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策》 001,被逼枉死 001,被逼枉死 国公府。 暗沉的夜,天边一丝光亮都没有。 梧桐院。 “救命啊……。救命啊,放开我,你这个淫棍,放开我!我是你的儿媳啊!你………滚开,啊——”女子尖锐而凄厉的求救声从房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响彻黑夜。 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梧桐院走来,这求救声,俨然惊动了更多的人。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接着是一声男人的闷哼声,再然后,屋内突然没有了动静,一片静寂。 外面原本刚听到少奶奶求救声的小丫鬟吓了一跳,狐疑着等了半晌,没有了丝毫的动静,惊慌中就要往院里跑,想看个究竟。 “站住,你这个下作的小蹄子,没看见夫人过来了吗?胡乱跑些什么?”魏妈妈紧走两步,一把拽住正要往院子里面跑的小丫鬟,板下脸,呵斥道。 “奴,奴婢只是想进去,进去,看少奶奶……奴婢听到少奶奶喊救命……。”小丫鬟哆嗦着,脸色吓得煞白。 “魏妈妈,你进去看看,怎么回事。”钱夫人微微的皱了皱眉心,扫了小丫鬟一眼,阴沉着脸,向着梧桐苑里面走去。 小丫鬟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想拦,却又不敢,只得惊恐的看着钱夫人的背影,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魏妈妈指着右边挂着大红灯笼的正屋,“夫人,在这边!” 钱夫人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向着右边走去。 才走了几步,就看见正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男子,佝偻着背,似乎捧着小腹。 “这……”魏妈妈猛地睁大了眼睛,“国公,国公爷……。”突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惊骇的看着前面那个男子捧着肚子。 那男子看到他们时,脸不由得一僵,猛地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襟,话也不说,然后冷着脸朝外走去。 “站住!”钱夫人冷喝一声。 国公爷微微回转身,轻笑一声:“怎么?这府是国公府,不是国公夫人府,爷想去哪里,还需要跟夫人汇报不成?” “你——”钱夫人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眼光冰冷,满是凶狠。 国公爷唇边露出一抹讥讽,不再理会夫人,大步朝外走去。 “夫人,这——”魏妈妈担忧的看了眼钱夫人。 “把那药……拿来……”钱夫人的声音里透出一股狠戾的阴森,眸子也危险的眯了起来,遮掩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狠戾。 魏妈妈的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一言不发的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又返身回来,钱夫人这才带着魏妈妈进了正屋,却只是远远的站在门边,阴沉着脸看着床上凌乱的被褥,丝毫没有掩饰眼中的鄙夷。 秦云卿正满脸泪痕,瑟缩着蜷曲在床上,一脸惊惶的看着进来的钱夫人,委屈的喊了一声:“婆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从床上冲下来,跪在婆婆面前,抓着她的衣衫:“婆婆,为媳妇儿做主啊,公公他……” 钱夫人微微的挑了挑眉,嫌恶的微微侧了侧身子,避了开去。 霎那间,秦云卿就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般,声音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钱夫人。 “我原以为你们秦家是诗礼传家,家风必然严谨,想不到致远才出征几日,你就按捺不住,竟然勾引公爹……”钱夫人的声音突然停住了,“你不要脸面,我国公府可还是要脸面的!” 秦云卿顿时惊恐起来,猛地抬起头,看着钱夫人:“婆婆,媳妇儿再大的胆子,怎么可能勾引公公,是公公他——” “你想说是你公爹染指你?”钱夫人冷然打断她的话,“你下去跟阎王说去吧,不知廉耻的东西!”话一说完,钱夫人朝为妈妈使了个眼色。 秦云清惊愕地瞪大眼睛,就看到魏妈妈走了过来,阴沉着脸,突然伸手扯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扯,秦云清大喊:“啊——唔唔——” 嘴刚张开,突然被魏妈妈捂住,有什么粉末状的东西进了口中,秦云卿极力的挣扎着,可是魏妈妈的手就如铁箍一般,一切都只是徒劳。 钱夫人居高临下地冷言瞧着秦云卿:“我们钱家,容不得一个淫。荡成性的媳妇!”钱夫人说着,猛地转身:“魏妈妈,好生伺候少奶奶上路。” 秦云卿的脸顿时惨白起来,用尽力气想要挣脱魏妈妈的钳制,可是哪里能动的分毫。 “少奶奶,得罪了。”魏妈妈伸手再拿了一个青瓷薄胎的小瓶子出来,对准秦云卿的嘴,又灌了下去,这次,比刚才药量还多。 大鹏皇朝乾元二年,永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死在睡榻上,面带笑容,极为安详。娘家人怀疑死因不明,可是遍找仵作,却都查不清死因。 只因世子爷出征在外,所以停灵在大佛寺,只等世子爷出征回来,就入永定国公府的祖坟安葬。 002,落水被救 002,落水被救 本是阳春三月天气新,湖中丽人花照春的好时节。 白莲湖中却有女子失足落水。 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条游船正在湖面上,只见一络腮胡子的男子听到惊呼声,瞬间跳下湖中,朝着落水处扑腾着挣扎的女子游去。 窒息的感觉袭来,胸口憋闷,排山倒海的痛感燃烧着五脏六腑,眼前一片黑暗,身子越来越沉,秦云卿觉得自己就要完了!只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能死,她不能死啊!努力的挣扎着,却最后越来越四肢无力,终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里。 络腮胡子的男人终于游到了女子的身边,一把扯住将要沉下去的女子,瞬间将她扯出了水面。 “公子,快抓住!”划船的人将船桨伸了过来。 络腮胡子托住女子,让她的脸露出水面,一把抓住船桨,让船夫把自己和落水女子拉上去。 络腮胡子将女子平放在甲板上,浑然不顾自己已经浑身湿透,迅速地检查女子的情况,落水的女子竟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娃,一定是贪玩跌落在湖里。伸手试了下鼻息,竟没有了呼吸。 络腮胡子眉头一皱,迅速的把女娃一个掉转,让他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拍着她的后背,一阵击打,随着击打,女娃口中不断的吐出湖水,终于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吟:“呃——” “活了!活了!”船夫一阵惊喜的呼喊。 秦云卿使劲的喘息着,胸腔疼的几乎要窒息了,她努力的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一张满是胡子的脸。 乍一看那张脸粗狂中彰显着太多的放荡不羁,细细一看,才发现,那张脸有着两道英挺的剑眉,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清澈到极致,却又冰冷到极点,鼻梁硬。挺,那浓密的胡子下一双红唇如春日枝头绽放的樱花瓣,透着一种极致的纯美诱惑。 这应该是一张很美的脸,却被这满脸的络腮胡子破坏了美感。 秦云卿微微的皱眉,突然惊觉的发现那个男子的膝盖此时正顶在自己的胸口,而他的大手一只手扳着她的胸口,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 呃! 该死! 她顿时惊怒,猛地从男子腿上爬起来,没有做任何思考,扬手就是一巴掌挥在了男子的脸上,指着他尖锐的叫道:“你、你这个登徒子!竟敢非礼良家女子!”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惊了旁边的一干人等。 顿时,船上响起一阵讥笑声:“这丫头是傻的吧?” “就是,好心救她,被说成登徒子!” …… 络腮胡子此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被胡子盖住,看不出,但秦云卿似乎发现他微微上翘的唇角明显的抽了一抽。 接着,络腮胡子慵懒的开口:“丫头,你也不看看你浑身几两肉,爷想非礼找你没长成的黄毛奶娃儿啊?爷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奶娃儿,你才几岁啊,就整日惦记着想被男人非礼啊?不如,爷送你去青楼如何?说不准那里会有人想吃你这奶娃儿!” “你——”秦云卿被这话气的发晕,对上他一双分外明亮却又带着一丝讥讽的眸子,那双眼底有着犀利和玩味,同时更多的是嘲笑,正慵懒的,冷冷的,满是嘲讽地盯着她。 再度举起的手,倏的就僵住了。因为她发现她的手好小。 “不知好歹的黄口小儿,爷救你还被你倒打一耙非礼,这要不是满船的人和岸上的人看着,爷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黄口小儿——”秦云卿猛地呆住了,再度瞧着自己的手,刚才以为是错觉,现在再看,她的手真的小了很多,这怎么可能? 她张开的嘴,顿时合不起来,呼吸一滞,什么时候,她的手竟然变得如此的小? 猛然低头检视自己,当看到小小的身子也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脑袋一阵发懵,眼前猛地一黑,猛地抬眼,一阵眩晕,竟昏厥了过去。 晕厥的一刹,她似乎看到那络腮胡子接住了自己,再然后,她便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003,重生 003,重生 “卿姐儿,卿姐儿!”岸上传来女子惊惶的呼叫声。 “真嫂子,卿姐儿在这里,人已经救上来了,就是这位壮士……”船上的人突然说不下去了,原本站在甲板上的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若不是秦云卿还躺在甲板上,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误认为,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秦云卿再次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那粗葛布的帐幔,微微的愣了一下神。什么时候起,国公府竟然换成了这种平民才用的帐幔? 心猛地一跳,突然不安起来。挣扎着坐起身来,顿时瞪大了眼睛,呆住了。 这是一间低矮的平房,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落在略微有些狭小的屋内,让阴暗的内室看上去微微的亮堂了一些。 窗边摆着一张方桌,桌面上有些坑洼,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东头的墙边摆放着一个粗木的柜子,却也是漆面斑驳,十分陈旧,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摆设,显得颇为寒酸。 她怎么会来到这个屋子里?!她怎么会变成孩童的模样?!她明明已经及笄,刚刚才嫁入国公府不过一月,夫妻恩爱,妯娌和睦……,为什么一觉醒来,竟然……天翻地覆了! 不,不对! 昨晚上,自己刚要入睡,却发现公公推开门进来,然后…… 秦云卿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那淫邪的笑容,猛地在眼前放大起来,“不,不要,不要过来……” 才张口,秦云卿发现自己的喉咙沙哑的厉害。那张淫邪的笑容突然变成婆婆那一脸冰冷的模样:“伺候少奶奶上路,上路!!” “不,我没有,没有!”秦云卿猛地捂住了耳朵,不住的向着床边的角落里躲去。 “卿姐儿,你醒了?”突兀的,旁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却带着惊喜的声音,“真是观世音菩萨保佑!谢天谢地。”一个身穿青布褙子的中年女子,出现在床前,一脸欣喜若狂的看着秦云卿,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你,你是……”秦云卿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才恍然醒悟,这里已经不是国公府,她也已经不是国公府的少奶奶。 “卿姐儿……”中年女子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的哽咽,挨着床沿坐在了秦云卿的身边,伸手抚住秦云卿的额角:“总算是退烧了,阿弥陀佛,等明儿娘就去佛光寺还愿,求佛祖保佑你从此之后平平安安的。” “你是谁?这是哪里?”秦云卿猛地回过神来,一伸手就拽住了中年女子的衣袖,一脸惊骇的看着中年女子:“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中年女子一脸惊呆的看着秦云卿,良久,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一定是烧糊涂了,卿姐儿,你好好的躺着,我这就去找郎中。”说着,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秦云卿目瞪口呆的看着霎时间空荡下来的屋子,微微蹙了蹙秀眉,强撑着下了床,她必须要弄清楚,这到底是哪里!她要回京城去,她不能就这样的不明不白被人泼了一头的污水,她不能放过那两个佛面蛇心的人! “卿小娘子,听说你醒了?可好些没有?”却在这时,外头忽而有人啪啪跑了过来,将那老旧的门敲得震天响,差不多连地上的尘埃都仿佛要从地上被震飞了。 秦云卿的眉心皱的更紧了,正要放任不去理睬,门外头的人却已经是大喊大叫起来:“卿小娘子,我是隔壁的五婶子啊,刚才听你娘说你醒了,这不,就带了刚蒸的枣儿糕过来,让你尝尝鲜。” 秦云卿正待不理,可是那扇破旧的木门,却已经打了开来,门口站着一个肥胖的中年女子,头上包着一块碎花布的头巾,衣袖高高的挽起一节,露出白藕一般的手臂,挎着一个竹制的篮子,正笑得一脸灿烂的看着她,“卿小娘子,你果然醒了!这可太好了。” 自称是五婶子的人,丝毫都不和秦云卿客气,抬脚就进了屋子,把竹篮放在桌子上,掀开盖在上面的粗葛布,端出一个粗瓷的青花碗来,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快吃吧,你最爱吃的,刚出炉的。” 秦云卿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她的热情,只是尴尬的笑着,看着那只粗瓷青花碗内红色的糕点,眉心又微微的蹙了蹙。 “吃吧,跟五婶子客气啥。”中年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把青花碗塞到了秦云卿的手里:“诶,自从你落水之后,一直高烧不醒,可是把你娘吓坏了!幸亏佛光寺的主持是有道高僧,替你做了一场法事……”中年女子说着,绕着秦云卿走了一圈,“这果然就没事了,婶子瞧着,小娘子,你似乎还比以前更水灵俊俏了一些!” 秦云卿迫不过五婶子的热情,伸手拿了一块枣儿糕,侧着头,听着五婶子在那里唧唧呱呱的说着,总算明白了,她没有死,只是她一觉醒来,竟然从京城的国公府到了千里之外的这个江南小镇。 今年依旧是大鹏朝乾元二年,可是她今年却只有十岁,比原来整整小了五岁,但是名字却依旧是秦云卿。刚才冲出门去的中年女子,真的是她的娘亲,可是她的父亲……,五婶子却讳莫如深,似乎这个小镇上的人,并没有一个人看见过她的父亲,这个身子竟然是生父不详的! 秦云卿的秀眉越发的拧了起来,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的这个人?! “小娘子,你还是回床上躺着吧。”五婶子终于发现了站在面前的秦云卿脸色苍白的厉害,手中的那块枣儿糕已经被**的不成样子了,叹了一口气道:“孤儿寡母的,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孽!” 004,上元节 004,上元节 时间如白云过驹,转瞬就是五年,秦云卿一心想要回京,可是一个孤身弱女,却又哪里能够如愿?!只得在偏僻的江南小镇,安然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妙龄少女。 “卿小娘子。”一张憨厚的脸,在门外不住的张望着。 正在绣荷包的秦云卿抬起头来,瞪了那张脸一眼,低头又开始绣手中的荷包。 秦云卿想不到她这一辈子的娘,竟然是江南胡家绣坊的传人,只是胡家绣坊早已经倒闭,如今也只剩下她娘一个传人,倒是让她把这份手艺继承了十之八九。 “卿小娘子,你的这绣活儿真是鲜亮,你看,这鱼儿就像是要活过来了一般。”原本在门外张望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秦云卿的身边,一脸讨好的看着她。 “峰哥儿,你怎么又来了?”胡珍真从外面进来,看见憨厚的男子,笑着道:“五婶子怎么有空放你出来闲逛?今日家里的店铺不开张吗?” “真婶子好。”峰哥儿朝着胡珍真唱了一个喏,这才笑着道:“今日这不是上元节吗?我娘让我过来,请真婶子和卿小娘子一起晚上出去观灯。” 胡珍真笑着道:“多谢五婶子有心了,我们晚上一定去的。” “好嘞!”峰哥儿开心起来,偷偷的瞧了秦云卿一眼,“我晚上过来接真婶子和卿小娘子。”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胡珍真看着峰哥儿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胡珍真的这个模样,秦云卿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再过几个月她就及笄了,娘亲会着急也是应该的,可是……。 秦云卿的心头有些黯然,虽然已经五年过去,但是那一个挺拔的身影,却一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钻入她的梦中来。 钱致远,致远……。 “卿姐儿,你怎么了?”胡珍真一脸疑惑的看着秦云卿。她发现自从卿姐儿再次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完全变了一般,时不时的会发呆,出神,偶然,竟然还有深深的怨恨!小小年纪,就像是经历了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让人再也看不懂了。 “啊,娘,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年年的上元节,不就是这么些,有什么好看的,值得峰哥儿这么开心?” 胡珍真霎时笑了,卿姐儿还是她的卿姐儿,她怎么能理解峰哥儿那种少年情动的欣喜?就如自己当年……。想着胡珍真猛地叹了一口气,这个负心薄幸的男人,如今在京城中,也不知……,诶! “卿姐儿,你觉得峰哥儿怎么样?”胡珍真眯缝着眼睛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顿时羞红了脸,狠狠的白了胡珍真一眼,怒道:“娘,你今天就不累吗?竟然还有空操这份子闲心!还不快坐着,我帮你揉揉肩。” “好,好,娘不说了,娘的姐儿害羞了。”胡珍真拉着秦云卿的手,在椅子上坐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娘的姐儿好。还是娘的姐儿心疼娘,为了娘的这肩,特意去跟济云堂的王郎中学手艺,你不知道,这条街上的人,都羡慕娘有你这么个孝顺女儿呢!” 005,络腮胡子 005,络腮胡子 “卿小娘子,你可准备好了?”不知何时,峰哥儿那张憨厚的脸又出现在门口,“我娘她们都等着你们呢!” “我们这就出发。”秦云卿看了峰哥儿一眼,这才挽着母亲的手,出了门。拐过一个街角,就看见五婶子和峰哥儿,还有几个中年妇人正在翘首等着她们,一见两人来,便都笑着过来寒暄。寒暄过后,便说笑着朝人群最多处走去。 那灯市中人烟凑集,摩肩接踵,十分热闹。当街搭数十座灯架,四下围列诸般买卖,玩灯男女,花红柳绿,车马轰雷……。 秦云卿原本还紧紧的跟着人群,但几下拥挤之后,便被挤散开去,看着四周都是陌生的脸庞,怎么也找不到娘亲她们的人影,反倒不急了。 她向来最不耐烦的就是人多,现在落了单,倒是趁了心愿,沿着河边,找了一个僻静的所在,静静的坐在柳树下,看着天上那明亮的皎月,忍不住红了眼眶。 “快,拦住他!”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断喝,紧接着传来一阵“噔噔”的脚步声。 秦云卿吓得猛地站了起来,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裙摆被人拉住了。倏的低头,却看见一个黑衣的男子,倒在自己的身边,身子正好压住了自己的衣摆。 “你,你快让开。”秦云卿着急起来,“我,我要回去了。” 可是黑衣男子就如没有听见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丝毫不理会秦云卿的话。 秦云卿顿时气恼起来,抬脚就踢在了黑衣男子的身上:“快,快让开!” 黑衣男子轻轻的“哼”了一声,却依旧丝毫不动。而秦云卿却发现自己的脚上,沾上了一抹殷红,顿时心中如擂鼓般狂跳起来。 “快,就在前面,不要让他走了!”前方的断喝声已经越来越近,秦云卿吓得手脚都有些微微的颤抖起来,弯下腰想要把黑衣男子从自己的裙摆上挪开,刚一低头,首先跃入眼帘的竟然是满脸的络腮胡子,还有那一双清澈到极致,却冰冷到极点的眼睛,秦云卿不禁愣了一下,往昔的记忆猛地浮了上来,他不就是那个五年前救了她的他?! “救我!”络腮胡子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却十分的坚决,隐隐然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 秦云卿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人,心猛地一横,身子一矮,就坐在了地上,把黑衣男子搬到了自己的膝盖上,身子微微一侧,遮住了地上的血迹,脱了黑衣男子的外套,露出里面紫色的儒衫,把外套塞在他的身下,堵住了背上的伤口,又掏出一块手巾来,盖在了络腮胡子的脸上,这才努力的放松自己的身子,斜斜的靠在了河边的矮柳上。 “喂,可看见过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一个青布短打扮的青年男子,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刃,凶神恶煞的喝问着。 秦云卿抬起头,看了一眼青年男子,伸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模样,又伸手指了指自己膝盖的人,然后摇了摇头。 青年男子扫了一眼两人,脸上显出一丝不屑来,转身朝着前面跑去了。 秦云卿推了络腮胡子一把,正要起身,却听见络腮胡子轻声开口:“坐着,不要动。” 秦云卿愣了一下,听话的又坐了回去。刚坐好,就看见刚才那个青年男子又“噔噔”的跑了回来,在秦云卿面前站住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呆在这里?” 秦云卿抬起头,瞪了青年男子一眼:“奴家和相公在这里赏月,可碍着你什么事了?可阻着你路了?” 青年男子呆怔了一下,微微的摇了摇头。 “那你闲吃萝卜淡操心,管这么多干什么?!我们就爱呆在这里,你管的着吗?这里可是卖给你了?”秦云卿杏眼圆瞪,满脸的怒气:“若是你吵醒了奴家相公,看奴家怎么收拾你!” 青年男子似乎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这么凶悍,恶狠狠的扫了秦云卿一眼,转身又离开了。 “我们走。”络腮胡子一等青年男子离开,便强撑着要站起来,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还是秦云卿出手,使劲的扶了她一把,这才勉勉强强的站住了。 “你走吧,我也回家去了。”秦云卿拍拍手,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络腮胡子拉住了:“爷自然也是跟着你回去的,哪里有相公不跟着娘子回家的道理。” 006,救治伤口 006,救治伤口 秦云卿倏的站住了,扭头瞪着络腮胡子:“你这个无赖,活该被人追杀!”说完,转头就走。 “你,你给爷站住!”络腮胡子一伸手,拽住了秦云卿的衣袖:“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娘子,你不会见死不救吧?”说着,身子有些微微摇晃,眼看着就要向着地上倒去。 秦云卿心中有些不忍,伸手搀住了他:“你莫要在胡言乱语,我就让你在我家的柴房中躲避一时。” 络腮胡子刚才强撑着说了几句话,此时早已经支撑不住,微微的点了点头,身子一歪,差不多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秦云卿的身上。 秦云卿的秀眉倏的拧了起来,正要推开身上的男子,可是抬头却看见一张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心底一软,深一脚浅一脚的扶着络腮胡子向着家中走去。 亏得今日是上元佳节,邻里乡亲全都出去看灯,一路上冷冷清清的,并没有碰到熟人,否则,秦云卿只怕是要挖个地洞,钻到地底下去了。 秦云卿的家十分的简陋,小小的院子内,两间正房,一间厨房,还有一间沿着院墙搭建的柴房。此刻,秦云卿扶着络腮胡子就站在那破烂不堪的柴房面前。 络腮胡子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所谓房子,眼眸中涌起一层层的黑色:“小娘子,你,就让爷……住这里?” 秦云卿翻了翻眼睛,没有说话,一伸手推开了那扇用几根木条订起来的所谓的门:“大爷,我家蓬门陋户,您若是觉得委屈了,只管请便,我绝不会拦着的。” 络腮胡子原本苍白的脸色,兀的涌起一阵青色,“小丫头片子,爷能屈能伸,绝不会……”话还没有说完,身子猛地一歪,双手一阵扑腾,抓住了栅栏,这才勉强站住了:“你,你……”瞪着已经钻入柴房的秦云卿,气的说不出话来。 “大爷,您老人家小心点,若是弄坏了我家的柴房,可是要赔的。”秦云卿淡淡的扫了络腮胡子一眼,搬了一捆稻草出来,在地上铺平整了。这才弯腰钻了出来,扶着络腮胡子俯卧在地上。 “诶,你……”络腮胡子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秦云卿已经转身离开了。 络腮胡子顿时有些气急,狠狠的骂了两声,努力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却见那个秦云卿手里捧着东西,又弯腰进来了。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络腮胡子刚了一半,猛地停住了,“你,你要干什么?” 秦云卿撇了撇嘴,一脸鄙夷的道:“大爷,就您这个尊容,小女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您有非分之想的,您老人家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一边说着,一边利落的替络腮胡子查看了伤口,用白酒把伤口擦拭了一遍,然后找出一个粗瓷的小瓶来,洒了一些药粉在伤口上,这才用细麻布小心的把伤口包扎起来。 “你竟然学过医?”络腮胡子难掩眼中的讶异,“你到底是谁?” “大爷,这很简单的,小女子家里的鸡啊,狗的,还有猪啊羊啊的,摔断了腿,都是小女子替它们包扎的,所以大爷你这些许的小伤,在小女子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秦云卿一边利落的动作着,一边爽利的说着,听得络腮胡子的脸,一阵阵的,由青转紫,慢慢变黑。 007,启程进京 007,启程进京 胡珍真走了一会,便发现秦云卿不见了,四处寻了一遍,却没有丝毫收获,顿时急的直跳脚。 “真婶子,会不会是卿小娘子被人群挤散了,先回家去了?”峰哥儿看着胡珍真的模样,开口劝道:“这里乡里乡亲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胡珍真却还是放心不下,便告辞了五婶子等人,转身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秦云卿从柴房里出来,愣了一下道:“卿姐儿,你怎么……,那是谁?”胡珍真眼尖的看见柴房里躺着一个人,顿时失声惊叫起来。 “就是这里!”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吆喝声,紧接着听见一声轰响,破旧的木门轰然倒下,一个穿着青布短褂的人,手持着明晃晃的刀刃走进了院子,手一伸,一把刀刃就架在了胡珍真的脖子上,“人呢?” “哐当当”一声响,秦云卿的手中的盆子就掉在了地上,尖声叫到:“放开我娘!” “大胡子在哪里?”男子手中的刀猛地指向了秦云卿:“要活命,就把……啊……”尖叫声响起,胸口飞溅出一团热血来,身子摇晃了一下,就倒在地上。 被热血溅了满脸的胡珍真惨叫一声,身子一晃,“噗通”一声,便摔倒在地上。 “娘!”秦云卿飞扑过去,抱住了胡珍真,伸手按住脉息,见胡珍真虽然脉息迟缓,但是却还算是平稳,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却看见络腮胡子正扶着木门站在柴房的门口。 “你,没事吧?”秦云卿有些犹豫的开口。 “把那个人埋了!把血迹洗干净。”络腮胡子整个身子都倚在木门上,冷冷的看着秦云卿:“想活命就快些,那些人很快就会追赶过来的。”说着,摇晃着身子,向着外面走去。 “你,你上哪里去?”秦云卿愣了一下,开口问道:“你身上的伤……” “小娘子,莫不是你舍不得爷吧?那就等爷来接你吧,当爷的女人,给爷生娃,可好?”络腮胡子语调突然轻佻了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秦云卿突然红了一张俏脸,羞得不能自已,一跺脚,指控着娇喝一声:“我好心救你,你说话这般轻佻” 看着眼前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络腮胡子心一动,逮住秦云卿的脸突然凑了过去,吧唧一声,亲了她俏脸一下。 “你作死啊!”秦云卿惊得猛推他一把,却不想推到了他的伤口。 “呃——”络腮胡子发出一声低呼。“你想谋杀亲夫啊!把爷弄死了,怎么来娶你啊?” “谁要你娶来着?” “刚才摸也摸了,亲也亲了,爷要对你负责,小娘子,等着爷来接你把”络腮胡子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秦云卿把院子整理干净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秦云卿揉了揉发胀的腰肢,正要回屋去睡一个回笼觉,却听见“啪”一声轰响。秦云卿的身子猛地一跳,转身就跑进了屋子。 却见胡珍真趴在床上,一脸的青紫,竟然透出丝丝的黑色来。 “娘,娘!你,你怎么了?不要吓我……”秦云卿飞奔几步,扑到胡珍真的床前。 “卿姐儿……”胡珍真看见秦云卿进来,颤抖着在床下摸索了一阵,掏出两块玉珏来,哆嗦着递给秦云卿:“拿,拿着……” “娘,你,你一定会没事的,我……” 胡珍真抬手打断了秦云卿:“听,听娘把,把话,说完……”胡珍真使劲的喘了一口气:“拿着这块白的玉珏,去,去找,找大通号的,掌,掌柜,求,求他,带,带你去找,你,你父亲……。这块,翠,翠的是,是你,你舅舅,留,留下……,以后……做个……物证……” 008,路遇出殡 008,路遇出殡 天色已近黄昏,金色的夕阳,高高的挂在西边的山顶上,橙红而热烈,却没有丝毫的暖意。 山风吹来,撩起青布马车上的车帘,微微的晃动着,带着阴森的寒意。 秦云卿端坐在马车上,双手紧紧的握着,两只眼眸中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没有想到那一日,娘亲竟然就这么的去了。 没有想到大通号的张大掌柜竟然她父亲的友人,这些年父亲就是通过大通号的掌柜,冷眼看着她们母女的一切。 没有想到娘亲……,竟然是父亲的外室,而她竟然是外室养大的庶女…… 没有想到自重生以来,心心念念想要回京,一直不得成功,如今却就这样的实现了!只是国公府势大,她该如何才能……让他们血债血偿! ………… “卿小娘子,外面天色已晚,今日就在前面大佛寺歇息一晚。”马车外传来大通号掌柜的声音。 秦云卿连忙掀开车帘,向着外面探出头去:“有劳掌柜的费心。” 张大掌柜嘿嘿笑着,朝着秦云卿点点,一提缰绳,向着前面去了。 大佛寺位于京郊十里之外,是大鹏皇朝有名的禅寺,向来香火鼎盛,寺中的主持,更是得道高僧,历来享受皇室的供奉。 前世的时候,她也曾上大佛寺上过香,还过愿,如今再一次前去,竟然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车马粼粼,平缓却又有点急促,就如秦云卿此刻的心境一般,竟然带着种颤颤的感觉。 “卿小娘子,请下车吧。”外面又传来张大掌柜的声音:“前面有出殡的队伍,马车过不去,我们要走着过去。” 秦云卿愣了一下,掀起车帘看了看天色,天已经灰蒙蒙的,眼看着就要暗下来了,自来都没有这个时候出殡,难道说……死者不详?! “卿小娘子……咳……”张大掌柜见秦云卿只是呆愣着出神,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啊,好。”秦云卿急忙回过神来,伸手拿起放在一边的面纱,遮在了脸上,这才起身,下了马车。 “卿小娘子,当心。”张大掌柜伸手虚扶了一下秦云卿,便引着秦云卿站在一旁。 路上十分的安静,悄无声息。秦云卿便有些疑惑起来,探头向着前方张望了一下,“掌柜的,这是……” “小娘子,出殡的队伍就在前面,很快就会过来了。”旁边一个杂役笑着开口:“阵仗很大,和尚道士倒是不少,可是却静悄悄的,十分的奇怪。” 正说话间,果然前面出现了一批身穿白色孝衣的人,举着魂幡,神情肃穆。 秦云卿却眼尖的看见了“永定”两个字,心中忍不住就“咯噔”的跳了一下。 “竟然是国公府的丧事,怎么会……”张大掌柜见多识广,这次也忍不住疑心起来。 出殡的队伍缓缓的向着这边行了过来,紧跟在魂幡后面的是金童玉女和国公府的牌检,上面赫然写着正三品恭人秦氏云卿! 秦云卿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了一下,胸口便窒息般的疼痛起来。 009,开棺 009,开棺 “小娘子,你怎么了?”站在秦云卿身后的杂使婆子急忙扶住了秦云卿,一脸关切的开口。 秦云卿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 “掌柜的,还是让小娘子上车吧。我们晚点赶路也就是了。” 秦云卿咬着牙根,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要因此耽误了大家。” 张大掌柜的担心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卿小娘子,你……” “走吧。”秦云卿极力的挪开自己的视线,让自己不要去看那具精致的棺木,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就飘向那里。这具棺木中,躺着的就是自己! 手掌猛地握紧,前世的一切,倏的在眼前浮现出来,血腥的腥甜就这样的涌上了喉咙。 永~定~国~公~府~ 秦云卿的神情猛地犀利起来,带着一丝嗜血的阴狠。 突然静寂的出殡队伍微微的**起来,一匹马旋风般的疾驰而来,“吁~”一声长呼,猛地停在了棺木面前,一个青衫的男子坐在马上,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棺木,不说话,却也不见丝毫的动作,只是就这样的拦着棺木。 秦云卿却在看见这个青衫男子的时候,眼眶一红,是他!竟然是他!! “他是谁?”旁边有杂役轻声的询问。 “永定国公府的世子爷,这具棺木中躺的就是世子夫人。”一边有知情人轻声的答道。 “这件事,整个京城中,无人不知。要说这个世子夫人,也是奇怪。死了五年了,竟然尸身不腐,安详如生。想来是个有福气的,转世定能投个好人家。” “这你就错了。我看是专门等着世子爷的。听说当年世子爷和世子夫人那可是伉俪情深,夫妻恩爱。只可惜不久之后世子爷上了战场,而世子夫人因思念过度,所以才郁郁而终。想必是等着见世子爷一面呢。” 秦云卿禁不住冷笑起来,想不到永定国公府竟然为她的死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致远…… 骑在马上的青衫男子突然翻身下了马背,一步,又一步的向着棺木走去。 那脚步,沉重而又迟缓,每一次,都像是踏在人心上,压抑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开棺!”就在众人屏息凝气,瞪大了眼睛看着青衫男子的时候,突然从前面又传来一个声音。 “开棺?!”在场的所有人都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声音。 正所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惊扰死者可是会受天谴的! “开棺。”阴沉的男声再一次响起,这次却出自青衫男子的身后。 010,独孤擎 010,独孤擎 “远儿,不可!”一个身穿紫色麒麟袍的微胖中年男子,几步走了过来,站在了青衫男子的面前,脸上满是哀伤,“媳妇儿已经去了,大家都很伤痛。你……” 秦云卿在看见这个微胖男子的瞬间,脸色猛地青黑了起来,手不自禁的握紧,就是他!这个无耻淫棍!!脚下一动,猛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小娘子,你怎么了?”站在秦云卿身后的婆子急忙拉住了她,却在看见秦云卿脸上那股狠戾之后,吓的身子一僵,张开的嘴,怎么也合不起来了。 听见说话声,秦云卿倏的醒过神来,猛地惊出一身冷汗,身子忍不住微微的摇晃了一下,刚才,她差点就枉送了性命!若是被他们知道,她没有死,而是重新活了过来……,怕是她再也不能看见明天的日出了! 可是明知仇人就在眼前,她却只能这样的看着,这口气,却又让她怎么能咽得下?! “小,小娘子……”婆子见秦云卿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这才回过神来,可是声音却不由自主的有些微微的哆嗦。 “我没事,只是一时间想起娘亲,所以才……”秦云卿举起衣袖,拭了拭眼角:“见景伤情……” 婆子一脸疑狐的看着秦云卿,见她脸上除了悲伤,哪里还有什么别的表情。摇了摇头,想想,不由得暗怪自己多心,就这么一个水葱般的人儿,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骇人的神情?!定然是自己刚才眼花了。 “小娘子莫要在伤心了,你娘亲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你这么伤心,她也会不安心的。”婆子轻声的劝着秦云卿。 秦云卿点点头,眼光又看向了前面的送葬队伍。 钱致远已经下了马,脊背却越发的挺得笔直,如山岳般站在棺木的面前,“为何不可?” 钱谦益看着神情冷峻的钱致远不禁有些头疼,拧了拧眉心正要开口,却见从后面摇晃着走过来一个人,顿感到头大如斗!这个瘟神怎么也跟着致远过来了?! 独孤擎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烫金绣着暗龙纹的外袍,一头如墨的黑发用上好的翠玉束起,一向嬉笑的脸上,难得的一本正经,作势朝着钱谦益就要弯腰行礼:“钱伯父,小王这里……”一边说着,一边抬着头看着钱谦益。 钱谦益哪里敢受独孤擎的这一礼,急忙身子微微一侧,虚扶着,避了开去:“下官参见王爷。” 独孤擎直起身,稳当当的受了钱谦益这一礼,这才笑着道:“钱伯父真是客气,小王与钱兄平辈论交,实在是不敢受钱伯父这一礼。” 钱谦益心中这气啊,但是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人家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大鹏皇朝唯一的亲王世子,皇太后最宠爱的亲孙子!就算是在京城中横着走,都没有人敢吭上半声,自己吃了这么个哑巴亏,当然只有生生的咽下了。 “不知小王爷今日过来,有何见教。”钱谦益忍着脑袋一阵阵的发胀,朝着独孤擎满脸恭维的笑着。 独孤擎看了钱谦益一眼,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纸扇来,“啪”的一声打了开来,极为潇洒俊逸的摇晃了两下,这才开口说道:“见教倒是不敢,小小的意见,倒是有一点。” 011,在天之灵 011,在天之灵 “还请小王爷指教。”钱谦益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和顺。 独孤擎却没有理会钱谦益难看至极的脸色,“啪”的一声把纸扇收了起来,整正容走到棺木的前面,弯腰,朝着灵位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嫂子,钱兄听闻噩耗,从边关连夜赶回来,这等情义,感天动地!打扰嫂子的在天之灵,以慰钱兄五载相思之情,想必嫂子也不会怪罪。” 秦云卿的眼眶瞬即就红了起来,想不到致远……如此的情深意重!眼光落在那件青衫之上,猛地就顿住了!这件青衫……竟然是临出征前,她亲手为他缝制的!想不到五年过去,他竟然还……穿着!!泪,顿时如雨般落下…… “站住!”钱谦益紧走两步,身子一侧挡住了钱致远的去路:“远儿,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想儿媳就因为思念过度,所以才……郁郁而终……”钱谦益的声音顿了顿,微微的抽泣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开口:“如此恭孝俭顺的媳妇……,诶……,我们永定国公府无福啊!只是媳妇既然已经去了,你今天若是在惊扰到她,让她在地下不安,你又于心何忍?!” 钱致远伸出去的手,猛地僵住了。 “钱伯父此言差矣。”独孤擎摇晃着脑袋,上前两步,站在钱致远的身边:“小王听说,嫂子去世五年,却面目如生,想必是心头一口气不肯咽下,所以才会死后呈此异象。小王猜度着,应该是等着见钱兄一面才是。” 独孤擎说着,挨近了钱谦益,“钱伯父该不会希望嫂子的这一口气咽不下,日日在国公府的上面飘荡着,……,寻伯父的是非……” 钱谦益的脸刷的白了起来,别人不知道秦云卿的死因,他可是一清二楚的!而独孤擎的话里话外,似乎全都意有所指,冷汗顿时就爬上了他的额角。 “小,小王爷,你,你莫要开玩笑,这,这可不是好玩的……”钱谦益虽然声音还是强自镇定,但是其中隐约的恐惧,却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钱伯父,依着小王看来,还是开棺让这对苦命鸳鸯见上一面吧!”独孤擎神色不变,心中却有些诧异起来,这钱谦益,到底在怕些什么?独孤擎可不会相信,钱谦益是这么禁不得惊吓的人! “远儿,你……”钱谦益猛地抬头,看了一眼神情悲愤的钱致远,咬了咬牙,“开棺!” 精致的棺木缓缓的放了下来,停在官道的中央。所有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秦云卿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脚下一动,向着棺木就走了过去。 012,四分五裂 012,四分五裂 钱致远原地站着,脚下并没有移动半步,只是脊背越发的挺直了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缓缓落下的棺木,双手下意识的倏的握紧,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显现。 那具沉沉的楠木棺木,终于缓缓的落在地上。 “给我打开它!”突然,一直站着不动的钱致远,猛地伸出手,指着棺木,声音阴沉,隐隐的竟然带着一丝萧杀之气。 秦云卿的脚步猛地一顿,站在距离钱致远一步之遥的地方,呆呆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钱致远,心猛地揪了起来。 一旁抬棺的大汉急忙上前,合了几人之力,这才把沉重的棺盖推的斜在了一边。 一股若有若无的青涩香气,飘散开来,唬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钱致远直愣愣的看着棺木,许久,终于动了,身子一闪,就到了棺木的旁边,目光一凛,棺木内那个面目如生的女子,就跃入了他的眼中。 依稀还是五年前的模样。火把发出昏黄的亮光,无端的竟然让钱致远生了错觉,仿佛还是新婚的那一日。 鼓乐喧天之后,平安喜乐的静谧,他轻轻揭开她的盖头,她朝着他嫣然一笑,就是她霎那一笑,便如同上元夜最璀璨的烟花,照亮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暗。 自别后,他时时想着重逢时,那些耳鬓厮磨,那些风流旖旎,那些……,说什么一生一世,说相携白首,原来一切的一切,早就已经结束,结束在刚刚开始的时候。 钱致远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凄凉而苦涩…… “阿远……”那凄凉无比的笑容,让秦云卿的心猛地抽蓄起来,她的手忽然轻轻的一动,无意识的慢慢的,慢慢的向着钱致远伸了出去。 钱致远伸手,握住了棺木中秦云卿的手,她的手冰凉,自指尖,到手腕,到……,一路的冰冷,冷得让人心寒。 一阵山风吹来,火把摇曳起来,忽明忽暗的,如水的夜色渐渐的笼罩了整个山间,冰冷而又凄凉,黑蒙蒙的弥漫开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快要窒息起来。 “阿远……”秦云卿在心底不住的呼唤着,手指却在堪堪即将碰到钱致远的那一瞬间,猛地停住了。 “钱兄,节哀顺变,你……”独孤擎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浓浓的伤感,伸手按住钱致远的肩膀,正要在开口劝上几句,却见钱致远猛地直起身来,脸上闪过一丝阴森,猛地伸手,一掌击在楠木棺木上,只听得“喀拉拉”一声响,那具楠木棺木被击得四分五裂,秦云卿的尸身从棺木中滚了出来。 013,我要烧了她 013,我要烧了她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目瞪口呆的看着钱致远,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本还深情款款,恨不得就跟了去黄泉的人,竟然眨眼之间,做出这等事情来,即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没有如此糟蹋死去之人的! 秦云卿在尸身滚出棺木的那一瞬间,脑中刷的一片空白,神情痴呆的看着那具包裹的十分精致的尸身,脸上还带着些微的笑意,虽然沾上了一些尘土,但是丝毫不能掩饰那清丽的秀容,这就是前世的她,五年光阴倏然而过,若不是今日,她差不多快忘记了自己往昔的容颜。目光慢慢的挪移,最后落在钱致远的身上,这就是她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夫君?!她一心想着再次遇见他,让他替她出了前世的这一口怨气,可是到如今却……。胸口一阵翻涌,一股腥甜窜上了喉间。 “钱兄,你……”独孤擎的手,瞬间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钱致远:“你,你疯了不成!” 钱致远却只是阴沉着脸,伸手就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抢过一个火把来,吼道:“给我烧了她!” “是。”侍卫们应了一声,便举着火把向着尸身走去。 “谁,谁敢?!”突然从后面传来颤巍巍的吼声,声音里满是悲呛。 秦云卿的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倏的转身,看向声音来源处,父亲!竟然是父亲的声音!!原本温文尔雅的父亲,竟然佝偻着背,两鬓沧桑! 秦云卿的手忍不住哆嗦起来,泪水早已经泛滥。手掌猛地握起,凭着掌心传来犀利的痛,才让控制住迈向秦孝儒的脚步。 秦孝儒跌跌撞撞的推开挤在前面的人群,踉跄着奔了过来,在尸身面前猛地站住了,花白的两鬓不住的颤抖着,老泪众横。 官道立即沉寂起来,除了飒飒的山风,就是那极压抑的轻轻抽泣声,不住的敲打着在场的每个人的心,凄厉而又沉重。 “秦大人……”钱致远终于开口:“请让开!” “你,你称呼老夫什么?”秦孝儒猛地转身,看向钱致远,目光锐利而带着恨意。 “秦大人,请让开。”钱致远阴沉着脸,再一次开口。 “你,你这个畜生,我女儿嫁与你为妻,我,我难道连一声岳父也,也承受不起吗?”秦孝儒气的浑身哆嗦。 钱致远却并没有看秦孝儒,两只眼睛直勾勾的落在秦孝儒身后的尸身上,“如此淫。荡不堪的女子,我钱致远承受不起。秦大人,今日我要烧了这个人,还我一身清白。” “你……”秦孝儒身子猛地举起手,向着钱致远扇去:“老夫,老夫打死你这个狼心狗肺……,啊……” 钱致远眉心一皱,手一抬,便挡住了秦孝儒:“秦大人,大家各自留点脸面。”猛地一推,秦孝儒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钱兄……”独孤擎不敢相信的看着钱致远,“人死如灯灭,钱兄你……” “父……”秦云卿一见老父摔倒在地,哪里还能站的住,蹒跚着冲上去,一把扶住了秦孝儒。 014,终于醒了 014,终于醒了 秦云卿扶起秦孝儒,猛地抬头,看向钱致远,目光中满是怨毒:“你可还能算是一个人?” 张大掌柜的一看秦云卿搀和到了其中,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满脸惶急的朝着秦云卿使眼色:“卿,小,小娘子,快,快回来!” 独孤擎的目光却落在秦云卿蒙着面纱的脸上,疑惑在眼眸中一闪而过。 钱致远举着火把,缓缓的上前一步,扫了一眼半坐在地上的秦孝儒,痛楚在眼眸中倏然闪过,霎时阴森下来:“让开,否则就休怪我无礼了!” “你,你敢!”秦孝儒扶着秦云卿,摇晃着站了起来。 “我不敢?我为什么不敢?”钱致远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山间回荡,竟然带着一丝凄凉:“她是我的妻子,是我钱家的人,我是埋是烧,碍着秦大人什么事?” “你,你……”秦孝儒被气的两眼发黑,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畜生!”秦云卿忍无可忍,这竟然就是自己曾经同床共枕的人! 钱致远脸色一冷,猛地挥手一巴掌扇过去:“滚!” “哇……”秦云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秦云卿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一间略显的有些阴暗的房间。 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斑驳的洒在地面上,让阴沉的房间,无端的添了一丝生机。 “谢天谢地,小娘子,你终于醒了。”身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秦云卿缓缓的转过头,看见了一张带着笑容的脸,就是那一日搀扶过她的婆子。 “妈妈,这是哪里?我可还活着?”秦云卿的声音有些暗哑。 婆子连忙上前笑道:“小娘子可莫要胡说!你可是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这里是大佛寺的客房。大佛寺的主持真的是神人,他说你今日会醒,这就真的醒了,小娘子你好生歇着,我这就去端药来。” “哦。”秦云卿轻轻的应了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妈妈,且慢。” “小娘子,什么事?” “后来……,怎么样了?” 婆子愣了一下,才明白秦云卿说的是那一日的事情,忍不住唏嘘了一阵,才开口:“真真是作孽啊!” “怎么样了?”秦云卿强自撑起上身来,看着婆子,眼眸中带着一点急切:“真的烧了?” 婆子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小娘子,你怎么了?莫非你认识……那个夫人?” 秦云卿猛地晃过神来,她的表现过于急切,让婆子误会了。只得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妈妈,你想哪里去了,我自小在江南长大,怎么可能认识那些达官贵人?!只是有些不忍心,那个女子……少年夭折已是可悲,竟然连尸身也……”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一脸的黯然。 婆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扶着秦云卿让她依旧躺着,顺势挨着床沿坐了下来:“真是可怜见的,可惜了一副好容貌……,竟然还碰上这么个没有良心的,诶……” 015,下决定舍得 015,下决定舍得 秦云卿被婆子说到痛处,心猛地一抽,眼前一阵黑暗,腥甜再一次涌到了嘴边。强按着咽了回去,伸手抓住了婆子的手腕:“妈妈,真的烧了?”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恨到极至的怨气。 “没有。”婆子伸手拍了拍秦云卿的手背:“那个女子的父亲在,怎么可能舍得……。诶,最后写了一封休书,那女子的父亲遣人把自家姑娘抬了回去。两家人由亲家变成了冤家。” 秦云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只要没烧就好,只要留得尸身在,她终有一日,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这天下所有的人,都看清楚永定国公府那肮脏至极的真面目! 只可怜年迈的父母…… 秦云卿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才五年不见,父亲竟然老迈成那副模样,不知母亲……。心便一阵阵的疼痛起来。她是这个世上最不孝的女儿!! “小娘子,你好生躺着,我去帮你端药来。”婆子见秦云卿终于安静下来,这才放开了秦云卿,站了起来:“小王爷还等着我回话呢。” “小王爷?谁?”秦云卿愣了一下,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就认识了小王爷?!他又为什么会等着婆子的回话?! “就是那个小王爷啊!”婆子看了秦云卿一眼,道:“若不是小王爷的面子,我们怎么可能住进这里?也不知小娘子你怎么就得了小王爷的缘分,他肯这样的帮你。” 婆子说着转身出去了。秦云卿躺在床上,细细的想着那一日的事情,这才想起那个身穿黑色烫金暗龙纹外袍的男子,就是他么?看样子,他与钱致远的关系不错,他又为什么要救她?不过若是他对她有兴趣…… 秦云卿的嘴角缓缓的勾起,露出一个极阴冷的弧度,只要他能帮她,她不介意舍出去这副躯壳,只要他能帮她报了这场血海深仇! 现在真的一点点挂牵都没有了,不是吗?!钱致远!钱谦益!钱夫人!你们等着,终有一日,我一定让你们把欠我的,全都要回来! “卿小娘子,你可好些了?”门外传来张大掌柜的声音。 秦云卿撑着支起上身,“谢谢掌柜的,给掌柜的添麻烦了。” “没事,只要卿小娘子你好了就行了。”长大掌柜在外面客气了两句,迟疑了一下,再次开口:“卿小娘子,我,交货时间到了,不知小娘子你……” “掌柜的,我已经没事了,今日就可以启程的。”秦云卿强撑着,想要下床,可是浑身的酸痛的传来,身子就如快要散架了一般。 “卿小娘子。”想必是外面的张大掌柜听见里声音,“你不必着急,我已经带信去了府里,府里回信说,让你在这里休养一段时日,等身子好了,再回府里去。” 秦云卿怔了一下,想不到那个府里就这么一句话,连遣个人来都没有!显见得那府里并不欢迎她回去,若是真的这般,等到自己身子好了,那府里却不遣人过来,她到时候岂不是无处可去?! 016,言而有信 016,言而有信 秦云卿一咬牙,猛地坐了起来:“掌柜的,我这就跟着你回府里去,到了京城,不去拜见爹娘,却在外面逗留,传了出去,岂不是我的不孝。” 张大掌柜的声音顿时着急起来,急忙劝道:“卿小娘子,不着急的,既然当初真嫂子托了我,我自然要把这件事做完成的。” 顿了顿,张大掌柜的再一次开口:“我把马婆子给卿小娘子你留下,等我从京城中回来的时候,先把卿小娘子你送回了府里,再带她回江南去,小娘子在这里安心休养就是。” 秦云卿听得张大掌柜的还回到这里来,送自己去府里,这才放下心来:“多劳掌柜的费心,我无以为谢……” “何必言这个谢字,卿小娘子好生休养,我先告辞了。”张掌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秦云卿听着门外终于没有了声音,这才颓然倒在床上,她就算是回了府里,一个外室养的庶女……,或许回去府里之前,她应该先做些什么。 独孤擎站在张大掌柜的身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笑着问道:“掌柜的,这里面的小娘子是谁?” “回王爷的话,是一位故人的女儿,诶……”张大掌柜的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是怪可怜的,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娘,回京去投奔父亲,却在路上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若不是王爷你……,小的这次真的要失信于人了。” 独孤擎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举手之劳而已,值得什么!” 张大掌柜的还是朝着独孤擎深深的做了一个揖:“在王爷看来是举手之劳,在小的看来,却是天大的难事了。” “若是你能介绍小王认识这个小娘子,小王就记你一份情,以后来京城,允许你报上小王的名号。”独孤擎说着,又把纸扇拿了出来,在掌心上“啪啪”的敲着,斜睨着眼睛,看着张大掌柜的,神情说不出的魅惑。 “这……”张大掌柜的一脸的为难,沉吟了良久,终于还是朝着独孤擎深深一揖:“求王爷莫要为难小的,这位小娘子是小的故人之后,小的不敢……” 独孤擎突然纵声笑了起来,伸手在张掌柜的肩上用劲的拍了一下:“好!小王交你这个朋友!” 张掌柜的愣了一下,顿时狂喜起来,却又忍不住使劲的捏了一把冷汗,若是刚才自己……,怕是现在已经后悔不及了! “王爷,不敢,不敢……”张掌柜的喜得有些语无伦次,不住的朝着独孤擎作揖:“小的在前面备下了斋菜,还请王爷能……” “好,小王一定给你这个面子!”独孤擎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嘴角一勾,笑着拍了拍张掌柜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刚出了院门,却在拐角处看见站着一个人。 “钱兄,你怎么在这里?”独孤擎诧异的开口。 017,人不见了 017,人不见了 “阿擎,我……”钱致远看了独孤擎一眼,神情有些犹豫:“我只是……,想问一声,她怎么了?” 独孤擎诧异的看着钱致远,“钱兄,你莫不是发烧,糊涂了?你竟然上这里来,问……她怎么了……” 钱致远的神情有片刻的呆滞,旋即回过神来,尴尬的道:“她只是无辜受到牵连,所以我才……” 钱致远的声音有些迟疑,这话,连他自己也骗不了,更不可能骗得了独孤擎,但是他却不能把心中的真实想法告诉独孤擎,他不能告诉独孤擎,其实是因为他对那个女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他曾经见过她,总觉得她认识他…… 独孤擎微眯着眼睛,把钱致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这才一脸夸张的说道:“张掌柜,你帮小王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依旧从东边出来的?” 钱致远顿时拉下了脸,有些下不来台:“小王爷若是不肯说,也就罢了,又何必……” 独孤擎笑着一巴掌拍在钱致远的肩膀上:“钱兄,小王真的不知那个小娘子现在怎么了。只是你什么时候,竟然也变得如此的婆婆妈妈,走!咱们喝酒去!” “阿擎,我……”钱致远看了一眼前面小院子,正要再开口说上两句,却已经被独孤擎拖着向着来路走去。 酒饱饭足,当独孤擎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空,浪漫的银辉洒满整个院子,不远处时而传来一声声夜鸟的啼声。闲适而又安逸。 独孤擎没有进屋,却找了一条石凳,身子一歪,斜躺在上面,睁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明月,整个人沉浸在月色里,竟然显得无比的落寞和孤寂。 “小王爷……”突然,屋顶上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人影一闪,便跪在了独孤擎的面前。 “事情办的如何了?”独孤擎身影不动,可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焦虑。 黑色的人影弯腰,趴在地上,使劲的磕了一个头:“请小王爷恕罪,属下办事不力……” “唔~,人不见了?”独孤擎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那上扬的语调,却让人的心,无端的跳了一下。 “属下接到命令,即刻就赶往那个小镇,可是却发现她们家早已经是人去楼空,据四周的邻里说,说是小娘子跟着别人进京去了,而真嫂子却已经命丧黄泉!” “你说什么?”独孤擎猛地坐了起来,难道那一日,他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小娘子已经进京了。听说她父亲是京城的一个小官,真嫂子去世之后,她便跟着人,前去京城寻亲了。”黑衣男子抬着头,在看见独孤擎倏然阴沉的脸色之后,刷的就低下了头。 “给爷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爷找出来!”独孤擎伸手,猛地握住了石凳,由于过分用力,指关节发出一声声的脆响。 018,花园偶遇 018,花园偶遇 正是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的时节,秦云卿在房中怎么也躺不住。身子刚刚舒爽一些,便撑着出了房门。 出了院子,秦云卿才发现今日大佛寺难得的清静,一路行来,竟然没有遇上几个人。 站在路口,秦云卿凭着前世的记忆,隐约记得大佛寺有东边有个塔院,葬着历代的高僧。西方的观音殿,因着太常公主在那里出家,而名声远扬。而后山,有一眼泉水,名曰冷泉,泉水甘冽清澈,是这天下第一好水,而大佛寺的主持就住在那里。 秦云卿微微的蹙了蹙眉,这几处都不是观赏休憩的好去处。突然一个地方在脑中闪现出来,她隐约记得大佛寺的后山南边有一个花园,里面有好些奇花异草,当初还是钱致远陪她过来……。 秦云卿使劲的摇了摇头,努力的把这个名字从自己的脑中甩了出去!他与她恩已断,情已绝,再见面,已是仇敌!为何他的名字,还是下意识的在她的脑中闪现?! 手猛地握紧,转身朝着后山走去,只是如今时节还早,不知花可曾开了没有。 青石板的甬道还是如当初一般,整齐而干净。 道路两旁树木枝叶扶苏,阳光透过树桠间的缝隙层层筛下来,斑驳的落在青石板上,微微摇曳着,伴随着宁静的春风,吹起窸窸窣窣的枝叶摆动声,让秦云卿那颗阴郁的心,渐渐的明朗起来。 青石板路的尽头,就是大佛寺后山的花园。绿树成荫,姹紫嫣红,好一派春天的景象。 在秦云卿看来,这里竟然比别处更早到了春天。 沿着花径,缓缓前行,赏心悦目的景色,让秦云卿心头的阴郁顿时散去,花园的中央,几块太湖石垒成的假山营造出几分野趣,旁边几枚二月兰葱郁葳蕤……不远处绿树掩映中,有一个竹搭的亭子,十分的清新雅致。 看着竹亭,秦云卿顿时感觉有些劳累,便提起裙裾,向着亭子走去。 刚上台阶,秦云卿伸出去的脚,突然僵住了,亭子里,早已经有人在了,而这个人却正是…… 钱致远正坐在扶手上,看着不远处的那一丛开的十分灿烂的迎春花,橙黄橙黄的,就如……那一年云卿穿的春衣,清雅却又妖娆。 隐约的有脚步声传来,钱致远的剑眉不禁猛地拧了起来,倏的回头,却正好对上秦云卿的脸,顿时愣住了。 “小娘子……”钱致远猛地站起身来,“你,别来无恙?” 秦云卿躲避不及,慌忙掏出面纱遮在脸上,却看见钱致远向着自己走过来,连忙向着后面退去,却不料一脚没有踩稳,身子一歪,就向着地面摔去。 019,三人对峙 019,三人对峙 钱致远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拉,却在手指堪堪碰触到秦云卿的那一瞬间,僵住了。 秦云卿猛地闭上了眼睛,慌乱中,发现有一双手从后面稳稳的托住了自己,刚长长的嘘出一口气,却发现那人手臂一伸,把自己整个人都纳入了怀中,紧接着耳边响起带着调笑的声音。 “小娘子,莫不是你看见小王来了,所以激动的不能自已,就忍不住投怀送抱了?” 秦云卿倏的站直了身子,却没有想到钱致远站在自己的面前,就一头撞了上去。 独孤擎猛地伸手,一把拽住了秦云卿,才避免了秦云卿撞上钱致远的尴尬。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眼眸中的尴尬,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痞了起来:“小娘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才刚刚脱离险境,就开始……琵琶别抱了?” 秦云卿的脸腾的涨红起来,猛地用力的甩掉了独孤擎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朝着独孤擎屈膝行了一个福礼:“多谢王爷援手之恩,小女子铭记于心。” 秦云卿一语双关,既谢了上次,又谢了这次。 独孤擎的眉心猛地一跳,眼前的这个女人,刚才的这个礼,行的端庄而稳重,即便是最苛刻的嬷嬷也挑不出错处来,这人真的来自江南小镇吗?! 突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江南小镇,母亲死了,进京寻找父亲……,这个身世似乎与那个人……无比的契合…… 独孤擎看向秦云卿的眸光便带上了探究,有霎那间的冲动,想要揭开脸上的那层面纱,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是那个人女人!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才一瞬的时间,独孤擎竟然已经转了这么多的念头,虽然已经下了决心即便是舍了身子也要报仇的,可是事到临头,看着独孤擎的那放荡不羁的模样,却又有些却步。 “小娘子,你,你没事吧?”钱致远退了一步,看向秦云卿的脸上,却有着隐隐的担心。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无端的,这种感觉,从心底里,就升了起来。 秦云卿的心中一冷,前世的一幕猛地在眼前浮了起来,当初她不也是被他这种温文尔雅的仪态所惑,所以才会……一见倾心。 “谢公子挂心,小女子无恙。”秦云卿下意识的向着后面退了一步,心中只有一种感觉,她要离开他,在她还没有报仇的能力之前,她要远远的离开他。 “想不到小娘子竟是慧眼如炬!”独孤擎嘴角一勾,笑了起来:“果然明白小王才是那个怜香惜玉的!小娘子,不如移步,我们好好谈谈人生,谈谈理想?”独孤擎笑着伸手去拽秦云卿的手。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独孤擎竟然会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身子一侧,声音顿时有些冷了下来:“请王爷自重。” “哈哈……”独孤擎突然笑了起来:“刚才抱也抱了,摸也摸了,爷会对你负责的!不如小娘子你这就跟了爷回去吧。” 020,太过直白 020,太过直白 秦云卿的身子猛地一僵,这一番话,竟然是那么的熟悉,上元夜的那一日,也曾经有这样的一个人,如此轻佻的对她说过!可见这世间的男子,全都是这么的一副德行。秦云卿心中一寒,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 “阿擎,你怎么可以……”钱致远看着独孤擎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怒意。 “钱兄,莫不是你也看上了这位小娘子?”独孤擎斜睨着眼睛,看着钱致远,“这可不行,爷看上的,可是怎么也不会放手的!” “阿擎,这位小娘子是良家女子,可不是你认识的那些……” 独孤擎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钱兄,收起你的那些假道学,小王向来是喜欢上了,便直接说出来的,不像你,明明心中想着,却一脸的正人君子模样。” 独孤擎的这番话犀利到了极点,钱致远的脸上顿时难堪起来,瞬间有些发青。 秦云卿却听的极为解气,看向独孤擎的眼眸,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暖意。 “王爷,主持师父请王爷和这位小娘子去禅房。”前面有知客僧过来,朝着独孤擎行礼,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尴尬。 “一笑大师请这位小娘子和小王一起去禅房?!”独孤擎不敢相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秦云卿,“你确定你没有传错话?” 知客僧讪笑着道:“小僧不敢,小僧岂敢胡乱传主持师父的话。”说着双手合十朝着独孤擎和秦云卿行了一个佛礼:“王爷请,小娘子请。” 秦云卿犹豫了一下,想那一笑禅师可是得道高僧,多少达官贵人想要求见一次而不能得,现在他竟然会邀自己前去……脚下不由得犹疑起来。 “小娘子快些。”独孤擎走了几步,见秦云卿并没有跟上来,于是停下脚步催促道:“那个一笑大师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你因此得罪了他,你就……”独孤擎伸出一只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使劲一抹,“你就等着去见阎王吧!” 秦云卿被独孤擎的话吓的一哆嗦,下意识的就跟着独孤擎向着后面的花园深处走去。 钱致远看着远去的三个人,正要抬脚跟上,却见那个知客僧转过头来,依旧是一脸的笑意,可是笑意中却带着十分的疏离:“世子爷请留步,主持大师身子不适,不能召见这许多人,世子爷还请换一日吧。” 秦云卿眼角的余光瞧见钱致远铁青的脸,心中不禁对这一笑大师好奇起来,一笑大师的这个借口也找得太拙劣了一些,就相当于直白的告诉钱致远,我不愿意见你! “致远……”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钱致远从十分的难堪中解救出来,兀的转头,看见钱夫人带着丫鬟婆子站在花园的入口处:“母亲,你怎么来了?” 那一声致远,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在秦云卿的头顶炸开,脸色霎时就苍白起来,脚下顿时踉跄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一双有力的手伸过来,抱住了她。 021,再见钱夫人 021,再见钱夫人 “小娘子,若是说我们没有缘分,那简直就是骗人的!”独孤擎笑的一脸无赖,一只手抠着秦云卿的腰肢,另一只去掀秦云卿覆在脸上的面纱。 秦云卿想也不想,抬手就朝着独孤擎的脸上打去,手却落入一个宽厚的手掌之中。倏的转头,犀利的目光正好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秦云卿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无赖至极的人,怎么会有那么一双清澈至极的眼。 独孤擎握着那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摩挲着,不顾秦云卿的极力挣扎,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面,细细的嗅着,一脸的享受:“小娘子,你擦的是什么花儿粉儿?怎么就这么的香甜?让爷连骨头都酥了!” 秦云卿囧的就想挖个地洞,立刻钻了进去,一时间倒把钱夫人放到了脑后,一抬脚,使劲的踩在独孤擎的脚背上,满脸的怒色:“无耻的登徒子,快放手!” “啊……”独孤擎吃痛,怪叫一声,猛地跳了起来:“小娘子,难不成你要谋杀亲夫么?” “你,你再满嘴的喷粪,我,我……”秦云卿气的粉脸涨红,想要说上几句狠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圆瞪着杏眼,气势汹汹的站着,眼眶却已经红了。 钱致远看着秦云卿委屈至极的模样,心中的一角猛地软了下来,脸上一紧,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说独孤擎几句,却被钱夫人拦住了。 “致远,我来接你回去。”钱夫人扫了秦云卿和独孤擎一眼,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看向秦云卿的时候,眼中掠过一丝狠戾,瞬间又隐去。 扭头看着钱致远笑道:“这天下,哪里有为人子者,长居禅寺的道理,自然该回府去才是,你父亲正等着你有事呢。” 钱夫人一提父亲两个字,钱致远的脸色便猛地沉了下去,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钱夫人已经转身独孤擎屈膝行礼。 “见过王爷。” “夫人快免礼,真是愧煞小王了。”独孤擎放开了秦云卿,转身对着钱夫人还了一礼,这才看着钱致远开口,“钱夫人说的极是。到了京城却不回府,这可是大不孝的罪名!钱兄,你不想被御史参上一本吧?你要知这些御史们可是最喜欢没事找事的,就算是没缝的鸡蛋他们都要挑出一个缝隙来,可况你……”说着,眼睛在钱夫人身上和钱致远伸手来回梭巡了一遍,然后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钱兄,人言可畏啊!” “王爷说的是。”钱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蔼,转头看着秦云卿:“不知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若是方便,不如一起前往国公府……” 022,到底是什么来路 022,到底是什么来路 秦云卿看着钱夫人脸上那慈祥的笑容,只觉得冷意一阵阵的从脚心爬上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一言不发的转身向着花园深处走去。 “小,小娘子,你,你慢点,等等爷!”独孤擎摇晃着脑袋还想再说上几句,却发现秦云卿已经转身离去,急忙丢下钱氏母子,叫着追了上去。 “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然如此的不懂礼节?”钱夫人看着秦云卿那袅娜的背影,眉心倏的皱了起来,可是在看见独孤擎急急追随而去的背影的时候,眼眸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寒光。 “母亲,我们回府去吧。”钱致远看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咬咬牙,猛地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钱夫人看看钱致远的背影,扭头又看看秦云卿的背影,脸色猛地一沉,阴寒刺骨。 “夫人……”魏妈妈匆匆的赶来:“世子爷已经骑马走了,他,他……” “走吧。”钱夫人恍如没有听见一般,转身向着外面走去,“你让人查查,那个小娘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魏妈妈虽然惊疑,但还是点点头。 在知客僧的带领下,秦云卿绕过了一个小小的花圃,顿时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排排的翠竹,郁郁葱葱,青翠欲滴。 秦云卿的脚步猛地就停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京城中,竟然还能看见南方独有的翠竹!秦云卿脸上的神情霎时缓和起来,还记得江南老家的那旧房子后面,也有一处这样的翠竹,娘亲就在这丛翠竹边教自己刺绣……。 恍然间,秦云卿仿佛又到了上元节的那一夜,与娘亲欢欢喜喜的出门,结果却……,手猛地下意识的握紧,脸色顿时苍白起来,谁能料到,一夜惊变,娘亲与她已是天人永隔……,若要相见,除非……梦中。 这一切全都是那个络腮胡子!络腮胡子!希望你今后再也不要让我遇见,否则……。秦云卿的脸色铁青起来,眸光中有狠厉闪过。 “小娘子,你怎么了?”耳边再一次响起那个讨厌至极的声音,秦云卿的眉心猛地皱了起来,倏的回头使劲的瞪了独孤擎一眼,拎起裙裾向着翠竹深处走去。 独孤擎伸手摸了摸脑袋,快走了几步,拦住了秦云卿的去路,一脸得意的开口:“小娘子,你可知爷是谁?” 独孤擎那纨绔至极的模样,让秦云卿再也没有耐心敷衍,冷冷的扫了独孤擎一眼:“民女见过王爷。” 独孤擎突然笑了:“小娘子,你既然知道爷是王爷,你可知爷在这个京城中,横着走都不会有人说爷一句,爷想要女人,只要一招手,便有是名门闺秀送上门来……” 023,痴人做梦 023,痴人做梦 “民女恭喜王爷美人在怀,可以夜夜新郎!民女自知蒲柳之姿,粗陋不堪,这就告辞,以免污了王爷的眼。”秦云卿再也不想继续听下去,猛地开口打断了独孤擎,说完,转身就走。 这样的人,无耻至极!即便是自己舍了这具躯体,讨得他暂时的欢心,也只是让他图一时新鲜而已。新鲜过后……,下场或许比上辈子还要凄惨! 秦云卿突然笑了,笑容凄楚而带着无边的悲凉,想不到重活一世,她还是如此的天真,竟然还会相信男人……。竟然还想着舍了这具躯体,求眼前的这个男人,帮自己……报这血海深仇,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想当初致远……多少的海誓山盟,多少的柔情蜜意,到头来,却连一个全尸都不肯让她留下!恍然间发现,这天地间,除了自己,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可以依靠的…… 独孤擎看着毅然转身而去的秦云卿,突兀的笑了。她比那些倒贴上来的女人有趣多了!不管她是欲擒故纵,还是她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他却追定她了!右手猛地打了一个响指,大声叫着,紧走几步,赶了上去。 “小娘子,等等我!” 一笑禅师斜斜的倚在树枝上,看着前方小径上的这一对男女,嘴角一勾,突然笑了。 秦云卿听见独孤擎的追赶而来的脚步声,顿时心中着慌起来,裙角一拎,小跑起来,才跑了两步,就看见翠竹掩映之中,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门敞开着,里面有一个两层的小楼,院子墙门及小楼全都用竹子搭建而成,青翠欲滴,虽然简朴,却别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秦云卿在院门口站住了脚,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不见丝毫的人影,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礼数却丝毫不缺,双膝一屈,行了一个蹲礼,正容禀报:“信女秦氏前来拜谒一笑禅师,还望禅师能不吝赐见。” 秦云卿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有人回答,心中顿时有些犹疑起来,难道一笑禅师久等他们不至,所以就离开了?或者是知客僧撒谎,骗她过来?或者说是那个无赖串通了知客僧……想让她跟他孤男寡女,失了名节,最后不得不跟着他……。 秦云卿越想,心中越是着慌起来,吓得冷汗顺着脊背就流了下来。猛地转身,正要退出去,却猛然看见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顿时吓得尖叫一声:“啊!你……救命!” 024,一笑禅师 024,一笑禅师 “女檀越,贫僧这厢有礼。”一笑禅师脸带微笑的上下打量着秦云卿,眼眸中却有一丝冷意闪过,瞬即湮没在笑容里,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你,您就是一笑禅师?”秦云卿有瞬间的慌张,却又立刻平静下来,飞快的扫了一眼一笑禅师,顿时惊诧的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一笑禅师。 一笑禅师摇了摇手,看着秦云卿笑的越发的灿烂:“是不是很奇怪,贫僧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秦云卿眉心几不可见的跳了一下,急忙回过神来,羞红了脸,尴尬的笑了笑,敛身施礼:“信女秦氏,见过禅师。” “贫僧是不是长的有些像街头的屠夫?”一笑禅师眉眼越发的弯了起来,歪着头,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看着一笑禅师魁梧健壮的身材,还有那满脸的胡子,以及胡子遮掩下,脸颊上那条深深的刀疤,真的像极了镇上那个屠夫!于是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尴尬。 又偷偷的看了一眼,穿着一身青色的直裰褂子,叉着腰站在秦云卿面前的一笑禅师。若不是他那光秃秃的头顶上那亮闪闪的九个香疤,打死秦云卿,她绝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和尚,而且是那种传说中的得道高僧! 一笑禅师看着朝秦云卿越来越尴尬的模样,顿时开怀大笑起来,“女檀越,不如请进禅房里坐着看如何?贫僧可是不惯久站的。” 秦云卿的脸顿时涨红起来,犹豫了一下,“禅师,这里景色怡人,不如,不如就在院子里说话?” 一笑禅师看着秦云卿,许久,突然放声笑了:“哈哈……,好,就依女檀越。来人,备茶。” “是,师父。”一个小和尚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突兀的站在了秦云卿的对面,朝着秦云卿做了一个鬼脸,吓得秦云卿猛地向着后面退了一步,这才嘻嘻的笑着,跑进了屋子。 “女檀越,请坐。”一笑禅师走了两步,在院墙边的一丛翠竹边坐了,然后斜睨着眼睛,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却没有依言走过去,而是转头看向了墙角。墙角供奉着地藏王菩萨,香炉里面袅袅地散发着檀香的气息,将整个角落笼罩地如梦似幻,迷离空灵。 秦云卿走到菩萨面前,轻轻合上双掌,神情中却带着几分凌厉。 “女檀越,你心中有恨。”一笑禅师看着这样的秦云卿,笑容顿时隐去,神情有些严肃,突然开口,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025,我佛慈悲 025,我佛慈悲 秦云卿没有转头看一笑禅师,只是睁开眼睛看着那虚无的菩萨:“是,我心中有恨!”说完,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心中的情绪表现了出来,猛地转身看向一笑禅师,却见他依旧一脸的平静,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喜怒来。 “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报了仇,你准备如何?” 报了仇?秦云卿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自从重生以来,报仇雪恨是一直藏在心中,心心念念的事情,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报了仇之后,会怎么样。 忽的秦云卿睁大了眼睛,看着一笑禅师:“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只知道,有仇报仇,有恨雪恨,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无论是谁,都不能阻得了我。今朝有仇今朝报,哪管来日是与非。”既然已经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秦云卿自然不再有所顾忌,咬着牙齿,说的痛快淋漓。 一笑禅师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没有说话,却起身,盘膝坐在了菩萨前面的蒲团上,开始打坐诵经。原本粗犷的一个人,这一刻竟然立即变的庄严肃穆,意境深远起来。 顿时院子里的时光似乎静止了一般,唯有那平缓悠长的诵经声毫无间断地在院子上空回荡着。 秦云卿诧异的看着一笑禅师,怎么也想不到一笑禅师听了自己的话之后,竟然不是劝说,而是诵经。心中疑惑,脸上却丝毫不显,倾听了片刻,开口问道:“不知禅师所念的是什么经文?” “贫僧所念为大悲咒,悲悯世人之苦难,望我佛之慈悲。”悠长的诵经声停止下来,静坐的身躯没有丝毫的晃动,一笑禅师抬起头,看着秦云卿,缓缓开口。 “慈悲?!”秦云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冷笑道:“若是几句佛咒,就能将我从人间地狱中拯救出来,这天下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冤鬼怨魂,这地狱之中,哪里还用什么枉死城!大师身为大鹏皇朝的有道高僧,可以参不透这一点?” 一笑禅师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女檀越所言甚是,佛经亦不过是凡人所著,贫僧刚才诵读,也不过是为求心安而已,岂会指望凭借几句佛经,就解了女檀越心中的无边怨恨。” 秦云卿想不到一笑禅师竟然就这样坦然承认佛经无用,一时之间,倒有些无所知从起来。 顿时空气凝结起来,听得见彼此之间的心跳声。 026,阿弥陀佛 026,阿弥陀佛 “女檀越可曾读过佛经?”一笑禅师看着秦云卿,突然开口,打破了院子内的沉寂。 “信女长于乡野粗陋之地,心中满是仇恨,从来不敢看佛经的。”秦云卿嘴角一勾,笑道:“佛说,人生有七种苦难,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沉沦者无限苦也,超脱者则得重生。那么大师认为在红尘中,无辜经受了无边的苦难众生,如何能轻易放手超脱?” “不过是讲究及时放手而已。” “及时放手?”秦云卿的语气突然尖锐起来:“难怪禅师是有道高僧,一句轻飘飘的放手,便可恩怨全消,不留痕迹。只是不知若禅师经受了非人的苦难,魂飞魄散之后,还能不能依旧如此的洒脱。” “天下熙熙,皆有所求;天下攘攘,皆有不得。如何放不得手?” 秦云卿冷冷的看了一眼一笑禅师:“看来我站在此地,真的是平白污蔑了神佛。”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女檀越须知这世间最苦的莫过于一个‘执’字,施主的执念迟早有一天要毁人伤己。” “既然禅师超脱红尘,及时放手,为何要管我这个闲事?”秦云卿的声音有些讽刺尖刻。 “阿弥佗佛!”一笑禅师宣了一声佛号,抬头,与秦云卿对视了片刻。秦云卿顿时有一丝怯弱,随即又有一种不甘心和愤恨涌上心头,毫不示弱地挺直了脊背。 “女檀越,你能重新站在这里,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此刻一笑禅师粗狂的脸上,正经而严肃,真正的宝相庄严,直指人心。 秦云卿的心,猛地一颤,仿佛所有的心思都被洞彻,猛地退了一步,眼中便带上了戒备。 周围的空气再一次凝滞起来,秦云卿心头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疼痛,一跳,一跳的,难受的厉害! 一笑禅师的这句话,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知道她的来历!他洞悉她的一切! 秦云卿想要退缩,却又不甘心,沉默了片刻,开口:“禅师相信这世间真有神佛?” “我自然是信的,否则可以与女檀越说了这么多。” “禅师可否告诉我,神佛究竟在何处?为何这漫天的神佛,享受了世人的供奉,为何不见一丝的雨露恩泽降临在我的身上?” “女檀越……” “我冥顽不灵,恨意难消,禅师若是不放心,尽可讲我的身世秘密尽皆透漏,替天下除去我这个妖孽!”秦云卿猛地打断了一笑禅师的话,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了一下,神情却越发的锐利起来。 027,自当尽力 027,自当尽力 “阿弥佗佛!女檀越你大病未愈,心绪未定……,再世为人,自当惜福。”一笑禅师凝视着秦云卿,眼神之中带着怜悯和关怀,粗犷的脸,此刻看上去,竟然无比的柔和。 “大师,这真的是你?”突然门口传来惊诧的叫声,独孤擎站在院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笑禅师一本正经的模样,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非我,却又是我。”一笑禅师没有理睬独孤擎,依旧凝视着秦云卿:“女檀越,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以后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来找贫僧。” “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独孤擎脸上越发的诧异,围着两人团团绕了一圈,这才指着一笑禅师道:“大师,你向来做出一副假清高,假道学的模样,多少名门贵胄想见你一面而不可得,现在你却……,却……,对这个小娘子做出这么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我定然要把你,你这幅尊容告知世人!” “若是有为难之处,信女定然不会辜负禅师的好意。”秦云卿脸上的冷意未退,神情凛然的看着一笑禅师。 “贫僧定会尽力。” “多谢禅师。”秦云卿敛身,向一笑禅师行了个蹲礼。 看他们两人自顾自的说话,就当他如透明人一般,独孤擎顿时不满起来,“你们在说什么,我都不懂。” “懂即不懂,不懂即懂。阿擎,有时候做人,并不用这么的是非分明,佛曰: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一笑禅师笑着转身向着屋子里面走去。 一笑禅师的话,顿时让独孤擎满身的冷汗,“这个和尚定然是疯了!所以才会说这些糊涂话!小娘子,你说是不是?” 秦云卿没有理睬独孤擎,只是转身,给了独孤擎一个背影,抬头看着天际的浮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从来不是这么尖利的人,刚才对着一笑禅师却……言辞犀利,莫不是……因为这个一笑禅师看破了她的身世,所以才会……愤而成怒……只不过想掩饰自己的不安罢了。 “小娘子,刚才大师和你说了些什么?”独孤擎涎着脸凑近秦云卿,“大师为什么要帮你?” 秦云卿撇了独孤擎一眼,微微的向着旁边退了一步:“王爷,请自重。” “小娘子,小王已经决定娶你了,所以……”独孤擎嘻嘻的笑着,又向着秦云卿凑了过去。 秦云卿猛地转身,正要开口呵斥,却见一笑禅师正笑盈盈的出来,见她正看着他,咧嘴一笑:“女檀越,有好东西,你尝尝。”说着,一扬手,秦云卿猛地瞪大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一笑禅师。 028,酒肉和尚 028,酒肉和尚 “小娘子,我们有口福了!”独孤擎一看见一笑大师手中之物,立刻上前两步,越过秦云卿,一脸讨好的看着一笑禅师:“大师,小可这就去生火,你说怎样?” 秦云卿顿时一脸的诧异,这个无赖不堪的独孤擎竟然把称呼从小王变成了小可,可见一笑禅师手中的物品,让独孤擎眼馋到了极点。 一笑禅师朝着独孤擎点点头,转身吩咐了跟在身后的小沙弥几句,这才朝着秦云卿笑道:“女檀越是不是很诧异?” 秦云卿看着一笑禅师手中,还是鲜血淋漓的野鸡,拧着眉心,点了点头:“禅师刚才还说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想不到禅师却……” “贫僧刚才也说佛经不过是凡人杜撰。佛祖也曾经杀生成仁,再说,酒肉穿肠过,只要心中有佛,自然就是真慈悲!哪里需要讲究那些个虚文礼仪!贫僧最厌烦那些口口声声慈悲,却不知变通的臭秃驴!” 一笑禅师的话,就如炸雷一般,在秦云卿的耳边炸开,让秦云卿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猛地抬头,却见一笑禅师正对着她笑的一脸的慈悲,心猛地一凛,退了一步,真心实意的朝着一笑禅师行了一个礼,“禅师大智慧,信女受教。” “好,好!”一笑禅师拎着野鸡朝着独孤擎走去,还不忘回头招呼秦云卿:“女檀越,不如也试试贫僧的手艺。” “小娘子,大师可是已经很少动手了!机会难得,失去不再有!”独孤擎从火堆中抬起脸来,朝着秦云卿笑:“来,就坐在小王的身边。” “噗!”看着独孤擎如花猫一般的脸,秦云卿忍不住笑了,“不如王爷让让,让我来。” “好!”独孤擎从善如流,刷的站起身来,恨恨道:“这大佛寺的和尚最会躲懒,竟然都搬了些湿柴过来,害的小王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把火给升起来了。”说着,还不忘朝着秦云卿邀功:“小娘子你看,小王的本事不赖吧!” 秦云卿蹲下身,看了一眼填充的结结实实的柴火,忍不住黑了脸,“王爷没听说过,生火的时候,木柴要架空?像你这般把木柴填的结结实实的,这火如何能着?” “就如做人一般,实心眼的人一般都是缺心眼的!”一笑禅师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面前,目光从两人的脸上扫过,络腮胡子几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虽说为人圆滑不好,但是适当的变通,还是需要的!” 029,厚颜无耻 029,厚颜无耻 独孤擎一听,猛地跳起来,击掌赞叹道:“大师说的有理!这世间就是因为缺少小王这种圆滑世故,八面玲珑的人,所以才会变的如此不堪!”独孤擎一脸的痛悔:“小王决定,明日起,好好反省一下,去劝导世人向善!” 秦云卿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竖了起来,忍不住使劲的打了一个寒颤,一个人竟然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真的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小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独孤擎顿时一脸的紧张。 秦云卿没有理睬独孤擎,只是低着头,在看着地上。 独孤擎奇怪起来:“小娘子,你找什么?” “我刚才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想着捡起来,还能炒一碗给王爷下酒……” 独孤擎顿时黑了脸,渐渐的有些转青色,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神色之间有些尴尬。 一笑禅师却纵声笑了出来:“女檀越,贫僧就等着你的这一盆下酒菜了!” 说话间秦云卿已经把火生了起来,一笑禅师已经把野鸡处理好了,用木棍串着,架在火上慢慢翻烤着。小沙弥捧着一大堆调料出来,一笑禅师一边用刷子不住的把调料往野鸡身上刷着,一边指挥小沙弥在一旁烧水。 秦云卿好奇的坐在一边,看着一笑禅师忙碌着。 很快浓郁的香气在院子中飘散开来,悠悠远远的飘荡出去。秦云卿突然想到,一笑禅师住在这偏僻的后山,莫不就是为了这口嗜好?! 独孤擎却已经缓过神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使劲的赞了一声好香!便开始绕着秦云卿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呱噪的让秦云卿恨不得拿破袜子堵了他的嘴。 一笑禅师含笑看着两人,突然把刷子递了过来,独孤擎急忙伸手去接,一笑禅师倏的把手缩了回去。独孤擎顿时一脸讪讪的看着秦云卿。秦云卿连忙伸手接过了刷子,按照刚才一笑禅师的步骤,给野鸡刷调料。 一笑禅师站起身来,转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抱着一个白玉骨瓷的罐子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分好了茶叶,盯着小沙弥的水正好三沸,便把水壶拎了起来。 孟臣淋霖,乌龙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熏洗仙颜,若琛出浴,玉液回壶,游山玩水,关公巡城,韩信点兵,一气呵成。 “好了。”一笑禅师冲完茶,清冽的香气顿时氤氲起来,把刚才那浓郁的香味,冲淡了不少。 一笑禅师把香茗放在秦云卿和独孤擎的面前,伸手把野鸡从架子上取了下来,放在青花粗瓷的盆子里,三两下就把它撕成了小块,拿起一块,塞进了嘴里,吧唧了一下,笑道:“嗯,还行,看来这手艺,还没有落下!” 030,求大师慈悲 030,求大师慈悲 独孤擎早已经按捺不住,伸手从盆子中捞了一只鸡腿出来,讨好的递给秦云卿:“小娘子尝尝,大师的手艺,可是天下一绝!想当初,我皇伯父想要一尝,大师也没有给他这个面子!” 秦云卿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了一笑禅师一眼,却见他脸色平常,仿佛独孤擎说的事情,极为平常,忍不住心中便打了一个转,这个一笑禅师竟然连皇帝的面子都不买……。 “尝尝这个,这可是寒山冷梅,正好配着烤鸡吃,才是这天下最极品的美味。”一笑禅师举起杯子,轻轻的呷了一口,笑着道。 “哇!大师,你,你……”独孤擎不敢相信的看着杯子中绽开的朵朵梅花,“今天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大师你连这个珍藏也拿出来了!” 秦云卿端起茶盏,一种清理之极的茶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忍不住赞道:“圆润如珠,色白如玉……,最为难得是梅花香中还带着茶香,浑然一体、难分难辨,堪称茶中极品。” “女檀越果然好学识,一语就道出了此茶的各种真谛。好茶配知音,好酒配美人!女檀越,你试试,这茶水可好?” 独孤擎看向秦云卿的眼中,探究的意味顿时又浓了三分,这一番话,又岂是寻常村姑能说得出来的?!心中忖思,可是脸上却一脸的愤怒,猛地跳了起来:“大师,你……,你可是和尚,和尚是不能娶妻的!你,你在找知音作甚?!” “和尚也能还俗的。”一笑禅师冷冷的看了独孤擎一眼,挑眉道:“莫非,你不知道?” 秦云卿的脸腾的涨红起来,手一抖,茶盏差点就掉落在地。 “哎呀,小娘子,你可得小心!这个和尚最是小气,这茶盏可是他最喜欢的,你若是摔了,这辈子可是真的……赔给他了!”独孤擎一脸的悲痛欲绝:“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小王为你相思憔悴,对月独怅然吗?” 秦云卿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胸臆中腾的升起一股怒意,把手中的茶盏放到桌子上,朝着两人敛身行了一个礼:“禅师,王爷,民女告辞。”说完,转身就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诶,诶,小娘子,小娘子!!我~,我只是,只是说笑而已,你,你又,何必当真!”独孤擎跳着脚,就要追赶上去,却被一笑禅师一把攥住了。 “你个和尚,拉着我干什么?我要去……”独孤擎使劲的挣扎着。 “莫急莫燥,该你的跑不了,不该你的急也没用,跳也没用,顺其自然便是。”一笑禅师放开了独孤擎,咬了一口鸡腿,端起茶盏,缓缓的呷了一口,意味深长的道。 “大师,你莫非知道些什么?”独孤擎倏的转身,盯着一笑禅师:“求大师慈悲,告诉小可。” 031,剪不断理还乱 031,剪不断理还乱 一笑禅师看着独孤擎,笑得一脸的神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喝茶,喝茶!” 独孤擎恶狠狠的瞪了一笑禅师:“皇叔,那你莫要怪我把你的身份揭露出来,让天下的人都……” 一笑禅师胡子眉角猛地扬了起来,胡子不住的抖动着:“阿擎,你乱了。” “我,我乱了?” “剪不断理还乱,剪不断理还乱啊!”一笑禅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良缘?孽缘?端的全凭自心,阿擎,你好自为之吧。” 独孤擎被这一番话,说的一头雾水,瞪圆了眼睛看着一笑禅师:“皇叔,我最不耐烦的是人话说一半,您老人家就行行好……” “已经来不及了。”一笑禅师看着院门:“你回京去吧,再不回去,你父王就要杀到我这里要人了!” “什么?什么叫来不及了?”独孤擎猛地扭头,朝着院门看去,却见一个小沙弥拿着一张帖子进来:“大师,卿小娘子让人送了一张帖子过来。” 独孤擎不等小沙弥过来,身形一动,抢上前去,一把夺过帖子,“她,她竟然……到京城……!皇叔,我也告辞了!不送……”声音远远的传来,人已经不见了。 春雨连绵不断的下着,细细密密的,随着风,从敞开的窗子里飘洒进来,透着丝丝的凉意。 秦云卿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伸手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口气,直着腰站起来,轻轻的扭了扭酸胀的腰肢。 “七娘,太太找你。”门帘掀起来,一个丫鬟从外面探身进来:“问你荷包绣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合上敞开的窗户,忍不住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这就过去请母亲请安。” “快着些吧。”门外的小丫鬟声音中有些不耐:“太太急等着要呢!” “嗯。”秦云卿应了一声,从箱笼里拿出一件五成新的湖绿色褙子来,披在身上,伸手拢了拢两鬓,这才转身把散放在床上的荷包收拾起来,用一块碎花的青布包了,捧在手上:“雪纹姐姐,我们走吧。” 雪纹撇了秦云卿一眼,见她梳了一个圆髻,就插了一根木簪,通身上下没有丝毫的饰品,眼中越发的不屑,冷冷的哼了一声,“走吧。”说完,径直去了。 秦云卿站在廊下,看看细密的雨丝,又看看手中的包裹,顿时为难起来。 032,乖巧的八妹 032,乖巧的八妹 “七姐姐。”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娇脆的呼唤,秦云卿抬头,看见八娘秦云珂撑着一顶竹青色的油纸伞,穿着一袭淡紫色的素衣,穿过雨幕,微笑而来,在秦云卿的面前站住了:“七姐姐去见母亲吗?我也正好要去给母亲请安,不如我们一起去?” “多谢八妹妹援手。”秦云卿顿时大喜:“我正愁怎么去主屋呢。” 秦云珂看了一眼秦云卿手中的包裹,嘴角的笑容顿时带上了讥讽,声音却越发的轻柔:“七姐姐,走吧。” 两人合着一把伞,走进了雨雾之中。 秦云卿和秦云珂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寂静的院子里,只有春雨淅沥沥的敲打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秦云卿静静的走在雨中,思绪却有些飘远。一晃之间,已经在这个府里住了将近半月了。 那一日她从一笑禅师的院子里出来,却正好碰到张掌柜从京城回来,因为急着要回江南,便将她连夜送到这个府里,进了府才知道父亲不过是吏部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她在府里排行第七,除了嫡出的六姐秦云怡,其余的姐姐都已经出嫁,府里还有一个八妹秦云珂,却是柳姨娘所出,一个弟弟秦天佑,今年正好十岁,生母已经去世,如今养在太太身边,记在了太太名下。 父亲官职卑微,俸禄极低,据秦太太说,府中生活极为拮据,因此进府的时候,太太只拨了一个丫鬟给她,但这丫鬟却还兼着打扫后院,因此很多事情,都得要自己动手。幸亏在江南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否则……。秦云卿想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若是换成前世的自己,怕是连穿衣都成问题。 前几日,太太遣人来跟她说,既然在府中闲着没事,不如做些针线,贴补家用。她自然只能应承,想不到才过了几日,太太便让人来催着要了。 “七姐姐,到了。”耳边响起秦云珂的声音,秦云卿这才恍然惊醒过来,朝着秦云珂勾嘴一笑,抬头,果然看见张妈妈站在前面的抄手游廊上。 跟着张妈妈进了主屋,秦云卿规规矩矩的行了家礼,然后就垂首站在原地。秦云珂朝着秦太太露出灿烂的笑容,摇曳着腰肢走上前,拉住了秦太太的手臂,笑着道:“母亲身子可好?女儿给母亲揉揉肩膀。”一边笑着,一边挨近了秦太太,在秦太太肩上轻轻夫人**起来,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秦云卿,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瞬间又隐去了。 033,慈祥的太太 033,慈祥的太太 秦太太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拍了拍秦云珂的手臂,笑道:“还是你最孝顺,今日外面下雨,肩膀正酸的厉害,可巧你就来了。” “母亲还不是为了这一大家子劳心劳力的,这才累坏了自己……,女儿哪里自然要时时刻刻放在心上才是。”秦云珂扫了秦云卿,声音微微一顿:“七姐姐,你说是不是?” 秦太太缓缓的睁开眼睛,眸光便扫向了秦云卿,湖绿色的褙子,散花水雾绿的百褶裙,这一身衣服,看上去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却浆洗的干干净净,合适的裁剪,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修饰,可是就因着这样,偏生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静静的站在一边,令人不敢逼视。 秦太太眉心微微的拧了一下,声音却分外的慈爱:“七娘也来了,快坐吧。”秦太太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恍如刚看见秦云卿一般,笑着朝着秦云卿招招手,扭头骂站在一边的小丫头:“真是木头,还不快搬锦杌给七娘坐。” “是。”小丫鬟急忙转身进了旁边的碧纱厨搬了一个锦杌出来,放在秦云卿的面前。 华清容顿时有些失措起来,捧着包裹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脑袋越发的低垂下去:“母亲,不,不用……,这,这个,就,就是女儿绣……荷包,还,还差一些……” “我的儿,你就是太过小心了。瞧你这模样,楚楚可怜的,知道说是你胆小,不知道还以为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欺负你们庶出呢。”秦太太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说着,往左右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慈祥,可是眸光中却一片冰冷,“可怜见的,我可是把你们当做我亲生一般看待的。” “母,母亲,女儿不是,女儿只是……”秦云卿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一脸的惊慌,双膝一软,差点跌倒在地,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瞧太太说的。这京城中,谁不知道太太最是体恤别人的。”柳姨娘瞪了秦云卿一眼,摇着蛮腰上前凑趣道:“太太还偏生诋毁自己,岂不是让我们越发的不安。” “诶……”秦太太的眉心慢慢的拧了起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来,示意张妈妈接过秦云卿手中的包裹,“最近京城中物价飞涨,而老爷就这么些微薄的俸禄,府里又有这么多的人要嚼用,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不得只能辛苦你们了。” 034,泼辣的六姐姐 034,泼辣的六姐姐 “母亲,七姐姐真的很辛苦,昨天晚上一直到子时,七姐姐还在绣荷包,刚才我们一起过来的时候,七姐姐还跟女儿说,这几日直累的睁不开眼睛呢。”秦云珂开口,把秦太太的话接了过去,说完,歪着头,看着秦云卿:“七姐姐,你说我有没有说错?” 秦云卿诧异的看着秦云珂一脸关心的模样,眉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无中生有的说这些?她初来乍到这府里,连多一句都不说,连多一步都不走,自问没有得罪任何人…… 秦太太脸上的笑容猛地冷了下来,抬眼,冷冷瞟了一下秦云卿,声音却还是那么的慈祥:“我的儿,快上前来,让我……”话刚说了一半,却突兀的被人打断了。 “你个下作的贱蹄子,竟然在背后这样的诋毁我娘!”碧纱厨的帘子猛地被撩了起来,秦云怡满脸怒气的出现在门口,伸着一只白玉般的纤指,指着秦云卿,气势汹汹走过来。 “六姐姐,我,我没……”秦云卿吓得连接退了两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秦云怡猛地抬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秦云卿的脸上。 只听见“啪”一声脆响,秦云卿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起来,秦云怡却兀自不肯罢休:“你这个外室养的下贱东西,果然是下贱的胚子养出的下贱种子,我娘好心收留了你,想不到竟然是一条白眼狼,怪会吃里扒外……,污人名声……。” 秦云卿听得秦云怡污及娘亲的名誉,心突的跳了一下,满腹的怒火就从心底升腾起来,手下意识的握紧,由于过份用力,手背上青筋隐现,指甲陷入掌心,钻心的疼传来,借着那痛,才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跳起来,一巴掌打回去。 秦云卿悄悄的吸了一口气,脸上却越加的惶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趴在地上,朝着秦太太使劲的磕了一个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哽咽的开口:“母亲的恩德,女儿时时刻刻记在心上,不敢忘记,女儿……” “你从来不敢忘记?你就打算着时时刻刻记在心上,想着日后怎么陷害我娘是不是?”秦云怡逼近一步,一脸的冷笑:“照着我说,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生出来的下作胚子,原就不该接近府里来!原本就该跟着你那个短命的娘一块去了才是正理!” 秦云卿低垂着头,趴在地上,浑身不住的颤抖着,仿佛害怕到了极点。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怒火已经积累到了胸口,眼看着就要爆发出来了。轻鄙她倒也罢了,这个人竟然口口声声累极娘亲……,这让她如何能忍?!今日即便是与秦云怡撕破了脸皮,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去! 035,颠倒是非 035,颠倒是非 就在秦云卿打算暴跳起来的时候,却听见秦太太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缓声道:“六娘,休得胡乱说话,那个什么姨娘,不论如何也算是你的庶母……” “我呸!”秦云怡狠狠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凭那个下贱的人也配做我的庶母?我……” “这都在干什么呢?做什么这么大小声的?!”突然门口的帘子给人掀了起来,一个清瘦的男子走了进来,猛然看上去面目倒也俊朗,只是眼神有些闪烁,硬生生的把阳刚之气折去了许多,让人无端的觉得阴柔太过。 “老爷。”秦太太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今日衙门没事么?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 秦正明看了秦太太一眼,没有说话,板着脸在上首坐了。 秦云怡,秦云珂上前请安,一旁的柳姨娘早就端了茶过来:“老爷,喝茶。” 秦正明轻轻的哼了一声,扫了柳姨娘一眼,柳姨娘顿时喜出望外,满脸笑容的看着秦正明,而秦正明却移开了眼睛,抬了抬下巴,指着趴在地上的秦云卿:“这是……怎么回事?” 秦云卿的心微微一颤,明白秦正明这是在问他。自从进府以来,秦正明一直没有露过面,却想不到竟然在这种时候,碰上了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只是不知道这个人,为人如何? “老爷,这就是从江南来的七娘,老爷前阵子忙,还没有见过。”秦太太连忙笑着开口解释。 “父亲安。”秦云卿听着秦太太这么说,连忙朝着秦正明磕头。 秦正明的脸上倏的闪过一丝慌乱,瞬即又镇定起来,沉了沉脸,“跪着干什么?起来吧,这地上凉,当心伤了膝盖。”虽然声音刻板,没有丝毫的温情,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关心之意。 秦太太的手倏的抖了一下,不解的看了秦正明一眼,连忙笑着道:“老爷说的是,倒是妾身疏忽了。”说着转过身,走到秦云卿面前,虚扶了一把:“七娘还不快起来,原本就是你姐姐的玩笑话,你却当成了真的,倒让人看着,仿佛是你姐姐欺负了你一般。其实你姐姐也只是心直口快,并没有说错什么,以后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秦太太这番话,立即扭转是非,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秦云卿的身上,秦云卿的心猛地一颤,这个秦太太当真是很辣,只可惜却把自己亲生的女儿养残了! 秦云卿心中想着,脸上立刻露出惊惶的表情来,吓得连忙磕了一个头,颤声到:“母亲,女儿并,并不敢怪姐姐,女儿,女儿知道姐姐是为了女儿好,女儿只是……”小心翼翼的,做足了庶女的卑微的模样。 036,拜见父亲 036,拜见父亲 秦太太见秦云卿兀自趴在地上,看向秦云卿的目光顿时一冷,伸手一把攥住了秦云卿的手臂,下死劲的用力一扯,疼得秦云卿倒吸一口冷气,强忍住才没有叫出声来,但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跟着秦太太站了起来。 秦太太见秦云卿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的慈祥,掏了一块丝质的帕子出来,小心的替秦云卿擦拭着微微有些红肿的额角,还有眼角的泪痕,柔声安慰道:“七娘也该好好的拾掇拾掇,瞧你这穿着,不知道的还以为……” 秦太太偷偷的撇了秦正明一眼,见他并没有恼怒的意思,声音越发的柔和:“既然来了这府里,这府里便是你的家,以后切莫如此,动不动的就跪在地上,有话好好说就是。瞧你现在这模样,莫说老爷要心疼的,连着我也是心疼地。虽然你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不是养在我身边的,但是好歹你总是喊我一声母亲,我一直把你与六娘,八娘一样看待的。” 秦云卿这两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如秦太太这般,颠倒黑白,信口胡扯却还能笑的一脸慈祥的女人,顿时心中阵阵发冷。 “母亲自是极好的,也是极疼女儿的。”秦云卿的笑容此刻落在别人的眼里,却也是满满的感动,声音微微的有些哽咽:“只是女儿自小在外面长大,不懂礼仪规矩,倒是让六姐姐和母亲时时为**心……”秦云卿低头,红了红眼眶,神情越发的真挚,“女儿……,女儿向来没有埋怨母亲,姨娘已经去了,女儿自然把母亲当成……嫡亲的娘……” “我的儿,快别说了,怪可怜见的。”秦太太似乎也被秦云卿感动了,声音也微微的有些低哑:“你六姐姐最是心直口快的,你莫要往心里去就是了。” 秦正明微微的蹙了蹙眉心,阴柔的脸上显出疲惫来,摆了摆手,似乎不愿意在听下去,开口道:“没事就散了吧。” 柳姨娘见状,急忙拉了拉秦云珂,赔笑道:“老爷,太太,贱妾这会子有事,想找八娘说……” 秦太太不耐烦的摆摆手,看了秦云珂一眼道:“八娘就随了你姨娘一起去吧。七娘和六娘也回去歇着吧。” 柳姨娘带着秦云珂告辞出去,秦云怡还想再说上几句,却见秦太太朝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只得撇了撇嘴,也转身出去了。秦云卿正要跟着出去,却被秦正明喊住了:“七娘留一下。” 秦云卿愣了一下,却不好当作没听见,只得停住了脚步。秦云怡心中便有些不忿,走过秦云卿身边的时候,故意装作扭了一下,身子踉跄了一下,狠狠的一脚踩在秦云卿的脚背上,疼得秦云卿一咧嘴,眼眶顿时红了。 037,疑虑重重 “六姐姐,走路当心点,若是扭伤了骨头,可就不好了。”秦云卿倏的伸手,抓住了秦云怡的手臂,指尖轻轻的掠过曲池穴,一脸关心的小声说道。 秦云怡只觉得肘关节微微的一麻,当下也不在意,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顺势挨近了秦云卿:“小贱人,脚疼吗?你若是不安分守己,到时候有的你好看。” 秦云卿却当作什么都听不懂,稍稍退了一步,朝着秦云怡屈了屈膝,不急不缓的道:“六姐姐谬奖了,妹妹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姐姐天香国色,当不得好看两个字。” 秦云怡使劲的磨了磨牙:“你不用给我装傻充愣!我……” “你们两个唧唧咕咕的在说些什么?”秦正明喝了一口茶,抬起头看见秦云卿和秦云怡两人头挨头在那里说话,眉角微微的有些舒展:“这才是嫡亲的姐妹,原本就该如此亲亲热热的才对!” 秦云卿和秦云怡呆愣了一下,才恍然醒悟过来,是秦正明误会了。想要辩解,却也不知该如何说,两人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起来,堆出一脸虚假的笑,柔顺的应了,秦云怡这才转身离开。 “父亲。”秦云卿的脚疼得厉害,但是脸上却不敢露出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束手恭立在一边。 “嗯。”秦正明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端着茶盏,轻轻的拨着茶叶沫,想自己的心事。 秦太太看看秦正明,又看看秦云卿,眼眸中掠过一丝疑惑,笑着道:“老爷,把七娘留下来,却不说是什么事,岂不是让七娘不安?” “哦。”秦正明这才像是醒过神来,盯着秦云卿看了许久,直看的秦云卿心凛凛的,浑身的汗毛都林立起来了,不由得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顿时心中不安起来。想不明白这个秦老爷到底有什么毛病,看人的时候,竟然如此的吓人。 秦正明皱着眉心看着秦云卿,张了张嘴,却最终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一个说辞:“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不必见外,府里也不少你一个吃穿……” 秦云卿顿时被秦正明的这一番话搞的一头雾水,她不是他的女儿吗?可是他这话,她听着,却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似乎……他与她只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难道他不是她的父亲?这个念头猛地闪过秦云卿的脑际,瞬即秦云卿忍不住暗嘲自己多心了,若是他不是她的父亲,只管直接拒绝了她就是,为什么要让她住进府里来!这其中……,秦云卿忍不住心中打鼓,正要开口说几句,却见秦正明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朝着她摆了摆手:“你也回去吧。好生住着,若是缺什么,只管找……”秦正明的声音一顿,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你母亲要就是。” 秦云卿越发的心惊,却又不敢问,只得一脸疑惑的告辞出去了。 出了门,外面的雨越发的大了,秦云卿站在廊下,想要找人要一件雨具,四下里竟然找不到一个丫鬟婆子,站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过来,瞬即明白,这些人定然是得了秦云怡的吩咐,故意躲了开去,只得咬了咬牙,一头冲进了雨中。 才出了院门,就看见秦云怡一脸阴沉的站在不远处,见她出来,朝着她招了招手。 038,秦老爷的打算 038,秦老爷的打算 秦太太见满屋子的人都走光了,这才转身在秦正明的身边坐了,犹豫了一下,问道:“老爷,七娘……,有什么不对吗?” 秦正明揉了揉额角,看了秦太太一眼,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七娘既然来了,你就好好的待她,有机会也带着她出去走走。” 秦太太的眉心“咯噔”的跳了一下,心中便不快起来,一个外室养的庶女,值得花这么多的心思么?!可是嘴上却笑着应了:“老爷放心就是,既然七娘喊了妾身一声母亲,妾身自然当作是自己亲生一般看待的。” “我知道你向来最是贤良淑德的,只是七娘……”秦正明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住了:“你最近出去,可有听说什么?” 秦太太见秦正明心中始终记挂着七娘,心中越发的不喜,想了想:“倒是没有什么消息,只是听人说礼部秦侍郎告老还乡去了……” “我知道你向来最是贤良淑德的,只是七娘……诶!”秦正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住了:“你最近出去,可有听说过什么?” 秦太太见秦正明心中始终记挂着七娘,心中越发的不喜,见他换了话题,倒也合心意,想了想道:“倒是没有什么消息,只是听人说礼部秦侍郎告老还乡去了……,老爷……” 秦正明的目光倏的一闪:“你明日过去秦府拜访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好歹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 秦太太顿时诧异起来:“老爷,难道说此事已经定了?怎么冷不丁的就……,让人心颤颤的。” “诶……”秦正明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为了云卿的缘故,永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回来了,原以为……”秦正明的声音顿了顿,脸上有些黯然。 “难道说外面传说的那些全都是真的?世子爷真的这么绝情?!”秦太太唬的猛地站了起来:“那,那我们……” “瞧你像什么样子,侍郎府是侍郎府,虽说我们唤秦侍郎一声世伯,但到底只是同姓而已,也才认是了没多久,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亲戚,犯得着因为他而断了与国公府的来往?”秦正明瞪了秦太太一眼,“侍郎府回来之后,你也去国公府里道一个恼。” 秦太太点点头:“妾身晓得。” “记得带着七娘一起去。”秦正明看了秦太太一眼:“秦世伯告老返乡,这吏部可是有空缺出来了,皇上必定会征询秦世伯的意见,若是能求得秦世伯和国公爷在皇上跟前提点一二……” 秦太太猛地醒悟过来,使劲的点头应是:“老爷放心就是,妾身知道了。” “记得带七娘一起去,莫要忘记了。”秦正明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以后多带七娘出去。”说着,站起身来:“我去柳姨娘处休息。”说完,径直走了。 秦太太看着秦正明的背影,手掌猛地握紧了,眸光中闪过一丝狠戾。 039,给我往死里打 039,给我往死里打 秦太太目送秦正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转身在太师椅上坐了,静静的看着香炉上袅袅娜娜的青烟,脸色渐渐的铁青起来。 “太太,老爷已经走了。”张妈妈悄无声息的进来,轻轻的说着:“茶水冷了,奴婢替太太换一盏。” “不用了。”秦太太扭头看着张妈妈:“你觉得怎么样?”声音里有着不可察觉的凌厉。 张妈妈愣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秦太太指的是七娘,想了想道:“奴婢这几天冷眼瞧着,她为人懦弱,又没有什么见识,即便是丫头,也能欺负了她去,遇事只会偷偷的洒泪,想必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张妈妈的声音里隐隐的带着不屑,那种遇事小心翼翼,噤若寒蝉的模样,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现在会扮猪吃老虎的人多了去了。万一……岂不是迎狼入府。”秦太太的眉心蹙了起来:“你刚才也听见了,老爷对她,似乎……分外的关心。”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猛地握紧。 张妈妈点点头:“太太放心,奴婢一定死死的盯着她,只要有风吹草动,必然让人禀了太太知道。”微微弯腰,恭敬的接口。 秦太太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长的倒也算是不错,再过几月就及笄了,还是早早的替她找个婆家,送了出去,也让我眼前清静一些。” “太太,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她?”张妈妈凑近秦太太耳边,轻声道:“太太上次不是说钱国公有意纳妾吗?若是……岂不也是府里的一个助力。” 秦太太紧蹙的眉心顿时舒展开来:“还是你想的周到,我竟然把这个茬给忘记了,差点错失了这个好时机!我过几日就去找钱夫人探探口风去,若是能……成了这事,也是老爷的一大助力!”秦太太越想越是得意:“若是真的做成了,我倒要看看,到时老爷怎么谢我!” 秦云卿远远的看见秦云怡越来越冷的脸色,迟疑着向前走了一步,又站住了,朝着秦云怡行了一个礼:“六姐姐,妹妹浑身湿漉漉的,若是让人看见了,终是不好,妹妹这就告辞了,等换了衣衫,再来聆听六姐姐的高见。”话未说完,转身就走。 “给我拉住她!”秦云怡扫了一眼粗使婆子,使劲的揉搓着酸胀的手臂,抬着下巴轻鄙的看着秦云卿:“谁给她一巴掌,姑娘我赏一百大钱!” 秦云卿一听,哪里还敢迟疑,拔脚就向着自己的院子跑去。 “追,给我追!”秦云怡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如此的无赖,气的直跳脚:“给我追上去,往死里打!” 040,老成的佑哥儿 040,老成的佑哥儿 秦云卿没有想到秦云怡竟然张狂到这个份上,吓了一跳,脚下越发的用力,埋头向前跑着,也不看路,想着这秦府也不是很大,就三进三出而已,很快可以回到自己院子的。 谁知才没跑了几步,就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然后听见“哎呀”一声惨叫,接着又传来“噗通”一声响。 秦云卿吓得猛地站住了脚,却见是一个穿着葱蓝色箭袖,外罩天青色暗花纹外褂的哥儿,正坐在地上使劲的揉着屁股,一把桐油伞被扔在一边,圆瞪着双眼,恶狠狠的望着他。 “你,你没事吧?”秦云卿顿时有些难为情起来,“要不,我帮你看看。”秦云卿说着,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伸手去拉依旧坐在地上的哥儿。 哥儿“啪”的一声拍开了秦云卿伸过来的手,自己爬了起来,揉了揉有些生疼的腿,这才沉着脸骂道:“你是谁?好没规矩,竟然在园子里横冲直撞的!” 秦云卿看着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少年郎,虽然还没有脱去稚气,但是眼中却已经没有了少年人应该有的明朗和调皮,脸上有着超过年龄的深沉,忍不住皱了皱眉:“我初来乍到不认识路,撞了你,很是对不住,现在我还有事,等回头得了空闲,我再向你赔罪。”急急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秦天佑的剑眉猛地锁了起来,一把就拽住了秦云卿:“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你到底是谁……”秦天佑看着秦云卿的穿着打扮,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难道你就是那个父亲养在外面的姨娘生的姐姐?”一脸惊诧的看着秦云卿。 听着这少年的口气,秦云卿这才想起,被她撞到的应该是那个记在秦太太名下的佑哥儿,顿时脸红了红,反手抓住秦天佑:“有没有撞到哪里?我帮你看看。”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去看秦天佑的脚。 秦天佑顿时羞燥起来,侧了侧身道:“一个女孩儿家,竟然……成何体统!”说着,低头看见秦云卿涨红了脸,顿时有些局促起来,想了想,再一次开口:“我没事,倒是七姐姐,你为什么不拿着伞,还要在雨里跑?难不成身后有人在追……”秦天佑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真的看见了有人拐过花径,正朝着他们这边跑过来。 “又是那个泼妇的丫鬟婆子!”秦天佑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七姐姐,你跟我来。”说着,也不管秦云卿是不是愿意,拉着她,转身就转进旁边的小径。 “诶,伞,你的伞……”秦云卿挣扎着,想要去拿掉在地上的伞,却被秦天佑用力的一扯,脚下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闭嘴!真吵!”突然前头传来低沉的声音,秦云卿愣了一下,才恍然明白,她被一个十岁的毛孩子训了! 041,贤良淑德的女人 041,贤良淑德的女人 秦云卿猛地站住了脚,就在秦云卿犹豫的这一瞬间,秦天佑猛地回过头来瞪了秦云卿一眼,“还不快些,她们就要追上来了。”手上一用力,疼得秦云卿一龇牙,脚下一滑,重心不稳,朝着秦天佑就扑了上去。 秦天佑一个不防,就被秦云卿扑倒在地上,只听得“咚”一声响,秦天佑结结实实的摔倒在泥土里,一张俊脸便埋在了泥土里:“你,你这个女人,还,还不快……起……,起来……” “嘘!”秦云卿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而秦天佑还在那里含含糊糊的唠叨着,急的一伸手,死命的按住了秦天佑的脑袋,趴在秦天佑的身上,轻声道:“来了,轻声。” “唔,唔……”秦天佑被秦云卿捂得透不过起来,狠命的挣扎起来。 秦云卿哪里肯让他发出声音来,于是越发的用力,用膝盖狠狠的顶着秦天佑的脊背,两只手越发的用力。 秦天佑顿时窒息起来,脸色慢慢的涨红起来,反手拽住了秦云卿,用力全力挣扎着,努力的想要抬起头来,秦云卿怎么可能让秦天佑如愿,整个人就如螃蟹一般,抓住了秦天佑,于是两人就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趴在花枝下面。 秦天佑的气息越来越急促。 秦云卿顿时有些着恼起来,抬脚在秦天佑的屁股上狠命的踢了一脚,低下头,在秦天佑的耳边狠了劲的轻声骂道:“若是你在动,不让我安生,我就让你这一辈子只能做太监!” 秦天佑不知道秦云卿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听着秦云卿说出来的话,似乎也贤良淑德不到哪里去!顿时又气又急,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秦云卿见秦天佑终于不再挣扎,顿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开了他,伸手拍了拍秦天佑的脑袋,赞道:“嗯,这才像个听话的孩子……”正要再赞上几句,突然发现外面的声音已经到了近前,顿时猛地闭上了嘴巴,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响动。 “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难道长了翅膀会飞了不成?”一个声音尖细的婆子,一脸犹疑的开口。 “明明刚才还在的!”一个声音略微粗了一点的婆子说道:“必定是藏在某一处了!我们定要好好的找一找。” 秦云卿的心,倏的就提了起来,若是他们扒开花树,就可以找见自己了。那可怎么办? “有什么好找的。”一个丫鬟的声音说道:“这里有什么地方是看不见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不屑:“这雨下的,到处都是湿的,难不成她不回院子,倒是躲在着花树底下不成?” “这个……”声音略粗的婆子有些犹豫:“六姑娘既然吩咐下来的,我们还是找仔细一些,若是让她走脱了,六姑娘……岂能饶得了我们……” 042,他竟然晕了! 秦云卿正屏息凝气的躺在花树底下,一听说他们想要搜花树,心猛地就提到了喉咙口! “哼!”正在秦云卿焦急不安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冷哼,接着那个丫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若换做是你,你会躲在花树下面?你也不瞧瞧这花树,这么的低矮!若是躲在下面,除了躺着,再没有别的方法了!你看看这满地的泥土,但凡脑袋是正常的,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丫鬟的话,让秦云卿偷偷的舒了一口气,可是心中却郁闷到了顶点,按着那丫鬟的话说,她和佑哥儿全都是属于脑袋有问题的! “走吧,走吧,如月姑娘说的有道理。”声音尖细的婆子带着讨好的口气开口:“我们不如往七姑娘院子门口堵着去,我就不信,七姑娘不回院子去!” 秦云卿听着,气的差点骂娘,这些人真的是毒辣到了极点,看样子不抓到她,她们是不肯放手了!若是被她们抓到,按着秦云怡的性子,自己怕是不死都得脱层皮!这该如何是好?! 听着那些人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秦云卿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在地上,伸手推了推还躺在一边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办?”推了一下,秦天佑没有出声。 秦云卿还以为秦天佑生气了,伸手在秦天佑的脊背上,使劲的拧了一下:“真是小气,竟然这么着,就生气了,我还不是为了……”突然之间,秦云卿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被她拧了一下,他却依旧躺在地上没有动静,难道说他不知道疼?! 不,不对,她的手劲不小,按道理……难道刚才……她用力过猛,他被她……。 秦云卿顿时着慌起来,用力的把秦天佑翻了过来,却发现秦天佑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伸手一探鼻息,秦云卿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秦天佑的模样,显然已经晕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心中顿时愧疚起来。 小心的扶着秦天佑坐了起来,倚在自己的身上,伸出一只手指用力的揉按着秦天佑的太阳穴,另一只手使劲的掐着秦天佑的人中。 过了许久,秦天佑才吐出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见映入眼睛的竟然就是秦云卿这个罪魁祸首,顿时脸色涨红起来,朝着秦云卿使劲的握了握拳头,挣扎着站起来,看了秦云卿一眼,用了全身的努力,才控制住将要爆发出来的怒气,冷冷的开口:“七姐姐,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不,不行,你不能走!”秦云卿猛地跳起来,一把攥住了秦天佑的衣摆:“难不成你就这样的见死不救?” 秦天佑冷冷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你如何需要我救?刚才你怕是还要嫌我多此一举,若不是我的拖累,你早就已经脱身去了。” 043,佑哥儿生气了 秦云卿看着秦天佑脸上的泥,笑容顿时有些讪讪的:“这个,对不住,刚才下手稍微重了一些!但是……”秦云卿上下打量着秦天佑:“你一个男子汉,也太没用了些,竟然连一个女人都……”说着,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秦天佑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涨的有些绯红起来,瞪了秦云卿一眼,蓦地转身就走。 “诶……,等……,你给我等等。”秦云卿上前猛地拉住了秦天佑,换上了一脸讨好的笑容:“佑哥儿,好歹看在我是你姐姐的份上,你救我一救,将来我必定结草衔环……报答你……” 秦天佑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这么难缠,到底年轻脸皮子薄,拒绝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最后只得让步,没好气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先去我的院子,把衣服了,接下来的事情……再说吧。” “好!”秦云卿想也不想,立刻答应了,刚走了两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你院子里,如何会有我的衣服?” 秦天佑看了秦云卿一眼,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走去。 秦云卿急忙跟在后面,过了一会儿,顿了顿又开口道:“你的院子里,全都是太太的人,若是……,不知会不会告诉六姐姐?” 秦天佑瞪了秦云卿一眼,冷声道:“去或不去,随便,我没有强着你去。” 秦云卿的笑容顿时尴尬起来,知道自己刚才将他得罪的有些狠了,也怪不得他生气,于是便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跟在秦天佑的身后,向着秦天佑的院子走去。 秦天佑原本就跟着秦太太住的,才这几个月前,因着年岁渐长,秦太太这才给秦天佑收拾了一个独立的院子。 “你在这里站着。”才看见院子的门墙,秦天佑就把秦云卿拦住了:“我先回去。” “为什么?你会不会把我带来了这里,然后就扔下我……”秦云卿的眼捷微微的颤栗着,看着秦天佑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的哀愁,整个人顿时柔弱无依起来。 “爱呆不呆。”偏生秦天佑头也不转过来,挺着胸就进了院子。 秦云卿顿时懊恼的跺了跺脚,狠狠的白了秦天佑一眼,怎奈人家根本看不见,抿了抿嘴,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 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连绵不绝的,早已经把身上的衣服淋湿了,一阵风回来,秦云卿忍不住颤栗了一下,探着头张望着院子里面。 院子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面前出来一个穿着蟹青缎短袄,系着同色的裙子婆子,在秦云卿面前站住了:“七姑娘,我家哥儿请你进去。” 044,不一样的七娘 秦云卿朝着婆子笑了笑,没有当即开口答应:“请问妈妈你是……” “我家哥儿等得姑娘呢,快进去吧。”婆子说着,竟然转身走了。 秦云卿愣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婆子竟然谱摆的这般大,才一晃神的功夫,那婆子已经走到了院门口,秦云卿顿时急了,小跑了几步,追了上去。 刚进了院子,就看见秦天佑站在廊前的台阶上,背着手,看着她。 “可有衣服?冻死我了!”秦云卿也不跟秦天佑客气,两三步走到秦天佑的面前:“不拘是谁的,先给我换上了再说。” “只有丫头的衣服,七姑娘可使得?”那个婆子站在一边,接口道。 “使得,使得!”秦云卿叠声的说着,使劲的搓着手,嘴角已经冻得有些发紫了。 “请七姑娘随奴婢来。”婆子朝着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转身向着一边的厢房走去。秦云卿朝着秦天佑露齿一笑:“年纪轻轻的,乳臭未干,每天板着一个脸,当心未老先衰!”说完,也不看秦天佑那张难看至极的脸,转身跑进了厢房。 秦天佑看着秦云卿的身影消失在门帘之后,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这个七姐姐,似乎很……有趣。他曾在上房听张妈妈说这个外室养大的庶女,极是懦弱没用的,既胆小又怕事,连话也说不完整的!今日看来,却又不是这么回事……,看来母亲也被这个七姐姐……迷惑了。 秦云卿换了丫鬟的衣服出来,粉色的窄袖短袄,外面罩着一件淡绿色的褙子,衬着一张白皙的脸,倒也显得别有韵味。 “七姐姐,时辰还早,不如先进房喝口水?” 秦云卿看了秦天佑一眼,叹了一口气:“你若能想办法让六姐姐不找我麻烦,我一定记你这个天大的人情!” 秦天佑笑道:“六姐姐最是有恒心毅力的。今日若是找不到七姐姐,想必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七姐姐进了院子,也是……” 秦云卿顿时垮了脸:“这该如何办才好?” “七姐姐不如就在这里与我下回子棋,等晚饭时分,七姐姐与我一起去上房,只要跟六姐姐说开了,自然就没事了。”秦天佑说完,就这样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想了想,似乎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只得应了秦天佑,随他进了屋子。 两人摆开了棋盘,虽然秦云卿有些心不在焉,到底秦天佑太过年轻,而秦云卿前世里,闲着无事,对围棋可是仔细研究过了,因此,秦天佑一口气接连输了三盘,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 秦云卿见秦天佑下棋渐渐失了章法,忍不住开口:“佑哥儿,你这样急躁,可是会出事的,不论什么事,谋定而后动,这才围棋的真滴,你还要好好学上几年,才能知道其中的三味。” 秦天佑不服气,正要开口辩解几句,却见那个婆子从外面掀帘进来:“太太请哥儿去前面吃饭。” 045,先回院子去 045,先回院子去 “原来七姑娘也在这里,这可真是巧了,竟然让奴婢省了跑这一趟。太太在他自己屋子里摆了饭,请七姑娘也一块儿去呢。”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秦天佑和秦云卿呆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抬起头来,看见张妈妈从外面进来。 秦云卿倏的就站起身来,偷偷的看了张妈妈一眼,整个人顿时扭捏起来:“张,张妈妈……” 秦天佑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低垂着头,下巴都快要碰到胸口了,两只手用力的拧着衣角,已经把衣服揉搓得不成样子了,胆小害羞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那干脆利落的模样,眉心微微一跳,这个七姐姐……,或许这府里,以后要热闹了! 秦天佑正要开口说上几句,眼角的余光正好瞟见秦云卿正朝着他使眼色,连忙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笑着站起来,朝着张妈妈唱了个喏:“这么大的雨,妈妈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遣个小丫头过来说一声也就是了。” “今日老爷回来了,让太太在前头摆了饭,说是一家子好好聚聚,这不,就遣了奴婢来跑腿了。”张妈妈笑着道:“哥儿,七姑娘快收拾一下过去吧,不要让老爷等急了。” 秦天佑一听竟然是秦正明的意思,顿时有些着急起来,也顾不得秦云卿,慌忙让人进来伺候他更衣。 “七姑娘,你怎么穿成这样?”张妈妈撇了秦云卿一眼,声音有些轻鄙:“若是让老爷看见了,岂不是让老爷生气七姑娘不懂规矩……,怪罪太太没有教导……” “我,我……”秦云卿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顿时慌乱起来:“因为,只是,下雨……”语无伦次的颠倒着,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秦天佑扭头看向秦云卿,见她满脸的紧张,却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妈妈,眼眸中的惶恐丝毫不似作假,顿时心中好笑起来,道:“妈妈,七姐姐贪看雨中的景色,不曾想竟然迷路走到了我这里。七姐姐浑身上下全都湿了,而我这里又没有姐妹们的衣物,所以这才找了丫鬟的衣服让七姐姐暂时委屈一下……” 张妈妈的眼神在秦云卿和秦天佑之间扫过,一丝疑狐在眼中一闪而过,笑着道:“既然这样,不如就让我陪七姑娘去换了衣服再去太太处。” 秦天佑闻言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的手越发的拧的紧了,因而看上去指关节竟然有些微微的泛青,也不知秦云卿是真的害怕还是假的害怕,看着她这幅模样,微微的蹙了蹙眉:“既然母亲喊我们同去,不如就先回了七姐姐的院子,再一起结伴去给父亲请安。” 秦天佑说完,也不等张妈妈开口,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伞,转身向着后院走去。 秦云卿一见秦天佑走了,急忙开口:“诶,等……”话刚说了一半,正好对上张妈妈那犀利的眼睛,下面的话,猛地咽了回去。 045,先回院子去 “原来七姑娘也在这里,这可真是巧了,竟然让奴婢省了跑这一趟。太太在他自己屋子里摆了饭,请七姑娘也一块儿去呢。”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秦天佑和秦云卿呆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抬起头来,看见张妈妈从外面进来。 秦云卿倏的就站起身来,偷偷的看了张妈妈一眼,整个人顿时扭捏起来:“张,张妈妈……” 秦天佑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低垂着头,下巴都快要碰到胸口了,两只手用力的拧着衣角,已经把衣服揉搓得不成样子了,胆小害羞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那干脆利落的模样,眉心微微一跳,这个七姐姐……,或许这府里,以后要热闹了! 秦天佑正要开口说上几句,眼角的余光正好瞟见秦云卿正朝着他使眼色,连忙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笑着站起来,朝着张妈妈唱了个喏:“这么大的雨,妈妈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遣个小丫头过来说一声也就是了。” “今日老爷回来了,让太太在前头摆了饭,说是一家子好好聚聚,这不,就遣了奴婢来跑腿了。”张妈妈笑着道:“哥儿,七姑娘快收拾一下过去吧,不要让老爷等急了。” 秦天佑一听竟然是秦正明的意思,顿时有些着急起来,也顾不得秦云卿,慌忙让人进来伺候他更衣。 “七姑娘,你怎么穿成这样?”张妈妈撇了秦云卿一眼,声音有些轻鄙:“若是让老爷看见了,岂不是让老爷生气七姑娘不懂规矩……,怪罪太太没有教导……” “我,我……”秦云卿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顿时慌乱起来:“因为,只是,下雨……”语无伦次的颠倒着,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秦天佑扭头看向秦云卿,见她满脸的紧张,却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妈妈,眼眸中的惶恐丝毫不似作假,顿时心中好笑起来,道:“妈妈,七姐姐贪看雨中的景色,不曾想竟然迷路走到了我这里。七姐姐浑身上下全都湿了,而我这里又没有姐妹们的衣物,所以这才找了丫鬟的衣服让七姐姐暂时委屈一下……” 张妈妈的眼神在秦云卿和秦天佑之间扫过,一丝疑狐在眼中一闪而过,笑着道:“既然这样,不如就让我陪七姑娘去换了衣服再去太太处。” 秦天佑闻言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的手越发的拧的紧了,因而看上去指关节竟然有些微微的泛青,也不知秦云卿是真的害怕还是假的害怕,看着她这幅模样,微微的蹙了蹙眉:“既然母亲喊我们同去,不如就先回了七姐姐的院子,再一起结伴去给父亲请安。” 秦天佑说完,也不等张妈妈开口,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伞,转身向着后院走去。 秦云卿一见秦天佑走了,急忙开口:“诶,等……”话刚说了一半,正好对上张妈妈那犀利的眼睛,下面的话,猛地咽了回去。 046,无中生有 “七姑娘,大家闺秀,走莫动裙,笑莫露齿,话莫高声。”张妈妈身子微微一侧,脸顿时沉了下来:“否则让人笑话我们府里没有规矩。” “妈妈教,教,教训的是,我下次定然会牢记的。”秦云卿使劲的点了点,偷偷的瞧了张妈妈一眼:“我,我是不是可以……回房……” “走吧。”张妈妈轻鄙的扫了秦云卿一眼,转身也出了秦天佑的院子。 月如远远的看见有人影从小径的那边走过来,急忙遣了小丫头跑上去看,见来的竟然是秦天佑,顿时呆了一下,急忙迎了出来,朝着秦天佑微微的屈了屈膝:“大爷安。” 秦天佑冷冷的看了月如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家姑娘想要找七姑娘说话,可是七姑娘却不在院子里,所以遣了奴婢在这里等七姑娘回来。” “月如,六姑娘找七姑娘干什么?”张妈妈一脸奇怪的问道:“难道六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家姑娘刚才在院子里失了一件东西,有人说看见七姑娘捡了回来,所以遣了奴婢过来看看。”月如说话间,就看见秦云卿站在张妈妈的身后,脚下一动,就站到了秦云卿面前,一脸焦急的开口说道:“七姑娘,你终于来了,这可太好了!我家姑娘可是已经等了好久了!” 秦云卿瑟缩了一下,踉跄着往后面退了一步,“我,我并不知道……六姐姐……的东西……” “快让奴婢进姑娘房里找找!”月如说着,伸手去拽秦云卿:“我家姑娘已经等急了!” “到底六姐姐失了什么东西?竟然让你急成这幅样子?”秦天佑四下里查看了一下,发现秦云怡不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爷没事,回去看书吧,省的明日里老爷叫背书的时候,又惹老爷生气。”月如却丝毫没有把秦天佑放在心中,开口就把秦天佑堵了回去,“还请七姑娘把房门打开了,让奴婢瞧瞧,把东西找到,也好让奴婢交了差事。” “我,我房里,怎,怎么会有,六姐姐的东西,你,你莫要血口喷人!”秦云卿气的满脸涨红,连耳廓都隐隐的红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月如,话都说不利索。 “有或没有,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月如一脸轻鄙的扫了秦云卿一眼:“七姑娘你又何必恼羞成怒?是不是因为心虚?” 秦云卿气的差点吐血,怒火在心中熊熊燃了起来,恨不得上前一把拽住月如,狠狠的给她两耳光,看她还会不会无事生非!可是这些却都只能想想而已,若是今日她真的扇了这个丫头一巴掌,怕是明日就不能安生了。” “姑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如就开门让她瞧瞧,才可使劲的封了她的嘴,交给她老子娘领回去。”张妈妈笑着看着秦云卿。 “我并没有看见六姐姐的东西,我,我……” “给我撞开这扇门!”月如见秦云卿一味的懦弱,早就懒得再和秦云卿说话,转身吩咐站在两边的促使婆子。 婆子们听了月如的话,面面相觑,看着那扇们,犹豫了一会,月如却早已经按耐不住,“难道你们等六姑娘过来,亲自撞门么?” 047,丢失的玉珏 秦天佑看着月如嚣张至极的模样,眉心一拧,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秦云卿红着脸,瑟缩着上前:“月如姐姐,我……真的没有……” “七姑娘客气了,奴婢可不敢跟受姑娘的这一声姐姐。”月如轻鄙的瞥了秦云卿一眼,蓦地转身,恶狠狠的道:“给我撞!”旁边早有膀壮腰圆的粗使婆子冲上去,只听得“轰”一声响,那扇原本就不怎么牢靠的木门,轰然倒塌。 “六姑娘丢的是一块玉珏,你们给我好好的找!找到了六姑娘可是有重赏的!”月如回头得意地看了秦云卿一眼,傲然迈进了屋子。 秦云卿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塌的房门,心中涌起的竟然是笑意,眼角却满是委屈的看着张妈妈:“妈妈,这,这可如何是好?我,我晚上该……上哪里……睡……” 秦天佑听见声音,有些担忧的扭头,赫然发现了秦云卿眼角的笑意,愣了一下:“七姐姐,你……” 张妈妈也没有想到,月如竟然真的会这样做,怔了一下道:“姑娘换了衣服去上房吧,见了老爷和太太再说。” 秦云卿点点头,抬腿进了屋子,却猛然呆住了。 才这么一会子时间,屋内却早已经一片狼藉,柜子打开着,里面的物件被扔的满地都是,竟然连能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月如姐姐,你,你……”秦云卿气的浑身发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七姑娘,你怎么进来了?等奴婢找到了玉珏,一定帮你……”月如话刚说了一半,就听见一个婆子惊喜的叫到:“姑娘,是不是这个?” 月如愣了一下,玉珏还握在自己的手中,这婆子怎么就找到了? 秦云卿猛地抬头,却看见那个婆子手里拿着一个青麻布缝制的袋子,顿时恼怒起来,冲上去,一把拽住了婆子:“还给我!” 月如看着秦云卿着急的模样,顿时好奇起来:“对,就是这个,快给我。” 秦云卿猛地转身去抢,婆子手一扬,袋子就飞了出去,却见月如一扬手,就把袋子抄在了手中,解了带子,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玉珏来,脸中一喜:“找到了,我们走!” 秦云卿顿时大怒起来,这块玉珏可是娘亲临终之前,留给她的,怎么可以就这样的让月如拿了去!当即再也顾不得装拙,咬着牙,猛地就冲了上去,一把拽住月如,一脸的凶狠:“还给我!” 月如哪里会怕秦云卿,冷着眼,看着秦云卿:“这快玉珏就是六姑娘丢失的那一块!现在找到了,自然要拿了去,做什么要还给你!” 048,一片混乱 “还给我!”秦云卿狠命的攥着月如的手,脸上的神情越发的狠戾:“还,给,我!” 月如哪里会被秦云卿吓到,冷冷的看了秦云卿一眼,扭头吩咐粗使婆子:“七姑娘失心疯了,还不快把她拉开,六姑娘还等着我回话呢!” 粗使婆子一听,急忙上前来拽秦云卿,秦云卿吃痛,顿时心火窜了起来,想也不想,低头,狠狠的一口就咬在了月如的手臂上,月如疼得一咬牙,手腕一松,袋子就被秦云卿夺了过去。 “快,给我拿回来!”月如抱着手臂,气的直跳脚。 秦云卿把袋子捂在胸前,死抱着不肯松手。 婆子们拥上去,去抢秦云卿手中的袋子。 顿时场面乱成了一团。 “七姑娘,既然是六姑娘的物件,你就还给六姑娘吧,你一个主子,何必与一个下人计较,若是惊动了老爷,太太,到时候,岂不是你没理?”张妈妈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一片混乱,忍不住皱眉说着。 秦云卿拧着眉,不说话,坐在地上,就是抱着袋子不放。 秦天佑板着脸站在一边,见张妈妈说的实在是不像话,转身吩咐小丫鬟:“既然七姐姐和六姐姐都说这块玉珏是自己的,你快去请了父亲和母亲,请他们过来看看这块玉珏。” 张妈妈听了想要开口阻止,却见转眼间,小丫头已经跑远了。 “哎呦喂,这是干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娇脆的声音,“父亲和母亲都等着你们呢,却不想你们躲在这里打仗玩!” 也不知秦云珂是何时来的,躲在一边已经看了多久,这时却施施然的走了出来,一脸笑意的看着钗環散乱的秦云卿,声音里满是惊讶:“七姐姐,你怎么和仆妇们一般见识?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我们府里的姑娘没有教养?” 秦云卿使劲的磨了磨牙,这秦府里,真的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可着劲的看她笑话!可是就让她这样把娘留给她的东西被人糟蹋了,她却是不肯的。 婆子们一见秦云珂来了,手下一顿,秦云卿沉寂猛地挣脱了开去,站了起来,想也不想,朝着月如一脚踹了过去。 月如一个不防,被踢得倒退了几步,站立不稳,“噗通”一声,坐在地上,顿时恼羞成怒起来,破口骂道:“你个下作的贱蹄子,竟然真的以为自己是主子了!给我打,往死里打她!” 粗使婆子们见月如吃亏,而秦云珂来了之后,也只是站在一边瞧热闹,并没有呵斥她们,顿时又把秦云卿围在中间,一个婆子眼疾手快,一伸手,抓住了秦云卿抱在怀中的袋子,用力一扯。 049,是是非非 秦云卿眼看着婆子把袋子抢了过去,哪里还顾得着许多,扑上去,抓住婆子的手臂,恶狠狠的一口就咬了下去,婆子疼得嚎叫一声,手腕上顿时一片殷红,竟然硬生生的让秦云卿咬下一块肉来。 秦云卿一把把袋子抢了过来,由于用力太猛,跌坐在地上。 秦云珂吓得脸色一白,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张妈妈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还有这么一股狠劲,顿时有些后悔把事情闹大了。 围在秦云卿周围的婆子被这一突变吓了一跳,立时僵住在原地。 “怎么回事?”秦正明听了小丫鬟的禀报匆匆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顿时气的沉下了脸。 秦太太跟在秦正明的身后,一眼看见月如,不由得脸色一变。 “父亲安。母亲安。”秦天佑急忙上前行礼:“打扰父亲和母亲,儿子心中不安。” “佑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正明的声音里,毫不掩饰心中的怒气,“还不快扶了七娘起来,这模样成何体统!” 张妈妈听了急忙过去,伸手去扶秦云卿。秦云卿身子一侧,避了开去,抱着袋子缓缓的站了起来,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人。 “七娘,到底怎么回事?”秦太太见秦云卿兀自站着,并不过来请安,不由得沉了脸。 “老爷,太太……”月如哭的泪流满面,哽咽着跪在地上:“请老爷太太给奴婢做主,七姑娘她,她……。”月如伤心的泣不成声。 “佑哥儿,你来说。”秦正明的眉心已经拧成了结,满脸不快的看着秦太太:“这内院乱成如此模样,你这个中馈到底是怎么主持的?” 秦太太的脸色猛地变了变,顿时一脸的尴尬:“老爷,这内院向来很是安稳,只是自从……七娘……。”秦太太的声音猛地停住,用眼睛扫了秦云卿一眼。这言下之意不说自明。 “父亲,母亲。”秦天佑不等秦正明开口,上前一步说道:“七姐姐没有带雨具,在院子中迷路了,正好经过儿子的院子,儿子便请七姐姐进屋坐坐,因着儿子屋内没有女子的衣服,因此才拿了一件丫鬟的衣服,让七姐姐暂时将就一下。张妈妈来传话,让七姐姐去前院吃饭,于是儿子就和七姐姐一起回她的院子换衣服,结果却看见月如说六姐姐不见了一块玉珏,让七姐姐拾了,放在她的屋子里,月如让婆子们撞门,七姐姐拦着不让,结果月如撇开七姐姐,撞了门,进屋子搜,搜出了一个袋子,说正是六姐姐丢的玉珏,七姐姐说这是她姨娘给她的纪念,不肯给,然后这才扭打起来。” 秦天佑口齿清晰,把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去把六娘给我叫来。”秦正明皱着眉心听完,脸色早已经阴沉下来,如黑墨一般。 050,七娘的玉珏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秦云卿自然不再藏着掖着,抬着头,倔强的看着秦正明。 “父亲,你看,是不是先给她们治伤?”秦天佑再一次上前,抢过了秦正明的话,偷偷的扭头,朝着秦云卿使了一个眼色。 秦正明转头看了一眼捧着手臂的月如和那个婆子,声音冰冷:“像这种胆敢欺负主子的奴才,还治什么伤?待会儿叫人牙子过来,卖了就是了,省的奴大欺主。” 月如和婆子一听,顿时惊惶失措起来,跪倒在地,使劲的磕头:“请老爷慈悲,请太太慈悲,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正明哪里肯听,只是不住的催促秦太太去找牙婆。 秦太太朝张妈妈使了一个眼色,张妈妈立即转身出去了。 “父亲,娘!”秦云怡进来,见院子里鸦雀无声,愣了一下。 “七娘,把袋子拿过来。”秦正明扭头吩咐秦云卿:“让六娘瞧瞧,是不是她的。” 秦云卿抱着袋子哆哆嗦嗦的走过来,在秦正明面前站住了,两只手却依旧抱着袋子不肯松开,梗着脖子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说是凭着这个就能找到父亲。” 秦正明的脸色倏的变了,“既然如此,你就好生藏着,切莫要丢了。” “既然是父亲留给你那个娘亲的,父亲自然是认识的,何不拿出开让大家都开开眼界。”秦云怡眼中全都是不屑,“又何必做出这等小家子气来,难不成这里的人,都没有看见过玉珏?!全都会抢了你的?” “六姐姐说的是,七姐姐不如把玉珏拿出来,给我们也开开眼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宝贝,值得七姐姐连规矩也不要了,竟然做出那等泼妇的行径来。”秦云珂讨好的看着秦云怡,笑着开口说道。 “不必了。既然是你娘留给你的,你就好生留着,莫要遗失了。”秦正明却开口拒绝了。 秦正明的话,倒让秦云卿愣了一下,原本娘亲说的是凭着玉珏认父亲的,可是秦正明却丝毫没有想要看玉珏的意思,难道他……就不怕错认了自己这个女儿?! “老爷。”秦太太这时开口了:“既然有玉珏认亲这一说,不如就让七娘拿出来,让妾身开开眼界。” 秦正明的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神色,倏的转身瞪了秦太太一眼:“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珏,当年为了哄七娘的娘,在铺子里随便买的……” 秦太太呆愣了一下:“老爷,妾身也只是想……” “有什么好想的?!难不成我还会糊弄你不成?!”秦正明的声音,兀得高了起来。 秦云卿此刻心中的疑狐更甚,一伸手,把玉珏从袋子中拿了出来:“母亲若是想看,自然是可以的。”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秦云卿手中的玉珏,猛地就呆住了。 051,上好的子玉 秦云卿拿在手中的玉珏,颜色均一,柔和如脂,隐隐的散发着和润的光泽,竟然是一块上好的子玉,哪里是秦正明口中的普通玉珏。 秦太太当即变了脸色,扭头看了一眼秦正明,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秦云怡上前一步,一把把玉珏夺了过来,冷冷的看着秦云卿:“想不到七妹妹竟然如此的本事,藏了这么块好玉在手中,怕不是……” 秦正明看着秦云卿手中的玉珏,原本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现在听着秦云怡的话,越发觉得刺耳,猛地一拍桌子,腾的站了起来,怒视着秦云怡:“住口!一个女孩儿家,如此的口无遮拦,以后进了夫家,岂不是败坏家门?” “父亲……”秦云怡想不到秦正明竟然会这么说她,顿时呆住了。 “六娘,还不把玉珏还给七娘。”秦太太见秦正明真的生气了,连忙站起来,瞪了一眼秦云怡,伸手把玉珏拿了过来,塞进了秦云卿的手中:“七娘好生藏着,也算是留个念想。” 秦云卿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还是抬头看着秦正明,“父亲不认识这块玉珏吗?” 秦正明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喝道:“我送给你姨娘的玉珏,我如何会不识的?!既然你姨娘留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还不好生藏着,拿出来作甚?!” “呵呵,我还以为父亲不认识。”秦云卿突然嘴角一勾,笑了:“既然父亲识得,那是最好。这块玉珏今日也算是过了明路了,以后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也不用担心有人看上了,强取了去。”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把玉珏挂在了脖子上。 秦云怡顿时脸涨红起来,秦云卿这话,可是明摆着在挤兑她,按着她的性子,便是一句话也不能忍的,更何况刚才秦正明还无缘无故的发作了她,顿时暴跳起来,冲上去,就拽住了秦云卿的发髻:“你个下作的贱蹄子,还打算反了不成?我……” “六娘,住手!”秦太太想不到秦云怡竟然这么沉不住气,急忙紧走两步,一把拉住秦云怡:“你七妹妹人心,心眼小,心中不忿,就算说上几句,也不过是孩子话而已,你做姐姐的,自该忍让才是正理,平日里倒是知道姐妹和睦的,今日这是怎么回事?”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朝着秦云怡使眼色。 怎奈秦云怡丝毫不买秦太太的帐,唬着一张脸,一双手依旧紧紧的攥着秦云卿的发髻,丝毫不肯放松。 秦太太气急,狠劲的拧了秦云怡手臂一下,秦云卿惨叫一声,猛地缩回手,抱着手臂跳了起来。吓得秦太太一哆嗦,“我的儿,你的手怎么了?” 052,老爷的毒舌 秦云怡不说话,却只是抱着手臂跺脚,疼得额角的冷汗都出来了。 秦太太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起来:”我的儿,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快,快去找大夫过来。”站在一边的秦天佑突然出声,吩咐呆愣在一边的张妈妈。”啊,好,是,奴婢这就去。”张妈妈终于醒过神来,转身跑出去了。 “扶着六娘到自己院子里去吧。”秦正明看着脸色惨白的秦云怡,心中也有些不忍,轻轻的蹙了蹙眉,开口说道。 “老爷说的是。”秦太太这才算镇定下来,扭头吩咐站在一边的丫鬟婆子:“还不快去抬了软榻过来,抬着六娘回院子里去。” 小丫鬟听了,忙急急的跑了出去,喊了粗使婆子抬了软榻进来,让秦云怡躺了,抬着出去了。 秦太太原想要跟着过去,可是扭头看了秦正明一眼,硬生生的忍住了。 “你也跟着去吧。”秦正明瞅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秦太太,开口说道:“这里有柳姨娘在,你不用担心。” “是呀,太太快去吧,也不知道六娘怎么回事,这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柳姨娘说着,双手合十朝着西方拜了拜:“求菩萨保佑六娘平平安安吧,千万莫要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病症……” 秦太太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可是却终究放心不下秦云怡,咬咬牙,转身追了出去。 “老爷……”柳姨娘妖妖娆娆的扭动着腰肢,挨近了秦正明:“这天已经过了中午,老爷还没有用饭吧,不如就让贱妾伺候老爷吃饭?” 秦正明满腹的心事,哪里有精神应付柳姨娘,满脸不耐的摆了摆手:“七娘留着,别的人都散了。” “老爷……”柳姨娘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宗巧事,哪里肯就这样的离开,“贱妾也留着吧,老爷身边没有人伺候……” 秦正明猛地抬头,瞪了柳姨娘一眼:“你若是有空闲,不如好好的教导一下八娘,你瞧瞧八娘的样子,这打扮的像是什么?就如窑子里的姐儿一般!你瞧瞧她那德行,姐妹们有事,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眼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个月也该议亲了,若还是这样,不如就剃了头发,去庵里做姑子,也好过去了别人家,坏了秦府的名声!” 秦正明这话真的恶毒到了极点,秦云珂听了顿时眼眶一红,忍不住轻声的抽泣起来,柳姨娘也被秦正明骂的满脸的笑容僵在脸上,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姨娘,我最近读书一直觉得有些头晕,不知你可有什么好的醒神的香囊,给我一个使使?”秦天佑开口,化解了柳姨娘的尴尬。 “有,自然是有的,佑哥儿随我一起去院子取吧。”秦天佑既然递了梯子过来,柳姨娘自然借势下了,见秦云珂兀自在哪里抹泪,急忙伸手拽了她一下,一行人转身出去了,屋内顿时只剩下了秦正明和秦云卿两个人。 053,满肚子疑问 秦正明看着一身狼藉的秦云卿,眉心猛地拧成了结,想要发作,却不知为何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柔声开口:“七娘,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直接来找我就是,我定会为你做主的。” 秦云卿刚见识了秦正明的毒舌,原以为他会狠狠的呵斥自己一顿,却怎么也想不到秦正明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做足的慈父的模样,心中越发的惊疑,可是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多谢父亲,女儿省的了。” “你……”秦正明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口:“你先回院子去,我会让人尽快把你的院子收拾好的。” “多谢父亲,女儿告退。”秦云卿屈膝朝着秦正明行了一个福礼,正要转身退出去,却再一次被秦正明叫住了:“我会告诉管家,以后你的一切,全都随着六娘。待会儿管家会送了丫头过去,你自己挑两个吧。” 这下子秦云卿真是呆住了,这个结果,却是让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闹出这么大的事,她不但没有受到一丝责罚,竟然还找到这秦府的老爷做了自己的靠山,以后竟然一切还都随着六娘……若是这其实没有缘故,却是打死她也不信的,那么缘故是什么? 难道说这秦府的老爷对娘亲一往情深,所以才会这么特别的关照她?这个念头才冒出来,秦云卿满身的鸡皮疙瘩就立了起来,若是真的情深似海,又怎么可能会放任娘亲在江南小镇呆着,这么多年连一声问候也没有?! 那么这一切是因为什么?!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秦云卿花了吃奶的劲,才把这个疑问咽了回去。 “你回去吧。”秦正明似乎并不想多说,丝毫没有要跟秦云卿解释的意思,秦云卿只得憋着满肚子疑惑,告辞出来,出了院子,却看见秦天佑等在路上等着自己。 “七姐姐……,你……”秦天佑依旧沉着脸,可是眼睛却已经把秦云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见秦云卿并没有什么异样,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你可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我?”秦云卿看见了秦天佑眼底的关心,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谁在这里等你,我只不过瞧着这里的景色不错,所以不由自主的站住了。”秦天佑被秦云卿揭破了心思,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现在我已经看厌了,我要回去了。” 054,唇齿相依 秦云卿一把拽住了秦天佑的衣袖:“男子汉大丈夫,为何敢做不敢认?再说了,关心一下自己的姐姐,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我……你……”秦天佑顿时尴尬起来,恨恨的瞪了秦云卿一眼:“怪不得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我,我还要读书,我走了!” 秦云卿撇撇嘴,不屑的开口:“你的夫子一定是个老顽固,你明儿个去问问他,没有女子,哪里来的他?竟然如此的瞧不起女人!这么大不孝的人,竟然还有脸出来坐馆,真是有辱斯文!” “七姐姐,你……”秦天佑早就被养成了那种一板一眼的性子,见秦云卿竟然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顿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伞,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淋得浑身湿漉漉的?若是我明儿个生病了,你岂不就是罪魁祸首。”秦云卿可怜的看着秦天佑,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可怜至极,“你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竟然连爱惜姊妹都不懂……。” 秦天佑警觉的后退了一步,看着秦云卿:“七姐姐,我,我把伞送与你就是。”说着,就把伞塞到了秦云卿的手中,转身就跑。 秦云卿看着秦天佑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个佑哥儿,虽然是今天才头一次见,但却是个难得的忠厚人,老实巴交的性子,却偏要做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在外面肯定被人欺负死! 进了这个府里,自己做足了庶女的怯弱,却不知为何,竟然在他面前,就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性子……。秦云卿顿时愣了一下,但心中却也没有惊慌,不知为何,她就是认定这个秦天佑不会害了她!她与他在这个府里,最是能唇齿相依的! 回到院子里,看着院子中一片忙碌的景象,秦云卿愣了一下,才恍然明白,这必然是秦府老爷的话起作用了。 “是七姑娘吗?”一个精干的婆子走了过来,在秦云卿面前站住了。 “请问妈妈你是……”秦云卿堆起了满脸的笑容。 “回七姑娘,奴婢是林管事家的。”林家的笑得一脸的谄媚:“这里乱得很,七姑娘不如先去厢房坐坐?” 秦云卿看着人群来来往往的,点点头:“那就劳烦林妈妈了。” “七姑娘说哪里的话,这是奴婢应该的。” 秦云卿刚在厢房坐下,就有小丫鬟捧了茶过来。林家的接过一看,骂道:“你个瞎了眼的蹄子,这端来的是什么?这茶也只有我们这种粗人才喝得,还不去换了好的来!” 055,庶女的价值 小丫鬟愣了一下,正要转身出去,却被秦云卿叫住了:“算了,我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人儿,既然连林妈妈都喝得,我自然也喝得。” “瞧姑娘说的这话。”林家的越发笑的谦恭,“我们这种粗人怎么能跟姑娘一样……”话虽如此说,可是却也没有再提让丫鬟换茶,只是换了一个话题:“姑娘,我带了几个小丫头过来,按着六姑娘的份例,姑娘应该有一个贴身的二等大丫鬟,还有两个三等的丫鬟,姑娘你瞧着……” 秦云卿忙笑着打断林家的:“我哪里真的敢和六姐姐并肩,只是父亲瞧着我可怜,才这么说着安慰我的,这三等的丫鬟就罢了,还是比着八妹妹的份例吧。” 林家的可不敢接秦云卿的这话,只是站在一边陪着笑:“姑娘瞧着是现在就挑人呢,还是等会儿院子收拾好了再挑?” 秦云卿端着茶盏轻轻的啜了一口,这茶水虽不是顶好的,却也是清冽可口的。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秦府老爷的一句话,就把自己从地狱拉到了天堂! 昨日里自己喝着茶叶沫子,管事的娘子还瞪着眼睛说府里拮据,这茶叶沫子以后也得看着给了。可是秦府的老爷才开口说了一句,这上好的茶叶就已经配不上她的身份了! 昨日里,还要熬夜绣荷包贴补家用,今日里竟然有了贴身的使唤丫鬟,显见得这靠山是多么的重要! 秦云卿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给秦府的老爷绣些荷包什么的,讨好一下,千万莫要失了这座靠山才是。 “姑娘,姑娘……”林家的见秦云卿只是端着茶盏不说话,顿时心中有些不安起来,还以为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小心翼翼的唤了两声。 “啊,哦~”秦云卿回过神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她真是想多了,秦府的老爷,不是因此她的讨好就能对她好的,只有当一个人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才会……。 秦云卿悚然而惊,他对她好,难不成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可是她一个庶女,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姑娘,你……”林家的见秦云卿笑的诡异,顿时心中一寒。 秦云卿看见了林家的脸色不安,旋即笑了笑道:“林妈妈,我又没有什么事,不如现在就瞧了,妈妈你也好忙别的事。” “姑娘真是体贴人,若是人人都如姑娘这般,我这老婆子可就有福了。”林家的笑着不忘捧秦云卿一下,这才转身出去了,很快了叫了五六个丫鬟进来。 056,挑两个丫鬟 秦云卿端着茶盏,扫了一眼,见这几个人最大的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小的只有八九岁,低着头,一脸恭敬的站着,也看不出什么好坏来。 扭头看了一眼林家的,见她只是恭敬的笑着,忙放下了茶盏,一脸为难:“妈妈,我刚来府里没多久,也不知府里的情况,这……”指了指站着面前的丫头们,有些无措的说道,“我与姨娘自小相依为命长大的,向来有事都是自己动手的,挑人的事,委实不懂,还是烦请妈妈……指点一二。” 林家的看了秦云卿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惊诧。换成一般人,得了老爷这般高看,早就张扬起来了,可是这七姑娘却丝毫不见得意,竟然还毫不忌讳的说出这种话来,这七姑娘……或许并不是如以前看到的那般简单。 秦云卿见林家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哪里想得到转眼之间,林家的已经想了这么多。 “妈妈……,难不成妈妈不肯……”秦云卿咬着嘴角,抬着头看着林家的,虽然一脸的为难,可是眼中却一片淡然,落在林家的眼中,心中就越加的惊异起来。 只是林家的想不到的是,秦云卿早已经不是原来的秦云卿。 “姑娘,奴婢给你介绍一下。”林家的想了想,上前,指着丫鬟一一给秦云卿介绍,这是哪一家的女儿,家里有些什么亲戚,各自在府里做些什么。 秦云卿细细的听着,最后挑了一个叫彩叶的做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是外面买来的,在府里并没有什么亲戚,又挑一个看上去有些粗壮结实,叫丸子的小丫头,很憨厚的模样,是府里的家生子,母亲是厨房里的,父亲是外门的小管事。 林家的看待秦云卿的目光又深了深,“姑娘,老爷说……” “还请妈妈回了父亲,说七娘实在不敢与六姐姐比肩,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秦云卿笑着打断了林家的话。 “那……,奴婢就把剩下的人领回去了。” “麻烦妈妈了。”秦云卿笑着站起来,林家的连称不敢,领着剩下的人出去了。 “七姑娘,以后我是不是就是三等丫鬟了?”丸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秦云卿,“我娘一定开心死了!” 秦云卿喜欢丸子那憨厚的模样,见她突然开口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乐了:“跟着我一定好吗?” “那是自然的!”丸子抬着头,看着秦云卿:“我娘一直拽着我的耳朵说,如果我有朝一日能跟了姑娘们,这才算是有了出息!我现在跟了姑娘,不就是成了我娘嘴里有出息的人?” 057,耿直的彩叶 “在姑娘面前,要自称奴婢,你一口一个我的,怕到时候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把丸子浇的透心凉。 “姑娘,奴婢……”丸子顿时惊恐起来,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声音顿时低了下去。 秦云卿看了彩叶一眼,笑了笑道:“她不过一个孩子而已,用不着……” “姑娘你错了。”彩叶想也不想,冷着脸,就打断了秦云卿的话:“在姑娘看来,她是孩子,可是在别人眼中,她却是姑娘的人!姑娘大量不计较,并不表示别人也不计较!到时候被别人抓住把柄,姑娘却又护不住她,岂不是害了她?” 秦云卿一愣,看向彩叶的目光闪了闪,“你说的对,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姑娘不怪奴婢说话耿直就行,只是姑娘今日既然挑了奴婢,奴婢的身上便烙上了姑娘的印记,若是姑娘没有能力护得奴婢们的周全,那就不要宽容了奴婢们,反而惹得人注意。” 秦云卿想不到这个彩叶看着柔弱,说话却是如此的冲,丝毫不留情面,心中虽然有些不喜,但是却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老爷终究是男人,不可能时刻顾着内宅的事,这内宅可还是在秦太太的手中,今日里,又把那母女两个得罪狠了,她想要找自己的麻烦,只怕是容易的很! 彩叶见秦云卿沉吟着不说话了,于是扭头看了一眼丸子:“记着,以后在姑娘和主子们面前,切不可没大没小的,否则打板子还是轻的,连命都是说没就没有的。” 丸子倏的缩了缩头,怯生生的看了彩叶一眼,又偷偷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彩叶姐姐,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你瞧你,这说的都叫什么话?既然我们是姑娘的丫头,以后自然是听姑娘的!”彩叶瞪了丸子一眼,“出去瞧瞧,院子可曾收拾好了?如果好了,就回来禀姑娘一声,姑娘今日折腾了一天,想必已经累了,早点拾掇了,也好让姑娘早点歇息。” “嗯。”丸子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姑娘,莫要怪奴婢说话太直,只是刚才……” “其实你说的才是正理。”秦云卿抬起头看着彩叶,“既然我挑了你,自然希望你能真心待我的。如今你既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我自然是开心还来不及的,怎么会怪罪与你。” 秦云卿顿了顿又说道:“我来了这府里这些日子了,想必你也听说过些什么,在这府里,我并不能护住你,我连我自己都护不住,你若是后悔了,还是可以离开的。” 058,有所求 听秦云卿这么一说,彩叶突然笑了:“其实姑娘挑了奴婢,奴婢并不后悔。跟姑娘之前,奴婢只是浆洗房里的粗使丫头,能被姑娘挑中,也算是奴婢从此脱离苦海了!但是奴婢却不想刚脱离苦海,结果却没了性命,因此还望姑娘能好好的保全自己,也让奴婢跟着姑娘过一段好日子。” 秦云卿见彩叶说的直接,声音便带上了真诚:“难得你说话如此直白,那我也说话直白一些。只要你能忠心待我,只要我以后有出头之日,我必然不会亏待你的。总之,我好,你就好,我若是遭殃,你也不会好过。” “奴婢省的。”彩叶点点头,“奴婢若是想要出头,只能扶持着姑娘出头。所以,姑娘放心就是,奴婢在这府里有些年头了,冷眼瞧着,六姑娘和八姑娘都不是成事的,而大爷虽然为人厚道,但是奴婢却不想做人家妾室,所以只有跟着姑娘一人罢了。” 秦云卿顿时笑了:“好,我就喜欢快人快语,等以后我若是有能力了,必然把卖身契还给你,让你得了自由身,与人家做一个平头夫妻。” “奴婢多谢姑娘。”彩叶也不害羞,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福礼:“姑娘的话,奴婢可是记在心上了,还望姑娘以后能兑现才是。” “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是言出必践的。” “姑娘先歇着,奴婢这就去给姑娘准备热水。”彩叶说着,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看着彩叶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真小人与伪君子,她还是喜欢真小人!人就怕无所求,只要有所求,就有办法让她听你的! 丸子蹦跳着进来:“姑娘,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姑娘是不是现在就……瞧瞧?” 秦云卿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林家的跟在丸子身后进来,连忙笑着站起来:“妈妈辛苦了。” “姑娘客气了,姑娘过去看看,若是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就让她们立即改了。” “嗯。”秦云卿点点头,也不与林家的客气,毕竟是她的院子,没有意外,她还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自然要搬的自己满意才是。 秦云卿进了自己的屋子,见原本的一地狼藉早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小小的屋子里,所有的物事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还新增了几个柜子,整个屋子看上去顿时亮堂了很多。 “姑娘看着可满意?”林家的小心的看着秦云卿。 059,刀子嘴豆腐心 “多谢妈妈,劳妈妈费心了。”秦云卿笑着,正想着该如何打发林家的,却见彩叶进来,手里拿着一串铜钱,笑着塞到了林家的手里:“林妈妈,这些铜钱不多,妈妈拿着买一杯水酒喝。” 林家的原本没有想到能拿到赏钱,现在虽然钱不多,但是也算是意外,顿时笑的眉眼都弯了:“姑娘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差遣,只管让彩叶姑娘过来说一声就是。” 林家的说完,带着仆妇们回去了。一瞬间,原本热闹非凡的院子便清静下来。 彩叶先服侍着秦云卿净了身,然后又出去传了饭进来,服侍秦云卿吃了,这才静下心来,开始收拾屋子。 秦云卿坐在窗边,把绣棚拿出来,开始挑丝线。 丸子站在一边,不住的扭捏着身子,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丸子,你哪里不舒服么?”秦云卿被她摇晃的难受,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只是因为想去找她娘炫耀了,所以才会做出这幅德性来。”彩叶冷冷的开口说着。 丸子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姑娘,我,奴婢只是……想……” “丸子,你若是想要去找你娘,你就去吧,记得晚饭前回来就是。”秦云卿笑着开口,“彩叶,毕竟丸子还是孩子,总得慢慢的教导才是。” 彩叶冷冷的哼了一声:“哪里还小,今年也已经有九岁了!想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就已经当家了!既然出来当差了,就应该有当差的样子!” 彩叶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又拿了几个铜钱出来,递给丸子:“拿着,让你娘给你做点好吃的,若是有什么新鲜的事儿,回来也给姑娘说说,让姑娘解解闷儿。” 丸子原以为去见娘的事情已经没戏了,没想到彩叶不但同意了,还给了铜钱,还让她回来给姑娘说故事儿,顿时开心起来,喜笑颜开的答应了,这才跑着出去了。 秦云卿看着丸子出去了,才笑道:“彩叶,看着你说话冷冷的,其实也是一个心肠软的,那你有何必……” “姑娘是一个心肠软的,若是奴婢也做出一副菩萨模样,怕丸子要上墙揭瓦了!到时候岂不是害了她?!”彩叶冷冷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转身继续去收拾屋子。 秦云卿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理,顿时不说话了,只是站起身来,从一个破旧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蓝布的包裹来,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麻布的袋子来,递到彩叶的手里:“这是我全部的家当,就交给你保管的,没得你跟了我,还得让你拿钱出来补贴的。” 彩叶愣了一下,打开袋子看了一眼,说道:“既然姑娘有钱,刚才就当作奴婢自作多情了!” 060,丸子的消息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又何必多这个心。既然我们想要互相扶持着走下去,自然该多些信任才是。”秦云卿想了想,说道:“虽然钱不是很多,但也可以支撑一些时日,我的绣活还可以,你若是有门路,我可以绣一些,你拿了去卖,也我们可以赚一些钱,手头也可以宽松一些。” “既然如此,姑娘还不快去绣一些方巾来,只要姑娘绣了出来,奴婢自然有门路拿出来卖了赚钱。” 秦云卿看着彩叶的模样,顿时有些无奈的笑了,自己这找的,到底是丫头,还是老妈子,这谱摆的竟然比自己还要大! 一时间屋子内便静了下来,彩叶忙着整理屋子,而秦云卿便分了丝线,开始绣方巾。 一直到华灯初上的时候,丸子才从外面进来,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个腮帮子还是鼓鼓的,却是满脸的喜悦。 “您老人家这总算是回来了?”彩叶恶狠狠的瞪了丸子一眼:“您老人家怎么不就逛到明天才回来?” “哇,彩叶姐姐你真厉害,我原本想着明日再回来的,可是我娘硬逼着我回来了!说是我既然跟了姑娘,自然要回来伺候姑娘,不能再像原来一般的好吃懒做!”丸子眨着眼睛,看着彩叶,一脸的无辜模样。 秦云卿一听瞬即笑了:“你又何必与她置气,她又听不懂你说什么,反而倒是自己生气,值得么?” 彩叶想了想,又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丸子,忍不住也笑了。 丸子见两人都笑了,顿时高兴起来,刷的跳下凳子,走到榻边挨着秦云卿坐了,凑近了看秦云卿绣方巾:“姑娘的活计做的真好,这花就像是真的一样!不像我娘,绣的鸳鸯都跟鸭子一样。” 彩叶听了,忍不住使劲的给了丸子一个爆栗:“瞧你,满口都胡吣些什么?姑娘是你可以拿来取笑的吗?今日里到你娘处,竟光顾着吃了!” 丸子顿时万分委屈起来,“彩叶姐姐,我还跟我娘唠了一下午的嗑。” 丸子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今天听见一件奇事,说是六姑娘的手臂……”丸子突然停了下来,朝着四周看了一下。 “你看什么?”彩叶正听到心痒处,却见丸子停了下来,忍不住开口骂道。 “我,我这不是怕有别人,被听了去,然后……”丸子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院子除了我们三人,还有谁会过来?”彩叶伸手使劲的点了点丸子的额角,“不过,你能记得这一点,倒是真的不错!以后记住,不论听见什么事,都要过来告诉姑娘和我,但是我们院子里的事,却是一丝一毫都不能说出去的,记住没有?!” 061,丸子的八卦 丸子使劲的点头,一脸深深受教的模样:“彩叶姐姐说的是,今天我娘也这样说了,为人千万不能吃里扒外,否则要让别人看不起的!” “你知道就好。”彩叶见丸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胜在为人憨厚,以后好好教导,也应该算是一个臂力,顿时脸色缓和了许多,“今天都跟你娘唠了什么嗑,说来听听,也让姑娘解解闷。” 丸子顿时做出一脸神秘的模样,凑近秦云卿,极力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听说六姑娘的手臂无缘无故的肿了,而且外面请来的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说可能是撞了什么邪……” “撞邪?这府里有冤魂么?否则六姐姐怎么会……”秦云卿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向着四周看了看。 丸子被秦云卿的模样吓得浑身一哆嗦,抱着头就趴在了榻上。 彩叶的声音有些阴沉:“这京城中,那个府里没有几个冤死的鬼魂?!我们府里怎么可能没有?”伸手拎住了丸子的衣领:“你做甚么吓成这样,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丸子歪着脑袋想了想,一脸恍然大悟的开口:“彩叶姐姐说的是,我又没有害人,怕个什么劲儿!” 秦云卿伸手点了点丸子的额角:“今日里你娘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看你这心满意足的模样……” 丸子被秦云卿岔开了话题,随即高兴起来,便打开了话匣子,把今日听见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秦云卿和彩叶听着,不时的互相对视一眼。 丸子终究年纪小,说了一会儿便支撑不住,彩叶便催着丸子去睡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秦云卿却还没有困意,便取了绣棚,继续绣方巾,而彩叶歪着头,在一边看着:“姑娘,你~”彩叶犹豫了一下:“能不能教奴婢刺绣?” “当然可以。”秦云卿笑着开口:“去找一个绣棚过来,我教你。” 彩叶连忙下榻,找了一个绣棚出来,秦云卿一边教彩叶如何绷绣棚,一边闲聊。 “彩叶,你怎么会来这个府里?” “奴婢幼年便父母双亡,依着叔父养活,叔父只是一个落魄的秀才,靠着给别人家坐馆为生,后来叔父娶了婶婶,又生了弟妹,家里养不过来,便把奴婢卖了府里来做一个粗使丫鬟。”彩叶身世虽然可怜,可是说来的时候,语气却平淡的就如平常一般。 秦云卿看了彩叶一眼,“来了府里很多年了吧?” ………… 秦太太从秦云怡的院子里出来,脸上一片阴冷。张妈妈跟在秦太太的身后,越发的小心翼翼。 “太太,依奴婢看,还是请马道婆过府做一场法事吧,或许真是的……被人冲撞了。” “你的意思是……”秦太太猛地站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张妈妈。 062,早点打发了 “六姑娘向来没病没灾的,自从……”张妈妈伸手指了指后院,“就……一直有事,这次又……不明不白的……肿了手臂,或许就因为多了一个人……” 秦太太的脸色又变了变,“只是老爷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对这个贱人……关心得紧。嗯,让马道婆来一趟也行,总归要把她早早的打发出去了才行。” “奴婢一直瞧着她胆小怕事的,却不曾想就这样的被她糊弄了过去,想不到瞧着她小小年纪的,竟然如此的心机深沉……,惯会作假……”张妈妈说到这里,恨得使劲的咬牙。 早上,她还跟太太说,这个庶女胆小怕事,做不出什么事情来,这才一天不到……,这个胆小怕事的庶女却惹出了这么一大堆事情来,这岂不是自打嘴巴?!张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太太。 “早点发现了也是好的,若是……。”秦太太的声音顿了顿,“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 “那太太打算……” “你明儿有空去找钱国公府里的魏妈妈说说话。”秦太太的眸光倏的一沉,“不论她心机如何深沉,早点送了出去也就是了。” 张妈妈点点头:“这几日,奴婢会使人盯得紧点,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 秦太太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向着主屋走去。 第二日一早,秦云卿刚刚洗簌完毕,就看见张妈妈带着一行人进来。 秦云卿连忙站起来笑道:“妈妈,这一大早的,怎么就过来了?” 张妈妈看着秦云卿,脸上笑的一朵花儿似得:“姑娘早。这不,太太一早起来说,今日要去秦侍郎府做客,让奴婢给姑娘送衣服来了。” 秦云卿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张妈妈口中的秦侍郎府,是自己前一世的家,顿时心情激动起来,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兴奋来:“有劳妈妈了。这侍郎府……” 张妈妈瞥了秦云卿一眼,见她果然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小心谨慎的模样,换之的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不禁磨了磨牙,声音便冷了很多,“姑娘快些收拾吧,太太正在前院里等着姑娘呢。奴婢还要赶着去八姑娘那里。” 秦云卿连忙让彩叶拿了几个铜钱给张妈妈,“妈妈辛苦了,买杯水酒喝。” 张妈妈自然是瞧不上这些子钱的,随手便扔给了跟在身后的婆子:“拿着,七姑娘赏你的。” 婆子没有想到今日竟然得了这笔意外之财,顿时对秦云卿连连道谢。 秦云卿也不以为忤,还是对着张妈妈笑的一脸的灿烂。 “这个老乞婆,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仗着自己是太太的陪房,把谁都不当人看。”彩叶送了张妈妈出去,回来狠狠的啐了一口。 063,去秦侍郎府 秦云卿见彩叶难得露出真性情,忍不住笑了:“就你嘴快,当心被人听了去!还不快过来,帮我收拾了去主屋,若是晚了,没得又要听几句埋怨。” 彩叶一听,连忙让秦云卿在梳妆台前坐了,给她梳了一个垂云髻,又找了一根簪子出来,替秦云卿插上了,这才服侍着秦云卿穿上了太太送来的衣服。 两人赶到主屋的时候,秦太太早已经准备妥当了,果然不曾见到秦云怡,想必手臂还没有好。秦云卿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秦云怡的手臂,应该还要肿上一段日子才会好,任谁也想不到,秦云怡的手臂,其实是她的手脚。 秦云珂也已经在了,只见今天秦云珂穿了一套天青色的雨过天晴襦袄,下面是白蝶穿花的百褶裙,越发衬得她肌肤赛雪,不胜娇柔,份外的惹人怜爱。 秦云卿低着头,上前规规矩矩的给秦太太请安。 秦太太冷冷的扫了秦云卿一眼,脸上却笑意盎然,开口柔声道:“我的儿,过来让我看看。”说着,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臂,扭头朝着张妈妈说道:“怪不得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七娘这么一打扮起来,任谁也看不出是在乡野之中长大的,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大家闺秀了!” 张妈妈连忙笑着凑趣:“还不是太太有眼光,一眼就看中了这套衣服,果然是最衬七姑娘的肤色了。” 秦云卿堆着满脸的笑意,微微的红了脸,娇羞的任由秦太太拉着,可是心中却已经把这主仆两人鄙视了许多次,这两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忘把她的身世拿出来嘲讽一番!竟然也不嫌啰嗦。 马车早已经在外面等候了,秦太太带了张妈妈坐了第一辆,秦云卿和秦云珂坐了第二辆,彩叶和秦云珂的丫鬟红叶坐了一辆。 秦侍郎府和秦府离的并不远,也就隔了两条大街,马车一会儿就到了。 “姑娘,侍郎府到了。”马车外传来彩叶的声音。 秦云卿忍不住眼眶一红,她已经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秦云卿想要起身下马车,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脚哆嗦着,连半步都不能挪动。 “七姐姐,你怎么了?”耳边传来秦云珂娇脆的声音,秦云卿猛地醒过神来,伸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笑道:“或许是昨夜里没有睡好,不知为何竟然眼睛酸的厉害,倒让八妹妹笑话了。” 064,物是人非 “七姐姐多心了,妹妹哪里敢笑话姐姐。只是看着七姐姐似乎……身体不适,所以才想着问一声。若是七姐姐不嫌弃,不如就让妹妹扶姐姐一把,我们一起下车吧。”秦云珂说着,伸手拉住秦云卿的手腕,秦云卿待要挣脱,却已经被秦云珂紧紧抓住了手腕。 秦云卿疼的一皱眉,抬头看着笑颜如花的秦云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家同为庶女,何必相煎太急?只是这句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人各有志,为了自己的幸福,而踩一下别人,只要无关大雅,秦云卿倒也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侍郎府的院子,依旧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秦云卿离开了五年而有所改变。看着那熟悉的布局,秦云卿忍不住脚下一顿,心猛地抽蓄起来。 秦太太并没有理会秦云卿的异常,和门房打了一个招呼,带着一行人进了府里,熟门熟路的沿着抄手游廊往着正院走去。 秦云卿心中不由得诧异起来,这个秦府,自己前世里并没有听说过,这个秦太太,自己前世里也没有见过,可是瞧着今日的情势,秦太太竟然对侍郎府十分的熟悉,仿佛通家之好一般,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什么时候起,侍郎府里竟然有了这么一门亲戚? 过了垂花门,秦云卿远远的看着一个老妈子站在门口,走进了一瞧,竟然是她前世里的奶娘,顿时心情一阵翻涌,“关……”刚开口,猛然醒过神来,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前世的秦云卿,急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这冒然的开口,势必会吓坏了所有人,追问起来,自己该如何圆谎?! 万幸的是,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态,连站在她旁边的秦云珂也只是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可胡乱说话。 秦云卿只得把心中的激涌,努力的压了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夫人,可还好?”秦太太紧走两步,到了关妈妈的面前,满脸都是关切:“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知会我一声,这不,我刚得了消息,就赶过来了。” “诶……”关妈妈叹了一口气:“这几日老爷和夫人一直在悲痛之中,看着姑娘的灵柩,就忍不住落泪,已经有好几日……茶饭不思了。” “可请了大夫瞧了?”秦云卿一听顿时急了,想也不想就开口问道,等到话出口,才惊觉自己做错事了,连忙低下头,一脸的愧疚:“我,我只是太过关心老爷夫人,所以才……” 065,心病还需心药医 关妈妈倒是没有往心里去,只是看了一眼秦云卿,觉得有些眼生:“这位姑娘是……” 秦太太恶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这才笑着解释道:“这是七姑娘,自小养在江南,前几日才接了回来的,因此,妈妈以前没有见过。” “七姑娘。”关妈妈朝着秦云卿慈祥的笑笑,打了声招呼。 秦云卿顿时鼻子一酸,前世里,关妈妈就是这样的朝着她笑,宠溺着她……,今日终于再一次见到,关妈妈音容依旧,但却已经是相见不相识了。 “妈妈安。”秦云卿朝着关妈妈屈膝行了一个福礼,声音真挚,带着满满的依赖。 秦云卿这幅模样,倒让关妈妈愣了一下,忙不迭的说道:“快,快起来。”上前伸手搀起了秦云卿。 “谢妈妈。”秦云卿硬是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这才顺着关妈妈的搀扶站了起来,“不知夫人……”眼眸中的关切之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关妈妈见秦云卿谦和有礼,那关心又是出自内心,叹了一口气说道:“诶,不瞒姑娘,这心病还要心药医,大夫的药……如何会有效……” 秦云卿心中一片惨然,关妈妈这话的意思,她如何不懂?!想当初刚刚醒来的那一段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也只有自己心中最清楚!可是如今她已经回来了,又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和老母亲经历那种彻肤之痛?! “我在江南曾跟着大夫学过一些,不如让我替老爷夫人看看?” “七娘!”秦太太见秦云卿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厉声呵斥:“休要胡闹!” “母亲……,女儿……”秦云卿抬起头,怯生生的秦太太:“女儿当真……” “老爷和夫人千金之躯,又岂是你能胡闹的!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秦太太一边呵斥着秦云卿,一边朝着关妈妈陪着笑脸:“七娘自小在乡野之间长大,向来胡乱说话惯了,妈妈莫怪。” 关妈妈笑笑,也不把秦云卿的话往心里,“七姑娘有心了,奴婢这里替夫人谢过七姑娘。” 秦云卿正待还要说话,却被秦云珂死死的拽住了。 关妈妈已经转身朝着秦太太笑道:“夫人正在客堂里等着太太呢,太太请随奴婢来。” 秦太太急忙应了,跟在关妈妈的身后,向着客堂走去。 秦云珂冷冷的看了秦云卿一眼,笑道:“七姐姐端的是厉害,竟然连郎中的活也干得来!只是七姐姐这个马屁却拍的不怎样!有时候,说话,做事,还是要想想自己身份的好。” 066,再见娘亲 秦云卿此刻哪里有心思跟秦云珂斗嘴,直当作了什么都没有听见,抢上一步,跟在秦太太的身后向着客堂走去。 秦云珂见秦云卿并不理睬自己,狠狠的跺了一下脚,也连忙跟了上去。 彩叶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秦云卿,忍不住皱了皱眉,想要上前提醒一下秦云卿,怎奈身份有别,只得耐着性子跟在后面,想着什么时候,趁机提醒一下秦云卿。 进了客堂,只四周门窗紧闭着,秦云卿觉得眼前一暗,险些看不见东西,空气有些沉闷。 “夫人身子不好,经不得风吹,所以才关了这些子门窗。”关妈妈的声音在前面传来,说着转身拐过了一道屏风,屋内才开始亮堂起来,一边的窗上生了一排明晃晃的玻璃窗子,又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 关妈妈紧走两步,撩起了玻璃帘子,笑着把秦太太一行人让进了里面的内室。 内室里面摆设十分的简单,就旁边立着一个多宝格,正当中是一张酸枝木拔步金漆螺钿大床。 秦夫人歪在垫了皮毛的床榻上,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额上戴着青黛色的抹额,外面套一件银朱色万字不断头夹层比甲,下面穿着深褐色的马面裙,虽然看上去精神还行,但是却难掩那满脸的憔悴。 秦夫人看见秦太太进来,连忙堆出笑容来:“你怎么来了?一点点事情,又劳动你过来。” “夫人这话说的,真真是让人伤心。”秦太太笑着上前,拉住了秦夫人的手:“要怎么说是自己人,有事情连自己人都不过来看,岂不是让人心寒?” 秦夫人眼眶一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朝着秦太太不住的落泪。 秦太太看着也心酸,陪着落了一会儿泪,这才劝道:“夫人好歹也要照看好自己,否则岂不是让姑娘在天之灵,也不安宁。” 秦云卿蓦然看见两鬓苍白的秦夫人,心中猛地刺痛起来,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五年时间,娘亲竟然就像是整整老了二十年,这五年……,娘亲到底是怎么过的?!眼眶一红,泪水就盈满了眼眶。 秦夫人听了秦太太的话,微微的摇了摇头,“我这个病症,岂是一般的大夫能看得好的,若不是卿姐儿还没有……”秦夫人说着,泪水又不住的滚落下来:“入土为安,我,我早就随着……她去了……” 秦云卿强忍住上前相认的冲动,偷偷的抬着贪看着秦夫人的容颜,原本泪水就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如今听的秦夫人这么一说,顿时忍不住,上前一步:“夫人还是要好好照看自己才是,夫人如今的模样,让卿姑娘看见,岂不是也让她揪心揪肺的难受?” 067,我叫云卿 秦夫人没有想到会有人抢着说话,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觉得有些眼生,不由得一愣:“这位是……” 秦太太见又是秦云卿多事,忍不住暗地里使劲的咬了咬牙,才开口道:“夫人莫怪,七娘自小在乡野之中长大,前一段时间才来京城,不识礼数。”说着,转身瞪了秦云卿一眼:“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快跟夫人认错。” 秦云卿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朝着秦夫人使劲的磕了一个头:“夫人,云卿字字出自肺腑。夫人如今憔悴不堪,看破尘世,……” “慢着!”秦夫人突然挺直了身子,喝住了秦云卿:“你,你说,你叫什么?” 秦云卿抬着头,对上秦夫人的眼睛,眼中满满全都是浓情:“夫人,我叫云卿。” “云卿,卿姐儿……”秦夫人喃喃的重复着,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秦云卿,眼神却穿过秦云卿,落在不远处,茫然而没有焦距。 “你叫云卿?”关妈妈愣了一下,“你是自小就叫这个名字,还是后来才……如此胡言乱语……” “妈妈,我自小就叫云卿。”秦云卿膝行两步,跪爬到秦夫人的面前,“我曾学过一些医术,不如我帮夫人把把脉……” 秦太太顿时着慌起来,急忙去拉秦云卿:“七娘,你莫不是疯了,怎么可以……” “不防,你就帮我把把脉。”突兀的,秦夫人开口了:“卿姐儿也最是喜欢这些杂学的,每每我不让她学,她总是偷偷的背着我学……”秦夫人的神情有些飘远,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隐隐的带上了笑意。 “请夫人把手伸出来。”秦云卿跪在塌脚上,直起身子,微微颤栗着握住了秦夫人伸过来的手腕,原本圆润的手臂,如今枯瘦的就只剩下皮包骨头,秦云卿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在秦夫人的手腕上。 “我是不是已经油尽灯枯了?”秦夫人低头看着秦云卿,一脸的慈祥:“真是个傻姐儿,这有什么好难受的?每个人都得走上这一条路的,再说了,有卿姐儿在那边等着我,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思虑过度,才导致邪气入身,只要好好调理,夫人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秦云卿抬手擦了擦眼泪,努力的挤出一抹笑意。 “长命百岁?我要长命百岁干什么?”秦夫人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定然是好不了了,你不用安慰我……” 068,东西果然还在 关妈妈听着秦云卿的话,眼角掠过一丝喜色:“七姑娘,夫人的身子不知该如何调理?” “妈妈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看着娘亲一心求死的模样,秦云卿怎么也不能心安,正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若是想要娘亲病好,唯有……秦云卿还活着! 秦云卿咬着牙,蓦地站了起来。 关妈妈愣了一下,刚要开口,秦太太猛地拽住了秦云卿:“七娘,莫要胡闹。” “母亲放心,女儿自是有把握,这才开的方子。”秦云卿朝着秦太太笑了笑,这才转头看着关妈妈。 “七姑娘请跟奴婢去厢房说话。”关妈妈疑狐的看着秦云卿,见她看着自己一脸的乞求,不由得点了点头。 “七娘,你……”秦太太想要拦,却被秦夫人拦住了:“你放心就是,关妈妈也是为了心安。开不开方子在她,吃不吃在我。再说了,即便有什么事,我也不会怪罪一个小姑娘的。” 秦太太见夫人这么一说,这才不再说话,任由秦云卿跟着关妈妈出去了。 秦云卿站在厢房的门口,看着里面那熟悉的摆设,突然开口:“妈妈,不知那只佛手可还藏在壁橱的最底层?这么多年了,或许已经烂了。” 关妈妈已经踏进厢房的脚,猛地僵住了,不敢置信的扭头看着秦云卿,张大的嘴怎么也合不起来。 秦云卿却似丝毫没有发觉关妈妈的异状,抬腿进了厢房,径直走到靠窗的柜子上,伸手把上面的青瓷花瓶拿了下来:“我记得我在里面藏着一个鸡毛毽子,这鸡毛还是当初从娘亲的鸡毛掸子上拔下来的,妈妈你帮我做的,我怕娘亲生气,所以才藏起来的。”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花瓶里面的鸡毛毽子拿了出来,笑道:“果然还在!当初年纪小,藏了就忘记了。亏得打扫的丫头们不经心,竟然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发现这瓶子里面藏着东西。” “你,你是……”关妈妈瞪圆了眼睛看着秦云卿,伸手指着秦云卿:“你……” “妈妈,你的银子是不是依旧还是藏在枕头底下?其实枕头底下一点都不安全的,我和远儿都知道的,只是一直装着不知道罢了!”秦云卿笑着看着关妈妈:“远儿可好?你从国公府回来了,远儿呢?她回来没有?为什么不见她?我去了之后,你们过的可还好?” 069,我回来了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关妈妈一脸惊诧的看着秦云卿。 “妈妈,是我,我回来了。”秦云卿转身,淡淡的笑着,看着关妈妈。 “姑,姑娘……,真的,真的是,是你,你回来了?”关妈妈结结巴巴的说着,猛地冲上前,一把拽住秦云卿,上上下下的使劲打量着:“你,你怎么……” “妈妈,我们坐着说话。”秦云卿扶着关妈妈在椅子上坐了,“此事说来话长,若不是看见娘亲心如死灰的模样,我是怎么也不敢说出来的。” “姑娘,你坐着,慢慢,慢慢说……”关妈妈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我,我这就去,去找夫人……” “妈妈,且慢。”秦云卿猛地伸手拉住了关妈妈。 “姑娘,你回来了,这可是大喜事,为什么……”关妈妈愣了一下,疑狐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看着关妈妈,摇了摇头,“妈妈这事太过诡异,若是让别人知道,只怕是……” “对,对!”关妈妈猛地回过神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关妈妈紧紧的拽着秦云卿:“可是老爷夫人……” “如今秦太太正在娘亲的屋里,妈妈就这样的过去,怕是瞒不过秦太太的耳目……”秦云卿顿了顿说道:“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十岁孩子的身子里,而这个孩子就是秦太太的庶女,秦府的七娘。” “我可怜的姑娘……”关妈妈心疼的抱住了秦云卿:“你可知道自从你出事之后,妈妈我……” “现在我回来了,妈妈不用在担心,既然老天爷让我重活一次,但凡是欠了我的,我必然会连本带利的要回来。”秦云卿咬着牙说道。 “姑娘……”关妈妈担心的看着脸色铁青的秦云卿,“姑娘,可切莫再……” “妈妈放心,我不会鲁莽的。只是娘亲哪里……” “姑娘回来的消息,自然要让夫人知道。奴婢这就去引着秦太太离开,让姑娘和夫人团聚。”关妈妈说着拉着秦云卿向着客堂走去,刚进门,就看见秦太太坐在床边,陪着秦夫人说话,秦云珂正在一边装乖卖巧,努力的奉承着秦夫人,那眼眸中的热切,丝毫不曾掩饰。 秦云卿站在门边,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笑了。 秦云珂的心思,怕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自己没有回来之前,或许她能有一分希望,但是现在……,秦云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070,你竟然如此狠心 “夫人。”关妈妈拉着秦云卿的手,走到秦夫人面前,笑着开口:“不如让七姑娘再帮夫人把把脉,我带着秦太太和八姑娘去拜祭一下姑娘。” 秦夫人诧异的看了一眼语气明显轻松很多的关妈妈,见她朝着自己使了一个眼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点点头:“你好生陪着秦太太,莫让她伤心太过了。” 关妈妈点点头,领着秦太太和秦云珂出去了。秦云珂虽然不愿意,但是却也不好不去,只得恶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这才转身出去了。 “你是谁?竟然能让关家的替你说话?”秦夫人猛地看向秦云卿,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秦云卿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秦夫人面前站住了,“这几日天气不好,一直阴雨连绵,不知你的膝盖可还是疼得厉害?当初若不是因为我太过顽皮,从树上跌落下来,你为了救我,伤了膝盖,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一到阴雨天气就疼得厉害。” “你,你是谁?!”秦夫人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盯着秦云卿。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床榻太软了,这样窝着对身子不好,总是听不进去了!每次总是当着我的面应了,转身就忘记了,有时候,也不知道你是我娘,还是我是你娘,这些子事情,总得要我一次一次的叮嘱,再过两日,我就要出嫁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唠叨你了,你是不是……一定要让我不安心……心里才舒爽?” “你,你……”秦夫人猛地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臂:“这,这是卿姐儿出嫁前跟我说的话,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她告诉你的?” “不,不对!”秦夫人摇摇头,“你跟卿姐儿差了这么多年,况且卿姐儿又去了这么多年,她不可能把这些告诉你的!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秦云卿看着秦夫人,泪水刷的就流下来了:“我是谁?娘亲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你,你真的是卿姐儿?你,你回来了?”秦夫人紧紧的握着秦云卿的手臂,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你……” 秦云卿挨着秦夫人坐了,伸手把秦夫人紧紧的抱在怀中:“娘亲,我才离开五年,你和父亲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你们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安心……” “你,你到底上哪里去了?你怎么不立刻就回家里来?你不知道我跟你父亲……”秦夫人猛地推开了秦云卿:“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071,必定要报仇的 “娘,我……”秦云卿伸手拉住了秦夫人,顺势跪在了床前:“女儿不孝,害的娘亲为了女儿……伤了自己的身子,女儿罪孽深重……” “你,你这个狠心的!我,我……”秦夫人用力的,下了死劲的,不住拍打着秦云卿的肩膀,泪如雨下。 “娘……”秦云卿猛地抱住了秦夫人:“娘,你和父亲一定要好起来,否则我即便是再一次死了,也不能安心的。” “你,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秦夫人猛地停住了手,瞪大了眼睛看着秦云卿:“你……敢再说一遍试试!我,我就……” “娘,你先缓口气,不要激动,听我说……”秦云卿拉着秦夫人的说,把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这仇,我必定要报的,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那一日出殡,致远想要烧了你的尸身,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秦夫人静下心来,当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秦云卿点头冷笑道:“哪里可能有尸身五年不腐的?必然这尸身里面有奥妙在,或许我的血海深仇,就要靠着这尸身才能报的!娘亲,你和父亲就带着我的尸身去山东好生安葬了,终究会有一天,我会去山东找你们要尸身……” “你,你不跟着我们回去?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这让我们如何能安心!”秦夫人死死的拽着秦云卿:“不行,这仇不报也罢,只要你平安,我跟你父亲就心安了。我们这就回山东去,好生过日子……” “娘,我现在可是秦府的庶女,你要怎么跟人家解释,我是你的女儿?难道你跟人家说,我借着别人的身体,再一次活过来了?就算人家不把我当成妖孽烧了,那钱国公和钱夫人必然也是要对我杀之而后快的!”秦云卿盯着秦夫人,缓缓的说着,“娘,你要我这一辈子一直生活在不安之中吗?” 秦夫人一听顿时傻眼了,紧紧的攥着秦云卿的手,,猛地站了起来,“不,不行,我这就去找老爷,我,我不能……”秦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外面走去。 “娘!”秦云卿“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娘,娘!你,你听我说,我……” “我们一起去找你的父亲。”秦夫人不管不顾的拖着秦云卿朝着外面走去:“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丢下你,让你一个人……的” 072,见父亲 072,见父亲 秦云卿想要继续劝说,可是秦夫人瞧着秦夫人那激动的模样,怕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便不再拒绝:“娘,我陪你去见父亲。” 秦老爷正在书房中整理往来的信笺,突然看见秦夫人带着一个陌生的姑娘进来,愣了一下:“夫人,你这是……你怎么起来了?身子好了?” 秦夫人没有回答,只是挥挥手,让在一边伺候的丫鬟小厮全都退了下去:“都给我退到院子外面去,关妈妈,你给我守着门,院子里面不许有人留着。” “是。”关妈妈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合上了。 秦老爷越发的惊诧:“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老爷,卿姐儿回来了。”秦夫人一句废话也没有,开门见山的说道。 “夫人,你莫不是烧糊涂了?!”秦老爷疑狐的看了秦夫人一眼:“我知道你思念过度,可是,卿姐儿已经去了,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我们再过几日就动身,为卿姐儿选一处好地,让卿姐儿……” “不,老爷,卿姐儿真的回来了!”秦夫人颤巍巍的拉着秦云卿走到秦老爷的面前:“老爷,她就是……” 秦老爷的脸当即沉了下来,冷冷的扫了秦云卿一眼:“你是谁家的姑娘?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却做这种坑蒙拐骗……” 秦云卿把手臂从秦夫人手中挣脱出来,看了一眼熟悉的书房,忍不住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几步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拿了一本《千家文》出来:“父亲可还记得,当初父亲就是用这本给女儿启蒙的,这开篇的第一页,因为女儿当初不肯习字,曾被女儿撕了,后来还是父亲亲自写了,补上去的。” 秦老爷看着秦云卿,目光微微一动,可是脸上的冷意却丝毫没有散去:“也不知你从哪里听了这件事来,便拿来欺蒙与我,你到底是什么来路,还不快快交代了,否则我把你……” “老爷,你……” “住口!”秦老爷猛地截断了秦夫人的话:“这人思量着你想念女儿忧郁成疾,所以就在外面打听了卿姐儿以前的事情,来欺骗与你,你休要上她的当!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 “父亲,你那年丢失的那块端砚藏在何处?”秦云卿微微一笑,声音又软又糯,就如当年在父亲面前撒娇一般。 “你?知道那块端砚在何处?”秦老爷猛地睁大了眼睛 073,被猫儿叼走的砚台 073,被猫儿叼走的砚台 秦云卿朝着秦孝儒调皮的吐了吐舌,也不说话,转身朝着书架走去,在挨着门边的书架边停住了,伸手在书架背后摸索着,过了一会儿,从书架背后拿出一块积满灰尘的砚台来:“父亲看看,可是这块?” 秦老爷疑惑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伸手仔细的拂去了砚台上的灰尘,仔细辨别了一下,蓦地张大了嘴巴:“你,你如何知道……” “那一年,我撒娇不肯习字,父亲拿出了这块端砚哄我写字,可是我却趁着父亲不再,把端砚藏了起来,后来父亲回来,见端砚没有了,便责问与我,我就说……” “你,你说了什么?” “我说,是猫儿进来,把端砚叼走了。” “你,你真的是卿姐儿?”秦老爷惊诧的看着秦云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云卿不得不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秦老爷这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这事情太过诡异,若是让别人知道……”秦老爷猛地挺直了脊背,“此事只能是我们几个知道,千万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否则……” “老爷,卿姐儿不肯跟着我们去山东,要独自留在京城,找钱谦益……”秦夫人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老爷,你劝劝卿姐儿,让她跟着我们回山东,好歹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必然就饿不着卿姐儿……” “父亲,老天爷既然让女儿再活一次,女儿自然不能就这么的放过这些害我的人!”秦云卿脸色阴沉,眸光冰冷:“女儿今日把实情告诉你们,只是不想你们继续伤心下去。若是你们二老有个三长两短,即便是女儿粉身碎骨,也不能赎了这满身的罪孽。但是女儿绝不会跟着你们回山东!” “卿姐儿,你,我苦命的儿!”秦夫人悲嚎一声,就抱住了秦云卿。 “关妈妈留给你,我们今日就出发去山东。你独自一人留在京城,万事小心。”秦老爷却当机立断:“你现在是秦府的庶女,跟着我们回山东,既没有借口,也没有缘由,……,千万莫要轻举妄动,以后的事情,我们慢慢图谋,总会有冤情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老爷!”秦夫人一听秦老爷这么说,自然不肯依,猛地拽住了秦老爷的衣襟:“你,你莫非是要看着女儿再死一次,你才觉得满意……” “夫人,万事皆有因果。卿姐儿能再一次回来,自然有她的事情要做,若是我们阻着她,或许……”秦老爷的脸色一黯,看着秦云卿,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是……如今若不依着卿姐儿,诶! 秦夫人被秦老爷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这……”猛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秦云卿转身就走。 074,真假母女 “夫人!你站住!”秦老爷上前一步,就拦住了秦夫人的去路:“你莫要冲动,否则反倒害了卿姐儿,若是让人知道死去五年的卿姐儿回来了,你想想……” 秦夫人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可是,可是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总得替她准备些银子和衣服,这天气寒冷……,秦府又……吝啬如斯……”秦夫人伸手摸了摸秦云卿身上的衣服,忍不住眼眶又红了起来。 “娘,女儿在秦府不缺吃,不缺穿,自然是衣食无忧,现在女儿惟愿你们二老能康康健健的,等着女儿回山东去。否则女儿京城事了了,连个回的地儿都没有,岂不是越发的可怜?” 说话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关妈妈的咳嗽声,秦云卿急忙扶着秦夫人在一边坐了,秦老爷清了清嗓子问道:“外面是谁?” “回老爷,睿亲王世子来访。” “请王爷稍待。”秦老爷扭头看了秦夫人和秦云卿一眼,秦云卿会意,扶着秦夫人从书房的后门转身出去了。 刚进客堂,就看见秦太太带着秦云珂从灵堂那边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些悲切,抬头却见秦云卿搀扶着秦夫人,站在门口,不由得愣了一下:“夫人,你这是……” 秦夫人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气息平静下来:“你,你家的,七娘真是好本事,我这才喝了药,身子骨就感觉爽快了很多。我瞧着这个孩子喜欢,想认了做义女,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太太哪里会说不好,自然欢天喜地的应了。秦云卿趴在地上给秦夫人磕了三个头,口中便立即该了称呼,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直叫的秦夫人眉眼都舒展开来。 秦太太诧异的看着秦夫人和秦云卿之间的互动,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才一会儿时间,这个下贱胚子怎么就得了秦夫人的青眼,竟然跟秦夫人好的跟真正的母女似得。 “秦太太,卿姐儿既然认了我做干娘,自然我这个干娘不能白做的,只可惜我下午就要出发去山东,不能与卿姐儿多相处几日……”秦夫人脸上有些悲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把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撸了下来,塞到秦云卿的手中:“这个是我惯常一直戴的,就送与了你,也当作是一个念想。” 秦云卿含泪接了,戴在手上:“母亲一路小心,等女儿得了空闲,就去山东看望母亲。” “好,好,那我等着你早点过去看我。”秦夫人攥着秦云卿的手不肯放。秦太太的眼光在秦夫人和秦云卿之间不住的来回着,这必然是发生了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眼角的余光正好看见彩叶,心中一动,等回到府中,好生问问彩叶,也就是了! 075,世子爷来了 秦云珂的两只眼睛盯着秦夫人和秦云卿交握的手,眸光中闪过一丝怨毒,秦夫人思念女儿心切,想要认一个义女,若不是这个横地里生出来的野丫头,今日被秦夫人看中的必然是自己,若是自己有秦夫人做靠山…… “夫人,老爷让人来传话说,世子爷要过来见你。”关妈妈进来朝着秦夫人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是不是让……回避一下。” 秦太太立刻明白,这需要回避是指自己这一家子,可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却还没有达到,怎么能够就这么的离开?! “夫人,你看,这……”秦太太顿时一脸的为难:“照理说,世子爷过来,我们应该回避的,只是……” 秦夫人此刻只希望能与秦云卿多呆片刻也是好的,怎么能因为独孤擎要过来,便让秦云卿退了开去?!忙笑着道:“秦太太说的是,大家一起见见也是无防的。” “母亲,我与八妹是未出阁的女子,这见外男……总是不妥的,不如……避一下……” “姑娘带个面纱也就是了。”关妈妈笑着开口。 “对,对!”秦夫人顿时叠声的吩咐丫鬟去取了纱巾过来。 “不知是哪家的世子爷?”秦太太笑着开口问道:“我瞧着夫人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想不到七娘……” “是呀,卿姐儿的手段真的很是不错,一剂方子下去,整个人竟然通泰了不少,我正想着要怎么谢谢卿姐儿才好。”秦夫人想了想吩咐关妈妈道:“把我的首饰盒子拿来,让卿姐儿可着劲儿的挑一些戴。” 秦太太听的顿时吓了一跳,什么叫可着劲儿的挑,岂不是……。看向秦云卿的目光顿时改了很多。 “母亲,女儿心领了,这首饰,女儿向来不喜,便是挑了也不怎么会带的,母亲就……” 秦夫人拍了拍秦云卿的手臂,笑道:“既然如此,就让关妈妈替你全都收着,啥时候喜欢戴了,就拿出来戴也就是了。”秦夫人说着,也不等秦云卿开口拒绝,扭头看向秦太太:“我和老爷今日晚些时候回去山东,关妈妈年纪大了,不能在我身边贴身伺候着,我刚才问了关妈妈,她也不想离开这里,不如就让她跟了卿姐儿养老吧,也不用秦府支付月例,只要给她一个住的地方就行。” 秦太太见秦夫人如此说,自然不能拒绝,连忙笑着说道:“夫人说哪里话来,只要关妈妈不嫌弃,我自然是举双手欢迎还来不及的。就依着我身边的张妈妈的月例吧,哪里我们府里就少了这一些月例钱?” 076,冤家对头 076,冤家对头 关妈妈听了,连忙上前拜见了秦太太和秦云卿,然后就站在了秦云卿的身后。 丫鬟捧着两块纱巾进来,秦云卿和秦云珂各拿了一块,刚刚遮上,就听见小丫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爷安,世子爷安。”紧接着门帘被撩起,秦孝儒带着独孤擎从外面走了进来。 独孤擎与秦孝儒并没有多大的交情也算不是上的通家之好。他一个亲王世子,这大鹏皇朝一般的官宦人家,根本就不能入他眼中,此次若不是因着钱致远……,他根本不会上秦家的门。 可是既然到了秦家,自然要把姿态做足,于是在拜会过了秦孝儒之后,便提出想要见一见秦夫人。秦孝儒自然是应了。 独孤擎一路走来,见秦家摆设虽然并不奢华,却也是十分的清新雅致,顿时对秦孝儒高看了一眼,言谈之间,便十分的客气,秦孝儒见独孤擎言谈举止并不是坊间传言那般的轻浮不堪,又见他执礼甚恭,顿时心生好感,一路行来,两人竟然相谈甚欢。 “王爷,请。”秦孝儒紧走两步,掀起了门帘。 “老大人过谦,老大人先请。”独孤擎身子一侧,避了开去。 秦孝儒也不客气,转身进了屋。秦夫人急忙站起来迎了上来。 “夫人,这位就是睿亲王世子。” “王爷安。”秦夫人连忙朝着独孤擎屈膝行礼,独孤擎哪里肯受,身子一侧,伸手虚扶了一下:“秦夫人快快请起。” 一旁的秦太太一听竟然是睿亲王世子,顿时兴奋的两眼发光,脚下一动,便站在了秦夫人的身边:“民妇给王爷请安。”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秦云卿和秦云珂使了一个眼色。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顿时感觉头大如斗,怎么自己不论上哪里都能碰到这个无耻之徒?真的是冤家对头! 秦云珂猛然见乍见独孤擎,顿时怔住了。 面前的这个男子一袭紫色锦衣华服,长身玉立,卓尔不凡,玉冠束发,面容俊美,端的是人物风流,绝世无双,这样的人儿,自己若是能……。秦云珂想着不由得痴了。 秦云卿低下头,心中暗自祈祷着,独孤擎认不出自己来。原本想退一步,却在秦太太眼光的逼视下,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扭头看见秦云珂只是痴痴的看着独孤擎,似乎痴了一般,不由得怔了一下,偷偷的伸手,使劲的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077,恶毒的男人 077,恶毒的男人 秦云珂顿时恼怒起来,蓦地扭头,狠狠的瞪了秦云珂一眼,正要开口讥讽两句,猛地想到独孤擎正在一边看着,急忙挤出两抹笑容,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七姐姐,你有什么事么?只管告诉我,我只要能帮了,自然是尽心尽力。” 这一番话,突兀而牛头不对马嘴,秦云卿恨不得使劲的掐醒她,让她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德行!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用力的笑着,不去理睬秦云珂,进退有义的给独孤擎行了一个福礼:“民女给王爷请安。” 独孤擎的眼睛倏的就眯了起来,盯着秦云卿笑的一脸的得意,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从那江南小镇分别后,他派了无数的人,四处找寻,竟然没有她的丝毫影踪!正着急上火的时候,想不到她竟然自己凑了上来,这次,他如论如何不会再让她逃出自己的掌心! “小娘子别来无恙?那一日小娘子不告而别,端的让小王好找!想不到小娘子竟然和秦老大人有渊源,不知小娘子该如何称呼?”独孤擎笑的一脸的诚挚,弯腰给秦云卿做了一个揖。 独孤擎这一番做作,屋内众人顿时神情各异。 秦老爷和秦夫人相视一眼,眼中全都是惊诧。 而秦太太眼中则满是喜悦,若是七娘能攀上睿亲王世子……,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秦云珂蓦地扭头看向秦云卿,眼中全都是怨毒的目光,凭什么这个外室养的下贱女人,就能攀上睿亲王世子这种有钱有势,又人物风流的男子?而她……却要被踩落尘埃?!不,不行,她得把他给抢过来! 突然脚下猛地踉跄了一下,秦云珂站立不稳,身子摇晃了一下,向着独孤擎的方向倒了下去:“民女给王爷~,啊~~,救我!” 叫声还没有歇下,就又听见一声尖叫“啊~~”响彻院子,飘荡着,惊散了树上的鸟只。 独孤擎一脸关心的看着秦云珂,声音里全是关怀:“啊,姑娘你怎么了?怎会摔倒在地上?是不是腿抽筋了?这个应该快点找太医看看,虽然是小病,可是却耽搁不得的……”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站在哪里做戏,不由得在心中狠狠的唾弃了一口,刚才秦云珂明明朝着他倒过去了,只要他原地站着不动,秦云珂就不会摔倒,但是他却……,现在却来卖乖讨巧,真是恶毒到了极点! 078,远房亲戚 078,远房亲戚 秦云卿看着跌倒在地上的秦云珂,心中不由得同情了一下,可是脸上却显出满满的担忧来:“哎呀,八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伸手就拉住了秦云珂,伸手使劲的拧了一下秦云珂的手臂。 “啊呀,七姐姐,你拧我干什么?”秦云珂装出一脸无辜,歪着头,看着秦云卿,装出一脸天真纯洁的模样,眼角的余光却还是扫向独孤擎。 秦云珂那歪着头的模样,真的是有一种美若天仙的感觉,只可惜……,独孤擎含笑看着躺在地上的美人,虽然一脸的疼惜,但眼底却全是冰冷。 秦云卿忍不住又摇了摇脑袋,只可惜秦云珂光长了一副颠倒众生的脸,却不曾长脑子,这独孤擎,可是一般人能够招惹的?! 独孤擎仿佛听见了秦云卿心底的声音,眼角一横却把秦云卿瞬间闪过眸底的嘲讽,全都收入眼底,心中顿时微微一动,开口道:“秦大人家教真的不错,才这般年纪就能做到姐妹和睦,互相怜爱,秦夫人你当居首功才是。” 秦夫人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独孤擎误会了,刚想要开口解释,却见秦太太笑着上前一步说道:“世子爷谬赞了,民妇实在是不敢当。” “这位是……”独孤擎扫了秦太太一眼,见她穿着打扮并不像是侍郎府的人,微微的蹙了蹙眉。 秦孝儒看了秦太太一眼笑道:“这位是吏部给事中秦正明的太太。” 独孤擎一脸恍然的模样:“哦,原来是秦太太,不知和秦大人……” 秦太太看了一眼秦大人,见独孤擎对秦孝儒十分的恭敬,连忙堆起了满脸的谄笑:“我家老爷是秦大人的远房侄子,这两个是民妇的女儿……” “哦~”独孤擎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斜挑着眼睛看着秦云卿,一脸的暧昧不明:“原来小娘子是秦大人的远方亲戚……,小王今日有幸……” “世子爷真是客气了,奴家不敢当。”不等独孤擎把话说完,刚刚站起来,站在秦云卿身边的秦云珂一见独孤擎笑容可亲的模样,早已经眉角飞扬的笑着,朝着独孤擎蹲了蹲身子:“民女拜见世子爷。” “小娘子多礼了。快请起。”独孤擎虚扶了一下秦云珂,然后转过脸看着依旧如木杆一般站在旁边的秦云卿。 秦云卿恨得直咬牙,正要开口说话,袖子却被秦太太使劲的扯了一下,接着听见秦太太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世子爷见谅。”秦太太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献媚:“她刚从乡下过来,不懂礼节,所以……” “不知小娘子芳名……”独孤擎却根本不听秦太太的话,把头扭向秦云珂,可是两只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秦云卿,直看的秦云卿脊背一阵阵的发毛。 079,乡野之人 “民女唤云珂,排行第八,府里的人唤我八娘。”秦云珂脸庞微微的发红,一脸娇羞的看着独孤擎,却见独孤擎的眼神一直落在秦云卿的身上,一股怒气不由得爬上心头,“七姐姐,世子爷问你话呢!” “哦,你原来是秦家七娘。”独孤擎一脸恍然,露出满脸的笑容,灿烂至极,“七娘子一直盯着小王看,是不是觉得小王十分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所以心生暧昧,想要……” 秦云卿此刻恨不得一巴掌拍在独孤擎的脸上,拍散那可恶至极的笑容,可是在秦太太那虎视眈眈,充满希冀的目光之下,却只能想想而已,冷冷一笑,朝着独孤擎微微的福了福,“小女子自小生长在乡野之中,见识浅薄,孤陋寡闻,难得见到什么俊才,今见世子爷穿着打扮不似乡野村夫,因此上有些大惊小怪,还望世子爷大人大量,原谅小女子则个。” 秦太太听了秦云卿的这番话,顿时白了脸色,恶狠狠的瞪着秦云卿,恨不得冲上去捂住秦云卿的那张嘴,可是在独孤擎那看似散漫不羁,却略带着阴冷的目光下,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独孤擎挑着眉,看着秦云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大鹏皇朝中,敢拿他与乡野村夫做比较的,想必眼前这个女人是第一个!可是为什么自己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怒意?! “七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秦云珂尖利地出声,责怪的看着秦云卿:“世子爷可是京城十大公子之首,你,你怎么可以,可以把他和那些,那些人比……”说道最后,秦云珂气的差不多哭了。 秦云卿看着秦云珂那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羡,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八妹妹,侯门一入深似海,何况还是皇家……” “你,你……”秦云珂顿时恼羞成怒:“你胡说些什么,简直就是满嘴,满嘴……胡话。”秦云珂硬生生的把“喷粪”两个字咽了回去。 秦云卿不说话,却紧紧的抿着嘴角,抬起头看着独孤擎,终于开口说话了:“小女子不喜作伪,刚才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小女子这里先道歉,说声对不住。” “如果小娘子能把芳名告诉小王,小王就不追究你今日失礼之罪。”独孤擎看着秦云卿倏的脸色一冷。 080,礼属当然 独孤擎脸色一冷,吓得秦太太一哆嗦,连忙朝着独孤擎尴尬的笑了笑,这才扭头等着秦云卿:“你还不快告诉世子爷!难不成……” 秦夫人一旁,看着秦云卿被人为难,顿时心疼不已,脚步一动,正要上前开口讲话,秦云卿却身子微微一动,就站在了秦夫人的面前,轻轻的朝着秦夫人摇了摇头,这才笑着道:“世子爷想必熟读经史,懂得礼义廉耻?” 独孤擎怔了一下,这才开口笑道:“怎么?小娘子你打算调查家世了吗?小王四岁启蒙,跟随的是……” “既然世子爷熟读经史,想必知道女儿家的闺名,不可告知外男。世子爷……” “错也错也!”独孤擎摇晃着脑袋,朝着秦云卿不住的摆手:“七娘又怎知,小王我一定是外男?” “世子爷与秦府有亲?有故?还是……”秦云卿真的被独孤擎气到了,语气顿时有些犀利起来:“世子爷如此口不择言,不知那些经史都读到哪里去了?莫不是……” “现在没亲没故,并不表示以后也没亲没故,我们迟早……会有亲有故的,所以小王问一声……也礼属当然……” “请世子爷慎言!”秦云卿的脸猛地沉了下来,顿时黑的如墨一般,声色疾厉起来。 秦云珂一听顿时心动起来,红着脸,怯生生的偷瞧了独孤擎一眼,声音娇弱无力:“七姐姐,世子爷并没有说错,这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是?”说着,抬起头,看着独孤擎,柔声问到:“世子爷,你意下如何?” “八娘所说甚是,你比你姐姐懂礼多了。”独孤擎朝着秦云珂扬了扬的眉毛:“珂姑娘,端午佳节的时候,小王陪姑娘去看龙舟,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秦云珂顿时喜笑颜开,朝着独孤擎笑着,就要使劲点头,却正好碰上独孤擎那冰冷的眼睛,顿时吓得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扭头看着秦太太,一脸的希冀:“母亲,女儿是不是可以……” 秦太太心里早已经一千个,一万个的愿意了,可是嘴上却不能就这样直接的应了,否则岂不是表示秦家的女儿不值钱?!连忙笑道:“这不是给世子爷添麻烦吗?这怎么好过意的去……” “哪里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反正是家里搭了席棚,也不在乎多增几个人的。”独孤擎笑着开口,一脸的温文尔雅。 秦云珂看着独孤擎,两只眼睛全是红光,一脸的思慕之情,恨不得立即就偎了过去,躺进了独孤擎的怀中。 “既然如此,到时候一定要叼扰世子爷的。”秦太太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自然是满口的应了。 “七娘,到时候你一定要……” “老爷,夫人,姑,姑爷……”小丫鬟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鲜见得这事,对她的冲级太大,以至于连话也说不清楚了,“他,他来了!” 081,姑爷来了 在一边早就看不下去的秦孝儒终于按捺不住了,那略微有些花白的眉毛猛地拧了起来,“混账!一派胡言!” 这一番话,也不知是说哪一个人,反正屋内的众人俱都神色自然,而独孤擎又把那把扇子拿了出来,轻轻的在手掌上敲打着,一派闲然自得的模样,让秦云珂心仪神往,只有小丫鬟被秦孝儒的神情吓住,声音越发的结结巴巴,伸手指着外面:“老,老爷,真,真的是,是姑爷……,奴,奴婢,拦,拦不住……” “给我拿了扫帚赶了出去!”秦夫人的声音有些尖锐,却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怒气:“跟他说,我们这府里简陋,配不上他这尊大佛,贵脚踏贱地,没得就辱没了他,还是请他远远的离开,莫要沾濡了晦气的好!” 独孤擎惊讶的看着秦夫人那不住颤动的白发,拿着扇子的手,不禁停滞了一下,这气势,这言辞,……,很是吓人! 致远今日所求怕是没戏了…… “伯母……”钱致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一袭月白色的儒衫,如墨的黑发用银色的发冠束起,原本坚毅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浮上了一个苍茫的色彩,就这样的站在门外,带着一片淡淡的阳光,整个人看上去竟然有些隐隐的沧桑。 “钱大人,你我素昧平生,这一声伯母,老身怕听了折寿。”秦夫人冷冷的看着钱致远,眼眸中隐含着深深的不屑。 秦云卿心底猛地一酸,脚下微微一动,便走到了秦夫人的身边,伸手握住了秦夫人不住颤抖的手腕,轻轻的拍了两下。 秦夫人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裂开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这才扭头吩咐小丫鬟:“去,让人抬几桶水来,这地脏了,得要好好洗洗才行。” 小丫鬟愣了一下,还没有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秦夫人。 “夫人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还不快去!”秦云卿急忙开口,小丫鬟这才转身跑着出去喊人。 钱致远顿时尴尬起来,铁青的脸,微微有些泛白起来,突然猛地撩起衣袍,双膝一屈跪在地上:“老夫人,小子知道罪孽深重,但小子真的是……”钱致远的声音顿了顿,抬起头看着秦夫人,突然发现站在秦夫人的秦云卿,不由得愣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道:“小子真的是有难言之隐,还望老夫人原谅。以后老夫人和秦大人若是有差遣小子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小子必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082,救命之恩 钱致远这几句话,说的真情流露,情真意切,眸中隐隐含着泪痕,趴在地上,用力的磕了一个头,“还请老夫人和秦大人施恩,让小子见云卿一面。” “你要见七姐姐做什么?”秦云珂突兀的开口,眼中闪过一抹妒忌,扭头看着秦云卿,笑道:“七姐姐,想不到你交友这么广,不但世子爷与你相识,这一位竟然也……相识……”秦云珂说着,用手捂着嘴轻轻的笑着:“也不知那个姨娘是怎么教的七姐姐,竟然……” “住嘴!”秦夫人蓦地扭头看向秦太太:“女子的规训是什么,秦太太竟然没有教导过她么?” 秦太太顿时满脸通红起来,朝着秦云珂冷声呵斥道:“你满嘴胡说什么?夫人的独生嫡女名唤云卿,与七娘的名字一模一样,这才会……。”刚说了一半,秦太太才恍然警觉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不经意间,竟然把秦云卿的名字说了出来。 “哦,小娘子原来名唤云卿,真真是好名字,小王这厢有礼了。”独孤擎一边弯腰,一边抬着头看着秦云卿,眼睛不住的转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钱致远竟然已经有些痴了,目不转睛的看着秦云卿:“小娘子,佛光寺一别,今日有幸再见,不知小娘子最近可好?” 独孤擎目光猛地一闪,看着秦云卿的眸光顿时变了:“卿娘子,你可还记得小王?那日在江南小镇的救命之恩,卿娘子你莫非忘记了?” 江南小镇?!秦云卿愣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着独孤擎,在江南的那五年,自己何曾见过此人?! 独孤擎见秦云卿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伸手在脸上使劲的摸了摸,然后遮住了鼻子下面的地方…… 秦云卿顿时醒悟过来,他竟然就是那个络腮胡子!! 秦云卿的脸腾得就涨红起来,恶狠狠的瞪着独孤擎,这人怎么可以如此的颠倒是非?! 秦夫人一听顿时急了:“卿姐儿,发生什么事情了?竟然是世子爷救得你?!还不快好生谢过世子爷。” 独孤擎潇洒的挥挥手,无所谓的笑道:“救命之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用挂在心上,小王向来是施恩不望报的,怎么会怪罪卿娘子的疏忽之罪呢?” 秦云卿使劲的磨了磨牙齿,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把这个笑的一脸阴邪的男人,狠狠的踩在地上,揉碎了,剁烂了,然后扫出去喂猪!可是这些全都只能是心里想想而已,在秦夫人探究的目光下,在秦孝儒疑惑的目光中,在秦太太那热切的逼视下,在秦云珂满是怨恨的目光里,秦云卿怎么也不敢把心中所想露在脸上,只得尴尬的笑笑,朝着独孤擎福了福身子:“多谢世子爷救命之恩,民女不知当初不知世子爷真面目,多有得罪,居然让世子爷住在柴房,还望世子爷大人大量,原谅民女则个。”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083,让我见一面 秦云卿说着,抬起头,看了独孤擎一眼,看你怎么回答!在江南的时候,到底是谁救了谁?!看你还怎么颠倒黑白! 众人眼中的疑惑更盛,独孤擎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小王自然有容忍之量,怎么可能跟你计较,算了,算了,只要以后见到小王,莫要再装不认识就行。” 秦云卿气的差点吐血,正所谓人至贱则无敌,她无论如何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所以最理智的就是闭上嘴巴不说话。 钱致远又看了一眼秦云卿,见她静静的站在秦夫人的身边,淡淡的,就如初绽雏菊,宛如当年第一眼看见云卿的时候一般,不由得心猛地又跳了一下。 “夫人,水来了。”小丫鬟带着几个粗使的仆妇,抬着两桶水过来,放在了屋前的台阶下。 “把地冲洗一下,用扫帚仔细的扫干净了。”秦夫人看也不看钱致远一眼,冷声吩咐着。 “这……”小丫鬟犹豫的看了一眼钱致远,脸上有些为难。 “怎么?什么时候起,我的话竟然没用了?”秦夫人的声音冷如冰霜,犀利的目光盯着小丫鬟,吓得小丫鬟猛地一哆嗦,冲过去,抓住水桶,用力一推,就把水桶推到在地上,只听见“咚!”“哗!”一声响,水倾泻而出,顿时钱致远跪着的地方,成了一片水洼。 粗使的仆妇一见,哪里敢怠慢,连忙也把剩下的一桶也倒了,这才抬着水桶回去,另外再抬了水过来。 “钱兄!”独孤擎吃了一惊,正要伸手去拉钱致远,却被钱致远伸手止住了:“秦夫人,钱大人,请让小子见云卿一面,小子一定铭感于心,没齿不忘。” “既然已经断了,那就何必再见?”秦云卿看着一身狼狈跪在水洼中的钱致远,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好歹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换成公子你,你可否会怨?可否会恨?” 钱致远顿时哑口,只是不住的磕着头。 “你回去吧。”秦云卿一脸淡漠的朝着钱致远轻轻的摆了摆手:“还请公子回去想想,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所以你也不用歉疚。” 钱致远眼眶一红,想要在开口说上几句,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转眼盯着独孤擎看。 “秦大人,秦夫人。”独孤擎被钱致远看的头皮有些微微的发麻,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不如就让钱兄……” “世子爷~”秦夫人拽着秦云卿的手,一脸坚毅:“若是你只是这个人的说客,还请回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084,云卿回来了 “夫人,此话差矣。”独孤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来,“钱兄这几日一直茶饭不思,辗转难眠,深感愧对嫂子……” “怕是没有焚了尸身,心中难安吧?”秦夫人的柳眉猛地竖了起来:“清扫的婆子呢?门口这么脏,怎么就没有人来清扫?莫不是以为老爷辞了官,就可以耍滑偷懒了?!” “夫人,你,你怎么可以……”秦云珂脸上顿时有些不忍,偷偷的看了独孤擎一眼,转身朝着秦夫人,一脸恳切的开口,“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夫人……这位大人也不过是……” “住口!”秦太太猛地开口喝断了秦云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转头朝着秦夫人讪讪的笑着:“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夫人莫怪……” “老夫已经写了折子,正明的事情,老夫也已经有所托付。”秦孝儒扫了秦云珂一眼,眸中掠过一丝阴霾:“若是没事,不如你先回府,静候消息,如何?” 秦孝儒这话已经跟驱赶差不多了,秦太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既然已经得了秦孝儒的实话,秦太太自然不会计较些许的枝节,连忙朝着秦夫人和秦孝儒屈了屈膝,又朝着独孤擎行了礼,便拉着秦云卿和秦云珂要离开。 可是秦夫人哪里肯让秦云卿走,拽着她的手,两眼泪汪汪的,兀自不肯放。 “母亲何必难受,既然相认了,自然有再相见的一日。”秦云卿轻轻的拍了拍秦夫人的手,柔声安慰道。 “你……”独孤擎不敢置信的伸手指了指秦云卿,“你喊秦夫人作什么?” “云卿?你真的是云卿回来了?”跪在地上的钱致远猛地窜了起来,身子一侧,就拦住了秦太太的去路,“云卿,你可知我,我想你的好苦!既然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你怎么知道云卿回来了?”秦夫人猛地拉住了秦云卿,一脸警惕的看着钱致远,“你,你想要干什么?” 秦云卿嘴角一勾,盯着钱致远,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钱大人莫非失心疯了?秦家姑娘已经仙逝五年有余,如今尸身还停驻在后面的灵堂之中,钱大人是亲眼所见,怎么会误以为小女子就是秦家姑娘?” “刚才秦夫人不是,不是说……”钱致远猛然间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刚才鲁莽,但是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秦云卿,这个女子,不知为什么,那种熟悉感再一次浮上钱致远的心头,就是这种彻入骨髓的熟悉感,才让钱致远刚才变的有些冲动起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085,不闪不避 “世子爷容禀。”秦孝儒上前一步,挡住了秦夫人,朝着独孤擎深深一揖,“拙荆思女心切,因着这位姑娘与小女有一个相同的芳名,所以这才收了云卿姑娘为义女。” 独孤擎看向秦云卿的眼眸中却还带着疑惑。这个相依偎的两人,若说是母女,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会信的! “是的,是的。卿姐儿是我刚收的义女!”秦夫人已经知道自己差点犯了大错,急忙开口解释。可是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独孤擎眸中的疑云更深了! 钱致远深深的看了一眼秦云卿,正要开口,却听见秦云珂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只是义女而已,又不是亲生的,这能值当什么?”说着,一脸不屑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转过头一脸羞涩的看着独孤擎:“世子爷,七姐姐真的是秦夫人刚刚收的义女,民女刚才就在一边看着。” “哦~”独孤擎长长的哦了一声,便扭头看着钱致远。 “我去见云卿最后一面。”钱致远盯着秦云卿,直直的看了许久,突然来了如此一句。 “不行!”秦夫人怒喝出声,正要挺身阻拦,却被秦云卿拉住了。 “行或不行,今日都得再见云卿一面。”钱致远挺直了脊背站在门口,一身月白的衣衫,早已经湿透,额角的水珠正不断的滴落下来,整个人虽然狼狈到了极点,可是却犀利如利刃。 “你今日若是敢在伤害卿姐儿的尸身,我,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与你钱府干休!”秦夫人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了,若不是秦云卿在一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怕是她早已经支撑不住了。 钱致远的脸色顿时有些灰败,两只手紧紧的握着,手臂上满是暴起的青筋,两只眼睛盯着后院的方向,紧抿着嘴角没有吱声,但是眼角,却隐约有晶亮闪现。 “你这个畜生!”秦夫人越说越是生气,声音渐渐有些凄厉起来,“我向来待你如亲子,却不料你竟然是一个良心狗肺的东西,枉,枉我……”秦夫人说着,猛地挣脱了秦云卿,跌撞着冲过去,一把抢过仆妇手中的扫帚,朝着钱致远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去。 钱致远不闪不避,任由扫帚砸到脸上,细条划过脸庞,带出几条血丝来,俊朗的脸,顿时有些狰狞起来。 秦夫人没有想到真的能砸到钱致远,一时间怔住了:“你,你为什么不,不躲?” 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搀住了秦夫人:“母亲,你身子不好,自该平心静气,多保养才是,怎么就生气了呢!不值得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086,有事相求 秦夫人拉着秦云卿的手,眼眶一红,顿时掉下泪来。 “妈妈,你扶着母亲先进去歇着。”秦云卿扭头看着关妈妈说道。 关妈妈应了,过来扶着秦夫人进屋,秦夫人想要不走,却见秦云卿不住朝她使眼色,只得勉勉强强的任由关妈妈扶着进去了。 独孤擎盯着秦云卿看,待看到这一幕,刚刚压下去的疑云再一次涌了上来,她真的是秦夫人刚刚认得义女?凭什么她就能指使得动秦夫人的贴身妈妈?凭什么秦夫人竟然能听她的劝说?!可是,若是她就是钱致远的妻室,那么躺在后院棺木中的人,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在江南小镇与她相遇的那时节,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说她…… 猛地一个念头闪过独孤擎的脑中,眸光立刻深沉起来。 “世子爷。”秦云卿转身朝着独孤擎深深屈膝,行了一个福礼,“民女有事相求,还望世子爷应允?” 独孤擎顿时好奇起来,挑着眉看着秦云卿:“你竟然有事求小王?小王凭什么要答应你?如果你能答应……” “就凭世子爷刚才说的救命之恩!”秦云卿不让独孤擎把话说完,便开口接了过去。 “小娘子,你应该让小王把话说……” “世子爷就说应是不应?”秦云卿再一次抢断了独孤擎的话。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独孤擎把话说完的,就凭他,狗嘴吐不出象牙,除了胡说八道,秦云卿真的想不出他还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话。 独孤擎的脸色沉了沉,难得的一本正经:“你先说了什么事,小王才能告诉你应还是不应。” “多谢世子爷。”秦云卿行了礼,站了起来,抬起头,看着独孤擎,目光冷静而又有些执拗,“民女想请世子爷派人护着秦家姑娘的灵柩,能平安的到达山东,入土为安。” 独孤擎有些意外,扭头看了看钱致远,又看了看秦云卿,笑道:“此事小王可以答应你,只是你要记得,你欠小王一个人情,小王什么时候想要讨还了,你就得还给我。” “民女身无长物,唯命而已。” “小娘子,你错了,你除了命,还有……”独孤擎笑着上前一步,正要伸手去摸秦云卿的下巴,秦云卿脚下一转,便移到了秦云珂的身后,独孤擎一个不察,那手指便落在了秦云珂的脸颊上。 秦云珂顿时脸涨的通红,羞得快要滴出血来。独孤擎愣了一下笑道:“果然是凝脂如滑,国色天香。” 秦太太在一边看着顿时心花怒放,心中便开始暗暗的盘算起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087,第十房妾室 “你,你站住!”秦孝儒突然指着钱致远的背影,断喝出声,正要拔脚追去,却被独孤擎拦住了:“秦大人,且慢。” “世子爷……” 独孤擎上前一步笑着道:“小王既然答应了卿小娘子,自然会信守承诺!必定不让云卿姑娘的尸身有任何损伤,只是卿小娘子答应小王的,小王会时刻记着的!”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转身朝着钱致远的背影,飞快的追了上去。 秦太太见已经无事,便带着秦云卿和秦云珂告辞回府了。 刚一进门,就看见月如站在垂花门口等着,不由得皱了皱眉。 “太太安。”月如一见秦太太一行人过来,立刻小步跑着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秦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递给张妈妈。 “六姑娘有事找您商量。”张妈妈低着头,在秦太太耳边轻声的嘀咕了一下。 “有事?什么事?”秦太太的眉心猛地皱了起来。 月如偷偷的看了秦太太一眼,小心的回道:“姑娘的手臂疼得厉害,想请太太……” “快,快走!”秦太太一听顿时急了,也顾不得跟秦云卿和秦云珂说话,便急急的去了。 秦云珂冷冷的看着秦太太的背影,轻轻的哼了一声,带着丫头抬着头,趾高气扬的回院子去了。 “七姑娘……”彩叶上前轻轻的叫了一声:“我们……” “自然也是回院子。” 一行人回到院子的时候,刚要进屋,却见张妈妈带了几个粗使的婆子,凶神恶煞一般的涌了进来。 秦云卿被吓了一跳,扭过头看着张妈妈,小心的问道:“张妈妈,这是……” “钱国公想要纳了你做他的第十房妾室,今晚上就来接人。所以我遣了一些婆子过来,看看七姑娘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张妈妈笑的一脸的轻鄙,看着秦云卿就如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你,你说什么?!”秦云卿眼皮蓦地狂跳了起来,声音有些不受控制:“这,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难不成还能乱说?”张妈妈一脸嘲讽的看着秦云卿:“恭喜七姑娘从今而后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着绸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父亲呢?我去找父亲说话!”秦云卿转身就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七姑娘,请留步。”一个膀壮腰粗的粗使婆子上前一步,就拦住了秦云卿的去路,“晚上轿子就要来了,姑娘还是待在院子里,好生的整理一下妆容,多想想该怎么讨国公爷开心才是正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088,时间已经定了 张妈妈上前一步,站在秦云卿的面前,笑容可掬的看着秦云卿:“七姑娘快进屋去拾掇一下,整理一下有什么要带的,万莫要等轿子已经来了,你却还没有准备好,让国公府的人久等,那就不好了。” “姑娘……”关妈妈一听顿时急了,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秦云卿猛地伸手拽住了:“妈妈,我们进屋去。” 张妈妈看着秦云卿进去了,这才朝着粗使婆子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出去了。 秦太太刚进秦云怡的院子,就看见秦云怡悠闲的躺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跟小丫鬟说着话。 “六娘,你……”秦太太见状猛地蹙了蹙眉心,“到底怎么回事?” 秦云怡让丫鬟扶着小心的从榻上起来,“娘!你回来了。” 秦太太点点头,沉着脸,在椅子上坐了,扭头看着秦云怡。 秦云怡顿时有些心虚,摆了摆手,让四周的丫鬟婆子退了下去,这才凑近秦太太开口:“刚才张妈妈从国公府回来,说国公爷看上了七娘,想要纳了七娘做妾室……,所以我刚才派了些粗使婆子,去伺候七娘,让她好生在院子呆着,千万莫要因小失大,从而坏了国公府这门亲事。” “你!”秦太太吃了一惊,“即便是国公府应了,也不会当即……” “自然是我又让张妈妈去了一趟国公府,把时间定下来了,说是今天青绒小轿就会过来接人。” 两人正在说话间,却见张妈妈进来,朝着秦太太行了一个礼,“太太,国公府的轿子已经到了。” “这么快?!”秦太太猛地站了起来,心中突然有些隐隐的不安。今日这个下贱胚子竟然得了秦夫人的好感,还有那个睿亲王的世子,却对那个丫头青眼有加!若是就这样的把她送去了国公府,会不会…… “你去那个院子里,催着七妹妹上轿吧,莫要因为她一个人,害了我们整个秦府。”秦云怡却丝毫没有体会到秦太太的不安,扭头吩咐张妈妈。 秦云卿坐在屋子里,彩叶和丸子愁眉苦脸的呆在一边,关妈妈看着门口的粗使婆子,开口说道:“姑娘,我去引开这些婆子,你,你逃了出去找老爷和夫人……” 秦云卿不禁苦笑:“妈妈,在这个府里,我怎么可能逃了出去,不如……你回去吧,省的跟我去那个地方……”秦云卿突然又摇了摇头,“不行,母亲和父亲可能已经动身去了山东……” 秦云卿说着站了起来,从箱笼里找了一包银两出来:“妈妈,你拿着这些银两,出去买个小院子……”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089,请姑娘上轿 关妈妈猛地拽住了秦云卿的手:“姑娘说哪里话来,你把妈妈看成了什么!既然我到了你的身边,从今而后,妈妈自然是生死与你在一起的!” “妈妈……”秦云卿声音顿时哽咽起来。 “你们跟我走,还是留下来?”秦云卿转头看着彩叶和丸子。 “姑娘,奴婢跟你走。”彩叶犹豫了一下,上前走了一步。 丸子顿时迟疑起来:“奴婢,奴婢……” “丸子,你就留下吧,你有家人在这个府里,若是……”彩叶看了为难的丸子,开口劝道。 “好了,丸子就留下来。”秦云卿微微的叹了一口,拿了一锭银子给丸子,“你拿着回去找你娘,就说……” 丸子眼睛红了红,到底年纪小,不懂事,拿了银子,轻声抽泣着,向着门外走去,却被粗使婆子拦了下来:“太太说了,七姑娘的人全都跟着去。” 秦云卿怔了一下,正要说话,却听见门外响起张妈妈声音:“七姑娘,轿子到了,快请上轿吧。”接着出现了几个粗壮的婆子,叉着腰站在张妈妈的身后,横着眉,看着秦云卿。 “妈妈,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走吧。”秦云卿一脸淡然的站了起来,脸上并没有张妈妈意料当中的慌乱,不由得怔了一下。 “怎么?妈妈不是说轿子到了吗?怎么妈妈反倒不走了?”秦云卿走了两步,见张妈妈并没有跟上来,嘴角一勾笑了。 张妈妈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七姑娘能想通,自是最好的。” “若是我想不通,是不是就不用去国公府了?”秦云卿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张妈妈。 张妈妈愣了一下,老脸微微的有些涨红起来,“姑娘快走吧,不要让国公府的人等急了。”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秦云卿刚出秦府的角门,就看见钱夫人的贴身妈妈魏妈妈站在轿边,不由得愣了一下,想不到,今日出马的竟然是她! “这就是七姑娘么?”魏妈妈见秦云卿一行人出来,连忙笑着过来,却在看见关妈妈的这一瞬,整个人猛地僵住了:“你,你不就是……” “魏姐姐,别来无恙?身子可安好?”关妈妈笑着开口和魏妈妈打招呼,“想不到我们这辈子竟然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魏妈妈的脸色变了变,声音便有些慌乱起来:“快上轿吧,误了吉时,当心国公爷怪罪!”魏妈妈话音落下,便有国公府的丫鬟过来,一左一右搀住了秦云卿,“请姨娘上轿。” “放手,我自己走!”秦云卿一用力,挣脱了丫鬟的钳制,顿时站立不稳,身子一歪,向着地上倒去。 “哎呦,小娘子,你还是如此的热情,一见小王来了,便来不及投怀送抱了!”带着调笑着的声音响起,秦云卿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张满是笑容的脸,不是独孤擎,还有谁?! 《庶女策》明日就上架了,小为在这里感谢各位支持小为的亲们!明日上架首发三万,会在早上9:30一次性更新完毕,请各位亲们支持首订!亲们的支持就是小为码字的动力……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090, 心神不宁 秦云卿的头顿时一个有两个那么大,心猛地就沉了下去,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日真的是流年不利,所以才是灾星一个接着一个!祸事一桩连着一桩!自从遇见这个独孤擎之后,她就再没有顺利过! “诶……”独孤擎斜睨着眼,看着略显得有些狼狈的秦云卿,如墨的剑眉轻轻的跳了一下,嘴角向上勾起一抹轻巧的弧度,“小娘子,怪不得秦太太一直说你是乡野之人,你果然真的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样子!” 秦云卿用力一挣,想要挣脱独孤擎的怀抱,不料独孤擎手臂一用力,唇角慢慢的凑近秦云卿的耳边,轻声说道:“怎么样?小王的怀抱是不是很暖和?很舒适?要不,小娘子你现在就跟了小王去吧!小王保证把你捧在手心上疼~~” 秦云卿的脸色顿时一僵,恶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心中早已经把独孤擎的祖宗十八代逐个问候了一遍,低头,咬了独孤擎一口,独孤擎吃痛,猛地缩回了手。 秦云卿这才用力的推开了独孤擎,站稳了身子,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模样,朝着独孤擎极恭谨的行了一个礼:“谢世子爷援手。” “谢倒是不必,你只要记得,你今日又欠了小王一个人情就行了。”独孤擎嘻嘻笑着看着秦云卿,低头看看手上的牙齿印,轻轻的揉着,语气顿时暧昧起来:“小娘子,你这么晚了还出门?孤身弱女子,多有不便,不如就让小王当一次护花使者,送小娘子前往?” “不必劳烦世子爷。”魏妈妈倒是时常见到独孤擎,见独孤擎越说越不像话,硬着头皮上前,“回世子爷,七姑娘有奴婢等的保护,路上定然安全无虞。” “原来是魏妈妈,小王这厢有礼。”独孤擎说完,朝着魏妈妈点了点头,不等魏妈妈说话,独孤擎再一次开口说道:“小娘子是秦府的姑娘,可是魏妈妈却是钱府的妈妈,你们这唱的是什么戏?” “世子爷,秦太太把我们姑娘……”关妈妈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许给钱国公……” “钱谦益这个老不死的又做了什么?”毫无征兆的,独孤擎的声音猛然间高了起来,两条浓眉猛地竖了起来,目光陡然之间锐利起来,如刀刃般的眸光轻轻一扫,顿时一股逼人眉睫的杀气,就弥漫开来。 “不关我家国公爷的事。”魏妈妈被独孤擎的声势吓了一跳,声音顿时有些颤栗起来,哆嗦着朝着独孤擎行了一个礼:“是秦家的太太遣了张妈妈来说,要把他家的七姑娘许给我家国公爷做妾室,所以奴婢才……带了人来……迎……” “好,好!”独孤擎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冰冷而坚硬,手掌猛地一紧,握住了青绒小轿的轿杆,笑道:“好一个国公爷,真的是风流无双,小王今日定要好好去见识一下这桩喜事,讨一杯喜酒喝!” 独孤擎愤然的模样,让秦云卿心中忽的一暖,扭头深深的看了独孤擎一眼,这才转身朝着魏妈妈道:“妈妈,可以走了不?” 魏妈妈愣了一下,旋即眼中闪过不屑。好歹也是六品京官的女儿,竟然……上赶着去做别人的妾室…… “姨娘请上轿。”魏妈妈把她那心底的不屑,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秦云卿点点头,就如没有看见魏妈妈脸上的不屑,头也不回的上轿了。 “妈妈,我们怎么办?”彩叶虽然看上去十分的老成,但这种事情却是没有经历过,看着已经垂下的轿帘,顿时失去了主意,难道真的要……。 关妈妈看了青绒小轿一眼,叹了一口气:“我们跟着吧,只是……”关妈妈接下去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心底全都是不详的预感。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这个国公府与秦云卿的一切恩怨的,更是清楚明白钱国公与秦云卿…… 关妈妈的眉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偷偷的双手合十,轻声祈祷:但愿一切平安! “彩叶姐,我们……”丸子哆嗦着站在彩叶的身后,眼眸中带着微微的惧意。 独孤擎一声不吭的盯着魏妈妈,突然嘴角一弯,眉角便飞扬起来。 魏妈妈被独孤擎盯得心中发毛,心中顿时有些打鼓起来,眼神微微的闪避了一下,屈膝朝着独孤擎行了一个礼:“世子爷,奴婢还要带着十姨娘回去,您看……” “此事钱兄可知道?”独孤擎身上的戾气,不知何时消散的干干净净,换上了一脸的笑意,整个人突然之间变的十分的和蔼,浓烈的笑容挂在脸上,让人觉得十分的不真实,“钱谦益那个老不死难道不打算摆酒庆贺一下?” “我家大爷并不知道。”魏妈妈被独孤擎笑的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想要早先离开,因此回话十分的麻溜,“我家夫人的意思,只是一个姨娘而已,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妾室,所以……” “不是什么正经的妾室?!”独孤擎的声音陡然上扬,在最高处兀得停住,然后突然放声笑了起来:“好,好一个不是正经的妾室……,今日小王定要前去开开眼界!”声音猛地阴沉下来:“去,告诉钱谦益那个老不死的,这杯喜酒,小王喝定了!让他给小王好生等着!” 独孤擎说完,猛地打了一个响指,后面的拐角处就窜出一匹白色的马,飞奔而来,在独孤擎的面前停住了。 独孤擎纵身上马,扬长而去,留下魏妈妈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分不清独孤擎到底是什么意思。 “走还是不走?若是不走的话,我就下轿了!”秦云卿猛地掀起了轿帘,作势就要下轿。 魏妈妈一见顿时急了,忙连声喊道:“起轿,快起轿!” 粗壮的轿夫抬起了轿子,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关妈妈和彩叶,丸子忧心忡忡的跟在轿子的后面。 魏妈妈走在轿子的旁边,时不时的看一眼微微晃动的轿帘,总觉得有些心思不宁。 国公府在皇城附近,正经的天子脚下,而秦府却在京城的外围,两下里相距较远。又因为天还没有黑,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因此上,轿夫挑着比较僻静的路行走,路程便又远了许多,等秦云卿到达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轿子在国公府的角门停了下来,彩叶急忙上前掀起了帘子,看见坐在轿子里的秦云卿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不由得担心的开口:“姑娘……” 秦云卿朝着彩叶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也不要彩叶搀扶,起身,自己下了轿子,看着那青墙高瓦,双手不由自主猛地握紧起来。 想不到,自己竟然又回到这里,这个吃人的地方…… 钱谦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秦云卿突然笑了,嘴角全是冷意。 秦云卿太过平静,倒让魏妈妈越发的心中不安,瞧着秦云卿的神色,并没有丝毫的喜悦,难道说是自己看错了她? 可是若是不愿,为什么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没有? 魏妈妈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正所谓反常即妖,这个秦家的七姑娘……。自己应该去好生提醒一下夫人,千万莫要出什么事情才是。 “妈妈,我住哪里?”秦云卿看着魏妈妈,眸底一片平静,声音淡然而雅致,仿佛只是过来小住一般。 魏妈妈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上前扣了扣门,黑漆的角门从里面打了开来,露出一张圆圆的脸,一见是魏妈妈,那张脸顿时绽开了笑容,“魏妈妈,您怎么……” “快开门,说什么废话!”魏妈妈沉着脸,厉声打断了那婆子的奉承,“若是耽误了夫人的事,看不打破你这张老皮!” 婆子讨了个没趣,却又不敢吱声,只得尴尬的笑着,开了门,把秦云卿一行人迎进了国公府。 “去要一顶小轿来。”魏妈妈的声音依旧冰冷。 “要暖轿。”秦云卿突然开口。 魏妈妈,猛地转身看向秦云卿,却见秦云卿对着她轻轻的挑了挑眉,顿时心中一凛。不是说刚从江南乡下地方过来,不识京城礼数吗?怎么会知道……暖轿? 婆子看了看魏妈妈,又看了看秦云卿,一时有些为难起来,不知道该听谁的。 “去吧,叫暖轿。”魏妈妈咬了咬牙,今日的事情,似乎处处透着诡异。 很快,两个粗壮的婆子抬了暖轿过来。 “送十姨娘去牡丹院。” 婆子愣了一下,旋即醒悟过来,看向秦云卿的眼中便带上了谄媚之色:“原来是十姨娘,快请。” 秦云卿看了一眼圆脸的婆子,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对她的谄媚心中却十分的了然,钱谦益好色,府内无人不知,新进的姨娘,总是可以得一阵子的宠,若是好生讨好了,多少可以有一些得益的。 秦云卿朝着圆脸的婆子点点头,圆脸的婆子顿时把脸笑的就跟花儿一样:“十姨娘,小心些。” 秦云卿上了轿,关妈妈紧走两步,扶住了轿杆,彩叶和丸子跟在后面,一行人向着牡丹院走去。 091,十姨娘 牡丹院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就在钱夫人住的正院后面。秦云卿对这个院子,还是有些印象的。 前世里,她还是国公府世子夫人的时候,曾去过牡丹院,还记得当初住在牡丹院的八姨娘是一个水灵灵的女人,那双眼睛如远山云雾一般,让人看一眼,便不能再忘记。想不到这一辈子,竟然轮到自己住牡丹院了,岂不是说,那个如水般的女子,也已经……没了…… 秦云卿想着,随即便又笑了,在这府里,人命就如杂草一般的不值钱,死了一个姨娘,就跟死了一只狗一般,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暖轿一路走得十分的平稳,很快就到了牡丹院。 “十姨娘来了,还不快出来,接了进去。”轿子外面响起魏妈妈的声音,紧接着听见脚步声响起,轿帘便被撩了起来。 彩叶伸手扶着秦云卿下了暖轿,“姑娘……”话音未落,就听见院门“吱嘎”一声响起。 秦云卿抬头,看见从敞开的门里面,出来一个妖妖袅袅的美人儿,身穿一件葱绿色的褙子,下面是一条撒花的百褶裙,瓜子脸,水蛇腰,行动之间,就如弱柳摆风,微微的蹙着眉心,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不要说是男子看了,便是女子看了,也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悯。 魏妈妈皱着眉心看了来人一眼:“还不快扶了十姨娘进去?想要讨打不成?!” 美人儿脸上顿时显出一抹委屈来,眼眶微微的红了红,端的是雨打梨花无限娇,让人看了越发的心中不忍。 “每日里都做出这么一副妖精模样来给谁看?”魏妈妈的脸上露出十分的不屑来,“不就是丫头的命,即便是飞上了枝头,也是乌鸦!” 美人儿此刻看上去,越发的楚楚可怜,怯生生的看了魏妈妈一眼,这才朝着秦云卿屈膝行礼,“十姨娘安。” 秦云卿不为已甚,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了魏妈妈一眼,说道:“今儿个我过来的比较匆忙,突然想起,还有东西没带,待会儿能不能让我的这两个丫头回去一趟?” 魏妈妈疑狐的看着秦云卿,却见她一眼的坦荡,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想了想,才开口:“待我去禀过夫人再说。” “国公府竟然小心到这个地步,连个丫头出门都要小心防范?难不成国公府快要倒了?”秦云卿丝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眉角眼梢全都是嘲讽。 “你胡说什么?”魏妈妈被秦云卿的话吓了一跳,“国公府乃是淑妃娘娘的娘家,连圣上见了国公爷都要称一声国丈,岂容你胡说八道!” “既然国公府稳如泰山,为什么连个丫鬟出门,都要夫人定夺?”秦云卿冷冷的扫了魏妈妈一眼,转身对彩叶和丸子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等夫人决定了,再帮我回去拿东西吧。” 彩叶虽然不知道秦云卿想要干什么,但是秦云卿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有她的道理,见丸子正要张嘴询问,急忙使劲的拉了丸子一下,垂手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魏妈妈被秦云卿一激,再想想就两个丫头,也翻腾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于是逞强开口:“不就两个丫头出门,又能值得什么,想去便去就是了。”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伸着手,看着魏妈妈。 魏妈妈愣了一下,才明白秦云卿这是问她要出门的凭证,顿时心中有些懊悔起来,但话既已出口,却怎么也拉不下脸来收回去,只得咬牙把挂在腰间的对牌扔了一块给秦云卿,“让她们快去快回。” 秦云卿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对牌,点点头,转手递给了彩叶,转身,便进了院子。 魏妈妈看着秦云卿的背影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向着正院走去。 已是春暮夏初的季节,最是繁花鼎盛的时候。牡丹院真的是名副其实,才进了院子,就看见满院子的牡丹争奇斗艳,这里的牡丹多的是“姚黄”“豆绿”“二乔”之类的名品,其中竟然有一株“青龙卧墨池”,那黑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似一条青龙盘卧于墨池中央,想必当初花了不少的心思,只可惜牡丹还在,佳人却已经…… 秦云卿看着牡丹,脚下微微一顿,就听见美人儿那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十姨娘,请往这边走。” 秦云卿抬头看了美人儿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径自向前走着。 “十姨娘……”美人儿见秦云卿根本就当她不存在,顿时急了,小跑几步,这才堪堪跟在秦云卿的身边,“姨娘,屋子已经打扫好了,姨娘你……若是……有哪里不喜欢,奴婢这就吩咐她们……” “你是这牡丹院的大丫头?”秦云卿猛地停住脚步,倏的转身看着美人儿,美人儿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撞在秦云卿的身上。 “奴,奴婢……”美人儿想要开口回答,正好对上秦云卿那冰冷又带着一些血腥的眸光,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是,或不是?”秦云卿眸光的寒意更甚。 “是,奴婢是……牡丹院的大丫鬟。”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廊下的两盏红色的灯笼,“这个是你挂的?” “啊,哦,不是,是正院的王妈妈吩咐的,说不论如何,今日总就是十姨娘大喜的日子,让奴婢挂两个灯笼喜庆喜庆。”美人儿的声音依旧娇媚入骨,只是听的人不对,落在秦云卿的耳中,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便看也不看美人儿一眼,抬腿向着正屋走去。 屋内的布置倒也有些喜庆,桃红撒花的石榴百籽床帐,里面是粉红的杭绸被子,铺着粉红的毯子,靠窗的桌子上,竟然点着两支粉红的蜡烛! 这王妈妈向来也已经花尽了心思,又不得罪钱夫人,又讨好了国公爷,也算是一个精明人。 秦云卿勾着嘴角微微笑了笑,前世里,这王妈妈就是一个左右逢源的巧人,在这国公府里,也算是一个奇特的存在。据说她是伺候过上一代的国公夫人,国公夫人仙去之后,就把王妈妈留给了钱夫人,钱夫人曾一心想要拉拢,但是王妈妈却依旧貌似游离,但又不曾得罪钱夫人,也算是一个人才。 前一辈子,秦云卿也没有多跟王妈妈说话,如今想来,却后悔到了极点!若是知道人生能够重来,有些事,有些人,她一定会用心去了解一下。 “十姨娘安。”一个精瘦的夫人出现在门口,秦云卿猛地抬头,不由得愣了一下,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不,王妈妈就出现了。 “请问妈妈是……”秦云卿做出一副陌生的姿态,一脸淡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精干妇人。 “奴婢姓王,如今在正院行走。”王妈妈微微的笑着,脸上也洋溢着一股喜气,弯着眉眼看着秦云卿。 今日的秦云卿穿着一身粉色的缎面印暗纹的长夹袄,外罩一件淡粉的薄纱背子,下面穿一条细碎的洒花镶银边罗裙,头上随意地挽了个髻,斜斜地插了枝半旧不新的玉簪子,神态从容淡定,脸上的妆饰虽然不精致,但是却胜在自然不雕琢,那一股淡然的气势,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家子庶女的出身…… 王妈妈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王家姐姐。”关妈妈站在秦云卿的身边,含笑看着王妈妈,适时的出声。 “你……”王妈妈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人,脸色不由得变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卿姑娘是我家老爷夫请人新收的义女,老爷夫人念着卿姑娘孤苦无依的,所以就把我这个老不死的给了卿姑娘。”关妈妈笑着开口解释,“王家姐姐这几年过的可好?” “诶,不就是这样,为人奴婢还能怎么样?”王妈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扭头看着秦云卿,眸光中就多了一丝同情,“十姨娘先请床上坐着,国公爷就快来了。” 王妈妈说着,又看了关妈妈一眼,最终却没有说哈,只是瞪了站在秦云卿身边的那个美人,声音有些严厉:“好生伺候着,莫要在做出这种妖精的模样来,等国公爷来了,就没有你们什么事情了。” 王妈妈说完出去了,秦云卿看了看身边那个病西施一般的美人儿,示意美人儿也出去。 美人儿却丝毫不觉,朝着秦云卿屈了屈膝,“奴婢伺候姨娘。” 秦云卿冷冷看了美人儿一眼,不想却看见了美人儿眼中那隐隐的希冀和兴奋,顿时明白过来,这人是等着钱谦益过来呢!顿时把脸冷了下来,轻轻的哼了一声:“我竟然不知国公爷的丫鬟可以不听主子的,只不知这到底是哪一门子的规矩?” 美人儿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当场就发作了出来,抬头偷偷的看了秦云卿一眼,眼眶一红,泪水眼看着就要滚落下来。 092,你是谁的女人 秦云卿皱了皱眉:“我倒是不知道,这国公府的规矩竟然与别处是不同的!奴才和主子竟然是反了个儿的!关妈妈,你去找王妈妈或者魏妈妈来,让她们好生给我讲讲国公府的规矩,省的到时候冲撞了谁,反而不好。” “姨,姨娘……”美人儿听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急了,也顾不得抹去莹莹欲坠的泪水,“奴婢,奴婢这就出去门外候着,姨娘有什么吩咐,只管唤一声。” 秦云卿点点头,看着美人儿摇曳着腰肢出去了,这才在床上端坐了。 “姑娘,她……”彩叶瞪了美人儿的背影一眼。 秦云卿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笑了:“只不过一个想要爬上主子的床的丫头而已。她非要呆在这里,只不过想要在钱国公面前露个脸。” “姑娘你……”彩叶愣了一下。 “人各有志,你又何必强求人家与你一样?” 彩叶顿时红了脸,“奴婢,奴婢只是……” 秦云卿看了彩叶一眼,开口说道:“莫要管人家的事,你去把包裹里面的卖身契找出来,我记得放在妆奁盒子里。” 彩叶奇怪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走过去,把妆奁盒子拿了出来,打开来,里面赫然放着她和丸子的卖身契。 秦云卿也不多话,伸手把卖身契拿了出来,抬手就递给了彩叶:“好生拿着,呆会儿拿着对牌离开这里,远远的走了出去,天高皇帝远,以后你们就是自由身了。” “姑娘,你,这是……”彩叶攥着卖身契,一脸的不解。 “不要问为什么,既然姑娘给了你们,你们离开这里便是。”关妈妈不等秦云卿开口,开口说道,“姑娘,你不能让我也走,我不会走的。” 听了关妈妈的话,彩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了想,开口说道:“姑娘,你不能怪奴婢现实,奴婢带着丸子离开这里,若是明日里,奴婢听说姑娘没事,奴婢会带着丸子回来的。” 秦云卿一听顿时笑了:“好,卖身契既然已经给了你们,即便是你们回来了,你们也是自由身,随时可以离开。只是丸子年纪小,彩叶你要多照看一些才是。” 彩叶朝着秦云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奴婢是小人,但是是真小人,绝不会干那种坑蒙拐骗的事情,姑娘放心就是。” “妈妈,拿些银两给彩叶,出去了,自己做个小本生意,也不至于走投无路,衣食无着落,反倒是害了她们两个。”秦云卿真的是有些喜欢彩叶了,真小人远比口腹蜜剑的伪君子好多了。 彩叶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银两,带着丸子,趴在地上给秦云卿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这才转身出去了。新房内顿时只剩下关妈妈和秦云卿两个人。 “姑娘,你打算什么办?”关妈妈一脸的紧张,看着刚才秦云卿给彩叶和丸子安排退路,关妈妈心中隐约的猜到了什么,但是却不敢十分的确定。 “妈妈,如今的情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秦云卿的眸光倏的亮了起来,脸上一片坚决,“只是连累了妈妈你。” 关妈妈不由得一阵心痛,伸手就抱住了秦云卿把她紧紧的搂在怀中:“我可怜的姑娘,你为什么就这么的命苦……” 关妈妈那温暖的怀抱,让秦云卿蓦地眼眶红了起来:“妈妈,原本我想着徐徐图之,一定要让恶人血债血偿,可是如今情势不由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逞的!所以……,只能同归于尽!” “姑娘……”关妈妈正要在劝上两句,突然听见外面响起美人儿的声音:“国公爷安。” “他,来了!”虽然心中早就下定了决心,但是当事情真的来临,秦云卿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脸色微微的有些泛白,双手微微的颤抖着,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钱谦益刚从衙门里回来,才进府,就被几个幕僚围住了,说是恭喜他妻贤妾美,非要让他好好的喝上几杯。 钱谦益推脱不得,就喝了几杯,可是凡事都是如此,只要有人起了头,事情就变得不可再控,不知不觉之间,这酒就喝多了。 钱谦益在前面喝了酒,走路便有些不稳,看见门口有一个人拦着,伸手便把美人儿推在了一边,歪歪斜斜的从门外踉跄着撞了进来,口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宝,宝贝,你,你在哪里……” 在钱谦益出现的那一刻,原本焦躁不安的秦云卿,迹般的镇定下来,朝着关妈妈使了一个眼色,笑着站起来:“贱妾秦氏请公爷安。” “快,快起来。”钱谦益咧着嘴,嘻嘻的笑着,努力的睁着眼睛,想要看见前面的美人儿,可是却只隐隐看见一个粉红色的模糊人影,朝着自己走来。 使劲的揉了揉眼睛,那身影还是十分的模糊,只觉得那身影,摇曳生姿,婀娜妖娆,只挠的人心痒难耐! “宝,宝贝……”钱谦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馨香扑鼻,顿时勾引的心“噗噗”的狂跳起来,紧走两步,张开手臂,猛地朝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冲了过去:“宝,宝贝儿,来,快让爷亲一口。” 一阵熏人的酒气扑鼻而来,熏得秦云卿胸中一阵翻腾,差点呕吐出来,身子一侧,躲了开去,声音冰冷:“国公爷,你……请自重……” 关妈妈急忙挡了上去,被钱谦益一把推到在了地上。 “自,自重?”钱谦益一脸轻鄙的重复了一遍,顿时兴奋起来,“爷已,已经很,很自重了!来,我,我们来,来一些不自重的!爷,爷等不及了,我们……”钱谦益高声叫着,略肥的身子灵活的就如游鱼一般,猛地一个转身向着秦云卿的方向,再一次扑了过去。 秦云卿想不到一个喝醉的人,竟然还这么灵活,一时间躲避不及,眼看着就要被钱谦益抓住,突然一个身形一闪,就挡在了秦云卿的面前。 秦云卿愣了一下,极至看清楚来人,顿时愣住了,来人竟然是钱致远! 钱谦益立刻把钱致远抱了个满怀,顿时一张白胖的脸,笑得舒展开来,眉眼都完成了一条线,踮起脚,嘟着嘴就朝着钱致远的脸颊啃了下去,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宝,宝贝,来,香,香一个……” 钱致远剑眉拧了拧,脸猛地一侧,却没有躲过去,被钱谦益啃了个结结实实,顿时俊脸猛地黑了下来。 钱谦益一边嘟嚷着,一边用力的啃着,啃了几口,突然感觉不对劲,抬起手扶上了钱致远的脸颊,“宝贝儿,你,你怎么有,有胡子?” 钱谦益低声的咕哝了一会儿,猛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猛地跳起来,怒喝道:“你,你竟然敢偷汉子,还,还偷到了府里来,给,给爷戴,戴绿帽子!爷,爷要劈了你!” 钱谦益怒吼着,伸手猛地掐住了钱致远的脖子…… “呵呵,哈哈……哈哈……”突然门外响起狂笑声,随着笑声响起,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独孤擎按着肚子,笑的差点打跌,“这是小王这辈子看过的最滑稽的戏!” 秦云卿猛地扭头,就看见了独孤擎那张幸灾乐祸到极点的脸,还有眼中那倏然闪过的轻鄙,不由的愣了一下。 独孤擎感觉到了秦云卿的注视,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微微动了动手臂。 秦云卿的眼神顺着独孤擎的手臂滑下去,然后就看见了独孤擎手中的水桶,愣了一下,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独孤擎举起水桶,朝着钱谦益和钱致远两父子,用力的泼了过去。 随着“哗”一声响,钱谦益和钱致远立刻成了两只落汤鸡,钱谦益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猛地抬头,看见自己怀中的钱致远,倏的就缩回了手,黑沉着脸,瞪着钱致远:“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我的女人!”钱致远盯着钱谦益,一字一句的说着。 钱致远的这句话,就如平地而起的惊雷,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的女人?是谁?”钱谦益和独孤擎异口同声的问道。 “就是她!”钱致远看也不看两人,倏的抬手,指向在一旁呆若木鸡的秦云卿,伸手就去抓秦云卿的手腕。 秦云卿微微一蹙眉,身子一侧,便避了开去。 钱致远一下子抓空,脸色便有些越发的黑沉起来。 “什么?你说是她?”独孤擎猛地跳起来,怪叫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钱致远刷的转头,看着独孤擎,一字一句,声音坚定而有金石之声,“阿擎,我从来没有肯定过!” “不行!”独孤擎想也不想,断然否认,“这件事得让卿小娘子说了才算。” 独孤擎说着,走到秦云卿面前,盯着秦云卿的脸,许久,突然开口:“说,你是谁的女人?” 093,又见玉珏 秦云卿看也不看独孤擎,一脸平静的开口:“圣人有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故此,小女子自专。” 独孤擎愣了一下,惊诧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小娘子,你确定自己在乡野之中长大?” “我在哪里长大,别人不清楚,世子爷,你还不清楚?”秦云卿挑眉,独孤擎顿时默然。 钱致远却不管秦云卿说什么,几步走到秦云卿面前,沉着脸道:“说,你是爷的女人!” 秦云卿猛地抬头,对上钱致远的眼眸,一字一句:“凭什么?” “哈哈……”独孤擎顿时抚掌大笑起来,“对呀,凭什么?” 钱致远脸猛地就黑了下来,伸手就住了秦云卿的手腕,声音阴冷如铁:“就凭你叫秦云卿,就凭我叫钱致远!你这辈子,定然逃不掉的!” 秦云卿的心猛地刺痛起来,这句话是这么的熟悉,熟悉到让人一听,就心中抽蓄,忍不住的刺疼,痛到骨髓的那种! 那一年,那一天,也是春花烂漫的季节,他也这样的抓着她的手,对着她说了这样话,她的心,便从此之后再也不可自拔,沉没在一个叫钱致远的深海中…… 再然后就是无尽的疼痛…… 可是,隔了一辈子,却又听见了这句话,此时此刻竟然除了心痛,还有一种好笑的感觉,仿佛那是一个笑话一般……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秦云卿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慢慢的凄凉起来,似乎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起来,到最后,竟然泪流满面,纤细的身影,孤寂到了极点。 “不,不要笑了!”钱致远的心猛地紧抽起来,再也看不下去了,断然出声,猛地喝住了秦云卿。 秦云卿的笑声渐渐的歇了下去,终于慢慢的止住了,却已经是发髻散乱,整个人狼狈不堪,但看上去,却别有一股风韵,钱谦益顿时看的痴了。 “阿远,你简直是疯了!她是你的庶母!”钱谦益几步走上前,猛地拽住了秦云卿的手腕,向着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拖,“难道你想让别人看我们钱府的笑话?” 钱致远冷冷的看着钱谦益,声音阴冷如冰:“笑话?我们钱府的笑话还不够多吗?再加这一条,又能如何?” “你,你这个不孝子!”钱谦益气的浑身哆嗦,伸手指着钱致远。 钱致远冷冷的看了钱谦益一眼,抬手,把钱谦益的手指缓缓的推了开去,然后把目光落在了秦云卿的身上,眸光顿时柔和起来,向着秦云卿伸出手:“云卿,过来!” “你,你这个不孝子,真的,真的要气死老子吗?”钱谦益死死的拽着秦云卿,怒气冲冲的瞪着钱致远。 钱致远却视若无睹,伸出的手,猛地拽住了秦云卿,用力的往自己的怀里一拉。 钱谦益哪里肯放,两个人便拽着秦云卿你来我往的开始了拉锯战,结果就苦了秦云卿,手臂被扯的生疼,衣襟也在拉扯中逐渐的散乱起来。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越来越痛苦的脸色,顿时怒喝出声,冲上去,左右开弓,用力的推开了钱谦益和钱致远,把秦云卿拽了自己的怀中:“小娘子,你怎么样?” 秦云卿见自己终于脱离了魔掌,忍不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推开独孤擎,摇晃着站了起来。 独孤擎伸手想要去搀,却被秦云卿猛地拍开了手。愣了一下,却见秦云卿看上去,神情十分的冷静,并没有因为刚才的闹剧分外的激动,于是退了一步,抱着手臂,退到了一边。 秦云卿缓缓的向前走了几步,在两人面前站住了,目光冰冷的扫了那两父子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钱谦益一直盯着她的胸口,目不转睛的看着。 秦云卿顿时羞恼起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钱谦益朝着秦云卿的胸口,缓缓的伸出手去。 秦云卿被钱谦益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一侧,就要躲开去。 “站住!别动!”钱谦益怒吼出声,伸手指着秦云卿胸口的玉珏,“这个,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秦云卿一听,顿时怒了,圆瞪了杏眼,冷笑一声:“真是岂有此理,难道这天下,除了国公府,便不许别人也有玉珏了不成?凭什么我的玉珏就是偷来的?” “呵呵……”钱谦益盯着秦云卿的胸口,不住的冷笑着,配着不住滴水的脸颊,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这种玉珏,可是一般人家能拿得出来的?” 秦云卿眉心“突”的一跳,声音陡然间锐利起来:“你,认识这块玉珏?难道说,这块玉珏原来是你的?” 钱谦益看着秦云卿的神情不似作假,一个念头猛地从脑中闪过,脸色顿时灰败起来:“你,你是哪家的姑娘?” 秦云卿突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秦府做事,也太过荒唐,把人都送过来了,竟然不告诉人家,这马屁岂不是白白拍了? 原本一直静静站在一边,悠闲的看戏的独孤擎,突然出声了:“她是吏部给事中秦正明家的七姑娘。”独孤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自小养在江南,上个月才从江南过来。” “秦正明?养在江南?”钱谦益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独孤擎,“你,你说的可是真的?”钱谦益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脸上的血色刷的褪去,身子竟然有些微微的晃动起来。 独孤擎眼底的探究神色越发的浓烈起来,笑着道:“自然是真的!小王曾在江南见过卿小娘子,小王记得她的娘,也算是一个美人儿,人家叫她,叫她……”独孤擎皱着眉头,想了想才继续开口:“叫她真嫂子,据说是江南胡家绣坊的传人……” “真~嫂子?胡家绣坊的传人?”钱谦益轻轻的呢喃了一句,眉心猛地拧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云卿,眸底神情阴晴不明,只是脸色却渐渐的灰败起来。 钱致远紧抿着嘴角,冷冷的看着钱谦益,猛地伸手拽住了秦云卿,紧紧的,箍得秦云卿手腕生疼。 独孤擎看着钱谦益,满脸的笑容,可是眼底的轻鄙却清晰可见,身子微微的晃动一下,站在了距离秦云卿几步远的地方。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可以清晰的听见人的心跳声。 “莫非国公爷认识这块玉珏?”秦云卿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破了屋内诡异的沉静,只是眼底的厌恶,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啊,认,认……,不,不认识!”钱谦益被这个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说认识,可是话到嘴边,却猛然意识到不对,急忙改口,只是神色之间的狼狈,却让所有人心中起疑。 秦云卿看着钱谦益的模样,他在欲盖弥彰!他认识这块玉珏!他为什么会认识这块玉珏?!难道说这块玉珏……根本就是他的?! 秦云卿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的移到了钱谦益的脸上。 可是钱谦益那惨白的脸,还有那带着记忆的复杂眼神,却让她的心,猛地坠入冰窖,自己刚才的这个念头,极有可能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么她岂不是,岂不是……,秦云卿的身子倏的冰冷起来,若是真的……,秦云卿怎么也不敢想下去,若这是真的……,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办?!倏的抬头看向钱谦益,眸中的怒火和恨意,迅速的燃烧起来,仿佛要烧毁着世间的一切! 老天爷,既然你给了我再一次生命,那你为什么却要给我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你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为什么! 秦云卿满腔悲愤,想要仰天长啸,可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云卿,你,你怎么了?”钱致远发现了秦云卿的不对劲,转头,一脸担心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突然嘴角一扬,笑了,这时间,还有比这样更有趣的事情吗?!不,没有了!若是真的,那么钱致远,岂不是,岂不是成了她的哥哥?她哥哥说,她是他的女人!她父亲要娶了她当小妾!这是怎样的乱伦?!这是怎样肮脏的一个府邸?! 秦云卿用力的挣脱了钱致远的钳制,向着钱谦益走过去。 “云卿,站住!”钱致远愣了一下,急忙开口阻止,可是秦云卿却置若盲闻。 “小娘子,你干什么?”独孤擎身形一闪,拦住了秦云卿,“你……” 秦云卿没有继续坚持,站在独孤擎的身边,盯着钱谦益,抬手,把脖子上的玉珏狠狠的拽了下来,白皙的脖子上,立刻就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痕。 秦云卿把玉珏紧紧的握在手里,良久,慢慢的把手伸到了钱谦益的面前,掌心中赫然放着一块莹白的玉珏,“国公爷,你真的不认识?” 094,亲生父亲 钱谦益的眸光猛地一紧,倏的抬头,直愣愣的盯着秦云卿,许久,突然开口:“老夫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玉珏,你为何不相信?老夫这么大年纪了,骗你一个小娘子作甚?”话未说完,钱谦益向着门外仓皇而逃。 屋内的人顿时怔住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门外钱谦益的声音,响起:“好生伺候着秦,秦姑娘,不许怠慢了,否则……” “啪”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响起美人儿那仓惶的声音:“是,是,奴婢一定……” “到底怎么回事?”钱致远的目光在独孤擎和秦云卿的身上扫过,刚才发生的一切,屋里的人当中,似乎只有他才是局外人。 独孤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秦云卿,难得声音里带着真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必多想,如此也好,好歹还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你好生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秦云卿看了眼独孤擎,努力得想要挤出一抹笑意,可是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三分,索性也就不再假装了,朝着独孤擎福了福身:“多谢世子爷援手之恩,民女又欠了世子爷一份人情。” 独孤擎顿时高兴起来:“你知道就好,以后见着我,不许再板着脸,装作不认识!”说着,突然兴趣索然起来,“当初我就让你在江南等着我去接你,如果你能乖乖的听话,怎么会有如今的这些是非,可是你却……。这一次可不许在出意外了,否则……”独孤擎说着,慢慢的凑近了秦云卿,“当心爷打你的屁股!” 秦云卿的脸顿时涨红起来,瞪了独孤擎一眼:“若是世子爷在胡言乱语……民女就只能……” “你哪一只耳朵听见爷胡言乱语了?”独孤擎嗔怪的瞪了秦云卿一眼,那张妖孽一般的脸,顿时风情万种起来,独孤擎撇了撇嘴,一脸委屈的开口,“你总是把爷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爷可是句句真心,天地可鉴!” 被独孤擎这么一插科打诨,秦云卿悲愤的心情顿时散去很多,感激的看了独孤擎,笑着道:“世子爷放心,这一次,民女绝不会再逃,若是世子爷真的……想要帮民女一次,民女自然恭候!” “你总算知道爷的好了!”独孤擎感慨万千的看着秦云卿,“爷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钱致远看着两人之间有说有笑的模样,顿时眼中阴霾升起,恼恨的看了一眼独孤擎,开口:“阿擎,这天色已晚,我们两个男子,呆在女子的闺房,似乎不妥,不如我请你喝一杯?” 独孤擎猛地击掌叹道:“好!刚才小王正喝的对胃口的时候,钱公爷却……,诶诶,走,我们再去接着喝!” 独孤擎和钱致远刚离开,关妈妈就拉住了秦云卿,一脸的着急:“姑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云卿没有立刻回答关妈妈的话,却拉着关妈妈上上下下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妈妈,刚才可摔着了?” 关妈妈的眼眶顿时红了:“妈妈没事,刚才只是蹭破了点皮,都是妈妈没用,不能阻止,阻止那个禽兽,害的姑娘差点……” “妈妈,以后若是发生这种事,你,离得远些,若是伤到了你……让我于心怎安?”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察看关妈妈身上的伤口,见真的只是破了点皮,这才放下心来。 关妈妈拉着秦云卿挨着床沿坐了:“姑娘,现在你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秦云卿看着关妈妈,声音有些压抑,“我暂时不会有事。那个畜生应该不会再来找我,我怀疑,我怀疑……”秦云卿的声音有些犹豫起来。 “怀疑什么?”关妈妈脸上满是疑云:“他看见玉珏,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我怀疑这个畜生才是我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秦云卿的声音有些愤然,还有紧紧压抑的痛楚。 关妈妈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秦云卿:“这,这,这怎么可,可能……” “我也希望不是。”秦云卿使劲的咬了咬嘴角,“否则,我即便担上不孝的罪名,我,我也要他们血债血偿!” “姑娘,你,你会不会弄错?”关妈妈兀自不敢相信。 “不会!”秦云卿拉着关妈妈的手,把秦正明看见玉珏之后的异状,仔细的说一遍,“我在秦府这么多天,没有听父亲说起过姨娘,他连玉珏也不认识,而那个畜生却在看见玉珏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认出来之后,便神魂失落……” 关妈妈顿时闭上了嘴巴,看着秦云卿一脸的心疼。 秦正明回到家的时候,秦太太正虔诚的跪在佛前,轻声的许愿,求菩萨保佑一家平安,求菩萨保佑秦正明官运亨通,早些也给自己挣一个诰封,求菩萨保佑秦云怡能找到一个好夫君,从此以后,安享富贵…… “太太,老爷来了。”张妈妈掀帘进来,轻声的回禀着,生怕打扰了秦太太礼佛。 秦太太没有说话,只是又虔诚了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转头,却看见秦正明正气势汹汹,一脸黑沉的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笑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有谁惹你了吗?” 秦正明黑着脸,进了屋,在主位上坐了,一脸阴狠的盯着秦太太:“你做的好事!”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顿时让秦太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陪着笑道:“老爷,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七娘呢?上哪里去了?”秦正明声音里隐含着怒气,听起来,竟然有隐隐的裂石之声。 秦太太怔了一下,狠狠的瞪了张妈妈一眼,这才转身朝着秦正明笑着道:“老爷,妾身今日去了秦侍郎府,得了一个好消息,正要告诉老爷,可巧老爷就来了。” “七娘呢?”秦正明却丝毫不买账,盯着秦太太又追问了一句。 “老爷……”秦太太见秦正明不依不饶的追问那个下贱胚子的下落,顿时有些恼恨起来,“老爷这算是什么?难不成妾身会把她吃了不成?反正妾身不会亏待她就是了!” “七娘呢?!”秦正明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盯着秦太太,一副要嗜人的模样。 “……”秦太太顿时有些慌张起来,看着秦正明,“老爷,发生了什么事么?” 秦正明不说话,只是看着秦太太,眸光中隐隐带着血色的残忍。 “不就是一个外室养的下贱胚子,父亲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人,这样逼问娘?”门帘倏的被人撩起,秦云怡捧着胳膊走了进来。 “六娘,你来干什么?”秦太太顿时急了,急忙上过去,推着秦云怡,让她离开。 “好,你来的正好,倒省的我去找你。”秦正明盯着秦云怡,缓缓的开口,声音阴冷至极。 “女儿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能来这里?”秦云怡瞪了秦太太一眼,转身看着秦正明,“那个下贱胚子是女儿送走的,不关娘的事。” “好!好!好一个敢作敢当的奇女子!”秦正明猛地一拍桌子,倏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秦云怡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问:“你把七娘,送去了,哪里?” “钱国公看上了那个下贱胚子,要讨去做第十房妾室,不就是一个外室养的庶女,又不值当什么,既然他要了,女儿就做主把那个下贱胚子送了过去。”秦云怡抬着头,一脸的不屑。 “你,你……”秦正明气的浑身发抖,突然挥手,朝着秦云怡的脸颊猛地扇了过去,就听见“啪”一声脆响,秦云怡的脸颊顿时肿起五道红色的指痕。 “哇~~”秦云怡吃痛,怔忡一下,才回过神来,伸手捂住了脸颊,顿时放声大哭起来:“你,你,你竟然为了这个下贱的胚子打我,我,我……”秦云怡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哭得无比的伤心,猛地向着柱子撞了过去,“我不要活了,不如就让我死了罢了!” 站在一边的丫鬟婆子们被秦云怡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拦住了。 秦云怡却兀自挣扎着,不罢休。 秦正明被秦云怡吵闹的心烦不已,“想死出去找个僻静地方。”秦正明的声音依旧阴冷,盯着秦云怡,“不要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秦云怡想不到秦正明的心肠顿时冷硬如斯,哭声突兀的戛然而止,轻轻的抽泣着,怯生生的看着秦正明,一时间倒是不敢再闹了。 秦正明却兀自不解恨:“就你这般蛇蝎心肠,连自己的姐妹也能下得手去,以后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得的?若是留着你以后祸害全家,还不如趁着现在早点了解了,大家都得一个清静!” 秦太太见秦正明越说越不像话,心中顿时不安起来,难道说那个下贱胚子……。秦太太摇了摇头,不可能,秦侍郎一家今日下午已经离开了京城,还是睿亲王世子派人护送的! 除了秦侍郎一家,还有谁会替那个下贱胚子出头?难道是睿亲王世子?!秦太太顿时担忧起来,“老爷,难道是睿亲王世子对老爷说了什么?” “睿亲王世子?又关睿亲王世子什么事?”秦正明顿时吓的冷汗又出来了,那个魔头,可是鼎鼎大名的,难道说,连他也惹了?! 095,一床锦被 秦太太一听不关睿亲王世子的事情,顿时心放下了一大半,笑道:“今日在秦侍郎府里,碰见了睿亲王世子,因他对秦侍郎执礼甚恭,又似乎认识七娘,所以妾身才会由此一问。” “怎么回事?世子爷跟秦侍郎府……怎么会……”秦正明眉心猛地拧了起来,这事情,何时竟然变得如此的复杂?! “娘,世子爷……”秦云怡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个世子爷,可是京城中的风流人物,名门闺秀眼中的最佳夫婿人选!秦云怡出门做客的时候,也曾听人谈起过,心中对这个人,也甚是向往,只是一向无缘得见,今日听说竟然在秦侍郎见到了此人,顿时万分后悔,今日不曾前去侍郎府,“他……。” “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秦正明猛地瞪圆了眼睛,一脸凶神恶煞的看着秦云怡,“滚回自己的院子去,好生反省一下,一个月不许出院子!” 秦正明的这一句话,算是禁了秦云怡的足。秦云怡顿时不肯罢休起来,“父亲!我……” 秦正明扭头吩咐张妈妈:“还不把六娘带了回去,让人守着院子,两个月内不许出院门一步!若是谁敢违了,一律打断了腿,撵出去!” 秦云怡顿时有些傻眼,自己刚辩解了一句,竟然又加了一个月禁足,虽然心中万份委屈,却不敢再吭声,生怕再说一句,两个月的禁足便成了三个月……。只得满心怒气的跟着张妈妈离开了主屋。 秦太太见秦云怡出去了,这才把在秦侍郎府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向秦正明说了一遍,秦正明听说秦孝儒已经向上面递了折子举荐自己,顿时喜形于色,可是一想到秦云卿,再想到秦孝儒已经收了秦云卿做了义女,而秦太太和六娘却把秦云卿……,这件事情若是让秦侍郎知道,岂不是…… 秦正明想着,顿时满腔的怒火再一次腾的窜了起来,盯着秦太太骂道:“你个不良的妇人,怎么可以任由六娘把七娘……,你,你可知道七娘她,她……。” 秦太太看着秦正明,也是一脸的委屈:“妾身怎么敢违背国公府的命令?若是妾身执意不从,岂不是要全府的都为了七娘而……得罪……” “可是……”秦正明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看了秦太太,语气有些吞吐,“这么大的事情,你也该知会我一声,现在……,若是……,岂不是将全府的人,都陷于危险的境地?!” 秦正明说着,猛地跳起来:“我,我还是走一趟国公府,省的铸成大错,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秦太太看着秦正明慌张的模样,猛地拽住了秦正明:“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老爷不如说给妾身听听……” 秦正明看了秦太太,顿时脸色有些为难,“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七娘决不可嫁给钱国公府的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疑云顿时升上了秦太太的眸中,“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十五年前,我曾是钱国公身边的一个书吏吗?”秦正明拧着眉头,眼神中满是不安。 前太太点点头,这事怎么可能不记得?!秦正明的仕途,就是从那以后才一路顺畅起来的。 “国公爷在那里认识了一个绣娘,两人……”秦正明不说话,可是下面的话,不论说或不说,秦太太早已经明白了,不就是两人街头偶遇,然后两人产生感情,在接下去,就是负心汉自痴情女的故事了! 不,不对!秦太太猛然警醒过来,国公爷认识了一个绣娘……,那,那岂不是说,七娘,七娘…… 秦太太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冷汗顿时湿透了衣襟,若是今日晚上,国公爷与七娘……,那岂不是父女**?! 秦正明看着秦太太脸色数变,这才带着恨意到:“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当初我为什么对七娘这么客气?因为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回到国公府去的!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现在倒好,你,你竟然把她送到……若是……有朝一日事发,我们岂不是……万劫不复……” 秦正明说着,转身就要向着外面走去。 “老爷,你上哪里去?”秦太太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秦正明的衣袖。 “我现在除了国公府,还能去哪里?”秦正明的声音里满是恨意,如不是这个无知的婆娘坏了事,自己又何必这大晚上的还胆颤心惊的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不,你不能去!”秦太太紧紧地拽着秦正明的衣袖,脸色有些苍白。 “你莫不是疯了?”秦正明使劲的想要摆脱秦太太的拉扯,无奈秦太太抓的太紧,怎么也甩不脱,顿时恼怒起来,举手一巴掌就打在秦太太的脸上,“还不快放手!再晚就要出事了!” “不,不放!”秦太太只觉得脸上**的疼了起来,可是两只手却依旧死死的抓着秦正明的衣袖,“老爷,你好生想想,若是你赶到国公府,事情却已经发生了……,那是公爷恼羞成怒……,岂不是把怒气全都出在你的身上,你可还有幸免的道理?” “这……”秦正明顿时沉吟起来,一直掰扯秦太太的手,猛地顿住了。 “老爷,你在想想,即便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你这么一去,却把事情挑到了明处,万一事情传了开去,公爷可会放过你?”秦太太越说越快,声音有些急促,有些颤栗,说道最后,连自己也不禁后怕起来。 秦正明的脚顿时沉得就如铁块一般,再也抬不起来了,声音再也没有了原来的气势,看着秦太太,语气明白带着惧意:“依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秦太太猛地一咬牙,脸色顿时狠厉起来:“依我说,我们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七娘从江南而来,我们只是可怜她是孤苦无依,即便知道她投错了亲,可是怜她一个孤女,走投无路了,所以才认了下来……” 秦正明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这等事情向来是死无对证!胡氏已经去了,只要我咬紧牙关,抵死不认,公爷根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到时候一床锦被遮了全部,依旧是天下升平。” “只是,那个张掌柜……”秦太太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秦正明咬牙道:“张掌柜地上,自然有我写一封信去,告诉他,当初把七娘送到我的府上,他送错地方了……” 秦云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全都是钱谦益那猥琐的嘴脸,怎么也睡不着。 “姑娘……”关妈妈被秦云卿不断翻身的声音惊醒,坐了起来,担心的喊了一声,“睡不着吗?” “妈妈,你睡吧。我没事。”秦云卿用尽自己全身的毅力,让自己不去想钱谦益那张脸,可是那张脸却顽固的总是钻入她的脑中。 秦云卿轻叹了一声,翻身坐了起来,披衣下床,却听见关妈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姑娘,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起来走走。” “我陪着姑娘。” 秦云卿刚要制止,关妈妈却已经披衣下床了,拿了一件大氅过来,帮秦云卿披了,又帮着秦云卿把颔下的带子系了,这才和秦云卿一起开门出去。 外面月色如水,洒在地面上,静谧而又安详。 秦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妈妈。我们出去走走吧。” 关妈妈悄悄的看了秦云卿一眼,眼眸中浮起一阵担忧,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路上除了轻轻的脚步声,还有就是路边草丛生虫子的轻鸣声。 春末夏初的风吹来,带着一点点的凉意,却让人感觉十分的舒适。 一路上绿树成荫,繁花似锦,月光穿过树枝间的缝隙,斑驳的洒在青石板上,不住的跳跃着,让人的心,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轻快起来…… “快,快些!”突然前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秦云卿猛地站住了脚步,看了关妈妈一眼,同样也在她的眸中看见了惊疑。 “快,快!太医呢,太医来了没有?”前面又传来婆子的说话声,声音十分的急促,显然事情十分的紧急。 “好像有人生病了。”关妈妈站在秦云卿的身边,小声的说着。 秦云卿点点头,她对国公府的任何一个主子都没有好感,所以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是前面既然如此的纷乱,她继续往前散步显然已经不合适了。 “妈妈,我们往回走吧。”秦云卿皱皱眉,脸上有些不耐,想不到晚上出来散步,竟然也会碰到事端,她与这个国公府,简直就是八字不合! “也好。”关妈妈点点头,这种事情,能避自然是避得越远越好。 两人回头,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前面有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096,救人一命 突兀的声音,吓了秦云卿一跳,倏的抬头,却看见两个婆子打扮的人,叉着腰站在两人的面前。 秦云卿当即沉下了脸,扫了两人一眼,淡淡的开口:“晚上睡不着,出来散步。”说完,伸手拉着关妈妈的手臂,身子一侧,打算避开着两人走过去。 “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却出来散步?说给鬼听呢?”婆子脸上全是讥讽,轻鄙的看着秦云卿,“说吧,到底是干什么呢?否则就莫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大鹏皇朝,有谁规定半夜三更不能出来散步吗?”秦云卿脸上的嘲讽更盛,“还是这个国公府已经不属于大鹏皇朝了,所以……连规矩都跟别人不一样?” 秦云卿的这话,简直就是诛心之语了,婆子哪里会听不出,顿时恼恨起来:“哪里会有良家女子半夜出行的?非奸即盗!” 秦云卿斜了婆子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笑:“阁下似乎也是半夜出行!请问你们是奸?还是盗?” “你!”婆子被秦云卿的话噎着,顿时恼羞成怒起来,“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定然要让人绑起来,好生拷打一般,才能说实话,是不是?” “来人,把这两个贼人绑起来,明日交给魏妈妈,狠狠的打上十几二十个板子,看她们还敢不敢在半夜里乱逛!”一个看上去面相凶恶的婆子,恶狠狠的等着秦云卿和关妈妈,凶神恶煞的样子。 正在就差之间,后面传来王妈妈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去请了太医没有?!怎么就杵在哪里?若是夫人出了啥子意外,你们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们抓到两个可疑的人,正在审问。”婆子显然有些心不甘愿,回身看了关妈妈一眼,想了想,轻声分辩道。 “什么可疑的人……”王妈妈愣了一下,紧走两步,却发现被拦住的是秦云卿和关妈妈,急忙开口说道,“府里出了一点事情,你们没事还是回去歇着吧,晚上就不要出来了,若是被牵扯到了什么,反而不美。” 王妈妈的声音虽然有些不耐,但也算是好心提醒了,秦云卿顿时心生感激,朝着王妈妈露齿笑了一下。 “十姨娘快回去吧。奴婢还有事情要忙。”王妈妈一脸的焦急,转身又瞪了两个婆子一眼。 两个婆子一听秦云卿竟然是刚进门的十姨娘,顿时吓得脸色就变了,互相对视了一眼,急忙朝着秦云卿行了一个礼,急急的转身退了下去。 秦云卿看着院子一片慌张的模样,张了张嘴,刚想要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衣袖就被关妈妈使劲的扯了一下,这个才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回,回妈妈,太,太医院已经关门了,请,请不到太医……”一个刚刚总角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在王妈妈面前站住了,朝着王妈妈不住的喘着粗气,结结巴巴的回话。 “你个小猴崽子!”王妈妈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爆栗,“太医院关门了,你不会去太医家中请吗?” “妈妈……”小厮一脸的委屈,“太医们都住的离皇城很远,很多都住在外城,小的跑断了腿,根本请不到太医……” “这,这可怎么办才好?”王妈妈一听,顿时有些傻眼,急的在原地团团打转。 “发生什么事情了?”钱致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爷。”王妈妈朝着钱致远屈了屈膝,一脸无奈的开口,“不知怎么回事,夫人突然之间晕倒了,可是皇城已经关门,我们找不到太医,眼看着夫人……,所以才会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夫人怎么会晕过去?”钱致远声音猛地一滞,神情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刚才国公爷一身湿漉漉的进了夫人的屋子,仿佛是国公爷和夫人起了一些争执,后来国公爷怒气冲冲的走了,再然后……夫人不知怎么的却晕了过去。”王妈妈平静的叙述着,不带任何感**彩,但是却已经把事情描述的清清楚楚,钱夫人昏厥过去,是因为钱国公,与其他人无关。 秦云卿一听是钱夫人晕了,顿时心中涌起一种快意来,活该就这么晕了过去,若是就这样的去了……。秦云卿摇摇头,若是这样的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她?!还得醒过来才好! “夫人现在怎么了?”钱致远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终究是母亲,骨肉血亲,秦云卿心中禁不住就嘲讽起来。 “姑娘~”关妈妈见秦云卿呆立在原地,兀自出神,便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秦云卿顿时醒过来神来,朝着关妈妈点点头,也不与钱致远告辞,带着关妈妈径自的离开了。 钱致远看着秦云卿的背影,突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开口叫到:“云卿,请留步。” “姑娘,怎么办?”关妈妈一听顿时急了,紧走几步,靠近了秦云卿,轻声问道。 “不理他,我们回去。”秦云卿撇了撇嘴角,钱致远叫住她,不外乎就是想请她动手救他的母亲,可是……,面对那个蛇蝎的女人,她……可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 “云卿,留步!”钱致远见秦云卿不但不停步,反而走的更快了,心中顿时着急起来,身形一动,便到了秦云卿的跟前,挡住了秦云卿的去路。 “让开,好狗不挡道。”秦云卿稳住了身子,冷冷的看着钱致远,猛地伸手,推开了钱致远,伸手拉了关妈妈一下:“妈妈,我们回去。” “云卿,求你救救我母亲。”钱致远看着秦云卿的背影,声音里带着乞求。 “我根本就不懂医,钱大人太高看民女了!”秦云卿停住了脚步,也不转身,声音冰冷的说完,拉着关妈妈,再一次向着前面走去。 钱致远的心猛地一阵抽痛,她的身影和云卿是如此的相像,每一次云卿两个字出口,就像是云卿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虽然每一次呼唤云卿两个字,心痛的似乎在滴血,但是不知为何,自己总能在这种滴血中,得到一种发泄的快意。 “云卿……”钱致远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你有着和她一样的名字,可是你可知道,她是一个温柔而善良的女人,看见别人有难,她是怎么都不忍心不去帮的!” 秦云卿猛地停住了脚步,蓦地转身盯着钱致远,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容:“钱大人,劳烦你仔仔细细的看清楚,我这个秦云卿,是自小长在乡野的秦云卿,并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秦云卿!或许,她只存在他的记忆当中,或许,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有很多事情,都只是你自己的想象而已!但是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她!” 钱致远的眸光掠过一抹痛苦:“她若是活着,若是她能救我母亲,她定然不会见死不救的!你……” 秦云卿倏的抬头看向钱致远,声音越发的冰冷:“那就请钱大人去山东请秦云卿的尸骨回来,给你那个慈祥和蔼的母亲治病!”说着,猛地推开了钱致远,转身就要离开。 “云卿,只求你救救我母亲。”钱致远对着秦云卿的背影,双膝一屈,“啪”的一声跪了下去,“我知道我们钱家对不起你,可是我母亲是无辜的,她并没有伤害到你,只求你……救救她。我,我知道你会医术,秦夫人的病,就是你治好的……” 秦云卿突兀的笑了,仿佛刚才钱致远说的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竟然说他母亲是无辜了?那在她记忆深处的那阴冷的声音是谁的?午夜梦回中,一次次让她陷入噩梦中的那冰冷的斥责是谁的?! 她救她?她没有对她落井下石,已经功德无量了! “云卿,求你救救她!”钱致远跪在地上,朝着秦云卿磕了一个头,“我替我父亲向你赔罪,只求你能救救我母亲。” 他替他父亲赔罪? 秦云卿嘴角的冷意更重了,言词不由自主的就犀利起来。 “钱大人,这男儿膝下有黄金,钱大人这样的跪在我一个小女子面前,就不怕传扬出去,有损您的威名?” “只求云卿你能救活我的母亲。”钱致远仿佛听不懂秦云卿的冷嘲热讽。 王妈妈在一边听着钱致远的话,这才明白原来秦云卿竟然懂医,不由得怔了一下,急忙走过来,陪着笑道:“姨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求姨娘能慈悲为怀。” “我救人一命,那么谁来救我一命?”秦云卿眸光的更冷。 “以后云卿你若是有任何差遣,我钱致远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必然万死不辞。”钱致远跪在地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云卿。 “妈妈,不好了,不好了!”小厮小跑着进来,“刚才正院里的绿柳姐姐过来说,说,夫人,夫人她,她……突然没了气息……” 097,状似疯魔 钱致远一听顿时急了,猛地跳了起来,也不管秦云卿是不是愿意,一伸手,就把秦云卿抱了起来,飞一般的向正院疾驰而已。 今日的正院跟以前不同,所有的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见钱致远夹着秦云卿进来,院子里的人全都愣了一下,极至看见钱致远一脸的急色,匆匆的向着卧房冲去,这才醒过神来,微微屈膝行礼之后,便退在了两边。 “母亲怎么样了?”进了卧房,钱致远小心的秦云卿放在一边,这才抬起头问站在床边的丫鬟。 一个身边绿色湖绸褙子的丫鬟,迎上来,轻声回禀:“大爷,夫人……” 钱致远轻轻的摆了摆手,转身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也抬起头看着钱致远,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 “云卿……”最终还是钱致远退败下来,“所有的错,都是我父亲的犯下的,我母亲,我母亲终究没有……欠了你什么,她向来最是慈祥的,连蝼蚁都不敢杀生的,云卿你,你又何必……牵连无辜……”钱致远这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两只眼睛却已经转向了躺在床上的钱夫人身上。 秦云卿禁不住就冷笑起来,转头,也看向躺在床上的钱夫人,虽然是昏迷之中,但是依旧是那么的雍容和高贵,发髻一丝不乱,保养得宜的脸上,基本看不是岁月的流逝! 而她的娘亲,这短短五年,却……苍老如老妪,这是谁的错?若不是这个国公府,若不是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太过心狠手辣…… 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还在这个大声的犬吠,说这个女人是无辜的,竟然还指责她牵连无辜!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讽刺的吗?! “云卿,你要怎样才肯动手?”钱致远的脸上,隐隐泛起一丝不耐起来,看向秦云卿的眼中,已经带上了一股怒气。 秦云卿没有看钱致远,只是慢慢的走进钱夫人,在床边站住了,仔细的观察着钱夫人的气色,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可是…… 秦云卿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处,她根本就……没有晕厥,或许早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装假昏厥,想要骗取钱致远的心软而已!这原本就是这个女人惯常用手段!今日里……秦云卿笑了。 秦云卿突然有些可怜钱致远,有这样一个父亲,还有这样的一个母亲!若是有朝一日,让他知道他心中那个慈爱,温柔,贤淑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秦云卿笑得更开心了,转身看着钱致远,声音柔和如水,微微的漾开去:“钱大人说的对。医者父母心,哪里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刚才是小女子心胸狭窄了。” “云卿,你,你愿意救我母亲了?”钱致远顿时欣喜起来,猛地伸手去拉秦云卿。 “钱大人,男女授受不亲,还请钱大人自重。”秦云卿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身子一侧,微微的避了开去,“不知府上可有银针?” “银针?”钱致远愣了一下。 站在一边的绿柳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开口说道:“银针倒是有,不知姑娘……” “夫人并没有大事,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才会出现暂时的昏迷而已,我用银针替夫人扎两下,夫人便可没事。”秦云卿此刻难得心平气静,只是眼眸中的冷意更甚了。 “云卿,你,你不用……”钱致远见秦云卿只是站在一边看看,并没有号脉,不由得诧异起来,伸手指了指钱夫人的手腕,“不用号脉?” 秦云卿扫了钱致远一眼,“既然钱大人不放心民女,不如钱大人自己来?”说罢,转身就走。 “你,你干什么?”钱致远怔了一下,急忙伸手拽住了秦云卿,“你上哪里去?” “既然你信不过我,我留下来作甚?”秦云卿挑眉看着钱致远。 钱致远愣了一下,顿时脸色尴尬起来:“我,我只是就这样的问问,我,我并不是……” “既然不懂,就站在一边莫要说话。”秦云卿扫了钱致远一眼,“若是我把你母亲治死了,你大可以抓着我去官府,让我偿命。” 钱致远的脸顿时涨红起来,等着秦云卿,又急又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要一定如此的曲解?” “难不成我应该对着你顶礼膜拜,感激你对我的不信任?” “我……”钱致远顿时语塞。 “姑娘,银针来了。”绿柳拿了银针过来,顿时替钱致远解了围。 “云卿,你快,动手吧。”钱致远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讨好。 秦云卿也不说话,拿起银针,朝着钱夫人的印堂穴就插了下去。 钱致远在一旁看着心猛地就吊了起来。 秦云卿却并没有因此而止住,百会,风池,天柱,天冲,玉枕……手起针落,十分的干脆。 钱致远胆战心惊的看着秦云卿拿着银针,朝着钱夫人头顶的大穴一个一个的插过去,很快,钱夫人的整个脑袋就刺猬一般,而原本早已经醒过来,只是假装昏迷的钱夫人,此时却早已经被真正的吓昏过去。 秦云卿看了一眼不再高贵的钱夫人,心中有隐隐的畅快,脸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一丝为难:“其实夫人这病由来已久,只是一向没有发作而已,今日这事只是一个引子,把以往的病根全都引了出来,因此才发作的这般又急又猛。” 绿柳在一边听了,顿时不住的点头:“这位姑娘说的是,夫人向来都有一些头疼脑热的病症,只是一直强撑着,不肯让人知道……” “有病还是要及早医治才行,病人最忌讳讳疾忌医,等所有的病症全都发作出来了,就来不及了。”秦云卿一脸悲天悯人的感叹着,看着僵直的躺在床上的钱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悲悯。 “还请云卿帮我母亲调理。”钱致远听的绿柳这么一说,顿时信了九成九,见秦云卿的脸色十分的凝重,顿时越发的担心。 “这个还是请太医院的太医比较好。”秦云卿摇摇头拒绝了,“我只是懂一些粗浅的医理,远远比不上太医医术精湛,若是因此耽搁了夫人的病情,民女就真的罪孽深重了。”她怎么可能落这种口实?在这国公府里,她根本就不可能在药方上下手,更不可能在药材上下手。难道真的要她替这个蛇蝎女人治病?!她秦云卿还没有无私到这个境地。 “云卿……”钱致远还要在开口,却见秦云卿上前,开始动手拔去钱夫人头上的银针,顿时吓得不敢在开口说话。 随着头上的最后一根银针拔去,钱夫人倏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秦云卿那张笑的一脸温和的脸,顿时怒气升腾起来,想也不想,甩手就狠狠的给了秦云卿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惊呆了屋内的所有人。 “母亲!”钱致远惊呼出声,“你……” “你这个下作的蹄子,竟然想出这种恶毒的法子来陷害我,我,我,我饶不了你……”钱夫人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整个人不住颤抖着,两只手在床上不住的摸索着,终于抓在了一个靠枕,用尽全力,朝着秦云卿就甩了过去。 秦云卿哪里会傻愣愣的呆着被她扔到,身子一侧,就避了开去,接着就听见一声怒吼:“你这个恶毒的妇人,你干什么?” 众人听见声音,齐刷刷的回头,却看见钱谦益一脸墨黑的站在门口,手中抓着那只靠枕,两只眼睛殷红如血的盯着钱夫人:“你简直就是疯了!” 钱夫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手抓起一只靠枕又用力的扔了出去,由于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前扑去,慌的钱致远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钱夫人,“母亲,你……” “滚!滚!!”钱夫人使劲的推搡着钱致远,“你们父子没有一个好人,带着这个贱人来害我,巴不得我早点死去!” 钱夫人越说越是激动,早已经是发髻散乱,整个人就如疯魔了一般。 秦云卿悄悄的退了一步,一脸冰冷的看着眼前的闹剧,突然开口说道:“并不是我想救你,是你儿子求着我就救你的。” “呸!”钱夫人猛地扭头看向秦云卿,“你救我?你会救我?!你哪里会有这么好心?!我,我,我认识你,你,你就是芸香那个狐狸精!你今日过来找我报仇了!你死有余辜!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只是一杯毒酒,太过便宜了你!你应该……死无葬身之地,才,才能,让,让我称心……,唔,唔……” 钱夫人越说越激动,声音由于过份的尖利,而显得有些嘶哑,趴在床上,使劲的挥舞着手臂,就如疯了一下。 “你这个恶毒的夫人,原来芸香是,是你害死的?!”钱国公怒吼着,向着钱夫人扑了过去。 098,你像极了她 魏妈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拦住了钱谦益,双膝一屈,跪在地上,伸手就抱住了钱谦益的大腿,“国公爷,夫人定然是受了惊吓,所以才会胡言乱语,请,请国公爷息怒……” 钱谦益用力的想要甩脱魏妈妈,但是魏妈妈使出了吃奶的劲,怎么也甩不掉,顿时恼怒起来,一巴掌便扇在了魏妈妈的身上,魏妈妈却硬挨了下来。 钱谦益折腾了一会儿,便有些力竭,呆立在原地,死死的盯着钱夫人,却不在想要上前。 魏妈妈这才放开了钱谦益,返身回去,抱住了钱夫人,伸手捂住了钱夫人的嘴,“公爷,大爷,让夫人好生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钱致远又不是什么蠢笨到家的人,魏妈妈的这么一番做作,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明白的!看向钱夫人的目光中,顿时带着一丝痛意:“刚才母亲所说的,可全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魏妈妈用力的抱住不住挣扎的钱夫人,朝着钱致远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夫人对人向来是对慈祥的,刚才定然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胡言乱语的,大爷怎么可以……” 钱谦益冷冷的看着钱夫人:“这一阵子,就不用出门了,省的丢了国公府的脸面!”说完,冷冷的看了一眼钱夫人,转身离开了。 “云卿……”钱致远扭头看着秦云卿。 “夫人既然已经醒了,接下来,自然不干我的事情了!这位妈妈说的没错,夫人只要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秦云卿转身想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在门口站住了,“想让夫人静下来,最好就是一掌打昏了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钱致远看了一眼,还在不住挣扎的钱夫人,咬了咬牙,上前两步,一掌击昏了她:“好生服侍母亲睡了,明日天亮就去找太医看。” 魏妈妈轻声应了,急忙转身服侍钱夫人入睡。 钱致远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出去了,可是紧锁的眉心,却怎么也舒展不开来,刚才钱夫人说的话,和那疯魔的样子,对他的震动太大了! 虽然他知道偌大的国公府不可能干干净净,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能接受,母亲曾经……动手害了八姨娘…… 钱致远神魂失落的出了门,这才想起刚才秦云卿是独自一人离开正院的,没有自己的带路,她可找得到牡丹院? 钱致远猛地惊醒过来,心中顿时着急起来,急急的朝着牡丹院的方向而去。 刚进牡丹院,就看见秦云卿从外面悠然而来,眼角忍不住轻轻的抽蓄了一下,她怎么知道如何回来?!难道她……认识这府里的路? 钱致远顿时心中疑云升起。 “你怎么在这里?”秦云卿现在心情正好,抬头看见钱致远站在院子的门口,也不以为意。 “你是怎么回来的?”钱致远看着秦云卿,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秦云卿白了钱致远一眼,撇了撇嘴:“自然是走回来的,难不成还会飞?” 钱致远顿时愣住了,这动作,这表情,熟悉到了极点,曾记得以前,有一个人也经常这样……对待自己! “怎么?傻了?”秦云卿看着钱致远呆愣的模样,咧嘴笑了,伸出一只手掌,在钱致远面前使劲的摇了摇,“还不快回神,我能找到自己的院子,很奇怪吗?” “你的这个动作,我很熟悉,以前也曾经有一个人……”钱致远的声音有些悠远,眸光落在秦云卿的身上,却没有焦距,似乎穿过秦云卿在寻找了另一个人的踪影,“你跟她,很像,有时候,会让我觉得,你其实就是她!若不是……,我定然要把你们两人当成一个人的。” “她是谁?你的心上人?”秦云卿难得心情不错,“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口中的她,就是你的夫人。” 钱致远怪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自然是我的夫人,只是……” 秦云卿摆摆手,一脸的不信:“我还记得那日在山间,你还凶神恶煞的要烧了你夫人的尸身!若是你真的对她有情,怎么会做出如此恩断义绝的事情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 一抹深深的痛楚顿时在钱致远的脸上扩散开来,神情顿时悲凉起来,盯着秦云卿看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你终究不是她,你不懂得!”说着,转身走了,那挺直的脊背,在月色下,显得十分的凄凉而悲绝。 秦云卿的心轻轻的抽痛了一下,旋即使劲的吸了一口气,把那抹几乎可以忽略的痛楚深深的压了下去,不再去看钱致远,转身进了院子。 关妈妈早已经在院子里等急了!一看见秦云卿进来,慌忙迎了出来,攥着秦云卿不肯放手:“姑娘,你,你没事吧?姑爷她……” “妈妈!”秦云卿猛地开口打断了关妈妈。 关妈妈悚然惊醒:“我又忘记,我……”一脸的懊悔。 “妈妈,我们进屋吧,你定然是累了,所以才会一时口误。”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关妈妈虽然深恨钱谦益夫妻,可是对钱致远,她却不怎么恨得起来,若是以后一不小心再一次失口…… “姑娘,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喊错了。”关妈妈小心翼翼的看着秦云卿,再一次开口保证着,“大不了,我以后,我以后尽量少说话。” “妈妈,怪不得你。”秦云卿拉着关妈妈进了屋子,“以后多注意一些也就是了。” “姑娘,刚才可担心死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关妈妈服侍着秦云卿在床上躺了,自己在一边的矮榻上睡了。 “妈妈,那个女人原本没事,可是现在已经有事了。”秦云卿的声音冰冷,“我在帮她施针的时候,动了一些手脚,她就控制不住胡言乱语了,说了一些事情出来……” “姑娘,那,那会不会……” “不会,睡一觉就没事了,她会把她说过的所有话都忘记。只是……”秦云卿声音里的冷意更甚,“她忘记了,可是听见的人,却怎么也不会忘记的!就如一根刺,已经植入了一些人的心里,然后这根刺就会慢慢的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我会趁机想办法给这根刺浇浇水,让它长的更茂盛一些的。” 一宿无话,秦云卿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姑娘可算是醒了。”旁边响起美人儿的声音,“大爷已经来看姑娘好几趟了。” 秦云卿怔忡了一下,才算是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国公府。轻轻的“唔”了一声,坐了起来,扭头看着那个美人儿站在一边,笑着道:“昨晚上一片混乱,都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 美人儿轻轻抿嘴一笑:“奴婢名唤彩月,刚来了府里一年。” “彩月?倒是一个好名字。”秦云卿笑了笑,起身下了床,“大爷可还在?” 彩月的声音里有些谄媚,“大爷刚离开,跟奴婢说,让姑娘多睡一会儿,若是姑娘醒了,遣人去通知他就行。” 秦云卿点点头,关妈妈端着水进来,伺候着秦云卿梳洗了,又帮秦云卿挽了一个简单的随云髻,插了一根青玉的簪子,找了一身湖绿色的襦裙和一件湖水绿绣缠枝花的褙子,替秦云卿穿上了。 “姑娘,可起了?”门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 “姑娘起了。”彩月急忙应了,就见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的进来,好奇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说道:“公爷来了。” 秦云卿的眉心猛地一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看了一眼关妈妈,眸中有些不安。 关妈妈叹了一口气,走到秦云卿的身边,拍了拍秦云卿的手臂,扭头吩咐彩月:“请公爷在外面客堂坐,姑娘即刻就出去。” 秦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略略有些兴奋的彩月,道:“你出去伺候公爷吧,我这里有关妈妈。” 彩月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也顾不得行礼,转身小跑着就出去了。 “姑娘,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要稍安勿躁。”关妈妈拉着秦云卿的手,微微有些发冷:“我,我去找大爷……” “不,不必。”秦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既然是此刻过来,必然不会伤害到我,我出去见他,看他有什么说法,有些话,若是有外人在,他反而不好意思说出口。” 关妈妈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已经平静下来,于是点点头,扶着秦云卿向着外面的客堂走去。 钱谦益昨晚上离开正屋之后,独自一个人呆坐在书房里,怎么也无法入眠,天刚蒙蒙亮,便起身向着牡丹院这边走来,却生怕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秦云卿,在花园中绕了无数的圈,这才等到日上三竿! 钱谦益摇头苦笑了一下,想不到竟然有一日,他会感觉到时间过的这么慢,每一刻都如一年那么的漫长! 099,女儿家的清名 钱谦益想着心中顿时有些揣揣的,目光顿时有些游离起来。 彩月摇端着茶盏,摇曳着腰肢,走进了钱谦益,盈盈的屈下膝,声音娇柔的似乎可以滴出水来,向着钱谦益抛了一个媚眼:“国公爷,请用茶。”说完,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钱谦益。 钱谦益却似浑然不觉,伸手端起彩月送上来的茶盏,轻轻的呷了一口,却丝毫不知其味,连一直在一边做出西施捧心模样的彩月,也视而不见。 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朝一日会再看见这块玉珏! 那如画的江南小镇,烟雨一般的女子,静静的站在街尾,每一次他的身影出现在街头,便可看见她那柔静如水的笑容,在她的脸颊上慢慢的荡漾开去,极至整个人逐渐的明媚起来……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那张脸早已经模糊不清了,可是那如灿烂明媚的身影,他原以为早已经忘却,却不想被一块玉珏又勾了起来,这才猛然发现,她竟然一直深刻在他心底! 那个姑娘就是她的女儿吗?难道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她竟然已经……有孕了? 钱谦益想着,猛地站了起来,不住的在客堂中踱步,不时的探出头去,看看外面的天色,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而那个姑娘,却还是踪影全无! “你家姑娘起了没有?”钱谦益转身瞪了彩月一眼,“你不去伺候着,怎么站在这里?” 彩月顿时有无限的委屈,撇了撇嘴,道:“姑娘已经起了,她让我过来伺候公爷。” “既然已经起了,为什么还不过来?!”钱谦益无端生气起来。 “奴婢这就出去看。”感受到了钱谦益的怒意,彩月急忙出去,才出门,便小跑着转身回来:“禀公爷,姑娘来了。” 秦云卿带着关妈妈出了屋子,并没有直接去往客堂,而是在院子里闲逛了一会,让心情恢复了平静了,这才施施然的朝着客堂走去,刚走进客堂,就看见彩月出来张望了一下,秦云卿蓦地笑了。 很多时候,心境决定着一切,谁先乱了,谁就先输了三分! “国公爷安。”秦云卿让关妈妈留在门外,自己进了客堂,朝着钱谦益,盈盈屈膝,“不知这一大早的,国公爷前来小女子的院子,有何吩咐?”秦云卿把恨意深深的压在心底,埋在最深处,现在还不时候!父母老迈,还等着她前去孝顺,没有必要为了一些个禽兽,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是昨晚上秦云卿刚刚想明白的,她要活的好好的,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好!唯有如此,这报仇才有了意义! “你,你叫什么?”钱谦益有瞬间的慌乱。 “民女姓秦,名云卿,是吏部给事中秦正明的庶女,排行第七。”秦云卿问一答三,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淡淡的站在门口,就如一朵刚出轴的荷花,婷婷玉立,却淡然风雅。 钱谦益看着秦云卿,脑中突然浮起一张脸来,与秦云卿的脸渐渐的重合,“珍,珍珠……”钱谦益呢喃出声,猛地惊出一声冷汗!想不到那个人,那个身影,竟然如此的清晰! “公爷叫错人了。”秦云卿的心猛地一沉,果然……他认识……娘! “你,你娘可好?”钱谦益的声音微微的颤栗着,带着一丝莫名的恐惧和期待。 “我娘死了。”秦云卿的声音冰冷,平静而不带丝毫的感情。 钱谦益的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死了,怎么会?”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哪里会有什么人长生不老的。”秦云卿说着,竟然还咧嘴笑了笑,“我们乡野之人,度日艰难,即便是病了,也没有能力去请大夫的,哪里能如公爷一般锦衣玉食,丫环奴仆成群的伺候着。红颜薄命,很是正常。” “你,你竟然,竟然如此说你娘……”钱谦益哆嗦着指着秦云卿,“你,你竟然心硬如斯?” 秦云卿猛地挑眉,不屑的看着钱谦益:“国公爷这是在指责我吗?我与国公爷无亲无故,我娘更是与国公爷没有丝毫的关联,国公爷可是凭什么指责我?” “我,我,我是……”钱谦益一脸的愤怒,却最终把“父亲”两个字咽了回去,“你娘葬在何处?” “我娘葬在何处,我为何要告诉国公爷?”秦云卿眼眸中的嘲讽更甚,“我娘亲自始自终都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难道国公爷竟然要污了她死后的清名不成?” “你,你这个忤逆不孝的……”钱谦益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国公爷。”秦云卿脊背猛地挺直起来,冷冷的看着钱谦益,“这个罪名,我可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受的。国公爷与我非亲非故,即便是我顶撞了国公爷,也称不上忤逆两个字!” “你,你……,你娘怎么把你养的如此牙尖嘴利?以后还怎么嫁人为妇?”钱谦益被秦云卿顶的心肺差点就撞在一起。 “呵呵……”秦云卿突然冷笑出声,“我再牙尖嘴利,也与我娘亲无关!托国公爷的福,我这辈子还有嫁人的可能吗?这京城可是人人都知道我,秦云卿,现在是国公爷的第十房姨娘!” “你……”钱谦益的脸顿时苍白起来,瞪着秦云卿,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国公爷若是没事,请自便。民女就不再奉陪了。”秦云卿扫了钱谦益一眼,脸上全是不屑,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扭头看着钱谦益。 “你,你可还有话跟我说?”钱谦益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希冀。 秦云卿缓缓抬手,把脖子上的玉珏摘了下来,在钱谦益的面前摇晃了一下,“若是国公爷想起了这块玉珏是谁的,还请国公爷不吝告知,民女自然是感恩戴德。” 钱谦益的脸越发的惨白起来,抬起头,对上秦云卿的眼睛,却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嘲讽和不屑,心顿时沉了下去,她……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多少?”钱谦益盯着秦云卿。 “我什么也不知道!若是国公爷知道,不妨告诉我。” “我会认你为义女。”钱谦益咬了咬牙,突然开口。 秦云卿嘴角的弧度更深了,盯着钱谦益,开口:“不需要国公爷如此好心……” “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只是想问国公爷,你到底想要怎样?是继续把民女当成你的妾室呢?还是民女回秦府去?”秦云卿笑着,看着钱谦益,“其实在国公府当妾室也是很不错的,不愁吃,不愁穿的,终究比在江南的时候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好多了。” “你……”钱谦益的老脸顿时涨红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秦云卿,“我……,你……” “对了,我已经拜托了睿亲王世子爷,请他帮我打听了一下,这块玉珏的原主人是谁。”秦云卿咧嘴笑了笑,“似乎秦正明,民女现在的父亲,并不认识这块玉珏……” “你!”钱谦益被秦云卿挤兑的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彩月的声音远远的在门外响起:“姑娘,世子爷来了,姑娘你见还是不见?” 秦云卿笑着扬声道:“自然是见的,请世子爷稍后,我即刻就去。”说完,看着钱谦益屈了屈膝,“国公爷自便,民女告辞了,想不到世子爷做事竟然如此的爽利了,才几日,竟然就有了消息。” “你,给我站住!”钱谦益略肥的身子,不知何时竟然敏捷起来,紧走两步,就挡在门口,扭头吩咐彩月:“请世子爷进客堂相见。” “请世子爷稍候,我过去见他。”秦云卿扬声再一次吩咐。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见外男,难道就不怕辱没了清名?”钱谦益一脸怒气的瞪着秦云卿。 “哈哈……”秦云卿纵声大笑起来,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就如断裂的琴弦,尖锐而又刺耳,“想不到国公爷竟然这么喜欢说笑话,清名?民女还有清名吗?民女的清名早就被国公爷辱没了!” “我,我会认你为义女……”钱谦益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不必!”秦云卿不再与钱谦益纠缠,猛地伸手,把钱谦益拨在了一边,拔脚走了出去。 “你,你站住!”钱谦益跌撞了几步,这才站稳了身子,急急的追了出去,“他不是你的良人!” “哼!难道你就是我的良人?”秦云卿头也不回的说道。 钱谦益的脚下猛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脸色顿时灰败起来。 “卿小娘子,你总算出来了,让爷好等。”独孤擎远远的看见秦云卿出现,一张俊脸顿时笑的跟一朵花儿一般,“你什么时候出府?爷接你出去。” “出府?为什么要出府?”秦云卿顿时一头雾水,看了独孤擎一眼,却见他不像是作假,猛地心中一动。 100,我是你父亲 “不出府?”独孤擎伸手指指秦云卿身后一脸灰败的钱谦益,然后又伸手指指秦云卿,猛地手臂一挥,划了一个大大的圆,一脸诧异的开口:“难道你……”独孤擎的声音顿了顿,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云卿,“被这个国公府的繁华迷住了眼睛?所以想……当这个十姨娘?!” “你!”秦云卿没有想到独孤擎竟然会这么说,猛地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独孤擎,一副恨不得撕了独孤擎的模样 “好了……”独孤擎摆了摆手,一副宽容大度,不与秦云卿计较的模样,“爷送你出府!” “王爷,这里是内宅,王爷以后……还请自重……”钱谦益跌跌撞撞的赶来,正好看见独孤擎朝着秦云卿笑的一脸灿烂,正要伸手去拉秦云卿,顿时气的脸又青又白,气急败坏的开口。 秦云卿看了钱谦益一眼,身子一侧,避开了独孤擎伸过来的手,却把手中的玉珏递给了独孤擎:“世子爷,民女拜托世子爷查询这块玉珏的来源,世子爷可是有了着落,这才……急着让民女出府?” 无端的,秦云卿就是认为独孤擎能懂得自己的意思,这几句话一说完,秦云卿就固执的伸着手,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愣了一下,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她一脸的平静,虽然不知道秦云卿想要干什么,却还是很配合的接过了玉珏,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开口说道:“你前几日托了爷,爷这人向来是最重信诺的。” 独孤擎摇头晃脑的说着,还不忘看钱谦益一眼,见他的脸色灰中带青,隐隐的竟然还透出些紫色来,眉心微微的一跳,顿时理解了秦云卿的用意,神色一正,声音便一本正经起来:“经过爷几日探访,这几日总算是有一些收获,找到了一个认识这玉珏的,但是却不知道真假,想要借玉珏一看,才好确认,因此爷今日才来找小娘子……借这个玉珏让他去看看……” “如此就多谢世子爷了,若是世子爷能找到认识这块玉珏的,民女的身世就能大白于天下了!世子爷的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民女这里先谢过世子爷。” 秦云卿说着,正要屈膝行礼,却被独孤擎伸手拉住了:“小娘子,你一次次的,欠了爷很多人情了,你打算用什么归还?不如以身相许,如何?”正经话才说了两句,独孤擎便又恢复了一身无赖的模样。 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秦云卿已经知道独孤擎只是嘴上占便宜而已,心地却是不坏,因此虽然有些恼恨他的不正经,但却也不再放在心上,只是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板下脸来,正要把玉珏收回来,却听见钱谦益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不行!” 两人诧异的回头,却见钱谦益一脸黑紫的瞪着独孤擎,眸光中带着怒容。 “哦?”独孤擎夸张的扭头看着钱谦益,“钱公爷你凭什么说不行?” “我……”钱谦益一时被独孤擎问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钱公爷可千万莫要说卿小娘子是你妾室,这种荒唐到极点的理由。最近御史可是闲的有些发慌,你钱公爷若是一定要送些把柄给他们消遣一下,小王可是很愿意奉陪的!”独孤擎说着,脸猛地沉了下来。 “就,就,就凭我,凭我是她的父亲!”这句话,钱谦益基本是憋着劲,使劲的吼出来的。钱谦益终于把父亲两个字吼了出来,顿时觉得满身的重压突然之间卸了去,浑身轻松起来,原本萎靡的精神,也顿时高昂起来:“这个理由,够不够充足?” 独孤擎怔了一下,他诧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却见她一脸的平静,顿时明了钱谦益说的,竟然是真的! 一股不可抑制的怒意,猛地从心底升了上来,双拳倏的握紧,顿时脸色铁青起来。 秦云卿伸手,轻轻的拍了怕独孤擎的手腕,缓缓的摇了摇头。 独孤擎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可是那紧握的双拳却怎么也松不下来。 钱谦益看着一脸青色的独孤擎,顿时心中得意起来,“小王爷,我不同意!女儿家婚事,父母之命……” 秦云卿突然笑了,不等钱谦益把话说完,就开口打断了她:“这年头怪事可是越来越多了!一会儿是妾室,一会儿是女儿,也不知再过一会儿,民女还会变成什么来着?” 秦云卿冷眼看着钱谦益,嘴角微微的向上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眼角眉梢的讥诮,怎么也掩饰不住,出口的话,却是犀利如刀:“国公爷,你到底想要怎样?不如明白直接的说了出来,省的如此这般的折腾,颠来倒去的,就算是你不累,我也累得慌……” 钱谦益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不信他的话,顿时气急起来,“你手中的这块玉珏,就是当初我给你娘的那一块!你对着阳光看,可以看见玉珏的内侧,隐隐有一个云字……” 独孤擎举起玉珏,对着阳光,仔细一看,朝着秦云卿点点头。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信。”秦云卿盯着钱谦益,“你自姓钱,我自姓秦,难不成我娘还会把我父亲的姓氏……弄错不成?” “我……”钱谦益咬了咬嘴角,看了秦云卿一眼,声音有些悠远,“我与你娘相遇,是因为胡家……当时的绣坊出了一点问题,你外祖到处找门路,结果找到了我的门上,我当初在江南当刺史……” “于是你便仗势欺人?!”秦云卿的脸上全是不屑,眸光却带上了一丝不可抑止的悲愤。 “我,我对你娘,其实是有情的,只是当初……我并不知道。”钱谦益的声音暗了暗,“我与你娘交往,假借了下属的名字……” “他就是秦正明?”秦云卿挑眉,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便清晰起来。 “是。”钱谦益点了点头,“后来我任期到了,便离开了江南……” “只是胡家绣坊却还是没有逃过劫难?”秦云卿眼中的不屑越发的深沉起来,看向钱谦益的眼睛全都是轻鄙。 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竟然让这个无耻的男人,这么悠闲的活着!这种人活该被雷劈了,下十八层地狱! “我不是不想帮,只是,我无能为力,当初胡家绣坊牵扯太多,凭着我当初的能力,最后只保下你娘和你舅舅两个人……”钱谦益低着头,不敢再看秦云卿那逼人的目光,在那样的目光的,钱谦益突然发现自己有一种被**的感觉,所有的一切,都裸露在了光亮里,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已经成了低喃。