “怎么了，什么意思？”伊尹没去接，望着墨镜，有点好奇，而且越看越觉得这幅墨镜好眼熟。 “叔叔，伊依说这是您的墨镜。” “嗯？” 伊尹接过墨镜，神情疑惑。 依依不是说墨镜被她拿着，到同学家玩的时候丢了吗？ “......？” 伊尹吸了口冷气，望着江小松的眼神变得不善。 “你哪来的？” “呃，昨天伊依落在我家的，今早还让我带上，刚才给我说是您的。” 伊尹望着正在解释的江小松，猛得又想起一件事情。 他这两天才回家，发现伊依经常出去，问就是去同学家写作业，作业都放在同学家了，而且天天去。 再问是谁，她呵呵笑着不说，问老婆，她不耐烦地赶他走，让他别烦她。 原来就是你小子啊！ 伊尹手里拿着墨镜，也不带，拿着望着他，神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江小松站在原地，感觉眼皮在跳。 “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的，现在太阳刺眼，您戴上眼睛也能好受点。” 伊尹捏着眼镜腿，端着眼镜看了看，没看到有弄脏或者损坏的地方。 戴上墨镜，他举起鱼竿如常钓鱼。 镜片干净清晰，也没有弄脏。 有了墨镜，看鱼塘里亮闪闪的反光也就不是那么刺眼了。 戴上墨镜后的伊尹气势收敛的多，气质都随和了很多，虽然体形还是跟人形暴龙差不多，但看不到凌厉的眼神，好歹心里上好受的多。 “叔叔，您......” “别您您您的了，我又不是什么大领导，就算是也不用这么见外，你的小时候我就见过你，没想到长这么大了。” 江小松愣住，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见过伊尹这么一个大猛男。 不过时过境迁，也说不定，而且这种场合，他也不会驳了人家面子，说不认识...... 的吧？ “呃，我不太记得了，不好意思叔叔。” “不记得才对，你肯定没见过我，我很少回家，你满月酒的时候刚好在，来了一回。” “......” 还好没说认识或者依稀记得，要不然可得尴尬死。 江小松庆幸于他没说错话，很早以前伊依就给他说过，她爸不太喜欢各种虚伪的客套，他跟伊尹喝过酒，多少也知道一点。 既然墨镜物归原主了，伊尹也没有别的情 绪，他也就放下心，准备往回走。 “你站着干什么，坐下呗。” “呃，好。” 既然老泰山都开口了，江小松也就挑了个草地坐下，在伊尹眼皮底下，他没敢坐原先伊依坐着的大树桩子。 断石横放在地上，伊尹大马金刀地坐着，哪怕是平常的坐着休闲衫下边的肌肉也非常明显，尤其是肌肉粗大的胳膊还有脖子侧的斜方肌，每次江小松看到老丈人的肌肉都不由咽口水。 倒也不全是怕，还有羡慕，毕竟哪个男人不希望拥有伏黑甚尔一样的身材，伊尹就差不多是了。 鱼塘碧绿，水光荡漾，看不到水下游动的鱼儿。 周遭静谧，声音在这里仿佛被禁止般。 好久，伊尹也没有说话，就静静地坐在石头上钓鱼。 江小松也不急。 当初第一次来伊依家里见父母，客厅就剩他俩，伊尹也是这样沉默着，在那吃花生米，什么话也不说。 当时他就坐在对面，压力山大。 有了第二次的经验，这次他一点都不怕....... 了吧？ 江小松还在寻思的时候，伊尹突然打破寂静。 “我听依依说你们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你考的怎么样。” “呃，我考的挺好的。”江小松简略地说完，发现伊尹侧头看了他一眼。 墨镜反着一线耀眼的光，他脖子后的斜方肌随之扭动，壮若暴龙。 看不到眼神，但江小松似乎也看到了漆黑镜片后的眼睛。 “呃，呃，我年级第五名，比上次进步了二十八名，语文一百三十九，数学一百二十八，英语一百三十八，历史九十六，政治.......” 忽的，伊尹的鱼竿动了，鱼线剧烈抖动，鱼钩被拖拽的厉害。 明显是钓到一条大鱼了。 不过伊尹面色平静，手握着杆稳稳的，一点都没抖。 倒是江小松惊讶于他的鱼竿抖的这么厉害，不知道得是多大的一条鱼。 稳稳的转动杆轴，慢慢收线，哪怕掉到的鱼再折腾，鱼竿在伊尹的手里也稳稳当当的。 “你继续说，我这收鱼，听着呢。” 一边收鱼，伊尹还有心说话。 江小松微微一怔，继续说：“历史九十六，政治九十，地理九十六。” 鱼渐渐出水，露出了肥大的鱼头，约摸得有盆口这么大，其他看到的钓鱼佬都惊呆了。 伊尹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神，却也能看到嘴角的一点笑。 还真是条大鱼。 鱼头出水，鱼身子也露出水面，一条巨大的鱼出了水面，引起了全场人的围观。 “叔叔你把鱼精钓上来了。”江小松也感慨，不过他是真的觉得伊尹这是钓了条鱼精，因为实在太大了。 这种鱼只能扛着回家，而且扛着的人估计往回家走会迷路，不在人多的地方转一天，是回不来家了。 “凑合。” 伊尹不接受他马屁，因为他还要看看这是什么鱼，要是鲶胡子之类的，就算大，钓上来也不好吃。 鱼太大了，他站起身，更加慢地收线。 就这么大的一条鱼，他都还有心思说话。 “以后有没有想过做什么？” “啊？” 江小松本来都想上前帮忙的，但没想到伊尹又问他了。 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好了，只不过说出来感觉有点点羞耻。 “想考公，公检司法都行，公最好，想当警察。” 鱼慢慢在拉上来，伊尹也逐渐看到了这条大鱼半条身子，就是感觉拉的很费劲。 “来，帮我一把。” 其实也不用他说，江小松又不傻，他刚开口他就上前帮他拿稳杆子，这样伊尹能更好地收线，鱼就能上来了。 “想当警察，为什么，因为警服好看？” “有这个原因吧。”江小松回答的非常老实，有什么说什么：“还有感觉可能比较稳定，铁饭碗。” 最后，他还有一点点羞涩地又说：“当然也有点点觉得参与到维护正义的程序中，成为当中的一员，是件挺好的事情。” “哈哈哈哈，你想的倒是挺不错的，但你要是没门路可得苦熬好多年。” “e，也没关系，我主要是觉得这是一件本身就正确的事情，而不是因为它能给我带来什么，让我怎么样。” 伊尹不说话，在缓慢而有力地收线。 江小松这时候已经不止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了，也是在回答自己。 他用着力气，尽力地协助伊尹，小着声音，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不过，要是又轻松休息时间又多就更好，不然整天忙着都见不到老婆和孩子。” 他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这不应该说。 面孔一红，江小松偷偷用余光打量，发现伊尹神色没有变化，还在专心收杆。 估计是没听到吧？ 鱼挣扎的厉害，江小松也不多想了，陪着他，努力帮忙。 他们就像一对父子，伊尹在后面收线，江小松在前边努力举杆，一条大鱼最后终于拖了上来。 “我的天啊，你们把龙王钓上来了？” 在那边的伊依一直没有过来打扰他们，直到这条大到惊人鱼被拖上来了，她才像个小女孩似得，兴奋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两瓶水，隔着老远就大喊。 这条鱼约摸有一米长多了，被拖到岸边，草坪上扑腾挣扎，弄得鱼身子都是碎草。 鱼这么大，拖上来有多费劲可想而知了。 江小松累得喘粗气，但伊尹在旁边，他就努力让自己平静点。 鱼还在挣扎，伊尹随手丢掉鱼竿，把脚踩在鱼鳃上边，用力拧两下。 “叔叔，这什么鱼啊？”江小松克制完加重的呼吸开口。 他其实知道，但还是要这样问。 “鲈鱼，可惜了，依依不爱吃鱼。” “烤的鱼她还是吃的，加孜然就行。” 江小松不由自主地补充，然后就被伊尹瞅了一眼。 好在他带着墨镜，也 看不到什么眼神，就是被这么看一下，江小松很想挠头逃跑。 好在解围的来了。 “妈呀！” 凑近了，伊依蹲下来先把老爸的臭脚踢走，然后瞪大眼睛看这条大鱼，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好大的鱼，你们还跟没事人一样，你们瞧瞧别人的眼神，啧啧啧。” 她啧啧称奇后站起来，把手里的两瓶水分别递给他俩。 “我不喝，你喝吧。”伊尹摆手拒绝，他一共就带了两瓶水，他跟江小松喝了，伊依就没得喝了。 “我自己带了，你赶紧拖着鱼快跑，我看其他人的眼神都绿了，说不定就抢你的鱼龙王了！” “哎。” 伊尹叹口气，也不嫌弃脏，随便拿块长塑料给鱼抱起来，扛在肩膀上走。 看他走了，惊奇完的少女顺手拿过江小松正在喝的水，吨吨吨地就来了两口。 “.......你多少还是给我留点，这地方没法买水。” 伊依喝完，把水瓶还给他，拿出张纸巾擦擦他额头的汗，还笑嘻嘻的。 “要加强锻炼！今天就开始好好努力！” “......” 那总不能拖鱼锻炼吧。 而且，哪有这么大的鱼这么傻，没事往钩上钻。 第146章 谁赢了 今天的鱼塘不太平静。 有奔驰而来的大越野，有雄躯健硕的猛男，有罕见到能让人回家迷路的大鱼，还有俊男靓女。 伊尹戴着墨镜，走在前面。 只是穿着简单休闲的黑衬衫，衬衣下的肌肉就将衣服撑得棱角分明。 再加上他背后扛着大到夸张的鱼，以及后面跟着的一对少年少女，很难不吸引其他人羡慕的眼光。 中午的太阳甚是毒辣，青草尖端的枯黄也平增几分燥热。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小松头上的渔夫帽跑到伊依头上去了。 清纯的少女戴着小帽，小手握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结在背后哼着小曲走。 偶尔抬头，垂在后背的秀发便散了几片光芒，多了明媚的金芒，让青春靓丽的少女显得娇媚可人。 这样的伊依像只戴着草帽跑到海边度假的小白兔，跟着她老爸，当一只可可爱爱的跟屁虫，手里提着爸爸包，里边都是他的装备。 江小松稍微略后一些伊尹，跟伊依在差不多的位置，左手里捏着喝完水的空瓶，右手是收好的鱼竿，他的渔具是租的，用完还了就行。 三人走了一路，伊尹也收获了一路其他人羡慕的眼光，毕竟不管是钓上这么大一条鱼，还是钓鱼有儿子女儿陪着，都让人羡慕的不得了。 “叔叔，我们一块抬吧。”江小松略微往前走一点，和伊尹并肩后说。 “没事，不重。” 江小松知道，伊尹说不重，可真的一点都没有客套的意思，从他轻松的神态也能看出来，这么大一条鱼背他身上，就好像一根稻草似得。 真猛真壮啊，不愧是当过兵的啊。 再寻思寻思自己刚才拖个鱼都累的喘气，他顿时感觉惭愧，考虑以后要不要也当两年兵，把身体磨炼磨炼。 “爸爸，这条鱼你要背哪去啊。”伊依低头抬起帽沿，手掀开包裹住鱼的塑料布往里瞅了一眼。 “给旁边农家乐的老板，换顿饭吧，反正你也不吃鱼，正好。” “好欸。” “你想吃什么？”伊尹问她。 “唔。” 小手遮住嘴，伊依往后缩缩，跟江小松并肩。 她压低帽沿，歪头问他：“你想吃什么？” “哈？” 手里提着鱼竿，江小松表情疑惑，还是本能地指了指自己：“我，我怎么了？” “我问你想吃什么啊，中午你当然是要和我们一起吃咯，是吧，爸爸。” 伊依理所当然地说完，就转回头往前看，象征性征求伊尹的意见。 然后，她的嘴角就有点勾住了。 因为某人似乎忘记了，他手里还有根长长的鱼竿，只是不经意间地抬起来，就打到了她老爸。 “？！！叔叔，不好意思！” 鱼竿不小心打到了伊尹的头，看着他脸都黑了，江小松连忙把杆放下来道歉，望着扛着大鱼的岳父大人回头黑着脸看自己了，他吓得血都凉了。 伊尹心里多少觉得自己有点悲催。 倒主要不是因为江小松，而是他觉得今天有点倒霉，先是被女儿拿着鱼竿打到头好几回，又是江小松的鱼竿打到他了。 关键，还都基本上是同一位置，头顶的包都快顶成葫芦头了。 “没事，小心点吧。” 江小松担心，但伊尹不会计较这些，就是叹口气自认倒霉。 “中午一块吃吧，也别说那些没意思的话了，就当是你们两平常一块吃的丰盛的一顿饭。” 江小松还犹豫的时候，伊依的小拳头给他胳膊轻轻捶了一下，眯着眼睛冲他笑。 “这地方可打不到车，你不跟我们一块吃饭，等会不带你回家。” “.......行吧，那麻烦叔叔了，那我等会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一下。” “嗯。” 伊尹扛着鱼往前走，后边的俩小孩对大鱼的新鲜感没了，就不约而同的放慢脚步。 等到他走远了，就有了江小松和伊依的二人世界。 伊依侧目，肉眼可见地能看到他脸上有忐忑的神情，不用猜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这辈子第一次见岳父，还这么紧张呢？” “嘘！小点声，让你爸听见，明天你就会在鱼塘水底发现我了。” “噗。” 江小松的神情认真而又担忧，很滑稽，弄的伊依乐死了。 少女的手没规矩地在他很有韧性的脸蛋揪揪，揪出個歪歪的笑脸。 “笑一笑嘛，明显的，我爸爸看你不是还挺顺眼的？” 本来江小松还想把她小脏爪拿掉的，听到这话，他的眼睛一亮，试探性地反问。 “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呀！” “......哈？” 伊依又捏捏他的脸，看着他疑惑不解的神情，她更加开心了。 “我感觉他看你还是顺眼的。” “为什么？” “让我再捏一会我就告诉你。” 被女孩捏着脸蛋，暧昧又丢脸，江小松撇着嘴，偏过头不看她，让伊依捏了好一会，捏到她心满意足，笑开了花。 “能说了吧，说说你为什么感觉你爸看我顺眼？” “嘻嘻，我不都说了，就是感觉呀，感觉还要什么理由。” “.......你还是给我拿下去吧。” 他们胡胡闹闹，女孩的手揪着男孩的脸，男孩的手握着少女晶莹的手腕，嬉嬉笑笑的玩闹，又因为家长在前面，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小动作就还是小动作，只是多了点刺激的感觉。 “你还说你怕呢，要让我爸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马上你就得被丢到鱼塘里喂鱼了。” “哼。” 顺着手腕，摸摸她白嫩的小手手，江小松才满足地收手了。 就当是报复，没错，就是报复性地摸手而已。 玩闹的时候，他手机忽然响了。 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里显示的来电人，江小松赶紧朝伊依比了个嘘，接了电话。 “喂，妈，咋了？” “你哪玩去 了，中午我们到外面吃去。” “啊？哪里啊。” “我敷火山泥呢，问你王阿姨吧。” 李淑明显在美容院做美容，都没功夫细说，听得江小松大为不解，怎么又跟王阿姨扯上关系了。 没一会，电话那边传来王慧贤的声音。 “喂，小松啊，我和你妈一块做美容呢，中午我们一块到渔渔农家乐吃饭去，你这会在哪，待会我们做完接你去。” “啊？啊，啊.......” 鱼塘旁边有家农家乐，江小松坐出租车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就是这个名字。 那有点巧啊......这下想不一块吃都不行了。 他看了眼伊依，她还是人畜无害的单纯样子，但以往以来的惯性让他认为，这还是她搞的鬼，于是他的表情有点拧巴，撇着个嘴。 我本来又没打算跑，还非给莪安排。 电话的声音伊依听不着，她看到江小松的神情有点奇怪，于是压低声音。 “怎么啦？” ‘还装。"江小松白了她一眼，跟她进行了眼神交流，他也确定伊依看得懂。 “阿姨，我在鱼塘钓鱼，好像就在你说的这个农家乐旁边。” “咦，伊依和她爸好像就在那钓鱼，你看到他俩没。” 江小松瞅了眼探头探脑张望的伊依，然后坚决的摇摇头。 “我好像是看到叔叔了，就是不知道她去哪了，可能跑别的地方玩去了吧。” “这死丫头。” 上学的日子里，江小松天天在伊依家吃饭，跟王慧贤相处也很久了，关系很熟。 他跟王慧贤说话的方式比较特别，介于他跟李淑和亲戚之间说话的那种感觉。 伊依一听就知道了，也猜到一点他们在说什么，顿时睁大眼睛。 她翻过来小手，手指晃荡晃荡地，朝他要手机，不过江小松完全不理，跟王慧贤交代完后说了再见就挂了。 “我妈对吧？” 江小松不说话，默默地把手机揣兜里，往前走，眼睛里就只有路了，好像旁边带着帽帽的少女他看不到似得。 “你说我坏话了对吧？” 江小松抬起头，手挡在额头，欣赏下晴空万里的天，看看蔚蓝如洗的碧空。 今天天气真好啊。 他继续往前走，步子还慢慢变快，试图甩开伊依。 见江小松装傻充楞，伊依也不恼，跟上他的步子，白白嫩嫩的小手上来又掐掐他的脸蛋。 “哎呦，你干嘛。” “咦，原来你看得到我，我还以为我隐身了，可以对你做点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手拿下去，别没事揪我。” “揪个脸嘛，又不是一些奇怪的地方。”伊依笑嘻嘻的，眼睛往下看。 “......你走开。” “你先告诉我，我妈电话里都跟你说什么了？” “你不是知道吗？”江小松哼了一声。 “？我知道什么。”伊依懵了。 “还装，还装，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明知故问，就是想捉弄我呗。” 因为之前伊依给他的墨镜和今天钓鱼碰到墨镜的主人，也就是她父亲伊尹。 这两件事一环套一环的，都是伊依弄的，让他刚才好一阵紧张。 所以，当王慧贤跟他说中午一块在隔壁农家乐吃饭，江小松也果断地认为这也是伊依的安排。 而他反骨一下上来了，虽然该吃饭还是会去的，可现在还是要硬气，指责她不该乱安排。 “所以，我到底知道什么啊？”伊依茫然极了。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知道了就不用说。” “问题是我不知道欸。” 伊依的小手伸出来，又想揪他脸蛋了，江小松也予以反击，不断地抵抗，捏住她的手腕或者捏住她的手。 别说，少女的小手就是不一样，白白的，软软的，捏起来挺舒服。 “说！” “不说！” “说嘛！” “去！” 很难说明他们的精神状态，反正从一开始的什么事再到说不说，慢慢的他们都不管别的了，专注于这种进攻和抵抗。 伊依两只小手都伸出来，在他脸前左右晃悠，有时是佯攻有时是真攻，虚虚实实地，晃得江小松眼睛都花。 不过也还好，再怎么说他也有一米八，伊依就一米六，个子上就先天矮了一头，因此江小松具备了完全的体位优势。 江小松本来的防御就是单纯地捏住她手腕，然后松开推回去，有时会‘不小心"地再摸到她的手背或者手指。 瞅了眼前边，看不到伊尹了，他朝着还跃跃欲试的伊依哼了一声，干脆不守了。 他的大手探出，转守为攻，一下伸出双手，想彻底地抓住伊依的手腕，一劳永逸。 不过机敏的少女反应也很快，往后缩缩再往旁边躲躲，就躲掉了他的擒拿，然后趁着空隙想偷袭，却还是被江小松回防住了。 于是，鱼塘就有了一道奇景，一对少年少女边走路边嬉闹，像感情很好的情侣又像调皮的姐弟，还有点像相处多年的夫妻。 总之，一招一式的，他们也不知道大战了多少回合。 最后莫名其妙的，他们伸出来的双手也不知道怎么的，不小心交在了一起。 手手相交，十指环扣，江小松的大手扣着伊依的小手，他最后还是控制住了她。 玩了好半天，两人面色红润，都微微喘气了。 “哼，还想反抗，这下动不了了吧，三两下就让你动弹不得？” “呜，你好厉害。” 伊依胸脯起伏，她的双手被他双手扣着，不是很牢，反而力道很轻柔。 但她也不想挣脱开。 江小松见她确实无力反抗了，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笑容。 不过马上，他就看到伊依岔开手，胳膊带着他的胳膊岔开。 而后，热乎乎的香香气息铺面，面部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她的小脸慢慢贴近，眸里含着笑，嘴角也有玩味。 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伊依的唇碰了碰他的下巴。 “还是我赢了呢~” “.......” 等江小松反应过来，他们的手已经松开了，伊依也欢快地跟溜达鸡似得，溜达溜达地带着小帽，跑到前面去了，依稀还能听到轻盈的笑声。 哼。 擦了擦下巴，他轻咳两声，略微脸热，于是拧开瓶盖，仰起头，把被伊依喝得所剩无几的水喝完。 喝完水，拧好盖子，江小松看向伊依开心的背影，嘴里咕哝。 应该是我赢了才对。 不过，感觉她也没输。 喝完水的塑料瓶他还拿在手里，准备待会找到垃圾桶再扔。 阳光灿烈，瓶里残余的水摇晃之间不断辉映，闪烁着粼粼的光。 第147章 活着 江小松的鱼竿是租的，把渔具归还给老板后他拿回押金。 门口停着伊尹的大越野，看不到他人去哪了，就能看到后备箱开着，伊依正在把他的装备一股脑地往里塞。 “叔叔呢？”江小松过来问。 “他用鱼换饭去了，隔壁农家乐也是这个鱼塘老板家的生意。” “喔。” 鱼塘跟农家乐名字一样，其实看也能看的出来这是家族产业。 把后备箱盖好，他们一块到旁边的农家乐去。 刚到铁栅栏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里边有很大的院子，院子草坪的空地上有一个大铁架，上边挂着头牛。 正午的阳光炽烈，牛身上白花花的脂肪和猩红的肉很鲜亮。 草坪铺有石板，上面有鲜血被冲刷变淡后的痕迹，大抵看的出是今早宰杀的牛，还很新鲜。 铁架子旁边有一张大木案，有人正在拿刀从铁架子上边取牛身上的部位收拾，还有苍蝇环绕，被不断地赶走。 大院没什么人，看得出今天没什么生意。 前台位置，伊尹钓上来的大鱼不见了，他在跟老板沟通什么，没一会就掏出几张红票子，然后老板给他递上纸板和笔。 接过纸笔，他不急着点菜，随便在院子找個椅子坐下。 “爸，你点的什么？” 一转头，伊尹就看到了女儿在朝他这走，江小松跟在后边。 “我还没点，给你，你自己点点想吃的吧，他们这什么都能做。” “我都行啊。” 伊依凑近，趴到椅子背上，没接爸爸递过来的纸笔，而是扭头往后看。 “我们吃什么？” 伊尹的目光也随之看向江小松，随手把纸笔撂桌上，抱着胳膊不说话。 “我也都行的。” 江小松摆摆手走上前。 他没拿纸笔，也没坐到椅子上，老老实实地站在伊尹左边，离伊尹近而离伊依远。 毕竟还是在人家老爹跟前呢，还是要多注意，要严谨小心点。 “嗐，瞧你说的。” 鬼精鬼精的少女知道又好像不知道他的心思似得，趴在她父亲的椅背上，小手搭到江小松肩头，扒拉着他。 “男人要有主见，难道你以后当别人老公了，你老婆说钱都她管你也说行？” 少女笑得不太纯良，一只小手拽拽他的衣服，另一只小手搭在她老爹脖颈后强壮的斜方肌上，望向江小松，嘴角还有不怀好意的笑。 “.......” 她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好朋友之间调侃的玩笑话。 只不过因为一点特别的原因，准确来说是他跟伊依的关系有一点点超出友谊，这句话经由她的嘴说出来，还是说给江小松的。 那这话....... 离了水的大鱼静放在后厨案几上，嘴唇努力翕动，却无法呼吸，也有口难言，只有它自己知道不论挣扎不挣扎，它都已经要成为刀俎下的鱼糜了，所以不如躺平等死。 江小松张张嘴，望望伊依坏坏的笑，再看看抱着胳膊看杀牛肉的伊尹，哑口无言，没法张口。 “不说话就是默认，那看来你以后可听你老婆话了。” “......跟你又没关系。”当着伊尹，江小松多少还得这样说。 伊依收回搭在他们身上的小手，起身懒洋洋地挺胸伸懒腰，似乎得到什么承诺似得，俏脸洋溢轻松欢乐的娇笑。 “sa~~~”（さあ~~~，这里意为‘那可不好说"） 伊尹别说日语了，英语都听不懂。 而江小松看番多年，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要是私底下她这样说他还扛得住，但当着伊尹的面，她正大光明的和他说这样的“悄悄话”，他不由自主地就偏转过头，感觉面部温度略有上升。 瞧着她惬意的样子，江小松叹口气。 被套路了，该不会以后真不会她管钱吧？这不能啊！我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一家之主的尊严呢？ “爸，话说妈每个月给你多少钱来着，是一千五吗？那每个月够花的不，能花多少，爸你存了多少私房钱啊？” 伊尹还在看人家剁牛肉，在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忽的就被他这乖女儿揪住猛问这些让他窒息的问题，他尴尬地脚指头都要扣地了。 而听到伊依说的话，江小松望着伊尹的表情也刹那间精彩起来。 原来，你也....... “那个，江小松，那你来点吧，不要客气随便点，我看看这牛肉怎么样。” 赶紧把纸笔都交给江小松，伊尹站起身往铁架子那走，走的大步流星，迅速跑路。 望着跑路的岳父大人，再看看歪头歪脑的伊依，江小松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要是以后一个月能有个一千五的零花钱的话，貌似这个男人的尊严能暂且放一放？ 嗯...... 他再次望望伊尹的背影，摸摸下巴进行思考。 tobeornottobe，thatisaquestion. 铁架子竖着，剥好皮洗干净杀完的牛倒着悬挂在铁钩子上。 牛体型不大，不是大牛，一看就是小牛犊，吃起来最嫩。 伊尹靠近了看，手拨拨牛眼皮，拉拉后腿脂肪下，确定牛肉新鲜询问后。 “牛肉多少钱？” “老板，这我们家自己留着吃的。”杀肉的是个大汉，不过在体若暴龙的伊尹旁边一对比，他就像个小姑娘，哪怕硬着头皮也不敢说不卖的话。 “没事，你要啥？”这家农家乐的老板和鱼塘老板明显都跟伊尹熟悉，简单地聊了聊，称完重量后，一根大牛腿就是伊尹的了。 瞧瞧大汉畏畏缩缩，不敢吭声的样子，伊尹嫌弃地挤过他，要自己切肉。 于此同时，江小松跟伊依一块先点了几道菜，准备等两个老妈子来了看看要不要再点点别的菜。 “砰，砰，砰！” 案板被菜刀剁得砰砰砰直响，整个大院里都回荡着响声。 他俩坐在院里的椅子，瞧着伊尹拿着大 菜刀剁牛肉，伊依还问服务员弄来了瓜子，她一边磕一边看。 “看来中午是要吃牛肉了，我爸都亲自上阵了。” “我怎么看到叔叔直接买了整个牛腿？算是我妈你妈，我们一共也才五个人啊。” “哈，妈也来？” 没经过任何处理的牛肉异常坚韧，锋利的菜刀都非常难切，不仅需要技巧，还需要额外的力道。 不多久砰砰砰的声音就变成了乓乓乓，伊尹脱掉上衫，狠狠剁肉。 猛男穿着宽松的休闲衫都能看出来猛到不行，脱掉衣服就更惊人了。 伊尹发达的肱二肱三头肌像一座座小桥，随着每一次他举刀下落的动作，都会夸张地撑成曲度更加的拱桥。 光线热烈，勾勒了他雄壮的胸肌轮廓，单薄的衬衣随手系在腰间，完美的六块鲨鱼腹肌更是棱角分明。 浑身肌肉处的青筋肉眼可见，脖后粗壮的斜方肌每一次抖动，院里偷偷打量他的人眼皮都会跳一跳，配上他眼角子弹擦过的疤痕，平增了几分独特的魅力。 这般雄躯，几乎没有男人不会不羡慕，他简直像一头行走的恐熊，此刻正在大刀阔斧地处理案板上的猎物。 伊依没觉得有什么的，还慢悠悠地嗑瓜子，反倒是江小松望着精赤上身的伊尹，眼里都光冒光了。 适当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 “啧，你多吃点牛肉，也能长成这样。”她捶了一拳江小松的胳膊。 江小松回过神，白了她一眼。 “这哪是光吃就能长成的，要想变成叔叔这样，都不知道得日复一日地练多少年。” “那你练呗，练成这样。” “为啥。” “e，总之我听一个朋友说，适当健身，多锻炼锻炼，一些像跑步啊，游泳啊，反正就这些有氧运动，能变得持久很多，我觉得你应该多练练，以后说不定有用，嗯，对我应该挺有用的，就是不知道我用不用也锻炼锻炼，应该不用吧？”伊依皱着秀眉进行思考，小声说着奇怪的话，还挺认真的。 “.......？” 江小松手撩着自己的头发，望着还在低头思索什么的伊依，不由地龇着牙吸了口气，很想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的嘴狠狠堵上。 老丈人忙活剁肉，干得热火朝天的，他干坐着看也不好。 而且，这个女人愈发变态了，得离她远点。 走近了，剁肉的声音就更大，震得人鼓膜疼，但苍蝇却不怕，依旧不依不饶地在附近嗡嗡飞。 “叔叔，中午是要吃牛肉吗？” 江小松到铁架边，挥手赶赶这些烦人的苍蝇，问正在剁肉的伊尹。 “嗯，吃烤肉，我看这肉还挺新鲜的。对了，你菜点了没有。” “我跟伊依一块先点了几个，到时候我妈和王阿姨一块来了再看看要不要点点别的。” “你妈也来？” “对，刚才她给我打电话，她们在一块好像是在做美容来着，王阿姨电话里还问我在哪，让一块过来吃。” “那还挺巧的。” 伊尹剁肉，江小松赶苍蝇，两个男人在嘈杂的环境里聊天。 没一会江小松就知道了，王慧贤让他一块来吃饭，还真就跟伊依没关系，纯粹就是她自己的行为。 剁肉需要专心，不然容易剁到手，不过伊尹干这个活似乎格外的得心应手，大刀咔咔咔得剁，却不见肉沫或者血丝飞出来，貌似很有经验，让江小松咽了口唾沫。 伊尹想起些什么，用余光看了一眼江小松。 “你妈还在包工程？” “嗯嗯，最近闲了，前段时间到处跑。” “你妈可忙的很了，你爸在的时候他们就忙不过来，那时候我们家的房子还是请你们家盖的。” “这样。” “你家还是你妈跟你两个人？” “嗯。” 他嗯完后，就不说话了。 苍蝇嗡嗡嗡的，惹得人心烦，江小松努力驱赶也无效，因为案板上的肉才是引来苍蝇的根源，不让这些肉消失，耳边的嘈杂是无法消失的。 伊尹也不说话了，气氛忽的沉默下来，只有他剁肉和旁边苍蝇的嗡鸣。 过了一会，伊尹感慨了一句。 “那你妈挺不容易的，你爸走的这么早，她还能一个人能把你养到现在。” 江小松沉默着，手还在挥动，还在赶苍蝇。 “好好学习吧，你是挺好的孩子，和伊依一样好，就是你妈太不容易了。” 伊尹的话一句接一句，让江小松愈发缄默，除了挥手赶苍蝇，没有其他动作或者话语。 只是任凭他如何驱赶，环绕在耳边的嗡鸣都无法驱散，带来的心烦意乱就更没法赶走了。 气氛有些沉默，伊尹自顾自剁着肉，侧目看了他一眼。 忽的他放下菜刀，谨慎地看了眼院子，见伊依这会在看看别的东西，没在看他。 伊尹掏掏裤子口袋，从夹层摸出一盒烟，很有技巧地弹出在裤子口袋弹出一支，取出后不说话，递给江小松。 “嗯。” “嗯？” 江小松愣了愣，苦笑摇头：“叔叔，我不抽烟。” “没人看着，我也不会在意这些。” “没有，莪确实不抽，酒也不喝，毕竟叔叔你也知道，我爸就是.......” 伊尹一下噎住了，望着平静的江小松，他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话，只好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把烟收回去，回身继续拿起菜刀闷声剁肉了。 苍蝇的嗡鸣更加嘈杂，伊尹手下的动作更加沉闷，心里郁闷地都想给自己来一刀。 江小松倒是没有异样，手上还在尽心尽力地赶苍蝇，目光却看向伊依。 少女此时蹲在草坪上，低头看着什么。 忽的，她还朝他招招手。 江小松还在干活呢，就没去。 见他没反应，伊依扭头瞅了他一眼，于是江小松只好无奈地过来了。 “咋了。” “看.......欸？” 伊依本来想让他 看个东西，但她敏锐的发现江小松有些不对。 “我爸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心情不好了？” “嗯.......没有，他也没说什么，我们就是随便聊天。” 其实江小松的表情表现地非常平静，没什么异常的，只是伊依依旧一眼看了出来，让他心里有点特别的感觉。 “他嘴臭，不会聊天，经常说些不好听的惹到别人，我懂的。” “其实还好，你在看什么？” 她蹲在地上，江小松就也蹲下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看这个，” 少女指指翻开的泥土里。 土壤土块疏松，草根透出来，里边有一只断成两节的蚯蚓，没有死，还在努力扭动，往土块里钻。 “它活着很不容易呢。”伊依轻声。 “还好吧，蚯蚓不就这样，断了也不会死。”江小松无所谓地说。 “可是。” 伊依偏过头，望向他。 少女的眸里清澈，望着江小松的眼神里，仿佛有一片蔚蓝的大海。 “大家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可是它活到现在，每天钻在潮湿阴暗的土里生活，努力地活着，现在成两节了，跟它不容易死并没有什么关系呢，明明是它很坚强，大家却要说是它不容易死，本该这样，不用理解或者同情。” 见他在发愣，伊依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撕开包装轻轻塞他嘴里。 “我觉得，你也一样，你也很努力，很坚强，很不容易了呢。” 第148章 皮牙子 等到案板上的牛后腿收拾完，没一会农家乐门口就停了两辆车。 王慧贤和李淑停好车下来，在院里的两个小孩就一块凑到门口了。 “你们刚在鱼塘钓鱼去了？” “是钓去了，就是谁都没钓上鱼。” “你看你们就是玩去了，肯定都给鱼塘的鱼喂饱了。” “嘻嘻嘻，开心就行了。” 王慧贤跟伊依往院里进去，李淑还在门口。 瞅着儿子腮帮子突出来一块，一会是左边鼓一会又是右边鼓的，她瞪了他一眼。 “少吃点糖，牙都蛀坏了你就知道疼了。” “哪可能。” 口袋里还有糖，江小松献殷勤地给递过去。 “我才不吃，含一会嘴里就腻的发稠。” “椰奶味的，挺香的，伊依给我的。” 也不知道是李淑是不是喜欢吃椰奶味的糖，总之刚还说不吃糖的她，拿过江小松手里的糖，随手撕开包装含在嘴里。 “看吧，这糖就是挺好吃的，很香的。” “你就知道吃吃吃。” 他们母子一人一块糖，含在嘴里也往院里走。 案板上的牛肉都处理好了，伊尹把骨头棒跟肉完美分离，白白的大骨头表面都看不到肉丝。 后腿肉被剥下来，鲜红的牛肉覆着一点白花花的脂肪，被分成好几块，有的他直接递给服务员，让厨房加工几道菜，有的他自己留着，用刀切成小块，总之各有各的用途。 “妈你看那，看那案板上的牛肉新鲜不，爸刚买的，买了一整根后腿呢。” “胡买乱买，给他点钱就知道乱花，跑到卖饭的地方买肉，就不该给他多少钱。” “我看那肉还挺好的。” “是嘛？他买这么大一大个，李姐，待会你给小松带回去一些吧。” “家里有，最近闲下来我也趁着人家宰牛的时候买了不少，伊依下次来阿姨做葱烧牛肉你尝尝。” “咦，那谢谢阿姨~” 露天大院有木头圆桌，三個女人在一块围着聊天，桌上还有瓜子花生米，她们边磕边搭台子聊天。 江小松肯定坐不住，听了没一会他就跑了，他宁愿去看大老爷们切肉也不想在这受煎熬。 案板桌处，伊尹一改刚才大开大合地剁肉方式，正在慢慢仔细地切肉改刀，将体积大的肉分割成体积小的好几块肉，再将分割小的继续切小，变成一个个大小相差无几的肉块。 “叔叔，这是要弄烤肉吗？” “嗯，你去帮我问店里人要个大盆，还有皮牙子。” 伊尹边慢慢切肉边给他交代。 皮牙子？江小松有些疑惑这是什么东西，但看着伊尹在忙着切肉，他就没多问。 转身去问服务员要这些东西，他再马上回来，端着一个不锈钢大盆回来，里边还放着个洋葱。 看到洋葱的时候，江小松就恍然大悟了，所谓的皮牙子就是洋葱，应该是柱州方言，伊尹是柱州人。 肉块切了很多，能穿很多烤肉串了。 伊尹手垫着菜刀，把切成小块的肉都丢进大盆，拿到水池洗几遍，再端会喷子，把洋葱切碎都放进盆里，用手使劲揉捏肉块。 “叔叔这是柱州特色做法吗？”江小松好奇问。 “烤肉哪来的特色，最多腌的办法不一样，烤的方法都大同小异。” 作为柱州人，伊尹说话没有孜然味，但并不影响他烤肉的专业性。 他边揉肉入味，边给讲述。 “这个烤肉要想好吃，首先得是肉好，然后就是得好好腌，不用放多重的调料，用皮牙子，哦，就洋葱，洋葱水可以去肉的腥膻味，还能保留肉本味，这样烤出来的肉才香，才能好吃。” 江小松在旁边一直看，不明觉厉，总觉得学到了有用的知识。 “那现在放点孜然会不会更好？” “也不是不行，但味太重了，用洋葱水腌制本身就是图个没有其他重味。” 两个大老爷们在一块研究烤肉怎么弄才香。 那边桌上，伊依跟两个大家长聊得口干舌燥，都已经沉默寡言了。 无他，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了，每次聊着些正常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她身上，或者又聊到江小松身上去了。 “看，家长群里又发消息了，让给自家娃娃买新校服。” “今年我感觉我都买第二次了。” “现在学校也真是的，年年让重买一套新校服，一套一千多，依依那套高一的校服到现在都还新新的，还非让买一套新的。” “小松也是一样啊，不过他个子长得猛，尺码年年变，不买倒也不行。” “那倒不亏了，我们家伊依这可亏死了，白花这么多钱。” “没事，万一以后你孙子孙女也上一中，还能把这些校服备着，换洗方便。” “那倒也是，但她八成就不在本地待。” “好事啊，能出去肯定好，比在小地方好太多了，见到的听到的那都不一样，我们家小松到时候估计也是在外边，那这么多校服还是用不上了。” “欸，谁知道呢，女孩子家家的，到时候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上学工作，要是以后他们俩在一块上大学就好了，能有个照应。” 两位母亲磕着瓜子喝着热茶，为儿子女儿以后的事情操碎了心，全然没注意到他们早都溜了。 江小松溜得快，伊依也没落下。 她也悄咪咪地过来，在他身上忽的双手拍拍他肩膀。 “呜哇！” “我.......” 江小松在跟伊尹聊着天，突然被她这么来一下，吓了一哆嗦。 要不是岳父就在左近，他这句话八成是咽不下去了。 “干啥？”江小松把剩下一个字咽掉，扭头白了伊依一眼。 “你们在弄什么呢？” “腌肉，中午有烤肉吃。”伊尹干完活坐在凳子上休息，跟女儿笑着说。 “哇哇，那太好了，好久都没吃爸爸你烤的肉了， 听到有烤肉吃，伊依的眼睛都一下睁开了许多，露出 惊喜的笑容。 江小松没啥特别的情绪，他还在研究盆里的洋葱水到底和牛肉有什么奇怪的化学反应，为什么说会变得好吃。 可恨自己不是理科生，要是个化学大手子说不定就知道了，而他只能思考牛牛生前会不会和洋葱有一段神奇的邂逅。 肉腌了二十多分钟，伊尹抱了一大堆铁签子放到案板上，开始往盆里拿肉块往上串，三块瘦肉一块肥肉，很有规律。 他俩也没闲着，伊依找来两个凳子搬了过来。 他们在桌子边坐下，江小松离桌子近，拿了一大把铁签准备串肉。 伊尹见状，就把放肉的盆子往他那挪一挪，方便江小松串。 “也分我点。” 伊依拿了一把他拿过来的铁签，放在跟前，又伸长了胳膊把盆再往他们这边拉拉。 但没拉动，因为江小松一只手控着盆不让她拉过去。 “签子尖，小心戳到你，我串就行了。”他另一只手夺回被她拿走的铁签。 “咦，你还挺怜香惜玉。” 伊依没硬抢，笑嘻嘻地朝他抛了个好玩的眼神。 “......” 当着她老爹面，江小松才不会接她的话，闷头干活就完了。 串烤肉的铁签又细又扁，被切成等分的肉块从尖端往下串，先串两个瘦肉再串一个肥肉，最后再串一个瘦肉就好了。 江小松没什么串肉经验，不过速度尚可，伊依比他快一些。 “比赛不？”她忽然开口。 “不。” 江小松果断拒绝，他才不会和伊依比任何东西，尤其这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她八成都设好了套，就等着他钻呢。 “你就不问问比什么？” “不。”江小松心神不乱，坚定地拒绝。 “喔。” 似乎是无可奈何地少女叹口气，继续串肉，忽而看向她老爸。 “爸，我们比赛吗？看谁串的肉多，输得人待会得给赢得人喂烤肉吃。” “哈哈，行。” 伊尹笑着随口答应，伊依埋头抓紧串肉，他们两个人串肉的速度都变快了。 只有一个人变慢了。 “啊，这么简单吗？” 再仔细回忆她的话，确认里边也没有什么文字游戏或者陷阱之后，江小松才偏头看向伊依，啊了一声。 “那当然咯，进行点小比赛，不也是为今天这场家庭聚餐增加点趣味性~” 伊依说话的时候手下串肉速度丝毫不减，甚至能不看签子，视线朝着江小松，却依旧能精准地把肉块串进去。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为家庭聚餐贡献一份欢乐？” “嗯.......” “呃.......” 伊尹的神情变得有点奇怪。 他神情纠结，他是觉得女儿的话有点问题，这个家庭聚餐总觉得怪怪的。 至于江小松，他反正是没察觉到哪里有丝毫不对头的。 再短暂的思考后，他重重点头。 “来呗，我也不用你喂，就比比看看谁串的肉多。” “喔，这么自信。” 