“我舅舅?他去了哪里?”秦云卿猛地想起娘亲临终之前的那块翠色的玉珏,或者找到舅舅,是娘亲临终前的唯一愿望。 “我救出他之后,他便不知所终了。”钱谦益声音有些黯然,“我看着你娘日日寡欢的模样,也曾到处找过,可是所有派出去的人,都毫无消息传来,你舅舅就如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到踪迹。” “他叫什么名字?长相如何?”独孤擎突然开口,抬头看着秦云卿,眸光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怜惜,随即又消散了,只剩下深沉如海的黑眸,“或许爷能帮你找找看。” 秦云卿怔了一下,摇摇头,“我娘亲临终之前,叮嘱我找寻舅舅,可是关于舅舅的一切,我却一无所知。”说着,扭头看着钱谦益,“不知公爷可知晓我舅舅的模样?” 钱谦益皱皱眉,想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当初只是匆匆见过一面,哪里还记得他长相如何,只记得……”钱谦益看了一会儿独孤擎,“比王爷稍微矮一些,名字当中有个昊字,全名叫什么,却是不清楚,珍珠当初时时挂在嘴边的就是啊昊两个字,所以我才记住的。” 独孤擎顿时有些傻眼,这样寻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可是扭头看见秦云卿满脸失落的模样,顿时心抽了一下,笑道:“小娘子,你要相信爷才是!爷才不是那种酒囊饭袋,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说完,还极轻鄙的瞪了钱谦益一眼。 听了钱谦益的话,秦云卿的满腔希望顿时消退了一大半,有关于舅舅的资料实在是太少,按着这模样,找到舅舅的可能性极小,可是抬头却看见独孤擎眸中闪过的担忧,心中倏的暖和起来,朝着独孤擎柔柔一笑:“若是世子爷真的能帮我找到舅舅,……” “爷别的不需要,只要你以身相许,即便把大鹏皇朝翻个个儿,爷也帮你找到。”独孤擎笑盈盈的看着秦云卿,脸上的那担忧不知何时早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嘴上又开始不住的调戏着秦云卿,突然,身子往前一探,猛地朝着秦云卿的脸颊凑了过去。 101,容身之地 秦云卿一见独孤擎换了一张脸,心中早已经对独孤擎生了提防,一见他凑过来,身子一侧,便避了开去:“这也得等世子爷找到了舅舅,才能说报酬的。” 独孤擎顿时一脸的失落:“爷就要一些利息而已,想不到小娘子竟然吝啬至此!” 秦云卿瞪了独孤擎一眼,觉得独孤擎这个人欠揍至极!明明好生生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做出一副花月场中浪子模样?! 钱谦益看看独孤擎,又看看秦云卿,上前一步,卡在两人中间:“我永定国公府,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卖女求荣的!我钱谦益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人做妾的!王爷……,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找云卿……”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秦云卿冷冷的打断了钱谦益,转头看着独孤擎,“民女再求世子爷一件事,不知世子爷能否答应?” 独孤擎顿时笑了:“小娘子,这是你第几次求爷帮你做事了?” “世子爷只说帮或不帮就行,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反正世子爷只要记着帐,到时候算总账就可以了。”秦云卿忍不住翻了翻眼睛,白了独孤擎一眼,脸霎时就阴沉下来。 “好,好!爷帮就是……”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立刻冷下来的脸,头顿时大了起来,“这天下也只有你,求人办事,还能做出一副大爷的模样来。”话虽是如此说,可是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曾掩饰。 “求世子爷带我离开这里。”秦云卿见独孤擎答应了,便扬起了笑脸,朝着独孤擎屈了屈膝。 “这可是美事!爷自然是千愿万愿的!”独孤擎顿时开怀起来,笑着向秦云卿伸出手,“小娘子来,让爷保护着你,冲破这虎库狼窝,奔向光明的前程!” 秦云卿顿时笑了,伸手握住了独孤擎的手腕。 “站住!”钱谦益顿时急了,伸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正在纠缠不清的时候,突然看见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国,国公爷,公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钱谦益愣了一下,“淑妃娘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大爷正接着呢,请公爷前去。”小厮看上去有些着急,钱谦益看了秦云卿一眼,又看了独孤擎一眼,猛地一跺脚,“给我看着他们,不许离开这里!”说完,急急的去了。 “小娘子……”独孤擎才开口,突然看见钱谦益又转了回来,瞪着独孤擎和秦云卿,“你们两个跟我走!” “为什么……”秦云卿刚开口,却被人钱谦益抓住了手臂,向前拖着走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地。 “跟我走!”钱谦益的脸色很难看,扭头瞪了独孤擎:“王爷,你想上哪里,就上哪里去,不要跟着我们。” “你抢走了小王的娘子,小王怎么可以不跟你?”独孤擎怪异的看了钱谦益一眼,仿佛看一个怪胎一般,“小王跟着去瞧瞧,到底是谁来了。”说着,也不管钱谦益,摇摇摆摆的跟在秦云卿后面,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秦云卿说着笑话。 钱谦益虽然气的肝肺生疼,可是却也不敢过份得罪独孤擎,只得唬着脸,拽着秦云卿向着前厅走去。 “国公爷,宫里来的公公已经去了主屋看望夫人,夫人请国公爷去正院。”王妈妈急匆匆的赶过来,迎面拦住了钱谦益。 钱谦益猛地松了一口气,原本还在犹豫着前厅外人众多,秦云卿一个姑娘家,见外男不好,如今去了正院,却是不防了。 正院里,一片安静,所有的人各司其职。 钱夫人一脸憔悴的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精神全无,仿佛大病了一场。 魏妈妈一脸恭敬的站在床边,轻轻的替钱夫人捶着肩。 钱致远远远的站在窗边,脊背挺得笔直,静静的站着,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昨晚上的一切,给他的冲击太大,他实在不敢相信心目中的母亲,竟然是一个…… 淑妃遣来的内监正站在床前,轻声的问候着,钱夫人强撑着身子,一句一句的答了。 “夫人好生养着身子,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跟咱家说,咱家回去回了主子娘娘,主子娘娘自然会赏赐下来。”内监一脸恭敬的说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钱夫人倚在床上,微微的欠了欠身,露出一脸满足的笑意,笑着道:“请公公回去禀告娘娘,妾身没有什么大碍,等妾身身子恢复了,就进宫去给娘娘请安,请娘娘安心伺候皇上,不必操心妾身。” 内监点头应了,又让人把淑妃的赏赐抬了进来,给钱夫人过目。 各种珍稀的补品,如流水般的送了进来,钱夫人顿时觉得脸上有光,原本憔悴的脸色,霎时间也散发出润泽的色彩来,脸色顿时回转了很多,精神也看上去好了很多。 “禀夫人,国公爷来了。”小丫鬟掀帘进来禀告。 钱夫人焕发的神彩顿时暗淡了很多,脸色僵了僵,这才开口说了一个请字。 钱谦益拽着秦云卿进了卧房,极至看见钱夫人,还兀自不肯放手。 钱夫人看着那双紧握的双手,脸色顿时十分的难看起来,黑沉着脸,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来给钱谦益请安。 “罢了,向来也没有这么些规矩,如今对着外人倒做出这么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来,岂不是掩耳盗铃一般?没得恶心死人!”钱谦益看了一眼钱夫人,开口就说,丝毫不留情面,弄得钱夫人的脸顿时铁青起来。 “你……咳咳……”钱夫人被钱谦益气的够呛,忍不住使劲的咳嗽起来。 “有病就好生躺着,不要有事没事的瞎折腾,既累着了自己,也累着了别人。”钱谦益开口就是讥讽,不给钱夫人留丝毫的余地。 钱夫人被钱谦益噎的一口气出不来,差点就这样的背过气去。 钱谦益却丝毫不曾发现一般,扭头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内监,这才放开了秦云卿,朝着内监抱拳问好:“王公公安好?” 内监姓王,是淑妃的心腹,看见钱谦益自然是满脸的堆笑,两人刚寒暄了两句,就看见独孤擎摇晃着进来。 王内监顿时脸色变了变,慌忙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单膝点地,行了一个规整的宫礼:“世子爷安。” 独孤擎斜睨了王内监一眼,手一翻,一把纸扇就出现在了手中,伸出去,“啪”的拍了一下王内监的脑袋,笑道:“你的脑袋竟然还是如此的结实,不知长的可是牢靠?我们改日找个时间试试?” 王内监猛地一缩脖子,笑容越发的谄媚:“世子爷说笑了,这脑袋怎么可以试?还请世子爷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一次,小的再也不敢了。” “算了,爷大人大量,再放过你这一回,可是若有下次……,爷定要找圣上去要一把剑来,与你这个狗头比比,谁硬!”独孤擎笑着,收回了扇子,“刷”的打了开来,缓缓的摇着。 “世子爷,奴才替您打扇?”王内监笑着想要伸手接过独孤擎手上的扇子。 “诺,给你,爷这把扇子可是值八百两……黄金,若是损坏了一点两点……,爷就是……” “世子爷放心,即便了奴才没有了脑袋,也不敢把你的扇子损坏一丝一毫!” 两人这些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可是在场的人却都听出了一些味道出来。 钱谦益看向独孤擎的目光顿时又变了变。 一直站在一边的钱致远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在秦云卿面前站住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把秦云卿打量了一番,却见她自始自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心中腾的一酸,那种酸胀的感觉,顿时又涌上心头,犹豫了许久,才朝着秦云卿弯腰行了一个礼:“多谢云卿昨晚上援手之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钱大人过谦了。”秦云卿淡淡的朝着钱致远屈了屈膝,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 秦云卿的这副样子顿时取悦了独孤擎,“钱兄,你以后离卿小娘子远一些,她可是小王的女人了!” 钱致远猛地直起了身子,瞪圆了眼睛,看着钱致远,阴沉着脸,眸光霎时犀利起来。 钱夫人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目光就从钱谦益的身上,落到了秦云卿的身上。 细细的把秦云卿打量了一番之后,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独孤擎,目光最后落在钱致远的身上,心思一动,笑道:“你就是云卿么?” 秦云卿朝着钱夫人点点头:“是。” 钱夫人的笑容越发的慈祥,朝着秦云卿招招手,“过来,让我好生瞧瞧,想不到竟然生的如此的好模样,真是怪让人心疼的。” 秦云卿看着那只伸出来的手,眉心微微的蹙了蹙,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这才低垂下脑袋,装出一副羞怯难当的模样来,却没有握住那只手,避了开去:“夫人过誉了,民女蒲柳之姿,哪里禁得住夫人如此赞赏,岂不是让民女羞愧的无容身地。” 102,我自然是最疼你的 钱夫人却丝毫不以为忤,手腕一翻,还是拉住了秦云卿的衣袖,微微一用力,拉了秦云卿在床沿上坐了:“我刚才听阿远说了,昨晚上若不是你,我就……”钱夫人说着,却说不下去了,拉着秦云卿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起来,整个人身子不自禁的微微颤抖一下,看向秦云卿的眸光,兀的带上了寒光。 昨晚上,秦云卿举着那亮闪闪的银针,不由分说的插到自己头上的模样,却是打死她也不会忘记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今日醒了之后,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却就忘的干干净净。 “医者父母心,夫人不必放在心上。”秦云卿低着头,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声音却有些淡淡的。 “我见着你就十分的喜欢,不如就收了你做义女,你意下如何?”钱夫人说的,两只眼睛盯着秦云卿,里面满是担忧,生怕秦云卿不答应一般,可是眸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不可!”不等秦云卿开口,钱致远已经厉声开口,“母亲,儿子打算娶云卿为……” “我倒是觉得夫人这个主意不错!”不等钱致远说完,刚才一直视钱夫人如无物的钱谦益突然像是良心发现了一般,放开了王内监,上前一步,就稳稳的站在看站在了钱夫人的身边,仿佛他一直就站在这里一般,安然而又自得看了钱夫人一眼,然后扭头一脸笑意的看着秦云卿,极力的让声音听上去平静,“云卿,你觉得如何?” 秦云卿淡然一笑:“如果夫人真的喜欢小女子,不如就放了小女子回秦府去。国公府门第太高,小女子是不识礼仪的乡野之人,夫人难道你就不怕辱没了……国公府的威名?” “不,不会!”钱谦益着急的打断了秦云卿的话,“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个开了宗祠,你就记在夫人的名下。” 钱夫人蓦地抬头,看向钱谦益,眸中寒光闪过。钱谦益却浑然不觉,脸上带着隐隐的兴奋,仿佛解决了一件天大的难事,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 秦云卿的眉心倏的跳了一下,但是脸色却依旧平静无波:“这,似乎不合常理,从来没有义女……” “不合常理,又如何?”钱谦益挑了挑眉,“这世上的规矩都是人定的,没有人把义女记在嫡母的名下,却也没有人说不可以把义女记在嫡母的名下!”钱谦益挥了挥手,看了秦云卿一眼:“就这么说定了。”说完,钱谦益扭头看了一眼钱夫人,“既然认了云卿为义女,这牡丹院却是不适合云卿住了,夫人你看……” “抚蘅院吧,老爷以为如何?”钱夫人挑着眉问钱谦益,眉眼之中却闪过一丝凌厉,却没有逃过一直关注着钱夫人的秦云卿眼睛,不由得心中微微一滞,这钱夫人根本就是心中已经把她恨到了极致,却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这却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这是她与钱谦益早就说好的?可是这又是在什么时候说的? 秦云卿眼前猛地闪过昨晚上的情形,难道说,这个老虔婆昨晚上发病,就是因为钱谦益跟她说了自己的事情,所以才会…… 秦云卿越想越有可能,嘴角一勾霎时笑了,眼眸中的嘲讽一闪而过,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唯有钱谦益丝毫不觉钱夫人心中的怨毒,兀自在那里兴致勃勃的说着:“那抚蘅院原来是淑妃娘娘的院子,自从淑妃娘娘进宫之后,院子就一直空着,荒废了这么久,这冷不丁的住人进去……怕是不十分妥当……”声音里有一丝犹豫,“云卿,你看……,要不……。” “老爷此话就差了。娘娘的院子,妾身怎么敢怠慢,自然是日日打扫的。云卿既然记在我的名下,自然是国公府的嫡女,而现在冷不丁的要找一个好院子,哪里是说有就有的,除了淑妃娘娘的抚蘅院,一时间也找不到好院子,总不能太过亏待了妾身的义女,老爷以为如何?”钱夫人不恼也不怒,一副全心全意为秦云卿打算的模样,可是那眸光的狠毒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钱谦益想了想,脸上顿时有些歉然:“夫人说的对,就依着夫人的安排,云卿住在抚蘅院吧。”钱谦益说着,转身朝着秦云卿带着歉意的笑笑:“现在抚衡院里将就住着,等找到了好院子,我们再搬,如何?” 秦云卿静静站着,不置可否。 钱夫人听了钱谦益的话,看着钱谦益的笑容,心中的怒火却腾腾的燃烧起来,这许多年来,钱谦益看着她,就如对待陌生人一般,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如今却为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竟然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他,他竟然还说让这个野种住抚衡院,是将就?!那他把淑妃娘娘置于何地?! 钱夫人被钱谦益气的肝疼,心中对秦云卿的恨意,使劲的升腾起来,可是看着秦云卿的脸,却笑的越发的和蔼可亲:“云卿,母亲自然是喜欢你的,自然希望把最好的都给了你!我就生了一个淑妃娘娘一个,如今娘娘去了宫中,一年都不能回来一趟,如今你来了,与我做伴,正是再好也没有了。我今儿一早,已经让人去收拾抚衡院了,过会儿让你父亲陪着你去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尽管告诉我,我让人去改。” 钱夫人轻声细语,握着秦云卿的手,缓缓的说着,做足了一派慈母的模样。 秦云卿被钱夫人握住的这只手,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冷。 钱谦益在一边看着钱夫人柔声细语的模样,难得的看着钱夫人露出了一抹笑意。 钱致远在一边听着,早已经脸色铁青,双拳紧紧地握起,“父亲,母亲,你为何不听我一言?” “你们只能是兄妹!”钱夫人猛地抬头,看向钱致远,“你不可能娶她!” 独孤擎冷眼看着钱谦益和钱夫人这夫妻两人的双簧,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只是眸底,却一片冰冷,身子摇晃了一下,便走到了王内监的身边,伸出手掌在王内监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王内监一惊,猛地扭头,却看见是独孤擎,急忙堆起满脸的笑容:“世子爷……” “公公在此已经许久了,难道不用回宫去复命吗?”独孤擎一脸关心的看着王内监,却让王内监的寒毛顿时悚立起来,连忙应到:“世子爷说的是,这不是奴才正打算告辞呢……” “公公回宫去,切莫忘记恭喜淑妃娘娘,她又多了一个妹妹,而且这个妹妹还帮她管着屋子,若是不小心摔了碰了什么,可千万不能生气哟……”独孤擎嘻嘻的笑着,挑着眉看了钱夫人一眼,“淑妃娘娘可是最是贤良淑德的,连圣上都是交口称赞的,想必不会这么小气的。” “这……”王内监顿时踌躇起来,抬头瞅了瞅独孤擎,却见他嘻嘻的笑着,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么,一时间也弄不清楚独孤擎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只得不住的点头应着:“奴才省的,奴才省的。” 秦云卿却在听了独孤擎的话之后,心中“突”的跳了一下,这抚蘅院可是淑妃娘娘住的院子,若是损坏了什么,一个不敬上的罪名,便可以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阿擎,你说的是什么话?娘娘向来最是宽容的,她怎么可能会生云卿的气?”钱致远沉了脸,看了独孤擎一眼,“我当初摔了娘娘最心爱的玉如意,娘娘都没有丝毫的怪罪……” 独孤擎笑道:“钱兄,你莫要这么紧张,我也不过就这么一说,你也不过就这么一听,只得这么的急白赤脸的跟我争辩么?再说了,你可是淑妃娘娘的胞弟,就这么一个,淑妃娘娘怎么可能舍得责怪你?” 独孤擎说着,扭头看了看秦云卿,秦云卿朝着独孤擎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独孤擎立时笑了。 “你……”钱致远还想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这屋里,除了淑妃娘娘幼时用过的,还有一些御赐之物吧?”秦云卿挑了挑,看向钱夫人,“若是民女不小心摔坏了御赐之物,可算是国公府的罪过呢?还是民女一个人的罪孽?”独孤擎的话,让秦云卿霎时明白过来,钱夫人让她住抚衡院的用意。只要自己不小心摔坏了什么……,或者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摔坏了什么,只要有一丝的不对劲,一个犯上的罪名,就可以让我万劫不复! 钱夫人听了秦云卿的话,脸色顿时暗沉了许多,看了独孤擎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恼意,却怎么也不能发作出来,只得抬起头朝着王内监笑道:“世子爷说的极是呢,就请王公公跟娘娘把此事禀报一声吧。” 103,抚衡院 王内监低着头,仿佛没有听见屋内众人的唇枪舌剑,见钱夫人喊了他,这才抬起头来,笑着应了,“夫人放心就是,咱家这就回宫去了,不知夫人可还有什么话要跟主子娘娘说的?” 钱夫人朝着魏妈妈使了一个眼色,魏妈妈急忙上前,把一个荷包塞进了王内监的手里,笑道:“奴婢送公公出去,公公请。” 王内监悄悄的掂了掂手中的荷包,见十分的轻巧,轻轻的揉搓了一下,里面的纸张发出清脆的摩擦声,王内监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的浓烈起来,朝着钱谦益和钱夫人恭敬的行了礼,谦卑的笑了笑:“咱家这就告辞了,咱家回宫定然会细细跟淑妃娘娘回禀的。” 王内监一出门,屋内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秦云卿低着头不说话,钱夫人闭着眼睛斜躺在床上,而钱谦益却看看秦云卿,仿佛有什么话要说,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钱致远向着秦云卿走了一步,伸手想要去拉秦云卿,可是手伸到一半,看见秦云卿一脸的冷然,却僵住了。 只有独孤擎的目光在各人的脸上掠过,哈哈一笑,打破了屋内的诡谲。 “抚衡院的景色如何?淑妃娘娘住过的地方,定然是十分不错的,不知小王可有这个荣幸,前去欣赏一番?”独孤擎笑着扭头看向钱谦益,一脸的自然,说得极其的理直气壮,仿佛这事就如起床了要吃饭一般。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男子提出要参观闺阁女子的住处,这是一个极其不合理的要求。 钱谦益自然不会违逆独孤擎的要求,满口应是:“自然是可以的,王爷请。” 钱致远的脸顿时黑沉下来,瞪了独孤擎一眼,却见他看也没有看自己,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心跟着出去了。 谁知独孤擎刚走到门口,又站住了。 “王爷……”钱谦益不知道独孤擎又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 “这个抚衡院既然是卿小娘子的院子,这个主人不去,小王……”独孤擎说着,俊脸突然红了红,显出一丝丝的为难来,“是不是有些唐突佳人?”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独孤擎一眼,却见他朝着自己眨了眨眼,心中微微一顿。 果然听见钱谦益开口:“云卿,你也随着一起走吧,顺便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让人立刻改了去。” 秦云卿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朝着钱夫人微微的屈了屈膝,转身跟在钱谦益的身后,出去了。 钱夫人看着顿时空荡下来的屋子,盯着那还在不住晃动的珠帘,手倏的就握住了被褥,眼眸闪过一丝阴狠。 “夫人……”魏妈妈被钱夫人的神情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开口。 钱夫人猛地扭头,目光犀利的盯着魏妈妈。 魏妈妈的腿猛地哆嗦了一下:“夫人,一个义女而已,又何必……” “义女?”钱夫人轻轻的重复一遍,突然笑了,“一个义女而已!你说的对,不就是一个义女……,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我……”钱夫人紧握的手,慢慢的松了开来,掌心里面赫然有四个深深的指甲印,泛着微微的红晕。 魏妈妈看了一眼钱夫人手心的红印,心,猛地跳了一下。 抚衡院位于正院的右后侧,是一个三进的院子。 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院子里繁花似锦,各色花儿争奇斗艳。 秦云卿低着头,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心中全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前一世的仇人,这一世的父亲…… 秦云卿突然笑了,果然老天爷是最爱捉弄人的! 这个抚衡院据说是国公府里风水最好的所在,自从淑妃娘娘进宫之后,钱夫人便不再让人住过,即便是前一世的自己,身为世子夫人,也不曾进这个院子好好的观赏过。 走在抚衡院中,虽然秦云卿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但是目光却还是扫视了一下四周。 抚衡院果然是景色如画,打扫的十分干净,这个老虔婆居然能同意让自己住在这里,想必没有安什么好心,也不知这个老虔婆打的是什么主意…… 独孤擎却似乎十分的开怀,一进院子,便开始评头论足,好好的院子,硬是被他说的一无是处,让钱谦益顿时尴尬不已。 “卿小娘子,不如你就跟了小王去……”独孤擎突然扭头看向秦云卿,嬉笑着看着秦云卿,“小王的院子可是比这里好上千倍万倍……”说着,伸手就要去拉秦云卿的手。 秦云卿一惊,霎时回过神来,脸猛地一沉,身子一侧,便避了开口:“请世子爷自重。” 独孤擎不知何故,脸色倏的就沉了下去,瞪着秦云卿骂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难得爷一次两次的好言相求,你推三阻四,难不成还想做贞洁烈妇的不成?” 钱致远顿时听不下去了,剑眉一扬:“阿擎,你太过份了!云卿她……” 独孤擎却理也不理钱致远,转身看着钱谦益,“这个女人,小王要了,过几日小王便去求了皇祖母去!若是这期间,这女人有什么差池……”独孤擎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却咧着嘴笑了,“钱大人,小王的脾气,想必钱大人听说过的!” 独孤擎说完,也不看钱谦益那涨得跟猪肝似得脸,摇了摇扇子,晃到了秦云卿的面前,伸出扇子,挑起了秦云卿的下巴,笑的一脸邪门:“卿小娘子,小王可是被你惹得神魂颠倒了!你千万要等到小王求的太皇祖母懿旨的那一天!” 秦云卿抬头,正好对上独孤擎那一双深邃如湖泊一般的眼睛,心猛地跳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独孤擎却已经收回了扇子,摇晃着张扬而去了。 “父亲……”钱致远一脸的恨意,“儿子……必然是要娶……” “你不用说了,云卿只能是你的妹妹。”钱谦益猛地打断了钱致远的话,转身看着秦云卿,“你放心,我不必让你……成为那个纨绔子弟的妾室的,一切都有我……” 秦云卿摇摇头,笑了:“钱大人,若是你真的想我好,便放我回了秦府。” “这……,你先安心住着,这事等以后再说。”钱国公府沉吟了一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回身瞪了钱致远一眼,“你最近没有公事?我怎么瞧着你闲的发慌?” “姑娘,你,你没事吧?”关妈妈从外面进来,一见秦云卿便急忙上前,拉着秦云卿的手,上下不住的打量着,满脸的担忧。 “妈妈,云卿没事。”钱致远看看关妈妈,又看看秦云卿,眸中掠过一丝诧异,这关妈妈可是云卿的乳娘,对云卿一向是最好的,怎么眼前的这个人,才与关妈妈相聚一日,便好的就如……当初云卿跟关妈妈一般。想着,不由得眸中升起一股疑惑来。 “老爷安,大爷安。”关妈妈见秦云卿没事,这才放开了秦云卿,朝着钱谦益和钱致远屈膝行礼。 钱谦益愣了一下,拧着眉心看着关妈妈许久,“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云卿急忙上前一步,拦在关妈妈面前:“她,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昨晚上不是已经见过了?” “昨晚上?”钱谦益猛地想起昨晚上自己喝醉酒所做的荒唐事,顿时涨红了老脸,根本就没有看清秦云卿的房里都有些什么人……,只是这个关妈妈……可是当初那个秦云卿的……乳娘,怎么会跟了现在的这个秦云卿?! 钱谦益猛地抬头看着秦云卿:“你,到底是谁?” “秦~云~卿~。”秦云卿一字一字的说着,“国公爷不是早就知道了?” 眼看着气氛霎时间紧张起来,钱致远急忙开口:“我昨日去了秦侍郎府上拜祭……”钱致远的声音顿了顿,“见到秦太太带着云卿也在侍郎府,秦夫人认了云卿做义女,所以才让关妈妈跟着……云卿的。” 钱谦益的脸色缓和一下,心道自己真的是想多了!那块玉珏可是真的!再说了,那个人已经死去了五年,又怎么会…… 钱谦益想着,脸上的神色顿时柔和起来,柔声嘱咐道:“你好生在这个抚衡院里住着,一切自然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秦云卿低着头,没有说话,脸上一片冷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钱谦益看了秦云卿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钱致远:“致远,我们走吧。” “云卿,你安心住在这里,只要有我在,必然不会让人伤害你的。”钱致远看着低垂着头,安静的站着的秦云卿,突然开口。 秦云卿连看也没有看钱致远,仿佛没有听见钱致远的话一般,低垂着头,站着没有说话。 钱致远的神情顿时有些黯然,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钱谦益狠狠的瞪了一眼,“致远!” 钱致远顿时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跟着钱谦益离开了抚衡院。 “姑娘……”关妈妈看着秦云卿,眼中满是不安。 秦云卿伸手拉住了关妈妈,安慰道:“妈妈,我……” 104,庶女庶子 “姑娘,诶,这抚衡院……怕是不好住,不如……”关妈妈看着秦云卿,眸中全都是担忧之色。 “妈妈,你放心,刚才世子爷已经……”秦云卿刚要开口安慰关妈妈,突然身后响起魏妈妈的声音,“姑娘安。” 秦云卿立刻住了口,猛地扭头,看见魏妈妈脸带微笑,恭敬的站在一边。 “不知魏妈妈驾临,可是有事?”秦云卿不动声色的放开了关妈妈的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转身看着魏妈妈。 “夫人让奴婢过来,帮姑娘整理院子。”魏妈妈笑着回答:“不知姑娘觉得那个屋子好?奴婢这就让丫鬟婆子去收拾。” 秦云卿心中微微一怔,可是脸上却神色不变:“这抚衡院可是淑妃娘娘的院子,云卿何德何能可以与淑妃娘娘并提,妈妈这话,真是为难云卿了。” 魏妈妈不防秦云卿会如此说,呆了呆笑道:“娘娘向来最是贤淑,想必不会怪罪姑娘的。” 说话间,有小丫鬟匆匆进来,在魏妈妈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魏妈妈的脸色微微一沉,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姑娘,奴婢记得你昨日过来的时候,身边可是还有两个丫鬟?” “我有东西忘了拿,让她们回府去了,这事不就是妈妈允了她们的?莫非妈妈忘记了?” 魏妈妈的脸上顿时僵了一下,良久才开口:“奴婢应允的事情,岂会忘记,只是奴婢可没有应允她们在府外过夜的!” “可是妈妈也没有让她们当日回来。”秦云卿声音淡淡的,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魏妈妈,“妈妈,我没有记错吧?” “你……”魏妈妈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秦府来人了,夫人请姑娘过去。” 钱夫人坐在主座上,看着站在屋子正中的秦天佑,满脸的怒容,却又发作不得。 “还请夫人让家姐随小可回去。”秦天佑恍若没有看见钱夫人的怒气一般,朝着钱夫人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 “我已经收了云卿做义女,她住在这里,也不算是有违闺训。”钱夫人耐着性子解释。 “夫人此言差矣。”秦天佑摇了摇头,“夫人能看得起家姐,收家姐为义女,小可十分的感激,可是家姐上有父母,正所谓在家从父,不知此事夫人可曾和家父家母商议?” 钱夫人的脸色顿时僵了一下:“这个,不曾。” “既然不曾,自然此事不能作数。”秦天佑一脸正经的看着钱夫人:“还请夫人让家姐出来,随小可回去。” “你……”钱夫人被秦天佑顶的说不出话来,正要发作,却看见小丫鬟掀帘进来。 “夫人,秦姑娘来了。”小丫鬟恭声禀报。 “快让她进来。”钱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把心中的怒气咽了回来。 “夫人安。”秦云卿进了屋子,朝着钱夫人微微屈膝。 “七姐姐。”秦天佑朝着秦云卿笑了笑:“我来接你回家。” “佑哥儿……”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秦天佑来了,愣了一下,这才开口,“你怎么……来了这里?” 秦天佑却没有回答秦云卿,朝着钱夫人作了一个揖:“既然家姐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告辞了。”说完,转身拉着秦云卿,就要离开,却被钱夫人拦住了。 “且慢。秦姑娘已经是我的义女,自然应该住在国公府里。难不成秦哥儿认为我国公府辱没了秦姑娘?”钱夫人的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了。 “不敢。”秦天佑虽然年纪小,但是面对着钱夫人却依旧脊背挺得笔直,“小可已经说过,此事必定要禀明了父母,小可与家姐却不敢私下里同意的。难道夫人想要仗势欺负小孩子么?” “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吏部给事中,敢不给国公府这个面子!”钱夫人的手猛地拍在椅子背上,脸上的怒气已经忍耐不住了,“去,拿我的帖子,请秦太太过府。” 秦天佑的脸上掠过一阵不安,秦云卿见了,顿时心中涌起一阵感动,走了几步,站到了秦天佑的身边,轻声道:“佑哥儿,谢谢。” 秦天佑朝着秦云卿露出一个笑容:“你是我姐姐,只是……”说着看了一眼钱夫人,声音里有一丝沮丧。 “我没事。”秦云卿朝着秦天佑安抚的笑笑,“你的这一份心意,姐姐记住了。”说完,抬头看着钱夫人:“夫人,我想和佑哥儿单独说几句,不知夫人……能否应允?” 钱夫人正被秦天佑气的够呛,听秦云卿说话还算是客气,心中稍稍的舒坦了一些,看了秦天佑一眼,笑道:“想不到你们姐弟两个感情这么好?既然如此,魏妈妈伺候着他们去厢房。” 魏妈妈恭声应了,“秦哥儿,秦姑娘,请随老奴来。” 厢房就在正屋的旁边,魏妈妈带着姐弟两个进了屋子,又安排了小丫鬟端了茶水和点心进来,“秦哥儿和秦姑娘坐着说话,奴婢告辞了,外面有丫鬟伺候着,若是有什么需要,叫她们进来伺候就是了。”魏妈妈说着,转身出去了,又十分小心的替两人关了门。 一见魏妈妈出去,秦天佑立刻走到秦云卿的面前,一脸担忧的开口:“七姐姐……你……可好?昨晚上等我听说你的事情,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 秦云卿摇手制止了秦天佑继续说下去,站起来,走过去,把门打了开来,却发现魏妈妈正站在门口,侧耳倾听,迎头对上秦云卿的眼睛,顿时有些尴尬。 “七姐姐,你……”秦天佑正要说话,却看见站在门外的魏妈妈,愣了一下。 秦云卿笑笑没有说话,却把屋内的所有窗子都打了开来,笑道:“我们姐弟两个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必关着门窗做出一副小人行径,魏妈妈你说是不是?” 魏妈妈的老脸顿时红了一下,讪讪朝着秦云卿和秦天佑行了一个礼,“奴婢正要跟姑娘告辞,却不想姑娘出来了,正好省了奴婢进去。”魏妈妈强撑着说了两句场面话,这才转身走了。 “关妈妈,你让丫鬟们远远的伺候着,我和佑哥儿就在院子里说话。”秦云卿笑着送魏妈妈离开,这才转身吩咐关妈妈。 “是,姑娘。”关妈妈应着,带着站在门口的小丫鬟走了,远远的站在院子门口。 秦天佑看着秦云卿的眼眸深了深,笑着走了出来,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了:“七姐姐,我还是小看了你。” “佑哥儿,你怎么来了?”秦云卿自动的忽略了秦天佑话中的言外之意。 “你是我姐姐。”秦天佑看了秦云卿一眼,“我不会让那两个人卖了你!” “那两个人?”秦云卿愣了一下,眉毛扬了扬。 “我是庶子,你是庶女。”秦天佑的脸色有些黑沉,“她们能这样的卖了你,以后也会……这样卖了我。七姐姐,我只是同病相怜。” 秦云卿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佑哥儿,你……” “今日一早,彩叶和丸子找到了我,我就……这样过来了。”秦天佑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想着,我要带你回家。” “佑哥儿,我们是姐弟,一辈子。”秦云卿握住了秦天佑的手,“我们相互扶持。” 秦天佑点点头,朝着秦云卿露齿一笑,竟然难得的有一丝调皮,“只是她们去找母亲了,我没用……。七姐姐你等着,我总有一天会……有出息的,我们就不必在再受人欺负了。” 不提这里秦云卿姐弟两个说话,秦太太在府中接到钱夫人的帖子,又听了送帖子来的婆子说的话,顿时吓得冷汗湿了内衣,急忙转身去书房找了秦正明。 今日秦正明请了假在家,没有去衙门,就等着国公府来人,却怎么也想不到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 “你,你说,佑哥儿去了国公府?” “国公府送帖子来的婆子是这么说的。”秦太太咬了咬牙,“老爷,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看……” “婆子可说了是什么事?”秦正明的脸色有些难看。 “婆子似乎是外院伺候的,知道也不是很多,只是让妾身过去国公府一趟,老爷你看……若是国公府想要对佑哥儿……,妾身该怎么办?”秦太太逼着,又追问了一句。 “你去吧,不论什么事情,小心些为上,若是,若是……”秦正明抿了抿嘴角,“你看着办就是了。” “嗯。”秦太太点了点头,若是有什么事情,自然是秦府的利益为先,虽然倒是免不了舍了佑哥儿,但是终究是一个庶子,大不了以后再替老爷多娶几房妾室,就不信,生不出庶子来!秦太太咬牙下了决心,这才抬头看着秦正明:“老爷你……是不是也去……国公府?” 105,让姑娘进宫 秦正明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在府里等你消息。” “老爷,你……”秦太太有些不解。 “你先去,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再出面,这样也算是有一个缓冲,两个人一起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到时候,岂不是连一个可以奔走的人也没有了?” 秦太太点点头:“老爷说的是,既然是钱夫人的帖子请妾身过去,老爷就在府里等消息就是。” 马车到了国公府,刚刚停下,就有婆子过来接着:“车上可是秦太太?” 秦太太掀开帘子应了一声,便下了马车,随着婆子向钱夫人住的正院走去。 进了正院,就见丫鬟婆子有来有往,整个院子却鸦雀无声,秦太太的心,便倏的提了起来。 早就有钱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绿柳出来,接了秦太太向着主屋走去。 绿柳,秦太太是认识的,知道是钱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秦太太跟绿柳的关系也算是还可以,以往来国公府,绿柳对秦太太总是笑脸相迎的,只是今天却黑沉着,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秦太太。 秦太太朝着绿柳堆起了满脸的笑容:“绿柳姑娘,这……”想着先向绿柳打听一下,却见绿柳板着脸,开口:“秦太太走快一些,夫人正等着呢。” 秦太太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等进了主屋,里面的气氛越发的压抑,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了秦太太一眼,秦太太原本就忐忑的心,更加的不安了。 “夫人安。”秦太太朝着坐在主座的钱夫人行了一个福礼。 钱夫人只是淡淡的看了秦太太一眼,并没有如以往一般,笑着让秦太太坐下。 秦太太越发的不安,声音更加的小心:“不是夫人让我前来,可是……有何见教?” “见教?我可不敢。”钱夫人的声音有些尖锐,“你养的好儿子,竟然教训到了我的头上,所以请你过来说说话。” 秦太太只觉得脑袋“哄”的一声响,心便时间的狂跳起来,腰又向下弯了弯,神态越发的恭谨,小心翼翼的站在钱夫人的面前,陪着满脸的笑意:“夫人,我家那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在这里给夫人赔罪了,夫人您大人大量,就饶过他这一回……” 钱夫人看着秦太太胆战心惊的模样,倒是也没有继续为难秦太太,缓和了神色,朝着秦太太笑了笑:“请你过来,也没有什么大事。秦哥儿小孩子家家的,我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说着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去,请姑娘和哥儿过来,就说秦太太来了。” 小丫鬟应了一声,急忙出去了。 “夫人待人向来宽厚,这京城中哪人不晓谁人不知。”秦太太不失时机的连忙奉承讨好了钱夫人几句,这才小心的问道:“不知夫人唤我前来,为了……” “哦,是这样的。”钱夫人看了秦太太一眼,没有说话,却接过了丫鬟递来的茶,掀起盖子,轻轻的拨了拨,盖着和茶盏的边缘磕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当”的声音,让秦太太不由自主的便挺直的脊背,脸上的神情越发的谨慎了。 钱夫人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秦太太一眼,顿时满意的笑了:“我昨儿个看见了你家的七姑娘,觉得十分的合眼缘,便想着收了当义女,让她长住在国公府里。却不料你家哥儿不答应,说一定要有父母之命才行,所以,才不得已请你走了这一趟……” 秦太太一听,顿时吓得满身的冷汗,双腿一软,差点就跪倒在地上。 秦云卿可是送进来让妾室的,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义女,难道说……他们已经知道了秦云卿的身份…… 若是这样的话……,岂不就是说……,国公府的人已经知道自己隐瞒的事情了?若是这样的话,国公府的怒火会不会就这样的发泄到秦府……。 秦太太越想越是害怕,张嘴想要解释几句,可是喉咙里却像是塞满了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顿时急的满脸涨红起来。 “怎么?不愿意么?”钱夫人见秦太太不说话,脸色顿时黑沉下来,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啪”声。 秦太太吓得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钱夫人却会错了意,嘴角一勾笑了:“想不到你竟然看不上国公府的门第,那你昨日里巴巴的把人送了过来做甚么?难道说……”钱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顿时神色严厉起来,“难道说……是故意的?!” “夫,夫人……”秦太太被钱夫人的神色吓住了,紧着跪爬了几步,到了钱夫人的跟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憋足了劲,终于能发出声音来。 “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何居心?”钱夫人的眼中满是阴狠,“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想要害我们国公府……万劫不复?” “不,不……”秦太太哪里敢认这个罪名,急忙开口否认,撇清,“我怎么敢害国公府。这些年来,幸亏国公爷一直关照着我家老爷,否则……我家老爷怎么可能仕途风顺……”秦太太的声音有些哽咽,轻轻的抽泣了几下,借机使劲了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我和我家老爷对国公府感激还来不及,怎么敢害国公府?若是国公府倒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这京城中,谁不知道我们家与国公府向来是走的很近的?” 钱夫人一脸疑狐的看着秦太太,眸中的疑惑却没有散去。 秦太太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看着钱夫人,一脸的诚挚:“夫人,我与我家老爷对国公爷不敢有丝毫异心,否则,否则就让我们,我们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钱夫人听得秦太太发了这种毒誓,眼眸的疑惑这才微微的有些散了去。 “夫人能看得上七娘,我荣幸还来不及,哪里会不肯呢?”秦太太借机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趴在地上给钱夫人使劲的磕了一个头,“我和我家老爷向来唯国公府的马首是瞻!当初七娘投奔我家老爷,我看着可怜,就收留了下来,不知她……竟然得了夫人的缘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喜事……” “你快起来吧,这样子,让人看见了像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仗势欺人,欺负你呢!”钱夫人回身在椅子上做了,“来人,还不扶了秦太太起来,坐了。” 魏妈妈听了,急忙过去,拉着秦太太起身:“秦太太快请起来,夫人最是和善的,只是看着秦姑娘喜欢罢了,你如是不舍,直说就是。” “哪里,我自然是愿意的,七娘能多一个人疼她,这才真的是前世积德。”秦太太顺着魏妈妈的搀扶站了起来,在一边坐了,就有小丫鬟端了水过来,魏妈妈帮着秦太太整理一下,这才让人去唤了秦云卿和秦天佑过来。 “跪下!”秦太太一见秦云卿和秦天佑进来,猛地站了起来,一脸阴沉的看着两人,厉声喝道。 秦天佑愣了一下,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母亲,儿子不孝,惹母亲生气,还请母亲原谅,只是儿子……” 秦太太不等秦天佑说完,几步走到秦天佑面前,伸手一巴掌就扇在秦天佑的脸上:“你这个孽障!还有脸说话!莫不是没有气死我,你心中不自在?” 秦天佑急忙趴在地上使劲的磕了一个头:“母亲息怒,儿子不敢。” “母亲,佑哥儿只是担心女儿,还……”秦云卿见秦太太上来,二话不说,就给了秦天佑一巴掌,顿时有些气恼,又有些心疼,急忙上前拦住了秦太太。 “你给我住口!”秦云卿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秦太太的满腔怒火就全都发泄到了秦云卿的身上:“你个下作蹄子……”话才出口,秦太太猛地停住了,扭头不安的看了钱夫人一眼,却见钱夫人正在专心的看着指甲,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这才放下心来。 “快不快给夫人认错,这么些年我供着你读者,你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竟然读的连上下尊卑都不分了!”钱夫人终究不敢再骂秦云卿,于是把一切怒火都对准了秦天佑。 秦天佑朝着钱夫人磕了一个头:“小可刚才言语冒犯夫人,还请夫人大人大量原谅小可这次。” 钱夫人这才笑着开口:“你们姐弟情深,原是好事,我又怎么会生气,现如今你母亲在这里,我可是问过你母亲的,你母亲愿意让你姐姐认了我做义女的,现在你可还有话说?” 秦天佑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才又给钱夫人磕了一个头:“小可无状,给夫人请罪。” “还不快把哥儿扶起来。”钱夫人朝着站在一边的丫鬟吩咐道,“若是跪出毛病来,可不是要心疼死我了!” 秦云卿伸手把秦天佑拉了起来,两人垂手站在一边。 “还不快给你义母磕头。”秦太太见秦云卿傻呆呆的站了,急忙上前轻声呵斥道。 秦云卿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钱夫人一眼,却依旧笔直的站着,没有跪下。 “七娘!”秦太太顿时急了,瞪了秦云卿一眼,“还不快跪下。” 秦云卿扭头看了秦太太一眼,依旧没有动作,秦太太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刚要发作,却看见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朝着钱夫人急急的禀告:“夫,夫人,宫里来人了!” 钱夫人的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蹙了一下,这王内监刚刚回去,怎么宫里又遣人过来了?难道说淑妃娘娘…… 钱夫人这么一想,顿时着急起来,倏的站起来:“快,快迎了进来。” 话音刚落,王内监就掀帘走了进来:“夫人安。” “公公安。”钱夫人回了礼,不等王内监开口,急忙问道:“是不是淑妃娘娘有事……” “正是。”王内监朝着钱夫人笑道,“咱家回宫跟淑妃娘娘说起,夫人收了一个干女儿,还帮着夫人治好了病,淑妃娘娘顿时大喜,说想看看这个妹妹,于是咱家就又来了。” 钱夫人想不到竟然是这个原因,愣了一下,朝着魏妈妈使了一个眼色,这才笑道:“既然淑妃娘娘想看,我这就带着云卿进宫去。” “娘娘说了,就让姑娘独自进宫,夫人身子不好,还是在家里休养着吧,她若是看着姑娘喜欢,或许就留着姑娘在宫里住几天。” “这……”钱夫人顿时为难起来。 “淑妃娘娘说了,请夫人放心,娘娘只是常常看着别的娘娘有妹妹进宫陪着说话,一直眼馋的不行,难得现在竟然也有了一个妹妹,心中欢喜不尽,所以才想让姑娘进宫,陪着娘娘说说话。”王内监笑着解释道。 钱夫人心中虽然依旧不安,可是既然王内监这么说了,自然不好驳了王内监的面子,“请公公在偏厅喝茶,我去把姑娘收拾一些衣物。” “夫人请便。只是还请快一些,眼见着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若是宫中下了匙,就……” “公公放心就是,即刻就好。”魏妈妈笑着上前,引着王内监出去了。 “夫人,这……”秦太太一听让秦云卿进宫,顿时不安起来,“七娘一向在乡野之中长大,不懂礼数,若是冲撞了宫中的贵人,这,这……” “既然娘娘说了,自然是要去的。”钱夫人扭头看了秦太太一眼,这才转身叮嘱秦云卿:“记着在宫中话不可多说一句,路不可多走一步,切不可给娘娘惹麻烦,否则……”钱夫人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毒,“你会知道,其实有时候死了比活着要好过很多。” 106,上头的吩咐 秦云卿看着钱夫人,心中不住的冷笑,可是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钱夫人的话吓到了,嘴唇微微的哆嗦着,脸色顿时惨白起来。 钱夫人看着秦云卿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讥讽,终究是小人家的养出来的,不论看上去多么的绝强,一听入宫,到底还是怕了。 “淑妃娘娘最是体恤嫁家人的,你不必害怕,我遣一个人随你一起前去就是了。”钱夫人说完,扭头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大丫鬟:“春花,你跟着姑娘进宫,若是有什么地方姑娘做的不对,你提点一下。” “是。”一直站在钱夫人身后的大丫鬟春花应了一声,走到了秦云卿的面前,屈膝行礼:“奴婢请姑娘安。” 瞧着钱夫人的意思,这就是把春花指给了秦云卿当贴身大丫鬟了。 “谢夫人。”秦云卿看了春花一眼,没有拒绝,朝着钱夫人屈了屈膝,却还是没有改口喊母亲。 说话间王妈妈进来:“夫人,已经替姑娘收拾好了,请夫人过目。” 钱夫人摆了摆手:“你收拾的,我自然是放心的。去请王公公过来。” 不一会儿,王内监随着魏妈妈进来,带着秦云卿出去了。 钱夫人揉了揉眉心,冷冷的看了秦太太一眼:“你们也回去了,云卿就先住在我府里,若是你们想她了,就过来瞧瞧她,若是她得空了,我也会让她回去瞧瞧你们的。” 秦太太见钱夫人一脸疲惫的样子,哪里还敢说什么话,只是不住的点头应着是,便带着秦天佑回去了。 一霎时,屋内便只剩下了魏妈妈和钱夫人。 “说了这么久的话,夫人是不是累了?奴婢替夫人揉揉肩。”魏妈妈带着一脸讨好的笑意,扶着钱夫人在软榻上躺了,然后站在一边,轻轻的替钱夫人揉肩膀。 “说吧,宫中出了什么事?”钱夫人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任由魏妈妈轻轻的**着。 魏妈妈的手顿了顿,才接着继续替钱夫人捏肩膀。 钱夫人猛地睁开了眼睛:“是淑妃娘娘出事了?”脸上满是焦急。 “不是。”魏妈妈急忙开口,“刚才听王公公的意思,刚才他回宫跟淑妃娘娘禀告,淑妃娘娘听说秦姑娘懂医,似乎正好宫中的一个贵人病了,所以淑妃娘娘才借着想妹妹的由头,接秦姑娘进宫……给那个贵人看病……” “糊涂!”钱夫人猛地坐直了身子,“宫里这么多的太医,竟然还要在外面找?!” “王公公说,淑妃娘娘就是这么吩咐的,这病人不能让宫里的太医知道,因此才……让秦姑娘进宫去的。” “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这个贵人得的病,怕是不简单!治好了是皆大欢喜,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天大的祸事?!不,不行,我要进宫一趟!”钱夫人说着就要下榻。 “夫人……”魏妈妈急忙拦住了钱夫人,“王公公说,这是圣上的下得旨意,淑妃娘娘也……,无能为力。” “你,你说什么?圣,圣上,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个贱人会,会医……”钱夫人一脸的不敢置信,若是这个贱人引起了圣上的注意,或者因此得了圣上的荣宠,…… 钱夫人想着,冷汗就爬上的额角。 依着今日这个贱人的模样,肯定对国公府有着恨意,若是让她上位,肯定会危及到淑妃,然后对国公府不利! 她若是长住宫中,再想要除掉她,却是难上加难! 钱夫人越想越是心焦,坐在床上,拧紧了眉心。 魏妈妈偷偷的看了钱夫人一眼,声音便不由得轻了很多。 “王公公说,他回宫的时候,正好圣上在淑妃娘娘的宫中,他刚要退出,却被圣上叫住了。他只得把国公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当听说秦姑娘懂医,圣上便大感兴趣,提出让秦姑娘到宫中住上几日……,淑妃娘娘自然不敢违抗旨意,所以……他便过来带秦姑娘进宫……” 钱夫人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快,快去把国公爷找来。若是这个贱人到了圣上面前,信口胡说几句,岂不是……,岂不是天大的祸事!” 魏妈妈一听也顿时吓住了,也顾不得仪态,急急的跑了出去。 秦云卿端坐在马车上,皱着眉心想着心事。 这个淑妃娘娘,她前世里也打过几次交道,虽然并不十分的熟悉,但是却也大致的了解,最是面热心冷的一个人,与钱夫人极为相像。 这才五年时间,怎么可能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的,竟然顾念起亲情来?再说了,自己才不过是刚刚被认了义女,这淑妃娘娘……就热心的想要自己进宫,陪她说话,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淑妃娘娘会做出来的事情…… 秦云卿越线心中越是不安,定然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才会让淑妃娘娘如此的反常,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秦云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坐在一边的春花身上。这春花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憨厚,只是能在钱夫人身边呆着,并且能上位成为大丫鬟,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从她口中套出些话来? 秦云卿想着,朝着春花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 此时,春花却也正好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两人目光一对,春花立刻就避了开去。 “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秦云卿找了一个话头。 春花愣了一下,才明白秦云卿这是对她说话,便笑了笑:“奴婢是国公府的家生子,母亲是针线房的管事嬷嬷,父亲在二门外当差,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因为年纪小,还没有当差。夫人已经说了,等奴婢的弟弟到了年纪,便让他跟着父亲跑腿。” 秦云卿不由得笑了,这个春花看上去倒是实诚,竟然问一答三,听上去虽然十分的实诚,可是却已经把秦云卿想要套近乎的路子堵得死死的!果然,能在钱夫人身边当上大丫鬟的,就不是那省油的灯! “你可去过宫中?”秦云卿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努力的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声音却有些微微的颤音。 春花听出了秦云卿的不安,笑道:“姑娘不用担心,娘娘最是和气的。奴婢曾跟着夫人去过几趟宫中。奴婢跟娘娘身边的秋实相识,有什么事情,秋实姐姐自然会告诉奴婢的。” 秦云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朝着春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仿佛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姑娘今天也折腾了一天了,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好生休息一下,到了宫中,想必又要好一阵子折腾。”春花轻声开口安慰道。 “你说的是。”秦云卿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心底却越发的不安起来。这个春花与秋实交好……怪不得钱夫人会放心让春花跟着自己进宫! 车马的声音粼粼的,听的秦云卿的心也跟着凛凛的。秦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外响起王公公的声音,“请姑娘下车。” 秦云卿急忙睁开眼睛,却发现春花早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背在身上,见秦云卿睁开了眼睛,便朝着秦云卿笑了笑,伸手扶住了秦云卿。 秦云卿没有拒绝,任由春花扶着下了车,抬头看见一片黄色的巍峨宫墙,四周站着手持刀枪斧斫的兵士。秦云卿愣了一下,这才恍然明白,这次进宫跟前世里的不一样。 前世里是跟着钱夫人进宫的,一品国公夫人的轿子,进宫自然不会有这些麻烦的,这次却是跟着一个内监进宫,自然就没有了这些特权。 有兵士朝着王内监走过来,王内监朝着兵士说了几句话,又把入宫的牌子递了过去,兵士这才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朝着王内监摆了摆手。 “姑娘,请跟着咱家进宫。”王内监扭头朝着秦云卿笑着开口。 “是。”秦云卿低眉顺眼的应着,跟在王内监身后,春花背着包裹跟秦云卿的身后。 一行人刚进宫,就看见旁地里出来一个小太监和一个老年的嬷嬷,拦住了秦云卿的去路。 “王公公。”小太监嬉皮笑脸的朝着王内监请安,“小的……给公公请安,小的是例行公事,王公公你看……。” “你这是……”王内监愣了一下,看着小太监,眉心猛地蹙了起来。 “王公公,小的也是奉了上命。”小太监说着,伸手朝着宫内指了指,“上头刚刚来人吩咐的,小的……,公公你看……就不要让小的为难,只是走一走惯例罢了。”小太监嬉笑着,陪着笑脸。 “你个小狗崽子,快些,咱家的主子娘娘可是等着人呢!”王内监一听是上头的吩咐,心中“咯噔”了一下,却不再多说,只是笑着呵斥了小太监一句。 107,殃及池鱼 小太监见王内监答应了,顿时笑着给王内监递了一把椅子:“王公公,您先在这里坐着歇一会儿,小的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很快的。” “少废话,紧着些,若是误了淑妃娘娘的事,可是谁也吃罪不起的。”王内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扫了小太监一天,不冷不热的说道。 “是,是,小的省的。”小太监一脸谦卑的说着,可是脸上的神色,却丝毫没有谦卑的样子,转身走到了秦云卿的面前:“姑娘,请你把包裹给咱家看看。” 秦云卿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王内监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天,心中便“咯噔”一下,却也不敢违逆,点头示意春花把包裹递给了小太监。 “两位姑娘请随奴婢来。”年老的嬷嬷走到秦云卿的面前,扫了秦云卿一眼,转身向着旁边的耳房走去。 秦云卿看了春花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惊诧,心中惊疑更甚。 从来没有经历这种事情,即便是跟着内监进宫,似乎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秦云卿正在犹豫间,突然那个嬷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两位姑娘快些,若是耽搁了时辰,让宫中的贵人久等了,到时候皮肉吃亏倒是小事,若是因此丢了性命,那就不值了。”嬷嬷看了秦云卿一眼,口中催促道。 秦云卿的猛一凉,脚下便不敢在迟疑,急忙跟了上去。 所谓的耳房是一排低矮的屋子,隐蔽在一片茂盛的树木之后,不仔细看,绝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有这么一排屋子。 由于被树木挡住了光线,所以屋内十分的阴暗。 屋子的门口站着两个年老的太监和一个年老的嬷嬷,远远的看着嬷嬷过去,笑着迎了上来,大家寒暄了几句后,就又让探头向着秦云卿这边看了过来。 秦云卿低着头,远远的站着,做出一副胆怯的模样来,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的看向那几个正在说话的太监和嬷嬷,不禁意见,竟然看见太监眼中闪过一丝暧昧的光彩,心不由得猛地沉了下去。 “呆愣着干什么?!”嬷嬷和太监寒暄完了,却见秦云卿她们没有跟上来,只是远远的站着,忙转头喊了秦云卿一声:“还不快过来,在那里磨蹭什么?” 秦云卿看了一眼在内前面带路的嬷嬷,心中不安,却又不能不跟着她走,应了一声,垂头跟了上去。 春花正要跟着秦云卿一起过去,却被另一个年老的嬷嬷拦住了:“这位姑娘,请跟着奴婢来。” 春花待要不肯,却被年老的嬷嬷狠狠的瞪了一眼,顿时闭上嘴巴不说话了,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跟着嬷嬷向着另一边走去。 秦云卿跟着嬷嬷进了屋子,见里面摆设十分的简单,正中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就是一张床。 “上去,躺着。”嬷嬷伸手指了指床。 秦云卿没有动,只是抬起头看着嬷嬷,眸中有着不解。 “让你躺着听见没有?”嬷嬷的声音猛地高了起来,眼神扫过来,竟然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你是谁?要干什么?”秦云卿不为所动。她并不是真正的无知乡野之人,前一世里,她也曾进宫过,宫中贵人的亲戚进宫,从来没有这么一道程序的。但若是进宫做……宫人,却是需要嬷嬷检查是不是处子的,有时候检查的嬷嬷接了上面的命令,下手重一些……,便会被认为是不洁之人,然后就死无葬身之地! 秦云卿猛地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淑妃娘娘想要这样的毁了自己的清白?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秦云卿便摇摇头,否认了,不可能是淑妃娘娘,她若是想要自己的命,有的是办法,何必这么麻烦!再说了,她是淑妃的人带进来,若是出了问题,岂不是连累了淑妃…… 连累了淑妃! 这么做的人,她的目的应该是连累淑妃吧!那么自己又成为了那个被殃及的池鱼了! 嬷嬷“嘿嘿”一笑,看向秦云卿的眸中便带上了嘲讽:“你以为进宫就一定能成为贵人?单老婆子这里,你就过不了。” 秦云卿的眸光一沉,果然如此! 倏的抬头看着嬷嬷:“嬷嬷,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把挂在身上的玉佩摘了下来,走到嬷嬷身边,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嬷嬷手里,“我今日进宫,只是陪淑妃娘娘说说话,并不是要成为贵人。” 嬷嬷掂了掂手中的东西,斜了秦云卿一眼:“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婆子接到的命令,却不是这样的。” “嬷嬷,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秦云卿笑着伸手把头发的一根白玉发髻也拔了下来,塞进了嬷嬷的手中:“不信嬷嬷可以出去问问王公公。” 嬷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玉簪子,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笑了:“姑娘说的是,可能是上面传令的人错了也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秦云卿伸手指了指关闭的门。 嬷嬷顿时笑了:“即便是传错了令,可是还走的程序却是不敢免的。” 秦云卿的心倏的一沉,正要再次开口说话,却见嬷嬷走了过来,在她的身上摸了一遍,随手又把她头上的簪子拔了去:“进宫见贵人,身上不可带利器。” 秦云卿急忙笑着把头上的钗環全都拔了下来,递到了嬷嬷的手中:“多谢嬷嬷提醒,我第一次进宫什么都不懂。这些就请嬷嬷替我保管着,等我出宫的时候,再找嬷嬷要吧。” 嬷嬷看着手中的钗環,顿时脸笑的就如一朵花儿一般:“老婆子姓唐,在皇后的宫中当差,以后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上皇后宫中找我。” “原来是唐嬷嬷。”秦云卿急忙朝着唐嬷嬷屈膝福了福,“是云卿有眼不识泰山了。” 唐嬷嬷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一头的乌发,把手中的钗環放在了桌子上,找出一朵珠花来,“太素颜了也不好,诺,把这朵珠花带上吧。” 秦云卿摇了摇头,笑道:“瓜田李下,云卿还是不戴了,刚才进屋的时候,看见外面一片蔷薇开的正热闹,不如劳烦嬷嬷摘一朵,帮云卿带上如何?” “好!如此正好。”唐嬷嬷笑着出门去了,一会儿又进来了,手上拿了两朵蔷薇,帮着秦云卿插在了发髻上。 秦云卿刚随着唐嬷嬷出门,就看见春花也从另一间耳房里出来,眼中隐隐含着泪光,脸色一片苍白,抬头看见秦云卿,眸中带着隐隐的怨恨。 秦云卿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一个女孩儿家,被人……脱得干干净净,细细的查了一遍,也算是遭受自己的连累,也怪不得春花怨恨自己。 “走吧。”唐嬷嬷朝着秦云卿和春花招招手,便向着树林外面走去。 秦云卿看着唐嬷嬷的背影,却想起唐嬷嬷刚刚说的话,她是皇后宫里的嬷嬷……。难道说,这是皇后的意思?这皇后与淑妃…… 秦云卿嘴角一勾笑了,有机会,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一下皇后娘娘…… 王内监一见秦云卿和春花出来,疑狐的看了两人一眼,见秦云卿一脸的平静,而春花却带着一抹怨恨和委屈,于是看向秦云卿的眸光中,便带上了探寻。 “王公公……”唐嬷嬷站着喊了王内监一声。 王内监急忙小跑了几步,迎了上来,朝着唐嬷嬷陪着笑脸:“嬷嬷,你看……” “嗯,一切无碍,进宫去吧。”唐嬷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王内监便带着秦云卿和春花急急的朝着淑妃的宫中走去。 淑妃正在宫中等的心焦,刚要吩咐秋实出去看看人来了没有,却见小太监进来禀报:“禀主子娘娘,王公公带着府里的姑娘来了。” 淑妃连忙站了起来:“快,快请进来。” 秦云卿跟在王公公的身后,低着头进了内室。 “主子娘娘安。”王公公一进内室,急忙跪倒请安。 秦云卿刚要跟着跪下,手臂却被人拉住,接着淑妃娘娘的声音便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就是本宫的妹妹么?快,快抬起头来,让本宫好生瞧瞧,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儿,竟然就这样的入了母亲的法眼。” 淑妃的手有些冷,让秦云卿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原本就低垂的头,这下子更低了,都快要碰到胸口了。 淑妃看着秦云卿的模样,顿时笑了:“自家姐妹在一起,有什么好害羞的。”一边说着,一边褪下了手腕上的镯子,顺势就套进了秦云卿的手里,“也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这个玉镯是本宫最喜欢的,如今就送与你当作见面礼吧。” 秦云卿急忙伸手去撸,“娘娘,这怎么可以?民女福薄,可当不起……” “怎么?你莫不是嫌弃是本宫带过的?”淑妃娘娘故意沉下了脸,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来,“一口一个民女?莫不是看不上本宫做你的姐姐?” 108,他活的也很难 秦云卿见钱淑妃变了脸色,也不管是真是假,双膝一屈,就跪在地上:“民女自小生长在乡野之中,哪里敢高攀……宫里的贵人娘娘……” 淑妃见秦云卿如此模样,顿时有些心虚,偷偷的瞧了一眼伸手的帘子,这才连忙伸手把秦云卿扶了起来,笑道:“既然母亲已经收了你做义女,你就是本宫的妹妹,高攀都已经高攀了,还说什么不敢……” 钱淑妃的调侃让秦云卿满脸涨红起来,低着头,看着地面,却紧抿着嘴,不说话。可是脸上的神色,却顿时显得十分的尴尬。 “哈哈,淑妃莫要在逗她了,否则她就要挖一个地洞钻下去了。”突然帘子后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瞧着她那害羞的模样,哪里可以与你相比。” 秦云卿眉心猛地一跳,难道是圣上在此?!听着圣上的话,这钱淑妃似乎是一个得宠的! “皇上~,竟然如此取笑臣妾,臣妾可是不依的。”钱淑妃回身,娇嗔的看了孝宗帝一眼,真的是风情万种。 孝宗帝宠溺的看了钱淑妃一眼,伸手拍了拍钱淑妃的手臂,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 “民女叩见圣上,圣上金安。”秦云卿双膝一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孝宗帝磕了三个头。 孝宗帝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秦云卿,见她头上除了两朵蔷薇,再无别的饰物,跪在地上,却显得不吭不卑,丝毫没有局促不安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乡野之人?!乡野之人能有这份子气度?! 孝宗帝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脸上却丝毫不曾显现出来,脸带微笑的看着秦云卿,许久,缓声开口。 “听说你懂医?” 孝宗帝并没有让秦云卿立刻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秦云卿, “民女在江南乡下的时候,曾跟着镇上的郎中学过一些,但也只是学了皮毛而已,不敢自称懂医。”秦云卿低着头,声音平静,吐字清晰,并没有因为面对孝宗帝,而显得有些慌乱。 孝宗帝看向秦云卿的眸光便又深了许多:“听说钱国公的夫人昨夜病发,多亏了你才保住了性命?” “回圣上,这只是以讹传讹而已,钱夫人的病,没有别人描述的这么严重,即便是没有民女,夫人的病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秦云卿低着头,跪在地上,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不出在想什么。 “夫人?”孝宗帝的眉心微微一挑,“听淑妃说,钱国公夫人已经已经收了你做义女?怎么还称夫人?难道不知道本朝向来孝道为先?”孝宗帝的声音不自觉的已经带上了凌厉的气势。 秦云卿却心中一动,能在淑妃的宫中遇到孝宗帝,而孝宗帝三言两语之间,一直围绕着治病两个字,莫不是此次进宫不是淑妃的意思,而是孝宗帝的意思?! 秦云卿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慌乱的模样,趴在地上朝着孝宗帝磕了一个头:“回圣上,钱夫人是提出过要收民女为义女,只是民女还没有答应,即便是民女答应了,在还没有禀告列祖列宗之前,民女不敢以国公府的义女自称。” 孝宗帝闻言不由的挑眉:“为什么不答应?难道你怕国公府的门第辱没了你?不知你这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如此的胆大包天?!” 秦云卿猛地抬头,看向孝宗帝,脸上一片平静:“回圣上,民女自小在乡野之中长大,我娘亲从小教育民女,做人要有骨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万不可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软了自己的骨头。因此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成为国公府的义女。” “好!好一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孝宗帝看着秦云卿顿时笑了,“是不是成为国公府的义女,朕允你依着自己的性子,如何?” 秦云卿立刻朝着孝宗帝磕了一个头:“谢圣上隆恩。” “你受了朕的这个好处,打算怎么回报朕?”孝宗帝笑着问道。 一直站在孝宗帝身边的淑妃,看着秦云卿,眸中却闪过一丝阴狠,手下意识的猛地握紧了。 “回圣上,民女身无长物,不知圣上想要什么?” “朕若是想要你呢?” “唯有一死。”秦云卿抬头,看着孝宗帝,丝毫不回避孝宗帝的犀利的眸光。 “为何?”孝宗帝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是这个回答,不由得愣了一下。 “民女的娘亲去世之前,曾对民女说过,以后民女若是与人为妾,她便死不瞑目,民女不敢违背娘亲的遗愿,还求圣上成全。”秦云卿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孝宗帝,一脸的倔强。 “不为妾?即便是朕也不行?”孝宗帝挑眉,脸上隐隐的含着怒意。 “求圣上成全。”秦云卿低下头,不再看孝宗帝,可是声音却依旧平静,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孝宗帝看着秦云卿顿时笑了:“既然如此,朕便不为难你。只是……你拿什么来换朕的这个恩情?” “除了民女这具身体之外,圣上只管吩咐。” “好!不错!你随朕来。”孝宗帝站了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皇上~”淑妃顿时急了,追了出去。 “朕现在有事,等朕闲了,就过来陪你。”孝宗帝回身安慰了淑妃一句,看了秦云卿一眼,便走了出去。 秦云卿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向着外面走去,却被淑妃猛地拽住了手腕。 “娘娘……请放手。”秦云卿看着淑妃,淡淡的开口。 淑妃用力的扣着秦云卿的手腕,却笑颜如花:“妹妹,虽然你还没有正式拜了祖先,但是你这个妹妹,本宫却是认定了。妹妹千万莫要过河拆桥才是。” “娘娘放心。民女并不是……”秦云卿抬起头,盯着钱淑妃,声音微微一顿,嘴角一勾笑了,“是非不分之人。”秦云卿说着,伸手掰开了淑妃的手指,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春花顿时有些无所适从起来,看了淑妃娘娘一眼,却见她朝着自己使了一个眼色,顿时醒过神来,急急的追着秦云卿出去了。 秦云卿跟在孝宗帝的身后,默默的向前走去。走了许久,秦云卿发现前面越来越荒凉,不由得心中惊疑起来。 在一处荒凉的宫室前,孝宗帝终于停下了脚步。 秦云卿偷偷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宫室,大门上面的铜环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年代久远,宫墙上到处都是脱落的油漆,抬头看见上面的牌匾也早已经破烂不堪,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这里面住着什么人?值得圣上这大老远的跑来?竟然还带着自己过来? 正在秦云卿惊疑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出现在孝宗帝的面前,秦云卿吓了一跳,待看清眼前这个人面目的时候,秦云卿不由得愣住了,竟然是他! “圣上安。”独孤擎朝着孝宗帝行了一个极漂亮的礼,“圣上可带了医女过来?” “阿擎,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叫朕伯父。”孝宗帝看着独孤擎,一脸的无奈。 “臣可不敢如此称呼圣上。”独孤擎站起来,伸手掸了掸膝盖的灰尘,“臣怕这么叫习惯了,以后万一在父亲面前露馅了,臣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一下子就报销了!臣还想多活几年,所以,还是叫圣上吧!” “诶,朕的这个皇弟,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脑袋,就如榆木疙瘩一般,怎么也不开窍!下次……朕替你好好的说说他!” “呃,圣上,还是免了,你一教训他,他回府就抓着教训我,您老人家就算是帮帮我,饶了我成不成?”独孤擎皱着眉,苦着一张脸,十足的一个受够了委屈的孩子。 孝宗帝看着独孤擎的这幅模样,顿时笑了:“你呀,你为什么就不跟皇弟说实话呢?” “诶,圣上,你也看见了,我如今这模样多好?自由自在的,快乐就似神仙一般。不过若是你也如我父亲一样,我就……”独孤擎话还没有说话,突然被孝宗帝狠狠的敲了一下脑袋,连忙抱着脑袋不住的喊疼,“圣上,你竟然下手这么重?我这个聪明的一颗脑袋,若是因此变笨了,这代价可就是太大了!”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在哪里耍乖卖宝,突然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活的,似乎也……很难…… “带来了,就是她。”孝宗帝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秦云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秦云卿开口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秦云卿不妨孝宗帝突然开口问她,怔忡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民女姓秦,名云卿。” “秦云卿?卿小娘子?你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圣上说的那个医女,就是你?!”独孤擎在秦云卿抬头的这一瞬间,愣了一下,指着秦云卿,诧异的开口。 109,心一阵阵发凉 “你们~”孝宗帝的眼神在两人之间疑狐的扫了一圈,这才开口说道,“认识?” 秦云卿不知该如何回答,抬头看了独孤擎一眼。 独孤擎却笑着走到了秦云卿的身边:“认识,即便是她化成了灰,我也是认得出她的!” “哦~,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吗?”孝宗帝的眼神突的闪了一下,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来。 “圣上,你可还记得,几个月前,臣突然不见了踪影?”独孤擎仿佛没有看见孝宗帝脸上神情的变化,朝着孝宗帝行了一个礼,神情十分的严肃。 “是~~,去江南的那一次?”孝宗帝恍然大悟,“就是那一次,你们认识的?” “圣上英明!”独孤擎使劲的拍了拍手,“那一次可是危险到了极点,若不是卿小娘子,我怕是就要永远的留在江南了。” “那一次受伤,就是她救了你?”孝宗帝脸上有些不相信。 独孤擎突然一脸的懊恼,使劲的瞪了一眼秦云卿:“你不是说,只会治一些小鸡啊,小狗啊啥的,那一次,你还把爷当作小狗治了,这次怎么就……变成了医女,竟然还来了宫里?” “把你当小狗治?”孝宗帝伸手指着独孤擎,突然笑了,“你一个亲王世子,堂堂的安郡王,竟然……被人当小狗……” “民女当初不知所救的人是世子爷,若是知道,民女肯定不会如此说话。当初如有冒犯,还请世子爷您大人大量,原谅小女子无知。”秦云卿朝着独孤擎屈膝行礼,心中却不住的腹诽,真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一句玩笑话,竟然记了这么许久! “这种事情,一句不知就可以揭过去吗?”独孤擎使劲的瞪了秦云卿一眼,“反正你欠我一个说法,等我想到了,在找你算账!” “原来民女当初竟然应该见死不救才对。”秦云卿猛地抬头瞪了回去,“当初若是听任世子爷被人砍了,民女现在岂不是没有这些麻烦?” “你……,牙尖嘴利!怪不得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你,你给我等着!”独孤擎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世子爷你下次再流连花丛被人追杀,民女见了,必定远远的躲起来,即便看见了,也当作没有看见。”秦云卿一脸的严肃,说的十分的郑重。 “你……”独孤擎恨恨的瞪着秦云卿,说不出话来。 孝宗帝的眼睛在两人之间经历了无数个来回之后,笑了:“瞧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像两只斗鸡一般,若是没有亲眼见到,朕可不敢相信,天不怕地不怕的安郡王,竟然被一个小女子气的哑口无言。” 独孤擎扫了秦云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意,可是嘴角挂上了讥讽的嘲笑:“你真的会治病?莫不是什么挂羊头卖狗肉的……” “好了,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孝宗帝见独孤擎兀自不肯罢休,连忙笑着阻止独孤擎:“太医院的那些人,朕用着不放心,所以才找了秦姑娘过来,既然你们认识,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秦云卿一听,心却猛地沉了下去,太医院的人不放心,便找了自己过来,难道是因为对自己放心?绝不可能!那么就是……。 太医院的太医医术可是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点两点,圣上却不放心,那么不放心的是什么?难道是说……里面的那个人身份…… 秦云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倏的抬头看向独孤擎,却见他正朝着自己笑,刚沉下去的心,不由得便放了下来,刚才他的一番作为,原来只是为了救她罢了! “没事,刚才臣还盯着她呢!现在既然有兽医来了,那就更加没事了。”独孤擎笑着,洋洋自得的瞟了秦云卿一眼。 秦云卿扭开了脸,不去看独孤擎,可是脸上却气的已经有些黑紫了。 “好了,带着朕进去看看。”孝宗帝笑着岔开了话题。 “是。”独孤擎应了一声,伸手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宫门,躬身请孝宗帝进去了,扭头看向秦云卿,招呼道,“兽医姑娘,走快些,否则爷就关门了!” 秦云卿突然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有暴力倾向过,恨不得扑上去,一把撕烂了那张嘴,把那张笑的如妖孽一般的脸,揍得如猪头一般。 秦云卿跟在独孤擎的身后,走进宫室,果然是已经废弃了许久,到处都是丛生的杂草,破败的亭阁。仅有的一条小径,却也是全都是洒落的石块。 正在秦云卿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不小心,一脚就踩在了碎石块上,身子一歪,就向着地上倒去。 正在秦云卿悲叹再无幸免的时候,突然横地里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生生的把她拎了起来,免了她破相的悲剧:“真是笨到了极点,竟然连走路也是不会的。” “你……”秦云卿刚刚生出来的感激之情,顿时荡然无存,恶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径直向着前面走去。 “喂,小娘子,走的这么快,就不怕迷路了?”独孤擎满脸笑意的看着秦云卿挺直的脊背,“要知道这里可是很久没有住人了,阴气太盛,因此这里可不是很……平静的,听说这里有……那种东西……。” 独孤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听起来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秦云卿迈出去的脚猛地就僵住了。别人或许不信鬼神,她却是相信的,她能重活一次就是最好的明证。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四周,顿时感觉到阴风阵阵。 “阿擎,莫要吓她。”孝宗帝摇了摇头,不赞同的看了一眼独孤擎,“还不快带路,若是误了朕的事情……,就别怪朕找你的老子过来!” “是,是。”独孤擎急忙连声应着,走快了几步,到了秦云卿的身边,嬉笑道:“小娘子,可是要跟牢了爷,否则……”独孤擎伸手在脖子上掐了一下。 秦云卿白了独孤擎一眼,身形顿了顿,便低下头。 独孤擎在一座看起来还算是完好的屋子前站住了,伸手推开了紧闭的门。 老旧的门发出沉闷“吱呀”的声,显得十分的刺耳。 秦云卿禁不住好奇,偷偷的往里面瞧了一眼,只见里面黑沉沉,隐隐的就看了一张宽大的拔步床。 “圣上,您老人家还是在这里止步吧,里面……”独孤擎顿了顿,“臣定然会……竭尽全力的。” “朕进去看看她。”孝宗帝并没有因为独孤擎的阻拦而停住了脚步,“朕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对朕……” “圣上。”独孤擎身形一动,就拦在了孝宗帝的面前,“她还是昏迷不醒,圣上就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等她醒来之后……再做打算。” 孝宗帝的脸色有些不虞,却也没有生气,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着秦云卿:“你尽力治好她,若是她能安然无恙,朕……”孝宗帝的声音沉了沉,向着里面张望了一下,发现里面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声音里有着微微的失望,“朕答应你一个条件。” 秦云卿抬起头看了一眼孝宗帝,却没有立刻答应:“回圣上,医者只能医人,却不能医命。若是能救,民女自然尽力,若是不能……,民女也无能为力。” “朕倒是有些强人所难的。”孝宗帝也没有生气,“那你尽力吧,需要些什么,让阿擎去办就是了。” 孝宗帝说着,又看了一眼里面,转身出去了。 “你随我进来吧。”独孤擎看了一眼孝宗帝略显得有些颓废的背影,声音不知怎么的有些黯然,“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原以为皇伯富有四海,但是情之一字,却是不分贵贱的。” 秦云卿不知道独孤擎为何会发这种感慨,但是涉及到皇室的秘密,却无论如何不敢接口的。 “记住,今日所见所闻,你只能烂在肚子里,若是有一个字泄漏,爷也不能救你。”独孤擎的声音有些阴森。 “我知道。”秦云卿点点头,“刚才谢谢你。” 独孤擎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想不到你竟然懂?!看来爷倒是小瞧了你。” 秦云卿没有理会独孤擎的调侃,只是看了一眼独孤擎:“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知道的多,就会死的快。”独孤擎盯着秦云卿,一字一字的说着。 秦云卿无所谓的笑笑:“世子爷以为就凭着现在的情形,即便是我什么也不知道,难道就能幸免?我已经被牵扯进来,所以知道的多或者知道的少,并没有什么区别。知道的多,或许还能……多活几天。” 秦云卿这一番话出口,屋内顿时沉寂下来,只听见外面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刮得人心,一阵一阵的发凉。 110,女人都爱八卦 秦云卿站在屋子的中间,由于窗户紧闭着,刚才进来的时候,又把门给虚掩上了,因此屋内显得十分的阴暗,就如秦云卿此刻的心情一般,低沉而又暗重,连呼吸都是沉重的,带着凄迷的痛意。 屋内很静,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无端的,秦云卿突然有些伤感。自从进京以来,她以为已经坚强,可是老天爷却兀自嫌她受的罪不够…… “放心吧,爷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知过了多久,独孤擎突然开口。 秦云卿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猛地转头,却对上一双灿烂如晨曦的双眸,此刻那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冷意,却泛着一丝亮的让人避不开去的光彩,那张向来喜怒无常的脸上,竟然一脸的平静。 就是这平静,突然让秦云卿无助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心中一暖,嘴角一勾,扯出一个微微的笑意:“我相信你。” 独孤擎愣了一下,扭头看着秦云卿:“你信我?凭什么?”脸上的平静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又换上了痞样。 秦云卿盯着独孤擎的眼睛,直直的看进独孤擎的眼眸深处,然后,缓缓的抬起手,放在胸口,指了指自己的心:“这里。没有理由,我就是信你。” 独孤擎有些意外的看着秦云卿指着胸口的芊芊玉指,突然笑了,这一笑,就如冰雪初融,百花盛开,绚烂了整个春天,原本的那十分惹人厌烦的笑容,竟然万分的明媚起来,那笑意,此刻,竟然是深达眼底的! 秦云卿有瞬间的昏眩,没有想到他真心笑起来,竟然如此的动人心魄。 “你应该多笑笑,你不知道,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不自觉的,秦云卿突然开口。 独孤擎的脸上顿时爬上了些许可疑的红晕,恨恨的道:“你没有看见爷每日都在笑吗?” “不一样。平时的笑,太虚假,就像是挂着面具一般。你不知道,你的这种笑,让人多么的讨厌。”秦云卿摇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独孤擎瞪了秦云卿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尴尬,想不到她竟然是懂得他的!但是看着秦云卿那张脸,独孤擎突然感觉到下不来台,顿时有些别扭的喊道:“还不快过来!难道还要爷抱你过来不成?”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突然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这么无赖至极,脸皮堪比城墙的人,竟然也会难为情?难不成今日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诶……”独孤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最了解爷的,竟然是你。”独孤擎说着,凑近了秦云卿:“卿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不如你就跟了爷?” “呃……”秦云卿的笑声突然之间戛然而止,瞪着独孤擎,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你……”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的脸慢慢的涨红起来,能清晰的看见秦云卿额角不住跳动的青筋,顿时心中大悦,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漾开去,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愉悦的,灿烂的有些耀眼。 秦云卿的心,无由的使劲跳了几下,脸颊腾的涨红起来,倏的扭过脸,绕过独孤擎向着屋子中间的那张床走去。 屋子很大,里面几乎没有什么摆设,空荡荡的,显得十分的清冷。四周的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的,越往里面走,光线越是暗淡,到了床边,已经是黑沉沉的,一片模糊。 “世子爷,能不能把窗打开?现在这模样,即便是没病的人也要闷出七分病来,何况原本就有病的。”秦云卿的语气很平静,缓缓的,仿佛在叙述一个事实,可是独孤擎却听出了其中的恼意。 “卿儿,不是我们不开窗,只是她……,不愿意见到光。每次醒来只要一看见光,就……”独孤擎有些为难的搔了搔头,“等她醒过来,你就知道了。” 秦云卿怔了一下,扭头扫了独孤擎一眼:“你刚才叫我什么?” “卿儿啊,怎么了?难道叫错了?”独孤擎一脸的无辜,“你和爷这么熟了,爷觉得是时候,换一个称呼了!” “你……,谁跟你熟了?世子爷是世子爷,民女是民女,原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还请世子爷莫要让人误会。”秦云卿见独孤擎又恢复了原状,顿时有些恼恨起来,刚才怎么就昏了头,竟然会相信起他来! “卿儿,你这么说,爷真的是要伤心了。”独孤擎伸手按住胸口,使劲的皱了皱眉,“卿儿,你可听见爷的心在滴血……” 秦云卿皱了皱眉,不再和独孤擎说话,生怕再说下去,到时候自己被气的吐血!转身走到窗边,把窗全都打了开来,顿时屋内亮堂起来,沉闷的空气,渐渐散去。 秦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才是像是一个活人住的地方。”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的模样,突然心中一软,皱了皱鼻子,没有再继续胡说八道。 秦云卿也不去管独孤擎,转身走到床边,把帐幔撩了起来。 宽大的床铺上,躺着一个人,整个人全都缩在被褥里,只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巾上,瘦小,而又有些无助。 秦云卿扭头,看了独孤擎一眼,见他朝着自己点点头,便弯下腰,轻轻的揭开被褥。 锦被下面的是一个绝色的女人,虽然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双眸紧闭着,嘴唇有些微微的发紫,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憔悴,却也美的让人惊心动魄,即使此刻静静的躺在床上,也觉不会让人有丝毫的忽视。 秦云卿有些诧异床上女人的姿色,却也没有开口询问独孤擎,伸手探了探鼻息,这个女人的气息有些虚弱。 “怎么样?”独孤擎探过身子来,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啧啧”的赞叹了两声,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抑郁道:“瞧,这才是女人!懂吗?” 秦云卿已经懒得理睬独孤擎,挨着床沿坐了,伸出三只手指,按住了女子的脉息,沉着脸不说话。 独孤擎顿时有些没趣,静静的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见秦云卿并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扭头找了一把椅子,拖过来,跨坐在椅子上,把头歪靠在椅子背上,直着眼睛,瞅着秦云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屋内很静,静的只剩下微微的呼吸声。 良久,秦云卿终于放开了女子的手腕,可是眉心却紧紧的锁了起来。 “怎么样?”独孤擎看着秦云卿,问道,“瞧你刚才的模样,倒是有板有眼的,一副医术高深的模样,只是不知查探出了什么?” “她是谁?”秦云卿没有回答独孤擎,指着床上的女子,“这副似睡似醒的模样,应该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了,怎么才找人来看?” 独孤擎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果然有一些本事,不是那种蒙人的蒙古大夫。” 秦云卿白了独孤擎一眼:“我需要银针。” 独孤擎站起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问道:“你还需要什么?” “你先告诉我,她是谁?我再告诉你,我需要一些什么。”秦云卿起身,翻看女子的眼皮,脸色有些沉重。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的背影,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你是不是非要知道?” 秦云卿转身看着独孤擎,神情十分的坚定:“她没有丝毫求生的**。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即便是仙丹,也是没用的。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凡人。” 独孤擎拧着眉心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顿了顿,才开口:“你可听说过兰妃?” “兰妃?”秦云卿怔了一下,一脸的诧异,失声说道,“就是五年前那个宠冠后宫,致使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兰妃?!” “就是她。”独孤擎一脸诧异的看着秦云卿,“想不到你远在江南小镇,竟然也听说她?当年你应该才只有十岁吧?十岁的女人就如此的八卦?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秦云卿猛然惊醒,自己刚才确实是失言了,可是……,他那是什么表情?!难道年纪小,就不能听八卦吗?! “怎么?不可以么?”秦云卿挑着眉,看向独孤擎。 “呃,可以,当然可以!谁说不可以的?你找出来,爷帮你出气!”独孤擎猛地站起来,义愤填膺的四处张望着。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那耍宝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好了,快说吧。” “两年前,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圣上开始慢慢的疏远了兰妃。”独孤擎看了一眼秦云卿,继续开口。 “你也不知道?”秦云卿有些不相信。 “爷自然是不知道!后宫的事情,爷怎么会知道!”独孤擎瞪了秦云卿一眼,“可是爷却知道,圣上虽然疏远了兰妃,可是圣上的心中,兰妃依旧还是后宫第一人,只是不经常见她罢了,逢年过节,该有的赏赐,却从来不曾少过。” 秦云卿皱了皱眉,指了指依旧躺在床上的人:“既然如此,怎么会搞成这个模样?” 云卿拧着手绢,眨着星星眼,一脸期盼的看着列位看文的看官们,话说乃们看着云卿这么萌的样子,好意思走过路过,不留下脚印么?~~~~ 111,兰妃此人 独孤擎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一脸的疑惑,嘴角一勾,笑了:“说起来,事情真的十分老套。今年上元节的时候,一向十分的低调的兰妃,突然盛装出现在上元节的夜宴上,圣上自然十分的高兴,于是就……” 独孤擎卖了一个关子,停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于是就抛下后宫嫔妃,跟着兰妃走了?” “这倒是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当今圣上可是有道明君!”独孤擎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圣上只是让兰妃坐在自己的身侧,却不料兰妃……” 秦云卿睁着眼睛看着独孤擎,可是独孤擎却又不往下说了。 “兰妃做了什么?”秦云卿被独孤擎吊足了胃口,顿时心痒难耐。 “兰妃拔下了头上的玉簪,行刺圣上。”独孤擎看了一眼兰妃。 秦云卿猛地站了起来,瞪着独孤擎:“这,这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圣上身边又有这么多的人,兰妃这么做,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卿儿,想不到你还是很聪明的,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独孤擎赞赏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这个兰妃必定有难言之隐。” “后来呢?问出来了没有?” “没有。”独孤擎摇了摇头,“圣上禁了兰妃的足,派人询问,可是兰妃却怎么也不开口,几天以后,兰妃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家中可是还有什么人?”秦云卿好看的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或许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去查过,可是却没有丝毫的线索。仿佛兰妃这个人就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丝毫的线索。” “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 “是的。”独孤擎点点头,“我问过圣上,连圣上都不知道这个兰妃当初是怎么进宫的。” “兰妃就没有什么要好的姐妹?”秦云卿一脸的不敢相信。 独孤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好姐妹倒是有一个。” “她是谁?问她不就行了!”秦云卿忍不住挑眉。 “可是那个好姐妹早就在十几年前,失踪了。”不知为何,独孤擎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浓浓的伤感。 秦云卿还在想着兰妃的事情,没有注意到独孤擎的不对劲,顿时感觉头大起来:“圣上打算如此处置此事?” “当初兰妃行刺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别人,知道的只有圣上和坐在圣上身边的皇后,所以圣上原本打算查出兰妃身后之人在做打算,可是瞧着如今的模样……”独孤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又知道?”秦云卿诧异的看着独孤擎,“难道说……” “你可听说过神鹰卫?”独孤擎突然岔开了话题。 “神鹰卫?”秦云卿猛地瞪大了眼睛,“大鹏皇朝最神秘的组织?” “你竟然连神鹰卫也知道?”这下子轮到独孤擎诧异了,“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不能听说过神鹰卫?”秦云卿瞪圆了眼睛,看着独孤擎,“神鹰卫在大鹏皇朝可是臭名昭著的!你出去随便找一个人问问,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你可能听说过,神鹰卫治小儿夜啼最是灵验!” “神鹰卫治小儿夜啼?” “再哭?再哭就让神鹰卫把你抓去!”秦云卿伸手指着独孤擎,模仿着妇人的语气。 “呃……”独孤擎顿时满头冷汗,“这个……,我倒是真的不知。” “难道你就是神鹰卫的头头?”秦云卿瞅着独孤擎,小心翼翼的开口。 独孤擎叹了一口气:“神鹰卫是我外祖创立的,后来传给我母亲,我母亲去了之后,便传给了我。” “为什么要传给你母亲?”秦云卿愣了一下,“你母亲可是女子……” “我母亲是我外祖的独女,不传给我母亲,还能传给谁?”独孤擎瞪了秦云卿一眼,“当初我外祖创设神鹰卫可是在暗处的,这世上并无人知晓,就像如今,爷是神鹰卫的头头,除了圣上,再无别人知晓。”独孤擎顿了顿,看了秦云卿一眼,“现在又加了一个你……,所以你还是好自为之,若是泄漏了出去……” 独孤擎恶狠狠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伸手在脖子上使劲的划拉了一下:“咔嚓一声,脑袋就找不到了!” 秦云卿被独孤擎吓的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看向独孤擎的目光顿时变了。 独孤擎正要开口再吓吓秦云卿,却听见身后突然的有声音响起来, 吓得秦云卿猛地跳了起来,扭头看见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站在自己的身后,脸色禁不住就白了起来。 “公子,您要的银针。”黑衣人仿佛没有看见秦云卿一般,低着头,把手上的银针,双手捧给独孤擎。 独孤擎伸手把银针接了过来,朝着黑衣人摆摆手,秦云卿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还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影,突然不见了。 “他们,是人是鬼?”饶是秦云卿再世为人,也禁不住这么吓,声音有些微微的发抖。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突然笑了:“爷还以为你胆子大的狠,想不到女人终究还是女人!” 秦云卿气的猛地从独孤擎手中夺过了银针,瞪了独孤擎一眼,返身走到了床上,“她现在还在昏迷之中,我先让她醒过来。” “她为什么会昏迷?”独孤擎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轻声问道。 “应该是中了毒。”秦云卿拿起一枚银针,朝着天柱穴轻轻的扎了下去。 “中毒?什么毒?”独孤擎盯着秦云卿的手,剑眉猛地拧了起来。 秦云卿手下不停,又拿了一枚银针,刺进了兰妃的膏盲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独孤擎挑眉,“那你为何说她中了毒?” “我刚才把脉,发现她有中毒的征兆,至于中了什么毒,单凭把脉……就能看出来,除非我是神仙。”秦云卿抬起头瞪了独孤擎一眼,“等她醒来,问过了症状了再说。” 独孤擎点点头,这次倒是难得的没有跟秦云卿抬杠。 秦云卿小心的查探着兰妃的气色,见她的脸色渐渐的和缓起来,便轻轻的收了银针,然后伸手按住兰妃的人中和太阳穴,缓缓的揉搓着。 “嗯~”一声轻呼,兰妃的眼皮轻轻的动了一下。 “她是不是要醒过来了?”独孤擎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兴奋,“卿儿,想不到你的医术,竟然还是有些高明的。” 秦云卿强忍住想要狠狠揍一顿独孤擎的冲动,低着头,仔细的观察着兰妃的情况:“让人去熬一些白粥过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进食,身体十分的虚弱。” “嗯,好。”独孤擎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突然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凄厉惨叫,猛地转身,看见兰妃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双手死死的扣着秦云卿的脖子,不住的大声叫喊着,声音尖锐而凄厉。 秦云卿努力的想要掰开兰妃的手指,也不知兰妃从哪里来的力气,两只手就如铁箍一般,死死的扣着,秦云卿挣扎了几下,可是兰妃的手越掐越紧,顿时连呼吸都困难起来,眼看着渐渐不行了。 独孤擎顿时吓的大惊失色,猛地转身,几步窜到床前,伸手就拂向了兰妃的昏睡穴。 兰妃眼睛一闭,顿时倒在床上。 独孤擎轻轻的掰开了兰妃的双手,秦云卿双手抱着脖子,使劲的喘着气,惊恐的看着兰妃。 “怎么回事?”独孤擎看着终于缓过气来的秦云卿,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 秦云卿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暗哑:“我也不知道,刚才兰妃睁开了眼睛,我正要问她……”秦云卿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声音便有些微微的颤栗,“她突然坐了起来,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然后,然后你就看见了……。” 独孤擎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兰妃,眼眸中的神情闪过一丝黯淡。 “让人把窗关上吧。”秦云卿叹了一口气,“她刚睁开眼睛,就猛地闭上了,然后就……,应该是光线刺激到了她,所以才会发狂的。” “你是说,她刚才发狂,跟光线有关?”独孤擎的眉心猛地拧了起来。 “应该是的。”秦云卿的声音有些不确定,“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什么叫再试一次?” “很简单,先把门窗都关了,让她醒过来,若是没事,就把门窗全都开了……” 独孤擎点点头,伸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听见姑娘的话没有?” 秦云卿正要问独孤擎在跟谁说话,突然眼前猛地暗了下来,原本敞开的门窗早已经关了起来。 独孤擎拉了一下秦云卿,让她远远的站着,自己走过去,解开了兰妃的穴道。 112,可恶的黑衣人 秦云卿看着站在床边,一脸凝重的独孤擎,心中兀的涌起一股暖意,他~,竟然顾及到了她的安全,挡在了她的前面…… 独孤擎低着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兰妃,剑眉微蹙。 黑暗中,兰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却只是静静的躺着,恍若木偶一般,原本明媚的眼眸,暗淡的没有一丝光泽,木然看着床顶的幔帐。 “卿儿,她醒了……”独孤擎的声音有些暗哑,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果然如你所说,她发狂与光有关!只是这到底是什么毒?竟然如此的邪门……” 秦云卿没有说话,走过去,伸手按住了兰妃的脉息,脸色却有些沉重。 “你是谁?”或许是因为看见了陌生的女子,原本没有丝毫的生气的兰妃,突然眼睛转动了一下,张嘴说了一句话,虽然声音虚弱,却依旧能听得出那柔顺似水的风情。 秦云卿看了兰妃一眼,却没有说话,沉吟了很久,才松开了手指,站起来,朝着朝着独孤擎轻轻的点点头。 独孤擎朝着秦云卿勾了勾嘴角,走了几步,把秦云卿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的背影,伟岸渊渟如山岳,让秦云卿的心,顿时五味杂陈。 独孤擎浑然无觉,站在秦云卿的身前,轻轻的拍了一下手,就听见了窗户发出几声轻响,顿时屋内光亮起来。 原本木偶一般躺在床上的兰妃,突然猛地坐起来,两只手使劲的挥舞着,浑身不住的抖动着,披散的发丝,随着身子飘动着,缠绕在兰妃瘦削的身子上,屋内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谲和妖邪的意味。 兰妃那疯狂的双手,突然抓住了帐幔,兰妃不住抖动的身子,倏的就安静下来,只是用力的撕扯着帐幔,口中发出凄厉的喊叫声。 “为什么会这样?”独孤擎皱着眉看着兰妃,突然开口问道。 “应该跟她中的毒有关。”秦云卿怜悯的看了一眼兰妃,“让人把门窗关了吧。” 独孤擎点点头,瞬间门窗又关了起来,原本狂躁不安的兰妃,顿时安静下来,呆呆的坐在床上,就如一尊木偶一般,突然,兰妃身子一软,重重的瘫倒在床上。 独孤擎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不忍,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扫了一眼兰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转身看向秦云卿。 却见秦云卿拧着眉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倏的跳了一下:“你想到了什么?” “我似乎在一本上看见过这种症状的描写的,只是忘了哪一本。”秦云卿已经把柳眉拧成了结,小脸皱成了一团,“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独孤擎一脸期待的看着秦云卿,却见秦云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先给她吃点东西吧。”秦云卿的声音顿了顿,“她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怕是在拖下去,身子撑不住。我开一个方子,先调理一下,让她把身子养好再说。” 独孤擎的眸中闪过一抹失望,低头又看了一眼兰妃,这才朝着秦云卿笑了笑,笑容里却不知怎地有些失落:“我们出去写吧,这里太暗了。” 秦云卿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独孤擎,总觉得独孤擎与兰妃之间,似乎有着些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可是转头再一眼独孤擎,却见他又笑的一脸的痞样,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异状,心头的疑惑顿时升起,难道是她看错了?! “卿儿,我们走吧。”独孤擎朝着秦云卿招招手,率先走出了屋子。 秦云卿扭头看了一眼兰妃,见她没有丝毫的异状,这才跟着独孤擎出了屋子。 外面已是黄昏时分,夕阳淡淡的挂在西边的天空。 院子依旧一片杂乱,但是在屋子的旁边,却不知何时已经整理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摆着一张石桌,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 独孤擎伸手去拉秦云卿,秦云卿手猛地一缩,却还是被独孤擎抓了一个正着。猛地抬头瞪向独孤擎,却见他正朝着自己得意的笑。顿时秦云卿又有些头疼起来。 独孤擎拉了拉秦云卿,柔声道:“我们过去写方子,好不好?” 独孤擎从来没有这样的跟秦云卿说过话,那声音柔顺如春风,让秦云卿一直防备的心,不知怎的就放了下来,点头,应了一声。 “原来卿儿你竟然吃这一套!”独孤擎瞅着秦云卿,一脸了然的笑。 秦云卿的脸腾的涨红起来,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独孤擎的手。 独孤擎却笑着,放软了自己的手,微微一用力:“卿儿,这样很好,真的……” 秦云卿被独孤擎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独孤擎却笑着放开了秦云卿,走过去,往砚台了滴了几滴水,开始研墨,然后扭头招呼秦云卿:“卿儿,快过来,我研墨,你写方子。” 秦云卿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紧抿着红唇,一脸认真的低头研墨的独孤擎,心中升起一抹怪异至极的感觉。 “呆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墨快研好了!”独孤擎扭头白了秦云卿一眼,那风情端的是勾人至极。 秦云卿的心,无端的就快跳了几下,神使鬼差一般的,就走了过去。 “坐吧。”独孤擎朝着秦云卿面前的石凳,点了点下巴,光洁的下巴在秦云卿面前闪过,无端的,秦云卿脑中却闪过他满脸络腮胡子的模样,“噗”的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独孤擎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 “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长的很好看。”秦云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独孤擎说道。 “你……”独孤擎腾的涨红了脸,“哪个不要命的敢这么跟爷说话?难道他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秦云卿嗔怪的瞪了独孤擎一眼:“我就说了,你是不是打算……” 独孤擎怔了怔,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猛地打断了秦云卿的话:“娘子,墨研好了~” “嗯。”秦云卿点点头,伸手去拿写方子的纸,却见独孤擎已经拿着纸递到到了自己的面前,“卿儿,你应该说,相公,谢谢。” “你!”秦云卿腾的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瞪着独孤擎,“又开始胡说八道!” “我哪里就胡说八道了?”独孤擎一脸的委屈,“我刚才称呼你娘子,你并没有反对,所以,我才会……” 秦云卿顿时羞的连脖子都涨红起来,倏的抬脚,狠狠的跺在独孤擎的脚背上,“我让你胡言乱语!” “哎呀,疼,疼死我了,以后再不敢了!”独孤擎十分夸张的猛地抱着脚,跳了起来。 秦云卿瞪了独孤擎一眼,沉着脸,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独孤擎连忙放下脚,拿起羊毫沾了墨汁,递给秦云卿,一脸的讨好:“卿儿,好了。” 秦云卿愣了一下,怪异的看了一眼独孤擎,提笔写了一个方子,看了看,却又不是很满意,又修改了几处,这才交给独孤擎,“把药抓来,我熬吧。” 独孤擎点点头,接过方子,打了一个响指。 一个黑衣人突兀的出现在两人面前,吓得秦云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世子爷,你能不能让他们在出现之前先打一声招呼?”秦云卿强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真的是要吓死人的! 独孤擎随手把药房递给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边的黑衣人,“快去快回。” 独孤擎话音落下,黑衣人便不见了。 “你能不能让他们在行动之前,稍微发出一点声音来?”看着突然消失的黑衣人,一种无力感突然爬上了秦云卿的脑中,她在他们面前,弱的就如随时可以被踩死的蚂蚁一般。 “不能!”独孤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 “卿儿,你若是喜欢,我就送一个给你!”独孤擎盯着秦云卿,笑的一脸的可恶,“你想想,身边随时随地有一个人……” “算了!你自己留着吧!”秦云卿拒绝的话,脱口而出。身边随时随地跟着一个男人,若是让人知道了,她真的不用活了! “诶,真的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不要就算了!”独孤擎一脸的可惜的看着秦云卿,突然想是想起了什么,一眨不眨的盯着秦云卿。 “还是想想,这到底是什么毒,竟然这么厉害?!你可听说过哪里有这种毒?” “我只能探查到她中毒了,至于她到底中了什么毒,我真的无从知晓。”秦云卿皱着眉,看着独孤擎:“你真的太高看我了,我只是跟着镇上的郎中学过几年。” “这个郎中,怕不是普通的郎中吧?”独孤擎看了一眼秦云卿,在桌子边坐了,“来,跟爷说说这个郎中的事情。” 113,郎中来了 “你想要干什么?”秦云卿警觉的看着独孤擎。不由自主的向着后面退了一步,满脸防备的看着独孤擎。 “爷不想要干什么?但若是你不实话实说,爷敢保证,他肯定会出事的。”独孤擎仿佛没有看见秦云卿微微变色的脸,轻轻的掸了掸衣袍,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秦云卿,慢条斯理的开口。 独孤擎的模样彻底的惹到秦云卿,那“神鹰卫”三个字在脑中响了起来,秦云卿顿时又惊又怒,声音下意识的就高扬起来:“你……,你若是,若是敢,伤害到他,我,我,我就与你……,与你……”秦云卿高扬的声音,突然卡住了,她突然发现,其实她并没有能够要挟他的资格,她这才意识到,他若是真的想要做出些什么,她也只有无能为力。 很显然,他只是戏弄她而已! “与我做什么?拼命?对殴?还是……”独孤擎抬抬眼,扫了一眼秦云卿,剑眉挑了挑,露出一脸的不屑来,“你这个女人笨死了!”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独孤擎竟然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独孤擎说不出话来。 “你也不想想,你才跟了那个郎中几年,就有了这么一手医术,那么他的医术岂不是……十分的高超?”独孤擎看了秦云卿一眼,继续说道,“而且你竟然能从脉象上摸出兰妃中了毒,这岂是一般的郎中能做到的?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郎中的身份?” 秦云卿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被独孤擎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奇怪起来。可是嘴上却丝毫不肯认输:“我们乡野之人,向来淳朴,心里哪里有你们这些人的弯弯绕绕,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要牵扯到一大堆的事情!” 独孤擎猛地挑眉…… 秦云卿连忙换了一副脸色,继续开口:“当初只是因为我娘身子不好,我家却又付不起诊金,王郎中每次帮我娘看诊,从来不收诊金,我过意不去,便去镇上的医馆里,帮着抄抄方子,后来又趁机认识了药材,王郎中见我这样,便找了几本医书给我看,碰到不懂的地方,他便给我讲讲,因此我也学了一些医理,后来王郎中有事不在的时候,我也偶然帮着看看抓抓方子,倒也是治好了几个人……,他这才认真的指点了我一段时间。”秦云卿皱着眉,慢慢的回忆着,“他的医术很好,凡是经过他手的,从来就没有治不好的病人,为人也十分的和气,我跟着他学医,从来不让我喊他师父,只是每个月他总是有那么几天不在的,每次回来之后,他似乎十分的疲累,总是让我帮着他看管医馆几天……。” “我这就去找这个王郎中,把他带到京城来。”独孤擎猛地站起来,眼睛晶亮璀璨如明珠一般,“或许,他就是他!” “什么叫他就是他?”秦云卿皱了皱柳眉,一脸不解的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缓缓说道:“我外祖的手记中,记着一个叫阎王恨的人,但凡一个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只要此人出手,必然能把人救回来。只是此人给人看病,却是喜怒无常,若是他看上了,你便是不肯看,他也会想方设法的替你治了,若是他看不上,即便是你跪在他面前他也是当作没有看见的。”独孤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传言还说,他精于解毒~,只是早在二十年前,不知因何缘故,突然之间消失了,然后在没有人见过他。” “所以你疑心王郎中就是阎王恨?”秦云卿诧异的看着独孤擎,“王郎中怎么可能是阎王恨,你必定是弄错了!若是他真的是阎王恨,这么有名气的人,怎么可能在一个小小的医馆里,一呆就是二十年?!” “有一句话叫大隐隐于市,你听说过没有?”独孤擎斜睨着秦云卿,一副你简直笨到家了神色。 秦云卿却不去理他,兀自摇摇头:“不可能,王郎中他的为人,怎么也看不出喜怒无常!” “不论对错,我总是要试试。”独孤擎叹了一口气,“兰妃毒总是要找人解的。” “太医院的人不行吗?”秦云卿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摇摇头:“这其中的关系,你不懂。在找到王郎中之前,兰妃先有你看着,不要让她出事就行。”独孤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递给秦云卿,“若是需要什么……你让他们给你送来。” “你呢?”秦云卿伸手把令牌接了过来,放在手中掂了掂,有些沉,似铁非铁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 “我怎么可能一直呆在这里?”独孤擎斜挑了秦云卿一眼,“爷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若是一直呆在这里,岂不是让她们哭断肝肠?” 秦云卿没好气的瞪了独孤擎一眼,转身就向着屋内走去,“惯会胡言乱语,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非要做出这么一副模样来?也不嫌累得慌!”秦云卿说着,也不去看独孤擎,“我去看看兰妃的情形。” 秦云卿的话,让独孤擎的身子倏的僵住了,立在原地许久,这才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那扇虚掩的门扉,狠狠的压制住想要过去推开门的冲动,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开了。 等秦云卿再一次出来的时候,独孤擎已经不见了踪影,看着空荡荡的院落,突然一股无名的失落感和寂寞感紧紧的摄住了秦云卿,顿时发现连吹过来的风,都是带着寂寞的! 接下来,一连五六天,秦云卿就呆在这个废弃的宫室里,除了照顾兰妃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坐在石凳上,看蚂蚁搬家。 兰妃偶然已经能进一些流食,每日里只是呆呆的躺着,除了脸上稍微有了一些血色,其余的却没有什么进展。 后来独孤擎遣人送了几本医书过来,秦云卿就靠着这几本医书,打发时间。 经过这一段时间,秦云卿才发现,原来人最怕的就是寂寞,在偌大的宫室了,走进走出总是一个人,那种感觉,真的糟糕透顶。 这一段时间里,兰妃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没有继续恶化,却也没有比原来好上多少,依旧见不得光,独自坐在黑暗中,如木偶一般,秦云卿问她话,偶然会回答两句,却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如此几次之后,秦云卿再也不曾和兰妃说过话。 这一段时间里,独孤擎竟然也不曾来过这里,恨得秦云卿咬牙切齿的不知道骂了他几回。 这一日,秦云卿喂兰妃吃完药,正坐在院子里看书,听见那扇老旧的门又发出了“吱呀呀”的声音,急忙抬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秦云卿顿时大喜,猛地站了起来,正要迎上去,却看见独孤擎朝着自己摆了摆手,顿时脚下一顿。 “卿儿,你看谁来了?”独孤擎身子一侧,王郎中那张憨厚的脸,出现在秦云卿的面前。 “王郎中?!”秦云卿惊喜的叫出声来,“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听说你在这里,我才被这个小子骗过来的。”王郎中看着秦云卿,笑的一脸的慈祥,“那一日我回来,听说了真嫂子的事情,正想去找你,才知道你跟着张掌柜的进京了。” 秦云卿的眼眶顿时有些湿润:“我原想着要跟你告辞的,只是张掌柜的急着进京……” “好了,你没事就好。”王郎中朝着秦云卿笑了笑,“我这么多年,就教了你一个人,虽然你只学了些皮毛,但好歹也算是师徒一场。” “卿儿,还不快些拜师。”独孤擎朝着秦云卿使了一个眼色,“王先生都认了你这个徒弟了!” 独孤擎一口一个先生,叫的亲热至极,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见独孤擎一个劲儿朝着她使眼色,急忙上前两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王郎中磕了一个头:“徒弟给师父请安。” “好了,好了,快起来。”王郎中笑着虚扶了一下,“人呢?在哪里?” 秦云卿连忙引着王郎中进了内室。 “兰妃娘娘……”秦云卿轻轻的喊了一声,屋内没有一丝动静,“师父,想必兰妃娘娘睡着了。” 王郎中没有说话,走到床边,仔细的查看了一眼,却见兰妃圆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我是郎中,替你看病的。”王郎中好脾气的朝着兰妃解释了一句,也不要兰妃回答,伸手按住兰妃的手腕。 独孤擎站在床边看着王郎中的眉心慢慢的皱了起来,不由得心猛地提了起来。 良久,王郎中终于放开了兰妃的手,站了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阎王恨的神情,让独孤擎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她也是一脸的莫名,顿时心中的不安更盛。 “卿儿……” 秦云卿没有理他,只是伸手朝着阎王恨的方向指了指。 独孤擎点点头,急忙跟了出去:“卿儿,你也一起来。” “嗯。”秦云卿应了,跟在独孤擎的身后,向着屋子外面走去。 “云卿,把你开的方子给我看看。”王郎中没有跟独孤擎说话,却问秦云卿要方子。 秦云卿急忙把这几日的方子找出来,递到了王郎中的手中。 王郎中把秦云卿的方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才开口说道:“全都是一些安神宁气的方子,还是太过保守了。” 秦云卿顿时脸红了红:“因为不能确定兰妃中的是什么毒,所以不敢乱用药。” “请问先生,兰妃娘娘中的是……”独孤擎犹豫了一下,“什么毒?” 小为的读者群,196317064,各位看官们若是喜欢庶女的,请进群跟小为扯扯文文的情节啊啥滴,敲门砖,文文中任一人名。小为恭候各位看官的光临………… 114,金环蛇 王郎中没有回答独孤擎,却转身看着秦云卿,点了点头,伸手指着手上的方子:“嗯,你的这几个方子,倒也是可圈可点,只是太过保守,下次用药还可以再大胆一些,你虽然君臣佐使搭配得宜,但这世上君不君,臣不臣的事情多了去!因此用药又何必一定要墨守陈规?!” 王郎中的这一席话,说的秦云卿目瞪口呆,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点头应是。 独孤擎看着王郎中,目光却微微的闪了一下。 王郎中说完,这才转头看向独孤擎:“世子爷,兰妃中的这个毒,应该来自北地戎狄部落。” “北地?戎狄部落?”独孤擎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倏的变了一下,眉心便猛地皱紧了,“先生,你看能不能解?” “要解倒是不难。但是……”王郎中犹豫了一下,“若是没有他们部落的解药,只怕要花一番功夫。” “先生需要什么,只管请说。”独孤擎在王郎中面前甚微恭敬,“我一定想办法帮先生备齐。” “东西倒是不难备齐,只是我不知道兰妃她是不是能熬得过来。”王郎中皱了皱眉道,“万一若是熬不过来……还不如就这样的撑着,等戎狄的解药过来。” 独孤擎怔了一下,朝着王郎中深深的作了一个揖:“还请先生告知,若是熬不过来,兰妃娘娘会如何?” “倒也不会如何,大不了就一条命而已。”王郎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只要你们舍得就行!正所谓有舍才有得,你们舍不得,又怎么能得?” 王郎中就如绕口令一般说完,然后看着独孤擎:“这毒,解或不解,你们自己决定。” 独孤擎顿时感到为难起来,孝宗帝对兰妃的感情,他自然是知道,若是因为解毒不慎,到时候兰妃熬不过来,这担子,却不是他能挑的起的! “你若是不能决定,自然去寻了能决定的人。”秦云卿看着独孤擎为难的模样,心竟然轻轻的疼了一下,忍不住开口,“其实有些事情,并不用自己独自一个人撑着,有时候,你自以为已经掏心掏肺了,可是人家未必领情。” 独孤擎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眼中却升起一股暖意,嘴角朝着秦云卿勾了勾,悄悄的眨了眨眼,这才转身恭敬的朝着王郎中说道:“请先生稍候,我去去就来。” “真是麻烦!”王郎中看着独孤擎的背影,“这官家的事情,真的不能沾惹,一点点芝麻大的事情,结果弄得跟冬瓜一般!” 秦云卿急忙转身倒了一杯水,捧到王郎中面前:“师父,你从江南远道而来,定然是累了,坐下喝口茶,先歇歇。” “还是你有孝心。”王郎中接过水,看了秦云卿一眼,“不枉我弃了原则,上了独孤擎那小子的贼船,跑到了这里来。” 这话,秦云卿怎么也不能接,只得咧嘴笑了笑,掏出手巾,把石凳仔仔细细的擦拭了几遍,请王郎中坐了,然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郎中。 王郎中喝了一口水,抬起头却见秦云卿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顿时有些诧异起来:“云卿,你一直看着我,所谓何事?” “师父~”秦云卿的目光有些闪烁,声音却带着一丝期盼,“我听世子爷说,他外祖的手记中,记载了一个叫阎王恨的人,他说,这个人就是,就是……”秦云卿说着,伸手指了指王郎中,“就是你……,师父,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阎王恨?” 王郎中不动声色的抬头看向秦云卿:“这是独孤擎那个小子告诉你的?”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一点都看不出情绪来。 秦云卿仔细的看着王郎中脸色,却什么也看不出,不由得有些失望:“我就知道师父你不是!如果你真的是阎王恨,那么有名气的神医,怎么会在江南那种小镇上,一呆就是二十多年呢?师父,你说是不是?定然是世子爷他弄错人了!” “独孤擎那个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卖力的替他探听消息?”王郎中的斜睨着眼睛看着秦云卿,眼眸中带着一丝暧昧,“只可惜,你们两人门第相差太多,你若是想要跟着他,诶……”王郎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皇家贵胄的妾室不好当,云卿,你要想清楚才行!” 王郎中的话,让秦云卿的心猛地刺痛起来,他再好,也不是她的良人!想着抬头看向王郎中,却见他笑的一脸促狭,顿时,脸,腾的就涨红起来。 “出去身份,这小子不错。云卿,你相信师父的眼光,是不会错的!若是你真的有心,务必要先下手为强!”王郎中说着,眸光中闪过一丝笑意,“不如咱们就勾的他弃了身份,与你……双宿双飞,做个逍遥自在的……” 秦云卿听王郎中越说越不像话,一脸羞恼的看着王郎中,使劲的跺了跺脚:“师父,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你却……” “哈哈,好,说正经事,正经事,刚才那个不是正经事,那什么才是正经事呢?”王郎中看着秦云卿恼羞成怒的模样,顿时笑的十分的开怀。 “师父,你……”秦云卿又羞又恼,顿时眼眶一红,水雾就弥漫开来。 王郎中这一生啥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好,就说正经事,就说正经事,你先把眼泪擦擦。” 秦云卿掏出手巾,掖了掖眼角,然后一脸希冀的看着王郎中。 “此事说来话长。”王郎中的神思有些悠远,“阎王恨这个称呼,我不知多久没有听见了人家这么叫我了,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记着这么一个人……。” 孝宗帝坐在御书房的书桌后面,盯着站在前面的独孤擎,一脸的阴沉:“你说兰妃她中了毒?” “是的。”独孤擎点点头,“原来云卿已经查探出兰妃中毒了,只是查探不出中的是什么毒,这几日臣找到了云卿的师父,臣怀疑他就是昔日人称阎王恨的王老前辈,他刚才告诉臣,兰妃中的毒来自北部的戎狄部落。” “北部的戎狄部落?”孝宗帝轻声的重复了一遍,伸手在桌案上找了一本折子出来,递给独孤擎,“阿擎,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会与这个有关?” 独孤擎走上前,伸出双手,接过折子,从头到尾细细的看了一遍,原本拧在一起的眉心,此刻已经打成了结:“看来戎狄最近很是蠢蠢欲动。” “是的,这是北部的总兵刚刚送来的折子,说去年冬天戎狄大雪,很多牛羊都冻死了。今年天才刚刚暖和,到边境打草谷的人,便开始多了起来,前一阵子还是几小股分散行动的,最近的规模越来越大了。”孝宗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神色有些凝重。 “兰妃莫非与戎狄……有牵扯?”独孤擎抬头看了一眼孝宗帝,“臣翻看了宗人府的案卷,和兰妃有关的,全都不见了。” “阿擎,兰妃的毒……”孝宗帝没有接独孤擎的话,只是脸色却越发的凝重起来,眉宇间显露出隐隐的担忧,“能不能解~” “王先生说,如果没有来自戎狄的解药,他也能解,但是会比较幸苦,不知道兰妃能不能熬过去。”独孤擎抬起头看着孝宗帝,“因此,臣不敢自专,所以过来请圣上示下。”独孤擎说着,朝着孝宗帝深深的行了一个礼,“不如就让臣去戎狄走一趟。” “让王先生解毒吧。”孝宗帝看着独孤擎,沉吟了许久,终于咬了咬牙,开口,“能不能熬过来,就看她的造化吧,毕竟,她犯了那种事,这也算是惩罚吧,若是能熬过来,便一笔勾销了,若是不能……,便也随她去吧。” 孝宗帝的声音低沉而有些痛苦,说完,沉默了许久,这才倏的抬起头来,又恢复了一脸的冷静,仿佛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看了独孤擎一眼:“阿擎,不论兰妃能不能熬过来,戎狄的这一趟,你还是要走的。” 独孤擎点点头,并没有问为什么:“圣上放心,臣心中有数,这趟戎狄,即便是没有兰妃的事情,臣也必定会走这一趟的。” “朕已经打算对戎狄用兵,你在朕出兵前,先潜入戎狄。”孝宗帝说着,站了起来,走到独孤擎面前,“这许多年来,朕对不住你母亲。朕答应你,只要这次事情完结,朕就让你长留在京城,不用再……到处奔波。” “圣上。”独孤擎突然打断了孝宗帝的话,“若是这次事情,臣幸不辱命,希望圣上能答应臣一个请求。” 孝宗帝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你提出要求,说来听听,什么事?” 独孤擎恭恭敬敬的朝着孝宗帝行了一个礼:“臣希望臣的亲事,能自己做主。” 孝宗帝闻言顿时有些为难:“朕倒是可以答应,你向来行事稳重,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母后哪里……,怕是不好办。” 独孤擎看了孝宗帝一眼,深深的弯下腰去:“还请皇伯父周旋。” “跟朕说说,你小子看上谁了?”孝宗帝瞪了独孤擎一眼,“竟然肯开口称朕一声皇伯?!你看上的这个人,必定会让朕为难!朕猜猜是谁?”孝宗帝说着,突然脑中闪出一个人来,顿时大惊:“该不会是……” “只要皇伯能让皇祖母答应,臣的妻室让臣自己看过才能指婚就行。”独孤擎看着孝宗帝显得有些无奈。 “行,这个朕可以答应你。”孝宗帝拍拍独孤擎的肩膀,“可是你若是真的看上了她,怕是有些为难。” “皇伯放心,臣自有办法能让皇祖母答应,可是皇伯也要替臣看着一点,千万不能让人抢先把她娶了去。那臣这一辈子,就只能打光棍了!”独孤擎又恢复了原状,哪里还有半分正经的模样。 “你,你这个混小子!还不快给朕滚了出去!”孝宗帝笑骂着,作势狠狠的给了独孤擎一脚。 独孤擎“哎呀”叫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勤政殿。 独孤擎才来到废弃的宫室,就看见王郎中从里面出来,一见独孤擎,顿时伸手拉住了他:“快,让我出宫一趟,我有东西,落在客栈了。” “什么东西?不如我遣人去帮先生拿?”独孤擎愣了一下,急忙开口说道。 “这个东西,别人拿不来,只有我自己去,才能拿来。”王郎中瞪了独孤擎一眼。 独孤擎虽然诧异,但是却也清楚一般高人,都有一些怪异之处和不为人晓的秘密。当下也不多话,亲自陪着王郎中出了宫门。 王郎中住在皇城北边的平安客栈,距离皇城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客栈。 独孤擎刚要跟着王郎中进客房,却被王郎中拦在了外面:“世子爷请稍等,我很快就出来。” 独孤擎笑道:“先生请便,我就在这下面的大堂里,等先生。”独孤擎说着,转身就下了楼,叫了一壶茶,坐在大堂里,耐着心中的好奇,等王郎中出来。 独孤擎才坐下喝了半杯茶,王郎中就出现在楼梯口。 独孤擎连忙站起来,恭敬的上前:“先生,我们是不是这就……回去了?” 王郎中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客栈。 独孤擎跟在王郎中的身后,把王郎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却怎么也看不出王郎中身上有什么变化……,心里便暗自寻思,他到底从客栈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进了宫,秦云卿早就已经等在院子里,一见王郎中出现,急忙迎了上来,俏生生的叫了一声师父。 这声音听的独孤擎猛地一怔,抬头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心猛地一动,想不到,云卿在见到自己人的时候,竟会是这幅模样。 不过说实话,这种一进门就有人迎接的感觉,真的很好!啥时候,每次自己进门,她都能这样静静的侯在院子里,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世子爷,世子爷!”突然一声怒吼,把独孤擎从美好中拉了回来,“啊,什么事?” “哦,没事。”秦云卿摇摇头,“我看着你傻傻的,还以为你生病了!既然没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独孤擎瞪了秦云卿一眼,转身朝着王郎中拱了拱手:“先生,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替兰妃解毒?” 王郎中点点,把手伸进了衣兜里,从里面掏出一个翠绿色的竹笼来。 “这是什么?”独孤擎看着青翠欲滴的竹笼,眼眸中难掩好奇,伸手就去摸,却被王郎中猛地拍来了手臂:“想要多活几年,我身上的东西,你最好不要碰。” 独孤擎吓的猛地缩回手:“先生放心,小子还没有娶妻生子,这人命关天的大事,绝不会模糊的!” “进去吧。”王郎中说着,率先转身进了屋子。 “卿儿,你知道你师父手中的那个竹笼里装的是什么吗?”独孤擎落在一步,和秦云卿并排走着,悄悄的凑近秦云卿的耳边,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秦云卿又看了一眼王郎中的背影,摇了摇头。 “诶……”独孤擎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的失望。 秦云卿没有理他,走快了两步,跟在了王郎中的身后。 屋子,还是一如往昔那般的暗沉,由于许久不曾通风,空气里带着一股浑浊的酸涩味道。 王郎中皱了皱眉:“把窗户打开。” 秦云卿犹豫了一下,这才走过去,把所有的窗户打了开去,屋内顿时亮堂起来。一阵风吹来,屋内的空气顿时清新起来。 “过来看着。”王郎中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然后伸手,把手上的竹笼子盖子,掀了开来。 秦云卿和独孤擎顿时好奇的走了过去,睁大了眼睛看着王郎中手中的竹笼。 只见王郎中又变戏法一般的掏出一根竹枝来,把一头伸进了竹笼里,轻轻的扒拉了一会儿,突然,从竹笼里窜出一根金色的细线来。 王郎中眼疾手快,右手猛地一探,就把那跟金色的细线抓在了手里,竟然是一条金色的小蛇,正在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想要从王郎中的手中挣脱出来。 秦云卿盯着王郎中手中的金色小蛇,吓得双腿都软了,声音不由自主的便带上了颤音:“师,师父,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郎中斜了秦云卿一眼,一脸的郁闷:“自然是解毒,难道是拿来玩耍不成?这条蛇,叫做金环蛇,可是我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候,才从南疆找到的,正是寒毒的克星!” “可是解毒怎么会需要这,这个……”秦云卿指了指王郎中手中的金环蛇,悄悄的向着后面退了一步,生怕一不小心被咬上一块,那真的是性命休矣。 “卿儿,你站到我后面去。”独孤擎看着那条金灿灿的,正在王郎中手中不住扭动着毒蛇,心中也有些发怵,但是却强硬着头皮拦住了秦云卿的面前。 “去,让人在院子里架一口大锅,放满水,把水烧热了。”王郎中小心翼翼的握着金环蛇,向着兰妃走过去。 “我,还是我去吧。”秦云卿不敢再看,逃也似的奔出了屋子。 “女人家就是胆子小。”王郎中看了一眼秦云卿的背影,“若不是我找不到资质好的后生,怎么也不会收一个女人当弟子。” 独孤擎看着王郎中手中那条金灿灿,走进了仔细一看,却有些五彩斑斓的毒蛇,心道,不要说女子,即便是男人,看见了这么样的毒蛇,只怕也是没有不害怕的!云卿还能站得住不瘫软在地上,也算是难得胆大得女子了。 独孤擎虽然心中腹诽,但是却不敢发出声音来,生怕惊到了王郎中,不小心就让毒蛇跑了。 兰妃躺在床上,圆睁着双眼,木楞楞的看着床顶的幔帐,两只眼睛大而无光,就连金环蛇慢慢的爬上了她的手臂,也丝毫没有知觉。 独孤擎看着毒蛇沿着兰妃的手臂,爬向了她的脸颊,顿时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腻,凉飕飕的,就如那条毒蛇爬上里自己的手臂一般,双手不由自主的就抱紧了起来。 金环蛇沿着兰妃的手臂一步一回头的往上爬,不住的吐着三角形的舌信子,还不时的到处闻一下,惊的独孤擎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那条金环蛇却如林中漫步一般,悠闲而又娴雅的游走着,终于在兰妃的脖子上停了下来,张望了一下,突然疾如闪电一般,猛地咬住了兰妃的脖子。 “啊~”独孤擎刚要惊叫出声,却发现嘴已经被人捂住了,王郎中正一脸责怪的瞪着他,伸出一直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独孤擎便不敢再动,胆颤心惊的看着金色的蛇身渐渐的变成了红色,原本纤细的身材渐渐的粗了起来,终于,那条蛇从兰妃的身上滚落下来,躺在床上不动的。 “快,把人抱出去。”王郎中从身上掏出一个竹筒来,小心的把金环蛇拨进了竹筒里,这才转身吩咐独孤擎。 独孤擎愣了一下,伸手抽出一床床单来,一把裹住了兰妃,抱着就走出了屋子。 “放进锅里。”王郎中伸手指了指正架在火堆上烧的大锅,在身上又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来,从里面倒出了一个绿莹莹的药丸来,扔进了锅里,又拿起放在一边的木棍,用力的搅了两下。 独孤擎看着一眼热气腾腾,不住翻滚着水花的大锅,心中有些犹豫,若是把人这样的扔进锅里,怕是不用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把人给煮熟了! 你心里有他 独孤擎抱着兰妃,顿时心中犹豫起来,扭头看看王郎中,却见他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扫了一眼秦云卿,却见她正盯着大锅看,脸色有些发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因为王郎中已经把话说的清清楚楚。 独孤擎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抱着兰妃到了大锅边,手一伸,刚把兰妃递到锅边,一股热气朝着独孤擎扑面而来,独孤擎只觉得脸上一烫,吓得脚下一动,便躲到了一边,手中紧紧的抱着兰妃,却怎么也松不了手,把兰妃送进大锅里。 “你若是再抱着她,等我放在锅里的过期了,她便再也没得救了!那药,我就只有一份!”王郎中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带着一种冷酷的漠然,“你以为戎狄的毒,是这么好解的?我的药,就这么好炼的?” 独孤擎被王郎中的话,吓得一激灵,心一横,双手一伸,就把兰妃送进了锅里,只听见就听见“噗通”一声响,从锅里溅起一些水花来,兰妃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就沉了下来,很快就被水汽湮没了。 白色的水汽,在院子里,不住的缭绕着,浓重的,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香,让人心,有一种说不出颤意。 秦云卿竖起耳朵听着大锅里的动静,却什么都没有听见,顿时心中涌起一股不忍,这兰妃怕是……凶多吉少了! “师父,兰妃她,她会不会,被,烧熟了?”秦云卿一脸忧心的看着还在使劲升腾的水雾,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脸平静的看着大锅的王郎中,忍不住担心的开口。 一见秦云卿开口相询,独孤擎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就朝着秦云卿的方向靠了过来,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关切,眼眸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担忧。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的模样,心中那一抹怪异的感觉,再一次升了起来,她总觉得独孤擎和这个兰妃的关系,似乎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那么她们之间…… 秦云卿的目光在独孤擎和大锅之间梭巡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会有什么联系。 一直沉默的王郎中突然动了一下,恍如刚刚才听见秦云卿的话一般,突兀的说了一句:“你以为北部戎狄的毒是这么好解的?” 秦云卿看了一眼已经被热气笼罩,看上去模模糊糊的大锅,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就算是解毒,也没有这种把人煮熟的解法。等毒解了,人却……” “你知道什么?”王郎中听秦云卿这么说,却也不十分生气,回头瞪了秦云卿一眼,又从身上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来,从里面倒了一颗莹白的药丸出来,扔进了大锅里,细细的盯着大锅许久,这才继续开口:“在戎狄的最北部,有一个终年积雪的地方,那里有一座雪山,雪山上有一种银狐,由于终年生活在雪山上,它最见不得阳光,而它的身体却又极寒……” “兰妃就是中了这银狐的毒?”独孤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这雪山上是不是住着戎狄的圣女?” 王郎中点点头:“孺子可教!兰妃中的就是这银狐的毒,应该是有人在兰妃的吃食中加入了这种银狐的唾液,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是时间一长,整个人就会变得神思恍惚,在外面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与常人无异。这时候只要有人在她的耳边,不住的说些什么,时间一长,中毒的人就会觉得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然后……” “然后按照那人所说的去做?”独孤擎猛地挑眉,仿佛想通了其中的几个关键之处,脸上的神色,顿时开朗起来。 王郎中点点头,看着独孤擎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这个兰妃看样子中这种毒已经很久了……” “先生可看得出兰妃中毒多久了?”独孤擎的眸光一闪。 “应该有半年左右。”王郎中顿了顿,“中了这种毒的人,刚开始的时候看不出什么来,若是继续下毒,也只是神思恍惚,到了最后,只有自尽一条路了!” 秦云卿的脸色白了白,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死,那钱夫人…… “师父,你可知有一种毒,人中了之后,会安详如生,尸骨不腐?”突然的,秦云卿开口问道。 独孤擎的眉心猛地一跳,看向秦云卿的目光中,探究更胜,她真的只是一个庶女?而且还是养在外室的庶女?! 王郎中怪异的瞪了秦云卿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说,你,你想……”王郎中突然说不下去了。 “你师父,你,你知道这种毒?”秦云卿的声音猛地就紧绷起来,神色中顿时有些急切。 独孤擎疑狐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她问这个干什么?死后安详如生,尸身不腐……。独孤擎的心中猛地一动,这,不就是再说钱致远那个死去的妻子?!她打听这个干什么?瞧着她的神色,根本就不似随便问问,难道说,她真的和钱致远死去的那个妻子,有什么关联?! 王郎中看了秦云卿一眼,突然变了脸色:“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怎么可能会有尸身不腐这种事情?!我只是郎中,不是神仙!休要胡言乱语!” 王郎中的模样,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秦云卿看着王郎中,心中顿时明白,他知道这种毒,但是他却不肯说…… 秦云卿上前一步,正要继续开口,却听见王郎中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说戎狄的雪山圣女就最爱养银狐,还收集了银狐的唾液,……” “难道此事竟然是戎狄圣女的手笔?”独孤擎的剑眉猛地蹙了起来,“先生觉得……” 王郎中却似乎没有听见独孤擎的话,自顾自的往下说:“这银狐最是怕光,而中了这种毒的人,若是一旦停食毒,人便会变得却会怕光,状若疯狂,然后做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事情来。” 王郎中的话,让独孤擎悚然一惊,兰妃就是在上元节做出刺帝的事情之后,被孝宗帝软禁,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岂不就是王郎中描述的情形!这是不是说明…… “师父,我,我好像听见兰妃在,在……”秦云卿突然惊叫出声,打断了独孤擎的深思,蓦地抬头,却看见秦云卿伸手指着指着大锅,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兰妃,在,在喊救命!” 独孤擎被秦云卿的话吓到,身形一动,便飘到了大锅的旁边,凝神静气,仔细一听,果然听见隐隐的呼救声,从大锅内传来,顿时又惊又喜。 惊得是,锅里的水,这么热,这兰妃非但无事,竟然似乎,似乎还比原来好上了许多!独孤擎看向王郎中的眼睛,顿时又崇敬了三分。 王郎中却似乎没有看见独孤擎一般,走过去,凑在大锅边,静静的听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把她捞出来。” “我?”独孤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又指了指那口大锅:“去捞?”独孤擎心中有些惧意。 王郎中翻了翻眼睛:“你说呢?难道你让云卿,一个女人去干?难道你让我,一个老人家去干?” 独孤擎的脸顿时黑了黑:“自然是我去干!”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锅边,伸手去捞,可是蒸腾的热气,喷在脸上,还是疼得有些刺骨,不由自主的便退了一步。 “诶!”王郎中看着独孤擎有些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看着倒是挺聪明的,却原来也是一个空壳子!你就不会先把柴火撤了?” 被王郎中一提醒,独孤擎这才明白过来,急忙蹲下去,把架在大锅下的柴火全都抽了出来,柴火一撤,顿时热气消散了很多,独孤擎靠近大锅,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入锅中,猛地愣住了。 这锅里的水,竟然是温的! 独孤擎不敢相信扭头看了一眼王郎中,却见他正瞪着自己一脸的怒容:“快把她捞出来,否则煮熟了,美人儿就变成白切猪了!” 王郎中的形容,让秦云卿忍不住恶寒了一下,怎么也无法把兰妃和白切猪联系在一起,幸亏现在兰妃昏迷着,若是兰妃清醒过来,听见这个形容,岂不是要羞愤的要死?! 独孤擎却似没有听见一般,见王郎中恶狠狠的朝着自己瞪过来,顿时不敢怠慢,伸手抓住了兰妃的两只手臂,猛地一用力,就把兰妃从大锅里拎了出来。 湿漉漉的衣服,紧紧的裹在兰妃的身上,把兰妃曼妙的身材衬托的一览无遗,秦云卿顿时羞的涨红了脸,急忙拿了床单过去,把兰妃裹了起来,这才有独孤擎抱着进了内室。 独孤擎把兰妃抱回屋子里,张望了一下问道:“让兰妃娘娘睡哪里?” “自然是床上,那不成还是地上不成?”王郎中没好气的瞪了独孤擎一眼,独孤擎顿时有些汗颜,急急的走过来,把怀中的兰妃,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请世子爷让一让。”秦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轻松了一些,“让我给兰妃娘娘换身衣服,这一冷一热的,若是病了,这才是得不偿失!” 独孤擎一听十分的有理,急忙走到王郎中的身边,“先生……” “我们出去!”王郎中和独孤擎急忙退了出来。 秦云卿低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兰妃,轻声道:“兰妃娘娘,换衣服了。” 兰妃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不由得心中奇怪,伸手一探,原来不知何时,兰妃又已经昏了过去。愣了一下,顿时失笑,凭着师父的本事,自然可以让兰妃无声无息的昏厥过去的。 秦云卿脑中胡思乱想着。可是手下却丝毫不见慌乱,十分的利落,很快的就帮兰妃把衣服换了。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见并无不妥,这才转身走出去,把两人迎进来。 王郎中一听秦云卿出来说好了,也不多话,抬腿就进了屋子,独孤擎连忙跟在王郎中的身后,一起进了屋子。 “把窗打开吧,这里面有一股味儿,闷得人难受。”王郎中嫌恶的在鼻子面前扇了扇,“亏你们住了这么几天,也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秦云卿想起那一日的事情,还是有些心惊,扭头看着王郎中:“师父,兰妃她呆会儿醒过来,会不会……”说着,伸手掐了掐自己的鼻子。 “应该不会。”王郎中的声音有些不确定,“按道理说,应该已经不会发狂了。”王郎中说着,走过去,伸手按住了兰妃的手腕,“这种毒,我也是第一次,我曾听我师父说起过应该这么解,但是却不是兰妃身上的毒是不是全都解了。” 独孤擎目瞪口呆的看着王郎中,顿时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揍他一读的冲动,刚才毫不犹豫的把人折腾的半死不活了,原以为已经大功告成了,他竟然开口说他也不知,这毒是第一次解,瞧着刚才他侃侃而谈的模样,还以为这种毒已经解了无数次了!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人! “这种毒千年难得遇见一次,你以为就像是头疼脑热一般,一年就可以碰上千儿八百回的?做到熟能生巧?”王郎中仿佛听见独孤擎的腹诽,扭头瞪了独孤擎一眼,“有生之年,能碰到一次,就已经算是大幸了!像我师父,他直到临死都没有遇见,只得带着遗憾去了地府!” 独孤擎的神色更是哭笑不得,张了张嘴,看着王郎中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世子爷,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去戎狄?”王郎中缓缓的缩回了手,扭头看着独孤擎。 “我,你,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独孤擎猛地回过神来,一脸惊诧的看着王郎中。 王郎中仿佛猜到了独孤擎的反应,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色:“小子,你若是去戎狄,那座雪山,能绕就绕过吧,雪山上的圣女,能不惹就不要去惹,否则……”王郎中使劲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若是嫌命长,一定要去看看,见识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是只怕是有命去,却没命回。” “你要去戎狄?”秦云卿猛地抬头,看向独孤擎,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才猛然惊觉,刚才自己有些反应过头了。 “你担心我?”独孤擎挑了挑眉,看着秦云卿,“我若是这一去……,再不能回来,你会不会替我守活寡?刚才先生也说了,此行十分的凶险……” “呸!”秦云卿朝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简直就是狗嘴里尝不出象牙来!我凭什么替你守着?” 秦云卿顿了顿,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你若是一去不回,我就找个人嫁了,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气死你!” “那我若是回来了,你是不是就嫁给我?”独孤擎看着秦云卿,两只眼幽深幽深的,里面满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 “你们两个就不要在呆在那里打情骂俏了!”王郎中的声音大煞风景的响起,解救了陷入尴尬境地的秦云卿,“师父,可是要帮忙?” “我写个方子,你让人去抓了来,先用武火五碗煎成三碗,在转文火,三碗熬成一碗。”王郎中低头又仔细的查探了一下兰妃的脉息,“毒素已经基本清除了,但是不知为什么,脉息隐隐的……,总还是有些不对劲。看来,我也得往戎狄走一趟才行。” “先生也要去戎狄?”独孤擎愣了一下,顿时狂喜,“不知先生能否,与在下同行?” 王郎中看了一眼独孤擎,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山羊胡子,缓缓说道:“我需要一个药童,若是你能够……屈尊,我可以考虑。” 独孤擎一撩衣袍就跪在了地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礼。”说着,也不容王郎中拒绝,趴在地上就“怦怦怦”的磕了三个头。 “自然你如此有诚意,那我们明日就动身。”王郎中说着看了独孤擎一眼,又看了秦云卿一眼,转身出去了。 “小娘子,我就要去戎狄那野蛮之地,临行之前,你没有话要叮嘱我?”独孤擎看着王郎中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身子一歪,脸便凑到了秦云卿的面前。 秦云卿身子一侧,便避了开去,恶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转身背对着独孤擎,不再去理他。 独孤擎闭着眼睛,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小娘子,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的铁石心肠!可怜我前途生死未卜,你竟然连只字片语都不肯留给我,这岂不是让我……”独孤擎说到动情之处,伸手去拉秦云卿,却不料拉了一个空,睁开眼睛一眼,眼前哪里还有人影?秦云卿不知何时,早已经离开了! “秦~云~卿~,你,好样的!”独孤擎恨的使劲的磨了磨牙齿,“终有一日,爷要让你,让你……”独孤擎恨恨的说着,却想不出来,到底想要把秦云卿怎么样,顿时气的狠狠的敲了一下脑袋,转身也出去了。 这时,一直闭着眼睛静卧在床上的兰妃,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独孤擎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的抖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极诡异的笑容。 秦云卿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王郎中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黑衣人,静静的矗立院子的中央。 “你,你是……”冷不丁出来的人,吓的秦云卿的脚步猛地就僵住了。 “药包。”黑衣人话干脆而简洁,双手一伸,把药包递到了秦云卿的胸前。 秦云卿看了黑衣人一眼,伸手接过了药包,正要开口问上两句,却见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屋子的前面有抄手游廊,廊前排着一排小煤炉。 秦云卿把药包打开来,倒进了药罐里,灌了五碗水,秦云卿就蹲在廊前的小煤炉前面,开始煎药。 独孤擎跟着秦云卿出来,见秦云卿正埋头大汗的煎药,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笑容来,抱着双臂,斜倚在廊前的柱子上,看着秦云卿在那里忙活,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调笑着秦云卿。 秦云卿却紧紧的板着脸,专心致志的看着小煤炉,仿佛这个才是这天底下最要紧的事情,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没有这个要紧。 院子已经气氛顿时诡异起来,说不出的压抑很沉闷。 突然,王郎中急急的从外面进来,冲到独孤擎面前,一把拽住了独孤擎的衣襟:“快些,我要出去。” 独孤擎怔了一下笑道:“先生,那你刚才……” 王郎中的脸红了红:“明日我就要动身去戎狄,客栈里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整理。” “我送先生出去。”独孤擎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又看了一眼秦云卿,见她依旧埋头煎药,丝毫没有想要与自己说话的意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先生请。” 秦云卿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远处那隐隐绰绰的一抹黑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两人的身份太过悬殊,她若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只能当妾……,这却是她不想的。她若是当了他的妾室,那在山东的父母必然会被她活生生的气死! 而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刚到京城时那种只要能报了仇,即便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的冲动了! 这一辈子难得重来,她要好好的活着!她还有疼爱她的亲生父母要孝敬,她还要给关妈妈养老…… 仇要报!但是她却不能有事,她不但不能让自己有事,还得让自己活着实实在在,让那些害死她的人,看不得她好的人,睁大眼睛瞧着她,她要活的比她们都好! 夜悄悄的降临,月亮慢慢的爬了上来,最后远远的挂在了皇宫的飞檐上。 风轻轻的吹过,撩起了树叶发出“沙沙”声,仿佛情人间的低语,让人的心,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秦云卿服侍着兰妃喝完药,看着她沉沉睡去,这才走出了屋子,站在空旷的院子里,抬头看着点点繁星,心情却有些抑郁。 “云卿。”突兀的王郎中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云卿猛地扭头,看见王郎中捧着一个包裹急匆匆的赶来,连忙迎了上去:“师父。” 王郎中把手中的包裹塞到了秦云卿的手中:“这些是我师门的药典,你好生的仔细看。等我从戎狄回来,就来考校你背的如何了,若是背不出……,我就把你逐出门墙!”王郎中气势汹汹的说着,可是那有些软塌的语气,却让这些气势荡然无存。 “是,师父。”秦云卿恭恭敬敬的伸出双手,把包裹接了过来。 “我这次如戎狄,不知……”王郎中的声音有些伤感,“这些给你,也算是有个念想。” “师父,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仿佛是王郎中的悲观传染到了秦云卿的身上,秦云卿的鼻子一酸,差点落下眼泪来。 “我自然是没事的!”王郎中似乎鼻子塞住了,声音有些暗哑,朝着秦云卿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刚到门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来,随手扔给了秦云卿,“京城的猫儿胡同里,有一家庆堂药铺,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那里的掌柜。”说完,这才背着手,真的离开了。 秦云卿看看手中的包裹,又看看布袋,一股暖意腾的从心底升了起来,“师父,你一定会回来的!” “放心吧,我不让他有事的。”仿佛听见了秦云卿的祈祷一般,独孤擎的声音,在秦云卿的身后响起。 秦云卿吓得猛地转身,却正好对上独孤擎黝黑的眼睛。 独孤擎咧嘴一笑:“小娘子,爷有没有说过,爷似乎已经喜欢上你了?” 秦云卿看了独孤擎一眼,捧着包裹向着屋内走去:“多谢世子爷的抬爱,可是世子爷喜爱的女子,可千万莫要太多了,否则一个一个的都搞混了,可是不妙的狠!”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狠心女人!”独孤擎一探手,便抓住了秦云卿的手腕,盯着秦云卿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着,“你给我记住,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许嫁给别人,等着爷回来娶你!你若是敢……”独孤擎的声音猛地停住了,恶狠狠的看着秦云卿,另一只手猛地击在旁边的一棵小树上,只听得“喀拉拉”一声响,那棵小树拦腰就断了开去。 “世子爷说的真是好笑。”秦云卿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我自己置喙的地方?请世子爷慎言。”说完,就进了内屋。 秦云卿的这番话,差点没把独孤擎噎了个倒仰,“女人,你简直就是铁石心肠!”独孤擎瞪着秦云卿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最好给爷记住,若是谁敢娶你,爷就让他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独孤擎撂下这一番狠话,这才转身离去。 秦云卿气的脸色煞白,可是心底却又有隐隐的感动,顿时五味杂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你心里也有他。”突然,屋内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自惭形愧 这陌生的声音,顿时吓得秦云卿汗毛林立,看着黑沉沉的屋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缓缓的升起~。秦云卿想着,偷偷的扫了一眼四周,禁不住腿肚子微微的哆嗦起来,但是脊背却猛地挺直了,强压住内心的害怕,声音陡然就拔高起来:“谁,是谁在说话?!” “想不到你胆子还挺大的。”清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秦云卿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见床上隐约坐着一个人影。 “兰妃~娘娘~?”秦云卿试探的叫了一声。 “就是我,我醒了。”兰妃瞥了秦云卿一眼,平静的开口,声音虽然依旧清冷,但却带上了一丝娇媚柔腻。 秦云卿听的心中一震,小心的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就听见兰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站住。” 秦云卿刚迈出去的脚,猛地收了回来,低头站在原地,没有多久,就听见前面响起了几下轻轻的脚步声,接着听见了几声火石的撞击声,旋即屋内顿时大亮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秦云卿有瞬间的不适应,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这才又缓缓的睁了开来,却发现不知何时,兰妃已经下了床,也不知她从何处找出来的衣服,白色的裹胸,宝石蓝色的高裙,裙裾上整齐地散满一朵朵的团花,团花上用金银丝线勾勒出图案繁杂的忍冬花、百合花、莲花、石榴花和牡丹花,越发映衬的兰妃肌肤如玉般晶莹剔透,正娴静的站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桌子旁边,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桌上的灯盏,已经被兰妃点燃,摇曳出昏黄的光亮,在兰妃的身上晕出一道道隐约的光圈,恍如神仙妃子一般。 秦云卿瞬间就愣住了,就她刚才在门外,跟独孤擎说一会儿话的时间,这兰妃竟然就似换了一个人一般,耀眼的让人不敢逼视!果然,那六宫独宠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这样的兰妃,莫要说男子见了,就连她这个女人见了,也是要挪不动脚步的! “怎么?看傻眼了么?就一个臭皮囊而已,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么?”兰妃扫了秦云卿一眼,脸上有些不屑。 秦云卿愣了一下,瞬即回过神来,兰妃这话是在说自己,肯定是自己刚才看兰妃的模样,让兰妃感到不舒服了。心中顿时有些忐忑起来,偷偷的又看了兰妃一眼,见她并没有什么不耐,只是脸上的不屑,却还在慢慢的加深,急忙堆起了一脸的笑意。 “兰妃娘娘,竟然真的是你醒了么?”秦云卿装出一脸惊喜的看着兰妃,“这冷不丁的说话,真的吓了我一跳,这才有些愣神的,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是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 秦云卿一脸的欣喜,几步走到兰妃面前,上下仔细的看了兰妃一眼,眼眸却不敢对上兰妃的脸,生怕再一次被兰妃迷惑,低着头,装作检查的模样,”你身上可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自然是我!”兰妃瞅了秦云卿一眼,“这里大概除了你我之外,就只剩下老鼠和蟑螂了!还有另一个会说话的生物?”修长的柳眉挑了挑,看向秦云卿。 “……”秦云卿正在忙碌的手,猛地僵住了,张口结舌,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应该怎么回话,只得唯唯诺诺的含糊的应了一声,才继续开口,“娘娘,不如让民女替你把把脉?” “不急。”兰妃朝着秦云卿摇摇手,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巾,放在椅子上,这才优雅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又挑眉看了秦云卿一眼,“瞧着你的这张脸,倒也应该是挺聪明的,怎么听着你刚才跟阿擎说话,怎么就觉得你简直就是一榆木疙瘩!” 阿擎?她竟然这么叫他!显然他们之间很熟悉,那么他又为什么做出一副与她无关的模样?这其中,有什么干系在?!难道说…… 秦云卿不由得有些想歪,脸色顿时变了变,抬头看了兰妃一眼,却见她正上上下下的,用一个苛刻到了极点的目光,打量着她,就如她是一件货物一般,她正估量着她这个货品的价值。 秦云卿不由得猛地挺直了脊背,抬起头,对上了兰妃的眼眸。 兰妃见秦云卿的挺直了脊背,顿时眸光隐隐的有些犀利起来,扫了一眼秦云卿,见她穿了一身翠绿色的宫装,衣服有些陈旧,头上随便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根木质的发簪,脸色微微有些发黄,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唐,顿时看向秦云卿的眼神便有些不屑:“你是哪一个宫的宫女?入宫几年了?” 秦云卿怔了一下,便明白兰妃误会了,正要开口解释,却听见兰妃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看来,还是有一些姿色的!但是想要……爬上男人的床,却还是少了那么一点两点的。” 秦云卿的脸顿时倏的涨红起来,只觉得双脚都放的不是地方,整个人顿时有些局促起来!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说话?!难道在她的眼眸,所有女人,只要跟独孤擎搭上话,全都是为了爬上他的床么?! 他在她的眼中,竟然就这么的好?!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秦云卿看着兰妃娘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做亏心事,就不怕别人打量!想着,猛地抬头,直视兰妃的眼睛,一脸的平静和淡然的开口。 兰妃有些诧异秦云卿的反应,微微的愣怔了一下,这才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灿烂的弧度来,整个人就如冰雪初融的迎春花一般,光彩耀眼,缓缓的点点下颌:“嗯,不错,现在这模样,看着倒是还行。” 秦云卿的眉心微微一蹙,开口道:“民女……并没有想要爬上别人的床,民女是一个医女而已,略懂医术。并不是这皇宫里的宫女!” “医女?来自民间?”兰妃看向秦云卿的目光顿时有些诧异,“你不是这宫里的?” “兰妃娘娘病的莫名,太医束手,民女的师父奉了圣上的旨意给娘娘瞧病,便带了民女过来给师父打下手……”秦云卿朝着兰妃娘娘微微屈膝,却也是不吭不卑,连丝毫怯色都没有,“民女的师父是一个男子,正巧民女懂得一些粗浅的医理,圣上便传了民女进来伺候娘娘。” “那你这身衣服……”兰妃伸手指了指秦云卿身上的衣服,“你千万莫要告诉我,是偷了那一个宫女的。” 秦云卿抖了抖身上的衣裙,低头,垂眉,一脸的恭顺:“那一日来的匆忙,不曾带的换洗的衣物,所以才问一个宫女要了一件她的旧衣服来穿……” 兰妃轻轻的点点头:“这么说来,我倒是信了。你年纪轻轻的,看着也不看是有经验的。”兰妃说话直爽的让人侧目,只是秦云卿此次到没有过分的意外,刚才更意外的话,兰妃也直接说了出来,她这次没有说自己是庸医,看来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民女替娘娘再把把脉。”秦云卿说着上前一步,按住了兰妃的手腕。兰妃的脉息平缓,看起来似乎已经痊愈了,但是弦脉却有些轻浮,秦云卿不由得心中一怔。 “我的身子还是有什么不对吗?”兰妃看着秦云卿开口问道,“怎么你瞧上去,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秦云卿朝着兰妃微微一笑:“倒是没有什么不对。民女医术浅薄,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等明日我师父进宫,再替娘娘把脉复诊一下,若是没事的话,娘娘就可以回禀圣上,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兰妃扭头,看了一圈四周,笑道:“你是不是嫌弃这里破旧不堪?” 秦云卿垂着头,不说话。 兰妃倒也没有想到要秦云卿回答,兀自自己开口:“有些地方,你莫要看着富丽堂皇,其实全都是藏垢纳污的所在!这里,你也莫要看着他破败,却可能是难得一块净地!有时候,端的只看人心罢了!” 秦云卿兀的抬头,惊奇的看了一眼兰妃,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孝宗帝的第一宠妃,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按说,她的名声,自己在前世里就已经听过了,以此推断,至少也得是三十几许的人了,可是看着这容颜却依旧十八九岁的模样,而开口说的话,却又沧桑至极……,刚才维护独孤擎的模样……,秦云卿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几日都是你贴身伺候的吗?”兰妃突然柔声开口,打乱了秦云卿的思绪。 秦云卿点点头:“娘娘是病人,圣上怕别人照顾不周,所以就有民女贴身伺候娘娘。” “这些天多亏你照看。我病发的模样,吓到你了吧?”兰妃看着秦云卿那恭顺的模样,眼眸中不知怎么的,竟然升起一股疼爱来。”啊,不,没有。”秦云卿连忙抬起头,收回手,仿佛有些不适应兰妃多变的神色,看着霎时间温柔如水的兰妃,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声音顿时显得有些结巴起来:”我,我这就去禀报圣上,请兰妃娘娘稍候。” “不必。”兰妃淡淡的开口,拦住了秦云卿正要转身向着屋子外面走去的脚步,“今日天色已经晚了,皇上他……应该……”兰妃的声音顿了顿,双眸慢慢的垂了下来,整个人顿时浮现出一种说不出的伤感,整个人沉陷在凄迷之中。 秦云卿发现自己也被兰妃的这股神情所迷惑,竟然心中也不舒畅起来,不由得心中大惊。 兰妃却又抬起了眼睛,盯着秦云卿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刚才的伤感只是秦云卿眼花了看错了一般,没有丝毫的责怪:”皇上他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这时候,他应该……”兰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情绪有些低落:“就让他好生休息一下,我的事情,明日再禀,也是可以的。””哦~”秦云卿轻轻的”哦”了一声,对兰妃的话,却不置可否,有些事,有些人,只能装傻,却怎么也不能参与!这皇宫,看似世上最富贵荣华的所在,可却也是这世上最黑暗的所在,不论是谁,只要多走一步,多说一句话,很有可能就再也看不见明日的太阳! 秦云卿可是深深的明白这个问题的,上辈子,她的父亲和娘亲曾经在她的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唠叨侯门深似海,只是她却一直不以为意,最后……却还是不能幸免…… 秦云卿的眸光暗了一下,上辈子就是不肯听父亲和娘亲的话,最后才落得死于非命!这一辈子,在这个比侯门更黑暗,更凶险的皇宫里,她怎么可能不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呢?! “你……”兰妃见秦云卿脸上连一点点的反应也没有,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失望,正要在开口说上几句,却见秦云卿朝着兰妃微微一屈膝:“兰妃娘娘刚刚醒转过来,想必定然是饿了,民女这就让人给娘娘准备一些吃食。”说着,不等兰妃开口说话,转身出去了。 兰妃看着秦云卿的背影,缓缓的站了起来,嘴角微微的动了一下,又露出一个极诡异的笑容来。 秦云卿出了门,唤来了黑衣人,吩咐他去准备一些清淡的粥品,然后就站在院子里,看着屋内不住颤动着的微黄灯光,不知怎么的,心中慢慢的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个兰妃……情形,总是让人心中不安。 黑衣人很快的拎了一个食盒过来,秦云卿打开一看,见里面放着一个凉拌莴苣,一个清炒白菜,一个清炒菱角,还有一碗蛋皮粉丝瘦肉的三鲜汤,再加一盅白粥。不由得轻轻的点点头,等抬头想要开口让黑衣人退下,却发现黑衣人不知何时,早已经失去了踪影,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拎着食盒,进了屋子。 屋子的灯光似乎比刚才出去的时候,又亮了一些。 秦云卿抬头,看见兰妃依旧仪态万千的端坐在那里,嘴角挂着得宜的笑容,朝着她微微的笑着。 秦云卿也急忙朝着兰妃挤出一抹笑容来:”娘娘,你看看,这些菜品可是喜欢?”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把食盒里的东西往外面搬着,”你许久没有好生的进食,所以我替你准备了一些清淡的吃食,等身子大好了,才能慢慢的进补。””不碍事的,我向来不喜欢那些油腻的东西,你准备的东西很合我的心意。”兰妃把粥端了起来,舀了一调匙,缓缓的送进嘴里,这姿势典雅却又看上去十分的随意,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让秦云卿在心中暗暗的赞了一声,可是不知为什么,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总觉得有事情,不是很对劲。 秦云卿不由得又偷偷的看了兰妃一眼,却见她仪态越发的端方,竟然让人瞧不出丝毫的破绽来!秦云卿不由得暗自佩服。 想自己前世里,娘亲也曾请了宫中的教养嬷嬷教自己的规矩,虽然称不上女子中的典范,但对自己的进退礼仪,却也是一直引以为豪的。如今与这个兰妃一比,自己就如提线木偶一般,处处显出呆板来,这……兰妃,真的是……耐人寻味至极!”其实一个人,只要做自己就好。”兰妃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把正在走神的秦云卿惊醒过来,兀的抬头,看向兰妃。 兰妃放下了刚刚吃了一半粥,伸手轻轻的掖了掖嘴角,声音依旧有些清冷,却已经没有刚才的生疏:“你是不是觉得我仪态很端方?然后有些自惭形愧?” 秦云卿听了不由的很是汗颜,兰妃这口气,也太过自负了一些,凭什么她就这么自信…… “很多人都这样,在我面前,羞愧的连讲话都不敢,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兰妃微微的笑着,看着秦云卿,声音清冷中带着娇媚,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但是听在耳中,却舒服至极:“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度,因此每个人都不必妄自菲薄,做好自己就好。””呃……”秦云卿愣了一下,才明白兰妃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这话听在秦云卿的耳中,却无论怎么品味,都是觉得不是味道,顿时脸微微的涨红起来,难道自己刚才的表现这么明显?“兰妃娘娘,其实,民女只是……” “你不必急着解释。”兰妃无所谓的摆摆手,微微的笑了,“其实,你表现的很好,长的也还算是可以,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若是你能好生打扮一番,想必也还是能让人看的入眼的。刚才的那番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也只是猜的。很多人看见我,都会有这种感觉,想必你也不会例外,所以你用这么自惭形愧的。” 兰妃的这一番话出口,秦云卿强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心中对兰妃的一点点艳羡,却立时荡然无存,兰妃,也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而已。 兰妃见秦云卿站在那里,并不见有多么的自卑,也不见有什么不以为然,只是一声不吭的静静站着,倒是另有一番说不出的风度,心中有些诧异,便又多看了一眼:“怎么?你以为我说的不对吗?” 秦云卿摇摇头,换了一个话题:“天色已晚,娘娘是不是现在就安歇?” 兰妃闻言蹙了蹙眉,带着十分的埋怨道:“这几日每日里躺在床上,睡过了头,浑身酸疼的厉害,一时间倒是失了眠,不如我们就坐着说说话,这些年,我身子虚的不行,每日里恍恍惚惚就如做梦一般,竟然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到今日才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秦云卿脸上陪着笑,心中却有些暗恼,她可是为了照顾她,已经一连好几夜没有合眼了,现在直觉的眼睛酸胀的厉害,那眼皮沉得睁不开来,哪里还有精神陪她说话?! 兰妃却丝毫不曾察觉秦云卿的不耐,笑着伸手指了指秦云卿身边的矮几:“坐着说话吧。” 秦云卿看了一眼矮几,屈膝坐了,然后抬起头,仰视着兰妃:“不知娘娘想说些什么?” “我生的是什么病?为何会住在此处?圣上可曾来看过我?”兰妃蹙着眉心,看着秦云卿。 “民女只是粗通医术,娘娘病情,民女并不是很了解。娘娘为何会住在此处,并没有人告知民女,因此民女并不知情,至于圣上……这个民女不知。”秦云卿低着头,把事情一件件交代清楚了。 “一点都不知道?你师父竟然连片言只语都没有告诉你?”兰妃挑眉,声音里全都是不相信。 “这……”秦云卿迟疑了一下,这才犹豫着开口:“听我师父说,娘娘并不是生病,……” “哦~”兰妃听了秦云卿的话,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却并没有追问,这倒是让秦云卿深感意外,瞧着兰妃刚才的模样,原以为一定会追根究底,却不料竟然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算了。 秦云卿偷偷的看了兰妃一眼,却见她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倒是真的看不出真实的神情。这兰妃……,秦云卿禁不住有些好奇起来,但秦云卿也只是好奇而已,怎么也不会去追问为什么的。 秦云卿低着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抬着头,看着兰妃。 兰妃看了一眼秦云卿,抿了抿薄唇,眉眼轻轻的一弯,整个脸庞顿时生动起来,恍如天际的明月,皎洁而又明亮的耀眼,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秦云卿直勾勾的盯着兰妃,有瞬间的愣神,五年前孝宗帝会独宠此人,果然是有缘由的!这兰妃,也太妖孽了一些! 只是……,秦云卿突然想到了淑妃,还有那个还不曾见过面的皇后,这两人若是知道兰妃醒过来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跟皇上去要了你,以后你就跟着我,可好?”兰妃的声音轻轻的,不再清冷,却带着江南吴侬软语的甜腻。 “啊,不好。”秦云卿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若是呆在兰妃这种妖孽的身边,她真的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为什么?”兰妃似乎没有想到秦云卿会拒绝,愣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这宫中,到底比你在民间要好上许多。” “不好。”秦云卿又重复了一次。 “莫非你以为我已经失宠,便……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其实……”兰妃柔柔的笑着,“有很多事情,是外人不知道的,只要你跟着我,我必然不会让你吃亏的,难道你信不过我的话?我可以……” 秦云卿急忙开口打断了兰妃的话:“娘娘,你误会了。”秦云卿急忙站了起来,赔笑道:“民女并非宫女……” “不是宫女又有什么打紧?”兰妃一脸的不以为然,“我让内务府给你一个身份就是了。”兰妃歪着头,想了想,“不如就当我的贴身大宫女吧?怎么样?” “民女只是一个医女,自小在乡野之中长大,不懂礼仪规矩,不敢近身伺候娘娘。”秦云卿并没有抬头看兰妃,只是低着头,轻声,却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兰妃的提议。 兰妃看着秦云卿,见她回答的滴水不漏,顿时脸色有些不虞起来,冷冷的哼了一声道:“皇城中也有医女,而你已经进了宫中,难不成还想出去?或者你打算在太医院供奉?” 兰妃的脸顿时阴沉下来,直勾勾的看着秦云卿,声音越发的冰冷:“在这宫中,谁若是得罪了我……”兰妃的声音猛的停了下来:“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这话,你最好还是相信的好。” “民女父母高堂,皆都在世,晨昏定省却是必不可少的,圣人有训:父母在,不远游。民女不敢有违圣人的训导。再则,民女医术浅陋,实在不敢进太医院尸位素餐,因此也不敢有劳娘娘挂念。等娘娘病体康复,民女自然离宫回家的。”秦云卿静静的站在兰妃的面前,一脸淡然的说着,“还请娘娘体谅。” “你……”秦云卿油盐不进的模样,顿时使得兰妃着恼起来,“你真是不识好歹!跟着我,难道就辱没了你不成?” 我不会嫁你的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却抬着头,直直的看着兰妃,紧紧的抿着嘴角,一声不吭。 兰妃盯着秦云卿,眸光中全都是犀利。 秦云卿却丝毫没有想要躲避的意思,兀自抬头看着兰妃,丝毫不回避兰妃的眸光。 一时间,屋内静寂无声,连两人的呼吸声都是沉默而紧张的。 许久,兰妃突然笑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难得是个硬骨头,有原则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秦云卿终于松了一口气,趴在地上朝着兰妃磕了一个头:“谢娘娘恩典。” 兰妃笑着站起身来,风姿优雅的走在秦云卿的面前,缓缓的蹲下来,直视着秦云卿的眼睛:“我最不耐烦人,动不动就跪在地上的。但是正所谓入乡随俗,我也不能过于特立独行,以后,免了你见我就跪,如何?” “民女不敢。”秦云卿抬着头,也直视着兰妃,见她眸光清澈,脸上的笑容平缓,显然不像是有恶意的!但是见多了扮猪吃老虎的人,秦云卿哪里敢信这是兰妃的真心话。 “诶……”兰妃看了秦云卿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笑着道,“是我孟浪了。你起来吧。” “谢娘娘。”秦云卿磕了一个头,这才站了起来,“请问娘娘你还有什么吩咐?” 兰妃摇了摇头:“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 “民女伺候娘娘安寝。”秦云卿说着,走到床边,替兰妃铺好了床,转身看着兰妃,“民女伺候娘娘卸妆。” “罢了,罢了!”兰妃摇摇手,“你也累了一天了,出去歇着吧,我自有手有脚的,哪里就不能自己做这些事情?!” 秦云卿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恭敬的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出了屋子。 走到院子里,才猛然想起这个宫室里,除了刚才那个屋子,再没有可以住人的地方,而自己的东西,却也全都在屋子。 秦云卿犹豫着在院子站了一会儿,想要回屋子里去,却又懒得看兰妃的脸色,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在石凳上坐了,双手拄着下巴,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开始出神。 这个兰妃…… 秦云卿想着刚才的一切,那种怪异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这兰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与独孤擎,到底有什么关联?! 正在秦云卿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轻轻的呼唤声。 “云卿……” 秦云卿愣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这声音十分的耳熟,似乎是……钱致远的!他怎么会来这里?! 秦云卿倏的站起身来,猛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果然看见了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衫的人影,静静的站在墙角的树下,正凝神看着这里。 “你,怎么来了?”秦云卿蹙蹙眉,虽然十分的不待见钱致远,但是却也不想他就这样的送了命!有些事情,定然要自己动手,才是最畅快淋漓的!“这里是皇宫,若是让人发现,……” “我……”钱致远两只眼睛炯炯的看着秦云卿,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犹豫,还有一丝丝的怀念,“担心你,怕你……出事,好容易从阿擎地方问了出来,便,便想着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你回去吧。”秦云卿淡淡的扫了钱致远一眼,转身又坐下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钱致远小心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迟疑着向前走了一步,又站住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秦云卿修长的眉,猛地扬了起来,转身,看着钱致远,脸上一片阴冷。 “我……”钱致远被秦云卿的神情吓了一跳,迈出的脚步,便僵在了原地,“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 “呵呵……”秦云卿看着钱致远咧嘴笑了,声音顿时有些讥嘲起来,“真是好笑,若是有人欺负我了,你打算怎么办?去打他一顿?把他关起来?或者干脆就杀了他?” 钱致远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这么说,一下子愣住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现在就有人欺负了我,你是不是现在就去帮我出头?”秦云卿眼中的嘲讽更盛,倏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钱致远的面前,站住了,斜睨着眼睛,毫不掩饰眸中的轻鄙,再一次开口,语气中便带上了讥讽:“那一日刚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跟前的唐嬷嬷就欺负了我,你什么时候,去找她替我出气?就在刚才,这屋子里面的兰妃,就才给了我难堪,你现在是不是冲进去,帮我出气?” 秦云卿问一句,就向前走一步。 秦云卿向前进一步,钱致远就向着后面退一步。 没说几句话,秦云卿就把钱致远逼到了墙角。 “云卿,我……”钱致远想要开口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所有的一切言辞,全都是那么的空洞,竟然没有一句是说的出口的。 看着秦云卿脸上,越来越冷冽的神情,钱致远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就开始一阵,一阵的刺疼起来。 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他的异母妹妹! 他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即便算是五雷轰顶,都没有这样的让人震惊! 他一直以为她是云卿,是云卿看着他可怜,所以才借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再一次来到了他的身边!她与云卿是那么的神似,有时候,即便是极细微的一个小小的动作,也如出一辙! 他在心里,一直把她当成了云卿!他在心里,早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妻子! 所以,为了她,他不惜与父亲反目!为了她,他不惜背上忤逆的罪名! 他早就决定了,只要她愿意,他可以放下一切,与她远走高飞…… 云卿…… 钱致远低低的呢喃了一声,他的妻……,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和她一起,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是,就在刚才,他却被告知……,他下决心要在一起的女子,是他的异母妹妹…… 钱致远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看向秦云卿的眼眸便有些模糊:“我对不住云卿,所以我不想再辜负你,谁知道……”钱致远的神情十分的沮丧,“我想要对你好,却无能为力,我想要为你做点事情,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想要保护你不受欺负,却……依旧是无能为力……” 钱致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着头,看着秦云卿:“我是不是很无能?” 钱致远的话,让秦云卿有瞬间的迷茫。 眼前突然浮现出穿着大红嫁衣的她,还有大红喜服的他,他看着她,她依偎着他,他抱着她,她听着他的心跳。 原以为,她和他,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谁又知道,转眼间,两人已成陌路! 这一世,再听他说这些,心却平静如水,连一丝微澜都没有…… 原来心死,竟然就是这种感觉! “云卿……”钱致远见秦云卿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心中的那抹痛楚顿时满溢出来。 秦云卿淡淡的看了钱致远一眼,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冰冷:“钱大人,你是不是无能,与我无关,我只是希望,从今而后,你与你的家人,莫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便是对我最大的恩惠!” “云卿……”钱致远的声音里全都是痛楚。 秦云卿平静的转身,向着屋子走去。 “云卿……”钱致远伸手,想要拉住秦云卿的衣襟,却在手堪堪就要触到秦云卿裙裾的时候,顿了一下,最终又缓缓的收了回来,声音里带着无边的痛楚,“你好生歇着,我下次再来看你。” 秦云卿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想要回身呵斥几句,最后去还是换成了无声的叹息:“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钱致远看着秦云卿,双眸之中全都是不可掩饰的痛苦,“你与她真的很像,有时候,我几乎会以为你就是她,你是她在冥冥之中找来,来救赎我的,我……” 秦云卿见钱致远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而且越说越……,心抑制不住的疼了起来。想不到,她的心还是会疼,为了钱致远……?秦云卿笑了,不,不是,是为了前世的自己,那时候的她,怎么就会瞎了眼睛,看上钱致远这种男子?! 在面对钱致远与面对兰妃之间,秦云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兰妃,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抬腿进去了。 “刚才和谁在说话?”突然兰妃清冷的声音响起来,秦云卿倏的抬头,却见兰妃坐在椅子上,正神采奕奕的看着她,两只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原来女人不论美丑,不论体健还是病弱,对八卦的熊熊烈火都是一样的。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这兰妃不但没有睡觉,而且还精神十足!看着兰妃如此的架势,秦云卿顿时头疼起来,“娘娘,您应该休息了。” “他是谁?你的相好?”兰妃却似没有听见秦云卿的话,径自的说着,看样子,刚才在屋子里,她已经听了隐隐约约的听了一段时间。 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抬头看着兰妃:“娘娘,你大病初愈,正该好生休息才是。等明日师傅过来了,若是发现娘娘你……病体加重……。”秦云卿的脸色有些隐晦,“也不知道到时我师傅会跟圣上怎么说……。或许娘娘你就打算这样的在这里住上……许久?” 兰妃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恶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蓦地转身向着床上去了:“过来服侍我睡觉。” 秦云卿怔忡了一下,急忙过去伺候着兰妃睡了。 这一夜,秦云卿无眠,脑中像是走马灯一般,无数的人和事,都不断的跑出来。 这一夜,秦云卿躺在床上,就如烙饼一般,不住的翻来覆去,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迷茫。 独孤擎,钱府……,她该怎么办?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秦云卿就起床了。看了一眼还在床上沉睡的兰妃,伸手探了探兰妃的脉息,发现脉息还算是沉稳,这才转身向着屋外走去。 “你起来了?”秦云卿刚出了屋子,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蓦地呆住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站了多久了?”秦云卿看着独立在晨曦中的独孤擎,脸上全是诧异。”过来,我们坐着说话。”独孤擎却没有正面回答秦云卿,而是伸手去拉秦云卿的手腕。 秦云卿缩了缩手,想要避开,独孤擎也不知道使了一个什么手法,一反手,却抓住了秦云卿的手掌。 独孤擎发现秦云卿的手掌有些微凉,肌肤柔腻光滑,小小的,似乎只有他手掌的一半。 秦云卿被独孤擎握住了手,手猛地一哆嗦,心忍不住就有些慌乱起来。 那双手,粗大而有力,指尖带着粗糙的薄茧,丝毫不似那些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柔滑如女子。他的掌心很热,烫的她心禁不住就跳的飞快起来。 独孤擎握着秦云卿的手,那双手在他的大手里,慢慢的温暖起来,带着一层薄薄的汗意,黏黏的,让他的心,便有些瘙痒起来,低头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脸颊带粉,低头垂眸,静静的站着,就如一株小荷初绽,楚楚动人却又清隽雅丽,别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不知怎么的,原先一直挂在嘴边的调笑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你,放开我。”秦云卿声音轻轻的,用力的想要挣脱独孤擎的手,可是那双手却似与她的手黏在了一起一般,任由她怎么挣扎,总是轻轻的握着她,不用劲,却十分的牢靠。”我不会放开你的。”独孤擎低下头,盯着秦云卿那对长长的睫毛,心底的异样越来越浓烈,”这一辈子。””你……”秦云卿蓦地抬头,正好对上独孤擎那双深邃的眼眸,黑沉似海,让人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张口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旋即,便把头低了下去。 两辈子为人,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碰到过。 上一辈子,她就是这样的沉溺在钱致远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这一辈子,她难道真的还要沦陷下去吗? 秦云卿的心狂跳起来,脸色便有些发白。 他的身份,她的身份,相差太过悬殊,注定她不能成为他的妻!难道她这辈子……真的要成为他的妾室?! 妾室…… 秦云卿忍不住笑了,嘴角全都是苦涩。 妾室又岂是这么好做的!妾室连物品都不如! 她为了他,她甘愿吗? 不! 秦云卿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的看向独孤擎。 “卿儿,你,你怎么了?”独孤擎被秦云卿的模样吓了一跳,诧异的看着仿佛换了一个人的秦云卿,“与我在一起,不好吗?” “不好。”秦云卿想也不想,“我不当妾室,而你又不可能娶我,所以……”秦云卿看着独孤擎,脸上的苦涩更盛,“我已经没有了女儿家的清名,却不能失了女儿家的名节,以后,以后……还请世子爷莫要再来找我……”秦云卿的声音顿了顿,“云卿只能多谢世子爷的厚爱,只是世子爷的厚爱,云卿无以回应,下辈子为牛为马报答世子爷……”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像是怪物一般,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秦云卿,突然伸手探了探秦云卿额角,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发烧,怎么就说起胡话来。”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落在他的眼中,竟然是胡话,不由得气恼起来:“世子爷,我说的是肺腑之言,还请世子爷……” “诶,真的是烧糊涂了,待会儿请王先生在出发之前,替你瞧瞧,开一个方子出来,吃了就没事了。”独孤擎一本正经的看着秦云卿,眼中全都是怜悯。 “你……”秦云卿见他依旧胡搅蛮缠,顿时气的脸颊都涨红起来:“世子爷若是没心,请径自离去,云卿不奉陪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独孤擎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盯着秦云卿,脸上显出一抹恼意来,“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真的不知道,爷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蠢女人!真是蠢到了极点!”独孤擎越说越是气愤,“爷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女人!” 秦云卿被独孤擎骂的有些发懵,呆愣的看着独孤擎,许久回不过神来。 “蠢女人!”独孤擎仿佛还是不解气,恨恨的又骂了一句,“过来!” 秦云卿还没有回过神来,听见独孤擎说过去,下意识的往独孤擎方向走了两步,猛地回过神来,站住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听话?他说过去就过去?! 独孤擎见秦云卿走了两步站住了,剑眉猛地就挑了起来,“蠢女人,叫你过来,听见没有?” “我为什么要过去?”秦云卿看着独孤擎,脸上显出防备的神色来,“我不是你的那些女人,你……” “你,你……”独孤擎被秦云卿气的有些跳脚,“爷的那些女人,还用爷叫她们过来?!”剑眉忍不住抖动了一下,脸上便有些得意起来,“爷只要勾一勾手指,她们便飞一般的扑过来了!只有你这个女人,竟然不识爷这个金镶玉,让你过来,还推三阻四的!” 独孤擎说着又生气起来,身形一动,便拽住了秦云卿的手腕。 “你,你干什么?”秦云卿一个不防,被独孤擎拉的一个趔趄。 “干什么?”独孤擎的眼睛在秦云卿的胸口和臀部绕了一圈,一脸鄙夷的开口,“你看看你,光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要身材没有身材,要屁股没有屁股,也不知道爷看上了你什么!” 秦云卿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脸色倏的就沉了下来:“世子爷,请慎言。” “慎言?慎言个屁!”独孤擎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若是你这个女人,不这么别扭,不这么气爷,爷这个翩翩君子,京城中名门闺秀眼中的最佳夫婿,会这么的失了风度!” 秦云卿顿时被独孤擎气的哭笑不得,难不成他变成如今的模样,还是她的原因?! “爷难得看上一个人,你竟然还不领情,真是一个……”独孤擎似乎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使劲的咬了咬唇角,“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爷看上你,简直就是,就是,就是……瞎了眼睛!” “世子爷降尊纡贵看上了民女,民女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的赶来上巴结着世子爷?然后把世子爷当菩萨一般的供养起来?”秦云卿撇了撇嘴角,扫了独孤擎一眼,眸光露出一丝不齿,“世子爷请自便吧,民女并不需要世子爷看上民女!民女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世子爷了。世子爷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民女就不耽搁世子爷了。”说完转身就走。 独孤擎猛地攥住了秦云卿的手臂,一脸黑沉的看着秦云卿,紧抿着嘴角,良久,憋出一句话来:“爷喜欢自虐,偏生就喜欢你这种的。” 秦云卿顿时有一种无语望天的感觉:“世子爷,民女还有事情要做,若是您老人家真的闲的慌,不如找别人去寻乐子?” 独孤擎猛地伸手,狠狠的给了秦云卿一个爆栗:“你这个女人,脑袋里塞的是什么?棉花?豆腐渣?爷跟你讲了这么多,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听懂?” 秦云卿吃痛,猛地伸手捂住了额角,眼眶忍不住就红了,怒瞪着独孤擎:“民女不敢劳烦世子爷操心,世子爷请自便就是!” “爷有没有跟你说话,爷要娶你?”独孤擎瞪着秦云卿,“爷今天就要离开京城,北上戎狄,在爷回来娶你之前,你若是敢……” “我不会嫁你的!”秦云卿猛地开口再一次打断了独孤擎,这个人竟然会是神鹰卫的头头?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她算什么东西 秦云卿抿着嘴角,冷着脸,脊背挺得笔直,静静的站在独孤擎的面前,神情有些严峻,却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凉,一双明眸直勾勾的对上独孤擎的眼睛,眸中隐隐有水雾流动。 这样的秦云卿让独孤擎的心,突然之间抽紧起来,心不知怎么的就塌了一角,一股温情瞬间就涌了上来。 “你这个笨女人!爷向来是说话算话的,说要娶你,必定是要娶的!”独孤擎张嘴,想要说几句温情的话出来,谁知开口,竟然不受控制,愣了一下,在改口已经不能,只得继续恶狠狠的说着,“还有,记着!爷不会让,爷好不容易才看上的女人做妾的!” 秦云卿猛地怔住了,直愣愣的看着独孤擎,她想不到他竟然会给她这样的承诺,可是他与她之间,要做正经夫妻,那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难道你不相信爷的话?”独孤擎挑眉,恨不得走过去,掰开秦云卿的脑袋仔细扒拉开来看看,里面到底塞的是什么,他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为什么还是不明白! “多谢世子爷厚爱,云卿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秦云卿朝着独孤擎屈了屈膝,声音有些哽咽,含糊不清,可是神情却十分的坚决,既然是无望的事情,自己又何必强求…… “啪!”一声脆响,秦云卿的脑袋上结结实实的挨了独孤擎一下打。 秦云卿吃痛,猛地抬头,瞪着独孤擎,眸中已经蓄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真的因为头上的疼。 那止不住的泪水,让独孤擎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清水,神情有些局促的站在一边,轻声陪着小心:“卿儿,我,我不是故意的,若,若是你生气了,就打我一下好了!” 及至话出口,独孤擎自己也愣住了! 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已经把她放到了他的心坎里?什么时候起,看见她难受,他竟然已经会心疼?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忘记了自己那张风流纨绔的假面具,在她面前毫无保留了…… 秦云卿也想不到独孤擎竟然会这么说,扭头看着独孤擎一脸无措的模样,心中的防备突然崩溃,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眼眸中却涌起一股难得的感动。 秦云卿呆愣的模样,显然取乐了独孤擎,原本局促的脸,顿时缓和过来,噗哧一声笑了:“笨女人,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爷以后定然会满足你的!” “你~!”秦云卿看着瞬间又恢复了原状的独孤擎,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 “卿儿,你放心。”独孤擎伸手拉住秦云卿的手臂,一脸的诚挚:“我除了给我娘,再没有给别的女人承诺过,你是第一个!我既然说了娶你,自然一定会娶你的!你等着,等我从戎狄回来。”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的眼睛,那双眼睛黝黑而深邃,直直的望着她,仿佛要把她吸进去一般,心中兀的一暖,竟然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 独孤擎见秦云卿终于不再犯倔,点头答应了,顿时欣喜起来,拉着秦云卿的手笑道:“卿儿,原来你的脑筋竟然是直的,不能拐弯抹角的与你说话!诶,你既然是一根筋的脑子,早点跟爷说嘛,省的浪费爷的唾沫!要知道爷的唾沫可也是很金贵的!想当年……” “世子爷。”秦云卿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独孤擎那一脸自得的模样,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打断了独孤擎的话,“你说笑了!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从来没有……” “你,你,你这个蠢女人,竟然,竟然……”独孤擎见秦云卿又开始反复,猛地睁大了眼睛,一脸怒容的看着秦云卿,“你……,真的是够可以的,爷向来是个翩翩君子,最讲究礼仪的,今天竟然惹得爷一次又一次的开口骂娘,你算是独一份!爷真的想撬开你的脑袋瞧瞧,里面到底塞了些什么,竟然如此的不开窍!” 秦云卿张嘴正要说话,却被独孤擎拦住了:“停!你先听爷说完。” 秦云卿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世子爷请说,民女洗耳恭听就是。” “第一,爷向来说话算话,说娶你就是非你不娶!”独孤擎盯着秦云卿一字一字的说着,“你可记住了,若是你敢嫁了别人,哼!”独孤擎的声音猛地就阴沉下来,“爷就有本事让你做寡妇!” 秦云卿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可是心中却暖暖的,如春天一般,漾开去。 “第二,爷说不让你做妾,就一定不会让你做妾!没有人质疑爷说过的话,虽然……”独孤擎看了一眼秦云卿,“想娶你做妻,会有一点难度,但是……,爷肯定会想到办法的!只要你相信爷就成。”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一脸的真挚,强忍着才没有开口辩驳,想娶她为妻,这个难度应该不是一点点吧!太后娘娘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孙子娶一个身世来源不明的庶女……但是他既然这么说,她就信他! “第三……”独孤擎咬着牙,盯着秦云卿,“你要相信爷。爷只要答应了你,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必然也会做到的!大不了,就不做这个人厌鬼嫌的世子爷,谁爱做谁做去!” 秦云卿没有想到最后独孤擎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愣住了:“你,又何必……” “诶……”独孤擎叹了一口气,拉着秦云卿在石椅上坐了,“你放心,爷定然不会再让你受我娘受过的委屈。” “你娘?睿亲王妃?”独孤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把秦云卿的好奇心掉了起来,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心事。 “那个算是什么东西!我娘就是我娘!”独孤擎狠狠的瞪了一眼秦云卿,“爷这次去北地戎狄,除了办好圣上的事情,还有一件事,就是去找我娘……”独孤擎说着,声音慢慢的低沉下来,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悲伤,旋即又开心起来,“你有舅舅要找,爷也有娘亲要找,你看,我们差不多称得上是同病相怜!你以后要好好待我才行!才不枉爷费劲心思娶了你!” 秦云卿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还没有娶她,好不好?!但是看着独孤擎一脸开心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断他。 现在秦云卿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独孤擎说话的方式,反正正经了两句之后,后面接下来肯定就没有什么好话,于是也不去理他,只是怔怔的看着独孤擎,犹豫不决的问了一句:“睿亲王妃,不是你的……娘?” “那个女人算是什么东西?”独孤擎猛地挑眉,“什么睿亲王妃?一个侧妃而已!还拿捏做娇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号人物!”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独孤擎竟然会这么说,顿时一脸的惊讶,她活了两辈子,竟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显然这件事,应该属于皇家秘辛了,想不到他竟然就这样的在她面前丝毫不遮掩的说了出来?她该开心还是感动? 独孤擎却丝毫没有理会秦云卿诧异的表情,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声音略微有些暗哑:“我娘在我七岁那年就离开了王府,然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前一阵子听神鹰卫的人说起,似乎在戎狄见到过她,所以……这次我才会决意要去戎狄,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国事……”独孤擎的神色有些黯然。 “放心吧,你一定可以找到王妃的。”看着情绪万分低落的独孤擎,秦云卿的心不知怎的突然刺痛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就开口安慰了。 “嗯,爷也相信,必然能找到娘亲的!”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突然展颜笑了,“就凭着爷的本事,这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秦云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着突然又恢复了原形的独孤擎,秦云卿忍不住眉心微微的跳了一下。但是,她突然之间发现,这样的独孤擎才是正常的,刚才那个带着伤感的独孤擎感觉有些怪怪的,就像原本凶猛的老虎,突然改吃菜了一般。 “卿儿,你信不信我?”独孤擎扭头,盯着秦云卿,仿佛秦云卿若是说个不字,他就要吃了她一般。 秦云卿点点头:“我信世子爷,世子爷一定能找到王妃,然后平安回来!” 独孤擎霎时笑了:“什么狗屁王妃!那是我娘!才不稀罕那劳什子的王妃虚名!我一定能找到娘的!我也一定会平安回来娶你的!你等着我就是!” 秦云卿见独孤擎又把话题绕道了原地,顿时有些无语。 独孤擎伸手摸了摸秦云卿的脑袋,笑的一脸的宠溺:“也只有你这个笨女人,才不稀罕爷!每次爷说要娶你,你竟然一丝欣喜的模样的也没有!你可知道,你的这个表情,曾经让爷深受打击!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在风采依旧,不能在吸引女人的目光了……” 秦云卿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说正事。”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突然沉了声音,又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秦云卿看着突然之间变了脸色的独孤擎,强忍住想要站起来离开的冲动,现在才开始说正事,那就是说,刚才说了这么多,竟然全都是废话?!这人为什么总是显得与别人不一样?! “其实,刚才的事情,比爷下面要说的话,重要多了!”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突然又笑了,“所以爷决定把重要的事情先说,正事后说。”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这下子彻底无语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领导神鹰卫的!圣上竟然放心把一个这么重要的组织交给他,也算是……够圣明的了! “兰妃的事情,爷已经跟圣上禀明了,圣上的意思是……,让兰妃回到自己的宫里去住,让你……去……” 秦云卿倏的抬起头,张嘴正要说话,却被独孤擎用一根手指压住了唇瓣,“别急,听爷说完。” 独孤擎的手指按着秦云卿的唇瓣,那唇温热而柔软,滑腻如羊脂。独孤擎的心猛地跳漏了了一拍,手下便不由自主的加了把劲。 秦云卿的脸色黑了一下,恼怒的瞪了一眼独孤擎,伸出脚,猛地踩在独孤擎的脚背上,狠狠的揉搓了一下。 独孤擎吃痛,剑眉倏的就拧了起来,低头看了秦云卿一眼。 “诶,小娘子,原本爷看着,你也算是一个柔顺似水的,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但是好歹……,也算是知情懂礼的,怎么刚刚才跟爷定了情,就变得……”独孤擎摇了摇头,“就变得如此的沉不住气,这果然是……把爷当成了至亲之人,所以才会真情流露……” 秦云卿的脸倏的涨红起来,抬手掰开了独孤擎压在自己唇瓣上的手指,“世子爷,能否一次性的把话说完?” “可以。”独孤擎涎着脸凑近秦云卿,“小娘子,你叫一声阿擎,爷就一次性把话说完,好不好?” 秦云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独孤擎,这人的脸皮怎么可以厚成这样?!猛地转身不再理睬独孤擎:“爱说不说!你若是不说,我就走了!” “说!自然是说的!”独孤擎用力的拉住秦云卿,攥着她,不让她离开,“诶,卿儿,这个叫情趣,你懂不懂?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有利于增加感情!”独孤擎白了秦云卿一眼,“你真是一个榆木疙瘩!” 秦云卿想要缩回自己的手,无奈独孤擎攥得太紧,想要不听,可是独孤擎的那些胡言乱语却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钻,顿时气的涨红了脸:“放开我!你自可以去找一个可人心的来,又何必非要盯着我这个木有疙瘩?世子爷这不是……” “嗯,爷也觉得奇怪。”不想独孤擎丝毫不以为意,还使劲的点了点头,“爷在深夜里也反省了很久,为什么那些个送上来的莺莺燕燕爷会觉得没趣?想了很久,爷才明白了,爷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所以也爱你这个特立独行的,所以爷才会看上你,这辈子非你不娶!爷想着,爷或许就是一个自虐的,就爱你这种榆木疙瘩……” “你……”秦云卿听了独孤擎的话,恼也恼不得,怒也怒不得,最后就只剩下苦笑而已。 “爷跟圣上说了,你是爷看上的女人,爷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去伺候别人,所以爷想也不想的就替你拒绝了!”独孤擎一脸讨好的笑着,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气的猛地扭过了头,“世子爷若是在……” “再胡言乱语是不是?”独孤擎可着劲儿的逗秦云卿,看着她想怒却又强压下来的模样,心中越发的开怀,“放心吧,爷当然跟你说笑而已,爷替你推了进宫伺候兰妃,只要你在王先生不再的这段时间内,你按时进来替兰妃娘娘把把脉就行了,等王先生回来,兰妃的病就可以全好了,自然也就与你无关了。” “真的只是这样?”秦云卿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独孤擎的话,他的话,总是半真半假的,让她无从捉摸。 “自然是真的。”独孤擎见秦云卿不相信他,顿时伤心起来,嘴角委屈的抿了抿,“爷真的伤心了,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秦云卿“啪”的一声,拍开了独孤擎的手,转身就走。 “卿儿,你等等……”独孤擎见秦云卿真的恼了,连忙伸手抓住了她,赔笑道,“爷刚才胡言乱语真的是该打。爷没有这么跟圣上说,你与爷的婚事,爷还得好生琢磨着安排一下,不会这么早就泄漏了,否则,爷岂不是娶你无望了?爷怎么舍得把你推入险境?你只是放心吧,所有的事情一切都有爷在,你安心就是。” 独孤擎软语细言,虽然陪着笑脸,但是秦云卿的心,却无端的暖和起来,抬起头,对上了独孤擎的眼眸,看见了他眸底的那一抹真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就是,我等着你。” 秦云卿说完,顿了顿:“北地戎狄,苦寒之地,民风彪悍,你……此去,万事当心,我……” “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安稳娶你的。”独孤擎也收敛了调笑,“我自然是真心想要娶你的,你一定要信我,若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也……要信我。” 独孤擎握着秦云卿的手,声音有些低哑:“若是你不信我,我将来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意思。” “你为什么要娶我?”秦云卿的声音里有一丝感动。 “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有点像我娘……” 秦云卿的脸一黑,用力的想要缩回手,却被独孤擎猛地拉了过去:“其实你长得并不像我娘,可是,你的神情,还有……。在江南的那一次,你嚣张的讥讽我的时候,我便……永远的记住你了!当初我娘也是这样的看着我……笑话我的……” 独孤擎猛地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等我找到我娘,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你出宫之后,就住在秦正明的府上,我已经跟秦正明说过了,至于钱国公府,你……” “谢谢你。”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独孤擎,“那边,我自己会处理的。” “若是她们惹你,你就咬牙忍着,等爷回来替你出气!”独孤擎拉着秦云卿说着,一脸的狠厉,“爷回来,就让她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秦云卿见独孤擎越说越不着调,想要恨得不去理他,可是想着他这是在安慰她,让她安心,于是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在犹豫不觉的时候,突然听见正屋的门被推了开来,发出“吱呀”的声音。 秦云卿倏的站了起来,看见兰妃从里面出来,正两眼炯炯的望着他们,顿时羞红了脸颊。 “想不到你竟然行情看好,昨儿晚上是一个,今儿早上又换了一个。”兰妃看着秦云卿,一脸平静的说着,转头看了一眼独孤擎,突然笑道,“我还以为是谁?竟然是阿擎你这个情圣!怪不得这女人一大早的便不见了踪影,想不到几年不见,阿擎你依旧招女人喜欢!” 独孤擎慢悠悠的站起来,朝着兰妃弯了弯腰:“侄儿过来是奉了圣上的皇命……” “你竟然是奉旨调戏女人?这也算是大鹏皇朝的奇闻了!”兰妃的脸色不变,只是朝着秦云卿蹙了蹙眉,“想不到你不肯留在宫中伺候我,竟然是为了这个小子?诶……”兰妃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难得找到一个看得上眼的,竟然也是这么一个俗人!” “想不到兰妃娘娘不但风采依旧,竟然连口齿也是依旧,侄儿干拜下风!既然兰妃娘娘看不上这个女人,不如就交了侄儿带回去,如何?”独孤擎嬉笑着朝着兰妃说道。 “去吧。”兰妃顿了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今天除了奉旨调戏女人,还有别的事情吗?” “自然是奉了圣命,来接兰妃娘娘回宫的。”独孤擎说着,朝着外面打了一个响指,顿时几个宫女太监蜂拥进来,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主子娘娘安。” 兰妃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眼眶也有些微微的发红:“想不到,他竟然……还留着这些人……” “兰妃娘娘可是圣上的命根子,您的人,圣上怎么可能舍得动一根毫毛。”独孤擎笑着伸出脚踢了踢跪在身边的一个太监,“还不快抬了软轿过来,把你们主子娘娘接回去,好好的香汤沐浴一般,去去这生病的晦气。” 这个太监急忙应了一声,爬起来,跑着出去传软轿了。 “阿擎,谢谢你。”兰妃看着独孤擎,声音有些哽咽。 “你是与我娘一起的,我自然要照顾你的。” “那个女人!我必然不会让她好过的!”兰妃娘娘咬了咬牙齿,绝美的脸上显出一抹阴狠来。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是女人,自然比君子的忍耐力高了很多,想必二十年也无所谓的,是不是?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想着如何跟圣上解释吧。”独孤擎扫了兰妃一眼,伸手拉住了秦云卿,“这个女人,我带走了。” “嗯。”兰妃点点头,正要让独孤擎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独孤擎,“我昨儿晚上,听见这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在这个院子说话,阿擎,你可知道这个男人是谁?若是……,你自己当心一点,我当初就你娘一个朋友,我不想你……,也出事的。” 秦云卿的脸刷的就涨红起来,兰妃娘娘这话,可是把她当成了什么?这不是明摆着骂她是不守妇道的淫。荡女人吗?! “多谢兰妃娘娘关心,昨晚上是她的兄长来看她,我知道的。”独孤擎一本正经的朝着兰妃作了一个揖。 “哦……”兰妃的眼中虽然还是有一些疑问,但是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她过几日就会进宫替娘娘诊病,娘娘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找了她来诊脉。反正娘娘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找了她来就是了,不用跟她客气的。”独孤擎拉着秦云卿,想了想,又叮嘱了兰妃娘娘几句。 兰妃娘娘的眼眸倏的一沉,笑道:“是自己人对不对?阿擎,你既然这么说,我自然是不会跟她客气的,只是那边那个女人……” “我已经跟圣上求了出入宫的玉牌,只要不是宫门下匙的时候,就不用经过那边的那个女人。” “好,那就好。”兰妃笑着挥了挥手,“你们走吧,我回宫去,要好好的想想,如何在获得皇上的龙心才是,我这次的事情,定然是那个女人的手脚!我一定要把那个女人踩下去,再狠狠的跺上两脚!老虎不发威当老娘我是病猫!” “哈哈……”独孤擎一听顿时笑了,“兰妃娘娘,你的这一面目可千万莫要给圣上看见了,否则……” “自然。”兰妃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你不用叮嘱,我自然是知道的!” 秦云卿目瞪口呆的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回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一脸的平静,显然是习以为常了。 “兰妃娘娘,你保重,我们告辞了。”独孤擎拉着秦云卿朝着兰妃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 “你和兰妃……”过了许久,秦云卿终于忍不住开口。 独孤擎猛的站住了脚步,扭头看着秦云卿,突然嘴角一咧笑了:“等你成了爷的妻室,爷就什么都告诉你。” 秦云卿倏的闭上了嘴巴。 “你们两个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突然前面传来王先生的声音,“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在这样下去,我就自己走了!” “先生息怒。”独孤擎放开了秦云卿,紧走几步,朝着王先生行了一个礼,“小可这就带着云卿面圣,然后就可以跟着先生走了。” “快一些,我在宫门口等你。”王先生说着,转身就走,才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瞪了秦云卿一眼,“把我给你的医书背熟了,等我回来问你。” “是,师傅。”秦云卿恭恭敬敬的应了,王先生这才转身离开了。 孝宗帝正焦急在崇政殿里踱步,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放在一边的高大的西洋钟,忍不住皱了皱眉心。 “禀圣上,安郡王到。”小太监小心的进来,轻声的回禀。 “快让那个猴崽子进来!”孝宗帝可能是真的急了,竟然连帝王的礼仪也不顾了。 独孤擎垂手进了大殿,单膝点地,行了一个礼:“圣上安。”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孝宗帝倏的转身,一脸阴沉的看着独孤擎。 “回圣上,兰妃已经清醒了,臣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所以跟兰妃多说了一会,又多问了卿小娘子几句,所以就……”独孤擎抬起头,看着孝宗帝,一脸的严肃,“臣向来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了把事情办好,办扎实,这才,耽搁了许久……,还请圣上勿怪臣,太过忠于职守……” “你……”孝宗帝看着独孤擎一脸正经的模样,顿时有些苦笑不得,“阿擎,你什么时候才能……正儿八经的做事……” 独孤擎挑着眉看着孝宗帝:“圣上,您派给臣的差事,臣哪一件不是正儿八经的做的?您给臣指出来,臣立刻就去重新做过!”说完,朝着孝宗帝深深的做了一个揖。 孝宗帝看着这样的独孤擎,想着瑞亲王府的那些操心的事,突然说不下去了,:“既然兰妃没事了,那就行了,母后……哪里,你去戎狄之前,先去看看她吧。” “是,臣遵旨。”独孤擎朝着孝宗帝行了一个礼,“臣待会儿立刻去皇祖母处请安,请她好人家宽宏大量,千万莫要趁着臣不在,就塞一个女人给我……,否则等我回来,我就把她煮着吃了!” 孝宗帝猛地瞪了独孤擎一眼:“不许胡言乱语。” 独孤擎连忙笑道:“臣也只是说笑而已,这个人肉,臣还是不敢吃的。”说着,独孤擎又恢复了一脸的正经:“圣上放心,臣此去戎狄,必定马到功成。只是不知圣上打算派谁前去北地……” “朕刚才已经快马将旨意送来出去,让在北地的安平候统领兵马,进军戎狄,旨意是让钱致远送去的,这次,他是前锋。你到了北地,直接与安平候联系就行了。”孝宗帝说着,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在御案上拿了一块令牌,递给独孤擎:“此行关系重大,这块是北地的兵符,允许你有调兵的权利,务必,把事情了断的干干净净。” “是。”独孤擎伸出双手把令牌接了过去,塞进了衣兜里,这才朝着孝宗帝笑道,“圣上,您答应臣的事情呢?” 女大不中留 独孤擎莫名其妙的话,让孝宗帝愣了一下:“什么事?” 独孤擎见孝宗帝忘了自己的事情,顿时扬起的两条眉猛地就垮了下来,一脸委屈的看着孝宗帝:“皇伯父,臣的婚事,皇伯父答应臣,皇祖母挑的人,必须让臣自己过目,您可……答应的!您可跟皇祖母提了?” 孝宗帝这才猛地想起那一日曾经答应过独孤擎,看着独孤擎的模样,暗中庆幸,幸亏前几日想起来,跟母后提了一下,否则今日倒是真的要失信与人了! “你个臭小子!要用着帮忙了,就一口一个皇伯父,用完了,就一口一个圣上!真真是势利到了极点!”孝宗帝说着,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自然是帮你提了,你的事情,朕哪一件没有牢牢的记在心上?就因为提了,所以你皇祖母才让你过去,你要小心应付才是。切莫要胡乱说话,惹得你皇祖母不开心,岂不是害的朕白费了口舌!” “多谢皇伯父,臣自然是知道皇伯父最疼臣的!”独孤擎立时又恢复嬉笑的模样,朝着孝宗帝弯了弯,“皇伯父,臣这就告辞了。” “站住。”孝宗帝看着转身就要出去的独孤擎,急忙喊住了他,转身又拿了一块令牌,递给独孤擎,“这个令牌给那个姑娘,让她时常进宫,给兰妃把把脉。” 独孤擎接过令牌,拿在手上,不住的掂量着,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皇伯父最近还是少往兰妃那里去,兰妃的毒……,圣上还是小心一些。” “朕知道了。”孝宗帝点点头,“你此去戎狄,兰妃的毒……”孝宗帝的声音顿了顿,看向独孤擎的目光,带上了一点点歉意,“王先生的安危,你也要多加注意,若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算是替兰妃帮忙了。” “臣知道,当初臣娘亲还在的时候,难得跟兰妃娘娘最是说得上话的,所以臣,不会让兰妃娘娘有事的。”独孤擎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孝宗帝一眼,这才朝着孝宗帝行了一个礼,转身出了崇政殿。 孝宗帝听独孤擎提起他的娘亲,脸猛地一暗,看着独孤擎的背影,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那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孝宗帝的心,不知怎么的,微微的刺痛了一下。 秦云卿跟着独孤擎来到崇政殿之外,原以为自己要跟着进去,却想不到被独孤擎拦在了外面,虽然不清楚独孤擎这么做,用意何在,但是她相信,他终究是不会害她的。 在殿外站了许久,独孤擎始终没有出来,秦云卿站在殿外十分的无聊,却又不敢随意走动,正在万分郁闷的时候,却看见独孤擎笑嘻嘻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顿时有些大喜过望的模样,忍不住就开口:“你终于出来了!我们……” “我们?我们什么?爷爱听我们……”独孤擎看着秦云卿那张略微显得有些激动的脸,霎时笑了。 秦云卿顿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瞪了独孤擎一眼,想要辩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止住了,跟独孤擎辩解,除了自己找罪受,基本就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卿儿,来,再说一声我们听听。”看着秦云卿无奈的模样,独孤擎顿时更开心了。 “世子爷什么时候送我出宫?”秦云卿扭头不去看独孤擎那得意的笑容。 “出宫?爷刚才刚得了圣上的旨意,让爷去看望皇祖母,这个……如果你能……好好的讨好爷一下,爷或许……”独孤擎一脸的为难,可是眉角眼梢全都是难掩的笑意。 “既然世子爷为难,就让人送我出宫就是,不劳世子爷费心了。”秦云卿觉得跟独孤擎沟通十分的困难,每一次他总是有法子把话题岔开到那个方面去。 “好。”没有想到,这次独孤擎没有坚持,很爽快的应了,把一直拿在手上的令牌递给了秦云卿,“这个是出入宫的令牌,藏的仔细一些,千万不要掉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譬如秦家的人欺负你,你可以去找淑妃帮你出气!有这么大的一个靠山,不用白不用,切记!往后进宫来,也往淑妃那边去走走,好歹你们是姐妹。”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没有说话,心中却也明白独孤擎这话是好意,一个外室养的庶女,想要在京城立足,实在是太过艰难,但如果有淑妃在身后撑腰,那就会容易很多。 “记着,我终究是不会害你的。因着兰妃娘娘的身子,你要时常进宫,而宫中……,宫中可最是深不可测的,若是没有一个过硬的靠山,到时候,被人坑了,丢了性命,可是连一声响也听不见的。”独孤擎一脸的慎重,“虽然你是奉旨进宫给兰妃瞧病,可是……如今兰妃连自身都难保,难免有人会……趁机……” 话说道这个份上,秦云卿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不得已点点头:“你放心,我知道了。”顿了顿,秦云卿看了独孤擎一眼,“此去戎狄,千山万水,路途艰辛,你……,自己保重。” 独孤擎的眉心猛地飞扬起来,看着秦云卿,顿时笑的一脸的灿烂:“小娘子放心就是,爷一定会活着回来……”独孤擎说着,慢慢的凑近秦云卿,“回来娶你!” 秦云卿猛地涨红了脸,狠狠的啐了独孤擎一口,却见独孤擎嘻嘻的笑着,转身唤了一个太监过来:“去,带着姑娘去淑妃娘娘的宫中。” 秦云卿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点点头,跟着小太监走了。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的背影,原本嬉笑的脸,猛地沉了下来,神情难得有些沉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钱淑妃正在东偏殿给五皇子挑选衣服,忽然听宫女来报,说是秦云卿求见,愣了一下,顿时脸色有些铁青。 前几日,娘亲过来,把事情的原委细细的跟她说了一遍,她才明白所谓的义女,竟然是父亲养在外面的私生女,与她是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 这让她如何不恼?!再加上那一日在宫中,这个异母妹妹,竟然还顶撞了圣上,让她下不来台…… “她来干什么?”淑妃的声音有些阴沉,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耐。 宫女偷偷的看了一眼淑妃,声音越发的恭敬:“秦姑娘说,她今天出宫,因此前来跟主子娘娘您辞行。” “不见,让她回去吧。”淑妃有些厌烦的挥挥手,宫女正要退下来,淑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穿的是什么衣服?” 宫女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是一套宫装,有些陈旧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借来的。” “唔~”淑妃的眉心拧了拧,心中一动,说道:“本宫还是见见吧,好歹也算是亲戚一场。” “是。”宫女应了一声,“奴婢这就请秦姑娘去西偏殿。” 淑妃点点头,放下了手上的衣服,一边早就大宫女过来,扶着淑妃出了东偏殿,向着西偏殿走去。 才出了殿门,就看见在崇政殿伺候的安公公过来,连忙站住了脚,笑着道:“安公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本宫这里?” “听说秦姑娘来了这里?奴才奉了圣上的旨意,过来送赏赐给秦姑娘。”安公公笑着给钱淑妃行了一个礼,这才站起来笑着道:“圣上原来想见见秦姑娘的,谁知道刚要传召,就听人说秦姑娘来了娘娘这里,便让奴才带着圣上的赏赐过来了,不如就请娘娘过目一下,替秦姑娘收了?” 钱淑妃心里“咯噔”一下,便笑道:“既然是圣上的赏赐,那本宫就替舍妹收了。”淑妃笑着,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大宫女,大宫女急忙上前,递了一个荷包给安公公。 安公公刚要推辞,淑妃就笑道:“莫非安公公看不起本宫,所以连本宫的赏赐也不要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安公公急忙给淑妃行了一个礼,笑着将荷包收了,“奴才谢淑妃娘娘赏。” 秦云卿站在西偏殿,见许久不见人来,正在心中不宁的时候,突然看见门帘被撩了起来,一身家常装束的淑妃走了进来。 “淑妃娘娘安。”秦云卿急忙双膝一屈,跪在地上。 “快起来吧。”钱淑妃伸手把秦云卿扶了起来,回头朝着跟在身边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宫女们会意,忙低着头都退了出去。 霎时间,偌大的西偏殿,就只剩下了淑妃和秦云卿两个人。 “娘娘……”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淑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淑妃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拉着秦云卿在一边的黄木椅子上坐了,拽着秦云卿的手,看着秦云卿,眉心微微的蹙着,一脸的疼惜:“这几日,你上哪里去了?看你一脸憔悴的模样,也不知道遣人过来,知会我一声,你可知我担心死了?” 秦云卿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看着淑妃,低垂着头不说话。 “你不用奇怪。”秦云卿眼中的诧异,没有逃过钱淑妃的眼睛,笑着拍了拍秦云卿的手,放软了声音道:“前几日,母亲过来,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当初父亲扔下你们母女在江南……。”钱淑妃的声音顿了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是父亲的不对,既然已经回来了,又认了亲,你从今而后,自然就是我滴滴亲的妹妹,我自小没有妹妹,如今突然之间有了一个,自然是欢喜不尽的……” “我……”秦云卿抬起头,看了一眼满脸欢悦的钱淑妃,旋即又低下了头,脸色微微的红了红。心中的惊讶是难免的,这个钱淑妃,虽然前世里是自己的大姑子,可是自己与她相处并不多,但是却也是知道她的为人的,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那么这次这样的对自己示好,是因为什么? “诶……”钱淑妃看着秦云卿脸红,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模样,却理解错了秦云卿此刻的想法,轻声安慰道:“上次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那时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心中气愤也是应该的,如今过了这么久,想必很多事情,应该想通才是。不论怎么说,你我是骨肉至亲,总不能让人家笑话了去。” “我,娘娘……”秦云卿抬起头,看了钱淑妃一眼,脸颊又微微的红了红。 “你等等,我让人去唤了春花过来。”钱淑妃嘴角含笑,看着羞怯的秦云卿,脸上显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春花这个丫头,我已经狠狠的呵斥过她了!母亲让她跟着妹妹进宫,竟然把人跟没了不说,后来还让人送回到我宫里来,真是个没用的!” 秦云卿被钱淑妃一提醒,这才想起当初钱夫人曾派了一个丫鬟跟着自己进宫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原来让人送回了淑妃宫中。 秦云卿朝着钱淑妃笑了笑:“娘娘也不要怪春花,或许是圣上不希望有外人跟着,所以才……没让春花跟上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只是说了她几句,倒也是没有过分为难她。”钱淑妃拉着秦云卿的手,声音里有些气愤,“我听春花说,你们进宫的曾被人为难了?你可知道是谁?告诉姐姐我,我替你去圣上面前喊冤去!” 秦云卿的眉心倏的跳了一下,心道果然是有事情等在这里!想必淑妃已经知道那一日是皇后宫中的人,所以想借着这个由头,在圣上面前让皇后闹一次没脸。 秦云卿看着满脸义愤填膺的钱淑妃,忍不住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做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来:“娘娘,那一日的嬷嬷和公公也没有过分的为难我,若是为了我而让娘娘与宫里的别个娘娘失和,倒是我的不是了。” 钱淑妃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妹妹,你不必为姐姐担忧的,在这个宫里,姐姐说话还是有几分用处的,只要妹妹告诉我,姐姐自然为你讨一个公道。” 秦云卿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心中却有些发冷,这淑妃诱哄着自己出面举报皇后娘娘,到时候,若是皇后娘娘得了不是,自然是淑妃的脸面,而自己却会被皇后深深的恨上!怕是还会让自己背上一个嚣张的名头,从而在这宫中,举步维艰。 钱淑妃见自己跟秦云卿说了这么多,而眼前的这个人却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些不耐起来,正要说上几句重话,却见大宫女秋实进来,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 钱淑妃愣了一下,便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你怎么来了?春花呢?” “回主子娘娘,春花正在外面候着。”秋实朝着钱淑妃行了一个礼,转身又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姑娘安。” “姐姐快请起来。”秦云卿愣了一下,慌忙站了起来,伸手去扶秋实,“姐姐是娘娘身边的人,我怎么敢……” “她给你行礼,你就受着。”钱淑妃瞪了秦云卿一眼,心中有些诧异,那一日晚上看着这个人挺有血性的,怎么这才几天时间,就如变了一个人一般,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向秦云卿的眼光,顿时变了变,“你现在可是她的主子,千万莫要做出这等小家子气的模样来。” “主子娘娘说的对,姑娘你太过客气了。”秋实朝着秦云卿笑了笑,这才转身对着钱淑妃,“主子娘娘,圣上遣人来问,姑娘有没有出宫?若是没有出宫,请主子娘娘带着姑娘到太后宫里去,太后想见见姑娘。” “你说,太后想见妹妹?”钱淑妃惊疑的重复了一遍。 秋实点了点:“是圣上身边的小林子过来传旨的,说是如果姑娘出宫了,就让主子娘娘请姑娘明儿个进宫来,带给太后瞧。” “你让人去拿些糕点果子给小林子,让他先候着,我给姑娘打扮一下。”钱淑妃笑道,“若是妹妹这副打扮让太后看了,太后还以为我们钱府已经穷的快要去要饭了。” “是。”秋实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转身进来,春花就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捧着一个包裹,秦云卿看了一眼,就是自己进宫那一日,魏妈妈替自己准备的那一日。 “给娘娘请安。”春花走了几步,跪下给钱淑妃磕头。 “还不给你家姑娘请罪?”钱淑妃瞪了春花一眼,神色十分的严厉,“也算是经常跟着夫人进宫的,竟然会在宫中跟丢了姑娘,要你这种人何用?!” 春花身子猛地一颤,趴在地上,朝着秦云卿用力的磕头。秦云卿听着那“咚咚”的响声,禁不住自己的额角也隐隐的疼了起来。 “起来吧。以后注意一些也就是了。”秦云卿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喜怒。 春花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这才颤着声音道:“谢姑娘大恩。” “既然你家姑娘原谅了你,本宫也就不再追究了,但是万没有下次了。”钱淑妃又瞪了春花一眼,“起来吧,伺候你家姑娘更衣。” “是。”春花忙从地上爬起来,把包裹捧到了桌上,从里面拿出了一条簇新的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上衣,配一件牙黄色对襟褙子和藕荷色百褶裙,替秦云卿换洗了,这才扶着秦云卿端坐在梳妆台前,春花和秋实急忙上前,替秦云卿梳头。 “就给妹妹梳个简单点的,太后娘娘不喜欢太显摆的人。”钱淑妃站在一边,伸手在妆奁盒里挑拣了一下,找了一枚白玉镶着一颗南珠的簪子出来,“就这枚簪子吧,看着简单却又不显得寒酸。”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见这枚簪子的玉色也不是顶好,南珠也是一般大小,配她这种身份的却是刚刚正好,不由得心中对钱淑妃另眼相看起来,果然,她能够在宫中站稳脚跟,并且生下皇子,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春花和秋实替秦云卿梳了好几个头,钱淑妃都不满意,一直在一边不住的嫌七嫌八。 秦云卿被折腾的快要失去耐性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就简单的梳一个桃心髻,插上淑妃娘娘挑的簪子,想必应该就可以了。” 春花和秋实听了,转头看了一眼钱淑妃,钱淑妃笑道:“既然妹妹这么说,你们就梳来看看。” 春花和秋实麻利的替秦云卿梳了一个桃心髻,钱淑妃把白玉的簪子插在秦云卿乌黑的发髻之间,见秦云卿虽然衣着简单,但袅袅的站在那里,柔美的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却别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体态,忍不住也微微怔了一下。 “想不到妹妹装扮起来,竟然也是倾国倾城的。”一边说着,一边又挑了一串乳白珍珠璎珞挂在了秦云卿的脖子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表示可以了。 秦云卿站了起来,春花和秋实拿着镜子一前一后的照着,秦云卿看了一眼镜子中的人,清清浅浅的装束,朴素却不失美观。清新而又失大雅,倒是真的如钱淑妃所说,似有倾国倾城胜莫愁的味道。顿时有瞬间的晃神,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太后住的慈宁宫,位于皇宫的右后侧,距离淑妃住的漱玉宫并不是很远,因此淑妃带着秦云卿去慈宁宫没有乘轿,两人并肩缓缓而行。 初夏的天气并不是很热,太阳并不是很热烈,懒洋洋的把光辉洒下来,透过茂盛的树荫,在青石地面上印出点点的光斑,不住的跳跃着。 又有阵阵凉风袭来,吹得树叶发出“沙沙”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躲在路边的草丛中,愉快的低鸣着。 这一切,倒也显得十分的静谧,祥和。 秦云卿走在钱淑妃的身边,忽然想到静静的享受着四周的一切,若身边的人不是钱淑妃,若这里不是皇宫,这该是多么美的事情! “妹妹……”耳边又响起钱淑妃的声音,把神思已经走远的秦云卿,猛地拉回了现实,秦云卿连忙低首应了一声:“是。” 钱淑妃瞪了秦云卿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妹妹,你……”钱淑妃咬了咬牙齿,把心中的怒火强压了下去,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十分的轻柔,“不论你心中有多么的恨父亲,很钱府,但是……”钱淑妃猛地站住了身子,转身,看着秦云卿的眼睛,“刚才圣上的话,你也已经听见了,不论你认还是不认,圣上都已经认定你是钱府的女儿了,因此……,你又何必咬着牙不叫一声姐姐?没得让别人笑话。” “我……”秦云卿怯生生的抬头,看了钱淑妃一眼,又低下了头,紧闭着嘴巴不说话了。 “你……”钱淑妃真的被秦云卿气到了,脸色顿时阴狠起来,“你给本宫记住,待会儿在太后宫中,你若是……胡言乱语,就不要怪本宫不讲情面,本宫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钱淑妃盯着秦云卿看,秦云卿却兀自低着头,下巴都快要碰到胸口了,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仿佛有些害怕的模样,可是眼睛却偷偷的扫了钱淑妃一眼,看着粉脸有些扭曲的钱淑妃,心中忍不住笑了,果然这才是真实的钱淑妃!只要触及她的利益,不论是谁,都下手毫不留情! 钱淑妃见秦云卿兀自低着头不说话,脸色越发的难看,猛地转身,向着前面走去。 秦云卿抬头,看着钱淑妃的背影,嘴角一勾,笑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突然前面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怎么看上去气呼呼的?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惹淑妃妹妹生气?” 钱淑妃愣了一下,抬头一看竟然是皇后,今日的皇后穿着大红的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配着一条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梳着一个朝阳五凤髻,正中端端正正的插着一直展翅欲飞的凤凰,看上去,端的是富丽堂皇,却怎么也不能掩饰那已经逝去的年华。 钱淑妃朝着皇后柔柔一笑,屈膝给皇后娘娘行了一个福礼:“臣妾请皇后娘娘安。” “妹妹快起来。”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钱淑妃,虽然笑容十分的柔和,但是神情之中的冷淡,却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丝毫没有想要掩饰的样子。 “这个就是你的义妹?”皇后眉角一扬,看了一眼垂首站在钱淑妃身后的秦云卿,目光中全都是挑剔,“长的倒是挺可人劲的,只是怎么看上一副委屈的模样?” 钱淑妃一听,脸顿时黑了下来,可是皇后却根本没有想要停口的意思:“听说你的这个妹妹已经在宫中住了十多日了,怎么今日才带出来?莫非……,发生了什么本宫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番话出口,皇后挑衅的意味已经十分的浓重了。 钱淑妃听了,却柳眉一展,笑了:“禀皇后娘娘,臣妾的这个妹妹,不知因何原因,已经得了圣上的法眼,这不,那十几日,可是让圣上传了去了,臣妾也不知圣上哪里就有这么多的话要跟臣妾妹妹讲的……”钱淑妃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皇后瞬间僵硬的脸,伸手捂着嘴,笑着十分的娇媚,“今日妹妹刚从圣上哪里回来,才刚到臣妾的漱玉宫,圣上便又遣人来传臣妾妹妹到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后恶狠狠的瞪了钱淑妃一眼,扭头看着秦云卿,露出一脸和蔼的笑意:“听说你叫秦云卿?” “民女秦云卿请皇后娘娘金安,愿皇后娘娘凤体康健。”秦云卿急忙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皇后娘娘请了一个安,却是十分的娴静大方,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听见皇后娘娘与淑妃之间的唇枪舌剑。 “真真是一个可人疼的,本宫对你竟然感觉一见如故。”皇后娘娘笑着,伸手从手腕上摘下一串楠木的佛珠来,“这个就赏你了。” “谢皇后娘娘赏。”秦云卿站了起来,低着头,伸手接过了宫女递过来的佛珠,又屈膝给皇后娘娘行了一个福礼。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本宫正好也要去给母后请安,不如你就随了本宫一起,如何?” 秦云卿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邀自己同往,顿时一脸的为难,偷偷的看了钱淑妃一眼,没有说话。 皇后看了当即笑了,扭头看着淑妃:“不知淑妃妹妹可给姐姐这个面子?” “臣妾也正要给太后请安,不如我们一起前往?” “如此甚好。”皇后娘娘笑着朝秦云卿招了招手,“过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秦云卿扭头看了钱淑妃一眼,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怯生生的走到皇后的身边,“皇后娘娘。” “淑妃妹妹,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皇后拉起秦云卿的手,“人呐,该放手的时候,还是应该放手的。正所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皇后的手,带着一丝冷意,让秦云卿的心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秦云卿想要挣脱却又不敢,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后,正好看见皇后眸中闪过的一丝狠毒,秦云卿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皇后感受到了秦云卿的紧张,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的钱淑妃,顿时脸色越发的缓和起来,笑容越发的和蔼:“好孩子,本宫说的可是大实话!你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尽管告诉本宫,本宫自然替你做主。” 变脸如翻书 皇后的话,顿时让秦云卿感到浑身发冷,仿佛这殿内的气温瞬间凝结起来,就如冰窖一般。 皇后感觉到了秦云卿的紧张,顿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柔和煦,就如初春的风一般,迎面而来,吹到秦云卿的脸上,秦云卿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好孩子,不必紧张,本宫既然管了你的闲事,自然不会出尔反尔的,你不用担心……”皇后说着,斜着眼看了一眼钱淑妃,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你不用担心你姐姐的,她若是看见你有好的去处,自然是开心还来不及的~”皇后说着,扭头看了钱淑妃一眼,笑道,“淑妃妹妹,不知本宫说的可对?” 钱淑妃虽然被皇后挤兑的几乎没有退路,可是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脸上的笑容十分的舒缓:“皇后姐姐说的极对!自家妹妹若是能有一个好的前程,我这个当姐姐自然连做梦都会笑醒的!” 钱淑妃的话,让秦云卿的心“突”的跳了一下,不由得佩服钱淑妃的涵养和心机,任谁被人这样的挤兑,都会喜怒形于色,导致行为失态的,谁知钱淑妃看上去竟然没有丝毫的异样,看来自己应该多像钱淑妃学学才是。 皇后见钱淑妃装傻,一股怒气顿时从心底升了起来,瞪了钱淑妃一眼,拉了秦云卿就向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秦云卿低着头,脸上带着微微的惶恐,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什么。 皇后娘娘拉着秦云卿的手,一路上低声问着秦云卿一些事情,秦云卿大多数都是无声的笑笑,偶然答上两三句,倒也显得两人十分的融洽。 钱淑妃看着秦云卿的模样,脸上的笑容顿时爬上了眉梢,那张脸看上去,顿时又生动了很多,这个秦云卿……,好好调教一下,或许还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刚才皇后的话,确实给了她提示。 一路上,一行人虽然心思各异,但是看上去倒也是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的。 很快,就到了慈宁宫的门口,皇后并没有放开秦云卿手,拉着秦云卿就朝着慈宁宫的主殿走去。 秦云卿轻轻的挣了一下,不但没有挣脱,反而被皇后娘娘抓的更紧了。 前世里,秦云卿虽然来过几次皇宫,可是这个慈宁宫却不曾来过,她一个宫妃的外戚,太后娘娘自然没有召见她的理由,只是此次……,太后娘娘却无缘无故的召见了她,不知是为了什么。秦云卿心中有些不安。 走在慈宁宫的甬道上,秦云卿偷偷的四下里看了一下,却见慈宁宫中不似别的宫中,繁花似锦,目光所到之处,竟然只看见了几株花木,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有好些还是珍品…… “是不是很奇怪这么为什么不种花?”走在一边的皇后似乎察觉到了秦云卿的惊讶,笑着开口问道。 秦云卿很老实的点了点头:“是,民女很是奇怪,难道说太后娘娘不喜欢花草?” 皇后娘娘扭头看了一眼钱淑妃笑道:“母后向来不喜欢那些个花花草草的,因此自从她老人家来了慈宁宫,便不许慈宁宫中到处种花草。”皇后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秦云卿的装扮,点点头,“你今日这身打扮就不错,简单而又典雅,母后最是喜欢这种装束了。” 秦云卿害羞的低了头,有些羞涩的笑笑:“民女什么都不懂,多亏了淑妃娘娘。” 皇后笑道:“本宫最是喜欢打扮的,你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懂的,尽管来凤仪宫找本宫,本宫替你装扮。”一边说着,一边挑衅的看了钱淑妃一眼,却见钱淑妃低着头,根本就没有看她,顿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就如狠狠的一拳打出去,结果却打在棉花上,那种有劲使不上的感觉,不舒服到了极点。 “皇后姐姐,到了。”正在皇后万分郁闷的时候,一直闭着嘴不吭声的钱淑妃开口了。 皇后抬头一看,顿时朝着秦云卿笑了笑:““前面就是母后住的正殿了。” 秦云卿闻言抬头,见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圆拱门,一个手持拂尘的小太监站在门口,一见皇后娘娘,连忙笑着跑了上来,给皇后娘娘请了一个安,这才弯着腰,小声道:“太后娘娘正在念叨呢,这不皇后娘娘就驾临了,可不是巧了。” 皇后娘娘瞪了小太监一眼:“还不快去禀报母后,就说秦姑娘来了。” 小太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皇后身边的秦云卿,忙笑着应了,转身跑了。 “圣上最重孝道,凡是母后身边的,不要说是伺候母后的宫人和内监,即便是阿猫阿狗的,都是比寻常人家高贵许多,圣上和本宫也全都礼让三分的。”皇后娘娘笑着说道,仿佛是解释刚才的事情。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皇后,态度十分的诚恳:“圣上乃是明主,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最是宽容待人,所以太后宫中的奴才们,才能借着太后娘娘的恩德,在圣上和皇后面前,有特别的体面,这全都赖着圣上和皇后娘娘的贤明,民女深感于心。”秦云卿轻声的说着,却把狠狠的把皇后捧了一下。 “瞧瞧你这张小嘴,倒是怎么生的,竟然如此的会说话,说的本宫浑身舒坦。”皇后娘娘哈哈笑着,拉着秦云卿手,向着正殿走去。 钱淑妃跟在两人的身后,听着秦云卿的话,嘴角一勾,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自己的这个庶妹,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主子娘娘。”秋实被钱淑妃的神情吓了一跳,伸手轻轻的拉了拉钱淑妃的衣袖,钱淑妃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秋实,却见她朝着自己伸手指了指前面,钱淑妃顺着秋实的手指望去,却见秦云卿和皇后正有说有笑,看起来,聊的十分的开心,“这秦姑娘……” 钱淑妃笑道:“不必放在心上,皇后只不过想要恶心我一下而已,我又岂是那种经不起激的!否则早就被人吞的连骨渣都不剩了,怎么还可能抚养着五皇子在宫中生活的如鱼得水~” 秋实这才放下心来,退了一步,跟在钱淑妃的身后。 钱淑妃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这才重新露出了笑脸,这一次的钱淑妃看上去越发的雍容典雅。 慈宁宫的主殿十分的宽阔,正中放着一张紫檀有束腰带托泥镶织锦软榻,上面铺着一层猩红毯子和狐狸的皮毛,太后正歪倚在软榻上,身上穿着如意云纹衫,上面绣着连绵不断的寿字,下面穿着暗花细丝褶缎裙,头发虽然有些花白,却疏离的一丝不苟,双脚平放在前面的矮几上,闭着眼,靠在后面的引枕上,一左一右两名宫女蹲在地上给她捶脚。 “儿臣请母后安。” “臣妾请太后安。” 皇后和钱淑妃蹲下去,给太后行了一个福礼,太后摆了摆手,让两人站起来。 皇后和钱淑妃便站起来,皇后笑着上前几步,站在了太后的身边,钱淑妃却退到了一边站着。 “坐吧。”太后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扫了两人一眼,目光在钱淑妃的脸上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又把目光落在了皇后身上,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意。 皇后朝着太后露出一个亲密的笑容,微微的福了福身,这才在太后身边的紫檀有束腰五足嵌玉圆凳上坐了,而淑妃就坐在了放在两边的黄梨木圆椅上。 秦云卿自从一进慈宁宫的主殿,便跪在了慈宁宫的水磨石板上,水磨石板擦洗的干干净净,光亮的如镜子一般,可以照出人影。 见皇后和钱淑妃都已经落座了,这才恭恭敬敬的朝着太后磕了一个头:“民女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吧。”上面传来淡淡的,有些苍老的声音。 “谢太后娘娘。”秦云卿又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低着头,垂手站在一边。 “听皇上说,你是钱淑妃的妹妹?”太后声音有些虚浮,淡淡的看着秦云卿,脸上的神情说不出喜怒,“听说,你还会一些医术?” “是。”秦云卿低头,恭敬的应了。 “我听皇上说竟然有你这么一个能干的人儿,一时好奇,就让淑妃带你来给我瞧瞧,想不到你竟然和皇后一起来了。”太后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是这话,却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秦云卿低着头跪在地上,太后的这话,她却是怎么也不敢接的,若是接的不好,一个结交宫妃的罪名,可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 “母后,儿臣在来慈宁宫的路上,正好遇上了秦姑娘,一路聊着走来,顿时感觉一见如故。”皇后娘娘听了,在一边笑着开口,“怪不得钱国公要收了秦姑娘当义女。” “竟然能入了你的眼?”太后娘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刚才皇上在我这里,也夸这个姑娘来着,我倒要好生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儿,竟然能让你们两个交口称赞的。” 皇后娘娘急忙上前,拉了秦云卿的手上前,走到太后的跟前:“母后,你瞧瞧,这眉,这眼,这腰身,和淑妃活脱脱的就跟亲生姐妹一般,怪不得圣上会对秦姑娘青眼有加。”皇后说着,还不忘狠狠的刺钱淑妃一下,“母后,你瞧瞧,是不是这样?” 被皇后提点到了钱淑妃急忙站了起来,嘴角带着柔柔的笑意,静静的站在一边。 太后看了一眼脸带微笑,静静站在一边的钱淑妃,又看看秦云卿,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笑道:“你不说,我倒是没有发现,如今被你这么一说,这两人倒是真的很像。” 钱淑妃的眸中倏的闪过一丝恨意,又恢复了一边的柔和,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臣妾有罪。” 太后愣了一下,诧异的看了钱淑妃一眼:“瞧你说的,好端端的娘儿们说话,怎么一下就出来一句你有罪?你到底有什么罪,说来我听听。” 皇后娘娘笑道:“母后,淑妃妹妹定然想起了那件事情,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哦?什么事情?”太后娘娘的兴致猛地被皇后提了起来,笑道:“难不成你知道?说来听听。” 皇后放开了秦云卿,挨着太后娘娘,在身边站了:“母后,儿臣也只是道听途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皇后的声音顿了顿,扭头瞅了钱淑妃一眼,见她的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霎时心情越发的舒畅起来。 “皇后,到底是什么事情?瞧你这一脸神秘的模样,难不成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太后的好奇心被皇后吊了起来,原本倚在软榻的身子,也直了起来。 皇后一见太后来了兴趣,顿时微微的有些兴奋起来:“母后,儿臣听说这个秦姑娘原本应该是钱国公的妾室,过了一个晚上,不知怎么的,竟然就变成了钱国公的义女……” 皇后的话,就如炸雷在秦云卿的头顶炸开,震得秦云卿一时间蒙住了。抬头看了一眼,兀自笑的一脸和气的皇后,秦云卿的心底却“飕飕”的直冒冷气,整个人就如陷入冰窖一般,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拉着自己手,与自己言笑晏晏的人,这还没有转身,就猛地捅了自己一刀。 “秦姑娘,本宫也是听人当笑话说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秦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本宫……这事真的让人不敢相信……”皇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云卿,眸光中全都是冷意,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比刚才还要柔和。 秦云卿这才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狠毒!自己两辈子为人,却替人家拎鞋还不配! 钱淑妃见秦云卿苍白了脸,呆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忙跪爬了几步,来到正殿的中间,朝着太后娘娘磕了一个头:“回禀太后,皇后娘娘所听说的笑话,全都是真的!” 钱淑妃十分的光棍,一点点辩解也没有,就把事情承认了下来:“只是这种小事,皇后娘娘竟然也能在深宫之中听说,想来皇后娘娘对臣妾的娘家,可是万分的关心。”钱淑妃抬起头,看着皇后娘娘,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臣妾这里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说着,钱淑妃弯腰给皇后娘娘磕了一个头。 秦云卿此刻对钱淑妃顿时佩服到了骨子里,短短几句话,就把立场翻转了过来,太后看向皇后的眼光顿时有些责怪起来。 秦云卿叹了一口气,这才明白刚才在漱玉宫中,钱淑妃为什么要说这么一番话了,自从身份揭露之后,她与钱府已经变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论她认还不是不认自己是钱谦益的女儿,只要这京城中的人认了,她就已经变成了钱府的人,只要有钱府出事,自己便怎么也逃不的! 秦云卿双膝一屈,就跪在了地上,朝着太后娘娘磕了一个头,脸上显出一抹倔强来:“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刚才所说的一切,全是真的。”说完,秦云卿挺直了脊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悲愤之情,整个人跪在大殿中,竟然显出了一丝凄凉来。 太后娘娘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怜见的。”说着转头吩咐站在一边的宫女,“去搬一个锦杌来,让秦姑娘坐着说话。” “是。”宫女应了一声,转身去偏殿,搬了一个锦杌过来,扶着秦云卿起身,让她在锦杌上坐了。 秦云卿再一次抬头的时候,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怪可怜见的,先把眼泪擦了。”太后娘娘看着不住流泪的秦云卿,眼角也有些微微的发涩,声音便带上了一丝同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若是真的受了委屈,我替你做主。” 秦云卿伸手擦了一下眼泪,使劲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平静了许多,这才站了起来,走到钱淑妃的身边,双膝一屈,跪在了钱淑妃的身边,眼眸中噙着泪水,低垂着头,轻轻的抽泣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或许伤感会传染,太后的情绪也顿时低落起来,看了秦云卿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皇后娘娘:“你也坐着吧,立在一边,怪累的慌的。” 皇后娘娘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母后,看来是儿臣多事了。诶,也是深宫寂寞,难得听见这么一件事,所以忍不住就多问了几句。儿臣不像淑妃妹妹,每日里……消息灵通的……”皇后娘娘的话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偷偷的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的脸色沉了沉,便住嘴不说了。 钱淑妃柔柔弱弱的跪在地上,一脸的无辜,可是心中却已经把皇后娘娘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儿问候遍了,今儿个,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在太后面前,给自己下绊子,步步紧逼,想要把自己陷于死地,她怎么可以让她如愿?! 钱淑妃不等太后娘娘开口,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这抬起头,看着太后娘娘,眼眶一红,声音便有些哽咽:“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臣妾怎么能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皇后娘娘家中父亲兄弟都是国之栋梁,个个都是朝廷的重臣,圣上的左膀右臂,缺之不可。皇后娘娘自然十分的舒心,可是臣妾……” 钱淑妃掏出手巾,掖了掖眼角的泪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开口:“臣妾的父亲……,德行有亏,臣妾的兄弟年纪轻轻的就丧了妻室……,却不肯再娶妻室,前儿个臣妾的母亲就进宫跟臣妾哭诉了一番……,臣妾的娘家,一团乱麻一般……。” 钱淑妃说着使劲的蹙了蹙眉心:“臣妾烦心这些事情都不来及,哪里还有时间去操心别人家的事情。而臣妾的这个妹妹……” 钱淑妃说着,转身又看了秦云卿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也是个不能让人省心的,一直记恨着父亲,不肯……原谅父亲,认祖归宗,刚才臣妾正在宫里劝她……,虽然父亲此事做的不对,但是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做女儿的自然要体谅父母才行……” 秦云卿静静的跪在一边,时不时的伸手擦擦眼泪,做出一个十分委屈万分悲伤的模样,可是心中却已经对钱淑妃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每次皇后出招,钱淑妃都能四两拨千斤的回转过去,然后让皇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算是人才。 可是这样难缠的钱淑妃,当以后自己与她对上的时候,岂不是也……万分的难缠,看来自己真的要小心这个钱淑妃才是! 正当秦云卿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皇后娘娘在喊自己,猛地抬头,却看见皇后娘娘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秦姑娘,钱国公可是怎么认出你是他女儿的?你那一晚……” 秦云卿一听顿时怒了,这皇后娘娘竟然心思龌蹉到这个地步! “回太后娘娘。”秦云卿朝着太后娘娘磕了一个头,伸手把挂在脖子上的玉珏拿了出来:“这块玉珏是当初钱国公给我娘亲的信物,娘亲临终之前,把这块玉珏交给了民女,民女就一直随身带着。那一日,国公爷看见了民女的这块玉珏,当即就认了出来,然后就说要收民女为义女。当时睿亲王的世子独孤擎也在场,太后娘娘可以去问睿亲王世子。”秦云卿说着,朝着太后娘娘磕了一个头,“民女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阿擎?阿擎怎么会在国公府?”皇后娘娘愣了一下,跟她说起此事的人,并没有提起独孤擎,因此猛然间听见秦云卿说起,便忍不住诧异起来。 “皇后娘娘,睿亲王世子爷与家兄相交甚好,因此当时在场,也不为过。”钱淑妃看着皇后有些惊慌失措的脸,顿时又狠狠的踩了皇后一脚。 “依着阿擎的性子,倒是真的有可能的。只要哪里有热闹可以瞧,他必定会前去的。”太后娘娘说着,声音有些黯然,“这不,才刚过来跟我说,北地盛产一种雪狐,据说是通体雪白,十分的好看,还说明年就是我七十华寿,他要用这种雪狐皮给我做一件衣服,也不顾我反对,就往北地去了,诶,这个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 说起自己的孙子,太后的语气里虽然带着责怪,但是语气当中却全都是疼爱。 “阿擎去了北地?”皇后娘娘诧异的开口,“儿臣听说圣上年内就要对北地用兵,到时候兵荒马乱的,阿擎岂不是……” “你,你说什么?”太后猛地坐直了身子,伸手就拽住了皇后娘娘的手,声音里竟然带着一点惊惶。 皇后被太后死死的抓住手腕,顿时吃痛,却又不敢呼痛,使劲的呼着气,声音便有些断断续续:“儿臣也是听儿臣的弟弟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来人!”太后娘娘倏的放开了皇后,大声喊道。 “太后娘娘。”伺候在一边的小太监急忙上前。 “去,去把皇上找来!”太后娘娘使劲的拍着榻沿,发出“咚咚”的敲击声,显然太后娘娘心中已经惊惶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极点。 皇后看着眼前的情形,顿时有些傻眼,这才猛然醒悟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钱淑妃却轻轻的嘘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朝着她暗暗的点点头。 秦云卿却似乎没有看见一般,垂头跪在一边,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小太监见状连忙转身向着外面跑去。 太后的脸却渐渐的苍白起来,突然伸手捂住了胸口,使劲的喘着气,脸色开始有些发青。 “母后!”皇后娘娘吓得惊叫出声,连忙扶住了太后,“母后,你怎么了?” “我,我……”太后捂着胸口,努力的抬头看着皇后,声音低哑,没有一点精神。 秦云卿倏的抬头,看了一眼太后,猛地站了起来,“皇后娘娘,能不能让民女看看?” “你……”皇后扶着太后,一脸惊疑的看着秦云卿。 “我妹妹懂医术。”钱淑妃猛然意识到此刻可是好机会,急忙从地上起来,“不如就让我妹妹看看。” “太医!快去找太医!”皇后娘娘看了钱淑妃一眼,扭头大声的吩咐宫女。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是急性心梗,若不立即施救,延误了时机,到时候……”秦云卿冷冷的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娘娘就后悔莫及了。” “你……”皇后娘娘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再危言耸听,本宫就治了你!本宫倒要看看,到时候谁能救你!” 钱淑妃一改刚进殿时的柔弱模样,上前一步站在皇后娘娘的面前:“皇后娘娘,若是太后娘娘因为你的固执,而延误了救治的最好时机,这个责任,你可担负得起?” “我……”皇后娘娘顿时语塞。 “让,让她……”太后娘娘的嘴唇已经发紫,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秦云卿,说话已经十分的困难。 “母后让你走!”皇后娘娘一听太后的话,精神顿时一震,倏的提高了声音。 “皇后娘娘请你让一下。”秦云卿伸手抓住了皇后的手腕,用力一拉,一直养尊处优的皇后,哪里是秦云卿的对手,顿时被秦云卿拉的一个趔趄。 “你,你敢目无尊卑?”皇后娘娘站住了身子,倏的转身怒视着秦云卿,“来人,把她给我……” “皇后,朕倒是一直不知,皇后竟然如此的威风?”突然殿外传来孝宗帝冰冷的声音,皇后的声音就如突然断裂的琴弦一般,发出一个破音之后,便戛然而止了。 “皇上安。”钱淑妃连忙给孝宗帝请安,孝宗帝朝着钱淑妃摆摆手,示意她起身,几步走到秦云卿的身边,却见她一脸的沉凝,心猛地就提了起来:“母后,她怎么样?” 秦云卿没有说着,只是伸手按住了太后娘娘的人中,另一只手按住了太后的脉息,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站起来,翻看了一下太后的眼睛,“拿金针来。”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动作。 “没有听见姑娘的话吗?”孝宗帝猛地转身,扫了一眼殿内的众人。 宫女太监吓得一哆嗦,急忙转身出去,找金针了。 太后娘娘急促的喘着气,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唇瓣已经变的黑紫起来,四肢不住的抖动着,脸色已经呈现出灰败来。 “母后~”孝宗帝眼眶一红,忍不住叫了一声。 “嘘~”秦云卿扭头,朝着孝宗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双手在不闲着,在太后头部的穴位上,不住的按揉着。 “圣上,金针来了。”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进来,双手捧着金针,递给孝宗帝。 孝宗帝接过来看了一眼,便递给了秦云卿。 秦云卿点点头,“点灯。” 小太监愣了一下,急忙把转身点了一盏灯过来,秦云卿挑了一枚极细长的金针出来,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这才朝着太后的头上的阳白穴上插了下去,轻轻的揉搓了一会儿,这才拿起第二根金针,插在了太后胸口的气户穴上,一连照样子连插了六七枚金针,秦云卿才停下了手,又细细的翻看了一下太后的眼睛,这才又把每一枚金针轻轻的揉搓了一遍。 太后原本黑紫的唇瓣,慢慢的泛出红色来,脸色也渐渐的回转过来,秦云卿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动手把太后身上的金针拔了下来,齐整的放进针袋里,交给小太监。 “秦姑娘,母后她……”孝宗帝看了看,一脸的凝重。 姐姐妹妹 姐姐妹妹 孝宗帝低头,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太后,见太后的脸上慢慢的已经有了一丝血色,这才转身看向秦云卿:“秦姑娘,母后她是不是已经……脱离了危险?”孝宗帝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秦云卿朝着孝宗帝屈了屈膝,才开口说道:“太后娘娘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受不得大惊大喜,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秦云卿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孝宗帝,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异状,这才继续开口说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还是避着一些太后娘娘吧,太后娘娘的心脏不是很好,受不得大刺激。” 孝宗帝猛地转身,犀利的目光看向殿内众人,声音有些阴森:“秦姑娘的话,你们可曾听见了?以后若是谁再敢在母后面前说三道四,不论是谁,朕绝不轻饶!” 皇后娘娘的神情猛地僵了一下,偷偷的看了孝宗帝一眼,见他并没有特别的注意自己,一直紧绷的心弦,这才微微的松了一下,眼角的余光落在秦云卿的身上,那眸光中,却全都是狠毒。 钱淑妃见太后没事了,却喜出望外,一直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向秦云卿的目光,顿时又和善了许多,听了孝宗帝的话,顿时屈膝行了一个福礼,柔声应了:“是,臣妾谨记,请皇上放心。” “嗯,朕知道你向来是个好的。”孝宗帝朝着钱淑妃点点头,又扭头看向皇后娘娘。 感受到了孝宗帝那犀利的目光,皇后娘娘此刻哪里还敢在多说一句,急忙点头应了:“臣妾一定会记住的,也会约束宫里的姐妹,不会再让母后操心的。” “这就好。”孝宗帝收回目光,朝着秦云卿笑道,“此次多亏了你,你可要什么奖赏?” 秦云卿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孝宗帝,有些茫然。 孝宗帝看着这个的秦云卿,忍不住笑了:“可见你是个实诚的,若是换成别人,一听朕这么讲,早就感激涕零了,也只有你,才会是这么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秦云卿的脸顿时红了红,心里明白孝宗帝是误会了,可是嘴上却怎么也不能解释,只得讪讪的,低着头,不说话。 “你放心说就是,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朕一定为你做主。”孝宗帝的笑容越发的柔和,盯着秦云卿那张万分尴尬的脸,难得的笑意达到了眸底。 秦云卿倏的抬头,看向孝宗帝,张了张嘴,可是最后目光却落到了皇后身上,结果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孝宗帝疑狐的看了皇后一眼,却在不经意间看见皇后眸中闪过的一丝狠厉,顿时眉心一蹙:“皇后,你没事的话,可以退下了。” 孝宗帝毫无预警的这么一句话,让皇后倏的抬起头,看向孝宗帝:“皇上,母后她……” “母后既然已经没事,你就回宫去吧,在这里待着,人多口杂的,反而惹得母后心烦。”孝宗帝丝毫没有给皇后留下余地,虽然声音依旧平缓,但是任谁都能看出,孝宗帝的心情不是很好。 钱淑妃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依旧低着头,虽然一副十分腼腆的模样,但是那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于是嘴角一勾,忍不住笑了,她还是和皇后对上了!或许,这个秦云卿是老天派来帮自己的! 想想自己的五皇子,再想想养在皇后膝下的三皇子,钱淑妃的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刚才听说那个兰妃不知何时,竟然又出现在宫中,而皇上并没有丝毫想要降罪的意思,那么抢了兰妃三皇子的皇后…… “可是母后她……”皇后还想再辩解几句,却被孝宗帝打断了:“皇后,你不会医术,留在这里也毫无用处,而伺候母后,有的是宫女太监……” 孝宗帝的这句话,比狠狠的扇皇后一下耳光还要很辣的多,皇后的脸,顿时白了白,哀怨的看了孝宗帝一眼。 孝宗帝却视若无睹,目光根本就没有在皇后身上停留。 皇后看看孝宗帝,又看看依旧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太后,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是看着孝宗帝渐渐黑沉下来的脸,最终还是行礼,告辞了出去。 “秦姑娘,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孝宗帝看着皇后出去,脸色顿时缓和了过来,转头看向秦云卿,脸带微笑,“只有淑妃娘娘在,应该不碍吧?” 这下子秦云卿真的愣住了,刚才圣上的那一番作为,竟然是因为看出了自己不想在皇后面前讲,所以才……。 孝宗帝仿佛听见了秦云卿心中的暗自嘀咕,笑道:“如你所想,朕就是不想皇后听见你的要求而已。现在可以说了吗?” 秦云卿正要开口,耳边却突然传来宫女惊喜的声音,“太后醒了!” 孝宗帝连忙转身去看太后,果然看见太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忙挨着床沿坐了:“母后,你觉得怎么样?可好些了?” 太后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孝宗帝,那两只眼睛就不动了,直勾勾的看着孝宗帝,直看的孝宗帝心中“怦怦”的跳了起来,太后才哆嗦着伸出双手,握住了孝宗帝的手腕,声音依旧十分的虚弱,却带着一抹惶恐:“听说,要,要对,戎狄,用,用兵?” 孝宗帝的目光猛地一沉,声音却依旧轻柔:“这是谁到母后跟前嚼的耳根子,竟然拿这种小事来相烦母后,还惹得母后病发,其心可诛!”孝宗帝了了一句话,虽然平缓,但是殿内的众人猛地屏住了呼吸,竟然连呼吸声都瞬间轻了下来。 太后握住孝宗帝的手猛地一紧:“皇上,你,告诉我,你要对,戎狄用兵,是不是,真的?” 孝宗帝急忙俯首,拍了拍太后的手,轻声安慰道:“母后不要担心,戎狄只是一个小地方,最近一直扰的边关不得安生,因此儿臣想给戎狄一个教训,儿臣有十足取胜的把握,母后放心就是。” 太后一听这件事竟然是真的,顿时着急起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我不是担心朝,朝廷的事,朝廷的事情,自然有你处理,我,我只是担心……”太后闭了闭眼睛,停了一会儿,才睁开来,看着孝宗帝,“我只是担心阿擎,他今日跟我说,要去戎狄抓雪狐,想必现在已经动身了。若是打了起来,刀枪无眼……,阿擎一直是个可怜的,若是再有个万一……,我,我……”太后娘娘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母后放心,阿擎虽然顽皮,喜爱玩闹,但却是最有分寸的,儿臣这就派出快马,传旨下去,沿途设下关卡,让他们看见阿擎就拦住他,让他即刻回京。母后,你觉得如何?”孝宗帝听见太后娘娘只是担心独孤擎,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柔声安慰道。 太后听了孝宗帝的话,只得点点头:“如此最好了。当初我对不住他的母亲,如今,我,我不能再对不住他……,只是他向来顽劣,最是不肯听人话的,你这样传旨下去,也不知他能不能就……听了你这一句……” “母后放心,阿擎不肯听儿臣的话,但是他却听五皇弟的话,儿臣遣人去大佛寺送信,让五皇弟也写一封信,让人带了去,阿擎看了五皇弟的信,自然就不会再去戎狄了。” “你五皇弟,也是个执拗的,好端端的却跑去大佛寺出家,还……”太后的声音里有些疲累,还有一些无奈,“让那起子咬舌根的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母后亏待了他……,真的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母后放心,儿臣过几日就召五皇弟进宫,想办法劝着他不做和尚了,也就是了。”孝宗帝轻轻的拍了拍太后的手臂,柔声安慰道,“母后,你就是操心太过,这才身子亏损的厉害,不如让秦姑娘再给你把把脉,开一剂方子吃了,就没事了。” 太后娘娘闻言,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朝着秦云卿招了招手:“丫头,过来这边。” 秦云卿抬起头,看了一眼精神尚可的太后,屈膝行了一个礼,这才走过去,在床前站了:“太后娘娘安。” “好孩子,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就……”太后说着,有些真情流露,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手,有些微微的抖动,“去见先皇了。” “太后洪福齐天,自然不会有事的。”秦云卿很自然的拍了一下太后娘娘的马屁。 太后听了苦笑了一下:“你又糊弄我,若是真的洪福齐天,又怎么会有今日这一劫……” 钱淑妃上前一步,笑道:“太后娘娘可不就是洪福齐天!要不怎么就会在今日突然的想见见云卿?!可不是冥冥之中菩萨保佑的!特意让太后娘娘安稳渡过这一劫的。” “你个淑妃,想不到竟然也是个会说话的,平日也没见你这么会说话的,今日这张嘴,怎的就跟抹了蜜似得,听的人通身舒坦。”太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柔和起来,竟然微微的漾出一抹喜气来。 秦云卿偷偷的看了钱淑妃一眼,见她回了自己一个微笑,想了想,终于也想着钱淑妃勾了勾嘴角。 “好孩子,今日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皇上,你得要好生赏她才是。”太后拉着秦云卿的手,抬起头,看着孝宗帝。 孝宗帝笑道:“母后跟儿臣想到一块儿去了,儿臣正在问秦姑娘需要什么赏赐,想不到母后你就醒了过来,这么一折腾,竟然把刚才的事情忘记了。” 太后听了点点头,伸手拍了拍秦云卿的手:“说吧,没事,只要能做到的,我定然让圣上帮你做到!” 秦云卿想了想,突然挣脱了太后的手,朝着孝宗帝屈膝跪下了:“民女相求圣上一件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孝宗帝笑着开口。 “民女想,想求圣上金口,民女的婚姻大事……”秦云卿的话刚出口一半,便刷的涨红了脸。 孝宗帝顿时笑了:“秦姑娘看上哪一家青年才俊了?只管直说,朕为你做主就是。”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本民女不应该多言,只是……”秦云卿的头低了下去,脸庞又红了红,“婚姻大事,既然是要两人过一辈子的,民女想求圣上跟民女的父母说一声,他们挑中的人选,能不能让民女自己过目,若是民女不愿,他们不得逼迫民女答应。” 孝宗帝提起的心,猛地放了下来,若是秦云卿真的提出看上了哪家名门之后,他倒是真的不好办,毕竟秦云卿的身世放在哪里,没有哪一家世家名门肯娶这样身份的女子为妻室的!如今秦云卿只是提了这么个要求,倒是真的不为难孝宗帝。孝宗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就让朕替你留意一些,若是好的少年郎,必定为你保一个大媒,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了。”孝宗帝到底有些过意不去,又给了秦云卿一个许诺。 钱淑妃顿时大喜,拉着秦云卿给孝宗帝磕了一个头:“谢皇上隆恩。” 太后听了秦云卿的要求,看向秦云卿的目光顿时越发的柔和起来,笑道:“看着像是闷嘴葫芦似得一个人,连话也不肯多说一句,却是个心中有主意的,只可惜了这身世。”说着转头看向孝宗帝:“皇上,你要好生替她谋划一下,找一个好的,到时候,我来替她出嫁妆。” 钱淑妃一听顿时大喜,笑着给太后磕了一个头:“臣妾多谢太后隆恩。” “瞧把你高兴的,仿佛是自己要嫁了一般。”太后难得跟钱淑妃说了一句笑话。 “太后娘娘就会取笑臣妾,云卿可是臣妾的妹妹,臣妾的妹妹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这就跟臣妾自己得了一般,自然是要高兴的。”钱淑妃说着,走到秦云卿身边笑着道,“妹妹还不快谢谢太后,太后手里可全都是好东西,你可是要发财了!” 太后一听,伸手指着钱淑妃,对孝宗帝说道:“皇上,你可看看她,有这么眼皮浅的妃子么?” 孝宗帝笑道:“母后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别说淑妃,儿臣可是也眼红着母后的东西呢!什么时候,母后也赏儿臣几样?” 太后指着孝宗帝,笑的喘不过起来:“你,你们,你们这些个……泼皮,无赖,竟然就这么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若是让你们的几个臣子知道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秦云卿仔细的观察太后的脸色,见太后笑到后来,脸色便有些暗沉下来,便急忙上前,轻轻的替太后揉搓了几下,开口道:“太后娘娘切忌大喜大悲,对身子不好。” “瞧你一本正经的模样,这殿内可数你最小,可是说话,却像是七老八十一般。”太后亲昵的瞪了秦云卿一眼,“以后有空多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让老婆子教教你,小孩子家家的,该怎么说话。” “民女谢太后。民女以后一定时常进宫,陪太后娘娘说话。”秦云卿急忙屈膝行了一个礼。 这太后可是大鹏皇朝最大的,就连孝宗帝都要退让三分,这么大的一座靠山,向着她移过来,秦云卿怎么可能舍得往外推? “民女这就替太后去开方子,太后喝了,好生睡一觉,明日就没事了。”秦云卿说着,转身退了下去,写了一张方子,过来递给孝宗帝:“请圣上过目。” 孝宗帝拿过来,粗略的看了一眼,便还给了秦云卿:“就照着这张方子吧,以后时常进宫,替母后把把脉,女孩儿家总比那些个太医仔细一些。” 太后点点头:“皇上说的是,那些个老太医,虽说有一些医术精湛的,到底是男女有别,不如这丫头,行事起来不用避讳。” “母后说的是。”孝宗帝笑着应道,“云卿可是神医阎王敌的亲传弟子,到底是名师出高徒,以后母后就单招云卿看病就是了。” 太后又惊又喜,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腕:“你竟然是阎王敌的弟子?我倒是听说过阎王敌这个名字,却从来没有见过,想不到今日竟然见到了他的弟子,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秦云卿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民女跟了师父学医没有多少时间,医术粗浅,倒是让太后娘娘笑话了。” 说话间,宫女捧着煎好的药进来,秦云卿接过,服侍着太后娘娘喝了,便笑着道:“太后娘娘刚才说了这么多的话,也累了,不如让民女服侍着太后娘娘歇了?” 孝宗帝听了,连忙站了起来:“秦姑娘说的是,母后你好生歇着,儿臣明日再过来探望母后。” 孝宗帝起身向着外面走去,走过钱淑妃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钱淑妃。 钱淑妃被孝宗帝看的有些不安起来,可是瞧着孝宗帝的模样,却又不像是生气,连忙朝着孝宗帝微微的笑了笑。 孝宗帝看着钱淑妃,脸上原本有些僵硬的线条顿时柔和了一些:“淑妃,你就和云卿陪着母后再说一会子话,不着急着回宫的。” “是。淑妃紧绷的心这才松懈下来,恭声应了,目送孝宗帝离开。 “太后娘娘,民女替娘娘揉揉肩膀,娘娘就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好。”太后的笑容有些勉强,显见得真的是有些累了。 秦云卿走了几步,站在床边轻轻的替太后揉着肩膀和四肢。 太后闭着眼睛在床上假寐,一时间,大殿内便没有了声音。 钱淑妃站了一会儿,走到秦云卿的身边,轻声开口,虽说是轻声,但是声音却刚好让太后可以听见:“妹妹,如今太后身子不好,你就在宫中再住几天吧,等太后娘娘的身子大安了,我在遣人送你出去。” 秦云卿没有应声,却发现太后的身子动了一下,忙抬头朝着钱淑妃笑道:“姐姐说的是,自然要等太后娘娘身子大安了,妹妹才出宫的,只是外人一直住在宫中,只怕是有违宫规,到时候姐姐又要听别人说闲话……”秦云卿的声音有些无奈,“不如妹妹今日出宫,以后每日里姐姐再遣人去接妹妹进来给太后娘娘把脉,如何?” 钱淑妃怔了一下,见秦云卿的眼睛扫了一下太后,顿时会意:“妹妹说的也对,倒是姐姐考虑不周了,那你今日宫门下匙前出去,明儿个我在遣人去接你进来。” “何必这么麻烦,云卿不如就住在慈宁宫中,你们姐妹们说话也方便,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三道四?!”太后倏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秦云卿和钱淑妃,又闭上了眼睛,“就这么定了,淑妃你早些回去歇着,今日云卿也累了,你们姐妹有什么要说的,明日在说吧。” 钱淑妃朝着太后屈了屈膝,恭声应了,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秋实看着钱淑妃满脸笑容的从慈宁宫出来,而秦云卿却丝毫不见踪影,顿时诧异的问道:“主子娘娘,云卿姑娘……” “这次父亲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这个秦云卿倒是一个能干的。”钱淑妃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开心,“你回去后遣人送春花过来慈宁宫,云卿要在这慈宁宫中住上几日。” 秋实不敢相信的伸手指了指慈宁宫:“想不到云卿姑娘竟然得了太后的眼缘?” 这太后可是向来最不待见钱淑妃的,每日里见了钱淑妃就是好生一顿排头,今日想不到太阳竟然出西边出来了。 钱淑妃瞪了秋实一眼,抬头看着天际漂浮的白云,缓缓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己或许应该挑个日子去拜见一下兰妃才对! 皇后……,她的好日子也应该到头了! 既然兰妃回来了,那么七皇子……,也该换个人养了! 若是继续让皇后把七皇子抚养下去,最后让皇后娘家人扶着七皇子坐上了那个位置,让皇后成了太后,自己与五皇子,怕是想要得一个全尸都是问题! 既然兰妃已经出来了,想必圣上已经原谅了兰妃,只要兰妃恢复荣宠,七皇子必然交回给兰妃……,到时候……,很多事情就说不得了! 钱淑妃嘴角的弧度,越发狠厉起来。 “云卿,你也下去歇着吧。”太后睁开了眼睛,看着正在替她揉着手臂的秦云卿一眼,“我已经舒服多了,想来你的手臂也已经酸了。” “太后娘娘不说,民女倒是不觉得,如今太后这么一说,民女倒是真的觉得手臂酸的慌。”秦云卿笑着,便停了手。”你倒是真的是一个实诚孩子,一点点恭维话也不说的。”太后看着秦云卿笑笑,”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已经多久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过话了。我都已经不记得了。””太后娘娘。”秦云卿笑着道:“您老人家最是慈祥,就如我们镇上的那些老太太,民女说着话,不小心就把您当成了她们……”秦云卿的脸上涌起一抹羞涩和愧意,跪在床榻上,趴着就给太后磕了一个头,“民女无状,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你个孩子,还不快起来。”太后笑着,伸手拉了秦云卿一把,“哀家最喜欢听人家说说乡野的事情,听听民间的老人家都是怎么过日子的。”太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自从进了这里之后,哀家便没有在离开过,被困在这个方寸之地,即便再有什么想头,也会慢慢的消失了……” “太后娘娘~”秦云卿笑着直起身子,双手再一次按上了太后娘娘的肩膀,一边轻轻的揉捏着,一边陪着笑道:“民女别的倒不是很懂,这乡野的事情,民女倒是懂得很多,不如就让民女给太后娘娘好好的说道说道?” “这感情好。”太后娘娘闭着眼睛,笑着说道,“我倒是忘了,你自小在乡野之中长大,就挑些有趣的说与我听听。” 秦云卿一边替太后轻轻的揉捏,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乡野之间的见闻。 太后娘娘听的津津有味,但是到底抵不上身子的疲累,原本还能三两句之间说上一句,慢慢的便只是十句里面回上一句,到最后,便传来了太后那细长而平缓的呼吸声。 秦云卿缓缓的把手停了下来,悄悄的下了床榻,又服侍着太后躺了,轻手轻脚的替太后盖上了锦被,这才长长的嘘出一口气。 “秦姑娘~”耳边传来宫女的叫唤声,秦云卿连忙转身,朝着宫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宫女吓得连忙闭上了嘴巴,秦云卿朝着宫女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出了太后的寝殿。 “秦姑娘,真是多亏了你。”等到出了寝殿,这个身穿绿色宫装的宫女,这才眉眼之间露出笑意来,朝着秦云卿微微的屈了屈膝。 “姐姐客气了。”秦云卿笑着给宫女还了一个礼。 “若不是姑娘,我们这里的人,就……”宫女的脸色一暗,“当初和奴婢一起进宫的姐妹,就因为……,如今也没有剩下几个了。”宫女感激的看了秦云卿一眼。 “我也是自救而已。”秦云卿笑着开口,“姐姐何必过谦,你我都是一样的人,谈什么谢不谢的。” 宫女诧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显然没有想到秦云卿会这么说,脸上的笑意便增加了三分:“姑娘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姑娘的丫鬟也已经过来,姑娘你看……” “我的丫鬟?”秦云卿愣了一下,才想起应该是春花来了,这才尴尬的笑了一下道:“多谢姐姐,我差点倒是忘了这个茬儿了。” “姑娘忙了一天,想必也已经累了,就随奴婢去休息吧。” “姐姐辛苦。”秦云卿跟在宫女的身后,向着西偏殿走去。宫女的脚步放缓了一些,就跟秦云卿走了一个并排:“奴婢叫绿萝,姑娘若是不嫌弃,以后就叫奴婢一声绿萝姐姐,如何?” “绿萝姐姐。”秦云卿哪里会有什么不愿意的,太后身边的宫女,即便是孝宗帝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可况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而这个绿萝,显然是太后身边说得上话的,自然是各个贵胄夫人巴结的对象!秦云卿朝着绿萝灿烂一笑,极亲热的唤了一声姐姐。 春花站在西偏殿的门口,正不安的使劲张望着。她自从跟漱玉宫的人送到了这里之后,便被人冷落在一边,直到刚才,才有慈宁宫的小太监过来,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在这宫里住了几天,也见识了一些宫里的规矩,知道在这里,人命却是连蚂蚁都不如的,不小心多走一步,就有可能失了性命!哪里还多说多问,人家叫她站着,她便十分老实的站着,连进屋去都不敢,正在十分惶恐的时候,就看见秦云卿与一个宫女有说有笑的过来,就如看见了救星一般,急忙跑了上去,由于太过着急,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云卿,这丫鬟和你的感情可真好,一见你来了,竟然这么迫不及待,显见得,你的人是极好的,姐姐我定然交了你这个朋友的。”绿萝开玩笑的说着。 秦云卿笑着道:“就算绿萝姐姐瞧不上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我也定然要拉了姐姐不放的!太后娘娘那里还请姐姐多提点。” 绿萝听了,顿时笑了,伸手指了指秦云卿笑骂道:“就你这蹄子心眼儿多,我原以为怎么就一口一个姐姐叫的这个欢实,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放心吧,既然受了你一声姐姐,自然是互相帮衬的!” “多谢姐姐。”秦云卿朝着绿萝深深的福了福,“妹妹就舔着脸求姐姐帮衬了!” 绿萝啐了秦云卿一口,笑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好生歇着,等太后娘娘醒了,我就使了人来唤你过去。” “嗯。”秦云卿点了点头,“多谢姐姐。” 绿萝也不客气,结结实实的受了,这才转身离去。 春花看着秦云卿一副如鱼得水的模样,心中顿时充满了不安的感觉,看向秦云卿的脸色便不由自主的变了变,脸上谄媚的笑容便越发的浓了:“姑娘……” 秦云卿没有理睬春花,只是看着绿萝的背影,眼眸中的神色意味不明。 这绿萝显见得是一个人精,见自己在太后跟前得了脸,便对自己喜笑颜开,份外的亲热,而自己也正好需要这么一个助力,这才是一拍两合,若是真的想要她替自己做上几件实事,怕是还没有开口,她便已经翻脸不认人了! 这宫里,比国公府更加的复杂,这里的人,真的比人精还要精上三分,自己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应付过去。 “姑娘……”春花见秦云卿并不搭理自己,顿时心慌起来,怯生生的又叫了一声。 秦云卿猛地扭头,看向春花,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春花被秦云卿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冷汗立刻就爬上了额角。 “你是夫人的贴身大丫鬟,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庶女,可不敢使唤你,哪里凉快你就上哪里呆着吧。”秦云卿冷冷的说着,头也不回的进屋去了。 春花呆立在原地,看着那兀自在不断摇晃的珠帘,心里一阵阵的发凉。 若是秦姑娘真的想要发作自己,凭着刚才那个大宫女对她巴结的程度,怕是她只要微微一点示意,自己就会看不见明日的太阳…… 春花越想越是害怕,冷汗顺着脊背就滑了下来,湿濡了内衣的衬里,贴在了身上,粘乎乎的,难受至极!心思却开始飞转起来。 春花也不是什么蠢笨的人,这才一转念,便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必然是那一日进宫的时候,秦云卿向她示好,而她却不动声色拒绝了秦云卿,因此便被秦云卿不动声色的记在了心里。 春花便十分的犹豫起来,依着刚才的情势,似乎这秦云卿还得在宫中呆上一段时间…… 这期间……若是她发生了什么意外,怕是不但白白丢了性命,连父母家人,都得受到连累! 而秦云卿的模样,根本就是想要借机……,春花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心惊,顿时整个人哆嗦起来。 到了此刻,春花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拔脚就朝着西偏殿内走去。 进了屋,便看见秦云卿端坐在椅子上,正怔怔的看着自己,脚下一顿,便站住了。 “你想明白了?”秦云卿朝着春花扯出一个笑意,但是落在春花的眼中,那个笑容里面全都是嘲讽和了然,春花的脸上便不由得有些讪讪的。 得意人儿 得意人儿 秦云卿看了春花一眼,眸光有些犀利,更多的却是冷,冷到有些阴森的感觉。 春花抬起头,对上秦云卿的目光,心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额角已经有冷汗冒了出来,朝着秦云卿磕了一个头:“姑娘,奴婢想明白了。” “哦~”秦云卿不为所动,淡淡的应了一声,冷冷的开口,“说来听听,你想明白了什么?” 春花没有想到秦云卿会这么问,顿时有些呆怔的看着秦云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春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父母兄弟还在钱夫人的手里,若是让钱夫人知道她……改换门庭,父母兄弟……。 春花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颤,她跟在钱夫人身边,见识过钱夫人的狠毒! 那些子手段用在别人身上,她只不过是看戏而已,若是这些手段用在自己的父母兄弟身上…… 秦云卿盯着春花看,看着她的脸色不断的变化,却终究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猛地收敛起来,冷冷的扫了春花一眼,突然站了起来:“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春花愣了一下,急忙回过神来说道:“奴婢服侍姑娘安寝……” “不用,我可不敢使唤你,你是钱夫人的人,我可是还要留着这条小命多活几年,好好的享受一下生活才是。”秦云卿冷冷的扫了春花一眼,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是却冰冷刺骨。 春花被秦云卿的话,吓得瘫软在地上,她还想多活几年,那么就是说自己,自己……,就是她的障碍,只有扫清了障碍,她才能多活几年~。 “不,姑娘~”春花吓得连礼仪都忘记了,猛地翻身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是,是……”春花想说自己是秦云卿的人,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不?!”秦云卿眉梢一跳,蓦地转身,冷冷的看着春花,神情顿时凌厉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朝我说不?” “奴婢~”春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接秦云卿的话。 秦云卿冷笑着朝春花走了两步,在距离春花一步远之处站住了,脸上虽然一片平静,但是那气势却十分的迫人,“即便我是庶女,但也是你的主子,既然钱夫人把你给了我,你就以为我不能动弹得了你吗?单一个犯上的罪名,就足够让你死上十次八次的!” 春花跪在地上,顿时面如土色,秦云卿是她的主子,她只是奴婢,若是秦云卿执意要打杀了她,也是可以的!“姑,姑娘~,奴,奴婢~”春花哆嗦着,连话也说不完整。 秦云卿却丝毫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声音越发的阴冷:“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这个人若是跟着我,心却想着别人,惯是会吃里扒外的,哼!”秦云卿冷冷的哼了一声,声音突然顿住了,犀利的目光在春花身上不住的扫来扫去,锐利如刀,“我向来最不耐烦的就是这种人,谁知道会什么时候在背地里捅我一刀,因此有这种人在我的身边,我会寝食难安的,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因此我只能让她……”秦云的声音突兀的停住了,两只眼睛炯炯的看着春花,明亮的有些吓人。 春花跪在地上,只觉得秦云卿的那目光就如尖刀一般,把自己一刀一刀的切割成了十块八块,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冷汗已经湿濡了内衣,黏在脊背上,一阵阵的发冷,声音不由得有些发颤:“奴,奴婢,奴婢……,不,不是……” 秦云卿见春花兀自咬牙不肯妥协,顿时笑了,身上的凌厉之气立时散去,瞧着春花笑得一脸的绚丽,整个人看上去顿时柔和如春风一般。 这样子的秦云卿,让春花提起的心,越发的绷紧起来,抬起头来,胆颤心惊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声音越发的颤的厉害:“姑娘,奴婢……” “你是个好的。”秦云卿的声音不再冰冷,“能忠于主子的奴才,我向来是最看重的,只是,你的忠心并不是对着我,所以,我只能说可惜了。你出去吧,这几日,好自为之。”秦云卿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微的怜悯。 春花的心,却在此刻坠入了冰窖,冰冷的,冰冷的。 秦云卿的那“好自为之”四个字,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云卿的这话,显然就是已经放弃了说动她,已经下了决心了,什么叫好自为之?就是说……她命不久矣……趁着这几日…… 春花吓得手脚并用的跪爬几步,伸手就抱住了秦云卿的双腿,抬起头,一脸哀求的看着秦云卿:“姑娘,并非奴婢不愿,奴婢,奴婢只是……只是……”春花有些惶急,越是着急越是说不清楚话,顿时冷汗顺着额角便滑了下来。 “只是什么?”秦云卿低下头,眸光越发的柔和,脸上的怜悯更深了,看着春花,声音轻柔如风,“只是钱夫人对你太好,你舍不得背叛?” 春花抱住秦云卿双腿的手臂猛地僵住了,抬着头,看着秦云卿,一时间突然说不出话来。 秦云卿的声音霎时间再一次凌厉起来,神情越发的尖锐:“那么你的意思就是我活该被背叛?我活该被你出卖?我活该死于非命?!”一声声的喝问,一句比一句锐利,声音一句比一句低沉,到了最后,秦云卿的神情便带上了一丝诡谲的笑意,这笑意,凄厉而吓人,带着深深的凄楚和无边的悲哀。 春花真的被这样的秦云卿吓住了:“奴婢……,奴婢不是……” “好了,不要多说了,我有点强人所难,因此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我今日什么都没有讲,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秦云卿猛地推开了春花,声音再一次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失态,全都是镜中月水中花,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此刻的春花哪里还有什么思考能力,整个人被恐惧紧紧的摄住了,呆怔了看着自己猛然见空荡的双手,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可能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明明秦云卿已经下了决心要…… 想要活着走出宫门,除非……。春花咬咬牙,忽然回过神来,趴在地上使劲给秦云卿磕头:“姑娘,饶命,姑娘……”声音一声大于一声。 “呵呵,太后娘娘刚刚入睡,你若是嫌命长,自然可以让声音再大一些。”秦云卿的声音冰冷,一脸平静的看着春花。 “姑~”春花的声音猛地卡住了,就如碎裂的瓷器,在空中陡然留下一个破碎的尖锐后戛然而止,让人心不由自主的颤栗了一下。 “你出去候着吧。”秦云卿的声音恢复了淡然,“若是你定然要留在这里,我就唤人进来拖你出去,到时候,不但是你,就连钱国公府都要被你拖累!想想你的爹娘和弟弟,到时候怕是连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爹娘和弟弟……”春花,猛地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秦云卿,“难道,难道姑娘你,你真的要……” “我什么也不想要。”秦云卿的声音淡淡的,站在春花的面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想问的只是你,春花姑娘,你现在可真的想明白了?” “姑娘,奴婢自然是愿意忠于姑娘的!”春花此刻被秦云卿逼得已经无路可走,秦云卿刚才的话,让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她在宫里出了事,到时候,自己死了不要紧,怕还是要连累到家里的父母和弟弟得不到国公府的人待见,或者,秦云卿在钱夫人面前说上几句,自己怕是连白白死都不能够…… “呵呵,我并不是三岁的孩童,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的。”秦云卿不为所动。淡淡的看着一脸有些灰败的春花。 “姑娘,奴婢以父母家人的性命起誓,以后若是,若是背叛了姑娘,就……”春花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云卿,话到嘴边,又开始犹豫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秦云卿看着春花,声音里带着讥嘲:“你可千万莫要随便说话,你可要知道,你每说的一句,自有神明帮你记着,到时候,可是要一一兑现的,不论是谁,都逃不过去!” 那句话既然已经出口,春花的心中,就如放下了千斤重担一般,朝着秦云卿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抬起头来,脸上便带着绝然:“奴婢以后一心一意的跟着姑娘,若是有违此誓,就让奴婢不得好死……”说着,看着秦云卿,却见秦云卿依旧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脸上的嘲讽还没有散去,咬了咬牙,又加了一句:“到时候牵连全家,都,都,都,都不得安宁!”那句全家都不得好死最终还是说不出口,硬生生的改成了不得安宁。 “你发这个毒誓,心中不恨?”秦云卿挑眉,看着春花。 春花抿着嘴角,看着秦云卿,许久,突然开口:“夫人,她,她手段狠辣,从今而后,奴婢一定忠于姑娘,只是此事若被夫人知道,怕是……”春花的眸光掠过一丝恐惧,“还求姑娘帮忙,救,奴婢的父母兄弟! 秦云卿深深的看了一眼春花,嘴角一勾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却不带着嘲讽,柔柔的,虽然不及眼底,但是却也带上了一丝暖意:“你起来吧,我累了,你服侍我睡吧。” “是。”春花提起的心,此刻才放了下来,可是由于跪得太久了,一时间竟然起不来,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秦云卿弯腰,伸手扶了春花一下。 春花诧异的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 秦云卿笑道:“既然你铁了心跟了我,我自然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我这人向来最是护短的,只要是忠心对我的,我自然会保她平安。” 春花的手臂一僵,抬起头,对上秦云卿的眼睛,见她朝着自己淡淡的笑着,目光清澈,没有丝毫避开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动。 “好了,起来吧。”秦云卿笑着道,“我自然是知道,让你真心跟着我,你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自然我也不会强求你一心一意,但是若让我知道……”秦云卿脸上的笑意一敛,“我这人却又是最小心眼的,若是有人惹了我,我会记恨她一辈子,即便是此人跑到天涯海角,也是要揪出来,狠狠折辱一番才能出了心头这口气的。” 春花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此刻又白了三分:“姑娘,奴婢,奴婢自然是说话算话的。” “那我就当作你说话算话了。”秦云卿也不否认,却也不承认自己信了春花,让春花才刚刚放了一半的心,猛地又提了起来。 秦云卿笑着,不再去看春花,有些事情,逼得太紧未必是好的。春花是钱夫人的人,是钱府的家生子,若是让她一下子就背叛了钱夫人,背叛了钱府,秦云卿自认自己还没有这样的背景,一个是国公府,一个庶女,孰轻孰重,只要是人,都能一下子分辨清楚! 现在,只能她只要能让春花不吃里扒外,就是最大的成功的,至于以后的事情,她不急,她有的时间,慢慢的跟钱夫人,跟钱府耗着! 春花十分殷勤的服侍着秦云卿睡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秦云卿叫住了。 “姑娘……” “若是夫人和淑妃娘娘问你事情,你只管照实说就是,但是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有些事情应该要怎么说,你却要好生掂量一下。”秦云卿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清澈而晶亮的看着春花,“你是个聪明的,想必不用我提醒?” 春花被秦云卿看的心头一怔,旋即明白了秦云卿的意思,顿时脸上漾开了笑意:“奴婢知道该怎么回答娘娘和夫人的询问,多谢姑娘。” “你记着,我最是护短,却也最是小心眼的,只要忠心对我的,我必然不会亏待她的!有些事情,现在说来无用,你只看着以后就是。”秦云卿说着,朝着春花摆摆手:“你也退下去,歇息吧。” 现在,她还是太弱小,什么也做不到,所以无论说什么,都是空中楼阁,想必春花也不会信,既然如此,那就等她有了能力,再许诺! 现如今她身在宫中,而且太后正需要她!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她一定要好生伺候太后,如果因此能得了太后的青眼……,秦云卿笑了,在微笑中,秦云卿慢慢睡去。 这一夜,秦云卿睡的很安稳,连梦都没有做一个,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姑娘,姑娘……”耳边突然响起轻轻的呼唤声,秦云卿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眼睛,却见春花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猛地醒过神来,从床上坐了起来:“春花,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后宫里的姐姐过来,说是太后娘娘醒了,正在找姑娘,让姑娘快些过去。”春花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扶着秦云卿起身,扶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了,替秦云卿梳了一个双髻,找了一根白玉的簪子插了,又找了一件古烟纹碧霞罗衣和一条散花如意云烟裙给秦云卿穿了。 刚刚梳洗完毕,就听见外面响起绿萝的声音:“妹妹可是起了?” “姐姐快请进来。”秦云卿急忙笑着开口,“姐姐可真早,妹妹今日睡过头了,真是不该……还要姐姐过来说话,妹妹真的很是心中不安……” 绿萝闻言,掀开帘子进来,带进来一股微微的清风,初夏的早晨,还是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 “妹妹不必心急,太后娘娘说了,你昨儿也累了,今儿让你多睡一会儿。”绿萝笑着走近秦云卿,拉着秦云卿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打趣道,“我今儿个倒是要好生看看你这得意人儿,让太后这一清早的就挂在嘴边,还说让你多睡一会儿,真真头上长犄角,这个宫中竟然是头一份了!!”绿萝说着,拉起秦云卿的手,让她在梳妆台前坐了,自己在一边站了,歪着脑袋细细的瞧着:“来,让姐姐我瞧瞧,妹妹倒是长的是怎生的模样?竟然这么的得人意儿!” 秦云卿脸颊一红,嗔怪的瞪了绿萝一眼:“姐姐也惯会埋汰人,我哪里就得罪了你,让你这么一大早的跑过来嚷嚷,像是瞧怪物一般的瞧着我,把人家吓得连魂都不得安生。” “啧啧……”绿萝撇了撇嘴,“怪道太后一直嘴里心里的念着,原来真的是个心思灵巧的,连我心里怎么想的,竟然也能瞧出来?这七窍玲珑心到底是怎生长的?” 秦云卿被绿萝的调侃的说不出话来,红了红脸。 “这小脸儿一红,竟然连我这个女儿身的都心动了!”绿萝见秦云卿害羞起来,顿时越发的来了兴致,“诶……”绿萝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绿萝一眼:“姐姐,你……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我此刻真的深恨自己为什么不长成个男儿身?”绿萝伸出两只手指,抬起秦云卿的下巴,一脸幽怨的开口,“不能好生享受你这个美人儿!也不知哪一家的男儿郎有福娶了你去……享尽你这个天姿国色……” 秦云卿见绿萝越说越不像话,狠狠的啐了她一口:“瞧姐姐说的什么混帐话!也不怕被人家听了去笑话。” 绿萝叉着腰笑道:“姑娘我倒要看看,谁敢把姑娘的话传了出去!看姑娘我不敲断了她的腿!” “好!”秦云卿拍掌笑道,“姐姐果然是侠女风范,只是请问姐姐,太后娘娘可曾用过早膳?” 绿萝闻言猛地收敛了笑意,微微的蹙了蹙眉:“太后娘娘一早起来,就觉得口中发苦,早膳没用几口便撤了下去……” “我倒是知道一些中药熬得汤水,保证太后娘娘见了喜欢,熬了太后娘娘用,既开胃又养身子,不知姐姐你……”秦云卿看了绿萝一眼,“愿不愿与我一起……” 绿萝伸手拍了一下秦云卿的肩膀:“就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姐姐自然愿意借妹妹的光。”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秦云卿笑着道,“现在时候还早,熬了正好给太后娘娘用。” “嗯。”绿萝点点头,“妹妹就把方子写出来,需要什么,我让小厨房去准备。” 秦云卿听了也不多话,让春花找了笔墨出来,低头伏在案上写了一张方子出来:“姐姐,你这就让人去准备食材,待会儿我们一起过去,我怕说不清楚,到时候厨房的人熬出来走了味,反而不好。” 绿萝看了秦云卿一眼,笑道:“妹妹说得有理,就这么着。我这就让人去准备,你趁着着空闲,先用点早点,等食材准备好了,我就让小公公过来请妹妹一起过去。” 秦云卿点点头,目送着绿萝离开了。 秦云卿刚用完早饭就见一个小公公掀开帘子进来,朝着秦云卿请了一个安:“秦姑娘,绿萝姐姐遣小的过来请姑娘过去。” “你先出去吧,我即刻就过去。”秦云卿笑着朝小公公点点头,春花立刻上前,往小公公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子,小公公看着手中的银子,顿时笑了:“是,小的这就去外面侯着,姑娘好了,叫小的一声就行。” “姑娘,这一大早的,露水重,披一件衣服再过去吧。”春花说着,拿了一件大氅过来,给秦云卿披上了,又替秦云卿整理了一下发饰,说道,“奴婢跟着姑娘一起过去吧。” “不用。”秦云卿摇头拒绝了,“你待会儿让人带你到淑妃娘娘的漱玉宫去,把今儿个的事情说说。” “姑娘,你……”春花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云卿,一脸的迟疑。 秦云卿看着春花的模样,笑了:“我与淑妃娘娘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论谁出了事,另一个也难逃罪责,因此我只要在这宫中一日,必然要与淑妃娘娘互相通气的!其实即便是不与淑妃娘娘通气,别人也以为我们之间必然是有联系的,与其让人这样误会,不如就坐实了它!大大方方的去,大大方方的回,千万莫要让人看轻了去。只是到了淑妃宫中,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你可是清楚?” 春花点点头:“姑娘放心,奴婢清楚应该怎么说话。” 秦云卿见春花一脸的坦然,并没有什么犹豫不决的,这才把心放了下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早有小公公在一边伺候着,向着慈宁宫的小厨房走去。 小厨房设在慈宁宫后面的靠西边处,一个小小的院落,里面有一排平房,收拾的十分干净。 秦云卿进去的时候,小厨房的厨娘们早就已经在忙碌了。 厨房里正在忙活的厨娘抬头看见秦云卿,急忙站直了身子,恭敬的喊了一声:“姑娘。” 秦云卿看着厨娘双手湿漉漉的,还要给她行礼,顿时感觉有些过意不去,连忙笑着道:“你们只管自己做事,我只不过白过来瞧瞧,没得就打扰到你们。” 正在小厨房里面忙活的绿萝听见秦云卿声音,忙丢下手里的活,迎了出来:“你可总算是来了,还不快进来。” “是。”秦云卿带着歉意朝着恭立的厨娘们笑了笑,转身进了小厨房。见小厨房里面除了绿萝,还有一个看上去十分精明能干的三十岁上下的女子。 “这是小厨房管事张嬷嬷。”绿萝伸手一指那个女子,说道,“妹妹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张嬷嬷就是。” 秦云卿笑着向张嬷嬷福了福身子:“张嬷嬷安。” 张嬷嬷哪里敢受秦云卿的这个礼,急忙笑着跑上前,把两只手在衣襟上使劲的擦了擦,这才伸手扶起了秦云卿,笑着道:“姑娘真是折煞奴婢了!” 秦云卿正要客气两句,却听见绿萝在一边说道:“妹妹不用跟张嬷嬷客气,张嬷嬷与姐姐我熟的很,大家自便就行了。” “绿萝姑娘说的对!秦姑娘,你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张嬷嬷朝着秦云卿陪着笑脸。 “以后有的是时候,打扰嬷嬷的,嬷嬷千万莫怪嫌云卿麻烦就是了。”秦云卿笑着说道。 张嬷嬷正要说话,却给绿萝打断了:“妹妹,快过来看看,这个熬法可是对的?”绿萝指了指手边的瓷盅。 秦云卿歉意的朝着张嬷嬷笑了笑,这才走过去,仔细的瞧了瞧食材,又看了看,指出了两个要注意的地方,这才直起腰来点点头。朝着张嬷嬷笑道:“太后娘娘若是喝了觉得好,以后就照着这个法子给太后娘娘熬了去。””多谢姑娘。”张嬷嬷笑着道,”最近太后娘娘一直胃口不开,可是为难死我们小厨房的一干人了,亏得姑娘的好法子,若是太后娘娘能多用一些,奴婢一定好好的整饬上一桌,谢谢姑娘的大恩。” 秦云卿笑道:“张嬷嬷太过谦了,大家都是为了让太后的身子着想,何必这么客气。” 张嬷嬷又陪着秦云卿和绿萝说了一会子话,汤便熬好了,绿萝找了一个小太监端着,和秦云卿一起向着太后住的正殿走去。 刚到正殿外,就看见淑妃迎面而来,秦云卿急忙站住了脚步,向着绿萝使了一个眼色,绿萝会意朝着秦云卿笑笑,便带了小太监进正殿去了。 “淑妃娘娘安。”秦云卿朝着淑妃行了一个福礼。 淑妃连忙笑着伸手扶起了秦云卿:“我们姐妹之间又何必这些虚礼,岂不是让人看着生份?”淑妃白了秦云卿一眼,责怪道。 “是。”这一次秦云卿没有辩解,只是柔柔的应了一声,便静静的站在一边。 钱淑妃满意的看了一眼秦云卿,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手:“妹妹,我们一起进去,如何?” “是。”秦云卿任由钱淑妃拉住手,与钱淑妃一起进了太后娘娘的正殿。 太后娘娘今日以后倚在软榻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是精神看上去却不错,正在瞧绿萝手中的汤,抬头见秦云卿进来了,就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嫌弃我这个老太婆,今日就不来瞧我了,想不到还是来了。” 秦云卿连忙笑着上前,给太后屈膝给太后请安:“太后娘娘安。” “快起来吧,还要这些子虚礼做什么!”太后笑着朝秦云卿招招手,“快过来这里,昨日里睡的可好?” 虽然太后这么说,但是秦云卿哪里就敢真的免了这些子礼,又朝着太后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福礼,这才直起了身子。 太后见状,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可是口中却笑骂道:“瞧你这孩子,还真是迂腐的很!还不快过来这里。” “是。”秦云卿笑着应了,走到了太后娘娘的身边,“昨日里睡的很好,竟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睡过了,不曾想今日就睡过了头……”秦云卿把头低了下去,“倒是让人笑话了。” “我倒要看看,谁敢笑话你?!”太后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狠厉来。 秦云卿被太后的神情吓了一跳:“倒是没人笑话民女,只是民女自己心中不安,所以才……胡思乱想了。”秦云卿说着,偷偷的看了太后一眼,笑道:“太后娘娘今日感觉可好?让民女替太后娘娘把把脉。” 太后伸出手,放在靠垫上,秦云卿伸出三根手指按住了太后的脉息,微微一沉吟,便笑道:“太后果然洪福齐天,从脉象上平和,看着倒像是好的差不多了。” 太后闻言顿时笑了,也没有接秦云卿的话,只是指着绿萝手中的汤水,笑道:“我瞧着这汤,水一般的,竟然没有一丝儿杂色,你倒是说说,这怎么做出来的?”太后娘娘伸手指了指绿萝手中的炖盅,一脸的惊奇,“闻着却有一股香味,勾的人馋虫都出来了。” 秦云卿从绿萝手中把炖盅接了过来,舀了一调匙尝了一口,这才又递给了绿萝,朝着太后笑道:“刚刚正好,太后娘娘尝尝试试……,若是觉得好,民女就把方子告诉出来,若是不好,民女就藏着拿回家去。” 太后一听顿时失笑:“瞧你那小家子的模样,就算是我觉得不好,还有人觉得好的,把方子留下来就是了!偏生你却要拿回家去了,这岂不是逼着我一定要说好才行?” 秦云卿顿时显出一脸懊恼的模样:“太后娘娘真真是睿智过人,民女的一点点小心眼儿,全都被太后娘娘识破了!” 太后一脸得意的看着秦云卿,张嘴喝了一口绿萝递过来的汤,才刚入口,就觉得汤清纯,鲜美无比,忍不住便把炖盅从绿萝手中拿了过来,自己舀着喝。 绿萝惊喜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她依旧是一脸淡淡的笑容,并没有因此而脸上显出得色,顿时对秦云卿又高看了一眼。 “真的是好汤。”太后喝完了,把炖盅递给绿萝,“可还有?” 绿萝笑着道:“今儿个就炖了一盅,秦姑娘说,多了就显得不值钱了,物以稀为贵。所以让奴婢每日里就炖这么一小盅……” 太后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瞪了秦云卿一眼:“偏生就你花样儿多!罚你明儿在弄一盅好的来,否则我就扣了你的嫁妆不给!” 秦云卿一脸委屈的皱了皱鼻子,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来:“太后,民女现在就告辞了。” 庶出对庶出 秦云卿拧着眉心说完,朝着太后娘娘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要离开。 太后没有防备到秦云卿竟然会这么说,看着正要转身离去的秦云卿,愣了一下,问道:“这才刚来,怎么就要走了?” 秦云卿转身哀怨的抬起头,看着太后:“为着民女的嫁妆着想,民女想着现在就回去,仔细琢磨明儿个给太后娘娘熬什么汤水好。” “噗哧!”太后娘娘看着秦云卿一脸正经的模样,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钱淑妃道,“还不快去羞羞你的这个妹妹,小姑娘家家的,竟然还有这么厚脸皮的,连想嫁妆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钱淑妃急忙上前凑趣道:“太后娘娘,这不,臣妾也想着告辞呢!” 太后看着钱淑妃一脸正经的模样,愣了一下:“你这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也想着嫁妆?” “太后娘娘手里可都是好东西,臣妾自然要帮着妹妹一起好生想想,怎么从太后娘娘手里多骗几样好东西才是!”钱淑妃说的一本正经,“太后娘娘多给一些,臣妾就可以少给一些,这不就是为了臣妾手里的东西着想,也无论如何都要帮着妹妹,想几个好汤水出来!” 太后娘娘被钱淑妃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指着钱淑妃笑的喘不过气来:“你,你,你这个猴儿,我以前,怎么,怎么就没有发现,你,你竟然也是一个贫嘴的!” 孝宗帝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便诧异开口:“母后?什么事情竟然让母后笑成这样?” 太后让绿萝帮着自己使劲的揉了揉胸口,这才喘过一口气来,指着钱淑妃对孝宗帝说道:“你去问问你的淑妃,她正想着法子从我这里帮她妹妹划拉嫁妆呢!” 孝宗帝扭头看了一眼钱淑妃。钱淑妃做出一脸委屈的模样,笑着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得孝宗帝也笑了:“如果淑妃真的能从母后手中多拉扯几样嫁妆出来,朕定然是重重有赏的!母后的东西,可全都是好的,轻易都拿不到的!若是你们拿来了,先让朕开开眼界才是!” 钱淑妃急忙朝着孝宗帝屈膝行礼:“臣妾谨遵圣上的旨意,一定想办法从母后手中多划拉几件嫁妆出来。”钱淑妃说的一本正经,倒是让在场的人,都忍笑忍的很辛苦。 孝宗帝却有些习以为常,瞪了钱淑妃一眼,扭头看向秦云卿,笑着说道:“秦姑娘,你倒是做出了什么样汤水,竟然让母后这么念念不忘的?” 秦云卿急忙上前给孝宗帝请了安,这才说道:“只是几道药膳而已,只是熬法有些特别。这些个药膳,民女是在师父的医书中看见的。因听绿萝姐姐说,太后胃口不好,便想着给太后娘娘做一盅试试,想不到太后娘娘竟然爱喝。民女还知道几样,不如全都写了给绿萝姐姐拿着,太后娘娘啥时想着要喝了,便让绿萝熬上一盅?” “这好,这个主意好。”太后想也不想,便开口说道,“快,拿笔墨来,让云卿写方子。” 小太监急忙应着去准备笔墨。 “妹妹,显见得太后娘娘才是你自己人,我却不是。”钱淑妃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脸上便有些怏怏的。 “淑妃,这话怎么说?”孝宗帝诧异的看了一眼钱淑妃,“难不成你……” 钱淑妃哀怨的看了一眼秦云卿,这才转身朝着孝宗帝委屈的开口:“云卿可是臣妾的妹妹,这连太后娘娘都赞不绝口的汤水,臣妾不要说喝上一口,竟然连一滴都没有见过,这不是……想想也是有些伤心的。”钱淑妃说着,还用手巾在眼角掖了掖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太后那一边看着钱淑妃耍宝,早已经笑的合不起嘴,指着秦云卿道:“还不快去,帮我撕了你那个姐姐的嘴!” 秦云卿扭头看了钱淑妃一眼,心中的那股诧异感,越发的强烈,原以为钱淑妃向来是个高傲,有心机的,想不到那高傲……,竟然也是对人而言的,在圣上和太后娘娘面前,竟然能放下身段到这个地步。 “太后娘娘,姐姐可是主子,这君臣的礼数放在这里,民女……可是不敢……动手的。” “好孩子,真是个懂事的。”太后娘娘笑着夸了秦云卿一句,看向秦云卿的眼中,越发的有些满意起来,“这君君臣臣是开天辟地一来就有的规矩,你能时刻想着,显然是个好的。” 孝宗帝笑着看向秦云卿,说道:“秦姑娘,瞧你姐姐吃味的模样,你还不给你姐姐也写上几道。” 秦云卿连忙屈膝应了:“回圣上,因为是药膳,不能胡乱吃的,民女把方子写了,顺便把对症的症状也写了,再写一些养生的方子出来,大家都可以喝得。” 一听还有养生的方子,这一回,连孝宗帝也来了兴趣,不住的催促着秦云卿快去写方子。 小太监过来回禀笔墨已经准备好了,秦云卿连忙过去,低头想了想,就写了几个方子出来,连要注意的地方也一一细细的注明了,这才拿了方子递到孝宗帝的手上:“圣上瞧瞧,可行。” 孝宗帝接过一看,见里面又有食材,又有中药材,而中药材基本也都是补气养身为主的,顿时心便放了下来,把方子递给秦云卿:“你去教了人做一些出来,朕尝尝。” “是。”秦云卿恭声应了,抬头看了孝宗帝一眼:“刚才的那盅汤水就是绿萝姐姐熬得,绿萝姐姐做的极是得法,不如这事就托付给了绿萝……” 孝宗帝点点头,伸手指了指绿萝:“你也与她一起出去吧。” 绿萝点头应了,这才和秦云卿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出身低了一些。”太后看着秦云卿的背影,缓缓地说了一句话。 钱淑妃听了太后的话,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个秦云卿的亲事,难不成太后娘娘要插手?或者太后的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钱淑妃抬起头,看了太后一眼,心中暗自寻思起来,如今自己出的五皇子渐渐年长,而自己的娘家,除了兄长钱致远,别的庶出兄弟,并没有什么出挑的,若是太后娘娘能给秦云卿指婚,即便秦云卿是一个庶女,有了太后这尊大佛当靠山,也能嫁一个好的,也不会被婆家的人看轻了去……,到时候一个当家主母是跑不掉的!若是这个秦云卿能嫁一个好的,到时候也是一个助力! 回头,应该找父亲和母亲好生商量一个秦云卿的婚事了! 孝宗帝却没有想这么多,听了太后话,点头说道:“母后说的是,到时候母后做主给她定一门好亲事也就是了。” 钱淑妃连忙堆起满脸的笑意,朝着太后娘娘屈了屈膝:“臣妾多谢太后。” 太后假意的瞪了钱淑妃一眼:“你又来凑什么热闹?又不是给你指婚!” “臣妾可是亲耳听得太后答应给臣妾妹妹指婚的,能得太后娘娘的青睐,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太后娘娘看中的,必然是青年才俊,全都是好的!妹妹能嫁一个好夫婿,臣妾自然要替妹妹谢谢太后娘娘。”钱淑妃笑着说道。 “你倒是门儿精,这才说了一个由头,你便打蛇随棍上了!”太后指着钱淑妃笑骂道,“怪不得整个人猴精猴精的!” “淑妃妹妹原本就是这个皇城中最聪明伶俐的……”突然殿门口响起王皇后的声音,钱淑妃连忙转过身去,却见皇后穿着一身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俏生生的站在门口,虽然风姿优雅,但是却与这身衣饰格格不入,显得有些突兀而别扭。 太后娘娘瞪了皇后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皇后来了,快进来吧。” 皇后向前走了两步,朝着太后屈膝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福寿安康。” 太后让皇后起身了,皇后这才转身给孝宗帝行礼,钱淑妃又上前给皇后行礼,皇后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才挨着太后,在软榻旁坐了:“母后,刚才儿臣过来的时候,见台阶下蔷薇花开的茂盛,不禁有些心中艳羡,到底是母后宫中的人,心思也显得比别人巧些。养的花儿也别处茂盛了许多。” 太后没有应声,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皇后:“皇后过来这里,是专门看花的?” 皇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太后娘娘并不喜欢那个花儿草儿的,而自己却偏生挑了一个太后不喜欢的讲,脸顿时涨红起来,站起来,回道:“母后昨日身子欠安,儿臣回宫之后,一直心中不安,因此今日特地过来探望。” “难为你挂心。”太后点点头,“只是你也不懂医,只是白白的担心而已……” 太后的话,皇后越品越不是味道,偷偷的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一脸的平和,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扭头看了孝宗帝一眼,却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想起昨日的事,顿时心中有些不安起来:“母后,儿臣……” “今儿个淑妃过来和我说说话,倒是让我开心不少,若是不嫌弃我这个老人家闷得慌,以后就常过来坐坐,陪我解解闷儿。”太后没有看皇后,而是把头扭向了钱淑妃。 钱淑妃顿时大喜过望,笑盈盈的上前,款款行礼:“瞧太后娘娘说的,俗话说家有一老好有一宝,臣妾年轻,正要请太后娘娘多多提点臣妾的不是,也好让臣妾长进一些,明儿个起,臣妾就每日都过来听太后娘娘讲讲老古儿,让臣妾长一些见识。” 皇后恶狠狠的瞪了钱淑妃一眼,顿时气结!这个女人向来不得太后娘娘的待见,这才一日的时间,竟然就在太后娘娘面前翻身了! 秦云卿……。 皇后咬着牙,在心中喊了一声,脸上却一丝儿也没有显露出来,笑着道:“云卿姑娘呢?昨日里母后的身子都幸亏了她,怎么今儿个都这么晚了,竟然还没有看见她的人?这算是恃宠而骄了么?” 皇后的这一番话出口,整个正殿内的气氛陡然间便紧张起来,就如紧绷的弦,一触即发。 皇后看这屋内诡谲到极点的气氛,心顿时猛地沉了下去难道自己刚才判断错了,这个秦云卿……已经来过了?! “那丫头是个有心的,见我胃口不好,就特意去熬了一些药膳来……”太后笑着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竟然汤水清澄,一点而渣滓也不见的,偏生就味道好的狠,让我现在还在回味。” 皇后见太后给了自己梯子,连忙顺着梯子下了台阶,陪着笑道:“想不到云卿姑娘竟然是个这么能干的,不但懂医,而且还懂做菜,也不知今后哪一家的公子,有福享受这么个佳人儿。” 钱淑妃听了皇后的话,忍不住眉心猛地一跳,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也要给云卿指婚?! 正在钱淑妃惊疑不定的时候,太后笑着开口了:“皇后说的对,我正想着,哪家有什么好儿郎,不至于委屈了那个丫头。” 皇后心中一动,笑道:“母后说的是,可不能委屈了云卿姑娘!不知母后心中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太后扭头看了一眼皇后,见她眸中有隐隐的兴奋,笑着问道:“你有人选?说来听听。” 钱淑妃一听顿时急了,若是真的是皇后挑出来的人选,岂不是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话,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孝宗帝一脸的平静,嘴角含着微笑看着太后,心中猛地一跳,提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笑道:“不知皇后姐姐有什么好的人选,能不能让我这个做姐姐也听听?” 皇后得意的看了钱淑妃一眼,这才转身朝着太后说道:“母后,儿臣的舅舅有一个孙子,今年正好十八岁,长的很是风流俊俏,岂不是正好与云卿姑娘是一对?” 钱淑妃在脑中把皇后家的所有人物都过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皇后所说的舅舅家那个十八的岁孙子,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可是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和煦起来,不等太后开口,便抢着说道:“既然是皇后姐姐娘家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可不知这位公子现在官居何职?是何出身?”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可是钱淑妃却笑的越发的和煦了:“皇后姐姐莫怪,作为娘家人,总是比较琐碎一些,打听的仔细一些,不是妹妹嫌弃皇后姐姐说的人不好,终究臣妾只有云卿这么一个妹妹,因此,到底显得婆妈了一些。”钱淑妃陪着笑脸,说的一脸的诚恳,“还请皇后姐姐不要怪罪妹妹啰嗦。” 太后听了钱淑妃的话,忍不住就看了她一眼,这才扭头朝着皇后笑着道:“淑妃说的是,皇后说来听听。” “母后,云卿姑娘只是一个庶女,所以儿臣想着儿臣的舅舅有一个庶出的孙子,这庶出配庶出,岂不是正好?儿臣舅舅的这个孙子,虽然还没有功名,但是读书却甚是刻苦,想来终究有一日会金榜题名,到时候云卿不也是一个进士娘子,也不算是辱没了她……”皇后一边说,一边看着太后娘娘的脸色,见她的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越说声音越低,到了最后,已经轻的几乎不可闻了。 孝宗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冷冷的看着皇后,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母后已经答应替云卿姑娘指婚,难不成你让母后把云卿指婚给一个白丁?你们王家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面?!” 孝宗帝的这句话已经差不多是诛心之语了,皇后哪里会听不出来,吓得脚下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身子摇晃了一下,伸手拽住了椅子背,这才堪堪站住了,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臣妾并不知母后……要给云卿姑娘……指婚……”皇后说着,顺着椅子背就跪倒了地上,“还有母后恕儿臣无状,儿臣只是……也是……心疼云卿姑娘一个庶出的身份……” “圣上息怒。”钱淑妃看了一眼皇后,却跪倒在地上,替皇后求情,“皇后姐姐也是就事论事,并没有说错什么,只是……” 皇后听的钱淑妃替自己辩解,心中便有些不妙,见果然才不到几句话,那个只是就出来,不由得脸色一僵,抗声道:“淑妃妹妹,既然认为本宫没有错,那么是不是就同意了本宫提的人选?” 孝宗帝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可是钱淑妃却依旧笑着道:”皇后姐姐,前几日臣妾的母亲进宫来告诉臣妾,云卿妹妹已经记在了母亲的名下,因此也算是嫡出了。而臣妾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希望她能平安喜乐一辈子的,所以……””所以什么?”皇后愣了一下。”所以我答应了那丫头,一定让她相看同意了,才能给她指婚。”太后的声音缓缓的说着,扭头看了一眼皇后,“若是你舅舅的那个孙子真的不错,不如就挑个日子过来让那丫头相看相看。” “母后,这,这……这成什么体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自己相看的道理!”皇后一听太后娘娘的话,愣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忍不住大声反对道,等话出口,这才猛然醒过神来,刚才,她又失态了!不由得偷偷扭头,恶狠狠的瞪了钱淑妃一眼。 钱淑妃看着失态的皇后,嘴角一勾笑了:“皇后姐姐反应如此的激励,莫非……,那位皇后姐姐提的那位公子禁不起我们的相看?” 皇后被钱淑妃用话堵住,顿时面红耳赤起来,扭头恶狠狠的瞪了钱淑妃一眼:“淑妃妹妹你说的是什么话?我王家的人,怎么着也不会……比不过你钱家的一个外室养的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皇后这句话出口,殿内的气氛顿时静寂下来,孝宗帝冷冷的看着皇后,声音有些阴冷:“皇后,慎言。” 孝宗帝的声音,让皇后瞬间清醒过来,就是这个钱府的庶女,昨天救了太后一命,刚才钱淑妃也已经说了,记在钱夫人的名下,而自己却……一口一个庶女,一口一个上不了台面,岂不是打了圣上和太后的脸面,这样一想,冷汗猛地就爬上了额角…… 殿内顿时一片静寂,鸦雀无声,阴冷的有些吓人。 秦云卿就在这个时候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发现了殿内气氛的诡异,想要退出,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请安。 “民女请圣上安,太后娘娘安,皇后娘娘安,淑妃娘娘安。” “丫头,你手上端的是什么?”太后娘娘不等秦云卿起身,便向着前面探了探身子,问道:“这味道,我闻着怎么会有一股淡淡的荷香味?” 秦云卿急忙起身,端着托盘走到了太后的身边,笑着道:“太后娘娘明鉴,这可不就是荷叶的香气么!” “我虽老了,但这鼻子却还是能清晰的分辨出各种香味的!”太后娘娘有些自得的说着,伸手指了指秦云卿手中的托盘,“打开来,我瞧瞧。” 一旁早有伺候的小太监跑上来,伸手接过了秦云卿手中的托盘,秦云卿伸手把托盘上汤盅的盖子掀了给太后瞧。 “这汤水如此的清澄,你到底是如何弄的?”太后指着汤盅内清澈透明的汤水,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不如请太后娘娘、圣上和两位娘娘尝尝汤水的味道,若是觉得好,民女才告诉各位主子。”秦云卿笑着接过一边宫女递过来的汤匙,舀了一口正要往口中送,却被太后娘娘拦住了:“就省了这一道,哪里就有这么多毒可以下的!” “这……”宫女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孝宗帝,孝宗帝没有回应,却只是朝着秦云卿笑道:“还不快端一盏给朕,朕可是等这一汤盅,等了很久了。” 秦云卿哪里敢怠慢,忙端了一盏过去,恭恭敬敬的递给孝宗帝,孝宗帝伸手接了,放到鼻子下面细细的闻了闻,不由得赞道:“香味清冽,隐隐有荷香气,汤水清纯,看起来真的不错。”说着,端起来,轻轻的啜了一口,“入口香醇,回味无穷,端的是好东西。” 太后早已经让太监给自己端了一盅,缓缓的喝着。 秦云卿又端了一盅给皇后,皇后疑狐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却没有伸手接,秦云卿顿时尴尬起来,钱淑妃笑道:“妹妹,我可是你的亲姐姐,你有好东西竟然不先偏着我一些,没得让我生气!” 秦云卿顿时笑着转身,把手中的汤盅递给了钱淑妃:“姐姐说笑了,既然是自己人,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钱淑妃伸手接过汤盅,听了秦云卿的话,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秦云卿回了钱淑妃一个笑容,两人顿时心领神会。 “皇后,怎么?你不爱喝?”太后娘娘端着汤盅,斜睨了皇后一眼。 皇后顿时万分尴尬起来,连太后、圣上都喝了的东西,她却嫌弃,岂不是……不把太后和圣上放在眼中?!冷汗顺着脊背,又滑了下来。 可是现在再去接秦云卿手中的汤盅,却已经不是时候了,只得朝着太后讪讪的笑道:“儿臣刚才从凤仪宫出来的时候,刚刚吃了东西,现在还饱胀的很,吃不下东西。不过这汤水闻着很香,不如就留着,等儿臣饿了再喝。”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笑道:“既然如此,就便宜绿萝这丫头吧,看着她那可怜劲儿,想必已经眼馋的很了。” 绿萝却没有没有难为情的模样,大大方方的上前,给太后行了一个礼笑道:“太后娘娘果然是明察秋毫,可不,现在奴婢肚子里的馋虫,可不就正闹腾的欢!有了太后娘娘的赏赐,奴婢正好安慰一下肚子里的馋虫。” “你个猴儿,瞧你说的可怜!云卿你就可怜可怜她,把方子和煮法都告诉了她吧,让她时时可以安慰一下肚子里的馋虫。”太后娘娘笑着打趣道。 绿萝听了,连忙涎着脸上前,朝着秦云卿屈膝行礼,软声哀求道:“好姑娘,你就可怜一下奴婢,把方子告诉了奴婢吧。”瞧着绿萝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殿内的人,立时都笑了。 “妹妹,既然绿萝姑娘这么可怜,你还是快些把方子全都告诉了她吧。”钱淑妃笑着开口。 秦云卿狠狠的啐了绿萝一口,笑道:“绿萝姐姐最是可恶,明知道我定然会告诉你的,还做出这么一副模样来寒碜我!” 在殿内人的调笑中,气氛逐渐缓和起来,可是皇后的脸色却逐渐铁青起来,看向秦云卿的眸中,瞬间闪过一丝狠毒,然后嘴角又挂上了一丝笑意,渐渐的漾开去。 “母后,既然母后如此答应了云卿姑娘,那么儿臣这就遣人去通知舅舅,过几日安排云卿与她见一面,如何?”皇后笑意盈盈的转身朝着太后笑道。只要这个秦云卿落到了自己的手里,她就不怕她能翻出了天去! 皇后的一番话,让秦云卿听的莫名其妙,偷偷的看了一眼钱淑妃,却见她也隐隐的皱了皱眉,顿时心中不安起来。 “云卿丫头,你说如何?”太后没有直接答应皇后,而是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 “回太后,云卿不知皇后所讲何事,所以……”秦云卿脸上现出为难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太后立时笑了:“说的也是,没有头尾的,兀的这么一句,倒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太后看了皇后一眼,说道:“皇后的舅舅家有一个孙儿,虽然是庶子,但是人品却十分的不错,想娶了你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云卿的脸腾的涨红起来,脸上隐隐的有些激动起来,钱淑妃见状,悄悄的上前一步,拉了拉秦云卿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 秦云卿却没有理会钱淑妃,双膝一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太后和皇后磕了一个头。 “怎么?云卿姑娘看不起本宫的人?还是本宫的娘家人配不起云卿姑娘?或者说,云卿姑娘的心中有了……别人?”皇后挑眉看着秦云卿,神情有些咄咄逼人。 秦云卿恍如丝毫没有看见皇后的脸色,只是倔强的抬起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大家都是圣上的臣民,哪里称得上配或者不配,只是民女的娘亲刚去世不久,民女还在热孝之中,不敢谈论婚嫁之事,还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明鉴。” 孝宗帝闻言猛地一扬眉,看向秦云卿的眼眸中便多了一丝探究。 太后却已经脸带微笑,看向秦云卿的眼光又柔和了许多。 “你的母亲?钱国公的夫人还好端端的,你这不是……”皇后被秦云卿的话,猛地戳了一下心窝,脸色便有些铁青起来,挑了一处秦云卿的语病,猛地一挑眉。 往事不可忆 皇后娘娘的话,让钱淑妃的目光猛地一闪,却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听秦云卿怎么回答。 这个捡来的妹妹,到底是不是可塑之才,她可是要好生瞧瞧,面对皇后的咄咄逼人,这个妹妹到底怎上应付?! 秦云卿却依旧一脸的镇定,抬起头,看了皇后一眼,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皇后娘娘容禀,民女刚才说的是娘亲而不是母亲。”秦云卿的声音十分的平缓,一字一字的吐出来,虽然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民女自小长在江南乡野之地,与生身娘亲相依为命,娘亲刚刚去世没几个月,民女……实在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个妾室而已,哪里用得着主子姑娘……”皇后被秦云卿顶的胸口生疼,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这么的大胆,顿时话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此话刚一出口,便被太后打断了:”我瞧着云卿倒是孝顺,既然娘亲刚刚过世,原是不应立即议亲的,到底是生身之母,这一份孝心值得嘉许。” 太后说着,扭头看了一眼皇后,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快。 太后这么一开口,皇后已经到了嘴边呵斥的话,便只能咽了回去,想了想,张嘴又要说话,却听见孝宗帝的声音响了起来。”便守孝一年,一年之后在议亲吧。”孝宗帝看了一眼皇后,眼眸有些阴冷,直接下了定论。 一般妾室过世,即便是姑娘的生母,作为主子姑娘,最多也只能守孝三个月,孝宗帝开口一年,已经是给了极大的体面了,秦云卿当即朝着孝宗帝磕头谢恩。 皇后偷偷的看了孝宗帝一眼,悄悄的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脸色的神色,看着跪在地上的秦云卿,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柔和:”好一个孝心可嘉的孩子,既然你不是嫌弃本宫的娘家人,那么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出了孝期,本宫便让他迎娶你过门如何?”皇后的声音虽然柔和,但是听起来却十分的生硬,让人感觉不舒服至极。 秦云卿的眉心不由得拧了起来,这个皇后,竟然是个听不懂人话的!这样的人,竟然能在皇后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而没有被这个宫里的人拆吞入腹,也算是一个奇迹! 钱淑妃原以为秦云卿这么一推脱,皇后娘娘应该已经死了心,不曾想,皇后娘娘竟然装傻充愣,当作听不明白秦云卿的话,兀自在那里步步紧逼,怒火就从心底升了起来,见过没有眼色的,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懂眼色的!若不是现在是在慈宁宫中,若不是她是皇后,钱淑妃真的想一巴掌甩在那张笑的万分讨人厌的脸上。 努力的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钱淑妃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却看见她跪在地上,脸上带着一丝哀切,低着头,紧抿着嘴,不说话。心中一动,把原本打算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倒要看看,在皇后这么步步紧逼之下,秦云卿怎么化解?若是秦云卿无能为力了,自己再开口也是来得及的。 皇后见殿内没有人作声,以为秦云卿已经无话可说,顿时眉角微微扬了起来,又紧盯着秦云卿追加了一句:“既然云卿姑娘不说话,那本宫就当作云卿姑娘同意了,如此说来,本宫与云卿姑娘也算是亲戚了,按道理云卿姑娘你也应该称呼本宫一声……” “母后,儿臣还有国事要处理,如今瞧着母后身子无恙,儿臣安心了……,这就告辞了。”孝宗帝突然站了起来,开口打断了正在滔滔不绝说话的皇后,脸色有些阴森。 “呃~”皇后的声音猛地就卡住了,偷偷的看了一眼孝宗帝,见他的脸已经黑沉的不像话了,终于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你快些去吧,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娘儿们几个在这里说说话,解闷,倒没得让你陪着,耽误了正事。”太后笑着催促道。 孝宗帝狠狠的瞪了一眼皇后,这才朝着太后行了一个礼,转身退了出去,才刚走出殿门,孝宗帝原本就阴森的脸,带上了深深的厌恶。 “皇上……”一直侯在殿外的安公公看见孝宗帝阴沉着脸出来,急忙小心翼翼的上前。 “以后和东边有关的折子,直接送到朕的手里,不用经过内阁了。”孝宗帝的声音有些阴沉,脸色十分的难看。 “是。”安公公恭敬的应了一声,“奴才立刻去传旨。” “母后~”一见孝宗帝走了,皇后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转身看着太后,“儿臣刚才说的……” 太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皇后,脸上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隐隐的还有一些失望,脸上的笑容便带上了一丝疲惫:“刚才云卿那丫头已经说了,她生母正在孝期,现在不好议论婚姻大事的。” 太后如此一说,殿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皇后讪讪的笑了笑:“那儿臣就让舅舅早些准备着,等云卿姑娘满了孝期,再说议婚的事情吧。” 钱淑妃静静的站在一边,现在心中不禁有些可怜皇后了,难道她就听不出太后的推诿之词,还硬生生的想要做成这门亲事?! 若不是仗着她王家势大,兄弟牢牢的把着东部的兵权,靠着东部沿海,与人通商,赚足了银钱,有兵又有钱看,又与太后有些沾亲带故的,而她这个皇后,与圣上成亲这么多年,又没有生育子嗣,否则圣上怎么还会让她一直呆在皇后这个宝座上,怕是早就成了冷宫里的一抹怨魂了! 太后听了皇后话,顿时怒极而笑了,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端庄娴雅的站在一边的钱淑妃,心底的那种疲惫感越来越强烈了:“你们两个也回去吧,你们事多,不像我们几个闲着没事干的,没必要在这里干耗着,陪着我这个讨人嫌的。” 王皇后见太后直接开口赶人,心中便有些讪讪的,钱淑妃倒是无所谓,向日里,太后根本就不待见她的,如今借着秦云卿,能在慈宁宫里说说笑笑已经是很不错了,再说了,有秦云卿在,她自可以找借口多过来慈宁宫走走!时间长了,自然慢慢的就可以让太后看见她的好的! 钱淑妃想着,连忙笑着开口说道:“瞧太后娘娘说的,若您是讨人嫌的,那臣妾岂不就是那臭水沟的石头,臭的没人理了!” 太后瞪了钱淑妃一眼,笑道:“就属你话多,瞧瞧你妹妹,无论怎么看,都比你实诚多了!” 钱淑妃顿时装出一脸的委屈的模样:“臣妾就知道自己是个讨人嫌的,今儿个就告辞了,明儿个再来讨太后娘娘的嫌。”说完,也不再废话,朝着太后娘娘行了礼,便告辞出去了。 皇后却不想就这么走了,依旧在太后身边磨蹭了一会,却见太后一直是淡淡的,并不是十分的待见自己,是真的不愿自己留着,顿时有些无趣起来,这才也跟着告辞出去了。 刚出了宫门,脸猛地沉了下来,眼眸中全都是狠毒,描画的十分精致的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皇后娘娘~”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绮雯被皇后的神色吓了一跳,悄悄的拉了拉皇后的衣袖,皇后这才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脸上的神色:“绮雯,你给本宫送信出去,让母亲明日进宫一趟。” 太后一见人都走了,这才笑着道:”原本倒还是有些恹恹的,被云卿丫头那两碗汤水,倒勾的馋虫上来了,现在倒想着一些克化得动的,软软的东西吃。” 秦云卿笑道:”民女在江南的时候,因为家里窘困,倒是跟着隔壁的婶子学了几种点心的做法,若是太后娘娘不嫌弃,不如就让民女献献丑吧。” 太后听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快去做了来,我倒是要好生尝尝民间的糕点,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吃过民间的糕点了,被你这么一说,倒是突然之间想的很了。” 秦云卿听太后这么一说,便红了红脸:“就怕民女手艺不精,太后娘娘吃惯了御厨做的,到时候嫌弃民女做的不好吃,岂不是太过丢脸,民女还是不丢脸好了。” “贫嘴!还不快去做了来!”太后假意瞪了秦云卿一眼,“若是做的不精,我就扣了你的嫁妆!” 秦云卿“哎呀”了一声,皱了皱眉,苦着脸道:“原来是太后娘娘心疼嫁妆了,所以这才想着法儿的让民女献丑呢!” “你……,你个猴儿~~”太后闻言顿时笑的直不起腰来,“偏生就你的心思灵巧,不论啥子话,都能举一反三起来!我就是心疼这嫁妆了!你若是想要,还不去挖空心思的做起来,讨我的欢心!” 秦云卿苦着脸,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太后伸手捂着嘴笑的绿萝:“太后娘娘,能不能让绿萝姐姐~”秦云卿讨好的看着太后,“帮帮民女?” “诶~”太后叹了一口气,“瞧着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让绿萝帮帮你!”太后扭头瞪了绿萝一眼,“你可不许帮着她做!我吃得出来的!若是你帮了她,我也扣你的嫁妆!” 绿萝听了,狠狠的啐了秦云卿一口:“就你这个小蹄子招的,连带着我也吃了挂落。” “原来绿萝姐姐心疼嫁妆了?”秦云卿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朝着绿萝行了一个礼,“都是妹妹牵连了姐姐,到时候就让妹妹陪姐姐一些嫁妆如何?” 绿萝被秦云卿这么一打趣,顿时涨红了粉脸,撸了撸袖子,举起拳头,就朝着秦云卿身上招呼。 太后倚在软榻上,已经笑的肝疼,揉着肚子说道:“可千万莫要打在脸上,若是因此嫁不出去,岂不是让我养她一辈子?” “好姐姐,你就饶了妹妹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秦云卿举着双手讨饶。 绿萝这才恨恨的罢了手。 “姐姐放心,妹妹到时候一定给姐姐添上厚厚的嫁妆!”秦云卿一见绿萝罢手,又轻轻的添了一句,绿萝的柳眉顿时又竖了起来。 “两个猴儿,还不快去做了点心了!”太后笑着骂道,“再磨蹭下去,两个人都没有嫁妆!” 秦云卿和绿萝听了,忙笑着告辞,转身出去了。 太后看着两人并肩出去了,脸上的笑意猛地收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门口那不住晃动着的几缕阳光,抿着嘴不说话。 “太后娘娘。”原本一直站在一边的,就如木偶一般的林嬷嬷,突然向着前面走了两步。 “你怎么看?”太后没有收回目光,依旧看着门口的阳光出神。 “依着奴婢看,这是个好的。”林嬷嬷低着头,轻轻的说道。 “我答应过你,给你找个好出路。”太后的声音依旧轻轻的,却有些悠远,像是想起了什么,“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孤身终老……” “奴婢自然是跟着太后的。”林嬷嬷突然笑了,“奴婢看着太后如今儿孙满堂,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只是看着她,似乎也是一个有心计的。” “有心计的才好,没有心计的,我还不敢把你托付给了她。”太后微微的挪了挪身子,林嬷嬷急忙上前,拿了一只靠枕,垫到了太后的身后,让太后躺的舒服一些。 林嬷嬷低着头不说话。 “我在一日,自然能保你一日,可是……”太后的声音微微有些伤感,“眼看着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什么时候,眼睛一闭,或者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原本想着皇后……能……” 太后的声音猛地有些恼恨起来:“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我冷眼瞧着,皇后……迟早会……” “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又何必替她们担心,奴婢一直瞧着,圣上是个念旧的性子,应该不会……不念及旧日的情分的……”林嬷嬷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张了张嘴,下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些年来,在宫中她已经看的太多了,安慰的话,却怎么说不下去了。 “我早已经放手,什么都不管了,王家这些年,是真的太嚣张了一些,到时候……,我想救也是无能为力的,到底皇上才是我亲生的,没有胳臂肘往外拐的道理。只是没有把你安排好,心中有些不安,原本想着让你去贵胄之家当教养嬷嬷,然后可以安安稳稳的养老,可是……”太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那些个人家,诶……” “是奴婢不愿去那种府上。”林嬷嬷低着头,轻声道,“奴婢瞧着这个秦姑娘倒是一个……可依靠的……” “若是你真的愿意,我就让你跟了她,以后虽然日子没有高门大户那么的荣华,但是安稳两个字总是跑不了的。”太后抬起头,看着林嬷嬷,“我也知道你经历了宫中的这么多年,早已经厌烦了明争暗斗的,好在她的身份低微,生母又早去了,嫡母……”太后的声音顿了顿,“若是你能真心对她,想必她也会……真心对你的……” 林嬷嬷双膝一屈,挨着榻沿,就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道太后是一心为了奴婢的,奴婢愿意跟着秦姑娘,虽然没有荣华富贵,但是胜在日子安稳,能平安顺畅的过完下辈子,奴婢连睡觉都会醒的。” 太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嬷嬷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做声。 秦云卿和绿萝两人携手去了小厨房,一路上,秦云卿向绿萝打听太后娘娘的吃食习惯,绿萝自然把知道的详详尽尽的说了一边,秦云卿一边听一边点头,很快的就把今天要做到糕点定了。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了许久,这才端着糕点回了主殿。 才刚一进门,太后就笑道:“这是什么糕点,我闻着倒是香得很~” 秦云卿朝着太后行了个礼,这才笑着到:“这些都是民女家乡的糕点,跟着隔壁的婶子学的,民女挑了几种那里的老人家最喜欢吃的,做了几样,不知是不是合太后娘娘的胃口,娘娘不如先掰一点,试试,尝尝看。” 太后扫了一眼秦云卿手里的托盘,笑道:“不会又是每样一点点吧?” 秦云卿闻言笑了:“不论什么事情,太后娘娘都是一猜就着,果然是每样只做了一份。” “拿过来,让我好生瞧瞧,到底是怎么样的金贵,竟然让你连多做一些也是不肯的。”太后说着,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林嬷嬷。 秦云卿急忙端着托盘,走到太后的身边,旁边早有小太监拿了一张小炕桌过来,小心的安放在了软榻上。 秦云卿把托盘放到软榻上,又扶着太后坐了,这才伸手指着点心,一样样的给太后介绍。 “这个是豌豆黄。”秦云卿指着放在太后面前的一个荷花型状的青瓷缠金线的碟子说道,青色的碟子,黄色的糕点,看上起煞是醒目,让人眼睛一亮。 太后伸手拿了一块,闻了闻,这才送到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果然香糯可口,入口即化,忍不住就整块吃了:“丫头,你倒是好手艺,竟然生生的把御厨给比了下去。” “太后娘娘吃惯了御厨做的,偶然吃一次这种乡野的东西,自然觉得好吃,若是让太后娘娘日日吃,只怕早就厌了。”秦云卿笑着说着,可是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些凛凛的,总觉得有人一直在打量着自己,可是扭头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太后发现了秦云卿的异状,指着站在秦云卿身边的林嬷嬷笑道:“这个是林嬷嬷,你给她行个礼吧。” 秦云卿虽然不明白太后娘娘是什么意思,但是扭头看了林嬷嬷一眼,便知道刚才是林嬷嬷在不住的打量自己,虽然心中诧异,但是却毫不犹豫给林嬷嬷屈膝行了一个福礼:“林嬷嬷安。” 林嬷嬷微微的侧了侧身子,受了秦云卿的半礼。 这下子秦云卿才真的愣了一下,这显然就教养嬷嬷应该有的礼数,难道说……。想着,转身抬头看向太后。 太后见秦云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嘴角顿时就扬起了笑容:“果然是个灵巧的人儿,我就遣了林嬷嬷给你当教养嬷嬷如何?” 秦云卿大喜过望,双膝一屈就跪在地上,给太后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太后娘娘,云卿一定把林嬷嬷当成自家长辈一般的敬重。” 话不用多,一句就可以了,秦云卿既然已经摆明了态度,林嬷嬷自然要上前给秦云卿见礼,秦云卿哪里敢受林嬷嬷这个礼,连忙伸手扶了林嬷嬷:“嬷嬷,云卿自小生长在乡野之中,最是缺少礼数,还望嬷嬷以后能时时指点。” 林嬷嬷自然是笑着应了。 绿萝在一边看着,却越发的心惊起来,别人她不知道,这个林嬷嬷,她还是听说过的,虽然这个林嬷嬷在太后身边,平日里并不显山露水的,但却是太后娘娘一直最为倚重的人,如今,太后却把林嬷嬷给了秦云卿,那岂不是说,这个秦云卿在太后的眼中……,分量已经不是一般的重了! 太后早起之后,说了这么多的话,吃了几块点心之后,便有些晕晕欲睡起来,秦云卿连忙服侍着太后娘娘躺了。 绿萝去拿了把团扇出来,轻轻的给太后娘娘扇风。 林嬷嬷却拿了一个绣棚子出来:“姑娘,不知你的针线活……” 秦云卿笑道:“嬷嬷,我没有跟过名师,却自小跟着娘亲学过一些,虽然不怎么好,但也将就着过得去,不知嬷嬷要绣什么?说一个章程出来,我试着绣绣看,嬷嬷在指点我,如何?” 林嬷嬷见秦云卿说的爽快,看上去有些把握的模样,于是笑着道:“针线女红,是姑娘家必然要学的,姑娘不如就给太后娘娘绣一条松鹤延年的抹额,让奴婢看看。” 秦云卿笑着道:“我这就绣起来,还要请嬷嬷多指点一下。” “太后娘娘的针线活,基本都是林嬷嬷的手艺,云卿妹妹你好生学着一点,那才算是这辈子受用不尽呢!”绿萝在一旁听了,开口说道。 秦云卿听了,连忙给林嬷嬷行了一个福礼:“还求嬷嬷指点。” “多嘴!”林嬷嬷回头瞪了绿萝一眼,绿萝吓得吐了吐舌头,转身继续给太后打扇去了,林嬷嬷这才朝着秦云卿笑道,“姑娘先绣着,奴婢在一边看着。” 秦云卿低头应了一声是,也不描花样子,在绸布上笔划了一下,就开始下针了。 有些时候,人要谦逊,但有些时候,却不能,该让别人知道的本事,就应该显摆出来,特别是林嬷嬷这种的。 太后娘娘这次把林嬷嬷给了她,明摆着这是让自己给林嬷嬷养老,而林嬷嬷既然是太后身边的,自然是见多识广,若是被她心中看不起,以后事事都要指手画脚的,自己却碍着太后娘娘的脸面不能阻止,岂不是给自己请了一尊大佛进门。 在还不知道林嬷嬷的性子之前,自己却必须让林嬷嬷明白,她并不是那些个被养残的庶女,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因此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家互相敬重才是根本。 林嬷嬷见秦云卿不打底稿直接开始绣,心中就已经有些吃惊的,但却也不是十分的惊讶,一般手艺能过得去的人,都能做到的这样的,心中也明白秦云卿只是为了显摆而已,于是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 可是在低头看了一会儿之后,脸上的惊讶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了,看向秦云卿的眸中,顿时带上了一抹奇异。 随着秦云卿飞针走线,越绣越快,林嬷嬷脸上讶异的神色,就越来越浓,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姑娘,你的这个绣法,是,是,是从哪里学的?”神情中,竟然还有隐隐的激动。 秦云卿抬起头,看了林嬷嬷一眼,笑道:“是我娘亲教我的。” “你,你娘是……”林嬷嬷伸手猛地就抓住了秦云卿的手臂,“姑娘,我们去偏殿说话。”说完,也不管秦云卿是不是愿意,拽了秦云卿就向着偏殿走去。 秦云卿被林嬷嬷拽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不由得开口叫了一声:“哎呀~” “姑娘,你没事吧。”林嬷嬷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略带着歉意朝着秦云卿笑了笑。 “我没事。”秦云卿站稳了身子,看了一眼林嬷嬷,却在她的脸上发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关心,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难道说,这个林嬷嬷与胡家有旧?于是笑着反手扶住了林嬷嬷:“嬷嬷,我们走吧。” 林嬷嬷点点头,拉着秦云卿进了偏殿,又让在偏殿中伺候的宫女们全都出去了,这才走过去,把偏殿的门虚掩上了,才回来定定的看着秦云卿。 林嬷嬷这一系列怪异的举动,让秦云卿越发的诧异起来,一脸吃惊的看着林嬷嬷,脸上的神情全都是疑惑:“嬷嬷,你这是……” “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娘是谁?”林嬷嬷的神情有些激动,没有回答秦云卿的话,却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难道林嬷嬷你,认识……,我的这种绣法?”秦云卿看了林嬷嬷一眼,心中的那种怪异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难道这个林嬷嬷真的是胡家的长辈?怎么自己就从来没有听娘亲提起过,曾经有这么一个人?若是这个林嬷嬷真的是胡家的长辈,当初胡家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怎么就不求助到林嬷嬷的身上?!凭着林嬷嬷在太后身边的便利,想要救一个胡家,想必还是办得到的! “你这个是江南胡家绣坊的家传针法,奴婢怎么会不认识!”林嬷嬷却没有注意到秦云卿的神色,神情依旧有些激动,“只是,姑娘你怎么会……”林嬷嬷疑狐的看了一眼秦云卿,“难道说,你,你是胡家绣坊的后人?” 既然林嬷嬷认识胡家绣坊的针法,秦云卿即便想要否认也是不能的,只得点点头:“我娘是胡家绣坊的姑娘,我的绣工是我娘手把手教的……” “你娘是胡家绣坊的姑娘?排行第几?”林嬷嬷拽着秦云卿的手,猛地又紧了很多。 秦云卿却有些茫然,极力的在脑中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娘亲在胡家绣坊排行第几,仿佛自从记事起,娘亲就没有跟她详细说过胡家绣坊的事情,虽然后来娘亲与钱谦益两情相悦,但当初想必还是有些怨恨外祖家的人把她当成了礼物送与钱谦益的。 秦云卿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黯然:“我娘很少提起胡家绣坊。” 林嬷嬷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可是兀自有些不甘心:“你娘的闺名是什么?你能否告诉我?” “嬷嬷与胡家绣坊有旧?”秦云卿抬起头,看着林嬷嬷,“嬷嬷能否告诉云卿?” 林嬷嬷拉着秦云卿在椅子上坐了,神色微微的有些伤感:“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若是姑娘想听,奴婢自然全都告诉给姑娘听。” “若是嬷嬷觉得为难……”秦云卿看着林嬷嬷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忍,有些事情就如伤口一般,平日里藏着倒也没事,但是一般重新挖开来,却依旧还是血淋淋的,让人不敢目睹。秦云卿虽然不知道,藏在林嬷嬷的身上的是什么事,但是却也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没事的,已经许多年过去了。”林嬷嬷看着秦云卿笑着道:“说起来,奴婢与姑娘还是有些关系的。” 秦云卿毫不掩饰心中的诧异,抬起头,看着林嬷嬷,一言不发,等着林嬷嬷往下说。 兰妃是奇葩 “奴婢的娘亲,是胡家绣坊当家人的奶娘,奴婢自小在胡家长大,与当时胡家的大公子……,也许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只可惜……”林嬷嬷的声音平缓而又带着一些伤感,缓缓的叙述着,平静而没有什么波澜,秦云卿却越听越是惊讶。 想不到这个林嬷嬷这一辈子没有嫁人,在宫中孤身终老,竟然是为了自己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外祖。 很古老却又很狗血的一个故事。 奶娘的女儿与大家公子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差不多已经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了,却被当家主母发现,棒打鸳鸯,然后奶娘的女儿被发卖,大家公子郁郁寡欢。 奶娘的女儿情深不悔,最后终身不嫁,而大家公子最终被迫另娶了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成就了一对怨偶! 秦云卿这时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当初娘亲会被外祖当成礼物送给了钱谦益! 在外祖的眼中,娘亲这个女儿,原本就属于可有可无的,想必在外祖的心中,即便舅舅是个男子,也是如此!他的心中,应该一直藏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已经满头银丝,却还依旧看得出面目姣好的林嬷嬷。 秦云卿突然心疼起来,为了林嬷嬷,还为了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外祖母。怪不得娘亲很少提及胡家,这样的胡家,就算是换成了自己,也应该是无话可说的。 林嬷嬷的声音还在继续,依旧是那么的平缓,但是声音当中的伤感却在渐渐褪去,继而变得有些悲伤起来。 “奴婢辗转几次之后,终于跟了太后娘娘,进了宫,陪着太后娘娘一步步的走过来,等太后终于站稳的脚跟,奴婢在宫中也有了一些人脉的时候,奴婢曾托人去打听过胡家,谁知道……”林嬷嬷的眼眶红了红,声音有些哽咽起来,“谁知道传来的消息竟然是胡家绣坊已经,已经……”林嬷嬷肩膀微微的耸动着,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看着十分伤心的林嬷嬷,秦云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除了娘亲,再不认识胡家绣坊别的人,只是想到了自己那个相处了五年的娘亲,心中一痛,忍不住也红了眼眶,自己醒来的那一刻,若是没有娘亲在旁边……,想来这么多年也熬不过,只可惜娘亲她年纪轻轻却……,而自己又进了京,每年清明,怕是连个上坟的也没有……。 林嬷嬷见秦云卿也红了眼眶,却会错了意,急忙伸手擦了擦眼角,笑道:“瞧奴婢做的这事,倒惹得姑娘伤心了。” “我娘亲在世的时候,很少跟我说起胡家,但是我娘曾经说过,我还有一个舅舅,若是能找到舅舅,想必可以知道外祖他们葬于何处,到时候,我陪着嬷嬷一起,去给我外祖上坟。”秦云卿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掏出手巾,轻轻的替林嬷嬷掖了掖眼角,柔声安慰道,身子一歪,倚在了林嬷嬷的身上。 林嬷嬷一听顿时高兴起来,伸手环住了秦云卿,声音里全都是宠溺:“多谢姑娘,嬷嬷以后就靠着姑娘了。” “嬷嬷何必客气,既然太后把嬷嬷指给了我,自然就是云卿的长辈,如今嬷嬷竟然与云卿还有这个渊源,这岂不是就是天意,外祖在冥冥之中护佑着云卿逢凶化吉。”秦云卿反手抱住了林嬷嬷的腰身,一脸的诚恳。 虽然秦云卿对于胡家绣坊的掌门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若能借着他而让林嬷嬷全心全意的待自己,秦云卿却还是乐见其事的,毕竟自从进京一来,她手边得用的人实在是太少,若是能有林嬷嬷这么一个助力,再加上她身后的太后娘娘,那么自己以后的路,就会顺畅很多。 虽然关妈妈也是真心待自己好的,但是关妈妈对于人情世故方面终究是差了一点,否则前辈子也不会被人陷害了去!而林嬷嬷却是在深宫中的尔虞我诈中走过来的,想必有些手段,是关妈妈连拍马也赶不上。 林嬷嬷听的秦云卿这么说,原本还在眼眶中滚动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就滑落下来,轻轻的拍着秦云卿的肩膀,不住的唏嘘着:“他自来是最好的,把那胡家绣坊搞的红红火火的,只可惜天妒英才,惹得别人家眼红了,所以才会……”林嬷嬷猛地睁大了眼睛,紧紧的攥着秦云卿的手,“姑娘,你,你一定要替他报仇!” 秦云卿看着林嬷嬷一脸希冀的表情,缓缓的点点头,即便不为了林嬷嬷,为了自己的娘亲,这仇,她只要有能力,也是必定要报的! 想着,秦云卿不禁苦笑,自己前辈子的仇,还不知道何时能报,如今却又接了一桩……。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的来!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除了林嬷嬷那偶然的几声轻声抽泣,就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了。 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林嬷嬷看了秦云卿一眼,示意她坐着,自己转身过去,打开了门,见外面站着一个小宫女,当即沉了脸:“什么事?” “太后娘娘醒了,绿萝姐姐让奴婢来告知嬷嬷和秦姑娘。”小宫女显然被林嬷嬷的脸色吓住,声音顿时低了下来。 林嬷嬷点点头:“你回去跟绿萝姑娘说,我们即刻就过去。”说完,正要转身,却见秦云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去奴婢的屋子里梳洗一下,再过去吧。”林嬷嬷看了一眼秦云卿,见她脸上的妆容有些糊了,一脸宠溺的开口,“就怕奴婢屋子简陋,委屈了姑娘。” “嬷嬷说哪里话,嬷嬷的娘亲是云卿外祖的奶嬷嬷,照理嬷嬷也应该是云卿的长辈,只是……这个云卿只能放在心上,只得委屈嬷嬷了。”秦云卿拉着林嬷嬷的手,显得十分的亲昵。 林嬷嬷心中顿时柔成了一汪春水,拉着秦云卿的手,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等两人梳洗完毕,到慈宁宫主殿的时候,太后已经倚在软榻上了,瞧着两人进来,就笑着道:“这才多久,两人就躲在一边说起悄悄话来,显然是把我当成外人了。” 林嬷嬷看着太后娘娘却有些激动,紧走了两步,在太后身边站住了:“太后娘娘,这个秦姑娘竟然是,竟然是胡家绣坊的传人……” 太后原本倚在软榻上的身子,猛地坐了起来,惊奇的问道:“此事可是真的?” 秦云卿有些诧异太后的反应,疑狐的看了一眼林嬷嬷,却见林嬷嬷朝着自己点点头,急忙上前双膝一屈,跪在地上:“会太后,民女的娘亲是胡家绣坊的姑娘,民女的一手针线活是跟着娘亲学的,刚才民女想给太后绣一个抹额,却不曾想被林嬷嬷认出了针法,所以这才……” “胡家的针法,你可曾学会了?”太后一脸期盼的看着秦云卿。 “民女不知道娘亲学会了胡家针法多少,但是娘亲的手艺,奴婢却已经学了个十之**。”秦云卿抬起头看着太后,“若是要绣一些小东西,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诶。”太后叹了一口气,“胡家的针法最是细腻,我向来是最喜欢的,只可惜自从胡家没落之后,这市面上就再难找到胡家的刺绣,我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胡家的真迹了,想不到这胡家针法竟然还是有流传下来,可见,这老天爷端是不会看着人失望的。” “果然是太后的福泽深厚,这才让太后得偿所愿的。”林嬷嬷笑着,转身看向秦云卿,“这胡家的针法绣人物最是合适的,太后一直想给先皇绣一个画像,可是找了好几个绣娘,都不得法……” 秦云卿笑着道:“若是绣人物,民女将就着,倒是可以试上一试,娘亲在世的时候,曾教过民女一些。” “快,快拿画像出来,让卿丫头试试。”太后听了忙不迭的让林嬷嬷去拿画像,口中却已经把称呼改成了卿丫头,显然又亲近了许多。 林嬷嬷听了,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这才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进了一旁的碧纱厨。 秦云卿见太后由于激动,脸色微微有些泛红,急忙上前,伸手扶住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让民女替您把把脉。” 太后一愣,旋即回过神来笑道:“是我过于激动了,只是猛然间听见这个消息,忍不住就……激动起来了。” 秦云卿笑着道:“太后娘娘昨日身子欠安,这几日一定要好生静养,保持心情舒畅,避免大喜大悲才是。”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住了太后的手腕,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没有什么事,只是不能再激动了。” 太后笑着道:“就你啰嗦,我知道了。” “事关太后娘娘的身子康健,即便是太后嫌民女啰嗦,民女还是要唠叨的。”秦云卿沉了脸,一脸郑重的开口。 “听你的,全都听你的还不成!”太后刚笑着说完,就见林嬷嬷捧着一副画轴出来:“太后娘娘,您看看,是不是这一副?” 秦云卿急忙上前,帮着林嬷嬷把画轴打了开来,见里面画着一个中年男子,仔细瞧去,与孝宗帝倒是有五六分相似。 太后娘娘看着画像的人,脸上露出一丝思念来:“先帝在的时候,最是喜欢热闹的,只可惜先帝去的早,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一直到现在……” “太后娘娘,如今圣上纯孝,太后娘娘又何必伤心,反而惹得先皇在九泉之下不安。”林嬷嬷说着,把画像放在了桌子上。 太后听的林嬷嬷这么一说,叹了一句气,却把悲戚的神情收了起来,扭头看着秦云卿:“卿丫头,你看看,你打算怎么绣?” 秦云卿细细的看了一眼画像,笑道:“这画像打谱的事情,民女可是做不来的,要不,太后娘娘请了画师来,民女在一边看着,让画师把谱打好了,民女然后照着绣也就是了。” 太后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倒也是。”扭头吩咐绿萝,“去找皇后说,让她找个画师过来,要专攻人物画的。” 绿萝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刚出了殿门,却看见有个小宫女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鬼鬼祟祟的朝着里面张望着,不由得眉头一皱,呵斥道:“你是哪个宫里的?竟然这么不懂规矩,在这里张望,是不是皮痒痒了?!” 小宫女看绿萝穿着大宫女的衣服,急忙堆出了满脸讨好的笑容:“姐姐,我是绯烟宫的,我们主子娘娘想要见秦姑娘,听说秦姑娘在慈宁宫,因此遣了我过来,我……”小宫女涎着脸凑近绿萝,“姐姐能否告诉我,秦姑娘现在何处?我家主子娘娘可是已经等急了?!” “绯烟宫?”绿萝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正在寻思这是哪个娘娘的住所,却听见小宫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是不是秦姑娘?我家主子娘娘正找你呢!” 秦云卿愣了一下,抬头一看,见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小宫女,正朝着自己笑,便扭头看了绿萝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疑惑的模样,心中便有些纳闷,自己自进宫一来,这宫中的主子娘娘见过的,却是屈指可数的,怎么会这会儿竟然有人到慈宁宫来堵人?! “你家主子娘娘是……”秦云卿笑着看着小宫女。 “我家主子娘娘是兰妃,秦姑娘你忘记了吗?你答应我家主子娘娘去给她请脉的,我家主子娘娘可是从昨天开始等起,已经等了姑娘你一天了,今天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了,可是还不见秦姑娘你的踪迹,这才遣了奴婢过来。”小宫女说话又清脆,又爽利,一字一字的往外面蹦,听的秦姑娘忍不住嘴角勾了起来。 绿萝这才想起来,绯烟宫是兰妃的住所,因着兰妃很久没有出现,自己倒一时间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你先等等,我去禀过了太后,就跟着你过去。”秦云卿说着,转身进殿去了,不一会儿又转身出来,朝着小宫女笑道:“我们走吧。” 小宫女眨巴了一会儿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秦云卿:“秦姑娘,你真的跟着奴婢走?” 秦云卿有些奇怪的看着小宫女:“不是你说,兰妃让你来传我吗?” 小宫女一听,顿时笑的:“秦姑娘,你真是好人,我们这就走吧!” 秦云卿被她夸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要开口谦逊几句,却见小宫女已经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秦云卿正要跟着过去,却听见绿萝在身后叫她,忙转身,见绿萝走了过来:“云卿妹妹,我去凤仪宫,正好要经过绯烟宫,不如我与你一起走,如何?” 秦云卿看了绿萝一眼,却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她对宫内的路径完全不熟悉,便笑着点头同意了:“我正愁着一个人寂寞的很,若是能和姐姐一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绿萝笑着道:“我们走吧,有什么话,路上说也是可以的。” 秦云卿听得绿萝话中有话,顿时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出了慈宁宫。 而慈宁宫的主殿内,太后娘娘正目光炯炯的看着林嬷嬷,一言不发。 林嬷嬷跟着太后这么久,见她这般模样,哪里会不知道太后娘娘再想什么,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太后娘娘讲事情的经过。 “你真的没话跟我说?”太后娘娘斜睨着眼睛,看着林嬷嬷,“你跟了我这么久,从来就没有这么失态过,我就不信,什么事情都没有。” 林嬷嬷叹了一口气:“奴婢并不是想瞒着太后娘娘,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太后说而已。” 太后一听,笑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有什么为难的。” “太后还记得,当初太后想让奴婢嫁人,奴婢曾跟太后说过,奴婢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林嬷嬷的脸难得红了红:“秦姑娘就是奴婢那个青梅竹马的后人,所以奴婢才……会失态。” “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太后讶异的睁大了眼睛:“难道你的那个青梅竹马竟然是胡家绣坊的人?” “是胡家绣坊的掌门人。”林嬷嬷的声音有些低沉,“自从奴婢跟着太后娘娘进宫之后,就与他失去的联系,刚才听秦姑娘说起,才知道,才知道……”林嬷嬷的声音顿时有些哽咽起来。 太后想起胡家绣坊的事,不由得也有些黯然:“既然她是你故人的孩子,那我就放心了。” 林嬷嬷连忙朝着太后行了一个礼:“奴婢多谢太后娘娘,若不是太后娘娘,奴婢这辈子就……只能抱憾了,哪里还能够……” “诶,也算是我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我看着云卿这个丫头,倒是个好的,以后必然能真心待你的。”太后伸手拍了怕林嬷嬷的手臂,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我身边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老人了,当初跟着我进宫的这么多个,如今留下来的却只有你,看来你也是个有福气的。” 林嬷嬷笑着轻声道谢,这才轻手轻脚的帮太后盖上了毯子,这才在一边安静的坐了,神思也开始飞扬,仿佛又回到那年少轻狂的年代,嘴角不由的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笑容来。 秦云卿和绿萝并排走着,小宫女在前面带路。 秦云卿看着前面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宫女,不由得皱了皱眉,扭头看了一眼绿萝。 绿萝笑着道:“这个兰妃,是宫内的一朵奇葩。她向来不喜欢宫女太监们动不动就请罪,也不喜欢动不动就罚人的,只要不触及兰妃娘娘的底线,兰妃娘娘向来是最可亲的,但若是……” 绿萝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变,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开口说话:“因此,绯烟宫中的宫女和太监向来没有什么规矩的,皇后曾经罚过几次,却都被兰妃保了下来,因着圣上的宠爱,皇后娘娘根本就拿兰妃娘娘没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秦云卿听绿萝说的奇怪,一时间好奇心倒被绿萝勾了起来。 “只是自从兰妃娘娘生了七皇子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圣上不放心兰妃独自抚养七皇子,就把七皇子养在了皇后娘娘的膝下,而自从七皇子跟了皇后娘娘之后,兰妃的症状就越来越明显了。”绿萝的声音里有些感叹:“那些个太医根本就看不出来兰妃娘娘得了什么病……” 绿萝的话,让秦云卿猛然一惊,一个疑问顿时从心底升了起来,听绿萝这么说,这兰妃娘娘身上的毒,或许就是皇后下的,可是皇后哪里来的戎狄的毒药?!听着师父讲,这毒药似乎很罕见,并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这皇后难道与戎狄有关?她一个宫妃,这样子看来会不会太大了一些?!还是说,王家跟戎狄有关?王家的根本在东部,而戎狄在北地…… 秦云卿想着,顿时有些头大,直觉脑袋一阵阵的胀痛!突然,秦云卿失笑道,国家大事自由那些贤臣能吏去操心,她一个弱女子,操心这个,真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走了没有多久,绿萝就停住了脚步,伸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宫墙:“那里就是绯烟宫,妹妹,你自己去吧。” 秦云卿应了一声,正要举步前去,却被绿萝拉住了手臂。 “姐姐,你……”秦云卿愣了一下,扭头看向绿萝。 “你记住,这宫中不能多行一步,多说一句,越是对着你笑得开心,就越有可能背地里捅你一刀。”绿萝说的十分的缓慢而郑重,两只眼睛盯着秦云卿,“你明白了没有?” 秦云卿心中一阵感动,不论绿萝的动机是什么,今日里能跟她说这些,秦云卿的心中还是万分感动的。反手就抓住了绿萝的手腕:“姐姐,谢谢你,真的!” 绿萝见秦云卿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朝着秦云卿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呸!”绿萝的背影刚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就听见刚才还站的自己远远的小宫女,不知何时竟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一眼小宫女。 “秦姑娘,我们进宫去吧。”小宫女伸手去拉秦云卿的衣袖,秦云卿微微的蹙了蹙眉,想要避开,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小宫女抓着秦云卿的衣袖,顿时笑的满脸的开心:“秦姑娘,你是个好的,那个人是个坏的,以后你不要与她在一起!” 秦云卿诧异与小宫女的话,便扭头看着小宫女。 小宫女却撇了撇嘴,一脸的生气:“我刚才就在慈宁宫的门口张望了一下,她开口就训斥我!刚才她还跟你说那一些!什么叫笑得越开心,背后捅你的就越狠,这岂不是不识好人心?” 秦云卿惊讶的看了小宫女一眼:“你刚入宫没多久?”秦云卿不知道入宫前训导嬷嬷会教导一些什么,但是如这个小宫女一般的纯真的,在这皇宫中,也应该算是凤毛麟角了! “姑娘你怎么知道?”小宫女惊奇的看着秦云卿,“我一个月前刚刚入宫的,宫里的训导嬷嬷好凶!”小宫女说起来,还是一脸的惊恐,不过旋即又笑了,“多亏了主子娘娘,昨儿个把我从训导嬷嬷的手底下救了出来!” 秦云卿这才恍然大悟,果然,这就是兰妃的作风! 现在正是初夏时节,各种花草最是茂盛的时候。 绯烟宫中,到处都是争奇斗艳的奇花异草,形态各异的奇石怪树。 秦云卿举目望去,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这宫中的布置,怎么会这么的奇怪,似乎没有一点格局,只要是贵的,怪的,全都搬来了这里,就如大杂烩一般,瞧着兰妃的模样,却不像是这么没品位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宫里的花草,是谁在打理?”秦云卿到底忍不住,开口问道。 “自然是我,还能有谁?!”突然自假山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吓得秦云卿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你还是这么胆小?阿擎怎么就看上了你!”兰妃自假山后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把小小的花锄,身上的衣裙沾满了泥土,秦云卿眼尖的看见,兰妃的下巴上竟然也粘着一块黑色的泥,不由得倏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没见过像我这种的宫妃么?”兰妃把手中的花锄扔给了小宫女,淡淡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便收敛的笑容,静静的站在花丛中。 这时候的兰妃,与刚才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虽然还是那件旧衣衫,虽然身上还是沾满了泥土,可是整个人,突然之间高贵起来,优雅的让人不敢直视。 秦云卿活了两辈子,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眨眼间,就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跟我来!”兰妃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喜怒,可是秦云卿的心,无端的却变得有些不安起来。这样的兰妃比淑妃和皇后,甚至是太后都难伺候!因为你根本就摸不准她需要的是什么,她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模样,阴晴不定的人,她还是远着一些比较好! “怎么?不愿意?”兰妃见秦云卿兀自站在原地出神,猛地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秦云卿,眸中闪过一丝凌厉,“这几日捧着太后的大腿,是不是自以为得了势,就不把我看在眼中了?” 秦云卿被兰妃的话,吓得冷汗顿时爬上了额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兰妃娘娘,民女不敢。” 兰妃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秦云卿,秀眉微微的蹙了蹙:“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想不到也是个软的!起来吧,没得让我厌烦!”兰妃说完,转身走了。 秦云卿从地上起来,看着兰妃挺直的背影,忍不住苦笑,她真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兰妃,她为什么就这么的不待见她,一见面除了冷嘲热讽就是一脸的不耐。 秦云卿跟在兰妃身后,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生怕碰倒了,或者踩到了满地胡乱堆放的花草,才走了没多久,抬头却看见兰妃已经一脸不耐的站在花径的尽头等着自己,顿时心慌起来,急走了两步,却听见有个声音猛地响了起来,如炸雷一般:“快,快站住!” 秦云卿被吓了一跳,顿时身子不稳,摇晃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衣襟,就在她的脸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救了她! 秦云卿感激的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一张硕大的脸,还有满面的横肉,一个膀壮腰圆的婆子,正咧着嘴对她笑,吓得秦云卿一哆嗦,感激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拎着她过来吧,真是太麻烦了。”兰妃皱着眉,看着秦云卿,轻声的吩咐道。 “是。”婆子的声音响亮的就如洪钟一般,震得秦云卿的耳朵有些嗡嗡作响。 秦云卿正在回味兰妃的话,突然发现整个身子正在缓缓上升,离开了地面,顿时吓得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就觉得整个人就如腾云驾雾一般,想着前面滑行过去,没过多久,才发现终于两只脚又踩到了实地,提到喉咙口的心,这才猛地放了下来。 “睁开眼睛吧,见过胆子小的,就没有见过小成你这样的,比针眼儿还不如!”兰妃站在秦云卿的面前,一脸不屑的看着她,口气里除了讥嘲就是轻鄙。 怒火猛地从秦云卿的心底窜了起来,这兰妃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把自己喊了过来,却横看竖看,不论怎么看都看不顺眼,要么不开口,开口就是嘲讽! 那个人是谁 兰妃静静的看着秦云卿的脸,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嘴角那抹讥讽的弧度,顿时又上扬了许多,“是不是很生气?”突然兰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种想怒又不能怒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兰妃那清冷的,却带着嘲讽的声音,让怒火上涌的秦云卿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把升起来的怒火强压了下去,朝着兰妃屈膝行了一个礼:“民女请兰妃娘娘安。”顿了顿,秦云卿再一次开口,“兰妃娘娘是君,民女是臣,民女不敢生兰妃娘娘的气,不知兰妃传召民女前来,所谓何事?” 兰妃见秦云卿竟然恢复了镇定,顿时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盯着秦云卿看了许久。却见秦云卿静静的站着,不吭不卑,竟然有一种云淡风轻的超然感,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阿擎也算是有些眼光。 “你可知道,刚才差点被你踩在脚下的那盆兰花,是稀世珍品?”兰妃挑眉看着秦云卿,“就因为你的不小心,差点让这盆稀世珍品毁在你的脚下,若不是花婆婆喝住了你,只怕把你卖了,都值不了那么多的银子!” 秦云卿心中那个气啊,既然是稀世珍品,那你就好好的藏起来,或者供起来就是了,为什么要像垃圾一般的放在路中央?刚才若不是她催促,自己会走这么快吗?若是让自己走,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着急而差点踩到稀世珍品?再说了,既然是珍品,拦住自己也就是了,又何必把自己像是拎货物一般的,拎起来走路?! 秦云卿越想越是气愤,终于忍耐不住在脸上露出愤色来。 兰妃看着秦云卿又涨红了脸,生气了,仿佛心情突然之间舒畅起来,朝着秦云卿微微一笑。 那笑容就如那漫山遍野的花儿烂漫起来一般,灿烂的绽放开来,绚烂的让人睁不开眼。 这一刻,秦云卿才算是真真切切的领略了兰妃娘娘的脸色多变,这样的人,自己实在是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人,自己以后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秦云卿既然已经下定了主意,自然决定放弃去探查兰妃的脸色,只是低着头,如木偶一般的站在旁边。 兰妃见秦云卿低着头不说话,仿佛顿时失去了兴趣一般,也住了口,转身向着不远处,搭在墙边的房子走去。 见秦云卿兀自站在原地,便转身瞪了秦云卿一眼:“还不跟上来?” 秦云卿挑眉看了兰妃一眼,却见她已经转身向前走去,便急忙跟了上去,所幸这里的小径打扫的还全是干净,再没有那些拦路的花草,秦云卿走的还算是顺畅。 到了墙边,兰妃并没有停下来,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秦云卿在门口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跟着兰妃走了进去,一进到里面,却见里面全都是盛开的牡丹,各色各样,有很多竟然是珍惜品种,她不要说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愣怔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兰妃。 兰妃随意在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朝着秦云卿抬了抬下巴。 秦云卿疑狐的看了一眼兰妃,并不理解兰妃的意思,只得继续当木偶,静静的站在兰妃的面前。 “坐吧!你真是迟钝的可以。”兰妃瞪了秦云卿一眼,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声:“阿擎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木偶一般的人?真是奇怪!我瞧了这许久,硬是没有瞧出来你到底有哪里好?!值得阿擎这么对你的!” 秦云卿低着头,在兰妃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可是兰妃的话,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想接的,也不能接的。 兰妃似乎也没有想要秦云卿接话的意思,自顾自的往下说:“阿擎离开之前,曾告诉我,圣上把我的身子调养的事情,交给了你,可是你看看,我已经回宫第二天,你却一直窝在慈宁宫中,连过来打个照面都不曾,是不是你觉得我不配你伺候?” 兰妃的这几句话就有些上纲上线了!秦云卿却是怎么也不敢承认的,倏的站起来,朝着兰妃行了一个礼:“兰妃娘娘息怒,娘娘的身子师父离开之前,曾经交代过,这几日就用师父开的方子,等师父开的方子服完了,民女自然会过来替兰妃娘娘重新调整方子。因此并不是民女不过来,只是……”秦云卿硬生生的把“没有必要”四个字咽回去,霎时又低下了头,垂手站着,露出一脸恭敬的模样。 “只是因为你觉得我不会有事,对不对?”兰妃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盯着秦云卿,眸光犀利,“你应该听说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我吃了药,就一定会没事?若是我今日里,突然之间有了意外,那难道就不是你的责任?!” 这样的兰妃就有些胡搅蛮缠起来,秦云卿只得继续低着头,不管兰妃怎么的刁难和呵斥,秦云卿就是低着头不说话,真的称得上: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是不是就承认了?阿擎回来,我会告诉她,你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值得相信!”兰妃见秦云卿就如木偶一般,在那里装傻,顿时声音高扬起来。 秦云卿见兰妃越说越不像话,倏的站了起来,“兰妃娘娘,请您慎言,世子爷跟奴婢一点点关系也没有,你又何必使劲的攀扯,既污蔑世子爷的清名,也污蔑了我的名声!” “啪,啪”兰妃看着怒气冲天的秦云卿突然击掌笑了起来,“果然是阿擎看中的女人,到底还是有一些血性的,那小子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秦云卿目瞪口呆的看着兰妃,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呆愣的看着兰妃。 “好了,坐吧,刚才只是玩笑而已。”兰妃朝着秦云卿笑了笑,看着兰妃的笑容,秦云卿只觉得眼前猛地一亮,便有些微微的失神,不由自主的便又在兰妃面前的椅子上面坐了。 秦云卿刚坐下,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自己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听话起来? 又看了一眼兰妃,顿时心中有些恍然,自己必然被兰妃的笑容迷惑了!看着兰妃在清澈纯净至极的笑容,那娇媚柔嫩的肌肤,秦云卿不由得心中诧异,这个兰妃,瞧着样子,也应该已经不小了,可是这模样,怎么看,也就二十左右的人,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竟然岁月不会在她的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替我把脉吧。”兰妃朝着秦云卿伸出了手,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既然把你叫了来,不让你替我把把脉,岂不是亏大了!” 秦云卿心中那怪异的感觉越发的深了,总觉得这兰妃,与旁人太过不一样。秦云卿想归想,但还是伸手按住了兰妃的手腕,仔细的探查了一会,这才抬起头,看着兰妃道:“娘娘的脉息基本已经正常的,只是那寒毒多少还是有些留在体内,对娘娘的日常生活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娘娘切记,在师父找到解药之前,娘娘莫要太过激动,否则寒毒趁机冲破了师父设的禁制,到时候吃亏的是娘娘自己。” 兰妃微微的蹙了蹙眉:“我自己倒是可以控制,只怕是有人刺激了我,我到时候会忍不住发火……” “民女会向圣上请旨,请圣上禁了娘娘的足,也不让别的娘娘探视,这期间不论有什么事情发生,都等师父回来之后再说。”秦云卿拧着眉心,斟酌着字句,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出来,让兰妃娘娘容易接受一些。 兰妃倒是十分的开明:“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是既然有希望,自然是要努力一把的,否则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兰妃的原本有些平缓的声音,陡然之间尖锐起来,“我要好好活着,不但为了我自己,还有我的孩子!我不会让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在害了我之后,还抢了我的儿子去!让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儿子,认贼为母!” 兰妃这话,已经把矛头直指皇后了! 秦云卿虽然心中存有疑义,可是看着兰妃那一脸激愤的模样,张了张嘴,吐出来的话,却变成了另外一句:“兰妃娘娘莫要激动,只要身子恢复了,你要做什么不能?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平白的让自己受罪。” 兰妃听了秦云卿的话,立时笑了:“刚才的事情,真的有些对不住,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忍多久。结果,你的所作所为还是听让我满意的,既能忍,又能在无需再忍的时候,知道拍桌而起,奋起反抗,这样的女人倒也是个难得的!若是臻姐还在的话……” 兰妃的声音顿时黯然起来,朝着秦云卿露出一个难得笑意:“我又开始杞人忧天了!只是阿擎这小子从小太苦了,所以我衷心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归宿,有个真心待他好的人。” “他?太苦?”秦云卿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抬头看了看兰妃,脸上有些不敢相信。 兰妃笑道:“我今日找你来,就想跟你说这个,我怕我……”兰妃的声音有些低落,“各人的身子各人自己心里有数,这个毒一直盘踞在我的体内,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能解,若是我真的有什么……,老七还得托付你和阿擎照料……” “七皇子?”秦云卿皱了皱,“现在养在皇后的膝下,想要拿回来……”秦云卿没有说出口的却,想要从皇后手中夺回孩子,这个难度,怕不是一点两点!想到这里,秦云卿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倏的抬头看向兰妃,皇后原本以为兰妃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翻身,这个七皇子,自然就成了自己的筹码,却没有想到兰妃不但没有就此沉没,竟然还让人解了毒,出来晃悠了!那么皇后必然不肯死心,照着皇后那没有脑子的模样,必然会对兰妃不利…… “你放心就是,我既然说了要把孩子要回来,自然能要回来的,只是要回来之后……”兰妃咬了咬牙,“他却不能在生活在这里!” 秦云卿蓦然一惊,倏的抬头看向了兰妃。 “那个女人养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东西!如今老七已经跟了她这么多年,已经记事了,也不知那个女人,在如何的教养我的孩子!我要让孩子跟着阿擎,所以……”兰妃直直的看着秦云卿,一直看的秦云卿浑身寒毛竖了起来,这才微微的挪开了眼睛,“我要替她找一个好娘子!” 秦云卿顿时有些汗颜,瞧着兰妃的这个模样,她莫非是看中意她了?! “其实你就不错。”果然兰妃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了,“把孩子托付给你,我放心的。” 秦云卿的脸色顿时黑了黑,你放心,可是我不放心,好不好?!秦云卿虽然心中腹诽,但是这话,却怎么也不能说出口的,只能闷憋在胸口,差点憋成内伤。 兰妃却根本就不看秦云卿的脸色,自管自的往下说:“我与阿擎的母亲是莫逆之交,阿擎的外祖掌握着大鹏皇朝的西部兵权,而阿擎的外祖只有阿擎的母亲一个女儿,先帝为了把西部的兵权收为己有,便做主让阿擎的母亲嫁给了睿亲王,虽然是盲婚哑嫁,但是睿亲王人品风流,他们也算是过了一段时间的恩爱日子,阿擎便是在那个时候有的,可是后来……” 兰妃的声音很平缓,或许是因为在叙述别人的事情,兰妃的声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但是秦云卿却还是听的义愤填膺!怪不得那天独孤擎会这么说睿亲王妃! 兰妃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秦云卿的思绪却已经飘远,想不到独孤擎的母亲竟然这么的心高气傲,就因为睿亲王的一次出轨,被逼着要娶现在的侧妃,她便要带着独孤擎离家!可是皇家的脸面放在这里,哪里能容得下这样的丑闻,她便能狠心丢下独孤擎,诈死离开…… 秦云卿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妻妾共侍一夫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能因为丈夫要娶妾室而……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怪不得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睿亲王妃诈死离开的时候,独孤擎只有七岁,而独孤擎七岁的时候,前世的她还是一个奶娃子,并不是晓事,等她晓事的时候,这件事早就已经没有人提起了! “你是不是不能理解?”兰妃看着秦云卿,明亮的目光突然之间暗淡下来,“你可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国家,丈夫只能娶一个妻子,若是娶了两个,便要被抓去坐牢……” 秦云卿兀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兰妃。 兰妃看着秦云卿那惊吓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对不对?你就当成玩笑话听过就算了!但是臻姐却一直认为男子要女子忠贞,男子也必定要对女子忠贞,否则这种丈夫,有宁可没有!当初臻姐离开的时候,阿擎只有七岁……” “后来睿亲王便娶了现在的侧妃进府?”秦云卿看着兰妃,明知道答案是一定的,却还是问了一句。 兰妃点点头,看着秦云卿道:“有了继母就有了继父,一个七岁的孩子,生活之艰辛,你可想而知,后来睿亲王侧妃又有了身孕,接连生下两个儿子,于是阿擎便越发的日子难过,而他却又占着睿亲王世子的位置,而先帝为了补偿他,又给了他一个安郡王的封号,而他的那两个庶弟,可是到了现在连一个爵位都没有,你说他们怎么可能不眼红?阿擎这几年的日子……”兰妃突然不说了,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秦云卿顿时说不出话来,想来这些年来,独孤擎真的过的步步惊险。 兰妃看着秦云卿,目光炯炯的,仿佛要把秦云卿看透了一般:“阿擎自八岁以后,就很少回王府,一直歇宿在……”兰妃的声音顿了顿,看了秦云卿一眼,才继续说下去,“一直歇宿在花楼里,所以……,在外面的名声不是很好,等后来长大一些,阿擎便开始离京到处游山玩水……” 秦云卿猛然想起独孤擎的另一个身份,想必那游山玩水,只是借口而已,主要还是去执行神鹰卫的任务了!可是圣上怎么就忍心让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经历那种危险,就如在江南的那一次,若不是有幸遇见了自己…… 秦云卿想到这里,心猛地就沉了下去,突然想到独孤擎此次前去戎狄……,不由得手脚冰凉。 “他难得能看上一个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兰妃的声音还在响着,可是秦云卿却已经听不进去了,倏的站起来,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兰妃诧异的看着秦云卿的背影,突然脸上又浮起一抹诡谲的笑容,倏而又不见了。 秦云卿低着头,径直的往前走,很快便出了绯烟宫,拐了几个弯,在一个岔道口站住了,前面的几条小径,极其相似,而她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她迷路了! 秦云卿的顿时有些急躁起来,心“噗噗”的跳的飞快,胸口像是有千百只猫儿在抓着一般,心口闷憋的厉害,只觉得心底有一股气,想要出来,却怎么也出不来,只想着要大吼两声…… 可是却还没有失了理智,知道此刻身在宫中,是一个不能多行一步的地方,顿时沮丧起来,手却在此时不经意的碰到了一个令牌,顿时心中狂喜起来,用力的把令牌掏了出来,回想着当初独孤擎教给自己的手法,指尖刚刚触到令牌的那一瞬间,秦云卿就看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可能联系得到世子爷?”此刻的秦云卿早已经忘记了害怕,一见黑衣人出现,伸手就抓住了黑衣人的衣袖,抬着头,一脸希冀的开口问道。 黑衣人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朝着秦云卿点点头:“属下目前还能联系到公子,不知姑娘有什么话要转交给公子?属下可以代为转达。” “那就好,那就好!”秦云卿顿时有些喜极而泣的感觉,伸手在身上使劲的摸索着,许久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应该给独孤擎带些什么,秦云卿摸遍了全身,最后只在身上找到了一只荷包,便把荷包拿了出来,塞到了黑衣人的手中,“把这个带给世子爷,你跟他说,我要他平安回家,不论什么,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了就没有了!只有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我等着他回来。” 黑衣人看了一眼手中的荷包,又听了秦云卿莫名其妙的话,眼中的眸光却倏的深沉起来,看向秦云卿的眼光便带上了一丝询问。 “快去,快去啊!”秦云卿却没有留给他打量的时间,话一说完,便催促着黑衣人快些离开。 黑衣人点点头,身子摇晃了一下,人便不见了,秦云卿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那颗沉下去的心,却怎么也提不起来了。 “云卿,你在这里干什么?”突然前面传来绿萝的声音,秦云卿猛地抬头,却见绿萝正一脸怪异的盯着自己看,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的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异样,这才开口说道:“绿萝姐姐,我,我从绯烟宫出来,走到这里却……”秦云卿的脸颊红了红,“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慈宁宫。” “迷路了?”绿萝一脸诧异的看着秦云卿,“为什么不向刚才的那个人询问?” 秦云卿的心,有霎那间的停止的跳动,努力的吸了一口气,才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歪着头,脸带微笑的开口:“那个人?是谁?这里除了你我,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不就是刚才……”绿萝指着一个方向,一脸诧异的开口。 不能胡乱说话 “刚才?!”秦云卿一脸诧异的看着绿萝,“刚才这里有什么?” 绿萝看了一眼秦云卿,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我,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语气有些支吾,不是十分的确定。 秦云卿脸色猛地一变,惊恐的看了一眼四周,倏的伸手就抓住了绿萝的胳膊:“姐,姐姐~,你,你真,真的看见,看见~,有~”秦云卿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不住的哆嗦着。 恐惧的情绪会传染,绿萝的胳膊被秦云卿抓住,秦云卿的颤抖就传到了绿萝的身上,绿萝也止不住的抖了两下。 “姐~姐~”秦云卿的手紧紧的拽着绿萝的胳膊,越抓越紧,上下两边的牙齿,不住的磕碰着,发出刺耳的“咯咯”声,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我,我听说,这,这宫里,怨气很~很重~,所以,所以阴,阴气,很,很重~,想,想不到~,青~天~白~日~的它,它们也,也出来~闲,闲逛……” 绿萝被秦云卿的话吓了一跳,猛地反身就捂住了秦云卿的嘴:“妹妹,千万可别胡说,这是要……”绿萝紧张的四下里查看了一下,见附近并没有别人,这才拉着秦云卿的手,紧走几步,出了园子,在一处四周通达的地方站了,这才掰开了秦云卿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脸郑重的开口。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在这宫中,连一步都不能错的,刚才这话,在我面前说了也就算了,再不许说第二遍的,否则……”绿萝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你就会发现,有时候死了比活着好很多!” 秦云卿吓得脸色一白,猛地就捂住了嘴,一脸惊恐的看着绿萝。 绿萝笑道:“在我面前说了也就说了,你我姐妹,我又怎么可能害你,只是以后说话,做事,千万要想上一想才行!” 秦云卿使劲的点了点头:“多谢姐姐指点,我记住了,我,我刚才也是因为,姐姐说,看见了……”秦云卿突然停住不说了,又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姐姐,你难道真的看见了……” 绿萝看着秦云卿的模样,顿时也有些疑神疑鬼起来,却又不肯放下了身段,承认自己害怕,便强撑着笑容到:“刚才只是我眼花了而已,哪里就能把你吓成这样!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胆大的,却怎也想不到你竟然也是个银枪蜡样头,禁不起吓的!” 秦云卿的脸,顿时涨红起来,嗔怪的瞪了绿萝一眼:“姐姐就会笑话人,我这人,什么就不怕,但就怕那一样东西!偏生今日里就被姐姐看见我的糗态,倒是凭空给姐姐添了许多的谈资。” 绿萝拍着手笑道:“果然妹妹才是最懂我的!” 秦云卿白了绿萝一眼,转身就走。 绿萝见秦云卿真的生气了,不由的愣了一下,伸手就拉住了秦云卿的衣袖:“姐姐妹妹们玩笑罢了,你若是真的生气,那就无趣了!”说完,探过身子去看秦云卿的脸,却见她正努力的憋着笑脸,顿时恼怒起来,一巴掌拍在了秦云卿的肩膀上,“怪道怎么就生气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上钩呢!” “姐姐对不住了,是妹妹的错,姐姐领着妹妹回去吧。”秦云卿急忙作揖讨饶,“妹妹下次再不敢了。” 绿萝恶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看在你平日里还算是实诚的份上,今日就饶了你这一次。”绿萝笑着,拉着秦云卿的手,往慈宁宫走去,可是不知怎么的,却是越走越快,走到后来,秦云卿差点跟不上了…… 而绿萝从今以后,再也不单独一个人上这个园子里来! 直到出了这个园子,隐隐的已经看见慈宁宫的飞檐了,绿萝的脚步,才算是放慢了下来,扭头,却看见秦云卿涨红着脸,正弯着腰使劲的喘气,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似乎有些失态了! 顿时脸上有些讪讪的:“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我怕太后娘娘找人,所以才走的快了一些,不想竟然累的妹妹你……” 秦云卿看着绿萝那欲盖弥彰的模样,强忍住心中的笑意,一脸了然的开口:“怪不得太后娘娘最疼姐姐,就因姐姐时刻都记挂着太后娘娘。”秦云卿狠狠的拍了绿萝一个马屁。 绿萝顿时有些开心起来,拉着秦云卿慢慢的想着慈宁宫走去,一边与秦云卿说着闲话。 “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宫里乱走?兰妃娘娘怎么没有遣人送你?”绿萝怪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莫非妹妹你得罪了兰妃娘娘,被兰妃娘娘赶了出来?” “兰妃娘娘经常把人赶出来?”秦云卿想着刚才见到兰妃娘娘的时候,那些怪异的事情,不由的皱眉。 绿萝点点头:“这宫里的人,都知道兰妃娘娘是不能得罪的!否则……”绿萝说到这里,顿时脸色十分的怪异,“有一次,连圣上都被兰妃赶了出来。” 这兰妃竟然胆气大到这个程度,连圣上的面子都不肯给?秦云卿心中那诧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这个兰妃似乎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而这样的兰妃竟然能让孝宗帝独宠这么多年,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缘故?! 秦云卿的眉心微微的扬了一下,不知独孤擎会不会这其中的缘故?! “妹妹,你想什么呢?”绿萝看着秦云卿一脸沉思的模样,诧异的问了一声。 “独……”秦云卿下意识的开口要说独孤擎,可是话刚一出口,瞬即意识到不对,连忙硬生生的转过来,“兰妃竟然真的这么干?”一脸的不敢相信的模样。 “自然是真的,姐姐我还骗你不成?”绿萝白了秦云卿一眼。 ………… 两人说说笑笑,顿时再长得路也变得短了很多,说话间,两人就已经到了慈宁宫的门口,林嬷嬷一见两人来了,急忙迎了出来:“你们两个上哪里去了?皇后娘娘已经遣了画师过来了,还不快些进去,太后娘娘已经等得急了!” 秦云卿和绿萝一听,顿时脸色一紧,跟在林嬷嬷身后,进了慈宁宫的主殿。 太后娘娘正倚在软榻上,一看见秦云卿进来,急忙摆手,免了秦云卿的礼:“卿丫头,快过来。” 秦云卿也不扭捏,紧走几步,在太后的身边站了,笑着道:“太后娘娘,刚才云卿在宫中迷路了,幸亏遇见了绿萝姐姐,这才找到回慈宁宫的路。” “迷路?”太后愣了一下,旋即笑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在这宫里迷路过,原以为只有我一个是不识路的,想不到你竟然也是不识路的!” “云卿可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宏伟的宫殿,一时贪图眼睛爽快,就……”秦云卿红了红脸,“差点就耽误了太后娘娘的事,还请太后娘娘怪罪。” “哪里是什么要紧的事!等明儿个,我让绿萝陪着你到处走走,省的以后出去,显得小家子气!丢了我的脸面!”太后娘娘看着秦云卿笑着道。 “谢太后娘娘恩典。”秦云卿屈膝行礼,“刚才听林嬷嬷说,画师已经来了,不知这画师……”秦云卿扫了一眼殿内众人,见站着一个素衣的中年女子,愣了一下,想不到皇后派遣过来的画师竟然是一个女子。 太后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素以女子:“这个是钟画师,是画工局的供奉,我特意让皇后遣一个女画师来,你们商量起来,也融洽一些。” 钟画师听了急忙过来与秦云卿见礼。 “你们两个去偏殿吧,没得在这里,人多嘴杂的,反而不美。”太后娘娘说着,便开始赶人了。 接下去的日子,平静无波,秦云卿除了每天早上去给太后娘娘和兰妃娘娘请一次平安脉之后,便呆在偏殿里,埋头刺绣,连钱淑妃也很少能见到她。 时间飞逝,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京城的夏日,十分的燥热,太阳火辣辣的,人就算是静静的坐着,一点活也不干,也能被逼出一层密密的细汗来。 可是这炙热在慈宁宫里,却是丝毫不见的,在高大的树木掩映下,太后娘娘的主殿,连冰觳都不曾搬出来。 秦云卿看着绣棚上,那堪堪正好完工的绣像,长长的嘘出一口气来。 幸亏这一个月来,紧赶慢赶,终于把绣像赶了出来,若是再拖上一段日子天气再热一些,怕是到时候手心全都是汗,便再也拿不了针线了。 “姑娘。”林嬷嬷端着用井水湃过的水果,从外面进来,“先歇歇,吃些水果。” 秦云卿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肩,站了起来,笑道:“嬷嬷,已经完工了,嬷嬷看看,可行?” 林嬷嬷听了,顿时大喜过望,把水果盆子放在桌子上,转过身去看绣棚上的绣像,却见人物栩栩如生,竟然比画像上的还要逼真七分! “姑娘这手绣活真是鲜亮,怕是胡家绣坊最好的绣娘重生,也只不过这样子罢了!”林嬷嬷细细的抚摸着绣棚上的绣像,一寸一寸的看着,有些爱不释手。 “若是嬷嬷也觉得好,那我就放心了。”秦云卿笑道,“也算是这一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 “姑娘的绣活自然是没话说的,太后娘娘瞧了,也必然开心的。”林嬷嬷说着,帮着秦云卿把绣像从绣棚上取了下来,“不如现在就拿去给太后娘娘瞧了,若是觉得好,就可以拿去裱了出来。” 秦云卿点点头,小心的绣像折叠了,这才捧着绣像,和林嬷嬷一起想着慈宁宫的主殿走去。 今日慈宁宫的主殿里,十分的热闹,皇后娘娘和钱淑妃都在殿内陪着太后娘娘说笑。 秦云卿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皇后了,今日里猛然一见,还是有些吃惊。 “云卿姑娘来了,可是好久不见了。”皇后真的是能屈能伸,看见秦云卿进来,也不等秦云卿行礼,便先笑着开口招呼了。 秦云卿连忙屈膝请安:“太后娘娘安,皇后娘娘安,淑妃娘娘安。” “快起来吧,就你礼多。”皇后娘娘笑着伸手虚扶了下,眼尖的看见了秦云卿手中的绣品,“云卿姑娘手里拿的这是绣品么?难道说先帝的绣像已经好了?” “可是真的好了?”太后听皇后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直起的身子,一脸希冀的看着秦云卿。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绣像今日刚刚完成,民女这就拿过来给太后娘娘过目。”秦云卿话刚说完,钱淑妃就急忙走过来,站在秦云卿的身边,帮着秦云卿把绣像打了开来。 “快,快扶着我下榻。”太后娘娘急忙招呼在一边伺候的绿萝。 绿萝急忙上前,服侍着太后穿了鞋,这才扶着太后下了榻,走近前看绣像。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正在缓缓展开的绣像,眸中微微的露出不屑来,她就不信,连宫中最好的绣娘都不能让太后娘娘满意,她一个连毛都没有长齐的黄毛丫头,绣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太后娘娘满意。 绣像缓缓的展开,钱淑妃原本也有些不以为然,认为秦云卿接了这个活儿,自是吃力不讨好,可是随着绣像的展开,钱淑妃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诧,这绣活儿,也太精细了一些,竟然连衣服的摺叠,都清晰可见! 太后娘娘看着绣像,眼眶已经忍不住红了起来,伸手,颤巍巍的抚摸着绣像的人,神情都是那不可掩饰的思念。 皇后正等着太后娘娘的怒喝,谁知等了许久,却听见了压抑的抽泣声,顿时心中一怔,走了两步,靠近了绣像,蓦地就睁大了眼睛,张开的嘴,再也合不起来了…… 这个秦云卿,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种手段!看样子,她真的要和家里好好的合计一下了,一定要把这个秦云卿娶进王家才行,否则凭着她现在的这个手段,到时候,岂不是平白给钱淑妃添了助力,若是让五皇子…… 现在孝宗帝膝下,虽然已经续齿的皇子有八个,但是能放的到台面上的,也只有五皇子和七皇子,这至尊的位置…… 皇后的手,下意识猛地握紧! 钱淑妃偷偷的看了一眼了皇后,心中却也开始心思电转,这绣像一献上,秦云卿这一次,又将深得太后娘娘的欢心或许还有孝宗帝的好感。 如此一来,等一年孝期满之后,太后娘娘必定会给秦云卿找一个年轻有为的丈夫,那时候……就是五皇子助力!可千万不能让皇后坏了好事! 太后娘娘却丝毫不理会这两个宫妃心中已经转了无数的心思,整个心思全都沉浸在绣像上。 “太后!”最后还是林嬷嬷打破了殿内的沉寂,“若是太后觉得好,就拿去让人裱了来,挂在墙上,太后就可以日日看着。” “对,对!”太后听了不住的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太后说着,扭头去看皇后,“皇后~” 皇后娘娘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听见太后娘娘的话。 钱淑妃急忙伸手轻轻的拉了皇后一下,皇后这才回过神来,瞪了钱淑妃一眼,回身朝着太后陪着笑:“母后,有什么吩咐?” “在想什么?竟然这么出神,连我叫你都没有听见。”太后有些生气。 皇后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母后,儿臣被云卿的这手绣活惊呆了,这简直就是巧夺天工!” 太后一听,顿时笑了:“这也难怪你了,连我都看的呆了,果然江南胡家绣坊的针线活是天下一绝,失传了真是可惜。” “江南胡家?云卿姑娘竟然是江南胡家的传人吗?”皇后愣了一下,关于江南胡家绣坊的事情,她也曾听说过一些,依稀记得江南胡家被抄家之后,江南胡家绣坊的针法就失传了,想不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竟然还游到了太后的面前。 “是的,云卿的娘亲就是江南胡家的姑娘,诶,可见老天爷也不忍心这么好的绣活失传的。”太后感慨了一声,“只可惜云卿又不可能出去抛头露面,这针法也算是与失传差不离了。” 钱淑妃听太后娘娘这么一说,顿时脑中灵机一动,便笑着说道:“想要这个针法流传下去,却也是不难的。” “淑妃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太后顿时来了兴趣,招手让小宫女把绣像好生收了起来,这才回到软榻上倚了,一脸感兴趣的看着钱淑妃。 “说起来也不难,我们合资开一个绣坊,让云卿招一些绣娘进来,把针法传给她们,这不就是……把手艺传了下来?”钱淑妃笑着看着太后,“太后娘娘,您觉得如何?” “开绣坊?”太后娘娘皱着眉,想了想,“倒也是未尝不可,只是若是开绣坊,又何必几个人合资,我一个人出资就是了!” 钱淑妃拍掌笑道:“果然太后娘娘才是财大气粗的,臣妾刚才还在想呢,若是真的开绣坊,让臣妾出资,可是让臣妾上哪里去找银子去!” “找银子干什么?”孝宗帝从外面进来,正好听见了钱淑妃后面半句话,不由得一脸的疑惑,“淑妃,你要找银子干什么?难不成每个月的月利,还不够花么?” 殿内的人,除了太后娘娘,别的人急忙全都站直了身子,给孝宗帝行礼请安。 孝宗帝摆摆手,让众人起来,弯腰给太后娘娘请安:“儿臣瞧着母后这几日脸色倒是不错,想来身子应该大好了?” 太后笑着请孝宗帝在一边坐了:“每日里,有云卿好汤好水的伺候着,怎么可能会不好?每日里吃的太好了,人倒是胖了很多。” “显然母后是个有福的,儿臣想胖倒还是不能的。”皇后笑着凑趣。 “皇上来的正好,刚才卿丫头把先帝的画像绣出来了,皇上看看,倒是如何?”太后没有理睬皇后,自顾自的说着,让小宫女把刚刚收进去的绣像拿了出来,在孝宗帝面前展了开来。 “这绣像是云卿的手笔?”孝宗帝诧异的扭头看着秦云卿,“若是没有十几年的功力,怕是不能够做到的,难不成云卿在娘肚子里就开始学刺绣?” 秦云卿听了不由得心中一惊,自己倒是忘了这个茬儿了,当初跟着娘亲学刺绣的时候,自己是再世为人,前辈子里,刺绣虽然说不上顶好,但也是可以拿得出手的,自然再一次学的时候,事半功倍的,还记得当初娘亲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怪异的,还以为自己落水之后,突然之间开窍了,如今却被孝宗帝瞧了出来。 但是这话,却怎么也不能跟孝宗帝说的,只得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回圣上的话,民女的娘前自小就夸民女学刺绣有天分,所以自小就很严格的要求民女,而民女也幸而不曾让娘亲失望,把娘亲的绣活学了十之**。” 太后瞪了孝宗帝一眼,嗔怪道:“瞧皇上这话说的,难不成卿丫头活了两辈子不成?!自然是人各有天赋,而卿丫头的天赋就在刺绣上,所以才会这么出色!就如有的人,年轻轻的就中了状元,而有的人已经到了耄耋之年,却还是童生一个,这也是有没有天赋的事情。” 孝宗帝顿时失笑道:“儿臣也是一时好奇而已,竟然惹得母后说了这么一大通的话。”说着,朝着秦云卿笑道:“你也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动不动的就跪在地上。” 秦云卿听了太后的话,却顿时有些汗颜,自己不正是活了两辈子吗?! 钱淑妃伸手扶了秦云卿一把,把秦云卿从搀了起来,这才朝着孝宗帝笑着道:“刚才太后娘娘还在可惜云卿的这手绣活要失传了,所以臣妾正在跟太后娘娘建议,让云卿开绣坊呢!” “开绣坊?”孝宗帝一扬眉,“难道你刚才说筹银子,就是为了开绣坊?” 情圣是谁 孝宗帝的目光从钱淑妃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秦云卿身上,眸光中有犀利闪过,眉心却几不可见的微微蹙了一下。 钱淑妃却似没有发现孝宗帝的异样,兀自说了下去。 “臣妾倒是想着参股来着,可是太后娘娘说要独资,不让臣妾参与。”钱淑妃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有云卿这块活招牌在,可是大大的赚钱的!” “即便是大大的赚钱的,也不让你们赚!”太后笑着开口打断了钱淑妃的话,“就我和卿丫头两个人赚!” 孝宗帝听了太后如此一说,心中的疑虑倒是去了一大半,再看向秦云卿的时候,目光顿时柔和了一些,:“可曾找了铺子?” 太后听了,“噗哧”一声笑了:“想不到皇上竟然是个心急的,刚说起想要开绣坊,哪里有时间去找铺子?” “朕倒是想让云卿在京城里开一家医馆的,等王先生回来,便在医馆里坐诊,倒不用再回江南去了。”孝宗帝说着,扭头看着秦云卿。 “让王先生在太医院供职就是了,又何必单独给他开一个医馆?”皇后有些不解孝宗帝的想法,忍不住开口。 “如王先生这等神医,逍遥惯了,怎么可能在宫中弯腰低头伺候别人?怕是让他做太医院的医正,他都是不愿意的。”孝宗帝说着有些感概,大多有才能的人,都是不羁的,最是受不得约束,以至于朝廷中损失了多少的人才。 皇后没有想到孝宗帝丝毫不留情面的就驳了她,顿时脸色有些尴尬起来。 太后笑道:“这又有何难?既然要做,那就干脆做个大的!既开绣坊又开医馆,也就是了。” 秦云卿在一边听着,顿时有些汗颜,她就一个人而已,再则她身为女子,又怎能抛头露面?! “太后,这,怕是……”秦云卿嗫嚅着,一脸的为难。 “真是个傻丫头,既然是我出资,怎么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抛给你一个人?”太后笑着转身看向孝宗帝。 孝宗帝被太后看的一头雾水:“母后,你这是……” “既然开医馆,是为了替你留住王先生,那么皇上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孝宗帝顿时恍然,笑道:“既然如此,这铺子的事情,就包在朕的身上。医馆不用很大,这绣坊……” “这绣坊倒是要大一些的。”钱淑妃抢过了孝宗帝的话头,“臣妾未进宫之前,可是去看过绣坊的,既要有绣娘住的地方,还要有做衣服的地方,另外还得有铺面,让客人挑挑捡捡的,皇上可千万莫要替太后娘娘省钱!” “这话说的是。”太后娘娘点头应到,“这绣坊铺子,我和卿丫头股份二八开,我两份,卿丫头八份,就当作卿丫头的嫁妆了。” “诶……”钱淑妃突然叹了一口气,在满殿的笑声的中,份外的突兀。 “淑妃这是怎么了?”太后瞪了钱淑妃一眼。 “臣妾想着,原来太后还是心疼钱的,竟然让妹妹自己去赚嫁妆钱,太后真真是好算盘!臣妾也得跟太后学着点,什么时候凑钱也给妹妹开一个铺子,这样子以后也不愁没有钱给妹妹添嫁妆了!” 钱淑妃皱着眉,仿佛使劲想法子的模样,顿时让太后娘娘狠狠的啐了她一口:“可不许跟我学!你是姐姐,妹妹的嫁妆自然得真金白银的拿出来的!”太后说着,转身嘱咐秦云卿,“卿丫头,你可记住,以后你嫁人了,你姐姐给得添妆,得要找我过过目,到时候,可得狠狠的敲她一笔才行!” 说说笑笑之间,便就这样定了下来,钱淑妃趁机提出来,秦云卿在宫中已经住了将近两个月了,如今太后娘娘的身子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不如就让秦云卿回家。 太后娘娘有些不舍,但是钱淑妃说的也是正理,想了想,开口说道:“卿丫头回家去倒也是使得的,只是……”低头沉吟了一会,这才抬起头,转身看着皇后:“给卿丫头一个七品女官的身份吧,也好方便她随时进宫,陪着我说说话。” 皇后虽然心中不愿,但却还是点头应了:“儿臣回宫后,就下懿旨。” “就六品吧。”突然孝宗帝开口了,“六品奉诏女侍吧。” 皇后看了孝宗帝一眼,点头应了,钱淑妃急忙拉着秦云卿磕头谢恩。奉诏女侍可非不是孝宗帝眼前的红人,是不能担任的,秦云卿有了这么一个头衔,以后找人家,可是又提高了不少的身份。 秦云卿也是知道这个奉诏女侍意味着什么,因此跪在地上,使劲的给孝宗帝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朕会让人找好了铺面,然后带着铺面的房契给你送去的。”孝宗帝朝着秦云卿笑道:“你可是住在秦正明的府上?” 秦云卿点点头。 “朕会下诏给秦正明,关于你的亲事,不许他擅自做主,朕和太后自有安排。你放心就是。”孝宗帝微微的笑着,看着秦云卿说道。 秦云卿没有想到孝宗帝竟然会提起这件事,顿时心头一喜,又真心实意给孝宗帝磕了一个头。 再生为庶女,其实秦云卿最担心的是婚事,前辈子看过太多的庶女作为家族晋身的牺牲品,而这辈子,才到秦府没多久,便被当成礼物送给了钱谦益,再次回去,不论是秦府还是钱府,她一个庶女,根本没有对自己的婚姻有任何置喙的地方,到了最后,怕还是会成为家族的牺牲品!虽说独孤擎让她等他,但是当他不在的时候,她又有什么能力抵抗来自父亲和嫡母的压力?! 钱淑妃带着秦云卿离开慈宁宫的时候,见林嬷嬷跟在秦云卿的身后,心中便有些诧异。 秦云卿急忙笑着向钱淑妃解释:“姐姐,太后遣了林嬷嬷当我的教养嬷嬷。因此林嬷嬷要跟着我出宫去的。” 钱淑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不由得惊讶的看了一眼林嬷嬷,却见林嬷嬷面无表情的站在秦云卿的身后仪态端方,无可挑剔。不由得伸手拉了拉秦云卿,把她拉到了前面的角落里,这才伸手指了指林嬷嬷:“你可知道她是谁?” “林嬷嬷啊,绿萝姐姐说,林嬷嬷是太后身边最得用的嬷嬷。” “你知道就好。”钱淑妃看了秦云卿一眼,“想不到太后竟然把林嬷嬷也指给了你,这也是你的大造化,可要好生把握住了!” 秦云卿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道,这个根本不用你说,我也是明白的!这太后,才是自己现在最大的靠山,而林嬷嬷就是自己与太后之间的桥梁!自己怎么可能不把林嬷嬷供起来?! 到了钱淑妃的漱玉宫,钱淑妃指了上次带着秦云卿进宫的王公公送秦云卿回府去。 这一次王公公再见到秦云卿,早就没有了先前的高傲,朝着秦云卿笑的一脸的谦卑:“奴才给姑娘请安。” 秦云卿急忙让春花扶王公公起来,春花顺手又塞了一个荷包到王公公的手里。 王公公却怎么也不肯拿:“姑娘这岂不是瞧不起奴才?为姑娘办事,奴才开心还来不及,怎么能……” “既然姑娘赏了你,你拿着就是!”钱淑妃笑着道,“妹妹,宫里的各个嫔妃听说妹妹要出宫回府,都送了礼物过来,我替妹妹收了,全都放在马车上了,待会儿妹妹点一下就可以了。” 秦云卿谢过了钱淑妃,正要带着林嬷嬷和春花出漱玉宫,却见曾在绯烟宫见过的那个小宫女,又蹦跳着过来:“秦姑娘,听说你要出宫了,我家主子娘娘让奴婢来送姑娘。” 秦云卿对兰妃真的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来送你,便是在不喜,脸上也是不能露出来的。 “多谢兰妃娘娘记挂,云卿会时常进宫给兰妃娘娘请脉的。”秦云卿朝着小宫女笑笑。 “我家主子娘娘说了,正是怕你忘记,才遣了奴婢过来给姑娘提个醒儿!”小宫女张嘴就来,倒是让秦云卿霎时闹了个大红脸。 钱淑妃无奈的笑笑,这个兰妃才刚回到绯烟宫,圣上的人虽然没有过去,但是赏赐却早就流水般的去了,显然的,这兰妃依旧还是这宫里,最受宠的一个!虽然兰妃宫里的人,却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 小宫女却一脸正经,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的话,已经让秦云卿有些难堪了,伸手从身上挑出一个荷包来,递到了秦云卿的面前:“这是我家主子娘娘赏你的,特意让我送过来的。” 秦云卿愣了一下,她想不到兰妃娘娘竟然也给她送了礼品过来,一时间倒是有些不适应。 钱淑妃诧异的看了一眼有些失态的秦云卿,连忙笑着示意秋实把荷包接过来。 秋实连忙过去,把荷包接过来,又给了小宫女一个银裸子,小宫女看了看手中的银裸子,顿时咧开嘴笑了:“我家主子娘娘让我传话给秦姑娘,必定要时常进宫才行,否则等情圣回来,她必然要好好的告上一状的!” 秦云卿的脸顿时腾的涨红起来。 而钱淑妃听了小宫女的这句话,顿时满脸疑狐的看着秦云卿,伸手就抓住了秦云卿的手腕:“妹妹,你跟我进来。” 秦云卿看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的钱淑妃心中“咯噔”了一下,顿时有些恼恨兰妃的口无遮拦,刚才那些话,若是让别人听见了,重一些,浸猪笼都是有份的,轻一些,一个不守闺训的坏名声,却是怎么也跑不掉的,怪不得钱淑妃的脸色,难看的不成样子了! 钱淑妃死死的抓着秦云卿的手,拉着她进了东偏殿,示意宫女出去,并且把门虚掩了,这才沉着脸,盯着秦云卿看。 钱淑妃这些年来,一直高高在上,把这气势拿出来,倒也是有些吓人的。秦云卿虽然不惧,但也没有必要现在就得罪了钱淑妃,接下来的日子,或许还有要靠到钱淑妃的地方。 秦云卿想着,低下头,红了眼睛。 “妹妹,你好生给姐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姐姐还能替你出面……”钱淑妃看着秦云卿一脸委屈的样子,虽然满肚子的火气,但是却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关心和微微的焦虑。 做戏,谁都会!秦云卿听着钱淑妃那满是关怀的声音,顿时泪水盈满了眼眶,抬起头,看着钱淑妃,声音有些暗哑:“姐姐,兰妃娘娘是怎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人……”秦云卿说道这里,停住不说了,睁着两只泪汪汪的眼睛看着钱淑妃。 钱淑妃对于兰妃还是有些了解的,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兰妃再奇葩,也不会胡乱编造!想到这里,钱淑妃的脸色越发的阴冷起来:“妹妹,不论兰妃是怎么样的人,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生生的编出一个情圣出来,必然妹妹有什么地方让兰妃误会了,不如妹妹说了出来,若是真的是兰妃误会了,姐姐也好去给妹妹跟兰妃说清楚。” 秦云卿低了头,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似乎有些为难,又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钱淑妃见状,再一次柔声开口:“妹妹,你我姐妹,姐姐又怎么会害你?有事说出来,两人商量着,总比一个人憋在肚子里,好的多。” “姐姐……”秦云卿抬起头,看了钱淑妃一眼,抿了抿嘴角,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终于开口了:“姐姐,此事说起来,也是一个误会而已。上次我给兰妃娘娘诊脉,正好碰到睿亲王世子爷,然后说了几句话,却让兰妃看见了,然后,她就……” 秦云卿说到这里停住不说了,然后眨着眼睛,看着钱淑妃:“妹妹真的不知道她竟然会,竟然会……”秦云卿说着,似乎又急又气,涨红着脸,再也说不下去了,突然,蓦地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钱淑妃吃了已经,急忙伸手拽住了秦云卿的衣袖:“妹妹,你要去干什么?” “姐姐,你不要拦着我!我,我去跟兰妃娘娘说清楚!她如此的污人名节,我,我岂能与她干休!”秦云卿由于过于气愤,脸色已经有红转青。 “妹妹!”钱淑妃沉着脸,“你做事怎么可以如此的冲动?” “姐姐……”秦云卿一脸的委屈。 “过来,坐着,我们好生说话。”钱淑妃拉着秦云卿向着里面的矮榻走去,心中却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兰妃口中的那个情圣,竟然会是独孤擎! 虽然秦云卿说她与独孤擎没有丝毫的关系,可是钱淑妃却是怎么也不相信的!独孤擎和兰妃的关系不错,这在宫内,是公开的秘密,这些年来,兰妃待独孤擎就如自己的子侄一般,关系到独孤擎的事情,兰妃必然不会信口河开。 因此,要么是独孤擎跟兰妃说过些什么,要么是秦云卿隐瞒了自己什么…… 钱淑妃不由得把目光再次落到了秦云卿的脸上,却见她一脸的怒容,丝毫看不出什么异状来,心中暗自寻思起来,要么秦云卿说的是真的,要么秦云卿城府已经深到了自己不能控制的地步。 “安郡王,可是跟你说过什么没有?”钱淑妃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秦云卿的脸顿时又涨红起来,猛地抬头,看着钱淑妃:“姐姐难道不知道世子爷的为人?最是风流不过,只要是个女的,他必然是三句不离调戏之词!姐姐难道还希望他那张狗嘴里吐出象牙不成?” 钱淑妃听得秦云卿这么一说,却笑出声来:“妹妹对安郡王倒是十分的了解!你们在宫内,应该不是初次见面吧?” 秦云卿点了点头,反正在宫外的那些事情,原本也是瞒不过钱淑妃的,所以秦云卿挑着能讲的,都详细的说了,自然是十句里面,插了两句假的,钱淑妃如何能分辨出来,秦云卿哪一句是真,哪句是假!曾记得古代有个先贤说过,最真的假话,就是真话里面掺假话! 钱淑妃听着秦云卿的话,又看着秦云卿又气又急,又羞又恼的模样,又想起,秦云卿曾在慈宁宫说过,父亲认出秦云卿的那一晚,独孤擎也在场,两下里一映照,顿时对秦云卿的话,信了个九成九,顿时心思飞转起来,若是真的能把秦云卿嫁给独孤擎,即便是做侧妃,也算是拉近了睿亲王与五皇子的关系!这个睿亲王可是孝宗帝唯一的胞弟,如今掌握着北部的兵权,背后还有太后…… “妹妹只管出宫去就是,兰妃那里,自由姐姐去帮你解释。”钱淑妃笑着站起来,“时间也不早了,姐姐就不再留妹妹,否则宫门下了匙,倒是多添麻烦!反正妹妹现在是六品女侍,进出宫门还是十分的方便的。” “可是,兰妃娘娘哪儿……”秦云卿犹豫着,又追问了一句。其实看着钱淑妃那张阴霾散去,露出一脸笑意的脸,秦云卿哪里还不知道钱淑妃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她到时候若是真的能助自己与独孤擎一臂之力,……,秦云卿嘴角一抿,也跟着钱淑妃笑了:“多谢姐姐帮忙,姐姐的恩情,妹妹永记在心上。” “自家姐妹,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钱淑妃笑着伸手拍了拍秦云卿的手背,“回去之后,好生养养身子,接下来,要开铺子,还有得你忙的!有空闲时间,替太后娘娘做些绣活,有些事,有些人,要常来常往的。” 秦云卿点点头应了:“多谢姐姐指点,妹妹一定会记得的!” “这就好,我送你出去。”钱淑妃拉着秦云卿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脚,“既然兰妃娘娘让你时常进宫替她把脉,你也千万莫要忘记了才好。” 钱淑妃殷殷叮嘱,看着秦云卿一一点头应了,这才两人一起出了东偏殿。 林嬷嬷和春花早已经把宫内各人的赏赐都整理好了,见秦云卿出来,急忙上前几步接了。 钱淑妃要遣人送她们出宫,却被秦云卿拒绝了:“姐姐,不用了,有林嬷嬷在,自然不用担心迷路的。” 钱淑妃听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笑了,对于秦云卿迷路的事情,她也曾在慈宁宫听说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 秦云卿一行人刚出了漱玉宫,就看见孝宗帝的贴身大太监安公公笑着朝她们走过来,还没有靠近,安公公就已经堆起了满脸的笑容:“秦姑娘……” 秦云卿疑狐的站住了脚,扭头偷偷的看了一眼林嬷嬷,却见林嬷嬷朝着自己轻轻的摇了摇头,秦云卿的那颗心猛地就提了起来。 “安公公安。”秦云卿朝着安公公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秦姑娘快请起来。”安公公连忙笑着伸手扶起了秦云卿,“圣上让咱家过来请姑娘。” 秦姑娘的心猛地就跳了一下,圣上有话为什么刚才不说,非要传自己过去……,难道说~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得罪了人?或者犯了错? 安公公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依旧笑得跟一朵花似得,朝着秦云卿一团和气的说着:“秦姑娘,让圣上久等不好,你现在就跟着咱家去一趟吧。” 秦姑娘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意来,朝着安公公屈膝行了一个礼:“公公稍等片刻,我跟嬷嬷说一声后,立刻就跟着公公过去。” 安公公却笑着拦住了:“姑娘还是即刻就跟着咱家去吧,让嬷嬷和这位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就行。”安公公说完,看了林嬷嬷一眼,又笑着解释道:“圣上可是已经等了姑娘很长时间了,若是再让圣上等着……”安公公说着,停住了,但是那言下之意,在场的任何人,却是都听懂了。 周四突然接到通知,周五小为要出去培训~~,哭~~,断更了一天,亲们谅解一下~~,上班的人伤不起啊,伤不起!! 终于出宫 秦云卿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心,现在越发的不安了,可是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嘴角微微一勾,笑道:“既然安公公这么,我这就跟着公公前去。”说完,扭头看了林嬷嬷一眼,就跟着安公公向着崇政殿而去。 “嬷嬷,这……”春花这几日在宫中,已经被吓的胆小了很多,见秦云卿被安公公带走,心中顿时不安起来。 林嬷嬷心中也有些忐忑,但却也不十分的担心,若是真的有什么祸事,圣上就应该把她也带走,否则岂不是放任着她,向太后求救?! “嬷嬷……”春花见林嬷嬷并不搭理自己,以为连林嬷嬷也被吓住了,顿时更加的不安起来:“依您看,奴婢是不是应该,应该去求淑妃娘娘……” 林嬷嬷没有说话,只是犀利的扫了春花。 春花被林嬷嬷的眸光吓了一跳,下面的话,顿时被吓了回去,张了张,脸色白了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走吧。”林嬷嬷见春花真的担心,这才吐出两个字来。 “走?上哪里?”春花猛地惊醒过来,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 “自然是回漱玉宫。”林嬷嬷看也不看春花,转身就想着漱玉宫走去,却发现不知何时,王公公早已经不见了,不由得嘴角一撇,笑了。 两人刚进漱玉宫就看见淑妃娘娘正要出宫,连忙行了一个礼。 钱淑妃一看见林嬷嬷怔了一下,笑着开口:“嬷嬷这是……” “我家姑娘被圣上叫去了,奴婢只得回来,再次打扰娘娘了。”林嬷嬷朝着钱淑妃行了一个礼,笑着开口。 钱淑妃看了林嬷嬷一眼,脸上的着急顿时不见了,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既然嬷嬷这么看得起本宫,不如嬷嬷就在漱玉宫里喝杯茶,如何?” “谢淑妃娘娘赏。”林嬷嬷见钱淑妃瞬间已经恢复了镇定,不由得偷偷的多看了钱淑妃一眼。 “嬷嬷太客气了。”钱淑妃感觉到了林嬷嬷的打量,却装作浑然不在意的模样,转头轻声的吩咐身边的太监。 小太监一听了,急忙转身小跑着去了。 林嬷嬷便跟在钱淑妃的身后,向着东厢房去了。 崇政殿的门口,还是和上次一样,宽阔而寂静,除了几个站得笔直的带刀侍卫,光秃秃的连一棵树也没有。 上次来还是春末,这一次可是已经入夏,虽说已经申时初刻了,但是太阳却依旧**辣的。 秦云卿才在崇政殿的门口站了一会儿,汗水就已经湿透了整件衣服。 安公公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但是却再也没有出来,就撂下她一个人站在这里。 秦云卿心头的越来越不安,心跳的“怦怦”直响,连呼吸都在不知不觉期间沉重了许多。 人最恐惧的就是未知,秦云卿就在这未知中,不住的胡思乱想着,只觉得浑身渐渐的冰冷起来,连双手都冷得有些麻木起来,那**的太阳,不知何时,竟然也阴冷起来,冷得秦云卿硬生生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姑娘,圣上请你进去。”突兀的安公公的声音在前面响起,秦云卿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倏的抬起头来,却见安公公满脸笑容的看着她,秦云卿却被这个笑容吓得又出了一身冷汗。 “秦姑娘……”安公公见秦云卿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并不说话,眉心微微的一跳,又含笑叫了一声。 “啊,是。”秦云卿连忙应了一声,抬脚向着安公公走去,可是不知怎么的,这脚突然之间似乎有千斤重,每挪一步都沉重至极。 “秦姑娘,快些吧,圣上正在等你呢。”安公公站在大殿的门口,又催了一声。 秦云卿只得咬了咬牙,努力的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轻快一些,走到安公公的身边,朝着安公公挤出一个笑容,“有劳公公了。” 安公公怪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笑道:“姑娘客气了。”说完,替秦云卿推开了虚掩的崇政殿的大门。 秦云卿刚进崇政殿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有一股阴冷之气透过肌肤,直直的渗进人的心里,顿时感觉到一股冷气从脚底涌了起来,秦云卿的脚下猛地一顿,却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一步又一步,看上去十分的轻松,却只有秦云卿自己知道,每一步的迈出都艰难至极,沉重至极。 孝宗帝坐在书案的后面,一脸平静的看着一步步向着他走过来的秦云卿,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心中却已经对秦云卿的表现,浮出一丝满意来。 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然还有这等魄力,即便是换成一个男子,被自己在门外晾了这么久,然后又在这个崇政殿里,怕也是走不出这么一份淡然的气度来。 秦云卿那看似的轻松至极的脚步,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忍耐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至,只要再有一点点的压力,即便如一根针一般的压力,此时此刻都能够把她压垮,压趴下,然后再也起不来! “圣上安。”秦云卿悄悄的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双膝一屈,跪在地上,给孝宗帝磕了一个头。 孝宗帝没有让秦云卿起来,也没有说话,只是端坐在书案后,静静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顿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自己胸口的肋骨,似乎要撞断肋骨,从胸口冲出来一般,“咚咚”的,如擂鼓似得。 孝宗帝看了秦云卿许久,终于开口了:“铺子的事情,朕已经让神鹰卫暗中去办理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秦云卿意识到了不对劲。 只不过是铺子而已,哪里用得着神鹰卫那些人,除非…… 一个念头猛地闪过秦云卿的脑中,她霎时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十分的清楚。 孝宗帝见秦云卿依旧平静的跪在地上,连丝毫的动作也没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铺面的契约,朕会让淑妃转交给你,就当作是钱家对你的补偿。”孝宗帝的这句话,依旧没头没尾,但是秦云卿却已经明白了孝宗帝的言外之意。 当即磕了一个头,平静的开口:“奴婢谢圣上,既然圣上说和,奴婢自然从命。” 孝宗帝见秦云卿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看向秦云卿的目光,便柔和了一些:“你是聪明了,朕希望你能一直这么聪明。” 秦云卿低着头,没有说话,孝宗帝的这话,可是不怎么好接的。 “以后见了朕,就自称我吧。”孝宗帝笑着开口,“你也不是宫女,一口一个奴婢的,朕听着也不习惯,若是让淑妃知道了,她必然要跟朕闹腾的。”孝宗帝说完,朝着秦云卿挥挥手,“你这次进宫,很是立了功,赏赐朕随后就送去秦正明的府上。你回去吧。” “是。”秦云卿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慢慢的退出去了。 安公公一见秦云卿出来,急忙笑着上前:“秦姑娘,奴才送你去漱玉宫。” “多谢安公公。”秦云卿笑着客气了一句,正要迈步,却不料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安公公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搀住了秦云卿:“秦姑娘,当心。” 秦云卿朝着安公公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多谢公公,倒是让公公笑话了。” 安公公见秦云卿竟然丝毫不否认,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才笑着道:“姑娘太过小心了,当今可是明君。” 秦云卿见安公公明白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也不奇怪,能在圣上身边得宠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般人,当即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人在上,自然更应心怀恭敬的。” 安公公闻言不由得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 秦云卿回了安公公一个柔柔的笑容。 “以后秦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只要咱家能帮忙的,姑娘尽管开口就是。”安公公心中不由得对秦云卿刮目相看。 “若是需要公公帮忙的,我一定不会客气的!”秦云卿也看了安公公一眼,一脸郑重的开口。 聪明人对聪明人就是这点好,有些话,其实并不需要拐弯抹角。 安公公亲自把秦云卿送到了漱玉宫,交到了钱淑妃的手上,钱淑妃自然少不得了重重的赏安公公,钱淑妃原本还以为安公公会推辞,谁知这一次,安公公一句废话也没有,径自的接了赏赐,又谢了钱淑妃,转身就出去了,倒把钱淑妃看的一愣一愣的。 “姑娘,你……”林嬷嬷见秦云卿的脸色有些发白,急忙上前扶住了秦云卿。 “我没事。”秦云卿摇了摇,朝着林嬷嬷笑了笑,正要开口跟钱淑妃说话,却见钱淑妃已经疑惑的看了过来。 “姐姐。”秦云卿看了钱淑妃,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钱淑妃眼眸中的疑惑更盛,可是却没有拒绝秦云卿的提议。 等钱淑妃和秦云卿从耳房出来的时候,钱淑妃看向秦云卿的眸光,又多了一分光彩,而秦云卿也已经换了一身衣衫,这才重新又带着林嬷嬷和春花出了宫,见王内监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一见秦云卿一行人出来,忙笑着迎了上来:“姑娘可算是来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秦府,奴才也已经遣人去通知了。” 秦云卿给春花使了一个眼色,这才笑着道:“多谢王公公,王公公辛苦了。” 春花接到秦云卿的示意,便走上前去,把手中的一个荷包塞到了王公公的手中。 王内监连忙拒绝,怎么也不肯要。 秦云卿微微的沉了脸:“不过几两散碎银子,给王公公买几杯小酒喝,王公公却不肯给我这个脸面,莫不是王公公不将我看成自己人?还是嫌弃我给的太少?” 王公公听的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陪着笑道:“姑娘这么一说,倒真的是奴才的错了!”王公公说着,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荷包,顿时脸上的笑容更盛,弯腰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奴才谢姑娘的赏!” “王公公又见外了不是?”秦云卿笑着到,“以后云卿麻烦到公公的地方多的是,还望公公能多提点云卿才是。” 宫内最多的就是这种小人物,而这种小人物有时候的能量,却比主子娘娘的大得多!自己既然要时常进宫的,因此,与这种人交好,也算是在宫中多了一条路,有个万一的时候,或许就有了一个给自己通风报信的! 马车与来时的那辆有了根本性的不同!来的时候,一辆青布马车,里面十分的简陋,就车壁边放着两个靠垫,而回去的时候,虽然还是青布马车,但是里面却是天壤之别。马车的四壁用绸布围了,正中放着一个小小的案几,上面放着一把茶壶,还有几个青瓷的杯子,车厢的一角放着一只小小的冰觳,正冒出丝丝的凉意。 秦云卿倚在软软的车厢内,不禁心中感叹,果然人不能一日无权,自己在宫中入了贵人的眼,这才出宫,果然待遇就不一样了。 马车粼粼的,秦云卿闭目养神,而林嬷嬷却在一边和春花轻声的说着话。 春花虽然也算是精明,但是在林嬷嬷这种在宫中已经修炼的成精的人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才三言两语,就已经从春花的口中,把需要的信息,全都套了出来,听的秦云卿也不禁叹服,想自己当初为了春花能为自己所用,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 车行的快而平稳,没多久就到了秦府的门口,秦云卿正要掀帘下车,却被林嬷嬷一把按住了。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一眼林嬷嬷,却见她朝着自己缓缓的摇了摇头,扭头看了春花一眼,春花会意,急忙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姑娘,如今你已经有品秩的六品女官,有些时候,该端的架子,还是应该端一下的!”林嬷嬷微微的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一脸轻蔑的开口。 秦云卿点点头,有些人就是吃着一套!你越敬着她,她越以为你是软弱好欺的,你只有踩着她,她才会回过头来,敬着你!只是,如今秦正明和秦太太还是她名义的父母,太过不敬了,却也是不好的。 林嬷嬷仿佛听见了秦云卿心中的想法,笑道:“外面站着的,都是一些丫头小厮,秦太太和秦大人并不在。” 秦云卿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既然秦正明和秦太太不在,她自然是要端着架子才行,否则,她岂不是白白进宫了一趟。 正在说话间,车厢外响起春花轻轻的声音:“姑娘,秦太太出来了。” 秦云卿看了林嬷嬷一眼,林嬷嬷朝着秦云卿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自己起身,帮秦云卿挂上了面纱,这下了马车,也不看正气喘吁吁从里面急急赶出来的秦太太,却垂手站在车边,恭恭敬敬的开口:“请姑娘下车。” 林嬷嬷的这个架势,倒是让秦太太大吃一惊! 看着那人的装扮和行事派头,显然是个嬷嬷! 刚才宫里来人已经说了,太后把自己身边的嬷嬷给了秦云卿当教养嬷嬷,秦太太还以为秦云卿在宫内有些行差踏错,所以太后才会指了教养嬷嬷给秦云卿,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教养嬷嬷竟然对秦云卿这么的恭敬! 难道说,这个下贱胚子,竟然在宫内得了太后的宠?! 自从秦云卿的身份揭露之后,秦太太对秦云卿越发的看不上眼了,这个下贱的胚子,竟然只是一个私生女,没名没份的东西!若不是看着国公府势大,秦太太能当了这么多人的面,就把秦云卿用扫帚赶了出去! 但是当宫里传话过来,说是以后秦云卿还是住在秦府里,秦太太内心是不愿意的!一则秦府太小,二则,她也不知以后该如何对待秦云卿,正所谓重之不得轻之不得~。 可是如今一看这个宫里嬷嬷的行事派头,秦太太忽然之间又感觉到,这个秦云卿幸亏又回到了秦府,至少,这样的话,她也算是在宫里挂上了号。 秦云卿听见林嬷嬷的声音,便掀开了车帘,林嬷嬷看了春花一眼,春花急忙上前,伸出一只手,搭上了秦云卿的胳膊,扶着秦云卿就下了马车。 秦云卿刚下车,又看见里府内急急的跑出来一个人,还没有站稳,就满脸笑容朝着王公公迎了上去:“公公大驾,下官迎接来迟,还望公公莫怪。”一边作揖赔罪,一边就把手中的东西塞进了王公公的手中 王公公掂量了一下,顿时眼中亮光闪了闪,笑容满面的开口:“秦大人太客气了!咱家也是奉了淑妃娘娘的旨意,送秦女侍回府罢了,秦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秦女侍?”秦正明愣了一下,一时间还转不过神来。 王公公这才想到,秦正明品秩太低,可能对于秦云卿已经受封六品女侍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听说,立刻笑着把孝宗帝今天上午的旨意说了一遍。 秦太太顿时听的心惊胆颤,暗自欣喜刚才没有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来,而秦正明却是喜出望外,不论秦云卿是不是他亲生的,这一份荣耀可却是真真实实的落在了秦府。 “秦大人,圣上和太后娘娘,还有宫里的各位娘娘,在秦女侍出宫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秦女侍时常进宫的,你……,可算是有福气的!”王公公笑着刚刚说完,就看见街道的尽头,又有一匹宫马飞驰而来,在秦府的门口,“吁”一声停住了。 秦正明连忙扭头去看,却见是一个小黄门手里恭敬的捧着一轴黄色的绸缎,正才翻身下马。 秦正明犹疑的看了一眼王公公,却见王公公已经笑着迎了上去:“小石子,今日怎么轮到你出值?” “王公公安。”小石子见是漱玉宫的王公公,原本板着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奉了淑妃娘娘的命令,送秦姑娘回府,你这是……”王公公看了一眼小石子手中的绸缎,眼眸中闪过一丝疑问。 小石子连忙笑着道:“小的是奉旨过来的。” 小石子刚说完,秦正明的脸上随即闪过一丝疑惑,连忙回忆了一遍最近自己的所作所为,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小石子见秦正明的脸色不住的变幻,忙笑着补了一句:“刚才内阁凌大人让小的送旨意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想不到这个秦正明竟然踩了狗屎运!因此小的想着,应该是好事。” “恭喜秦大人。”王公公连忙转身朝着秦正明拱手恭贺,秦正明这才回过神来,“请两位公公府内歇息。” 王公公笑着推拒了:“淑妃娘娘还等着咱家回去回话呢!这茶呢,就不喝了,欠着下次一起喝,秦大人你说如何?” 秦正明哪里会说不好,忙笑着掉了一句文:“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王公公笑着告辞了,秦正明想着,又塞了一个荷包到王公公的手里,王公公深深的看了秦正明一眼,笑道:“愿秦大人早日飞黄腾达!” “多谢王公公吉言,下次定然要和王公公好好聚一聚。”秦正明笑着满脸恭敬的送王公公回宫去了。 林嬷嬷扫了一眼呆怔在原地的秦太太,上前走了两步,在秦太太的身边站住了:“太太,既然是圣上的旨意,还请开些开中门,摆香案。” 秦太太被林嬷嬷一提醒,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吩咐身边的丫鬟:“听见嬷嬷的话没有?还不快去!” 丫鬟婆子们,这才跑着进府去,“吱呀呀”的打开了中门。 开了中门,秦正明迎了小石子进去,里面已经摆好了香案,秦府的六姑娘秦云怡和秦云珂也已经出来了,静静的站在中堂上。 冲突 秦云卿站在门口,瞧着秦正明那满脸掩不住的欣喜,偷偷看向自己时,那毫不掩饰的巴结笑容;瞧着秦太太那复杂却又带着隐隐的阴冷目光;秦云怡那满脸的妒忌和愤恨,看向秦云卿时的目光满是阴毒,而秦云珂却是满脸羡慕,当秦云卿目光扫过去时,却又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而秦天佑看向秦云卿时,那目光中的欣喜却是真心的,毫不掩饰的! 秦云卿朝着秦天佑微微的点了点头,当目光再一次落在亲太太身上的时候,心中不但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而且还泛起阵阵的寒意…… 她突然之间意识到,在这个秦府里,她差不多已经成为秦府女人的公敌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将更加的举步维艰…… 正在秦云卿出神的时候,香案已经摆放整齐,林嬷嬷拉了拉秦云卿的衣袖,秦云卿这才回过神来,随着众人跪在了秦太太的身后。 小石子看着端端正正跪在香案面前的秦府众人,展开卷起来托在手中的绸缎,字正腔圆的开始宣旨。 等秦正明听完旨意,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竟然是因为秦云卿在宫中救治太后有功,孝宗帝感念秦云卿的功劳,故而有女惠及父亲,让秦正明向上爬了一级,升为了从五品的吏部主事! 这一级看似并没有什么,可是有多少人都是卡在这一步,然后就抱恨终身。 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吏部主事,俗话说吏部贵、户部富、刑部威、礼部贫、工部贱,这个吏部主事却是比别的部门清贵多了,而且是圣上直接下的旨意,连凌阁老这种大佬都要赞一声自己好运!这岂不是说自己以后前途无量?! 秦正明一想到这一点,兴奋得差点就要失态,还是林嬷嬷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才把沉浸于极度兴奋之中的秦正明唤醒过来,低头吩咐恭候在一边的总管,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塞到了小石子的手中。 小石子掂了掂红包的重量,顿时心满意足的告辞了。 秦正明心中喜悦难掩,顿时秦府上下人人都有赏钱,霎时秦府内外,看上去人人都喜气洋洋,仿佛升官发财的不是主子们,而是她们一般。 此刻,秦府的所有主子都集聚在秦太太正院的主屋里。 秦正明坐在主座上,满眼都是笑意的看着秦云卿,做足了一个慈父的模样,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有的只是微微的讨好:“七娘,想不到你竟然是个能干的,能救了太后娘娘,立下大功,这也是祖上积德,秦府的祖宗保佑啊!” 秦太太见秦正明如此一说,虽然有些讪讪的,但却也是随声符合了几句,到底秦正明升官,她也跟着水涨船高! “太太。”秦正明对着秦云卿说完,扭头吩咐秦太太,“你写一封书信回老家,跟母亲和家里的人报个喜,定个时间,回乡去,把七娘的名字记上族谱,就……,就记在你的名下吧。” 秦正明这么做,是要坐实了秦云卿是他女儿的事实!如今秦云卿可是在圣上面前挂了名号的人,他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把秦云卿推了出去?!其实早在小石子离开之后,他就已经揣摩了圣意很久。 他就不信圣上不知道秦云卿的真实身世,但是圣上知道秦云卿的身世之后,却还是让秦云卿回到了秦府,还跟着升了他的官职,明摆着,就是要让他认了秦云卿这个女儿的!因此秦云卿这个女儿,他是必须要认的! 既然必然要认,那就索性做的漂亮些,让秦云卿入了族谱,记在嫡妻的名下,也让圣上看看,他,秦正明可是最忠于圣上的!只要是圣上在意的,他秦正明必然是丝毫不打折扣的执行的! 秦太太在一边听着秦正明的话,顿时脸色变得复杂起来,好几次张口欲言,却每次都咽了回去,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 她不敢相信这个秦云卿能忘记她和六娘把她送到国公府为妾的事情!能肚量大到丝毫不记仇! 既然如此,秦云卿此次回来,必然是要报复的!她怎么可以留一个每日里对自己和六娘虎视眈眈的敌人在身边?!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却又无法可想,现在秦云卿的身份摆在那里,正六品的女侍,还能时常出入宫中,不再是那个任她拿捏的外室养的庶女! 即便是此刻,秦云卿一脸平静的站在她面前,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自己无端的矮了一截似得。秦太太心中越发的不爽,可是看着秦正明一脸兴奋的模样,自己的话,想必他也是听不进去的,若是多说几句,或许就让他烦厌了!秦太太想想,最后索性就闭嘴不说了。 “回老爷,姑娘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能回乡。”林嬷嬷上前一步,给秦正明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宫礼,半垂着头,平静的开口。 秦正明满腔的热情被林嬷嬷泼了一盆冷水,正要发作,可是在看见林嬷嬷那标准的宫中站姿之后,猛地回过神来,这个林嬷嬷可是宫里的嬷嬷,若是有什么事情,被她传回宫中…… 秦正明正在发热的脑袋猛地冷静下来,露出一脸的笑容:“嬷嬷,可否告知下官因缘?” 林嬷嬷仿佛没有看见秦正明脸上神色的变化,低头垂首的站在原地,声音依旧恭敬却丝毫不显得谦卑:“回老爷,姑娘出宫的时候,太后娘娘曾叮嘱姑娘,请姑娘时不时的进宫为太后娘娘诊平安脉。因此,近期姑娘应该在府中候着,等太后娘娘的身子大安了,姑娘才可以出京回乡祭祖。” 林嬷嬷的声音很平静,语调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可是钻入不同的耳中,各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秦正明是又惊又喜,想不到太后娘娘竟然这么的看中七娘,只要七娘能时常进宫,在圣上面前多逛几下,或许……。秦正明想到这个可能,眼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在秦云卿的身上,顿时越看越觉得秦云卿耐看,怪不得圣上竟然封了七娘做奉诏侍女…… 秦太太却是又惊又恐,忍不住便偷偷的看了一眼静静的站着的秦云卿,眼眸中的是掩饰不住的阴狠。 而秦云怡却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若是眸光能够杀人,秦云卿此刻早已经被秦云怡大卸八块了!她看着淡淡的站着的秦云卿,心中的怒火便猛地窜了起来,什么时候起,她一个嫡女,竟然要这么的仰视这个外室养的贱人了?! “你这个……”刚张开口,手臂却被秦太太狠狠的拽了一下,秦云怡扭头,却见娘亲朝着她微微的摇摇头,只得把刚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头,还没有低下头,就感觉到了一股犀利至极的目光扫了过来,秦云怡猛地一惊,倏的就低下头,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了。 秦云珂感觉到了秦正明那犀利的目光,忍不住心中微微的颤了一下,旋即笑着开口:“七姐姐真是好本事,什么时候,我也有七姐的一半本事就好了,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像七姐这样的才女,却是不怕的。” 秦云珂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嘴笑,似乎是在赞秦云卿好本事,暗地却是嘲讽秦云卿失德了! 其实秦云珂此刻的心里是极其矛盾的!秦云卿得势,她自然应该讨好秦云卿才是,可是这里却是内宅,一般男主外女主内,内宅里面可是秦太太说了算的! 秦云珂早就发现了秦太太母女的气愤,想了许久,这才决定这么不痛不痒的说上几句,若是自己现在不表明态度因而得罪了秦太太,秦太太有的是手段收拾自己,而得罪了秦云卿……。秦云珂暗暗的摇了摇头,自己私下里找秦云卿示软一下就行了。 秦云珂虽然这么决定了,可是心中的不忿却并没有半点消散!为了秦太太母女,也为了秦云卿!自己不就是因为投错了胎,从姨娘肚子里出来,因而处处低人一等!原以为来了一个秦云卿,是一个外室养的,比自己还不如,谁曾想,这才没多久,竟然连父亲都要看她的脸色了!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若是有朝一日,她能有翻身出头…… 突然一张俊朗的脸在脑中缓缓的浮了起来,秦云珂忍不住脸微微的红了一下,若是自己能成为他的妾室…… 睿亲王世子…… 秦云珂暗暗的想着那张脸的主人,她应该怎么做,才能攀上那棵大树?! 秦云珂的话音落下,秦云怡嘴角一勾,笑了。秦云卿却依旧一脸平静的站着,似乎根本就听不出秦云珂的言外之意,而秦正明的脸却倏的黑了下来,恶狠狠的瞪了秦云珂一眼,这才扭头看向秦太太:“你是怎么教养女儿的?!竟然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的不懂规矩?你若是不会教,明日里好好的去请一个教养嬷嬷来!也省的以后出去,丢了秦府的脸面!”秦正明说完,猛地站了起来,却在眼睛看见秦云卿的那一刻,又坐了下来,换了一副笑脸,“七娘,你的院子今日在原来的院子里,将就着在住一日,明儿个我遣人替你重新整一个院子,你在搬过去。” 秦云卿朝着秦正明屈了屈膝:“谢父亲。”秦云卿说完,顿了顿,有些迟疑的开口,“七娘求父亲一件事。” 秦正明一脸慈祥的开口:“哪里用得着一个求字,你要什么只管说就是。” “关妈妈还在国公府,七娘想求父亲遣人去国公府……” “理应如此!”不等秦云卿把话说完,秦正明就开口打断了秦云卿,扭头瞪了一眼秦太太,声音里带着怒气,“关妈妈是秦府的人,怎么可以让她长住在国公府里!你为什么不去接她回来?” 秦太太一听,气的差点吐血,想要反驳上几句,在对上秦正明那双阴冷的目光后,努力的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屈膝行礼:“是,妾身这就遣人去把关妈妈接回来。” “还不快去!”秦正明又厉声追了一句,“每日里正事不做,就忙些不知所谓的。” 秦太太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这样的背了过去,使劲的吸了几口气,这才缓了过来,换了魏妈妈过来,吩咐了几句,看着魏妈妈出去了,这才扭头朝着秦云卿微微的笑着开口:“我已经遣了魏妈妈去接关妈妈了,不知七娘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就是,你也是我的女儿,母女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的。” 秦太太这话其实是有些诛心了,简直就差指着秦云卿的鼻子,骂秦云卿在内秦正明面前搬弄是非了! 可是偏生秦正明却似乎什么也听不出来,见秦太太这么一说,顿时接口到:“七娘,你母亲说的很是,有什么事情,只管直接说了就是,母女之间原本就该有什么说什么的。” 秦云卿也似乎听不出秦太太的言外之意,恭敬的朝着秦太太行了一个礼,语带感激的开口:“母亲放心就是,以后女儿定然会有什么说什么的,自然不会跟母亲客气的,母女之间,有什么可以客气的?母亲,你说是不是?” 秦太太的脸倏的就难看起来,张了张想要驳斥几句,可是秦云卿刚才说的话,就是秦太太的自己那几句,若是驳斥的话,岂不是就是告诉别人,自己刚才说的,只是虚情假意而已?一时间,秦太太气的内心吐血,可是脸上却只能浮着和蔼的笑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正明满意的看看秦云卿,又看看秦太太,便站了起来:“你们娘儿几个好生说话,我还有一些公事。”秦正明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刚走了几步,便转身,把秦天佑也叫出去了。 秦云卿一见秦正明走了,便也朝着秦太太行了一个礼,正要转身告辞出去,却被秦云怡叫住了。 “站住!”秦太太见秦云卿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开口喝住了秦云卿。 秦云卿站住了脚,淡淡的转身,冷冷的看着秦太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她与秦太太母女已经没有和解的可能,即便是她想要和解,这母女两人也是不相信的!既然如此,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在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来,让自己受气。如今的她,根本不必把秦太太放在心上,秦太太再也不能为难她了! 秦云卿摆出这么一副模样,秦太太的脸,倏得的就沉了下来:“怎么?成了奉诏女侍,攀上了国公府和太后,就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了?眼中竟然连孝道两个字都没有了?”秦太太的声音轻轻上扬着,带着浓浓的讥讽和不屑,“当今圣上可是以孝治天下的!” 秦太太虽然平日里,并不关心国事,但是这一点却在前几日刚刚听一起聚会的太太们说起过,刚才难得的抓住了秦云卿的错处,便把刚才深压在心底的满腔怒火,全都发泄了出来。 “母亲此言差矣。”秦云卿依旧是淡淡的,但是脸上却是满是恭敬,弯腰站在秦太太的面前,“女儿的奉诏女侍是圣上亲口封的,若是母亲有意见,尽管可以去宫中向皇后娘娘进言, 国公府不是女儿攀上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母亲比女儿清楚的多!若是母亲还有疑惑,可以径直去问钱夫人,是非曲直,她最是清楚!若说太后,母亲只管递牌子去见太后……,问问太后,到底是不是女儿腆着脸,攀上去的?”秦云卿的声音十分的平静,一副不吭不卑的模样,“今日母亲这么说,岂不是在指责圣上和太后娘娘的不是?还请母亲慎言,若是传了出去,可是要让秦府遭受灭顶之灾的!” 秦太太的脸腾的就涨红起来,伸手指着秦云卿,满脸的怒气:“我刚才只是在说事实而已,又哪里能攀扯上圣上和太后娘娘了?你少在这里扯着虎皮做大旗,信口开河!” “不要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秦太太的声音冰冷,“你要记住,我是你母亲,若是传扬出去,你忤逆母亲,不知外面的人知道了,哪一个还会娶你?!” 秦云卿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并且有些青白起来,盯着秦太太,目光中便带上了一丝阴狠,冷笑了几声道:“母亲既然知道你是我母亲,自然知道我若是污名在外,您这位做嫡母的也讨不得好去,您可别忘记,我的婚事以后可是要太后娘娘做主的!” “你?你说什么?”秦太太的脸顿时煞白起来,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这个下贱胚子的婚事,竟然,竟然…… “你个外室养的小贱胚子!自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其实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破落户!”秦云怡原本已经窝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如今看见秦云卿这般模样,顿时把积压在心头的怒火,猛地全都爆发出来,声音尖细,有些刺耳,“不过是一个下贱胚子,来这里摆什么架子,还真是不要脸。” 秦云怡说着,冲上几步,抬手就向着秦云卿的脸上甩去。 蛇打七寸 秦云怡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紧咬着牙齿,两眼之中全是狠厉,仿佛要把秦云卿活活吞噬了一般。 秦云卿冷冷看着秦云怡那只朝着自己脸庞而来的手,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冷然的笑容,抬手就抓住了秦云怡的手腕,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秦云怡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敢这么做,顿时怔住了,直到手腕上隐隐的痛传来,这才醒过神来,厉声叫道:“你,你这个下作的胚子,还不快放开手!” 秦云卿却似没有听见一般,就这么的抓着秦云怡的手腕,冷冷的看着她,眸底一片平静,似乎没有丝毫的波澜,但却满是冰冷。 秦云怡的手腕,被秦云卿抓的有些生疼,从小娇生惯养的秦云怡哪里受过这种痛楚,眼睛一红,泪水差点就流了下来。 “放开六娘!”秦太太见秦云怡疼得脸都有些发青,顿时气急起来,厉声呵斥着。 秦云卿扫了秦太太一眼,淡淡一笑,放开了秦云怡。 秦云怡猛地收回了手,不住的揉搓着手腕,看了一眼微微有些发红的手腕,张口骂道:“你个下贱女人的下贱种子……” 秦云卿猛地抬手,狠狠的给了秦云怡一巴掌,“啪”一声脆响,惊得屋内众人霎时间说不出话来。 “……”秦云怡刚骂了一半的话,便被硬生生的打断,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云卿,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白皙的脸上,一个红色的巴掌印赫然印在脸上。 秦太太也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云卿,屋内的气氛顿时凝结起来,秦云珂猛然间发现,她这时候连呼吸都是凝重的!可是心底却又有些隐隐的激动,这么多年来,被秦氏母女压在上面,这一幕,多少次在梦中出现,想不到今天竟然真的看见了!看向秦云卿的眸中,顿时带上了艳羡。 这时的秦云珂虽然尽量的低着头,努力的把自己当成隐形人,但是那两只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晶亮。 秦云卿平静的退了一步,淡淡的看了一眼已经怒到极点的母女俩,缓缓的掏出一条用软烟罗裁制的手巾来,慢慢的擦拭着掌心,然后抬起手掌对着光线仔细的瞧了瞧,又用手巾擦拭了一下,这才笑着开口:“六姐姐,你脸上搽的这种粉可是不好,太粗糙了,刮的妹妹我手心生疼。这次妹妹进宫,得了些好的,待会儿遣了丫头给六姐姐送点去,也让六姐姐长长见识。” 秦云卿的话音落下,顿时让秦云怡回过神来,“哇”的一声痛哭出声,又气又怒,指着秦云卿怒吼道:“你,你这个下贱的胚子,竟然,竟然……竟然敢打我!” 秦云卿站在原地,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气定神闲开口:“对!是我打了你!今日这一巴掌,只是让你长长记性,省的你以后出门,丢了秦府的脸面。” “你,你……”秦云怡被秦云卿气的差点晕厥过来,扑过去,伸手就去揪秦云卿。 秦太太也终于回过神来,满脸的怒容:“你个不孝的胚子,竟然敢打我的女儿!看我今日如何能饶过你!”一边骂着,一边扬起手,朝着秦云卿的脸上,就扇了过去。 秦云卿退了一步,伸手抓住了秦太太的手腕,目光冰冷如剑。 秦云怡却趁机抓住了秦云卿的前襟,扭住秦云卿就要厮打。 秦云卿猛地扭头,看向秦云怡,那眼中忽然乍现的戾气,让秦云怡高高举起的手,猛地僵住了。 “放手。”秦云卿的眸光冷冷的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若是我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明儿个进宫,不知母亲打算如何向太后娘娘交代?” “……”秦太太的目光猛地一变,而秦云怡的手,却已经在秦云卿的逼视下,不由自主的缓缓松了开去。 秦云卿这才扭头,冰冷的目光看向秦太太:“母亲想必忘记了父亲刚刚说的话了,我可是记在了母亲的名下,也是你的嫡女了!母亲刚才的话,若是父亲听见了,想必会不开心的。” 秦云卿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丝阴森,把秦太太气的浑身哆嗦,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见秦云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母亲和六姐姐想必忘记了,我如今可是圣上驾前的六品女侍,六姐姐竟然一口一个下贱胚子,六姐姐是不是嫌弃圣上的眼光不好,竟然看上了我这个下贱的胚子?六姐姐是不是自以为眼光比圣上好上很多?” 秦云卿的声音十分的阴冷:“六姐姐,你这样说,将圣上至于何地?欺君之罪,可是要灭门的,难道六姐姐不知道?!如此的口无遮拦,目无尊长……”秦云卿的声音一顿,扭头看着秦太太:“母亲,六姐姐难道不该教训?我刚才只是代母亲你教训她一番,省的祸从口出,害了秦府的满门!” 秦云卿说着,猛地转头,目光犀利的看着秦云怡,声音越发的阴冷:“六姐姐,以后说话还是多想想的好,我作为姐姐,今日教训你,也是为了秦府的以后着想,你不用感激我的。” “你,你这个……”秦太太伸手指着秦云卿,不住的哆嗦着,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母亲最是重规矩和体面的,因此必然不会怪罪我越俎代庖,替母亲教训了六妹妹。”秦云卿看着秦太太,笑意盈盈,却冰冷彻骨。 秦云怡站在秦太太的身边,原来涨红的小脸此刻一片煞白,轻轻的抽泣着,满眼的怨毒,正要张口在骂上几句,却在对上秦云卿那双狠厉的目光的时候,吓得一哆嗦,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秦云卿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就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笑着开口:“母亲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女儿这就告辞了。刚从宫里出来,累的慌,女儿想回去好生歇息一下。” 秦太太努力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终于开口了:“累就回去歇着,用不着在这里……” “母亲说的是,就连太后娘娘都舍不得女儿受累的,何况是母亲,自然是更加心疼的。”秦云卿淡淡的笑着,打断了秦太太的话,朝着秦太太福了福身子,“女儿不敢让母亲担心,这就回去歇着。”说完,正要转身出去,却正好看见秦云珂,便笑着道:“八妹妹是不是与我一起走?路上也好做伴。” 秦云珂没有想到秦云卿会提起自己,顿时略微有些惊慌的抬头看了一眼秦太太。 “去吧,你就与这个,这个……”秦云怡伸手指着秦云卿,硬生生的把“下贱胚子”这四个字咽了回去,“路上正好做伴!” 秦云珂脚下动了动,抬头又看了一眼秦太太,立即又站住了。 秦太太倏的回头,扫了一眼秦云珂,顿时端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来:“八娘就与七娘一起走吧,姐妹两个,路上也好说话。”一边说着,一边阴冷的扫了秦云珂一眼。 秦云珂瑟缩了一下,低着头,给秦太太行了一个礼,这才跟在秦云卿的身后,出了主屋。 “下贱种子养的下贱胚子!”秦云怡看着秦云卿和秦云珂的身后消失在门外,满腔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一伸手,把桌子上的茶盏全都扫到了地上。 “哗啦啦”一阵脆响之后,青瓷的茶盏碎了一地,茶水顿时流了开去,在地上蜿蜒着。 秦云怡盯着满地的青瓷碎片,粉脸渐渐的扭曲起来,猛地抬头,看向秦太太:“母亲……” “稍安勿躁。”秦太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还在使劲翻涌的气血压了下来,“六娘,其实七娘也并没有说错,你的性子真的要好生改改,否则……” “娘!”秦云怡蓦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一般的看着秦太太,“我~,改?!” 秦太太猛地攥住了秦云怡的手,狠狠的,使劲的,如铁箍一般。 秦云怡吃痛:“娘,你,干什么?” “六娘,你的喜怒厌憎全都摆在脸上,这样,以后很容易吃亏的。”秦太太扭头,盯着秦云怡,“你,以后见着她,还是避一避……” 秦太太话音刚落,一股怒火猛地从秦云怡的心底窜起,猩红着双眼,瞪着秦太太:“娘,你又何必长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娘,你等着,我终有一日,要出了这口恶气,让这个下贱的胚子,跪着趴伏在我的脚下过日子!”说完,猛地转身,狠狠的拽起帘子,“蹬蹬”的远去了。 秦太太看着不断摇晃的珠帘,眼眸慢慢的眯了起来:“上不了台面的,便永远是上不了台面的!即便是爬上去了,我,也要把你拉下来!”手掌猛地握紧,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是指甲嵌入肉里的感觉。 秦云卿和秦云珂一前一后的走着,秦府很小,才走了没多久,就过了垂花门,两个人一路上没有讲话,可是到了垂花门,两人却必须分开了,因为两人的院子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八妹妹好生歇着。”秦云卿在垂花门口,站住了。 “七,七姐姐……”秦云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秦云卿,仿佛是下足了力气,这才开口。 秦云卿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脸和蔼的看着秦云珂:“八妹妹,可是有事?” “七姐姐,对,对不起。”秦云珂使劲的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吃奶的劲一般,把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我,刚才,我,不是……自己想的……” 秦云珂结结巴巴的说着,有些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可是秦云卿却硬是听懂了,抬起头,看着秦云珂:“八妹妹,我不怪你,我们……”秦云卿伸手握住了秦云珂显得略有些冷的手,轻轻的搓了搓,“以后互相携持吧。” 秦云珂想不到秦云卿竟然会这么说,无由得的,心猛地一暖,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六姐姐……” 秦云卿掏出手巾,替秦云珂掖了掖眼角:“八妹妹,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秦云珂抬起还是泪水迷蒙的眼,看着秦云卿:“六姐姐,以后,我听你的。” 秦云卿点点头:“八妹妹,你回去歇着吧,想必姨娘也担心了。” “嗯。”秦云珂十分乖巧的应了一声,拐过垂花门,不见了。 “姑娘。”林嬷嬷看了一眼秦云珂的背影,上前一步,走到了秦云卿的身边:“这个八姑娘,你要防着点。” 秦云卿转头,给了林嬷嬷一个灿烂的笑脸:“怪不得嬷嬷是从慈宁宫出来的,看人眼光竟然这么准。” 林嬷嬷垂手站着,一脸的恭敬,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是眸光却猛地深了很多。 “嬷嬷,我们走吧。”秦云卿转身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脸色又渐渐的阴冷下来,想起刚才的事情,心中这才稍微畅快一些。 “吱嘎嘎”有些陈旧的木门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院子的木门被秦云卿推了开去。 院子里面铺了一层落叶,小小的院子可能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洒扫了,到处漂浮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林嬷嬷探头看了看里面,眉心顿时皱了起来:“姑娘……” 秦云卿却无所谓的笑笑:“嬷嬷,我刚才都已经把人得罪光了,看样子,今日得自己动手了。”说着,正要抬脚进院子去,却被林嬷嬷拦住了。 秦云卿不解的看着林嬷嬷。 林嬷嬷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吩咐春花:“去前院找老爷,就说请老爷遣几个小厮,帮姑娘一起收拾院子,姑娘人小力薄的,再加上今天着实累得慌,说不得只好向老爷求救了。” 春花点点头,放下包裹,转身去了。 秦云卿却猛然回过神来,朝着林嬷嬷笑道:“谢嬷嬷指点。” “姑娘今日就做的很好。”林嬷嬷一脸平静的开口,“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既然已经打了蛇,自然要一棍子打死,让她不能在咬人才行,否则被人看着像是外强中干似的,反而就被人踩到了脸面上。” 秦云卿点点头,却见林嬷嬷进了院子,搬了一把椅子出来,擦干净了,才让秦云卿坐下:“姑娘坐着吧,老爷应该一会儿就会过来。” 秦云卿笑着坐了,这个府里,秦老爷才是她的靠山,只要能紧紧的抓着秦老爷,她这个庶女,就不会让秦太太欺了去! 林嬷嬷退了一步,站在秦云卿的身后,身姿笔直。 “我自小长在乡野,有些事情,还望嬷嬷能教我。” “姑娘现在就做的很好。”林嬷嬷恭敬的回答,扫了一眼远处几个探头探脑的小丫鬟,神色越发的恭敬,“所谓的礼仪,只要在大面上不犯错就好,贵人们其实并不喜欢提线木偶似得人,有时候真性情才会更讨得贵人们的喜欢。” 秦云卿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林嬷嬷,心中却“突”的跳了一下,自己活了两辈子,这种话,还是第一次听说。可是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在众多规矩礼仪如一的大家闺秀中,偶然出现一个真性情的,才能吸引贵人们的眼球。 正在说话间,就看见前面小径的尽头匆匆的出现了一行人,带头的就是秦正明。 秦云卿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迎了上面,朝着秦正明行了一个礼:“女儿些许小事,竟然惊动到父亲,是女儿的不孝。” 秦正明铁青的脸色,在看见秦云卿的那一霎那,便瞬即软化下来,露出满脸和蔼的笑容:“七娘,快起来。”说完,扭头瞪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太太呢?怎么还没有来?” 小厮连忙恭声回答:“回老爷,已经遣人去通知太太了。”话音刚刚落下,就见秦太太率着几个丫鬟婆子匆匆的赶了过来。 秦正明不等秦太太站稳,就黑着脸,厉声呵斥道:“你是怎么管理的内宅?七娘要回府的事情,我早就告知你了,竟然到现在院子还没有收拾?你不会管理内宅,明儿个我换一个人来管!” 秦太太想不到秦正明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话语之中,竟然全都是对她的不满,顿时又惊又怒,可是却又不敢顶撞,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解释两句,却听见秦云卿的声音软软的响了起来:“父亲,想必是内宅的事情太多,母亲忙了这一头,就顾不了那一头,因此上,才疏忽了这一件事情,父亲还是要体谅母亲才是。” 秦正明原本倒只是生气,被秦云卿如此一劝,这怒火猛地就窜了上来:“才这么样的,就手忙脚乱了,那若是放在以后,岂不是会乱成一团,让同僚笑话?!显见得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不如你明儿个就回老家去,请母亲再调教一段日子,这里的事情,我指了别人管也就是了!” 贤良还是不贤良 秦正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落在秦太太的耳中,却如响鼓一般,震得秦太太耳膜“嗡嗡”直响,脸色再也不能镇定:“老爷,你……”她怎么也不能相信,秦正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怔住了。 秦正明看着秦太太那瞬间苍白起来的脸色,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哪里不明白秦太太的心思,可越是心里明白,就越是恨秦太太目光短浅,如今秦云卿正是得势的时候,他正该倚仗的秦云卿努力再向上一步才是,可是秦太太却偏偏拖他后腿,让他怎么能不怒! 秦正明想到这里,脸上的怒意就更盛:“还呆愣着干什么?!难不成我要吩咐柳姨娘来做这件事?”秦正明的尾音微微上扬着,显然怒气已经到了临界点,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秦太太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秦正明如此的训斥,竟然还说出让柳姨娘当家的话来,顿时觉得脸面全无,恨不得就这样的在地上挖一个坑,钻了下去才好! 可是却又不能真的撂挑子不干,照着秦正明现在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真的有可能绕过了她这个正妻,让柳姨娘出面的,到时候,她可是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秦太太极力的思索着,如何才能挽回这个颓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笑了:“老爷,你这次真的是错怪妾身了。” 秦正明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秦太太。 秦太太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秦云卿的面前,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腕,笑的一脸的和气:“老爷刚刚才嘱咐妾身,要把七娘记在妾身的名下,妾身想着要和七娘多亲近亲近,因此在正院里给七娘收拾了一个偏院,想让七娘就住在妾身的身边,也可以跟着妾身学些规矩,因此才忘记收拾这里,若是老爷觉得让七娘住正院不好,妾身这就吩咐婆子们收拾就是。” 秦正明一听,顿时脸上的阴霾散去,朝着秦太太满意的笑道:“我就知道你是贤良的!”说完,回头看着秦云卿,“七娘,你意下如何?” 秦云卿想不到秦太太竟然还有这种急智,几句话之间,就挽回了败局,还把为难推给了自己,想必是秦太太看定了她不会答应去正院居住的,可是……,秦云卿咧嘴笑了,很多事情,都是有意外了,就如刚才,又如现在。 秦云卿想着,脸上的神色带上了一丝感激,朝着秦正明和秦太太盈盈一屈膝:“女儿自然是愿意的,女儿这些年长在乡野之中,京城中的很多规矩都不懂,若是能得到母亲亲自的教导,女儿自是求之不得的!” 秦太太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答应,顿时怪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一时间竟然没有开口说话。 “如此正好。”秦正明一听秦云卿同意了,顿时喜笑颜开起来,“那就这么定了,七娘就跟着太太住一段日子,好好的学些规矩,也省的以后出去,弱了太后的名声。”秦正明很自然的就把秦云卿与太后连在了一起,恨得秦太太只咬牙。 事情说道到这个份上,秦云卿去正院里住,基本已经定局,因此,秦太太虽然心中十分的不愿,脸上却还是笑的十分的慈祥,正要转头吩咐丫头婆子们给秦云卿收拾行李,林嬷嬷却低着头,上前一步,朝着秦正明行了一个福礼。 “回老爷,奴婢是太后指给姑娘的教养嬷嬷,既然老爷和太太决定姑娘让太太亲自教养,奴婢可就没事干了,既然如此,就请老爷送奴婢回慈宁宫。”林嬷嬷说完,挺直了脊背,垂着头,一脸的平静,丝毫看不出喜怒,但是所有人的却都感觉到了林嬷嬷那股气势,和满身的冷意。 秦云卿想不到林嬷嬷竟然一两句话,就把已经成了定局的事情硬生生的搬转了回来,顿时对林嬷嬷越发的另眼相看,果然是在宫中倾轧过来的,这以退为进的手段,没有人能比得上的。 “嬷嬷……”秦云卿看着林嬷嬷一脸的为难,“母亲要亲自教导我,也是为了我好,说不得我就只能委屈嬷嬷回宫去了,我这就手书一封,告知太后娘娘缘由,必然不会让嬷嬷受委屈就是了。” 秦云卿说着,一脸的歉然和不舍:“春花,去准备纸砚来。”既然林嬷嬷摆出了戏台,秦云卿自然是好配合的,做戏一定要做满全场才行! 秦正明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节外生枝!被林嬷嬷这么一说,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哪里敢让林嬷嬷回宫?林嬷嬷一回宫,岂不是告知太后,他秦正明看不上太后娘娘配给秦云卿的管教嬷嬷!若是真的把这话传到宫里,他秦正明的这一辈子的前程,就算是断送了! “慢着!”秦正明猛然想通这一关节,顿时刚刚媳下去的怒火猛地又窜了起来,这个蠢婆娘,差点就坏了自己的大事!急忙开口喝住了正要进屋去拿笔墨的春花。 “父亲,你这是……”秦云卿装出一脸不解的模样,看着秦正明,“还是女儿哪里错了?” “不,你没错。”秦正明恶狠狠的瞪了秦太太一眼,“还不快遣人去收拾院子!真是不知所谓!” 秦太太早在林嬷嬷开口的那一瞬间,心就沉到了谷底,她怎么也想不到,刚才的那一幕,竟然是人家摆好的陷阱,自己不但自动的跳了进去,还巴巴的自以为得意! 其实,这次秦太太倒是真的冤枉秦云卿了,刚才也只是一步赶着一步,结果倒像是预先设计好的一般。 秦正明见秦太太只是站着,并没有动作,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腿狠狠的就踹了秦太太一脚:“你给我滚!来人,给我唤了柳姨娘过来!” 秦太太一个不防备,就被秦正明踹到在地,直到屁股上的疼痛传来,秦太太这才猛然的回过神来,秦正明这回是真的气着了! 秦太太忙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羞恼,陪着小心道:“老爷莫要生气,妾身这就吩咐婆子去打扫。”说完,也不看秦正明的脸色,急忙指着站在一边的婆子们说道:“还不快去帮七娘把院子打扫干净了?!若是迟上一点半点的,我全都揭了你们的皮!” 婆子们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时在看向秦云卿的目光,隐隐的带上了一丝畏惧,齐齐的应了一声,“哗啦啦”的涌进了小院。 “七娘……”秦正明偷偷地看了一眼林嬷嬷,声音里有些犹豫,“你看,这事情……” 秦云卿咧嘴一笑,两只眼睛纯净而清澈的看着秦正明,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多谢父亲,女儿自然知道父亲是极好的!极为女儿着想的。” 秦正明一听,顿时把提起的心再一次放回了肚子里,“这次你做得很好,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就行。” 秦云卿没有应声,只是抬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秦太太,脸上有些为难:“这内宅之事,原因禀明母亲才是,女儿……” 秦太太心中听的那个气的,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撕碎了秦云卿,既然知道内宅之事是自己的责任,那她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而去找了老爷?!现在却又来买好,这岂不是火上浇油?! 秦正明愣了一下,随着秦云卿的目光望去,正好看见了秦太太那一脸的恨意,顿时气的两眼发昏,厉声喝道:“你个不贤的妇人!若是在如此不分轻重,我终有一日休了你!” 秦太太被秦正明骂的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成亲这么多年来,秦正明何尝对自己说过这种话?!全都是因着这个小狐狸精,也不知给老爷灌了什么魔药,竟然让老爷言听计从?!处处与自己做对! 张妈妈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秦云卿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目光淡淡的在秦正明和秦太太之间来回着,而秦太太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微微的哆嗦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站着,只有秦正明看上去神气十足,恶狠狠的站在一边,看向秦太太的目光,犀利无比,隐隐的竟然还有一些厌恶。 张妈妈直觉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说话的声音便越发的小心翼翼:“回老爷,夫人,奴婢把关妈妈从国公府里接到府里,钱夫人还派了一个人过来。” 秦正明看了秦太太一眼,秦太太终于回过神来,振作起精神开口说道:“还不快请关妈妈进来。国公府的人呢?张妈妈你出去迎一迎,请她们进正院去吧。” 张妈妈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老爷,七娘,院子还要收拾一段时间,不如再去正院里休息一下?”这一次秦太太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触及到秦正明,又引来秦正明的呵斥。 “七娘,你意下如何?”秦正明没有理会秦太太,却转身询问秦云卿,一脸的和颜悦色,气的秦太太直磨牙,却又无可奈何。 秦云卿看了一眼尘土飞扬的小院,笑着道:“女儿听父亲的安排。” 秦正明顿时一脸的喜色:“你今儿个也累了,就在你母亲屋里歇息一下,等院子收拾好了,再过来,也就是了。” 一行人到达正院的时候,关妈妈已经侯在院子里了,一看见秦云卿,顿时眼眶红了红,却还是忍耐着,给秦正明和秦太太行礼请安。 秦正明知道关妈妈在秦云卿心中的分量,自然安抚了几句,就让关妈妈起来了。 关妈妈一转身,也顾不得规矩,一把就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般,见秦云卿毫发无伤,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姑娘无恙,奴婢也就放心了。” 秦云卿享受着关妈妈的体贴,眼眶有些微微发红:“妈妈放心,我没事。” 不提两人在一边说话,与关妈妈一起来的,竟然是国公府钱夫人的贴身妈妈魏妈妈。 秦太太一见,哪里还有空管关妈妈和秦云卿,紧走两步,便站在了魏妈妈的面前:“是什么风,竟然把魏妈妈你给吹来了。” 魏妈妈忙笑着给秦正明和秦太太请安,秦正明自负身份,朝着魏妈妈点点头,而秦太太却急忙上前两步,伸手扶起了魏妈妈:“你又何必多礼,倒显得生份了许多。” 魏妈妈笑道:“奴婢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着四周环视了一遍,视线落在秦云卿身上之后,便不动了。 魏妈妈把秦云卿上上下下的仔仔细细打量了一般,这才笑着上前两步:“姑娘安。” 秦云卿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给自己请安,心中诧异,脸上却半分也不显:“妈妈快快请起,妈妈你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家,比一般的主子姑娘金贵多了,你这么做,岂不是是折煞我吗!” 秦云卿的话音虽然平缓,但是其中的措辞,却让魏妈妈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奴大欺主的这个罪名,可是够自己喝一壶的! “主子就是主子,哪里有奴婢还比主子姑娘金贵的地方不成?”魏妈妈急忙笑着开口,“奴婢这次是受了国公爷和钱夫人的托,给姑娘送两份地契来。”说完,魏妈妈从怀中掏出两个信封来,递到秦云卿的手上。 秦正明好奇的看了一眼秦云卿手上的信封,却没有开口询问,而秦太太更是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秦云卿手上的信封,恨不得立时抢过来,仔细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云卿嘴角一勾,顿时笑了,既然他们这么爱知道,她自然是要满足他们愿望的! “父亲。”秦云卿上前一步,把手中的信封交给了秦正明,“女儿出宫的时候,淑妃姐姐交代下来的。” 秦正明一听是钱淑妃交代的,顿时越发的迷茫了,淑妃让国公府的人送地契给七娘,到底为了什么事? “父亲可以拆开看看,若是有什么疑问,女儿在一一回答,可好?”秦云卿的声音柔和的就是水润一般,听的秦正明的心中一动,抬起头,看了秦云卿一眼,笑道:“那为父便看看。” 秦太太实在熬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凑了上前,看了一眼秦正明手上的地契,顿时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秦正明也与秦太太一眼,拿着地契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微微的颤抖,“这,这些是……” 魏妈妈上前一步,恭声解释道:“这是国公府给姑娘置办的嫁妆,先拿过来给姑娘开铺子用的。” “你,你说,这个,都给,给七娘?”秦正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两张地契真的是吓到秦正明了。 两张地契,全都位于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一张是两个铺面的,还有一张,竟然是五个铺面连在一起的,但这一个,就值十几万两银子!而这也只是市面的价钱,这个地段的铺子,基本就属于有市无价的!这手段也太大了一些。 “是的。”魏妈妈的声音依旧恭敬,“国公爷说,姑娘的生母是胡家绣坊的传人,当年胡家绣坊遭受不测,国公爷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听淑妃娘娘说起,姑娘把胡家针法继承了十之**,顿时心中高兴,就找寻了这么两个铺面,让姑娘开绣坊和医堂。” 当年的事情,秦正明基本是一清二楚,若不是看在钱谦益心中有胡珍真的份上,这么多年来,也不会一直和秦云卿母女有联系,如今一看这阵仗,秦正明顿时觉得自己英明至极! “既然是国公爷给七娘准备的嫁妆,我就却之不恭了。”秦正明把手中的地契递给了秦云卿,“只是开铺子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秦正明沉吟了一会儿,道,“前几日,张掌柜的又来了京城,他在京城人面广,七娘,不如你就托了他替你置办如何?” 原本秦云卿正在头疼,要开绣坊和医堂,哪里就是说说那么简单的,自己一个姑娘家,又不好抛头露面的,如今听的秦正明如此一说,这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那个张掌柜的,自己也是熟悉的,最是一个诚实的人,如果把事情托给他,自己倒也是可以放心的。 秦云卿这样想着,当即点点头:“父亲说的很是,女儿在这个京城中,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能得父亲出面周转,那就是最好不过了。明儿个女儿进宫去,定然会在淑妃姐姐面前,好好跟淑妃姐姐说说这件事的。” 秦云卿没有提张掌柜的,却把所有的功劳都堆在了秦正明的头上,满脸都是感激。 秦正明正要推辞,他堂堂一个六品的吏部主事,给女儿做这种事情,虽说没有大碍,但也是有些丢份子的,但是听秦云卿一再的提起淑妃,秦正明心中猛地一跳,便笑着不语了。 可是秦太太的脑子却没有转的这么快,听秦云卿如此一说,自以为抓住了秦云卿的话柄,又急着想在秦正明面前扳回印象,顿时脸猛地一沉:“七娘,你这话就错了!你把老爷当成了什么?!” 太后身边的嬷嬷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一眼秦太太,眼眸中有着不解:“还请母亲明示女儿错在何处?女儿倒是不知,除了把父亲当成父亲之外,还能把父亲当成什么?” 秦太太看着秦云卿那一脸无辜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扭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秦正明,心中一喜,上前一步,盯着秦云卿,缓缓开口:“七娘,老爷现在好歹也是从五品的吏部主事,你怎么可是把老爷当成管事一般的使唤?让老爷为你管理铺子?你让老爷以后如何在同僚面前立足?!你到底居心何在?!” 秦云卿一听,顿时满脸的惶恐,双膝一屈,便跪在了地上:“父亲,女儿万不敢把如此,女儿只是……!” 不等秦云卿把话说完,秦太太又上前一步,看看在秦云卿的面前站住了,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秦云卿,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得色,打断了秦云卿的话:“七娘,你终究是年轻不懂事,这几日就好生跟着教养嬷嬷在院子里学规矩,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出院子了,等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再出来吧。”秦太太一脸的亲切,声音轻柔带着浓浓的关怀,可是眼眸中的厉色,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短短几句话,就把秦云卿禁足了。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秦太太,良久,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这才怯生生的开口:“母亲,女儿何尝是把父亲当成的管事?铺子的事情,既然要托给张掌柜的,父亲不替女儿出面,难道让女儿一个姑娘家自己去找张掌柜不成?这秦府的脸面还要不要?” 秦太太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有这么一问,愣怔了一下。 秦云卿没有理睬秦太太,怯生生的又问了一句:“或者说,母亲替女儿出面同张掌柜的谈?女儿只记得圣人训:男主外女主内,女儿倒是不知我们府里,与别人家是不同的……,这种事情应该请母亲出面的~。明儿个女儿进宫,倒是要好生问问淑妃姐姐和太后娘娘,这铺子的事情,女儿到底该请教谁才是……” 秦太太被秦云卿噎的说不出话来,顿时涨红了脸,伸手指着秦云卿的鼻子,怒道:“好个强词夺理的七娘,我今儿个必定要……” “好了!”秦正明听到这里,早已经怒火满腔了,阴沉着脸,看着秦太太,“我只是替女儿的事情出面联系一下而已,哪里就牵扯到了那么许多?!偏生你就话多,我看着,倒像是你要好生学学规矩才是!”秦正明说完,看也不看秦太太,扭头吩咐张妈妈,“去,把柳姨娘请来。” 张妈妈愣了一下,悄悄的看了一眼脸色青紫的秦太太。 “还不快去?!难不成我使唤不动你?”秦正明见张妈妈不动身,只是悄悄的看秦太太,声音陡的就高了起来,“或者说,这个秦府,已经改了姓了?!” 秦正明这么一说,就显得有些诛心了。 秦太太原来青紫的脸,顿时变得有些惨白起来,心忍不住便如擂鼓一般,“咚咚”的跳的厉害,想要开口催促张妈妈快些去,又生怕自己一出声,张妈妈立时出去了,反而越发的惹得秦正明生疑,顿时冷汗不由自主的便爬上了额角。 亏得张妈妈不是蠢人,秦正明话音刚落下,便早已经小跑着出去了。 “七娘,这地上冷,快些起来。”秦正明放柔了声音,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慈父,扭头喝问呆立在一边的丫鬟婆子们,“还不快扶了姑娘起来,这么的不懂眼色,要你们何用?!不如一个个的去找了人牙子来,全都卖了出去!” 丫鬟婆子一听,吓得急忙一拥而上去扶秦云卿,人多拥挤,不小心挤到了秦太太,秦太太一个不稳,身子摇晃了一下,亏得站在秦太太面前的林嬷嬷眼疾手快,一伸手,扶住了秦太太:“太太,当心一些,上了年纪,可是经不得摔。” 秦太太一用力,猛地甩开了林嬷嬷:“不用你假好心。” 林嬷嬷却似乎没有听见秦太太的话,退了一步,依旧站在了秦云卿的身后,嘴角微微的勾着,保持着合适的笑容。 秦正明却被着杂乱的场面,吓了一跳,顿时对秦太太更加的失望,厉声喝道:“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所有的丫鬟婆子被秦正明的呵斥声吓住,原本嘈杂无比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魏妈妈在一边看的直摇头,想了想,对秦云卿开口了:“姑娘,奴婢来秦府之前,夫人曾叮嘱奴婢,让奴婢请姑娘去国公府里住,不知姑娘……”魏妈妈说到这里,猛地停住了,两只眼睛扫了一眼秦太太和杂乱的站在秦云卿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奴婢看着,姑娘还是去国公府里住吧,这铺子的事情,自然有姑娘的几位兄长替姑娘操持。” “这……”秦云卿犹豫了一下,便低下了头,脸上有些为难。 秦正明顿时着急起来,若是秦云卿就这么的跟着魏妈妈走了,这事情若是传到圣上的耳中,岂不是让他落得一个不能容人的评价?!顿时心中对秦太太越发的又恼了三分,若不是她不明事理,怎么会让他落到如今这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妈妈,我……”秦云卿正要开口,却见张妈妈已经掀帘进来,“老爷,柳姨娘来了。”被这么一打断,秦云卿才说了个开始的话,便就此打住了。 “老爷安,太太安,七姑娘安。”柳姨娘嘴角含笑,虽然奇怪屋内的人东一搓西一搓的,站的毫无章法,却静寂压抑的让人喘不过起来。但是她向来伏低做小惯了,哪里敢多问一句。 “你来的正好。”秦正明正在气头上,一见柳姨娘来,却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多说一句的模样,眉心顿时猛的就蹙了起来,又恶狠狠的剐了秦太太一眼,这才开口说话。 “你每日里也不要一副坐吃等地的模样,府里的事情,好歹也关心一下才是。” 秦正明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吓了柳姨娘一跳,一时间搞不清秦正明说的到底是心里话,还是反话,但是让妾室主持府里的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因此,等秦正明说完,柳姨娘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府里的事情,自然有太太做主,哪里有贱妾置喙的余地。” 柳姨娘因为分不清秦正明说的是真是假,到底还是为自己的事情留了一个余地,看似说的事实,但却也是恶狠狠的告了秦太太一状,还让秦太太有苦说不出来。 果然秦正明的眉心便拧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柳姨娘,这才开口:“太太这几日身子不适,要好生休养几日,这府里的事情,你先试着管几日,等太太身子好了,你再把府里的事情交还给她,也就是了。” 秦太太听的秦正明这么一说,一股恶气猛地冲上来,两眼一翻,差点就要昏厥过去。 “太太,奴婢扶太太坐着吧。”林嬷嬷急忙上前一步,伸手端住秦太太,扶着她往椅子方向走去。 秦太太哪里肯就范,正要挣扎,也不知林嬷嬷使了一个什么手法,秦太太脸上猛地泛起一抹红色,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跟着林嬷嬷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了。 “母亲,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不如让女儿替母亲把把脉?”秦云卿急忙上前,伸手就要去抓秦太太的手腕。 秦太太猛地缩回手,一脸防备的看着秦云卿:“你给我滚!” “太太!”秦正明这次真的不高兴了,厉声开口呵斥道,“你给我住嘴!如此泼妇一般的行径,岂不是让人笑话?!七娘既然能给宫中的贵人看病,自然医术是过得去的,你脸色不好,七娘替你把脉,可错在何处?你竟然口出恶语,真的是不知所谓!” 秦太太的脸色又白了三分,可是她哪里敢解释自己不肯给秦云卿看的原因,她生怕秦云卿在药中下手,到时候自己想哭都没地方找去。 秦正明见秦太太依旧缩着手,不肯伸出来,恼恨之余顿时满是失望,转头吩咐张妈妈:“扶着太太去内室歇息,顺便请个郎中来替太太瞧瞧。” “老爷,妾身没事,妾身……”秦太太顿时急了,倏的站起来,却犹豫站的太猛,眼前猛地一黑,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太太,身子不好不能硬撑着。”林嬷嬷再一次伸手扶住了秦太太,“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经。” 秦正明越发失望的看了一眼秦太太,冷冷的丢下一句:“好生养着吧。”便再也不看秦太太一眼了。 心中却暗自恼恨起来,这个女人,原本看着倒还是知情识趣的,怎么才这么几天,竟然就变得如此的愚昧不堪。按着现在的情势,七娘哪里是可以得罪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都还要着落在七娘的身上,这个女人竟然处处和七娘做对,真是……不可理喻! 秦太太看着秦正明那冰冷的背影,顿时心头一凉,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上几句,林嬷嬷哪里容得她在胡说,扶着秦太太就站了起来:“太太,奴婢扶着您进屋歇着,府里的事情,您放宽心就是,有各位姑娘在,还有柳姨娘在一旁协助了,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心养好身子吧。” 秦太太想要喝住她,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于是越发凶狠的瞪着林嬷嬷,这一切却全都落到正用眼角的余光扫向这一边的秦正明眼中,顿时眸光内嫌弃的意味更浓。 张妈妈上前,帮着林嬷嬷一起,扶着秦太太进了内室。 “放,放开我!”一进内室,秦太太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开口讲话了,大声的喊叫着,顿时用力的挣脱了林嬷嬷的搀扶,转身,猛地抬起手,用力的扇了林嬷嬷一巴掌。 林嬷嬷保养的不错的脸上,顿时浮起五道明显的指痕,迅速的红肿起来。 屋内那一声清脆的掌括声,让原本静寂的外室,这时越发的鸦雀无声起来,连呼吸,似乎也已经停住了。 秦云卿听见掌括声,愣了一下,倏的反应过来,拎起裙子,就向着内室跑去。 秦正明一直到秦云卿进了内室,这时才反应过来,出事了。 内室就三个人,张妈妈是跟着秦太太的贴身妈妈,只有林嬷嬷…… 秦正明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若是秦太太真的掌括了林嬷嬷,岂不就是削了太后娘娘的面子!这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 秦正明已经吓得连脚都是软的了,踩在地上,软绵绵的,就如踩在棉花上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内室,眼睛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林嬷嬷的脸上,果然看见了那五道清晰的红肿…… “你,你这个,不贤的妇人!”秦正明此时哪里还想那么多,冲上去,一把就拽住了秦太太的衣襟,抬手就给了秦太太一巴掌,“你简直就是混账极点!林嬷嬷可是教养嬷嬷,你竟然也敢……,也敢……”秦正明气的说不出话来。 “嬷嬷,你怎么样?”秦云卿站在林嬷嬷的面前,眼眶一红,水雾迷蒙了眼睛,“我,我这就让春花去拿药膏来,嬷嬷擦了就没事了。” “不必!”林嬷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奴婢觉得这样也不错,这么多年来,奴婢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个教训,连太后娘娘都是舍不得动奴婢一根手指的,今日里,倒是让奴婢见识了秦府的规矩了,明儿个奴婢就去跟太后说说,这秦府的规矩。” 林嬷嬷的声音不轻也不重,缓缓的,仿佛就闲话家常一般,却让秦正明听的渐渐胆寒,更别说秦太太,现在后悔的恨不得把刚才那只手剁了下来才好。 “秦老爷,秦太太,这林嬷嬷可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嬷嬷,是当初太后娘娘进宫的时候,带进宫里去的丫头……”魏妈妈进来看见这样的一副情形,不由得小心的提醒了一句主人家。 秦正明听说林嬷嬷竟然是这种身份,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扭头看着秦云卿,却见秦云卿缓缓的点了点头,秦正明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这若是让太后娘娘看见林嬷嬷脸上的掌印,自己怕是再也不要想前进一步了! 秦正明越想越是生气,倏的转身,盯着秦太太,那眸光闪过的利光,仿佛要把人千刀万剐一般,吓得秦太太猛地一哆嗦,双脚一软,顿时跌坐在地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林嬷嬷竟然是太后娘娘跟前的贴身嬷嬷,若是她早知道,便是打死她,她也不敢动手的! 她只不过是瞧着太后把林嬷嬷赏给了秦云卿,自以为必然是个不得宠的,否则怎么会让这个嬷嬷跟着这么一个毫无背景来历的庶女! 秦正明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秦太太,恨不得上前给她一个窝心脚!但是在看见秦云卿拉着林嬷嬷的手,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心中一动,上前一步,深深的给林嬷嬷做了一个揖:“下官在这里替贱内给嬷嬷赔礼,嬷嬷好歹看在贱内是七娘母亲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了贱内这一次。” 林嬷嬷想不到秦正明竟然能做到这么的光棍,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便放下了身段,向自己这个奴婢赔罪,换成一般人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的!看向秦正明的眼光顿时起了变化,笑着道:“老爷真是折煞奴婢了,定然是奴婢刚才有错,所以太太才会教训奴婢的。” 秦正明听了,越发的惶恐:“嬷嬷这么说,岂不是让下官无地自容了!刚才定然是贱内猪油蒙了心,一时间糊涂了,所以才会失手,嬷嬷若是不肯原谅,小官这就跪下,替贱内给嬷嬷请罪。”秦正明说着,撩起袍角就要下跪。 林嬷嬷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扶住了秦正明:“老爷说哪里话来,奴婢既然跟了姑娘,只要姑娘一日是秦府的人,奴婢自然也是秦府的人。” 林嬷嬷的话说到这里,秦正明便顺势起来了,朝着林嬷嬷赔笑道:“七娘是我的女儿,现在是,以后出嫁了也还是我的女儿,只要有我秦正明一日在,七娘便永远都是我的女儿。嬷嬷放心,我这就修书给家母,让她择日开祠堂,先把七娘的名字写上。” 林嬷嬷点点头,笑道:“老爷果然是雷厉风行的,太后娘娘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雷厉风行的人了。” 得了林嬷嬷这么一句话,秦正明提起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 瘫坐在地上的秦太太,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却还是忍不住心中后怕。深悔刚才太过激动了。 “父亲,女儿扶着林嬷嬷去擦点膏药,告辞了。”秦云卿扶着林嬷嬷出了主屋,这才松开了手,“嬷嬷,不值得!” “姑娘,奴婢觉得值,那就是值得!”林嬷嬷笑着给了秦云卿一个大大的笑容,“这秦太太,一时半会儿的,应该蹦跶不了了。” 识时务的秦正明 秦云卿听了林嬷嬷的话,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是小脸绷的紧紧的,盯着林嬷嬷的脸颊看了许久,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却有些低沉:“嬷嬷,我是不喜欢秦太太一直蹦跶,但是我却更不喜欢用伤害自己的手段来压垮对手!”秦云卿说着,伸手抚上了林嬷嬷的脸颊,轻轻的,带着无边的冷意,“秦太太可恨,但是用嬷嬷这一巴掌来换取她几日的禁足,却是不值的。” “姑娘,奴婢……”林嬷嬷的心猛地一暖,声音里便带上了浓浓的感动,看向秦云卿的眼中,浮上了一层水雾,正要开口说几句暖心的话,秦云卿却猛地放开了林嬷嬷,看也不看林嬷嬷一眼,转身径直的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林嬷嬷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就这样的抛下自己走了,一时间怔住了,下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春花看看一脸木愣的林嬷嬷,又看看脊背挺得笔直,在前面缓步前行的秦云卿,犹豫了一下,朝着林嬷嬷屈了屈膝,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林嬷嬷伸手抚了抚有些发烫的脸颊,不知怎么的,心底却暖暖的,似乎大冬天里喝了一碗热汤一般,浑身都是舒坦的。 “林嬷嬷。”一直站在林嬷嬷身后的关妈妈,这时轻轻的喊了一声。 林嬷嬷瞬即回过神来,朝着关妈妈尴尬的笑了笑:“倒是让妈妈你见笑了。” 关妈妈笑着道:“姑娘就这脾气,过了就好了,嬷嬷不要往心里去,姑娘,她只是……有些害怕罢了。” 关妈妈说完,突然之间情绪有些低落起来,想起了前世里,姑娘也是如此的对待身边的人的,但是最后却……。经历过前一世的那些劫难之后,姑娘更加不想她关心的人受到什么伤害了。 林嬷嬷咧嘴一笑,扯到脸颊的伤,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旋即笑道:“这次的事情,是我错了。怪不得姑娘生气。” 关妈妈松了一口气:“嬷嬷你能体谅,那就最好了,时间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姑娘,其实她心里很苦,有时候,嬷嬷你多包涵一点。” 关妈妈这么一说,林嬷嬷却会错了意,以为关妈妈说的是秦云卿的那个复杂到极点的身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任谁碰到这种事情,也不会觉得心中畅快的。现在姑娘只要能好生靠着太后,以后的日子定然会越过越好的。过去的事情,等有能力了,在慢慢的算账就是了。” 关妈妈听林嬷嬷这么一说,愣了一下,细细的琢磨了一下林嬷嬷的言外之意,心中顿时有些诧异起来,难道说,姑娘已经把一切全都告诉了林嬷嬷?!想着要试探一下,却又怕秦云卿并没有告诉林嬷嬷,刚才只是林嬷嬷的揣摩之语,若是真的是这样,林嬷嬷就要多心了。 关妈妈沉吟了一下,便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是呀,过去的便过去了,即便是心中有气,现在也只能忍耐着,终究会有一日账本两清的。” 林嬷嬷和关妈妈自顾自的说着,却也是连接的严丝合缝的,最后竟然是越说越是投机,不一会儿,两人竟然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起来。 秦云卿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见院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脸上的神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姑娘~”春花见秦云卿总算是缓和了脸色,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你跟我进来。”秦云卿并没有停住,而是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依旧低矮,但是与往昔不同的是,却收拾的干干净净,添了好些家具,反而让整个房间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就如杂货铺一般。 秦云卿微微的蹙了蹙眉,一直静候在一边的婆子见了,急忙上前陪着小心道:“姑娘,老爷已经吩咐下来了,那边锦翠院已经在收拾了,只是人手不够,需要几日时间,姑娘好歹再委屈这几日,奴婢这就去催总管,让他动作再快一些。” 秦云卿看了一眼婆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妈妈辛苦了,春花,拿几块散碎的银子,给妈妈打酒喝。” 那个婆子原本有些忐忑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等到看见春花竟然拿了两块银子出来,婆子估计了一下,大约有二两左右,顿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讨好起来:“姑娘真是太破费了,奴婢是二门外朱管事家的,管着内院的修缮、针线等的杂事,以后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遣了人来,吩咐奴婢就是了。” 春花把一块稍微小一些的递到朱家的手里:“妈妈,这银子是单赏你的,多谢你替姑娘的事情费心了。”说着,又把稍微大一些的放到朱家的手心里,“这一块请妈妈买些酒水,谢谢那几个刚才帮着姑娘收拾院子的,大家都费心了,姑娘记在心上的。” 朱家的一听,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谄媚:“姑娘放心就是,奴婢办事向来是最妥当的。”刚才在正院的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了过来,这个刚来的七姑娘有老爷宠着,怕是以后要起来了,朱婆子怎么能不费尽心力的讨好。 “出去吧,以后好生当差,少不了你的赏。”秦云卿朝着婆朱家的笑了笑。 朱家的见了,越发的心花怒放,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你做的很好。”秦云卿看着朱家的出去了,这才在椅子上坐了,抬头,看着春花。 春花垂着手,恭敬的站在秦云卿的面前,没有说话。 “你现在跟了我,你的家人在国公府里,到底不是办法。”秦云卿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春花的脸色,见她依旧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什么神色来,便勾起嘴角笑了笑,“原本我只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你的家人,现如今,我自己有了铺子,你去找你的家人说说,他们愿不愿过来,帮着我去看铺子。” 春花的眸光倏的一闪,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激动,别人不知道这铺子的事情,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那铺子的背后可是圣上和太后…… “姑娘,你……真的放心?”春花抬起头,看着秦云卿。 “放不放心的无所谓,你也知道这铺子的背景,若是进了铺子,三心二意的,用不着我出手,自然有人教训了他们,若是能诚诚恳恳的,以后也不是没有前程的……”秦云卿看着春花,脸上的笑意不减,可是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的家人也是聪明的,何去何从,自然让他们自己选。趁着我现在在国公府里还有一些脸面,要了他们的卖身契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春花听得秦云卿这么一说,当即不再犹豫,立刻跪在地上,给秦云卿磕了一个头:“姑娘的大恩,奴婢一定记在心中,奴婢这就去通知父亲。” 秦云卿瞬即笑了,起身,在桌案前取了一张纸过来,提笔写了一封信,用信封封好了,这才递给春花:“让你父亲拿着这封信去找钱国公。” 春花看了手中的信封一眼,点点头,转身出去了。春花刚出门,就看见林嬷嬷和关妈妈一起并肩而来,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停步,匆匆的出去了。 林嬷嬷和关妈妈都看了春花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两人便进了屋子。 秦云卿听的脚步声响起,就放下了手中的笔,回头看着林嬷嬷,脸色霎时间又冷了下来。 林嬷嬷连忙陪着笑道:“姑娘,你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下次奴婢再不会这么鲁莽了。” 秦云卿这才缓和了脸色,可是从嘴里吐出来的声音,却字字铿锵,连一丝一毫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嬷嬷,若是要伤害到你才能报仇,我,宁可从此之后,永远再不提报仇两个字!” 林嬷嬷悚然一惊,看向秦云卿的眼眶顿时便红了,声音难得有些暗哑:“奴婢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林嬷嬷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可是神情却与刚才有着天壤之别。 “姑娘,你就原谅林嬷嬷这一次吧,她也是……想要趁热打铁……”关妈妈上前替林嬷嬷说了一句好话。 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在椅子上坐了:“嬷嬷,坐吧,我们坐着说话。”秦云卿伸手指了指放在一边的椅子:“这些年来,看多了生离死别,总觉得人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姑娘,你……”林嬷嬷听的又是感动又是心惊,若是姑娘以后都抱着这种思想,那大仇……,林嬷嬷忍不住就开口打断了秦云卿,“这也要因人而异,譬如……” “嬷嬷放心。”秦云卿抬头看着林嬷嬷,眸光中一片坚定,“我答应嬷嬷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也要看是谁活着才行。”秦云卿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猛地就阴沉下来,竟然显得有些阴森。 林嬷嬷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她以后做事情,定然会先好生保护好自己,再出手的!只要姑娘清楚事情的轻重就行了,该心软时心软,不该心软的,就要下手狠厉。 关妈妈见两人把话说通了,便也放下心来,三个人闲话了一会儿,关妈妈终于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把一直压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姑娘,这房契……”关妈妈的话音未落,却听见门口响起了秦正明的声音:“七娘,我也正想问这件事。” 秦云卿被这突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猛地就站了起来,抬头与林嬷嬷对视了一眼,这才起身迎了上去,屈膝请安:“父亲安。” “快起来。”秦正明连忙摆手让秦云卿起来了,“我只是心中有些疑问,因此才过来问问。”秦正明说着,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了,关妈妈早就端了茶水过来,秦正明接了,端在手中,却不喝,只是慢慢的拨着茶叶沫子,抬头看着秦云卿。 刚才他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问题。那房契的两处铺子,若真的是国公府的,钱夫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拿出来给了一个庶出的?!而且刚才那个林嬷嬷一口一个太后,而七娘也没有提国公府,这些越发的让他心中起疑,这一团团的疑点,让他怎么也坐不安稳,终是起身过来询问了。 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原本这件事情就有着诸多的疑点,别人看不出来倒也罢了,她可是从来没有认为秦正明也看不出来。 秦云卿微微笑了笑,扭头吩咐关妈妈:“妈妈,出去看着点,这里不要让人过来。” 关妈妈点点头出去了,秦正明看着秦云卿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父亲,有什么疑问,请说就是。”秦云卿静静的站着,脸带微笑的看向秦正明,屋外夕阳的余辉,从敞开的门扉进来,洒在秦云卿的身上,晕起一阵淡淡的光环,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让秦云卿突然时间显得有些让人不能逼视 秦正明猛地怔住了,张着嘴,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 “父亲~”秦云卿的声音柔和如春风,淡淡的响起,秦正明倏的回过神来,不禁暗道了一声惭愧,自己刚才真的是昏了头了! “啊,哦,我刚才在想,该问些什么呢。”惶急之间,秦正明给自己找了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秦云卿却没有戳破,依旧那么静静的站着,眉毛恰到好处的上扬着,一抹微笑挂在好看的脸,上,清新而又不失淡雅,朴素而又不失高贵。 秦正明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这才清了清的喉咙:“这房契,该不会是国公府……” 秦云卿嘴角一勾,加深了笑意:“父亲说的正是,这房契真的不是国公府的东西。” “……”秦正明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就这么简单干脆的承认的,不禁有些讶然。 “父亲。”秦云卿依旧浅笑嫣然,但是神情之间却有些凛冽起来,“想必我的身世,父亲是一清二楚的。” 秦正明的脸色顿时有些难堪起来:“当初,送你去那里,我,我并不知道,若是知道……”秦正明突然有些理直气壮起来,“若是知道,我必然是不会答应的,当初既然答应了你进府,我自然就已经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看待的!” 秦云卿等秦正明说完,便屈膝向秦正明行了一个礼:“女儿知道父亲是个心肠软的,女儿自进府以来,父亲待女儿就是极好的,女儿心存感激。”不论秦正明刚才的那一番话是真是假,秦云卿都打算把它当成真的来听,她现在需要一个靠山,需要一个能为她出面的人,而秦正明这种小人,就是最好的选择!只要能让他看见光明,他自然会尽心尽力的替你办事,而现在站在她身后的是圣上和太后,她就不信秦正明不上钩。 秦正明一听秦云卿这么说,顿时理所当然起来,笑着说道:“七娘太过客气了,你我既然是父女,这感激不感激的,就是太过见外了。” “是女儿迂腐了,父亲责怪的对。”秦云卿笑着便站直了身子,“因此房契的事情,女儿并不打算隐瞒父亲,即便是父亲今日不来,明儿个女儿也会过去禀明了父亲,只是……”秦云卿的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脸上有些为难。 “只是什么……”瞧着秦云卿的模样,显然这里有些蹊跷,秦正明心底的好奇心猛地被秦云卿吊了起来。 “女儿临出宫之前,被圣上召去了崇政殿……”秦云卿的声音有些支吾,用眼睛偷偷的扫了一眼秦正明,脸上越发的为难。 秦正明的心倏的就提到了喉咙口,“崇政殿?”轻轻的把秦云卿的话重复了一遍,那原本有些狭长的小眼睛,猛地就瞪大了起来,精光熠熠,心中的讶异,明明白白的就摆在了脸上,实在是太过吃惊,因此连掩饰也来不及了。 那崇政殿可不是一般能进得去的,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京官,连崇政殿的门都还没有摸到过,想不到七娘这么一个孩子家家的,竟然…… 秦正明那讶异的神色落在秦云卿的眼中,秦云卿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又加深了一些:“为了这个铺子的事情,圣上在崇政殿里……” “你说,圣上找你去崇政殿,是为了铺子的事情?”秦正明猛地站起来,打断了秦云卿的话。由于起的太快,手中的茶盏差点就扔到了地上,心中却开始万分的庆幸起来,想不到自己刚才那随口一句话,竟然,竟然把圣上的事情给揽了过来,若是这件事情能办好…… 秦云卿点点头:“父亲,圣上说,这个铺子的事情,虽然跟皇家有关,但是外面却不能打着皇家的名头……” 秦正明使劲的点头:“为父省的的……”话刚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举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失态,这才端端正正的坐了:“你好生的,详详细细的给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了想,却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急迫,忙着又解释了一句,“我也是怕万一有什么,耽误了圣上的事情,就不好了。” 上得了台面的妾室 秦正明努力的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那眼中急迫的却泄漏了他此刻内心的焦急,双手由于过分紧张而有些微微的颤抖,以至于端在手上的茶盏,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嚓嚓……”让人无端的就紧张起来。 秦正明使劲的吸了一口气,想要控制住双手的抖动,可是由于刚才的信息太过惊人,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心中的狂涛宁静下来,最终只得有些尴尬的将茶盏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把双手放到了膝盖上,这才控制住不断抖动的双手,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来。 秦云卿却仿佛没有看见秦正明的失态,只是静静的站着,偶然微微的蹙一下眉,仿佛正在思索着,应该如何开口。 秦正明等了许久,都不见秦云卿开口,就有些着急起来,轻轻的咳了一声。 秦云卿的脸红了红:“父亲,女儿正在想应该从何处说起……” “就从铺子的事情说起吧……”秦正明已经忍耐不住了,不等秦云卿把话说完,便接了过去。 秦云卿想了想,笑着道:“此事说来倒也是简单,只是因为女儿替太后娘娘绣一副画像,太后娘娘觉得好,淑妃姐姐听了就说,女儿的绣活这么好,埋没了可惜,不如就开一个绣坊,也可以将胡家的针法传下去。太后娘娘就说,她出本钱,然后与女儿二八分账,女儿在绣坊里占了八成的股份,这八成股份就当是给女儿的陪嫁,太后娘娘占两份,正在说话间,圣上来了,太后就把找铺子的事情,推给了圣上……圣上就遣了神鹰卫……” 秦正明一听这个铺子其中竟然有太后的股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猛地就拽住了衣袍,任由双手把绣着云海纹的衣袍,皱成一团,却丝毫不知,而秦云卿下面的话,秦正明却再也没有心思往下听了。 “既然是圣上找的铺子,怎么又会是国公府的人……送过来,难道……”秦正明话刚说一半,瞬即便明白其中的缘故了,可是心中的惊诧却还是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涌过来。 “圣上找女儿去崇政殿就为了这件事情。”秦云卿的声音轻缓,“说这件事就是国公府与女儿之间的事情,与太后和圣上没有丝毫的关系,圣上还会让神鹰卫的人盯着,谁若是敢胡说八道……”秦云卿抬起头,看了一眼秦正明。 秦云卿说道这里,霎时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脸白了白:“父亲想必知道神鹰卫……。” 秦正明一听说神鹰卫,也呆愣了一下,旋即却又狂喜起来,神鹰卫监视着铺子,有坏处,自然也会有好处的,端的要看你如何处理这件事。秦正明转念之间,心中便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为父刚才答应了七娘,现在自然还是有父亲出面,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抛头露面的也是不好,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及笄了,父亲也要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婆家,……” 秦正明自然而然的把铺子的事再一次揽到了自己的手中,有神鹰卫盯着,铺子的事情,自然会时常传入圣上的耳中,若是圣上因此觉得自己是个老实可靠的,岂不是…… 秦正明想着,便有些翩翩自得起来,仿佛已经再一次加官进爵了一般。 “父亲,铺子与太后和圣上有关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外面说,否则……”秦云卿的脸色白了白,“女儿临出宫门前,圣上又派人跟女儿告诫过了……,此事万不可对外人提起!只是女儿想着,你是我父亲,自然不再这个外人的范围里面……”秦云卿说着,眨了眨眼,用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盯着秦正明,“父亲,女儿说的可对?” 秦正明顿时笑了:“七娘说的很对!为父自然不会把这件事往外面说的,但是既然圣上耳提命名过了,七娘再不可告诉别人,要知道人心隔肚皮,这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 秦云卿看着秦正明使劲的点了点头,做出满脸信服的模样:“父亲说的是,女儿终究见识浅薄,还请父亲时时教导。” 秦正明站了起来,万分满意的看着秦云卿,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你要记住,除了我才是全心全意会为你着想的,关于铺子的事情,万不能再告诉了别人去!” 秦云卿点点,一脸的感激:“父亲放心就是,女儿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只是不知父亲打算怎么做?”她一定要问清楚的秦正明的打算。把铺子的事情,给秦正明交底,这其实是一场豪赌,就赌秦正明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向圣上买好,他不但会管住自己的嘴,还会尽心尽力的去做好铺子的事情,万一秦正明出了意外,这其中的后果……,却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秦正明看着秦云卿笑了:“七娘以认为为父应该要如何做才行?”秦正明没有正面回答,却把问题抛给了秦云卿,今日的秦云卿让秦正明有些意外,下意识的,他要仔细瞧瞧,这个捡来的女儿,到底如何。 秦云卿顿时笑了:“女儿认为,既然国公府里送了如此大礼来,父亲要去好生的谢谢国公府,再备一份厚厚的礼物过去,让这京中的贵人们都知道国公府的慷慨,然后就开招绣娘,替女儿宣传一下胡家针法的奇妙之处,连太后娘娘都对女儿的绣法赞不绝口……要不经意间拿出来提一提才是。” “圣上不是说,不能牵连皇家……”秦正明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去国公府这点他已经想过了,招绣娘的事情,他也想了,只是太后娘娘那一茬,他却没有想,因此秦云卿已经反复说了,不能牵扯到皇家,若是提到太后娘娘,岂不是正好犯了圣上的忌讳~~~。 “女儿既然替太后娘娘绣了画像,这件事情自然会流传出来,就算是我们不说,到时候也有别人要说的,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就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父亲只需隐晦的透露一点点,自然会有人把话题接了过去的。”秦云卿笑的一脸的清纯,可是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奸猾,“想必太后娘娘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怪罪女儿的,再说了,既然开绣坊自然是要赚钱的,若是没有太后娘娘这个噱头,女儿实在是想不出来,如何才能做到开门红……” 秦正明被秦云卿这么一说,脑袋顿时转过弯来,笑着道:“不如就把绣坊的第一件成衣献给太后娘娘,你说可好?” 秦云卿听了顿时点头:“父亲说的很对,就应该这么做才是。” 不提这里父女两人商量开绣坊的事宜,此刻的国公府里,却是一团乱麻。 钱夫人端坐在主座上,冷冷的看着侍立在一边的两个庶子媳妇,一脸的阴沉。 “母亲。”开口是钱府二儿媳白氏,一脸小心谨慎的模样,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钱夫人的脸色,“不知母亲找儿媳过来所为何事?” 钱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氏吃了瘪,顿时尴尬的站在原地,她的丈夫是钱国公的二姨娘生的,二姨娘原本是钱谦益的贴身丫鬟,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身孕,却瞒着不说,直到显怀了,钱夫人才发现,刚要下手,她却被先太夫人接过去,养在了先太夫人的身边,直至生下了孩子,才被抬成了姨娘,拨了院子住着,可是从今而后,她却开始吃斋念佛,再也不出现在钱谦益的面前,在钱府就如隐形人一般,就因如此,钱夫人这才放过了她。 这个二儿子从小跟着二姨娘长大,虽然没有养歪,却也不十分出挑,考了多年,却只中了一个举人来,后来还是府里出钱买了一个六品的小官做,上不上,下不下的,说不得好,也说不得不好,如今就是靠着府里养着。 白氏却是二公子的老师的女儿,为人却是谨小慎微的,最是小心翼翼,今日若不是被逼无奈,她是连多吭一声也是不愿的。 而老三媳妇周氏相比老二媳妇的木讷,稍微好一些,但却也是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三媳妇一见老二家的吃了瘪,顿时也窝在一边,把自己挡成隐形人。 这让原本就不待见这两个庶子媳妇的钱夫人,越发的心里厌烦起来,可是今日里的事情,却又不得不用着这两个人,想想不禁有些气馁,但凡阿远能听话一些,再娶一房媳妇进来,自己哪里还会有这种烦恼!钱夫人想着,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钱夫人的叹息声刚刚起来,主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明儿个,你们两个谁去秦府,把秦云卿请到府里来,老爷要开祠堂,认秦云卿为义女。”这几个字,钱夫人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的,清晰却又十分的冰冷。她想不明白,向来不待见庶弟庶妹的淑妃娘娘,竟然会这么高看秦云卿那个贱人,还专门为了此事,把她召进宫去,仔仔细细的叮嘱了一遍,让她务必要把秦云卿笼络到自己的手里,钱夫人一想起这件事,就气闷的胸口疼! 她怎么也不能忘记,那一日晚上,秦云卿拿着针,给她治病时候的模样。钱夫人一想起这事,就恨得直咬牙,恨不得把秦云卿扒了皮,煮着吃了,可是如今却要把秦云卿当成座上宾,可想而知,钱夫人此刻的心情,真的是比吃了一百只苍蝇还要不好受! 白氏和周氏互相看了一眼,怎么也想不到钱夫人让她们两个进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前一段时间,钱夫人还不是万般诅咒,恨不得秦云卿碎尸万段,怎么这才没多久,竟然又改了方向……。 钱夫人见两人只是呆呆的站着,并没有人出声,心头的怒火顿时就窜了起来,抓起放在一边的茶盏,朝着白氏和周氏狠狠的就砸了过去。 白氏和周氏想躲,却又不敢,稍微一犹豫,就被茶水溅到,裙摆顿时湿成一片。低着看着湿濡的裙裾,白氏和周氏眸光全都闪过一道寒光,瞬间却全都隐去了,只剩下一脸的谦卑。 “母亲,明儿个媳妇过去请秦姑娘,嫂子就留在府里替母亲招呼客人。”周氏陪着小心,轻声的开口。周氏的丈夫是钱谦益的四姨娘生的,四姨娘原本是良家女子,一日钱谦益去庄子小住的时候,看上了正在河边洗衣的四姨娘,便强娶了回来,四姨娘却是个福薄的,刚生下儿子,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死在了产床上,至于四姨娘的死因,国公府里流传着很多种说法,但是老三和老三媳妇却似从来没有听说过一般,对钱夫人恭敬有加。 老三也是个有志气的,在二十岁那年,中了进士,钱国公要他留在京城里,可是他却咬牙去了山东境地,当了一个县令,当初周氏是打算跟了老三一起赴任的,却让钱夫人拦了下来,而周氏也不恼,晨昏定省,向来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阖府上下,都赞赏周氏是个贤良的,至于周氏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已经不重要了。 钱夫人闭了闭眼睛,终于点了点头,“就这么办。老二家的,明日里钱家的宗族里会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过来,你要好生招待,若是出了差池,哼!”钱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震得白氏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夫人,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突然一个人急匆匆的从外面冲了进来,站在屋子的中央,盯着钱夫人,脸上带着一丝急切。 “父亲安。”白氏和周氏一见钱谦益,连忙屈膝行礼。 钱谦益皱着眉,看了一眼两个相貌平平的媳妇,没有说话。 钱夫人一见钱谦益进来,慌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国公爷,这会子怎么……” “明儿个是云卿的大日子,爷过来看看,你可把事情准备好了?若是有什么差池,哼!”钱谦益冷冷的看着钱夫人,竟然把刚才钱夫人训斥白氏的话,说了一遍。 钱夫人的脸顿时青白起来,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才把涌上心头的怒气压了下去,朝着钱谦益屈了屈膝:“国公爷放心就是,妾身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 钱谦益看向钱夫人的眼神却明显是不信任的:“你知道就好!否则这国公府,就……”钱谦益把话说了一半,却又留了一半,转身就要离开,想了想,又转身回来,“那个牡丹院里的彩月……” 钱夫人努力的思索了一下,这才想起这个所谓的彩月是谁,心中已经怒道了极点,可是偏偏声音却依旧十分的平静:“彩月已经指给了秦姑娘,妾身却不敢做秦姑娘的主。” 钱谦益愣了愣,没有想到钱夫人会这么说,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既然已经给了云卿,那就算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钱夫人没有想到钱谦益竟然就会这么算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钱谦益那略微显得有些肥胖的背影,猛地转身,一伸手,把桌子上的茶盏全都扫到了地上。 只听得一阵阵脆响响起,青瓷碎片,便铺满了一地。 “滚!都给我滚出去!”钱夫人恶狠狠的盯着白氏和周氏,嘶声怒吼着。钱谦益竟然在庶子媳妇面前,连一点点脸面不给她留,这让她这么一把老脸往何处摆放?!怎么能不让她恼羞成怒! 白氏和周氏在钱夫人的怒吼声中,朝着钱夫人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这才缓步退了出来。 一出正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各自带着丫鬟和婆子,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周氏给钱夫人请安后,便带着一车礼物,领着丫鬟婆子去秦府接秦云卿过府。 到了秦府,一报名号,门上的小厮一听,是永定国公府的三少奶奶,顿时吓了一跳,飞也似得朝着主屋跑去,谁知刚刚到了主屋门口,便让把门的婆子拦住:“看什么看,当心你的眼珠子!” “好妈妈,让小的见太太一面吧,小的有事情禀报。”门房小厮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拦住,顿时着急起来,不住的给婆子弯腰作揖。 无奈这个婆子是秦正明遣过来的,亲口吩咐,这几日太太需要静养,因此不论是谁,都是不能进院子看太太的。 就在小厮万分为难的时候,突然秦云怡从前面的小径里走了出来,听见主屋面前闹哄哄的,连紧走了两步,站在两人的身后,满是嘲讽的出声:“哦,这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母亲还在内室休息,你们就吵成这个模样,这秦府,难不成连王法都没有了?” 小厮的和婆子的声音,霎时见便停了下来,主屋外,便恢复了一片沉静。 就在这时,柳姨娘摇曳着腰肢从里面出来,还没有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她大声的呵斥道:“到底是谁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敢在这里吵?是不是要请了大管家过来,把你们这些个偷懒耍滑,好好的整治一般才行?” “哦,我还以为这是谁呢?说话这么硬气,愣是生生的吓了我一跳。”秦云怡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只是想不到什么时候起,这秦府的妾,竟然也能上得了台面了?” 看在小为最近几天都免费多更新两三百字的份上,亲们能不能给小为收藏啊,推荐啊,留言啊啥子滴,给小为一些动力啊!! 小为的读者群,196317064,随时恭候各位亲们的光临。 姑娘当家作主 秦云怡斜挑着眉,一脸鄙夷的看着柳姨娘,眸中则是深深的愤怒。这个一直趴伏在娘亲脚下的卑贱女子,依仗着那个下贱种子,才一个晚上时间,竟然就蹬鼻子上脸的,欺负到正室头上了,难道真的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自寻死路吗? 秦云怡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冷冷的看着柳姨娘。 柳姨娘一见是秦云怡,心中“咯噔”一下,脸上顿时挂上卑微的笑容,讨好的开口:“六姑娘安,六姑娘今儿个怎么就过来了这里?” 秦云怡猛地就瞪大了眼睛,抬手就给了柳姨娘一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质问我?别以为攀扯上了那个下贱胚子,就自以为得势,有的是你哭的时候!信不信我明儿个让娘替八娘找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嫁过去做妾室?!” 柳姨娘心中气的差点吐血,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拿着八娘的婚事做要挟,可是人在矮檐下却不得不低头,人家是正头娘子,而自己却是一个妾室,在府里的地位,比奴婢好不了多少,为了八娘,说不得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六姑娘,你错怪贱妾了,贱妾刚刚服侍太太睡下,生怕吵着了太太,所以这才……出来拦着……”柳姨娘脸上的笑容越发卑微,弯着腰恭敬的说着。 看着柳姨娘满脸讨好的模样,秦云怡心中的怒气,这才稍稍的平复了一些,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看向小厮:“什么事?竟然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秦府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秦云怡厉声呵斥着,架势十足。 小厮吓得一哆嗦,陪着笑脸道:“回六姑娘的话,外面国公府的三少奶奶来了,所以小的才……过来请示太太……” 秦云怡一听是国公府的人来,顿时狠狠的瞪了柳姨娘一眼:“看你做的好事,若是得罪了国公府的人,我看你怎么向父亲交代?!我这就去请娘亲。”说着抬头看见张妈妈,“张妈妈先去迎着三少奶奶,让到客堂里坐着待着,娘亲这就过去和三少奶奶说话。” 张妈妈应了一声,连忙去了,国公府的少奶奶,岂是她们这些人能得罪的?! 秦云怡说完,连看也懒得看柳姨娘一眼,转身就想着院子内走去。 站在门口的婆子想拦,却又不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秦云怡走进院子去了,想了想,便转身向着秦正明的书房去了。 柳姨娘呆愣愣的看着秦云怡的背影,眼眸中全都是怨毒,这么多年来,自己谨小慎微的做人,想不到这母女俩竟然还是……。 柳姨娘突然万分的憎恨起自己的这个身份来,咬了咬牙,她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八娘陷入自己这种境地,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做正头娘子! 柳姨娘怨恨的看着秦云怡的背影消失在内院,柳姨娘抬头,摸了摸微微胀痛的脸,咬牙跟在秦云怡的身后,也进了内院。 若是这母女两人敢挡着她……。柳姨娘猛地双手猛地一紧,一方好生生的烟纱帕子,竟然硬生生的给柳姨娘攥出一个洞来。 周氏在门外等了许久,却只等来秦太太身边的妈妈,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她在国公府不论是不是受待见,但是一个从五品的官员府里,竟然也敢这么怠慢她,给她脸子看,让她的心中不快到了顶点!想要甩手而去,想着钱夫人,只得咬牙忍了下来,可是心中却对秦云卿怨恨起来。 张妈妈陪着满脸的笑容,说尽了好话,可是周氏的那张脸,始终却阴沉着,不见一星半点的笑意,让张妈妈的心十分的惶恐起来。 周氏一声不吭的随着张妈妈到了客堂,丫鬟端了茶水进来,周氏在黄楠木的官帽椅子上坐了,端着茶,慢慢的撩着茶叶沫子,盖子与茶盏沿子碰撞,发出极轻微的响声,可是这响声在静寂的屋子里,却显得有些刺耳。 张妈妈的心,就在这响声里不住“怦怦”跳着,简直要撞破胸口那层薄薄的肌肤,跳到外面来。 周氏等了良久,还不见秦府有主事的人出来,突然轻笑出声,站了起来。 张妈妈一惊,忙讪笑着走了上前:“三少奶奶,您这是……” 周氏冷冷的扫了张妈妈一眼,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了一边的小几上,轻笑道:“我今儿个是个没脸的,到府上来自找没趣了,自然应该识趣一些,走了才是,难不成还等让人来赶了,才离开不成?”周氏的声音轻轻的,十分的柔和,但是听在张妈妈的耳中确如震雷一般,吓得脸色都苍白起来了,若是因此得罪了国公府,自己岂不正好是替罪的?! 张妈妈越想越是害怕,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讨好起来:“三少奶奶,瞧您说的,您大驾光临……,只是委实太太身子不适,因此才……,奴婢这就再遣人去请太太……” “哎呦,我来迟了,让三少奶奶久等。”正在张妈妈万分为难的时候,突然门外进来一个人,朝着周氏屈膝行礼:“三少奶奶安。” 周氏转身一看,见来的是秦云怡,眼眸中有疑惑一闪而过:“六娘,你来了。”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却依旧站着,没有落座。 “三少奶奶。”秦云怡做出一副十分熟络的模样,笑着上前挽住了周氏的胳膊:“六娘都好久没有见三少奶奶了,可是想你想的紧。”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氏今儿个带着任务来的,自然不会再摆架子出来,便也脸上带了笑容:“瞧六娘说的了,想我就上国公府里玩去,不就可以见我了?显见得你只是嘴里说说罢了。” 秦云怡想不到周氏竟然这么直白,一点脸面也不给,连忙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三少奶奶,你这可是冤枉我了……” 不提正院这边快要翻了天了,此刻秦云卿却正十分悠闲的坐在院子里,翻看着药典。 “姑娘。”春花垂着头,一脸恭敬的站在秦云卿面前。 “唔?”秦云卿从药典中抬起头,扫了春花一眼。 春花连忙笑着把捧在手中的信封递给了秦云卿:“姑娘,这是国公爷让奴婢的父亲带来的。” 秦云卿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果然是几份卖身契,看样子,把春花一家老少的卖身契全都给了自己,便轻轻一笑道:“你父母答应过来跟着我?” 春花使劲的点点头:“奴婢昨儿个回家去一说,父亲和娘便立即答应了,今儿个已经跟着奴婢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秦云卿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卖身契:“让他们进来,我瞧瞧。” 春花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很快的就引了三个人过来,一个约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看上却是有些憨厚,一个穿着青布褂子的中年女子,微微的垂着眉站在男子的一边,与春花长的有六七分相似,看上去却十分的机灵,正偷偷的打量着秦云卿,脸上隐隐的带着一丝希冀,还有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听说你是国公府针线房的管事嬷嬷?”秦云卿把手中的卖身契,放在了一边,没有跟中年男子说话,却笑着询问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显然没有想到,愣了一下,才恭声回答:“是。” “想必你也听春花说了,我要开一个绣坊,正好缺少一个替我管事的绣娘,不知你可能胜任?”秦云卿缓缓的说着,嘴角含着轻轻的笑容,“我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想要开绣坊,却没有用得得手的人,这才会想到你们一家子,不知你们一家子……能不能让我用的趁手……”秦云卿说道这里,便停住了,她要看看,这一家子人,到底是不是够机灵。 是否忠诚,她倒是不怕,但若是个呆傻的,她却是不能用的。 中年女子一听,顿时双膝一屈,便跪在了地上:“姑娘,奴婢们既然来了,自然是希望能跟着姑娘的,只要姑娘有所差遣,奴婢自然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 秦云卿顿时笑了:“也没有什么难事,我过几日会招一批绣娘,只要你帮着我把把关就是了。”说着,看了中年女子一眼,“只是不知道你手底下的活计……” 显然中年女子是有准备的,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来,双手捧着走到秦云卿的面前,把包裹放在了秦云卿旁边的小几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姑娘,这是奴婢绣的一些帕子,请姑娘过目。” 秦云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点点头,伸手拿起了一方帕子,看了一眼,便扭头吩咐站在一边的关妈妈:“妈妈,去把我绣的帕子拿来,给她看看。” 关妈妈应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你们一家子怎么称呼?”秦云卿脸上的笑容不变,中年女子的脸色却僵了一下,她一向以自己的绣工为傲,昨晚上听春花说,是要开绣坊,又连夜挑了其中好的带了过来,原想要博的秦云卿一个好感,顺带着给秦云卿留下一个好印象,谁知道秦云卿看了一眼,便放在了一边,猜不出秦云卿心中的想法,便有些忐忑起来。 “奴才姓林,贱名明亮,原是国公府里二门外的小管事。”林明亮跪在地上给秦云卿磕了一个头,“她是奴才的婆娘,是国公府针线房的管事。这是奴才的儿子,小名狗子,今年七岁,还没有当差。” 秦云卿点点头,对这一家人,还是有些满意的,只是那个婆子,却是有些太过机灵了,还要敲打一下才是。 “姑娘。”关妈妈从里面拿了一方帕子出来,递给秦云卿。 秦云卿也不接,看了林家的一眼,脸上的笑意不减:“这个帕子是我绣的,不成什么样子,算是拿不出手的,所以就放在一边,没有送出去,你给我评评,可是有什么要改进的。” 林家的顿时笑了,紧绷的心,便松了下来,暗笑自己刚才太过紧张了,自己的手艺,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家,哪里就能看得出好坏来?想不到竟然是想让自己指点一二,脸上顿时带上了一些得色,站起来,上前接过了关妈妈手中的帕子。 “原本是我绣坏了的,林家嫂子不要见笑才是。”秦云卿又笑着补了一句。 林家的连忙笑着道:“奴婢不敢,奴婢好生瞧瞧,不是奴婢自夸,奴婢的手艺在国公府里,称不上第一,但是第二却是怎么也……”林家的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帕子,突然间,喉咙像是被人卡住了一般,猛地涨红了起来,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吃惊的看着手中的帕子,“这,这是,姑,姑娘,绣,绣的?” “是我绣坏了的,怎么样?可还能入得了林家嫂子的眼?”秦云卿依旧是一脸的浅笑,可是眼眸的冷意,却是谁都能感觉得到。 春花一见秦云卿冷了脸,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双膝一屈,就跪在了秦云卿面前:“姑娘,我娘她没有见过市面,若是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她这一次,姑娘……” 别人不知道秦云卿性子,她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若是得罪了秦云卿,别看她现在笑的轻轻巧巧的,下起手来,却一丝也不留情的。此刻不由得深悔大意,来之前应该在多叮嘱两句。 林家的也吓得急忙跪在地上,趴在地上给秦云卿使劲的磕了几个头:“姑娘,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原谅,奴婢以后一定好生练习针法……” 秦云卿看着林家的额头红肿起来,这才笑着摆手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当不得真的,只是林家嫂子的手艺,却还得好生练习才是,我可是不想绣坊才开起来,便又要关闭了。” 这话已经是十分的重了,说的林家脸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洞,让她钻了下去。 “姑娘请放心,奴婢一定好生练习,绝不敢在托大了。”林家的又使劲的磕了一个头。 秦云卿看着林家的,笑容一敛,声音陡然间就沉了下来:“我看在春花的面子上,给你们体面,但是也要自己争气才能维持这份体面,只要一心跟着我,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我这个人别的没什么,但是却向来最为护短的,只要你们一心跟着我,我便护着你们,若是吃里扒外,我却也是不会手软的。” 院子顿时鸦雀无声起来。 秦云卿的声音还在继续:“林管事就去绣坊当个管事,林家嫂子就负责招绣娘,你给我好生仔细一些,招一些得用的,针法自然有我亲自传授,嫂子就当一个管事,你年纪也不小了,再学针法也是吃力,狗子明儿个我就荐了去跟着大爷,若是今后能有出息,我便赐还卖身契给他,让他今后也能自立门户。你们觉得可好?” 林管事一听,顿时喜出外望,若是狗子能够有出息,那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希望,自然秦云卿给他们画了这么大一个前程出来,他自然是满口答应的。 秦云卿点点头,便让关妈妈带着林明亮和他的婆娘去找秦正明,让秦正明推荐他们去见张掌柜的。 周氏与秦云怡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等来了秦太太,正要开口招呼,却见秦太太的右手一直抚着脸颊,心中便不由得十分奇怪,却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但是眼眸中的疑惑,却毫不掩饰的泄漏了她心中的想法。 秦太太顿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微微的涨红了脸,和周氏寒暄了一番,周氏便说明了来意。 秦云怡一顿,差点就跳了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周氏过来,竟然是为了秦云卿,而且还是为了秦云卿上钱府族谱的事情,恨得差点咬碎了银牙:“三少奶奶,那个下……”秦云怡刚说了一半,惊觉差点说漏了嘴,急忙顿了顿,才继续开口,“七妹妹是秦府的女儿,怎么能去入钱府的族谱,这,这岂不是于理不合?” 周氏看了秦云怡一眼,笑道:“六姑娘,国公爷这么吩咐下来,而且钱氏宗族也已经同意了,这才遣了我过来请七姑娘过去的。”周氏也不多解释,只是抬头看了看门外,“这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看,是不是现在就过去七姑娘的院子?” 秦云怡一听,上前走了一步,拦在了周氏的面前:“三少奶奶,这件事情,恐怕是不行的。” 周氏的脸立时就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秦云怡:“这我倒是不知为什么不行了?今儿个还要好生请六姑娘你说说,凭什么大人们做了决定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出来拦着?这京城中的豪门贵胄家里,我去的多了,姑娘家出来当家作主的,你们秦府倒是头一家!” 跋扈的六娘 周氏的这话简直就是一声响亮的耳光,恶狠狠的抽在了秦云怡的脸上,秦太太的脸色顿时变了,若是刚才周氏的话传出去,六娘今后可是不用找婆家了,哪一家会愿意娶一个蛮横无礼的媳妇?! 秦云怡一听,心中的怒气,便怎么也压抑不住了,刚才自己过来,对周氏百般讨好,可是周氏却一直不冷不热的,现在居然还说出这种话来,这岂不往死里踩着她吗?!“你……”柳眉一瞪,秦云怡就要翻脸。 周氏看着这母女俩的模样,倒是被气笑了:“怎么?刚才是我说错话了?秦太太和六姑娘打算把我留下是不?那也成!”周氏说完,返身回去,在椅子上坐了,招手叫了一个婆子过来。 “少奶奶。”婆子是钱府的人,刚才秦府的怠慢,她全都看在眼中,若不是周氏没有发话,她早就发作了,堂堂的国公府,怎么也轮不到一个让从五品的小官的家眷为难!否则说出去,岂不是丢了国公府的脸面,现在一见周氏叫她,立即高声应着,走了出来。 “你回府里去,禀了夫人说,秦太太和六姑娘嫌弃我们国公府上不了台面,拦着我打算发作我呢。”周氏不紧不慢的缓缓说着,“让夫人去钱氏宗祠,禀了各位老爷,就说钱府门槛太低,人家秦府的人看不上,让各位老爷不用等了,都该干嘛干嘛去。” “是。”婆子应的十分的利落,转身就走。 秦太太的脸,早在周氏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青紫转黑,刚才那口怎么也咽不下的气,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恶狠狠的瞪了秦云怡一眼,堆起满脸尴尬的笑容,急忙上前几步,拦住了婆子的去路:“妈妈且留步。”一边说着,一边撸下手腕上的银镯子塞到了婆子的手里,扭头朝着周氏笑的一脸的讨好:“三少奶奶这……,六娘小孩子家家的,也只不过是姐妹情深,猛然间听的妹妹要成了别人的,心中一下子转不过弯来,这才口不择言的,三少奶奶就原谅她人小不懂事,饶了她这一着吧。” 周氏没有听见秦太太的话一般,低着头,细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仿佛这手指甲是天底下最要紧的物事一般。却也没有在开口让婆子回去,周氏自己也清楚,今日里过来请秦云卿,她也是属于人在矮檐下,若是真的惹恼了秦太太母女,硬是拦着不让她见秦云卿,到时候,她也讨不了好去。 秦太太心中这个气啊,可是周氏的背后是国公府,容不得她不低头:“六娘,还不快给三少奶奶赔罪,以后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家的不许乱插嘴!” 秦云怡心中气愤,想要不认错,可是看着周氏的模样,若是自己不低头,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虽然周氏只是国公府的一个庶子媳妇,但是人家到底有国公府这个靠山,自己却怎么也惹不起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朝着周氏行了一个福礼:“三少奶奶,就请您看在我年小无知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我这就陪着您去找七妹妹。” 周氏原本就不想闹大的,既然秦太太母女伏低做小了,自然就顺着梯子下了台阶,若是秦云卿真的入了钱氏的族谱,那么自己以后与这母女俩打交道的时候多的是,也没有必要无端的替自己竖了这么两个对手。 于是便笑着站了起来:“难为六姑娘你和七姑娘姐妹情深,让人看着真的是眼馋,我刚才也只是说笑而已。”周氏掸了掸衣袖,“好了,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就去找七姑娘吧。” 秦云怡听的那个吐血,这周氏根本就是睁着眼睛在说瞎话,什么叫说笑?刚才的那些话是能说笑的吗?若是传了出去,可是要人命的!首先父亲就得先扒了自己的皮!可是她却只能就这么听着,还得陪着笑,“三少奶奶,我们这就走吧。” 周氏抬头看着秦太太,秦太太忙吩咐站在一边的小丫头:“还不快去通知七姑娘,让她好生收拾一下,三少奶奶来接她过钱府。” 小丫头听了,连忙跑着出去了。周氏这才跟着秦太太母女两个,向着秦云卿住的小院子走去。 过了垂花门,周氏看着前面有些偏僻的院落,皱了皱眉:“怎么七姑娘就住在这种地方么?” 秦太太的脸顿时有些五彩纷呈起来,还是秦云怡见机得快:“七妹妹的院子正在整修,因此就让七妹妹先委屈一下,在这里暂住。” 周氏又扭头看了一眼秦太太,见她朝着自己点点头,不由的笑道:“怪道人都说秦府的六姑娘是个能干的,我今儿个见着,果然如传言一般,也不知以后那个人家能有福消受了得。” 周氏这话听着,既不像是褒奖,也不像是贬乏,秦太太一时间难以接口,只得尴尬的笑笑。 丫鬟引着一行人进了院子,却见秦云卿拿着一本书,正坐在院子里看书,刚才来传话的那个小丫头,正满脸涨红的站在一边,一见秦太太一行人过来,连忙跑了过来:“太太,七姑娘说,她不去。” 秦太太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偷偷的瞧了周氏一眼,却见她一脸的平静,看不出喜怒来,生怕周氏生气了,心中便不安起来,紧走两步,来到秦云卿面前,正要厉声呵斥,袖子却被人轻轻的拉了一下,募得转头,却见是张妈妈,猛地回过神来,顿时依旧有些红肿的脸,便又**辣的疼了起来。 秦云卿的脾气,她昨儿个可是领教过了,若是今日里,她当着三少奶奶的面,再一次犯起倔来,那自己可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秦太太这样想着,伸出去的手,猛地就僵住了。 秦云卿抬起头,看了一眼秦太太,便放在书,站了起来,朝着秦太太行了一个福礼:“母亲安。”行完礼,也不等秦太太开口,就自行站了起来,笑道:“母亲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这里?有事遣个婆子过来说一声,也就是了。” 秦太太见秦云卿说的轻巧,一副孝顺女儿的样子,心底的怒气猛地又窜了起来,忙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底的怒火使劲的压了下去,这才露出一脸的笑意,拉住了秦云卿手。 秦云卿的手带着一丝凉意,冰得秦太太的心,倏的跳了一下,定了定神,秦太太才一脸慈祥的开口:“七娘,你看谁来了?”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周氏,心中有些讶异,想不到竟然会是她过来!这个周氏,秦云卿也算是认识,还是在前世,她记得有一次国公府里设宴,这个周氏跟着她母亲过来的,长得一般,只是圆圆的脸,透着喜气,为人也十分的木讷,不喜讲话的。当初钱夫人并看不上她,想不到这转眼间,竟然也成了钱府的媳妇。 秦云怡看着秦云卿一脸茫然的样子,心中便有些得意起来,走到周氏身边,笑着开口:“三少奶奶莫要见怪,我的这个七妹妹,自小在乡野之中长大,并没有见过什么市面,猛然间见了三少奶奶这么富贵的人儿,想必是有些惊到了,所以才会这么无礼。” 秦云卿扭头看了秦云怡一眼,嘴角一勾,也笑了:“六姐姐说的极是,云卿虽然在宫里住了一个多月,但是比起六姐姐,还是差的远,眼皮子浅的很,若是有所得罪,还请这位太太见谅。” 秦云卿说完,秦云怡的脸顿时黑了,朝着秦云卿使劲的磨了磨牙齿,才忍住冲上去狠狠咬她一口的冲动,拉着周氏的手,笑着道:“姐姐倒是忘了,七妹妹在宫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的,七妹妹看看,三少奶奶与宫里的贵人比,可是有哪一点……” “住口!”一直浅笑着的周氏,突然厉声喝断了秦云怡,眸光陡然之间犀利起来,“秦太太,你是怎么教导你家姑娘的?竟然敢拿宫里的贵人们取笑,今儿个幸而是我听见,若是换了一个人,你们秦府的人,连抄满门都是可能的!” 秦太太被周氏这么一说,吓得冷汗立时就出来,恶狠狠的瞪了秦云怡一眼,赔笑道:“三少奶奶,六娘她年少……” “母亲,年纪小不是借口,六姐姐再这么的口无遮拦,到时候害了大家,后悔也来不及了,还是请一个教导嬷嬷来,好生的教教六姐姐的礼仪规矩为好。”秦云卿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秦云怡,笑着朝周氏行了一个礼:“多谢三少奶奶大人大量,不计较六姐姐的过失,云卿感激的很。” 秦云卿这么一谢,便坐实了秦云怡不知礼仪,秦太太气的肝疼,正要开口再解释两句,却听见周氏跟着开口:“七姑娘说的是,六姑娘这性子,真的是要好生请个嬷嬷过来教导一下,免得到时候祸害到大家。” 秦太太到了嘴边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只得扭头狠狠的扫了秦云怡一眼:“还不快给三少奶奶赔罪,小孩子家家的就是话多。” 秦云怡心中委屈至极,她也只是想拍三少奶奶一个马屁,谁曾想马屁不曾拍到,自己倒是惹了一身的不是。委委屈屈的上前,给周氏行了一礼,算是认错赔罪。 “七娘,这位是国公府的三少奶奶。”秦太太连忙换了一个话题,把周氏介绍给秦云卿。 秦云卿给周氏行了一个礼:“三少奶奶安。三少奶奶玉趾降临,可是有事吩咐云卿?” 周氏连忙笑着扶起了秦云卿,顺势就握住了秦云卿的手腕,笑着道:“我一直听说七娘是一个标致的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我这个女子都看直了眼。” 秦云卿轻轻的挣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周氏的掌握,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一眼周氏一眼,却见周氏依旧朝着她笑意盈盈的,仿佛浑然不觉她刚才的小动作,顿时心中一惊,这个人,或者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给别人看的那么简单,如果这样的人,可以称得上木讷,那机灵的人这个世上就再也找不到了。 “今儿个随嫂子去府里走一趟可好?”周氏拉着秦云卿的手,一脸的亲近,“母亲特意遣了我过来,七娘可千万要给嫂子我这个脸面才行。” 秦云卿低着头不说话,她倒是要好生看看,这个周氏,到底是不是像外面流传的那么木讷! 周氏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对于秦云卿的事情,在钱府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秦云卿心中的怨怼,周氏可以理解的,换成了是谁,心中都会有怨气的,再说了,现在秦云卿有圣上撑腰,即便是不卖钱府这个脸面,想必钱府也没有什么办法的,因此上,她在来的路上,早已经想好了对策,除了软磨硬泡,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秦云怡见周氏对着秦云卿一贯的伏低做小,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眉角一扬,便又要开口,却被秦太太拼命的拦住了。 “娘!”秦云怡使劲的挣扎了一下,“你看看那个下贱种子,摆的是什么谱?就凭她……” “你给我住口!”秦太太铁青着脸,轻声喝道,“你还嫌丢的人不够?人家姑嫂两个说话,关你什么事情?” “姑嫂?”秦云怡嘴角一咧,冷笑出声,“我呸!简直就是不要脸,就凭着她……”突然一股犀利的目光扫过来,吓得秦云怡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秦太太~”周氏突然放开了秦云卿,扭头看着秦太太,笑得一脸的疏离,“我们姑嫂两个有几句私密话说,你看……” “应该的,应该的,你们说,你们说,我去看看院子是不是收拾好了。”秦太太急忙拉着秦云怡忙外面走。 秦云怡不依,使劲的挣扎着,奈何秦太太用了吃奶的劲,这才拖着秦云怡出了秦云卿的院子。 “娘!你做甚么一定要让我出来?”出了院子,秦云怡就挣脱了秦太太的钳制,满脸的怒气,“凭什么她一个外室养的下作蹄子就能飞上高枝去?我定然要让她……”说着,秦云怡又要往院子里面去,她定然要搅了这件事情才成! 秦太太一见急了,下死劲的拽住了秦云怡:“你还嫌不够丢脸吗?”秦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骂道,“如你这般,心中有事全都摆在脸上的,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刚才三少奶奶在那个贱人面前,忍气吞声的模样,你即便是在闹腾,三少奶奶可是会听你的?” 秦云怡被秦太太这么一说,愣了一下,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猛地甩开了秦太太手,低着头就走了。 秦太太看着秦云怡的背影,皱了皱眉,扭头吩咐张妈妈:“你跟着过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事情,及时来报了我知道。” 张妈妈应了一声忙小跑着去了。 秦太太摇了摇头,转身,却不料撞进了一个怀中,猛地跳了起来,却看见是秦正明,忙拍了拍胸口:“老爷,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站在了妾身的身后,倒把妾身唬了一跳。” “三少奶奶人呢?”秦正明却没有功夫与秦太太扯皮,沉着脸问道。 秦太太伸手指了指院子:“在里面……” 秦正明皱着眉看着秦太太:“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在里面候着?!”刚才婆子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好不在,刚才匆匆进府,就听说国公府遣了三少奶奶过来,心里就“咯噔”跳了一下,等到了书房,听婆子说,秦太太出面去接待了,这才稍微定了心,便也不追究自己把秦太太禁足的事情了,这府里,若是有人来了,还是要当家主母接待的,总不能让柳氏出面,否则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就可以生生的断了自己的前程。 秦正明刚放下心来,又听丫鬟来报说,秦太太引着三少奶奶去了秦云卿的院子,心中着急起来,若是秦云卿就这么的被钱国公府抢了去,自己昨日里,就白白找秦云卿谈话了,于是便急急的赶了过去,却看见秦太太在院子外面站着,竟然让三少奶奶与秦云卿独处,秦正明顿时气恼起来:“任由七娘一个人和她呆着?!你这是怎么做人家母亲的?!” 秦太太顿时一脸的委屈:“老爷,三少奶奶说,她们姑嫂之间有些悄悄话要说,让妾身避了开去,妾身……”秦太太说着,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同样双眉紧皱的秦正明,“老爷可有别的想法?” 秦正明恶狠狠的瞪了秦太太一眼,到现在了,竟然还问有什么想法?若是真的有想法,怕是也早就没用了! 秦太太见秦正明的脸黑沉得如墨汁一般,心中便有些慌慌的,自己还在禁足呢,借着三少奶奶的光,自己这才得以出来,可千万莫要再因着这件事情,让秦正明再一次发作了自己。 钱氏宗祠 秦太太被秦正明那如凶神恶煞般的目光吓的浑身一哆嗦,顿时脸色有些发白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秦正明一眼,却见秦正明锁着眉心,立时就闭上了嘴,稍稍退了一步,站在一边。 秦正明没有理睬秦太太,只是扭头看着那扇虚掩着的有些破旧的木门,想了想,回头,瞪了秦太太一眼,伸手指了指院子。 秦太太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朝着秦正明点点头,走过去,正要伸手推门,却发现木门从里面打了开来。 “七娘,你这是……”秦太太看着已经打扮整齐的秦云卿愣了一下,“你这是要……去国公府?” 秦云卿扫了秦太太一眼,淡淡的喊了一声母亲,却没有回答秦太太的话,而是抬头朝着秦正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秦正明怔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七娘,你这是要上哪里去?” 秦云卿走了几步,在秦正明面前站住了,行了一个福礼:“父亲安,父亲来的正好,女儿正要去找父亲。” 秦正明看着秦云卿一脸的不解:“七娘,你找为父干什么?” “父亲,刚才钱府的三少奶奶过来,跟女儿说……”秦云卿话刚说了一半,却被人打断了。 “秦老爷。”三少奶奶并没有因着秦正明在而回避,却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给秦正明行了一个礼,打断了秦云卿的话:“妾身奉了母亲的命,过来接云卿妹妹去钱府,云卿妹妹却说,需要秦老爷同意才能成行,妾身这才厚着脸皮过来,想求秦老爷一个恩典。” 秦正明听了,看向秦云卿的眸光中,顿时满是欣慰:“七娘,你意下如何?”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一脸希冀的看着秦正明:“父亲,女儿于此事并不是很懂,还希望父亲能为女儿拿一个主意。当初进宫的时候,圣上曾亲口许诺,这认不认亲,谁也不得逼迫女儿……”秦云卿的声音里有些为难,“可是女儿却……”声音渐渐的低落下来,最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秦云卿把球踢到了秦正明的脚下,秦正明顿时为难起来,依着秦正明的本心,却是怎么也不愿意秦云卿去钱府宗祠的,若是秦云卿真的入了钱氏宗祠,可就算是钱府的人了,与他秦正明那就是没有丝毫的关系了!这是秦正明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可是钱府势大,他一个小小的秦正明,他们伸出一只小手指就能碾死他…… “秦老爷,今日的事情,可是淑妃娘娘跟我家夫人提出来的,淑妃娘娘还遣了内务府的公公过来观礼,如今已经在宗祠里等了许久了,还望秦老爷能早些决定,不论成或不成,给妾身一句话,也好让妾身早些回去回话。”周氏的声音淡淡的,十分的平缓,就仿佛在告诉秦正明,时间到了应该要吃饭了一般,可是这话落在秦正明的耳中,意思却全都变了,这是在提醒秦正明,秦云卿的事情,淑妃可是看着呢,若是不能让淑妃满意了,你秦正明这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秦正明猛地想明白这个关节,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即便现在是六月里天气,却还是感觉到丝丝的凉意从心底慢慢的升起来……,顿时左右为难起来。 “父亲……”秦云卿看着不断变化着脸色的秦正明,心中便忍不住涌起一阵嘲讽,果然是小人行径,一听是钱淑妃的意思,便被吓住了,因着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倒也不至于十分的失望,可是脸上却不能显示出来,只是略带着焦急的喊了一声,“难道,你,真的不要女儿了?” 秦正明被秦云卿的这句话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我怎么可能不要你这个女儿?即便你入了钱氏宗祠,你还是我秦正明的女儿!”笑话,这秦云卿可是他晋身的最好台阶,而且绣坊铺子的背后,可是直接站着圣上和太后,他怎么可以轻易就把她交了出去,这是无论如何不可以的! 刚才的话一出口,秦正明脑中灵光一闪,霎时明朗起来,只要秦云卿的心在秦府,即便是钱府把她强要了去,他也可以让秦云卿住在秦府,只要秦云卿住在秦府……。 原本左右为难的事情,顿时豁然贯通,秦正明看向秦云卿的眸光越发的柔和起来。 秦云卿顿时眼眶一红,声音有些哽咽起来:“父亲……,到底还是父亲疼我,我……” 被秦云卿这么富有感情的喊一声,看着秦云卿一脸感动的模样,秦正明的心中忍不住羞愧了一下,不过瞬即有湮没了,想了想,权衡了一下得失,这才开口:“七娘,既然淑妃娘娘和国公爷这么看重你,你就去国公府走一趟……” 秦云卿仿佛不相信似得猛地瞪大了眼睛,而周氏却开心起来:“果然秦老爷是读书人,最是明理的,妾身这就带着云卿去国公府。”说着,一把拉住秦云卿就要往外走。 “慢着。”秦正明突然开口拦住了正要拉着秦云卿离开的周氏,“三少奶奶,请稍等片刻,让我把话说完。” 周氏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秦正明,不得已站住了,秦云卿的两只却倏的亮了一下:“父亲……” 秦正明朝着秦云卿安抚的笑了笑:“七娘别急,听为父把话说完。” 周氏明显的有些不耐烦起来:“不知秦老爷还有什么指教?” “七娘去秦府,就让在下和拙荆一起陪着,等七娘拜完了钱氏宗祠,就跟着我们回秦府,到底是秦府的女儿,即便认了国公爷为义父,但是住在国公府里却是不合常理的。”秦正明说着,朝着秦云卿笑道:“七娘认为如何?” 周氏一听顿时有些为难,秦正明的要求,她怎么可能自作主张的答应,当即一脸的为难:“秦老爷,你也知道,此事根本就不是妾身能做主的,不过秦老爷和秦太太一起去国公府里,这点妾身倒是可以做主答应的。” 周氏这话说了跟没有说一个样,但是秦正明却也没有希冀周氏能答应,即便是周氏做主答应了,依着秦正明的性子,也是不会相信的,到底周氏的地位摆在那里,秦正明其实也就是这么对周氏一说而已。 当下,两人达成共识,秦太太便吩咐人去套车,秦云卿虽然一脸的不愿,但是却也是不得已,跟着周氏一起走了。 关妈妈正要跟上,却被林嬷嬷拦住了,示意关妈妈看着府里,她跟着秦云卿走,关妈妈略一思索,便答应了,毕竟林嬷嬷的身份摆着,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原本就要高人一等的,就算是去了钱府,钱府的人也不敢为难她,但是换成自己,就不行了。 林嬷嬷喊上春花,两人跟在秦云卿后面,到了府门外,周氏定然要拉着秦云卿一起坐,秦云卿推辞不得,只得跟着周氏上了同一辆车,秦正明和秦太太一辆,丫鬟婆子们也跟着上了自己的车,林嬷嬷便拉着春花坐了一辆,等众人坐好了,车队便浩浩荡荡的向着永定国公府而去。 周氏坐在车上,细细的打量着秦云卿,却见她只是静静的坐着,一脸的平静,任由自己打量着,连眉心都不曾皱一下,不禁心中有些暗暗称奇。 “七娘……”周氏轻轻的喊了一声。 “唔?”秦云卿倏的抬头,看着周氏,毫不掩饰眼眸中的防备。 周氏看着秦云卿眸中的防备,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秦云卿抬眉,看着周氏,眼眸中的防备并没有退去,依旧没有开口,却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周氏朝着秦云卿淡淡的笑了笑:“有我在,你放心就是。” 秦云卿挑眉,依旧没有说话,周氏的底细,她并不清楚,她不明白,周氏这会儿这么不清不楚的说上一句,到底是有什么用意,是特意的讨好,还是想和她结成同盟? 讨好?周氏的丈夫虽然是庶子,但是好歹已经有了功名,周氏没有丝毫讨好的理由,若说是结成同盟……,秦云卿暗暗的摇头,越发得不可能了,她连钱府正经的主子都算不上,与她结盟,并不能带给周氏任何好处,周氏为什么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周氏仿佛看出了秦云卿的胡思乱想,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秦云卿却也没有追问,她注定与钱府人走不到一条路上去,因此也不管周氏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不牵扯到她,她才不管国公府的事情,虽然现在她并没有能力报仇,但是却也希望看着钱府一日不如一日的!最好钱府现在能先窝里斗起来,等有朝一日,她有能力了,再狠狠的踩上一脚……,秦云卿自顾自的想着,眼睛一闭,假寐起来。 周氏看着秦云卿模样,不由得气笑了。 林嬷嬷与春花一辆车,上车之后,春花一直正襟危坐着,心提得高高的,可是林嬷却脸带微笑的看着她,看的春花浑身不舒服,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耸了起来,终于熬不下去,开口了:“嬷嬷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就是,只要是我知道,我一定直言不讳。” 林嬷嬷嘴角的笑容顿时加深了:“嗯,不错,是个可塑之才。”到底是在宫中浸淫多年,即便是笑着,浑身的凌厉气势却还是无与伦比的! 春花在林嬷嬷强大的气势下,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立,一步步退却,后来不等林嬷嬷开口问,便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国公府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林嬷嬷一直静静的听着,嘴角那浅淡的笑容也始终如一,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说,可是春花却清晰的感觉到林嬷嬷的情绪变化,提起的心,不知怎么的,慢慢的放了下来。 春花终于说完了,然后抬着头,看着林嬷嬷,却见林嬷嬷朝着她点点头,春花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里衣已经被汗浸透了。 “这天气热得很。”林嬷嬷终于开口说话了,“出一些汗,倒也是好事,只有把污秽全都去了,才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重新做人。” 春花的脸,在此刻蓦地又僵住了,心中就如擂鼓一般,低着头,不敢再去看林嬷嬷。 “三少奶奶这个人,怎么样?”林嬷嬷看着低着头的春花,眸中利光闪过,瞬即便换上了和煦的笑容,“国公府里的两个庶子媳妇,关系如何?” 春花怔了怔,仔细想了想,才回话:“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在府里十分的低调,如非必要,很少能看见她们的身影,一般早上给夫人请安过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两位少奶奶都不怎么爱说话,通常一天难得听见说一句。不过她们两个人关系应该还是挺不错的,我有好几次看见两位少奶奶在夫人的院子外面碰到了,相视一笑的时候,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在里面。” 林嬷嬷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春花等了很久,也不见林嬷嬷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猜不透林嬷嬷到底是什么用意,就不再为难自己,反正现在她一家人都已经跟了姑娘,万没有在背叛姑娘的道理,只要她真心实意的,林嬷嬷也不至于会为难她。 马车粼粼,不知过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春花连忙下车,却见秦云卿已经下车了,忙紧走两步,站在了秦云卿的身后。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下,却发现并非是国公府,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周氏,周氏笑着道:“这里是钱氏宗祠,族里的长老正在里面等着呢。” 秦云卿被周氏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前世里,她也曾来过这里,就在与钱致远大婚三日,回门之后,钱致远陪着她上这里来,给祖宗上香,顺便把她的名字记入族谱,想不到这辈子,她竟然又来了这里,恍然间,竟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钱氏宗祠位于京城北边的八井胡同里,坐西向东,三间三进四廊合院,大黑漆的大门,厚重而又古朴,大门上方用一块红砂岩匾额阳刻”钱氏宗祠”四个大字,大门的两边刻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武肃勳名久”;下联是“彭城世泽长”。原本一直紧闭的大门,今日敞开着。 周氏带着秦云卿并没有走正门,而绕道到了一边的偏门,见魏妈妈正焦急的等在门口,一见周氏和秦云卿过来,忙迎了出来,看了周氏一眼,眼眸中并没有尊重:“怎么才来?族长,老爷,夫人都已经等急了!” 周氏朝着魏妈妈歉然的笑了笑:“路上出了点事情,所以才耽搁了,我这就去给长辈们赔罪。” 魏妈妈并没有接周氏的这个茬,周氏也没有觉得难堪,似乎理应如此的模样,秦云卿看着两人的模样,眸光不由得深了起来。 “秦姑娘安。”魏妈妈对秦云卿倒是显得谦卑有礼,笑着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 秦云卿看着魏妈妈的笑容,心底泛起一丝冷意,她无端的把这张笑脸与那张冷硬的脸合并起来,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移到了魏妈妈的手上,那双手保养的很不错,五年过去了,那双手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十分的白皙细腻,可是就是这双手,硬生生的掐着自己,把那不知名的毒药,往自己的嘴里的塞…… “秦姑娘,秦姑娘……”魏妈妈见秦云卿只是自顾自的出神,并不理睬自己,连忙轻轻的唤了几声。 秦云卿回过神来,朝着魏妈妈歉然笑笑:“这宗祠很是壮观,我一下子竟然看的出神了,真是该打,还请妈妈原谅我则个。” 秦云卿这话,显然就是瞎掰,刚才她的眼神不但落在没有宗祠里,反而还有些漂浮,隐隐的竟然还带着一丝恨意,魏妈妈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姑奶奶个快些吧,族长都有些等急了,说是你们再不来,他便要关了祠堂,不让姑娘入族谱了!” 秦云卿也一点也不着急,不让她入族谱,正好,反正她自知道自己的身世以来,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把自己当成钱府的人! “七娘,我们走吧。”周氏见秦云卿丝毫不买魏妈妈的帐,忍不住心中暗爽,这个老乞婆仗着自己是夫人的陪嫁,向来骄傲惯了,根本就不把她这个庶子媳妇放在眼里,而自己却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忍气吞声,如今能看到这个老乞婆吃瘪,她还是很高兴的。 秦云卿点点头,跟在周氏的身后穿过院子,沿着抄手走廊,过了滴水檐,便到了第二进。 “不要紧张,没事的。”周氏扭头,安抚了秦云卿一句,这才进了第二进的屋子,屋子里早就坐满了人。 钱夫人一见秦云卿进来,忙笑着朝秦云卿招手:“我的儿,快过来这边。” 秦云卿站在周氏的身后,微微的蹙了蹙眉,却没有依着钱夫人的话,走过去,屋内原本还谈笑风生的人,立时全都静了下来,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各位看文的亲们,乃们木有看见小为最近都多更新两三百的免费么~~,小为求收藏啊,求留言啊,求推荐啊~~,啊啊,求各种啊~~ 乃们给力一些啊,小为的免费字数就多赠送一些!!!亲们,小为需要正能量!!! 祠堂风波 钱夫人却似没事人一般,依旧笑得一脸和蔼,伸出的手也没有缩回去,朝着秦云卿极和气的摇了摇:“我的儿,这才几日不见,竟然就变得这么怕生?!这里坐的都是你的伯母婶子,全都是自己人,不用见外的,快过来我的这边,让我瞧瞧,在宫里的这几日,可曾瘦了些?” 钱夫人这么一解释,顿时把尴尬化解了不少。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钱夫人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却发现那笑容就如假面具一般,挂在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笑的如春日的暖阳,却带着冬日的寒意,丝毫不及眼底。前世里,她一直以为她是对好的,也是真心喜爱她的,直到临死前,她恍然才知道,她一直被钱夫人那张假面具所迷惑,重活一世再看,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秦云卿呆立着不懂,屋子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秦云卿和钱夫人的身上。 钱夫人见秦云卿只是抬着头,看着自己,并没有依言走过来,心中立时就恼怒起来,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早就发作起来了。 虽然心中怒气翻涌,可是钱夫人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柔和,声音也越发的和煦,奈何秦云卿却依旧只是呆愣的站着出神,丝毫不理会钱夫人,钱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维持的有些艰难起来。 周氏站在秦云卿的身边,看着秦夫人渐渐难堪起来,这一刻,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不得已,她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七娘,母亲在唤你,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说着,伸手去拉秦云卿的手,秦云卿的手猛地一缩,周氏抓了一个空,顿时万分尴尬起来。 屋内所有的人看向钱夫人的眼光便带上了看戏的神色,若不是钱夫人这个国公夫人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只怕是早就有人出言讽刺了。 “老二家的,我怎么看着,这个孩子有些怕你呢?”果然有人发话了,发话的是钱府的四老太太,她的丈夫现在是钱氏的族长,两个儿子也算是有出息,都有官职在身,自以为得势,并不是很买国公府的帐,经常给钱夫人难堪,在族里向来很有话语权。 钱夫人听的四老太太这么一说,果然身子一僵,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秦正明和秦太太走的慢,落在后面,有小丫鬟引着到了第二进,秦正明自然有人引了去国公爷处坐,而丫鬟此刻正好引了秦太太进来,秦太太刚一进门,立刻就发现了这屋内气氛的诡异,秦太太原本就是一个伶俐人儿,目光四下里扫了一圈,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已经猜了个**不离十。 看了一眼秦云卿那冷冷的脸,忙笑着走了过去,伸手去拉秦云卿的手腕。 秦云卿原本想要避开的,可是转念一想,终究忍住了,任由秦太太拉着她的手腕,向着钱夫人走去。 秦太太还没有走到钱夫人的面前,先绽开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夫人,我陪着七娘过来了……” 钱夫人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狠狠的瞪了秦太太一眼,秦太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若不是刚才来这里的路上,秦正明叮嘱了一路,让她看着点秦云卿,她才会管这个闲事呢!按着她的意思,若是今日秦云卿把钱府的人全都得罪光了,那才是真的趁了她的心! “她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钱氏宗祠,岂能让不相干的人随便进来?”一直端坐在主位的四老太太,撇了秦太太一眼,一脸不屑的开口了,看着秦太太的穿着打扮,并不像是有品级身份的,现在却牵着秦云卿的手,做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这就让老太太心中十分的不爽。 秦太太没有想到会有人一点脸面都不给她,愣了一下,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可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已经势成骑虎,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努力的挤出满脸的笑容来:“老太太……” “哼~”四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声,扫了秦太太一眼,便扭头和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年轻媳妇说话。 秦太太的脸面顿时僵硬起来,而钱夫人却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缓解的意思,静静的坐着喝茶,仿佛手中的茶,是这天底下最美味的珍品! 周氏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在看见钱夫人那黑沉的脸的瞬间,倏的闭上了嘴巴。 这一次,看向秦太太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带上了轻视,秦太太心中满腔的愤懑,可是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这里坐的人,没有一个是她能得罪得起的!讪讪的笑着,正想着如何才能化解这个尴尬,突然一直呆立着不说话的秦云卿开口了,“母亲,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还不如回家去。” 秦太太诧异的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她朝着自己点点头,朝着自己使了一个眼色,这才转头看着四老太太,继续淡淡的开口:“若不是三少奶奶真心相邀,我原本就是不想来的,别人家或许会羡慕国公府的门第,可是我却觉得没有必要上赶着用热脸去贴别人家的冷脸,反而让人看低了去。” 秦云卿说完,转身就走,却发现秦太太依旧呆立在原地,便用力的拉扯了一下秦太太:“母亲,我们走吧,没得站在这里看别人的脸色,平白的让人讥嘲。” 秦云卿的话音落下,四老太太的脸色顿时有精彩起来,保养得宜的脸,猛地涨红起来,还泛出一些些的青紫,原本举起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椅靠上:“好不一个不懂规矩的丫头!竟然敢在这里夹枪带棒的说话!你,你给我跪下!” 四老太太显然被秦云卿气到了,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声音高亢而又尖锐,自从四老太爷当了钱氏族长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顶撞她了!想不到今日里一个外室养的私生女,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让四老太太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钱夫人却听的解气至极,她早就不耐烦这个老太太了,她堂堂的一品国公夫人,竟然一直被这个老太太压一头,还时时的被她教训,这怎么能叫她甘心?!因此,索性当作听不见,低着头想心事。 秦云卿既然开口说这番话,自然已经决定撕破了脸皮的!当即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拉着秦太太的手,便要往外面走去。 钱夫人见秦云卿并不只是说说就作罢,而是真的不屑一顾,顿时着急起来,那一日淑妃可是细细的叮嘱了她很久,若是今日……,钱夫人顿时后悔起来,连忙朝着站在身边的白氏使了一个眼色。 白氏低头垂手,恭敬的站在一边,并没有看见钱夫人的眼色。钱夫人见白氏装傻,而秦云卿却已经拽着秦太太走到了门口,再也维持不住风度,重重的咳了一声。 这一声倒是把白氏惊醒过来,倏的抬起头,见钱夫人正朝着自己使眼色,一时间会错了意,忙从小丫鬟手上把茶盏端了过来,恭敬的递给钱夫人:“母亲,是不是嗓子难受?刚才的茶定然已经凉了,换一杯热的,再喝口水,缓一缓,媳妇这就让人去请太医……”白氏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钱夫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吓人,绿莹莹的,就如要嗜人一般,吓得白氏身子一僵,越发的不知所措了。 周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拦在了秦云卿的面前:“七娘,这是怎么的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走?” 秦云卿停住了脚步,冷冷的看着周氏,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防备和疏离,却实实在在的,丝毫掩饰也没有。 周氏的脸顿时涨红起来,看着秦云卿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秦太太见周氏出声,总算是找了一个台阶,笑着道:“三少奶奶,也不是我们一定要走,只是这架势,仿佛是我们上赶着要过来似得。说句实在话,让七娘入钱氏族谱,我家老爷……还是……有些……”秦太太话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剩下的话,就算是不说,在座的所有人也都能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四老太太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钱夫人一听秦太太这么说,倒是不急了,接过白氏手中的茶盏,端起来,呷了一口,依旧递给白氏,但还是没有忍住,恶狠狠的瞪了白氏一眼。 白氏这时才明白过来,刚才钱夫人那一声咳嗽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弥补却已经来不及了,其实她也没有想过弥补,只是依旧做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关心的开口:“母亲,可要现在就去请太医?” “我好好的,你请什么太医?你这是咒我早死么?!”对于白氏的木讷,钱夫人忍无可忍,终于发作出来,但是当着这么多的人,也只是声音严厉一些而已,若是换成在国公府了,手上的茶盏早就朝着白氏砸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钱谦益带着钱氏的族长过来,看见秦云卿沉着脸,站在门口,不由得一愣。 “没事,没事。”秦太太一见钱谦益,急忙堆起满脸的笑容,伸手悄悄的扯了扯秦云卿衣袖,屈膝给钱谦益行了一个福礼:“国公爷安。” 钱谦益朝着秦太太点点头,这才转身朝着秦云卿和颜悦色的道:“云卿,你来了就好,祠堂的祭祀已经摆好了,我们这就过去。” 秦云卿却直勾勾的看着钱谦益,声音冰冷:“我今日一定要入钱氏宗族?”尾音微微上扬着,带着一丝不屑。 “你是我的女儿,不入钱氏宗族,还能入哪里?”秦云卿的态度让钱谦益有些生气,声音便有些僵硬。 “我自姓秦,你自姓钱,我与你……”秦云卿声音越发的阴冷,脸上的不屑也越发的明显。 钱谦益看了秦云卿一眼,便倏的扭头,一脸恼怒的看着秦正明:“这话是你说的?” 秦正明顿时汗珠布满了额角,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抬起手,使劲的抹了一把汗,这才陪着笑解释道:“国公爷,下官哪里敢如此信口胡说,只是七娘自己看在眼里,所以才会……” “与我父亲无关。”秦云卿又开口了,“若不是父亲这些年的照顾,我早就随着我娘亲去了,哪里还会有现在的为难……” “你是我的女儿,今日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这钱氏的族谱,你一定要入的,我不会让我的骨血无端的流落在外!”秦云卿一口父亲,把钱谦益叫得浑身不是滋味,猛地打断了秦云卿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老二……”四太老爷看了一眼秦云卿,又看看钱谦益,“这事,是不是还是……商榷……”四太老爷其实并不愿意秦云卿入钱氏族谱,一个外室养大的私生女,怎么配入钱氏宗族?!只是钱谦益坚持,不论如何,钱氏这一族,还是要靠着国公府,虽然钱谦益有些不着调,但是钱致远却是前程远大,还有钱淑妃在宫中荣宠不衰,五皇子是圣上如今续齿的皇子中,算是最有能力的一个,今后要倚仗国公府的地方多了去了,因此,四太老爷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如今人家本尊不同意入族谱,正中了四太老爷的下怀。 “不行!”钱谦益想不也想就拒绝了四老太爷的话,“我的女儿定然要入族谱的,若是你们不同意……”钱谦益眼睛微微一眯,“我们这一支,就自己再立个宗祠!” 钱谦益这话一出口,屋内的气氛顿时变了,四太老爷目瞪口呆的看着钱谦益,眼眸中有着不敢相信,待看到钱谦益一脸的正经,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顿时气的用手中的拐杖使劲的敲击着地面:“你,你这个,不,不孝的……” 钱谦益却恍如没有看见一般,面色冷然的站着,钱夫人听见钱谦益这话,心中却乐开了花,若是真的自立宗祠,那她就不用再受四老太太的气了!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四老太太却不由自主的猛地挺直了脊背。 秦云卿依旧淡淡的站着,仿佛刚才钱谦益和四老太爷的争执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四老太爷见钱谦益丝毫没有想要退步的意思,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孽障!孽障啊!” “老太爷可算是答应了?”钱谦益见四老太爷的态度软了下来,脸上的神色立刻缓和起来,朝着四老太爷弯腰行了一个礼:“多谢老太爷成全。” 四老太爷撇撇嘴,眼眸中闪过怒意,还有不甘,但却只是一闪而逝,旋即换上了一脸的和气:“诶,既然你坚持,族里自然不会过于阻拦,只是你打算让她入在谁的名下?” “自然是记在正室的名下!”钱谦益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他亏欠了珍珠这么多,能回报给她留下的女儿,也算是尽了他的一份心意。 四老太爷怔了一下,看了钱谦益一眼,见他不像是在说笑,张了张嘴,最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决定了就好,我们这就去祠堂吧。” 四老太爷说着,就要转身出去,却被秦云卿拦住了:“慢着。” 刚刚站起来的众人,全都诧异的看着秦云卿,想不明白她还有什么好反对的,一个外室养大的私生女,如今记在正室夫人的名下,变成了嫡出,这地位提高了何止十万八千里,不论换成谁,都要偷着笑了,这秦云卿竟然还有意见,也不知这秦云卿脑袋里面塞得是东西,跟别人是不同的! 秦云卿果然没有让在座的任何人失望,她抬头,看着钱谦益,声音冰冷:“为什么要把我记在夫人的名下?”钱夫人可是她的前世冤家今世对头,她无论怎么也不愿记在她的名下的,单那一声娘,就会生生的呕死她! 秦太太一听顿时有些着急,使劲的拉了一下秦云卿的衣袖,若是秦云卿记在钱夫人的名下,水涨船高,秦云卿与淑妃的关系自然更加好了,那么秦府也可以跟着沾光了,谁知秦云卿竟然拒绝了! “你想记在谁的名下?”钱谦益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见她是真的不愿,便也没有过多的坚持。 钱夫人却被秦云卿气的够呛,把那个贱丫头记在她的名下,吃亏的可是她,谁曾想她还没有表态表示不愿意,那个丫头却先不愿意起来,若是传了出去,这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放?! 秦云卿盯着钱谦益,嘴角一勾,蓦然笑了:“我自有娘亲,为什么要记在别人的名下?!” “你的娘亲……”被秦云卿一提,一张温婉的脸,倏的就出现在钱谦益的脑中,神情便僵住了,珍珠没名没份的,一个养在外室的女人,族谱上怎么可能有她的名字呢?!这不是生生的为难人吗?! “行?还是不行?”秦云卿却丝毫没有想要退让的意思,紧赶着又追问了一句。 再进国公府 “不行!”突然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响了起来,四老太太阴沉着脸,向前走了一步,在秦云卿的面前站住了,瞥了秦云卿一眼,眼角带着深深的不屑,“你以为我钱氏宗族是什么阿狗阿猫都能进的?!” 秦云卿的脸猛地就沉了下来,这个四老太太,前世里,她也见过,最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现在竟然辱及娘亲,虽然自己只与胡珍真相处五年,但那五年里,胡珍真却是真心疼爱自己的,把自己如珍似宝一般的疼着,她不会让任何人辱及她! 秦云卿心底怒及,倏的抬头,冷冷的看着四老太太,眸光阴森刺骨,满是恨意,看得四老太太冷汗无端的就冒出了额角,脚步一顿,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顿时越发的恼怒起来,正要当场发作,却发现钱谦益也一脸阴森的盯着她看,这才恍然醒悟过来,她刚才说错话了,若是那个女人是阿猫阿狗,那么钱谦益又是什么?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再改口却已经来不及了,顿时脸上一阵青白,精彩至极。 四老太爷有些怨恨的瞪了四老太太一眼,可是自己的老妻说错了话,当下只能陪着小心道:“老二,你四婶也是为了好心,一个民间女子,哪里配得上我们……” “住口!”自从钱谦益明白了胡珍真在自己心底的位置之后,一直觉得愧对秦云卿,所以才会对秦云卿另眼相看,但是让胡珍真上钱氏族谱,这一点,钱谦益却没有考虑过,可是现在被四老太太这么一激,倒是不服气起来,看着秦云卿,咬着牙道:“好,就依你!” 钱谦益此话一出口,屋内顿时哗然起来,众人面面相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止,钱夫人的脸色倒是平常,只要不动摇了她的位置,钱谦益不论做什么,她反正是没有能力阻止的,再说了,一个死人,也碍不着她什么事,便站在一边,不说话。 “谢国公爷。”秦云卿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缓和起来,与娘亲相处了五年,虽然娘亲闭口不谈这个男人,可是秦云卿却是知道这个男人,一直深藏在娘亲的心中,如今她这么做,也算是圆了娘亲一直以来的念想。 “原本就是我欠了你娘的。”钱谦益看着秦云卿,眸光中闪过一丝黯然,声音就有些发沉,“我就把你娘抬成二房,算是贵妾,你看如何?” 贵妾也是妾,也低了那个女人一等! 秦云卿心中不甘,可是却又无可奈何,按着娘亲的身份地位,能有一个贵妾的名份,已经算是抬高了,当即点点头:“听国公爷的。” 钱谦益这回倒是知道寻找同盟,回身看着钱夫人:“夫人以为如何?” 钱夫人倒是无所谓,这个秦云卿原本是要记在自己名下的,现在抬了她生母的名份,不过是让秦云卿有嫡出变成了庶出,这件事,不论怎么看,都对她有利,她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去触钱谦益的霉头,当即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事情既然这么决定了,接下来就十分的顺利,开了祠堂,祭告祖宗,把秦云卿记在二房钱谦益的名下,钱谦益原本只有钱淑妃一个女儿,现在又多了秦云卿,排行第二,在钱府里,秦云卿便被人称作了二娘。 从钱氏宗祠出来,钱谦益要让秦云卿回钱府去,可是秦云卿却死活不依,秦正明出来笑道:“国公爷,圣上明旨下来,让七娘住在秦府的,这个圣上的旨意……” “云卿是我女儿,自然……”钱谦益此刻真的是万分恼恨,怒气冲冲的瞪着秦云卿,“从此之后你给我改了姓氏!” 秦云卿却摇摇头:“父亲,我只是你的义女而已,我自然还是姓秦!” 眼看着又要陷入僵持,还是钱夫人出来说话:“老爷,不论姓秦还是姓钱,二娘全都是你的女儿,有些事情急不得……” “既然入了钱氏宗族,若还是姓秦,我钱氏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四老太爷此刻真的忍无可忍,“若是不能改姓,那就是忤逆不孝!”又气又急的声音,配合着“笃笃”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秦云卿看着无端的竟然生出一丝喜感来。 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当隐形人林嬷嬷这时向前走了几步,朝着钱谦益和四老太爷行了一个宫礼:“回国公爷,奴婢有事要禀。” 四老太太的眼光落在林嬷嬷的身上,顿时吓了一跳,她也是有品秩的诰命,也曾去慈宁宫给太后请过安,而这也是她一直挂在嘴边,用来向别人炫耀的资本,林嬷嬷最为太后娘娘的贴身嬷嬷,她自然是见过的,这次却又在这里看见了,顿时心中便有些不安起来:“你,你是林嬷嬷?” 林嬷嬷的笑容极为标准,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朝着四老太太行了一个福礼:“老夫人安,上次老夫人拜谒太后娘娘的时候,在慈宁宫里,身子欠安,奴婢曾在慈宁宫伺候过老夫人,不知老夫人可还记得?” 四老太太使劲的点头:“记得,记得,那一次多亏了你。”四老太太满脸的笑容,“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后娘娘已经把奴婢赏给了姑娘,奴婢现在是姑娘的教养嬷嬷。”林嬷嬷垂手站着,声音平静。 四老太太却吃了一惊,林嬷嬷在宫中可是有品秩的,连皇后娘娘见了,都得带着三分笑意的,现在竟然变成了秦云卿的教养嬷嬷,岂不是说秦云卿很得太后娘娘的喜爱?!四老太太想着,扭头看见秦云卿,却见她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事情,她做错了。 四老太爷听说秦云卿身边的嬷嬷竟然是太后身边的,原本声嘶力竭的模样,顿时不见了,看向秦云卿的眼光,顿时也变了,怪不得老二一定要这个姑娘入钱氏宗祠,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幸亏自己刚才没有坚持反对,否则岂不是成了大罪人?! “嬷嬷请说。”钱夫人看着四老太太变了脸色,顿时笑了,她其实也最不耐烦这个自以为是的四老太太了,可是人家的辈分压着她一头,没有办法,只能忍了,如今能看着她吃瘪,其实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圣上已经金口御封姑娘为六品奉诏女侍,诏书上写的是秦云卿的名讳,若是老爷把姑娘的姓氏改了,姑娘是不是还要上请朝廷,把诏书上的名字改过来?”林嬷嬷一脸谦卑的说着,没有丝毫要挟的意思,可是钻入钱谦益的耳中,便就是要挟了。 “老二,既然如此,这姓氏,还是等回禀了圣上其中的缘由之后,再慢慢的改吧。”四老太爷心中一惊,看向秦云卿的目光顿时变了,连忙出来劝解,钱谦益虽然满心的不愿,但是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若是让圣上知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想必自己定然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已经失声很久的周氏,这时却站出来,看着秦云卿笑着道:“二娘不如先回国公府里住着,等秦府那边院子收拾好了,再过去住,你说好不好?” 秦云卿的眉心微微的蹙了蹙,正要开口拒绝,钱谦益已经开口了:“怎么回事?” “父亲,儿媳刚才去接二娘的时候,见她住在下人房里,说是二娘的院子还没有收拾好,因此,儿媳想着,是不是先让二娘回府里住,等秦府那边的院子收拾好了,再让二娘回去住。”周氏的声音十分的清脆,带着笑意,可是却把秦府的人,在钱谦益的面前,恶狠狠的告上了一状! 果然钱谦益一听,立刻就生气了,倏的转身,看向秦正明,眸光中全都是不善。 秦正明被钱谦益的目光吓了一跳,心中不由得又狠狠的骂了秦太太一顿,可是脸上却只能堆起满脸的笑容:“国公爷,下官的府里怎么能和国公府相比,下官的府里简陋,因此七娘的住处并不是下人的房间……” 钱谦益听着秦正明的辩解,心中越发的不爽,理也不理秦正明,扭头朝着秦云卿笑道:“云卿,不如你从今而后就……” “那不是下人的房间的。”秦云卿打断了钱谦益的话,脸上冷冷的,没有一丝儿笑容,“府里的姐妹们住的,我怎么就住不得?我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人儿,为什么要跟别的姐妹不一样?” “……”钱谦益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 “七娘的院子正在收拾。”秦太太笑着上前,一脸谄媚的说道,“等院子收拾好了,就搬过去,国公爷放心就是,我们必然不会亏待了七娘的。” 原本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秦云卿身上,现在尘埃落定,再一次看向秦太太的时候,便发现了她脸上微微的红肿,虽然极淡,但是近距离的看,却依旧十分的清晰,众人的眼光顿时意味不明起来,秦太太感受到了众人异样的目光,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脸颊,顿时涨红了起来,脚下悄悄的向着后面挪了挪,想要遮挡一二,却越发的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引得众人的目光越发的诧异起来。 秦太太羞愧无比,又咬牙把秦云卿恨了一遍!只是如今形势逼人强,她不得不低头。 “在院子收拾好之前,你就住在国公府吧。”钱谦益摆摆手,就这么做了决定。 秦云卿想要推辞,却没有任何人帮她,反而被周氏拉着向着外面走去。 国公府的正院,钱夫人坐在主位上,白氏和周氏站在两边,丫鬟引着秦云卿进来,秦云卿站在屋子的中间,朝着钱夫人行了一个福礼:“母亲安。” 钱夫人看着秦云卿,原本有些阴沉的脸,顿时挂上了慈祥的笑容:“二娘来了,过来,我这边坐。” 秦云卿迟疑了一下,便低着头,走了几步,在钱夫人的面前站住了。 钱夫人满意的看着秦云卿,伸手拉住了秦云卿:“我的儿,既然来了这里,便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必客气,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只管跟我说就是,我自然让人去找了来,给你。” 秦云卿低着头,脸上却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谢母亲。” 钱夫人见秦云卿依旧那副冷冷的模样,心中顿时越发的不喜秦云卿,可是面上的笑容却更加的慈祥起来:“我的儿,来,这里坐着,我们娘儿们,好生亲近一下,自从你大姐姐进宫之后,我便一直想着再有个女儿,天可怜见的,想不到竟然把你送了来,你可知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真的大喜过望,这才叫做上天垂怜……” 秦云卿被钱夫人拉着在一边坐了,心中却已经腻歪到了极点,看着钱夫人笑的和睦如春花般的脸,心底涌起一阵阵寒意。 钱夫人见秦云卿只是坐着不说话,心中十分的不快,可是却因为钱淑妃的叮嘱,强忍住心中的怒气,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有些勉强了:“我的儿,我来帮你介绍一下。”钱夫人说着伸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白氏,“这是你二嫂,娘家姓白。” 秦云卿急忙站了起来,给白氏行了一个福礼:“二嫂安。” 白氏的脸,猛地涨红了起来,有些局促的朝着秦云卿笑了笑:“我,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串佛珠是我常日里带着的,二妹妹不要嫌弃。”白氏说着,把手腕上的一串楠木的佛珠撸了下来,塞到了秦云卿的手中。 秦云卿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白氏一眼,心中不免有些诧异,这个白氏,自己在前世里,就已经打过交道,因着二爷和钱致远同年,相差不了多少,自己与白氏是前后脚进门的,相差不过几天。那时候的白氏,虽然家世平平,但是却长的十分讨喜,嘴巴也很甜,与自己的关系也十分的不错,哪里是现在这幅木讷胆小的模样…… 秦云卿虽然心中诧异,但是转念一想,却又有些了然,就凭着钱夫人的为人,白氏又怎么可能不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呢?! “二妹妹~”白氏见秦云卿怔怔的不说话,只是就这样的看着自己,眼眸中隐隐的竟然带着同情,不由得愣了一下。 秦云卿猛地醒过神来,心中一惊,急忙低下头,轻轻的道了声谢:“谢二嫂。” 钱夫人诧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声音便带上了疑惑:“你们原先就认识?” 白氏被钱夫人的话吓了一跳,急忙开口辩解:“母亲,儿媳并不是认识二妹……” 秦云卿笑着道:“母亲,我只是觉得二嫂很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所以有些出神罢了,那个人远在江南,这辈子可能再也不得相见了……”秦云卿说着,声音便有些低落,带着微微的伤感。 “二妹妹,我是三嫂。”周氏见状忙笑着上前,把挂在腰间的一个玉佩拿了下来,塞到秦云卿的手中,“小小物件,妹妹拿着玩吧。” “谢谢三嫂。”秦云卿朝着周氏微微一笑。 钱夫人听了秦云卿的解释,心中顿时释然,忙笑着道:“我的儿,快过来我这边。上次多亏你救我一命,我还没有好生谢过你……”钱夫人笑着提起了上次的事,可是眼眸中的利光却泄漏了钱夫人此刻心中的恨意,每一次想起上次的事情,那明晃晃刺眼的银针就在眼前不断的闪烁,钱夫人就恨不得撕了秦云卿。 “只要母亲没事,云卿便心安了,哪里值得母亲一直记挂。”秦云卿一脸真诚的说着,心中却有些后悔上次,下手还不够狠一些,若是还有下次的机会,自己定然要在好生的折腾她一下,虽然现在还不得报仇,但是能稍微的出一口胸中的恶气,也是好的。 钱夫人似乎也信了秦云卿的话,听了之后,脸上便显出十分的高兴来:“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听淑妃娘娘说,你还治好了太后娘娘和兰妃娘娘的病,圣上差点就封你做神医了!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是睡觉都觉得格外的安稳些。” 秦云卿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瞧母亲说的,我能治好太后娘娘,也只是机缘巧合罢了,哪里就是我的真本事了!传了出去,倒是让有真本事的人笑话。” 钱夫人一听,笑了:“果然是个懂进退的,不枉淑妃娘娘眼里心里的记挂着你。”钱夫人笑着拍了拍秦云卿的手背,扭头吩咐绿柳:“去,把我那一套金丝缠枝的绿宝石头面拿来。” 绿柳应了一声,进里屋去了,不一会儿,捧了一个小小的妆奁盒子出来,放在一边的案几上,小心的打开了盖子。 妆奁盒子里,绿宝石头面熠熠生辉,耀得人眼花,周氏看着案几上的头面,眼角不由得微微抽蓄了一下,而白氏却只是瞧了一眼,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钱夫人笑着指了指妆奁盒子里的头面:“我的儿,你看,可漂亮?” 绿宝石头面 秦云卿一脸淡然的看着放在桌上的金丝缠枝绿宝石头面,心中却有些微微的吃惊,这套头面她可是认识的,虽然不是钱夫人手中最珍贵的,但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在前世里,她就曾见过这套头面,钱夫人还开玩笑般的说过,要把这套留给孙女儿的,今日里拿出来难道说,要把这套给了自己?! 秦云卿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中就“突”的跳了一下,又想起今日在祠堂里,钱夫人的一步步退让,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秦云卿虽然脸色不变,但是心却开始防备起来。 钱夫人见秦云卿没有说话,却只是看着头面出神,眼角就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果然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才看见一套头面,就呆住了,淑妃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不论是谁,人只要有弱点,那就一定能牢牢的抓在手中。 “我的儿,你可喜欢这套头面?”钱夫人这时看向秦云卿的态度越发的和气。 秦云卿抬头看了看钱夫人,又低头看了看头面,似乎在犹豫,可是心底却已经飞快的转了起来。 上次给钱夫人治病的时候,应该已经把钱夫人得罪狠了,可是现在她却拿出这么一个示好的态度来,这其中的关键自己虽然想不明白,但是钱夫人想要笼络自己的意思却十分的明显! 既然如此,自己就露一个弱点给她,倒是要看看,钱夫人会怎么处理? 秦云卿想着,又似乎思索了很久,这才轻轻的点点头。 钱夫人看着秦云卿的模样,眼角的笑意渐渐的加深,可是眼底的轻视,却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来,只是声音更加的慈祥。 钱夫人把放在桌子上的金丝缠枝绿宝头面朝着秦云卿的方向推了推:“我的儿,我就把这套头面送与你了,以后出门要好生打扮一下,万不可如今天这么素雅了,小孩子家家的,就该喜欢红红绿绿的才对!如今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最好打扮的时候,明儿个我就让绣娘过来,给你好生多做几套衣服,以后出门的时候,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行!” 秦云卿低着头,脸微微的红了红,又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头面,咬了咬嘴角,轻声道:“怎么能让母亲如此破费?” “破费什么?你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姑娘,这套头面先拿着,今日晚了,明儿个我带着你去银楼,好好的多挑些头面回来才行!”钱夫人说的十分豪气,可是秦云卿看着这样的钱夫人,心中的寒意,却越深了,但脸上丝毫不变,静静的坐在一边,浅浅的笑着,眸光时不时的落在头面上,钱夫人看着这样的秦云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周氏看着秦云卿,眼角又微微的抽蓄了一下,脸上已经挂上了明媚的笑意:“二娘,你看母亲多疼你!母亲最是慈祥不过的,二娘你就安心在府里头住着。” 钱夫人闻言,抬头看了周氏一眼,笑着道:“二娘今儿个刚来,府里也不是很熟悉,你和老二家的陪着二娘走走。” 周氏连忙笑着应了一声“是,母亲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二嫂。” 原本一直站在一边当隐形人的白氏,这时也上前一步,浅笑着应了一声“是”,只是白氏的声音却有些淡淡的,并不是很热心,应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再说话。 秦云卿虽然奇怪,却没有抬头去看白氏,只是忙着站起来,朝着白氏和周氏行了一个福礼:“云卿给二嫂,三嫂添麻烦了。” “瞧二娘你说的,自家姐妹,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的这么见外,我可是会生气的。”周氏佯装生气的瞪了秦云卿一眼,这才笑着道:“母亲,今儿个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就让二娘早些回去歇着,母亲也好歇息歇息……” 秦云卿听了忙转身看着钱夫人道:“母亲,三嫂说的是,今儿已经有些晚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明儿个再说。母亲,你看可行?” 钱夫人其实并不耐烦看着秦云卿,只是淑妃交代下来,一定要与秦云卿打好关系,她这才不得已陪着秦云卿说了这么许多的话,现在看秦云卿提出来要回去歇息,她正求之不得,可是脸上却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的儿,原本想与你多说说话的,既然你累的慌,那就先回去歇着,明儿个我们娘儿俩个再说话,也是一样的。” 秦云卿点点头,行了一个礼,出去了。 周氏见了,忙跟了出来,而白氏却依旧静静的站着,就如木偶一般。 出了主屋,到了院子里,见到春花正等在院子边的廊檐下,看见秦云卿出来,连忙小跑着出来:“姑娘。” 秦云卿看了春花一眼,点点头:“嬷嬷呢?” “刚才魏妈妈来,请嬷嬷到那边厢房里坐了,奴婢在这里等着姑娘,嬷嬷让奴婢等到了姑娘,去叫她一声。”春花的声音很清脆,极爽快的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姑娘,请稍等,奴婢这就去请嬷嬷出来。”春花说完,小跑着去了。 秦云卿看着春花的身影,朝着周氏歉意的笑笑:“倒是让三嫂见笑了。” 周氏看着春花的背影,也笑了:“这丫头,当初在正院的时候,我也见过几次,也没见她这么伶俐,这跟着妹妹还没有多久,竟然出落成这样了!妹妹果然是个会调教人的!” 才刚出了主屋,二娘便变成了妹妹,听着便又亲近了许多。 可是秦云卿仿佛没有听懂,只是红了红脸,扭捏了一下道:“三嫂惯会取笑人,我哪里敢居这个功劳,春花原本就是母亲调教的,我只不过是得了个便宜罢了。” 周氏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才赔笑道:“是我错了,妹妹你说的是,母亲原本就是最会调教人的。妹妹你今儿个……” 周氏话刚说了一半,就看见林嬷嬷从厢房里出来,便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姑娘。”林嬷嬷过来刚要给秦云卿行礼,便被秦云卿拦住了,“嬷嬷,我累了,想回院子里去歇着。” 林嬷嬷心疼的看了一眼秦云卿,点点头:“好,我们这就回院子去。” “妹妹,我带着你去吧。”周氏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嬷嬷,这才转身朝着秦云卿说道。 “不劳烦三少奶奶了,春花原先就是这个府里的,她认识路,就让她带着我们过去就行了。”林嬷嬷笑着拒绝了周氏的建议。 秦云卿有些不解,看了一眼林嬷嬷,见林嬷嬷并没有看自己,便也没有说话,周氏没有想到林嬷嬷竟然这么干脆拒绝了自己,一时间愣住了。 林嬷嬷不等周氏回过神来,就朝着周氏行了一个礼,然后带着秦云卿就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刚才没走了几步,就听见魏妈妈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二姑娘,请留步。” 秦云卿停住了脚步,转身一脸疑惑的看着魏妈妈:“妈妈,可是叫我?” 魏妈妈立时笑了:“我的好姑娘,奴婢自然是叫姑娘,这国公府里,统共就两个姑娘,一个现如今在宫里,成了贵人,另一个就是姑娘你了。” 秦云卿的脸顿时红了:“妈妈,我,我这不是……” 魏妈妈笑着道:“时间长了,姑娘就习惯了。夫人让奴婢把这套头面给姑娘送过来,刚才姑娘忘记拿了。” 秦云卿的眼睛猛的亮了一下,瞬间又做出无所谓的模样来:“妈妈,这,怎么好意思?” “长者赐不敢辞,姑娘又何必心中不安?”魏妈妈十分满意自己看见的,笑着道,“夫人吩咐了,姑娘使唤的人,奴婢待会儿就送过去。” “有劳妈妈。”秦云卿说着,给魏妈妈行了一个礼,魏妈妈虽然嘴上连连说不用,但是心中却十分的受用,看向秦云卿的笑脸,顿时亲切了不少。 “姑娘,夫人还让奴婢送姑娘去抚衡院。”魏妈妈笑着把手上的盒子递给了春花,春花伸手接了,跟在秦云卿的身后,向着抚衡院走去。 抚衡院里的丫鬟婆子们早就已经接到了消息,远远的看见秦云卿一行人来了,便早早的开了门,在外面迎着。 秦云卿扫了这些人一眼,并没有说话,径直进了院子,倒是魏妈妈好生的训斥了几句,让她们好好的当差,若是怠慢了姑娘,就滚回家去,丫鬟婆子们一听,顿时脊背又挺直了许多。 院子里面打扫了干干净净,虽然已经是六月里天气了,但是牡丹却还没有谢,依旧开的十分的灿烂,秦云卿一路走着,一路看着,不禁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国公府还是依旧如此的奢华! 魏妈妈伺候着秦云卿进了屋子,这才转身告辞出去了。 “妈妈,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秦云卿看着魏妈妈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也不坐下,转身看着魏妈妈,问道。 “姑娘,奴婢出去看着。”春花把手里的盒子小心的放在桌子上,转身出了屋子,到院子里去了。 林嬷嬷看了一眼春花背影,微微的点了点头:“姑娘,春花不错,升了一等丫头吧,也算是一个得力可用的。” 秦云卿点点头:“我明儿个就回了母亲。” 林嬷嬷拉着秦云卿的手,在靠着窗边的矮榻上坐了,自己起身,推开了窗,窗外是一大片的绿蕉,郁郁葱葱的,十分的茂盛,站在窗边看过去,院子的景物一览无遗,林嬷嬷扫了一眼院子,这才回来在秦云卿身边坐了,神情有些凝重:“姑娘,这国公府里的水,很深。” 秦云卿点点头,这国公府的水不但深,而且很浑,若不是如此,前世里的自己,怎么会这么无缘无故的就丢了性命,而且死因不明!秦云卿翻遍了阎王敌留给她的医书,但就是没有看见与之相类似的毒!这种毒竟然罕见至极!也不知钱夫人从哪里来的,莫非……这毒药不是等闲那种的,秦云卿明白,只是那种不是等闲的毒药,可是很少见的,也很少能拿到的,除非与制毒的世家关系很好的,或者干脆就是制毒世家的人,这个钱夫人是属于哪一种呢?! 秦云卿心中一动,那些奇特的毒药,只要有出现过,自然会留下蛛丝马迹,看样子,等师傅回来,还得好生的请教一下师傅,看看师傅是不是见过这种毒,然后在顺藤摸瓜吧。 “嬷嬷,你看。”秦云卿站起来,把盒子从桌子上拿了过来,放在林嬷嬷面前,小心的打了开去,“母亲当着二嫂和三嫂的面,把这个头面给了我……”秦云卿的声音顿了顿,抬起头来,看着林嬷嬷,“嬷嬷觉得这事情……应该怎么看?” 林嬷嬷接过盒子,仔细的瞧了瞧,笑道:“虽然不能算是什么精品,但是也算是不错了,只是用这个来当见面礼,这出手算是阔绰了。” 秦云卿顿时有些傻眼,转念一想,这林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见惯了好东西,这么说,也算是无可厚非,想着便说道:“这副头面,应该算是不错了,刚才三嫂看着头面,眼神都有些变了。” “哦?”林嬷嬷放下手中的头面,微笑着抬起头来,看着秦云卿笑道,“那么二少奶奶呢?” 晚些还有一章,小为爬去继续码字! 钱夫人的心思 “二嫂?”秦云卿愣了一下,有些不解林嬷嬷思维的跳跃性,但还是如实说道,“二嫂没有反应,静静的站在一边,仿佛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林嬷嬷听了,眸光一深,嘴角勾了勾,笑道:“这国公府也算是有趣。” 秦云卿猛地一挑眉,诧异的看着林嬷嬷,想不出为什么林嬷嬷会这么说。 林嬷嬷把绿宝石头面的盖子合起来,伸手推到了秦云卿的面前:“姑娘,你看,这副头面,虽然不是什么极品,但是也可以称得上为精品了。而秦夫人又当着两个庶子媳妇的面,把它们给了你,这不是明摆着要离间你们几个吗?现在你的名字是记在胡姨娘名下的,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比她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钱夫人却对你如此的另眼相看,只要稍微有点心的,必然会多想一些。” 秦云卿点点头,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如今被林嬷嬷这么一说,倒是越发的清晰了一些。 “如今国公府里,世子还没有续娶,现在又去了前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林嬷嬷说着,眉心微微的跳了一下。 秦云卿倒是被林嬷嬷的话吓了一跳,倏的就站了起来:“这,难道说……,不,不会的!”秦云卿使劲的摇了摇头,虽说她与这辈子已经与钱致远恩断义绝,但是钱致远若是就这样的死于非命,她却是有些不忍心的。 “我的傻姑娘,若是世子爷有些什么意外,这国公府岂不是要在庶子里面找一个继承人……”林嬷嬷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眼眸中有疑惑掠过。 秦云卿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度,让林嬷嬷疑心了,忙笑着解释道:“嬷嬷刚才的话竟然吓到我了,他们好歹是兄弟,怎么可能会……” 林嬷嬷听了,这才释然说道:“面对面的敌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有时候反而是你的盟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咬你一口!” 秦云卿的脸上还有惊疑,林嬷嬷顿时冷笑出声:“什么亲兄弟?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九九,都在为自己打算,姑娘,你要记住,不叫的狗最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冷不丁的咬你一口……” 秦云卿被林嬷嬷说的浑身一哆嗦。 “姑娘,你也不用怕,凡事我们小心一些也就是了。” “但是……”秦云卿皱了皱眉,“嬷嬷,昨日钱夫人看着自己,明显的带着结交的意味,嬷嬷认为……” 林嬷嬷笑了:“自然应该是淑妃娘娘的叮嘱,姑娘的事情,别人不知,但是淑妃娘娘却是一清二楚的,显然淑妃娘娘得了圣上的话,不许她把实情说出来,但是她却又怕国公夫人不把你放在心中,因此便是说的有些模棱两可的,而导致了国公夫人对你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的,既想着要拉拢你,却又有些不甘心,所以才会做出这么矛盾的事情来。” 被林嬷嬷这么一说,秦云卿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秦云卿点点头,还想再说上几句,却听见春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魏妈妈安,魏妈妈又来找我们姑娘么?我们姑娘说累着了正在休息,奴婢进去给妈妈通禀一声吧。” 魏妈妈点点头,笑着道:“我带了几个人过来给姑娘挑。” 春花扫了一眼跟在魏妈妈身后的人,便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秦云卿和魏妈妈早已经听见了魏妈妈的话,两人相视一眼,林嬷嬷便站了起来,而秦云卿却放软了身子,歪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春花进来,正要行礼,却被林嬷嬷拦住了,春花睁大了眼睛去看秦云卿,却被林嬷嬷的一个无比凶狠的眼神阻了回去,伸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着春花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嬷嬷……”魏妈妈一见林嬷嬷出来,急忙迎了前去。 林嬷嬷朝着魏妈妈点点,却没有说话,倒是春花上前轻声回到:“嬷嬷,魏妈妈带着人来,给姑娘挑,只是……姑娘睡了,这事情……” 林嬷嬷还是没有说话,朝着魏妈妈招了招手:“妈妈,姑娘难得睡着了,你看我们……”林嬷嬷说着朝着一边努了努嘴。 魏妈妈会意的点点头,朝着跟在身后的丫鬟们点点头,示意她们跟上。 抚衡院院子大,魏妈妈领着林嬷嬷过了抄手游廊,这才站住了:“嬷嬷,你看看这几个丫头,都是调教过……” 林嬷嬷笑道:“夫人自然是最疼我们姑娘的,所挑的人,必然是最好的,刚才姑娘把挑人的事情,已经交给了我,不如就让我……”林嬷嬷的话说了一半,然后伸手指了指站在魏妈妈身后的丫头们。 魏妈妈听林嬷嬷这么说,自然是点头答应了,林嬷嬷也不客气,按着秦云卿的份例,挑了五个丫头,连带着春花,秦云卿应该有六个丫头。 “丫头们的份例,等姑娘醒了再定,今日真是有劳魏妈妈了。”林嬷嬷说着,看了春花一眼,春花笑着把一个荷包塞进了魏妈妈的手中。 魏妈妈掂量了一下,发现荷包竟然是轻飘飘的,愣了一下,俩只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竟然听见了纸张轻轻的摩擦声,顿时眉眼飞扬起来:“瞧嬷嬷说的是什么话,这原本就该是我做的,姑娘可是府里的娇客,怎么着也不能委屈的。” 两人又客气了一会儿,魏妈妈这才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 林嬷嬷再次进到屋子里去的时候,发现秦云卿已经睡着了。 秦云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东边晨曦微露,已经有一丝殷红在天边显露出来,显然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清晨的风吹来,带着微微的凉意,秦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浊气散去,整个人轻松不少。 春花在外面值夜,听见屋子里面有声音,急忙起身进来,见秦云卿已经醒了,忙出来唤了小丫头进来,给秦云卿梳洗。 春花拿了一身湘色的棉棱绣翠竹的袄子,和绣了同色翠竹的淡紫色马面裙给秦云卿穿上了,又给秦云卿挽了一个简单的随云髻,拿了枚白玉的簪子插了上去,又要去拿紫金的头面,却被秦云卿摆摆手止住了:“我如今还在孝期,不要太过张扬了。” 春花听了,便罢了手,转身吩咐小丫鬟去传了早餐过来,秦云卿就着脆甜瓜喝了半碗的小米粥,便放下了碗。 林嬷嬷进来看见秦云卿才吃了一点点,便皱了皱眉:“姑娘,怎么不多吃一些?” 秦云卿笑着摇头道:“嬷嬷,我现在不饿,这些够了。” 林嬷嬷看看秦云卿,想了想,吩咐春花:“去厨房里要些点心来,防备着姑娘什么时候饿了,要吃。” 春花应了一声出去,林嬷嬷才把丫鬟的事情说了:“按照姑娘的份例,可以有一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三个三等丫鬟,我昨儿个挑了五个,姑娘不如出去看看,分了等,便可以派了差事下去。” 秦云卿笑着点点头:“嬷嬷,我们就上院子去吧,都上这里的话,吵得慌。” 林嬷嬷笑着应了,让小丫鬟传了五个人过来,秦云卿看着这五个人,垂手站在院子里,一个个面色平静,显然是受过训练的。 “你们原先在哪里当值?”秦云卿笑着开口。 五个人一一恭敬的回答了,秦云卿含笑听了,转头看着林嬷嬷:“嬷嬷,你看这些人该如何安排,就交给你了。”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主子动手,这点在前世的时候,秦云卿便已经知道,主子只要在关键的时候,调整一下就可以了,事事亲力亲为,到时候不但吃力不讨好,反而要被人小瞧了去。因此,今日的事情,便放手给了林嬷嬷,因此秦云卿是信得过林嬷嬷的,顺便的,就让林嬷嬷在院子里立了威,以后便于打理院子。 林嬷嬷恭敬的应了:“回姑娘,春花原本就是贴身伺候姑娘的,因为一等丫鬟就不再另外安排了。”林嬷嬷说完,指了指站在最中间的一个圆脸的丫鬟和一个长着一双杏眼的丫鬟:“这两个,一个是伺候夫人的,一个是新进府的,就升了做二等的,剩下便是三等的,姑娘觉得如何?” 秦云卿听着林嬷嬷的话,顿时笑了,原本伺候钱夫人的人,到了她这里,她怎么可以怠慢,自然要二等的,剩下的三个都在府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林嬷嬷却挑了一个新进府的,果然是宫里出来的! “请姑娘给她们赐名。”林嬷嬷见秦云卿点头同意了,忙恭声道。 “就依着春花往下排吧。”秦云卿一个个指着往下说:“春兰,春梅,春竹,春水,春燕。”这样轮下来,圆脸的丫鬟正好是春竹,而杏眼的就是春水。 秦云卿正待训上几句,却听见院门口响起了周氏的声音:“妹妹可起了?母亲来看妹妹了。” 锦绣阁 秦云卿怔了一下,看了一眼林嬷嬷。却见她也是一头雾水,心中虽然疑惑,但是脸上却还是带上了平和的笑容,转身迎了出去。 钱夫人今日一身如意缎绣五彩的马面裙,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高贵典雅,脸上依旧带着那慈祥的笑容,看着秦云卿迎了上来,连忙笑着道:“我的儿,不必这么多礼。”说着,就要上前去拉秦云卿的手。 秦云卿微微的一怔,还是很恭敬的行了一个福礼,才让钱夫人拉住了手臂,柔顺的站在钱夫人的身边,低下了头,可是眸光中却闪过一丝利光,又瞬间隐没了。 虽然秦云卿心中深恨着钱夫人,但是在现在的情势下,秦云卿知道,自己还是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一下子把钱夫人从高高的云端打落尘埃。 万一打蛇不死,反而被反咬一口,到时候,自己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早在与前生父母相认的那一刻起,秦云卿就决定自己要活着,不但要活着,还要好好的活出一份精彩来,才能不辜负老天爷让她重活一趟,才能不让父母为她伤心难受,以后才能好生的孝顺自己的父母! 钱夫人没有注意到秦云卿眸光的精光,只见秦云卿静静的站着,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笑了笑,心中却有些鄙夷,她不信秦云卿会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种人,如果真的是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在宫中游刃有余,得了圣上和太后的青眼不说,还让淑妃特特意意的把自己叫了去,仔细的叮嘱一番呢?! 不过,既然她愿意装出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样的,自己也是愿意配合的。 钱夫人想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抬头扫了一眼院子,拉着秦云卿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了:“我的儿,这里你住着也合适?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只管跟我说,我让人即刻给你换了。” “多谢母亲关心。”秦云卿低着头,声音轻柔,“这里原本是淑妃姐姐的住处,女儿住在这里已经是暨越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钱夫人听的秦云卿这么说,装出心中十分的受用模样,扫了一眼周围,看见了那站着的五个人:“这些就是你挑的人?” 秦云卿点点:“女儿正打算去回了母亲,想把春花提了一等,春竹,春水提了二等……”秦云卿指了指圆脸的丫鬟和杏眼的丫鬟,“剩下的三个就提了三等。” 秦夫人看了一眼众人,心中很是欣慰,想不到秦云卿竟然把春花提了一等,而春水提了二等,这两个都是她的人,她就不信秦云卿还能翻出了她的手掌心去! “魏妈妈,二娘说的话,你可听见了?”钱夫人拍了拍秦云卿的手背,转身吩咐魏妈妈,“就按着二娘说的意思办吧。” 魏妈妈点头,恭声应了。 钱夫人见秦云卿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才拉着秦云卿站了起来:“今儿个我请了进锦绣阁的林娘子和薛娘子过来,给你定制几件衣服,也不知现在来了没有?” 钱夫人的言外之意,秦云卿真的当作听不懂,一脸无辜的看着钱夫人:“女儿衣服够穿,母亲就不要再这么破费了。” “这哪里是破费?我们国公府里出去的姑娘,自然是不能过于寒酸的。”钱夫人笑着解释了一句,又说道:“我的儿,不如现在就回正院里去?” 秦云卿还以为钱夫人这一大早的过来为着什么事情,却想不到竟然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心中顿生警觉,这钱夫人连这种遣个丫鬟都可以说清楚的事情,为什么也要大动干戈的亲自过来?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为了示好? 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这样做的?!秦云卿想来想去,只有那两个铺子的事情,想必淑妃已经跟钱夫人透了底细,因此上,钱夫人才会这么的憋屈,来向她一个庶女示好,只是,淑妃这一招,会不会太过心急了一些?! 秦云卿随着钱夫人回到正院,见屋子里果然站着两个三十上下的女子,看见去显然是精明能干的。 一见钱夫人进来,急忙站了起来,恭敬的行了一个府里:“夫人安。” “林娘子,薛娘子,快坐。”钱夫人笑着摆了摆手,在外人面前,她向来最是贤淑的。 林娘子和薛娘子谢了,这才坐了,钱夫人看着两人坐了,便向着秦云卿招招手。 秦云卿脸色微微的红了红,低着头,走过去站在了钱夫人的身边。 “我的儿,这两位就是锦绣阁最好的绣娘,林娘子和薛娘子。”钱夫人伸手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女子,然后把秦云卿拉到了自己的跟前,“这就是我们府里的二娘,今儿个找你们来,就是为了替她添置几件衣服。” 林娘子和薛娘子都是机灵的,听了钱夫人这么一说,又想起最近纷纷扬扬的传言,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忙笑着站起来,朝着秦云卿行了一个礼,秦云卿乱忙红着脸还礼。 林娘子笑着上前,拉住了秦云卿的手仔细打量着:“啧啧,瞧这二姑娘的通身气派,果然是大户人家的闺秀,也是国公府的风水养人,这长的就如画上的人儿一样,让人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钱夫人听了立刻笑了,这奉承话,不论是谁,都喜欢听的。 秦云卿已经羞的涨红了脸,低垂着脑袋,都快要垂到胸口了。心中却知道这绣娘只不过是信口奉承而已,指不定心中正不知怎么的在鄙视自己呢! “这次可带了什么来?”钱夫人笑着打断了林娘子的奉承,开玩笑道:“若拿来的不是好的,我必然去砸了你们的绣坊!” 林娘子连呼不敢,薛娘子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花样和料子来,给秦云卿看。 秦云卿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因此薛娘子拿出来的东西虽然精美,却还不能十分的入秦云卿的眼。 林娘子和薛娘子站在一边,看着秦云卿的神色,却有些暗暗的吃惊,若不是她们早就听说了秦云卿的身世来历,瞧着她今日这份镇定的模样,还真的会以为秦云卿是世家闺秀。 道不同 “我的儿,若是喜欢,就全都挑了做一套,我们国公府的女儿出去,却是万不可失了体面的。”钱夫人走过来,站在秦云卿的身边,伸手挑拣着桌子上的花样和布料,扭头看着秦云卿,一脸慈爱的模样。 秦云卿没有应声,只是羞涩的笑了笑,低着看着桌子上的花样和布料,脸上的神情却是淡淡,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 林娘子看着秦云卿的神色,心中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陪着笑脸道:“不知姑娘可看中了哪一种?” 秦云卿听了,却抬起头,对着钱夫人笑道:“母亲,女儿有很多衣服的,这些……”秦云卿伸手指了指布料,“还是不用了吧……” “哪里能不用了!”钱夫人嗔怪的假意瞪了秦云卿一眼,“莫非二娘以为母亲付不起这些银两……” 秦云卿看着钱夫人的这般模样,突然笑了:“请母亲恕罪,是女儿的不是,只是……”秦云卿又看了钱夫人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云卿的这幅模样,倒是把钱夫人的好奇心勾了起来,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心中却有些警惕起来,但是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温和:“我的儿,你想要说什么?只管直说就是,你我母女之间,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你大姐姐从宫中带信出来,让母亲要偏疼你一些,也不知你怎么就得了宫里的贵人的眼缘,竟然让她这么看重你……” 钱夫人的这一番话,其实既是说给秦云卿听的,又是说给两个绣娘听的,顺道也宣传一下,永定国公府的母慈女孝,连带着显耀一下她自己的贤良淑德。 秦云卿听完钱夫人的这一番话,便已经明白了钱夫人的意思,这个老虔婆在自己的前世里,就曾得了贤良淑德的名称,在这一世里,想必就凭着这次的事情,她的名声更能在水涨船高一些。 不过秦云卿虽然明白钱夫人的意图,却也没有想过去拆穿,现在的她,即便是想要拆穿也不能,不过做戏谁不会,只要能笑道最后就行。 秦云卿当即眼眶微微的红了红,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来:“母亲和淑妃姐姐的恩情,我这辈子够不会忘记的。” 林娘子和薛娘子见两人差不多喋喋不休的说着母女情深的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这永定国公府的迫使,整个京城中的人,哪里还会有人不知晓,虽然如此,却只能这样看着,但是时辰却渐渐过去,再说下去就要午饭时间了,忍不出开口了。 “莫非二姑娘不满意我们今日送过来的花样和意料……”林娘子的声音顿了顿,“我们铺子里还有一些云纱,夏天里穿着最为舒适,不如就请姑娘和夫人移步前去,细细的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秦云卿听了顿时心中大喜,自己要开绣坊,正巧现在林娘子提出这个邀请,岂不正好可以过去看看,省的自己到时候两眼一抹瞎,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扭头看向钱夫人的眼神中就带上了乞求。 钱夫人看着秦云卿的神色,眉角微微的一跳,没有说话,却让魏妈妈把林嬷嬷请了去,问明缘由。 魏妈妈听林嬷嬷细细的说着,到真的是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二姑娘竟然想要拿着铺面去开绣坊?! “林姐姐说的可是真的?”魏妈妈又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见林嬷嬷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走过去,在钱夫人的耳边轻轻的嘀咕了两下。 钱夫人的听完魏妈妈的话,怪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这件事情她倒是有所听闻的,因此上便也不是很吃惊。但也已经想到秦云卿想去绣坊的目的了。 果然,钱夫人就听见秦云卿开口了:“母亲,女儿想去绣坊见识一下,不知母亲……” 钱夫人见秦云卿真的提出来了,自然无可不可的,想着连铺子的房契都是淑妃送过来的,自然开什么铺子都是淑妃定好的,既然是淑妃的事情,她定然是要支持的,所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两位绣娘听说钱夫人要带着秦云卿去绣坊,自然开心,去了绣坊选择余地大了许多,这笔生意,想必是更加好做了。 钱夫人既然答应了秦云卿,自然是立即就行动了,带着秦云卿和周氏即刻起身去绣坊。 这一次,依旧是秦云卿和周氏同一辆马车,秦云卿依旧只是静静的坐在马车上,很少说话。 可是周氏看向秦云卿的目光却比上次又深邃了许多,她原本以为凭着秦云卿的性子,怎么也不会住进国公府,更加不会与钱夫人相处融洽,毕竟上次的事情摆在那里,并不是别人不说,就可以当成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 可是谁想到,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即便在祠堂里,钱夫人也是步步后退的,更别说今日的事情了,即便是对待嫡女,想来也不过如此! “二娘~”周氏犹豫了一下,开口了,“你真的不计较了?” 秦云卿闻言,扭头看了周氏,见她又是没头没尾的这么说了一句,诧异的开口问道:“三嫂,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叫做我不计较了?” 其实秦云卿怎么会不清楚周氏的言外之意,可是秦云卿却偏偏做出一副茫然的模样来,让周氏恨得直咬牙。但是既然秦云卿回避了,这个话题周氏便也不好再提,心中却不禁有些恼恨,二嫂白氏就是一个木偶,人家木偶拨一拨到底还会动弹一下,可是那个二嫂却连动一下都不会的! 好歹现在来了一个与钱夫人有嫌隙的,她原本以为总是有了一个援手,但是却……也是一个没气性,怎么能不叫她咬碎银牙。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路上,周氏没有在说话,秦云卿自然更加不会说话。 其实周氏的意思,秦云卿也理解,但是她现在却不能露出丝毫的蛛丝马迹,若是被人发现了什么不妥,想必她连全尸都留不下! 锦绣阁距离国公府并不远,马车没走多少时间,就到了,春花上前,刚扶了秦云卿下车,就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人在喊:“姑娘,姑娘,秦姑娘,是你吗?” 找媳妇的 周氏的眉心微微扬了一下,悄悄的撇了一眼秦云卿,见她头也不回的跟在钱夫人身后,朝着锦绣阁走去,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 丫鬟点点头,转身向着前面走去,看见大声喊叫的是一个大约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身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瘦高个男子。 中年妇人见秦云卿根本就不理睬她,叫唤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秦姑娘,可是你?” 丫鬟走过来,在这个妇人面前站住了,冷着眼看着中年妇人:“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妇人,竟然在这里大呼小叫!” “这位大姐,那一个可是秦姑娘?”中年妇人却似乎一点不觉,拉着丫鬟的手,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秦云卿,眼底有些微微的激动。 丫鬟怔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目光在扫过周氏的时候,看见周氏微微的点了点头,脸色边越发的沉了下来:“我家姑娘虽然姓秦,但是却与你无关,如果还在这里喧哗,我就让家丁打断你的腿!” 丫鬟这么一说,中年妇人突然激动起来,猛地推开丫鬟,向着秦云卿就跑了过去,一把拽住秦云卿的手臂,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秦姑娘,真的是你?终于让我找到了,真真是佛天菩萨保佑!” 秦云卿冷冷的扫了一眼中年妇人,脑中却开始快速的转动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何时见过这么一个人。 中年妇人伸手就要去拉覆在秦云卿脸上的面纱:“秦姑娘,可给我看看,最近可是消瘦了?” 秦云卿身子猛地一闪,春花见状一把拉住了中年妇人的手,怒喝道:“你干什么?!” 秦云卿的眸中也有怒火闪过,若是今日让这人把自己的面纱拽了下来,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岂不是有损名节!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姑娘,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虎哥儿啊,我跟你……”一直站在中年妇人身边的一个瘦高个男子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去拉秦云卿。 而秦云卿的手臂被中年妇人拉住,躲避不了,眼见着就要给这个男子拉住,秦云卿脑袋“嗡”的一声,脸腾的涨红起来,若是真的让这个男子碰了自己,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住手!”突然一声厉喝响起,紧接着响起一声惨叫,秦云卿这才回过神来,却看见一个青衫男子扭住了瘦高个的手腕,“无耻之徒,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 “我跟我自己的媳妇说话,谁要你多管闲事!”瘦高个的男子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打断了青衫男子的话,也震得秦云卿目瞪口呆。 秦云卿此刻真的愤怒了,用力地想要挣脱中年妇人的钳制,可是却怎么也挣不脱,春花此刻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妥,连忙上前帮着秦云卿想要掰开中年妇人的手,可是中年妇人却死死的抓着秦云卿的手腕,不肯放松:“秦姑娘,你现在攀上了国公府,过上了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能转眼就不认人了?” 手腕上一阵阵的刺痛传来,到让秦云卿慢慢的冷静下来,既然对方不肯放,秦云卿也放弃了挣扎,冷冷的看着中年妇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阴沉的气息来。 中年妇人在秦云卿的逼视下,愣了一下,霎时间有些不自在起来。 青衫男子此刻到时有些不自然起来,看了一眼秦云卿,又看了一眼瘦高个男子,放开了手。 瘦高个男子使劲的揉了揉手腕,突然朝着青衫男子狠狠的啐了一口:“爷和自己的媳妇说话,要你多管闲事!”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如此信口胡说?”秦云卿盯着瘦高个男子,眸光阴冷。 瘦高个男子见秦云卿不再挣扎,顿时高兴起来,双手抱拳,朝着秦云卿做了一个揖,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秦姑娘,小可虎哥儿,你难道忘记了?你来京城之前,我们还见过面的!” “你们到底是谁?”秦云卿的眉心猛地蹙了起来,眸光越发的阴冷。 “你我自幼定亲,你可千万不能得了富贵就不认这门亲事了!”虎哥儿猛地站直了身子,瞪着眼睛看着秦云卿,一脸的愤怒。 秦云卿此时若是还不明白自己被人陷害了,那真的是迟钝到家了!在心中快速的搜罗了一遍,却怎么也不想到底是谁,要用这么恶毒的法子来陷害她。 “妹妹,他们说的可是真的?”周氏一脸震惊的看着秦云卿,“你怎么会……” 秦云卿冷冷的扫了一眼周氏:“三嫂以为他们说的是真的?” 周氏顿时语塞,尴尬的笑了笑:“妹妹,你昨日才进的国公府,以前的事情,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周氏说的底气全无,可是听在四周人的耳中,这味道却是变了,看向秦云卿的目光也顿时变了。 秦云卿此刻却被气笑了,目光落在周氏的身上,犀利而尖锐:“照着三嫂这么说,这事真的是我的不是了?” “我,我可没有这么说……”周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尴尬,“我,只是……” “我们说的自然是真的!”虎哥儿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抢过了周氏的话头,两只眼睛却紧紧的盯着秦云卿,从头到脚细细的看了一遍,心中越来越满意,这身段,这模样……,简直就如天仙一般,比怡红楼里的花魁好多了,若是能把脸上的面纱摘了,那就更好了! 虎哥儿想着,便有些飘飘然起来,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粉色的,绣着缠枝荷花的肚兜来,在众人面前扬了扬,“大家看,这就是秦姑娘来京城前,托人送给我的信物!”虎哥儿说着,还嫌不够,把肚兜摊了开来,指着肚兜边上说道:“大家看,这里绣着一个小小的卿字……” 陷阱 春花看着虎哥儿手中的肚兜,顿时脸色都变了,秦云卿的贴身衣物都是有她照看的,如今姑娘的贴身衣物却落在了一个外男的手中……,这岂不是坏了名节……。春花想着,冷汗便顺着脊背滑落下来。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虎哥儿手中的肚兜,脸色依旧阴冷,眸底的寒光却凛冽起来,到底是谁,竟然下手这么狠毒,设下这么一个陷阱,要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秦云卿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脸上的神色虽然不变,但是心底却已经飞快的转动起来,接下来自己应该如何做,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在秦云卿沉默的这瞬间,站在一边的好事者,早已经伸长了脑袋,去看虎哥儿手中的肚兜,见肚兜的一个角落里,果然绣着一个小小的“卿”字,再一次看向秦云卿的时候,目光顿时轻鄙起来。 “呸!”一个穿着青布褙子的老妇人狠狠的朝着地面啐了一口:“不知廉耻的东西!竟然还敢出来丢人!” 既然有人开了头,顿时人群中的“嗡嗡”声大了起来。 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有轻鄙,有嘲讽,有谩骂…… 秦云卿静静的听着,脸色依旧阴沉如冰,只是用冰冷刺骨的目光,冷冷的看着虎哥儿。 在秦云卿的冰冷的目光下,虎哥儿突然不自在起来,扭头瞪着秦云卿,怒喝道:“看什么看!当初在江南的时候,你看着爷家里有良田十倾,便攀着要和爷定情,谁知你一上京城,就把爷抛到了脑后……”在秦云卿的逼视下,虎哥儿的声音渐渐的低落下去,终于几不可闻了。 “怎么回事?”一直站在一边的钱夫人,终于开口出声了。 “母亲,似乎,似乎是妹妹的未婚夫……”周氏站在一边,看了一眼秦云卿,小心翼翼的开口,话才讲了一半,却看见秦云卿犀利的目光扫了过来,顿时把下面的半句话咽了回去,脸颊微微的红了红,顿了顿解释道,“妹妹,嫂子只是,只是……” “三嫂,污人名节,无所不用其极,我与你,竟然有这种泼天的仇恨么?”秦云卿募地转身,阴冷的目光落在周氏的身上。 “你……”周氏听见秦云卿的这一番话,顿时跳了起来,“妹妹,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只是,只是……,他说的一眼一板的,手中还有,还有……”周氏伸手指了指虎哥儿手中的肚兜,停住不说了,可是言外之意,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三少奶奶,你,你,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姑娘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与人私相授受!”春花听了周氏的话,顿时着急起来,猛地转身看着周氏,一脸的哀求,“三少奶奶……” “二娘,你怎么说?”钱夫人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声音倏的沉了下来。 秦云卿没有回答钱夫人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看着依旧死死拽着自己手臂的中年妇人,声音淡淡的,十分的平静,竟然还带着一抹讥讽:“这位太太,还有这位公子,你们确定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秦云卿的镇定,让中年妇人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安起来,仿佛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是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却怎么也想不出问题出在何处,沉吟了一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虎哥儿却是个沉不住气的,早已经跳了起来,指着秦云卿骂道:“我说的自然是真的!我们可以请里长过来判定,我手中的肚兜可是你亲手绣了送给我的!这当做不得假!” 秦云卿却依旧淡淡的,满含轻鄙的扫了虎哥儿一眼,突然眉角一扬,露出一抹笑容来,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忽然之间灵动起来,散发出异样的光彩来:“你可知我是圣上亲封的御前六品奉诏女侍,你若是现在就承认诬陷的话,我就不追究你诬陷之事,若是你不承认诬陷……”秦云卿的眸光猛地一沉,却止住不说了。 中年妇人听说秦云卿是御前六品女侍,抓住秦云卿手腕不由自主的就松了一下,秦云卿趁机猛地一挣,挣脱了中年妇人的钳制,春花立刻上前,拉住了秦云卿站在了一边。 青衫男子原本打算离开,可是在听见秦云卿的这番话之后,刚刚挪了一步的脚,猛地站住了,扭头看向秦云卿的脸,却带上了一丝探究。 虎哥儿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肚兜,上前一步。 春花猛地上前一步,挡在了秦云卿的面前,一脸戒备的看着虎哥儿:“你,你想要干什么?” 虎哥儿伸手,把春花拨在一边,笑得一脸的垂涎:“媳妇儿,你就不要开玩笑了,这事怎么可能是诬陷呢?我手中的肚兜难道是假的?我知道你脸皮薄,没事的,媳妇儿,一切交给我就行了。” 虎哥儿自顾自的说着,转身朝着钱夫人深深的作揖:“这位就是岳母大人对不对?小婿这里有礼了。” 钱夫人的眉心猛地就蹙了起来,看了一眼秦云卿,抿着嘴角不说话。 魏妈妈见了,急忙上前厉声喝道:“你满嘴胡吣什么?你可知冒认官亲,是要下大狱的!” 虎哥儿还要说话,秦云卿突然笑了,笑声十分的突兀。 虎哥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看向秦云卿:“媳妇儿,你,你,怎么了?” “你一口咬定我与你私定终身,你手中拿的是我的贴身物件,目的就是让我百口莫辩,被你坏了名节,除了嫁给你,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端的打的一手好盘算!”秦云卿冷冷的看着虎哥儿,虎哥儿不知怎么得,突然觉得秦云卿的目光就如利刃一般,刺得自己的眼睛差点睁不开来。 “媳妇儿,你又何必如此倔强,只要你,你肯跟了我,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虎哥儿垂下了眼帘,不知怎么的,声音里,突然有了一丝不确定。 秦云卿没有理睬虎哥儿的话,却朝着在场的众人团团一周,作了一个揖:“刚才的事情在场的各位都看在眼里,过会儿,还请在场的各位帮我做一个见证。” 做个见证 秦云卿这话一出口,原本噪杂的四周,突然之间安静下来,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听秦云卿会说些什么出来。 虎哥儿和中年妇女的脸色却有些变了,看向秦云卿的目光便有些游移。 “姑娘请讲就是。”青衫男子这时再一次开口了,“若是姑娘真的被冤屈了,我等愿为姑娘做个见证。” 青衫男子说着,目光冷冷的扫了虎哥儿一眼,见虎哥儿的身子微微的瑟缩了一下,眸光变有些愤然起来:“若是故意坏人名节,依着大鹏皇朝的律例,几年牢饭必然是免不了的。” 中年妇女却猛地挺直了脊背,伸手指着秦云卿骂道:“秦云卿,你个下贱的胚子,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狠毒!得了富贵,翻脸不认人不说,竟然还想要把虎哥儿送进监狱,我,我,我今日和你拼了!”中年妇人说着,朝着秦云卿就冲了过去。 一边早有粗使婆子过来,拉住了中年妇人,中年妇人使劲的挣扎着,口中不住的谩骂着,骂声不堪入耳,钱夫人不由得变了脸色,厉声喝到:“给我堵了她的嘴!” 粗使婆子一听钱夫人发话,哪里还敢怠慢,连忙用帕子用塞住了中年妇人的嘴。 “你,你快放了我娘!”虎哥儿着急起来,涨红着脸,“媳妇,我娘可是你的婆母,你,你这是大不孝!” 秦云卿眉心一扬笑道:“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的不了,我母亲不会伤害你娘,你又何必着急。”秦云卿顿了顿,声音越发的讥讽,“这婆母两个字,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这孝字更是与我无干,我连你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没得恶心到我。” “二娘说的是,有理说理就是,何必如泼妇一般让人耻笑。”钱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中年妇人,朝着粗使婆子挥了挥手,“你放心,我们国公府向来最是讲理的地方,必然不会仗势欺人。” 粗使婆子得了钱夫人的话,松开了中年妇人,中年妇人使劲的揉了揉有些胀痛的手腕,重重的哼了一声,但是却也不敢再满口粗话:“秦云卿,今日你不给我们母子一个说法,我定然告你一个忤逆不孝!”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中年妇人。 秦云卿丝毫没有妥协的模样,又许是秦云卿的目光太过阴冷,中年妇人避开了秦云卿的目光,偷偷的看了一眼钱夫人,却见钱夫人脸沉似水,也没有妥协的样子,顿时心中的忐忑起来,这场面怎么跟那个人所说的完全不同?! 秦云卿看着中年妇人那闪烁的目光,心中的怒火早已经升腾起来,却强制压抑着怒气,平静的开口:“母亲,今日的事情既然已经闹的这么大,为了还女儿一个清白,还请母亲遣人去京兆府,找了京兆府伊过来,请他给我一个公断。” 中年妇人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会提出让官府介入,眼眸中倏的闪过一抹不安。 “找京兆府就找京兆府,难不成大爷我怕了你不成!”虎哥儿看着秦云卿那淡然的模样,心中气愤,突然大声的叫嚷起来,“不论你如何花言巧语,你送给大爷我的定情信物,总不会是假的吧!” 被虎哥儿这么一嚷嚷,中年妇人的目光顿时阴狠起来:“秦云卿,你不仁,就休要怪我们不义!” 秦云卿嘴角一勾笑了:“你们随便拿了一个肚兜过来,便想要污人名节,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若是就此罢手,岂不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说着,秦云卿朝着青衫男子行了一个福礼,“还请先生帮忙,不要让这两人走脱了。” 青衫男子看了一眼秦云卿,眼眸中有一丝赞扬:“姑娘放心,这两人就交给在下。”青衫男子说着,朝着在场的众人团团一揖,“在场的众位帮着这位姑娘看着点,既然经了官府,自然要大家三头六面说清楚的,不论少了哪一边的人,都是不好的。” 既然有热闹可看,在场的众人哪里会不配合,哄然应了一声好。中年妇人和虎哥儿听的秦云卿这么一说,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精彩起来。 周氏在一边看了,朝着一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却走上前,在秦云卿的身边站住了:“二娘,你又何必与他们计较,没得就失了自己的身份,把他们抓起来,打一顿板子,也就是了。” “胡说!”钱夫人的脸猛地就沉了下来,“我国公府最是讲理不过的,岂能无缘无故的就把人抓起来,若是如此,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我国公府理亏吗?今后,国公府的人,还怎么出门!” 周氏顿时一脸羞愧,喃喃的替自己辩解:“母亲,儿媳也,也只是为了二妹妹好,想着……” “给我一边站着去!”钱夫人看着当前的形势,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一个圈套,为的是把秦云卿套进去,可是为了一个秦云卿,值得做这一个圈套么?难道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钱夫人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一惊,现在秦云卿已经上了钱氏族谱,若是秦云卿坏了名节,传出与人私通的罪名,岂不是要连累整个钱氏宗族的姑娘,说不定连淑妃都会牵扯到……。 钱夫人一想到这里,顿时冷汗就爬上了脊背,若是五皇子有这样一个妇德败坏的姨母……。钱夫人不敢在想下去,只是迭声的催促丫鬟婆子拿着国公府的帖子去京兆府找府伊过来。 在场的众人看着钱府婆子匆匆的去了,顿时好奇起来,刚刚静止下来的“嗡嗡”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中年妇人看着情形不对,伸手拉了拉虎哥儿,想要悄悄的离开,可是四周的人群,哪里就肯让他们离开,青衫男子更是厉声断喝:“你们既然握有证据在手,又何必如此惧怕官府,难不成被这个姑娘猜到了,你们只是故意污人名节,想要讹诈这位姑娘?!” 倒打一耙 “你,你血口喷人!”虎哥儿被青衫男子一激,顿时激动起来,涨红了脸,猛地转身怒视着青衫男子,“你……”突然话锋一转,“莫不是你看上了我媳妇,所以才会对我媳妇这么的尽心尽力?或者,或者……” 虎哥儿如恍然大悟一般,猛地跳了起来,指着青衫男子,一脸的凶恶:“你,肯定是你和这个淫。妇勾。搭。成。奸,早就谋算好了,今日来这里要置我于死地,然后你们奸。夫。淫。妇就可以风。流快活!我,我不会让,让你们如意的!” 青衫男子听了虎哥儿的话,怒极反笑:“好!好!想不到我曹明渠今日里,竟然枉做小人了!” 曹明渠话音落下,四周围观的人群顿时躁动起来。 在京城中,若是有人不知道狂傲才子曹明渠,那简直就是枉为京城人士了! “他竟然就是曹大才子!我今日终于见到真人了!” “曹大才子果然长的玉树临风!好一个人物风流!” 但是赞扬声里,还是会有一些质疑声音:“曹大才子怎么会和这个姑娘牵扯到一起?难不成……” 人们瞬间八卦因子就汹涌澎湃起来。 “混说!难道你没看出来,曹大才子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姑娘,曹大才子只不过是看不得那个混混欺负人家姑娘,见义勇为而已!” ………… 四周的议论声,把虎哥儿的脸都气的煞白起来。 中年妇女却越听越是心寒,原先眼底的镇定开始有些动摇起来。 “府伊大人到。”人群的外边传来一声吆喝,人群立即散出一条通道来,京兆府的府伊姓王,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白皙的脸,圆圆的,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看上去一团和气。 王府伊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径直走到钱夫人的面前,行了一个礼:“夫人安,下官有礼了。” 京兆府伊虽然是整个京城的父母官,却不过只是正六品的官职,而钱夫人这个国公夫人却是正一品的诰命,因此上京兆府伊上前行礼,也不为过。 钱夫人怎么可能生受京兆府伊的这个礼,急忙还礼:“大人过谦了,今儿个不得已惊动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京兆府伊笑着道:“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既然是府上的事,下官一定好生调查此事。”京兆府伊说完,转身冷冷的看了一眼中年妇人和虎哥儿,冷硬的目光,让中年妇人和虎哥儿心底一寒,双腿忍不住就哆嗦起来。 “大人安。”秦云卿上前一步,屈膝给京兆府伊行礼,“下官被人诬陷,还请大人还下官一个清白。” 王府伊听秦云卿自称下官,愣了一下,虽然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眼眸中却带上的疑问。 “王大人,我家二娘是圣上亲封的六品御前奉诏女侍。”钱夫人笑着解释。 王府伊的目光闪了一闪,看向秦云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蔼,谁都知道御前奉诏女侍可全都是圣上的信得过的人,若是没事,他可不想得罪这种人。 “女侍放心,本官自然会还女侍一个清白。”王府伊笑着说完,募得转身看向虎哥儿的时候,脸上便带上了寒霜,但是声音却依旧异常和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与本官分说明白,若是有丝毫的虚话,想来京兆府的大牢里,还是有好些地方空着,容得下你们两人居住的。” 虎哥儿低着头,偷偷的瞧了一眼身边的中年妇人,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肚兜,目光闪烁,此刻心中却有些懊悔起来,他实在是不该听了人挑唆,跑来这里闹事。 原本那个人说的信誓旦旦,只要自己出手,不但可以得到一个娇滴滴的媳妇,还能把自己的赌债和花楼里的钱全都还清了,这才兴冲冲的过来的,可是眼前的情势,似乎有一种吃不了兜着走的感觉。 中年妇人看着眼前的情景,退,必定只有死路一条,若是进,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倒是横下了心,双膝一屈,就跪在了地上,“邦邦邦”的就给王府伊磕了几个头,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王府伊:“请府台大人明鉴,实在是秦姑娘与我家虎哥儿自幼青梅竹马,情愫早生,早已经私定终身,秦姑娘从江南小镇还京城之前,还曾托人送了小儿一个贴身的肚兜,说好了明年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让小儿进京嫁娶的……”中年妇人说着,伸手拉了拉依旧站的笔直的虎哥儿,“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杵着,还不快把秦姑娘送与你的东西拿出来,给太爷看看……” 虎哥儿被中年妇人这么一提醒,顿时醒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那粉色的肚兜拿出来,高高的举国头顶:“府伊大人的明鉴,这秦姑娘确实是与小的私定终身,否则小的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来京城认亲,大人请看,这就是秦姑娘当初送与我的信物,只是秦姑娘进京之后,便贪恋上了京城的富贵,把我抛在了脑后不说,竟然还,还,还勾。搭上了一个小白脸!” 曹明渠被虎哥儿这个一攀扯,已经气的脸色青紫,若不是王府伊扫了他一眼,他早就赶上去,狠狠的一脚踹过去了! 王府伊扫了一眼虎哥儿手上的肚兜,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也没有接肚兜,转身一脸平淡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却嘴角一勾笑了:“大人,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说到私定终身,却更是无稽之谈,大人可以遣人去江南小镇,向当初小镇人的询问一声,便可知道分晓。再说了拿一个肚兜出来,硬说是我的贴身衣物,他可有东西证明,那个贴身衣服就是我的!” 王府伊听着顿时心中有些底了,正要开口,却被中年妇人抢了去:“姑娘可有法子证明,这个肚兜是不是姑娘的?” 秦云卿听中年妇人这么一说,“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位太太说得真是好笑,我若是没有办法证明这个肚兜不是我的,我岂会让官府的参与?!” 虎哥儿一听顿时急了:“你,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说着,便把肚兜抖落开来,“这个角落里,这个小小的卿字,难道能作假吗?” 不死不休 相对于虎哥儿的气急败坏,秦云卿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一脸柔和的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气得跳脚的虎哥儿和脸色有些灰败的中年妇人,眸光中全都是轻鄙和不屑:“单凭这么一个小小的卿字,难不成就要坐实你说的是真的?这也太儿戏了!难道说这天底下,这天底下只有小女子一个人,能在肚兜上绣这个卿字?” 秦云卿这么一说,四周的议论上再一次响了起来,这次倒是有很多人都认同秦云卿的说法。 “不知姑娘如何证明?”曹明渠朝着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还望姑娘原谅小可的好奇心。” 面对曹明渠,秦云卿却没有摆丝毫的架子,朝着曹明渠盈盈屈膝,行了一个福礼:“公子大义,小女子没齿难忘。” 曹明渠看着礼仪周全的秦云卿,倒是猛地涨红了脸:“姑娘过谦了,在下只不过路见不平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秦云卿见曹明渠一副君子坦荡的模样,倒也不再矫情,恩义放在心上就是,若是以后能有机会,自然会还了去,若是……,秦云卿心头猛地一暗,便就欠了他这个人情,连自己都自顾不暇,空谈什么报恩。 “还请女侍明示。”王府伊见秦云卿只是出神不说话,急忙开口提醒,有些事情,却是拖着不如及早解决。 秦云卿朝着王府伊点点头,转身朝着林娘子和薛娘子行了一个礼:“还请两位娘子帮忙。” 林娘子和薛娘子愣了一下,不知道这里又关她们两个什么事,但却想也不想的就开口答应了:“姑娘有什么差遣,只管请说便是。” 这林娘子和薛娘子也是人精一个,原本就觉得国公府不能得罪,现在又听说秦云卿自己还是有品轶的,哪里还敢怠慢。 秦云卿谢了两人,这才转身朝着众人,朗声却又缓慢的开口,力求字字清晰,丝毫不含糊:“既然是贴身的衣物,又是拿来用作定情的信物,自然是应该小女子亲手所绣才是正理,不知各位认为小女子说的可是这个理?” 王府伊怔了怔,点头道:“正是这个理。” 秦云卿见王府伊点头应了,在场的众人,大多也都应了,这才从怀中拿了一块方帕出来,双手递给林娘子:“娘子,这是小女子亲手所绣。” 林娘子这时还是一头雾水,根本就摸不清秦云卿想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接过了秦云卿手中的帕子,及至看见了帕子上的花色,顿时脸色就变了,惊异中隐隐还带着几分激动:“姑,姑娘,这,这是你,你绣的?”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林娘子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秦云卿,良久,才呢喃着开口:“胡家针法,竟然是胡家针法!” 薛娘子一听林娘子的话,立刻上前一步,一把从林娘子手中把帕子抢了过来,细细的查看了一番,顿时又惊又喜:“果然,果然是胡家针法,想不到胡家针法竟然还有传人,也算是老天有眼!” 两个绣娘的异于寻常的表现,早让在场的众人好奇不已,王府伊忍不住开口了:“两位娘子,不知这帕子……” “回大人,民妇只是因为看见了已经失传的胡家针法,所以才会失态,还请大人原谅。”林娘子朝着王府伊行了一个礼,轻声解释道。 王府伊诧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猛地想到了什么,扭头吩咐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差员:“去,把那个肚兜给本官拿过来!” 衙役虽然不解,但却还是跑过去,把刚想要逃走的虎哥儿,一把拽住了,猛地从虎哥儿手中把肚兜抢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递给王府伊。 虎哥儿早在林娘子喊出一声胡家针法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控制的脱轨了。 王府伊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的扫了秦云卿一眼,秦云卿立时便领会到了王府伊的意思,肚兜乃是女子的贴身物件,王府伊却是不愿意经手的,但是秦云卿却也没有想要经手的意思,只是转身朝着林娘子和薛娘子行了一个礼:“还请两位娘子帮小女子看看,肚兜的绣法和帕子的绣法是不是一样。” 林娘子和薛娘子顿时明白了秦云卿的意图,想着,这倒也不失为一个证明清白的好方法,再加上两人还想交好国公府,自然没有一丝不愿意的走过来,从衙役手中把肚兜拿了过来,细细的分辨之后,笑着道:“回大人,这肚兜上的绣法虽然也是针脚缜密,但是与胡家针法却是相去甚远,因此并不能难认。” “谁,谁,谁能证明这个帕子就一定是这个下贱胚子绣的?”虎哥儿看着大好的形势已经不再,却又不甘心,便梗着脖子喊道。 “我娘亲是胡家绣房的传人,我的绣法是我娘手把手教的,这个在江南小镇,并不是秘密,难不成你不知道?”秦云卿的声音里满是嘲讽,“或者说,你刚才说的一切全都是胡扯,目的就是为了污了我的名节,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或者说,你只是被人当了枪使?” “我,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胡家绣法的传人,只是,只是……”虎哥儿还想要强词夺理,可是下面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这时中年妇人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秦姑娘,你这一招也太狠毒了,当初你与我儿两情相愿,自然是你好我好,为了躲避人的耳目,怎么可能用你最拿手的绣法,自然要,要弄虚作假一般,才能掩人耳目。”中年妇人的声音阴阴的,钻入人的耳中,感觉浑身不舒服。 “对,对!你,你当初就是这么说的!”虎哥儿被中年妇人这么一提醒,顿时跳起来,伸手指着秦云卿,满脸的怒气。 秦云卿此刻真的被气笑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脸皮厚道这个地步的人,今日也算是大开了眼界!可是,这母子俩一副与自己不死不休的赖皮模样,秦云卿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得罪了谁,那个人为什么非要无中生有,就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大动干戈,岂不是让她有些才诚惶诚恐,秦云卿想着,顿时有些头大起来。 有话要说 中年妇人见秦云卿呆愣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以为秦云卿已经无话可说了,只能认了,眼底的一丝惧意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得意的看了一眼虎哥儿,这才朝着秦云卿浅笑道:“云卿,我自然知道你是个好的,因此才不愿失了你这个媳妇,你只要愿意跟着我回去,与虎哥儿好生过日子,我自然如亲生女儿一般的待你,不会追究你与这个人之间的纠葛……” 中年妇人这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听的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有些唏嘘起来。 曹明渠瞪着眼睛,看着中年妇人,一脸的不敢置信,他虽然是大鹏皇朝有名的才子,但是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人诬陷,却还是第一次,一直以来的教育,都是好男不跟女斗,哪里见过这种泼妇行径,再加上这种事情,好事者都宁可信其有,而自己的反驳,不论怎么说,都是那么的苍白!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众人看向曹明渠的目光,立时都有些暧昧起来,眼中倒是没有鄙视,对于众人来说,才子风流,那是佳话。但是女子风流,那却是下贱! 曹明渠在众人的目光中,顿时脸涨的通红,看向那母子俩的目光中,头一次带上了深深的恨意! “如此说来,今日不论如何,这盆脏水,你是一定要泼到我身上才肯罢休?”秦云卿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中年妇人和虎哥儿,最后落在远处,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眉角竟然微微的有些飞扬起来。 “云卿,你这话就不对了。”中年妇人虽然被秦云卿脸上的笑意惊得心猛地跳了一下,但是思前想后,却怎么也想不出秦云卿还能用什么借口脱身,自然再一次唱作俱佳起来,开口就是语重心长,做足了好人,“你与虎哥儿郎情妾意,青梅竹马,江南那个小镇的人都是知道的,怎么能说是我泼脏水呢?虽然你贪恋富贵,但是你放心,我们不会嫌弃你的,你们成亲之后,虎哥儿一定会努力上进的……” “是的,媳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原本一直站在一边的虎哥儿,被中年妇人狠狠的掐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大声说道。 事已至此,似乎已经尘埃落定,秦云卿再没有翻身的余地了,钱夫人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心头的怒火已经窜到了顶点,冷冷的扫了那母子俩一眼:“王大人,这冒认官亲,污人名节的该如何定罪?” “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王府伊朝着钱夫人行了一个礼,恭声回答。此时的王府伊,心中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两人,应该是无中生有,但是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若是身后没有倚仗,打死他,他也是不相信的,因此,他只能和稀泥,希望能够两边都不得罪。 “你们打算仗势欺人,屈打成招吗?”中年妇人一听,顿时炸毛了,猛地跳了起来,朝着在场的众人喊道,“我知道民不与官斗,但是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我自家的媳妇,难道……” “谁是你家的媳妇?”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传了出来,众人一惊,连忙让出一条通道出来,秦正明和张掌柜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 中年妇人摸不准秦正明的底细,看着秦正明站在那里,不怒自威的模样,顿时心跳就快了几分,气势就弱了几分,但却也不肯就此罢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一指秦云卿:“自然是她!” 秦正明没有看秦云卿,只是盯着中年妇人,一抹阴狠在脸上一闪而过。 “秦大人安。”王府伊看见秦正明现身,急忙上前给秦正明请安,秦正明现在是吏部的主事,虽说官职不高,但是吏部的人原本就是见官高一等,王府伊哪里敢怠慢。 “父亲安。”秦云卿也屈膝给秦正明行了一个福礼。 王府伊这下子有些傻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姑娘竟然喊秦正明为父亲,心中顿时迟疑起来。 “小女给王大人添麻烦了,还请王大人见谅。”秦正明笑着和王府伊招呼,王府伊连忙笑着道:“下官不知道这位姑娘竟然是秦大人的千金,下官多有失礼。” 到了此时王府伊自然明白秦云卿是谁了,前一段时间国公府里的八卦,可是京城中的头条,而秦正明也因为这个女儿,而升了官,更让京城中增加的谈资。 此时的王府伊更加的小心谨慎了,要知道这个秦云卿的身后很可能站着圣上……,王府伊此时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头大如斗了! 秦正明和王府伊寒暄完,这才缓缓的转身看向那母子两个,目光阴冷如十二月里的冰霜。 中年妇人被秦正明的目光盯得一哆嗦,气势越发的就弱了下来:“我,我……,虎哥儿与云卿姑娘青梅竹马,自幼,自幼……”中年妇人在秦正明犀利如刀的眸光下,下面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继续说,爷听着。”秦正明的声音**的,掷地有声,很冷,是那种刺骨的冷,不论是谁,都听得出秦正明现在很生气! 可是偏生虎哥儿就是听不出秦正明话中的意思,见中年妇人低着头不说话,一直畏缩在一边的他,却忽然跳了起来,伸手指着林娘子手中的肚兜,大声喊道:“那个肚兜就是我媳妇绣了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不信你可以去瞧瞧,那上面……”虎哥儿的声音突然断了一下,回头瞪了中年妇人一眼,“你拧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好,好!你……”秦正明扫了虎哥儿一眼,“没有说错。”秦正明也不去看林娘子手中的肚兜,却一反常态的脸色柔和起来,“七娘,你可有话说?” 秦云卿就在秦正明和张掌柜出现的时候,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眸光一闪,笑着道:“父亲,女儿真的是有话要说呢。” 水落石不出 虎哥儿听说秦云卿有话要说,顿时开心起来:“媳妇,你是不是已经想通了?你放心就是,我自然会对你好的,以后即便有了小妾和通房,你正妻的地位,也不会动摇的!” 秦正明听了虎哥儿的话,脸上的神情已经看不出喜怒了,这人,根本就是一个二百五! 秦云卿听了虎哥儿的话,不知为什么竟然咧嘴笑了。 “混账,简直混账之极!”曹明渠气的脸都有些发青了。 而中年妇人在虎哥儿话音落下之后,脸却刷的惨白起来,此刻,她恨不得死死的捂住虎哥儿的嘴,可是在秦正明那逼人的目光之下,伸出的手,却在堪堪即将碰到虎哥儿之前,慢慢的垂了下去。 “媳妇,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着!”虎哥儿见秦云卿眉角弯弯的,露在面纱外的两只眼睛,如敛水秋波一般,极为动人,顿时连身子都酥了大半。 秦云卿看了一眼张掌柜的,然后在看向虎哥儿的时候,眼眸中不是愤怒,而是轻鄙了。 “不知你可认识他?”秦云卿伸手指了指张掌柜的,张掌柜的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 虎哥儿哪里会认识张掌柜的,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秦云卿,然后摇了摇头:“媳妇,他是谁?” 张掌柜闻言却也跟着笑了:“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只是你刚才口口声声说,也来自江南小镇,我倒是想知道,你住在小镇的何处?”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虎哥儿即便在迟钝,也知道出问题了,猛地一惊,转身看向中年妇人,却见中年妇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这才有些着急起来,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会碰到那个镇上的人! “倒也是没有什么,只是七姑娘自小在我的眼皮底下长大,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镇上有你这么一个人?