江小松当然不敢说让她喂的话，不然等会架子上要被烤的就不是牛牛，是他了。 嘴上说不用，可他手底下动作是一点不慢，左手捏着铁签签柄，右手不断拿肉开串。 随着逐渐熟悉了动作，他会捏着倾斜一些角度方便串肉，这样串的更快，不多时他旁边的盘子就放了六七串烤肉了。 串完这一串，他偏头侧目，打探一下敌情。 伊依已经串了八串了，她动作明显比他更加娴熟，女孩的手也巧，拿肉取肉串肉的动作都更快，甚至她还有心思把串好的肉串方方正正地摆整齐，跟摆果盘似得。 可恶，女孩子要这么快的速度干什么。 江小松赶紧收回心神，手底下串肉的速度加快，手从盆里拿肉都会带出一点腌肉的汁水了。 虽然最后肯定他哪怕赢了，他也肯定不敢让伊依喂他吃烤肉，但是这种赢了她的感觉就很带劲，而且不让她喂，和江小松没法让伊依喂这是两码子事。 准确来说，这是面子的事。 而且还有一点，江小松总感觉，按照他对伊依的了解，万一他要输了，说不定她真敢让他来喂，还是当着几位大家长的面，她肯定有招的。 不行，绝对不行！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有可能会出现，江小松就急了。 刚开始观察敌情的时候，他多少还是会遮掩一下下，现在他演都不演了。 拿肉块看她一眼，串上肉看她一眼，再拿再看，再串再看。 总之，江小松现在侦查敌情的工作，做的要比本职串肉工作好得多得多。 不过他手下速度也惊奇地没有变慢，反而越来越快了，就是串的肉不是那么规律了，有的烤肉串全是瘦的，有的有两三块肥肉，至于摆放就更不讲究了，随便丢盘里就好，他还着急看她串了几串呢。 “不用着急啦，你好好串你的，肯定能赢我的。”伊依微笑，小手都是油腻，她的盘子里已经有十五根串好的肉了，而江小松的盘子里只有十三根。 哼！还想麻痹我。 江小松毫不减速，手里串肉速度再次加快，左手握签右手拿肉块，速度之快令伊尹看的嘴角抽搐。 谁家烤肉，一根铁签子四块肉有三块都是肥肉啊。 不过江小松可不管这些，大不了这些肉他等会来消灭就是了。 此刻他只想着多串点，串得比伊依多。 要赢！ 他串完第十六串肉，刚好与伊依赶平了。 江小松欣喜地伸手去盆里捞肉，但因为过于着急，用力过猛，捞出肉带了一把洋葱水，又是往自己着带的，洋葱水一下滴眼睛了。 “嗷！” 眼睛顿时涌入辛辣的刺痛感，猛地闭上，同时手里的铁签和肉条件反射地放下。 他下意识地想用手揉眼睛，手腕却又被拿住了。 “太着急啦你。” 眼前一片漆黑，但又有伊依的声音入耳，他顿时就 不乱动弹了。 “慢慢的睁开眼，我看看。” 江小松尝试睁开眼睛，但是眼睛酸辣到不行，泪水也跟决堤般往外涌出来，很难受，刚睁开一点就立马闭上。 完了，要被笑话死！ “不疼的喔，慢慢的。” 少女声音轻柔，小手慢慢地扒开他眼皮。 泪水模糊之间，江小松看到了伊依睁大的眸子，以及担心的神情，唯独就是没有看到什么玩味。 仔细检查了他的眼睛里没有其他异物，就只是洋葱水溅到了眼睛里，伊依牵着江小松的袖腕起来。 “走，到水池子洗洗，走慢点，我带你。” “......” 眼睛流着泪，想到伊尹还在旁边，想到老妈，王阿姨看到了他的窘态，江小松觉得自己心里也流泪了。 少女牵着少年的袖腕慢慢朝院里的水池走，大家都看到了。 没多少人笑话，就连李淑跟王慧贤也只是望着他们，轻轻感慨。 “你问过你们家女儿以后要考哪个大学吗？” “问过，但她不好好给我说，那李姐你呢，你们家小松以后要考哪里？” “他也不给我好好说。” “啧。” 第149章 不浪漫的江小松 高中生的假期总是短暂。 不止是因为快乐所以才短暂，实际上也挺短小无力的，过完了都没什么感觉。 假期的最后一天，夜色静谧。 已经吃过晚餐，客厅里，江小松懒洋洋地躺在吊篮椅中。 电视开着，播着八月新番，他看一会电视，再刷刷手机，吊篮摇摇摆摆，完全窝着的他舒服地不得了。 【，你作业全写完了？真该死啊！】 【哥，江哥，江爷，火速把假期作业都拍给我，记得是全部，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有哪些作业。】 看着手机里哥们几个的吐槽，江小松觉得骨头都快酥软了。 有时候，好兄弟们的骂骂咧咧是一种顶级享受。 他坐着吊篮倒是舒服的很，可月月就不快乐了。 被鸠占鹊巢的猫猫只好在沙发坐着，一会看看电视，一会看看占了它窝的江小松。 “喵？” 月月叫唤了一声，尖尖的猫耳朵簌簌抖两下。 江小松还在给他们回复消息，都完全没注意到它，而且就算听到它叫唤了，他八成也会当成没听到。 “又看手机又看电视，你到底要看哪个呢！” 李淑从厨房洗完碗出来，月月耷拉下来的耳朵顿时又支棱起来。 “哎呦，都看，都看。” “嗯？” 最害怕的几個瞬间，妈妈突然喊你全名，你顶嘴它忽然不说话，还有就是‘嗯？"。 江小松立马认怂，在手机和电视机当中作出了割舍，从吊篮上下来，遥控器关了电视，李淑这才不说什么，不过还是瞪了他一眼。 刚下来过人，吊篮椅这会摇摇晃晃的，上去的话不稳当。 月月等它的窝不动了这才一跃进了窝，盘成一团，闭上眼睛就开始打盹了。 猫猫已经好老了，每天都要睡很长的时间，之前伊依经常来，它就睡得少，就窝在一个地方揣着手手看他们一块写作业。 现在妈妈来的很少了，它又恢复了以往的睡眠，每天不是睡就是在去往睡的路上。 可以说除了吃粮喝水制造猫砂团，江小松就没见过它有啥别的活动了。 吊篮很大一个，正中间放着一个又大又软的沙发枕，人在上边都舒坦，猫就更是了，上去就能获得婴儿般的睡眠。 猫猫睡觉总是千姿百怪的，时而盘成一小团，时而趴成一长条，又或者四脚朝天，小爪爪拱着仰头朝天，但不管哪一种，都能看出来它睡得有多舒服。 人吧，有时候挺贱的，看到个路上有个蚂蚁窝就想踩一脚，看到树枝了就想着撸一把树叶。 也没啥理由，就是感觉不这样干浑身难受。 月月睡得正美呢，两只黑手就给它一下捞起来。 “还睡，还睡，你这个年龄你怎么睡得着觉的！” 江小松把月月抱在怀里，睁大眼睛跟猫猫对视，让它十分懵。 “还折腾猫，明天就要开学了，你作业都写完没有。” 奶奶的出现，让月月踢腾开了他的黑爪子，平稳落地后钻进了沙发底下。 “早都写完了，本来我作业也没多少。” “没多少，那你每次假期作业都要拖到最后一个晚上写，平时都干啥去了？” 面对这个问题，江小松缩了缩脖子，不敢多吭声。 没法子，以前他就是这样子，每次放假了作业都堆到最后一天晚上写，不管是两天假还是十几天大假，都差不多，最多后者可能写的时间提早一点。 该说不说，江小松觉得这样写最有效率，基本上一支笔一个晚上，就能创造一个伟大的奇迹，全部写完后还能巨有成就感，这个时候一般困得要死，直接倒头就睡更是一种享受。 就是第二天课肯定没法听了，人会蔫不拉几的。 要是以前，老妈这样批评他，江小松肯定继续啥也不说，迎接唾沫星子了，不过这次不同。 江小松昂着脖子，颇为自信地开口：“那都是以前了，这次我不就提早写掉了，以后也都没问题。” “瞧把你能的。” 第二天他要穿的校服李淑提前洗好，晾在椅子背上。 这会她把晒在椅子背上的校服都取下来，叠起来放好。 “要是人家伊依不和你天天一起写作业，你今天晚上八成又要熬夜，看看你现在有多精神，以前你脸都熬得蜡黄蜡黄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怎么上学？” 家长的啰嗦不管哪个年纪的人都听得想把耳朵捂上，江小松赶忙低头跑路。 撑扶着洗手台，江小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灯泛白，镜子里的少年白净，五官端正，眉毛浓郁，就算是在晚上都能看得出是一个很阳光的少年郎。 手指拨拨眉毛，江小松又把手插进头发。 手从额头发帘慢慢探进去，略微发硬的头发从指缝间划过。 头发浓密，江小松又捋了几遍自己的头发，才感慨地放下手。 头发居然长回来了，真是没想到啊。 按道理来说，一个十七八的少年人本就应该满头乌黑茂盛的头发才对，但事实就跟每个少年幻想自己能鲜衣怒马，浪迹天涯，实际却只能蹲在教室里整天浑浑噩噩一样。 曾几何时，也就上辈子小学初中的时候吧，江小松记得那段时期他头发密的不得了，有时候留长了头发就跟刺猬似得，又硬又密，能看的偶遇的程序员落泪。 但好景不长，到了高中他头发就慢慢开始掉了，江小松自己都没发现，是有一天李淑说他头发稀了很多。 男孩子嘛，对掉头发也不是特别在意，再说了，他同样发现班里不少男生头顶都挺稀疏的，个别还有点吓人的白头发。 那时候的江小松只以为是高中学习压力太大了，头发掉了很正常，好好休息会自己长出来的。 然后，高一过去了，头发在掉，高二过去了，头发还在掉。 直到高中毕业，大学毕业，一直到工作好几年，他头发一直在掉，打扫床铺能发现好多头发。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到了要相亲的年龄，直到此时他才忽然发现头发有多重要。 可惜，就是有点晚了，每次家庭聚餐都会亲戚说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头发怎么看着更少了，哪怕后来去伊依家，王慧贤都好奇地问了一句他头发是怎么回事。 悲。 其实他发现要注意保养头发的时候，也不算秃，就是发量看着和别人不太一样，要不是他高，能看到他头顶的人不多，不然问他压力是不是太大的人估计会更多。 说多了都是泪，有些头发失去了就回不来了。 镜子前，江小松再次轻柔地，慢慢地，像是呵护自己的宝贝蛋一样呵护他的头发。 “妈，你看我头发是不是比之前密了？” “是密了，你早点睡觉，不要熬夜，年纪轻轻地要是秃顶了，人家会嫌弃你。” 老妈后面的话入不得江小松的耳朵，他听到前面肯定的话就足够了。 于是他又摸了摸额头边翘起来的头发，轻轻地抚平，抚顺。 真没想到，最近都没怎么注意，头发居然又密了不少，真是意外之喜了。 江小松畅快地洗完了脸，敷衍地擦干脸，然后小心地擦被水沾湿的头发，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欣赏了一番。 “喵？” 月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瞅着他臭美的样子，猫猫大大的眼睛里有更大的疑惑。 “看我帅不？” “......喵？” “走，睡觉去。” 看到月月过来了，江小松把它捞到怀里，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卧室。 月月喜欢睡客厅的吊篮，但每天晚上却都会跑到他卧室里睡觉，要不睡床边，要不睡椅子上，总之要是不能和他一起睡觉，它是不愿意的，给月月关在外边它都会抓一晚上门。 但现在，月月被他像抱婴儿一样抱着，抬头望着江小松舒爽的表情，此刻的猫猫好想逃，回到它黑黢黢的沙发底下凑合一晚上，等明天起来了再看看他正常了没有。 “记得再检查一下你明天要带的东西，别忘了到时候让我去送，我可不给你送。”李淑的声音从隔壁卧室传过来。 “都带着呢。” 都不用翻书包，江小松很自信地回应。 毕竟作业前几天就和伊依一块写完了，写完后她顺带帮他检查了一下开学要带的东西，她帮他查漏补缺完就拉上书包了，然后这几天江小松就再没碰过书包了。 万一明天要是东西没带够，江小松宁愿相信是月月偷了，都不相信是伊依忘了。 无他，唯老婆耳！ 把月月放到床上，它忽的就跳下去，蹲到椅子上去坐着，离他远远的。 江小松才懒得管，把卧室灯关了，然后一头扑在软乎乎的被褥上。 灯灭了没关系，他两下摸索就摸到了手机，迫不及待地给某人发个信息。 江江江【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我头发多了？】 依依依【是茂密了不少，看着都更有少年感了！】 又收获一波肯定的江小松心里暗爽。 依依依【还是要多早睡早起，你经常熬夜，头发掉的挺厉害的，最近是熬夜少了，头发就长回来了。】 嗯....... 关于如何保养头发，江小松因为过去惨烈的教训导致他很懂，其实也简单，核心秘诀就是不要熬夜，勤洗头，不要给头顶积累油脂，严重了就用药。 最主要的就是不要熬夜，熬夜掉头发非常非常非常厉害，但凡秃顶的人，只要不是家族遗传问题，那百分之九十九都经常熬夜。 而最近一段时间，江小松的作息很规律，每天晚上睡得都挺早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晓得，早睡不是想睡就能睡的，但他最近就是做到了。 不光是作息睡眠，就连作业也是早早写完，老妈不在的话他还会主动干干家务。 同学喊他开黑，只要是今天作业都写完的情况下，江小松会跟着去，但要是没完成，他是绝对不会去的，出去玩也是一样。 这样一想，貌似不止是头发多了，作业也是早早写完，生活变得慢慢规律充实。 为什么会这样呢？江小松摸着脑袋，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的生活貌似阳光了不少。 和之前他躺在床上当咸鱼的卧室相比，他的卧室也就多拉开窗帘，进了很多阳光而已。 哦，还有个人悄悄地在融入他的生活，这是最大的不同了。 依依依【今天那个不？】 江江江【.......我妈没睡，还是别了。】 依依依【可是不那个，我好难受。】 江小松看着屏幕前的虎狼之词，嘴角抽搐。 打语音你就说打语音啊，为什么要说‘那个"，听起来好奇怪啊。 放暑假开始，伊依每天在他家一块写完作业回去之后，到了晚上临睡觉经常会问问要不要打电话。 其实打电话也不做什么，就是单纯的通个语音，手机放到枕头旁边，听听对方的呼吸，声音。 一开始江小松是拒绝的，但一次两次后他发现似乎他入睡更快，慢慢地也就默认了。 今天李淑还没睡，他们也就不打了，免得家长听到，心里多想就不好了。 电话不打归不打，夫妻临睡的夜话该说还是会说。 依依依【明早一块吃早饭不，十字路口边上的那家。】 江江江【行，那我早点起，你在那等会我，我还得早起铲猫砂，还得喂月月。】 依依依【哇哦，你变勤奋好男人了，请务必保持！】 江江江【什么叫变？我一直都很勤奋，也一直都是好男人。】 依依依【汤姆猫大笑.jpg】 依依依【我今天看到我妈给我爸的备注了，你猜是什么？】 江江江【啥？】 依依依【老爷！杰瑞大笑.jpg】 江小松没绷住，也在床上也笑了。 依依依【那你给我有没有备注？】 江江江【有，但就是挺平常的，别多想我会多浪漫，快睡觉吧，都几点了。】 依依依【喔。】 发完这条消息之后，伊依就再没发了。 估摸着她是睡了，江小松 摸索着充电线，给手机充上电，放到一边躺好，慢慢闭眼。 他的呼吸均匀平稳，虽听不到伊依的声音，依旧睡得很快，很安稳。 毕竟，她已经在他的生活在无处不在了。 月月睡得比江小松早得多，但猫猫睡眠很轻。 手机忽的亮了一下，房间多了屏幕的光。 江小松已经睡着，不知道，但这光让月月睁开了眼睛。 有人发了条信息。 （特别关心）老婆：晚安哦~ 屏幕息屏，月月重新闭上眼，不一会就有了猫呼噜。 睡着了的江小松，嘴角也有淡淡笑。 一人一猫，最近睡得都很好呢。 第150章 小皮筋 开学第一天，校门缓缓放开，学生们一拥而入。 近二十多天没来过学校了，这么久不见，某些学生看到学校都有点想念了。 当然，这是极小部分，绝大部分学生估计比较喜欢一辈子都不来学校才好。 今天的校园，似乎带着几分秋乏。 莘莘学子穿的是前一天洗好的校服，校服新新的，各个面容也收拾的干净整洁，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是精神焕发才对。 不过不少人一个個顶着黑眼圈，打着大哈欠，一坐到教室书包都不放，丢在桌上趴着书包闷头就睡，有人进教室了都不抬头看一眼。 也有一些学生，鬼鬼祟祟地在教室门口观察观察，见里边只有打瞌睡的，便放心大胆地进去，然后掏出书包里的作业就是一顿奋笔疾书。 这一现象还不少，基本上每个班都有，直到老师来了，才算结束。 “你们昨天晚上偷鸡去了？一个个困成这个样子。” 早读课即将开始，同学们来的差不多，陈超不满地看着下边困恹恹的学生。 他也当过学生，当然知道困成狗的学生为什么会困成狗。 而且就在刚才，还有几个学生给他请病假，说是拉肚子或者发烧，他回都懒得回。 “江小松，来，写上。” 陈超唤来江小松，把一张纸条递给他。 接过纸条，江小松瞅了一眼，拿了一根讲台上的粉笔，哗哗哗得在黑板上写字。 ‘新学期，新气象。" 黑板上写了几个方正大字，楷书写得端正，粉笔字也能看出笔画之间有筋骨。 要是平常还有人会惊讶于江小松的字漂亮太多了，但对于不少人来说，昨晚——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真的是狠狠打了一仗恶仗。 因此，大家伙一个个跟小鸡啄米似得点头抬头，点头抬头，眼睛脖子都重得不得了，困得要命。 也只有少数几个女生有心思看看了。 一朵朵萎靡的花朵中，伊依精神奕奕，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困得要倒过去似得。 撑着下巴，她端详着黑板上江小松写的六个字，不由得回想起几个月前他的字了。 对比现在，那个时候他的字可真是甲骨文看了怀疑自我，狂草见了要拉为兄弟，突出一个潦草和折磨阅卷老师。 再看看现在这端正大气的字，谁能想到这会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呢。 从他的桌洞里掏出六本字帖，伊依拨着纸页在她嫩嫩的指头肚划过，微小的翻动声跃入耳中。 这是江小松一学期包括假期的努力，日复一日，他每天都会写，从没有间断过。 啊，他真自律勤奋呐！ 要是在台上的江小松知道伊依的感慨，他多半是会忍不住把手上的粉笔头弹她额头的。 什么自律！什么勤奋？你天天下课问我字帖练了多少，中午吃饭问我练了多少，晚上放学问我练了几页，睡觉前还问我今天总归练了几页。 要是问的时候和上次问的页数一样，就会听到她轻轻的叹气，还会说‘已经不行了吗？" 你说，你说他能不硬着头皮练吗？ 当然，除了来自伊依坚持不懈地督促，还有老师的关注。 自从陈超发现江小松在练字了，每次看班会都需要写的班会主题，他都交给江小松来写，再包括在黑板上布置语文作业，他连语文课代表都不用了，还是让他写，为的就是看看他字水平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在练习。 在陈超的一些暗示下，鲁兵的数学作业也变成江小松来写在黑板上，他老婆王水萍的历史作业就更不用说了，总之就是让江小松能揽都揽。 江小松本人反正无所谓，就当练字了，本来他也要练字帖。 写完班会主题，陈超招手让刘乐过来，把手机给他让他拍照。 “你昨晚打仗去了？”走近了，他才发现刘乐这个家伙也无精打采的。 “没啊，老师，我，哈啊——” 刘乐不小心打了个哈欠，顿时陈超的脸就黑了。 好在刘乐跑得快，连忙接过手机，麻溜到后边。 每次班会课拍照或者有其他活动需要拍照，一到这种时候，大家都挺起腰板，坐得笔直，站如松，坐如钟。 尤其是江小松，他还在讲台上，半转过身，面向同学，手掌指向黑板，充当发表感慨的学生代表。 当闪光灯亮完，刘乐把手机交还给老师后，大家就又退了回去。 陈超最开始当老师的时候还会说说他们，现在的他早就无力吐槽了，反正说了学生也不听，还嫌他烦。 望了眼江小松，见他精神面貌很不错，陈超不得不庆幸被拍正面的学生代表是他，要让领导看到的是班里这群三天没浇过水的小花骨朵，估计能气死。 写完字拍完照，下台的时候陈超还跟江小松说了句话。 “你昨晚上看来是没去打仗。” “老师，我现在几乎是天天打仗，还是持久战。” 江小松坐回座位，发现他的字帖被拿出来了。 伊依朝他笑笑，露出可可爱爱的小虎牙，又给他放回桌洞。 “你取字帖干啥？”江小松问。 “看看我的江小松同学一开始练的字和现在练的字，变化真大呀。” “那肯定了，你跟个催命鬼一样催催催，变化不大晚上做梦都得是你。”江小松咕哝完，又发现她的话有问题，斜了伊依一眼：“什么我就你的了，我是我自己的。” “哇哦，江小松同学真是具有极强的自我归属感，但你是你的，也能是我的，总有一天会是，这个你总得承认吧？” “哼，那到时候再说。” 陈超在上面讲新学期第一课，他俩说着很小声的悄悄话。 江小松才不想多在口舌上和伊依斗，在这方面男人很难是女人对手。 胳膊端端的叠放，坐姿轻松，他开始听班主任开新学期的第一节班会。 “新学期了，看你们困成这个样子，你们可能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十七十八的人了，已经是高三生了，再过八九个月你们就该高考了，难道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下课立马就收暑假 作业，交不上来的，说忘带的，统统现在就打电话给家长回家写去，写完了再回来，看看你们这一个个困成的样子。” 老师的话疾声厉色，台下的同学听得面上戚戚，心地打瞌睡。 而江小松本来就不在陈超批评的行列当中，所以他就更没什么特殊情绪，况且这番话老师说的太多，他也听得太多，都听两辈子了，现在他就当听一首循环播放的歌曲了。 胳膊随意叠放，手指弹琴一样跳动。 台上的老师讲，台下的同学点头抬头，他也在下面弹，跟开音乐会似得。 忽的音乐会结束，手指跳动不了了，因为江小松放到右边的左手，被旁边一只反过来放在左边的右手逮住。 跳动的几根手指被细嫩的小手捏住，跳不动了，江小松的快乐就没有了。 他斜眼瞥了一眼某个坏女孩，没说话，但相信这个眼神就足够让她拿开她的小脏爪子了。 “达咩~” “？” 伊依的回应不止是语言，她又把手悄悄地错开，跟他的手交错插着，细细的手指还并拢，夹住了他的手指。 少女的小手柔柔软软，触感又滑溜溜的，手指头也跟葱白似得细腻白皙，不管是摸还是扣亦或者这样被夹住，感觉都挺微，都挺舒服的。 但，这样很没面子！ 要是江小松的手夹她的行，但反过来像现在这样是伊依的手夹他的就坚决不行，男人不能被动，只能主动才对。 “撒开！”他笑着的声音，带着一点凶巴巴。 这次伊依连语言上的回应都没了，回头江小松的，只有少女挑逗似得跟他五根指头蹭蹭，夹夹，还用手指挠挠。 总之在指缝这个隐秘的领域，伊依可谓是坏事做尽，基本上把能对江小松干的都差不多干完了。 手指与手指接触的地方，隐隐已经有了一点滑丝丝的滑腻感，这样的滑腻又因为少女肌肤的细腻，让心痒难耐。 “放开！” “听不懂思密达~” 沟通无效，江小松就狠下心来想抽出手，可惜也不知道是他力气太小还是指缝间不够滑，总之话是坚决的，但拒绝的行为是没做到的。 陈超有意无意往他们这扫了一眼，两人的手嗖得一下就各回各家了。 手抽出来，江小松心里又不是那么有滋味了，但看着伊依侧目看他，他立马报以嫌弃的眼神。 老师的目光一开，少女的小手就再次悄无声息地试图发动攻势。 但这次江小松打好了预防针，她的小手刚过来，他就用手不断地挠。 这一招很奏效，伊依的手这次没法过来了，本来江小松以为这就算完了，但下一刻她立马又卷土重来。 只是这一次，伊依改变了策略，没有选取直接性地占据，而是学着他的样子，小手边挠边往前摸索。 “？” 见她开始py自己，江小松哪能忍了，马上予以还击，继续挠挠挠的阻挡她的进攻。 两个人叠着胳膊坐着却一点都不老实，伊依的右手向左前进，江小松的左手在右阻挠。 他们跟两只打架的小猫似得，一个小爪子耀武扬威地企图恐吓小母猫别过来，另一只小母猫则猫猫祟祟地用小爪子试探他的底线在哪里。 反正直到下课了，陈超都走了，他们俩还在挠挠挠挠的，而且从动作幅度小的几根手指抓挠，一下子变成了正面对决，侧过来身，面对面地用两只手玩闹。 “江哥，作业能不.......欸？” 李圣杰顶个黑眼圈过来，刚想开口问借借作业，却恍惚间看到了他们俩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 貌似是在玩手？ 他大惊，又不敢确信，闭上眼睛。 等再次睁开，又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江小松跟伊依都正襟危坐，似乎刚才的玩手手是他看错了。 见小李子发愣，江小松适时地发问。 “要作业是吧，给。” “栓q了家人，拜拜。” 拿到作业的李圣杰狂奔而去，对刚才看到的东西只以为是昨晚熬夜补作业，今天起来太困了。 外人一走，本来还一本正经坐着的俩人又用余光互相瞅了一眼对方，手都有些按耐不住，准备蓄势待发，好好地进行完刚才的‘打架"。 “依依~！” 牛佳妮和几个女同学过来，给伊依拉走了，小女生几个拉着手往卫生间方向去。 这不免令江小松有些遗憾，不明白为什么女生总是喜欢拉个手一起上厕所。 看着牛佳妮跟伊依拉着手，他哼了一声，转过头搬着自己手指头看了。 反正脸上是一点都不稀罕就是了。 “哟，小松。” 刘乐过来打招呼，江小松连连摆手：“我作业在小李那，再就没了。” “我早都写完了。” “那你这？”江小松指指他的黑眼圈。 刘乐摸摸脑袋：“嗐，煲电话粥去了，谁能想到一个电话打了一晚上，你应该懂得。” “喔。” 江小松后倾身子，扒着脑袋探出头，瞅了眼牛佳妮，又瞅了眼刘乐，有些惊讶。 “早就听班里有人说这个了，没想到你们进展也挺快。” “没什么，就是聊聊天。” 刘乐面色坦然，转而笑着问他：“你跟伊依呢，你们进展可快太多了，怎么到现在你手腕连个小皮筋都没有。” “要那玩意干啥，戴上还容易被老师重点关照。” “哈哈，你看看哪个老师管你俩，走了，我回去补觉去了。” 刘乐回去了，江小松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手腕。 学校里，男生要是手腕有小皮筋了，就说明这个男生有对象，这个小皮筋就是他对象套的，这样老师都没法说什么，当然重点关照是免不了的。 其实，当初伊依也是想给他套的，但是江小松觉得这样太招摇了，就没套皮筋。 他倒是不怕其他同学知道或者怎么样，主要是觉得毕竟是在学校，他也明显能感觉到老师们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蹬鼻子上脸就不好了。 再说了， 他都多大人了，没啥事还学这群幼稚高中生带什么皮筋啊！ “谁皮筋掉地上了？” “哦，我的。” 江小松俯下身捡起从口袋掉出来的小皮筋，套好重新放回口袋。 啊....... 这个是给真的老婆绑头发用的，可跟他们不一样！ 第151章 茉莉花茶 收假期作业对于各个课代表来说是一件苦差事，尤其是寒暑假的。 在经历了一场鬼哭狼嚎地收作业流程后，就连最宽松愿意打掩护的课代表，也不敢跟老师说自己收上来惨不忍睹的作业齐了。 于是一些昨夜奋斗但没有奋斗完全的学生就惨了，直接就抓到办公室，连个椅子都没有就以一种很难受的姿势趴桌子上写，不写完不准上课。 一堂早读课过后，办公室就挤得全是学生，老师们的训斥和学生们的辩解声弄得乱哄哄的。 鲁兵拧开水杯，环顾了一下人满为患的办公室，心烦意乱得不得了，被吵得想跑路，茶都喝不爽利。 课代表抱了几大沓作业送到他桌上。 “够了没？”鲁兵低头用茶杯盖擦着茶杯口问。 “都够。” “嗯。” 大致用手比比厚度，他也能看出来应该是够的，精尖班的学生在这方面还是做得不错的。 杯中茶水没多少，都喝干了。 鲁兵拧好盖子，习惯性地把杯子放到桌边。 “给我接杯水去，记得全要开水。” 课代表杯子都还没端起来呢，他忽然又摆摆手。 “算了，你先放下，给我去叫江小松过来。” 课代表点头离去，办公室依旧嘈杂喧闹，跟菜市场一样吵的鲁兵脑仁疼，连具体再看看作业够不够的心情都没了。 不多时，江小松就过来了。 “老师，咋了？” “你期末考的挺好啊。” 鲁兵办公桌上的电脑里，一份成绩单赫然出现，有各科成绩，各科单独排名，也有总成绩和总排名，且有上升下降的颜色符号，一目了然。 鲁兵盯着电脑屏幕，朝江小松勾勾手让他过来，鼠标光标放在表格的一個位置上。 能看得到，期末成绩中江小松总排名班内第五名，数学单科一百二十八，单科排名第十五。 “你这数学进步太大了，你月考那次数学连及格都没达到。” 鲁兵望着江小松的成绩有些感慨。 其实当学生期末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他第一个找的就是江小松的成绩，在看到他考的还不错后，这位迈入更年期的老教师欣慰地长舒口气。 期末没开家长会，就是班级群里发了个成绩，要不然他早就想当着江小松的面好好跟他说说话。 “这不都是老师你教的好？” 江小松一本正经地说出拍马屁的话，让鲁兵回头瞅了他一眼，不由得笑了。 “你跟你同桌越来越像了。” “我知道老师你肯定是在说成绩。” “哼哼，马屁精。” 鲁兵喊他过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看看，毕竟按照用心程度，江小松都算是他的嫡系弟子了。 现在是早读课的下课时间，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距离上课时间还很早。 “去，把你暑假作业找出来，我看看你是不是胡做的。” “没问题，保证老师你看了赏心悦目。” 闲来无事，鲁兵开始看看江小松的暑假作业，看看他作业是不是临时补的或者胡写的，这都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其实都不用翻开他的练习册，鲁兵光是看看册子翻卷的页角和失去光泽的页面，他就已经知道江小松作业不是临时补的，册子他绝对是每天在写，这都是能看出来的。 “那我就看看你假期写的认真不认真。” 翻开这本略微显旧的练习册，鲁兵不是从第一页开始翻的，他随便从中间翻了几页，一道题一道题的看，连着看了几页，他又会毫无规律的随机翻到别的页数。 办公室里哭喊着说自己作业忘带的学生有几个，还有些叫苦连天地趴在桌子甚至趴在地上补作业。 江小松站在鲁兵背后，气定神闲地看着鲁兵检查他的作业，他胸有成竹。 仔仔细细地看完他的作业，鲁兵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但发现背后的小家伙在偷偷观察他的神情后，鲁兵又立马收回了这种神情。 “凑合吧，滚蛋，给他们说第一节数学课，给我提早做好准备工作，不然头拧下来。” “okk。” “等会。” 鲁兵喊住江小松，把空着的保温杯给他。 “去，给我接杯水，记得要开的。” “noproble！” 江小松端着他的玻璃杯走出了办公室，碰到回来的陈超了，跟班主任问了声好。 陈超点点头，回他办公桌上坐下，忽然想起个事情，看向在那边扒着一本练习册看的鲁兵。 “鲁老师，明早之前就要交假期优秀作业，有空的话你多看看吧。” “明天？喏，给你，我刚就早早努力了一把，看了看学生的假期作业。” 鲁兵顺手把册子递到陈超那去，陈超看了眼里边字迹，再看看封皮的名字，点了点头，又还给了他。 “记得改几页，到时候改的地方要贴到楼道展览，麻烦鲁老师了。” “行，不麻烦。” 桌子左手边是其他五十几个同学的数学作业，右手边是空的。 把江小松的册子拿回来，随意放到他右手边，鲁兵寻思着等第一节课上完了，把江小松的册子丢给他，让他自己改去，他才懒得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离上课还有好一会，这家伙接个水磨磨蹭蹭的，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闲着也是闲着，鲁兵瞅了眼左手边山一样的高的作业堆，想了想还是看看吧。 心血来潮，他特意找了找，从里边找出伊依的册子。 翻开这位目前全班第一的假期作业，她的作业才是真正的赏心悦目，哪怕只是完成暑假作业，伊依的每一道题都很有格式，也不偷奸耍滑，也没有不会的，全都详详细细地写了，字迹也好看，格式也工整。 大致看完伊依的册子，鲁兵不仅有赞誉，还有些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份作业和江小松的作业有些神似的地方。 对于老师而言，作业是不是抄的一看就知道了，哪怕你特意变动过程或者答案也没用，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干了几 十年老师了，这点功夫没有，按鲁兵的话来说，他还不如把自己埋土里，好歹当个可降解垃圾。 把江小松的作业拿过来，他把两份作业放到一起对比。 可以确信，他们俩不是抄的，很多细节就能看出来。 但是他依旧觉得这两份作业很多细节非常相似，一些江小松册子难题的解题思路也明显偏伊依的那种思维的。 难道是他们俩互相对过册子？鲁兵推测，翻册子看的时候忽然看到江小松册子最后一页的后面封皮有一点暗红的痕迹，好像是沾染草莓或者火龙果的汁水了。 再看看伊依册子最后封皮，也有很浅的一点点不明显的痕迹，跟江小松册子背后沾到的基本可以断定是一个东西。 这下，他就知道了。 想到某种可能，鲁兵又跟柯南破案一样，端着册子寻找一些别的细节，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 于是本来推测的想法他愈发确信，最后彻底肯定了。 这俩小孩，假期天天一块写作业？ 料想到这种可能性极大，鲁兵望着电脑里两人相近的排名，逐渐露出期待的微笑。 “陈老师，第二份优秀作业我也找到了，第二节课下课就给你。” “好。” 鲁兵望着他俩的作业和成绩排名，筋骨都松快了，心满意足得很。 清清嗓子，他习惯性地往右手边拿水杯，这才想起让某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接水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这个磨蹭的家伙，再不回来我就把暑假作业全丢给他给我改。” “嚏！” 正在端着水杯的江小松打了个喷嚏，扭头到处看看，总觉得有人在惦记自己。 二楼的饮水器坏了，只有凉水没有热水，他排了半天队才发现，只好悻悻离去，准备再到一楼去看看有没有开水能接。 毕竟他也感觉他接水时间有点长了，要是最后花了这么长时间却给鲁老师大秋天端杯透心凉的凉水，江小松觉得马上他就可以光荣地被拉到废品站，被分类成一个有害垃圾。 在走廊经过班级门口的时候，伊依也端着杯子出来。 “饮水机坏了，没热水，我刚回来。”他说。 “啊，那一块去一楼接吧。” “给我吧，我给老师接水，一块去接了就行。” “咦，谢谢，啾咪~” 在收获了伊依的小心心后，江小松是昂着头端着两个保温杯下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脖子落枕了。 二楼的饮水机坏了，一楼这边饮水机前的人就一下多了起来。 这边热水是好的，就是人多，离上课还有点时间，江小松就排到最后边等着。 手里两个杯子，左手是鲁兵的，就是那种老干部最常见的玻璃茶杯，办公室里男老师喝水都用这个，貌似是学校送的。 右手是伊依的水杯，是一个白色的保温杯，也没有吸管或者小嘴这种很少女的设计，就是简单拧开直接喝的水杯，最多也就是杯身有一只小松鼠和一个小兔子在抢一根胡萝卜的图案，看着还挺可爱的。 他自己没杯子，更准确来说是没带杯子，以前老妈天天催他多喝点热水，整天坐着不动血液都要不循环了，他可烦了。后来老妈一忙就没空管他了，他就很逆反得彻底不带水杯，在学校不喝了，回到家再猛猛喝提前放凉的凉白开。 这种迹象到了最近几个月有所减缓，因为老妈子只能监管到家里而不能监管到他在学校的情况，可又冒出来个老婆子，伊依是又管学校又管家里的，虽然不是那种家长式的说教让你强制喝，但她总变着法地让他没事喝点水。 要不就是歪着脑袋用指节敲敲他空空的水杯，要不就在没人的时候嗲着声音说一句‘官人，该喝水啦~" 反正江小松重生后的日子喝水量明显比以前增多不少。 昨天晚上光顾着收拾作业和文具，今天他是真忘记带水杯了，也就只好等到中午回家再喝。 哦，指的是伊依家，李淑最近的确不忙了，在家闲着，但她自己说懒得给他做饭，中午直接去伊依吃。 他也没啥意见，都待了这么久，那边的家跟这边的家都没啥区别了，待得很习惯了，也就是没真的住过而已。 前面的人慢慢都接完水，终于轮到了江小松。 拧开鲁兵的水杯，给他杯子接满一股脑地开水再拧上。 再拧开伊依的水杯，他意外地发现她的杯子里空空的，竟然没有泡东西。 正常情况下，伊依杯里都会泡茶的，这个要看季节，苦夏是菊花茶，最近是茉莉花茶，比较败火明目，鲁兵的杯子也泡的茉莉花茶。 想了想，他又拧上了伊依保温杯的盖子，没有接水，拿上两个杯子就往回跑。 “报告。”江小松拿着两个杯子进办公室。 等了老半天的鲁兵可把他给盼来了，江小松一进来他就瞪着他。 “用不用我去喊施工队，路上肯定有坑吧，你掉进去刚爬上来？” “哪有，是二楼饮水机坏了嘛，没热水了，我跑一楼接去了。” “哼。” 鲁兵接过杯子，拧开盖子，一大杯子里全是开水，冒着白腾腾的热气，吹吹也没法喝。 “你准备烫死我？”鲁兵白了他一眼。 “哪有，一楼是冷水坏了。” 江小松手上拿着另一个杯子，见老师不怪罪了，他搓搓手贴近脸问老师。 “老师，茉莉花茶还有没，给我也泡点呗？” “？你还挺会蹬鼻子上脸。” 话是这么说，鲁兵还是从抽屉拿出一个小茶叶罐，揪了一小点放到这个纯白颜色的保温杯里。 “这不是你的杯子吧。”鲁兵没好气地说，他虽然不知道这是谁的保温杯，但是看着少女心的杯身，明显是女生的杯子。 而江小松又能给哪个女生接水。 “嗐，差不多是我的。” 江小松轻咳两声，瞅了瞅杯底，觉得里边茉莉花茶有点少，于是厚着脸皮，伸长了胳膊，自己揪了一撮放进保温杯里。 “？”鲁兵望着他，眼睛都睁大了。 “谢谢老师！老师拜拜！ ” 话音落在身后，江小松一溜烟就跑到一楼去接水了。 这次他先接了大半杯开水，等干掉的茉莉花瓣在开水中缓缓绽开，再稍微添一点凉水，拧上盖子回了教室。 “呀，你从哪弄来的？” 伊依望着杯子里旋转飘动的茉莉花，都不用问，聪明的少女马上就知道了，于是看向若无其事的江小松，浅浅笑着。 “老师没打你？” “他跑不过我。” “噗。” 少女莞尔，试探性地抿了一口，发现杯中水温度刚刚好。 茉莉茶花的清香轻轻回荡，茶汤淡雅，有好闻的花香。 浅浅喝了一口，她把杯子递给江小松。 “干哈？” “我都看到了，你杯子没带上，一早上不喝水可不行呢。” “那有啥。” “官人，喝水~” “......” 第152章 杯中水 上午的课上完，中午吃完饭，再到学校的时候，江小松手里多了个杯子。 杯子是新新的，包装都才拆开。 回到家吃饭，王慧贤知道他忘记带杯子以后，立马到伊依卧室翻出来一个给他，往里撒点茉莉花茶，灌上开水，临走前她会督促他在学校就多喝点水。 这回变成了伊依空着手，江小松拿着杯子了。 “你卧室为啥会有新水杯啊，还是黑色的。” “学校发的呗，每次考完发一堆这东西，我柜子里全是，都可以堆乐高了。” 拧开盖子砸吧了口水，江小松无端地有点羡慕伊依了，考完试班里或者学校偶尔也会给他发奖品，但都是笔记本作业本或者笔芯之类的，这些东西他的柜子里也是一堆，估摸着能读十個高中都用不完了。 来得早，学校里还没什么人。 进了教学楼上了二楼，在楼道里两人看到墙上贴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假期作业，装框贴好放在走廊给学生展示。 “看，那是我的。”江小松指指墙中间显眼的一个位置，那里的玻璃框装着他的假期作业。 “看到了，你旁边就是我的。” 走到跟前，江小松看着自己被学校展览的作业，不由有些感慨。 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前他假期作业都是临时奋斗出来的，字迹乱得都没看，别说优秀作业了，老师不给他打回去就不错了。 能被装在玻璃框里供其他学生欣赏和学习，这在之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被贴到墙上才发现，你字写得真的好好看了欸，你看我们作业放到一块，我都快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伊依抬着头，脑袋在两幅玻璃框左右晃晃对比，很是一本正经。 江小松瞄了眼她，拧开保温杯盖子。 茶花在热水缓缓漂烫，随着水晃荡晃荡，芬芳好闻的清香沁人肺腑。 喝一口热热的茉莉花茶，再看看伊依，她还在看他的作业。 “哈~” 江小松呼出口气，带着茉莉花的香气和热气，呼出后舒服极了。 “我记得你正确率也高，虽然做得慢一点点，但基本上也很少出错，也难怪批改的能全对，你现在的作业看着都赏心悦目呢。” “还不是鲁老师丢给我让我自己改的。” “我已经开始在担心了，再这样下去，我的江小松同学就要和我并驾齐驱，甚至都要超过我了！” “哼。” 王慧贤灌的茉莉花茶很好喝，等慢吞吞到了教室，他都喝了一半了。 教室有少数几个同学，进教室打个招呼，江小松想了想准备再灌一杯喝，就是不知道饮水器修好没，要不然还得跑一楼。 “我去接水了。”他临走前习惯性地给伊依说了一声。 “喔。” 从前门进来，转身又从后门出去。 江小松走了一半，忽然发现伊依又跟了上来，她手里也拿着个杯子。 “杯子没水了，我也来接点。” “给我，我给你接，还不知道二楼的饮水机修好没呢。” 伊依从他旁边走过来，江小松伸手去拿她的杯子，她却抱住自己的保温杯躲开了。 “不用啦，自己接的才好喝。” 她不给，江小松也就不去要了，也懒得听她三岁小孩都不信的理由，他拿着保温杯继续往前走。 伊依跟他并肩，轻哼着他耳熟的轻音乐，两人一块走。 楼道饮水机，除非学校有钱一层楼能多弄几个，不然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想想啊，一个班最少五十个学生，一层楼少说七八个班，大家在学校都要喝水，那楼道饮水机那人能少了嘛，江小松早上就排了老长时间队，最后还发现饮水机坏了，白排了这么久。 还好的是，两人下午一般来的早，喜欢在人不多的时候来学校。 这个时候就很好，楼道里没啥人，饮水器那也没人。 今天学校办事效率不错，饮水器已经修好了，能接热水了。 之前上高一的时候，江小松记得他们教室的风扇坏了，苦夏室外接近四十度，风扇坏了简直要人命，连老师都跟学校反应了，但是直到上高二换教室了，那一年风扇学校都没给来修。 但这次饮水机修的倒是挺利索的。 伊依先接的水，接了满满一瓶的开水。 她接完换江小松接，他杯里还有一半水，他也灌满了开水。 拧上盖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伊依凑了过来。 “喝口你的水。” “喝你自己的不行啊。” “我的烫呀！” “你不是说自己接的水才好喝吗？” “对呀，你这杯不也是你自己接的。” 伊依说的理直气壮，江小松听得灵魂从嘴里出窍。 无奈地还是把杯子给她了，而且他还得帮她拿着她的保温杯。 看着她小手端着他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江小松觉得下次他就该在杯里提前下毒，省得伊依老是惦记他的水喝。 “呼哈~” 都说有夫妻相呢，伊依喝完水，也喜欢哈一口暖暖的水汽，感觉舒服极了。 拧好盖子，把杯子还给江小松，同时拿回自己的。 伊依到楼道，扭头看向他。 “嘻嘻，还是你接的水好喝，等会我还要喝你的。” “......小心给你嘴烫个泡！” “没关系的啦，只要你不嫌弃，亲起来都一样香香软软的，拜拜咯~” 调皮的少女嘻嘻哈哈地先走一步，白嫖了江小松的水，她可开心了。 瞅着她欢快的背影，江小松感觉他真的很有必要问问理科班的哥们，到底哪种毒药能迅速有效，至于什么毒药最基本需要的无色无味，他觉得压根没有这个必要，只要是他杯子里的，不管是什么东西伊依都会喝的。 叹了口气，江小松走到楼道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去，又回到饮水器那。 拧开盖子，他抿了一小口，觉得有点烫了，怪不得她是小口小口喝的。 倒掉少许热 水，再接一点温水。 他再次喝了一口，这次入口温度刚好，不会烫到人，也不会温度太低等到下课都变凉了。 毕竟算算日子，某人的生理期就快到了，她身体又不是特别好，要是喝了凉水说不定到时候要疼得死去活来的，她自己又不注意。 江小松拧回盖子，拿着保温杯回了教室。 下午第一节课不是语文，但陈超在上课前走进来了。 “外边站队，开总结会。” 同学们鱼贯而出，各个欢呼雀跃的，高呼着不用上这节数学课了，高兴的声音让在隔壁班看班的鲁兵满脸不悦，准备今天放学前马上占一节自习的课，来一场突击考试。 外边快乐的同学全然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命运，他们只知道要开总结会了，就不用上这一节数学课了。 其实不管这节是什么课，只要能因为某种活动不用上这节课了，大家都是会欢呼的。 开学典礼大致还要等个几天，等高一开学才会开，而总结会是年级组内部的，每个组周周都会挑个时间开。 未几，校园东门大空地就站好了高三乙组的八个班级，都站在路面上。 年级组长拿着大喇叭，踩着路沿石给学生们开会。 “新学期，我知道现在不少学生都还在做梦，梦着假期生活。现在马上给我把心收回来，已经开学了，你们已经是高三生了，距离人生最最最重要的十字路口——高考，已经没有多少天了！” 年级组长的声音极大，配上喇叭，一些还有点午后困意的学生一下就清醒了。 一般总结会都是讲讲上周值周总结，讲讲各个班级卫生情况，还有自习课纪律情况这些，不过由于是刚开学，压根没有上周，所以年级组长就一直在强调假期的收心工作，严厉批评假期没写完作业的，斥责上课打瞌睡的学生。 下面的学生本来是被他吼醒了，但听着这些熟悉而又亲切的呵斥语，眼睛一睁一眨地又犯困了。 “我今天在各个班级巡视，看到不少学生上课时间打瞌睡，你们告诉我，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你们就困成这个样子，昨天一个个都干什么去了！我也是学生过来的，莪告诉某些同学，但凡明天再交不上暑假作业，就别来了，还当什么高三生！” 一顿噼里啪啦地斥责，有些同学耳提面命地紧张，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批评的阶段差不多完了，年级组长换了话题，大家又清醒了不少。 “好，多的我也不说了，你们也都是成年或者快成年的人了。接下来我颁一下期末考试中，部分成绩优异的同学的奖。” 提到这个，大家终于睁开眼睛了。 大棒谁喜欢挨，蜜枣才是谁都爱。 “来，先从年级排名开始发吧。” 说到这，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九班，知道这个奖基本要被他们班包圆了。 “第一名，伊依，总分711。” 在队伍里的伊依出来，走到前边。 这次她比上次进步很多，年级第一名了。 “第二名，唐诗，总分699。” “第三名.......第四名，宋慈，总分680，第五名，江小松，总分678。” 五个人挨个从队伍里出来，到前边领奖，年级组长挨个给他们发了厚厚的笔记本，还有奖状，在其他同学的掌声中他们退着回去了。 “好，接下来我颁科目的状元奖。” 要颁的奖很多，年级组长又开始叫名字：“语文状元，江小松，138分。” 江小松人都还没站回队伍里，听到念他了，他只好无奈地回去。 “数学状元，伊依，148分。” 伊依也是一样，不过她回去的时候笑嘻嘻的，跟又获得奖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看到江小松在往旁边挪，给她个位置。 “英语状元，伊依，144分。” “历史状元，江小松，96分。” “地理状元，江小松，96分。” “政治状元，宋慈，92分。” 年级组长是提前知道成绩的，念的时候不惊讶，而下面的同学望着前边站着的那两个怪物，吓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也许是为了激励，单科状元是发红本本奖状的，这比廉价的橙黄奖状多少好看点，不过奖品发的还是本子，也就看着精致一些了。 “要向他们学习！” 下面的同学开始鼓掌，看的很羡慕，就是对那个叫宋慈的同学站得离江小松和伊依老远感到奇怪。 江小松嘴角抽搐，瞅了眼宋慈，大庭广众的，这个家伙看到他跟伊依在一块，他竟然站的远远的，看起来他恨不得不上台领奖才好。 倒是伊依忍不住笑了起来。 领完奖了，他们手里拿着一堆奖状回去。 年级组长稍微再讲了两句话，也就让各班有序带回。 回到教室，江小松赶紧把东西放桌上，他简直不堪重负了，手里一大沓子奖状还有奖品，他还是有生之年第一次拿这么多奖状和奖品。 伊依差不多，但她是经常这样，所以习惯了，东西平稳整齐地放到桌角，坐端坐好，因为她发现陈超还在教室，貌似要说话。 “好，大家安静一下，坐好了。”学生安静下来后，陈超从讲台拿了一个大布袋。 “年级组给大家发了奖品，我这里自己也花了点钱买了一些奖品，奖励给大家，先发进步奖吧，这次有比较大进步的有十个同学，我念名字，你们上来领。江小松，刘乐.......” 没想到班主任还发奖，被念到名字的学生纷纷上去，领完回来，手里多了新笔袋又或者崭新的文具。 “下面我也发一下状元奖吧，这个意义很特殊的。” “老师，我肚子疼上个厕所，你们先发。” 宋慈听到又要发状元奖，赶紧站起来捂肚子请示。 陈超无奈，挥挥手让他去了。 “那江小松，伊依，你们先领吧。” 两个人起来，到讲台上。 他们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地站好，表情端正，跟拍结婚证件照似得。 “来，给你们买的，好好加油。 ” 陈超给他们发了奖品，也有更大更精致的奖状。 给江小松发的是一套钢笔，非常精致好看，他在商场看到过，这个好像一两百。 给伊依发的是一个喝水杯，也很好看，应该也不便宜，就是可惜她用不到，家里太多了。 “祝愿你们一直进步。”陈超含笑点头。 “谢谢老师！”两人接过东西前谢谢老师。 “向这两位同学学习！” 掌声雷动，两人下台。 江小松走在前边，伊依在后边，都走一条过道。 他们总是这样在一起，挤也要挤一块。 回到座位陈超就走了，还有几分钟，等等这节课的时间就过去了。 江小松收拾着桌上的奖状奖品，一只小手忽然朝他这边摊开。 “干啥？” “渴了，呜。” “.......” 江小松白了装可怜的少女一样，拿出杯子，没先给她，而是拧开自己喝了一口。 “你杯子给我。” “你也要喝我的嘛！” 伊依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把她的水杯给他了，眼睛都冒小星星了。 江小松又白了她一眼，拧开她的杯子，把她杯里的开水往他杯中倒一些，再递给她。 “给你。” “唔，刚刚好欸。” “那肯定。” “看吧，果然还是你杯里的水好喝！” “......” 第153章 不甘示弱 高三开学最早，放假短短十几天就开学了。 高二紧随其后，大约放了二十多天假，也就在高三开学没一周，他们才开学。 最迟的就是高一了，新高一是初中升上来的，高三开学都快一周半了，新高一才开学，这假期长度不可谓不大了。 因为之前高一一直没开学，故而开学典礼也没举行，直到今天才开始。 早读课上完之后，操场上便人满为患，各个年级分批次分队列有序站好，高一在最前边，高二高三依次往后站。 高高的观席台上，一张讲台摆在正中间，后边是好几张连着的木桌，坐着领导们。 主持人挨个介绍完校领导，下边几千個同学便挨个鼓掌，等到最后全部总结完了，又得再次鼓掌。 好不容易领导介绍完了，主持便端着讲话稿往下进流程。 “再次欢迎新进入我校的高一同学，我在此代表各位老师和同学致以最热烈的欢迎。” 欢迎一句，大家鼓掌一次，说完一段流程，大家鼓掌一次。 短短的几十分钟，几千名学生都不知道自己鼓了几次掌了，手都麻了，不少人到后面干脆虚浮的两手碰碰就算完事，大多数人的掌声也是稀稀拉拉的。 倒不是对讲话的主持人不尊重，实在是这样的典礼又或者类似的大会，他们都参加了不知道多少回，现在无聊的很了，干站着也累，不少学生腿在偷偷打弯，缓解下腿部肌肉的酸胀。 也就新高一的同学可能因为刚进入高中，有些谨慎和端着，笔直地站着，每次鼓掌也是响响亮亮的，一点都不含糊。 他们微微抬头，目光始终向前，望着前方，眼里有光。 高二的同学看到了，有些感慨他们自愧不如，当初他们也是这样的。 高三的同学看到了，看看高一的再看看如今浑浑噩噩，整天吃不饱睡不足学不懂玩没够的自己，露出释然一笑。 校长发完言了，大家又开始职业鼓掌，还是稀稀拉拉的不行，但几千人掌声在一块听着也还凑合。 “接下来有请高三学生代表伊依发言。” 观席台后走出一个标致的女孩。 阳光微暇，少女白净，面容煞是美丽。 清风与煦光下，她乌黑的发丝飘飘，束得很短的马尾低低在白皙的脖颈下侧。 哪怕在下面隔着老远，学生们也能感觉到她甜美又静谧的气质。 “啧啧啧~” 某个高三班级忽然有啧啧声，几个男同学斜着脑袋往队伍后头的某个家伙看，神情揶揄暧昧，在那啧啧啧的没完了。 “......” 江小松就当作看不见也听不见，站着好像一个竖着耳朵的聋子又或者是睁着眼的瞎子。 他抬头看看蓝天，今天天气真好啊。 不用上早上的课，典礼开完差不多就到放学的时间了，多好。 “你们几个，转回去！”陈超低声呵斥前面小动作很多的男生，这下才让他们老实地转回去，也不啧啧了。 这下江小松也不用看这无聊透顶的天空了，把头也低回来。 正巧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陈超，江小松看到刚才还严肃正经的老师这会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瞅着他，瞅了几眼就又不瞅了。 他老婆王水萍就在旁边帮别的老师看班，陈超跟王水萍凑到一块，他们躲在后边说着什么话。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江小松不晓得，但他能感觉得到，他的后脑勺隐隐快被盯出焦点了。 高三已经是最后面的位置了，而江小松站的又是最后的最后，都没有人站在他后边了。 那看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了。 江小松顿时站得笔直，不说站军姿，但也快差不多了。 总感觉他们夫妻躲在后边盯着他在聊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秋中早上的太阳偶尔也挺晒人。 干巴巴的站着，站的不少同学腿酸脚乏，隔一会就还得象征性地鼓鼓掌，很是折腾人。 有时候什么都不干保持一种动作，可比活动一下要累的多。 起码，现在极大部分同学很想做一做平常极其敷衍的广播体操，再不舒展一下，真要上知天文下肢瘫痪了。 也有聪明的，趁着鼓掌的时候稍微弯弯腿，也能舒服些，就是杯水车薪。 一般这种长时间的典礼大会，校长还是会干点拟人的事情，让大家坐下，但这次校长讲完话不知道是忘掉了这回事还是怎么着，没开这个口，大家也就没法坐下。 一想到还要站整整一早上，所有人就悲哀。 尤其是江小松，因为他被老师盯着，连偷偷弯腿的机会都没有。 台上，主持人退到侧边，学生代表伊依到讲台跟前。 她看了眼下边愁苦满面的同学，笑了一下，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校长，又用眼神望望下边站着的同学。 校长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刚才忘了件事，于是朝她点点头。 “请各位同学原地坐下。”伊依对着话筒说。 “？！” 闻言的同学们皆是惊讶，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原地盘腿坐下。 酸困已久的腿弯曲盘起，操场的假草坪松软，屁股坐在这上面很软和，极为舒服。 有序的坐下后，大家望着讲台上的那个女孩，总觉得这一刻的阳光有些刺眼，照耀的人都有些看不清她了。 “各位同学好，我是来自高三九班的伊依。首先恭喜新高一的学弟，你们不辞辛苦，含辛茹苦三年，成功升入第一中学，你们走对了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现在正在第二个十字路口......” 台上的伊依是脱稿的，她讲得很是蕴含感情。 高一的同学听得大都认真，睁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上边的学姐。 讲述者语气感情丰富，讲话稿同样写的文采飞扬，很有水平，虽然套话也多，但明显感觉出自学霸之手。 很多学弟对这位学姐感到好奇，猜测这位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光感受都感觉是一位学霸，于是他们左顾右盼地悄悄跟左右同学打听，于是有的人说她是自己表姐的，有人说吃席见过她的，还有人说她好像是邻居家的孩子 。 总之学生们的窃窃私语，被老师们呵斥住了。 也就高二高三的学生们比较淡定，也不好奇。 高二的同学淡定，是因为还在他们高一的时候，学生代表就是上面那位，平常一些重要演讲或者代表学校要参加的比赛，经常也有上面那位学姐露头，见怪不怪了。 高三的学生坦然，那就更不用说了，毕竟你同级里有这么一个超越第二名一截子的第一名，谁久而久之都会很坦然。 换句话来说是他们看着高三九班的伊依拿各种奖，出席各种活动，作为学校或者年级的各种代表，他们已经看麻了。 先不说别的了，光是这个词藻卓美又无浮华繁琐的稿子写的都这么好，拿到作文肯定是高分了。 有些语文老师也在讨论这个稿子，听得出是学生写的，水平不一般，于是大家都在说年级第一果然厉害。 陈超坐在最后面，他跟王水萍挨着坐。 望着江小松的背影，再听听伊依的讲话稿，陈超略有感慨。 或许除了这两个学生，也就只有他知道这篇讲话稿是江小松写的了。 这个孩子是他见过文科上最有天赋的人，每次和老婆讨论的时候，她都会说明明江小松的历史最好，成绩是最有说服力的，但陈超认为江小松的语文才是最好的。 每次年级组里摊派下来让各个班级写讲话稿演讲稿了，江小松都会主动抢着写，一次两次还好，但几乎每次都是江小松。 陈超担心每次都给他来写，会让他学习时间和休息时间变少，让他心里不舒服，于是偶尔给别人写，江小松甚至会感觉遗憾，跟陈超说他写就行了。 这个孩子的文采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人能否认语文历史双状元的含金量，学校公众号经常性会发他写的作文，而且是最显眼的门面位置。 以前江小松的字写的太差劲了，陈超哪怕让他写，也是江小松写完他再找一个字好看的学生帮他誊抄，用他的名字发。 现在他的字已经拿到一群优秀的女生作业里都分不清了，秀美的簪花小楷让他练出来了。 那这个孩子就跟璞玉没什么关系了，他就是块发金光的金子。 只是当下这块金子总喜欢跟另一个光彩夺人的小太阳在一块，这样就显得江小松的光芒不是那么引人注目了。 台前的伊依神情自若带笑，情感饱满，言语精彩非凡。 她站在那，发着盛烈的光，让所有人仰望着她，难以望其项背。 只有江小松，他也是抬头望着伊依，眼中也有光，却无羡慕或者感慨。 他摸着肚子，在想一个淳朴本真的问题。 中午到底吃什么啊，我好饿啊。 可恶！早知道，不写这么长的讲话稿了！ 他悔恨地给自己大腿来了一巴掌，看得陈超惭愧，还以为他是遗憾于这次学生代表没选他。 “江小松，下次百日誓师大会还有机会，我给组长说，你来代表我们整个年级做学生代表讲话。” “？” 江小松回过头，一脸茫然。 不过陈超是没看出什么的，他还在感慨自己这一届怎么能带出来这么好的两个苗子。 “我有点事去一趟办公室，你给我看着一点他们，不要让他们有那么多小动作。” 陈超站起来，给江小松交代完就走了。 看班这本来是体委或者班长的活，但他们都在前边队伍，不太好做事，江小松在最后面，陈超也就顺理成章地交给他了。 班主任一走，几个好哥们又开始扭头，朝江小松指指上边的伊依，再朝他使使搞怪的眼神。 他才不搭理他们，瞪着眼睛让这些家伙转回去，老实点。 “.......我的讲话到此结束，希望无论是高一高二的学弟，还是高三的同学，今后都能如大鹏一般扶摇直上，感谢！” 随着伊依讲话结束，全场爆发激烈的掌声，可比之前敷衍的几次鼓掌好太多了。 大家都对这位又好看，说话又好听，关键是还非常好心的学姐很有好感，感觉她跟小天使似得。 流程继续，该领导讲话了，学生们顿时一下无精打采了。 操场坐的满满的，人头攒动，却没有多少人看到有一个女孩从操场最边缘出现。 她绕着边缘的铁栏杆，绕着大圈一点点往操场最后边过去，还在探头探脑得找自己班级哪去了，怎么坐下来位置都不好找了。 注意到她的人不多，江小松是最先的。 看她在找，他就挺直了身子，侧身招招手。 少女看到他了，于是布灵布灵得小跑过来。 “呼啦~” 刚才台上好心的小天使，甜美漂亮的学姐，很有文采的优等生，很没样子得一屁股坐到江小松旁边，差点都扑到他身上了。 “好累哦，讲话还没有从那跑到这累。” 伊依双手捂着小胸脯，喘着气，见他全神贯注地在盯前边队伍，没搭理她，少女歪头。 “江老师，陈老师去哪了你知道吗？怎么是你看班。” “.......他去办公室了，让我看着一会。” “喔，那你看着吧。” 后边没人，大家也都坐着，没什么人会看他们。 伊依蛄蛹蛄蛹地到江小松后边，转了个身，往后一靠，一下靠到江小松背上。 “哈~轻松多了，你还是挺结实的。” “.......” 江小松牌背靠椅有多舒服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可以得知，伊依大胆跟他背靠背，靠的很舒服。 然后她忽然看到旁边的王水萍老师在看着她。 “王老师好！”少女没起来，继续靠着江小松跟老师问好，吓了他一跳。 “就我们，不用问好。”王水萍带着很慈祥的笑。 “好嘞！” 江小松本来都快跑了，但听她俩这样对话，他也就不动弹了。 伊依调整调整姿势，让头也能靠着他的背，惬意地又长哈了口气。 “王老师，话说陈老师是去干什么了？” “他呀，他拿抱枕去了，典礼要开一 上午，我们只能坐硬地面，得找个东西垫着坐下。” 王水萍就垫着抱枕坐着，她揪揪屁股下的小枕头，笑着看向伊依。 “我都忘了带抱枕了，他带了，然后给我了，现在可能屁股坐得疼就回去再拿一个了。” “哇哦！” 面对老师的秀恩爱，伊依赞叹完立刻举起小手，大拇指往回指指后边的江小松。 “我也有！” “哈哈哈哈~” “.......” 江小松无语。 背后少女的身体软软的，轻微能感觉到她说话在喘息，该是演讲完后小跑过来累的。 他舒缓舒缓肌肉，微微调整姿势，这样靠着能舒服些。 “王老师，陈老师这么好，你好幸福啊。” “哼哼，你也是。” 第154章 拍屁股 金秋十月，黄叶落地，气温骤降。 树凋零了，树叶飘零了，树田子里堆满了枯黄的树叶，踩一脚都会嘎吱嘎吱的。 对于学生而言，季节的变化并没有太多影响，除了要穿秋衣秋裤，外边要穿冬季校服外，也就是换了秋冬季作息。 所谓的秋冬季作息，也就是晚上放学可以早一点，本来高三是十点放学，现在变成九点放。 但相应的，早上要提前一个半小时到校，仔细想想这买卖亏大了。 好在学生们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一个個都很温顺，对于学校偷梁换柱的作息只是沉默，没有太多意见，沉默地背着书包到教室，上完一天的课再把书包背回去，这就是他们的一天。 十月，一模也考完了，成绩一出来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江小松属于喜的行列，因为他从年级第五名上升到了年级第四名，距离超过第三名就差一道选择题的分了。 一模难度比平时偏高一些，饶是如此他发挥也还不错。 有人说一模的考出来的分数最接近高考成绩，这一点准不准确不好说，但起码能通过一模看出自己有几分水平。 社会是人的，人是社会的。 一模成绩出来之后，江小松对这句话很有感触。 先是老师，之前有个别老师因为他字迹不好看的问题，对他一直有成见，上课都不拿正眼看他，哪怕后来他字练得很好了。 成绩出来之后，这些个老师也终于肯问一声江小松同学是哪位了。 班主任倒是变化不大，陈超在他字不好看成绩也平平无奇的时候就看好他，关注他，现在偶尔也就问问下期学校公众号的文章他要不要写，又或者哪个比赛或者活动要不要去。 鲁兵就更别提了，整天老神在在坐在办公室，没事了让人喊江小松过来，也不干什么，就是两个人扯皮聊天，他说他作业胡做，他解释明明就错了一道题，他再说一道题就是一个排名的差距了。 最最重要的是，本来第一中学是一座强调校风校纪的学校，别说打架斗殴了，就是早恋，发现了就是严肃处理。 江小松是个谨慎的人，不愿触霉头，但伊依没事就喜欢挑逗他，捉弄他，让他们在班里在楼道里就跟两个明晃晃的灯笼一样显眼。 而且就算他们什么也不干，往窗口一块站在那，就是瞎子聋子都会知道这两人关系绝对不简单。 偏偏的，校领导们貌似又瞎又聋，硬生生地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有问题，至今也没有人说过他们怎么了，有次年级组长碰到他们在一块喝水，还笑着点头让他们好好加油，有需要跟他说。 除了老师们对待他的变化外，再就是同学了。 江小松是自认自己是一个认真的人，哪怕以前字写不好看的时候，作业他也都是好好做的，就是他做得再认真，愿意早上“借鉴”他作业的也就刘乐跟李圣杰了。 现在可就不同了，他字整齐好看了之后，他的作业也一下鸡犬升天，早读课下课老师一走，江小松的作业就成了抢手货，被各路神仙争来传去的。 伊依怕这些人抄他作业老师看见了，连带着江小松一起处罚，于是后来一下课她就给江小松作业收起来，别人问了她就说她在看，没法给，不好意思。 蜂拥而至的人没了，这让他还挺遗憾的，毕竟看着别人抢自己作业心里有种莫名的爽。 好在也没遗憾多久，就有个别的某些女生搬着凳子凑过来，贴着个大脸问能不能跟伊依一块看，就几道题，看完就走了。 每当这种时候，伊依就面带慈祥的笑容，什么也不说，跟个俯瞰众生的菩萨一样望着这些女生，她们自己就灰溜溜的走了。 老师同学都有变化，关系更亲近的人就更会有了。 “小松啊，中午你想吃啥？” “蒸面条，感觉好久没吃了。” “吃米饭吧，排骨我都洗好了，做顿豆角炖排骨。” “.......” 中午饭点，江小松跟伊依刚回家，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回来的早，王慧贤饭都还没做，因此随口问了一句他要吃什么。 只不过他的回答貌似跟不回答没啥区别，因为王慧贤都是要做排骨的。 看着她走到厨房准备切菜做饭了，江小松眼皮一翻，不知道为什么她都决定中午要吃什么了，还问他一声，跟李淑一样。 伊依扶着墙，半蹲着提鞋换鞋。 发现他撇着个嘴，有点不乐意的样子。 “这么想吃蒸面条？” “没有啊，我是.......算了。” “懂懂懂，哪个大家长不都这样，要是在以前你说你想吃，我妈肯定给你弄去了，现在嘛，那你待遇只能降低到跟我一样了，想吃什么只能看她心情，你说了也没用。” 江小松琢磨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的确是这么回事。 逢年过节的时候，亲戚邻居小孩到你家说想吃什么什么了，家长一般都会尽量满足。 但要是自己家小孩说想吃啥啥啥了，那最后只能吃个大嘴巴子。 伊依发现他在思索，于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俩现在都是我妈的孩子了。” “......去去去，是你不是我。” 抖擞肩膀给她坏坏的小手抖掉，前脚踩后脚脚后跟，一左一右快速换鞋，江小松一溜烟就跑到客厅，蹦到沙发上，挪挪两下躺好。 躺在沙发上，晒着从窗户偷溜进来的太阳，他浑身都轻松了。 江小松很享受这种走了老半天，回到家立马躺沙发的感觉，舒服得不得了。 拖鞋随便地上放着，他靠着沙发背，整个人躺成长长的一条，跟月月似得沐浴日光。 要搁以前，江小松哪敢这样随便，拖鞋一定都是好好摆着，只要午休了要上沙发睡觉，他的拖鞋就跟两个乖巧的双胞胎在一块，整整齐齐的，像是来别人家作客。 主人不拘谨，他这个客人刚开始的时候可是拘谨的厉害。 面对伊依他挺拔而起，面对伊依她妈，江小松含蓄收敛，在家里从来都是一副好孩子的模样，除了到了午休时间，正常情况他可不会乱躺沙发。 当然，都是好早之前的过去式了。 想到伊依跟他说的话，再想到王慧贤刚才问他没意义的话，江小松的心情莫名其妙好起来了。 我现在也算自家小孩咯。 快乐小松抱着后脑勺，哼哼着听不清的小曲。 伊依瞅见了，叹口气。 “都说女人心情变化无端，我看你也不差。” “？” 快乐小松不想理她，并且转了个身，背过身朝着伊依。 他没换过，伊依知道哪怕他家里有好几套新的校服，他也不穿，就愣穿高一一开始那一套校服。 一问他，他就说驯服一套野生校服可难了，新校服穿身上要难受好一段时间。 因此现在江小松的这套老校服穿的太久，料子都收紧了，这会侧躺着对着她，大腚的轮廓太明显了。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抗拒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你看到一个翘臀好死不死地在你面前，人家还背对着你，只要不是异性，好朋友之间很难不给翘臀来一下。 伊依自诩跟江小松是好朋友，而且关系比正常的好朋友还要好出那么一点点。 那想必哪怕是异性，给他来一下也没什么吧？ “嗷！你干什么！” 趁着他没发现，还在哼哼着什么奇怪的小曲，少女坏坏的巴掌就落到了江小松屁股蛋上，响了啪的一声。 他一个懒驴翻滚，连忙转过身。 干了坏事的少女已经收回了小脏爪子，正若无其事地捏玩偶。 “你这家伙.......” 江小松咬着牙，揉揉她拍的地方。 痛是不痛的，女孩子打人能有多痛，别说伊依是在玩了。 但是，很羞耻，更主要是很没面子啊！ 很多动物的屁股部分都是敏感部位，就譬如猫，江小松总是喜欢有事没事给拍拍月月屁股，惹得它吱哇咬他，但他还是喜欢拍。 从来都是他拍别人屁股，今天倒反天罡了？！ 江小松又一个鲤鱼打挺，一下坐起来，面色不善地看着伊依。 “怎么了嘛？”少女好似无辜，大眼睛睁着布灵布灵的，要不是相处这么久，也许不知情地还以为她得是多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 “你说怎么了！”江小松愤愤地摸摸大腿侧边往后的位置。 “唔？喔，哦。” 三个感叹词，让江小松更加火冒三丈。 伊依好像才知道似得，跟他歪歪头，手也放在大腿侧边略微往后的位置。 “那，你拍回来。” “？” 见他傻了，坐着都没反应了，伊依便主动挪过来。 “来嘛，没关系的。” “......你走远。” “呜，刚才没忍住，拍了你一下，真是不好意思，你现在拍回来真的没关系的。” “？” 每次伊依装作楚楚可怜的时候，双方到底谁可怜就很明显了。 江小松坐的方向正对着厨房的玻璃门，一眼就能看到王慧贤正在做饭。 而伊依也就在跟前，步步紧逼，往他这一步步贴，好像真是来抱歉的，让他也拍拍。 “你走！我不要。”江小松可不敢让她过来，他又没地方退，于是伸着胳膊阻挠她过来。 “来嘛来嘛。” “你过去，离我远点。”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他手乱晃乱晃的不让人过去，挡住了少女高歌猛进，于是她也探出手，跟他的手抓抓挠挠的，笑得一颤一颤的，发育好的女孩子笑起来是会这样。 “你看哪呢？难不成你想.....” “......” 可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江小松加大了力度，张牙舞爪地跟她抓挠，好歹是没让她继续说了，但也无法彻底控制住她。 可恶，要不是这是在她家，她妈妈就在厨房，他早就一下扑上去给她擒拿了。 可话又说话来了，要是在伊依家扑她身上给她擒住，江小松都不敢想王慧贤要是看到了这一幕，那花儿得有多红。 他俩玩玩闹闹了好一会，突然在某个时刻同时停手，一下正襟危坐。 “你俩回来怎么不喝水，在学校都坐一上午了，要多喝水。” “喔。” 王慧贤说完，他们异口同声地答应。 彼此互相看一眼，少女笑嘻嘻的离开，少年白了他好几眼也到厨房去接水。 饭没多一会就好了，端盘子端碗，三人就一块开始吃饭了。 “最近天变凉了，小松你就别睡沙发了，还是睡卧室好得多，别弄感冒了。” “好吧。” 伊依家有三个卧室，主卧是王慧贤睡，次卧是伊依睡，还有一个小卧室平常不睡人，是用来存放东西的。 老早之前王慧贤就把这个卧室收拾出来想让江小松睡这，但之前他还是有点放不开，收拾完就空着了。 天气转凉，换季导致班里好几个同学都因为感冒发烧请假了，正是高三的关键时刻，江小松觉得还是睡卧室的好。 吃完饭，王慧贤收拾掉盘子筷子碗，伊依领着他到那个小卧室去。 小卧室床铺收拾的很整洁，被单没有落灰，哪怕没睡人也是天天打扫。 被褥叠着，窗帘拉开，光线斜着进入小卧室。 卧室其实也不小，床够大，江小松还没躺下就觉得睡在这肯定舒服。 “这间卧室睡着可舒服了，我晚上有时候睡不着就会跑到这里来睡。”伊依说。 “大晚上换卧室就会变得更舒服？” “因为我卧室大，到晚上都有点空了，这里小，有安全感。” 男人终究没法理解女人的那一套逻辑，江小松不明白为什么卧室小睡起来就有安全感了。 伊依也没多说，转身出去，斜对门就是她卧室了。 江小松再次环顾一下小卧室，准备开始午睡。 “来，过来一下。” 忽然刚才走掉的少女在她卧室门口朝他小声喊。 江小松转身，瞅着她扒着门朝他招手的模样 ，总感觉不是好事情，就没动。 见他不过来，伊依瘪了嘴，主动过来，拉着他胳膊就往她卧室走。 “欸欸欸，又干啥。” “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走出他卧室的时候，伊依还顺带给门关上了，让江小松感觉有点不妙。 等再进了少女闺房，他都还没来得及看看她卧室的细节，就听到背后咯噔一声门反锁的声音。 “？” 刚锁完门的伊依转过身，慢慢朝江小松走过去。 “这里就没人了。”她说完，扶着腰到他跟前，在他耳边轻语。 “刚才不好意思喔，现在你可以不用担心我妈会看到了，快接受我的歉意~” “......？” 等到王慧贤洗完碗出来，她看到两个卧室的门都关着。 今天他们午睡的可真早啊。 第155章 秋衣秋裤的重要性 秋凉时分。 初升的晨曦朦胧，被灰蒙蒙的雾霭包裹。 草坪结了一层白白的霜，从上边走过，顶端带黄有些蔫吧的草簌簌抖动，会有霜抖进脚脖子，冷嗖嗖的。 七八点，踏着自行车的学生们握着车把，手冻得都有点僵了。 自行车嗖嗖得从辅道穿过，去向学校，一阵阵冷风被带起。 十字路口，少女站在路沿石上边，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慢慢地吃着。 路上过去的自行车很多，她边吃包子边看。 天气冷的时候骑自行车，没手套手冻得很难受，尤其是还是大早上，等到学校了手都没知觉了。 车子呼呼的过去，学生骑车都快，高中生就更快了，也不会多在乎手被冻得有多冷。 少女望着他们，以前的时候她也属于这里面的一员，只是后来因为某个家伙，她就变成步行上学了。 凉秋的早上有些寒冷，刚从早餐店买的包子拿在手里，冒着白腾腾的气。 拿着热乎乎的包子，小口小口地吃，饶是包子还热着，少女白嫩的手指都有点发凉，只能靠隔着塑料袋的包子取暖。 一個包子全都吃完，塑料袋在手指缠成个小圈圈扔到垃圾箱里，她继续站在十字路口。 没包子暖手了，手就只能插到校服口袋勉强保暖。 “伊依，早呀。” “早上好。” 路上碰到班里的同学了，她们挥挥手打招呼。 学校在南边，伊依却往北边探头探脑地眺望，手冷了就掏出来，给手哈哈气。 直到路的尽头出现个熟悉的人影，她最后哈了一口热气，然后向北走。 “过来干嘛。” “看看你今天是不是干劲十足！” 伊依挥挥小拳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神采奕奕的。 左歪歪头，右歪歪头，左右打量完江小松，她下了结论。 “你好像不太精神。” “整天这么精神做什么，要去考海军学校吗？” 江小松白了她一眼，伊依只是嘻嘻的笑着，很有干劲的模样。 去往学校的路不长，都是由北向南，从江小松家到学校大概有三里地，从伊依家到学校大概要二里。 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每天早上都会一块去学校，昨晚提前约定好时间，一般是伊依会提前在路口等他到，然后一块走。 草坪落着白茫茫的霜，树枝树叶也是。 哪怕秋天了，上边还会有些零碎的树叶，树枝垂落下来，撸一下手就一片冰凉。 男孩子可能最爱没事摸一下动一下这种东西了。 树枝落在手边，江小松很难抗拒不去碰它一下。 也不嫌冷和脏，他伸手握了一串树叶，顿时手心凉透了，脸上也龇牙咧嘴的，偏偏还抖抖手，自个笑了起来。 “这下我感觉我很有精神了。” “你这跟头悬梁锥刺股有的一拼了。” 伊依从口袋拿出两张纸巾给他：“擦擦，手弄湿了风一吹冷的很。” “哪会，风自己吹就能干了，霜而已，就有一点点水珠子。” 他不要，还逞强地边走边甩手，好像一点都不冷。 伊依无奈地歪歪头，也没强塞，她收回了纸巾，毕竟有的孩子记疼不记打，冻着了才老实。 两人还是一左一右的向前走，或许江小松这会手冻得冷了，也没再逞强甩手，看到树枝子也不乱摸乱碰了，手插在口袋里老老实实地走。 少女走在道路内侧，手也尝试放在口袋，可没一会就还是冻得拿出来，给手哈口气，再放回去。 也许是环境变化，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一年比一年冷。 学校的秋季校服不太保暖，冬季校服这会又不能穿，不然校服不同会扣班级分。 白皙的小脸冻得多了点腮红，嫩嫩的小手指头也皱了点，冷的皮肤都不紧致了。 深秋的早上，大约是很多女生很讨厌的时候了。 也许带个围巾或者手套就能好很多，就是有点臃肿，而且一天也就早上冷，晚上都没有早上这个时候冷，一天用一次就不用了，带着麻烦，不如撑一撑就过去了。 伊依的手握成小拳头，拇指摩摩别的手指，好歹能暖和一些，不至于冻得发麻。 再要不行就拱着小手往里哈气，再快速放回外套口袋里。 “有这么冷吗？怎么不穿厚点。”江小松发现她一路都在摩拳擦掌。 “是呢，挺冷的，但你好像一点都不冷。” “那当然了，这才哪到哪，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冷的。” 江小松言之凿凿，摊摊手表示完全不冷，并且劝告起她：“要加强锻炼，要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体魄。” “唔，像你这样结实的身体我没办法有欸。”少女低头叹音，江小松顿时昂首。 伊依忽的停下，江小松疑惑，也停下。 她侧过身，把两只小手伸给他，眨巴眨巴大眼睛，好看的眸子好像会说话。 “那，你能不能温暖温暖我呢，我手真的好冷呢。” “.......” 少女的手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就是有些微微的发抖。 “冷呢。”少女小声。 江小松望望面伊依，她面容貌似单纯，正张望着他，伸出来的小手也抖簌簌的。 再左右看看，虽然有些为难，但他还是慢慢地伸出手。 他的手相较之下就大大的，又宽厚又温热，刚才摸过霜的手心竟然是温暖的。 小手被大手包裹，伊依站着，暖和的温度从被他包着的手往身体上传导。 这种不同于她体温的温度逐渐占据了她的手，温暖极了，伊依被他大手包着，很满足，很享受。 “好了没？”过了一会，江小松偏着头问她。 “没呢，握紧点会更暖和。” 虽然他害怕碰到老师或者相熟的同学，但是江小松的手还是更用力了一些，包紧了伊依柔柔软软的小手。 她的小手平常就凉凉的，现在成冰冰的了，摸着她的手就像摸着一块放到冰箱 再拿出来的羊脂玉。 阳刚的体温渐渐传过去，伊依冷冷的小手也有了属于江小松的温度了。 还在路上呢，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伊依主动抽出手，甜甜的笑，两根手指放在唇边，给他来了个隔空kiss。 “谢谢啦~手一点都不冷了，还得是你！” “那快走吧，耽误一会，别迟到了。” “好呢。” 两个人走着，这回换作是伊依的手欢快地甩着，江小松插兜装冷酷。 “你手冷吗？”她问。 “不冷。” “要是冷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暖暖的。” “算了吧。” 先不说他接受不接受，江小松都不知道伊依的手怎么给他暖，最多握住他几根手指能给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伊依看到了他不以为意的神情，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她说。 江小松侧目看去，看到伊依左手放在小腹的位置上，右手放在左手上边。 “给你说，古时候草原人打仗要骑马，手拿着缰绳起码会很冷，他们的女人就提前这样把丈夫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暖热，要是你骑自习车怕手冷啦，我这只左手的位置到时候就可以是你的位置。” “......