因此倒是想问问,是不是我孤陋寡闻了。”张掌柜说着,脸上依旧满是笑容,可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此次跟着我进京的,还有一些人,我待会儿把这些人全都叫了来,让他们也来认认,是不是认识你。” 张掌柜的此话一出口,虎哥儿哪里还有这个底气,脸上神色不住的变化着,倒是十分的精彩。 在场的众人见着虎哥儿和中年妇人的这个模样,哪里还有什么疑虑,顿时轻声鼓噪起来。 曹明渠转身朝着王府伊深深一礼:“王大人,你乃是京城百姓的父母官,此事,你是管还是不管?”曹明渠对于王府伊刚才的不作为,墙头草的模样,心中极为不齿,因此,就此发难了。 王府伊原本不待见曹明渠的,虽说是有名的才子,但背景却不是十分的雄厚,因此,王府伊觉得并没有必要给曹明渠这个面子,但是看了一眼脸沉似水的秦正明,忍不住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开口:“管,自然是要管的。” “不如大人就地发落了如何?这种污人名节,信口雌黄的人,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曹明渠这次真的是被虎哥儿气着了,开口言辞就十分的犀利,步步紧逼。 钱夫人看了一眼曹明渠,也适时开口了:“我今日带着二娘过来,也是因为淑妃娘娘的叮嘱,二娘明日就要进宫给太后诊脉,淑妃娘娘这才让我带着二娘来锦绣阁挑些衣服,想不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这若是传到淑妃娘娘耳中……”钱夫人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然后瞅着王府伊,不再往下说了。 还亏得王府伊脑袋清醒,能分辨出口,秦正明口中的七娘和钱夫人口中的二娘说的是同一个人。 王府伊在京兆府当了这么多年的府伊,哪里会听不出钱夫人的言外之意,顿时冷汗顺着脸颊就滑了下来,今日的事情,若是让淑妃娘娘,不,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自己怕是要吃不下了兜着走! “来人,把,把这两个刁民给我,给我抓起来!”王府伊此刻哪里还会有半分的犹豫,指着那母子两人,大声吼道。 “你,你敢抓我?!”虎哥儿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府伊,“你,你可是我,我是谁?!我,我可,可是,是王,王府……,唔唔……” 虎哥儿正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却被身边的中年妇人捂住了嘴,用力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顿时气的涨红了脸。 “大人,民妇被猪油蒙了心,想着秦姑娘为人贤淑,正是我儿的良配,这才会有了刚才的那一出,还请大人原谅民妇的无知,该当何等惩罚,民妇全都认了。”中年妇人恶狠狠的拧了虎哥儿一把,拖着他跪在地上给王府伊使劲的磕了一个头。 王府伊听见中年妇人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揽了过去,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牵扯出她身后的人,自己的事情就好办了。 “你,你胡说八道,若只是如此,你又岂会这么的明目张胆,老实说,你身后有谁在给你撑腰?”曹明渠怎么会相信中年妇人的这个番谎话,上前一步,恨恨的看着中年妇人,满脸的愤怒。 中年妇人哪里肯认,朝着曹明渠磕了一个头:“刚才牵扯到公子是我儿的不对,可是瞧着公子的模样,似乎我儿说的也有些道理。” 中年妇人原本就是犀利之人,哪里肯因为曹明渠的指责就认了身后有人,可是不分辩,却反过去又倒打了曹明渠一耙,让曹明渠就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这话,他不论怎么接,都是错的。 “来人,给我拖走!拖走!!”王府伊哪里还肯让中年妇人多说一句,大声叫着,让人拖着中年妇人和虎哥儿走了。 虎哥儿不肯罢休,却在中年妇人犀利的目光之下,无奈最终妥协了,但在被衙役拖走的那一刻,还不忘回头朝着秦云卿喊了一声:“媳妇,你不要相信这个小白脸,等我回来娶你!” “还不给我堵了嘴,拖走!”王府伊叫着,急急的朝着钱夫人和秦正明告了罪,跟在那两人的身后,匆匆的去了。 好姻缘 秦正明看着王府伊带着那母子俩走远,眼眸中的狠戾却没有散去,那个男子口中,说了一半的“王府”两个字,就如吐信的毒蛇一般,在他的脑中不断的撕咬着,到底是谁,竟然如此的恶毒,要断了他的前程! 秦正明哪里肯咽下这口气,回头朝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长随使了一个眼色,长随立刻转身走了。 看着长随走远,秦正明这才换上了一脸平和的笑容,上前与钱夫人见礼,两人寒暄了两句,站在一边林娘子笑着道:“两位贵人不如进到铺子里说话。” 钱夫人看了秦正明一眼,点点头,秦正明自然也不会驳了钱夫人这个面子,于是也点点头。 围观的众人见当事的人都已经散去,便也渐渐的散去,只是这件事,又为京城人士茶余饭后增加了一个谈资,特别是那锦绣阁的两个绣娘,在看见秦云卿绣品之后的那一副吃惊的模样,更是吊的人胃口高高的,到底是怎么样的绣活,竟然能让锦绣阁的资深绣娘如此的吃惊。 及至后来又传出这个秦家七娘的绣活连太后都是赞叹不已的,更是愈发让人期待了。至于此话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却是无从考证了。 钱夫人一行人进了锦绣阁,林娘子领着众人进了厢房,曹明渠原本想要告辞的,但是抬头看着秦云卿的背影,心中无由的涌起一股不舍来,神使鬼差一般的也跟了进去。 林娘子引着一行人进了厢房,等众人坐定了,又有丫鬟送上了茶水,林娘子和薛娘子这才退了出去,去准备绣品和布料了。 秦云卿站在钱夫人的身后,一眼看见跟在后面的曹明渠,愣了一下,便浅笑着走到曹明渠的面前,朝着曹明渠行了一个福礼:“多谢公子援手之恩。” 秦正明闻言深深的看了曹明渠一眼,跟在秦正明身后的小厮忙拿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曹明渠看着小厮手中的荷包,脸腾得涨红起来,一脸的怒容:“大人,你这是何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为人之根本,你,你,你这是侮辱了曹某的人格!” 秦正明愣了一下,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个曹明渠根本就是一个书呆子,虽说冠着一个才子的名头,但是为人处事却是有所欠缺的,于是笑着站了起来,朝着曹明渠拱手致歉:“曹公子见谅,是秦某的不是,公子高风亮节,让人敬佩。” 曹明渠没有想到秦正明竟然会这么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秦大人过谦了,下人的不是,大人不必挂在心上。只是……”曹明渠的脸突然变成了可疑的绯红,言语之间有些吞吐起来。 秦正明诧异的看了曹明渠一眼:“老夫托大,喊你一声贤侄,贤侄有话尽管直说。” 这个曹明渠,秦正明也是听说过的,才名在外,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已经中了会元,眼看着明年就是大比之年,眼前的这个人可是春闱的热门人选,既然有这个结识的机会,秦正明自然不会放过。 曹明渠虽说是书呆子,但是人情来往却还是知道的,当即又给秦正明作了一个揖,喊了一声:“叔父,小侄这边有礼。” 两三句之间,两人的感情就亲近了许多。 “贤侄有话请直言,只要是老夫能力所及,自然无所不允的。”秦正明见曹明渠这么上路,自然也开心。 曹明渠的脸,兀得又红了起来,迟疑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叔父,刚才被奸人所污,把小侄与令千金……”曹明渠抬起头看了一眼静静的站在一边的秦云卿,顿了顿,再一次开口,“以致让秦姑娘名节受损,小侄愿意,愿意担责,这就回府,请家父母前往府上提亲,还请叔父不要见怪。” 曹明渠此话一出口,整个厢房内顿时鸦雀无声,看向曹明渠的眸光便异样起来。 秦正明对于独孤擎的事情一无所知,当下看向曹明渠的眼光虽然有些苛刻,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些满意的,不论秦云卿是不是受圣上和太后青睐,但是她庶出的身份放在哪里,若是真的能促成了这门亲事,却也是很不错的。 春花偷偷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秦云卿连神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不由得心焦起来,她可是隐隐的听说过独孤擎的事情的,虽然姑娘没有漏过丝毫的口风,但是这种事情却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是,若是……,春花又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还是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由得暗自着急,那个独孤擎可是谁也惹不起的。 钱夫人此刻却是不好开口,虽然淑妃隐隐的向她漏了口风,但是这口风却是怎么也不能放出去的,因此,她便不开口说话了,做好了静观其变的打算,反正即便是应了,也是秦正明的事情,独孤擎若是生气,这怒火也只能朝着秦正明发去。 秦云卿更是恍如没有听见曹明渠的话一般,静静的站在一边,连眉心都不曾蹙一下。 秦正明虽然心中愿意,但是脸上却是丝毫不显的,看了厢房内众人一眼,打着哈哈笑道:“贤侄自然是好的,只是……”秦正明卖了一个关子,卡住了话题,再去看曹明渠,果然见曹明渠有些着急起来,这才笑着开口,“七娘是不与人做妾室的!” 曹明渠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恭声说道:“叔父只管放心,小侄自然不会委屈了秦姑娘,三媒六证一样都不会少的。”这话出口,就是答应以正室之礼迎娶了。 “七娘,你意下如何?”秦正明转头看着秦云卿,笑着问道。 曹明渠见秦正明竟然征求秦云卿的意见,顿时有些意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征求姑娘家意愿的,但是转念一想,既然成亲,自然要两人都愿意,才能琴瑟和谐,便也了然了。 “父亲,女儿出宫的时候,太后娘娘曾说,女儿的婚事有她做主,因此……”秦云卿说了一半,便停住了。 秦云卿此话出口,秦正明顿时愣住了,这件事他却是不知道的。 “女儿曾跟母亲回禀过,难道母亲没有告诉父亲?”秦云卿一脸的惊诧。 秦正明顿时羞恼起来,心中把秦太太狠狠的骂了一通,但是脸上却做出明白的意思来:“为父只是觉得曹公子人品也算是不错,太后想必也不会反对的。” 曹明渠一听秦云卿的婚事竟然有太后做主,顿时心跳的漏了一拍,即便他再是书呆子,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当即开口说道:“叔父放心,明年就是春闱之年,小侄回去,定然刻苦攻读,金榜题名之后,就请太后娘娘赐婚。” 秦正明顿时呵呵笑出声来:“好,有志气!老夫就等着贤侄金榜题名!” 曹明渠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笑着道:“秦姑娘请放心,曹某最是重诺之人。” 秦云卿这回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曹明渠,不知独孤擎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但是怒火冲天,秦云卿却是可以保证的,而这个曹明渠定然要倒霉,也是肯定的。 只是这个曹明渠人品却是不差的,若是生生遭受了独孤擎的怒火,却是有些可惜,有心帮他一把,当下便冷了脸道:“多谢曹公子抬爱,只是曹公子重诺,但是太后娘娘却未必会看中白身之人。” 秦云卿的这个模样,顿时激起了曹明渠心火,脸色便也有些难看起来:“秦姑娘放心,曹某若是不金榜题名,自然不会上秦府的门,若是曹某有幸进士及第,还望秦姑娘不要推托。” 秦正明听到这里,脸上已经是喜笑颜开了,这曹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却也是书香门第,曹父乃是国子监祭酒,正四品品衔,虽说国子监是个闲散衙门,但是在清流中却有很好的名望,对他以后也算是一个助力,当即轻轻的叱喝了秦云卿一句,笑着亲自把曹明渠送了出去:“贤侄莫怪,姑娘家脸皮薄,当面提及亲事,自然是有些恼怒的,贤侄尽管放宽心,好好备考就是。” 被秦正明这么一解释,曹明渠心头的火气,立即就消散了,讪讪的笑着道:“还请叔父原谅,小侄唐突了。” “哈哈……”秦正明此时心情极好,笑着道,“有贤侄如此品行的人为婿,老夫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贤侄,贤侄只管放心就是。” 曹明渠见秦正明丝毫不怪罪,这才告辞离开了。 曹明渠再一次回到厢房的时候,见林娘子和薛娘子已经拿了很多绣品和布料出来,秦云卿正陪着钱夫人在挑选,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凑上去,便和张掌柜的站在一边,轻声的说着铺子的事情。 偏生薛娘子耳尖,听去了片言只语,心便猛地跳漏了一拍,这两人竟然也要开绣坊铺子,这岂不是…… “秦姑娘,你也打算开绣坊?”薛娘子忍不住开口询问。 秦云卿怔了一下,旋即点点头,应了,既然是已经决定的事情,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胡家绣坊 秦云卿直言不讳的开口:“不瞒两位娘子,我是打算在京城中,开一家绣坊。” 秦云卿的话音落下,林娘子拿着绣品的手倏的一顿,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又低下头去,恍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缓声细语的给钱夫人和周氏介绍着自己店中的绣品,但是声音中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热枕。 秦云卿看了一眼林娘子,不由得心中有些敬佩,向来同行是冤家,而这个林娘子却能做到不动声色,连打探一声都不曾,怪不得这锦绣阁能成为京城中的第一大绣坊,此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而薛娘子却没有林娘子这么好的涵养,脸上立时显示出不快来,声音便也带上了讥嘲:“既然秦姑娘自己也打算开绣坊,还上锦绣阁做甚么?” 秦云卿倒是挺喜欢薛娘子这类人的,心里想的都放在脸上,便笑着道:“薛娘子刚才也看见我是胡家针法的传人,既然是祖先传下来的手艺,就这样失传了,岂不是可惜?” 薛娘子一愣:“难道说秦姑娘打算把胡家针法传授给别人?”薛娘子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就如好武之人突然看见了武功秘籍一般,言辞之中的兴奋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秦云卿点点头:“我会把针法拿出来,至于旁人能学会多少,那就要看各人的天份了。” “不知姑娘的绣坊选址何处?”林娘子看着薛娘子激动的模样,浅笑着上前,拉了一把薛娘子,打断了薛娘子即将出口的话。 秦云卿怔了一下,自从出宫以后,自己马不停蹄的从秦府到钱府,这个绣坊的选址倒是真的不知道。 林娘子见秦云卿紧闭了嘴,还以为秦云卿不肯告知,也不生气,但是言辞之间又生疏了几分。 秦云卿当然意识到了林娘子的生疏,当即笑着道:“不瞒娘子,这选址何处,我真的不知。” “胡家绣坊选址在东大街,两位娘子若是有兴趣,开业那天,一定下帖子请你们过去。”自从进厢房之后,一直当自己是隐形人的张掌柜突然笑着开口了。 “东大街?”林娘子轻轻的呢喃了一声,再一次看向秦云卿的时候,眸光就便了,笑着道,“以后还请秦姑娘手下留情,也给我们锦绣阁留口饭吃。” 秦云卿一听林娘子的这个话,心中便有些不快,还以为这是个心胸宽广的,想不到竟然是自己看走了眼。但是脸上却依旧淡淡的笑着:“林娘子过谦了,我可是第一次开铺子,什么都不懂,到时候还请林娘子能多提携。” “好说,好说。”林娘子说着,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只有薛娘子还在一边,拉着春花说胡家针法的事情。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可能再宾主尽欢了,钱夫人与林娘子客套了几句,便带着周氏和秦云卿告辞了出来,秦正明和张掌柜的自然也跟着告辞了。 “姐姐,你……”薛娘子看着林娘子瞬间阴沉下来的脸,吓了一跳。 林娘子狠狠的瞪了薛娘子一眼:“你就是个不晓事的!人家都已经打上门来了,你竟然还能跟人家说得这么热乎。” 薛娘子被林娘子说的一头雾水:“姐姐,她自开她的绣坊,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若是她真的能把胡家针法传授给外人,我一定要去学的。” “你!”林娘子气的差点与薛娘子翻脸,这人怎么就能迟钝到这个地步呢!伸手指了指薛娘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喝斥才好,猛地收回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心头的恶气才算是出了一点。 “姐姐,你……,这是……”薛娘子被林娘子突然而来的怒火弄得莫名其妙。 林娘子冷冷的扫了一眼:“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薛娘子越发的一头雾水,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却见林娘子转身出去了,低头想了想,却又想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碰巧看见小丫鬟过来收拾,便拉住了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鬟自然不知道,哪里能回答,薛娘子只得把这件事闷在了心中,可是谁曾想就因为这样,后来惹出了一场泼天的大祸事来,让薛娘子后悔莫及。 钱夫人带着周氏和秦云卿出了锦绣阁,正要回府去,却被秦正明喊住了:“夫人,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如去东大街的胡家绣坊看看,铺子正在装修中,夫人若是有什么建议,也好让他们此刻就改了重新做。” 钱夫人低头沉吟了一下,便答应了,这个铺子的房契可是通过她给秦云卿的,她也清楚这个绣坊的背后站着谁,也就是说这个绣坊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既然如此,自己过去给他们把把关,也是很有必要的。 一行人便去了东大街的胡家绣坊。 胡家绣坊在东大街最繁华的地段,整整占了三个铺面,刚一开始动工,便引起了众人的侧目,要知道这里的地价,可是寸土寸金的!这个绣坊一出手就是三个铺面,这手笔,不可谓不大!想要不让人注目都不行。 马车在胡家绣坊的铺面前停下,秦云卿抬头看去,铺面分为上下两层,等进了铺面,发现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可谓是闹中取静,十分的舒适。 张掌柜带着钱夫人和秦云卿一边走,一边指点着各处的摆设和布置,铺面昨日刚刚开始整修,但是却已经初见成效,秦云卿很是满意。 “张掌柜,这经营的事情,我可是一窍不通,你看……”秦云卿一脸为难的看着张掌柜,她不可能出来抛头露面的,秦正明原本就是官身,也不可能出面的。 张掌柜也一脸的为难:“我只能负责进货出货,我在江南自己也有生意,不可能在京城长呆,因此……” 正在两人为难的时候,钱夫人开口了:“二娘,你明儿进宫,不如向淑妃娘娘要个主意,或许圣上和太后别有安排呢。” 感谢金牌加更 已经是夜幕时分,大地一片暗沉,孤寂的月亮远远的挂在西边的屋顶上,暗淡而无光泽。 国公府内一片静谧。 但是正院里,却有些不同以往,隐隐的有人声传出来,在空旷的院子上空飘荡着,惊起了夜宿的鸟儿,扑棱棱的煽动着翅膀,在低空盘旋着。 国公府的一些主子全都齐齐的在正院的客堂里,站的站,坐的坐,气氛有些沉重,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秦云卿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低着头,神情中一片冷漠,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钱谦益坐在首座,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秦云卿,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忍,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钱夫人坐在钱谦益的身边,冷冷的看着秦云卿,微微翘起的嘴角,显示出此刻她的心情,其实是愉悦的,只是强制压抑着而已。 秦正明沉着脸,坐在下首,眼光扫过钱谦益和钱夫人,最后落在秦云卿的身上,微微叹了一口气:“七娘,你实话实说,那个肚兜,是不是你的?” 秦云卿的心底有些发冷,低着头,一声不吭。 从胡家绣坊出来之后,张掌柜告辞离开了,秦正明却跟着钱夫人一起到了国公府,刚一进入正院,秦正明是开始发难了。 秦云卿现在除了苦笑,她不知道她还能有什么反应。 “二妹妹,你倒是说一句话才是。”周氏站在一边,看着秦云卿低着头不说话,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这样与长辈僵持,可是大不孝。” 秦云卿闻言,募地抬头,冷硬的目光对上周氏,骇得周氏猛地一哆嗦,原本要落在秦云卿肩上的手,不自觉之间落在了自己的裙裾上。 “多谢三嫂好意相劝,三嫂的好意,云卿一定牢牢的记在心上。”秦云卿盯着周氏的眼睛,把“牢牢”两个字咬的特别的重。 周氏的心倏的一沉,尴尬的笑道:“二妹妹多心了,我,我也只是为了二妹妹好,若是二妹妹不领情,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周氏说完,退了一步,站在了白氏的身后。 白氏一见周氏过来,身子几不可见的微微向着一边挪了挪,气的周氏咬碎了银牙。 秦云卿扫了一眼周氏,转身抬起头,看着秦正明,目光一片平静:“父亲,那个肚兜是女儿的!” 秦云卿此话出口,连钱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父亲该不会认为女儿真的与那个男子有私情,把贴身衣物与他私相授受了吧?”秦云卿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其实那个男子把肚兜拿出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被人陷害了,那个肚兜真的是她的,只不过上面的刺绣不是她做的而已,但是那个肚兜,她是认识的,是菜叶帮她做的。 秦正明闻言,顿时脸色有些发青,手猛地拍在椅子背上:“你,你竟然还有脸说!” “我没有做过,为什么没有脸说?父亲,你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定然要把这盆污水泼在女儿身上?”秦云卿的声音有些清冷,却听不出丝毫的怒气。 “云卿,你先起来,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钱谦益瞪了一眼秦正明,这才吩咐秦云卿起身,“你好生想想,这个肚兜放于何处?” 秦云卿没有依言起身,只是冷笑着开口:“这个肚兜是在秦府的时候,菜叶帮我做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还没有穿,这个肚兜便放在了箱子里,我不曾再拿出来过,至于为什么回到了那个男子的手中,我想父亲还是回去,请母亲好生查查。” 秦正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看了秦云卿一眼,却没有说话。 钱谦益此刻却是十分维护秦云卿的,听了秦云卿的话,便扭头朝着秦正明怒喝道:“显然是你府里出了问题,在你没有查明之前,云卿就不回去了!” 秦正明低着头,没有说话,可是对钱谦益的话,他真的无从反驳,看样子,他的后院,真的该好生的理理了! “你起来吧,以后自己贴身的衣物注意一些,切莫要在流传出去,下次想必再没有这样的运气了。”秦正明的声音缓和了下来。 “是。”秦云卿应了一声,这次的事情,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力的人手,篱笆扎不牢,就不能怪有狗钻进来。 “肚兜的事情,我会回去追查的,一定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人抓出来!”秦正明猛地攥紧了拳头,微微爆起的青筋,泄漏了此时秦正明心中的愤怒! “谢父亲。”秦云卿虽然不抱什么希望,在秦府里,有这个胆子的人,屈指可数,她不信秦正明会把这个人揪出来,但是既然秦正明这么表态了,这声谢字,她也不会吝啬的。 秦正明说完站了起来,朝着钱谦益拱手:“天色已晚,下官就不再打扰国公爷休息,只要有了蜘丝马迹,下官一定回来给国公府回禀。” 钱谦益点点头,冷硬的声音从喉咙底里迸了出来:“修身齐家治天下,家不齐,何以治天下!若是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定然上奏圣上,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钱谦益真的很生气,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秦云卿,现在听见有人要陷害秦云卿,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好歹也得给秦云卿讨回一个公道来。 秦正明忙不迭的应了,这才转身走了出去,刚出了屋子,外面一阵徐徐的风吹来,冷的秦正明猛地打了一个冷颤,顿时脸色越发的青紫起来,急匆匆的朝着自己的府里走去。 “老三家的,你今天就没话可说?”钱夫人看着秦正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就遣了身边的小丫鬟去看,等小丫鬟回来说,真的走远了,钱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椅子背,她发怒了! 周氏没有想到钱夫人冷不丁的竟然会找她麻烦,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二娘,你先起来,在一边坐着。”钱夫人看着周氏一脸茫然的模样,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伸手一指周氏,“你给我跪下!” 秦云卿看了一眼周氏,无声的起来,在一边坐了。 周氏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在地上:“母亲息怒,不知儿媳哪里出错了,还请母亲明示。” 钱夫人的臂膀 钱谦益想不出这钱夫人唱的是哪一出,但是既然秦正明已经走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与他无关了,想着,也不去管钱夫人,冷着脸就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老爷,你要去哪里?”钱夫人看着钱谦益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潜伏人虽然知道钱谦益向来把她当成隐形人看待,而她也一直忍了下来,毕竟夫妻两人同床异梦已久,大家相安无事变好,但是这次钱夫人却忍无可忍了,当着庶子媳妇和秦云卿的面,钱谦益这么的给她没脸,这若是传了出去,她再也不用在贵妇圈子里混了。 “爷去哪里,轮的着你管?”钱谦益募得转身,朝着钱夫人怒吼了一声。 按照原先的情势,只要钱谦益一发火,钱夫人自然会偃旗息鼓,可是今日也不知钱夫人是不是吃错了药,竟然没有丝毫的退步:“老爷自然是爱上哪里就去哪里,妾身也管不得,但若是因此国公府被人卖了,老爷莫要悔之不及就行了。” 钱夫人冷冷的说着,用眼角看着钱谦益的脊背。 “你再说一遍?谁这么大的胆子?”钱谦益听着钱夫人的话,似乎不对劲,他原本就不是笨人,只是情势所逼,容不得太过能干,因此一直以一副假面具示人,但是若有人危及国公府的安危,他却也不介意借机嚣张一回的! 钱夫人的嘴角冷意更盛,用眸光扫了一眼周氏,却不开口说话。 钱谦益一脸凶狠的走过去,站在周氏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突然,猛地抬脚,一脚踹在周氏的肚子上,恶狠狠的骂道:“吃里爬外的东西,是不是你出的幺蛾子?!” 周氏不防备,被钱谦益踢到在地,“咚”一声,手肘杵在地上,疼得周氏猛地一皱眉,泪水立刻就盈满了眼眶,强撑着跪直了身子,抬起头看着钱谦益。却见钱谦益阴沉着脸,显然是信了钱夫人的话,不由得心中开始发苦,但是到了此刻,周氏自然是半分也不肯认的,双手按着肚子,忍着剧痛,趴在地上给钱谦益磕了一个头:“父亲,儿媳冤枉,国公府是儿媳的栖身之地,自然希望国公府能越发的兴旺,儿媳才能过上好日子,怎么会,怎么会……自毁,自毁……”周氏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钱谦益看着周氏万分伤心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扭头瞪着钱夫人,虽然不说话,但是却脸上的阴冷却泄漏了钱谦益此刻的情绪,他相信周氏说的话! 钱夫人抬起头,对上钱谦益那冰冷的眸光,心口一阵翻滚,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家……,冰冷而刺骨。 “老爷,老三家的与那母子俩似乎认识,在锦绣阁的门口,那母子俩就是老三家的遣人引了过来的,老三家的还帮着那母子俩说话,老爷认为此事,妾身该不该彻查?妾身该不该知会老爷?”钱夫人努力的吸了一口气,极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平静,但是那生硬的语调,却泄漏了钱夫人此刻心中的不忿。 钱谦益的眉心猛地拧了起来,冷冷的盯着周氏,那目光阴冷如毒蛇一般,秦云卿看着钱谦益的这目光,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前世里的那一夜,钱谦益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也用这种目光盯着自己看…… 秦云卿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了一下,冷气就从脚底冒了起来,一丝一丝的,扩散开去,五脏六肺都透出寒意来。 周氏被钱谦益的目光盯得心中发毛,可是钱夫人的指责却更加的不敢认,若是让钱夫人坐实了这件事,休妻怕还是轻的! “父亲,儿媳冤枉,儿媳怎么会做出对国公府不利的事情来,便是打死了儿媳,儿媳也不敢的,儿媳只是……”周氏跪在地上,向前爬了两步,伸手拽住了钱谦益的衣摆,一脸的哀切,哭的那个叫雨打梨花。 秦云卿看着周氏,无端的从心底升起一股怪异来,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可是深入一想,却又想不出到底什么地方不对。 钱谦益嫌恶的看了一眼周氏,猛地把自己的衣袍抽了出来,狠狠的瞪了周氏一眼,却没有跟周氏说话,只是倏的转身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丫鬟婆子,厉声道:“今日跟着周氏出门的是谁?统统给爷站出来!” 钱夫人诧异的看了一眼钱谦益,却没有说话,只是朝着站在一边的魏妈妈使了一个眼色,魏妈妈立刻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带了一个小丫鬟进来:“国公爷,今日就是她跟着三少奶奶出门的。” 小丫鬟吓得脸色青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奴婢,奴婢给国公爷,夫人,请,请安。”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今日是你跟着周氏出门的?”钱谦益声音平和,似乎聊家常一般,但是眸底的阴毒,却让人不寒而颤。 “是,是奴婢。”小丫鬟低着头,不敢看屋子内的任何人。 “你是家生子?卖身进府的?抑或是陪嫁的丫鬟?”钱谦益却换了一个话题。 钱夫人听到这里,见钱谦益一直说这些有的没得,顿时着急起来,忍不住开口询问:“老爷,还是追查事情真相要紧,这个丫鬟……” 钱谦益不等钱夫人说完,却开口打算了钱夫人的话,募得转头盯着小丫鬟:“快从实说来。” 钱夫人见钱谦益依旧纠缠这个,张了张嘴,还想开口,站在一边的魏妈妈轻轻的拉了拉钱夫人的衣袖,朝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钱夫人张开的嘴,缓缓的闭上了,不再说话,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事情的发展。 这一幕落入正在悄悄观察两人的秦云卿眼中,眉心“突”的跳了一下,嘴角慢慢的扯出一个冷冷的笑容,这个魏妈妈……,万万是留不得了,想要对付钱夫人,先得除了她的臂膀才行! 为礼物,打赏加更 一直恭敬的站在钱夫人身后的魏妈妈,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冷,兀的抬头,却发现屋内没有任何异状,顿时心中惊疑不定,脸上却又不敢显出分毫的警惕来,只是暗自警惕起来。 时刻关注着魏妈妈的秦云卿,看见了魏妈妈的脸上闪过的一丝警惕,心头倏的一紧,想不到这个老虔婆竟然这么敏感,看样子,自己以后还得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缩着,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周氏,却见周氏只是低着头,暗自抽噎着,对她没有半分暗示,心头就愈发的惊慌起来。 “回国公爷,她是三少奶奶陪房的女儿,今年刚好十岁。”王妈妈上前一步,恭声开口。 钱谦益看了王妈妈一眼,没有出声呵斥,因着王妈妈是伺候先国公府老夫人的,钱谦益终究给了她三分的脸面。 王妈妈说完退了下去,钱夫人狠狠的瞪了王妈妈一眼,怪她多事,但是却也没有开口呵斥。 “原来是周家的人,怪不得胆儿比国公府的人要肥上三分!”钱谦益恶狠狠的瞪着小丫头,走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那目光阴毒而噬人,“看样子,我们永定国公府的规矩,要好生的整顿了一下了,否则倒是要被人看轻了去。” “国公爷饶命,饶命……”小丫鬟被钱谦益目光吓得浑身打颤,再一次偷偷的抬头看向周氏,而周氏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暗示,当下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饶命?”钱谦益看着小丫鬟,目光中的阴冷渐渐散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背主的奴才,原本就不能死的太过爽快了!放心吧,死不了!爷也舍不得你这么年轻轻的就死去了。”这几句话,钱谦益说的清晰而平静,钻入在场的众人耳中,却不自禁的,都猛地哆嗦了一下。 “来人!”钱谦益扫了众人一眼,忽然猛喝一声,屋内众人猛地颤栗了一下,胆小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国公爷。”钱谦益话音刚落,便进来两个粗壮的婆子,弯腰站在钱谦益面前。 钱谦益扫了一眼差不多瘫软在地上的小丫鬟,“把她拖出去,送到京郊的军营里去,就说是爷送给他们尝尝鲜的。” 两个粗壮愣了一下,立刻上前按住了已经吓呆了小丫鬟,熟练的伸手捂住了小丫鬟的嘴,一人一边,扛着就下去了。 等小丫鬟回过神来,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想要挣扎,却被婆子一巴掌拍晕了过去。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钱谦益竟然这么狠,把人送去了京郊的大营,那个丫鬟,可是才十岁,在军营中……,秦云卿想不下去了,虽说那个丫鬟罪有应得,可是这个惩罚……,秦云卿的目光便落在了周氏的身上。 秦云卿冷冷的看着脸色惨白的周氏,她怎么也想不到,从始至终,周氏竟然连求情一声都不曾,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手下的心寒! “父亲,请息怒,身体要紧,三弟妹想来也是无心的,只是事有凑巧而已。”一直立在一边当木头人的白氏,突然站出来说话了。 秦云卿看了白氏一眼,想不明白白氏想要干什么,又看了一眼周氏,却在周氏的眼中看见了一抹恨意!她竟然恨着白氏!这下子,秦云卿真的吃惊了,这个白氏,向来是明哲保身,不与任何人交恶的,自己的前一世,与她做妯娌的时候,她也是如此,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让周氏生恨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吗? 又难道说,这白氏原本就是个表里不一的?! 秦云卿猛地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住了!难道说,前一世里,自己一直就活在梦里?!或者说,自己前世的死,这个白氏也…… 秦云卿越想越是心惊,想着白氏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只觉得脊背上顿时有些毛骨悚然起来,满身都竖起了鸡皮疙瘩。 “事有凑巧?你又知道些什么?”钱谦益根本就不给白氏好脸色,冷声开口。 “这……,父亲,儿媳,只是,只是……”白氏嗫嚅着,朝着周氏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色,“父亲,是儿媳考虑不周。”白氏说完,退了一步,站在了秦云卿的身边,凑近秦云卿轻声的说道,“二妹妹,你三嫂子也是无心的,不如你就……”说着,瞅了瞅跪在地上的周氏,一脸的不忍,“帮着说说情,好歹是一家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是不是?” 白氏的这一番话,明着是劝慰,暗地里却暗指秦云卿不肯开口相帮,宁愿眼睁睁的看着周氏被罚,从头至尾,她做足了好人。 秦云卿若不是刚才发现了周氏眼中的恨意,此刻定然会被白氏套了进去! “二嫂此话就不对了。”秦云卿心中冷笑,但是声音却有些惶恐,秦云卿发现自己重活了一世,看待事情,果然与前一世大不相同了,“这里有父亲和母亲在,哪里有我这个未出闺门的女孩儿置喙的余地?二嫂这么说,岂不是陷我于不孝的境地?” 白氏的脸色僵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一脸的平和:“二妹妹说的是,倒是嫂子考虑不周。” 白氏说完了,又退了一步,站在一边,把自己当成了隐形人,可是看向秦云卿的目光,却猛地深了许多。 一直跪在地上的周氏,听了白氏的话之后,这时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钱谦益,开口说话了:“母亲说的对,那两人我是认识。” 周氏此话出口,屋内的众人俱都吃了一惊,连坐在椅子上的钱夫人,都刷的站了起来,厉声骂道:“你,你,你这个贱人!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国公府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你,你竟然下这个毒手!” 谢谢亲们的鲜花,巧克力,还有打赏,小为对现在才加更感谢表示羞愧~~,现在小为爬去码今天的更新!! 真话假话 钱夫人已经怒道了极点,原本她就极不待见这两个庶子媳妇。若不是钱致远自从秦云卿过世之后,再也不肯娶妻,她哪里会给这两个庶子媳妇出头露面的机会! 事实证明,果然庶子媳妇就是毒蛇,每日里窥探着,冷不丁的就出来咬你一口! 钱夫人恶狠狠的看着周氏,眸光中全都是狠戾。若是今日里,果真让那母子俩得逞,国公府必然无法向圣上和太后交代,进而连累到淑妃……。一想到淑妃,钱夫人的心就刺痛起来,好不容易靠着秦云卿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进而巩固了五皇子的地位,今日差点被这个周氏毁于一旦! 钱夫人越想越是生气,若不是魏妈妈一边拉了她一下,她必定扑上去,狠狠的扇周氏几个耳光! 白氏听了钱夫人的话,又瞟了一眼钱夫人气得发青的脸,眉心几不可见的扬了一下,瞬即又恢复了一脸的平和,身子越发的向着后面缩了一下,整个人就隐没在阴影里,若不是特意看,根本就看不到她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钱谦益在听了周氏的话之后,反而不急了,看也不看钱夫人一眼,返身回来,在主位上坐了,一边的丫鬟急忙端了一盏茶过来,钱谦益接过了,低头,轻轻的抿了一口,“我听着呢,今日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钱谦益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抬起头,看着周氏,眼中一片淡然,看不出息怒,可越是淡然,却月让人心中发毛,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屋内死一般的静寂。 “嚓”一声脆响,那是盖子嗑在碗沿的声音。 屋内的人,却都跟着这个声音,心猛地跳漏了一拍,周氏到了这时,脸色已经是一片青灰了。 “军营的兵士们玩腻了平民女子,若是能有一个像你这种的,供他们玩一下,想必他们以后对我会感恩戴德的。”钱谦益缓缓的说着,一字一字,声音平和而镇定,恍如在述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可是敲打在人的耳中,就如重鼓一般,震得人“嗡嗡”的响,饶是秦云卿心里有准备,也骇得脸色发白。 她想不到钱谦益竟然狠毒到这个地步,这个周氏好歹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而国公府的老三也是一个官身,而钱谦益竟然能够拿这种事来威胁她,而且一本正经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秦云卿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自己以后行事,定然得更加的小心才行! 周氏听着钱谦益的话,脸色霎时间就变得惨青起来,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栗着,眼眸中满是惧意,看来现在才算是真的害怕了。 “父,父亲,儿,儿媳,不,不,不……”周氏的上下牙齿不住的磕碰着,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整。 “给她一盏茶,让她喝了好好说话。”钱谦益开口打断了周氏的话,举起手中的茶盏轻轻的呷了一口,竟然是一脸轻松的模样。 魏妈妈端了茶盏过去,递给周氏,周氏伸手去接,可是手抖的厉害,一下子就把茶水颠出了一半来。 秦云卿原本想要不管的,可是低头想了想,还是走出去,从周氏手里把茶盏接了过来,服侍着周氏喝了:“三嫂,我信你不会害我,有什么隐情,跟父亲直说就是,想来父亲也是讲道理的,不会胡乱冤枉人的。” 周氏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当事人这么开口讲话,这已经跟求情没有两样了,因此周氏深感意外。 秦云卿却没有理会周氏,见她喝了,便拿着茶盏站了起来,旁边早有小丫鬟过来,接了去,秦云卿退了一边,又站在了一边,不说话了。 半盏热茶下肚,周氏总算是缓过一些来,怔怔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再一次开口,声音听着也清楚了许多:“回父亲,这两人并不是母子,那个男子是镇南将军的私生子,一直出没与花街柳巷之中,最是喜好探听姑娘家的**,然后……”下面的话,显然周氏觉得不好出口,停住了,可是言下之意,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 “安定国公府的?王皇后娘家哥哥的私生子?”钱谦益的声音分外的阴森,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听的人心中发冷。 周氏点点头:“是的,就是那个王家。那个中年妇人是虎哥儿的乳母,因为虎哥儿是私生子,并不是在安定国公府里长大的,小时候住在二井胡同,与儿媳娘家很近,因此儿媳曾听说过他,小时候,也曾得到过那个乳娘的照看,因此今日里见他的乳娘过来,所以才会遣了丫鬟过去说一句话,其余的事情,儿媳真的不知晓。” 秦云卿静静的听着,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周氏说的话应该是八分是真的,也就是说那个虎哥儿的身世,必然是真的,但是至于为什么会帮着虎哥儿说话,陷害自己,这个理由定然是假的!但是周氏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媳妇,她丈夫又是一个官身,自然不可能真的罚她,但是这个人,以后自己必须要敬而远之才行! 安定国公府?! 秦云卿轻轻的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心中不由得冷笑起来,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的事情,竟然会是王皇后的手笔,如此看来,秦正明的府上,应该有人被王皇后的娘家收买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钱谦益点点头,仿佛是接受了周氏的这个说法,但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也只有钱谦益自己才知道。 “你这个下作的贱人,还不说实话?”钱夫人听着周氏真假掺半的话,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不顾魏妈妈的阻拦,冲过去,朝着周氏,狠狠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周氏的半边脸,立刻就红肿起来。 “夫人,你又何必生气?没得弄疼了自己的手。”魏妈妈急忙上前拉住了钱夫人,钱夫人不肯依,依旧冲上去要拉扯周氏,周氏跪在地上,已经发丝散乱了,却又不敢躲闪,只是抽泣着,轻声辩解:“母亲,儿媳断断不敢期满父亲和母亲,事实原本就是如此,儿媳可以对天发誓!” 新的一年来临,小为祝各位看文的亲们,新年快乐!大吉大利!事事顺利!钱财滚滚而来!! ps:今天晚上还有一章,小为爬去继续码字! 西子捧心 “你,你,你……”钱夫人气的双手不住的抖动着,“你这个下贱的蹄子!来人,来人!”钱夫人猛地扭头,大声的叫喊着。 “夫人,有什么吩咐?”伺候在一边的丫鬟,连忙出声答应,生怕钱夫人的怒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吃不了兜着走。 “我,我要休了这个不良的贱人!去,找她父母过来,把人领了回家去!我,我国公府庙小,伺候不了这尊大佛!”钱夫人用尽力气的怒吼着,已经气的口不择言了。 丫鬟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钱谦益,钱夫人的这个吩咐,让她们有些无所适从,到底是听,还是不听,委实是事情太过重大。 “够了,你,给我住嘴!”一直安稳坐在首位的钱谦益,突然大吼一声,紧接着听见“砰”一声响,一个青瓷薄胎金枝绕荷花的茶盏被钱谦益狠狠的摔在地上。 “呃……”正在大吼的钱夫人像是突然之间被人蒙住了嘴,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扭头看着钱谦益,脸上有着不敢置信。 这些年来,这么大的怒火,钱谦益倒是第一次。 “我信了,就说明这话是真的!”钱谦益阴冷的看着钱夫人,“你若是不信,还要折腾,我就休了你!” “你……”钱夫人张了张嘴,想要骂上几句,可是钱谦益积威已久,钱夫人心中终究还是有着惧意。 “明儿个云卿进宫,你陪着一起去,找淑妃娘娘说说。”钱谦益沉着脸,声音阴冷,“记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若是无事生非,看我到时候不收拾你!” “……”钱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没有想到钱谦益竟然一点点脸面都不给留,竟然连休妻这种话,都说了出来,这让她以后在国公府中还有何脸面可言?顿时气的两眼一番,怒击攻心,晕了过去。 “夫人!你,你怎么了?”魏妈妈见状心中大急,抬头求助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二姑娘,求求你,看看夫人……” 这里只有秦云卿一人懂医,而魏妈妈又指名道姓了,秦云卿这时倒不好把自己撇在一边,忙走了过去,伸手按住了钱夫人的脉息,说道:“母亲没事,只是怒气攻心,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魏妈妈虽然对秦云卿的话半信半疑,但是见钱谦益并没有说话,自己一个奴婢却也不好在多嘴,只得吩咐丫鬟过来,一起扶着钱夫人进了内室,秦云卿跟了进去,安顿了钱夫人,又开了一张方子,嘱咐魏妈妈按着方子煎了药,让钱夫人喝下去。 魏妈妈忙接了方子,让小丫鬟去配药,煎药,秦云卿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了,便从内室退了出来,却见客堂已经空空如也了,人都已经走光了。 “姑娘。”春花过来,“国公爷已经走了,两位少奶奶也已经走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回院子去?” 秦云卿点点头,主仆两人便出了正院,向着抚衡院走去。 春花走在秦云卿的身边,把接下来的事情给秦云卿细细的说一遍,原来秦云卿进了内屋之后,钱谦益就吩咐让周氏禁足一个月,又说钱夫人身子不好,国公府的事情,暂时有白氏打理,等钱夫人的身子好了,再把管家的权利交出来。 秦云卿愣了一下,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钱谦益竟然会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了白氏!如此看来,这件事情,最大的得益者,竟然变成了白氏!这是不是也算是世事无常?! 可是在此事上,白氏难道真是一张白纸吗?秦云卿心底便冷笑起来,这国公府里,怕是如一张白纸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吧! 前世里,自己就是被这些面里不一的人,活生生的断送了性命,这一生重来,又岂能重蹈覆辙!不过,既然她想装成自己是一张白纸,想做出姑嫂和睦的情形来,自己奉陪也就是了!她早已经不是前世的她! “姑娘?你,你是秦姑娘?”突然前面传来娇滴滴的声音,秦云卿抬头,一张娇丽无双的脸,猛地跳入了秦云卿的眼帘,一袭白衣,头上挽了一个倭堕髻,中间插着两枚青玉簪子,眉目如画,风姿娇媚,不是采月,又能是谁?! “你,是,采月?”秦云卿装作认不出的模样,迟疑着,叫了一声。 “姑娘,你,你还认识奴婢?”采月的声音里有些微的激动,但是控制的十分好,让人看上去十分的舒坦,亲热而又不讨好。 “我怎么会不认识呢?上次的时候,多亏了你的照顾,我还没有谢谢你呢!”秦云卿说的很真挚,一伸手,把自己手腕上的翠玉镯子撸了下来,拉起采月的右手,套进了她的手腕。 “姑娘,这,这可,使,使不得!”采月嘴上推辞着,可是左手却轻轻的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眼光中闪过一抹艳羡的眸光。 “怎么会使不得?”秦云卿顺势握住了采月的手腕,“既然给了你,你自然是配得上的。” “多谢姑娘赏。”采月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福礼,秦云卿没有阻止,安安心心的受了,“采月,你这是……” “姑娘……”采月伸手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真的是西子捧心,我见犹怜,不要说男人,就秦云卿一个人女人,也觉得心疼。 “怎么了?有事情吗?说吧,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帮你。”秦云卿也把这抹心疼摆在了脸上,关心的开口。 采月看了一眼秦云卿,欲言又止,媚眼一转,水雾已经迷蒙了眼眶。 秦云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采月。 采月见自己的一番做作,秦云卿并没有上钩,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秦云卿,想了想,终于开口了:“姑娘,牡丹院,牡丹院里,只有奴婢一个人……,守着空旷的院子……”采月说着,又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卿,“你,你能不能让奴婢跟在姑娘的身边?奴婢愿意为姑娘做牛做马……” 感谢金牌加更 秦云卿直视着采月,嘴角含着一丝微微的笑意,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的神色来。 采月在秦云卿的注视下,目光渐渐的游离起来,脸上的神情渐渐的僵硬起来,许久,见秦云卿还是不说话,采月神色之间便有些羞恼,脸颊红了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涌上心头的恼意强压了下去,这才讪讪的开口:“姑娘,奴婢知道自己逾越了,姑娘就当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过,奴婢,奴婢告辞。”采月说完,转身要走。 “慢着。”秦云卿突然开口叫住了采月。 “姑娘,有何吩咐?”采月转身,低头行礼,虽然依旧仪态娇媚,但是却浑身透着疏离的感觉,采月把不快很直白的表现了出来。 秦云卿却恍如没有看见采月疏离的态度,更没有发现采月的不快,一个奴婢的情绪,还不值得她关注! 采月见秦云卿丝毫没有被自己的态度缩影响,心顿时“怦怦”的狂跳起来,她似乎有些错估了形势。 秦云卿似乎也没有发现采月的不安,嘴角浅笑依旧:“采月,你好生说说,为什么要跟着我?若是理由合适,我便去问母亲要了你过来,让你伺候我。” 采月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松口,顿时脸上露出喜色来,看向秦云卿的目光便热切起来。 春花在一边,轻轻的拉了拉秦云卿的衣角,秦云卿回头给了春花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这才开口说道:“采月,你可千万不要想着糊弄我,否则……”秦云卿的脸猛地就沉了下来,“心狠手辣的事情,我也会做的,到时候就要辜负你这花容月貌了!” 采月募得抬头,看向秦云卿,眼中闪过一丝惧意,随即又消失不见了,沉吟了一下,才开口:“奴婢听说姑娘心慈,因此想跟着姑娘……” “好了,你不用说了。”秦云卿挥手打断了采月的话,“我机会已经给你了,但是你不要。春花,我们走。”秦云卿说完,理也不理采月,转身就走,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了,扭头扫了采月一眼,“春花,我记得现在是二少奶奶当家了,等会儿去找一下二少奶奶,就说牡丹院的人手太多了,调几个出来做做粗活,没得白浪费了粮食。” “是!”春花这一声应得十分的清脆响亮,原先还担心姑娘会被采月这一副柔弱的模样给蒙蔽了,想不到姑娘还是一如以往的慧眼如炬! 采月的脸猛地就灰白起来,这若是真的让春花把话传到,她岂能不添油加醋?!春花可不是什么善茬,她是一清二楚的,若是到时候在二少奶奶面前,说上那么几句,自己真的要成为粗使丫鬟了!这,这怎么可以?!想象着自己如葱玉一般的手,变成枯藤老枝一般……,采月想想也害怕。 “姑,姑娘,请,请等等。”采月“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裙裾,由于心中的惧意,手指有些微微的发抖,“奴婢,奴婢……”可是下面的话,真的是有些难以启齿,采月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云卿看着采月又红又白的脸,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可是眼底的冷意却越发的明显:“是不是不好说出口?那就让我替你说吧。” 春花惊诧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这个采月的心思,她是清楚的,可是人各有志,她虽然看不上她,但也不拦着,只是,姑娘怎么会知道? 秦云卿的声音平缓,但是却与这六个月的天气,格格不入,冷的有些刺骨:“你不过是想着,我以后必定要嫁人的,而现在国公爷疼着我,夫婿必然不会很差,你跟着我,以后当个陪嫁丫头,凭着你的姿色,爬上姑爷的床,再生个小主子出来,以后就成了半个主子,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了了,对不对?” 采月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如此的犀利,一点点脸面也不给她留,如此直白的就说了出来,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奴婢,奴婢,没,没有……”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怎么辩解。 “没有?没有什么?没有这么想?”秦云卿的声音里全都是嘲讽,眸光陡然间就凌厉起来,“莫非我说错了?” “姑娘,我,奴婢……”在秦云卿的逼视下,采月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突然,采月猛地直起腰身来,直直的看向秦云卿,“对,奴婢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奴婢这么想有错吗?奴婢想要过好日子,就错吗?” 秦云卿看着梗着脖子的采月,突然笑了:“不,你这么想没错,你只是错在,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你要知道妾同货物,主母是可以随意发卖的!你信不信,只要你一爬上姑爷的床,我就能卖了你,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姑娘……”采月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神色便有些着慌起来,“奴婢,奴婢……,奴婢以后不敢了!求,求姑娘,高,高抬贵手……”一边求饶着,一边使劲的磕头,“砰砰”直响。 “好了,起来吧,以后就跟着我。”秦云卿冷眼看着采月红肿的额角,厌恶的皱了皱眉,“只要你听话,给你一个好前程并不是不可能,但是你若是还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姑娘……”采月猛然间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云卿,原以为已经死路一条了,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知道竟然柳暗花明了!“奴婢一定听姑娘的话,若是敢三心二意,奴婢就让天打五雷轰!” 秦云卿厌烦的朝着采月摆摆手,让采月起来,“春花,去跟二少奶奶说一声,这个采月,我要了。” “姑娘!”春花惊呼出声,她想不到秦云卿既然明白了采月的意图,为什么还要收下采月,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秦云卿看了春花一眼:“快去吧,完了,再向二少奶奶要一些时下流行的花样子来,直接送到抚衡院就是了,我这里有采月伺候着,够了。” 小为这一章,感谢ch63663626why1998213单纯de快乐等亲们的金牌!!因为有你们小为才能坚持下去!!谢谢,小为爱你们! 红颜薄命 林嬷嬷站在抚衡院的门口,翘首看着前面的小径,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秦云卿出现,虽然脸上依旧平稳如水,但是心中却有些隐隐的焦躁起来,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强忍住遣小丫鬟过去探看的冲动。 “嬷嬷,姑娘来了。”春水踮着脚尖,看着远处,突然兴奋的叫出声来,林嬷嬷抬头看去,果然远远的有一点红色朝着这边移了过来。 “快去准备水。”林嬷嬷回头瞪了一眼春水,春水缩了缩脖子,欢快的应了一声跑进院子里去了。 秦云卿静静的在前面走着,采月悄然无声的跟在后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各自打着算盘。 秦云卿远远的看着院子门口,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顿时心中一暖,嘴角不自觉的就翘了起来,脚下顿时轻快起来,采月见秦云卿突然之间加快了脚步,愣了一下,却又不敢问,只得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林嬷嬷一看见秦云卿,急忙迎了上去,“可是累坏了?奴婢给姑娘准备了热水,好好的泡一下,就不累了。” “谢谢嬷嬷,我就知道嬷嬷是最好的。”放下了全身戒备的秦云卿,连说出来的话,都是愉悦的。 林嬷嬷却已经沉下了脸,看了一眼站在秦云卿伸手,一脸妖媚的采月:“这位姑娘是……” 秦云卿不在意的摇摇头:“嬷嬷,我刚在路上新收的丫鬟,不值当为她耗心费神的。” “春花呢?上哪里去躲懒了,竟然让这种人跟着姑娘……”林嬷嬷的脸色不是很好,挑剔的把采月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眉心越蹙越紧。 “我让春花去二嫂子处报备一声,这个采月我要了,顺便让她拿一些最近流行的花样子来,应该快回来了。”秦云卿无所谓的说着,伸手拉住了林嬷嬷的手腕,轻轻的摇了下,“好嬷嬷,今天我可是累死了,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好不好?” 林嬷嬷防备的看了一眼采月,又看了一眼无所谓的秦云卿,有点搞不清秦云卿的意思,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妖精在身边,瞧她那长相,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光摆放着就是是非精!可是看着秦云卿脸上隐约露出来的疲惫,顿时心中一软,先放过了采月:“好,就依姑娘。” 秦云卿见林嬷嬷不再纠缠采月的事情,便拉着林嬷嬷往净房走去。 林嬷嬷走了两步,突然又站住了,看着前面迎头过来的春水:“春水,你带着这个采月到房里住,就让她跟着你住,以后,这院子里的地,便交给这个采月了。” “是。”春水看了一眼采月,不认识,但是这个人长的可是真的好,便朝着采月笑了笑。 采月却被林嬷嬷的话吓住了,院子里的地归她管?!难道说,以后自己就成了抚衡院扫地的?!脸色一白,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推了这个差事,没有发现春水给自己打招呼,不知道自己不经意之间,已经得罪了一个人。 秦云卿看了一眼采月,笑着拦住了林嬷嬷:“嬷嬷,你看她长的这么一副模样,扫地可是有些浪费了,就先领着三等丫鬟的份额吧,让她在外院伺候吧。” “姑娘!”林嬷嬷想不到秦云卿竟然驳了自己,眉心蹙了一下,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秦云卿朝着自己眨了眨眼,心知秦云卿另有打算,这才点点头,吩咐春水带着采月下去,“把她给我看好了,不许她近姑娘的身。” 春水恭声应了,带着采月下去了,采月听着林嬷嬷丝毫不留情面的话,心中泛起一抹苦涩来,怪不得人说红颜薄命,天妒红颜,枉费自己有这般好颜色,在这个国公府里,也算是顶尖的了,只可惜却一直郁郁不得志。 原本八姨娘在的时候,压在自己的头上,逼着自己往丑里妆扮,好不容易等到八姨娘去了,以为自己有了出头之日,牡丹院却成了废园一般,国公爷再也没有去过! 等来了十姨娘,一个年轻的孩子,总以为自己从此可以出头了,却不料十姨娘变成了二姑娘,然后直接进宫去了,牡丹院成了国公爷的伤心地,再也不踏足了! 好歹这一次,自己硬着头皮,撞到了二姑娘的门上,谁知道二姑娘竟然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她手下的丫鬟嬷嬷各个都是人精……,若是知道是这个后果,自己还不如依旧待在牡丹院,好歹自己是那里的大丫鬟,轻易不会让人轻贱了去! 春水看着采月脸上患得患失的表情,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问她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顿时心中越发的不喜这个人,带着采月进了西边的矮平房,推开了靠左边的一扇门,指了指北边的一张床:“诺,就是那里。” 采月看着床上堆满的杂物,眉心猛地蹙了起来:“什么?就让我住这里?!”怒气猛地就冲了上来,语气便有些冲。 “怎么?不能住?”春水挑眉,“我们都能住,你不能?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说完,春水狠狠的摔了帘子,出去了。 采月看着不住晃荡的门帘,随风而动的模样,就如自己的命一般,无根的浮萍,漂泊无依,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采月越想越是伤心,身子一软,瘫倒在床上,趴着狠狠的哭了起来。 秦云卿坐在木桶里,林嬷嬷在一边,拿着水瓢,舀起水,轻轻的倒在秦云卿的肩膀上,看着清水,顺着秦云卿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上,滑下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嬷嬷,怎么了?”正闭着眼睛养神的秦云卿,听见林嬷嬷的叹气声,倏的睁开了眼睛,“是谁给嬷嬷气受了吗?明儿个我就去找她算账!”最后这一句话,秦云卿是说的气概万千,林嬷嬷一听,展颜笑了:“想不到嬷嬷的姑娘,竟然还是一个侠女!” 因由 “可不正是嘛!”秦云卿抬起头,看着林嬷嬷,笑的喘不过气来,“我最佩服的就是红线女,手持宝剑,快意恩仇!嬷嬷,等我事情了了,就带着你去闯荡江湖,踏遍这大鹏朝的山山水水!” 林嬷嬷伸手就在秦云卿的头上敲了一下:“还不快住嘴!净是胡说,若是让人听了去,当心嫁不出去!” 秦云卿被林嬷嬷一提醒,倒是想起曹明渠来,便笑道:“嬷嬷,放心吧,今儿个就有人向我提亲了,若不是我说了,我的亲事有太后娘娘做主,今儿个就……”秦云卿想想,也有些后怕,这个曹明渠来历不明的,虽有才名在外,但是秦云卿却是不敢相信他的! 林嬷嬷的脸猛地一沉,眼眸中立时闪过一丝犀利:“到底怎么回事?不就是去了锦绣阁一趟吗?怎么就和亲事牵扯到了?” 秦云卿叹了一口气,把白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又把在正院里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林嬷嬷的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到了最后,已经黑沉的有些可怕了。 “姑娘,水凉了,起吧。”林嬷嬷虽然心中怒极,但是声音却依旧平和,听不出一丝波动来,秦云卿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如林嬷嬷这般,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 林嬷嬷喊了在外面伺候的春竹进来,春竹给秦云卿披上了外袍,扶着秦云卿进了卧房,让秦云卿斜倚在矮榻上,正要拿了干棉布给秦云卿绞头发,却被林嬷嬷拦住了:“姑娘这里有我呢,你去厨房看看,给姑娘做点清淡的吃食来。” 秦云卿笑道:“果然嬷嬷才是最知道我的,我这会儿倒是真的饿了。” 春竹听了,连忙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与刚进屋的春花碰了一个照面。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难不成你在夫人处也是这样的吗?”春花的脸霎时就冷了下来,厉声呵斥道,“还是因为姑娘心慈,所以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把姑娘放在心上。” 春竹听了,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姐姐,我,我只是听着姑娘饿了,因此才会乱了阵脚的,好姐姐,你就饶了我一次吧。” 春花瞪了春竹一眼:“既然姑娘饿了,你还不快去!下次再如此的毛躁,别怪我不客气!” 春竹连忙恭声应了,退了出去。一出房门,春竹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晃动的门帘,轻声骂道:“不就是一个外室养的庶女,还真的当自己有多么的珍贵了!迟早有一天要摔落下来,看到时候,到底是谁笑话谁!” “春竹姐姐,你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嘟嘟囔囔的,在干什么?”春水过来,正好看见春竹一脸凶狠的看着门帘,诧异的开口问道。 春竹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被春水看了去,顿时心中倏的跳了一下,转头看见春水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便讪讪的笑了笑:“刚才被门槛绊了一下,因此才说了几句泄愤,倒是被你看见了,没得被你笑话。” 春水是真的没有听见春竹的话,见她这么说,倒也不怀疑:“姐姐走路要小心一些,被绊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我还有事,要给姑娘准备吃食去,先走了。”春竹见春水并没有怀疑什么,便转身急急的去了。 春水看着春竹的模样,又看看门帘,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春水。”春花从里面出来,看见春水正一脸呆愣的看着门口发呆,心中奇怪,“你在干什么呢?发什么呆?” “刚才春竹姐姐说,她让门槛绊了一下,可是我看着这里并没有门槛,春竹姐姐怎么会被门槛绊了呢?” “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春花直觉的感到不对劲,逼着春水把刚才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这才吩咐春水在门外守着,不许人靠近。 看着春水点头应了,在一边找了一把椅子坐了,春花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林嬷嬷轻柔的替秦云卿绞着头发,秦云卿嫌麻烦,林嬷嬷顿时板了脸:“姑娘,虽说现在是夏天了,但是晚上还是有些冷的,湿头发时间长了,当心受寒!” 秦云卿见林嬷嬷坚持,便不再说这个,换了一个话题:“嬷嬷,你说这个曹明渠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姑娘对这个曹明渠知道多少?” 秦云卿摇摇头:“我只知道这个人是个才子,按照秦老爷的说法,明年春闱应该榜上有名,别的我一无所知。”就因为一无所知,秦云卿才心中忐忑,按照秦正明的说法,这个曹明渠应该是前途光明,既然如此,娶一个名门嫡女也不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要早早的跟自己定了这门亲事呢?自己的名声放在那里,她就不信这京城中的官宦人家,还有人不知道自己的! 再说了,白天的事情,虽然那个虎哥儿胡言乱语的一番,但是到底对两人的名声并没有什么损害,即便是以后被翻出来,也没有什么干系的,他为什么就上赶着要娶她呢?! 真的不能怪秦云卿疑心重,经过了前一世,她哪里还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姑娘,既然这个亲事没成,就不要多想了,你还有大半年的孝期,即便是要议亲,也要等到明年,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或许到时候,真相自己就浮出来了。”林嬷嬷虽然心中也怪异,但是嘴上却开始劝慰秦云卿。 “姑娘,这个春竹,你还是寻个由头打发了吧!”春花进来,没有没脑的朝着秦云卿说了这么一句。 秦云卿怪异的看了春花一眼:“这个春竹怎么着你了?怎么你就看她不顺眼?” “姑娘!”春花顿了顿脚,气道,“奴婢不是跟姑娘开玩笑。” 秦云卿笑道:“我知道你不是跟我开玩笑,但是要打发一个人,也得有个理由不是?难不成我去跟二嫂说,这个人我不喜欢,不要了?若是二嫂问:为什么不喜欢?你让我怎么回答?” 今天最后一章,后续请等明天,嘿嘿…… 为鲜花加更 秦云卿挑着眉,看着春花,自从她把春花一家子从国公府接了出来,安排到了铺子里之后,秦云卿明显就感觉到春花对自己贴心了许多,做起事情来,也开始尽心尽力了! 既然有了忠心,那么接下来要培养的就是能力,虽说春花的能力不差,但与林嬷嬷这种经历了倾轧的人相比,春花总觉得缺少了一些历练,就如现在的这件事而言,春花的手法就欠缺了很多。 “姑娘。”春花还是有些不甘心,“听了春水说的情形,这个春竹明摆着就是不贴心的,趁着现在还没有事情发生,远远的打发了去,否则等到事情发生了,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直在帮着秦云卿绞头发的林嬷嬷,突然手一顿,旋即笑道:“姑娘,头发差不多干了,不如起身,吹吹风,让头发干的透彻一些。” “嗯。”秦云卿点点头,坐了起来,笈了鞋子下榻,任有头发披散着,黑黝黝的,覆满了整个脊背,“春花,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散着头发如何?” 春花看了一眼秦云卿的乌黑的发丝,不明白秦云卿这么问的缘由何在,只得就事说事:“姑娘的头发十分顺滑。” 秦云卿知道春花不懂自己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春花,我现在就把头发盘起来,你觉得如何?” “不好,头发还没有干透,若是就这样盘了,当心明儿个头疼。”春花想也不想,便否决了。 “你看,就简单一个盘髻,就有这么多的讲究,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自己,那么用人,是不是更应该谨慎才是?”秦云卿循循善诱。 春花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姑娘,这盘髻和用人,有什么关系?” 秦云卿笑道:“这世道,并不是除了白就是黑,还有非白非黑的存在,就如春竹。” 春花见秦云卿越说越是复杂,不由得气恼起来:“姑娘,奴婢不懂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奴婢只知道对自己有危害的,就要尽早剪除干净!” “剪除干净了怎么办?难道抚衡院里不用再进人了?再进来的人,你能保证她一定忠心?”秦云卿笈了鞋子在屋内走了几步,觉得不过瘾,便要向着外面走去,林嬷嬷连忙拿了一件斗篷给秦云卿披上了。 春花仔细替秦云卿理了理斗篷,又拉过领口的带子,在颔下打了一个结,用一条绢带把秦云卿飘散的发丝绑了起来,这才跟在秦云卿的身边,向着院子里走去,想了想,说道:“姑娘,虽然不能保证进来的人一定忠心,但也不能保证进来的人一定会如春竹这样的吃里扒外。” 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林嬷嬷瞪了春花一眼,骂道:“你到现在还没有理会姑娘的意思!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春竹有问题,只要以后防着她一些,不让她近姑娘的身,也就是了,想必她也不敢对姑娘做出不利的事情来!只要有什么意外的举动,我们就下次狠手,杀鸡给猴看!再说了,春竹原本就是夫人的人,若是现在无缘无故的打发了春竹,你能保证夫人再不安排人过来?下次再遣人过来,必然会比春竹更圆滑的多,岂不是更糟?” 春花一听,立时就明白了秦云卿的意思了,就如她一般,现在夫人身边的魏妈妈经常的还会来找她要一些关于姑娘的资料,她一直按照秦云卿叮嘱的做,把能说的,能泄漏的,全都告诉了魏妈妈,那些不能说的,连想都不能的事情,自然就不会告诉了魏妈妈,也因着这个,夫人和魏妈妈都没有怀疑春花已经倒向秦云卿了。 只是春竹……,罢了,以后自己盯紧点也就是了。 “奴婢明白了。”春花点点头,一脸了然的模样。 夜色已经深了,那一弯明月也已经从屋檐爬到了半空中,清澈的月光,洒落在院子里,先得有些清冷,三个人慢慢的走着,如此的夜色,如此的月光,再加上轻轻的风吹过树梢,树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让秦云卿的心,格外的宁静起来。 “呜,呜呜……”突然不远处隐隐的传来轻轻的呜咽声,秦云卿的眉心倏的就拧了起来,“这半夜里,是谁在哭?” 春花的柳眉已经吊了起来,一脸怒气的朝着声音来源处瞪着:“姑娘,奴婢这就过去看看,到底是那一个不长眼的,竟突然在半夜里嚎丧!奴婢定然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林嬷嬷伸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矮平房:“这声音似乎是从那边传出来的,春花,你去问清楚,到底是谁受了委屈,哭的这么伤心。” “是。”春花应了一声,分辨了一下方向,便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趴在床上哭的正伤心的人,就是采月,想着自己多蹇的身世,想着自己以后前途的黑暗,采月是越哭越伤心,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是身处抚衡院,越想越是伤心,哭的也越发的淋漓。 “采月,你在干什么?”春花掀起帘子,却看见采月正趴在一堆杂物上,哭得伤心欲绝,怒气便冲了上去,走过去,一把拽住了采月,用力的把她拖了起来,“你惊扰了姑娘,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突然起来的意外,震得采月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等看见是春花,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瞬间又恢复了镇静,怒道:“我自哭我的,关你什么事?” “姑娘让你过去!”春花真的是看不起采月这种一心一意想要爬主子床的人,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跟采月说。 秦云卿看着春花拖着采月出来,嘴角一勾笑了,采月的心思,她能摸得**不离十,但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这么一个没脑的,即便是上位了,也会让人啃咬的尸骨无存,秦云卿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姑,姑娘,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惊扰了姑娘,还,还,还请姑娘原谅……”采月跪在地上,给秦云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虽然是求饶,但却也是媚眼含春,让人不由得心疼。 送上这一章,感谢边缘人yvonne的鲜花!亲爱的小为爱死你了!大么么一个,哈哈 爬主子的床 秦云卿看着跪在地上,哀哀切切的采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脸上,我便是想要当作不知道都不能的。这也是在我这里,可以容得了你,换了在别处,即便是有朝一日,真的让你上位了,就凭你这种把心思放在脸上,便是让人弄死了,也不知道是为何而死!” 采月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秦云卿,一脸的震惊,这些话,可是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在国公府里这么几年,她一直伤春悲秋的,自怨自艾,可是仔细回想起来,岂不就是姑娘所说的情形,这个国公府里的所有人,可不就全都知道自己的心思! 采月猛然明白过来,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在夏日晚上的暖风中,遍体生凉。 “你放心就是,我定然会想办法让你爬了主子的床,但是你先得给我收起这副模样来。”秦云卿说着,转头看着林嬷嬷笑道,“能不能麻烦嬷嬷,教她一些自保的法子,没得到时候让我花费了心思,却最后成了废人!” “姑娘!”采月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秦云卿,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姑娘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你想的是爬主子的床,至于是那一个主子的床,我想,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关系。”秦云卿冷冷的看着采月,“但是有一条,你给我记住,我这人极为护短,你若是以后能听我的话,我便会护着你,若是你……”秦云卿冷冷的哼了一声,“我有能力将你送到主子的床上,也定然有能力将你打回原形!或者……”秦云卿不说了,只是冷冷的扫了采月一眼,转身就走。 采月却因着秦云卿的那最后一眼,心倏的颤抖起来,那一眼,她至死都不能忘记,凌厉,阴狠却又满是轻鄙,自己在她面前仿佛赤。身。裸。体一般,根本就无所遁形!这位二姑娘……,或许所有的人,都看错了她! 回到了内室,春花有些不解的看着秦云卿:“姑娘,你明知采月的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 秦云卿笑了:“这人呐,只要有追求就好!” 春花听了秦云卿的话,一头雾水,想不明白秦云卿的这句话跟采月有什么关系,想要再问,却又没兴趣了。反正当人家的妾室,她是不喜欢的,也不会去追求,大概只不过是人各有志罢了。 “春花,你去看看春竹,这么许久了,这吃食怎么还没有拿来?便是烧,也烧好了。”林嬷嬷找了一个借口,把春花支了开去,有些事情,她要问秦云卿,不方便有第三个人在场。 “嬷嬷,是不是想问采月的事情?”等春花一离开,秦云卿便笑着开口。 “嗯。”林嬷嬷点点头,没有继续开口要,她等着秦云卿的解释。 秦云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林嬷嬷:“嬷嬷,正如你所想的,我打算把采月送到钱谦益的床上,最近这个国公府的后院太过安宁了,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钱夫人的手中,她便有空闲出来折腾我,所以我打算给她添点堵,因此这个采月,就麻烦嬷嬷了。” 林嬷嬷笑道:“既然如此,姑娘放心,这个采月,我定然好好调教,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嬷嬷,我累了,要睡了,明儿个还要进宫,没有精神,可是应付不下来的。”秦云卿揉了揉额角,一想起宫中的复杂情况,她就开始头疼,可是太后却是她现在最大的靠山,不但不能敷衍,还得好生伺候。 “姑娘,稍微用点电心再睡吧,省的半夜里饿醒过来,反而睡不着。”林嬷嬷话音刚落,就见春花带着春竹进来,急忙过去,把食盒里的白粥和清淡的小菜拿了出来。 秦云卿就着凉拌萝卜喝了几口粥,便放下了,睡前不能吃太多,这点她一直秉承着。 林嬷嬷见秦云卿放下了,也不多劝,把剩下的吃食赏给了春竹,看着春竹走了,这才服侍着秦云卿睡了,让春花值夜,自己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向着采月的屋子走去。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秦云卿便被春花唤醒了,林嬷嬷端着水进来,伺候秦云卿梳洗,给秦云卿穿了一条天青色提花纯面百褶裙,配了一件浅紫色的半袖小袄,头梳的是螺髻,林嬷嬷从妆奁盒里那了一枚纯金镶东珠的步摇来,却被秦云卿摆手止住了。 “姑娘,按照你现在的品秩,是可以配步摇的。”林嬷嬷还以为秦云卿怕违制,所以便解释了一句。 秦云卿摇摇头,笑道:“嬷嬷,圣上可是准了我一年的孝期,如今还在孝期内,这些东西便免了吧。”说着,挑了一根翠玉的簪子,让林嬷嬷替自己插在发髻上,整个人显得分外的淡雅。 “今儿个我跟着姑娘进宫吧。”林嬷嬷笑着道,“顺便也去会会宫中的几个老姐妹。” 秦云卿看了林嬷嬷一眼,笑着点头应了,眼中却满是感激,秦云卿自然清楚,林嬷嬷说要去会老姐妹,其实只是借口而已,实际上担心自己独自进宫若是有什么意外,有她在,也可以疏通一下门路。 春竹端了早饭进来,秦云卿看了春竹一眼,笑道:“咱们春竹好歹也是一等丫鬟,怎么干这种端茶递水的活?岂不是埋没了人才!嬷嬷,赶明儿给春竹换一个活计,这端茶送水的活,就……”秦云卿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春水,笑着指了指她,“就交给春水吧。” 春水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叫到她,连忙心欢喜地的应了一声:“是。” 春竹怔了一下,脸上便露出一丝不快来,但是听着秦云卿的意思,却是另有重用,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应了。 用过早饭,林嬷嬷和春花陪着秦云卿去了正院。 钱夫人依旧躺在床上,一脸的病容,见秦云卿来了,强撑着要坐起来,秦云卿连忙上前:“母亲,身子不好,躺着便是了,我现在就进宫去,特来问问母亲,不知母亲有何话要对淑妃姐姐说,是否需要我转达?” 石磊 钱夫人看着秦云卿,伸出手,拉住了秦云卿,紧紧的拽着,眼眶有些发红:“我的儿,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人进宫去?魏妈妈,魏妈妈……”钱夫人的脸上全都是担忧,大声喊着魏妈妈。 秦云卿顺势挨着床沿跪了:“母亲,有事吩咐我就是了。” “魏妈妈……”钱夫人安抚的拍了拍秦云卿的手,朝着外面又叫了一声。 魏妈妈急忙小跑着过来:“夫人……” “快,快帮我梳洗,我,我要陪,陪着二,二娘进宫去……”钱夫人由于过分的激动,脸颊涨红起来,使劲的喘着气,一句话分开了好几次,才说完整。 “夫人,你身子不好……”魏妈妈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秦云卿,想要劝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秦云卿心中冷笑,可是脸上却是满满的感动:“多谢母亲为女儿操心,可是母亲身子不好,让淑妃姐姐看了,岂不是让姐姐担心?姐姐原本在宫中就不容易……” 秦云卿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低垂着头,一脸的不忍。钱夫人看着秦云卿的模样,泪水顿时涌出了眼眶:“我的儿,还是你可人疼的,知道心疼人,我最担心就是淑妃娘娘,看着风光,其实……”钱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孩子,以后姐妹两个多帮衬着一些,莫要让外人欺负了去。” 秦云卿点点头:“母亲放心就是,淑妃姐姐待我极好,我也不是那种没心没肝的人,姐妹两人自然是一荣俱荣的,一损俱损的,我省的。” 话说到这里,钱夫人自然是一万个满意的,看向秦云卿的目光顿时变了:“我的儿,你能如此的明白,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放心吧,我必然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去!” “多谢母亲,女儿自然是听母亲的。”秦云卿伸手按住了钱夫人的脉息,沉吟了一会儿道,“母亲安心养着,女儿替母亲再换一个方子,再吃上几剂,便会好转起来的。” 钱夫人点点头:“我,我还是陪着你进宫一趟,我不放心……” “母亲放心就是,女儿有林嬷嬷陪着去,没事的。”秦云卿站了起来,朝着钱夫人安抚的笑笑:“女儿这就进宫去了,回来再给母亲请安。” “既然林嬷嬷陪着你去,我也就放心了,早去早回,在宫中一切要小心。”钱夫人又叮嘱了几句,目送秦云卿出去了。 看着秦云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钱夫人的脸倏的就冷了下来,看着魏妈妈:“你觉得如何?” 魏妈妈看了一眼钱夫人,想了想道:“二姑娘应该明白,夫人其实并没有大病。”余下的话,魏妈妈就不说了。 “你说,她为什么不戳穿?”钱夫人拥着毯子坐了起来。 魏妈妈小心的看了一眼钱夫人,这才开口:“想来二姑娘不愿意和夫人为敌,因此才……故作不知的……” 钱夫人点点头,似乎接受了魏妈妈的这个说法:“她能如此识时务,那是最好的!我还得生病一段时间,我倒是要看看,老二家的能折腾到什么地步!休息一阵子也好,让牛鬼蛇神都跑出来,到时候,我就可以一个一个的,慢慢收拾!”钱夫人说道最后,声音陡的就冷了下去,分外的阴森。 站在一边的魏妈妈,无端就打了一个冷颤。 秦云卿今日进宫分外的顺利,竟然连一直看她不顺眼的王皇后都没有找茬,非但没有找茬,还赏了很多东西给她,让她受宠若惊。 兰妃更是连见都不曾见她,连诊脉都不让,说才诊过没几天时间,不必这么麻烦,就让秦云卿放下方子,幸好方子是师傅临行之前,反复斟酌的,并不需要秦云卿花费心思,这一趟,秦云卿倒也觉得轻松,面对兰妃,秦云卿是最感到累的。 只是在太后的慈宁宫里,秦云卿再一次巧遇了孝宗帝,然后在不经意间,孝宗帝问起了铺子的事情,听秦云卿说起,还差一个掌柜的,便给秦云卿推荐了一个。所有的事情,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秦云卿却知道这顺理成章之间,必然有人精心安排了一切,而这个人,孝宗帝的可能性最大,既然如此,秦云卿自然把这个当成了巧合,若是有谁敢质疑孝宗帝,那真的是嫌自己的脑袋长的不够硬了。 反正秦云卿觉得铺子的事情,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对孝宗帝隐瞒的,至于孝宗帝要利用铺子做些什么,秦云卿倒也不想知道,反正这样一来,她的这个铺子,就不愁没有生意了,也不愁不赚钱了,有了圣上做靠山,谁敢上门来找麻烦,那简直就是跟找死差不多了。 倒是淑妃拉着秦云卿说了很多,秦云卿安慰了淑妃一番,然后拿出了几张药膳的方子来,递给淑妃,让她时常变着花样给太后娘娘做着送去,上次虽然留了一些方子,但那个只是汤水而已,这次可是不同的。 淑妃自然知道这些药膳的分量,对秦云卿更是看重,两个人看上去,越发的姐妹情深了,只是两人心中是怎么想的,此时倒是变得有些无关紧要的。 秦云卿出宫的时候,又得了许多的赏赐,刚才宫门口,便看见了一个精瘦的男子,个子不高,脸颊消瘦,看上去没有三两肉,一双眼睛,看上去浑浊的很,连一点点的精气神都没有。 秦云卿没有想到孝宗帝介绍的掌柜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心中诧异,可是脸上却依旧笑着和煦,和那个精瘦的男子打了一个招呼:“先生安。” “东家安。”精瘦男子看了一眼秦云卿,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给秦云卿打了一个千,笑着道:“鄙人姓石,名磊,山东人士。” “石先生。”秦云卿笑着道,“不知石先生现在何处歇脚?” 石磊嘿嘿的笑着道:“东家,石某今儿个刚到京城,主子就让人传话,给石某找了一个东家,石某就急急的过来见东家了,这歇脚的地方……” 用人不疑 石磊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然后眯着眼睛看着秦云卿,细细的打量着秦云卿。 秦云卿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笑着道:”若是先生不嫌弃的话,就请住在铺子里,如何?””固所愿也,不敢请尔!”石磊十分的爽快,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既然如此,东家能不能现在就让石某去……铺子上?”石磊伸手指了指身后。 秦云卿顺着石磊的手望去,竟然看见了一辆破败不堪的马车,停在金碧辉煌的宫墙之外,分外的格格不入。 石磊看着秦云卿脸上的迟疑,便打着哈哈笑道:”东家,石某从山东过来,可是已经花完了身上所有的钱,这个,这个……早饭还没有吃……” 石磊的神情有些扭捏,可是语气却有些轻快,并有些以此为荣的模样:”古人云,皇帝不遣饿兵,东家你更不能……” 林嬷嬷站在秦云卿身后,冷眼看着石磊,此时突然开口了:”石先生,我家姑娘是未出阁的闺女,与先生同行,一则于理不合,二则铺子的事情,我家姑娘只是挂个名头而已,既然你家主子遣了先生过来,以后一切自然有先生做主。” 林嬷嬷说着,看也不看石磊,在秦云卿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掏出一块散碎的银子过来,递给石磊:”石先生,你既然饿了,就先去吃饱了,然后直接去铺子就是。” 秦云卿看着石磊接过了银子,笑着道:”这钱从先生的月利里扣,至于每个月月利多少,想必先生已经与你家主子谈妥了,这里我就不多费心思了。” 石磊募得张大了嘴,看着秦云卿,眼眸中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一片迷糊:“但凭东家吩咐。” 秦云卿笑着道:“吩咐自然是不敢的,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信了先生,铺子的事情,就全都交托了先生!只是我们一事归一事,先生住在铺子里,这食宿,自然也是要从月利里扣的,先生以为然否?” 石磊迷糊的眼睛猛地就清晰起来,定定的看着秦云卿,许久才吐出两字来:“不错。” 秦云卿不知道石磊口中的不错,指的是什么,想了想道:“先生既然受托来管铺子,这绣坊管了,不知医馆是不是也是先生接手?若不是,还请告知,我也好去找掌柜的来。” 石磊见秦云卿讲话如此直接,倒也不再迂回,朝着秦云卿拱拱手,道:“自然也是有石某接了。” 秦云卿点点头:“如此甚好,石先生,除了每个月月利之外,若是铺子赚钱了,我就再给先生一分的红利,若是……”秦云卿笑了,“铺子不赚钱,我可是连月利都不给的。” 石磊顿时垮了脸,原以为过来只是占一个名分,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把他真的当成了掌柜使用了……,不过这个女人,倒是有些意思! 秦云卿却不理睬石磊那皱的满是褶子的脸,对着林嬷嬷笑道:“嬷嬷,我们会吧。” “是。”林嬷嬷扶着秦云卿就要上车。 “啊,慢着。”石磊见两人这样就要离开,不由得真心急了。 秦云卿的一只手已经攀住了车辕,扭头看了一眼石磊,一脸的奇怪:“石先生还有事?” 石磊这下子真的郁闷了,自己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个东家,不说自己已经摆明了阵势,告诉她们自己是圣上的人,照理说,应该也有些诚惶诚恐才是,谁知道人家连多说一句也没有,就直接把自己当成了苦力不说,连后续的事情也不交代,现在就这样的扔下自己,打算径自走了!这让自己如何接手?能这么放手的东家,倒真的是第一次看见。 秦云卿见石磊只是皱着眉不说话,笑道:“既然石先生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啊,慢,慢!”石磊见自己晃神之间,秦云卿已经登上了车辕,顿时急了,“东家,你也得告诉我,铺子在何处吧?” “先生竟然不知铺子在何处?”秦云卿诧异的看着石磊,那神色让石磊越发的郁闷。 “还请东家告知。”这个石磊是真的不知道铺子的地址,而且他也真的是刚刚才到京城,刚见过了上官,就赶到宫门口来等秦云卿了。 秦云卿看了一眼林嬷嬷,自己弯腰进了车厢。 石磊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了,看着秦云卿的那模样,根本就是不相信自己不知道,可是他却是真的不知道啊! 林嬷嬷恍如没有看见石磊那悲愤欲绝的模样,浅笑着开口:“先生,很多事情姑娘不好出面,因此这个铺子的事情,基本都是老爷在奔走的,先生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吏部主事秦老爷。” “诶,我,那个……”石磊还想在说上几句,却见林嬷嬷也转身上车,吩咐了车夫一句,车夫一扬鞭子,马车便粼粼的走了。 石磊呆立在原地,突然对秦云卿生出莫大的兴趣来。 “嬷嬷,你觉得这个人如何?”秦云卿端坐在马车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嬷嬷,突然开口问道。 “不好说。”林嬷嬷看着秦云卿,脸色有些沉重,“这人应该属于十分内敛的,那眼神看着浑浊不堪,可是姑娘你可有发现,当姑娘说那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时候,眸光犀利异常,非寻常人能有的。” 秦云卿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放心了。不管如何,我总是希望铺子能好好的,实在是不愿让它轻易的毁了去。” “只要姑娘能这么想,那是最好的,这个石磊是圣上的人,我们不要去管圣上要借着铺子干什么,姑娘只要安心把绣娘培养出来,然后开门赚钱就是,别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嬷嬷说的是,只是这绣娘的事情,不知如何了?”秦云卿拧了拧秀眉,“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一点点信息也没有?” 病入膏肓 “吁~~”突然车夫喊了一声,马车突兀的停了下来,秦云卿一个不防,差点撞在了车壁上。 “怎么回事?”林嬷嬷顿时沉下了脸。 “我出去看看。”秦云卿作势就要起身,却被林嬷嬷按住了,“姑娘,你不要出来,我出去看看。” 要知道今日乘坐的可是国公府的马车,在这京城中,应该还没有不长眼的宵小出来搅事,因此林嬷嬷虽然生气,倒也是不十分的着急。 秦云卿点点头:“嬷嬷小心些。” “姑娘放心。”林嬷嬷给了秦云卿一个安心的笑容,正要掀开车帘出去,却听见外面车夫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位姑娘,还请让开。” “请问马车里面可是七姑娘?我是彩叶。”马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喊了起来,秦云卿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这么许久过去了,自己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姑娘?”林嬷嬷猛地站住了脚,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却见秦云卿点点头,眉心微微的跳了跳,这才转身掀开车帘,吩咐车夫,“让这位姑娘上来。” “是。”车夫应了一声,看着站在马车前面,衣衫破旧的彩叶,声音里有些奇怪,“我家姑娘让你上车。” “谢姑娘。”车厢外彩叶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兴奋,上了马车,正要掀帘进内,却听见里面那个声音又传出来:“你就在外面坐着吧。” 彩叶脸上的神情猛地一僵,那抓在手中的车帘顿时重似千斤,怎么也掀不起来,轻轻的应了一声:“是。”声音里带着一些颓然,然后就坐在了车辕上。 “走吧。”依旧是那个声音响起,车夫猛地一甩鞭子,马车再次粼粼的前进了。 彩叶坐在车辕上,心情十分的忐忑,竖起了耳朵,听车厢内的动静,可是听了许久,车厢内却丝毫动静也没有。 马车在国公府的侧门停了下来,一直候在门口的婆子和春花,连忙跑了上来,伺候着秦云卿下了马车。 林嬷嬷吩咐春花看着人把御赐的物品搬回抚衡院去,见春花点头应了,这才跟在秦云卿的身后,向着内院走去。 “姑娘。”一直站在马车边的彩叶,见秦云卿没有发话,只得迟疑着开口。 “哦,你也跟着来吧。”秦云卿像是才想起还有彩叶这个人一般,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径直想着里面走去。 “二妹妹。”刚过垂花门,就看见白氏含笑站在门口,朝着她笑的一脸的和蔼。 “二嫂。”秦云卿连忙朝着白氏行了一个福礼,“我怎么敢劳烦二嫂出迎?没得就折煞了我。” 白氏恍如听不出秦云卿的言外之意,笑着上前,拉住了秦云卿的手:“看二妹妹,怎么就这么客气?我们姑嫂之间,哪里需要这个?只是我听说二妹妹今日进宫,因此才过来看看,二妹妹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了下去。” “多谢二嫂。”秦云卿脸上的笑容带着客套,对于白氏,她并不想过于亲近,想着前世的枉死,或许有白氏的一分功劳在,秦云卿心里就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的腻味,“我还要去见母亲,不知二嫂……” “正好我也要去见母亲,不如我们一起去如何?”白氏笑着接口,“二妹妹,我们走吧,顺便给我说说宫中的见闻,这宫中,我可还是一趟都没有去过呢,听人说,这皇宫可是富丽至极,遍地是金砖……”白氏说道这里,掩着嘴直笑。 秦云卿也跟着笑了笑,看了白氏一眼,想不到一直以来把自己当作隐形人的白氏,才执掌中馈一天,就变得有说有笑起来,难不成她不知道自己这个中馈,只是暂时而已!而钱夫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病!但是这话,秦云卿却是不会跟白氏说的,既然钱夫人爱装病,那就让她装好了。 彩叶想了想,跟在秦云卿身后,也想着正院走去,却被林嬷嬷拦住了:“你就在这里呆着。” 彩叶向来是最时务的,看着秦云卿对林嬷嬷不是一般的信任,自然是十分的听话的站在了垂花门外。 林嬷嬷伸手招了一个小丫鬟过来,指了指彩叶:“带她去抚衡院。” 小丫鬟恭声应了,便引了彩叶去了,林嬷嬷直看着彩叶走远了,这才朝着正院走去。 秦云卿走在正院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一种萧条的感觉,可是景物还是原先的景物,人也还是原先的人,但是不知怎么的,秦云卿的心底就是涌起了一丝哀凉,难道说这景物跟主人的心境有关?!可是也不对,秦云卿怎么也不相信,钱夫人会就此沉寂,往往沉寂都是爆发的前兆,这一次,当钱夫人出手的,不知道会有多少要遭殃! 但是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不是吗?秦云卿已经决定,再过几天,等采月的事情一了,她就回秦府去住。 钱夫人依旧躺在床上,一脸的菜色,看见秦云卿进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来,正要挣扎着起身,可是眸光却扫到了跟在秦云卿身后的白氏身上,脸色倏的就冷了下来。 “母亲,这一日可安好?药可按时煎了吃?”秦云卿紧走两步,按住了正要起身的钱夫人,一脸的关心。 “二姑娘有心了,夫人今儿个吃了二姑娘的药,身子爽利多了。”魏妈妈拿了一个软软的靠垫过来,塞到钱夫人的背后,扶着钱夫人挪了一下身子,让钱夫人靠着舒服了一些,这才垂手站在一边。 看着魏妈妈和钱夫人的这副作为,钱夫人简直就是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了! 白氏一脸的平静,就如没有看见钱夫人和魏妈妈的这番作为,恭恭敬敬的敛身,给钱夫人请安:“母亲安。” “安?不安?!”钱夫人冷着脸,怒视着白氏,“还,还没有被,被你们气死,算,算是我,我命大……”钱夫人伸出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白氏,努力的喘着气,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白眼狼 白氏低着头,静静的站在屋子中间,看不出脸上的神色,钱夫人的怒火就这样的窜了起来。 钱夫人使劲的捶着床沿,涨红着脸,神情有些激动:“我,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么一群白眼狼,恨不得我此刻就死了去!好让你当了这个国公府的家!你你……” 钱夫人像是突然之间来了力气一般,猛地抬起头,怒视着白氏:“你,你给我记着,只要有我在一天,我,我必定不会,不会,不会,让,让你们,得,得……,得逞……” 钱夫人一口气上不来,使劲的喘着气,憋得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秦云卿急忙挨着床沿坐了,给钱夫人使劲的揉着胸口,劝道:”母亲,你身子不适,最忌动怒,二嫂向来最是本份,定然能把府里打理的妥妥当当的,母亲安心养病就是了。” 白氏低垂着头,仿佛没有听见钱夫人话,也没有听见秦云卿的话,更没有看秦云卿,也没有看钱夫人,可是秦云卿的话外之意,她却听明白,这话明着是劝慰,暗地里却把钱夫人的疑心全都撩拨了起来,这府里多的是倚老卖老的二主子,她刚刚接手却能镇压住这些人,岂不是说明了她早就有预谋…… 白氏虽然心中对秦云卿的话恨得咬牙,但是脸上却露出一脸的愁容来:”瞧二妹妹说的轻巧,你可知道……,诶……”白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哪里就是做当家主母的料,才一天时间,就已经手忙脚乱了,这不,向母亲求救来了,就母亲指派一个经老事的妈妈,帮衬着儿媳一些……,母亲,真的是错怪儿媳了,儿媳只是,只是……”白氏说着伤心起来,轻声的抽噎起来。 刚刚缓过气来的钱夫人,听见白氏的抽泣声,猛地拽过身边的垫子,狠狠的朝着白氏甩了过去,终因力气不够,垫子掉在了白氏的前面,没有砸到她。 钱夫人一见,越发的生气了,伸手指着白氏怒喝道:“你,你,你这个白眼狼,你,你,你还想我遣了妈妈给你?是不是想借机把人都给撺掇了去,以后就当了这个国公府的正经主子?你做梦!你,你给我出去!我,我不想见到你!” 白氏一脸的委屈,想要再分辨几句,可是钱夫人却又甩了一个垫子过去,根本就不容白氏多说一句。 “二嫂,不如你先回去,等母亲身子大好了,你再过来请安。”秦云卿扭头,一脸同情的看着白氏,“府里的事情,还望二嫂多操心,母亲现在还是需要好生养着才行。” 白氏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旋即又低下头去,这秦云卿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钱夫人就因着管家的事情在生气,而秦云卿偏偏又提了这个,白氏看向秦云卿的眼中虽然依旧满是可怜,但是眼底却闪过一抹犀利。 果然,钱夫人听了秦云卿的话,立时越发的生气了:“滚!给我滚!” 白氏这时哪里还会多说一句,朝着钱夫人行了一个礼,退了下去,虽然神情有些狼狈,但是形容却丝毫不损,倒是让秦云卿刮目相看。 “母亲,你好生歇着。”秦云卿看着白氏出去了,见钱夫人终于有些平静下来,连忙扶着钱夫人躺了,替钱夫人掖了掖被角,“女儿今儿个进宫去见了淑妃姐姐,淑妃姐姐一切安好,让母亲好生养身子,若是母亲有个好歹,淑妃姐姐在宫中也不得安心。” “我的儿,就你是个好的。”钱夫人拉着秦云卿的手,一脸的感激,“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你还为着我着想……,不像那两个白眼狼,心里想的就是爵位和府里的财产……” “母亲,我瞧着二嫂和三嫂也是个孝顺的,再说了,大哥在领兵在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了,给他娶一个嫂子,生了侄子,母亲也算是后继有人了。”秦云卿小心的劝着,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心中有些恍惚,想不到,这一刻再说起钱致远,自己竟然随口而出,就如说旁人一般,连丝毫涟漪都不曾翻起了,那个钱致远,由此刻起,真真正正的,和她成为了路人。 “我的儿,借你的吉言,致远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钱夫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一片虔诚。 “母亲好生养着,今儿个淑妃姐姐还说了,过几日就让五殿下过来,给母亲请安。她人在深宫,不能出来,可是一心一意都是念着母亲和父亲的。”秦云卿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祈祷的钱夫人,不由得心中冷笑,在这个老虔婆的心中,除了自己生的那一对儿女,别的人都是不放心上的,自己定然要慢慢的毁了这个老虔婆在这一对儿女中的印象,让这个老虔婆日日被自己的儿女嫌弃,这才算是真的解恨,有时候,死其实是一种解脱,她定然不能让这个老虔婆舒舒坦坦的死去。 “这可怎么行?”钱夫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一脸的惶恐,可是脸上那神色,却是分外的自傲起来,“五殿下好歹是主子,怎么能惊动主子过来!” “母亲,这也是淑妃姐姐和五殿下的一片心意,淑妃姐姐自己不好过来,让五殿下过来,也算是尽了一片孝心了,虽说五殿下是主子,但是母亲也算是他的长辈,这也不算是违了礼法。为了五殿下,母亲更是要好生养着,不能生气,否则让五殿下忧心,就不好了。”秦云卿低声劝着,钱夫人立即点了点头,“我的儿,你说的是,我定然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秦云卿见钱夫人闭目养神了,也就告辞出来,见林嬷嬷候在门口,便朝着林嬷嬷笑了笑,带着林嬷嬷想向着抚衡院走去。 一进抚衡院,就见彩叶站在院子的中间,一脸无措的模样,皱了皱眉:“春水,带彩叶下去,好生洗簌一般,换一身衣服在过来。” 春水应了一声,带着彩叶下去了,秦云卿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采月,依旧那么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嘴角一勾笑了:“采月,你跟我进来。”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原本呆立在一边的采月,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跟她说话,愣了一下,疑狐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却见秦云卿并没有理她,只是径直进了屋子,迟疑了一下,便跟着秦云卿进了屋子。 秦云卿进了屋子,便在椅子上坐了:“倒茶。” “是。”采月虽然心中惊疑,但还是听话一步三摇的走到桌边,翘着两只手指,拎起了放在桌上的水壶,额角的一抹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半边的眉眼,采月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撸了撸,领口的衣襟没有系紧,便露出了半边酥肩出来,白皙如玉,真的是娇媚至极。 站在一边的林嬷嬷看着采月那一副妖娆的模样忍无可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昨儿个晚上跟你说的话,你全都忘记了?依旧是这么一副妖精的模样,哪一个主子能看得上你?!” 采月身子猛地一缩,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嬷嬷:“嬷嬷,我,我向来是这么打扮的……,而且,而且……”采月还想往下说,但是看着林嬷嬷那冰山一样的脸,咽了咽口水,把下面的话,吞了回去。 “还不快去换了来!”林嬷嬷一脸的寒霜,“若是再看见你这么的打扮,下次我就剥光了你的衣服,看你还敢不敢再打扮的这么风骚!” 采月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这么些年来,她习惯了如此的行事,如此妆扮,一时间猛然的让她改过来,哪里就改的过来。 “还呆怔着干什么?难不成要我帮你?”林嬷嬷的声音越发的凌厉。 采月瑟缩了一下,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嬷嬷,我,我……” “嬷嬷,你先带她下去吧。”秦云卿突然之间有些无趣,朝着采月摆摆手,“好生教导她一下。” 林嬷嬷点头应了,拽着采月就出去了,刚出房门,却正巧遇上春水带着彩叶过来,眉心立刻就拧成了结:“春水,带着采月回去,帮她重新妆扮一下。” “是。”春水恭敬的应了,回头瞪了采月一眼,“还不跟我走!” 采月垮着脸,跟在春水的身后,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林嬷嬷看着春水带着采月走远了,这才回身看着彩叶。 彩叶再次回来,再加上有求于秦云卿,原本心中就有些忐忑,在林嬷嬷那逼人的目光下,心中越发的惶恐,脑袋低着差点都要碰到胸口了。 “跟我进来。”林嬷嬷看了彩叶许久,这才开口。 “是。”彩叶轻声的应了,小心翼翼的跟在林嬷嬷的身后,进了屋子。 秦云卿正坐在床头,看着手中的花样子,,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的问道:“是春水吗?” “姑娘,是我。”林嬷嬷上前,把秦云卿手中的花样子拿了过来,“才刚从宫中出来,还没有歇上一刻,就又开始看花样子了,也不怕累了自己。” 秦云卿抬起头,拉住了林嬷嬷的手:“嬷嬷,只有你是最疼我的,只有你才会担心我的身子。” “姑娘,你永远都是嬷嬷的好姑娘。”秦云卿的话,让林嬷嬷的心一软,伸手替秦云卿把鬓角有些散开的发丝抿了抿,“姑娘放心,嬷嬷总归是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林嬷嬷柔柔一笑:“云卿知道。” 林嬷嬷轻轻的拍了拍秦云卿的手,这才退了一步,站在了一边:“姑娘,路上拦马车人,奴婢已经带来了,姑娘看着,应该怎么发落?” 秦云卿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林嬷嬷道:“这人原本是我的丫鬟,只是我已经把卖身契发还给了她,因此,她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了,今日里让她上了马车,只是因为主仆一场而已。” 彩叶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这么说,双膝一软,猛地就跪在了地上:“姑娘……” “彩叶姑娘,你起来吧,我们如今已经不是主仆关系,你没有必要在这么战战兢兢的。”秦云卿浅笑着,朝着彩叶抬抬手,“我说过,我这人极为护短,只要是我的人,我力所能及,定然要维护的,但是你已经不是我的人,你今日能来看我,我很是开心,你也看见了,我如今过的挺不错的,你应该安心了。” “姑娘……”彩叶趴在地上给秦云卿磕了一个头,“奴婢……” “你如今是自由身,自称奴婢,没得就低了自己的身份。”秦云卿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是眼底却是一片冷意,“嬷嬷。” “姑娘。”林嬷嬷听了一会儿,已经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冷冷的扫了彩叶一眼,恭声应了。 “你拿些糕点给彩叶姑娘带着,也算是主仆一场,再遣一个人送彩叶姑娘出去。”秦云卿说着,站了起来。 “姑娘!”彩叶见秦云卿并没有丝毫想要留下自己的意思,心中一紧,向前爬行了几句,伸手就攥住了秦云卿的裙裾,“姑娘,求姑娘救我。”抬起头,看着秦云卿,眼眸中又恐惧流过。 “救你?为什么?”秦云卿停住了脚步,低下头,看着彩叶,眼眸中流过一丝嘲讽,“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是真小人,人之间有所求才能结成同盟。既然如此,你要我救你,先不说,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我有没有能力能救得你,我只问一句,我凭什么要救你?” “我……”彩叶张开的嘴,突然僵住了,怎么也合不起来,攥着秦云卿裙裾的手,也猛地僵住了,呆愣的看着秦云卿。 “你自己说过的话,该不会忘记了吧?”秦云卿无谓的笑了笑,“你忘了没事,只要我记得就行。嬷嬷,送她出去。” “不!”彩叶眼眸中的惊恐更盛,“姑娘,只要你,你能救了奴婢,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姑娘,奴婢一定……” “停。”秦云卿低头看着彩叶,嘴角的笑意一片冰冷,“忠心的奴才,我并不少你一个,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话你应该听说过,你说我现在怎么可能还敢用你?” 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奴,奴婢,我,我并没有不忠!姑娘,我,我冤枉。”彩叶紧紧的拽着秦云卿的裙裾不肯放手,梗着脖子看着秦云卿,一脸的不服,或许是真的急了,彩叶说话就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不忠?你,没有?”看着彩叶的模样,秦云卿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既然没有不忠,知道我没事,为什么不回来找我?那一次放你出去,我可是明说,若是我侥幸逃过一劫,你们还回来,若是我不幸……,你便自己过日子去。” “姑娘,奴婢,奴婢……”彩叶支吾了一下,眸光一闪,口齿便清晰起来:“姑娘有所不知,奴婢出了国公府之后,就回了秦府去找老爷太太,谁知太太不让奴婢进府,奴婢没法,在府外急的绕圈,一直到第二日,恰巧碰到了公子爷,所以奴婢就……” “你就找了佑哥儿出面,鼓动他过来带我回去?”秦云卿募得低头,对上彩叶的眼睛,“你可是你这是把他往虎口里送?一个才十岁的孩子……”秦云卿说不下去了,那一日佑哥儿来这里,要带她回去,那一番惊险,又浮上了心头,若不是钱谦益认出了玉珏,佑哥儿又怎么可能幸免?! “我……”彩叶突然之间无话可说了,那一次真的是她考虑不周,但是她也是真心的想救姑娘,可是这话,却不知该怎么解释,有时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彩叶低着头,不说话了。 “你走吧。我不为难你,但想我帮你,却也是不可能得了。”秦云卿的声音淡淡的,“以后,你与我桥与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吧。” “姑娘,我,我,我说过这一辈子永不为妾,可是,可是我婶娘要,要把我送,送给……”彩叶此刻真的慌的,她原本拿准了秦云卿是心软之人,原以为她真心求了,秦云卿必然会帮她,谁料到……才一月多不见,这秦云卿就如换了个人一般,而秦云卿身边的人,又都是她不认识的,想要找个求情的都没有。想着,心中越发的惶恐起来,脸顿时发白起来。 “丸子呢?我当初把丸子托付了给你……”秦云卿看着彩叶,想起了那个整天脸上挂着笑容的孩子。 “我,我把丸子送回她家里,她母亲拿了她的卖身契,万分喜欢,把她送到亲戚家去了,说是要好生给她找一个婆家,我把姑娘给我的银两一分为二,一半给了丸子。”彩叶虽然为人自私自利,但却也不是埋没天良之人,秦云卿原先也是因着这个,才将丸子托付给了她。 “也算是你还有良知。”秦云卿点点头,谅彩叶也不敢撒这个谎,只要回了秦府找丸子的父母一问就一清二楚了。 “姑娘。”一直站在一边的林嬷嬷突然开口了,“人贵在知错就改,这彩叶姑娘若是能今后能改了,也算是可取,不如,姑娘就给彩叶姑娘一个机会,也算是当初主仆一场。” 秦云卿愣了一下,不解的看了一眼林嬷嬷,却见林嬷嬷朝着她点点头,秦云卿虽然不明白林嬷嬷的意思,但是既然林嬷嬷开口了,她自然不会驳的,便低头看着彩叶道:“也算是你的造化,不知怎地就得了嬷嬷的青眼,既然嬷嬷开口,我自然帮你这一次。” 彩叶没有想到原以为已经是绝路,现在竟然又露出一丝光明来,顿时狂喜,趴在地上,用力的给秦云卿磕了几个头:“姑娘慈悲,奴婢以后一定好生伺候姑娘,再不敢有什么私心。” “你先起来吧。”既然松了口,秦云卿自然也不为已甚,返身回去坐了,彩叶又给秦云卿磕了一个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见秦云卿手边并无茶盏,便斟了一盏茶,恭敬的递到秦云卿的手中:“姑娘,请喝茶。” 林嬷嬷看着彩叶的行为,暗暗的点头,果然是一个伶俐的,只可惜有过异心,暂时不能贴身伺候了,否则好好调教一番,倒是一个助力。 彩叶斟了茶,就垂手站在一边,心中不安,脸上也有些惶惶然。 秦云卿端着茶盏缓缓的喝茶,也不开口说话,林嬷嬷站在秦云卿的身后,只是上下打量着彩叶,也没有再开口,顿时屋内一片沉寂。 彩叶看着屋内的情形,顿时着急起来,可是秦云卿没有说话,她也不敢胡乱开口,只是时不时的偷偷看了一眼秦云卿,然后再瞅一眼林嬷嬷,可是两人一个只顾端着茶慢慢的品着,似乎已经忘了有她这么一个人,一个却只是盯着她瞧,仿佛她身上倏然之间,长了花一般。 时间就在这诡异而沉闷的气氛中度过。 最终还是彩叶实在熬不住了,脸色红了红,又白了白,在无数次的看了秦云卿之后,见秦云卿一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姑娘,我,奴婢……”双膝一屈,又跪在了地上。 “不错。”林嬷嬷却先于秦云卿开口了,“比我估计的时候,要忍得长一些。” 彩叶这时才明白,秦云卿和林嬷嬷是故意的不说话,这是在考验自己,顿时有些懊悔,若是自己能早先明白,那就可以在多熬一些时间。 “你已经算是不错了。”秦云卿像是看透了彩叶的心思一般,突然开口,“在嬷嬷的注视之下,你算是最晚开口的一个。” 彩叶听了不禁有些汗颜。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只有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才能救你不是?”秦云卿端起茶,又喝了一口。 彩叶一听秦云卿问事情的缘由,忍不住眼眶一红,雾水就涌了上来:“姑娘,此事说来话长。” “既然是说来话长,那便慢慢说,反正这长日漫漫,当作消遣也是不错的。”林嬷嬷接过了彩叶的话,转身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小丫鬟,“去,拿些吃食过来,也给我斟一杯茶来,我倒要好生听听,到底是一件怎样的惨事,竟然能让你不惜用自由身来换取。” 彩叶的心思 林嬷嬷的声音有些冷,拿出了一副看戏的神情来,彩叶的神情便僵住了,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卿,而秦云卿却依旧端着茶,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彩叶的头,便又低了下去。 站在林嬷嬷身后的小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林嬷嬷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彩叶,而秦云卿却一脸的淡然,端着茶盏,低头不说话,屋子内又恢复了一片死一边的沉寂。 彩叶跪在地上,一脸的悲切,心思却转的飞快。 她向来是一个极为识时务的,看着林嬷嬷和秦云卿的模样,瞬间便打消了添油加醋的打算,别说这秦云卿现如今和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就站在秦云卿身边的那个嬷嬷,明摆着就是个不好糊弄的。 “说吧。”秦云卿扫了彩叶一眼,终于开口了。 彩叶的声音有点点嘶哑,显然是刚才过于激动的原因,但是语气却十分的平稳,平稳的让林嬷嬷格外看了彩叶许久。 秦云卿静静的听着,听到后来,不由的笑了。 原来彩叶拿着银两回家,她那个婶娘就让彩叶把银两全都拿了出来,因着叔父的关系,虽然彩叶为人自私,但是却很顾及亲情,交了银两之后,婶娘倒是跟她笑颜相对了几日,不久之后便开始嫌东嫌西,指桑骂槐,彩叶虽然生气,但是为着婶娘终究是长辈,便也忍了,却不料一日出门的时候,遇着了镇上的一个纨绔,那纨绔看上了彩叶,想要求娶彩叶当了他的小妾,彩叶自然是不肯的,奈何婶娘却看上了那纨绔送来的百两纹银,打算要送彩叶上门。 不知怎么的,此事竟然让彩叶知道了,她便偷偷的跑了出来,在城中缩了几日,打听到了秦云卿进宫的日子,就去秦云卿必经的路上等着,看着秦云卿从宫中出来,便上前拦住了马车。 彩叶说完了,便抬起头,看着面色平静的秦云卿:“姑娘,奴婢深知愧对姑娘,不应该再来相求姑娘,只是,只是……”彩叶的神情坚决起来,“奴婢宁死不为妾的,若是婶娘真的送了奴婢去那家,奴婢就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你婶娘已经收了那家的聘礼,我倒是不好在出手,否则岂不是落得一个仗势欺人。”秦云卿眉眼也不抬,缓缓的说着。 “姑娘!”彩叶猛地直起了身子,“奴婢并没有答应,奴婢的叔父也不知情,只是那个,那个女人一厢情愿,只要姑娘,姑娘肯……,奴婢以后定然是一心一意的跟着姑娘。” “嬷嬷,你遣人去问一下,是不是实情,若是真的是实情,就将此事告诉彩叶的叔父,若是她叔父真如彩叶所说,也是毫不知情的,便带了彩叶回来,就说是,就说是逃奴,如今要拿了归府。” 彩叶一听逃奴两个字,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响,霎间呆住了。 林嬷嬷听得秦云卿如此决断,倒是笑了:“怎么?愿意为妾,还是愿意为逃奴,彩叶姑娘可是要好生思量一下。” 彩叶怔怔的看着秦云卿,不敢相信秦云卿真的会心硬如斯,便是肯了出手相救,却又给自己冠上了一个逃奴的身份…… “你回去吧,我这里不是开善堂的。”秦云卿看着彩叶迟疑的神色,冷冷一笑,朝着彩叶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已经为了你的事情耽搁了许久,你想好了,直接告诉嬷嬷便是。”秦云卿说完,起身便要走。 彩叶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扑上去,抱住了秦云卿的脚腕:“姑娘,奴婢,奴婢,奴婢愿为逃奴,也,也不愿为妾!” “成何体统!”林嬷嬷上前,一把拽住了彩叶,“怎么可以在主子面前如此的失态,这也是姑娘宽容,若是换一个,便是打死了也是有的!” 彩叶抱住秦云卿的手猛地一松,看向林默默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惊惧。 “林嬷嬷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嬷嬷,太后恩赏出宫教我规矩的。”秦云卿看着一身狼狈的彩叶,心中终是有些不忍,开口解释了一句。 彩叶听秦云卿这么一说,哪里还敢有什么心思分辨,趴在地上使劲的给秦云卿磕了一个头:“请姑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实在是心中惶急,这才失了分寸,下次再不敢了。” “嬷嬷,你带她下去吧。”秦云卿说着,转身走了出去,彩叶虽然是个伶俐的,但是终是不可大用了,“帮她解决了之后,便放到铺子,给林家的做个帮手,她一手绣活,倒是没得挑的。” 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夏日的余热还在,秦云卿刚走到院子里,就感到一阵热浪袭面而来,春竹远远的看见了,急忙跑了过来:“姑娘,这大热的天,怎么就出来了?” 秦云卿正要开口说话,却看见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进来:“春花姐姐可在?” 春竹的脸猛地就沉下来了:“你是哪个院子的?知不知道规矩?姑娘就在这里,你竟然大呼小叫的!还不自己掌嘴!” 小丫头被春竹迎头一喝,腿肚子一颤,差点就跪倒在地:“姑娘,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算了,她也是无心之过。”秦云卿摆手让小丫头起来,“你春花姐姐有事去了,你找她干什么?” “我家二少奶奶有事请姑娘出去,奴婢想请春花姐姐通传一下。”小丫头见秦云卿并不怪罪她,嘴角一咧,笑了,“如今正好碰见了姑娘,就直接禀了姑娘,也是一样的。” 秦云卿想不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是白氏遣来的,便笑着道:“你先回去告诉你家二少奶奶,我换了衣服就过去。” “是。”小丫头应了,转身走了。 “姑娘,你真的要去?”春竹看着小丫头走了,这才上前,轻声的问秦云卿。 秦云卿怪异的看了一眼春竹,笑道:“她是我二嫂,再说了,就在这个府里,她又能把我怎么样?” 白氏的心思 春竹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这么说,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她脸上带着隐隐的讥嘲,心便无端的“突”的跳了一下,这样的秦云卿,却是她第一次看见。 “姑娘说的是。”春竹心中不安,再想想秦云卿说的话,却也是十分的实在,就算是给了二少奶奶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就害了姑娘,便闭嘴不说了,跟在秦云卿的身后进来屋子,给秦云卿拿了一条月白色的百褶如意月裙,配一件银白的菊纹半袖,重新挽了发髻,插了一枚莹白的玉簪,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素净。 “姑娘,奴婢这就去找春花姐姐。”秦云卿出门,基本不是林嬷嬷陪着,就是春花陪着的,因此春竹见林嬷嬷和春花不在,便回了秦云卿要去找春花,陪秦云卿去白氏的院子。 “不必了,就由你陪着我过去吧。”秦云卿笑着喊住了春竹,转身出了屋子。 两个庶子住的院子在国公府的西边,算不得很好,但也不能算是很差,好歹两个庶子也算是有些出息,再加上有钱谦益在,钱夫人虽然对这两房人恨得彻骨,但是明面上,却是显得十分公正,与别的勋贵人家相比,国公府的庶子,至少没有被养歪的。 白氏正等在垂花门外,一看秦云卿来了,便笑着迎了出来:“二妹妹可算是来了,这外面热,我们进屋里说话。”扭头看了春竹一眼,笑道,“你跟着熟识的姐妹们去说说话,你家姑娘就交给我了。” 春竹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 白氏笑着骂道:“瞧你这个蹄子,难不成我是老虎,吃了你家姑娘不成?瞧着这小心翼翼的样子,还不快滚了去!” “春竹,你去找姐妹们说说话,我在二嫂这里,没事的。”秦云卿看着春竹走了,这才笑着给白氏请了安:“二嫂安,不知二嫂唤云卿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瞧二妹妹说的,我就是想找二妹妹说说话而已,我们姑嫂两个,还没有好生坐一处说话,倒显得有些生份不是?”白氏笑着顺势牵了秦云卿的手,向着屋里走去。 白氏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秦云卿被白氏一拉,心无端的就抽了一下,感觉浑身不舒坦,轻轻的挣了一下,白氏却抓的很紧,恍如不知道秦云卿的挣扎一般,言笑晏晏的向前走去。 大家并没有撕破了脸皮,秦云卿倒也不好过分挣扎,只是心头的这个不适,却怎么也挥散不去,腻味的狠。 白氏的主屋不大,中间是一个客堂,两边是东西耳房,卧室就在客堂的后面,用一道三扇开的大山水屏风分割开去,倒也显得有些别致。 两辈子来,秦云卿还是第一次来白氏的屋子,一进屋就感到一阵凉气迎面而来,秦云卿扫了一眼四周,却见客堂的右侧放着一个冰觳,一丝丝凉气正从四周的细孔中冒出来,一缕缕的,一个小丫鬟正朝着冰觳慢慢的扇着,凉气发散开来,整个客堂十分的凉爽。 客堂的正中放着一张罗汉榻,上面放着竹冪编制的凉毯,白氏拉着秦云卿在榻上坐了,一边吩咐小丫头去取湃在井水的瓜果来,一边笑着对秦云卿解释道:“二妹妹莫见笑,二嫂子的屋里简陋,二妹妹将就坐着,我们说说话。” “二嫂客气了。”白氏的屋子虽然摆设不多,但是多宝格上还是有一些精品的,在看看白氏的行事做派,看来这个白氏还是有些好东西在的,只是善于藏拙而已,“二嫂这里十分的舒适,倒是让我不想回去了。” “既然二妹妹喜欢,就住在这里也是无妨的,反正你二哥哥不在,我们姑嫂两个也正好说说话。”白氏笑着接口。 秦云卿也知道白氏只是嘴上客气一番,遂也不当真,开门见山的就问了白氏:“不知二嫂唤了云卿过来,有什么吩咐?” 白氏却没有应口,看着丫头取了水果进来,便起身,亲自动手,取了一个香瓜来,用银刀切了,递给秦云卿:“瞧二妹妹说的,便是无事,就不能邀了二妹妹过来说话么?” 秦云卿实在是没有心情陪着白氏演这一套姑嫂情深的戏码,但却也是心中好奇,白氏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伸手接过了白氏递过来的香瓜,耐着性子,等白氏开口说正事。 “这香瓜是我娘家弟弟从江南过来的时候,带过来的,我想着二妹妹从小在江南长大,因此这才请了二妹妹过来尝尝。”白氏说着,自己咬了一口,“这味道倒是香甜,只是我这个久居京城的人,却是有些不喜欢这甜味。” “我倒是喜欢这口味,当初住在江南的时候,这个时候,我娘总是要去买了来,切给我吃的……”秦云卿咬了一口,笑着道,“尝着这个,倒是让我想起在江南的时候,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了,娘儿两个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的简朴,但却是最舒心的。” 白氏听了,似乎有些心有同感,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看着钟鸣鼎食,倒不如布衣粗食,至少日子不用过的这么闹心。” 秦云卿低着头,专心的吃瓜,没有接白氏的这个话,心想着白氏迂回了这么久,这下子白氏应该说到今日的主题了。 果然,白氏见秦云卿只是淡淡的笑着不说话,话锋一转,便说道了别处:“我瞧着妹妹,总是感觉十分的熟悉,倒像是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的一般。”白氏说的,扭头,浅笑着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依旧低着头,咬了一口香瓜,笑道:“这味道真的十分的熟悉,诶,我自从进京之后,就很少想起江南了,想不到二嫂的一块瓜,竟然有勾起了我的念想,这辈子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江南,或许只能在梦中在回去了。” 白氏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不接话,而是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脸上的神色便有些僵硬起来:“这又有何难,以后二妹妹找一个江南的夫婿嫁了,岂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白氏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了白氏的话,秦云卿心中暗自笑了,想不到这话竟然就等在这里,难道说,今儿个白氏就为了自己的亲事,这才巴巴的把自己找了过来?!心中惊疑,但是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二嫂子说笑了,云卿孝期未过,哪里就能说到这个了。” 白氏显然没有想到秦云卿会这么说,顿时愣住了:“二妹妹,此话从何而来?” “二嫂有所不知,云卿的娘才过世不久……”想起逝去的胡真珍,秦云卿的脸上顿时满是伤感,“我与娘亲相依为命,娘亲早逝,我不能在坟前守孝,但是这孝期……” “二妹妹,莫要怪二嫂多嘴,姨娘过世虽然伤心,但是父亲和母亲健在,这孝期……” “圣上念我与娘亲相依为命,恩准了云卿一年的孝期,这期间,却是不宜谈婚论嫁的。”秦云卿仿佛还沉浸在伤感之中,把手中的香瓜放在了案几上,掏出手巾来,掖了掖眼角的泪痕。 白氏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遭,旋即也换上了一脸的戚色:“姨娘英年早逝,却真的是令人伤感,二妹妹你也莫要过分悲伤,要知道姨娘在天之灵,也是愿意看着你开开心心过日子的。” “多谢二嫂宽解,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想起娘亲,总是忍不住伤心。”秦云卿朝着白氏努力的笑了笑,“倒是惹得二嫂也跟着伤感,原是云卿的不是了。” “瞧二妹妹说的,这话头原就是我提起的。”白氏叹了一口气,又把话头牵了回去:“我刚才不是说,感觉二妹妹十分的熟悉,像极了一个人吗?”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白氏,还是没有接口。 “诶……”白氏又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也是一件伤心事,我说的就是我那个苦命的大嫂……” 秦云卿的心“突”的差点跳漏了一拍,想不到白氏竟然提起了前世的自己,难道说这才是白氏找自己的缘由?!或者说,她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秦云卿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什么地方露了马脚,这一世的自己,和前一世相差了何止千万…… 白氏突然苦笑了一下:“瞧我,真是糊涂了,你又不认识大嫂,我没得跟你说这些。” “大嫂?难道是二嫂说的是前世子夫人?”秦云卿这话问的小心翼翼,“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白氏见秦云卿这么说,点点头道:“自然就是世子夫人,我那个大嫂最是和气的一个人,琴棋书画全都精通的,只是红颜薄命……”白氏的声音顿了顿,“我这几日看着二妹妹的神情,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大嫂,你们两个有时候真的很像。” “我跟大嫂长得很像?”秦云卿问的越发的小心。 “这倒不是,奇怪的就是你们两个长得没有一丝儿相似之处,但却常让我感觉到你们两人有时候真的很像。”白氏顿了顿,“对了,倒也不能说没有一丝儿相似之处,有一处就想象……” “那一处?”秦云卿的心已经提到了喉咙口,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平静。 “你们两人的名字是一样。”白氏自嘲的笑笑,“除了这个,再没有什么地方想象的,只是偶然之间的神情,你们两人却如出一辙,让我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大嫂……” 白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秦云卿却如遭雷击,震得说不出话来,前世里的一言一行,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但是不禁意间的流露,却是很难防备的,看来自己以后要再注意一些才是,若是让钱夫人发觉了……秦云卿想着就是一阵后怕。 “当初大嫂帮我良多,只可惜大嫂……”白氏见秦云卿的脸色有些不好,便停住的话题,“吓到二妹妹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嘴上没有塞子,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二妹妹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秦云卿心中对白氏的话嗤之以鼻,若是白氏属于嘴上没有塞子的,那么这世上就全都是大嘴巴,长舌妇了!只是今日里,白氏无缘无故的叫了自己过来,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二嫂与大嫂妯娌情深,让云卿甚是羡慕,若是大嫂在天有灵,知道二嫂这么念着她,想必也是开心的。”秦云卿心中惊疑,这一番话便说的有些口不应心,语气有些生硬,但是配着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白氏倒也没有起疑。 “二嫂,我今日过来已经很久了,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林嬷嬷就该遣人来找了。”秦云卿站了起来,今日白氏有得没得说了一大通,但是却依旧没有切入主题,秦云卿却还是摸不准今日白氏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心中对白氏的警惕更深了。 “瞧我,说的这么久,却一直没有说到正题,诶,真的是年纪还没有大,说话就已经啰嗦至极了,二妹妹莫怪。”白氏站起来,拉着秦云卿的手,说的一脸的诚恳。 秦云卿没有想到白氏前面说了这么多,竟然没有一个是正题,但是这个白氏向来就从不无的放矢的,那么她今日讲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真的不能怪秦云卿多心,只是因为今日白氏太多反常,俗话说,反常即妖,秦云卿不得不防。 “不知今日二嫂找了云卿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既然白氏一直不说正题,那就让自己再问一次吧。 “这……”白氏犹豫了一下,“我知道这话我不应该开口相求的,只是,只是,大家相好一场……” 秦云卿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了:“二嫂有什么话,请你直说就是,但凡云卿能帮的上忙的,定然鼎力相助。” 口角 白氏听秦云卿这么说,便笑了笑:“倒也不用二妹妹赴汤蹈火的,只是……,我只是担心三弟妹……,昨儿个受了责罚,被父亲禁了足,我今儿个听送饭的婆子说,三弟妹……身子不好……”白氏说着,看了一眼秦云卿,见她脸色淡淡的,迟疑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终究是自家人,还望二妹妹……高抬贵手……” “二嫂的意思是让我去向父亲求情,免了三嫂的禁足?”秦云卿的声音有些冷,怎么也想不到白氏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最后却是为了这件事。 白氏听了秦云卿的话,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尴尬的笑了笑:“倒也不是请二妹妹去求情,父亲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任是谁求情都不肯的,二妹妹刚来,或许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 秦云卿看了白氏一眼,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清清楚楚的告诉白氏,既然知道,何必开口。 “我只是想请二妹妹过去,帮三弟妹把把脉,开一个方子,也好让三弟妹知道二妹妹并不怪她……”白氏的声音越发的迟疑,“不知二妹妹……” “我为什么要帮她?凡事有因就有果,昨日的事情,原本就是三嫂害我在先……”秦云卿声音越发的冰冷,“二嫂,我不害人,却也不想被人害了。我只是一个女子,做不来那种心怀宽广的事情。二嫂,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秦云卿说完,转身就走。 白氏怔了一下,急忙追赶了上来,也不拦着秦云卿,任由秦云卿在前面走,她紧随在身后,一脸诚恳的哀求着。 一路上,经过的丫鬟,小厮,婆子等,都诧异的看了一眼两人,然后便迅速的低下头去,秦云卿越走心中越是火起,白氏她这算是什么意思?!这岂不是故意的让府里的下人全都看见,然后在私下里传说,自己蛮横无理,欺辱嫂子?! 秦云卿不走了,猛地站住了身子,扭头看向白氏,嘴角挂起一抹冷到极致的笑意:“二嫂自然是个好的,最是妯娌情深的,偏生我秦云卿是个心冷的,也是最见不得人好的。原本就已经坏了名声的,即便是在加上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头,也是无所谓的。二嫂若是觉得仅仅只有府内的人知道还不足够的话,我们可以上大街上说去。” 白氏一听这话,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怯懦的看了一眼秦云卿,一脸的惶急,一脸的委屈,结结巴巴的分辩:“二妹妹,你,你错怪,我,我了,我,我只是,只是……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 “二嫂何必做出这个模样来,二嫂是个心肠软的,我便是个心肠硬的,二嫂你自去做你的好人,为三嫂延医请药便是,又何必攀扯上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得人人皆知。” 两人在这里口角,秦云卿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而白氏却又是唯唯诺诺的,顿时惹得路过的丫鬟,婆子们侧目而视。 春竹听说秦云卿已经离开,便急急的赶了过来,没曾想看见了这么一幕,顿时有些为难起来,不知该如何劝架,想了想,转身便朝着抚衡院跑去。 白氏见秦云卿言辞锋利,不肯退让分毫,顿时越发的委屈起来,竟然红了眼眶,竟然轻声的抽泣起来。 “二妹妹,你,你真的是冤枉我了,我,我向来就是心软做不了大事的,如今勉为其难的当了这个家,你可知我……,我是夜不能寐,生怕行差踏错了,让人小瞧了我们国公府……” 秦云卿见白氏越说越是没边,这才明白白氏今日竟是拿了自己做筏子,指着和尚骂秃驴,想借机传到钱谦益的耳中,然后发作了一批不听话的下人。 秦云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顿时越发的气恼起来,一伸手便拽住了白氏的手腕,冷笑道:“既然二嫂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当不了这个家,不如就一起去禀了父亲,换个人当家也就是了,没得让二嫂辗转反侧,垮了身体,倒是不美了。”说完,拖着白氏就要向书房走去。 白氏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如此的泼辣,丝毫让步也不肯的,竟然就这样的拖着她要去找钱谦益,这才意识到今日是失策了,踢到了铁板,正想要说几句软话,把场面转圜过来,可是秦云卿却不吃这一套,硬拽着白氏要书房去。 白氏哪里肯去,原本她就是说说而已,若是秦云卿把刚才的话传给了钱谦益,这家,她这辈子就不用管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管家权利,她哪里肯轻易就放弃。 秦云卿心中却对白氏恨极,上一辈子,白氏也是这般,做张做致的,在她的地方占了多少便宜去,最后却还是落得一个好名声,让自己也一心以为她是个好人,一心以为妯娌和睦,让自己吃了多少的亏,却有苦说不出来。想不到这一次,她竟然又来了这么一手。 重活一世,才看清楚她这副假面具下的凶狠心肠,也算是老天有眼。 林嬷嬷听了春竹的禀告,心中一急,刚要冲出院子赶去,在院门口突然停住了。 “嬷嬷,你这是……”春竹奇怪的看着林嬷嬷,姑娘与二少奶奶争执,她们不是应该赶去劝架吗?怎么林嬷嬷却停住不走了?! “春竹,你去正院,找魏妈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魏妈妈,问问魏妈妈应该怎么做才好,然后随着魏妈妈过去,把姑娘劝回来。”林嬷嬷说完,返身就回院子里去了。 春竹不解林嬷嬷的意思,一脸郁闷的小跑着,朝正院去了。 魏妈妈正跪在床头的踏板上,轻轻的替钱夫人揉着脚腕,听人说春竹找她,便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钱夫人。 “把春竹给我叫进来。”正闭着眼睛假寐的钱夫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我倒是要听听,这府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值得她这么的大惊小怪的。” 夫人有请 原本春竹想的是悄悄的把事情告诉魏妈妈,然后请魏妈妈过去,分解一下,也就算了,没有想到竟然惊动了钱夫人,顿时心中忐忑起来,也不知这事是吉是凶,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屋子,跪下给钱夫人磕了一个头:“夫人安。” “罢了,起来说话吧。”钱夫人挥了挥手,“你倒是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火急火燎的。” 春竹其实也并不十分清楚事情的始末,因此说的吞吞吐吐,只有最后一句才是清晰无误的,那就是二姑娘和二少奶奶在园子里起了争执,很多人都看见了。 “因为什么事情?”钱夫人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顿时有些奇怪,白氏这个人最是小心谨慎的,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和秦云卿竟然会在园子里争执,顿时好奇起来。 “奴婢真的不知。当时奴婢被二少奶奶遣走,跟姐妹们说话去了,当奴婢发现二姑娘离开了,这才匆匆赶了过去,却发现二姑娘和二少奶奶……起了争执,至于起因,奴婢真的不知。”春竹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别人跟着姑娘出门就没事,她就偶然这么一次,偏上就出了大事!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催的! “魏家的,你去瞧瞧,带了两个人过来我这里。”钱夫人倒也被春竹激起好奇心来。 魏妈妈点头应了,告辞出来,瞪了春竹一眼:“让你好生当差,看你这当的是什么差使?幸亏你机灵,过来报了我知道,否则少不得你要挨一顿板子!” 春竹吓得猛地一缩头,求饶道:“妈妈,就饶了我这一回,下次奴婢一定如随身荷包一般,姑娘走到哪里,我就挂在哪里,寸步不离的!” “贫嘴!”魏妈妈给了春竹一个爆栗,这才笑着呵斥道:“还不快带了我去。” 春竹见魏妈妈开了笑脸,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过来告诉魏妈妈,这事看来是做对了!这么一想,不由得对林嬷嬷心中凛然起来,以后不论做何事,都得避着林嬷嬷才行! 春竹领路,魏妈妈跟在后面,忙忙的朝着园子跑去,等两人匆匆赶到,却已经看不见秦云卿和白氏的人影了,春竹顿时急了,一把拽住了经过的小丫头:“二姑娘呢?二姑娘上哪里去了?” 小丫鬟冷不丁被春竹抓住,见春竹一脸的紧张,顿时吓了一跳,颤着声音道:“姐,姐姐,我,我听说姑娘拉着,二,二少,奶奶,去,去了国,国公爷的,书,书房。” 魏妈妈听了这话,吓得六月天里竟然惊出一身冷汗来,这国公爷可是好惊动的,一不小心,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要吃挂落的!忙催促小丫鬟:“快,还不快带着我去!” 小丫鬟急忙带着魏妈妈朝着书房的方向跑去,堪堪在书房的外面追上了秦云卿和白氏。 “二少奶奶,二姑娘,等,等。”魏妈妈气喘吁吁的跑上前去,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使劲的喘着气:“这,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就,就闹到了这个地步。” 白氏一见魏妈妈,原本盈在眼眸的泪水,突然之间就掉了下来:“妈妈来的正好,快劝劝二妹妹,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得就惊动了父亲,让父亲生气……” 秦云卿见魏妈妈出现,便知道今日不可能闹到钱谦益面前,听了白氏的话,心中顿时嫌恶至极,猛地甩开了白氏的手腕,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笑着。 “我的好姑娘,消消气,不论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行不?”魏妈妈没有看白氏,只是朝着秦云卿陪着笑脸。 “魏妈妈,此事并不是你能解决的,我还是和二嫂一起去见父亲的好。”秦云卿并不给魏妈妈这个面子。 魏妈妈吃了瘪,倒也不生气,就凭着现在秦云卿能自由出入皇宫,能在淑妃娘娘面前说得上话,她就必须给秦云卿这个面子!于是心中对白氏越发的不满:“二少奶奶,你就少说一句吧。” 白氏没有想到魏妈妈一来,就数落自己,神情顿时僵硬起来:“我,我也只是想劝二妹妹,并,并没有……” 魏妈妈连眼角都不曾扫白氏一眼,直接就无视了白氏的存在,朝着秦云卿讨好的笑着:“二姑娘,就当给老婆子一个薄面,我们一起去见夫人,请夫人定夺如何?” “不是我不给妈妈面子,既然已经到了父亲的书房外面,不如就直接禀了父亲也是一样的。”秦云卿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一脸的阴沉。 “我的好姑娘,国公爷今儿个正好有事出去了,也不知什么事情回来,你看,这不,书房的门不是关着吗?”魏妈妈心中气的冒火,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谦恭,“夫人已经知道这事了,一听说这事,就急急的遣了老婆子过来,我的好姑娘,就当姑娘疼老婆子我了,随了老婆子去见夫人,怎么样?” 秦云卿皱着眉心,做出一脸不愿的模样,想了想,又瞪了白氏一眼,恨恨的转身:“就依着魏妈妈,我们这就去见母亲。” “多谢姑娘体谅。”魏妈妈笑着扭头看向白氏,“二少奶奶也请跟着吧。” 白氏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钱夫人向来不待见庶子媳妇,便是没事也要挑出三分错了,今日抓到了错误,定然不肯放过自己的! “二少奶奶!”魏妈妈见白氏没有应声,又喊了一声,“夫人请二少奶奶去正院。” “啊,是,是。”白氏被魏妈妈吼得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道。 魏妈妈陪着小心,走在秦云卿的身边,白氏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不住的思索着,待会儿应该怎么说才能让自己脱身。 钱夫人等在屋子里,见许久还不见人来,有些着急起来,正要遣人去问,却见魏妈妈撩帘进来,弯腰回道:“夫人,二姑娘和二少奶奶来了。” 大嫂的死 秦云卿进了屋子,给钱夫人请了安,便沉着脸站在一边。 白氏跟在秦云卿的身后,也进了屋子,一脸畏缩的站在屋子正中:“母亲安。”声音轻轻的,带着微微的颤意,“打扰到母亲休息,儿媳心中不安,还请母亲恕罪。” “你若是能少折腾几下,我便要去求神拜佛了,哪里敢怪罪与你。”钱夫人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夫人,你身子不好,切不可动怒。”魏妈妈上前一步,扶着钱夫人在软垫上倚了,钱夫人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病人,而且是病的不轻的那种,顿时身子一软,气息就急促起来。 “我,我真的被这个孽障给气到了,她是巴不得我早先死了,她好占,占了这个,国公府去……”钱夫人说的断断续续,一口气上不来,脸涨的都有些发紫。 “夫人,你,你怎么了?”魏妈妈看着钱夫人的模样,失声惊呼。 白氏似乎早已经被吓住了,呆立在原地,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魏妈妈使劲揉着钱夫人的胸口,一声高一声低的喊着夫人,钱夫人憋着气,“哎呦哎呦”的直叫唤。 既然钱夫人和魏妈妈想把这场戏继续唱下去,秦云卿自然是要配合的。这时也换上了一脸的担忧:“妈妈,让我看看。” 魏妈妈愣了一下,身子一侧,把床前的位置让给了秦云卿,秦云卿挨着床沿坐了,伸出三只手指按住了钱夫人的手腕,沉吟了一下道:“母亲只要放宽心,便是没事的,只是再也受不得刺激。” “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魏妈妈念了一声佛,这才扭头看着白氏道,“二少奶奶,这夫人可是受不得丝毫刺激的,若是因着你……,这可是大不孝!” 白氏听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道:“母亲,儿媳不敢惹母亲生气,今日的事情,委实是儿媳的不是,害的二妹妹的生气,儿媳甘愿认罚。” 白氏的这一番话出口,屋内的所有人全都诧异的看着白氏,想不到白氏竟然如此光棍的承认是自己的错。 而秦云卿看着白氏,心中不知怎么的却有些不安起来,白氏怎么也不像是这么轻易就认输的,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倒是说说,你错哪儿了。”钱夫人靠在软垫上,做出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来,虚弱的开口。 白氏满脸担心的抬头看了一眼钱夫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又低下了头。 “你,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你才安心?”钱夫人看着白氏的模样,顿时气恼起来,猛地捶了一下床沿,发出“砰”一声响,这哪里是气弱的模样。 “母亲……”白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看的秦云卿心惊胆颤,直觉的想要开口阻止白氏往下说。 “二少奶奶,若你是一个孝顺的,就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是非曲直,夫人自然替你分辨。”魏妈妈这时却开口,抢了秦云卿要说的话,“而不是做出这副模样来,没得又让夫人多想,反而不美。” 向来长辈身边的妈妈,最是有体面的,魏妈妈作为钱夫人的贴身使唤妈妈,呵斥了白氏几句,白氏却也只能静静的听着,虽然白氏此刻的脸上满是诚惶诚恐,可是白氏心底却已经把魏妈妈骂了千百遍,就一个奴才而已,仗着钱夫人的势,一直就对她和周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若是她有朝一日得势了,第一个要处置的就是这个老乞婆! 白氏对魏妈妈心中生气,但是脸上却更是惶恐:“妈妈见谅,是我想岔了。我今儿个请了二妹妹去我的院子里说话……。” 白氏的声音顿了顿,才自嘲着继续:“母亲知道我原是个不会说话的,不曾想说错了话,结果让二妹妹生气了。” 白氏的这一番没有一句是虚的,但是就这一番实话,从白氏口中说出来,却怎么品怎么不是味道,明面上是白氏自认不会说话,可是言下之意,却是指责秦云卿气量狭小,不能容人。狠狠的在钱夫人面前告了秦云卿一状。 钱夫人却仿佛根本听不出白氏的言外之意,只是点点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终究你是嫂子,原本就应该哄着点小姑才是,怎么就说错话了,下次在这么的不知轻重,就自己禁足几日,好生想想,再出来走动。” 白氏听了钱夫人的话,气的差点没有吐血,但却也只能陪着小心,生生的受着:“母亲说的是,儿媳下次定然不会再犯。其实,其实……”白氏犹豫了一下,“其实,儿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二妹妹和先大嫂……”白氏说着,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钱夫人,见钱夫人的脸色一僵,这才继续往下说道,“只是跟二妹妹说,她和先大嫂很像,虽然两人长的不像,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像了个九成九……” 白氏的话音未落,钱夫人猛地扭头,看向秦云卿,眼中全是狠戾。 秦云卿此刻不得不佩服白氏,短短两三句话之间,就把钱夫人的疑心挑了起来,果然自己的担心完全是有道理的,怎奈现在自己底气不够,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终有一日,必然……把她的真面目翻扯出来,让这个天下的人看看,这个白氏到底是怎生的一个狠毒心肠! 到现在为止,秦云卿若是还不明白当初自己的死,背后没有着白氏的影子,那她就真的枉费老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恩赐了! “母亲……”秦云卿微微的拧了拧眉,“二嫂刚才是跟我说了,我举止神情像极了先大嫂,这倒是让我好奇起来,先大嫂到底是怎生样人?竟然让二嫂这么念念不忘的?!女儿与母亲相处了这么久,为什么母亲没有发现,而二嫂却发现了?难不成当初先大嫂与二嫂妯娌情深,因此二嫂一直对先大嫂的死……”秦云卿说到这里,猛地停住了,转头看着白氏,一脸疑惑,“耿耿于怀?母亲,难道说,先大嫂的死,有什么……不对劲?” 相似得很 秦云卿的这话刚一出口,屋子内立刻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秦云卿身上,秦云卿却做出一脸无辜的模样:“母亲,难道说女儿误会二嫂了?” 钱夫人一听这话,心中便“咯噔”的跳了一下,秦云卿自小在江南长大,从来没有来过京城,她怎么可能知道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可是白氏却是与那个死鬼相交甚好的,难道说…… 白氏只是对上辈子秦云卿的死有所怀疑,想用话引着钱夫人去厌恶秦云卿,从而让她从中取利,而秦云卿却是切切实实知道,钱夫人对她的死,可是心中有鬼,避讳的狠! 秦云卿的这番话,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这么一来,作为心中有鬼的钱夫人,果然把疑心对向了白氏,看向白氏的眼神,顿时犀利无比。 “你,你这个孽障!”果然钱夫人一听秦云卿的话,顿时气恼起来,伸手拽过一个垫子,朝着白氏身上砸了过去。 白氏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会顺着自己的话,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让她口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哪里还敢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讲,连忙转了一个话题:“母亲息怒,儿媳也只是就这么的跟二妹妹说说,二妹妹又没有见过大嫂,即便是这举止神情相似,也应该只是巧合而已,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只能怪儿媳少见多怪的。今儿个也只是觉得这事有趣,与二妹妹就当作奇谈说说罢了,谁知道二妹妹却……多了心了……,原本是媳妇的不是……” 白氏说着,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二妹妹,原是嫂子的不是,你就原谅了嫂子这一次。” 秦云卿见她还是死死咬着这一点,心中气恼,却也不好极力分辩,否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想不到二嫂竟然是个情深的,想必当初与先大嫂自然是感情极好的,刚才听二嫂说,我与先大嫂同名,也算是难得,以后还请二嫂常给我说说先大嫂的事情,虽然不能相见,但也算是一个念想,不辜负这同名之宜。” “已经死了多年的人,你们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让她入土为安才是。”钱夫人凶狠的扫了一眼白氏,这才换了一副平淡的面容,平静的开口,“若是一直的提起她,倒不能让那个可怜的孩子早早的去投了胎,反倒耽误了她。” “是。”白氏和秦云卿两人齐声应了,只是秦云卿发现,钱夫人看向自己的眼色,却在不知不觉中,有些变了。 “你们就为了这个,在园子里争执?”钱夫人不想再说死去的秦云卿,声音严厉的开口。此时的她已经忘了再装成重症的模样,这一句话问的中气十足。 白氏却恍如没有听出来一边,跪在地上,一脸的惶恐:“不是的,母亲,我与二妹妹倒不是真的争执,只是今儿个早上,送饭的婆子说,三弟妹在院子里,病了,我想着二妹妹精通医术,不如就请了二妹妹动手,帮二姐姐看看。却不料……”白氏低下头不说了。 “我的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夫人虽然心中对秦云卿有些起疑,但是到底刚才白氏说的话,太过荒诞,不好把这神色摆放在脸上。 “三嫂虽然被父亲禁足,但是并没有禁了太医探望,二嫂既然主持者中馈,不会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若真的办不到,岂不是有负父亲所托?!”秦云卿的神情难得的犀利,“再说了,三嫂被禁足,原本就是因为她勾结外人要害我名声狼藉,现在二嫂却让我去给她看病,我心中的这口怨气,怎么能咽得下?!我向来小心眼,谁若是对我好的,我自然掏心掏肺的对她好,谁若是……”秦云卿猛地站了起来,“我却也是不肯的!” “我的儿,想不到你竟然是个恩怨分明的,此事原本就是老二家的错了,却连累到你,现在倒弄的阖府上下全都知道了,你二嫂原本就是个行事不妥当的。”钱夫人说着,扭头吩咐魏妈妈,“去,跟老爷说,就说老二家的办事不够稳妥,这主持中馈的事情,还请老爷好生考虑一下。” 魏妈妈瞪了白氏一样,爽快的应了,转身出去了。 白氏气的差点没晕厥过去,单就钱夫人的这一番话,就能让她在府里再也抬不起头来,可是却又不能辩驳,生生的把这口气憋了回去,强忍着怒气,给钱夫人谢了恩,站起身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及至白氏走出正院,只觉得心口一甜,竟然硬生生的咳出一口血来。 “多谢母亲谅解。”秦云卿看着白氏出去了,这才给钱夫人行了一个礼,“若不是有母亲替女儿主持公道,女儿就被人欺负了去,也是没处伸冤的。” “我的儿,你放心就是,我自然是维护你的。”钱夫人微微的笑着,一脸的慈祥。 “母亲好生歇着,女儿这就告辞了。”秦云卿笑着,脸上有着感激,“女儿会一些药膳,对母亲的身子是极为有益的,女儿这就去熬了,遣人给母亲送来,配着药喝,母亲就会早些痊愈的。” “好孩子,真的多亏了你,你去吧。” 秦云卿告辞了出去,见春竹正等在门口,微微咧嘴一笑:“春竹,你今儿个做的好,回去就赏你。” 春竹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跟在秦云卿的身后,欢欢喜喜的回抚衡院去了。 魏妈妈回了钱谦益后,回来,看见钱夫人正锁着眉心,倚在床上,一脸的沉思,小心翼翼的上前:“夫人,可是有事?” “白氏刚才说的话,你怎么看?”钱夫人募得睁开了眼睛,眸光犀利异常。 “夫人,奴婢也一直在寻思这件事,这……,二姑娘的神情举止,这细细的一品味,倒真的如二少奶奶所说……”魏妈妈偷偷的看了钱夫人一眼,这才迟疑着开口,“相似的很……” 太过离奇 钱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嘴唇微微一抿,眸中显出一抹阴狠来:“若是真的,那就……”钱夫人的手倏得握紧,“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的……,这就是养虎为患!” 魏妈妈被钱夫人的话,吓得一哆嗦,想了想,摇了摇头:“这种说法实在太过离奇,奴婢还从来没听说过,这已经死去的人,能借尸回魂回来,给自己讨个公道的,若是万一不是……”魏妈妈迟疑了一下,“淑妃娘娘现在可是把她当成了一大助力,还有安郡王……,依着淑妃娘娘的说法,这个秦云卿可是安郡王的心上人,就算是为着五殿下……。夫人,此事也得从长计议……” 钱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握紧的手终于慢慢的松了开来:“话虽如此说,但我到底是心中不安……” “奴婢听说水月庵中有一个净月禅师,最是通灵,若是她真的是……妖孽,我们就找了净月禅师看看。夫人意下如何?” “你说的也是,只是这个净月禅师却是从不上门的。你看着安排一下,我们找个借口,带着她一起去水月庵。”钱夫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露出一脸的疲惫来,“我也不信她能出来作怪,但是两人的神态举止如此相似,终究是心里不安,总的防着一点才是。” “是,奴婢明儿个就去水月庵联系净月禅师。”魏妈妈小心的替钱夫人掖好了被角,这才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回到抚衡院,就看见采月垂着头,跪在院子的正中,身子不住的摇晃着,仿佛随时随地就会软瘫在地。 “姑娘。”林嬷嬷一见秦云卿回来,急忙过来,心疼的开口,“这大热的天,姑娘还到处走动,看看,这不就满头的大汗?!当心着凉了,生病。”一边心疼的说着,一边转身朝着小丫头骂道,“还不快去准备水,让姑娘沐浴,去去这身汗气!” 小丫鬟应了一声,跑着去了。 秦云卿这才扫了一眼采月,问道:“嬷嬷,采月这是……” “就她那一脸风骚的模样,哪一个主子能够看的上眼?奴婢正在替她板正呢!”林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样子刚才对着彩月是下了狠手。秦云卿这才恍然,这彩月怎么就会这么的老实。 “嬷嬷,让小厨房开火,我给母亲炖一碗药膳。”秦云卿听了林嬷嬷的话,便看也不看采月,只是转身朝着小厨房走去。 “哎呀,我的姑娘,这有什么来不及的?!你说了法子,然后让她们去弄,也就是了。”林嬷嬷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腕。 “嬷嬷,此话错了,既然是孝心,自然要自己动手才能,很多时候,人在做天在看,一丝一毫都隐瞒不得的。”秦云卿淡淡的开口,驳了林嬷嬷的话。 这个抚衡院里,真正与自己贴心的并没有几个,想来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会儿就会传到别处去,自然要尽孝心,自然不能让别人看出岔子来。 抚衡院的小厨房里,放着很多食材,原先是白氏当家的这两天,也不知发什么疯,硬是把抚衡院的小厨房填的满满的,如今却方便了她私下里行动。 秦云卿花了十二分的心思,熬了一盅药膳,端了出来,却见采月惨白着脸,依旧跪在地上,怯怯的,偶然飞快的扫秦云卿一眼,那模样就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再加上那张倾国倾城的猫,倒是让她越发的楚楚可怜,不要说是男人看了,就连秦云卿看见了,也忍不住心猛地一抽搐。 采月却恍如没有发现秦云卿的异样,脸上带着点点泪痕,低着头,显然林嬷嬷刚才又好生教导过她了。“ “采月。”秦云卿微微一笑,轻轻的叫了一声。 “啊,姑娘,你,你唤我?”采月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刚才,她被林嬷嬷教训,以为秦云卿不会在理睬她,正在心酸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却就在这时开口叫了她。 “自然是叫你!这院子里除了你,可还有第二个叫采月的?”秦云卿笑着开口,也不知刚才林嬷嬷是怎么教训采月的,现在的采月看上去,那股妖媚的劲儿少了许多,一时间倒是有些不习惯。 “请姑娘吩咐。”彩月低着头,极小心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四周,见林嬷嬷并不在,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起来吧,你帮我把这个药膳送给夫人。”秦云卿指了指拎在伸手小丫鬟手上的食盒,“快去快回,无事不要多做耽搁。” “是。”采月恭敬的接过食盒,转身向着正院去了。 林嬷嬷正从里屋出来,看见秦云卿已经完事了,便使劲的拉着秦云卿进了净房,伺候着秦云卿沐浴完了,这才笑着道:“嬷嬷也好生歇歇才是,若是这个后院里少了你,我还不知道该怎生安排才是。” 秦云卿洗完澡,小丫鬟送了吃食过来,秦云卿吃了一碗白粥,又用了两个煎饼,这才放下了筷子。 “天色不早了,姑娘早些安歇吧。”林嬷嬷等小丫鬟收拾了桌子出去了,正要服侍着秦云卿躺下,却被秦云卿拒绝了:“自从师傅离开之后,我再没有看过医书,若是再这样下去,等师傅回来,定然要生气了,我再看会儿书睡。” 林嬷嬷给秦云卿点了两盏灯,这才转身出去了。 一宿没话,等第二日起来,秦云卿去给钱夫人请安,钱夫人就是多看了秦云卿几眼,却并没有说话,秦云卿这次是带着采月去的,而采月却是拎着药膳去的。 钱夫人接过了药膳,并没有立刻用,秦云卿也没有催促,只是陪着钱夫人说笑了几句,便带着采月回了抚衡院,而钱夫人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药膳,吞了吞口水,吩咐魏妈妈:“拿去倒了吧。” 魏妈妈看着药膳,却是有些不舍:“夫人,这东西闻着这么香,若是倒了岂不是可惜,不如……” 一个月后 钱夫人看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的药膳,那香气悠远,十分的诱人,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现如今,她送来的东西,我如何敢吃?”怔了怔,钱夫人才再次开口,“这事没有清楚之前,我总是心中不安的!你还是早些去联系净月禅师,若真的只是巧合,也算是放下我的心。” 钱夫人说着,一脸的忧心忡忡:“那药……,说来也是奇怪,也不是只让她一个人吃了,为什么偏生就她……尸身不腐,安详如生?也容不得我不疑心。” 魏妈妈听了这话,心中一凛,那药,可是她亲手喂下去的,若是钱夫人的怀疑是真的,那岂不是……,心瞬即便狂跳起来,可是脸上却不敢丝毫显露出来,弯腰恭声回答:“奴婢这就去联系,必然不会误了夫人的事情。” “诶,还是早些联系了,早日去了一桩心事也是好的。”钱夫人叹了一口气,“但愿只是我多想。” “奴婢这就遣人去水月庵。”魏妈妈被钱夫人的话吓得有些晃神,不自觉的声音突然之间高了起来,惹得钱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醒过神来,弯腰退了出去。 看着魏妈妈出去了,钱夫人这才从榻上起来,走到南边的观世音佛像前,虔诚的上了三炷香,跪倒在佛前的蒲团上,暗暗的祈祷起来。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在上,信女虔诚求菩萨保佑我儿旗开得胜,平安回来,淑妃娘娘永得皇宠,五皇子殿下一世富贵,信女身体康健。那个,那个女人若真的是妖孽转世,菩萨就慈悲为怀,就让她永堕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次日,从水月庵传来消息说,净月禅师出去云游了,要一月后才能回来。 钱夫人听了虽然心中不爽,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叮嘱了魏妈妈随时打探水月庵的消息,争取第一时间知道净月禅师回来的消息。 秦云卿却不知钱夫人心中已经对她起疑,一心呆在抚衡院中,每日里给钱夫人请安之后,便不再出门,潜心研究阎王敌留下的医书。只是每日两次的药膳,都是亲自动手,然后让彩月送过正院去。 这样一连过了一月,倒也十分的平静,并没有再起什么波澜,这期间国公府,依旧是白氏当家,但是却只能在小事上做主,大事都必须禀过钱夫人才行,这样一来,国公府实际上还是钱夫人做主,白氏只是摆在前台的傀儡罢了。 自从上次与白氏针锋相对之后,白氏再也没有起什么幺蛾子,与秦云卿相处甚为融洽,恍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要有什么好的,总是第一个先送往抚衡院。 这期间,石磊送了几个绣娘过来,秦云卿在研读医书之余,又开始指点绣娘的阵法。 彩叶自从送到铺子之后,相比其余的绣娘,倒是显得格外的出挑一些,被林家的看中,做了这一些绣娘的头儿,这次也被送了进来,跟着秦云卿练习针法,这倒是让秦云卿松快了很多。这彩叶的绣活,秦云卿原本就教过一些,如今倒是有些可以放手了。 周氏一个月的期限到了,被放了出来,她倒是过来抚衡院看望了一次秦云卿,但秦云卿却只是对她淡淡的,不热络,但也不冷淡,如何对待白氏的,也如何对待周氏,这周氏不比白氏,见秦云卿这般模样,便再也没有来过抚衡院。 秦云卿也不去管她们,自顾自的过着看起来似乎很悠闲的日子。 眼看着炎热的夏日即将过去,但是秋老虎还是依旧肆虐着,这天,就算是热,也热得不通畅,即便是稍微的走动一下,就满身的汗。 “姑娘。”林嬷嬷掀开帘子进来,“还是这屋子的凉快。虽说夏天过去了,好在还是没有断了冰,否则真的要热死人了。” “给嬷嬷倒一盏冰镇的酸梅汤来,解解热气。”秦云卿放下医书,抬起头看着额角淌着汗珠的林嬷嬷,“嬷嬷从宫中回来,可是有什么消息带来?” 林嬷嬷接过丫鬟递来的酸梅汤,便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丫鬟退了下去,这才笑着道:“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太后娘娘一直念叨着你,说你给的那些个药膳方子,淑妃娘娘做了给太后,太后吃了极好,淑妃因着这个,让太后狠狠的夸了几次,最近在宫中风头无限,听宫中传言说,圣上可能会给淑妃娘娘挪挪位置。” “挪挪位置?”秦云卿诧异的重复了一遍,“淑妃是从二品的品级,难道说,要升正二品?” “只是传言罢了,但是无风不起浪,看来应该是有贵人漏了口风,姑娘,你的药膳可是居功甚伟。”林嬷嬷笑着道,“其实如果淑妃能升一级,对姑娘来说也是好事,至少,以后淑妃会更看重姑娘一些。” “只可惜现在……”秦云卿的眸光暗了暗,并没有因为听见这个消息而开怀,“我还是立足未稳,连自身都不能保全,何谈复仇两字?!” “姑娘,我们慢慢谋划就是,何必心急,奴婢瞧着国公爷身强体健的,再活上几十年应该不成问题,奴婢就不信,这几十年里,我们就没有机会报仇!”林嬷嬷眼中闪过一丝阴森,瞬即又恢复了一脸的平和,反过来劝慰秦云卿。 两人正在屋里说话,却见春水急匆匆的掀了帘子进来,一脸惶急的结结巴巴开口:“姑娘,姑娘,不,不,不好了……” 林嬷嬷一见,脸立即就沉了下来:“做什么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这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春水一囧,脸顿时涨红起来:“嬷嬷,奴,奴婢只是被,被这个消息,吓,吓住了。” “到底是什么消息,倒把我们的春水吓成这样,说来听听,也算是解闷了。”秦云卿笑着开口。 春水听秦云卿这么一说,这才使劲的拍了拍了胸口:“姑娘,奴婢,奴婢刚才听说,国公爷,把,把,把彩月……” 钱夫人生气了 秦云卿看着春水的样子,奇道:“国公爷把采月怎么了?竟然让你的表情如此的奇怪?” 春水的脸,突然倏的涨得通红,话音在舌底翻滚了一下,却“咕咚”一声吞了回去。 “做什么拿出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来?你这个蹄子,生生的吊起了我的性子,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岂不是该打?”秦云卿被春水的模样逗笑了,指着春水笑骂道。 春水缩了缩脖子,正要开口,却听见门口响起了春竹的声音:“姑娘,国公爷遣了小厮过来,请姑娘过去正院。” 秦云卿怔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嬷嬷,林嬷嬷也是一脸纳闷的模样,朝着秦云卿摇了摇头:“姑娘,要不奴婢先去问问……” “不,不用,定然是采月的事情。”春水突然又开口打断了林嬷嬷的话。 “你个小蹄子,让你说的时候不说,不该你说了,又开口了。”林嬷嬷狠狠的敲了一下春水的脑门,“你知道些什么,还不快说出来。” “是,是这样的。”春水的神情还是有些扭捏,但却已经恢复过来,“奴婢听说今日采月去给夫人送药膳的时候,正好在门口遇见了国公爷,国公爷一见惊为天人,便,便把采月拖进了正院的偏房,然后就,就……”春水支吾了一下,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顿了一会儿,跳过了这个话题,可是言外之意,屋内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春水又看了一眼秦云卿,这才嘟囔了一句:“想必国公爷现在找姑娘过去,应该,应该就是为了采月的事情。” 秦云卿扭头看了一眼林嬷嬷,这才笑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个,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么?嬷嬷,帮我更衣,我这就去正院见父亲。” 春水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是这个反应,顿时愣住了:“姑,姑娘,这做人小妾……” 秦云卿撇了春水一眼笑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人各有志,你可不能用自己的喜好去衡量别人。” 春水似懂非懂的看着秦云卿,林嬷嬷已经手脚麻利的替秦云卿换好了衣服,又叮嘱春水好生跟着秦云卿,这才送两人出了院子。 正院里,鸦雀无声,丫鬟婆子连走路悄无声息的。看见秦云卿进来,也只是避开了一边,秦云卿领着春水直接想着正屋走去,刚到门口,就有丫鬟出来,拦住了春水,让秦云卿一个人进内。 屋内,钱夫人坐在椅子上,气的脸色发白,浑身发抖,一脸阴狠的瞪着采月,恨不得扑上去,一把撕碎了,才能咽得下这口气。 采月跪在地上,满脸的惶恐,钗環散乱,发丝凌乱,小脸儿一片煞白,低垂着头,一双桃花眼里,盈满着泪水,摇摇欲坠。衣衫的前襟微微的敞开着,露出白皙的脖子和柔嫩的锁骨,映衬得期间那隐隐的红色,越发的鲜明。 这一切,刺激的钱夫人心中的怒火越发的难忍,竟然不顾刚刚进来的秦云卿,猛地站起来,几步走到采月面前,“啪”一声脆响,采月那张嫩的可以滴出水来的脸颊,瞬即肿起了五道红痕,泛出一丝隐隐的青色来。 采月越发的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但是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哀怨。 钱谦益坐在椅子上,却一脸悠闲的看着钱夫人,偶然目光扫过采月,脸上竟然有着一丝怜惜。 “你个狐狸精,我倒是不知你每日里来这里送药膳,原来就是为了勾引男人!”钱夫人指着采月,狠狠的骂着,“魏妈妈,这勾引主子,依着家规,应该是如何处置?” “回夫人。”魏妈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钱谦益,正好瞧见钱谦益的眉心微微的拧了一下,“这家规里说,勾引主子的奴婢,乱棍打死。可是……”魏妈妈话锋一转,想要劝说一下钱夫人,没有必要为着一个奴婢,而越发的把钱谦益推了开去。再说了,也就是多了一个通房而已,等钱谦益厌了,随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发了出去,又何必在钱谦益的兴头上,与他对着干。 “来人,来人!”不等魏妈妈把话说完,钱夫人已经朝着门口,大声叫嚷着。 “夫人。”几个一直在门外候着的粗使婆子,连忙应声进来。 “把她给我拖了出去,立即乱棍打死,打死!”钱夫人的脸已经因为过分的扭曲,而显得有些狰狞。 “是。”粗使婆子应了一声,一把把采月按到在地。采月使劲的挣扎着,可是却硬是咬牙一个字也不说,连求情也不曾。 钱谦益看看采月,又看看钱夫人,眸中倏的闪过一丝怒火,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一声轻咳,秦云卿站在原地伸手捂着嘴,一双眼睛水莹莹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采月,一脸的惊讶:“这,这……,怎么回事?” 今日的秦云卿身穿一件白玉兰散花纱衣,配着一件古烟纹碧霞半臂罗衣,梳了一个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整个人显得淡雅倾城,竟然有一丝飘然如仙的味道。那微蹙的眉眼,总算是让飘落凡尘的仙子,沾染了一丝烟火气息。 钱谦益看着秦云卿,眼睛倏的亮了一下,旋即有黯淡下来,扭头看了一眼钱夫人,眼眸中生生的透出一抹厌恶来。 “父亲安,母亲安。”秦云卿屈膝,给钱谦益和钱夫人请安。 “你,你,你来的正好!”钱夫人猛地抬头,看向秦云卿,“这便是你调教出来的人,整日里弄得像是窑子里的姑娘一般,尽学些勾引人的本事,你……” 秦云卿想不到钱夫人竟然丝毫不由分的,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过来,脸,刷的就沉了下来:“母亲此话何意?云卿不解。”秦云卿的口气僵硬,声音冰冷,连双眸也是冰冷的看着钱夫人,原本还是散发着柔和之气的人,瞬间便凌厉起来,“什么叫做窑子里的姑娘?这像是一个母亲朝着未出阁的闺女说的话吗?” 红袖添香 “我……”钱夫人猛地醒悟过来,刚才自己被气昏了脑袋,竟然说错话了,被秦云卿抓了把柄去。 秦云卿哪里肯就这样的罢休,上前一步,声音越发的凌厉:“或则说,母亲现在说的这些才是心底的真心话,母亲在心里其实已经把云卿当成了这样的人?恨不得云卿就……”秦云卿低头一脸的哀伤,“现在想来,母亲这几日的慈和,原本不过就是做戏而已?” 秦云卿的这些话,犀利无比,钱夫人被她堵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红了脸,指着秦云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斜倚在椅子上的钱谦益听了秦云卿的话,猛地坐直了身子,眸光中闪过一抹阴狠。 原本一直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采月一见秦云卿进来,便跪直了身子,用手掩着面,“嘤嘤”的哭着,看上去哀伤至极,“姑娘,奴婢,奴婢不是,不是如夫人所说的,奴婢,奴婢是,是……”突然采月放声痛哭起来,“奴婢根本就不想,不想的……,让奴婢做姨娘,奴婢,奴婢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采月一边哭着,一边挣扎着起来,要找剪子,顿时屋内乱成一团。 伺候在一边的丫头急忙上前按住了采月,采月不能动弹,越发的不甘心,哭声便也越发的响亮起啦。 听着采月的哭声,想着刚才的柔情蜜意,钱谦益又是心疼,又是火起,倏的站起来,指着钱夫人骂道:“你个老不死的,简直就是满嘴喷粪!云卿,莫要理她。”钱谦益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次,终于走到采月面前,站住了,“起来,不要哭了!” “你,你敢?!你这个破落户……,有人生没人养的贱种……,被万人骑千人压的贱蹄子……,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丫头,迟早有一天不得好死……”钱夫人看着采月睁着要起身,气急,怒气冲冲的骂着,冲到采月的面前,抬手又要一巴掌扇去,却被秦云卿拦住了。 “母亲,采月是女儿的人,她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竟然让母亲用如此恶毒的言辞形容她?!”秦云卿站在采月面前,冷冷的开口,“母亲不但用这么恶毒的言辞呵斥她,竟然还把污水泼到女儿身上……,女儿的亲生娘亲是死的早,但女儿并不是没人教养,也不是贱种,否则父亲成了什么?” 钱谦益被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急了,伸手一拉采月:“你给老子起来,老子今儿个偏生就要抬举你当了姨娘,也倒要看看,谁敢再为难你!” “你,你这个老不修……”钱夫人再也忍耐不住,气的转身怒视着钱谦益。 秦云卿听钱谦益这么一说,却不再理睬钱夫人,扭头看着钱谦益,顿时做出一脸诧异的模样来:“父亲,这是怎么说的,这采月可是女儿的丫头,你,你怎么就……” 秦云卿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然后一脸愤怒的看着钱谦益,“今日,还请父亲给女儿一个说法。” 钱谦益的脸色顿时尴尬起来。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钱夫人抢过了钱谦益的话头,“一个痴心妄想的贱人,想要一步登天!”说着,猛地扭头看向了秦云卿,“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心狠得,奸诈如狐狸一般的,我以为你每日里怎么就翻着花样给我熬药膳,原来是为了这个狐狸精……能爬上主子的床……” “母亲,慎言。”秦云卿陡然声音高了起来,“想不到我一片孝心竟然惹得母亲如此猜疑!母亲一口一个狐狸精,采月到底是怎生得罪了母亲,还请母亲一一的细举出来。” “我……”钱夫人被秦云卿堵住了,这采月日日送药膳出来,一句话也不多的,放下便走,今儿个这事,其实也怪不得采月,只是钱夫人这气没地方出,这才全都发泄到了采月身上。 “父亲,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让人传了女儿过来……”秦云卿盯着钱谦益,“还请父亲给女儿一个交待。” “我……”钱谦益老脸红了一下,恶狠狠的瞪了钱夫人一眼,“你这个老不贤,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不就一个丫头而已,竟然用那样的话挤兑云卿……” 钱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采月却依旧只是“嘤嘤”的哭着,秦云卿却睁大了眼睛,听钱谦益说话。 “为父,我,今日过来与你母亲商量事情,这个丫头出来,我瞧着喜欢,就,就想收了她当姨娘……,只是你母亲她,心中不愿意,这才闹得这么大,等后来才知道她竟然是你的丫鬟……因此才让人找了你过来……”钱谦益说的便有些别扭起来,若是正院里的丫鬟,他收了便就收了,现如今采月变成了秦云卿的丫头,这父亲收了女儿的丫头,若是让御史知道了,自己将会被吐沫淹死。 “男儿风流,这原来无可厚非,父亲正事辛苦,若是喜欢采月,女儿便将她送与了父亲,为父亲添香磨墨,消解疲劳,也算是一遭佳话,但是姨娘一说,便不要再提罢。”秦云卿仿佛没有看见钱谦益的不自在,笑着说道。 钱谦益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这么说,愣了一下,这才喜道:“果然不枉我疼你……” “采月,还不去快去给国公爷磕头。”秦云卿猛地回头,呵斥了采月一声,这才笑道,“这个丫头,看着伶俐,其实就是个憨厚的,你看看这许久了,连个辩解也不会的。” 钱谦益看着趴在地上磕头的采月,摆了摆手:“不必了,没得磕得头疼,这就回去收拾一下,以后就在书房伺候吧。” 采月一听顿时狂喜,可是脸上却依旧一副悲楚的模样,偷偷的看了钱夫人一眼,这才轻轻的应了一声“是”。 钱谦益当然发现了采月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心头的怒火再一次窜了起来,冷冷的道:“这里是永定国公府,这里当家作主的人可是我!你若是不想呆着,便回了娘家去,也是可以的。” 如此夫妻 钱夫人想不到钱谦益连一点点脸面也不给她,当着秦云卿和那个贱人的面,竟然连这种话也说了出来,最后就只差休妻两个字了!顿时只觉得心中一阵气血翻涌,喉咙一阵腥甜,用尽了吃奶的劲,才把怒气强压下去,可是脸色已经黑沉的有些可怕了。 钱谦益几步走到采月前面,站住了,然后转身,冷冷的看着钱夫人,阴沉的脸,犀利的眸,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浓浓的疏离来,而那眉眼之间的厌恶,连丝毫的掩饰也不曾。 钱谦益摆出这么一副维护采月的模样来,立时让钱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 “钱谦益,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就此一走了之?!”钱夫人怒视着钱谦益,连尊称也忘记了。 “想回去,尽管回去,爷定然不会拦着你。”钱谦益也无视钱夫人的怒气,却看也不看钱夫人一眼,站起来,看了秦云卿和采月一眼,“云卿,你和采月也回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自然也跟在钱谦益身后,连跟钱夫人告辞都不曾,也转身出去了,采月哪里还敢留下,自然也跟了秦云卿出了正院。秦云卿看着跟在自己的采月,就让采月跟着自己回抚衡院取了东西再去书房。 等众人散尽,钱夫人看见沉寂下来的客堂,手掌倏的握紧,呆怔着站在原地,良久,猛地冲过去,用力的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瓷器碎了一地。 看着一地的碎屑,钱夫人翻涌的心潮还是不能平复下来,双手撑着桌子,身子不住的微微颤抖着。”夫人,请息怒,伤了身子,反而自己吃亏,既然事已至此,夫人,还是想想对策才是。”魏妈妈也不喊小丫鬟进来,一边轻声劝着,一边蹲下身收拾碎片,“夫人好生坐着,当心碎片扎了脚。””你说,这口气,我怎么能咽下去?别处我没有看见也就算了,今儿日却在正院的厢房里,当着我的面,他就能做出这么丧尽脸面的事情来,再这样下去,下一次岂不是就要在我屋子里……,这让我的脸面往哪里去放?!”钱夫人说着,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一次冲了上来,咬的牙关”吱吱”直响。 “夫人……”魏妈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钱夫人,斟酌了一下词句,“奴婢觉得夫人反应过激了。” “你,你说什么?”钱夫人坐着的人,募得站了起来,盯着魏妈妈,眸光中怒火闪过。 魏妈妈没有说话,只是把碎瓷片归拢了之后,出去找了一个小丫鬟进来,让她把碎瓷片清扫干净,这才扶着钱夫人进了内室:“夫人,你身子不好,先躺着歇歇。” 钱夫人坐在床沿上,冷冷的看着魏妈妈:“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就过激了?!” “一个奴婢而已,夫人根本就不值当与她生气,一碗绝子药下去,等国公爷厌了,是打是杀,还不是夫人一句话的事情?可是今日……,夫人把事情闹了开来……,这么多年了,国公爷的性子夫人难道还不清楚,最是哄着不走,打着走的!夫人今儿个这么做,岂不是生生的把国公爷……,推到了那个贱人的身上,还连带着得罪了二姑娘……”魏妈妈的声音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钱夫人一眼,“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被魏妈妈这么一提点,钱夫人早已经回过神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才真的是懂我的。回头,你挑些东西,亲自送去抚衡院,给我向二娘道个歉,说是刚才实在是太多冲动,千万莫要被吓着了才好。若是觉得不妥,明儿个就请个太医过来悄悄也便是了。” 魏妈妈见钱夫人服软,这才服侍着钱夫人睡了,准备了一些礼物,便向着抚衡院走去。 秦云卿带着采月回到抚衡院,林嬷嬷迎了出来,看见采月的模样怔了一下,秦云卿也没有解释,只是扭头吩咐春水去替采月收拾东西,自己带着采月和林嬷嬷进了屋子。”姑娘。”刚一进屋子,采月便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给秦云卿磕了一个头,”奴婢多谢姑娘救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嬷嬷看着采月,声音不重,但是气势凌人,采月吓得脸色一白,抬起头看了林嬷嬷一眼,见林嬷嬷并没有十分的生气,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奴婢今日依旧给夫人送药膳,刚从正屋出来,正好碰见了国公爷,谁曾想国公爷竟然,竟然……”采月眼眶一红,不说了。”你如今也算是种豆得豆,心想事成了,这副模样也不必装了。”秦云卿居高临下的看着采月,声音不高,但是却冰冷异常,”你要知道,我既然能把你送上主子的床,自然也能把你发卖出去,想必母亲很乐意看见这个情形的。”秦云卿说着,顿住了,然后盯着采月看。 采月的脸上倏的闪过一个惊恐。”你不要以为你从此伺候了父亲,便可高枕无忧了,母亲现在可是恨不得你即刻就死了,这府里,也只有我才能护着你……”给根棒子,然后再给两颗枣,让采月认清形势,才能让采月更加死心踏地的不与她为敌,即便是不为她说话,但是也不能给她找麻烦才行。 采月经过这林嬷嬷一个月的调教,自然比以往通透了许多,刚才在正屋里,能忍着一言不发就是最好的明证,听秦云卿这么一说,就朝着秦云卿使劲的磕了一个头:”奴婢一定忠于姑娘,不敢有三心二意。” 这内宅,除了两个庶子媳妇,便是钱夫人当家,而秦云卿却是在钱谦益面前最有脸面的,这个国公府说到底,还是钱谦益当家作主的! 采月已经钱夫人得罪够了,若是再失去了秦云卿这个靠山,那么她即便爬上主子的床,也相当于无根的浮萍,迟早有一日死于非命的! 小家碧玉 ”也不用忠于我,以后有什么事情,通知我一声便是的,也不用帮着我说话,若是能经常性的给母亲添添堵,那就更加圆满,你只要能做到这两点,我便护着你。”秦云卿说完,就低着头,看着采月。“你可知,今日为什么国公爷就看上你了?”林嬷嬷等秦云卿说完,低头开始喝茶,这才开口,“为什么前面的这些年,你在国公爷面前用尽心思,却没有丝毫所获?” “还求嬷嬷教我。”采月听了林嬷嬷的话,心中“砰”的一跳,当即跪下给林嬷嬷磕了两个头。 林嬷嬷看了采月一眼,又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见秦云卿朝着她点点头,这才开口说道:“国公爷每日里流连花丛,什么样千娇百媚的女子没有见过?你在怎么的狐媚,还能狐媚得过青楼女子?” 采月被林嬷嬷这么一说,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 林嬷嬷盯着采月,声音依旧清冷:“你好生记着,男人都是贪图新鲜的,他见惯了娇媚的,乍然看见一个小家碧玉,自然觉得新奇,你现在可懂了?” 采月使劲的点头:“多谢嬷嬷教诲。”采月原本就是灵光的,被林嬷嬷这么一提醒,哪里还有什么不通透的,原来,这一个月来,二姑娘就为着今日的这一天准备着,这份心急和耐心……。 采月心中顿时警醒,对秦云卿平添了七分的惊惧,这样的姑娘,自己哪里是她的对手…… 就因着林嬷嬷的这一句话,以后的日子了,采月对秦云卿一直战战兢兢。 “以后夫人送来的东西,还是不要入口的好。”林嬷嬷看见了采月眼眸中的惊惧,便暗自点头,又好心提点了一句。 采月不解的看着林嬷嬷:“主子有赏赐,奴婢怎么可以……” “如果你从今而后不想有子嗣,打算这样孤老终身,那就放心食用。”秦云卿站起来,“春水也应该替你收拾好了,你这便过去书房吧。机会给你了,如何把握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的事情,今后若不是性命攸关,我不会再插手,你好自为之吧。” 采月趴在地上,使劲的给秦云卿磕了三个头:“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婢定然永记在心。”采月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出去了。 “想不到竟然是个明白人。”林嬷嬷看着采月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妈妈,你怎么来了?姑娘正躺着歇息呢。”门外传来春水说话的声音,秦云卿与林嬷嬷相视一眼,便走到床上和衣躺了,林嬷嬷坐在床沿上,轻轻的给秦云卿打着扇。 “姑娘……”魏妈妈轻手轻脚的掀开门帘,向着里面探了探头。 林嬷嬷轻轻的替秦云卿掩了掩身上的毯子,这才朝着魏妈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子。 魏妈妈看着林嬷嬷的模样,自然不好再开口要见秦云卿,笑着从身后的小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紫檀色的小匣子:“嬷嬷,这是夫人让我给姑娘送来的。” 林嬷嬷愣了一下,看着魏妈妈没有伸手:“夫人这时……” 魏妈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是夫人给姑娘压惊的。”魏妈妈的老脸有些愧疚,“今日里,夫人也是被采月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给气着了,因此上讲话也不知轻重,生生的把姑娘一起责怪了进去,让姑娘受了委屈。等姑娘回院子以后,夫人越想越是不安,这件事与姑娘原本就是无关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会去管这种乌七八糟的,下三滥的事情,再说了,因为的采月的事情,牵连到了二姑娘……,因此夫人这就遣了我过来……”魏妈妈脸上的羞愧的神色更浓,“还望嬷嬷能好生劝劝姑娘,我在这里替夫人给姑娘赔罪了。” 林嬷嬷急忙拉住就要躬身行礼的魏妈妈:“妈妈这是说哪里的话来?儿不言母过,妈妈这么做,岂不是显得我们姑娘大不孝?夫人的一时气话,我们姑娘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还请妈妈回去禀了夫人,这几日姑娘的身子不是很好,因而今日不能过去劝慰夫人,还请夫人放宽心,一个丫鬟而已,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来,明儿个姑娘身子大安了,就去给夫人请安。” 魏妈妈见林嬷嬷并没有松口让自己见秦云卿的意思,顿时觉得没趣,把小匣子留下,便带着小丫鬟走了。 第二日,秦云卿并没有去给钱夫人请安,她生病了,这次倒是真的生病了,或许是昨日里的一番折腾,秦云卿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头昏昏沉沉的,自己给自己开了方子,抓了药吃。 如此反复了三五日这才算是渐渐大好了,日子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秦云卿每日里还是做这些事情,倒也显得有条不紊,采月自从跟了钱谦益之后,竟然得了钱谦益的宠,很是给钱夫人狠狠的下了几个绊子,倒也让钱夫人折腾了一阵子。 日子又过去了大半个月,已经是八月上旬,秋老虎渐渐褪去,与闷热中透出一丝凉爽来,被闷热的天气折磨的不行的人们,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夫人,净月禅师回水月庵了。”魏妈妈匆匆的掀开门帘从外面进来,带来一丝爽凉。 “可是真的?”钱夫人一听,猛地坐直了身子,原本说好云游一个月就回来的净月禅师,谁知道又硬生生的拖了大半个月才回到庵里。 “奴婢一直让人盯着,看确实了,这才回来禀报夫人的。”魏妈妈上前,轻轻的替钱夫人揉捏着肩膀,小声回禀道,“奴婢得到确实消息后,便遣人去水月庵了,请净月禅师做一场法事。” “做一场法事?”钱夫人挑眉,不解的开口。 “给胡姨娘做一场法事。”魏妈妈手猛地一僵,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奴婢自作主张,还请夫人责罚。” “奴婢想既然是替胡姨娘做法事,身为亲生女儿的二姑娘,就没有理由不去。”魏妈妈跪在地上偷偷的看了一眼钱夫人,“正值中秋节,正是月圆人团圆的时候,给胡姨娘做一场法事,以慰二姑娘的思母之心,也算是夫人仁至义尽……” 鸡飞狗跳(为金牌加更) 秋高气爽的天气,就算什么事情也不做,单就坐在树荫里,看着那满院的姹紫嫣红,心情也是愉悦至极。 此刻,秦云卿就坐在石凳上,一盏茶,一本书,惬意而舒怀。 “姑娘!姑娘!”春水从外面笑着跑进来,一脸的开怀。 秦云卿看着春水的模样,不禁暗暗摇头。这两个月来,春水与自己熟悉了之后,便露出了本性来,最是活泼可爱,所有的心思全都摆在脸上,一惊一乍的,林嬷嬷不知说了她多少次,但是却收效甚微。想必在卖来钱府之前,家中也算是宠溺的,所以才养得如此的心性。 秦云卿倒也是喜欢她这个心性,身边难得有一个单纯的,便也就这么的纵容了,所幸春水大事上面也算的上是精明,从来不出错的,秦云卿便也由着她了。 “姑娘!”春水见秦云卿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便又埋头于书中,便有些不依,走到秦云卿的面前,绕着圈子,不住的喊着姑娘。 秦云卿实在是被她呱噪不过,放下书本,抬起头来看着春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我听听。” 春水见秦云卿终于肯听自己讲话了,顿时兴奋起来:“姑娘,你知道不,刚才采月姐姐三少奶奶吵起来了,闹到了夫人面前,竟然连夫人也弄了个没脸。”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脸的向往。 “是不是羡慕你采月姐姐?要不我也找个机会,把你送了过去?”秦云卿挑眉看着春水。 “啊,不!我娘说的,宁为穷人妻莫为富人妾!奴婢可不敢不听娘的话!姑娘,好姑娘,你可千万不能把奴婢送走啊!”春水挨着秦云卿,不住的求饶着,可是脸上却满是好玩的笑容,倒惹得秦云卿又好气又好笑。 “好吧,你给我仔细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若是说不清楚,我便不要你了~”秦云卿笑着打趣道。 春水立即点点头,摆开了架势打算开讲,这么一来,原本在一边伺候的丫鬟们也立即竖起了耳朵。 秦云卿笑着道:“都过来听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竟然让我们的春水姑娘,这么的开心。” 春水听着秦云卿话,小脸儿红了红,小脚使劲的顿了顿:“姑娘,你取笑奴婢!” 四周丫鬟的好奇心很自然的就全都被吊了起来,春水这才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下,悠悠的开口。 秦云卿也静静的听着,听了一会儿,却忍不住开口,笑了。 原来国公府,如今虽然看上去依旧是白氏当家,虽然大权依旧还在钱夫人手中,只是碍于钱谦益的面子,钱夫人也不好做的太过分,也就是说,白氏好歹也有了一点点自己的小势力,钱夫人自然是不肯坐看白氏壮大的,于是乎,就把让周氏出来,掌管了厨房这一块。 周氏的心性,原本就是有些好事的,现如今看着钱夫人好歹是虎老雄威在,再加上也不愿让二房踩在自己的头上,大家都是庶子,凭什么就凭空矮了白氏一头去,因此上,欢天喜地的接了厨房的差事,又把钱夫人奉承了起来,把厨房的差事干的有声有色的。 采月自从跟了钱谦益之后,因着原本就已经与钱夫人撕破了脸皮,自然处处给钱夫人下绊子,而周氏如今却是捧着钱夫人大腿的,自然也把采月当成了眼中钉。 今日里,采月跟厨房要了一个鸡蛋羹。说起来鸡蛋羹只是小事而已,厨房定然是有准备的,可是却因着是采月要的,厨房得了周氏的叮嘱,自然推三阻四的,说了许多的废话,归结为一句话:如今物价飞涨,鸡蛋也贵了,以后必须要提前预订才行,今儿个却是没有了。 原以为采月会知难而退,却不曾想,采月竟然带着人去厨房,搜出了一箩筐的鸡蛋来,当着周氏的脸,全都砸在了地上,然后抛下了一两银子,便扬长而去了,把周氏气的差点吐血。 于是周氏便去了钱夫人,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钱夫人抓着了采月的把柄,自然不肯放过,遣人去书房找采月,谁曾想,派去的人却被钱谦益一顿棍子打了出来,因为谁也想不到,这鸡蛋羹竟然是钱谦益要的…… 堂堂的国公爷想要吃一个鸡蛋羹,谁知道竟然被儿媳以物价飞涨给挡了……,而国公夫人竟然还维护儿媳……这让钱谦益怎么能够放得下脸来,不怒气冲天才怪! 于是,府内自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好了,笑过就好了,这话就到这里为止,不能再拿到外面去说去。”秦云卿假意的板着脸,瞪了春水一眼。 春水自然不会怕这样的秦云卿,吐了吐舌头。 “你们都闲着没事干吗?”春花进来,正好看见这热闹的一幕,原本围在一起的丫鬟们,倏的便散开了。 “春花,想不到你竟然比我有气势多了。”秦云卿看着强势的春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这两个月来,春花在林嬷嬷的指点下,做事情越发的有条理起来,这内院的丫鬟们,见了春花就如老鼠见了猫一般。 “姑娘,你就是太好脾气了。”春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姑娘原本看着倒也是气势凌人的,想当初在宫中的时候,言辞凌厉的威逼自己就范,可是现在……,春花打量了一下秦云卿那随意的妆扮,就是想不明白了,这人,怎么就能变化这么的大。 “有你在,有林嬷嬷在,我不好好的躲懒享受,难道还累死累活的调教丫头们去?”秦云卿翻了翻眼睛,看了春花一眼。 春花没有想到秦云卿的理由竟然是这样的,顿时满头的黑线,却也说不出理由来,只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姑娘就是太过清闲了,有人看不下去了,想要给姑娘生些事情出来。” 秦云卿的心头微微一跳,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春花,你听说了什么?” “水月庵,净月禅师,姑娘可曾听说过?”春花站在一边,从石桌上拿了一只梨,慢慢的削着,状似无心的开口。 小为今天刚刚爬上来,竟然看见有两块金牌,连忙码出一章来,感谢这两位亲的金牌!!小为爱你们!! 净月禅师 “水月庵?净月禅师?”秦云卿的眉心倏的拧了起来,沉吟了良久,最终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不曾听说过。” 春花把梨削好了,递给秦云卿:“这个水月庵是原本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尼庵,只是在四年前,不知怎么的突然香火鼎盛起来,据说那里的主持净月禅师能通阴阳两届,最是灵光……” “能通阴阳两界?”秦云卿的眉已经拧成了结,“难道说……不是人?” 春花摇头道:“姑娘想到哪里去了?自然是人,只是佛法高深,能看见凡人所不能看见的。” “嗯?”秦云卿的眉心锁得的更深了,“怎么说?” “四年前王御史家的姑娘,不知怎么的,竟然突然之间失去了呼吸,而那个净月禅师刚好从王御史家门口经过,掐指一算,说是这家姑娘有危险,冲进王家姑娘的闺房,硬生生的把王家从阎王爷手里拉了回来。还有一次,礼部侍郎张大人家的二姑娘,落水之后,再次苏醒过来,便言行十分的奇怪,不但不认识张府所有的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还说她原先的世界有会跑的房子,还有,还有会飞的房子……,总之与常人不一样,家里人请净月禅师瞧了,净月禅师说是被人吸了魂魄去,便带了张家二姑娘回了水月庵,在佛祖面前替张家二姑娘足足诵了两天两夜的佛,这才把张家二姑娘的魂魄唤了回来……” 春花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秦云卿的脸却渐渐的发白起来,这些别人不信,可是她却是信的,她不就是借了别人的身子,重活一世的吗? “姑娘,你怎么了?”春花终于发现了秦云卿的不对劲,“姑娘,你身子不舒服吗?” “啊,不,没有。”秦云卿努力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来,“你好端端的说起这些事情做什么?” 春花看着秦云卿的模样,还以为她被自己的说的事情吓住了,便笑着道:“姑娘,这些事情,奴婢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也不知是不是真假,只是这个净月禅师的名声,却真的是很大的。” “她名声再大,也与我们无关,不是吗?”秦云卿努力的让自己狂跳的心平复下来,“有这些闲扯的时间,不如去干些正事来,我让你买的药材,可是买来了?” “自然是买来了。”春花又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姑娘,你可知夫人已经遣人去水月庵,联系了净月禅师帮着胡姨娘做法事?”春花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憧憬,“若是净月禅师答应就好了,我就可以看看,这个净月禅师到底是怎生模样的一个人。” “啪”秦云卿的手中的茶盏,突然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摔得四分五裂。 “姑娘,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茶盏碎裂的声音,吓了春花一跳,扭头却又看见秦云卿脸色灰白,吓了一跳,“姑娘,奴婢扶着你去躺一会儿。” “啊?好。”此刻秦云卿还是有些晕晕然的,想着春花的话,若是这个人净月禅师真的有这种神通,岂不是说……她能看出自己的身世……。秦云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春花扶着秦云卿往屋内走,秦云卿就如提线木偶一般,任有春花折腾着,许久没有说一句话,可是脑中却开始不住的翻腾起来,她该怎么办? 春花服侍着秦云卿在床上躺了,虽然奇怪秦云卿的反应,但是却没有想到别处去,只当是当作秦云卿被吓住了,摇摇头,正要退出去,却被秦云卿猛地拽住了衣袖。 “姑娘,什么事?”春花诧异的转身,看着秦云卿。 “你可知时间定在何时?”秦云卿的声音冷冷的,却带着一股下定决心的决然。 春花摇摇头:“这个奴婢倒是不知。” “你去一趟秦府,请佑哥儿过来一趟。”良久,秦云卿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是。”春花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可是想了想,却没有问为什么。 “你即刻就去。”秦云卿又加了一句,却像是突然之间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春花点点头:“姑娘好生歇着,奴婢这就去。” 秦云卿看着春花转身出去了,从床上支撑着,坐了起来,静静的想着春花刚才的话,这个净月禅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初一笑大师也曾认出了自己的身世,难保这世上没有第二个能认得出自己的! 听着春花的话,这个净月禅师也像是有些本事的,若是她认出了自己……,那岂不是不但前功尽弃还将死于非命?!找个借口不去?不行!秦云卿摇头自己否决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反而生生引起钱夫人的怀疑。这个水月庵,定然是要去的,可是怎么去…… 秦云卿心中烦闷无比,狠狠的咬着牙,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白氏…… 看来那天白氏的一番话,终究还是让钱夫人起了疑心!白氏的原意想必只是想离间自己跟钱夫人,只是想不到钱夫人竟然想出这么狠毒的一招来! “姑娘,可在里面?”突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硬生生的把秦云卿飘散的神思拉了回来。 “嗯。”秦云卿轻轻的应了一声,她能听出来,那是魏妈妈的声音。既然已经事到临头,那么躲避定然不是办法!想着,开口说道:“妈妈请进。” 门外的自然就是魏妈妈,她刚进抚衡院,就听说秦云卿病了,心中便跳了一下,刚才听小丫鬟回报的时候,说她还是生龙活虎的,这么才一会儿,无缘无故的,她怎么就病了呢?莫不是听说了什么,心中害怕?!魏妈妈想到这里,心便“突”的狂跳了一下。 魏妈妈胡乱想着,伸手掀起了门帘,走进了屋子。 求人帮忙 屋内的摆设十分的清雅,正中摆放着一张千工拔步床,原本下垂的淡紫色纱幔,如今正用玉勾勾起,挂在两边,秦云卿斜靠在床榻上,正扭头看着魏妈妈,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 “我的姑娘,脸色怎么这么的差?莫不是生病了?可曾请了郎中过来看?”魏妈妈一脸担忧的上前,挨着床沿站了,仔细的看着秦云卿的脸色。 秦云卿顺着魏妈妈的话往下说,“可能是刚才探看景色,却不小心受了凉……”秦云卿叹了一口气,“这身子也是不够争气,无端端的又发作起来。” “这可是巧了。”魏妈妈抚掌笑道,“果然夫人与姑娘是心灵相通的,这不,就感应到了姑娘身子不好,听说水月庵的净月禅师道法高深,最是能解疑难杂症的。夫人遣了人去水月庵,说尽了好话,才求的那净月禅师替胡姨娘做一场法事,既然姑娘病了,那就请她顺便替姑娘瞧瞧,姑娘,你说可好?” 秦云卿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魏妈妈,虽然一脸的惨白,可是却笑的云淡风轻,一脸的平和:“多谢母亲惦记着,眨眼间,娘亲也已经过世大半年了,我这女儿也是不孝,没有好生给母亲做一场法事,终究是憾事,如今母亲想的这么周到,倒是让云卿心生感激。” 魏妈妈自然听得出秦云卿这一番话说的言不由衷,可是既然秦云卿这么说了,魏妈妈自然就当成自己相信了:“夫人与净月禅师约了三天后去水月庵,到时候,奴婢再过来请姑娘。” 秦云卿自然是笑着应了,又吩咐春竹拿一块碎银给魏妈妈买酒喝。 魏妈妈伸手接过银子,又与秦云卿说了一通感谢话,便有春竹陪着,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躺在床上,挥手让候在屋子里的丫鬟们全都退了出去,这才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开始思索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确保自己无虞。 秦云卿把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梳理了一遍,发现除了佑哥儿之外,再也没有可以替自己帮忙的人,忍不住拧了拧眉,这次若是能平安渡过,接下来,真的应该培养几个能真心被自己所用的人才是。 秦云卿起身下了床,走到书桌面前,细细的研了墨,铺开花笺,拿起笔来,想了想许久,这才动笔开始写信,写完了,用信封封的结结实实的,滴上了蜡油密封了,这才转身回到床上躺着继续想心事。 佑哥儿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他刚放学,便给春花堵在了府门口,然后便直接到了这里。 “七姐安。”佑哥儿进来,给秦云卿拱手行礼。 看着佑哥儿老成的模样,秦云卿忍不住笑了:“佑哥儿,这么许久没见,你竟然还是如此模样,一点点变化也没有。” “七姐!”佑哥儿的脸微微的红了红,扭头打量了一下秦云卿的卧室,“七姐,你怎么一直住在国公府?打算何时回家去?” “回家?”秦云卿喃喃的把这两个字重复一遍,突然心口涌起一阵暖流,原来有一个人等你回家的感觉,真的很暖和,很暖和。 “是呀,回家!”佑哥儿使劲的点了点头,虽然关于秦云卿的事情,他听说了一些,但是在他的心中,秦云卿始终都是他的七姐,既然如此,秦府才是七姐姐的家,一直寄居在人家家里,虽然看上去富贵荣华,但是终究是别扭的,“先生曾经说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窝,所以,七姐,你还是早先回家吧。” 秦云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拉着佑哥儿在一边坐了:“还不快去端了果子和点心过来,给哥儿尝尝。” “是,姑娘。”伺候在一边的丫鬟,急忙下去,端了水果上来,把水果放在一边的案几上,便转身出去了,把屋内留给了秦云卿和佑哥儿。 “佑哥儿。”秦云卿坐在一边,看着佑哥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七姐,你可是有事?有事尽管直言便是。”秦天佑看着秦云卿的模样,一脸正经的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所能。” 秦云卿看着佑哥儿诚挚的脸,微微的顿了顿:“佑哥儿,你所言不差,我真的遇到了难题,所以才遣了春花去请你过来。” “七姐,直说便是。”佑哥儿看着秦云卿,露出一脸的笑容。 秦云卿站起身,走到佑哥儿面前,深深的看了一眼佑哥儿:“我欠你良多。” 佑哥儿一听,“扑哧”一声笑了,“你我姐弟,一家人不说二家话。” “你的这份情,七姐记在心中,你我姐弟,不说两家话。”秦云卿借用了佑哥儿的一句话,姐弟两人便无声的笑了。秦云卿笑着,走到书桌前,把刚写好的信拿起来,递给佑哥儿…… 秦天佑听说只是带一封信,便笑着道:“送一封信而已,七姐又何必……,可是一看信封,脸色便僵住了。 “佛光寺,一笑大师敬启……”佑哥儿诧异的读了一边信封上的地址,“这……” “我当初刚进京的时候,曾与大事有一面之缘,他曾说过,有朝一日,我若是有事,他定然倾力相帮……”秦云卿轻声的解释着,“我这次遇到一个难题,想请教一下一笑大师……,可是却苦于无人帮我送信,因此上便想到了哥儿你……” “送信自然不成问题,可是这一笑大师……”秦天佑有些为难,“我听说,他甚少见人,我听夫子说,上次吏部尚书去拜见,都被拒之门外了,我一个……”秦天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个黄毛小子,如何见得到一笑大师。” 再世人 秦天佑低着头,脸上有着歉然,又有些微微的羞愧,七姐难得开口求人,而他竟然无能为力,秦天佑虽然为人老成,但到底还是未成年的少年,一想到这个,便心中十分的不好受,恨不得此刻立即就长大了,能成为七姐的倚仗。 秦天佑的模样,倒是让秦云卿笑了:“凭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一笑大师自然不会见,但是你只要说再世人求见,一笑大师自然就会见你。” “再世人?”秦天佑诧异的重复了一遍。 秦云卿点点头:“你只要报上这个名号,不出意外,大师定然会见你,若是真的不行,你就说是独孤擎遣了你去见他的。” “独孤擎?”秦天佑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秦云卿。秦天佑年纪不够,自然不知道独孤擎是谁,若是这个名字让秦正明知道,便自然又会是另一番模样了。 “嗯。”秦云卿点点头,“我的一个朋友,与一笑大师是忘年之交。” “哦~”秦天佑听秦云卿这么一说,自然便是相信了,“七姐,我明日就去。”秦天佑便不再啰嗦,说着站起来,“天色不早,七姐我今日先回去,明儿个你听我消息就是。” “嗯。”秦云卿点点头,陪着秦天佑出了院子,又吩咐了一个粗使婆子陪着秦天佑出了院子,让人前院派人好生跟着秦天佑回府去。 秦云卿送走了秦天佑之后,坐在床边开始发呆,心中却依旧忐忑不安,若是一笑大师没有看见这封信怎么办?若是一笑大师不肯帮忙怎么办? 秦云卿想着各种可能性,心中便有些焦躁不安起来,若是真的如此,自己便是死不瞑目了!或者,就在水月庵中,与那个老虔婆同归于尽罢了! 林嬷嬷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秦云卿拧着眉心,一脸苍白的坐着,脸上隐隐的竟然带着一种决绝的毅然。 林嬷嬷心倏的一紧:“姑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好多了。”秦云卿强撑着要站起来,可是头部一阵昏厥,差点就摔倒在地,林嬷嬷连忙几步上前扶住了,担心的伸手摸了摸秦云卿的额角:“姑娘,莫不是受了风寒?” “风寒?!”秦云卿眼睛一亮,秦云卿盘算着装病糊弄过去的可能性,可是转念一想,却发现绝无可能,只要钱夫人动了疑心,定然会想尽办法让自己与净月禅师见面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姑娘好生躺着,奴婢这就去请郎中。”林嬷嬷看着秦云卿的模样,以为她真的身子不适,便扶着秦云卿向着床边走去。 “嬷嬷……”秦云卿站住了身子,摇头阻止了林嬷嬷,“我没病。只是……” 秦云卿这一副模样,让林嬷嬷诧异起来:“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可否说与奴婢听听。” 秦云卿想了想,点点头:“嬷嬷,坐着说话。” 林嬷嬷笑着坐了,又吩咐小丫鬟守着门口,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这才笑着对秦云卿说道:“姑娘,可以说了。” “刚才魏妈妈过来,说母亲联系了水月庵的净月禅师……”秦云卿斟酌了一下语句,继续开口,“请净月禅师帮我娘亲做一场法事,时间定在三天后,嬷嬷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你是说净月禅师?”林嬷嬷募得睁大眼睛,一脸的惊讶。 “嬷嬷,此事有什么不妥吗?”秦云卿想不到林嬷嬷竟然是这种反应,顿时奇怪起来。 林嬷嬷点点头:“奴婢只是想不到夫人竟然这么大的手笔,要知道这净月禅师可是等闲不与人做法事,即便答应了,也是价钱不菲的……。而且……” “而且什么?”秦云卿的眉心猛地跳了一下,看向林嬷嬷的目光便有些期待起来。 林嬷嬷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这个净月禅师奴婢也曾听说过,上次太后娘娘也曾请她进宫给先帝做了两场法事,果然极是灵验的,只是她最大的本事倒是不是法事,而是……” “而是什么?!”秦云卿的声音猛地一颤,目光顿时犀利起来。 “据说她能看见人的魂魄,人的五生轮回,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当时在宫中,有一个宫女被她瞧出来,是抢占了别人家魂魄的,然后被她强行驱逐了入侵的魂魄……,只是可惜那个宫女也没有救过来……”林嬷嬷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崇拜,可是秦云卿却听的心头发寒。 秦云卿原先还想和林嬷嬷商量一下,可是看着林嬷嬷的模样,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林嬷嬷终究不是关妈妈,有些事情,可以让关妈妈知道,可是却不适合让林嬷嬷知道…… 天色已晚,林嬷嬷服侍着秦云卿睡了,这一夜,秦云卿辗转反侧,一夜不得安眠。 第二日,秦云卿起床,便显得有些精神不好,原本想要强撑着去给钱夫人请安,虽然她与钱夫人隔膜很深,两人都恨不得对方出事,但是面子上的情分却还是在的,每日里给钱夫人请安,是秦云卿必做的功课,而钱夫人每日里对秦云卿的嘘寒问暖,也是必做的功课之一。可是今日,秦云卿实在是精神不济,在春花的服侍下,秦云卿梳洗完毕,正要出门,却脑袋一阵晕眩,差点又摔倒在地,吓得春花哪里还敢让秦云卿出门,急急的遣了小丫鬟过去正院告罪。 此刻,钱夫人正在吃早饭,应小丫鬟过来禀报说秦云卿生病了,今日不能过来请安,正在夹菜的手一顿,一撮青菜便从筷子上掉了下来。 魏妈妈急忙挥手让站在一边伺候的丫鬟们全都退了下去,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这才弯着腰上前,小心的一边给钱夫人布菜,一边偷偷的看着钱夫人的脸色。 “她病了,这件事,你怎么看?”钱夫人终于让心情平复下来,放下筷子,抬着头,看着魏妈妈,“这病的,也太巧了一些。” “奴婢还听说,昨儿晚上,她遣人去把秦府发佑哥儿找来了。”魏妈妈轻轻的加了一句。 “那个庶子?”钱夫人皱眉,“她找他干什么?” 佑哥儿没来 “奴婢从侧面打听了一下,却没有丝毫的收获。”魏妈妈沉吟了一下,“这两个月来,她与那边的秦府可是一点联系也没有,这档口,冷不丁的却找了这么一个乳臭小儿过来,必然是有事情的!” “遣人盯着他。”钱夫人想不也不想,当即开口,“若是有什么异动,就把他……” 魏妈妈的脸猛地一白,钱夫人却继续开口,“关起来,关上十天半月的,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魏妈妈点点头,只要不出人命,什么都好的。倒不是魏妈妈心软,只是出了人命,怕是不好收拾,毕竟不是自己府中的丫鬟小厮,五品官员的孩子,还是唯一的子嗣…… “夫人,十天半月这时间是不是……”魏妈妈小心的问了一句。 “三四天也够了。”钱夫人被魏妈妈一提醒,便该了口风,“只要等我带着那个贱胚子上了水月庵,就放了他。” “奴婢这就吩咐下去。”魏妈躬身应和着,转身出去吩咐了。 “秦云卿,不论是不是你魂魄归来,这次,我拼着得罪了淑妃,也必然不会放过你!”钱夫人猛地抬头,看着门口的那丝光亮,募得握紧了手,由于过分用力,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显现。 这一日,秦云卿就躺在床上,没有起来。 白氏请了郎中过来,自己也过来探望,在屋子里干坐了一会儿,也找不到什么话题,杂七杂八的说了一会儿,最终也把话题扯到了净月禅师的身上,大抵也是知道钱夫人联系了净月禅师给胡真珍做法事的事情。 既然白氏也说到了净月禅师,秦云卿便也打点起精神,认真的听着,而白氏说的也不过是春花与林嬷嬷的翻版,没有什么新奇的,秦云卿的神情便有些恹恹的,而白氏却似乎没有发觉一般,依旧与秦云卿套着近乎。 白氏说起净月禅师的时候,一副说人长短的模样,根本就看不出她脸上的情绪,可是秦云卿却隐隐的听出了白氏心中那深藏的那一抹兴奋还有隐隐的期待!她兴奋什么?期待什么?难道说,钱夫人做的这件事,也是白氏所希望的?!那岂不是说明……她对前世的秦云卿也有着深深的惧意! 秦云卿的眸光陡然犀利起来,但是由于低垂着头,白氏没有看见。 秦云卿想明白了这个,便笑着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关心的白氏,心中倒是对白氏佩服起来。 不要说前世的自己,即便是这一世的自己,两世为人,也做不到白氏这个份上,可见,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一定的天赋的。 “二少奶奶,姑娘精神不好,后日还要去水月庵给姨娘做法事,你看这……”林嬷嬷一脸为难的开口。 白氏这才像是猛然惊觉,一脸歉意的站起来:“瞧我这人,向来就是糊涂透顶的,嬷嬷莫要见怪,竟然把这个给忘记了。”白氏说着,伸手拍打了一下额角,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话的真实性,这才转身朝着秦云卿笑道:“二妹妹好生歇着,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了丫头上我地方拿去,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也只管遣了丫头去三弟妹处,让她想着法子做了来就是。二妹妹,你可千万莫要和我们客气才是。” 秦云卿倚在床背上,朝着白氏感激的笑笑:“多谢二嫂,我若是有事,自然不会与你和三嫂客气的。” “自然是不该客气的,这才像是自家人,对不?”白氏笑着上前,帮秦云卿掖了掖毯子,“我这就告辞了,不打扰二妹妹休息了。”说完,也不等秦云卿开口,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秦云卿看着白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扭头看向隐没在暗影中的林嬷嬷:“嬷嬷,你今日之事……” “姑娘以后小心一些就是,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白氏让人的感觉很不舒服,那眼神就如毒蛇一般,却偏生做出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处处透露着慈和的模样,这类人最是要提防的!”林嬷嬷说的一针见血,秦云卿嘴角含笑,点头不虞。 “嬷嬷说的极是,短短几句话,就把白氏那副虚伪的嘴脸全都描绘了出来。”秦云卿听了“咯咯”的笑出声来。 白氏出去之后,春水陪着郎中进来,替秦云卿诊了脉,又替秦云卿开了方子,想了想,轻声道:“姑娘此次昏倒,还是平日里操心太过,在加上身子原先就亏损的厉害,因此上才……”郎中看了秦云卿一眼,“因此上这次才会爆发出来,姑娘自己也是懂医的,想必应该明白我说的这句话。“ 秦云卿自然是明白的,身子亏损也是明白的,自从娘亲去世之后,她就没有消停过,进京以后一系列的事情,仿佛历历还在目,再加上每日里勾心对角的,这身子若是能好,倒是奇怪了。 这一日,一直到日落西山,秦云卿没有等到佑哥儿过来。 第二日,秦云卿依旧没有等到佑哥儿,遣了春花去秦府看,却听说秦府一片慌乱之中,而原因却探访不出来,秦府的人,口风很紧,秦云卿听了,心中隐隐的不安起来。 这一日,照样没有等到佑哥儿过来,秦云卿心中不祥的感觉更甚! 眨眼间便到了钱夫人和净月禅师约好的日子,而佑哥儿一直没有出现,而春花探访回来,说是秦府还是一片慌乱,还是没有看见佑哥儿,秦云卿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想要会秦府去问,可是却被钱夫人以身子不好为由拦住了。 这一日,天刚有些蒙蒙亮,春花便进来叫醒了秦云卿,给秦云卿梳洗完了,因着今日是给胡真珍做法事,因此找了一件月白色的百褶如意月裙,配一件同样月白色的烟罗衫,又给秦云卿套了一件素色的褙子,挽了一个同心髻,插了两枚镶嵌着南珠的银簪子,整个人看上去素雅却又不失高贵。 用了一些早餐,秦云卿便带着林嬷嬷和春花出门,刚出了院子,就看见魏妈妈已经带着两个小丫环过来催促了。 安平侯府 ”我的好姑娘,原来你已经出来了。”魏妈妈远远的看见秦云卿过来,忙笑着紧走两步,迎了上来,”去水月庵有一段距离,因此夫人便让奴婢过来催促一下姑娘。”魏妈妈的声音里满是歉然,开口解释,“想不到姑娘已经准备好,倒是让奴婢轻省了。”“有劳妈妈多跑这么一趟,遣个小丫头过来说一声也就是了。”秦云卿也笑着开口,“妈妈辛苦了。” “当不得辛苦两字。”魏妈妈笑着,姿态放的很低,“姑娘可用过早饭了?用的可香?”说着,扭头问春花,“可带了点心?路上饿了可以先垫垫肚子。” “回妈妈,姑娘已经用过早饭了,奴婢生怕姑娘路上饿,带了姑娘平日里爱吃的点心。”春花急忙上前回话。 魏妈妈笑着点头,这才朝着秦云卿和林嬷嬷说道:“带了就好。姑娘,不如我们这就走吧。” 寒暄完了,魏妈妈带头,秦云卿跟在后面,一行人向着正院走去。 刚进正院,钱夫人早已经准备好了,今日的钱夫人打扮的很是富贵,一条紫色的勾勒宝相花纹马面裙,浅紫色的四喜如意云纹褙子,头上带着一套碧玉翡翠的头面,整个人显得富贵至极。 钱夫人一见秦云卿来了,急忙笑着招手:“我的儿,快过来这里。”言笑晏晏的模样,恍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母亲安。”秦云卿屈膝给钱夫人行了一个福礼。场面上的事情,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钱夫人既然摆出了这么一个阵势,秦云卿却也不会板着脸的。 “我的儿,你就是这么讲究!我们娘儿两个哪里用的着这么生疏。”钱夫人说着,站了起来,上前两步,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腕,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现出一抹忧色,“昨天听丫头们说,你身子不舒爽,今日可曾好点?” “只是偶感时气而已,不碍事的,倒是连累母亲担心了,显得女儿不孝。”秦云卿笑着答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秦云卿这么一说,钱夫人提起的心似乎放了下来,伸手拍了拍秦云卿的手背,“最近我身子骨也不行,总是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若不是如此,我早就过去看你了,诶……” “母亲的身子要紧,女儿不能床前尽孝已经羞愧于心了,哪里还能劳累母亲探视。”秦云卿浅笑着回答。两人你来我往之间,满肚子的虚假,可是偏生又做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来,让人看着都觉得累。 终于钱夫人觉得自己戏做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转了正题:“我前儿个做了一个梦,那梦里模模糊糊的有一个女子,形状甚是凄苦,看背影竟然像极了二娘你,问了才知道竟然是胡家妹妹,诶……”钱夫人微蹙着眉心,叹了一口气,“我的儿,你年轻不经事,这身后事可是半点马虎不得。因此上我这才遣了魏妈妈联系了水月庵,给胡家妹妹做法事,我的儿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秦云卿的心里已经怒到了极点,这个老虔婆竟然拿娘亲的在天之灵说事,她恨不得狠狠的一口啐在面前这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可是脸上却是一脸感激的模样:“多谢母亲记挂着,我年轻不懂,还望母亲能多指点才是。” “呵呵,你不见怪就好。”钱夫人脸上的忧色隐去,换上了一脸的笑意,“这净月禅师是得道神尼,最是难请的,我可是花了好些心思,才请到净月禅师出面做法事的。” “母亲费心了。”秦云卿给钱夫人行了一个礼。 钱夫人急忙笑着扶起了秦云卿:“我的儿,我们这就走吧。” 今日天气不错,艳阳高照,但却并不是很炽热,暖洋洋的,显得十分的舒适。 秦云卿倚在靠垫上,有些神不在焉,一会儿想着佑哥儿是不是出事了,一会儿想着见着净月禅师,若是她认出了自己只是一缕幽魂,自己该如何自处。可是两件事,没有一件是有头绪的,秦云卿心中便有些烦闷。 林嬷嬷坐在一边,看着秦云卿神色不住的变幻着,整个人恹恹的,却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后只得归结到秦云卿身子不适。 “姑娘,奴婢替你把垫子铺开来,姑娘将就着在车子里歇息一下,到水月庵还有好长一段路。”林嬷嬷劝慰着,便动手铺好了垫子。 秦云卿虽然并不想因为这个而精神不好,但是却也不知怎么解释,也就顺着林嬷嬷的意思,歪着身子,躺在垫子上,继续想心事。 一时间,马车上谁也没有说话,一片宁静。 钱夫人也倚在车子上,魏妈妈跪在一边,正在收拾案几,然后拿出一个食盒来,里面放着几碟精致的糕点,魏妈妈把糕点拿出来,放到案几上:“夫人,这豌豆黄是奴婢让小厨房今日早上做的,夫人尝尝,还有点热乎呢。” 钱夫人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又停住了:“我今天和她说话,却没有看见一丝异状,难道说,她真的这么凑巧,只是生病了?你说,这是否可能?” 魏妈妈诧异的抬头,看了钱夫人一眼:“夫人,奴婢也想不明白这一点,前两日很明显二姑娘对今天的这一趟,是有些膈应的,而且她也着慌了,去找了佑哥儿,可是这才一天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而一般,若不是奴婢亲眼看见,定然要以为是找人假扮的。” “不论是真的没事,还是硬撑着场面,等见了净月禅师,就一切真相大白了。”钱夫人的手猛地握紧,豌豆黄霎时间就被揉成了碎末,“我就不信,她能跑出我的五指山!” 正在说着话,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钱夫人没有防备,头差点撞到车厢,魏妈妈忙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夫人,前面有一辆马车挡路,过不去了。”车厢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夫人,奴婢下去看看。”魏妈妈微微的拧了拧眉,转身掀开车帘,出去了。 秦云卿也发现马车停了下来,翻身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姑娘,嬷嬷,奴婢下去看看。”春花已经坐了起来,正探头探脑的想着外面张望着,现在听的秦云卿问,连忙开口应着,也不等秦云卿和林嬷嬷说话,掀帘走了出去。 林嬷嬷看了秦云卿一眼,想了想,拿起一块面纱,替秦云卿小心的挂了上去。 不一会儿,春花上车来:“前面是安平候家的马车,安平侯家的老太君今日也去水月庵做佛事,不曾想马车到了这里,老太君却犯病了,危在旦夕,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安平侯家的人正急的团团转呢。” 秦云卿一听,连忙站起来:“我去看看。” “姑娘!”林嬷嬷却开口叫住了秦云卿,“你可知这个安平侯是谁?” 秦云卿募得转身,看着林嬷嬷:“是谁?” “如今圣上正对北狄用兵,而安平侯就是那个掌握着北地兵权的人,永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可是他手下的前锋。”林嬷嬷的声音有些幽幽的,竟然带着一丝凌厉。 “那我更应该去了。”秦云卿伸手撩起了车帘,“嬷嬷,钱家是钱家,钱致远是钱致远,而我若是见死不救,老太君有个万一,安平侯在前线不能安心……,嬷嬷你想想……”接下去的话,秦云卿就不说了,有些话不用说透,林嬷嬷也是明白的。 今日的事情,秦云卿若是见死不救,总有一日会传到圣上的耳中,若是安平侯因老母病危,而使战事有所延误,圣上必然会迁怒到她的身上,因此这一趟,是定然要走的。 林嬷嬷瞬间便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键,急忙从车厢里拿出一个小匣子:“姑娘,你忘记带上这个了。” 秦云卿扭头一看,笑道:“还是嬷嬷想的周到,我真的是糊涂了。” 秦云卿在前,林嬷嬷在后,春花捧着小匣子一行人下了马车,走到钱夫人的马车面前:“母亲。” 钱夫人撩起车帘,皱着眉心看了一眼秦云卿:“我的儿,你怎么就下车了?我已经派人去前面打探了,若是不行的话,我们就换一条路走,千万不要误了吉时也就是了。” “母亲,女儿听说安平侯府的老太君身子不适,而女儿正巧懂些医术,想要过去给老太君瞧瞧,不知母亲意下如何?”身为女儿家就是这点不自在,家里有长辈在的时候,没有长辈的带领可是不能轻易去拜访别人家的。 “我的儿,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万一老太君因为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国公府可是吃罪不起的。”钱夫人想也不想,摇头拒绝了。 “母亲,这安平侯可是北地的元帅,而兄长可是在安平侯手下当前锋,如今北地正在打仗……”秦云卿静静的说着事实,钱夫人被秦云卿这么一说,却怎么也坐不住了:“你,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母亲自己前去问安平侯的夫人一就知道了。”秦云卿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母亲若是还不信,那就求人去问了父亲再说。” 秦云卿说到这里,钱夫人其实已经信了一大半了,原本还安稳的心,此刻顿时着慌起来,怎么也坐不住了,腾得站了起来,却不料起的太猛,车顶又底,一头撞在车顶上,疼得使劲的吸了两口气,才把已经到了眼眶的泪水硬生生的憋住了。 “夫人,你……”魏妈妈被钱夫人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去扶钱夫人,却被钱夫人避开了。魏妈妈扶了空,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愣了一下。 “还不快下车。”钱夫人已经出了车厢,见魏妈妈还愣在原地,回头呵斥道。 “啊,是,是。”魏妈妈连声应着,跟在钱夫人的身后,下了马车。 “快,拿着我的帖子去求见老太君。”钱夫人看着杵立在一边的丫头婆子,声音里带着怒气。 一边的婆子听了,连忙找出拜帖,飞一般的跑着去了。不一会儿回来:“夫人,安平侯夫人说,老太君身子不好,不见客,多谢夫人记挂,改明儿回了京里,她再过来拜访。” 钱夫人没有想到安平侯夫人竟然拒绝了,当下愣了一下,却听见秦云卿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再去一趟,就是秦云卿求见。”秦云卿又重复了一句,“就是医好太后病症的秦云卿。”如果这么说,安平侯府的人还是不见,那到时候即便是圣上怪罪,也与自己无关了。 婆子一听,又飞一般的跑了去了,很快又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 “夫人,姑娘,这位大姐是伺候老太君的。”婆子站住了,伸手指了指跟在后面的穿绿色褙子的丫鬟,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打扮很是大方,稳重。 “夫人安,姑娘安,奴婢绿衣。”绿衣朝着两人行了一个礼,“我家夫人听说秦姑娘在,便遣了奴婢过来,请两位过去,刚才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夫人和姑娘莫怪,实在是突然遇见意外,夫人也是措手不及。” “出门在外谁都可能遇见意外,哪里就见怪了去。”钱夫人笑着让绿衣起来,“闲话少说,还是去看看老太君吧。” 绿儿自然点头应好,在前面带路,钱夫人和秦云卿跟在后面,一行人想着安平侯府的马车走去。 安平侯虽然只是一个侯爵,但是却掌握着北地的兵权,属于有实权,因此钱夫人也不好托大,在马车外给老太君请安,安平侯夫人听见了,急忙出来和钱夫人寒暄。 安平侯夫人大约四十几岁的年纪,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并不是十分的艳丽,但是却也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美人。 “这一位就是云卿姑娘吗?”安平侯夫人看着站在钱夫人身后的秦云卿,笑着开口。 “云卿给夫人请安。”秦云卿急忙上前,给安平侯夫人行了一个福礼,“听说老太君身子欠安,而云卿正巧懂一点医术,所以这才不请自来,还请夫人莫要见笑。” 水月庵中 安平侯夫人也不等秦云卿行完礼,上前一步,笑着拉住了秦云卿:“早就听说云卿医术出众,今儿个竟然有幸能在这里遇见,老太君身子不适,还请云卿施以援手。”安平侯夫人也不多废话,上来就是开门见山,极为爽气。 秦云卿倒是想不到安平侯夫人竟然是这么个脾气,倒也觉得爽利,笑着道:“若是夫人信得过云卿,就让云卿先看看老太君如何?” “请。”安平侯夫人拉着秦云卿的手,就上了马车,把钱夫人撇在了原地,孤零零的,顿时心中不快起来,正待转身回去,却被魏妈妈劝住了:“夫人,你也一块儿上去看看吧。” 钱夫人正要开口说几句,却听见魏妈妈的声音继续响起:“夫人,安平侯夫人心中记挂老太君的身子,若是有失礼之处,也算是情理之中,夫人又何必因此致气?传出去,岂不是说夫人没有气量?“ 钱夫人被魏妈妈说的悚然一惊,忙跟在秦云卿的身后,撩帘进了马车。 马车内,正中放着一张小小的床榻,一个面容枯廋的年老妇人躺在上面,脸色青紫,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秦云卿挨着床沿坐着,伸出三只手指,按住了床榻上老太君的手腕,正在凝神沉吟。 安平侯夫人正一脸焦急站在一边,两只眼睛在秦云卿和老太君身上不住的来回看着,见秦云卿终于收了手,急忙问道:“秦姑娘,可是……有事?” 秦云卿低头想了想:“老太君这几日晚上是不是一直多梦,盗汗?” 绿衣诧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点头道:“姑娘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秦云卿点点头:“老太君是不是最近胃口不好,不耐烦油腻,唯有清爽的蔬果,才能吃上两口?” 绿衣看着秦云卿的眼睛,已经不是诧异,而是崇拜了:“姑娘说的极对,正是这种状况,今儿个早上……” “今儿个早上没有吃东西,就出门了,我说的可是?”秦云卿接过了绿衣的话。 “嗯,嗯,是的。”绿衣点头就如小鸡啄米一般。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秦云卿抬起头看着安平侯夫人,“老太君上了年纪,最近一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原本身子就弱,今日又长途跋涉,自然会支撑不住的。”秦云卿笑着解释道,“夫人不必着急,让云卿给老太君施针,很快就醒过来了。” “姑娘。”春花听秦云卿这么一说,连忙把捧在手上的小匣子放到了一边的桌案上。秦云卿走过去,挑了两根细长银针的出来。 “点一盏灯来。”秦云卿仔细的把银针缠在手指上,一边吩咐,一边在小匣子上,分拣着今日要用的药物。 安平侯夫人虽然不知道秦云卿想要干什么,但是既然秦云卿吩咐的,自然叮嘱小丫鬟快点给准好了,拿过来给秦云卿。 趁着小丫鬟去拿灯盏的时间,秦云卿从小匣子里拿出一颗绿色的药丸来,要了点,化开了,一点一点的喂老太君吃了下去。 药刚吃完,小丫鬟就点了一盏灯过来,秦云卿拿起银针就着灯火烤了一会儿,这才拿干净的棉布擦拭了,朝着老太君的三里穴,小心翼翼的下针,慢搓轻捻,看着老太君的脸色渐渐的回转过来,这才又拿了一根银针,照样在灯火上炙烤了,这才又在老太君的曲池穴,小心翼翼的下了第二针,一连四五针下去,老太君的脸色已经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原本似乎已经消失的呼吸,也渐渐的和缓起来,秦云卿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收了银针,笑着道:“总算是幸不辱命。” 安平侯夫人看的眼睛都直了:“云卿果然好手段,大恩不言谢,等老太君身子爽利些,我便去云卿府上拜谢。” “夫人太过客气,举手之劳而已。”秦云卿笑着说道:“待我开一剂方子,夫人回去后让老太君服用了,症状应该可以减轻,但要好结实,老太君终究是上了年纪,得慢慢调养才行。” 安平侯夫人急忙遣了丫鬟去准备纸笔,秦云卿斟酌了一下,开了一个方子递给安平侯夫人,又从小匣子里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来,从里面倒了几颗丸药出来,递给安平侯夫人:“这是我师父离开这里去北狄前给我的,最是能调养身体的,夫人拿着,下次若是再遇见这种情形,夫人拿这丸药用水化了,给老太君喝了下去,便可以坚持到大夫过来。” 安平侯夫人自然是千恩万谢的接过,让丫鬟也拿了瓷瓶装了,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 看着老太君呼吸平稳,眼见得是睡安稳了,安平侯夫人这才注意到钱夫人,两人客套了几句,安平侯夫人心忧老太君的身子,正要告辞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拉住了秦云卿:“云卿,刚才你好像说,你师父去了北狄?” 秦云卿笑着点头:“是,我师父听说北狄有一种雪狐,那毒性十分的奇特,因此便去北狄找这种雪狐了。”秦云卿说着,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钱夫人一眼,却见她的神情微微的僵了一下,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知云卿的师父姓甚名谁?不瞒云卿,外子正在北地,或许可以照料一下你的师父。” 秦云卿顿时笑了:“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我师父姓王,人称阎王敌,师父离开京城已经两月有余,我日夜忧心,却无法知晓师父的现状,若是能得安平侯的招抚,云卿感激不尽。”秦云卿说着,端端正正的给安平侯夫人行了一个礼。 “阎王敌?”安平侯夫人皱了皱眉,脸上立时现出惊奇来,“想不到云卿竟然是神医的弟子,刚才我真是失礼了。” “想不到夫人竟然认识云卿的师父?”秦云卿也诧异起来,依着师父的脾气,这个可能性,似乎是没有的。 “前几日外子来信,说是被人暗算,幸亏阎王敌正在营中,出手救了外子一命,正要我给神医准备一些礼物,说是神医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不出几日就要回京……,想不到今日云卿又救了老太君一命,我们安平侯府欠你们师徒两个良多。”安平侯夫人抓着秦云卿的手,一脸的感激。 “夫人不用放在心上,医者原本就是治病救人,本份而已。”秦云卿笑着反手握住了安平侯夫人的手腕,“夫人若是真的过意不去,云卿倒是有一事相求。” “云卿直说就是,就凭你我的关系,哪里称得上相求两个字,只要力所能及,自然一定倾尽全力。”安平侯夫人短短几个字,就把秦云卿看成了一家人。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兄长在安平侯帐下当先锋,不知最近可平安……”秦云卿停住不说了,看着安平侯夫人,“我一个女孩儿家,实在是不该说军国大事,只是……,兄长的事情……,战场上刀枪无眼,兄长自出征之后,还没有片言只字送来,因此母亲和云卿很是忧心……,还请夫人原谅云卿拳拳之心,若是有兄长消息,还请夫人告知一二。” “兄长?”安平侯夫人愣了一下,“不知云卿的兄长是……” “钱致远,永定国公府的世子爷。” “原来是钱将军。”安平侯夫人这才恍然,刚才心焦老太君的病情,竟然把秦云卿的身世忘记了,这秦云卿的身世前一段时间,可是京城贵人圈子内最热门的话题,“钱将军与外子是莫逆之交,前几日外子来信还说钱将军对敌凶猛,立下了莫大的战功,就等凯旋了。” “倒也不希望兄长建功立业,军人为国征战沙场原也是应该的,如今知道兄长一切安好,便心安了。”秦云卿又给安平侯夫人行了一个礼,这才说道,“老太君最好回去静养,云卿还要和母亲一起去水月庵,这就告辞了,若是以后夫人有什么差遣,只管遣人过来唤云卿就是。” 安平侯夫人听秦云卿这么说,倒也不拦着:“以后少不得要烦劳云卿。”说着,亲自送了秦云卿和钱夫人下车,又谢了钱夫人,目送着秦云卿和钱夫人上了马车,这才转身上了马车,带着安平侯府的丫环婆子浩浩荡荡的回京去了。 水月庵坐落在京城外的太白山上。 马车沿着山路缓缓的向前行驶着,山路很平坦,秦云卿坐在马车上,撩起车帘,看着越来越茂盛的树林,和那灿烂的不知名的野花,虽然景色十分的爽心悦目,可是越是如此,越说明水月庵近在眼前了,秦云卿的心情却越发的紧张起来。 太白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块平坦的腹地,三面环山,一面是天然形成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水月庵就座落在这块腹地上,背山临水,景色十分的迷人。 马车停了下来,春花撩起车帘,扶着秦云卿下了车。 已经是中午时分,但是水月庵的游人却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显得有些冷清。 秦云卿抬头看着那黄墙碧瓦的山门,无端的,心再一次楸紧。 “姑娘。”林嬷嬷在一边感觉到了秦云卿的紧张,轻声的安慰道,“胡姨娘已经去了,想必也希望姑娘能好好的,今日姑娘能替姨娘做法事,姨娘定然是十分开心的。” 秦云卿点点头,虽然林嬷嬷的安慰并不对她的心境,但是感觉到身边有人关心,却还是让她紧揪的心稍稍的松缓了一些。 “我的儿,我们一起进去吧。”钱夫人站在前面的不远处,朝着秦云卿招招手,笑的一脸慈祥。 “是。母亲。”秦云卿努力的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的一脸平静,这才开口应道。 钱夫人看着秦云卿,眸中全都是笑意,而秦云卿却在眸底看见了冷意,那种萧杀至极的冷意,心猛地一紧。 钱夫人拉住了秦云卿的手:“我的儿,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刚才在安平侯夫人面前,你能替致远说话,我真的很感激。” “母亲太过见外了。安平侯长期驻扎在北地,自然对北地十分的了解,若是能的安平侯照顾一二,母亲也不用十分担心兄长的安危了。”秦云卿言笑晏晏的搀着钱夫人的胳膊,外人见了,没有不认为是嫡亲母女的,但其中的实情,却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这个水月庵的景色是极好的。”钱夫人带着秦云卿向着山门走去,“自从这水月庵在四年前建成之后,又是冬暖夏凉的,便成了京城中贵妇人的游玩之地……”钱夫人一边走,一边缓缓的说着,口吻平和,但是那偶然跳出来的几个颤音,却显示了她心中其实也是很不平静的。 魏妈妈早就去了庵里面,找了相识的姑子,那姑子一听说永定国公夫人来了,连忙带着人迎了出去。这几年,永定国公府在水月庵可也是花了大笔的银子下去的。 “夫人安。”姑子远远的看见钱夫人和秦云卿携手过来,连忙紧走两步,笑着招呼。 “静安师父。”钱夫人双手合十,给静安姑子行了一个佛礼,静安连忙还礼,“这位便是府上的二姑娘吗?” “云卿见过静安师父。”秦云卿见状,忙给静安见礼。 静安笑着扶起了秦云卿,顺手把套在手腕的上一串楠木的雕着“阿弥陀佛”的手珠撸了下来,套在了秦云卿的手腕上,秦云卿刚要推辞,便被按住了,“小小的礼物,自然不成敬意,还望二姑娘莫要嫌弃才是。”话说到这个份上,秦云卿哪里还好意思推辞,只得笑着受了。 “多谢静安师父。”秦云卿又给静安行了一个礼,这才退了一步站在了钱夫人的身后。 “夫人,法事已经开始了,不知夫人……”静安姑子看了钱夫人一眼,征求意见,“前去看佛事,还是去拜见师父?” “净月禅师现在可是有空?”法事自然不放在心中,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今日最要紧的是见到净月禅师,看看秦云卿是不是那个女人的魂魄转世! 钱夫人的意思 静安姑子唱了一个诺,笑道:“师父就知道夫人是最虔诚的,贫尼出来之前,师父就曾道夫人定然是先去禅房见她的,果然真的如师父所言。” 钱夫人听了,顿时一脸的恭敬,眼眸中全都是敬意:“净月禅师原本就是得道的高僧,我一点小小的心思怎么能逃得过禅师的法眼,还请静安师父前面带路。” “夫人请随贫尼来。”静安姑子在前面带路,钱夫人拉着秦云卿跟在后面。 钱夫人的手上带着微微的汗意,黏黏的,贴着秦云卿的掌心,五指紧紧的扣着秦云卿的掌心,那传过来的异乎寻常的力道,泄漏了钱夫人此刻心中的紧张。 那掌心传来的湿濡,让秦云卿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仿佛一潭泥沼,紧紧的吸附着她,秦云卿想要挣脱,却又不能,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毛,无端涌起一种想转身而跑的念头来。 “我的儿,你怎么了?”或许是感觉到了秦云卿的不对劲,钱夫人突然转过头来,看着秦云卿,笑意盈盈的开口,可是那眼底的神色,分明就是防备和算计,还有隐约的兴奋。 带着冷意的问候,和那话语中隐约期待的兴奋,却让秦云卿不安的心,霎时间镇定下来,今日这个阵仗,自己绝无逃脱的可能,若是挣脱逃跑,便是侥幸逃脱了,那更是坐实了自己妖孽的身份,前面就是死路一条!因此,到了此时此刻,除了迎头面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这个净月禅师,自己倒是要好生会会,看她到底会说些什么! “母亲,女儿没事。”秦云卿也朝着钱夫人浅浅一笑,“这庵中,景致迷人,却又显得庄严大气,让女儿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一时间倒是有些走神了。” 钱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一副了然的模样:“这水月庵的景致,可是远近闻名的,等我们见过了净月禅师,若是还有机会,我就带着你到处走走,欣赏一下这水月庵的景致,我的儿,到时候,你若是有兴趣,我们还可以在这庵中住上几日,慢慢欣赏。” 钱夫人的话带着隐隐的讥嘲,那特意加重的“还有”两个字,更是表明了钱夫人此刻的心迹。秦云卿听出来了,却装作一无所知,满脸兴奋的开口:“多谢母亲。若是能在这里住上几日,那就再好不过了。” 钱夫人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见秦云卿是真的开心,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和担忧情绪,心中忍不住便疑狐起来,抓住秦云卿的手,又紧了几分。 静安姑子带着一行人绕过了前面的三大殿,拐进了一条幽林小道,两边是笔直的树木,虽然并不是很高大,但是却种植的十分整齐,斑驳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跳跃着落在地上,一闪一闪的,别有一番情趣。 秦云卿好奇的环视了一边四周,却见树木的后面是一大片野花,在秋日里,开的格外的鲜艳,却绝少人迹。 小道的尽头,有一个三进的院子,院子门口,站着两个粗壮的姑子,静安走上去,对着两个姑子低声说了几句,那两个姑子朝着钱夫人和秦云卿长长的看了一眼,站在右边的姑子这才伸手推开了院子的门。 静安姑子转身朝着钱夫人和秦云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夫人,姑娘,请随我来。” “有劳静安师父。”钱夫人微微的颔首,拉住秦云卿的手猛地一紧,似乎生怕秦云卿突然之间就会逃跑一般。 静安姑子带头走进了院子,钱夫人拽着秦云卿跟在静安姑子的身后,也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没有种什么花草,因此看上去十分的空旷,这个到让秦云卿觉得有些意外,瞧着院子的布置,根本就看不住世外高人的模样来。 静安姑子仿佛看透了秦云卿的心思,笑着道:“师父平常很少住在庵里,一年到头基本都在外面云游,因此吩咐庵里的住处要往简单里收拾,我们也不好违拗。” 钱夫人急忙跟着道:“禅师是世外高人,与我们这种俗世众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静安姑子笑了笑没有接钱夫人的话,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间屋子:“师父就在左边的禅房中,贫尼这就是去回禀我家师父。请夫人和姑娘稍候。”静安姑子说着,就走到左边的禅房门口,似乎轻声的说了两句,然后就推开门,进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走到钱夫人的面前笑道:“师父请夫人和姑娘进去。” 钱夫人笑着应了,使劲的拉了一下秦云卿,仿佛生怕秦云卿跑了一般,拽着秦云卿的手,便进了屋子。 林嬷嬷和春花想要跟进去,却被静安姑子拦住了:“几位请在外面等候。” 林嬷嬷还想说几句,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与春花一起站在了门外。魏妈妈看了林嬷嬷一眼,无声的站在了林嬷嬷的身后不远处。 屋内没有点灯也没有开窗,整个屋子黑沉沉的,闷得人难受,秦云卿只觉得胸口一阵烦闷,心中不由自主的便警惕起来,这个净月禅师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来了?坐。”突然一个声音自昏暗的深处响了起来,声音有些尖细,带着金属划过瓷器的尖锐,敲入人的耳中,心“突”的便颤了一下。 “见过禅师。”钱夫人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前面,入眼处一片迷茫,什么也没有看见,只得朝着声音来源处,合掌行了一个佛礼。 “见过禅师。”秦云卿也跟着钱夫人一起,行了一个礼,只是心中的不安更盛,这屋子,到处都透露着神秘。 “两位施主,不必客气,坐吧。”那个尖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随着声音落下,一盏昏黄的灯光在前面不远处亮了起来。 秦云卿随着灯光望去,却见一个身穿黄色僧服的中年姑子,正宝相庄严的端坐在蒲团上,一张圆润的脸,看上去十分的富态,微垂着眼眸,脸上一片宁静,看上去倒也是十分的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秦云卿看着这个净月禅师,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一笑禅师,那满脸的络腮胡子,满脸不羁的样子,与眼前的这个净月禅师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这两个据说全都得到的高僧,可是这模样,相差的却不止千里万里。 净月禅师的前面摆放着两个蒲团,钱夫人紧紧的攥着秦云卿,走到蒲团前面坐了,显然已经习惯了净月禅师这副模样。 那紧扣的手,让秦云卿刚刚平复的心底,再一次烦躁起来,轻轻的挣了一下,却让得钱夫人抓的更紧了。秦云卿刚想要开口说话,却听见净月禅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施主,稍安勿躁,来去自由因果,何必急在一时。” 秦云卿的心原本就提的起来的,心底全是防备,现在猛然间听了净月禅师的这几句话,就如轰雷一般,脸色变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净月禅师,却发现净月禅师此刻也睁开了眼睛,正定定的看着她。 那眼神犀利,尖锐,竟然还带着一丝丝纯净,深邃如海,仿佛深潭一般,把人吸附进去,然后沉溺在其中,再也逃不出来。秦云卿的身子渐渐僵直起来,目光霎时呆滞起来。 “我的儿,你站着干什么?”钱夫人见秦云卿只是呆呆的站着,心中十分的气恼,又生怕惹恼了净月禅师,轻轻的拉了拉秦云卿,声音里带着责怪。 钱夫人的话,把呆滞的秦云卿猛然震醒过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去看净月禅师的眼睛,低下头,顺着钱夫人的拉扯,坐在了钱夫人身边的蒲团上。 “云卿年轻不懂事,禅师莫要见怪。”钱夫人笑着开口,“她自小在江南乡野之中长大,刚才京城不久,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禅师看在国公府的份上,原谅她一二。”若是此刻她知道,就因为她的这几句话,救了秦云卿一回,定然会后悔的吐血! “无妨,小施主,坐着说话。”尖锐的声音和缓了许多,看着秦云卿露出和蔼的笑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谢大师。”秦云卿低眉顺目,一脸的恭敬。刚才的情景,吓得秦云卿再也不敢大意,心中开始极力的思索着,如何才能避开今日这一劫。 “小施主太过客气了。”净月禅师笑着开口,“不知今日夫人过来,可是有事?” “倒也并没有什么大事。”钱夫人微微的顿了顿,然后拉着秦云卿笑道,“我这个女儿,名唤云卿,和我那早亡的儿媳同名同姓,也算是有缘。”钱夫人说着,抬起头,看着净月禅师,两只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哦~”净月禅师却没有如钱夫人所意料的那般,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静待钱夫人的下文。 钱夫人愣了一下,想了想,再一次开口:“奇怪的是,我这个女儿不但与我那早亡的儿媳同名同姓,竟然也神态举止也相差无几……”钱夫人的这番话,就差明着说,这个秦云卿就是妖孽了。 “哦~”出人意料的是,净月禅师还是“哦”一声,并没有别的表示。 钱夫人心中大急,难道说,这个秦云卿真的与女人没有丝毫的关系?还是净月禅师根本就看不出来?! “禅师……”钱夫人殷切的看着净月禅师,“还请禅师帮我看看……”钱夫人说道这里停住了,却拉了拉秦云卿,想要让净月禅师看的清楚一些。 “母亲,你这是何意?”秦云卿见净月禅师一味的不说话表态,而钱夫人却步步紧逼,心一横,开口打断了钱夫人的话,“莫不是母亲以为我就是先大嫂?” “这……”钱夫人转头看了一眼净月禅师,却发现净月禅师已经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心头一慌,难道说自己错了?! “母亲既然这么不待见女儿,又何必拉着女儿?母亲既然怀疑女儿就是先大嫂,何不直接报官,让官府把女儿抓了去?”秦云卿猛地站了起来,神情凌厉的看着钱夫人,“母亲其实又何必在大师面前做出这么一副模样来?不就是想让大师看看,云卿是不是妖孽?!母亲直说就是,何不这么吞吞吐吐的,反而让人生厌!” “你……”钱夫人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咄咄逼人,把她心中的疑虑,就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这些话若是让别人知道,让她以后还怎么出门去见人?! “母亲,难道女儿说错了?或者说女儿误会了母亲的好意?”秦云卿挑眉,看着钱夫人,脸上满是讥嘲,“母亲今日带女儿过来,只是为了我娘的法事?!母亲今日带女儿过来,只是为了让女儿拜见大师,求得大师的教诲?抑或者母亲今日带女儿前来,只是为了让女儿欣赏这水月庵的景致?!” 秦云卿此刻真的是豁出去了,一字一句犀利如刀,丝毫不顾及钱夫人的脸面,既然今日钱夫人一心一意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而这个净月禅师显然也是个有些手段的,那么不如就出了胸中的这一口恶气!她甚至想着,若是真的这个净月禅师真的要对自己下手,那么自己就拼了这一条命,拉着钱夫人一起上黄泉,也不枉老天爷让她重活一次,也算是报得了前世的仇恨。 “你,你,你血口喷人!”钱夫人被秦云卿一句句直戳心窝,顿时恼羞成怒起来,腾得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秦云卿,“你这个忤逆不孝的……,我,我,我今儿个定然要,要……”钱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两位施主稍安勿躁。”净月禅师突然开口了,嘴角依旧含着笑意,眸光扫过秦云卿,最后落在钱夫人的身上,“夫人,能否请你回避一下,让贫尼和秦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同死而已 看着咄咄逼人的秦云卿,钱夫人反而冷静下来,斜挑着眉眼看了秦云卿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轻鄙来,转身又在蒲团上坐了下来,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净月禅师的话一般,朝着秦云卿冷冷的开口:“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下贱胚子,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请禅师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妖孽转世!就凭着你和那个贱人一模一样的行为举止,由不得人不怀疑!” 秦云卿想不到钱夫人竟然就这样的撕破了脸面,直截了当的把自己心底的怀疑说了出来,看样子,今日竟然真的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呆怔了一下,刚要开口,却听见钱夫人冷冷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原本倒是只是心中疑虑,想要让禅师看看真假,可是瞧着你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却让我有七分的肯定了!若不是心中发虚,你又何必做出这等咄咄逼人的模样来?!”钱夫人微微的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的更加舒适一点,看向秦云卿的眼眸越发的轻鄙,“你要记住有理不在声高,即便你撕破了喉咙,也不能颠覆了事实去!是妖孽就是妖孽,你吼得再大声,还是妖孽!” 钱夫人的这一番话,震得秦云卿心中一片轰雷响起,努力的想要维持脸上的镇定,但是终究还是微微变了脸色。 “母亲这话说的好笑。”秦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翻涌的心绪平复下来,这才迎头对上钱夫人的视线,“母亲这么说,只不过想要坐实女儿妖孽的名声罢了!然后光明正大的置女儿于死地而已!其实母亲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想要女儿死而已,但是却又何必一定要给女儿冠上一个妖孽的名声?!若女儿真的是妖孽,那么永定国公府又算是什么?!一个能出妖孽的府邸,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秦云卿的声音越发的尖锐:“原本大家只不过为着淑妃姐姐,硬生生的装出一副母慈女孝模样来而已。只是不知母亲因何今日一定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难不成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根本就是母亲心虚?” 秦云卿的这几句话出口,钱夫人的脸色倏的就变了。 秦云卿嘴角一勾笑了:“果然!想必是那一次二嫂的话起了作用!果然先大嫂的死,与母亲有着莫大的关系!”这一段话,秦云卿说的斩钉截铁,“让我们来猜一下,因为先大嫂的死,其实就是母亲你的手脚,你一直心中忐忑,被二嫂挑拨了几句,便想着女儿就是先大嫂转世,心中害怕,因此才不顾淑妃姐姐,定然要置女儿于死地……”秦云卿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钱夫人,又逼近了一步,“母亲,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让女儿猜中了?” “你,你……”钱夫人被秦云卿说中了心中的**,腾得站了起来,举起手,朝着秦云卿的脸上狠狠的扇去,“你这个信口开河的小贱人!为了求生……,竟然,竟然往我身上泼脏水……” 秦云卿身子一侧,避了开去。 钱夫人怒极,举手正要再来一次,却听见净月禅师冷冷的哼了一声,举起的手猛地僵住了,这一声冷哼,阴森至极,恍如来自地狱一般。 “大师……”钱夫人收回手,转身朝着净月禅师行了一个佛礼,“刚才被逆女气到,行止无状,还望大师见谅。” “请夫人出去,让贫尼与秦姑娘单独说上几句。”净月禅师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淡淡的把话重复了一遍,语气一样,声音一样,可是屋内却突然之间凝重起来,那压抑的感觉,让心跳无端的就加速起来。 钱夫人骇得额角瞬即爬满了冷汗,偷偷对看了一眼净月禅师,那张脸虽然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却让钱夫人不由自主又打了一个哆嗦,当即便不敢再多废话,看也不看秦云卿一眼,转身逃也似的退出了屋子。 “你,坐吧。”净月禅师募得睁开眼睛,看着秦云卿,嘴角隐含着微微的笑意,那笑意却让秦云卿不寒而颤,刚看了一眼,便急忙移开了视线,依着净月禅师的话,在蒲团上坐了,低头,看着地上,静等净月禅师下文。 净月禅师却只是静静的看着秦云卿,没有说话。 顿时屋内的气氛一片诡谲。 秦云卿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在一片沉寂之中,分外的响亮,渐渐的急促起来,如炸雷一般,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在一片静寂之中,如擂鼓一般! 而那个净月禅师,却悄然无声,连丝毫的呼吸声都不曾听见,秦云卿的心中不由得惊恐起来。 “是不是很害怕?”终于,净月禅师开口了。 秦云卿顿了顿,很光棍的点点头:“是。” “前生怨气太重,死不瞑目,因此一缕冤魂入了现在的这个身体。”净月禅师说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向秦云卿,眼中有一抹怜悯,“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是此等事情有违天和,我不能坐视不理。”净月禅师说的一脸平静,看向秦云卿的眸中,已经是一片死寂。 “禅师是得道高僧,能看透世间一切万物,可是却不能看透人心,我为禅师可悲!”秦云卿募得抬头,看向净月禅师,眼中一片坚定,“我即是我,哪里有违什么天道?!” “你原本阳寿已尽,如今却还在阳世!你可知由于你的到来,让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净月禅师的眸中倏的闪过一片精光,“这是天道不允的!我辈职责卫道!” “卫道?”秦云卿突然冷笑出声,猛地抬头,对上净月禅师的眼睛,“禅师卫的是什么道?难道禅师的眼中,好人就该被污蔑至死?坏人就该继续留在这个世上,享尽荣华富贵?!若真如此,这世上还有什么天理可言?!” 净月禅师被秦云卿说的愣了一下,看着秦云卿挺直的脊背,突然笑了:“所谓天理昭昭疏而不漏,恶人自有他恶贯满盈的一天,这个,你不必担心。你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吧。” “禅师此话差矣!”秦云卿抬起头,看着净月禅师,“所谓的天理昭然,世上能有几人看见?!若是恶人真的有恶贯满盈的一天,这世上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作奸犯科之人?!我原本就是不信的,我自己的血海深仇,我必然是要我自己报的!” “贫尼奉劝施主一句,一切唯认命而已。贫尼替施主诵一篇往生咒,施主还是早日回去吧。”净月禅师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看秦云卿,嘴唇微微的张阖着,往生咒便在秦云卿的耳边响起。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 净月禅师的声音悠扬,与别的僧尼诵经不同,把五十九字往生咒诵的抑扬顿挫,铿然有声。 在悠扬的诵经声中,这秦云卿突然发现自己的神志分外的清明起来,许多已经有些忘怀的事情,竟然在脑中逐一的显现出来,身体渐渐轻盈起来,竟然有一种翩然欲起的感觉,顿时心中大惊,可是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起来。 “不,不行!”秦云卿抓住脑中的最后一丝清明,张口猛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那剧烈的刺痛传来,让秦云卿模糊的神志猛地清醒过来,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净月禅师,“大师,你又何必定然要把事情做绝?!老天让我重活一世,我也只不过想要看着当初害死我的仇人落得何种下场而已!你又何必心硬如铁?!” 净月禅师的诵经声嘎然而止,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缓缓的摇了摇头。 秦云卿不解净月禅师此举何意,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微微的向着门边退了一步,打算若是净月再来一次,或许可以夺门而逃。 “坐吧。”突然净月禅师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不复刚才的冰寒。 秦云卿仿佛没有听见净月禅师的声音一边,依旧防备的站在一边。 “在贫尼的往生咒下,你是第一个逃脱之人。”净月禅师缓缓的说着,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仿佛在告诉秦云卿今日天气很不错一般。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身子又向着门口挪了一步,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沉声说道,“那又能说明什么?你还不是依旧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是你记住:只要有一点生机,我便不会束手就擒!” 净月禅师突然笑了,那笑容在脸上绽开去,恍如春天满山的野花,艳丽到了极点。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秦云卿的心“突突”的跳的更快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净月禅师,猛地转身就跑,一伸手就抓住了紧闭的门,心却沉到了谷底。 “门从外面锁上的。”淡淡的声音,却满是凌厉,带着仿佛早就看透一切的超然。 “你……”秦云卿募得转身看着净月禅师,从心底涌起一股绝望来。 “施主,今日你定然是走不出这扇门的。”净月禅师声音依旧淡淡的,“天道循环,贫尼不会让天道毁在贫尼的手中。” 秦云卿看着油盐不进,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净月禅师,愤慨从心底喷涌出来:“禅师,我念着你是得到的高僧,顾忌三分,可是你又何必助纣为虐!我自过我的日子,与你何干?你口口声声代表着天道,这世间这么多的不平,这么多的苦难,却并不见你出手救助一点两点!如此看来,所谓的得道高僧也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 “施主,你不必激贫尼,贫尼早已经心如古井,一切身外之名早已经看淡。”净月禅师脸上依旧一片淡然,可是眼底却闪过一丝怒气,大抵成名之人,最气的就是骂她欺世盗名! “既然已经看淡,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禅师如此口不应心,死后岂不是要入拔舌地狱?”既然已经没有生路,秦云卿哪里还肯顾及对方高僧的身份,口下留情。 果然一直装出一副淡然模样的净月禅师,被秦云卿激怒了:“施主!慎言!” “慎言?”秦云卿冷笑一声,“请问禅师我那一句说错了?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能看见的,神明必然瞧得更清楚!我倒要看看,禅师下了地狱之后,如何跟阎王解释今日之事。”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净月禅师已经决定不再跟秦云卿纠缠,眼睛一闭,往生咒再一次出口。 秦云卿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手,借着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感,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终究抵抗不过,神志再一次渐渐的迷糊起来。 “阿弥陀佛!”突然门外响起一声佛号来,就如黑夜里的霹雳一般,把暗沉的夜劈开一道光明,现出一片光亮来!秦云卿就在这一声佛号中,猛地清醒过来,而净月禅师的往生咒却在这一声佛号中,嘎然而止,再也诵不下去了。 “你这个恶尼!我今日就与你拼了,大不了与你同死!”秦云卿真的恨到了极点,只可惜现在钱夫人并不在身边,但若是能抓了净月禅师替自己陪葬,也算是一大幸事! 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净月禅师冲了过去。 净月禅师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就这么直直的冲了过来,一时躲避不及,竟然被秦云卿拽住了前襟,怎么也挣脱不了,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能掌控的轨道,跑到了谁也不能预知的方向。 “云卿,放开她。”突然一个声音从净月禅师的身后响了起来,秦云卿募得抬头,看着突兀的出现在净月禅师的身后的人,呆住了。 谁是妖孽(加更) 屋内再一次陷入诡异的死寂之中。 “女檀越,别来无恙?”一笑大师笑着从净月禅师的身后走了出来,说是笑,其实能看见的只是那不住颤动的络腮胡子而已。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从净月禅师身后出来的,竟然是一笑大师!佑哥儿不是不知所踪了吗?不是没有把信送到吗?这一笑大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说…… 秦云卿心顿时一阵发凉,抓住净月禅师的手,越发的握紧,倏的抬头,一脸冷意的看着一笑大师:“你把佑哥儿怎么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状态,由不得秦云卿不怀疑佑哥儿的事情,是一笑大师动了手脚,否则他怎么就这么巧合的出现在净月禅师的屋子里?!巧合太过,就变成了蹊跷! “佑哥儿?是谁?”一笑大师一脸的讶异,看着秦云卿那一脸的冷意,不由得摇了摇头,“你这个小姑娘真是太不知好歹,我辛辛苦苦从大佛寺赶过来,你一句好话没有,却劈头盖脸的问我要人,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一笑大师说的说的怒火冲天,可是脸上却眉眼弯弯,一点怒气都没有,让秦云卿心中越发的惊疑。 依着一笑大师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无需哄骗她,可是一笑大师那神情,却又让她不敢轻信! 秦云卿不接话,却也不放手,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一笑大师,满脸的寒霜。把怀疑和不信,明明白白的摆放在了脸上。 一笑大师顿时苦笑连连,不知该如何解释,屋内再一次寂静下来,连空气都是凝重的。 净月禅师却趁着秦云卿全部注意力在一笑大师身上的这档口,用力的挣扎起来,想要从秦云卿的手底下逃脱。 秦云卿猛然警醒过来,哪里肯让她逃脱,若是她脱离了她的掌控,躲到一边,使劲的念上那几遍往生咒,她今日不就生生的死在她的手里。看着净月禅师挣扎的越来激烈,秦云卿想也不想,一抬手,就把头上的银簪子拔了下来,抵住了净月禅师的脖子,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凌厉:“难得老天眷顾,让我重来一次,我必然不会让你伤了我!大不了你我结伴同往黄泉,我无论如何不肯比你先去黄泉的!因此,你最好能安生一些,否则……”秦云卿咬牙手中的银簪子往前一递,尖锐的银簪子刺进了净月禅师的肌肤,渗出一滴血珠来,殷红刺目。 净月禅师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狠到这个地步,身子一僵,再也不敢动弹丝毫,只是嘴上犹自强硬:“你这个孽障,竟然动手行凶,贫尼……” “住口!”秦云卿厉声喝断了净月禅师的话,“你口口声声指责我的妖孽,我可是祸害了这个世间?我可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是滥杀无辜了?倒是你,仗着自己稍微有些神通,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去?!要说妖孽两个字……”秦云卿冷笑一声,一脸的嘲讽的看着净月禅师,“也不知谁才是妖孽!” “你……”净月禅师气的两眼翻白,差点昏厥过去,这秦云卿竟然口口声声指责她为妖孽,怎么能不气的她五佛出世。只是性命捏在秦云卿的手中,再生气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说错了?”秦云卿挑眉,看着净月禅师那想骂却又不敢的模样,脸上的嘲讽更盛,“你若不是妖孽,哪里就能看出人的五生轮回来?你若不是妖孽,哪里就能看见凡人看不见的事物?” “你……”净月禅师气的满脸惨白,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千万不要告诉你,你是得道高僧……”秦云卿不去看一笑大师那精彩到极点的神色,刚才的那一番话,讥嘲了净月禅师,何尝也不是讥嘲到了他,只是今日之事,秦云卿不想再忍,这大鹏皇朝一而再的有人认出她的身世来,谁知道以后还有多少,若是今日不能坐实了她们也是妖孽的身份,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冷不丁出来,指着她的身世骂她是妖孽!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还不想死!她还有高堂父母没有尽孝! 秦云卿低头,直视着净月禅师的眼睛,一字一句:“你若真有神通,想必也是不惧死的!我今日就把这根簪子送入到你的脖子里,若是你还能安然无恙,我就束手就擒,任你宰割!” 秦云卿的话音落下,净月禅师就感觉到喉咙一阵刺痛,吓得大叫一声:“不!” “阿弥陀佛……”一笑大师双手合十,唱了一个佛号,“女檀越,得饶人时且饶人。” 那一声佛号撞击着秦云卿的胸口,如重鼓一般,手中的银簪子顿时逾若千金,心中的戾气顿时消散干净。 一笑大师上前一步,伸手,把簪子从秦云卿的手中接了过来,仔细的瞧了瞧,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来,细细的擦拭了,随手插在了秦云卿的头上:“好端端的一根银簪子,若是沾染上了人命,就太过不洁,想必云卿也不愿意的。” 秦云卿此刻连身子都是软的,摇晃了一下,放开了净月禅师,跌坐在蒲团上,抬起头,可是眼中的倔强却丝毫没有褪去:“禅师此话差矣,虽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但若是前面再无路可走,云卿也是不惧手沾鲜血的!” “嗯,不错。”这一刻,一笑大师竟然没有辩驳秦云卿的这句话,反而掉了一句不文不白的话出来,“话说狗急了也要跳墙,何况云卿乎?” 被一笑大师这么一说,秦云卿眼中的倔强倒是散去了一些,只是一笑大师的这话,却让秦云卿怎么听着都不爽,忍不住开口反驳了一句:“云卿一女子,不敢与恶狗相提并论!” “……”一笑大师愣了一下,猛然间放声大笑起来,“呵呵,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秦云卿没好气的白了一笑大师一眼,猛然间却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真的会让人误会,腾得脸就涨红了,又羞又恼,却又不知该如何解说,顿时低下头,不说话了。 小为爬上来,看见了金牌,鲜花和礼物,狂喜,谢谢亲们支持,送上一章加更,感谢亲们的支持~,最近小为工作很忙,累的要死,只有亲们的支持,小为才有坚持的动力!!亲们,小为爱你们!现在爬去码今天的更新,今天的更新会在下午送上! 天道循环 秦云卿的模样,让刚刚歇下笑声的一笑大师,再一次狂笑起来:“云卿,你现在的模样,才像是一个小姑娘,刚才太过凶猛了,会吓到人的。” 被一笑大师这么一打岔,秦云卿心中的惧意和怒气,在不知不觉中,褪去了一大半,却猛地伸手,趁着净月禅师不备,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死死的不肯放松分毫。 净月禅师被秦云卿抓住,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可是抬头却看见秦云卿的眼睛,那眼中暗藏的嗜血的光芒,让净月禅师的心,猛地收缩起来。 “云卿,我说过小姑娘不能太过凶狠,否则要嫁不出的。”一笑大师看着秦云卿的神色,暗暗的摇了摇头。 “一笑,你我同为佛门中人,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净月禅师终于回过神来,也不在挣扎,只是满脸怒容的看着一笑大师,语气中带着指责和控诉。 “看着什么?”一笑大师转头看着净月禅师,脸上的笑意不减,可是眼中却带上了冷意,“朗朗乾坤,海清河晏,我就不知道这世上,哪里有上什么妖孽存在!” “你……”净月禅师想不到一笑大师竟然会这么说,眸光扫过秦云卿和一笑大师,猛地缩紧,“贫尼就不信,你没有看出她的……来历。” “看出又如何?她又没有祸国殃民,我又何必耗费心神与天道做对。”一笑大师耸耸肩,扫了秦云卿一眼,“放开她吧。”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一笑大师,手却下意识的抓的更紧。 “放了她。”一笑大师笑着,又说了一遍。 秦云卿死死的盯着一笑大师,一笑大师朝着秦云卿微微的摇了摇头:“你放心。” 秦云卿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手指,却又戒备的挺直了脊背,就如一只猎食的豹子,准备随时扑向净月禅师。 “云卿,放轻松,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一笑大师看着秦云卿的模样,微微的皱了皱眉,“莫非你不信我?” “是,我是不信。佑哥儿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一个交代,如今我不信你,但是却不得不信你,这也算是一种悲哀。”秦云卿的声音清冷,两只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净月禅师。 秦云卿的话,让一笑大师有些哭笑不得,“云卿,就算你不信我,但你也应该信阿擎,我答应过阿擎,只要你有事,我定然要倾力相助的。”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从一笑大师口中听到了那个名字,那个深藏在心底,即便是在夜深人静时刻也不敢拿出来思忆片刻的名字,顿时神情有些黯然起来。 一笑大师见秦云卿的眼神渐渐的柔和起来,低下头不说话了,心中微微也酸涩了一下,旋即又笑了:“想不到这个名字还是有一些作用的,也算我今天没有白来。你先去一边歇息一下,这里先交给我。” 秦云卿因着阿擎两个字,心潮翻涌,却也没有放松了警惕,倏的抬头看着净月禅师,想了想:“我就坐在这里,禅师有话,云卿听着便是。”话音落下,秦云卿到底收敛了一些敌对的情绪。 “云卿放心就是。”一笑大师仿佛能看见秦云卿心中所思,放缓了语气说道,“这大鹏皇朝,据我所知,能看清五生轮回的,除了这里坐的两个人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因此云卿不必再有人认出云卿的身世来。” 秦云卿看看一笑大师,又看看净月禅师,眼眸中有着不相信。 净月禅师心中气极,见秦云卿竟然不信一笑大师的话,心中顿时不舒服至极:“你以为能看清五生轮回的人就跟街口卖的白菜一般,十文钱一大把?!那这世间哪里还需要静心养性,随随便便就全都是得到高僧了!” 秦云卿听了净月禅师的话,心头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能看清自己身世的人,除了眼前的这两个,再没有别人了,那便好!省的自己以后都不敢出门,怕一出门便被人看出了身世来。 一笑大师笑着点头,接过了净月禅师的话:“既然修炼不易,你为何不惜福,做这些有违天和的事情?” 净月禅师募得抬头看向一笑大师,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笑大师竟然说她有违天和,她要灭了秦云卿,就因为秦云卿有违天道,现如今,一笑大师竟然用这个来说她,怎么能不让她大吃一惊。 “既然她能回来,自然有她能回来的道理,或因阳寿未尽,或因怨气太重,或因别的缘由,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容不得外人插手。”一笑大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顿时现出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来,“净月禅师以为如何?” 净月禅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一笑大师,冷冷笑道:“一笑,贫尼知道你佛法高深,贫尼也知你能看清人的运势,可是像她这种破命之人存于世间,干扰了命运的定数,贫尼岂能坐视不管。” “就算你能管,你能管的过来?”一笑大师冷哼出声,“天理昭昭,日月惶惶,人世间的一切,天道早有定数,今日你定然要杀了她,难道你能保证没有下个她出现?你能管的过来?一切只有顺应自然,才是正理,若是她真的杀人害命,天道不容,你且眼睁睁的看她,看天道能不能容她!” “我知道你这几年,很是收拾了一些人,原本我不想干涉的,可是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出手之后,这个世间魂魄重生的人,猛然间多了许多,原本百年才出现一次,而最近却接二连三的出现,你可知这是为何?”一笑大师的脸色越来越冷,“你违了天道!” “贫尼,我……”净月禅师的脸突然一片灰败。 “净月,你看看你住的地方……”一笑大师猛地站起来,绕着四周走了一圈,“这屋子阴暗,又不通风,就如地狱一般,再看看你自己的神色,哪里还有一个得道高僧的模样,你已经入了歧途……” “我……”净月禅师恍如被雷击一般,脸色猛地一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好生回想一下,这几年来的心境,我说的可是有错?”一笑大师募得转身,看着净月禅师,“自从你第一次出手之后,到现在,该是有七八年了吧?”一笑大师叹了一口气,“这七八年来,你好生想想,你可是变了?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我……”净月禅师募得抬起头,看向一笑大师,最终颓然叹了一口气,“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什么叫或许?原本我说的就是对的。”一笑大师伸手指了指门外,“那个站在外面的女人,今日送云卿过来,目的就在于借你之手,把云卿置于死地,你若是真的出手,岂不是白白担了杀人害命的干系而损了自己的阳寿和运气?” “……”净月禅师看了看禁闭的大门,又看了看满脸戒备的秦云卿,“只要你不干有违天和之事,贫尼今后,便放手就是。” “谢禅师手下留情。”秦云卿见事情急转而下,竟然于绝境中硬生生的挤出一条生路来,顿时心中大喜,朝着净月禅师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这才抬起头看着净月禅师,“但是,云卿这次重生,只为前世冤仇而来,与别人无干,只要害过云卿的,云卿还是不会手软,若是禅师……” 净月禅师摆摆手,阻止了秦云卿继续说下去:“你是破命之人,你的命势贫尼看不出来,但是只要惜福,富贵两个字却是逃不了的,有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若是太过牵连无辜,贫尼……”净月禅师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眸光闪过一丝犀利,“贫尼自然还会出手,但是下次出手,你必然没有这么好运,还有人来救你。” “禅师放心,云卿自当惜福。”秦云卿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转身看向一笑大师,“禅师相救之恩,只是佑哥儿之事,云卿还请禅师能据实相告,佑哥儿是云卿的弟弟,云卿不能……放任不管” “你这个娃儿,我说了不知道,自然是不知道的,难不成我一个得道的高僧,还能骗了你不成?!”一笑大师被秦云卿缠的有些生气,瞪了秦云卿一眼,但是眼眸中却隐隐有着欣慰之色,伸出两手拍了三下。 “大师。”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突兀的在屋内响了起来。 秦云卿倏的回头,却见一个浑身上下穿着黑衣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屋子的中间。 “这是……”秦云卿疑惑的看着站在屋子中间,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女子,这个打扮,熟悉到了极点,仿佛以前看见过。 “你个没良心的,枉费了阿擎全心全意对你。”一笑大师看着秦云卿一脸诧异的神色,不由得替独孤擎暗叹了三口气。 “我……”秦云卿愣了一下,猛然想了起来,神鹰卫!神鹰卫就是这副打扮的!当初独孤擎曾经给自己一块令牌,说是可以差遣神鹰卫,可是自从独孤擎离开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用过这块令牌,也再没有见过神鹰卫,想不到…… “想起来了是不是?”一笑大师摇了摇头,一副替独孤擎可惜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个小子,到底吃了什么药,竟然对你如此的死心塌地!暗中竟然替你配了神鹰卫的暗影,这次的事情,若不是暗影及时通知了我,我哪里能赶过来救你!” 秦云卿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暗影?岂不是说自己的所有事情,全都落在了这个女人的眼中?!岂不是这个女人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 并不是说秦云卿不懂得知恩图报,只是此事实在的太过重大,事关生死,由不得秦云卿不多想。 “诶,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多疑的。暗影就是主人的影子,既然阿擎把她给了你,便是你生她生,你死她死。”一笑禅师说道后来,声音阴冷,竟然是带着一丝残酷了。 “主人请放心,今日之事,属下不敢透露半句出去,若是主人不放心,属下这便以死明誓。”暗影说着,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把剑。 秦云卿看着那寒光渗人的剑锋,不由得心猛地哆嗦了一下:“你把剑收起来,我们好生说话就是。” “是。”暗影的手一缩,剑就消失在手掌之间,再也找不到了。 “既然你去通知了禅师,那么想必也知道佑哥儿现在何处?”秦云卿看着暗影,声音里带着探询。 “属下知道,只是公子爷并没性命之忧,属下怕打草惊蛇,便没有出手。”暗影跪在地上,声音清晰,并没有丝毫的愧疚。 “你为何不救他出来?”秦云卿忍不住还是有些气恼,佑哥儿才十岁年纪,若是……,岂不是吓坏了他。 “属下若是出手相救,便会打草惊蛇,反而让主人受到伤害。” “……”秦云卿突然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可知是谁出手绑了佑哥儿?” “属下知道,是钱夫人手下的魏妈妈。”暗影这一次倒是回答的毫不含糊。 “这个老虔婆!”秦云卿恶狠狠的骂了一声,“若是佑哥儿没事便罢,若是有事……,我定然要她身败名裂!” “好了,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也该回大佛寺去了,我好歹也是一寺的主持,离开的太久了,终究不好。”一笑大师拍了拍手,看了净月禅师一眼,“再说了,这里是尼庵,我一个和尚……,若是让人知道了,于净月禅师的名节有损……,我和尚向来不做毁人名节之事,只是不知道从这里出去,可是有偏僻的路径,可以避开人的耳目?” 钱夫人的惊恐 一笑大师的这话出口,净月禅师一口气上不来,憋在喉咙口,差点气昏过去,而秦云卿却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笑大师,心中涌起一阵怪异至极的感觉,刚才还侃侃而谈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这才转眼间,便又恢复了酒肉和尚的模样,这也……变得太迅速了一些。 一笑大师站在原地,却见净月禅师只是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顿了顿,再一次开口了:“我说净月,你我也好歹是同为佛门一脉,虽说我也算是长的玉树临风,但是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可是和尚,不能娶亲的……” “你,你给我滚!”净月禅师一探手,就把放在秦云卿身边的蒲团抓了起来,狠狠的朝着一笑大师的脸上的砸去,“一笑,你与我之间,以后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一笑大师诧异的看了净月禅师一眼,“这么说来,你还是想要我陪你一辈子?!”说完,一笑大师猛地跳了起来,“不成,这可不成!我还是原路回去吧!” “滚!你给我滚!”净月禅师现在哪里还有一丝一毫高僧的模样,指着一笑大师恨不得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来。 “你这个女人真凶!”一笑大师笑着转身,隐没在后面的帐幔之中。 秦云卿见一笑大师走了,正要站起身来,却看见一笑大师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又在净月禅师的身后出现:“净月,你以后开着窗,多见见阳光,莫再要像老鼠一样,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没得把自己弄得像鬼一样,当心以后出去吓死人!哈哈……”一笑大师纵声笑着,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帐幔之后。 净月禅师咬着牙齿,手中紧紧抓着一只蒲团,盯着那还在不住晃动的帐幔,若是一笑大师再次出现,她定然要狠狠的砸他一脸。只可惜帐幔渐渐的停止了摇晃,而那张可恶到极点的脸,却再也不曾出现。 “禅师。”一直呆在一边的秦云卿,终于开口,“若是禅师再没有吩咐,云卿告辞了。” “慢着!”净月禅师募得转身,盯着秦云卿,眸光中全都是犀利。 秦云卿下意识的猛地退了一步,一脸戒备的看着净月禅师。 “主子。”还没有退去的暗影,上前一步,挡在了秦云卿的前面。秦云卿看着这个黑色的人影,提起的心,这才猛地放了下来,若是早知道自己的身边隐藏着这样的高手,自己刚才又何必犯险,亲自动手刺杀净月!想着不禁有些嗔怪独孤擎,既然做了这些布置,为什么早先不跟她讲!害得她一直为着今日之事担惊受怕! 净月禅师却似没有看见暗影一般,上前一步,盯着秦云卿:“今日之事,就此打住,贫尼不会外传,想必施主也不会,但是贫尼还是要跟施主说一声好自为之,如是施主有朝一日……,贫尼若是要动手,也不必近身才能行的。” 秦云卿被净月禅师的这番话,硬生生的吓出一身冷汗来,当即上前一步,走到了暗影的前面,盯着净月禅师,眼神中带着一丝讥讽和九分的怒容:“禅师,我念你是有些真本事的高僧,因此才步步退让。但并不表示我会怕你!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即便是再死一次,也是无所谓的。但是,我以后若是无辜而亡……” 秦云卿冷笑着,一脸的阴森,倏的转身看着暗影:“你记着,我若是以后无辜而亡,钱夫人的人都是我的仇人,你务必让钱府寸草不留!然后诏告天下,钱府满门,都是因为净月禅师而死!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我不许你死!”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震得净月禅师的心,使劲的颤了颤,才稳定下来。 “你……”净月禅师伸手指着秦云卿,“你怎可如何狠毒?!” “这一切全都是拜大师所赐,我倒要看看,大师所谓的慈悲,倒底是怎样的?!”秦云卿抬着头,一脸挑衅的看着净月禅师,“若是大师无事,云卿这就告辞。”说着,头也不回的向着大殿外走去。 净月禅师看着秦云卿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身子一软跌坐在蒲团上,喃喃重复着一句话:“我,真的,错了吗?” 钱夫人正在门外等得心焦,终于听见“吱嘎”一声,门从里面打了开来,急忙小跑着过来:“禅师,可是事成……”突然,说了一半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傻愣愣的看着站在门口,衣冠整齐的秦云卿,张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母亲可是意外女儿竟然活着出来了?”秦云卿冷冷的看着钱夫人,眸光中闪过一丝阴狠,可是脸上却笑意盈盈。 “啊,不,没有,我的儿,你怎么会这么想?”钱夫人诧异了一下,瞬间便回过神来,亲热的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腕,“刚才禅师说要和你单独说话,可把我担心死了,如今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钱夫人这一番话,可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的,握住秦云卿的手,冷而有些僵硬。 “多谢母亲挂心。”秦云卿的丝毫不掩饰满脸的嘲讽,“我想去看看我娘的法事做的如何的了,不知母亲现在可有空闲?” 此刻钱夫人哪里肯陪着秦云卿一起去,她还要找净月禅师却证实秦云卿的身世! 刚才在外面的院子里,把在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细细的琢磨了一遍,钱夫人越琢磨,越觉得秦云卿就是那个死去的贱人!可是现在秦云卿却安然无恙的从屋子内走了出来,必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定然要弄清楚才行。 “魏妈妈,你陪着二娘去看法事做的如何了,让二娘替胡姨娘上一炷香,好歹也是生养一场。”钱夫人扭头吩咐魏妈妈,魏妈妈应了一声,带着秦云卿向着西边的小偏院走去,而钱夫人却返身进了屋子:“禅师,可在?我有事请教。” 净月禅师在屋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沉着声音,回了钱夫人一句:“不知夫人有何事见教?” “不知能否容我进内?”钱夫人躬着身,万分恭敬的开口。 “不必,贫尼出来就是。”净月禅师想着一笑大师说的话,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太阳底下了,或者,今后,她真的应该出去走走才行。 西边的小偏院里,法事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一众姑子正在摇头晃脑的念着金刚大藏经,为首的静安姑子看见魏妈妈进来,连忙迎了出来。 “静安师父,我家姑娘过来上香。”魏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心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却见秦云卿脸上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情绪外露,可是魏妈妈心中那不安的情绪却越发的强烈起来,不知怎么的,魏妈妈觉得秦云卿从那间屋子里出来之后,整个人似乎变得更加的……柔和了。不,应该是更加的凌厉了,只是这凌厉隐藏的更深了。 “有劳静安师父。”秦云卿给静安姑子屈了屈膝。 静安姑子连忙笑着说不敢,返身回去燃了三炷香过来,恭敬的递给秦云卿。 秦云卿接过,双手举着,走到胡真珍的牌位前,凝视了一会儿,看着那钱门胡氏几个字,胡真珍的容颜蓦然的出现在脑中,那一脸和蔼和宠溺的模样,让秦云卿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顿时湿润起来,双膝一屈,跪在了牌位前的蒲团上:“娘,不孝女儿给您磕头了。”把香插到了香炉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直起腰来,眼泪不自禁的就流了下来。 “姑娘,节哀吧。”林嬷嬷上前,扶起了秦云卿,“姨娘已经去了,只要姑娘你能好好的,姨娘即便是在天上看着,也是安心的。” 秦云卿点点头,只是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嬷嬷,我,我想娘了。”这一段时间的胆颤心惊,回想起在江南小镇的安然无忧,秦云卿此刻越发的想念胡真珍,虽然那副肩膀是那么的柔弱,但是那柔弱的肩膀给她了安稳的五年生活。 林嬷嬷叹了一口气,唤了春花过来,给秦云卿擦拭眼泪,自己也恭恭敬敬的给胡真珍磕了一个头:“姑奶奶,你安心就是,奴婢定然会好好护着姑娘,便是拼了奴婢的性命,也不会让她受人欺负的。” “嬷嬷……”秦云卿听了林嬷嬷的话,眼泪流的更急了,春花一边替秦云卿擦着泪水,一边安慰着,直到林嬷嬷也过来,劝慰了好久,秦云卿这才渐渐的止住了泪水。 众人祭拜了胡真珍,从小偏院出来的,正好看见净月禅师也从前面过来。 “禅师。”秦云卿上前给净月禅师行了一个礼,“谢禅师替我姨娘做法事,云卿定然铭记于心,感念禅师的恩德。”秦云卿这话别人听着感觉别扭,可是净月禅师却心知肚明秦云卿指的是什么,微微的蹙了蹙眉,想要说上几句,最后却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以后好自为之就是。” “谢禅师指点,云卿一定谨记在心上。”秦云卿就当作听不出净月禅师的言外之意,又行了一个礼,这才退了一步,站在了钱夫人的身后。 钱夫人看了秦云卿一眼,那眼眸中的神色,意味不明。 “母亲,可是过来看姨娘?”秦云卿看着钱夫人故意开口,其实哪里有正室过来给妾室的法事观礼的事情,只是秦云卿看着钱夫人不爽到了极点,但又不能在众人面前撕破了脸皮,这才硬生生的恶心了钱夫人一句。 “我……”钱夫人的脸色一僵,随即又笑着道,“我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想过来看看法事是不是结束了,若是结束了,不如我们就早些回府。” “哦……”秦云卿“哦”了一声,一副了然的模样,“圣人云:死者为大。既然母亲不打算观礼,那就不要进去惊扰我娘了。” “你……”钱夫人想不到秦云卿竟然连一点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脸色顿时有些发青,却也不好意思就此发作,虽然气的肝疼,却又不能把秦云卿怎么样了去,脸色顿时有些青中带紫了。 “小施主,以后若是无事,不如常来水月庵与贫尼谈谈佛理。”净月禅师开口替钱夫人解围,“难得小施主也是一个有慧根的。” 秦云卿看了一眼净月禅师,浅笑着唱了一个诺:“既然禅师如此高看云卿,云卿自然是受宠若惊的,以后少不得要打扰到禅师静修的。” “嗯。”净月禅师点点头,转头看见静安姑子从里面出来,问道:“静安,法事做的如何了?” “回师父,法事已经结束了。”静安姑子恭敬的回答。 既然法事已经结束了,自然就没有再进去的必要了,倒是免了钱夫人的尴尬,魏妈妈急忙添了香油钱。 钱夫人便带着秦云卿向净月禅师告辞,回国公府去了。 “魏妈妈,你看……”钱夫人坐在椅子上,眉心紧锁,“她竟然平安无事的从屋里出来了!后来我曾经在净月面前旁敲侧击过,但是净月却是一直支吾着,不肯说一句实话,让我的心中……着实不安。” 魏妈妈的心“突突”的狂跳起来:“夫人,难道净月禅师没有说二姑娘不是那个人的魂魄转世?” 钱夫人揉了揉了太阳穴,点点头:“净月没有说她不是,也没有说她是,这才是我最疑心的地方。” “为什么会这样?”魏妈妈的脸色有些发白,“难不成以净月禅师的功力,并不能收了她?!”魏妈妈此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脸色瞬即惨白起来,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她岂不是…… 因何瞒着我 魏妈妈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住了,脸上的血色倏的就褪的干干净净,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夫,夫人,难,难道……,这,这是,是真的?” 钱夫人白了魏妈妈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哪里就有你说的这么严重的,看把你吓得。若是她真的有如此神通,我哪里还会有命在?当初那个人贱人是怎么死的,你也是知道的,若是她真的有这个神通,你跟我还能安然的活到现在?” 钱夫人这么一说,魏妈妈脸上的神色终于回转了一些:“那夫人,禅师,这又是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夫人真相?” 钱夫人皱着眉,又叹了一口气:“在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久,这事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个净月禅师并不如外面传言的这么厉害,只是一个买狗皮膏药的,吹出来的神通,因此看不出二娘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魂魄转世,二是我们多虑了,二娘真的只是二娘……,只是我们自己心虚多疑而已。” “若是我们多虑了,为什么净月禅师不给我们一个准话?”魏妈妈的心中怎么也不能安稳下来,偷偷的看了一眼钱夫人,“奴婢觉得……这其中……似乎……”魏妈妈说的极其的含糊,还不时的偷偷查看一下钱夫人的脸色。 “你是不是觉得净月禅师……或者就是一个空壳子,她的那些个神通,只不过是纸糊的花架子,单单只是摆设而已?”钱夫人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我忧心的也是这个,若是……。诶,你还是遣人到处查访一下,若是听到有这种神通的,偷偷的请了来相看,也就是了,总之求一个心安,只要她不是她,我也算是放下心中一块石头。” 魏妈妈点点头:“夫人放心,奴婢省的。” “今日在净月禅师处,我已经与她撕破了脸皮,今后就算是相处,也只是面子上的事情了,以后那边院子里的事情,你让人盯紧些,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即时来禀了我。”钱夫人脸上的疲惫更甚,“我现在只是担心,若是淑妃娘娘知道了,必然会怪罪下来。此事,后患无穷啊!” “淑妃娘娘是个明事理,自然会站在夫人这一边,夫人放心就是。只是……”魏妈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只是如今这样一来,二姑娘必然不肯全心全意的相助淑妃娘娘,若是真的如淑妃娘娘所说,她以后嫁了安郡王,岂不是对……五殿下……无益?” 魏妈妈说着,便停住了,低着头,不再去看钱夫人,但是她说了一半的话,钱夫人却听懂了,若是秦云卿嫁了安郡王,凭着睿亲王府的势力,只要出手阻扰一二,五殿下想登上那个位置的可能,就……相当于没有了! 钱夫人想着顿时头大如斗,若是果真如此,最后让那个七皇子上位,而王皇后家对钱府向来不对付,到时候,怕是连做富家翁都……不能了! “依你看……”钱夫人猛地睁开了眼睛,“既然如此,不如就送她……”钱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狠毒,“去见胡姨娘吧!” “夫人……”魏妈妈被钱夫人的话吓了一跳,“万万不可!如今那个林嬷嬷贴身跟着二姑娘,寸步不离,国公爷也对二姑娘宠爱有加,若是一个不好,岂不是反而把自己陷入绝境……,夫人,还要三思而后行!” 魏妈妈又偷偷的看了钱夫人一眼,一个念头涌了上来:“夫人既然怕二姑娘嫁了安郡王,给五殿下造成麻烦,不如就趁着安郡王不在,把二姑娘的婚事……定了,夫人你觉得如何?” 女人的权势,很多时候,与夫家有着直接的关联,若是夫家不待见,若是夫家不得势,任你是怎生的伶俐,到时候也丝毫没有用武之地!那么她也就是不能危及到五殿下! 钱夫人被魏妈妈这么一提醒,顿时眼前一亮:“上次的那个才子,叫什么来着……”钱夫人皱着眉心,仔细的回想着。 “曹明渠~”魏妈妈立时就明白了钱夫人心中的打算,嘴角一勾,笑了出来,只要秦云卿过的不好,即便她是那个人的魂魄转世,她也不用怕她! “嗯,就是叫这个名儿来着,上次不是在绣坊里嚷嚷说,要前来求娶吗?怎么两个月过去了,这一点声响都没有听见过?这坏了人家的名节,岂能就这么简单的算了?魏妈妈,赶明儿,你给我递个帖子过去。”钱夫人紧绷的身子一软,倚在软塌的靠垫上,紧锁的眉心的舒展开来,“这个曹明渠,我记得他父亲好像是国子监祭酒吧?这种清贵人家最是重礼仪的,想来不会食言而肥的。” “是的,夫人,奴婢后来遣人去打听过了,听说曹公子虽然才名在外,但是却是曹大人的二房所出……,庶出配庶出,倒也是正好,夫人,你说……”魏妈妈说着,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伸手轻轻的替钱夫人揉捏着肩膀,听着钱夫人的呼吸渐渐的冗长起来,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秦云卿一进抚衡院,刚到屋里坐下,林嬷嬷便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连春花都屏退了下去。 秦云卿奇怪的看着林嬷嬷:“嬷嬷,你这是……” “姑娘,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林嬷嬷站在秦云卿的面前,看着秦云卿,眸光中带着一点点伤感,“姑娘,我是一心一意的为着姑娘好的,而姑娘却有事情瞒着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以后以何种心态对待姑娘。”林嬷嬷显然有些伤心,又有些气恼,连奴婢都不自称,直接用了“我”字。 秦云卿心猛地跳了一下,吃惊的看着林嬷嬷:“嬷嬷何出此言?我……” “姑娘!”林嬷嬷猛然出声打断了秦云卿的话,“姑娘,我不想听推托之言,我想听姑娘你的实话。”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林嬷嬷,良久,这才幽幽的开口:“嬷嬷,你是从何处看出来的?”像林嬷嬷这种成精的人,如是她起疑了,不如就直说,若是编一个谎言哄骗过去,将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瞒,到时候若是一个不查,露出马脚来,事情就将会变得不可收拾,因此秦云卿思虑了一会儿,便决定实话实话。 林嬷嬷对上秦云卿的眼睛,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其实当夫人提出让姑娘去拜见净月禅师的,我已经起疑了。” “为何?嬷嬷为何起疑?”秦云卿诧异的看着林嬷嬷,“去水月庵给我娘做法事,顺带着拜会一下净月禅师,不是很正常吗?”秦云卿想不出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给一个妾室做法事,依着钱夫人的为人,怎么可能挑上水月庵,这京中多的是可以做法事的地方,而水月庵的香油钱……,想必姑娘也是知道的,钱夫人与胡姨娘无亲无故不说,甚至可以说是对胡姨娘没有丝毫的好感,你说哪一个正室夫人会如此的大方?!”林嬷嬷说着,挑眉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林嬷嬷见秦云卿沉默着不说话,勾了勾嘴角,继续开口说道:“再说了,这法事早不做,晚不做,偏生要等到净月禅师回来了再做?这又是为何?!再后来,自从姑娘听说了净月禅师的一些手段之后,姑娘你就一直心神不宁,别人没有察觉,可是姑娘却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我?而这次去水月庵,夫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法事上,也不求神拜佛,却直接带着姑娘去见净月禅师,我若是还不起疑,也枉我在宫中倾轧了这么多年了!”林嬷嬷说完,神情有些落寞,显然心情十分的不好。 “嬷嬷……”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原本以为做的万无一失的事情,却露出了这么多的马脚来,顿时脸色急变,猛地站起身来,伸手就拽住了林嬷嬷,眼眸中露出惊恐来,“能看出其中不妥的人,除了嬷嬷,可还有别人?” 林嬷嬷摇了摇头:“除了我,应该并无别人,姑娘安心就是。” “嬷嬷……”秦云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林嬷嬷,眼眶一红,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林嬷嬷看着眼泪婆娑的秦云卿,不由得也有些伤心,上前扶着秦云卿,让她在椅子上坐了:“姑娘,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想必也是有伤心事的,你只管告诉了我,既然你现在是秦云卿的身子,我以后自然还是如以前一般待你的。” 秦云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有那泪水无声的流下来。许久,才睁开眼睛,看着林嬷嬷,林嬷嬷拿出帕子,轻轻的替秦云卿掖了掖眼角:“姑娘,今日若是不能,以后再说也罢。”秦云卿那无声的伤感,刺得林嬷嬷的心一抽一抽的,终于不忍心再逼迫。 “嬷嬷,既然已经被你看破,我今日说了便是,若是等日后……”秦云卿咬了咬牙,“也不知我是不是还能下定决心说出来。” 林嬷嬷拉着秦云卿的手,在秦云卿的面前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递到秦云卿那冷的有些刺骨的手中:“姑娘……” 秦云卿摇了摇手,阻止林嬷嬷继续说下去,接过水,使劲的喝了一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幽幽的说了起来,从前世的枉死,到重生,到上京遇见出殡,再到被送到钱府做了妾室,然后认出亲生父亲为止…… 原先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到得后来,倒是变得一片平和,恍如在述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林嬷嬷听的胆颤心惊,到得后来,只是紧紧的握着秦云卿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秦云卿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脸上也已经恢复了平静:“嬷嬷,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此事实在是太过离奇,你知道了并无好处,现如今钱夫人已经生了疑心,也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是非出来,我……,我不想连累嬷嬷……” “我苦命的孩子!”林嬷嬷拉着秦云卿,一脸的心疼,她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就是那个在京城中被传了许久的,那个尸身不腐的国公府世子夫人,日日面对着杀害自己的仇人,却不能动手为了自己报了仇怨,还得日日陪着笑脸,做出一个孝女的模样来……,林嬷嬷越想越是心疼,最终只是化成一声长叹,站起来,把秦云卿拥进了自己的怀中。 “你是如何渡过今日这一劫难的?”别人不信净月禅师的神通,可是林嬷嬷却是深信,当初净月禅师驱赶那个宫女魂魄的时候,林嬷嬷可是当场看着的! “我曾让佑哥儿帮我送信给一笑大师,求他相助……”秦云卿抬起头,看着林嬷嬷,林嬷嬷的怀抱很温暖,就如当初娘亲的怀抱一般,秦云卿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佑哥儿?怪不得姑娘前几日一直让春花打听佑哥儿的消息,只是佑哥儿不是……”林嬷嬷的声音陡然顿住了,“难不成佑哥儿不见了,也是那个女人的手脚?” 秦云卿点点头:“是的,佑哥儿被她们绑了去……” 林嬷嬷惊诧的盯着秦云卿:“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个净月禅师果然是有些神通的……”秦云卿一想起那间小屋内的情形,还是有些不寒而颤,“那时,我已经感觉到自己身子漂浮,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身子里喷涌而出的时候,一笑大师及时出现,劝说净月禅师放过我这一次,我这才逃脱生天的。” 林嬷嬷的眉心猛地皱了起来:“姑娘不是说……,佑哥儿被……她们绑了去,那么一笑大师怎么会……知道……” “嬷嬷可知神鹰卫?” “暗影?难道说姑娘身边有神鹰卫的暗影?”林嬷嬷惊得跳了起来。 相生相克 “嬷嬷竟然知道暗影?!”这下子轮到秦云卿吃惊了,瞪圆了眼睛看着林嬷嬷。 林嬷嬷倒是一脸坦然的点点头:“太后娘娘身边也有暗影,我曾经见过,因此这个暗影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只是神鹰卫的暗影……,培养很难,花费巨大,整个皇朝,也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才有,姑娘怎么会有?!”林嬷嬷拧着眉心沉吟了一下,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道说姑娘与安郡王……相识?” 秦云卿诧异的看着林嬷嬷,她这下子真的吃惊的,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林嬷嬷竟然是如此的神通广大,连神鹰卫的指挥使是独孤擎她都知道!这大鹏皇朝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姑娘,请你告诉我。”林嬷嬷神色有些严重的看着秦云卿,若是姑娘真的与安郡王有情……,那么以后的事情,就难了!但愿只是自己多虑了。 “是,是安郡王前去北狄之前,安插了暗影在我的身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若不是今天的事情,暗影突然出现,我才知道的。我与,我与,我与……”秦云卿这一次说的有些艰难,“我与安郡王两情相悦……,早已经私定了终身,因此这才向圣上求了一年的孝期……,只为等他回来。” 林嬷嬷的眉心倏的跳了一下,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下意识的自觉自动跳过了这个问题,转到了下一个话题。这个话题,林嬷嬷只觉得太过刺手了。 “怪不得一笑大师接到消息会赶了过去,姑娘,你可知道一笑大师是谁?”林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真的有暗影在姑娘的身边,那至少姑娘的性命是不用忧心了! “……”秦云卿诧异的抬头看着林嬷嬷,“我只知道阿擎跟一笑大师很熟。”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秦云卿便不再遮遮掩掩。 “一笑大师是先贤贵妃所生,先帝亲口御封的诚亲王,当初先帝在世的时候,最宠的就是这个儿子,因此,诚亲王当初没有少给当今圣上添堵!直到先帝去世,当今圣上上位,第一道旨意就是让贤贵妃给先帝陪葬,诚亲王连夜出逃,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成了国师的弟子,国师圆寂之后,诚亲王便剃度了,法号一笑大师,后来当今圣上后悔当初的冲动,想要诚亲王回来,兄弟和睦相处,可是……再也回不到当初了……”林嬷嬷停住不说了,秦云卿便也不再追问,以后的事情,其实即便林嬷嬷不说,秦云卿也可以猜对三分的。 “睿亲王虽然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而先睿亲王妃却与诚亲王相交甚好,而安郡王也是诚亲王看着长大的。”林嬷嬷细细的说着,这些都是皇室秘辛,但是对林嬷嬷这种人来说,这些却都不是什么秘密。 秦云卿点点头,有林嬷嬷这种人在身边,倒是不怕以后会犯了皇室的忌讳,许多皇室的秘辛,在林嬷嬷心里,怕是连秘密都称不上。 “只是姑娘倾心于安郡王,我……”林嬷嬷的眉心拧成了结,想来想去,还是开口说了这件最刺手的事情,若是姑娘能听她的话,就此放手,也是好的,“安郡王可是太后娘娘最中意的孙子,他的妻子……”林嬷嬷看了一眼秦云卿,“姑娘,若是你只能为妾,你可还……愿意?” “不,嬷嬷,我跟阿擎说过,我不为妾,若是为妾,宁可终身不嫁!”秦云卿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阿擎答应我,要信他,一切全都交给他安排就是,嬷嬷不用替我担心的。” 虽然秦云卿这么说,但是林嬷嬷却又怎么能安心,别人不知道安郡王在太后心中的位置,让她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当今圣上子嗣不丰,能续齿的皇子虽然有十个,但是现在存活下来的,除了五皇子,还剩下七皇子和九皇子,九皇子太小,而五皇子和七皇子……,林嬷嬷摇了摇头。 睿亲王虽然也有三个儿子,但是除了安郡王,剩下的两个全都是侧妃王氏所出,而太后却又极不待见王侧妃,心中又对先睿亲王妃有愧疚,因此上,切切实实放在心中的只有安郡王这么一个孙子,他的婚事,太后娘娘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姑娘虽说也是极好的,但是姑娘的身份摆在这里,单就一个庶出的身份,再怎么好,也不能让太后娘娘应了这门婚事…… 秦云卿见林嬷嬷只是皱着眉心不说话,低着头,在那里想心事,知道她在心烦自己与独孤擎的事情,便也不去打扰与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三下。 “属下见过姑娘。”那个黑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 “佑哥儿如何了?”秦云卿仔细的看了看四周,就是找不出暗影藏身的地方,可是她却能在自己拍手之后,即刻就出现,很显然就在附近,只是……自己却如论如何找不到她的藏身之处,也算是无用至极了! “回姑娘,属下在从水月庵回京的途中,顺便把公子爷带了出来,送到秦府门口了。”暗影说的云淡风轻,可是秦云卿却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暗影不说,她却也不好追问,说到底,这个暗影是独孤擎的人,她只是暂借而已,能不指手划脚,就不要指手划脚了,只要人救出来了,也就是了。 “嗯。”秦云卿点点头,“人救出来,就好了,谢谢你。”秦云卿朝着黑衣人笑笑,“要不,我让人送点点心过来,你吃点?”秦云卿这纯属就是没话找话。 “属下多谢姑娘,只是属下不饿,若是姑娘没事,属下就告退了。”黑衣人又朝着秦云卿弯了弯腰。 “辛苦你了。”秦云卿十分的客气。 黑衣人却一点都不领情,见秦云卿再没有什么吩咐了,连话也不多说一句,身子一晃,便消失在屋内,看的秦云卿目瞪口呆。 “姑娘。”门外响起春花的声音,“晚饭好了,姑娘可是依旧在院子里吃?” “就摆在院子里吧。”秦云卿扬声应了一句,这才伸手拉了拉林嬷嬷,“嬷嬷,不如一起去吃饭如何?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儿的事情,我们就不去操心了,就算是要操心也扔给安郡王便是。” 林嬷嬷被秦云卿这么一说,倒是心情开朗起来:“姑娘说的是,倒是我入了魔障了。” “嬷嬷说的哪里话,嬷嬷也是为我忧心。”秦云卿拉着林嬷嬷的手,“我们出去吃饭吧,今日折腾了一天,都快饿死我了。” 林嬷嬷看着难得露出天真的模样的秦云卿,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姑娘虽然两世为人,但终究还是年轻,以后,自己多看着一点吧。 晚上的菜蔬十分的丰盛,秦云卿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菜蔬,有些诧异的看了春花一眼。 春花笑着道:“是二少奶奶说,今日姑娘去了水月庵中,来回路上颠簸,正该吃点好的,使劲的补补才是。” “二嫂有心了。”秦云卿看了一眼拎食盒过来的小丫鬟,笑着吩咐春花,“拿些铜钱出来,让她去买些零嘴儿吃。” “是。”春花应了一声,进屋抓了一把铜钱出来,塞到小丫鬟手中,小丫鬟握着沉甸甸的铜钱,顿时咧开嘴笑了,“谢姑娘赏,谢姑娘赏,今儿个的菜色,可是二少奶奶亲自定的,姑娘请慢用。” “替我谢过二嫂。”秦云卿笑着道,“可是有熟悉的姐妹?去找了一块儿玩,回头我吃完了遣人去找你。” 小丫鬟应了一声:“奴婢与这院子的春红姐姐熟识,奴婢这就找她说话去。”说着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秦云卿叫住了,“春花,拿点糕点和蜜饯给她。” 小丫鬟听了顿时大喜过望:“谢谢姑娘。”拿着糕点,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姑娘,喜欢吃什么,奴婢替你夹。”春花等秦云卿坐了,便拿着筷子准备给秦云卿布菜。 秦云卿却不说话,只是扬着眉看着春花:“你说这菜色可好?” 春花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好。” “只可惜若是真的全都吃了,怕是没几天可以活了。”秦云卿笑着看着春花,眸底却满是寒意刺骨。 春花和林嬷嬷被秦云卿的话唬的一跳,脸色倏的发白起来,惊恐的看着满桌子的菜:“姑娘,你说是这菜里有毒?”说完,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的,二少奶奶还没有蠢笨到这个份上。” 秦云卿笑着道:“这些菜里自然是没毒的,否则查出来,岂不是牵连到了她自己?就凭着她的为人,你觉得她会置自己于险境吗?我只是想不到,她竟然这么的迫不及待。” “自然是不会的。”不等林嬷嬷开口,春花抢着说道,“不论是谁都没有这么傻的!只是,姑娘你为什么要说迫不及待?二少奶奶吗?二少奶奶为人低调,但是却极体恤下人的,在钱夫人下人中,二少奶奶口碑很不错的。”春花诧异的看着秦云卿,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表示有些不敢相信。 “姑娘,你的意思是这些菜全都没事,但是混合起来吃,便有事了?”林嬷嬷皱着眉,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蔬,试探着开口。 秦云卿点点头:“也算是她大意,竟然忘记了我是懂医的,这些菜即便是全都吃了也是没事的,不会死人,但是却会让人不怎么好过,然后少活几年就是了。” “什么叫不怎么好过?”春花听的满头雾水,“有毒便是有毒,怎么能让人不怎么好过,却只是少活几年?” 秦云卿指着桌子上的凉拌黄瓜和苔菜花生:“你们可知这两个菜同食伤身?”又指了指另两个:“红枣忌鱼,食则腰痛。红枣忌葱,食则伤五脏。鹅肉忌鸡蛋,食则伤元气。牛肉忌栗子,食则呕吐……,每一种都不致命,但是却慢慢的耗损你的身体……,然后在不知不觉之中,你便整日恹恹的,然后缠绵于病榻,再然后就香消玉殒了。” 春花听着秦云卿那缓慢而又平稳的口气,只觉得汗毛一根根的林立起来,这也……太过恶毒了一些! “春花,你明天去秦府问问,姑娘的院子可曾收拾好了?若是收拾好了,让秦老爷遣人过来,接了姑娘回去住吧。”林嬷嬷皱着眉,看着满桌子的菜,“找人过来,把这些菜色全都撤下去。” “是。”春花这一声应得极是大声,想想刚才姑娘说的话,脊背忍不住开始发冷,这府里,诶,还是少待为妙!春花想着转身就要去找人,却被秦云卿拦住了:“慢着,全都撤下去了,那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姑娘!”林嬷嬷瞪了秦云卿一眼,“这东西怎么能吃?我们重新自己做了就是。” “太浪费了。”秦云卿摇了摇头,“并不是不能吃,我们只要不吃相忌的也就是了。”说着,站了起来,把相忌的食物分成了开来,“诺,这些拿出给小丫头们吃,我们吃剩下的这些,这样便是想要相克,也是不能得了。” 林嬷嬷皱着眉心,看着满桌子的菜色,依旧是一脸的不愿。 “嬷嬷相信我就是,好歹我也算是神医的弟子。”秦云卿故意的开了一句玩笑,想要调节一下气氛,但是却没人领情,秦云卿顿时生出挫败感来。 可怜的独孤擎 “姑娘,这些……”春花伸手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菜肴,脸上有着一丝防备,“吃了,真的会没事?”春花皱着脸,看着分成两份的菜肴,一脸忧心的看着秦云卿,“姑娘,奴婢,奴婢以后都不敢吃饭了……” 秦云卿看着春花那一脸纠结的模样,不由得怔住了,她刚才说的有这么严重么?竟然把春花吓成这样? “姑娘,你把相生相克的食物,写一张单子出来,让春花细细的记了,省的以后出什么意外,也算是防范于未然。”林嬷嬷也是一脸的慎重,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今日里白氏送来的只是一些吃了伤身子的食物,若是白氏对姑娘的恨意越来越深,谁能保证下次送来的不是吃了中毒立亡的食物!若是一个不查,到时候酿成大错,想哭都没地方找去! 林嬷嬷现在心中是警钟长鸣,白氏的这种手段太过厉害了,不知不觉中害了人命,还能逍遥法外!因为这种食物相克这种事情,却是查无实证,便是追查到白氏头上,也不过是监管不严,再怎么罚也罚不到她这个管家少奶奶的身上去!此刻,林嬷嬷顿时对白氏刮目相看了! 林嬷嬷这么一提,春花像是猛然醒过神来,不等秦云卿开口,便急着说道:“嬷嬷说的对!姑娘,你写出来,奴婢一定牢牢的记住,以后上菜之前,先好生看看,若是有什么冲突的,奴婢也好在第一时间找出来,省的误食了,害了性命。” 秦云卿看看春花一脸焦急的模样,又看看林嬷嬷那凝重的脸色,当即爽快的应了:“好,我晚上就写出来。” 林嬷嬷见秦云卿应了,脸色这才回转了一些,伺候着秦云卿把晚饭吃完了,这才让春花服侍秦云卿去沐浴,而自己却坐在院子里,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一切,眉心紧紧地锁了起来,这个国公府……,想不到水,也深的狠! 秦云卿坐在浴桶里,浑身的寒毛在蒸腾的水汽中舒展开来,秦云卿紧绷的心,顿时舒缓起来。 双手撩起一捧水,覆在自己柔腻的肌肤上,水珠顺着肌肤滑落下来,舒适而又分外的安心。 秦云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中浮起今日水月庵中的惊险,然后又转危为安的戏剧性,秦云卿忍不住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独孤擎…… 阿擎……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秦云卿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加思念独孤擎! 被秦云卿念着的独孤擎,此刻却十分的悲催,正皱着眉,看着放在自己的采药筐,一脸痛苦的模样,让人怎么也不能把他与那个风流倜傥的安郡王联系在一起。 “阿擎!”不远处传来阎王敌的声音,独孤擎一听见这个声音,原本就皱着的眉,已经拧成了结,想他堂堂的睿亲王世子,圣上亲封的安郡王,神鹰卫的头头,那个阎王敌却真真正正的把他当成了一个药童使唤!每日里在这荒山野岭中爬高爬低,就如野人一般! “阿擎!”那个声音陡然的高了起来,“你又到哪儿躲懒去了?还不快过来帮我!” “诶,来了!”独孤擎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垮着脸走了过去,“师父,干什么?” “干什么?”阎王敌诧异的挑眉,“当然是要你过来帮忙采药了!难不成我请你过来吃饭?” 独孤擎顿时仰面朝天,一脸的无语,可是看着阎王敌那渐渐阴冷下来的神色,当即换上了一脸讨好的笑容:“师父,你就在一边坐着看,有事弟子服其劳,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我应该做的。”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使劲的擦了擦草丛边,一块看上去十分平坦的石头,细细的擦干净了,走过去恭敬的扶着阎王敌在石块上坐了,“师父,你老人家坐着,我去就把那颗野草挖出来。” 阎王敌恨恨的瞪了独孤擎一眼,眼眸中有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在他这个堂堂一代神医的指点下,两个月过去了,这个人竟然还是认不清草药!在自己眼中的奇药,到了他的口中,却只是野草而已!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堆而已! “师父,那颗野草在哪里?”独孤擎四下里寻找了一遍,却没有看见那所谓的草药。 阎王敌指了指灌木丛中一颗猩红的小草:“把它挖出来,想不到戎狄倒真的是个好地方,这里有很多奇药,对我要炼的丹药很是……,啊,错了,你,你……,住手!快给我住手!”阎王敌一边大声的叫唤着,一边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推开独孤擎,“差点被你毁了一颗奇珍!若是想要在找到这么一棵好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够!你小子就不能手下留情一些!下次在这样,你别想在从我地方拿一颗丹药去!” 独孤擎摸了摸后脑勺,声音带着一丝愧疚,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愧疚的神色:“师父,我,这不是刚刚拜到你的门下,连入门都没有……,我又怎么知道这种草药该怎么取?”说着,涎着脸凑到阎王敌的跟前,“师父,你老人家真的不会这么小气吧?好的丹药还是要留给徒弟的是不是?” 阎王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独孤擎,一脸的心疼:“你可知这株就是降珠草,我正在配置九魂还珠丹,正缺少这一味药,若是被你毁了,我的九魂还珠丹就炼不成了!” “九魂还珠丹?”独孤擎的眼睛刷的就亮了起来,像他这种做暗探工作的,受伤是经常性的事情,若是能有一些特效药,有时候,那就是一条命! “我研制了很久了,只要还剩一口气,便能救活回来。”阎王敌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那降珠草挖了出来,装进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玉盒里。 “师父,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百八十颗才行!” 阎王敌扭头,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独孤擎:“你以为是炒黄豆呢?还百八十颗?!我花了近十年的功夫,加上今日找到的降珠草,如果能配出十颗来,那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独孤擎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炼制丹药实在太难了!十年的功夫才能配出十颗来,那他真的没有兴趣!这十年时间,还不如用来练功! “不急。”阎王敌摆摆手,“兰妃的身体,应该还可以支撑上一段时间,难得最近戎狄蛮子被安平侯打怕了,安分守己的狠,我们就在戎狄到处找找,若是能再找到一些奇药,那这一趟就太值了!” 独孤擎听了,伸手摸了摸脸上刚刚起来的两个包,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还得陪着这个老头,在这座荒山上闲逛多少时间啊!他的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他已经被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咬得很可怜了,好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戎狄的虫子就像是认人一般的,专捡着自己咬!他就没有在那个怪老头身上看见过一个包! 独孤擎的内心在不住的呐喊,独孤擎的内心在使劲的流泪,可是阎王敌却看也不看独孤擎一眼,分开前面挡着路的灌木丛,身子一矮,钻了过去,回头看见独孤擎还呆愣在原地,连忙招呼到:“阿擎,把那个采药筐背上,我今日要去山的那边看看。” 独孤擎无语的看了一眼已经半满的采药筐,咬了咬牙,背在了肩上,开始努力的思考,怎么样才能说动这个怪老头回京去呢? 此次到戎狄,自己原本打算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 娘亲找到了,她果然在这里,只是娘亲不肯再回京城,只能自己以后多过来探望,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一直蠢蠢欲动的戎狄蛮子,这次在大鹏皇朝的大军压境下,总算是服了软,那一次也算是惊险,安平侯孤军深入,幸好自己安排了斥候,及时动用了军符,结果与安平侯里外合应,竟然把戎狄蛮子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戎狄的精英部队损失了十之**,戎狄差点灭族,若不是后来戎狄的圣女出面……,不过虽然戎狄不曾灭族,但那雪狐的事情,却顺利的解决了,倒是免了自己与师父再上雪山一趟,也算是意外之喜。 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给圣上的密信也已经送回去了,然后就是回京了……,谁也想不到这个怪老头竟然……,竟然心血来潮,把自己拎来了这里,挖野草!还美其名曰挖奇药! 独孤擎想着,便使劲的咬了咬牙,钱致远都已经整顿军队,打算班师回朝了,若是他回到京城,肯定回去骚扰云卿……。 云卿…… 独孤擎的手猛地握紧,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我必然不会让别人把你抢了去! 独孤擎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心腾得就柔软起来,这一个名字,心心念念的刻在自己的心上,无时无刻不能忘记,可是怎么才能娶得美人归呢?!今儿个晚上回去,还是去找娘亲好生商量一下才是。 “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阎王敌往前走了一会儿,却发现独孤擎依旧呆在原地出神,爆喝一声,吓得独孤擎一激灵,满脑袋的风花雪月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急忙应了一声,匆匆的赶了上去。 秦云卿趴在车窗上,看着路边不断晃动着的树林,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姑娘,虽然这里荒凉,路上并没有行人,可是姑娘也得注意一下形容才行。”林嬷嬷探身进来,把秦云卿从窗口拉了回来,按着她在垫子上坐了,“若是被人知道了,可是对姑娘的名声有碍的。” “嬷嬷。”秦云卿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嬷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也只是想透口气,最近这几天,可是闷憋死我了!” “姑娘还不快停口不说,整个里死呀死的,多不吉利。”林嬷嬷瞪了秦云卿一眼,自从秦云卿把自己的身世向林嬷嬷坦白之后,就发现林嬷嬷对自己又亲近了许多,这亲近与原先不同,原来林嬷嬷对自己虽然也是亲近,但是总带着一丝恭敬,就如一个忠心的奴仆,不敢有丝毫的逾越,而现在的这种亲近,除却恭敬之外,还带上了一种长辈的关爱。就如刚才,若是以前,她定然不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其实秦云卿挺欣喜这种转变的,在她的心中,早已经把关妈妈和林嬷嬷全都当成长辈看待的,自然也下了决定,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能过安生日子,定然要给两个老人家养老送终,伺奉她们安度晚年的。 “嬷嬷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秦云卿从善如流,挪了挪身子,端坐在垫子上,“嬷嬷,你说,父亲这是何意?” “秦老爷可是有跟姑娘说过?”林嬷嬷皱了皱眉,她心里也没有底。 那一日过后,第二日春花便去了秦府,让秦府的人过来接姑娘回去住。秦老爷二话不说,当即亲自过来接秦云卿回府。 钱夫人自然是不肯,秦正明的态度却也是很强硬,凭着圣上当初的口谕,硬是把秦云卿接回了秦府,把钱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听说第二日,钱夫人当即病了,钱夫人一病,又听说国子监祭酒曹大人的夫人,去国公府探望了。 当秦云卿听到这个消息的,并没有往心里去,虽然钱夫人只是一个小病,但一个祭酒的夫人,趁机讨好一下钱夫人,也是有可能的,倒是秦正明听说了之后,把秦云卿叫过去,翻来覆去的问了许久。 秦云卿被秦正明问的一头雾水,国子监祭酒的夫人,她又不认识,也没有见过秦正明这么关心做甚么?! 后来,被秦正明一提醒,才想起来,这个国子监祭酒大人的姓曹,而当初在锦绣阁的时候,那个为自己出头的青衫男子也姓曹…… 暂宿客栈 “曹夫人……,曹明渠……”国公府与国子监祭酒,向来没有来往,那么这次曹夫人去国公府自然不会单单只是探病,这其中必然还有其他的事情! 猛然想起那一日曹明渠在锦绣阁中说的话,难道说钱夫人打算把此事坐实了…… 秦云卿当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住了,猛地抬头看向秦正明,眼眸中全都是询问。 面对着秦云卿的惊疑不定,秦正明开口证实了秦云卿的想法,果然钱夫人是找曹夫人商议秦云卿的婚事,两人合计好了,找一个吉日去合了八字,若是八字相合,便会定下婚期。 这一次,秦云卿连不佩服钱夫人都不能了!她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钱府和秦府的所有人,她的婚事有太后做主,这个钱夫人她竟然还敢…… 难道淑妃娘娘不曾向钱夫人透露过她与独孤擎之间若隐若现的瓜葛?不,不可能,依着淑妃娘娘的心性,定然会把事情做的妥妥当当的,怎么可以会有这么大的疏漏!也就是钱夫人此举,根本就没有征得淑妃的同意!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说疯魔了不成?! 秦云卿刚想要开口再问几句,却被秦正明打断了,他告诉她,他已经安排了人,送她到山东老家去探亲,到时候秦太太会带着她和六娘,八娘一起回山东。 “父亲……”秦云卿愣了一下,她现在可是还担着照顾兰妃和太后娘娘身子的重担,怎么可以……。刚要开口拒绝,却被秦正明拦住了,兰妃和太后的事情,让秦云卿妥善的作出安排,为今之计,只有远离京城一段时间,让她与钱夫人之间冷上一段时间,才是最好的。 至于到山东去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到了山东,秦太太自然会告诉她,现在并不需要知道。 秦云卿还想再说上几句,秦正明却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累,“你回去休息吧,你母亲应该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明儿个一早就出发吧。”顿了顿,秦正明又开口说道:“那个石磊,很是不错,现在铺子的事情,现在进展的很顺利,等你从山东老家回转过来,铺子应该可以开业了。” 最近的事情太多,铺子的事情,早已经让秦云卿抛在了脑后,现在被秦正明一提醒,忍不住汗颜起来,若是开铺子的人,都像自己一样,铺子不倒闭,那真的是怪事! “父亲,石磊其实是圣上的人,父亲以后还是要让着一些他才是。”秦云卿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秦正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秦云卿,便点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 秦云卿告辞出来,第二日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秦太太遣过来催促的人,已经等在了院子里,还不等她开口说话,那婆子就是满口的央求,请秦云卿动作快些,太太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婆子虽然做派不对,但是秦云卿哪里会真心跟一个婆子计较,自然是梳洗了,就跟着婆子,出了门,然后她就坐在了这辆车上。 秦府的主子,一人一辆车,丫鬟婆子全都跟着自己的主子一起,并没有另外派车,因此每个人带的丫鬟婆子并不多。 秦云卿原本想要关妈妈留在京城秦府的,可是一看见关妈妈那张满是希冀的脸,这才想到关妈妈原本是侍郎府的人,自己前世的父母,老家便在山东,关妈妈也应该算是山东人……,秦云卿这么一想,让关妈妈留下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姑娘,姑娘……”林嬷嬷略带着担忧的呼唤声,把秦云卿从神游中唤了回来,“姑娘,与人谈话的时候走神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嬷嬷,是我错了。”秦云卿当即就认了错,“我刚才在想,父亲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让我会山东去,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林嬷嬷摇摇头,她也实在想不出到底为了何事:“姑娘,既然我们一无所知,倒不如静待事情的发生,依我想来,秦老爷应该不至于为难姑娘。” 林嬷嬷这么一说,秦云卿顿时笑了,秦正明怎么可能会为难自己!现在的秦正明恨不得把自己捧在手心里,自己可是他搭上圣上的捷径,他怎么舍得让自己受一丝伤害?!想起那一日,自己回到院子后,把给太后的药膳方子、兰妃娘娘的方子还有做好的丸药细细的整理了,然后去交给秦正明,让他转交的时候,秦正明脸上那又惊又喜的模样……,秦云卿就忍不住蹙眉。 像秦正明这种人,只要你对他有利,他便会把你当菩萨般的供起来,对你百般的好!因此,对他,自己倒是可以放一百个心的。 车子又前行了一段路程,春花进来:“姑娘,前面是一个小镇,太太遣人过来说,今儿晚上,就在前面的小镇上休息一晚上,明日继续上路。” 秦云卿点点头:“坐了一日的车,也倒是累的慌,不知还有多少路程才能到达?” “奴婢问了车夫,据说还有一刻钟的路,应该快到了。”春花笑着开口。 “你去把姑娘的东西打点一下,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林嬷嬷看了春花一眼,吩咐道。 “是。”春花应了一声出去了。 “姑娘,你也闭着眼睛歇歇,我出去看看。”林嬷嬷说着,自己也转身走了出去。 秦云卿看着空荡荡的车厢,微微的摇了摇头,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什么,反正现在自己暂时脱离了那个是非窝,那就好生的放松一下。秦太太为人虽然尖利刻薄,但是与钱夫人相比,却是太过和善了!至少,她不会不择手段的想要置她于死地!最多也不过是看她不顺眼,处处为难她而已。 至于六娘和八娘,从国公府回来之后,秦云卿还没有见过她们两个,倒也说不上什么来,只是六娘为人跋扈,想必一定会闹得自己不能安生,到时候自己退让一些也就是了。 秦云卿勾起嘴角笑了笑,从垫子下面翻出一本药典来,缓缓的看了起来。 “姑娘。”春花掀开车帘进来,“奴婢帮姑娘整理一下,前面就是要歇脚的客栈了。” 秦云卿笑着放下了手上的药典,点点头,任有春花帮她重新梳了头,又把她衣服上的褶皱整理了一下,这才拿过面纱来,覆在脸上。 车夫已经把马车平稳的停了下来,车厢外响起关妈妈的声音:“姑娘,可妥当了?” “妈妈,姑娘这就下车。”春花扬声应了一句,便扶着秦云卿下了马车。 “哎呦,这才没几日不见,想不到转眼间,母猪竟然也上树了。”突然车厢外秦云怡的声音,秦云卿的眉心微微的蹙了蹙。 “六娘,好生说话。”秦太太的呵斥声响起,声音和软,没有丝毫的威慑力,果然秦云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娘,不就一个野丫头而已,还是一个入了别人家族谱的野丫头,值得你这么对待吗?你看看,她竟然还拿捏做款的摆出一副国公府小姐的架势来,让我们在这里等着她,真是……” “六娘!”这一次秦太太的声音严厉了很多,秦云怡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姑娘。”春花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卿,欲言又止。 “没事,不必管她,小孩子而已,想要吃糖,结果没吃到,自然要闹一些脾气的。”秦云卿淡淡的笑了笑,扶着春花的手,走到秦太太的面前,屈膝行礼,“母亲安,让母亲等女儿,是女儿的不是,母亲莫怪。” “既然知道让娘等你是不对的,你就应该自己识相一点才是!”刚才秦云卿的话,让秦云怡的脸色已经黑沉下来,只是碍于秦太太那一脸的寒霜,不敢大吵大闹,现在听秦云卿这么一说,就觉得抓住了秦云卿的痛脚,打算狠狠的讥嘲秦云卿一顿。 “六姐姐说的对,原是妹妹的不对,妹妹这里给六姐姐和八妹妹赔罪了。”秦云卿根本就不接秦云怡递过来的茬,给秦云怡和秦云珂屈了屈膝,算是赔罪。 秦云怡就如一记狠拳打在棉花上,软软的没有着力之处,顿时脸色难看至极。 “七姐姐客气了,我只是在车里闷坏了,所以才急着下车的,倒是不干七姐姐的事。”秦云珂就如换了一个人一般,笑意盈盈的看着秦云卿开口说道。 秦云珂向来最是能见风使舵的,如今秦云卿实力大涨,连秦太太都落在了下风,她又怎么可能和秦云卿做对?自然是捧着秦云卿说好话的。 “哼!”秦云怡没有想到,向来紧跟着她脚步的秦云珂竟然对着秦云卿和颜悦色,还替秦云卿开脱,当即脸沉的就如寒冰一般,“墙头草!” “六姐姐……”秦云珂鼻子一酸,眼眶立刻就红了起来,“我,我,我只是说了实话……,我,我并不是……” “大家姐妹之间玩笑话而已,八妹妹又何必当真。”秦云卿笑着劝说了一句,便跟在秦太太的身边进了客栈,徒留下秦云怡和秦云珂两人呆怔在门口,良久还没有回过神来。 客栈并不是很大,也就前后三进,但是收拾的十分干净,小二在秦太太身边陪着笑脸,极尽所能,把整个客栈吹的天花乱坠,秦太太倒也不去揭穿他,只是笑着点头。 秦云卿跟在秦太太的身后,拐过了两条长廊,最后在第三进的天字号房前停了下来:“就这里吧。” 小二笑着应了,这才躬身请秦太太和秦云卿进去。 “张妈妈,去看看六娘和八娘,怎么还不进来?”秦太太微微的蹙了蹙了眉,表示有些忧心,此刻秦云卿自然不好接口,便站在一边,当隐形人。 秦太太住了天字第一号房,秦云卿被安排在了第三号房,左边是秦云怡的第二号房,右边是秦云珂的第三号房,秦云卿站在门口,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不由得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来。 “姑娘,房间已经整理好了,姑娘请进去吧。”林嬷嬷从房间里出来,见秦云卿正在出神,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嬷嬷,我走神了。”秦云卿连忙笑着解释,挽着林嬷嬷进了房间。 房间分为内外两间,内室放着一张梨花木的拔步床,林嬷嬷已经把客栈的被褥都换成了秦云卿日常用的被褥,看上去倒也干净整洁。 “姑娘可觉得合心意?”林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忙活,把客栈的茶盏等物都换成了秦云卿日常惯用的。 “嬷嬷,也就住一个晚上而已,何必这么麻烦。”秦云卿忍不住开口劝说道,想当初随着张掌柜的进京的时候,睡的大通铺,用的是客栈的杯盏,不也是挺好的,何必要这么折腾,不显得累得慌?“我当初……” 林嬷嬷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不赞同的看着秦云卿:“姑娘,你说的这算是什么话?什么叫麻烦?这已经是很不讲究了!这些全都是身份的象征,怎么可以随便凑合?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说咱们不懂规矩?” 秦云卿想不到这又和规矩有什么关系,但是既然林嬷嬷坚持,自然有她的道理,反正自己也插不上手,便起身去了外间。 外间,春花和关妈妈正在搬箱子。 “妈妈,你们在干什么?”秦云卿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不记得还带了这么的两个箱子。 春花和关妈妈总算把箱子挪到了窗边,这才直起腰来:“姑娘,这些全都是换洗的衣服,奴婢不放心放在车子上,便和关妈妈一起,把它搬到这里来了。” 秦云卿顿时傻眼,想要说上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也不再去管她们几个,自己拿了一本药典,倚着窗口坐了,慢慢的翻看着。 “咚!咚咚!咚咚咚!!”突然门外响起一阵震天的脚步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秦云卿倏的抬起头来,“外面怎么了?” 落水救人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响,震得人耳膜哄哄作响,秦云卿的秀眉已经拧成了结,猛地合拢了药典。 春花和关妈妈也是一头雾水,见秦云卿开口询问,春花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姑娘,奴婢出去看看。” 秦云卿刚要点头说好,外面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秦云卿舒了一口气,道:“想必是有人在搬重物,既然已经没事了,你忙你的吧。” “是。”春花也没有坚持要出去,见秦云卿这么一说,便也不再理睬,继续埋头整理东西。 秦云卿静下心来,继续翻看药典,刚把药典翻了一页,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这一次比上一次,声音更响了一些,而这些脚步声,就一直在她的门口徘徊,走过来,又走过去,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秦云卿的脸瞬即便冷了下来,若是此刻还不清楚这就是针对她的,她便白活了两世。 “春花,出去看看,是谁在门口喧闹,都给我赶了开去,若是不听……”秦云卿的蹙着眉,“便去找了母亲。” “是。”春花开门出去,迎头就看见两三个婆子穿着厚重的,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木屐,在秦云卿房间的门口,不住的来回走路着,一边走,一边用力的跺着,怪不得声响震天。 “你们这是干什么?”春花心头的无名火腾得就升了起来,冲上去,伸手就推倒了一个婆子。 “哎呦,姑娘你这是……”由于穿着木屐,行动很是不便,一个矮胖的婆子被春花撞翻在地,坐在地上,伸手指着春花,刚想要开口说上几句,却看见春花脸色铁青的可怕,吓得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婆子哑口了,剩下的婆子又哪里敢和春花对着干,看着春花越来越阴沉的脸,顿时全都偃旗息鼓了:“姑娘,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姑娘,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也只是受人之命,此事与我们不相干的~~” 婆子这话,虽然没有点明这是谁的手笔,但是春花哪里还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暗喻的人是谁! 春花沉着脸,盯着这些婆子,就如一头发狠的雄狮,仿佛这些婆子若是敢再闹腾,她便扑上去撕了谁一般。 婆子们给春花盯的心中发毛,脸上的笑容便有些讪讪的起来:“姑娘,我们……,我们……”支吾了一会儿,见春花并没有打算放弃的模样,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脱下了木屐,“我们回去,我们回去还不行吗?” 春花盯着这些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秦云卿看着春花黑沉如墨的脸,不禁有些奇怪起来。 “是六姑娘遣了婆子,穿着木屐,故意在我们门外闹腾。”春花满脸的怒容,抬头看着秦云卿,只要秦云卿发话,她定然要去讨回这个公道来。 秦云卿听了春花的话,突然笑了,原以为秦云怡是个恶毒的,想不到竟然还会做出这等小孩子般的事情来,想来也是,只不过刚刚十六岁的姑娘家,即便是个恶毒的,也是个孩子! 春花见秦云卿不但不生气,反而展颜笑了,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诧异的盯着秦云卿,倒是从内室出来的林嬷嬷开口说了一句:“小孩子玩闹,不去理她,时间一长,她便没趣了!我们没有必要和她一般见识。” “嬷嬷说的是。”秦云卿点点头,“春花,你去看看,晚饭可好了?在哪里吃?” 春花应了一声出去了。 秦云卿低头继续看药典,刚翻了一页,就听见左边的墙壁上,响起杂乱的敲打声。 秦云卿扭头看了一眼林嬷嬷和关妈妈,关妈妈笑了:“必然是六姑娘心中气恼,让人在敲墙壁呢!” 林嬷嬷点点头,也赞同关妈妈的话,想要不去理她,只是这敲打声实在是扰人清静! “嬷嬷,妈妈,不如我们出去走走,顺便看看这里的景色?”秦云卿放下书本,站了起来,这房间里,暂时是不能呆了,总得等秦云怡折腾累了,没趣了,自己这边才能安生的休息。 林嬷嬷想了想,点点头:“姑娘,我陪你出去吧。”说着,拿过面纱替秦云卿覆在脸上,“关妈妈你也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有你陪着姑娘也就是了,我去厨房看看,什么时候能上饭,顺便看看,菜品是不是姑娘喜欢的。”关妈妈知道自己为人太过软糯,人情世故不如林嬷嬷,因此陪着秦云卿出门这种事情,就让给了林嬷嬷。 林嬷嬷也不强求,跟在秦云卿的身后,下了楼梯,向着院子里走去。 秦云怡在房间里,折腾了许久,没有听见隔壁房间里有丝毫的反应,就遣了丫鬟过去看,却发现隔壁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顿时气的七窍冒烟,但却也不知道找谁出气去,狠狠的摔了几个杯子,这才恨恨的让婆子们停了手,让小丫鬟去门口候着,看秦云卿什么时候回来,继续。 秦云卿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景致倒也不错,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水池,四周种着垂柳,在夕阳下,柳枝迎风而舞,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秦云卿和林嬷嬷也没有什么目标,只是信步的走着,反正目的只是避开秦云怡,倒也不是真的欣赏什么风景。 林嬷嬷跟在秦云卿的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林嬷嬷给秦云卿讲一些典故,还有隐晦地讲一些宫里面的故事,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秦云卿听的津津有味,顺便对照着自己与钱夫人,白氏和周氏之间的来回,想着以后若是再碰见,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两人随意的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客栈的第二进,突然听见第二进天字号客房里,传出来一阵悲天呛地的哭喊声,那声音凄厉,悲屈到了极点,听得秦云卿的心,猛地抽搐起来,这该是多大的悲伤,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秦云卿与林嬷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嬷嬷……”秦云卿犹豫的喊了一声,“我们是不是……” “姑娘,闲事莫理。”林嬷嬷却摇头阻止了秦云卿的好奇,“很多是非都因为好奇而起的。” 秦云卿点点头,转了个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人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从后面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叫声,“姑娘,姑娘……” 秦云卿的脚步一顿,紧接着一个身影从秦云卿的身边跑过,向着前面不远处的小水池而去。 “帮,帮,帮忙拦,拦住……”后面的声音越来越惊恐,“姑娘,你,你不能,不能……” 秦云卿的心“突”的跳了一下,下意识的跑了几步,伸手去抓那个身影,却抓了一个空,眼看着那个身影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了水池里。 “姑娘,你,你为什么想不开啊!”丫鬟打扮的人,扑倒在水池边,看着水中慢慢沉下去的人影,脸色一片惨白,“救命,救命啊,姑娘落水了!姑娘落水了!” 秦云卿和林嬷嬷连忙赶了过去,小丫鬟看着秦云卿和林嬷嬷两人,趴在地上,朝着秦云卿使劲的磕头,“求求,求求你,救救,救救我家姑娘……” 秦云卿看着浮在水池中,那披散的黑发,“我,我不会水,嬷嬷,你,你说……”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噗通”一声,林嬷嬷已经跳入了水池之中,一把拽住了那披散的黑发。 “嬷嬷,你小心一些。”秦云卿一脸紧张的看着林嬷嬷,声音里全都是担忧。 “姑娘,你拽着一些。”林嬷嬷把落水的姑娘推到了岸边,小丫鬟急忙伸手去拉,秦云卿也上前帮忙,正在折腾的时候,突然后面又响起了一阵喧嚣声。 “嫣儿,嫣儿!你,你怎么可以……”一个穿戴富贵的中年妇人,急匆匆的从后面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仆从。 中年妇人赶到水池边,看着浑身湿漉漉,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的女子,扑上去,一把就抱住了躺在地上的女子,眼眶一红,眼泪便落了下来:“嫣儿,你若是有个好歹,你让娘……,还怎么在这个世上活下去!你,你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傻啊!” “这位夫人……”秦云卿看着那个叫嫣儿的脸色惨白,双眼紧闭,暗道不好,急忙走到中年妇人的面前,“可否让我看看令爱?” 中年妇人诧异的抬头看着秦云卿。 “夫人,我稍通岐黄之术,令爱现在的情况……,若是夫人信得过,可否让我一试?”秦云卿说的一脸的诚恳。 中年妇人被秦云卿这么一提醒,顿时醒过神来,急忙把女儿放在地上,身子一侧,让给了秦云卿,而跟随而来的仆从们,早已经用帐幔把这里围了起来,两个粗壮的婆子,把人抬到了临时铺就的矮榻上。 秦云卿忙挨着矮榻坐了下来,伸出三只手指按住了女子的手腕,又用另一只手,翻了翻女子的眼皮,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 “姑娘,嫣儿她……”中年妇人看着秦云卿微蹙的眉心,顿时心中不安起来,忐忑的向前走了两步。 秦云卿没有说话,站了起来,伸手招了刚才的那两个粗使婆子过来:“把她翻过来,面朝下趴着。” 粗使婆子疑惑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又扭头看了看中年妇人,中年妇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粗使婆子连忙走上去,按秦云卿的吩咐,把女子面朝下躺了,扭头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伸出左手,按在女子的背上,右手握拳,在左手背上轻轻的捶打着,然后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婆子:“可曾看清楚了?” 两个婆子点点头,秦云卿便直起了腰:“按我刚才的方法,你们两人一人一边,帮这位姑娘捶打。” 婆子上前,照着秦云卿的样子做了,秦云卿又帮这两人调整了一下穴道,这才转身看向中年妇人:“可有银针?” 中年妇人还没有开口说话,却听见林嬷嬷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娘,奴婢帮姑娘把行医箱子带来了。” 秦云卿这才看见林嬷嬷从外面进来,已经换了衣服,手上捧得正是自己的行医箱子,便笑道:“嬷嬷,你来的正好,把我的银针拿出来。” 林嬷嬷点点头,把银针递给了秦云卿,秦云卿接过银针,找到了女子耳后的风池穴,慢慢的把银针揉了进去。这才伸出两指按住了女子的太阳穴,揉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女子苍白的脸上慢慢的浮起一阵潮红,突然使劲的咳了起来,终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水来。 “好了。”秦云卿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收了银针站了起来,让两个婆子也收了手,让女子仰面躺了,这才转身朝着中年妇人道:“令爱已经没事了,我开一剂方子,让人先用武火煎开,再用文火把五碗水煎成一碗,喝了就没事了。” 中年妇人看了秦云卿一眼,又看看躺在榻上女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夫人莫有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请直说就是,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份,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尽力。”秦云卿看着中年妇人脸上为难的神色,开口劝道。 中年妇人又看了秦云卿一眼,这才挥了挥手,让帐幔内的人,全都退了出来,这才犹豫着开口:“嫣儿经此一难,不知腹中的胎儿……”中年妇人说的有些艰难,“可还安好?” 嚣张的妾室(感谢金牌和红包加更) 中年妇人说完,看着秦云卿,脸色有些难堪,一副又气又担忧的模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此事……太过……不堪,但……,她终究是我的女儿,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上绝路……。”说完,把视线落在了躺在榻上的女子身上,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姑娘,请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人的心情……” “敢问夫人,刚才的话,从何而来?”秦云卿把目光落在了躺在榻上的女子身上,果然见她的眼珠在眼皮底下,不住的传动着,显然心情依旧极为激动,若不是现在有心无力,想必定然会再一次起来,寻短见。秦云卿想着,心中顿生怜悯之心。 中年妇人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道:“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想问夫人是从哪里听说,这位……”秦云卿伸手指了指此刻脸色苍白的女子,语气不由自主的带着一点点火气:“这位姑娘有了身孕?” “难道说……”中年妇人自然是听出了秦云卿的言外之意,不敢相信的看着秦云卿,双手紧紧的交握起来,由于过分用力,手背上有隐隐的青筋凸出,显示出此刻,她内心的不安与忐忑,“嫣儿,她,她,她并没有……” 秦云卿点了点头道:“这位姑娘冰清玉洁,处子之身,怎么可能会怀有身孕?如此污人名节之话,岂可胡乱混说!”秦云卿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敢问夫人可是这位姑娘的亲生娘亲?若是亲生的娘亲,怎么会陷女儿与如此不堪的境地?!” 中年妇人显然大喜过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秦云卿话中的指责之意,呆怔了半晌,这才猛地上前一步,握住了秦云卿的手腕:“姑娘,你,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是一名医者,岂能无中生有,害人性命?!夫人太过小看我了!”秦云卿猛地甩开了中年妇人的手,柳眉微蹙,微微的退了一步,看向中年妇人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戒备。 “这位姑娘轻生,想必也是因为这个了?”秦云卿眉梢挑了一下,眸中便带上了讥讽,“夫人若是不喜欢这位姑娘,胡乱找个理由便是,为什么一定要坏了这位姑娘的名节?让她即便是去了黄泉,也不能瞑目!”秦云卿的声音隐隐的有些激动,上一世,自己也是因为这个,而惨死在钱夫人的手上,想不到重活一次,竟然碰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 被人逼上的滋味不好受,秦云卿自然不可能给中年妇人好脸色看。 中年妇人这才意识到秦云卿误会了,却也不生气,想着秦云卿的话,脸上便带上喜悦,转身抱住了躺在榻上的女子,声音有些激动:“嫣儿,你听见了没有?你没有身孕,根本就是那个庸医在胡言乱语!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秦云卿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多疑了,这个妇人应该真的是那个女子的亲生娘亲! 只是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糊涂的娘!自己女儿的秉性,难道她不了解吗?!竟然会相信那个庸医的话,真的是……,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哟,这是干什么呢?你们怎么都在外面?人呢?死了没有?”突然幔帐的外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装腔作势的给谁看啊!要死就死的干净一些!不过死了也好,如此败坏门风的人,死了也干净,省的连累姐妹们找不到婆家!” 秦云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来人是谁了!应该是妻妾之间的争宠,而这个姑娘,显然就是一个受害者,遭了诬陷,又受不了外面这个女人的奚落,这才想不开轻生的! “这位姨娘,我家姑娘正在给你家姑娘诊脉,请你莫要喧哗,影响到我家姑娘诊脉。”门外,林嬷嬷那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却极有威严。 “大胆!竟敢跟我家二夫人如此无礼!”随即,响起呵斥声响起,“还不快跪下给我家二夫人请罪!” 秦云卿的眉心倏的跳了一下:“敢问夫人,外面是谁?”听林嬷嬷的语气,那个人应该只是一个妾室,只是妾室竟然这么嚣张,敢将正室夫人逼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独一份了。 中年妇人的脸上浮起厌恶的表情:“姑娘,真是对不住,是我家老爷的二房妾室,因为深得老爷的宠爱,因此向来嚣张惯了,养成了这么个不懂是非的性子,倒是让姑娘见笑了。” 秦云卿看了中年妇人一眼,也不说话,只是转身走了出去,伸手撩起幔帐,冷着脸看着站在林嬷嬷面前的女子。 只见她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淡抹胭脂,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端的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怪不得能勾的男人连正室夫人都不要了! 秦云卿冷眼看着这个妖媚的女子,脸上全都是不屑,但是声音却十分的诚恳:“不知我嬷嬷怎么得罪了姨娘,还请姨娘直言。” 秦云卿一口一个姨娘,显然把那个女子气的够呛,那个女子眉心一扬,露出一个轻鄙的笑容来:“我道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威风?想不到竟然是一个小姑娘家,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她口中的郎中了!倒是我失礼了!”女子伸出手臂,朝着秦云卿摇了摇,“我今儿个正感觉身子疲累的很,既然你是郎中,不防也替我看看,若是看的好,我自然重重的赏你。” 女子话音刚落下,尾随在她伸手的仆从立即哄堂大笑起来,笑容里全都是嘲讽。 感谢各位亲们的金牌和红包,小为加更一章,表示感谢!谢谢亲爱的们! 被逼救人 秦云卿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女子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然后移开视线,抬起头看着林嬷嬷笑着,就当那个女子如空气一般,向着林嬷嬷走去,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扫她一眼,笑着对林嬷嬷道:“嬷嬷,夫人请你进去说话呢。” “夫人请老婆子进去说话?这怎么敢当呢?”林嬷嬷也笑着开口,“老婆子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夫人这么客气。”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脚下却不停,跟着秦云卿向着幔帐里面走去。 “你,你们,给我站住!”妖媚女子见秦云卿和林嬷嬷两人把她忽视的十分的彻底,就如眼中没有她这个人一般,气的上前一步,拦住了林嬷嬷的去路。 “滚!”林嬷嬷看也不看她一眼,轻蔑的斥了一声,“好狗不挡道!” “你……”妖媚女子气的浑身发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但是身子一挺,挡在了林嬷嬷的面前,嚣张的双手叉腰,挑衅的看着秦云卿和林嬷嬷,“你个作死的老妪,你可知道我是谁?来人,给我掌嘴!” “谁敢!”秦云卿厉声开口,怒视着妖媚女子,却竖起耳朵,听了听帐内动静,却没有听见幔帐里面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心中不由得有些生气,外面的声音这么响,她怎么可能会没有听见?!她听见了,但是她却不出来……,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的软弱……,怪不得妾室都能爬到她的头上去。 “谁敢?呵呵……”妖媚女子轻蔑的重复了一遍,冷笑了几声,露出满脸的讥嘲来,“凭什么不敢?你可知我家老爷是什么人?” “哦~”秦云卿终于把眼光落在了妖媚女子的身上,看了许久,冷着声音开口了,“我倒要请教,你家老爷到底是何处的神仙,竟然如此的托大,纵容你仗势欺人不说,连我家嬷嬷也不放在眼里?” “风氏,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中年妇人终于掀帘出来,秦云卿看着中年妇人身影,心中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一些,终究还是出来了,也不能算是懦弱到家的人,既然如此,怎么能容人别人害自己的女儿?秦云卿心头疑心顿起。 “哎呦,姐姐,瞧你说的。”风氏抬手,撩了撩鬓角垂落的发丝,露出皓雪一般的手腕,莹白如玉。 中年妇人原先不想出来的,但在听见秦云卿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不得不出来了,这个会医术的女子,看来并不是寻常人家,若是真的让风氏得罪了够,到时候说不准就影响到了老爷的前程,可是在看见风氏那妖媚的模样之后,忍不住心中就一阵厌恶,眉心皱了皱:“风氏,这两位是嫣儿的救命恩人,你不可胡乱说话,损了水家的清誉。” “哎呦,姐姐,不就是一个郎中吗?值得姐姐这么大惊小怪的?最多多给几两银子,也就是了,我们府里又不缺钱。”风氏不屑的开口,“倒是嫣儿,想不到竟然是个命大的,连跳个水都有人站在一边准备救她!会不会是特意演出来的一场戏,博得老爷同情的?”风氏挑着眉角,看着水夫人,言语之中全都是挑衅。 “你!”水夫人听风氏竟然这么说自己的女儿,脸腾得铁青起来,怒瞪着风氏,使劲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身给林嬷嬷行了一个屈膝礼,“多谢嬷嬷救了小女的性命,大恩不敢言谢,还请问恩人姓甚名谁,我好给恩人立长生牌位。” “不必!”林嬷嬷想也不想的摆手拒绝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令爱已经没事了,我家姑娘要回去歇息了。” 林嬷嬷的声音十分的冷漠,冷冷的看着水夫人,水夫人没有想到林嬷嬷竟然如此的不讲情面,脸上一阵尴尬,又瞬间隐去,笑着道:“嬷嬷,小女现在还昏迷不醒,还要请姑娘施以援手,嬷嬷,你看……,只要这位姑娘能救回小女,我镇国公府一定……” “原来是镇国公夫人,倒是我眼拙了。”林嬷嬷不吭不卑,丝毫没有因为对方表露身份而面露怯色,“只是我家姑娘并非郎中,刚才也只是不得已出手,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令爱,死于非命,只因我家姑娘心存善意而已。现在令爱已经脱离了危险,剩下的事情,我认为夫人只要请一个郎中过来看看就可以了,何必非要劳烦我家姑娘?”林嬷嬷有些不耐的看着水夫人,语气已经十分不善了。 水夫人没有想到自己表露了身份,眼前的这个婆子竟然还不买账!顿时神色有些不虞起来,但是却还是陪着笑脸:“嬷嬷勿怪,只是小女……” “你这个婆子,竟然如此的托大,要知我们可是镇国公府的……”风氏原本站在一边看戏,现在却看见林嬷嬷根本连国公府都不放在眼里,要知道镇国公府二夫人这个身份,可是她最为得意的一件事情,如今不被人放在眼里,顿时连与水夫人的嫌隙都先放在一边,气恼起来。 “这位姨娘。”秦云卿轻柔的开口了,“我家嬷嬷可是有品秩在身的正五品掌事女官,太后娘娘遣了嬷嬷跟我,却是连我都不敢怡气指使的!不知镇国公府有何德能,竟然指着我家嬷嬷,一口一个老妪,一口一个婆子?莫非镇国公府竟然连太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了?” “……”秦云卿的这一般话出来,不但是风氏,连水夫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了!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荒野小镇,竟然碰到一个有着深厚背景的嬷嬷,若这是真的,那么眼前的这个姑娘,岂不是……,再一次看向秦云卿的眼中,顿时带上了审视。 “你,你莫要信口胡说!”风氏显然已经被秦云卿的话吓到了,但却还是强撑着,“这偏僻小镇上,哪里来的……太后娘娘跟前的,跟前的……” 水夫人却在秦云卿话出口之后,才仔细打量秦云卿和林嬷嬷的穿戴,看上去虽然简朴,但是这料子……却是江南的雨丝锦!水夫人心猛地提了起来,风氏没有见过世面,但是她却是见过的,那料子可是贡品! “倒是我眼拙了,敢问姑娘是……”水夫人换了一副形容,脸上就挂上了亲近的笑意。 “我是谁倒不是要紧的,我刚才出来久了,想必我母亲已经着急了,我这就向夫人辞行。”秦云卿仿佛没有看见水夫人的亲近,淡淡开口。 “这位姑娘……”突然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秦云卿扭头,却看见那个叫嫣儿的姑娘,正扶着柱子,眼带哀求的看着她,“还求姑娘救我一命。” 秦云卿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这镇国公府,显然是个是非之地,她并没有搀和的必要,而且这姑娘已经没事,接下去的事情,不论哪一个郎中都可以做的,她真的没有必要送佛送到西的。 嫣儿见秦云卿并不说话,眼眶一红,泪水顺着惨白的脸颊便流了下来:“姑娘,这里的郎中没有一个是好的,我前几日身子不适,这里的郎中,竟然,竟然……”嫣儿惨白的脸颊倏的涨红起来,显然愤怒到了极点,“竟然说我怀了,怀了身孕!我娘一连替我请了好几个大夫,都,都说我,我……”嫣儿的身子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募得抬头看着秦云卿,“只有姑娘能证明我的青白,我,我……”嫣儿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求姑娘救我一命!”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一眼水夫人,水夫人艰难的点点头:“姑娘,若不是……如此,嫣儿也不会被人逼得去寻短见,求姑娘救嫣儿一命,我定然……”水夫人看着秦云卿淡淡的笑容,心中微叹一声,双膝一屈,也跪在了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求姑娘援手……” “姑娘……”林嬷嬷的意思是置之不理的,没有必要趟镇国公府这趟浑水,秦云卿却心中有些不忍,正要上前扶起水夫人,却听见那尖锐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哟,姐姐,想不到你的膝盖竟然也是软的!随便抓一个人便当作了救命稻草,就凭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难不成比那些个德高望重的大夫还厉害些?没得不要笑死人!” 风氏顿了顿,扫了秦云卿一眼:“你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得在这里丢人现眼。”说着,眼光落在嫣儿身上,“嫣儿,你也真是的,不就是怀了孩子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哪一个姑娘不思春?大不了配个小子罢了,以后还是可以好生过日子的,值得寻死觅活的吗?听姨娘的话,有了就有了,随我一起去给老爷认个错,姨娘帮你找一个好的小子,嫁了也就是了。” 风氏到底是个见识浅薄的,见秦云卿不肯说自己的身份,而水夫人也没有说破,便以为秦云卿只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而林嬷嬷也是个过气的,想着自己国公府的地位,忍不住便又再嚣张起来。 “你,你住口……”嫣儿涨红着脸,怒视着风氏。 “诶呦,我这可是好心不得好报,我……”风氏还要说话,却见秦云卿已经走过去,把水夫人扶了起来,风氏说了一半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姑娘……”水夫人的眼中露出一抹希冀来。 “夫人,我帮你就是。”秦云卿转身又把嫣儿扶了起来。 “哎呦呦,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话,到时候,若是不能,岂不是要挖个地洞钻下去?”风氏一脸不屑的看着秦云卿。 “倒是不劳姨娘费心,我既然开了口,自然有法子证明这位姑娘的清白,姨娘只要在一边看着就是。”秦云卿连眼角都不曾扫风氏一眼,“请夫人带着姑娘回去,把那几位给姑娘看病的大夫请了过来,我当着这几位大夫的面,给姑娘确诊了,也就是了。” 水夫人一听,顿时大喜,若是秦云卿肯当着别的大夫的面,证明嫣儿的清白,那就真的是……太好不过了。 “若是夫人不放心,还可以请几个德高望重的过来,我家姑娘并不怕得罪人。”林嬷嬷看了水夫人一眼,眸光带着不屑,语气之中便带上了轻蔑。 水夫人愣了一下,旋即有些羞愧起来,若是秦云卿真的这么做,到时候可是要得罪一批人的,她并非不知,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这才当作不知,如今被林嬷嬷道破,心中便有些犹豫起来。 “这位嬷嬷说的极对!我这就让老爷去下帖子,请一些德高望重的过来,看姑娘你大展神威!到时候千万不要软塌下来,吓得连出现也不敢了!”风氏说着,扭头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婆子,“去,给我把持着这里,不许一个人出去!” 秦云卿没有想到这个风氏做事竟然如此的不经大脑,倒是被气笑了:“姨娘尽管放心就是,我自然是不会走的,不要说我母亲还在这里,即便是答应了的事情,也没有不做就走的道理。姨娘尽管遣了人去请。给姨娘两个时辰的时间请人,够不够?若是不够,即便是拖到明日也是可以。” “不用!够了!”风氏说的,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林嬷嬷看着风氏的背影走远,扭头再看向水夫人的时候,眸光中就带上了审视。 是不是东西 水夫人自然看懂了林嬷嬷眼眸中的含意,苦笑着开口:“我何尝不想强硬起来,只是刚才嬷嬷也看见了,她仗着老爷的宠溺,嚣张跋扈,现在我根本就动不了她一根寒毛,若是强硬出手,不但把仅剩的一些夫妻情分都给弄的没有了,还会反过来危害到自己……,所以我一直隐忍为上……,只是……”水夫人的脸色突然阴森下来,“这一次她不应该欺到我嫣儿头上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水夫人的脸上闪过一抹狠戾,再看向林嬷嬷的时候,换上了一脸的诚挚:“不瞒嬷嬷,我原本只想等老爷腻了她再出手,但是这次……,只要我女儿的事情一了,我就不会放过她!” “夫人,你家里的事情,与我等无关,只是此次牵扯到了我家姑娘,我才希望夫人能给我家姑娘一个交代。夫人虽然是继室,大好歹也是正室夫人。”林嬷嬷淡淡的说着,并没有因为水夫人的那一番话而有所松动。 水夫人诧异的看着林嬷嬷,这个婆子竟然知道自己是继室,显然对京中的事情极为熟悉,但是自己却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顿时眸光中闪过一丝看不明白的阴暗。 “夫人不必生气。”水夫人的眸光中的含意,怎么可能逃过林嬷嬷的眼睛,但林嬷嬷却并不在意,淡淡的开口,“我身为太后的贴身嬷嬷,什么龌龊不堪的事情没有见到过,只要不危害到我家姑娘,自然是与我无关,但若是危害了我家姑娘……。”林嬷嬷的声音陡然之间冷了下来,“因此夫人做任何事情之前,还是希望夫人能三思一二,我家姑娘,不是夫人能利用的对象。”林嬷嬷的话,直白到了令人尴尬的境地,但是水夫人却反而不生气了,林嬷嬷的话,越是直白,就越是无害,水夫人是深深的明白这一点的。 “嬷嬷说的是,我明白了,不知姑娘住在何处?等人都到齐了,我便下帖子去请姑娘。”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多的虚情假意都已经没有了必要,“以后若是姑娘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夫人记住这句话就好,以后我家姑娘或许真的会有事情相烦到夫人,还请夫人到时候记得今日的话。”林嬷嬷看着水夫人,眸光中闪过一丝犀利,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到时候,若是夫人不出面,我相信太后娘娘也会为我家姑娘出面的。” 水夫人眼中的疑惑更甚,但是听林嬷嬷这么一说,心中衡量了一下,便笑道:“姑娘与我家嫣儿有救命之恩,只要能用到我的地方,我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嬷嬷放心就是。” 秦云卿疑惑的看了一眼林嬷嬷,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以后会与这个水夫人有什么瓜葛,但见林嬷嬷连看也没有看她,只得把这个疑惑放到了心底。 “夫人,我姓秦,就住在第三进的天字号房。”秦云卿笑着开口,“夫人到时候遣人过去说一声也就是了。” 两人告辞出来,就看见关妈妈一路找寻过来,秦云卿忙笑着扬声道:“妈妈,我在这里。” “姑娘,你上哪里去了?可让妈妈好找!”关妈妈忙小跑了两步,走到秦云卿面前,假意嗔怪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姑娘一个人呢。” “母亲可是等急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林嬷嬷点点头,一行人便急急的去了。 水夫人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唤了一个人过来,朝着秦云卿消失的方向努了努嘴:“去打听一下,第三进天字号房,住的是哪家大人的家眷。” “是。”小丫头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娘。”水如嫣一脸苍白的站起来,“可曾问了恩人姐姐的姓名?” 水夫人被水如嫣提醒一句,怔了怔,这才想起,这么长的时间,她竟然忘记问了人家姓甚名谁!也是被那个风氏气昏了才会有这么大的疏漏! “嫣儿,我们先回去,待会儿这位姑娘过来,替嫣儿你瞧病,我们到时候再问也是不迟的。”水夫人宽慰着水如嫣,“这姑娘显然是个热心肠的,嫣儿放心就是了,我一定让你父亲好好的谢谢人家。” “父亲……”水如嫣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秦云卿到了天字号房秦太太的房间里,饭菜早已经摆上,秦太太冷着脸坐在桌边,淡淡的看着秦云卿,脸上看不出喜怒,到了如今,秦太太早已经明白这个秦云卿不是她能欺辱的,也歇了那些心思,反正秦云卿是要嫁了出去的,瞧着眼前的情形,怕是到时候连嫁妆都不用自己出的,自己又何必做这个讨人嫌的! 秦云怡却满脸的怒气,一见秦云卿进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呦,想不到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攀了高枝了,不用吃饭了。” 秦云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恍如没有听见秦云怡的话一般,镇定的给秦太太行了一个礼:“母亲安。” “回来就好,吃饭吧。”秦太太站了起来,招呼众人吃饭。 “竟然让我娘等你吃饭,也不知道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秦云怡见秦云卿无视自己,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没有规矩的东西,竟然还好意思坐下吃饭!” “饭自然是要吃的,吃饭自然是要坐着的,六姐姐说笑了。”秦云卿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恍如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丝毫没有因为秦云怡的挑衅而动怒,恭声请秦太太坐了,这才转身朝着秦云怡笑道,“六姐姐,你也坐着吃饭吧,不用跟我客气的。” “你让我坐着吃,我就要坐着吃吗?我偏生要站着吃!”秦云怡被秦云卿气的够呛,扭头吩咐丫头把自己的椅子搬了。 “没有规矩的东西,才站着吃饭的,六姐姐该不会自认为……”秦云卿看着秦云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六姐姐,你也不应该妄自菲薄到这个份上。” “你……”秦云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自己上了秦云卿的当,气的咬碎了银牙,转身对着丫鬟怒喝道,“瞎了眼的东西,难道让你家姑娘我站着吃饭吗?这算是哪一家的礼仪?” “六姐姐何必生气,我自然是知道六姐姐不是个东西的,自然是要坐着吃饭的。”秦云卿说着,笑着吩咐丫鬟,“还不快给六姐姐搬了椅子过来。” “你,你这下贱的胚子,你,你竟然敢说我不是东西?”秦云怡气的七窍生烟,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秦云卿满脸笑容的看着秦云怡说道:“六姐姐为什么生气?是我说错了吗?那我改口就是,原来六姐姐竟然是个东西!原本就是妹妹错了,妹妹给六姐姐赔罪就是,六姐姐你就不要生气了,原谅妹妹这一趟。” “扑哧”站在秦云卿身后的小丫鬟,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云怡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秦云卿的话,让她越想越不是味道:“你,你这个……” “好了!都少说一句,吃饭。”秦太太开口打断了秦云怡的即将出口的话,她现在总算明白了,自己的这个女儿根本就不是秦云卿的对手,往日里秦云卿被秦云怡欺负,只是因为没有硬气的靠山,不得不蛰伏而已。想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竟然一直小瞧了她,也难怪会阴沟里翻船,现在惹得秦正明都不怎么待见自己了!看来,自己以后应该如何对待秦云卿,该好好的想一想了!还有六娘……,自己也该好生劝一劝了。 秦云怡还想要再说上两句,可是发现自己不论怎么说,都不是一个事儿,只得把这股气闷在心里,阴沉着脸,坐了下来。 秦云珂小心翼翼的看了秦太太一眼,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这才挨着秦云卿坐了下来。她不知道,从何时起,秦云卿竟然变得如此厉害了,不但自己不敢再去碰其锋芒,连秦云怡也……只有吃瘪的份了,看来,自己以后真的该好生的和秦云卿搞好关系才行! “都吃饭吧。”秦太太说着,拿起筷子,夹了第一口菜,这才算是正式开始吃饭。 丫鬟们上来,要给秦太太布菜,却被秦太太摇手退了下去:“自己夹着吃吧,自己夹菜吃起来香,七娘,你说是不是?” 秦云卿没有想到秦太太竟然会对她示好,但也没有拒绝,点头笑着道:“母亲说的是,我也喜欢自己夹菜吃。” “那以后就这样吧,出了京城,就不要再这么多讲究的。”秦太太笑着,就做了决定,有意无意之间,竟然没有征求秦云怡的意见,让秦云卿和秦云珂感到意外,而秦云怡因为还在生气中,竟然没有注意到秦太太态度的转变。 用了饭,秦太太刚要遣了三人回去休息,因为明儿个一早还要赶路,却听见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张妈妈连忙出去开了门,不一会儿进来回道:“太太,门外有一个自称是镇国公府的妈妈,送了一张拜帖过来,说是邀请夫人和各位姑娘过去说话。” “镇国公府?”秦太太疑狐的抬头看了张妈妈一眼,“我们向来和镇国公府没有来往,好端端的,她们怎么会送拜帖过来?” 张妈妈也是一头雾水,再说了,竟然是拜帖,而不是请帖,这拜帖可是以平等论交了,而秦府虽然最近秦正明升了官,但是在国公府这类府邸眼中,却是根本不够看的! “母亲,我刚才在院子游玩的时候,碰到了镇国公府的夫人,应该是她们听说了我们在这里,这才遣人过来的。”秦云卿笑着开口说道,“母亲不如让人进来。” 秦太太点点头,示意张妈妈让人进来,不论如何,如果能和国公府搭上关系,总是不错的。 镇国公府遣来的是一个穿戴精致的婆子,显然在国公府里是有体面的。 婆子一进来,便笑着给秦太太行礼:“太太安。” “快扶了妈妈起来。”秦太太笑着开口,“妈妈坐下说话。” 婆子也不扭捏,在一边的小几子上坐了,这才朝着秦太太说道:“老婆子是我家夫人跟前的妈妈,姓余,我家夫人听说秦太太在这里歇脚,大家都是人在旅途,却同歇一家客栈,难得有缘,刚才你家七姑娘还救了我家的姑娘,我家夫人心中感激,特遣了老婆子过来,请太太带着众位姑娘过去说话。” “夫人真是太客气了。”秦太太虽然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却也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当即笑着谦虚道,“既然国公夫人也在此地,自然是要过去拜见的。容我稍微整饬一下,就带着姑娘们去拜见夫人。” “老婆子就在外面等着夫人了。”余妈妈笑着站了起来,秦太太给张妈妈使了一个眼色,张妈妈忙笑着陪着出去说话。 秦太太忙命了丫鬟们给秦云怡和秦云珂去换衣服,又命秦云卿也去换衣服,秦云卿虽然不愿意,但是却也不好过份的驳了秦太太,便带着林嬷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嬷嬷帮秦云卿拿了一件月白的云纹绉纱百褶裙,配了一件同样料子的月白藕丝琵琶衿上裳,罩了一件同色的褙子,又替秦云卿挽了一个垂云髻,简单的插了一枚镶嵌南珠的银簪子,笑着道:“这样就好,太过富贵了,反而让人看着不适。” 秦云卿倒是无所谓,只是心中一直记挂着刚才林嬷嬷的话,难得现在有空,连忙问道:“嬷嬷,你刚才怎么说,有朝一日我或许会相烦到水夫人?我与这个水夫人……,可是素不相识的。” 镇国公水华 林嬷嬷听了秦云卿的话,微微一笑:“姑娘有所不知,这个镇国公的继夫人可是姓上官的!” “姓上官的?”秦云卿越发的疑惑的,“姓上官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与姑娘没有关系,可是与睿亲王世子安郡王可是有关系的!”林嬷嬷笑着看向秦云卿,眼底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林嬷嬷却因为这个才与水夫人说那些话的,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嬷嬷,你,你……” “姑娘不用不好意思。这个水夫人是原睿亲王妃不出五服的堂妹,原睿亲王妃家里人丁单薄,而且都不争气,只有这一个嫁给了镇国公做了填房,算是有些出息。我刚才冷眼看着,应该也是一个有些手段的,以后若是姑娘真的嫁入了亲王府,若是没有一个撑得起的长辈,姑娘以后的日子想必难过的狠!那个睿亲王侧妃,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也是我刚才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才给姑娘打了一个埋伏。”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林嬷嬷说的以后有事相烦,竟然是这个,忍不住越发的红了脸:“嬷嬷,这个连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你,你竟然……,也不怕人家知道了笑话。” “笑话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林嬷嬷白了秦云卿一眼,“那个水夫人是个势利的,若是你今后真的成了睿亲王世子夫人,想必她很愿意为你撑腰的!” 秦云卿无语的看着林嬷嬷,林嬷嬷是好意,她是怎么也责怪不出口的,想了想,便也把这事放过一边不说了,反正事情还早的很,等以后再说就是了,只是今天的这个人情,自己定然要做的结结实实的才行,这样一来,以后若是真的有事,也好说话一些。 “七姑娘,可好了?太太正等着姑娘呢。”门外传来张妈妈的声音,关妈妈连忙笑着开了门:“姑娘正要过去了,可巧妈妈就过来了。” 张妈妈笑着道:“太太说,不好让国公夫人久等,就让我过来催催,姑娘若是还没有好,再等一会儿也是没事的。” “我这就跟着妈妈过去,母亲说的对,让国公夫人久等不好,否则岂不是让人说我们秦府的人不懂礼节。”秦云卿笑着说道,“嬷嬷和春花跟着我过去吧。” 春花应了一声,林嬷嬷又让春花捧了行医箱子,这才跟着张妈妈出门,见秦太太已经站在门外等着了,秦云卿连忙道歉:“让母亲久等了……” 秦太太不等秦云卿把话说完,便笑着道:“我也是刚刚出来,既然已经收拾好了,就出发吧。” 秦云卿原以为秦云怡必然会讥讽几句,却不料秦云怡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竟然没有说话,到让秦云卿颇感意外。 余妈妈在前带路,一行人跟在余妈妈的后面,向着第二进的天字号房走去。 第二进的天字号房布局和第三进的天字号房基本相似,只是镇国公府场面比较大,把第二进天字号房全都包了下来。 秦云卿等人刚走进天字号房,便有小厮过来,余妈妈连忙笑着上前,与小厮说了几句,那个小厮扫了秦云卿这边一眼,然后跑也似得进去了。 余妈妈笑着伸手让秦太太走在前面,自己随身跟在秦太太的身后,秦云卿等人又跟在余妈妈的身后,上了楼梯,拐了个弯,便是一条走廊,刚拐进走廊,就听见水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位就是秦太太吗?我迎接来迟,秦太太莫怪。”水夫人笑着上前,挽住了秦太太的胳膊,一副亲热异常的模样。 秦太太顿时受宠若惊,脸上的神色僵硬一下,只觉得心“噗通,噗通”的跳的飞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夫,夫人,我……” 水夫人却似乎没有发现秦太太的不自在一般,依旧笑得一脸的柔和:“冒昧请秦太太过来,还望秦太太不要嫌我唐突,我们去屋子里坐着说话吧。” 秦太太当即点头称是,任有水夫人挽着手臂,进了房间。 房间里,已经坐了一些人,水夫人一一帮秦太太介绍了,都是一些小镇上的有名望的太太,秦云卿不由得心中有些佩服,这才没多久时间,竟然让水夫人找了这么多的人出来作证,也算是有些手段了。 大家寒暄了一阵,刚刚落坐,便听婆子过来禀报,说是国公爷过来了。 众人连忙都又站了起来。 秦云卿抬头望去,见从外面进来一个白胖的男子,看上去有些富态,显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只是脸色有些虚肿,脚步有些虚浮,想来是酒色过度的原因。 “夫人,你说的那位神医呢?可否在这里?”镇国公水华心中其实很不开心,好好的闹了这么一出出来,让国公府丢了脸面不说,若是传扬开去,以后自己连出门都得掩着脸了,原以为水如嫣落水死了,想着倒也是干净,却不料被人救了,现在还请了这么多的耆老过来,若是夫人请来的那人不能证明水如嫣的清白,以后镇国公府的人,还用出门吗?! 水夫人看着水华那阴沉的脸,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也不好发作,强忍着怒气,笑着站起来道:“老爷来了。” “快些让你请来的所谓神医出来吧,没得藏着掖着的,让人心中不耐。”水华是一点点面子都不给水夫人,把厌烦明白的摆在了脸上。 “见过国公爷。”秦云卿见状,上前一步,解了水夫人的难堪,刚才嬷嬷既然说了,这个水夫人与独孤擎娘亲的堂妹,自然如此,这个人情,自然是越大越好的。 “就是你?”水华斜着眼睛挑了秦云卿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不信,怎么也想不到夫人口中的神医,竟然是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可是仔细一看,虽然猛地面纱,但是那窈窕的身材和白皙的肤色,还有那纯净黝黑的两只眼睛……,水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见过国公爷。”林嬷嬷平静的上前一步,拦在了秦云卿的面前,挡住了水华的视线,那视线,让林嬷嬷心中十分的不爽,这个人竟然用这种无礼的目光打量着秦云卿,林嬷嬷心头怒起,这个水华,林嬷嬷也是认识的,当初在太后宫中见过。 镇国公作为铁帽子的爵位,逢年过节,自然是要去太后宫中拜谢的,林嬷嬷见过水华并不稀罕。 “你是……”水华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瞪圆了眼睛看着林嬷嬷,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你是……太后宫里的……林嬷嬷?” 水夫人见林嬷嬷果然太后宫里的嬷嬷,顿时心中一喜,因着她是继室,而却镇国公也不是十分待见,因为没有机会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并不认识林嬷嬷。 “正是奴婢,请国公爷安。”林嬷嬷一脸平静的给水华行了一个礼。 “嬷嬷快请起。”水华连忙陪着笑脸道,“嬷嬷怎么会……” “奴婢已经被太后娘娘赐给了我家姑娘,今日跟着我家姑娘过来。”林嬷嬷看着水华,脸色平静,但是神色中却带着警告。 “难道说,太后娘娘把嬷嬷赐给了这位……姑娘?”水华不相信的伸手指了指秦云卿,心中却开始懊悔刚才的孟浪。 “是。”林嬷嬷一句废话也没有。 水华急忙收敛了心神,朝着秦云卿笑道:“传闻中治好太后病症的,难道就是这位姑娘?”这几年水华虽然因为丁忧,一直在老家,但是京城中的事情,还是有所听闻的。 “正是我家姑娘。”林嬷嬷淡淡的点了点头。 水华到了这时候,哪里还敢怠慢,弯腰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想不到竟然是秦姑娘大驾光临,水某眼拙了,还望姑娘莫要见怪!”心中却已经把风氏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这个女人胡言乱语一通,自己刚才怎么会失态! “国公爷过谦了,下官治好太后,也不过是邀天之幸,不敢居功。”秦云卿给水华行了一个福礼。 水华想不到秦云卿竟然自称下官,诧异的看了林嬷嬷一眼。 “我家姑娘是圣上亲口御封的正六品奉诏女侍。”林嬷嬷眼眸低垂,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可是这话钻到众人的耳中,却都心思活泛起来,看向秦云卿的眼光顿时都变了。 众人这一次再看向秦太太的眼光中,明显的都带上了讨好的笑意,秦太太从来没有这么受人重视过,突然之间有些飘飘然起来。 一直站在秦太太身后的秦云怡的脸色,却霎时铁青起来,扫过秦云卿的眼眸中,带上了一丝恶毒。 站在秦云卿身边的水夫人,突然扭头看了秦云怡一眼,秦云怡连忙低下头去,可是眼眸中的那抹恨意,却被水夫人瞧在眼中。 水华这会儿哪里还敢造次,与秦云卿重新见过礼,朝着水夫人笑道:“夫人也不早说,请来的神医竟然是秦女侍,到让我怠慢了!今日已晚,明日一定好生款待一下女侍大人才是,夫人,此事就交由你安排了。” “老爷尽管放心就是,妾身一定安排妥当。”水夫人见镇国公这次给自己摆足了脸面,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不知夫人请来的人,可是齐了?若是齐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秦云卿笑着转移了话题,若是在这么寒暄下去,今天晚上也不知道要啰嗦到什么时候。 “齐了,自然是齐了。”水华满口的应着,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这里,“不知秦女侍打算……” “摆一个屏风吧。”林嬷嬷抢着开口,“我家姑娘未出阁的女子,不好太过抛头露面的,若不是因为令爱的事情,我家姑娘定然不会出手的。” “是,是,秦女侍的恩情,水某自然是记在心中的。”水华现在自然是满口奉承。 很快的,丫鬟们便摆了屏风上来,水如嫣也被丫鬟们扶了出来,在软榻上倚了。 水华出去,很快的又带了一群人进来,基本都是这个小镇上的耆老。 后面大约跟着五六个郎中,全都是刚才给水如嫣把过脉的,确认水如嫣怀了身子的。 水华扫了一眼这些个郎中,脸色有些阴冷:“你们几个众口一词咬定我女儿有了身孕,现在水某请你们过来,再帮我女儿诊断一次,若是有误,休怪我水某翻脸无情!” 郎中们全都变了脸色,也有个别耿直的,朝着水华拱拱手:“国公爷,我辈行医,自然是有话说话的,不会因为你是国公而改口的。” “各位前辈。”突然屏风的后面,响起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听着也就十五六的模样,“小女子刚才也替水姑娘把了脉,却没有发现水姑娘怀孕,不知各位前辈凭什么一口咬定水姑娘怀了身子呢?” 郎中们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水华。 水华“哈哈”一笑,朝着在坐的众位耆老团团作了一个揖:“各位老先生,今日水某请众位过来,只为了一件事情。”水华说着,伸手指了指郎中们,“这些人一口咬定我女儿怀了身子,我镇国公府也算是世家贵胄,怎么可能出此败坏门风的女子!可是这些郎中众口一词,我水华莫口难辨,这才又请了一个大夫过来,帮我女儿正名,到时还请众位先生帮水某做一个见证。” 这些耆老怎么也没有想到,镇国公请他们过来,竟然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情,连忙齐声答应。 水华又团团作了一个揖:“我水华把话放在这里,若是我女儿真的怀有身孕,我水华定然不会饶过这等败坏门风的女子!若是……,你们误诊了,污我女儿清白!哼!”水华冷冷的哼了一声,神色顿时狠戾起来,“那也休怪我水华翻脸无情!” 误诊 水华的这话刚搁下,这五六个郎中的脸色顿时变了,有好些身子忍不住抖了起来,但也有不怕死,梗着脖子道:“国公爷既然不相信我们,又何必请我们过来?如此仗势欺人,只不过为了国公府的脸面,逼着我们改口而已……,而我却是宁死不肯的!” “敢问这位先生贵姓高明?”突然屏风后面女子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是非曲直并不因为声音响亮而改变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国公爷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水华一听,当即说道:“我自然是不会仗势欺人的,否则你们这些人,这么的跋扈无礼,我怎么可能还让你们留在这里狗吠?!早就抓了你们去衙门里,治一个不敬之罪!” 水华这话说的一脸的阴森,加上那铁青的脸色,顿时让屋内的气氛压抑起来,有些胆小的,已经忍不住握紧了手掌。 水华这话出口,倒是让那些个梗着脖子的人,哑口无言了。 那个女子等了一会儿,见众人不说话,便再一次开口:“不如请诸位先生,现在再替水姑娘把一次脉,如何?不知哪一位先生先来?” “鄙人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敝姓王,家就住在这个镇上,小可自小学医,怎么可能连一个滑脉都把不准?”王郎中上前一步,朝着屏风后面行了一个礼,“请水姑娘再让小可把脉。” “国公爷,还是撤了屏风吧,省的让众位郎中以为我们换了人,糊弄众位先生。”清脆的女声再一次响起。 “姑娘……”一个嬷嬷的声音响起,像是在阻止。 “嬷嬷,我们都罩了面纱,就算是露面,也是无妨的,嬷嬷不必担心。”清脆的女子似乎在劝说着,又过了一会儿,拦在众人面前的屏风撤了下去。 一个身穿月白衣裙的姑娘出现在众人面前,盈盈的站在屏风之侧,一脸的平静的看着屋内的众人,那清澈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虽然平缓,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秦云卿收敛了目光,款款的给众人行了一个礼:“小女子见过众位先生。” “姑娘请起。”众位耆老怎么也没有想到水华口中的神医,竟然真的只是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姑娘,不由得愣了一下,但看着秦云卿气度不凡,一时间心中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秦姑娘不必多礼,我们这就开始吧。”水华笑着看了一眼呆怔住的耆老们,心中有些得意,他现在是十分相信秦云卿医术的,能把太后娘娘救回来,那岂是一般能做得到的?!既然秦云卿说不是,那自然是不是!等到最后自己再揭开秦云卿的真实身份,不但能挽回国公府的名声,还能这里替圣上扬名,何乐而不为呢?! 王郎中见水华请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当即冷笑一声,伸出三只手指按住了水如嫣的手腕,细细的体会了许久,这才脸带微笑的放开了手:“是滑脉!” 秦云卿只是浅笑着,不说话,伸手请下一位郎中把脉。 “秦姑娘,这个滑脉是……”水华看着王郎中脸上的笑意,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起来,虽然他极力的愿意相信秦云卿,但是秦云卿的医术却只是耳闻而已,并不曾亲眼见到,终究是底气不足。 “怀有身孕的人,就是滑脉。”秦云卿浅笑着解释。 “这……”水华这下子傻眼了,“是不是他把错脉了?” 秦云卿摇头:“没有,水姑娘就是滑脉。” “……”水华只觉得头顶一阵乌鸦飞过,脸色由青转紫,最后黑的就如锅底一般。 说话间,第二个郎中已经把完脉了:“是滑脉。” “秦姑娘,这,这……”水华差不多已经气的头顶冒烟了,怒气冲冲的看着秦云卿,“秦姑娘,你我之间可有深仇大恨?” 秦云卿怪异的看着水华:“国公爷何出此言?你我无亲无故,今日之前都不曾见到过,哪里来的仇恨?” “那你为何要如此害我?”若不是因为秦云卿本身也是有品秩的,若不是因为林嬷嬷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水华早就一巴掌甩到秦云卿脸上了。 “我哪里害国公爷了?国公爷此话因何而来?”秦云卿看着水华,脸上的神色越发的诧异。 “你,你,你不是说,嫣儿,嫣儿她没有身孕吗?”水华被秦云卿气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现在我请了这么多人过来,你却又说嫣儿,是,是滑脉,这不是活生生的打我镇国公府的脸面吗?” 说话间,五六个郎中都已经把完脉了,异口同声都说是滑脉,水姑娘真的怀了身孕。 秦云卿却没有理睬这里郎中,只是转过头,一脸平静的看着水华:“国公爷误会我了,我是说怀有身孕的人是滑脉,并没有说,滑脉的人一定是怀有身孕。” 水华被秦云卿这一番话弄糊涂了,但是却也明白了秦云卿的意思,水如嫣是滑脉,但是她的这个滑脉并不是有身孕的那个滑脉! “敢问姑娘这话是何意思?”王郎中一听,顿时气恼起来,朝着秦云卿一拱手,语气里全都是责问。 “我的意思就是,水姑娘虽然是滑脉,但并不是怀有身孕的滑脉。滑脉只是一个脉形,但是我们作为医者,把脉不能仅仅只把个脉形,就认定了病因,还得分辨脉率、脉体、脉幅。还请各位先生在仔细分辨一下。”秦云卿说着,朝着水华笑道,“这个有些难,还请国公爷请一个怀有身子的孕妇来,让众位先生做一下对比。” 秦云卿这话跟打脸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众位郎中当即鼓噪起来,但却有一个胡须花白的郎中,沉吟一会儿,开口说道:“能否让老夫再帮水姑娘把一次脉?” 水华的脸色早已经回转过来,正要吩咐小厮去找怀孕的女子,却见一个耆老站起来:“可也是巧了,我家正有一个丫头前几日刚怀了身子,若是镇国公不嫌弃的,不如就让老夫遣人把她找了过来?” “不嫌弃,不嫌弃!”水华现在是满脸的笑意,朝着这位耆老不住的作揖,“还请先生快些。” 这位耆老起身,低头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厮吩咐了几句,小厮便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这位先生请便就是。”秦云卿却笑着朝那个胡须花白的郎中说道。 “多谢姑娘。”白胡子郎中上前,又按住了水如嫣的手腕,许久没有站起来。 屋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这个白胡子郎中的身上。 许久,这位郎中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先生,如何?”秦云卿笑着开口问道。 “老夫错了。”白胡子郎中说的有些艰难,但还是开口了。 白胡子郎中此话出口,屋内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我不信。”王郎中第一个开口反驳,“张先生,你莫不是害怕国公府的权势,所以才改口这么说的,你要知道我们身为医者……”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老夫从不妄言,错了就是错了,老夫甘愿认罚,岂能强词夺理。”张郎中抬起头看了王郎中一眼,这才朝着秦云卿行了一个礼,“敢问姑娘师从何人?” 秦云卿正要开口说话,却看见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老爷,人带来了。” “快,快叫进来。”耆老很显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忙不迭的催促着。 “怀有身子的人不好快速走动,也不差在这一时半会儿的,慢慢来就是了。”秦云卿笑着开口。 “对,对,慢慢来,不着急。”水华连忙开口,让水夫人遣两个丫鬟出去接人。 两个丫鬟还没有出门,就看见一个身穿青布衣裙的女子出现在门口,给耆老行了一个礼:“老爷安。” 这个女子还没有显怀,身材依旧苗条,站在那里根本看不出怀有身孕。 秦云卿走过去,挽住了这个女子:“这位姐姐,请你过来这边坐着。” 女子诧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又扭头看向耆老。 “你就听这位姑娘的,按着这位姑娘说的做就行了。”耆老连忙说道。 青布衣裙的女子便由着秦云卿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了,秦云卿让她伸出手来,替她把了脉,这才笑着道:“恭喜,胎儿很好,你放心就是。” 青布衣裙的女子没有想到竟然给她诊脉的,一听胎儿很好,忙笑着向秦云卿道谢。 “这几位都是这里郎中,大嫂,你可认识?”秦云卿伸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郎中。 “认识。”青布衣裙的女子笑道,指着王郎中道,“奴婢的身孕还是王郎中帮奴婢诊出来的。” “那今日再请王郎中替你把一次平安脉,好不好?”秦云卿笑着问道。 青布衣裙的女子自然是大喜,连忙点头称好。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王郎中的身上,王郎中自然不会拒绝,上前细细的替青布衣裙的女子把脉,过了一会儿,点头笑道:“胎儿很好,你放心养身子,不用吃药的。” 秦云卿又伸手指了指水如嫣:“王郎中不如再帮水姑娘把把脉,这两人的脉率、脉体、脉幅可否相同。” 王郎中也不跟秦云卿废话,走过去就坐在了榻边,伸手按住了水如嫣的手腕,不一会儿竟然变了脸色,腾得站了起来,看着水如嫣,冷汗爬上了额角。 水华看着王郎中的模样,心中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气的火冒三丈,若不是现在屋内有这么多人看着,早就冲过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了。 秦云卿看了一眼剩下的几位郎中:“不知这几位先生,是不是在把一次脉?” 剩下的郎中看着张郎中和王郎中的模样,早就吓得三魂去了六魄,想要说不,却又哪里敢,在水华的威逼下,个个都替青布衣裙的女子和水如嫣重新把了脉。 “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水华这一次真的是暴跳如雷,怒视着这五六位郎中,气不打一处来,“所幸小女今日寻死,被秦姑娘救了起来,终得性命无忧,否则岂不是白白的含冤而死?来人,来人!” “国公爷。”早就有国公府的侍卫进来,如铁塔一般的站在郎中们的面前。 “拿我的名刺,把这些人给我送到衙门里去!如此庸医害人,岂能不好生惩治一番!”水华一脸的阴森,“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这里的知县,让他根据律法,该怎么惩治就怎么惩治,若是徇私,我必然不肯善罢甘休的!” “是。”侍卫们应了一声,一把拖住已经软瘫成一团的郎中们,向着门外走去。 “国,国公爷,饶,饶命……”有回过神来的郎中,挣扎着求饶。 “国公爷。”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既然水姑娘没事,国公爷就网开一面如何?想必经历了此事,这些人也不会在如此莽撞了。” “国公爷,这位姑娘说的是,还请国公爷高抬贵手。”耆老们也连忙开口求情。 水华看了秦云卿一眼,恨恨的开口说道:“秦姑娘,若不是你开口求情,我无论如何都要剥他们一层皮下来,才能出了这口气的。”说完,吩咐侍卫把这些郎中拖了过来,“还不快谢过秦姑娘。” 郎中们想不到竟然能死里逃生,自然对秦云卿万分感激,正要跪下磕头,却被秦云卿止住了:“各位先生,虽然国公爷大人大量饶过了你们,但是你们误诊是真,害的水姑娘差点命丧黄泉也是真,因此……,却也不能就如此轻松的放过各位。” 各位郎中的脸色变了变,张郎中却抬起头,看着秦云卿:“还请姑娘吩咐。” 六娘的婚事 “国公爷,依我看来,不如这样,就罚各位先生义诊一个月,药材只取成本价,如何?”秦云卿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使劲的求饶的郎中们,转身对着水华笑着说道。 “好!如此甚好!”不等郎中们开口,耆老们开口说道,“姑娘这个主意甚好,又罚了他们,又为镇上的老百姓造福,我们都赞同姑娘的这个惩罚法子。” 郎中们一听,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也不是全都免费,药材钱还是能拿回来的,若是国公爷说不能收取药材钱,他们也得答应,若是进了大牢,还能不能活着出来,还在两可之间。 秦云卿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便笑着道:“此事就如此定了,国公爷意下如何?” “就听姑娘的。”水华笑着道,“只是不知道嫣儿她,到底得了什么病,竟然让这些人全都误认为是有了身子?” 水华这一问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竖起了耳朵。秦云卿却只是笑着不说话,把眼光落在了张郎中身上:“想必张先生已经心中有数了,不如请张先生来给国公爷解说一番如何?” 张郎中道了一声汗颜,这才开口说道:“水姑娘只是胃寒,因为胃寒也是滑脉,这原本也不会把错,只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还不快说!”水华真的气急了,黑着脸,厉声喝到。 “只是因为上一次把脉的时候,有一个夫人跟我说,水姑娘闻到腥味就呕吐,还有小日子已经过了十天了,却还没有来……,因此我们先入为主,一把到滑脉,就……”张郎中此刻真的懊悔不已。 水华的脸色顿时变了,眸光扫过在场的所有郎中,却见这些郎中都暗自点头,看来他们来的时候,也受了这些事先的叮嘱,然后才做出误诊的。 这话已经涉及到国公府的**了,再听下去,就已经不合适了。 耆老们连忙站起告辞。 水华也不挽留,只是笑着拱手:“这义诊的事情,还请各位先生鼎立相助了。” “不知这位姑娘……”耆老们看着秦云卿,想不到这个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个本事,若是她也能……义诊,就算是不义诊,只要能留下来多住几日,耆老们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一定要请这位好好的替自己把把脉。 “这位姑娘就是因为治好了太后,才让圣上亲口御封的正六品奉诏女侍的秦姑娘,今日能为小女出诊,也是偶然而已。”水华笑着把秦云卿的身份说了出来。 耆老们一听,顿时大吃一惊,看向秦云卿的神色,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知秦云卿在这里逗留多久?能否请秦姑娘……” 秦云卿不等耆老们说完,便笑着推辞了:“小女子此次跟着母亲出来,只因为回家祭祖,若是耽误了时辰,怕是不妙,因此众位先生的好意,小女子只能心领了。” 耆老们一听,虽然大感失望,但却不能耽误了人家祭祖,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殷殷的看着秦云卿:“姑娘回程的时候,若是有空,定然要在这里盘桓几日,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才是。” 秦云卿连忙笑着答应了:“若是小女子回程的时候,还走这一条路,必然到各位先生府上叨扰。” 耆老们见秦云卿答应了,这才结伴走了出去,郎中们自然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内室的各位夫人见此,便也向水夫人告辞,跟着各自的夫婿回去了。 等屋内的人都走光了,水华朝着秦云卿作揖:“刚才水某对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原谅,只是刚才姑娘吓得水某好惨,也算是水某自作自受了。” 秦云卿笑着给水华行了一个福礼:“原本就是云卿说话不清,还请国公爷不要怪罪。” “不怪,不怪!”水华笑着直起身子:“还求秦姑娘帮嫣儿看看,这胃寒,该怎么治?” “国公爷放心,我自然替水姑娘根治了这个病症。国公爷若是有事,请自便就是。”秦云卿笑着说道。 春花便捧了行医箱子过来,递给秦云卿:“姑娘。” 秦云卿浅笑着接过:“还请夫人把水姑娘扶到内室去,让我给水姑娘施针。” 水夫人连忙吩咐丫鬟过来,扶着水姑娘进内室去,秦云卿跟在后面,进了内室,让水如嫣在床上躺了,让丫头们褪了水如嫣的衣服,在水如嫣的“檀中穴”和“中脘穴”用针,有用双指不断的压着“阳陵穴”和“足三里”,反复五六次之后,这才收了针,站起来,笑道:“夫人,我开一个方子,夫人先熬了给水姑娘喝了,明儿个我在过来给水姑娘换方子。” 水夫人连忙接了,让丫鬟服侍着水如嫣睡了,这才跟着水夫人到了外室。 却见水华还在外室呆着,水夫人笑着道:“老爷,秦姑娘救了嫣儿一命,我们定要好生谢谢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水华忙不迭的应道,这秦云卿可是宫中挂的上号的,自然不能得罪了,此次丁忧回京,想要找一个职位,或者可以走走太后的门路。 “刚才妾身和秦太太相谈甚欢,听说秦府的六姑娘是秦太太嫡出的,还没有说亲,妾身就想着配燃儿倒是刚刚好,只是……身份低了一些。”水夫人说着,有些歉意看着水华,“妾身也只是想想而已,当不得真的。” “看着云卿姑娘的人品,想必六姑娘的人品也差不到哪里去!我们这种人家,又没有必要靠着儿媳的门第锦上添花,我觉得秦姑娘就狠不错,若是秦老爷……”水华说的,突然想到他还不知道秦云卿的父亲是谁,一时间倒怔住了。 “家父是从五品的吏部主事,家父名讳上正下明。”秦云卿笑着说道。 水华一听竟然是吏部主事的嫡女,心中越发的是千肯万肯了,要知道吏部的人可是见官大一级的,现如今有着秦云卿这个女儿在,秦正明这个官明摆着还得往上升! 水安燃若是有了这么一个得力的岳家,以后从政,也算是有助力! 水华想着,便向着秦太太笑道:“不知太太意下如何?不如秦太太写封书信问问秦大人,若是秦大人也同意了,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如何?” “不知这位公子……”秦太太虽然也喜欢国公府的门第,可是若是庶子,她就不怎么感兴趣了,要知道庶子也只是听个名声而已,到镇国公百年之后,分出去单过,怕是还不如一般的官宦人家,但若是嫡出的就不同的,因此秦太太定然是要先打听清楚的。 “诶。”水夫人叹了一口气,“燃儿是前国公夫人的嫡长子,我家老爷就这么一条血脉,以后可是要继承国公府基业的,你也知道,姐姐去世的早,我这个做继母的,可是为了燃儿的亲事操碎了心了,好不容易现在看见了一门好的,还请秦太太去问了秦大人来……,若是答应了,也算是了了我一段心事。” 秦太太一听竟然是嫡长子,那岂不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若真的如此的话,只要这门亲事成了,六娘以后就是国公夫人了!那岂不是一世的富贵荣华! 秦太太想到这里,心中早已经情愿了,可是作为女方,自然要矜持一下才行。 秦太太并没有当即答应,故作沉吟的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这个,我要问过我家老爷才是,若是我家老爷回了信,我立刻过来告诉夫人。” “儿女婚姻大事,自然不能草率从事的,秦太太说的是!只是你我两家就此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遇,若是……,岂不是失了这门好亲事?”水夫人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水姑娘身子弱,还要好生调理几日,不如母亲这就写信给父亲,我们在这里盘桓几日,等父亲来信了,再启程也不迟。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秦云卿笑着说道,若是能就此把秦云怡嫁了出去,以后没人给自己添堵,那就是最好的了。 秦云卿此言出口,端的是皆大欢喜。 水夫人拍手赞道:“如此甚好,不知秦太太意下如何?” 秦太太自然无有不可,笑着答应道:“就如夫人所言,我们就继续在这里盘桓几日。” 秦云怡站在秦太太身后,忍不住羞红了脸,秦云珂轻轻的碰了碰秦云怡的手臂,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秦云怡狠狠的瞪了秦云珂一眼,水夫人把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秦太太带着三个姑娘告辞离去之后,水华看着水夫人许久,最后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 等众人离开之后,余妈妈不解的看着水夫人:“夫人,你为什么要把秦家六娘说给大爷?岂不是生生的给大爷平添了许多助力?” 水夫人淡笑着开口:“妈妈,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件事,而是那个狐狸精……” “夫人打算怎么做?”余妈妈说起风氏也是一脸的厌恶,“才跟着国公爷几天时间,竟然就下这种狠手!若不是秦姑娘……”余妈妈还是心有余悸。 “我终究是欠了秦姑娘一个天大的人情。”水夫人看着余妈妈,幽幽的开口,“既然如此,我自然是要帮她做一些事情的!只是我的肚子太不争气,自从有了嫣儿之后,就再没有动静,眼看着年纪一年大似一年,怕是没有指望了。” “夫人,若是这国公府以后真的落到大爷手里,夫人你……”余妈妈担心的看着水夫人。 “既然秦姑娘医术这么高超,趁着这几日,我也请她好生瞧瞧,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若是不能的话,等回到京里,我就多安排几个丫鬟给国公爷,务必替国公府在生一个儿子出来。”水夫人说着,神情便带上了一抹狠戾,“水安燃想要上位,还得问我是不是同意!” “夫人能如此想,那是最好了。”余妈妈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秦太太回到房里,兴奋的睡不着觉,遣了秦云卿和秦云珂回房去,把秦云怡留了下来,“我的儿,你可中意这门亲事?” 秦云怡还没有从意外中回过神来,见秦太太相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的儿,这可是一门极好的亲事,那个水家大爷,可是镇国公的嫡长子,以后可是要继承爵位的,那镇国公府可是铁帽子爵位,你要是成了国公府夫人,那可是一辈子享不尽的富贵!”秦太太看着秦云怡,喜欢的合不拢嘴,“我的儿,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么好的造化,也多亏了七娘,你以后切不可在跟她争气斗狠了。” “娘,我要看过人,才能决定是不是嫁。若是人长的不好,我不要!”秦云怡终于回过神来,虽然还是满脸的羞涩,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秦太太想想秦云怡说的也是,便道:“反正你父亲回信,应该还有一段时日,这几日,娘想办法让你见上一面,若是你喜欢,这门亲事,我们就结了,若是你不喜欢,娘便推了他。” “若是父亲答应了呢?”秦云怡心中还是有一些担心的。 “想必你父亲定然是肯的,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娘自然有办法回复你父亲的。”秦太太对自己的女儿,真的是疼到了心底里。 秦云珂回到房里,笑着的脸,猛地就沉了下来,扑上去,把桌子上的茶盏全都扫了地上,一阵脆响之后,瓷片碎了一地。 “姑娘……”丫鬟站在门口,胆颤心惊的看着秦云珂,“你……” “还不快滚过来,把这里收拾干净了!”秦云珂猛地扭头,一脸怨毒的盯着战兢兢的丫鬟,“或者连你也看不起我,认为我是从姨娘肚里爬出来的,就该见人矮一头?!” “不,不敢,奴婢,奴婢这就……”丫鬟被秦云珂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收拾,收拾……” 秦云珂听得火起,扑上去,拽住了丫鬟的发髻,朝着丫鬟的身上,就是一阵厮打:“连你也看不起,我让你看不起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丫鬟忍着痛,虽然身上痛的厉害,却又不敢呼喊出声。 秦云珂发泄了一阵,心头的怒气终于散去一点,这才喘着气,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丫鬟跪在地上收拾瓷片,像是自语又像是询问:“你说,六姐姐怎么就这么幸运,就是去做一次客而已,竟然就让她得了这么一门好亲事?难道就因为我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就要倒霉一辈子,然后随便配一个人过一辈吗?不,我告诉你,我一定不会的!”秦云珂说着又有些激动起来。 “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门外传来张妈妈的声音,秦云珂脸上住了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装出一副笑脸来,“妈妈,我没事,刚才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丫头已经在收拾了。” “姑娘,你没撞疼吧?”张妈妈又在门外问道。 “我没有撞到,请妈妈替我谢谢母亲关心,我没事的。”秦云珂的声音越发的甜美。 “没事就好,天色已经晚了,姑娘早些安歇吧。”张妈妈在门口叮嘱了一声,这才转身回去了。 “你说,我若是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个老虔婆一定会进来讨好的,是不是?而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敷衍几句就算了,是不是?”秦云珂说着,用脚踹了丫鬟一下,丫鬟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不小心磕到了瓷片了,手掌被割出血来。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秦云珂看着那刺眼的殷红,恨恨的骂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室。 丫鬟伸手擦了擦了眼泪,又开始跪在地上收拾瓷片。 林嬷嬷跟着秦云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脸不爽的盯着秦云卿。 秦云卿被林嬷嬷看着心中发毛,陪着笑脸道:“嬷嬷,你怎么了?做什么这么这着看我?” “姑娘,你为什么要促成这门亲事?”林嬷嬷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要知道这个水夫人可是安郡王的长辈,若是六姑娘成了她的儿媳,而六姑娘与姑娘又不对付,以后岂不是……” “嬷嬷。”秦云卿笑着道,“不必担心,大不了以后不来往也就是了,若是六姐姐能得一门好亲事,也是不错的,至少以后的日子,我可以过的安生一些了,不必担心有人每天在我耳边呱噪了。” 林嬷嬷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姑娘,你还是太心软了一些,若这个六姑娘以后成了国公夫人,而姑娘又与她是姐妹,姑娘就不怕以后她一直拖你后腿?这关系可不是姑娘你想说断就能断的!” 秦云卿真的没有想这么长远,但事已至此,想要反悔却是不能的,只得笑道:“或许父亲不会同意的。” “秦老爷怎么可能不会同意?这可是铁帽子的爵位,只要是个人,都会同意的!”林嬷嬷不赞同的开口。 “嬷嬷,其实这件事很奇怪的。”春花突然开口了,“刚才在那边的时候,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六姑娘看着姑娘的眼中带着恨意,而这恨意,水夫人也看见了,但是水夫人最后却提出来,要六姑娘给她做儿媳。难道她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吗?明知道六姑娘与姑娘有嫌隙,还……这么做?” “你这话可是真的?”林嬷嬷猛地皱起了眉心。 “自然是真的,六姑娘的恨意,有好几个人都看见了。”春花点点头。 林嬷嬷立即低着头不说话了,沉吟了一会儿,林嬷嬷抬头看着秦云卿:“刚才水夫人说的时候,有没有提世子爷这几个字?” 秦云卿摇摇头,春花也摇摇头。 “难不成说这个嫡长子还不是世子?!”林嬷嬷蓦的抬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姑娘此事,我们最好不要插手,不要说好也不要说不好。” “为何?”秦云卿一时间还转不过弯来。 “我只是怕这门亲事有什么蹊跷,姑娘若是插手说话了,到时候连累姑娘遭了不是。”林嬷嬷沉着脸,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秦云卿看着林嬷嬷这一脸慎重的模样,当即点头答应了。 一夜无话,很快就到了第二日。 秦云卿刚刚起身,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春花过去来了门,看见张妈妈笑着进来:“姑娘,昨晚上可睡的好?” “妈妈早。”春花忙笑着接口,“昨儿晚上,姑娘睡的很好,一觉到天亮呢!” “这就好,换了一张床,就怕姑娘睡的不好。”张妈妈笑着说道,“太太已经起了,等着姑娘过去吃早饭呢。” “有劳妈妈过来说一声,我这就过去。”秦云卿让春花帮自己简单梳洗了一下,便跟在张妈妈身后,向着秦太太的房间走去。 秦云怡和秦云珂早就已经在了,秦云卿浅笑着给秦太太请了安,秦太太握着秦云卿的手,把张妈妈刚才问的话,又问了一遍,秦云卿也恭敬地回答了,秦太太便拉着秦云卿向着饭桌走去,而秦云怡今天竟然一句怪话也没有,倒是让秦云卿有些不习惯,偷偷的看了秦云怡一眼,却见她低着头,耳根竟然还有些微微的涨红,秦云卿不禁好奇起来,她这个泼辣嚣张至极的六姐姐,什么时候,竟然变成这么的淑女了? “六姐姐,那个水公子长的怎么样?”秦云珂装出一脸好奇的娇柔模样来,睁着圆圆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秦云怡。 秦云怡的脸,顿时更加涨红起来,红晕顺着脸颊扩散开去,一直到整张脸都绯红起来。 “六姐姐见过水公子了?”秦云卿诧异的开口,等话出口,才明白自己这句根本就是废话,若不是见过了,秦云怡怎么会做出这么一副模样来! 未婚夫妻 秦云怡的脸张红得就如煮熟的虾米一般,羞得差点把头埋进了手中的碗里,可是眼眸之中那流露出来的幸福,却让秦云卿暗自吃惊。 “吃饭,小孩子家家的,说这些有的没得干什么?”秦太太瞪了秦云珂一眼,语气中虽然有些责怪,但是神情中的愉悦,却是丝毫遮掩不住的,想必也是极中意这个女婿的! 秦云卿这次真的有些郁闷了,想不到这两人竟然下手这么快,这才刚刚说起,就已经把人给相看来了,这若是让国公府知道了,岂不是让人觉得轻浮?也不知道秦太太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太太仿佛听见了秦云卿心中的腹诽,笑着解释道:“是水夫人刚才遣了水公子送请帖过来,请我们今日过去吃酒。” 秦云卿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自己这边去探看的,而是人家送上门来,秦太太母女三人竟然是正大光明的相看的。秦云卿不由得更加吃惊了,这个水夫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竟然这般猴急的想要把两个人凑成一堆? “七姐姐,你不知道,水公子可是一个……”秦云珂笑得一脸娇俏,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捂着嘴,看着秦云怡,神情暧昧,“他与六姐姐……,可算是郎才女貌……,两人一下子就……看对眼了!”秦云珂一边说着,一边“吃吃”的笑着,不住的用眼睛瞟一下秦云怡。 秦云怡被秦云珂笑得连耳根都红了,伸手在秦云珂的头上拍了一下,“就你什么都知道!难不成小丫头思春了,看见翩翩少年郎就动了春心了?” 秦云怡向来说话嘴上不设关卡,再加上身为嫡女,自然就感觉高人一等,才不管别人听了是不是会不舒服,而且这句话,歪打正着,正好说到了秦云珂的心事,她原本就一心一意的想要攀上一门好的亲事,借以在秦太太母女面前能撑直了腰身,被秦云怡这么一说,顿时心中不自在起来。 秦云珂的脸色瞬间阴了一下,但立即又露出了一脸的笑容,嗔怪的白了秦云怡一眼,扭头朝着秦太太撒娇:“母亲,女儿不依的,六姐姐欺负我。” 秦太太对水安燃真的是万分的满意,此时对这门亲事真的是心满意足,于是秦云珂在秦太太的眼里,也变成一朵花儿似得,宠溺的朝着秦云珂笑笑,假意呵斥秦云怡道:“六娘这就是你的不对的,不能欺负妹妹的。” 秦云怡原本就被秦云珂笑的有些着恼,再加上看着秦云珂那假假的笑脸,心中万分的不舒服了,现在又听见秦太太呵斥她,她也不管是真是假,就把所有的不快,都算在了秦云珂的头上,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阴沉着脸,“就你话多,莫不是你也看上了水家世子爷,想要自荐枕席?”说着,再也不理秦云珂,开始埋头吃饭,饭桌上顿时尴尬起来。 秦云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也跟着埋头吃饭,顿时,屋内就压抑起来。 “太太,饭可用完了?水夫人遣了余妈妈过来,请太太和姑娘们过去。”张妈妈进来,轻声的禀报着,因着屋内气氛的怪异,张妈妈的声音,听着有些空洞,让人心里感觉毛毛的。 “你们可吃完了?”秦太太闻言放下了筷子,秦云卿也连忙放下了筷子,“母亲,我吃完了。”这顿饭吃的太过不舒服了,她还是少吃点,省的到时候积食,连累肚子不舒服。 秦云怡也放下了筷子,可是那双眼睛却恶狠狠的瞪着秦云珂,秦云珂低垂着头,看不清楚在想什么,但是那闪烁的眼神,却让秦云卿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这个八妹妹向来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若是……起了什么心思,接下来怕是有的热闹瞧了! “今日去做客,谁若是给我出什么幺蛾子……”秦太太的眼冷冷的扫过三个人,声音有些阴冷,显然也注意到了秦云珂的不对劲,“莫要怪我不客气!”这话中明显到极点的警告,让秦云卿微微叹了一口气,秦云珂到底还是太小,有些事情自以为做的很隐晦,但是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这样子下去,怕是会……适得其反。 “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给秦府丢脸的。”秦云怡想也不想的就开口,“若是有谁不自量力,一定要闹腾,女儿一定不会对她客气的!”秦云怡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盯着秦云珂,现在这门亲事才是她的心头大事,因此倒放过了秦云卿,把全副注意力全都放到了秦云珂的身上。 “母亲放心就是,女儿一定听两位姐姐的话。”秦云珂扬起笑脸,装出一脸天真的模样,看着秦太太,恍若对秦云怡刚才的话没有丝毫的芥蒂,也没有看见秦太太母女两个那阴冷的眼神。 秦太太撇了秦云珂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样最好,我们走吧。” 水夫人包了客栈的一个偏院,等秦太太一行人到达的时候,水夫人早已经站在偏院门口恭候多时了。水夫人一看见秦太太来了,忙笑着迎了过来:“这么早就遣了燃儿过去打扰太太,还望太太莫要见怪。” “世子爷温润如玉,知书达理,夫人真是好福气。”秦太太很识相的开口拍水夫人的马屁。 水夫人的眉心微微的跳了一下,却没有纠正秦太太口中世子爷的称呼,笑着谦逊了几句,又使劲的夸了秦云怡几句,这才挽着秦太太的手,进了偏厅。 两人进了偏厅,分宾主坐了,秦云怡这才带着两个妹妹给水夫人请安。今天算是比较正式的见面了,水夫人自然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给秦云怡准备的是一套点翠头面,用一个小小的妆奁盒子装着,显然价值不菲,而给秦云卿和秦云珂准备的却是一模一样的缠金丝镂空的鎏金簪子一对,虽然也很精美,但是与秦云怡的那一套头面相比,相差的又何止一点两点,秦云卿倒是无所谓,但秦云珂的眼眸中却飞快闪过了一抹嫉妒,若不是盯着看,必然不会发觉。 “云卿。”水夫人笑着朝秦云卿招招手,“嫣儿还在内室,你是不是现在就……” “我现在就去给水姑娘复诊。”秦云卿急忙接口,她可不愿意呆在这里,陪着这几个人说话,再加上秦云珂的那时不时飘过来似怨似恨的眼神,秦云卿真的是浑身不舒服! “姑娘请随我来。”余妈妈连忙上前一步,恭声开口。 秦云卿转身看了看秦太太,秦太太忙笑道:“快去吧,莫要让水姑娘久等了。” 秦云卿这才朝着余妈妈点点头:“烦劳妈妈带路。”带着春花向着内室走去。 水夫人看着秦云卿进去,这才笑着开口:“秦太太,你我在这里坐着说话,没得拘着姑娘们也陪着我们在一边干坐着,不如让丫头们陪着姑娘们去院子里走走,我已经遣人把后面的院子包了下来,不会有旁人打扰的。” 秦太太一听,顿时觉得极为合心意,有些话当着姑娘的面,总是不好说的,这才扭头朝着秦云怡说道:“带着你八妹妹到院子里去逛逛,千万记着不要胡乱走,走丢了,可不是好玩的。” “是。”秦云怡连忙站了起来,“我和八妹妹就跟着丫头们在院子说话,绝不会胡乱走动的。” 秦太太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看着秦云怡带着秦云珂出去了,这才转头和水夫人说话。 秦云卿进了内室,见水如嫣坐在窗边,嘴角含着笑,看着她。 秦云卿没有想到水如嫣竟然没有躺在床上,愣了一下,这才笑道:“身子刚刚好了一些,怎么就起来了?还不快回去床上躺着歇歇。” “姑娘,奴婢就说不能起来的,你就是不听!现在秦姑娘也这么说……”站在一边的丫头苦着脸看着秦云卿,“秦姑娘,你就劝劝我家姑娘吧,奴婢劝了她很久了,姑娘她就是不听……” “我就坐一会儿,这一直躺在床上,连骨头里都透出一股酸意来了。”水如嫣苦着脸,看着秦云卿,一脸的哀求。 秦云卿也不说话,只是从春花手中接过行医箱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根三四寸长的银针来,笑道:“让我看看,若是身子不适了,今日就该用这种银针了。”一边说着,一边吩咐春花去取一盏灯来。 水如嫣看着秦云卿手中的银针,脸色白了白,连忙讨好的笑着:“秦姑娘,我……,不知秦姑娘让丫头拿灯干什么?” “水姑娘原本就是因为身子受寒,若是今天又受了寒气,自然要用火逼出来才是……”秦云卿淡淡的笑着,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水如嫣却听的变了脸色,她现在对秦云卿的医术极为佩服,听秦云卿这么一说,自然信了个十足十,吓得倏的站了起来:“快,快扶我回床上歇着。” 伺候在一边的丫鬟被水如嫣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扶着水如嫣回床上躺好了,心中却忍不住好笑,想不到自家姑娘还是个欺软怕硬的。 秦云卿等水如嫣躺好了,这才挨着床沿坐了,一边和水如嫣说着话,一边细细的替水如嫣把了脉,笑着道:“很不错,再过两日,便可以无事了。” 水如嫣听了大喜,看着秦云卿开了方子,指点丫鬟们应该怎么熬药,眼中露出一抹羡慕来:“秦姑娘,你懂得真多。” 秦云卿听了水如嫣的话,忍不住苦笑,这个水如嫣就如前世的自己一般,没有经过风雨的洗礼,整一朵养在温室中的花朵,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试问,这个天下,若是能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安生过一辈子,又有谁愿意劳心劳力的去学这些东西?!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家姑娘的医术还不是最拿手的。”春花撇了水如嫣一脸,露出一脸的骄傲来。 水如嫣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秦姑娘的医术这么高明,这里的郎中没有一个比得过秦姑娘的,竟然医术还不是最拿手的,那么秦姑娘最拿手的是什么?” “我家姑娘的绣活那才是真的一绝,那可是连宫中的绣娘都甘拜下风的。”春花一边说着,一边把银针在灯上慢慢的炙烤着,看着差不多了,这才递给秦云卿。 “秦姑娘,这是真的吗?”水如嫣顿时瞪大了眼睛,针线女红,只要是女孩子家都是会一些的,水如嫣虽然说不上精通,但是手艺却也还是挺不错的,一听秦云卿最拿手的竟然是针线,自然万分的好奇起来。 秦云卿笑着不说话,春花却抢着说话了:“自然是真的!水姑娘以后去了京城,可以上胡家绣坊去看看,那个绣坊就是我家姑娘开的,里面的绣娘都是我家姑娘亲自教导出来的。” 秦云卿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春花还有话等在这里,绣坊还没有开张,这宣传已经开始了。 “秦姑娘,你可有……随身的绣件,让我看看,可好?”水如嫣的好奇心顿时被春花吊了起来,一脸希冀的看着秦云卿,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的秦云卿都有些不忍心,但是随身的贴身物件,自从那次锦绣阁出事之后,秦云卿是再也不肯示人的,只得歉然朝着水如嫣摇摇头:“最近疏于练习,已经很久不绣东西了,若是水姑娘喜欢,等到了京城之后,我便绣一副送给水姑娘便是。” “秦姑娘,说定了,可是不能反悔的!”水如嫣急忙和秦云卿确定。 秦云卿点点头:“既然答应了水姑娘,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诶……”水如嫣躺在床上,一边让秦云卿给她施针,一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秦云卿诧异的挑眉:“水姑娘,有什么烦心事?” “我只是在想,秦姑娘这么好的医术,若是藏在深闺,真是太可惜了,以后回了京城,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可以找秦姑娘帮我看病呢?”水如嫣看着秦云卿,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 “这哪里有人咒自己生病的!”秦云卿白了水如嫣一眼。 “这人吃五谷杂粮,哪里会不生病的!可是遇上一个庸医,比生病还可怕,我可是被吓到了。”水如嫣眉心紧锁,“秦姑娘,我以后还是找你看病吧。” “我家姑娘有一家医堂,名唤回春堂,水姑娘以后若是有事,可以上那里去。”春花抢着再一次开口。 秦云卿只得苦笑,春花这又开始宣传了,这绣坊和医堂原定在两个月后,等自己回京之后就开张,春花定然是记在了心中,因此碰到机会,就拿出来说一次。 “真的?这太好了!我到时一定喊了姐妹们一起去……,哎呀……”水如嫣兴奋的说着,没想到扯动了身上的银针,疼得叫出声来。 “瞧你,躺在床上还不安生,以后若是有事直接上秦府找我就是,何必去医堂。”秦云卿摇摇头,收了银针,丫鬟正好端着煎好的药进来,服侍着水如嫣喝了。 水夫人在外面听见水如嫣的喊声,急忙进来,却见水如嫣正笑着喝药,不由得愣了一下。 “嫣儿,你,没事吧?”水夫人试探着问了一声。 “我没事,好着呢!”水如嫣喝完药,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方巾,擦了擦嘴角,扭头朝着水夫人笑道,“我刚才和秦姑娘说话,不小心扯到了银针,倒是让娘受惊了,原是我的不是。” “没事就好。”水夫人见水如嫣心情很不错,便也放下心来,知道自己多疑了,歉意的看看秦云卿,正要转身出去,却被水如嫣叫住了。 “娘,我看你这几日脸色也一直不是很好,既然秦姑娘这么好的医术,不如就请秦姑娘帮你看看,开一个方子调理一下。”水如嫣一脸关心的看着水夫人。 水夫人原本就有这个心思,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今水如嫣倒是先提了出来,自然是正中下怀,于是扭头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自然不便拒绝,笑道:“若是夫人信得过,我自然愿意效力的。” 水夫人看了一眼水如嫣,道:“秦姑娘,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嫣儿醒了很久了,也应该睡了。” 秦云卿听了水夫人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显然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却又不便让水如嫣听见,当即笑着道:“就听夫人的。” 水夫人扭头吩咐余妈妈:“你出去陪着秦太太说说话,就说我立刻出去。”余妈妈应了一声出去了。 秦云卿听了,倒是对水夫人有些刮目相看了,怪不得林嬷嬷说这个水夫人是个有心机的,看她面面俱到的模样,自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水夫人带着秦云卿进了左边的厢房,脸带歉意的开口:“真是麻烦秦姑娘了。” “夫人客气了,云卿原本就是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份,夫人不必挂在心上,倒是夫人哪里不适,说出来,云卿也好对症下药。”秦云卿仔细打量着水夫人的脸色,怎么看也不是有病的,于是笑着开口。 水夫人脸红了一下,拉着秦云卿坐了,脸上有些为难:“我也不瞒秦姑娘,我自从生了嫣儿之后,就在没有怀过,一个女人,没有儿子傍身,终究是没有根基的,这些年来,我偏方也求了不少,但就是不见动静。”水夫人的眉心皱了起来,看着秦云卿,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你是未出阁的女子,我原本不应该跟你说这些,可是……”水夫人顿了顿,“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秦云卿笑着道:“无妨,请夫人让我把把脉。” 水夫人顿时脸上一喜,伸出手,放在了枕垫上,秦云卿按住了水夫人的手腕,仔细的体察脉息,屋内静的可以听见心跳声。 水夫人看着秦云卿,心狂跳的厉害,一双眼睛盯着秦云卿,又是担忧又是希冀。 许久,秦云卿收了手,又问了水夫人几个问题,水夫人自然是详详细细的答了,秦云卿斟酌了一下开口:“夫人如是想要再怀,并不是没有希望,只是……” 水夫人一听有希望,顿时狂喜:“秦姑娘,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夫人稍微有些宫寒之症,我给夫人开几个方子调理一下,也就是了,只是……”秦云卿沉吟了一会儿,开口,“我还要帮国公爷把把脉才行。” “秦姑娘的意思,问题出在我家老爷的身上?”水夫人猛地瞪大了眼睛。 “我没有把过脉,说不准,只是请问夫人,国公府最近可有孩子出世?” 水夫人摇了摇头,却对秦云卿的说法已经信了大半。 “既然如此,夫人安排一次,让我给国公爷把把脉。”秦云卿抬起头,笑着道,“夫人的方子,我即刻就开出来。” 水夫人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若是问题真的出在镇国公的身上,自己这辈子,岂不是没有希望了? 水安燃其人 “夫人不必忧心,也不必跟国公爷说实情,就说让我给国公爷把一个平安脉,有病治病,没病防身罢了。”秦云卿看见了水夫人眼中的担忧,笑着说道。 水夫人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称是,站起身来,当即要出去,被秦云卿拦住了:“夫人何必着急?这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水夫人歉然一笑:“云卿,是我着相了。” 两人从厢房出来,便去了前厅。 前厅里,秦太太正和余妈妈说的热闹,秦云卿侧耳听了一下,一连有好几个“大爷”的称呼从余妈妈的口中吐出来,显然两人正在谈论秦云怡的未来夫婿。 秦云卿对水安燃倒是无感,既然现在大家都满意,但愿水安燃是个好的,能包容秦云怡的性子,两人夫妻和睦,那就是最好得了。 “大爷呢?”水夫人扭头笑着问身后的丫头,“有贵客过来,他也不出来招呼一声?” “回夫人,大爷去院子里赏景了,说是突然之间心中有了灵感,想要写一首诗。”丫鬟捂着嘴,轻轻的笑着。 “想不到大爷竟然还是多才多艺的。”秦太太早就发现水夫人出来了,可是正跟余妈妈说得热闹,一时间也没有顾及到这边,现在听丫头这么一说,连忙站了起来,赞道。 水夫人笑着上前:“让太太见笑了,我们这种勋贵人家,原也不需要子弟们认真读书的,特别是嫡长子,以后可是要继承家业的,庶务比读书要紧的多了,可是偏生燃儿跟别人家的勋贵子弟不一样,最是喜欢这些诗啊,词啊的,一天到晚尽是折腾这些了。” 秦云卿听着水夫人的这番话,不知怎么的,总是感觉很怪异,但又说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顿时心中有些警惕起来。 “这才是显得大爷是好的,那种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怕是连家业都守不住的。”秦太太又笑着使劲的拍了一下水夫人的马屁。 水夫人却只是淡淡的笑着:“借秦太太的吉言,也算是我们国公府后继有人了。” “酒菜可曾备好了?”水夫人转了一个话题,扭头问伺候在一边的丫鬟。 “夫人,已经准备妥当了。”丫鬟恭敬的回答。 “太太,不如我们一起去?”水夫人笑着邀请秦太太,“余妈妈,去院子里请姑娘们,若是看见大爷,也让他一起过来,哪里有客人在,他却躲在一边吟诗的道理。” “是。”余妈妈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却看见一个小丫鬟脸色惊慌的跑进来,“夫人,夫人,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慌里慌张的作甚?”水夫人的脸倏的阴沉下来,盯着小丫鬟,“还不快些说!” “回,回,回夫人,大爷,大爷的头,头……,被石头砸,砸破了!”小丫鬟使劲的喘了一口气,却依旧说的结结巴巴,显然被吓坏了,那模样简直就是水安燃命不久了。 “怎么回事?”水夫人募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焦急和担忧,吓得脸色都有些变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人呢?人现在在哪里?”水夫人朝着秦太太歉意的苦笑,“太太请先宽坐,我去看看就来。” “我们一起去吧。”现在水安燃可是秦太太眼中的准女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还能再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来?秦太太这时心里,比水夫人更是急上三分。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水夫人说完,吩咐小丫鬟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正要出去,余妈妈却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秦姑娘,请你一起去吧。” “对,对!七娘一起去,七娘懂医术。”秦太太被余妈妈提醒,立即接口说道。 秦云卿忙让春花捧了行医箱子,跟在众人的后面,向着院子了走去。 刚进院子,就看见前面闹哄哄的一片,一些丫鬟、婆子正围在假山边,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而秦云怡则跪在地上,抓着一只墨绿色的袖子,正哭的伤心,而秦云珂却瑟缩着站在一边,惨白着小脸,如木偶一般的站着,两只眼睛呆愣而无神。 “怎么回事,大爷怎么了?”水夫人一脸的焦急,紧走几步,就到了人群的外面,用力的推开了围在最外面的丫鬟。 丫鬟、婆子一见水夫人来了,急忙让出一条甬道来,水安燃模样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殷红的鲜血糊满了整张脸,显得十分的可怖,吓得水夫人的眼泪当即就流下来了:“我的儿,你,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副模样的?你若是有什么事,你让母亲还怎么活下去?!” 水安燃一看见水夫人,眼眶一红,泪水也流了下来,在脸上刷出一道道白皙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太太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可怕的场面,当即有些傻眼,“六娘,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就是她!”秦云怡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指着秦云珂,一脸的怒气,“今日若是燃哥哥有个好歹,我,我,我一定和你拼命!” 秦云卿差点笑出声来,想不到刚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连燃哥哥也喊出来了!也进展也太迅速了一些。 “不,不是……,六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秦云珂惨白的小脸,越发的白的有些透明起来,瑟缩着后退了一步,惊慌的分辩着。 “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妖媚子!就是你害的燃哥哥这样的!”秦云怡哪里能放过秦云珂,声音尖锐,刺激的人耳膜“嗡嗡”作响,“若是你不扔石子,燃哥哥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你,你就是杀人的刽子手!” 秦云珂被秦云怡的话吓住了,脸色一白,身子一软,正好倒在了水安燃的身边。 “怡妹妹,不干八妹妹的事,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水安燃说的有些艰难,被鲜血染红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秦云珂的眼中,带着一丝怜惜。 秦云卿不敢相信的看着水安燃的眼睛,他看向秦云珂的眼眸中竟然带着怜惜!秦云卿宁可自己看错了,可是那怜惜却真真实实的在水安燃的眼中,而且那怜惜正在积聚。 “燃哥哥,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不肯怪罪八娘的,可是,可是终究是八娘把你砸成这样的,我,我一定会为你出气的!我,我不会因为顾及姐妹情分而,而……放过她的!”秦云怡咬着牙齿说着,看着水安燃的眼眸中,全都是浓浓的情意和心疼。 秦云卿看着眼前狗血到极点的场面,不怀好意的猜测着刚才发生了什么,却一点都不担心水安燃的伤势,一个还能怜香惜玉的男人,哪里会是什么大伤! “怡妹妹,不管八妹妹的事,若不是我自己凑上去,八妹妹也不会砸到我,全都是我的不对,你不要怪八妹妹,好不好?”水安燃一脸祈求的看着秦云怡,秦云怡募得心中一软,便点头答应了。 “怡妹妹,我就知道你最是贤淑的,最是能容人的。”水安燃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等我养好了伤,就过去给怡妹妹赔罪,今天的事情,吓到你了。” 两个人根本就无视在场的这么多,兀自自管自的说着。 “秦姑娘,麻烦你帮我家大爷看看。”余妈妈见秦云卿只是远远的站着,并不过来,急忙开口。 “啊,哦,好。”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水夫人,见她脸上全都是惊慌和担忧,可是眸底却一片平静,果然,只是一片虚情假意而已,看来林嬷嬷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个水夫人促成这门亲事,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还要值得好好商榷一下才是。 “秦姑娘……”余妈妈见秦云卿只是呆愣着,没有行动,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又叫了一声。 “七娘,这是你六姐夫,你放心给他医治就是,旁人也说不了什么的。”秦太太以为秦云卿碍于男女授受不亲,急忙开口安抚。 秦云卿被秦太太口中的这个六姐夫,吓得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这,这也太……扯了一些吧!八字还没有一撇,竟然连六姐夫都叫上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哪! “母亲说的是,是女儿想多了。”秦云卿连忙点头称是,让人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又让人拿了棉布过来,小心的给水安燃擦拭头上的伤口。 秦云卿的棉布刚一碰到水安燃的脸颊,水安燃就猛地握紧了双手,死死的攥着秦云怡的衣摆,就如上战场视死如归的战士的一般,强忍着刺骨的疼痛。 秦云卿被水安燃的模样吓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握住棉布,掉了下来。 “云卿,你轻一些,燃儿他自小没有受过苦楚,所以……” “母亲,没事的,我堂堂七尺男子,怎么能连这么一点小伤都受不住呢!”水安燃猛地挺直的脊背,一副任有秦云卿摆布的样子。 而秦云怡却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水安燃那一脸的坚毅的模样,顿时两眼都闪烁出崇拜的光芒来。 秦云卿看着水安燃的模样,恨不得把棉布甩在他的脸上,此刻她擦拭的地方,全都是血污,连伤口都还没有碰到呢!根本就没有必要做出这么一副强忍着疼痛的模样来! 不过秦云卿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只是把动作放的非常的轻柔,花了好大的劲,这才把水安燃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了,那殷红的脸颊又恢复了一片白皙,果然是一个翩翩美男子,长得极为美貌。 伤口在额角与发髻的交接之处,并不大,也就指甲盖大小,只是因为当即没有及时处理,血流了满脸,这才看上去有些恐怖。 秦云卿给水安燃止了血,笑着道:“幸好没有什么大碍,我给水世兄开一个方子,熬了喝了,便会没事的。” “七娘,燃哥哥真的没事?”秦云怡紧紧的抓着秦云卿的手腕,满脸的紧张,而水安燃紧紧的抓着秦云怡的衣摆,抬头看着她,也是一脸的紧张。 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氛围不对,秦云卿铁定笑出声来,这水夫人也真是太有眼光了,竟然把这两人凑成了一堆!这水安燃不是活宝是什么?! “六姐姐放心就是,水世兄真的没事。”秦云卿说的一脸郑重,心中却不住吐槽,也就是磕破了一层皮,值得这样的大惊小怪吗?!只是这水安燃作为镇国公的嫡长子,竟然是这么一副德行……。秦云卿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水夫人,却见水夫人只是一脸忧心的看着水安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别的。 “燃哥哥,七妹妹说你没事,你必定是没事的,我七妹妹的医术很高明的。”这会子,秦云怡早忘记了她跟秦云卿之间的嫌隙,恨不得剥开心给水安燃看,让水安燃相信秦云卿的医术。 秦云珂听秦云卿说水安燃没事,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秦云卿看了一眼秦云珂,又看了一眼水安燃,心中异样的感觉越发的浓烈起来。 水夫人见秦云卿已经开了方子,忙吩咐丫头去煎药,自己站在水安燃身边不住的安慰着水安燃,又吩咐粗使婆子扛了软榻过来,扶着水安燃上了软榻,抬着水安燃回房去了。 秦云卿看着躺在软榻的水安燃,差点眼珠子掉下来,他伤的是头好不好?用得着做出这么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来吗?!连走路竟然也不会了! 秦云怡呆呆看着水安燃远去的身影,恨不得立刻拔脚跟了过去,只是碍于名分未定,只得做那望眼欲穿的望夫石了。 水夫人看着水安燃远去,也有些心神不定:“秦太太,你看,这事……,燃儿是国公爷一直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如今遭了这份大难,我……,终究是不放心……” 水夫人的这个模样,秦太太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心中只是想着,果然水夫人对水安燃极好的,竟然真的是疼到了心底里的!这么看来,这水安燃的世子爷位置,那简直就是铁板上的钉子,再没有丝毫动摇的! 秦太太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却还是点头应道:“夫人还是过去看着大爷吧。这吃酒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我们另外约个时间也就是了。” 水夫人顿时一脸的歉然:“发生这种意外,我们也是想不到的,明儿个若是燃儿没事,我就去给太太赔罪。” 水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有些心神不定了,秦太太看了连忙催促水夫人过去,自己带着三位姑娘回了第三进的天字号房间。 一进房间,秦太太就一脸阴沉的把秦云怡和秦云珂留了下来,挥挥手让秦云卿先行回房了。 “哈,哈哈……”刚一进门,春花就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使劲的顿着脚,“姑娘,这,这,这天下竟然还有,这,这种人,笑,笑死我了……” 秦云卿其实也想笑,但是看着春花的模样,便强忍住了。 “你们不是去吃酒了?怎么这快就回来了?”林嬷嬷诧异的看着笑的钗環散乱的春花,“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笑成这样?” “嬷嬷~,嬷嬷~,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这个六姑爷,果然是个奇葩!也难得六姑娘竟然成宝一般的。”春花笑着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惟妙惟肖的连比带划的说了一遍。 林嬷嬷听了,却慢慢的蹙起了眉心,扭头看着秦云卿:“姑娘也觉得好笑吗?” 秦云卿想了想,点点头:“这人根本就是活在风花雪月之中,丝毫不懂为人处事,而且是一个被宠坏了的,若是以后一帆风顺还好,万一有些什么挫折,定然会承受不住的,或许会……”秦云卿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露出一丝惊吓的神情来。 林嬷嬷看着秦云卿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这世上要毁了一个人,有的是办法,可以棒杀,也可以捧杀,还可以宠杀!” “嬷嬷,什么棒杀,捧杀,宠杀的,我一点都听不懂。”春花听林嬷嬷说着深奥,忙止住了笑声,一脸好奇的问道。 哥哥妹妹 林嬷嬷看着春花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水夫人对水家大爷很好?很疼水家大爷?” 春花使劲的点点头:“是的!因为水家大爷受伤了,竟然连说好的请太太吃酒都取消了。”春花想了想,又开口,“即便是亲生的,也没有做到这样的!水夫人真的很贤惠。” “水家大爷受的伤是不是很严重?”林嬷嬷笑着追问了一句,病没有对春花的感慨发表任何评论。 春花想了想,摇了摇头。就额角上的那一点点伤,连敷药都不用的!哪里能称得上严重两个字。 “如果你受了这样的伤,你娘看见了,会怎么做?”林嬷嬷今天难得有好心情,循循善诱。 “我娘?”春花愣了一下,笑了,“如果我受了这样的伤,我娘最多问一句,然后就不理我了!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我像水家大爷这样,我娘铁定要骂死我的!” “你是你娘亲生的,你受这样的伤,你娘也只是问一句而已,水家大爷又不是水夫人亲生的,你说水夫人做甚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地?难道真的是因为心疼水家大爷?或者仅仅只为了告诉世人,她是最贤惠的?!”林嬷嬷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来,“而你看水家大爷的反应,他是用软榻抬着回去的,就受了这点伤,竟然连走路都不会了!你想想,这说明了什么?而且瞧着水家大爷的那理所当然的模样,那就是说,水夫人向来是如此做的,水家大爷可不是两三岁的孩子,而是已经议亲的成年男子……,若是只受了这点小伤,就如此的娇气,以后万一受到点什么刺激……,岂不是就……” 林嬷嬷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伸出两只手指,在脖子上轻轻的比划了一下。 春花募得就张大了嘴,呆愣的看着林嬷嬷:“那,那水夫人,岂不是把,把水家大爷养成了废物?” “说他是废物,还是抬举了他,简直连废物都不如!”林嬷嬷一脸的鄙夷,“这样的人,想要继承国公爷的家业……,那简直就是笑话,这个水夫人……,不简单啊!” 秦云卿听了林嬷嬷话,点点头:“嬷嬷说的是,这个宠杀,比捧杀还要厉害!捧杀还能看出不对劲来,而这个宠杀,诶……,还能获得一个好名声!” “是的。水夫人处处做到最好,请先生,教规矩,一步不差,但是却宠溺过分,养成了什么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林嬷嬷叹了一口气,“这门亲事若是真的成了,这秦太太以后有的是饥荒要打。” “这门亲事,基本已经成了定局了。不出意外,这个水家大爷的名声应该很不错的,即便是父亲去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来,再加上嫡长子和这样的门第,父亲哪里会拒绝。”秦云卿的脸色有些黯然,“不出意外,明儿个晚上,就应该能听见回信了。” 林嬷嬷点点头,没有说话,春花则是一脸的惊骇,显然被刚才林嬷嬷的分析吓住了。良久,突然开口:“既然水夫人是个这么有心计的,怎么就会被风氏算计了?” “你看着吧,这个风氏蹦跶不了几天了,你或许应该能看见她的下场。”林嬷嬷想也不想的回答,“这次水如嫣被风氏算计了,应该是水夫人的疏忽,但也正因为这样,这个风氏的下场……”林嬷嬷微微的皱了皱眉,“必然是极惨的。” “不可能!”春花想也不想的开口说道,“镇国公极为宠爱这个风氏,水夫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这也由不得春花不信,同样的国公府,在永定国公府中,钱夫人若是想要处置一个妾室,可是手段极为阴狠的,也做不到不着痕迹,否则也不会让钱谦益这么厌恶。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必定能看见的!”林嬷嬷朝着春花笑道,“看到时候是我说的准,还是你说的准。” 这里三个人闲话聊天,另外的几个人,竟然也十分的安分守己。 这一日,秦云怡非常的安分,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长吁短叹了一天,根本顾不及折腾秦云卿,倒是让秦云卿很舒坦了过完了这一日。 至于秦云珂,则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天都没有出来,不论谁去叫,都是不见,连一日三餐都是在房间里吃的。 转眼又是一日,在秦云卿住进客栈的第三日早上,才刚起床,便听见春花进来说,为了秦云怡的亲事,秦正明亲自赶过来了,现在已经到了,正遣人过来,让姑娘过去呢。 秦云卿听了,急忙妆扮整齐了,去秦太太的屋子里,果然看见秦正明已经在了,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和秦太太说话。 “父亲安。”秦云卿端端正正的给秦正明行了礼,然后垂手站在秦云怡的身边。 “都坐吧。”秦正明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扫了两人一眼,这才扭头对秦太太道,“我一接到太太的信,便遣人去打听了,都说水家大爷模样极好,人品极好的,镇国公就水家大爷这么一根独苗儿,以后定然是要继承家业的,若是真的能成了这门亲事,也是六娘的造化,以后就是国公夫人了。” “老爷说的是,妾身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才遣人给老爷送了信去,请老爷定夺。”秦太太的脸上有些自得,好歹秦云怡是她亲生的,如今秦云怡得了一门好亲,她也脸上有光。 “既然如此,就递帖子过去,我今儿个就过去拜访,若是可以的话,就把亲事定下来。”秦正明这次亲自过来,也是为了将这件事情做瓷实了,省的夜长梦多。 秦太太一听,忙让人去准备拜帖,送到前面去了。 很快,镇国公那边便来了信,说是已经备了酒席,请秦府的人过去赴宴。 秦太太便催了秦云怡,秦云卿重新去整饬了一下,又遣人去传秦云珂。 秦云怡回去换衣服了,而秦云卿却觉得自己这样穿的很不错,不肯再去换,反正秦云卿今天也不过摆设而已,秦太太倒是没有过分为难她,便就允了她了。 不一会儿,秦云怡换了衣服过来,一身桃红色的衣裙配上那套点翠的头面,衬托的人神采奕奕,身姿绰约。 秦云珂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但却脸色有些苍白,神情萎靡,那一日,她好端端的在一边往小水池里扔石子玩,谁知道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水家大爷恰好向她走过来,而石子恰好扔飞了,又恰好飞到了水家大爷的额角……让她向别人辩解是意外都不成,秦云怡就一口咬定是她妒忌了,生生的想要毁掉这门亲事! 其实她真的是无心的,虽然妒忌秦云怡得了一门好亲,但也知道无论如何这种亲事也不会轮到自己的头上……就凭她一个庶出的身份,好亲事已经与她无缘了!若是想要嫁进高门大户,除了做妾,没有第二条路。 “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就走吧。”秦正明看了一眼秦云珂,眼神中有些不悦,却没有询问,站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一行人在秦正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向着第二进天字号房走去。 水华早已经带着水夫人站在门口迎接,一见秦正明过来,便亲热的走了过来,两人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以前连点头之交也没有,现在却热络的就如亲兄弟一般。 水夫人也过来,跟秦太太寒暄了几句,这才挽着秦太太向着屋子走去。 水如嫣跟在水夫人的身后,朝着秦云卿做了一个鬼脸,偷偷地朝着秦云卿走进了几句,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轻声道:“云卿,呆会儿去我屋子里说话。” 秦云卿扭头,朝着水如嫣含笑点点头:“好。” 秦云怡也上前跟水如嫣打招呼,声音的亲热,让秦云卿觉得只有水如嫣才真的是她的同胞姐妹。 秦云珂站在一边,看着水如嫣,一副想上前,却又不敢的模样,做足了受委屈的庶女的模样,却不料水如嫣的满心思全在秦云卿身上,连秦云怡都只是敷衍罢了,哪里还有心情去注意到秦云珂的小小心计,倒是让秦云珂脸上越发的郁闷了。 进了客堂,才看见水安燃站在客堂的中间,脸带微笑的上前,彬彬有礼的给秦正明和秦太太请安,一身浅紫色的锦袍,越发的衬托出面如冠玉。 秦正明见了水安燃忍不住点了点头,温润懂礼,在世家子弟之中,也算是难得得了。 “怡妹妹。”水安燃弯腰给秦云怡行了一个礼,秦云怡的脸,顿时腾得羞红起来,“上次一别,怡妹妹可是安好?” “嗯。”秦云怡点点头,偷偷的看了水安燃一眼,想要开口说几句,却又羞得低下头去。 秦云珂这次倒是十分的乖巧,大半个身子都躲在秦云卿的后面,生怕与水安燃照面,谁知道有些时候,越是避,却越是避不开,水安燃和秦云怡打过招呼之后,便看向了秦云卿:“卿妹妹,多谢你妙手回春,救了如嫣的命,小生前几日的伤势,也多谢卿妹妹的及时救治,原本应该早些过去表示谢意的,只是这几日身子不适,这才拖延了下来,没有好生谢过卿妹妹,这里告罪了。” 这个卿妹妹和情妹妹听起来,实在是太过相似,吓得秦云卿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猛地抬头看见秦云怡那杀人的目光,秦云卿不由得连声叫苦,这又关她什么事啊! “卿妹妹,你怎么了?”秦云卿真的恨不得扑上去,捂住水安燃的嘴,可是身为淑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也做不出这种彪悍的事情来,只得退了一步,朝着水安燃行了一个福礼:“水公子不必在意,小女子原本就是郎中,家里还开着医馆,这治病救人原本就是本份,再者水夫人也付了诊金,因此水公子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水安燃听秦云卿说,她真的是一个郎中,而且还开着医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卿妹妹,你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怎么可以做这种市侩之事?女孩儿家原本就应该……” 水安燃还想要滔滔不绝的教育一下秦云卿,水如嫣在一边却不耐烦了:“哥哥,云卿还要帮我复诊呢,我现在又感到不舒服了。” “啊,妹妹快进去,请秦姑娘帮你看看。”水安燃与秦云卿实在说不到一块儿去,顿时把卿妹妹改成了秦姑娘。秦云卿听了,顿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是秦姑娘听着舒心啊! 秦云怡见水安燃并没有把秦云卿放在心上,看向秦云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秦云卿这时候已经一刻也不想多呆了,急忙拉着水如嫣向水安燃告辞,逃一般的向着水如嫣的屋子跑去。 水安燃看着秦云卿逃一般的身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一个佳人,竟然是一个浑身沾满铜臭之人,真是可悲可叹!” 秦云珂见秦云卿已经走了,自己便明晃晃的出现在了水安燃的面前,顿时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正要低头避过,却发现前面的路,让人挡住了。 秦云珂募得抬头,正好对上水安燃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正饶有趣味的打量这自己,苍白的脸上,迅速泛起一阵红晕,这心,忍不住便“怦怦”的狂跳了几下。 突发事件 “珂妹妹,几天没有见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郎中帮你看看?”水安燃换上了一脸的关心,担忧的开口。 “我……”秦云珂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怡,见她的脸色铁青的可怕,便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声音在喉咙底里翻滚了两次,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哦,你看我,倒是我失言了。”水安燃却没有注意到秦云珂的小动作,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拍了拍脑袋,“秦姑娘便深通医理,请她帮你看一下也就是了,比一般郎中好多了,怡妹妹,珂妹妹不舒服,你可跟秦姑娘说过?珂妹妹是你的妹妹,你应该多照看一下才是。” 虽然这里有三个秦姑娘,却没有一个人误会水安燃口中的这个秦姑娘,指的是哪一个。 水安燃语气中的不舍,让秦云怡的脸色已经有些青紫,但是在水安燃扭头看向她的时候,她还是努力的朝着水安燃挤出一抹笑容,“燃哥哥……,我……” “怡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秦云怡的模样,却让水安燃误会了,立时水安燃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受,“珂妹妹的脸色这么差,你作为姐姐,却丝毫没有发觉,这……太不应该了……” 秦云珂听了吓得浑身一激灵,急忙开口:“水公子,我只是偶然不适,六姐姐并没有……” “可是她却任你这样站着,连搀扶一下都不曾,这心肠也太过坚硬,怡妹妹,你和我……”水安燃的眼睛里透出一抹犹疑来,“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合……” “八妹妹,我可是跟你说了好几次了,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该找七妹妹好生把把脉,不能这样硬挨着,可是你却丝毫听不进去,现在又,现在又……”秦云怡的眼眶一红,真的是万分委屈。 水安燃一见秦云怡的这副模样,顿时懊悔起来,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拍秦云怡的肩膀,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脸上现出一抹慌张来:“怡妹妹,我,我,我并没有想要责怪你的意思,我,我只是,只是觉得……” “燃哥哥,不如我们这就带着八妹妹去找七妹妹,让七妹妹给八妹妹把脉看看,然后开一剂方子出来,八妹妹不肯听我的,但一定肯听燃哥哥的。”秦云怡在讲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恶狠狠的瞥了秦云珂一眼,若是她敢答应,她以后一定要让她知道,嫡庶有别,并不是可以用装柔弱来博取同情的! 水安燃听了,果然扭头一脸期待的看着秦云珂:“珂妹妹,以后若是身子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否则把小病拖成大病就得不偿失了,现在我们一起请秦姑娘帮你看看,如何?” 秦云珂并没有说话,只是怯生生的抬头,偷偷的看了水安燃一眼,又看了一眼秦云怡,然后迅疾低下头,紧闭着红唇不说话。 水安燃却是看不懂秦云珂的暗示,只是奇怪的看着秦云珂:“珂妹妹,你看我一眼,却不说话,这是何意?” 秦云珂怎么也想不到这水安燃竟然迟钝到这个地步,恨得暗自咬牙。 秦云怡却也被秦云珂的这个模样,气的咬牙,铁青着脸不说话。 倒是水安燃兀自不觉,正要再一次开口说话,却见小丫头从里面出来:“大爷,老爷请你和几位姑娘进去。” 水安燃被小丫头一提醒,顿时懊恼不已:“怡妹妹,珂妹妹,我真是失礼了,害的两位妹妹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我这里给两位妹妹赔礼了。”水安燃说着,双手抱拳,深深的弯下腰去。 秦云怡的脸顿时绯红起来:“燃哥哥不必多礼,我们这就进去吧。” 水安燃直起腰,笑道:“嗯,怡妹妹请随我来。”说完,水安燃扭头招呼秦云珂,“珂妹妹,你身子可受得住?不舒服的话不要强撑着,我唤一个丫鬟过来扶着你。” 秦云珂哪里肯接受水安燃的这个安排,可是水安燃却还是强硬的给秦云珂安排了两名侍女,让丫头扶着一些秦云珂。这才和秦云怡一起向着里面走去。 秦云珂看着水安燃的背影,心湖不由得泛起一阵阵的涟漪来,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关心自己的人……,只可惜,他现在成了自己的六姐夫!只是他若能……,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秦云珂看向秦云怡的背影的眼睛,瞬间便阴沉了许多。 水如嫣窝在软榻上,抱着垫枕,歪着头,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被她看的心中发毛,终于忍耐不住开口:“水姑娘,我身上有什么吗?让你这样的看着我?” 水如嫣摇摇头,却直起身子,下了床,绕着秦云卿前前后后走了一圈,然后又摇了摇头,回到软榻上继续窝着看秦云卿。 “你若是没事的的话,我就走了。”水如嫣的那目光太过奇怪,让秦云卿浑身不自在。 “别,云卿,你若是走了,我就不好玩了。”水如嫣忙笑着拦住了秦云卿,“云卿,你可听说过,直直盯盯的看着一个人,若是这个人心怀坦荡,那双眼睛就依旧纯洁如水!就如云卿你现在的眼睛,让我感觉不到丝毫的惊慌,若是心中龌蹉,那双眼睛便会是忐忑不安,躲闪着不敢看你……” “水姑娘认为云卿是坦荡之人,还是龌蹉之人?”秦云卿负手站在软榻面前,一脸微笑的看着水如嫣。 “云卿自然是坦荡之人!”水如嫣想也不想的开口,“云卿,你可知道,有很多人,都经不起我这样的瞧她。” 秦云卿笑笑没有接口:“水姑娘,你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 “姑娘,夫人请两位姑娘出去吃酒。”丫头进来,打断了秦云卿下面的话。 “云卿,我们出去吧。”水如嫣从软榻上下来,小丫头们急忙上前给水如嫣收拾妥当了,这才朝着秦云卿笑道,“倒是让姐姐见笑了,我们一起出去吧。”恍如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一样,兴高采烈的拉着秦云卿去前面的花厅之中。 花厅很大,中间用木雕镂空的山水屏风隔开,两边都放着一张大桌子,水夫人和秦太太正站在桌子便寒暄,一见她们两个人后面转出身来,水夫人就笑着道:“我家嫣儿跟云卿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若是我有第二个嫡子,我定要求了来,当儿媳的!” 秦太太也陪着水夫人笑,眼中虽然也有着欢喜,但是淡淡的,水夫人这话,却让刚进门的秦云怡和秦云珂听见了,秦云怡眼中有的得意,庶出的就是庶出的,再怎么有本事,也不能嫁给嫡长子,撑起一家的门户!不过自己这次的婚事,真的还是应该感谢这个庶女才是! 秦云珂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瞬间而灭,抬头,又换上了那副怯生生的笑容。 屏风那边传来爽快的笑声,然后又传来水安燃喊“岳父”的声音,显然相谈甚欢,屏风这边秦云怡的脸羞红的欲滴出血来,水如嫣俏生生的喊了一声“嫂子”,羞的秦云怡抬不起头来,秦云卿一脸淡然的站在水如嫣的身边,而秦云珂却在脸上露出一抹害怕来,十分的耐人寻味,屋内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水夫人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是高声的招呼着众人落座,秦太太从尴尬中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瞪了秦云珂一眼,笑着应和水夫人。 水夫人坐了主位,秦太太便坐在了水夫人的左边,有意无意之间,秦云怡竟然坐在了水夫人的右边,而水如嫣却与秦云卿一起坐在了末座。 秦云珂站在原地,便有些左右为难起来,她只剩下秦太太左边的位置了。 水夫人看向秦云怡的眼角余光之中,便带上了一丝极淡,微不可见的鄙夷,笑着招呼秦云珂:“八姑娘快坐吧。” 秦云珂犹豫了一会儿,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秦太太,斜签着身子,挨在了椅子上。 “叫你坐便坐,做甚么拿出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来,你打算恶心谁?”秦云怡一直压在心底的怒气,终于喷发出来。这个秦云珂,自从出门之后,就一直做出这么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现在在水夫人面前,竟然也这么做张做致的,岂不是硬生生的想要在未来的婆婆面前恶心她?!若是水夫人是个多心的,岂不是真的认为她是一个苛待庶妹的跋扈女子?!真的是忍无可忍! 秦云珂仿佛被秦云怡的话吓到了,募得跳了起来,眼眶一红,差点掉出眼泪来,把一个受嫡女欺负的庶女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秦云怡哪里还能忍受的得住,脸色一沉,就要跳将起来,秦云卿却看得微微摇头,这个秦云怡狠辣有余,但是明显的沉稳不足,秦云珂这种明晃晃的挑衅,生气便已经输了三分,现在竟然还怒火冲天,岂不是正中秦云珂的下怀,若是水夫人是水安燃的亲娘,此刻心中便已经种下了刺,以后的婆媳关系,想来也是极差的。 只是这秦云珂却打错了算盘,水夫人并不是水安燃的亲娘,也并不期待水安燃好,因此,秦云怡越是不让她满意,她越是欢喜,怎么会受秦云珂这么一点点的挑拔。 当即笑着对脸色阴沉的秦太太道:“果然六娘是个可人疼的,对自己的妹妹也是极好的,我这才算是放心了。” 秦太太一时间不能领会水夫人的意思,以为水夫人正话反说,已经迁怒到秦云怡了,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讪讪的笑着道:“她们姐妹们向来嬉闹惯了,倒是让夫人看笑话了。” 水夫人摇摇手,笑着道:“秦太太,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若不是原本家里关系极好的姐妹,六娘又怎么可能在我面前如此直言不讳呢?刚才六娘的那一番话,也只是对妹妹的关心而已,作为姐姐,这话并无不妥!若是以后六娘也能如此的关心嫣儿,我这才算是真正的放心呢!我家嫣儿就缺少一个像六娘一样的人约束着她!以后六娘嫁过来了,我也可以少操一些心。” 秦云珂听着水夫人的话,脸上的神情顿时精彩起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才的那一番做作,竟然适得其反,反而让水夫人对秦云怡越发的满意起来,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怯生生的给秦云怡行了一礼:“六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多虑了。” 秦云珂的这话,可是耐人寻味至极,至少水如嫣听了这话,就回头看了秦云怡好几眼,什么叫多虑了?为什么会多虑?这由不得人不多想啊! 秦云怡和秦太太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绿,可是水夫人却像是没有听出这话中的滋味一般,笑着道:“八娘说的是,小小年纪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好端端的,你姐姐和你母亲怎么会亏待与你呢?小孩子家家的,思虑这么重,没得折损了福气。” 水夫人的这几句话,就如伏天里的冰块,听得秦云怡和秦太太浑身上下的舒坦,对水夫人笑得越发的殷勤,而秦云卿此刻却越发的断定水夫人对秦云怡没安什么好心,但是她却也不会拆穿,说到底,一则,她说了那母女俩不但不会信,反而会嫌她挑拨是非,二则,那个肚兜事件,那母女俩的嫌疑可是还没有洗清,她还没有好心到为秦云怡打算这么多的地步。 秦云珂却小脸煞白起来,低着头,紧紧的握着双手,一副害怕又懊悔的模样,轻声嗫嚅了几句,却听不出在说些什么,只有坐在秦云珂身边的秦云卿,瞥见了秦云珂那眼底的狠戾,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好了,好了。”水夫人笑着岔开了话题,“这菜可是请了这镇上最有名的厨子做的,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名厨,但却别有一番风味,大家都尝尝。” 酒席上顿时热闹起来,秦云怡热络替水夫人布菜,秦太太极尽自己的能力,奉承着水夫人,水如嫣和秦云卿不住的说着悄悄话,只有秦云珂一个人默默的坐着,水夫人作为主人,不时的让丫头给秦云珂布菜,却也只是碍于情面,秦太太和秦云怡瞧在眼中,对水夫人越发的亲热起来。 一时间,气氛融洽。 “父亲,你,你怎么了?”突兀的,屏风那边传来了水安燃的尖叫声,然后是一阵桌椅摩擦地面的尖锐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秦正明焦急的声音:“水兄,水兄!” 水夫人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倏的站起来,也不跟人打招呼,小跑着绕过屏风,便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云卿……”水如嫣猛地拽住了秦云卿的手,自从上次出事之后,在水如嫣的心头还是留下了阴影,虽然这几天脸上都是笑容,但是现在却对景儿却发作了出来。 “水姑娘,没事的。”秦云卿轻声的安慰着水如嫣,眼睛却看向了秦云怡。 秦云怡并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当即明白了秦云卿的意思,忙笑着站起来,握住了水如嫣的手,笑着柔声安慰:“妹妹放心,伯父不会有事的。”水如嫣作为她将来的小姑子,搞好关系,自然是非常必要的!秦云怡看向秦云卿的脸色,顿时和善了许多。 秦云怡握着水如嫣冰冷的小手,见水如嫣的脸色还有有些苍白,伸手指了指秦云卿:“有七妹妹这个国手在,伯父定然能化险为夷的。”此刻,秦云怡为了自己未来的婆家,早已经忘记自己跟秦云卿之间的嫌隙,恨不得把秦云卿高高的捧起来,若是秦云卿真的能把国公爷救了,那自己以后在国公府的日子……,那自然十分的惬意的。 秦云卿刚要开口说话,却见水夫人从屏风那边急匆匆的跑过来,一把抓住秦云卿:“云卿,快,快救救国公爷……” “我……”秦云卿的话还没有出口,却已经被水夫人拖得站了起来,也不知她突然之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秦云卿被她拖得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母亲!”水如嫣被水夫人的模样骇得叫出声来,心中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父亲他……” “你父亲不会有事的!”水夫人募得瞪大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水如嫣,若是今天水华真的……有事,那她所有的谋划都将变成一场虚无,她的嫡子还没有生出来,水华名下只有水安燃这么一个嫡子,水华的一切,将全都变成水安燃的,她从此之后,便只是一个继母,继母而已! 水夫人抓住秦云卿的手,募得握紧,疼得秦云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夫人,放心吧,国公爷吉人天相,必然不会有事的。我这就过去,替国公爷诊脉,你遣个丫头过去后面,让我的嬷嬷把我的行医箱子带过来。” 今日只是过来吃酒的,秦云卿并没有把行医箱子带来。再说也没有带着行医箱子做客的,若是碰到一个讲究的人家,岂不是触人家的霉头。 水夫人被秦云卿一提醒,狂躁的心情这才算是稍微的有些平复下来:“云卿,一切都拜托你了。” 秦云卿苦笑了一下,她只是一个大夫,能救病却不能救命,一切都要看过水华之后,才能知道,但是这话她却不敢说,生怕刺激到水夫人:“夫人,救人如救火,我这就过去,夫人也快些遣人过去,让林嬷嬷把行医箱子拿过来。” “对,对!是我失态了。”水夫人转身吩咐丫头去找林嬷嬷,秦云卿则已经小跑着去了屏风那边,水如嫣也跟着过去了,秦太太带着秦云怡和秦云珂陪着水夫人一起。 秦云卿一出现,水安燃便立刻放开水华,跑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抓秦云卿的手腕,吓得秦云卿连忙后退了一步:“世兄……” 水安燃原本是情急之下的失态,被秦云卿这么郑重其事的叫了一声,立刻醒过神来,神情便有些讪讪的,微微的红了脸:“秦姑娘,我,我……” 秦云卿看着水安燃的模样,忍不住有一种要吐血的冲动,水华现在命在旦夕,他却还有心思在这里扭捏作态……想这些有的没得,事急从权,这句话他难道没有听说过?! “世兄若是没事的话,我想去看看国公爷怎么样了。”秦云卿的声音有些冷淡。 “啊,是,是!请秦姑娘妙手回春,姑娘只要救了我父亲,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日后定当……”水安燃朝着秦云卿作揖,喋喋不休的开始表达谢意。 “世兄,请你让开,你这样的拖延下去,是不是不想让我救国公爷?”秦云卿的脸色倏的沉了下来,难看至极,开口打断了水安燃的话。 水安燃被秦云卿的这句话吓住了,张大着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目瞪口呆的看着秦云卿。 “七娘,不许胡说!”秦正明当即反应过来,怒声呵斥道,秦云卿的刚才话,那可是真的有些诛心了,这话若是流传出去,这“不孝”两个字可是就死死的扣在了水安燃的头上,不论水华是不是有事,以后应景的想起来,那水安燃可是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水夫人站在秦云卿的身后,却只是用眼睛看着秦云卿,并没有替水安燃辩解,眼中却显出一抹深意来。 “水世兄,请让让。”秦云卿真的有些瞧不上水安燃,身子一侧,避开了水安燃,走到了水华的面前,蹲下去,伸手按住了水华的脉息。 水华的病因 “云卿,老爷他……”水夫人站在秦云卿的身后,一脸焦急的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水华,眼眸中全都是浓浓的担忧。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蹙着眉心,良久,收了手,却伸手去翻水华的眼皮。 水夫人脸上的忧色更盛。 水安燃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想要开口,却又有些害怕秦云卿的口舌尖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秦正明看着水安燃的模样,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蹙了蹙。 秦云怡却是一脸关心的看着水安燃,微微的向着水安燃的方向移了移,却被秦太太拦住了。 秦云卿终于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回头看着水夫人问道:“林嬷嬷来了没有?” 水夫人愣了一下,余妈妈上前一步,轻声回道:“秦姑娘,已经去找林嬷嬷了,只是……”余妈妈的话音未落,就有丫鬟过来:“回夫人,林嬷嬷求见。” “还不快请林嬷嬷进来!”水夫人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 “是风姨娘……”丫鬟正要继续说话,却被余妈妈狠狠的瞪了回去,“夫人,奴婢这就去请林嬷嬷过来。” “快,快!”水夫人不断的催促,余妈妈早已经小跑着出去了。 “云卿,老爷他……”水夫人半跪在水华的身边,声音有些哽咽,“若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能独活了,必然要随了老爷去的!” “夫人放心,国公爷只是……,只是……”秦云卿似乎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再一次开口:“暂时的脱力,这才引起的昏迷,等林嬷嬷来了,吃了药,自然就会醒转过来。” 水夫人募得抬头看向秦云卿,眸光犀利:“云卿,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脱力两个字,真的是引人无限遐想,怪不得水夫人会起疑心。 秦云卿没有回答水夫人,目光却在水安燃和水如嫣及秦氏姐妹身上扫过。 水夫人原本就是七窍玲珑心的人,到了此时,自然是明白了几分,只是双手紧紧的拽着水华,脸色铁青起来。 余妈妈带着林嬷嬷进来。 水如嫣一把从林嬷嬷的手上抢过行医箱子,递给了秦云卿:“云卿,你,你一定要治好我父亲。” 秦云卿点点头,打开了行医箱子,里面放着一排青瓷的小瓶子,这排青瓷的小瓶子中间,有一个刺目的黄瓦土瓷小罐。 秦云卿把这个黄瓦土瓷小罐拿了出来,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的小丸来,顿时一种腥臭异常的味道在屋内弥漫开来。 水安燃眉心猛地一皱,不由自主的就伸手捂住了鼻子,秦云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水安燃的身边,也捂住了鼻子。 “云卿,这是……”水如嫣低头看着秦云卿手中的小丸,蹙了蹙眉。 秦云卿没有说话,伸出两只手指,钳住了水华的下巴,一用力,水华的嘴便张了开来,秦云卿一弹手指,那颗药丸便进了水华的嘴里,秦云卿手指在水华喉间的穴位上,连弹了几下,就听见“咕咚”一声响,药丸便被水华吞了下去。 随即水华的肚子里,就发出一阵轰响,一股臭味便在屋内弥散开来,紧接着水华身子微微抖了抖,眼睛就睁了开来。 “老爷,老爷,你,你没事吧?”水夫人抱住了水华,丝毫不掩饰神情的焦急。 “夫,夫人……”水华才刚说了两个字,喉咙里发出一阵声响,翻身扑倒在水夫人的怀中,“呕,呕……”不住的干呕起来。 “快,快取盆子过来。”余妈妈连忙吩咐小丫鬟,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呕~~”一声,水华吐了水夫人一身。 一股酸胀的味道顿时在屋内飘散开去,加上原先的腥臭气和臭味,屋内的味道怪到了极点。 水夫人却连眉心也不曾动一下,小心翼翼的拍着水华的脊背:“老爷,你好些了没?” 水安燃和秦云怡却向着后面退了一步,水华的眼角猛地缩了一下。 秦云卿在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个水安燃真的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水华也不会怎么待见了水安燃了,若是水夫人有了身孕……这水安燃世子的位置……,岌岌可危! 水华趴在水夫人的膝盖上,一直吐到脸色发白,嘴角发青,这才缓和下来。 秦云卿蹲下身,抓住了水华的手腕,体查了一下脉息,这才站起来吩咐站在一边的丫鬟:“给国公爷清洗干净了,然后抬去床上歇着。” “让我进去!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水夫人的眉心猛地拧了起来,扭头吩咐余妈妈:“妈妈,你出去看看,风姨娘有什么事情?” 余妈妈点点头出去,不一会儿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然后在水夫人的逼视下,这才迟疑着开口:“风姨娘要进来,她说有人要谋害国公爷,她要过来看着。” “既然如此,那就让风姨娘进来就是,你做什么拦着?”水夫人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一点点情绪,可就是这种平静到极点的模样,让秦云卿心的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余妈妈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响起,一个红色的人影儿飞一般的跑进来:“老爷,老爷,妾身听说你出事了,定然有人要害了你的性命!否则好端端的怎么就……” 风氏哭喊着扑向水华,可是在身子堪堪要碰到水华的时候,僵住了,此刻的水华一身狼藉,浑身上下都是刚刚呕吐出来的污秽之物,还散发着阵阵刺鼻的味道,风氏即便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却还是克服不了那涌上来的阵阵恶心。 水华的眸光闪过一阵阴沉,瞪着风氏,极力的吼道:“嚎什么丧?我还活的好好的!”虽然缺少一些精气神,但也足以吓到风氏。 “风姨娘,请你安静一些,老爷受不得刺激。”水夫人上前扶住了水华,扭头呵斥丫鬟,“还不快过来给老爷收拾干净了!扶去床上躺着,请秦姑娘继续诊治。” 站在一边的丫鬟仆妇这才过来,手脚麻利的替水华收拾。 “夫人,你也去换洗一下。”水华看向水夫人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温情,水夫人忍不住眼眶一红,多少年没有看见过这种眼神了! 水如嫣急忙喊了丫鬟扶着水夫人出去了。 水安燃便招呼了秦正明夫妻出去客房坐。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这才安顿下来。 水华躺在卧房里,秦云卿正在替水华诊脉,风氏哭的双眼通红,站在床边,一副娇柔无力的模样,只是现如今水华却没有精力和心思欣赏她这副模样。 水夫人挨着床沿坐着,一脸焦急的看着秦云卿和水华。 水安燃和水如嫣兄妹不在,各自去陪客人了。 “秦姑娘,我这个身子……”或许是太长时间的沉寂,让水华的心不安起来。 秦云卿抬起头看了一眼水夫人和风氏,脸上有着一丝犹豫。 “云卿,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水夫人握着水华的手,眼中满是心疼,“若是其中有什么隐情,我必然不会饶了她!” “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我害了老爷?”风氏募得就跳了起来,伸手指着水夫人,“老爷,你千万不能听这个女人血口喷人!” 水华恼恨刚才风氏的表现,并没有如以往一般顺着风氏的话往下说:“夫人刚才也没有说什么,你又何必这么激动。” “她们,她们两个人串通一气,想要陷害妾身,老爷你,你,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风氏扑上去,抓住了水华手臂,使劲的摇晃着。 “风姨娘,国公爷禁不住摇晃,还请风姨娘……手下留情。”秦云卿急忙开口阻止。 “滚!你这个狐狸精,定然是看上了老爷的地位,所以才……想要踏着我爬上老爷的……”风氏猛地跳起来,冲着秦云卿吼道。 “风姨娘慎言。”秦云卿的脸猛地阴沉下来,声音冰冷,眸光阴冷如利剑一般。 风氏被秦云卿的模样吓了一跳,下面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既然不是你做的,你心慌什么?”水夫人冷冷的开口,“若不是秦姑娘,老爷哪里还有命在,你竟然如此满口胡言,污蔑秦姑娘,你让老爷如何自处?你让我们国公府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 “我,你!”风氏自知刚才失言,被水夫人这么训斥,顿时越发的着急起来,可是看着水华那铁青的脸色,却又不敢再上前去拉扯,只是梗着脖子怒视着水夫人,“老爷,妾身怎么会要陷害老爷!一定是这个女人,妒忌老爷宠着妾身,所以才……” “风氏,你一个妾室,竟敢一口一个妾身,懂不懂规矩?”水华猛地开口打断了风氏,水华从来感觉到有哪个女人如风氏那么的令人讨厌! 风氏的神情一僵:“老爷,上次是你说的,妾,妾……” “你应该自称贱妾。”水夫人冷冷的提醒。 “……”风氏脸色一片灰暗。 “云卿,说吧,我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水华抬头看着秦云卿,今天的事情真的吓到他了,若不是有秦云卿在,谁知道他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若是真的有隐情,他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国公爷,我想知道,你最近的饮食,是谁负责的?”秦云卿没有直接回答水华,却换了一个话题。 “是我!难不成我会在食物里下毒不成?”风氏猛地跳了起来,“你这个贱人,想要污蔑我,直说就是,何必这样的拐弯抹角?” “风姨娘,稍安勿躁。”秦云卿淡淡的笑着,并没有因为风氏的谩骂而脸露不虞之色。 “你给我闭嘴!”水华被风氏吵的心烦,听秦云卿这么问,必然是他吃的食物之中出了问题,这若是不查问清楚,以后他还怎么过日子?“秦姑娘,难道真的是吃食里面被人吓了毒?” “老爷,你不要听她胡说,贱妾一直跟你一起同桌而食,若是真的有毒,为什么贱妾没事?”风氏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辩解道。 “对呀,我一直跟风氏一起吃的,为什么会……”水华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食材里面并没有下毒,只是有些东西却有些忌讳。”秦云卿笑着道,“国公爷也知道,有些东西因人而异,女人吃了没事,但是男子吃了,却……” “果然是你这个贱妇害我!”水华猛地睁大了眼睛,怒视着风氏。 “老爷,贱妾,贱妾冤枉,冤枉……”风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却一脸的委屈,“这些食材都是夫人安排的,贱妾哪里懂得这么多!” 水华的眼睛猛地落到水夫人的身上。 水夫人却微微一笑:“老爷,府里的中馈原本就是妾身在主持,只是当初老爷曾下令给妾身,风姨娘的一切,不让妾身插手,因此这食材是每日风氏报上来,妾身让人去采买之后,直接交给风姨娘的,风氏每日里要买些什么,妾身并不知情。” “请问国公爷,风姨娘每日里是不是定然会给国公爷准备蜂皇浆?”秦云卿不等风氏开口,便低头询问水华。 “嗯。一日三次,必然要喝的。”水华点点头,不解的看着秦云卿,“这个蜂皇浆有问题?” 秦云卿摇摇头:“没问题。”想了想转头问水夫人,“每日的食材中是不是定然有韭菜,洋葱,羊红膻等物,偶然还会有韭菜子,淫羊藿等配菜?” 水夫人点点头:“是的,这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些都是常用的食材,风姨娘既然要了,我自然是给准备的。” “夫人,可知这些食材虽然常见,可是它们却还有一种效用。”秦云卿扭头看着风氏,“但就韭菜来说,在药典上就有“起阳草”之名。不知风姨娘可曾听说过?” 风氏脸上血色刷的就褪的干干净净。 “你,你,你这个淫妇!”水华猛地抓起瓷枕,朝着风氏的头上砸去!风氏不敢躲,被结结实实的砸中,血便从额角流了下来。 “其实这些食材里面,韭菜子,淫羊藿的性最烈。”秦云卿又加了一句,“若是经常服用,便会……”秦云卿不说了,只是低着头,看着水华。 水华被秦云卿看着,顿时脸燥红起来:“还请问秦姑娘,可有法子治愈?” “国公爷若是信得过,我自然开方子替国公爷固本培元。”秦云卿看了水夫人一眼,“我这就出去帮国公爷开方子。” “多谢云卿,大恩不言谢,你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了。”水夫人一脸郑重的站起来,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福礼。 秦云卿连忙还礼:“夫人如此客气,倒是让云卿心中不安了。” “夫人,秦姑娘的这份恩情,我们记住了,也就是了。”水华喊住了水夫人,扭头吩咐婆子伺候着秦云卿出去开方子。 秦云卿开了方子,递给婆子,交代了煎药时候,要注意的地方,便转身去了客房。 水安燃和水如嫣一见秦云卿出现,便急急的围上来,“云卿,我父亲怎么样了?” “放心吧,国公爷没事了,只要调理几天便会恢复的。” “阿弥陀佛,这下子我总算放心了。”水如嫣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正在说话间,水夫人笑着进来,给秦正明夫妇两个道了一声歉意:“我家老爷身子欠安,这婚书,还请秦老爷写了。” 秦正明点点头,让人拿了笔墨来,写了婚书,两家各一份,这门婚事算是定了,秦云怡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秦正明虽然不是很满意刚才水安燃的表现,但是看在他是国公府嫡长子的份上,倒也不计较了,反正镇国公是铁帽子爵位,只要不叛逆谋反,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怎么都跑不掉的。 写好了婚书,秦正明便带着秦太太等人告辞了,秦太太顺便向水夫人辞行,在这个小镇上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若是再给耽搁下去,山东那边的人,久等她们不至,定然要担心了。 秦云卿刚要跟着秦太太离开,却被水夫人叫住了:“秦太太,能否让云卿再留一会?” 加更 秦云卿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秦太太,秦太太也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笑着道:“七娘,既然夫人有事找你,你留下就是。”秦云卿恭敬的应了。 水夫人笑着送秦正明一行人离开,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子的外面,这才转身拉着秦云卿的手道:“云卿,这次的事情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定然会被这个贱妇蒙混过去!” 秦云卿笑笑,并没有接口。这话真的很难接,说到底,她与水夫人接触的时间越长,秦云卿心底对水夫人就越是防备。 水夫人看了秦云卿一眼,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并不以为然,或许还有些许微词,这次的事情,我不想解释,想来你也不要听解释,但是你记住,你的大恩,我记在心中,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找我,只要我力所能及,定然倾尽全力的!” 秦云卿笑着道谢,可是对水夫人的保证,却不置可否。 水夫人也不以为意:“很多事情说不如做,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云卿你只管看着就是了。” 秦云卿依旧只是淡淡的笑着:“不知夫人留云卿下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这次却是水夫人没有回答秦云卿,反而拉着秦云卿进了内室。 跟着进来的只有余妈妈和林嬷嬷,不过等水夫人和秦云卿分宾主坐了,余妈妈上了茶,便转身拖着林嬷嬷出去说闲话了,屋内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秦云卿端坐在椅子上,只是抬头盯着水夫人看。 水夫人也没有回避秦云卿的目光,端起茶,缓缓的呷了一口,这才斟酌着词句开口:“云卿,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国公爷他的身子……” 秦云卿浅笑着道:“夫人放心,我从不说虚言,既然当着国公爷的面说没事,自然就是没事的。” “我是说,我是说以后我还能不能有……”毕竟秦云卿是未出阁的女子,水夫人这些话,到底有些难以开口。 秦云卿沉吟了一下,才开口:“夫人所虑之事,云卿并不能说有十成的把握,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一定的机缘在,但若是国公爷和夫人能按时服药,应该会有六七成的可能。” 水夫人点点头:“我理解,就六七成的可能,我已经很满足了。这次留云卿下来,就是想云卿帮我夫妻俩开几个方子。” 秦云卿想了想,点点头:“明儿个我再过来,给国公爷把脉,到时候给夫人留下方子便是的。只是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有时候随其自然反而更好。” 水夫人看着秦云卿,却见她一脸的平静,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等秦云卿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却看见春花一脸神秘的凑过来:“姑娘,你可知那边……”春花伸手指了指前面镇国公的院子,“刚才可热闹了!” “嗯?”秦云卿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春花。 “就在刚才姑娘和水夫人说话的时候,风氏被人从国公爷的房里,披头散发的拖出来……” “我并没有听见有什么声响……”秦云卿有些将信将疑。 “自然不会有声响,她被人堵住了嘴,从后面拖出去的,正好奴婢内急,这才恰好看见的,姑娘放心吧,奴婢躲在暗处,她们并没有看见奴婢,后来奴婢听人说把风氏卖去了私寮……”春花脸上有一些可惜,“奴婢听人说那可是最污秽的所在,凭风氏的姿色,若能卖到妓院,以后怕也是一个头牌,只可惜……,想不到国公爷竟然如此的狠辣!” “你个蹄子,瞧你满口说的都是些什么?看不教坏了姑娘!”正巧林嬷嬷进来,把春花的话都一五一十的听了去,走过来,狠狠给了春花一个爆栗,“还不快去给姑娘铺床,姑娘今儿个都已经累了一天了!明儿个还要赶路!” 春花伸手使劲的揉了揉额角,笑着过去铺床了,林嬷嬷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秦云卿:“姑娘早些歇着吧。” 秦云卿点点头:“今儿晚上嬷嬷陪我睡吧。” 两人正要安寝,张妈妈过来喊秦云卿去秦太太的房间。 秦云卿只得重新梳洗了,带着林嬷嬷去了秦太太的房间。 到了秦太太的房间,却见秦云怡和秦云珂已经在了,秦正明一见秦云卿进来,伸手指了指放在身边的椅子,看着秦云卿坐了,这才开口:“我今儿晚上就回京了,你们要好生听母亲的话。” 三人都起身恭敬的应了,秦正明又教训了几句,这才让秦云怡和秦云珂两个人离开,把秦云卿留了下来。 “父亲。”等两人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秦正明和秦太太两人,秦云卿这才开口,“不知父亲把我留下来,可是有事吩咐?” 秦正明没有说话,只是扭头跟秦太太说道:“你去看看六娘和八娘,让她们早点歇着,明个儿要赶路,我看着八娘脸色不好,若是累倒了,不是玩的。”这话明摆着就是让秦太太避嫌,秦太太虽然不愿,但是秦正明既然已经开口了,自然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七娘,你给我的方子,我递给了圣上,圣上说太后娘娘用了,觉得很好,我想问问你,太后娘娘可是还要换方子?趁我这次过来,顺便也带了过去。”秦正明最近很是春风得意,圣上已经在人前人后多次称赞他,现如今即便是他的上司,看见他都是满脸的笑意,因此看着秦云卿,只觉得她什么都是好的。 秦云卿笑着道:“瞧父亲说的,这方子没有把脉,女儿可是不敢随便乱给的,万一吃出些什么祸事来,岂不是连累到父亲?倒是最近女儿有空,给太后娘娘做了一些绣品,原本就想趁着父亲这次过来托父亲送进宫去的,既然父亲晚上就要离开,那我便去拿了来,父亲意下如何?” “如此正好。”秦正明点点头,“绣坊和医堂的事情,进展很顺利,石磊让我问问你,是否能早些开业?” 山东聊城 秦云卿低头想了想:“还是依着原定计划吧,先把要送给太后的衣服制出来,等我回京,趁着各命妇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送上去,绣坊的名声自然就打开了。父亲以为如何?” “如此正好!”秦正明赞许的点头,“医堂的事情,你可以趁着这次救了镇国公,下次开业的时候,让他给你去捧场,也可以趁机把医堂的名声打出去。” 秦云卿点点头:“父亲所言极是。” 父女两人又说了一些宫中的事情,秦正明这才拿着秦云卿给的绣品,星夜赶了回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才微微亮,秦云卿便被春花从床上喊了起来,梳洗打扮。 这边正在洗簌,秦太太那边就已经过来催促了,春花匆匆的帮秦云卿收拾完了,这才过去秦太太处,见秦云怡和秦云珂早已经在秦太太屋子里,秦云卿不禁有些汗颜,似乎最近一直是她最后才到的。 一行人刚用过早饭,镇国公一家人便已经过来送行了。 秦云卿便趁机帮水华和水夫人都把了脉,开了方子,又叮嘱了几句:“国公爷和夫人只要按着这个方子服药七天,然后再用些丸药,歇一段时日后,云卿应该可以从山东回来了,到时候云卿再帮两位调理。” “父亲,娘,云卿从山东回来,就在京城开医堂,到时候我们去给云卿捧场。”水如嫣拉着秦云卿的手,一脸的依依不舍。 “此话可是真的?”水华有些意外,若是秦云卿真的开医堂,倒是省事了很多,到时候直接去医堂就行了,上门求见,让人看病,总是有些麻烦的。 “回春堂已经在布置了,开业的时候,定然把帖子送到国公府里,还请国公爷到时候赏光。”秦云卿笑着开口。 “那是一定的!一定去,一定去!”水华忙不迭的点头,现在他对秦云卿的医术,那可真的是心悦诚服。 “到时候,若是没有意外,我师父将会在回春堂坐堂,国公爷的身子若是由我师父来调理,那才是事半功倍呢!” “云卿,你此言可是真的?”秦云卿的医术在水华看来已经是很了不得了,若是秦云卿的师父……,水华真的两眼冒光了,“到时候多给我几张请帖,我带几个至交好友过去。” “一定。”秦云卿点头笑了。 水夫人也拉着秦云卿的手,细细的叮嘱了几句,这才把礼物拿了出来,这一次的礼物,自然还是秦云怡的最重,可是秦云卿的却也不遑多让,只是秦云珂的还是如上次差不多,看得秦云珂的眼角一直不住的抽动,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不悦来,昨晚上回来之后,她可是没少被秦云怡教训。 已经是初秋时节,一路上风景如画,秦云卿倒也并不觉得寂寞。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山东地界。 这一日,秦云卿窝在车厢里看药典。最近秦云卿很是用功,想想师父离开已经四月有余,若是估计没错的,师父应该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而山东却是从戎狄回京的必经之路,若是路上碰到了,到时候师父考问,自己却一问三不知,怕是很难过关的。 “姑娘,前面就是山东聊城了。”车厢外传来春花兴奋的喊叫声。 “大呼小叫的,没得让人笑话。”然后传来林嬷嬷的呵斥声,再然后就是春花小声的嘀咕声。 这一个月来,林嬷嬷俨然就成了这一干人中的领头着,就连关妈妈都听林嬷嬷的话行事。 秦云卿倒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而林嬷嬷不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先征求秦云卿的意见,若是秦云卿不愿意的,她就从不越雷池一步,这倒让秦云卿放心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她处理,自己安心看书。 “春花姐姐,太太让我来告诉姐姐,前面有秦府的人过来迎接,让姑娘准备一下,下车与人见礼。”小丫鬟的声音响起,春花应了,便掀开车帘进来:“姑娘,太太让人来传话说……” “我已经听见了,你帮我梳洗就是。”秦云卿放下手中的药典,笑着道,这一路来的颠簸,终于可以结束了! 春花找了一套比较素净的衣服帮秦云卿换上了,又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这才刚刚梳洗完,就听见车夫“吁”的一声,停住了马车。 “姑娘,太太请姑娘下车。”车外响起了丫鬟的声音。 “姑娘这就下车。”春花扬声应了,便扶着秦云卿下车。 秦云卿下车,就看见有几个身穿藏青色短褂的男子站在路边,还有一个穿着比较讲究的嬷嬷正站在秦太太的面前,跟秦太太讲话,秦云卿冷眼瞧着,却见那个嬷嬷对秦太太并不是十分的恭敬,隐隐的竟然还带着一抹嘲讽的意味,秦云卿不禁有些意外。 照理说,秦正明现在身为正五品的京官,虽然在京中并不起眼,但是在山东这种地方,在秦氏子弟中,也应该算是比较出色得了,但是一个嬷嬷为什么会露出这么一副模样来?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显然林嬷嬷也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扶着秦云卿的手臂便紧了紧。 秦云卿扭头朝着林嬷嬷笑了笑,这才施施然的朝着秦太太这边走去。 “七娘,这位是老太太的贴身嬷嬷,蒋嬷嬷。”秦太太看见秦云卿过来,急忙笑着介绍。 “蒋嬷嬷。”秦云卿朝着蒋嬷嬷点点头,不谄媚但也不高傲。 可是很明显,蒋嬷嬷生气了,高抬着下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秦云卿:“你便是五爷外室养的庶女吗?” 秦云卿的脸募得就沉了下来,看着蒋嬷嬷的眼中全都是寒意。 蒋嬷嬷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是这副态度,当即也沉下脸来,转身看着秦太太:“五少奶奶,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姑娘吗?竟然连一点点礼仪都不懂。” “还要请教嬷嬷,你可是我的长辈?”不等秦太太开口,秦云卿便上前一步,抢着开口。 “我……”蒋嬷嬷愣了一下。 “还要请教嬷嬷,我可是秦府的姑娘?”秦云卿逼近一步,脸色越发的阴冷。 “我……”蒋嬷嬷不得已点点头。 “我既然是秦府的姑娘,自然就是秦府的主子,你既不是秦府的主子,也不是我的长辈,即便是老太太的贴身嬷嬷,我敬你一声嬷嬷,难不成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尊佛?也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秦云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父亲一直跟我说,秦府是山东的大族,最是重规矩的地方,让我到了山东,不可行差踏错,想不到……,这秦府只有我父亲一人重规矩,倒是我太过小心了。” “你!”蒋嬷嬷被秦云卿这么一阵抢白,顿时气的脸色发青,猛地扭头吩咐站在一边的穿藏青色短褂的男子,“既然五少奶奶看不上我们来迎接,不如我们先回去就是了。”蒋嬷嬷说着,不顾秦太太的哀求,转身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了。 秦太太扭头恶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突然扬声笑了。 “母亲~”秦云怡诧异的看着秦太太,“七娘她气走了蒋嬷嬷,你怎么还笑?” “我早就看不惯这个老乞婆仗着是老太太的陪房,每日里一副眼睛长在额角的模样,只是一直不好撕破脸皮,今日七娘倒是硬生生的替我出了一口气。”秦太太笑着看了一眼秦云卿,“只是七娘到秦府之后,行事小心一些,当心她为难与你。” “母亲放心就是,不就是一个奴才而已,怕她作甚。”秦云卿看着那辆疾驰而去的马车,笑着道,“母亲,我们不如今晚上就住在镇上?” 秦太太诧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 “自然是得罪了老太太的贴身嬷嬷,吓得不敢回府了。”秦云卿一脸郑重的开口,“所以躲得一时是一时。” 秦太太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秦云卿笑道:“好,就依你!”转身吩咐张妈妈去找客栈。 张妈妈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却被秦云卿叫住了:“妈妈,记着要大张旗鼓的去找,然后找人打听秦侍郎家在哪里,说是要找秦侍郎帮太太去向老太太求情,求老太太恩准太太回府里去。” 张妈妈扭头看了一眼秦太太,见秦太太点点头,这才转身走了。 蒋嬷嬷坐在马车上,越想越是生气,不就是二房的嫡子,神气什么!他们二房原本也只是老太爷的庶子,一个庶子的嫡子,等老太爷过世之后,也不过是旁支而已!一个旁支的媳妇子,摆谱竟然摆到了她的面前! 她可是老太太的陪房,即便是现在秦府的当家人,秦家大老爷,见到她,也要礼让三分的! 她一定要给这个旁支的媳妇子一点眼色看看,否则以后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爬到她的头顶来了!这样的话,把老太太的脸面置于何地?! 蒋嬷嬷觉得自己刚才做的十分的正确,这种人一定要给她一点教训,才能知道有些人是必须要尊重的!刚才自己一怒之下,拂袖而走,想必那个女人现在定然颤颤惊惊的跟在车后面,追过来了!蒋嬷嬷想到这里,原本有些干瘪的嘴唇顿时绽开一朵花儿来:“去看看,五少奶奶是不是跟在后面。”蒋嬷嬷撩起车帘,吩咐跟在车边的仆从。 “回嬷嬷,五少奶奶让人赶着马车,朝镇上去了。”仆从看了一眼朝相反方向而去的那辆青蓬马车,声音里明显的有着诧异。 “你说什么?!”蒋嬷嬷顿时吃了一惊,猛地站起来,不小心额头撞到了车梁上,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你,你会不会看错了?”那个庶子媳妇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她不怕老太太生气吗?! “嬷嬷,小的没有看错。”仆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队马车已经越驶越远了,“那些马车已经走的快看不见了!” 这下子蒋嬷嬷是真的吃惊了!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惊慌起来:“快,快,回头去追!” 蒋嬷嬷怎么也想不到这五少奶奶今天竟然吃了豹子胆,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与她背道而驰,顿时着急起来,毕竟她今天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来接五少奶奶的,若是没有接到……,即便是她在老太太面前再有脸面,也是很难交代的。再说了,那些个看她不顺眼的,正等着落井下石呢! 虽然蒋嬷嬷催的很急,车夫却不敢疾驰,蒋嬷嬷到底一把年纪了,若是颠出个好歹来,他可吃罪不起。 蒋嬷嬷撩起车帘,看着前面的马车越来越远,心中越发的着急起来,忙喊了一个仆从,骑着马去追!务必要追上! 秦太太坐在马车中,怒火在心中不住的翻腾着,这么多年来,这个老乞婆竟然还是这么一副嘴脸,这些年来,山东老家中子弟有出息的没有几个,一个一个的都躺在祖宗的财产上,坐吃山空!若不是老爷在京中做官,这秦府在山东哪里还有现在的这般大脸面? 现如今老爷的官越做越大,她们不但不念着他们的好,那些个人的嘴脸竟然越来越难看!若不是一个“孝”字压着,再怎么着,她也不愿意回到这里来! 不过这次,这个老乞婆也算是踢到了铁板,竟然会拿七娘开刀,也算是她瞎了眼,现在的七娘,被老爷捧在手心里宠着,连自己都不敢得罪她一点半分的……,她怎么可能被这个老乞婆欺负了去?!也算是为自己出了这口气。 “快,快些进镇!”秦太太想着便开始催促车夫,若是进了镇,包了客栈,她倒是要瞧瞧这个老乞婆怎么向老太太交代!秦府的脸面该往什么地方放! “五,五少奶奶,快,快停车,停车!”后面远远的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太太……”外面传来车夫犹豫的声音。 “赶你的车!这么多废话!”秦云怡不等秦太太开口,便厉声喝道。 “是。”车夫应了一声,猛地甩了一下鞭子,马车便飞一般的跑了起来。 后面追赶的人顿时着急起来,用力的一夹马肚,追了上来,终究马车的速度的比不上单匹马的速度,不一会儿,就听见“吁”一声响,马车突兀的停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停车,秦云怡一个不防备,一头撞在了车壁上,疼得眼冒金星,怒道:“你是怎么赶车的?” “太太,姑娘,有人拦路。”车夫的声音有些无奈,还有一些委屈,他又怎么知道这个人竟然如此的疯狂,会横插到路的中间去,若不是他技术好,怕是当场要闹出人命来的。 秦太太眉心倏的就拧成了结,不用想就知道来者是谁,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老乞婆反应竟然如此的迅速。 “请五少奶奶回府。”来人下马,跪在路中间,朗声说道。 这条路上,来来往往有好些行人,见此,顿时停了下来,开始指指点点,秦太太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娘,我下去狠狠的训斥他一顿!”秦云怡气的脸色铁青。 秦太太猛地伸手拉住了秦云怡,若是让秦云怡下车,自己这边即便是有理,也会变得没理,只是这事应该怎么做,才能……进落了那个老乞婆的面子,又让自己能站住理呢?正在秦太太年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林嬷嬷的声音。 “太太,七姑娘让奴婢过来问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好端端的,竟然会有人拦路?”车外林嬷嬷的声音带着一抹怒气,秦太太心中一顿,嘴角便漾出一抹笑意,瞬即隐没,急忙掀开车帘,一脸忧色的开口:“可否吓到了七娘?” 林嬷嬷听的秦太太声音平缓,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就怕秦太太气不过,然后与拦车之人闹了个不愉快,到时候,被人指责的自然就是她们了。 “七姑娘被吓坏了,春花正在安抚姑娘。”林嬷嬷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气,“听闻这山东可是孔圣人的家乡,怎么这里人竟然如此的鲁莽?” 秦太太听说秦云卿不舒服,忙转身吩咐张妈妈:“快,下车去看看各位姑娘,若是吓坏了,即刻去请了郎中过来,开一剂安神的方子。”秦太太一边吩咐着,一边起身下了马车。 张妈妈当即回过神来,咋呼着下车,招呼丫鬟婆子去找郎中,丫鬟婆子自然不知道上哪里去找郎中,便有好心的路人过来指点路径,顺便偷偷的打听事情的原委。 丫环婆子自然是把一肚子的委屈,偷偷的告诉了路人,说完后,还捂着嘴,深恨自己大嘴巴,竟然把主人家的**泄漏了出去,求着路人帮忙保密。于是乎,不一会儿时间,聊城边上的人全都知道了,在京城当五品官的秦五爷家眷回家祭祖,却被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嬷嬷为难了,五少奶奶惊慌之余,想要去求助原吏部侍郎秦老爷帮忙说情,却不料被那个嬷嬷派人把五少奶奶的马车拦在了半路,结果吓到了姑娘们…… 八卦的传播是很迅速的,特别是这种涉及一点**的,更是让人津津乐道,很快的,便连秦五爷的身世也被挖掘出来,据说是秦老太爷的第二房的嫡子,至于一个嬷嬷为什么敢为难嫡子媳妇,因为这个二老爷是秦老太爷的庶子,向来不受秦老太太的待见…… 等蒋嬷嬷赶到的时候,八卦已经传了开去,围在路边的行人,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看着蒋嬷嬷,指指点点的,让蒋嬷嬷就如身上生了虱子一般,浑身不舒服。 “嬷嬷安。”秦太太把姿态放到最低,一见蒋嬷嬷下车,连忙小跑着上去,竟然给蒋嬷嬷行了一个福礼。 顿时路边行人的议论声,越发的大了起来,看向蒋嬷嬷的目光中,什么样的都有。 山东作为孔圣人的发祥地,最是讲究礼仪尊卑,现如今一个主子媳妇向着一个嬷嬷行礼,而这个嬷嬷却并没有诚惶诚恐,越发的印证了刚才丫鬟婆子说的话是真的,顿时人群便有些哗然。 蒋嬷嬷反应过来,自己入了秦太太的圈套,心中顿时一紧,可是向来已经习惯了怡气指使的她,如何肯就此低下头来,脸色越发的阴沉:“五少奶奶,你这是何意?” “嬷嬷误会我了。”秦太太低下头,一脸的怯懦,“我,我只是,只是怕嬷嬷生气,因此,因此想,想要找一个中人,帮我,帮我调解一下……” 蒋嬷嬷被秦太太这番作态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拿秦太太无何奈何,脸色的神情顿时青中带紫,渐渐的有些发黑了:“五少奶奶何必为难我这个下人,老太太在府里等着五少奶奶回去,让老太太久等了,可是不好。” “太太,太太……”正说话间,突然春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姑娘刚才被吓到了,一头的冷汗,太太还是请郎中过来瞧瞧吧。” “这可怎么办才好?七娘可是太后娘娘心尖上的人儿,连我都不敢大声呵斥的,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太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秦太太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急的团团转,“这可怎么是好,可怎么是好?” 秦府大宅 蒋嬷嬷这次真的被吓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七姑娘竟然和太后娘娘有牵扯,顿时着慌起来:“五少奶奶,你带着姑娘们回府,我这就遣人去请郎中。” 秦太太看着蒋嬷嬷终于惊慌起来,心中的郁气这才算是消散了一些,却也因此意识到秦云卿的身份,在这里是可以大做文章的!心中的郁气顿时又消散了一些,想着刚才秦云卿如此的配合自己,心中倒对秦云卿添了一丁点儿的好感。 于是乎,两队人马各自行动,秦太太带着三个姑娘向着秦府而去,蒋嬷嬷原本要遣人去请郎中,而在最后再三考虑之后,决定自己亲自去请郎中。 马车行进的缓慢而又小心,在大约一顿饭的时辰之后,马车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 秦府坐落在聊城的近郊,府邸占地面积极大,红瓦青砖,门墙四合,风格古朴,显然已经历经了好几代人的经营。 秦太太带着三个姑娘,下了车,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出来迎接,秦太太却也是见怪不怪,带着三人敲开了秦府的边门,守边门的婆子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秦太太,忙不迭的把秦太太让了进去。 秦太太留下张妈妈收拾行礼,自己带着三个姑娘径直往秦府西边的偏院去了。秦府的二房正是住在西边的偏院。 虽然秦府占地极广,但却人口众多,作为庶出的一房,自然分不到好的院子。 还没有到西偏院,就看见一个身穿浅紫色褙子的妈妈,在小径的尽头,探头探脑的张望着,突然眼睛一亮,急匆匆的迎了过来:“五少奶奶,你们终于来了,二太太可是已经等急了。” “石妈妈。”秦太太笑着上前,拉住了石妈妈的手,一只荷包便到了石妈妈的手里,“有劳妈妈久候了。” “少奶奶快跟奴婢进去吧。”石妈妈不动声色的收了,笑着给秦太太行了一礼,抬头看见站在秦太太身后的三位姑娘,笑得眉角眼梢都扬了起来,“这是姑娘们吧?一个一个的都长的一朵花儿似得,可比一般的姑娘家们金贵多了。” “石妈妈快些这么说,让别房听见了,倒显得我们二房不懂规矩。”秦太太连忙开口打断了石妈妈的话,笑着给秦云怡三人介绍,“这位就是你们祖母身边的石妈妈。” “石妈妈安。”秦云卿三人连忙给石妈妈问好,石妈妈连忙避开一边,哪里敢受秦云卿她们的礼,等秦云卿等人起身,石妈妈又给三人见过礼,这才带着秦太太进了院子,刚进院子,便有小丫头跑了进去禀报。 接着一个身边浅紫色石榴裙的丫鬟掀开帘子出来,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五少奶奶,快带着姑娘们进去吧,二太太已经等急了。” “原来是娟儿姐姐,几年不见,你越发的漂亮了。”秦太太笑着和来人招呼着,伸手拉住了娟儿,一只荷包就到了娟儿的手里。 娟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又笑着招呼了秦云卿三人,这才带着一行人进了屋子。 秦云卿站在屋子的正中,偷偷的扫了一眼,发现屋子很大,比京城的屋子大了一半有余,空空旷旷的,没有摆设什么家具,也不知是二太太节俭,还是囊中羞涩,屋子的正中摆着一张花梨木的桌子,桌子两边摆放着两张官帽椅,一个身穿浅青色马面裙,罩着同色褙子,年约六十左右的妇人坐在右边的官帽椅上,这应该就是秦二太太。 “母亲安。”秦太太朝着秦二太太屈膝行礼,秦云怡,秦云卿和秦云珂一字排开,跟在秦太太的身后,行礼。 “快起来吧,鞍马劳顿的,必定累了,不用讲究这些了。”秦二太太笑着说完,伸手朝着秦云卿三人招招手,“这就是三位姑娘么?快过来给祖母瞧瞧。” 秦云怡带着两位妹妹上前,挨着秦二太太站了,秦二太太看看秦云怡,又看看秦云卿,最后眼睛落在秦云珂身上,笑着对秦太太道:“瞧着这孙女儿一个个花骨朵儿一般的,这才发现我真的老了。”说着又探头朝着外面看了看,“怎么?佑哥儿没来么?” 秦太太忙笑着回道:“五爷说,佑哥儿正在进学,怕影响了学业,所以这次就没有让他跟着来。” “嗯,说的也是,学业要紧。若是当初老五不是努力读书,我们这一房……”秦二太太叹了一口气,看起来秦家的二房,平日里没有少受别房的欺负。 “二太太,老太太遣了人过来问,五少奶奶可到了?”石妈妈进来回禀,“说若是到了,让快些去宁慈院呢。” 秦二太太连忙站起来:“我们快些过去吧,让老太太等久了,不好的。” “是,母亲。”秦太太起身,伸手去扶秦二太太,却被秦二太太拒绝了,反而拉了秦云怡的手,“你自己走吧,我和孙女儿一起便是。” “是。”秦太太恭敬的应了,回头看见张妈妈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了,忙低声让张妈妈把送给老太太的礼物找出来。 石妈妈出去,传了轿子过来,秦云卿等人刚出了西偏院,便看见几个穿着青衣小帽的小厮抬了轿子过来。 秦二太太带头,上了轿子,余下每人都上了一顶轿子,走了大概一刻钟,在一垂花门前轿子落下,就到了秦老太太住的宁慈院。 秦老太太的宁慈院位于秦府的后面,院子很大,却很精致,假山林立,绿树成荫,单就院子中间的一处不小的池塘,就显得宁慈院的布置是花了很多心思下去的。 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正值秋季,正是菊花争奇斗艳的时候,秦云卿一路走去,看见了好几本珍品,显然这个秦老太太应该是一个比较喜好奢华的。 抄手游廊的尽头,便是正堂,放着一个紫檀雕的大画屏,绘着八仙过海的图像。 转过画屏,就是宁慈院的正房大厅。正面六间上房,皆是富丽堂皇,两边的游廊上,挂着各色鹦鹉、百灵鸟、画眉等鸟雀。 游廊两边的台阶上,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和五六个身穿粗布的使唤婆子,一见秦二太太一行人过来,便有一个丫头笑着迎了上来,“二太太你总算来了,老太太正在屋里等得焦急呢。” 秦云卿的眉心倏的就皱了起来,看起来,这个秦二太太在秦府的地位实在是不咋样。这丫头话,听着正常,可是细细一品,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再加上这丫头脸上的笑容,看是热切,却着实透着疏离,很明显,她看不起秦二太太! 一个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却看不起主子太太,这说明了什么?不用脑袋想也能知道的!秦云卿突然对这么的山东之行,感兴趣起来。 说话间,便有粗使婆子撩起帘笼,听见里面有人回话:“回老太太,二太太,五少奶奶和三位姑娘来了。” “叫进来吧。”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点点的轻视。秦云卿的眉心皱的更紧了,这些人也欺人太甚了! 有婆子出来,领着她们进了正房大厅,秦云卿先偷偷的观察了一番,却发现这个秦老太太的屋子,至少要比秦二太太的屋子大了一倍有余,布置的十分富丽堂皇,四周挂着五羊角宫灯,中间放着一张长案,上面供着一尊白玉观音菩萨,菩萨面前摆着个鎏金雕花三足香炉,屋子里弥漫着的香气就是从里面袅袅散出。 从旁边的厢房里,出来一个面目如画的丫鬟,迎着秦二太太一行人,进了东边的厢房,厢房里全都是人,樱红柳绿,钗環缭乱,一派富贵气象,但却静寂无声。秦二太太的妆扮,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正中放着一张软榻,一个老太太正坐在软榻上,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梳了一个圆髻,插了一枚金簪子,身着黛绿色五福捧寿袄,水红色马面裙,襟上缀着金饰。头上,身上也都是珠环翠绕,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富态安祥。 正在秦云卿出神的瞬间,一个大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笑声清脆的抓住了秦云怡的手腕:“诶呦呦,这个妹妹莫非就是五叔的嫡女?瞧着眉目,长得可是真俊!把我们这里的妹妹的可都比下去了。” 秦云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募得抬头,见是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女子,穿着大红色缎织掐花对襟外裳,陪着一条大红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簪着支八宝翡翠菊钗,犹如朵浮云冉冉飘现,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巧笑倩兮间,不显得精明,却分外的随和。 秦云卿顿时心生警惕,俗话说,面由心生,而此人却面不对心,显然是个不好相与的。而且在这一片静寂中,竟然能如此随意的讲话,自然是个得宠的! “这是你们的大嫂子。”秦二太太笑的一脸的慈祥。 “大嫂子安。”秦云怡三姐妹连忙福身行礼。 秦孙少奶奶连忙笑着拉住了秦云怡,嗔怪的看了一眼秦二太太道:“瞧二太太说的,没得叫妹子们笑话,妹子们远道而来,我这个当大嫂的没去远远的迎着就已经失礼了,竟然还让妹子们给我行礼,岂不是生生的折煞了我。” 秦孙少奶奶说着,拉着秦云怡笑着对老太太道:“老太太,二太太带着五少奶奶和三位姑娘给您老人家请安来了。” “好,好,来了就好。”秦老太太看上去已经八十有余,却显得精神矍铄,眯缝着一双眼睛,朝着这边看过来,却并没有露出一脸的欣喜,也没有招呼秦云怡几个进前。 秦二太太连忙带着秦太太和秦家三位姑娘上前,秦太太带着三位姑娘结结实实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张妈妈奉上了秦太太精心送给老太太的礼物。 老太太却只是扫了一眼那些礼品,便让人放到一边去了,眼眸中有些不屑。 秦云卿是知道京城中秦府现状的,这些礼物应该是秦太太倾尽全力了,但是瞧过了山东秦府的奢华,那么秦太太准备的礼物自然不可能入了老太太的眼,老太太的表现,也正如秦云卿所料。 老太太眯缝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也没有叫起,脸上并没有看见孙辈远道而来的那种喜悦,停了一会儿,开口了。 “我听老大说,你们这次回山东,是为了让一个外室养的庶女入祖籍?”老太太显然十分的不待见她们这行人,声音里带着轻鄙,“这个明哥儿在京城当官,就该好好的当官,怎么就弄出这么个糟心事来?没得丢了秦府百年世家的名声!”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屋内瞬间鸦雀无声,连秦孙少奶奶也不说话了。 秦二太太的脸刷的就红了,支吾了几声,终究没敢反驳一句,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秦太太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秦云卿面无表情的跪着,仿佛并没有听见刚才的话,提起的心,这才稍微的放了下来。 “回老太太的话,我来山东之前,父亲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正在秦太太刚刚放下心的时候,秦云卿却开口说话了,“想来是老太太记错了。” 秦云卿这话真的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厢房内,现在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老太太也愣住了,看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出言顶撞老太太了,老太太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终于,老太太开口了,但似乎并不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话,迟疑着,又问了一遍,声音却瞬间冷了下来,多年来的说一不二,让老太太的这声问,带上了十分的威严。 “七娘,还不快认错!”秦太太被秦云卿的这几句话吓得差一点背过气去,忙扭头呵斥道,只是心中却有些隐隐的快意。 秦云卿却依旧不以为意,抬起头,声平气和的开口:“回老太太的话,我一个外室养的庶女,如果入了秦氏的族谱,岂不是坏了秦氏百年世家的名声,给秦氏抹黑,给我父亲抹黑,因此此次前来,父亲并没有跟云卿说起此事,云卿也不打算入了秦氏的族谱,老太太您放心就是,云卿定然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秦云卿的这几句话说的清晰而又缓慢,一字一字的,把自己的意愿表达的清清楚楚。 老太太顿时被秦云卿顶的下不来台,圆瞪着眼睛,铁青着脸色,怒视着秦云卿,良久,才怒而开口:“既如此,你来此何干?” 秦云卿笑着站起来,也不去看厢房内所有人的脸色:“如果老太太不欢迎云卿,那么云卿出去便是了,只不过不知现在镇上可还能找到客栈住宿?”秦云卿说着,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笑道:“天色也不是很晚,应该可以找到客栈的。” “你……”老太太被秦云卿气的七窍生烟,若不是这些年的涵养,早就怒发冲冠了。 “林嬷嬷。”秦云卿却丝毫不去理睬老太太的脸色,转身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姑娘。”林嬷嬷就站在厢房的外面,一听秦云卿的喊声,立刻就走了进来,“什么事?” “你这个老货,见着老太太竟然不行礼?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坐在老太太身边的一个身穿紫色连绵不断“卐”字褙子的妇人沉着脸,厉声喝到。 “祖母,敢问这位是……”秦云卿摇手阻止了刚要开口的林嬷嬷,抬头看向秦二太太。 秦二太太早已经被眼前的场面吓得六神出窍,说不出话来,自打进入秦府以来,作为庶子媳妇,向来不受老太太待见,一直谨小慎微,连多说一句也是不敢的,今日秦云卿竟然公然顶撞了老太太,这怎么能不让她胆战心惊,现在见秦云卿开口问她,哪里敢回答,只是低垂着头,紧紧的握住了衣摆,眼看着衣摆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秦二太太却丝毫没有察觉。 “你就是七娘?”秦孙少奶奶笑着看着秦云卿。 “敢问嫂子,这位是……”秦云卿直视着秦孙少奶奶,把话又重复了一遍,显然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就不怕五叔怪罪?”秦孙少奶奶这时倒对秦云卿好奇起来。 “父亲为什么要怪罪我?”秦云卿浅笑着看着秦孙少奶奶,“难不成父亲在京中为官,家里给父亲助力了?若是家中真的给父亲助力了,京中父亲的府邸何以如此的寒酸?父亲的能力众所周知,为什么一直在六品的位置上徘徊这么多年,不得升迁?家族中可曾给了父亲一丝助力?既然家族中并没有给父亲任何助力,父亲为什么要怪罪与我?” “你……”秦孙少奶奶想不到秦云卿竟然刻薄到这个地步,“一个奴才,给主子行礼,天经地义,难不成七娘以为不该吗?” 秦云卿看着秦孙少奶奶,突然笑了,那笑容说不出的鄙夷。 秦太太看了一眼秦云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原以为她会收敛一些,想不到还是发作了,但是刚才的这番话,若是被老爷听见了,一定会大声叫好的!这些年的委屈,心中并不是没有怨气,只是一个“孝”字压着,说不出来罢了。 “孙少奶奶。”秦太太笑着开口了,“七娘的这个贴身嬷嬷,与别人不同,就算是见了国公夫人,也是不用行礼的。” 秦孙少奶奶显然没有想到秦太太竟然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看向林嬷嬷的眼神便带上了审视,而林嬷嬷却挺直了腰身,面无表情的站着,那形态神情,连一丝错也挑不出来,堪称完美。 “七娘,这个就是大老爷的太太,你的大祖母。”秦太太说完,转身给秦云卿介绍。 秦云卿也没有行礼,只是抬着头,看了秦大太太一眼,也没有说话,就这样淡淡的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作为府里的当家太太,老太太早已经不管事了,现在中馈的事情,虽然交给了手下的大儿媳妇,但是在这个府里,却依旧是说一不二的,想不到这个庶女,竟然敢用这种眼色看着她,秦大太太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冷笑着开口。 “哦,我倒是要见识一下,这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嚣张的奴才,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林嬷嬷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从衣襟上拿了一块玉下来,秦云卿走过去,伸手接了过来,递给秦孙少奶奶:“不知嫂子可知道这是什么?” 秦孙少奶奶虽然自小在山东长大,但也是出自山东的名门,也算是从小见过一些世面的,看着秦云卿递过来的玉,笑道:“一块玉佩而已,只不过比寻常的好上一些罢了,也没有金贵到哪里去。” “呵呵,呵呵……”秦云卿盯着秦孙少奶奶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直笑的厢房内的人,恼羞成怒起来,也没有想要收声的意思。 这几天,小为埋头码字,每天六千打底!看文的亲们,金牌捏?推荐呢?留言捏?啊啊啊,小为郁闷鸟~~ 唇枪舌剑 “住口!你笑些什么?”一直端坐在软榻上的老太太,猛地拍了一下榻上的案几,声音陡的就冷了下来,“怪不得是养在外面的,果然是一个不懂礼数的!不过就是一块玉而已,我这里可以挑出上百块比这成色好的,哪里就值得你这么炫耀!” 老太太的话音落下,秦云卿的笑声就蓦然停下,斜睨着眼睛,看着老太太,一脸的轻视。 “你,你这算是什么态度?来人!把她给我赶了出去,以后,永远不许登门!”老太太真的被秦云卿气到了,使劲的拍着桌子。 “我离开可以,只是我今日得罪了老太太,若是祖母因此被老太太怪罪,岂不是我的不孝?既然老太太想要把我赶了出去,不许登门,不如老太太把祖母也放了出去,我们二房以后与秦府再无瓜葛!”秦云卿看看满府的富贵,又看看秦二太太那一身的寒酸,突然一个念头涌了出来,不如就带着秦二太太回京城去,这个秦二太太看着就是个软弱了,若是自己能哄好了她,那么岂不就可以压制了秦太太,使得她以后不至于为难自己?!也不用太过压制,能做到相安无事便可。 而秦二太太到了京城,住在自己儿子的府邸里,日子定然要比现在过的好,岂不是两全其美?! 老太太听了此话,倒也是心中一动,原本她就十分的不待见老二一家的,这个庶出的一直在她的眼前晃荡,一看见就心烦的很,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岂不是正好都赶了出去,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果真是翅膀硬了!想要离开这里了!若是要走,今儿个趁早就都走了!省的在我面前晃得我的生厌!”老太太虽然心中身份的愿意,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秦云卿听了,淡然一笑,走过去挽住了秦二太太簌簌发抖的身子,柔声道:“祖母,既然老太太不待见我们,我们又何必非要呆在这里受气?我们回京城去,父亲看见您去了,定然十分欢喜的!” “我,我……”秦二太太只觉得双膝发软,身子都站不稳了,哪里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中却也是十分愿意的。 “快,快赶了出去!快……”秦云卿的话,让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秦云卿,叠声的喊人进来。 “请孙少奶奶把我的玉还给我。”林嬷嬷清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若是这块玉有什么损伤,我进不了宫,太后娘娘怪罪下来,想必孙少奶奶还是担待不起的。” “……”林妹妹的话刚落下,老太太一直高喊的声音就如利器划过碎瓷片,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锐声之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只是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的看着林嬷嬷。 顿时厢房内,陷入一种诡谲的沉寂之中。 “回老太太……”一个丫鬟进来,打破了厢房内的诡谲,自己却被这个气氛吓得下面的话说不出来。 “你到底是谁?”大太太募得站了起来,看着林嬷嬷,目光中有审视,还有的却是防备。 “这位嬷嬷是太后娘娘宫中的掌事嬷嬷,因着上次七娘救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这才将自己的贴身嬷嬷赐给七娘,教七娘礼仪的。”秦太太的声音响了起来,却已经缺少了刚才的恭敬,此刻的她,有一种想笑的冲动,若不是现在的环境不合适,她真的会放声笑出声来,这么多年来,一直高高在上,轻鄙的看着自己的一群人,如今被秦云卿挤兑的说不出来,这种感觉的,真的是太让人开怀了! “……” “林嬷嬷是有品秩的女官。”秦云怡这时候追加了一句,刚才的氛围也让她极不舒坦,这么多年来,在京城的府邸里,作威作福惯了,想不到在这里竟然遭受了这些人的轻视,这让秦云怡哪里肯咽下这口气,“我七妹妹也是有品秩的女官。”想了想,秦云怡又加了一句。 “……” “不知孙少奶奶是否可以把玉还给我了?”林嬷嬷站在原地,声音不高也不低,没有任何情绪,但是却所有的人都听出了林嬷嬷心中的不高兴。 “给,给你。”秦孙少奶奶忙不迭的把玉还给了林嬷嬷,就如烫手的山芋一般,想着自己刚才还在诋毁皇家的东西,心就忍不住“怦怦”直跳。 林嬷嬷把玉拿了回来,系在腰身上:“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叫我老货,不知太后娘娘知道,会怎么数落我,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林嬷嬷的声音不高不低,似乎在自言自语,可是撞进了大太太的耳中,确如重鼓一般,刚才的那句话,听见的人实在太多,她想辩解也处辩解去! “我,我……”大太太此刻心中后悔莫名,这时才醒悟过来,为什么秦云卿就敢不买老太太的面子,就敢给老太太脸色看,人家有后台啊,而且这后台硬的狠! “你可是有事?”秦孙少奶奶一看这话头已经不能在继续下去,若是再顺着这个话头往下说,传了出去,弄不好一个藐上的罪名就扣了下来,特别是刚才大太太和老太太的话……,越想越是心惊,急忙换了一个话题。 丫头怔忡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知道秦孙少奶奶是在跟她说话,忙回道:“回孙少奶奶,大老爷传话说,聊城的府台过府来拜见老太太,请各位姑娘们避一避。” “府台?”老太太猛地坐直了身子,原本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红润,扫了秦云卿一眼,眼中再一次露出了轻视。 “是的,大老爷陪着府台大人已经进了二门,快要到了。” “你们都回避一下吧,刚才的事情,回头再说。”老太太一听,顿时急了急忙挥手让大太太带了众人下去。 这府台可是聊城最大的官,和秦府素来没有瓜葛,今儿个竟然来了府里,竟然还来拜见她,这是多大的脸面?以后出门都光彩三分!老太太哪里敢不重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厢房里便只剩下老太太了。 大太太领着众人进了厢房后面的耳房,只是耳房里面却泾渭分明,二房的人自己挤在一个角落里,并没有任何人过来搭讪,秦孙少奶奶想要过来,在大太太的目光下,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把伸了一半的脚,缩了回去。 秦二太太战战兢兢的站着,脸色依旧有些发白,林嬷嬷搬了一个锦杌过来,伸手扶住了秦二太太,秦二太太却吓了一跳,“我,我,你,你……” “二太太坐着吧,一个府台而已,当不得什么的。”林嬷嬷笑着安慰,可是秦二太太在林嬷嬷的这声安慰里,越发的不安了。 天知道,她其实并不是被府台吓的,而是被林嬷嬷的搀扶吓到了,太后娘娘宫中的掌事嬷嬷,竟然搀着她,安慰她,她如何敢受啊! 在老太太焦急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秦府大老爷和山东的府台。 府台大约二十几岁的年纪,长得面目清秀,见了老太太,竟然弯腰行了一个家礼:“老太太安。”唬的老太太倏的站了起来:“府台大人,不敢,不敢当这个礼。” 府台笑着道:“晚辈也是才刚听说秦府竟然和晚辈有亲,这些年竟然一直怠慢了,今儿个特来赔礼,还望老太太莫怪。” 老太太惊疑的看了一眼大老爷一眼,却见大老爷也是一脸的纳闷,心猛地跳了一下,突然一个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爬了上来,难不成这个府台是因为二房的那几个人来的?! “晚辈接到家书说,我家二妹来了山东,等晚辈遣人去接的时候,却被告知,我家二妹已经回了秦府,不知现在我那二妹在何处?”府台笑着问道。 “不知府台的二妹是……”大老爷试探着开口。 “就是秦叔父的女儿,七娘云卿。”府台依旧笑的一脸的平和,“云卿是我父亲的义女,已经入了钱氏的族谱,听说秦叔父让我家二妹回乡祭祖,我父亲便让人稍了信过来,让我照看一二。因此这才冒昧前来拜会,还望老太太莫要怪罪才好。” “云卿?就是那个外室养的庶女?!”老太太想也不想,冲口而出,等话音落下,却看见府台大人的脸已经沉了下来,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错话了,脸色顿时尴尬起来。 “云卿就是我家二妹,若是到了,还请老太太请她出来一见。”府台大人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原先热络的语气,顿时冷了下来。 在耳房内的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林嬷嬷,见林嬷嬷朝着自己点点头,便转身撩起帘子,走了出去:“你就是三哥?” 记得秦正明曾经跟她说过,钱谦益的第三个庶子,正是在山东为官的,想不到今日自己刚到山东,他便找了过来。 “正是三哥,二妹这一路行来,可是吃了苦了!父亲传信给我,让我好生照料你,接你去府衙住。”钱致意朝着秦云卿笑着道。 “三哥来的正好,妹妹我正要遣林嬷嬷出去租客栈,你一来,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秦云卿笑得一脸的无害,“只是三哥若是只接我一个,我可是不去的,我还是去住客栈的好!” “二妹说哪里的话来,三哥怎么可能让二妹去住客栈?府衙大的很,二妹想要带几个人都行的!只是你三嫂子不在,二妹若是去了,千万不要嫌弃招待不周才行。”钱致意笑着道,“二妹不如现在就遣了人去整理行礼,我们即刻出发如何?” “慢着。”秦府大老爷听着秦云卿这话,越想越不是味道,这老五的人才刚到,这一会儿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这个姑娘说出这种话来?! 而老太太站在软榻前,早已经脸色青白了,想不到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想不到府台竟然真的是找这个庶女的,今天若是这个庶女被府台接了出去,那么自己以后的脸面还往什么地方放去?在山东这个地盘上,得罪了府台……,老太太身子一摇晃,旁边有丫鬟过来,伸手馋住了,老太太才没有软瘫下去。 “三哥,这位是……”秦云卿却似乎没有看见老太太难看至极的脸色,只是笑着看着大老爷。 “二妹难道不知?这位就是秦府的当家人,秦大老爷,是山东有名的绅士。”钱致意说了一个绅士,就是告诉秦云卿,秦大老爷并没有官职在身。 “哦,原来是大祖父,倒是云卿失礼了。”秦云卿说着,给秦大老爷屈膝行了一个福礼。 秦大老爷急忙伸手虚扶:“自家人哪里需要这些虚礼,你远道而来,可安顿下来了?院子可收拾好了?”秦大老爷仿佛没有听见刚才秦云卿和钱致意两人之间的对话,微笑着一脸和蔼的问道。 这个秦云卿,老五来信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深的太后娘娘心,而且和淑妃娘娘交好,救了兰妃娘娘的命,连圣上都对她青眼有加,现如今已经入了永定国公府的族谱,这次让她到山东来,就是想要让她也入了秦氏的族谱,不论如何,有这么一个人来,不论是对老五今后的仕途,还是对秦府的前途,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自己已经叮嘱过太太了,难道说,太太并没有放在心上?!心中不由得对大太太万分的埋怨起来。 “大祖父不必费心了,既然我三哥来了,我就随了三哥去府衙里住也是一样的,省的骚扰到府里的各位长辈,倒是我的不是了。”秦云卿笑着说完,转身对着钱致意说道,“三哥,也不用收拾什么,我们这就可以走了,只是老太太说,让我们二房的人全都一起离开,想来祖母她们还要收拾一下,三哥劳烦你等一下。” 钱致意笑了:“瞧二妹说的这算是什么话?既然你我是兄妹,哪里称得上劳烦两个字?!若是再这么客气,三哥就生气了!” “那我就不跟三哥客气了。”秦云卿说着,朝着大老爷行了一个礼,转身进来耳房,喊了林嬷嬷出来。 “三爷。”林嬷嬷正要朝着钱致意行礼,却被钱致意一把扶住了,“嬷嬷,你可千万不要折煞我了,我一个小子,哪里敢受您老人家的礼?” “请三爷稍等,奴婢这就去收拾姑娘们的行礼。”林嬷嬷笑着也没有坚持,转身出去了。 “快,快给我拦住了!”秦大老爷看着这一行人我行我素,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大急,招呼着丫环婆子们去拦林嬷嬷,转身朝着耳房喊了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死秦大太太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原先大老爷也曾叮嘱过,可是一个庶子的庶女而已,大太太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就算她怠慢了,瞧老二家的那样子,也不能折腾到什么地方去。 可是等这个庶女出现之后,所有的事情却都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歪了过去。 秦孙少奶奶看着大太太发白的脸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秦太太,却见她脸上隐隐的有着一丝得色,心中越发的无奈,看起来,今日真的看错了人了。 伸手搀住了大太太:“祖母,我们出去吧。” “我……”大太太心中有些发怵。 “走吧。”秦孙少奶奶扶着大太太出了耳房,给大老爷行了一个礼,“祖父,您错怪祖母了。” 老太太一听,脸色越发的阴沉了,瞪着秦孙少奶奶,正要开口训斥,却听见秦孙少奶奶的声音已经再一次响起了:“云卿妹妹远道而来,院子祖母早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五婶子一行人住进去了,刚才在老太太这里,大家刚见着云卿妹妹,正和她开着玩笑呢,却不料云卿妹妹就当真了,喊着要搬出去住,老太太正要拦呢,祖父就带着府台大人过来了。” 秦孙少奶奶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秦云卿的身上,人家只是玩笑而已,她却当真的,然后还闹着要出去住,是秦云卿没有教养,所有的事情跟她们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秦孙少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老太太和大太太坐了,这才走过来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臂:“云卿妹妹,嫂子刚才只是跟妹妹开玩笑,妹妹,嫂子错了,妹妹你大人大量,就不要再跟嫂子计较了,否则嫂子可就要吃挂落了,妹妹你好歹看在嫂子可怜的份上,就饶了嫂子这一回。” 秦云卿听着秦孙少奶奶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求饶,可是字字句句全都是逼着秦云卿让步,不由得气笑了,伸手,抓住了秦孙少奶奶放在自己手臂的手,一根一根的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把手臂从秦孙少奶奶的手中脱离出来,笑着道:“嫂子说笑了,云卿一个养在外室的庶女,哪里敢跟大嫂你计较?云卿还要请大嫂原谅云卿身份低下,丢了山东秦府的脸面了,就因着云卿的身世害的父亲也受了连累,被秦府的人指责坏了秦府的名声!像云卿这种来历不明的庶女,还是离开的好,没得就带累了秦府的名声。” “……”秦孙少奶奶的所有的话都被秦云卿堵在了肚子里。 秦大老爷听了秦云卿的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秦云卿想要离开,老五来信的时候就说了,这个秦云卿心高气傲的,千万不能胡乱说话得罪了去,可是现在却…… “是谁在乱嚼舌头,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成?”秦大老爷真的生气了,原本秦正明的话,他虽然记到心里去了,但却也并没有十分的重视,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家,即便是心高气傲的,还能折腾到哪里去!可是现在钱致意一过来接人,他便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不但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二妹,你意下如何?”钱致意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秦大老爷轻易是不肯放人的。 “还能如何?当然是住在秦府,自己的家里。”秦大老爷这会儿为了留下秦云卿也不怕得罪了钱致意了,只要秦云卿留在这秦府里,这府台大人就不会对秦府怎么样! 大太太看着秦云卿倔强的模样,想了想,扭头吩咐秦孙少奶奶把秦二太太去请出来,笑着问道:“二太太,你意下如何?” “我……”秦二太太被秦大太太的笑容吓了一下,忙连声道,“既然远道来了,自然是住在自己的家里。” “云卿,你不会连你祖母的意愿都违背吧?”大太太笑着说道。 秦云卿沉了沉脸,没有说话,却把不愿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脸上,但是却没有开口反驳,好歹秦二太太是她名义上的亲祖母。心中却开始盘算,带着秦二太太去京城,都多大的可能性。 “好了,就这么定了。”秦大老爷见秦云卿不再反对,就开口把事情定了下来,转身朝着钱致意歉意的笑着道,“多谢府台大人的美意,等云卿收拾好了,我就让云卿过去拜见府台大人。” 钱致意倒也并不在意,他此次前来,只是摆明一个态度,倒并不一定要接秦云卿过去,只是刚才秦云卿的态度,让他吃了一惊。 “秦大老爷,能否让我跟二妹单独说说话?”钱致意笑着开口。 兄妹协议 “当然可以。”秦大老爷见钱致意不再坚持要接秦云卿去府衙,心中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哪里会不同意。 再说了,这个秦云卿的身世,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这个秦云卿其实是永定国公爷的女儿,与钱致意那可是有血缘之亲的兄妹。他们兄妹两人单独说上几句话,他又怎能不同意? “二妹,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如何?”钱致意笑着开口,秦云卿自然无可无不可,便笑着点头答应了。 这个钱致意,前世里,秦云卿也曾见过几面,但是却没有怎么说过话,只知道他一直在外面书院里读书,很少回府里,在那时的印象里,这个钱致意就是如书呆子一般的人物,人品并不出众,今日一见,却发现前世的记忆中的他,根本就是错的离谱! “就依三哥。”秦云卿其实对现在的钱致意也十分好奇,一个没娘的庶子,不但能在钱夫人的手下存活下来,并且能升到有实权的五品大员,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他的倚仗到底是什么?自己与他并无瓜葛,他找自己要谈什么?! 兄妹两人前后出了厢房。宁慈院的中间有一个水池,水池边有一个亭子,建造在假山之上,坐在亭子里,整个宁慈院的景色一览无遗,倒是不担心有人听见两人的说话,此刻,钱致意就带着秦云卿坐在了亭子上。 钱致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秦云卿,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略带审视的看着秦云卿,目光中有一丝疑问。 秦云卿也不说话,也不回避钱致意的目光,两人就这样互相审视着。 过了一会儿,钱致意开口了:“二妹,你不问我找你何事?” “该说的话,三哥自然会说,何须我开口询问。”秦云卿淡淡的笑着开口。 “二妹好定力。”钱致意这话真的出自内心,“我想不明白,为何刚才在厢房内却如此的……”钱致意笑着停住了,但是未尽之言,秦云卿却清清楚楚,嘴角一勾,秦云卿笑了。 钱致意倒是被秦云卿的这笑容,唬的愣了一下:“二妹,你,这是何意?” “世事万变,因时因人而异,我倒不认为三哥是那种顽固迂腐之人,因何三哥以为我却是那种人?”秦云卿挑眉,嘴角的笑意依旧,但是眼眸中却带出了一丝冷意。 钱致意愣了一下,抚掌笑道:“二妹责备的是,是我迂腐了。既然二妹是如此通透之人,三哥也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直说来意了。” “三哥请讲。”秦云卿的笑容依旧,此刻已经连眸中的冷意也散去了,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心中对钱致意的防备却更深了。 钱致意站起来,朝着秦云卿深深的作了一揖:“二妹,三哥此行,专为赔罪而来。”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惊的募得跳了起来:“三哥何出此言?” 钱致意直起身子,笑道:“你家三嫂做错了事情,我自然要替她赔罪的。” 秦云卿的眉心“突”的跳了一下,没有接口,所谓的三嫂做错了事情,除了锦绣阁门口那次,再无其它!想不到那次的事情,周氏真的参与其中了,自己与周氏无冤无仇,她因为什么而出手?心中疑问顿起,但是说出口的话,却不带一丝情绪。 “不知三嫂做错了何事,要让三哥如此郑重其事的赔罪?”秦云卿又恢复了平静,语气平和,但是却让钱致意听出了其中隐约的怒意。 钱致意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无奈:“二妹,我们坐着说话。” 秦云卿点点头,依言坐在钱致意的对面,静静的看着他。 钱致意被秦云卿看的有些心虚,头略微低了低,叹了一口气,才开口:“其实二妹想必心中也已经有数,只是……有些话,三哥思虑再三之后,觉得还是跟二妹直说了比较好。” 秦云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钱致意,却没有如钱致意意料中的那般开口相询。 秦云卿的这个态度,让钱致意此刻除了苦笑之外,也不知道还能有何种表情,这个秦云卿,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本准备的一些话,现在都拿不出来,他只得重新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开口:“你三嫂与那个虎哥儿是自小相识,而虎哥儿……,我也认识。” 秦云卿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钱致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苦涩:“上次的事情,其实你三嫂她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王皇后曾让人传信给你三嫂,说是让她找机会让虎哥儿接近你,却并没有告诉你三嫂到底是何事。因此……” “因此,为了你顶上的这顶乌纱,你们便置我的名节与不顾?果然是一对好兄嫂,云卿心领了。”秦云卿脸上的笑意不减,使得语气中的讥讽越发的尖锐。 “我也不须辩别。”钱谦益的语气霎时间有些光棍起来,“母亲的为人如何,二妹在国公府也住过一段日子,想必也很清楚,不用我细说,我一个没娘的庶子,若是一心想要依靠着国公府的势力,现在想必就如二哥一般,买一个末品的小官,在京城混日子过。而我……却是不想的,因此只能借助外面的力量。” 秦云卿眉角一跳,怎么也想不到钱致意能有今日,竟然靠的是王皇后的势力,这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你把如此**之事都告诉了我,难道就不怕我……”秦云卿的声音沉了沉,眸中露出一抹狠戾来。 “二妹不必意外。”钱致意咬了咬嘴角,“我今日既然敢跟二妹交这个底,自然相信二妹不会出卖于我。从内子的信中,我可以看出来,钱夫人对你防范甚深,而你……也对钱夫人防备甚重,所以,”钱致意的声音顿了顿,看了秦云卿一眼,“或者可以说,我们有一个共同的需要防范的人,既然如何,三哥自然就不会防备与你。”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眼眸深了深。 “不瞒二妹,我姨娘的死,我一直心存疑心,而钱夫人却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因此我在府中的时候,一直装傻,为的就是不让她起疑心,我高中之后,便通过安定国公府的势力,谋求外放,但是钱夫人却扣住了内子,让我现在进退两难……”钱致意的声音带着阴冷,“二妹与王皇后有嫌隙,安定国公府的人寻到了内子,内子受其威胁,也是无奈之举,但是二妹放心,不会再有以后。” “三哥可曾听说过:一朝受制于人,一生受制于人。三哥想要脱离安定国公府的掌控,谈何容易?”秦云卿挑着眉,看着钱致意。 钱致意又叹了一口气:“二妹说的对!现在我就是……深受其害,当初求助了安定国公府也只是权宜之计。但是你要知道,有淑妃娘娘的五皇子在,我怎么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去助了王皇后的,以后若是王皇后上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三哥想要我怎么做?”秦云卿现在总算是听明白钱致意的意思了,认错是假,联合自己一起对付钱夫人也是假,让自己向淑妃娘娘传话,这才是钱致意的真正意图! 如果王皇后收养的七皇子上位,那么永定国公府就永无再见天日之时,钱致意作为永定国公府的庶子,即便是还能在朝为官,也毫无前途可言,可若是淑妃娘娘的五皇子上位,他作为皇帝的舅舅……,那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而他定然也听说了自己与淑妃的关系不错,所以迂回着,慢慢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这个钱致意也真的算是一个人物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能把自己的把柄受制于人,也算是有魄力了! 钱致意看着秦云卿脸上那平静至极的面容,苦笑道:“二妹想必已经知道三哥的来意了,那么……” “你是淑妃娘娘的兄弟,不论是不是庶出,到底要比别人贴心的多,淑妃娘娘自然是乐于见到这个的,只是,我为什么要给三哥你传话呢?莫说上次锦绣阁的事情,三嫂还陷害过我,即便是没有陷害过我,我促成了这件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好处?”秦云卿笑着,看着钱致意,“三哥千万不要跟我说自家兄妹这几个字,没得就恶心到了我。” 钱致意诧异的看着秦云卿,许久没有说话。 秦云卿却笑了:“三哥莫要怪我说话直接,我不是圣人,而且对钱府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既然三嫂已经把我的事情告诉了三哥,三哥应该知道我此时心中的感受,我并不是秦正明的女儿,我现在却在秦府,而且正打算入秦氏的族谱,我想这应该不需要我解释其中的原因了。关于三哥刚才跟我说的话,我就当作没有听过,三哥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这句话是真的。” 钱致意这下子,真的是只剩下苦笑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难缠到这个份上,心中却反而越发的坚定了要和秦云卿联盟的决心。沉吟了一会儿,钱致意开口了。 “二妹,三哥自然相信二妹的为人,否则也不会这么推心置腹的与二妹说话。我也不说其它,内子来信说,钱夫人怀疑二妹是大嫂还魂,原本我还将信将疑,现在却不信了,大嫂最是贤良淑德的,为人也是最好的,哪里会如二妹这般犀利!至于二妹为什么会对钱夫人有怨恨,我不想知道,但是就凭着我和你面对着一个共同的钱夫人,我们就有联手的可能,二妹意下如何?” “哦。”秦云卿不置可否,“如何联手?三哥可知我需要的什么?” “二妹,你一个女孩子家,有些事情,终究不好出面,而我却可以!若是能报的母亲的仇,我不惜手段的!”钱致意再说这一段话的时候,脸上一片狰狞。 “据我所说,你姨娘是死在产床……”秦云卿看着钱致意,虽然钱致意的提议让她动心,但是这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又怎么能让她全信! 钱致意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姨娘有一个贴身的妈妈,当时一看事情不妙,便借口出了国公府,后来找到了我,她手上……有我姨娘的绝笔。” “……”钱致意的这番话,却是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的,钱致意既然能这么说,这事应该是真的,而他却能隐忍这么多年,当真也是个不能小瞧的。 有这么一个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庶弟,秦云卿突然之间替钱致远悲哀起来。 秦云卿看着钱致意笑了:“她是你我的母亲,好歹也算是长辈,我可不想为了她而把自己陷入不义之地,仇要报,但是自己却要活的越发的惬意,若是因着报仇而毁了自己的一辈子,我却是不肯的!” 钱致意看着秦云卿,嘴角慢慢的弯了起来,这次笑容达到了眼底:“二妹说的是,我极为认同,要让一个人死,很容易,要让一个人身败名裂,而自己却丝毫无损,这才是最难的,而我这个人向来就是喜欢挑战难题的!” “好,三哥,我就答应了你!”秦云卿笑着站起来,两个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并不用说的十分清楚明白。 “关于上次锦绣阁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安定国公府那边,我……” “三哥不防就继续和安东国公府保持着联系。”秦云卿笑着说道,“淑妃娘娘那边,自然有我去交代。” 钱致意向来就是闻弦而知雅意的,秦云卿这么一说,他顿时明白过来,朗声笑道:“果然二妹是个出色的,三哥今日真的服了。” “三哥,我需要知道钱夫人的资料,若是三哥有……”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秦云卿对钱夫人的为人处事,都是一知半解的,要打垮对手,便要从对手的弱点下手! “我明日就送来给二妹。”钱致意这些年来,对钱夫人的事,事事都放在心上,自然是清楚的很。 兄妹两人从假山上下来的时候,秦大老爷立刻就迎了上来,正要和钱致意寒暄几句,却被钱致意拦住了:“秦大老爷不必客气,既然二妹在府上打扰,晚辈明日正式过来拜访,今日天时已晚,就此告辞了。” “府台大人,这,用过晚饭再走不迟。”秦大老爷极力挽留。 “自家人,不用这么客套,以后晚辈有的是上门打扰的时候。”钱致意笑着,便拱手告辞。 秦大老爷被钱致意的一句自家人,乐的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眼睁睁的看着钱致意出了中门,这才慌忙跑着出去相送。 秦云卿看着钱致意和秦大老爷消失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意味不明却极具深意。 秦大太太在秦大老爷的督促下,在秦府西边秦二太太的院子边,又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把秦太太一行人安置了进去。 秦太太占了正屋,秦云怡住了左边的厢房,秦云卿原本想和秦云珂一起住在右边的厢房,却不料被秦云怡拦住了,硬拉着去了左边的厢房住。 秦云珂虽然心中气氛,但是却不敢提出异议,只得委委屈屈的一个人去住了。 秦云怡今儿个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拉着秦云卿的手,笑的一脸的欢欣:“七妹妹,我们一起说说话。” 秦云卿看着秦云怡,一头的雾水,她真的想不出,她与秦云怡有什么话可以讲,但是秦太太却在一边笑着搀和:“姐妹们之间,原该如此,既然你们有私房话讲,就回自己房里去讲就是了。” 等秦云卿听秦云怡讲完私房话回来,已经是月上柳梢的时候了。 “姑娘,热水已经备好了,姑娘还是先去洗簌一下,消消浑身的疲惫。”春花一见秦云卿进来,连忙捧了衣物出来。 秦云卿原本倒也还好,被春花这么一讲,顿时浑身难受起来,便笑着跟随春花去了。 关妈妈看着秦云卿的背影消失在碧纱橱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站在一边发呆。 林嬷嬷怪异的看着关妈妈,不由得停下了手:“关姐姐,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关妈妈又叹了一口气:“我看着姑娘,突然想到了老爷夫人……”话刚出口,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猛地捂住了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是秦侍郎夫妇吗?”林嬷嬷并不以为意。 “你……,知道了?”关妈妈募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嬷嬷。 林嬷嬷微微的点了点头:“关姐姐,以后切不可如此,今儿个幸好是我听见了,若是换一个人,岂不是平白的让人疑心?原本钱夫人就已经怀疑姑娘的身世了,你这样岂不是火上浇油,把姑娘往死路上推?” 关妈妈被林嬷嬷的话,吓得脸色发白:“我,我,我不是,我,我只是……” “关姐姐,你可知道秦侍郎夫妇住在何处?” “我自然是知道的,距离聊城不远处。” “不如明日,让姑娘遣人先送关姐姐去看望秦侍郎夫妇……” “不,不!”不等林嬷嬷把话说完,关妈妈急忙开口拒绝,“我是一定要跟了姑娘的,怎么可以……” “关姐姐,你听我说完。”林嬷嬷伸手握住了关妈妈的手腕,“姑娘既然大老远的来了山东,自然要去看望秦侍郎夫妇的,可是平白的又怎么能提出来这个要求来,是不是?不如关姐姐去去探望秦侍郎夫妇,然后让秦侍郎夫妇遣人过来接姑娘去团聚,义父母听说女儿过来,接女儿过去住几日,并不会让人非议的,关姐姐,你意下如何?” 被林嬷嬷这么一说,关妈妈自然是千好万好,哪里还会拒绝,当下立刻就答应了。 秦云卿出来的时候,看见关妈妈正在收拾衣服,愣了一下:“妈妈,你这是……” “姑娘,既然来了山东,我自然要回去看老爷和夫人的,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姑娘意下如何?” 被关妈妈这么一说,到让秦云卿伤感起来,自从上次京城相见之后,便在也没有见过父亲和娘,此次来了山东……,也不知何时才能看见二老……。 “关妈妈,我有几件绣品,烦劳妈妈带去给父亲和母亲,还有几张方子……” “姑娘不急,慢慢收拾出来也就是了,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呢!”关妈妈看着秦云卿一脸着急的模样,心中一暖,姑娘还是念着老爷和夫人的!只是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父女、母女团聚! 秦云卿哪里肯听关妈妈这个劝告,正要翻箱倒柜去找东西,最后还是被春花拦住了:“姑娘,物品都是奴婢收拾的,姑娘想要什么,说出来,奴婢帮你找出来也就是了。” 大半夜的时间就在翻找中过去,秦云卿恨不得把好东西全都让关妈妈捎带了去,最后还是林嬷嬷出面,拦住了秦云卿的疯狂,收拾了几件秦云卿亲手做的,让关妈妈带了去,这才作罢。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云卿便送走了关妈妈,刚刚返身回来,却看见秦大老爷和秦大太太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她了。 义母遣人来接 “大祖父,大祖母安。”今日的秦云卿和昨日相比,就如换了一个人一般,谦和而又懂礼,朝着秦大老爷和秦大太太笑意盈盈的屈膝行礼,哪里还有半分昨日那冷硬的模样。 秦大太太倒也是一个角色,就如忘记了昨日的事情一般,笑得一脸和蔼的上前,伸手挽住了秦云卿的手臂:“七娘,全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可用过早饭了?丫头婆子们伺候可还称心?她们若是有什么地方怠慢的,只管告诉了大祖母,大祖母发落她们。” “有劳大祖母操心,丫头婆子伺候都挺尽心的。”秦云卿笑着道,“母亲在屋内,孙女儿这就陪着大祖父和大祖母……”秦云卿的话还没有说话,就看见秦太太从屋内出来。 秦太太一见两人,急忙笑着上前,给秦大老爷和秦大太太行礼问安:“大伯安,大伯母安。” 秦大老爷和秦大太太忙伸手扶起了秦太太:“老五家的,不必多礼,这里住着可好?若是不好,我今儿个遣人来,重新收拾了。” 秦太太忙恭声回了,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几人寒暄了几句,秦太太就请秦大老爷和秦大太太去屋里坐,秦大老爷笑着辞了:“宗族那里已经安排好了,今日就去上族谱,我过来知会一声,看看你可是要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既然回了自己的家里,就不要见外才是。” 秦太太想不到今儿个就上族谱,愣了一下,笑道:“大伯安排就是,这里很不错,也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秦大太太又叮嘱了秦太太几句,这才转身出去了。 秦太太怎么也没有想到秦大老爷竟然办事这么迅速,沉吟了一下,这才想到这件事,自己还没有和秦云卿交代过,忙看着秦云卿说道:“老爷的意思,让你记在我的名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有着在钱氏宗祠的前车之鉴,秦太太自然先要把事情做到位了,万一秦云卿在众宗族长老面前,说出一句不愿来,让自己的脸面往什么地方搁置。 秦云卿对于秦太太的提议,自然没有意见,秦氏宗祠和钱氏宗祠不同,钱氏宗祠有胡真珍在,胡真珍一心一意要跟钱谦益百年的,自己自然要满足了胡真珍的心愿的,当然不能记在钱夫人的名下,要让胡真珍也入了钱氏宗祠才行,而如今在秦府,却不是她正宗的娘家,自然是入乡随俗,客随主便了。 正在说话间,秦云珂出来,听见了两人的对话,脸色顿时十分的难看,如今秦云卿记在了秦太太的名下,那么秦云卿便也是嫡女了,这里三个人自然只有她一个庶女……。这心中的滋味,却是不论怎么品,都是说不出的难受。 刚用过早饭,老太太的贴身嬷嬷蒋嬷嬷过来,请秦二太太带着秦太太以及三位姑娘过去宁慈院,然后老太太带着一行人去秦氏宗祠。 蒋嬷嬷自然知道昨日里,自己被秦云卿作弄了,原本想要发作的,可是听了宁慈院的老姐妹们描述昨日里秦云卿在宁慈院的表现,心中忍不住暗自有些庆幸,好歹这个秦云卿没有在路上当场发作了自己。 想不到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二房,竟然出了这么一个牙尖舌利的! 秦云卿见了蒋嬷嬷,笑着给蒋嬷嬷问好,今日的蒋嬷嬷哪里还敢摆什么架子,见了秦云卿,便一脸讪笑的给秦云卿请安:“七姑娘安,奴婢奉了老太太的令,过来请二太太和五少奶奶和姑娘们过去宁慈院。” “倒是劳烦嬷嬷过来,也不知祖母可曾用完早饭了?还请嬷嬷再次等候,我进去看看。”秦云卿虽然笑的温和,可是那高高在上的架子,却摆的十足,一个奴婢而已,即便是老太太跟前的又能如何? 为什么这些个奴才敢一个个的都给二太太脸色看,有时候当主子的,自己稳不住架势,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蒋嬷嬷心中把秦云卿骂了个半死,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悦来,笑着谢了秦云卿,便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 秦云卿掀帘进去,见秦二太太已经洗簌完毕了,见秦云卿进来,忙笑着起来招呼,秦云卿见状,忍不住就叹气,这秦二太太也太软糯了一些,怪不得这些奴才们都当她如隐形人一般。 “祖母,可用完了?”秦云卿笑着行了一个福礼,这才上前伸手扶住了秦二太太,“用的可好?” “我已经好了,想必老太太已经遣了人过来,让人家久等就不好了。”秦二太太反手握住了秦云卿的手腕,轻声劝慰道,“七娘,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她们是正房嫡子,以后老太太过世了,这个家就落到了你大祖父和大祖母的手里,我们二房以后还要依仗着他们过日子,你……还是要避让着一些才是。” 秦云卿看着秦二太太殷殷的目光,心中明白秦二太太是好意,可是现如今秦正明正是仕途顺畅的时候,秦家的大房以后说不定还得倚仗二房,又何必处处低人一头?! “祖母,此话错了,祖母可知现如今父亲已经是正五品的吏部主事了?如今父亲还甚得皇上的亲近,前途无可限量,我们二房又何必依附着大房过日子?不如祖母这次就随了我们去京城居住,何必留在这里受她们的闲气?”秦云卿阴沉着脸,声音中隐含着怒气,“大房的人和老太太欺人太甚,祖母,你有些时候,还得强硬一些才是,现如今什么都有父亲撑着,你不必委曲求全的。” 秦二太太向来谨小慎微惯了,这性子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掰正的过来的,秦云卿看着秦二太太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气馁。 “祖母可想父亲?”换了一个角度,秦云卿再次开口。 “自然是想的,我已经有些年头没有见你父亲了。”提起儿子,秦二太太还是很有自豪的感的,刚才听的秦云卿说秦正明正得圣上的心,秦二太太那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祖母,你可知六姐姐已经定亲了,定的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子,眼看着婚事在即,若是祖母到时候能看着一些,岂不是更好?” “还有此事?”秦二太太这次真的是吃惊了!六娘竟然定了国公府的嫡长子! “镇国公可是铁帽子的爵位!祖母,若没有你在一旁看着,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让人笑话一辈子,祖母!” “我,即便是我去了,我,我也不懂多少,也……”秦二太太的心里是极愿意去的,可是却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 “又不需要祖母做什么,只要祖母往那里一坐,替母亲和六姐姐长长气势,也就行了。” 秦二太太犹豫着还是没有答应,秦太太却带着秦云怡和秦云珂掀帘进来:“母亲,蒋嬷嬷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不知母亲……” 秦二太太听说蒋嬷嬷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顿时吓了一跳:“我,我们这就去。” “祖母,一个奴才而已,值不得什么。”秦云怡上前挽住了秦二太太的手,“孙女儿扶您出去。” 秦二太太笑着伸手拍了拍秦云怡的手臂,笑的连眉眼都只剩下一道缝了。 蒋嬷嬷正等得不耐,若是换成以前,早就拂袖而去了,可是今日却一忍再忍,石妈妈在一边看着,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现在终于轮到二房扬眉吐气了。 “二太太安。”终于等到秦二太太出来,蒋嬷嬷笑着给秦二太太请了个安,这个意外搞的秦二太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以往,蒋嬷嬷看见她向来是高抬着眼睛,当作看不见了,今日却过来请安,这就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般,让秦二太太突然有一种在梦中的感觉。 一行人到了宁慈院,昨日里的那一群人早已经等在老太太正厅的厢房里。 今日里老太太的穿戴比昨日更加的富贵,披金带银,珠环翠绕,全身首饰,就差用金子把整个人包裹起来了,也不嫌俗气。 秦二太太带着众人给老太太请了安,今天老太太虽然脸色依旧很难看,倒也没有为难秦二太太一行人,只是扶着秦孙少奶奶的手,站了起来,冷冷的道:“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我们就去宗族祠堂吧。” 老太太这话,倒是没有人感到意外,自从昨日秦云卿强势出现之后,众人倒不敢再把轻视二房的神情的摆在脸上了。 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祭了宗祠,入了族谱,秦云卿由庶女变成了记在秦太太名下的嫡女,正式成为了秦氏家族的一员。 回到秦府,自然要庆贺一番,秦二太太总算感觉到了地位的变化,这一天下来,那些个妯娌们,竟然没有一个给她脸色看,竟然都一脸的温和看着她,隐隐的带着一点谄媚,秦大太太竟然还问她二房的院子里,丫头婆子够不够使,若是不够的,再给她添点,让秦二太太受宠若惊,同时,胆子又壮了一些,秦云卿趁机在秦二太太耳边又鼓励一番,秦二太太终于鼓足了勇气,向着老太太开口了。 “母亲,儿媳此次想随着老五家的去京城住几日。”秦二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查看着老太太的脸色,见她脸色倏的一沉,刚鼓起的勇气顿时散了一大半。 “回老太太,我家六姐姐已经订亲了,眼看着婚事在即,若是能的祖母在身边指点一二,到时候也不至于被人笑话了去。”秦云卿站在秦二太太的身后,笑着开口。 “不知六娘订的是哪一家的亲事?竟然如此的隆重,要二祖母出面?”秦孙少奶奶笑着看向秦云卿,那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屑,就凭着五叔在京城的寒酸样,她怎么也不相信,秦云怡能得了什么好亲事。 “倒也不是什么好亲事,算起来也算是六姐姐下嫁了。”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眉心微微的蹙了蹙。 秦云卿这话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看向秦云怡的目光,便意味深长起来。 秦云怡的脸猛地就沉了下来,瞪着秦云卿刚要开口呵斥,却听见秦云卿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父亲最近深的圣上的心,眼看着前途无量,而六姐姐却嫁给了一个空有铁帽子爵位而没有实权的国公爷嫡长子,诶……”秦云卿的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可是厢房内的人所有人却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秦云怡的目光,便谄媚中带上了妒忌。 “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六姐姐并没有不愿意的余地,更何况婚书已经写了,眼看着就要下定了,哪里还有反悔的余地。”秦云卿的这番话,显然就是找抽型的!这样的亲事,如果还算是不好,那么山东秦府的这些出嫁的姑奶奶,就要跳河去了! “想不到六丫头竟然定了国公府的世子!”老太太这下子也不得不吃惊了。 “回老太太,燃儿还不是世子爷,但是镇国公膝下却只有这个一个嫡长子。”秦太太上前一步,轻声的纠正,这不纠正还好,这一纠正,岂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在场的众人,镇国公就这么一个儿子!这铁帽子的国公夫人不是秦云怡还能是谁的?! 这二房……,老太太不得不重新估计一下二房的能力了。可是这一切全都是那个庶子了,老太太心中顿时万分的吃味,揉了揉额角:“我有些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老太太,我祖母去京城的事情……”秦云卿可不管老太太的装腔作势,趁机追问了一句。 “若是如此,二弟妹去京城坐镇几天,也是应该的。”秦大太太现在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总算是明白秦大老爷的叮嘱是什么意思了。这二房,现在可是不能得罪了! 老太太看了看秦大太太,秦太太走过去,俯身在老太太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老太太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可是却忍着没有发作:“你若是想去,去就是了,也没有谁绑着你的腿不是?”老太太说完,看也不看别人,站起身来,就进耳房去了! 现在老太太总算明白,这二房靠压制是怎么也压制不住了,现在不但不能压制,还得捧着点才行,这怎么不让老太太气的肝疼。 回到院子之后,钱致意就遣人送了几箱子东西过来,有吃的,用的,玩的,自然还有秦云卿问钱致意要的东西,夹在一大堆的书籍中,倒也不十分的显眼。 秦云卿收了东西之后,自然要回礼,然后把东西分门别类,让林嬷嬷看着各个院子都送了一些,至于她们收到之后,怎么处理,这就不是秦云卿所要考虑的事情了,反正她人情到了,至于人家是不是买账,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有昨天的前车之鉴在,她们也不敢到她面前来啰嗦。 接下去的日子,秦云卿过的一片平和,每日里也不和秦府的人搀和,就自己呆在屋子里,绣绣物件,翻翻药典,日子倒也过的十分的惬意。 反而秦云怡倒是一派繁忙,每日里秦府的姑娘们,嫂子们宴请不断,秦云怡也是来者不拒,享受着众星拱月的滋味,而秦云珂自然就当了秦云怡的陪衬。 日子惬意,时间就过的飞快,转眼间四五天就过去了,这一日,秦云卿正倚在窗口翻看药典,就听见门外传来春花惊喜的声音:“关妈妈,你回来了?” 秦云卿一听,忙放下手中的书本,拎着群里就跑了出去:“关妈妈,你,你回来了?”不知怎么的,到了这个时候,秦云卿竟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那问候的话,却怎么也不能出口了。 “姑娘,是妈妈我回来了。”关妈妈笑着上前,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老爷夫人遣了贴身的妈妈过来,请姑娘过去住几日,现在已经去了太太的屋里。” “老爷身子可好?夫人身子可好?”秦云卿拉着关妈妈的手不肯放。 “好,都好。老爷夫人听说姑娘来了山东,开心眼泪都下来了,立刻催着我回来,接姑娘过去玩呢。” “我这就去找母亲去。”秦云卿放开了关妈妈,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去。 “姑娘,慢点,当心摔着。”关妈妈看着风风火火的秦云卿,担心的喊着,也忙追了出去。 春花诧异的看着瞬间消失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心头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姑娘似乎对这秦侍郎夫妇,太过……,怎么说呢,反正姑娘不论对着谁,都没有这么失态过!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姑娘失态。 秦太太正在跟秦夫人跟前的贴身妈妈说话:“赵妈妈,夫人近来可好?京城一别,转眼间大半年就过去了,这时间过的真快。” 赵妈妈原本就是一直贴身伺候秦夫人,自然是认识秦太太的,忙笑着道:“秦太太说的是,我家夫人自从京城回来之后,精神头倒是好了很多,只是终究年纪大了,一直这里痛那里痛的,诶,也不知瞧了多少大夫,就是不见起色,若是当初姑娘还在的话,诶……” “人已经去了,还是要节哀顺变,若是秦姑娘在天有灵,看着老爷和夫人这么的悲伤难过,一定也会伤心的,反而不美。”秦太太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这次老爷夫人听说七姑娘来了山东,开心的跟什么似得,这不,刚一得了消息,就赶着让奴婢过来,接七姑娘过去小住一段日子,奴婢这才过来讨太太示下。”赵妈妈笑着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秦太太顿时有些为难起来,自从京城出来,到现在已经消磨了很长时间了,眼看着十一月将到,若是在蹉跎几日,回到京城就要过年了,这…… “太太,七姑娘过来了。”正在秦太太为难的时候,丫鬟掀帘进来禀报。 秦太太募得抬头,还没有说话,就见秦云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母亲安,听关妈妈说义母遣人过来接我过去小住?” 秦太太还没有开口说话,赵妈妈就站了起来,朝着秦云卿行了一个礼:“姑娘安。” “赵妈妈快请起。”秦云卿下意识脱口而出,“可是母亲遣你过来接我过去小住的?” 赵妈妈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认识她,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秦云卿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口误了,忙笑着解释道:“刚才关妈妈跟我说是母亲遣赵妈妈过来接我过去,既然如此,我就猜着你就是赵妈妈了。” 赵妈妈这才释然:“果然七姑娘是个伶俐的,奴婢正是夫人跟前的赵妈妈。” “妈妈,我们这就走吧。”秦云卿拉着赵妈妈就要出门。 “咳,咳!!”秦太太使劲的咳了一声,才把状似有些疯狂的秦云卿压制下来,“七娘,赵妈妈远道而来,先让赵妈妈好生歇息一下,你的事情,我们在重新计议一下,如何?” “母亲,这有什么好计议的?义母接我过去小住,我不过住几日就回来,哪里就能耽搁了那么多的事情?”秦云卿挑眉,看着秦太太,眸光犀利如刀。 今天除夕,小为祝各位看文的亲们蛇年大吉大利!财源滚滚,万事如意!! 惊喜重逢(新年快乐!) “七娘,年关已近,这……”秦太太一脸的为难,“京中还有很多事情,再者,你祖母要跟着上京……”秦太太一想到秦二太太要跟着进京,而这都因为是秦云卿的缘故,心中前几日对秦云卿刚刚升起来的好感早已经消失殆尽了! 要知道原先在京城的府邸里,她可是当家太太,府邸里面除了秦正明,就属她说了算!现在请了一尊神过去,有孝道两个字压着,她的日子哪里还有以往这般轻松! “母亲,我也不过去住几日,立刻就回转过来,必然不会耽误了你的事情的!”秦云卿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却异常的坚决。 秦太太看着秦云卿那非去不可的倔强样子,却也是有些无可奈何的,秦云卿的性子,她总算已经摸透了,若是不顺着一些,到了最后,吃亏呃还是自己,想了想,最终只得无奈的点头:“我抽不出空去拜访,就你一个人去吧,替我向世伯和伯母问声好,你也就是去小住几日,我们就要回京,你切不可耽误了时辰。” 秦太太既然退了一步,秦云卿自然也就跟着退了一步,只得她一个人前去,这才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秦云卿乖巧的应了,便拉着赵妈妈出门。 原本打算要连夜赶路的,却被林嬷嬷拦住了,好歹又在秦府住了一晚,这才在第二日早上趁着微亮的晨曦,便上了马车朝着山东临城方向去了。 聊城和临城相距并不是很远,也就是一天的路程,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秦云卿的马车便已经到了临城。 秦侍郎府位于临城东门附近,在一条狭长的胡同内,秦府倒也并不是很大,也就是一个五进的院落,在临城这个远离京城的城镇来讲,只能算是极普通的了。 马车在秦府的门口停下,早已经有小厮跑着过来:“可是姑娘来了?老爷和夫人已经等了很久。”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搬了小几过来,放在车辕的下面,又扭头喊着另一个小厮进去禀报。 春花伸手撩起了车帘,正要扶着秦云卿下车,便听见秦府里面一阵嘈杂,然后头发花白的秦夫人便出现在了府门口,颤巍巍的喊着:“我的儿,竟然是你回来了吗?快,快扶着我过去。” 秦云卿此时哪里还顾得其它,推开春花的手,踩着小几便下了马车:“娘,你可安好?” 秦夫人猛地停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飞奔而来的秦云卿,嘴角不住的颤抖着,两行清泪便喷涌而下。 “娘!”秦云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扑倒在秦夫人的脚下,抱着秦夫人的双腿,抬着头,看着秦夫人,肩膀不住的抖动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四周顿时静寂下来,除了轻微的哽咽声,再没有别的声音,母女两个泪眼对着泪眼,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孩子远道而来,你不让她进去歇息一下,却阻在门外,难不成你不想让孩子进府?”突然,一个略带着抑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所有的人这才回过神来,秦云卿连忙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了秦孝儒一眼,“父亲安。” “好,好,来了就好。”秦孝儒看了秦云卿一眼,便背负着双手,镇定的转身,踱着方步朝着里面走去,可是秦云卿却发现秦孝儒的肩膀微微的耸动着,那脚步,嗯,那脚步居然,居然和戏台上的将相走路一般,走一步,抖三抖,显然心情十分的愉悦! 秦云卿的心情霎时间也好了起来,挽住了秦夫人的手腕:“娘,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蚕蛹。” “好!娘这就去做,这就去做!”秦夫人不住的拍着秦云卿的手腕,虽然眼中依旧含泪,可是那笑容却已经让眉眼差点飞扬起来,连步履都是轻松的。 关妈妈跟在母女俩人的身后,不住的偷偷摸着眼泪,林嬷嬷虽然一脸的平静,但是那嘴角隐含的笑意,却也显示出,此刻的心情,是十分欣喜的,只是春花和赵妈妈两人跟在众人的身后,一脸的疑惑。 春花是意外,她真的没有想到姑娘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也没有想到姑娘竟然和这个秦夫人的关系这么好,不听说姑娘和这个秦夫人当初只见了一面,就让秦夫人认了她做义女,可是只见了一面的义母女,关系能好到这个程度……,却是让人诧异的。 赵妈妈则是心惊,这秦姑娘与夫人的相处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先姑娘在的时候的情景,想那时,先姑娘出嫁,三日回门那日,那情景,与今日…… 赵妈妈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那情景与今日同出一辙! 若是先姑娘还在,老爷和夫人又何至于……凄凉至斯。 赵妈妈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在心中怒斥钱致远,原本瞧着是个好的,家世显赫,又与先姑娘深情意合,想不到那个国公府竟然是个狼窟,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才去了一月有余,就……,姑娘没了不说,竟然还,还要焚了姑娘的遗骨,让姑娘死后都不得安生,生生的就是一个白眼狼! “赵妈妈,赵妈妈……”秦夫人的喊声把赵妈妈从出神中唤了回来,赵妈妈急忙上前一步,恭声应道:“夫人。” “你带着这位姑娘去瞧瞧,姑娘的房间可曾收拾好了?被褥可全都是新换的?若不是有不合姑娘心意的,全都让人重新换了!”秦夫人看着秦云卿生怕有一丁点儿的地方委屈了她,看着赵妈妈又细细的叮嘱了一遍,这才让赵妈妈带着春花下去了,自己却拉着秦云卿去了上房。 林嬷嬷跟在秦云卿的身后,正要随着去上房,却被关妈妈拉住了:“嬷嬷不如随我一起到处看看?” 林嬷嬷被关妈妈这么一打搅,顿时回过神来,这秦云卿与秦夫人可是别的义母女不一样的,她们母女生死之后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自己何必生生的搀和在其中,没得就惹人生厌了! “那感情好,只是要麻烦关姐姐了。”林嬷嬷瞬即回过神来,笑着跟着关妈妈向着另一个院落走去。 秦云卿跟着秦夫人进了正房,把在一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全都赶了出去,这才拉着秦云卿在软榻上坐了。可是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所有的话都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这段时间,你过的可好?” 秦云卿眼眶发红,鼻子发酸,看着秦夫人那越发斑白的两鬓,轻轻的抽泣了一下,这才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只要父亲和娘亲无恙,女儿定然会好好的活着,活到能与父亲和娘亲正大光明团圆的那一日的。” 秦夫人被秦云卿的这句话勾起了满肚子的悲伤,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就滑落下来:“自从京城分别之后,我,我就一直担心,若不是你父亲拦着,我,我是定然要回京去的,我,我怎么忍心把你一个人扔在那个狼窝虎窟里面,受尽艰难!” 秦夫人越说越是伤感,猛地抬起手,一巴掌拍打在秦云卿的肩上,一下又一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你,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怎么就能这么的狠心!你可知我,我这些日子来,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你浑身血淋淋的,我,我每日里都是在噩梦中惊醒过来,你,你这次,就,就不要回……” “娘,娘!”秦云卿任由秦夫人使劲的捶打着,一阵阵的痛楚,从心底传出来,扩散到全身的四经五脉中去,除了那一声声的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就留下来,不要回去了,行吗?”秦夫人抬起一双泪眼,眼泪婆娑的看着秦云卿,那双有些浑浊的眼中,全都是祈盼,全都是哀求,全都是娘亲对女儿的担忧…… 面对着娘亲那殷殷期盼的眼神,秦云卿的心募得抽紧,那一丝一丝的疼,深入骨髓,化入血脉之中,张了张嘴,想要答应,可是声音却压抑在喉咙底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理智告诉她,不能答应,仇人还在逍遥,难得现在局面大好,眼看着一百步已经走了五十步,万万不能半途而废!可是情感却在叫嚣,答应娘!答应娘亲!眼前白发苍苍的是,生你养你的娘亲,你如何能忍心让白发之人日日为你担忧,夜夜为你不眠?! “夫人,你糊涂了。”突然秦孝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让秦云卿募得惊醒过来,抬起头,看着秦孝儒一脸悲愤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大恸。 “老爷,何出此言?我们一家三口从今而后不再分开,有什么不好?”秦夫人回头,怒瞪着泪眼,“难道你就忍心让女儿一个人在京城中……” “夫人,我何尝不想女儿留下来,可是现在却是情势不容啊!”秦孝儒握着秦夫人的手,拉着秦夫人在软榻上坐了,看了秦云卿一眼,眼中也有些酸涩,“女儿在京城中,我怎么可能不担忧?女儿在京城中的点点滴滴,都有人报到我这里来,若是以前还行,可是现如今女儿却是不能了,首先圣上那一关过不了,其次王皇后不会放过女儿的,再则钱夫人……”秦孝儒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夫人,如今的局面,女儿在京城中,在天子脚下,反而是最为安全的。” “老爷!”秦夫人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秦孝儒,见秦孝儒点点头,刚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夫人,女儿难得回来,不如夫人去做一些拿手的小菜,回头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说说话。”秦孝儒笑着岔开了话题,让原本悲伤的气氛顿时散去不少。 秦夫人用手巾擦了擦眼角,努力的挤出一抹笑道:“我真的是老糊涂了,女儿难得回来一次,竟都说这些伤心的。”说着,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腕,“刚才卿姐儿不是说想吃蚕蛹吗?娘这就帮你去做。” 秦云卿连忙站起来,跟着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女儿和娘亲一起去。” “走,走!不说这些伤心的。”秦夫人拉着秦云卿的手,向着外面走去。 小厨房里,早就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一见秦夫人和秦云卿过来,掌厨的婆子连忙迎了出来:“夫人,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我的儿,娘这就帮你做你最爱吃的五香蚕蛹。”秦夫人拉着秦云卿进了厨房。 秦云卿自然连声应好,这五香蚕蛹可是秦云卿最喜欢的,秦夫人做的这个五香蚕蛹可是一绝,秦云卿百吃不厌的。 山东人原本就是家家都养蚕的,这个蚕蛹可是山东的名菜,秦云卿自小最爱吃的。 厨娘已经将鲜蚕蛹洗净,秦夫人一进厨房,便开锅下油,爆香葱花、姜末,放入蚕蛹翻炒,手法熟练至极。 秦云卿看着秦夫人那不停的翻转的手腕,忍不住眼眶再一次红了。 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几曾何时,这一幕被变成了奢望! 钱夫人!钱谦益! 秦云卿在心里把这两个名字又默默的咬牙切齿的念了几遍,穷其一生,她定然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秦夫人把蚕蛹炒至香脆,便又加入了酱油、料酒,将蚕蛹再一次翻炒入味,这才用碟子盛了。 秦云卿急忙上前,接过了碟子,伸手就捞了一个放进嘴里,烫的直咧嘴。 “瞧你猴急的样子!真的是万年都改不了!”秦夫人笑着骂了一句,突然猛地变了脸色,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这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岂不多心? “娘放心就是,这里就你我母女两人,其余的人,女儿都已经遣开了。”秦云卿叹了一口气,伸手揽住了秦夫人的腰身,明明是亲母女两人,却说话做事都得背着别人,怎能不让人伤感。 晚饭过后,秦孝儒喊了秦云卿过去说话,秦夫人便在屋里收拾东西。 “父亲。”书房里还是如以往一般的摆设,并没有因为搬了地方而有所改变,秦云卿看着熟悉的一幕,心便又有些微微的抽搐的疼。 “坐吧,我们好生说话。”秦孝儒把秦云卿叫过来,就是想问问秦云卿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报仇可以,若是把自己搭上,那就太不值了,难得老天爷开恩,让卿姐儿重活一次,为了那两个无耻至极的人深陷囹圄,真的不值。 “父亲,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女儿听着。”秦云卿依言在椅子上坐了,抬起头看着秦孝儒,这才半年不见,父亲又老了很多。 “说说你的打算。”秦孝儒毕竟在朝中为官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吏部侍郎,自然不是混日子过的,原先在京城中的时候,他没有问,只是因为一切都不明朗,现如今,秦云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当年在京中积累的一些人脉,或许已经是时候,拿出来交给秦云卿了。 这一夜,父女两人一直谈到月上中天,直到秦夫人遣了人来催,秦孝儒这才让秦云卿出门。 秦云卿出门的时候,看着满地的月色,又转头看看倚门而望的父亲,心中涌起阵阵的暖意,刚才父亲给自己的,应该是父亲这些年在京中的所有了!可是人情这东西,却是用一次少一次,不到要紧的关头,却是不能拿出来用的!还有,人心易变,时间一长,谁又能保证什么……。只是父亲的一番心意,自己终究是感动的! 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林嬷嬷早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一见秦云卿回来,急忙迎了上来:“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奴婢都要上老爷夫人哪里去要人了!这坐了一天的马车,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秦云卿笑着挽住了林嬷嬷的手:“嬷嬷,我今天很高兴。” “嬷嬷也很高兴。”林嬷嬷看着秦云卿那到达眼底的笑意,心中也涌起一抹暖意,这几个月的相处,她真的已经把秦云卿当成了自己的晚辈,看着秦云卿父女母女团聚,真心的替秦云卿开心。 “嬷嬷,如果有机会就江南就好了,我就可以带着嬷嬷去看我娘了……”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皎洁的月亮,声音有些幽幽的,“若是没有娘,就没有现在的我,我看着父亲和娘亲,我就忍不住开始想她……” “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林嬷嬷被秦云卿感染,忍不住眼眶也有些发红。 一夜无话,或许是累极了,或许是安心,这一夜,秦云卿睡的极好,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姑娘!”春花见秦云卿终于睁开了眼睛,笑道,“姑娘睡的好香,奴婢还没有看见姑娘睡的这么香甜过!夫人都已经过来好几回了。” 秦云卿忍不住汗颜,翻身坐了起来:“你也不早些叫我起来,真的要让娘亲笑话了,竟然睡过了头!” “姑娘难得好睡,夫人不让奴婢喊姑娘起来。”春花一边笑着解释,一边手脚麻利的替秦云卿收拾。 “姑娘醒了没有?若是姑娘醒了,请姑娘过去夫人屋里用早饭。”门外传来赵妈妈的声音,“夫人已经准备了姑娘爱吃的点心。” “妈妈,我已经起了,这就过去。”秦云卿想也不想的扭头扬声应道。 赵妈妈愣了一下,这场景是那么的熟悉,以前先姑娘在的时候,就是这样,每日里夫人准备好了早点,她便过来喊姑娘,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这一日,秦云卿没有出门,原本说好的,秦孝儒带着秦云卿出门去看看临城的景色,可是相处的日子短暂,秦云卿觉得还不如窝在家里,陪着父亲和娘说说话,秦孝儒和秦夫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时间飞逝,一天很快就过去,秦云卿一直在秦夫人的屋里呆到夜幕降临,母女俩个有说不完的悄悄话,直到起秦孝儒催促,秦云卿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回自己的院子。来的时候,秦太太催促的紧,根本就没有给几天时间,因此秦云卿真的觉得这偷来的时间,能和父母亲多呆一刻是一刻! 回到院子里,关妈妈和春花两人都已经去睡了,只有林嬷嬷还在院子里等着秦云卿,一见秦云卿回来,忙招呼着秦云卿回房去睡,可是秦云卿却睡意全无。 “嬷嬷,不如我们在院子里坐着说一会儿话,我现在不想睡。”秦云卿拉着林嬷嬷的袖子,一脸的哀求,“今儿个早上起的晚,今晚上我就晚些睡吧。” 林嬷嬷宠溺的看看秦云卿,无奈的点点头,她现在她现在越来越不能拒绝秦云卿了! 林嬷嬷进去端了一壶茶过来,两人在靠着墙边的石桌边坐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夜晚的风吹来,带着微微的凉意,秦云卿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林嬷嬷连忙站起来:“姑娘坐着,奴婢帮姑娘去拿件大氅过来。” 林嬷嬷转身进去了,院子就只剩下了秦云卿一个人,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突然,后面传来“噗通”的声响,像是重物从墙上翻落下来的声音,唬的秦云卿腾得站了起来。 今天正月初一,小为祝各位看文的亲们,春节快乐!蛇年大吉!事事顺心!财源滚滚!!亲们啊,看在小为大年初一还是准时更新的份上,金牌啊,推荐啊,留言啊啥滴砸一些给小为吧,小为需要动力啊,需要正能量啊!啊啊! 又见独孤擎 “谁?是谁在那里?”秦云卿使劲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声音却还是微微的有些颤抖。 “……”身后,并没有丝毫声音响起。 “快出来!再不出来,我,我,我就喊人了!”秦云卿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声音来源之处,可是月光被墙角的阴影遮住,那个角落里一片阴暗,什么也看不见。 “姑娘,怎么了?”林嬷嬷拿着大氅从里面出来,看见秦云卿一脸戒备的看着后面的墙角,愣了一下。 “嬷嬷,我听见有东西从墙上翻落下来,我问了几声,并没有人应。”看见林嬷嬷过来,秦云卿狂跳的心,总算是有些平静下来。 林嬷嬷探着头,朝着阴影处张望了一下,却什么也看不见:“姑娘,我们回房去吧。”不管是什么,夜深人静的,若是歹人,岂不是把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嬷嬷……”秦云卿募得反手抓住了林嬷嬷,“我过去看看。” “姑娘!”林嬷嬷一脸的不赞同。 “救,救……我……”突然从墙角里传来极微弱的呼救声,秦云卿的心猛地就提了起来。 “谁?”林嬷嬷上前一步,就把秦云卿拦在了身后,“姑娘,奴婢这就去叫人!”林嬷嬷说着,拽着秦云卿转身就要离开。 “……”秦云卿却站在原地没有动,死死的拽着林嬷嬷,良久,突然开口,“嬷嬷,我总是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 “姑娘,你莫非疯魔了?”林嬷嬷惊异的看着秦云卿,“你在这临城中,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没有认识之人,怎么可能……”话还没说完,却发现秦云卿已经挣开了自己的手,向着墙角走去。 林嬷嬷吓得连忙追上去:“姑娘……”刚叫了一声,却看见秦云卿已经蹲了下去,吓得下面的话,突然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秦云卿蹲下身子,看见一个黑衣人面朝下的趴在地上,黑暗中看不出哪里受了伤,但是从那微弱的呼吸中,却可以推断出来,所受的伤必然不轻。 “嬷嬷,你去拿一盏灯过来。”秦云卿扭头吩咐林嬷嬷。 “我,姑娘,你……”林嬷嬷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听秦云卿的吩咐。 “他受了很重的伤,不可能伤害到我。”秦云卿伸手握住了黑衣人的手腕,体察了一下脉息,回头跟林嬷嬷说道。 林嬷嬷是知道秦云卿医术的,既然秦云卿这么说,林嬷嬷提起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转身小跑着进屋去了,不一会儿便拿了一盏气死风灯出来。 秦云卿就着气死风灯的微弱的亮光,伸手撩起了黑衣人散乱的发丝,发丝下露出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脸。 秦云卿看着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心忍不住就狂跳了一下,急忙招呼林嬷嬷:“嬷嬷,快过来帮忙!” 林嬷嬷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身,惊疑的问道:“姑娘,你……认识……他?”林嬷嬷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秦云卿怎么会认识这种粗狂的野人! 在林嬷嬷的记忆之中,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跟野人没有什么区别。 “嬷嬷,他是阿擎!”秦云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颤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独孤擎每次络腮胡子出现的时候,就是浑身是伤的时候,上一次如此,这一次还是如此! “阿擎?”林嬷嬷失声叫了出来,猛然醒悟到不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却提着气死风灯走了过去,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怎么也认不出人这人和独孤擎有什么相似之处,“姑娘,你会不会认错了?” 秦云卿摇摇头,没有回答林嬷嬷,只是伸出手,在独孤擎的嘴角慢慢的摩挲着,果然摸到了一层翘起的肌肤,一用力,便把络腮胡子撕了下来。 “啊……”林嬷嬷被撕去络腮胡子之后的男子,一脸苍白的躺在地上,那不是独孤擎还能是谁?!林嬷嬷惊得手一哆嗦,差点把气死风灯扔在了地上。 “嬷嬷,快,帮我。”秦云卿此刻哪里还敢怠慢,不论因为什么原因,独孤擎出现在这里,现在他有危险,救人才是第一位的。 “竟然是,是,是娘子你,我,我这,这是,做梦吗?”独孤擎用力全身的力气,睁开了眼睛,看着秦云卿,眼角渐渐的弯起来,朝着秦云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娘子,我,我好,想你……”话刚说完,独孤擎的头猛地一歪,便晕死过去。 “小王爷,你,你怎么了?”林嬷嬷看着昏死过去的独孤擎,连忙蹲下去,伸手去拍打独孤擎,“小王爷,你,你可不能有事!” 林嬷嬷自然是知道独孤擎在太后娘娘心中的份量的,这么多的孙子里面,太后娘娘最疼的可就是眼前的这一个,若是眼前的这一个出了什么意外,太后娘娘必定会伤心欲绝的! 秦云卿此刻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弯腰抱住独孤擎的脑袋:“嬷嬷,你抱着他的双脚,我们把他挪到屋里去。” “是,是!”林嬷嬷忙不迭的点头,弯腰抱住了独孤擎的双脚,可是两个女人的力气终究有限,虽然说是抱着独孤擎,可是独孤擎手长脚长,两个人基本就是拖着独孤擎往前走,昏死过去的独孤擎终于在这种折腾中,醒了过来,悲催的发现自己正被秦云卿拖着往前走,双手和屁股在地上磨得生疼,脖子差点被秦云卿拽的要断掉了,忍不住开口骂道:“蠢女人,我没有被对手杀死,倒是要被你掐死了……” 秦云卿的脚步一顿,双手一松,便把独孤擎扔在了地上:“想不到你还有力气骂人,那就起来,自己走着过去吧。” 独孤擎被这一下砸的眼冒金星,见秦云卿叉着腰,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苦笑:“娘子,好娘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你就瞧在我日也想着你,夜也想着你,冒着被人刺杀的危险,也要爬着过来与你相会的份上,救我一命吧!” 秦云卿被独孤擎这张臭嘴气的要命,想要撂手不管,却看见林嬷嬷正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己,再加上也不忍心就这样的丢下独孤擎,只得使劲的磨了磨牙,努力的把已经涌到胸口的怒气压了下去,露出一脸的笑意:“王爷,你就忍着一些,小女子人单力薄的,只能拖着你往前走。” 话虽如此说,可是下手的时候却小心很多,双手也没有再去拽独孤擎的脖子,从独孤擎的肋下穿过,让独孤擎把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与林嬷嬷一起扛着独孤擎,果然这次独孤擎就舒坦了很多。 “我娘子还是疼我的。”独孤擎笑的眼睛只剩下一道缝,“娘子,你典型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的……” “你在胡言乱语,我就把你丢出去喂狗!”秦云卿发现每一次独孤擎张开嘴的时候,自己就再也不能保持平常心了。 进了屋子,林嬷嬷要把独孤擎安置在床上,却被秦云卿制止了:“就他这张臭嘴,哪里配睡床上,就让在地上吧。” “娘子,你不会这么狠心吧!我,我好歹……,哎呦!”独孤擎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秦云卿扔在了地上,“嬷嬷,麻烦去烧一些热水过来,不要让旁人知道。” 林嬷嬷点点头,正要转身出去,又被秦云卿叫住了:“我记得厨房来还有一壶烈酒,顺便也带了过来。” “娘子,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竟然知道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喝酒了!只是喝烈酒……不好吧?我们换点软和一些的酒……,啊……,娘,子。你,手下,留情……”独孤擎还想要胡言乱语一般,却被秦云卿狠狠的掐了一下,疼得叫出声来,连带着扯动了伤口,顿时说不出话来。 秦云卿也不去管独孤擎,自己过去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床被褥出来,铺在地上,也不去理独孤擎的胡言乱语,自顾自的把被褥铺好了,看着平躺在地上的独孤擎,蹲下身,拽着独孤擎的胳膊,往被褥上拖。 “嘶,轻,轻点,娘子,你……”独孤擎还想在调笑几句,倒底伤口疼得厉害,刚才只是硬生生的撑着,此刻终究撑不住了。 秦云卿却不管,一用力,把独孤擎翻转过来,独孤擎便面朝下的躺在了被褥之上。 “娘子……” “闭嘴!”秦云卿忍无可忍,一个重伤的人,竟然还能不住的出言调笑,真的是……,“你若是在胡言乱语,我真的把你扔出去喂狗!” “……” 秦云卿仔细的查看着独孤擎伤在何处,因为是黑衣服,鲜血早已经渗进黑色里面,一时间秦云卿看不出伤在何处。 “伤在背上……”秦云卿看不出,只能用小手,在独孤擎的背上一处一处的缓缓的按着找伤口,独孤擎被秦云卿的小手抚摸的难受至极。 秦云卿猛地皱眉,自己刚才在他背上找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伤口所在…… “那是一把极薄的剑,锋利无比,一剑而入……。” 秦云卿的手顺着湿意,终于找到了黑衣上破裂之处,急忙拿了灯盏过来,用剪刀把黑衣剪了开去,果然看见一道狭长的伤口在肩胛之下,再往下一点点,就是心脏了,也算是独孤擎命大至极。 “娘子,你不用伤心的。”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眸中慢慢浮起的湿意,笑着道,“我可不就是命大的,竟然连逃命都能逃到你地方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可是要走好运了!” 秦云卿恨不得用袜子堵住独孤擎的那张嘴,可是看着独孤擎那一脸的苍白,最终还是不能忍心,只是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又翻找了一些棉布出来,撕成手掌宽的布条。 “娘子,你……” “你现在最好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体力消耗太多,伤口恢复起来,就慢上很多。”秦云卿冷冷的扫了一眼独孤擎。 独孤擎刚到嘴边的话,被秦云卿的目光逼了回去,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惆怅:“娘子,你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秦云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强忍住没有开口说话,却把棉布撕得“啦啦”作响,诚然把棉布当成了独孤擎发泄了。 这边秦云卿刚刚把物品准备完毕,林嬷嬷就端着热水进来。 “嬷嬷,帮我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用剪刀把独孤擎身上的黑衣剪了开去。 “娘子,你我虽然私定终生,但到底还没有成亲,如此赤膊相见……” “你给我闭嘴!”秦云卿忍无可忍,“你不想让我救你,你就出去,没得我救了你还……” “娘子的救命之恩,自然应该以身相许,娘子你放心吧,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独孤擎看着秦云卿气的有些发青的脸,突然心情大好。 秦云卿放下剪刀,把剩下的事情交给林嬷嬷处理,歪着头,看着独孤擎,突然开口说话了:“王爷,你放心就是,我救你,只是不想让你死在这里,脏了我义父义母的院子,我打算只是草草替你包扎了,让你能走出这个院子,然后是横尸街头,还是被人砍成大八块,我都是很愿意乐见其成的。” 独孤擎听了秦云卿的话,只觉得头上一群乌鸦飞过,什么时候,秦云卿的这张嘴,也变得如此恶毒了?! “娘子,你舍得为夫我曝尸街头吗?你年纪轻轻的就要守望门寡,我怎能忍心?娘子,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活着,陪着你一直到头发花白。”独孤擎一脸真诚的看着秦云卿,倒是让秦云卿的脸腾得涨红起来,“你刚才不是奄奄一息吗?现在怎么就这么多的话?” 独孤擎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秦云卿,一脸诧异的开口:“娘子,你说的是,我怎么一见你,就浑身激情涌动,再重的伤势,都变得无足轻重了!看来,娘子你真的是我命中的贵人!你看,我逃避杀手,随便跳进了一个院子,都能跳到你的怀中去,若说不是天定的姻缘,说出来,连天都是不相信的!” “姑娘,好了。”林嬷嬷一脸平静的开口,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林嬷嬷,怎么是你?”独孤擎仿佛才刚刚注意到林嬷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让皇祖母赶了出来吗?不,不可能!”独孤擎一边说着,一边否定了自己的话。 “太后娘娘已经把老奴赐给了姑娘,从今以后,奴婢就一直跟着姑娘了。”林嬷嬷低头垂目的说道。 独孤擎不敢相信的看着秦云卿,秦云卿点点头:“林嬷嬷现在是我的贴身嬷嬷。” 独孤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与你家姑娘的事情……” “王爷放心,老奴什么都不会说的,只是你与我家姑娘的事,老奴并不看好,太后娘娘其实已经给王爷物色好几个王妃,只是王爷一直不肯……” “嬷嬷,事在人为,我绝对不会辜负你家姑娘的,你拭目以待就是!”独孤擎笑着开口说道,既然得了林嬷嬷的保证,独孤擎就放心了,林嬷嬷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 “你忍着一些。”秦云卿把棉布用烈酒浸透,开始擦拭独孤擎背上的伤口,疼得独孤擎猛地张大了嘴,使劲的吸了一口冷气。 “嬷嬷,那块布给王爷咬着,万一熬不住叫出声来,惊动了他人,到时候反为不美。”独孤擎听得懂秦云卿的言外之意,这次倒也不逞强,老老实实的咬着棉布,紧握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只是这……实在是太疼了!独孤擎真的有些怀疑,秦云卿是不是故意的报复他刚才口头上占她的便宜。 “你放心就是,我不会拿你的伤口开玩笑,我若是想要报复你,尽可以找别的法子。伤口用烈酒擦拭之后,好起来就快很多,这是师父的药典上写着的,你若是不信,遇见师父的时候,问他就是。”秦云卿仿佛听见了独孤擎心中的腹诽,轻声细语的解释着。 独孤擎被秦云卿这么一解释,心中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秦云卿用烈酒帮独孤擎擦拭了伤口,又用热水帮独孤擎把身上的血渍擦拭干净了,看着狭长的伤口,还在往外面渗着血珠,着实有些骇人,便让林嬷嬷去把绣棚上的针拔下来,拿过来。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坐在自己的身边穿针引线,没心不由得皱了起来:“娘子,你要干什么?” “这是我从师父的药典中看来的,说是如果伤口太长的话,用针缝合之后,愈合更快,我也是第一次试手,待会儿若是失手了,你多担待一些。”秦云卿明明白白的告诉独孤擎,她拿他当成了试验品。 独孤擎听了不由得满头冷汗,心中却开始寻思起来,以后,还是不要再得罪娘子了,人,难保不生病,可是若是娘子每一次把自己当成试验品,在自己身上试一些新花样,那么以后自己就有的受了! 秦云卿把绣花针在灯火上炙烤了一会儿,看着差不多了,这才让林嬷嬷捂住了独孤擎:“很疼,嬷嬷捂的牢些,莫要让他叫出声来。” 林嬷嬷有些犹豫,秦云卿却扔给林嬷嬷一块棉布:“嬷嬷若是下不了手,就把他绑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哪里就怕这一点点的疼!”独孤擎看着林嬷嬷畏缩的模样,突然豪气万丈起来,可是当看见秦云卿手中的绣花针接近自己的肌肤的时候,忍不住开口,“娘子,你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嬷嬷,你,你还是一掌打昏了我吧!” 林嬷嬷看着独孤擎的模样,把手举起来,比划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用棉布捂住了独孤擎的嘴。 秦云卿开始小心翼翼的替独孤擎缝合伤口,独孤擎在秦云卿下第一针的时候,华丽丽的昏死过去,接下来的事情,倒是简单了,很多。 秦云卿帮独孤擎收拾完毕之后,林嬷嬷就拿着带血的衣服和棉布,正要走出去,却被秦云卿喊住了:“嬷嬷,且慢。” “姑娘……”林嬷嬷站住了脚步,扭头看着秦云卿。 “嬷嬷,你顺便熬一些白粥过来,这些东西,熬粥的时候,便全都烧了吧。”秦云卿想着这些东西留下来终究是不好,只有烧了才能了无痕迹。 林嬷嬷点点头,秦云卿站起来,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之中的独孤擎:“嬷嬷,我和你一起出去,我去把院子收拾一下,若是有人进来,一看院子,便能找到蛛丝马迹。” 林嬷嬷点点头,不论如何,独孤擎既然受了这么重的上,就说明对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迟早要找到这里来的。 林嬷嬷点点头,转身到厨房去了,秦云卿便开始收拾院子,两人堪堪把事情处理干净,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姑娘,姑娘,可睡了?” 秦云卿和林嬷嬷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见了诧异之色。 林嬷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带着怒意的声音呵斥道:“谁在外面吵闹,若是吵醒了姑娘,看你们怎么向老爷和夫人交代。” “请姑娘息怒,只是这里的巡捕房差爷们来了,说是城里来了一个江洋大盗,逃进了这条胡同就不见了,所以正挨家挨户的搜呢!现在来了我们府里,老爷让奴婢先过来通知一下姑娘……” 咳咳……,终于让男主出来,累死小为了,原想正月初一让两人重逢的,结果终究还是没有做到,好在今天才正月初二,两人团圆也还不算晚! 小为再喊一声,看在小为正月里,还是准时更新的份上,亲们金牌啊,推荐啊,留言啊,给小为倾注一些正能量啊~~~祝亲们蛇年大吉大利! 晚上怎么睡 秦云卿心中“咯噔”一下,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连一点点缓冲时间都没有,扭头看了一眼林嬷嬷。 林嬷嬷点点头,朝着门口走去:“姑娘刚睡下,若是吵到了姑娘这可怎么办?一个姑娘家的院子,怎么会有什么江洋大盗?你让差爷们上别处去吧。” “嬷嬷,差爷们也是走个过场,你帮姑娘把重要的物件收拾一下,差爷们就要过来了,我还要去别处通知呢。”接着就听见脚步“蹬蹬”的跑开的声音。 “姑娘,怎么办?”这下子连嬷嬷都没辙了,若是差爷来了,小王爷被发现在姑娘的屋子里,不要说姑娘的名声毁了,怕是小王爷也不能得个好。 “嬷嬷,我们先进去再说。”秦云卿拧了拧眉心,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独孤擎已经苏醒过来,看见秦云卿拧着眉心进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小王爷,差爷过来查江洋大盗……,很快就要到姑娘的院子了……”林嬷嬷搓着手,独孤擎现在的这么一副伤势严重的样子,也不可能让他出门的,可是留着,岂不是也……不行。 “真的反了天了!大不了我亮明了身份,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嘶……”独孤擎猛地拍了一下地面,扯动了伤口,疼得直咧嘴。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的模样,咬了咬牙:“嬷嬷,帮我把他搬到床上去。” “姑娘你……”嬷嬷募得瞪大了眼睛。 “人命关天,权宜之计而已,此事只要嬷嬷不说,王爷不说,便没人知道。”秦云卿瞪圆了眼睛看着独孤擎,仿佛若是他要是敢说出来,就生吞活剥了他。 到了这时候,独孤擎哪里还会油嘴滑舌,抬起头,对上秦云卿的眼睛:“卿儿,你放心,我这辈子必然不会负你的!”虽然话如此说,可是心中却已经笑开了花,上床!到床上去啊,终于可以一亲芳泽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秦云卿打死也不想到现在独孤擎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弯腰抱住了独孤擎的腰身,林嬷嬷皱着眉看了两人一眼,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弯腰帮着抱住了独孤擎的双腿,两人拉扯着把独孤擎抱上了床。 “你没事吧?”秦云卿看着躺在床上,眉头拧成了结的独孤擎,脸上有着担忧。 “我,没事,只是拉扯到了伤口……”独孤擎面朝下躺在床上,棉布上隐隐有血丝渗了出来。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嬷嬷,开门。” “来了!来了!”林嬷嬷一边应着,一边手脚利落的把铺在地上的被褥收拾了,放进了柜子里,转身却看见秦云卿正在褪衣服,猛地怔住了,“姑娘,你……” “事急从权,嬷嬷先出去应付。”秦云卿把外套褪了下来,只穿着一身中衣,掀开被子,便倚在了独孤擎的身边。 林嬷嬷猛地一咬牙,开门出去了。 “娘子,你……”独孤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连身上的伤都忘记,只觉得那传来的幽幽香气,让自己的骨头都酥了。 “若是你敢动手动脚,我就废了你!”秦云卿阴沉着脸,满是狠戾,“这几个月来,我按着师父的药典,可是研制出好些毒药来。”秦云卿虽然语气中全都是威胁,但是那发颤的声音,还是泄漏了她此刻心中的紧张。 “娘子……”独孤擎看着秦云卿满脸的戒备的模样,笑道,“你这模样岂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晃晃的告诉人家,我床上有问题,你们来查吧!“ “你……”秦云卿被独孤擎这么一打岔,心中的忐忑倒是消散了许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翻身下床,抓了一把熏香扔进了香炉了,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熏得独孤擎差点窒息过去。 “好生躲在我的身后,莫要胡言乱语。”秦云卿上床,伸手按了按独孤擎,自己便侧了身子,让独孤擎躲在自己的身后,拿了一本药典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着灯光,慢慢的翻看着。 独孤擎这时才明白过来,秦云卿燃熏香的含意,点了点头,难得的闭上嘴,老老实实的窝在秦云卿的身后。 “差爷,我家姑娘刚刚睡下,这会儿刚被惊醒,女孩子家的闺房,差爷们……”门口传来林嬷嬷阻拦的声音。 “嬷嬷,我们也是奉了上司的命令,否则怎么敢半夜三更的过来打扰秦大人休息,只是……这里到处都已经查看了,就差姑娘的闺房了,嬷嬷……”带头的官差说话十分的客气,“我家府台大人正在秦大人屋子里说话,不如让我先去请示一下。” “曹捕头。”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府台大人遣了我过来,说是秦姑娘的闺房,你们男子不方便进。” “林娘子你来的正好。”那个被称为曹捕头的人,笑着道:“嬷嬷,就让林娘子跟你进去看看,我们也不过例行公事而已。” 曹捕头也明白,这个秦大人可是从吏部侍郎的位置上退下来,在朝中还有相识的官员在,这种人,可不是他一个小小捕头能够得罪的,因此,说话之间很是客气。 林嬷嬷心早已经吊到了喉咙口,原祈盼着这群人查看了院子能够离开,却不料人家非要查看姑娘的屋子,竟然还遣了女子过来,这下子连借口都找不到了,不由得心中大急,可是脸色却还是一片平静。 “轻声一些,当心吵到了姑娘的休息,我们这里的人,谁都吃罪不起的。”林嬷嬷想了想,开口提醒。 “……”曹捕头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林嬷嬷,他也是刚听说秦大人都一个义女,前天刚到的,但却不知道详细。 “我家姑娘是御前的奉诏女侍,正六品的品衔,这几日回老家省亲,这才过来探望义父义母的。”春花早已经被吵醒了,怒气冲冲的站在一边,早已经按耐不住了。 “……”曹捕头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林娘子,赔笑道:“嬷嬷和这位姑娘放心就是,小的一定不会吵到姑娘的,还请嬷嬷跟着我进去。” 林嬷嬷点点头,转身向着屋内走去,林娘子跟着屋子。 “小的给姑娘请安。”林娘子刚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心中鄙夷了一下,这些大家闺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房间熏的这么香,也亏得晚上能睡得着! “大人不必多礼。”秦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白如皓雪的手腕,满是慵懒的拂了一下额角散落的发髻,“春花,扶我下床,让大人好生查看了一下。” “不,不用,不用!”林娘子急忙摇手阻止,“姑娘只管放心休息,小的看一下就行了。” 这林娘子自小在临城长大,向来混迹与街坊之中,哪里见识过这种风姿,早已经看的眼睛都直了,打死她都不会把江洋大盗和这种柔若无骨的美人儿联系起来,这种美人,让人觉得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林娘子在屋子中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转身走了出去:“曹捕头,姑娘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曹捕头却拧着眉,使劲的吸了一下鼻子:“我闻着这味儿有些不对劲。” 林嬷嬷的心猛地就狂跳起来。 果然听见曹捕头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好像闻到了一点点血腥味,这里……” “这里边上就是小厨房,怎么可能没有血腥味。”不等曹捕头把话说完,春花就抢着开口了,半夜三更的被吵醒,她正满肚子的火气,猛然间听的曹捕头这么说,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家姑娘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容得这种人在这里怀疑这怀疑那的! 曹捕头被春花这么一抢白,虽然心中疑惑,但却也说不出来。 “曹捕头,府台大人过来了。”正在僵持之间,有小厮跑过来。 曹捕头一听,急忙跑了过去,刚到门口,就看见秦孝儒陪着一个男子过来,林嬷嬷一见,顿时大喜,笑着迎上去:“三公子安。” “嬷嬷,快不要多礼,小子怎么当得起你这份礼。”钱致意忙伸手扶住了林嬷嬷,“小子也是刚听秦大人说,二妹竟然在这里,今天晚上惊扰到了二妹,我真是该死了!” 曹捕头这下子可是真被吓到了,怎么也想不到这屋里面的竟然是府台大人的妹妹,府台大人可是国公府的公子,府台大人的姐姐可是宫中的淑妃娘娘,她的妹妹……,怪不得是宫中的有品衔的女侍,人家来头大啊。 “老爷,卿姐儿怎么样了?可是吓着了?”秦夫人接到消息,急忙梳洗了过来,这会儿才堪堪赶到,一脸的焦急。 林嬷嬷一见秦夫人过来,顿时急了,这万一秦夫人进了屋子,看见姑娘的床上有……小王爷在,这,这……,林嬷嬷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娘,我没事。”突然门口一个声音响起,众人倏的转头,看见一个绝色的美人,穿着一身月白外衣,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清清浅浅的,慵懒之意毫不掩饰的站在屋前的廊下,在昏黄的灯光下,隐隐灼灼的,恍如要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将要凌空而去。 “我的儿,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就出来了?若是受了凉,这可怎么好!”秦夫人猛地推开扶着她的丫头,抢上几步,拉住了秦云卿略微带着凉意的手,不由得怒道,“钱大人,我府里可有汪洋大盗在?若是有,你就连我这个老婆子一起绑了去,若是没有,我们就不奉陪了,你请自便吧!” 钱致意连忙陪着满脸的笑容,弯腰行礼:“老夫人责备的是,是小子鲁莽了。”钱致意说着,转身看向曹捕头:“姑娘的院子可曾查看了,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回大人,没有不妥之处。”曹捕头这下子哪里还有什么疑心。 “姑娘的卧室可曾看了?”秦孝儒开口说道,“钱大人公务在身,我们自然要配合的,若是没有查看,还请也查看一遍的好。” “回大人,小的已经进去查看了,没有什么发现。”林娘子上前回话。 “打扰老大人了,下官现在有公务在身,明儿个再过来给老大人赔罪。”钱致意朝着秦孝儒深深的弯腰行了一礼,又给你秦夫人也行了一礼,这才笑着对秦云卿道:“二妹既然来了临城,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明日过来,和二妹说话。” “嗯。”秦云卿点点头,“三哥公务繁忙,自便就是。我明日等三哥过来说话。” 钱致意这才带着一干众衙役出去了,秦孝儒叮嘱秦云卿早些安睡,说完,也转身离开了,倒是秦夫人拉着秦云卿手,硬是要送秦云卿进去,还要定然要看着秦云卿睡了,才肯离开。 急的林嬷嬷在一边额角满是冷汗。 “嬷嬷,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春花诧异的看着林嬷嬷,伸手要去摸林嬷嬷的额角,却让林嬷嬷避了开去。 秦云卿却挽着秦夫人的手,并没有进屋去,笑着道:“娘,你放心就是,有嬷嬷在,还有春花在,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天已经很晚了,到因为女儿的事情,连累了母亲不能好生休息,岂不是让女儿心中不安?娘,你快去休息吧,女儿看着娘出门,才回房去。” “不行,我要看着你安睡了,我才能放心的!”秦夫人理也不理秦云卿,拉着秦云卿就朝着屋内走去。 “娘~~!”秦云卿笑着拖住了秦夫人的手臂,“女儿非要看着娘出门回去睡了,才回房去!” 秦夫人无奈看着秦云卿丝毫不肯妥协的模样,摸着女儿越来越冷的手,不由得越发心疼起来,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你这牛脾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娘!女儿知道娘心疼我,可是这天已经这么晚了,娘若是因为女儿错过了睡意,岂不是让女儿这一晚上都不能好生安睡?就当娘你帮帮女儿,早些回去安睡,可好?”秦云卿可是把自己全身的本事都拿了出来,怎么也要劝着秦夫人回去,不让她进屋。 秦夫人无奈的看着秦云卿,最终拗不过秦云卿,只得无奈的点点头,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这才带着丫头婆子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春花,你也去睡吧,我这里有嬷嬷伺候着,就可以了。”秦云卿转身看着春花说道。 春花倒也不以为意,打了一个呵欠,迷迷糊糊的应着,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秦云卿一看人都已经走光了,强撑着的精神,突然之间散去,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姑娘!”林嬷嬷吓得忙跑上去,一把抱住了秦云卿,两人互相搀扶着,进了屋子。 “娘子,你回来了?”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煞白的小脸,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可是出口的话,却又是十分的欠扁。 “嬷嬷,帮王爷在地上铺一个被褥。”秦云卿冷冷的扫了独孤擎一眼,“天色已经晚了,我要睡了。” “啊,不用,我就在床上好了。”独孤擎趴在床上,可怜巴巴的看着秦云卿,“我睡地上,我会睡不着的,我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会真的让我一夜无眠吧?”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彻底无语,碰到这么一个无赖,她也只能束手无策。 “我睡,不是你睡!”秦云卿白了独孤擎一眼。 “娘子,你我一起睡好了,这床这么大,睡两个人又不挤,你也不用麻烦嬷嬷把被褥拿进拿出了,天色这么晚了,嬷嬷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也让她老人家早些安歇才是,娘子,你说,我说的是不是?”独孤擎抬起头,一脸讨好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就恍如没有听见独孤擎的话一般,板着脸,自顾自的搬了被褥出来,林嬷嬷急忙上前,接过被褥:“姑娘,你就睡在软榻上,奴婢睡地上。” “娘子,你怎么忍心让嬷嬷这么大的年纪睡在地上?你我一床,嬷嬷睡在软榻上,岂不是正好?”独孤擎喋喋不休的又开始了。 “你若在胡说八道,我就让你一个月说不出话来!”秦云卿真的怒了,柳眉倒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娘子,其实你生气的时候,比平时更好看,我……”独孤擎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张大了嘴巴,看着秦云卿,良久,吞了吞口水,“我睡觉了。” 秦云卿见独孤擎终于老实了,这才把拿在手中的瓷瓶,收了回来,递给林嬷嬷:“嬷嬷,你把这药喝了,当心受了凉,明儿个身子不舒服。” 林嬷嬷扭头看看瞪圆眼睛的独孤擎,又看看笑的一脸阴险的秦云卿,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接过瓶子,喝了,这才在刚铺好的被褥上躺了下来。 独孤擎恨恨的磨了磨牙,瞪了秦云卿一眼,秦云卿自然不肯被他瞪了去,白了他一眼:“这次是假的,下次就是真的了!你若是在胡言乱语,我手中有的是药!” “你,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可是你的男人,你,你竟然威胁你男人……”独孤擎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了低语,“诶,威胁就威胁吧,我男子汉大丈夫,最怕的就是女人的威胁……”说着抬头看见秦云卿瞪圆的杏眼,急忙补了一句,“娘子,放心吧,我只受你一个女人的威胁,若是别的女人,我就一巴掌拍死她!就跟拍死只苍蝇似得!” 看着独孤擎信誓旦旦的样子,秦云卿“扑哧”一声笑了。 独孤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笑了就好,娘子,你板着脸的样子,可是吓到我了,我以后一定是个怕老婆的!” “怕老婆?”秦云卿愣了一下。 “嗯,就是惧内!我就是一个惧内的!”独孤擎愣了一下,笑着改了一个说法。 秦云卿见他又开始胡说,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原以为这一夜会无眠,想不到竟然一觉睡到天明,直到林嬷嬷在床上轻声的叫她,秦云卿这才睁开了眼睛。 “嬷嬷……” 林嬷嬷伸手指了指独孤擎,眼中有些无奈,昨儿晚上蒙混着过去了,可是大白天的,总不能不让丫头们进屋收拾,这若是丫头们一进屋,独孤擎这么大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不让人发现…… 秦云卿被林嬷嬷一提醒,腾得就坐了起来,看着独孤擎,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来了。 “娘子,你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脸上还生出花来了不成?”独孤擎睁开眼睛,正要对上秦云卿的眼睛,顿时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正经点!”秦云卿恨不得一巴掌打扁了这张笑的十分可恶的脸,“现在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独孤擎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娘子,你想要怎么办都行,我都依着就是了。” 今天大年初三,小为依旧住亲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蛇年大吉! 天亮了 秦云卿一脸恼怒的盯着独孤擎,这简直就是她在火里,而他却在水里,鸡同鸭讲的感觉,让人有种要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你!”秦云卿的眼中已经冒出愤怒的火花,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辈子的淑女,在这个人面前,竟然会有这种暴力的倾向。 “好了,不就是天亮了,藏不住了吗?”秦云卿的怒容,成功的取悦到了独孤擎,他展颜笑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就告诉人家,我是你相公就是了,难道人家还来追究真假?” “你,你混说!我,我……”秦云卿被独孤擎气的脸色铁青,腾得站起来。 “好了,你别生气,我胡说,是我不对,我下次再不敢了,娘子,你就饶了我一次,好不好?”独孤擎睁着眼睛,可怜的看着秦云卿,冷峻的脸上,满是柔和的线条。 “你……”秦云卿满腔的怒气,在对上独孤擎那装出一副无辜模样的大眼睛之后,却一丝一毫也发不出来,想了想道,“我去把父亲找来,你和父亲谈谈。” “娘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受伤?”独孤擎对秦云卿的建议不置可否,秦孝儒的为人,他并不是很清楚,他相信秦云卿,并不表示他也相信秦孝儒。 “你会告诉我吗?”秦云卿挑眉反问,“你放心,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是我的事情,父亲定然全力支持的。” “不论对错?”独孤擎被秦云卿的这句话惊到了。那一日,秦云卿认秦孝儒为义女的时候,他也在,他记得当初还是他送秦孝儒出的京城,她跟秦孝儒夫妻相处并不是很久,为什么……她会这么相信秦孝儒?!这其中……,独孤擎的眼中一丝疑惑一闪而没。 “是的,不论对错!”秦云卿使劲的点点头,秦云卿并不是没有发觉独孤擎眼中的疑惑,只是这事情太过诡异,根本就不能解释,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如果你信他,那我便也信他。”独孤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难得的露出一丝正容来,“卿儿,你便去找了秦大人过来。” 秦云卿点点头,转身看向林嬷嬷,林嬷嬷点点头:“奴婢这就去找老爷,姑娘就在屋子里呆着,我会让春花在外面守着。” “嬷嬷快去。”眼看着天色明亮起来,总不可能不让丫鬟婆子进屋来的,只能是拖得一时是一时而已。 秦孝儒看着林嬷嬷着急火燎的模样,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林嬷嬷过来了,一路上,林嬷嬷却似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不论秦孝儒怎么样的旁敲侧击,对于秦云卿请秦孝儒过去的缘由,一字不提,只是不停的催促着,说是姑娘等得急,弄的秦孝儒的心,也跟上七上八下的。 秦孝儒一进院子,就看见春花守在廊下的门外,看见林嬷嬷进来,迎上来,附在林嬷嬷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林嬷嬷点点头,挥手让春花走了,这才恭敬的对秦孝儒说道:“老爷,姑娘就在屋子里等着,请老爷进去吧。”说完,自己身子一转,却守在了廊下的门口。 秦孝儒对林嬷嬷的行为越发的疑心起来,心越发的吊了起来,难道是,是卿姐儿出了问题?!秦孝儒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急忙紧走两步,伸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房门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秦孝儒猛地蹙起了眉心,卿姐儿向来不喜欢这种浓郁的香气,今日这……,其中必然有缘故! “父亲安。”秦孝儒还在疑心的时候,就听见秦云卿的声音在自己的面前响起,一身素淡的装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可是这所有的事情,却都透露着诡异。 “卿姐儿,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秦孝儒不等秦云卿开口,便单刀直入,开口询问。 “秦大人果然智谋过人,才看了一眼,便发现了不妥。”一个男子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放下的帐幔被一只手撩了起来,露出一张俊朗的脸颊。 秦孝儒募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面,竟然有一个男子出现在卿姐儿的床上,这…… “卿姐儿,这是怎么回事?”秦孝儒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猛地转身,怒视着秦云卿,“我想不到,你竟然……” “父亲,稍安勿躁。”秦云卿淡淡的笑着,搬了一把椅子给秦孝儒,“父亲,不如坐下来,听女儿细说。” 秦孝儒看着秦云卿不慌不忙的样子,心头的怒火便被疑虑代替,他相信秦云卿并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既然这么做,定然有她的理由在:“好,我就听听你的理由。” 秦孝儒的这个模样,倒让独孤擎愣住了。一般来说,一个父亲看见女儿的房中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子,不应该是气急败坏的吗?怎么还会有心思静下来听……解释? “父亲可还记得他是谁?”秦云卿走过来,把帐幔全都撩起来,挂在帐钩上,独孤擎的那张脸,便清晰的显露在秦孝儒的面前。 “……”秦孝儒转身看着床上的那张脸,突然愣住了,“你,是,安郡王?” “正是小王,秦大人别来无恙?”独孤擎又恢复他那万年不变的淡淡的笑意,嘴角勾起一个邪邪的笑容。 “王爷怎么会在卿姐儿的床上?还请王爷给老夫一个解释。”秦孝儒朝着独孤擎拱手,却丝毫没有被独孤擎的模样吓住。 “秦大人,小王与令爱私定终身,见令爱出京一直不归,因此思念不已,冲动之下,便来了山东找令爱。”独孤擎慵懒的倚在床榻上,朝着秦云卿眨了眨眼睛。 秦云卿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扭头看向秦孝儒:“父亲,别听他胡言乱语,昨晚上,钱致意要找的汪洋大盗就是安郡王。” “果然如此!”秦孝儒其实静下心来之后,心中便已经明白过来,昨晚上闹腾着找汪洋大盗,今儿一早却在卿姐儿的房中看见了独孤擎,这两者之间若是没有联系,那才是见鬼了!只是卿姐儿和独孤擎,看上去十分熟识的模样,这其中的缘故,却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父亲不用奇怪。”多年的父女,秦孝儒懂秦云卿,秦云卿自然也是明白秦孝儒的,看见秦孝儒眼眸一沉,便知道秦孝儒起了疑心,“安郡王曾经救过女儿,女儿与安郡王……” 秦孝儒看着秦云卿微微泛起红色的脸色,心“突”的就沉了下去:“卿姐儿,你与他不适合!” “秦大人何出此言?”独孤擎猛地坐直了身子,刚才秦云卿和秦孝儒之间的互动,让独孤擎明白,这个所谓的义父,在秦云卿心中可是占着很大分量的,若是秦孝儒坚决反对……,这才是一个麻烦还没有解决,又出来一个麻烦。至于钱谦益,则被独孤擎自动忽略了。 “老夫不会让卿姐儿做妾的!”秦孝儒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这个独孤擎风评实在是太差,根本就是纨绔之中的纨绔,风流韵事,可是罄竹难书的! “小王与卿儿两情相悦,也不舍得卿儿为妾的!秦大人这个尽管放心就是,卿儿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女人,若是我以后有违这个誓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独孤擎毫无预警的,举手朝着秦孝儒发出了毒誓。 “你,你再满口胡言,我,我以后再也不与你说话!”秦云卿心中是感动的,可是却对独孤擎动不动就发毒誓很生气!别人可以不信,她可是亲生经历过生死的,怎能不信! 秦孝儒也没有想到独孤擎竟然会这么做,而秦云卿的态度更是让秦孝儒心中不安,这若不是心中有情,卿姐儿又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模样,只是……,诶! 秦孝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情之一字……,依着现在的模样,自己根本无法阻止,但是自己这里好歹算是卿姐儿的一条退路,大不了,以后带着卿姐儿出关去罢了! 秦孝儒心中下了决心,抬起头看了一眼独孤擎,笑道:“王爷若是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老夫……即便是心中不愿,但却也绝不阻止。” 独孤擎当即便黑了脸,想不到自己的人品竟然差到这个地步,好在卿儿还是疼自己的,没有如别人一般,否则自己岂不是连哭都没出哭去! “父亲,女儿已经与王爷,与王爷……”下面的话,秦云卿却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含糊了一会儿,在独孤擎满脸的失望之下,换了一个话题,“因此还请父亲想办法救救王爷。” “安郡王自然不会是汪洋大盗,至于为什么官府的人会这么认为,老夫不想知道缘由,只是王爷如今却在卿姐儿的房中出现,若是让人发现,自然是对卿姐儿的名节有碍,老夫这就让管家把院子中的人全都调了开去,然后王爷让关妈妈带着王爷从边门出去,再从正门进来,养伤也就是了。”秦孝儒看着独孤擎一直躺在床上不下来,心中便清楚独孤擎身上有伤,“只是王爷不知能不能坚持这么一刻?” 秦云卿扭头看向独孤擎,独孤擎点点头:“还请秦大人莫要泄漏本王的身份。” “内子有一个外甥,正与王爷差不多年纪,不如王爷屈尊扮作内子的外甥如何?”秦孝儒看了一眼独孤擎,“我这边出去吩咐管家。” “谢父亲。”秦云卿起身送秦孝儒出去,便开始动手给独孤擎换伤药,然后用棉布把伤口紧紧的扎起来,“你走动小心一些,尽量不要扯到伤口。只是,待会儿钱致意会过来,他若是认出了你……” “这个卿儿无须担心,我相信钱致意是个聪明人,不至于会露了馅的。”独孤擎享受着秦云卿的服侍,心头却还是一片清明。 “姑娘。”关妈妈捧着衣服推开门进来,看见独孤擎躺在床上,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 “妈妈来的正好,我刚忘了跟父亲说……”秦云卿说了一半,看见关妈妈手上的衣服,笑道,“父亲果然考虑周到。还请妈妈帮王爷换衣服。” 关妈妈点点头,和秦云卿一起扶着独孤擎起身,扯到伤口,疼的独孤擎使劲的咧了咧嘴,哀怨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到底因为关妈妈在场,而没有胡言乱语。 “王爷,你稍微忍耐一些。”秦云卿轻声的劝慰着,“等过了明面,再好生养伤。” 说话间,林嬷嬷进来:“姑娘,总管过来,把丫鬟婆子们全都叫出去了,王爷是不是可以……” 秦云卿和关妈妈一起扶着独孤擎出了门,正要往前走,却被林嬷嬷拦住了:“姑娘人太多不好,就按着老爷的话,让关妈妈陪着王爷去吧。” 秦云卿无奈的点点头,看着独孤擎越来越哀怨的眼神,不得不又轻声的劝慰了几句,才在林嬷嬷的催促下,让关妈妈和独孤擎走了。 回到屋里,秦云卿担心着独孤擎,有些坐立不安,林嬷嬷却也没有劝慰秦云卿,自顾自的收拾着东西。 “嬷嬷,你这是……”秦云卿诧异的看着林嬷嬷把物品装进柜子里。 “姑娘,明儿个我们就要回聊城去了,太太正等着和我们一起回京呢。” “……”秦云卿这才想起来探亲的时间到了,不由得惆怅起来,“我给娘亲做的抹额还没有做完呢,怎么转眼间时间就到了。” 林嬷嬷不由得叹气,自从来了临城之后,姑娘忙着跟老爷夫人说话,昨晚上又惊又怕的过了一夜,哪里有时间做绣活,这会子想起来了,又有什么用?! “姑娘,夫人遣人来说,你表哥来了,让姑娘过去拜见。”春花进来禀告。 秦云卿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笑着道:“我这就去,你陪我去吧。” “姑娘!”林嬷嬷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拦住了秦云卿,“这表少爷的事情,春花可是还不知道。” 春花被林嬷嬷的话说的一头雾水,什么叫做表少爷的事情,她还不知道。 秦云卿被林嬷嬷一提醒笑道:“忘了跟你说了,这表少爷其实就是安郡王,他从戎狄回来,听说我在这里,便借口过来探望我,你待会儿千万不要出了马脚。” 秦云卿与安郡王的事情,春花知道的**不离十,现在听秦云卿这么一说,春花倒也没有觉得什么意外,点点头:“姑娘,奴婢知道了。” 此刻,独孤擎正躺在客房的床上,两只眼睛望着门口,不停的问秦孝儒:“卿儿来了没有?我来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她出来?” 秦孝儒无奈的看着独孤擎,恨不得堵上他的嘴,一边伺候的丫鬟,则惊奇的看着独孤擎,这人怎么回事,竟然这么急不可待的等着姑娘,就好像是,好像是等着自己的小媳妇儿一般。 “姨丈大人,不如你去看看,卿儿可过来了?”独孤擎实在是等得心中焦急,忍不住开口哀求。 “风儿,卿姐儿的名誉要紧,你怎可如此?”秦孝儒板着一张脸,端坐在椅子上,淡淡的回了一声。 独孤擎被秦孝儒堵得说不出话来,一脸憋屈的瘫倒在床上,就如小和尚念经一般的,自言自语着:“卿儿,卿儿,卿儿……”直念得秦孝儒头大如斗,实在是忍无可忍,募得站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父亲。”秦云卿过来与正要出门的秦孝儒碰了个对面,诧异的看着父亲黑脸,实在想不出独孤擎到底是怎么惹得父亲这般生气。 “你来了正好,进去吧。”秦孝儒原本想不进去的,可是想了想,还是跟在了秦云卿的身后。 独孤擎原本看见秦云卿心中顿时狂喜起来,可是等看见秦云卿身后那张黑脸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哀嚎一声,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 “表哥安。”秦云卿给独孤擎行了一个福礼,笑道,“听人说,表哥身子欠安,可否让我替表哥把把脉?” “可以,可以,当然是可以的!”独孤擎连声说着,想要撑着坐起来,秦云卿连忙上前一步,“表哥躺着就好。” 秦云卿在床榻前坐了下来,伸手按住了独孤擎的手腕,独孤擎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秦云卿,恍如在无人之地一般,气的秦孝儒脸色越发的黑紫。 “回老爷,府台大人来了。”小厮进来禀报。 秦孝儒一听是钱致意来了,不得不起身离开,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独孤擎却朝着秦孝儒扬了扬眉,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低声对着秦云卿道:“这个钱致意还是很上道的,若是他能拉着姨夫不再让他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就给他一个大大的嘉奖!” 秦云卿狠狠的白了独孤擎一眼,没有说话,吩咐春花拿纸笔过来,开了一张方子,吩咐在一边伺候的丫头去抓药。 “卿儿,这方子流传出去,会不会……” “放心吧,就一些安神的方子,没事的。”秦云卿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瓷瓶来,“这是师父临行前留给我的药丸,你每次吃两颗,两天之后,便可行动自如了,只是还不能太过用力,否则若是撕裂了伤口,又得再受一次罪。” 独孤擎没有伸手去接瓶子,却张开了嘴,等着秦云卿。秦云卿想不到独孤擎竟然如此的孩子气,摇了摇头,倒了一颗药丸出来,放进了独孤擎的嘴里。 “我老婆给我喂药,即便是苦的,也变成了甜的!老婆,你啥时候才能每天呆在我身边帮我喂药啊!”独孤擎看着秦云卿,脸上的神情无比的哀怨。 秦云卿虽然听不懂独孤擎口中的老婆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一句每天喂药却听懂了,忍不住开口斥道:“不管什么话,都拿出来混说,这每天吃药也是能乱说的?” 独孤擎顿时笑了:“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吃药,你喂我吃东西,行不?” 秦云卿白了独孤擎一眼,站了起来:“你好生歇着,我……” “老婆,你要上哪里去?”独孤擎忙伸手拉住了秦云卿。 “什么是老婆?”秦云卿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我娘告诉我,娘子又叫做老婆。我想了,我家卿儿是个这么与众不同的,我怎么可以和别人一样叫娘子呢?我还是听我娘的,叫你老婆好!卿儿,你说好不好?”独孤擎一脸讨好的看着秦云卿,秦云卿却一脸的黑线。 “姑娘,夫人过来了。”丫鬟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见秦夫人走了进来,独孤擎忍不住想要哀嚎,这些人就不能当作自己不存在吗?为什么非要一个一个的出来,在他面前逛呢? “娘,你来了。”秦云卿迎上去,挽住了秦夫人的胳膊。 “风儿来了,我过来看看。”秦夫人得到了秦孝儒的叮嘱,过来探视独孤擎。 “姨母安。”独孤擎躺在床上给秦夫人请安。 三人正说着闲话,秦孝儒陪着钱致意过来。 “你……小……”钱致意一眼看见躺在床上的独孤擎,吃惊的失声差点喊出独孤擎的身份来。 上一炷香 “三哥来了,快请坐。”秦云卿急忙站起来,迎了上去,笑着道,“这是我娘亲的外甥,风哥儿,今儿个早上刚到了。”说着,扭头看向独孤擎,“表哥,这是我三哥钱致意,山东府的府台大人。” “原来是府台大人。小子没能远迎真是失礼,还望府台大人恕罪。”独孤擎倚在床上,朝着钱致意拱了拱手。这些其实都是场面话而已,这屋里的人,谁又不认识谁,依着独孤擎在京城中的鼎鼎大名,若是钱致意认不出来,这才是怪事一桩! 钱致意撇了秦云卿一眼,见秦云卿朝着他点点头,心中一顿,脸上便漾起了柔和的笑意:“原来是风表哥,在下不知风表哥在,没能早些过来,还望风表哥恕罪。” 秦夫人看了众人一眼,站了起来:“你们年轻人坐着说话,我这个老婆子就不掺合了,午饭一律都在这里吃,谁也不许提前走了!否则我要生气的,你们喜欢吃什么,各自说了来,我帮你们做去。” “娘,我还想吃娘亲手做的蚕蛹。”秦云卿笑脸一扬,看了一眼独孤擎,独孤擎顿时兴奋起来:“卿儿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钱致意诧异的看了独孤擎一眼,笑道:“想不到风表哥竟然也是个好样的,我来了这山东许多年,却还是不敢吃这个东西的,伯母不论做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独孤擎听了钱致意的话,心中“咯噔”一下,疑惑的看了一眼钱致意,却见他正斜着眼睛看秦云卿,顿时心中升起一股酸气,胀胀的浑身不舒服,一伸手,就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臂,用力一拖,把秦云卿拖到了自己的身边,得意的仰着头,看向钱致意:“凡是卿儿喜欢的,我都喜欢!” 钱致意不相信的看了独孤擎一眼,朝着独孤擎抱拳道:“表哥对二妹的深情,在下只能钦佩,但愿表哥以后不要辜负了二妹。” 独孤擎摆出这个架势来,若是钱致意还看不懂,那他也就是不用再在官场上混了,直接回家抱孩子终老一生算了。 “三哥只管放心,我日后若是负了卿儿,我就不得好死!”独孤擎想也不想,话就冲口而出,倒是让钱致意怔住了。 “你再胡说,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秦云卿心中那个气啊,这个人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卿儿,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若是再说,就让我……,我……”独孤擎对上秦云卿那凶狠的眼神,急忙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顿了顿,“就让我一年不能跟你说话……,一年太长了,半年,就一个月……,十天……,卿儿,十天还是太长,就,就就两天吧,对!就罚我两天不能跟你说话!” “……”秦云卿看着一脸讨好的独孤擎,顿时黑了脸。 钱致意却在一边看的惊诧不已,这独孤擎在京城中可是混世魔王一般的人物,便是睿亲王也不敢过分苛责与他的,不论是谁,被他欺负了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因为他上面有太后娘娘护着,有圣上照拂着,那跋扈的性子,自己可是亲眼所见,在“天水楼”里,为了一个红牌姑娘,他曾把御史的儿子,打的满地爬着找牙,最后还是御史出面,替他儿子赔罪,独孤擎才罢手的! 可是看着现在的这个独孤擎,与那时的独孤擎相差何止是千里万里……,恍惚间,钱致意差点认为自己看错人了!此独孤擎非彼独孤擎……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明明白白就是独孤擎!钱致意不由得越发对秦云卿刮目相看了!看起来,自己上次的决定,真的是走对了! 独孤擎丝毫不理会钱致意的郁闷,笑着拉了秦云卿在床沿上坐了,扭头看着钱致意:“想不到你竟然在山东做官!钱致远跟我提到过你。” 钱致意一直一来最不想不明白的就是,自己那个如老古板一般的大哥,怎么会和这个安郡王相交莫逆,见独孤擎提起钱致远,点了点头:“我已经与大哥许久没见,听说大哥去了北地,攻打戎狄,这几日正要班师回京,而我也正好回京述职,想必这次可以见上一面。” 独孤擎点点头,看了秦云卿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独孤擎,笑道:“你这次回京,可有什么打算?若是想要留在京中,可以和我说一声。” 钱致意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竟然有这种好运从天上砸下来,若是安郡王能帮自己这个忙,自己必然能得一个好差事,这可是比安定国公出面,不知要好上多少! 钱致意连忙站起了起来,朝着独孤擎深深的作了一个揖:“若能得小王爷提携,下官一定结草衔环……” “罢了,罢了!”独孤擎朝着钱致意摆了摆手,“我又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说实在,你也还没有这个脸面让我开这个口,我只不过是……” “下官清楚,以后自当感谢二妹妹便是了。”钱致意笑着也给秦云卿做了一个揖。 秦云卿明白独孤擎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心中感动,脸上却丝毫不显,瞪了独孤擎一眼,这才转头对钱致意说道:“三哥只要尽心尽力为圣上办事,不存私心,王爷一定不会后悔今日之事的。” 钱致意自然能听懂秦云卿的言外之意,笑着道:“二妹放心,三哥一定以国事为重。” “好了,不说这些无聊的话题,你到京之后,想好了要上哪里去,让小厮传个话到天水楼就行了,我回京之后,会住在天水楼。”独孤擎无所谓的摆摆手,突然感到身边的人身子一僵,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笑着解释,“卿儿,我这不是没处去吗?等我们以后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府邸,我就每天待在府里,再也不出去了,别说天水楼,就是天香楼,我也不去的!” 秦云卿看着这样的独孤擎,除了无语还是只能无语,冷着脸,看也不看独孤擎一眼,钱致意夹在两人中间,看着气氛已经冷了下来,只得换了一个话题:“不知王爷何时回京,不如下官与王爷结伴而行?” 钱致意见独孤擎一直躺在床上不曾起身,心中已经有数,独孤擎应该身子不适,只是为何会身子不适,而独孤擎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秦府,钱致意都不打算问,有些事情,知道得多了,未必会好!再说了,昨晚上自己大张旗鼓的抓汪洋大盗,而衙役们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这个大盗进了这条胡同便不见了身影,今日却在这里看见了独孤擎,这其中有什么关联……,钱致意也打算装糊涂了,人啊,有时候就是难得糊涂! “不!我自己走!和你一起走,你又不去逛花楼,又不去喝酒,岂不是无趣的狠!”独孤擎想也不想的就开口拒绝了,话刚说完,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却见她恍如什么都没有听见,这才讪讪的笑着道,“卿儿,我又说错话了,你放心,我也就只是说说,绝不会去付诸于行动的!卿儿,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我明天就要回聊城。”秦云卿还没有无聊到去计较这个,“王爷你身子不适,就在这里养伤,等身子好了,再回京,反正这里有三哥在,想必不会再有什么差池的。” 秦云卿这话,算是跟钱致意挑明了,昨晚上的人就是独孤擎,独孤擎在他的辖下被人污为汪洋大盗,并且还受了伤,钱致意若是想要乌纱,定然要好好想想才是。 钱致意见果然事情就如他所料的那样,不禁有些头疼。 “只是普通的江湖仇杀,这事就到此为止,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并不需要劳动三哥。”独孤擎募得抬头,看向钱致意,那眼眸中的犀利,吓了钱致意一跳。 “王爷放心,下官回去就结案,就当没有这回事。”独孤擎的意思就是到此为止,钱致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既然独孤擎都不愿意追究了,他自然乐的放手了。 “卿儿,你能不能多住几天?”独孤擎跟钱致意说完,扭头拉着秦云卿,一脸的舍不得。 秦云卿摇摇头:“母亲在聊城等着我回去,眼看着年关已到,母亲事情繁多,不可能因为我一己之私,一拖再拖的,再说了,六姐姐眼看着就要订婚了,母亲还要回去备嫁。” 独孤擎还想要再说什么,却看见小丫鬟进来:“姑娘,钱大人,表少爷,酒席已经备好,夫人请三位过去。” 秦云卿皱着眉看了一眼独孤擎,正要开口让把酒席搬过来,却被独孤擎制止了:“卿儿,你的药灵光的很,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我可以过去的,没事的。” 秦云卿拗不过独孤擎,只是搀扶着独孤擎起床,一路上,独孤擎倚着秦云卿,突然觉得这伤,受的真的很值!若是没有这个伤,秦云卿哪里肯这么温柔如水的照看着自己,看起来,偶然的受一些伤,是非常有必要的! 秦孝儒和秦夫人在花厅里等着三个人过来,等看见独孤擎基本整个人都挂在秦云卿身上的时候,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心,独孤擎却似没有看见一般,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招呼着秦孝儒在主位上坐了,自己便拉着秦云卿坐在了右手边。 秦云卿想要挣脱,只是独孤擎拽的死死的,怎么也挣不开,最终无奈的在独孤擎身边的坐了,却板着一张脸。 “风表哥。”既然有外人在,钱致意自然换了一个称呼,伸手把蚕蛹端了起来,放在了独孤擎的面前,“这便是二妹最喜欢吃的,也是风表哥最喜欢吃的,表哥不要客气。” “嗯,好,谢谢三……”独孤擎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蚕蛹,最后这个哥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只只的蚕蛹,偷偷的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眼眸中全都是惊骇,这,这不是虫子吗?也,也能吃…… 秦云卿伸手夹了一个起来,送到独孤擎的嘴边:“风表哥,千万不要客气,这可是我娘的拿手好菜,等闲人过来,我娘可是不亲自下厨的……” “我,这,我,这个……”独孤擎看着已经爬到嘴边的蚕蛹,脸色顿时有些发白,猛地扭头,“卿儿,这个,我,我,哎呀,我肚子不舒服,不舒服,今日不宜吃荤腥,我,今日只能吃素菜,对,对,只能吃素菜!” 独孤擎伸手夹了一棵青菜,朝着秦云卿点点头:“这个好,嗯,这个好……” 秦云卿却伸手把独孤擎筷子上的青菜夹了下来,柔柔的笑道:“表哥肚子不舒服是不是?” “嗯,是的!”独孤擎为了显示自己说的是真的,使劲的点了点头。 “既然肚子不适,就不宜吃油腻!来人!”秦云卿扭头吩咐站在一边的丫头,“这青菜不适合表哥,你让厨房重新去做一盘来。” “还是卿儿对我好!”独孤擎忍不住得意了一下。 丫鬟应了一声,却没有转身下去:“请问姑娘,这青菜该怎么做?”刚才秦云卿说了不宜油腻,没有油,这菜…… “自然用清水焯一下就可以了。”秦云卿淡淡的笑着吩咐,独孤擎却猛地垮下了脸。 于是午饭就在一种十分诡异的气氛下进行。 独孤擎愁眉苦脸的对着放在自己面前,没有丝毫油气的青菜,仇大恨深的使劲咬着,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而钱致意却每下一筷子,都偷偷的看一眼独孤擎,生怕他发作自己,而秦云卿坐在独孤擎的身边,把蚕蛹咬的“嘎吱嘎吱”响,仿佛自己口中咬的不是蚕蛹,而是独孤擎一般。 秦孝儒和秦夫人基本没有怎么动筷子,谁若是能在这种氛围下,把肚子填的饱饱的,那才真的是人才! 一顿午饭下来,除了秦云卿,谁都没有吃饱,独孤擎更是皱着一张苦瓜脸,满脸哀怨的等着秦云卿,就如受气的小媳妇一般,想要反抗,却又不敢,看得在一边的钱致意,心中忍不住涌出一阵阵的笑意,但却不敢真的笑出声来,憋得真的好辛苦,不过在心里却越发的坚定了与秦云卿搞好关系的决心。 下午大家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日落西山,天色将晚,钱致意突然提了一个众人都想不到的要求。 “伯父。”钱致意站起身来,朝着秦孝儒深深的弯腰行了一个礼,“小子知道不应该提出这个要求,只是,只是……,当初先大嫂在的时候,对小子多有照看,小子一直铭记在心,无以为报,因此,想给先大嫂上一炷香,不知伯父……” 秦孝儒的脸募得就沉了下来:“府台大人,我今日能以你为客,只是看在卿姐儿的面子上,若不是……,依着你们钱府的所作所为,我即便是拿扫帚把你赶了出去,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伯父教训的是,只是小子在钱府原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当初只有先大嫂对小子……多有看顾……”钱致意嘴角扬起一个悲凉的笑意,“小子只是一个姨娘生的,在府中,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小子,只有先大嫂从来没有看不起小子,自先大嫂无端去世之后,小子伤心不已,后来又听说我大哥他……,小子深感对不起先大嫂,早就想在大嫂灵前上一炷香,因此……,还请伯父满足小子这个微薄的愿望。” 秦孝儒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当初在钱府的事情,秦孝儒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听钱致意说的恳切,心中便有些犹豫起来。 “父亲,三哥说的是,女儿也想给姐姐上一炷香,以慰姐姐在天之灵。”秦云卿站起身来,看着秦孝儒,眼中有着一种沉重。 自己读了这几个月的医术,对于“阎王敌”药典中对毒药的描述,自己反复研读,却都找不到与之相对应的毒药,若是能得再看一眼自己的尸身,或许会有什么发现也不一定的。 钱致意听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朝着秦云卿拱了拱手,当初他在钱府,不受人待见,却只有大嫂对他一视同仁,也曾在自己困难的嘘寒问暖,这一份情意,自己是会一直记在心中的,这一次有这个机会,自然要在大嫂的灵前,好生上一炷香的。 独孤擎见两人坚持,便也站了起来:“既然卿儿要给大姐上香,我自然也要去上一炷香的。” 秦孝儒拗不过两人,也只得点头同意,秦夫人也要同行,却被秦孝儒拉住了,虽然夫妻两人都清楚秦云卿重生了,但是每一次看见秦云卿的尸身,心总还是针刺一般的痛!若不是钱府那个吃人的地方,他们又何至于如现在这般,亲生父女,母女不敢相认,女儿不能日日在膝前伺奉?! “父亲,母亲,你们就遣人陪我们过去就是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原本就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事情,女儿又怎么忍心让你们再刺心刺肺的疼一次。”秦云卿拦住了也要跟着前去的秦孝儒。 “你大姐死因不明,却尸身不腐,在没有冤情大白于天下之前,我不会把你大姐下葬的!”秦孝儒这几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并不因为钱致意在场而有所收敛,“如今,你大姐的尸身就放在后院的佛堂内,我陪你们一起去。” 钱致意怎么也想不到大嫂的尸身并没有下葬,而听了秦孝儒的话,却也只能苦笑,先大嫂好端端的,突然去世,而去世后,又呈现了这种异象,不论换做是谁,都不可能会就此罢休的。 “伯父放心,伯父与钱府的恩怨,与小子并没有关系,若是先大嫂真的死于冤屈,小子若是有能力,也必然会还先大嫂一个公道!”钱致意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可想而知,一个妇人好端端的死在内院,嫌疑最大的人会是谁?除了钱夫人不做第二人想,这却是钱致意乐于看见的! 一行人在秦孝儒的带领下,向着佛堂走去。 独孤擎当初看见过秦云卿的尸身,心中却想着,又一年过去了,难不成这个秦云卿的尸身还是栩栩如生?这也真的太奇怪了!若是能知道其中的原委,可算是奇功一件!这世上,凡是高官贵胄谁不愿意自己死后能尸身不腐?! 秦云卿走在独孤擎的身边,怎么也想不到独孤擎竟然在想这种事情,若是知道的话,必然只能是仰天长叹,赫然无语了! 佛堂位于秦府的最后一进,在一片竹林之中。 秦云卿生前最喜欢竹子,秦孝儒搬来临城之后,便在后院种了大片的竹子,又在竹林之中造了这个佛堂,安置秦云卿的尸身。 进了佛堂,钱致意接过丫头递过来的香,恭恭敬敬的给秦云卿磕了三个头,秦云卿也磕了三个头,正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掀开棺盖,让自己仔细查看一下尸身,却听见独孤擎的声音惊讶的响了起来:“咦,这香味从何而来,我怎么闻着这么熟悉?” 加更感谢亲们的支持 “不仔细闻,倒是真的不觉得,仔细闻闻,似乎真的有一股香味,这香味悠远清雅,倒是挺好闻的。”钱致意狠命的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秦孝儒道,“伯父,大嫂尸身不腐,难不成就因为这香料?” 独孤擎被钱致意一提醒,顿时返身看着秦孝儒:“姨父,你可得告诉我,这香料的配方!这要是能批量生产,我可就赚大发了!”独孤擎看向秦孝儒的眼睛中,充满了期待,两只黝黑的眼睛,闪着亮光,仿佛此刻的秦孝儒金光闪闪的变成了一个大金人一般。 秦孝儒被独孤擎这么一问,倒是愣了一下:“什么香味?老夫怎么就没有闻到?而且老夫这种向来不用香味,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想别人打听。” 独孤擎看着秦孝儒一脸疑惑的样子,心中“突”的跳了一下,难道说,这秦云卿的死……,另有隐情?! “父亲,是有一股香味,其实那一日在山道上,我就已经隐隐有些闻到,只是……”秦云卿的眼眸暗了一下,那是在山道上的一幕,钱致远的薄情寡义的面容再一次在眼前浮现出来,秦云卿原以为自己会心痛,可是心中却是一片平静,仿佛那一起与自己无关,当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秦云卿话中的未尽之意,秦孝儒和独孤擎当然都能明白,当时他们两个都在现场,那情景……,两人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按照那时的情景,即便心中有疑问也不可能说出来的。 “父亲,我想看看姐姐的尸身。”秦云卿并没有问独孤擎为什么熟悉这种味道,心中却有一种感觉,或许距离事情的真相已经并不遥远了。 秦孝儒看了秦云卿一眼,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卿儿,你……”独孤擎扭头看着秦云卿,眼眸中有着不解。 “你帮不帮我?”秦云卿没有解释,却只是抬头,看着独孤擎,那眼神凛冽,却带着一股不可掩饰的坚毅。 “娘子既然有令,我哪里敢不服从!自然是唯娘子是从。”独孤擎谄笑着靠近秦云卿,伸手撸了撸袖子,“需要我做什么,娘子只管吩咐就是。” 钱致意看了一眼独孤擎,又看了一眼前方正中的牌位,咬了咬牙:“二妹只管吩咐,三哥自然也是站在二妹这边的。” 钱致意说着,心中却隐隐的有种跃动,这大嫂的死,看来真的有蹊跷,那个坐在京城钱府的女人……,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秦云卿嘴角一勾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麻烦两位把棺盖掀了起来。” 独孤擎和钱致意对秦云卿的这个要求,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娘子,我这就去。”独孤擎说着,没有丝毫的犹豫的向着棺木走去,钱致意也急忙跟上。 “王爷不要过分用力。”秦云卿急忙跟上,轻声叮嘱道。独孤擎身上有伤,若是过分用力,撕裂了伤口,那就不好了。 “王爷,二妹就在一边看着,这个棺盖交给我就行,想来这个力气,我还是有的。”钱致意笑着拦了拦走在自己身边的独孤擎。 “不必。”独孤擎说着,伸手抓住了棺盖和钱致意一起,一用力,把棺盖推了开去。 秦孝儒宁可让钱致远写下休书,也要把尸身带回来,就为了找出秦云卿的死因,后来听闻秦云卿治好了太后的病,就盼着这一日,自然不会封棺。 随着棺盖慢慢被推开,这隐隐的香味逐渐清晰起来,秦云卿凝神看着棺木中那张眉目如画的脸,指尖轻颤,这就是前世她,看着这张脸,秦云卿有瞬间的恍惚,这张脸,如今看上去竟然有些陌生起来,自重生以来,已经有多久没有想起这张脸了,但是那隐藏在心底的恨意,却时时啃噬着自己,她一定要让那些人面慈心恶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独孤擎在一边,也低头看着棺木中的人,在前世里,他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一晃五六年过去了,这个人竟然……,刚想要调侃两句,心底却突然涌上一个浓重的伤感,那种浓的化不开的悲伤,从身边的人身上传来,把自己紧紧的围绕起来,不能自拔,怎么会如此?! “卿儿……”调侃的话,再也说不出来,独孤擎抬起头,看着秦云卿,眉心猛地蹙了起来,那眼中的恨意……,难不成卿儿和棺木中的人有仇…… “……”秦云卿却恍如没有听见一般,缓缓的伸手,那如葱玉一般的指尖,颤兢兢的碰触上那张没有丝毫血色,却凝结着笑意的脸上,整个人募得僵住了,眼眸中的恨意倏的散去,代之而起的竟然是一种解脱! 独孤擎使劲的眨了眨眼,瞪圆了眼睛看着秦云卿,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竟然是解脱!为什么会是解脱? “王爷,你这个香味,你真的熟悉?”许久,秦云卿终于开口了,扭头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点点头:“我在戎狄的时候,跟随在师父身边的时候,问到过这种香味。” 秦云卿的眉心越发的拧的紧了起来:“师父身上有这种香味?”秦云卿的声音有些尖锐,还有些发颤,难道说,自己的死,竟然跟师父有关?不,不可能! 秦云卿随即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自己跟了师父这么久,从来不曾闻到过这种味道! 独孤擎却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是,我是在师父身上闻到的,只不过……”独孤擎说着,突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剑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不过什么?”秦云卿募得扭头,看向独孤擎,那眼中的锐利和恨意,让独孤擎的心猛地抽紧起来,卿儿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为刚出门回来,存稿用尽,先送上一章加更,感谢亲们这段时间的金牌,礼物和红包,小为爱你们! 现在小为爬去码今天的更新,晚饭前送上! 你是我的 秦云卿的眼神,还有那毫不掩饰的悲伤,让独孤擎的心突然之间沉重起来:“卿儿,我也只是闻到了一次而已,只是这种香味太过奇特,所以就记住了。” “一次?在什么时候闻到的?”秦云卿猛地伸手拉住了独孤擎,这个消息太过重要,由不得她不紧张。 “我想想。”独孤擎真的低头仔细思索了一下,这才开口,“好像在戎狄圣女来过之后,师父从圣女那里回来,我闻到过一次这种香味,然后就再也没有闻到过。”独孤擎这话出口,突然之间怔住了,这岂不是说这香味只有戎狄圣女才有……,那么这尸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难道说……是从戎狄圣女那里来的?独孤擎的的眼睛不由的收缩了一下,钱府……。 独孤擎的话,让钱致意也愣住了,这消息实在是太过惊骇,若是传出去,钱家一个通敌的罪名,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王爷,此话可是当真?”钱致意并不是蠢人,自然明白独孤擎这话的份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只是仇恨钱夫人而已,并不想钱府有什么差池,若是坐实了这香味来自戎狄……,钱府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独孤擎点点头,扭头看着钱致意道:“钱大人放心,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这话,我不会传出去的,但若是让我找到证据……”独孤擎的脸色立时狠戾起来,这坐在最高位置上的虽然不是他,但是这天下,这江山却是独孤家的,他不会允许任何对此有所窥探,否则……,他并不是心慈面软之人! 钱致意自然能听懂独孤擎的意思,当即朝着独孤擎躬身行礼:“谢王爷高抬贵手,如是王爷有需要下官之处,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独孤擎点点头,并没有与钱致意过多废话,正要转身与秦云卿说话,却见钱致意上前一步,站在秦云卿的身边:“二妹,自然如此,岂不是说先大嫂的死……有蹊跷?” 秦云卿点点头,刚才独孤擎的话,她也听见了,若是说钱府有嫌疑,那么秦府又哪里洗脱的干净,这尸身可是在秦府放了大半年了,若是钱府的人一口咬定是秦府的手脚,想必父亲也很难说清,因此…… 秦云卿咬了咬牙,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在怀中拿出一枚银针来:“我听父亲说,当初姐姐死去后,他曾遍请仵作验尸,但是却没有丝毫发现,所以才不得不忍气吞声,但是既然姐姐的尸身呈此异状,其中定然有问题。” “卿儿,你可是看出了什么?”独孤擎也低头看着棺木中的尸身,可是却怎么也看不出其中的蹊跷。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用银针缓缓的插入了棺木中尸身的脖子。 独孤擎和钱致意募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根缓缓刺入的银针,却见银针并没有丝毫的变化。神色之间顿时有些失望起来。 “二妹,大嫂她……”钱致意的眼中涌出恨意,这个老不死的贱人,莫非一定要还得钱府满门被灭,才能善罢干休不成?不,不成,他一定要……把这个罪名全都推脱在这个老不死的贱人身上,自己还有自己的子女,一定不可以被这个老不死的贱人连累到半分。 “死于中毒。”秦云卿的声音十分的平静,淡淡的开口,仿佛在说一件事实。 “卿儿,这银针并没有变黑……”独孤擎诧异的开口,他不知道秦云卿为什么会这么斩钉截铁的断定,棺中人死于中毒,可是看着秦云卿的神色,却连丝毫的疑虑也没有,这其中莫非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不,变了。”秦云卿拿着银针,对着昏黄的灯光,举了起来,“王爷请细看。” 独孤擎和钱致意倏的转身,凑到了秦云卿的面前,瞪大了眼睛,看着秦云卿手中的银针,却见银针在灯光的映射下,竟然泛起一层淡淡的磷光,极淡,若不是仔细瞧,定然是看不出来的。 “这是什么毒?这么奇特?”独孤擎募得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这天下竟然有这种不会让银针变黑的毒,那以后岂不是……,独孤擎想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二妹,这香气,似乎银针上也有了。”钱致意又凑进了一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三哥当心些,不要碰到银针。”秦云卿连忙出声提醒。 “我闻闻。”独孤擎凑近了闻闻,“果然有!” 秦云卿眸光一深,从身上拿出一块绢巾来,在银针上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然后凑近绢巾闻了闻,又递给独孤擎,独孤擎闻了一下,眉心猛地蹙了起来:“这……” “死前曾被喂食了毒药,而毒药留在喉咙里,银针刺下去,把毒药的残留带了出来……”秦云卿的声音淡淡的,十分的平静,可是独孤擎和钱致意却都听出了恨意。 秦云卿的看着手上的绢巾,五年前的那一幕在眼前一次闪现,喉咙突然之间就有些发紧起来。 “卿儿,你可认识这是什么毒药?”独孤擎的声音带着慎重,还有强制压抑的怒气。 秦云卿摇摇头,皱着眉心看着手上的银针:“我也不是很清楚,看来只能请师父看看,他是不是认识这种毒。”秦云卿说着,用丝帕把银针仔细的包了起来,小心的揣在怀中,“王爷,三哥,请你们把棺盖盖上,今日的事情,还请两位千万莫要外传才是。” “二妹放心,三哥知道怎么做。”钱致意想也不想的开口答应了,然后直着眼睛,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却没有如意料中那般一口答应起来:“卿儿,还得容我想想,此事涉及太多……”独孤擎看向秦云卿的眼中带着一抹歉意。 “我相信王爷的为人。”秦云卿此刻心情不错,证实香气来源于毒药残留,自然跟秦府没有联系,再加上,有了独孤擎的参与,钱府的人,若是还想脱身,想必困难很多。 “多谢娘子,我一定好好听娘子的话。”独孤擎的嘴角顿时勾了起来,“小时候,我娘告诉我,只有听老婆的话,才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钱致意倒是被独孤擎的话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独孤擎:“王爷,此话从何说起?” “你爱信不信,只要我信就行了。”独孤擎白了钱致意一眼,扭头朝着秦云卿谄媚的笑道,“娘子,我累了,走不动了,你扶着我好不好?” “表哥,现在你我是兄妹……” “表哥表妹,青梅竹马,不是天赐良缘是什么?”独孤擎嬉笑着打断了秦云卿的话,“我从小最喜欢听的故事就是表哥表妹凑成一堆儿,卿儿,我是表哥,你是表妹,我们也正好凑成一堆儿……” “……”秦云卿顿时无语,经过刚才的那一幕,才转眼间,他竟然就能说出这种话来,她实在是低估了独孤擎这张脸皮的厚实程度,就算她两世为人,还是抵挡不住! “王爷,下官扶你……” “不要!”独孤擎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了,“我娘说,女人是水做的人儿,男人是泥做的人儿,这水和泥在一起,捏把捏把就成了一堆儿,这泥和泥在一起,捏把捏把就……”独孤擎一脸的嫌恶,“我还是和卿儿一起走比较好。” 钱致意从小到大哪里听过这种话,哪里见过这种人,顿时尴尬的站在一边,看着独孤擎讨好的朝着秦云卿笑,顿时发现自己从小受的教育在这一刻被颠覆了。 秦云卿瞪了独孤擎一眼,看着独孤擎可怜无辜的模样的,心最终还是软了下来,沉着脸,伸手搀住了独孤擎的胳膊。 独孤擎的脸上顿时笑的绽开了花:“我就知道卿儿疼我,不忍心我受罪的。卿儿,我们回去吧,我累了,想睡觉,要不你陪我……” 秦云卿倏的扭头,冷冰冰的看着独孤擎,独孤擎忙不迭的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使劲的吞了一口口水,讪讪的笑道:“我睡觉,卿儿,你帮我赶虫子,好不好?我从小最怕虫子了,不论什么虫子都怕,我娘就一直笑话说,说我投错了胎,原本应该是个女儿身的……”独孤擎唧唧呱呱的说着,秦云卿在独孤擎的极度呱噪下,哪里还有心情去想刚才的事情,恨不得伸手捂住了独孤擎的嘴才畅快!可是看着眉飞色舞的独孤擎,心中一软,脸上浮出一抹笑意来。 她又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刚才在佛堂自己身上那抹浓重的哀伤,想必他感受到了,虽然他不懂这哀伤缘何而来,但是他现在却在想法设法的逗自己的开心,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她……岂能不感动。 “王爷,下官还有事,这就先告辞了。”不知不觉间,竟然回到了原来的客房,钱致意看着两人的模样,自己在这里根本就是个多余的,而且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他再呆在这里,就是不识相了。 独孤擎大咧咧的摆摆手,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秦云卿的身上:“好走,不送!” 秦云卿皱了皱眉,想要把独孤擎推开一些,可是此刻的独孤擎软弱无骨,就如粘在了秦云卿身上一般,而秦云卿顾及独孤擎身上的伤,又不敢过分用力,在僵持了一会儿之后,秦云卿只得妥协,而独孤擎却笑得分外的灿烂。 “二妹,回京再见。”钱致意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中不知怎么的突然涌起一股想笑的冲动,但是在独孤擎那带着压迫感的眼神中,硬生生的把这笑意忍了回去,心中却明白,自己应该写信给周氏,对秦云卿的态度,要彻底的改变了。 “三哥……”秦云卿抬起头,尴尬的朝着钱致意笑笑,皱了皱眉,把挂在自己的身上的独孤擎朝着外面推了推,“一路……小心……” “放心吧,他这么大一个人,还有这么多小厮护卫,怎么可能出意外?”独孤擎又扫了钱致意一眼,这才扭头朝着秦云卿讨好的笑着,“有我在,没人能动得了他一个寒毛!” 秦云卿瞪了一眼独孤擎:“你连自己也照顾不了,还想逞强……” 独孤擎被秦云卿用话堵住,尴尬的笑道:“偶然一次失手,偶然一次失手而已,卿儿,你就不要抓着我的痛脚往死里踩了,我们进屋去好生说话。” “你……”秦云卿被独孤擎拖着往里面走,钱致意还想要在说上几句,却被独孤擎狠狠的瞪了一眼:“你既然已经告辞了,怎么还在这里?快走,快走!” 钱致意忙把所有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朝着独孤擎行了一个礼,又看了秦云卿一眼,秦云卿回了钱致意个苦笑:“三哥,京中见。”这才扶着独孤擎进了客房,扶着独孤擎躺在床上,让丫鬟去找春花拿药过来。 独孤擎躺在床上,痴痴的看着秦云卿,突然伸手抚上秦云卿的脸:“卿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我的人呢?我娘已经等不及想要看看你了。” 秦云卿愣了一下:“王妃?你此次去找到王妃了?” 独孤擎顿时得意起来:“自然,像我这种英明神武,玉树临风,机智过人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我娘呢?只是……”独孤擎的眼神突然有些黯然起来。 “只是什么?”秦云卿也跟着觉得心猛地一沉,“莫不是王妃……” “卿儿,你多虑了,我娘她没事,只是,只是我们大婚,我娘她,她可能不会来。” 秦云卿的脸腾得就红了,使劲的推了独孤擎一下:“瞧你满嘴胡说,哪个要和你大婚!” 独孤擎猛地坐了起来,扯到了伤口疼得一咧嘴,眼眶一红,“卿儿,你不和大婚,你要和谁大婚去?” 秦云卿被独孤擎的这个模样怔住了:“我,我……”她怎么也想不到独孤擎的眼泪竟然说来就来,眼看着那晶莹的一颗顺着脸颊滚落下来,顿时说不出话来,“你,你……” “卿儿,你,你若是和别人大婚,我,我,我就出家做和尚去!”独孤擎猛地站起来,突然“哎呦”一声,一脸痛苦的弯下腰。 “阿擎,你,你怎么了?你,你不要吓我!”秦云卿被独孤擎痛苦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独孤擎一脸的痛苦,可是眼中却闪过一丝笑容,“我,我,我伤,伤……” “快,快上床躺着。”秦云卿咬着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拉着独孤擎就躺在床上,顾不得别的,伸手就去解独孤擎的衣服,“让我看看伤口。” 独孤擎哪里敢让秦云卿看伤口,若是让秦云卿看见伤口,自己刚才的做作,岂不是就露馅了? “不,不行!”独孤擎咬着牙,伸手按住了衣襟,“男女授受不亲,我,我不能婚前**……” 秦云卿怎么也没有独孤擎突然之间会正经起来,还会拿出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理由,可是她却又无从辩驳,总不能跟独孤擎说,来吧,没关系,让我看看~~ “那好,你等着,我让人去找大夫。”沉吟了一下,秦云卿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去找大夫。 “不行!”独孤擎哪里肯让她离开,伸手就抓住了秦云卿,“我,我的伤不能让别人看见,否则……”独孤擎一脸的委屈。 秦云卿低着头看着独孤擎,虽然他脸上十分的痛苦,可是她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等看见独孤擎眼中那一抹笑意的时候,脸色募得就沉了下来:“王爷以为应该如何?” 独孤擎正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秦云卿脸色变化,一听秦云卿这么说,便得瑟的开口:“除非,卿儿你答应嫁给我,那么我就不用担心**,其实我非常愿意……为你**的……,卿儿,你,你上哪里去?”独孤擎话刚说了一半,抓住秦云卿的手却被狠狠的掰了开去,然后,就看见秦云卿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卿儿,你,你……”独孤擎顿时着急起来,哪里还顾得着装腔作势,猛地站起来,拦住了秦云卿的去路,“卿儿,娘子,你上哪里去?” “帮你去找一个肯嫁给你的人来,替你治伤。”秦云卿冷冷的看着独孤擎,“请王爷让开。” 独孤擎身子一僵顿时傻眼了,秦云卿竟然看穿了他的把戏!可是就算是看穿了又能如何? “娘子,我,我可是有洁癖的,除了你,别的女人就算是碰我一下,我都会起鸡皮疙瘩的,然后就会过敏,坐卧不安的,娘子,你就当做是可怜可怜我……”独孤擎伸手拉着秦云卿的衣袖,信口开河。 秦云卿斜挑着眉,冷冷的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我听说王爷是京都城中第一受欢迎的佳婿人选,我还听说王爷曾在天水楼夜夜尽欢,我还听说……” “不就是听说吗?什么叫听说?听说就是道听途说,不是亲眼所见,既然不是亲眼所见,那哪里就能做得准?说不定是因为人家看不得我风流潇洒,故意要抹黑我,所以造谣生事呢?”独孤擎的脸色越发的无辜,“娘子,你放心,我就是一个正人君子,从不爱野花……,娘子,若是我流连花巷,以后,就,就让我净身做太监!” “你……”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独孤擎竟然口无遮拦到这个地步,猛地转身就要出去。 “娘子,我跟你说真的,我娘说过了,妾室就乱家之本,若是我敢娶妾,她就废了我,让我,让我……做太监!”独孤擎一脸的苦恼,却见秦云卿兀自有些不信,“娘子,你若是不信,我这就带你去见我娘……” 秦云卿扭头看着独孤擎,却见独孤擎使劲的朝着秦云卿点点头:“我娘真的这么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娘的,我娘的话,我不敢不听的。” “那你的伤……” “我的伤没事。”独孤擎见秦云卿回转了脸色,顿时开心起来,“过来,你明儿个就要回聊城去了,现在我们坐着好生说说话。”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的模样,想着独孤擎刚才的话,心中一软,点点头:“我再信你一次。” “娘子,你可不能只信一次,你要信我一辈子才行。”独孤擎涎着脸又凑到了秦云卿的身边。 秦云卿板着脸,不去理他。 独孤擎见秦云卿并没有躲开,偷笑着猛地靠近秦云卿,在秦云卿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秦云卿哪里会想到独孤擎竟然会这么做,顿时被独孤擎得手了,只燥的满脸绯红,猛地扭头瞪着独孤擎。 “我媳妇儿的肌肤真滑,就跟帮剥了皮的鸡蛋一般。”独孤擎却丝毫不以为意,在一边笑的就如偷了腥的猫儿一般。 “你,你再这样,我,我就走了!”秦云卿作势要站起来,独孤擎哪里肯放秦云卿起来,伸手就环住了秦云卿的腰身,“卿儿,转身我们就要分开了,再一次相聚不知要到几时,我,我……,自从分开之后,我一直在想你。”独孤擎把下巴靠在秦云卿的肩膀上,凑在秦云卿的耳边,轻轻的说着。 秦云卿的心底的一角,猛地坍塌下来,在分开的这段日子,她难道不想他吗?午夜梦回中,那一次次隐隐的心痛……,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真是冤家!” “不是冤家不聚头,卿儿,你只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独孤擎的手臂猛地一紧,“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我的皇祖母,卿儿,你要信我,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信我!”独孤擎的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一点点的颤音,看向秦云卿的眼中却全都是祈盼。 老太太的要求 “姑娘,药……”春花捧着药进来,看见独孤擎正抱着秦云卿,凑在秦云卿的耳边说话,顿时脸色一红,整个人僵立在门口,说了一半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秦云卿却被春花声音惊醒过来,猛然意识到自己与独孤擎……实在是太过暧昧,脸色腾得涨红起来,猛地挣脱了独孤擎的怀抱:“王爷,你该吃药了。” 独孤擎的看着突然之间空荡荡的双手,只觉得心中无端的就空了一大块,恶狠狠的瞪了春花一眼,想要呵斥,却在看见秦云卿那一双带着羞意的眼睛之后,心中一片柔情荡漾,呵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想要伸手去拉秦云卿,却见她一脸正经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顿时笑的一脸的灿烂,扭头看着春花道:“你家姑娘担心我的身子,正在替我把脉呢!”说完,抬着头,一脸讨好的看着秦云卿:“娘子,你继续帮我把脉,觉得我脉象如何?伤口,可曾好些了?” 独孤擎的这一句话,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倒让春花红了脸,深悔自己的孟浪,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看着春花退出去,秦云卿脸上的红潮越发的涨了起来,猛地转身,却正好对上独孤擎那双满是无辜的眼睛,和那只怯生生伸出来的手,顿时没好气的白了独孤擎一眼,“躺着,让我帮你换药。” 被春花这么一打岔,独孤擎原先的话无法在继续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云卿板着脸帮他换药,又喂了药丸给他,叮嘱他好生养着,然后不顾独孤擎那哀怨到极点的眼神,开口说道:“阿擎,我信你。我明日要回聊城,房里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我……” “卿儿……”独孤擎还想继续刚才的话,可是却被秦云卿打断了。 “阿擎,你也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我……还是稍微避些嫌疑的好。”秦云卿说完,想了想,又从身上拿了一个瓷瓶出来,“你带着,若是受伤了,含上一颗,好歹能多撑两个时辰。” 独孤擎伸手接过秦云卿递过来的瓷瓶,张了张嘴,却见秦云卿已经转身离开了,只得把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秦云卿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秦孝儒的书房,这一去,和秦孝儒一直说到月上中天,秦云卿才从秦孝儒的书房出来,出门的时候,秦云卿身上的那抹淡淡的哀伤,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丝浅浅的笑意挂在嘴角。 “姑娘。”一直伺候在门外的春花见秦云卿终于出来,急忙上前接着,“夫人已经过来催了好几次,让你去正房。” 秦云卿点点头,向着正房走去,明日就是辞别,虽然不舍,但是却不能不离开,秦云卿心中抽痛,但是脸上却是一片淡然,进了正屋,陪着秦夫人说话。 林嬷嬷在屋里翘首期盼,却怎么也等不到秦云卿回来,不得已只得上正房找,却见秦夫人拉着秦云卿的手,正在谆谆叮嘱,林嬷嬷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夫人,天色已晚,姑娘明日还要出门,这……” 秦夫人的鼻子一酸,强忍住泪水没有掉下来,努力挤出一脸的笑意,拉着秦云卿的手站起来:“瞧瞧我,真的是老糊涂了!这么晚了,还拉着你说个没完,没得就让你明天受累,我送你回房去。” “娘!”这一声秦云卿,是从心底里喊出来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眼角却有些红红的,“你好生保重,等女儿事情一了,便回来一直陪着娘。” 秦夫人在秦云卿的手背上,用力的拍了拍:“好,娘等着你!” 秦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秦云卿出门向着秦云卿的院子走去:“娘去看看,你收拾的怎么样了。” “娘。”秦云卿却拉住了秦夫人,“天已经晚了,女儿的行礼自然有林嬷嬷和关妈妈她们收拾,娘只管放心就是。此次分开,不知何时才能与娘再见,娘……”秦云卿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咚咚”的给秦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女儿走了,娘,您保重。”说完,猛地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卿姐儿……”秦夫人伸手去拉秦云卿,却在半途中僵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秦云卿,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 秦云卿埋头向前走去,她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娘亲那越来越花白的头发,娘亲那和蔼的面容,她若是多看一眼,必然会舍不得离开,可是却又不能不离开…… 这一夜,秦府中的主子,没有一个入眠。 第二日一早,天才微微亮,秦云卿就在春花的服侍下起身,想要趁着秦孝儒和秦夫人还没有起身,就出门离开秦府,却不料刚出院子,就看见秦孝儒扶着秦夫人站在院子门口,秦云卿的泪眼再也忍不住,“噗噗”的就掉了下来,双膝一屈,跪在地上:“爹,娘,女儿不孝,让二老挂念,女儿……给你们二老磕头了。” “卿姐儿,快,快起来。”秦夫人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了秦云卿,母女俩个无声而泣,最终还是秦孝儒上前,扶着秦夫人起来:“夫人,让卿姐儿走吧。” 秦夫人的肩膀不住的耸动着,却哽咽着拉起了秦云卿:“卿姐儿,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冷暖,记得冷了要添衣服,千万莫要……,莫要……”秦夫人说不下去了。 “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你们二老……” “你放心走吧,你娘交给我,我们等你回来。”秦孝儒到底是一家之主,朝着林嬷嬷挥了挥手,让林嬷嬷扶着秦云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这里依依惜别的情景,全都落在了独孤擎的眼中,独孤擎的剑眉忍不住就蹙了起来,这秦侍郎夫妇与卿儿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过了一般义父母与义女的感情,即便是亲生父母与女儿……也不过如此…… 独孤擎猛地想起了睿亲王,自己的那个父亲,顿时脸色一冷,转身回去了。 夜幕降临时分,秦云卿回到了秦家大宅,这一次虽然还是从边门进去,但是守门的婆子对秦云卿却是十分的客气,自从上次风波之后,这府里的人便都知道秦云卿是不好惹的,哪里还敢怠慢。 回到秦二太太的院子里,秦云卿自然先去给秦二太太磕了头,然后又有秦二太太带着秦太太和秦云卿三姐妹去了宁慈院给秦老太太磕头辞行。 秦老太太虽然还是没有给秦二太太一行人什么好脸色,但是却也比以往客气了许多,秦二太太能得秦老太太这么对待,早已经是满意极了。 秦老太太装腔作势的叮嘱了一般,便让秦二太太退了出去,却招手让秦云卿留了下来:“老二家的,就带着小五家的回去好生歇息吧,明儿个要出远门,不休息好了,当心路上累着了,若是生病了,反而不美,七娘留着,与我说会儿话再回去。” 秦云卿疑狐的看了一眼秦老太太,不知道她留下自己干什么,但是想来没有什么好事。 秦云卿想着,忍不住嘴角一勾笑了,不论怎样,若是秦老太太把花样和心计用在了她的身上,都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七娘,过来这边坐。”老太太看着秦云卿,笑的一脸的慈祥,伸手朝着秦云卿摇了摇,老太太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一双手却依旧保养得宜,并没有多少褶皱。 “是。”秦云卿脸上浅浅的笑着,屈膝给老太太行了一个礼,上前一步,侧身站在了老太太的身边,却并没有坐下去。 “你瞧你这生份的样子,在太祖母这里,不用过于拘谨的。”老太太笑着拉住了秦云卿的手。那双手虽然暖和,但是却让秦云卿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一下,脊背猛地就挺直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云卿看着老太太笑的满是褶皱的脸,脸上的白粉在褶皱间深深浅浅的,就如在一堆黑土上下了霜,说不出的滑稽,再加上老太太一头的珠翠,摇晃间,让秦云卿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顿时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些厌烦出来。 秦云卿低头看了一眼浑身上下下金灿灿一片的老太太,忍不住担心老太太那脖子会受不住这些头面的重量,不小心折断了。 “七娘,来,坐在太祖母身边。”老太太见秦云卿一直浅浅的笑着,对自己说的话无动于衷,心中早已经怒火朝天,可是一想到待会儿要说的话,只得把满腔的怒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笑的越发的慈祥可亲。 “孙女儿站着就是。”秦云卿看了一眼绣着金丝的垫子,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笑着拒绝了。就凭着秦家现在的形势,还这么的招摇,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 秦家现在除了秦正明出仕,其余的子弟中,没有几个有出息的,即便是秦家的当家人,秦大老爷也是一个白身!而秦家却又对唯一有出息的秦正明不住的打压,也不知这秦家的大老爷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若是失去了秦正明的全力支持,秦家这么招摇……,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已经没有了牙齿的老虎,却还摆出威风凛凛的模样来,若不被虎视眈眈的豺狼吞了,这才是怪事! 秦老太太原本对秦云卿就是虚情假意,今日把秦云卿留下说话,也是不得已,看她坚持不肯坐,也就算了,“你既然不喜欢坐,那就随意便是,好歹你也是我的孙女儿,头一次回家里,太祖母自然要好生赏你才是。” 秦云卿脸上神色一边,双脚微微的弯了一下:“谢老太太记挂,孙女儿自小在乡野之间长大,不习惯带太多的首饰,当是让老太太见笑了。” “女孩子家家的,做甚么这么素净,知道的说是你不喜欢首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秦家没落了,连孙女儿也苛待了。”老太太脸上有些不悦,扭头吩咐蒋嬷嬷去取她放在床头的首饰盒过来。 蒋嬷嬷愣了一下,转身进去了,老太太又拉着秦云卿嘘寒问暖,直问的秦云卿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蒋嬷嬷才捧着首饰盒子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的案几上,“老太太可是这个?” 秦老太太扫了一眼,微微点点头,然后示意蒋嬷嬷站在一边,老太太这才伸手按住了盒子,朝着秦云卿的方向推了推:“这套头面你拿着戴吧。” 秦云卿看了秦老太太一眼,浅笑着开口:“多谢老太太赏,只是孙女儿向来不喜欢这个,老太太把这么贵重的头面赏了孙女儿,孙女儿却是不敢收,戴在头上,若是有什么折损,岂不是把孙女儿卖了,也不值这多钱的。” 老太太差点没被秦云卿气的吐血,脸色瞬间已经阴沉下来:“长者赐,不敢辞,你母亲没有教过你么?既然给了你,即便是折损了,也是你的事情,做甚么说出赔偿这种话来?!” “回老太太,孙女儿自小在外面长大,从小儿受穷受苦惯了,能吃饱饭已经是万幸,哪里有去学堂读书这种荣幸,所以不知这些道理,原也是正常的。”秦云卿依旧一脸的浅笑,声音平缓,似乎不带丝毫的情绪,竟然坦承了自己不知礼。 秦老太太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会一点脸面也不要,这些话听在老太太的耳中,却感觉越发的添堵,恨不得喊人过来,把秦云卿赶了出去才算是称心,可是一想到孙子孙女儿的前程……,咬了咬牙,把这口气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老太太猛地伸手打开了盒子,里面的镶金缠丝的红宝石头面熠熠生辉:“你可见过如此精致的头面?这可是我父亲在世的时候,让京城中宝香阁的大师傅打造的!” “既然是太外祖留给老太太的,老太太不如藏着,做个念想也是好的。”秦云卿笑着,还是没有伸手去接头面,却退了一步,给老太太行了个礼:“老太太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孙女儿想回去收拾收拾。” “头面你不要也就罢了,明儿个进京,你把大哥儿和二哥儿也带上吧,还有五娘也带上,听说你和宫里的娘娘们很熟,圣上也对你另眼相看,我秦家除了你父亲再没有为官的了,大哥儿和二哥儿为人聪慧,若不是时运不济,也早就中举了,成了进士老爷了!让他们一直呆在聊城,也算是埋没了人才,既然你认识这么多人,就在京中为他们奔波一下,给弄个官儿当当,也不用很大,只要能有一个实缺也就可以了,至于五娘,听说六娘的婚事就是你促成的,你也给五娘找一个好点的婆家,若是能如六娘一般,弄个世子夫人做做,我便心满意足了。”老太太看着油盐不进的秦云卿,再也不想拐弯抹角了,抬起头,看着秦云卿,一脸严肃把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然后阴沉着脸,看着秦云卿,仿佛秦云卿如是敢不答应,她便要给秦云卿脸色看。 秦云卿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老太太的话,若不是这个人是秦正明的祖母,她真的想一巴掌先把这个混账老太太拍死算了,什么叫弄个实缺也就可以了?她以为这个官就放在她的口袋中,想要了拿出来就行了?!还给五娘找一个婆家?弄个世子夫人?她以为世子夫人就跟街上卖的青菜萝卜一般,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吗?! 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天真到家的老太太?! 秦老太太见秦云卿只是静静的站着,却什么一个字也不说,脸渐渐的阴沉下来,最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你这算是什么态度?不阴不阳的?!难不成我为难你了?我又没有让你让哥儿们弄个一品二品的大员当当,也没有让你给姐儿找个王妃当当,你做什么拿出这么一副死人脸来,装模作样的给谁看?你认识那么多的娘娘,你还帮太后娘娘治好了病,赏哥儿们一个实缺,岂不就是这些贵人们一句话的事?五娘的事情,你就找太后娘娘说道说道,让她指个婚,我就不信,太后娘娘指婚,那些个府里面,有谁敢不听的?!”老太太猛地挑起了眉,声急色厉叫着。 秦云卿冷冷的看着老太太,目光冰冷而满是嘲讽。 在秦云卿的目光下,老太太的声音渐渐的轻了下去,最终努了努嘴,梗着脖子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是你的太祖母,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吗?” “老太太,刚才在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你不会告诉我这些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秦云卿脸上的笑意更盛,只是那眼眸中的冷意,却也越发的阴森起来。 “我……”老太太突然之间张着嘴,说不出来话来。 “蒋嬷嬷,请大祖父和大祖母过来这里。”秦云卿没有看老太太,却转身给蒋嬷嬷行了一个礼,“还求蒋嬷嬷把刚才老太太说的话忘记了,若是有只言片语传了出去,那就休怪我下手不讲情面了。” “是,请七姑娘放心,奴婢向来嘴是严实的,不信姑娘可以去问老太太。”其实刚才蒋嬷嬷在看见秦云卿那阴森的脸色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早知道的话,应该早些退了出去,而不应该仗着老太太的权势,硬留在这里…… “嘴严实那就最好了,否则就只能有我出面,让你的嘴变严实了。”