那我把手提前塞冰里好好冻一会再让你暖。” “没问题呀，反正我要是冷了，你也会反过来给我暖的，你也不舍得我手冻得红通通的吧？” “......哼。” 对于伊依说的这个例子是不是真的，江小松不太清楚，但对于后者，他也只能无力地傲娇一下。 嘻嘻哈哈的走了一路，快到学校了伊依忽然发现他衣服后面的脖领子只有一层。 “你就穿了一层夏季校服？” 秋天是要穿秋季校服，所谓的秋季校服也就是多个外套，里边穿长衣服。 当然了，你想穿夏季校服也可以，但一般在深秋没有哪个二傻子会这么穿。 除了大早上迷迷糊糊起来穿错衣服，下了楼才发现的二傻子。 不过都下了楼了，江小松懒得上去换了，所以没穿秋衣，校服外套里边就一件短袖的夏季校服。 “没事，不冷，我是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这点冷有什么，而且还有外套呢。”他自信满满。 “你是不是早起穿错衣服，出门才发现就不想再回去换了？” 伊依狐疑地揪揪他的领子，他领子都是折在里边的，明显穿衣服的时候很迷糊。 “哪有，我是觉得这样轻松，里边短袖多好，坐教室里也舒服。” “胡说，你分明就是早起迷糊穿错衣服懒得换了，怪不得刚才看你精神不好，昨天晚上你干嘛去了，又熬夜看番？” “没有啊，不说了，快走吧，都几点了。” 江小松赶忙加快脚步，往学校走，怕再说下去伊依连他裤衩子都要猜出来是什么颜色了。 可恶，什么冷不冷的，看到好番好书了，一下看到凌晨四五点不是正常的？ 伊依不满地看他跑远了，也跟了上去。 “中午吃饭完你就回去换秋衣，或者让妈给你送一下。” “不要，她不在家，不用换，又没有多冷。” “平常不注意，冻感冒可没人心疼你。” “我多硬朗，才不会，哪会跟你似得，手都冻得不行。” 为了证明自己身体确实强，起码比伊依强，江小松直接开始跑步前进，跑的还挺快，让伊依追了好一阵，到校门口了不能跑了，他才停下。 伊依一只胳膊虚浮着腰，挤着跟他并肩，微微喘气，他倒是毫无感觉，面色如常。 见江小松得意地朝她挑挑眉毛，伊依皮笑肉不笑，拧了他腰间的一把肉。 “乖乖听话，中午回去穿秋衣。” “过了早上就不冷了，还换......哎呦别拧腿。” “你秋裤都没穿？”伊依发现手感很薄透。 “没事，我身体好，抵抗力也好。” 男人的嘴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硬。 一块进了校门，到教室的时候江小松还在说他一点都不冷。 但有种冷，是老婆觉得你冷。 反正最后一通唇枪舌剑，明争暗斗后，江小松只得答应中午回去穿秋衣。 “早读开始，请同学们站起来。” 拿出书本，准备开始站立早读。 瞥了眼伊依，江小松拿起书本，打了个哈欠。 总这么较真干什么，又没多久还回去换衣服，差不多就行了呗，有什么好怕的，他都好久没有感冒过了，完全不怕。 昨天熬夜看番，他这会站着都困恹恹的，又连着打了哈欠。 事实证明，昨晚熬夜，第二天的听课效率确实不好。 准确来说江小松今天上午都谈不上什么听课效率，一早上都困的不行，而且从第一节课开始就越来越困，还有点迷糊。 想着下课补觉的，但趴下睡桌上也睡不好，头蒙蒙的。 不少老师也发现了今天他听课状态不好，但也只是以为他前一晚没睡好，加上江小松优异的成绩，没有老师点他说他。 “你今天怎么跟个吊死鬼一样，实在不行回家睡去。” 当然，除了鲁兵，他逮着谁都骂，不会因为你成绩好就放过你。 但他也只是以为江小松昨晚熬夜干别的事情去了。 只有伊依感觉他不止是简单的熬夜了所以很困这么简单。 她用手背贴贴自己的额头，再贴贴江小松的脖颈。 “干啥？”他还趴着睡觉，被一只凉凉的手贴着给凉醒了。 “我感觉你发烧了。” 这样手摸不准确，伊依也不敢确定。 上到第四节课了，江小松眼皮只能睁开半拉，意识也越来越感觉迷糊，像乱麻一样，但他只觉得是自己昨晚熬夜，今天太困了。 “没有吧，我没什么感觉，就是打瞌睡。” “没有别的什么不舒服的？比如嗓子疼，头晕这些。” “没，晕还好吧，本 来就困，犯困谁不晕啊。” 说完他就继续趴着睡觉，看样子困到不行了。 他是困，可他睡的不好，一闭眼就感觉脑袋嗡嗡的，怎么睡也睡不着，意识也模糊。 该不会，真发烧了吧？ 江小松也开始怀疑，但是身体是多余一点动的力气都没了，趴着动一下都感觉累得要命。 他跟一滩烂泥一样趴得死死的，对外界的感知都极大的降低了，都没发现同桌不见了。 等再有感觉的时候，是被拍了一下。 “给，夹着看看，我问老师要的新的。” 艰难地抬头，睁开沉重的眼皮，江小松看到伊依捏着一根温度计。 “你肯定发烧了。”伊依看到他的样子，更加肯定了。 “应该，没有吧......” 江小松叹口气，有气无力地接过温度计，夹在胳膊里，然后抱着胳膊睡觉，只是头很晕，睡不着。 “这下知道难受了不。”他耳边还有少女的轻声。 “嗯.......” “要好好珍惜身体，要是病了，除了家人，没人会好好心疼你的。” “嗯.......” “喝水吗？” 这次江小松嗯都没嗯，因为他没听到，脑袋实在难受，各种明明没有声音却又很嘈杂的声音才脑子里，像线团一样缠绕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忽然又被拍了拍。 睁开眼睛，是一个白色的杯子，盖子开着，是伊依的。 “我接了点热水，你喝一点。” 伊依端着水杯，江小松晕晕的，接过水杯。 伊依捧着杯底，看他难受的样子，轻轻叹气。 “温度计可要夹好了。” “唔。” 喝完水，她拿回水杯，拧上盖子。 而江小松也抱着胳膊趴了回去。 她看着他，小手轻轻揪了揪他的腿，因为没有秋裤直接揪到肉了。 或许是因为力道轻，或许是因为江小松太难受了没感知到，总之他毫无反应。 真让人心疼。 第156章 发烧 上课之前，体温计量的时间到了。 江小松自己都还不知道，他睡得很沉。 老师进来，还是伊依轻轻拍了几下他，他没动静。 “月月跑了。” “嗯？！” 这一招很有效，江小松一下就起来了，起来了才反应过来，然后迷瞪迷瞪的呆了一会，转头看了伊依一眼，看到她朝前仰头，他这才发现老师进来了，而上课铃他一点都没听到。 “体温计还夹着不？” 看他晕乎成这样，伊依担心体温计会打掉。 “在，我一直注意着呢。” 从胳膊窝拿出体温计，江小松拿着自己先看，第一眼没对准，转了半天才找到刻度线，可找到了又看不清。 脑袋像是喝多了酒又扔进了桑拿房，又晕又胀，一阵一阵的难受，眼睛更是睁不开，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就连身体也都跟刚从游泳池里爬上来一样沉重，动一下都累。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他就是发烧了，不然不会这么晕。 “给我吧，我看看。” 他眯眼看了好一会也没看清，伊依伸手，江小松就把温度计给他了。 少女的眸子一向明亮，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通透灵巧的感觉。 温度计横着，视线集中在玻璃里边的水银柱上，背后的江小松在眼中都虚化了。 微微眯眼，伊依看到了水银柱到的刻度线，三十八度二。 “三十八度二，马上都要高烧了。” “啊，不会吧。” 江小松伸手想去夺温度计自己看看，但却被她收起来装回去。 伊依看着面色明显萎靡的他，轻着声音说：“现在请假回家休息吧。” “这节课上完就放学了，算了。” 台上的老师注意到了他们在说话，提醒地朝他们这边多看了两眼。 江小松勉强打起精神坐好，但如何振作也能看出来他状态不好。 伊依低头看书，头偏着，看他难受又坚持的样子，轻轻叹口气。 一节课四十分钟，本来不长的，但是对于一个发烧的人还要硬坚持的人来说，这短短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一般。 这件课上的什么课，讲了什么，江小松一概不知，他的脑子此刻跟真正的一团浆糊一样，努力思考，却只能搅来搅去的只有白白的一片。 发烧会让身体肌肉酸乏，哪怕坐着都累，别说都快是高烧了，江小松现在困的不行，可头还得抬起来，睁大眼睛，起码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听课，不至于被老师点名批评。 要是这是第一节课或者第二节课，他或许也就请個假回家休息了，第五节课就算了，上完这节课就放学了，到办公室找老师拿假条签字，再找年级组长签字，最后跑老远到大门口等家长接送的功夫就放学了。 所以他只能硬挺着了。 当你关注时间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它过得非常缓慢。 江小松每隔一会就望望墙上的钟表，看秒针的走动，看的很煎熬。 时间过得很慢很长，他头好重，眼皮好沉，身体好乏，要不是高三生特有的毅力支持着，他多半趴下睡着了。 这一切伊依都看在眼里。 这节课讲的内容她也没有太听，因为她的目光也时不时关注江小松。 看他难受却又只能多等一会的样子，她咬着唇角，心揪揪的。 “叮铃铃~” “好了，放学了，同学们再见，板凳记得放到桌下，再见。” 漫长的一节课终于过去，江小松如一辆散架的马车，轰一下趴下来，闷头大睡，撑了一节课，他太累了。 放学了，同学们你说我笑得从前后门走出教室，他却趴在桌上不动弹。 不动的还有伊依，她也坐着没动，只是无声地看着江小松趴着休息。 发着高烧还要听强打精神听一节高中课程，很难为人，就算什么也没听下，干听其实也很累的。 同学们从他们旁边经过，纷纷走出教室，教室在慢慢变空。 她不急，还是静静的等，等江小松睡一会，起码休息一下再走。 “小松，再.......怎么了？” 刘乐准备从后门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江小松趴着。 他没听到，又或许是听到了但没力气回，还是埋着头。 “他发烧了，这会很难受。”还是伊依回复的。 她看了眼江小松，又看向刘乐。 “手机能借一下吗？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接一下我们。” 学校不让带手机，会有很多检查，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学生们总有办法把手机带进来并且藏好，班里很多同学都带，刘乐就平常都带着，没人的时候戴耳机在清洁区听歌。 “行，给你，那你打吧.......算了，你们跟我走，我让车送你们俩。” “好，那麻烦你了。” 刘乐说的车是警车，伊依知道，她跟江小松放学回家每天都能看到他坐护学的警车回家，问江小松，他说刘乐坐的那是顺风车，不算私用。 低伏下头，伊依在侧边低声问他。 “好一些吗？” “嗯嗯。” 趴了一会，其实江小松也没感觉好多少，但还是站了起来，感觉蒙蒙的。 “咋样，还是难受的很吗？”刘乐这会明显看出他气色不对了。 “还可以，就是困，没别的。” “那走吧。” 走路还是能正常走的，江小松比他们先一步出教室，走的还算稳当。 伊依赶紧跟上，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因为等了一会，这阵楼梯的人少了许多，下的时候就不用挤了。 虽然他走的稳，但伊依还是拉着他的手腕。 “不用牵着我的，我就是困。” 伊依没说话，左手牵着他右手的手腕。 下完楼梯，等出了教学楼她都没松开手。 到了平地，她就略微领先他一点身位拉着他走。 放学了，校园熙熙攘攘的满是人。 去食堂吃饭的，去商店买东西 的，还有走读生回家吃饭的，人多的就像羊圈里的羊，挤都挤不过去。 此时小羊拉着大一点的羊努力往前走。 “我真不用的，我就是有点晕，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犟，我都还没说你呢。” 伊依扭头，望向江小松的眼睛里都是心疼，神情却是凶巴巴的。 “回去就把秋衣秋裤都穿上，快点吃药，听到没。” “我知道我知道。”江小松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看看被她牵着的手腕，再看看周围同年级认识他俩的同学。 “那，手能不能松开，还在学校呢.......” “松开我就再也不牵了。” 这下江小松就不吭声了，脑子好像被高温烧坏了，听不懂一样，被她牵着走。 校园里这样男女亲昵当然是显眼的了，但不少同学也都习以为常，没看见值周的老师都跟瞎了一样，这俩从他们旁边牵着手腕走过去老师都没看见。 少女的小手柔柔软软，白白腻腻，江小松记得早上他才用手暖和过她的手。 没想到现在会被她牵着走了。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体温，估计挺高的，因为江小松能感觉到伊依的手心很凉，比早上都凉，不出意外就是他烧的有点厉害了，皮肤温度有些高。 刘乐走在他们前边，一直出了校门，他领着两人直接到了校门口路边停着的护学车那，是辆专门用来巡逻的面包车。 伊依这才放下牵着他的手，拉开车门，让他先上去坐到里边，她再上去。 “你们去哪？”刘乐坐在前边问。 “富华小区。” “锦都别院。” 后排的两人都开口了，但是一个人说话清脆肯定，一个人说话声音有些小，气力不足的感觉。 江小松无奈地看了一眼伊依：“我要回家，中午就不去了。” “胡说，妈.......你妈又不在，谁给你做饭，你中午吃什么？” “我不饿的，也不想吃东西，实在不行还能点个外......” 他们夫妻的小争论刚开始，就结束了。 “哦，富华哪，送你们到楼下吧。”刘乐毫无犹豫地直接开口问了，让江小松脖子一歪，生无可恋地靠着窗玻璃闭眼了。 “窗玻璃很凉，别靠。”伊依揪揪他胳膊，江小松就跟一只羊羔崽子一样，又被她揪回来揪正了。 刘乐笑了，车里的几个警察也笑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后面这两个小朋友的关系有一点好。 他们的笑如火上浇油，江小松本就发热的脸这会更烫了。 “你看你，腿都是光的，能不感冒发烧嘛！”伊依的手跟泥鳅似得，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他裤子里边了。 笑声再起，车里的气氛愉快起来。 江小松打走她的手，然后两腿一伸两眼一闭，多希望自己现在死了算了。 警车一直开进小区，开到单元楼下，两人下来。 “谢谢，麻烦了。” “没事，顺风顺风，最近天冷了，小松还是乖乖听你同桌的话吧，再见。” “再见。” 跟刘乐说过再见，两个人进楼里。 要不是江小松这回一下车就抱着胳膊把手藏起来，说不好伊依可能又会牵着他走。 “噔噔噔。” “今天回来这么早？” 王慧贤听见敲门声，还在做饭的她戴着围裙过来开门。 “搭了同学的顺风车。” 一块进来，伊依进来后鞋都不换，赶忙到柜子开始翻找。 “鞋怎么都不换，你找什么？”王慧贤问。 “妈，退烧药在哪呢，还有感冒药。” “怎么了？” 王慧贤问完，都不用女儿回答，她立马就知道谁发烧了。 因为江小松光是站在那，眼睛都迷迷瞪瞪的，脸色也发暗。 她上前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吓了一跳。 “小松，你发烧了？” “是烧了，但不高。” “还不高呢，都快高烧了。” 伊依找到了退烧药，拿出一粒放在手心，再去厨房端了杯热水出来。 “快喝了，然后赶紧去卧室躺着去。” “其实我感觉还好，没那么......” 少女两根纤细的手指捏着白白的小药片，堵到了他嘴边，塞进了他嘴里。 退烧药一进嘴就发苦的不得了，江小松接过水杯吨吨吨一下都喝了，药片实在太苦了。 刚才一直没觉得，这会喝完水他才发现喉咙干的厉害，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我再去接杯水” “走走走，快走，躺着去。” 伊依不由分说，推着他的背跟推一件大货物似得，给江小松推到他的卧室去。 眼睁睁看着他老老实实地躺好，她再拉开被子给他盖上，这才出去了。 没一会她又回来，手上是满满的一杯水。 江小松靠着床头柜坐起来，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还给她了。 “怎么了，不想喝？” “嗯。” 发烧是因为体温调节中枢出毛病了，没法好好的调控体温了，就需要多喝水去散热，但有的人发烧了很不想喝水，喝着水觉得发苦，伊依也是这样的。 想了想，伊依转身到厨房给水加了一点点盐，再回来端给他，这次江小松多喝了一些。 “你躺下好好休息，水我就放这了，我去拿体温计再量一量。” 喝了小半杯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伊依拿了个温度计再次回来，把温度计给他。 “夹好了，等五分钟。” 江小松把体温计夹好夹在腋窝下，这个时候他也感受到了腋窝那的温度非常高。 这次伊依就没出去了，脱下校服外套叠好放在一边，然后坐在他床尾，关切地看着他。 “想吃什么？” “不太想吃东西，莪没事的，不用这样照顾，你快吃饭去。” 高烧中的江小松很晕，但还是觉得被这样照顾来照顾去的有点不好意思，这 跟照顾他的人无关，只是这种照顾除了李淑，没人给他过。 “饭还没好呢。” 进来了半天，伊依连水都没喝一口，这回坐下等温度计了，这觉得有些口渴。 坐到床头位置，顺手端起他的水喝了一口。 江小松看着伊依喝他喝过的水，欲言又止。 放下水杯，伊依发现他在看着自己，于是放下水杯微笑：“怕传染我？” 他不吭声，偏头默认了。 不管是普通感冒还是流感，他都不想传染给她了，是不是高烧都不好受。 小卧室的窗帘拉开着，很明亮，却不适合休息，他侧身背对窗户一侧。 “有什么好怕的呢。” 伊依起身，把窗帘拉上，卧室就暗许多，闭上眼舒服些。 “我要是病了，你也会照顾我的吧。” 她出去了，门没关，留了一道缝。 江小松的头还偏着，听到她的话也毫无反应。 等了一会，他才转过来，看了一眼水杯，躺好，闭上眼睛。 “嗯。” 第157章 哽咽 饭做完了，王慧贤匆匆把饭菜端上来。 “吃饭了，小松你也多少吃点吧。” 卧室那边没有声音回应，或许是江小松没听到，又或许是他说了，她没听到。 饭菜香喷喷的，带着热气和锅气，这和往日是相同的，王慧贤厨艺很好。 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桌上就只有两双碗筷了。 坐下来的母女两也没话语，低着头自顾自地吃饭。 伊依的头是低着的，看起来是在吃饭，可是筷子净在碗里乱捣，明显心不在焉的。 “你刚看他怎么样了？”王慧贤问起她。 问了一声没反应，她又问了一句：“用体温计量了吗？” “学校量了一次，三十八度二，刚回家量了一次，三十八度三。” “这么高，刚才退烧药他吃了吗？” “吃了。” “那等等看吧。” “嗯。” 母女的一问一答很是机械，往日灵巧活泼的少女这时候安安静静的，多余的一点话也没有，甚至有些木讷。 饭菜很好，只是一想到他还躺在卧室难受的样子，她就有些吃不下饭，吃了也觉得没什么滋味。 王慧贤要好些，也大差不差，只要是上学期间江小松一直在她家，李淑没事的时候跟她一块到美容院做美容或者到外边采风，她现在看江小松就像自家孩子一样。 母女吃的都很少，只是应付地吃了一些。 王慧贤到厨房接了一大杯热水，感冒发烧的人最是需要多喝水了，她想给卧室里休息着的江小松喝点。 “给我吧。” 水杯被伊依拿走了，同时她看了一眼快到水杯面的杯子，到厨房把水倒掉一半，再到卧室。 感冒发烧的人的确需要多喝水，但是不少人在这个时候又因为喝水发苦，或者没精神，不愿意喝水。 一下接的太多，不光看不了多少水会变凉，光是看着满满的一大杯，都从心底觉着喝不完，那样喝的就更少了。 窗帘拉着，卧室暗悄悄的。 江小松盖着被子，侧身躺着，现在闭眼休息睡觉对他也是一种折磨，因为一闭上眼脑子就乱乱的，热浪一样的感觉一阵阵的骚扰他，是典型的高烧症状。 他甚至都没听到有人进来了。 “怎么样？”伊依端着水进来，这已经是她回到家后第五次送水了。 江小松睁开困乏沉重的眼睛，有些滞缓的翻过身。 “嗯，还好，多睡会估计就退了。” 坐起来，他勉强朝她笑，手从额头往后捋捋头发，想尽量精神一些面对伊依。 “那还得再喝点水才能退。” 伊依坐到床头边，端着水杯往他嘴边递过去。 江小松自己双手接过，喝了几口又放下了。 “还是很不好受吗？” 其实伊依不问，她也知道江小松肯定还是难受。 只不过看着他半睁不睁的眼皮，还有泛黄的面色，她嗓子眼堵堵的，要是不说点什么她也会更难受。 “没事的，吃过药了，可能一觉起来烧就退了。” 江小松这么说，一方面是不想让伊依担心，一方面是不想多喝水了，他现在喝着跟喝药似得，带着一股微苦的味道，舌根也是。 他也知道发烧就要多喝水多代谢，能有效降温，但关键他喝不下啊，谁没事喜欢喝苦苦的水。 按照之前流程，伊依送水，他喝水，喝了之后她就该拿着水杯走了。 可江小松喝完水，放下水杯了，她还没走，只是坐得地方从床头变到了床尾。 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少女睁着明亮的眼睛，端端地在注视着他。 被这样看，江小松脖子有点发麻。 “......你看什么？” 伊依不说话，视线从他的脸逐渐往下移，移到了水杯。 “.......等会喝行不行。” 她的目光又回到了上边，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可江小松的脖子越来越麻。 缩了一下脖子，也不知道他小声咕哝了什么，咕哝完就把剩下的热水都乖乖喝了。 “哼哼。” 托着下巴显得有些忧郁的少女看到他这样子，这才笑了。 “躺下好好休息，想喝水了喊我。” 伊依转身离去，给门留了道缝。 江小松叹口气，再次躺下闭上眼睛，只是睡不着，只能干躺着。 每次换季节，尤其是夏秋换季，流感都会进入高发期。 最近班里好几个人都中了招，他估计也是得了流感。 在衣服和裤子里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胳膊和腿，江小松这個时候很后悔没穿秋衣秋裤。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早上一定不会嫌麻烦，老老实实把自己裹成大球才好。 午后家中格外安静，没有噪音，很适合休憩，可他完全睡不着。 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发烧了，还是高烧，闭眼睡觉休息就是件折磨事。 你的脑子明明什么也没有想，却总是乱糟糟的一团，好像扯了各种颜色的毛线团给大脑织上了。 明明没有声音，可是他一闭上眼睛又能听到各种听不真切的嗡鸣。 这样的状态，想要睡觉只能慢慢硬熬了。 江小松像一具干尸，直挺挺地躺了一中午都没有睡着。 而且水喝得多了，上厕所就很频繁，他下床穿鞋的时候感觉腰板都快断掉了。 等上完厕所再次回到床上，他就又干尸一般躺下，开始硬熬。 这一中午，他都没睡，也没休息好。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尿意涌现，他疲惫地下床上厕所，走出卧室刚好看到伊依已经在玄关处穿校服外套，准备去上学了。 “有好点吗？”她问。 “好一些。” 他直直腰板，睁大些眼睛，只不过精神状态依旧肉眼可见的萎靡。 伊依没有揭穿他的逞强，到厨房接了半杯热水放到桌上。 “我先去上学，到学校了会向陈老 师给你请假的，你记得喝水，喝完去躺下休息，然后再过半个小时量量体温，要是还很高要马上去医院。” “嗯，嗯。” 对于她的交代，江小松都点头嗯嗯。 但是对于在她走之后他又能记得多少，看着昏昏欲睡的江小松，伊依叹口气，眸子闪了一下，转身出门上学去了。 她一走，江小松的背立马弯了不少，眼皮也支持不住垮塌下来。 凭着肌肉记忆，他闭着眼睛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小松，这会怎么样了？” 王慧贤出来，看到江小松状态似乎还不是很好，担忧地问。 “没事的阿姨，发个烧而已，我以前烧到四十度还在学校上课，回去了才知道的。” “那哪能一样，你还是去卧室躺着休息吧。” 江小松想了想，摇摇头。 “阿姨，我回家去了，你待会也还得上班。” “在这睡觉就好啊，你回家了谁照顾你，万一回去烧的高了咋办。” “还好，这会我能比刚才强些。” 王慧贤犟不过他，只好点点头：“正好我去上班，开车送你回去。” 临走前，王慧贤觉得江小松身上的校服太薄了，回卧室拿了件大夹克给他套上，大夹克穿他身上空空的，一捏就扁。 也没法拒绝，毕竟王慧贤往他身上套衣服的动作不容置疑，要是他在不识好歹，说不定就得被锁卧室里去。 夹克很大，江小松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伊尹的衣服。 厚厚的夹克套在身上，他臃肿了许多，加上发烧脑袋晕晕的，走出门就像一只喝醉酒的大狗熊。 狗熊下了楼，一上车就脑袋脖子一歪，靠着车窗边框，看似睡觉了其实眼睛微睁着一点，还是迷迷糊糊的。 车子什么时候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车停下来江小松才有所感觉。 都已经到他小区门口了，但是门口前边排着两个车，貌似起口角了停下来对骂，谁也不开走，前边后边堵的车还有几辆。 “阿姨，那我自己先回去了，我家单元楼挺近的，两步就到了。” “那你自己小心啊，回去多喝水，记得吃药，然后量量体温，要是还是高就赶紧给我打电话，你妈还在外地，没法带你去医院。” “嗯嗯。” 下了车，穿着厚夹克的江小松往小区里走。 相较于躺在床上闭眼当挺尸，走路倒好一些，头还是晕，但好歹没有那种嘈嘈的声音了。 江小松家在整个小区最里边，他低头走路，精神很不好，眼睛时而会闭上，又猛地睁开，困乏到不行。 穿着的厚夹克仿佛羊毛泡了水，走一步都觉得沉，走的还算没问题，但是他身上肌肉比眼睛都乏，几百米路就累了。 等到江小松到单元楼门口，眼睛一闭一睁，他都忘了刚才是怎么走过来的了。 大腿好像浇了水泥，以前一下能上三个台阶的楼梯，他现在也只能扶着扶手一个一个爬了。 终于爬到家门口，站在门口的地毯上，都忘了掏钥匙开门了，直接就握着门把手。 但江小松握着门把手却没拉下来，垂着头闭上眼睛，累得要死，也乏的很。 没站一会，在他手上的门把手悄然下压。 头一回没有钥匙，门自己慢慢开了。 江小松烧得很晕，完全没意识到什么，甚至都没有发现。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到了家里面地上坐着一只猫猫。 “喵呜。” 月月望着神色很差的他，轻轻叫着。 “嗯嗯。” 平常江小松回来，月月总会像这样先一步在门口等他，看到他回来了就叫一声，在欢迎似得。 往往他也会叫一声月月，但现在他累得都是拖着脚走的，喉咙嗯嗯两声，就当是回应了。 他进来的时候没关门，进到卧室都没发现。 坐着的猫猫很乖巧，毛茸茸的尾巴箍着坐下的身子，如果它是人，一定是一个文文静静的乖巧女孩。 月月起来，往他的卧室走。 而江小松忘记关的门也缓缓关上，没有发出声响。 都还没到床边，江小松就一头栽倒，趴到早上没叠的被子上。 他趴了好一会，脸都深深的埋到里边，埋了好久，久到月月都有点担心了，他才困顿地翻个身，展展地躺好。 躺了一会，江小松才想起来件事，手在床上摸索，摸到了手机，眯着眼睛翻翻电话铺。 “喂，陈老师，我想请个假，有点发烧，不好意思。” “伊依给你请过了，好好休息就行了，没事的。” 通话很短暂，给陈超请完假他江小松才想起来伊依临走前说过会帮他请假的。 忘了啊。 手机撂到一边，他闭上眼睛。 也许是退烧药到了起效的时候，江小松这次终于沉沉的睡着了，只是身上很烫，烫的惊人，但他却很怕冷，身上的夹克也没脱，还要裹着厚厚的被子，哪怕睡着了手都紧紧地揪着被子不放。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柔滑又顺滑的身子贴着他。 月月用头蹭蹭他的手，收起爪爪，静静地趴下来，也闭上眼睛陪他，没有做别的事情。 江小松似乎好了一点，但只是睡的好了一点，身上温度依旧很高。 轻悠悠的猫呼噜在耳边，手背时而会被蹭到。 但总算他睡了个安稳的觉。 “噔噔噔噔~” 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猫呼噜声，也让江小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喂，你在家里吗？”电话那头是李淑。 “嗯，在家，请假了。” “刚才陈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发烧请假了，现在你怎么样了？” “还好吧，在睡觉。” “如果还可以的话，等会还是去学校吧，高三了，关键阶段。” “嗯。” “你上次考试是挺好的，但还得保持，这没剩几天了，咬咬牙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嗯。” “那等会就去上课吧，记得量一下体温，然后吃点药，到学校多喝点水。” “嗯。” 电话挂了，江小松又把脸埋到被子里好久。 月月早已睁开眼睛。 它望着他，用额头蹭蹭他的胳膊。 “喵哇呜~” 一直脸埋到被子里的江小松这才抬起头，揉揉它的小脑袋，扶着自己的脑袋，晕晕的下床，找体温计去。 体温计就在药箱子里，他很快拿到，拿出来无力地甩甩，也没看刻度，毕竟也不可能超过他的体温了。 夹着温度计坐在沙发，他闭上眼睛浅浅小憩。 发烧的人总是这样，睡得会很多，但是很碎，睡得质量也不好，还很容易断片，忘掉事情。 睡了不知道多久起来，这次睡得还不错，总算舒服了些，虽然头还是蒙蒙的，但好过硬熬。 江小松舒口气，迷迷瞪瞪地站起来，伸开胳膊，揉揉眼睛。 “啪！” 玻璃摔碎的声音很响，夹在他胳膊里的温度计摔碎了。 江小松愕然，低头看看摔碎的玻璃渣子，看看地上流出来的水银，站了一会又坐了回去。 月月听到声音，着急地跑出来，看到了地上摔碎的温度计，还有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掐着脖子的江小松，他低着头让人看不真切。 猫猫低头闻闻，抬头看向他。 空气中有苦咸的味道。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轻轻响了几下，江小松听到了，却不想去开门。 他的喉咙有些哽，哽得难受，比发烧烧的都难受。 月月走到他身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软和的身子轻轻靠着他，同时看向门口方向。 敲门声很轻，而且响了三声就不响了。 但忽然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青春少女，校服尚且没换。 伊依走得轻巧，担心江小松在睡觉，吵醒他。 但走进来她发现他跟月月都在沙发上坐着，地上还有一滩显眼的玻璃渣。 “怎么不在卧室睡呢，沙发上会凉的。” 她没有问什么，只是跟到自己家一样，到厨房拿了扫帚簸箕，小心翼翼地把玻璃渣打扫掉。 “你怎么进来的啊。” 江小松的声音很哽，说了几个字又不说了，因为声音还很很模糊不请的，如鲠在喉。 “地毯下面有钥匙，还是你告诉我的嘞。” “这样。” 他抱起月月，把头低下来用它挡着。 伊依用纸巾小心地把洒落的水银包起来，丢到厨房垃圾桶，再打开窗户，然后笑意吟吟地到他跟前。 少女蹲下来，手指绕绕月月白花花的小胡须。 “你，你来干什么。”江小松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明天周末，放半天假，今天提早放学，我不来看看我男人，那我去哪呢。” 伊依微笑着抬起头，手指抹掉江小松眼角的一点泪痕。 “好点了。” “嗯！” 第158章 交给你了 “现在怎么样，体温多少度了？” “比之前好一点，体温本来在测的，不小心睡着了，再起来的时候把温度计忘掉了，就.......” “没事啦，只要你能好些就好啦。” 伊依笑着点头，能看出江小松状态是比中午的时候好了一点，中午他脸色蜡黄蜡黄的，这会虽然也差不多，但说话好歹有精神了些。 只是明显他的情绪有点低沉。 “还有体温计吗？”她问。 “有，在药箱子里。” 江小松低头，摸摸腿上的月月，神情低落。 药箱子就在桌上放着，帘布取下放在一边。 桌上很干净，没有看到水杯或者药。 “你中午没有乖乖吃药哦。” “回来太困了，躺床上就睡着了。” “能睡就好，你能好好睡着就让人放心一点了。” 从药箱子里找到温度计，伊依又拿出来退烧药，还有一种清热的感冒药。 到厨房，他空空的水杯就放在烧水壶边上，而水壶空空如也，放在那亮着红灯保温，都快烧干了。 给烧水壶接满水，放到底座上烧。 伊依走出来，坐到江小松旁边，摸摸月月的小脑瓜。 “中午肯定没吃饭吧，想吃什么不。” “喵~” 她这一说，江小松才想起来月月中午都还没吃东西，就吃了一顿早饭，还因为他走的匆忙，喂的可怜吧唧的一点点。 “说话呀，想吃什么。” 伊依抚摸月月修长柔顺的猫腰，歪着脑袋从下往上看江小松。 “啊，啊，我吗？” “你中午就没吃饭，回去之后肯定也没吃，再不吃东西病毒都得被你饿死了，到时候月月就得披麻戴孝，哭唧唧得喵喵叫。” “噗。” 江小松被她逗乐了，笑了出来，同时月月也不满地用小爪子试图抓伊依垂落下来的秀发，却被她抓住了它的小坏手。 “那要不喝点稀饭吧，现熬。” “嗯！” 江小松重重点头答应，情绪都恢复了很多。 然后他又想到了件事情，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开口：“这会我好一些，我自己也能熬，你回去就行了，没事的。” “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吗？”伊依疑惑地左歪歪头。 “不是，就半天假，作业肯定又布置了很多，你.......” “对啊，有半天假期，所以我明天也可以来看你呀，怎么了？”伊依又朝右歪歪头。 “.......” 江小松平常就说不过她，现在处于物理上的红温状态，那就更讲不过了，只得无言摸猫。 看他默认了，伊依笑着把月月抱到一边，再把温度计给他。 “量一下，看看降了多少，躺下量。” “知道了。” 温度计夹到腋窝里，这一次江小松往后靠倒，闭上眼睛休息。 这次他夹得很紧，生怕再打掉。 被抱走的月月有些不情愿，踢腾着小腿还想回去。 伊依抱走它，一手托着它软乎乎的肚子，一手横着撑着它的后背，像抱婴儿一样抱着它。 小爪爪耷拉着，月月也不折腾了，被这样抱着很舒服，跟躺在摇篮里差不多。 它不闹腾了，少女抱着它走到一边，低下头，在它耳边轻语。 “爸爸不舒服，不可以打扰他休息哦。” 月月抬头望着她，它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 “喵~”它张嘴，很小声地回应。 低头蹭蹭猫猫粉嘟嘟的鼻子，伊依笑着把它放下来。 “妈妈去熬稀饭，等会就给你喂好吃的。” “喵哇呜。” 伊依在厨房舀米洗米，江小松在客厅沙发靠着沙发背休息，月月就坐在他们相隔之间。 说是能比之前强一些，但江小松还是睡不着，脑袋里一阵一阵的“热浪”还在，弄得人没法睡觉，还有听不到却又确实存在的嘈杂声音。 闭着眼睛，他静下心。 耳边有舀米倒米的声响，还有轻轻的水流声，以及热水壶烧水的声音。 听着这样的声音，江小松反而能更舒服些，难受的感觉还在，可是让他能好受得多的人也在。 睡不着是没办法的，休息不好也是正常的，发高烧就是这样，哪怕吃了退烧药，也有可能没法退下去。 现实不是动漫不是，不吃药的话并不会因为某人就自己好了，至多就是像他这样，于嘈杂烦乏中获得一丝安宁的平静。 摸摸脑袋，手揉揉太阳穴，江小松都忘掉了她是怎么来的了。 大脑昏乱晕困，思绪都没法组织到一块，简单地想一件事情都变得困难起来。 ‘好点了不？" 江小松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想到了伊依刚才说的一句话。 当然是没有好多少，他还是很难受。 但起码，只要能看到她的人，听到她在厨房给他熬稀粥的声音，江小松觉得难受也无所谓了，如果难受就可以见到她，那他难受一辈子也没问题的。 “呼。” 手掌放在嘴前呼出口气，灼热的气流就撞到了手心。 温度计还在夹着，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的体温还是高。 但是高烧带来的痛苦和难过，可能不及老妈那通电话一半让他难受。 老妈干工地，不看今天是周几周几的，所以不知道明天他们放假，让他带病上课，明天也坚持一下。 这个没什么，要不是伊依，他自己也忘了明天周天了，有半天假。 高三了，可以说是人生的最关键时刻，李淑让他坚持一下他也觉得还好，之前他有次在学校里烧到三十九度也愣是上完了一天课，回来才发现高烧了，那时候也就感觉头晕。 这次没烧那么高，可格外让人难受和痛苦，就算如此江小松也只是回应她一個‘嗯"。 按照老妈的话说，在家也是吃药休息，不如吃完药在学校上课，都差不多的，从小到大每次生病想请假，除非确实很 重，不然老妈都是告诉他这句话。 能上课就尽量上课，不能上课坚持一下上课。有困难克服一下，克服不了坚持一下。 总之，无论怎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小松一直觉得，他其实是个“小孩。” 因为这一套理论不止是李淑用，还有很多“大人”用，而他始终不能理解，也不赞同，但从始至终他也只能默默听话，“小孩”就只能听“大人”的话，哪怕这个“小孩”都工作了。 这些都还好，因为江小松是过来人，也懂也理解，所以默不作声，打算量完体温就还是上课去吧，虽然当时他并不知道已经放假了。 而当那支温度计打碎的那一刻，莫大的委屈不知道从哪些个角落里将他淹没。 成年人的崩溃总是在一瞬间的，但这个一瞬间却又有很多的积压。 “我来咯~” 灶台开着小火煮稀饭，伊依给江小松的水杯倒了半杯刚烧开的水，晾到厨房她就出来了。 她明明是一个很文静的人，有时候却又很有活力，手反撑着举的高高的举过头顶，哼着轻松的小曲。 “到时间啦，温度计取下来我看看。” “给你。”他取下腋窝里的温度计。 伊依接过温度计，眼睛睁得大大的，分别捏着两边转着圈的对焦。 “三十八度整，降了一点点，这个退烧药貌似不适合你，那别的也暂时别吃了，这个吃多了不太好，但是你这烧好像又不太好退下来。” 少女思索着待会还要不要给他吃退烧药。 心有所感，一转头她就看到江小松正在望着她。 他望她，有些入神，眼神没有涣散，说明没有走神，江小松就是单纯地在看伊依。 只是他看的过于入神了，或者发烧让大脑反应迟钝，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 少女笑嘻嘻地，手撑着沙发，探身到他跟前。 “你肚子饿了吧？” “什么？” “你这样直愣愣地盯着我，我只能理解为你肚子饿了，在尝试秀色可餐。” “.......” 江小松扭捏地转过头。 在伊依来之前，他就像一个沉闷的火炉子，不断地被扔进黑乎乎的碳。 没有人问他难受不难受，他说难受了别人也只会让他再努把力，再烧几块就好了。 火炉沉默，默默烧火，因为这是他的工作，只是裂缝越来越多。 而她来了之后，熄灭了炭火，像一个瓦匠一样填补裂缝，火炉会情不自禁地去望着这个治疗他的人。 江小松偏头，伊依就凑到他偏过去的那一边，跟他对视。 午后煦阳的一缕光洒落，少女眸若秋水，澄澈的水中清辉潋滟，灵动清明，好像能看透一切。 江小松注视着她，四目相对，他好像从那里面看到了整个世界。 “你不开心。”她轻声。 “你怎么知道？” 少女眼角促狭，唇角弯弯，撅着可人的小嘴，在他脸蛋亲了一口。 “因为我是你老婆。” “.......” 屋内安静无声。 锅中的稀粥小火慢熬，蒸汽从锅盖细孔钻出，有轻微的鸣声。 月月伸出小爪爪舔舔上边的肉球。 望着在羞羞的爸爸妈妈，它猫猫祟祟地溜达到卧室去了，小猫不能看这些，会长针眼。 被她偷袭了一口，江小松本就发懵的头脑更懵了，傻傻地不动。 “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伊依左歪歪头，右歪歪头，手指放在下巴上，若有所思，最后下了一个结论。 “哦~~原来你喜欢前戏。” “......我不是这个意思。” “真变态啊~” “不是！” “没事，我喜欢。” 江小松仰头，闭上眼睛往后一倒，装死完事，再解释下去他的xp就要被摸出来了。 