秦云卿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隐隐的金石之声,吓得蒋嬷嬷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姑娘放心,奴婢,奴婢一定不敢背叛姑娘的。” “你最好记得今日说的话,否则……”秦云卿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伸手指了指放在门口的多宝阁,“把那个青瓷花瓶给我敲碎了。” 老太太和蒋嬷嬷俱都愣了一下,看不懂秦云卿到底意欲何为…… 就在两人还在疑狐的时候,就听见“哐当”一声,多宝阁上的青瓷瓶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掉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连拼补都是不可能的了。 老太太和蒋嬷嬷看的目瞪口呆,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还不快去请大祖父和大祖母过来!”秦云卿陡然提高了声音,吓得蒋嬷嬷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转身就飞一般的朝着秦大老爷和秦大太太的院子跑去。 秦云卿看着蒋嬷嬷出门,这才慢慢的转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太太,那目光犀利而阴狠,仿佛能看透一切一般。 老太太被秦云卿看的心中发毛,目光顿时渐渐的犹疑起来,原来的那种盛气凌人的底气,不知何时跑得干干净净。 看着秦云卿一步步的向着她走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神色慌乱起来,看着秦云卿,许久这才颤声道:“你,你想,想要,干,干什么……” 秦云卿看着老太太那惊慌的模样,猛地站住了脚,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想问问老太太,刚才的那一番话,是谁教你的?” 回京 秦云卿一脸浅笑,看着秦老太太,目光平和,可是秦老太太却在这平和的目光中,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是,是……”老太太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秦云卿,声音支吾起来。 “是谁?”秦云卿开口,声音轻缓。 “是~”秦老太太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伸手捂住了嘴,“没,没人跟我说过什么~,是我,是我……”秦老太太突然挺直了脊背,瞪着秦云卿,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生气,可是那轻微的颤音,却泄漏了秦老太太此刻心中的慌乱,“我是你的太祖母,难道我让你帮我做件事情,也不能吗?” “真的没人?”秦云卿却不理秦老太太这副外强中干的模样,歪着头,眉角一挑,“没有人就好,但愿真的没人!” 老太太原以为秦云卿定然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谁知道她竟然就这样的偃旗息鼓了,一时间倒是愣了一下,这才开口到:“七娘,真的没有人在我面前嚼舌根,刚才这些话,是我自己想……”老太太的声音顿了顿,“对,就是我自己想到的。” “老太太,就凭着刚才的这些话,要治你一个藐上的罪名,可是绰绰有余了,这个藐上的罪名,却是可大可小的,老太太你说,你可愿意背这个罪名?”秦云卿的声音不高,但是其中的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点都不掺假的! “你,你休要危言耸听,我,我,我要去告你,告你忤逆不孝,告你忤逆,不,不孝!”秦老太太猛地站起身来,由于过于气愤,身子还在不停的抖动着。 “老太太因何要告孙女儿不孝?就因为老太太觉得圣上应该给秦家的大哥儿和二哥儿官职吗?若是不给,就是孙女儿不孝,老太太,你说对不?”秦云卿看着老太太,神情一片祥和,只是两只眼睛却微微的眯了起来,那犀利的目光,让秦老太太双膝一软,猛地跌坐在椅子上。 “娘,你怎么了?”秦大老爷和秦大太太急匆匆的过来,却正好看见这一幕,急忙上前扶住了秦老太太,安慰了几句,这才转身看着秦云卿,怒道:“七娘,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太祖母的房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太祖母为什么要告你不孝?” 秦云卿没有给秦大老爷行礼,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负手站在原地,斜睨着眼睛,冷冷的看着秦老太太。 秦大老爷看着秦云卿的这个架势,忍不住心中就“咯噔”了一下,自己当初曾经告诫过秦府的所有人,不要去招惹这个秦云卿,可是现如今瞧着秦云卿的这模样,显然……被人惹到了!可是她不是刚从临城回来?怎么就…… “老大,你来的正好,你陪我去衙门,我,我要告,我要告她忤逆不孝,竟然,竟然敢顶撞我,我,我今日一定要让她,一定要让她知错!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秦老太太一见秦大老爷过来,陡然见就精神起来,双手用力的拍着桌子,一副怨气难平的模样。 秦大老爷并没有如秦老太太所料,看了秦云卿一眼,竟然把怒气压了下去,给秦大太太使了一个眼色,陪着笑脸上前,扶着秦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了,放缓了声音,问道:“母亲,发生什么事情了,竟然让母亲这生气?” 秦大太太接到秦老爷的暗示,忙笑着上前,迎着秦云卿,满脸堆笑的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腕,也不管秦云卿是不是愿意,拽着她在椅子上坐了,轻声细语的跟秦云卿说话。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秦大太太一味的赔小心做好人,秦云卿自然也不可能为难秦大太太,当即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秦大太太听了秦云卿的话,顿时目瞪口呆,这老太太真的是昏聩到家了,怎么能和秦云卿提这种要求呢?! 难怪秦云卿会跟老太太翻脸,这话不要说答应,即便是连说都不能说的,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这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云卿看着秦大太太黑沉的脸,浅笑着站了起来:“大祖母,大祖父,我明儿个就要启程,路途遥远,就先告辞了。” 秦大太太讪讪的站起来,心中却已经恨死了老太太,老太太今儿晚上画蛇添足的这番话,得罪了秦云卿,让连她已经想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你,你……”秦老太太看着秦云卿要转身离开,顿时着急起来,“站住。” 秦云卿站了脚,慢慢的转身,看着秦老太太,盈盈的行了一个礼:“老太太,你的要求,云卿真的不能答应,明儿个秦云卿回京,除了祖母,别的任何人,云卿都不会带的,若是还有人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脑子,请老太太奉劝她一声,我云卿有什么权利和义务非要帮她们这个忙?” “你……”秦老太太猛地抓起放在一边的枕垫,朝着秦云卿的背影,狠狠的砸了过去。 秦云卿身子一闪,避了开去,回头笑道:“老太太已经上了年纪,肝火太旺容易中风,老太太以后还是心平气和为好,以静养为上,家里的事情,自有大祖父在,老太太就少操一些心吧。” “滚!你,你给我滚!”秦老太太哪里看见过这种态度,顿时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秦云卿,脸色气的铁青。 秦云卿回到西偏院的时候,就被石妈妈带着去了秦太太的屋里。 秦二太太正在秦太太的屋子等着她回来,一见她露面,便伸手招呼道:“七娘,老太太找你何事?” “祖母安。”秦云卿屈膝给秦二太太行了一个礼,又给秦太太行了礼,这才笑着道:“老太太异想天开,让我帮大哥二哥找个实缺,还要帮五娘找个比六妹妹更好的婆家。这些哪里是孙女儿能够做到的,所以我干脆就都拒绝了。” “母亲,祖母这是……”秦太太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了,她在京中经营了这么多年,连京城的贵人圈里都还没有进去,现在老太太竟然提出这种要求,这岂不是为难人?再说了,这若是让旁人知道,传到圣上的耳中……,秦太太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秦二太太听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也傻眼了,看着秦云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七娘,你……” “大不了就是一个不孝的名声,孙女儿背着就是了。”秦云卿挺直了脊背,看着秦二太太,一脸的平静,“难不成还让孙女儿答应这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即便是答应了,到时候做不到,孙女儿也是要背一个不孝的罪名的。” “这,这怎么可以让,让你背……这种名声,我,我这就去找大嫂。”秦二太太募得站起来,伸手抓住秦云卿的手,“走,跟我去找大嫂,她们,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祖母放心,大祖父和大祖母我已经见过了,想来他们应该会过来与我们说话。”秦云卿扶着秦二太太坐了,心中对秦二太太有些感激,虽然秦二太太十分的懦弱,但是看着她刚才强撑要和大房去理论的模样,却让秦云卿心中升起一抹暖意。 说话间,就听见丫鬟进来禀报:“二太太,大老爷和大太太来了。” 秦二太太的手猛地一哆嗦,刚才强撑起来的精神,顿时消散了一大半,抬头看了一眼秦太太和秦云卿:“会不会,会不会是……” “祖母放心,大祖父和大祖母并不是不讲理的人。”秦云卿柔声安慰着,扭头吩咐丫鬟,“请大老爷和大太太进来。”丫鬟应了一声出去了。 秦太太看了一眼秦二太太,又看了一眼秦云卿,不知怎地,喉咙口涌起一股酸涩来。这大房实在是太过咄咄逼人了!回到京中,一定要和老爷好生说道说道才是。 秦二太太起身,迎了秦大老爷和秦大太太进来,寒暄了几声,便分宾主坐下了。 “不知大哥大嫂入夜前来,有什么吩咐?”秦二太太一只手紧紧抓着秦云卿,声音虽然平缓,但是却能听得出其中带着些微的惧意,两只眼睛不敢去直视秦大老爷夫妻,只是微垂着,看着自己的裙子,秦云卿相信,若不是自己扶着她,秦二太太很有可能就瘫软着坐不住了! 想不到秦二太太竟然这么害怕大房的夫妻俩,也不知平日里,这夫妻俩是怎么的欺负二房的。 秦大老爷轻轻的咳了一声,看了秦云卿一眼,这才开口:“二弟妹,我今夜前来,一则是为了刚才母亲的事情……” “大,大哥,母亲的要求,七娘,七娘断不敢,答应的!”秦二太太不等秦大老爷说完,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开口打断了秦大老爷的话,“七娘,七娘她并没有这个本事,怎么……” “二弟妹放心就是。”秦大老爷诧异的看了一眼秦二太太,微微的蹙了蹙眉,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秦二太太身边,神色自如的秦云卿,这才开口说道,“娘的要求是有些过份,我也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不会为难七娘的……” 秦二太太握住秦云卿的手,猛地一松,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秦云卿却看着秦大老爷,眼中显出一抹嘲讽来,这秦大老爷根本就是以退为进! 果然,秦二太太的这口气还没有吐完,秦大老爷继续开口了。 “二弟妹,你也知道聊城地处偏远,我们秦家都是百年世家,这几年人才凋零……”秦大老爷一边说着,一边抬着眼偷偷的看秦云卿,却在秦云卿的眼中看见了一抹讥嘲,嘴边的话猛地一顿,卡住了。 秦大太太诧异的看了一眼说不下去的秦大老爷,又撇了一眼神色紧张的秦二太太,张嘴开口了:“两个哥儿的功名,或许七娘没有这个本事,但是带着两个哥儿和五娘去京城见见世面,应该是可以的吧?”秦大太太说完,目光犀利的扫向秦二太太,秦二太太身子猛地一僵,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秦云卿轻轻的拉了一下,拦住了。 “瞧大祖母这话说的,我六姐姐过了年就下定,眼看着就要出嫁了,大祖父与大祖母也应该去京城喝一口喜酒才是,不如到时候大祖父和大祖母带着两位哥哥和五姐姐一起去京城,大家岂不是也有个照应?”秦云卿浅笑着开口。 “……”秦大太太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脸猛地一沉。 “不如就让五娘跟着你们一起去吧,过年了,也让五娘跟着你们姐妹去见识一下京城闺秀的规矩,也好开开眼界。”秦大老爷看着秦云卿的模样,定然不会答应出手相助的,只好退而求其次,只要能让五娘跟着进京,凭着五娘的才貌,在京城贵人圈里逛一圈,说不得到时候就钓了一个金龟婿回来!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着秦太太,秦太太抬头看了秦二太太一眼,想了想,却再也无法拒绝,于是笑着道:“大伯父说的是,只要你们二老舍得,就让五娘跟着我们进京吧。” 第二日一早,秦二太太便带着秦太太一行人去给老太太辞行,老太太却借口身子不适,没有见她们,若是换成以往,秦二太太必然神色萎靡,可是这一次,秦二太太的眉角却是飞扬的,秦云卿在一边看着,笑了,祖母能离开这里,想必也是十分的开心的! 秦大老爷和秦大太太还有秦孙少奶奶都出来给她们送行,只是临上马车前,秦孙少奶奶却轻轻的拉了一下秦云卿。 秦云卿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秦孙少奶奶,却见秦孙少奶奶给秦云卿使了一个眼色,秦云卿虽然不知道秦孙少奶奶的意思,但还是脚下缓了缓。 “七妹妹,昨晚上祖母去找了五妹妹。”秦孙少奶奶凑近秦云卿耳边轻声说着。 “嗯?”秦云卿抬眉,今日五娘跟着她们进京,秦大太太作为母亲,去跟女儿说一会儿话,也不能说有什么意外。 秦孙少奶奶见秦云卿并不放在心上,脸色紧了紧,讪笑着道:“嫂子只是怕五妹妹在京城给五叔父丢脸,七妹妹还是多照看一下的好。” 秦云卿的心“突”的跳了一下,秦孙少奶奶的话中……可是够让人好生琢磨的。 “多谢大嫂提醒。”秦云卿笑着朝秦孙少奶奶点点头,“若是大嫂有机会进京,一定要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七妹妹放心,我若是进京,一定叨扰七妹妹。”秦孙少奶奶见秦云卿示好,心中顿时欢喜起来,拉着秦云卿,亲热的叮嘱着一些路上要注意的事项。 “七娘,上车吧。”秦太太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招呼了秦云卿一声。 秦云卿点点头,跟秦孙少奶奶告辞了,便上了车子。 秦二太太和秦太太一辆,秦云怡便和五娘秦云馨一起,秦云卿自然和秦云珂坐在了一起。 一路上,秦云珂十分的安分,一直坐在车窗边,透过薄薄的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秦云卿看着如此安静的秦云珂,心中越发的怪异,可是却也没有起话头,与秦云珂说话,不论秦云珂心中想要干什么,只要她不危害到自己,秦云卿就打算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马车行进的十分缓慢,这一路上,秦云卿抓紧时间研究药典。 在临城碰到了独孤擎,独孤擎返京,这就意味着师父也已经返程进京了,而这一段日子,自己虽然一直在翻看药典,只是事情实在太多,并没有静下心来自己研究,若是师父查问起来,到时候答不上,秦云卿想想也头疼。 一路无话,这一日,秦云卿正在翻看一个病例,听见车厢外传来林嬷嬷的声音:“姑娘,前面就是京城了,只是奴婢听说,安平侯得胜回京也是今日,我们想必要避上一避,不如姑娘下车,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安平侯的大军回京? 秦云卿的手猛地一紧,那不是说,他也回来了?! 一想到独孤擎那无赖的模样,秦云卿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道,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极浅弧线。 秦云珂扭头过来的时候,正好看着秦云卿嘴角的这道弧线,心猛地一紧,手便拽住了车帘,由于过分用力,车帘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的声。 “七姐姐,我们下车吧。”一直没有说话的秦云珂,这时候突然开口说话了。 “嗯?”秦云卿被秦云珂从出神中拉了回来,抬头看了秦云珂一眼,点点头。 “七姐姐,我们走吧。”秦云珂不知何时已经把面纱蒙在了脸上,伸手去拉秦云卿。 秦云卿不曾防备,被秦云珂拉的身子一歪,踉跄着就出了车厢。 “姑娘。”秦云卿的身子刚出车厢,就被林嬷嬷拉住了,“没事,慢慢来就是了。” 秦云卿的脸颊碰触到林嬷嬷的衣服,这才想起自己没有蒙上面纱,脸倏的就沉了下来,“八妹妹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秦云卿身子一矮,退回了车厢,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但是紧握的双手,却泄漏了她此刻心中的怒意。 “嬷嬷。”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林嬷嬷,眼眸中有着感激,若不是林嬷嬷在门口拦住了自己,今儿个自己就将再一次成为京城名门闺秀的笑柄。 秦云珂看着已经退回到车厢的秦云卿,心中不由得一阵懊恼,若是自己刚才动作在迅速一些,在那个老乞婆出现之前,把秦云卿拉出车厢,那就好了! 秦云珂使劲的握了握双手,终有一日,她会让她出尽丑,成为整个京都城的大笑柄! 林嬷嬷轻轻的拍了拍秦云卿的肩膀:“姑娘,以后要防着一些八姑娘。”林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替秦云卿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替秦云卿蒙上的面纱。 “嬷嬷,大军可来了?”秦云卿的眼中有些隐约的希冀,也不知道那个人可会跟着大军一起进城?! “大军驻扎在城外十里处,进城的是安平侯和他的一些卫队,对了,还有钱致远。”林嬷嬷的声音倏的一沉。 “他是他,我是我,在他要焚烧我的尸身的时候,我与他,已经没有丝毫的瓜葛了!”秦云卿抬起头看着林嬷嬷,“我中毒而死,尸身定然有异,我就不信,当初他没有看出尸身有异样,可是他却在看出尸身的异样之后,断然决定焚烧尸身,嬷嬷你说这种人,我怎么可能……对他还有一丝情分?” 林嬷嬷看着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姑娘,你能想明白这个,我就放心了。” 秦云卿抓住了林嬷嬷的手:“嬷嬷放心,凡是害过我的,我定然不会放过,我要他们趴在地上看着我安然的过完这一生!有时候,死,才是最大的解脱!” 林嬷嬷的目光一闪,旋即笑了:“姑娘,你说的对,人死如灯灭,只有让他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这才是最让人称心畅快的!” 秦云卿朝着林嬷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嬷嬷,你放心,会有这么一天的。” 林嬷嬷点点头,又替秦云卿细细的查看了一番,没有问题,这才扶着秦云卿下了马车。 美人在怀 美人在怀 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金灿灿的太阳斜挂在西边的山上,漫天的云霞在如火的暮色中悄悄换上了红妆,如血般染红了半边天。 官道的两边已经站满了人,人人都引颈而盼,踮着脚尖,看向官道的尽头。 官道的尽头,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 久等的人群已经有些躁动起来。 “怎么还没有来?”一个身边青布直裰的男子往外面探了探头,脸上微微有些不耐。 “我已经等了一天了,你着什么急?!”男子身边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瞪了他一眼,那男子便憨厚的笑了:“我不就想早些一睹我朝将士的威风么?自然是着急的。” ………… “这次安平侯率领大军,把戎狄打的落花流水,听说戎狄的大王向我朝投诚,并且送上了他们最美的公主,要和我朝和亲,从此之后纳贡称臣。”一个身穿圆领窄袖袍服的男子,摇晃着脑袋,说着独家消息。 周围的人群顿时好奇起来,忙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独家消息。 “自然是真的!我表哥就是兵部当差,听说这个公主要嫁给我朝最英勇的男子!”圆领窄袖袍服的男子,看着自己成功的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顿时越发的得意起来,声音里满是得意。 “最英勇的男子?自然非安平侯莫属了!”旁边的人立即接口,“这次若不是安平侯,怎么可能把戎狄打的俯首称臣呢?!” “安平侯早已经有家事了,难道让公主当妾?”旁边立刻有人反驳。 “对了,对了!听说这次的前锋是永定国公府的世子爷,他可是独身。”又有一个人接了上来。 “他的妻子就是那个死后尸身不腐的?”旁边有知道一些永定国公府**的人,立刻接口,“听说他为了思念死去的妻子,立志终身不娶……” ………… 秦云卿拉着林嬷嬷手,在一片八卦之中穿过,不住钻入耳中的永定国公府世子爷这个称呼,让秦云卿不由自主的微微蹙起了眉心。 “姑娘,太太让我们去前面的酒楼里避一避。”春花过来在秦云卿耳边轻声说道。 秦云卿点点头,带着林嬷嬷向着前面酒楼走去。 在官道的一边,有一个小小的酒楼,秦云卿等人到达的时候,酒楼里面早已经挤满了人。 “太太,酒楼里面已经没有位置了。”小厮垂头丧气的过来向秦太太回报。 秦太太的眉心拧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秦云怡等人,未出阁的姑娘们挤在人群的中间,若是传了出去,终究是不好的,想了想,只得又吩咐小厮:“去跟掌柜的说,我们可以多出一些银两,只要给我们一个小小的雅间就可以了。” “是。”小厮应了一声,硬着头皮去找掌柜的交涉,自然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正在秦太太万份为难的时候,从酒楼里面出来一个绿色褙子的丫鬟,走到秦太太的跟前,行了一个礼:“请问是吏部主事秦大人的家眷吗?” 秦太太的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道:“正是,请问姑娘主家是……” “秦太太,奴婢是安平侯府的绿衣,曾在去水月庵的路上见过秦姑娘。”绿衣给秦太太行了一个礼,这才直起身,笑着回答。 秦太太愣了一下,这才顿时恍然大悟一般,笑着道:“原来是安平侯的绿衣姑娘……,不知姑娘前来可是有事……” 绿衣却不等秦太太说完,转身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不知姑娘可还记得奴婢?” “绿衣姐姐,我自然是记得的。”秦云卿忙伸手扶住了绿衣,“姐姐怎么在这里?莫不是夫人也在?” 绿衣点头:“正是,我家夫人出来迎接侯爷,包了这里楼上的雅座,正好看见姑娘在楼下,因此想请姑娘上楼叙旧,不知姑娘……”绿衣说着,扭头看向秦太太。 秦云卿为难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众人,歉然笑道:“夫人相邀,云卿原本应该从命的,只是……,云卿这里……” 绿衣自然听出了秦云卿的言外之意,遂笑道:“秦姑娘真的太过见外了,夫人让奴婢下来,自然是请这里的所有人一起进去的。” 秦云卿转身看了一眼秦太太:“母亲,你看……” 秦太太正在为此事为难,未出嫁的姑娘挤在人群中,自然是非常不妥的,如今见安平侯夫人相邀,哪里会不答应,自然满口笑着感谢安平侯夫人大义。 绿衣看了秦太太一眼,笑着道:“奴婢在前面带路,请太太和姑娘们请随奴婢来。” “有劳绿衣姐姐。”秦云卿笑着道谢。 秦云卿一行人跟在绿衣的身后,刚进雅间,就听见安平侯夫人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刚在楼上看着,仿佛就像是云卿你,遣了绿衣下去一问,竟然真的是你!也不枉我今日花大价钱包了这里。” 秦云卿急忙上前,给安平侯夫人行了一个福礼,又给安平侯夫人引荐了秦太太一行人。 秦二太太哪里见过侯爷夫人,看着通身富贵气派的安平侯夫人,吓得脸色紧绷,身子微微的颤栗着,紧紧的拉着秦云卿的手,上前就要给安平侯夫人行礼。 安平侯夫人哪里会受秦二太太这个礼,急忙上前一步搀扶住了:“老太太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样岂不是生生的折煞我了,你是云卿的长辈,自然也是我的长辈,老太太快请坐。”安平侯夫人搀扶着秦二太太在椅子上了。 安平侯夫人的手刚一碰到秦二太太,秦二太太的身子便有些不利索了,此刻真的是受宠若惊,连走路都不会了,只会连声说着“不敢当。” “祖母,候夫人为人最是爽快,祖母你不用拘谨,坐在窗边看大军进城吧。”秦云卿站在秦二太太身边,轻声安慰着。 “云卿说的是,老太太不用客气。”安平侯夫人说着,亲自端着茶壶给秦二太太斟了茶,秦二太太激动连拿茶杯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的:“谢,谢夫人~。” 安平侯夫人笑着安抚了秦二太太几句,便转身与秦太太说话。 秦太太上前,给安平侯夫人见礼,两人寒暄了一阵子,秦太太说了一车子的奉承话,自然安平侯夫人也赞了秦太太几句,接着秦云怡和秦云珂,秦云馨三人上前拜见安平侯夫人,安平侯夫人把系在身上的三块玉佩解了下来,一人一块,当作见面礼:“今日不知道会遇见姑娘们,匆忙之间来不及准备见面礼,这玉佩虽然是常见的,也算是我一个心意,姑娘们就拿着玩吧。” 秦云怡姐妹们谢过了,安平侯夫人这才让秦太太等人自便,自己拉着秦云卿到一边说话。 “倒是让夫人见笑了。”秦云卿和安平侯夫人在一边坐下,笑着道,“想必我的身世夫人也是了解的,这是我秦家的祖母,母亲和姐妹们,夫人上次遇见的是我钱家的母亲。” 安平侯夫人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就这么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旋即笑了:“云卿,出身不是自己能选的,但是路怎么走,却是自己能决定的,这些事情,不必记挂在心上。” 秦云卿笑道:“多谢夫人开解,云卿一定记在心上。” “有空了,就下帖子到我府里来玩耍。”安平侯夫人拉着秦云卿的手,笑道,“上次老太君的病,多亏了你,老太君自从回府之后,就一直唠叨着,只是最近身子一直不爽,我一直在府中伺候着,不得空出门,今日若不是我家老爷回京的日子,我还不得出来呢。” “嗯。”秦云卿点点头,“只是我孝期还没有过,等过了孝期,定然上门拜访。” 安平侯夫人扬眉,脸上有着不解。 秦云卿笑道:“圣上恩准我为姨娘守孝一年。” 安平侯夫人笑道:“那我就等着云卿你上门了。” “我有几个药膳的方子,夫人若是不嫌弃云卿医术浅薄的话,可以拿回去,做给老太君尝尝,吃着若是好,我到时候再写几个给夫人。” “药膳方子?莫不是太后娘娘在用的那些?”安平侯夫人大喜过望,“老太君上次进宫,承蒙太后娘娘赏了一次药膳,用了连声说好,只是不知道方子,后来听慈宁宫的宫女说,是秦姑娘写的方子,老太君一直在寻思着是哪一个秦姑娘,想不到竟然就是云卿你。” “这也是以讹传讹而已,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因此这药膳也不是所有人能随便吃的,我给老太君写两个凝气安神的方子。等我过了孝期,再上门给老太君把平安脉,换药膳方子。”秦云卿说着站起来,一边绿衣早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秦云卿想了想,写了两个方子递给安平侯夫人。 安平侯夫人笑着接着,正要拉着秦云卿继续说话,却看见秦云馨一摇三摆的走了过来,给安平侯夫人行了一个礼:“夫人安。” 安平侯夫人抬头看见一个满头珠翠的姑娘,正矫揉造作的给自己行礼,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是秦府五姑娘,笑着道:“五姑娘快请起来。” “我听人说,安平侯是大鹏皇朝的英雄,心慕不已,不知能不能……拜见……”秦云馨看着安平侯夫人,一脸祈盼的开口。 “夫人,我五姐姐最喜欢说笑的,夫人别往心里去。”秦云卿笑着打断了秦云馨的话,上前一步,拉了一把秦云馨,“五姐姐,大军就要来了,我们一起去看。”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去拜会一个男子,这说出去岂不是让人指着脊梁骨骂。 安平侯夫人看着秦云馨的背影,眉心微微的跳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平和。 秦云卿拉着秦云馨走到窗前,果然进京的大军从官道的尽头逶迤而来。 “这白衣白马的就是安平侯吗?”秦云馨突然伸手指着队伍当中,高声叫着。 秦云怡的眉心猛地就蹙了起来,上前一步,伸手就捂住了秦云馨的嘴:“五姐姐,这里不是山东!” “我……唔……”秦云馨还想再说几句,却因着被秦云怡捂住了嘴,说话顿时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却也听出了秦云怡口中的讥讽,顿时气的满脸通红。 “咦,那不是睿亲王世子吗?”突然秦云珂的声音响起,有些尖锐,又有些讶异。 紧接着,酒楼外面的人群突然呱噪起来:“那个在世子爷身边的是谁?长的真漂亮!” “真的是九天仙女下凡尘!诶,若是能让我摸一下,我便是即刻就死了,也心甘情愿的。”又一声叹息响起。 “这个不是女人吗?”又一个狐疑的声音响起,“瞧那穿着打扮,应该是个男子吧?” “男人?不可能!”又一个声音响起,“男人怎么可能长成这样?一定是女扮男装!” ………… 秦云卿随着秦云珂的手指向着大军的队伍望去,果然看见独孤擎坐在一匹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上,一身月白色的冰绸长衫,身上围着一件白色的狐裘披肩,三千墨发用一枚白玉簪子简单的绾起,越发的衬托的他玉树临风,风姿卓越。 在他的身边,有一匹通身如墨的黑马,马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玄纹云袖的男子,真正的是面如冠玉,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流转间眼若桃花,笑起来犹如珠玉含晕,艳丽绝伦,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一微笑一扬眉之间风情万种,魅力无限,令万众男子遽然失了魂魄。 独孤擎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正在不住的摩挲着红衣美人的脸颊,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身边黑马上的红衣美人,一脸深情款款的正在说着什么,那个男子红衣美人捂着嘴,正在不住的偷偷笑着。 “这个该不会就是传言中的戎狄公主?”绿衣诧异的看着独孤擎和红衣男子,扭头看着安平侯夫人轻声的问道,“奴婢瞧着睿亲王世子与她真的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那只抚在美人脸上的手,心口猛地一阵刺痛,他竟然……。 “姑娘。”林嬷嬷上前握住了秦云卿的手,“有时候亲眼所见的也并不一定是真的。” “卿儿,你要信我,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信我!”突然独孤擎那有些低沉的声音在秦云卿的耳边响起,那一日,他就是这样的凑在她耳边,让她相信他,可是……,可是眼前的这一幕,让她怎么信他?!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朝着林嬷嬷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这个笑容中却带着深深的苦涩。 钱致远骑在马上,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城墙,一直深埋在心底的那抹痛,猛然见冲破束缚,涌了上来,深深的包围了他,握住缰绳的手,猛地一紧。 她……,不知可好?! 胯下的白马猛地一惊,倏的停住了脚步,嘶鸣了一声,在原地踏了几步。 “阿远,你怎么了?”安平侯看着突然之间失神的钱致远,愣了一下,也勒住了缰绳,关心的开口。 “啊,侯爷,我没事,只是有些近乡情怯。”钱致远努力的拉回神志,朝着安平侯歉意的笑了笑。 “哈哈……”安平侯扬声笑了,“阿远,看不出你竟然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鲁男子!是不是想起了红颜知已?”安平侯看着钱致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令夫人已经过世多年了,便是守身也够了,你是该想一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侯爷见笑了。”钱致远急忙收敛了神志,和安平侯并肩朝着城门走去。 “独孤擎,你给我站住!”突然一声娇喝响起,一匹火红的战马从大队人马的后面飞一般的卷了过来,最后停在了独孤擎的身边,红色的马上坐着一个红色的娇小人影,只是轻纱蒙面,看不出长相。 只见她把手中的马鞭朝着独孤擎一指,声音依旧俏丽,带着十分的怒意:“我到底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你竟然连也不看我一眼?!” 独孤擎身子一歪,靠在身边的美人儿身上,扭头,慵懒的看着红色人影,嘴角一勾,扬起一个俊俏到极致,却又痞烂到极点的笑容:“公主,你没见我美人在怀吗?要知道打扰到人家小夫妻俩卿卿我我,可是很不道德的!难道你母后没有教过你?” “你!”红色人影的身子一僵,脸腾得涨的通红起来,又羞又恼,手中的马鞭朝着独孤擎便狠狠的甩了过去。 秦云卿站在酒楼上,虽然听不清楚楼下这些人的对话,可是那情形,却看的清清楚楚,正在嘴角发苦的时候,突然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心中一紧,伸手就抓住了林嬷嬷的手腕。 “姑娘!”林嬷嬷被秦云卿的神情吓住,急忙轻轻的叫了一声,暗地里用力的扯了秦云卿一下。 秦云卿手臂一疼,转头看了林嬷嬷一眼,却见她朝着自己缓缓的摇了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忙收敛了神情,待到转身再去看独孤擎时,却见那个娇小的红色人影已经飞一般的向着前面奔去了。 而独孤擎浑身上下却似没了骨头一般的瘫倚在那个美人儿身上,大半个身子已经离了自己胯下的那匹白马。 林嬷嬷看着眉心一蹙,偷偷地撇了秦云卿一眼,却见她此刻脸色平静,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可是心中却越发的担心了,有时候越是平静,越是令人心中不安。 而秦云卿的这一切,却全都落在了秦云珂的眼中,秦云珂低头看着楼下的大军,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关注着秦云卿,她也喜欢楼下这群人中的其中一个吗?秦云珂顿时心中舒畅起来,就凭着秦云卿这个复杂的身世,即便是记在了母亲的名下又如何?有一家贵胄能看得上她?不过,楼下的这群人,若是自己能成为其中的一个妾室……,那才算是扬眉吐气的一天。 秦云珂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妻室不想,但是妾室,终究是没有问题的! 大军慢慢的行进着,已经有一大半进了那堵高大的城墙,安平侯的传令兵也已经递了安平侯的书信过来,作为得胜回朝的主帅,在没有拜见过圣上之前,是不能回家的,因此,安平侯府夫人接了平安信,便也准备回府去了,秦云卿一行人自然和安平侯夫人一起,下了酒楼。 人群正在逐渐散去,秦云卿一行人到了楼下的时候,原本拥挤的人群,只剩三三俩俩的了,秦二太太拉着秦云卿,和秦太太一起向安平侯夫人告辞,安平侯夫人自然又拉着秦云卿说了许多的话,这才登车走了。 “母亲,我们也走吧。”秦太太扶着秦二太太正要上车,却又听见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是秦太太么?真是好巧。” 再回秦府 秦太太忙停下了脚步,转身却看见水夫人带着水安燃和水如嫣兄妹站在自己的身后,忙笑着:“原来是水夫人,你们也是来看大军进城的吗?刚才竟然没有过去见礼,真是失礼了。” 水夫人笑道:“刚才这么多人,秦太太又不知道我们也来了此处,哪里就能看得见了,若是早知道秦太太也在,我定然要让燃哥儿过来,给你请安的。” 水安燃听了,急忙上前,躬身给秦太太行了一个礼:“伯母安。” “好孩子,快,快起来。”秦太太看着水安燃,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是喜欢,连忙虚扶水安燃起来。 水夫人忙又让着秦太太一行人进了酒楼的雅间坐。 众人刚刚坐下,秦云珂看了一眼水安燃,用手肘轻轻的顶了秦云怡一眼:“六姐姐,燃哥哥来了。”眼中满是暧昧。 “他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秦云馨募得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秦云怡。在山东聊城的时候,可是听多了关于秦云怡未婚夫婿的名字,秦云馨原本是不以为意的,在她的心中,一个庶出的嫡女,即便是秦正明再怎么样的有出息,在她的心中,秦云怡的夫婿,也应该是那种面目粗狂,脚步虚浮的纨绔子弟。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一见,水安燃竟然是一个风度翩翩,面如冠玉的少年佳公子,刚才那些个从楼下经过的将军和王爷,虽然也个个风度不凡,但却也只是远观而已,哪里比得上现在风流君子就在自己的面前,心中的那股忌火不由的就窜了上来。 她一个正经的秦家长房的嫡出姑娘,竟然还不如一个庶出的嫡女,这让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顿时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灿烂的笑容来,凑近秦云怡的耳边,轻声道:“六妹妹,怎么就不为姐姐介绍一下?难不成怕姐姐抢了你的夫婿不成?” 秦云馨的这话,说的秦云怡心中大怒,但是对着水夫人的面,秦云怡的这股怒火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在未来婆母面前,她定然要维持一个淑女风范的,努力的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秦太太把话题抢了过去。 “水夫人,这位是我婆母,秦老太太,刚从山东老家过来。”秦太太笑着给水夫人介绍。离了山东秦府,到了京城,秦二太太光荣的升了一级,成了秦府的老太太。 “母亲,这位是镇国公夫人。”秦太太笑着给秦二太太介绍,秦二太太刚才已经见过侯夫人,此刻再见国公夫人,倒是镇定了许多,笑着正要给水夫人请安,却被水夫人伸手搀住了:“老太太这样,岂不是生生的折煞我了,你是燃哥儿的祖母,自然也是我的长辈,理应我给你请安才是。” 水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给秦二太太行了一个福礼,秦二太太哪里敢受,忙避开了。 秦云怡和秦云卿,还有秦云珂,上前给水夫人见礼,又给介绍了秦云馨,水夫人忙让丫鬟去准备见面礼,笑着道:“没有想到会碰见姑娘们,没有好生准备见面礼,倒是我怠慢了。” 不一会儿丫鬟回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四个玻璃种的碎玉镯子,水夫人拿了镯子,一人一个。 秦府的姑娘们笑着收了,又谢了水夫人。 一直站在水夫人身边的水如嫣这才笑着上前,拉住了秦云卿的手:“云卿,我可想死你了,这次回了京城,应该不会再回山东去了吧?我们也有时间能好好聊聊了。” 秦云卿笑道:“自从和嫣儿分别之后,我也是一直想着你,你最近可好?” “好,好!”水如嫣激动的拉着秦云卿的手:“云卿,我们去那边说话。”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秦太太,秦太太笑着道:“去吧,我也和水夫人说一会儿话。” 秦云卿和水如嫣去了一边,秦太太和秦二太太和水夫人也去了一边说话,屋子中间便只剩下了水安燃和秦云怡姐妹。 水安燃看着秦云怡,脸上扬起一抹柔情:“怡妹妹,这一向可好?” 秦云怡看见水安燃心中那是万分的欣喜,红着脸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想要和水安燃说几句知心话,可是扫了一下站在身边的秦云珂和秦云馨,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珂妹妹,别来无恙?”水安燃却已经转身朝着秦云珂柔柔一笑,“记得在小镇分别的时候,珂妹妹身子不适,这会子可曾好些了?” 秦云怡一听,脸色顿时黑沉下来,站在秦云怡身边的秦云珂自然知道秦云怡是醋坛子的,敛了敛神情,端端正正的给水安燃行了个福礼,一脸正色的回道:“谢六姐夫记挂。小妹身子已经痊愈了。” 那一声六姐夫,让秦云怡心花怒放,再看着秦云珂那恭敬而又疏离的模样,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燃哥哥,八妹妹身子早就好了,你该知道我七妹妹是个神医的。” 水安燃朝着秦云怡露齿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把扇子来:“怡妹妹,这扇面是我新进刚刚画的,你看看这山水画的如何?” 水安燃最是喜欢吟诗作词的,而且自以为是文采风流的,刚刚画了自己十分满意的扇面,见了秦云怡自然不忘拿出来炫耀一般。 秦云馨在一边看的眼红,这样的一个人物,竟然许给了一个庶出的,咬了咬牙,一脸娇笑着开口了:“六妹妹,这位是……,你怎么也不给姐姐我介绍一下?” “馨妹妹,我这边有礼了。”不等秦云怡开口,水安燃已经给秦云馨做了一个揖,“不如请馨妹妹一起帮我品评一下刚画的扇面如何?” 一声馨妹妹,叫的秦云馨差点连骨头都酥了,笑盈盈的给水安燃行了一个福礼,一声娇娇柔柔的“燃哥哥”就从唇齿之间吐了出来。 一声带着微微颤意的燃哥哥让水安然的心,瞬间有些异样起来,抬眉看了秦云馨一眼,眼波流转之间,竟然氤氲起一股淡淡的雾气。 秦云馨看着水安燃的眼神,那颗微微颤动的心,顿时在这一刻软成了一汪春水,抬起头,温情脉脉的看了水安燃一眼,心中一片温情荡漾。 在山东的时候,虽然来往中也见过一些世家公子,但是和眼前的人儿一比,却是连帮他提鞋都是不配的!这样的人物,如今却成了自己的妹夫……,秦云馨的心猛地抽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秦云怡一眼,或许……,她也是机会不是? “燃哥哥,你的扇面呢?”秦云怡看着秦云馨满脸的朝霞,娇羞万分的模样,恨不得上前一步,生生的把秦云馨撕了开去,这个贱人竟然,竟然敢偷窥燃哥哥!虽然心中恨得咬牙,但是脸上却还得装作一副无事的模样来,顿了顿脚,嗔怪的瞪了水安燃一眼。 秦云怡的这一眼,看的水安燃连魂魄都丢了一半,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秦云馨,急忙上前哄自己的小未婚妻,“啪”的一声打开了扇面,递到秦云怡的面前:“怡妹妹,你看,这扇面画的就是那日小镇上的园子。” 秦云怡柔柔的笑着,仪态端庄的伸手指点着画面,秦云馨自然也不肯落后,凑上来,一起品评着。 秦云馨虽然从小在山东长大,但山东秦家好歹是百年世家,对嫡出子女的培养,自然是不会放松的,因此上,秦云馨也算是琴棋书画都略懂一些,而水安燃正好也是半瓶子水,两人凑在一起,正好是半斤对八两,竟然越说越有味道,渐渐的把秦云怡晾在了一边。 秦云怡心中怒火升腾,但是却插不上嘴,也只能干瞪眼。 秦正明自从出仕一来,一直囊中羞涩,哪里有这分子闲钱,供养女儿学习这些风雅之事,因此上,秦云怡对这些诗画确实真的不懂。 秦云珂站在一边,看着这三人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讥讽的嘲笑,原本她也曾看好水安燃,可是在心中细细比对之后,却对水安燃放弃了,这人太过软弱,与安郡王等人相较,实在是相差太多。 这时见秦云怡站在一边急的直跳脚,忙上前一步笑着道:“六姐姐,这五姐姐是不是也喜欢上了姐夫?若是真的如此……”秦云珂同情的看了一眼秦云怡,“她可是秦家长房嫡女,若是……,大祖父可舍得五姐姐做妾?” 秦云怡原本心中的怒火,被秦云珂这么一挑拨,越发的旺盛起来,扭头看着说的正热闹的两个人,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八妹妹,你我可是亲姐妹,自然要共同进退的,万不可因为一个外来的,而伤了姐妹之间的情分。” “六姐姐说的是,母亲待我向来就是亲生一般的,我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秦云珂笑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进城了,否则会让父亲久等的。” 秦云怡正在愁没有借口分开这两个狗男女。现在秦云珂递了这么一个好的借口过来,秦云怡哪里能不接着:“八妹妹说的是,我们过去找母亲说话。”秦云怡一边说着,一边怨毒的瞪了秦云馨一眼。 在水夫人和水安燃面前,秦云怡咬着牙告诉自己,一定要做一个贤良大度的淑女!这样以后进了国公府也好当家主持中馈,否则还没有进门,就遭了婆母和夫君的冷眼,以后的日子,岂不是难过?可是这心底的怨恨,却实在是难以压制,就算是偷偷的瞪上一眼,也可稍稍缓解心中的恨意。 秦云珂自然明白秦云怡心中的怨恨,可是脸上却笑嘻嘻的道:“六姐姐,倒是看不出五姐姐竟然还有这么一分才情,能和姐夫这么说得来,看来我们秦家倒是要出一个女状元了。” 秦云怡听了秦云珂的话,越发恨得咬碎银牙:“那也要看有没有这份子机遇。” 秦云珂眼看着自己已经成功的激起了秦云怡的恨意,自然要转一个话题,眼尖的瞅见了秦云卿和水如嫣,拉着秦云怡的手指了指在一边说的正起劲的水如嫣:“六姐姐,我们过去找七姐姐一起。” 秦云怡看了一眼正凑在一起说的热闹的水安燃和秦云馨,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转身向着秦云卿走去。 “六姐姐,八妹妹。”秦云卿一见两人过来,急忙笑着开口招呼。水如嫣自然也停下了话头,笑着给秦云怡行礼。 面对未来的小姑子,秦云怡自然显得十分的亲热,拉着水如嫣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这才隐晦的提起天色已晚,是不是应该进城去了。 水如嫣被秦云怡一提醒,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意识到四周人群早已经走散,这里只剩下自己这一行人了,忙拉了秦云卿向着水夫人走去。 “娘,云卿和伯母远道而来,让她们先回府去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在去她们府上说,也是一样的。”水如嫣拉着水夫人的手,抬起脸,笑着说道。 水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忙赔笑道:“原本就是我的不是,一时间说的兴起,竟然就忘记时间了,秦太太,既然如此,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半月后,我就遣人过来下定,合了八字后,就定一个吉日,早日把事情办了,我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姐姐。” 秦太太自然是满口答应的,水夫人便站起来告辞,或许是起的太猛了,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娘!”水如嫣吓得失声惊呼,“云卿,快,快帮我娘看看,我娘这是怎么了?” 秦云卿连忙上前,和水如嫣一起扶着水夫人坐了,伸手按住了水夫人的脉息。 “云卿,我娘怎么了?不会有……什么事吧?”水如嫣一脸的担忧。 秦云卿沉吟了一会儿,便笑着站起来,给水夫人行了一个福礼:“恭喜夫人。” “云卿,你是不是傻了,我娘她都……,你竟然还这么说!”水如嫣瞪了秦云卿一眼,转身搀着水夫人,“娘,你……” 水夫人听秦云卿这么一说,却是一脸的惊喜:“云卿,难道说,我……” “不知夫人的小日子可是过去十多天了?”秦云卿并没有理会水如嫣的责怪,笑着,低声询问。 水夫人看着秦云卿的模样,心猛地就提了起来,看向秦云卿的眼中便带上了一丝激动,缓缓的点了点头。 “恭喜夫人,我刚才把到的是滑脉。”秦云卿笑着开口。 滑脉这两个字一出口,水夫人和水如嫣顿时大喜,这两人对这两个字可是记忆深刻,想来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 “果然是滑脉?”水夫人不相信的又问了一声。 “只是日子尚浅,夫人年岁又有些大了,胎像并不是很稳,夫人最近这段日子,还是需要静养为上。”秦云卿朝着水夫人点点头,笑着道,“夫人若是信得过我,我帮夫人开一帖安胎药,夫人回府先遣人煎着用了,我过几日再过去府上,替夫人好生把脉。” 水夫人正要开口道谢,却听见秦云馨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七妹妹,你刚刚不是说孝期未过,不宜出门做客吗?怎么安平侯府不能去,这镇国公府就可以去了?” 秦云馨刚才和水安燃谈的十分畅快,私下里,已经把水安燃当成自己得了,现在一听秦云卿要去镇国公府,顿时着急起来,孝期未满的人过府做客,可是会冲撞到主人的,若是真的冲撞到了她的燃哥哥,那可怎么办才好?于是不管不顾的就开口了。 “这……”秦云卿顿时为难起来,刚才一时之间,她也没有想到这个,现在被秦云馨这么一说,倒也是真的不便过府去诊治了。 “无妨,我明日去秦府拜访也就是了。”水夫人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秦云馨,笑道,“反正最近燃哥儿的先生出门去了,我就让燃哥儿陪我去府上吧。” 水安燃听了顿时大喜,抬头看了一眼秦云馨,笑道:“馨妹妹,我府里还有一些画作,明儿个带了去,让你品评。” 秦云馨羞涩的点了点头,脸颊飞起了一抹潮红。 秦云怡使劲的咬了咬嘴角,才把升上来的怒火压了下去,可是那张脸,却怎么也维持不了柔和恬静的模样。 秦云卿却蹙了蹙眉心:“夫人,你的胎像不稳,这几日还有少些走动为好,我既然不便去府里,夫人就请一个妇科好些的大夫就是了。” 水夫人摇摇头:“既然云卿你帮我诊治了,我哪里还信得过别人,我自当小心一些就是了。” 秦云卿还是摇摇头:“夫人这几日还是卧床休息为当,我明个儿进宫,去求求太后娘娘,指一个妇科好点的太医,帮夫人照看着也就是了。” 水夫人听的秦云卿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便也不好强求,遂点了点头:“如此,就拜托云卿了。” 既然水夫人有了身孕,又什么不好,自然不会再久留,便又水如嫣搀扶着起身出去了。 水安燃一听明日不能去秦府,心中便有些着急,看了水夫人一眼,又看了一眼秦云馨,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馨妹妹,既然如此,下次你随着怡妹妹一起到我府里来,我再给你看,也就是了。” 秦云馨羞涩的点点头,目送着水安燃出去了。 秦太太把这一切看见眼中,心猛地一紧,这秦云馨莫不是……。使劲的咬了咬嘴角,看来自己得想个法子,把这刚刚萌芽的情愫,从秦云馨的心中拔起来! 秦二太太一行人到达秦府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了。 秦府大门口的灯笼早就已经亮了起来,秦正明带着婆子丫鬟们正站在府门口不住的张望着。 “老爷,来了,来了!”派出去探望的小厮小跑着进来,“老太太和太太的马车已经进了胡同口了。” 秦正明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来,一伸手撩起袍子就向前走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秦太太竟然能把母亲带了出来,他是一直知道母亲在秦家的处境的,父亲死后,母亲在秦家的处境更为艰难,而他虽然在京为官,但是一直在六品的位置上停滞不前,在秦家人的眼中,这个六品的官职,却是怎么也瞧不在眼中的。 这一次借着七娘,好不容易得了圣上的青眼,原本就想着借着六娘的婚事,能不能把母亲留在京中,不再回去,没想到母亲竟然先过来了,这怎么能不叫他喜出望外! 马车缓缓而来,在秦府的门前停住了,秦二太太在秦太太的搀扶下,撩起了车帘。 秦正明一见秦二太太的脸,双膝一屈就跪在了地上:“儿子不孝,这些年没能在娘膝下尽孝,儿子这里给娘磕头请罪了。”秦正明一边说着,一边在青石板上“咚咚”的磕下头去。 最相衬的一对 秦二太太看着秦正明跪在地上,顿时心疼起来,忙不迭的开口,让人把秦正明扶了起来:“快,快扶五爷起来。” 小厮们急忙上前,搀住了秦正明,秦正明也就顺势起了身,伸手扶住了秦二太太:“娘,您慢些,儿子扶着您。” “好,好!”秦二太太抓着秦正明的手,使劲的拍了拍秦正明的手背,神情十分的激动。 “此次辛苦太太了。”秦正明扶着秦二太太下了车,扭头看着秦太太,安慰了一句。 秦太太顿时心潮一阵涌动,想着出京前,秦正明对自己的冰冷模样,这一声辛苦,真的让秦太太感叹万千,当即笑道:“老爷说哪里话,你我夫妻,原本就应该相持相扶的,妾身哪里敢当老爷这一声辛苦。” 秦二太太看着秦正明夫妻恩爱的模样,心中大喜,拉着秦太太的手笑道:“你们两个能好好的,我就十分开心了。” “父亲。”秦云怡带着秦云卿和秦云珂上前给秦正明见礼,秦正明也安慰了女儿几句,扭头看见站在一边的秦云馨,目光闪了闪。 秦太太连忙拉着秦云馨上前:“这是大伯家的五娘,此次跟着我们进京。” “五叔父安。”秦云馨屈膝给秦正明行了一个福礼。 “好,起来吧,既然来了京中,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你五婶子要就是了,千万莫要客气。”秦正明笑着点头。 “是。”秦云馨朗声应了,看着秦正明对自己殷勤的模样,顿时那种嫡出的高贵感,再一次涌了上来,眼前募得升起水安燃的身影来,她一定能从秦云怡手上,把水安燃抢过来的。 秦正明早就接到了秦二太太要上京的消息,自然早就让人把正房收拾出来,让秦二太太住,自己和秦太太搬去了西边的厢房。 秦二太太想要推辞,自己去住厢房,却被秦正明拦住了:“娘,你在这里,哪里有儿子住正房的道理,若是让御史知道了,参儿子一个不孝,岂不是连累儿子连前程也没有了?” 秦正明见秦二太太极力不肯住正房,难得的沉了脸,秦二太太一听秦正明说她不住正房与秦正明的前程有碍,顿时吓住了,忙不迭的应道:“我住,我住,我住正房。” 秦正明扶着秦二太太进了正房,喊了府里有脸面的婆子,媳妇子都过来给秦二太太磕头,大家都改口开始称秦二太太为老太太,老太太又给有脸面的婆子和媳妇子包了赏钱,婆子和媳妇子顿时大喜,使劲的给老太太磕了响头,说了好些的奉承话,倒也听的老太太心花怒放起来。 秦云怡又带着姐妹们给老太太磕头,老太太让孙女儿们全都起来,又招手让佑哥儿上前,挨着自己坐了,看着这一堂和乐的模样,老太太原先的忧郁之色,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的。 “娘,以后你就在京里享福,再也不回山东去了,明儿个儿子就给圣上递折子,为娘讨个诰命来,以后娘,你也是老封君了。”秦正明笑着开口,做足了孝子的模样。 可是这些话,听在秦太太的耳中,却越琢磨越不是味道,秦正明已经升到了正五品,可以为母亲或者妻室讨一个诰命,这老太太刚到京,秦正明便开口把诰命的封号送给了老太太,那自己算是……什么?虽然心中幽怨,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什么来,秦正明的脾性,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原先因为府里没有当家人,上次把自己禁足后,又不得不把自己放了出来,这次家里有老太太在,若是再一次被秦正明禁足,那么家里的中馈自然要交到老太太手中,自己在这府里,怕是再也没有话语权了! 一家人坐了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脸上便露出疲色来,到底已经有了一些年纪,又长途跋涩而来,经不得熬夜。 秦正明便让人传了饭,大家团团圆圆的坐着吃了,秦太太要给老太太布菜,被老太太拒绝了:“大家都好生坐着吃饭的,自己夹的吃起来香。” 秦太太看了秦正明一眼,见秦正明点点头,这才在老太太的旁边坐下了。 秦太太此刻心中郁闷到了极点,她一直以来在府中一家独大惯了,吃饭做事除了秦正明,可曾要看别人的脸色,可是这老太太刚进京一天,秦太太就觉得自己处处受到了钳制,顿时万分的不习惯,但却也无可奈何。 晚饭后,秦云卿等人散去,老太太倚在软榻上,看着石妈妈在整理行李,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石家的,你看这里,怎么样?” 石妈妈一边手脚麻利的归拢物品,一边笑道:“五爷是个孝顺的,老太太的好日子来了。” “我知道老五是个孝顺的,只是……”老太太微微拧了拧眉,“我瞧着老五媳妇似乎,并不是很开心。” 其实所有的一切,老太太都是看在眼里的,她软弱,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只是在山东老宅,向来被人欺压惯了,就没有了脾气。 “老太太,明个儿五爷替你请了诰命回来,你就是老封君了,哪里还用看媳妇的脸色,即便是以后回了老宅,谁不要奉承你一句老封君?!”石妈妈笑着说道,“老太太,五爷有出息,从今而后,你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老太太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有片刻的模糊,她这一世,竟然也有出头的日子! “只是……”石妈妈看着慢慢闭上眼睛的老太太,迟疑了一下,犹豫着是不是要说下去。 “只是什么?”老太太募得张开了眼睛,“石家的,我身边就你这么一个得力的人,你若是不能有话就说,我以后岂不是跟瞎了眼的聋子一般。” “那奴婢就逾越了。”石妈妈放下了手中的物件,凑近了老太太,轻声道,“老太太刚才有没有发现,五爷待七姑娘与别的姑娘不同?即便是佑哥儿,老爷也没有这么的亲切。” 老太太回想了一下,点点头:“你不说,我倒是没有觉着,可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想起来了,刚才在饭桌上,老五给姑娘夹了好几次菜,说话都是特别的轻柔。” “说的是呢!这个七姑娘是有品衔在身的,而且刚才奴婢去打听了一下,说是五爷的官位是在七姑娘回府之后,才升上去的。”石妈妈压低了声音,凑近老太太的耳中。 老太太募得看了石妈妈一眼,石妈妈朝着老太太点点头。 老太太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放软了身子倚在靠垫上,缓缓的开口说道:“怪不得我就觉得七娘为人和善,最是懂道理规矩的,我这次进京,也是多亏了七娘。” “老太太说的是,七姑娘是个好的,定然值得老太太特别疼她的。”石妈妈见老太太把话听了进去,笑着拿起放在一边的毯子,轻手轻脚的替老太太盖在身上,这才转身继续去收拾归拢物品。 秦云馨在秦云怡的陪同下,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才走了几步,便皱起了眉心:“这里没有代步的轿子?都走的我脚生疼!还有,这院子怎么这么小?才三进,还不如在山东我们一房人住的院子大!六娘,赶明儿你跟五叔说说,让他换一个大点的院子住。” 秦云怡低着头,没有看秦云馨,也没有说话,倒是同路的秦云珂开口说了一句:“五姐姐,这京城中可是寸土寸金的,有这么一个三进的院子,已经很不错的,有些人家里,才只有两进的,连个小花园都没有。” “那就买到京郊去,那里总是有大院子吧?那儿可不会是寸土寸金的!”秦云馨骄横的开口,“明儿个我就跟五叔去说。” 秦云卿默默的跟在三个人的身后,扫了一眼秦云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秦家到底是怎么养的女儿,竟然养出个这样的人儿来。 不过想着秦家老太太的脾性,秦云卿释然的露出一个笑容,有这么一个太祖母,若是没有秦云馨这么一个孙女儿,这才真的叫是怪事的! 拐过垂花门,就到了秦云怡住的院子,而秦云卿的院子却在秦云怡的旁边,秦云卿便笑着告辞了。 秦云珂自然也跟着告辞了。 秦云怡看着秦云卿和秦云珂的身影,再也不能忍受秦云馨在自己身边呱噪,扭头吩咐月如带着秦云馨去她的院子,自己却转身进了院子。 秦云馨看着秦云怡那挺直的脊背,心中不由得欢快起来,在山东老家的时候,所有人都羡慕秦云怡有一个好的未婚夫婿,今儿个一见,果然是个好的,但是这个世子爷,似乎对自己的兴趣,比对秦云怡大多了,自己若是能把他从秦云怡手中抢了过来……秦云馨一想起这个可能性,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五姑娘,请跟奴婢过来。”月如偷偷的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秦云馨,心中不由得有些怪异,但是主子的事情,她这个做奴婢的自然不好过问。 “嗯。”秦云馨点点头,跟着月如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院子显然是刚刚收拾的,并不是十分的合秦云馨的心意,但是一想到水安燃,秦云馨却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个了,一心想着怎么样才能和水安燃再见上一面。 秦云卿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倒头便睡,这一整天下来,真的是累坏她了,和秦云珂坐在一辆车里,虽然一直在看药典,但是心中却是一直提防着她,最后,还是差点就被秦云珂算计了去,在酒楼的时候,自己也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总算是没有出什么大事,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府里,只觉得浑身瘫软,在提不起一丝儿力气来。 “姑娘,水已经好了,姑娘先沐浴吧。”春花进来看见软瘫成一团的秦云卿,笑着伸手去拖秦云卿。 “春花,我真的累坏了,先让我躺一会儿。”秦云卿看着春花,涎着脸求饶。 “姑娘,洗个热水澡,才能把身上的乏力散去。快起来,奴婢扶着你去。”春花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鞋子,套在秦云卿的脚上,拉着秦云卿去净房。 独孤擎跟着大队人马进了京城,却没有跟着安平侯一起住在驿馆,而是一进驿馆,便带着身穿红衣的美人儿找安平侯辞行。 “小王爷,你这是……”安平侯看着整个身子挂在红衣美人儿身上的独孤擎,皱了皱眉。他一直驻扎在北地,很少进京,虽然听说过独孤擎的大名,但是却很少交往。 在北地的时候,看着独孤擎,倒也是算是一个汉子,虽然吃不得什么苦,但是却也能咬牙跟着“阎王敌”往深山里跑。但是自从独孤擎有一次上街的时候,看见这个红衣男子之后,便一切全都变了个样。 “侯爷,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是享乐惯了的,在北地的时候,师父硬逼着我上山采药,你看看,你看看……”独孤擎伸出双手,在安平侯面前摇晃着,“我这双手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现在好不容易师父不管了,我自然要好生保养一下才行,若是住在这里……”独孤擎嫌弃的扫了一眼驿站,“我明个儿上街,这里的大家闺秀都没有人再看我一眼了。” 安平侯看着独孤擎那双修剪精致的手,忍不住使劲的摇了摇头,刚想要说上几句,却想到这个独孤擎原本就是一个编外人员,只是随着自己的大军一起进京而已,并不一定要住在驿站,只得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王爷请自便。” 独孤擎嬉笑着看向安平侯:“侯爷,你是个好的,我知道的。”说完,拉着红衣美人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宝贝儿,我说的可是对?” 红衣美人瞪了独孤擎一眼:“我有名字的。” “我自然知道你是有名字的,你的名字就是宝贝儿,我的宝贝儿。”独孤擎把头挨在红衣美人的肩膀上,“宝贝儿,待会儿让爷好生的疼你!” 安平侯原本听的独孤擎突然冒出的一句正经话,倒是吓了一跳,极致看见独孤擎这么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顿时感到头大如斗:“恭送王爷!” 独孤擎倚着红衣美人往外走去,扭头朝着安平侯使劲的摇手:“不送,不送,爷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个!” “独孤擎,你给我站住!”戎狄公主站在院子里,看着独孤擎拥着红衣美人过来,气的猛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马鞭。 “哎呦,公主大人,这生气可是不好使的,容易让人长皱纹,你看看你,这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你的额角就凭空添了好几道皱纹。”独孤擎一脸吃惊的看着戎狄裸露在外面的额角,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也远远的传了出去。 戎狄公主自然是爱美的,被独孤擎这么一说,顿时脸色一紧,伸手就去抹额角,独孤擎却趁着戎狄公主走神的这功夫,拥着红衣美人出了驿站,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扬长而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戎狄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当即一甩马鞭,喊人替自己牵了马过来,一纵身上了马,直追着马车而去:“独孤擎,你给我站住!” 独孤擎却似没有听见一般,拥着红衣美人连脸都没有露一下,只是叠声的催着赶车的人,快些,再快些! 戎狄公主哪里能就这样的让独孤擎跑了,马鞭猛地甩在马背上,马儿吃疼,发出“哧溜溜”一声嘶鸣,朝着马车便追了上去。 天水楼位于京都城最繁华热闹的街上,华灯初上,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 小摊贩们在街道两边不住的叫卖着,商铺的伙计们正站在门口兜揽着客人。 刚用完饭的人们,结束了白天的繁忙的工作,开始踱出家门,向着街道上汇聚拢来。 而天水楼正是京都城中达官贵人们晚上最佳的消闲去处。 就在这个热闹,繁华,而又拥挤的街道上,突然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后面又跟着一匹飞驰的骏马,让两边来不及躲避的小摊贩们,顿时吓得脸色刷白,看着自己被掀翻的摊位,欲哭无泪,呆怔了一会儿,便如疯了一般的追赶着马车,大声的喊着:“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种无法无天的狂徒,快,快赔钱来。” 还有那些在街道上行走的贵人们,被马车这么一搅和,有些闪避不及的,被人踩了一脚,或者撞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起来,挥手让家丁小厮跟在后面追赶马车。 顿时原本井井有条的街道上,顿时一片混乱。 疾驰的马车在天水楼门口,猛地勒住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一只白皙的玉手,从垂下的车帘里面伸了出来,接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从门帘里露了出来,原本马车周围噪杂的人群,在这一刻突然沉寂下来,后面原先还在躁动的人群,听着前面突然静了下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也静了下来。 整条大街上,只剩下戎狄公主的一个人的怒吼声,在夜空中回荡:“独孤擎,你,给我,站,住!” “阿擎……”突然站在车上的红衣美人朱唇轻启,开口说话了。 马车周围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美人的声音怎么与这长相相差这么多?!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却是一个男子的嗓音,这也算是诸天神佛的看不过此人长的太过妖孽,定然要弄出一点点瑕疵来。 “宝贝儿,到了吗?”马车里传出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接着一个身边月白衣衫的男子从马车里探出身来,一把揽住了红衣美人,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 “阿擎,就是这里吗?”红衣美人明眸轻佻,流转间,竟然隐隐的带出一道流光来。 四周的人群不禁心中替他万分的惋惜。 “是安郡王,那个白衣男子是安郡王。”有认识独孤擎的人,看着独孤擎的背影,忍不住开口,“果然这等美人,也只有安郡王这种人品,才能配得上。” “独孤擎,你给我下来!”戎狄公主“吁”一声勒住了缰绳,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瞪着独孤擎。 独孤擎却连看也没有看戎狄公主一眼,一只手环着红衣美人的腰身,另一只手小心的扶着红衣美人的手臂,柔声说着:“宝贝儿,小心一些,我们下车了。” 看着独孤擎这么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戎狄公主气的举起了马鞭,朝着独孤擎的身上猛地甩了过去。 眼看着马鞭就要抽到独孤擎的身上,突然一个侍卫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一把拽住了马鞭,单膝跪在地上:“请公主息怒。” 戎狄公主使劲的拉了一下,想要收回马鞭,可是马鞭那一端被侍卫紧紧的拽着,怎么也收不回来,顿时气的扔掉了马鞭,身子一侧,便下了马,几步走到独孤擎的面前,双手叉腰怒视着独孤擎。 香玉满怀 “公主,请让让。”独孤擎越发小心的扶着红衣美人,伸手朝着戎狄公主摆了摆,脸上有着不耐。 戎狄公主被独孤擎的这个架势气到了,不但没有让开,反而上前一步,就站在了独孤擎的面前,你拿我奈何的模样。 四周的人群顿时屏住了呼吸,看看黑纱蒙面的戎狄公主,又看看独孤擎怀中的红衣美人,两女争一男啊!这可是少见的八卦,此刻,不论是小摊贩还是贵人们,早已经忘记了追赶着过来的初衷是什么,只是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马车边的三个人。 “众位乡亲,刚才小王心急赶路,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若是各位有什么损失,找小王的管事,小王翻倍赔偿。”独孤擎却没有理睬戎狄公主,而是转身朝着四周的人群,朗声开口。 独孤擎这话一处,人群立刻骚动了一下,人们脸上的神情越发激动起来,反正现在被损坏的东西有了着落,那么此刻最重要的自然是看戏了! “独孤擎,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我就……”戎狄公主被独孤擎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瞪着独孤擎,仿佛要在他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紧握的小手上,隐隐的有青筋显现。 “你就怎么样?”独孤擎剑眉一挑,脸上便阴沉下来,他不就是在戎狄的时候,手痒痒,把这个女人打趴下了一下,想不到这个女人就如苍蝇一般,从此之后就盯上了他。 “我,我……”戎狄公主猛地伸手一指红衣美人,“我到底有哪里比不上他?” 独孤擎拦住红衣美人的手臂猛地一紧,红衣美人站立不稳,便倒在了独孤擎的怀中,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恍如双生子一般,瞥了戎狄公主一眼,声音里带着轻鄙:“从头到脚,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独孤擎,你……”戎狄公主恨得咬碎银牙,声音里隐约带上了哽咽。 “公主,小王与公主无缘,公主又何必把全副心思放在小王的身上?”独孤擎最见不得女人哭,看着戎狄公主雨打梨花一般的模样,顿时换上了一脸的无辜的表情,“小王心中已经有了宝贝儿,万万不敢委屈宝贝儿为妾的!” 独孤擎说着,扭头用万分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戎狄公主:“若是公主愿意为妾,为宝贝儿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小王倒是不介意收了你。只是小王却无论如何不会与你同床共枕的,公主,就算是如你所愿,小为纳了你,你也跟守活寡一般,公主你……。”独孤擎的声倏的轻了许多,“能忍否?” 戎狄公主不由的万分气苦:“独孤擎,你今日若是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上皇宫去找圣上,让圣上下旨……” “阿擎,你……”红衣美人在这时开口了,四周的众人以为他要开口劝说,对方到底是一国的公主,无论如何,刚才独孤擎的话,真的是太过份了。众人正撑了耳朵想要听红衣美人说些什么,却不料从美人口中吐出的话,让人大跌眼镜,“你这个坏人,你搂的人家太紧了,人家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哎呦,宝贝儿,是我不对。”独孤擎顿时一脸的着急,轻声哄着道,“宝贝儿,我让你搂着,搂得我喘不过气来,给你出出气,好不好?” “独孤擎,你……”戎狄公主看着眼前无耻到极点的一幕,顿时气的浑身发抖,“你,你既然无意与我,当初,当初又何必……” “何必什么?”独孤擎挑眉,脸上满是不屑,“公主,不知道小王当初做了什么,让公主你误会,只是公主你也看见了……”独孤擎反手抓住红衣美人的手,轻柔的抚摸着,一脸的深情,“小王直到遇见了宝贝儿,才知道这么多年来,小王竟是白活了!原来小王一直在岐道上徘徊,小王原本喜欢是男子!” “男子?安郡王竟然喜欢男子!”这消息顿时如轰雷一般的传了开去,四周的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独孤擎身边的红衣美人,他……,竟然是个男子,这让世上的女人,该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你!”戎狄公主一脸的气苦,眼眶顿时红润起来,“你们两个男子,又,又能做些什么……,难道你,你……”下面的话,实在是太过露骨,戎狄公主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公主,两个男子能做些什么?你若是想知道,小王不会吝啬的,不如公主这就跟着小王进去,小王细细为你解说如何?”独孤擎说着,伸手在红衣美人的脸颊上轻轻的刮了一下,“宝贝儿,你说好不好?” “不好!”红衣美人嗔怪的白了独孤擎一眼,这一眼真的是勾人心魄,风骚入骨,“人家会害羞的。” “好,好,宝贝儿说不好,那就是不好。”独孤擎连声的赔礼,说了一车子的好话,直到红衣美人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这才转身朝着戎狄公主摊了摊手,“公主,非是我不肯,只是我家宝贝儿害羞……”独孤擎低着头想了想,“要不这样吧……” 戎狄公主的眼睛猛地一亮:“咋样?” 独孤擎伸手指了指依旧跪在地上的侍卫:“我让小七带你去小倌馆里看看,你不就知道了!反正男人跟男人,或者男人跟女人就这么一些些花样,或者……”独孤擎一脸的暧昧的凑近戎狄公主,“小倌馆里的花样还要多一些……” “你,你无耻!”戎狄公主听了独孤擎的话,又气又羞,又急又怒,想也不想,举起手,朝着那张凑到自己身边,可恶到极点的脸,一巴掌恶狠狠的甩了过去,“独孤擎,你,给我,等着!” “啪”一声脆响,震惊的所有人都呆住了,眼睁睁的看着戎狄公主纵马而去,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拦。 “王爷,属下……”那个被独孤擎唤作小七的人,倏的站起来,“属下这就去拦住公主……” 独孤擎抬起手,在脸上缓缓的抚摸着,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来:“不用。” “王爷……”小七此刻恨不得追上去,把那个戎狄公主狠狠的揍上一顿,竟然敢打王爷,明儿个出门,岂不是被人笑话自己没本事,可是他却忘记了,凭着独孤擎的身手,这一巴掌若不是他存心要挨,就凭戎狄公主的身手,怎么可能打得到他?! “阿擎……,你没事吧?人家好心疼,来,我给你吹吹……”红衣美人这时突然开口了,在一片静寂中,这声音显得要多突兀,就有多突兀,再加上那一脸的妖媚,四周的众人早已经忘记了此人身为男子,却只顾着羡慕独孤擎艳福无边了! “好,宝贝儿,我们这就进去,我脱光了,给你吹,你爱怎么吹就怎么吹,今儿个晚上,我什么都依你,如何?”独孤擎猛地弯腰,一把抱起了红衣美人,大笑着走进了天水楼。 独孤擎的这几句,实在是太过吓人,震得众人目瞪口呆之余,脑中却满是旖旎的模样,呆愣的看着太水楼门口那两盏红得如烈火一般的灯笼,静静的挂在门牌下,映衬的天水楼三个字,熠熠生辉。恨不得就跟了进去,好生观赏一番。但是独孤擎的为人,实在太多大名鼎鼎,众人也就是吸口气,脑中意淫一下,却不敢真的跟了进去。 独孤擎抱着红衣美人一进天水楼,天水楼的当家妈妈就迎了上来,手中的香帕一甩,顿时幽香扑鼻而来,朝着独孤擎笑的脸上就如盛开了牡丹花儿一般:“哎呦,王爷,好久不来了,奴家可是想死你了。” 独孤擎把红衣美人放在地上,伸手在妈妈的脸上拧了一把:“美人儿,你是想爷呢?还是再想爷兜里的银子呢?” “哎呦喂,瞧王爷您说的,奴家自然是想王爷了,顺带着,也想想王爷兜里的银子。”妈妈笑的眼睛眉毛都已经挤在了一起,“王爷,你的房间,奴家可是一直给你留着,每日里都要清扫个三遍四遍的,保证你一来就能住的!” “爷就喜欢你这种的,喜欢什么就直说!”独孤擎伸手拉住了红衣美人的手,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妈妈,我可是把这个宝贝儿藏在你这里了,若是宝贝儿出了什么差池,我可是要问你拿人的。” 妈妈用香帕捂着嘴,把红衣美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这才笑着道:“这位官人真的是好相貌,竟然把我天水楼的姑娘全都比了下去!” “你竟然能一眼看出我家宝贝儿是男子?”独孤擎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哎呦,王爷,瞧你说的,我经过的男人比你走过的路太多,不论是谁,都别想逃过我这双眼睛。”妈妈一脸自豪的说着。 “阿擎,人家累了……”红衣美人倚在独孤擎的怀中,声音娇柔还带着微微的颤音,令妈妈的骨头都酥了半边,不等独孤擎开口,忙不迭连声催龟奴过来带路。 天水楼第三层的左边一侧所有的厢房,全都是独孤擎的长年包住的,独孤擎有事没事,就一直住在这里的。 龟奴小心翼翼在前面带路,到了三楼,龟奴就在楼梯口停住了,“王爷,房间已经打扫了,请。” 独孤擎扭头看了一眼小七,自己拉着红衣美人的手,就进了房间。 小七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来,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扔到了龟奴的怀中:“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懂?” “是,是,小的知道王爷的规矩。”龟奴掂了掂银子的分量,顿时笑的满脸都乐开了花。 独孤擎留在这里的房间,除了独孤擎自己人,这个天水楼的所有人都不能靠近的,即便是打扫的人,也是独孤擎专门遣人过来的。 曾经有一个花魁不信这个邪,硬要闯进去找独孤擎,结果后来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花魁,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仿佛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自从那次以后,独孤擎在这天水楼的住处,再没有闲杂人等踏进一步。 “阿擎,过来给我捶捶腰。”红衣美人横躺在床上,朝着独孤擎勾了勾脚尖,“难为我今天装腔作势的为你撑了一天的场面,真的累死我了。”此刻的红衣美人大大咧咧的,哪里还有半分娇媚入骨的模样。 独孤擎却理也不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毫无风度的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朝着自己的嘴里一阵猛灌,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不累吗?你重的跟猪一样,你该减肥了!” “阿擎……”红衣美人用一只手托着香腮,收起了大大咧咧的模样,又做出娇媚的模样来,朝着独孤擎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你要死了,竟然敢说人家胖了,看人家饶不饶得了你!” 独孤擎握住茶壶的手猛地一僵,瞪了红衣美人一眼,这才说道:“好了,省省吧,这里又没有别人,不用在做戏给别人看了!你再这样说话,硬生生的就是让我少活几年!”独孤擎使劲的打了一个冷颤,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真是个鲁男子,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红衣美人拥着被坐在床上,歪着脑袋看着独孤擎,“阿擎,值得你做出这等牺牲的美人是谁?让她出来给我看看,让哥哥我帮你参详参详……,我见过的女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只要哥哥我看得上的,必然就是个好的!” “赫连雄,你给我安分守己一些,这里是京城,不是你的那个部落!你若是把我的人给吓跑了,我一定要让你好看!”独孤擎猛地沉下了脸,瞪着赫连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突然心中一紧,可千万不能让卿儿看见赫连雄这个妖孽。 “我今天在城门口的时候,看见旁边的酒楼上,有几个姑娘,站在窗口看着我们,你说,你的那个美人儿会不会就在上面?”赫连雄仪态万千的朝着独孤擎使了一个媚眼,“若是她正好在酒楼上,却看见你跟我……”赫连雄捂着嘴笑的,笑的独孤擎的脸色慢慢的铁青起来。 赫连雄看着独孤擎已经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好看的长眉倏的飞扬起来:“诶,若是真的如此,那真的是罪过哦!我怕到时候义母知道她的儿媳妇跑了……,要找我拼命啊!” 赫连雄的语气里带着惶恐,可是那满是笑容的脸上,却连一点点惶恐的模样都没有,“阿擎,人家饿了,要好吃的,你说过,来了京城,就给人家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可是要说话算数哦~~”最后一个“哦”字,赫连雄说的是九曲十八弯,绕梁三日不绝,足可以显示出,此刻他心情的舒畅。 “吃什么?吃死你!”独孤擎沉着脸,恶狠狠的瞪了赫连雄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赫连雄连忙下床汲着鞋子,追出门去,倚在门口,朝着已经走到楼下的独孤擎扬了扬白皙如玉的手臂:“阿擎……,你这个冤家,人家等着你哦,快些回来,人家会想你的。” 赫连雄说这些话的时候,隐隐的用了一些内力,于是乎,这些话,清晰的传了出去,钻入了每个人耳边,那软酥的男声,娇媚到骨髓,所有人全都探出头来,看向三楼,却见一个男子打扮的美人,正在朝着一个穿月白衣服的男子一脸不舍的摇着手臂,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就疼到心里去。 “这个男人是谁?”挺着一个肥硕的肚子的男人伸手指着独孤擎的背影,眼中有着妒忌。 “他?他就是安郡王,一般人可是惹不起的,那个美人是他的禁腐,你若是想活的长命一些,最好打消了你心头的念头。”旁边有知道的,连忙劝道。 一听是安郡王的人,众人连忙住了嘴,可是这种美人只能看不能动,那也是一种煎熬啊! “宝贝儿,你洗干净了,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正在众人咬牙难忍的时候,独孤擎突然站住了,回头,朝着那个美人儿说了一句暧昧无比的话,顿时让天水楼的人,越发的妒忌起来。 赫连雄却在听见独孤擎的这句话之后,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倚在门框上的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踉跄着就进屋去了。 对于独孤擎,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他可是吃够了这人的苦头了!若不是当初上了这个人的当,他也不至于沦落到此刻这种地步,想着刚才独孤擎说的那个洗干净了等着的话,立刻就觉得冷汗从脊柱上滑了下来,这个人竟然连威胁的话,也能说的这么香艳……。 赫连雄发现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比较好! 天水楼的人在听了独孤擎的话之后,再抬头看着美人儿娇娇柔柔的进屋去了,顿时发出一阵暧昧的,意会的笑声。 “这种美人,什么时候能够让我一亲香泽,即便是立刻做鬼了,也是心甘情愿的!”不知从那个角落里,发出了一声叹息,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这人可是男人!你也喜欢?”角落里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男人?安郡王竟然还有这种癖好?不过就算是男人,也无所谓啊,尤物难得啊!” 所有的议论全都传到了独孤擎的耳中,独孤擎募得转身,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颊,那刺骨的冷意,让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猛地都闭上了嘴。 “小七,若是还有谁敢胡乱议论,都给我往死里打!”独孤擎看着笔直的站在身后,如松树一般的小七,沉着声音开口。 “是!王爷!”小七昂首挺胸,声音从舌底迸裂出来,震得人耳朵轰轰直响。这一刻,偌大的天水楼,就如空无一人的废屋一般,连呼吸都听不见。 独孤擎这才满意的转身,施施然的走出了天水楼,小七正要跟上,却被独孤擎拦住了。 “王爷,你一个人……”小七有些为难。 “我去偷香窃玉,难道你也跟着我一起去?”独孤擎挑着眉,看着小七。 小七顿时语塞,低着头退了一步,他的主子原本就跟常人不同,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天水楼好了。 独孤擎摆脱了小七,来到大街上,分辨了一下方向,便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街道上,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不住吆喝的叫卖声,不绝盈耳。 独孤擎走在这繁华的街道上,心情却非常的紧张,想着刚才赫连雄的话,若是卿儿真的在那座酒楼上,若是卿儿真的看见了他与赫连雄……,独孤擎的心猛地就提了起来,万一卿儿误会了怎么办?! 这一刻独孤擎突然有些怨恨起娘亲来,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若是卿儿真的误会自己了,自己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独孤擎越想越是懊恼,沿着街道走了几步,猛然一个主意涌上了脑中,去跟卿儿解释一下,把事情都说清楚不就行了?!独孤擎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身子一纵,就向着秦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探香闺 永定国公府。 正院。才刚入夜,就已经没有人声,院子中一片静寂。 暗红的灯笼,挂在正房的廊下,昏黄的灯光,弱弱的照着门口的一小簇地方,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已是初冬时节,北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萧条。 钱夫人跪在观音像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又诚心祷告了一阵,这才站起身来,或许是因为跪得太久了,起身的时候,身子踉跄了一下。 魏妈妈看见了,急忙上前,扶住了钱夫人,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小心些。” 钱夫人叹了一口气,微微的蹙了蹙眉:“年纪大了,才跪了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真的是没用了,不得不服老了。”眼中有一抹原先没有的沧桑。 “夫人哪里就老了。”魏妈妈连忙笑着恭维道,“若夫人老了,那奴婢岂不是已经黄土埋了半截脖子,就跟那老树桩子差不多了。” 钱夫人被魏妈妈的话惹得笑了,啐了魏妈妈一口:“瞧你这张嘴,才比我大了两年,哪里就有你这样糟蹋自己的,你这样说自己,岂不是连带着我也一起说了。” 魏妈妈扶着钱夫人在软榻上倚了,拿了软垫过来,垫在钱夫人的腰下,让钱夫人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倚了,又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镂空雕着牡丹图案的黄铜手炉,让钱夫人捧在手上:“夫人,眼看着这天气一日冷似一日,亏得大爷回京了,要不,夫人还不得担心死。” 钱夫人听她提起钱致远,脸上终于放松下来:“说的是,好歹在年前回到了京里,我也总算是放下了心,他去戎狄打仗以后,我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什么意外。” “大爷一定会记着夫人的好的,这次得胜回来,也算是光宗耀祖了。”魏妈妈说起这个,语气便欢快起来,今儿个大爷回京,自己奉了夫人的命,去城外接了大爷的信,夫人看了大爷的信,脸上的笑容立刻便多了很多。 “国公爷呢?”钱夫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明儿个致远回来,他……,可知道要给致远接风的事情?” 魏妈妈一听钱夫人一起钱谦益,便偷偷的看了钱夫人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国公爷在采月姑娘那里,夫人你看,奴婢是不是去……回禀一声?” “不必!”钱夫人不等魏妈妈把话说完,就厉声开口打断了魏妈妈的话,双手一紧,猛地握住了暖手炉,只听见轻微的“咔嚓”一声,指尖传来一阵剧痛,钱夫人疼得“哎呦”一声叫出声来。 “夫人,你怎么了?”魏妈妈连忙起身查看,却发现钱夫人的小手指甲嵌进了手炉那镂空的花瓣中,硬生生的折断了,连带着翘起了一小块皮肉,一颗殷红的血珠从指尖冒了出来,魏妈妈顿时着慌起来,忙起身就要出去让丫鬟找太医,却让钱夫人拦住了:“不就是断了一根指甲,值不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一会儿就好了。” “夫人,十指连心,这可是疼着呢!”魏妈妈一脸的心疼。 “拿剪子过来,剪了就是了。”钱夫人的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不论什么东西,只要碍眼了,剪了就没事了,东西是如何,人,也是如此!” 魏妈妈的心猛地停跳了一下,却不敢深想钱夫人的言外之意,低着头,从针线箩里把剪子找了出来,小心的替钱夫人把折断的指甲修好了,这才在床脚踏上挨着钱夫人坐了,拿出已经做了一半的抹额来,继续绣抹额上的荷花缠枝。 钱夫人也缓和了脸色,就倚在一边看着魏妈妈绣荷花,一边说着闲话:“听说胡家绣坊快要开业了,敬献给太后娘娘的凤裙已经快要完工了,是否真有这事?” 魏妈妈点点头:“奴婢今儿个去城外看大爷的时候,发现了秦家的马车,就过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今日刚到的。二姑娘到了,这胡家绣坊也就应该开业了。” “二娘回来了?”钱夫人的声音紧了一下,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起秦云卿的模样,心头突然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般,一种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让钱夫人脸色有瞬间的苍白。 魏妈妈正低着头,没有发现钱夫人的不对劲,依旧点点头,道:“是的,奴婢远远的看见过二姑娘一眼,似乎长的比原来越发的出挑了一些,应该是身形长开了缘故吧。” 钱夫人没有接魏妈妈这个话头,却换了一个话题:“过了年二娘应该也有十六了吧?已经及笄了,也应该成亲了。明儿个去秦府把二娘接过来,曹家的亲事上次已经说的差不多了,那就去把二娘接了回来,也应该好生跟她说道说道,过了孝期,就可以下定了。” 魏妈妈心中却有些不安,这二姑娘,明摆着不是那么好摆布的,夫人就这样独自包揽了,若是到时候生出什么是非来,岂不是……不妥。 “夫人,这事,奴婢觉得还是跟国公爷说一声比较好。”魏妈妈说完,提着心看着钱夫人,见她只是沉着脸不说话,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奴婢记得二姑娘好像提过,她的婚事,由太后娘娘做主……,这国公爷亲自去说,似乎更加的好一些。” “我会亲自去跟太后娘娘说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个嫡母,若是这点主也做不了,那岂不是连泥菩萨也不如了?”钱夫人的语气有些僵硬,“再说了,曹明渠才名在外,是明年春闱夺魁的大热门,也算不得是埋没了她。” 魏妈妈见钱夫人如此坚持,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钱夫人顿了顿,又开口说道:“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明儿个我去跟国公爷说说,如果能让国公爷出面去跟二娘说,那就更好了。” 魏妈妈见钱夫人想过来了,急忙点点头说道:“夫人说的是,国公爷到底是二姑娘的生身之父,必然不会害了二姑娘的,太后娘娘哪里,也好说话一些。” 钱夫人被魏妈妈这么一说,竟然有些坐不住了:“扶我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国公爷说去。” “夫人。”魏妈妈没有想到钱夫人竟然这般着急,看了一眼帘外暗沉的天,轻声劝道,“天色已晚,国公爷或许已经安睡了,若是吵到了国公爷……”魏妈妈停住了,然后用眼睛偷偷的看着钱夫人。 钱夫人被魏妈妈一提醒,脸色顿时僵住了,冷冷的哼了一声,保养得宜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迟早有一天,我要这个贱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独孤擎绕了大半个京城,这才找到秦府,看着那小小的门面,使劲的喘了几口粗气,便绕着并不算十分高大的院墙,走了大半圈,这才在一处矮墙下停了下来。挨着矮墙种着一个大树,初冬时分,树上的叶子还剩下稀稀疏疏的几片,挂在树枝上,晃晃荡荡的,显得十分的萧索,但却正好让独孤擎栖身。 独孤擎一提气,纵身便上了树,挨着枝桠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院子里面传来更夫敲着梆子的声音,又渐渐的远去了。 独孤擎并没有急着下去,站在枝桠上,举目张望了一会儿,这才看清这秦府只不过小小的三进,独孤擎嘴角一勾笑了,既然如此,姑娘家自然是住在第三进了! 第三进里有几个小小院落,只是不知道卿儿住在哪一个院落。 独孤擎皱了皱眉,难不成自己要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查看过去?这一刻,独孤擎有些后悔在山东的时候,没有问清楚秦云卿的院子在哪一个角落。 揉身下了树,独孤擎站在墙角,想了想,还是决定一个一个的一次摸过去,或许运气好,第一个就摸到了卿儿的院子! 独孤擎双手合十,朝着今日并不皎洁的月亮拱了拱手:“菩萨保佑,让我很快就找到卿儿的香闺吧。” 仿佛神佛听见了独孤擎的祈盼一般,一阵轻微的北风刮过,飘飘悠悠的飞下两三片黄叶,在独孤擎的眼前打了一个旋儿,落在地上。 独孤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隐匿了身形,朝着最近的一个院子潜去。 院门虚掩着,里面有两三个丫鬟在院子里走动,独孤擎侧耳一听,隐隐的传来六姑娘,五姑娘的称呼。 独孤擎皱了皱剑眉,仿佛记得卿儿在秦府被称作七姑娘,那么这里自然就不是秦云卿的院子了,忙退了出来,向着下一个院子走去。 旁边的院子倒不是很大,墙体雪白,显然刚刚粉刷过,独孤擎露齿一笑,这里一定是了,听说自卿儿从宫里出来之后,秦正明便给卿儿重新修缮了一个院子,而这新刷的院墙,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自己,这里,便是卿儿的住处?! 独孤擎绕到门口,伸手推了推院门,却发现院门从里面拴住了,心头有些着恼,顺着院墙走了过去,才走了十几步,便到了院墙的尽头,有一座两层的小楼,第一层的滴水檐伸出来,正好容人攀爬。 独孤擎伸手抓住了滴水檐,一翻身,便上了屋顶。沿着滴水檐走了几步,双手一撑院墙,便如落叶一般,飘落在院子里。 院子里静静悄悄的,没有人影,只有左边厢房的,隐隐的有灯光露了出来,隐隐绰绰的,似乎有人影走动。 独孤擎当下不再犹豫,身子一矮,把自己隐没在暗影里,贴着墙壁,就朝着亮着灯光的屋子走去。 独孤擎蹲在窗户底下,两只手攀着窗棂,透过薄薄的糊在窗户上的茜细纱向着屋里面张望。 屋里,只有一个丫头在收拾行李,那个丫头他认识,曾在山东的时候见过,叫做春花。独孤擎顿时狂喜起来,果然是诸天神佛保佑,让他一下就找到了卿儿! 独孤擎努力的向着里面张望,但是透过茜细纱总是有些隐隐约约的,看不十分真切,想要戳出一个洞来,独孤擎却又不敢,初冬时节,天气已经转冷,平白的多了一个洞,冷风一吹,卿儿万一不曾察觉,吹了风,岂不是要受罪?! 想了想,独孤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专心的找秦云卿,可是他张望了好久,却不见秦云卿的人影,顿时心中焦躁起来,为什么就是不见卿儿?!卿儿上哪里去了?难道出门了?! 独孤擎心中不由得生气起来,这大冷天的,又是半夜三更的,若是吹了风……,独孤擎的手猛地就握紧了,却不防额头碰到窗棂,发出了“嘎嘣”一声响。 “春花,出去看看,哪里来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来秦云卿的声音,独孤擎心中一惊,若是真的让春花出来看见自己趴在窗口……,卿儿定然要恼羞成怒的! 情急之下,独孤擎想也不想,就学了一声猫叫“喵~” “这半夜三更的,哪里来的野猫?”秦云卿蹙了蹙眉。 “可能是饿了,出来打野食的。”春花的声音接着响起,“奴婢出去,把它赶走了,也就是了。” 独孤擎的脸顿时黑了,把他比作野猫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成是打野食的……,把他当成了什么?!独孤擎狠狠的握了握拳头,若是春花在自己的眼前,他定然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算了,外面也怪冷的,它找不到吃的,也就走了。”秦云卿摆了摆手,“你过来,把我头发绞干吧,今儿个真的是累到我了。头发干了,也好早些休息。” “姑娘真的是累了,竟然沐浴的时候睡着了,若不是奴婢见姑娘一直不出来,进去查看一下,姑娘定然要得了风寒的,让林嬷嬷知道了,奴婢肯定要被林嬷嬷一阵好骂的。”春花笑着取了一块棉帕子。 独孤擎在外面听的春花说秦云卿在沐浴的时候睡着了,顿时气的黑了脸,可是想着秦云卿刚沐浴完出来,却又有些心痒难耐,抓着窗棂,又偷偷的向着里面望去。 却见秦云卿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身淡色的素缎衣裤,光着脚,正在房间中间走动着,那白皙**的脚腕,在灯光下,如暖玉一般,莹莹有光泽闪现。 独孤擎顿时心痒起来,呆呆着看着秦云卿,想不到刚刚沐浴出来的秦云卿竟然这么的光彩夺目!怪不得娘亲常说什么杨贵妃出浴,迷倒了唐明皇,最后大唐的江山就毁在了唐明皇的手里!自己翻遍了历史,并没有找到什么杨贵妃,还有什么唐明皇,也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原以为是娘亲胡诌出来的,可是今日一见,他却信了!至少,现在,如果卿儿愿意给他一个微笑,他宁愿用他的所有来换!那么为了美人丢了江山,也是正常至极! 独孤擎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此刻,他的心不由自主的跳的飞快,似乎连呼吸都急促了很多,想他这二十余年来,万花丛中过,哪里就有过这种感觉,恨不得这一刻就撞破了窗户,闯了进去,把卿儿揽在自己的怀中,把她揉碎了,嵌在自己的身体里,这才能算是舒畅。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若是今晚上,他真的做出这等鲁莽的事情出来,以后就再也不用想见卿儿了! 此刻,身为罪魁祸首的秦云卿,却已经笑盈盈的舒展着腰背,坐到了铺在床上的软榻上,笑着端起放在床边案几的茶盏,惬意的缓缓的呷了一口:“春花,把那本药典拿过来给我,我再看一会儿。” “姑娘,晚上看书当心眼睛不好使。”春花说是这么说,却还是依旧把药典拿了过来递给秦云卿,“明儿个就要进宫去了,此刻再努力怎么还来得及,不如好生歇歇,明儿个也有精神应付不是。”春花一边说着,一边跪在秦云卿的身后,仔细的给她绞起头发。 秦云卿笑着道:“这不是头发没干不能睡吗?我再看几个病例,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哪里就没有用了呢!” 春花也跟着笑道:“就姑娘歪理最多了。等会儿我找林嬷嬷说道去,看姑娘跟林嬷嬷狡辩去。” 独孤擎就这样的趴在窗外,虽然心疼秦云卿熬夜看书,会坏了眼睛,却不敢真的进去把书夺了下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真的是辛苦至极,终于看见春花细细的给秦云卿绞干了头发,用梳子通了,松松的绾了上去。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祈盼着春花快些儿出去,自己也好想办法进去一亲芳泽。今天晚上,他实在是忍得很辛苦! “姑娘,你现在就休息吗?”春花笑着下了床。 “你先去睡吧,我把这个病例看完就睡。”秦云卿笑着抬起头,看着春花,“你今日也定然累了,我刚才睡过了,现在已经走了困,你让林嬷嬷进来陪着我说话吧。” 春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点了点,随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不好意思的笑了。 秦云卿也不去责怪与她,相处时间久了,倒是发现春花是个好的,秦云卿对于忠心于自己的人,向来是十分宽容的,忙笑着催促道:“还不快去睡,瞧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让人知道了,没得被人说我苛待你。” “我的好姑娘,你若是个苛待人的,那这世上便没有宽容的主子了。”春花笑着使劲的拍了秦云卿一个马屁,给秦云卿又添了一盏灯,“姑娘看一会儿也早点歇息吧,晚上看太长时间书易伤眼睛。”说完,这才转身出去了。 独孤擎在窗外,已经把耐心耗尽,在窗口听的直咬牙,恨不得立即进去,把春花那个丫头赶了出去,罗哩罗嗦的,怎么就说不完的话,她走了,自己好进去与卿儿说话,现在看见春花终于决定出去了,正要起身进屋,却看见春花并没有出来,而是站在门口,朝着东边的厢房喊了一声:“林嬷嬷……” 独孤擎刚刚站起的身子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脚撞在墙上,又发出了一声脆响。 “这只该死的野猫,明个儿定然要到管家地方拿些砒霜来,药死算了,省的打扰姑娘休息。”春花朝着独孤擎藏身的地方张望了一下,却发现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便轻声的咕哝了一下。 可就是这一句,没把独孤擎气了个半死,却又没法出去找春花算账,只得硬生生的咽下了这个哑巴亏。 春花喊了一声林嬷嬷,就看见东边的厢房亮起了灯,又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然后又听见“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 独孤擎看着从东边厢房门口透出来的灯光,脸色募得就黑沉起来,若是林嬷嬷出来,自己被她发现蹲在卿儿的窗户底下……,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京都城中横着走?!纨绔王爷三更半夜听女眷的墙角……,这若是传到娘亲的耳中,大不了被娘亲扯一下耳朵,逼着自己早些娶了卿儿,可若是传到皇祖母的耳中,自己这一辈子定然和卿儿无缘了,而娘亲的锦囊妙计也再无用武之处了! 他该怎么办?现在躲,已经来不及了……,独孤擎硬生生的在冬天的寒风中,急出一身冷汗来! 神经兮兮的独孤擎 林嬷嬷正要睡下,听见春花的喊声,便收拾了一下,开门出来,见春花站在西边厢房的门口,正向着这边探头探脑张望着,便笑道:“你去睡吧,我这就过去陪着姑娘说话。” 春花朝着林嬷嬷讨好的笑着说道:“多谢嬷嬷了,明儿个我买酒,请嬷嬷喝。” “你个小蹄子,只管说好话哄我这个老婆子,也没见你啥时兑现过。”林嬷嬷笑着骂道,也没有提灯,出了厢房,摸黑便朝着这边走过来。 独孤擎身子一缩,隐没在墙角的暗影,提高了警惕,看着林嬷嬷一步步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此刻,脑袋转的飞快,想着若是林嬷嬷朝着他过来,他该如何做,才能避开她的耳目。 林嬷嬷哪里能想到会有人隐匿在窗户底下,一心防着自己,出了门,只觉得北风吹来,寒意彻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紧了紧衣领,一心向着快些进屋里去,根本就没有心思东张西望,到让全身防备的独孤擎郁闷到极点。 “嬷嬷,你也不披一件大氅再出门,若是冻着了,岂不是让姑娘心疼。”春花整个人都缩在大衣裳里,看见林嬷嬷缩着脖子的模样,把身上的大衣裳披在了林嬷嬷的身上,拉着林嬷嬷就进了屋子,给秦云卿添了水,又递给林嬷嬷一个黄铜手炉,这才转身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独孤擎看着林嬷嬷进了屋子,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却也出了一身的冷汗,内衣黏黏的贴在脊背上,难受至极,想要离开,却又有些不甘心。 屋里,又传来秦云卿软糯的声音:“嬷嬷……”带着撒娇的语气,听的独孤擎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和林嬷嬷的关系这么好,太后宫中的嬷嬷,哪一个不是人老成精的,能得她们的真心相待,是极不容易的,想不到卿儿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忽然想起,在山东的时候,秦云卿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不避着林嬷嬷的,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个后知后觉的。 “姑娘,怎么又在灯下看书了?当心伤了眼睛,到时候没处哭去。”林嬷嬷的声音响起,接着又听见了秦云卿软糯的撒了几声娇,放佛最终秦云卿退步了,再然后,独孤擎又听见了一阵窸窣声,接着又响起了林嬷嬷的声音:“明儿个还要进宫,姑娘睡吧。” “嗯。”秦云卿的声音带着慵懒,“嬷嬷陪我一起。” 独孤擎的心猛地就跳快了许多,想着房间里美人正在脱衣就寝,心中就如有千百只虫子再爬,痒的浑身难受,想要抓住窗棂再偷窥下,却又担心里面有林嬷嬷在,被林嬷嬷抓了个现行,到时候怕是浑身有千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林嬷嬷可是不比春花,独孤擎心中对她,还是挺忌惮的。想着今晚上林嬷嬷陪着卿儿一起睡,那么今日找卿儿解释的可能性基本就没有了,明日卿儿进宫,到时候去宫里再说吧! 独孤擎咬了咬牙,正要起身离开,却听见屋里传来林嬷嬷的说话声:“姑娘,今日大军进城,姑娘对安郡王身边的女子怎么看?” 独孤擎刚刚抬起的脚猛地就僵住了!今晚上他过来,就是为此事,想不到自己没有机会开口,林嬷嬷却替自己开口问了!想了想,独孤擎又悄悄的潜了回去,窝在了窗户底下。 “嬷嬷说的是哪一个?”秦云卿蹙了蹙眉心,想着日间看见的一切,心中微微的刺痛了一下:阿擎,我是否真的可以信你…… “骑黑马的红衣女子,我瞧着安郡王对她似乎另眼相看。”林嬷嬷的声音有些低沉,姑娘对安郡王的情意,她心头是清楚的,特别是在山东的时候,她亲眼所见,虽然姑娘一再的回避,但是眼中的那一抹悸动,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若是安郡王此次真的移情别恋……,林嬷嬷叹了一口气,安郡王原本就不是一个好的良人,姑娘怕是……还有的苦头吃。 “那个穿着男装的么?”秦云卿的声音有些幽幽的,情绪有些低落,但是却听不出喜怒。 “姑娘……”林嬷嬷的声音有些担忧,“你……” “嬷嬷,我没事。”秦云卿虽然口中说着没事,但是独孤擎却还是听出了语气中那怅然若失的感觉,心中说不出是喜还是痛。 喜的是,果然卿儿的心中有他,忧的是若是卿儿真的误会了,那自己真的有苦头吃了! “姑娘,你若是心中难受,说出来吧。”林嬷嬷看着秦云卿的模样,十分的心疼,上了床,把秦云卿揽在怀中,“嬷嬷明个儿跟太后娘娘去说,开春就是春闱了,让太后娘娘在春闱的士子中帮姑娘找一个好的,我们不稀罕高门大户,只要人品好,终究会有出头的一天的!嬷嬷不急,姑娘也不急,我们慢慢来。” 独孤擎被林嬷嬷的这一番话,说的心差点停止了跳动了,若是明天卿儿真的这么去求了太后,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都成了笑柄!到时候,第一个饶不了自己的,就是自己那个彪悍无比的娘亲! 独孤擎越想越是焦急,猛地站了起来,正打算就这样的闯进屋子里,找秦云卿说个清楚明白,手伸出去,在堪堪将要碰到窗棂的时候,突然秦云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嬷嬷,不要。” 独孤擎伸出去的手,猛地一僵,倏的就屏住了呼吸,凝神听里面秦云卿说话。 “姑娘,为什么?嬷嬷看着这个安郡王……”林嬷嬷叹了一口气,“嬷嬷真心为着姑娘好,才劝着姑娘的,你看看今日的模样,姑娘若是一心一意的只有安郡王,以后有的饥荒要打,嬷嬷,嬷嬷只是不忍心姑娘……”林嬷嬷的声音低了下去,顿时屋里静寂无声。 窝在窗底下的独孤擎,急的手心里满是冷汗。这一刻,仿佛一辈子那么长,就在独孤擎以为秦云卿不会开口的时候,秦云卿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嬷嬷,在山东的时候,他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相信他,我答应他了。” “姑娘,你的意思是……”林嬷嬷的声音里有着惊讶,“你不会是……” “是。”秦云卿抬起头看着林嬷嬷,“我相信他,只要他一天没有亲口跟我证实,我就信他一天。” 独孤擎的身子猛地就僵住了,定定的看着从窗户里透出来的,带着暖意的昏黄的灯光,眼睛有片刻的湿润,轻轻的呢喃了一声:“卿儿……”千言万语,全都化成了这一声呼唤,心底有一股说不出舒畅的暖意,在全身漾开去,身子就如泡在温泉中一般,暖洋洋的,又如飘荡在半空中,悠悠的,只觉得眼前处处是一片美好。 此刻,即便是母夜叉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会觉得美如天仙! 独孤擎晕乎乎的,此刻早已经忘记了身在何处,再也没有顾虑,朝着亮光处就走了过去。 “咚!”独孤擎此刻沉溺在欢喜之中,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一不小心,一头撞在柱子上,发出一阵响,立刻就惊醒了屋内的人。 “谁!”林嬷嬷猛地站起身来,厉喝出声,“姑娘,你躺着,我出去看看。” 春花却已经抢在林嬷嬷的前面打开了门,从里面探出头来:“谁,是谁在外面?” 独孤擎此刻才从惊喜中被吓醒过来,意识到这一刻自己是贼,是见不得光的!哪里还顾得着别的,身子一纵,攀住了屋梁,隐匿到了滴水檐下。提着心,看着春花披着衣服在廊前查看,祈盼着她千万莫要抬头发现自己!若是此刻被卿儿知道,只怕是她再相信自己,也是没用了。 春花和林嬷嬷披着衣服,在院子里饶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禁有些气馁。 “嬷嬷。”秦云卿也披着衣服,出来站在门口,笑道,“想必还是那只野猫闹得,眼见着这天儿一天冷似一天的,这野猫儿定然是没处觅食了,这才闹到这个院子里来的,春花,你明儿在院子里放点猫食吧,也怪可怜见的。” 独孤擎在滴水檐下,听的欲哭无泪啊,今儿晚上,这只野猫他是做定了!只不过,他的卿儿就是心肠好!你听听,怕野猫饿了,在院子里放猫食,不像那个丫头,明儿个在院子里放砒霜!看来,自己以后得好生教育一下那个叫春花的丫头,要让她知道什么叫慈悲为怀! 此刻,在独孤擎眼中,秦云卿那是千好万好,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好的,不论是谁,即便是九天仙女,也比不上秦云卿的一根头发丝儿! 林嬷嬷听秦云卿这么一说,虽然心中还是疑狐重重,但是院子里找不到人影,也只得姑且信了,却没有再让春花回自己的屋子,让她在秦云卿的屋子里,打了一个地铺,三个人在一间房里睡了。 独孤擎一直在外面等到三个人全都睡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秦府,向着天水楼去了。 赫连雄在屋里等着无聊至极,想要下楼去玩玩,可是顾及自己的身份,无奈只得熬着,好不容易熬到门帘声响起,独孤擎从外面进来,就倏的跳了起来,一把抓住独孤擎:“你终于回来了,你上哪里去了?” “……”独孤擎却似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嘻嘻笑着,在椅子上坐了,伸手拎起茶壶,替自己倒茶。 赫连雄看着笑的神经兮兮的独孤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打了一个寒颤,小心的凑上去:“你,怎么了?”话音刚落下,却看见水已经漫出了茶盏,而独孤擎却依旧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傻兮兮坐在椅子上拎着茶壶。 赫连雄皱着眉心看着独孤擎,猛地扑上前,在独孤擎耳边大喊一声:“喂……” 独孤擎被赫连雄吓的手一哆嗦,茶壶就掉在了地上,砸成了四五片,而茶盏也跟着滚落下去,摔成了两块,不由得生气起来,伸手就拽住了赫连雄的衣襟:“你发什么疯?” 赫连雄却丝毫没有愧色,看着独孤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伸手在胸口使劲的拍了两下:“还好,你没事,你刚才的模样吓死我了!若是你有个万一,丢下人家一个人守活寡,这让人家后半辈子靠谁去?”说着,赫连雄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看的独孤擎立刻三魂六魄全都回来了,猛地松手,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的看着赫连雄:“你,想要干什么?” 赫连雄摇了摇头,笑道:“人家还想问你,你想干什么呢?”说着,突然声音猛的一沉,“你是不是被人下了毒,吃错了药?” “你才被人下了毒,吃错药了!”独孤擎瞪了赫连雄,放开他,“以后没人的时候,收起你这副骚样,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人家这不是对你心生羡慕,时刻不能忘记吗?再说了,若是不时时刻刻记着,万一在紧要关头掉了链子,卡住了,你可千万莫要怪我不敬业。”赫连雄白了独孤擎一眼,回到床上躺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身子,斜着眼睛看着独孤擎,“好孩子,告诉哥哥我,你受了什么刺激,要不要我飞鸽传书给义母,让她帮你出出主意?” 独孤擎瞪了赫连雄一眼,朝着他举了举拳头:“若是你敢向我娘透露一句,我就饶不了你。” 独孤擎对于赫连雄口中的那些奇特的词语,已经不像当初第一次听见的时候那样奇怪了,反正在戎狄的时候,他娘亲口中的有些词语,比赫连雄更是彪悍许多,他娘连让他装扮断袖这种事情都能想的出来,而跟着娘长大的赫连雄,只是说这么几个古怪的词语,那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独孤擎想不明白的是,记忆中的娘,虽然不像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那样的一举一动都符合规矩,但也是一个温柔和亲的,哪里像这一次遇见的……时候那么的……,真的吓了自己一跳! 独孤擎忍不住摇头苦笑了,看来这十几年未见,娘亲真的变了许多。 独孤擎一夜无眠,可是秦云卿这一晚上,却睡的十分香甜,直等到春花在床边催促了许久,秦云卿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我的好姑娘,你终于醒了,石大掌柜在府里等了姑娘许久了。”春花说着,麻利的替秦云卿披了衣服,伺候着秦云卿起床。 “石大掌柜?”秦云卿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春花说的是石磊,“他过来干什么?” “给太后娘娘的凤裙已经绣好了,石掌柜送过来,请姑娘过目一下,若是姑娘觉得还行,就请姑娘送去宫中。”春花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替秦云卿梳了一个凌云髻,又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替秦云卿穿上了,找了一副鎏金的镶南珠的头面,替秦云卿妆扮了,“姑娘既然回京了,自然要去拜见太后的,今日带进去正好。” “正巧今儿个是十五,正是太后娘娘接待各位诰命的时候,姑娘这时候送去,岂不是正好替胡家绣坊做了宣传?”林嬷嬷端着早饭进来,听了春花的话,便把话头接了过去。 秦云卿想想这个主意倒也是不错,就笑着点头道:“既然这样,就请石掌柜进来吧。” 春花点头出去了,林嬷嬷也已经把早饭摆在了外间的桌子上,一碗清粥,在加上几碟爽口的小菜,让秦云卿顿时有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石磊捧着盒子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秦云卿在吃饭,正要躬身退出去,却被秦云卿喊住了:“石掌柜,我即刻就好了,烦劳掌柜的稍等片刻。” 既然秦云卿这么说了,石磊自然就顺水推舟,坐了下来,秦云卿这时也已经放下了筷子,簌了口,站起来笑道:“倒是让石掌柜久等了。” “哪里,原本是石某来的早了。”石磊笑着客气道,“石某的来意想必姑娘已经清楚了,我们便直入主题如何?” 秦云卿点点头:“我已经遣了小厮去宫中递了牌子,想必很快就会有回话的。不知石掌柜可曾把衣服带来了?” 石磊笑着把放在一边的盒子拿了起来,打开放在桌子上:“姑娘请看,就是这件。” 春花和林嬷嬷两人一起帮着石磊把衣服从盒子中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在秦云卿面前展开。 这是一件降红色对襟宫装常服,上面以紫金丝绣着精致的百蝶穿花图案,蝴蝶和牡丹花用的就是胡家双面绣阵法,细密的基本看不出针脚,图案栩栩如生,大朵的牡丹和翩翩飞舞的彩蝶,就像是要从衣服上飞出来一般,虽不能说得了胡家绣法的精髓,但却也是上品中的上品了!在京城中,也算是罕见了。 秦云卿点点头:“看来彩叶并没有偷懒,已经把胡家绣法学了个六七成,支撑住绣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石磊笑着接口:“这个彩叶姑娘十分不错,为人诚恳,又肯教人,在绣娘中,隐隐倒像是一个领头的,最难得的是,这个彩叶对姑娘最是忠心,丝毫没有因为绣法高明而自傲,看不起别人。” 秦云卿听着石磊的话,隐隐的觉得有些怪异,抬头起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红晕,顿时心中一动,笑道:“不知石掌柜可曾有家室?” 石磊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却见她只是柔柔的笑着,并看不出什么来,顿了顿笑道:“像我这种居无定所的,吃了今天的不知明天在哪里的人,怎么会有福气娶妻生子呢?” 这就是说这个石磊并没有家室了!若是如此,真的能和彩叶成就好事,也算是一门好姻缘了!只是这个石磊是圣上的人,他的婚事……,必然还要有圣上首肯才行,而彩叶的身份……,秦云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此事看来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这时候就小丫鬟进来禀报说,进宫的令牌已经来了,请姑娘快些进宫去,太后娘娘一听说姑娘回来了,正在宫中等着呢! 秦云卿听了,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带了林嬷嬷出府,上了马车,朝着宫中急急的去了。 石磊也离开了秦云卿的院子,却没有立刻离开秦府,而是去了秦正明的书房,不知何时起,石磊已经秦正明关系十分熟络了。 秦云卿进了宫,便直奔太后的慈宁宫而去,在路上却遇见了王公公,王公公一见秦云卿,忙小跑着迎了上来,给秦云卿打了千请安:“姑娘安。” 秦云卿连忙扶起了王公公,笑道:“公公真是折煞我了,我哪里敢受公公这个礼。”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荷包塞到了王公公的手里。 王公公用手一摸荷包,顿时笑着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姑娘,淑妃娘娘正在漱玉宫等着姑娘,和姑娘一起去慈宁宫。”王公公说着,顿了顿,笑道,“还有国公夫人也在漱玉宫等着姑娘呢。” 亲们,2月快过去了,金牌呢?留言捏?推荐捏?啊啊,给小为一些正能量啊,啊啊,小为不淡定鸟~~ 再次进宫 “母亲也在淑妃姐姐那里等着我?”秦云卿愣了一下,诧异的问道,钱夫人在漱玉宫里等着自己干什么? 王公公见秦云卿有些意外,便笑着解释道:“今日是各诰命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国公夫人听说今日姑娘也进宫,便在漱玉宫里等姑娘一起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如此甚好,我也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去给母亲请安了,也怪想念的慌。”秦云卿说着,便请王公公在前面带路,自己和林嬷嬷跟在王公公的身后,转头,向着漱玉宫的方向走去。 林嬷嬷低头敛身跟在秦云卿的身后,轻轻的拉了拉秦云卿的衣袖。秦云卿扭头,看见林嬷嬷朝着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便微微的点头,示意自己心里有数。钱夫人等在漱玉宫中,当着淑妃的面,虽然不会过分为难自己,但是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的,但是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先忍了就是了,来日方长,终究有一日能叫自己报了仇的!秦云卿自从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便早已经不急在一时了。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候,便来到了漱玉宫的门口,秦云卿在门口站住了,请王公公先进去禀报一声,王公公忙笑着开口:“主子娘娘吩咐了,姑娘来了,不用通报的,请姑娘直接进去就是了。姑娘跟杂家来。” 秦云卿笑着应了,扭头看了林嬷嬷一眼,林嬷嬷点头,捧着盒子跟在秦云卿的身后,便进了漱玉宫。 淑妃在宫中正等得心急,刚要再遣人出去探看,就看见王公公带着秦云卿从门口进来,立刻笑着站起来:“妹妹可算是来了,让姐姐我好等。” 秦云卿急忙恭恭敬敬的给淑妃行了一个福礼:“姐姐万福金安。” “还不快起来,你我姐妹之间,弄这些个虚礼做什么?”淑妃笑着伸手拉住了秦云卿,“这几个月不见,可是想死我了。母亲也在呢,听说你今天也进宫,就在这里等着你一起去慈宁宫。” 秦云卿笑着点头,虽然心中已经对钱夫人腻歪到了极点,可是脸上却丝毫不显,跟在淑妃的身后,进了正殿,果然钱夫人坐在一边。 秦云卿连忙上前躬身给钱夫人行礼:“母亲安。” “起来吧。”钱夫人虽然十分的不愿意看见秦云卿,可是面子上却一点都不能带出来,淑妃可是叮嘱过她好几次了,让她与这个捡来的妹妹处好关系。可是一想到她与死去的那个贱人相似的神情,钱夫人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悚。 秦云卿谢了钱夫人,起身笑着道:“昨儿个进城已经很晚了,今日里来的又十分匆忙,行李还来不及收拾,倒是把在山东买的一些小玩意没有带来,赶明儿收拾出来了,我再递牌子进宫,拿过来给姐姐赏玩一下。” “这宫里什么没有?还要你大老远的从山东带过来?一些破玩意儿,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钱夫人的声音不阴不阳的响起,语气中带着轻鄙。 淑妃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钱夫人,钱夫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正要再说几句,把刚才的话转圜过来,却听见秦云卿的声音已经笑着响起来:“母亲说的对,姐姐住在这天下最富贵的地方,有什么珍奇的玩意儿没有看见过的。妹妹带来的原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只是妹妹的一片心意罢了,明儿个送过来,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淑妃忙笑着拉住了秦云卿的手:“妹妹你说哪里的话,你我至亲姐妹,原本就不讲究那些个虚礼,你出门在外,能心里惦记着姐姐,我就已经十分开心了,哪里还有嫌弃礼物轻重的道理。” 秦云卿原本就不在意淑妃是不是嫌弃自己的礼物,礼物一说,也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出了远门回来总归是要意思一下的,若是真的在意,今日进宫岂有不带来的?!淑妃也并不是不懂这一点,因此上,说话越发的客气,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越在意他,他便越看不上你,而你端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倒反过来时时刻刻的把你挂在心上! 此刻的淑妃与秦云卿就正是这么一个情形,秦云卿对淑妃娘娘虽然有所倚重,但是重心却在太后娘娘那里,而淑妃娘娘却看中了秦云卿在太后心里的分量,不说别的,单就秦云卿的这一手医术,便让太后娘娘挂念不已,再加上一个独孤擎,淑妃哪里就肯对秦云卿放手…… 钱夫人看着淑妃娘娘这一副倒贴上去的模样,心中便十分的不爽,倏的站了起来:“天色也已经不早了,不如现在就去太后娘娘宫中吧,若是最后一个到,知道的说是久别重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懂礼数呢!太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可是谁也吃罪不起的!” 淑妃又转头看了钱夫人一眼,那种怪异的感觉再一次爬上了心头,娘与这个秦云卿之间,似乎有些水火不相容的味道……,难道娘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心里去?! “姐姐,母亲说的是,若是去的晚了,怕是要被太后娘娘念叨了。”秦云卿说着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只是这一句话出口,让钱夫人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秦云卿一句念叨就把自己在太后娘娘心中的位置,明明白白的告诉了钱夫人,太后娘娘是疼她的,她去晚了,只是念叨而已,而钱夫人去晚了,就是怪罪了!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淑妃看看秦云卿,又看看钱夫人,心中不是没有怒气的,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娘为什么要拖自己的后腿!若是少了秦云卿的支持,那就是连带着少了独孤擎这个大助力! 看来,过几日要让娘再进宫一趟,自己要好生再跟她说说才行。 一行人出了漱玉宫,向着慈宁宫走去。 钱夫人走在前面,秦云卿很守礼的跟在后面,淑妃原本和钱夫人并排走着,不知怎么的,脚下顿了一下,便落后了一步,与秦云卿走了一个并排。 “妹妹此次去山东,可遇见什么好玩的没有?”淑妃笑着开口,打破了一路的沉闷,“姐姐从来没有出过京城。”淑妃的脸上隐隐的有些羡慕,“小时候,在府里,十五岁及笄之后,就进宫了,从贵人开始,一步一步的熬到淑妃这个位置,时间过的真快,眼看着进宫就十年了。”说着,淑妃一脸的感概。 秦云卿扭头,看了淑妃一脸,笑道:“姐姐的福气,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妹妹想羡慕还不能够呢!” “诶……”淑妃却没有接秦云卿的话,这一刻,她是真心的感叹,“人生短短几十载,有时候姐姐真的想什么都不要了,出去,到外面去看看,可是……” 这话,秦云卿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不论怎么接都是错的,便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妹妹此次去山东,碰到三哥了。” “老三?”淑妃拧了拧眉,脸上的有些不快,“他在山东做官?” 秦云卿笑道:“姐姐好记性,可不就是在山东做官呢!妹妹原本倒是没有见过三哥,若不是三哥去了秦家大宅找妹妹,妹妹还不知道三哥就是在山东当知府呢!想不到三哥竟然是个顾念血缘亲情的,早早了打听了妹妹的动向,去了秦宅等妹妹,为妹妹安置。” 淑妃看了秦云卿一眼,并没有接话,她与那两个庶出的弟弟并不亲近,老三为官,她也没有出过力,要不是今日秦云卿提起,她都不知道老三已经当了知府了。 秦云卿却仿佛没有发现淑妃的不快,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再过几日,三哥也应该进京了。” “他不在山东当官,进京干什么?”淑妃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她此刻总算听出来了,秦云卿是故意提到这个老三的。 秦云卿既然特特意意在她面前提起了老三,自然是有用意的。根据她与秦云卿的接触,她这个妹妹并不是那种无的放失之人。 “三哥进京述职啊!”秦云卿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欢快,“听三哥说,他这几年考核年年都是上等,这次进京述职之后,想来应该会留在京中任职。” 淑妃的眉心倏的跳了一下,最后这一句,应该才是重点吧!老三会在京中任职! “他可有看中的职位?”淑妃问了一句,既然秦云卿会这么肯定的说,想必老三已经有了门路,而这个门路定然是来头不小,否则秦云卿的语气不会这么肯定,如此一来,她作为老三的嫡姐…… “姐姐可是有心助三哥一臂之力?”秦云卿仰着头,看着淑妃,装出一脸无知的模样来。 淑妃扭头看着秦云卿,心中猜测着她是真的不知还是故作不知,可是秦云卿脸上一直维持着那种淡淡笑容,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情绪,想了想,苦笑道:“妹妹你又不是不知,乾宁宫门口可是有一道圣书铁劵,上面写着:后宫嫔妃不得干政。姐姐若是敢跟圣上去开这个口,明儿个姐姐就得进冷宫。” 秦云卿看着淑妃,突然嘴角一勾笑了:“其实三哥并不要姐姐帮忙开口,只要姐姐有这么一份心,三哥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以后姐姐若是有什么吩咐,三哥自然鞍前马后,绝不敢怠慢半分。” 秦云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着:“妹妹此次在山东,遇见三哥,一谈之下,觉得很是合得来。姐姐若是有心,妹妹自然替姐姐传话,姐姐觉得如何?” 淑妃这才明白,秦云卿绕着圈子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替老三来当说客的,当即心中分析了一下利弊,却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妹妹记得当初姐姐跟妹妹说过一句话,你我姐妹,血脉相连,断没有一个倒霉了另一个还能逍遥的事情的,而三哥与姐姐也是如此,大家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祸福相连,只有姐姐跟五皇子好了,三哥才能走的更远。”秦云卿说完,也不等淑妃回答,笑着加了一句,“若是姐姐心中有了决断,就告诉妹妹,反正三哥还京,还有一段日子,姐姐并不忙着做决定。” 淑妃被秦云卿的话,刺得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说话,听见前面响起了一个欢快的声音,急忙抬起头来,看见是绿萝远远的迎了过来,一把拉住了秦云卿的手。 “我的好妹妹,你终于来了!”绿萝拽着秦云卿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秦云卿,笑道,“才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也变得漂亮多了。” “姐姐也漂亮多了,变得妹妹差点就要认不出来了。”秦云卿反手拉住了绿萝的手,也是一脸的欢喜。 绿萝需要秦云卿,秦云卿也需要绿萝,大家各有所需,因此看上去分外的亲热。 钱夫人想不到秦云卿与太后跟前的大宫女竟然关系这么好,倒是微微有些吃惊。 “绿萝姑娘见了云卿,眼中便再也看不见别人了。”淑妃看着绿萝和秦云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个绿萝在太后面前极有脸面,自己这段日子来,也收益良多,当即也跟着开了一句玩笑。 “淑妃娘娘安,奴婢给您磕头了。”绿萝急忙放开了秦云卿,走过来给淑妃请安,淑妃哪里会受绿萝这个礼,连忙伸手扶起了绿萝,“绿萝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呢?这不是生生的打我的脸吗?你与云卿姐妹相称,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哪里有妹妹见了姐姐,这么生疏的。” 绿萝笑着站了起来:“奴婢哪里敢和淑妃娘娘姐妹相称……” 淑妃不等绿萝把话说完,便苦着脸道:“看来我是老了,绿萝姑娘都不屑与我姐妹相称了……” “奴婢不敢,这就斗胆叫娘娘一声姐姐。”绿萝笑着接过了淑妃的话。 淑妃顿时大喜,笑着拉住了绿萝的手,一个翡翠玉的镯子就套进了绿萝的手腕里:“这是姐姐给妹妹的一点点见面礼,妹妹莫要嫌弃。”淑妃见绿萝要推辞,忙开口道:“当初云卿也是这么一个,莫不是你还不把我当作姐姐?” 绿萝听淑妃这么一说,正在撸镯子的手便停了下来,笑着谢道:“既如此,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钱夫人站在一边,看着淑妃放下身段和一个宫女称姐妹,心中便有些不舒坦,但是淑妃为人她向来是知道的,容不得她质疑的,只得闭了嘴,退了一步,站在一边。 “淑妃娘娘快进去吧,太后娘娘正等着你们呢。”绿萝在宫中摸打滚爬这么多年,哪里会真的把淑妃的客气话当真,言语当中,依旧十分的恭敬。 淑妃笑着应了,也知道这其中的关联,她不同于秦云卿,自然不会真的让绿萝称呼自己做姐姐,否则被人告上一状,给绿萝一个大不敬的罪名,给自己一个勾结宫人的罪名,便可以让两人吃不了兜着走! 绿萝转身在前面带路,淑妃跟在绿萝的身后,紧接着就是钱夫人,秦云卿跟在钱夫人的身后,林嬷嬷捧着盒子,跟在秦云卿的身后,一行人向着慈宁宫的正殿走去。 此刻慈宁宫的正殿里坐满了人,太后娘娘端庄的坐在正中的宝座上,一身金银丝混织百鸟朝凤花纹的大红色朝服,头戴掐丝含珠金凤,雍荣华贵,两边的官帽圈椅上,已经坐满了诰命夫人,能坐在这里的诰命夫人,至少也是三品以上的,因此满眼望去,基本全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偶然有几个年轻的,也是一脸的正色,端坐着并不敢多说一句。 绿萝先进殿去,轻声禀报:“回太后娘娘,淑妃娘娘,永定国公府夫人,秦奉诏女侍求见。” 秦奉诏女侍?这个称呼倒是让太后愣了一下,这才想明白,原来是秦云卿,笑着骂道:“什么秦奉诏女侍,倒是让我愣了一下,以后就不要叫的这么拗口了,称一声秦姑娘也就是罢了。” “是。”绿萝笑着应了,转身出门,请淑妃娘娘等人进去。 “臣妾(臣女)叩见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淑妃娘娘为首,站在大殿的正中,恭恭敬敬的给太后娘娘行了一个福礼。 “快起来吧。”太后娘娘笑着让三个人起来。 林嬷嬷却把盒子放在了地上,双膝一屈跪在地上,趴下身,结结实实给太后娘娘磕了三个响头,头触在地上,“咚咚”有声:“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凤体常健,仙寿永享。” 太后娘娘愣了一下,才醒过来跪在地上的是谁,忙让绿萝把林嬷嬷扶了起来:“你这个老货,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倒是把我吓了一跳,来不快些起来,若是磕晕了头,可不是好玩的。”太后娘娘一说数落着,一边喊秦云卿,“云卿丫头,快给这个老货看看,有没有事?” “回太后娘娘,奴婢许久没见太后娘娘,猛然间见到了便控制不住,还请太后娘娘原谅奴婢冲撞之罪。”林嬷嬷又给太后娘娘行了一个福礼。 “才出宫半年,就变得如何客气起来,倒是显得生疏了。”太后娘娘嗔怪的瞪了林嬷嬷一眼,“还不快起来,站一边休息一下。” “这也是太后娘娘您待人和善,因此林嬷嬷才会一直想念太后娘娘,见了娘娘自然就真情流露了。”坐在太后娘娘身边的一个老夫人笑着开口。 在这里众人都闭口的时候,这位老夫人竟然敢接口,显然这个人与太后娘娘极为熟稔,秦云卿偷偷的看了一眼,却发现极为眼熟,但一时间倒是想不起来是谁。 “诶……”太后娘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身边就这么一个老人儿,自然是感情深了一些,她走之之后,连一个可以谈心的人也没有了,你以后倒是要时常进宫陪我说说话才是。” 老夫人点头应了,太后这才扭头瞪了秦云卿一眼,笑着骂道:“你这个丫头,我还以为你在山东乐不思蜀了,竟然还知道回来。” 秦云卿连忙上前,笑道:“我哪里就敢忘了太后娘娘,这不,刚回京就递了牌子进宫,看望您来了。” “还算你有良心,也不枉我疼你一场。”太后娘娘笑着,招手让秦云卿站在自己的身边,扭头看了一眼林嬷嬷手上的盒子,“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么大个儿的,该不会是拿来孝敬我的?” 秦云卿听了笑道:“可不就是拿来孝敬太后娘娘你的。”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从林嬷嬷手里,把盒子拿了过来:“胡家绣坊过几天就要开业,我让绣娘们先替太后娘娘绣了一件常服,太后娘娘看看,可否能入得了眼?若是入得了眼,就斗胆请太后娘娘帮衬一下臣女的胡家绣坊,如何?” 太后娘娘听了,笑着骂道:“我还以为你真心念着我的,原来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秦云卿一脸的委屈:“人家也是一心挂念着太后娘娘您的,这才叮嘱着绣娘第一件衣服要进献给太后娘娘的,只是帮衬的事情,就看太后娘娘您的心情,你若是心情舒畅了,这嘴稍稍动动,我这辈子就吃穿不愁了,太后娘娘,您说对不?” 太后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就你会油嘴滑舌的,把衣服拿过来我瞧瞧,若是不好,我可是坚决不收的!” 议亲 能坐在这里,陪着太后娘娘说话的,自然全都是一些人精,看着秦云卿和太后娘娘之间,这种熟悉至极,自然至极的说话方式,哪里还不清楚秦云卿和太后娘娘关系的,都不由得心中活动起来。 有些不认识秦云卿,开始偷偷的向旁边的人打听。这些人府里大都有几个和秦云卿年纪差不多的子弟的,若是能把秦云卿求了去,岂不是和太后娘娘扯上了关系?! 秦云卿却只依旧浅笑着站在太后娘娘面前,扭头朝着绿萝笑道:“有劳绿萝姐姐帮忙。”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已经活泛起来,都看中了她做媳妇了。 在这大殿里,绿萝可不敢和秦云卿调笑,忙恭敬的应了一声,上前打开了盒子,从盒子里,把衣服捧了出来。 林嬷嬷上前接过秦云卿手中把盒子接过来,退了一步,站在了太后娘娘的身边,朝着秦云卿鼓励的笑了笑,秦云卿朝着林嬷嬷点了点头,这才和绿萝一起,把衣服铺展开来:“请太后娘娘过目。” 这件宫装常服,一展开,便已经晃花了在座的所有人的眼,坐在太后身边的老夫人立即就站了起来,走到衣服前面,弯腰下去,细细的看着,忍不住赞了一句:“云卿,这绣工着实罕见,是你绣的?” 秦云卿听着她熟络的语气,心中愣了一下,寻思着,却还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但脸上却早已经漾起了柔和的笑意:“夫人,不是我绣的,是我绣坊里的绣娘绣的。” “你的绣坊?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见过哪一个绣坊里,会这种针法的?这显然并不是京城这边的绣法,倒好像是……”老夫人低着头,细细的看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问太后娘娘,“臣妇恍惚记得太后娘娘上半年得了一副先皇的绣像,这针法仿佛有些像那副绣像上的,只是不如那副绣像的阵法娴熟……” 太后娘娘看着老夫人笑道:“那副绣像是这个丫头亲手绣的,而这件常服却是她绣坊里的绣娘绣的,能得这个丫头本事的五六成,已经很不错了!”太后娘娘说着,吩咐绿萝,“拿过来我瞧瞧,这大半年的时间,到底培养出了一些什么样的绣娘来?” 秦云卿和绿萝一起捧把常服,走到了太后娘娘的跟前,在太后娘娘的跟前跪了下来,把常服平展在太后娘娘的面前,秦云卿笑道:“这是绣坊里孝敬太后娘娘的,等我得空了,再亲手替太后娘娘绣一件常服出来,太后娘娘你说,可使的?” “就你嘴甜,知道哄着我,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得空!”太后娘娘伸手在常服上抚摸了一会儿道,“我也不指着你亲手绣了孝敬,只要让你绣坊的绣娘时常记着我一些,也就是了。” “是,是!”秦云卿大喜,急忙连声的应了,正要让绿萝收了衣服,却被太后娘娘阻止了,“我今儿个穿着身上这套专折腾人的也累了,就换上这套常服,松爽一下。” 绿萝扶着太后娘娘进内殿去了,正殿上原本正襟危坐的人,顿时活动起来,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起来,而秦云卿侧被老夫人拉住了:“我听我媳妇儿回来跟我说,说是你现在孝期未满,不好过府去探望我,其实这又有什么,讲究这些干什么?上次若不是你,我早就见阎王去了!” 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秦云卿被她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笑着说道:“老太君今日看上去气色不错,身子可是好些了?” “多亏你让我媳妇儿带来的那两张药膳方子,我用了就感觉身子舒爽了不少,赶明儿你上我地方去,再写两张给我。”安平侯老太君拉着秦云卿的手不放,一副若是秦云卿不答应,她就这么拉着了的模样。 秦云卿听老太君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既然老太君不忌讳,云卿自然该当从命的!” “你的绣坊在什么地方?”老太君见秦云卿同意了,就换了一个话题,“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 这时一边有耳朵尖的,也听见了老太君的问话,忙凑了过来:“秦姑娘,你可不能只告诉老太君一个人!” “老太君,夫人,我的绣坊还没有开张呢!等开张了,一定给各位夫人下帖子。”秦云卿说着,朝着众人团团行了一个福礼。 众人连忙笑着应了:“你不给我们请帖,我们可是都不依的!” “自然不敢漏下任何人,开张那天,定然给夫人一个极低的折扣。”秦云卿笑着,扭头看了一眼林嬷嬷,林嬷嬷自然会意,悄无声的出去,找了慈宁宫的掌事太监,要了今日在慈宁宫中人的名册。 众夫人听的秦云卿这么上道,自然是皆大欢喜,淑妃见状,也忙着过来凑趣。 淑妃这些年在宫中,虽然说不上是独宠,但也算是宠盛不衰的,众人自然要给淑妃面子,听的淑妃对着秦云卿一口一个妹妹,而秦云卿也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热,对秦云卿越发的奉承起来,有几个已经私下里开始偷偷的打听秦云卿是否已经订亲了。 秦云卿的身世虽然有些不堪,配不起嫡长子,但是看在太后娘娘还有淑妃娘娘的份上,配一个次子,应该还算是可以将就的。又不需要次子的媳妇撑起门户,若是能得太后娘娘和淑妃娘娘的一点照拂,让次子有一个好些的前程,那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既然有人动了这种心思,自然要和钱夫人搭上话的,而钱夫人在这些夫人中间,口碑向来不错,贤良淑德也是得到大家认同的,才一会儿时间,钱夫人身边就已经坐满了人。 钱夫人听着这些人曲意奉承自己,就是为了想要娶秦云卿为儿媳,心中顿时不快起来,可是却又不能流露出半分的不耐烦,否则岂不是坏了这些年自己辛辛苦苦积累的名声,正在头疼万分的时候,太后娘娘换上了秦云卿刚刚献上的常服,从内殿出来,众人这才放过了钱夫人,转过去,给太后娘娘凑趣。 淑妃忙上前一步,搀住了太后娘娘的手臂,笑着道:“母后穿上了这件衣服,倒是生生的把这里所有人都比了下去,想来母后才是对云卿这个丫头最好的,开了绣坊,连我这个姐姐都想到送一根线过来,却巴巴的先给母后送了一件常服过来。”说着假装生气,瞪了秦云卿一眼。 秦云卿忙笑着道:“姐姐责怪的是,原就是妹妹的不对,妹妹回去就让她们给姐姐也绣一件衣服出来。”秦云卿说着,又笑道,“妹妹这里给太后娘娘送常服,不是妹妹我还有一事要求着太后娘娘答应呢!” 太后娘娘指着秦云卿笑骂道:“你就一件衣服,已经引得我替你做了宣传,勾了这么多的夫人去,现在竟然还得寸进尺,要求别的,这可不行,必得再拿了东西来换,我才能答应你的。” 秦云卿既然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提出来,自然不会是什么大事,太后娘娘也知道秦云卿向来有分寸的,自然笑着跟秦云卿开了一个玩笑。 秦云卿顿时把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苦着脸道:“太后娘娘,你真是为难我了,连我这身上穿的,都是太后娘娘你赏我的,我哪里还拿得出东西跟您换?” “拿不出,我就不答应。”太后娘娘笑着在宝座上落座了,扫了一眼众人,“让这里的各位夫人评评理,我说的可是对?” 众人自然又忙着奉承了一番,看向秦云卿的眼光,立刻又热切了许多,试想着大鹏皇朝中,还有谁能够与太后娘娘相处的如此自然?! 太后听着众人的奉承,顿时一脸得意的看着秦云卿,笑道:“丫头,你看,她们可都是支持我的!” 秦云卿咬了咬牙,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要不,我再写两个方子给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当即笑道:“我就知道你藏私了,有好东西,我不逼你就是不肯拿出来的!还不快去写了来!” 秦云卿苦着脸道:“这两个方子,可是我去山东的路上,刚刚想出来的,太后娘娘就跟生了个千里眼一眼,我刚想晚几天再拿出来与太后娘娘换好东西的,偏生就让太后娘娘看出来了。” 太后娘娘见秦云卿如此凑趣,自然笑得分外的开怀,秦云卿上前,替太后娘娘请了平安脉,这才提笔写了两个方子,交给绿萝拿了。 “莫不是太后娘娘的药膳方子,就是云卿姑娘开的?”坐在太后左下手的一个看上去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夫人惊诧的开口。 “谁说不是呢!”安平侯老太君不等太后娘娘开口说话,便抢着开口了,“我前一阵子身子不适,也多亏我媳妇儿碰到了云卿姑娘,云卿姑娘写了两个方子,我吃了,这才大安的。” 安平侯老太君这么一现身说法,在座的众位夫人当即动容了,她们自然是听说过秦姑娘救了太后的故事的,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传言中的秦姑娘,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一位!这就怪不得她和太后娘娘关系好了,救命之恩啊! “丫头,说吧,让我答应你什么事?”太后娘娘看着秦云卿写了方子,这才笑着开口。 “我想问太后娘娘讨一个妇科好的太医,不知太后娘娘可同意?”秦云卿笑着道,“也不用一直出宫的,只要每隔十天半月的出诊一次就行了。” “丫头,你想改行学妇科了?你师父同意不?”太后娘娘怎么也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是这么一个要求,便有些奇怪起来。 “那倒是没有。”秦云卿笑着解释,“我六姐姐定给了镇国公府的嫡长子,昨日里,我碰见了镇国公的继夫人,发现她已经有了身孕,我一个姑娘家,终究不好意思……”秦云卿红了红脸,“所以想替我六姐姐,求太后娘娘一个恩典。” 太后娘娘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也算是一桩喜事,有什么为难的,明个儿就让太医署的张医正去给镇国公的继夫人诊脉就是了。” “谢太后娘娘恩典。”秦云卿喜出望外,双膝一屈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给太后娘娘磕了一个头。 众人看向秦云卿的目光,越发的热切,为了嫡姐的继婆母,竟然到太后娘娘跟前来求恩典,这若是娶了她……她能不帮衬夫家吗?! “不知云卿姑娘可订亲了?我有一个嫡亲的孙子,倒是与云卿姑娘年龄相当,不知……”当即,坐在太后娘娘左下手的老夫人开口,说着扭头看向钱夫人,这婚姻大事,可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只要钱夫人开口答应了,自然就成了一大半。 老夫人的这话一出口,顿时让在场的许多贵妇人心生懊悔,暗自责怪怎么就不抢先开口,现在反而失去了先机。 钱夫人自然认识这个老夫人是谁的!那是当朝左丞相的夫人!自然也知道她口中的嫡亲孙子是谁!这位丞相夫人就生了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又只生了两个儿子,她口中与秦云卿年纪相仿的,就是第二个孙子! 若是秦云卿真的许给了左丞相的嫡孙,而她又与自己这般不对付,那自己以后的日子……,钱夫人想也不想的开口就拒绝了:“上半年的时候,二娘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这一段日子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就差找个日子下定了。” 钱夫人这话出口,顿时让在座的夫人们噤了声,而秦云卿和淑妃娘娘却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钱夫人,这么大的事情,她们怎么就没有听说过?! “云卿竟然已经找好了夫家么?哀家倒是要看看,是哪一家的哥儿,竟然有这么好的福气,能抱的美人归?要知道云卿姑娘可是连我们王家的哥儿都拒绝了!”突然正殿的门口传来一个有些犀利的声音,众人转头一看,却见是王皇后穿着一身降红色的凤凰来仪朝服,一头乌发梳成时新的垂云髻,斜插一对滇红凤钗,耳畔垂着明晃晃的玳瑁耳珰,艳光逼人,但却因眉眼之间过分的凌厉,而破坏了娴静优雅的仪态。众人一看是王皇后来了,急忙站了起来。 王皇后逶迤着走到正殿的正中,敛身给太后娘娘行了一个福礼。 太后娘娘急忙摆手请王皇后起来,绿萝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太后娘娘宝座的左边,王皇后谢了太后,举步走上了台阶,身子一侧,在太后娘娘的身边坐了。 殿内的众人急忙起身,给王皇后行礼,王皇后摆手让众人起身,这才又各自落座了。 不等太后娘娘说话,王皇后便笑着开口:“母后,儿臣今儿来晚了,还请母后莫怪。只因七殿下突然有些身子不适,儿臣一直等太医走了,这才过来的。” 太后娘娘一听七殿下身子有恙,顿时担心起来;“小七可好点了?” “没什么大事,昨晚上踢了被子,着了点凉,因此今日起来有些闹肚子,太医开了药,熬了吃了,便睡过去了。”王皇后说着,突然扭头扫了秦云卿一眼,脸上的笑意不变,“儿臣把伺候七殿下的太监宫女都贬去了慎行司。” 慎行司向来是处置那些个犯错了的宫女和太监,进了慎行司想要在完整无缺的出来,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在座的人,自然都是知道这个的,忍不住都吸了一口冷气,但是王家势大,而对方都是皇后,即时是有人觉得罚的重了,也不会开口求情,顿时正殿内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说话了。 太后娘娘自然是知道为什么众人会突然全都闭口不说话了,扭头看了王皇后一眼,嘴角一勾,笑着道:“既然小七没事,那便罢了,我们正说的热闹,你好端端的说了这么一件无趣的事情出来,岂不是失了大家的兴趣。” 七皇子的生母是兰妃,太后娘娘并不待见,而养母是王皇后,太后娘娘也不是十分待见,听说没事,便不再追究,笑着避了开去。 “母后责怪的是,儿臣知错了。”王皇后笑着起身给太后娘娘陪了一个礼,这才转身朝着秦云卿笑道:“云卿姑娘,许久不见,倒是漂亮了不少,可见这宫外的风水就是养人。” 秦云卿被王皇后点名,只得硬着头皮出来,可是王皇后这话却不好回,不论怎么说,都是不对的!顿时大殿内越发的安静了!众人可算是看清楚了,这个王皇后十分的不待见秦云卿,这若是娶了秦云卿……,就算是得罪了王皇后!刚才还在懊悔的人,此刻却是松了一口气,为了一个秦云卿得罪王家,这却是十分划不来的!但也有些与王家并不是十分对付的,听的王皇后这么一问,便竖起了耳朵,若是钱夫人此刻能改口,也不知自家的儿孙是不是会有机会?! 就在秦云卿极力的思忖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太后娘娘开口说话了:“丫头,我刚才听永定国公夫人说,你已经议亲了,不知夫家是哪一位?当初我可是答应过你的,你的婚事由我做主的!” 太后娘娘的这几句话,虽然声音不响,可是却让在座的人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这太后娘娘可算是明明白白的站出来替秦云卿撑腰了! 当即,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秦云卿怎么回答。 秦云卿苦笑了一下,给太后娘娘行了一个礼:“回太后娘娘,臣女自从上次出宫之后,便去了山东,昨晚上才回的京,今儿一早便递了牌子进宫,太后娘娘可遣人前去探查,臣女不敢有一句虚言,至于臣女何时议的亲,臣女根本就是毫无所知。” “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太后娘娘挑眉,扭头看向钱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知永定国公夫人可否给哀家一个解释?” 太后娘娘接见这些个外命妇,向来用我自称的,这样显得亲切慈祥,这一次问话的时候,却用上的哀家两个字,显然太后娘娘此刻对钱夫人已经是十分的不满了。 钱夫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连忙站起来,脸色白了白,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才能不得罪太后年娘娘,钱淑妃却已经开口了。 钱淑妃扫了钱夫人一眼,心头涌起一阵恼意,她好不容易才撑起来的场面,眼见得就要被钱夫人毁于一旦了,也忙跟着笑道:“母亲,为何此事我也不曾听说过?二妹妹倒是许了哪一家?做什么如此的保密?父亲可知道?”一连串的追问,把自己摘了出来。 在这须臾之间,钱夫人已经想好了说辞,上前一步给太后娘娘行了一个礼,这才朝着秦云卿笑着开口:“二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当初议亲的时候,你也在一边的,怎么就能过了就不认了呢?” 秦云卿被钱夫人说的一头雾水,扭头看着钱夫人,一脸的正色:“还请母亲说的清楚一些?女儿怎么就不记得有这事?” 花落谁家 秦云卿此话出口,显然就是有和钱夫人针锋相对,不肯任有钱夫人安排的意思了。 钱夫人被秦云卿堵的下不来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而王皇后却看了一眼钱夫人的脸色,露齿笑了。原本以为是铁板一块,想不到也是一伙面和心不合的,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再给她们添一把火吧。 “云卿姑娘,这就是你的错了,好歹钱夫人也是你的嫡母,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呢?不要说这件亲事你是知晓的,即便是你不知晓,终身大事原本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钱夫人也有权决定你的夫家的。” 王皇后一开口,就把一顶大不孝的帽子戴在了秦云卿的头上,而钱夫人得了王皇后的话,脸色顿时就舒缓了许多,笑着给王皇后行了一个福礼:“皇后说的是,臣妇虽然是二娘的嫡母,但也绝不是那种独断专横之人,自然是二娘见过之后,臣妇又遣人去打听了许久,得知是个好的,这才遣人去议的亲。” “如此说来,此人必然是才貌双全了?只是不知此人是谁?倒也好让本宫见识见识。”王皇后自然听得出钱夫人语气中刺,却并不在意,而是笑着开口,似乎定然要在今日坐实这件事。 钱淑妃瞪着自己的母亲,那眸中的怒气隐隐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自己好不容易才和秦云卿搞好关系,借着秦云卿,她在太后和圣上面前都得宠了许多,连带着,最近圣上也夸了五皇子几次,使得现在五皇子的名声扶摇直上,正是形势大好的时候。 再则,若是安郡王和秦云卿的婚事成了,这睿亲王府以后又将是五皇子上位的最大助力,她跟母亲可是说过好几次云卿的婚事要慎重,要想办法和安郡王搭上线,想不到母亲还是做出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这能不让她气的内出血吗?! 秦夫人自然感觉到了钱淑妃眸中那隐隐的怒火,可是她也是有苦说不出,一想到秦云卿可能就是那个贱人魂魄转世,她就会彻夜难眠,若是再让秦云卿得了一门好亲事,岂不就是如虎添翼,以后若是秦云卿想要对付自己,自己连还手之力也没有的!到时候别说成为五皇子的助力,怕是能袖手旁观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可是这些话,她却不敢跟钱淑妃说,毕竟是没影儿的事情,即便是说了,钱淑妃也不会信的!反而还会怪她多疑! “钱夫人?”王皇后见钱夫人只是呆怔着,没有回答自己的询问,眼神便朝着钱淑妃的方向瞟去,果然看见钱淑妃的脸色十分难看,心中不由的一动,莫非这个死丫头的婚事,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只要是钱淑妃不愿意的,那么就是她一定要促成的! “啊,哦,回禀皇后娘娘……”钱夫人被王皇后从出神中喊了回来,朝着王皇后行了一个礼,转身又给太后娘娘行了一个行,这才开口,“二娘的婚事,臣妇并不敢胡乱做主,实在是此事说来话长,由不得臣妇不做主。” “既然话长,你慢慢说就是。”太后娘娘的脸色并不十分好看,但却也没有发作,钱夫人终究是秦云卿的嫡母,这婚事,若是人家嫡母一定要成,她也只能在一边敲边鼓而已,却不能真的下懿旨横加干涉的,否则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绿萝在太后娘娘的示意下,端着一盏茶给钱夫人,钱夫人接了端起来,喝了一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这才把当初在锦绣阁的事情,原原本本,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 “当时二娘就在锦绣阁里面,而且还有秦大人也在,这个曹明渠当着秦大人的面求的亲,秦大人并没有拒绝,在后来二娘跟着秦太太去了山东,而曹大人的太太上门来给曹明渠求亲,我想着那一日面对面说的清清楚楚的,也不好直接拒绝,便就这样的答应下来,原想着曹明渠才名在外,等明天开春春闱之后,若是能榜上有名,也不算是埋没了二娘,于是就……应承了……”钱夫人最后几句说的有些为难,但是这几句话,却不论怎么说,都合情合理,也多半是为秦云卿考虑的,任谁也指责不了她半句去。 太后娘娘一边听着,一边眉心就蹙了起来,这件事,显然就是有人想要诬陷秦云卿,而那个曹明渠,又有谁知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原本就设计好的?! 秦云卿一听说钱夫人为自己议亲的竟然是曹明渠,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极力的回想着那一日在锦绣阁发生的事情,突然嘴角一勾笑了:“或许是母亲记错了,女儿怎么就不记得曹公子向父亲提及婚事?” 钱夫人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来了一个当场否认!一般女儿家提起婚事不应该是羞涩难堪,连话也不会说了吗?这个秦云卿怎么就……这么的与别人不同! 钱淑妃听秦云卿这么一说,眉心猛地一跳,上前一步笑着道:“云卿,到底怎么回事?” 秦云卿笑着道:“姐姐,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若不是母亲提起,我倒是真的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如此说来,当初是真的提到婚姻之事了?”王皇后却不肯放松,紧追着咬了一口。 秦云卿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点头:“曹公子是曾跟父亲说,要上秦府去提亲的……”秦云卿把秦府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看向钱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可是父亲似乎并没有答应,因为父亲知道,我的婚事,由太后娘娘做主的,哪里就敢自作主张。” “不,不是这样的!那个曹明渠说,春闱之后,若是中了,就上门提亲。”钱夫人情急之下,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母亲,你也说春闱之后,若是中了在提亲的,现在春闱都还没有到,哪里会有议亲一说?”秦云卿浅笑着开口,“女儿好像记得曹公子当日说,若是中了,他请求太后娘娘赐婚,并没有说上秦府提亲。” 秦云卿笑意盈盈的说着,每一次都把秦府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言外之意,就是秦府才是她的娘家,她的婚事,钱府还没有资格做主。 “二娘,你一个姑娘家知道什么?秦大人也是一个男子,这儿女婚姻之事,自然是有我这个当母亲的出面才是正理,人家曹夫人在你去山东之时,特特意意的上门来求亲,我哪里就好意思拒绝?再说了,凭着曹公子的才名,金科高中,想必是意料中事,过了年,你孝期一满,现在婚事定下来,也不为过……” 钱夫人在太后殿中苦口婆心的劝说秦云卿,而秦云卿却只是冷冷的看着钱夫人,连眼皮也不动一下! 在座的众人此刻全都明白了,这个秦云卿不满意这个婚事!看来这个婚事并做不得准。 一时间正殿中的气氛有些凝重起来,而太后娘娘想要开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人家母女之间,她也实在是插不上嘴。 “云卿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皇后笑着开口,“钱夫人好歹是你的嫡母,哪里有庶女这样子对待嫡母的?即便太后娘娘太疼你,也越不过你的母亲去的!” 王皇后开口,字字句句都要坐实秦云卿不孝的罪名,句句话之间,逼着秦云卿要让她认了这门婚事。 秦云卿哪里肯被王皇后冠上这么一定顶帽子,转身朝着王皇后行了一个礼:“禀皇后娘娘,圣人有云: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是为大孝!今日母亲所说之事,一则为云卿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不是小事;二则,太后娘娘曾有懿旨:云卿的婚事有太后娘娘做主,云卿也曾把此事告知母亲,而母亲却依旧一意孤行,把太后娘娘撇开在了一边,这若是让别人知道,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母亲定然消受不起的,因此上,此事,母亲也只是才与曹家稍有接触而已,若说是真的订亲,在没有向太后娘娘求肯之前,是断然不会做出来的……” 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惊得钱夫人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一心一意的想要把秦云卿许出去,却忘记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在听了秦云卿的话之后,却没有接口,目光在秦云卿和钱夫人脸上缓缓的扫过,最后落在了钱淑妃的身上。 钱淑妃急忙出来,正要开口说几句,把事情转圜回来,却看见安公公从外面进来:“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安,淑妃娘娘安。” “小安子,你怎么来了?皇上可是有什么事?”太后娘娘缓和了脸色,脸带微笑的看着安公公。 “回太后娘娘,圣上听说云卿姑娘进宫了,想请云卿姑娘去崇政殿,圣上有事情要询问云卿姑娘。”安公公躬着身,一脸的恭敬。 只是这话落在别人的耳中,各人心中所想的却都是不一样的,这秦云卿才进宫,圣上竟然就知道了,还了贴身大太监过来请秦云卿去崇政殿!这分荣宠,怕是后宫中的宠妃都是没有的! 果然王皇后一听,脸色顿时黑沉下来,一脸讥嘲的看着秦云卿,冷冷的哼了一声开口了:“果然云卿姑娘是个好的,被这么多人惦记着,这才一忽儿时间,不但有这么多人提亲,竟然连圣上也来凑热闹了……” “皇后!”不等皇后把话说完,太后娘娘陡然断喝出声,“你今日必然是喝了酒了,所以才满嘴的醉话!绿萝,扶着皇后去醒醒酒。” 绿萝连忙上前,小心的扶住了王皇后:“娘娘,奴婢扶着您去洗簌一下,去去酒气。” 王皇后挣扎了一下,想要说自己并没有喝酒,可是在看见太后娘娘那张黑沉如墨的脸之后,便明白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触怒了太后娘娘,心中凛了一下,任有绿萝扶着向着内殿去了。 太后娘娘朝着众人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今儿个我也累了,你们也都散了吧,关于云卿丫头的婚事,我再好好想想,钱夫人你也去好生参详一下,五日后给我一个意见,如是定然要这个曹明渠,等他高中之后,我便替他指婚。” 太后娘娘说完,也不等众人告退,就站了起来,林嬷嬷急忙上前一步,搀住了太后娘娘的手臂:“娘娘,让奴婢再服侍您一次。” 太后娘娘握住林嬷嬷的手,轻轻的拍了几个,这才开口:“你还是跟着云卿丫头吧,这宫中,若是没有你跟着,我不放心啊……”太后娘娘话里有话,虽然并没有明指什么,可是钻入各人耳中,却各自意味不同。 众人弯腰恭敬的目送太后娘娘进了内殿,这才三五成群的离开,钱淑妃沉着脸,拉着钱夫人就向着漱玉宫而去,秦云卿和林嬷嬷便跟着安公公向着崇政殿而去。 漱玉宫中,钱淑妃盯着钱夫人,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猛地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青瓷薄胎的定窑茶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砰”一声脆响,吓得宫女太监们噤若寒蝉。 “出去,全都给我出去!”钱淑妃瞪大了眼睛,怒吼着,把留在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赶得干干净净了,这才阴沉着声音开口,“娘,我想要知道,你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钱夫人被钱淑妃的模样吓到了,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娘娘,难道你没有发现,二娘很像一个人吗?” “像谁?”钱淑妃猛地睁大了眼睛,瞪着钱夫人。 钱夫人被钱淑妃的模样吓住,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想也不想的把心底最深处的隐忧脱口而出:“她像极了致远死去的妻子,那个叫秦云卿的贱人,我,我怕她,她就是那个人回来,害我们全家差点家破人亡。”等说完,钱夫人顿时有些后悔了。 “娘!此事岂可乱说?!”钱淑妃猛地喝住了钱夫人,“不要说这种事原本就虚无飘渺至极,即便是真的有,无缘无故的大弟妹为什么要害我们全家?她在世的时候,我们钱家并没有亏待她……”钱淑妃对死去的秦云卿并不是很熟,总共也没有见过几面,因此说不上息怒,正要在厉声呵斥几句,钱淑妃突然说不下去了,别人不知道钱夫人的为人,她却是知道的,扭头盯着钱夫人:“娘,难道说,大弟妹死后呈现异象,真的是因为与你……有关?”钱淑妃自己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钱夫人看着钱淑妃,缓缓的点了点头:“这药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吃过,但却只有她一个人……出现这般模样……”钱夫人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栗,其实这些事,她也是不想让女儿知道的,可是女儿早慧,有一次竟然识破了她的手段,让她不得不把一些事情和盘托出,因此女儿这次能猜到其中的缘由,钱夫人并不奇怪。 钱淑妃一听果然如此,脸色白了一下:“娘,此事,致远可知道?”致远和大弟妹感情甚好,这个是她知道的,若是让致远知道大弟妹死在娘的手中……,这让致远情何以堪?! 钱夫人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让他知道,那个贱人守不得空房,在致远出征的时候,竟然勾引你父亲,我为着国公府的名声着想……” 钱淑妃摆摆手,示意钱夫人不要往下说了:“父亲的为人,我难道不清楚?只要是女人,他都像是闻着了腥味的猫一般,非要凑上去搅合一下才能甘心的!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双手竟然伸到自家儿媳妇的身上,……,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天大的丑闻,不但毁了国公府一辈子,连带着五殿下,都要受到牵连!这天下,怎么可能会让有这么一个外祖的人来继承!” 钱夫人真的被钱淑妃的这番话给吓住了:“娘娘,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钱淑妃此刻的脸是扭曲的,阴狠的,不论是谁,只要堵了她的路,她必然不会放过她! “只有魏妈妈,那一日,是魏妈妈跟着我一起在那个贱人的门口堵住你父亲的,我们进去的时候,只看见被褥凌乱……却不知是不是真的成事了……”这些话真的很难启齿,钱夫人说的断断续续的。 “魏妈妈?”钱淑妃的声音猛地一紧。 “娘娘,魏妈妈你可以放心,她对我是绝对忠心的,娘娘,你……”钱夫人被钱淑妃狠戾的神色吓住,求情的话,就这样的堵在嘴边,再也说不出来了。 “娘,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是最牢靠的,你找一个缘由,打发了她吧。”钱淑妃磨了磨牙,终于缓缓的开口。 “娘娘,这……”钱夫人心中有些不忍。 “娘,该下狠手的,就必须要狠,妇人之仁有时候只会留给自己无穷的后患!”钱淑妃瞪了钱夫人一眼,钱夫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连声应了。 钱淑妃见钱夫人答应了,这才缓和了脸色:“此事倒也不急,慢慢的寻个由头就是了。” “那么这个秦云卿……”钱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钱淑妃,此刻她真的被钱淑妃吓住了,她此刻才发现,钱淑妃早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一味的依靠着她的女儿了!她头一次对着钱淑妃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秦~云~卿……”钱淑妃一个字一个字的把秦云卿三个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最后嘴角一勾笑了,“她,我还有用。” “万一她真的是那个贱人……”钱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可是对她做过什么事情了?”钱淑妃冷冷的看着钱夫人,此刻她心中对钱夫人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厌烦。 “没做什么,只是带着她去找了净月禅师。”钱夫人的声音里说不出的幽怨。 “净月禅师?”钱淑妃的身子猛地僵直了起来,净月禅师的大名,她可是知道的,她曾亲眼目睹净月禅师的神通,最是能看透人的魂魄的,“她怎么说?” “她说不是。”钱夫人此刻真的是有些灰心丧气,“可是我却觉得……” “你觉得什么?净月禅师说不是,秦云卿自然是没有疑问的!”钱淑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娘,你没有看见过净月禅师的神通,我可是曾亲眼所见的!” 钱夫人虽然还是有疑问,但是却也不好再说什么,顿了顿,还是说了一句:“为防万一,她的亲事,你还是看着一些,不要让她……” 钱淑妃想了想,点点头:“娘,你说的这个曹明渠,为人到底如何?” 秦云卿和林嬷嬷跟着安公公到了崇政殿的门口,安公公请秦云卿在门外稍微,自己进去了,不一会儿安公公出来,说圣上让秦云卿进去。 林嬷嬷有些不放心,可是圣上并没有旨意让她跟随,只得提心吊胆的站在门外,看着秦云卿进了崇政殿。 “臣叩见圣上金安。”秦云卿双膝一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孝宗帝磕了三个响头。 又遇独孤擎 孝宗帝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秦云卿,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亲切笑意:“秦姑娘来了,快起来吧。” “谢圣上。”秦云卿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垂手说道,“不知圣上召唤臣前来,有什么吩咐?” “王神医从戎狄回来了,也带来了雪狐,正在配解药,他说需要你做助手,因此朕就去传了你过来。”孝宗帝笑着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是。”秦云卿低头应了一声,跟在孝宗帝的身后,出了崇政殿,向着兰妃住的绯烟宫走去。 出了崇政殿,拐过一条通道,就进了花园。虽然已是初冬时节,但是御花园中,却依旧一片葱蓉,秦云卿跟在孝宗帝的身后,看着御花园的美丽景色,想着很快就可以见到师父了,心情顿时开朗起来。 一行人没走几步,孝宗帝突兀的停下了脚步,秦云卿愣了一下,就听见前面有声音传来。 “王爷,王爷!”前面传来内监的声音,又气又急,还带着十分的无奈,“请,请留步!请……” “留步?这条路,爷我不能走吗?”独孤擎那嚣张的声音,张扬的响起,“若是爷我一定要走呢?你打算如何?” 独孤擎的声音钻入秦云卿的耳中,秦云卿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栗一下,他,怎么在这里? “王爷,这,这男子,不,不能进,进……内苑……”内监的声音带着哀求,“王爷,你,你老人家就,就当可怜可怜……奴才……” “男子?他是男人吗?!他便是男人又如何?”独孤擎的声音里隐隐的便带上的怒气,“小爷今儿个终于找到了心上人,带来给皇祖母看看,你,竟然敢阻拦小爷的去路!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种微微的痛,瞬即在秦云卿的心底慢慢的蔓延开去,虽不是撕心裂肺的,却是深入骨髓的,他竟然说,他找到心上人了!那么她还该信他的话吗? 独孤擎的声音刚落下,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紧接着响起,然后又传来内监跪地求饶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王爷,真的不能进啊,王爷……” “滚!若是还想让你的狗头长在你的脖子上,你就识相点给小爷我让开,否则……”独孤擎的声音猛地一沉,猛地又听见了一个人倒地的声音。 孝宗帝的脸倏的就阴沉下来,扭头对着安公公说了几句,安公公转身,向着声音来源处去了。 秦云卿低着头,就如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脸上一片平静,林嬷嬷担心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见秦云卿没有什么反应,心越发的提了起来。 孝宗帝负手站在一边,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秦云卿,微微的点了点头,想不到这个女子听了阿擎的这些话,竟然还能不动声色,也算是不错的了! 秦云卿和独孤擎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一般的女子,听到这种事情,早就气急败坏或者满脸的委屈了,想不到,她竟然还是一脸淡然的模样,是因为对独孤擎无心,还是因为别的…… 孝宗帝突然之间对秦云卿好奇起来。 前面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安公公的出现,而停歇下来,反而有一种愈演愈烈的情势。 “小王爷……”安公公的声音传来,带着十分的无奈,还有焦急。 “你敢再看爷的心上人一眼,爷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独孤擎的语气十分的凶狠,“他是爷要娶的人,你们再敢看他一眼,非礼他,爷就对你们不客气!” “阿擎……”娇媚的声音传来,如嗔似恼,说不出的怪异,声音低沉,显然是个男子,却偏生做出如水般温柔的模样,那硬生生挤出来的娇柔,让人听了,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是偏偏独孤擎却十分的享受这种声音。 “美人儿,怎么了?不要生气,你没见我正在教训他们吗?”独孤擎的声音份外的轻柔,生怕下了美人一般,听得出来,说话的时候,他那份小心翼翼的模样。 “走,我们过去看看。”孝宗帝阴沉着脸,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怒气。 秦云卿轻轻应了一声“是”,低着头,跟在孝宗帝的身后,依旧是一脸的平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但是跟在秦云卿身后的林嬷嬷却发现秦云卿走路的样子,有些僵硬,两只脚走在平坦的青石板路上,竟然有些高低不平。心便猛地抽了一下,想要上前去安慰一下,却又碍于宫规,不敢上前,只能把心高高的吊着,希望秦云卿不要有事。 而秦云卿此刻,却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心底有个声音在极力的叫嚣着:“秦云卿,你要相信他,你一定要相信他!”可是转瞬间,却又有一个声音出来,大声的喊着:“他已经背弃了誓言!你不要再相信他!他在骗你,他一直在骗你!” 秦云卿只觉得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的跳得厉害,连两只脚都有些不听使唤起来,僵硬的,就如踩在棉花上一般,深一脚浅一脚的,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塌陷下去,然后万劫不复。 但是秦云卿却希望能一直这样的走下去,让这条青石板路永无尽头,那么,她就不用在碰见他,她就还可以活在他的誓言的,她就不用在看见那些活生生的事情,如刀一般的,硬生生的在自己身上,剐出一条条血淋淋的伤痕来,却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舔砥伤口,不敢在人前露出半分! 然而,不管秦云卿心中怎样的祈祷,但是路,终究是要走完的,该看见的,该来的,终究是避免不了的! 秦云卿跟在孝宗帝的身后,拐过一个圆拱门,就看见独孤擎搂着一个身穿红色男子衣服的绝色美人,正朝着安公公瞪眼睛。 “阿擎,你这是干什么?!”孝宗帝不等独孤擎开口,脸猛地就沉了下来,伸手指着独孤擎怀中的赫连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不悦。 独孤擎猛地扭头,目光在对上秦云卿的霎那间,身子猛地僵了一下。 赫连雄感觉到了独孤擎的异样,美目一转,便在秦云卿身上扫了一圈,这才娇滴滴在独孤擎耳边,做出一脸惊恐的模样:“阿擎,人家怕……”赫连雄自然是在装傻,他怎么会看不出前面站着的人是大鹏皇朝的圣上,但是既然独孤擎不说,他就当作不知道。 “圣上。”独孤擎被赫连雄拉回了神志,便恢复了常态,装出一副丝毫不以为意,搂着赫连雄转身看向孝宗帝,目光却在对上秦云卿的时候,微微的闪了一下,瞬即便恢复了自然,“臣带着臣的心上人进宫来拜见皇祖母,顺便也来拜见圣上。” 孝宗帝的目光倏的就落在了赫连雄的身上,眉心猛地就拧了起来,脸上依旧是阴沉一片,却没有因为独孤擎的这句话而动怒,良久伸手指了指赫连雄:“阿擎,你所谓的心上人,难道是……他?” 孝宗帝哪里会看不出独孤擎怀中的那个人是个男子,所以心中才疑狐起来。独孤擎离开京城去戎狄之前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的,独孤擎心中的那个人是秦云卿,现在为什么会……带了这么一个人回来,还……就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眼角的余光扫向秦云卿,却见她只是静静的站着,脸上淡淡的,仿佛根本就没有看见或者听见独孤擎的话。孝宗帝的心中越发的疑惑。 “圣上。”独孤擎嬉笑着,搂着赫连雄向着孝宗帝走了几步,在距离孝宗帝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孝宗帝,“难道你不认为我和美人儿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正所谓郎才女貌,相得益彰……真爱无价……” 独孤擎心口而言,这些话,全都出自他那个现在变得彪悍无比的娘亲口中,如今拿来一用,却也是十分的顺口。 秦云卿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只觉得眼前一片漫天的黑暗,席卷而来,把她吞没,在一片黑暗中,秦云卿怎么也找不到方向,出路在哪里?身子不由得微微的摇晃了一下。 林嬷嬷发现了秦云卿的不对劲,一伸手,搀住了她,轻轻的在她耳边唤了一声:“姑娘……” 秦云卿被林嬷嬷拉回神志,朝着林嬷嬷努力的勾起一抹笑容,“我没事。” 在场的人却没有发现秦云卿的不对劲,而孝宗帝已经被独孤擎气到了。 “他是个男人!”孝宗帝猛地打断了独孤擎摇头晃脑的自夸,眉心已经拧成了结。 “哎呀,对哦!”独孤擎伸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圣上不提,我倒是忘了这个茬了。”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臣在戎狄的时候,偶遇了美人儿,这才知道臣喜欢的竟然是男人!想不到这么多年来,臣在风月场中,竟然全都虚空一场!” 秦云卿原本一直呆怔,平淡的脸,在听见独孤擎这番话之后,倏的变了一下,瞬即又恢复了一片的平静。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戎狄的时候就已经与这个男子在一起了,那么在山东的时候,他那番话,又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还是他根本就是在骗自己?! “你!”孝宗帝指着独孤擎说不出话来。 “圣上,你曾答应过臣,臣的婚事,臣自己做主。”独孤擎梗着脖子,看着孝宗帝,“现在臣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想要浪子回头了,圣上你不会食言吧?” “你,朕!朕也没有要你找,找一个男人啊!你这样做,将皇家的脸面置于何地?!”孝宗帝此刻真的是怒了!被独孤擎挤兑的差点失去了理智,原先心底的一点点疑惑,此时早已经抛到了脑后。 “皇家的脸面?”独孤擎突然笑了,伸手在赫连雄的脸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一脸的陶醉起来,“皇伯父,如果你能因此把我从皇家玉蝶上除名,我会很开心的,我会十分感激你的。” “你……”孝宗帝刚怒吼出声,却猛地停住了,瞪着眼睛看着独孤擎,却见他正嬉笑着看着自己,一个念头突然从心底涌了上来,这小子莫非是故意装出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自己,把他从玉蝶上除名,然后他与秦云卿之间,便不再存有身份上的诧异?! 孝宗帝看了独孤擎一眼,然后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秦云卿依旧淡淡的,只是眸底深处却又一抹深深的痛,若不是自己经历过,却是怎么也发现不了的!心中一动,突然笑了,“其实你若是真的喜欢这个人,朕倒也是不好横加阻拦!只是,你父亲可曾同意?若是你父亲同意了,朕定然也会同意的。” 独孤擎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孝宗帝竟然偃旗息鼓了,瞪着眼睛瞅着孝宗帝:“皇伯父,你也知道我跟我父亲并不对付,若是我父亲坚持把我从皇家玉蝶上除名,你可不能阻拦。” “朕自然不会,但是你真的想要去他?”孝宗帝又看了一眼赫连雄,“若是你真的决定了,到时候朕给你们两个赐婚!这圣意可是不能违的。” 孝宗帝果然如愿的在独孤擎的眼中看见了一抹惊诧,这才扭头,强忍着笑意,对安公公说道,“阿擎喜欢带着他上哪儿就上哪儿,不许阻拦。” “是。”安公公虽然不明白孝宗帝怎么会下这么一个旨意,但是圣上的心思岂是他能随意猜测的,扭头吩咐身边的小太监把孝宗帝的话传下去,自己却给独孤擎打了一个千儿,“王爷,刚才是奴才有眼无珠,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恕罪倒是不必。”独孤擎斜睨着眼睛,盯着安公公,突然笑了,“只要你……” 安公公被独孤擎盯着毛骨悚然,脊背上不由得就渗出冷汗来:“还请王爷吩咐。” “只要你把你藏在床底下的那瓶二十年的梨花白拿出来,请我喝一杯,我就既往不咎。”独孤擎看着安公公,一脸的促狭。 果然安公公的脸,腾得就涨红起来,他原本就知道独孤擎神通广大,根本就不是他平时表现出来的纨绔模样,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连自己藏在床下的酒也知道,当即一脸的苦笑:“王爷,奴才这可是……” “怎么?不舍得吗?放心吧,我不会白喝你的,其实对于酒,我倒也是无所谓了,只是我家美人儿却最是好这一口,所以就忍不住向安公公讨要一杯……”独孤擎笑的一脸无赖,只是目光却有些躲闪,他感觉得到,秦云卿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了馅,只得拼命的找话,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下来。 “哪里,哪里,奴才过会儿就去拿来,孝敬王爷。”安公公连忙开口应诺。 “好!”独孤擎放开红衣美人,伸手在安公公的肩上狠狠的拍了一掌,“我就喜欢你这种的,豪气!” 安公公此刻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好了,你既然要去拜见母后,还不快去,在这里啰嗦什么!”孝宗帝瞪了独孤擎一眼,背着手,向着前面的绯烟宫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扭头看了独孤擎,“阿擎,有些事情,适合而止最好,若是过了,反而不美。”说完,踱着方步走了,留下独孤擎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努力的思索着,孝宗帝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云卿呆立在原地,直到林嬷嬷伸手拉了她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机械的跟在孝宗帝的身后,向着绯烟宫的方向走去。 林嬷嬷担心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又扭头看了一眼独孤擎,想着昨晚上秦云卿说的那句话:我相信他。心底就涌起一股狠狠揍独孤擎一顿的冲动!但是这最终也只是想想而已,在皇宫之后,走错一步,有时候就是万劫不复! 不一会儿时间,就只剩下了独孤擎和赫连雄两个人。赫连雄用手肘轻轻的触了独孤擎一下,声音恢复了正常:“阿擎,你怎么了?” “啊,我……”独孤擎醒过神来,看着赫连雄道,“刚才我皇伯父的话,是什么意思?” 寝殿的熏香 独孤擎那眉心紧皱的模样,取悦了赫连雄,歪着头,风情万种的看着独孤擎,伸出一只芊芊玉指。在独孤擎的额角轻轻点了一下,朱唇微启,笑着一脸的风骚:“瞧着你原先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你却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的。” 独孤擎脸倏的就黑了,瞪了赫连雄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讥嘲,自言自语的道:“不对,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不对劲。”赫连雄笑着凑近独孤擎,“刚才站在圣上后面的那个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吧?” “你怎么知道的?!”独孤擎猛地跳了起来,“你,你若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就让你再也装不了美人,去勾引别人。” 赫连雄无所谓的耸耸肩:“你以为我在意这副臭皮囊?” 独孤擎被赫连雄噎了一下,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你怎么知道卿儿就是我的心上人?” “果然被我说中了。”赫连雄拉着独孤擎,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倚在了独孤擎的身上,“你没有发现那个姑娘,自从看见你之后,整个人就如木雕一般,死气沉沉的,连一丝活气儿也没有了,还有那眼睛中……。”赫连雄的情绪突然低落下去,眉尖微微的蹙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扫了独孤擎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真怕这姑娘会想不开,若是……,岂不是大大的可惜。” “你……”独孤擎被赫连雄说的吓了一跳,努力的回忆着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刚才特意避开了卿儿的眼神,生怕不能装下去,此刻竟然对刚才秦云卿的表现,一无所知,顿时着急起来,“她,她怎么了?我……” 独孤擎猛地推了一下赫连雄,拔脚就要朝着秦云卿前行的方向跑去。 “死样,你怎么可以这样~”突然赫连雄伸手猛地拉住了独孤擎,用指尖在独孤擎的心口,轻轻的戳了一下,娇滴滴的骂了一句,“冤家,这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这下子让人家怎么出去见人……,真真是坏死了!” 独孤擎被赫连雄拉着,心中恼怒,正要发作,却又听赫连雄的话说的蹊跷,疑狐的看了一眼赫连雄,正要开口,却听见赫连雄凑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有人。” “美人,这不是美人吗?来,给爷香一个,你要什么,爷就给你买什么。”独孤擎立即环住赫连雄的腰,猛地一用劲,让赫连雄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嘴唇冲着赫连雄的嘴唇就凑了过去。 “混账!”王皇后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安郡王,你竟然在这里,在这里……”下面的话,王皇后当着众人的面,怎么也没法出口,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皇后娘娘,臣与心上人在这里亲热,皇后娘娘却在一旁偷窥,这……也不知是谁伤风败俗?臣倒是要好生请教一下。”独孤擎哪里肯被王皇后说了去,倏的抬头,看着王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你!”王皇后气的脸色有些发青,但是却拿独孤擎没有办法,谁不知道这个独孤擎是个横着走的主儿,若是真正的惹恼了他,自己即便是皇后,怕到时候也只有吃亏的份!但王皇后却又咽不下这口气,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安郡王,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皇后娘娘,能让臣后悔的人,还没有生出来。”独孤擎一步都不肯退让,针锋相对。 “你,你……”王皇后用手指着独孤擎,气的说不出话来,而独孤擎却揽着赫连雄笑着道:“阿擎,我带你去见我的皇祖母,她听说我有了心上人,定然会开心的。” 赫连雄被独孤擎揽着往前走,看着独孤擎分明不怀好意的神色,心中不由得吐槽:开心?应该是闹心才是!希望老太太心脏强大一些,莫要被这个不孝子孙给吓出什么毛病来! 绯烟宫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杂乱,秦云卿跟在孝宗帝的身后,走的小心翼翼,可是孝宗帝却步履悠闲,行走在小径之间,没有丝毫的局促感,倒是让秦云卿心生钦佩起来。 孝宗帝随着小宫女去寝殿见兰妃,而秦云卿却让孝宗帝遣去了后院的药房,说是阎王敌就在那里等着她。 一个小宫女过来带路,绕过正殿,站在垂花门前,小宫女便不肯再往前一步:“姑娘,神医就在里面,姑娘自己进去吧。” 秦云卿愣了一下,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神医有吩咐说,若是谁不禁他的同意,胡乱往里面,就,就……”小宫女的脸色突然煞白起来,“昨晚上奴婢的一个姐姐不小心进到里面去,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了?”秦云卿的心思被这件事拉了过去,心底的痛,缓解了许多。 “结果身上长满了疹子,浑身瘙痒的难受,若是今日还不能好,就会被送去冷宫……”小宫女一脸的害怕,“所以,姑娘请,请……” 秦云卿怔了一下,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瞧着宫女说的可怜,微微心酸了一下,大家活着都不容易,能帮的,举手之劳,就帮了。便详细的询问了症状,开了一个方子。 “苦参50钱。艾叶30钱。川椒20钱。透骨草20钱,熬水,一日洗两次,两日就好。” 小宫女愣了一下,惊异的看着秦云卿,秦云卿朝着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小宫女这才回过神来,顿时狂喜,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就要给秦云卿磕头,秦云卿连忙伸手拉住她:“我师父不喜人打扰,你们以后不要进去也就是了。” “谢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记在心上。”小宫女最终还是挣扎着给秦云卿磕了一个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秦云卿看着小宫女连跑带跳的离开,多好,这么容易的就获得了满足,嘴角慢慢的勾起了起来,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如她一般……。突然独孤擎的脸庞猛地就在脑中跳了出来。 秦云卿脸上的笑容瞬即就僵住了,那种漫无边际的黑暗再一次蜂拥而来,就像是要把她紧紧吞噬一般…… “姑娘……”林嬷嬷看着秦云卿的模样不对,急忙上前一步,握住了秦云卿的手,“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嬷嬷在你身边呢。” “嬷嬷……”秦云卿抬起眼睛,看着林嬷嬷,眼睛微微有些发酸,一滴晶莹在眼角滚动了一下,最终没有滑落下来,“我没事,真的。” “姑娘……”看着这样的秦云卿,林嬷嬷心中一疼,“其实,如果真的能这样跟安郡王分了,也算是好事一桩,若是等到成亲之后,再……。”林嬷嬷的声音一滞,语气中努力的带出一丝轻快来,“岂不是连回头的路都没有了。” “嬷嬷,我知道,我会忘了他。”秦云卿朝着林嬷嬷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嬷嬷,你看,我并没有伤心。” 林嬷嬷心中越发的生疼,可是看着秦云卿的模样,哪里敢表现出来,笑着道:“嬷嬷就知道姑娘是个好的,是这天底下最坚强的,嬷嬷相信你。” 秦云卿使劲的点点头:“既然老天眷顾,我自然要对得起自己,定然要活的开开心心才是,嬷嬷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在因此这种不相干的事情,伤神的。” 林嬷嬷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姑娘进去吧,神医在里面等着你呢。” 秦云卿点点头:“还请嬷嬷在这里等我。” 林嬷嬷点点头,目送秦云卿进了垂花门,可是提起的心,却还是怎么也放不下来了。 秦云卿挺直了脊背,进了垂花门,一直隐藏在眼角的那滴晶莹,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缓缓的渗开去,最终再也找不到了。 秦云卿低头看了一眼衣襟的上那一小片湿意,努力的勾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意的,却想不到又一滴晶莹滚落下来,掉在了地上,在青石板上碎裂开去,秦云卿愣了一下,又一滴晶莹掉下,伸手一抹脸颊,却不知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丫头,是你来了吗?”前面的小屋里,传来阎王敌的声音。 “是,师父。”秦云卿急忙掏出帕子,在脸上胡乱了抹了一下,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开心,这才伸手推开了小屋的门。 “进来吧。”阎王敌正在碾草药,听见秦云卿的声音,头也不抬的开口,“把架上的那只白玉瓶子拿过来。” “是。”秦云卿应了一把,去架子上,捧了白玉瓶过来,站在一般,看着阎王敌小心翼翼的把草药装进了白玉瓶子里。 “丫头,你怎么了?”阎王敌装完草药,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倒被秦云卿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师父,师父替你出气。” “没事,只是刚才过来的时候,一只虫子撞进了眼睛里,所以揉了几下。我才没有哭呢!”秦云卿笑着说道,可是那笑容的苦涩,却怎么也散不去。 “真的?”阎王敌疑狐的看着秦云卿,脸上有着不相信。 “自然是真的。有师父在这里,谁敢欺负我?”秦云卿笑着大大的捧了阎王敌一下。 阎王敌伸手撸着胡子,一脸的自得:“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就知道师父是最疼我的。” “屋子里有铜镜,还不快去收拾一下,过会儿我们就要去兰妃的寝宫,你这副模样,若是让别人见了,还以为是吃不到糖的孩子,哭着撒娇了呢!” 秦云卿听了,急忙走到铜镜面前,却看见一张花了妆的脸,一道红,一道黑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径自出去打了水来,重新洗簌了一下。阎王敌这里自然没有胭脂水粉,秦云卿便也就素面朝天了。 阎王敌看着秦云卿收拾好了,便从里面拿出一包金针来,递给秦云卿:“待会儿你用金针给兰妃逼毒。” “我?”秦云卿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她虽然会施针,但是用金针逼毒,却是从来没有试过,顿时心中十分的忐忑起来。 “没有谁是出生就会的。”阎王敌瞪了秦云卿一眼,“你可千万莫要弱了我神医的名声。” “是,师父,只是……”秦云卿还是心中没底。 “有什么可是的?”阎王敌扭头瞪了秦云卿一眼,“难不成让我去施针?这可是要坦陈相对的!” 秦云卿怔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师父一定要让自己出手施针,原本师父与兰妃就已经是男女有别,坦陈相对,不要说做出来,只怕是师父一提,圣上就可能恼羞成怒! “没事的,到时候只要按照我说的,你照做就是了。”阎王敌见秦云卿还是有些犹豫,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是,师父。”秦云卿虽然答应了,但是却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寝殿中。 雪白的纱幔垂在地上,冬天的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吹的纱幔不住起伏着,宛如平静的湖面上,骤然而起的微波,打破了一片平静的心湖。 “把窗关上吧。”孝宗帝站在纱幔的外面,看着和衣卧在床上的那个隐隐绰绰的身影,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闷。”兰妃依旧躺在床上并没有起身,闷着声音说了一个字,连转身看一眼孝宗帝都没有。 自从身子好转之后,兰妃最讨厌的就是关窗!在那个冷宫的日子里,一直门窗紧闭,在暗无天日中过了这么多年,有朝一日,能重新站在阳光底下,便再也不愿意关窗,即便是刮风下雨,她都喜欢开着窗,她已经怕极了那种日子。 “天气已经转冷,当心受了风寒,反而不美。”孝宗帝耐心的劝说着。 “没事。”兰妃依旧惜字如金,多说一个字都不肯,孝宗帝听着,不禁有些苦笑不得。 “你可是还在生气?” “没有。” “当初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小七抱给皇后,可是……”孝宗帝说着,语气有些艰涩。 “没事。”兰妃的声音淡淡的,可是孝宗帝却从这淡然的声音里,听出了不满还有微微的失落,虽然她知道这事并不能怪孝宗帝,但是对于皇后……。兰妃忍不住磨了磨牙。 “你放心,我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孝宗帝咬了咬嘴角,用力的吐出一句话。 “不必。” “我去看看,神医可来了。”谈话进行到这里,孝宗帝再也说不下去了,不论说什么,当另外一个人不想配合的时候,在要紧的话题,也无法进行下去。 兰妃躺在床上,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身子一侧,翻了过来,看着那个模糊的背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阴暗。 阎王敌和秦云卿到达寝殿门口的时候,看见孝宗帝正站在台阶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两个,急忙紧走两步,就要跪下给孝宗帝请安,却被孝宗帝扶了起来:“起吧,不用这么多礼,兰妃就在里面,朕带你们进去。” “是。”秦云卿和阎王敌恭恭敬敬的应了,这才跟在孝宗帝的身后,进了寝殿。 刚进寝殿,一股幽幽的香气传来,让秦云卿的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舒畅,忍不住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阎王敌刚进寝殿,才闻到香气,却猛地屏住了呼吸,伸手一拉秦云卿,身影一动,拖着秦云卿就退出了寝殿。 “师父,怎么了?”秦云卿不解的看着阎王敌,“你为什么……” 独孤擎的苦衷 阎王敌没有回答秦云卿的话,只是从身上掏出一只青花描着翠竹的瓷瓶来,飞快的从里面倒出了一个绿莹莹的药丸来,伸手就掐住了秦云卿的下巴,一用力,把药丸塞进了秦云卿的嘴里,瞪了秦云卿一眼:“别废话,吞下去!” 秦云卿虽然不懂阎王敌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听话的把药丸咽了下去,一种苦涩的味道从舌底翻了起来,秦云卿忍不住使劲的皱了皱眉。但却也知道这寝殿里面有问题! “圣,圣上呢?”秦云卿突然想起孝宗帝也在寝殿内,急忙转身进去,一把拉住了孝宗帝。 “怎么回事?”孝宗帝正在奇怪阎王敌刚进来,怎么又出去了,却又见秦云卿进来,拽住了自己的手,呆了一下。 “快,跟我走。”秦云卿不知道该怎么和孝宗帝解释,只是用力的拉着孝宗帝,把他往外面拖。 孝宗帝迟疑了一下,跟着秦云卿走了出去,阎王敌急忙过来,一把就拽住了孝宗帝的手腕,按住了孝宗帝的脉息,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 秦云卿这一刻才恍然醒过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竟然是拉着孝宗帝的手出来,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脸,腾得就涨红起来。 孝宗帝看着阎王敌的模样,已然明白过来,兰妃的寝殿内定然有些不妥,扭头看见秦云卿满脸的红霞,顿时笑了:“朕都可以做你的父亲了,你害羞干什么?” 秦云卿被孝宗帝这么一说,脸上越发的涨红起来,连脖子都隐隐的漫上了红晕,可是被孝宗帝这么一说,心中倒是坦然起来,屈膝给孝宗帝行了一个礼:“刚才情急,冒犯了圣上,还请圣上恕罪。” “把金针拿出来。”阎王敌瞪了秦云卿一眼,不等孝宗帝开口,就打断了秦云卿的话:“你是医者,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最正常不过了,若是以后有男子求医,难道你不帮他把脉?” 阎王敌的话,让秦云卿愣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想太多了!只是自己毕竟不是真的医者,有时候,还是有些扭捏的。孝宗帝听了阎王敌的话,也不以为忤,笑着点头称是。 阎王敌接过秦云卿递过来的金针,拿了一枚出来,其余的又还给了秦云卿,这才转身向孝宗帝解释道:“兰妃娘娘的熏香里面加了特殊的佐料,让人闻了会心情浮躁,却四肢乏力,久而久之,就……”阎王敌并没有把话说完,这剩下的就让孝宗帝自己去发挥了。 果然孝宗帝的脸色顿时阴冷下来了。到底是谁,如此心狠,一定要置兰妃于死地,才看肯罢休?! 阎王敌喂孝宗帝吃了一个药丸,又用金针帮孝宗帝过穴,这才松了一口气:“圣上身边应该有几个懂得香料的人跟着才行。” 孝宗帝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阎王敌又说话了:“丫头,你明儿个找几个宫女教导一下。” “是。”秦云卿怔了一下,这香料的事情,自己也不是很懂,师父竟然让自己教授,岂不是……误人子弟?可是既然师父这么说了,自己自然不能驳了师父的面子,大不了明天开始跟着师父从学罢了。 孝宗帝点点头,朝着秦云卿笑道:“那就辛苦云卿了。” “为圣上办事,原本就是臣应该做的。”秦云卿朝着孝宗帝行了一个福礼。 孝宗帝这才担心的看了一眼寝殿:“兰妃她……” “兰妃娘娘倒是不防,待会儿解毒的时候,一起解了便是。”阎王敌说着,又转身看着秦云卿,“听说你要开医堂?那就尽快吧,到时候你也去跟着坐堂,没有亲手实践,看再多的药典也是没用的。” “是。”秦云卿恭敬的应了,这个阎王敌原本就不同别人,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秦云卿出头露面有违礼数。 孝宗帝看着这师徒两人,嘴角一勾笑了。 “丫头,进去把熏香灭了,然后扶着兰妃换一个寝殿,我们要开始了。”阎王敌给孝宗帝行了一个礼,扭头看了一眼孝宗帝,“圣上,不知兰妃娘娘换到哪一个殿中?” “就西边的厢房吧,近一些。”孝宗帝伸手指了指西边虚掩的门,让宫女们赶紧去收拾。 秦云卿应了一声,转身再一次进了寝殿,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香炉里。 “你这是干什么?”兰妃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有些尖锐。 秦云卿盯着香炉中的熏香灭了,这才转身撩起了纱幔,笑道:“我师父遣我来接兰妃娘娘,他找到解药了,现在就给兰妃娘娘解毒。” “解毒,不能上这里来吗?”兰妃疑狐的看了一眼秦云卿。 “这里的香气太浓,我师父他不习惯,生怕头一晕,到时候说错了一句两句的,岂不是害了兰妃娘娘?”秦云卿笑着解释道。 兰妃虽然不信秦云卿的说辞,但是一听能解毒了,倒也开心起来,不用秦云卿搀扶,就从床上起来,赤着脚,就向着外面走去。 秦云卿虽然知道兰妃为人怪异,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大半年过去,她越发的怪异了,只得弯腰把鞋拿起来,小跑着追了出去。 “你,你这样成何体统?”孝宗帝看着兰妃洁白如玉的脚趾,心中涌起一阵怒气。 “……”兰妃却没有说话,只是挑着眉心看着他。 “朕,我,我是觉得外面很冷,你这样赤着脚,会受风寒的。”孝宗帝在兰妃的直视中,顿时败下阵来,放柔了声音说着。 秦云卿赶了上来,弯腰把鞋放在了兰妃的脚前:“请娘娘穿上鞋,跟着臣走。” 兰妃无可无不可的看了孝宗帝一眼,把脚伸进了鞋子里,跟着秦云卿,转身进了西厢房,孝宗帝也跟着进去。 西厢房的正中放着一张软榻,阎王敌让兰妃躺在软榻上,扭头问孝宗帝:“圣上,可有屏风?” 孝宗帝不解:“要屏风做什么?” “给兰妃娘娘解毒,需要金针过穴,这期间,需要……赤。身。裸。体……,因此,需要屏风隔开来。”阎王敌看着孝宗帝猛然阴沉的脸色,笑着解释道,“我在屏风这边,让卿丫头给兰妃娘娘施针。” 孝宗帝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心了,忙转身吩咐宫女去搬大屏风过来,一切安置妥当,阎王敌喂兰妃吃了一个药丸,这才把刚刚碾好的草药递给秦云卿。 “当心一些,这草药里我和了雪狐的血,你的千万小心,莫要碰到。”阎王敌从怀中拿了一副手套出来,递给秦云卿,“待会儿把这些药敷在兰妃的背上,然后在开始施针。” “先生不是说这草药有毒,怎么还敷在兰妃的背上?”孝宗帝顿时着急起来,“若是……。” “对兰妃娘娘来说,那是以毒攻毒,对卿丫头来说,那就是中毒了。”阎王敌解释了一句,这才把敷药的方法详细的给秦云卿说了。 秦云卿点点头,拿着药进了里面,开始给兰妃解除剩余的毒素。 “请圣上坐在我的身后,千万莫要发生声音,这毒,我也是第一次解,若是有什么失误,到时候,怕是连神仙都难救了。”阎王敌扭头看着孝宗帝,脸上满是凝重。 孝宗帝的心猛地一沉,退了一步,坐在阎王敌的身后,宫女端了一杯茶过来,孝宗帝接了,努力的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来,可是握在手中的茶盏却似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阎王敌坐在圈椅上,声音平缓而带着些微的凝重,经常说了一句话之后,沉吟许久,才继续吐出第二句话,间歇的,从里面传来秦云卿的询问声。 兰妃却似消失了一般,连一丝声息也没有。 恍惚间,孝宗帝差点怀疑兰妃或许不在里面,这里只有这师徒两人,在讨论医术。 那对话声,越来越缓慢,屋内的气氛越来越沉重,直压得孝宗帝喘不过气来,有那么一刻,他差点就把手上的茶盏摔在地方,冲进里面去,看看兰妃到底怎么样了! 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现在正在紧要关头,若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而害了兰妃…… 实在是刚才阎王敌的话,太过惊悚! 原先坐在椅子上的阎王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在孝宗帝的面前,慢慢的踱着,那两条略微有些粗犷的眉毛,已经拧成了一团,脸色的神色,比刚才越发的凝重起来。 孝宗帝看着这样的阎王敌,心“突突”的狂跳起来,越发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慢!”突然阎王敌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声的喊了一句,“你告诉我,兰妃娘娘现在的情形如何?” 孝宗帝被阎王敌的这个意外,惊得猛地站了起来:“先……”刚开口,却在看见阎王敌那一脸沉重之后,所有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独孤擎揽着赫连雄向着慈宁宫走去,一路上虽然脸上笑的开怀,可是眼底却连丝毫的笑意也没有。 “阿擎~”赫连雄挣扎了一下,独孤擎实在搂的太紧了,要快把他的腰都掐断了,这哪里是享受,分明就是受罪,若不是……,赫连雄使劲的吸了一口气,朝着独孤擎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至极的笑容,咬着牙齿开口,“你这样对待皇后,难道就不怕……以后……” “怕?我为什么要怕?你看着,这个女人,迟早要……,要记住,这天下都是圣上的,如今圣上春秋鼎盛,这么早就跳出来蹦跶,……,想死也不是这么找的!”独孤擎的牙齿咬的“吱嘎”响了一下,一脸的凶狠。 赫连雄被他那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伸手使劲的推开独孤擎向着自己凑过来的脸:“你吓到人家了!” “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不要这么风骚行不行?”独孤擎皱了皱眉,脑中还想着刚才的话。 “人家这叫做敬业!敬业!懂不懂?”赫连雄白了独孤擎一眼,“既然人家答应了你,自然要做到最好的,心肝,你放心吧,人家一定要让你成为全京城被羡慕的对象,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独孤擎扭头看了赫连雄一眼,对他刚才口中那些奇特的词语,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还有,你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面稍微给我收敛一些,我可不想让别人拿我当怪物看。” 赫连雄朝着独孤擎抛了一个媚眼,用手指戳了戳独孤擎的额角:“死相!放心吧,人家可是那种超级腹黑的,怎么会连这么小的事情也搞不定呢!” 独孤擎厌恶的伸手在额角上使劲的擦了一下。 赫连雄却似没有看见一般,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了:“阿擎,这么一来,你的名声可是彻底的完了,原本只是纨绔,现在加上一个断袖……”赫连雄歪斜头,看着独孤擎,“你真的不在意?” “有时候,名声臭了,并不是坏事。”独孤擎撇了赫连雄一眼,“知道为什么吗?” “冤家,明知人家不懂,还勾引人家,真是要死了,快告诉人家嘛~~”赫连雄抱着独孤擎的手臂,使劲的摇啊摇,把娇嗔两个字,做到了极致。 独孤擎顿时一阵恶寒,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但是在宫中这个到处都是耳目的地方,却不好大声的呵斥,即便他知道凭着自己的功力,三丈之内如果有人,必然能察觉,但是若只是远远的看着,不近前来,他却是察觉不到的,若是到时候真的入了别人的眼,所有的一切就会前功尽弃!无奈,只得任有赫连雄如菟丝花一般缠着自己。 “皇伯父现在膝下空虚,续齿的皇子之中,只有五皇子和七皇子稍微上得了台面,但是这两个终究年纪还小,而我父亲手握重兵,又是皇伯父唯一的同胞兄弟,即便是皇伯父再相信我父亲,在……这滔天的权势面前……,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这天下有什么兄弟亲情!”独孤擎压低了声音,“而我身为嫡长子,想要快活的活下去,自然是名声越臭,越不好,就越不可能上位,既然不可能窥探那个位置,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自然就会对我另眼相看……” 独孤擎缓缓的说着,声音低哑,却十分的平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与他没有丝毫的关联。赫连雄却越听越是心惊,终于叹了一口气:“你们中原人啊,就是花花肠子太多,不论什么事情,到了你们手里,没事也硬生出三分事情来!等这件事完了,我就回我自己的部落去!躺在草原上,喝着酒,看着美女,多么的惬意快活!” 独孤擎苦笑了一下,却没有接赫连雄的话题,这样的日子,这才是完美的人生!等所有的事情了了,自己一定要带着卿儿去走遍这个大鹏皇朝的山山水水,潇潇洒洒的过完后半辈子! “阿擎……”赫连雄的声音突然之间有娇柔起来,“那里就是慈宁宫么?” 独孤擎募得抬头,果然看见了慈宁宫的牌匾高高的挂在那描龙绣凤的屋檐之下,在阳光下,熠熠生光。独孤擎的眼睛猛地就眯了起来。 “阿擎,她是你的祖母,你待会儿说话……”赫连雄感觉到了独孤擎身子的僵硬,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千万莫要那么的生猛,当心老人家受不了。” “你放心就是,我还不想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孝!否则若是传到卿儿的耳中……”独孤擎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我一定会缓缓的,慢慢的说的,一定不吓到她。” “王爷安。”慈宁宫的小太监一见独孤擎来了,急忙谄笑着跑上来请安。 “皇祖母可醒着?你去跟皇祖母说,阿擎来看她了,还带了阿擎的心上人过来,请她指婚。”独孤擎一边说着,一边深情的看了赫连雄一眼。 “死相,你这么说,人家会不好意思的。”赫连雄轻轻的推了独孤擎一下,引得独孤擎放声笑了起来,小太监趁机偷偷的看了赫连雄一眼,顿时呆住了。 太后病危 绯烟宫。 寝殿。 阎王敌那略带着一些嘶哑的声音,在静寂无声的殿内,显得有些沉重而压抑。 孝宗帝紧紧握住茶盏的手,此刻手心里满是汗水,一脸紧张的盯着屏风,仿佛要把屏风盯出一个洞来,可是屏风的那端,却连一丝声音也没有。 静寂,压抑,每个人的心头都似压着千金重的石块一般。 “圣,圣上……”突然兰妃寝殿的外面传来小太监惊惶至极的声音。 “轻声,不得喧哗。”绯烟宫的管事嬷嬷虽然特意的压低了声音,但是听上去却依旧十分的突兀。 “嬷嬷,是,是……”小太监的声音越发的惶急,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 外面的嘈杂刺激的孝宗帝的太阳穴“突突”的暴跳起来,腾的就站了起来,看了眼正一脸紧张的在思忖下一步的阎王敌,剑眉猛地蹙了起来,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连朕的旨意,都没用了?!”孝宗帝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阴骘的瞪着小太监,犀利的眼神,就如最锋利的刀刃,笔直的剐向来人。 小太监被孝宗帝的这副神情吓得浑身一哆嗦,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趴在青石板上,浑身就如筛糠一般颤栗着,“奴才,奴才……,是,是慈,慈宁宫……” “慈宁宫?”孝宗帝怔忡了一下,上前一步,抬脚就把小太监踹翻在地,“太后怎么了?” “太,太后,娘娘,昏,昏……昏过去……”小太监被孝宗帝阴骘的眼神,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连忙翻身依旧跪在地上,趴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头。 “混账!”孝宗帝一听太后娘娘昏过去,心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被独孤擎气的,忙转身吩咐安公公,“快,快传太医!” 大鹏皇朝以孝治国,若是太后娘娘有个三长两短,独孤擎可真的是要吃不下了兜着走了! “是。”安公公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跑着出去。 “圣,圣上,玉公公,已,已经去,去太,太医院……”小太监虽然心中害怕至极,但看见安公公要去太医院,连忙开口阻止,若是让孝宗帝知道已经去请了太医,而他却没有告知的话,几十个板子下来,怕就要去见阎王了。 “圣上,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身后传来秦云卿的声音,孝宗帝猛地转身,“你怎么出来?兰妃,她……”却见秦云卿一脸的苍白,身子有些微微的摇晃着,一只手扶在门框上,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外面。 孝宗帝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看着秦云卿,脸上神情,满是惶急不安。 “总算是不辱使命。”秦云卿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兰妃娘娘无恙,只是昏睡过去了,让她好生睡上一觉,就没事了。只是这一觉,可能要睡到明儿早上,等明儿早上卯时,师父在替兰妃娘娘把脉,好生调理一下,就没大碍了。” “先,先生他……”孝宗帝朝着秦云卿后面探了探身子,却没有看见阎王敌,不由得愣一下。 “师父他劳神过度,有些虚脱,还请圣上遣人去扶他出来,让师父好生歇歇,我开了一张方子,现在就去替我师父熬药去。”秦云卿说着,给孝宗帝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要朝着阎王敌住的小院走去。 “圣上,不如,请……”安公公看着秦云卿的背影,悄悄的上前一步,在孝宗帝的耳边轻声的嘀咕了几句。孝宗帝顿时大喜,自己真的是昏了头了,太后的身子秦云卿最清楚!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忙扬声喊住了秦云卿:“秦姑娘~” “圣上,可是有事吩咐?”秦云卿转身,看见孝宗帝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心中不由的诧异了一下。 “秦姑娘……”不等孝宗帝开口,安公公堆着一脸的笑容,向着秦云卿走了几步,“太后娘娘病了,不知秦姑娘你……”秦云卿刚刚给兰妃施针,现在看上去一脸的疲惫,再让秦云卿去给太后娘娘看病,有些不讲情理,所以这话,孝宗帝很难出口,但是换成安公公开口,那其中的意味,便变了很多。 秦云卿愣了一下,忙把手中的方子递给了身边的宫女:“你去太医院给我师父抓药,熬了端过来。”说完,也不等小宫女答应,朝着孝宗帝道,“圣上,救人如救火,我们这就走吧。”一边说着,一边让林嬷嬷带上药箱,也顾不得礼仪规矩,率先朝着慈宁宫的方向小跑着去了。 秦云卿的模样,倒把孝宗帝看的愣了一下,及至回过神来,不由得笑了:“倒是一个率真的妙人儿。”说着,跟在秦云卿的身后,快步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他是皇帝,终究不能像秦云卿这样的失态,但是步履却比平时不知快了多少。 安公公小步跑着跟在孝宗帝的身后,看着秦云卿那渐渐消失小径尽头的身影,眼睛不由得微微的眯了起来,这个秦云卿秦姑娘,不可小觑啊! 慈宁宫中,太后娘娘一脸惨白的躺在床上,独孤擎趴在床沿,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那紧紧拽住被褥的双手上,凸起的青筋正在不住的跳动着,一张嘴抿得紧紧的,嘴角微微的有些血迹渗出,显然嘴唇已经被咬破,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太后娘娘的脸,连须臾都不曾移开。 太医院的院正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脸的灰白,肩膀不住的微微抖动着,显然已经害怕到了顶点。 绿萝呆呆看着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太后娘娘,心急如焚,若是太后娘娘今日真的……有所不测,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即便能侥幸留的一条命,但只怕也要被贬为最低等的宫女,干这宫中最肮脏最累的活,再没有出头的日子。 绿萝越想越是害怕,眼眶猛地一酸,泪水顺着眼眶就滑落下来。 “绿萝姐姐……”殿外突兀的响起秦云卿的声音,让绿萝猛地回过神来,跑着过去,伸手就拉住了秦云卿的衣袖,“秦姑娘,快,快看看太后娘娘。” 此刻的秦云卿在绿萝的心中,早已经化成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她也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心,觉得只要秦云卿出手,太后必然会没事。 秦云卿点点头,正要问上几句太后娘娘为什么会这样,绿萝却径自拉着秦云卿走到了太后娘娘的床边:“秦姑娘……” 一声秦姑娘让独孤擎猛地抬起头,原以为是错觉,却发现真的是秦云卿袅袅婷婷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顿时大喜过望,刚要开口打招呼让她救皇祖母,却见秦云卿沉着脸,仿佛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一般,在床边站住了,弯腰翻起太后娘娘的眼皮查看。 独孤擎猛地僵住了,张开的嘴,也不知闭上,就这么呆愣的看着秦云卿。 孝宗帝紧跟在秦云卿的身后,进了慈宁宫的正殿,却见秦云卿已经在替太后娘娘诊治了,提起的心,这才稍微的放下了一些,扭头却看见太医院的院正跪在一边,刚刚有些舒展的眉心,顿时又蹙了起来,几步走到医正面前,阴着脸,沉着声音开口:“母后怎么了?” 医正抬起头,看了孝宗帝一眼,倏的又低下头,趴在地上使劲的磕了三个头:“求圣上恕罪,微臣已经尽力了,请,请圣上给太后娘娘准备……” 不等医正把话说完,独孤擎突然回过神来,就如饿狼一般,朝着医正猛地扑过去,一把把医正压在身下,举起拳头,朝着医正的眼眶就砸了下去。 “阿擎,住手!”孝宗帝猛地喝住了独孤擎,皱着眉心看着软瘫在地上的医正,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独孤擎抢了话头去。 “混账东西,自己没本事,还说……”独孤擎的这一句话,却说的有些外强中干,太后娘娘的模样,他刚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气息已经微弱如油灯,仿佛只要谁气喘的大些儿,就能吹灭了!可是太后娘娘若是真的因此而……,独孤擎的心,顿时就如刀绞一般,虽然他对这个皇祖母一直心中存有怨恨,但到底是血缘至亲,而且这些年来,若不是皇祖母宠着,他怕是没有活的这么的潇洒。 医正抬头看看独孤擎,又转头看看,正趴在太后娘娘胸前的女子,咬了咬牙:“圣上,王爷,还请节哀,早日准备后事。” “你,你再敢胡说!”独孤擎见他依旧是这么一句话,顿时气恼起来,正要对医正拳脚相向,却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住嘴!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吵的我心烦!” 秦云卿的这句话,嚣张至极,一时间倒把殿内的众人都给怔住了! 独孤擎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心头有些惊奇,却又有些发酸,卿儿竟然,竟然嫌他烦!腾得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拉秦云卿,孝宗帝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怎么?秦姑娘的话,你们都没有听见吗?”阴沉的,有些低哑,却满是震慑力。 安公公偷偷的瞥了孝宗帝一眼,又偷偷的看了秦云卿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独孤擎身上,硬着头皮走到独孤擎的身边:“王爷……” 独孤擎猛地扫了安公公一眼,安公公只觉得头皮心“嗖嗖”的发凉,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摆出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王爷……” 独孤擎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安公公,一语不发。 安公公被独孤擎那阴冷的模样,吓得腿肚子不由的微微颤了一下,张了张嘴,可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不想出去,就好生呆着,不要说话,若是影响了秦姑娘救人,……”孝宗帝瞪了独孤擎一眼,不说话了。 独孤擎苦笑了一下,看着秦云卿的背影,想要上前说上两句,可是看着秦云卿那一脸的阴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顿时抓耳挠骚一般的难受。 秦云卿终于查探完毕,转身从林嬷嬷手中接过药箱,放在一边的案几上,从里面拿出几枚银针来,快速的插进了太后胸前的几个大穴,然后伸手扒开了太后娘娘的嘴,低头,就凑了上去。 “秦姑娘……”独孤擎上前一步,站在了秦云卿的面前,拦住了秦云卿的动作,总算开口的时候,还记得这里到处是人,唤了一声秦姑娘,而不是卿儿。 秦云卿这时才抬头,看向独孤擎,看着这一张熟悉的脸,刚刚强制压抑在心底的那抹隐隐的痛,突然间,猛地爆裂开来,迅速的向着全身蔓延开去,使劲的啃噬着,痛的秦云卿差点支撑不住,原本就苍白的脸颊,越发的惨白起来,额角的冷汗更是细细密密的爬满了整个额头,鼻尖的汗珠已经在慢慢的凝聚,倏的滑落下来,擦过嘴角,苦涩至极。 “王爷……”秦云卿的声音突然暗哑起来,眼神说不出的犀利,却隐隐的喊着一抹轻鄙和自嘲,“请自重。” “自重?”独孤擎喃喃的重复了一句,倏的瞪大了眼睛,她把他看成了什么?! “请王爷不要妨碍我救人。”秦云卿的声音冰冷,扫了独孤擎一眼,那疏离和冷漠,仿佛独孤擎就是一个路人,伸手,轻轻的推了独孤擎一下,然后从身上掏出方巾,在碰触过独孤擎的那只手上,使劲的擦了擦,一伸手,把方巾扔在了地上。 独孤擎愣愣的看着平铺在地上的方巾,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身子就摇晃了一下。 一直站在一边,努力的把自己当成木柱的赫连雄突然出现在独孤擎的身边,伸手就把独孤擎揽进了自己的怀中,恶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凑在独孤擎耳边轻声,却可以让秦云卿听的清清楚楚的声音道:“阿擎,你还有我,放心,我这辈子绝不会背叛你。” 秦云卿却似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看着面前相拥而立的两个人,声音冷然的开口:“请两位去到外面说这些话,不要在这里影响我救治太后娘娘。” 赫连雄想不到自己这么一番做作,对秦云卿竟然没有丝毫作用,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脸色有些发白的独孤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阿擎,你一片孝心,想必太后娘娘是知道的,现在我扶着你去休息一下,不要太后娘娘身子好了,你却垮了下去,岂不是让太后娘娘平白的替你担心。” “你们想要互诉衷肠,请去大殿的外面,不要在这里妨碍的治病。”秦云卿冷冷的看着惺惺作态的赫连雄,脸上没有一丝儿表情。 一种挫败的感觉顿时从赫连雄的心底涌了起来,这姑娘,也实在是太过冷心冷情,也不看看独孤擎快要伤心气绝了,但她却一副没事人儿的模样。 “我,我,出,出……我……”独孤擎抬头看着秦云卿,丝毫不避讳孝宗帝的眼光,只要太后娘娘不知道实情,他根本就不怕孝宗帝明白实情,若是他真的娶了秦云卿这么一个毫无背景可言的孤女,岂不是能让孝宗帝彻底放下心底的那一块重重的石头。 医正跪在地上,一再听秦云卿说太后娘娘有救,心中不由得着慌起来,他不能救,若是秦云卿也不能救,那只能说明太后病重,药石无效,只自然不能怪罪别人,想不到现在秦云卿竟然说能救,若是真的救活了,他便成罔顾太后性命的庸医! 不,不行!医正一想到这个后果,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站了起来,盯着秦云卿:“秦姑娘可知太后年纪已高,根本就……” “你不能,并不代表别人不能。”秦云卿冷冷的扫了医正一眼,扭头看向孝宗帝,“圣上,救还是不救?” 孝宗帝冷冷的剐了医正一眼:“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圣,圣上,微臣一心为了太后娘娘,圣上……”医正喊叫的声嘶力竭,却见孝宗帝丝毫不以为意,猛睁大了眼睛,盯着秦云卿的背影,“秦姑娘,若是因为你的失误,而让太后不测,你可担得起这个罪过?!” 下面该怎么办 秦云卿猛地转身,看着医正,嘴角慢慢的撩起一个冷笑,丝毫不掩饰眉角的讥嘲:“若是太后有什么不测,我就撞在殿中的这根柱子上,陪着太后娘娘一起去黄泉就是了!” 在秦云卿的逼迫下,医正的脸,倏的越发的惨白,强撑着全身的精气,怒视着秦云卿,可是眼底的那一抹怯意,却已经再也遮掩不住:“你,你可要……想清楚……” “我既然说了,自然做到!”秦云卿冷冷的扫了医正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孝宗帝的身上,“圣上,如果在这么拖延下去,臣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 秦云卿冷冷的扫了医正一眼,目光却落在独孤擎的身上,平缓却带着极度的疏离,独孤擎的心倏的沉了下去,隐隐的有一股冷气从脚底升上来,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却被站在一边的赫连雄拉住了。 孝宗帝扫了医正一眼,看着那两只正在无意识的不住颤抖的腿,自然明白了医正的意图,也自然听懂了秦云卿的言外之意,猛地沉下脸:“把这些人全都给朕赶了出去!” 安公公恭敬的应了一声,朝着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自己走到独孤擎面前,堆起了一脸的笑容:“王爷……” 独孤擎哀怨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被赫连雄拉着朝殿外走去,一步三回头。而医正却被两个太监架了出去。 “都给朕殿外跪着!若是母后有个三长两短,朕,绝饶不了你们!”孝宗帝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独孤擎,突然开口,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冷着脸,仿佛没有听见孝宗帝的话一般,只是漠然转身,再一次伸手掐住了太后娘娘的下巴,一用力,把太后娘娘的嘴掰了开来。 “端一盆水来。”秦云卿说完,俯下身,对准了太后娘娘的嘴,开始用力的吸气。 孝宗帝诧异的看着秦云卿的动作,虽然心中万分疑狐,却强忍着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太后娘娘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一声响,秦云卿猛地抬起头来,朝着绿萝手上的铜盆里,吐出了一口黄色的浓痰。随即,再一次把嘴对准了太后娘娘的嘴,如此反复五六次之后,秦云卿才接过宫女手中的清水,簌了簌口。 孝宗帝看看秦云卿,又看看绿萝中的铜盆,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正要开口讲话,却见秦云卿伸手把插在太后娘娘胸口的几枚银针拔了下来,又从药箱中拿了一颗药丸出来,塞进了太后娘娘的嘴里。 “孽,孽障……”太后娘娘的嘴唇不住的颤抖中,虽然口齿不清,但秦云卿还是能听得出太后口中说的是什么。 “母后,母后!”孝宗帝见太后娘娘开始说话,顿时大喜,几步扑到太后娘娘的床前,用力的抓住了太后娘娘的手,突然猛地僵住了,见太后娘娘只是无意思的喃喃说着,但是两只眼睛却依旧紧闭,人并没有醒转过来,转身看着秦云卿,疑狐的开口问道,“秦姑娘,母后她,怎么……” “圣上请放心,太后娘娘是一时气急攻心,浓痰堵住了肺部,这才昏厥过去的,但是毕竟年事已高,若是再经受一次刺激,怕即便是神仙降世,也无能为力了,因此臣就没有让太后娘娘立即醒转,而是让太后娘娘在睡上一觉,等夜里再醒过来,事情过去时间长了,或者太后娘娘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秦云卿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开口。其实看着刚才的模样,想也不必想,太后娘娘就是被独孤擎气倒的,现在独孤擎还跪在外面,若是他知道太后娘娘醒了,必定会进来,若是让太后娘娘再一次看见独孤擎和那个红衣人,太后娘娘必然生气,那么自己刚才的一番心血,就全都付之汪洋了! 孝宗帝没有想到秦云卿会这么说,但是心念电转之间,早已经清楚了秦云卿为什么要这么做,想了想笑道:“秦姑娘,如此做甚好。” 秦云卿浅笑着给孝宗帝行了一个礼:“圣上不怪罪臣就好。臣先给太后娘娘开个方子,让人先去熬药,等太后娘娘醒了,给太后娘娘用了,太后娘娘自然慢慢的恢复了。” 孝宗帝点点头:“你救得母后的性命,朕如何会怪罪与你,朕还要好好的赏你。” “治病救人乃是医者的本分,臣不敢居功。”秦云卿恭敬的回了,这才转身去早已经备好的笔墨的桌子边,斟酌着把药方开了,递给绿萝:“先用武火煎滚,再转文火,五碗水煎成一碗。” “是。”绿萝接了方子,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这才朝着孝宗帝道:“圣上,太后娘娘已经没事,臣想过去看看师父……” 孝宗帝看了一下依旧双眼紧闭的太后,又看了一眼眸中略带着忧色的秦云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有点头答应了:“若是母后有事,朕即刻派人过去传你。” “是。”秦云卿恭声应了,行了一个礼,转身退出了大殿。 “卿……”独孤擎一见秦云卿出现,连忙跪行了几步,伸手去拉秦云卿的裙摆。 赫连雄愣了一下,急忙拽住了独孤擎的腰身:“王爷……” 独孤擎被赫连雄一提醒,顿时回过神来,他与秦云卿的关系,现在是无论如何不能透露的,急忙改口:“秦姑娘,我皇祖母她……” “太后娘娘已经没事了。”秦云卿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可是眼睛却落在独孤擎那满是血丝的眼眸,最终又加了一句,“王爷请放心,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秦姑娘……”独孤擎还想再说上几句,却见秦云卿已经走的远远的了。 医正一听太后娘娘已经救了过来,顿时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想着孝宗帝的怒气,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突然一股热气从两腿间流下,一股刺鼻的骚味从身上散发出来…… “这,这什么味道……”独孤擎急忙捂住了鼻子,深锁着剑眉,指着医正,“你,你……,你个窝囊废,你竟然……” 赫连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味道熏得差点背过气去,捂着鼻子指着站在一边的太监:“快,快拿条裤子给他换一下!” 小太监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急忙推诿着让谁去拿裤子,却看见孝宗帝负手从里面出来。 孝宗帝此时的心情大好,兰妃已经彻底解了毒,而太后也已经救了过来,吩咐了宫女们好生照料,自己便转身出了大殿,刚到殿门口突然闻见这么一股味道,急忙捂住了鼻子,猛地退了一步:“这,这成何体统!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 医正吓得连辩驳都不会了,只是趴在地上使劲的磕着头,很快的,额角便肿了起来。 “蠢货,滚!”孝宗帝看着医正这么窝囊的模样,恨不得上前一脚就把他踹了出去。 “是,是!微臣,微臣这就滚!”医正一边说着,一边连滚带爬的跌撞着出了慈宁宫,回去之后,便带着妻儿连夜走了,不知所终。 “你也走吧。”孝宗帝阴沉着脸,瞪了独孤擎一眼,“以后若是再这么鲁莽,别以为我不会讲罪于你!” “圣上……”独孤擎咽了咽口水,“皇伯父,皇祖母她……,没事吧?” 孝宗帝看了一眼眼眶微红的独孤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呀,你皇祖母年纪大了,不论你有什么事,都要慢些一些说,她受不得刺激。” “是。臣知道了。”独孤擎有些垂头丧气,按着娘的说法,今日定然能气的皇祖母再也不管自己的婚事,可是娘亲却忘记了,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皇祖母年纪大了,已经不禁气了,今日自己还没有怎么开口呢,皇祖母就……已经……昏了过去,眼看着这一招成了昏招,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掰正回来?独孤擎摇了摇头,似乎不妥,这戏继续唱下去?可是刚才卿儿看自己的眼神……,独孤擎突然心中没底起来…… “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半途而废。”突然,头顶上传来孝宗帝的声音,独孤擎蓦地抬头看向孝宗帝,听孝宗帝刚才的说法,就知道他已经看穿了他的假装,但却没有戳破,这其中的意思,就很值得人回味了! 独孤擎回味了一下子孝宗帝的话,忙谄媚的笑着凑近孝宗帝:“皇伯父,既然皇祖母已经没事的,那么臣的婚事……” “这个,朕无能为力。”孝宗帝看也不看独孤擎一眼,转身就走了。 母后原本就最疼自己的这个同胞弟弟,对于第一个长成的独孤擎,更是喜爱,虽然后来因为上官氏,明面上与独孤擎有所疏离,但是心底却还是最疼这个孙儿的,若是他帮着独孤擎娶了那个秦云卿,母后一定会跟他闹的,秦云卿的出身,终究是她的最大障碍!那么想要这门成就这门亲事,还得看这小子自己的本事了! 独孤擎看着孝宗帝越走越远的背影,猛地握紧了双手。 “阿擎,我们走吧。”赫连雄伸手小心翼翼的拉了拉独孤擎的衣角,一副委屈至极的小媳妇模样。 “……”独孤擎扭头看着可怜兮兮的赫连雄,眼中闪过一丝暧昧不明的光亮,猛地伸手环住了赫连雄的腰肢,“美人儿是不是吓到你了?没事,不怕,只要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任何人分开我们两个。”说着,独孤擎扶着赫连雄站了起来,两人相互扶持着,向着宫门出口处而去。 “阿擎,找义母问问,下面我们该怎么办。”赫连雄也有些无精打采的,今日进宫除了惊吓,什么都没有做成,难道自己这么男不男,女不女的还要坚持一段时间?! 独孤擎想了想,忙点头道:“说的对!” “娘娘。”王公公弯着腰,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阴沉着脸的钱淑妃,“奴才刚才听说……” “听说了什么?”钱淑妃猛地坐直了身子,在宫中,向来没有小事! 钱夫人看着钱淑妃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由得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钱淑妃,不由得也坐直了身子。 “奴才刚才听说安郡王把太后娘娘气的昏厥过去,太医院的医正已经说不能救了,太后娘娘今天可就要……” 钱淑妃一听,腾的就站了起来,打断了王公公的话:“太后娘娘怎么了?!可救了回来?!”若是太后娘娘在,王皇后那里,好歹还有人压制一下。若是太后娘娘真的有什么不测,这后宫可就是皇后一家独大了!再加上皇后娘家在朝堂上的势力,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王公公没有想到钱淑妃会反应这么激烈,低着头,诧异的看了钱淑妃一眼,压了压嗓子,才开口说道,“太后娘娘被秦姑娘救回来了,只是安郡王被圣上罚去跪在正殿的门口。” “哦?什么事?竟然能逼得皇上动手罚独孤擎?!”一听太后娘娘救秦云卿回来了,钱淑妃心中一阵狂喜,如此一来,钱家在太后和圣上心目中地位又提升了一大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听说独孤擎被罚了,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些年独孤擎在太后娘娘和圣上的心目中地位,钱淑妃可是深深的记得的! “听说,听说是因为安郡王想要娶一个男子为妻……”王公公吸了一口气,又偷偷的看了一眼钱淑妃。 “你,你说什么?”钱淑妃募得瞪大了眼睛,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加令人惊骇的说法了! 王公公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如此一来,岂不是正好!”钱夫人却另辟蹊径,双手一拍,笑着道。 “娘,你这话,从何而起?”钱淑妃诧异的看了一眼钱夫人,却见钱夫人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忙挥手让殿内的众人全都退了下去。 钱夫人一看殿内只剩下淑妃和她两个人,这才开口说道:“原本娘娘碍着安郡王想要娶那个贱人,所以才疑狐着不能下定决心,如今看来,根本就是那个贱人一厢情愿而已,安郡王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必然不会再把那个贱人放在心上,这样一来,我就不怕这个贱人逃出我的五指山!”钱夫人猛地伸出手,然后紧紧的握了起来,一脸的狠戾。 钱淑妃却没有像钱夫人那样的乐观:“想不到二娘医术竟然这么高,若是……” 钱夫人的心“咯噔”跳了一下:“若是什么……” “若是她真的是弟妹重生,她现在最要紧的自然是找到当初的死因……,而凭着她的医术,阎王敌弟子的名声,岂有找不到死因的,可是,我现在冷眼瞧着……,似乎,她并没有……”钱淑妃从内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钱夫人的,这个秦云卿对她的助力太大了。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能放过一个!”钱夫人的脸猛地扭曲起来,“她不是最好,若真的是,到时候岂不是害了自己?!” 钱淑妃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娘说的是,但是不论如何,还是要小心行事,如今她在太后和圣上心中可是红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必然会牵连到钱氏全族的。” “你放心就是,我不会鲁莽行事的,也不会让她死在钱府。若是真的是那个贱人回来,不要说她只是阎王敌的弟子,即便她就是阎王敌,想要找到毒药的来源……”钱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声音说不出的阴森,“只怕也没有这个本事!” “娘,这话从何而起?”钱淑妃愣了一下,想不到钱夫人对这毒药,竟然有这么大的把握,可是想想当初弟妹死后所呈的异象,却又不得不相信,“这毒药从何而来?当初她尸身不腐,就是因为这个毒药的原因?” 钱夫人摇摇头:“应该不是,这个毒药虽然珍贵,但也并不仅仅只给她一个人用了,但是却只有她尸身不腐……,如果我料想的不错,应该府里还有人也巴不得她早些死了才合心意!” “是谁?”钱淑妃猛地瞪大了眼睛,当初竟然还有别人?! 平安县主 夜色降临,皇宫各门纷纷落锁,白日里的喧嚣立即沉寂下来,宫内各处,次第的挂上了灯笼。 此刻皓月当空,月光洒落在宫殿顶上,在金碧辉煌之上又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与灯笼交相辉映,别有一番说不出的风情。 秦云卿此刻正走在去慈宁宫的路上,一路上,灯火通明,四周的空气寒冷却又清新,若不是今日白日里被独孤擎影响到心情,她定然会好生欣赏下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姑娘,前面就是慈宁宫。”慈宁宫的掌殿太监玉公公在前面停了下来,转身恭敬开口。 “多谢玉公公领路。”秦云卿浅笑着,把藏在袖子中的一个荷包递到了玉公公的手中。 玉公公忙不迭的把荷包送回到了秦云卿的手中,现在的秦云卿可是慈宁宫的红人,两次三番救太后的性命,他哪里敢怠慢秦云卿半分:“姑娘救我们慈宁宫的诸人于水火,奴才怎么能……” “玉公公。”秦云卿不等玉公公把话讲完,就开口打断了玉公公的话,“你打开荷包看看,若是不喜欢,再送还给我,也不迟。” 玉公公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打开荷包一看,见里面并没有什么金银之物,也不是银票,而只是一张方子,却是专门治风湿腿疼的,当即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姑娘,这,这让老奴……” “林嬷嬷曾跟我提起过玉公公,说是公公每逢天气骤变,腿脚就疼得厉害,我上次翻阅医典的时候,恰巧看见了一张古方,对治疗风湿腿疼很是有效,所以就借花献佛了,还望公公不要嫌弃的好。”秦云卿说的一派自然,仿佛只是顺手而已,但是这其中的心意,玉公公自然是明白的。 “姑娘的盛情,老奴就切之不恭了。”玉公公把方子小心的折叠起来,贴身藏了,虽然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但是神情之中,却明显的亲热了几分。 “公公先服上三贴,三天后,我再帮公公切脉,调整一下方子,虽然不能根治,但是状况却是可以改善的。”秦云卿笑着,不等玉公公说话,抬腿进了慈宁宫。 玉公公站在宫门口,看着秦云卿的背影,眸中的神色立即深邃起来,这秦姑娘,自己以后要好生联络感情才是。 慈宁宫中寂静无声。 四旁侍奉的的内侍及宫女肃然而立,大家屏心静气,大气都不敢出,绿萝看见秦云卿进来,急忙站了起来,迎了过来,伸手就拽住了秦云卿的手臂:“妹妹,太后娘娘她……”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栗,那想要努力遮掩,却遮掩不住的惧意,这时流露无疑,原先秦云卿叮嘱过,这一刻太后应该可以醒过来了,可是太后却依旧双目紧闭,由不得绿萝不担心。 “姐姐放心。”秦云卿轻轻的拍了拍绿萝的手背,安抚的笑了笑,“药可备好了?” “一直用热水温着,随时可以用的。”或许是秦云卿的笑容,让绿萝的心微微的安定一些,脸上那隐约的惶急,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秦云卿点点头,放开绿萝,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太后,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许的红润,呼吸平缓,只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苏醒过来。 绿萝搬过来一张锦杌,放在床边:“妹妹~” “谢谢姐姐。”秦云卿朝着绿萝浅浅一笑,伸手按住了太后娘娘的手腕。 “云卿,母后她……如何了?”突然孝宗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秦云卿连忙站了起来,正要敛身行礼,却被孝宗帝止住了,“不必多礼。” 秦云卿却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这才挺直了腰身:“回圣上,太后娘娘已经没事了。” “既然没事了,为什么母后还没有醒?”王皇后的声音在孝宗帝的身后响起,声音凌厉,丝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悦,“莫不是本事不够,却拿好听的话搪塞责任?”王皇后说着,紧走两步,盈盈屈膝,给孝宗帝行了一个礼,“圣上,请治秦云卿欺君罔上之罪。” 秦云卿冷冷的看着王皇后,眸间一片镇定,无怒也无恨。 孝宗帝没有回答王皇后的话,只是抬起头看着秦云卿。 王皇后看着秦云卿一脸镇定的模样,心中不由的冷笑,眼看着距离秦云卿说的时辰,已经过了两刻,但是太后娘娘却依旧没有苏醒的模样,她就不信,秦云卿心中这么的笃定。 “圣上。”紧跟在王皇后后面而来的钱淑妃却正好听见了王皇后的话,急忙上前一步,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上,“臣妾姐妹一片忠心为,皇天可鉴,既然妹妹说太后娘娘没事,臣妾相信妹妹不会信口开河,请圣上明鉴。”钱淑妃并没有为秦云卿喊冤,却把自己把秦云卿绑在了一起,这一点真的高明之至。 虽然白天钱夫人在漱玉宫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但是这疑心也只能放在心底,却不能在表面上显露分毫!白天秦云卿救治太后的事情,钱淑妃也听说了,既然秦云卿敢治,自然有办法治愈太后娘娘的,不是她对秦云卿完全信赖,而是她相信阎王敌,有阎王敌在,太后一定没事! 因此,当她听说王皇后前往慈宁宫的时候,便也急忙赶来了慈宁宫,只要把姐妹情深表现的淋漓尽致,自然能在孝宗帝和太后的心中加重自己的分量! “钱淑妃,若是母后有事,你当如何?”王皇后被钱淑妃将了一军,却也不生气,冷冷一下,把矛头对准了钱淑妃。 难得今日抓住秦云卿的把柄,若是能逼着钱淑妃退一步,那就最好不过了,在未知的危险面前,王皇后相信,是人都会明哲保身的!只要钱淑妃此刻能与秦云卿划清界限,让孝宗帝看清楚,钱淑妃其实就是一个小人,便是不能狠狠的踩上秦云卿一脚,那么她今日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若是太后娘娘有事,臣妾自愿请罪,降为庶人!”钱淑妃猛地站起来,直盯盯的看着王皇后。 “你……”王皇后没有想到钱淑妃竟然会这么说,不但没有与秦云卿划清界限,反而把自己紧紧的与秦云卿绑在了一起,不由得让王皇后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声音越发的阴冷起来,“淑妃,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这话。” “请娘娘放心,臣妾自然是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太后娘娘一向慈悲为怀,怜悯世人,自然会有佛祖保佑,吉人天相。”钱淑妃说着,转身又跪倒在孝宗帝的面前,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绿萝的声音惊喜的响起,“圣上,太后,太后娘娘醒了。” 孝宗帝一听太后娘娘醒了,哪里还理会两个妃子勾心斗角,几步就走到太后娘娘的床上,却见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太后娘娘,此刻已经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虽然眼中还有一些混沌,但是神志却已经清醒。 “母后,母后……”孝宗帝站在床边,俯身看着太后,小心翼翼的喊着,生怕吓到太后娘娘。 “孽,孽障!”一滴晶莹从太后的眼角落下,喃喃的低语了一声,太后娘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母后放心,儿臣明儿个就给阿擎赐婚!”孝宗帝看着太后的模样,咬着牙齿开口,虽然他能理解独孤擎的心事,但是这么独孤擎做的真的太过分了!若不是正好秦云卿在宫中,母后只怕是…… “他的性情像极了他娘,你若是硬来,怕是……”太后娘娘的声音很轻,轻的似乎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站在床边的秦云卿和孝宗帝却听的清清楚楚。 孝宗帝忍不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个人儿啊……,真的是让人恨之不得,却又怨之不得,细细想来,果然阿擎的性子像极了她! 秦云卿却心里猛地一恸,太后娘娘竟然这么的宠溺独孤擎,而独孤擎却……,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绿萝把温的药端过来,扶着太后娘娘用了,这才躬身退了下来。 王皇后等绿萝退开了,这才一脸关切的上前,在孝宗帝的身边站住了:“母后果然吉人天相,逢凶化吉!阿擎的事情不急,母后现在还是应该养好身子,才是首要之急。” “皇后说的是。”孝宗帝点点头,柔声安慰道,“阿擎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等时间长了,自然就想明白过来,母后放心就是。” “这一次,秦姑娘可是居功甚伟!”王皇后笑着,抬头看向秦云卿,笑意盈盈的模样,恍如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太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恭敬的站在床边的秦云卿,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 秦云卿笑着上前,给太后行了一个福礼:“太后娘娘福泽深厚,臣不敢邀天之功。” “这些全都是虚话。”太后笑着伸手拉住了秦云卿,“我虽然昏迷了,但是意识还是有的,若不是你这个孩子,我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王皇后心中那个恨啊!瞧着秦云卿年纪轻轻的模样,竟然也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自己刚才使劲的抬了一下秦云卿,她却顺着自己的话把功劳推到了虚无缥缈的神佛之上,结果却使得太后越发的看重她了。 “是呀,母后不如就把秦姑娘留在身边。”王皇后笑着接了太后的话头,“秦姑娘医术通神,有秦姑娘在一旁服侍,儿臣等也可以放心。” 王皇后此话一出,大殿内顿时沉寂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就全都落在了秦云卿的身上,若是真的留在太后娘娘的身边,那么秦云卿就将一直留在宫中了,即便是身为女官,想来也要孤身终老了。 就在众人以为秦云卿会拒绝的时候,秦云卿却连眉心也不曾皱一下,双膝一屈,顺势跪在太后娘娘的床前:“臣愿一辈子留在宫中服侍太后娘娘。” 孝宗帝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却没有接话,而王皇后的这个建议,却是正中钱淑妃下怀,若是秦云卿真的能一直留在宫中,即便是娘亲的怀疑成真,秦云卿出不了宫门,便是想要复仇,也没有了机会,而且,留在太后身边,秦云卿更能得到太后娘娘和圣上的信任,自己在宫中也算是有了帮手!张了张嘴,想要随着王皇后的话,应和几句,眸光一闪,却看见了孝宗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意味,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太后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放开了秦云卿的手,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秦云卿趴在地上,给太后娘娘磕了一个头:“臣真心诚意的甘愿一辈子留在宫中服侍太后娘娘。”秦云卿一脸的诚恳,看不出丝毫的为难情绪。 太后娘娘盯着秦云卿看了许久,突然笑了:“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但是这份心意我却是不能领的,我可不能恩将仇报,让天下人指着脊梁骨骂我。” “太后娘娘,臣……”秦云卿抬起头,看着太后娘娘还想说上几句,却被太后娘娘摆手阻止了,“你想说什么我知道的,圣上已经给了你令牌,你可以随时进宫的,我若是有事,召你进宫来也就是了,岂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一辈子的终身大事。” 孝宗帝听太后娘娘这么一说,提起的心猛地一松,若是母后真的留了秦云卿在身边,他还不知道独孤擎那个小子,会折腾出什么花样儿来,想想也有些头疼。 秦云卿张嘴刚要开口,却又被太后娘娘止住了:“不要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母后,秦姑娘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要好生赏她才是。”王皇后心中的恨意更深,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 “皇后说的是。”太后看着秦云卿,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你这孩子,吃亏就在出身太低……”太后说着,抬头看向孝宗帝,“皇上,不如就封一个县主吧。” 孝宗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秦云卿,笑着道:“那就封一个平安县主吧,母后认为怎么样?” 没有封号的县主和有封号的县主,地位是不同的,孝宗帝看在独孤擎的份上,给了一个平安的封号,就把秦云卿的地位拔高了很多。 太后并没有什么异议,即便有了封号,没有封地,也不过是一个空头的县主,乐得做一个人情,于是笑道:“还是皇上考虑周到,平安这个封号很好,这丫头医术不错,有她在,心中便可安心不少,可不就是平安了。” 钱淑妃怎么也想不到圣上和太后竟然给了秦云卿这么大的一个恩典,即便是没有封地,但是县主却是属于宗室了,与原先的六品女官,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虽然心中惊诧,但似乎反应却还是很快的,当即双膝一屈,跪在秦云卿身边,轻轻的扯了一下秦云卿,磕下头去:“谢太后娘娘,谢圣上隆恩。” 秦云卿忙跟着回过神来,跟在钱淑妃身后,给太后和孝宗帝磕了一个头。 王皇后在一边看着,却已经咬碎了银牙,看着这贱人地位越来越高,以后岂不是越发的难以对付?! “起来吧。”太后朝着秦云卿笑道,“旨意,明儿个就传下去,只是还要让你在宫里住上几天才行。” “是。”秦云卿低着头,恭声应了,退了一步,站在一边。 “恭喜县主。”王皇后笑着上前,拉住了秦云卿的手,把手腕上的鎏金镶海棠玉镯子褪了下来,套进了秦云卿的手腕,“小小心意,县主不要嫌弃,稍后,我就让人备了厚礼送过来。” 秦云卿低着头,把套在手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双手恭敬的递还给王皇后:“臣无功不敢受禄。” “给你,你就拿着。”孝宗帝不等王皇后开口,便接过了秦云卿的话,“天色已晚,皇后和淑妃回宫去吧。” 孝宗帝已经下了逐客令,王皇后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行礼退出去,而钱淑妃却拉着秦云卿的手,细细的叮嘱了很久,这才向太后娘娘和孝宗帝告辞。 顿时殿内只剩下了三个人,太后的眉心便锁了起来,秦云卿看着太后娘娘似乎有话要和孝宗帝说,忙行礼,打算要告辞出去,却被孝宗帝叫住了:“你不忙出去,一起听听吧。” 大丈夫所为 秦云卿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孝宗帝,却见他只是含笑看着自己,那眼中的意味,却让人有些心惊,秦云卿立即低头,愈加的小心谨慎,轻轻的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一步,站在床尾,垂手恭立,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孝宗帝瞟了一眼秦云卿,不由得暗暗点头,虽然出身差了一些,但是这些风度礼仪,却是丝毫无差的,而且为人也……挺机灵的。 太后也想不到孝宗帝竟然把秦云卿留在一边旁听,怔忡了一下,扫了孝宗帝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眸中的询问,却是明明白白的。 “母后,您身子不适,儿臣让秦姑娘留在这里,也好随时看着一些。”孝宗帝笑着解释,但这是不是孝宗帝的真是意图,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太后娘娘却是接受了孝宗帝的这个说话,点点头,“如此,也好,我这个身子,诶……。” 秦云卿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做出了一副绝不参与,只关心太后娘娘身子的模样来,倒是让太后瞧着,眼中露出十分的满意来。 “母后,阿擎的事情,母后打算如何处理?”孝宗帝挨着床边坐了,看着太后娘娘,小心的开口,“他今日把母后气成这样,若是一点都不罚,却是说不过去的,这孩子也太胡闹了一些,总归得让他知道一些分寸才是。” “他想要娶一个男子,这却是万万不行的。”太后娘娘抬起头看着孝宗帝,“不要说皇家丢不起这个人,即便是丢得起这个人,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断后,否则我即便是死了,也闭不上眼睛的!”太后娘娘说着,神情有些严厉,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 “依母后的意思呢?”孝宗帝暗暗的扫了秦云卿一眼,却见她一脸的平静,如老僧入定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心中不由得赞了一声。 “阿擎向来是孝顺了,这次特特意意的去了戎狄,给我抓了一个雪狐过来,小家伙很是可爱……,他终究是个好的……”太后却岔开了话题,没有接着孝宗帝的话往下说,“只是这个脾气……,也不知怎么才能让他转过性子来。” “母后,阿擎也是顺风顺水惯了,若是能让他吃点苦头,或许就听话了。”孝宗帝仿若没有领会太后的意思,自顾自的说着。 “若是罚的太过了,我却是舍不得的。”太后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让他禁足一个月,好好想想吧,或许就想通了。” “好,儿臣就让他去宗人府呆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让他出来。”孝宗帝既然得了太后的话,当即开口说道。 “宗人府?那儿可不行,吃不好睡不好的,若是他娘泉下有知,必然会更加怨恨于我,我……”太后一脸的不舍,“不如就在他老子府里禁足……” “母后,他老子根本就钳制不住他。”孝宗帝咬着牙道,“宗人府的人自然知道阿擎的身份,必然不会过分为难他的,再说了,既然是惩罚,自然要让他吃些苦头才是,否则他哪里会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母后不用太过心疼他,儿臣自然是知道分寸的。” 太后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但是终究还是有些心中不舍,又叮嘱了孝宗帝好一会儿,这才让孝宗帝出去。 孝宗帝走后,大殿内便只剩下了秦云卿和太后娘娘两个人了,谁也没有说话。 秦云卿此刻自然明白了孝宗帝把自己留下来的原因,只是……,独孤擎的事情,又与她何干?! 太后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良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丫头,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狠心?” “啊?”秦云卿呆滞了一下,才恍然醒过来,太后娘娘这句话是对着她说的,忙笑着道,“太后娘娘为了郡王爷费尽了心思,郡王爷总有一日会领会到太后娘娘您的真心的。” “诶……”太后没有看秦云卿,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但愿真的如你所说,阿擎能体会到我的用心,才不枉我……这般狠下心来……”太后说到这里,便停住了。 秦云卿看着太后一脸疲惫的模样,心无端的抽了一下:“太后娘娘,您要放宽心,好生休息,只有您身子健朗了,才能好生看着郡王爷,不走歧路,是不是?” 太后娘娘微微颔首:“你说的对,我这个老太婆还得好好看着阿擎成亲生子。” 独孤擎和赫连雄此刻正在天水楼里,大眼瞪小眼,突然之间却听见楼下一片惊惶失措的喊叫声,眉心猛地皱了起来,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喊道:“小七!” “王爷。”一直像柱子一般杵在门口的小七忙掀帘进来。 “怎么回事?下面怎么这么闹腾?不知道爷在这里休息吗?”独孤擎挑着眉,一脸的厉色。 “属下这就出去打探。”小七想不明白独孤擎怎么会这么大的火气,恭声应了,转身就出去了。 “阿擎,你怎么像是吃了火药一般?是不是火气太盛了?要不要我帮你泄泄火气?”赫连雄笑着,身子向着独孤擎的方向挪了挪,“放心吧,人家很专业的!” 独孤擎猛地扭头,看着赫连雄笑的一脸的不怀好意的模样,猛地跳了起来:“你,你别过来,我……” 赫连雄鄙夷的看了一眼独孤擎,一脸的不屑:“阿擎,你完了,你怎么能想的这么龌蹉呢?我是什么人啊?我是那种出卖色相的人吗?我好歹也是一个部落的少主子!” 独孤擎咬着牙瞪着赫连雄:“赫连雄,你最好……” “嗯,我一直很好,不用你夸我,我也知道的。”赫连雄不等独孤擎把话说完,就截过了独孤擎的话,“我这就下楼去,给你找一个真正的美人过来……,别着急,等我哦!”赫连雄一边说着,一边身影一动,朝着门外掠去。 独孤擎被赫连雄气到,猛地站起,举手朝着赫连雄的背影拍去,赫连雄身子一侧,堪堪躲开,独孤擎身子一揉,朝着赫连雄逼了过去,赫连雄返身正要迎上,却差点撞到夺门而进的小七,不由得怨念的瞪了小七一眼:“你真是鲁男子,看着我这个美人过来,也不知道避让一下,差点就……。” 小七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一脸的惊惶:“王,王爷,不,不好了!” 独孤擎猛地收掌,站住了身影:“什么事?这么惊慌?” “王爷,是御林军统领林将军带着人,把天水楼团团围了起来,说是,说是……”小七偷偷的看了独孤擎一眼,欲言又止。 “他说了什么?”独孤擎一挑眉,眼中闪过一脸厉色。 “说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前来擒拿王爷您……”小七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独孤擎一眼,自己的这位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若是真的闹将起来,把这个天水楼砸了都有可能! 原本屋内的吵闹立即沉寂下来,而独孤擎却没有像小七意料中的那样大为光火,却只是呆站着,锁着眉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赫连雄扭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独孤擎,吩咐小七。 “小七,你先去外面挡一下,问清楚了到底旨意是怎么传的,再进来回报。” 小七抬头看了一眼独孤擎,见他点点,便转身出去继续打探,作为独孤擎的贴身侍卫,别人不明白独孤擎和赫连雄之间的关系,而他却是清清楚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要做出这么一副模样来,故意让别人误会,但是王爷不说,他自然就不能透露丝毫的口风。 “赫连,这件事,你怎么看?”独孤擎等小七出去,扭头看向赫连雄,“圣上应该已经看出来,我与你之间只是做戏而已,现在却又派了御林军过来,莫非……,他……要对我动手?”独孤擎说着,摇了摇头,“不可能!” “多想无益,不如就坐等小七的消息。”赫连雄拖开一把椅子,在桌子边坐了,拎起水壶,给独孤擎斟了一杯茶。 “说的也是。”独孤擎被赫连雄一提醒,便笑了,“倒是我多疑了,这一次去了戎狄,见了娘亲之后,被她猛灌了一通天家无亲情的说法,倒使得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差里想了去,皇伯父无缘无故的对我动手做什么,应该是我跟皇祖母醒了,想要给我一点教训。” 赫连雄笑道:“既然如此,你和我岂不是要被棒打鸳鸯两分离了?” 原本一脸沉思的模样的独孤擎,突然嘴角一勾,脸上漾起一个邪魅至极的笑容:“美人儿,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呢?”一脸深情的说着,伸手便抚上了赫连雄的脸颊,“滑腻如脂玉……” “末将见过王爷。”门帘被撩起,林将军一身甲胄的出现在门口,单膝点地,给独孤擎行了一个军礼。 “王爷,我,他……”小七一脸的黯然,正所谓好汉难敌四手,在林将军亲兵的威逼之下,他不得不委屈的带着林将军上楼来见王爷。 “林将军快快请起,坐。”独孤擎握着赫连雄的手,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御林军统领,笑道,“难得林将军过来探望本王,本王定然要和林将军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才行!”说完,扭头朝着小七喝到,“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取最好的酒来,本王要和林将军痛饮几杯!” 林将军其实非常的看不上独孤擎这个纨绔子弟,玩腻女人,现在竟然换了胃口玩男人了!若是圣命难违,打死他也不愿意过来见独孤擎的! 果然刚到门口,就听见独孤擎那无耻至极的话,强忍住心中的恶心,才没有大骂出口。 “不必!末将皇命在身,还请王爷跟末将走吧。”林将军努力的想要把心中的不屑隐藏起来,可是那眉宇之间的鄙视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语气中便全都是轻鄙。 “既来之则安之。”独孤擎手上一用力,把赫连雄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朝着林将军笑道,“这天水楼中的酒,可是京城一绝,若非这里的常客,可是品尝不到的,林将军一身正气,想必很少来这里,不如就好生品尝一下美酒佳肴,也算是不枉此生,如何?” “王爷,酒来了。”小七捧着一坛酒进来,恭恭敬敬的放在桌子上。酒未开封,清香便已经在屋内飘散开来。 林将军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原本坚定的眼神便有些动摇起来。 “阿擎,你真是坏死了,这么好的酒竟然藏着不让人家知道。”赫连雄挣开了独孤擎的手,袅娜的站起来,伸手去拍酒坛上的泥封。 林将军却被赫连雄娇媚的声音,吓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猛地拉回了心神,鄙视的看了赫连雄一眼,朝着独孤擎抱拳行礼:“王爷,恕末将任务在身,不能饮酒。” 独孤擎虽然笑得一脸的和气,但是看着林将军一直恭敬有礼,丝毫不肯逾越的模样,心中便已经有数,果然这事是太后的手笔。于是脸上笑的越发的亲和:“林将军,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难得如此好酒,大家痛饮一番,岂不是有趣?!来人,斟酒!” “是。”恭立在一边的小七上前一步,手一扬,就如变戏法一般的,手上突然出现三只酒杯,放在桌子上,从赫连雄手中把酒坛接了过来,给每只酒杯都满上了酒。 “林将军,请。”独孤擎端起酒杯,昂头一饮而尽。 “死相,如何喝酒就如牛饮一般,哪里喝的出酒的精髓来。”赫连雄白了独孤擎一眼,伸出两只玉指,握住酒杯,朱唇轻启,“品酒,应先观色,次闻香,再尝味,。”说着,把酒杯举到鼻子下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酒香清冽,沁人心脾,果然是佳酿!”这才把酒杯举到嘴边,轻轻的碰了碰唇,呷了一口,“口有余香,真是好酒!应该是二十年陈的汾酒。” 林将军被赫连雄勾的酒虫差点爬到了喉咙口,“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吐沫,用尽了全身的克制力,这才强压下心底的冲动:“还请王爷莫要让末将为难。” 独孤擎赞赏的看了一眼林将军,想不到他竟然能克制住自己的引诱,也算是一条汉子了!据他所知,这个林将军可是嗜酒如命,只要知道哪里有好酒,可以夜奔三百里的! “好!林将军,本王敬你是条汉子!你这个朋友,本王交定了!”独孤擎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小七,把这坛封起来,让人送到林将军府上,就说是本王送的!” “王爷,这,这怎么好意思?”林将军看着小七手中的酒坛,忍不住憨厚的笑了,“末将,末将就算是收了王爷的酒,末将也不会……”林将军自然不会拒绝独孤擎送的酒,今日接到到天水楼来带独孤擎的命令时,上峰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论如何,都不能让王爷受到丝毫的伤害,否则就让自己拿命去抵,这岂不是暗示自己,王爷并没有失去圣宠,根本就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自然,本王跟你去就是了。”独孤擎站起来,“不知将军打算把本王带往何处?” “奉圣命,末将送王爷前往宗人府,说是只要王爷一日不想通,就要在宗人府住上一日,王爷何时想通了,才能从宗人府出来。”林将军也不隐瞒,把上峰传的话,托盘而出。 “阿擎,你去了宗人府,我怎么办?”赫连雄脸一垮,眼眶一红,顿时隐隐欲泣,拉着独孤擎的衣袖,不肯放手。 林将军不屑的看了赫连雄一眼,劝道:“王爷,你既然将末将当成朋友,末将就大胆劝王爷一句,大丈夫俯仰天地之间,但求顶天立地无愧于心,而王爷现在……”林将军使劲的皱了皱眉,扫了赫连雄一眼,“当不是大丈夫所为!” 赫连雄掩嘴一笑:“阿擎,他说你不是大丈夫呢!要不,你证明一下给他看?” 林将军的脸,倏的就沉了下来,黑着脸怒道:“不知所谓的东西,连多看一眼都脏了我的眼!” 独孤擎瞪了赫连雄一眼,扭头看着林将军:“本王跟你走了,圣上可有说,你们打算拿他怎么办?”独孤擎说着,伸手一指赫连雄,眼中的笑意尽褪。 鸳鸯情深 林将军扭头看了一眼赫连雄,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轻鄙:“如此妖人,圣上怎么会看在眼里?” 独孤擎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就如打拳一般,蓄满力气出击,原以为会遭到激烈反击,结果却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种失落感,真的是说不出的难受。 赫连雄一听,脸色顿时变了,这些年来,就因为长的妖媚,背地里不知遭了人多少议论,而他最讨厌的就是骂他为妖人,因此林将军妖人两个字一出口,他双手猛地一紧,身子就要向着林将军扑过去,独孤擎早就防着这一早,就在林将军妖人两个字出口之际,便时刻关注着赫连雄,见他果然动怒,身子一侧,就把赫连雄抱在了怀中:“林将军休要胡言乱语,孤的美人儿岂是你能随便诋毁的!既然圣上要将我关在宗人府,孤独自一人太过孤单,不如带着美人儿一起去吧。” 赫连雄被独孤擎这么一打搅,心中的怒气平息一些,但是看向林将军的眼神中却带上了不善。 “阿擎,人家舍不得离开你半步,自然是跟着你一起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才显得人家对你情深意切!”赫连雄挑衅的看了林将军一眼,反手抱住了独孤擎的腰身,“阿擎,我们走。” 独孤擎伸手在赫连雄的额角轻轻的点了点,看上去,两个人暧昧到了极点。 “王爷,忠言逆耳,还请王爷自重!” 独孤擎今日已经第二次听见“自重”这个两个字了,脸猛地一沉:“林将军,休要给脸不要脸!真的以为爷是好欺负的!” 林将军见独孤擎发怒,倒也不生气,只是伸手拦住了门口:“上峰有令,只请王爷一人独自前往宗人府。” 独孤擎与赫连雄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原本就依偎在一起的身子,越发的紧紧贴住了:“孤与美人儿自然是生同衾死同穴,谁也不能分开的。” 小七看了自家王爷一眼,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悄悄的向着后面退了一步,就站到了门外。 “既然如此,王爷就不要怪末将不留情面了!”林将军猛地喝了一声,“来人,请王爷去宗人府做客。”喊声刚落下,呼啦啦的就从门外跑进来二三十个兵士,把小小的屋子塞得满满的,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这些个男人真臭!”赫连雄捂着鼻子,倚在独孤擎的身上,“也不知几天没有洗澡了,他们自己闻着就不难受吗?” 林将军此刻有一种要吐血的冲动,这是什么人啊,这一刻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个,也不知这个人不男不女的人,脑袋里塞的是什么东西! “给我拦下这个妖人!”林将军伸手一指赫连雄,随着“仓郎朗”一阵响,兵士们便把明晃晃的腰刀举在了手上,锋利的刀锋在昏黄的灯光辉映下,炫出妖艳的光芒。 “欺人太甚!”独孤擎朝着赫连雄使了一个眼色,双手一动,就抓住了逼近自己的一把腰刀,一用力,就把腰刀夺了过来,横在自己面前,“都给我让开,否则休要怪爷手里的刀不认人。” “阿擎,你,你……”赫连雄仿佛被独孤擎吓得花容失色,身子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上,一直盯着赫连雄的林将军却在这个时候,猛地发力,扑向赫连雄,赫连雄不知怎么的身子一转,就到了独孤擎的怀中。 “美人儿别怕,爷带着你冲出去,从此之后,我们浪迹天涯。”独孤擎就在这一瞬家,抓住机会,腰刀一转,砍翻了一个兵士,带着赫连雄就窜出了房间。 原本一直守在门外的小七,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独孤擎也没有去管,只是带着赫连雄向着楼下冲去。 原本那些个被兵士牢牢看着,坐在原地不许离开的人们,吃惊的看着独孤擎怀中抱着一个红衣美人,如旋风般的从楼上冲下来,想要夺门而出,结果却被大批的兵士蜂拥而上拦住了。 独孤擎想要冲出去,怎奈被红衣美人拖住了身形,勉强支撑着,很快就气喘如牛,体力不支了! 一旁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叹息,这个安郡王这些年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实在是太不禁用了!才没坚持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败落下来,想那睿亲王独孤玄曦,掌握着大鹏皇朝南部的兵权,把南蛮子拒在国门之外,这些年,南蛮子只要听见独孤玄曦这个名字,便不敢轻举妄动,是多么的英雄!只可惜……子孙不成器啊!最终只能长叹一声,老子英雄儿子狗熊! 林将军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被独孤擎从楼上逃下来,还差点冲出“天水楼”,顿时心中大急,看着独孤擎已经力竭,而他怀中的那个红人妖人,显然是一个不能自保的,当即瞅准了一个机会,闪电般的出手,抓住赫连雄,猛地大力,把赫连雄从独孤擎的手中拖了过来。才刚一得手,便身影急退,立刻有大批的兵士过来,拦在了林将军的面前。 林将军慢慢的举起手中的刀,放到了秦云卿的脖子上:“王爷,你若是执意不肯醒悟,末将就让这人在人前消失。” “你!”独孤擎瞪着林将军,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你若是敢动他根毫毛,孤定然要你全家替他陪葬!”独孤擎这话显然说的有些底气不足,外强中干。 “阿擎,救,救我!”赫连雄在林将军的刀下,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 “美人,我,我……”独孤擎突然一脸的颓丧,手中的腰刀猛地举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林将军,你放了他,孤就跟你走!否则……”独孤擎的脸上浮起一抹哀伤,“孤就在这里抹了脖子,孤倒要看看,你怎么向上面交代。” “只要王爷肯跟着末将走,末将自然不会为难这个妖人。”林将军猛地一推,把赫连雄推到了一边,“王爷,如何?” “孤要看着他离开,只要他安然离开,孤就跟着你走。”独孤擎深情脉脉的看着赫连雄,“美人,你走吧,等孤没事了,就去找你。” “阿擎……我,我不走,我跟着你……”赫连雄哽咽着朝独孤擎扑过去,却被身边的一个兵士拉住了。 “美人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等着我出来找你。”独孤擎这几句说,说的非常的光棍,“你放心,我的心中就只有你一个人,即便是天仙美女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变心的!” “王爷,请。”林将军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独孤擎,而四周的人看向赫连雄的目光,顿时变了,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妖媚手段,竟然把安郡王迷成这样?! “阿擎,我在老地方等着你来找我,你,你若是不来,我就,我就老死在那里!”赫连雄哽咽着说哇,头也不回的决然而去。 而独孤擎看着赫连雄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眼中流下了泪水,引得在场的众人忍不住一阵嘘唏,感叹着有情人难成眷属。 等秦云卿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眼看着再过两日便是除夕了,若不是因为除夕,想来太后娘娘还是不会放她回府的。 林嬷嬷坐在秦云卿的身边,时不时偷偷看一眼秦云卿,却见她一脸的平静,看不出情绪的波动,但是她却知道,这样的秦云卿,才是更让人担心的。 秦云卿却没有发现林嬷嬷一脸担忧的模样,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半个月来,太后娘娘一直在她耳边唠叨着独孤擎的事情,或许是年纪大了,单纯想找一个人说说,于是秦云卿便成了那最好的人选。 也因此,秦云卿听说那一日独孤擎和红衣美人在“天水楼”情深意重的生离死别惨状,也听说了独孤擎在宗人府为了想念他的那个美人儿,茶饭不思的惨状,还有独孤擎即便在睡梦中,还不住的呓语着红衣美人的名字…… 秦云卿每一次听到独孤擎这个名字,心就钝钝的挫疼着,深入骨髓,却又说不出来。 太后为此焦头烂额,又是心疼独孤擎的现状,又是怨恨独孤擎的任性,每一日都在万分纠结中度过,而秦云卿有幸每一日陪着太后娘娘这般纠结,以至于也有些精神恍惚起来,所幸后宫的那些妃子们,全都被太后娘娘拒之于门外,连皇后娘娘都不让进,倒也让她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 “姑娘……”林嬷嬷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 秦云卿心头依旧有些茫然,扭头看了林嬷嬷一眼:“嬷嬷,你……” “嬷嬷知道你心中难过,但是嬷嬷一直就不看好你和安郡王,你现在虽然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但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县主,与安郡王还是天囊之别……,姑娘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千万不能……” 秦云卿募得抬头,看着林嬷嬷,许久,才开口:“嬷嬷放心,我知道的,从今之后,我只把他放在心底也就是了。有些事情,吃一次亏就足够了。” 林嬷嬷盯着秦云卿,瞧了许久,这才欣然笑道:“姑娘能够想明白,这才是最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姑娘,秦府到了。”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紧接着车帘被撩起,秦正明那张笑的分外和蔼的脸,出现在秦云卿的面,“七娘回来了?快下来。” 秦云卿朝着秦正明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在春花的扶持下,下了马车,屈膝给秦正明行了一个礼:“父亲安。” “好,好,回来就好。”秦正明此刻看着秦云卿,真的越看越是喜欢,这个捡来的女儿,真的是一个福星!这几日来,他接连受到圣上的表扬,以至于走在路上,人都有些飘飘然的,现在,即便是那些个品级比他高的人,都要笑着和他称兄道弟,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去正院吧,你祖母可是日日盼着你回来呢。”秦正明笑着与秦云卿并肩而行。 “七娘……”秦正明走在抄手游廊上,看了秦云卿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父亲,可是有事?”秦云卿诧异的看了秦正明一眼,猜不透,秦正明到底为了什么,心中闷闷不乐。 “这几日,听说你一直在慈宁宫?” 秦云卿点点头:“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女儿在一边侍奉。” “圣上可是每日都去慈宁宫?” “父亲,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只要是女儿知道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云卿站住了脚,抬起头,看着秦正明。 秦正明没有想到秦云卿这么敏感,愣了一下,难得老脸红了一下:“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秦正明,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林嬷嬷和春花原本跟在两人身后,见状连忙退了几步,远远的站着。 “父亲请直说。”看着四周只剩下自己和秦正明两个人,秦云卿这才开口。 “前几日,有人找我,说起立太子的事情……”秦正明斟酌了一下词句,“建议立皇后的养子七皇子为太子殿下……,让我上表……” “父亲可是答应了?”秦云卿挑眉,看着秦正明,他应该没有这么傻,会答应这种事情。 果然秦正明有些犹豫的声音传来:“我没有当即答应,直说要考虑一下再说,只是……” “只是什么?”秦云卿能够明白秦正明为什么会摇摆不定,虽然现在也渐渐的开始得到圣上的看重,但是终究不能和从龙之功相比,若是现在投向七皇子,等当今圣上百年之后,七皇子登位成为皇帝,那么秦正明凭着拥立之功,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但是此事却实在是风险太大,只要七皇子失败,不能登上皇位,就意味着他从此踏上不归路……这让他怎么能不犹豫?! “只是我心中不能确定,毕竟当今圣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若是万一到时候七皇子……”秦正明一脸希冀的看着秦云卿,“七娘,你可是有什么消息听说。” 秦云卿冷冷一笑,抬起头看着秦正明:“父亲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此事自然是大大的不妥了。” 秦正明募得瞪大了眼睛:“七娘,何出此言?” “父亲请静下心来好生想想,一侧父亲也说了当今圣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女儿也曾替圣上把过平安脉,并没有丝毫的异状,想来再活上个几十年没有问题,父亲如今这么早就站好了队,若是以后七皇子有什么意外,你可担待得起?!再者,这七皇子毕竟不是皇后的亲生,而他的亲生母亲兰妃娘娘的毒已经解了,我可是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圣上差不多日日都要去兰妃宫中,父亲觉得圣上的这个举动说明了什么?凭着现在圣上对兰妃娘娘的宠爱,若后兰妃提出来要把七皇子接到自己的膝下,父亲觉得圣上的答应的可能性有多少?”秦云卿侃侃而谈,而秦正明的额角却已经渐渐的渗出了冷汗来。 “还有一点,父亲可曾想到,他们为什么要找父亲你?”秦云卿的声音很淡,听上去却有些冷然,“父亲在朝中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却上赶着过来,这其中的缘故,父亲可曾好生想过?” “父亲可要知道,你如今明面上可是淑妃娘娘的人,若是被这些人一奉承,出来为七皇子说话……”秦云卿冷冷的看着秦正明,不说话了。 秦正明被秦云卿这么一提醒,冷汗顿时就从额角滑落下来,只觉得背后一阵湿濡,冷汗渗透了内衣,一阵北风起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年节来临 “七娘,我……”秦正明最近被人捧得有些飘飘然的,虽然一直告诫自己要小心谨慎,但是这么多年来的冷板凳坐下来之后,突然有一朝翻身,终究是有些意难平,不经意间便露出马脚来。 如今被秦云卿一提醒,秦正明顿时清醒过来,看向秦云卿的眼中,便带上了一丝惭愧。 “父亲。”秦云卿自然看懂了秦正明眼中的那抹羞愧,心中顿时一松,她需要的是一个助力,而不是一个拖后腿的,语气一顿,继续开口,“女儿现在可是永定国公府名下的义女,秦府和永定国公府在外人眼中可是通家之好,若是父亲请求立七皇子为太子的折子一上,站在永定国公府这边的人,将会如何看待父亲?” “七娘,你的意思是要捧着五皇子……”秦正明犹豫了一下,迟疑的开口。永定国公府和王皇后娘家安定国公府比,简直就不堪一提,这也是他想着转身投靠王皇后的原因,但是如今被秦云卿一提醒,顿时脑中清明起来。 “不!父亲。”秦云卿想也不想的开口否认了,“现在圣上正当壮年,我们要效忠的唯圣上而已!” “唯圣上而已……”秦正明喃喃的重复了一下,瞬即恍然大悟,“七娘,是我误入迷途了!从今而后,我只做一个纯臣。” 秦云卿展颜一笑:“父亲既然能悟,那便是最好的,女儿也只是旁观者清,父亲是当局者迷而已,今后,不论是谁坐在上面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必然不会为难纯臣的。” “你祖母已经等急了,我们快去吧。”秦正明笑着换了一个话题,没有顺着秦云卿的话往下说,但是却听了进去,顿时心情大好起来,朗声笑着,向着正院走去,秦云卿跟在秦正明的身后,看着秦正明挺拔的脊背,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老太太正焦急的坐在正房客堂的主位上,时不时的向着门口张望着:“这七娘怎么还没有回来?不是说今儿个就回来吗?” “母亲不用着急,老爷已经去府门口等候了,若是七娘回来,定然会过来这里给母亲磕头的。”秦太太轻声的安慰着,心中不耐烦至极,可是声音却还是十分的耐心和柔顺。 这半月来,她可是窝囊到了顶点,这老太太在山东的时候,看着是一个没有主意,极其软糯的,可是谁知道到了京城之后,秦正明为了她请封了诰命,而孝宗帝一听是秦云卿的祖母,破格给了一个正三品淑人,从此之后,老太太便端起了架子,自己是动则得咎,每日里只能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生怕一个不对,被老太太数落一阵。 “回老夫人,太太,七姑娘和老爷一起来了。”小丫鬟进来行了一个礼,轻声的禀报着。 “快,快请进来。”老太太倏的就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祖母,你可是长辈,她只是一个晚辈罢了!”秦云怡实在看不下去了,冷着脸说道。 “六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老太太刷的就把脸沉下来了,“七娘现在可是县主了!我听老五说,县主可是宗室,比我们这里的人品级都要高,就算出去迎一下也是应该的!以后如果再这么不知轻重的说话,看我不罚你!” 秦云怡心中那个气啊,却又不敢跟老太太顶嘴,黑沉着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心中的怒气压了回去:“是,祖母。” 老太太见秦云怡认了错,便也不在苛责,扶着石妈妈的手,就要出门去迎秦云卿,却见秦正明已经挑帘进来:“娘,七娘回来了。” 秦云卿跟在秦正明的身后,正要敛身给老太太行礼,却被老太太伸手拉住了:“好孩子,来,给祖母瞧瞧,可曾瘦了?”老太太说着,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一脸的心痛,“可怜见的,竟然瘦了这么多,在宫里哪里能像家里一样,吃住随心的!石妈妈,快让厨房把燕窝端上来,给七娘顺顺口,然后让她们仔细的做些好吃的端上来。” “是,老夫人。”石妈妈笑着应了一声,转身下去吩咐了。 “七娘,来,坐在祖母身边。”老太太拉着秦云卿在身边做了,“既然回来了,这几日就好生补补,要把那些子瘦下去的肉都补回来才行,女孩子家家的,肉乎乎的好看。” 秦云卿听着老太太唠唠叨叨的说着,心底缓缓的升起一抹暖意,不论老太太因着什么原因,才对她如此嘘寒问暖的,但是那心底的诚意,她却是看得出来,老太太是真心的心疼她。 “祖母,我很好,没……”秦云卿笑着想要安抚老太太几句,却被老太太打断了:“好?哪里好了!”老太太嗔怪的瞪了秦云卿一眼,扭头看着秦太太,“老五家的,这燕窝怎么还没有端来?你也不去催一催!” 秦太太差点被老太太的这话气的吐血,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抬头看了秦正明一眼,却见秦正明一脸深以为然的模样,想要发作,但终究不敢,只得站起身来,正要出去,秦云怡唬的就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秦云卿:“七娘,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娘岂是那供人驱使的丫鬟,要替你去……” “住嘴!”不等秦云卿开口,秦正明猛地扭头,阴冷的目光扫向秦云怡,“六娘,你的礼仪都学到什么地方去了?七娘现在是县主,岂是你能指手划脚的指责的?!” 秦云怡的脸,顿时越发的黑沉,却又不敢顶撞秦正明,只得一脸委屈的认错:“父亲,女儿知错了。”抬头,又努力的朝着秦云卿挤出一抹笑容,“县主,我与你姐妹相处惯了,一时之间忘了礼仪,你该不会怪罪姐姐吧?”明里暗里指责秦云卿得了势,就不认人了! 秦云卿笑着站起来:“六姐姐,你我姐妹,这里又没有外人,哪里用得着讲究这些个有的没得,但若是有外人在,让人看见了,岂不是让人耻笑我秦府没有规矩?以后六姐姐说话还是注意些的好。”秦云卿这话虽然客气,但是言外之意却是,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礼仪规矩的,若是习惯了,在外人面前也这样任性,到时候丢的可是秦府的脸。 “你……”秦云怡被秦云卿堵的说不出话来,脸色越发的黑沉,扭头看了一眼秦太太,脸上露出一丝讥讽来,“县主,我娘可是你的母亲,你指使着我娘做事,难道就不怕人说你一声不孝吗?” “哦~”秦云卿抬眉,看了一眼秦太太,“母亲,六姐姐这话说的可是?” “六娘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老太太听着不乐意了,“七娘可是一直坐在我身边,什么话都没有说,最是乖巧不过的,你怎么能胡乱攀扯?你若是一直这么跋扈,就算是嫁去了镇国公府,也是丢我秦府的脸面!” 秦云怡没有想要老太太偏心到这个份上,原本瞧着老太太对自己也算是宠爱,但是秦云卿一回来,这一比较,高下立分,心中预发的不忿。 “老夫人,燕窝来了。”石妈妈端着燕窝进来,老太太忙不迭的盯着秦云卿把燕窝吃下去,倒把秦云怡放在了一边,免了秦云怡的难堪,可是这仇,却是越结越深了。 “五叔,七妹妹被封为县主,是我秦家的荣耀,是不是应该摆酒席,好生庆贺一下。”一直默默坐在一边的秦云馨突然开口说话了。 秦云馨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可算是憋坏了!秦云卿第二日就进宫了,而秦太太又忙着准备年节,伺候老太太,根本就没有闲余功夫带着她们姐妹去做客,而秦云怡虽然在京城时间不短了,但是由于秦正明的官位不高,并没有什么豪门闺秀与她交往,因此这大半个月来,秦云馨大感失望,还不如在山东的时候,她好歹也是百年世家的嫡女,虽然父亲并没有出仕,但大家看在世家的面子上,若是有什么时兴的事情,总是忘不了给她一张帖子,哪里像现在这般,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出门了! 秦正明点点头,秦云馨这番话说得也确实有些道理,于是抬头看着秦云卿笑着道:“七娘,你觉得如何?” “七妹妹自然是答应的了!”秦云馨看着秦云卿,不等秦云卿开口,便抢了话头过去。 秦云卿瞥了秦云馨一眼,见她看着自己,丝毫不曾掩饰眼中的热切,脸色一沉:“父亲,女儿以为万万不可。” “为什么?”秦云馨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忍不住倏的站了起来,“你被封为县主,我们都替你高兴,摆酒席庆贺一下,也是我们一番心意而已,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践踏!是不是做了县主,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姐妹了?” 秦云馨一脸的怒气:“若是我们不配做你的姐妹,你直言就是!即便你是县主,也不见得我们沾得了你的光,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到底是百年世家培养出来的嫡女,说话就是滴水不漏,轻描淡写之间,就把秦云卿描绘成了一个得势不饶人的势力女子,而她自己却成了姐妹情深的典范。只是现在的秦云卿,已非当初刚到秦府时,那个无依无靠的秦云卿,当即淡淡一笑:“五姐姐,你误会了。” “五姐姐怎么就误会了你?”秦云怡抢过秦云馨的话,“若不是你目中无人,怎么会连父亲的话,也不听了?” 秦云卿扭头看着秦云怡,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平缓:“六姐姐这话我可是怎么都不敢认的。我这个县主只不过是邀天之幸,凑巧救了太后而已,并不是立了什么天大的功勋,而且还是一个只有封号没有封地的空头县主,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若是我们真的摆酒庆贺,真正的豪门贵胄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即便是送了请帖过来,他们也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到时候岂不是被人笑话?!若是让御史知道,定然会弹劾父亲教女不严,因为太后病重,我才得了这个县主,现在大肆庆贺,岂不是对太后不恭?!” 秦正明听着秦云卿缓缓的声音如流水般,虽然不起波澜,但却是隐藏着惊涛骇浪,看向秦云卿的眼光顿时又变了许多!这个女儿,自己今后要多照拂一些才是! 老太太被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吓得脸色顿变:“老五,这个庆贺的事情,以后休再提起,我们自己一家人聚聚就行了。” 秦正明笑道:“母亲说的是。” 秦太太连忙凑趣:“媳妇这就去厨房吩咐她们加些七娘爱吃的小菜。” 老太太笑着点头,秦太太转身去了,立即屋内又洋溢起一团温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转眼就是新年,因着今年秦正明得了圣宠,来往拜年之人便多了许多,秦太太忙的脚不沾地,一时半会的,根本就没有心思管秦府的这些女孩子们。 秦云卿每日里,也不与其他的姐妹们在一起,除了每日去给老太太请安之外,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些绣活,看看医典,原定的等她山东回来,胡家绣坊和济云堂医馆开张,可是她在宫中一呆就是大半个月,倒是把这件事给拖了下来。 年节时期,绣坊的绣娘和医堂的活计掌柜们自然放假了,秦云卿让石磊每人给了五两银子安家费,大家倒也是开开心心的,说好过了正月,再回来。 过了年初三,秦太太开始要带着秦府的女儿们去各个府里做客,但是秦云卿借口孝期未过,便推了所有的人情来往,只是在初五那一日宫中大宴,才一身县主正装,去了宫中,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 大过年的,皇后娘娘倒也没有为难秦云卿,顺顺利利的让她出宫了,倒是出宫之际,钱淑妃让人把秦云卿喊了去,好好的叙了叙姐妹之情,有的没得说了很多,总之姐妹情深,以后要互相之间多帮衬。 秦云卿原以为能看见兰妃娘娘,却不料直到她走出了宫门,连兰妃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林嬷嬷趁着秦云卿陪太后娘娘说话之际,和宫里的几个要好的姐妹们的聚了聚,说了一会儿话,倒也十分的开心。 两人出了宫,坐在马车上,林嬷嬷开始八卦她听来的消息。 “姑娘,我听宫里的老人儿说,现在圣上最宠兰妃娘娘,自从兰妃娘娘身子康复之后,圣上几乎天天都宿在兰妃的宫中。”林嬷嬷说着,不由得有些感叹,“想不到现在的兰妃娘娘竟然比当初全盛时期,更得圣上的恩宠,也算是异数了。” 秦云卿皱了皱眉,看着林嬷嬷:“嬷嬷,太后娘娘对此没有说话吗?” “太后娘娘已经不管宫里的事情很多年了,再说了,如今圣上根基已稳,很多事情,太后娘娘已经不好置喙了,尤其是这种夫妻床上的事情。”林嬷嬷叹了一口气,“圣上虽然纯孝,但是太后娘娘却也不能不顾及圣上的脸面。” 秦云卿突然想到兰妃娘娘中的毒,扭头看着林嬷嬷:“嬷嬷可知道兰妃娘娘中毒的经过?” “这件事,我也只是有所耳闻,但是圣上对此事讳莫如深,不要说我,就连太后娘娘也知之不祥。这是宫中的一大疑案,具体的也许只有圣上一个人才知道。”林嬷嬷看着秦云卿道,“宫中有些事情是不能触及的,譬如兰妃娘娘中毒的事情,你一定要三缄其口,千万记住。” 秦云卿点点头:“嬷嬷放心吧。我以后只当不知道此事,连做梦都不说的。” 林嬷嬷被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笑了:“能这样最好了。” 秦云卿虽然答应了林嬷嬷不再提兰妃的事情,可是心中却不由得不去想,当初师父说兰妃中的毒来自戎狄,而那一日在山东,独孤擎也说在秦云卿的尸身上闻到的香味,也来自戎狄,这两者之间……,莫非有什么联系?! “嬷嬷,他可有什么消息?”秦云卿想着,下意识的就开口问道。 林嬷嬷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去大佛寺 “嬷嬷,有话请直说就是。”秦云卿抬起头,对上林嬷嬷的眼睛,心猛地沉了下来。 “姑娘,你可知你刚才那下意识出口的话,幸而是在我的面前,若是下次在别人面前,不经意的流露出来……”林嬷嬷的眼中有着责怪,还有微微的痛心。 秦云卿被林嬷嬷的这种眼神一刺激,猛地回过神来,对上林嬷嬷那有些痛心的神色,顿时脸色一变,血色猛地退了去,隐隐的略上了藏白:“嬷嬷,我,不是,故意,想要,提起……他,我只是……。” 秦云卿这一番话,说的极为艰难,虽然心中明白此生已成陌路,但是心中终究有些意难平,因此刚才不经意间,便脱口而出了。只是有时候越是不经意,越是让人觉得心中放不下,很显然,林嬷嬷也是这么认为的。 “姑娘,感情的事,定然要快刀斩乱麻才行,长痛不如短痛,痛过了,也就死心了。”林嬷嬷身子挪了一下,坐到了秦云卿的身边,拽住了秦云卿的手,声音轻缓,带着安抚,“你可知,他如今已经成为了京城的笑柄,你与他已经渐行渐远,连一分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秦云卿心中一紧,脸上却没有显示出来,只是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林嬷嬷:“他~,如何会成为笑柄?” “他这一次闹得太过份了,圣上真的生气了。便是过年,圣上也没有让他出宗人府,依旧让他在宗人府中自省。”林嬷嬷的眉心微微拧着,“也不知那个妖孽男人给他下了什么蛊,竟然像是疯了一般的,不论谁去劝说,全都没用!全都让他赶了出来,寻死觅活的非要娶那个男人,现在京城那些个贵胄都睁着眼睛想要看他的笑话呢……” 林嬷嬷声音停了停,看来秦云卿一眼,见她脸色平静,才继续开口:“睿亲王气的暴跳如雷,若不是圣上拦着,定然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秦云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终究他还有个有福的,好歹有这么多人还关心着他。” 林嬷嬷同情的看了秦云卿一眼,眼中有着深深的怜惜:“太后娘娘气的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下了懿旨,要把那个妖孽男人找出来,可是那人却似泥入大海,踪迹全无。” ………… 林嬷嬷的声音幽幽的,没有起伏,仿佛在叙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秦云卿默默地听着,心依旧钝钝的疼着,但是却没有以前那种彻骨的感觉。 “圣上因为这件事大为恼怒,以至于连大胜戎狄这事也压了下来,还没有大肆封赏。”林嬷嬷的声音顿了顿,扭头看了秦云卿一眼,“听说这次钱致远立了大功,圣上可能会重赏。而戎狄大君把他最心爱的公主送了过来,要与大鹏皇朝联姻……” “难道戎狄公主看中了钱致远?”秦云卿吃了一惊,眼前闪过一抹火一般的红色,那一日追赶着独孤擎进城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戎狄公主。 林嬷嬷摇摇头:“听说太后专程召见了戎狄公主,询问戎狄公主可有意中人,而……”林嬷嬷突然闭上嘴,不说话了。 秦云卿等了一会儿,见林嬷嬷只是沉默着,并不往下说,不禁好奇起来:“难道戎狄公主看中的人……,莫非是他?” 林嬷嬷深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点点头:“戎狄公主向太后娘娘提出来,要嫁安郡王为王妃,可是太后娘娘没有答应。” 秦云卿有些惊讶,但却也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听过也就算了,换了一个话题:“上元节就是我娘亲的死祭,我想去大佛寺给我娘亲做一场法事……” 林嬷嬷也跟着把心思转了过来,两人一起说着去大佛寺做法事的事情,商议着该带些什么过去,正说着,车子停了下来,林嬷嬷撩起车帘一看,原来已经到秦府了,春花正焦急的等在府门口,看见马车停了,急忙迎了上来,伸手扶着林嬷嬷和秦云卿下了车。 秦云卿回府后,去拜见了老太太,顺便提了上元节那一天要去大佛寺做法事的事情,老太太自然是一口应承了,扭头就吩咐秦太太要好生准备祭品。 秦太太虽然心中极不舒服,不愿意做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但是看着老太太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只得应了,现在的秦云卿,她越发的得罪不起了。 秦云卿陪着老太太说笑了一阵子,小厮便过来禀报说秦正明要找秦云卿说话,老太太忙催促着秦云卿过去:“七娘,快去吧,莫让你父亲久等了,早些说完了,早些去歇着去。” 秦云卿恭声应了,给老太太行了一个福礼,这才退了出去,向着书房而去。 秦正明在书房里等着秦云卿,看见秦云卿进来,忙笑着招呼:“七娘来了?今儿进宫定然累了,快坐下说话。” 秦云卿给秦正明行了一个礼,笑着从春花手中接过盒子,递给秦正明:“这是太后娘娘赏的雨前毛峰,父亲拿着这个待客,也算是太后娘娘的恩典。” 秦正明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这个时节的雨前毛峰可是千金难买,能拿来待客,那可是十分体面的事情,因此也不推辞,笑着接了:“为父就不客气了,赶明儿让他们那几个尝尝,定然让他们好生眼红一阵子!” “不知父亲唤女儿前来,可有什么吩咐?”秦云卿看着笑得一脸开怀的秦正明,突然想到了自己远在山东的双亲,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失落起来,却又连忙掩饰住了。 秦正明却兀自沉浸在喜悦之中,没有发现秦云卿的异常,只是又把雨前毛峰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七娘,坐着说话。” 秦云卿点点头,在靠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窗边有一枝红色的腊梅,正在寒冬中悄然绽放着绚丽的花朵,那幽幽的香气,迎面而来,倒是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秦云卿的心情在腊梅的幽香中舒展开来,即便是寒冬,也有腊梅绽放,这世间没有过不了的坎,只要有心,自己终有一天,能回到山东,承欢父母膝下的。 “七娘。”秦正明喊了一声,发现秦云卿并没有应声,诧异的看了秦云卿,见她定定的瞧着窗外的腊梅,笑道,“七娘,你若是喜欢梅花,我明儿个便让人移去你的院子里就是了。” “啊,不,不用。”秦云卿忙回过神来,“若是种在院子里,日日瞧着,倒是失去了神韵,哪里及得上偶然瞧上一眼的那种韵味。” 秦正明有些不理解秦云卿的想法,他向来以为,只要是喜欢的,能弄到自己手中,自然是最好的,哪里能明白秦云卿这种心心念念的想着,乍然瞧见时候的惊喜。 秦云卿见秦正明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眼中有着探询,忙笑着又解释了一遍:“父亲,真的不需要,我只喜欢远远的瞧着,若是真的到了我的院子了,我反而不想瞧了,倒是失了趣味。” 秦正明见秦云卿的神情不像是作假,便作罢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只要她喜欢就是了,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没有必要认真的。 “昨儿个钱国公府特意找我过去说话。”秦正明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着秦云卿一眼,见她一脸的平静,提起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等了一下,见秦云卿并没有接自己的话,于是便继续说了下来,“我记得你曾说过,上元节那一日是你娘亲的忌日,钱国公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打算怎样?”秦云卿的声音淡淡的,提起钱谦益就如路人一般,她与他并没有丝毫的关联,她真正的女儿早已经在那一年落水的时候去世了,而她只是一缕游荡在人间,不肯咽气的冤魂而已,是专门回来找钱谦益晦气的,这一路走来,她的腰杆已经硬了许多,因此上,口气也是十分的冷淡。 秦正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七娘,我看得出来,他其实挺关心你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已。”看着秦云卿冷淡的模样,秦正明突然有些同情钱谦益,好歹他也是七娘的生身父亲,但是七娘对他,比路人还不如。 “嗯。”秦云卿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梅花,表示对秦正明的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秦正明摸不清秦云卿心中的想法,不清楚这一声“嗯”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低着头想了想,决定放弃,不再去想,反正自己把钱谦益的意思传达给秦云卿,至于秦云卿怎么反应,怎么做,却是自己无能为力的。 “钱国公想要在上元那天,给你娘做一场法事……”秦正明又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她纹丝不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觉得如何?” “父亲,我刚刚向祖母说了,上元节去大佛寺给我娘亲做法事,因此就不劳烦国公爷了。请父亲带话给国公爷,我娘亲只是我娘亲而已,与任何人没有关系。”秦云卿说着,猛地站了起来,“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退了。” “……”秦正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相劝,当初的事情,别人不清楚,他却是一清二楚的,想了想,点点头,“回去早些歇着,今日在宫中折腾了一日,想来定然是累了。” 秦云卿带着林嬷嬷回了自己的院子,并没有跟林嬷嬷提及钱谦益。 院子了春花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用过饭,便都早些歇着了。秦云卿原以为今日听了这么的消息,会辗转难眠,谁料想竟然一觉睡到天亮。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是上元佳节,难得这一日阳光明媚,老太太拉着秦云卿的手,亲自送她到府门口:“七娘,早去早回,省的祖母时刻挂念着。” 秦云卿点点头,笑道:“祖母放心就是,大佛寺是皇家禅院,安全的很,我给娘亲做七日道场,完了就即刻回来。” 老太太兀自还是不放心,让秦云卿带了五六个胖壮腰圆的仆妇,又带了五六个使唤丫头,还让秦太太遣了五六个府里的侍卫,这才依依不舍的看着秦云卿上车,向着大佛寺的方向而已。 上元佳节向来是大鹏皇朝的重大节日之一,每年上元节,圣上都会带着宠妃在正阳门,与民同乐。因此虽然现在还是清晨时分,街道的两边已经挂起了五彩缤纷的灯笼,马车经过正阳门大街的时候,灯柱已经搭建的差不多了。 春花撩着车帘向着外面探了探身子,眼中有些惊艳。 秦云卿笑道:“你若是想看,就留在城中,明儿个在赶去大佛寺也是可以的。” “姑娘,奴婢只是看看路上是不是安全,哪里就让你想那么多了。”春花嗔怪的瞪了秦云卿一眼。 秦云卿看着春花一脸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想不到春花说起谎话来,竟然也是连眨眼都不用的,我可得好生学着一些才是。” “正所谓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指的就是奴婢这种的。”春花一脸正色的自我夸耀,勾的秦云卿笑的差点岔了气。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寂寞,很快就出了京城,向着大佛寺而去。 官道上,稀稀疏疏的全都是向着京城而来的马车,举目望去,却只有秦云卿这辆马车是与京城背道而驰的,一路上倒是引起了很多的注目了。 “吁~~”突然车夫大喊一声,马车骤然停下,让车内不曾防备的秦云卿和春花滚在了一起。 “你是谁?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车外响起侍卫的喝问声,却没有听见有人回答。 “姑娘,你可有事?”吓得林嬷嬷连忙伸手把春花推在一边,扶着秦云卿坐了起来,“可有哪里摔疼了?” 秦云卿摇了摇头,扭头看向春花:“春花,你怎么样?” “我没事。”春花咬着牙齿,一脸的怒容,“姑娘,我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一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拦住我们的去路。”不等秦云卿开口,春花掀开车帘走了,就走了出去。 “呃……”秦云卿正要开口阻止,却被林嬷嬷拉住了,“姑娘,我替你收拾一下。” 林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把秦云卿头上歪斜的钗環扶正了,又把散落的发髻抿了抿,塞到了耳后。 “世子爷,怎么是……你?”突然车外响起春花惊诧的声音。 秦云卿的眉心猛地一蹙,身子一僵,这世子爷……,难道是他?! “姑娘,你怎么了?”林嬷嬷感觉到了秦云卿身子的僵硬,“你认识这个世子爷?”突然,林嬷嬷醒过神来,诧异的看着秦云卿,“姑娘,难道说这世子爷就是……钱致远?” 林嬷嬷心中的怒火腾得就升了起来,自从上次听了秦云卿身世之后,林嬷嬷就极不待见这个永定国公府的世子,威武大将军钱致远,她想也不想,就把他归纳到了负心薄幸的男人里面:“姑娘你不用理他,我们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们父子两个根本就是一个德行!” “嬷嬷……”秦云卿看了林嬷嬷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耳朵极为灵敏,嬷嬷轻声。” 林嬷嬷一听,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姑娘,他该不会听见刚才的话了?否则怎么没有声音传来呢?” 秦云卿摇摇头:“嬷嬷,放心,不会的,只是以后在他面前,说话要小心一些才是。” “姑娘放心,以后万万不会了。”林嬷嬷说着,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车帘也出去了。 车厢内顿时只剩下秦云卿一个人,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良久,外面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来,即便是春花和林嬷嬷都没有发出来,让原本安坐的秦云卿,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心惶惶的便提了起来,凑近车窗,悄悄的撩起了车帘。 薄纱的车帘刚刚撩起一个角落,秦云卿的眼,便落在一双黝黑如海的眼眸中,猛地僵住了。 路遇钱致远 钱致远怔怔的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那眉眼之间的韵味,像极了埋在自己心底的那个人:“云卿……”下意识的,那个深刻在心肺间的名字,又从喉咙底里涌了出来,就如夜间呓语一般,情深,却带着伤感,还有那深深的回忆。 钱致远原本微垂的指尖一阵颤动,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线拉着,抬了起来,抚向那微蹇的眉,想要抚平那眉尖的褶皱。 记忆中的这双眉,向来是舒展的;记忆中的那双眼,向来是含笑的;记忆中的那个人……向来是温柔如水的…… 钱致远的心,不知怎么的又微微的抽疼起来,细细的,就如那钝刀在血脉间慢慢的挫着,不怎么疼,却彻入骨髓,永世不得解脱! “兄长……”对面那红色的朱唇,突然微微的张合起来,吐出两个字,如轰雷般,在钱致远的头顶炸裂,骑在马上的身子,禁不住摇晃了一下,伸出的手指,猛地在半空中僵住,倏的握紧,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不住的跳动着,就如钱致远此刻的心,擂鼓般,像是要涨裂开去,穿破那层薄薄的肌肤,她竟然唤他兄长! 秦云卿盯着脸色瞬间数变的钱致意,嘴角的弧度慢慢的扬了起来,紧锁的眉眼舒展开去,再不掩饰原本的性情,就如那新婚时节,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和沉静,像一朵清丽的百合花,他看着她,她朝他娇俏一笑,贝齿轻咬唇角,翻了翻眼睛,斜斜的瞪了他一眼,才吐出了后半句:“别来无恙?” 钱致远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消退的干干净净,定定的看着秦云卿,良久,在压抑着声音开口:“你,到底是谁?” “我?”秦云卿突然笑了,眉角眼梢飞扬起来,头上的钗環摇晃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莫不是痴了?竟然连我是谁,也不记得了?” 这个时候,秦云卿并没有称呼钱致远为兄长,却只是模棱两可的唤了一声“你”,让钱致远心神具摇:“你,你果然是云卿么?” “我自然就是云卿。”秦云卿突然猛地收敛了笑容,脸色一沉,霎那间暖和如春天般的阳光蓦然就阴沉下来,连吹来的风都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钱致远呆呆的看着突然间换了一副脸色的秦云卿,神情迷茫,猛地伸手抓住了车窗:“云卿,你果然回来了!你果然是在怪我的!我,我当初也只是……迫不得已……,若是……,我怎么也不会伤害你的……,云卿……”钱致远像是陷入了回忆,口中喃喃的自语着,却语无伦次。 秦云卿却在钱致远的这喃喃自语中,心倏的沉入到万丈深渊中。 虽然她早已经视他为陌路,虽然她早已经下决心不再去想,可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当她亲耳听清楚他当初烧了她,是因为要遮掩一些事实,原以为麻木的心,居然还是会丝丝的疼痛起来,熟悉心痛袭来,心脏一阵阵的抽搐,痛得好像不属于她了,她的所有念想,再这一刻猛然成灰!这就是她前世的良人!当她与家族冲突的时候,被抛弃的时候,永远就是她!亏得她当初还全身心的信赖他!却原来,一切都是……笑话! “你果然亏待了她!”忍不住,秦云卿最终还是把心底的怨,心底的痛说了出来,眼眸中有厉色倏然闪过,随即换上了满眼的自嘲。 钱致远猛地抬头看向秦云卿,眼中有希冀,有祈盼,隐隐说然还有不可抑止的激动,“云卿,你真的是她?!” 林嬷嬷伸手猛地拉了一下秦云卿,秦云卿蓦然惊醒,嘴角的阴沉散去,再一次浮上了笑意,只是那笑容中,却满含讥嘲。 “云卿~,我~,你听我说……”钱致远惶急起来,抓住车窗的手猛地一用力,就听见“嘎吱”一声脆响,有一条裂缝从秦云卿的手下慢慢的裂开去,就如秦云卿的心,在自己与钱致远之间,划开了一道鸿沟,从此之后,她与他,除了恨,再没有情! “世子爷!老爷遣人来了。”突然钱致远的身后响起小厮的声音,把钱致远硬生生的从神游中拉了回来,兀的醒过来,木质的窗棂裂开的缝隙中,有细微的木刺突起,刺进了钱致远的指尖,十指连心,那痛……让钱致远倏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有一滴莹润的红色从指尖冒了出来,刺目却又伤感,就如那一日…… 新婚的他即将远行,她在灯下,默默为他缝制衣衫,在更漏声音里,她一针刺进了指尖,然后木然的看着那指尖的红色,抬起头看他:“阿远,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十里外接你……” 那娇语温言犹在耳边,而人却……阴阳相隔。钱致远眼眶一酸,猛地嘴角一扬笑容,虽然温和,但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世子爷……”小厮见钱致远只是有些呆呆的,忍不住又开口说了一遍,“老爷遣人来了。” 钱致远却兀自没有听见,只是看着秦云卿:“你不是她,却为何像极了她?你不是她,却为何说我亏待了她?莫非,你真的是她?” 钱致远的这番话,拗口至极,混沌至极,偏生秦云卿却听懂了,而站在秦云卿身边的林嬷嬷已经变了脸色,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秦云卿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兄长此话差矣。” “怎么说?”钱致远的目光猛地深了起来,看着秦云卿,那目光中仿佛有一把利剑,直直的砍入秦云卿的心间,想要看清楚看明白,她,是不是真的是她?! 回府这些日子来,钱夫人虽然并没有跟钱致远提起自己的疑心,但是钱致远却并非蠢笨之辈,钱夫人言辞之间早已经把自己对秦云卿的疑心表露无疑,在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白氏……秦云卿在钱府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又岂能一无所知! 只是,听的越多,他越不敢相信,她就是她!他的云卿,是那么的温柔,全身心的依赖着他,怎么可能……如如今这般的……泼辣…… 但是……,这相似的神情,这相似的动作,却又让钱致远不得不怀疑……她真的是她! 秦云卿看着钱致远越来越深邃的眼睛,嘴角的嘲讽愈发的明显:“大嫂死因不明,难道兄长真的不知?” 钱致远的脸色猛地一白,正要开口说话,秦云卿却不容他开口:“既然兄长清楚大嫂的冤屈,却置之不理,难道不算是兄长亏待了她?我只用亏待两个字,也算是客气!其实最恰当的应该是负心薄幸这四个字!” “负心薄幸”这四个字如利刃一般,把钱致远的心血淋淋的剖开了无数片,身子不由得摇晃了一下,看向秦云卿的目光顿时凶狠起来。 秦云卿却恍然不觉,径自往下讲:“二嫂一直说我神情举止像极了大嫂,母亲一直怀疑我是大嫂的魂魄转世,曾骗我去净月禅师处相看……”秦云卿的声音一顿,抬起头看着钱致远,眼中全都是不屑,“一切不过是疑心生暗鬼而已!我现在倒是真的希望自己是大嫂的魂魄转世,倒是让我看看,当初你们是怎样的亏待了她,使得她死后,你们钱府合家不安!” “……”秦云卿的这一番话,让钱致远到了嘴边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眸光中的狠戾倏的散去,她果然不是她!如今他也不知道他应该庆幸她不是她,还是应该懊悔她不是她! 只是若是她真的是她,他却不知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现在只知道原本一直压在心头的那一块石头,在自己确定她不是她的时候,猛然就搬了开去,果然,他还是不愿意她回来的! 钱致远想着睁圆了眼睛看着秦云卿,突然叹了一口气,“二妹,若你真的是她,那该有多好!” “我真的是她?”秦云卿像是看着白痴一般的看着钱致远,突然冷笑出声:“我若真的是大嫂,死里逃生之后,再回到国公府,让你们在陷害一次么?这是我听过的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我若真的是大嫂,还能容你们这些人如此逍遥么?!即便是挫骨扬灰,我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的!” “你不是她,你又怎么知道她如是回来,会如何做!”钱致远看着那相似至极的神态,突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秦云卿也不再跟他废话,冷冷的看着钱致远放在车窗的手:“兄长,请松手。我秦府底子薄,你损坏了马车,我会让小厮去国公府取钱修理!现在还请兄长让路。”说完,便放下了车帘,吩咐车夫赶车上路。 “慢着!”钱致远猛地伸手拉住了车帘,看着秦云卿,“我答应过你的,照顾你一辈子,放心,这句话,永远有效。” “……”秦云卿兀的抬头,对上钱致远的眼睛,眸光冰冷。 小厮这时候带了一个人过来,在钱致远的耳边轻声了说了几句话,钱致远的眉梢一扬,“我也去大佛寺。”钱致远仿佛没有看见秦云卿眸光中的寒意,温润一笑,放下了车帘,“启程!” 车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扬起鞭子,甩出了一个响亮的鞭花,马车变再一次缓缓的前行了。 “姑娘,你太冲动了。”林嬷嬷不赞同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世子爷不是迟钝之人,姑娘你这么做,只会引起他的疑心,然后……一切于事无补!” 秦云卿朝着林嬷嬷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原以为我已经能漠然对待往事,却想不到只是没有遇见而已,遇见还是会……心痛!嬷嬷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不会了就好。”林嬷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要再说上几句,可是在对上秦云卿那平静的有些异常的脸,没有一丝涟漪的眸,忍不住心中还是猛地刺痛了一下。 车厢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偶然间还有几声小厮们回话的声音,那个人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但是秦云卿却知道他在车厢外,只是那个人从此如同扔进水里的一颗石子,留下点点涟漪,最终沉没于底,不留痕迹。等真相揭开之后,她与他终将站在对立面,他要维护的,却是她想要破坏的! “姑娘,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秦云卿就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秦云卿惺忪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林嬷嬷一脸不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嬷嬷,我……”秦云卿有些赫然,她竟然在马车中……,这不论怎么说,这都不是大家闺秀的行为,怪不得嬷嬷会生气。 林嬷嬷虽然脸上生气,但是却手脚利索的帮秦云卿收拾了,又给秦云卿罩上了面纱,这才扶着秦云卿下了马车。 “二妹。”一道有些暗哑的声音响起,秦云卿抬头,不出意外的,正好对上钱致远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眼,露齿一笑:“兄长若是有事,只管请便。”说着,也不等钱致远开口,便吩咐春花带来仆从,浩浩荡荡的向着大佛寺的正殿而去。 “二妹!”钱致远上前一步,拦住了秦云卿,“父亲让我……” “你个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调戏良家女子!”突然一声娇喝在钱致远的身后响起,紧接着鞭声凌空朝着钱致远的脊背而来,眼看着皮鞭就要落在钱致远的身上,钱致远脚下忽然一动,那鞭子便落空。 “是谁……”钱致远募得转头,却看见一个火红的娇小身影飞一般的朝着钱致远的方向卷了过来,手中的鞭子一扬,鞭子又响起一个尖锐的呼啸声,朝着钱致远的面门直奔而去。 钱致远身影继续一闪,仍旧避了开去,双手一拱:“公主,这里是大鹏,并非草原,还请公主自律。” 红色的人影猛地一顿,一双黑的有些过分的眼睛一转,把钱致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眉梢一扬,露出一脸的耻笑:“我道是谁,原来是钱将军!想不到向日一本正经的钱将军,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内里竟然也全都是花花肚肠!我今日才算是明白你们中原人所谓的伪君子是什么模样的!” 钱致远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抢白过,顿时气的脸色腾得涨红起来:“请公主慎言,云卿是末将的妹妹。” “妹妹?情妹妹吧!”戎狄公主根本就不理钱致远的这个茬,径直上前,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腕,“这位姑娘,我瞧着顺眼,我叫爱丽,是戎狄的公主,你呢?” 秦云卿暗暗地把手一缩,却不料爱丽公主拽的很紧,秦云卿又不敢大力的挣脱,正在危难的时候,却听见钱致远的声音响了起来:“请公主放开我妹妹。” “哎呦?这就心疼了?这妹妹,妹妹的叫的倒是亲热!只是人家姑娘却不认你这个情哥哥!”爱丽公主猛地回头瞪了钱致远一眼,“你若是敢在胡乱攀扯,败坏姑娘家的名声,看我饶不饶你!”爱丽公主说着,又使劲的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扭头笑着对秦云卿说道,“我说的像不像你们大鹏朝的人?!其实我最看不惯你们大鹏朝这种了!喜欢就直接说出好了,做什么要这么九曲十八弯的……” “公主,我真的是他的妹妹。”秦云卿听爱丽公主越说越不像话,猛然响起那一日大军回城的时候,一个红色的人影追着独孤擎的跑的模样,眼前的这个戎狄公主,莫非就是那个…… 秦云卿突然对爱丽公主伸出一分亲近之情来,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儿罢了! “你真的是他的妹妹?”爱丽公主兀自不相信,只管瞪着秦云卿又问了一遍,等到秦云卿点头,爱丽公主却一脸不信的扭头在钱致远和秦云卿两人身上来回着,“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眼看着就要洞房花烛夜了,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爱丽公主猛地跺了一下脚,“定然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你们应该是夫妻才对!” 爱丽公主的这话出口,让秦云卿心中猛地吃了一惊,可是脸上却隐隐的铁青起来,满脸的怒气:“公主,你不要欺人太甚!” 爱丽公主看看秦云卿,又看看钱致远,一脸的为难:“我,我只是,只是推算而已……”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周年祭 秦云卿突然笑了,难得眉角眼梢全是笑意,那笑意深入眼底,直直的看着钱致远,说不出的讥讽和嘲弄。 钱致远被爱丽公主的几句话逼得无地自容起来,脸色顿时阴沉如墨:“公主,别人退让与你,并不是表示也末将也会,若是公主再如此的胡搅蛮缠,休怪末将不客气!”钱致远说着,身子一揉,双手一伸便抓住了爱丽公主手中的鞭子,稍微一用力,鞭子就被拉的笔直。 爱丽公主在草原向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惯了,除了那个挨千刀的独孤擎之外,再没有受人如此的不假辞色过,虽然此次戎狄战败,但并没有一败涂地,因此来了大鹏,圣上也是极为恩宠,极尽笼络之意,在京城中,过的也算是嚣张,只是想不到竟然在钱致远这里碰了壁,顿时心中大惊,脸上却一副全然不屑的模样。 “一个大男人,竟然抢女人的东西!钱将军,你竟然连羞耻都不懂吗?”说完抬头正好对上钱致远的眼睛,被那浓重的戾气吓了一跳,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手一松,皮鞭掉下去,砸在青石板上,清脆的“哐当”声响起,把爱丽公主惊醒过来,扭头撇了一眼秦云卿,见她只是冷冷的笑着,顿时心中欢快起来,“一根皮鞭而已,钱将军你若是要,本公主就赏了你!” 钱致远脸色越发的黑沉,双脚一动,向着爱丽公主便逼近了一步。 爱丽公主倏的退了一步,身子便贴近了秦云卿:“姑娘,我初次来大鹏,人生地不熟的,听说这大佛寺最是灵验的,不知姑娘能不能带我进去看看?”爱丽公主说一番话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带上了一层伤感,原本明亮的眼睛,也不知因为想起了什么人,而突然之间黯淡下来。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钱致远,又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边的爱丽公主,突然点了点头:“公主远来是客,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只是我来大佛寺,是为了祭祀家母,若是公主不嫌烦,尽可以跟着我。” “不嫌烦,不嫌烦的!”爱丽公主笑颜如花,牢牢的挽着秦云卿的胳膊不放,挑衅一般的看了一眼钱致远,“姑娘,我们进去。” 秦云卿点点头,扭头跟林嬷嬷说了几句,便带着爱丽公主向着高高的山门走去。 才上台阶,早就有知客僧迎了上来:“县主安。” “大师不必多礼。”秦云卿笑着开口,“不知法事……” “回郡主,法事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县主驾临。”知客僧恭敬的笑着,这场法事可是一笑大师亲自吩咐下来,这一笑大师可不是任谁都能惊动的,知客僧自然对秦云卿抱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请大师前面带路。” “你,你竟然是县主?”爱丽公主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她来了大鹏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对大鹏的风俗人情也算是有些了解了,这县主可是只有宗室子女才能有的封号! 秦云卿点点头,却没有解释:“我要去给家母上一炷香,若是公主嫌闷,不如让我身边的大丫鬟带着公主到处走走?” 爱丽公主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脸黑如墨的钱致远,双手越发的抓紧了秦云卿,头摇的就如拨浪鼓一般:“不,不会,我自然是要给伯母上一炷香的。” 知客僧带着秦云卿一行人到了地藏殿,胡真珍的法事安排在地藏殿,这若不是一笑大师的特别关照,一般人可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此时,地藏殿附近的游人早已经驱赶的完毕,整个大殿除了袅袅的佛音,和早已经披挂整齐的和尚,再没有别人,钱致远带来的侍卫和跟随爱丽公主而来的侍卫们,还是把地藏殿团团的围了起来,知客僧看着手按着刀柄的侍卫,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秦云卿拉着爱丽公主朝着正殿走去,钱致远跟在两人的身后,正要跨进大殿,却看见走在前面的秦云卿突然停了下来。 “二妹~”钱致远诧异的开口,看着秦云卿。 “我娘不配兄长拜祭的,没得让我娘在天上不得安心,还请兄长回去吧。”秦云卿的声音淡淡的,却极为疏离。 “给姨娘到底也是我的庶母,给她上一炷香也是应该的。”钱致远身影不动,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此刻心情的喜怒。 “不必!我娘没有这个福气消受。”秦云卿冷冷的拒绝。 顿时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起来,爱丽公主一脸疑狐的看看秦云卿,又一脸疑狐的看看钱致远,最终摸了摸鼻子,悄悄的退了一步,站在了林嬷嬷的身边,一脸紧张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 “父亲让我过来,代替他向姨娘上香。”钱致远没有丝毫的退让。 原来钱谦益得了秦正明的信,说胡真珍周年祭,秦云卿上大佛寺给她做法事,钱谦益便找了钱致远,让他替自己在胡真珍灵位前上香。 自从秦云卿出现之后,钱谦益突然发现,胡真珍竟然才是深埋在自己的心底的女人,竟然才是自己这大半辈子来,最让自己刻骨铭心的,顿时心中对胡真珍的内疚一日更甚一日,转而变成对秦云卿的内疚。而钱致远自从回京之后,就没有见过秦云卿,对秦云卿也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见上一面,得了钱谦益的吩咐,并没有半分的不愿,便带了侍卫赶往大佛寺,这才有了钱致远路遇秦云卿这一事。 秦云卿一听说是钱谦益让钱致远过来的,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却退了一步,但是那眼中的不耐却没有丝毫的消减。 爱丽公主脸上的疑惑更甚,偷偷的瞧了一眼钱致远之后,终于忍不住挨近了秦云卿,小声问道:“姑娘,你到底是谁?跟他是……什么关系?我怎么瞧着,他……好像……喜欢你?” 看文的亲们抱歉哈,小为存稿耗尽,昨天家里有事没有时间码字,今天先送上热乎乎刚出炉的两千,晚上还有一章……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人不见了 秦云卿闻言笑了,扭头看着爱丽公主:“果然你的眼光很是不错。” 爱丽公主见秦云卿并没有否认,眼中的疑惑更盛了,歪着脑袋,盯着秦云卿看了许久,见她眼中没有不悦,眉角一弯笑了:“我们草原人向来爱就是爱了,没有你们大鹏人这么多的弯弯心眼。” “但是他却真的是我哥哥呢!滴滴亲的亲哥哥。”秦云卿没有再看爱丽公主,扭头讥嘲的看着钱致远。 “你?她的妹妹?!他……”爱丽公主使劲的摇了摇头,“真的是兄妹?这却是不可以的!” “兄长,公主说是不可以的。”秦云卿一语双关,拉着爱丽公主退了一步,“你拜祭了姨娘,早些回转去吧。” 钱致远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意,心中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发现,他的心中一片混乱,就如纠结在一起的渔网,越理越乱,越想解开,却纠缠的越紧,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秦云卿。 为什么她偏生就叫了这么一个名字?!为什么她言行举止之间会像极了她?!但却又让他知道她并不是她!每一次当他要下定决心不去想她,可是她又硬生生的钻入到自己的梦里来…… 他明知她不是她,他明知她与他是禁忌,他明知她是他碰不得的……,但是他却如饮鸩止渴一般的,希望通过她而看见她! 爱丽公主见钱致远黑沉着站在原地,不说话,却也不动,只是怔怔的看着秦云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柔声劝道:“钱将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一定要钻这个牛角尖?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前一时,爱丽公主还怕极了钱致远,可是在看见钱致远那灰暗的眼神之后,便开口相劝起来。秦云卿不禁有些意外,瞥了爱丽公主一眼,见她眼中却是真诚的,隐隐的还带了一抹同病相怜,猛然就响起爱丽公主对独孤擎的一片痴心来,忍不住嘴角微微的勾了勾。 钱致远原以为爱丽公主看破了他的心思,会一脸的鄙夷,想不到她竟然开口相劝,于是便也不否认,脸色微微的缓和一些,转身朝着爱丽公主拱了拱手:“多谢公主宽解。” 知客僧出来再一次请秦云卿进殿内,法事就要开始了,林嬷嬷急忙上前,扶着秦云卿向着殿内走去。 爱丽公主见秦云卿进去了,也忙跟着秦云卿进了内殿,钱致远怔忡的看着秦云卿的背影,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跟了进去。 等法事结束,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春寒料峭,虽然夕阳如火,但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刚走出内殿,迎面一阵寒风吹来,秦云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春花连忙捧了一件银白鼠毛的大氅过来,披在秦云卿的身上。 爱丽公主的身上也有些单薄,秦云卿把身上的银白大氅披在了爱丽公主的身上,爱丽公主刚要推辞,秦云卿忙阻止了笑道:“我此次过来,原是准备在这里住上几日的,自然是带足了衣服的,这件你披着,我让她们再去取一件就是了。” 爱丽公主还要再说什么,见春花早已经返身回去,又取了一件银灰的鼠毛大氅过来,便笑着不推辞了:“秦姐姐,你对我真好,难得我们性情相投,反正我最近也无所事事,不如就陪着你在这里住上几日。” 这大半日的相处,爱丽公主自觉的已经跟秦云卿很熟了,很快的就改口称秦云卿为姐姐,也不去管两人年龄的差距。秦云卿却被爱丽公主这种自来熟吓了一跳,她字重生以来,防人的心甚重,便是与独孤擎两情相许的时候,她也没有放下过戒心,如今见爱丽公主一派纯真烂漫,心中微微的动了一下。 林嬷嬷悄悄的朝着秦云卿摇了摇头,示意秦云卿拒绝,秦云卿眼角的余光瞥见钱致远正远远的看着自己,突然点了点头:“若是公主不嫌在寺中闷的慌,就在这里住上几日也是无妨的。” 爱丽公主听了顿时高兴起来,大声招呼着随身侍卫过来,吩咐他回府里去,取了她的衣物过来,侍卫看了一眼秦云卿,见秦云卿浅笑嫣然,一脸的平静的看着他,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二妹,父亲让我在这里陪着你,我包下了你隔壁的院子,若是有什么事,尽管让人找我便是。”钱致远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去了。 爱丽公主看着钱致远那挺直的背影,撇了撇嘴:“他也在住在这里?” 秦云卿此刻也看着钱致远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冷:“好像是的。” 爱丽公主顿时不满起来:“是的就是的,什么叫好像是的!”叫完,也不等秦云卿开口解释拉着秦云卿朝着后院厨房方向走去,“秦姐姐,听说这大佛寺是斋菜最是有名,我们去瞧瞧,可有什么好吃的?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公主。”秦云卿笑着拦住了爱丽公主,“公主喜欢吃什么,点了让小师父送过来就是,何必亲自过去。” 爱丽公主想了想,瞬即笑了:“秦姐姐,我们回院子去。” 秦云卿包的院子在大佛寺的西方,靠近观音殿的地方,因着太常公主在观音殿出家,游人少至,最是幽静的。 秦云卿用完斋菜之后,要抄写佛经,而爱丽公主却最是坐不住的,就带着侍卫去外面闲游。 林嬷嬷等爱丽公主出门之后,这才走到秦云卿的身边,见秦云卿握着笔,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那一丛有些枯黄的海棠花,不知在想些什么,忍不住上前,在秦云卿的耳边轻轻的喊了一声:“姑娘……” “啊?哦~”秦云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跳了一下,回头看见是林嬷嬷,笑道:“嬷嬷,可是有事?” “姑娘心静不下来,不如我们说说话。”林嬷嬷说着动手替秦云卿把笔墨整理一下,“姑娘,你为什么要把爱丽公主留下来?你可要知道她的身份敏感……” 秦云卿扭头笑着看着林嬷嬷:“正因她身份敏感,我借着她避一下钱致远而已。” 林嬷嬷想了想,点点头:“姑娘还是早些把她送走才是。至于钱致远……姑娘也早些打发了他才是。” 秦云卿闻言,微微蹙了蹙眉:“不要管他,他爱呆着就呆着,脚长在他身上,嘴长在别人脸上,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管不了那么多。” 林嬷嬷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给秦云卿沏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姑娘……” “嬷嬷,让我独自一人静一静,然后替我娘抄写佛经,在佛前供奉着,也算是我一份孝心。” 林嬷嬷应了一声,看着秦云卿脸上那浅浅的倦意,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得默默的退了出去。 接下来日子过的都十分的平静。 每日早上秦云卿起身的时候,爱丽公主还没有醒,秦云卿便带着林嬷嬷独自前往地藏殿,而钱致远总是静静的跟在秦云卿的后面,中午用斋饭的时候,爱丽公主便一脸朦胧的出现,然后下午就在爱丽公主唧唧喳喳的声音里度过,晚上秦云卿就关在房间里抄写佛经。 眼看着日子过的飞快,原定的十五天法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再过两三天便可以圆满了。 这一日晚上,秦云卿依旧伏在桌案上,就着灯光抄写佛经,突然林嬷嬷推门进来,声音里带着焦急:“姑娘……” “嬷嬷,怎么了?”秦云卿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林嬷嬷,在秦云卿抄写佛经的时候,林嬷嬷向来轻手轻脚的,从不打扰她,今日却异于常日,秦云卿的眉间,不由自主的狂跳了几下,不安从心底升了起来,“莫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姑娘,爱丽公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林嬷嬷的眉心紧锁着,“往日这个时间,公主早已经回房睡了。” 林嬷嬷每日里睡觉前,都会去爱丽公主房中查看一遍,往日里,爱丽公主最迟在戌时二刻就已经回房了,可是今日,林嬷嬷一直等到亥时一刻,还不见爱丽公主回来,这才意识到爱丽公主可能已经出事了,于是急急忙忙的过来找秦云卿。 秦云卿一听说爱丽公主不见了,顿时着急起来,倏的就站了起来:“嬷嬷,你可是仔细查过了?” 林嬷嬷虽然心中慌乱,但是脸上看上去却还是十分的镇定:“我仔细的查过了,公主晚饭后带着侍卫出门散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秦云卿心念电转,爱丽公主带着侍卫出门的,一般的人根本就近不了身,除非……。不知为何,秦云卿脑中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钱致远。 “嬷嬷,你可曾遣人去钱致远的院子里看过?” “这……”林嬷嬷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公主跟钱致远就如仇人一般,再说了,孤男寡女,爱丽公主怎么会……在他的院子里?”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无耻反水 秦云卿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嬷嬷,这大佛寺乃是皇家禅寺,虽然看着防卫不严,但是太常公主可是皇家的长公主,她在这里出家,这戒备定然是明松暗紧的,便是爱丽公主自己也随着带着好些侍卫,一般的宵小之辈,天黑之后,不要说在寺内下手,便是想要进寺,怕也是千难万难的!而最近住在寺内的除了我就是钱致远……,这也不能不让我疑心他……” 林嬷嬷听了秦云卿的话,霎时脸色一变:“姑娘,难道说钱致远想要娶爱丽公主……” 秦云卿摇摇头:“这应该不至于,娶爱丽公主对五皇子并没有好处,淑妃应该不会同意的,而钱致远……,应该也不会看上爱丽公主,这其中必然有原因,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在这里猜测无用,不如前去钱致远的院子里看看,不就知道分晓了?” “啪,啪……”突然窗外传来清脆的拍掌声,在静寂的夜里,分外的清晰和刺耳。 “谁?是谁在外面?!”林嬷嬷一伸手,把秦云卿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窗口。 “怪不得阿擎如此看重你,果然与寻常女人不一样。”窗外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紧闭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一张娇媚的有些过分的脸出现在林嬷嬷的面前,“美人儿,不用怕,是哥哥我。” “你?你来这里干什么?”林嬷嬷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顿时越发的吃惊,脸上的戒备更甚。 “我自然是来会美人的!”赫连雄双手一按窗台,身子一纵,便跳进了屋内,脚尖一勾放在一边的椅子,身影一转,便坐在了椅子上,抬起如雪的皓腕,伸手把垂在一边的发丝勾了起来,勾到了耳朵后面,然后便用一只手拖着腮,歪着头,那带着桃花的眉眼,直勾勾的看着林嬷嬷,直看的林嬷嬷浑身寒毛不由自主的林立起来。 “嬷嬷,想必您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美人。”赫连雄笑的一脸无害,“只可惜缺乏保养,以至于现在皱纹有些多,明儿个我送一些自己调的护肤品给您老人家试着用用,定然让您老人家焕发第二春!” 赫连雄这些奇怪的话,林嬷嬷虽然不是十分懂,但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好话,看着赫连雄那双似乎能勾人魂魄的眼睛,身子一僵,越发的把秦云卿护得紧了。 秦云卿原先站在林嬷嬷的身后,听着赫连雄与林嬷嬷调笑,心中怒气募得就升了起来,想了想,伸手轻轻的拽了林嬷嬷一把。 “姑娘……”林嬷嬷自然领会秦云卿的意思,可是不但没有让开,反而身子一侧,越发的秦云卿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嬷嬷,他是来找我的。”秦云卿的声音有些无奈,这个人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定然是与爱丽公主失踪的事件有关,而瞧他这阵势,必然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姑娘!”林嬷嬷就如护犊的老母鸡一般,张开双臂把秦云卿护在身后,瞪着眼睛,看着赫连雄,“有什么事,直说就是,又何必找我家姑娘!” “嬷嬷,你家姑娘才是主子。”赫连雄淡淡的笑着,换了一个姿势,用两只手拖着下巴,映衬着皎洁的月色,恍若仙人一般,虽然做出一脸的妩媚来,但声音里却隐隐的含着凌厉。 林嬷嬷被赫连雄的话震了一下,却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眼神虽然温柔,但是那温柔却阴冷如冰,让人心不由自主的停止的跳动。 站在林嬷嬷身后的秦云卿自然感觉到了异状,伸手拉住了林嬷嬷的手臂:“嬷嬷,放心吧,他不会伤害我。” “啪,啪……”清脆的掌声再一次响起,赫连雄不知何时已经直起了身子,慵懒的斜斜倚在椅子上,斜睨着眼睛看着从林嬷嬷身后出来的秦云卿,轻轻的拍着两只手,“果然秦姑娘是个明白人,不枉我花费了这么一番心思。” 秦云卿闻言眉心微微蹙了起来,转身在床边的锦杌上坐了,一脸浅笑的看着赫连雄:“刚才嬷嬷一心为主,倒是让赫连公子见笑了,只是想必赫连公子没有见过如嬷嬷这般忠心为主的,所以才少见多怪了。” 赫连雄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常态,戏谑的看着秦云卿:“秦姑娘果然犀利,赫连领教了。” 刚才秦云卿的那番话,看是为林嬷嬷开脱,实则是讥笑没有人忠心为他,他若是被秦云卿气到了自然要把忠心为自己人喊出来,倒是上了秦云卿的当了,若是默不作声,岂不是证实了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赫连雄顿时把心中的轻视去掉了几分。 秦云卿也想不到赫连雄竟然如此的光棍,不痛不痒的回了自己一句,便把自己的试探堵了回来,于是也不与他废话,想了想,便准备开门见山。 现在爱丽公主不见了,她可是比他着急多了!这个爱丽公主可是关系着两国的邦交,若是自己不能把她完整无缺的找回来,到时候怕是自己再多三条命也不够陪的! “赫连公子此来,应该是为了爱丽公主的事吧。”秦云卿这一句虽然是问句,但是用了肯定的语气,“还请赫连公子示下,爱丽公主现在在哪里?” 赫连雄看着秦云卿瞪圆了眼睛,良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听说大鹏朝的女人个个都温婉可人,小鸟依人一般的,想不到秦姑娘竟然是个例外的。” “看来是我猜错了,赫连公子今日不是为了爱丽公主而来,只是想要找人,倾诉一下,不如还请公子移步……”秦云卿浅笑着开口,站了起来。 “莫非秦姑娘觉得今夜月色甚好,要与我月下漫步,聊诉衷肠么?”赫连雄的眼睛兀的就亮了起来,但是身子看上去却越发的娇柔了许多,倚在椅子上,举手投足更是风情无边,“人都说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喜爱,果然诚不欺我,小娘子不如……” 秦云卿依旧一脸的浅笑,静静的站着,看着赫连雄,而林嬷嬷却早已经脸色铁青了,碍及刚才赫连雄那无形的犀利,只得强忍着没有发作。 赫连雄却在秦云卿的那一脸浅笑中,调笑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顿了顿,扭着头看着秦云卿,笑的一脸的温情脉脉:“小娘子,不如我们一起去月下散步?” “出了院子往前走一百步,那里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道场,赫连公子有什么要说话,尽管去找观世音菩萨,她老人家定然不会嫌弃赫连公子,絮絮叨叨如老太婆一般。” “你……”赫连雄满腔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想不到秦云卿竟然没有被自己的美色所迷惑,恨恨的咬了咬牙,这才沉着声音道,“秦姑娘猜的不错,我今夜晚,就为了爱丽公主的事情前来。” 秦云卿挑眉,看着赫连雄,却没有说话。 赫连雄装腔作势的等着秦云卿开口,却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返身落座,从林嬷嬷手里接过茶盏,伸手拿起盖子,好整以暇的拨着茶叶,丝毫没有继续开口询问的意思。 赫连雄等了许久,却不见秦云卿开口询问,不由得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不问我?” “哦,我倒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秦云卿挑眉,喝了一口茶,这才抬头,看着赫连雄,“我要问你什么事情?” 赫连雄被秦云卿的话差点硬生生的砸出一口鲜血来:“你为什么不问我?你应该问我,爱丽公主在哪里?” “哦,那么爱丽公主在哪里?”秦云卿扬眉,把茶盏放在了一边的几子上。 “自然是在……”赫连雄突然顿了顿,扬眉朝着秦云卿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秦云卿摇摇头,站起来看赫连雄一眼,转身向着外面走去:“我并没有请你告诉我,是你自己让我问的,其实,我并不想知道。” “你,你给我站住。”看着已经走在门口的秦云卿,赫连雄顿时有些着急起来,身影一动,十分的优雅,却又十分的迅速,仿佛才一抬腿,赫连雄就已经站在了秦云卿的面前,“你为什么不想知道?” 秦云卿笑道:“因为我已经知道爱丽公主在哪里了,那么,我为什么还要问你?” 赫连雄又被秦云卿抢白了一句,硬生生的被逼出一股腥甜来,自从出道以来,他还从没有这般落到下风过,只要一抬手,一扬眉,一个眼神抛过去,向来不论男女全都乖乖的让他牵着鼻子走的,可是现在却遇到了一个意外。 当初的独孤擎是个意外,现在的秦云卿又是一个意外!赫连雄看向秦云卿的眸光就深邃了许多!人生难得有意外啊! 独孤擎不在考虑范围,因为那是个男人,虽然自己长的比女人还女人,但是好歹自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因此秦云卿这个意外,自己似乎可以考虑一下。 这一刻,赫连雄极其无耻的忘记了,秦云卿是独孤擎心心念念想要娶的女人,而自己这次跟随独孤擎前来,就是为了帮独孤擎娶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秦姑娘。”赫连雄随即正容,朝着秦云卿作了一个揖,“刚才小可无状,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秦云卿没有料到赫连雄突然之间一本正经起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赫连公子不必挂心,我现在有事,就不奉陪了。” 赫连雄既然已经决定要挖独孤擎的墙角,自然对秦云卿万分的讨好起来,可是脸上却淡淡的:“刚才小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的是小可错了,因着小可长就这么一副妖孽的模样,一直以来……”赫连雄脸上的神情不变,但是眼神却十分的没落,“向来被人取笑惯了,于是便破罐子破摔,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姑娘这般人物,并不……在意小可的这副容貌,肯与小可真心说话,小可真的,从内心里……” 赫连雄停住不说了,一脸感激的看着秦云卿,两只眼睛中盈盈的孕满了水光,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真的是我见犹怜,就是铁石心肠的人儿,也不得不化成了绕指柔。 秦云卿想不到他自曝其丑,拿自己的相貌说话,不由得愣住了。 赫连雄也没有想要秦云卿的安慰,举起手,状似无意的掖了掖眼角,苦笑道:“想不到这倒春寒的风吹来还是很厉害的,冷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倒是让秦姑娘见笑了。” 赫连雄强颜欢笑的模样,秦云卿心中一震,这人真的是妖孽至极,哪里还敢与他多说,嘴角一勾,淡淡的笑了一下:“天冷,公子还是回去吧。”说着,回身招呼林嬷嬷,让她跟着自己出门去。 赫连雄想不到自己哀兵之策并没有受到料想之中的效果,而秦云卿依旧一脸淡淡的模样,心中对秦云卿越发的产生好感起来,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难得了!当即笑着道:“姑娘可是要去找爱丽公主?” 秦云卿点点头。 赫连雄看了一眼秦云卿,道:“不如小可陪着姑娘一起去?” 秦云卿摇摇头:“这事应该是赫连公子的手笔,因此公子还不如避一避嫌疑的好。” “倒也不能算是我的手笔,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赫连雄笑着道,“若不是因为爱丽公主得罪了人,那人也不会让我出手作弄她的。” “哦?”秦云卿这下子心中真的是有些意外了,扬眉看着赫连雄,赫连雄顿时开心起来,当下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因果缘由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太后娘娘为了让独孤擎断了心思,于是遣人到处找赫连雄,赫连雄知道了之后,哪里还敢在京城附近出现,想着义母与太常公主有旧,便躲进了大佛寺,太后娘娘再神通广大也猜不到赫连雄竟然会躲在太常公主处,因此这么多天来,一无所获,只能在慈宁宫中独自生气。 而自从爱丽公主跟着秦云卿住进大佛寺之后,每日里无聊,就带着侍卫到处闲逛,偏偏秦云卿住的院子十分的靠近太常公主,因此爱丽公主就惊扰到了太常公主的静修,太常公主就让赫连雄出手惊吓,目的是让爱丽公主离开大佛寺,却不料赫连雄拿了鸡毛当令箭。 赫连雄说到这里的时候,狠狠的黑了独孤擎的一把,告了独孤擎的一马车的黑状,譬如在戎狄的时候,看见美人就移不开眼睛,只要是女的,他都要上去勾引一把,不要说女的,连男的都不放过,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边说着,一边一脸委屈的站在秦云卿的面前,做足了一副受害者的憋屈模样。 然后又转了回来,说独孤擎玩厌了爱丽公主,想要把她甩了,可是爱丽公主就是一块狗皮膏药,不论怎么样也甩不掉,独孤擎万分厌烦爱丽公主每日里纠缠着……,曾给他下令,让他找个机会把爱丽公主塞给别人,所以他才会趁机把爱丽公主捆了,送进了钱致远的房中。 说起来,钱致远也是久经战场的,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陷害,但是最近钱致远纠结着秦云卿的事情,再加上向着没人会赶在大佛寺中放肆,便放松了警惕,于是就着了赫连雄的道儿…… 赫连雄这一番话说的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就差捶着胸口骂独孤擎混账了,指着天发誓,他若是知道爱丽公主是秦云卿的姐妹,定然不会这么做的,定然会劝独孤擎把爱丽公主收到屋里,不让他始乱终弃的。 最后,他举着双手发誓,他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而他跟着独孤擎,只是受独孤擎的压迫,绝不是自愿的,因为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趴在别的男人的身下…… 林嬷嬷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连忙上前喝止了赫连雄,赫连雄这才像是想起秦云卿是个姑娘家,有些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立即又装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来,红着脸,向秦云卿请罪。 秦云卿看着唱作俱佳的赫连雄,只是一脸的平静的看着他,赫连雄在秦云卿那平静的目光下,终于再也演下不去,却又有些不甘心,眼中喊着泪,一脸委屈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叹了一口气:“赫连公子,你还是回去吧,我这里自己能处理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加更求金牌 钱致远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后脑传来一阵阵的钝痛,不剧烈,却有些绵长。摇摇头,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他记得,他是在院子赏月的,怎么会…… 正要抬手去摸,却赫然发现自己身无寸缕,猛地意识到出事了,倏的坐了起来,却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肌肤如雪,黑发如墨。竟然是那个每日里跟在秦云卿身后的爱丽公主! 钱致远猛地跳下了床,第一个念头升起,就是要把爱丽公主藏起来,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否则爱丽公主名节全毁,而自己也将前途尽毁。 伸手去抓被子,正要把爱丽公主包裹起来,送她回屋,突然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钱致远的心跳有瞬间的停顿,今日果然着了道了!努力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正要开口,却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钱将军怎么还不来开门?莫非真的发生了意外?来人,给我踹门进去!”一个陌生的声音,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不……”钱致远刚要开口阻止,就听见一声脆响,木质的门被人踹成了一个大洞,摇晃了一下,轰然倒下。 初春的夜晚,寒风依旧凛冽,迎面而来的风,冻得钱致远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还光裸着上身,忙把挂在床头的大氅拉了过来,披在身上,可是全身上下却已经被涌进来的人,看了个干净! “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娇腻的声音响起,爱丽公主揉了揉眼睛,突然僵住了,“你,你们……” 涌进来的人,谁也想不到竟然会看见如此香艳的场面,顿时全都呆住了,整个屋子里,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啊~~!!”爱丽公主终于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猛地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秦云卿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是爱丽公主尖叫的时候,脸色顿时一变,募得转身去看赫连雄,哪里还有他的人影在。 “姑娘……”林嬷嬷上前一步,“我们……” “快些进去看看。”秦云卿顾不得多想,伸手推开挤在门口的人群,厉声喝道,“还不都给我出去!” 僵立的人群这才恍然醒了过来,领头的大汉早已经被吓得汗湿了脊背,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让圣上知道,自己这些人可是都活到头了! “跑!快跑!”不知谁在角落里,大喊一声,原本还拥挤在一起的人群,顿时蜂拥着朝门口涌去。 “都给我站住!”钱致远不愧是久经战场的,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裹紧了大氅,身形一动,就到了门口,“来人,给我……” 钱致远一开口,原本就慌乱的人群,这下子越发的混乱起来,这一刻,若是还不明白钱致远想要把他们拦下来干什么,除非是个痴傻的! “快,快跑!”