伊依倒是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到厨房看了一眼锅里的粥，见没熬干就又回来。 “快说，之前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去。” “有啥好说的。” “嗯——？” 见伊依又气势汹汹地长嗯着凑过脑袋，江小松缩缩脖子，叹了口气。 “我妈知道我请假了，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坚持一下，高三了关键时刻。” “你都烧成这样你妈还你坚持？” “家长你又不是不懂。” 伊依有些不开心，嘴都瘪了。 捏捏江小松的脸，她愤愤地开口。 “你妈不想要你这个好儿子，我还想要你呢！” “......” 江小松望着愤愤的伊依，睁大了眼睛，心中起了一阵涟漪。 他不喜欢她捏他脸，总是会反抗的，这时候江小松却一动不动，任由她捏。 “怎么能这样，真可恶啊！”伊依手放了下去，捶了捶胸口，还在给他打抱不平。 “也没有，她是不知道我们放假了。” 少女侧目，见他现在情绪尚可，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也是哦，说不定她是不知道你烧的特别厉害。” “应该是，要不然也不会这样说。” “但这样也不行！”伊依愤慨地拿出手机：“我这就和你妈理论。” “欸，别。” 看着她拿出手机都已经开始打电话了，江小松吓得烧都要退了。 侧身躲过扑过来想夺手机的江小松，电话接通，伊依朝他比了个嘘。 “喂，阿姨。” “伊依吗，怎么了？” “是我，江小松中午烧特别厉害，都快三十九度了。 “多少？三十九度吗！” “对啊！他也不吃饭，吃完药非得自己回去，我们刚放假我这会才到家，他现在怎么样了？莪给他打电话都打不通。” “你等一下.......” 江小松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只见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少女一下又变成了 邻家女孩，关切地跟他母亲问他的情况。 伊依这边的电话挂断了，然后卧室忽然响起手机铃声。 江小松下意识想站起来去接电话，却被她按住，拉下来。 “我去看看稀饭，你躺着好好休息。” 等到电话铃声没了一会，伊依回来坐下，看向有些懵了的江小松。 “我记得妈就在隔壁县干工程，来回车程也就一个小时。” “你这，你这......” “我估计都用不了一个小时，她就回来了。” 江小松懵了好一会，才望向又恢复平静，若无其事的伊依，他心情有些复杂。 伊依看了眼时间，站起身走到门口。 “水晾了记得喝，再把药吃了，先别吃退烧药了，吃我放的那个感冒药。稀饭再有五分钟就差不多好了，记得.......我到点给你打电话吧，这个电话可记得要接。” 她交代完，换鞋准备走了。 江小松闭上眼睛，又睁开，眼中多了些精神。 “你要不留下吧，我怕我又睡过去。” 伊依停下了换鞋的动作，笑着看向他。 “那妈万一提早回来，把我们抓包了怎么办呢。” “反正，又没什么关系。”江小松小声。 “行。” 伊依笑得更开心了，眉毛都弯了。 拖鞋也不穿了，她穿着小白袜布灵布灵地过来。 她踩在沙发上走，到江小松跟前她又慵懒地趴下。 “反正我是交给你了。” “行。” 第159章 满怀热忱 晚霞染红了层层的云朵，蓝天映满红晕。 霞光缕缕，透过云彩，映进窗户，最后落到了屋子的地板上。 月月窝在墙根，抬着头，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墙上的半截落日余晖。 原本它还在睡觉，直到光偷偷溜进屋子，它一下就起来窜到墙根处，伸出小爪爪去抓傍晚余晖。 抓当然是没抓到的，猫猫的小肉爪只能是拍在了墙面。 它的爪爪都是白毛，阳光一照，就像戴了双白手套。 “嘘~” 光没抓到，月月转头还看到了妈妈对它比嘘，还轻轻摇头，指指靠着沙发闭上眼睛的爸爸。 发烧的人睡得真的很快，伊依只是去盛稀饭的功夫，再回来他就已经睡着了。 江小松斜靠着沙发，胳膊垫着头，睡相平和，呼吸平稳。 于是她就没有叫醒他，伊依知道他现在想好好的睡一觉很困难。 ‘不可以哦，要乖哦。" 她没有说话，手指伸出一根摇晃摇晃，伊依相信月月能懂，它可聪明了。 猫猫很有灵性，也跟她有默契。 月月不舍地望了一眼墙上的光线，老老实实地趴下。 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爸爸妈妈，它又觉得自己多余了，于是猫手猫脚地到里边卧室去。 伊依是没注意到的，她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江小松的脸上。 也许是成年后才明白的一份责任，又或者是重生后更明白来自高考的压力，平日里她总能从他的身上感到一份沉重。 哪怕他跟好朋友一块玩，玩的开心大笑起来，伊依隔着老远也能从他的眉头间看到一份阴云。 江小松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是一个很有责任的人，是一個很正派的人，这些伊依很早就知道，也没有怀疑过。 这些听起来是很好的特质，对她，对李淑，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都很好。 但是集合在一起，就没那么好了。 想想看，一个因为与心爱之人略有差距，就能忍痛割爱，暂时放下纯挚感情，只为了不强行绑架别人人生的人，他的责任心和道德感得有多强。 哪怕她觉得无所谓，她觉得他们在一起不算绑架，就算是伊依也愿意，可他还是会冷静地留置，不点头，也不摇头，直到最近他和她的排名所差无几了才算是敞开心扉，会主动亲近她了。 对于青涩的高中生来说，不论现实，不考虑彼此差距，互相有情愫了便热忱满怀地可以说下永远在一起的海誓山盟。 这很纯真很浪漫，也非常美好，每个人都会羡慕和追忆。 但对于步入社会，见识过世态纷纷的成年人来说，要考虑的更多，更远，更全面，因为他们见过，听过，甚至亲身经历过失败的感情。 无论起初有多么美好，多么绚烂，过程不顺利，结局也有可能一塌糊涂。 异地恋会因为相隔甚远，与曾经愿意一起哪怕远在天涯海角的伴侣渐行渐远。 出身不同的感情，也会因为生活习惯和性格的差异分道扬镳。 总之，只要是成年人认真的感情，所考虑到的一定方方面面，而不是一时荷尔蒙的涌动。 而像江小松这样一个正派，感情观成熟的男人来说，他考虑的就要更多。 而且他很专情，伊依知道，他嘴上没说，但其实他把她看的很重很重。 最明显的就是每一次成绩的好坏，但凡成绩不好了，江小松身上就多了几分凝重，刷题都会多刷几道，连带着与她的话语都少了。而成绩好了就会轻松下来，跟她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 伊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这种行为就是告诉着她，江小松对他们的感情的本身没有怀疑，没有思考，他只是出于个人该做的，去做能应对一切未来的准备。 傍晚的余晖斜移，光线逐渐挪动到了江小松的脖子间。 伊依轻轻起身，慢慢地拉上窗帘，再回来坐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再次看着沉沉睡着的江小松，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的鼻梁，看着他的嘴唇轮廓，少女闭上眼睛，释怀地叹口气，嘴角勾勒着轻松的弧度。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是爱她的，而且爱的深沉，只是平时不显，背地关切。 江小松曾经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接受她，伊依猜测或许是他在观察他自己，看看这是一时的悸动还是别的什么，这很符合成年人的感情观。 至于她嘛，她就用不着了，因为伊依自个早都过了这个观察期。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对他如江海般汹涌的着迷早就消退了。 但热烈的迷恋消退之后，剩下来的爱意最为悸动，如沙滩里的蚌珠，闪耀一颗，便胜过了整片沙海。 看着他，看着睡着后最真实的他，伊依无端的笑了。 闭上眼睛，同样斜靠在他的一边，少女探出手，握住了他的左手，嘴角还有点藏不住的得意。 无论你怎么样，反正我吃定你了。 帘布遮住了刺眼的霞光，屋内清幽，扰人的清梦静谧无声。 江小松睡得很深。 也许是昨晚就熬夜熬到四五点了，又也许是高烧烧的太困太乏了，他自己感觉只是闭上眼睛，世界就换了。 眼前的世界是模糊不清的，是一片混沌的。 没有天地，没有上下，也没有左右。 在一整片灰蒙蒙的天空下，江小松能看到的他前面只有一座桥。 桥没有扶手，没有护栏，只是单独的一根木头，看不到尽头。 桥下是无尽朦胧的雾霭，踩下去好像就会掉进未知的地域。 他知道，他做梦了，做的还是一个清晰的梦。 只是哪怕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江小松也无法做出除此以外的任何思考。 他望着这座不知通向到哪里的独木桥，望着桥下的氤氲雾气深渊，思绪停滞，腿却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向前边的桥。 他无法思考，没有任何想法，只能脚步机械地往前，似乎只要往前走上这座桥，那就是对的。 走到了桥跟前，在第一脚踏上桥的时候，他才终于又恢复了思考。 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过桥？ 短暂的思考恢复，下一刻他又无法思考了，继续往前走，往桥的另一头走。 头似乎就在那边，再往前走走就到了，但是江小松感觉他走了很久，那边的桥头似乎在他要到达的时候，又会继续往后，使得他不得不继续走。 那边是什么？他又能勉强挤出一点思考了。 低头看看，桥下是无边无际的雾气，让人什么都看不清，被涌上来的雾气碰到都会有冰凉感。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总归知道掉下去不太好就是了。 于是江小松继续走，朝着被浓雾包裹，看不到尽头，也大概没有尽头的桥头走了很久，很久很久，他也没有走到对岸。 终于，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望着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的对岸，他停止了脚步。 这时再低下头，雾气貌似散了些，同时能看到的是下边是百丈甚至千丈的悬空，让人后背发凉，脚底板不禁发软。 江小松再次继续走，想要早点到对岸了。 可是走了一会，他又不确信还要走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而且，那对岸的是什么？ 他不知道，停止思考后，他原地坐了下来。 走了太久，江小松好累了。 桥下的雾气悄然向上席卷，慢慢包裹住了他。 耳边多了些声音，听不真切，混杂在一起，吵得他脑仁疼，不得不捂住耳朵。 雾气侵袭，寒冷，冰凉的刺骨感涌入身心。 好冷啊，难道要一直前进才不会冷吗？ 被混沌的雾气慢慢拢合，江小松有些迷茫，还是不想站起来。 好累。 而且，最关键的是看不到尽头，看到的也是假的。 江小松抱着自己，低下头。 刺骨冰凉愈发占据了身体，意识渐渐模糊，又要无法思考了。 忽然，他感觉肩头被拍了拍。 好奇回头时，一只手穿过层层雾霭，朝他伸了出来。 本能的，江小松也伸出手。 也不知道是谁先牵住了谁的手，总之两只手仿佛上天注定，命运般地牵在一起。 他又站了起来，往前走，只是这次牵着一只手。 这只手小小的，很软，还有点凉。 但不同于冰冷的凉，这种凉好像初碰丝绸时的凉滑，让他精神清醒。 牵着这只手，这次往前走，江小松坚定了许多。 也许看不到尽头，也许路很长，也许很累。 但是，这次他可以走很久，哪怕最终还是看不到尽头，他也可以走到走不动为止。 沙发被靠着，披着沙发被单滑落。 江小松睁开眼睛。 身边有温热的娇躯，还有轻轻的呼吸声。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睡着了的少女。 伊依闭着眼睛，精致的睫毛不动，小嘴微微张着，呼吸声很均匀。 再往下看，他看到了他们牵着的手。 似乎是因为握得太久，江小松体温太高，他们手心相触的地方略微发热，手心有一丝滑腻。 少女如猫，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她，尤其是对于江小松的。 伊依皱了皱眉，琼鼻也皱了皱。 睁开眼睛，她看到江小松醒了，正在看她。 于是少女也望着他。 相互对视，他们两个对视了好一会，终于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他们笑着转过头。 “干什么呢你，不说话就看着我。” “没，睡觉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我就想多看一会。” “哟，一觉起来还挺会说话了。” 伊依抽出他们握着的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笑嘻嘻地问江小松。 “睡好了吧，再去量量体温，我给你热热稀饭去。” 说完她就去厨房了。 江小松摸摸鼻子，又摸摸额头，很听话地拿温度计开始量体温。 稀饭热一热就好，他喜欢喝稀一些的，伊依就少盛些米粥，多盛米汤。 她还特意加了点白砂糖，一是江小松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得补充点能量，二是他喜欢这样喝，以前结婚住一块，他都加，所以具体的加多少糖伊依也知道。 端着稀饭出来，忽然楼道里有脚步声。 脚步声很急促，一听就知道有什么急切的事情。 “嗤嗤。” 钥匙在锁眼转动的声音响起，门随之打开。 李淑急匆匆地打开门，回到家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端着稀饭的伊依。 “啊？” “啊，阿姨好。” 机变的少女放下碗，跟她问好，手指指窗户方向开口。 “我刚来，看看他怎么样了，电话也不接，挺让人担心的。” “啊，哦哦。” 李淑一路飞速赶回，上楼的时候都是大跨步踩着楼梯上来的，所以这会大脑有点转不过来，但还是点点头，接着急忙往家里扫视一周。 “这呢，我没啥事的，不用回来。”江小松伸手跟老妈表示他还活着。 “......” 看到了他，一路开车从隔壁县狂飙回来的李淑这才放了心，气都才敢大口地喘喘。 “阿姨，刚熬好的，你喝点吧。” 伊依看到了李淑嘴唇干巴巴的，明显是急的一路回来，连水都没喝，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等她稍微喘息着休息一会，她递过碗给李淑。 “唔唔，好，好，麻烦你了。” 一口气喝了半碗很甜的米汤，李淑这才感觉回过魂了。 看了看儿子状态，再看看穿着校服在家的伊依，她长舒了口气，转身出去，关上门就走了。 “砰。” “......”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过了一会，江小松无奈地看向伊依。 “我都说了不用打，她就是不知道我具体情况，你说了她在天涯海角都会赶回来看我的。” “呀~抱歉抱歉。” 伊依吐了吐小舌头，对着门连着弓腰道了 好几个歉。 隔着门道歉完了，她这才回到厨房，再盛了半碗稀饭出来，端给江小松。 “唔。” “怎么样，甜不甜。” “刚刚好，对了，你也快去喝点，你中午肯定也没好好吃饭，都有点憔悴了。” “没事哒。” 她不去，江小松就固执地把他还剩下的半碗稀饭端着喂给她，都不用伊依自己伸手，稀饭就到嘴了。 “唔唔，好啦好啦，我吃饱咯。” 碗放下来的时候，江小松又看到了她的眼睛。 少女眸若群星璀璨，眉眼弯弯，好似月牙悬空。 她笑语盈盈，还有眼眸深处又有繁花盛放。 江小松端回碗，自己喝了一口。 他闭上眼睛，又想到了刚才的梦。 也许他看不到桥的对岸，这辈子都难以看到了那个遥不可及的尽头了。 但牵着那只手，他就能一直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并且对自己的道路毫不怀疑。 要满怀热忱的走下去。 第160章 事已至此...... 一碗稀饭喝完，也到了该取下温度计的时间。 江小松自己看不清，就从腋窝下取出来给伊依。 “三十七度二，还是有一点低烧。” “降挺快的了，中午三十八度现在都快退了。” 伊依看着刻度线还是有一点愁容，倒是江小松觉得很不错了，看来退烧药还是起了作用的。 “那哪能一样。” 伊依嗔了他一句，把温度计装回原处，放到药箱里放好。 “现在降温是中午吃退烧药了，这会降的才快，但也没彻底降下去。万一后面再反复，温度又上来了，那难道又要吃退烧药。” “吃就吃呗，那怎么了。” 烧退了很多，江小松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比起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已经好了很多。 伊依放药箱子，他就把喝完的空碗放到厨房水池子。 “放着，我洗就好，你回卧室继续睡觉去。”她收拾完到厨房，小拳头轻轻碰了一下江小松的后背。 “我是猪啊，哪能睡这么久。” “病人要好好休息，现在刚吃完饭，等过个二十分钟你再把我放的药冲了喝掉。” 洗碗池跟前的地方窄窄的，一个位置挤不下两個人。 少女身子娇娇软软，对比起高高的江小松，她可以说是小一只了。 不过小小一只的伊依还是把他挤开，挤到一边去，然后哼哼着开始洗碗。 无所事事，他也就只好出来。 月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了。 乖乖巧巧地蹲在地板上，它抬头望望已经大概没什么事江小松，伸出小爪爪，开始收心舔毛，这是每一只干净猫咪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做的事情。 江小松扭头看看正在洗碗的伊依，再看看地上做自我清洁工作的月月，叹了口气。 怎么都有事，就我闲着了。 虽然知道是因为这是自己生病了，但是别人都有活干，就自己突然闲下来了，还是挺手足无措的。 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好做的后，江小松的目光看向了地上的月月，小家伙舔完了左爪的肉垫，这会换了右爪在舔。 “我知道你困了，走，我们一起睡觉去。” 坐在地上的月月刚刚露出迷惑的眼神，软软的身子就被一把捞起，遭了江小松的毒手，他给它抱在怀里，拐到卧室去了。 卧室的窗帘还是拉着的，因为早上江小松起的晚了，就没拉开窗帘，到现在天快黑了他卧室都没进来多少阳光。 房间黑乎乎的，仅有一点傍晚后的暗光，帘布都成暗蓝色了。 就这样才好，要是屋子亮堂堂的，江小松才休息不好。 他卧室的椅子是滚动的，都用了好多年也没坏，椅子垫的绵网起线了，但这是月月以前踩奶的时候抓挠出来的，它就喜欢待在这。 给月月搁到椅子上，江小松就滚到床上去了。 也不干啥，就是看着大家伙都有事，就他一个闲着，有点别扭，所以就给猫猫拐走，让它陪着自己。 “喵~” 瞅着床上已经闭眼开始睡大觉的江小松，事已至此，月月也只好屈着爪爪，趴下陪睡了。 猫很能睡，一天能睡半天，而且睡得都还算踏实。 可床上这位就不行了。 江小松躺了一会，有点睡不着。 不是那种脑袋里胡思乱想所以睡不着的，也不是脑袋里洗脑循坏睡不着的，他是真正地啥也不干，干睡睡不着。 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仔细一想，江小松这才发现他今天白天睡了都快五六个小时了。 当然，昨晚因为熬夜追番，他是四点多近凌晨五点才睡的觉，睡觉前眼睛都彻底睁不开了，手机插着充电线，拿在手里亮屏一晚上，第二天起来烫死人了。 所以把昨晚上睡得和今天白天补的觉加一块，他算是大概勉强补回来睡眠了吧？ 那就，应该用不着再多睡吧？再睡都要跟月月一样，变成猪咪了。 昨晚熬夜睡得三个小时加今天白天睡得大约五个小时等于八小时约等于一共睡了八小时。 这是多良好的八小时睡眠啊！ 一番江小松严谨的逻辑论证和精密的数学计算后，他得出了自己不用再继续睡觉的结论，愉快地掏出了手机，毫不担心发烧什么的。 番已经看完了，好几季的番他愣是一晚上看完，这会他在看电影解说。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 月月半睁开眼睛，瞅瞅它这个记吃不记打的老爸，很想给他手上那个会说话，能发光，还能有图画的东西叼走叼跑，让他好好睡觉休息。 不过它要是真这么干了，以后的猫粮说不准就会被偷工减料，至于这世间上最最最美味的那个包起来的条条，它怕也是再也吃不到了。 江小松看电影看的愉悦，坐着看久了背有点酸，他就躺下看。 但躺下看手机又不好拿，侧着看手机还容易斜视，所以他干脆趴下，下巴垫在枕头上，手机卡在墙边，面朝着窗户舒舒坦坦地看电影解说。 “看到爱妻留给自己的狗被杀，小帅大怒，拿起藏在地下尘封已久的老家伙.......” 手机的声音被他开的很小，但在猫猫耳中听得很清楚。 就在月月犹豫着到底是要抛弃好吃的条条去把他的手机叼跑，还是闭上眼睛睡觉时，门口悄咪咪进来个人儿。 ‘嘘~" 少女进来之前就在门外听到了里边的电影解说声，猜到了某人没有听她的话好好休息。 朝月月无声地比了个嘘后，伊依蹑手蹑脚地进来，慢慢靠近趴着的江小松，他看得专注，全然没发现掠食者就在身后了。 “嚯咿~” 少女小兔猛扑，一下就扑到了江小松身上。 “噗！” 被猝不及防之下压在身下的他本来还有点茫然的，但当后背感受到了软呼呼的触感后，他一下又不懵了。 “你干嘛！” “累了，在你身上休息会，不行嘛~”伊依软软地说着，手还自然地伸到前边，搂住了他的脖子。 少女的身子软软的，糯糯的，被她轻飘飘的一点重量压着，就跟一团棉花糖压着似得，身子贴着身子，除了柔柔软软的肢体外，再就是好闻的体香和发香，闻着很容易让人飘飘然。 胸贴着背，被她这样压着，江小松这会是有点飘，但身体的温度也在急剧攀升。 “呀，你的脸怎么突然又这么烫了。” 少女凉凉的小手很坏地摸着他的脸，好像真的很疑惑似得问他。 江小松脸很热，不说话不回答，尝试起身，但是他一用力，那后背柔软又有弹性的触感便愈发真实和惊人。 于是他就不敢再使劲了，他还没起来，就要起来了。 “.......起开！我要被你压死了！” “喔。”少女非常乖巧听话的起来了。 她一起开，江小松就连忙一个鲤鱼挺身，一个急转身就背靠着墙，正面对着伊依坐下，脸上的温度大抵是可以热死蚂蚁了。 “嘻，我要是刚才再不起来，你不会要烧着了吧？”伊依小手放在胸口一挥一挥的，嬉笑着。 “.......” 江小松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没事了，你怎么还不走，赖我这做什么？” “因为有小孩病了还不听大人话，不好好休息，很让人担忧喔。” 伊依指了指放在一边的手机，那里边还在播放电影解说。 “......你才是小孩，我看个电影又不是干什么了，看一会我就不看了，你赶紧走，天都黑了，再不回去你妈就该提着刀上找我来了。” “既然一家之主都发话了，那好叭。” 伊依叹口气，遗憾似得转身出了卧室。 月月跳下椅子，精精神神地跟着她一块出去，连回头看一眼江小松的举动都没有，而他除了干看着，就是干看着了。 这下谁是一家之主，一目了然了。 “我先回了，你记得等一会把药喝了，临睡前再喝一次，可别忘掉了，体温也每两个小时测一下。” 听到她真要走，江小松连忙下床，穿上拖鞋出来。 伊依已经门口换鞋了，就算今天早放学了，现在天色也已经晚了，都看不到几分太阳了，再不回家说不准妈妈真会杀过来。 “那，那你回家注意点。”江小松站在卧室门口望着她，想说点别的，半天又没说出来，只能这样跟她说。 “没事，我一会就到家了，到了给你发个信息，你快回去躺下好好休息吧，别玩手机了，要不明天下午咱俩都没法坐一块上学了。” “哦。” 虽然嘴上叛逆，但江小松还是很听她话的，又回去了。 月月坐在伊依旁边，瞅着要回去的妈妈，抬着头睁着圆圆的眼睛，很不舍得她走。 “喵哇呜~” “咦，月月最可爱了。” 伊依蹲下来，亲昵地用额头跟它的额头蹭蹭，再起来开了门，准备走了。 “你回去也记得喝药，别忘了。” 门还没关上，卧室里边就传来某人关切的声音，声音有点小，但她还是能听得很清楚的。 “知道啦，拜拜~” “喵哇呜~” “砰。” 门关了。 望着闭上的大门，月月在地毯上坐了好一会，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江小松从卧室出来。 桌子放着两袋感冒药，一份是他现在就该吃的，一份是晚上临睡前要吃的，伊依都给他放好了。 拿着水杯和一包药到厨房，热水壶里边也有烧好的热水，直接撕开药包冲剂一下就能喝了。 边用筷子搅药颗粒，江小松边出来，到客厅坐下，杯里的药就搅匀了。 月月还坐在地毯上看关上的门，扭头看了他一眼。 “喵哇呜~” “看我看什么，她走了就走了呗，没了她难道你和我都不活了不成。” 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药，他也看着关上的门，舌头有些发麻。 怎么这么苦啊。 还是刚才的稀饭好喝，那个甜甜的，她多半放了白砂糖。 江小松抱着月月回卧室了，这次他就没有再看手机，躺床上闭上眼睛就睡觉，他还发着烧，只是不高了，身体却依旧困乏，入睡还是有点困难，睡得不好。 月月用刚才跟伊依蹭过的额头，蹭了蹭他。 “还真有点活不成。” 江小松自言自语，摸摸它，这次闭上眼睛，好歹算是睡着了。 从江小松住的小区到伊依住的小区其实很近，中间只隔着一个小区。 要是绕路的话，要多走几百米到路口，然后才一路往下才行。 而直直从中间的小区穿过，那回家就很快了。 伊依出了小区，走的就是近的这条路。 说起来牛佳妮就住在这个夹在他们俩中间的小区，所以她俩经常一块走，上下学都是，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最好闺蜜了。 就是从之前的某一天开始，伊依的闺蜜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异性，关系也有一点点超友谊。 于是可怜的小牛从此就很少能和她一块走回家了，不过也因此有时回家能蹭送刘乐回家的警车。 穿过牛佳妮住的小区，没一会伊依就回家了。 开了门，家里没人，这个点妈妈估计在买菜，要过一会才能上来。 今天放学早，太阳还没落山就放学了，但她早早地就去看江小松，校服都没换，穿了一天了，布料都因为汗渍有点稠稠的，不舒服。 家中无人，因此少女大胆地边脱校服边往卧室走。 解掉领口扣子，掖着校服下摆往上用胳膊一翻，校服就脱了下来，同时发育良好的部位还和果冻一样，很有弹性地duangduang了两下。 好在某人不在，没看到，要不然他刚退下去的烧估计马上就会烧起来，烧的更旺。 从衣柜拿出换的衣服，套上居家的短袖睡衣。 伊依随手抽出书架子的一本书，坐在床上，靠着墙开始阅读，这是她的习惯了，每次疲惫之后就会看看书放松一下身心。 书里的世界的自由的，是广阔的，是可以让人畅游翱翔在诸多精妙文字当中的。 除了人类生理上的快感她还不太清楚有多快乐，目前伊依最享受的大约就是读书的时候了。 每次阅览文字，手抚过书页，都有种别致的惬意。 少女浏览书籍，慢慢地看。 今天她似乎格外的疲惫，只是看了两三页，困倦就涌上了身体，眼睛有点模糊，隐隐约约还有点热。 摸摸眼皮，再摸摸额头，伊依发觉她的体温貌似有点不太正常了。 该不会，她也中招了吧？ 生活不易，少女叹气。 合上书本，将其放回原位后，伊依感觉有点冷，于是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唔，看样子我的确是中招了，还是没逃过流感。 也不知道，病得会有多厉害，什么时候能好。 要是明天不能去看江小松了，那可就遭了。 伊依翻个身，想到了一个事情，于是裹被子裹的更紧些。 要是他好了，我病了，那他会不会来照顾我？ 唔....... 手机忽然发了条信息，她探着脑袋看到是江小松发的，问她吃药了没。 唔...... 伊依歪歪脑袋，想了想后又翻了个身。 困了，吃不了了。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第161章 我好喜欢你哦 晨光羲伏，栏杆披霜。 第二天晨早江小松起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了大半。 昨晚睡得很好，兴许是喝了感冒药的原因，每次感冒喝药晚上睡得都又早又好。 烧昨晚临睡前就退了，这会坐起来伸个懒腰，张着嘴打个哈欠，除了还有点困和天燥导致的嗓子干外，没别的什么了。 男孩子嘛，他一米八的個子也不是白长的，一个小感冒吃完药第二天就基本上要好了。 就是药还得继续吃，要不然反复了就是重感冒了，那可就难受了。 想到自己待会要吃药，江小松就立马想到还有个人要吃药来着。 手机难得没充电，就搁枕头放了一晚上，这会打开也没掉多少电，伊依走了之后他没怎么玩手机了，也就发了一条问她要吃药的信息，他问完就困了睡觉了，也不知道她吃了没。 23：45 依依依‘没，忘了，困了，明早吃。" ....... 吃个药还能推迟啊，而是你到底是忘了还是困了，这跟吃药有什么关系。 最近流感厉害，班里就有几个没发烧所以带病上课的，整天咳咳咳的，听着都难受，离他们近的同学听着还害怕。 别说流感盛行了，就昨天伊依跟他同吃同住的，江小松觉得她不吃药真的很容易被他传染。 这会也到点了，她也该起来了。 想着发个信息说个早安，顺便问问她吃药了没的，但屏幕那头伊依倒是先发消息了。 依依依‘早哇。" 江江江‘早。" 江江江‘你药吃了吗？" 依依依‘没，昨天回去忘记吃药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太困了，就没吃了。【小猫困恹.jpg】" 江江江‘那先快吃药去，你昨天离我那么近，很容易传染。【锤子敲头.jpg】" 依依依‘唔，说起来我这会感觉嗓子就有点疼，头也有点晕。" 不会真被我传染了吧....... 江小松拍了拍脑袋，赶紧再给她发信息。 江江江‘快去量体温。【锤子敲头*2.jpg】" 依依依‘yep，你也去量一下，别又烧起来了。" 放下手机，江小松用手背贴了贴自个脑袋。 额头不热，就算没用体温计量，他也估摸着自己烧是全退了，毕竟身体感觉上都好了不少。 就是.......他这刚好，伊依那边貌似又不太舒服了。 希望只是秋干物躁带来的早起不适症吧。 月月窝在椅座上，身子曲着，下巴垫着爪爪，尾巴呈个半圆把自个箍起来，窝的很圆。 江小松都起了，它还睡着呢，眼睛都没睁开，最多也就是在他把手机扔到床边的时候耳朵抖簌了一小下，看起来它昨晚睡得也不错。 美好的一天，从撸猫开始。 也不管会不会打扰月月的美梦，江小松捋捋它毛茸茸的身子，弹弹它软软嫩嫩的耳朵，再猛猛地伸个懒腰，胳膊腿都伸的老长，顶天立地地像个要开天的盘古。 先去洗个脸，温水扑两把脸再用毛巾擦干就算完事。 给牙刷挤点牙膏，同时牙刷缸在水龙头下接水，挤完牙膏，牙刷缸也就满了，他很会节省早上起床洗漱的时间。 当然还有更有高效利用的操作，江小松也不急着刷牙，先到客厅把温度计拿上，夹到腋窝里夹好，再回去用夹着体温计的那一侧手端牙刷缸，另一只手拿牙刷刷牙，再一块到卫生间小便。 刷刷刷的刷牙声，哗哗的流水声，时间被他狠狠的节省下来了。 上完了抖一抖，冲完厕所再到洗手池吐掉牙膏沫子，漱漱口，全程也就过了几分钟。 等洗漱工作都完成了，量体温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江小松到卧室，月月刚刚起来，前爪爪下压，腰身拱成一座猫猫桥，嘴巴也张得老大。 每天当他俩都打完哈欠了，一日之计也就差不多正式开始了。 “三十六度五。” 烧是彻底退了，也就还有点小感冒的小难受，但也不影响什么，他把温度计收好放起来，免得再打了。 手机屏幕亮了，他坐到床边拿起手机，月月也跳到床上凑了过来。 依依依‘唔，还真有点烧了，我说我头怎么晕晕的来着。" 看到这个意料之中，但是又很不想看到的结果，江小松揉了揉头发。 江江江‘有点是多少度。" 依依依‘三十八度三，比我想象中的高。" 江江江‘？" 这是“有点”烧？ 而且，什么是你想象中，感情你昨天就已经知道你会发烧了呗！ 江小松很想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她，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行为有点自相矛盾。 依依依‘头好晕，嗓子也疼，昨晚迷迷糊糊起来好几次，没睡好，这会又困又晕的。" 本来想要一股脑喷涌而出的话顿时没了，他把月月翻个身翻过来，使劲揉它的小肚子一通发泄。 江江江‘别看手机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就赶紧喝药睡觉去。" 依依依‘不想吃。" 江江江‘不吃饿的都走不动，快去，要不然我给你妈告状，说你病了还不好好吃饭，让她收拾你去。" 依依依‘嘻嘻嘻，你肯定不敢这么说。" 江江江‘你要是不吃我现在就给她说。" 依依依‘她不在家，一早就出去了，没事的，本来我也不太想吃东西。" 江小松没想到今天伊依病了，王慧贤却刚好不在家，估计是不知道她女儿病了，就更别说照顾了。 他的手转着圈地揉月月白白软软的肚子，跟拉磨似得来回揉，都给猫猫揉得想跑了。 不过江小松是没看到的，他想了想，又发了条信息。 江江江‘那你等我一会，我给你带点早饭。" 依依依‘别，没事的，我不饿，饿了也能点外卖。" 江江江‘外卖拿来要么凉了要么不是很热了，你咋吃。" 依依依‘其实不吃也没关系的，一顿 而已，说不定我妈待会就回来了。" 江江江‘她待会回来跟你这会饿着又没关系，别说了，你先去吃退烧药感冒药，没事再多喝点热水，然后躺床上躺着去。" 依依依‘【兔兔低头懂事.jpg】" 发完消息，江小松也不再蹂躏可怜的月月了。 手机随手撂到一边，快速地换好衣服后，他在抽屉里拿几张现金装到口袋，出了卧室。 月月也跟了上来，咬了咬他的裤脚，生怕他忘了什么。 “我知道你很急，但我更急，所以你先别急。” 平常给月月喂猫粮，都是用舀米的刻度杯在猫粮袋子里盛个50l左右的，一般都是盛多了再倒回去，就到四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刻度线部分。 今天不同了，因为着急，江小松装了满满的一杯子，也没倒，直接全部都倒进猫碗里，惊得月月都不敢吃了。 猫猫缩头缩脑了一会，看到他摔门就走，这才敢大口大口地吃饭。 以前的时候，江小松起的很晚，每天基本上都是卡着快要迟到的那个点到学校。 但自从每天约定跟伊依早上一块上学了，他就起的很早。 一开始还定闹铃了，可他发现好几次都是他比闹铃起得早，后面也就不定了。 早起的风光是和美的。 柏油路面浅薄的白霜，穿过枝头的稀碎暖阳，早起觅食的雀儿。 然而这些不能进江小松的眼，他急匆匆的脚步下只有路，没有其他。 昨天中午回来的时候就没有背书包，伊依昨天下午来的时候也没有给他带，想想也知道是她想让他好好休息。 不背书包早起上学格外的轻松，哪怕身上穿着校服，只要不背着书包，好像就有一种不是去上学，而是去看看亲朋好友的感觉。 深秋之际，哈一口还有白白的汽，小孩子最喜欢往路边的车玻璃哈一口白汽，再在上边写写画画。 江小松路过的时候也看到了，要是没什么事的时候，说不准他也会参与进来，今天他瞥了一眼就加快脚步，出了小区直奔对面的早餐店。 早餐店白烟袅袅，蒸包子的笼屉就在外边堆放，冒着白蒙蒙的蒸汽，店外边是炸油条的老板，店里边是正在吃早饭的客人，多以学生为主，他们身上穿着和江小松一样的黑白校服。 “两个香菇菜心包子，两个韭菜鸡蛋包子，六个鲜肉包子，再来一碗豆腐脑，一碗米粥，都要热的，全都打包，谢谢。” “好嘞，一共二十。” 老板打包好东西交给江小松，他递过钱，提着好几个塑料袋就走。 工作日的清晨是加速的，学生快速地吃饭，老板快速地给客人打包。 而江小松好像被加速了好几倍。 他住的小区和伊依住的小区离得很近，中间就隔了一个小区，直接穿过去走的快点顶多费个五分钟。 没有门禁卡，他就跟着要进去的人一块进。 六个鲜肉包和豆腐脑是他的早饭，而剩下的是他给伊依买的。 她家门口前没有早餐铺，有时候她想吃了，就会给江小松前一天晚上说，他给自己买的时候就一块买上，他俩汇合了再一块吃。 伊依爱吃香菇菜心包子和韭菜鸡蛋的包子，但她胃口小的很，一般两个包子就饱了。 但发烧的人都不太想吃饭，这一点江小松刚才有体会，所以他宁愿买多点看看她能不能多少啃一口，发烧的人才更需要能量。 这个小区不大，他边走边吃，一整个包子直接丢到嘴里嚼两下就咽，包子吃了四个，都从小区南门走到北门了。 “欸，江小松？” 北门有不少学生，江小松听到有人喊他了，回头一看看到是牛佳妮。 “唔哇哦。”他嘴里塞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早上好，还挥了挥手。 “啊？” 牛佳妮推着自行车过来，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今天怎么走这边了，伊依呢？你们俩不在一块走吗。” 要是以前同学问江小松怎么没跟伊依在一块走，他也许不好意思回答，会编个借口说个别的什么的。 现在就不用了，他猛猛捶捶胸口，江小松狠狠地咽下去嘴里的包子，快速回应：“她发烧了，我去送饭，拜拜。” 说完他改走成跑，直接往对面小区大门一路跑步前进，看的小姑娘呆呆的。 路没走几步，包子倒是都吃的差不多了。 鉴于刚才差点把自己噎死，江小松这回吃的慢了，等到她单元楼下才堪堪给包子吃完，到电梯里嘬两口装到奶茶杯的豆腐脑，他这顿加了速的早饭也就算吃完了。 “噔噔噔。” 到门口，他敲了敲门。 沉闷的敲门声很响，敲了三下能传到里边的房子应该会很清楚。 过了一会，没人来开门。 江小松也不急，知道伊依估计是没听到，或者听到了但是身体难受，起来开门会很慢，他昨天就是这样。 “噔噔噔。” 又敲了三下，这次他还多用了一些力气，敲门声更响了。 不过依旧没人来开门。 这下江小松就有点慌了，该不会她烧晕过去了吧。 正想着要不要赶紧找人给王慧贤打电话，门忽然慢悠悠地开了。 少女穿着宽松的浴袍睡衣，睡眼朦胧。 秀发有些散乱，没有束着，就很随意地披在肩头和后背，还有些缭绕到了她洁白的额头前。 伊依的脸色不太好，少女白皙的小脸晕染了绯红，隔着距离都能感觉到她炙热的体温。 如此样的她，江小松还是第一次看到。 “呜。” 看到江小松的一刻，少女猫儿似得呜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你怎么样？” 外边有点冷，他怕冻着她，于是江小松进屋子把门关上。 “还好的呢。” 伊依说着还好，但是人站着都虚虚浮浮的，一阵风都能吹倒。 “先坐下，别站着，我马上就走了。” “喔。” 少女坐下，想抬头看他，眼睛 却又有点睁不开，头耷拉下去。 江小松看的心疼，提着早饭放到桌上。 “给你买了包子和稀饭，你记得吃，多少吃一口，剩下的不想吃就先放着，再想吃的时候热一下吃。” “唔。” “药都吃了吧。” “唔。” 伊依每次回答的时候，都会努力把头抬起来望着他说话，看得出来她很难受，抬头的动作都很乏力。 “我给你请个假，你好好休息。” “嗯呢。” 江小松望着迷迷糊糊的伊依，咬掉嘴唇上的死皮。 “我也请个假吧，我也有点不舒服，还是再休息一天好了。” “嗐。” 伊依哪能看不出来他什么心思，抬起头挤出无力地笑：“我没事哒，等退完烧就跟你一样了，你要是为了照顾我请假，这么温柔，那我压力可大了。” “那......” “莪妈过会也就回来了，你放心好啦，快去上学吧，时间很晚了。” “行吧。” 时间也确实快晚了，江小松走到门口，还有些放心不下来她，打开门了迟迟没有走。 “等会。” 伊依忽然喊住他，慢慢的起来朝江小松走过来。 “怎么.......” 他刚转过身，忽的就被她紧紧地抱住。 “我好喜欢你哦。” 少女娇小，又因为发烧，身体很乏，这会抱着江小松，腿弯支开，抱着他都有些往下滑落。 江小松抿抿嘴唇，也抱住了她，让她不再往下滑了。 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 “快回去睡觉去。” “再抱一会。” 伊依好累，都抱不住他了，胳膊无力松开。 好在江小松还在抱着她，他的力气很巧，不让她滑下去的同时也不至于太紧，让她难受。 “现在可以睡觉去了不？” “唔，唔~”伊依摇摇头。 少女仰着头，笑嘻嘻地侧过脸。 “要亲亲。” “.......” 江小松轻轻叹气，在她粉嫩的脸上吻了一口。 “现在能去睡觉了吗？” “嘻嘻嘻。” 第162章 小江同学和我江小松有什么关系 学生什么时候最害怕？ 交作业说忘带了，老师要给家长打电话而家长就在家里。 语文考试临了，状态极好地洋洋洒洒写了一长篇作文，最后发现跑题了。 还有就是，大清早赶忙到学校，发现学校里空无一人，能看到的地方连一个学生都没有。 当江小松从小区出来后，就撒开丫子地往学校狂奔。 可惜人跑的再快，也快不过自己耽误掉的时间。 到达学校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到任何学生了，在门卫大爷斜眼地注视中，他走进了空荡荡的校园。 心都凉了半截。 都没学生了，八成是要迟到了。 但是门卫没有登记他名字就放进来，那估摸着还没迟到，还差一点点时间就上课了。 也顾不得到底是不是要卡点了，江小松迈开腿又是一顿狂奔，跑到教学楼里一下跨三四阶楼梯往上窜。 地面的白瓷砖都是干净的，楼道里没有任何做值日的学生，能听到的都是郎朗整齐的读书声。 于是他剩下的半截心也凉完了。 终于到了班门前，还没进去江小松就听到里面在背古诗词，今天是语文早读，稍微一探头就能看到陈超穿着行政夹克站在讲台上。 太久都没迟到过了，江小松这会都有点紧张，站在门斜侧边没进去。 几个前排的同学瞅到他了，跟他抛眼神，江小松面露苦笑，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报告。” 他没敢进去，喊完报告就站门口不动了。 英语老师还好一些，要是英语早读，就算迟到了老师最多口头性地批评一句。但是陈超作为班主任，他就很严厉了，被他撞到自己班有迟到的学生，轻则站着上课一上午，重则干一周值日，干不好接着下一周干。 要是天天得早早起，下午得早早来，放学还得比别人更晚走，那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他的报告声并没有打断教室内的早读，只是不少同学好奇地在看他，嘴上依旧朗诵。 本来江小松还以为一顿批评是免不了了，说不定还有什么处罚让他杀鸡儆猴。 但没想到陈老师就是看了一眼他，朝他扭扭头，示意让他进来。 江小松微微一愣，赶紧进来了。 他进来大概也就一分钟，又进来個人，是李圣杰。 “报告！” “站着，你还自己往里进，看看墙上的表，现在几点了？”陈超瞥了一眼这个他还没开口就自己往里钻的家伙。 “老师，我这边看不太清楚啊，我看的是八点二十九。” “八点二十九？现在是八点三十一，你已经迟到了，今天你都站着上课。” “啊......” 笑容不会消失，李圣杰垂头丧气地进来，教室里的气氛只会愉悦起来。 江小松感到一阵庆幸，虽然跑过来很累，但好歹卡着点了，没迟到。 早读课要求是站着，因此班里的人早读的时候就没有一个坐着的，最多也就是放书包的时候能让坐个半分钟。 江小松压根没有书包，昨天伊依就没给他带，因此他这会连那可怜的半分钟都没法坐下了。 狂奔了一路，这会停下来才感觉到累，原地站着气喘吁吁的，没法跟其他人一样大声朗读，只能手里捧着书装装样子，嘴再动一动，糊弄下就算对得起老师了。 深秋的早上带着寒意，他的脖颈却有汗在往下淌，全速冲刺的速度跑一两公里，说不累是骗人的。 昨天还是高烧，晚上才退下去，身体再好也没法一天内好彻底，江小松这会精神上就有点困乏，加上身体的疲惫，可以说是很困很困了。 早读课又进行了十分钟，他困得要命，眼睛半眯着要睁不开了，头也一低一低地小鸡啄米。 “坐吧。” 陈超的声音不大，相较于同学们回荡于整个教室内的朗读声来说，他的声音很小。 但是当他说出‘坐吧"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又仿佛平地惊雷，贯入了每一个同学的耳朵里。 大家有些疑惑，有些不敢信，不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都纷纷望着陈超没敢动弹。 “都坐吧。” 班主任再次说了一次，这样大家才确信他的确是大家坐下。 个别同学甚至往窗户外边望了望，再看到太阳依旧是在东边，这才敢相信这不是梦，恶魔一样严厉、残酷、苛刻，撒旦看到了都要把他纹在背上的陈老师今天大发慈悲了。 江小松也喜出望外，赶紧坐下，能坐怎么着都比站着强。 学生们都坐下了，陈超才开始讲话：“最近几天都坐下早读吧，这段时间流感很厉害，我们班很多同学都感冒发烧了，大家还是要注意穿衣保暖，平常也要加强锻炼，感冒了要及时吃药，要是不厉害的话能坚持上课就坚持，实在严重就赶紧到医院看看。” 他这样说，大家才终于明白班主任今儿怎么换人格了。 最近流感闹的厉害，光算他们班，班上前后就有将近一半的人感冒发烧了，前后也都有请过假，这种情况在毕业班里实在太严重了。 当然，老师能这样说估计多半也是年级组开会讨论了，江小松可懂了，老师也是打工人，除非是变态，不然才懒得搞那么多条条框框折磨学生，也折磨自己。 “好了，早读继续吧。” 坐下来后，大家的精神明显放松了很多，朗读起来虽然不如之前大声，但终于有了点生气，像十七八岁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们了。 就是个别的几个还是跟小老头似得，弓个腰低个头，书捧在前面打掩护，一副瞌睡的要死了一样。 “李圣杰，头抬起来，坐下困你就站着。” “没！老师，我一点都不困！” 听到有同道被抓了，江小松勉强打起精神。 伊依的位置空空的，座椅都收在桌底下没取出来。 同桌没来，他的胳膊也能伸开些，但江小松并没有感觉到舒服，还是又收了回去，只待在自己的地方。 微微侧目，望着右边空无一物的桌面，他的轻轻叹气。 也不知道她有 没有吃包子，嗓子还疼不疼了，烧这会退了没有，有没有多喝水，这会是不是睡觉了，王慧贤是不是已经回家了在照顾伊依。 思绪很多，都是关于她的。 想了一会，江小松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不在身边，就只能挂念。 可不是他有多想她，他是....... 好吧，可能也有那么一丢丢，但主要是担心她。 也没有那么担心伊依，主要是....... 江小松有点累了，书挡着脸，头一点一低，困得要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课了，总之听到铃声之后，教室就变得乱哄哄的，他也胳膊一叠，就地趴下睡觉。 “小松？” 迷糊睡觉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 困难地起来，睁开眼睛扭头一看，是刘乐。 “你这会怎么样了，昨天问伊依，她说你发烧了请假。” “啊，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困，还有点累。” “那就行，那她又是？”刘乐看向江小松旁边的空座位。 “唉，她也发烧了。” “你们两口子轮着病啊，不过你还别说，这样还挺好，总能有个人照顾另一个人。” “.......我才不会照顾她，再说了，又不住一块，怎么不照顾？” “啧啧啧，你中午都是在她家吃饭的，你说说，这都多久了，我有预感，要不了多久你晚上也得住人家那，说不准以后估摸着就都.......” “去去去。” 江小松白了他好几眼，不让他再胡说八道了，要不然万一被别人听到了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你来是有什么事吧，咋了？”他看得出来刘乐应该还有别的事才会过来。 “没啥事，今天伊依值日，我过来看看，她没来就算了。” “啊，那我给她干吧。” “你休息吧，室外怪冷的，你还没好彻底，再别加重了，昨天下午你的室外值日，伊依帮你做的，她估计本身就有点感冒，出去一招风就因为这个发烧了，你就再别又来一次了。” “啊？” 江小松还真忘记了昨天下午是他值日了，也不知道是伊依帮他做了。 难怪她病得这么快，昨天就感觉她有一点点咳嗽了，但她说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可恶，自己病了都不知道，还坚持做室外值日，下午还跑过来照顾我。 “没事的，我出去一会就能打扫完。”江小松更坚持了。 “嗯.......你稍微等一下。” 刘乐转过头，环视四周，忽的看到了拿着校卡兴冲冲往门外走的李圣杰。 “小李子，等会。”刘乐拦住他。 “干哈，我还要去小买卖部买点吃的。” “来，来来来，领导我交代给你个任务.......” 在江小松的目光下，刘乐连拖带拽给懵逼的小李子拉到外面，准备好好给他好好洗脑一下主动劳动有多光荣。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见没啥事了，江小松继续趴着补觉。 说是补觉，其实也不怎么睡得着，眼睛一闭脑子就开始跑马了，想的还是伊依这会怎么样了。 下课想，上课也会想，今天他几节课都有点走神。 已经不知道上到第几节课了，要不是看到老师是王水萍，他估计都不会想到这是节历史课。 没法子，本身就是青春猪头少年的身体，又是纯爱战士的灵魂，就算江小松再会骗自个，他也没法不去想那个比他还逞强的老婆。 秋寒霜冷，空气干燥，就算不感冒不发烧也不好受，尤其是嗓子。 江小松这会嗓子就不太舒服，痒痒的，总是想咳两下，但又没咳出什么东西，干咳。 和别人感冒不一样，他嗓子倒是不疼，就是痒。 伊依的嗓子估计就很疼了。 她跟他一样，也是个很逞强的人，有什么不舒服了，疼了，一般都不说，但早上发着高烧，还是跟他在手机里用文字说了，只是一见面又开始装没事。 如果她能说出嗓子疼，那说明伊依的嗓子是真的疼得要命，早上见到后听她说话，听她闷闷的，小小的声音也能听出来，她很难受。 看样子，她家里貌似没有含片啊，早知道早上来的时候买一板子了，粗心了，把这事给忘掉了。 “江小松，这个题你讲吧，第二十三题。” 多喝点热水的话，嗓子也能好受些，就是估计她不会乖乖喝，毕竟发高烧的时候来回走动都很累，人都感觉泡了水一样沉重。 “江小松？” 等放学后回去买吧。 江小松惦记了好久，全然没听到台上的王水萍喊了他好几声。 直到全班的目光聚焦到他身上了，江小松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王水萍望着下面心不在焉的江小松，哑然失笑：“小江同学啊，伊依不来，你的魂也没啦？” “咦~~~~~” 全班拖着长音，朝他发怪声。 江小松面部急剧升温，但好在已经锻炼出来了，低下头望着早读课就没收下去的语文书，好像这些人不是在笑他一样。 哼，肯定不是。 他们说的是小江同学，这和我江小松有什么关系。 等愉悦的气氛缓过去了，江小松抬起头，打算认真听会课。 瞅瞅黑板，望望老师，忽然看到王老师拿了块润喉糖，撕掉包装含到嘴里。 咦？ 顿时江小松就坐起来了，一直到下课都很专注地望着黑板。 起码在王水萍的眼睛里，他是在好好听课的，这让她很欣慰。 “那同学们再见，下课啦。” 王水萍拿好教辅资料，走出教室门。 “欸老师，等等，我问个题。” 她回头一看是江小松。 “咦，你卷子都不拿，问我什么题。” “呃。” 看着他尴尬又局促的样子，王水萍笑着继续往办公室走，江小松也在后头跟着。 一直回到办公室坐下了，王水萍才抬头看他。 “说吧，怎么啦？” “那个......”江小松摸摸后脑勺：“老师你有含片吗？我嗓子不太舒服。” “我也没了。” 王水萍掏出一个小药板，但上边都是空空的，含片都含完了。 “我还是问你们陈老师要的，他嗓子也不舒服。”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看着江小松。 “真的是你嗓子疼吗？嗓子疼说话声音还不小。” “......就是有点不舒服。” “跟老师老实交代，你早上怎么迟到了，陈老师给我说了，你最近几个月可从来没迟到过，今天晚到了。” “......昨天发烧，吃完药起来就起晚了。” “真的，不是大清早提着早饭去看伊依了？” “？！” 江小松眼睛都睁大了，还以为是王老师能掐会算。 “哈哈哈，别这幅表情，我早上看到你在富华小区门口了，我骑着电瓶车还喊你来着，你好像没听到，提着包子什么的就往里走。” “......” 江小松脸红了下，还是装着什么都没发生，哏着脖子问她：“老师，没有的话那要不我先走了。” “哈哈哈，你等会。” 王水萍的对面就是陈超的桌子，他人不在，桌上放着一板含片，有一半是空的。 “给你，拿去吧，这是你们陈老师的含片，他嗓子正好也疼，刚好有。”她探手拿过来，再给江小松。 “啊，全给我吗？” 看样子陈老师也只有最后这些含片，江小松有点不好意思拿。 “没事，你拿去就行了，昨晚他买了一盒，给了莪一板，这个是他的那一板，上节课就说也给我了，我今天嗓子也很难受。” 说着，她一整板都塞给了江小松。 “你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哦。” “.......陈老师也很温柔。” “你们要一块好好学习，加油！” “谢谢老师！” 第163章 含片 正午时分，阳光明媚，暖人的光线驱散了秋凉，草坪披着的白霜小帽也被换了下去，偶有鸟儿站在枝头鸣语。 屋内，客厅同样光线充足，阳台栏杆挂着衣架勾，晾晒着衣服。 抽油烟机工作的声音很大，王慧贤在厨房内炒菜的声音也很响，被玻璃门隔绝后，传到客厅就小得多了。 与一切响动所不同的是，伊依的卧室十分静谧。 发着烧的少女躺在床上，厚厚的被褥紧实地盖在身上，眼睛紧闭，有时左侧向头，有时又右侧，身子也会不安分的转侧。 她很难受，头晕晕的，喉咙很痛，眼睛也睁不开，浑身无力。 “咳咳咳。” 打破卧室安静的是她的咳嗽，从昨晚半夜发烧开始，伊依就开始咳了，而且很厉害，咳到现在腹部都会隐隐作痛，不喝水压一下会咳个没完没了。 少女转头，艰难地睁开眼睛，现在她的眼皮重得好像灌了铅，哪怕是简单的睁开眼睛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是如此的费力。 床头柜放了一杯水，是妈妈接给她的。 伊依不想喝水，不是因为别的事，就是单纯的不想喝。 浑身乏力的厉害，坐起来都会感觉肌肉酸涩，意识也没法跟平常一样清楚。 平常喝水只需要简单的喝水就好，而发高烧喝水，现在对于她来说就变成了好多步。 睁开眼睛，坐起来，伸出胳膊去够杯子，要是够不到还得往旁边挪挪，够到了才能喝上。 可以说，是很折磨了。 就算是这样，伊依知道她还是得多喝水，促进新陈代谢，这样才能好的快点，要不然某個人估计还得自己一个人上课好多天。 往后蛄蛹，蛄蛹两下靠着床头勉强坐起来，从被子里伸出手，伸长了胳膊往水杯那够够。 她的床很大，床头柜到床中间的距离就有点远了，伊依还得再往那边继续蛄蛹两下，这样才艰难地拿到了水杯。 也不知道，昨天他是不是也这么难受，还不逞强说没事，也不好好喝水。 不过他身体倒是真的好，吃了几顿药，前一天还发着高烧呢，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 伊依不会说，昨天夜里她有多难受。 睡觉前还好好的，半夜忽然醒来，浑身都难受，闭上眼睛再怎么睡都睡不着了，身体各处都烫烫的。 一量体温，三十九度多，她赶紧吃了退烧药，用湿毛巾擦擦脸和额头，再擦擦手心手背，最后把毛巾架到内衣胳膊里，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觉。 就算吃了药睡下了，她昨晚上也一点不好过，根本没法一觉睡到大天亮，总是睡了一会就莫名其妙的起来，闭上眼睛再睡，然后再次起来，再睡再起，一直零零碎碎地睡到天亮，非常折磨人。 伊依觉得发烧本来还不是很难受，但是这样熬一晚上，这才让人困乏无力，一点精神气都没法有了。 好在早上起来量温度的时候，她已经降下来一些，降到三十八左右了。 昨晚伊依没惊动王慧贤，因此她早上才知道自己女儿发烧了，还烧的怪高的，只不过她不知道昨晚伊依烧的更高。 烧没有彻底降下来，身体也依旧难受，伊依就只能在家休息了。 妈妈早上还有班要上，她能做的也就是冲好药包给她喝，再督促她多喝点水，用毛巾敷敷额头，看到伊依睡下了她才走。 王慧贤不知道的是，她临走的时候，伊依压根没睡，她就是不想让妈妈太耽搁时间才假装睡觉，让她上班别迟到了。 再就是，要是她不快点走，那某人上门送饭被撞到了可能会有一点点小小的尴尬。 伊依无端地笑着，双手捧着水杯，杯底把被子压出一个凹陷。 双手端着杯，她闭上眼睛喝水，却没喝到。 睁开眼睛再看，伊依才看到水杯里面早就空空如也了，哪还有水，都叫她喝完了。 唔。 生活不易，少女叹气 下床去去厨房接水，这样一个对正常人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她一想想就放弃了喝水的念头。 床头柜到她的距离放在平常是近在咫尺，眼下对于伊依来说又是远若天涯。 事已至此，摆烂啦。 空空的水杯被她搁旁边，反正也没水了，倒翻也没关系。 转个身子转回来，伊依闭眼继续躺着，就算睡不着也得这样休息，要不然她这小身板，要是学着某人发高烧还看番，那多半过不了今晚就得医院去。 “咳咳咳。” 她又开始咳嗽，咳得有点厉害，手捂上小嘴咳了半天。 喉咙又痛又痒，咳嗽的厉害，她的症状明显就要比江小松重很多，或者他们俩得的感冒不一样，伊依可能更倾向于后一种。 少女闭着眼睛，手往枕头底下摸索，摸出来一板子小药片。 小药片是十二粒装的，有十一个都是空的，就剩最后一个了。 伊依摸着最后一个突出来的小药片，按了一下，把药片按到手心，再含到嘴里。 含片是好东西，能让喉咙好受好一会，还能奇妙地止住很厉害的咳嗽，从早上到现在她一直在含，这个东西除了苦得厉害，再没别的坏处了。 就是，这是最后一粒含片了，含完可就没了。 左手放在胸膛中间位置，手心里攥着空空的塑料药片板，右手握住左手。 伊依望着茵茵的天花板，闭上眼睛，喉咙深处含着苦涩的含片。 含着含片的她，想到了早上江小松带的稀粥。 他走了之后，没一会她就下了床。 就算没什么食欲，不太想吃东西，伊依也还是拆开盖子，喝了几口用奶茶杯装着的米粥。 米粥温热，滋味寡淡，但她喝着暖暖的，再吃一两口他特意买的包子，伊依到现在都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饿，饱得很。 喝了几口她就回床上躺着了，等到妈妈回来，还惊奇地问她早餐哪来的，而她在卧室里跟没听到似得，睡得可沉了。 想到这个，伊依就有点期待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手机不知道丢到床上的哪个角落去了，她也懒得找了。 要是今天校领导不发疯非要让几百号人排成一队走，那他这会就该到十字路口了。 要是他不跟路上同学聊天，自个走，那样估计这会就该到小区大门口了。 要是再自己走得快一点....... 躺在床上的伊依不知道江小松走到哪里了，今天她不在，只有他一个人走，说不定他就跟同路的同学边走边聊。 说不定还是女同学，可能还会长得有点漂亮...... “咚咚咚。” 伊依在床上胡思乱想，没有听到敲门声。 王慧贤在厨房做饭，油烟机声音太大了，她也没听到。 “咚咚咚！” 敲门声更大了，门外的人似乎知道里面的情况，毕竟之前好几次王慧贤做饭的时候都没听到他的敲门声，给他跟她女儿关门外了。 这次的敲门声大了很多，在卧室的伊依就听到了。 方才还昏昏欲睡，躺在床上跟林黛玉似的少女咻一下蹦起来了。 也许是发烧，大脑反应有点迟缓，她坐起来后短暂地宕机一下，又咻得下床，拖鞋都不穿，光着脚就去开门了。 “你回家啦。” 少女的脚丫子白净白净的，又穿着简约居家的睡衣，此时抬着头望着回来的江小松，明明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却还是憨憨地伸出胳膊，想要抱他。 “......” 王慧贤还在厨房做饭呢，这会正在往他们这看，借江小松一个胆子他也不敢。 而且瞧着伊依她现在蠢萌蠢萌的样子，他知道她还在发烧。 “你是不是还烧着，多少度了？”江小松侧身躲了一下，朝犯有点呆了的伊依使眼色。 “三十八度吧，好像。” “那有点不太好，吃退烧药都不能退下去，还这么高。” 楼道的风呼呼的吹，江小松进来关上门，这才发现她光着脚丫子。 “你拖鞋呢？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 “喔，忘掉了，听到你敲门我就出来啦。” 伊依说着，又光着脚丫子，布灵布灵地回卧室去了。 江小松看着她进了卧室，轻叹口气，很发愁。 刚回来口有点渴，他拉开玻璃门进厨房。 “小松啊，你这会怎么样了，烧彻底退了吗？”王慧贤这会已经炒完菜了，在煲汤，边看火边问他。 “我没什么事了，烧是彻底退了，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唉，你身体真好，伊依要能跟你一样就好了，她每次感冒发烧都要好几天才能好。” 倒了杯水，江小松听到这话想了想，问她：“她烧好像没退，要不然去打点滴吧，好的能快点。” “唉，就是因为她身体有点弱，每次感冒发烧都打针，每年要打好多次，后面慢慢打点滴效果也不好了，最近几年就不打了，要不然一手针眼，身体也越来越差。” “原来是这样。” 江小松不知道这事，他以前就知道伊依宫寒，平常很忌生冷，但不知道她身体不太好，感冒发烧每次都会比较折磨。 “那，要不然多请几天假好好休息吧。”他说。 “也只能这样了。”王慧贤叹气。 厨房案板旁边放着几个只咬过一两口的包子，她看到那些包子，扭头问着正在喝水的江小松。 “小松，早上是你给她送的早饭吗？” 水壶是保温的，因此水是温热的，冷秋喝点热水很好。 “嗯，她说她发烧了，很难受，我想她肯定没吃饭，顺手带过来的。” 江小松很平稳地喝完水，回答着。 王慧贤也没什么意外的，点点头，继续看汤的火候了。 出了厨房，江小松到伊依卧室门口。 女孩子的卧室他没随便进，就站在门口，透着门缝看她。 伊依没有乖乖睡觉，睁着眼睛望天花板，身边空空的水杯很显眼。 他嘴角抽了抽，本来想转身回自己卧室休息去的，但终究没走，就站在她卧室的门前，敲了敲门。 “噔噔噔。”敲门声很轻。 “你进来呀，敲门干什么呢。” 伊依的声音很小，很闷。 “怎么不休息，你躺着跟天花板玩干瞪眼？” “睡不着。” 江小松到她床跟前，看到她拖鞋乱摆，就摆正摆好。 “你水杯怎么打翻了？”他问。 “没，我喝的时候才发现是空的，就放在这了。” 伊依的声音很好听，平常说话很轻盈柔和，像一只温柔的白兔，现在她声音却变得朦朦胧胧，又小又闷，明显是嗓子不舒服。 拿着杯子到厨房接了满满的一杯水，江小松端着杯子，往伊依跟前靠近些端给她。 “要多喝水才行。” “好嘛。” 都不用伊依自己伸手，她轻轻低头，江小松就自动调整角度，让她能喝到水，也不会撒到身上。 她喝得不多，喝了一小口就不喝了，他也没强求，毕竟昨晚他自己也差不多是这样。 水杯放到床头柜，江小松注意到她左手里攥着什么，细看发现是个药片板。 “把这东西攥手里干什么。” “喔，总感觉手里不抓个什么心里不踏实。” “那也不能抓这个，划伤了就不好了，来，给我。” 江小松摊开手，让她把药片板给他。 伊依松开小手，却没把小塑料板给他。 少女的小手忽的就握住了他的大手。 她的手很小，只能握住江小松前半截手掌部分，但就是这样，她也满足了。 和往日不同，今天伊依的手很热，尤其是手心部位。 摸着他的手，一点点凉意慢慢渗透向她。 江小松愣神之际，伊依又握地紧一些，朝他憨憨地笑着。 “这个比硬邦邦的塑料板子握着更踏实。” “......你躺好吧，少说话。” 听得出来她嗓子不舒服。 用另一只手把用完的塑料板收拾掉，江小松拿近一看，也看 到了，这个空的板子是让嗓子能舒服点的含片板，跟他兜里的差不多。 “我这还有一板，你先用吧。” “你特意买的？” “问老师要的。” “特地问我要的呀。” “谁给你去要，是我嗓子也不舒服，要是不去要一板，嗓子难受的我课都听不好。” “噢~” 第164章 拉拉 午饭做好了，一家三口的饭，王慧贤总是做的很丰盛，三菜一汤只是标准，色香味美才是她的要求。 要是只有她自个，也就一碗稀饭糊弄过去就行了。 但家里这俩孩子让她一点都不会糊弄，能多用心就多用心，王慧贤总是会变着花样的做饭菜，既能让他们俩每天吃的不重复，又能吃的又好又香。 今天的午饭不用说，秋分了，天气乏凉干燥，她还煲了冬瓜排骨汤，能去去燥气，味道也很香。 只不过无论是菜还是汤，被消灭的速度非常慢。 江小松吃得不光慢，吃了两口还不吃了，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当然王慧贤也没资格说他，她也是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今天中午的餐桌上只有两个人，巧合的是昨天也是，午饭也是只有两人吃。 不同的是，昨天是王慧贤和她女儿一块吃饭，现在变成江小松和她没滋没味地吃午饭，速度倒是惊人的相似，都很慢。 卧室时不时会有轻微的咳嗽声，这让本就失去滋味的饭菜更加没味道了。 “阿姨，我吃好了。” 江小松说了一声，收拾碗筷放到洗碗池，到他自己的卧室去休息了。 客厅只剩王慧贤一個人，她看着一桌子基本上完好无损的菜，只能收拾着盖起来，这和昨天中午的情景十分相似。 昨天的江小松不想吃饭，今天的伊依也不想吃。 他们俩个人中间有一个人出点问题，那这一顿饭算是白瞎了。 算了，两个孩子好好休息也行，饿了就想吃了。 无可奈何的王慧贤收拾完桌子，拿着温度计到女儿卧室，看看她烧退了多少。 伊依的卧室门是虚掩着的，留了一道缝，斜对门江小松的卧室，门也没关。 这间卧室略显小，窗帘一拉整间屋子就黑黑的。 江小松并没有如王慧贤想的那样，已经躺在床上开始午睡休憩。 他坐在靠门的床尾，胳膊架在大腿上，弯腰低头，耳边还能听到从门缝钻进来的轻咳声。 咳嗽的声音不大，隔了两道门过来声音已经变小了，但是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像一层又一层的厚被褥，给他埋得很深很厚，心也捂得慌。 早知道，昨天就不该跟她喝同一碗稀饭的。 他都发烧了，喝过的东西她再喝，能不咳吗？ 不对，不止是不该喝稀饭，也不该让她离他那么近。 要是知道她身体不是很好，很容易感冒，一感冒还很严重，就不该让她来。 江小松往后平躺，无神地望着灰白的天花板，耳边还能听到轻轻的咳嗽声，他心中思绪万千，都是懊恼。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是有点愧疚，但也没有全因此纠结。 有一件事让他辗转反侧，怎么也躺不下，睡不着，休息不了。 昨天他生病的时候，伊依不管怎么说还是很不辞辛劳的，一放学就来看他，知道他不舒服不想吃东西，又是端热水又是熬稀粥的，还哄他，用这种方法开解他，让他心情好很多。 今天换成她病了，江小松除了能帮她倒点热水外，再别的都干不了。 听着伊依难受地躺在床上不断咳嗽，而他又无能为力，这种事情，真让人...... 江小松闭上眼睛揉揉眉头，长叹了口气。 现在倒水的事也跟他没关系了，她还有她母亲，王慧贤能照顾她照顾的更好。 算了，只要伊依能快点好起来就行，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他的心也揪着难受。 也不知道，现在她烧退了没有，怎么还咳得这么厉害呢。 江小松实在担心，于是悄悄出了卧室，靠在斜对面卧室门的一边，竖着耳朵听。 “妈妈，多少度啊。” 少女的声音很小，也闷闷的，听着就没精神。 王慧贤看着刚从女儿腋窝下取出来温度计，很发愁。 都用不着看，光是刚才摸着热乎乎的玻璃管，她都知女儿的烧肯定没退。 “三十八度一，还又烧回去了，唉。” “唔。” 伊依额头敷着湿毛巾，迷迷糊糊的。 她能听到妈妈的话，但是就是大脑蒙了一层雾一样，联系不起来，就更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了，高烧的人大抵都是如此。 王慧贤取掉她额头的湿毛巾，原本冰冰凉的毛巾现在敷她额头的那一面都是热的，物理降温的办法都不好使了，要是不敷毛巾，谁知道温度会不会更高。 “想喝水吗？”她问女儿。 “不想喝。” “发烧了，就要多喝一点水。” 伊依闭着眼睛，把头一扭头，扭到另一边去了，看的王慧贤心里着急。 “那去医院吧。” 卧床的少女没说话，或者说不了话，嗓子的疼痛像是一千把钝刀子在割她的喉咙，一说话又有种撕裂的痛感。 王慧贤知道她难受的不行，也没再多想。 “那你换衣服，我们赶紧去，下午打点滴你多少能好受点。” “唔。” 伊依晃悠着头，慢慢起来，王慧贤从她的衣柜翻出长衣服给她。 她是闭着眼睛摸着衣服换上的，好不容易穿上了，王慧贤又发现她里边没穿秋衣，还得脱下来重穿。 “我去给你冲药，喝完药我们再走吧。” “嗯呢。” 等到好不容易换好了，王慧贤端走床头柜上空空的水杯出去。 一出门，她就看到江小松在厨房。 “小松啊，我带依依去医院，到点了你就自己走，可别迟到了。” “嗯嗯。” 厨房桌面放着几个杯子。 玻璃杯子里面有小半杯棕黑的水，一看就知道是刚冲好的药。 还有一个保温杯，是纯白色的，印着小白兔，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用的保温杯。 而江小松就正在给这个纯白的保温杯接热水。 把保温杯接满了开水后，他提着杯身的带子，把保温杯放到茶几上。 “我接了点水，阿姨你们带上，要是医生说打针，那得坐很 久。” “嗯？好好。” 王慧贤有些意外，点了点头，正想着给女儿冲药，却发现已经冲好了。 “我拿的是桌面上放的那盒药的。”江小松指着客厅桌上的药解释。 “嗯嗯，她就是喝的这个，麻烦你了。” “没事，这会还有点烫，稍微等几分钟再给她喝吧。” “好，好。” 王慧贤不知道怎么说了，对着江小松频频点头，先去她卧室换衣服去了。 看着她走了，江小松本来也想回卧室躺着。 中午还很长，但都走到门口了，又听到背后的咳嗽声。 她现在的一举一动仿佛牵连着他的心神，江小松不由自主地就原地转身。 门是开着的，能看到伊依穿着秋季的长衣，头上戴着小绒帽，这会正倚靠在床头，眯着眼睛，好像在睡觉。 她总是很恬静的，写作业的时候安安静静地，一句话都不会说，上课的时候也很少玩闹或者开小差，下课也是在文静地写作业亦或者看书。 总之，一般她没在捉弄他的时候，总是一副宁静的模样。 现在同样静，可是又有很大的不同。 少女斜靠床头，没靠一会就开始咳嗽。 伊依有些地方跟江小松很相似，比如在生病这一点上，她其实也是不希望别人为她担心的。 她晓得她一咳嗽不管是妈妈，对门卧室里的人也会休息不好，所以伊依一直都在尽力尝试压制咳嗽了。 只不过咳嗽这种东西是压不住的，你越压它咳的越厉害，所以现在伊依每次咳嗽的时候就只能尽量用手捂着嘴，这样总归声音能小一点。 “咳.......” “咳咳咳.......” 伊依捂着嘴咳嗽着，忽然感觉身前好像有人。 半迷瞪地睁开眼睛，她看到江小松端着一杯水，半蹲在她跟前，一句话也不说地望着她，似乎等了很久，又好像刚才过来。 “喝药了，喝完去医院看看，别弄严重了。” “嗯！” 煎熬了很久的伊依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她双手捧过杯子，低头啜饮。 发着高烧，其实伊依是不想喝水的，因为喝着总觉得有点苦涩的味道。 而这杯药更苦，颜色都是浓稠的深棕，喝着就更苦了。 可她闭着眼睛，一口气全都喝完了，就杯子底部还有点没化开的颗粒，她下巴都有滴落的药汁。 江小松靠近些，用手背擦擦她的下巴。 “要再喝点水吗？温水。” 刚喝完药，嘴里是发苦的，要再喝点温水冲下去才好受，这一点昨天才经历过的江小松很懂。 “嗯！”伊依也擦擦下巴，朝他笑，笑得很憨，很开心。 看着她笑呵呵的，江小松鼻子发酸，拿着喝完的杯子转身出去。 他出去刚好碰到换好衣服的王慧贤。 “喝掉了吗？”她看到了他手里的杯子。 “嗯嗯，喝完了，她还想再喝点水，我去倒点。” 江小松到厨房接好了水，转身出来，看到王慧贤已经在换鞋了。 犹豫一下，他还是开口：“阿姨，我也不太舒服，可能昨天还没好透，下午给学校请个假，我也去医院看看吧。” “啊，你哪里不舒服？” “这。”江小松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那行，一块走，那就你带着她下来，我先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 “好。” 王慧贤开门出去开车了，江小松端着水进卧室。 一进来他就看到伊依睁着眼睛，正在歪着脑袋看他。 “......怎么了？” “你哪里不舒服？”她听到了刚才他说自己不舒服。 “.......头，可能发烧了，体温又上来了。” 江小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端着水坐她旁边。 这次伊依是单手接过水杯的，她一手端水杯慢慢的喝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 “不烫呀。” “.......” 肯定不烫，我又没发烧。 水没喝多少，放下水杯，他们一块出去。 江小松在前，伊依在后边一点，他穿着校服带着她走，时不时侧目，生怕她摔着。 “哎呀，我没事的，只是没精神不想动，又不是残废了不能动。” “但你走路有点摇晃。” “唔.......这样啊。” 伊依忽的拉住他的袖口。 “那就这样走吧，你也能放心啦。” “呃。” “怎么，那要不牵手，只不过这样等会在我妈跟前要松开的。” “随便，电梯到了，我们下去。” 按照她话的意思，她会一直拉着他的衣袖口，哪怕在她母亲跟前也不松开。 江小松不太信。 电梯里她是牵着的，到楼道也是牵着的，出了楼还牵着。 等到了王慧贤的车跟前，伊依低着头，还拉着他的袖口没松手。 真不松啊？！ 江小松望着主驾驶上的王慧贤，另一只没被牵着的手拉开车门，让伊依先上去。 哪怕上了车，伊依也没撒手，还拉着他的袖口。 直到车门关上，车都开动了，王慧贤好像没注意到一样，开了一会想起个事情。 “哦对了，我还得赶紧给你们请个假。” “请假？今天下午放半天假呀。” “啊？” “啊？” 不止是王慧贤，江小松也啊了一声，惊奇地看向伊依。 “你是学生都能给忘了？” “等会。” 他仔细一回忆，好像想起来确实今天最后一节课老师说半天假不要乱出去玩啥的，也有很多同学背书包提书袋。 但当时江小松心里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伊依怎么样了，等到小区门口了都没注意到这些事，这会她一说才想起来。 “啊.. .....这样。”江小松嘴角抽搐。 “对了，你说你哪不舒服来着？”伊依眯着眼睛，拉拉他的袖口，笑眯眯地问他。 “没有啊，我没啥不舒服的。” “小松，你头好了？”王慧贤也笑着随口问。 江小松脚指头都扣紧了，还得强颜欢笑。 “我刚才就是头有点不太对劲，这会已经好了，没事了。” “那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家。” “没事没事，一块去吧，我陪陪她也挺好，昨天她都来看我了。” “那行。” 后座上，身体煎熬的少女笑嘻嘻的，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口。 江小松偏头望她，感受着袖口被若有若无的扯力，轻轻叹气。 这一辈子难道都要被她拉住了。 不过，也挺好的。 第165章 姐弟？夫妻？ 午高峰路况拥堵，车每到一个红绿灯都得等一会。 哪怕是小地方，也会有堵车这种事情，总会有车主降下玻璃，点根烟，手放在窗外兜兜风来消遣等待的时间。 车内安静。 王慧贤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开车上，停下的时候才会用车镜看看后边的两个孩子。 江小松在左，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女儿在右边，头要比他低得多，昏昏欲睡，左手还很没规矩的拉着他的袖口不松开。 要是在平时王慧贤肯定会训训她的没礼貌，但是现在....... 前边的车走了，王慧贤轻轻叹息，注意力回来，开车继续往医院走。 她还是迁就了自己女儿。 迁就伊依的人不止是她的母亲，江小松更是。 走出房门之后她就是拉着他的衣袖口不放，一直到电梯里，楼外，上了车都没松开。 也不怕你妈感觉我们有问题。 江小松侧目，静静地看着她。 少女高烧不退，迷糊了很久，意识也是模糊的，眼睛很费力才能睁开。 她自個说她走路很稳，可是又拉着他的袖口不放。 而且，不管怎么看，伊依现在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像是喝多了酒，走路踉踉跄跄的小女孩。 这会又睡着了。 江小松低头，看着自己右手，袖口的位置被她用两根无力的手指抓着，却又怎么样都没放开，一路了都是这样。 伊依低着头，发丝垂落，半掩住了她的脸。 透过发丝，他也是能看到她的脸的。 少女的脸一如既往白皙，只是多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眼睛也始终睁不开，时不时还会颤动一下，头也会轻微的颤颤，好像一只被惊扰到后，不断抖耳朵的小猫。 小猫萎靡，身体不由自主地收缩，小手也抓紧着他的袖口，企图获得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 好冷。 喝完药，咳嗽是不咳了，可是意识愈发模糊了，思考逐渐变得困难，只觉得身体好冷。 伊依微微张开一点眼睛，眯着眼睛瞧着前边的车座，眼中熟悉的东西好像有一些虚幻感，她甚至都有些无法分清这是现实，还是梦了。 越来越冷了，早知道多穿两件衣服了。 少女低眉，头低的比方才更低，娇躯开始瑟瑟发抖。 她已经抓不住了，只能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一片衣袖。 伊依记不得这是谁的衣服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拉着他的衣袖，这种行为似乎和身体蜷缩不由自主一样，已经是一种本能行为了。 忽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连她手指捏着最后一点袖口都没了。 伊依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反握着她的手。 这只手很大，比起她瘦小又纤细的手大的多，而且轮廓形状她也很熟悉，她肯定摸过，触感很有印象。 就是有点凉。 伊依勉强睁开眼睛，慢慢偏头向左看。 穿着校服的少年斜着头靠窗户，若无其事地在朝外边看，只是他的右手不声不响地握住了她的左手。 江小松的手其实没有很大，只是正常水平，但握住一只一米六少女的小手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是反握着她的手的，握得不紧不松，力道刚刚好能让伊依清晰感觉到他的存在，又不会难受。 少年阳光年轻，能不多不少地刚好完全握住她的手，不像她，只能握着他的前半截手掌。 感觉到她在看他，江小松右偏头。 ‘不怕被发现？"伊依思考都变得困难了，嘴角却还有可爱的弧度，朝他向主驾驶的王慧贤使眼色。 江小松做了一个不情愿的白眼就转回去了，没有用他们之间特有的眼神交流对话。 少女甜笑，闭上眼睛没有再多有动作，继续休息。 手被他轻轻握着，她的心多了些宽慰和平稳，好像回到了家里，和他坐在沙发上牵手。 手心微凉，垂眸低头。 她的身体依旧不适，意识却那只被他握着的手，有了片点清明。 江小松还在望向窗外，假装看马路。 看不了多久，他又会转头。 看着再次低头瞌睡的伊依，看着她被他握着的手，再看看中间车镜中的开着车王慧贤。 当然怕被她发现了。 但是怕又有什么用呢，被家长发现他们友谊的情况，是早晚的事。 就像蒲公英总会飘落四方，雏鸟早晚学会觅食，人终究会懂得感情一样。 难道你会因为一个早晚会发生的事情，就变得畏首畏尾了吗？ 江小松反正是不会了。 不管怎么样，能让老婆好受点，就让她好受点，哪怕是一份心灵寄托，也是他该去做的。 人终究是会长大的。 伊依迷糊中皱了皱眉毛，江小松便放松一些手。 前方路况稍微变好，总算不堵车了。 王慧贤侧目看着车镜，看着里边的两个小孩，有些担忧，又有些奇怪的宽心。 车内无话，一路平稳地开进了医院。 “我得去停车了，小松你能带着她先去挂个号吗？急诊楼那。” “好。” 车停下，江小松先从左边下车，关上车门再到右边，打开右边车门。 “来。”他伸出手。 “没事哒。” 核心温度太高，以至于很多人体基本功能运作的都有点困难了。 少女晃晃脑袋，挤出一个笑自己下车，江小松暗暗叹气，关上车门。 车子开走，王慧贤停车去了。 “我们走吧？” “走。” 伊依往前走两步，发现江小松没跟上，一回头看到他故意落后她一个身位。 “不用这么怕啦，我是发烧又不是傻了，走个路不会平地摔的，你走你的就行。” 她说完继续走，但是江小松没听她的，还是落后一个身位，这个距离能保证万一伊依走不稳了，他能拉住。 走了一会，江小松始终落后，他们一直 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看起来伊依就好像一个小公主，他跟保镖似得。 不过这个保镖身上穿的还是校服，明明是少年的青涩模样，却还要板着一张认真脸，一路跟着他的公主。 保镖跟着走了好一会，他忽然发觉哪里不太对。 “你怎么往门诊走，我们去急诊啊。” “喔，好吧。” 门诊楼和急诊楼在一东一西的反方向。 江小松转身往急诊楼走，边走边扭头，看着伊依也慢慢过来。 这样子保护的话，实在有些别扭，要是她真出点意外他也赶不及。 放慢脚步，江小松准备等她跟上来，故技重施一下，他再次落后她一个身位就刚好了。 速度减慢，走着走着伊依跟他并肩了。 正当他想再次减慢速度继续跟在她后面时，少女忽的挽住他的胳膊。 “？” 突然的偷袭，让他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眼睛肉眼可见地睁大了。 伊依倒是满不在乎，挽着他的胳膊紧紧的。 “走啊，你怎么了？”她歪头，半睁着的眼睛看着迷糊，里边全都是小算盘。 “那.......行吧。” 就这样，少女挽着少年的胳膊，往急诊楼处走。 她的动作就不像他那样温柔了，伊依挽他胳膊挽地很紧，生怕江小松会忽然飞走一样。 当然，这点力道对于江小松本人来说基本没感觉，只是望着周遭过往的人群，再感受着胳膊被她正大光明挽着的感觉，有种恍若隔世的异样错觉。 “咦，你怎么了，怕了？刚才在车上当我妈面都敢揩我油。”伊依笑嘻嘻地望着他。 “......什么揩油，我摸你还成揩油了。” “嘻嘻，也是，反正我早都是你的人了，以后也是想摸就摸，别怕！” “.......” 江小松嘴角不住的抽搐。 为什么很多话从伊依的嘴里说出来，总会变得很奇怪。 被她挽着胳膊的感觉，也很奇怪。 并非是不好的感觉，只是江小松穿着校服，医院大院内来来往往又都是人。 青天白日下，这般明晃晃的亲昵...... 总之，到急诊楼一百米的路，江小松觉得他走的很长。 进楼前伊依才放下胳膊，又变得老老实实的。 江小松推开门让她先进，她进了，他再快速到坐班医生跟前。 “您好，她发烧，而且高烧一直不退，我想挂个号可以吗。” “好，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江小松下意识摸校服口袋的时候，这才想起来他压根没带身份证，毕竟谁上学没事揣个身份证在身上。 “你带身份证了吗？”他扭头问到跟前的伊依。 “没，可能在我妈那。” “那个，她妈妈还在停车，得等一会过来，那这.......”江小松尴尬地看向医生姐姐。 好在医生小姐姐也看的出来这个学生旁边的小姑娘状态很不好，跟一朵要枯萎的花似得，没有过多刁难 “那写个名字和手机号，你去先量个体温吧。” 小姐姐递过一支温度计给伊依，她拿着坐到墙边的椅子上开始量体温，江小松在这边登记，登记完之后再过来。 小城市这一点好，本地只有两家医院，除了周一，人一般不会很多。 这边门诊都没有太多人，在门诊挂上号，那边立马就能去科室找大夫看不了，急诊这边就更冷清了。 有时候医院冷清才是一种好事。 “没想到我们出来，第一次需要身份证是这种情况。” 伊依夹着体温计，还有心情笑，让江小松白了她一眼。 “到了。” 五分钟到的很快，他在心里掐着表算的。 伊依拿出温度计，用不着她看，自有江小松拿过来，捏着两边旋转，对准水银柱观瞧。 “都三十九度了，还好来医院了。” 看清楚温度，江小松赶紧站起来，拿着温度计大步流星回到诊台，交给医生小姐姐。 “去三号诊室，医生正在。” “好。” 诊室内并无病人，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阿姨正坐在电脑前。 “您好？” 江小松赶忙进来，伊依也跟着，到医生对面。 “坐，怎么了，发烧了吗？” “嗯。”伊依晕晕的，有气无力地点头。 “三十九度了！”江小松靠的很近，在医生旁边加强语气补充。 “家属稍微站旁边一点。” “好的。”他很听话的站到伊依后边，跟守护灵似得，手跨在背后挺立地站着。 “现在怎么样？” “头晕，有点咳嗽，嗓子疼。” “吃退烧药了没.......” 作为家属的江小松站在一边，听着医生不紧不慢地跟伊依问答，听得她心急如焚，但又不好插话。 不多时，王慧贤也找到这里了，同样作为家属，站到伊依后边，听医生怎么说。 医生阿姨问完话，到伊依跟前，用听诊器放在她的后背听了听，听完后看了看她的喉咙。 “肺没什么问题，嗓子红肿，体温三十九度，待会去做个血常规和肺部ct，看看气管，现在先给你打个退烧针。” “好。” 退烧针急诊医生这里常备，医生阿姨拿着针，到伊依跟前，想起什么，回头意义不明地望了一眼江小松。 他还在傻愣愣地站着，没看懂医生的眼神。 “小伙子，你先出去吧，我要给你姐姐打针。小姑娘，你屁股稍微往外边坐一下，身子侧一点，不疼，就一下。” “啊？哦哦哦哦哦。” 江小松脸红了一下，这才弄懂什么意思，赶紧出去，顺手把门带上，靠着墙有点不好意思。 等到伊依跟王慧贤出来，他手反撑着墙弹起来。 “阿姨，要不你先去上班吧，我陪她做检查就行了。” “那...... ” 王慧贤的确还要上班，不过女儿病了她就赶紧过来，假都还没请，医生说没什么事她才放下心。 手里拿着好几张医生开的检查单，接下来也只是做检查了，她望望江小松，点了点头。 “那行，我先走，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赶紧给我打电话，她身份证一块给你，医院账户里边还有一千多块钱，应该够。” “好。” 江小松一并接过检查单和伊依的身份证，目送王慧贤离开。 回头看到伊依还在发愣，他催促起来。 “走了，我们先去做ct吧，那个排队时间长，出来的也慢。” “喔。” 走的时候，江小松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顿时垮个脸。 “怎么了？”伊依探头问。 “刚才医生.......算了。” 然而伊依是他什么人，就算江小松不说，聪明伶俐又敏锐的少女也能猜得到，哪怕发烧反应慢很多，她也能猜得到，这是本能了。 “是不是医生说的那声姐姐让你不开心了？”她嘻嘻笑着。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唉，算了。” 江小松闷闷不乐地往前走。 怎么他俩在一块，别人本能地会觉得伊依是姐姐，他是弟弟。 虽然也没啥，但是总感觉好丢面子啊！ “好啦，别不开心了。” 伊依拍拍他的肩膀。 “瞧你手里，我妈妈把我身份证都给你了，她都没给我，明显觉得你比我更成熟，你能照顾好莪。”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伊依另一只手搭在他另一只肩膀上，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在他耳边低语。 “而且，外人怎么看很重要嘛？只要我知道，你是我老公就行了。” “嗯.......别这样抱着走路，容易摔着。” “嗯呐。” 第166章 闹 医院人很少，电梯停着不动，一按就打开可以进去。 电梯上升，伊依手反撑，往后靠着电梯墙，头垂着看自己的脚尖，眼睛眯着。 “烧还没退吗，不是都打了退烧针。”江小松在旁边忧心忡忡。 “就是灵丹妙药也没那么快，过一会估计就能退下去了。” “你好了之后该锻炼锻炼身体，增强点免疫力，光学习不锻炼也不好。” “我倒是想，可一没时间，二没有精力，晚自习上完回家都十点多了呢。” “那也得想办法锻炼，身体是最重要的。” 江小松这么说是很有道理的，他一直认为身体是一切的本钱，身体健康是首先，其他的都是次要，要是连首先都没有，那也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小学初中的时候他虽然朋友不多，但好歹也总会没事走走转转，要么大老远步行去发小家玩，要么就一块约着到河沟沟，篮球场这种地方玩，而且小学初中可是有完整的体育课的，总体来说他还是有锻炼的。 到了高中就不行了，朋友是多了，但是能出去玩的时间和机会都少了太多了，更别提那只存在于领导检查才会有的体育课了。 不是有人批评嘛，说现在的初高中生一点到晚就知道学习，身体是越来越孱弱了，体测时很多男生一个引体向上都做不上，更别提女生了，反正都是惨不忍睹，上知天文下肢瘫痪才是当代学生现状。 如此说来，貌似也不能全都怪伊依，因为像她这样成绩优异但是身体素质差劲的学生才是常见的。 伊依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他较劲。 她微微侧目，望着江小松刻板又认真的面孔，瞅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 “我觉得刚才那个医生眼力劲不行。” “啥意思？” “她到底是怎么会认为你是我弟弟的，你明明更像我的老爸。” “.......” 说了没两句话，三楼到了，他们该出去了。 两人一块往呼吸科那边走，江小松又想到刚才那档子事了。 可恶，到底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她弟弟的。 难道是因为我长的嫩？不可能，我这么成熟阳刚，一看就是老练的男人。 难道是我穿着的校服影响了医生的判断力？肯定是，显得我太稚气了。 江小松既怀疑又沮丧，早知道在医生第一次开口问的时候，他就该说自己是伊依的哥哥，当时那种情况她绝对也不会说什么，最多回头白她一眼。 忍受一個不痛不痒的白眼，就能换来暂时地位关系的领先，江小松觉得这简直赚麻了，可惜的是他没把握住这个机会。 “想什么呢？” 见他越走越慢了，伊依走着走着发现怎么就自个在走了，一扭头才看到江小松心不在焉地在寻思什么事情。 她走过来，低一点身子，头歪着从下而上仰望他，也不说话。 等江小松论证了好一会他被认为是弟弟全是校服的问题后，这才发现有一只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地在瞅着他。 “你还在想刚才医生那声弟弟？”她右歪着头问。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想这种事情。” “那，要不我现在喊你声哥哥。”见江小松一脸不信，她又往左歪歪头。 “是为了感谢你这么陪着我，不用怀疑，没有套路，放心好啦。” “哼。” 江小松才不需要她的感谢，只不过人家强给，你总不能再拒绝吧。 他直挺挺地站着，看着面前带着单纯善意笑容的伊依，他是既期待又好奇。 可恶，总觉得被自己老婆喊哥哥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怎么还会有点小兴奋的。 “哥~谢谢你！” 伊依嗓子疼，说话声音不是很大，但这一声软软糯糯的哥一下就给江小松叫化了，骨头都酥了。 这种感觉，还真是美...... 妙的字眼还没有浮现，他眼睛一下睁大。 因为伊依说完之后突然抱住了他。 少女生病了，有点虚浮，身体软软的，被她抱着跟被一大团云朵儿拥抱差不多。 胸贴着胸，好闻的体香萦绕鼻间。 这样的感觉，今早有一次。 江小松心跳的很快，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完全没有早上跟她抱抱时的坦然。 因为，早上是在她家门前，那里没人。 可现在是在医院里啊！还是大庭广众的！ 就算是在医院，生病的妹妹忽然抱住哥哥也是少见的。 几个值班的医生用好奇地眼光打量他们，捂着嘴笑，感慨这种温暖的兄妹情。 倒是江小松现在慌的手忙脚乱，手都不知道放哪，只得虚虚地搭在伊依腰间，假装成哥哥，也在抱她。 他心跳得快一百八了，脸温度升到不行，比发着烧的少女都快高了。 伊依搂抱着他，下巴轻轻搁他肩膀上，带着笑意，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满意了嘛？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哦。” “.......该松开了！我是陪你来看病的！” “好哒，欧尼酱~” 在极度社死的目光中，江小松抱着上坟的心情和面容走到导医台，找医生问问做检查的地方在哪。 医生耐心地给他说完地方，等这一对她们认为的兄妹走了后，江小松还能听到后边有若有若无的笑声。 有时候，真想一个人到火星去。 望着旁边的伊依，她这会又萎靡了，眼睛都不睁开地走路，完全看不到刚才那副俏皮跳脱的模样了。 可恶，怎么这会你又没精神了，难道你捉弄我才有精神？！ 做血常规的地方也在三楼，只不过地方有点绕。 医院的指示牌是本意是好的，指向也清楚，但是科室太多，拐弯拐角太多，有时候可能科室就在你眼前，你却没看着，还得问医生这个地方在哪。 走到检验科，一共开着三个窗口，但只有一个窗口有医生在给人抽血。 医院里看着人不多，但做检查的人还真不少，排队的就有七八个人了，还只有一个窗口。 “你坐着，我去排队。” 江小松让伊依去找个凳子坐下，他拿着她的身份证排队，到了再喊她就是了，不然谁知道要排多久，前面的老大爷抹个袖管慢悠悠的，看着都让人心急。 旁边的窗口没开，但是跟前就有凳子，伊依就坐到那。 她看眼长长的队，忽然想起件事。 “我们好像直接在急诊那做检查就行，那快。” “啊......我给忘了。”他嘬着牙花，看着老大爷还在抹袖管，十分的后悔。 “那要不然我们再......哦算了，太远了。” “没事我能走，这会已经感觉能好点了。” “等过去了我也差不多排上了，你坐着吧。” “那好叭。” 江小松抱着胳膊，时不时侧身探出队伍，看看前边进度怎么样了。 老大爷总算是抽完血走，但后面是一个抱着小孩的母亲。 医生针都还没拿出来，小孩看到就开始哭，又得医生跟小孩母亲一块安慰，按着胳膊才能勉强抽管血，就这哭的还不行，吵得江小松脑仁疼。 送走这几位，又等了一会，还有三个人才到他，江小松等的真是无奈。 “这边也可以做检查。” 忽然旁边的窗口开了，一个年轻的医生小姐姐拉开窗口，朝那边排着的队伍喊。 “咦。” 伊依正巧就坐在跟前，小姐姐看到了，坐下来。 “小姑娘，检查单给我。” “这，这。” 江小松一个侧身就从队伍赶忙闪出来，一下给检查单拍到窗口前给医生。 “好，小姑娘，袖子放下去。” “好的。” 伊依穿了外套，要先脱掉才好挽袖管。 “我拿着吧。”江小松接过她的衣服，暂时当个衣架子。 伊依往上挽袖管，挽到胳膊肘处，胳膊搭在窗口前的垫子上。 小姐姐看起来很年轻，给她手腕绑好，在伊依小臂喷点消毒用品，擦干净再拍拍，然后慢慢扎针。 针扎进来有点刺痛，伊依眉头本能皱一下就又恢复了，胳膊没动。 “咦，等等。”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针扎进去了，血却没多少流进管子。 很年轻的小姐姐赶紧拔出针，用棉签捂住流血的地方一会，然后换个针头，再扎。 “呃。” 这次还是这样，针进去了，血就出来一点点。 “小姑娘，你的血管有点不太好找。”小姐姐略有点尴尬，但第三针还得继续。 每次针刺进来，伊依的眉头都会皱一下，虽然会马上恢复好，但是江小松看着医生姐姐第二次用棉签给她捂伤口，他眼皮猛跳，血压有点高。 好在第三次终于扎对了，医生给少女白白的胳膊拍得都有点红了，要是再没扎进去，江小松准备背上伊依赶紧跑回急诊科，这太离谱了。 “莪来吧。” 伊依拿着棉签捂住针扎的地方慢慢起来，江小松赶紧过来，先把衣服给她披上，再拿过棉签捂好。 离得近了就能看清楚，她白皙的胳膊多了几个微小的针眼，很不和谐，看的江小松很难受。 走的稍微远点了，他忍不住抱怨。 “实习生还能扎针吗，这要是遇到闹的.......” “没事的啦，我以前打针别的医生也说过我血管不太好找。” “那也不能这样啊。” 江小松很不开心地给她捂流血的地方，看着她胳膊的小针眼，他眉头就没舒展过，就好像是他被扎了好多下一样。 “嗐，还好的，不用捂了，应该不流血了。” “不行，再捂一会。” 伊依无奈，只能任由他捂一个早就不流血的小口子。 一直到拍肺ct的地方，他才取掉棉签，取掉后还闷闷不乐地看了眼她胳膊被多扎的地方。 肺ct做的很快，没什么人，检查一会就做完了。 “你们直接回去找医生，她那边已经有图像了，你们过一个小时来取结果。” 这边的医生看到检查单，知道他们是急诊科来的，提醒了一声，他们就赶紧再快快回去了。 急诊科的医生在电脑上看完检查结果，开了些药，也开了针。 打针的地方就在隔壁，江小松让伊依先去，他去药房拿药。 他再回来的时候，看到伊依坐着，手背上已经扎着针了。 “这次没再多扎吧？”他还惦记着这事。 “没有呀，那要是医生多扎了，你不会医闹吧，哈哈。” “哼，我才不是那种人。” “要是真多扎了呢？” “？” 江小松眉毛都拧了，看到伊依在笑，在意识到她在忽悠他。 “好好打针，别笑，乱动弹针会跑。” “喔。” 打点滴的地方挺大，人不多，而且散的很开，有的有家属陪，有的没有。 凳子都是一长排，伊依坐在最边角，江小松就做她旁边，挨着她坐。 “打几瓶？” “三瓶大一瓶小。” “那得好久了。” 凳子是铁疙瘩，铁皮冷冰冰的，打点滴的地方也有点冷飕飕。 江小松手放到伊依额头跟前，不用摸都能感受到温度。 “怎么还是这么高啊。” “不高了，刚才过来医生给我量了，降到正常了，退烧针还是有效的。” “那你头怎么还挺热的。” 伊依看着他又好奇又担心的样子，嘴角浅笑。 “你过来点。” “干啥。” “来嘛。”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生病期间一切以病人意愿优先，江小松还是不情不愿凑过来一点。 “头，过来一点。” “你要干.......” 江小松的话还没有说完，倏然伊依贴了过来。 她的左脸贴着他的右脸，紧密温柔。 伊 依轻微地动动，蹭蹭他的脸，他们彼此脸部细小的绒毛挠着对方的痒痒。 少女的脸温温的，不像之前那样烫了。 但是江小松的脸倒是又烫了。 “我觉得你应该去量一下体温呢。”少女在他耳边笑语。 “......胡闹。” 江小松嘴里咕哝，头却没动，一点都看不出想摆脱的意思。 伊依探回头，他还以为是她不贴贴了，心里有点遗憾来着。 “是吗？”伊依微笑。 再次的，两人又脸贴脸。 这次变成她的右脸贴着他的左脸。 她更调皮了，像一只小猫，轻轻地拱头，蹭蹭他的脸，还有带着笑意的柔声。 “可我就喜欢胡闹呢，只是，只闹你。” 第167章 围巾 就像一两天的拼命学习无法为平常的偷懒买单一样，两三天的请假休息也不会影响太多。 当然，这特指的是复习阶段，要是两三天不上高中的新课，那这一门以后怕是与你无缘了。 身体恢复之后，两人回归正常生活，也就是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的标准高三牲生活。 转眼便是立冬。 前一天气温就骤降了，天黑的也比平常早很多，突然之间冷的就得穿棉袄了。 晚上下了雪，早起便能从窗户看到地上覆了一层绒毛似的净雪。 “穿厚点，里面多穿两层，再把你们的秋季校服和冬季校服穿上。” “杯子带上，到学校多喝点热水。” “帽子怎么不戴，出去耳朵都给你冻掉。” 学生的清晨总是伴随着妈妈的唠叨。 下雪了，王慧贤很担心骤降的气温让女儿再感冒了，一早上就对她的喋喋不休就没停过。 “知道啦，那我走了。” “手套也要带上，要不然手都给你冻出疮。” “那我要是耳朵冻掉了，手也冻出疮了，妈妈你还要我不？” 早起被唠叨个没完，伊依却并没有不开心，反而还笑嘻嘻地跟妈妈开玩笑，一点都不像正常青春期少女那样叛逆。 王慧贤哼了一声，白她一眼。 “谁爱要谁要，我才不要你。” “那看来小时候爸爸说我是捡来的没在骗我，呜。” 伊依噘噘嘴，委屈巴巴地开始戴帽帽。 帽子是妈妈买的，帽子围巾口罩是一体的，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兔帽子。 把围巾绕着脖子转两圈，再把小兔帽子戴好，两個小兔手套就在两边吊着，里边是绒的，手放进去会很暖和。 “你看你，不捂严实一点，再冻感冒了。” 伊依自认为她围巾绕的严实了，很暖和一点都不会冷，但是有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 王慧贤把她帽子的围巾部分重新绕了一圈，不仅把伊依的脖颈捂好了，也遮住了她的口鼻，算是物尽其用了。 “妈妈呀，其实外边应该没多冷的。” “都下雪了，还犟！” 王慧贤拍打两下女儿帽子上边的两个小兔耳朵，就像是在教训她本人。 “别打啦，给您逗个乐。” 手伸进手套的部分可以拉动头上的两只小耳朵，伊依拽拽手套，头上的小兔耳朵就一上一下地摆动，看得她母亲嘴角都忍不住斜上去了，才赶着她走。 “去去去，上学去，出去了手塞手套里，帽子别摘。” “拜拜，中午给我做好吃的。” 门打开，伊依都走到外边准备关门了，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事情，又窜了回来，到卧室去，一会又出来，书包拉链都没拉好，一看就是忘带什么东西回来拿了。 “丢三落四的。” “这次是真走啦。” 伊依跟妈妈挥挥手，关上门走了。 节气才刚刚立冬，气温其实已经零下有一段日子了。 冬天一年比一年来得早，夏天又来的晚，四季变化都变了。 说起来，今天是下了雪，可是体感温度并不是很寒冷，反倒是昨天下雪前一出门就冻得人瑟瑟发抖。 地上积了一层雪，很薄很轻，脚踩上去没有特别的质感和声音，一脚踩下去都能踩散雪，就像踩到了蒲公英堆满的空地。 戴着帽子，围巾挡着口鼻捂着脖子，寒气算是对全副武装的少女无可奈何了。 伊依下了楼，背着书包踩着雪走。 树枝子没有叶片，绿化带的树披着一件轻薄的白衣。 少女的路过，手从手套里取出来，轻轻地掠过垂落下的树杈。 手指手掌沾染了片点冰凉，翻开手看时，绒雪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几星水珠。 并无多少寒意，大早上有一点点冰凉的感觉还挺活跃精神。 围巾围着的地方还有家里的温暖，手掌又有清凉，伊依感觉很好。 手到后边摸摸书包，那里边有她准备了很久的东西，就等着今天给某人呢，刚才出门都差点忘记了，果然是不太精神，大脑估计还在打瞌睡。 于是少女干脆叛逆了起来，摘掉捂住口鼻部分的围巾，手也不放到手套里暖着了，小手一前一后地挥着往小区大门走。 手湿着甩搭，没一会就给她手冻着了，但伊依觉得她的大脑也已经很醒了，手就又乖乖地钻回了毛茸茸的手套小窝。 小区东门的大铁门，伊依经常从这出来，然后到路口边站着等某人。 也不需要多久，他们天天上下学都一块的，互相都能很好地把握彼此出现的时间。 闲着没事，伊依边等边拽拽手套，头顶帽子的两只小耳朵就一摆一摆的。 等摆了差不多几十下，她等的某人就从路的尽头出现了。 江小松今儿起的很早，跑着步，大老远看着也很有精神。 不过一个小时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冬天了，下雪了，工人们冬天都休息，少有干活的，李淑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她一没事就可以在家了，最近几天江小松早饭都是在家吃的，用不着去小区对面人满为患的早餐店排队拥挤了。 这本来该是件好事的，但有个不好的是，李淑起的要比他早，而且早很多。 江小松现在每天是七点过一点就起床，简单的洗漱一下就出去吃早饭，等跟伊依一块到学校了，他们还会是来的最早的那一批，他还挺骄傲这两个学期他能每天起这么早。 然后李淑工程一结束休长假，他就知道他起的这个点完全不算什么。 江小松撑死七点起，但是李淑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究竟老妈是几点起的床，他无从得知，因为不管是在以前老妈忙的时候，还是现在闲下来的时候，江小松压根就没见过她老妈啥时候起的床，只知道每次他起床了，都能看到毫不困倦的老妈已经做好了饭。 今早也是一样，他就是六点多起床上厕所，正准备去睡个回笼觉，就被老妈催着快点吃早饭，吃饭上学去。 无奈的他只 得坐下来吃饭，困的都快把头低到豆浆里了。 吃完饭倒是没事了，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只是睡觉这种事如果不是起来就立马接着睡，而是起床去干别的事情回来再睡觉，那不仅入睡很难，而且怎么睡都不香了。 反正江小松出门的时候还迷迷瞪瞪的，走路的时候还把帽子拉下来当眼罩，要不是地滑摔了个踉跄，指不定他这会还在切身实地体会盲人走路的滋味。 “你怎么帽子都不戴？” 他到十字路口后停好，伊依好奇地问。 “又没多冷，戴着干什么。”江小松当然不会告诉她，他因为自个用帽子作死差点摔个狗啃泥。 “但你脸很红欸，还是把帽子戴上吧，围巾你有吗？” “不想戴，戴上不舒服。” “我也觉得，但是不戴不行呢。” 伊依拉拉手套，帽子的小耳朵一动一动的，她也好奇宝宝似得瞅瞅江小松。 冬天了，按照学校要求，外边要穿冬季校服的棉袄，里边穿秋季校服的外套，最里边就没要求了，一般都穿秋衣，女生再多一件内衣。 这样一套衣服叠叠乐似得穿着，穿起来是很臃肿的，哪怕再瘦的男生或者女生穿一整套冬季校服，那看着也会是个大胖子，人走路都慢，不像夏天穿着短袖薄裤撒开腿就能跑。 而且戴着帽子围巾手套这些东西的话，也确实会像他说得那样不太舒服，其实就是感觉比较臃肿。 但不穿这些冬天，冰天雪地的，在外边就是活受罪，尤其是运动什么的，风一吹耳朵都能冻掉。 肉眼可见的，江小松的耳朵就通红，脸更是带着被冻出来的片红。 “欸，你不冷吗？” “我身体嘎嘎好，小伙子睡凉炕懂不懂。” 他俩一道走着，伊依问他，江小松就说着他一点都不冷，看他手却老是不由自主地往耳朵摸，被她看到就赶紧放下来。 “噗，你摸就摸呗，怎么还躲着我。” “我又不冷，我就是......耳朵有点痒痒。” “哦？” 伊依忽然站下。 江小松不知道怎么了，也跟着站下，扭头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了？” “你别动哦。” 她一边让他别动，一边慢慢凑过来，嘴角还带着笑意。 江小松再熟悉不过她这种笑容了，知道一准没好事。 “你要干啥？”他缩着脖子，手也挡在身前。 “我多老实，还能害你不成，是好事喔。” 少女的手钻回了小兔手套，手套粉色的掌垫朝着他靠近。 说她老实，江小松当然不信，但是她说是好事....... 那....... 他的手只是象征性地挡了挡，完全没挡住小兔伊的攻势。 伊依到他跟前，伸出小兔爪，包裹住了江小松的耳朵。 手套里边是绒，外边是绵的，软绵绵的兔爪爪裹住了他冷冰冰的耳朵。 一路跑过来，江小松的耳朵早都冻得不成样子，但是感官的感觉慢慢变弱。 被绵绵的爪爪握住，被冻的发红的耳朵才传来麻麻的感觉。 “瞧你耳朵，都快冻成猪耳朵了，你要是就这样走到学校，放学了再回来，咱中午要不就干脆吃凉拌猪耳朵吧！” 伊依笑嘻嘻地说着玩笑话，小手在手套里捏捏松松，搓揉着江小松的耳朵。 “今天回去记得带好帽子喔，要不然早晚吃猪耳朵。” “......” 江小松撇撇嘴，她揉他耳朵，他也不甘示弱，捏了捏她帽子上的小兔耳朵。 “呀，我要怀孕了，你要对我负责！”伊依哎呀一声，捂住她的兔兔耳朵蹲下。 “？？？” 江小松惊得巴都快掉地上了，伊依这才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你不知道吗？兔子被摸耳朵是会怀孕的！” “......你够了。”江小松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呜呜，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坏男人。” 江小松才不管她，往前走就行了，反正她还会跟上来的。 摸了摸耳朵，虽然还是有点冷，但总比刚才麻木到连冷的感觉都感受不到的要好。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啊，要不这会还是把帽子带上吧？ 不行，刚才他说了不冷的，这会又戴上，那不是会被笑话么。 算了算了，也就不到一公里的路，忍一忍到学校就好了。 风有些萧瑟，夹杂着枝头飘零的星点雪花，落到脖子悄然化开，冷极了。 江小松搓了搓脖子，多少有点后悔早上没带个围巾出来。 伊依从后面跟了上来，看到他在搓脖子了，她跑到他前面。 “帮我取个东西，在书包最外层。” “什么啊，非现在取。” 江小松拉开她的书包最外层夹层的拉链，一条围巾冒了出来。 围巾是米白色的，很长，摸着很柔又很厚。 他拿在手里，还看到围巾一头绣了一只小松鼠。 “给你的。”伊依转过身，还是笑嘻嘻的。 江小松看着那只小松鼠愣了一下，摸摸手感很好的围巾，反应过来后摸摸后脖颈，偏了偏头。 “那，谢谢了。” “嗐，不客气，带上看看。” 江小松只是将围巾简单地在脖子上绕了两圈。 这条围巾很长，很适合他，而且围着也没有普通围巾那样的刺挠感，最重要的是，的确很暖和。 就是有一点不好，围巾的米白色的，男生带着看着有点弱气。 “你怎么买这个颜色。” “咦，可不是买的，是我织的，家里就剩这一种线足够织了，没办法咯，你要是不喜欢......” “你绣的？” 江小松摸着围巾，看向带着小兔帽的伊依，很惊讶。 “嗯呢。” 兔帽的耳朵动动，伊依身子前倾，笑意吟吟地问他。 “那你喜欢吗？” “嗯，挺喜欢 的。” 听他说喜欢了，伊依笑得更加开心，凑得又更近，小兔爪揪揪他围巾织着小松鼠的部分。 “那是更喜欢围巾，还是更喜欢我？” “.......” 天空忽然飘起雪花。 细碎的片片雪花慢慢飞舞落下。 江小松望着眼角促狭着坏笑的她，低着头，拉上围巾，将脸遮住快快地往前走。 下雪了。 奇怪而又合理的是，温度却又上升了。 第168章 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雪落之时，无声无息。 教室之中宽敞明亮，书声琅琅。 学子捧书而读，视野与心全集中于学习当中，未曾察觉外边的变化。 窗外冰花飘散，千万雪晶漫舞成双，缓缓堆积成一张素白的地毯。 风轻而慢，斜斜吹过，玻璃落了几片冬日之花。 偶有少女侧目，看到了落在窗户的雪片，她的眸子睁大，捧在前边的书成了掩护，得以令她观赏。 雪花晶莹剔透，明亮纯洁，结晶体的形状棱角精致，哪怕是相邻的两片也不尽相同，各自是冬季里的北国之花。 过不了几年，少女还知道有些南方地区也会罕见的下雪，到时候就不能说是北国之花了。 当然，知道这一点的不止是伊依，她同桌也晓得。 江小松捧书默读，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女孩心思已不在教室之中。 对于他而言，坐在教室里就是学习，什么游戏、景色都是虚幻，只有书本才是真实，书中的文字才是实际的。 起码在高考结束前，这个就是他的信条。 故而像伊依那样偶尔走个神看看雪花片子，像这种事情在江小松看来真是无聊透顶，浪费时间，虚度光阴bbal..... 要是没事走神就看风景了，那春天能看干枯的树杈子抽出嫩绿的新芽，夏天能看南归的燕子筑巢安家，秋天还能看金黄璀璨，满地伤感。 这些没什么好看的，因为他知道这都是本来就会发生的，也没什么好欣赏或者感慨的，要是因此沉浸进去导致走神不听课了，那真是得不偿失，浸泡在不真实中了。 总之他觉得这没啥意思，他之前还嘲讽过伊依，说她怎么老是活在虚幻里，换来只是伊依笑着弹他一個脑瓜崩，说他缺了一根浪漫的筋。 就算是夫妻，三观有时候也不一定相合。 饶是如此，他们要是彼此分离一天都会无精打采，会跟离水之鱼一般无二。 “雪下大了，学校要求各个班第一节课之前必须把各自清洁区内的雪扫干净。” 早读课刚刚开始十分钟，陈超就穿着大衣匆忙走进教室，交代事宜。 “现在男生穿好衣服，全部下楼去清洁区扫雪，女生先上自习。” “唉~~” 男生们的哀叹声在陈超走后幽幽回荡，每次像扫雪这样的体力活都是他们顶上，女生倒是一个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会都开始和同桌说小话了。 也没辙，虽然经过几个月的上下浮动，班里多了几位来之不易的男同胞了，但拢共也就十来位，加一块走出去都不能影响教室的氛围。 教室没衣柜或者储物柜，有什么东西都攮成一堆塞到课桌洞内，夏天还好，冬天空间就明显不够用了，因为要把厚厚的冬季校服外套塞进去，要是还有帽子手套这些，那就更显捉襟见肘了。 男生们掏出外套，边穿边往外边走，很多帽子都不戴就出去了，楼道很快就传来打闹的笑语声，毕竟众所周知，只要出了教室就等于自由了。 江小松比他们慢点，因为他比较精致，外套是叠得整整齐齐再塞进去课桌洞内的，没有揉成一个团，所以这会他也是准备在教室里穿好了再走。 地方不大，学校倒是牛得很，光是校服就订了三套不同的，夏秋冬三套，一整套下来要一千大几百。 要是质量凑合就当一件脱不掉的时装也就算了，偏偏价钱不低，东西质量还次。 尤其是冬装，裤子还好，里边是绒中间是绵的，除了臃肿些，跑步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烂裤裆外，倒也没什么缺点了。 外套才是要了命，样子丑不说，穿上跟个相扑选手也先不说，连着的帽子那叫一个绝。 明明设计出来是让学生冬天戴上能遮风御寒的，但偏偏这个塑料片一样的连帽，既不能遮风，也不能保暖，呼啸的风一吹，直接就能从两侧满满接受凛冬的寒意，身体冻得发抖耳朵冻红都是最基本的了，因此不少学生压根不戴这个破帽子，有人说它是马奇诺防线。 所以江小松就没想过戴外套上戴帽子，要不然他的阿登森林会遭殃。 书包里有个小黑帽，是老妈买的，戴上保暖是保暖了，但帽子太紧，戴一会头发都给压成一撮一撮的，跟要了十年饭似得，太丑了，他出门戴一会就不戴，到学校就更不会戴了。 “记得把帽子戴上呀。”伊依看到他穿完衣服准备直接走了，没戴帽子，提醒一声。 “不想戴。” “不想戴？是你没带吧。” 伊依以为是他没戴帽子，于是从她的课桌洞内掏掏，掏出了她的兔耳朵帽帽。 “拿去！” “......你认真的吗？” 江小松暂时还是想存活在地球上的，所以没有戴伊依的帽子，要不然被人看到，他打算现在立刻马上扛着火箭上逃离这个星球。 “这有啥，又不丢人，我看有的男生都戴这种帽子呢，有帽子有围巾还有手套，三位一体，多好！” “......” 兔兔帽的耳朵被小姑娘一摆一摆的，看着可爱极了。 但是这样的帽子如果是男生戴，那画面多少看着是有点诡异了。 “好嘛，那你把围巾带上。” 伊依看他实在不愿意，就掏掏他的课桌洞，把里边放着的围巾给他。 “包严实点，把耳朵要围住，要不一会你又冻得跟猴一样。” “切，我戴上都嫌寒颤，这个颜色，待会他们要是都看到了，指不定怎么嘲笑我。” 说是这么说的，可江小松手底下是一点都没慢，利利索索地围巾围好。 “你蹲下来点。” “干嘛。” 江小松不情不愿地蹲到她跟前。 围巾围得利索，但也仓促，他的半只耳朵都露在外边，围一会就得掉下去。 将围巾往上拉拉，完全盖住他耳朵，伊依又把他外套上的帽帽扣上。 “去吧，这下暖和了。” “都有戴围巾了，还戴帽子干啥。” “人体百分之三十的热量都是从头顶流失 的，要包严实哦。” “都裹成粽子了。” 江小松抱怨，看她在笑，就没好气地扯掉帽子。 “等出去了我就把围巾也扯掉，避免别人笑话我。” 他跟着最后一批出去的男生一道走。 毫无疑问的，在众多只穿外套的男生中，围围巾的江小松无疑是扎眼的。 尤其是他这条围巾还是米白色的，尾部还有只袖珍版的小松鼠，这么一条秀气的围巾也确实容易被好兄弟笑话。 “咦，江小松，你这条围巾怎么.......” “啊，你怎么知道是伊依亲手给我织的，确实，我也觉得没必要，但她非要让我围。” “？” 江小松出门就是昂首挺胸，其他人很难不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围巾。 有人问起了，话没说一半就触发他的连招了。 要是有人说颜色不好看了，或者针脚看着槽了，江小松都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鄙视着他们的不识货，果然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扫雪工具都在清洁区内放着，有推雪铲，但雪没有堆积多少，踩一脚都能踏开雪，因此也用不着，大扫把就够用了，扫到树田子或者扫到边缘，再用推雪铲铲到树田子里。 男生们一个个扛着大扫把，到了自个的清洁区，陈超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他跟他们一起干。 学生们不敢怠慢，马上开始干活。 地面蒙了一层绒纱，迷蒙洁白，轻薄可欺。 漫天雪花旋转飘落，偶尔抬头，便能尽收绝美冬景。 只是这样的雪落到地上，你又要扫，那也美不了多少了。 江小松扫了很久，从这头扫到那头，扫完了回头一看，刚才扫过的地方又蒙了一层雪。 “陈老师，扫过的地方又有雪了怎么办？” “接着扫吧。” “这样好像扫不太完吧。” “没办法，年级组也在跟学校说，我们先干自己的。” 江小松抬头仰望雪花盘旋的天空，白气从他口中冒出。 不是好像扫不完，是压根干不完啊。 下雪天扫雪，现实真是魔幻。 漫天雪霏，男生们在清洁区干的头顶冒白汽，一个个火车头似得，而教室内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教室里，围圈的围圈，喜欢坐一块的坐一块，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爆笑如雷，一片哄笑。 其实现在还是早读课，陈超说上自习，但一栋楼都上自习，且老师都在外边干活，那比下课还下课。 可以说，有时候疯人院看了部分初高中生的下课后，都要自愧不如。 聚一块说话爆笑起来的还算是少数，一个班总有几个开心果，男生女生都有。 大部分还是在一块说话的，从很少用的笔记本中取出珍藏已久的明星明信片，平常再内向害羞的女生，这时候都会指着明信片，跟好闺蜜说自己未曾谋面的老公的事迹。 青春期春心躁动的小女生们一个个兴高采烈，欢天喜地地聊着青春女生正常向往的种种，明星啦，某个人最近是不是又很烦啦，探讨某个人和某个人是不是有点暧昧啦。 总之，教室很是喧嚣。 相较于教室内大部分十七八的小女生，伊依要安静地多。 少女撑着下巴，静静地望着窗外雪景。 这次她的目光就不在景色上了，而是看着下边清洁区内干活的人。 很显然下雪天出去扫雪有些不明智，但该干还得干，也没有会提出更进一步的质疑，所以只能埋头苦哈哈地干活，额头冒汗头顶冒烟也得干。 下面的人干活干的很辛苦，伊依看得见。 只是可惜，他们班级的清洁区在北面，她这里只能看到南面。 看着其他人看的这么辛苦，还得一遍遍重头干，伊依也很想下去帮忙。 王水萍忽然走进教室，呐喊着。 “班里的女同学们，雪下大啦，我们也一起下去帮忙。” “啊。” 教室又一次出现了熟悉的唉声叹气，显然大家更喜欢坐在温暖的教室聊天。 一众青春女孩们愁眉不展的面孔中，伊依的神情格外轻松，甚是坦然。 