喊声越发的大声,屋内的人往外涌,屋外的人要拦着不让里面的人出去,顿时两方冲突起来。 钱致远带的侍卫虽然人数少,却都是一些上过战场的精英,人人都十分的彪悍,但是这些屋内的人,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却比这群上过战场的人还要厉害,两三下之间,便把钱致远的那些个侍卫挤到了一边,还有几个人,竟然把门框都掰了下来,扔在一边。 钱致远有心想要上前去拦,可是衣衫不整,再加上瞥见秦云卿正静静的站在破碎的门框外,一脸平和的看着自己,那眼中,竟然看不出一丝波澜,钱致远不知怎么的,突然之间有些灰心起来,也不说话,退了一步,拿起放在一边的衣物,转身进了内室。 不一会儿时间,除了破碎不堪,洞开的门框之外,原先那群人,此刻不知已经消散到了何处,仿佛从凭空的从地上钻出来,然后又凭空的消失在夜空之中,毫无踪迹可寻。 大佛寺的都监寺,被吵闹声惊醒,匆匆的从外面进来,看见秦云卿站在门口发呆,忙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唱了一个佛号:“阿弥陀佛,秦施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能否告诉贫僧?” 秦云卿茫然的摇摇头:“大师,我也是刚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大师……”刚说了一半,抬头看见钱致远已经衣冠整齐的从里面出来,忙把下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钱施主……”都监寺急忙和钱致远招呼。 “大师,还请稍待片刻。”钱致远和都监寺打了一个招呼,转身看向秦云卿,“二妹,有劳你去劝劝公主,我……”钱致远的声音有些暗哑,顿了顿,才继续,“你告诉公主,我会给她一个交代。” 秦云卿看了钱致远一眼,点点头,给都监寺行了一个礼,这才带着林嬷嬷进了屋子。 “姑娘……”春花接到消息比较晚,这时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奴婢……”站在秦云卿的面前,使劲的喘着粗气。 “春花,找人过来,挂上门帘。”秦云卿看了一眼门框,转头又吩咐了一句,“让人带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是。”春花点点头,转身又跑着去了,林嬷嬷已经把钱致远的那些个侍卫远远的赶了开去,这才跟着秦云卿进了屋子。 爱丽公主蒙着头躺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被子微微的抖动着,秦云卿的心,猛地抽蓄起来。 虽然爱丽公主看上去十分的开朗,敢爱敢恨,但是一个女孩儿家,孤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种孤苦无依的感觉,秦云卿却是深有体会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秦云卿挨着床沿坐了下来,并没有去掀被子,只是把手放在了瑟瑟发抖的被子上,轻声开口:“公主,是我。” “滚!都给我滚!”爱丽公主把被子缩成了一团,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带着满腔的怒意和深深的惧意。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成亲后的日子 秦云卿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蜷曲成一团的被子,目光渐渐的犀利起来。 林嬷嬷轻轻的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秦云卿阻止了。秦云卿扬了扬眉,扫了一眼躲在被子里的爱丽公主,努了努嘴,林嬷嬷立刻明白了秦云卿的意思,退了一步,站在秦云卿的身后。 顿时屋内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有些时候,很多事情,无关痛痒的劝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还不如当事人自己静下心来,想个清楚明白。 就如当下,刚受到刺激的爱丽公主,并不能听得进别人的劝说,若是爱丽公主不能自己从禁锢中出来,劝说的越多,她或许就把你的好意当成了恶意,可能就会越适得其反。 秦云卿和林嬷嬷都没有说话,屋内一片静寂,除了偶然的风从破坏的门框处吹来,撩起挂在墙上的佛像,撞在墙壁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之外,再有的就是沉闷而又带着一点点急促的哽咽声,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响,恍如屋内空无一人般。 不知过了多久,紧紧缩成一团的被子,终于微微的有些松动,一个顶着一头乱鸟窝一般的脑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张望了一下,原以为屋内已经没有人了,却发现秦云卿竟然还坐在床边,眼眸突然之间定格,然后猛地一缩,正要再一次钻进被子里,却被秦云卿一把拉住了。 “放开我,你放开我!”爱丽公主突然尖叫起来,极力的挣扎着。秦云卿却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死死的拽着爱丽公主,不肯放松分毫。 爱丽公主挣脱不了,突然倏的低头,猛地张口咬住了秦云卿的手腕,一股腥味在口中散开,血腥的味道,浓的让人心肺翻腾起来。 秦云卿仿佛被咬的不是自己的手臂,兀自紧紧的拽着爱丽公主,连眉心都不曾皱一下。 林嬷嬷在一边看不下去,忍无可忍开口了:“公主,快放开,我家姑娘根本就不知情,从戌时,发现公主没有回屋睡觉,就到处寻找,怎么也想不到公主竟然会……!”林嬷嬷的声音陡然一沉,“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公主何必拿我家姑娘出气。” 爱丽公主被林嬷嬷这么一说,咬住秦云卿的嘴猛地一僵,终于放开了秦云卿,缓缓的抬起头,看向秦云卿,眼眸中泪水盈盈,却倔强的不肯掉落下来。 秦云卿的心中一阵刺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理了理爱丽公主的发丝:“公主,这件事,我事先真的不知情,等我发现不对劲,赶紧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只是从今之后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注意些也就是了。” “以后?我还有以后吗?”爱丽公主眼角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顺着脸庞“滴滴答答”的落在床上,很快,就在床上氤氲出一团湿气来,肩膀不住的耸动着,声音哽咽,梗着脖子,抬着头,看着秦云卿。 倔强而又不讲理的爱丽公主,让秦云卿心中有些着恼,也不去处理自己的手上的伤势,却一伸手,掐住了爱丽公主的下巴,一用力,抬了起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冷冷的看着她,一脸的寒霜。 爱丽公主被秦云卿的脸色吓得身子僵了一下,可是脸色却依旧绝然:“我,我……”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伸手,使劲的推来了秦云卿掐住自己下巴的手,裹着被子就站了起来,下了床,“我立刻回戎狄去,我要去告诉我爹,让我爹率兵过来,找你们算账!” “公主若是觉得你父亲能帮你出气,你只管回戎狄去。”秦云卿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既然公主把我归纳到了陷害你的那一类人中,我又何必还呆在这里,惹人生厌?!嬷嬷,我们回去吧,就算我今日枉做好人,不该来这一趟。” “是。”林嬷嬷恭声应了,把秦云卿放在一边的大氅拿过来,替她披上,“姑娘,天冷路黑,小心一些。” 秦云卿点点头,看也不看爱丽公主,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爱丽公主见秦云卿真的打算扔下她不管,不由得急了,上前一步,猛地拽住了秦云卿:“秦姐姐,你,你怎么可以……” “放手。”秦云卿转身看着爱丽公主,目光冷硬如铁,“你不是要回戎狄去找父亲,率兵过来灭了我们吗?我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没钱,没权,更加没势,但我好歹还是知道自己是大鹏的人,对于要灭了我国家的人,我能给什么好脸色看?!” 爱丽公主脸的猛地一垮,“我……,秦姐姐……”爱丽公主刚刚积蓄起来的勇气突然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脸色一垮,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我,我,我只是气话,你也知道的,我父亲,他,他不可能……不可能出兵……” 秦云卿看爱丽公主哭的伤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在爱丽公主前面蹲了下来,掏出手巾,仔细的替爱丽公主掖去了眼角的泪痕:“你知道就好,有些话不能说,不可说,你要知道。” 爱丽公主红肿着眼睛,抬起头,看着秦云卿使劲的点了点头:“秦姐姐,我听你的。我以后不会在胡乱讲话。” “那就听话,先穿好衣服。”秦云卿扭头看了一眼林嬷嬷,林嬷嬷过来和秦云卿一起扶着爱丽公主回到了床上,春花捧着干净的衣服进来,服侍着爱丽公主收拾整齐了。 “姐姐,我……”爱丽公主拉着秦云卿的手不肯放。 “这里让给她们收拾,我们去内室。”秦云卿扭头吩咐站在门口的粗使仆妇,“仔细一些,用帘子把门挡住了。” 留了春花在这里看着,自己拉着爱丽公主的手进了内室。 林嬷嬷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爱丽公主:“公主,先喝口茶,压压惊,有什么话,慢慢说就是了。”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 秦云卿朝着林嬷嬷点点头:“嬷嬷,你让小厨房弄点清淡的素斋过来。” 林嬷嬷应了,转身出去了,顿时屋内只剩下了爱丽公主和秦云卿两个人。 爱丽公主捧着茶盏,两只眼睛看着不住升腾的热气,渐渐又开始湿润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秦云卿看着爱丽公主,想着刚才看见的一切,那群突然之间消失的人,很显然就是赫连雄精心安排的,怪不得刚才在赫连雄在她的屋子里,夸夸其谈,一点都不着急,可是当她出了院子之后,赫连雄就不见了,原来就等着她过来抓奸在床!想到这里,秦云卿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赫连雄端的是好安排,把所有的人都计算在内,连她也成了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姐姐……”爱丽公主终于抬起头来,“今日的事情,定然是有人要陷害我!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把他千刀万剐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秦云卿却没有接爱丽公主的话,眉心微微的蹙了蹙:“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被人……,你的侍卫呢?” 爱丽公主怔了怔,脸色一白:“我今日想要去后面的山上玩,这寺里的和尚说那边是禁地,不让男子过去。我,我就让侍卫在原地待着,我独自一人进了后山……”爱丽公主的声音顿了顿,抬起头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并没有不悦,又继续说下去,“我想着这个寺里守卫森严,虽然明面上看上去没什么,但是……我的贴身护卫告诉我,这寺里很多僧人都武艺高强,等闲人根本就进不了寺,我才……放心一个人的……” 秦云卿点点头,爱丽公主好歹也是戎狄的公主,戎狄大君既然遣了她过来和亲,身边自然会安排几个好手,能看破这寺里守卫,也并没有什么意外,再说了,这大佛寺根本就没有藏着掖着不让人看破! “我独自一人,刚进了后面的林子,就失去了知觉,等醒来就……”爱丽公主的眼睛又红了,“后来,后来,姐姐你都看见了。” “你打算下面怎么办?”秦云卿换了一个话题,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爱丽公主没有说出来的事,秦云卿自己想想也可以知道的,必然是爱丽公主一进林子,就被赫连雄埋伏的人弄晕了,然后就送到了钱致远的床上,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把爱丽公主和钱致远撮合在一起,秦云卿可不会相信赫连雄告诉自己的那些借口,这其中定然有不能让她知道的原因在。但是秦云卿也不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有时候,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 “我,我……”爱丽公主使劲的咬了咬下唇,“我不要嫁给钱致远!”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那你想要嫁给谁?”秦云卿的声音淡淡的,平静的看着爱丽公主,眼眸中却带上了一丝怜悯,今晚的事情一出来,哪里还有让爱丽公主任性的余地?!但是看着爱丽公主的模样,自己还得劝她一下,否则……,怕是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我,我……”爱丽公主吞吞吐吐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我,我喜欢的是,是安郡王。”来了大鹏一段日子,爱丽公主也明白了独孤擎的身份尊贵,安郡王的亲事若没有太后点头,连圣上都不会随意指婚的。 秦云卿挑着眉看着爱丽公主,据秦云卿所知,即便没有今晚的事情,爱丽公主想要嫁给独孤擎,可能性也应该是微乎其微。 爱丽公主的身份太过敏感,不论爱丽公主是不是受戎狄大君的宠爱,她这个人就代表着戎狄!娶了她,就算是获得了戎狄的支持。 睿亲王掌握着大鹏南方的兵权,而独孤擎自己又掌控着神鹰卫,如果再加上戎狄的支持,怕是会让坐在那张椅子上的那个人坐立难安,因此,便是太后点头答应了,独孤擎也不会答应的! 爱丽公主抿着嘴,看着秦云卿,却见秦云卿一脸的平静,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那抹怜悯越发的清晰起来,忍不住鼻子一酸,刚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公主,我记得你那一日曾劝钱致远:人生何处无芳草,退一步海阔天空。今日我也用这句话劝你,有些事既然没有发生,就永远不要让它发生,埋在心底,以后拿出来想想,也是一种幸福。”秦云卿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跟独孤擎的那一段孽缘,忍不住眼眶微微有些发酸,因此,这番话既是劝爱丽公主,又何尝不是在劝自己,“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转一个身,或许就碰见了那个对自己好的人。” 爱丽公主看着秦云卿,目光顿时黯淡下来:“我就是从戎狄追着他过来的。那一日,他单身匹马闯进我父亲大帐的时候,我正好在父亲的帐中,他骑着一匹白马,仿佛从天际而来,从此之后,我的心就……再也不属于自己,我曾对着普天大神起誓,我一定要追到他,可是现在……,我已经配不上他了,我……” 秦云卿想不到爱丽公主对独孤擎竟然是一见钟情,为了自己的终身,从戎狄追到了大鹏,也算是痴情了,怎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注定了这份情没有结果。 “公主,你来了戎狄也有一段日子了,对大鹏也应当了解了,你认为自己能适应得了大鹏的生活?”秦云卿突然涌起一个念头,若是能让爱丽公主打消了和亲的念头,回到草原上,或许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随即又摇了摇头,这条路根本就是死路,走不通的!戎狄大君既然开了口让爱丽公主和亲,怎么可能还会把说出去的话收回。 爱丽公主点点头:“大鹏的女子生活好生无趣,只会绣绣花,写写字,整日里闷在屋子里,也不怕闷出病来。” 秦云卿点点头:“名门闺秀自然要遵守礼仪,走不动裙笑不露齿,坐立行走皆不可率性而为,否则出门就要被人耻笑。安郡王是王爵,可以娶一个正妃,还可以娶两个侧妃,然后还有诸多的妾室,身为安郡王的正妃,要为他打理好内室,管好侧妃和妾室,还要为人大度,不能拈酸吃醋,为了让安郡王开枝散叶,必须要劝他多去别的女人房里……”秦云卿没有看爱丽公主,只是怔怔的看着前方,目光有些空洞,描述着爱丽公主若是嫁给独孤擎,今后可能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听公主刚才所说,安郡王并不是喜欢公主,所有的只是公主一厢情愿,因此,若是公主硬生生的嫁给了安郡王,而安郡王却另有心上人,安郡王就会宠着那个女子,让公主独守空房,那个女子若是有了身孕,公主你还得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差池,而且还不能埋怨……,公主,你这样的日子可是吃得消?”秦云卿缓缓的说着,忽然想到,若不是这次独孤擎变心了,自己若是真的嫁给了独孤擎,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也是如此?!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爱丽公主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不,不可以!我不会帮着他替他的女人养孩子的!我一定要独占……”爱丽公主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秦云卿的声音已经再一次响起了。 “公主,善妒可是七出之一,独孤擎让你独守空房,你生不出子嗣,这无子,可也是七出之一,光凭着这两条,独孤擎就能休了你!现如今,再加上一条不洁,独孤擎可还会把你放在眼里?!”秦云卿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公主,你可还想要再嫁给独孤擎?!” “不,我不嫁!我不要过这种日子!”爱丽公主的声音陡然间惊恐起来,“我回戎狄去!” “公主,你可还能回戎狄?你前来和亲,结果一无所获的就回去了,这让圣上的脸面放在何处?你父亲戎狄大君可会同意?!”秦云卿的声音有些咄咄逼人,脸色带着难得的凌厉。 “难道,难道我只能嫁给这个钱致远?!”爱丽公主瞪圆了眼睛看着秦云卿,“我,我不能……”爱丽公主使劲的跺了一下脚,“你明知道他心中只有你!”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加更求金牌 “公主,请慎言!”秦云卿猛地出声,喝住了爱丽公主,“他是我兄长,我是他妹妹!” “我……”爱丽公主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不喜欢钱致远罢了。” “公主。”秦云卿一脸的正色,“你要记住,我与钱致远是兄妹,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若是再让我听见这种话,我跟你连朋友都不是!”秦云卿的声音逐渐阴冷,到了最后,已经能感觉到阴风阵阵了。 “好,好了,别生气了,我再也不说了。”爱丽公主理亏,又被秦云卿的阴森的模样吓住,怔忡了一下,忙堆起满脸的笑容讨好,一时间倒把刚才的气愤忘了一大半,“我,我刚才只是,只是……。”爱丽公主的神情顿时有些黯然,顿了顿,“所以才会口不择言的,好姐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你与钱致远刚才……”秦云卿没有理睬爱丽公主的讨好,叹了一口气,“今日很多人看见,而且这些人,身手极好,侍卫们一个也没有抓住,今日事情很显然你是被设计了,若是你和钱致远……没有成亲,必然会有不好的话传出来!不如明日你就去宫中,把婚事应承下来,这样那些今日人便再也想要抓你的把柄,也不能够了!” “今日这事,根本就是,根本就是这伙人设定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和钱致远这个混蛋绑在一起……”爱丽公主咬着牙,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她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之人,既然想清楚了,就极其爽快,“我这就进宫去向你们大鹏的皇帝请求指婚……,但是……哼……” 爱丽公主的脸色顿时铁青起来,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虽然在不是大鹏的人,但是我们草原上的人,向来是恩怨分明的,若是让我知道今日的事情,有钱致远的手脚……”爱丽公主的手猛地抓住了铺在桌子上的桌布,硬生生的挖出了一个洞来。 秦云卿的心“突”的跳了一下,正要开口劝上几句,就看见钱致远从外面进来,急忙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爱丽公主也看见了钱致远,募得转身,狠狠的瞪了钱致远一眼,“你给我记住,你以后若是敢沾花惹草,我就一把刀阉了你!” 钱致远进来,正要给爱丽公主赔罪,怎么也想不到,还没有开口,竟然先被爱丽公主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霎时原来有些苍白的脸,在听见爱丽公主的话之后,猛地就黑了,黑的就如现在的夜空,伸手不见五指。 “公主,今日的事情,实非钱某的本愿,钱某也只是受人陷害。但是令你名节受损,是钱某对不住你,钱某不会推诿责任,定然会对你负责。若是公主不反对的话,等天明之后,钱某就进宫请罪,请圣上为钱某和公主指婚。”钱致远挺直了脊背,僵直的站在屋子中间,**的开口。 爱丽公主看着钱致远不情不愿的样子,心中的怒火腾得就升了起来:“好你一个钱致远,难不成你认为是我设计陷害了你?就凭你,白送给我,我还要想一想,我哪一只眼睛瞎了会……” “既然公主不愿,钱某明日就据实回禀圣上,钱某自然认打认罚,万不敢耽误了公主的终身。”钱致远冷冷的开口,打算了爱丽公主的发泄。 “你……”爱丽公主没有想到钱致远竟然如此的冷情,越发的觉得钱致远得了便宜还要卖乖,顿时气的脸色铁青,扭头看着秦云卿,“你,你就不管管你哥哥?!” 秦云卿看着如斗鸡一般的两个人,不由得苦笑,这赫连雄也太过恶毒,明知道这两人各有所爱,竟然还是硬生生的把两个人凑成了一对,这岂不是让永定国公府不得安宁吗?! 不过这却是她所乐盼的!只有永定国公府乱了,她才能从中取利,最后报了自己的血海深仇! “兄长,你此话错了。”秦云卿站起来,拿起暖在炉子上的茶壶,给钱致远斟了一杯茶,“先坐下喝一口水,在慢慢的商量事情,今日的事情该如何解决?事到如今,一切赌气都于事无补!”说着,又搬了一把椅子给钱致远。 钱致远接过杯子,在椅子上坐了,然后转身定定的看着爱丽公主:“公主,眼下只有两条路供你选:一是明日我进宫,求娶,然后一床锦被遮盖了所有的意外,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二是,我遣人送你回戎狄,从此之后,你我陌路!” 钱致远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原本他就对爱丽公主没有丝毫的好感,加上这一次被人设计,刚才陪着都监寺说了一车的好话,才让都监寺答应不在追究,想不到刚回来,就吃了爱丽公主一顿排头,这嚣张跋扈的模样,让钱致远从心底里感到厌烦。 出门的时候,正是月上中天的时节,皎洁的月光幽冷的洒落下来,就如钱致远此刻的心境,阴冷而又灰败。 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无边的月光,想着自己的这一辈子,为了这个家族,他背负的所有……,如今,自己的一辈子,竟然还被硬塞给了别人!谁!到底是谁如此的陷害他! 秦云卿安抚了爱丽公主,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已经快丑时,匆匆忙忙的洗簌了,可能是累极了,刚睡下,便熟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二刻了,明媚的阳光从紧闭的窗棂缝隙中穿透进来,斑驳的洒落在地上,明明暗暗的。 “姑娘。”春花小心翼翼的进来,站在秦云卿的床头,脸色有些难看。 秦云卿被春花的这个脸色吓了一跳,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头顿时隐隐的有些痛了起来,撑起身子看着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府里传来消息说,说五姑娘,五姑娘出事了……”春花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老夫人让姑娘即刻就回去。” 小为又加更了!!亲们看见没有?!小为叉着腰狞笑:推荐呢?留言呢?金牌呢?!砸过来吧,砸过来明天还加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花园私会 秦云卿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迷迷糊糊的一时间回不过神来,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春花:“你说什么?五姐姐出事……,她出什么事情了?又为什么要找我回去?”说着,又伸手使劲的按了按太阳穴,“昨夜完都没有睡好,头有些疼。” 春花却不等秦云卿回过神来,没有说话,只是麻利从箱子里找出一条烟霞色的撒花软烟罗裙,替秦云卿穿了,又配一件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给秦云卿外罩了一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 秦云卿皱着眉,看着自己一脸喜庆的打扮,忍不住皱眉,正要开口说上几句,春花却一点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刚替秦云卿换了衣服,又扶着秦云卿在梳妆台前坐了,给秦云卿挽了一个凌云髻,发髻的正中插了一枚金累丝红宝石步瑶,随手又拿了一件织锦镶毛斗篷给秦云卿披上了:“姑娘,奴婢也不清楚,只是来人催的很紧,似乎老夫人生了极大的气,等着姑娘回去拿主意呢,姑娘瞧瞧这一身打扮,可喜欢?” 秦云卿终于被春花折腾的回过神来,没有顾得上看自己身上的穿戴,扭头问道:“遣来报信的人呢?” “林嬷嬷正陪着呢,等姑娘收拾好了,奴婢就让她进来。”春花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一番,见没有什么纰漏,这才恭声回答。 “让她进来吧。”秦云卿伸手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昨夜晚的事情还没有过去,今儿个竟然又有新的事情闹出来,怎么就不能安生一些,让人好生的过几日悠闲的日子。 春花出去,转身又带了一个身穿蟹壳青褙子的婆子进来,秦云卿有些眼熟,只知道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却叫不上名字来。 “奴婢是王家的,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婆子,请县主安。”婆子屈膝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然后垂手站在一边,眉眼之间透着精干。 “王妈妈这次来是为了……”秦云卿抬着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婆子,神情淡淡的,眸底却有利光闪过,一个二等的婆子,竟然会有这般气势,自己似乎刚才漏掉了什么。 “是老夫人遣奴婢过来,请县主回府的,府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老夫人做不得主,请县主回去商议。”王妈妈依旧低头垂手站的十分的恭敬,可是那双眼睛却没有低垂下去,而是偷偷的一直不住的打量着秦云卿。 秦云卿皱眉,没有说话,却只是盯着王妈妈看,许久,突然笑了:“妈妈,你这话就不对了,府里什么时候,轮得到我做主?我只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若是这话传扬了出去,岂不是让人背后指点为人太过犀利,还没出门,就控制的住内室,越过府里的长辈就操心姐姐的事情?!这样做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再说了,府里有祖母在,还有父亲和母亲在,哪里还有事情需要我出面去解决?我这里法事还有两天才能完成,为人子女,自然要尽孝心的!等这里的法事一完,我自然就回去了。”秦云卿说着,扭头吩咐春花,“春花,拿两吊钱给妈妈打酒喝,让妈妈早些回去吧。” 春花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这么说,不肯回去,愣了一下,瞬即便明白了秦云卿的意思,忙转身开了柜子,取出两吊钱来,笑着道:“妈妈这一大早的就出门,想必还没有吃过早饭,不如就在这里用了早饭再回去,这大佛寺的斋菜,可是有名的。这些钱妈妈拿着,路上打酒喝。” 王妈妈看了一眼春花手中的铜钱,又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卿,见她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不打算回去,脸上的神情顿时变了,抬起头,看着秦云卿:“县主,奴婢真的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一大早的启程赶过来,请县主回府里去商议的,县主怎么可以……置若罔闻?!如此一来,老夫人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县主岂不是让人说不孝?!” 春花一听顿时急了,猛地拽住了王妈妈:“你个老货,想必是喝多酒糊了心了,县主也是你可以随便胡乱编排的?!还不快随了我去吃斋饭,吃了早些回去复命!” 春花连说带拽的把王妈妈拖了出去,王妈妈兀自不肯罢休,嘟嘟囔囔着,还想争辩几句,却被几个粗使痞子堵了嘴,拖出去了。 秦云卿静静的看着王婆子被拖了出去,眉心慢慢的拧了起来,正要叫人进来替自己换衣物,却见林嬷嬷掀帘进来:“姑娘,怎么生气了?”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林嬷嬷,笑道:“嬷嬷可知道这个婆子来这里干什么?” 林嬷嬷点头笑道:“我知道的,不就是五姑娘她……”林嬷嬷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难得的老脸竟然红了一下,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这才打量着秦云卿的穿戴,“姑娘今日怎么穿的这么正式?不去地藏殿做法事了么?” “嬷嬷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人帮我换了身上的这些累赘。”秦云卿站起来,“这些是春花预备着我回府,这才帮我这样穿戴的,只是没有想到我突然之间不回去了,这身打扮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林嬷嬷点点头:“姑娘已经出了孝期,穿戴的鲜艳一些,原也无可厚非,只是现在还是在大佛寺里给姨娘做法事,姑娘自然还是应该穿的素净一些才是。”林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帮秦云卿找了一件苏绣月白描翠竹的襦裙出来,帮秦云卿换上了,连带发髻上的钗環也换了鎏金包银镶南珠的步摇,整个人顿时退却了一身的富贵,却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出尘风姿。 秦云卿就着铜镜,打量了一下自己,笑道:“我其实还是喜欢这种素淡的妆扮,那些个颜色鲜艳的,看着总觉得刺眼的慌。” “女孩子家家的,原就应该穿一些亮眼的衣服。”林嬷嬷却不赞同的开口把秦云卿的话驳了回去。 主仆两个正说着闲话,早有小丫头端了早饭过来,在桌子上摆了,然后站在一边,服侍秦云卿用饭。 早上的菜色依旧十分的简单,一碗小米粥,还有就是腌黄瓜,泡酸菜,什锦酱菜,外加一碟盐渍萝卜。秦云卿的嘴里立时泛起一阵酸味来,顿时觉得肚里空空,味口大开,挥挥手让小丫鬟下去,秦云卿夹了一根腌黄瓜,对林嬷嬷笑道:“很应该去偷学一下,这里腌菜的做法,配着粥喝,真的十分可口。” 林嬷嬷看着秦云卿一脸享受的模样,笑了:“瞧姑娘就这么一点出息,若是喜欢,以后有时间多过来住上几天也就是了,这又值得什么。” “府里这么热闹,过了这两天,接下来只怕是想要过来这边住上几日,也是奢望!”秦云卿的笑容突然凝住了,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林嬷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姑娘先吃饭吧,没得被那些个人败坏了兴致,连累的自己饿了肚子。” 秦云卿点点头,便默默地吃饭,不再说话。 林嬷嬷也没有说话,屋子里只剩下秦云卿轻轻的咀嚼声。 或许是想起刚才的事情,败坏了胃口,秦云卿没吃上几口,就觉得饱胀的厉害,放下了筷子,让人进来把东西收拾了,这开口问道:“嬷嬷可知五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嬷嬷鄙夷的撇了撇的嘴角:“姑娘,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哪里值得姑娘挂心,姑娘不肯跟着那个婆子去,是对的。” “没脸没皮?”秦云卿轻轻的重复了一遍,突然之间,像是响起了什么,嘴角一勾笑了,“我又要多一个姐夫不成?” 林嬷嬷听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笑了:“姑娘这会子可是猜错了,不是多一个姐夫,而是少一个姐夫!” “少一个姐夫?”秦云卿募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嬷嬷,“难道说五姐姐看上了……” “可不就是看上了那个多情公子,郎有情妾有意,花园私会正好被人撞见了。”林嬷嬷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花园私会?他们又是怎么撞在一起的?”秦云卿虽然说心中有些准备,刚到京城那一日,在酒楼等候大军进城的时候,秦云卿就发现秦云馨看水安燃的目光不对。 可时即便是秦云馨对水安燃有意,可是一个是藏在深闺的女子,一个是国公府的公子,两个人又怎么可能……私会?!这又不是唱戏文,公子和小娘子一见钟情,然后相会后花园私定终身,要知道水安燃身边跟着好几个小厮,而秦云馨身边也是跟着好几个丫鬟的!他们怎么就避开了丫鬟小厮然后……私会?! 秦云卿越想心中疑惑越盛:“嬷嬷,该不会是什么人设局……”没办法,秦云卿真的想到了钱致远和爱丽公主这一对冤家对头,不就是被赫连雄硬生生的设计了一回吗?!他们两个也应该是这样的。 “不是。”林嬷嬷想也不想,开口就否决了秦云卿的猜想,“我在府中的时候,就瞧着不对了,每当说起水安燃的时候,五姑娘那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的明亮,若说五姑娘对水安燃无心,便是打死我,我也不相信的。”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林嬷嬷对秦云馨竟然观察的这么仔细,可是心中却还是疑惑:“嬷嬷,你可打听清楚了,他们是在哪个府里被撞见的?” 林嬷嬷笑道:“是在镇国公府里。” 秦云卿笑道:“有这么多人在一起,即便是两人有情,也难以凑在一起……” “这可不一定,怕是有心算无心,在怎么样防备也会有疏漏,更可况根本不会防漏,因此一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林嬷嬷得意的看了秦云卿一眼,继续开口:“跟着那个婆子来的人当中有一个是丸子的嫡亲姨娘,现在就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做那三等的仆妇,她曾得了丸子娘的嘱咐,要好生谢谢姑娘的,因此,刚才趁着那个婆子过来回禀姑娘的时候,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我。”林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笑,“我听着,这五姑娘不论怎么算,都是算是女中诸葛了!” “倒是怎么一个经过,嬷嬷好生详细的跟我说说。”秦云卿顿时被林嬷嬷激的来了兴趣。 林嬷嬷笑着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前几日元宵佳节的时候,镇国公府得了几盏花灯,据说是外邦进贡的,很是稀罕,因着水府和秦府是亲家,所以水夫人就邀请了太太带着几位姑娘过去做客,顺便观赏花灯,席间,水夫人身子不适,便早些退了,秦太太应要和水夫人商量婚事,便也随着水夫人去了内室,只留下三位姑娘和水安燃兄妹…… 水如嫣向来与秦云怡不是很合得来,见母亲退了,找了一个借口,正要退出去,却被秦云馨叫住了,问水如嫣能不能陪着秦云怡去准备给新人住的院子里看看,若是秦云怡有什么不喜欢地方或者有什么建议,顺便就提了出来,趁着现在正在修葺,可以一起修整好了,省的到时候要住了,才发现处处不合心意。 秦云怡一听,正中下怀,殷切的看着水如嫣,水如嫣自然是不好拒绝的,便答应陪着秦云怡一起去看,秦云怡自然是喜出望外,便跟着水如嫣一起去了,而秦云珂这时却提出来,想要一起去看看秦云怡的院子,水如嫣自然不会拒绝,便带着她们姐妹两人去了新房所在的院子。 这时席间便只剩下了水安燃和秦云馨两个人,孤男寡女,即便有丫鬟小厮在,原本也是应该避嫌疑的,但是水安燃和秦云怡的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如此一来,秦云馨和水安燃之间的也算是姻亲,顾忌便少了很多,两人就在花厅里,一边喝酒,一边赏画,据说全都是水安燃自己画的。 不知不觉之间,水安燃的酒便有些多了,昏昏沉沉的,让小厮扶着自己去醒酒,独留下秦云馨一个人在花厅里。事情若是到此为止,倒也是平安无事,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又怎么会如此的平淡无波呢?凭空也要生出一些是非来的! 秦云馨突然也说自己有些醉,想要去花园里走走,顺便醒醒酒,镇国公府的丫鬟便带着秦云馨去了花园,可是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竟然只剩下了秦云馨一个人,那些个原先跟在秦云馨身后的丫鬟,不是被秦云馨支开了,就不是不知怎么的走失了,反正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秦云馨一个人,而秦云馨对此却正中下怀。 秦云馨独自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巧的是,水安燃竟然也是在花园里醒酒,两人便在假山便的凉亭里碰到了,再然后……就是**,正要行那不轨之事,正好被从水夫人房里出来的秦太太撞破,于是事情便闹大了,据说被抓住的时候,两人衣衫不整……,一身的狼狈…… 秦云卿静静的听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等林嬷嬷不说话,这才抬起头看着林嬷嬷:“嬷嬷,你说这一切全都是巧合,你可信?”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是这巧合也太多了一些。”林嬷嬷笑道,“五姑娘可不是寻常的庶女,而是秦家长房的嫡女,轮身份,比一个五品官京官的嫡女要尊贵多了!而被这么人撞见,这件丑事想要遮掩都是不能的!我现在倒是好奇,五姑娘和六姑娘到时候谁大谁小?” 秦云卿被林嬷嬷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难道她们让我回去,是想要……让我进宫去……”除了这个可能,秦云卿想不出第二个原因,若是能的太后娘娘赐婚,秦云怡自然就是正房,否则,怕是夜长梦多了! 林嬷嬷点点头:“据我估摸着,应该就是这件事情,这是根本就不是姑娘你能掌控的!如今法事还没有做完,姑娘可做事情可不能虎头蛇尾,自然要等法事结束了才能会府里去!现在不回去正好,这事可不是姑娘能够做主了,不论他们怎么安排,跟姑娘都没有任何的关系,姑娘根本就没有必要趟这一个浑水。” 秦云卿点点头:“此事我真的是无能为力,若是让五姐姐为正室,六姐姐为妾,父亲如论如何都是不会答应的,可若是六姐姐为正室,五姐姐为妾,大祖父那边,怕是不会答应,现在想来父亲正是左右为难的时候,只是这类事情,我便是回了也无济于事,即便太后娘娘在疼我,也不可能为不相干的人赐婚的!我现在只是希望法事能安生做完,再不要横生枝节就上上大吉了!” 秦云卿的这话刚刚落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公主,姑娘现在有事,你,你不能进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加更感谢金牌 丫鬟的话传到秦云卿的耳边,秦云卿顿时苦笑起来,抬头看了林嬷嬷一眼,“这刚刚以为要消停一些,有人找来了。”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嬷嬷,我出去看看。” 林嬷嬷看着秦云卿的背影,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刚刚说好希望不要横生枝节,话音还未落下,这横生的枝节,就已经找上门来了!可是人生在世,若是真的一帆风顺,没有丝毫的坎坷,这凡人,还能称之为“烦人”吗?!可见古人给生活在世间人起了这么一个称呼,真的是很有远见的! 秦云卿走到门口,就看见爱丽公主紧绷着脸,一脸的黑紫,正瞪圆了眼睛,瞅着丫鬟的那模样,就是一只吃人的野兽,仿佛若是丫鬟敢再敢出口阻拦一句,她必然会扑上来,撕碎了她! 果然丫鬟被爱丽公主的模样吓到,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公,公主,奴婢,奴婢……”小丫鬟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但是身子却还是没有让开,紧紧的拦在门口。 “公主,怎么了?”秦云卿调整了一下心情,站在廊前,浅笑着开口,温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色,整个人站在门口,说不出的祥和。 这样的秦云卿让爱丽公主愣了一下,铁青的脸稍稍的缓和了一些,把手中的皮鞭卷了起来,握在手中,几步走到秦云卿的面前,开口就问:“钱致远呢?!” “兄长?他不在自己的院子吗?”秦云卿是真的不知道钱致远上哪里去了,今日才刚起床,被秦府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她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钱致远,钱致远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哪里是她能管得住的,再说了,钱致远的事情,也不是她该管的,她能管的! “他自然不在他的院子里,若是在,我又何必上这里来找你!”爱丽公主依旧有些气势汹汹的,紧紧的握在手中的皮鞭,突然猛地甩了出去,“啪”一声抽打在院子里的一棵树木上,皮鞭落处,树木枝叶飞散,一片狼藉。 “哦~”秦云卿却恍如没有看见爱丽公主的怒气,想了想道,“昨晚上,兄长不是说,他今儿要进宫去求指婚,或许他此刻已经回京,进宫去求旨意了。”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天空,示意爱丽公主天时已经不早了,已经快是中午时分了!钱致远不在了,是非常正常的。 爱丽公主立刻就听懂了秦云卿的话中隐含的意思,脸色腾得张红起来,怒道:“便是他去求了赐婚,我也不会让他好受的!我这人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抱仇的!我若是不闹得钱府鸡犬不宁,我就不是戎狄的公主!” “好了,那就等他求了赐婚回来,公主再找他算账如何?我现在可是要去地藏殿了,公主你……”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爱丽公主,像是等待着爱丽公主跟自己一起去。 今日爱丽公主可是抱着满腔的怒火过来的,被秦云卿不咸不淡的模样堵得心中越发的憋闷的慌,可是那怒火却又不好发泄在秦云卿身上,只恨得把牙齿咬的“咯吱”乱响,恨不得立时找到钱致远狠狠的发泄一顿,哪里还有心情陪着秦云卿如木偶一般站在一边去做什么见鬼的法事,使劲的顿了顿脚:“我先回京城去,等我安顿好了,我就过秦府去找你!”说完,爱丽公主风一般的跑了出去,很快的就不见了踪影。 这是春花来回禀说,王婆子已经带着人走了,走的时候脸色十分的难看。 林嬷嬷笑道:“她没有完成她主子的托付,自然要生气的,不过出这个主意的人,姑娘倒是要好生想想,提防一下。” 秦云卿展颜一笑:“还有有谁?祖母向来是个没有主意的,五姐姐的事情出来,定然是手足无措了,这时候能在祖母跟前说的上话的,除了那母女俩,还有谁?!这个王婆子,怕已经被那母女俩买通了的,所以这才猴急的过来,想要立功。” 林嬷嬷点点头:“这些事情,先别管他,反正再怎么着,也落不到我们头上来。时辰不早了,姑娘先去地藏殿吧。” 今日一天,一直等到法事做完,都没有看见钱致远回来,当然也没有看见爱丽公主,等秦云卿从地藏殿回来的时候,小丫鬟过来禀报说:“爱丽公主走了,留下话,让秦云卿回京城之后,立刻到她的住处去,否则……她就要杀上秦府了!” 秦云卿点点头,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爱丽公主的脾性,她已经摸的相当清楚,是个真性情的人,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若是得罪了她,她必然会千百倍的讨要回来,她若是觉得你是个好的,自然会贴心贴肺的对你! 秦云卿想到这里,突然有些羞愧起来,她对她,终究是用了一些心计在里面!想着不由得蹙了蹙眉,以后,极力的帮着她一些就是了!想着以后爱丽公主进了钱府……,自己到时候也应该上钱府去住上一段日子了,否则依着爱丽公主的性子,怕是很快就要给钱府的那些个女人生吞活剥了! “兄长可有话留下,说什么时候回来?”秦云卿缓步的走着,沉浸在落日的余晖里,阳光虽然没有什么温度,但是却十分的明媚,映衬的人的心情的也开朗了不少。 秦云卿走了一会儿,却没有听见丫鬟的回答,脚下一顿,正要回身质问,却听见一个妖媚的声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小娘子,你竟然如此的心狠,真的是伤透我的心了!” 秦云卿募得回头,看见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正一脸委屈的对着他蹙眉,那柳眉微蹇,香腮含愁的模样,只要是人看见,都会心疼不已的! 可是秦云卿却似乎没有看见一般,淡淡的看着赫连雄,声音里全都是疏离:“怎么是你?站在我身后干什么?我的丫鬟呢?”连珠串一般的,秦云卿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感谢昨天给小为砸了金牌的亲们,今天小为说到做到,加更送上!还有金牌咩?还有收藏咩?还有推荐咩?还有留言咩?小为仍旧叉着腰狞笑:砸过来吧!砸过来明天还加更!!为了金牌,收藏,还有推荐和留言,小为拼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不是疯子的疯子 秦云卿一脸寒霜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赫连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赫连雄这个人,秦云卿下意识的就觉得危险,看着那一张近乎妖孽一般的脸,秦云卿心中想的,除了防备还是防备。 赫连雄却似丝毫没有察觉秦云卿的防备,歪着头,瞅着秦云卿,使劲的蹙眉,装出一脸为难的模样来,端的是一枝梨花春带水,盈盈脉脉总含情,拧着腰肢,向着秦云卿走了过去。 秦云卿脸上的冷意更甚,看着赫连雄风摆杨柳一般的向着自己靠过来,猛地退了一步,厉声道:“古人云君子有三立:立言,立功,立德,赫连公子如此行为怕是为世人所不齿。” 赫连雄眨着眼睛,无辜的看着秦云卿,良久,红唇轻启:“小娘子,你错怪人家了,人家不是君子,人家只是一个小男人而已,你可知人家最是羡慕那些个能……,诶……,这种伤心事不提也罢……”赫连雄说着,伸出两只手指,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纺纱的方巾来,在眼角轻轻的掖了掖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这才继续开口,“人家最喜欢的就是卿小娘子你这种自立、自强、自尊、自爱的姑娘,这些正是人家缺的……”赫连雄的声音腻歪的让人心中发麻,看着秦云卿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秦云卿是一颗稀世宝贝一般,“而卿小娘子却是正好全有……,小娘子,不如就让人家嫁给你,人家一定会成为你的心肝小宝贝,哄着你开心的~~” 赫连雄的这几句话说的真是一扬三转弯,一句三颤音,宛转悠扬,娇媚无比,硬生生的把秦云卿吓出一身冷汗来,脸上顿时就如结了寒霜,看也不看赫连雄一眼,扭头就走。 赫连雄看着秦云卿的背影,嘴角一勾,身影一动,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却已经站在了秦云卿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一脸哀伤的看着秦云卿,一双春水明眸已经有些红润起来,有水珠在眼角周围滚动,随时都将滚落下来。 “……”秦云卿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形,不论是前世碰见的钱致远,还是这一世遇见的独孤擎,在怎么的无赖,到底还是顾及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脸面的,哪里像这个赫连雄,竟然连男人的脸面也不要了!这一番装模作样,比女人还要女人三分,把作为男人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着,让秦云卿心底发毛。 “小娘子,你放心,虽然人家甘心做你的小心肝,可是人家不会让你吃苦的,人家一定做到冲锋在前,享乐再后,有坏事我顶着,有好事小娘子你上!人家一定做一个小娘子贴心的小棉袄……”赫连雄越说越顺溜,也不管秦云卿是不是听的懂,腰肢一软,就向着秦云卿的身前靠去,“小娘子,人家虽然不是什么富可敌国巨富,但好歹也是一个部落的主子,让小娘子你吃香的喝辣的,人家还是可以的~~” 赫连雄说着,身子已经歪到了秦云卿的面前,仿若无骨一般:“小娘子,你有什么喜欢,只管告诉我,即便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能给你去挖了下来……”赫连雄用雪纺纱捂着嘴,朝着秦云卿娇媚的笑了笑,“小娘子,你只要肯让我嫁给你,我一定宠着你,把你捧在手心里,含在嘴唇里……”赫连雄说着,身子已经摇到了秦云卿的面前。 秦云卿被赫连雄骇的向着后面接连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你,你若是,若是敢靠过来……”秦云卿想要说几句狠话,可是却发现自己手无寸铁,即便是想要威胁赫连雄,也是不能的,心中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偷偷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四周静寂无声,不要说有行人经过,便是一只飞鸟也不曾看见,心不由自主就狂跳了起来,惊惶从心底升起,瞬间蔓延全身,她似乎着了赫连雄的道了!想到爱丽公主的下场,秦云卿越发的心惊起来。 秦云卿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双手,不让它颤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脸色越发的阴冷,努力的思索脱身之策,却见赫连雄身子就如折弯的杨柳,飘飘然的又向着自己靠了过来,募得抬手,把发髻上鎏金包银镶南珠的步摇拔了下来,朝着赫连雄的脸上使劲的挥了过去:“你若是再过来,我就划花你的脸,让你从今而后没脸见人!” 赫连雄没有想到秦云卿发狠起来竟然这么凶猛,眼看着尖锐的发簪已经到了面前,猛地身子一矮,脚下一踉跄,这才堪堪避过,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却顺势身子一歪,跌在了地上,抬起头满脸哀怨的看着秦云卿:“小娘子,打是亲骂是爱,我喜欢还来及呢,只是娘子你这样,下手也太重了一些……”赫连雄说着,使劲的拍了拍胸口,一脸被吓住的模样,“幸亏菩萨保佑让我躲了这一次,万一真的破相了,娘子你岂不是要每天对着一张丑脸?我想想也替娘子你揪心!”赫连雄水汪汪的眼睛扫了秦云卿一眼,那眼神,那风姿看的秦云卿心猛地颤了一下,突然有些自惭形愧起来,一个男人都能做出这种风情来,自己一个女人……,秦云卿想着,忙使劲的摇了摇头,自己真的是疯魔了,怎么一下子想到那里去了! “赫连公子。”秦云卿心中虽然被赫连雄的模样吓到,可是脸上却不露分毫,正色道,“我与公子并无丝毫瓜葛,还请公子口下留情。若是公子没事,我这就告退了。” 秦云卿说完,也不分辨路径,转身就走。这赫连雄摆明了胡搅蛮缠,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秦云卿却很清楚,若是在拖延下去,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 “娘子,娘子……”赫连雄看着秦云卿走的飞快的背影,优雅的从地上起来,娇声呼唤着,追赶了上去,这一次却总是跟随在秦云卿身后伸手可及,却怎么也够不到的地方,那又羞又怯,又惊又恐的模样,硬生生把秦云卿衬托成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秦云卿听着赫连雄的呼唤,心中的怒意更盛,这个登徒子不知何时,竟然把“小”字直接省去了,但就剩下“娘子”两个字,岂不是让人着恼万分!可是却又不敢停下来,生怕一停下来,便被赫连雄缠住…… 秦云卿被赫连雄赶得急,慌不择路,低头埋头往前走,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发现前面的所在十分的陌生,而她已经迷路了! 而这时,夜幕已经悄悄降临,西边隐隐绰绰的已经有星星亮起,一阵风吹来,凉意自脚底而起,秦云卿猛地站住了!她不能在这么走了! 赫连雄跟在秦云卿身后,正自喊的起劲,想不到秦云卿突然停住了,一个收脚不急,这点撞在秦云卿的身上,忙身子一侧,这才避开了秦云卿。 “赫连公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此刻的秦云卿即便是在故作镇定,可是那微微颤抖的声息,终是泄漏了秦云卿此刻心中的慌乱。 赫连雄站在秦云卿的身边,听着秦云卿的声音,看着秦云卿终于有些微微变色的脸,突然笑了,这一笑就如春花烂漫,这一笑就如春花盛开,连无边的夜色也灿烂起来。 这才是他赫连雄所需要的人!坚强,镇定,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又能不被美色所误,只有这种人才配站在自己的身边!除了……,一个身影猛地又从心底涌了上来,赫连雄咬牙猛地把她压了下去。 秦云卿咬着牙,强忍住想要在那张脸上狠狠划上一道的冲动,瞪着眼睛怒视着赫连雄,刚要开口怒喝,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秦云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募得转身,这才发现身后的树林深处,竟然有一个竹制的亭子,整个亭子用纱幔围了起来,青色的纱幔在幽冷的风中,随风舞动着,极诡异,却又显得那么的和谐,似乎原本这里就应该有这么一个亭子一般。 “你,你是谁?”秦云卿这一刻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平静,猛地退了一步,却不想正好撞到了赫连雄的身上,吓得身子一转,双脚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赫连雄伸手就捞住了秦云卿:“小娘子,天黑路滑,小心脚下。”这几句话说的一本正经,风度翩翩,与刚才的模样恍若两人。 “……”秦云卿用力的一挣,挣脱了赫连的手,想也不想,撂手就朝着赫连雄的脸上招呼过去。 赫连雄猛地后退了几步,站住了脚步,看着秦云卿,嘴角缓缓的撩了上去,明眸一弯:“小娘子,你莫要这么凶狠,若是把这张脸打坏了,到时候最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你若是真的生气,就打这里……”赫连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狠狠的,用力的捶几下,便是有伤痕,也是在里面,别人看不见的是不是?只是我的一片真心,被小娘子辜负了,我……真的好伤心。”赫连雄的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收敛了起来,又换上了一副哀切切的模样来。 “赫连雄,把你那副模样给本宫收起来!真不知道上官语凤怎么教的你,竟然把你教成了这么一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放出来到处乱吠,也不怕吓坏了人。”不等秦云卿开口说话,亭子里清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这一番话犀利至极,却恶毒至极,口不带脏字,却把赫连雄骂了个狗血淋头,骂的赫连雄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朝着亭子弯腰行了一个礼,收敛了风骚媚骨的模样,顿时变成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还请长公主殿下口下留情。” “找一个凉快一点的地方呆着去,不要打扰本公主和秦姑娘说话。”清冷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赫连雄端正了身形而对赫连雄稍加辞色,依旧是不留丝毫的余地。 “咳,咳~”赫连雄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一脸哀求的开口,“这个,长公主殿下,在小侄的心上人面前,还请长公主殿下,给小侄留点面子,若是长公主殿下能替小侄说上几句好话,小侄一定从义母手中把新研发出来的嫩肤霜给偷出来,给长公主殿下。” 秦云卿对赫连雄不由得侧目,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站在这里如此大言不惭,毫不羞愧的大声说回去偷东西…… “嗯,若是你真的能拿出来,本宫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就在秦云卿狐疑的时候,亭子里的声音响起。 “若是长公主能促成了这桩亲事,小侄凭着让义母狠狠的骂上一顿,也要把方子给长公主殿下偷取出来。”赫连雄说的一脸正色,仿佛这件事正经至极,没有丝毫的不妥。 秦云卿看着恍如间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的赫连雄,心中不由得对赫连雄越发的戒备起来。 “让本宫好生考虑一下值不值得这么做,若是让上官语凤知道,本宫在背地里挖她的墙角,到时候也是很麻烦的。”亭子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长公主请放心,义母她手心手背都是肉,不会恼了你的,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义母就算是生气,也无可奈何,长公主,你说对不对?”赫连雄这些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却让秦云卿听的血“腾”的一下全都冲到了脸上,连脖子都涨红起来,此刻,她若是还听不懂赫连雄和亭子中的人在商量些什么,那她真的是木头人一般了! “……”秦云卿刚要张口,却听见亭子里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赫连雄,你这话就错了,人之所以区别与畜生,因为人有思想,有感情,若是人家姑娘能心甘情愿,本宫自然愿意促成这桩好事,若是人家姑娘无意,本宫可是不做这个糟心事的!” “长公主放心,就凭小侄我这张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脸,加上小侄我文采风流,为人体贴无比,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会看上小侄我的。”赫连雄一边自夸着,一边朝着秦云卿使劲的眨着眼睛,直眨的秦云卿毛骨悚然,恨不得一道天雷劈下来,把这人生生的劈成了两半,才能解了心中的恨意。 “……”亭子里许久没有传出声音来。 赫连雄却扭头看着秦云卿:“小娘子,我真心一片可昭日月,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把心挖出来给你瞧瞧,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考虑让我嫁给你,我等你回音。” “……”秦云卿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连呵斥都没有心情,这人……,果然是非常人,不能以常理论之。 “小娘子,我等着你回音,你千万莫要让我心碎,我会一直等得你答应我的。”赫连雄朝着秦云卿深情脉脉的看了一眼,袖子一扬,人变飘然而去,宽大的袍袖在月色下摇摆出一道潇洒的风景来,在配上赫连雄那修长的身影,端的是风神如玉,风姿无限,可是看在秦云卿眼中,却只有深深的惧意。 有时候疯子并不可怕,而不是疯子的疯子,才是最让人忧心的。 “秦姑娘,请进来一叙。”清冷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惊散了秦云卿心中的惧意。 “是。”秦云卿也不管亭子中的人是不是能够看见,双膝一屈,行了一个福礼,“长公主殿下安。” “不必多礼,进来就是了。”亭子里的声音,听上去,稍微带上了一丝暖意,“本宫就是想着请你过来说说话,谁知道赫连雄竟然整了这么一出戏来,倒是让姑娘受惊了,快进来喝杯酒,压压惊。” 秦云卿愣了一下,这太常公主……,似乎也是不能用常理来论的一个人,只是这么一个人,她找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怕不单单只是说说话,喝一杯酒,这么简单吧?! 亭子里的人仿佛知道秦云卿心中的想法,一声淡淡的笑从里面传了出来:“小姑娘,放心吧,本宫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并不会吃了你,你在怕些什么?” 秦云卿盯着那不住飘动的纱幔,听了太常公主的这句话,差点一口血没忍住就吐了出来,任谁碰到这么两个人都会怕的,除非那个人不是人! “秦姑娘,公主有请。”就在秦云卿犹豫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秦云卿的面前,吓得秦云卿双腿一软,向着地面栽倒下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加更感谢 秦云卿猛地闭上了眼睛,就在秦云卿哀叹自己最终难逃一劫的时候,正在向下坠的身子突然顿住了。诧异的抬头,却正好对上的一双桃花灿烂的眼睛,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那个不是赫连雄,还有谁?! 冷汗顿时爬上了秦云卿的额角,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推赫连雄,却被赫连雄一身侧身,避了过去。秦云卿双手推空,身子不稳,整个人就滚进了赫连雄的怀中。 “小娘子,得你投怀送抱,我便是少活十年,也是心甘情愿的。”赫连雄笑的眼睛只剩下了一道缝隙,陶醉的看着秦云卿,一脸的满足。 秦云卿的脸,腾的涨红起来,忙转移话题,不敢让赫连雄继续把这话说下去。 “你……”秦云卿正想要说,你不是已经离开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她还没有开口,赫连雄却已经继续开口了:“娘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走路都会摔着?若是什么地方磕着了,碰着了,岂不是让我寝食难安?娘子,人家会心疼的……” 秦云卿顿时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挣脱了赫连雄的扶持,站了起来,刚刚站稳了身子,就猛地推开了赫连雄,冷着脸,站到了一边。 赫连雄却丝毫不觉秦云卿的冷淡,堆起满脸的笑容,讨好的凑了过来:“娘子,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我刚走了没多少路,就觉得心跳的厉害,立刻想到娘子你可能出事了,忙又赶了回来,果然看见娘子你差点摔了,幸亏来的及时,岂不是悔恨终身。” 秦云卿想不到自己就摔一跤而已,怎么就牵扯到了悔恨终身上面,可是她刚才已经见识过了赫连雄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也见识到了赫连雄那厚的堪比城墙的脸皮,当下也眉心一皱,只是冷着眼,满脸寒霜的不说话。 “赫连雄,你给本宫滚远些,若是让本宫看见,你还在这里晃悠,别怪本宫不客气!”亭子里太常公主的声音传出来,嚣张至极。 赫连雄却丝毫没有感觉不妥,正了身形,急忙恭声应了,“是,是,长公主殿下莫要生气,小侄还要请长公主殿下做冰人呢!长公主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侄这就滚,这就滚!”说着,身子一晃,不见了踪影。 “秦姑娘,请进来。”太常公主的声音里带上了微微的不耐,仿佛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秦云卿环顾了一下四周,刚才出现的那个黑色人影,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也是暗影一类的人物。 秦云卿突然想到自己的暗影,不知道哪个暗影更厉害一些?!虽然这么想,但是却不敢说出来,她不可能把暗影叫出来,对付太常公主,即便是叫了也不知道暗影会不会帮着自己,到底太常公主的是皇室的人! 山野静寂,四下无人,她根本就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应了一声:“是。” “这才是乖孩子。”太常公主的声音这才稍微缓和一些。 秦云卿小心翼翼的向着前面走去,一步又一步,脚步有些发沉,每一步都迈的极小,但是路终究是有限,终究有走完的时候,转眼间,亭子就在眼前,一阵寒风吹来,纱幔迎风而起,拂过秦云卿的脸颊,柔软,带着幽幽的香气,让人神情倏的清爽起来,倒是让秦云卿怔了一下。 “进来吧。”里面,太常公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秦云卿应了一声,伸手撩起了纱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努力的平静下来,这才抬脚走了进去。刚走到亭子里面,一阵暖暖的热气迎面扑来,让秦云卿紧绷心,瞬间松弛下来。 “坐吧,在本宫面前,不用太过拘谨。” “是。”秦云卿应了一声,扭头看向太常公主,猛地愣住了。 太常公主竟然坐在一张轮椅上面,用一条毛毯遮住了双腿,显然是双腿行走不良。 太常公主看着秦云卿那诧异的模样,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怎么?很奇怪吗?没看见过双腿废了人么?” 秦云卿被太常公主的话噎了一下,忙敛身行礼:“不敢,我只是……” “是好奇还是同情?好奇可以,同情大可不必!本宫不良于行已经将近十年了,看过了太过的同情,那些个无关痛痒的安慰,让人听了就感觉反胃,那些个恶心至极的人,当面一脸的同情,转身却一脸的幸灾乐祸!”太常公主的声音越发的清冷,眸光清冽的看着秦云卿,“原以为你是个不一样的,不曾想也是俗人一个。” 秦云卿被太常公主毫无缘由的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愣了一下,瞬即平静下来,轻声道:“回长公主殿下,我并不是好奇,也不是同情,只是出于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 “哦,本宫倒是忘记了,你曾救了那个老太婆两次,估计也不会是什么欺世盗名的,应该有一些真本事在,只是你为什么要救那个老不死的?死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祸害别人。”太常公主斜睨着眼睛,脸色阴沉,显然对秦云卿不满到了极点。 秦云卿只得低垂着头,一眼不发,这话她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接的,一接一个错啊!有些话太常公主能说,但对于她来说,却是连听都是不能的! “就会装模作样的装贤淑,根本就是虚伪至极!”太常公主见秦云卿就如木偶一般,站在一边,顿时有些泄气,骂了一句,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秦云卿被太常公主捉摸不定的脾气,搞的满头雾水,却又不敢问,心头越发的郁闷,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太常公主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倒是让秦云卿一直提起的心,放了下去,可是心中却还是不免好奇,太常公主这么辛苦的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感谢边缘人yvonne亲的金牌和鲜花,小为说话算话,又加更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太常公主其人 秦云卿低头,垂手,目不斜视的站在太常公主的面前。 既然动则得咎,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说不动,等着对方开口。 亭子里顿时沉寂下来,耳边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偶然虫子在草堆里的低喃声。 太常公主坐在轮椅上,端着茶盏,目不转睛的盯着秦云卿看,那目光尖锐如刀。 秦云卿在太常公主这种犀利的目光中,恍如整个人被剥了开去,心底一阵一阵的发毛,可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怯色,依旧站的不动如松,但是只有秦云卿自己知道,她差不多已经是强弩之末,快要坚持不住了。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过去,仿佛已经过了许久,久到秦云卿差点怀疑自己要成为这树林中一员的时候,太常公主突然开口了。 “倒也算是不错的,竟然没有惊惶失措。”太常公主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是却不同于刚才,这一次微微的带上了一丝感情,“想不到那个小子的眼光,竟然还是有一些的。” 秦云卿没有动,也没有接话,依旧静静的站着,她不清楚太常公主口中的小子指的是谁,仿佛是赫连雄,又仿佛不是,心中愈发的戒备,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僵硬起来,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但是现在的这个气氛,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好了,坐吧,不用板着这么一副死人脸,给本宫看。”太常公主说着,伸手指了指放在自己的椅子,自己却转了一个圈,“本宫向来喜欢真性情的人。今日找你过来,只是想看看上官语凤看中的人,到底长的是怎生模样。” 秦云卿听得太常公主已经一连说了好几次上官语凤,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至极,仿佛……林嬷嬷也说过一次,但是却忘记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也不清楚这个上官语凤为什么会看中了自己,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询问,只是低着头应了一声:“是。”便恭顺的在太常公主的对面坐了。 秦云卿刚坐下,一个穿绿色褙子的丫鬟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端着一盏茶出现在秦云卿的面前:“姑娘,请喝茶。” 秦云卿倒是被这个突然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募得抬头,却正好对上太常公主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不由得心中越发的郁闷,这个太常公主也……太过与众不同了。 “这个是玫瑰花茶,就是那个上官语凤折腾出来的,本宫喝着倒是不觉得怎么样,只是想着,你们姑娘家应该喜欢这种花儿草儿的,这才让人准备了。”太常公主撇了撇嘴,显然有些不屑,“这种东西,除了上官语凤,再就是宫里的那个狐狸精才会喜欢的。” 秦云卿努力思索着太常公主的口中的狐狸精,想了许久,却怎么也找不到能对得上号的人。 “怎么?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太常公主挑着眉,看着秦云卿,一副谈兴深浓的模样,“你也是常在宫里混的,竟然不知道狐狸精是哪个?” 秦云卿低头,不去接太常公主的话,把茶盏端了起来,掀开盖子,却见小小的茶盏里面,一朵朵玫瑰含苞待放,非常的漂亮,不由得看的有些呆了。 太常公主看着秦云卿脸上的惊异,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怎么样?没见过吧?这种茶,知道的人现在只剩下三个了,除了本宫和上官语凤,还有就是狐狸精。哦,对了,就是那个兰妃,想当初我们三个人……。” 太常公主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缅怀,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而且太常公主说到兰妃的时候,把兰妃这两个字咬的特别的重,似乎有些深仇大恨一般的。 秦云卿这下子真的是呆住了,她怎么也无法把那个人淡如菊,恍若仙子一般的兰妃和狐狸精联系在一起,这真的有些颠覆她的认知了。 突然,一个灵光闪过,她似乎已经知道太常公主口中的上官语凤是谁了,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独孤擎的娘!当初兰妃也曾说过,独孤擎的娘,是她唯一的知己,但是她却没有提及太常公主,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缘故不成?或者说,太常公主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也与她有关?因此兰妃才对太常公主讳莫如深,而太常公主却对兰妃恨之彻骨?! 她不由得苦笑,想起了她去见兰妃的时候,那个兰妃也算是奇葩一个,行事不能以常理论之的,想不到这个太常公主行事,比兰妃更是还要奇特三分,那么上官语凤,独孤擎的娘……,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秦云卿想到这里,不由得好奇起来。 “听说兰妃的毒,你给治好了?”太常公主状似无意的开口。 秦云卿的心猛地跳漏了一拍,倏的抬头瞟了太常公主一眼,却见太常公主正低着头喝茶,仿佛刚才的那一句问话,只是随口而来,不经意间问的。 可是秦云卿却不相信这个太常公主会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自从太常公主现身起来,字字句句看似随意,怪异,秦云卿却知道,只要她有哪里错了一步,哪句话说错了一个字,必定被她抓住,然后一棍子抽闷了,还得求着她手下留情,念着她的好。 “兰妃娘娘吉人天相,我不敢邀天之功,是我师父……”秦云卿低着头,斟酌着词句恭声回答。 “好了,好了,做什么做出这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来,本宫又不会吃了你!”太常公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阻止秦云卿继续说下去。 “你师父是阎王敌?听说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救活过来?”太常公主突然再一次开口询问,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希冀。 秦云卿听出了这一份希冀,心中顿时已经明了了太常公主今日把自己找过来,又迂回的说了这么多的话,目的何在!原来是为了师父而来。 “这也是世人以讹传讹,哪里有这么神奇的医术,只是师父他医术比一般人高深也就是了。”秦云卿这话说的十分的谦虚,她可不敢大包大揽的吹嘘,万一太常公主给师父出个难题,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虽然秦云卿已经可以预见太常公主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来。 果然不出秦云卿所料,太常公主开口了:“既然敢称阎王敌,自然是有本事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师父呢?若是本宫是你的师父,听你这么贬低自己的师父,定然把你逐出门墙,断绝师徒关系的!” 秦云卿吓得猛地站了起来,一头的冷汗,这个太常公主说话真的是毫无顾忌,信口而来,自己也就是这么一说,可是被太常公主这么一接口,自己就变成了大逆不道了…… “本宫也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放在心上。”太常公主一脸的不以为意,“既然你师父敢号称阎王敌,就让他过来,替瞧瞧本宫腿,可是还能站起来,若是能治好了,才不枉阎王敌,否则……”太常公主顿了顿,“若是他只是一个浪得虚名的草包,害怕砸了自己的牌子,不敢来,本宫也是不会怪罪他的。” 太常公主的这番话,生生的吓出了秦云卿一身的冷汗,湿濡了内衣,粘在脊背上,浑身的不舒服,低着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若是应“是”,万一是治不好的,或者干脆腿骨已经坏死,岂不是砸了自家师父的招牌?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平白的替师父承认了“浪得虚名”这顶帽子?! “对了,人要会学会感恩才对,本宫帮了你这么多,也算是对你有恩了,你该不会有恩不报吧?”太常公主却根本不需要秦云卿回答,已经换了一个话题,她的思维是跳跃式的,让秦云卿有些跟不上。 秦云卿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太常公主对她有恩了?她自己怎么就不知道?!抬头看了一眼太常公主,却见她一脸的正色,还含着隐隐的怒气,显然是生气了。 秦云卿自然不敢问太常公主何时对自己有恩了,只得苦笑着开口:“不敢,有恩当报,这是正理,云卿也是知道的。” 秦云卿的这几句话,回答的十分的圆滑,避开了咄咄逼人的太常公主,有恩当报,但是也该让人知道是什么恩才是。 “果然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嘴上说着有恩要报,心里却不以为然!你这种模样,本宫真是见过太多了!”太常公主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难道你不好奇,本宫什么地方对你有恩了?” 秦云卿心中腹诽不已,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来:“长公主殿下慧眼如炬,云卿自然不敢阳奉阴违。” “嗯,你竟然算是一个眼光不错的,知道本宫的能力,那本宫就算是告诉你也是无妨的。” “还请长公主殿下示下。”秦云卿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恭敬。 “本宫替你把爱丽公主打发了,不让她缠着独孤擎,算不算本宫对你有恩?”太常公主挑着眉问。 秦云卿愣了一下,想要否认,想着太常公主的脾气,却又不敢,良久才点了点头:“云卿谢长公主殿下援手。”只是这声谢,真的是情不甘心不愿! “看你这模样,似乎不是很领情?”太常公主撇了秦云卿一眼,声音有些发冷。 秦云卿心中道,爱丽公主缠着独孤擎与她何干?现在独孤擎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赫连雄,太常公主打发了爱丽公主便宜的只有赫连雄而已,真的是与她没有丝毫的干系!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太常公主骂了一句,“不过所有事情都是日久见人心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这件事,对你的好处了,这个恩,你可以留着慢慢报。只是还有一个恩,你现在就报了吧。” 秦云卿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太常公主什么时候又对她有恩了,可是嘴上却不好询问,只是硬着头皮开口:“还请长公主殿下示下。” “真是个榆木疙瘩,也不知道上官语凤瞧上了你什么。”太常公主隐隐的有些烦躁,“就是那个钱致远,你似乎很不喜欢他,本宫顺手也把你打发了,把他和爱丽公主凑成了一对,让爱丽公主去祸害钱府,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大大的人情?” “……”秦云卿这下子真的无言以对,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长公主殿下,钱国公是云卿的父亲。” 秦云卿就不相信,这个太常公主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嗯,那个恶心到极点的男人,就算是你父亲又怎么了?难道他现在还能奈何得了你?还有那个老虔婆,憋着心的使坏,你不用理她,让爱丽公主去折腾她就行了,还有那个每天挂着一张虚假面孔的淑妃娘娘,让人想想就觉得恶心到家。”太常公主不忘把自己的功劳显摆了一下之时,把钱府评了个一文不值。 秦云卿这才明白,昨晚上的那一个局,根本就是太常公主做的,那个赫连雄应该只是一个执行者,心中不由得对太常公主越发的防备起来,这个太常公主根本就也是一个疯子! “以后宫里的那个死老太婆生病了,不许你给她治!这就当作报恩吧。”太常公主的声音突然狠戾起来。 “……”秦云卿浑身的冷汗啊,此刻心中真的万分后悔,早上的时候,真的应该随着王妈妈回到秦府去!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的懿旨,云卿不敢抗命。” “胆小如鼠!”太常公主恨恨的骂了一句,突然身子一缩,手中的茶盏无端的从手上掉了下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长公主……”秦云卿吓了一跳,抬头却看见太常公主四肢不住的抽搐着,脸色苍白,牙齿紧紧的咬着嘴角,恍如旧病复发的模样。秦云卿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太常公主,正要伸手去按太常公主的脉息,却被人猛地推了开去。 “你……”秦云卿踉跄了一步,这才站稳了身子,抬头却看见一个黑衣人把一颗药丸塞进了太常公主的嘴里,看着太常公主脸色缓和下来,这才转身看了秦云卿一眼。 秦云卿被那眼神吓了一跳,那眼神说不出的恐怖,即便是上辈子,她被魏妈妈掐着脖子喂毒药的时候,心中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惧过,那眼中满是恶毒,阴狠,还有满含的血腥,比那蛇毒更加凶狠三分。 “怎么?被吓坏了?”太常公主已经缓过气来,看着秦云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当你像我一样,在这时间苟活了十多年后,就不会在害怕了,这世上,千古艰难唯一死!当连死都成为奢望的,这世上,还有什么好怕的?!” “……”秦云卿虽然没有把过太常公主的脉息,可是刚才太常公主的模样,却足以让秦云卿明白,这其中必然涉及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秘辛。但是秦云卿却丝毫没有兴趣知道这些秘辛,更何况是这种涉及皇室的秘辛! “好了,本宫今天也累了,你回去吧,记得让你师父过来一趟,三天,不,四天后,本宫还是在这里等着他!若是你敢不让他过来,哼……”太常公主冷冷的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下去,只是伸手在椅子背上使劲的拍了一下,那个不知何时消失的穿绿色褙子的丫鬟,再一次突兀的出现在秦云卿的面前,走在太常公主的轮椅边,伸手抱住了轮椅,就在秦云卿的目瞪口呆之中,抱着轮椅走出了亭子,等秦云卿回过神来,追了出去,太常公主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云卿站在亭子的外面,看着四周隐隐重重的树林倒影,把皎洁的月光分割成支离破碎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些发怵。一阵寒风吹来,撩起秦云卿的裙摆在风中摇曳着,冻得秦云卿忍不住打了寒颤,这才从惊异中回过神来。 秦云卿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色,有些欲哭无泪了,她发现,她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她迷路了!这半夜三更,她该怎么回去?! 加更 加更 “娘子,我来了,就知道长公主会把你扔下不管,娘子,你看,我可是时刻记挂着你的。”正在秦云卿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赫连雄的声音,秦云卿顿时毛骨悚然起来,募得转身,一脸戒备的看着从前方施施然而来的赫连雄,不由的愣了一下。 赫连雄不知何时已经换下了他那一身标志性的火红衣物,换上了一身月白绣着缠枝翠竹的锦袍,腰围白璧玲珑带,用一根银白的发带把满头的黑丝松松的绑起,余下两三缕散在额际,清风吹过,发丝微微飘动,拂过那张若美玉一般的脸,这一刻的赫连雄,褪却了日间的娇媚和妖艳,脸上带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就这么意态悠闲的踏月而来,端的是“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恍若神仙中人。 “娘子,我这身打扮如何?若是娘子喜欢,我以后就这般打扮。”赫连雄嘴唇一抿,勾出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身子向前一弯,慢慢的凑近了秦云卿。 一种陌生的男子清新淡雅的气息,顿时充斥着秦云卿的鼻端,把秦云卿从失神中唤了回来,猛地向着后面倒退了几步,由于太过惊吓,身子一摇,差点摔倒在地。 “娘子,小心些。”赫连雄长臂微舒,就把秦云卿揽在了怀中,“若是磕着了,碰着了,岂不是让我心疼。” “……”秦云卿猛地挣脱了赫连雄的手臂,警惕的看着他,想着若是他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她不如就与之拼了! “娘子,我送你回去吧。”赫连雄仿佛没有看见秦云卿的戒备,神态恭敬而真诚,“你放心,我向来就是正人君子,绝不会趁人之危的,只要娘子你一日不答应,我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秦云卿皱着眉,看着恍若换了一个人的赫连雄,心中的提防却是怎么也放不下来的,只是,现在她真的有些糊涂了,这个赫连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什么才是他的真面目?一个人怎么能善变到这个地步? “娘子,走吧。”赫连雄退了一步,站在距离秦云卿三步远的地方,回头朝着秦云卿勾唇一笑。 月下美人如花,回眸一笑百媚生,让秦云卿又有霎那间的失神。 “娘子,只要你肯答应让我嫁了你,你便可以每日里看着美人,这笔买卖真的太过合算,娘子,你真的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放心,我除了你,必定不会再嫁第二个,我们两个人逍逍遥遥的日子。”月光下的赫连雄,那纯白如玉的脸,此刻说不出的真诚。 “……”秦云卿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哪一个女人没有这样的奢望啊,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秦云卿想不想便自动摒弃了。 “娘子,你莫要不信,我这个人别的不成,但是说话算话,却是有目共睹的!娘子,你若是不信的,自当可以找人去问问。”赫连雄一边说,一边缓缓的走着。 秦云卿别无选择,她不认识回去的路,只得缓缓的跟在他的身后,听着他的胡言乱语,真的想要捂住了耳朵,但是抬头看了一眼赫连雄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做出来,她可以想象,她若是做了出来,这个人必然会做出一些,连她想也不敢的事情来。 “娘子,你说独孤擎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就非要吊死那一棵歪脖子树上?”赫连雄得不到秦云卿的响应,顿时气恼起来,募得站住了,扭头哀怨的看了秦云卿一眼。 美人轻愁,应该是令人怜爱的,可是落入秦云卿的眼中,心无端的抽蓄了一下,她是真的怕极了前面的那个人,不知怎么的就是打心眼里发怵! “那个独孤擎最是没有骨气的,连爱人都不能保护,无能到这个地步的男人,有什么好?再说了,你的身份地位和他相差太多,以后大老婆,小老婆外加小三,够你狠狠的喝上一壶的,你还是趁早甩了他,让我跟着你……我们两个才是那天作之合……”赫连雄转身,看着秦云卿,身子却依旧在行动,仿佛身后长着眼睛一般。 秦云卿对赫连雄的话,有些半知不懂的,但是却了解,他在说自己与独孤擎不相称!心头不由得疑惑起来,独孤擎不是和他……,难道说,这其中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所在?! 赫连雄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已经引起了秦云卿的疑心,兀自喋喋不休的说着,路总是要走完的,眼见得小径已经到了尽头。 看着前面出现的土黄色围墙,秦云卿猛地舒了一口气。 “姑娘,姑娘……”远处隐隐的传来林嬷嬷的喊声,秦云卿顿时就如三伏天里喝了冰水一般,倏的就振作起来,撩起裙子,扔下赫连雄,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撒腿就跑了过去:“嬷嬷,嬷嬷……,我在这里!” 赫连雄看着那没有丝毫仪态的女子,撒脚丫飞奔的模样,原本清明的眸光,猛地深了许多,这个女人……。 脸上不自禁的竟然露出一抹,连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宠溺来,看了许久,这才身形一动,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林嬷嬷正找的心慌神乱之际,突然听见远远的传来秦云卿的声音,顿时精神大振,凝神听了一会儿,分辨了一下声音的来源,扭头就向着秦云卿喊声传来的地方跑了过去:“姑娘,别怕,我在这里……” 远远的林嬷嬷的声音传来,秦云卿突然眼睛一酸,有热泪从眼中不自禁的奔流而下,这一刻,被人挂在心上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这一刻,知道有一个人正在找到找寻自己,原来是这么的让人心生暖意! “嬷嬷……”秦云卿缓缓的站住了,看着那个奔走的有些急促的身子,嘴角一勾笑了,笑容直达眼底。 “姑娘,可找到你了,可吓死我了。”林嬷嬷此刻真的是老泪纵横,由于太过惊喜,也顾不得主仆之间的礼仪,扑上去,抓住秦云卿的手臂,就把秦云卿拥进了自己的怀里,“姑娘,你可吓坏我了!” “嬷嬷……”这一刻,再多的话,秦云卿也觉得是多余的,倚在林嬷嬷的怀中,只是轻轻的叫了一声。 “姑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嬷嬷轻轻的拍着秦云卿的肩膀,“我走着走着,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姑娘的踪迹,当时我差点就被吓昏了过去,急忙遣人到处找,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姑娘你的踪迹……” 秦云卿把自己倚在林嬷嬷的怀中,听着林嬷嬷絮絮叨叨的啰嗦着,心中软成了一片:“嬷嬷,我只是……” “不要怕,嬷嬷在这里,以后嬷嬷再也不离开姑娘一步。”林嬷嬷轻拍着秦云卿,柔声安慰着。 “嬷嬷,我们回去吧。”秦云卿站直了身子,抬手偷偷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湿润。 林嬷嬷紧紧的拽着秦云卿的手,两人一起向着院子走去。 “姑娘刚才上哪里去了?可遇到了什么人?”林嬷嬷的使劲狂跳的心,终于平复下来之后,扭头轻声问秦云卿。 “我遇到了赫连雄,后来……被逼着又遇到了太常公主……”秦云卿不知道该怎么向林嬷嬷解释刚才的事情,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一个男人一起消失了这么长的时间,若是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名节将荡然无存。 林嬷嬷却自动的忽略了秦云卿话中的与赫连雄独处的那一段,把思维直接跳到了太常公主的身上,在林嬷嬷看来,她家的姑娘自然是顶好的!像赫连雄那种男女不分的人,自然是给她家姑娘提鞋都不配的。 “太常公主?姑娘竟然遇到她了?!”林嬷嬷的声音里有着吃惊,“姑娘,你,你没事吧?!”说着,猛地站住了脚步,又把秦云卿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直到确定秦云卿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姑娘,以后离着她,远一些吧。” “嬷嬷,她……有什么不对劲?我发现她似乎……中毒了,而且她的那双腿……”秦云卿犹豫着,扭头看着林嬷嬷,“她现在找上了我,我自然是避无可避,嬷嬷可知道太常公主的事?” “……”林嬷嬷抬起头,看着秦云卿,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她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只是涉及了皇家的秘辛……” 秦云卿心头一震,猛地抬头看向林嬷嬷,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真的涉及到皇家的秘辛! “还请嬷嬷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云卿一脸正色的看着林嬷嬷,“嬷嬷,既然避不开,那就迎上去,但是我只有知道了所有,才能知道应该怎么防备,嬷嬷,你说可是?” 认清主子 认清主子 秦云卿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昏的,难受的厉害,伸手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不由得心中有些发苦,今日这症状,想来的应是昨儿晚上受了惊,又受了寒。 林嬷嬷进来的时候,看见秦云卿两眼迷蒙的倚在床上,顿时吓了一跳:“姑娘,你这个怎么了?” “嬷嬷,我没事,可能是受了风寒,扶着我起来吧。”秦云卿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林嬷嬷按住了,“姑娘,你好生歇着,今日就……” “不行,嬷嬷,今日最后一天,我无论如何都得过去的,娘亲养了我这么多年……”秦云卿说着,顿时有些黯然,自她重生以来,只有和胡真珍在一起的时候,才最是逍遥快乐的,胡真珍去世之后,她倾轧在秦府和钱府之间,根本就没有太多时间去缅怀胡真珍,难得这一次……,她自然不能就这么的草草收场了。 林嬷嬷拗不过秦云卿,见她一心一意的想着胡真珍,倒也是心中欣悦,也算是有心的了。便忙喊了春花进来,小心的替秦云卿收拾了,又逼着秦云卿替自己开了方子,让小丫鬟出去抓了药煎。 春花和林嬷嬷扶着秦云卿去了地藏殿,却发现一笑大师竟然竟然在门口等着她,秦云卿愣了一下,急忙上前给一笑大师见礼:“大师安。” “女檀越,向来无恙?”一笑大师向来最是不尊佛礼的,这次却双手合十唱了一个佛诺,倒是让秦云卿惊诧不已。 “死者为大,贫僧过来给往生者行礼,也是应该的。”一笑大师说着,转身进了地藏殿,秦云卿自然是不信一笑大师这个说辞的,但是却也不会去辩驳,跟着一笑大师进了殿内。 殿内的法事早已经开始,静谧的佛音,让秦云卿把原本有些烦躁的心,瞬间宁静下来,心中一片祥和。 一笑大师拈香给胡真珍行礼,秦云卿还礼,便静默的站在一边,良久,等法事稍歇,春花端着药碗进来。 秦云卿几不可见的微微蹙了蹙眉,这才接过药碗仰首一饮而尽。林嬷嬷忙递了蜜饯过来,秦云卿挑了一颗在口中含了,这才歉意的朝着一笑大师笑了笑。 一笑大师发现秦云卿竟然是不愿吃药,顿时忍不住笑了:“女檀越身为医者,自己竟然不肯吃药,岂不是让患者大感失望?” “大师此言差矣。”秦云卿笑着驳道,“这世上的事,原本就是如此,穿绫罗者非织布者,住华屋者非匠者,食珍馐者非庖丁,既然如此,我是医者,又何必非要喜欢吃药?” 一笑大师顿时有些语塞,最终化成了一串笑声:“女檀越越发的牙尖嘴利了,这几句话倒是让贫僧哑口无言了。” “大师是得到高僧,自然不屑与小女人争这口舌之利。”秦云卿笑着行了一个礼,表示赔罪。 一笑大师颇有趣味的看着秦云卿,良久,浅笑着相邀。 “女檀越若是有空,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一笑大师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微微的抖了抖,秦云卿突然想到了和独孤擎初次见面的时候,他那满脸络腮胡子的模样,有霎时的失神。 林嬷嬷在一边,忙用手肘轻轻的触了秦云卿一下,秦云卿回过神来,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忙恭声应了:“大师请。” 一笑大师仿佛窥探到了她心中所思一般,促狭的笑着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秦云卿的脸颊顿时越发的泛红起来。 林嬷嬷想要跟着出去,却被秦云卿阻止了。瞧着一笑大师的模样,分明就是有事要说,既然他说出去走走,自然是不愿被别人听见,若是让林嬷嬷跟着岂不是就是不敬?!而且依着一笑大师的身份,以及以往的交情,一笑大师自然不会对她有所不利,于是笑着让林嬷嬷安心。 林嬷嬷目送着秦云卿出去,眼中闪过一些异样的光彩,秦云卿不清楚一笑大师的身份,她却是清楚的。她只是想不到秦云卿竟然能得了一笑大师的青眼,有些事情,若是一笑大师能替秦云卿出面说上几句,想来也会事半功倍的。 一笑大师见秦云卿一个人出来,眼角的笑意顿时更深切了一些:“女檀越似乎身子不舒服,贫僧这里有一个方子,女檀越也是懂医的,不防看看,可否用的?” 秦云卿怔了一下,想不明白一笑大师此举的含意,伸手双手接了过来一看,却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 诧异的抬头,看向一笑大师,见他却只是含笑不语。 秦云卿低头想了想,敛身给一笑大师行了一个礼:“谢大师指点迷津,云卿受教了。” “丫头,我就喜欢你这样,一点就透。”一笑大师笑着负手在前面走,秦云卿顿时有些汗颜,这几句话,她也一知半解,只是清楚即便她再问,一笑大师也不会再多说半句,这才客套的说了刚才的那两句话,没有想到竟然得了一笑大师这么一个评语,也算是有些歪打正着了。 一笑大师信步走着,并没有说话,秦云卿跟在身后,低头喃喃的重复着刚才的那几句话,越是咀嚼,越觉得其中意味深远,这个一笑大师仿佛想要告诉她什么,但是却又半遮半掩,这让她很是郁闷,只是这个一笑大师讲话向来如此云里雾里的,秦云卿想了想,便也放过一边。 “丫头,你昨晚上见过太常了?”突然,一笑大师状似无意的开口,可是秦云卿却听出了一笑大师声音里的些微动容,不由得心中一动,看来今日一笑大师无故找上门,原因就在这里。 想来也是,她在这里做法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笑大师早不来晚不来,却在今日来了,自然不会是单单前来给胡真珍上一柱香这么简单。 “是。”秦云卿恭声应了,一笑大师是大佛寺的主持,在大佛寺发生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瞒过一笑大师的,而且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她……”一笑大师的脚下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刚才的步调,仿佛刚才的那一顿只是秦云卿的错觉,“你……,顺着一些,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是。”秦云卿低头轻声应了,想到昨日晚上林嬷嬷说的那些话,心中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太常公主也算是一个可怜人。 今日坐在那个最高位置上的孝宗帝,当初并不是先帝最为看好的皇帝人选,最后却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自然是披荆斩棘,踩着无数人的肩膀上去的,自然也结下了无数的仇怨。 而这太常公主虽然不是与孝宗帝同母,但是却自小养在当今太后的膝下,因此与孝宗帝,睿亲王关系最为融洽,堪比同胞兄妹的。 当初与她年龄相仿的还有定北王上官凌云的独女,也就是独孤擎的娘亲上官语凤,四人自小玩在一起,而太常公主与上官语凤情同姐妹。 后来的后来,孝宗帝登上帝位,而上官语凤嫁给了睿亲王,太常公主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婚事蹉跎,却与孝宗帝和睿亲王逐渐生疏起来。 再后来上官语凤婚变,抛下幼子离家出走,太常公主跑去御书房和孝宗帝争吵了一场,喝了御书房中的一盏茶,结果却中毒了。 后来孝宗帝想尽办法,却只是保住了太常公主的性命,而太常公主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那一次,若不是太常公主,想必出事的就是孝宗帝了,因此孝宗帝十分的内疚,由着太常公主的性子,让她到大佛寺出家静修…… 其实这其中秦云卿最好奇的是太常公主为什么会婚事蹉跎,但是林嬷嬷关于这个,却怎么也不肯说,任是秦云卿使劲了浑身的招数,林嬷嬷就一句话,她不知道。 可是秦云卿却从林嬷嬷那有些闪烁的眼神中,看出来,林嬷嬷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是却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怎奈秦云卿急的抓耳扰腮,林嬷嬷就是一口咬定了不知情,秦云卿却也无计可施。 只不过看着一笑大师的模样,似乎与太常公主……。秦云卿使劲的摇了摇头,把刚刚钻入脑中的那不合时宜的想法赶了出去,悄悄在心里念了一声佛,一笑大师是高人,无论如何不可能与太常公主……有什么瓜葛的! 只是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未知的事情,就越喜欢胡思乱想,越是压着,就越是反叛,没办法,到了最后,秦云卿在心里差不多已经勾勒出太常公主与一笑大师那深情感人的爱情故事来。 “丫头,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一笑大师仿佛能看见秦云卿心中的所思所想一般,猛地站住了,扭头看着秦云卿,脸上无奈至极。 秦云卿吃了一惊,忙矢口否认:“我什么都没有想,大师你……” “女檀越,出家人面前不打诳语,有些事情,想想都是罪过的。”一笑大师凝视着秦云卿,秦云卿的脸倏的涨红起来,“大师……” “丫头,我今日找你出来,只是想请托你一件事。”一笑大师的脸色突然郑重起来。 秦云卿从来没有见过一笑大师这种神色,当即也正了神色:“大师尽管吩咐,只要云卿能做到的,定然竭尽所能。” “太常找你想必是为了阎王敌,我只是希望你能满足了太常的这个要求。”一笑大师的神情有些黯然,“林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既然知道你见过了太常,必然也告诉了太常身中剧毒,十多年来,她虽然脸上不显,但是我知道她过的很苦……,而且她的身上的毒已经……发散开去,她已经没有多久的日子了。” 秦云卿想起昨晚上太常公主毒发时候的模样,虽然最终没有替太常公主把脉,但是看看那情形……,也知道并不十分乐观,顿时有些默然,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一定尽量试试,只是这毒时日已经久,我师父他,也不一定能解,还请大师转告长公主,省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一笑大师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秦云卿,这才抬起头,看着远处天际飘忽的白云:“有些事情你不懂,有时候活着未必就是好事。就如你,若是没有重生,岂不是就没有今日的这些烦恼?活着不一定是幸事,死了也不一定是不幸,端看个人自己的缘法,我只是希望太常死去的时候,能安心,便可以了。” 一笑大师这番话,说的话中有话,让秦云卿不由得微微蹙眉,恍惚间,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抓到,不由得抬起头看着一笑大师,想了想道:“若是长公主能想得开,自然是最好的。” 一直等下午秦云卿收拾了行礼,离开大佛寺的时候,坐在马车上,秦云卿手中拿着书,可是心思却并没有在书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心中却还在想一笑大师的话,自己到底错失了什么。 林嬷嬷看着秦云卿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由得伸手摸了摸秦云卿的额角,感觉到手心有些微微的发烫,不由得皱眉:“姑娘,你身子不舒服就好生歇着,不要再看书了。”一边说着,一边把秦云卿手中的书抽了去。 秦云卿正在出神,被林嬷嬷的动作吓了一跳,猛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就如黑夜里突然亮起的一道闪电,照亮了心底的那道阴影,秦云卿猛然知道自己心中的怪异来自哪里!若是太常公主想要师父解毒,只要让孝宗帝下个旨意给师父,师父不论能不能解,这一趟必然是会去的!而且,孝宗帝应该也知道太常公主身中剧毒,而师父既然能解了兰妃的那毒,为什么不让师父去给太常解毒?!也说一声也不曾?!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让师父给太常公主解毒,这岂不是太过异常?!而且今日一笑大师对她说的时候,那一句“只是希望太常死的时候,能够安心……” 能够安心? 什么叫做能够安心?! 让师父去一趟,就能够让太常公主安心? 这其中若是没有什么蹊跷,秦云卿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若是如此,那么自己去请师父给太常公主解毒…… 秦云卿突然苦笑起来,这个差事……怕是不容易完成的! 林嬷嬷看着秦云卿神色不住的变化,不由得有些心惊:“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什么不舒服?我去让车夫快些,早些进了府里,也可以请太医过来看看。” 秦云卿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朝着林嬷嬷苦笑道:“嬷嬷忘了,我自己就是个大夫,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事,更可况,现在府里的情形,我若是能感染了风寒,也算是有福气的!” 林嬷嬷原本还有些诧异,随即便又了然了,现在的秦府必然是一团糟了! 秦云怡已经和水安燃订亲了,眼看着婚事在即,这当口秦云馨却与水安燃有了首尾,想必秦太太母女定然被气的半死,而秦云馨仗着自己是正经嫡女,想来定然是不肯做妾的,这时节,也不知道正在怎么样的闹腾呢!秦云卿若是能借口病了,躲开这些是非,倒也真的是福气了!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却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马车刚在秦府门口停下,便听见石妈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的好姑娘,你总算回来了,老夫人已经等了你一天了……” 秦云卿闻言,脸色一沉,眉心猛地拧了起来,林嬷嬷站起来:“姑娘,我去回了她。”刚要出去,却被秦云卿猛地伸手拉住了。 林嬷嬷皱着眉道:“姑娘,你的身子……” “正所谓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看样子五姐姐的事情,她们并没有处理,而是专程等着我回来呢!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秦云卿叹了一口气,“嬷嬷,你帮我去问问父亲可在府里?” 秦云卿知道这件事情,不论是老夫人还是秦太太的意愿都是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秦正明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而自从出事到现在,秦正明并没有找过她,也没有给她递过一丝一毫的消息,这让她有些心中没底。 林嬷嬷低头一想,旋即明白了秦云卿的意思,点了点头,下车去了。春花正好从另一辆车过来,撩起帘子道:“姑娘,奴婢扶你下车。” 秦云卿笑道:“我有些头昏,怕是不禁风,你拿了斗篷过来,替我穿了再下车吧。” 春花立即应道:“原是奴婢糊涂了,竟然忘记姑娘今日身子不爽,奴婢这就去拿。” 秦云卿倚在软垫上,静静的听着林嬷嬷在车厢外和石妈妈轻声的说话,心道自己拖延了这么些时间,秦正明若是在府里,也应该得到信了。 不一会儿,春花拿了一件镶嵌灰鼠毛的斗篷过来,替秦云卿披上了,又帮秦云卿带了帽子,把秦云卿裹得严严实实了,这才扶着秦云卿下车。 原本石妈妈在跟林嬷嬷说话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一见秦云卿穿成这样出来,心中更是不快,当下脸色顿时越发的难看起来。 现在的石妈妈在秦府也是水涨船高,跟在山东秦宅的时候,已经是判若两人了,因着她是老夫人身边最为得力的,连秦正明都退让三分,众人都让着她,在这秦府里,差不多也是说一不二的了。 再者,自从山东到了秦府之后,秦云卿不是住在宫中,就是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再后来,又去了大佛寺,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以至于石妈妈觉得这个新上任的县主,也不过如此,便也并不把秦云卿放在眼里。 所以,刚才在看见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说话才会这么不客气,林嬷嬷下车跟石妈妈解释秦云卿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才会给林嬷嬷摆脸色看。 现在一见秦云卿下了车,她便撇下了林嬷嬷,赶着过来,伸手就去拉秦云卿的手,笑着说道:“姑娘,快跟我去见老夫人吧,让老夫人久等了不好。” 秦云卿皱着眉,身子一侧,避了开去,石妈妈看着自己抓空的手,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发作几句,却听见春花已经先她开口了:“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跟县主动手动脚的?还敢在县主面前自称我?!这些年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石妈妈被春花骂的顿时涨红了老脸,脸色一沉:“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姑娘你身边的这个……” “来人,掌嘴。”秦云卿轻鄙的扫了石妈妈一眼,不等石妈妈说完,轻声开口。 “……”石妈妈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连话也不给她说完,就让人掌嘴,顿时气的脸色发紫,“我可是老妇人身边的,我倒要看看谁敢……” “姑娘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难不成还等姑娘亲自动手?!”春花看着迟疑着不敢动手的仆妇,厉声开口。 见春花动怒,仆妇们哪里还敢怠慢,一拥而上,捂嘴的捂嘴,抓手的抓手,很快就把石妈妈钳制住了。 “进府里用刑吧,没得让人看着笑话。”秦云卿说着,再也不看石妈妈,抬腿就进了大门,只是心中有些奇怪,怎么秦正明到了现在还没有出现。 “是。”领头的仆妇应了一声,手一挥,便把石妈妈拖进了府里,正想要上前问秦云卿打几下,却发现秦云卿已经走远了,顿时急的满头大汗,扭头看见林嬷嬷还在门口站着,急忙陪着笑,小心翼翼的开口:“嬷嬷,你看……” “这种不知尊卑的混账,还留着干什么?没得让人心烦的慌!”林嬷嬷有些同情的看了石妈妈一眼,“人啊,最怕的就是不能摆正自己的身份,认不清自己的主子。”说着,便指挥着小丫鬟捧扬长而去了。而那个领头的仆妇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转身怜悯的看了一眼石妈妈:“石妈妈,也不是我不肯手下留情,这府里,你得罪谁可以,只是不该得罪了这一位。” “……”石妈妈使劲的挣扎着,口里含混不清的喊着:“我,我……老,老夫人……” “老夫人可是会因着你而去开罪这一位?你怎么死到临头,却还是不能明白?”领头的仆妇这下子连怜悯也没有,看样子还是林嬷嬷说的对的! 秦云卿刚走到垂花门,就看见秦正明派来的人匆匆的赶了上来:“七姑,七姑娘,老,老爷在,在书房等着你,请,请你过去。” 春花看了一眼小厮,正想说秦云卿身子不适,却被秦云卿阻止了:“我这就过去,让父亲久等了不好。” 春花无奈,只得扶着秦云卿去了书房,看着秦云卿进了书房,她便退了一步,守在了书房的门外。 秦正明正皱着眉心倚在官帽椅上,见秦云卿进来也没有露出笑容,只是抬起头看了秦云卿一眼。 秦云卿恭恭敬敬的给秦正明的行了一个礼:“父亲安。” “你身子不舒服?”秦正明这才恍惚回过神来,“怎么这不当心自己的身子?是不是受了风寒?可吃过药了?若是身子不舒服,找人跟我说一声,我过去也是一样的,何必挨着过来?” 秦云卿虽然知道秦正明这些话只是面子上的事情,但是看着秦正明脸上关怀的神色,倒也心中一暖,便放柔软了声音:“回父亲,吃过药了,暂时倒也是无碍的,只是想着父亲让女儿过来,定然是有要事,所以才不敢推托。” “你这孩子就是个心眼实的。”秦正明苦笑了一下,站起来,吩咐小厮去端了茶过来,又让秦云卿坐了,取了一件大氅给秦云卿盖在膝上,“自己的身子自己要当心一些,若不是……,我也不会……” “有什么为难之事,父亲只管请说就是,你我父女哪里还要说什么客套话?”秦云卿笑着接过了秦正明递过来的茶,说道。 加更 加更 秦正明朝着秦云卿苦笑了一下,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伸手使劲的揉了揉眉心:“七娘,五娘的事情……,想来你也知道了,不知这事,你怎么看?” 秦云卿嘴角一勾笑了:“父亲,这事最重要的不是我怎么看,而是你怎么看?” 秦正明诧异的抬眉:“这话,该怎么说?” “大鹏的律法里面有一句:聘着为妻奔着妾。所以五姐姐的脸面全在父亲的手上,并不在大祖父和大祖母的手上。”秦云卿呷了一口茶,浅笑着开口,眉眼之间并没有丝毫的犹豫。 “……”秦正明眉心的结拧的越发的紧了,抬起头看着秦云卿,良久叹了一口气,“若是此事真的能如此简单,我又怎么会……”下面的话秦正明没有继续讲下去,但是秦云卿却是能懂的,上次去山东的时候,对于秦正明在秦宅的尴尬地位,她已经切身感受到了。 “父亲,此事不简单,难道很复杂吗?”秦云卿装出一脸茫然的模样看着秦正明,“难道说大鹏的律法就是摆设?还是说父亲想要替五姐姐遮掩了,然后委屈了六姐姐?” 秦正明被秦云卿的话堵住,顿时说不出话来。 “父亲可是想着,要委屈了六姐姐来换的秦氏宗族的一句认可或者秦氏宗族的帮助?”秦云卿的看着秦正明,嘴角漾起一抹讥嘲的笑意,“那么父亲可曾想过,父亲若是让六姐姐退让了,且不说六姐姐这一辈子就此毁了,就算是六姐姐这一辈依旧风顺,可是山东的那些人可会因为父亲的退让就感恩戴德进来全心扶助父亲?” 秦云卿说完,便捧着茶盏,看着那飘飘渺渺的细烟,扶摇着在自己的面前升起,最后消散在空中,再也找不见了,仿佛不再关心秦正明,可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落在秦正明的脸上,看着秦正明脸上的黑色越来越浓,心中不禁冷笑起来。 要知道妻和妾的地位可是完全不同的。即便是贵妾,那还是妾!妾的娘家可不是亲戚! 秦云怡若是退而为妾,那么秦府就如镇国公府没有丝毫的关系!这可不是秦正明愿意看见的,否则当初秦正明也不会连夜赶往那个小镇,急着要与镇国公府订下婚约了! 可若是秦云怡不肯退而为妾,山东那边必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大房的人必定会动用宗族的力量逼迫秦正明退让的,而秦正明却不想失去宗族的依靠,这才是秦正明左右为难的原因。 秦云卿心里清楚,秦正明希望她能出面,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揽了过去,借助太后娘娘或者淑妃娘娘的力量去压制秦氏宗族,而让他坐收渔人之利,既不丢了秦云怡正室的身份,又不丢了秦氏宗族的依靠。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哪里就有这么两全其美的?!而且,她凭什么为了秦云怡这种人去欠了太后娘娘或者淑妃娘娘的这个人情?要知道人情这种东西,可是用一次少一次的,她是怎么也不愿把人情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的。 秦正明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陡然犀利起来。 “父亲可曾想过,我为什么要坚持把祖母从山东接到京城来?”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秦正明脸色越发的阴沉,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缓缓的继续开口,“祖母在山东过的并不快乐,大祖母比祖母要年长许多,看上去却比祖母要年轻许多,想来父亲也应该能想到这其中的缘故。现在秦宅只有父亲一个人出仕,借着父亲在仕途上一日比一日顺畅,大祖父他们才能在山东过的风生水起,他们如今靠着父亲的荫庇,却依旧没有把父亲放在眼里,若是五姐姐真的成了水安燃的妻室,以后大祖父他们有了水安燃做倚仗,秦氏哪里还会有父亲的地位,父亲可曾想过这一点?” 秦正明猛地坐直了身子,这一些他并非没有想过,他原本就是思前想后的性子,只是如今却被秦云卿这么赤。裸。裸,血淋淋的挖了出来,心中顿时极为不舒服,但是却又无可奈何,秦云卿说的原本就是事实。 可是秦云卿却似乎并没有想要就此打住的意思,声音越发的平缓,可是钻入秦正明的耳中却越发的冰冷。 “自从父亲中举出仕以来,父亲可曾受到了秦氏宗族的任何帮助?”秦云卿冷笑了一声,“当初父亲落魄的时候他们不帮,现在父亲得了圣上的青眼,他们却开始过来指手划脚,这嘴边父亲受得了,我可是受不了,向来雪中送炭的少,想要锦上添花的人,却多的是,我们并不缺秦氏宗族这一分。” 秦正明募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秦云卿,这些却是他深埋在心底里,从来没有说出来过的。 “父亲,你要知道,人性本贱,多的是哄着不走打着走的人!若是父亲退却,他们定然不会感念父亲的恩德,只会以为父亲的宽厚,好欺负的!若是父亲强势起来,我倒要看看,宗族的这些人是向着无权无势的大房,还是向着如今蒸蒸日上的五房!”秦云卿嘴角的冷意更盛,“父亲不防拭目以待。” 秦云卿的这一番话,就如醍醐灌顶,让秦正明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瞬间清醒过来,看向秦云卿的眼神,当即就变了。 秦云卿知道秦正明已经心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父亲的前途似锦,可是若因为父亲的退让,让六姐姐与水安燃为妾……”秦云卿的声音顿了顿,“六姐姐可是父亲的嫡女,嫡女为妾,父亲以后怕是……”秦云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抬着头,看着秦正明,她没有说完的意思,想必秦正明应该能够想清楚明白。 嫡女不同于庶女,若是嫡女与人为妾,特别是给水安燃这种根本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人为妾,可是有辱门风的,不要说像秦正明这种在孝宗帝面前挂了名号的人,即便是在低品级的官吏,也是不肯的! 以后同僚之中说起此事,秦正明的脸面要往什么地方摆放?!若是影响到了秦正明的仕途,秦正明便不会退让丝毫,再则如今理亏也是大房!秦正明越发的不肯退让了。 秦正明不等秦云卿说完,猛地站了起来,一脸黑色向着外面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扭头看着秦云卿,那目光直勾勾的,看的秦云卿突然心中有些发怵起来,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刚才说的话,发现没有什么会让秦正明吃味的,当即心中坦然起来,迎上秦正明的目光。 良久,秦正明突然开口了:“七娘,你若是我亲生的,该有多好。”像是感叹,又像是带着隐忧。 秦云卿灿然一笑:“父亲,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自然是你亲生的,这可是连圣上都承认了的,难不成父亲想要反悔?” 秦正明听的秦云卿如此一说,旋即笑了,一脸的释然,竟然还带着隐隐的轻松:“自然,你自然是我亲生的,原就是我糊涂了。” “父亲是糊涂了,以后可不敢在这么说,否则你让女儿情何以堪?”秦云卿低垂了眉眼,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来,“女儿从大佛寺回来,不顾身子不适,急急的赶来见父亲,却想不到……”声音微微的有些哽咽,甚或眼睛也开始有些发红。 秦正明顿时有些着慌起来,急忙几步走到秦云卿的面前:“七娘,原是我的不对,以后再不会了,你身子不好,我先扶你去休息。” “不用,只要父亲心里有女儿就行了。父亲,六姐姐的事情要紧,父亲先去办吧。”秦云卿一脸体贴的看着秦正明,“父亲这几日可是清减了很多,女儿明日身子好一些了,就替父亲把平安脉。” “你向来是最孝顺的,我自然是清楚的。我这就给你大祖父写信,让五娘做个良妾吧。”秦正明仿佛是自言自语的一般的说着,却也借此把心中的决定告诉了秦云卿。 “父亲的决定向来是最正确的。”秦云卿笑着道,“女儿今日累着了,就不给祖母去请安了,劳烦父亲帮女儿向祖母告罪。” “你快些回去歇着。”秦正明亲自送了秦云卿出门,想了想,这才扭头朝着老夫人所在的正房走去。 秦云卿站在游廊的拐角,远远的看着秦正明的背影,嘴角的冷意更甚,想不到秦正明被自己点明之后,竟然瞬间下了决定,只是答应一个良妾,连贵妾都不肯!也算是心狠了! 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秦云卿已经累的连骨头里面都是酸疼的,一进屋子,便软榻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起身了,任凭春花怎么劝说,秦云卿就是一动也不肯动。就在春花头疼万分的时候,突然院子里响起了吵闹声。 “怎么回事?”秦云卿此刻真的是头大如斗,难道就不能安生一个晚上,明日再来生事吗?! 谁更嚣张 谁更嚣张 “回姑娘,是六姑娘来了。”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听见秦云卿的询问声,急忙掀起帘子进来,小心翼翼的回禀。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秦云怡现在这个时候会到她的院子里来生事。她现在应该不是卯足了劲和秦云馨去斗智斗勇吗?这可是关系到以后成为正房还是妾室的问题,若是成了妾室,可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怎么还有闲暇时间,来找自己的麻烦?! 秦云卿这次其实真的有些错怪秦云怡了! 秦云怡只是听说秦云卿回来了,而且,秦云卿还没进秦府的大门,就先把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妈妈给发落了,然后又跟着秦正明在书房里密谈了许久,这怎么能不让秦云怡心惊胆战,在秦云怡看来,她和秦云卿可是仇深似海的! 秦云卿定然是想要看她笑话,因此,上次遣了王妈妈去请她回来,她才会借口不肯回来,因此,才会刚回府,就给了府里的众人一个下马威,把祖母身边的石妈妈给收拾了! 这么看来,接下来一个,她要收拾的就是自己了!这怎么能让秦云怡放得下心来! 秦云怡在自己的院子里越想越是心惊,以至于后来听说秦云卿身子不适,没有去请祖母请安,便再也坐不住了,带着丫头便赶去了秦云卿的院子, 果然如秦云怡所料,她刚进院子,还没有进秦云卿的屋子,就被丫头拦住了,这在秦云怡看来,就是秦云卿心虚的表现!她定然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所以不敢见她! 对于被秦云馨摆了一道之后,已经钻入牛角尖的秦云怡来说,如何能忍?!当即就炸了起来,拦着她的丫头被她狠狠的甩了几个大耳刮子,却还是不解恨,还要让跟随而来的丫头狠狠的惩罚拦她的丫鬟。 秦云卿院子的丫头见了,连忙上前请罪,请秦云怡饶了那个丫鬟,秦云怡自然是不肯,跟随着自己过来的月如,狠狠的把那个丫鬟往死里打! 月如自然是不敢的,可是秦云怡却瞪着眼睛催促着,秦云卿院子里的丫鬟又开始阻拦,正在闹成一团的时候,林嬷嬷从外面进来,看见吵闹的不成样子,当即就沉下了脸:“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退下。” 林嬷嬷在院子里向来是令行禁止的,秦云卿院子里的丫头连忙恭声应了,退了开去。 林嬷嬷阴沉着脸,眼睛扫过肃手站在一边的丫鬟们,最后目光落在了秦云怡的身上。 林嬷嬷的目光虽然淡淡的,但是那眸中的犀利还有隐隐的不屑,让秦云怡十分的气愤,想要发作却又被林嬷嬷看的有些心虚,正想硬着头皮解释几句,却发现林嬷嬷的目光已经从她身上移开,心中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林嬷嬷的声音在静寂的院子里响了起来:“我素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为人最重要的就是知道进退,懂得礼义廉耻。平日里看着倒也是像模像样的,今日怎么就和别人一般,成了泼妇疯妇了?你们是县主身边的人,代表的可是县主的脸面,最是懂规矩礼仪的,怎么可以和没有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一般见识?以后县主怎么能带你们出去?” 秦云怡听的差点吐血,想要发作,却又不能,林嬷嬷并没有指名道姓骂她泼妇疯妇,若是她发作了,岂不就是不打自招的成了没有见过世面的野丫头?!可是让她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却又是怎么都不能的,不由得猛地握紧了手指,脸色铁青起来。 秦云怡正想着该如何找林嬷嬷岔子,却看见秦云卿掀帘走了出来,当即脸色一沉,向着秦云卿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七娘,你是怎么教训你的奴才的,竟然敢……” 秦云卿却似没有看见秦云怡一般,理也不理她,让春花扶着她走到了那个挨了打的丫鬟面前,皱着眉心看着那张红肿的脸,皱着眉心道:“疼不疼?” 丫鬟愣了一下,红着眼框道:“不,不是很疼。”秦云卿向来不怎么管院子里的事情,御下也不是很严厉,丫鬟们怕林嬷嬷和春花甚于秦云卿,见秦云卿轻声安慰,顿时心生感激。 “你可是这秦府的家生子?”丫鬟点点头,心中却有些欣喜起来,想着应该是自己今日受了委屈,姑娘要补偿自己了。 秦云卿点点头,转身对着林嬷嬷道:“让人找了她的老子娘过来,把她领了回去吧。” 丫鬟顿时呆住了,猛地回过神来,双膝一屈就跪在地上:“姑娘,奴婢,奴婢……”情急之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像这种目中没有主子的奴才,原本就该打了出去!只是让她老子娘领回去,七妹妹,你也太过温和了一些,直接叫人牙子过来,卖了就是了。”秦云怡见秦云卿发作丫鬟,顿时心中舒畅起来,乌鸦就是乌鸦,即便是爬上了枝,也成不了凤凰! 跪在地上的丫鬟这下子吓得僵愣着跪在地上,连求饶都不会了。 林嬷嬷微微的蹙眉:“姑娘……”刚开口,却被秦云卿摇手阻止了,转身笑着对秦云怡说道:“六姐姐说的对,就是因为她太过温和了,我才会不喜欢的。” 秦云怡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听懂秦云卿话中的含意,正皱着眉心想秦云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听见秦云卿那软绵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可是我今日为什么要让你老子娘领你回去?” “奴婢不知,还请姑娘明示。”丫鬟终于回过神来,见秦云卿的神色不像是生气,忙又给秦云卿磕了一个头。 “你要知道,你是我的丫鬟,代表的是我的脸面,现在被人欺负了去,却没有欺负了回来,这岂不是让我没脸?这种没有骨气的丫鬟,我却是不要的。”秦云卿扫了一眼一脸吃惊的众人,“你知道维护主子这是好的,但是却任有被人欺负了去,却是丢了我的脸面这却是要罚的!春花,给她五两银子,算是主仆一场。让她老子娘领了回去,这罚便就算了。” 春花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转身进屋取银子去了。跪在地上的丫鬟,也霎时回过神来,“姑娘,奴婢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秦云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勾起嘴角笑了笑:“什么时候,你能不被人欺负的时候,就可以回来。” “是。奴婢知道了。”丫鬟顿时高兴起来,结结实实的给秦云卿磕了一个头,接过春花递过来的五两银子,站起来说道,“姑娘,奴婢不用老子娘来领,奴婢这就自己回去,好生想想怎么才能不被人欺负,奴婢想出法子来了,就回来继续伺候姑娘,可行?” 秦云卿被她这憨厚的模样惹得笑了,点点头道:“行。” “姑娘,奴婢告退。”丫鬟行了一个礼,开开心心的退了出去,秦云怡的脸,却气的有些青中带紫,伸手指着秦云卿,“你个下贱的胚子,你竟然敢……” “嬷嬷,给我掌嘴,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尊卑上下。”秦云卿看也不看秦云怡一眼,冷冷的开口。 “秦云卿,你敢!”秦云怡看着撸着袖子正要上前的林嬷嬷,顿时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秦云怡,你若是敢在嚣张试试,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敢还是不敢!”秦云卿猛地转身,一脸阴冷的看着秦云怡,那眸中的冷意,就如来自千年冰川,足可以把人冻的连血液都凝结了。 秦云怡被秦云卿那骇人的眼神吓住了,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这才恍然发现,不知何时起,对方的气势早已经压过了自己。 “县主,既然六姑娘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这掌嘴……”林嬷嬷故意拖长了声音,扭着头,狠戾的瞪了秦云怡一眼,秦云怡吓得脖子一缩,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林嬷嬷看着秦云怡惊惶失措的模样,不由得脸上浮起微微的笑意,“就免了吧,过几日就是小定的日子了,若是被人知道了因为不懂进退,不懂尊卑被罚了,传出去,对六姑娘对名声却是有碍的。” 秦云怡听着林嬷嬷的话,心中这个气啊,但却怎么也不敢发泄出来,只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把已经升腾到了胸口的怒火慢慢的压了下去。林嬷嬷这个下马威可是声势逼人,那一声县主明晃晃的就是提醒秦云怡身份有别,即便是秦云卿真的做出来了,别人也不会深究,到底县主的身份摆在那里,而她却只能如林嬷嬷所说一般,咬着牙齿和血吞! 秦云卿等着秦云怡发作,却意外的发现秦云怡把这口气咽下去了,顿时有些意外,扫了秦云怡一眼,眼中淡淡的,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不知六姐姐这么晚了,还到我的院子里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 秦云怡这才想到自己此行过来的目的,急忙上前去拉秦云卿…… 秦云卿身子猛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秦云怡的拉扯:“六姐姐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秦云卿,你我好歹是同胞姐妹,你,你为什么要帮着外人?”秦云怡原本想把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心中一酸,眼眶一红,竟然掉了两滴泪下来。 秦云卿被秦云怡说的满头雾水,疑惑的看着秦云怡。 秦云怡见秦云卿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而那眼中,分明就是不屑,眼中的泪水就越蓄越多,想到未婚夫平白的被人抢了过去,又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从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沦落到做妾室的地步,越想越是心酸,忍不住嚎啕大哭的,一边哭,一边骂秦云馨,骂了还觉得不够,又开始骂水安燃,可是越骂,只觉得心中的怨气越多,便连带着秦云卿也骂了进去。 秦云卿看着秦云怡越说越不像话,脑门不由得“突突”狂跳起来,忍无可忍,大吼一声:“秦云怡,你若是再不噤声,我明儿个就禀了太后娘娘,让你做妾去!” “你,咯!你,咯!”秦云怡被秦云卿的这一声怒吼吓住,猛地倒吸进了一口冷气,便忍不住开始打起嗝来,说一个字打一声,顿时整个场面显得滑稽至极,原本肃手站在的丫鬟,只得强忍着笑意,可是那憋涨的通红的脸,却让秦云怡更加的恼怒,想要出手教训一下,却碍于秦云卿刚才的发作,却又有些心虚,于是越发的有些着急起来,“你,咯!敢,咯!去,咯!……” 说的人难受,听的人越发的难受,秦云卿忍无可忍,扭头吩咐一直站在秦云怡身后的月如:“月如,扶着你家姑娘进屋去坐,有什么话,坐着好生说。” 月如如释重负的长长吁了一口气,连忙伸手扶着秦云怡向着秦云卿的屋子走去,却被秦云怡狠狠的推开了。月如想要在劝说几句,但是看着秦云怡的阴沉如墨的脸色,最后还是咽了咽口水,退了一步,站在了秦云怡的身后,不敢多说一句了。 秦云卿又吩咐春花去煮了热茶过来,刚要带着林嬷嬷回了屋子,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声,被吓了一下,和林嬷嬷两人面面相觑起来。 “姑娘,要不,我过去……劝劝……。”林嬷嬷虽然自告奋勇,但是面对秦云怡,却还是有些发怵的,这个秦云怡,性格就如炮仗一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开来,自己被连累的面目全非。 “六姐姐,不如进去屋里坐着,喝一口水,有什么话,慢慢再说?”秦云卿缓和了脸色,努力的做出一副温和的神情来,笑着开口。 秦云怡心中是不愿意的,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一定要去的,秦云卿在父亲心中的份量她是领教过的,否则也不会让秦太太鼓动了王妈妈去大佛寺找秦云卿回来的,只是她怎么也不想,这个原本看见自己就瑟缩的颤抖的下贱种子,如今竟然这么的咄咄逼人,这让她心中咽不下这口气。 “六姐姐若是不愿意,嬷嬷,那也不用勉强了。”秦云卿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淡淡的开口,“我现在真的是浑身泛着酸痛,六姐姐你若是喜欢站在院子里,那就站着好了,我就不奉陪了。”说着,也不管秦云怡的脸色,转身就进了屋子。 林嬷嬷一看,给春花使了一个眼色眼色,自己也带着婆子去收拾东西了。 很快的,院子的丫环婆子各司其职,都做事去了,只剩下秦云怡主仆两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的当中。 “姑娘……”月如轻轻的开口,“这天色已晚,眼看着风吹来冷飕飕的,姑娘不如进屋子去问七姑娘借一个手炉来拿着,也可以抵御一下寒气。” 月如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秦云怡,见她脸上坚决已经不见,换上了一脸的犹疑。月如顿时心中了然了。作为自小就跟随在秦云怡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是最清楚秦云怡性子的。 秦云怡才不管月如的借口找的是不是好,反正现在她找到借口去秦云卿的屋子,打扰秦云卿了,顿时大喜起来,“嗯,你说的,我倒是真的觉得有些冷。”说着,头也不回的向着秦云卿的屋子走去。 秦云卿正坐在桌子边喝着茶等秦云怡,才半盏茶的时间,就看见秦云怡掀帘进来,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六姐姐,坐着说话。” “咯!”秦云怡却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冷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的瞪了秦云卿一眼,在秦云卿的对面坐了。 “春花,倒一杯蜂蜜水给六姐姐。”秦云卿却丝毫不以为忤,笑着扭头吩咐春花。 “咯!”或许是突然之间从冷风里走到了屋里,有些不适应,秦云怡的冷嗝越发的厉害起来。 秦云卿歪着头,看着秦云怡笑,秦云怡被秦云卿笑的不好意思,冷嗝越发的打的厉害了,使得秦云怡紧紧的闭着嘴,连说话都不敢了。 “春花给我。”秦云卿看见春花端着蜂蜜水过来,连忙出声说道。 春花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的秦云怡,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把蜂蜜水送到了秦云卿的手里。 秦云卿眯着眼睛看着秦云怡,接过春花手中的蜂蜜水,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灿烂:“六姐姐,你可知,你刚才的模样,让我十分的生气,这口气,我现在还没有缓和下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要不……”秦云卿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蜂蜜水,突然扬手朝着秦云怡猛地泼了过去。 加更求金牌 加更求金牌 “秦云卿,我跟你没完!”秦云怡猛地跳了起来,伸手指着秦云卿,倒竖着柳眉,厉声骂道。 秦云卿一脸苦笑的站起来:“六姐姐,你为什么骂人的时候,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呢?!”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蜂蜜水递到了秦云怡的面前,“六姐姐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舒服一些了?还打冷嗝不?如果不打了,就喝些蜂蜜水,去去寒气吧。” 秦云怡看着秦云卿手中的蜂蜜水,愣了一下:“你……” “六姐姐可发现你已经不打冷嗝了?”秦云卿眯着眼睛笑,仿佛她们向来都是至亲的姐妹,刚才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秦云怡被秦云卿一提醒,这才发现刚才一直困扰着自己的打嗝声,不知何时真的已经好了,不由得大为诧异:“难道你刚才是在给我治……” 秦云卿点点头:“医典有云:呃逆即打嗝,胃中上逆,喉间频频作声,声音急而短促,脉弦。可使受惊而止。” 秦云怡想了想,梗着脖子道:“即便是你刚才治好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六姐姐,你我血脉至亲,如果需要说一个谢字,就太过见外了。”秦云卿笑着开口。 “你不用花言巧语的骗我!”秦云怡瞪了秦云卿一眼,“我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实话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撺掇着父亲同意让燃哥哥娶那个贱人为妻?!我告诉你,我绝不与人为妾的,否则,我,我……”秦云怡“我”了许久,总算想出一句话来,“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秦云怡一眼:“六姐姐此话从何说起?我为何要帮着外人,却不帮着自己的嫡亲姐姐?” “你……”秦云怡惊诧的瞪了秦云卿一眼,突然明白过来秦云卿话中的意思,顿时转惊为喜,“难道说,你,你没有……” “我自然没有!”秦云卿这句话说的是理直气壮,“姐姐,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害自己的血亲骨肉,姐姐,你若是得了好姻缘,以后也好帮衬着我一些,若是让不相干的人得了好姻缘,她又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六姐姐,你说是不是?” “自然是的,你是我的妹妹,我不顾着你,难不成我还顾着别人不成?”秦云怡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全然忘记了,她与秦云卿向来是水火不相容的。 “既然如此,六姐姐找我可是还有别的事?”秦云卿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真的是已经疲惫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若是秦云怡还不识趣的告辞,她真的不能保证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秦云卿,你说的可全都是真的?”虽然秦云怡心中极愿意相信秦云卿说的是真的,可是心底总还是有些不怎么确定。 “六姐姐,这种事情我骗你干什么?明儿只要你问一下父亲,便可以知道了。”秦云卿已经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或许现在父亲就在祖母处商量这件事情,六姐姐赶得急的话,或者还能听一个首尾……”秦云卿说道后来,已经差不多呢喃了。 可是听在秦云怡的耳中却无异与佛音一般,秦云怡原本还端着架子,和秦云卿告辞之后,遵守着淑女的礼仪,走的摇曳生姿,只是后来越走越快,就差拎着裙子奔跑了! 春花出去一会儿回来,把自己看见的情形,装模作样的模仿给秦云卿看,到了后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回头却看见秦云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由得愣住了。 还是林嬷嬷进来,使劲的瞪了春花一眼,两人一起把秦云卿抱到了床上,替她宽了衣服,服侍她睡了,春花这才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朝着林嬷嬷无声屈了屈膝。 “吩咐小厨房把粥热着,若是姑娘半夜里饿醒了,随时都可以用一些。”林嬷嬷让春花回去自己屋子里睡,“你也累了好几天了,回去好生睡一觉,姑娘醒了,我再去叫你,然后换你过来值夜。” 春花听了,忙笑着给林嬷嬷作揖,陪着笑,说了好些讨好的话,这才转身出去了,林嬷嬷看着春花的背影,无奈了笑了笑,这才和衣在旁边的矮榻上睡了。 出乎林嬷嬷意料的是,这一夜秦云卿睡的分外的安稳,连做个梦都没有,一觉醒来就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连秦云卿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林嬷嬷却对此甚是赞赏,认为身子不舒服,就应该好生休息。 “姑娘,老夫人遣身边的姐姐过来问,姑娘是不是已经起了,如果起身了,就请姑娘过去说话。”小丫鬟进来禀报。 “你跟祖母跟前的姐姐说一声,就说我洗簌了,就过去。”秦云卿任有春花替自己妆扮着,抬头吩咐小丫鬟。 小丫鬟应了一声出去了,春花也已经替秦云卿穿戴整齐了,退了几步,拿了铜镜过来,对着秦云卿:“姑娘看看,可喜欢?奴婢就觉得姑娘应该穿着鲜艳一些,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人也显得精神多了。”春花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洋洋自得。 秦云卿没去理她,抬头看了一眼铜镜的女人,一身烟霞色的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配上一条银红盘金彩绣百合裙,外罩着一件同色的流云飞花双蝶褙子,映衬的人面如花,明眸如漆,看的秦云卿有霎那的失神,这铜镜中的,真的是自己?! “姑娘,可是觉得还行?”春花见秦云卿只是抿着嘴不说话,以为秦云卿不喜欢,顿时有些失措起来。 “古人云,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果然诚不欺人!”秦云卿感叹了一句,还没有感叹完,就已经被春花拉着去了梳妆台,梳了一个堕马髻,斜斜的插了一支红珊瑚番莲花钗環,两颗南珠从珊瑚顶上垂下来,缓缓的摇晃着,越发映衬的人比花娇! 刚梳洗完毕,就看见林嬷嬷捧着点心进来,看见秦云卿的妆扮顿时眼前一亮:“姑娘这打扮,可是精神了很多,原就该多这么打扮才是正理。” 春花得到林嬷嬷的肯定,顿时心情极为舒畅,笑着道:“姑娘,嬷嬷也觉得好,以后,姑娘的打扮就交给奴婢了!保证奴婢每天让姑娘看上去精精神神的。” “就你贫嘴!快些陪我一起用了早饭,去祖母处。”秦云卿笑着骂了一句。 林嬷嬷已经把点心摆放整齐了,这才请秦云卿过来坐了:“姑娘今日可觉得松爽一些?若是还感觉不对,不如再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嬷嬷放心,我今日好多了。”秦云卿说着,坐了,伸手取了一碗清粥,缓缓的喝了起来。 紫衣是老夫人到了秦府之后,才从一干的丫头中提拔上来的,为人却极是谨慎的,从来不得罪人的,今日老夫人要见秦云卿,因着昨日里秦云卿的发作了石妈妈,于是人人自危,今日就没人敢来秦云卿这里,她便自己过来了,过来了之后,对秦云卿院子的所有人,都笑脸相对,顿时得了秦云卿院子的一些子丫鬟的青眼。 秦云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紫衣身边围着一群丫鬟,正叽叽喳喳的说的热闹,不由得脚步顿了顿,与林嬷嬷对视了一眼,便堆起了一脸的笑容:“怎么是紫衣姐姐亲自过来了?遣一个小丫鬟过来说一声也就是了,这一大早的,竟然还让姐姐跑这么一趟,这不是让我心里过不去吗?” 紫衣听见秦云卿的声音,早就脱身出来,笑着迎上来,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七姑娘安。” “紫衣姐姐快快请起,你可是祖母身边的人,我哪里敢受姐姐这个礼。”秦云卿笑着,把紫衣扶了起来,扭头吩咐春花,“去拿几块散碎的银子过来,让紫衣姐姐去买几朵花儿戴。” 春花应了一声,返身进屋里去了,紫衣连声说是分内之事,不敢接秦云卿的赏,秦云卿假意生气了一番,紫衣这才不得已接了,看着春花递过来的银子足足有五两,心中一怔,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却见她只是浅浅的笑着,心中猛地一阵激灵,不由得冷汗爬上了脊背。 “谢七姑娘赏。”紫衣屈膝给秦云卿行礼,谢了赏,这才在前面带路,路上陪着秦云卿有一句没一句状似无意的说着,可是却把自己的意思表示的清清楚楚,以后秦云卿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她就是了,她若是能尽力的,一定会尽力的。 秦云卿想不到紫衣竟然这么上道,顿时脸上的笑容又亲切了三分。 刚进正院,就听见从正屋里传来尖锐的声音:“不,不行,我不答应,我父亲也不会答应的!” 花瓶的责任 花瓶的责任 “姑娘……”紫衣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秦云卿,脸上带着一些歉意,“是……” 秦云卿摆手,打断了紫衣将要说出口的话,她听得出来,那是秦云馨的声音,失却了平时那种自作矜持的高贵,带着不可置信的气急败坏。 这几日,秦正明按兵不动,让她充满了自信,她身为长房的嫡女的高傲,以及向来把五房踩在脚底的,那种不可一世的感觉,让她相信,秦正明不敢让她当妾,谁知秦正明偏生就是让她当妾了,而且只是良妾! 作为一个自小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的长房嫡女来说,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让她怎么能够接受?因此才会这么的失态的吧! 秦云卿笑了,笑容里满是冷意。不能接受最好!她要的就是不能接受!若是这秦云馨老老实实的接受了良妾的身份,她才会失望的!心存不忿,才有好戏看,不是吗?!秦云卿仿佛看见秦云怡婚后的精彩生活,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 一直走在秦云卿前面的紫衣,突然感到从后面传来一阵冷意,冰的她的脊背不由自主的猛地挺直起来,心就这样的提了起来,这个七姑娘……的气势竟然如此的骇人! 紫衣原本就是七窍玲珑心的人。当下万分庆幸,自己的决定,这个府中,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个七姑娘!紧走几步,在门口站住了,恭敬伸手撩起门帘,喊了一声:“老夫人,七姑娘来了。” 老夫人正被秦云馨纠缠的脑袋发胀,一听秦云卿来了,顿时如获大赦,忙叠声的喊道:“快,快让七娘进来。” 秦云馨一听秦云卿来了,眸光骤然就紧缩了起来,一抹狠毒从眼底闪过,募得转身看着门口。 昨晚上,自从秦云卿回府之后,一直不说话的五叔竟然立刻就下了那么一个决定,不用脑袋想也知道,定然是这个七娘出的主意,这怎能不让她怒气满腔呢!她此刻恨不得扑上去生啖秦云卿的肉,才能甘心。 老夫人见秦云馨终于不吵闹了,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是想不到老五竟然做了这么一个决定,竟然决定让秦云馨做妾!当然,她也不想让秦云怡做妾的,秦云怡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其实按着她的意思,应该是两头大,两个都是妻,一个正妻,一个平妻,至于谁是正妻,谁是平妻,她倒是谁所谓的,即便是秦云怡吃亏一些,也无所谓的。 但是当她把这个主意提出来之后,却被儿子否决了。儿子昨晚上的话,依旧在她耳边响着:“娘,我们五房并不需要倚仗大房!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五房已经可以自立门户了!娘,你要挺直了腰杆做人!你现在是三品的淑人,在秦家,没有一个人能越得过你去!即便是祖母!” 她怎么也想不到老五竟然这么硬气,她在秦家向来低声下气惯了,骤然间让她强硬起来,她真的一时间不能适应。 今日一早,秦云馨过来一吵,她差点就绷不住说出两头大的话来,幸亏紫衣喊了一声,七娘来了,这才硬生生的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要不,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万一不小心说出两头大来,老五一定会怨恨自己的!老五昨儿晚上就说了,水家内宅只能有一个当家人,那就是六娘!两头大,就是把六娘放在火上烤! 老夫人如今一想这事就头疼。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秦云馨竟然能在做出这么无耻至极的事情之后,还能,还能有脸面这番吵闹……这孩子原先看着是个好的,没想到……,老夫人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气! 秦云卿举步进来,举手投足之间,端方自然,那令人不可逼视的仪态,让原本想冲上去与秦云卿纠缠的秦云馨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只是咬碎了银牙,握紧了手掌,看着秦云卿,眼眸中满是怨毒之色,却不敢轻举妄动。 秦云卿连眼角也不曾扫秦云馨一下,仿佛这屋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走到老夫人的面前,盈盈屈膝行礼:“祖母安。” “快,快起来。”老夫人此刻见了秦云卿就如见了救星一般,哪里还有时间去想昨晚上秦云卿发作石妈妈的事情,忙不迭的说道,“还不快扶了七娘起来。”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丫鬟正要上前,却见紫衣早已经抢先一步,扶住了秦云卿:“七姑娘,快起来吧,你身子不适,在这么多礼,岂不是生生的要让老夫人肉疼死。” 老夫人被紫衣一提醒,顿时着慌起来:“我的儿,快,快过来让我瞧瞧,可是好些了?怎么就这么的不当心!” “祖母,我已经无碍了,不信,你瞧。”秦云卿露出一脸天真的笑容,挨着老夫人在软榻上的坐了,轻声细语的和老夫人说话,老夫人自然是极尽关怀之意。 秦云馨站在一边,看着软榻上祖贤孙孝的温馨模样,满腔的怒气,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爆发出来:“秦云卿……”刚喊了一个名字出来,却又被丫鬟打断了,“老夫人,太太和六姑娘,八姑娘来了。” “快,快让她们进来。”老夫人慈爱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她见朝着自己微微一笑,根本就没有把秦云馨的怒吼当作一回事,当即有样学样,当作没有听见秦云馨的话。 秦云馨想不到这两人竟然会这么做,当即所有的怒气都被堵在喉咙里,发作不出来。生气也好,发怒也好,也要有人理会才能发作,现在人家根本就不来理会你,就当作半路犬吠一般,便是再无耻至极的人,也发作不下去了,更可况,秦云馨还没有无耻到这个地步。 秦太太带着两位姑娘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极为诡异的情况。 秦云馨站在一边,满脸的阴云,甚至可以看见身子在微微的发抖,可是老夫人却和秦云卿坐在软榻上言笑晏晏,一派和乐的模样。心中顿时疑惑起来,但谁也没有开口询问。现在的秦云馨在秦太太母女的心中已经到了人神共厌的地步,而秦云珂却只是觉得秦云馨可怜,就凭秦云馨那些个手段,对付秦太太母女还行,对付秦云卿,在她看来,那是连提鞋都不配的! 想当初秦云卿是连她都能欺负的,可是瞧瞧人家现在,那可是连父亲都不敢多说她一句的!在她看来,要么不下手,下手就要一步到位,像秦云馨这种的,不死不活的,除了把自己置于难堪的境地之外,并不能解决什么根本性的问题! “母亲(祖母)安。”秦太太母女三人屈膝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连忙叫了起来,让她们在一边坐了。 秦云卿这才起身,给秦太太行礼。虽然她现在已经是县主了,但是秦太太到底还是嫡母,这种场面上的礼节还是要摆的,她可不想被人传了不尊嫡母的名声出去。只是若是一定要传了出去,她也是不怕的。 “快起来,我昨儿个听六娘说,你身子不好,今儿个可好一些了?若是还不舒服,就请了太医过来,好生把把脉。”秦太太一脸的关怀,满脸的慈爱。 不管心中是不是愿意,现在的秦云卿是她不能得罪的,所以面子上的情,她也是要做的,这么一来,看上去真的是母女和乐。 秦云卿微笑着谢了秦太太,接着又开始说起府里的鸡毛蒜皮的事情,根本就把秦云馨当成了空气一般。 秦云馨不禁十分的气苦,见这几人根本就不理睬自己,把自己当成了路人,真的是忍无可忍,猛地抓起了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刺耳的,瓷器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响起,老夫人刚说了一半的话猛地就被卡在了喉咙里,扭头看了一眼秦云馨,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秦云卿把话截了过去:“紫衣,还不快收拾了,给五姐姐换一杯茶。”说完再不去管秦云馨,歪着头看向老夫人,“祖母,你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刚刚把孙女儿的心吊起来,就停住了,急得我心里像是猫爪一般的。” 老夫人也是一个伶俐的,瞧着秦云卿的态度当即知道该如何做了,于是也不去管秦云馨,笑着继续和秦太太和秦云卿姐妹说话。 秦云馨没有想到自己摔了一个杯子,人家只是给换了一盏茶,然后依旧自顾自的说话,顿时气的肝疼,猛地走了几步,伸手把多宝格上的方口薄釉青花瓷瓶拿了起来,猛地摔在了地上,然后瞪着眼睛看着秦云卿,她就不信她还能不理。 果然秦云卿说话了,只是这话却差点让秦云馨吐出一口血来。 “祖母,我原先就瞧着祖母屋里的摆设太过沉闷,正想给祖母换一换呢,现在五姐姐倒是替我帮忙了!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今倒是正好。”说完,扭头吩咐春花,“你让人去跟关妈妈说,开了库房看看,找一些精致的,喜庆一些的物件来,把祖母房里的物件都给换了。” “七娘……”老夫人愣了一下,刚要阻止,却被秦云怡打断了,“祖母,七妹妹说的是。再说了,七妹妹那里好东西多的是,你是老祖宗,就让七妹妹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说着,转身看着秦云馨,“五姐姐,劳烦你把这里的都是都摔了,也省了再找婆子搬出去,浪费功夫不是?!” 秦云馨心中那个气啊,狠狠的咬了咬牙,扭头就走了出去。 看着秦云馨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屋内这才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只是秦云珂虽然也跟着在笑,但是眼中的深意,却让人不寒而颤。 “七妹妹,还是你这个法子好,这些天我们真的被这个人呱噪死了,今日之后,想必她不会再来自寻其辱了!”秦云怡现在自觉跟秦云卿已经姐妹情深了,笑着捧了一下秦云卿。 “六姐姐过奖了。”秦云卿笑着开口。 “七姑娘,老爷请你过去。”丫鬟掀帘进来,轻声回禀。 秦云卿连忙站起来,老夫人已经开口了:“我的儿,你快些去吧,若是身子不适,就早些回来。” 秦云卿点头应了,又给秦太太行了礼,这才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刚出正院,到了垂花门,就看见秦正明在路口等着她,急忙紧走了两步:“父亲安。” 秦正明笑着应了,道:“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石磊过来了,原定了明日铺子开张的,过来找你商量章程的。” 秦云卿顿时汗颜,说是开铺子,自己这个甩手掌柜,根本就没有出过力,现如今竟然连铺子开张的日子都忘记了,真是…… “你也不用羞愧的,这些日子事情多了,忘了也是正常的。反正有我和石磊在,误不了事情就是了。”秦正明看着秦云卿脸颊微微泛红,顿时笑出声来。 “帖子什么的,可都下了?”秦云卿后知后觉的开口。 秦正明一边往前走,一边笑道:“若是等你这个主人家想起,怕是明日晚上都开张不了了。” 秦云卿倏的就闭上的嘴,讪讪的跟在秦正明的后面,刚走了没几步,林嬷嬷赶上来,递给秦云卿一块面纱,秦云卿这才想到自己是跟着秦正明往前厅去,那里多是外男…… 春花替秦云卿蒙的面纱,秦云卿又让春花细细的替自己检查一遍,直到春花和林嬷嬷都确定全身上下没有瑕疵,这才跟着秦正明往外面走。 秦正明看着秦云卿吹毛求疵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抑郁了一句:“就是想不明白你们女儿家再想些什么,出趟门而已,就这么……” “父亲,这有违闺训的事情,女儿可是怎么也不敢胡来的,否则岂不让人背后戳着脊梁骨说父亲教女无方!”秦云卿正色的回了一句。 秦正明顿时哑口无言,想了想道,换了一个话题:“我已经把帖子送到镇国公府去了,明儿个请国公夫人过府商议此事,以防夜长梦多。” 秦正明就这点好,要么不做,做了就雷厉风行。 秦云卿点点头:“既然如此,等说定了,就把五姐姐先送过去吧。虽说娶妻之前不宜纳妾,但是自家姐妹,却不必讲究这个。父亲,我说的可是?” 秦正明的眸光一亮,顿时笑道:“七娘说的是,我想六娘也不会追究这个的。” 两人来往之间,就把秦云馨的事情给定了下来,只要生米做成了熟饭,大房的人便是想反悔也没用了! 到了前厅,石磊早就已经在厅中等候了,一见秦云卿出现,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哭笑着上前:“哎呦,我的好姑娘,我的好主子,我的好东家,你可总算是出现了,你再不出现,我都不知道这铺子什么时候才能开业!眼见着帖子全都发出去了,若是到时候主子不在,可让我上什么地方再去找一个主子去!” 秦云卿神情淡淡的站着,看着石磊深情并茂的表演,一段时日不见,这石磊可是变了大样了,不要说穿着打扮讲究了,即便是那言谈,原先的那种阴阳怪气不见了,看上去开朗了很多。 “石掌柜,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遣人过来知会一声,我这个摆样子的花瓶,定然会尽职尽责的出现在指定的地方的。”秦云卿笑着,也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哎呦,主子,东家,瞧你说的,你若只是摆摆样子,这可让我们手底下的人,何去何从啊!”石磊怪模怪样的叫了一声,这才从怀中把请客的名单拿了出来,“东家,你看看,可还有什么漏下的人?” 秦云卿拿过来扫了一眼,绝大多数是不认识的,不由得汗颜,自己的这个东家当的太不合格了。 “这个,石掌柜,你觉得行,就行,我不懂这个。”秦云卿便直说自己不懂,倒是让石磊愣了一下。 “这些都是上次东家你让林嬷嬷送过来的名单,我是挨个儿的写的,一家都没漏,都已经送了帖子过去,也都来了回话了,明儿个都会来捧场的。”石磊耐心的解释着,“我已经让制衣坊的人制了一批成衣出来,每样都只有一件,明天打对折,半卖半送,不求盈利,只求把名声打出去。” 秦云卿含笑听了,决定把无知装到底!这个铺子的底细,自己是心中是清清楚楚的,孝宗帝要用它来干什么,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想了想突然笑了:“这铺子可是有饮茶吃点心的地方?明儿个让我去做摆设,若是干坐着,岂不是要累死?” 石磊见秦云卿不说则已,说了竟然是这么毫不相干的一句话,但是转念一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猛地一亮:“东家不提,我倒是忽略了这个了!我记得铺子的后面有一个小院子的,不如我们就把院子收拾一下……” 秦云卿摆摆手,打算了石磊絮絮叨叨的话:“石掌柜自己布置就好,力求舒适,要让人来了就舍不得走,这才是最好的!只是时间紧迫,可来得及?若是钱不够花,只管开口,我让人支了给你。” “钱倒是尽够,上次给的还有盈余。我这就去找人去布置,东家放心,我定然把那个小院子布置的就是仙境一般。”石磊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秦云卿叫住了,“石掌柜,等等。” “东家,还有什么吩咐?”石磊心中诧异,脸上不显,这个秦家的七娘,对铺子的事情可是向来不管的,这次怎么会…… “石掌柜,女人家的事情,石掌柜还是请教一个女人家比较好。前去铺子看衣服的人,基本都是一府的主母,要论漂亮,我们一个小小的院子,怎么能比得过百年世家积淀!可是这些个主母在府里大多操心劳神,因此休憩的地方,最缺少的不是漂亮,而是舒适。石掌柜可以多往这方面考虑。”秦云卿笑着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 石磊看着秦云卿,两只眼睛顿时闪亮闪亮的,仿佛秦云卿是金子做的一般,恨不得立刻搬了回家去,良久,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声:“东家,你若是早些肯出马,我也不至于累的像条狗一般!” “……”秦云卿顿时无语,“春花,那五十两银子给石掌柜,让他买酒喝,好好的休息一下。” 春花连忙答应了,拿了一张银票出来,递给石掌柜,石掌柜愣了一下,忙含笑接了:“东家就是东家,出手就是大方,我便是累死了,也甘愿的。” 秦正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少贫嘴一些吧,今日还有的事情要做。” 石磊顿时满脸的愁容,苦哈哈的转身出去了。 石磊刚转身出去,就听见小厮进来回禀:“老爷,钱国公府来人了。要见七姑娘。” 一听说是钱国公府来人,秦云卿愣了一下,扭头看向秦正明,秦正明也是一脸的雾水:“我并没有遣人去钱国公府……” 正在父女两个疑惑的时候,门口已经响了清朗的笑声:“二妹,自从山东一别,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他出事了 他出事了 秦云卿一听声音,就已经知道来者是谁,正要迎出去,却看见钱致意已经从门外进来了,一身青色的直袍,越发的衬托钱致意人才清朗。 秦云卿见了,忙笑道:“原来是三哥,你何时回的京城?我竟然毫不知情!真是该罚!” “小侄请叔父安。”钱致意没有急着回答秦云卿的话,而是走到秦正明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小侄这几年在山东为官,不曾给叔父请安,原是小侄失礼,这次刚到京城,便急着过来给叔父请安了,还请叔父原谅小侄原先的失礼。” 秦正明听见秦云卿喊出三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又看见钱致意对自己如此的恭敬,越发的心中慰贴,连忙伸手扶起了钱致意:“贤侄太客气了。你们兄妹许久不见,正该好生说说话,我就不讨人嫌了。” “叔父,小侄此次进京叙职,吏部的事情很多不是很清楚,还想请叔父指点一二。”钱致意一点都不矫情,直抒来意。 “三哥竟然不是来看我的,而是借着我的名义,来看父亲的,这岂不是让我伤心至极。”秦云卿笑着开口打趣。 “还请二妹见谅,原本说好年内进京的,谁知道任上发生了一些事情,等事情处理好,已经到了年外,急匆匆的回京,昨儿个才到京城,原想给二妹捎个话的,后来听说二妹再给姨娘做法事,便没有惊动二妹,这不,今日就上门来看望二妹了。”钱致意笑着解释,翩翩君子的模样,倒是让秦正明顿生好感。 “还是三哥疼我。”秦云卿笑着道。 “只是三哥两袖清风,只送得起山东的土仪,已经让人送去二妹的院子里,二妹莫要嫌弃才是。”钱致意笑着道,“探望二妹,只是今日三哥上门的其一……” “照着三哥这么说来,难不成还有其二?”秦云卿奇道。 “当然还有其二。”钱致意说着,转身朝着门外喊道,“进来吧,扭扭捏捏的,成什么体统。”话音落下,就看见周氏的脸出现在门口。 “原来竟是三嫂!”秦云卿忙笑着迎上去,拉住了周氏的手腕,“三嫂来了,怎么就站在外面不进来?” “她那是不好意思进来。”钱致意一点脸面都不给周氏留,“还不快给二妹赔罪。” 周氏虽然被钱致意训的满脸燥红,但却也落落大方的上前一步,敛身屈膝,就要给秦云卿行礼。 秦云卿哪里敢受周氏这个礼,忙上前拉住了周氏的手:“三嫂,你听三哥的鬼话,我们姑嫂两个最是要好的,即便是过去发生过什么,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牙齿和舌头都要碰到的,更何况两个大活人!” 周氏原本也是做做样子而已,见秦云卿拦住了她,自然就顺势站了起来,却不防秦云卿竟然说了这么一番话,到底心头受用,看向秦云卿的目光顿时亲切起来。 “三哥,你若是在欺负三嫂,看我不鼓动了三嫂回娘家告状去!”秦云卿抬头看着钱致意,假意正色威胁道。 钱致意向来是玲珑透顶的人,见秦云卿这么捧场,忙变了一副脸色,弯腰给周氏行了一个礼:“娘子,原是我的不对,我只是想着让你们姑嫂和睦,倒是忘了你这些年的辛苦,我这里给你赔罪了。” 周氏被钱致意说中伤心处,眼眶猛地一红,却也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夫君说的是哪里的话,倒是让妾身无地自容了。” “好了,你们小两口想要恩爱,回家去就是,没得在这里……”秦正明看着钱致意,心中却已经对有了不一样的认识。人都说钱国公府的世子爷是个好的,现在看来,世子爷虽然英雄盖世,但是论起处事圆滑,却怎么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个三爷,若是有合适的机缘,这个三爷怕是要一飞冲天的! 周氏被秦正明这么一打趣,顿时脸颊飞红,头低的差点都碰到了胸口,倒是钱致意打着哈哈,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叔父说的是,倒是小侄无状了。” “三哥现在说了其二,可还有其三?”秦云卿笑着换了一个话题,“等三哥说完了,我们姑嫂两个再去好生聚聚。” “当然还有其三。”钱致意笑着道,“听说二妹的铺子明日开业,我这个当三哥的穷的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想着不如让你三嫂给你搭把手,招待一下客人,二妹意下如何?” 秦云卿的眼角的笑意顿时更深了,扭头看着钱致意,却见他也看着自己,眼中一片清澈,仿佛真的只是纯粹的想要给秦云卿帮忙而已。 秦云卿自然清楚钱致意心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他从山东回来,在京城可是毫无根基可言,而周氏一直在钱夫人的打压之下,不要说参与夫人之间的聚会,怕是连出门都得看钱夫人的眼色,因此想要走夫人路线也是不能的,现在难得有秦云卿这件事情,若是周氏能帮着秦云卿招呼客人,至少在众位夫人面前混了个脸熟,以后要出门就方便很多了。 钱致意见秦云卿歪着头,看着自己,知道她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意思,但是眼底却丝毫愧色也没有,只是朝着秦云卿拱了拱手,作了一个揖。 这种顺水人情,秦云卿自然不会吝啬,笑道:“三哥,正所谓送佛送到西,人情做到底,若是三嫂在绣坊开业的时候,帮我搭把手,那么在我的医堂开业的时候,三嫂还是要帮我搭把手的,若是三嫂只肯帮一次,我宁可这次不请三嫂帮忙了!否则在医堂开业的时候,我岂不是要累死?!” “二妹说的是哪里话,只要二妹开口,三嫂自然是竭尽全力的。”周氏忙拉着秦云卿,满口应承了。 “三嫂,这话说出去了,到时候,我若是看不见你的人,我可是要打上门去找人的。”秦云卿笑着玩笑道。 “自然,自然!若是她敢懈怠二妹的事情,二妹你就拿我是问。”钱致意见秦云卿不但应承了绣坊,还应承了医堂开业,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我拿了你来有合用?难不成让三哥帮我招呼客人?那我可使唤不起。”秦云卿笑着道。 “七娘,你不是让石掌柜布置小院,不如就让侄媳过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妥的,现在就改了,省的明儿个手忙脚乱的。”秦正明见秦云卿与钱致意之间关系十分的融洽,自然是锦上添花了。 秦云卿一听顿时笑道:“父亲提醒的是,女儿倒是差点忘记了,只是……”秦云卿脸上有些为难。 周氏看着秦云卿一脸的为难,心中“咯噔”跳了一下,生怕秦云卿还记恨当初在钱府的事情,忙笑道:“若是二妹为难,明儿个再去也是一样的。” 秦云卿摇头笑道:“若是三嫂能帮我去看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 “二妹,有话爽快说就是,何必吞吞吐吐的,没得让人心烦!”钱致意笑着骂道。 “倒是我迂腐了,我昨儿个刚从大佛寺回来,今儿个要进宫去见太后娘娘的,因此不能陪着三嫂一起去,所以才……”秦云卿歉意的朝着周氏笑道。 周氏忙道:“二妹这就见外了,你我一家骨肉至亲,哪里还有这么些许的讲究,我独自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 “要不……”秦云卿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秦正明,“请六姐姐陪着三嫂一起去吧,顺便把大婚的礼服定下来,自家有绣坊的,总不能到外面去做,让人笑话。”秦云卿的这些话,说得有些迟疑,看着秦正明,征求秦正明的意见。 秦正明一听,顿时大喜,胡家绣坊出的太后常服可是连太后都赞不绝口的,还指定了,以后让每季都送常服进去,可见以后胡家绣坊的绣品定然是千金难求的!现在秦云卿能主动开了这个口,这可是天大的人情,让秦正明怎么能不心中欣喜。 因此,秦正明看着秦云卿,是越看越喜欢,不论怎么看,都是好的,一双眼睛笑的连缝隙都不见了:“你母亲早上还在说,要帮你去绣坊看着一些,如今不如让你母亲带着六娘和侄媳一起去吧,这样也不怕被人说了去。” 秦云卿忙笑着说母亲辛苦了,心中却不住的吐槽,秦太太什么时候说过要去绣坊帮忙的?这个秦正明真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周氏听了,连声应好:“二妹,你自己忙去吧,绣坊的事情就交给婶娘和我,保准不给你出一丝儿差错。” 秦云卿笑着给周氏行了一个礼:“绣坊的事情就麻烦三嫂了。” 周氏叠声的应了,秦云卿传了小丫鬟进来,陪着周氏去找秦太太,秦正明又特意吩咐小厮进去给秦太太传话,这才放下心来。 遣去宫里递牌子的小厮进来回话说,进宫的旨意已经下来了,秦云卿忙向钱致意和秦正明告别,让丫鬟找了林嬷嬷过来,让她陪着自己进宫去。刚要上马车,却又停住了,叫住了春花,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林嬷嬷在秦云卿的身边,隐隐的听见了五姑娘几个字,不由得愣了一下,扭头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笑着道:“现在五姐姐满肚子火气可是都在我的身上,我若是不能把她心里的那股火扭转过来,换个方向,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安宁了。” 林嬷嬷有些不解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笑道:“现在五姐姐满心满意的以为,她的世子夫人位置,是因着我而失去的,若是真的让她这么认定了,等过了门,她和六姐姐连起手来对付我,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姑娘太过多虑了,以我看,凭着六姑娘的秉性,五姑娘想要和六姑娘联手,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姑娘大可放心就是。” “微乎其微也就是说会有可能,因此像这种苗头,我想着还是趁早掐断了的好,若是能让她们两个自己窝里斗,我们在一边看着,岂不是更好?!”秦云卿笑的有些无邪,“我只是让春花去找五姐姐身边的丫鬟说几句闲话而已,却说不上挑拨离间,嬷嬷放心就是了。” 林嬷嬷摇摇头,想着秦云怡的跋扈,对上秦云馨的嚣张,那个水安燃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秦云卿今日进宫,主要的目的是要劝说阎王敌后日去大佛寺,可是想着自己猜测的阎王敌与太常公主可能会有那种关系,顿时心中没底起来。 “姑娘,可是有心事?”林嬷嬷见秦云卿神情怪异的看着自己,被秦云卿看的心中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云卿点点头,试探着开口:“嬷嬷,那个太常公主当年,婚事艰难,是不是因为她看中的不是世家子弟?” 林嬷嬷脸色一变,但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姑娘,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呢?”然后便紧闭了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秦云卿想尽了办法,但就是不能在从林嬷嬷嘴里撬出一个字来,顿时有些气馁,却也对太常公主当年的情事,越发的好奇起来。 到了慈宁宫,看见绿萝早早的就等在门口,一见她过来,忙笑着迎了上来:“县主安。” “姐姐,你可千万莫要寒碜妹妹了,这个县主也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姐姐这么做,岂不是不把我当成姐妹了?”秦云卿挽着绿萝的手,嗔怪道。 绿萝笑道:“我自然还是把县主当成妹妹的,只是想着妹妹如今高升了,我巴结一下,以后妹妹也可以提携我一下。” “姐姐,你简直就是讨打,叫你取笑我!”秦云卿不依不饶的追着绿萝要打,绿萝笑着讨饶,林嬷嬷在后面看着,眼角一弯,露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沿着游廊追逐了一阵,到了二门外,绿萝就停下了脚步,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姐姐,你这是……”秦云卿被绿萝的模样吓了一跳,皱着眉心思忖了一下,猛地抬头,“难道太后娘娘……” “诶……”绿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太后娘娘最近……,妹妹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一边说着,一边引着秦云卿进了院子。 太后娘娘今日并没有在正殿,而是在院子的梧桐树下,半倚在美人榻上,悠闲的晒太阳。 一身深褐色的“卐”字不断头褙子加马面裙,映衬的脸有些憔悴,脸上的神情也有些黯然,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让秦云卿的脚步顿了一下。 “卿丫头来了?”太后娘娘抬头看见了秦云卿,开口招呼道。 秦云卿忙上前给太后娘娘磕头:“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罢了,罢了!起来吧。”太后娘娘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过来这边坐吧。” “太后娘娘最近是不是身子不适?”秦云卿浅笑着走了过来,在太后身边的锦杌上坐了,伸手就按住了太后娘娘放在榻沿上的手腕。 “诶……”太后娘娘皱着眉心,唉声叹气。 秦云卿专心的把脉,却没有发现不知何时,林嬷嬷已经不见了踪影。 “太后娘娘,你郁气于心,对身子不好,不论什么事情,还是要想开一些才是。”秦云卿察言观色,想着现在能让太后娘娘烦心的,也就是独孤擎的事情了,可是独孤擎…… 这个名字在秦云卿的脑中跳出来,心便忍不住又微微的抽痛起来,自从上次之后,秦云卿就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名字,原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今日再一次想起来,却发现所有的所有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诶,这个孽障,怎么能让我放得了心,我即便是立刻去了,连眼睛都是不能闭的!”太后娘娘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紧紧握着双拳,不住的捶着榻沿。 秦云卿的心,猛的就吊了起来,看着太后娘娘这副模样,难道说,独孤擎……,他,…… 秦云卿强忍住忐忑不安的心,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太后娘娘,你……说的可是安郡王?”秦云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他,出了什么事情?” 皇后的主意 太后娘娘的脸,猛地就阴沉下来,眸光陡然间就犀利起来,如刀锋一般扫过秦云卿的脸颊,冷硬而锐利,似乎要硬生生的在秦云卿脸上剐出几道血痕来。 “太后娘娘恕罪。”秦云卿吓得脊背一冷,顺势挨着榻沿跪在了地上,声音带上了微微的颤栗,“臣,臣只是想,只是想替太后娘娘分忧……” “你如何知道哀家说的就是安郡王?”太后娘娘声音冰冷,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秦云卿,神情说不出的阴森。 秦云卿心中叹气,看起来这个安郡王是太后娘娘的逆鳞,等闲人根本就碰触不得。脸上却满是惶恐,“非是臣妄测太后娘娘心思,只是,只是街坊之间……”秦云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募得抬头看向太后娘娘,“坊间都是关于安郡王的流言……甚多,臣这才会……揣度太后是因为安郡王的事情,才会郁结于心。” 太后娘娘的脸色顿时有些灰败起来,声音中的冷硬突然之间散去,带着一种累到了极致的疲倦:“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臣,臣不敢谎言欺瞒。”秦云卿磕了一个头,这才抬起头看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若是有需要臣出力的地方,尽管吩咐,臣必定竭尽全力。” “眼下就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就看你肯不肯了。”突然王皇后的声音在秦云卿的身后响起,“儿臣给母后请安。” 秦云卿连忙转身给王皇后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王皇后摆了摆手,并没有理睬秦云卿,只是走到了太后娘娘的面前,俯身问道:“母后今日可觉得好些了?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给母后请脉?” “不必了,卿丫头刚刚给我请过平安脉,比那些个庸医好多了。”太后娘娘抬眼扫了王皇后一眼,没有给她好脸色,低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秦云卿,挤出一抹笑容,“起来吧,可怜见的,根本就不干你的事,只是被迁罪了而已,看都把你的小脸给吓白了。” “太后娘娘身子要紧,若是太后娘娘罚了云卿,能心情开朗,让身子好起来,云卿情愿被罚。”这几句话,秦云卿说的情真意切。现在有太后娘娘挡着,王皇后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若是一旦太后娘娘有事,只怕王皇后第一个要开刀的人就是自己,秦云卿是真心的希望太后能长命百岁,至少要在王皇后下台之间,都身体健康。 “说的是什么傻话,你的这份心,我领了,快起来吧。”太后娘娘的心中有些感动,伸手拉着秦云卿起来,“你向来是个好的,我心里有数的。”太后说着,扭头吩咐绿萝,“去把前几日番邦刚刚进贡来的绸缎,各色的都拿两匹,让卿丫头带回去,自己穿也好,送人也好,也瞧着一个新鲜。” “眼见得太后娘娘的心是长偏的,全都偏到云卿身上去了。”突然门口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钱淑妃来了,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太后娘娘的话,便笑着开口了。 秦云卿愣了一下,想不到现在钱淑妃竟然也能在太后娘娘面前如此说话了,想当初钱淑妃见太后娘娘时候,那种战战兢兢的模样,秦云卿还记忆犹新,这才一年的时间,便已经与太后娘娘感情深厚了,这钱淑妃真的是个人才!自己以后一定要多当心一些她才是。 “瞧你这张嘴,竟然编排到我身上来了,我今日倒是要听听,我的心怎么就长偏了,你若是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看我怎么罚你~”太后娘娘拉着秦云卿,这才抬头看着钱淑妃,笑着开口。 “太后娘娘安。”钱淑妃给太后娘娘行了一礼,又给王皇后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吧,今儿个怎么就这么守规矩了?莫非是本宫眼花了,来的并不是淑妃妹妹本人?”王皇后挑眉,嘴角露出一抹讥讽来。 “皇后娘娘言重了。”钱淑妃丝毫不理会王皇后的挑衅,依旧浅笑依然,“宫中的规矩,自然人人都要遵守的,莫说是臣妾,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越雷池半步,臣妾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反宫规的。只是不知皇后娘娘刚才的话,却是从何而来?如是臣妾真的有什么违反宫规之处,还请皇后娘娘指出来,臣妾即刻便改了去。” 王皇后原本是随口说说而已,却不料被钱淑妃抓住了话中的漏洞,堵得哑口无言,顿时气的涨红了脸,却又拿钱淑妃无可奈何,只得狠狠的剐了钱淑妃一眼:“你们姐妹两个,一个赛似一个的牙尖嘴利的,本宫哪里是你们姐妹的对手!” 秦云卿扫了王皇后一眼,不禁有些同情,皇后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奇葩一个了。 “淑妃,你还没有给我解释,怎么着我的心就长偏了?”太后娘娘适时开口,把王皇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心中对王皇后却不是没有失望的。这王皇后,若不是仗着娘家得力,早不知被废几次了,但却犹未自知,还是一味的胡搅蛮缠。 “臣妾早就听说番邦进了一些绸缎来,却最是奇特的,中原少见的,统共也没有多少,圣上全都送到了太后娘娘的库房里,如今太后娘娘却让云卿拿去这些稀罕物去送人,岂不是就是偏心,这皇后娘娘可是太后正正经经的儿媳妇,也没见太后娘娘心疼着,把绸缎赐几匹过去。”钱淑妃说着,满脸的笑容,站在秦云卿的身边,“太后娘娘最是福泽深厚的,你能得太后娘娘欢心,定然也沾染了太后娘娘的福气,我也在你身边靠一下,沾染一下太后娘娘的福气。” 太后娘娘闻言笑了:“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话等着我呢!不就是眼红了,也想要几匹做衣服。直说就是了,用得着这么七拐八拐的,才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让人劳神费心的慌。” “臣妾谢太后娘娘赏。”钱淑妃连忙凑趣的给太后娘娘请了一个安,“其实臣妾就是眼馋着太后娘娘的这几匹绸缎呢,只是不好开口,如今正好给了臣妾这么一个借口,臣妾当然要抓紧时间拐弯抹角的说出来,想着说不得太后娘娘也会赏臣妾,一匹做衣服穿,果不其然,臣妾明儿个就有新衣服穿了。” “这宫里就你一个七窍玲珑的心,一点不肯吃亏的,难道这宫里还会少了你的衣服穿不成?若真的如此,尚衣监的那些人就该狠狠的罚了去!”太后娘娘这话虽然是贬多于褒,可是心情却明显的已经好了起来。 “得了母后的东西,自然应该给母后出力。”王皇后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的再一次响起,“可千万莫要光吃不做。” 秦云卿低着头,看着自己在裙裾下,若隐若现的脚尖,仿佛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王皇后不是在说她一般。 “不知皇后娘娘,想要云卿怎么出力呢?”不知为何,钱淑妃在王皇后说不下去的时候,递了一把梯子过去,让王皇后顺利的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 秦云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钱淑妃不是向来与王皇后水火不相容的吗?今日这两个之间,却又一种说不出的默契感觉。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只是忧心安郡王的身子。”王皇后顺着钱淑妃的话,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这样下去,终究不是法子。” “依你说,该如何办?”太后娘娘猛地抬头看向王皇后,眸光犀利,仿佛若是王皇后再多说一句,她便要噬人一般。 “这其实也不难办。”王皇后仿佛没有看见太后娘娘的那张难看至极的脸,“只是不知母后是不是舍得?” 太后娘娘听的王皇后说并不难办,倒是来了兴趣,坐直身子道:“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好办法,可以让那个孽障回头。”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最难消受美人恩,给安郡王取一个美人,不就可以了。”王皇后笑着开口。 太后眼中的亮光顿时黯淡下去。 钱淑妃轻笑了一声:“皇后娘娘,若是安郡王肯娶妻,太后娘娘哪里还需要心烦?!” 王皇后却仿佛听不出钱淑妃话中的讥讽,只是浅笑着不说话。 秦云卿静静的站在太后娘娘的身边,心平气和的听着王皇后和钱淑妃讨论给独孤擎娶亲的事情,她发现心,竟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疼,只是缓缓的一下一下的抽着,然后竟然有一种脱离了束缚的畅快! 钱淑妃偷偷的看着秦云卿,太后和皇后不知道秦云卿和独孤擎的事情,可是她却是知道的,对于独孤擎想要娶男人为妻,她却是不怎么相信的,她确信独孤擎这么做,定然有他的苦衷…… 若不是那一日钱夫人的那一番话,她今日定然不会同意皇后的提议,让独孤擎娶别人的,可是因着钱夫人的那一番话,她今日定要促成独孤擎的婚事,以免夜长梦多,若是真的让秦云卿上位了,万一……,那真的是后果不堪设想!比失了睿亲王府这个依靠更加的可怕! 太后娘娘却对王皇后的提议兴趣缺缺,见两人讨论的热切,忍不住开口泼了冷水:“阿擎说过不娶女人的!你们两个就别费心思了。” “母后,阿擎不愿意娶,我们可以逼他娶。”王皇后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让秦云卿心底有些发寒。 “逼他娶?”太后诧异的看了王皇后一眼,摇了摇头,“若是逼迫能行,他早就已经娶了!为了让他不要娶男人,我什么法子没有用过?但却没有一样奏效的!只可惜那个妖孽不知怎么的突然之间凭空消失了,否则……”太后娘娘的脸上闪过一抹狠戾。 秦云卿看见了太后娘娘脸上的那抹狠戾,心猛地一颤,果然能爬到太后这个位置,没有一个人是心慈手软的! “他定然是得了风声,望风而逃了!”王皇后冷笑道,“这种人哪里知道什么真情,不过就是看中了阿擎的身份地位,只可惜阿擎……” 太后娘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捂着胸口使劲的喘了几口气。秦云卿见了,连忙给太后娘娘顺气。 “皇后娘娘,你若是有什么好点子,就不要藏着掖着了,说出来我们听听,若是真的好,也可以让太后娘娘早些安心。”难得的,今日钱淑妃竟然和王皇后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为了同一个人,共同出谋划策。 “其实阿擎向来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我们只要让他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就不怕他不娶!”王皇后的这一句话真的是掷地有声。 “生米做成熟饭?难不成我们强压着阿擎……”下面的话,钱淑妃说不下去了,换了一种说法,“或者说,让阿擎来一次酒后乱性?” “其实和这个差不多。”王皇后说道,“酒后乱性并不是很好,其实最好的是让阿擎自己主动……” “你就直说吧,要怎么做?只要能让阿擎娶了亲,定了性就行,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太后娘娘被王皇后说一半留一半的话,吊的浑身不舒服,猛地沉下了脸。 王皇后却没有直接回答太后的话,而是把目光落在了秦云卿的身上:“这个,就要看秦姑娘的手段了。” 秦云卿怎么也没有想到王皇后竟然把话头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吓得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我,我……”还以为王皇后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独孤擎的过往,今日就抓着这个小辫子发作了!顿时冷汗已经爬满了整个脊背,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今日怕是连小命都堪忧! 钱淑妃听了,也大吃一惊,她正想方设法不让秦云卿和独孤擎在一起呢!王皇后竟然直接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出来,当即想也不想,就开口否决:“不行,云卿不可以。” 太后娘娘看着脸色苍白的秦云卿,脸色顿时十分的难看起来:“怎么?你不愿意?”她可以看不上秦云卿,但是秦云卿却不能看不上独孤擎,要知道在她的心中,独孤擎可是如宝如珍一般的存在,而现在这个珍宝却正在被人拒绝,这让太后娘娘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秦姑娘当然不可以。”王皇后不等秦云卿开口,就接过钱淑妃的话,声音里带着讥嘲,“你也不看看秦姑娘的身份,怎么配得上阿擎?阿擎可是皇家血脉,以后要继承睿亲王爵位的,大鹏朝堂堂的亲王妃,怎么可以是一个出生下贱的女人?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皇家?!” 钱淑妃被王皇后这么一抢白,顿时脸色涨红起来:“云卿怎么就是一个出生下贱的女人?你莫要欺人太甚!” “难不成秦姑娘还是一个出生高贵的?”王皇后说话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尖锐如刀,“还要请问淑妃娘娘,秦姑娘可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我娘亲虽然出身低贱,但是还请王皇后嘴下留情,若不是形势所迫,我想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成为别人的外室的。”秦云卿跪在地上,声音虽然轻,但是却铿锵有力,倒是让王皇后怔忡了一下。 太后娘娘点点头:“卿丫头说的是,你的婚事抱在我的身上,再过几日就是春闱,等春闱结束了,我就在今科高中的举子中帮你找一个。” “既然云卿配不上安郡王,那么为什么安郡王的婚事要着落在云卿的身上?”钱淑妃及时打断了太后娘娘的话,这个秦云卿的婚事,娘可是已经看中曹家的那个庶子,岂可节外生枝。 王皇后浅笑着看着秦云卿:“秦姑娘可是精通医术的,对于这种小小的问题,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难道说阿擎真的是病了?”太后脸上疑惑更甚,扭头看着秦云卿,“卿丫头,这种病能治吗?”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是病……”秦云卿摇摇头,太后娘娘的眸光顿时黯淡了下去。 “不需要秦姑娘诊脉开方子,只需要秦姑娘开一剂方子而已,只要秦姑娘把这剂方子开出来,我保证阿擎乖乖的娶妻生子!”王皇后说完,募得转身看着秦云卿,眸光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光亮闪过。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应还是不应 太后娘娘的眼睛,倏的亮了起来,精光闪闪的看着王皇后:“这天下竟然还有这种神奇的方子~?皇后,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方子?也不知秦丫头可开的出来!” 王皇后看了太后娘娘一眼,不说话,却伸手捂着嘴笑。 这一笑,倒是把殿内的所有人都笑糊涂了:“皇后,你笑什么?倒是快说才是。”太后娘娘被皇后娘娘笑的一头雾水,被吊起来的心,却似有千百条虫子再爬一般的难受。 想着刚才皇后的话,若是阿擎真的肯娶妻生子,到了明年的今日,定然可以……。太后想着,眼前渐渐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白胖胖的人儿,正蹒跚的向着她扑过来,奶声奶气的喊着:老佛爷…… 想到这里,太后娘娘自然越发的心痒难耐,,恨不得掰开了她的嘴,让她即刻把主意说出来。 她可是等做老佛爷已经等了很久了,只是孝宗帝的儿子一直养不成,好不容易养成的,却实在还小,独孤擎倒是长大了,可是却偏偏如一头犟牛一般的,想到这里,太后不由得叹气。 王皇后笑道:“母后,儿臣的这个主意,也并不是很新奇,俗气的很……”皇后说着,扫了一眼淑妃,目光最后落在秦云卿的身上:“平安县主深通医理,本宫想请教一下县主,不知有没有那种让人服了,对人体无害,却能……”王皇后的声音顿了顿。 秦云卿看着王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心猛地一沉,她瞬间就明白了王皇后的未尽之意。 “却能什么?”钱淑妃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王皇后。 “本宫昨儿个处置了一个淳嫔,淑妃妹妹可知道?”王皇后却又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了。 钱淑妃点点头:“臣妾听说了,只是不知道淳嫔她犯了什么错,正在好奇,还请皇后娘娘解惑。” “前天圣上去御花园散心的时候,在湖心亭里巧遇了淳嫔,淳嫔正在吃点心,其中有一样驴打滚是圣上最喜欢的,见她淳嫔吃的开心,便也尝了一个……”王皇后说着,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秦云卿和钱淑妃的心猛地颤了一下,这个驴打滚必然有问题! 果然王皇后的声音阴沉了下来:“圣上吃了驴打滚之后,便在湖心亭里,迫不及待的宠幸了淳嫔,先不说勾引圣上白日宣淫这个罪名,单就事说事,圣上才到湖心亭一坐,吃了一块点心,就……。”皇后微微才蹙了蹙眉,一脸的厌恶,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调整了一下心情,让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无异,“不说她长得也就一般,就算是长得如天仙一般,本宫就不信圣上连这么些克制也没有,因此,本宫才追究的。” 皇后娘娘的这番话出口,在场的,即便是未出阁的秦云卿,也听懂了这驴打滚里面的玄机是什么,只是让秦云卿想不明白的,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或者说,跟让她给独孤擎的配的药有什么关系……。 秦云卿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这种事情,原本就不应该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面前讲,更别说事关圣上的颜面! 不对! 秦云卿的心“倏”的跳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皇后,果然见她的眼睛正朝着自己这边扫过来,眸底深处那深藏的讥嘲和阴狠让秦云卿的心,猛地狂跳起来,难道说……就为了让自己…… 秦云卿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脸不由得白了一下,心倏的就沉了下去! 太后娘娘此刻却没有心思关心秦云卿,听了王皇后的话,脸猛地就沉了下来:“真是不知廉耻的东西!就该活活的剐了她!” 为了争宠竟然危害到她儿子的身子健康,这是太后娘娘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王皇后点头,行了一个礼:“母后放心,儿臣已经把送去的辛贱者库,直接处死倒是便宜了她。” “你转告皇帝,还有她的家人,一并入罪!”太后娘娘沉着脸,“你传话下去,以后若是还有这种事情发生,以此为例!” “是,儿臣谨遵母后懿旨。”皇后娘娘一脸正色的应了,“淳嫔在给圣上的那一块驴打滚里面,下了逍遥散,所以圣上才会如此,今儿个圣上也正为此事大发雷霆呢!” 秦云卿听着两人的话,心里明白,太后和圣上对此事是深恶痛绝的!皇后讲这件事情,目的就在与告诉自己,太后和圣上对这种事情是心中极不喜的,极为讨厌的! “你也是的,到底是怎么管理的后院?竟然让这种东西都传了进来?!”太后娘娘这已经是迁怒了! “太后娘娘,你也错怪皇后了,这么大一个后宫,若是真的人有心传一些东西进来,也是防不胜防的,难不成每日里让皇后娘娘去门口守着,一个一个的搜身么?”钱淑妃笑着替皇后解围。 “话虽如此,但是儿臣的失察之罪是难逃其咎的,儿臣甘愿领罚。”王皇后顺着钱淑妃的梯子,顺势就跪在地上请罪。 太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声音有些黯然:“淑妃说的对,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说起来,也怪不得你!” “不说这些闹心的。”钱淑妃笑着引开了话题,“没得让人心中不爽,不如说的开心的。”钱淑妃说着,看向王皇后,“不知皇后刚才说让安郡王成亲的事,若是真的能成了,倒也是一大喜事。” 太后娘娘被钱淑妃一提醒,脸上的阴沉也立时消散了很多:“我倒是等着你的这个主意很久了,你却杂七杂八的说了这么多,还不快快说出来,没得让我心中闹得慌。” 秦云卿低着头,可是垂下的手,却不由自主的猛地握紧了,若是待会儿皇后真的提了出来,她该如何应对?! 还没有秦云卿想出应对的法子,王皇后已经开口了:“母后,儿臣也是从淳嫔的事情上得到的启发,只是若是不妥,还请母后莫要怪罪。” “淳嫔的事情?这又关淳嫔那个下贱种子什么事情?”太后娘娘一脸的疑惑。 “回母后。”王皇后却不急不缓,朱唇轻启,“平安县主的医术高超,可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手里定然有那种让安郡王动情,却对身子无害的方子,让安郡王用了,然后……无意间宠幸了一个姑娘家……”王皇后捂着嘴又笑了,“安郡王能不对人家姑娘负责吗?若是因此而喜得贵子……” 太后和钱淑妃都有一瞬间的失神,不敢置信的看着王皇后,这……算是什么主意?! 而秦云卿却已经是一身的冷汗了,果然王皇后还是提了出来,在她说起淳嫔的事情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王皇后会怎么说,那时就已经在想法子了,可是脑中的却一片空白,竟然想不出一条应对之策! 秦云卿可以肯定,虽然太后一脸的震惊,但是最后太后娘娘定然会同意这个法子的!而且也会逼着自己把方子交出来的。 秦云卿想过说没有,但是太后娘娘必然会从阎王敌那里去拿,到时候,自己不但会不得外后娘娘的待见,而且会害了师父,毕竟这种关系到皇室脸面的秘辛,在时过境迁之后,定然会让知情者闭口的,而只有死人才是最令人放心的。她不能拖师父下水。 若是自己说有,开了方子,先不说以后的秋后算账,单单就现在,怕是当场就会让太后娘娘心中埋下一根刺,毕竟从刚才太后娘娘对淳嫔的事情处理来看,她是深恶痛觉的,等这根刺在太后娘娘心中生根发芽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原来皇后把淳嫔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为了让她犹豫,只要她一犹豫,必然瞒不过太后这么精明的人,这事不论成或不成,她与太后之间,都已经划下了裂痕!原来这才是王皇后的最后想要达到的!她坐收渔人之利! 秦云卿想通了王皇后的背后的意思,顿时冷汗顺着脊背就流了下来,可是脸上却不敢显露出分毫来,以后垂手低头,恍惚没有听见王皇后的话一般,静静的站着,就如木偶一般。 “这……,不妥!”太后开口,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拒绝了皇后的提议。让阿擎吃那种药,太后娘娘怎么也不愿意的,再说了若是这事传了出去,以后阿擎还怎么出去见人? “母后,正所谓成大事不拘小节!再说了,这件事,就我们这几个人知道,难道我们这里的人还会把这件事泄漏出去吗?或者说,难道母后真的想看着阿擎取一个……”王皇后的声音顿了一下,“若是语风姐姐在天之灵知道自己的儿子……”王皇后一脸的沉痛,“不知会多么的伤心……” “……”太后沉默了,良久,抬起头,看着秦云卿,“秦丫头,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加更感谢 该来的逃不走!果然太后娘娘发话了!听着太后娘娘的语气,显然已经被皇后娘娘说动了! 秦云卿的心微微的跳了一下,拧着眉,却没有说话,只是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是这个反应:“丫头,你这个干什么?” 秦云卿抿着嘴不说话,低头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按在青石板上,由于过分用力,指关节有些微微的泛白。 钱淑妃却在王皇后说出她的法子之后,心念电转,反复衡量着这件事情的利弊,最后发现这件事情若是真的让秦云卿沾手了,以后怕是麻烦不断,别的不说,首先便是安郡王这一关,秦云卿就过不去! 她可是知道秦云卿和安郡王之间的关系的,若是秦云卿亲手给安郡王下药,逼着他娶别的女人…… 这件事情的后果,钱淑妃想想都有些害怕,毕竟安郡王飞扬跋扈是人皆知的,到时候,他若是处处与钱府为难……,五殿下不要说想要那个位置,便是能安稳的坐稳的亲王的位置,怕是都有些困难……。 太后娘娘经此一事,以后对云卿定然会有所防范,连带着自己也再一次会被太后不看好,那么从今之后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而皇后却因为此事有功,将再一次获得太后娘娘的青眼!那么这后宫,以后就是皇后的天下!再没有什么让自己置喙的余地了! 钱淑妃想到这里,便冷汗涔涔,王皇后的这一招,果然是很辣至极!一箭数雕! 此刻,院子里没人说话,便是连呼吸声也是没有的。 秦云卿挺直了脊背,低着头,跪在地上不说话,气氛便在这个时间陡然凝结住了!原本还算是有些暖意的院子,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穿过树梢,拂过人的脸颊,吹起发髻和裙裾轻轻的飞舞着,瞬间让院子阴冷的就如千年冰窖一般,即便是还高挂在空中的太阳,虽然依旧红的如血一般,但是却红中透出隐隐的绿色来,显得惨淡而阴森,没有丝毫的暖意,简直要把人的血液冻结住了。 过了许久,太后娘娘的脸上已经十分难看了,盯着跪在地上的秦云卿,眸光冰冷:“丫头,你是不是不愿意?” 秦云卿却依旧低着头不吭声。 “啪!”太后娘娘一掌排在榻边的小几上,震得放在小几的茶盏轻轻的跳了一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静寂的院落里,十分的刺耳。 秦云卿努力的控制住自己身子,不让它颤栗,只是心中的那根弦已经绷紧,现在哪怕是在加上一根羽毛的重量,都可以把这根弦压垮。 “我看你是有些恃宠而骄了。”太后娘娘的声音冷硬,带着刺骨的寒意,“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几次,便可以胆大妄为到违抗我的懿旨。” “回太后娘娘。”终于,秦云卿开口了,“不是臣不说话,只是臣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太后娘娘怔了一下:“此话从何说起?难不成有人捂住你的嘴不成?” 钱淑妃看着情形不妙,若是此刻真的让秦云卿得罪了太后娘娘,定然要牵连到钱府的,而且这个方子,秦云卿是定然不能开的! 钱淑妃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因此不等秦云卿继续开口说话,便笑着开口了:“太后,臣妾有一句话,不知是不是当讲?” 太后娘娘扫了钱淑妃一眼,神情依旧有些阴冷,但是看着钱淑妃的时候,还是稍微的缓和一些:“什么话?先讲来听听。” 钱淑妃忙笑着道:“若是臣妾说的不对,太后娘娘不怪罪臣妾,臣妾才敢讲的。” “就你话多,你讲,我不怪罪你就是了。” 钱淑妃讪讪的笑了一下:“太后臣妾只是觉得皇后娘娘此举有欠妥当而已。” 秦云卿没有想到钱淑妃竟然会替她开脱,刚才她不是和王皇后一搭一档的想要把她往死里整,这才一转眼时间,怎么就……。秦云卿突然笑了,她是钱谦益的女儿,虽然明面上没有摆出来,可是这里的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若是她真的因顶撞太后而获罪,钱府必然受到牵连,因此这钱淑妃才不得不开口。 秦云卿突然之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嘴角一勾,笑了!只要钱淑妃能明白这一点,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做多了!只要有钱淑妃在一边帮衬,今日的这件事,或者不会如刚才所料的那个绝路上走去! “哦?倒是说来听听。”太后娘娘浅笑着看向钱淑妃,可是那笑意中冰冷一片。 “淑妃妹妹,你们姐妹倒是情深得很,这秦姑娘还没有开口呢,你就出来替她说话的,本宫倒是想要听听,本宫的话,倒是如何的不妥?”王皇后看清了太后眼睛的冷意,遂冷笑一声,开口了。 “云卿是臣妾妹妹,这个不必皇后娘娘提醒,太后娘娘清楚,臣妾也是清楚的。”钱淑妃斟酌了一个词句,一脸的正色的开口,“俗话说帮理不帮亲,若是云卿错了,臣妾自然第一个责罚于她的……”钱淑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皇后娘娘。 “哦,想不到淑妃妹妹竟然是一个铮铮铁骨的奇女子,能够大义灭亲的,现在云卿姑娘不尊母后的懿旨,是为抗旨,本宫倒是要看着淑妃妹妹如何责罚云卿姑娘?”皇后抬眉,居高临下的看着钱淑妃,一脸大势在握的模样。 钱淑妃挑了挑眉,诧异的王皇后:“皇后娘娘,云卿并没有做错,臣妾为何要责罚于她?臣妾可不能是非不分的,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你!”皇后想不到钱淑妃竟然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顿时勃然大怒,“难道说本宫就是一个是非不分之人?!或者,你说母后也是是非不明之人?!” 功亏一篑 钱淑妃抬头看了一眼王皇后,又看了一眼太后,双膝一屈,跪倒在秦云卿的身边,一脸的委屈的开口:“皇后娘娘,臣妾怎么敢指责皇后娘娘,只是……” 王皇后看着钱淑妃一脸的委屈的模样,顿时心中火起,正要开口呵斥,却被太后娘娘摆手阻止了。 “母后……”皇后可不愿意大好的形势因为太后娘娘的心软而功亏一篑,转身给太后娘娘行了一个礼,“淑妃……她诡辩,母后一定要……” “只是什么?你说来我听听。”太后没有让皇后继续说下去,冷冷的开口,打断了皇后的话。 “是。”钱淑妃听着太后的声音并不是很严厉,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太后娘娘刚才只是征求云卿的意见,并没有让云卿给安郡王开方子,因此云卿没有开方子,也算不得违抗了懿旨,再说了,云卿也已经开口说话,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越发的算不得违抗懿旨,皇后娘娘却不依不饶的模样,难不成王皇后娘娘对云卿,或者说对臣妾有什么看法,这才想着要赶尽杀绝的?” 钱淑妃说着,十分的伤心:“皇后娘娘,臣妾和妹妹,不知何时冒犯了您,我们……” 王皇后没有想到钱淑妃竟然抓住了字里行间的漏洞,迅速替秦云卿翻案了,还倒过来逼了自己一步,顿时脸色一沉:“钱淑妃,刚才秦姑娘对待太后娘娘的模样,众人都看在眼里,可不是你巧舌如簧能够遮掩过去的。” 秦云卿看着咄咄逼人的王皇后,在王皇后声音停顿的时候,膝行着上前一步,趴在地上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话,臣万万不敢受的,臣万不敢对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不敬的,若是……。”秦云卿咬了咬牙,洁白的贝齿在唇瓣留下两个深深的印子,这才红着眼睛开口,“若是非要给臣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臣,臣宁可一丝明志的!” 刚才是钱淑妃出马,结果却被皇后娘娘拦了回来,便立刻退了下去,做足了柔弱的姿态。有很多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人天生就有同情弱者的情节,只要表现恰当,上位者的天平自然不自然间,就向着你倾斜了。 “二妹,万万不可。”秦云卿的话音刚刚落下,钱淑妃尖叫一声,便扑上去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腕,“二妹,太后娘娘向来是最明理之人,怎么会错怪了二妹?你寻死觅活的,岂不是要陷太后娘娘与不义?!” 秦云卿恍如被钱淑妃的话吓住了,惨白着小脸,连动一下都不敢了,结结巴巴的开口说着:“太,太后,臣,并不敢违逆太后的意思,只是……”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身朝着太后磕头,“臣并不是想要威胁太后娘娘,臣,臣只是……是臣鲁莽,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娘娘见秦云卿真的被吓到了,忙安抚了一句,这才扭头看向钱淑妃。 钱淑妃看见了太后的目光,忙磕了一个头,说道:“只是云卿原本就是一个女孩儿家,而皇后娘娘却让秦云卿……。这岂是她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孩家能碰触的东西?!”钱淑妃猛地抬起头,看向太后娘娘,双眼通红,显然已经委屈到了极点。 太后被钱淑妃说的一时之间倒是语塞了,刚才她咄咄逼人的时候,也忘记跪在地上的人,今年才刚刚满十六…… “真是笑话!”就在太后娘娘犹豫了一下,心中微微有些内疚感升起来的时候,王皇后开口说话了,“淑妃妹妹可是忘记了秦姑娘是个医者!学医的人,竟然还有这些避讳吗?若是真的有这些避讳,她就不给男子看病了?没得说出来,让人笑话!” “……”钱淑妃一时间有些语塞了,顿了顿才说话,“二妹她并不是医者,她只是……” “她只是一个大夫而已,淑妃妹妹切莫让秦姑娘自视太高,要知道乌鸦不论飞到哪里都是乌鸦,不会因为歇在了梧桐树上便成了凤凰!”王皇后的声音有些尖锐,可是这些话,却已经刻薄到了极点。 “皇后娘娘。”一直在跪在一边不说的话秦云卿突然抬起头,看着王皇后,脸上原本的怯懦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的厉害,透着微微的青色,但是那淡淡的神情,却让她的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平缓的光辉来,仿佛已经下了某种决心一般。 王皇后被秦云卿突然的改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开口:“你……想要干什么?” 秦云卿嘴角一勾笑了:“依着皇后娘娘看来,臣能敢干什么?臣一个未出阁的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除了会一些医术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即便是想要干些什么,臣也不知从何干起!皇后娘娘你心虚什么?” “本宫?本宫为什么要心虚?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王皇后像是被秦云卿戳中痛处,柳眉猛地扬了起来。 秦云卿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映着惨淡的阳光,那莹白的肌肤下,似乎可以看见隐隐青色的血脉,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是一片倔强:“臣妾只是想要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一定要把臣置于不义之地?” “你,你休要满口胡说!” 秦云卿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再一次抬起头的,却已经是满脸的悲愤:“太后娘娘,非是云卿不肯答应,实在是医典有云:是药三分毒,对症才能医病。皇后娘娘说的方子,医典中有很多,但是没有一个方子可以确保对人体没有丝毫的伤害。” 太后一听果然犹豫了:“算了,你起来吧。” 绿萝急忙上前,伸手扶住了秦云卿,由于跪得太久,秦云卿的膝盖疼的有些麻木,一时间站立不稳,扭头朝着绿萝感激的勾了一下嘴,绿萝却似没有看见一般,低垂着头,只是挽住秦云卿的手臂,微微的用力了一些。 太后看着秦云卿的模样却有些歉然,又想想刚才的那些话,突然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身体还是要靠眼前这个人调理的,若是因此心生了嫌隙,倒是反而不美,沉吟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黯然:“我刚才也是有些心急了,错怪了你,你不会生我这个老太婆的气吧?” “太后娘娘,云卿不敢。”秦云卿低头,一脸的恭敬。 “太后,云卿怎么会生娘娘的气?若不是太后娘娘您的照拂,哪里会有云卿的今天?感恩图报还来不及呢!对吧,二妹?”钱淑妃不知何时已经让人扶了起来,听了太后娘娘的话,急忙接口说道。 “姐姐说的对,太后娘娘也是关心则乱。” 太后对皇后的法子还是有些心动,可是看着秦云卿的模样,却又不好再逼问,想了想说道:“若是你师父阎王敌出手,可是有这种方子?” 秦云卿心里一紧,果然不放过师父,“回太后……” “就这么一件小事,值得这么郑重的讨论?”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院子门口处响起,把秦云卿已经说了一半的话堵在了喉咙里,诧异的转身,却看见兰妃娘娘穿着一身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配上她那一脸淡然到了极点的神情,就这样的悠然站在院子门口,似水明眸轻轻的扫过院子中每一个人的脸,最后落在秦云卿的身上。 秦云卿看着兰妃,突然心中涌起一抹不好的感觉,心中有一种感觉,仿佛只要兰妃出现,自己刚才的那番做作,那番努力,全都将要付诸于流水! 王皇后的脸在听见兰妃声音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沉了下来,就如暴雨来临前夕,阴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秦云卿清晰的听见了王皇后那种鼻子里哼出来声音,阴冷至极。 而钱淑妃除了在看见兰妃的那一瞬间脸色僵硬了一下之外,瞬间便已经恢复了常态,笑着迎了上去:“我道是谁,竟然是兰妃妹妹,真的是稀客!妹妹今日也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么?” “也算是,也可以算不是。”兰妃并没有因为钱淑妃的满脸笑容而给淑妃面子,淡淡的回了一句,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这里可是慈宁宫,住的是太后,在以孝道治天下的大鹏,太后是为至高无上的存在,连圣上都不敢在这里大声说话的,没想到兰妃竟然说了这么一句极没有规矩的话,怎么能不让人吃惊。 这所有人中,却不包括秦云卿,虽然她此刻脸上也是一脸的担忧,但是心中却忍不住笑了,这兰妃果然是奇葩!看着这一年来,兰妃的性子不但丝毫没有改变,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了。 钱淑妃吃了瘪,却并没有气馁。 在钱淑妃看来,兰妃与王皇后之间,根本就没有和解的可能!因兰妃的七皇子还养在皇后的手中,自从兰妃身子的毒去尽之后,又得了圣宠,但是她却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孩子一般,从来也不曾提起过,也不曾要还七皇子的抚养权,其实按照她现在受宠的境地,孝宗帝一定会将七皇子交还给她抚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似乎已经被人遗忘了一般,根本就没有人提出来,而皇后也根本没有将七皇子交还给兰妃的意思,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因此钱淑妃对兰妃自然是和颜悦色的:“兰妃妹妹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谈阿擎的事情,我记得阿擎和兰妃妹妹关系最是融洽的……”钱淑妃说着,转身看向太后娘娘,“太后不如请兰妃娘娘想想主意,或者兰妃妹妹会有办法也说不定的。” 太后向来是很不待见兰妃的,特别是上次兰妃刺杀孝宗帝之后,按着太后的意思,那就是要诛九族的!只可惜兰妃的身世太过离奇,在大鹏已经找不到亲戚,想要诛九族也没处诛去!再加上孝宗帝对兰妃力保,最后让太后娘娘不得不妥协,后来听说中毒了,被关在冷宫里,倒也是把心放下了,谁知道竟然让阎王敌给救了…… 太后一想到这个,就寝食难安,万一兰妃再一次被人下毒了,她可不知道孝宗帝是不是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可是儿大不由娘,逼得太过了,就是把儿子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太后娘娘对这一点却是想的非常清楚明白的,能做的事情做,不能做的事,她绝不会去碰触儿子的底线,所以对兰妃,她只能暂时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叮嘱太监宫女小心防范,以免出现意外。 现在又听钱淑妃说,阿擎与这个兰妃关系是最好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心中妒忌到了极点,因着脸上也不经意滑过一丝狠戾的笑意。 “原来你们在商量阿擎的事情,那我真的来的太巧了。”兰妃一听,嘴角一勾笑了,这一笑,顿时把院里的阴森气息扫除的干干静静,连惨碧色的阳光也突然之间暖和起来,“倒是说给我听听,阿擎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擎了。” 秦云卿不由得偷偷地看了一眼兰妃,却见她一脸的淡淡的笑意,丝毫没有觉得刚才说的有些什么地方不对,脚步轻盈的进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接着又给王皇后请安,动作就如行云流水一边,优雅至极,却也淡然至极,仿佛她做这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并没有丝毫的尊重在内。 王皇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盯着兰妃,若是眼睛能杀人,兰妃早已经死了千百次,尸骨无存了! “罢了,让你给我行礼,没得就让我折寿了。”太后朝着兰妃摆摆手,“找个地方坐着吧。” 既然太后娘娘已经发话了,兰妃也不等皇后娘娘开口,站起来,看了一眼秦云卿,走过来,在秦云卿面前站住了,笑容浅然,虽然没有深达眼底,却一脸和煦,比刚才对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时候不知道已经好了多少。 “秦姑娘,许久不见,一向可好?”笑意浅浅的问候,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感情。 “谢兰妃娘娘记挂,云卿不胜感激。”秦云卿也回答的有板有眼,宛如最懂礼仪的女官。 “不用感激,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若不是你救了我,我也不会跟你说话的,因此你大可不必往心里去。”兰妃说着,转身在秦云卿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你也坐着,像根木头似得杵着,不嫌累的慌?” 兰妃的这句话说的无礼至极,钱淑妃的脸色都已经变了,可是秦云卿却是见识过兰妃说话的方式的,倒也不生气,朝着兰妃屈了屈膝:“谢兰妃娘娘赐座。” 兰妃摆了摆手:“算了,我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个,你爱坐就坐,不爱坐尽可不坐,没人强迫你的。” 王皇后看着钱淑妃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忍不住勾嘴笑了,这兰妃也算是一道奇特的风景,不论谁靠近,都会被讥讽的体无完肤!这钱淑妃竟然往她跟前凑,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兰妃这么说,换个人或者会坐立不安,可是秦云卿却是例外,一声不吭的依言在兰妃的身边坐了。 “你们刚才再讨论阿擎的什么事?”兰妃看着秦云卿坐了,这才开口说话。 可是她一开口,太后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了,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倚在软榻上假寐,摆明了不想和兰妃说话。 兰妃却却丝毫不被太后的这个态度所影响,抬头看向王皇后:“不知皇后能否告知?我好歹也跟阿擎的娘是闺中密友,阿擎的事情,我自然要尽一份力的。” 秦云卿听着兰妃说话,总是感觉有些怪异,这时才发现兰妃说话,竟然是一口一个我!按道理说,兰妃的品级还不如淑妃,淑妃至少还是从一品的四妃之一,而兰妃虽然也是妃,但是却不可与四妃并肩的,只是从二品,但是身为从一品的淑妃,面对太后和皇后还是一口一个臣妾,而兰妃却一口一个我,但是这里的人,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指出来,想来是已经习惯她这么自称了。 由此可见,兰妃在宫中的受宠程度,连太后和皇后都不敢触其锋芒! 王皇后微微一笑,努力的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快,开口了:“阿擎看中了一个男子,想要娶他为妻,我们正在为此担忧……” “娶男子?竟然是断背山么?”兰妃诧异的开口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断背山?”钱淑妃愣了一下,重复了一边,“什么叫断背山?” 兰妃嫣然一笑:“哦,断背山么?由文望意,就是山脊断了山。难道淑妃娘娘你不能理解么?” “……”钱淑妃知道这只是兰妃的应付之词,但却也无处可以查考,只得作罢。 “难道你们就坐在这里研究怎么将阿擎掰直?”兰妃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仰首笑了起来,“这可是很难的,你们可有什么好方法?若是能将一个弯的人掰直,这可是很大的功德,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好方法?” 王皇后虽然听不懂兰妃说些什么,但是大致的意思,她还是能猜出一点来的:“母后希望阿擎能娶妻生子,所以……” “这有什么难办的。”兰妃嗤之以鼻。 “你有什么好的法子?”躺在床上假装假寐的太后,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兰妃脸上依旧是那种淡淡的笑容,秦云卿看着兰妃那淡淡的笑容,总觉得这个兰妃,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那笑容,那神情,就如……,秦云卿低头想了想,可是就是想不出一个词能形容现在的兰妃,仿佛,仿佛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秦云卿的心猛地停跳了一下,生无可恋?从她的心底里,跳出来的竟然是生无可恋这个词,难道说……,秦云卿想着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不由自主的慢慢的想着旁边退了一步。 “自然有。”兰妃依旧淡淡的笑着,“阿擎这人最是重承诺的,只要他承诺过了,定然不会失信的。”兰妃说着,目光再一次在秦云卿脸颊上扫过,最后对上了秦云卿的眼睛,那盈盈的水眸中,仿佛想要诉说些什么。 秦云卿被兰妃的这种眼神看的楞了一下,这双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似是把自己看了个透明,又或者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事情一般。 “只要勾的阿擎定下承诺,这事不就可以成了?” “怎么才能让阿擎定下承诺?”太后娘娘显然来了兴致,这可是比皇后娘娘的那个什么主意好多了。 “让生米煮成熟饭,那小子看着心中愧疚,自然会有承诺的。”兰妃的笑容依旧清浅,可是这清浅笑落在秦云卿眼中,却让秦云卿浑身不舒服。 “所谓的生米煮成熟饭,这很简单,找一个你们中意的姑娘,让她和阿擎相看一下,然后让阿擎化身为狼,把姑娘给吃了,阿擎不得不娶……”兰妃说着,目光落在了秦云卿的身上,“秦姑娘就是医者,手上定然有这种方子,开一个就是了。”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峰回路转 兰妃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变了脸色,虽然兰妃的法子和皇后异曲同工,但是刚才皇后说的时候,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隐晦的很,但是兰妃却把最后的一层遮羞布掀了开去。 兰妃却似乎没有感觉到院子内诡谲到极点的气氛,兀自笑的一脸嫣然,扭着头,看着秦云卿:“秦姑娘,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手上没有这种方子吧?若是真的没有,你还不如回家嫁人生孩子去,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秦云卿原本就苍白的脸,这下子连一丝一毫的血色也没有了,垂着头,坐在兰妃的身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停的告诉你,要镇定,一定要镇定!不要去理睬兰妃的话,可是那些话,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她耳朵里钻! 气的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衣服的边沿,紧紧的,无意识的微微的颤抖着,显然已经愤怒到了爆发的边缘,每个人都有底线,而兰妃差不多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钱淑妃腾的就站了起来,怒视着兰妃,咬着牙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让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无异,可是那铁青色的脸,却已经泄漏了她此刻的心情,她很生气,真的非常生气! “兰妃妹妹。”这个四个字,从钱淑妃的嘴里出来,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我二妹好歹也算是救过你的性命,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在钱淑妃看来,兰妃就算是不倒向她这一边,也不应该帮着皇后助纣为虐的! 王皇后虽然也意外兰妃的所作所为,但是此刻心情却十分的舒畅,看向秦云卿的眸中全都是讥嘲和幸灾乐祸。强忍住没有搀和着兰妃的话,落井下石。 这点她倒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兰妃无论如何不会倒向她这一边的,最多也只能看作是示好。 至于为什么要示好,想也不用想,自然是因为七皇子的缘故了!皇后从来没有想到,把七皇子紧紧的拽在手里,竟然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恩将仇报?”兰妃抬了抬手,把在飘拂在额际的一缕碎发缠到了手指上,慢慢的撸着,螓首微微的歪着,看着钱淑妃,一脸的不解,“淑妃娘娘,你是不是说错话了?哦,定然是的,这人啊,年纪大了,就免不了会有些颠三倒四的,我不会怪你的。” “……”钱淑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把已经涌到嘴边的那口血,生生的咽了下去,宫中最多的是新鲜娇媚的女子,像钱淑妃这种已经生育了子嗣的,原本最忧心就是年华不在,现在兰妃硬生生的把钱淑妃心底的疮疤挖了开来,然后在狠狠地踩上一脚,这怎么能不叫钱淑妃气的吐血?! 想到自从兰妃毒解了之后,孝宗帝就再没有去过漱玉宫……,钱淑妃越发的生气,瞪着兰妃那娇艳如二八少女的脸,恨不得扑上去划出几道血痕来! 耳边突然传来王皇后的笑声,就如一盆兜头而下的冷水,把钱淑妃已经燃烧到了极点的怒火倏的浇灭了。 钱淑妃的目光瞬即柔和起来,看着兰妃,声音渐渐的平静下来:“兰妃妹妹说的是,是我糊涂了,只是我二妹年纪小……,兰妃妹妹让未出阁的女子,配这种方子,终究……不妥。” “淑妃妹妹过虑了。”王皇后浅笑着开口,眼眸扫了兰妃一眼,却见兰妃只是抬着头,并没有理睬自己,心中便有些不忿,但是声音却依旧轻柔如风,“想不到兰妃妹妹竟然与本宫想到一块儿去了,真是难得,既然如此,秦姑娘你就不要推辞了,不就是一个方子而已,这里的人不说,这天下有谁会知道?话说回来,便是天下人都知道了,又有谁敢随便议论皇家的是非?” 王皇后一边说,一边走到了秦云卿的身边,伸手在秦云卿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你呀,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兰妃妹妹,你说对不对?” 王皇后说着,还不忘转头看了一眼兰妃,现在的兰妃可是赤手可热的人物,若是兰妃能站在自己这边,七皇子的太子之位,那就是铁板上钉钉,想跑也跑不了了!既然她现在对自己示好,那么自己就放低身段,在拉她一把吧。 兰妃却没有如王皇后所料,接了她的话过去,斜睨着眼睛,看了王皇后许久,直到王皇后有些坐立不安了,这才开口:“皇后娘娘,你说错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兰妃她到底打算干什么? 王皇后原本笑意浓浓的脸,倏的就僵住了。 “想不到我的主意,竟然只是拾人牙慧而已,那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我到底欠秦姑娘一个人情,若是秦姑娘不愿,那就不要勉强她了。”兰妃说着站了起来,“太后,我过来,主要是因为阎王敌听说秦姑娘来宫里了,有事找秦姑娘,而他正在给圣上把脉,所以我这才自告奋勇的,若是没事的话,不如就让秦姑娘跟我走吧。” 秦云卿这才明白,这兰妃根本就是过来搅局的!只是害的王皇后白开心了一场,回去之后,定然会被气的吐血的。 太后看着兰妃,似乎有话,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王神医怎么会给皇帝把脉?莫非皇帝的身子……” “太后请放心,圣上的身子好着呢!只是例行的平安脉罢了。”兰妃说着扭头看向秦云卿,“秦姑娘,你走不走?” “留下方子再走吧。”太后似乎已经累到了极点,微微的闭着眼睛,缓缓的说了一句。 秦云卿兀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后,嘴唇紧紧的抿着,没有说话,怔了一会儿,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却听见兰妃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太后,我向来听说大夫开方子前,需要望闻问切,才能开方子的,如今……,这凭空的,会不会伤了阿擎的身子?这岂不是与太后娘娘的意愿背道而驰了?” 太后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旋即又放松了下来:“倒是你提醒了我,安排一个时间,让秦丫头给阿擎把把脉吧。” “太后,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的。”兰妃忽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道。 “哦?”太后娘娘睁开了眼睛,看着兰妃。 “毕竟秦姑娘从来没有开过这种方子,第一次开,难免会有所失误,倒不如去拿一些现成的,无数人吃过的,岂不是更好一些?”兰妃说完,笑着看向王皇后,“这药什么地方最好,别人不知,想必王皇后娘娘定然是知道的,否则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皇后娘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一眼兰妃一眼,对上兰妃的目光,兰妃突然促狭的朝着秦云卿眨了眨眼,秦云卿连忙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王皇后却被兰妃的这番话给吓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叫到:“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让本宫上那种地方去,去拿药?” “哪种地方?我倒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你说的是哪种地方?”兰妃挑着眉扫了一眼皇后,转身给太后娘娘行了一个礼,“我刚才想了好久,发现淑妃娘娘说的话很有道理,秦姑娘到底是年轻,万一太过害羞,一不小心把错了脉,倒是害了阿擎,既然皇后知道什么地方有这种好的药,太后不如把这事,交给了皇后吧!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兰妃说完,不等皇后开口辩解,又加了一句:“该不会皇后娘娘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吧?若是果真如此,这么大的一个后宫交给皇后娘娘,怪不得圣上最近总是不放心。” “……”王皇后瞪着兰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皇后娘娘若是不方便出宫,反正你们王家多的是兄弟,而且,我听说那些个兄弟个个都是栋梁之材,做这么一点小事,应该也不难吧?或者说,你的兄弟们,志向远大,对于这种小小的事情,不屑一顾?”兰妃把“志向远大”这四个字咬的重重的,重的让王皇后的心忍不出使劲的颤栗了一下。 这一刻,皇后恨不得昏了过去,刚才自己一时气急,太过冲动,说错话了,如今被兰妃抓着把柄,大做文章,她却连辩驳的机会也没有了。可是她却清醒的很,一点点晕眩的感觉都没有,只是这事若让父亲知道了……,王皇后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兰妃说的倒也是在理,这件事就交给皇后吧,明儿个淑妃过来,帮我参详一下,到底选哪一家的姑娘比较合适。”太后最后的一锤定音,把王皇后郁闷的差点吐血,但是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秦云卿的心情霎时晴朗起来,想来也知道此刻王皇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说的就是皇后这种人。 钱淑妃也没有想到这事情竟然峰回路转,会以这种结果结束,当即笑着应了:“太后娘娘放心,臣妾替安郡王找一个最好的,让安郡王开开心心的成亲,让太后娘娘早日成为老佛爷,抱上曾孙子!” 出了慈宁宫,秦云卿跟在兰妃的身后,默默的朝着绯烟宫走去。 “你放心吧。”突然走在前面的兰妃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秦云卿,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秦云卿回不过神来,抬着头,看着兰妃。 “不明白?”兰妃笑道,“没事,过一段时间就明白了。走吧。” “……”秦云卿满头雾水,想要问,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虽然从刚才的事情看起来,兰妃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但是这宫中的事情,却是怎么也说不准的。 就如钱淑妃,跟自己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不也要时不时的回头咬自己一下,更别说这个特立独行的兰妃了。 秦云卿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到了绯烟宫,见到了阎王敌,才知道阎王敌根本就没有找过她,一切全都兰妃自说自话而已!可是兰妃怎么知道自己在慈宁宫被刁难了呢?! 秦云卿想了许久,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只得把这件事放下了,却发现自从进了慈宁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林嬷嬷,这林嬷嬷到什么地方去了? “丫头,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有心事了?”阎王敌看着坐在窗前出神的秦云卿,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事情,开口问道。 “啊,哦,没有。”秦云卿被阎王敌吓了一跳,倏的站了起来。 “那你再想什么?这么出神?莫不是小丫头长大了,开始思春了?”阎王敌笑着说着,见秦云卿真的没有事,低头又要去翻捡药材,却被秦云卿叫住了。 “师父……”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阎王敌看着秦云卿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被秦云卿勾起了胃口,放下了手中的药材,搬了一把椅子,在秦云卿面前坐了。 秦云卿正在发愁该怎么跟阎王敌说太常公主的事情,毕竟太常公主给自己的最后期限就在后日,现在见阎王敌这般正经的坐在自己面前的模样,突然计上心来,笑着开口了。 “师父,我……”秦云卿顿了顿,抬头看了阎王敌一般,“遇到了一个棘手的病人,翻遍了医典也找不到解决的法子,所以刚才想的出神了,倒是让师父担心了,是我的不是。”说完,还朝着阎王敌抱歉了笑了笑。 “什么样的病人,竟然让你翻遍医典也找不到法子?说来我听听。”果然,阎王敌立时就来了兴趣,医者对于疑难杂症,就如练武者碰到武功秘籍一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爱好。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窗外是谁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阎王敌,眼中有着一些无奈,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师父,这个病……,诶,不说也罢。”说完,站起身来,”时辰已经不早了,明儿个绣坊铺子开张,我要回去了。” 阎王敌见秦云卿要走,顿时急了,倏的站起来,拦住了秦云卿的去路:”丫头,我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话说一半,没得让人着急!你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便不许离开这里。” 秦云卿听阎王敌这么一说,当即站住了脚步,不走了:“师父真的想要知道?” “自然是真的!丫头,你看我像是闲的很无聊吗?”阎王敌有些生气了,最近他真的很忙,自从戎狄回来之后,他就忙着把从戎狄采回来的草药整理,晒干。 这次在戎狄采了好些珍奇的,他爱若至宝,不肯假手于人,都亲自动手的,因此这段时间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倒也不是说假话。 秦云卿顿时有些赫然:“师父,我最近忙……”她身为弟子,这些事情原本应该她过来打下手的,结果……,不但不帮忙,现在还给师父添乱,不知道等师父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会不会直接就把自己给劈了!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倒是快些把病症告诉我才是!”阎王敌摆手阻止了秦云卿的自我反省,不耐烦的催促道。 “是,师父。”秦云卿应了一声,但是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为难,“这病人……,已经中毒十余年……” “中毒十余年?”阎王敌愣了一下,“现在如何了?” “现在两腿不良于行,靠药物维持着生机……”秦云卿回忆了一下那天见到太常公主的模样,细细的把太常公主的神色描述了一下,最后说道,“师父,其实我最好奇的是,那人吃的是什么药,竟然能把这么厉害的毒,压制下来,并且这一拖就是十年……” “告诉我,她在何处?”阎王敌的眉心深锁着,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在大佛寺。”秦云卿不再故弄玄虚,“我是在给我娘做法事的时候,遇见她的。” “她是谁?”突然阎王敌像是想起了什么,兀的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被阎王敌的神色吓了一跳,以为阎王敌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顿时心虚起来,努力的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怯色来,假作镇定的开口,没有接阎王敌的话,却换了一个话题:“师父,你认识这种毒?” 阎王敌低下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我要看过才能知道,只是……。” “师父,只是什么?”秦云卿提起的心,在没有确认阎王敌的已经猜测到太常公主的身份之前,却是怎么都放不下来的。秦云卿小心翼翼看着阎王敌的神色,试探着开口。 “我要准备一些东西。”阎王敌不再看秦云卿,转身继续去摆弄自己的那一堆宝贝,“明天,不,后天早上卯时三刻你来这里找我,我和你一起去大佛寺,见识一下这难得的毒药。” 秦云卿闻言狂喜,不管阎王敌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也不管阎王敌是不是猜到了太常公主的身份,只要他肯答应去就行!这样她就算是完成了太常公主的要求,就算是对一笑禅师有交代了。 “是。”秦云卿恭声应了,“师父,我后日早上再过来。” “嗯。”阎王敌不再理睬秦云卿,埋头做自己的事情,秦云卿也不再打扰阎王敌,轻手轻脚的走出了药房,向着兰妃娘娘的正殿走去。 阎王敌的药房就在兰妃的绯烟宫中,所有想要来找阎王敌看病的宫妃都要先过兰妃这一关,而兰妃却又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不管谁的脸面都是不给的,就因着这样,阎王敌才没有被这后宫的女人骚扰到,可以安心研制药方。 只是孝宗帝竟然会放心让阎王敌住在宫妃的后院里,也算是让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当初兰妃中毒的时候,才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却……有违宫规,到时候被有心人参上一本,怕是会有麻烦。 秦云卿决定等太常公主的事情完结之后,要好好跟阎王敌说说,瓜田李下之嫌,还是避一避的好。 “姑娘,你可算是出来了。”正在低头想着自己心事的秦云卿,突然听见前面传来林嬷嬷的声音,兀的抬头,果然看见林嬷嬷站在前面不远处朝着自己招手,顿时眼眶一酸,泪水忍不住顺着脸颊就滑落下来,“嬷嬷……” 林嬷嬷看着秦云卿委屈的模样,心中一酸,伸手轻轻的替秦云卿掖去了眼角的泪水,笑道:“瞧姑娘,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哭成花猫一般的了?让人瞧了,岂不是被笑话了去?” “笑话便笑话了!”秦云卿使劲的跺了跺脚,“这世上,不哭的人能有几何?我便就是哭了,又能怎么样?” 林嬷嬷愣了一下,顿时失笑:“好,姑娘哭吧,嬷嬷在一边看着,不会让她们笑了去就是了。” 林嬷嬷这么一说,秦云卿倒是不好再哭了,擦干了泪水,朝着林嬷嬷勾嘴笑了笑:“我们去向兰妃娘娘辞别,然后出宫去吧。” “兰妃娘娘说不用,让我们自己出宫去就是了。” 秦云卿听了,愣了一下,这是不是说明林嬷嬷正是从兰妃那里出来的?也就是说兰妃是林嬷嬷…… “嬷嬷。”秦云卿站住了身子,伸手紧紧的拉着林嬷嬷,“兰妃娘娘是你请去的,是不是?” 林嬷嬷点点头:“姑娘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我在院子外面遇到了一个老姐妹,是在皇后身边伺候的,便躲懒去一边和她说话,谁知道竟然听到她说……”林嬷嬷的声音停了一下,笑道,“我想着这宫中,能和皇后对着干的,除了兰妃娘娘,再没有别人,所以只得厚着脸皮,来这里请兰妃娘娘帮忙了。” 林嬷嬷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秦云卿却知道,这其中定然会有波折,但是既然林嬷嬷不说,秦云卿便也不问,有些事情,记在心中便好。 出了绯烟宫,秦云卿带着林嬷嬷向着宫外走去,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钱淑妃派来的人,秦云卿不经有些诧异,这种时候,不正是钱淑妃卖好的时候?这一次,她怎么就忘记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秦云卿疑惑,原本钱淑妃就是想要让宫女去请秦云卿过来说话的,刚才那在慈宁宫中发生的事情,钱淑妃怕秦云卿吃味,只是正要遣人去找秦云卿过来解释,却听太监匆匆来报,说是五殿下在书房与七殿下起了冲突,两人扭在一起的时候,五殿下一个不防,被七殿下打破了头。 钱淑妃一听,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秦云卿,急急的赶去看五殿下了,这才侥幸放过了秦云卿。 秦云卿回到秦府先去正院给老夫人请安,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出来的时候,又遇见了那母女两人,虽然不愿意,但是人家笑脸相向,她总不好打了回去,于是又陪着说了一会儿的话,这样一来,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了。 “姑娘。”春花端着一盏桂花糕进来,“这是小厨房里刚刚做的,姑娘尝尝这味道,可是还喜欢?” 秦云卿一见桂花糕,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今天一天都没有好生吃饭过。拿起一块糕,正要往嘴里凑,就看见小丫鬟掀帘进来:“姑娘,五姑娘在外面求见。” 秦云卿拿着桂花糕的手,猛地一顿,诧异的抬头看向春花:“她来干什么?” 春花也是一头雾水:“奴婢不知,奴婢今日只是在花园里偶遇了一下五姑娘身边的姐姐,并没有看见五姑娘。” “请五姑娘进来吧。”林嬷嬷适时开口,人既然来了,自然不能拒之门外的,否则传出去,可是不好听。 秦云卿显然和林嬷嬷想到一块儿去,点头应道:“快请五姐姐进来,我们姐妹们之间,哪里有这种讲究的。” 小丫鬟转身出去了,春花看了一眼小丫鬟,笑道:“还是奴婢出去迎一迎吧,五姑娘向来最是心高气傲的,若是生气了,倒是不好。” 春花刚出去没多久,就看见秦云馨掀帘进来,脸上早已经没有早上时候的那股嚣张,一张小脸白生生的,没有一丝儿血色,却越发映衬的整个人俏生生的,另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七妹妹……”秦云馨才开口叫了一声,眼泪便已经掉了下来。 “五姐姐,你这是……”秦云卿忙站了起来,伸手拉住了秦云馨的手腕,“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我如是能帮的,定然鼎力相助的。” 秦云馨听了秦云卿的话,眼眶一红,泪水连珠儿似得便掉了下来,哽咽着叫了一声:“七妹妹……”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林嬷嬷见状和秦云卿交流了一下眼神,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走过春花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把春花也拉了出去,霎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秦云卿和秦云馨两个人。 秦云卿皱着眉,站在秦云馨的身边,任由秦云馨哭着,良久,秦云馨才止住了哭声,用手巾擦了擦眼睛,朝着秦云卿带着歉意的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我心中悲伤,倒是让七妹妹见笑了,可是我……”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秦云卿看着秦云馨那强撑的笑容,心道,这还不如继续哭呢,可是嘴里的话却已经脱口而出:“五姐姐,有什么委屈,若是信得过我,便说了出来如何?”说完之后,自己也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也能把口是心非做到如此的自然了?! “七妹妹,我……”秦云馨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睛,看了秦云卿一眼,“你能帮我的,是不是?”秦云馨看向秦云卿的眼中,全都是希冀,恍如黑暗中的人,看见了一道唯一的亮光一般,倏的伸手抓住了秦云卿的手腕,死死的,用了吃奶的劲。 秦云卿疼的一皱眉,可是看着秦云馨那亮的有些异彩的眸子,最终忍了下来:“五姐姐,若是我能帮的,一定尽力。” 秦云馨却没有听出秦云卿的弦外之意,只听见了“一定尽力”几个字,顿时喜极而泣:“想不到这府里,竟然只有七妹妹才是个好的,不像那几个佛面蛇心,最是心狠手辣的!” 秦云卿听了秦云馨的话,忍不住汗颜,同情的看了一眼秦云馨一眼,她就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被秦云馨看见了是个好的,想来她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我早上见了七妹妹,还以为七妹妹和她们一样的,后来才知道,七妹妹竟然也是有满腹的委屈的,我真的是错怪七妹妹了。”秦云馨拉着秦云卿的手,在桌子边坐了,仿佛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一般。 “五姐姐,我并没有满肚子的委屈。”秦云卿轻声辩解,也不知道春花那丫头对秦云馨的丫头说了什么,竟然让她会有这么一种错觉。 “七妹妹不用帮着她们说好话,我全都知道的。”秦云馨拉着秦云卿的手,眼中全都是同仇敌忾。 秦云卿的冷汗瞬即从脊背上滑落下来,这都是哪里跟哪里啊! “只要七妹妹帮我成了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以后妹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那母女俩若是在欺负你,自然一切有我帮你出头。”秦云馨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秦云卿此刻恨不得掰开秦云馨的脑袋瞧瞧,里面塞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说话做事不用脑子!她从哪一只眼睛里看见自己被那母女俩欺负了?再说了,自己若是能帮她成为世子夫人,那还要她帮忙替自己出头吗?! “七妹妹,你一定能帮我的,是不是?”秦云馨紧紧的抓着秦云卿的手,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云卿,那眼中全都是希冀。 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慢慢的掰开秦云馨抓着自己的手,一字一顿:“五姐姐,婚书已经写好了,这婚事再没有更改的可能,非是我不肯帮忙,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你,你不是县主吗?你,你一定可以的!”秦云馨兀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秦云卿,仿佛秦云卿若是敢再说一个“不”字,她便要生生的吃了秦云卿一般。 秦云卿摇了摇头:“五姐姐,你也知道我在这个府中地位尴尬,我只是一个外室生的庶女,因此即便我是县主,身份高出她们很多,也是没用的,你也知道我这个县主,也不过是一个摆设,除了唬唬那些个平头百姓,再没有任何用处的。” 秦云馨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这么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不堪身世说了出来,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我,我不想做妾,我,我……” 秦云卿看着这样的秦云馨,有些失望,这样的秦云馨以后会是秦云怡的对手吗? “五姐姐,这件事情,我真的是无能为力。”秦云卿断然拒绝了秦云馨的要求,“不过眼看着婚事在即,五姐姐的嫁衣,便有我的绣坊替姐姐绣了。” 秦云馨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嫁衣,可是秦云卿不论秦云馨怎么说,都是开口说那一句帮忙的话,秦云馨不由得心中气愤:“秦云卿,你若是不能……” “五姐姐,有些事情,求人不如求己,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秦云卿说完,站起来送客了,原本她倒是还想挑拨秦云馨几句,可是看着秦云馨的模样,秦云卿最后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秦云馨还想再说几句,却见秦云卿已经扭转了头,顿了顿,转身走了出去,她一出去,林嬷嬷和春花便笑嘻嘻的进来,两个人的神情都十分的愉悦,让秦云卿忍不住有些吃味起来。 “可是捡到宝贝了?笑的这么开心。”秦云卿的声音有些郁郁的。 “姑娘,是不是被五姑娘气到了?”现在春花和秦云卿相处的熟识了,在没人的时候,春花也会和秦云卿开玩笑了,“我们就因为知道姑娘一定会被气到的,因此才开心的。只是现在看上去,姑娘似乎还没有被气到不行,心中不是不失望的。” “你个坏蹄子,竟然心肠这么恶毒!”秦云卿笑着伸手去打春花,春花哪里肯被秦云卿打到,笑着便跑。 “好了。”林嬷嬷笑着开口出来劝说,“姑娘,刚才我和春花跟五姑娘的丫鬟说话的时候,听她说五姑娘此次来,是要姑娘出面,替她求得世子夫人的位置?”林嬷嬷说着这几句话的是,声音有些不相信。 秦云卿却点点头:“我拒绝了。” “这五姑娘,原先看着倒是一个好的,没曾想竟然也是一个糊涂的,不要说姑娘没有这个能力,便是有,也不可能帮她的,真真是糊涂透顶了。”林嬷嬷摇了摇头。 “倒也是不能怪她,她这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定然是今日听了春花的牢骚,知道了我跟那母女两个不对付,才会想起这么一出的,也难为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在这个府里,没有一个帮手。” “奴婢和春花陪着五姑娘的丫鬟的说了一会儿话,明里暗里的已经告诉了她,姑娘是没有能力帮五姑娘的,可是事情却并不是没有转机的,五姑娘是良妾,尽可以让姑爷以后把五姑娘扶正了,平妻也好,正妻也罢,岂不是比在这里做无用的努力,要好上许多。”林嬷嬷说着笑了,“想必那个丫鬟已经听进去了,回去的时候,脸上的阴霾已经散的干干净净的,这样想来,五姑娘定然可以安生一段日子,直至出嫁。” “只要她能这么想,那就好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她还是不能领会,那便是扶不起的阿斗,我们也不用再去管她了。”林嬷嬷的声音有些冷,若不是林嬷嬷现在依旧对那个肚兜事件,还是耿耿于怀,想要秦云馨给秦云怡添堵,否则像秦云馨这种人,林嬷嬷真的是懒得搭理的。 肚兜事件,虽然没有名面上的证据说明跟秦云怡有关,但是林嬷嬷心中却已经认定了与那母女两个人定然是有联系的,否则好端端的放在箱子里的肚兜,怎么就会跑到了那个虎哥儿的手里! 正在说话间,小丫鬟进来说饭菜已经备好,秦云卿就让摆了上来,招呼着林嬷嬷和春花一起用了,便让春花回去睡了,自己倚在床上,和林嬷嬷说话。 夜色已深,原本热闹的府邸早已经沉静下来。 秦云卿看着林嬷嬷在灯光下做针线,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绣活了,再这样下去,真的快要把绣法都忘记了!忙起身,把放在柜子上的绣棚拿了出来。 “姑娘,这大半夜的,你拿这个做什么?”林嬷嬷被秦云卿的动作吓了一跳,忙抬起头问道。 “嬷嬷,没事,我突然想到答应佑哥儿帮他绣一个荷包,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绣几针,趁着今儿晚上难得有空,就绣上几针,一直这样拖下去,我见着佑哥儿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这么久了,便是一套衣服都已经绣完了。”秦云卿说着,挑了一块天青色的绸缎出来,绷紧了,便开始下针,“我给佑哥儿绣一个喜鹊登枝,嬷嬷,你说怎么样?” “行,这个图寓意挺好。”林嬷嬷听的秦云卿这么说,便不再反对,又给秦云卿添了一盏灯“姑娘光线不好,当心眼睛,稍微做几针,便歇了吧。” 秦云卿点点头:“嬷嬷放心,我有数的。”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屋内一片静谧,昏黄的灯光晕开来,笼罩着两人,屋内一片温馨。 外面不知何时起,仿佛已经变了天,有“呼呼”的风声传来,拍打在窗户上,响起轻轻的“噼啪”声。林嬷嬷有些忧心的抬头看了看窗户,见窗户紧闭着,还是不放心,起身,推了推窗户,见窗户纹丝不动的,这才稍稍的安心了一些:“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到了晚上,就变了天了呢?希望明儿个能有个好天气吧,否则岂不是要影响绣坊的开张了?” 秦云卿被林嬷嬷惊到,抬头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林嬷嬷,笑道:“嬷嬷放心就是,即便是明儿个下雨,也不会影响到绣坊开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绣坊的背景,便是明儿个下铁粒子,也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意的!” 林嬷嬷一听顿时笑了:“这倒是真的。姑娘,时辰不早了,睡了吧。”林嬷嬷说着,俯身吹灭了自己身边的灯,又走过去,帮秦云卿吹灭了一盏灯,顿时屋内暗了许多。 林嬷嬷正要服侍秦云卿休息,秦云卿却摇摇头拒绝了:“嬷嬷先睡吧,我现在不知怎么新鲜的很,一时间睡不着的,还不如在坐一会儿,看一会儿书,等有睡意了才睡。” 林嬷嬷笑道:“不如我陪着姑娘说说话,现在灯都灭了,看书容易伤眼睛。” 秦云卿也不置可否,笑着应了。 秦云卿倚在床上,林嬷嬷靠在矮榻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林嬷嬷到底是上了年纪,才没说上几句,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云卿说了一会儿,见林嬷嬷没有动静,疑惑的看了一眼,却听见林嬷嬷已经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忍不住便笑了,起身帮林嬷嬷盖了被子,正要返身回到床上,突然听见窗户那里发出了“咯噔”一声轻响。 秦云卿的精神猛地就绷紧了,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窗户,屏息凝神,却再也没有听见声音,紧绷的心,这才松了一下,正在秦云卿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的时候,却又听见了“咯噔”一声响,紧接着,就看见紧闭的窗户微微的动了一下。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有故人来访 “谁!”秦云卿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冷汗瞬间就爬满了手心,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扇窗,强忍住心中的恐惧,轻喝出声。 仿佛被秦云卿吓到了,微微颤动的窗户又恢复了原状。 夜,万籁俱寂,连虫子的低鸣都没有。 秦云卿盯着窗户看了很久,刚才的那一幕,似乎是秦云卿眼花了一下,窗户那端再也没有丝毫声响传来,也没有丝毫移动的痕迹。 屋内静寂的可怕,连刚才还有的那微微的鼾声,也不知何时消失了,秦云卿转身看了一眼林嬷嬷,却见她闭着眼睛,睡的正香,丝毫没有被自己的声音所影响,可是秦云卿的心,却越发的紧了起来,脊背一阵发凉。 “谁?再不出声,我便大声叫喊了!”秦云卿倏的握住了双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含有凌厉的气势,但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却泄漏了此刻她心中的惧意。 静!还是一片静寂!仿佛所有的一切,全不过是秦云卿的臆想。 秦云卿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疑狐起来,难道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大着胆子,缓缓的向着窗户移动了一步,窗户外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就在秦云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以为是自己疑心太盛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吱嘎”一声响,原本紧闭的窗户竟然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秦云卿吓得趔趄着后退了几步,直到身子撞到后面的桌子,这才勉强支撑着站住,兀的抬头,却看见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正趴在窗口,朝着她笑的一脸的娇媚。 “你!”秦云卿满脸愤怒的看着赫连雄,若是目光能够杀人,赫连雄此刻必定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是我。”赫连雄笑着,双手一撑窗沿,身子一纵,便已经越过窗沿,进到了屋子里面。 “你~,要干什么?”秦云卿防备的一转身,身子就已经转到了桌子后面,秦云卿可以向天发誓,她的手脚从来没有这么伶俐过。 “我?我想你了。”赫连雄眨了眨纯净的明眸,一脸无辜的看着秦云卿,“娘子,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你两日不见,便已经一年多了,你让我怎么不想,怎么不念……”一边说着,一边探着身子,越过桌面,向着秦云卿靠过去。 “……”秦云卿倏的又向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在林嬷嬷睡的矮榻上,在手碰到林嬷嬷的时候,狂跳的心,这才稍稍的平缓了一下,拉了拉林嬷嬷的手,“嬷嬷,醒醒~” “娘子,夜半相会,若是被不相干的人打扰,岂不是大煞风景,所以我……”赫连雄看了一眼秦云卿,白皙的脸微微的红了红,“所以我……给林嬷嬷……”一脸的难为情,可是看向秦云卿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愧意。 “你对嬷嬷做了什么?”秦云卿募得抬头,看向赫连雄,声音凌厉而尖锐,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怒气,“若是嬷嬷有什么事,赫连雄,我誓不与你干休!” “娘子,放心,嬷嬷不会有事的,我自然知道嬷嬷是你手下第一得力的,我怎么会伤害她……”赫连雄顿时着急起来,连忙一脸委屈的陪着小心,“娘子,你太不相信我了,你看我像是那样孟浪的人吗?我只是点了嬷嬷的睡穴,两个时辰之后,便自动解了,我不会伤害你喜欢的任何一个人的。” “……”秦云卿瞪着赫连雄,脸色阴沉的可怕,“赫连雄,我,与,你,……丝毫不,相,干。”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请你,离开!” “娘子……”赫连雄似乎真的伤心了,眼眶一红,“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你就瞧不见我的这个小心肝正在寸寸的碎裂吗?” “……”秦云卿看着赫连雄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心中恨到了极点,可是却又不敢过分的触怒他,否则谁也不知道这个妖孽会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娘子,你为什么不说话?”赫连雄说着,身子已经转过了桌子,向着秦云卿靠了过去。 “你,你不要过来!”秦云卿腾得就站了起来,却已经退无可退,眼看着赫连雄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陌生的气息从鼻子里钻了进来,秦云卿猛地屏住了呼吸。 “娘子,自从和娘子分开之后,我时时刻刻念着娘子你,心里想的,眼中看的,除了娘子你的倩影,再也装不进别的东西,不得已只得爬墙来夜探香闺,聊慰相思之苦,想不到……娘子竟然把我当成贼一般的防着……” 赫连雄越说越委屈,眸中的泪水盈盈欲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是再强势的人,也要化作绕指柔! 只可惜,赫连雄这一次用错了对象,在秦云卿的心中,早已经把赫连雄看成了妖孽,哪里还会去欣赏赫连雄人比花娇的模样,此刻,秦云卿恨不得现在能有一个天雷劈下来,把赫连雄生生的劈成两半,才能合了此刻她的心意。 “既然已经见过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秦云卿实在是不想再看,赫连雄那张自以为娇媚,实则令人恶心到欲吐的脸,冷冷的指着窗户,开口。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明白,独孤擎怎么就会看上这么一个妖精,即便是街上走过的路人甲,也比这个妖孽要好上许多! “娘子,莫非你的心是用铁做的,我怎么就捂不热呢?!”赫连雄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哀切,“我……” 秦云卿的目光却越来越冷,起身,拿了一本医典,挨着昏黄的灯光坐了,翻开医典,便再也不去看赫连雄一眼。 而赫连雄在唱了许久的独角戏之后,终于发现,看戏的人,已经罢看了,眸光倏的一深,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哀怨,几步走到秦云卿面前,手一伸,便把医典夺了过来:“娘子,你真的是太伤人心了,人家得了消息,巴巴的赶过来告诉你,你却……” 我是自己的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挑着眉,冷冷的看着赫连雄,把厌恶的神色,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 赫连雄的脸皮再厚,可是对上秦云卿这样的神情,身子也忍不住僵了一下,但是旋即又恢复正常,又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娘子,独家消息,我刚刚得到的,我一得知便巴巴的跑过来找你……”那模样仿佛就是一个要糖吃的孩子一般,“我是不是很关心你?娘子,你应该怎么感谢我呢?” 一个美若天仙的男人,半跪在自己的面前,摆出这么一个神情来,任是秦云卿的心里承受能力再好,也是受不住的,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收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秦云卿还强忍住在胃间翻滚的那股酸胀,冷声开口了:“赫连雄,你可还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但凡你还有一份羞耻之心,你就……滚出这里!” “娘子,你错了,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羞耻算是什么东西?不要说脸面,便是性命都可以不要的!”赫连雄丝毫不以为意,双手趴在椅子上,把秦云卿围在了自己的双臂之中。 “……”秦云卿被赫连雄这一番表白,说的浑身汗毛林立,她此刻才发现,她与赫连雄,简直就是夏虫不可以语冰! “娘子,你听说我嘛~”赫连雄见秦云卿又开始不理睬自己,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这一个动作,让秦云卿差点落荒而逃,她遇见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极品啊! “……”秦云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得板着脸,“放手。” 赫连雄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仿佛握在手中的是炽热的铁块一般,手猛地一缩,由于用力过猛,推的椅子一阵摇晃,差点摔倒在地。 秦云卿被赫连雄吓得脸色苍白,紧抿着嘴,瞪着赫连雄。 “娘子,我不是故意的。”赫连雄脸上有些讪讪的,“我听说你的绣坊明日开张,是不是?” “是。”秦云卿的声音阴沉。 “我听说有人要对你的绣坊不利,这才……匆匆连夜赶来的……”赫连雄抬头,看着秦云卿,却见她一脸的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动容,不由得心中愣了一下,“你,不想知道是谁要与你不利?” “不想。”秦云卿把言简意赅这个词做到了极致。 “可是,明日若是……”赫连雄犹豫了一下,“发生了些什么,岂不是大大的不吉利?”赫连雄站起来,低下头,看着秦云卿,“我可以帮你。” “不必。”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有些事情终是不好出面的……”赫连雄循循善诱。 “与你无关。” “……”赫连雄发现他与秦云卿说话,就如冰与火,一个炙热,一个冰冷,这样的对话,无论如何也继续不下去了,但是他却还是不死心,“其实也不是很大的事情,是锦绣阁的人……” “我说了,与你无关。”冷冷的秦云卿再一次开口,把赫连雄还没有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其实秦云卿并不是不想知道,只是对于胡家绣坊来说,她只是一个花瓶而已,做不了半分的主,而且这种连赫连雄这个东躲西藏的人,都能得到的消息,她就不信石磊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若是石磊连这种事情都摆不平,那就是说明孝宗帝看错人了!而石磊这个掌柜不用自己动手,孝宗帝第一个就收拾了他! “你!”一抹怒容从赫连雄脸上一闪而过,瞬间又变成了一脸的哀伤,“娘子,你,你真的是太伤人心了,我,我……” “夜深人静,还请赫连公子快些离去,若是让人知晓,云卿唯有一死。”秦云卿说着,抬头,看着赫连雄,眼眸中全都是嘲讽。 秦云卿眼眸中那明晃晃的嘲讽,刺得赫连雄的心微微的收缩了一下。曾经也有这么一双眼睛,也是这样的看着自己,结果……。一想到这里,赫连雄的整个人瞬间冷了下来,猛地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秦云卿,脸色阴沉。 “秦云卿,你给我记住。”赫连雄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女人!”冷硬的声音,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可怜模样,那挺直的脊背,阴沉下来的脸,让赫连雄霎时便褪去了一身的娇媚,那凌厉的气势,只有久在上位者的人身上才会有。 一身强势的赫连雄,却让秦云卿满心的厌恶消退了许多,好歹现在看上去像是一个男人了! 赫连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云卿:“秦云卿,你记着,我会用大红花轿来娶你进门的,你认命也好,不认命也好,你这辈子注定了就是我赫连雄的女人。” “呵呵……”秦云卿突然笑了,就如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斜挑着眼睛看着赫连雄,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鄙,“赫连公子,那我等你用大红花轿来娶我!” 赫连雄又看了秦云卿一眼,“我话已经带到,但是你不要听,明儿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怪不得我!” “放心,就算明日我死了,我也不会牵扯到你的。”秦云卿高高的抬着头,冷冷的看着赫连雄。 “你便是死了,也是我的女人!”赫连雄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向着窗户走去,在窗户便站住了,转身看着秦云卿,良久,开口说了一句让秦云卿感到莫名其妙的话:“独孤擎不适合你!像你这种女人,只适合我!” 秦云卿像是没有听见赫连雄这句话一般,转身又把医典拿了起来,缓缓的翻过一页:“我是我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 “哈,哈哈……”赫连雄突然笑了,笑声张扬,“好,我喜欢!”突然声音一软,柔的能滴出水来,“娘子,你等着我来接你……”笑声还未落下,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一夜无眠 秦云卿如烙饼一般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心凛凛的,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眼前有无数的景象闪过。 一会儿是魏妈妈那张阴狠的脸,正掐着自己的脖子,灌自己喝药,转眼间又换成了钱夫人那张如笑佛陀一般的脸,却霎时变成了青面獠牙,吓得秦云卿猛地出了一身冷汗,翻身坐了起来…… 恍惚间,似乎又听见了哭声,隐约有人说林嬷嬷不好了!秦云卿忙跌撞着起身,扑到矮榻前,直至确定了林嬷嬷没事,提起的心,这才微微的放了下去…… 一直折腾到东方微微露出晨曦,秦云卿才昏昏的睡去,谁知刚合上眼睛,就被春花从床上抓了起来,一夜无眠的结果,就是清早起床的时候,一脸的憔悴,连眼角都微微青黑着,眼皮往下耷拉着,连眼袋也出现了。 春花给秦云卿梳洗的时候,诧异的看着秦云卿脸上的黑眼圈,想也不想的开口:“姑娘,昨儿晚上你干什么去了?竟然脸色难看到这个程度?难不成昨儿晚上做贼了?” 秦云卿看着自己青黑的眼睛,心想,不是自己出去做贼了,而是被贼光临了!可是这话却怎么也不能跟春花说,毕竟这里是自己的闺房,被一个男子闯进来,说出去,终究是有损闺誉的。 当即苦笑着开口:“你个坏蹄子,少贫嘴,有这么多说废话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替我把眼上的这些东西去掉了,今日铺子开张,我可是还要出门的,若是被那些个夫人们看见了我这副模样,以后就不用再出门了!” 春花一脸为难的看着秦云卿脸上的黑眼圈:“姑娘,奴婢可是没有办法去了这些的。粉上的厚一些,或许能遮掩一些。”春花说着就要动手,秦云卿忙伸手拦住了:“你个促狭的,粉上的厚些,一说话就簌簌的往下掉,你让我往后怎么见人?” 正在两人愁眉不展的时候,林嬷嬷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两只热气腾腾的鸡蛋。 “嬷嬷,你拿着鸡蛋干什么?”春花眼尖的看见了,诧异的开口,“给姑娘吃么?可是姑娘才刚起床,不吃……” “你知道什么?一边呆着去,多看着一些。”林嬷嬷瞪了春花一眼,打断了春花的话。 春花一缩脖子,忙把刚说了一半了话咽了回去,退到了一边,把秦云卿身边的位置让给了林嬷嬷。林嬷嬷把手中的鸡蛋剥了壳,拿出干净的纱布包了,心疼的看了一眼秦云卿,一脸的内疚:“嬷嬷真的是老了,竟然跟姑娘说话的时候,就睡了过去,……”林嬷嬷的声音有些暗哑,“姑娘睡不着却不知道……” 秦云卿伸手拉住了林嬷嬷的手:“我知道嬷嬷是对我最好的,昨儿个晚上我看着嬷嬷睡的这么香,难得一夜好眠,我哪里就忍心打扰,原以为熬熬就过去了,谁知道会变成这样。”秦云卿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是有着愧疚的,昨晚上她并不是不想叫醒林嬷嬷,而是林嬷嬷被人赫连雄动了手脚,根本就叫不醒! 昨晚上赫连雄离开之后,秦云卿曾在林嬷嬷的矮榻边上坐了许久,却见林嬷嬷始终酣睡不醒,这点穴的事情,虽然听说过,但是却没有见过,生怕对林嬷嬷的身子有什么损害,秦云卿抬头看着林嬷嬷,见林嬷嬷脸色无异,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趁现在这个时机,伸手拉住了林嬷嬷的手腕,趁机给林嬷嬷把了把脉,却见脉息平和,这才总算放心下来。 “姑娘,以后一定要叫醒我的,两个人说说话,或许就能睡着了。”林嬷嬷眼底有着感动,假意责怪了秦云卿一句,用清水替秦云卿净了面,用包了纱布的鸡蛋,轻轻的在眼部四周缓缓的揉圈,抬头瞪了春花一眼,“学着一些,以后万一我不在姑娘身边,你也能用得上。” “是。”春花应了一声,不相信的看着林嬷嬷手中的鸡蛋,“嬷嬷,这样做有用?” “这可是宫中的秘方,那些宫妃们晚上没有睡好,有了黑眼圈,可是不能见圣上的,自然要想办法除了黑眼圈才行。”林嬷嬷又瞪了春花一眼,“我还有些秘方子,等有时间了,全都传了你,你好生学学。” 春花闻言,大喜过望:“嬷嬷,我就知道你老人家是最好的,我一定好好学。” 说话间,林嬷嬷已经收了鸡蛋,开始用无名指按压轻按秦云卿的印堂穴、眼明穴、鱼尾穴及承泣穴、四白穴,轻轻的按压后,在松开,然后用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地由内眦向外眦轻拉按摩,最后用食指、中指、无名指指尖轻弹眼眶,周而复始五六次后,这才收了手。 “嬷嬷,你真的好本事。”春花看着秦云卿原本黑的有些发青的眼眶,现在只剩下淡淡的一层了,忍不住叫了起来,“我的好嬷嬷,这手艺一定要好生生教给我才行!” “快帮姑娘梳洗吧。”林嬷嬷瞪了大惊小怪的春花一眼,转身出去了,春花朝着林嬷嬷的背影吐了吐舌,这才把已经准备好的烟罗紫的云霏妆花缎织的绣百蝶锦衣,霞彩千色百花曳地裙给秦云卿穿上了,又给秦云卿梳了一个朝月髻,在高高的发髻上插了一枝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然后拿了铜镜给秦云卿看。 秦云卿看着铜镜中高髻盘云,通身富贵气派的女子,那微微吊起的峨嵋,那深沉如水的明眸,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怔,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失却了一脸的单纯,恍惚间,上辈子的模样已经模糊,记忆中的她,向来是温柔如水的,这才发现,世事如流水,一切都不能重来! 突然,门口传来张妈妈说话的声音:“七姑娘,可妆扮好了?太太和五姑娘,六姑娘,还有八姑娘已经在正院里等了姑娘许久了。” 秦云卿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看了春花一眼:“我可是听错了?我怎么听到五姐姐和六姐姐在一起呢?”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不能得罪 春花点点头:“姑娘没有听错,奴婢也听见了。”春花也是一脸的诧异,毕竟昨儿晚上,秦云馨才在这里要死要活的折腾了许久,一副与秦云怡绝不共存的模样,这才一个晚上,竟然就和秦云怡搅到一块儿去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怎么就转了性子了? 不等主仆两人反应过来,张妈妈已经掀帘进来了,笑着给秦云卿请安:“七姑娘安。” “妈妈来了,快请坐。”秦云卿笑着说道,“春花,给嬷嬷去端一杯茶来,就用我昨儿个从宫里得来的碧螺春。” 张妈妈受宠若惊,忙道:“姑娘,奴婢哪里用得了这么好的茶,随便吃一盏就是了。” “妈妈客气什么,既然是茶,自然是给人吃的,我藏着不给人吃,难不成还能藏着做种子,明年下种不成?”秦云卿笑着,说了一句玩笑话,小丫鬟进来摆了饭,秦云卿自去一边用早饭。 用了早饭,张妈妈也喝了茶,见秦云卿已经站了起来,忙谄媚的笑道:“姑娘的东西果然是最好的,奴婢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就没有吃过这么好的茶!”说着,还夸张的砸了砸嘴。 “既然妈妈喜欢,我这里还有一些。”秦云卿笑着让春花包一些让张妈妈带去,张妈妈忙笑着谢了,“我的好姑娘,奴婢这里谢过了,赶明儿我给那些个眼皮子浅的看看,也让奴婢长长脸。” 秦云卿被张妈妈的话逗笑了:“妈妈若是喜欢,遣个小丫头过来找春花,让春花拿给你也就是了。” 张妈妈趁势给秦云卿行了个礼:“奴婢谢姑娘的赏,赶明儿定要厚着脸皮问姑娘讨要一些的!” 林嬷嬷拿着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进来:“老夫人又遣人来催了,姑娘可用完饭了?” 张妈妈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扫了一下,笑着骂道:“都是你这个贪嘴吃的老货,看中了姑娘手上的好东西,竟然把正经事情忘记了,真是该打!” 张妈妈的这一番话,惹得屋内的众人都笑了。 “妈妈若是喜欢,以后尽管来就是了,我巴不得有人喜欢我的东西呢。”秦云卿笑得一脸亲切,让林嬷嬷替自己披上了斗篷,“春花,以后妈妈来了,一律不许拦着,有什么好吃的,尽可着让妈妈用了。” “是。”春花笑着应了,张妈妈顿时笑得满脸的褶子,像花儿一般叠了起来,“奴婢这可是有福了,这府里谁不知道姑娘这里的东西,可是最金贵的!” 秦云卿笑着没有说话,率先走了出去。春花忙跟了上去,林嬷嬷落后一步,跟在张妈妈的身后。 张妈妈看着秦云卿那一身的打扮,眸光顿时深邃了许多,别人不懂,她可是看着秦云卿从一个处处谨慎,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不受宠姑娘,走到今日秦府中所有人都要看她脸色,这样的人,张妈妈无论如何也不想得罪的!时至今日,便是太太,也不敢和七姑娘对着来的! 秦太太和秦家的三姐妹坐在老夫人的屋子里,等了许久,还不见秦云卿过来,秦云怡头一个就忍不住了,正打算埋怨上几句,却看见守在门口的小丫鬟进来回禀:“老夫人,七姑娘来了。” “七娘来了?快,快请进来。”老夫人撇下正在和自己说话的秦太太,笑着开口。 秦太太的神情僵了一下,旋即又换上了一脸的笑意。虽然心中不忿,但是脸色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显露出来,否则……,秦太太看了一眼老夫人,自从这个老虔婆来了之后,自己便处处受制,现在在这个府里,快要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了。若是在让她看出来,自己不喜欢秦云卿那个下贱种子,怕是待会儿又有一顿大大的排头等着自己。想着,秦太太就不由得恨得咬牙。 现在这府里,明面上,虽然还是她主持中馈,可是这个老虔婆却事事都要插上一手,以至于现在,她在府中的威望,一日不如一日! 其实若是这个老虔婆夺权,想要中馈倒也罢了,但她不要中馈,却自己做了决定的事情,每次都胡搅蛮缠一般,弄得面目全非!但自己碍于一个“孝”,却又不得不听,这一段时间来,就因为这个,额角的皱纹都凭空的添了许多。 “祖母安。母亲安。”秦云卿进来,给老夫人和秦太太行礼。 老夫人忙让人扶了起来,朝着秦云卿招手,一脸关心的开口:“快,快过来让我瞧瞧,昨儿个晚上可睡的好?” 老夫人现在对秦云卿那真的是满心满意的疼。 看看秦云馨就可以知道了,自从秦云卿从大佛寺回来之后,秦云馨只闹过一次,而今天看上去更是乖巧的有些过份,她把这一切全都算到了秦云卿的头上,自然对秦云卿越发的亲热。 “哎呦,成了县主了,自然脾气就大了!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了你这么久,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让祖母老人家等你,也只有你才能做的出来!”秦云怡这些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难不成当了县主了,这孝道两个字,也可以撇在一边不管了?” 秦云怡虽然心里清楚,现在不是和秦云卿置气的时候,可是心中的那股邪火却还是怎么也按捺不住,凭什么秦云卿现在就成了香饽饽一般,所有的人都让着她,宠着她,祖母更是恨不得把她供到佛翕上才能安心。要知道,她才是这府里正经嫡出的姑娘! 秦云卿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扫秦云怡一眼,怯生生的挨着老夫人坐了:“祖母,我昨儿个从宫里回来,就累的慌,今儿早上竟然睡过头了,误了给祖母请安,真是不孝,还请祖母责罚,七娘,真的不是故意的。”说着,低下了头,眼眶有些红红的。 老夫人一听,顿时不干了,抬头瞪了秦云怡一眼:“六娘,你也老大不小了,看眼着就要出阁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的?我看着要请个教养嬷嬷好生教教规矩才是,以后没得让人说,我们秦府没有家教!”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姐弟俩 姐弟俩 秦云怡见不等秦云卿开口,自己便已经吃了老夫人的一顿排头,而且开口就是讥讽她没有教养,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但又不敢驳了老夫人的话,只得硬生生的把那口气咽了回去,但是脸色却已经难堪到了极点。 秦云馨看着秦云怡吃瘪的模样,心中别提有多么的畅快!脸上却丝毫不显,学着秦云珂的模样,低着头,一脸柔顺的模样。昨晚上,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之后,秦云馨可是整整的想了一个晚上,才想明白在如今的这个形势下,她要怎么做,才能取得最大的好处。 想起昨天秦云卿的话,不由得偷偷的扫了秦云卿一眼,却见她依旧笑意浅浅的,仿佛没有听见秦云怡的话,不由得笑了。 老夫人训完了秦云怡,又扫了一眼秦云馨和秦云珂两人,点了点头:“去问问马车备好了没有?早些过去铺子里候着,没得让客人来了,而主人家却还没有出发的道理。” 小丫头应了一声出去,很快的又回来了:“回老夫人,老爷和哥儿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太太和姑娘们出发呢。” 老夫人听了,顿时着急起来,忙不迭的催促着秦太太:“你也真是的,这年纪也有一把了,怎么行事竟然还是这么的不着调?也不知这些年的中馈是怎么主持的,怎么能让老五和佑哥儿等着你们呢?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难不成你年纪也大了不成?” 秦太太心中那个气啊,恨不得冲上去给老夫人一巴掌,若不是她絮絮叨叨的拉着秦云卿说个没完,她们这会子早已经上了马车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听这个老虔婆埋怨人。可是心中虽然气愤,脸上却还得做出惶恐的模样来,紧着站了起来:“母亲说的是,原是儿媳没有想到,儿媳这就带着姑娘们出去。” “原本早就该这么做才是,你年纪也不小了,也经历过好些事情了,以后做事情,要顾着一些首尾才是。”老夫人并不肯放过秦太太,又唠叨了几句,一口一个年纪大了,把秦太太说的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神情,露出一脸的恨意来。 “是。”秦太太咬着牙齿应了一声,“母亲,儿媳告退了。”终究是内院的妇人,虽然告诫自己不能生气,最后还是露出了些微的气愤来。老夫人看着秦太太脸上那微微的愠色,嘴角一勾,笑了。她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这个儿媳妇下不来台! 她知道儿媳妇与七娘不对劲,所以才会一直压制着她,她一直记着秦正明跟她说的话,这秦府以后要发扬光大,还要靠着秦云卿,于是她便记在了心中,而且,她也看出来了,秦太太母女两个根本就不是秦云卿的对手,便是秦云怡的那个未婚夫婿水安燃,其实她也是不看好的!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否则在出了秦云馨的事情之后,他怎么连一句话也没有,竟然销声匿迹了,这种人根本就是扶不起的烂泥,亏得那母女俩和秦云馨把他当成了宝贝疙瘩!而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男人! 其实,要说这和秦府里,把形势看的最明白的,反而就是这个老太太。 秦正明和佑哥儿等在大门口,见秦太太终于带着三姐妹出来,便笑着迎了上来:“今日辛苦太太了。” 秦太太见秦正明笑脸相迎,原本心中的怒气,顿时散了去,笑道:“原就是妾身应该的。” “今日就让佑哥儿跟着一起去吧,你好生照料着些,不要让姑娘们在夫人们面前失了礼数,让人笑话了去。”秦正明其实对秦太太真的有些不放心,让他不放心的还有秦云怡和秦云馨,生怕她们两个再闹些什么出来。 依着他的心思,想让秦府的这三姐妹都不去的,可是想想秦太太的话,也是有道理的,秦云怡嫁了人之后,成了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以后也是要交际的,趁着今日大鹏朝的一些贵夫人都在,在她们面前露露脸,也有利于以后出门,这才答应的,既然答应了秦云怡,自然不能不让秦云馨跟着,最后就演变成了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了。 “老爷放心,我会拘着她们的。”秦太太笑着应了,秦正明这才有些放心,转身去上朝了。 “母亲安,五姐姐,六姐姐,七姐姐,八姐姐安。”佑哥儿笑着上前给一群人请安。 “起吧。”秦太太淡淡的看了一眼佑哥儿,带着秦云怡上了最前面的一辆车。 秦云馨自然不会和秦云卿挤在一起的,和秦云珂一起上了最后的车,便只剩下佑哥儿和秦云卿一起了。 佑哥儿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上,用眼睛瞅着秦云卿。 秦云卿被他看的有些心中发毛,伸手在佑哥儿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看什么呢?我身上长了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的看着?” “好久没有看见七姐姐了,有些想的慌。”佑哥儿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黯然。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佑哥儿竟然说了这么一句煽情的话,想起以前的事情,也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红,但却笑道骂道:“前几日我去大佛寺了,这才几日不见,如今我回来了,自然就能每日里都看见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佑哥儿的脸上却还是有些郁郁的。过了年节之后,秦太太就以佑哥儿已经大了为由,把佑哥儿迁去外院住,再加上秦正明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佑哥儿身上,如今佑哥儿课业繁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内院,姐弟两个见面的时间,倒是真的不多。 佑哥儿不说话,秦云卿也被佑哥儿的情绪所渲染,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马车内的气氛顿时沉闷起来。最后还是佑哥儿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气氛:“全都是我不好,说这些东西,倒是让七姐姐不开心了。” 秦云卿抬起头,正色的看着佑哥儿:“佑哥儿,我一直记得你说过,以后你要保护我,不让我被人欺负的。” 佑哥儿点点头:“七姐姐,你放心,我说的话自然是记得的,我一定会好生上进的。” “嗯,我会一直记着你的话的。”秦云卿点点头,“只有你有出息了,我才不会被人欺负。别看着我现在光鲜,其实只是空架子一个,任谁都可以往我头上踩一脚的……”秦云卿看着佑哥儿,脸上有着难得的郑重,“所以,佑哥儿,七姐一直等着你强大起来。” 佑哥儿的神情也跟着郑重起来:“七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不会了。”佑哥儿向来是个明白人,自小就老成持重的,如小老头一般的,其实秦云卿不想跟佑哥儿说这些的,但是佑哥儿一个庶子,在强势的秦太太面前,佑哥儿以后想要挺起腰身做人,除了进学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一时间,姐弟两个都没有说话,只听见马车的车轮碾过地面,发出“隆隆”的声音,只是佑哥儿原本就古板的小脸上,此刻越发的严肃了。 马车进入了一条热闹的街道,耳边传来小贩们的叫卖声,行人的说话声,还间隔着马儿的嘶鸣声,秦云卿听了,不禁有些心生向往。曾记得上一世里,在新婚的那几日里,钱致远曾带着她出来过一次,但终因着身份,只是远远的看着,只有这一世里,在江南小镇的时候,她才自由了几年,行走在人群密集的街市之中,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在江南小镇的日子,却已经如上一世一般的遥远了。 “七姐姐,以后我长大了,陪着你出来看。”佑哥儿显然看懂了秦云卿脸上的期望,一脸诚挚的开口。 “好,我等着你快些长大。”秦云卿使劲的点点头。佑哥儿脊背猛地挺直了起来。 “姑娘,到了。”马车停下,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接着春花掀开了车帘从外面进来,仔细的替秦云卿戴上了面纱。 等秦云卿收拾好了,下车的时候,佑哥儿早已经下了马车,站在了秦太太的身边。秦云卿眼尖的看见秦云怡一脸不善的站在秦太太的身边,不禁有些头疼,也不知这个秦云怡吃错了什么药,每日里非要和自己呛上几句,才能心中舒坦。 “二妹妹来了,我可以等了你一会儿了。”突然周氏出现在秦云卿的面前,伸手挽住了秦云卿的胳膊,笑着道,“你再不来,你的那个掌柜就要去府里找你了,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尽职的掌柜。” 秦云卿愣了一下,果然看见石磊匆匆的从铺子里面赶了出来,一脸哀怨的开口:“我的好东家,你再不来,我可是快要疯掉了!” 铺子开张 秦云卿抬头,对上一脸焦急的石磊,淡淡的勾嘴一笑,越发显得端庄典雅,也没有什么动作,但是那随身而发的那股子气势,却让人不能直视。 挽着秦云卿手腕的周氏不由愣了一下,想不到这才几个月不见,秦云卿相较于当初在钱府的时候,恍如变了一个人一般,怪不得曾听人说,相由心生。这秦云卿身份地位一高,气势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石磊也没有想到今日一身正装的秦云卿,竟然有这份气势,怔忡了一下,旋即醒过神来,讨好的笑着道:“这眼看着夫人们就要来了,东家却还没有到,这阵势岂不是摆不开去?现在东家一出,谁与争锋?!” 秦云卿听的满头黑线,但脸上依旧维持着优雅的微笑,没有接石磊的话:“后院可收拾出来了?” “二妹放心,已经收拾出来了,不如现在趁着客人们还没有来,二妹亲自过去瞧瞧,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妥的,现在改也还来得及的。”周氏得了钱致意的叮嘱,自然对秦云卿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今日你三哥正好有空,现在出去办事了,待会儿就过来,若是有爷们陪了过来,你三哥也好帮衬着招呼一下。” “还是三哥想的周到。”秦云卿朝着周氏友善的笑了笑,钱家三房的善意她收到了,能和三房交好,她也是喜于乐见的,至少以后在钱府,她也算是有了一股助力,“三哥三嫂的大恩,我就不谢了。” “二妹,你说哪里的话来,大家骨肉至亲,加上一个谢字,岂不是生疏了?”周氏笑着和秦太太打了一声招呼,便要拉着秦云卿向着后院而去。 正说着话,钱致意就过来了,秦云卿忙和钱致意见礼,然后就把佑哥儿托付给了钱致意。秦云卿看着钱致意带着佑哥儿进了铺子,这才随着周氏向着后院走去,秦太太和秦家姐妹们也忙跟着两人进了后院。 后院并不是很大,却布置的十分温馨和舒适,一路行来,看得秦云卿不住的点头,虽然不豪华,但是绝对让人心情舒畅。 “二妹,怎么样?”周氏有些得意的卖乖,这里的一切,可是花了她整整一天的时间,因着回府晚了,还差点被钱夫人责罚,幸亏正好巧遇了国公爷,才蒙混过关。 只是这个巧遇,周氏心中有数,是国公爷有意为之。自从她在国公爷面前露了口风,要给秦云卿帮忙,国公爷有意无意之间,已经帮着她挡了好几次责罚了。 还是后来听钱致意说起,其实父亲对这个二妹一直心怀愧疚,若是能和二妹交好,以后父亲面前绝对吃不了亏去,她这才越发的把秦云卿的事情放在心上。 几个人绕了一圈,都说布置的不错,只有秦云怡发表了不同的意见:“这里也太局促了一些,这么小的一个院子,怕是人家来过一次便不愿意再来了!再说了,这布置的都是些什么,但凡有些品味的人,都不会喜欢这里的……” 周氏听的当即变了脸色,正要开口讥讽两句,却见秦云卿只是淡淡的,恍如没有听见一般,这才把满腔的怒气压了下去,但是从此之后,却对秦云怡一直“另眼相看”起来。 秦云馨却对这里的布置十分的感兴趣,朴素大方却又不失风雅,而且随处可见那个被称之为沙发的东西,坐在上面,往背上一靠,那舒服简直就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再说了,这个院子也算不上很小,至少比秦府那个破院子大多了! 一行人刚刚看完,就看见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进来:“东家,夫人们来了,掌柜的请东家出去迎迎。” 秦云卿一听,忙和周氏一起向着外面走去。 这时候,石磊的场面已经铺排开来,胡家绣坊的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搭了一个台子出来,不知从哪里请来的姑娘们,正穿着绣坊里刚做出来的衣服,在台子上,掐着腰走来走去。 秦云卿看到这个新奇的做法,眼睛亮了一下,而站在秦云卿身边的周氏已经赞叹出声了:“二妹,这掌柜的你是从哪里寻来的?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吸引客人,也亏他想得到!” “嗯,果然这么一来,这些衣服比死板的挂在架子上好多了。”秦云卿点点头,心道孝宗帝派出来的人,果然出手不凡。 这群姑娘在台子上一走,便把人群都吸引了过来,大家都对着台子上的姑娘指指点点,更有好事的人,竟然认出了站在台子正中的姑娘是“天水楼”的台柱子,京都城中堪称首屈一指的花魁! 这下子,人群越发的拥挤,竟然把胡家绣坊围了个水泄不通。石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的笑意一直就没有合起来过。 已经有几家夫人已经到了,秦太太和周氏忙着秦云卿过去寒暄,正在说话的时候,在一边的石磊,远远的看见秦云卿出来,忙小跑着过来:“东家,该轮到你上场了。” 秦云卿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台子,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石掌柜的意思,让我也去台上站着?” 石磊闻言愣了一下,瞬即明白秦云卿误会了,忙笑着道:“这怎么可能呢!东家可是千金之体,哪里能和那些人一起。” 秦云卿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才缓和过来:“石掌柜好巧的心思。”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拾人牙慧而已。”石磊谦逊的笑着开口。 “拾人牙慧?”周氏愣了一下,笑道,“我倒是不知还有人这么做过,似乎石掌柜的这是第一次。” “哪里是第一次,我在北地的时候,曾看见有人这么做了,想着这京都城里,还没有人这么搞过,所以照搬了过来。”石磊笑着道,“我听说安平侯府的老太君今日也会过来,所以前几日给老太君下了帖子,请她跟东家一起给胡家绣坊剪彩。” “剪彩?”秦云卿疑惑的看了一眼石磊,“这是什么东西?” 石磊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给秦云卿解释了,可是看着台子上那些袅娜的女子已经把大红的绸缎花朵搬了出来,也顾不得详细解释,“东家,待会儿你和安平侯的老太君一起,用剪子把那条红段子剪断就可以了。” “……”秦云卿虽然不明白石磊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石磊这么说,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点头答应了。 说话间,就听人来报,说安平侯府的老太君来了,秦云卿和周氏连忙迎了上去,给老太君请了安,又与安平侯夫人见了礼,就被安平侯府的老太君拉住了胳膊:“丫头,你不是让我给你剪彩么?这什么叫剪彩?我可是自从听说了之后,就一直寝食难安的,一直想要找你问问,可是在府里等了你许久也不见你的人出现,后来遣了人去秦府问了,才知道你给你姨娘做法事去了,这才作罢的。” 安平侯夫人在一边笑着道:“就是,连带着我也一直好奇,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儿个正日子,这不,时辰没到,就眼巴巴的赶了过来,想要瞧个清楚。” 秦云卿顿时有些汗颜,心中不禁吐槽,这个剪彩劳什子的,自己也是刚刚才听说,让她解释,问题是她也不懂啊!正在尴尬间,想着什么开口,却听见石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给老太君请安,今日老太君大驾光临,托老太君的福,让铺子蓬荜生辉,以后一定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秦云卿顿时哑口了,她听过太多的请安,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请安的,这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从请安的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幸好老太君的心思也不在这个地方,看见石磊,忙问道:“这剪彩呢?在哪里?”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老太君竟然会兴趣这么浓厚,忙给石磊使了一个眼色,石磊笑着起身:“老太君,请跟我过来。” 秦云卿和安平侯忙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太君向着台上走去。 老太君看着台上妖妖娆娆的女子,忍不住开口:“诶,这年轻看着就是好,怎么看都是漂亮的,不像我这种,都鸡皮鹤发了,怎么看,怎么的让人别扭!” 秦云卿想不到这老太君竟然是个这么开明的,不由得偷偷的看了安平侯夫人一眼,安平侯夫人朝着秦云卿露齿一笑,秦云卿忙低下了头。 台子上的那些个女子已经停住了走动,每个人都摆了一个姿势,如柱子一般的站在台子的角落上,把正中间的地方空了出来,秦云卿扶着老太君便站在了这台子的中间。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石磊的花样 秦云卿扶着老太君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那不住涌动的黑漆漆人头,也不禁心中有些发毛,活了两辈子,这种事情可还是头一次经历! 秦云卿虽然强自镇定,但手心已经全被汗水浸湿了。 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噪杂,秦云卿的手不由的微微颤抖起来,突然她发现自己正在微微颤抖的手,被人握住了,那只带着暖意的手,让秦云卿忐忑的心,立刻就平静下来,愣了一下,转头,却正好对上老太君那双睿智的眼睛,正含笑看着她。 秦云卿旋即笑了:“谢谢。”不用多说,老太君自然是明白的。 “你很不错,当初我像你这么年纪的时候,若是碰到这种场面,必然是连站都站不稳的。”老太君压低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轻柔,就如春天里的风,能给人一种奇异的安稳。 石磊看着气氛已经达到了高。潮,便几步走到台子的正中,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各位乡亲父老,街坊邻居,我们胡家绣坊今日开业,多谢各位捧场,今日售出的所有成衣,一律六折优惠,……” 石磊的话音还没落下,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毕竟站在台上的那些美人,在衣服的衬托下,越发的显得楚楚动人,在场的女人自然希望自己也能有如此的风情,而男人们,心中自然也有相好的女子,想着若是能把这些衣服买回家,让心爱的人穿着在自己面前走上这么一回……,想想都是幸福! 石磊高声的咳嗽了几声,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下面请我们东家和安平侯府的老太君为胡家绣坊剪彩,剪彩仪式结束之后,就请各位客人进内,今天凡是在我们铺子买衣服的客人,我们还有小礼物相送,至于小礼物是什么,等剪彩过后,石某再揭晓。” 石磊这一番做作,把在场的气氛推到了极点。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眼睛全都集中到了秦云卿身上,众人都对这个蒙着脸的女子,好奇到了极点,瞧着那穿着打扮,似乎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可是瞧着这个铺子的架势,却又是极大的手笔,那么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有好事者已经开始四处打听了。 妖娆的女子,捧着大红的漆盘走到秦云卿和老太君的面前站住了。石磊跑了过来,拿起放在盘子上的剪子,恭敬的递给老太君,在石磊的指点下,秦云卿和老太君同时剪断了漆盘上的大红绸缎。 石磊笑着捧起了漆盘上的用大红绸缎折出来的红花,高高的举了起来:“众位乡亲,胡家绣坊正式开张,今日我们东家大出血,今日在铺子买衣服的前一百名,除了六折之外,还奉送一个我们胡家绣坊独一无二的荷包,上面会有我们胡家绣坊的独家开张标志,这种标志就只今天使用一次,过后就永不使用了!这独家的开张标志,是我们东家亲自动手绣的!我们东家保证,除了这次之后,再也不绣这种标志了!所以,各位,请抓紧,名额有限,前一百名!” 这最后一声,石磊是喊出来的,真的是响彻云霄,震得站在他身边的秦云卿,忍不住就皱起了眉。这独家标志是什么样子的,她到现在为止可是毫无所知……,更别说绣了一百个了,这个石磊……也算是故弄玄虚的高手了! 下面有消息灵通者,早已经打听出来,这个胡家绣坊的东家,可是因着给太后娘娘绣了一个先帝的画像,这才得到了太后娘娘的赏识,据说那先帝的画像,绣的栩栩如生,连圣上都赞不绝口的!言谈之间,已经把秦云卿的绣活捧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地步! 人的心里向来是从众的,如今被有心人这么一渲染,似乎没有拿到荷包,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一般,不等石磊把话说完,人群已经蜂拥着进了铺子。 等秦云卿扶着老太君从台上下来的时候,铺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丫头,你的这个掌柜,真的是个人才。”老太君看着人满为患的铺子,不由的赞了一声,然后皱了眉心,“丫头,你难道忍心让我这个老人家也跟着他们一起去挤吗?” “怎么会呢!”周氏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笑着和安平侯夫人一起到了老太君面前,“院子已经收拾了好了,还请老太君帮我家二妹看看,可还看的过去?” “什么院子?这我倒是要去瞧瞧去。”老太君顿时来了兴趣,显然刚才的剪彩,也让老太君十分的激动,因此对院子充满了好奇。 一行人绕过了铺子,从后门进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早已经站满了人,大家全都认识的,一见老太君进来,便忙过来打招呼,请安的,寒暄的,又热闹了一阵子,这才消停下来。 “丫头,这是什么椅子?”老太君小心翼翼的在沙发上坐了,顿时赞不绝口。旁边的贵夫人们,也开始打听起来,这个东西可比家里的那椅子舒服多了,若是能在空闲的时候,坐在这么一张沙发上,那简直就是享受! 秦云卿顿时有些汗颜,这东西,她也是今日第一次看见,也不知道这个石磊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忙笑着道:“这是石掌柜折腾来的,等他过来了,我问问他,若是有图纸的话,我就让各位夫人抄一张回去,照着做。” 众位夫人一听,这才罢口不说了。 站在一边早已经不耐烦到极点的水如嫣,看见秦云卿终于得了空,忙凑到秦云卿的跟前:“云卿,那个荷包,我们这里的人是不是能……每人得一个?” 水如嫣刚才听了石磊的话,已经在想这件事情了,那个石磊说要前一百名才有的拿,可是她已经挑花了眼,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要买哪一件,又怕等她定下来的时候,那一百个名额已经超出了,因此看见秦云卿进来,便急急的开口了,等说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把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姑娘拉了过来:“云卿,你可是一定要答应,我已经答应梅儿妹妹了,说你一定会同意的。” 秦云卿有些愕然,她哪里知道今天铺子开张,石磊竟然会搞出这么多的花样来,看着水如嫣那满含希冀的目光,想要答应,却又怕石磊准备的荷包不多,正在为难想着该如何回答水如嫣的时候,却听见石磊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东家,我把荷包拿过来了,你看……” 秦云卿就如看见救星一般,忙到:“荷包呢?快拿了过来。” 石磊笑道:“不急,这就来了。” 水如嫣闻言顿时大喜,拉着梅儿姑娘的手,得意的说道:“我就说云卿人最好的,一定会给我们准备好的,我们慢慢挑着就可以了。” 那个叫梅儿的姑娘抬起头,害羞的看了秦云卿一眼,那张小脸还微微的红了红,这才羞涩的朝着秦云卿笑了笑:“谢谢秦家姐姐。” 看着害羞的小姑娘,秦云卿的心中顿时柔软起来,仿佛回到了以前,看见了前世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跟着母亲出门做客的时候,也是如此模样,带着对这个世间的美好向往…… “若是喜欢什么,只管跟我说就是了,我让掌柜的再给你打折扣。”秦云卿朝着梅儿粲然一笑,倒是梅儿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会这么说,愣一下,旋即高兴起来,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般,“我去跟娘说。” 水如嫣看着蹦跳着离开的梅儿,不由得朝着秦云卿撇了撇嘴:“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秦云卿笑着伸手敲了一下水如嫣的额角:“就你贫嘴!”说完,转身和石磊商量,“今日这里的人,能否折扣再低一些?” “东家都不心疼,我自然是没有关系的。”石磊顿时笑了,清了清嗓子开口,“众位夫人,姑娘们,小的这厢有礼了。” 被石磊这么一打岔,原本三三俩俩聚在一起说话的人,当即都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石磊。 “我们东家说了,今天在这个院子的里,在原来六折的基础上,再打八折,然后小的给每一位姑娘都准备了一只荷包,还有一张贵宾卡。” 秦云卿一听石磊说在六折的基础上再打八折,顿时有些傻眼,感情这一位拿她的钱做人情一点都不心疼! 在场的人一听,顿时开心起来,买东西,谁不想越便宜越好?!特别是东西好,价钱便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石掌柜,什么是贵宾卡?”水如嫣耳尖的听见了一个不理解的,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秦云卿在内,都不懂这个贵宾卡是什么东西,水如嫣这么一问,顿时都竖起了耳朵。 雅诗兰黛iphone5 独一无二 石磊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从身边的侍女,用双手托着的漆盘上,拿起一张描绘着精美海棠图案的纸质卡片,高高的举了起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得见:“这就是我们胡家绣坊的贵宾卡,今日到场的,每户人家可以免费得到一张,明天开始,想要得到这张贵宾卡,就需要花费一百两银子购买。” 石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睛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果然看见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旋即每个人脸上都绽开了笑容,沾沾自喜起来。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凡是免费的都不会珍惜,只有花了大价钱得到的,才能视如珍宝。因此石磊才把这贵宾卡的价格定的这么高,虽然一百两银子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或许并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花一百两银子,买一张纸片,算得上是天价了! 水如嫣最早沉不住气,不等石磊再一次开口,就抢着说话了,一脸的惊疑:“花一百两买这么一张纸?除非是疯了!” 石磊闻言笑了:“水姑娘莫急,等石某说完,再判断花这一百两银子是不是值得。” “石掌柜,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就是了。”还是老太君开口催促了一下,这个石磊今天可是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只要拿着我手上的这张贵宾卡,以后来胡家绣坊买东西,不论买什么一律八折优惠,而且还可以在买东西的时候,在这院子享受贵宾待遇。”石磊说完,又加了一句,“想必各位没有一个人愿意去铺子个别人挤吧?今后,我们还会推出银卡和金卡,如果是持有银卡和金卡的贵宾,我们铺子将接受衣服定制,若是金卡的话,我保证售出的衣服只此一件!若是我们胡家绣坊没有做到,将赔付衣服价钱的十倍!” “这银卡和金卡多少银两一张?”水如嫣立刻把众人最关心的事情问了出来。 “银卡定价五百两,金卡则需要一千两。银卡可以打七折,金卡也可以打七折。”石磊笑着开口。 众人一听顿时兴奋起来,水如嫣已经开始打听金卡什么时候能开始了,不管是怀梦的少女,还是已经成家的少妇,谁不希望自己的衣服是只此一件! 秦云卿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女人们,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石磊竟然能把女人的心思把握的这么准!这背后定然有人在指点,可是这个指点石磊的人会是谁?!头一次,秦云卿对石磊的来历好奇起来。 在石磊的巧舌如簧之下,众位夫人纷纷下了定单,秦云卿看着那贵的有些吓人的价钱,又看看这群花钱如流水一般的女人,忍不住心中感叹,这世上,最好赚的钱,就是女人的钱! 老太君年纪大了,对于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并不怎么感兴趣,招手把秦云卿叫了过去,询问关于沙发的事情,秦云卿忙让人把石磊叫了过来,石磊听了老太君的话,很仗义的答应明儿就派人送一张沙发到安平侯府,至于图纸,据说沙发里面用了一种叫弹簧的东西,外面是买不到的,因此便是把图纸拿了去,也是没用的。 老太君听了,虽然心头郁闷,但是伸手按了按沙发,想来石磊说的是真的,这才作罢。旁人顿时羡慕起老太君来,却不好意思开口也讨要一张,心里却开始琢磨,是不是可以花钱买上一张,去家里摆着。 就在众人热闹非凡的时候,突然一个小丫鬟脸色阴沉的跑了进来,附在石磊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石磊的脸色腾得就黑了下来,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便闷声不响的走了出去。 秦云卿看着石磊的这副模样,心便“咯噔”跳了一下,昨晚上赫连雄的声音猛地在耳边响了起来,“有人要对你的绣坊不利……”。 一直站在秦云卿身后的林嬷嬷发现了秦云卿的异状,忙上前一步:“姑娘,怎么了?” 秦云卿拉着林嬷嬷的手,悄悄的向着后面退了一步:“嬷嬷,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声张,也不要让石磊知道。” 林嬷嬷疑狐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秦云卿一脸正色,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忙点头应了,转身出去。 秦云卿看着林嬷嬷出去,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了坐在一边,含笑看着自己的水夫人,忙跟老太君告罪,强按住心中的忐忑,笑着走到了水夫人身边:“不知道夫人也来了,多有怠慢,还请夫人见谅。” “今日你是主人,事情多,人多,我又不是什么外人,不用招呼我的。”水夫人笑着,却伸手拉住了秦云卿,让她挨着自己坐了,“如嫣可是每天都在念叨着你,你什么时候有空,也去我府里走动走动,省的如嫣每日里,在我耳边啰嗦。” 秦云卿笑着应了,这才伸手按住了水夫人的脉息:“夫人有了身子,正该好生修养才是,却为云卿的小事奔波,这份人情,云卿记下了。” 水夫人笑道:“有你这个神医在,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夫人的胎像很好,但是还要好生保养才是,天气晴朗的时候,让如嫣扶着你,在院子里走动一下,以后生产起来,也顺畅一些。”秦云卿笑着叮嘱了几句,“等忙过了这些日子,我再去府上叨扰。” “你这话,我可是记下了。若是不来,我可是要打上门去的!”水夫人笑着,让秦云卿去招呼别人。 秦云怡看见这一幕,顿时气的咬牙,刚才她也曾往水夫人跟前凑了,可是水夫人却用身子不舒服,需要休息,打发了她,想不到水夫人转眼间就和秦云卿有说有笑了!当下秦云怡就要发作,若不是被秦太太发现了异状,狠命的阻止了她,今日她定然要闹得人人知道秦云卿的虚假面目! 老太君眼尖的看见了秦云卿替水夫人把脉,顿时心中也痒痒起来,笑着让人把秦云卿叫了过来:“丫头,你也太过厚此薄彼了吧?” 秦云卿愣了一下,看着老太君伸出的手,这才恍然大悟,忙笑着告了罪,在老太君一边坐了,仔细的帮老太君诊了脉,又开了两个药膳出来,老太君这才放过了秦云卿。 陪着老太君说话的一些夫人顿时不依了,都缠着秦云卿一一替她们把了脉,都开了药膳方子,这才心满意足。 “云卿,你的医堂什么时候开张?”水如嫣像是突然之间想起来一般,拉着秦云卿的手便叫了起来。 “这个,要问过石掌柜的才知道,若是医堂开业了,我定然第一个给你送信过去。”秦云卿笑着道。 老太君一听,连忙问道:“医堂?难不成你自己去坐堂?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可是不怎么好。” 秦云卿笑着道:“老太君,可是不是我坐堂,我只是偶然过去看看,坐堂的郎中是我师父。” “你师父?阎王敌,王神医?”老太君猛地就睁大了眼睛,上了年纪的人,对神医可是比对漂亮衣服感兴趣多了。 秦云卿点点头:“等医堂开张了,我师父大多数日子都会在医堂的坐馆的。” “到时候定然要给我送帖子过去,若是忘记了,小心我遣人去把你的医堂给拆了!”老太君瞪了秦云卿一眼,“你的嘴也真够紧的,竟然一句口风也没有露过!” 秦云卿忙连声答应了,顺便也答应给在座的每位夫人都送一张过去。众人这才皆大欢喜,认识一个神医,在危急关头,可就是一条性命!这天下,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神医的! “秦姐姐,能不能也……送我一张?”一个轻轻的声音在秦云卿的耳边响起,秦云卿扭头,看见梅儿正羞红着脸,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忙笑着答应了。 “丫头,这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若是有什么好的东西出来,不要忘记往安平侯府送个信过去。”老太君笑着站起来,安平侯夫人急忙上前搀住了,老太君向着外面走了两步,突然又站住了,回过头来,叮嘱道:“那个沙发,你给我看紧一些,让你家的掌柜,早些给我送过去。” 秦云卿忙笑着答应了,起身去送老太君,却被老太君拦住了:“你还有事,就莫要管我,我自己走就是了。”说着,也不要安平侯夫人扶着,独自走了出去,安平侯夫人朝着秦云卿抱歉的笑了笑,连忙跟着出去了。 老太君一走,各位夫人都开始陆续的告辞了,走在最后面的是水夫人母女,还有那个梅儿姑娘母女。 梅儿姑娘的娘亲,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的瘦弱的女人,站在院子里,仿佛风一吹就会飘了去一般,站在水夫人的身边,轻声的跟水夫人说这话,显然两户人家的关系很不错。 雅诗兰黛iphone5 又见肚兜 “这位是京兆伊王大人的夫人。”水夫人笑着给秦云卿介绍,“如嫣和梅儿向来交好,自从回京之后,就一直在梅儿的耳边嘀咕她的云卿,说是如何如何的好,这次借着铺子开张之喜,非要带着梅儿一起过来看看她的云卿。” “给秦姑娘添麻烦了。”王夫人柔柔弱弱的声音,说起话来也有些中气不足,但脸色却笑意盈盈的,一派温婉的模样。 秦云卿忙笑道:“王夫人能大驾光临,云卿求之不得,只是人多繁杂,倒是招待不周,怠慢了夫人,夫人莫要见怪才是。”秦云卿说着,笑着看向梅儿:“我托大,叫你一声妹妹可使得?” 梅儿的脸腾得红了起来,但却抬起头,看着秦云卿:“我知道你是平安县主,能称我一声妹妹,我自然是很开心的。” 秦云卿忍不住点头,这梅儿姑娘虽然胆子小,但是看起来却是家教不错。 “梅儿妹妹,如嫣,你们放心,等石磊把金卡做出来,我头一天就给你们两个送去。” “真的?”梅儿顿时开心的喊了起来,等喊过了才发现自己失仪,脸色腾得涨红起来,偷偷的朝着秦云卿吐了吐舌头。 秦云卿顿时被梅儿这俏皮的模样逗笑了:“自然是真的,你问问如嫣,我何时可曾骗过她?” 水如嫣忙帮秦云卿作证:“梅儿,你放心吧,云卿说话向来是算数的!” 王夫人推辞道:“秦姑娘,小孩子家胡闹,你莫要搭理就是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如何使得。”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莫非梅夫人看不起我这个身世复杂的人?”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愣了一下,想不到秦云卿说话竟然这么直白,等回过神来,顿时急的满脸通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京兆府伊不过是正六品的职位,而安平县主却是正二品的职位,再加上册封为县主之后,可就是宗室的人了,王夫人自己却也是只有正七品的儒人,和秦云卿的品秩相去甚远,秦云卿能她相交,其实说起来,也是放低了身份了,她哪里还敢有别的想法,因此听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分辨起来。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夫人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既然是朋友,我送一张卡给妹妹玩,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夫人你说可是?”秦云卿笑着道。 既然秦云卿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了,王夫人若是在推辞就显得有些不识相了,势必要得罪了秦云卿,想了想,只得应了。 “云卿,那我可有?”水如嫣笑着出来打岔。 “你自然也是有的!”秦云卿笑着道,“不论忘了谁,都不会忘了如嫣的。” 水如嫣顿时开心起来,拉着梅儿去一边说悄悄话,而秦云卿却看着王夫人,犹豫了一下,说道:“若是王夫人不嫌云卿唐突,可否让云卿替夫人把把脉?” 王夫人愣了一下,正要推辞,水夫人却开口了:“素素,你就让云卿替你把把脉,你看你,都瘦的快要被风吹走了!每次都让你去请大夫看看,你总是不依。”水夫人说着,看着秦云卿道,“其实,我这次带着素素过来,也是想请你帮素素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及早治了,若是没病,也放心不是。” 秦云卿点点头,招呼水夫人和王夫人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王夫人犹豫了一下,才把手伸出来,笑了笑:“我向来都是如此的,倒是让你担心了。” “诶,我们相交这么多年了,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水夫人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了。 秦云卿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有些事不能为别人所知,也是正常了。 “夫人有不足之症,却又没有好生修养,以及积劳成疾。”秦云卿按着王夫人的脉息,沉吟了一下,眉心微微皱了起来,“想必夫人生产的时候极为困难,差点丢了性命……” “云卿,你说的对极了,当初要不是……”水夫人猛地停住了嘴,尴尬的笑了笑,“可有法子医治?” “我先开一个方子,夫人先去吃上三天,三天后,我再给夫人把脉,换方子。”秦云卿转头吩咐春花去拿笔墨过来,“其实夫人这个病,最主要的是放开心胸,只有心情开朗了,这病才能缓解。”秦云卿这里用了一个缓解,而不是治愈,是因为知道,这放宽心胸几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的! 水夫人闻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而王夫人却还是淡淡的笑着,一副温和的模样,倒是让秦云卿感觉有些怪异。 王夫人拿了方子站起来,笑道:“多谢云卿,三天后,我定然到府上拜访。” 秦云卿笑道:“不如我们在水夫人处汇合如何?三天后,我却给水夫人复诊,到时候也给夫人换个方子。” 王夫人没有想到秦云卿会这么说,怔了一下,笑道:“就听云卿安排。” 正说着话,却见林嬷嬷一脸黑沉的进来,水夫人眼尖的看见了,忙拉着王夫人告辞。王夫人自然也是识眼色的,恍如没有看见林嬷嬷的脸色,笑着又约定三天后见面的时间,便带着梅儿告辞了。 等院子里的人全都走光了,秦云卿这才转身看着林嬷嬷:“嬷嬷,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嬷嬷的脸色十分难看,看了秦云卿一眼,却没有说话。 林嬷嬷的这个样子,让秦云卿的心,不由得就提了起来:“嬷嬷,发生什么事情了?” “姑娘可还记得那只肚兜?” 秦云卿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林嬷嬷说的是哪一件事情,愣了一下:“上次的那件事情,不是已经处理干净了吗?怎么就……”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那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有人翻出来折腾。 “姑娘可记得那只肚兜最后落在了什么人的手里?”林嬷嬷一脸的凶狠。 秦云卿顿时有些傻眼,她只记得当初把那只肚兜交给了薛娘子辨认针脚,再后来……,秦云卿想到这里,冷汗倏的就爬满了额角。 “嬷嬷,莫不是那林娘子和薛娘子……拿着肚兜……”秦云卿募得抬头,看向林嬷嬷,眼中满是怒气,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林嬷嬷黑沉着脸,点了点头。 秦云卿的眉心猛地皱了起来,仔细回想着当初的一切,想来想去都觉得林娘子和薛娘子不应该会这么做:“嬷嬷,那锦绣阁也不过是一个绣坊,而林娘子和薛娘子应该知道我与国公府的瓜葛,她们怎么敢……”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脸色腾得就变了,“难道说,这锦绣阁的背后……就是王家的人?” 林嬷嬷又点了点头:“就算不是王家的人,应该也跟王家脱不了关系。” 站在一边听着的春花突然开口了:“那一日奴婢也在,可是并看不出这两位娘子和那个虎哥儿有什么牵扯?姑娘,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秦云卿缓缓的摇了摇头:“那一日,我把肚兜交给两位娘子辨认针脚,比对出针脚不同之后,便忙于和虎哥儿对质了,及至到了后来,又发生了曹明渠求婚的事情,所以慌乱之间,谁也没有想到要把肚兜拿回来,想必那个时候,这两人就把肚兜藏了起来,以至于留下了今日的隐患。” 秦云卿顿了顿:“由此看来,她们两个原本就是有预谋的!” 春花听了秦云卿的话,立刻就傻眼了。 秦云卿拧着眉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今回想起来,走这步棋的人真的是高明至极,走一步想到了十步意外,真的是防不防。” 春花愣了一下,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恨恨的骂道:“果然是阴险至极!这肯定是预先设计好的,若不是那两个娘子报信,那虎哥儿怎么就会那么巧的在锦绣阁门前出现呢!还亏的我以为她们两个是好人,帮着姑娘洗刷了冤枉……,下一次若是让我见到了,我定然狠狠要她们一口,让我好生的出了这口恶气!” 林嬷嬷正要说话,却看见周氏从远处走过来,忙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冷冷的看了周氏一眼:“姑娘,离她远一些吧!” 秦云卿明白林嬷嬷的意思,当初合着王家一起诬陷她的人里面,周氏也算是一个,只是周氏……,秦云卿摇了摇头:“嬷嬷,三嫂应该不会知道的很详细。” “姑娘,防人之心不可无。”林嬷嬷说完,退了一步,站在后面去了。 “二妹,我正在到处找你,想不到你竟然在这里。”周氏一脸忧心忡忡地模样,声音里有着忐忑,抬起头,看了秦云卿一眼,脸色微微的有些发青。 “三嫂,发生什么事情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秦云卿笑着迎了上前,“可是累着了?快坐下歇歇吧。” 周氏看着秦云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云卿却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是拉着周氏坐了,又替她倒了一杯茶:“三嫂,喝口水润润嗓子,今日真的是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帮衬着,我都不知道今日要怎么办才能应付过去这么大的场面。” 周氏伸手接过杯子,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低头看着缓缓冒着热气的茶盏,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二妹,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竟然让三嫂这么慎重?”秦云卿笑着,也端起了一盏茶,轻轻的撩了一下茶叶末,呷了一口,这才开口,“三嫂有话请尽管直说,我听着就是。” “今日在外面发生了一件事情,二妹可听说了?”周氏抬起头看着秦云卿。 “听说了一些。”秦云卿也抬起头看着周氏,两只眼睛晶亮晶亮的,像是要看进周氏的心里去。 周氏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说得如此直截了当,手猛地抖了一下,茶盏里的热水溅了出来,滴在周氏的手上,烫的周氏猛地哆嗦了一下。 “三嫂,小心一些。要知道有时候疏忽了一次,便会害了自己一辈子的,就如刚才,若是三嫂的动作再大一些,热水倾倒在手上,就算是双手不废掉,也会疼上好几日的。”秦云卿抬头,盯着周氏,缓缓的说着,像是劝慰,可是脸上却一脸的平静,并没有丝毫关心的模样。 秦云卿的这番话里面隐含的意思,让周氏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二妹,当初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可是当初我所知道的,我全都说了,并没有丝毫的隐瞒,想不到她们今日竟然又……” “想不到她们今日又想在这里搞出些花样,是不是?”突兀的,石磊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我……”周氏吓得猛地站了起来,一脸惊慌的看着石磊,“我,我这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石掌柜,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云卿转头看着石磊,“能否告诉我知道?” 周氏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这模样,这口气,怎么也不像是东家和掌柜! “东家想要知道,我自然告诉东家。”石磊笑着开口,抬头看了一眼周氏,“三少夫人可否也愿意听上一听?”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有趣的刑法 石磊的笑容十分和煦,语气也十分的温柔,那神情也十分的亲和,但是落在周氏的眼中,不知为何就觉得脊背一阵阵的发凉,只觉得这个人阴森可怖至极,宛如出自地狱的修罗。 周氏的脸色霎间就苍白起来:“我……” “你个不良的贱人!”突然钱致意从里面冲了出来,打断了正要说话的周氏,刚刚站稳身子,就撩起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周氏的脸上,“啪”一声脆响,震得周氏身子一软,顺势便跪在了地上,“夫君,妾,妾身……” “到了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讲?我今日非要休了你不可!”钱致意满脸的怒容,一抬脚,把周氏踹翻在地,这才转身满脸愧色的看着秦云卿,“二妹,三哥,三哥对不起你……” 秦云卿在钱致意发落周氏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站在自己眼前,一脸歉意的钱致意。 钱致意原先料想秦云卿会让自己行为感动,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她就这么清清冷冷的站着,刚说了一半的话,顿时说不下去了,满脸怒容在对上秦云卿的目光之后,便僵持在脸上。 秦云卿的那目光,冰冷,却又有一种了然一切的透彻,让钱致意所有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最终化成了一声低语:“二妹,我……” 秦云卿没有理睬钱致意,只是走过去,站在了周氏的身边。 周氏一见秦云卿过来,猛地直起身子,扑上去就抓住了秦云卿的裙裾,死死的拽着,抬起头,脸上泪痕斑斑:“二妹,我,我真的没有……,你,你跟夫君求求情,不,不要……休……”到了后来,周氏已经泣不成声了。 秦云卿叹了一口气,弯腰,扶起了周氏:“你先起来。” 周氏愣住了:“二,二妹,我,我……,你肯相信我……” “起来说话罢。”秦云卿的声音冷冷的,眼眸中一片平静,看不出此刻的情绪。她不是圣人,若是周氏真的勾结王家的人害她,她定然不会放过!但是在事情没有一个定论之前,她并不想落井下石,给周氏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她会给周氏一个分辨的机会。 石磊看着秦云卿,眼眸中起了一些变化。 “三哥,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秦云卿把周氏拉了起来,却又甩开了周氏的手,退了一步,站了开去。 “……”周氏原以为秦云卿谅解了自己,正满心欢喜的时候,却被秦云卿甩开了手,满腔的激情就这样的僵住在脸上,张了张嘴,再对上秦云卿冰冷的脸色之后,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钱致意此刻却觉得自己十分的狼狈,一种心思被人看穿的狼狈。 而石磊却笑了,弯着眉角眼梢,脸上满是喜气,但是这喜气,让钱致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个人是……,顿时心头冰凉一片。 “钱大人,东家说的对,其实有些事情还是好生说话比较好,你上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岂不是寒了令夫人的心?”石磊依旧笑意浅浅,但是语气却是十分的冷硬,“俗话说夫妻一体,若是令夫人在这件事情有份搅合,你也逃不了干系的。” 钱致意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在秦云卿和石磊面前,突然有一种无所循形的感觉,他刚才在前面,得知消息,便匆匆的赶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周氏发泄一通,其实真的是存了这样心思的,不论周氏没有搅合在其中,他先撇清了自己的关系,然后慢慢的转圜。可是现在面前的这个石磊摆明了说要牵连,岂不是让他妄作小人了! “夫君,你相信我,今日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周氏真的是急了,在钱致意说出休妻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如五雷轰顶一般,眼前一片黑暗,这天下,哪里有被夫家休弃的女子活路! “三少夫人别急,事情定然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石磊笑着安慰了周氏一句,“东家,不如我们坐下,边吃茶,边说话?” 秦云卿抬起头,扫了石磊一眼,她不清楚这个石磊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是既然他做出这么一副无事人一般的模样,这件事情,定然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当即点了点头。 钱致意和周氏根本就没有反对的余地。 春花搬了椅子过来,秦云卿坐了主位,石磊想也不想,就坐在了秦云卿的左边,钱致意便坐在了下首,周氏犹豫着不肯坐,却被秦云卿的一个眼神吓了一跳,双脚一软,就跌坐了椅子上,却不想竟然坐在了钱致意的上首,顿时屁。股下就如生了钉子一般,怎么坐着都不舒服。 “三嫂,你先说吧。”秦云卿端着茶盏,低着头,看着茶盏中,那碧绿的叶子在热气腾腾的水中,慢慢的舒展开来,就如绽放的花朵一般,发出幽幽的清香,看的秦云卿神情有些恍惚。 “啊,我~”周氏被秦云卿点到,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募得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钱致意,又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这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 “让你说就说,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废话!”钱致意冷哼出声。他今日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周氏身子瑟缩一下,这样的钱致意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在她的印象里,她的夫君在人前,向来是温文尔雅的,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竟然会这么失态。 “怎么?三嫂没话可说?也就是说刚才三哥并没有冤枉你,今日的事情你真的……”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等秦云卿把话说完,周氏便猛地跳了起来,“今日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就再没有跟她们联系!” 秦云卿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周氏,只是拿起茶盏的盖子,轻轻的拨着漂浮在上面的一片茶叶,盖子碰到杯沿,发出一声脆响,在静寂无声的院子里,显得分外的刺耳。 周氏终究是居于内宅的夫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脸色越发的惨白起来,但是脊背却猛地挺直了起来,摆出了一副豁出去的阵势来:“二妹,此事也怪不得你不信,毕竟当初我确实是与她们有联系的。上次在锦绣阁的时候,我亲眼看见薛娘子把肚兜藏了起来,却没有提醒你们,这是我的一错。而后……” 周氏的声音顿了顿:“她们曾经找人联系过我,我虽然没有答应,但是却也没有预先告诉你,这是我的二错。今日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情,若是知情的话,我……”周氏的声音猛地扬了起来,“我定然不会在这里出现的,我不论寻个什么理由,都可以避了开去,怎么会被你们抓个现行?有了上次的教训,难道还不够?!” 石磊听了周氏的话,嘴角一扬,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若是不清楚今日的事情确实与你无关,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这些话?!” 周氏不敢相信的看着石磊:“你,你都清楚?” “两个蠢女人而已,不用怎么用刑,就什么都说了。”石磊笑着看着周氏,“三少夫人可想知道我打算用什么刑法?” 周氏被石磊脸上的笑容吓住,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的让人心中发怵。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给一只狗喂了春。药,然后把那两个女人剥光了,和那只狗关在了一起,结果还没有等那只狗入巷,那两个女人就什么都说了,简直无趣的很。”石磊说着,还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其实我真的希望那两个女人能咬着牙多坚持一下子的。上次就有一个女人坚持了,结果却被那只狗……” 石磊停住不说了,却猛地抬头,看向周氏,目光犀利在周氏的全身上下扫了一遍,这才缓缓的笑着再一次开口:“三少夫人是不是觉得这个刑法很有趣?若是三少夫人有兴趣的话,下次还有这种好事,我不介意邀请三少夫人一起观赏的。” 这等残酷到极致的事情,在石磊嘴里信口道来,就如喝水一般的自然,而这时的周氏哪里还站的住,这种事情就是想想,也是要做噩梦,哪里还敢去看! 这时的周氏真的是冷汗淋漓,那种逃出生天的感觉,让她整个人虚脱起来,双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秦云卿听了是石磊的话,拿着茶盏的手,微微的顿了一下,却还是强自坚持了,让自己没有把茶盏扔在地上。 香奈儿iphone5 一场闹剧 “你,到底是什么人?”钱致意最终还是忍不住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是什么人?钱大人,你确定真的想要知道?”石磊的笑容依旧,眼眸中却一片冰冷,剑眉猛地扬了起来,那神情阴森至极。 “我……”钱致意被石磊的模样吓住,张了张嘴,却不敢再说下去。到了此时,若是他还不能确定对面的人是什么人,那么他在官场里,混了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 按着石磊刚才描述的手段,除了神鹰卫出来的人,再没有别处的可能!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个石磊不但是神鹰卫的人,而且在神鹰卫中,应该地位不低!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敢用这样的人做掌柜,那么她到底又是什么人?! 而石磊又为什么甘心在一个绣坊铺子里做掌柜?他所为的又是为了什么?! 石磊仿佛看懂了钱致意心中的疑惑,嘴角的弧度扬起,收敛了全身的戾气:“钱大人放心,秦姑娘只是我的东家而已。”言外之意,就是他所做的事情,与秦云卿没有丝毫的关系。 “哦,哦……”钱致意下意识的应着,石磊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越发让他心头疑惑起来。 “我知道钱大人心中应该清楚我是什么人,但是这件事情,钱大人最好能烂在肚子里,否则……”石磊笑了笑,拿起放在一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抬起头看着钱致意,果然如愿的看见钱致意此刻面如土色,这才笑着道,“我相信钱大人一定不会愿意到我地方做客的,只是可惜了我的那些个宝贝,不能让钱大人好生瞧瞧。” 钱致意吓得腾得站了起来,恐惧的看着石磊:“我愿意,啊,不,不愿意……” “钱大人这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呢?”石磊好整以暇的看着失态的钱致意,眼角的那抹讥讽就那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脸上。 “三哥,三嫂若是没事了,不如回去吧。”秦云卿适时开口打断了石磊的话,既然石磊说了此次的事情与周氏无关,那定然是无关的,而且经过这次,想来这夫妻两个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而且以后想必会十分的听话,倒是让自己平添了一个助力,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钱致意听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如逢大敕,一伸手就拽住了周氏,忙不迭的,又小心翼翼的向秦云卿和石磊告辞,特别是在看向石磊的时候,那眼中的惊恐,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希望钱大人能记住我的话,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话说两遍的。”石磊朝着钱致意夫妻两人的背影,笑着开口。 秦云卿清楚的看见钱致意的脚下踉跄了一下,然后脚步更快了,越走越快,仿佛后面有恶狗在追赶一般,而石磊却开心的笑了。 “好了!”秦云卿冷冷的打断了石磊的笑声,“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石磊忙止住了笑声,一脸恭敬的看着秦云卿:“东家,我现在终于有了一个佩服的人,那就是你,我试过很多次,没有一个女人听到这样的事情,不大惊失色的,只有你一个人挺住了。” 原来石磊还是发现了她的失态,只不过因着她很快就控制了,所以石磊才会用挺住来形容她。 秦云卿恍如没有听见石磊的话,板着脸,不说话。 石磊顿时自觉没趣:“东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那林娘子和薛娘子走到台子上,刚把肚兜拿出来,说是你的贴身之物,曾赠给别人做定情信物,想要毁坏你的名声,可是她们的话刚刚出口,便有一个泼皮出来,说那个肚兜是她们自己的,原先想用肚兜勾引他,结果他却义正严词的拒绝了,所以这两人就心存不满,趁着今日我们铺子开张,这里人多,便想在众人面前威胁他就范……” 秦云卿听的目瞪口呆,按着刚才石磊所说,今日的这一出简直就是闹剧,怎么的就让周氏如此的惊惧不安? 石磊看着秦云卿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东家,所以说啊,这不论是做事,还是做人,都不能操之过急啊!那锦绣阁的两个人刚一站到台上,拿出肚兜,三少夫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回到铺子里面,魂不守舍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跑到这里来了,根本就没有看见后面发生了什么。至于钱大人,是我让人故意去引了来的……” 秦云卿听了顿时大汗,这事情闹得……所以遇事沉住气,真的很重要! 秦云卿扫了一眼站的毕恭毕敬的丫鬟和小厮,良久才开口:“这些,都是你的人?” 石磊不在意的耸耸肩:“自然,若是这些不是我的人,我怎么做事?因此这里除了绣坊里的那些个绣娘,还有外面铺子里的几个熟手,其余的全都是我的人。”石磊说着,笑了起来,“东家,你放心,我做事自然公私分明的!我既然是胡家绣坊的掌柜,自然要把胡家绣坊做到最好,若是让胡家绣坊关门了,不用东家你出马,自然有人出面废了我。” 这些话从石磊的嘴里说出来,就如家常便饭一般,听的秦云卿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道,原来还想着把彩叶和他凑到一块,现在看来,这样的人,还是避得远一些才好。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妥当了,那我就放心了,我虽然是胡家绣坊的东家,但是我只负责收钱,其余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你想要怎么做都行,但是记着,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千万不要连累到我就行了。”秦云卿不再和石磊说废话,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东家,等等。”石磊却起身拦住了秦云卿,“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问一下东家。” “你该不会怀疑我也和她们勾结吧?”秦云卿戒备的退了一步,看着石磊。 石磊顿时一脸伤心,皱着眉心看着秦云卿:“东家,你这样说,真的是太伤人心了,你看看我像是那种不辨是非的人吗?” 秦云卿顿时脸色微微的红了红,把视线移了开去,归根到底,还是刚才的消息太过震撼,她一时间不能接受罢了。 石磊倒也没有追究,在他看来,秦云卿的这个反应是正常的,若不是这个反应,反而是不正常的! “说吧,要问什么?”秦云卿没好气的瞪了石磊一眼。 “那个泼皮,是谁派来的,东家心中可有人选?” 秦云卿的心“突”的就停跳了一拍,一个人的名字在舌尖上翻滚了几次,最终还是被她咽了回去,募得抬头对上石磊的眼睛,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难道石掌柜的以为这个泼皮是我派去的?” “哪能呢~”石磊不好意思的笑了,“东家怎么可能会在铺子开张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捣乱,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会信的,只是这个人明摆着就是受人指使,给东家你消灾的,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竟然预先得知了这个消息,我真的十分好奇,我只是想知道今天的事情,有没有人跟东家你提起过今天会出事?” 秦云卿低着头,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朝着石磊摇了摇头:“没有。” 石磊一脸的失望,可是还心有不甘:“若是东家想起了什么,还请东家告知。” 秦云卿点点头:“若是没事,我就走了。”说完,抬着头,看着石磊。 “东家请自便,这里剩下的时候,交给我就行了。”石磊笑着恭送秦云卿,秦云卿招呼了林嬷嬷正要离开,突然想起秦太太和那三姐妹,从自己剪彩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不由得疑狐的看了一眼石磊。 石磊顿时满心的委屈:“东家,你又冤枉我了,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为难东家的人,我只是请她们去绣坊里坐了,让绣娘帮她们量衣服尺寸去了。” 秦云卿这才想起,自己曾经使人带信给石磊,说是要给秦云怡和秦云馨缝制嫁衣,想必刚才石磊就是用了这个借口,把秦太太一行人哄去了。 石磊帮让人去绣房找秦太太一行,秦云卿则带着林嬷嬷和春花去了前面。 铺子里面熙熙攘攘的,依旧十分的拥挤,佑哥儿此刻却似个大人一般的,正在和人说话,春花忙过去,佑哥儿一听秦云卿来了,便告了罪,过来和秦云卿说话。 姐弟两个说了一会儿,便看见秦太太带着那三个姐妹出来了,秦云怡见了秦云卿,一脸的阴霾,而秦云馨却朝着秦云卿笑了笑,而秦云珂看向秦云卿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嫉妒,随即朝着秦云卿灿烂的笑了。 “秦云卿,你欺人太甚!”不等秦云卿开口,却听见秦云怡已经指着秦云卿的鼻子开口了。 香奈儿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她是谁 秦云卿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挂在上面的纱幔。 纱幔上绣着缠枝荷花,那细长的枝蔓,蜿蜒着,向着四处伸去,生机勃勃的。 耳边传来林嬷嬷翻身的声音,接着秦云卿又听见了林嬷嬷那细细的鼾声。 本应该是熟睡的时间,但是不知为什么,秦云卿睡意全无,今儿晚上,她真的失眠了。或许是因为今日白天的事情令她身心俱疲,也或许是因为秦云怡的胡搅蛮缠,秦云卿不断的找着理由,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清醒。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秦太太到底是如何教养秦云怡的,竟然教养出这么一个没有大脑的人来,原先看着行事倒也是狠辣,颇有心计的,可是今日看来,简直就是笑话一个。 今日在胡家绣坊,秦云怡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撒泼,秦云卿想着那时候众人看向秦云怡的眼神,忍不住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就是一件嫁衣而已,值得动那么大的肝火吗?秦云卿真的不明白。 再说了虽然秦云馨的嫁衣,和秦云怡的嫁衣,用的是同样的料子,裁制的是同样的款式,但是秦云怡用的是大红,而秦云馨的却是粉红,在颜色上已经做出了区别,在秦云卿看来,秦云怡根本就不应该大动干戈,即便是想要找自己理论,也应是回到府里,想怎么理论都行,为什么偏偏要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秦云卿想着,脑袋就有些微微的发疼,当秦云怡指着她鼻子找她理论的时候,她没有理睬秦云怡,当作没有听见秦云怡的话一般,扭头就走出了绣坊,不论是谁,看见这个情形,都会明白已经是失仪了,可是偏生这个秦云怡,却还要闹腾…… 秦云卿想到今日秦云馨的表现,突然有些替秦云怡担忧起来,依着她的性子,嫁到镇国公府去,若不被水安燃的那些个女人拆吞入腹,那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转而又想到了今日石磊说的那个泼皮,秦云卿几乎可以肯定,那个泼皮定然是赫连雄派去的,可是赫连雄却又是怎么知道锦绣阁那两个女人会去胡家绣坊捣乱呢?! 从今天石磊的反应来看,很明显,这件事情,连石磊都是被蒙在鼓里的,而赫连雄一个北方部落的少主子却……知道了……,秦云卿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可是不对劲在什么地方,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迷迷糊糊的,所有的事情,都如走马灯一般,在秦云卿脑袋一幕幕的翻腾着,搅的秦云卿的脑袋“嗡嗡”的发胀起来,昏昏沉沉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却看见林嬷嬷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娘,你,怎么了?”秦云卿下意识的开口问了一句,人还是迷糊的很,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江南小镇的那间低矮的房子里,每一次睁开眼睛,都可以看见娘亲站在床前,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姑娘,你是不是魔到了?怎么尽说胡话。”林嬷嬷的声音响起,让秦云卿陡然间清醒过来,倏的睁开眼睛,又看见了那满眼的缠枝荷花,翠绿翠绿的枝叶,亭亭的立着,葱葱榕榕的,与秦云卿此刻灰败的心境,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顿了一下,才开口:“嬷嬷,原来是你。” “姑娘是不是想到娘亲了?”林嬷嬷笑着问道。 秦云卿点点头:“许久没有梦见娘亲了,想不到昨晚上竟然又看见了,娘亲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的慈祥……”秦云卿说着,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红。 “所以姑娘一定要好好的,你娘亲才能在安心。”林嬷嬷看着秦云卿,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透过秦云卿看见了另一个人,神情渐渐的柔和起来。 秦云卿心里清楚林嬷嬷想起了谁,不敢打扰她,嬷嬷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么一副神情了。 “姑娘可起了?”直到春花从外面进来,这才惊醒了林嬷嬷,看了秦云卿一眼,老脸上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嬷嬷,你怎么了?”春花惊异的发现了林嬷嬷脸上的红色,诧异的开口。 “好生伺候姑娘起床,别的事情,管这么多干什么!”林嬷嬷抬头瞪了春花一眼,训斥了几句,转身就出去了。 春花被林嬷嬷训的一头雾水,正要辩解,却见林嬷嬷已经不见了踪影,顿时郁闷异常:“姑娘,你可知林嬷嬷怎么了?奴婢瞧着,怎么有些怪怪的?” “你昨儿个可见着你爹和你娘了?他们过的如何?”秦云卿并没有顺着春花的话往下说,而是换了另外一个春花感兴趣的话题。 果然春花兴奋起来:“见着了,昨儿个我爹就在外面的铺子里帮忙,石掌柜的让我爹当了三掌柜,下面管着好几个人呢!我娘在绣房里,也管着好几起人,俨然就是一个管事嬷嬷了!而且我娘告诉我,石掌柜开的工钱可高了!比别家绣坊要高上一倍呢!听说已经有好几家绣坊的绣娘跟我娘打听了,要改投到胡家绣坊的旗下,别家的绣坊老板,正恨得咬牙呢!” 秦云卿静静的听着春花的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个锦绣阁的绣娘,是不是也……” 春花使劲的点点头:“锦绣阁如今的生意,可是一落千丈,我娘告诉我,前儿几天胡家绣坊试营业的时候,就已经订单多的做不完了,很多原先送到锦绣阁的单子,都下到了胡家绣坊。”春花说得沾沾自喜,仿佛她才是绣坊的掌柜一般。 秦云卿突然之间有些明白,那林娘子和薛娘子为什么要挑在昨天败坏她的名声了,想来并不是因着王府的命令,而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影响到她们的生意了!因此想来,石磊并没有从那两人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所以才会对惴惴不安的周氏下手,所以才会向自己打听那个泼皮的事情…… 只是那个薛娘子……,秦云卿的眼前又出现当初在锦绣阁中,薛娘子看见自己那针法的时候,一脸欣喜的模样,想不到时至今日,竟然也……。怪不得俗话说,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等林嬷嬷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春花已经帮秦云卿收拾好了,一身素淡的衣裙,挽了一个倭堕髻,发髻上插了一枚包银的簪子,整个人看上去清清淡淡的,不华贵,却显得别有风韵。 春花接过水盆,替秦云卿洗簌了,又传了早饭进来,伺候着秦云卿吃了,这才传话出去,让人准备马车。 因着和阎王敌约得早,所以秦云卿匆匆出门,也没有去跟老夫人请安,还是林嬷嬷安排了一个小丫鬟,过去替秦云卿告了罪。 秦云卿的马车赶到宫门口的时候,阎王敌已经站在金水河边了,一看见秦云卿的那辆,小的只坐的下两个人的马车,忙迎了过来。 “师父安。”秦云卿说着,就要从车上下来,倒是被阎王敌拦住了,“做什么弄出这么多的花样来,没得让人心中闹得慌!” 秦云卿清楚阎王敌的性子,当下笑道:“人都说礼多人不怪,偏生师父是个与众不同的,倒每日里嫌我礼多。” “我就是最不耐烦这个的,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行礼,不如去看几个案例!”阎王敌说着,翻身上马,“快些走吧,就现在这个时辰出发,走到大佛寺也得中午时分了!” 秦云卿点点头,吩咐车夫在前面带路,阎王敌就跟在秦云卿的马车后面。 今日难得的阳光灿烂,一路行去,道路两边原先枯黄的草儿,已经抽出了嫩芽,嫩黄嫩黄的,官道两边的树枝上,也已经吐出绿色的春意,还有那些赶早的不知名的野花,也次第的在路边的角落里绽放着。 春光无限好,衬得秦云卿原本有些黯然的心情,开朗起来,春花更是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秦云卿这才发现,其实春花,也是一个话痨! 心情愉快,就觉得路途霎时短了许多,秦云卿只觉得眨眼间便已经到了大佛寺。 知客僧早已经在山脚下,等得有些焦急,远远的每一次看见马车过来,总是要伸着脖子张望一会儿。 就在知客僧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之后,终于盼来了秦云卿乘坐的,那辆用青布蓬遮起来的马车,也不顾身边正有人跟他说话,撇下那人,小跑着赶到了秦云卿的马车面前,“县主,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贫僧可就要变成一块望客石了!” 秦云卿连忙下车,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让大师久等,云卿真是罪过。”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不知道令师……”知客僧今天看着秦云卿就如一朵花儿似得,觉得秦云卿从来就没有这么亲切过! 自从秦云卿离开大佛寺的第二天起,他便被派了这里,美其名曰迎候贵客,实际就是站在山门这里,等着秦云卿和阎王敌到来! 阎王敌这时也已经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了小厮,皱着眉心走了过来:“丫头,你说的病人在什么地方?不快点带我去看,偏生在这里和一个小和尚唧唧哇哇的说个不停……” 知客僧的脸腾得涨红起来,自从他升职为知客僧之后,谁见了不是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大师,想不到现在阎王敌开口,竟然称呼他是小和尚,这让知客僧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这位先生是……”知客僧虽然心中不爽到了极点,脸上却还是笑的一脸的和煦。 “这就是我师父,人称阎王敌。”秦云卿忙给知客僧介绍。 “原来你就是王神医?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今日有幸能见上一面,实乃是贫僧的福气。”知客僧朝着阎王敌高声唱了一个佛诺,把心中的那一点点不满,早已经抛到了脑后,主持特别交代,让他过来迎接的神医,便是再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的! “你不就是一个和尚吗?既然是和尚,你又不能去考状元,说话为什么要文绉绉的,没得让人感觉不三不四的!”阎王敌冷冷的扫了阎王敌一眼,一脸的不屑,“我最不耐烦听这些虚话!丫头,我们走!” 被阎王敌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抢白了一顿,知客僧的脸色顿时万分精彩起来。 “还请问大师,病人在什么地方?”秦云卿连忙上前,伸手拉了拉阎王敌的袖子,阎王敌这才停住了脚步,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是黑沉的,显示着他现在心情很差。 知客僧看着这样的阎王敌,哪里还敢啰嗦半句:“县主,请跟贫僧来。” “劳烦大师带路。”秦云卿笑着行了一个礼,退了一步,让知客僧在前面走,这才看着阎王敌道,“师父,我们走吧。” 阎王敌狐疑的看了一眼秦云卿:“这病人是谁?” 秦云卿顿时满头黑线,心道,已经到了这里,才问病人是谁,师父您老人家不觉得太晚了一些?! 虽然心中这么想,可是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师父,我也不清楚对方是谁,只知道是一个女子,她并没有告诉我性命。” 阎王敌一听,脚步猛顿住了,住在大佛寺的女子……,除了她还能有谁?! “丫头,我要回去了!”阎王敌说着突然返身就走,秦云卿诧异的看着阎王敌,一时间呆住了。 “姑娘……”林嬷嬷连忙拽了拽秦云卿的衣角,秦云卿终于在阎王敌将要上马之前,回过神来,小跑着过去,一把拽住了阎王敌的衣袖:“师父,你……” 亲们,看在小为最近每天万更的份上,乃们能不能砸块金牌,收个藏,或者留个言,推荐啥滴,安慰一下小为累的快要挂掉的的小心灵??? 香奈儿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英俊潇洒 “我突然想起药房里,还有药材需要整理,所以先回去了。”阎王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算不得理由的理由而感到心虚和脸红,可是秦云卿却眼尖发现了阎王敌脸上那一闪而没的不自然。 秦云卿没有拆穿阎王敌的不自然,只是被阎王敌的这个理由,搞的哭笑不得,但是这其中,定然有原因!