干了半天活的男生们看到女生下来了，一个个靠着扫把歇会，援兵再不来他们就准备躺地上等雪把自个埋了再一块扫。 到清洁区，伊依第一个拿了扫雪用的大扫把，不假思索到江小松跟前。 他也驻足休息，扫把就倒立着，人撑着扫把喘气，大片大片的白气腾腾腾的冒出来，就连头顶也会冒气，颇为好笑。 大部分男生都这样，头顶冒汗了，一蒸发冒烟很正常，但是女生们看到了好多都在笑。 伊依没有笑，她也觉得不好笑。 江小松没戴手套，他握着扫把的手冻得发红，关节处尤为明显。 围巾还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一点，没有很好地保暖耳朵，他的耳朵也微微发红。 “累不。”她轻声问。 “累也得干活啊。” 耳朵冻得发僵，从他嘴里呼出的白气越来越多了，江小松有点后悔没带书包里的小黑帽。 “冷就要多注意哦，你不注意，我就得帮你注意了。” 少女递过扫把，江小松下意识接住，帮她拿好。 伊依慢慢把他的围巾拉上去，重新盖住他的耳朵。 口袋里有手套，但她先不急，伏下头，轻轻在他手背哈气。 温暖的气流略过江小松冰冷的手背，带来一丝暖意。 还不止于此，伊依还伸出小手。 他的手分别握着扫把柄，要握住很方便。 少女的手心尚有室内的暖和，手心裹着他的手，轻柔搓揉，慢慢搓出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更有热意。 “我这还有手套，给你，带上就不冷了。”伊依从口袋拿出一双皮手套给他，他却没接。 因为江小松现在不止是手暖喝了，他的脸更是烫了，他能感觉到，有几道揶揄地眼光在看他们。 “不，不用了，你戴上吧。” 手套只有一双，他戴的话伊依就没得 戴。 “哦，也是，那一人一只。” 不由分说的，伊依拿着一只手套就塞到他怀里，自己拿走另一只手套，拿回她的扫把走了。 雪花漫天飞舞。 模糊的鹅毛飞雪中，少女朝清洁区的另一头走去，一路踏着江小松扫过的地方。 这里又出现了新的落雪，很薄的一层。 伊依走着，脚下的雪纷纷散开。 江小松望着她走向另一头，雪花飘散到他脸庞，化成清凉的小水珠。 摸摸怀中的皮手套，他口中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 原来欣赏景色，的确是有意义的，也是很真实的。 第169章 换家 寒冬腊月，积雪已厚。 天气的变化，对不同人的也有不同的影响，学生也许是其中最受苦的一类人。 每天要在天一点亮光都看不到的时候起床，到了学校天还是跟晚上一样，一点光亮都见不着，教室得把所有灯打开，早上八点的早读课上的和晚上八点的晚自习差不多了。 上下学也是折磨的。 日头渐进，下雪便愈加频繁，有时下得多，一夜之间就能堆一层没过脚踝的雪。 天凉路滑，越雪也是困难的，顶着厚厚的雪堪比在游泳池内漫步，十分的不便。 更不要说要扫雪，冰天雪地里要跑操这些了，总之秦淮以北的冬季很少有学生会喜欢。 学生不喜欢，家长也不喜欢。 冬天，学校也会用冬季作息表，概括的来讲就是学生早上要起的更早来上课，晚上也能早一点回去，这就不得不让家长们也提早起床，洗漱都来不及，先得赶紧做饭。 做得晚了，孩子等不住，就会背上书包就上学去了，一问就是早饭外边对付几口就行了。 有的家长对“外边的饭”深恶痛绝，总觉得自家孩子吃一口外边的饭就会百病缠身，学习成绩下降bba的。 当然也有些家长觉得外边吃挺好，还省的自个早起做饭，钱放桌上孩子拿着出去吃。 王慧贤属于前者，她是一个标准的传统大家长。 女儿的衣食住行她都操心，季节变了要多添几件衣服，早上是不是吃的太少，早起的天太黑，路又滑，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总之能操心的，王慧贤全操心。 但她操心是一回事，伊依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不像以前那样对她的话唯命是从了，有时不听她的话，变得有些“叛逆”。 说叛逆也有点不对，因为伊依不听话的时候也没让她难受过，或者不放心过。 “家里有点凉，你别光穿睡衣，里边也把秋衣穿上。” “没事的啦，我盖着毯子呢。” 周末，高三生有半天聊胜于无的假期。 窗户寒风凌冽，雪花飘飘，雪天一色，放眼望去尽是雪景，除了建筑，几乎找不出其他东西再有二色。 室外零下，气温很低，室内倒是温暖异常。 少女盖着毛毯，躺着沙发惬意地在看电视，她穿的甚至都是短袖睡衣。 王慧贤很不满，因为就算家里有暖气，大冬天穿個短袖也很不像话，再说了，今年热力公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他们小区供的暖气没有往年暖和了。 “妈，来不？真的挺暖和的，你试试就知道了，要是你进来感觉冷了我就加衣服去。”伊依掖开毛毯一边，笑嘻嘻地问她要不要一起盖。 王慧贤白了女儿一眼。 这个孩子现在就是这样，说她乖巧她有时候就会这样不听话，说她叛逆她也没有完全反对自己母亲的话。 “你就猖狂吧，等下次着凉感冒你就知道难受了。” “没事，我有你嘛！小时候我烧的晕了，还是妈抱着我大雪天去医院的。” “哼。” 看不到王慧贤是什么心情，因为她转身去厨房做饭去了，中午准备炖罐排骨汤给女儿喝，好好驱驱寒气。 妈妈一走，伊依就继续裹好毯子，看电视。 她什么都看，不挑，上到天文地理，人文哲学，下到情爱说唱，鬼畜搞笑，基本上都看，没有特别偏好。 这会她在看动物世界，刚好里边也是冬季。 看着电视里白茫茫的雪山，伊依摸摸盖在身上的毯子。 毛毯油光水亮的很漂亮，主体洁白，中间斑驳了一点玳瑁状的灰。 毯子的毛很柔顺，摸着光滑，虽然不大，但却能刚好盖住她，暖暖的。 这张毯子是最近老爸寄回来的，说是买来的狗皮，但是根据毯子的长度和毛发的感觉，她总觉得不太可能，况且硝制的手艺也和正常能买到的毯子不一样。 该不会是什么牢底坐穿兽的毛皮吧？ 伊依摸着滑溜溜的毛毯，看着电视机里和雪地几乎融为一体的狼陷入沉思，因为它们的毛颜色好像就跟她身上盖着的差不多，长度看不太出来，她也不确定。 屋外冰天雪地，室内温度舒适，有的冬天会更舒适。 说起来热力公司供应暖气也很神奇，每年各个小区甚至各个楼栋供暖水平不太一样，有的热，温度都能到二十九度，能把人热的要开窗户进点凉气。有的冷，二十度就烧高香了，差距非常大。 显然伊依没有来到一个好时候，要是根据某些理论，万事万物都有神存在的话，那这个冬天暖气神就没青睐她家。 穿短袖的话，家里还是有点冷的，但盖毛毯就刚好暖和，也没有达到热的水准，再说了，这毛毯摸着多舒服，像是在rua毛茸茸的小动物。 管他呢。 根据疑罪从无原则，伊依宣判毛毯无罪。 “呃啊~~！” 躺一早上了，伊依慵懒地在沙发上伸着懒腰，胳膊伸长，腿再一伸直，白净的脚丫子就从另一头毯子钻了出来。 可惜呀，暖气不热，要是在热的冬天，她都是光着脚丫子在家里走来走去，踩着热乎乎的地暖在冬天可也是一种享受了。 懒腰伸完，浑身舒坦惬意。 在毛毯里摸索一会手机，伊依坐起来，摄像头对准电视机，连带着毯子和她伸出来的脚丫子一块拍了张照。 依依依：看了一上午动物世界，骨头都躺软了，差点没起来【图片】 江江江：？ 依依依：快和我分享你在干什么呀！ 江江江：....... 江江江：我也在看电视【图片】 照片里看不到江小松的人在哪，就看到因为是手机拍的所以颜色和光线崩掉的电视，还有趴地上揣着手手打盹的月月。 依依依：你根本不在家，照片里都没你，你在哪！ 江江江：...... 发完省略号之后，江小松那边就没给她回信息了，让伊依只好把手机放到一边去。 王慧贤忽然走了出来，坐到她旁边，神情犹豫，看起来是有话说的，但又没吭声，就干坐着，跟伊依一块看电视。 “妈，你也喜欢看动物世界？那以后我们可以一块看啊。”伊依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知道她的确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却不晓得什么原因说不出口，显得有点纠结。 “去，小孩子看的东西。” 为了掩饰尴尬，王慧贤拿出手机随便划划，装装样子。 划着划着她就划到了工作群里的某条信息，视线就在那定格了下来。 “唔，下周一公司安排两名职工前往.......” 伊依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钻了过来，脑袋凑着她母亲的肩膀，小声地念着屏幕里的工作调动。 还没念完呢，王慧贤就关掉了屏幕，白了她一眼。 伊依没看完信息，但也大致扫了一眼，搂住妈妈的肩膀笑起来。 “有公款旅游的机会干嘛不去呢？” “这是到外地出差，哪里是旅游。” “那不差不多嘛，出差的时候也能在外地顺道走走转转，多好，妈妈你都多久没出过省了，哦不对，市都很久没出过了吧。” 女儿搂着她的肩膀劝说她去，王慧贤叹口气，感觉肩膀很重。 的确是很久都没有出去过了，准确来说是自从结了婚有了伊依以后，她的自由就很大程度的被限制了，又要每天三顿给孩子做饭洗碗收拾家务，还要操心学习关注她在学校的情况。 丈夫又极少回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拉扯伊依长大的，可以说她有很久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出去走走转转，看看美丽的风景拍拍照，是很多女人喜欢的事情，尤其是很少也很难出去的。 “我要出差了，你怎么办，高三了，我告诉你，这是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你上学整天忙的脚不沾地，到时候怎么吃饭，要是生病了谁照顾，再闯点祸我不在身边怎么行。”王慧贤摇头，把女儿搭着她肩膀的手放下去。 伊依听到这些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少女搬出手指，一根一根地在母亲面前计算。 “第一，过完年我就十八岁了，马上就是成年人了，照顾自己肯定没问题哒。第二，再过两年妈妈你都快走不动了，再不出去，可就没机会出去了。最后，实在不行我可以住亲戚家，也就上下学稍微远一点。” “我八十岁我也能走得动。” 王慧贤如今是说不太过女儿了，但是有种压制叫血脉压制，她斜了一眼振振有词的女儿。 “你还照顾自个，忘掉上个月烧成什么样，路都走的歪歪扭扭，还是江小松照顾的你。” “烧的太厉害没办法咯。” “所以我才不能走。” 王慧贤还是摇头，于是伊依再次曲曲第三根指头。 “那要不我去亲戚家住。” “你大姨妈家倒是行，但你大姨妈都五十好几了，上的班也累，就别再累她了。” “妈~相信我，没事的，大不了我也可以在外边吃饭的。” “休想。” 听到外边吃饭这个字眼王慧贤就更坚定了不走的想法，可又仔细想想女儿的话，她又忍不住叹气，好不容易有个还不错的机会。 忽然，王慧贤望着伊依，想到刚才她话语里提到的某个人。 她赶紧拿着手机，到卧室去了，让伊依有点不解，怎么还躲着她了。 不同于伊依家二十度的室温，江小松家要热爆了。 “你把衣服穿上去，像什么话。” 工程忙完，整个冬天都休憩的李淑批评着她儿子。 沙发上躺着条人，之所以用条，是因为江小松这会精赤着上身，下半身也就穿条夏天的小短裤，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张着嘴呼吸，像极了搁浅在浅滩快要热死的鱼。 这天杀的热力公司，到底是怎么供的暖，他家的室温已经达到三十度了，已经不是快把人热死，而是已经把人要热疯了。 地板有地暖，故而整个家里的地面不穿着拖鞋是碰不得了，热的要命。 江小松热得不得了，夏天的四十度他一笑而过，冬天的三十度却让他感觉大限将至了。 “妈，要不然我开个窗户吧，热死了。” “少开，开一会再给你冻感冒了。” “咋会啊，我就开条缝，真的，再这样热下去我没感冒就先中暑了。” “那你先去把长衣服穿上。” 听到三十度的室温里老妈还让他穿长衣服，江小松两眼一闭，仰天叹息。 李淑穿的还是长袖睡衣，好像她感觉不到热一样，但冒出的汗说明她也热得不行。 可能整个家唯一快乐的，就是趴地板上睡觉的月月了，猫猫这种生物就算是几百度的铁炉子也敢贴贴，把自个的毛烤焦了都不带动弹的。 其实有暖气阀门，可以关一部分暖气，但是暖气费是提前交了的，关了你就少用了，总感觉吃亏。 但李淑看着躺沙发上装奄奄一息的儿子，哼了一声，还是开了门，到楼道里关了一半家里的暖气。 再回来的时候，江小松还直挺挺地躺着呢，光着身子像条晾晒场晒干的鱼。 她说教话还没说出口，李淑电话忽然响了。 “喂？嗯嗯，我在家，没什么事，你说，啊？” 李淑接着电话，声调变高，似乎电话那头说了一件让她意外的事情。 她瞅了一眼躺尸的江小松，边打电话边往卧室走，语气又变的平和。 “没事，你要走的话让她直接来就好，莪冬天没什么事情，大概三月份才开工，嗯，嗯，哎呀还要什么钱，没事的，我们家小松都住你那多长时间了。” 打着电话，李淑的声音愈发小起来，还有说有笑的。 客厅里的江小松也并不是真的躺尸，眼睛虽然确实闭上了，但他的耳朵在听到老妈提到自己的时候，就敏锐地竖着。 可惜他听得晚了，等电话挂了李淑出来，他也没听明白。 “衣服穿上去，你这像什么话。” “我在家里才这样啊。” “那要是家里有女娃娃你也这 样？” “家里怎么会有别的女生啊。” 江小松嘴里嘟囔，不情不愿地回卧室了。 月月起来，跟在他后边一块走。 猫猫扭头，看了眼面带神秘微笑的李淑，眨了眨眼。 第170章 二人世界才是最好 银装素裹，枝头挂白，冬天来的猛烈，万物的变化皆是肉眼可见的。 放学时间一到，安静的校园便热闹起来。 住校生高高兴兴去食堂，走读生出来还得排队先回家去。 冬天的路面不好走，雪落之后，若无清扫，那哪里都是白茫茫的世界，要么踩着厚厚的积雪艰难前行，要么走被踩实后冻成冰的雪走，一不留神就是一个大跟头。 在学校要排队出行，速度很慢，可出了学校也快不了多少。 大冬天的，骑自行车的学生可没少，江小松有时候是真的很佩服他们，戴着厚厚的手套握着车把，也不怕滑胎连人带车一起摔飞出去，就用最快地速度顶着凌冽的寒风骑车回家，帽子基本上都戴着，但是有些不戴围巾或者面罩，也不怕人脸冻成猪脸。 也因此，他们平常走的这条路全都是由雪被压实后冻成的冰皮，也就边缘处好一点，自行车不在这经过就没怎么压实。 “交了扫雪费还要扫雪我认了，毕竟当初说的是雇人扫校外的雪，但看这样子，我也没见他们扫啊。”江小松低头看着积雪成冰的路面，慢慢地用小碎步走。 走着这样一条冰道，真可以说是物理意义上的如履薄冰，每一步都举步维艰，明明也没人挡路，速度还跟在学校里排队走差不多，老奶奶走他后面都得喊他让道。 “我记得当初说的是包学校周围一圈的雪。” 伊依走的也慢，也是小步子，但女生小步子终究是要比男生好看点，江小松觉得自己这么高大挺拔的一个大男人，用小碎步一直走路实在有损形象。 “好家伙，过了一条街就不算学校周围了，我记得前段时间学校讲不要在学校周边逗留，那时候我们都快走到家了，教务处老师还能逮住我们让我们赶快回家，不要逗留。” “嗐，我觉得那次更像是他觉得我们俩有点问题，就是没细究就给放走了。” “我们能有什么问题，而且他管得着吗？” 江小松低头看路，本能地反问，说完话后忽然发现伊依不吭声了，一偏头，看到她在用似笑非笑眼神看他。 “哦对.......忘了，还是高中生来着。” 哪怕重生后一直过的是高中生生活，江小松有时候还是会忘掉这回事，本能地认为他还是個社畜母单。 天冷，江小松尚且帽子围巾手套全副武装，伊依裹得就更严实了，出门前她母亲特意用围巾围了她面颊好几圈，保证一点风都进不去才放她走。 围巾出了教室后就一直戴着，围巾嘴巴那块的位置因为呼气的缘故，湿湿的，还被冻得硬邦邦的，手捏一下，都能把那块冻起来的布料脆生生地捏成两节。 伊依放下围巾，看向江小松，她嘴角上钩着可爱的弧度，笑得很单纯。 “看来江小松同学的潜意识还是挺诚实的，对我们之间合法的夫妻关系很是认可呢。” “......口糊而已。” “言由感而发，感自心呈现，你能脱口而出，说明我在你心里地位还不错嘛！” “切，我心里只有学习，女人只会影响我学习的效率。” “地上的冰都没你的嘴硬哦。” 江小松不说话，脸的大部分也被围巾围着，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路中间都是骑自行车的学生，两边才是人走的，只不过大冬天的，走读生不是有父母开车接送就是骑车回家，步行走路回家的人很少。 归家心切，回家晚一点就意味着中午的休息时间短一点，因此自行车速度都不慢，要是没看好，很容易被撞到。 江小松往外一些，同时速度放慢，让伊依在道路里边挨着路沿石走。 冰天雪地，道路中间是骑行回家的学生，伏身握把，加速前进，一路上都带着呼啸的风。 这样的风吹不到伊依，因为江小松就在旁边像一棵挺拔的松树一样挡着，大部分的冷风都被他不声不响挡完了。 伊依能感觉到冷风的减弱，也晓得怎么回事。 “你站得太外啦，容易被后面的车撞到，快往里边站点。” “自行车撞到我最多给我撞地上，撞你指不定你就飞出去了。” “咦，你说话总是这么不中听，要是你说这是担心我，我会很开心的，说不定就给你个特别奖励呢。” “哼，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 “是吗？” 伊依揪揪他的围巾，把他嘴巴跟前结成冰的也捏捏，把小冰片捏成小片，再拉上自己的围巾，挡住脸颊，目视前方往家的方向走。 他戴着的还是她织的那条米白色的围巾，江小松总说这个颜色他不喜欢，围巾上的小松鼠图案他也不喜欢，他说在哥们面前容易丢人。 说着丢人、不喜欢，但是江小松只要是出了室内，他一定会戴着，走哪戴哪，看到好兄弟了就要拿出来炫耀，十足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嘴脸。 要不是教室里戴围巾太奇怪了，他八成也是要戴的，就算他没事了还是会取出折叠好的围巾，装模作样地展开重新折叠，再放回去。 要知道，以前的江小松是很少戴围巾这种东西的，充其量校服外套拉链拉高点。 冬日的天少见太阳，多是灰蒙蒙的一片，偶尔有一点稀碎的斜阳落下，也无甚暖意。 寒风呼呼吹着，枝头挂满的雪时而会飘散于空中，时而会大片大片的落下，没下雪的日子，却跟下了雪似得，雪满枝头。 地上滑，头上还下这样的假雪，都没太多功夫聊天了。 等到了十字路口，因为归家的学生分流，到了下一条路就好的多，人少，路上的雪也被清扫过，好走多了。 围巾戴久了会闷，时不时就要放下来。 江小松摘掉围巾，放在脖子处。 他是不爱戴围巾的，但这条略显秀气的改变了他的习惯，走哪戴哪，暖和，毛茸茸的，摸着她织的围巾，感觉跟在摸月月似得。 印象中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李淑也不算很忙，每次到冬天了，虽然不会织围巾，但她会给江小松织毛衣穿，后来家里的顶梁柱就剩她一个了，时间精力都少了太多，也就没工夫织这些东西。 衣柜里还有小时候母 亲织的旧毛衣，哪怕穿不了了，江小松也都还是把它们留着。 摸着脖间伊依给他织成的围巾，江小松抬头，树枝霜雪飘零，雪落迷眼。 十几年了，家里始终就他跟母亲两个人，她还忙于工作，经常不在，所以基本上是月月陪伴他走过了整个童年，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是这样的。 “透透气就好啦，摘这么久待会脸要冻的难受了，你冻坏了我怕咱妈拿我问罪。”他摘掉围巾抬头迷惘了很久，快到小区门口了围巾还没有摘掉，伊依便提醒了下他。 “就透会气。” 江小松收回目光，转头的时候看到伊依，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有个事你知不知道。”他不由自主地摸着围巾。 每次江小松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摸向脖颈，伊依很了解。 “什么事呢？” “你妈是不是过段时间要出差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都猜是昨天晓得的。” “......听我妈说的。” “哦~~~然后呢？” 伊依的围巾没有拉下来，可是依旧能从帽子跟围巾之间的部分看出端倪，她的眼睛微微眯着，眼角上翘，隐隐有笑意。 “就.......也没什么。” 江小松把围巾拉回去，遮住口鼻低头默默走路。 他不说话，伊依就也不说，笑笑跟着他走。 这样的缄默持续到进了小区，江小松还是没忍住。 “那你到时候.......是不是要住在莪家了？” “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伊依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而后斜着脑袋，用很暧昧的眼神看江小松：“你这么期望我们住一块呀？” “也没有。”江小松当然不会承认了。 “啧啧啧，看来我的江小松同学已经长大了，知道需要女人了，已经开始谋划怎么把我骗到你家，然后你再好下手，对不？” “......你在乱说什么啊！我这么正经的人，你别拿你的龌龊想法揣测我。” 两人进了楼道，到了电梯间，伊依摘掉兔兔帽子，同时帽子附带的围巾也一并摘掉。 刚刚从冰天雪地回来的少女，她白皙的俏脸染了些许粉红，肌肤表面还有口中水汽呼在围巾上面后凝结的水珠，发丝也有少许粘连在额边。 将粘连的秀发撂到耳后，伊依忽的侧身，一手拉着他的围巾，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江小松的下巴上。 “你，你又来？！”他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没敢动，还以为伊依又要趁没人的地方非礼他。 “这次不干什么。” 少女柔声，声音偏低，有些缥缈，令人很难相信。 且，她抬起头，垫起脚尖往上够够，同时也往下拉拉他围巾，让他情不自禁地低了低头。 她的手指是冰凉的，而江小松刚刚取掉围巾，脸更冰，故而伊依放在他下巴的那根手指在他感觉来有些热。 他低头，她抬头，此消彼长之下让伊依够到了他耳朵位置。 “如果我说过几天我真的要住你家了呢？” “住，就住呗.......快放开，别乱来啊，起码在这里不要啊......” “没事儿~到时候我们有的是机会和时间独处，这样才有乐子，现在你就放心好了。” 伊依话是这么说，但江小松的心是一点都没放下来，因为她压根没走开，也没有放开拉着他围巾的手。 话说完了，少女的唇慢慢右移，移到了他的侧脸，轻轻啄了一下。 红唇温热，甚至对于此刻脸颊冰冷的江小松来说，她香唇的温度都有些炽烈了。 “咿，像是亲到了雪糕。” 晴天似得，伊依亲完就立马乖乖站好，在电梯间里，重新又把自个围巾戴上，不漏一丝红润地把脸都捂好。 被她非礼了的江小松摸着被亲过的那一边脸，脸上依旧有炽热的温度，这是真正物理意义上的温度，他只能边搓脸，边闷闷地说话。 “你不是说到时候再找乐子吗？” “我可没这样说，我说的是我们独处就有乐子喔。” “......” 电梯门开了，伊依这才又把围巾摘下来，揉了揉脸蛋，然后逃似得离开她的作案现场，只留下受害者还在搓脸，生怕万一留个印子待会让她老娘看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一块回来，到了门前先不急着进去，各自调整状态，生怕待会让家长看出什么。 “妈妈~” 伊依敲敲门，一会王慧贤就过来开了门。 他俩先不忙着进去，先站在门前的地毯上跺跺脚，把鞋上的雪抖落掉这才进去。 “芜，终于回来了，雪太厚了，好难走。” 伊依摘掉帽子，拍拍上边的雪片，再挂到衣钩架上。 “难走你不坐车，我上下学还是能送你的。” 王慧贤不满地看着女儿，从第一天下雪，她就给女儿说上下学她来接送就行了，要不然天这么冷不好走。 “嗐，这不是又没多远，我自个走呗。” 伊依换好拖鞋，布灵布灵地就到卧室去了，弄得王慧贤更加不满。 江小松可晓得伊依怎么想的了，她就是图着不坐车能和他一块走，他俩单独一起走，怎么也比多个人自在。 可恶的女人啊，宁愿挨冻走远路都要想着在路上找机会捉弄我吗？ “小松，你脸怎么了？” “哦哦，没事，有点痒痒的。” 江小松停止了他可疑地搓脸行为，到他卧室去了。 王慧贤看看这俩的卧室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女儿不乖，死活都不坐她车，宁愿受冻都要自己上下学，一问就是没多远，走路就当锻炼身体了。 昨天她为了后面出差女儿住哪的事跟李淑还打了一通电话，事情基本解决后，两位孩子的家长也叙了叙旧，聊了会天。 然后王慧贤就听到了，李淑说江小松也不愿意坐她车上下学的事情。 这两个孩子...... 第171章 超喜欢与更喜欢 月末的最后一个周末，一中往往都会放一个完整周末假期，即使是高三生也有一整天难能可贵的、没有打折扣的完整假期。 放了学，一些学生没有急着走，反而背着书包冲到了操场。 书包撂到乒乓球桌上，三五個人就直奔空旷的，有雪的地方。 “偷袭！” “你这年轻人，我们传统打雪仗讲究点到为止，不能不讲武德，我劝你耗子尾汁，不要......不是，你们俩串通好了是吧？” 北方的冬天，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和小伙伴打雪仗了。 雪下的厚厚的，随后一捧一捏就能捏成一个圆鼓鼓的雪球，逮着小伙伴的后背就可以身体力行地实践一下抛物线的方程式了。 路面看不到雪，因为雪都被扫进树田子里了，只有操场才有堆积地厚厚的雪。 李圣杰黑着脸，他手里的雪球还没成捏成形状，胸口已经有了一团雪球，是刘乐砸的，背后也有，是江小松在后边偷袭的，这俩货合起伙来80他。 被砸懵了的小李还没缓过神，一个更圆更大的雪球砸到了他脖子，部分雪块还从领口滑落进了衣服里，凉飕飕的雪顿时让他原地猿叫。 “大人，时代变了。” 刘乐拿着一把专门造雪球的塑料枪，叼着一根棒棒糖，砸完小李后，他抬头望天，神色感慨而又忧郁。 “你从哪弄来的？不对，你怎么把这玩意带进学校的？” 江小松看着李圣杰，他这会一边鬼叫一边往自个衣服里掏雪球，在那上蹿下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一中放假了，是圣伊丽莎白放假了。 “我说捡到的，然后提前放教务处那了，放学的时候又过去，说找到失主了。” “天才啊。” 江小松不得不佩服他了，这脑洞一般人还真想不到。 他琢磨着手机能不能也如法炮制，这样放学走的时候就能有手机用了。 正想着呢，一个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脑门。 “爆头！”李圣杰高呼。 “好好好，这么玩了是吧。” 不用多说别的，好兄弟之间一个眼神就能传达很多意思。 江小松看了刘乐一眼，他立马心领神会，把手里的打雪仗没朋友神器交给了江小松，他自个站到一旁闭目养神了。 果然，有了这东西以后捏雪球一点劲都不费，又快又多，简直是雪球流水生产线，唯一缺憾就是用器具造出来的雪球不够结实，不过这样也好，朋友之间打雪仗要是给雪球压成铅球了，打雪仗就成打仗了。 “西内！” “不是，这么玩就没意思了啊。” “啊？那好吧，我......” “哈哈哈，西内！江子，年轻人不要太年轻，你这么天真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 雪地，大小不一，形状也各不相同的雪球到处乱飞。 在李公公的无耻偷袭下，江小松也不用什么打雪仗神器了，手捞着一把雪在手里一捏能砸出去，主打的就是一个流水线高速化产品。 两边雪球对着乱飞，每每丢出一个他们都要怪叫一声，不求能砸到，主要是气势得有。 雪球乱舞之下，操场雪地的气氛变得逐渐热烈，就连刘乐在被不知道谁的雪球误伤之后也参与了战斗，三个大男孩开始了物理意义上的激烈交流。 放学后的学校比往常要轻松的多，到处都能看到不着急回家的学生，平常说学校是监狱，现在他们在监狱里却能感到久违的自由。 打雪仗的人还有很多，一开始大家各自站的很远，玩着玩着就越来越近，雪球也打到了别的同学，于是打雪仗的人从零星的几个变成了十几个人的大混战，男女都有。 大家都是同年级，互相面熟或者认识，雪球不会砸的很重，被砸到衣服也就闷一下，被砸到的人笑一笑抛出雪球进行还击。 当然，要是雪球砸到脸或者掉进衣服里了，那就不是笑一笑那么简单了。 总之，雪球到处在飞，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快活地打雪仗，不少人手套都不戴，就为了捏雪球更方便，也能更快地把雪球丢到那个砸到自己脸的家伙。 江小松领子里掉进了好多雪块，但他依然笑得很开心，弯腰取雪，抬手便砸，其他人也都是欢声笑语，气氛欢快好玩。 手不戴手套和冰凉的雪直接接触，感受到的却都是满满的炽热激情，以及单纯的快乐。 这样的激情，这样的快乐令人身心无比舒适，无限度地敞开了一切。 不断喘息，呼出的白气，起伏的胸口，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不断加速流动，在冰天雪地里也不觉得冷，只有沸腾的快活。 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了。 这样的肆意，这样的单纯，这样的快乐，在高中毕业后真的很难再有了。 哪怕可以重生回到学生时代，回到任何一个心有有遗憾的时期，也无法找到当年那份最简单，最无暇的感觉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光固然是留不住的，那份曾经的美好却可以在记忆中时常缅怀，治愈一生。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江小松笑得极为开心，丢出雪球时还唱歌一样念诗。 “你游你**” 又一块雪球掉进脖子的李圣杰骂骂咧咧，一分神，刘乐就把他独门秘制的特大号雪球一股脑塞进了他后脖子里，惨叫顿时传遍了整个操场，还有几个人毫不掩饰的大笑声。 操场热烈的气氛洋溢着，冬天也好像变成了夏天，雪地里一片热情似火。 一个女孩也到了操场，却没进去跟他们一起打雪仗。 她自己背着书包，又去放书包的地方找到其中一个，提在手里，然后就站在远远的一边，静静地看着那边玩得很开心的同学们。 看着其中某一个男生玩得开心，她脸上也有淡淡的笑容。 “嘿，江子，你管家的来了。” “啊？” 江小松下意识回头，然后就被李圣杰抓住机会，攮了一把雪塞他脖子里。 “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了，桀桀桀。 ” “你这家伙......” 江小松被雪冰的龇牙咧嘴，却没功夫和他计较什么了，一边掏雪一边往那个女孩那走，身后还有好兄弟们怪叫的声音。 “啊，你开完会了。” “嗯呢。” 伊依把江小松的书包给他，两人转身往操场外走。 “下次别这样等我嘛，他们都笑话我了。” 江小松没戴手套打雪仗，手早都冻地麻了，他一边走一边使劲地搓手。 后边还有揶揄的怪笑声，明显是笑他的。 江小松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伊依，撇撇嘴。 “你这样等我，他们都笑话我了。” “那我下次不来了？” 他又不说话了，嘴里咕哝了一句就低头搓手，哈哈气继续走，就跟没听到伊依说的话一样。 冬至是一年里最冷的一天，今天是大雪，还离冬至有一段日子，饶是这样也需要做好保暖措施。 伊依的保暖措施做得很好，也很好做，她的三位一体帽子太便捷了，省得单独再戴围巾或者手套，让江小松一直很羡慕，但你让他戴这个兔耳朵帽子，他肯定是不干的。 打雪仗当然不会戴什么帽子或者围巾了，按打仗算，这都是铠甲了，穿身上太束缚，所以他们都是什么都不戴的互丢雪球。 再说了，打雪仗需要快速地到处跑动，要不然会被雪球砸到，这可是剧烈运动了，刚才被冰凉的雪球砸到他都感觉热血沸腾的，一点都不冷，就什么也没戴，没做任何保暖措施。 当然，热血凉下来之后就不行了，刚才有多热，这会就有多冷。 江小松的手都冻麻了，手指都有点不听使唤，搓着手都取不了多少暖。 “喏。” 伊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暖宝宝给他。 “不戴帽子和围巾就算了，怎么打雪仗还不戴手套呢？” “你不懂，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对于他口中的‘这份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伊依确实不太懂，但看着他捂着暖手宝流出舒坦的表情，她也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了。 伊依偏头看着江小松，忽然发现了什么，眼睛微眯着想要看仔细。 他还在快速地搓手，脑子里想的还是刚才打雪仗的情形，现在想想都还挺快乐和兴奋的。 “咦，你手指怎么了？” 她忽然注意到，江小松的手指有很细很细的小针眼，细到平常都看不出来，只有打完雪仗后一刺激，细细看才能看到。 “啊......” 江小松搓手的动作慢了很多，四十五度斜着仰望天空，嘴里‘嘶"得吸着冷冷的空气。 “别吸啦，我不问了，要不然再吸你回去就要拉肚子了。” “喔。” 伊依不问了，江小松反而想说。 搓手的动作停止，他把暖宝宝塞到口袋里。 把后背的书包斜着背在前边，他拉开拉链，往里摸摸。 “这个，这个你看看。” “嗯？” 伊依一直在用余光看他，听江小松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她嘴角弯起一点弧度，侧过头。 站在伊依的角度来看，他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是一条围巾。 但这么说似乎有些恭维，因为如果是一个除了伊依以外的人来看，不管怎么看这条宽度不一，线脚不相同，长度过短的布料条状物是围巾。 但偏偏伊依就能一眼看出来。 “你织的？” “嗯，嗯......”江小松把围巾给她，然后快快地拉上拉链，书包重新背到后头去，低头走路，不敢瞧她。 不用别人说，他自个知道自己织得不好看，和伊依织出来的手工艺品相比，他织出来的围巾拿去当抹布都要被嫌弃不美观，这是李淑说的。 江小松还特意织了两条，先给老妈织的，就为了练练手，那条比现在这条更丑，不过老妈虽然嘴上说难看死了，还是欣然接受了，就是出门不会戴就是了。 “这条围巾。” 伊依端着围巾的两边在观察，江小松听到，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微微侧目看她。 别说难看啊，我已经很努力了，就算是哄我，也麻烦说一声很好看吧....... “很用心欸。” “啊。” 江小松没想到伊依会这么说，愣住了。 “是的呀，能看出来很用心，就是这样不太好看啦，哈哈。” 伊依笑起来，把自个可爱又好看的兔兔帽子摘掉，也把围巾取掉，围上了这条丑丑的围巾。 “你不是说不好看吗。” 江小松低头，不太敢看她戴自己织得这条丑围巾的样子，只敢看着他的手指。 他手指尖有很多细密的小针眼，是织围巾时不小心扎到的，因为他以前从未织过东西，是最近才看视频慢慢学的。 看着有好多针眼的手指，江小松轻声叹气，觉得织出来的东西真的对不起这么多被扎到的针眼了。 “辛苦啦，我知道你很用心了。” 一双细腻白皙的小手探了过来，摩挲着他的指尖，然后像是抚摸宝宝一样抚摸着他的手背。 “用心，但是也不好看，你别戴着了，别人再笑话。” “哪有，我说的不太好看是说你的手，扎成这样，妈要知道了，说不定不给我好脸色看了。” “去，别安慰我，你还是戴你自己的吧。” “不要，我很喜欢你织得这条围巾呀，摘掉干嘛。” 江小松想拿回来，但是伊依笑嘻嘻地蹦跶走了，还围着他织得这条围巾。 无可奈何，他只好叹口气，从书包里取出她给他织得那条围巾，围好后跟上去一块走。 “你看你看，围上了以后不都一样，哪里不好看了？” “虽然看起来确实好像差不多，但我总觉得......” “我喜欢就行了，瞧，我都戴了一路了，也没见说什么呀。” 两人出了校园，到了平常回家的那一条路。 今天因为放假，放学早一些，但他俩回家又稍晚，这个 时间点这条路倒是没有别人。 往家方向走时，他们路过一片草坪。 草坪覆盖了一层雪，很干净，周围也没有被踩过的痕迹。 伊依蹲下下来，伸出一根手指，笑着在上边写了几个字。 ‘伊依喜欢江小松" “你写这干嘛。” “不满意呀？” 伊依在喜欢前边加了一个倒三角，上边又写了一个字。 ‘伊依超喜欢江小松" “你这家伙......” “有什么关系，你也写嘛！” “......那你得先走，别看。” “好叭。” 看她转身往前走了，江小松就蹲下来写了一行字，写完之后站起来，脸还有点红。 “江小松更喜欢伊依？哇哦！” 伊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了，下巴靠着他肩膀，看着地上的字，笑得眉眼都成小月亮了。 “去去去，赶紧擦掉。” “怕什么，肯定留不住的。” 伊依不想擦掉，她拉着江小松的胳膊往前走了。 江小松面孔微微发热，他摸着脖子上的围巾，扭头往回看看。 “真的留不住吗？” “字肯定是留不住的啦。” 伊依也摸摸脖子上他织的围巾，然后拽拽他脖颈上她织的围巾。 “但这个肯定是一直留得住的啦。” “去，冬天一过说不定就丢了，哪还留得住。” “喔，能留得住的喔，哪怕以后我们有孩子了，每次到冬天要围围巾的时候，都会想起来今天的事。” “哼。” 完结感言 本书完结啦（撒花撒花） 这算是作者真正第一本书，创作过程有很多不容易，有心酸也有开心。 这两天写书的时候知道要完结，每天哭着码字，刚才就哭的很大声，还好我妈妈不在，要不然她得笑话我。 成绩就无所谓啦，作为第一本书，我的追求并不高，已经百万字了，完完整整地写完就好，这样就很开心了。 其实这本书的写作历程还挺辛苦的，大家应该都知道单女狗粮在恋爱文的不太好了，我写的时候就已经算是式微了，但我还是想写，也写了这本书，只因为在脑海中想到了伊依跟江小松后续的幸福生活，我就停不下笔。 写作当然并不一路顺畅，除却成绩的影响，还有就是我自己，得了一些很难熬的疾病，好在天天吃药，加上群里的书友一直陪伴着我，我很少说这种话，但还是要说非常感谢你们，也感谢一路以来看到现在的书友们。 关于我本人的情况，在群里的一些书友可能是知道的，这里我就不多说了，其实伊依就是平行世界里正常走向的我，因为一些事情我的人生走向改变了，还是挺遗憾的。 我将我的希望和美好都寄托给伊依，也从江小松身上得到了很多让我开心的反馈。 当然现在已经很坦然了。 在此感谢所有一直以来支持小秦的书友，我一直有看到你们的打赏或者评论，一些熟悉的面孔我是记得的，特别感谢，没你们我这段艰难的日子会更难熬。 再次感谢，邦邦邦！（磕头！） 本书就此完结啦，看到这里的书友觉得本书值多少可以打赏多少，没有全订的小伙伴补个全订，很感谢很感谢大家。 新书的话我还没有想好，有想法，但是还得再想想，这个月我休息，养身体和学驾照（去年就考了个科目一我就跑了，因为天太热啦！）所以新书大概四月底或者五月初发，敬请期待咯。 祝依依和小松一直幸福，祝大家永远快乐，赶走不开心！ 小秦爱你们！还会再见哒！ 拜拜！ 新书已发布~ 发新书啦。 已签约，两三万字，新书期间还请大家多多追读！ 书名： 恶魔：抢来的圣女想当教皇 轻小说，原生幻想，日常，剑与魔法，轻松，搞笑，养成 —————— 简介： 少女神选失败，没当成圣女，还被恶魔拐走...... 仙蒂以为要完蛋了，这个恶魔却说并不想伤害她，他只是想养个教皇。 被圈养了...... 可眼前的恶魔不对劲，不准他挑食，逼着她吃蔬菜...... 糟糕，难道他是在玩养成？！ 而且，这个恶魔会的东西有一点多！ 离谱的种植技术，望闻问切的医术，其他种族的语言，魔法、炼金、诅咒、召唤...... 甚至他还搞科研？！ “小孩子不准挑食，把青菜吃了。” ”吃完饭不要立马躺床上，起来去散散步。“ “上课，今天我们学习魔法裂变式。” “下课，明天早上八点起床，上早课。” “......” 仙蒂欲哭无泪。 被恶魔养成的圣女，还能当教皇吗？ ———————— 《喜欢捉弄人的老婆很可恶啊》新书已发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