秦云卿不由得想到了那一日和一笑大师聊天的时候,突然钻入脑中的那个念头,莫非师父与太常公主的之间,真的有瓜葛?!好奇心已经悄然的爬到了心头,但是看了阎王敌一眼,秦云卿还是这个好奇心使劲的压了下去,反正也不急,她终究一天,会把这件事情,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可是不论有什么内情,现在最主要的是,让这两个人见面!只有见面了,才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秦云卿想了无数条理由,却都不能把阎王敌摆出的这条理由驳了去,因为阎王敌药房里的有些药材真的十分金贵,简直可以用千金难买来形容的,若是真的有些什么差池,岂不是要肉疼死!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便有些僵持,秦云卿脑中飞快的转着,想着对策,可是双手却依旧拽的死死的。 “快些放手,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阎王敌看着那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心中不是不着急的,可是真实的理由却又说不出来,也不能把秦云卿的手掰了开去,只得耐下心,和秦云卿讲理由,虽然这理由,连阎王敌自己都觉得荒谬,但是他却偏生讲的一本正经。 “师父,我今儿个才知道师父竟然是个胆小的。”秦云卿终于想到了该如何说词。 “你……”阎王敌的脸色倏的就沉了下来,怒视着秦云卿,“你竟敢说我胆小?!” “师父你现在半路上撂挑子,还不是害怕被人知道师父治不了那个人的病,然后砸了你神医的招牌,所以才会事到临头退缩的……”秦云卿红了红脸,声音有些难为情,“这是若是传扬出去,……我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你为什么会没脸见人?”阎王敌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秦云卿的言外之意,猛地转身,盯着秦云卿看,怒气爬上了脸颊,“你,你敢说我……” “我没有说师父治不好她的病,只是师父的表现却让人不得不这么猜疑……。若是真的有担当倒也算了,只是这种落荒而逃……的狼狈……”秦云卿的声音不缓不急,但是眼中的轻视,却是摆的明明白白的! 阎王敌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最后狠狠的剐了秦云卿一眼:“前头带路!” 知客僧忙恭声应了,却没有带着秦云卿和阎王敌进山门,而是转身向着后山而去。 秦云卿拽住阎王敌的衣袖,跟在知客僧的身后,谁都没有说话。绕着大佛寺黄色的围墙,走了一段路,就看见一个小角门出现在众人面前。知客僧到了这里便停住了脚步:“县主,人就在里面。” 秦云卿点点头,谢过了知客僧,送了知客僧离开,这才扭头看着阎王敌,没有说话。 “丫头,你,你看着我干什么?”阎王敌被秦云卿看的浑身不自在,有些外强中干的吼了一声。 秦云卿展颜一笑:“我只是突然觉得,今日师父你特别的俊朗,比往日里潇洒了很多,因此才有些诧异。”说着,悄悄的凑近了阎王敌一些,“师父,你今儿个出门,是不是特别妆扮过了?” 阎王敌的老脸的难得的红了一下,瞪了秦云卿一眼:“休要胡言乱语,快些带我去,在磨蹭下去,我药房的药就要毁了!”强自装出来的满脸的怒容,让此刻的阎王敌看上去,竟然有些可爱。 秦云卿嘴角一勾,笑了:“既然师父事情繁忙,不如我们现在就进去?” “进去就进去,难不成我怕了不成!”阎王敌说完,不等秦云卿开口说话,便几步抢到了秦云卿的面前,率先走了进去。 秦云卿连忙拎起裙裾,正要跟上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秦云卿募得抬头,看见了一袭银白色的,镶着金丝银线的长袍,正嚣张的堵在自己的面前。 “请让让,让我借过……”秦云卿行了礼等着来人让路,却不料那个背影,脚下一动,瞬间就把整个角门都堵住了。 秦云卿心中气恼,可是脸上却努力的保持平静,想了想,反正师父已经进去了,想来也不是非要自己跟着才行,若是没有外人在身边,说起来话更加畅快! 秦云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正要转身避开,来人却缓缓的转过身来,用一把描金的纸扇遮住了大半边脸,一双桃花眼,朝着秦云卿眨啊眨的。 “赫连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秦云卿怒瞪着那双桃花眼,气不打一处来,她认出来了,这京都城中,有这么一双桃花眼的,除了赫连雄,还有有谁?!。 “诶呦,娘子,我遮了脸,你竟然还能认出我来,是不是想要告诉我……”赫连雄的声音一顿,“唰”一声,把纸扇收了起来,笑的眉角弯弯的,低下头,凑近了秦云卿,“其实你心中一直有我的?”话音落下,又“唰”的一声,把纸扇打了开来,拿在手上,轻轻的摇了摇,“娘子,你有没有觉得我今日这副打扮非常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 秦云卿看着赫连雄,满头的冷汗,这大冷的天气里,他摇着纸扇,毫不脸红的自我吹嘘着,莫不是最近受的刺激多了,所以……,脑袋有些不正常?! 秦云卿瞥了赫连雄一眼,那张比女人还要妖孽的脸上,微微泛着一抹浅浅的红晕,就如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比三月的桃花还要艳丽三分。 而这张脸的主人,现在正睁着满怀风情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秦云卿不由的就看呆了! “怎么?娘子,是不是因为我太过潇洒,所以你情不自禁的就看呆了?”赫连雄手上的纸扇摇的越发的起劲,“其实只要娘子你肯松口,让我嫁给你,你就可以每天看见我这秀色可餐的模样,简直是养颜又养人!有百利而无一害!不如,娘子,你好生思考一下?” 秦云卿猛地回过神来,不由得心中鄙夷,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自恋到这地步的人!虽然赫连雄说的话,秦云卿并不是全都听的懂,但是这其中的意思,却是可以推敲出来的。 赫连雄见秦云卿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来,顿时自以为得计,悄悄的向前挪了一步,低头,朝着秦云卿凑了过去。 秦云卿看着越凑越近的赫连雄,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抹嫌恶的神情来,扫了赫连雄一眼:“不知赫连公子能否让我帮你把把脉?” “把脉?你帮我把脉干什么?”赫连雄愣了一下,随即笑的更欢了,“娘子,这是不是说明你已经开始心里有我了?开心担心我的身子了?我知道娘子你医术超群……”赫连雄一边说着,一边眉飞色舞起来,“以后若是能得娘子你亲自照看我的身子,我便是少活十年,都是愿意的!” 秦云卿冷冷的看着赫连雄在自己面前,自说自话,心中不由的有些郁闷,那要是在怎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赫连雄这种奇葩来,那自我感觉好的都让秦云卿觉得自己心中此刻的想法,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少说废话,把手伸出来。”秦云卿冷冷的开口。 “娘子,莫要着急。”赫连雄一脸嬉笑的伸出手掌,轻轻的拍了两下,这才朝着秦云卿笑道:“娘子,你站了这么许久,想来也已经累了,我让人搬几把椅子过来,我们坐着,喝点茶,吃点点心,慢慢说着话,再把脉也来得及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见从角门里面闪出几个人来,悄无声息的在秦云卿面前放了一张桌子,然后又像是变戏法一般的搬出椅子来,在后来,竟然有人端着大佛寺刚刚出笼的素菜包子,摆在了秦云卿的面前。 秦云卿没有想到赫连雄竟然准备的这么充分,抬起头看了赫连雄一眼,却见他正朝着她笑,然后朝她弯腰伸手:“娘子,请坐。” 秦云卿犹豫了一下,便在赫连雄的对面坐了:“把手伸出来吧。” “娘子,你先吃点,喝点,从京都城里,这么大老远的赶过来,定然累了。”赫连雄伸手把素菜包子朝着秦云卿的方向推了推,“这可是我跟一笑大师磨了好久,才让他们的大师父现做的,娘子,你尝尝看。” 秦云卿原本倒也不饿,可是被赫连雄这么一提,立刻想到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才喝了一小碗清粥,而现在已经时至中午……,她确实已经饿了! “我不饿。”可是张口说出来的话,却让秦云卿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就像是惩罚秦云卿说谎一般,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桌子下,有“咕噜噜”的响声传了出来,秦云卿顿时脸色腾得就涨红起来。 赫连雄显然也听见了秦云卿肚子发出的声音,顿时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生动起来,盯着秦云卿的脸,拖长了声音,说道:“哦~,原来~娘子~你~不饿~,只是,我刚才怎么就~听见~”赫连雄的目光在秦云卿的身上扫了一圈,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应该是我听错了,是我肚子再叫才是。” 秦云卿的脸色猛地一僵,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赫连雄的声音再继续:“想想也是,我一早上起来,到现在才喝了一口清粥,又赶了这么远的路,累的我……”赫连雄装出一副苦哈哈的模样来,“我还是先吃一个吧!”说完,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的一般,眨眼间,就已经一口气吞了三四个包子。 秦云卿目瞪口呆的看着赫连雄那如风卷残云一般的吃法,顿时感觉更饿了,仿佛前胸已经贴到了后背。 “唔~,味道真是不错,你,你也吃一个吧。”赫连雄一边吃着,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着,抓起一只包子,就塞到了秦云卿的手里,“别,别管我,吃,吃……” 秦云卿犹豫了一会,决定不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把包子放到嘴边,小心的咬了一口,顿时满嘴飘香,果然味道极好,忍不住胃口大开,一只包子,便吃了下去。 赫连雄仿佛是额头生了眼睛一般,一见秦云卿吃完了,又塞了一个到她的手里。 如此来回之间,秦云卿竟然也吃了三个包子。只是她向来胃口小,吃了三个已经是到顶了,便再也吃不下了,赫连雄倒也不再强求,把盘子扒拉过去,眨眼间,便把剩下的包子全都塞进了肚子里。 “怎么样?味道如何?”赫连雄打着饱嗝,朝着秦云卿傻傻的笑,“你若是爱吃,我下次再去麻烦一笑老和尚。” 秦云卿笑了笑,没有说话,赫连雄却仿佛捡到了宝贝一般,猛地跳了起来:“娘子,你对我笑了,你竟然对我笑了!要不,我明天再让这里大师父做了,给你送到府里去?” 秦云卿被赫连雄的疯狂吓了一跳,急忙摇手阻止了:“这种东西,也就偶然吃一次才觉得好吃,若是每日里都吃,便会厌了。” “嗯,娘子说的是!那我以后每个十天半月的,就给你送去!”赫连雄使劲的点着头,然后把手伸了出来,放在了秦云卿的面前,“娘子,你可以给我把脉了。” 小为写到这里,真的十分喜欢赫连雄这个人物,突然有一种换男猪脚的冲动……,亲们表拍我……,爬走,继续码字去! 香奈儿iphone5 无所遁形 秦云卿低头看着赫连雄放在自己面前的这只手,白皙如玉,突然有些下不去手了,愣了一下,道:“你又没有病,把脉干什么?”说着,站了起来,“时辰不早了,我要进去看看,我师父怎么了。” “娘子,等等。”赫连雄想不到秦云卿竟然反悔了,正要开口嘲讽几句,却见秦云卿向着小角门而去,顿时大惊失色,跌撞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出来,拦住了秦云卿的去路,“娘子,人家久别重逢,我们这一对外人,就不要打扰人家了……” “久别重逢?”秦云卿喃喃的把这四个字重复一遍,突然间醒过味来,赫连雄仿佛知道,阎王敌和太常公主之间那不为人道的关系! 秦云卿顿时来了兴趣,募得抬头,看着赫连雄。 赫连雄自然是看明白了秦云卿眼中的意思,但是他却不能说出来,不是他不肯说,一则,他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这也是以前义母不小心说漏了嘴,他印证着义母的话,又在这一段日子里,又盯着太常公主寻思了许久,才猜到的这个结果。但是他却怎么也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若是真的说了出来,让阎王敌和太常公主知道,自己怕是不死也得破层皮! “娘子,人家的事情,与我们何干?我们说我们自己的。”赫连雄说着,“不如我们也坐下来,在这里,看着明媚的阳光,享受着微微的春风,然后谈谈人生,谈谈理想,或者谈谈我们两个的未来,如何?”赫连雄这些话出口,如愿的看见了秦云卿脸色,瞬息间就精彩起来。 秦云卿瞪着正在疯言疯语的赫连雄,神情倏的就冷了下来:“赫连公子,还请你自重!” “自重?又是自重!”赫连雄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光自重有什么用?义母告诉我,凡是自己喜欢,一定要努力去追!千万不要等到了头发花白的时候,想起来再后悔,人生就短短几十年,该享乐的时候就该及时行乐!很多东西,只有握在了自己手上,才能算是自己的!否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风花雪月,一场虚幻空谈!” 秦云卿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理论,看似消极至极,却满含哲理,不由得有些痴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道理?我觉得我义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很有道理的!”赫连雄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唾沫,把义母吹嘘的就如天上的神仙一般,“不论什么事情,到了她的手里,便再也没有什么困难得了。” 赫连雄对义母崇拜至极,但是他却忘记了,他此刻正在挖他义母儿子的墙角,而且还挖的津津有味的! 秦云卿皱着眉心听着,脑中的开始极力的思索这个人,可是两辈子的积累,加在一起,还是不能让秦云卿想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的铺子昨日开张,很热闹。”赫连雄见秦云卿低着头想心事,生怕她追问义母的事情,忙笑着换了一个话题,“那个石磊很有本事。” “昨儿个你也在场?”秦云卿看着赫连雄,脸上却是满是了然,这一句虽然是疑问,但是语气中却全都是肯定。 “嗯,当然在啊,我要看看,我义母搞的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好。”赫连雄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昨儿个石磊搞的那些个东西,全都是义母搞出来的花样。” “……”这个倒是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的,“那,替,替我谢谢你的,义母。不知她是不是怕人打扰,我想要亲自去感谢她。” “不必,她最是不耐烦这个。以后有机会,你把昨天的事情,细细的跟她描绘一般,她就会很满意的!”赫连雄轻声的给秦云卿出主意。 “昨儿个的泼皮是你安排的?”既然赫连雄谈起来了昨天的事情,秦云卿自然趁机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那石磊真是没用,连我都探听出来的事情,他竟然会毫无所知!还好意思自称是神鹰卫精英?我看着麻雀卫的垃圾还差不多!”赫连雄对石磊一脸的鄙夷,“昨天若不是我早就潜伏了人手,你的名声就要被那两个娘们抹黑了!” 赫连雄一提起这件事情,就气的浑身不舒服,“娘子,我现在是你的人,我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你放心,所有的事情,都有我在面前挡着!我一定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一心一意的把你当成我的主子一般供着。” 秦云卿抬头看了赫连雄一眼,不知为什么,却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轻微的失落,心便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关于那两个人,你知道多少?”秦云卿避开了赫连雄的话题,“换了一个问题。” 赫连雄摇摇头:“不多。”赫连雄那张足够让六宫粉黛无颜色的脸微微的皱着,看的秦云卿的心,忍不住也一抽一抽的! “我的人只查到了锦绣阁名面上的是那两个女人的有问题,这般锦绣阁绣坊的背后老板应该是王家,至于为什么会在昨天做这种明摆着注定要吃亏的架势来,却是一无所知。”赫连雄叹了一口气,“隐藏的很深呐!” 秦云卿也知道,想要从这件事情,牵连出王家,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牵连到了,也不可能对王家有丝毫的动摇。 赫连雄见秦云卿的神情有些怏怏的,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子,你怎么就得罪了王家?” “怎么?你怕了?”秦云卿挑着眉反问。 “笑话,我会怕王家?”赫连雄嘴角一勾,笑了起来,“王家算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出了一个皇后吗?也不知道这个皇后还能在位置上坐多久!你看着吧,只要我义母一出现,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将无所遁形!” 香奈儿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太过阴柔 秦云卿听着赫连雄一口一个义母喊着,这么一个不羁的人,却对这个义母推崇之极,突然心中也对这个义母好奇起来,也不知这个义母,到底是何方人士,竟然能想出这么新奇的事物来,也算是气人一个人了!但也仅仅只限于好奇,并没有开口询问。 有些人,有些事,不能问,这个惯例,秦云卿心中十分清晰!很多人,很多事,现在看着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只是因为没有利益冲突,或者因为没有触及到对方的底线,若是真的触及到了对方的底线,或者侵害到了对方的利益……,再熟,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是有翻脸相向得时候!否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祸起萧墙的事,怎么会流传着这么多骨肉相残的故事! 赫连雄见秦云卿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并没有说话,好看的眉心微微的拧了一下:“娘子,你就不想知道我义母的事情?亏得我替我义母做了这么多的宣传!” 秦云卿挑眉,还是没有说话。 “娘子,你应该问,相公,你的义母是谁?”赫连雄绝美的脸上,有些生气。 秦云卿自动把相公两个字忽略在一边,学着赫连雄的话,开口:“你的义母是谁?” “娘子,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赫连雄的兴致显然十分的高,笑着凑近了秦云卿,“娘子,若是你能给我亲一口,我就把她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秦云卿腾得就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得寸进尺的赫连雄,而凑过来的赫连雄不曾防备,被秦云卿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一歪,差点跌倒在地,幸亏手拉住了桌沿,才在俊脸与大地做即将亲密接触的时候,稳住了身子,抬起头哀怨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娘子,你下次要吓人的时候,能不能事先通知一声?” “我还有事,先走了。”秦云卿仿佛没有听见赫连雄说话,只是淡然的交代了一声,转身向着前面的山门走去。 才没走了几步,就被赫连雄拦住了去路:“娘子,我……”话刚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请问,是平安县主吗?” 秦云卿愣了一下,扭头看见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站在小角门的外面,正看着她,不由得心中愣了一下,旋即心就提了起来:“我就是,不知……” “县主安。”侍卫一见秦云卿承认了身份,上前一步,打了个千,给秦云卿请安。 “大人快些请起。”秦云卿忙侧身,避开了这礼,伸手虚扶。 “谢县主。”侍卫依旧十分的有礼,谢了秦云卿,挺直了腰身,“我家主子遣我过来给县主传信,令师要给她配药,而药方有些复杂,所以今日令师不能跟着县主回京都城,因而遣小的过来,护送县主回府。” 这个侍卫的话,明显就是托词,而主要原因是因为什么,她却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阎王敌和太常公主之间,定然有故事,而且这个故事可能是悲多于喜! 秦云卿看着小角门里面,那郁郁葱葱的树木,心中开始祈祷:前面的故事不论悲喜,但愿后面的故事喜多于悲,那便是最好的! 秦云卿虽然心中已经转了无数的想法,但是脸上却平静如常,浅笑着开口:“那就有劳大人相送。” “县主不必客气。”侍卫恭敬的退了一步,垂手站在秦云卿的身后半步之遥,“请县主的马车,属下已经遣人去传了。请县主稍候片刻。” 赫连雄在一边,看着两人说话,根本就把他忽略了,心中便有些不忿起来:“娘子,老王,你们两个太过分了!难道你们没有看见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玉树临风的站在这里吗?” “赫连公子若是有事,尽管请便。属下要护送县主回去,就不陪赫连公子了。”老王一脸严肃的回答,连看都没有看赫连雄一眼。 赫连雄在老王处吃瘪,转过身,眨着眼睛,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看着赫连雄,忍不住心中感叹,这人若是长的漂亮,就是占便宜,至少自己看着赫连雄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自己是个罪大恶极之人,便有些心中不忍起来,忍了忍,最后还是开口劝了一句:“今日天色已经不早,我还要赶回去,若是误了时辰,不能进城,终究与名节有损,而你现在的情形也不适合回京都城。” “那我晚上去看你。”赫连雄想了想,突然开口。 老王的脸色微微的怔了一下,旋即有恢复了正常,只是看向秦云卿的时候,眼光有些……,嗯,说不出的意味。 “又开始胡说了!”秦云卿想也不想,开口就拒绝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原本今日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已经是有违闺训了!你若是再晚上去我的闺房,你岂不是要往死里逼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苦这么害我?” “……”赫连雄咬着嘴唇,偷偷的看着秦云卿,却没有说话。 “我走了,你多保重。”秦云卿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是她心肠硬,只是有些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既然是不可能的,就没有必要让对方留有希望。 她不知道赫连雄是处于何种心思对自己纠缠不休,但是他与她绝无可能,这点却是不容置疑的!先不要说,他与独孤擎的瓜葛,就凭着他这样的一张脸,这一辈子,怕是一直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报了仇之后,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而赫连雄却注定不了平静。 林嬷嬷和春花随着马车过来,远远的看见秦云卿和赫连雄站在一起,顿时变了脸色,马车还没有停稳,林嬷嬷便已经跳下了车,由于用力过猛,身子往前冲了一下,还是秦云卿连忙上前几步,伸手扶住了,才免得林嬷嬷跌倒在地。 林嬷嬷却一把拉住秦云卿,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赫连雄:“你这个妖人,为什么要拦着我家姑娘?!” “妖人”两个字一出口,顿时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秦云卿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嬷嬷竟然会这么冲动,忙从林嬷嬷的身后走了出来:“赫连公子,我嬷嬷她,年纪大了,你别往心里去。” 赫连雄见秦云卿出来打圆场,原本阴沉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但是还有一些黑紫,抿着嘴不说话。他这一辈子,最讨厌人家拿他的这张脸说话,如今林嬷嬷犯了他的大忌,若是看在秦云卿的脸上,他早已经发怒了! 林嬷嬷这时也明白,自己刚才太过顾着秦云卿,以至于说错话了!但是看着赫连雄的脸色,却心中有些发怵,有些人,这赫连雄虽然看着生气,但是整个人却淡淡的,而那双眼睛却……,林嬷嬷不由自主的深深的打了一个冷颤,那种感觉让她十分的难受! “嬷嬷……”秦云卿在一边轻轻的叫了一声,林嬷嬷明白秦云卿的意思,心中不愿,但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给赫连雄行了一个福礼:“赫连公子安,刚才奴婢口不择言,还请公子原谅。” 赫连雄突然嘴角一勾笑了,那笑容就如和煦的春风,化了数九寒天里的坚冰,暖了春寒料峭中的梅花! 秦云卿被赫连雄的笑容怔住了,直到林嬷嬷在一边使劲的拉了一下秦云卿的衣袖,秦云卿这才回过神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朝着赫连雄笑了笑,便在春花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林嬷嬷在临上马车前,又扭头看了一眼赫连雄,只觉得,心猛地就沉下去了。 马车缓缓的前行着,林嬷嬷,春花和秦云卿三个人坐在一起。车厢虽然不是很大,但却也并不觉得拥挤。 老王骑着马,在马车的旁边慢慢的走着,脑中却不时的浮现出赫连雄的脸,忍不住使劲的摇了摇头。 “姑娘,你与那个赫连公子……”最终还是林嬷嬷忍不住开口了。 “嬷嬷,我和赫连公子,今日只是偶遇而已,既然遇见了,我们就说了几句话,并没有什么不妥。”秦云卿轻轻的开口,阻止林嬷嬷继续说下去。 林嬷嬷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这般大的反应,张了张嘴,最后终究忍不住:“这个人,姑娘你要注意一些,他……”林嬷嬷的声音顿了顿,“我觉得他,阴柔的过分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秦云卿没有想到林嬷嬷会这么说,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嬷嬷:“嬷嬷,他想要娶我,嬷嬷怎么看?” 香奈儿iphone5 剪了吧 秦云卿听了林嬷嬷的话,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林嬷嬷还想要再说上两句,却被春花伸手拉住了衣袖。 林嬷嬷疑狐的看了春花一眼,见春花正对着她缓缓的摇头,又看了一眼秦云卿没有丝毫表情的脸,想了想,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秦云卿没有看林嬷嬷,也没有看春花,只是闭上了眼睛,身子倚在软垫上,脸上一片柔和,看不出喜怒,但是心中却思潮起伏,赫连雄那张妖孽一般的脸,就如无孔不入出现在她的脑中,赫连雄的模样,此刻已经爬满了她的整个心房! 马车行进十分的平稳。 一路上,马车上都没人吭声。 秦云卿闭着眼睛静静的想心事,而林嬷嬷和春花也没有打扰她,默默地坐在一边。 马车在秦府的大门前厅了下来。春花扶着秦云卿下了马车,便从兜里拿出一个荷包来,双手恭敬的递给了老王。 老王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 “今日麻烦大人送云卿回家,这些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些许几个小钱,就请大人买几盅酒喝。”秦云卿笑着开口说道。 老王听秦云卿这么一说,便不再推辞,弯腰谢了赏,便告辞了。 秦府的门房早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就已经飞奔着回去禀报了。 天色已晚,已经是花灯初上的时候了,老夫人那里已经传了饭,听说是秦云卿回来了,忙让人来请秦云卿,到正房吃饭。 秦云卿今日出门的并没有说晚饭回来用,想必厨房里并没有给秦云卿留饭,因此便笑着答应了,带着林嬷嬷和春花去了正院。 今日正房里很是冷清,秦太太母女并没有过来和老夫人一起用饭,因此老夫人一见秦云卿进来,便忙笑着招呼:“七娘,快过来吃饭?若是不爱吃这些,我便让她们再去做去。” 秦云卿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虽然不是很丰富,但看上去,倒也十分的可口,便笑道:“这些正好,都是我爱吃的。”说话间,早有丫鬟搬了椅子过来,秦云卿挨着老夫人坐了,丫鬟们过来布菜,却被秦云卿阻止了:“你替祖母布菜便是,我还是自己夹着吃,这样吃的香。” 被秦云卿这么一说,老夫人便也不在拿捏作态了,让丫鬟退了下去,和秦云卿一起用饭。 用晚饭,老夫人也不强留秦云卿,笑道:“今儿,你也累了,回去好生歇着,等明儿个再过来陪我说话。” 秦云卿笑着应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转身出了正房,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早起来,秦云卿便带着春花去了正房,而秦太太母女却已经在了,见秦云卿进来,秦云怡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而秦云馨却朝着秦云卿善意的笑了笑,秦云珂依旧保持着原状。 秦云卿跟她们也没有什么多少话要讲,见秦云怡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当即直接就把秦太太母女全都忽略了! 秦云卿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又替老夫人请了平安脉,便有安平侯府的人过来,请秦云卿去侯府做客。 秦云卿在秦太太母女那万分嫉妒的眼光中,施施然的出了正房,去安平侯府。 等从安平侯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十分的平稳。 每日里早上去正房陪着老夫人说笑一阵,然后便有各个府里遣人来请,秦云卿每日里,虽然感觉十分的疲累。倒也过得十分的充实。 日子如流水一般的过去,转眼便是半个月了。 这一日,秦云卿刚到正房,才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小厮进来禀告:“回老夫人,绣坊里的石掌柜过来说,嫁衣已经缝制好了,他过来,请两个姑娘试穿一下,如是不行,就让绣娘改一下。” 老夫人忙让石磊进来。 这一次石磊却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着两个绣娘,手上都捧着只盒子,静静的跟在石掌柜的身后。 每个绣娘手中都捧着一只盒子,盒子的盖子掀着,里面摆放着两套一模一样的嫁衣,除了颜色不同。 秦云怡看见这两套嫁衣的时候,脸色就十分的难看起来。 “嫁衣好了?快,拿过来给我瞧瞧。”老夫人笑着直起了身子,朝着两个绣娘招手。 在丫鬟的帮助下,两套嫁衣都打了开来,金丝银线绣成的图案,端庄富贵,老夫人仔细的瞧着,连声称好。 “不就是嫁衣吗?哪个绣坊不会?”秦云怡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瞧着,也没有巧夺天工到让人爱不释手的地步……” “原来六姐姐竟然不喜欢吗?”秦云卿挨着老夫人坐着,笑着开口,“石掌柜的,你的绣衣可是被人嫌弃了,我都替你觉得脸红。” 石磊也不生气,转身向着秦云怡唱了一个喏:“原来六姑娘竟然不喜欢这件嫁衣么?” 秦云怡撇撇嘴,扭开了脸,不去看嫁衣,把不屑摆在了脸上。其中心中却是喜欢这件嫁衣,真的十分的漂亮,只是大婚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如今却演变了三个人,而且那个外来者,又穿着和她一样的的衣服,这让她情何以堪! 石磊微笑着等秦云怡说话,却见秦云怡微微的转了转身子,并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这件嫁衣剪了就是了。”石磊缓缓的说着,伸手就把放在盒子里的剪子拿了出来,朝着大红的嫁衣,就剪了下去。 香奈儿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石磊的回击 谁也想不到石磊竟然会这么做,秦云怡脸色腾得就变了,秦太太却想也不想,猛地跳了起来,冲上去,一把就抓住了石磊那只握着剪子的手:“不,不可!” 这一变化,实在是太过突然,众人的眼睛全都落在那两只交握的手上,屋内静的可以听见心跳声。 温热的感觉从手心传来,吓得秦太太猛然回过神来,手像是被火烫着了一般,倏的缩了回来,脸色的血色霎时退去,苍白的有些可怕:“我,我……”支吾了一会儿,努力的让自己狂跳的心镇定下来,“这嫁衣这么漂亮,剪了太过可惜了。”秦太太说着,抬起头,看着老夫人,“母亲,你说我说的可是?” 老夫人的脸色阴沉,皱着眉心,看着秦太太,没有说话。 秦太太看着老夫人那阴沉的脸色,心中越发的有些惊惶,毕竟刚才她……真的做错了!她怎么可以在情急之下,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去握住一个陌生男子的手,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怕是她一辈子的名节全都毁了! 但是,她却又不能不阻止石磊剪了这件嫁衣,不说这件嫁衣是秦正明亲自指定,让胡家绣房做的。也不说现在胡家绣房在京都城中,是首屈一指的绣坊,若能得胡家绣坊一套嫁衣,那可是平添了许多身价。单就六娘的婚期迫在眉睫,再过十天就是大婚的日子,若是嫁衣毁了,便是要重做也是不能得了!为了六娘能顺利出嫁,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嫁衣被毁于一旦!否则,六娘出阁的时候,穿什么?难不成不穿嫁衣?六娘怎么丢得起这个人! 秦云馨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若是秦太太的手能再慢一些,让石磊剪了那件嫁衣就好了!只可惜…… 秦云珂低着头,没有说话,也看不出脸上的情绪,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自从秦云卿救了太后之后,随着秦云卿在秦府的地位越来越高,秦云珂就越来越沉寂,很多时候,即便是在场,也努力的让自己变成隐形人,以至于,现在秦府的人,经常性的忽略这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姑娘存在。 秦云怡的脸色却是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变得有些黑紫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才开口说了一句话,这个石磊立刻就翻脸了,幸亏娘动作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刻,秦云怡的心中把石磊深深的恨上了,那低垂的眼眸中,刻意隐藏起来的戾气,却没有逃过秦云卿的眼睛。 秦云卿坐在老夫人的身边,依旧柔柔的笑着,仿佛没有看见秦云怡眼中的怒气,因为即使秦云怡又再大的怒火,也不能奈何得了石磊,但是心中却对秦云怡失望至极!这个秦云怡真的是没脑到了极点,家里的人顾着脸面,面对她的无理取闹,或者会有所退让,但是外人……,特别是石磊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给她留脸面?!若是到了镇国公府,这个秦云怡还不改的话……,秦云卿似乎已经可以看见秦云怡那悲惨的下半辈子…… 今日石磊的做法,其实并不过份,秦云卿心中清楚,若不是碍着自己的脸面,石磊的做法会更绝,更让秦云怡下不了台! 石磊却浑如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目光的中心,万分嫌恶看了一眼被秦太太握过的手腕,转头吩咐站在一边的小丫鬟:“去,给我端盆水来。” 小丫鬟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一眼石磊,却正好看见他那皱起的眉心,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小丫鬟得到秦云卿的示意,转身出去了。 秦太太见屋内并没有人指责她的失仪,一直提起来的心,这才悄悄的放下了一些,又见石磊最终放开了那件嫁衣,提起的心,终于全都放了下来,讪讪的笑着道:“这么漂亮的嫁衣,我看了都舍不得,不如就有我保管吧。”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上前,伸手去就拿放在托盘中的嫁衣。 石磊也不阻拦,任由秦太太把嫁衣拿了过去。 秦太太一拿到嫁衣,转身交给张妈妈,叮嘱张妈妈好生保管着,切莫再有什么差池。 老夫人原本想要说几句的,刚要开口,却被秦云卿拦住了,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这时候,小丫鬟端着一盆清水进来,在石磊面前站住了。石磊刚要洗手,却听见秦云卿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记得石掌柜是最爱干净的,不如去拿了胰子过来,让石掌柜的擦了,再洗,这样也更干净些,石掌柜,你觉得我说的可是?” 秦太太这才回过神来,石磊让小丫鬟端水的用意是什么,脸腾的就涨红起来,募得抬头,却正好对上秦云卿的笑容,极淡,极温柔,却让人不寒而颤。秦太太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脊椎慢慢的爬了上来,冷且可怖,所有的话,在这一刻全都凝结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磊站在屋子的中央,仔细的用胰子擦了手,然后在细细的在水中洗着,每一寸肌肤都不曾漏下。 “给石掌柜的换一盆水来。”一直端坐着不吭声的老夫人,突然开口了,只是那声音,却隐隐的带着不可抑止的笑意。 丫鬟得了吩咐,转身出去了。 屋内再一次恢复了静寂,只有石磊洗手的时候,撩起水珠滴落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那每一声响,就如一个耳光重重的扇在秦太太的脸上。而秦太太此刻真的希望石磊能狠狠的甩她一个耳光。那样她还有话可说,而如今这样,若是传了出去,她以后便不用再出门了!她以后将成为京都城中的笑柄! 秦云怡紧紧的咬着嘴唇,盯着石磊的每一下动作,怒火已经烧红的眼眸,但是这一次却强忍住了怒气,只是黑紫着脸,一声不吭。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秦云怡,有些诧异,更多的却是好奇,就她这么一个火爆的脾气,这次怎么就忍住了?! 而老夫人看着石磊,眼中却是钦佩,想要侮辱一个人,竟然还可以这么的优雅,一个字不说,却已经把人踩到了脚底!她以后,也应该学着点才是。 石磊终于把手洗好,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方巾,细细的把手擦拭干净了,然后举起手,左左右右的仔细查看了一下,这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总算是稍微干净了一些,看来府上的胰子真的不错!东家不如把府上的胰子送一些给我,我要好生感谢一下它们。” “你感谢胰子干什么?”老夫人被石磊的话,搞的满头雾水,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回老夫人的话,我这个人最是厌恶有脏东西碰我的,若不是府上的胰子好,那我便只有砍了这双手才能活的下去。这救命之恩,老夫人觉得是不是应该感谢?”石磊一脸正色的说着,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他真的会这么做。只是秦太太在听见石磊这几句话的时候,气的身子忍不住摇晃了一下。 “脏东西!脏东西!!他竟然把她比作脏东西!”秦太太差点已经咬碎了银牙,可是却没有说话,心中已经把石磊恨到了顶点,若是可以的话,秦太太真的恨不能生生的把石磊咬下一块肉来。 “你,你……,刚刚只有我娘碰过你……,你,你竟然敢说……”秦云怡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由于怒火高炽,把一句话说的支离破碎。 “六姑娘,你多心了,我并没有说脏东西就是令堂,我只是说厌恶脏东西碰我。”石磊不紧不慢,缓缓开口。 “你,你还强强辩,刚才除了我娘,还有谁碰过你,你这个……”秦云怡听见石磊辩驳,心中的怒气更盛。 “六娘!”秦太太厉声呵斥出声,原本大家都是心里想想,可是秦云怡却把这件事情给戳穿了,岂不是生生的让别人笑话了去! “哦,我倒是忘了这一点了,若是六姑娘定然要这么理解,非要把令堂和脏东西……”石磊的声音微微停了停,抬起头看着秦云怡,笑的一脸的和煦,“对号入座,我却也不好怎么坚决否认的。”石磊说完,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无奈。 秦云怡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画蛇添足的呵斥,却让秦太太更加的难堪了,不由得心中越发的气愤,但是却再也不敢多言了。 石磊等了一会,见秦云怡真的偃旗息鼓了,这才转身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东家,我还有事要禀告,不知能否请东家移步?”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五娘的嫁妆 秦云卿扫了石磊一眼,见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心知定然是有事,但却没有立即答应,只是扭头看着老夫人。 “你忙去吧。”老夫人见秦云卿先征求她的意见,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等秦云卿开口,就已经开口说话了,“没得因为陪着我这个老太婆而耽搁了正事。” “哎呦诶,这孤男寡女……在一起……”秦云怡的声音尖锐的响了起来,仿佛像是终于抓到了秦云卿的痛脚一般,带着隐约的兴奋,“祖母,要知道瓜田李下之嫌,大家都避嫌疑的,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狗男女……在私下里……” “六姑娘……”不等秦云怡把话说完,石磊淡淡的开口了,“你少说了一个人,我们这些狗男女中,也包括你的父亲大人。” “……”秦云怡的声音,就像是突然间被绷断了琴弦一般,在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之后,便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看着石磊,说不出话来。 “六姑娘若是不信的,可以去请了令尊过来,问问。”石磊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缓缓的叙述着,但就是这个缓慢而平缓的声音,就如一根细绳,勒住了秦云怡的脖子,慢慢的抽紧,让她喘不过起来,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太太狠狠的剐了秦云怡一眼,心中不由得暗恨秦云怡没有眼色,明知是这么一个人,还要时不时的去撩拨他,这不是自取其辱,又是什么。 “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她想要说些什么,又岂是别人能够掌控的?”秦云卿浅笑着站起来,“我们走吧,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和事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不相干的人…… 秦云卿这几个字出口,秦太太的脸色顿时变了! 秦云馨的心中却乐开了花! 秦云卿仿佛没有意到自己说了一句什么话,端端正正的给老夫人行了一个礼,又给脸色黑沉的秦太太行了一个礼,这才转身看着石磊:“父亲可是在书房等着?” “正是,秦大人让我把嫁衣送过来,然后带着东家一起去书房,秦大人有事情要跟东家商量。”石磊恭敬的回答,与刚才的对待秦太太母女的态度,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秦云怡心有不甘,这次却真的不敢再胡乱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云卿和石磊扬长而去,暗暗咬碎银牙。 老夫人看着秦云卿离开,这才把目光移到了秦云怡的身上:“老五家的,六娘快要出嫁了,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你也要好生的教导的一下,否则,还不如不嫁,按着现在这样,便是嫁过去了,也只是让人觉得我秦家的人都是不通礼节的,反而坏了秦府的名声!” “是。”秦太太心头吐血,但还是弯腰恭声应了。 老夫人嫌弃的看了一眼秦太太:“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说的丝毫不错。” 秦太太的身子猛地僵住了,却又不敢反驳,只得咬着牙吃了这个闷亏。 “你带着她们回去吧,大婚的日子快要到了,你也有的事情要忙,这几日就不用过来呱噪我了。”老夫人说着,让紫衣扶着站了起来,“我最近身子骨不爽,多坐了也累得慌。”说完,便扶着紫衣的手,径直去了内屋,留下秦太太一脸僵硬的站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来。 “这个老不死的……”秦云怡忍无可忍,低声诅咒出声。 秦太太听了,吓得猛地转身捂住了秦云怡的嘴,“六娘,你岂能如此的口无遮拦?” “娘,我,我只是……”秦云怡想要为自己辩解了一下,可是在对上秦太太那满脸的狠戾,吓得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回去!”秦太太的声音冰冷,但是谁都能听得出她心头那强压的怒火。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秦太太猛地抓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套白瓷的杯子,狠狠的扔在地上:“简直欺人太甚!秦云卿,你个下贱种子,我终有一日,要让你不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妈妈明白秦太太刚刚在正院受的那一肚子的气,可是听的秦太太的话,却无端的吓出一身冷汗来,想起七姑娘的手段……,不由得心底一片冰凉,她真的想不出,若是秦太太和七姑娘对上,秦太太会有几分胜算。 秦云卿和石磊到了书房,秦正明正在书房里等着他们,一见他们来了,忙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站起来,让人沏了茶过来,这才坐下说话。 “七娘,六娘的婚期将近,而大伯他们也已经快要到了,这五娘的嫁妆……”秦正明有些难以启齿,可是他真的是囊中羞涩。 “父亲放心,五姐姐既然是良妾,这份嫁妆必然是少不了的,只是不知父亲打算给五姐姐准备多少银子的嫁妆?”秦云卿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可是心中却还是有些鄙夷的,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连秦云馨的嫁妆都没有准备过,虽然秦云馨只是良妾,但是嫁妆却也不能太过苛责了去! 秦正明的老脸红了红,支吾了一会儿,才开口:“六娘的嫁妆虽然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还要置办一些,这府里的状况……,你也是清楚的,真的没有多余的银两给五娘置办嫁妆,所以……” “五姐姐的这一份嫁妆银子,我来出吧,反正我的库房里还有一些物件在。”秦云卿非常大方的开口答应了,不就是几两银子的事情,若是能因此而给秦云怡添堵,秦云卿真的非常乐意花费这笔银子! “那你看着办吧。”秦正明见秦云卿这么爽快,心中顿时开心起来,“今儿个找你们过来,只是想问问你们的医堂什么时候开业?这几日我去上朝,同仁都拦着我问这件事,都说上次绣坊开张的时候,你给他们的夫人开的药膳方子,吃了极好,都想找你再要几个。” 秦云卿笑道:“父亲,你这真的是问道于盲了,我也不知道医堂什么时候开张,这事还是要问石掌柜才行。” 医堂和绣坊其实都是孝宗帝在背后控制着的,什么时候开张,她真的做不了主! 秦正明其实也清楚,问秦云卿也是走过场而已,他也清楚实际主事的其实是石磊,忙笑着转身看向石磊。 秦云卿却站了起来:“父亲,你和石掌柜聊着,既然五姐姐的嫁妆交给了我,我这就去找五姐姐去。” 秦正明笑着答应了,秦云卿告辞出来,吩咐站在一边的小厮,去找秦云馨,让她上自己的院子去。 林嬷嬷有些不解的看着秦云卿:“姑娘,你怎么就答应老爷给五姑娘……” “嬷嬷,做事情是需要钱的,我打算给五姐姐一笔厚厚的嫁妆。”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笑了。 林嬷嬷有些不解的看着秦云卿,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也跟着笑了。 秦云馨想不出秦云卿无缘无故的找自己干什么,但还是带着丫鬟去了秦云卿的院子。 秦正明跟她说了,打算在秦云怡大婚前六日就送她到镇国公府里去,如此一来,她在秦府的日子还有四日,可是她的嫁妆却还没有着落,她心中不是不急的。 秦太太最近一直忙着秦云怡的嫁妆,根本就顾不到她,而老夫人……,秦云馨摇了摇头,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来,想要倚仗着她,还不如祈盼着太阳从西边出来! 秦云馨到秦云卿院子的时候,秦云卿正在屋里等她,一见秦云馨进来,秦云卿便笑着站起来:“五姐姐,你可来了,让我好等。”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秦云馨还想要倚仗秦云卿,这几日来,秦云馨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个秦府里,除了秦正明,接下来就是这个秦云卿,别看她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发起狠来,连老夫人都得退让,那秦太太母女,就是两只纸老虎,手指头微微一戳就破了! “既然七妹妹相召,我自然要紧赶慢赶的过来的。”秦云馨笑着给秦云卿戴了一顶高帽子,“只是不知七妹妹找我过来,所谓何事?” “父亲把为五姐姐准备嫁妆的事情,交给了我,所以我才找了五姐姐过来商量一下,虽然时间有些紧,但是我想,若是有心的话,还是可以为五姐姐准备一份让五姐姐满意的嫁妆的。”秦云卿笑着,一脸平静的开口,“只是不知道五姐姐喜欢什么样的嫁妆?” “五叔的意思是,我的嫁妆,交给了七妹妹来准备?”秦云馨不敢置信的睁大着眼睛,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笑着点头:“正是。五姐姐不如现在好生想想,你最需要的嫁妆是什么?”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五娘出阁 “姑娘,今儿就是五姑娘出阁的日子,你……”春花掀帘进来,见秦云卿正伏在书案上写东西,忙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正要悄声退出去,却见秦云卿已经直起了腰,放下了手中的狼毫,“五姐姐的好日子,自然要过去的。” 春花见了,忙上前替秦云卿换了出门的衣服,笑道:“若是姑娘能过去给五姑娘送嫁,五姑娘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自然是应该开心的。”秦云卿笑着应了一句,不用脑袋也想知道,那母女俩个会怎么对待秦云馨,正因如此,她是一定要过去卖这个好的,“把床头上的那只花檀木的盒子捧上,我们去给五姐姐添妆。” 春花愣了一下,心中有些不甘愿:“姑娘,五姑娘的嫁妆还不都是你给的,现在竟然还要给她添妆,我们岂不是……” “自然是要给她添妆的,两个都是姐姐,我岂能厚此薄彼,凭空落人口舌。”秦云卿说着,转身出了门,却见林嬷嬷正从外面进来。 “嬷嬷,可是有事?”秦云卿见林嬷嬷的脸色有些阴郁,忙笑着道,“这府里难不成还有人敢给嬷嬷你气受?” 林嬷嬷听见秦云卿说话的声音,忙抬起头来,笑道:“倒不是这府里有人给我气受,只是我有些替五姑娘抱不平。” “哦?这话从何说起?”秦云卿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势必是这府里的人爬高踩低,想着秦云馨只是水安燃的妾室,而秦云怡却是正房,所以为了讨好秦云怡,暗中给秦云馨添堵了。 果然不出秦云卿所料,林嬷嬷一脸气愤把刚才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最后道:“若是有朝一日,姑娘你出门,她们敢这么欺负人,我就找她们拼了!” 秦云卿嘴角一勾,立时笑了:“有嬷嬷在,我又怎么会吃亏。”说着,想了想,笑道,“嬷嬷不如去祖母的院子里,找郑妈妈聊聊天,把我去给秦云馨添妆的事情说一说,顺便把你看到的事情,也说一说。” 林嬷嬷立刻明白了秦云卿的意思,嘴角一勾,立刻笑了:“我的好姑娘,还是你有法子!我这就去。”林嬷嬷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又出了院子。 这个郑妈妈是老夫人的贴身妈妈,石妈妈被秦云卿处置了之后,重新提拔上来的,一上位,就立刻巴着秦云卿不放,特别与林嬷嬷的关系更是融洽,只要正院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找林嬷嬷聊天,然后无意中就说漏了嘴。 这种情形一多,林嬷嬷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因此也开始经常性的在郑妈妈面前说漏嘴,至于其中的缘由,两人心照不宣而已。 秦云卿看着林嬷嬷的背影,嘴角一勾,扬起一个极淡的笑容,水安燃的后院,以后有的是好戏瞧了,而她,却只要搬根凳子瞧着看戏就可以了!秦云卿一想到这里,心情就忍不住飞扬,嘴角就忍不住上勾! 天色已经将晚,夕阳斜斜的挂在飞檐的角落上,鲜红欲滴的模样,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妾室进门,一般都在晚上,还是秦正明瞧着五娘是自家侄女的份上,与水府说妥了,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就让秦云馨出阁。 秦云卿抬头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太阳,这秦云馨也快要出阁了!秦云卿一边想着,一边在花间小径上慢慢的走着,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她的身上,越发衬托的整个温雅悠闲至极! 秦云馨的院子外面已经挂上了两盏大红的灯笼,孤零零的,不但没有映衬出丝毫的喜气,反而看上去,让人心中有些空落落的,生出无边的伤感来。 院子的门虚掩着,有小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外面望着。一见秦云卿的身影出现在小径的尽头,愣了一下,转身飞一般的朝着里屋跑去。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浅紫色衣裙,大丫鬟打扮的人小跑着出来,朝着秦云卿就迎了上去。 “七姑娘安。”紫衣姑娘微微屈膝,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 “红衣姐姐快些请起。”秦云卿忙笑着开口,伸手拉起了红衣,“五姐姐可是已经准备好了?” 红衣的眼睛微微的红了红,最后还是强行忍住了:“七姑娘,我家姑娘正在等着七姑娘呢。” 红衣是自小一直跟着秦云馨的,如今,眼睁睁的看着秦云馨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地步,她不是没有规劝过,但是秦云馨却如心迷了鬼窍一般,一心一意的就看中了水安燃,任是她怎么规劝都不听。 那一日去镇国公府,秦云馨也是借故支开了她,然后就出了事情,原以为五老爷会看在大房如今是秦家当家人的份上,让姑娘做个平妻,可是结果却…… 红衣真的是替自家姑娘不值,可是已经事已至此,她便是再着急上火,也是没有办法了。 今日是姑娘出门的日子,虽然是妾室,但好歹也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可是看这府里的模样,却丝毫没有把姑娘放在眼里,院子里一派冷清的景象不说,竟然连丫鬟婆子也全都只是冷眼看着,便是想要些茶水都是推三阻四的,而五太太更是连个面都不曾露过! 姑娘刚才暗自垂泪,咬碎了银牙,想要发作,但是自己却努力的劝住了,今日大喜的日子,别人可以怠慢,但是自己终究要好生对待自己才行! 刚才小丫鬟来说七姑娘来了,红衣真的喜出望外,跑着出来了。 红衣是知道秦云馨的嫁妆全都是秦云卿出的,那些精致的摆件和首饰,让红衣看了都不经眼红,想必都是宫中娘娘们赏赐的精品,却都给了姑娘,而且,还给了姑娘一万两银子的压箱钱!在红衣看来,这银子才是姑娘在水府立足的根本! 秦云卿静静的跟在红衣的身后,细细的打量着红衣,有些时候,身边的人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她已经决定若是红衣不行,那就把她换下来,秦云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助手,这样才能成功的给秦云怡添堵。 秦云馨听说秦云卿来了,忙要站起来,却被身边的喜婆按住了:“姑娘,新人今日不能乱走动的。” 秦云馨把心中的不快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脸上:“我家妹妹来了,我只不过……” “五姐姐,今日一定要听喜婆的话才是。”秦云卿进来了,一眼就看见了两个梗着脖子不说话的人,忙笑着上前,打岔道,“我来晚了,五姐姐千万莫要怪我。” “哪里,你能来,我开心还来不及的!”秦云馨的脸上,这是才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其实我原本不应该盼着你来才是,没得让你看见我今日的惨状!只是……却心不由己……” “五姐姐今日大喜,我怎么可以不来!”秦云卿笑着上前,拉住了秦云馨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五姐姐,今日真漂亮!” 秦云馨的情绪有些失落:“漂亮又能怎样,还不是……”红衣在一边,猛地拉了一下秦云馨的衣摆,才让秦云馨把妾室两个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五姐姐,你看看,这个可喜欢?”秦云卿仿佛没有听见秦云馨的话一般,转身从春花手里,把花檀木的盒子拿了过来,放在梳妆台上,然后把盖子拿了起来。 秦云馨疑狐的看了一眼秦云卿,这才低下头去看盒子的东西,顿时愣住了。 盒子里面摆着银凤镂花缠金丝长簪,金银缠丝双扣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簪子等首饰,熠熠生辉。 “七妹妹,这是……”秦云馨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 “给五姐姐添妆的。”秦云卿笑着道,“五姐姐出嫁,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不来添妆?” “五娘出嫁,卿丫头自然是要来添妆的。”突然门口传来老夫人的声音,秦云卿和秦云馨忙转身,看见老夫人扶着红衣的手,正掀帘进来。 “祖母,你也来给五姐姐添妆么?”秦云卿忙笑着上前,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笑着说道。 “孙女儿出嫁,我这个做祖母的,怎么可能装清闲?”老夫人轻轻的拍了拍秦云卿的手,笑着道,“五娘,可准备齐全了?”说着,眼睛扫了一遍屋内,脸倏的就沉了下来,“老五家的呢?今日五娘出阁,她上那里去了?!” 秦云卿也装作仿佛才想到这个,忙惊讶的问道:“母亲呢?应该在别处忙吧!五姐姐出阁,母亲怎么可能会有空闲呢!” “哼!”老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正要遣人去找,却听见门“吱呀”一声响,张妈妈的脸,从帘子外面张了进来,“五姑娘,可好了?!” “原来是张妈妈。”秦云卿笑着道,“不知妈妈想问五姐姐什么?不如进来问,这五姐姐也不会吃人,妈妈做什么要如此见外呢?” 张妈妈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碰到秦云卿这个克星,那张露在帘子外面的脸,立刻就僵住了,硬是愣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笑的满脸尴尬:“回姑娘的话,水府的轿子快要到了,奴婢进来催一催,看看五姑娘好了没有。” “老五家的呢?怎么没见她的人?”看到这里,老夫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太,太太她去应付那些子从水府过来的人,所以才会……”张妈妈连忙帮秦太太想了一个借口。 “郑妈妈,你就随着她一起去看看,顺便问问老五家的,五娘的嫁妆可曾送过去了。”老夫人却似乎没有看穿张妈妈的推托之词,阴沉的脸色转圜了一些,笑着吩咐郑妈妈,“若是耽误了五娘的事情,我可是不与甘休的。 “是。”郑妈妈开心的应了,能够上前面去,那打赏可是比在后院多多了!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秦太太根本就没有在前厅,此刻正倚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娘,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秦云怡坐在一边,无聊的看着小丫头们正在打络子,大红的络子上挂着一块小小的玉珏,挂在她嫁妆盒子上,看上去喜庆而富贵。 其实她心中是有些自得的,看着秦云馨简单到不行的婚礼,不,不能称之为婚礼,她的心中不是不满足的。她早就想过去秦云馨的地方看看,无奈秦太太拦着不让她去! 早就听说秦云馨的嫁妆出自秦云卿的手笔,她心中就十分的不畅快! 想那秦云卿的东西,可都是宫中赏赐出来的,没有一件是凡品!就看她上次给祖母屋里换的那些个摆件,就是精致的不行! 而秦云卿是她的妹妹,没有把好东西给了她,却给了那个女人,这让她心中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她却不敢对着秦云卿的发作,到了如今,她已经学乖了,和秦云卿对上,绝对没有好处的,次数多了,她倒也有了一些自知之明,尽量不去惹秦云卿。 “去过看什么?没得给自己添堵。”秦太太的声音里有些烦躁,抬头看了秦云怡一眼,那眉心皱的更紧,女儿还没有过门,水安燃就已经有了一个良妾,而且还是五娘那样的良妾,若是自己的女儿在水府有个什么不小心……,她想想都心尖打颤。 秦云怡虽然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但到底不敢违逆了母亲的话,强压下心中的那股蠢蠢欲动,又扭头去看小丫头打络子。 “太太,太太,不好了!”小丫鬟掀帘进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惊惶失措的开口,“太太,你快去看看吧。” 正在闭目养神的秦太太,被唬的猛地跳起来,“怎么了?” 秦云怡一听,也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小丫头。 “老夫人,老夫人……”小丫鬟还没有喘过气来,说的气喘吁吁,结结巴巴的。 “老夫人怎么了?”秦太太看着小丫鬟的模样,心中一惊,突然又是一喜,看着这小丫头这么着急的份上,该不会她生病了? 小丫鬟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希冀看着她的秦太太,突然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倒让原本狂跳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老夫人去了五姑娘的院子,正在问太太在什么地方,张妈妈说太太去了前院,老夫人正遣了郑妈妈和张妈妈一起去找太太……” 秦太太一听,差点没把七魂丢掉了三魄!骨碌一声,便从美人榻上一翻滚就落了下来,差点来了一个狗啃泥! “快,快帮我梳洗!”秦太太忙不迭的喊着,还不忘扭头吩咐秦云怡,“你快去五娘的院子里坐坐,也算是走过了场面,否则没得让那个老不死的说上几句,若是传到你父亲的耳中,没得又是一阵子埋怨。” 秦云怡原本倒是想去看的,可是现在被秦太太这么一催,她便有些兴致怏怏起来。 秦云卿扶着老夫人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笑嘻嘻的看着一边的秦云馨:“好孩子,今日是委屈你了。” 秦云馨眼眶一红,却没有落下泪来。 “祖母过来看望五姐姐,该不会就为了过来说几句话吧?”秦云卿扭着脑袋看着老夫人,“却是空手来的?” “你个活猴儿,哪里有这么编排自家祖母的!只可惜,今儿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是有备而来的。”老夫人说着,让紫衣把手中的盒子打了开来,却是一套红宝石头面,静静的躺在盒子里,显然价值不菲。 秦云馨没有想到老夫人出手竟然这么大方,愣了一下,含笑接过。 “五姐姐……”门外传来秦云珂的声音,老太太和秦云卿全都扭头看向帘子外面。却见秦云珂掀帘进来,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八妹妹,快请进来。”秦云卿忙笑着招呼。 “祖母安。”秦云珂显然没有想到老夫人和秦云卿都在,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红。 “起吧。”老夫人对秦云珂倒也说不上有多么的好感,也说不出有什么的恶感,因此见秦云珂请安,脸上浮起一抹关心,“你怎么过来了?” 秦云馨的小脸又红了红:“姨娘听说五姐姐出阁,所以准备了一些东西,想要给五姐姐添妆,只是……姨娘地位低微,不好意思过来。所以才让我过来……” “倒是柳姨娘有心。”秦云卿上前,伸手把秦云珂手上的盒子接了过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转头看着秦云馨,“五姐姐,我能不能打开看看?” 雅诗兰黛iphone5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山东来人 “哎呦,这里这么热闹,倒显得我过来得晚了。”突然门口响起秦云怡的声音,门帘还没有被撩起来,却听见了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接着就传来丫头轻轻的求饶声,不用看,也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而秦云馨的脸色一僵,却旋即又恢复了正常,头低了下去,脸庞微微有些发红,不知道的还以为秦云馨是即将成为人妇,所以心中害羞呢!但秦云卿却知道秦云馨已经把秦云怡深深的恨上了! 只是想不到依着秦云馨的性子,竟然能够忍住,在今日这种日子里秦云怡的挑衅,熬住一言不发,秦云卿顿时对秦云馨刮目相看起来,看样子,自己上次的话,真的已经有了成效。这个秦云馨一点就通,竟然比秦云怡好上许多! “六娘,你……”老夫人责备的声音还没有出口,秦云怡已经撩起帘子,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一身素淡的衣裙,不带丝毫喜气的神情,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过来送丧呢!浅笑着走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屈膝行了一个礼:“祖母安。” “你!”老夫人显然被秦云怡的这身装束给气到了,“今日是你五姐姐大喜的日子,你,你怎么可以……”老夫人指着秦云怡,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一辈子的小心谨慎,在夹缝中求生,早就养成了习惯看人脸色,便是心中恨到了极点,也能做出一脸谦卑,懦弱的模样来,就算是一时半会的让别人踩上几脚,又能怎么样?!只要找准时间,狠狠的咬对方一口,便可以笑到最后! 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嫡亲的孙女儿竟然是一个没脑到了顶点的人,半点也没有像她!这怎么不能让她气的差点吐血! 虽然她也不希望孙女儿还没有大婚,但是孙女婿却已经收了这么一房妾室,但是在她看来,既然已经成了事实,就应该接受,不但应该接受,还得做出一脸的大度来,为自己博一个好名声,以后到了婆家,也好说话。 就如自己当初对二老爷的那些个妾室,秦府的人哪一个不说她懦弱可欺,哪一个不说二老爷宠妾太过,但是现在回过头去看看,二老爷直至去世前,膝下也就只有老五这么一个!而且老五还是秦家最有出息的一个!现在她在京城中安安稳稳的当老封君,秦府的哪一个人能及得上她?!秦云馨即便是先进水府,但也不过是一个妾室,一个当家主母想要收拾一个妾室,还不是小菜一碟?! 她现在看着秦云怡,心中的失望那是显而易见的!现在多看一眼秦云怡,心中就对山东秦宅的那些个人,恨得咬牙,若不是她们,老五怎么会娶了那么一个女人,然后生出那个一个没头脑的嫡女来!原以为定了镇国公府的嫡长子……诶……到时候别让她连累了秦府就算是很不错的了! 老夫人心中心潮翻涌,但是脸上除了怒气,丝毫看不出别的情绪来:“还不快给我换了去!” 秦云怡轻鄙的扫了一眼秦云馨,冷笑道:“祖母说笑了,不就一个妾室,哪里值得花费这么大的心血,水府的青布轿子快要到了,让人扶了出去也就是了,还做张做致的干什么?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你,你这个……”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椅子背,气的胸口不住的起伏,最后扭头看向秦云馨,“五丫头,二祖母对不起你,你别往心里去,六丫头,我,我一定会好生教训她的。” 秦云怡一听,脸色倏的沉了下来,冷笑连连:“祖母,你可千万要忘记,我才是你的滴滴亲的孙女儿!”说完,连看也不看老夫人一眼,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闹剧,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落在秦云馨的身上,见她始终淡淡的,突然之间,她有些可怜秦云怡了。 瞧着今日秦云馨的模样,到了水府,定然会使出万般手段来,把水安燃牢牢的抓住,而那个水安燃显然就是耳根子软的,秦云怡便是正妻又能如何?她头上可是还有一个水夫人在!而水夫人显然也是个见不得水安燃好的! 屋内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沉闷至极,最后还是秦云珂打破了沉寂,笑道:“七姐姐,你不是要看柳姨娘的添妆吗?我也正好奇呢。” 既然秦云珂有心调节气氛,秦云卿自然是配合的,听了秦云珂的话,笑道:“难不成八妹妹也不知道盒子里装的什么?” 秦云珂小脸一红,点点头:“我问过姨娘了,但是姨娘不肯说,只说是一些实用的,以后五姐姐一定用的着的。” 秦云卿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盒子,倒也是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不少东西,心中也不由得对盒子的东西好奇起来,扭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秦云馨:“五姐姐……” 秦云馨笑道:“不说七妹妹和八妹妹好奇,我也是好奇的,只是让柳姨娘破费了,到底心中不安。” 老夫人一摆手道:“什么安不安的,一家子的人,说什么两家子的话。七丫头,打开来让我也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是一定用得着的?” 春花上前一步,把盒子从秦云卿的手里接过来,用双手托着,秦云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盖子,霎间呆住了,原来盒子也没有什么珠宝首饰,也就是散碎的银子大约五六十两的样子,还有几张小额的银票,合起来,也就是一百两左右,钱虽然不多,但却真的是用得着的!比那些个华而不实的首饰好多了! 老夫人也是一脸的惊疑,而秦云馨的脸上却满是感激,扭头对秦云珂道:“姨娘真是费心了,你替我好生谢谢姨娘。” “倒是我考虑不周。”老夫人一脸的歉然,“还是姨娘想的周到!紫衣,去我的屋子里,把散碎的银课子拿三百两来,给五丫头压箱底。” 秦云馨忙惊慌的起身推辞,但是老夫人却沉下来,硬逼着秦云馨受了。 秦云卿此刻不由得感叹柳姨娘的好手段,这么一来,秦云馨势必要记得她的情分了!便是老夫人这三百两也得记在她的情分上!想必,柳姨娘在分析比较了秦云怡和秦云馨之后,把宝压在了秦云馨的身上! 紫衣拿了银课子回来的时候,郑妈妈正好从外面进来:“回老夫人,各位姑娘,轿子已经到了。” 喜娘忙给秦云馨盖上了粉色的盖子,正要扶着秦云馨出门,却听见外面有小丫鬟的声音响起:“五姑爷来迎新人了。” 屋内的众人全都呆了一下,而秦云馨却是大喜过望。 “快,快请进来。”老夫人怔了一下,忙开口说道。 “祖母安。”水安燃今日一身大红的吉服,越发的衬托的人玉树临风,“家母身子不适,否则定然亲自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水夫人有身孕的时候,秦府的人都是知道的,她高龄有孕,谁也不敢劳动到她,因此水安燃的婚事有水府宗族中的一个长辈出面操持的,而今日让水安燃过来迎亲,也是那个长辈的意思,虽然秦正明现在官位不高,但到底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这点脸面还是要给的! 秦云馨原本以为今日要冷冷清清的过门,想不到水安燃竟然能亲自来迎,自然心中的不快顿时去了许多,但是对秦云怡却越发的恨之彻骨了! 老夫人也就叮嘱了水安燃几句,又忙催着一对新人出去了,生怕误了吉时。 与这边喜气洋洋相对应的是,秦云怡一听说水安燃亲自过来迎亲,已经气的哭倒在床上,握着拳,把水安燃和秦云馨诅咒了不下千万遍。 秦云馨终于平安无事的出阁了,但是至始至终,秦太太却一直没有露过面,她对老夫人的托词是她在前面招待客人,可是郑妈妈的说辞,却又与秦太太大相庭径,因此,在秦云馨出阁的第二天,老夫人把秦正明喊道了正院里,狠狠的埋怨了一顿,而秦正明回去之后,也不知是怎么跟秦太太谈的,反正自秦正明和秦太太谈过之后,秦太太便一病不起,连自己嫡女大婚,都不能强撑着操持,最后这为秦云怡大婚操持的任务,不可避免的落到了老夫人的身上,而老夫人毫无意外的把秦云卿招了过去,给自己跑腿。 作为庶女,嫡母生病,自然应该前去侍疾,但是秦云卿才刚到秦太太院子的门口,就被张妈妈拦住了,无论如何秦云卿怎么说,张妈妈打死就是不让秦云卿进院子,秦云卿虽然心中诧异,但是却也没有刨根究底,便退出了出来。再说了,现在凭着她那个县主的头衔,秦太太也不敢让她侍疾的。 倒是秦云珂去请安的时候,被允许进去了一次,后来春花和秦云珂的丫头说闲话,无意间说起了秦太太的事情,那个丫头只说姑娘进去之后,也没有见到秦太太的面,只是听起来,秦太太说话的声音,倒也并不是万分的虚弱的。 秦云卿顿时对秦太太躲着不肯见人好奇起来,有几次遣了小丫头去和秦太太院子的姐妹们说话,却也没有探听出什么究竟了,只是说那一日秦正明进了秦太太的屋子,便把所有的人全都赶得远远的,连秦太太贴身伺候的都被赶了出去,再然后,秦太太就再也没有出门见过人,出了贴身伺候的张妈妈除外。 在秦云怡大婚的前两日,山东秦宅的人终于到了。 山东秦宅在京城中自然有别院在,虽然并不是座落在十分繁华的地段,但是也远远称不上偏僻,而且竟然是一座五进的房子,在京城都中,也算是十分气派了。 以前这山东秦宅可在京都城中,也是稍有名气的,曾经出过两个二品的高官,但是这两人之后,便后继乏人,山东秦宅这才渐渐没落,回到山东老宅去的。在秦府还是秦太太主事的时候,便已经将这里打扫干净了。 这次从山东秦宅过来的,只有大房一家,秦家老太太身子不适,并没有过来,秦云卿暗自思忖着,这身子不适,应该是被气坏的,庶出的二房女儿,竟然爬到了正房嫡出的头上,这让最注重脸面的老太太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老夫人和秦云卿,秦云珂姐妹整整迎出十里之外。不论老夫人摆出了一副万分歉然的脸面,还是摆出了一副刻意讨好的模样来,但是秦宅大房的人,依旧阴沉着脸子,连一抹笑容都没有给老夫人。 在老夫人一脸忐忑,秦云卿一脸淡然,还有大房夫妻一脸阴沉的诡谲气氛中,回到了秦宅在京都城的别院。 大老爷和大太太一脸黑沉的坐在主位上,端着茶,一声不吭。 老夫人在一边坐着,笑容有些讪讪的,向来陪着小心习惯了,现在虽然身份上已经高出对方许多,但却依旧摆不出架子来。 大孙少奶奶站在大太太的身边,依旧笑意盈盈的模样,但是秦云卿却怎么也不能从那笑容中看出半分的喜悦来。大孙少爷站在大老爷的身边,一脸温文儒雅的模样。 这才是秦云卿头一次看见大孙少爷,上次去山东秦宅的时候,据说是外出求学去了。秦云卿突然想起上次老太太说的,让她给他求一个官职的说法,忍不住就笑了。 “喀”大太太的杯盖捧在盏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死寂一般的屋子里,显得十分的刺耳。 老夫人的脊背不由自主的微微的挺直起来。 大太太轻轻的喝了一口茶,声音不急不缓:“听说你封了三品的淑人?”说着,轻轻的笑了一声,那声音带着极度的轻鄙,说不出听在人耳中,说不出的不舒服,“想不到你腰杆子一硬,就不把我们大房的人看在眼里了!不过也难怪,任谁突然之间沐猴而冠了,自然要得意一阵子的,但是……”大太太的声音顿了顿,扫了老夫人一眼,轻轻的笑了一声,笑声冰冷,“我记得古人有一句老话,贱人就是贱人,便是穿上了龙袍也不像太子,更何况只是三品的淑人而已……” 秦云卿看了一眼老夫人,见她低着头,脸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副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想着老夫人向来在秦太太面前端着架子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这个老夫人也是一个可人儿!但是只要她对自己没有恶意,自己是要伸手帮衬一把的。 秦云卿想着,伸手拉住了秦云珂。 秦云珂诧异的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只是柔柔的笑着,便也不挣扎,任有秦云卿拽着,两人走到了屋子正中,盈盈屈膝:“大祖父安,大祖母安。” 大老爷和大太太用眼角扫了一下秦云卿和秦云珂,连眼皮都不曾动弹一下,一个庶子的庶女,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连灰尘都不是,心情好的时候,应付上几句,若是心情不好,就如现在,自然是懒得搭理的! “两位妹妹快些请起。”倒是一直站在一边说话的大孙少奶奶开口了。她记得这个秦云卿似乎是有品级的,若是得罪了,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吃亏,忙笑着给秦云卿一个台阶。 “我家姑娘可是正二品的县主,一般的夫人们见了她还得低头行礼呢!”林嬷嬷在一边低着头,一边轻声的跟站在一边的婆子说话,但虽说是轻声,这声音却掌握的正好,恰恰可以让屋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你知道什么是县主吗?县主就是宗室,算是皇家的人看,一般的贵人,都是没有资格受我家姑娘的礼的,否则就是藐视皇家……” 大老爷和老太太虽说是见过世面的,但是也只限于山东地带,在这京都城中,一抓就是一大把官员的地方,说他们不发怵,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对二房却是向来欺负惯的,而老夫人见了他们两个,又是那么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自然更加的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老五有出息怎么样?为他娘请了诰命又能怎么样?见了他们还不是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可是正在他们志得意满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林嬷嬷悄悄的说了这么一段话,顿时就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连贵人都不敢受礼,否则就是貌似皇家,而他们两个可是平头百姓…… 秦云卿嗔怪的回头看了林嬷嬷一眼:“嬷嬷,大祖父和大祖母又不是什么外人,只是自家的长辈而已,哪里就扯得上是不是藐视皇家!”说着,还不忘抬头朝着大房的夫妻两人柔柔的笑了一下,“大祖父和大祖母不必往心里去,那些只是外人而已,在自己家里,我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大老爷夫妻俩一听,越发的心惊的,听着秦云卿的语气,那个林嬷嬷的说的话竟然是真的!这一刻,他们两个哪里还坐的住,大老爷已经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七,七娘,你,你什么时候被封的县主?怎么就不给太祖母送个信去?也好让太祖母开心一下。” 秦云卿一脸的惊疑:“没有送信过去吗?我记得送过信了。”秦云卿说着,转身看着老夫人,“祖母,父亲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吗?” “啊,没,没有啊,老五给母亲写信了,也不知……”老夫人说着,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大老爷一听是写信给老太太的,顿时心中虽然还是有些疑问,但是想着自家娘亲的性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很有可能老太太把这件事给瞒下了。 大孙少爷却在秦云卿说出这一段话的时候,抬眼看了秦云卿一下,那目光倒是十分的温柔,但是秦云卿却无端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五呢?怎么不见他?”大太太换了一个话题,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到时候吃亏就是他们两个了。 “我父亲上朝去了,圣上找父亲有事情吩咐。”秦云卿笑着解释,强忍住不去看大孙少爷,“最近朝中事情很多,父亲忙的连回家都很少的。” 大老爷满腔的愤怒,又被生生的给压了下去,秦正明被圣上找去了,他就是想要发火也是不能的,难不成他的事情,竟然还会比圣上的事情更重要?这便是再给他两个脑袋,他也不敢胡乱说的。 有着秦云卿这块县主的牌子挡着,大房倒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幺蛾子来,老夫人也就陪着坐了一会儿,就带着秦云卿和秦云珂回府了。只是告辞的时候,大孙少爷朝着秦云卿笑了笑,说连一句让秦云卿摸不着头脑的话:“想不到七妹妹果然是个好的,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县主了,只是有些时候,越是看着表面光鲜,越是容易出事情,七妹妹还是当心一点的好。” 从秦宅别院回来的路上,秦云卿一直在琢磨着大孙少爷的这句话,可是却实在想不出来,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只得对这个大孙少爷提高了万分的戒备。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好的不灵坏的灵 第二日,便是送嫁妆的日子,秦云卿忙的陀螺一般的,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大房的事情,她原以为秦太太会出现,但是没想到,秦太太依旧没有出现,而大房却遣了大孙少爷和大孙少奶奶过来帮衬,在秦正明被孝宗帝召进宫去的情况下,佑哥儿又太小,外院来的人,全都靠着大孙少爷在支撑,竟然也没有出什么纰漏,秦云卿不由得对这个大孙少爷越发的防备起来。 而大孙少奶奶也是长袖善舞,第一次出现在众位贵夫人之间,也没有丝毫的怯色,反而引得那些个人,对她频频夸赞,以至于秦云卿对这夫妻俩,心中升起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但是今日事情实在太多,便是她有心要研究这夫妻俩,也没有这个精力。在她累的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把秦云怡的嫁妆送了出去,安安稳稳的过完了这一日。 秦云卿正要遣人去问那夫妻俩晚上怎么安置,郑妈妈却已经赶了过来,告诉她,那夫妻两人见事情办妥了,就向老夫人告辞了,回别院去了,说是明儿一早就过来。 秦云卿怎么也看不透这夫妻两个行事的法则,伸手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只要这夫妻俩有所图谋,定然会露出马脚来,到时候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既然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秦云卿就发现自己现在连手脚都是软的,让小丫头扶着自己回了院子,头刚碰到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秦云卿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春花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秦云卿张开眼睛,看见还点着灯,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么早叫我起来干什么?再让我迷糊一会儿。”说着,就要缩回被子里去,却被春花拦住了,“我的好姑娘,今儿个是正日子,老夫人把这里可是全都交给你了,若是你不起来理事,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岂不是与你的脸面不好看?” 秦云卿被春花的话说的一个激灵,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爬了上来,这世上的事情,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秦云卿心中恼恨春花的乌鸦嘴,可是却又不能呵斥春花,硬着头皮起床,暗中祈祷,今天可真的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一刻钟之后,秦云卿走在前往秦云怡院子的花径上,抬头望去,入眼处全都是大红的喜色,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绸缎,大红的花束,与那一日秦云馨出阁的时候,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秦云卿有瞬间是失神,若是秦云馨看见今日的这一切,她不知心中会做何感想?想必越发的把秦云怡恨之入骨了! “姑娘,六姑娘的院子到了。”前面传来小丫头说话的声音,秦云卿忙把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已经被大红绸缎遮蔽的院子,嘴角勾了勾,正要抬脚进去,却被一个小丫鬟拦住了。 “姑娘,且慢。”小丫头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颤抖,显然心中是惧怕秦云卿的,可是却又拦住了秦云卿,很显然是得了人吩咐的。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浅笑着看着她,果然小丫鬟心惊起来,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回姑娘的话,是,是太太在六姑娘的屋子,让,让奴婢在这里拦着,不让人进去。” 秦云卿挑眉,看了一眼院子里面人影,笑道:“你去问问母亲,今儿个六姐姐出阁,待会儿花轿出门的时候,她是不是出来送嫁?” 小丫鬟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见秦云卿浅笑嫣然,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可是那一身的冷意,却让她忍不住身子瑟瑟发抖起来。 秦云卿看着小丫鬟吓得脸色发白,神色越发的柔和:“你放心,既然母亲不让进,我肯定不会进的。你进去回话,我去前面看看,若得了太太的话,遣人去前面告诉我一声。” “是。”小丫鬟刚要转身进院子去,却又被秦云卿叫住了,指了指春花手中的盒子:“这个给六姐姐添妆,原因昨儿个送的,但是昨儿个忙的忘了,你帮我向六姐姐告个恼。”说完,也不看小丫鬟,转身走了。 春花也不会废话,把盒子塞到小丫鬟的手里,转身就小跑着去追秦云卿了。 小丫鬟想不到这件事竟然解决的这么轻松,脸上还有些不相信,可是看看手中的盒子,却发现真的已经把秦云卿挡住了,而自己也毫发无伤,提起的心,猛地放了下来,转身跑进去了。 秦云怡此时正看着秦太太脸上的伤痕,哭的一脸伤心,听见小丫鬟进来回禀说,秦云卿来过了,顿时气的抓起放在手边的碟子,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一脸俏脸扭曲的变了形:“娘,你等着,我定然要让这个人身败名裂的!” 秦太太被秦云怡那凶狠的模样吓住:“六娘,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你可千万不能冲动,若是被人笑话了去,岂不是以后被人说一辈子。” “娘,你放心,今日是我的好日子,再怎么着,我也忍她这一回,等我在水府站稳了脚跟,……”秦云怡的脸色猛地越发的扭曲,“我一定会让她知道,有些人,她真的不该惹!” 月如出去,一会儿又进来,把盒子递给秦云怡:“这是七姑娘送的添妆,若是昨儿个事情太忙,忘了,今日补上的,还问太太待会儿是不是送姑娘上轿?” “忘了?”秦云怡想也不想,猛地站起来,从月如手上把盒子夺过来,狠狠的摔在地上,“她不就是想要恶心我?!当初五娘出阁的时候,她怎么就没忘记?偏生轮到我的时候,她就忘记了?她倒真的是好妹妹,滴滴亲的好妹妹!”秦云怡这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 秦太太忙让月如把滚在地上的首饰捡了起来:“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动怒?待会儿全福人就要过来了,你快些让丫头们帮你收拾一下,大喜的日子,不许再说这些晦气话。” “娘,你还捡起来做什么?还不让人扔了出去?”秦云怡伸手去夺秦太太手中的首饰盒子,“她不是一心一意的帮衬那个秦云馨那个贱人吗?又帮她出嫁妆,又帮她撑腰,还还得娘你……,她一心一意的想要做好人,偏偏就忘记了,到底谁才是她的骨肉至亲!” 秦太太看着已经走入牛角尖的秦云怡,突然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劝解,顿时屋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姑娘,你说太太跟六姑娘在屋里干什么呢?”春花跟在秦云卿的后面,满脸的疑惑。 “嫡亲的女儿出阁,作为亲娘的太太是一定与女儿说几句话的,娘亲哭嫁,女儿才能一辈子幸福和乐。”秦云卿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嘲讽,也不知道是谁编排出来的这么一出谎言,不知误了多少待嫁的女子! 秦云卿刚到前院,就听人禀报说大孙少爷夫妻俩过来了,同来的还有大老爷和大太太。 秦云卿忙遣人去禀报了秦正明,秦正明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给大老爷和大太太见礼,大孙少爷与秦正明见了礼,秦正明夸赞了几句,就留下大孙少爷和大孙少奶奶给秦云卿帮忙,自己迎了大老爷和老太太去正院,与老夫人说话。 天才刚刚蒙蒙亮,便已经有一些与秦府交好的人就过来了,其中钱府的人来的最早,见过礼之后,钱致意和大孙少爷,还有钱致辰去前院招待男客,而白氏和周氏与大孙少奶奶一起帮忙招待女客,钱夫人则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而钱致远在深深的看了一眼秦云卿之后,跟在钱谦益的身后,去找秦正明说话了。 今日来的客人很多,多的出乎秦云卿的意料之外,竟然有好些世家的夫人。由此可见,秦正明最近真的圣意正隆。 府里这么多的贵夫人,连老夫人和大太太等人都出来帮忙招呼客人,但是秦太太却还是没有出现,秦云卿心中越发的好奇秦太太到底怎么了,竟然连女儿出阁,也不露面,有好些夫人都问起了她,秦云卿只得以抱病为由搪塞了,又以可能会让客人们过了病气为由,拒绝了一些好心人的探视,以至于让好些夫人以为秦太太已经将近弥留之际!因为若不是将近弥留之际,怎么会连女儿的终身大事都不出现呢?! 整整一个早上,秦云卿忙的脚不停蹄,一直到了中午时分,眼看着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秦云卿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水家的花轿一来,把秦云怡送了出去,她便功德圆满了。 就在秦云卿刚刚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看见周氏一脸凝重,脚步匆匆的朝着她走过来。秦云卿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难道真的被春花那张乌鸦嘴说中,出事了?! 小为加更送上,感谢小精灵店的花束,小为爱死你了!感谢各位送了金牌的亲们!!小为爱你们!全都熊抱一下,大么么送上!哈哈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毫不相让 秦云卿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三嫂,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氏听见秦云卿的声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稍微缓和一些,然后才抬起头,皱着眉心看了秦云卿一眼,“二门外来了一个内监,自称是圣上身边的安公公。秦大人和父亲都已经迎了出去……” “安公公?他来做什么?”秦云卿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这安公公可是贴身伺候孝宗帝的,是孝宗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竟然劳动他到秦府来,秦云卿可不敢想是因为孝宗帝给秦正明脸面!即便是秦正明真的甚得孝宗帝的心,孝宗帝也绝不至于遣了安公公出来!能够惊动安公公出马,定然是大事! 秦云卿只觉得太阳穴无端的“突突”狂跳起来,心中有一种直觉,这个安公公应该是针对她来的! “二妹,你认识他?”周氏的眉心舒展了一些,“我看他阴沉着脸,还以为会对秦府不利,既然你认识,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周氏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 “他阴沉着脸?”秦云卿仿佛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捕捉到,只是下意识的开口,既然安公公阴沉着脸,自然是非常不愿意的,但是却又来了,这其中说明了什么?! 周氏点点头:“这位安公公脸色十分的难看,好像人人都欠了他三千银子一般!但是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红衣男子,却是……”周氏顿了顿,微微的红了红脸,“这天下竟然还有长成那样的男子,那容貌,即便是女人也要甘拜下风的!” 秦云卿的眉心使劲的跳了一下,猛地伸手抓住了周氏的手臂:“那个,那个红衣男子是不是长得比女子还漂亮?!” 周氏似乎沉浸在那男人出色的容貌之中,并没有发现秦云卿的异状,使劲的点了点头:“二妹,这个男人长得真的比女人还漂亮!” 一个名字,在秦云卿口中呼之欲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明知太后下令追捕他,他竟然还光明正大的出现,岂不就是嫌自己命长?! “三嫂,他们在哪里?快带我去!”秦云卿用力的抓着周氏的胳膊,由于过分用力,指关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周氏吃痛,“哎呦”了一声:“二妹,你便是想看那人,也得先放开我……我才能带你去啊……” 秦云卿顿时意识到自己失态,猛地放开了周氏,脸微微的红了红,“我一时情急,倒是让三嫂笑话了。” 周氏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二妹,你是否认识他?”她所知道的秦云卿向来是笑意浅浅的,云淡风轻的模样,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措的模样,不由得她心中不惊疑。 “我?认识他?怎么可能?!”秦云卿想也不想,立刻就否认了,“我一个深闺女子,怎么可能认识外男,三嫂你多心了。” 周氏讪讪的笑了笑,她自然清楚秦云卿一个深闺女子,不可能认识外男,但是刚才秦云卿的表现却又太过奇怪,也不能怪她往那个方面想。 “二妹,我不是故意的。”周氏歉然的开口,“只是那种男人,只要见过一面,便不可能忘记的,所以我才……”周氏猛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像话,忙笑着道,“我带你去瞧瞧,你见过就知道了,一个男人竟然长成那样,啧啧……” 秦云卿自然清楚赫连雄长的是怎么样的,也清楚赫连雄若是出现在这里来找她,今日府里有这么多的人看着,明日秦府就将成为话题的中心,而她就将成为……这个京都城中众人的话柄! 秦云卿越想心中越是烦躁,太阳穴“突突”的跳得越发厉害了,只觉得整个脑袋胀痛的难受,被周氏拉着,无意识的向着前面走去。 “七姑娘,七姑娘!”远远的传来丫鬟的喊声,秦云卿的身子猛地一震,回过神来,倏的站住了脚步,这才发现刚才恍惚间,自己竟然已经过了二门,再往前就是男客休息的地方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甩脱了周氏,转身就向着二门走去。 周氏看着突然之间自己空荡荡的手,而秦云卿已经逃也似的向着二门跑去,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周氏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转眼之间,她便又变卦了。 “七姑娘,奴婢终于找到你了!”紫衣气喘吁吁的拦住了越走越快的秦云卿,拉着秦云卿的手,弯着腰使劲的喘气。 秦云卿有些嫌恶的看了紫衣一眼,脸上神情却只是淡淡的,没有露出丝毫的厌烦:“紫衣,我还有事。” “不,不行!”紫衣终于缓过气来,“老夫人让奴婢过来找姑娘,姑娘你就行行好,跟着奴婢走一趟吧。” 秦云卿疑狐的看了紫衣一眼:“祖母现在找我,可是有事?” “谁说不是有事呢!快些跟奴婢走吧。”紫衣伸手拽了一下秦云卿,“若是迟一步,奴婢就要吃挂落了。” 正在两人纠缠间,远远的春花也跑了过来:“姑娘,你让奴婢好找,怎么奴婢才一转眼,你人就不见了!” “我有事离开了一下。”秦云卿不想提赫连雄的事情,轻轻的转了一个话题。 “紫衣姐姐怎么也在?”春花诧异的看了一眼紫衣拉住秦云卿的手,“你拉着我家姑娘,可是想要我家姑娘的赏钱?”春花笑着,上前轻轻的扯了扯紫衣的手,笑道,“我家姑娘的赏钱可是全都在我的手里,你讨好姑娘,还不如就直接讨好我!” 紫衣正在恼恨自己刚才的莽撞,想要放开秦云卿,却又没有合适的理由,现在被春花这么一打岔,就立刻放开了秦云卿,转身去打春花:“你个下作的坏蹄子,竟然如此的编排我,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春花一边逃,一边看了秦云卿一眼,嘴里还不停的讨饶:“好姐姐,是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云卿淡淡的看着两人打闹,估摸着老夫人找她也应该是为了安公公的事情,若是避着不见,反倒是落了行迹,不如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倒不会让人起疑,见春花朝着自己使眼色,便轻轻的点了点头。 春花得了秦云卿的暗示,便笑着站住了身子,弯着腰使劲的喘气:“好姐姐,我真的跑不动了,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紫衣原本也是为了有个台阶下,见春花一个劲儿的讨饶,便也住了手,笑着骂道:“你个小蹄子,下次再编排我,我一定要让你吃吃我的拳头,给你长长记性。” “好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让我家姑娘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堵住你的嘴,让你的拳头再也举不起来。”春花一边说着,一边猛地直起腰来,躲到了秦云卿的身后。 紫衣可不敢再去拉扯秦云卿,说到底紫衣心中对秦云卿是有着惧意的。这个七姑娘看起来十分的温和,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是她却从来琢磨不出她心中的想法!虽然六姑娘脾气暴躁一些,人人都说六姑娘难伺候,但在她看来,她宁可伺候六姑娘,至少六姑娘七情六欲都摆在脸上,能让人看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人对未知的事情总是会有惧意的,紫衣也不例外。 秦云卿笑道接了春花的口:“春花,自然如此,就包一个大红包给紫衣!” 紫衣忙笑道推辞道:“姑娘,只是说笑而已,不能当真的。” “既然说了,自然要当真的。”秦云卿淡淡的笑着。 春花已经从兜里掏出一个荷包来,笑着塞到了紫衣的手中:“诺,我这里这个红包是最大的,你先拿着,若是不够,我待会儿再给你补。” 紫衣尴尬的笑着,还要推脱,秦云卿开口了:“拿着吧,这几日也辛苦你了,我原打算过了今日再给的,既然春花说了,那提前给你也是一样的。”秦云卿说着,又扭头吩咐春花,“待会儿碰到郑妈妈也给一个,这几日她也辛苦了。” 紫衣一听郑妈妈也有,就不再推辞了,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谢了赏,这才带着秦云卿向老夫人处走去。 周氏正好赶过来,便和秦云卿一起,走了一会儿,周氏看着秦云卿一眼,想要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但是看见秦云卿又恢复了脸上淡淡的神情,仿佛刚才的失态,根本就不是她所为,所有的话,便全都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老夫人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四周全都是有诰命的夫人,很多都是比她品级高的,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心中正有些发怵,却想不到这些有诰命的夫人却极是和气,丝毫架子也没有,渐渐的,老夫人也与她们有说有笑起来。只是看得大太太心中气恼不已,想想在山东的时候,每次举行聚会,哪一个人不是奉承着她说话的,哪里像现在,她张口,基本上没有人搭理她,反而这个人都上赶着去和那个庶子媳妇说话!怎么不让她心中愤恨不已! 而亭子外面,秦正明正陪着那个据说是圣上贴身大太监的,面白无须的男子说话,而大老爷只能远远的站着,连靠近一些也被佩刀的侍卫拦住了!大太太看到这里,心中越发的不快到了极点! 老夫人一边和贵夫人说着,一边不住朝着亭子外张望,心中渐渐的焦急起来,这七娘,怎么还没有过来?!正在着急间,却见远处一个紫色的人影缓缓而来,那不是秦云卿又是谁!老夫人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一直站在亭子外面,听着秦正明与安公公说话的赫连雄,见秦云卿一直迟迟不来,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却又不能过分的露出行藏来,心中难受至极。 而一直静静的站在赫连雄旁边的爱丽公主,却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整个人看上去郁郁的,与原来那个敢爱敢恨的人,相去甚远。 远处,秦云卿施施而来。 赫连雄最早眼尖的看见了那一抹紫衣的身影,顿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直站在赫连雄身边的爱丽公主感觉到了赫连雄的异样,募得抬头,正好看见那一抹越走越近的身影,顿时兴奋起来,原本的颓废早已经扔在一边,撩起裙裾朝着秦云卿的方向跑了过去。 亭子内的贵夫人脸上隐约的便露出不屑来,虽然爱丽公主身后有草原的支撑,但是这里却是在大鹏,大鹏自然有他固定的礼节,若是爱丽公主不能完全融入,最后被人一辈子孤立,怕也是活着不易。钱夫人的脸色早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 秦云卿想不到爱丽公主竟然也会出现在秦府,愣了一下之后,便露出了满脸的笑容:“公主。” 爱丽公主跑过来,一把就抱住了秦云卿的胳膊,抱怨道:“这里的人闷死我了!” “公主,你怎么会来这里?”秦云卿没有搭理爱丽公主的抱怨,却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爱丽公主也不以为忤,伸手指了指站在亭子外面,风情万种的红衣男子:“还不是因为那个妖孽!他跟圣上说,要看看大鹏的婚礼是怎么样的,圣上说,正好,秦正明家里正在嫁女儿呢,不如你去他们家看吧!而我那时候正好也在,便被绑着一起过来了!后来到了这里,才知道你竟然是这个府里的女儿,我才不那么郁闷。” 秦云卿心中的疑惑更盛了,赫连雄竟然有胆子单独去找孝宗帝,竟然还能跟孝宗帝提要求,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秦云卿心中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口,安公公那略带着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县主安。” 秦云卿吓得连忙伸手扶住了安公公,一脸的愧色:“公公,你这岂不是在燥我?” 安公公笑道:“老奴给县主请安是应该的,县主不必太过客气,若是得了空,再赏奴才两个方子,奴才便是每天给县主行十个礼,也是甘愿的!” 秦云卿笑道:“公公若是要别的,我倒不一定有,若是要方子,那定然是有的!等得了空,立刻给公公诊脉。” 安公公听秦云卿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看着扒着秦云卿胳膊的爱丽公主,笑道:“想不到公主与县主竟然是旧识。” “生母周年祭,我上大佛寺给生母做法事,正好遇上在大佛寺游玩的公主,便在一起说了几句,却发现两人竟然很谈得来,于是来往便多了一些。”秦云卿笑着解释,她猜测这些事情安公公并非不知道,只是例行问一声而已,而自己事无不可对人言,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哦,那也算是缘分。”安公公笑着看着秦云卿,“我怎么仿佛记得有人说,公主就是在大佛寺里看上的钱将军?莫非当时县主也在?” “谁胡编乱造的,我怎么会看上那根木头!若不是因为……”现在谁跟爱丽公主提钱致远,爱丽公主就跟谁急!若不是秦云卿握住爱丽公主的手一紧,怒不择言之际,差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公主稍安勿躁,也只是闲话罢了。”安公公一见爱丽公主的情形不对,忙劝了一句,但是却没有多大的效果的。 “公主,我怎么听说你要下嫁给钱致远?想必那传言必定是真的!”赫连雄笑着开口,这句话,就如一枚利刃,打破了爱丽公主强自镇定的倔强,爱丽公主一拍腰间,从里面抽出一根鞭子来,朝着赫连雄兜头兜脑的就打了下去。 “你这个疯女人,莫以为我不动手,你就觉得我好欺负,若是我……”赫连雄身子一侧,避开了鞭子,丝毫不肯退让,同样讥讽了回去。 “你又能打算把我怎么样?”爱丽公主并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抬起头,挑衅的看着赫连雄,秦云卿看着两人就如斗鸡一般的模样,顿时头大如斗! 秦云卿急忙紧紧的拽住了爱丽公主的手臂:“公主,今日是我六姐姐大婚,还请公主看在我的脸面上,稍稍息怒。” “本少主不与一个泼妇一般见识!”赫连雄身子一侧,站在了安公公的身边,那张绝美的脸,一脸嫌恶的看着爱丽公主,让爱丽公主气的直咬牙。 这时,秦云卿才恍惚刚看见赫连雄一般,一脸诧异的看着安公公开口:“公公,请问这位是……”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头痛欲裂 安公公见秦云卿开口询问,忙笑着说道:“这位是和汉凤翼部落的赫连雄,赫连少主,前几日刚递了国书给圣上,今儿个进宫请求圣上让他观赏一下我大鹏的风俗人情,因此听说秦大人今日正好嫁女,便让杂家陪着过来了。” 赫连雄等安公公把话说完,便弯腰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小可多有麻烦姑娘,还望姑娘不要见怪。”一脸正色的赫连雄,谦恭有礼,与往日里那妖媚万分的模样,迥然不同,若不是在起身的时候,抛给秦云卿的那个媚眼,差点让秦云卿误以为是两个人。 “不敢。”秦云卿淡淡的,还了一个礼,瞧着赫连雄的模样,并没有想要拆穿两人相识的意思,秦云卿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赫连雄见秦云卿淡淡的,心中便有些不快,在大庭广众之下,却又不敢开口调笑,他心中有预感,若是今日里,他敢造次,她定然会让他下不来台,连带着今后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父亲,不如请安公公和赫连少主去前厅,镇国公府的花轿应该快到了。”秦正明点头答应了,笑着朝安公公伸手相请。 “我可不去前厅!”爱丽公主想也不想,开口就拒绝了,紧紧的攀着秦云卿的手,“我和你在一起。” 春花急忙上前:“公主,我家姑娘今日事多,不如我陪着姑娘说话?”春花和爱丽公主在大佛寺的时候,已经混的很熟,见秦云卿眉角几不可见的微微拧着,连忙上前劝道。 爱丽公主也不是这么没有眼色的人,只是呆在赫连雄身边太有压力感了,所以才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试想,站在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身边,凡是心里正常的都会有压力的! 现在见春花这么说,旋即笑了:“你个丫头,真会说话,只是你是你家姑娘的臂膀,我可不敢使唤你。”爱丽公主说着,眼睛四下里扫了一圈,正要开口,突然旁边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七姐姐,不如让我陪着公主说话吧。” 秦云卿见秦云珂不知何时从爱丽公主的身后转了出来,娇娇柔柔的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微微的蹙了蹙眉,她想不出秦云珂这时候出现是为了什么,但是有她陪着爱丽公主,却是最恰当不过的,当下也不多想,扭头看着爱丽公主笑道:“公主,这是我家八妹妹,让八妹妹陪着公主,公主意下如何?” 爱丽公主倒也爽快:“行。” 看着爱丽公主随着秦云珂去了一边,秦云卿给春花使了一个眼色,春花立刻会意,转身拉了一个小丫鬟过来,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看着小丫鬟走了,她才回来,跟随在秦云卿的身后。 安公公不知何故,落后了一步,在前面远远的看着秦云卿,见她终于空了下来,便遣了一个侍卫过来,请她过去说话。 秦云卿心中那抹刚刚压下去的不安,猛地又窜了上来,抬头看了安公公一眼,见他朝着自己点点头,只得强按下心中的忐忑,朝着安公公走去。 “县主别来无恙?”安公公这才放下了刚才一直板着的脸,给秦云卿露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托公公的福。”秦云卿自然也把心防放了下来,“前面有个亭子,公公,我们不如过去坐着说话?” “好。”安公公点头应了,眼睛却看了春花一眼。 “春花,你去前面看着,若是镇国公府的花轿到了,你即刻过来回我。”秦云卿自然明白安公公这是有话要对她单独说,便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春花。 “是,姑娘。”春花应了一声,给安公公和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找了一个小丫鬟去盯着前面,而自己却远远的站着,若是秦云卿有什么事情,她也好第一时间赶过去。 秦云卿和安公公刚刚落座,便有小丫鬟端了茶水过来,秦云卿等着安公公喝了一口,才笑着道:“公公找云卿过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安公公看了秦云卿一眼,脸色有些凝重,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那个赫连少主,县主应该认识。” 秦云卿点点头:“曾在宫中见过,我记得当初他和安郡王在一起,怎么会……” 安公公苦笑道:“杂家觉得应该是太后娘娘下了追捕令,他无处可藏,所以干脆就摆明了身份,令圣上不得不保护他。” 秦云卿点点头,没有说话,静等着安公公的下文,若只是这样,安公公不会单独和她说话,她和安公公的交情还没有好到这个份上,很显然,安公公这次找她,应该是得了孝宗帝的话。 果然,安公公停了一会儿,见秦云卿没有吭声,便再一次开口了:“和汉凤翼部落位于戎狄的周边,此次安平侯能大胜戎狄,这个部落功不可没,而且近十年来,这个部落越发的强大,力量已经不可小觑,若是他和戎狄联手……”安公公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而秦云卿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按照常理来讲,安公公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和她说这些话,除非这些话和她有关!一个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了起来,难不成这个赫连雄向孝宗帝说了些什么?! 安公公见秦云卿脸色微变,就明白秦云卿应该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县主,赫连少主向圣上提出了和亲。” 秦云卿的心猛地抽紧,果然被自己预料到了,若是赫连雄向孝宗帝提出求娶自己,那么大鹏朝的安危和自己的终身相比,自然是大鹏的利益放在前面的!秦云卿想也不用想,孝宗帝会怎么做决定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嫁去那个什么和汉凤翼部落?! 不,不行! 定然会有办法拒绝的! “公公找我说话,莫非赫连少主提出和亲的对象是我不成?”秦云卿努力的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声音波澜不惊。 安公公摇摇头:“这倒也没有。” “那么圣上属意让我和亲?”秦云卿淡淡的又追问了一句。 “那倒也没有。” 这下子秦云卿才真的奇怪了,赫连雄没有要求自己和亲,而孝宗帝也没有属意让自己和亲,那么安公公说这番话的寓意何在?! “赫连少主向圣上提交了一个国书,国书上提了和亲的要求,而符合这要求的……”安公公看着秦云卿,不往下说了。 当下嘴角一勾,扬起一抹笑容:“莫非,符合和亲要求的,只有我一个?” “那倒也不是,昨晚上,圣上仔细罗列了一下,符合要求大约有两三个人,因此才遣了杂家陪着赫连少主一一想看,若是赫连少主看中意了,圣上就会指婚。” 秦云卿恍然大悟,想不到赫连雄竟然奸诈至此!提出条件,而符合的竟然有两三个,这样就免除了孝宗帝的猜疑,然后提出相看,等相看之后,在提出来他相看的时候,看中了自己,那么赐婚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秦云卿想不到赫连雄的心思如此的缜密,那么她该如何做,才能拒绝?! “多谢公公照拂。”秦云卿站起来,给安公公行了一个礼,不论这事是不是孝宗帝让安公公透露的,她都必须承安公公的这个情! “县主不必多礼,杂家也不愿意看着县主去那么一个不毛之地!”安公公站了起来,“话,杂家已经说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就只能看县主自己了。”安公公说完,转身向着外面走去,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县主,宫里的贵人们,不会插手这件事的,县主还是另想他法比较好。” 安公公的这句话,就等于断了秦云卿入宫求情的后路! 但是秦云卿原本就没有想过入宫求情,这事若是孝宗帝下了决心,宫中的那些人,自然不可能为她出头的!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怨恨起独孤擎来了,为什么他去了一趟戎狄之后,不但性情大变,还给她带了这么大麻烦来!只是不知道如今他怎么了?! 一想到独孤擎,秦云卿的心再一次缓缓的抽痛起来。 “公公。”在安公公即将要走出亭子的时候,秦云卿突然开口喊住了他。 安公公的身子顿了一下,转身看着秦云卿:“不知县主有什么话要对杂家说?” “不知永定国公府的世子,我的大哥,钱大将军,可否向圣上求亲了?”秦云卿笑意盈盈的开口。刚才想到独孤擎的时候,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她想到了钱致远和爱丽公主! “……”安公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秦云卿的眸光中露出一丝欣赏来。 “若是我大哥还没有向圣上求亲,我会去催促一下,毕竟不能误了女儿家的终身的。”秦云卿笑着又说了一句。 “前几日钱大将军已经向圣上求亲,而圣上也已经应允了。”安公公笑着回答,这是人所众知的事情,他没有必要装作不知道。 “圣上隆恩,云卿感同身受。”秦云卿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个礼,“还请公公把云卿的感激,转告圣上。” 安公公眉心一扬,笑了:“只要县主记着杂家的方子,杂家一定记着县主的话。”说完,安公公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云卿看着安公公的背影,嘴角一勾也笑了:“赫连雄,若是你知道当初你设计陷害钱致远和爱丽公主,属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你心中会怎么想?” 钱致远和戎狄联姻,而自己作为钱致远的妹妹,却和和汉凤翼部落联姻,若是孝宗帝晚上还能睡得着,那简直就和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一样,令人不敢相信! 虽然秦云卿有信心孝宗帝绝不可能答应让她和亲的,但是终究是心中有事,接下来的时间,就一直有些精神恍惚,最后连老夫人都发现她有些不对劲,遣了郑妈妈过来,帮衬她。 水府花轿来的时候,秦云卿原以为秦太太会出现,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秦太太还是没有出现,秦云怡有大孙少爷背着上了花轿,老夫人代替秦太太上前叮嘱了几句,大红花轿便从秦府出发,向着水府去了。 随着花轿离开,用过午饭,一些客人便开始告辞了,秦云卿强撑着送走了所有的客人,把剩下的事情扔给了大孙少奶奶,自己刚要回院子去休息,却被紫衣喊住了:“七姑娘,老夫人请你去正院一趟。” 秦云卿满脸都是疲惫的出现在正院,倒惹得老夫人一阵心疼:“七丫头,今日定然累到了!快过来祖母身边坐着歇歇!” “母亲身子不适,我自该尽力的。”秦云卿挨着老夫人坐了,“不知祖母唤了孙女儿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心疼的看着秦云卿:“今日钱夫人找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还是早些告诉你比较好,因此才遣了紫衣过去找你。” 秦云卿一听钱夫人,立刻打了一个冷颤,猛地挺直了身子:“祖母,她说了什么?”这个钱夫人属于无事不开口的,开口必然没有好事! 老夫人看着秦云卿严阵以待的模样,立刻笑了:“瞧你,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也算是你的嫡母,自然是为了你着想的。” 秦云卿心中鄙夷,这个老虔婆无时无刻的不想着把她推入火坑,若是能为她着想,那就和天下红雨一般的不可能! “还请祖母明示,她说了什么?”秦云卿一脸的正色,到让老夫人的心请忐忑起来。 “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再过十天,就是春闱了,钱夫人说起她曾经给你订过一门亲事,连老五都是答应的,说好了进士及第,便去求太后娘娘赐婚的,今日那户人家的主母也过来了,我瞧着是一户安分守己的,那主母也是和善的,今日看了你,又是赞不绝口的……”老夫人见秦云卿抿着嘴不说话,眼神中便有些不安起来。 “七丫头,我,我也是觉得这户人家不错的,所以才……”老夫人又看了秦云卿一眼,“虽然对方的门第不是很高,但是你嫁过去也算是低嫁,她们自然不敢为难你的,主母和善,婆媳之间的自然是好相处的,而且,那孩子听说还是京都城中有名的才子,若是孩子自己有本事的,岂不是比那种仗着父辈的荫庇人强上许多?因此,我觉得这倒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老夫人,最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祖母,这话可是钱夫人跟你说的?” 老夫人见秦云卿的反应有些不对劲,顿时有些不安起来,脸上的笑容讪讪的:“我听着也觉得不错,所以才……”若是这会儿老夫人还没有感觉到异样,那么她这么些年,就算是白活了。 “祖母,你这件事可曾和父亲说过?”秦云卿倒不是真的怪罪老夫人,虽然老夫人也是属于有心计的那种人,但是在钱夫人面前,在这京都城中的那些个人精之前,却是不够看的。 老夫人的脸色顿时越发的不安起来,支吾了一下,没有说话,秦云卿便清楚老夫人并没有和秦正明说起这件事,便揉了揉额头,轻声道:“祖母,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看见的那样,我的亲事,太后娘娘说了,有她做主,即便是我看中了,祖母你看中了,父亲也看中了,若是没有太后点头也是没用的。这件事钱夫人也是知道的,但是她为什么还是要来找祖母说项,这居心……,祖母你想想便知道了。” 老夫人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七丫头,你放心,你的亲事,也再不会管的,我今日也只是因为……” “祖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有些事情,却是身不由己的。” “我明日就遣了人过去回绝了。”老夫人越想越觉得不安。 “祖母,还是明日等父亲有空了,找父亲商议一下吧。”秦云卿有些无力的开口,听着老夫人的语气,必然已经答应了钱夫人,这婚事又不是过家家,岂是一句不行就可以悔改的,秦云卿此刻真的已经是头痛欲裂了,一个赫连雄原本就已经够头疼的,现在又加上一个曹明渠……,让她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定下婚约 这一夜,秦云卿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头上就如生了一道铁箍一般,疼得发胀。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秦云卿就发现自己病了,强撑着起身,去花厅理事,只觉得头昏脑胀的厉害。亏得后来大孙少奶奶过来帮衬,才让秦云卿抽空偷懒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老夫人发现秦云卿不对劲,赶着她回院子去休息,才算是让秦云卿从繁杂的事情中,脱身出来,回到院子里,只觉得浑身上下,连骨头都是酸痛的! 林嬷嬷看的一脸心疼,唠叨了秦云卿好一阵子,硬逼着秦云卿躺了,又逼着她给自己开了方子,让春花去煎药来吃了发汗。 接下来,秦云卿好生休息了几日,医馆开业的时候,她觉得恢复的差不多了,想要出席,却被林嬷嬷拦住了,连石磊过来请她,都被林嬷嬷赶了回去,最后石磊没有办法,只得请了阎王敌出来坐镇。 秦云卿不知道阎王敌和太常公主之间进行的怎么样了,她最近一段时间,连自顾都不暇,自然不能去管阎王敌的闲事,但很是好奇。 医馆开业那一天,春花去了,回来说,阎王敌看上去气色挺不错的,秦云卿听了,倒也暂时的放下心来。既然气色不错,那么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不知道太常公主的毒,解得如何了。 时间飞快的过去,秦云卿想过要去探听独孤擎的消息,却又不知从何处打听,也想过让石磊打听的,在翻来覆去思考了许久之后,她最终还是把这个愿望深埋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这期间,水如嫣曾过府来探望过她,秦云卿并没有提起水安燃那一家人,水如嫣也没有提,但是从水如嫣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可以看的出来,她这段日子过的并不开心!秦云卿暗自思忖着,应该是给秦云怡闹腾的! 爱丽公主也曾来探望过她,有一次正好碰见了水如嫣,两人竟然一见如故,这倒是秦云卿始料不及的,后来两人像似约好了一般的,每日里都要过来一次,搞的秦云卿不胜其烦,但是看着水如嫣和爱丽公主在一起的时候,那轻锁的眉心终于舒展开去,秦云卿便也随着她们去了。 爱丽公主的婚期就定在三月初,春闱结束之后,就是她的好日子,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后来便不好再出门来探望秦云卿,最后一次过来探望的时候,爱丽公主瞪着秦云卿,逼着她答应大婚前一日,一定要给她添妆,等着秦云卿答应了,这才放过她。 当时水如嫣也在,还把梅儿也带了过来,爱丽公主逼着三个人都去,还装出万分可怜的模样来,水如嫣和梅儿向来心软,当即就答应了。 只是这一次,秦云卿看着梅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身子不适,所以太过敏感,她总觉得梅儿有些怪怪,眉心中一直挂着一抹轻愁,连笑容里,也带着一些苦涩。 只是她和梅儿终究不熟,只得把疑问藏在心里。 当秦云卿身子恢复,总算重新出来理事的时候,已经是春闱的前一天了。 老夫人见她终于痊愈,自然是十分的开心,但是每次在对上秦云卿眼睛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有些闪烁,让秦云卿心中惊疑不定。 秦太太终于开始露面了,但是秦正明却借口秦太太身子还没有养结实,要继续修养,把主持中馈的事情,托付给了老夫人,而老夫人自然抓了秦云卿当壮丁。 大老爷和大太太已经回山东去了,在京都城的这一段时间,两人深受打击。 原本两人是满腔怒火的兴师问罪而来,可是到了京城之后,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一则,秦正明忙得根本就没有时间听他们说话,而且秦正明又已经狠狠的惩罚了秦太太,那脸上的伤痕,让大太太看了,心中都瘆得慌,想要责怪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而秦云馨都已经嫁了过去。他们也曾上水府去探望,水府的主母十分的和气,而水安燃对秦云馨也是宠溺有加的,总而言之,秦云馨生活的很幸福,而且很富贵,这种富贵,即便是山东秦家号称百年世家也是无法比拟的!大太太看了,也没话可说。 二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秦正明竟然如此得圣宠,他一个嫡女大婚,前来送嫁的竟然有那么多的豪门贵胄,到了最后,竟然连圣上的贴身大太监都出面了,而且那些个在京都城中的秦氏族人,追着赶着要和秦正明攀上关系,使得他们两人的呼声,根本就没人响应! 后来连大孙少爷都劝着自己的祖母和祖父,他这次进京,除了参加秦云怡的婚礼,还有一项就是参加春闱,因此想着自己的前途,便劝大老爷和大太太,还是不要和秦正明交恶,若是能得他帮衬一二,他或许也可以仕途顺畅一些。 大老爷和大太太想想自己亲孙子的仕途,最后决定就此作罢,却把大孙少爷和大孙少奶奶留在了京都城,并且托给了老夫人照看。 老夫人自然一力应承了,并且让那两口子搬进了秦府,就住在原先秦云馨的院子里。 在秦云卿身子没有痊愈之前,虽说老夫人主持中馈,但是实际上的执行者,其实是大孙少奶奶。秦云卿听着老夫人絮絮叨叨的关怀,又听老夫人让大孙少奶奶把钥交出来,忙笑着道:“祖母,这几日大嫂子把府里打理事事顺心,不如就请大嫂子继续帮忙打理。” 大孙少奶奶忙站起来,谦逊道:“七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哪里知道什么,都是二祖母事事指点,我用尽全力,才没有出差错,时间一久,必然要露出马脚来的,到时候反倒让人笑话了去,岂不是不妥?还是七妹妹接手过去,才是正理。” “大嫂子不用谦虚,有祖母坐镇,哪里会出什么差错,而我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进宫了,明儿个就要递牌子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诊平安脉,进了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到时候也是要麻烦大嫂子的。”秦云卿笑道,“这府里的事情繁杂,哪里能今儿个她主事,明儿个却又换一个,岂不是要乱套了!祖母,你说是不是?” 老夫人看了秦云卿一眼,笑道:“七娘说的也是,不如这样吧,七娘你帮衬着你大嫂子一些,一些人情来往,还是你出面吧,府里的事情,就全都交托给你大嫂子,这样如何?” 秦云卿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说话间,大孙少爷进来,给老夫人磕头,他今天就要准备去进考场了。 秦云卿忙站起来:“大哥哥,这进考场可不是闹着玩的,让我替大哥哥把把脉,准备一些丸药,以备不时之需。” 大孙少爷忙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久闻七妹妹乃是女中扁鹊,能得七妹妹相助,不胜感激。” 秦云卿笑道:“就知道大哥哥是个读书好的,连说话都文绉绉的,哪里像我这种俗人,开口闭口不是药材就是钱财。” 大孙少爷不由得微微红了红,却还是让秦云卿帮他把了脉,开了方子,秦云卿遣了春花去回春堂取药,接着秦正明进来,又叮嘱了大孙少爷几句,这才让他们夫妻两个出去,准备下午进贡院。 秦正明看着那夫妻两人出去,便叫了秦云卿跟他到书房去,说是有话要对秦云卿说,秦云卿看着秦正明一脸严肃的神色,倒是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进了书房,秦正明便把小厮和丫鬟全都赶了出去,亲手倒了一杯水,递给秦云卿。 秦云卿的心头猛地跳了一下,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看来秦正明要跟自己的话,必然是有重大牵扯的。 “父亲,有话请直说就是,女儿听着。”秦云卿没有端茶,只是挺直了脊背,抬起头,看着秦正明。 秦正明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看了秦云卿一眼,这才开口:“七娘,我昨儿个和钱国公在一起喝酒……”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抬头看着秦正明,脸上的神情还是淡淡的,但是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秦正明自然发现了秦云卿那瞬间冰冷的眼神,但是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不可能不说的,想了想,在秦云卿的身边坐了,清了清嗓子,才开口:“七娘,我和国公爷已经决定在春闱过后,请圣上为你指婚。” 秦正明这句话用的是陈述句,这就是说明他们已经做了决定,现在秦正明只是告诉秦云卿结果。 “我想知道为什么?”秦云卿抬眉,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的,但是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冰冷。 今天更的这一章有些像流水账,小为很抱歉,啊啊啊,但是很多事情必须要交代清楚滴~~今天这一章是个转折,很快就进入到秦家七娘婚后的生活了,那样就可以一直把独孤擎拉出溜了!!小为努力码字,争取早日让两人成亲,嘿嘿……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请你帮忙 秦正明诧异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他想不到秦云卿竟然没有问人选是谁,却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而问了一个他没有防备的问题。 “这个……”秦正明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我知道你与安郡王……”秦正明声音停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秦云卿,“钱国公觉得你们两个不适合,但是原先我觉得你们若是两情相悦到也是可以的,但是如今看来,你知道安郡王他……” 秦正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还一心一意的等着娶那个和汉凤翼部落的少主,我真的怕耽搁了你,而且,那个和汉凤翼部落的赫连少主已经上了国书,求娶的女子中,你的名字赫然在列,我不想你嫁去那么远……” 秦正明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有些湿润。 秦云卿的心中坚硬稍稍的软了一些,虽然心知肚明秦正明不想自己远嫁,并不是如他说的那个冠冕堂皇,若是自己走了,他与孝宗帝之间,少了自己这根线,必然不会如现在这般得意,这才是他不想让自己远嫁的原因,但是瞧着他眼中的湿润,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有些不舍的,并非全然做戏! “为了避免你远嫁,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亲事定下来,所以……”秦正明见秦云卿眼中的冰点有些融化,这才把最后的这句话说出口。 “是曹明渠?”秦云卿的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却用肯定的语调说出来。 “是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秦正明自然不会在遮遮掩掩了,“只要明渠一高中,我们就把亲事定下来,我会和国公爷一起去求太后赐婚的。” “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今日找我说话,却又是为了什么?” “我希望你能有个思想准备,我和国公爷都不希望看见你伤心的。”秦正明说着,又看了秦云卿一眼,“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就凭着你喊我一声父亲,我必然要为你考虑的!” “那么,就谢谢父亲了。”秦云卿的语气极淡,淡到风一吹,就能飘散了去。 “七娘……”秦正明听着,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却又不想不出哪里不对,反正在他想来,秦云卿的反应,应该不是这样的,可是到底应该是怎么样的反应才是对的,秦正明却又说不出来,看着秦云卿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又说了一句:“我遣人去打听过了,明渠是个好的,否则我也不会答应的!” 秦云卿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旋即又像是什么话都没有听见一般,缓步走了出去。 用过午饭,秦云卿带着林嬷嬷和春花往医馆而去。 回春堂虽然是新开的医馆,但是有阎王敌坐镇,自然是患者云集。 秦云卿马车到的时候,还有没有接近医馆,便被人拦住了:“停车,停车!” 春花探出头去,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做什么要我们停车?!” “你们也是来找阎神医看病的吧?那就排队!我们已经等了一上午了!”站在马车外面的男人,虽然五大三粗,但是语气却十分的柔和,“阎神医最讨厌人闹事,他说了,若是谁不守规矩,以后就永远不用上门了!” 外人不知道阎王敌姓王,以为既然称阎王敌,自然是姓阎的,而阎王敌也没有出来纠正,结果就这么叫偏了。 春花愣了一下,笑道:“我家姑娘不是来看病的,是来看望阎神医的,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看望阎神医,不就是来看病的?没事的话,看什么阎神医?!”外面的人显然不相信,兀自拦着马车不让进。 “春花,我们下车。”秦云卿阻止了还要继续辩论的春花,伸手拿起面纱蒙在脸上,起身,掀帘下了车。 春花愣了一下,急忙跟着下车:“姑娘,你小心些!” “我没事的,你让马车在这里等着吧。”秦云卿扭头吩咐了春花一句,头也不回的朝着医馆的方向走去。 “姑娘。”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就是前去也没用的,阎神医说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排队!我也是好心提醒你。” “我家姑娘比天王老子还大!”春花扭头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小跑着跟着秦云卿进医馆去了。 “诶,我家姑娘是医馆的东家,真的不是来看病的。”还是跟在后面的林嬷嬷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留下目瞪口呆的汉子,看着秦云卿消失的背影,许久回不过神来。 阎王敌正在诊脉,一见秦云卿进来,立刻招呼:“丫头过来,这边有几个女患者,你帮着看看。” 秦云卿还没有回过神来,阎王敌就已经对站在一边的学徒说道:“给她准备一间静室,把那些女患者带到静室里去。” 那些即将要排到的女患者自然是不肯,春花看见阎王敌开始拧眉了,忙上前解释:“我家姑娘是太后娘娘的专属御医,还是阎神医的弟子,若是我家姑娘没有把握的,自然会找阎神医会诊的。”而阎王敌已经饶过了女患者,给下面的男患者看病了。 女患者虽然将信将疑,但是这些天下来,阎王敌说一不二的性子,她们也是清楚的,不得已等转到了静室外面等待。 “东家,竟然是你!”突然一声惊喜的声音响起,石磊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秦云卿的面前,“听说你病了?身子可好些了?” “石掌柜的,你在正好,我有事找你说话。” “东家,你先看病了,我一时半会儿的不会走。”石磊说着,看了看那长的不像话的队伍,叹了一口气,“神医就是神医,好像京都城中的所有病人都涌到这里来了!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否则就算是神医,也要累坏的。” “发号牌吧,每天限前两百号。”秦云卿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忍不住也皱了皱眉,“多招几个大夫来,那些小病小痛就不要麻烦师父了。” 石磊点点头:“东家说的很是,我这就去写告示。” 秦云卿说完转身进了静室,等从静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秦云卿累的腰酸背疼的从静室出来的时候,阎王敌的前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伍,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人也太多了。” “东家放心,我告示已经贴出去了,而大夫也已经去找了,明儿个就可以过来。”石磊笑着上前,一脸的得瑟,“东家,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什么事?” 秦云卿皱着眉,看了一眼嘈杂的人群,还没有开口,就听见石磊笑着说道:“东家,这里人太多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林嬷嬷正好听见这话,当即就黑了脸:“这天已经黑了,姑娘岂可和一个男子外出?若是传了出去,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 “嬷嬷说的对!”石磊非常狗腿的应和着林嬷嬷,“我的意思是,我送姑娘回府,我们去府上说话。”一边说着,一边还朝着林嬷嬷讨好笑着,“天色已晚,东家一个姑娘家独自回府,没人护送,我也不放心不是。” 林嬷嬷瞪了石磊一眼,没好气的开口:“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欸,走了!”石磊大声的唱了一个诺,又跑去和阎王敌打了一声招呼,便伸手抢过了春花手里拎着的药箱子,“怎么可以让姑娘家拎东西呢?自然是应该我们这些大男人拎着才对!” 秦云卿淡淡的看着石磊跑上跑下,事事面面都处理周到,比一般的掌柜还要称职,不禁暗自感叹,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的,就如石磊,光看着他现在的表现,谁能想得到他是神鹰卫的人?! “姑娘,走吧。”春花见秦云卿只是发呆,轻轻的碰触了一下秦云卿,秦云卿回过神来,不禁有些赫然,看了春花一眼点点头,走过去跟阎王敌辞行,阎王敌朝着秦云卿摆摆手,“有空多过来。” 秦云卿恭声应了,这才带着春花和林嬷嬷出了医馆。 回到秦府的时候,已经亥时了,老夫人早已经睡了,只有秦正明听说秦云卿还没有回来,担心出事,所以一听小厮过来说秦云卿回来了,忙急急的赶了过来。 “七娘,你可回来了?上哪里去了?”秦正明一脸的担心,丝毫不掩饰语气之中的焦急。 “秦大人。”石磊笑嘻嘻的从春花的身后走了出来,“东家今日去视察医馆了,接着又给人看病了,等看完病,天就已经黑了,我这才送她回来的。” 秦正明与石磊相处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石磊的真实身份的,当即便不在说话了,想了想,又埋怨了一声:“身子刚刚恢复,便去替人看病,也不顾着一些自己?若是再一次累倒了,我看你怎么办?!” “父亲说的是,下次我会注意的。”秦云卿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不热络,却也不疏离,别人看不出什么,但是秦正明却知道秦云卿心中的那道坎还没有过去,想在劝上几句,可是当着石磊的面,却又不能,只得又叮嘱了一句,这才转身走了。 “东家,现在可以说找我到底有什么吩咐?”石磊站在院子门口,眼睛扫了一下四周,便笑着开口。 秦云卿看了一眼林嬷嬷和春花,两人会意,各自退了几步,远远的站着。 “石掌柜的,我们借一步说话,我院子里有一个亭子,不如去那边坐坐。”秦云卿浅笑着开口。 “好,恭敬不如从命。”石磊从善如流,跟在秦云卿身后,在亭子里坐了,“东家,现在可以说了,放心了,这四周并没有人。”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一眼石磊,石磊笑道:“东家应该清楚我是神鹰卫的人,我们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探查四周是不是有人。” 秦云卿这才释然:“石掌柜的既然开门见山,我也不拐弯抹角,今日求到石掌柜地方,只是我已经走投无路。” 石磊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意:“东家,神鹰卫自然有神鹰卫的规矩,若是东家……” 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向石磊的眼中满是苦涩:“我一个姑娘家,哪里会去探查什么国家大事,心中烦忧的也不过是女儿家的心事……” “东家,莫非是你的终身大事?”石磊的八卦因子瞬间复苏,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的!” “曹明渠。”秦云卿也不扭捏,看着石磊,语气干脆,“我希望知道他的一切事情。” “曹明渠?”石磊轻轻的重复了一遍,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京都城的才子,国子监祭酒的儿子。东家你放心,为了你的一辈子我一定把那小子什么时候断的奶,穿的是什么内裤,晚上睡觉说些什么梦话,全都给你探查出来!” 秦云卿听了石磊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而石磊却已经定下了时间:“东家放心,七天,七天之后,我就那他的资料交到你的手上!” “石掌柜……”秦云卿原想说不必探查的这么仔细,话没有说完,石磊已经躬身告辞了:“东家,我办事你放心!”话音落下,人已经走远了。 秦云卿看着石磊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曹明渠,但愿你没有丝毫瑕疵!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意欲何为 相对于秦云卿的烦躁来讲,石磊此刻却是十分的愉悦,连走路的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很多! 他在神鹰卫中,位置虽然不高,但也绝不是很低!而且,他跟着独孤擎曾在戎狄呆了一段时间,对于独孤擎的心事,虽然独孤擎没有对他透露过丝毫,但是他却相当的了解!虽然不懂后来独孤擎为什么性情大变,喜欢上了赫连雄那个妖孽,但是在独孤擎喜欢上赫连雄之前,心中的那个人是谁,他却是清清楚楚的! 这也是今日他十分畅快的答应秦云卿,帮她调查曹明渠的原因之一!他已经决定了,若是调查出来曹明渠真的非常不错,他也一定把曹明渠变成人见人厌的那种!否则,等独孤擎醒过神来,突然又想要秦云卿了,但那时候,秦云卿却已经琵琶别抱,而促成秦云卿琵琶别抱的人当中,竟然有他……,石磊想想就心寒了! 不过相对于造假来说,石磊还是非常希望曹明渠其实是个伪君子的!那样,他就不用昧着良心作假了!因为,他向来是一个实诚的人! 林嬷嬷在远处看着石磊离开了,便紧着走过来:“姑娘,今日也已经累了一天了,早些洗簌了睡吧。” 秦云卿点点头,跟着林嬷嬷回了屋子,春花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伺候着秦云卿洗了一个热水澡,便退了出去。 秦云卿惬意的坐在床沿,任由林嬷嬷拿了一块干的方巾,仔细的替秦云卿把头发绞干。 “姑娘,今后可不能再去医馆了!人多嘴杂的,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污了姑娘的闺誉,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林嬷嬷看着秦云卿总算有些舒展开来的眉,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 秦云卿笑道:“嬷嬷放心,石掌柜的已经贴了告示出去,过几日人就会少的。” “那些个乘着马车排队的人,最是让人生厌!一点儿小病,哪里就用得着非要神医看的,白给人添了麻烦不说,还耽搁了那些个真有病的!”林嬷嬷想着白日里的事情,心中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不如我明儿个跟石掌柜的说,那些个有钱人,翻倍儿的收诊金,他们就不会有病没病的凑这个热闹了。”秦云卿闭着眼睛,调侃道。 “该!我就觉得应该这么做!明儿个我去跟石掌柜的说!翻两倍,哦不,翻十倍!”林嬷嬷一听,顿时大为赞成。 “嬷嬷,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杀富济贫的好汉了。”秦云卿想不到林嬷嬷竟然还有这种血性在,不由的笑了。 “姑娘,你话本子看多了!这哪里算是杀富济贫,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个自以为是的。”林嬷嬷一脸的不以为然。 “嬷嬷,父亲替我订了亲。”突然,秦云卿换了一个话题。 林嬷嬷一时间怔住了,跟不上秦云卿思维这么大的跳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娘,你说什么?” “父亲和钱谦益替我订了一门亲事,就是那一日在锦绣阁门口遇见的曹明渠,父亲说,曹明渠为人很不错,等他高中了,便请太后娘娘赐婚。”秦云卿又把话重新说了一遍。 “是钱夫人的意思?”林嬷嬷的声音陡然阴沉下来,“她会这么好心?给你定一个好的?” 秦云卿嘴角一勾,笑了,笑意冰冷:“莫说嬷嬷不信,我也不信,我刚才拜托石掌柜去查探这个人了。” 林嬷嬷却有些担心起来:“姑娘,若是下了婚书,就来不及了,不如姑娘先去跟老爷拖上几天。” 秦云卿的笑意更冷:“不用,明儿个曹明渠进贡院,一般从进贡院,到放榜要七天,而这个七天,正好是石掌柜给我的期限……”秦云卿的声音停了一下,募得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林嬷嬷,“我觉得石掌柜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嬷嬷却有些不看好:“姑娘,万一石掌柜没有找到这个曹明渠的大过错,姑娘你岂不是要……” “嬷嬷,石掌柜是神鹰卫的人。”秦云卿这句话一出口,林嬷嬷就把所有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林嬷嬷自然知道谁是神鹰卫的头头!但凡知道一些其中瓜葛的人,定然不会说曹明渠好话的! 第二日一早,秦云卿给老夫人请了安,便递牌子去了宫中,到达慈宁宫的时候,却发现今日慈宁宫中,竟然坐满了人,其中竟然还有两个熟人,那京兆府伊王大人的夫人和她的女儿梅儿也在! 秦云卿愣了一下,依着京兆伊王夫人的品秩,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慈宁宫!那么这一次,她们突兀的出现在慈宁宫,到底是为什么事情来的?! “卿丫头,快起来。”太后仿佛忘了上次发作秦云卿的事情,依旧是那么和蔼可亲,就如家中的长辈一般,“竟然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是不是嫌弃我老了?” 秦云卿也恍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浅笑着直起了腰:“太后娘娘哪里就老了?和皇后娘娘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两姐妹呢!” “瞧瞧,你这张嘴,就跟抹了蜜一般的,就会哄人,我哪里就这么年轻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最近得了一张方子,用来保养肌肤却是最好不过的。”太后娘娘虽然嘴上谦逊,但是那眼中的开心却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待会儿给你看看。” 而站在太后身边的皇后,脸色却猛地就沉了下来,扫向秦云卿的眼眸中,全都是狠戾! 竟然说她跟太后娘娘是姐妹,那岂不是变相的讽刺,讥讽她年事已高吗?! 秦云卿站在太后娘娘的身边,正好与皇后娘娘站在对面,看着脸色黑沉的皇后,担忧的开口:“莫非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可请太医诊过脉了?”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秦云卿自然不会在小心翼翼的。 被秦云卿这么一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上,太后首先不开心了:“皇后,你若是不舒服,还是传了太医,早些回去歇着,你可比不得那些个年纪轻的,经得住折腾,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岂不是后悔不及。” 太后的这几句话,比秦云卿的刚才那几句恶毒多了,皇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可是却不敢发作,强笑着开口:“母后,儿臣的身子骨自己清楚,不碍事的。” “没事就好,可千万莫要强撑着。”太后娘娘又殷勤的叮嘱了一句,结果皇后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太后娘娘说的是,皇后娘娘还是回去歇息吧。”钱淑妃自然是打蛇随棍上,笑着说道,“这里事情,自然有太后娘娘把舵,皇后娘娘放心就是,若是真的不放心……”钱淑妃的声音顿了顿,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后,“或者皇后娘娘遣一个人留下来,随时向您汇报进展,也是可以的。” 钱淑妃这话越发的恶毒,差不多是指着皇后娘娘的鼻子指责她不信太后娘娘办事妥贴了。 皇后娘娘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立时眼睛一挑,声音里全都是嘲讽:“淑妃妹妹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这宫里的事情,还是少掺合一些的好。” 秦云卿默默地听着她们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不由得心中诧异,想来在自己没有进宫的这段时日里,这两人之间必然发生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皇后不放心,那就在这里呆着吧。”太后娘娘却没有如钱淑妃所料的那样回护她,淡淡的开口,却站在了皇后一边。 秦云卿低着头,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这时候的她,真的不好发表什么意见,还是等回去问过秦正明,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吧。 “卿丫头。”太后娘娘却坚决不让秦云卿当隐形人,刚安抚住了皇后娘娘和钱淑妃,便扭头看着秦云卿,“刚巧你今日进宫来了,便是不进宫,我也要遣人去宣你进宫了!” 秦云卿顿时一脸的惭愧:“前儿几日,我五姐姐和六姐姐出阁,府里事情多,身子又不顶用,结果就累倒了,昨儿个才恢复,今日就递了牌子进宫了,原就不是我不肯进宫,只是怕过了病气给太后娘娘。这才拖到了今日的。” “竟然是生病了?!可是好结实了?”太后娘娘忙道,“皇后,你快遣人去传了太医过来,替卿丫头看看。” “谢太后娘娘,可不是好结实了,我才进宫的。”秦云卿笑着给太后行了一个礼,“多谢太后娘娘记挂,云卿……” “好了,还不快起来。”太后伸手把秦云卿拉了起来,“以后若是在这样见外,我就生气了。”说着,扭头看向低着头站在一边的梅儿,招手道,“瞧这可怜见的,快过来这边,好生说话。” 梅儿的身子猛地一僵,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腾得涨红起来,怔怔的看着太后娘娘,一时间,竟然连说话都忘记了。而坐在梅儿身边的王夫人,却也没有想要提醒的意思,顿时场面有些尴尬起来。 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意,瞬即又恢复了一脸的慈祥:“自小在小门小户长大,也不曾见过这等场面,没得倒被我给吓坏了。不过往后常常进宫,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梅儿姑娘,当心脚下,奴婢扶着姑娘一些。”站在一边的绿萝,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梅儿。 梅儿顿时回过神来,诧异的看了一眼绿萝。 “这脚下的石板有些滑,姑娘当心一些。太后娘娘等着姑娘你呢!”绿萝笑着开口,把事情又交代了一遍,梅儿这才清醒过来,想要挣脱绿萝的搀扶,却又不敢,只得任有她扶着,走到了太后娘娘身边,绿萝这才弯腰躬身退了下去。 太后伸手拉住了梅儿的手,秦云卿的清晰的看见了梅儿的身子微微的瑟缩了一下,不由得心中越发的好奇,瞧着梅儿的模样,也不像是经常进宫的,否则哪里会犯这些个错误!既然如此,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让她进宫? “卿丫头,你瞧瞧,梅儿的气色如何?”太后娘娘的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梅儿,扭头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虽然心中越发的诧异,但是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梅儿姑娘虽然看上去苍白无血色,但是精神却是极不错的。”秦云卿说着,看了梅尔一眼,“不知梅儿姑娘可否让我把把脉?” 梅儿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却只是咬着嘴角,没有说话。 “自然是要把脉的。”太后笑道,“我今儿个,就等着让你帮她把脉呢!” 秦云卿听了笑着上前,拉着梅儿的手,转身看着绿萝:“绿萝姐姐,能不能帮我搬我一把椅子,让梅儿坐着,我好替她把脉。” “快,快搬了椅子给她!”太后娘娘听了,忙吩咐绿萝去搬椅子,“卿丫头,你一定要好生仔细的给她把脉!” “秦姑娘,梅儿就拜托给你了。”突然一直坐在一边不曾吭声的王夫人也开口说了一句,秦云卿心中的疑惑更重了,抓着梅儿的手臂,抬头疑惑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却见王夫人的眼睛早已经看向别处了。 “哎呦,我瞧着这模样,王夫人似乎认识云卿?”皇后突然开口了。 “曾在秦姑娘的绣坊,开张的时候,见过一面。”王夫人一点犹豫都没有坦然承认了。 “秦姑娘和梅儿既然是旧识,这平安脉,可是要好好把才行!”皇后不咸不淡的刺了秦云卿一句。 秦云卿的手指,已经按住了梅儿的手腕,却在抬头的一霎那,看见梅儿眸底闪过一丝愤怒,心突的就沉了下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安郡王妃 “卿丫头,梅儿的身子骨可是还行?”太后娘娘探着身子,眼睛在秦云卿和梅儿之间来回逡巡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怀,但是这关怀,听在秦云卿的耳中,却觉得有些怪异。 秦云卿没有回答太后,只是抬起头,看了梅儿一眼,想从梅儿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但是梅儿只是低垂着头,小脸虽然有些苍白,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仿佛刚才的那一抹愤怒,只是秦云卿眼花,看错了一般。 “秦姑娘,太后娘娘可是等着你的回答呢!”皇后娘娘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大殿内,再一次响了起来,声音尖锐,有些刺耳,秦云卿的眉心不由得微微蹙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扫到王夫人的脸上,正好瞧见了王夫人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愠色,顿时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想来秦姑娘的身子还没有大好,连脉息也把不准了,不如去请了太医正过来,帮梅儿姑娘请脉。”皇后娘娘看着秦云卿,眼角满是嘲讽,“秦姑娘还是回去歇着,好生将养身子,才是正理。” “卿丫头。”太后娘娘的声音沉了下来,“你说!”那无形的威严,在大殿内扩散,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回太后娘娘。”秦云卿敛身给太后行了一个礼,“梅儿姑娘的脉象平和,但是却有一股郁气在心口集结,身子骨应该没有大碍。” “郁气集结于心?”太后娘娘缓缓的把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脸色陡然就黑沉下来,扭头看着梅儿,目光冰冷,“莫非梅儿对我的安排,不甚满意?还是心中已经有了别人,所以看不上安郡王?” 太后娘娘那微微的上扬的尾音在大殿内响起,语气中的不悦,显而易见。 王夫人身子一僵,腾得站起来,一把拽住梅儿,跪倒在大殿的中间:“臣妇不敢。”梅儿却抿着嘴没有说话,而秦云卿却被太后娘娘的那句话吓住了,呆呆的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那母女俩,一时间脑袋“嗡嗡”作响,殿内的所有声音,霎那间飘忽起来,有一种浑然不知身在何地的感觉。 看不上安郡王? 梅儿为什么要看上安郡王? 梅儿和安郡王之间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无数的问题如雨后春笋一般的从秦云卿的脑中冒了出来,挤得秦云卿的脑袋“突突”狂跳起来,那种熟悉的胀痛,有一次席卷了秦云卿。 “是不敢还是不愿?”太后娘娘的声音越发的阴冷,“安郡王可是先皇的嫡亲血脉,我的嫡亲孙子,就你一个六品京官的女儿……,还敢……哼!”太后娘娘用鼻子哼了一声,声音更加冷的刺骨,“若不是你外祖是勋贵人家,怎么也轮不到你嫁给安郡王!” 嫁给安郡王! 梅儿要嫁给安郡王!! 秦云卿只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扭头看向梅儿,见梅儿只是低着头,用两颗莹白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直至咬出两个深深的齿印来,却依旧一声不吭。 梅儿不愿意! 她为什么会不愿意?! 这一刻,秦云卿真的希望有人来替她解答这些问题。 “王张氏,你教养的好女儿!”太后娘娘心中的怒火显然积聚到了一定的程度,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我决定的事情,由不得你不愿意,你给我记住,梅儿,即便是死了,也是安郡王的人!” 秦云卿却被这一声尖锐又刺耳的声音,从失神中震醒过来,原来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幻听的,是真真实实的事情,太后看中了梅儿做独孤擎的王妃!而梅儿似乎不愿意…… “梅儿今天就住在慈宁宫,明儿个让小玉子陪着去宗人府!”太后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夫人和梅儿,“绿萝,去给安郡王妃收拾住处,对了,今儿个让王张氏也留在宫中陪着安郡王妃吧。” “是。”绿萝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进来,回禀说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太后娘娘看着倔强的跪在地上的母女俩,脸色并没有丝毫的缓和,扭头扫了皇后一眼,“这王梅儿可是你举荐的人,你给我去好生劝导一下,若是明个儿……”太后娘娘的声音猛地停住了,就如破裂的瓷器尖锐的划过青石板一般,让人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最后的这一句话,太后娘娘用十分的平和的语气说出来,但是整个大殿内的所有人,无端的全都屏住了呼吸,直至太后娘娘已经起身,进了内殿,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王夫人,梅儿姑娘,请。”玉公公那尖细的声音响起,这才让屏住呼吸的人,像是刚刚活转回来一般,猛地透出一口气来。 秦云卿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脊背上一阵冰冷,湿濡的内衣贴在肌肤上,说不出的难受,但是比这更难受的,却是陡然之间空虚下来的心,好久才消化了刚才听到的消息,独孤擎要成亲了,梅儿就是他的妻子! 自从独孤擎当着她的面说要去赫连雄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再想独孤擎,他已经不是她的了!但是每一回夜深人静的时候,每一次她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会想,这一切都是假的,独孤擎的心还在她的身上,终有一日,独孤擎会回到她的身边,履行他的誓言! 但是这一刻,她却真的失望了,彻底的死心了!因为他已经有了他的王妃! “二妹。”钱淑妃看着秦云卿有些不对劲,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秦云卿的手臂,“你许久没有进宫,不如随我一起去漱玉宫坐坐。”说着不等秦云卿开口说话,拽着她就向着大殿外面走去。 “淑妃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刻,秦云卿已经恢复了平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心痛已经无济于事,她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其实事情你也是知道的。”钱淑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安郡王执意要娶那个和汉凤翼部落的少主赫连雄,谁知人家早已经……”钱淑妃看了秦云卿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太后娘娘急的火急火燎的,遣人去跟安郡王说,安郡王却怎么也不肯信,闹着非要见赫连雄一面,可是太后娘娘哪里敢让这两人见面!生怕一不小心,赫连雄又……和安郡王藕断丝连了!所以这才想起上次皇后提的那个主意……” “让安郡王和人生米煮成熟饭,而这个人,太后娘娘挑中了梅儿?”秦云卿心中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勾勒出了一个大概来。 钱淑妃点点:“原本是轮不到这个梅儿的,可是高门大户的嫡女又怎么肯做这种事情?而庶女,太后娘娘却又是看不上眼的,所以听从了皇后的建议,挑了京兆府伊王大人的女儿,一则,京兆府伊的夫人的父亲,乃是先帝时期官拜正二品的镇东将军,只是镇东将军英年早逝,膝下只有王夫人一女,家门败落,这才嫁给了王大人,所以梅儿也勉强算是勋贵人家,二则这个京兆府伊王大人虽然是皇后娘娘出了五服的远亲,但是走到还算是勤快,也算是王家的人,因此皇后自然是……” 钱淑妃说到这里,便停止了,而秦云卿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想开口:“那个药,是王皇后拿来的?” 钱淑妃愣一下来,才明白秦云卿说的药是什么,脸色一青,点了点头,原本她也向太后举荐自己身边的人,但是一想到那药,她当即放弃了!独孤擎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只要一见那药,定然会知道是什么回事,若是让他明白其中有自己的手脚,事后,他若是报复起来,她定然是挡不出的! 秦云卿这才明白,为什么王夫人和梅儿一脸不愿的模样,这种事情不论摆在哪一个女子身上都是不愿意的! 一路上,两人都不再讲话,很快就到了漱玉宫。 漱玉宫的布置还是原先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看在秦云卿的眼中,总觉得比以前少了些什么,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少的是什么。 钱淑妃拉着秦云卿进内殿坐了,又吩咐人去端了茶水和点心过来,然后吩咐秋实在门口守着,这才转身看着秦云卿:“二妹,你若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哭过了,就好了。” 钱淑妃自然是知道秦云卿和独孤擎的事情的,虽然她也极不愿看见秦云卿嫁给独孤擎的,但是在秦云卿面前,她还是要做足戏份的!特别是现在孝宗帝独宠兰妃一个,来漱玉宫的次数一月少过一月,在这么下去,漱玉宫将和冷宫没有什么区别了!就越发的显得秦云卿的重要了! “难受?我为什么要觉得难受?”秦云卿诧异的抬头,看着钱淑妃,仿佛看着怪物一般的看着钱淑妃,“淑妃姐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钱淑妃的这个人,心机太过不测,再加上无利不起早,秦云卿就算心中再难过,也不肯在钱淑妃面前露出分毫的。 钱淑妃见她依旧有些浑浑噩噩的,顿时有些无措起来,正在努力思索着该怎么劝说,却听见秦云卿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这里少了些什么。” 钱淑妃的眉心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的开口:“少了什么?” “人气,少了人气!”秦云卿点点头,站了起来,绕着屋子走了两圈,“对!就是人气!” 钱淑妃愣了一下,笑骂道:“你真真是糊涂了!我这漱玉宫虽然说不上万分的繁华,但是最不缺少的却是人,怎么就会少了人气。” “淑妃姐姐,你才魔症了!”秦云卿转身,一脸认真的看着钱淑妃,“你想想,自从兰妃娘娘的毒解了之后,圣上差不多荒废了后宫,没有圣上出现的地方,自然所有人的都如行尸走肉一般,哪里还有半点人气?” “……”钱淑妃被秦云卿戳中心中的伤疤,顿时心头一痛,抿着嘴不说话了。 “母妃!”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略微还带着一些稚嫩的声音,“你可在里面?” “主子娘娘,五殿下回来了。”秋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显然并不是禀报这么简单,更多的是提醒。 “快,快让五殿下进来。”钱淑妃一听说是五皇子回来了,自然没有空余时间伤春悲秋,顿时把心中的略微痛意扔到了一边,脸上的笑容也在不知不觉中柔和起来。 “母妃安。”五殿下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锦袍,一头黑发用一顶五龙抢珠的束发紫金冠高高的束起,大约**岁的年纪,生的面红齿白,举止温文儒雅,气势不凡。 “五殿下安。”秦云卿盈盈屈膝,给秦云卿行礼。 “你就是那个外面长大的庶女?”五殿下居高临下的看着秦云卿,脸上满是倨傲。 “是。”秦云卿抬起头,看着五殿下,一脸的平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世,而有半分的卑微。 “智儿!”钱淑妃的声音猛地高了起来,“她是你的小姨。” “呵……”独孤智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如此下贱的一个人都可以做我的小姨,这天下还需要皇家的尊严做什么?” “……”秦云卿发现自己心中连一点点的怒气都没有,仿佛那个独孤智口中的下贱的人不是她一般,嘴角一勾笑了:“五殿下说的极是,以后出门千万不要说认识我,否则耽误了五殿下的名声,反而不妙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百善孝为先 “你放心!以后,即便是你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认识你的!你也给我记住,若是在外面仗着我的名头行事,让我知道的话,我定然不会放过你的!”独孤智说着,转身看着钱淑妃,“母妃,以后莫要再让这种下贱的人,出现在漱玉宫。” 秦云卿缓缓起身,看着一身儒雅,满脸温文,却又十分倨傲的独孤智,嘴角一勾笑了,淡淡的笑容,平和的眼神,恍惚刚才独孤智说的,就如笑话一般。 独孤擎被秦云卿笑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你,你……笑什么?” “我是个下贱的女子,但是我再下贱也是你的姨娘,便是你不肯承认,也是没有办法的。”秦云卿的声音柔柔的,嘴角的笑意浅浅,“血缘的东西就是这么奇怪,它就如横贯在你心口的一条河,你以为截断了,便可以撇的干干净净,却不知道水蓄满之后,就越发的破涛汹涌!” “你!”独孤智想不到秦云卿竟然会是这种态度,与他始料之中的相差太远,远的让他一时间竟然答不上话来。 “既然五殿下不愿意看见我,我自然从今而后不会出现在五殿下的面前,便是圣上面前,我也会避了开去!”秦云卿说完,给钱淑妃行了一个礼,“淑妃娘娘,告辞。”秦云卿自动的就把姐姐两个字,隐去了,说完,也不管钱淑妃铁青的脸色,转身就走。 淑妃娘娘四个字,让钱淑妃的心倏的跳了一下,当即明白,秦云卿这是生气了,而且已经决定与她撇清关系了!这让她怎么肯答应?! “二妹,你……”钱淑妃抢上一步,正要拦住秦云卿,却正好对上秦云卿那淡然到了极致的眼,眼底深处的那抹疏离就那么明明白白的摆在眼中,让钱淑妃想要装作没看见,都是不是不能的,顿时脸色尴尬起来,“智儿他还是一个孩子,讲话不知轻重,二妹,你又何必与一个孩子计较?” “淑妃娘娘,五殿下虽然年纪小,但也正因年小,童言最是无忌,今日若不是五殿下,我还不知道,我在淑妃娘娘的心中,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只是委屈淑妃娘娘与我虛以委蛇这么久,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秦云卿脸上的笑容更淡,往后退了一步,“我还记得淑妃娘娘你说过的一句话,我与你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所以……” “所以以后安分守己一些,莫要让给我丢人现眼。”独孤智的带着一些稚嫩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钱淑妃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只得狠狠的瞪了独孤智一眼:“你给我闭嘴!” “淑妃娘娘又何必动怒?五殿下一派天真烂漫,有什么说什么,端的是性情中人!”秦云卿转身朝着独孤智笑道,“五殿下放心,我必然不会牵连到你的,只要以后你不牵连到我,我便去求神拜佛了。” 秦云卿的这几句话出口,独孤智还没有听出什么来,但是钱淑妃的脸色却腾得已经变了:“秦云卿,你以为让七皇子上位,你就可以活的逍遥?” “这个不劳淑妃娘娘操心。”秦云卿冷冷的扫了钱淑妃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五殿下的身上,眼中冷冷的,却闪过一丝悲悯之色! “你,你这个贱人,你,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独孤智被秦云卿的眼光刺激到,猛地跳了起来。 秦云卿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冷冽,也不说话,转身出了漱玉宫。 钱淑妃想要去追,可是秦云卿的那背影要过决绝,钱淑妃追了两步,终于颓然放弃了。 “智儿,你可知你今日犯下大错!”钱淑妃无奈的看着秦云卿远去的背影,恨得差点跳脚。 “母妃,儿臣不知道所犯何错?”独孤擎抬头看了一眼钱淑妃,“儿臣天潢贵胄,岂容的半点玷污?!母妃,你以后也不要……与她来往……好端端的,都被她……” “你!”钱淑妃差点被独孤智气的吐血,伸手指着独孤智,气的手指都忍不住的颤抖,“你给我去佛堂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母妃,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独孤智自然是不肯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秋实,你去找几个力气大的仆妇来,把五殿下给我看牢了!拖去佛堂跪着!”钱淑妃的脸色阴沉,“智儿,你今天真的让我太失望了,看来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我明儿个要好生找你的先生说说,这些年,你到底再读写什么!怎么读的连道理都不懂了!” “母妃……”看着钱淑妃痛心疾首的模样,独孤智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是,是外祖母说,说……” “你外祖母只是一个妇人!”钱淑妃断然喝住了独孤智,“你可曾想过,你如今身处的位置?” “……”独孤智抿着不说话,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不以为然。 “你既不占着一个嫡字,也不占着一个长字!若是七皇子坐了那个位置,你会是个什么下场,你竟然没有在史记中读到过?” “难道对着那个下贱的女人和颜悦色,我就能坐上那个位置?”独孤擎反驳道,“说出去,有这么一个小姨,我……” “你可发现最近你皇祖母对你好了很多?难不成你以为是你自己的功劳?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你父皇对她青眼有加?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她对你皇祖母有救命之恩?”钱淑妃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到了最后,已经是有些歇斯底里了。 独孤智却被这样的钱淑妃吓住了,在他的印象里,钱淑妃向来是温柔似水的,对他更是连一声重话也舍不得的,哪里会像今日这般……,这全都是那个下贱女人惹出来的事!独孤智这一刻在心中,把秦云卿恨上了! 但是钱淑妃的话,他却听见去了,不但听进去了,而且也听明白钱淑妃的意思了,这个秦云卿现在有用,不但不能得罪,还得交好!至于以后,那就看心情处置了! 心中想明白了,独孤智自然心生悔意,双膝一屈跪在地上,膝行几步,拉住了钱淑妃的裙角,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钱淑妃,眼眶都有些发红:“母妃,是儿臣的不对,儿臣行事太过孟浪,明儿个儿臣就去给小姨赔罪认错。” “你可是真的知道错了?”钱淑妃低着头,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 独孤智使劲的点点头:“母妃放心,以后儿臣不会再听信外祖母的话,儿臣一定会细细思考,问过母妃之后,再做决定。” “若是你真的能做到这一点,我也可以无憾了!”钱淑妃伸手把独孤智拉了起来,“你三舅舅从山东回来很久了,你可曾见到过?” “……”独孤智脸上有些茫然,在他的心中,他的舅舅除了钱致远,再没有第二个…… “你三舅舅回京述职,然后会在四五月份安排新的职位,很有可能就留在京中。他是一甲进士出身,学问很好,你有机会可以找他问问。” “是。”独孤智从钱淑妃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却没有询问,只是低着头,轻轻的哼了一声。 秦云卿从宫中回到秦府之后,便一直窝在府里,不曾出门。 转眼间,六天过去了。 这其中,赫连雄也曾来夜探香闺,但是却被秦云卿冷着脸,赶了回去,然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 赫连雄这么干脆,倒是让秦云卿每日里胆战心惊的,生怕他做出什么意外的事情来,让她措手不及!但是赫连雄却好像是真的放手了!她不要说再见他,就连他的消息也听不见了! 其余的时间,过的风平浪静,就如平静的湖面,连极轻微的涟漪都不曾有过! 曾经有一瞬间,让秦云卿怀疑,前一阵子的这许多事情,是不是在梦中出现的,只是自己多心而已! 这一日,秦云卿如往常一般起床,然后去了正院陪老夫人说话,每天去正院的时候,总可以看见大孙少奶奶也都在老夫人身边,陪着老夫人说笑话,凑趣儿。 这一天,也不意外,大孙少奶奶看见秦云卿进来,十分殷勤的招呼,然后又让丫鬟端茶,秦云卿也不阻止,挨着老夫人坐了,和老夫人说话,正说着,秦云珂也来了,难得一家人全都齐全,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很多。 “母亲安。”突然秦太太掀帘进来,屋内的气氛顿时怪异起来,而秦太太却丝毫不曾觉得,自顾自的在老夫人的左下手坐了,端着茶盏喝了一口茶,开口了。 “明儿个就是出贡院的日子,看起来,大孙少爷定然能独占鳌头的!”秦太太抬起头,看着大孙少奶奶,声音尖锐,“以后,凤冠霞披应该是少不了的。”这话像是闲谈,但是语气却是酸溜溜的,任谁都能听得出,秦太太这话,别有所指。 “五婶此话我倒是不敢苟同。”出乎意料的是,大孙少奶奶却没有接着秦太太的话,往下说,“夫君他虽然父母早逝,但是还有祖母在,若是能有幸高中,诰命的封号,也应先给祖母才是。百善孝为先,五婶,你说,我说的可是?”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春季女装3折任选!限时抢购 情况有变 秦云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强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个秦家的大孙少奶奶,看来真的是一个妙人儿,不动声色之间,既捧了老夫人的场,又损了秦太太,还抬高了自己的位置,可谓是一箭三雕! “想不到侄媳妇竟然是个孝顺的,让是我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秦太太咬着牙齿,才把这句话吐了出来。 “五婶娘过奖了,侄媳一晚辈而已,自然要兢兢业业的伺奉长辈才是正理。”大孙少奶奶坦然没有丝毫愧色的把君子这两个字应承了下来,越发气的秦太太咬牙,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姑娘,老爷请你去书房。”在门口伺候的小丫鬟进来回禀。 秦云卿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笑道:“快去吧,正经事要紧。” “七娘,祖母这里,你放心就是,有我呢!”大孙少奶奶朝着秦云卿笑的一团和气,眼眸中那交好的意味,只要是长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 这两人的模样,让秦太太心中不爽起来,她的女儿现在是镇国公的世子夫人,是将来的国公夫人,这两人不但不奉承她,而且自从六娘大婚之后,越发的视她为无物!更甚的是,明明是她的府里,而这个大孙少奶奶却鸠占鹊巢的抢了她主持中馈,让她简直是忍无可忍! “一个姑娘家,不做针线女红,可着劲儿的往外面跑,成什么体统?”秦太太扫了秦云卿一眼,眼中掠过一丝冷然,“莫要等到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让人家笑话,耽搁自己倒是无所谓,若是万一因你而把八娘也耽误了,我看你怎么跟八娘交代?”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秦太太竟然会如此的张狂,一把火无缘无故的就烧到了自己的地方,募得转身盯着秦太太,浅笑嫣然:“母亲最近是不是吃了太多的咸萝卜,所以话比平时多了?祖母,应该给母亲改善一下饮食,省的她每日里闲的发慌。”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怎么可能会吃咸萝卜,我……”秦太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住嘴不说了,气的满脸通红,伸手指着秦云卿的背影许久说不出话来。 大孙少奶奶却忍不住捂嘴笑了,这个秦七娘,太有趣了,竟然拐弯抹角的骂秦太太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 “母亲,我明儿个就去镇国公府!”秦太太说完,转身就走。 秦云卿竟然还敢这样的埋汰她,她一定要告诉六娘,让六娘要她好看的。 大孙少奶奶看着秦太太的背影,一脸为难的看着老夫人:“祖母,孙媳总觉得让五婶娘去镇国公府,不是很妥当。” 老夫人当然也觉得不妥,当即遣了郑妈妈去书房找秦正明,让他好生管教一下秦太太。郑妈妈领命去了。 秦云卿到了书房,却见秦正明一脸的焦急,正在屋子里踱步。 秦云卿心头诧异,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父亲安。” “七娘,你来了。”秦正明听见声音,回转身来,看了一眼秦云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那个和汉凤翼部落的少主,赫连雄,昨儿个递了一个折子。” 秦云卿心猛地一跳,募得抬头:“父亲,怎么回事?” 钱夫人此刻跪在观音像前面,万分虔诚的磕着头。一下又一下,每磕一下,都祈祷一句:“菩萨保佑,让信女心想事成。” 魏妈妈站在钱夫人的身边,微微的皱着眉,看着钱夫人,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事情,似乎太过顺利了一些,可是看着钱夫人的模样,却又不敢说什么,生怕触到了钱夫人的心事,让自己吃挂落。 钱夫人终于直起了腰,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这才让魏妈妈扶着,站了起来,满脸的笑容让保养得宜的脸上起了一些微微的褶皱:“想不到,事情就这样的成了。” 魏妈妈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夫人,是不是去找老爷说道说道,奴婢总觉得……” 钱夫人笑着上了软榻,魏妈妈拿了软垫过来,垫在钱夫人的背上,让钱夫人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倚了,伸手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茶,缓缓的喝了一口,这才抬起头看着魏妈妈:“我就不信,这一次她还能逃过。” “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安。”魏妈妈小心翼翼的说着,自从那个秦云卿出现之后,钱夫人也不知给她设了多少套子,但是每一次,她都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这一次,魏妈妈总觉得她还是能够有惊无险的。 “你把心放到肚子去吧!”钱夫人斜斜的撇了她一眼,“你可知那个和汉凤翼部落的妖孽,昨儿个已经上了折子,要求娶平安县主,愿意用他们部落最先进的武器来交换,由不得圣上不动心。” “最先进的武器?”魏妈妈诧异的抬头看了钱夫人一眼,心中有些惊疑,钱夫人怎么就能知道这些?! “我前几日,让老二暗地里去找了和汉凤翼部落的少主,告诉他,娶那个贱人,比娶别人要好得多,而且……”钱夫人说道这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住了。 其实她给赫连雄写了一封信,信中的有些东西,却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即便是一直伺候在自己身边的魏妈妈,也是不可以的。若不是觉得秦云卿能远离京都城,是最好的选择,她也不会这么鲁莽的做这件事,她可以相信,赫连雄那个妖孽,看了这封信,一定会对秦云卿势在必得的! 果然赫连雄接到她的信之后,没隔两日就上了折子,求娶秦云卿,而且还提出了这么有吸引力的条件,若是能改进武器,那在战争中,可以取得多大的优势,自然不言而喻,想来圣上便是再喜爱那个贱人,也不可能不答应的! 钱夫人想着,不由得笑了,她仿佛已经看见了秦云卿远嫁的景象,然后在饮毛茹血的和汉凤翼部落,悲惨的过完下半辈子! 今天小为去扫墓了,一连爬了好几个山头,回来以后,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疲惫!!因此下午睡了一觉,现在才开始码字,先送上两千,晚上继续还有更新…… ps:清明节,就不祝各位看文的亲们快乐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春季特惠,全场服饰7折飙抢! 石掌柜来了 这一夜,秦云卿原本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却不料,头刚挨着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第二日早上,春花把睡的分外香甜的秦云卿,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秦云卿还难得的发了一通脾气,倒让春花有些哭笑不得。 “姑娘,快一些吧,老爷在院子里已经等了很久了,快要不耐烦了。”林嬷嬷从外面进来,脸色阴沉,但是在对上秦云卿的时候,语气却还是很温柔的。 “他爱等就等着吧。”秦云卿淡淡的回了一句,不紧不慢的让春花服侍着自己,穿衣洗簌。 林嬷嬷有些担忧的看了秦云卿一眼,最终忍不住开口了:“姑娘,你……,还是让石掌柜安排你和安郡王见一面吧……”相比较赫连雄和曹明渠,林嬷嬷还是选择了独孤擎。 秦云卿淡然的神情,猛地一僵,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嬷嬷,你放心,若是他有心,今日他必定会出现在慈宁宫!” “……”林嬷嬷诧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 秦云卿却不再解释,见春花拿了一支红翡滴珠金步摇正要往她的发髻上插,忙拦住了:“今日去慈宁宫,还是低调一些的好。”春花愣了一下,忙换了一支包银镶嵌珍珠碧玉步摇,插在了秦云卿发髻的中间,配上一身冰蓝色的滚雪细纱衣裙,整个人看上去淡淡的,却又不失端庄典雅,倒比平时更增添三分灵动之气。 秦云卿点点头,站起来,转身问林嬷嬷:“昨晚上,大孙少爷什么时候出的贡院?” “大孙少爷出贡院的时候,已经戌时二刻了,老爷亲自去接回来的。”林嬷嬷不知道秦云卿为什么会这么问,却还是回答的十分详尽,“大孙少爷出来的时候,我都快要认不出了,整个人虚脱的都不成人样了。”林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唏嘘着。 “哦,原来大哥已经回来了,想必那个曹明渠也已经出了贡院了,那么今日慈宁宫中,人,倒是齐全!”秦云卿一脸的淡然,“春花,去跟老爷说,不必太着急,我昨儿个既然答应了一起去慈宁宫,必然会去的,只是现在时辰还早,各宫娘娘应该还在太后娘娘处请安,被我们打扰了,反倒不美。” “是。”春花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出去,却又被秦云卿叫住了,“若是父亲不放心,就让他遣了小厮,先把入宫的牌子给递了。” “是。”春花又应了一声,又站了一会儿,见秦云卿再没有什么事情吩咐,这才转身出去。 林嬷嬷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今日若是姑娘真的被指婚和亲,那泼天的大仇怎么办?! “嬷嬷放心,若是我今天真的不能幸免,要前去和亲,我也必然让赫连雄帮我报了仇才肯跟着去。”秦云卿的声音冰冷,笑意更冷,“我原本想着,既然老天垂怜,定然要和和乐乐的过完这一辈子,然后看着仇人一个个身败名裂,才不枉重新来这世上走一遭,但若是不能和和乐乐的过完这一辈子,我也不在乎玉石俱焚的!” “姑娘!”林嬷嬷没有想到秦云卿已经下了这种决心,不由得失声惊呼。 “嬷嬷,没事,事情还没有到绝路,我们不必垂头丧气。” “姑娘,你……”林嬷嬷真的不知道,秦云卿为什么会说事情还没有到绝路,在她看来,即便是佛祖重生,也已经回天无力了!姑娘的终身,不是着落在赫连雄那个妖人身上,便是着落在曹明渠身上! 赫连雄,林嬷嬷极度的不喜欢,但是曹明渠……,林嬷嬷直觉的认为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否则钱夫人不会这么热衷的想要把秦云卿嫁给曹明渠!不用脑袋想都知道,钱夫人恨不得秦云卿过的生不如死! “已经第七天了,石掌柜应该给我一个回音了。”秦云卿抬起头,看着林嬷嬷,“嬷嬷,你出去问问,石掌柜的,可来了。” 林嬷嬷点点头,心中不由得开始琢磨,是不是可以请石掌柜的出面周旋一下,只是不知道这个石掌柜的能力,到底有多大? 林嬷嬷正要转身出去,却见春花掀帘进来:“姑娘,石掌柜来了。”林嬷嬷的眸光倏的一深。 “请他稍候,我这便出去。” “是。”春花转身出去,林嬷嬷看着秦云卿欲言又止。 “嬷嬷,有些话不必说。”秦云卿看着林嬷嬷眼睛,“我不想欠他太多人情,有些人的人情,是不能多欠的!何况,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去改变事情的走向。” “可是,姑娘……”林嬷嬷终究有些不肯死心。 “不要多说了。”秦云卿打断了林嬷嬷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若是让我知道嬷嬷与石掌柜的说了些什么,我不会原谅你的!”说完,便走了出去,留下林嬷嬷呆立在屋子里,良久只得颓然的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朝着半空中,诚心祈祷了一句:“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姑娘今日安然渡过这一劫。” 秦云卿出了房门,原本一直呆在院子里的秦正明,不见了人影,想必已经回去了,秦云卿沿着抄手游廊,缓缓向着前厅走去,原本应该忐忑的心,今日不知为什么,一直很平静,平静的连秦云卿自己也很意外。 “东家。”石磊一见秦云卿出现,忙笑着迎了上来,“幸不辱命。” 秦云卿淡淡一笑:“石掌柜,请坐。” 石磊笑着在椅子上坐了,从身上掏出厚厚的,已经装订成册的本子来:“东家,我把那个曹明渠吃奶时候的事情,也都查了出来!” 秦云卿脸上的浅笑不变,只是抬头盯着石磊,两只眼睛目光清冽,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声音淡淡的,却带着隐隐的怒气:“石掌柜的,你知道我并不想知道他吃奶的时候,在干些什么。” 石磊听了秦云卿的话,顿时脸上有些讪讪的:“嘿嘿,一不小心上瘾了,就……多查了一些,给东家闲余的时候看看,笑一笑而已。”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了薄薄几张纸,“东家若是时间紧,只看这些,也是可以的。” 若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应该还有~~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卓越产品,苹果5低至399元 一起进宫 秦云卿伸手接过石磊递过来的纸张,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笑了,笑容清澈见底,却冷然如冰!果然是钱夫人挑选的好人! 石磊看着秦云卿的笑容,心猛地紧抽了一下,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替曹明渠哀悼了一下,千万不要攀龙附凤不成,反而深陷泥淖,这辈子再不能翻身! “多谢石掌柜。”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石磊,“我欠你一个人情。” “东家,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石磊想不到秦云卿竟然这么直白,虽然向来脸皮不薄,但这次却也有些微红。他是一个很实诚的人,最怕的就是人家说他好。 “石掌柜的若是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请尽管开口。”秦云卿看着石磊,虽然依旧笑意浅浅,但是却不容推拒。 石磊抬起头看着秦云卿,想了想,笑道:“若是东家真的想要回报我,我倒是真的有一事相求。”其实帮秦云卿这么一点小忙,再加上秦云卿在神鹰卫中的影响,哦,不,应该说在神鹰卫那些与独孤擎亲近的人的心中,秦云卿的地位那也是相当高的,帮秦云卿调查一个人,特别还是一个危害到独孤擎下半辈子幸福的人的**,这种小事真的连提都不值得一提! 但是看着现在秦云卿那一脸正色的模样,石磊为了让秦云卿安心,绞尽脑汁之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连红着脸开口了。 “请石掌柜明示。”石磊那瞬间绯红的脸色,让秦云卿有些好奇起来。其实秦云卿也很奇怪,现在的她,竟然还有心情好奇人家的事情,那算不算表示,她已经快要达到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境地了呢?! “那个,彩叶,我记得,她,是,东家,你的……”石磊这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若不是秦云卿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石磊在说些什么。 “莫非石掌柜的看上了彩叶?”秦云卿诧异的开口,她并不是不吃惊的,原本也曾想撮合他们两个,后来在知道了石磊神鹰卫的身份之后,便熄了这个念头,没想到今日当事人,竟然提了起来。 “东家,你也知道,我如今的身份是一个掌柜,这……,要成家了才能看上去更像,是不是?”石磊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若是东家为难……” “我并不为难,只要彩叶答应,我立刻就把卖身文契还给她。”秦云卿笑着开口,“你们挑个日子,我好生替你们操办婚事。” “多谢东家!我一求得彩叶同意,就向东家求娶。”石磊笑逐颜开,“东家到时候可要重重的添一笔嫁妆,才不枉我这么卖力的给东家赚钱。”石磊恢复正常之后,那厚脸皮即刻便回到了身上。 “你尽管放心,我定然给她一个厚的足够过完下辈子的嫁妆!”秦云卿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好歹彩叶是第一个跟着自己的丫头,虽然后来背叛自己,但却也只是为了能更好的过日子而已,并没有危害到她分毫,所以秦云卿心中对彩叶的恨意,倒是一丝一毫的没有的,现在彩叶若是愿意,石磊能保证彩叶过的好,虽然秦云卿并不是救苦救难的圣母,但是与人为善,她还是很愿意的。 送走了石磊,丫鬟摆了早饭上来,秦云卿简单的吃了一些,就有小厮过来禀报,说是进宫的牌子已经下来了,秦正明请秦云卿一起进宫。 “姑娘,我与你一起进宫。”林嬷嬷见秦云卿的眼睛看向了春花,忙开口,“我在宫中,比春花熟悉。” “嬷嬷,你知道……”秦云卿并不是不想带林嬷嬷进宫,只是怕林嬷嬷到处走动,寻求门路,帮她求情,结果让事情适得其反。 高高在上的那些人,并不能容忍下面的人,有太多的小动作。 有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他们可以开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但是现在关系到两国邦交,若是太多的小动作,反而会适得其反。 “姑娘放心,我就呆在慈宁宫,不会到处乱走,给姑娘添麻烦的。”林嬷嬷一脸的恳求,“我只是希望,太后娘娘能看在的面子上,对你婚事能网开一面。” 秦云卿听了,朝着林嬷嬷苦笑了一下,随即点头答应了。 她虽然知道林嬷嬷说的那种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但是她却不能阻止林嬷嬷那抹为她担忧她的心思,现在真心为她的人,并没有几个,而林嬷嬷却是其中一个…… 秦正明在府门口,已经等了很久,终究看见姗姗来迟的秦云卿,原本有些不虞的脸色,立刻变成了满脸的笑容:“七娘,你来了。” “父亲安,让父亲久等,七娘心中不安。”秦云卿给秦正明行了一个礼,虽然口中说不安,但是那含着淡笑的脸色,并没有丝毫不安的模样。 而秦正明看见一脸浅笑的秦云卿,倒是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是笑着出来的,他还以为今日会看见一个一脸憔悴的秦云卿。毕竟,赫连雄不是秦云卿的良配,而曹明渠虽然是个好的,但是如今还没有放榜,曹明渠还是一个白身,与秦云卿的身份相差太多,也不能不怪她不愿意的! 要不是赫连雄逼迫的太紧,秦正明现在对曹明渠的这个身份,也不是很满意的,依着秦云卿现在的身份,完全可以嫁一个高门大户,便成不了嫡长子的正妻,那么配一个嫡次子,却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被赫连雄这么一搅合,便只能便宜曹明渠那小子了!现在哪里还有高门大户的人,敢出来说想要娶秦云卿?! “来了就好,我们上车吧。”秦正明笑着开口,“钱国公府的马车也已经出发了,我们约定在宫门口相会。” 秦云卿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反而是秦正明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曹家的夫人和曹明渠也在宫门口和我们汇合。” 秦云卿猛地蹙眉,抬起头看着秦正明,眼眸中闪过一抹犀利,依旧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不悦,却清清楚楚的挂在眉尖。 今天这是最后一章,小为今天真的尽力了!!最后得瑟的喊一声,小为终于码到关键的一章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春季特惠,全场服饰7折飙抢! 曹氏母子 马车行驶的十分平稳,就如秦云卿此刻的心境,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忐忑也没有。 一路上,林嬷嬷有些不安秦云卿的过份平静,好几次张嘴想要说话,却被秦云卿淡淡的眸光逼了回去,最终颓然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认命一般的坐在了秦云卿的旁边。不论秦云卿做出什么决定,反正自己陪着她,也就是了! 秦云卿心中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情的进展,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了。既然她不能控制事情的发展,但是命却是她自己的!秦云卿的手猛地握紧,大不了玉石俱焚而已!她已经比别人多活一世,便是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可怕的!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秦正明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七娘,下车吧。” 林嬷嬷伸手去扶秦云卿,却被秦云卿阻止了,自己动手,把斗篷的帽子罩在头上,深深的帽檐压下来,只露出两只眼睛。 林嬷嬷有些不明白,但是下了马车之后,却懂了。 宫门口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长身玉立的曹明渠,还有一个却是矮胖的妇人,大约四十几岁的年纪,满是肥肉的脸颊,把一双原本就小的眼睛,挤得的只剩下细细的一道缝,那道细缝在看见秦云卿下马车的瞬间,猛地睁圆了起来,眼眸中闪过精明的算计,还隐隐的露出一抹不屑来,但是在抬头,看向秦正明和秦云卿的时候,却满是亲切的笑容。 “曹夫人。”秦正明笑着招呼,“让你久候了。” “不碍事,不碍事的。”矮胖的曹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亲切,“是我们来早了。”说着,笑着看向秦云卿,“这就是七娘?” 秦云卿却没有如她料想中的那样,上前给她行礼,一身淡然的立在原地,连看她一眼都不曾,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明渠见过岳父。”曹明渠依旧是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模样,上前一步,深深的做了一个揖,打破了尴尬。 “贤侄,不必多礼,快请起来。”秦正明没有回应曹明渠这声岳父,笑容温和,却与以往几次见到曹明渠不一样,今日隐隐透着疏离。 刚才在秦府门前,秦云卿那眉尖的不悦,他还是看见了,这还是秦云卿第一次,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露出不悦之色,这其中怕是有了什么变故。 他很清楚早上石磊是为了什么而来,虽然石磊和秦云卿谁都没有跟他说,但是自石磊离开之后,秦云卿就把不悦摆在了脸上,再加上刚才秦云卿的表现,他怎么还会应承曹明渠的这声岳父?!那么秦云卿和曹明渠成为夫妻的可能性,在他看来,基本就是没有了! 曹明渠有些诧异秦正明的疏离,但是却也不疑有他,在他看来,事情已经进展到现在的地步,而他又能不顾自身安危,在秦云卿身陷最大麻烦的时候挺身而出,也称得上是英雄救美了!没有道理秦云卿不对自己感激涕零的! “秦姑娘。”曹明渠微笑的转身,向着秦云卿也是深深一揖。 秦云卿身子一侧,避开了曹明渠的这一礼,扭头对着秦正明道:“父亲,我们进宫去吧。” 正等着秦云卿过去行礼的曹夫人,见秦云卿连瞧自己一眼也不曾,就已经转身向着宫门口而去,脸上的笑容募得僵住了,那双小眼睛中目光陡的就锐利起来。 曹明渠此刻若是还没有意识到事情发生了意外,那也就枉费了他那个才子名声,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拦住了秦云卿:“秦姑娘。” 秦云卿身子一侧,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瞬即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不知曹公子接二连三的阻挡本县主的去路,有何指教?”声音不响,但是那高高在上的气势,却凌厉无比。 “……”那一声县主,让曹明渠彻底明白,秦云卿对他并没有丝毫的兴趣,简直就是连做戏都欠奉,所谓的英雄救美,只是自己自欺欺人而已。 “若是没事,还请让让。”秦云卿声音淡淡的,见曹明渠并没有让路的意思,便退了一步,正要绕开曹明渠,却见他又进了一步,正好再一次拦住自己的去路,不由得脸色一沉。 “曹公子,人贵有自知之明,请让道。”林嬷嬷黑沉着脸,上前一步,挡在了秦云卿的面前。 秦正明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做错了什么,但是抬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宫墙,事已至此,却连回头的路也没有了,他不可能在宫墙外反悔,这个欺君之罪,他承受不起。 “七娘,我们进去吧。”秦正明心中开始极速的盘算起来,若是待会儿秦云卿抵死不肯,他该如何做? “好。”秦云卿点点头,秦正明的反应,还是让她挺满意的,真小人有真小人的好处,他会永远选择对自己有利那一方。在曹明渠与自己相比较起来,秦正明很显然选择了她,放弃了曹明渠。 曹明渠眼睁睁的看着秦云卿跟在秦正明的身后,向着宫门口而去,忙放弃了与林嬷嬷的争执,三步并作两步的跟在了秦正明的身后,曹夫人虽然心中不悦到了极点,但是却也不干落后,那矮胖的身子,以林嬷嬷不敢相信的速度,跟上了秦云卿,并且露出了一脸和善的笑容,“久闻县主大名,今日幸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后成为了一家人,我必然如亲生女儿一般待你,县主请放心就是。” 秦云卿扭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满脸肥肉的曹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向前一步,把挂在腰上的玉牌递给了守卫门口的御林军。 “平安县主安。”御林军的小统领,自然是认识秦云卿,笑着给秦云卿打了一个千,“例行公事,县主莫怪。” “杨统领快请起来。”秦云卿浅笑着开口,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杨统领忠于职守,我怎么敢怪罪。” “县主请进,秦大人请进。”杨统领自然会意,笑着让秦正明和秦云卿进去,伸手拦住了曹明渠和曹夫人,“腰牌。” 曹明渠和曹夫人哪里来的进宫腰牌,抬起头看着秦正明。秦正明却没有吭声,只是扭头看着秦云卿。 曹明渠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愠色,瞬即恢复了一身的温雅:“回统领,小可是和秦大人和平安县主一起的。” “是的,是的,我们要进宫请太后娘娘……”曹夫人原来想说赐婚,但是在对上秦云卿那双平静的眼睛之后,最终还是把赐婚两个字咽了回去,“我们要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 杨统领转身看着秦云卿。他曾受过秦云卿的好处,那一次他受伤,若不是秦云卿施以援手,他今日定然不能站在这里!而现在能利用手中的职权,给她一点点小小回报,他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秦云卿点点头:“已经请示过太后娘娘了,让我带他们去慈宁宫。”声音很平淡,扫向曹明渠的眼光,就如看待路人一般。 杨统领笑道:“既然如此,请公子和夫人过来这边检查。” “为什么我们要检查,而他们却不用?”曹夫人一听,顿时炸了起来,今天的一切进展,都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原以为秦云卿见了她,定然会极尽讨好之意,毕竟今日不同往日,她若是不选择曹明渠,就只有远嫁草原这么一条路了! 没有想到秦云卿根本连理也不理她,现在竟然御林军竟然还要…… “妄图进宫行刺。”杨统领的脸募得沉了下来,“把她给我抓起来!” “我……”曹夫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慢!”曹明渠也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但是心中却明白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今日坐实了这个罪名,怕是连活命都是不能了,“秦姑娘,难道你真的心硬如铁?” “不是我心硬,杨统领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秦云卿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声音温柔,笑容却冰冷,“令堂不肯检查,杨统领有所怀疑,也无可厚非。” “我,我接受检查。”曹夫人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刚才只是一时不忿,这才冲口而出的。 杨统领见曹夫人服软,笑道:“夫人以后若是能得太后娘娘青眼有加,属下自然会放夫人进宫的。”说完,朝着后面的侍卫一招手,自然有年老的宫女和太监过来,引着曹夫人和曹明渠去检查。 看着两人的身影走远,秦正明这才轻声道:“七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云卿不说话,只是把石磊交给他的纸张,递给了秦正明。 秦正明惊疑的看了一眼秦云卿:“这是……” “父亲看了就知道了。只是希望父亲莫要在对别人说起。”秦云卿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她相信经过刚才那一幕,秦正明自然应该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这一边,那么,再加一记重锤,让他待会儿在慈宁宫闭上嘴巴。 秦正明一目十行的把东西看完,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默默的把东西还给秦云卿,良久,才开口:“钱国公误我。” “父亲明白就可以了,我是决计不会嫁给曹明渠的。”秦云卿的声音不重,却掷地有声。 不要说曹明渠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完美无缺,就算他真的是个好的,她也不会选他,曹明渠除了托她的后腿,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助力!而赫连雄,至少还能帮她复仇! 当婚事脱离了感情,嫁给谁不是嫁!一个要借她上位的男人,和一个能给她助力的男人,只要的有脑袋的人,都知道在玉石俱焚之前,要选择哪一个! 当然,她确信今日独孤擎一定会出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心,她下意识就认为独孤擎定然会在今日出现! 从赫连雄的这一连串的动作中可以看出来,他与赫连雄之间,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模样,既然如此,今天,他没有理由不出现! 秦正明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自然清楚秦云卿手上的这一份资料从何而来,而神鹰卫查出来的资料,在整个大鹏皇朝,却是没有一个人会怀疑的!若是他们有心,连你晚上睡在那个小妾的屋子里,一个晚上伦敦了几次,都能查的清清楚楚!更可况资料上记载的也不算是十分**的事情,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当曹明渠和曹夫人回来的时候,秦正明看向曹明渠的目光,已经像是再看陌生人了。 曹明渠当然也感觉到了秦正明的这个变化,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才转眼的时间,秦正明怎么连表面上的热络也不愿意保持了。虽然心中疑惑,却强忍住了没有问出口,经过刚才的那一幕,他已经清楚,今日若是不能小心应对,他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曹夫人也已经收敛了她那一身的精明,从回到秦云卿的身边的那一刻起,她恢复了往常对待那些贵夫人的时候,那种小心翼翼。 秦云卿恍如没有看见曹夫人神情的变态,自顾自的往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秦,秦姑娘……”突然远远的传来王公公的喊声,“请,请留步。” “七娘,这是……”秦正明疑狐的看了一眼秦云卿。 “是漱玉宫钱淑妃的总管太监。”秦云卿冷冷的开口,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卓越产品,苹果5低至399元 将就娶你 “秦,秦姑娘~”王公公小跑着过来,在秦云卿面前站住了,弯着腰使劲的喘气,“奴,奴才总,总算,没有,没有错过姑娘。” “不知王公公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见教?”秦云卿的神情虽然依旧淡淡的,但是这淡淡的疏离之中,透出隐隐的亲切,神色之间,有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为难。 王公公作为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自然能看懂秦云卿这神情所表达的意义,当下一脸谄媚的笑着,凑近秦云卿:“主子娘娘有几句话,想要对姑娘说,还请姑娘从太后宫中出来的时候,能上漱玉宫稍坐片刻。” 秦云卿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用眼睛瞅着王公公。 王公公这一年来,收受秦云卿的好处不是一点两点,见秦云卿心中有疑惑,当即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五殿下向找姑娘说几句话,听说姑娘进宫,所以这才赶着,让奴才过来候着姑娘。” 秦云卿又看了一眼王公公,见他朝着自己点点头,便笑道:“请公公回禀五殿下,我拜见过太后娘娘,一定会去漱玉宫拜见五殿下的。” “既然姑娘答应了,奴才这就回去禀告五殿下。”王公公笑着给秦正明行了一个礼,这才转身颤悠悠的走了。 一行人刚到慈宁宫的门口,就见玉公公迎了上来:“县主,太后娘娘正在殿中等着呢。”说完,朝着秦云卿使了一个眼色,秦云卿脚下一顿,抬起头感激的看了玉公公一眼。 “县主小心一些也就是了。”玉公公低着头,弯着腰,恭敬的走在秦云卿的身边,轻声说道,“圣上也在,还有几个客人,县主都熟悉的。” “多谢公公。”秦云卿说着,从衣兜拿了两张方子出来,“上次答应公公的方子,只是这段时间忙于杂事,倒是显得我食言了。” “只要县主能记得杂家,杂家就心满意足了!”玉公公笑着道。 曹明渠跟在秦正明的身后,冷眼看着秦云卿和玉公公之间互动,那自然的神情,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能有的,又想起曹夫人上次从秦府喝喜酒回来,说起秦云卿与安公公的熟悉,曹明渠看向秦云卿的目光,越发的深邃起来。 秦云卿等人还没有走到正殿,就看见绿萝远远的迎了上来。 “姐姐,你这是……”秦云卿看着绿萝一脸的正色,心中不由的惊疑。 “妹妹,太后的心情很不好,待会儿你要小心应付。”绿萝匆匆的叮嘱了秦云卿一句,这才扭头给秦正明行了一个礼,“秦大人。” “姑娘快些请起。”秦正明忙虚扶了一下绿萝,“还请姑娘帮我们通禀。” “请各位稍候。”绿萝转身进了正殿,很快又返身回来,“太后娘娘宣平安县主进殿。” 秦云卿抬头,看了绿萝一眼,绿萝朝着秦云卿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县主快进去吧,不要让太后娘娘等急了。” “姑娘,那我们呢?”曹夫人没有想到,已经到了慈宁宫的正殿,却还是被拦在了外面,心中顿时着急起来,这一路上瞧着这个秦家七娘,在宫中熟悉的就跟自己家一样,曹夫人对秦云卿的感观,再一次加深了!果然钱夫人不曾骗人!心中对秦云卿,可是已经势在必得了!如今见秦云卿一个人进殿,顿时着急起来。 “请夫人稍候。”绿萝给曹夫人行了一个礼,拦住了曹夫人,态度十分的谦恭,但却态度却十分的冷漠。 “请夫人稍安勿躁。”秦正明见曹夫人还想说话,忙退了一步,站在曹夫人的身边,“我们静候懿旨就行了。” 曹明渠默默的退了一步,让自己距离曹夫人稍微远一些,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冷冷的扫了曹夫人一眼,那眼底有着不屑。 秦云卿走到大殿的门口,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递给跟在自己身后的林嬷嬷,这才抬脚进了正殿,低垂着头,缓缓向着大殿的正中走去,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人,心中暗暗有些吃惊。 太后娘娘一身宫装,端坐在主位上,一脸的阴沉,而孝宗帝坐在太后娘娘左下手,脸色虽然也不是很好,但是相比较太后而言,看上去还算是正常。 今日的赫连雄一身蓝色的纱衣,黑发并没有挽起,只用一根与衣服同色的缎带松垮的扎起,几缕散碎的发丝跑出来,凌乱的飘在脸颊上,越发的衬托出脸色白皙如玉,他懒散的坐在椅子上,身子的重心倚在一边椅背上,用一只手杵着下巴,另一只手,抓着一缕发丝,不断在手指上缠绕着,眯着一双桃花眼,妖娆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并没有因为赫连雄的打量而脚步迟疑,照着原来的步子,一步一步,向着大殿的正中央走去,走的云淡风轻。 突然一声极细微的抽泣声传来,秦云卿微微的蹙了一下眉,眼角的余光撇见一抹红色的人影,站在太后的身后,那抽泣声,应该是那个人影传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轻声抽泣。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圣上金安。”秦云卿缓缓的跪倒在大殿的正中。 “卿丫头来了,起吧。”太后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过来,让我看看。” “是。”秦云卿起身,低着头,缓步走到了太后娘娘的身边,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站在太后娘娘的身后的人,心,倏的差点漏跳了一拍,竟然是梅儿! 她不是被送去和独孤擎生米煮成熟饭,即将成为安郡王妃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轻声抽泣?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云卿心中疑惑,但是脸上却挂着柔柔的笑意,恭敬的站在太后的身边,轻轻的喊了一声:“太后。” “丫头……”太后的声音里有些不舍。 “云卿。”孝宗帝开口了,“这位赫连少主,你可认识?” “回圣上,认识。”秦云卿抬头看了赫连雄一眼,转身给孝宗帝行了一个礼,“曾在宫中见过,也曾在我六姐姐出嫁的时候见过。” “赫连少主给朕递了折子,想要求娶你,你意下如何?”孝宗帝看着秦云卿,目光中十分的犀利,不容秦云卿有丝毫的拒绝。 “赫连少主如此太爱,愧不敢当。”秦云卿没有去看孝宗帝,却转身给赫连雄行了一个礼。 “县主不必客气。”赫连雄抬起莹白如玉的手腕,风情万种的撩了撩遮住了左边眉眼的碎发,慵懒的换了一个姿势,这才抬起头,看向秦云卿,那目光中满是挑剔,“圣上给了本少主几个人选,本少主发现只有你才稍微有点对本少主的胃口,所以才将就着向圣上求娶你。” 赫连雄的声音软软的,说话间,那目光已经把秦云卿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最终轻轻的撇了撇嘴。 秦云卿心中那个气啊!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什么叫将就娶她?!她根本就不想嫁他,他到底知不知道?! “其实天下何处无芳草,赫连少主根本用不着委屈自己,将就小女子。”秦云卿的声音淡淡的,一脸坦然的站在太后的身边,无视赫连雄那越来越嚣张的目光。 “啪,啪……”赫连雄突然伸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瞬间就如漫山春花开遍,春风吹散了乌云,露出满天的云彩来,阴沉的大殿,无端的就和煦起来。 “本少主就是喜欢你这种的。想这世上之人,莫不都为本少主的容貌而颠倒,只有你……”赫连雄说着,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脸的自然,“长的虽然有些上不了台面,但却是唯一一个没有盯着本少主使劲看的女人,所以本少主这才愿意将就的。” 太后娘娘看了一眼赫连雄,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结,而孝宗帝也有些微微的变色,只有赫连雄兀自不觉,一脸的自得。 秦云卿想不到赫连雄竟然会在这里,做出这种自恋的模样来,不禁有些佩服那妖孽的思维真的与众不同! 但是那一句长的上不了台面,差点让秦云卿抓狂,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知赫连少主可听说过这么一句话:物若反常极为妖,我并没有兴趣把自己嫁给一个妖孽。” “妖孽?”赫连雄捂着嘴笑了,“这天下的人,都喊本少主妖孽,却只有你当面讲出来,本少主就喜欢你这种有话直说的女人,这下子,真的是非你不娶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春季特惠,全场服饰7折飙抢! 抢女人 “禀太后娘娘,淑妃娘娘、钱国公,钱夫人求见。”小宫女进来恭声回禀,打断了赫连雄原本还想继续的话题。 “让她们进来吧。”太后看了一眼孝宗帝,见他只是微微的蹙了蹙眉,并没有反对,便吩咐让他们进来。 “回太后娘娘,我父亲也在外面候着,还请太后娘娘恩准。”秦云卿给太后娘娘行了一个礼,轻声回禀道。既然要见,那就所有人一起见吧。 “只有你父亲一人?”太后娘娘挑眉。 “回太后,太后国子监祭酒曹大人的夫人和公子。” “国子监祭酒?”太后娘娘喃喃重复了一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如此,便都叫进来吧。”太后娘娘摆了摆手。 小宫女出去,带了一群人进来,钱淑妃居首,后面跟着钱谦益和秦正明,然后才是钱夫人和曹夫人,曹明渠走在最后面,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钱淑妃率先跪倒在地上,后面人的便都鱼贯的跪在地上请安。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圣上安。” “起吧。给钱国公和秦大人,和钱夫人赐座。”太后的眸光扫过前面的三个人,最后落在了曹夫人和曹明渠身上,扭头看着秦云卿:“这两位是……”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曹夫人一见太后娘娘垂询,双膝一软,又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外子是国子监祭酒。” “原来是曹夫人。”太后娘娘脸色淡淡的,“起来吧,赐座。” 曹夫人却依旧跪在地上,并没有起身,结结实实的又给太后娘娘磕了一个头:“臣妇此次进宫,是来求太后娘娘恩典的。” 曹夫人这话一出口,钱淑妃的脸色便有些难看。 今日若不是钱夫人极力劝说,她是不想到慈宁宫来的,明知道今日定然不会有好事,她还掺杂进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明显不是她的性子,只是今日事关秦云卿的终身大事,钱夫人不知为什么,心中一直不安,生怕其中会出什么幺蛾子,连带着她也开始心中不安,这才一起过来,看着比较放心相对于钱夫人一心一意要让秦云卿和亲,其实,她倒是更偏向与让秦云卿嫁给曹明渠。 刚才在慈宁宫正殿门口,看见曹夫人和曹明渠候在正殿的外面,钱淑妃的心,那时候便已经“咯噔”了一下,今日不是他们两个出现的好时机。 现在见曹夫人竟然连一点点眼色也没有,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说出了恩典两个字,钱淑妃的心都已经凉了半截。 “恩典?”果然太后娘娘的脸色阴沉下来,“倒说来听听,你想要求哀家什么恩典?” 曹夫人似乎听不出太后娘娘语气中的不快,忙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直起腰身,用力的拉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后的曹明渠,轻声道:“跪下,快跪下。” 太后看着曹夫人的模样,一脸的疑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倏的一变,正要阻止曹夫人开口,可是曹夫人的声音,已经在殿内响了起来:“犬子与平安县主早就订有婚姻,两家说好等犬子春闱之后,就请太后娘娘赐婚。所以今儿个这才厚着脸皮前来求太后娘娘恩典。” “哦,还有这等事?”太后娘娘一脸诧异的扭头看着秦云卿。曹夫人说的这一番话,已经跟当面打赫连雄的耳光,没什么区别了。 “我不知道有这事。”秦云卿想也不想,张口就否认了。 “秦姑娘,你,你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曹夫人见秦云卿矢口否认,募得抬起头,急的大声叫了起来。 “大胆!”站在秦云卿身边的绿萝猛地厉喝出声,吓得曹夫人忙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呵呵……”秦云卿听了曹夫人的话,顿时冷笑出声,“我倒不知我怎么就昧着良心说话了?难不成非要我承认了这个亲事,才算是对得起良心?” “我……”曹夫人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凌厉到这个地步,当着太后和圣上的面,依旧如此的咄咄逼人。孝宗帝抬眉看了秦云卿一眼,脸色又缓和了一些。 “我倒是想要知道曹夫人这般做作胡说八道,意欲何为?”秦云卿眉角一挑,脸上的凌厉之色,顿时显露无遗。 “你,你血口喷人!”曹夫人顿时着急起来,“我,我可是有,有婚书为证的!”一边说着,一边在兜里使劲的掏着,最终掏出了一个用蓝色的布帛包着的小包裹来,放在地上。 “竟然连婚书也立好了?”太后娘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愉,“卿丫头的婚事有哀家做主,想不到你们竟然猴急到这个地步。”声音淡淡的,但是听在曹夫人和钱夫人的耳中,却如重雷一般,震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秦云卿双膝一屈,挨着太后娘娘的椅子,就跪在了地上:“回太后,我真的不知情。” “丫头,起来吧。”太后伸手把秦云卿拉了起来,眸光扫了一眼绿萝,“把婚书拿过来我看看,我倒是要看看这没有经过我同意的婚书到底是怎么写的。” “我还以怎么回事呢,原来竟然是跟本少主抢夫人来了!”赫连雄说话的时候,正低头细细的查看着自己那两只修长的手指,那专心致志的模样,恍如那两只手指才是天下第一要事,“本少主刚刚提出来要秦姑娘,你们就给本少主弄出一个婚约来,这算是大鹏特有的待客之道么?” “少主此话差矣。”钱淑妃笑道,“谁也不知道今日少主跟圣上求亲,两件事只是凑巧而已,少主何必多心?” “多心?既然是凑巧,本少主就不放在心上了。”赫连雄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扫了钱淑妃一眼,钱淑妃的心忍不住便“扑腾”一下,一直听说这个妖孽美艳无边,想不到竟然妖孽到这个地步! “你可知跟本少主抢女人的下场,是什么?”赫连雄的声音依旧十分的柔和,轻缓,带着一抹慵懒,抬眉,扫了曹夫人一眼,“这些人都被本少主赶了去喂狼了,我们和汉凤翼部落的人最崇敬的是天狼,能够被天狼撕成一块一块的吃了,那也算是对他们最大的奖赏。” 曹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想也不想,募得转身看着钱夫人,爬行几步,伸手去拉钱夫人的裙摆:“夫人,你,你可要出来说一句话啊!” “哦,你要帮她出头吗?”赫连雄的眸光陡然间锐利起来,但是神色却还是那么的慵懒,淡淡的。 “曹家与云卿早就有婚约在身,你怎么可以颠倒是非。”钱谦益腾得站了起来,一脸怒容的看着赫连雄。 “婚约?”赫连雄突然笑了,低头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又抬手,把散碎在额角的头发,撸到了耳后,这才一扬头,施施然的站了起来,缓缓的踱到曹明渠的面前,站住了,“就是你?” 曹明渠努力的控制自己心中的惧意,飞速的思量了一下自己的处境,突然抬起头,直视着赫连雄,跟着缓缓的站了起来,嘴角一勾,朝着赫连雄露出一个温雅的笑意,躬身行礼:“回赫连少主,正是在下。” 赫连雄眯缝着眼睛,轻鄙的扫了一眼曹明渠:“想不到,你还是挺有胆子的。” “回少主,士可杀不可辱。虽然说终身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小可只要遵命便是,但是赫连少辱及小可,小可便是拼得一死,也不肯的。”曹明渠直视着赫连雄,一身的正义凛然,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在赌,用性命在进行一场豪赌!他赌孝宗帝并不愿看见赫连雄的这种嚣张。 果然,孝宗帝看着赫连雄的模样,几不可见的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曹明渠的目光,和善了许多。 而秦云卿心中对曹明渠却越发的鄙视了,那一声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但把他自身摘了个干干净净,而且现在还做出这么一副凛然正气的模样,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哎呦,想不到你竟然还是一个有骨气的。”赫连雄用白皙的手掌捂着嘴,轻笑了几声,“那就让本少主,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几两重。豹奴,过来帮他称一下。” “是。”低沉的声音传来,那个一直站在赫连雄伸手的瘦小如竹竿一般的男子,从椅子后面走了出来,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几步就走到了曹明渠的身边,伸手就抓住了曹明渠的脖子。 “你……”曹明渠的脸色顿时涨红起来,神情惊骇到了极点。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卓越产品,苹果5低至399元 我要他 那个瘦小的,比曹明渠还要矮上一个头的豹奴,用一只瘦削如鸡爪的手,掐着曹明渠的脖子,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中,把曹明渠缓缓的拎了起来。 殿内的人,顿时都倒吸一口冷气。 太后想不到赫连雄竟然嚣张到敢在她面前动手,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曹夫人此刻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而钱夫人虽然脸上满是惊骇,可是眼中却有亮光闪过。 “赫连,好了,到此为之吧。”一直坐着没有出声的孝宗帝,终于开口了。 “豹奴,放他下来。”赫连雄总算是给了孝宗帝的脸面。 “是。”豹奴的声音依旧低沉,手一松,身子一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又回到了那把椅子后面,如一根柱子一般,站在了原地,仿佛刚才的一切全都是虚幻,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哪里! 曹明渠被豹奴扔在地上,踉跄了几步,还是没能站稳,跌坐在地上。 “你的婚约,现在可还存在?”赫连雄笑意盈盈的上前一步,站在了曹明渠的面前,笑容之下,那阴骘的气息,却显露无疑。 曹明渠兀的抬头,瞪着曹明渠,眼中的恨意再也遮掩不住,紧抿着嘴,不说话。 赫连雄却也不为难曹明渠,转身看着孝宗帝,伸手一指秦云卿:“这个女人,我势在必得!再加五十匹汗血宝马,其中十匹母马。” 孝宗帝的目光倏的亮了起来,五十匹汗血宝马也不过如此,若是加上十匹母马,那价值可不能同日而语了!一般公马全都是骟了的,没有了生育能力,即便是拿到手,老了,死了便再也没用了,但是母马就不一样了,那是可以繁衍后代的! 孝宗帝顿时心动起来,刚要开口,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吵嚷声:“王,王爷,不,不……” “滚!若是谁再敢拦着爷,爷就砍了她!”独孤擎暴躁的怒吼声响起,接着,又听见撞击声传来,还有宫女和太监的求饶声。 秦云卿一直高高的提在喉咙口的那颗心,猛地放了下来,她就知道,今天不论如何,他会来! 果然,他来了! 总算是她没有看错他! 孝宗帝听着殿外的声音,脸上的神色一动,微微的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却见她低着头,如老僧入定一般,脸上的笑容还是淡淡的,恍如没有听见殿外的声响一般,不由得怔了一下。 难道她真的不知情?! “孽障!孽障!”太后气的不住的用手拍打着椅子背,“还不快让他给我滚进来!” 绿萝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就看见她带着瘦骨嶙峋的独孤擎进来,一件黑色镶嵌着金丝的锦袍,松松垮垮的披在他的身上,每走一步,锦袍飘浮起来,越发的显得锦袍下的人,瘦的不成人形。 太后早已经脸色顿变,倏的站起来:“我的儿,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样?”由于太过惊讶,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一脸心疼的看着独孤擎,几步走到独孤擎面前,一把抓住独孤擎的手,“伺候你的人呢?全都上哪里去了?!” “皇祖母安。”独孤擎却一脸的倔强,仿佛没有看见太后脸上的痛意,坚持着要跪下去请安。 太后娘娘死命的抓着独孤擎,不让他跪下去:“我的儿,你是不是一定要让我心疼死了,你才能甘心?!” “皇祖母……”独孤擎眼中有泪光闪过,但是却依旧一脸的倔强,不肯服软。 “来人!把那些伺候安郡王的人,全都给我拉下去,重责三十大板!”太后娘娘满腔的怒气,全都发作出来。 “是。”玉公公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却又被太后娘娘喊住了,“不,三十太少了,一百!重责一百!看他们以后还敢玩忽职守!” 这太后娘娘根本就是迁怒!一百大板下去,那些伺候独孤擎的人哪里还有命在!玉公公的脸色瞬即变了。 “皇祖母,一百太多了,三十吧,稍事警戒。”独孤擎的脸上有些不忍。 “我的儿,你吃亏就吃在心软。依你,全都依你!”太后娘娘见独孤擎脸色缓和,自然他说什么都答应的,“三十,重重的打三十!” “是。”玉公公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太后这才换了一脸的笑容:“我的儿,这样你可满意了?快,快过来坐着说话。”太后娘娘一边拉着独孤擎回到主位上,一边叠声的吩咐绿萝去煮参汤来。 “皇祖母,这参汤……”独孤擎皱了皱眉,“孙儿现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 太后即刻回过神来,忙招呼秦云卿:“卿丫头,过来,帮阿擎把把脉,看看他现在能不能喝参汤。” 在一场兵荒马乱之后,大殿内的气氛越发的诡异了。 独孤擎惬意的躺在软榻上,秦云卿正坐在软榻边的锦杌上,专心给他把脉。 孝宗帝一脸平静的端坐在一边,脸上看不出喜怒来。 赫连雄早已经回到了原先的椅子上,斜斜的倚在椅子背上,风情万种的模样,两只桃花眼斜睨着独孤擎,那勾魂的眼神,看的太后娘娘恨不得扑上去,把那两只眼睛挖了出来。 曹明渠已经被扶着坐在了椅子上,低着头,脸色阴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钱夫人的目光在赫连雄和独孤擎之间逡巡着,神情隐晦不明。 梅儿自从独孤擎进来之后,脸色便开始有些不对劲,但是这殿内的人,却没有这个闲工夫去关心她。 独孤擎此刻正歪着脑袋,看着秦云卿,眉心微微的蹙着,脸上满是厌恶,可是在袖子遮掩下的手指,却不住的抚摸着秦云卿的手腕,酥酥麻麻的,让秦云卿恨不得一脚踹翻了他。 “皇祖母,这人是谁,长的这么难看?”独孤擎开口,打破了大殿内诡异的平静。 秦云卿按住独孤擎的手指猛地一紧。这人真的是欠揍的紧!一开口就是欠扁的模样! “我的儿,她就是平安县主。”太后娘娘看着独孤擎,满脸的慈爱。 “平安县主?”独孤擎皱着眉,想了想,“哦,上次就是她救了皇祖母?”独孤擎挑剔了打量了秦云卿一眼,“虽然长的差强人意,但看不出还是挺有用的。” 秦云卿心中气的吐血,他把她看成了什么?!按住独孤擎手腕的手指悄悄的向上一移,按住了独孤擎的内关穴,独孤擎疼得一哆嗦,恶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差点叫出声来,但是脸上却还是一脸厌恶的模样。 太后娘娘朝着秦云卿抱歉的笑了笑:“卿丫头,我这个孙儿自小就喜欢漂亮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太后娘娘这么一劝慰,殿内的人看向秦云卿的目光,顿时都带上了怜悯。 秦云卿不知道独孤擎到底要折腾什么,松开了手指,缓缓的站起来,脸上依旧淡淡的,给太后行了一个礼:“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云卿不敢有所怨言。” 太后娘娘似乎很满意秦云卿的回答,点点头道:“好孩子,你不往心里去就行。安郡王的身子骨如何?可吃得了补药?” 秦云卿低着头,咬着牙齿,却极力的让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误:“郡王爷的身子骨,亏损的厉害,大补与身子无益。” “我的儿,那些人到底是怎么伺候你的!这岂不是生生的要肉疼死我!”太后娘娘闻言,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扭头瞪了梅儿一眼,“还不快些去伺候着安郡王!” 梅儿怔了一下,募得抬头,看向独孤擎,眼中有一抹惊恐闪过,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是太后哪里能让她说话,阴沉着脸:“还不快去!磨蹭什么?你自己的夫君都不伺候,这些年,你母亲怎么教的你规矩!” “我不要她!”独孤擎不等太后话音落下,抢先说道,“我要他!” 众人随着独孤擎的手指看过去,他所指的那个人赫然就是赫连雄! 而此刻作为众矢之的的赫连雄,却十分自傲的抬起头,朝着众人露出一个妖媚到极点的笑容来,朝着独孤擎勾了勾嘴角:“阿擎,好久不见,你这一向可好?”说完,嫌弃的看了一眼独孤擎,“瞧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美人,我可是一直在想你。”独孤擎露出一脸的迷恋来,“我进来这么久,你竟然也看也不看我一眼,还,还,还要娶这个女人!你,你让我情何以堪?!”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春季女装3折任选!限时抢购 你还记得她吗 独孤擎那原本看上去还是和风霁月模样的脸,瞬间就成了怨妇一般的模样,拧着眉心,一脸哀怨的看着赫连雄:“她有什么好?你竟然要她不要我?”把被人抛弃的闺中怨妇模样,演了个十足十。 太后娘娘早已经坐不住了,腾得站起来,颤巍巍的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看向独孤擎的眼中,那抹痛意,让秦云卿都忍不住揪心。 而站在太后身后的梅儿,早已经面目成灰,身子忍不住摇晃了一下,差点软倒在地。 “看你这么可怜,我可以也纳了你。”赫连雄粲然一笑,露出一个勾魂夺魄的笑容来,“阿擎,你知道我们和汉凤翼部落,向来是男女不拘的。” “不行!”太后想也不想,上前一步,拦在了赫连雄的面前,看着独孤擎道,“阿擎,你告诉皇祖母,你要怎么样,才能不想着他?” 独孤擎没有说话,视线越过太后娘娘,落在赫连雄的身上。 “阿擎,这个女人,我是要定了!”赫连雄嘴角的笑意更浓,转身对着孝宗帝道,“圣上,十匹母马,四十匹没有骟过的公马。” 孝宗帝腾得就站了起来,这个条件让孝宗帝心动不已,张口就要答应,却听见独孤擎的声音响了起来:“皇祖母,我要这个丑女人!你把这个丑女人嫁给我,我就不想他!”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秦云卿的身上,秦云卿缓缓的转身看向独孤擎,却见他一脸的愤恨,两只眼睛猩红一片,显然伤心到了极点。 这一刻,秦云卿心底软到了极点,仿佛春水流过山涧,万物复苏,整个人沐浴在春光里,说不出的舒适惬意。他为了娶她,为了让她成为他的妻,竟然能做到这一地步,从今而后,他便是她终身的依靠! “云卿,你怎么说?”孝宗帝的目光阴冷,站在秦云卿的面前,一脸阴骘的看着她,仿佛若是秦云卿敢答应独孤擎的要求,他便会化身厉魔撕碎了她! 秦云卿内心感动,脸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经不能触及到她,在孝宗帝的逼视下,头一低,抿着嘴,不说话,却跪在了地上。 说不肯,那是违背自己内心的,说愿意,岂不是把独孤擎的全部苦心付之于流水! 因此,这种境地,她只有不说话。 她相信他,要么不出手,出手必然能马到成功!所以,她甘愿把一切,都交给他!她信他! 可孝宗帝却是明白秦云卿与独孤擎之间情意的,看着秦云卿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秦云卿选择了什么,但是赫连雄提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让他不能不心动。他不是不愿意成全他们两个,可是不论什么,跟江山永固比起来,都是可以舍弃的! 太后娘娘却是一脸的诧异,瞪着独孤擎:“阿擎,你,你可不能头脑发热!” 她不是不喜欢秦云卿,但是仅仅只限于喜欢而已,若是让秦云卿做她的孙媳妇,她却是不愿意的,至少秦云卿这身世说出去,就会让独孤擎被人嘲笑一辈子! “是呀,阿擎,你可不能冲动行事,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误了自己一辈子。”赫连雄唯恐天下不乱的又添了一句,“不知圣上对我的提议考虑的如此?若是你答应的话,我们在武器的冶炼方面……”赫连雄的声音顿了顿,看了孝宗帝一眼,“我可以考虑把技术卖给你们大鹏。” “阿擎,大丈夫何患无妻?”赫连雄提出的条件实在太吸引人,让孝宗帝不得不跟独孤擎开口。上次赫连雄只是提出了把武器卖给大鹏,这命脉到底还是抓在赫连雄的手里,现在若是能得到冶炼的技术,那才是真正把命脉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呵!”独孤擎抬起头,看着孝宗帝冷笑出声,“不就是冶铁技术而已,皇伯父又何必如此的迫不及待?” 孝宗帝被独孤擎说中心事,脸上顿时有些尴尬起来:“阿擎,你也知道这冶铁的技术……” “皇伯父可知道这冶铁的技术,是谁传给他们和汉凤翼部落的?”独孤擎的脸色渐渐的阴冷了下来,“就是他的义母!我的娘亲!” “……”孝宗帝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你,你说什么?” “就是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最后不得不流落荒原的睿亲王妃,我的娘!”独孤擎的神情显然有些激动,“所谓的汗血宝马,也不过是近十年才在和汉凤翼部落出现的,也我娘帮他们配种出来的而已,他现在却用这些逼迫大鹏,皇伯父,我想想都替你感到悲哀!” 孝宗帝的嘴唇微微的哆嗦着,再多的话,脸色一灰,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语,语凤?她,她怎么会……这些?!” 独孤擎脸上的笑容更冷:“皇伯父当然若是知道我娘亲懂这些,便不会逼着她离开了吗?向来卸磨杀驴的时候,会更爽快一些吧?” “……”孝宗帝抬起头,看着独孤擎,喃喃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皇祖母,要么我和这个女人一起去和汉凤翼部落,反正我娘在那里,你放心,我吃不了亏,要么,把这个女人给我留下来,让他一个人离开这里!”独孤擎猛地从软榻上站起来,身上全都是阴狠的戾气,哪里还有刚才半点的和煦之色。 太后娘娘看看赫连雄,又看看孝宗帝,咬着牙道:“好,我把云卿嫁给你,但是梅儿是正妻,她……”太后娘娘伸手一指秦云卿,“她只能为滕妾。” 秦云卿不由得苦笑,想不到自己竟然这么不受太后待见,连一个侧妃都不肯,竟然只是滕妾而已。 “呵,呵呵……”独孤擎的笑声越发的阴冷,“想必皇祖母已经忘记了,当初我娘为什么要离开睿亲王府?” “我……”太后娘娘仿佛遭受了一个重击,身子摇晃了一下,强撑着精神道,“她,又岂能和你娘一起比较……” “我这人向来喜欢抢人家的,不喜欢人家送上门的。”独孤擎冷冷的说着,腰身笔直,就如临渊而立的青松,不论风来自那一面,他就这般傲然而立。 梅儿眼睛一红,泪水终究是忍不住,刷的流了下来。 “她,她已经是,是你的……人……”太后娘娘仿佛老了十岁,兀自想要挽回独孤擎的心意。 “你可以去问问她,我可是动过她一丝一毫?”独孤擎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 梅儿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晃,瘫软在地上。 “圣上连汗血马和冶铁技术也不要了?”赫连雄却在此时,笑意盎然的开口,眼眸之间,去满是鄙夷,“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孝宗帝,也是一个弃江山于不顾的男人。” “不就是冶铁技术么?便是汗血宝马的嫁种技术又有什么难得?”独孤擎朝着赫连雄逼近一步,“你又焉知,我娘不曾把这些都留给了我?你尊称她一声义母,也只是义母而已,我却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独孤擎一脸厉色的看着赫连雄,神情之间,满是怨毒:“我会让你知道,你放弃了我,你损失了多少!” “阿擎,我……”赫连雄的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其实,我……” “阿擎,我答应你,你想要娶谁,就娶谁。”太后娘娘不等赫连雄把话说话,抢着开口,“卿丫头,虽然出身低了一些,但是她现在好歹也是县主,也不算是辱没了你。”太后看着赫连雄神情软化下来,意味着若是自己再坚持,下面会发生什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的开口就答应了独孤擎刚才的要求。 “……”独孤擎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着太后娘娘,目光冰冷。 “卿丫头,你说,你是愿意,是不是?”太后娘娘被独孤擎这种目光一看,顿时心中慌乱起来,一把拽住秦云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使劲,把她拉了起来,向着独孤擎的身边推过去,“阿擎,你看,卿丫头,她愿意了,她愿意嫁给你了。” 此刻,情势急转急下,太后娘娘一脸期待的看着独孤擎,生怕独孤擎开口说不肯娶秦云卿,要跟着赫连雄一起去草原。 独孤擎一脸的冰冷,可是秦云卿心中却有些不忍,太后虽然对待旁人心冷如铁,但是她对待独孤擎,却是一片真诚,恨不得连心肺都掏了出来。 春季特惠,全场服饰7折飙抢! 尘埃落定 独孤擎直勾勾的看着赫连雄,那目光中的情绪说不清楚的复杂,似怨恨,似逼问,似决绝…… 秦正明暗自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虽然秦云卿能嫁给独孤擎,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瞧着独孤擎对赫连雄情根深种的模样,秦云卿嫁给他,怕是……,这一年多的相处,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秦正明心中顿时有些不舍起来,但若是让他出来替秦云卿说话,他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钱谦益却早已经忍耐了极点,在他看来,即便是嫁去草原,也远比嫁给独孤擎要好上许多。 “圣上……既然安郡王心中只有赫连少主,那么就不要耽搁了云卿的……”钱谦益话才出口一半,钱淑妃就狠狠的拧了他一下,钱谦益吃痛,讲了一半的话,便戛然而止,猛地扭头,怒视钱淑妃,却见钱淑妃两只眼睛看着孝宗帝,恍如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一脸的平静。 钱谦益随着钱淑妃的目光,看向孝宗帝,见孝宗帝如木刻一般的坐在椅子上,根本就没有听见钱谦益的话,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钱谦益突然想到了原睿亲王妃,剩下的话,便再也出不了口了。 “安郡王。”坐在门边,一直当隐形人的曹明渠,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清朗,“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谁也料想不到曹明渠会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曹明渠的身上。 “你是谁?凭什么和本王说话?”独孤擎连眼角也不屑扫曹明渠一眼,“再说了,既然是不情之请,自然是不当讲的,那还讲什么?” 曹明渠被独孤擎的话堵住,顿时脸上泛起了一层隐隐的红色:“向来听说安郡王嚣张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曹明渠抬起头对上独孤擎,没有丝毫的退让。 “本王就是嚣张,你又能如何?”独孤擎脸上的不屑,越发的明显,“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本王嚣张?” “……”曹明渠向来自喻翩翩君子,从来没有见过独孤擎这种无赖至极的人,脸上的红色越发的明显,但却还是丝毫不肯退让,“既然赫连少主求娶秦姑娘,而安郡王现在定然要娶秦姑娘,岂不是置两国邦交与不顾?!到时候引起两国的纷争,安郡王又该如何应对天下万民?曹某虽然是升斗小民,但还是奉劝安郡王,千万莫要一意孤行。” 曹明渠的这几句,说的铿锵有力,正义凛然,连孝宗帝都忍不住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他一眼。 “呵,呵呵……”独孤擎连连冷笑出声,“你算是什么东西?!本王的事情,哪里轮到你出来说话?!再说,本王记得刚才拿出婚书的,好像是你吧?”一声厉过一声,眸光冰冷,但脸上却笑意盈盈。 “……”曹明渠被独孤擎的模样吓到,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猛然意识到不对,想要再上前一步,却又不敢,只得挺直了腰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小可看见不对,自然有责任出来说话!”曹明渠抬起头,目光却不敢对上独孤擎的眼睛,“婚姻大事,原本就应该听从长辈的,岂能妄自做主?当初定下婚约的时候,小可与秦姑娘均都不知情,而且现在婚事与我朝的利益相冲突,自然婚书作废,想来小可的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曹夫人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哪里还会想要这个亲事,手中的婚书就如烫手山芋一般,扔又扔不得,吃又吃不下,正在万分为难的时候,现在听曹明渠这么一提,当即连声应是:“当然作废,当然作废。”为了印证说的是心里话,她想也不想,伸手就把婚书一撕两半。 独孤擎看向曹明渠眼中的鄙夷越发的浓厚:“这么说来,你与那个蠢女人的婚约,不算数了?” “当然不算数了。”曹明渠挺直了脊背,朗声道。 “为了这个女人,你会与大鹏交恶?”独孤擎不去看曹明渠,依旧把视线移到赫连雄的身上,“大鹏可是我的国家,也是我娘亲,你义母的国家,你难道真的忍心?” 赫连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黛眉微蹙,美人含愁,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阿擎,你知道我不忍心的,又何必用话激我,难道你要我挖出心来给你看,你才能信我?” “我自然是信你的。”独孤擎也叹了一口气,“只是我想问一声为什么?” “你若是能跟我走,我便告诉你。”赫连雄垂首蹙眉。 “不行!”太后娘娘见两人越说越不像话,上前一步,紧紧的拽住了独孤擎,“阿擎,皇祖母什么都答应了,你爱娶谁就娶谁,只要是个女人就行。” 独孤擎缓缓转身,“赫连,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 “阿擎……”赫连雄的这一声,真的是韵味悠长,任谁听了都心碎成一地,再也不忍拒绝。 “卿丫头,从今儿起,你就是安郡王妃。”太后娘娘不等独孤擎开口说话,“只要你能把阿擎给我留下来。” 秦云卿抬头看着太后娘娘,脸上满是苦涩。若是以后让太后娘娘知道,今日这一切,全都是做戏……,秦云卿突然不敢想下去。 太后见秦云卿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以为她不肯,立刻着急起来:“卿丫头,这辈子,你活着是安郡王的人,死了便是他的鬼!你今日若是留下不他,就,这一辈子就独守空闺吧!” 秦云卿皱眉,也不说话,双膝一屈,再一次跪在地上,朝着独孤擎伏下身去:“求郡王爷怜惜。” 独孤擎没有去看秦云卿,而是抬头看着太后,“皇祖母,你的白头发又多了。” “孽障,你如果能让我少操心一些,我便可以多活几年。”太后娘娘眼眶一红,泪水差点流下来。 “罢了,就她吧。”独孤擎抬起头,看着屋顶,良久,才幽幽的开口,“我忤逆了皇祖母这么多年,现在想来,皇祖母终究是为了我好,我过去太过不堪,皇祖母,我会改的。” 或许是独孤擎的这句话实在是太过煽情,太后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忍不住就流了下来,上前紧紧的拽住独孤擎的手:“我知道你向来是个好的!只要,只要……”太后娘娘说着,狠狠的瞪了赫连雄一眼,“只要你肯娶妻生子,便是在京都城横着走,也是没关系的,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教训你!” 秦云卿心中忍不住哀叹,就太后娘娘这种教养独孤擎的法子,独孤擎竟然没有被她养歪,这简直就是老天不长眼!! “皇祖母,我累了。” “快,快扶着郡王爷进内殿歇息。”太后娘娘一听,顿时着急起来,忙不迭唤了宫女太监过来,小心的扶着独孤擎进内殿去休息,走过秦云卿身边的时候,独孤擎的一只脚踩到了秦云卿的袖子,秦云卿猛地抬头,却正好对上独孤擎那双黑的有些发亮的眼睛,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倏的低下头去。 独孤擎在转身的时候,突然笑了,笑意直达眼底。 随着独孤擎的离开,孝宗帝终于回过神来,眸光在殿内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赫连雄身上。 “赫连少主……”孝宗帝的声音有些为难,“你是不是另外选一个……” 赫连雄无所谓的摆摆手:“既然不是我心仪的,那就请圣上随便指一个吧。反正也就是一个象征而已,娶谁不是娶,只是……” “只是什么?”孝宗帝到了此时,已经大致明白这个赫连雄和独孤擎两人,刚才只是唱了一出戏给太后娘娘听而已。 “只是若换了别人,当做不成正妃,盟约上面的条款,我也要有所调整。”赫连雄朝着孝宗帝柔柔的笑着,笑容中却没有暖意。 “可以。”孝宗帝现在知道他最看重的东西,独孤擎手上都有,那么原来签订的那些条款自然要修整,便是赫连雄不提出来,他也要改的,如今赫连雄提出来,自然是正中孝宗帝的下怀。 “既如此,我告辞。静等圣上的好消息。”赫连雄施施然的站起来,踱到秦云卿面前,站住了,“秦姑娘,你我之间既然无缘成为夫妻,我也不是那种小气之人,若是独孤擎对你不好,你便传信给我,我正妃的位置,永远为你留着。”赫连雄说完,丢下满殿目瞪口呆的人,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跪在地上,看着赫连雄的背影,忍不住使劲的磨了磨牙。 “卿丫头,你放心,阿擎一定会对你好的!”像是跟赫连雄叫阵一般,太后娘娘朝着赫连雄对背影,恨恨的回了一句。 “曹明渠?”孝宗帝看着赫连雄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目光便落在了曹明渠的身上。 “学生在。”曹明渠上前一步,撩起袍脚,跪在了孝宗帝的面前。 “嗯,你不错。”孝宗帝点点头,“今科参加了?” 曹明渠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是。” “不论中不中,先赐同进士出身吧。”孝宗帝赞同的点点头,“年轻人就需要有这种气势,不要被磨灭了才好。” 曹明渠大喜:“谢圣上隆恩,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卿家,朕记得你好像还有一个女儿?”孝宗帝扭头看向秦正明,秦正明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回圣上,臣家里还有一个女儿。” “虽然明渠与云卿无缘,但是你们两家的亲事却还是不可废的,不如朕亲自给他们做伐如何?” “臣……”秦正明想到秦云卿给他看的那些资料上写的东西,正想拒绝,可是抬起头看见孝宗帝的脸色渐渐的沉了下去,连忙改口,“谢圣上隆恩。” 曹明渠愣了一下,虽然心中有些不愿意,但是孝宗帝亲自做伐,却又是无上的荣耀,心中喜忧参半,给孝宗帝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谢圣上隆恩。” 孝宗帝见两人都应了,这才转了脸色,看了一眼秦云卿,叹了一口气:“秦卿家,云卿的婚事……” “云卿自然回国公府待嫁。”钱谦益不等秦正明开口,便抢着开口,笑话,秦云卿可是他滴滴亲的女儿,平日里住在秦正明那里倒也罢了,成亲的时候,又岂能也从秦府出门?! 孝宗帝又看了一眼秦云卿,有些犹豫不决。 “圣上,就让二妹在家里出嫁吧,父亲其实很为当年亏待了胡姨娘心中愧疚。”钱淑妃上前一步,在秦云卿面前蹲了下来,声音轻柔,带着一点点怅然,“二妹,胡姨娘已经带着遗憾走了,你可不能让父亲这一辈子也不得安心……” “我知道,父亲他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胡姨娘,可是他当初也并不知道胡姨娘已经有了你,若是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接你们母女俩个回府的,定然不会让你和胡姨娘在外面吃苦……” 秦云卿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握紧,低着头,没有说话。心中却为胡真珍不值起来,听钱淑妃口口声声,都是接她回府,却一句都没有提及接胡真珍回府!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重生,没有回到京都城,他们这些人,可会有人记得胡真珍这个人?! 钱淑妃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可是秦云卿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嘴角带上了一丝冷意,募得抬头,看向钱淑妃……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卓越产品,苹果5低至399元 多出来的侧妃 钱淑妃被秦云卿的目光吓住,絮絮叨叨的声音,就如断裂的琴弦一般,发出一声颤音之后,便戛然而止。 “姐姐的好意,云卿心领,只是……”秦云卿淡淡开口,脸上依旧一片平静,看不出情绪来,可是那眼眸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让钱淑妃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云卿,你放心,只要你回府待嫁,我一定会把婚事办的妥妥当当!”钱谦益一听见秦云卿的那“只是”两个字,心中便着慌起来,不等秦云卿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便抢着开口。 “云卿,你就回国公府待嫁吧。”孝宗帝不等秦云卿再次开口,便一锤定音。 秦云卿抬起头,看了孝宗帝一眼,最终垂下了头,却没有说话。 孝宗帝也没有强迫她开口,反正既然他已经开口了,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定了。至于秦云卿心中到底是不是愿意,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母后,儿臣明儿个就让钦天监择日子。”孝宗帝站起来,“儿臣前朝还有事情要处理,这就告辞。” 太后娘娘点点头:“看看近期有什么好日子,日子越早越好。”太后娘娘显然是已经被吓住了,恨不得秦云卿即刻就嫁了,才能让她安心。 “是,儿臣尽可能在这一个月内挑日子。”孝宗帝答应了,这才给太后娘娘行了一个礼,转身出去了。 “卿丫头,起来吧。”太后娘娘转身在主位上坐了,“过来,坐这里。”太后娘娘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既然秦云卿已经成了自己的孙子媳妇,自然待遇好了很多。 “谢太后。”秦云卿柔顺的站起来,在太后身边的锦杌上坐了。 “卿丫头,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太后的脸上有些为难,扭头看了一眼梅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件事,有些为难你,可是……” 看着太后娘娘难以开口的模样,秦云卿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来。 太后娘娘见秦云卿低着头,两只手指紧紧的抓着垂在腰际的一根绦带,又叹了一口气,转身让人扶了梅儿过来,“你给卿丫头行个礼,以后姐妹相称吧。” 秦云卿募得抬起头,看向太后娘娘,眼中有着不敢置信诧异。她刚刚与独孤擎定下婚约,想不到太后娘娘就给她塞了一个姐妹进来。 “卿丫头,我知道你还没有成亲,便给阿擎指了一个侧妃,对你来说不公平,可是梅儿与阿擎虽然……”太后娘娘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但终究已经肌肤相亲,梅儿她除了阿擎,哪里还能嫁给别人?你与梅儿也早就熟悉的,你也不忍心看着她就这样耽误了一辈子,对不对?” 秦云卿只是抬头看着太后,却没有说话。 这梅儿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这眼中的寒意……。秦云卿虽然不知道梅儿经历了什么,可是今日看见的梅儿,却与以前看见的梅儿判若两人! 这样的一个人,以后横在她和独孤擎之间,秦云卿想想就心惊。 太后娘娘见自己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秦云卿还不接口,明显的就是不给她台阶下,顿时脸沉了下来,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卿丫头,阿擎现在是郡王,以后将会是亲王,他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这侧妃,即便不是梅儿,也会是别人。”太后娘娘的声音顿了顿,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脸上依旧淡淡的,不由得心中有些恼恨起来,“梅儿与你相熟,终究比别人好上许多。这件事,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秦云卿心中清楚,她不能得罪太后,今日莫要说太后只塞了一个女人给独孤擎,便是塞了十个八个女人给独孤擎,她都得含笑收了!但是她却不愿违背自己的本心做事,若是以后真的后院不得安宁,受苦的也只会是她! 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看着太后,良久,叹了一口气:“太后娘娘,并不是我不应,今日的事情,太后娘娘你也看见了,我……,原本也自身难保,即便是应了,到时候王爷不应,也是没用的。我也清楚王爷的后院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若是让别人来,还不如梅儿妹妹,但是,我实在是做不了王爷的主……” 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顺着锦杌,跪在了地上:“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看着秦云卿哀哀切切的模样,太后终于也有些不忍心,到底从认识秦云卿以来,太后娘娘就从没有看见过秦云卿这副模样。 “卿丫头,你先起来吧。”太后拉了秦云卿一把,却没有把秦云卿拉起来,便吩咐绿萝,“把安郡王妃扶起来,若是跪坏了,到时候安郡王要心疼了。” “是。”绿萝过来,把秦云卿扶起来,在锦杌上坐了。 “梅儿,你过来。”太后娘娘看了一眼呆立在一边的梅儿,“你给卿丫头行个礼吧。” 秦云卿想不到太后娘娘依旧我行我素,便抿着嘴不做声。 “卿丫头,阿擎那里,你劝着一些。郡王府的后院,到底要热闹一些,才能早些开枝散叶的。梅儿,我让钦天监算过了,是一个多子多孙的,极好的命格,也算是帮衬你一些,早添子嗣。”太后娘娘的声音柔和了一些,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梅儿心中是极不愿的,不提今日在宗人府所受的侮辱,但就自己好端端的一个郡王妃,眨眼间变成了侧妃,这让她以后如此出门见人?!这一刻,她是怨恨秦云卿的,若不是她的出现,今日如果这殿内只有自己一个女子,安郡王定然会娶自己的! 可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却又不能不遵,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一声姐姐,唤得极为勉强。 “妹妹快请起来吧。”秦云卿急忙站起来,伸手拉住正要盈盈下跪的梅儿,一脸的诚挚,“我虚长你几个月,便当了这个姐姐,你我姐妹哪里用得着这些个虚礼。” 梅儿心中的不愿,秦云卿并不是感受不到,但是既然梅儿能压下心中的恨意,做出这场戏来,她哪里就不能奉陪了?! 活了两辈子的她,若是还相信共侍一夫的两个女人之间,会有真正的情意,那便是白白浪费了老天爷给她的这一份机会! “好,好!”太后娘娘却不管这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笑着道:“今儿你们两个定然也累了,都各自回去吧。” 秦云卿站起来,钱淑妃等人也连忙站起来,一起告辞出了慈宁宫。 “姐姐,请留步。”刚出了慈宁宫,梅儿便叫住了秦云卿。 秦云卿愣了一下,转身了一眼梅儿:“妹妹稍等。” “云卿,我们先出宫去了。”秦正明笑着道,“你自己当心一些,她看上去,并不是很让人省心的那种人。” 秦云卿点点头:“送父亲。” 秦正明转身离开的时候,邀了曹明渠母子一起去秦府商量八娘的婚事,既然孝宗帝说了八娘的婚事在秦云卿之后,那么八娘的嫁妆也要好生商量起来了。 钱谦益想着也要跟秦云卿说上几句,但是秦云卿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转身朝着钱淑妃道:“姐姐,先回宫吧,我随后就过去。” “好,我在宫中等你。”钱淑妃说着,招呼钱谦益和钱夫人一起去漱玉宫。 钱夫人自从进了慈宁宫之后,就一直黑沉着脸,现在见钱淑妃与秦云卿一脸和气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必了,府里还有很多事情,我先回去了。” “你……”钱谦益脸色一沉,正要发作,突然想起现在是在宫中,忙收敛了自己的怒气,堆起一脸的笑容,“云卿,我们先回府,帮你收拾院子,你出宫了,就回钱府去吧。” “不必了,我先回秦府,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秦云卿淡淡的拒绝了。 “嗯。”钱谦益点点头,“那也好,早些收拾了东西搬回来,我好替你准备嫁妆。”钱谦益殷殷叮嘱了好一阵子,这才转身离开,钱夫人由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见钱谦益离开了,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放心便是。”说完转身就走了。 秦云卿听着钱夫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姐姐,怎么了?心中有事么?”梅儿见秦云卿身边已经没有了人,这才走了过来,在秦云卿面前站住了。 “是呀,今日里的事情,一惊一乍的,我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秦云卿转身对着梅儿,“难不成妹妹已经回过神来了?” 梅儿没有接秦云卿的这句话,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秦云卿看了许久,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秦云卿意想不到的话。 卓越产品,苹果5低至399元 物是人非 “不瞒姐姐,妹妹曾学过几年麻衣神相,刚才帮姐姐细细瞧了,见姐姐你中堂无光,印堂发黑,恐怕……会有祸事发生,姐姐最近好生小心一些,要保重身子才是。”梅儿一脸的郑重,看着秦云卿的脸,言之凿凿。 秦云卿抬起头,对上梅儿的眼睛,嘴角一勾,原本就淡然的笑容,此刻越发的有些出尘,恍如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妹妹,多谢你好心提醒,只是我向来不信这些,我向来觉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只是蒙蔽愚人而已,想不到妹妹竟然会去学这个,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不论姐姐信与不信,妹妹我已经说在了前面,如是姐姐这几日,有什么差池,切莫怪妹妹我没有预先警示。”梅儿仿佛没有听见秦云卿的话一般兀自自顾自说着。 “妹妹的好意我心领,只是……”秦云卿说话间,一阵春风吹来,一条垂柳拂过秦云卿的肩头,秦云卿笑着抬手,拽住了柳枝,手指用力地一掐,听见一声极轻微的脆响,大拇指的指甲应声而断,而柳枝也随之断成了两截。 秦云卿把断裂的柳枝拎起来,笑道:“妹妹,你可看见了?我这人向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则宁愿玉碎不愿瓦全的,这天下并没有从天上掉下来的祸端,若是**……。”秦云卿脸色猛地一紧,“妹妹也该知道姐姐最不惧的就是**!”秦云卿一边语调柔和的说着,一边却已经把手上的柳枝断成了两三截。 梅儿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惨白的脸上,隐隐可以看见青色的经脉,抬头看着秦云卿大拇指上刚刚冒出来的一粒血珠,一抹惧意猛地涌了上来。 “倒是吓到妹妹了。”秦云卿脸上的笑容不变,可是眼神却越发的犀利,“只是姐姐我向来就是这么个性子,这一辈子都不会改了,以后姐妹相处,若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还望妹妹海涵一些。” 梅儿的嘴唇顿时有些发白,微微的哆嗦了一会儿,最终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姐姐,我,也是一片好意提醒,并没有什么恶意,倒是让姐姐误会了,我这里给姐姐赔罪。” 梅儿说着,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这才转身向着宫外走去,只是脚步明显有些虚浮。 “姑娘。”林嬷嬷上前一步,看着梅儿的背影,“才几天时间,想不到她竟然……” 胡家绣坊开业那天,秦云卿和林嬷嬷第一次看见梅儿,那个带着怯意的小姑娘模样还在眼前晃荡,可是转眼间……,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嬷嬷,以后防着她一些吧。”秦云卿暗自叹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太沉不住气了,还没有对阵,却已经乱了自己的阵脚。其实,今日她若是对我笑语嫣然,这样我才会更加惧她三分。” “姑娘……” “嬷嬷,梅儿,防着就是,我们没有必要出手。她终究是太后娘娘御赐的侧妃,身份上与我相差无几,我们不能做的太过。” “姑娘,若是她……”林嬷嬷终是不放心。 秦云卿抬起头,盯着林嬷嬷:“嬷嬷,你记住,以后不论独孤擎后院中有多少个女人,只要不危害到我,你都不能动手。” 林嬷嬷顿时着急起来:“姑娘……!” “嬷嬷,我是正室,只要不犯大错,谁也动摇不了我的位置,我又何必落人把病?有些时候,作壁上观远比撸胳膊上阵要好得多,正所谓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上策。”秦云卿也不管林嬷嬷是不是理解自己的话,也不多解释,转身向着漱玉宫而去。 林嬷嬷呆立在原地,把秦云卿的话,细细的想了一遍,突然笑了,小步跑着追上了秦云卿,满脸的笑容:“姑娘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的看守门户,和和美美的过我们的小日子。” “嬷嬷能想通,那自然是最好的。”秦云卿朝着林嬷嬷笑道,“明儿个应该把石掌柜找来,把嫁衣先绣起来才是正理。” “一定要让绣娘们绣一件让众人都惊艳的嫁衣!”林嬷嬷点点头,“明儿个我就亲自去绣坊里盯着!” 独孤智低头站在大殿的中央,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不敢相信的看着钱淑妃:“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钱淑妃看着独孤智,脸上带着一丝失望:“智儿,你若是到现在还不能想明白那天错在何处,你就是再读圣贤书也是没用的,不如明儿个开始,就不去上书房,以后甘愿做一个纨绔王爷,或许还能平安过完这一生。” “母妃!”独孤智募得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钱淑妃,“儿臣就是想不明白,安郡王怎么会娶她?她这么样的一个出身,以后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只要她成了安郡王妃,这京都城中,哪一个人还敢笑话她的出身?”钱淑妃的声音陡然间凌厉起来,“你读了这么些时候的史记,难道还不明白成者王侯败者寇这个道理么?” “……”独孤智抬起头,看着钱淑妃,脸上有些茫然,“母妃……” “如今她是安郡王妃,是未来的睿亲王妃!你若是能得她的支持,便是得到了睿亲王的支持!”钱淑妃盯着独孤智,脸色微微有些发青,“你可知这其中的区别?!” “……”独孤智再聪慧,到底不过是**的岁的年纪,哪里想过这么许多,被钱淑妃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下不来台,“儿臣便是没有她的支持,也能……” “啪!”钱淑妃猛地一掌拍在椅子背上,盯着独孤智,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你这个是谁跟你说的?” “是……”独孤智看着钱淑妃越来越阴骘的脸,下面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是你,外祖母?”独孤智的模样,让钱淑妃想到了一个人。 独孤智低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钱淑妃这一刻恨得差点咬碎银牙,看起来,她应该要好好的跟钱夫人说说话了,不,或许还应该跟钱致远也好好谈谈。他们两个再拖她的后腿,那么钱家,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智儿,你给我记着,不论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你现在最大的助力,除了钱府,就是秦云卿!不论你心中是如何的讨厌她,但是你的脸上必须要给我装出喜欢的模样来,一定要让她答应肯支持你!”钱淑妃咬着牙,一脸凶狠的瞪着独孤智,“你只有得到睿亲王的支持,你才能把老七紧紧的压在下面,让你父皇喜欢你,把你带在身边。” 独孤智猛地抬头看向钱淑妃。 钱淑妃朝着他使劲的点了点头。 “好。”独孤智点头答应了。 “去看看,你小姨可来了?若是来了,就迎她进来,好生给他赔罪。”钱淑妃瞪着独孤智。 “是。”独孤智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转身回来,“母妃,小姨来了。” 钱淑妃猛地站了起来,换上了满脸的笑容,“妹妹来了,还不快进来。” “淑妃娘娘安,五殿下安。”秦云卿屈膝给钱淑妃和独孤智行礼。 “小姨快些起来,真的是折煞我了。”独孤智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秦云卿,“上次原是我年纪轻,不懂事,被人挑拨了几句,便当了真,反倒把骨肉亲情放在了一边,母妃已经狠狠的教训过我了,以后再不敢了。” 独孤智说着,弯腰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还请小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秦云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低头看着独孤智,见他一脸的恭敬,只是那隐含在眼底的不屑,泄漏了独孤智此刻的内心。 秦云卿浅笑着,看着独孤智,心中却禁不住的冷笑起来,果然权势才是最好的东西,自己刚刚被赐婚,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安郡王,这眼高于顶的独孤智就弯下了那高贵的腰,若是今日自己没有被赐婚,想来今日迎接自己的依旧将是冷眼恶语! 秦云卿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独孤智的这个礼,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眼眸之中却没有丝毫的暖意:“五殿下,你这一声小姨,云卿愧不敢当,云卿虽然是乡野之人,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君君臣臣的事情,五殿下,今日肯这般放下身段,到底所谓何事,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卓越产品,苹果5低至399元 把话说明白 “你!”独孤智虽然在钱淑妃的压制下,答应与秦云卿虛以委蛇,但到底自小在阿谀奉承中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等奚落,脸色当即难看起来,若不是钱淑妃在场,他早已经怒喝出声了。 被秦云卿说穿心底的意思,钱淑妃到底有些不自在,钱淑妃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妹妹,他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想的到那么多,那一日你离开之后,当即就想通了,只不过面子上下来,不肯给妹妹赔罪罢了,今日知道妹妹进宫,这才专程在这里候着……。” “哦?原来今日凑巧就能下来面子了,见我进宫,就顺便赔罪了?”秦云卿笑着接过了钱淑妃的话,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五殿下的这个凑巧,可是真会挑时机。” 独孤智这时候早已经按捺不住,原本让他赔罪,他就已经是勉强,现在又看见秦云卿这般的咄咄逼人,哪里还肯退让,顿时脸色便沉了下来:“小姨,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是!我现在少不了你,所以才一再退让,但是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我承认原先是我的不对,但是今日你咄咄逼人,又和那日得我有什么不同?” 独孤智不等秦云卿开口,继续开口,语气又气又急:“想来你今日身份今非昔比,因此才不把我和母妃放在眼中,可是没有了母家支持的女子,就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般,小姨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秦云卿看着独孤智那张绷得紧紧的小脸,忍不住笑了:“如此说来,五殿下是以我的娘家人自居了?” “我原本就是小姨的娘家人,何来自居一说?”独孤智抬起头,看着秦云卿,“日后,若是我不得好,难不成小姨就想脱离干系吗?” “若是以后五殿下得了好,我便能水涨船高吗?”秦云卿的脸猛地沉了下来,“卸磨杀驴的事情,我见得多了,焉知五殿下以后就不会是卸磨杀驴的那一个?” “我……”独孤智没有想到秦云卿竟然如此的犀利,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顿时脸色涨的通红。 “五殿下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能否让我猜上一猜?”秦云卿盯着独孤智,脸上的笑容再一次绽放开来,“若是我说中了,五殿下点点头,如何?” 秦云卿已经不想再与这母子两人做戏了!他们不嫌累,她也嫌累的慌!要用着她了,便姐姐妹妹的叫的亲热,利用完了,便开始在她背后撬她的墙角,若是以后真的让这母子两人得了势,哪里还有她的活路可以走?! 现如今,看上去,她风光无限,进了睿亲王府,当了安郡王妃,若是命足够硬,或许还能撑到成为亲王妃的那一日,但是睿亲王府里的诡谲不平,怕是比别处还要厉害一些! 她若是不能把这俩母子的心事全都揭了开来,摊在桌面上,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以后拖她后腿的必然是这对母子!当然还有隐在这母子身后的老虔婆! 她要在进如睿亲王府之前,把能扫干净的障碍都清扫干净! “二妹!”钱淑妃募得出声,打断秦云卿的话,“我们坐下好生说话。” 钱淑妃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阻止秦云卿往下说。独孤智年纪小,在秦云卿如此逼人的气势之下,很有可能一时愤慨,把心底的话泄漏出来! 若是让秦云卿清楚独孤智心底的打算,以后,不要说让秦云卿帮扶一把,便是以后能不过来狠狠的踩上一脚,便已经是大幸! 她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不可以!秦云卿必须得成为独孤智上位的助力! 钱淑妃努力的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正常,浅笑着上前挽住了秦云卿的胳膊,扭头吩咐独孤智,“你小姨来了这许久,竟然连一盏茶都没有!这些奴才们真的太过怠慢了!智儿,你出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又偷懒耍滑去了!”说着,给独孤智使了一个眼色。 独孤智正被秦云卿堵得慌,现在听的钱淑妃这么一说,忙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只是心中却越发的把秦云卿恨到了骨子里。 他自出生一来,从来没有被人逼到这个地步!这若是传了出去,以后他就再也不能在书房中抬起头来! 若是有朝一日……,独孤智猛地握紧了双拳,他定然要将今日的一切,全都讨了回来! 独孤智快速了扫了一眼秦云卿,旋即低头,走了出去。 一直关注着独孤智的秦云卿,并没有露过独孤智此刻眼中的恨意,嘴角一勾,笑得越发的温婉了。 所幸她对这母子不曾抱有什么希望,否则岂不是被他们买了,她还帮着他们与买家讲价钱?! 钱淑妃见秦云卿只是浅笑着站在原地,挽住秦云卿的手,微微用力,笑道:“莫不是妹妹成了安郡王妃,我这个漱玉宫便容不下妹妹这尊大佛了?” 秦云卿仿佛没有听懂钱淑妃口中的恼意,抬手,把自己钱淑妃的手臂,从自己的手腕上移开,然后转身在椅子上坐了,抬起头看着钱淑妃,不说话。 钱淑妃看着这样的秦云卿,心中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云卿这是在等她的解释,一个能让她满意的解释!今日的解释若是不满意,想必以后想要秦云卿支持的可能性基本就没有了! 钱淑妃心中并不是没怒气的,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形势逼人强,她在秦云卿面前,不得不低头。 “妹妹,我知道你心中有恨。”钱淑妃倒也十分的光棍,再不藏着掖着,在秦云卿的身边坐了,挥手让在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下去,然后又让秋实去殿门口看着,不许闲杂人等靠近,这才叹了一口气,开口“上次智儿为难妹妹,只是因为听了同窗的话,他们说你……”钱淑妃声音顿了顿,下面的话不用说出来,秦云卿也是明白的,“小孩子家家的失了颜面,自然心中不忿,所以才会把怒气发泄在你的身上……” 钱淑妃看了秦云卿一眼,见秦云卿依旧一副浅笑嫣然的模样,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丝毫的松动,只得继续开口:“我已经好生训过他了,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你和他相处的时间太少,所以才会使误会越来越深,以后相处时间多了,也就好了,我们一家人,哪里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开的,妹妹千万不能做出那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一条绳子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即便是你嫁给了安郡王,也终于难逃一个钱姓。”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钱淑妃,没有说话,也没有眨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钱淑妃。 就在钱淑妃被秦云卿看的心中发毛,忍不住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秦云卿出声了:“姐姐说的对!即便是我不肯住国公府,即便是我不肯改成钱姓,即便我不肯承认,但也改变不了我是钱国公骨血的这件事情,这件事,你知,我知,太后娘娘知,圣上知,皇后娘娘也知,这京都城人稍微有些人脉的人,全都知道!其实我所做的一切,全部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二妹,如今你贵为安郡王妃,这京都城中,哪一个人还敢碎言碎语?二妹,今后越发的需要我们姐妹携手合力,只有让智儿坐上了那个位置,才能确保我钱府百年富贵,才能确保你我平安一生。”钱淑妃伸手,猛地握住了秦云卿,“二妹……” 秦云卿没有接钱淑妃的话,只是把手慢慢的,慢慢的从钱淑妃的手中抽了出来:“姐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非是我不肯答应你,有些时候,站在明处不如站在暗处,至少,站在暗处,可以随机而动,不用被人当成箭靶子。姐姐以为如何?” 钱淑妃没有做声,只是把秦云卿的话,细细的琢磨了一遍,笑道:“我懂了,有了妹妹这一番话,姐姐受益良多。妹妹的话,姐姐记在心中,以后若是有需要妹妹伸手之处,姐姐定然会开口的。” “我们心照不宣就是。”秦云卿说着站了起来,“既然姐姐明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有些话,想必不用妹妹再提了。”秦云卿笑着越发的温柔,“姐姐,即便是泥菩萨也有三分性子的,更何况妹妹我并不是泥塑木雕的摆设……”秦云卿说着,抬起头看着钱淑妃,眸光闪过一丝利光,“那睿亲王府也不亚于龙潭虎穴,若是妹妹不得好,想必对姐姐来说,也是得不偿失的。” 钱淑妃心倏的狂跳了一下,募得抬起头看向秦云卿,却从秦云卿脸上看不出一丝异色,可是细细品味了一下秦云卿的话,心却是又不由自主的狂跳了几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朝着秦云卿露出一个笑容:“妹妹说的是,现在的睿亲王妃也有两个儿子,对睿亲王世子的位置虎视眈眈,妹妹虽有安郡王的护持,但到底是内宅,有些手段,也是防不胜防的。妹妹若是有什么需要姐姐伸手的,只管使人带信过来。” “有姐姐这句话,妹妹的心就安了很多。”秦云卿嘴角的弧度,高高的扬起,眉梢飞扬起来,整个人的气势无端的就凌厉起来,“妹妹和姐姐搭台子唱戏,若是有发现台子不稳的地方,还请姐姐和妹妹一起及时补助,而不抽走台柱子,到时候台毁人亡,倒别人看了戏去。” “妹妹放心。”秦云卿的这一番话,让钱淑妃明白,以往的那些个小手段,秦云卿全都清楚,只是不说而已,若是再有这么一出被她发现,想必她拆台子的时候,定然干脆无比!“你我姐妹,自然是同进退的!” 秦云卿笑道:“若是姐姐能同进退,妹妹自然能感觉到姐姐的情意。”说着,换了一个话题,“今日祖母知道我进宫,此刻定然还在家中候着,我不忍让她老人家久等,这就告辞了。” 钱淑妃站起来:“二妹,秦家祖母要孝敬,钱家的事情,也要放些在心中才是。” 秦云卿点点头,转身向着外面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姐姐,关于五殿下,我想到一个人,姐姐不如让五殿下多跟着这个人说说话,对五殿下,定然有好处的。” “谁?”钱淑妃愣了一下。 “三哥。”秦云卿说完这两个字,便再也不不吭声,转身就出了正殿,让然把林嬷嬷传了过来,一起回秦府去。 钱淑妃看着秦云卿的背影,喃喃的钱致意三个字重复了一遍,钱致意?她这冷不丁的提出钱致意,到底所谓何意? 此刻,钱淑妃和秦云卿口中的钱致意,却正在秦府的书房,和秦正明相谈正欢。 “老爷,七姑娘回来了。”小厮进来禀报,打断了钱致意的话,秦正明笑道,“既然七娘回来了,我们不如一起出去迎迎。” 钱致意笑着站起来:“叔父说的是,正该出去迎迎才对。” 秦云卿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看见秦正明和钱致意一前一后的笑着走了过来,忙屈膝行礼:“父亲安,三哥安。” “回来了就好。”秦正明笑着道,“圣上的旨意已经来过了,你祖母正在院子里等你呢。” 秦云卿点点头:“是,我这就去给祖母请安。” “二妹妹。”钱致意笑着上前,“恭喜二妹妹心想事成,三哥以后还要二妹妹多多照拂了。” “三哥说笑了。安郡王看来很快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他跟三哥说的话,想来三哥应该还记得?”秦云卿笑着道,“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钱致意点点头:“二妹妹请。” “你们兄妹一起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陪你们两个了。”秦正明瞧着他们两人话中有话的模样,便自动的回避了。 “叔父有事,尽管自便,父亲虽然遣我夫妻两个过来,今日就要接二妹妹回府,但是按着我想来,二妹妹回府,也不急在一时,反正婚期还没有定下来,等叔父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二妹妹在过那边府里去待嫁,也是一样的。”钱致意笑着给秦正明行了一礼,“二妹妹的陪嫁丫头和陪房,还请叔父多加费心。” 秦正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秦云卿,秦云卿瞬即明白了钱致意的意思,笑道:“莫非父亲不肯给准备陪嫁丫头和陪房?或者说……” “七娘,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的女儿,陪房和陪嫁丫头自然有我准备,即便是国公爷出面,我也不答应的。”秦正明立刻就打断了秦云卿的话,“这件事我会亲自跟你祖母说的,必然要让你过目满意了,才可以的。”这陪房和陪嫁丫头,以后可是要贴身伺候秦云卿和独孤擎的,若是这些人都是从秦府出去的……,秦正明一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秦云卿抬起头朝着秦正明露齿一笑:“多谢父亲。” “你们快些进去吧,莫要让你祖母久等了。”秦正明说完,招手让小厮驶了马车过来,上车走了。 “三哥。”秦云卿缓缓走在抄手游廊上,看着挂在廊下的绿色藤萝,脸上的神色有些严肃,“我今儿在淑妃姐姐的漱玉宫,顶撞了五殿下。” “嗯?”钱致意的脸色一紧,猛地站住了脚步,一脸诧异的看着秦云卿,“二妹,此话从何说起?” “不知三哥可曾见过五殿下?”秦云卿也跟着站住了脚步,转身给林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林嬷嬷会意,退了几步,便守在了游廊的进口。 钱致意摇摇头:“我还没有见过五殿下,只是听说五殿下为人温文儒雅,很有圣上年轻时的风范。” “温文儒雅倒是真的,但也要看对谁。”秦云卿一脸的冷意,“他普一见面,就对我冷嘲热讽,一脸的轻鄙,对我的身世极为不屑……” “……”钱致意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若是五殿下对秦云卿的身上极为不屑,那么对自己这个庶出的身份……。钱致意突然想到钱夫人对待自己与秦云卿的态度,下意识的开口,“莫非是母亲的原因?”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不能甘心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钱致意,脸上笑容嫣然,可是眼中却是一片清冽:“三哥可知,我今日在漱玉宫中,顶撞了五殿下。” 钱致意募得抬头,诧异的看着秦云卿:“二妹,此话从何说起?为何要……” “为何?”秦云卿的笑容倏的冷了下来,“三哥以为,我便是委曲求全,对五殿下曲意奉承,五殿下便能对我刮目相看,从而就能看得起我的出身?把我当成真正的家人?”秦云卿一脸的冷笑,“怕是越求全,越被人踩在脚下,等他登上了那个位置,我便是第一个被他舍弃的人。” “……”钱致意看了秦云卿一眼,没有说话,却转身,走到了游廊的尽头,抬起头,看着天际的浮云,神色有些黯然,“二妹,其实你的顾虑,不无道理,而我也……。”钱致意说着,停住了,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有些无奈,这也是当初他宁可去求着王家出仕,而不愿求着钱夫人,其实他与秦云卿,在钱家人的心中,又有什么区别?! 秦云卿冷哼一声,也转身,走到了钱致意的身边,并排站了,抬头看着天际即将下山的夕阳,红通通的,如血一般的挂在天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何尝想要撕破了脸皮,但是今日之势,若是不强势一些,不能让淑妃娘娘意识到我们的重要性,要用的时候,笑脸相向,用完了一脚踢开不说,还要追上来狠命的踩上一脚……” 秦云卿说着,抬起头看向钱致意:“再如此下去,以后有一天,五殿下真的上位,今后,我们势必成为第一批弃子!即便是三哥你甘心,我却是不甘心的。” “我甘心?”钱致意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这天下又有谁能甘心被人利用?!若不是他身上刻着钱府的烙印,硬生生的被绑到了五殿下的这艘破船上,他其实更甘愿做一名纯臣。 “三哥,我即将成为安郡王妃,阿擎的地位摆在那里,想必就算是淑妃也不得不退让一二。”秦云卿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色,“三哥,我们不能再任由她们践踏。” “二妹,你打算什么办?”钱致意转身看着秦云卿,眸中有火光闪过。秦云卿说的话,却是他一直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 秦云卿脸上的冷意更甚:“关于五殿下的冷眼,淑妃娘娘给了我一个解释,说是五殿下听他的同窗在学堂中说起我的身世,觉得伤了他的颜面,所以才会……对我恶语相向……”秦云卿抬起头对上钱致意的眼睛,“三哥觉得这个解释是否可信?” 钱致意摇头:“大姐这个解释太过牵强,五殿下读书的地方,岂会有这种嘴碎之人?!你乃圣上亲封的平安县主,曾救过太后娘娘的性命,就凭着这两点,在上书房读书的那些人,即便是皇子皇孙们就也会有所顾及,再说还有先生们在。” “三哥分析的很对!淑妃娘娘的这些话,显然就是搪塞之词!跟五殿下说这些话的,除了钱夫人再没有第二个!而五殿下竟然耳根子软成这样,没有一点儿的主心骨,听风就是雨,三哥说实话,我很失望。”秦云卿一脸的坦然的看着钱致意,倒是让钱致意有些意外,而意外之余,又有些感动。感动秦云卿的坦承,今日的这些话,都是一些肺腑之语,足可见,秦云卿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二妹说的不错!这些话,定然就是母亲跟他说的,母亲心中不待见我们这些庶子庶女,也不是一日两日,她今日会在五殿下处这么说你,以后何尝不会在五殿下面前如此说我?”钱致意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或许,他早已经在五殿下面前,编排过我了。” 秦云卿陪着钱致意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们两个不论是不是支持五殿下,在外人的眼中,我们就五殿下一派人,想要撇清都是不行的,只可惜……” “二妹,若是五殿下真的是不可雕的朽木,你打算怎么办?”钱致意的声音陡然阴沉下来,“我们不能和他一起沉没下去,或许好不容易,扶持了他上位,结果却成了他……”钱致意猛地停住了,一脸的阴冷,“二妹,我无论如何不做这一块垫脚石的!” 既然秦云卿能坦诚,钱致意自然不再藏着掖着,今日这一道赐婚的旨意下来之后,秦云卿的身份水涨船高,若是能与她交好,今后自然利大于弊。 “三哥,垫脚石,我自然也是不做的,也不可能拖着阿擎做垫脚石的。”秦云卿看着钱致意笑道,“好端端的,提心吊胆过了一辈子,富贵荣华别人个享受去了,祸患灾难都扔给我们挡了!便是圣人也没有这么好的涵养。” “二妹说的是!”钱致意见秦云卿说的如此坦然,倒也放下了心来,“二妹的意思是……” “我今日里跟淑妃娘娘说了,让五殿下跟三哥多学习接触一下,三哥借机可以观察一下,若是能雕琢出来,我们便是捧了他也可以的,若是不可雕……”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抓住了一根垂下来的多余藤蔓,稍一用力,便掐断了,随手扔在地上,“既然是废物,不要也罢!” “好!我听二妹的。”钱致意秦云卿这么一说,自然是正中下怀,若是五殿下能与自己长相处,等五殿下上位,自然与他的感情与旁人不同,到时候荣华富贵,高官厚爵自然是不在话下,若是不能……,摆在那里碍手碍脚,真的还不如搬了开去,倒也省了很多是非! 没有了五殿下,谁也不能把他绑在钱淑妃的拿条船上! 秦云卿看着钱致意脸上神色不住的变化,便知道钱致意已经心动! 若是面对这种提议,不心动,他便不是钱致意了!秦云卿今日这么做,无非就是要激起钱致意同仇敌忾的心气,如今见目的已经达到,便换了一个话题:“三哥,这些事情我们放在心中便可!现在惟愿五殿下是个好的,那么就是皆大欢喜。” 钱致意点点头:“祖母定然要等急了,二妹,不如我们快些过去。” 老夫人一见秦云卿进来,脸上的笑容满的快要溢出来,大孙少奶奶看见秦云卿更是一脸的殷勤,周氏一见秦云卿进来,忙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拉住了秦云卿的手:“想不到这去宫里走了一遭回来,我们竟然多了一个王妃出来,也算是祖宗保佑了。” “说得是,说得是!”老夫人忙不迭的应着,“七娘过来,我这边坐着。” 秦云卿笑着走到老夫人身边,挨着老夫人坐了,老夫人一脸慈祥的看着秦云卿问长问短的模样,便是滴滴亲的祖孙两个,都没有这么的温馨。 秦云珂坐在下面,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虽说她的婚事也是圣上指婚,而夫君也算是官身,这门亲事对与一个庶女来说,也算是极好的了,可是和秦云卿的一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就如现在,这个屋里的人,看见她来了,也就是淡淡的招呼了一声,而秦云卿一出现,就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里,爬上去舔她的脚趾! 秦云珂越想就越恨得咬牙。 自从在侍郎府见过独孤擎一面之后,她一心一意想的就是独孤擎,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成为独孤擎的妾室,凭着她的手段,正妃不能,但是一个侧妃却是迟早的事情,这样一来,也好过跟着一个小官吏庸庸碌碌的,低到尘埃的过完这一辈子! 秦云珂越想心中越是不甘,抬头看向秦云卿的时候,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等再一次看向秦云卿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笑容了。 “倒是要恭喜七姐姐了。”秦云珂笑着站起身来,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七姐姐的好日子将近,倒是让姐妹们都跟着沾光了。” “八妹妹也是大喜。”秦云卿笑着起身,拉住了秦云珂的手,“曹公子也算是个好的,文采风流,今科定然能高中的,曹夫人也是个和善的。” 秦云珂顿时低下了头,做出一脸害羞的模样来:“以后,还要七姐姐多关照才行,我……” “好了,好了,七娘今日从宫中出来,定然也累了,早些吃了晚饭,散了,也好让七娘去休息。”老夫人笑着打断了秦云珂说了一半的话,站了起来,朝着秦云卿笑道,“七娘,过来,随祖母一起去吃饭。” “是。”秦云卿笑着应了,放开了秦云珂,转身搀住了老夫人,扶着她出了正房,向着花厅走去。 秦云珂看着秦云卿和老夫人的背影,眸光陡然冰冷下来。 用过晚饭,秦云卿和钱致意夫妻一起,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周氏看着秦云卿一脸疲惫的模样,笑道:“二妹一定是累着了,原该让二妹立刻休息的,只是我奉命而来,不得不再打扰二妹一会儿。” “三嫂说哪里的话,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原本就是自己的姐妹,自该不要见外才是。”秦云卿笑着拉住了周氏的手,“我早就想着要和三嫂说说话,今日里既然三嫂来了,岂不是正好。” 周氏见秦云卿如此的凑趣,顿时觉得和秦云卿亲近了许多:“若是二妹不嫌我闹得慌,不如我们秉烛夜谈如何?” 秦云卿笑着点头:“若是三嫂不嫌弃我棒打鸳鸯,不如就让三哥歇在外院。” 周氏被秦云卿说的粉脸一红,伸手一点秦云卿的额头:“看你这张嘴,真是恨不得让人生生的撕了才能舒心!” “我与你三嫂都已经老夫老妻了,哪里就是称得上棒打鸳鸯?!我这就去找叔父,在外面歇息一日,你们姑嫂两个,有话就说个痛快!”钱致意笑着说完,就告辞出了院子,向着前院而去。 周氏遣了丫头回钱府去取日常的换洗的衣服,秦云卿便邀了周氏进屋。 秦云卿的屋子摆设十分简单,看上去并不像大家闺秀的屋子,倒是有些像书房的模样。 进了门,迎面的是一座书架,上面满满的摆放了一架子的书,窗底下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摊开的宣纸上,还有写了一半的字。书桌的旁边,摆放着绣棚,绣了一半的抹额上,松鹤栩栩如生。 “若不是这个绣棚,我还以为进了那家公子的屋子。”周氏笑着站在屋子的中间,环视着屋子四周,笑道,“一个姑娘家的屋子,怎么可以如此的素淡?!” “不瞒三少夫人说,为了这个屋子的摆设,老爷和老夫人也不知跟姑娘说过多少次了,但是姑娘却一直不听。”春花笑着搬了一把椅子给周氏,“三少夫人请坐吧。” 周氏坐了,又有小丫鬟端了茶上来,周氏接了,一脸浅笑着喝茶。秦云卿也在周氏的面前坐了,春花端了一盏茶给秦云卿:“姑娘就喝些蜂蜜水吧。” 秦云卿伸手接了,朝着周氏笑道:“我喝不惯饭后茶水,三嫂若觉得喝不惯,也让她们去换了来。” “我倒是喜欢饭后茶的。”周氏笑着摆手阻止了正要上前的春花,端起来喝了一口,“幽香扑鼻,入口清冽,唇齿留香,竟然是雨前极品毛峰!” “三嫂倒是好本事,可不就是雨前毛峰。”秦云卿笑道,“我上次进宫的时候,太后娘娘赏了一些,一半孝敬了祖母,这还剩下一半,既然三嫂喜欢,便送与三嫂了。”一边说着,便让春花把茶叶找出来。 “不用,不用……”周氏连忙推辞,“这可是进贡的御品,原就不多,我怎么可以……夺人所好……” “三少夫人不必与我家姑娘客气。”春花把茶叶拿了出来,仔细的包裹了,笑着接口说道,“这雨前毛峰姑娘倒是真的不爱,我家姑娘偏爱武夷的大红袍,上回子得了一些,就宝贝的不得了,任谁也不肯拿出来吃的。” 周氏一听,立刻笑道:“我倒是偏爱这雨前毛峰的,只是向来难得,一直只能想想罢了!二妹若是不喜欢,那我就不客气了。”一边说着一边让小丫头接了,盯着小丫头仔细的收了,这才放心回来与秦云卿说话。 林嬷嬷进来说洗澡水好了,让秦云卿前去沐浴,周氏催着秦云卿去了,自己在书架上翻了一本书看。 “姑娘,你怎么让她……”林嬷嬷细细的替秦云卿擦着背,一脸疑惑的开口问道。她对钱致意两口子的有些反感,明摆着的小人行径。 “这两个是小人。”秦云卿笑着道,“正因为是小人,所以我才放心的。” “为什么?”林嬷嬷还是想不明白秦云卿心中想什么,既然是小人,就该远离才是正理!怎么可以…… “嬷嬷,真小人远比伪君子好的多!一则,钱致意知道我与神鹰卫有联系,自然周氏也知道了,他们不敢在神鹰卫眼皮底下搞鬼!二则,我即将成为安郡王妃,而太后娘娘和圣上对安郡王的纵容却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能够攀附到安郡王,荣华富贵自然是指日可待了!三则,她刚才看见了雨前毛峰,想必已经想明白了以后,要怎么做了!因此,据我估计,在安郡王倒台之前,他们不会有胆子背叛的!而且,我也不会给他们胆子背叛的!”秦云卿笑着开口。 “姑娘心中有主意就好。”林嬷嬷点点头。 等秦云卿出来的时候,周氏正拿着绣棚再看,听见声音,转过身,看见秦云卿一身松花棱布,瞧着十分的闲逸舒适,到让是周氏有些眼馋。 “怠慢三嫂了。”秦云卿笑着赔礼,在软榻上倚了,林嬷嬷站在边上帮秦云卿绞头发,而秦云卿和周氏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大哥的婚事应该近了,府里可曾准备齐全了?”秦云卿笑着问道。 “大哥的事情,母亲吩咐了二嫂,我倒不是很清楚。”周氏笑着开口说道,“只是听说那个戎狄公主……”周氏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 “爱丽公主怎么了?”秦云卿挑眉问道,“她做了什么事,让三嫂笑成这样?”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陪嫁的事情 姑嫂两个嘀嘀咕咕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钱致意来接周氏的时候,周氏还和秦云卿凑在一起唧唧呱呱的说着。 钱致意有些意外周氏和秦云卿之间的融洽,但提起的心,却也放下了大半,昨儿晚上,他整整想了一晚上,把当前的形势分析了又分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论将来,谁想要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若是没有睿亲王的支持,基本没有可能! 想要睿亲王的支持,就必须要有安郡王独孤擎的支持! 虽然现在看上去安郡王游离于睿亲王府之外,睿亲王疼得的是那个王侧妃所出的两个儿子,但是太后娘娘却不待见那两个,只对独孤擎宠溺有加,孝宗帝更是早早的确立了独孤擎世子的位置,而王侧妃生的那两个,别说郡王爵,就算是普通的爵位都没有给他们! 这么多年来,睿亲王对于独孤擎有了郡王爵位,还占着世子的头衔,并没有提出丝毫的异议,而且也没有上折子,给那两个儿子请封!因此钱致意认为睿亲王其实是喜欢独孤擎的!若是睿亲王真的不喜欢独孤擎,这么多年来,又岂会装聋作哑的看着独孤擎占了两个爵位?早就去闹得孝宗帝不得安宁了! 这么看来,其实地位最稳的是独孤擎,不论哪一方面势力,想要上位,都不会去得罪他! 而独孤擎之于秦云卿…… 钱致意那可是亲眼所见,他深信,独孤擎最近这一段日子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秦云卿能名正言顺的嫁给他! 因此,钱致意对于周氏能和秦云卿交好,钱致意那是从心底里愿意! “三哥。”秦云卿见钱致意进来,忙站起来招呼,“与三嫂说的兴起,倒是把三哥忘在一边了。” “我们女人家说话,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过来凑热闹。”周氏笑着开口,“只是二妹妹你什么时候回府,也得给我一个确切的日子,我回府去,也好有个交代。” “大哥大婚前几日,我就回府去待嫁。”秦云卿浅笑着道,“我托付二嫂的事情,还望大嫂能记住。” “二妹妹放心,这件事,即便是二妹妹不说,我也是要做的。”周氏笑的越发的开心,“不瞒二妹妹,其实我已经很期待公主进府之后的日子了。” 秦云卿想到周氏说的事情,忍不住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欢快起来:“到时候我回府待嫁,倒也是可以好生瞧瞧大嫂的风范。” 钱致意夫妻告辞出了秦府,在路上,钱致意实在忍不住,开口问周氏:“二妹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们两个这么投机?” 周氏笑道:“我竟然不知二妹妹和公主竟然是闺中密友。” “嗯?”钱致意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周氏,“此话怎么讲?” 钱致意有些意外这个消息,上次秦云怡大婚的时候,他曾见爱丽公主和秦云卿在一起说话,但也只是相识而已,怎么也谈不上密友两个字,更可况中间还有一个独孤擎……,那爱丽公主大街上追独孤擎的事情,他可是听说过的。 “这话是二妹妹亲口说的,怎么可能还会有假?二妹妹求我以后帮衬着一些公主,不要让别人欺负了公主。”周氏笑着道。 钱致意猛地皱眉:“让你帮衬?你连自己都保不住。”钱夫人对这两个庶子媳妇都不待见,相对与白氏来说,周氏自从上次经历了肚兜事件之后,就更加的不遭钱夫人待见!而自从钱致意回京叙职之后,又与秦云卿走的太近,更是被钱夫人厌恶,让周氏帮衬着爱丽公主不受欺负……,钱致意忍不住摇头。 “瞧夫君说的,公主她身份摆在那里,别人便是想要欺负,也只能暗地里作祟,谁又能光明正大的动手。”周氏看了钱致意一眼,“我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在公主耳边提点一句两句就行了,哪里要我跨马横刀的去冲锋陷阵?!” 钱致意被周氏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赫然,讪讪的笑了两声:“倒是我多虑了。” “二妹妹说了,后院原本就是我们女人的事情,夫君是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在外面做出一些名堂出来,我不能拖你的后腿,也不能让内宅的那些个妇人拖你的后腿!”周氏说的脸色猛地郑重起来,“二妹妹让我和公主站在一条阵线,这样一来,以后若是有了什么事情,自然有公主替我挡在前面……” 钱致意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感动:“想不到竟然还是二妹想的周到。” 周氏点点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当初是我对不住她,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好的,以后,好生待她也就是了。” 钱致意点点头。 不提钱致意两口子在这边感概,秦云卿刚才钱致意两口子送走,便看见老夫人在大孙少奶奶的搀扶了,进了院子。 “祖母。”秦云卿急忙上前搀住了老夫人,扶着老夫人在院子里坐了,“这一大早的,怎么就过来了?若是有事,差个小丫头过来,找了孙女儿过去,也就是了。” 老夫人拉着秦云卿的手,笑道:“我有事找你,顺便也活动一下筋骨,每日里坐着不动,都快变成老古董了。” “祖母还年轻着呢!怎么就成了老古董了!”秦云卿嗔怪道,“祖母还要长命百岁的活着,等着父亲给祖母挣一品的诰命呢!” “哈哈,七娘说的是!”门外响起秦正明笑声,随即走进院子,给老夫人请安,“母亲安。” “快起来吧,讲究这些做什么。”老夫人一脸心疼的看着秦正明,“这才几日的功夫,看着又瘦了许多,你也该多休息才是,身子要紧。” “让母亲担心,是儿子的不是。”秦正明笑着在一边坐了,“儿子这几日升了吏部的主事,刚刚接手,自然是忙了一些,等熟悉了,也就好了。” “诶……”老夫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你也该好生顾着身子,不要让我担心才是。” “祖母安。”大孙少爷秦天逸和佑哥儿一起进来,给老夫人请安,这才救了秦正明,才让老夫人的唠叨停住了。 “逸哥儿,身子可好了?若是还不舒服,就让七娘帮你好生把把脉,好生吃了几帖药,把身子养好了再出来。”老夫人关心的看了一眼秦天逸。 “谢祖母,我已经大好了。”秦天逸站起来,又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多谢七妹妹,若不是七妹妹的那些个药丸,我也不能熬到春闱结束。” 秦天逸的这一声谢,倒是真心的。县试,乡试和春闱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堪一提!他看着那些个准备不够充分,体力不支倒下的人,那一刻是真心感谢秦云卿的。 “举手之劳而已,大哥又何必挂在心上。”秦云卿笑着道,“若是这么一点忙都不帮,又怎么能称得上是一家人,大哥你说是不是?” 秦天逸想不到秦云卿会来这么一句,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七妹妹说的是,是我迂腐了!这一声谢,原本不该的。” “所谓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才算是一家人,大哥能明白这个道理,我自然也是明白的,向来水涨船高,从来没有自家人挖自家人墙角的,大哥,你说是也不是?”秦天逸被秦云卿的这句话说的心惊,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一脸诚挚的看着自己,看不出丝毫的意外来,忙笑道,“七妹妹说的是。” “佑哥儿。”秦云卿扭头看向秦天佑,“最近读书可曾用功?” 秦天佑的脸色有些微微的赫然,支吾了一下,才到:“七姐姐放心,我说过的话,我自然是记住了。” “父亲,宗学可好?” 秦正明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眼眸中有着疑惑。 “若是宗学好,请安郡王帮佑哥儿说个情,安排佑哥儿去宗学,如何?”秦云卿看着秦正明,脸上笑容依旧,可是眸光却有些深邃,“佑哥儿是我的兄弟,我以后还要靠着佑哥儿帮我撑腰的,以前没有机会也就罢了,现在有机会,自然要让佑哥儿进一个好些的学堂。” 秦正明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宗学其实并不好,那里都是一些宗室子弟,有祖宗的荫庇,用不着读书。而佑哥儿以后只能走科举的道路……”秦正明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若是七娘真的有心,不如求着安郡王让佑哥儿进海家学院,文渊阁大学士海大人的家学,那里才是真正做学问的地方。” 秦天逸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秦天佑,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秦云卿点点头:“父亲放心,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秦云卿并没有打包票,若是进宗学,这件事倒是好办,反正倒是挂着独孤擎的名声,别人也不能拦着不让进,可是想要进私人的学院,这就要好生跟独孤擎商议一下了。 秦正明点点头:“海大人家的学院极是难进,我当初也想过托人让佑哥儿进去,可是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最终只得放弃了。” 秦天佑抬起头,看着秦云卿,眼眸中有着希冀。 “佑哥儿放心,七姐姐一定尽力的。”秦云卿看着秦天佑,使劲的点了点头,既然秦正明说了海家学院是最好的,她自然要请独孤擎尽力一试的!为了佑哥儿,她这个人情,定然是欠定了。 “多谢七姐姐。”秦天佑还是那么的老成的模样,但是神色之中隐隐的感动,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养在内宅的秦天佑了,这一段日子,在学堂里,听的最多的就是海家学院,哪里是大鹏朝最好的学堂,从那里出来的人,基本都是大鹏朝的栋梁!若是他真的能进去,他定然不会辜负七姐姐的期望的! “七娘,我今日过来,是为了你的陪嫁丫鬟和陪房来的,你看,你是在府里挑的,还是找了人牙子进来,现买一些?”秦正明一脸的正色道,“府里的人和现买的人,各有利弊,你自己好生想明白了,然后交给林总管去办。” 昨儿个钱致意跟秦正明提这件事的时候,秦云卿虽然也在一边,但是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中,今日见秦正明这么郑重的提出来,这才想到,这些人可是要跟着自己去睿亲王府的,这些人若是不好生挑选,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后果就不堪设想! 就如上一辈子,那个钱谦益摸进她的房中的时候,原本伺候她的那些个人,竟然连踪影也没有了,若是那些个人能挡住钱谦益…… 秦云卿的眼神猛地犀利起来,这一辈子必然不能再犯错! “父亲,府里挑几个,现买几个吧。”秦云卿想了想,说道,“现买的人,终究规矩跟不上,而府里的人手必定也是有限的,我若是全都带了过去,府里就捉襟见绌了。” “也好,就这办吧。”秦正明站起来,“让祖母帮着把把关,这要带过去的人,定然要好生挑,多挑一些,再慢慢的筛选。” “是。”秦云卿恭声应了,秦正明这才带着秦天逸和秦天佑给老夫人告辞,转身出了院子。 “七娘,我就是与你来商量陪嫁和陪房的事情了。”老夫人拉着秦云卿在自己身边坐了,“我昨天跟你父亲商量了,不论国公府怎么做,你的嫁妆,秦府定然要准备一些的,或许不能跟国公府的想比,但终究是我跟你父亲的一番心意。” “祖母。”秦云卿有些感动。 “你父亲的意思是,去江南买地,现在去买应该还来得及,然后在京郊附近也你买一片山林,到不是要多少大,只要天热的时候,有个避暑的地方。”老夫人说着,脸上微微一红,“至于铺子,却是没有了,一则府里现在也就两三个铺子,却都还是不赚钱的,二则,府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诶……” “祖母,父亲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府里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只是父亲这样替我准备了嫁妆,八妹妹出嫁的时候……”秦云卿心中对秦云珂还是有些愧疚的,若不是她,秦云珂也不必嫁给曹明渠那个虚伪到了极点的人!想着曹明渠一心想要借助妻室的力量往上爬,但是却娶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秦云珂……这两人以后有的是饥荒要打! “你放心就是,你父亲都会有安排的。” 老夫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指了四户陪嫁和四个丫头给秦云卿,又让林总管找了人牙子进来,让秦云卿挑了四个丫头。 “七娘,这些个,你先看着,若是好的,就带了去,若是不行,就再另选,虽然时间有些紧,但是挑这些个人还是来得及的。”老夫人笑着道,折腾了这么久时间,老夫人的身子骨已经吃不消了。 秦云卿谢了老夫人,便送了老夫人出了院子,把这些人全都交给了林嬷嬷,让她挑出几个好的来。秦云卿相信,凭着林嬷嬷在宫中几十年的沉浮,挑选几个适合的丫鬟定然比自己的眼光要好上不少。 剩下来的日子,秦云卿就在绣嫁妆和挑选陪嫁之中度过,这期间,也遇上了几次秦云珂,在对方那带着谄媚的笑容中,她却看见了那隐匿起来的恨意。 秦云卿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去追究,现在她与秦云珂,根本就不再一个档次上,再与她斗气,那简直就是自己找虐! 这一日,经过林嬷嬷千挑万选,终于选出了两房陪嫁,一户人家姓王,户主是一个老实憨厚的男子,伺候的一手好庄稼,婆娘看上去也是十分的平实恭顺的,家里还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小子,丫头刚刚那个十岁,小子年纪还小,还没有找差事,瞧着倒是天真活泼的模样。 另一户人家姓张,瞧上精明了许多,虽然有些贪小便宜,但归根究底,心眼儿还算是实诚的,最主要的一点,这两户人家,在秦府都没有什么根基,跟着走了,就走了,与秦府断的干干净净。 四个丫鬟,只有一个是府里的,其余的都是外面人牙子地方新买的。 时间飞快,转眼间又是四五天过去,这一日,秦云卿正在屋子里绣鸳鸯盖头,突然春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喘着粗气开口:“姑,姑娘……”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她可好 秦云卿眉心一蹙,抬起头,责怪的看了一眼春花:“怎么这般的冒失?亏得还在府里,以后若是去了亲王府,你还这般模样,岂不是被王府的人笑话秦府的人不懂规矩?岂不是被人笑话?”秦云卿说着,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新来的四个小丫鬟,见春花吃了挂落,顿时越发的拘谨,挺身低头站在秦云卿的身后,一溜儿的神色严谨,连个眼皮都不眨的。 春花根本就没有把秦云卿的责怪放在心上,一只手扶着桌沿,一只手按着肚子,一边说着,一边还不住的喘气,“姑娘,这不是还没有去亲王府吗?你放心,到了亲王府里,奴婢一定规规矩矩,每走一步都三思而后行!” 秦云卿瞪了春花一眼:“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这般的激动的。” “姑娘,大孙少爷中了。”春花的脸上有着兴奋,“奴婢这才是第一次看见有人高中呢!” 秦云卿有些意外,可是转念一想,却也不意外,秦天逸与大孙少奶奶成亲两年,两人却还没有子息,怕是与秦天逸一直在外面游学有关。 春花见秦云卿脸色有些淡淡的,就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浑身的热情顿时消散了一大半,“刚报喜的人来了,老爷和老夫人正在分赏钱呢。” “中了?”秦云卿抬起头,看着春花,“中了几甲几名?” “好像,好像是一甲第七十二名。”春花拧着眉心,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秦云卿放下手中的绣棚:“去挑一套好的砚台,我要去给大哥贺喜。” “是。”春花见秦云卿终于有了反应,这才喜滋滋的去挑了一套徽砚,捧到秦云卿的面前,“姑娘,这个可好?” 秦云卿扫了一眼,点点头,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在院子里碰到林嬷嬷,却见林嬷嬷也笑的十分开怀,便道:“嬷嬷也得了消息了?” “什么消息?”林嬷嬷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是呀,我真的替姑娘高兴。” 秦云卿被林嬷嬷的这句话说的一头雾水,秦天逸高中,嬷嬷怎么为她高兴?这岂不是糊涂了?!秦天逸高中,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姑娘,安郡王今儿终于出宫了,回睿亲王府去了。”林嬷嬷笑着瞅着秦云卿,“必然是准备新房子去了!” 秦云卿这才知道,她和林嬷嬷说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却如此的严丝合缝,倒也是有趣。 “安郡王出宫了?”春花笑得连眉眼也不见了,若不是手中捧着砚台,她能一蹦三尺高,“真好!真是太好了!” “他出宫了,你开心什么?”秦云卿转身挑眉看着春花。 春花一愣,她只顾着开心了,却没有想过这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如木雕一般,傻住了。 难道安郡王可以出宫了,她不应该高兴么?若是不高兴,岂不是就是说不希望安郡王出宫?若是安郡王不出宫,那姑娘又该怎么办?! 春花顿时被搅得有些头昏脑胀起来。 “姑娘,你就不要逗春花了。”林嬷嬷自然看出了秦云卿心情极好,便笑着道,“有这时间,不如多绣一些嫁妆,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秦云卿被林嬷嬷打趣的猛地红了脸,不再理睬林嬷嬷,带着春花去了正院。 正院里,此刻热闹非凡,秦天逸满脸红光,连带着大孙少奶奶走路也轻松了很多。 秦云卿到的时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笑着向秦天逸说了恭喜,递上礼物,便被老夫人拉着去软榻上坐了,陪着老夫人说话。眼角的余光却再一次扫了秦云珂一眼,见她脸上依旧笑的热闹,但是眼底却一片清冷,笑意不但不及眼底,还带着一丝冷意。 秦云卿恍如没有看见一般,笑着应酬着大孙少奶奶的亲近。如今秦天逸高中了,眼看着要在朝中为官,这朝中有人和朝中没人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虽说秦正明也是吏部的主事,可是跟安郡王独孤擎比起来,秦正明那就是米粒之光,与独孤擎那轮皓月,距离可不是一点两点! 对于大孙少奶奶的刻意接近,秦云卿是乐见其成的,一个人只要有**,那就有机可乘!所以这世上,唯有无所求者,才是没有漏洞的! 秦云卿陪着老夫人说笑了一回,又与大孙少奶奶相谈甚欢,最后甚至和秦天逸也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一个有心结交,一个有心套近乎,自然一片祥和。 秦天逸在和秦云卿达成一定的默契之后,就带着大孙少奶奶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他要给山东报信。 秦云卿在秦天逸夫妻两个离开之后的不就,也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进院子,就有小丫鬟小跑着过来传信,说是曹府遣了人过来报信,说是八姑爷中了,中了二甲第一百零二名。 秦云卿愣了一下,却见小丫鬟抬着头,看着她,忙笑道:“春花,拿些铜钱给她,让她买些零嘴吃。” 春花笑着应了,捧了一把铜钱给小丫鬟,小丫鬟眉开眼笑的捧着铜钱走了,春花这才撇了撇嘴:“二甲第一百零二名,也好意思称才子?” “好歹也算是高中了。”秦云卿笑着开口,“总也算是难得,人都是同进士是如夫人,如今能摆脱如夫人这个称呼,也算是不错了。”说完,转身进了屋子。留下春花一人呆愣在院子里,许久回不过神来。 秦云珂在没有接到曹府喜报的时候,心中不舒服,而接到喜报之后,心中却是郁得快要吐出血来!有秦天逸的一甲七十二名这个珠玉在前,曹明渠的这个二甲一百多名,根本就不够看!秦云珂仿佛已经听见了府里的人,嘲笑她的声音。 想到今日里秦云卿那众星捧月的热闹状,秦云珂的心中就如猫儿在抓一般,浑身都嫉恨的要冒出火来! 那个曹明渠才中了个二甲,便是能当官也不过是一个小官,与安郡王妃之间,更是天壤之别…… 柳姨娘看着秦云珂阴晴不定的脸,大致的猜到了秦云珂心头的想法,不由得心中大急:“八姑娘,你应该给姑爷送点贺礼去,才是正理。” “贺礼?不就是一个二甲,有什么好庆贺的?”秦云珂白了柳姨娘一眼,“姨娘真的是少见多怪了。” 柳姨娘见秦云珂果然是因着曹明渠名次不高,心中不适,心中越发的着急起来:“八姑娘,以后八姑爷可是你的倚仗,你定然要好生哄着他才行,以他为天才行,你怎么可以……” “姨娘!”秦云珂的脸,刷的就冷了下来,“我父亲是从四品的吏部主事,他父亲也不过是个正四品,虽说品级高上半级,但是我父亲可是实权在握的,他父亲是不过一个虚职!他以后有的是要靠着我父亲的地方做什么要我小意殷勤的伺候他?而我又是圣上赐婚,这是多大的荣耀,难不成我吃了委屈,圣上就能置之不理?!” 秦云珂不屑的看了一眼柳姨娘,一脸的不屑。 “八姑娘,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你身份上……”柳姨娘急的不知原地打转,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秦云珂了。 “身份?我是庶女,他是庶子,谁也没有比谁高了哪里去!”秦云珂冷冷扔下一句话,转身向着屋内走去,“姨娘若是没事的话,不如早些回去歇着,想法子让父亲多到你处歇息几次,给我生下嫡亲的弟弟来,重复父亲的宠溺,这才是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我的事情,你别管!” “八姑娘……”柳姨娘顿时心中大急,伸手去拽秦云珂衣袖。 “姨娘,你逾越了。”秦云珂冷冷的扫了一眼柳姨娘,撇下柳姨娘,转身进了内室,徒留下柳姨娘一个人,急的在原地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秦云卿听了春花悄悄在自己耳边,说起秦云珂今日气的把屋子里的瓷器,全都扔在了地上的事情,怔了一下,旋即笑了。 “姑娘,你笑什么?”春花一脸疑狐的看着秦云卿,她实在想不出秦云卿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却又见秦云卿笑着一脸的冰冷,把自己刚才的话,又细细的想一想,这才发现,八姑娘的表现真的让人好笑!哪里有未婚夫高中了,她却郁郁寡欢的!这若是传到曹明渠的耳中……。春花忍不住的也笑了,她或许可以找时间跟石掌柜的八卦一下这件事情,把这件事传到曹明渠的耳中去! 其实春花会错意了,秦云卿倒不是真的再笑这个,而是想到秦云珂和曹明渠以后的日子,忍不住笑了!原本还有些同情秦云珂,可是再听了春花的传言之后,秦云卿却是有些同情曹明渠了!俗话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朋友!曹明渠再怎么样的会专营,现在有秦云珂这种连休弃都不能的妻子在他身后拖他后腿,前景堪忧啊! 这个秦云珂可是孝宗帝赐婚的!圣上赐婚的女子,可是不能休弃的!这两人,以后可是有的好戏可看! 独孤擎被太后娘娘拘在宫中,每日里各种补药似流水般送过来,在太后娘娘那似哀怨,又似责怪的眼神下,独孤擎只得硬着头皮,那补药全都倒进了肚子了,以至于最后不论洗多少遍的身子,独孤擎总能闻见一股药味儿,连呼出的气息都带上了那种怪怪的药味儿! 在忍受各种难喝到极点的补药之外,还得忍受太后娘娘时不时的抹眼泪,然后唠叨几句命苦什么的,以至于到了后来,独孤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为在睡梦中,也能时不时的听见太后娘娘的哀叹声。 就在独孤擎百无聊赖,怀疑自己朝着猪这种动物发展的时候,孝宗帝终于如天神一般的降临了,把独孤擎从温柔的地狱中救了出来。 崇政殿。 孝宗帝皱着眉心坐在书桌的后面,一只手下意识的叩着桌面,“笃,笃……”单调而持续的声音,让原本就寂静的大殿内,越发的阴沉起来。 安公公低着头,微微弯着腰,站在孝宗帝一步之遥的后面,时不时偷偷的窥探着孝宗帝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 贴身伺候了孝宗帝这么些年,对于孝宗帝一些下意识的动作,所表现出来的意思,他有时候比孝宗帝自己更加的清楚。 单调的声音依旧还在持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让安公公紧绷的心,越发的吊了起来,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弯了弯腰,无声的退了出去。 “圣上,奴才去催促一下安郡王?”安公公看着孝宗帝眉心已经因着焦躁而拧成了结,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着。 孝宗帝抬起头,看了安公公一眼,旋即又恢复了原状。 安公公被孝宗帝那一眼吓得心紧紧地抽了一下,忙退回原地,把身子缩了缩,努力的把自己当成隐形人。 滴漏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着,似乎在响应着轻轻的叩桌声,此起彼伏的,让大殿陷入了一种诡谲的平静之中。 那张消失的小太监的脸,终于再一次出现在大殿的门外,安公公那口憋在心头的气,终于轻轻的吐了出来,上前一步:“圣上,郡王爷来了。” “唔~”孝宗帝叩桌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看向大门。 独孤擎那长身玉立的身形,出现在大殿的门口,一身蓝色锦袍,并没有用腰带束起看上去宽松而惬意,整个人慵慵懒懒的,散发出一股随意而潇洒的气息来。 “圣上安。”独孤擎随意的站在大殿的中央,给孝宗帝磕了一个头,还没等孝宗帝说话,便起身站了起来,笑道,“皇伯父谅解,这几日被皇祖母用补药灌得有个发福,跪在地上,难受的紧。” 孝宗帝瞪了他一眼,回头看了一眼安公公。 安公公急忙上前,给独孤擎搬了一把椅子:“王爷请坐。” 独孤擎从身上拽了一个荷包下来,扔给安公公:“赏你,买酒喝。” 安公公忙用双手接了:“奴才,谢王爷的赏。” “滚你的吧!就一个荷包,还谢赏?莫要在心里骂爷抠门,爷就万幸了!”独孤擎抬腿给安公公一脚,“不过,最近爷要大婚,正是手紧,缺钱的时候,这赏钱,你就等着爷什么时候发财了,再兑现吧。” 安公公忙笑着凑趣:“恭喜王爷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奴才可是一定要讨一杯喜酒喝的!” 独孤擎笑骂道:“等爷成亲那一日,你讨皇伯父去睿亲王府传旨的差事,爷与你好生喝一个痛快!” 安公公缩了缩脖子:“那一日,奴才可不敢拽着王爷喝酒,万一新娘子找奴才要人了,奴才上哪去找一个新郎官赔给新娘子?” “你个乌龟王八蛋!还不快给爷滚一边去!”独孤擎笑着又给了安公公一脚,这才转身在椅子上坐了,扭头看着孝宗帝,“皇伯父,你把我从皇祖母那边解救出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娘,她,最近可好?”孝宗帝沉默良久,突然说了一句让独孤擎始料不及的话。 独孤擎猛地抬头,看向孝宗帝,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瞬间又恢复了那种慵懒到极点的笑容:“皇伯父,我娘的安好,似乎应该有我父王来问,才是正理。” 孝宗帝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笑道:“兰妃听说你娘还在,当时就急的跟什么似得,赶着要去找你。”孝宗帝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你皇祖母可是十分不待见兰妃的,我生怕吵到了你,所以才拦住了,今日见了你,一时间想起来,倒是先替兰妃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兰妃娘娘有心了。”独孤擎笑着,从怀中把武器冶炼和汗血马的配种方法拿了出来,站起来,放到孝宗帝的案头,“皇伯父,这就是我娘亲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孝宗帝低头看了一眼那册子,上面到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字迹,跳入自己的眼中,心中猛地一酸,手就忍不住就哆嗦起来。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加更 这一日,秦云卿刚起床,洗簌完毕,便见春花进来:“姑娘,国公府的三少奶奶过来,接姑娘回府。” 秦云卿愣了一下,看了春花一眼,眼眸中带着疑问。这几天,周氏隔三差五的过来,催着她回国公府去,但也是来来就走了,还没有这么一大早就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大哥还有十天就成亲了,父亲要给大嫂子打一些首饰,想着你也要嫁人了,不如就两个人一起把首饰打了。”周氏掀帘进来,斜睨着眼睛看着秦云卿,说道,“你也该回国公府了,这婚期也快到了,你还窝在这里,成什么体统?”周氏瞥了秦云卿一眼,“你以为成亲就是光只是成亲就行了?”周氏的声音的带着一点点疲惫,“我们这几日为了你和大哥的婚事,忙的脚不沾地,偏生你还一脸无事人一般的,让人看着就恨不得咬牙!” 秦云卿没有想到周氏说到就到,忙笑着站起来:“这一大早的,竟然劳动三嫂过来,真真是罪过。” “既然知道罪过,就找些好吃的过来,垫垫我的五脏庙!”周氏也不跟秦云卿见外,一进屋就坐在软瘫上,放松了身子,斜斜的倚在靠垫上,抑郁道,“趁着你还没有成为王妃,让我指使一会儿,也过过差遣的隐。” 秦云卿忙吩咐春花去准备吃食,吩咐完了,这才转身,看着周氏那眉角不能掩饰的疲累,笑道:“俗话说长嫂如母,我今儿个就把你当母亲一样恭敬的伺候了!您老人家吩咐吧,要小的干什么?无不从命的。” 周氏猛地坐直了身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秦云卿的眼皮腾得跳了一下,心中有些迟疑,可是嘴上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开口:“自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的!” 周氏顿时笑了:“我上次听那个安平侯家的老太君说,你的按摩手艺一流的,你嫂子我今个儿就好生享受一遭!”说着,朝着秦云卿招招手,“乖,过来,帮我揉几下,也让我舒坦舒坦。” 秦云卿看着周氏那一脸得瑟的模样,顿时脸色黑了黑,咬着牙道:“好你个三嫂,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哎呦,哎呦,我可是听见有人说长嫂如母的,好像还听见了什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的,难不成我今儿个幻听了?”周氏一脸无辜的看着秦云卿笑。 “今儿个我就好生伺候三嫂!”秦云卿咬着牙,上前一把抓住了周氏的手臂,可是落手处,却十分的轻柔,“只要三嫂今日得了我的伺候,以后还能让人近身伺候,就可以了。” 周氏被秦云卿揉搓的十分舒坦,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我这个人属野草的,适应能力特强!妹妹你放心就是了!我吃过了山珍海味,立刻就吃野菜,也不会有一点点膈应的!” 秦云卿听周氏说的好笑,手下的动作又放轻了一些:“今日就请三嫂好好享受这山珍海味,如何?” 姑嫂两个说笑了一阵子,周氏自然不会当真让秦云卿伺候,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看着秦云卿:“妹妹,你给我一个准话,到底啥时候回府去?” 秦云卿犹豫了一下,还没有开口,周氏便露出一脸的哀求来,拽着秦云卿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的好妹妹,你今儿个便随着嫂子回去吧,你就当可怜可怜嫂子的这双腿,你瞧瞧,为了请你回去,嫂子的这双腿硬生生的就瘦的不能见人了!” 秦云卿轻鄙的扫了周氏一见,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些诧异,想不到熟识了之后,周氏竟然也是个极风趣的。 “我的好妹妹,无论如何,今儿个先让嫂子伺候着你去了首饰铺子,回来就细细商量回府的事情。”周氏慢慢的摇着秦云卿的胳膊,“就当可怜嫂子了。” 秦云卿看着周氏那可怜至极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今儿才知道为什么三哥在三嫂面前软的就跟没有脾气一般,原来三嫂竟然是这么一个可人儿,让我这个妹妹看着,都忍不住心软成了春水。” 周氏丝毫没有把秦云卿的打趣放在心上,反而笑着下了软榻,拍手笑道:“既然妹妹心软了,自然是答应跟着我去首饰铺子了。”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外面扬声喊道,“春花,你家姑娘要出门,快把大氅拿出来,伺候着你家姑娘出门。” 秦云卿目瞪口呆的看着周氏手脚麻利从春花手里接过大氅,仔细的帮自己穿戴了,又吩咐春花出去备车,自己拽着秦云卿的手,就向着外面走去。 “三嫂……你,先放开我。”秦云卿哭笑不得的看着周氏紧紧拽住自己的手,生怕自己反悔一般。 “不放,放了你就不肯走了。”周氏涎着脸,说什么都不肯放,“今儿个你再不肯跟着我,连累我吃挂落,我死也不会饶了你!” “三嫂放心,我今儿个一定跟你去的。”秦云卿笑道,“有人出钱,替我打首饰,我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肯去?你看看我像是那种看见钱不要的清高人么?” 周氏听的秦云卿这么一说,倒也跟着笑了,上上下下细细看了秦云卿一眼,摇了摇头:“不像。” “自然!”秦云卿点点头,“有人上赶着送钱,我若是不要,岂不是成了最大的冤大头!三嫂,我今日定然跟着你去的!只是先得让我们两个吃饱了,才好精力仔细的挑,三嫂你说对不?然后让我好生拾掇一下,不能弱了咱的名头,是不是?” 周氏点点:“好吧,先吃饭,然后你拾掇,我看着。”周氏放开了秦云卿的手,让春花摆了点心上来,姑嫂两个吃了一些,便让丫鬟们收拾了,春花进来帮秦云卿换了衣服和首饰。 周氏在旁边看着,见秦云卿换了晚烟霞牡丹花纹彩绣绫裙,配一件同色的掐花对襟外裳,盘了一个凌云髻,插了一枚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整个人顿时耀眼生辉起来,与刚才的那个清秀佳人截然不同!举手投足之间,风采自现,那通身的贵气,便是自己这个国公府的三少夫人也是没有的,若是不明说秦云卿自小是在乡野之间长大的,就拿举手投足间的气势,若说是自从在贵胄门阀长大的,任也是谁都不会怀疑的! 不知怎么的,周氏突然又想起了那个传言,这个秦云卿,便是那个先大嫂秦云卿…… “三嫂,我们走吧。”秦云卿见周氏只是盯着自己,却不说话,便喊了她一声。 “啊,哦……”周氏从茫然中回过神来,见秦云卿已经拾掇完了,站在自己面前,正在等着自己回神,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妹妹这么一妆扮,倒是让我自惭形愧了。不敢和妹妹走一起了。” “春花,去,把妆奁盒子开了,让三嫂自己挑了首饰戴,省的她一直埋汰自己,让我过意不去。”秦云卿笑着道。 周氏也不客气,走过去,自己动手打开了秦云卿的妆奁盒子,看着里面精致的首饰,倒是吓了一跳:“妹妹,就你这样的,父亲还想着怕委屈了你,要给你打首饰,这真的是让人不用活了!”一边说着,一边挑了一个宝蓝点翠珠钗要春花帮她戴在头上,“这个先借我戴着。” 秦云卿婉儿一笑,却没有开口。 她的首饰基本都是前世的娘亲给的,有很多就是娘亲压箱底的东西,再加上这一世宫中的贵人们赏的,自然都是一些好东西,原也怪不得周氏要眼红。 两人收拾好了,就去了正院,跟老夫人请了安,这才一起出了秦府,向着京都城最好的首饰而去。 京都城最好的首饰铺子叫“真珠阁”,在城东。虽然名字很俗,可是里面的东西却一点都不俗。 周氏说出去“真珠阁”的时候,秦云卿心头便跳了一下。 林嬷嬷倒也是听说过这个铺子的,只是却从来没有去过。 秦府距离真珠阁有一段距离,马车整整走了一个时辰,才在停了下来。 春花上来扶着秦云卿下了马车,便有小二笑着上前:“来者可是永定国公府的女眷?” 周氏忙笑着上前道:“是的。” “夫人已经在雅座里等着了,请两位随小的过去。”小二笑得一脸的恭敬。 秦云卿站在门口,看着真珠阁,一座五开门,三层的铺子,极开阔,装饰的十分素雅,但是布置却是十分精致。 “妹妹,我们进去吧。”周氏上前一步,挽住了秦云卿的手腕,“母亲必然已经等急了。” “夫人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已经遣了小的下来看好几趟了。”小二的笑容十分的谦卑,却又不献媚。 周氏挽着秦云卿向着里面走,一边随意的问小二:“公主可来了?” “公主也刚才到,已经上去了。” 说话间,小二引着两人进了铺子,拐了一个弯,上了楼梯,在第二层左拐第二间面前停住了:“两位请进,夫人和公主就在里面。” 春花上前,笑着给小二一块散碎的银子,伸手去推虚掩的门,谁知手刚碰到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一声脆响,春花已经扶在门上的手,立时僵住了。 相似的花纹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周氏,周氏朝着秦云卿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秦云卿心中却是有些明了的,应该是爱丽公主和钱夫人起了一些冲突。只是好端端了,怎么就摔起了杯子?依着钱夫人的性子,这杯子定然是爱丽公主摔的!但是钱夫人想必已经被气到了! 果然,秦云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爱丽公主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带着些微的怒气:“不好意思,手滑,杯子掉了。” 秦云卿一听,忍不住嘴角扬起来了笑意,果然,气死人也要有天分的。 春花转头征询的看了一眼秦云卿,秦云卿点点头,现在进去可正是好时机,若是不进去,岂不是错失看好戏的良机。 周氏心中觉得不妥,想要拦,可是春花早已经推门进去了:“姑娘,请进。” 秦云卿点点头,反手拉住周氏:“三嫂,就是这里么?这九曲十八弯的,真是难找。” 周氏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秦云卿一眼,却见她朝着笑的一脸无害,随即明白秦云卿想法,旋即脸上也挂起来了和煦的笑容:“二妹妹,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倒是真的难找,若不是那个小二说的清楚,看样子,再找上一阵子,也是找不到的。” “说的是。”秦云卿见周氏旋即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朝着周氏笑了笑,“是呀,若不是刚好遇见那个小二,我们倒是真的不知道母亲就在这里。” 钱夫人正气的浑身发抖,刚要发作,就听见春花的声音,接着又听见秦云卿和周氏的说话声,老脸顿时有些僵硬起来,刚才事情,岂不是让那个小二听了去?!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现在却……,心中对爱丽公主越发的不待见起来。 “母亲安。”周氏和秦云卿进了屋子,恍若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屈膝给钱夫人行礼。 “起来吧。坐。”钱夫人朝着两人摆了摆手。 周氏起身站在了钱夫人的身后,她是媳妇,不同于女儿,那可是要站规矩的。 “二嫂。”秦云卿朝着站在钱夫人身后的白氏颔首致意,自然上次之后,她便再没有见过白氏,这次再看见,却见白氏脸色有些蜡黄,精神有些萎靡,那眼中的精明却比以往更盛三分,低垂着头,一脸木讷的站在钱夫人身后,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若不是上次露出了马脚,秦云卿定然想不到,这个白氏竟然也是个别有心思的! 白氏听见秦云卿叫她,抬起头,朝着秦云卿善意的笑笑:“二妹,请坐吧。” “谢二嫂。”秦云卿也朝着白氏善意的笑笑,可是白氏的脸色却有些变了。 钱夫人脸上的笑容却有些铁青起来。 刚才自己让秦云卿坐的时候,她没有谢,而白氏一开口,她却说了一声谢谢,这……不是生生的打她脸,又是什么?! 钱夫人扭头狠狠的瞪了白氏一眼,这才抬起头看着秦云卿,很不得上前一步,生生的撕了那张笑的万分可恶的脸!可是嘴上却分外的亲热:“我的儿,你总算来了,倒是让我好等。” 秦云卿也丝毫不逊色:“让母亲久等,倒是我的不是了,只是今日身子不适,若非三嫂一定要让我来,我倒是真的想辜负了母亲的这番心意的!” 钱夫人所有的话,都被秦云卿堵住,脸色募得就沉了下来。 “姑娘,当心脚下。”突然春花上前一步,拉住了秦云卿刚要踩下去的脚,一脸的惊惶。 秦云卿仿佛被春花的模样吓住,抬起的脚就那样的僵在了半空,诧异的看着春花:“怎么回事?” “我的姑娘,你也小心一些,若是踩着了这些碎瓷,到时候伤了脚,怎么让我们怎么跟安郡王交代。”春花小心翼翼的扶着秦云卿,避开了一地的碎瓷,在椅子上坐了。 秦云卿一脸诧异的看着地上的瓷器:“这地上怎么会有……,难道说……” 秦云卿两句话都只讲一般,但是下面的话,却惹得人不住的遐想。 钱夫人的脸顿时万分难看起来,抬起头扫了秦云卿一眼:“想不到不知不觉之间,你也变得如此矜贵了,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母亲说的是。”秦云卿仿佛听不出钱夫人口中的讥讽之意,十分自然的点了点头,“俗话说水涨船高,这人呐,身份变了,想要变得不矜贵都不行!”说着,抬起头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我原本在乡下的时候,能每日吃饱饭就心满意足了,可是,母亲你瞧瞧,现在却坐在这里,等着挑全京都城最贵的首饰做陪嫁,你说,这不是就矜贵了么?这人呐,老天爷照看起来,想躲都躲不了啊!” “……”钱夫人被秦云卿这一番话气的差点吐血。 “妹妹这番话说的倒是中听。”就在钱夫人打算偃旗息鼓的时候,突然爱丽公主开口了,“这老天爷的,其实也是看碟下菜的,这命好的,就的生生压过命不好的,否则怎么就会是有人挑首饰,有人就得陪着呢?!” 钱夫人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憋死过去。 “要我说啊……”爱丽公主却丝毫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有些事情,还是客随主便的好。”爱丽公主说的,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妹妹,你说可是?” 秦云卿虽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听得出来爱丽公主字字句句都针对钱夫人,顿时心中大感快意,这钱夫人在她的心中,其实真的是讨厌至极,偏生却又有一个嫡母的名声压着她,害的她要报仇也不能直接了当的来!现在爱丽公主能替她出头,先要一些利息来,她自然是非常乐见的。 “公主说的是,既然是给公主打首饰,自然是公主喜欢才是最要紧的。”秦云卿点点头,不去看钱夫人那已经青的有些发紫的脸,“也不知公主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自然是金灿灿的最好!”爱丽公主想也不想的开口说道,“我要金灿灿的,沉甸甸的,可是偏生这个夫人说,要精致些才好……”爱丽公主瞪了钱夫人一眼,“那些精致的,根本就没有多少重量,却要花费那么多的银两,简直就是虚有其表,糊弄人,不是吗?” 秦云卿这才明白,必然的爱丽公主的这个论调惹得钱夫人生气了!若是以后爱丽公主真的顶着满头的黄金出去见人,那国公府的脸面真的要被她丢尽了!这钱夫人肯同意才是怪事,一边不同意,一边偏要买……怪不得钱夫人脸色难看至极! “公主是个实诚人,说的自然是对的!”秦云卿想也不想的就站在了爱丽公主这边,扭头吩咐春花,“找人来把这里收拾干净了,然后让掌故的带着首饰上来。” 春花应了一声下去了。 屋内再一次回府了平静。 白氏的目光在秦云卿和爱丽公主的身上,不住的来回着。 而周氏在路上已经得了秦云卿的信儿,自然当成泥菩萨一边,什么话也不说的。 唯有钱夫人被两人的话堵住,脸色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不一会儿掌柜的捧着一个托盘上来,恭敬的放在钱夫人的面前:“夫人请看,这些就是我们铺子最近退出的新款式,市面上还没有流通。” 秦云卿被他说的心中一动,倒是低下头仔仔的查看起来。 见秦云卿看的如此投入,爱丽公主便也开始有些心动起来,上前一步笑道:“妹妹,拿来我瞧瞧。” 秦云卿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首饰上面的一个图案,抿着嘴一声不吭。 这下子不但爱丽公主,连带着白氏,周氏,还有钱夫人都瞧出了意外。 掌柜的更是意外,瞧着那丫头的模样,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可是真珠阁的生意向来做到童嫂无欺的,每一件首饰都是精品,难道说……,连掌柜的心中,都有些不安起来。 “姑娘,莫不是这首饰有什么不妥?”掌柜的声音有些忐忑,试探着上前走了一边。 秦云卿却没有说话,只是把挂在胸前的那块绿色的玉珏摘了下来,拿在手里细细的抚摸着。 林嬷嬷发现了秦云卿的不对劲:“姑娘,你怎么了?” 秦云卿听见声音募得抬头,看向林嬷嬷:“嬷嬷,你且来看看,这首饰上的花纹,和这块玉珏上的花纹,何其相似?” 林嬷嬷愣了一下,忙上前,把托盘上的首饰拿了起来,忍不住手慢慢的颤栗了起来。 掌柜的听了秦云卿的话之后,脸上便有些疑惑,现在看着林嬷嬷的这个模样,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前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不知姑娘可否把手中的玉珏,借给老朽观赏一下?” 秦云卿抬起头,看了一眼掌柜,沉吟了一下,便把手中的玉珏递了过去,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掌柜的恭恭敬敬的接过秦云卿的玉珏,走到床边,举起来,就着洒进窗口的阳光,细细的看着,突然泪水缓缓的流出了眼眶。 到底是谁 秦云卿看着掌柜的这种异于寻常的举动,心中一动,上前一步:“莫非掌柜的认识这块玉珏?” 掌柜的转过身,神情有些激动:“姑娘,这玉珏是姑娘的家传?” 一个念头猛地从秦云卿的心头闪过,秦云卿抬起头盯着掌柜,虽然这个动作十分的无礼,但是秦云卿却已经顾不得了:“是我娘亲亲手交给的,说是凭着它可以找到我的舅舅。” 秦云卿说完,一脸希冀的看着掌柜的,难道他真的是她的舅舅? “姑娘,我……”掌柜的刚要开口,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连带着小二略带惊慌的声音,“掌,掌柜的,有,有……” 掌柜的眉心一拧,恭恭敬敬的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姑娘,请稍候片刻,老朽即刻就来。” “掌柜……”秦云卿刚要开口再说一句,却见掌柜的已经转身急匆匆的去了。 “姑娘……”林嬷嬷心中其实也已经起疑,在座的众人只有她知道秦云卿这块玉珏的来历,刚才看着掌柜的那激动的神情,林嬷嬷不禁也细细的打量着掌柜的,只是……,林嬷嬷却总觉得掌柜不应该就是她们要找的那个人。若是这个人真的是姑娘的舅舅,刚才为什么要给姑娘行礼?若是这个人不是姑娘的舅舅,他又怎么会认识这块玉珏?! 正在秦云卿和林嬷嬷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紧闭的门被推开,呼啦啦冲进来五六个衙役打扮的男子,手按在腰刀上,高昂着头,扫过在座的众人。 “人呢?给爷出来!” 陌生的男子进来,屋内顿时猛地静了一下,钱夫人猛地一拍椅背:“大胆!” “大胆?”为首的衙役轻鄙的看了一眼钱夫人,“爷们接到人报案,说是有人在真珠阁偷窃,人赃俱获!爷们办案,谁敢阻扰。” “莫非官爷接到报案,说是永定国公府的女眷偷窃?”秦云卿缓缓的转身,冷冷的盯着站在最前面的男子,“简直就是笑话!” “爷们不知道是不是永定国公府的女眷!爷们只知道是这个雅座里的人!”为首的人猛地一挥手,指着秦云卿,“来人,就是她!把她给我拿下!” 看了这个架势,秦云卿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人就是对着自己来的,脸色猛地一沉:“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一个面貌猥琐的男子,露出一脸淫。邪的笑容:“爷管你是谁?爷负责京都城的治安,只知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正义凛然的话,陪着那猥琐的神情,让人有一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官爷,官爷……”门外响起掌柜的惶急的喊声,“定,定然,是,是弄错了。” “你说谁弄错了?”为首的衙役猛地转身,怒视着掌柜,“爷接到报案,赶过来为民分忧,你竟然还推三阻四!来人,把他也给我绑了!” “官爷,真的冤枉,这,这位姑娘,是,是真珠阁的东,东家,东家怎么,怎么会偷盗自己店里的东西?”掌柜使劲的挣扎着,“官爷,弄,弄错了啊!” 掌柜的这番话出口,屋内所有的人都怔住了!什么时候,秦云卿竟然成了真珠阁的东家?!只是既然秦云卿是真珠阁的东家,那么偷盗的事情,自然就不成立了! 秦云卿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敢问官爷,是谁报的案?我的铺子里,发生偷盗,我竟然不知道,反而官爷却知道了?” 为首的衙役脸色变了变,随即打了个哈哈:“姑娘莫要动怒,想来是我们弄错了,多有打扰,告辞!”说完,猛地一抱拳,“我们走!” “哼!”衙役们把掌柜的扔在地上,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官爷们留步。”掌柜的从地上爬起来,跌撞着追上去,“麻烦官爷们辛苦这么一趟,这些小钱,请官爷们买杯酒喝。” 为首的衙役猛地站住了脚,一伸手抓过掌柜的手中的银两,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突然砸在了掌柜的脸上:“你打发叫花子呢?!爷们辛苦这一趟,为的也是京都城的安定,你却如此的不识好歹……”阴骘的眼眸扫了真珠阁一眼,“好自为之吧!” “你们是哪一处的衙门?竟然嚣张至此?”秦云卿上前一步,盯着为首之人。 “爷们办事,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打听的吗?”为首之人轻鄙的扫了秦云卿一眼。 “大胆,我家县主问你,你竟然敢如此说话?藐视宗室,以下犯上,该当何罪?”林嬷嬷上前一步,站在了秦云卿的面前。 “县主?”为首的衙役神情显然呆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那冷漠模样,“即便是公主又如何?爷们秉公办事,倒要看看,谁敢找爷们的麻烦。” “诶哟,这话说的倒是大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痞痞的声音,“给爷把门打开,让爷看看,谁在里面说大话。” 话音落下,只听见“喀拉”一声响起,门框不知竟然被拆了下来,一个身穿暗金龙纹的长身玉立男子出现在门外。 “王爷安。”为首的男子一见来人,双膝一屈,便跪在了地上,声音不知不觉中,竟然带上了一丝惧意。心中却暗道晦气,怎么就会遇见这个魔星,简直就是流年不利! “哎呦,爷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京兆伊衙门的,什么时候起,京兆伊衙门的人竟然也这么大气了?”独孤擎傲慢的抬头,用下巴指着跪在地上的人,“爬过去,给爷的娘子使劲磕上三十个响头,若是不能也爷的娘子满意,你们这一群,今儿个就不用走出这门口了!” 为首之人猛地转身看向秦云卿,眼眸中有着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是安郡王的王妃?!突然想起一个传言,为首之人的脸,猛地白了一下。 “娘子,你说这么办可好?”独孤擎一摇三摆的走到秦云卿的身边,斜睨着眼睛看着秦云卿,一脸的痞样。 秦云卿扭头,不去看他,只是上前一步,盯着为首之人:“你是京兆伊府的?” “……” “是谁让你们来的?”秦云卿这句虽然是问话,但却是十分的凌厉,“污我为盗,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 “姐姐,莫非以为是妹妹的指使?”门外响起柔柔的声音,声音落下,王梅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带着一脸柔柔的笑容,依旧是那个怯懦的模样,可是不知怎么的,秦云卿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变了! “今个儿的这人来的可真是齐全。”爱丽公主恶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笑着上前一步,站在了秦云卿的面前,“这一位……” “京兆伊王大人家的大姑娘,太后娘娘亲口御赐的安郡王侧妃。”秦云卿看着笑颜如花的王梅儿,朱唇轻启。 “她不就是那一日……”爱丽公主这下子认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上次在秦府遇见过的那个姑娘,现在怎么就…… “姐姐,妹妹怎么敢指使人来污蔑姐姐呢?”王梅儿并没有因为爱丽公主的出声,而打住自己的话,“妹妹以后能和姐姐一起伺候王爷,妹妹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污蔑姐姐呢?!妹妹此心天地可鉴,还望姐姐明察。”王梅儿说着,盈盈的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眼眶一红,仿佛受了千万的委屈一般, “爷的侧妃?”独孤擎扭头看着王梅儿,“爷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侧妃?爷自己怎么不知道?” 王梅儿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却没有回答独孤擎的话,只是转身盈盈的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妹妹还请姐姐明鉴。” “王姑娘,请起吧,我可没有这么大的福气消受,没得就折煞了我。”秦云卿浅浅的笑着,却并没有伸手去扶,而王梅儿也并没有让秦云卿搀扶的意思,早已经站直了身子,一脸的泫然欲泣:“姐姐莫不是生妹妹的气了?今日的事情,妹妹真的是不知情。这些人虽说是我父亲的手下,但是……” 王梅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言下之意,却已经十分的明了,她父亲虽然是京兆伊,但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面面俱到,偶然有一二个疏漏,十分的正常。 “回王爷的话!小的是真的接到了报案,这才带着兄弟们过来的。”为首之人趴在地上,给独孤擎磕了一个头,“不信,你可以问兄弟们。” “是的,我们真的是接到了报案,说是,说是这里的有一个姑娘偷盗……” “哦,那倒说说,是谁报的案?”独孤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倒是勾起爷的兴趣了。” “是真珠阁的小二。”为首之人咬了咬牙齿,瞪了跪在自己身边的人,“去,把这个人给我翻出来!” “是。”跪在一边的男子有些仓皇从地上起来,跌撞着出去了,不一会儿拽着一个矮小的男子进来,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用力一扔,“王爷,就是这个小子!” “王,王爷……”小二瘫软一般的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独孤擎,“我,我……” “是你去京兆伊府里说本王的王妃偷了你店里的东西?”独孤擎浅笑着开口,笑容温和。 “啊,是,是……”小二一时间还没有摸清楚状况,“不,啊,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独孤擎盯着小二,眼神闪过一丝狠戾。 “啊,是……” “混账,胡说!东家怎么可能会偷自己铺子里的东西?”掌柜的气的胡子不住的抖动着,“你到底受了谁的指使?” “东家?”小二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被掌柜的这句话吓住了,他怎么就不知道这个真珠阁的东家竟然是一个姑娘家?! 秦云卿虽然还不懂为什么掌柜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东家,但是这时候却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否认,只是浅笑着看着小二:“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受了何人指使?若是你能说出来,我便饶过你这一次。” “我,我……”小二支吾了一回,猛地抬手,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东家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贪心,所以才会污蔑东家,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可怜小的家有八旬祖母,而父亲又卧病在床,我,我实在是不得已……” “来人,给爷好生教育一下他,到底应该怎么给主子回话。”独孤擎站在秦云卿的身边,一脸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仿佛看着死人一般。 “是。”从独孤擎的身后闪出一个瘦弱的男子来,几步走到小二的面前,一伸手抓住了小二的肩膀,还没见怎么用力,小二便疼得缩成了一团,额角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滴在地板上,溅起几朵微不可见的水华。 独孤擎摆摆手,男子把小二放了下来:“可是说了吗?”声音极尽温柔,可是钻入众人的耳中,却让所有人,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我说,我说……”小二的声音,就嘶哑而惊恐,就如杀猪一般的。 在场的一些女人们,除了秦云卿,其余人的脸色都变了,王梅儿的脸色已经白的跟透明一般了。 “说吧。”独孤擎朝着小二摆了摆手,突然眉心拧了一下,“爷进来这么久了,竟然连一把椅子都没有,一盏茶都没有,你们这里就是这么待客的?”说着,扫了钱夫人一眼,“莫不看不起小王?” “不,不敢!”掌柜的急忙站起来,连声的吩咐下去。 小二们的手脚从来就没有如今日这般迅捷过,眨眼间,椅子也有了,茶水也有了,等秦云卿回过神来,独孤擎已经惬意的倚在椅子上,喝水了。 秦云卿心中那个气啊,这都什么时候,他竟然还想着摆谱,真是太过分了!可是却又不能拿独孤擎怎么样,只得磨了磨牙,转身等着小二:“还不快说!” “前几天,有一个人,给了小的一锭银子,说是等永定国公府的人来铺子里的时候,就让小的去京兆伊府报案,说是有一个姑娘趁机偷盗了铺子里的珠宝……” “到底是几天前?”独孤擎的声音以后平缓,但是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凌厉。 “大约,大约三四天前。”小二皱着眉回忆了一下,“跟小的说话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 “三四天前的时候?一个丫鬟?”独孤擎的眼睛缓缓的落在了钱夫人的身上,“夫人,这三四天前,就知道要到真珠阁里挑选首饰的人,应该不多吧?”这明显就是怀疑钱夫人了。 “安郡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这是怀疑我设的圈套?”钱夫人募得抬头看向独孤擎,“我这样做,与我有什么好处?” “本王怎么知道你会有什么好处?若是知道,本王岂不就变成了你?”独孤擎说着,又看了钱夫人一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幸亏本王不知道你要打算干什么,否则本王成了你这么一副模样,岂不是要吓坏世人?” “你!”钱夫人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奚落过,顿时气的七窍冒烟,却又发作不得。 秦云卿抬起头,看向王梅儿,笑道:“不知王姑娘,今日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我只是想过来挑选一些首饰而已,没有想到竟然碰到了姐姐,所以过来打声招呼。”王梅儿一脸的无辜,“想不到竟然遇见了这种事情。” 王梅儿说着,转身看着为首之人:“张班头,今日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父亲的!” “小的也只是为了京都城的治安,并没有惊扰到这位姑娘。”为首之人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抬起倔强的看了一眼王梅儿,这才扭头看向秦云卿:“姑娘,今日之后,小的也是遭受了小人的蒙蔽,若是姑娘一定要一个公道,小的这就……”一边说着,猛地伸手把挂在腰间的刀抽了出来,“小的自断一臂,以证清白。” “不可!”秦云卿的话刚出口,刚才的那个瘦小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为首之人的手腕,轻轻一抖,就听见“哐啷啷”一声,腰刀掉落在地上。 “我信你,你走吧。”秦云卿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她无凭无证的,如是非要讨一个公道,早时候只会给众人留下一个过于彪悍的形象,实在是非常的不妥。 “谢姑娘。”为首之人也十分的光棍,给秦云卿磕了一头,起身就要离开。 “慢着。”独孤擎幽幽的开口了,“你给我记住,这个女人,是本王的王妃,以后你们遇见她,最好远远的回避了,若是再让我知道有这么一次,别怪我一个个的剁了你们!” “是。” “把这个人给我带回去,好生的审审,若是不能个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独孤擎的声音不急不缓,但是听在为首之人的耳中,却重若擂鼓。 为首之人带着小二离开了,王梅儿也跟着告辞,秦云卿扭头看看独孤擎,却见他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便也不去管他,几步走到掌柜的面前:“我有一些疑问,还望掌柜的帮我解答。” 该回去了 “老朽知道姑娘想问什么。”掌柜的抬起头看着秦云卿,缓缓的伸开手,手掌上放着的正是秦云卿的那块绿色玉珏,“姑娘可否觉得这块玉珏上的图案和真珠阁首饰上的图案很相似?” 秦云卿点点头,她就是发现上面的图案极像,心中怀疑,这才会把玉珏拿出来的。果然掌柜的认识这块玉珏。 “这两个图案,不是相似,而是一样。”掌柜的平举双手,把玉珏恭敬的还给秦云卿,“我给姑娘看一封书信,姑娘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要说姑娘你就是真珠阁的东家了。” 秦云卿挑眉。 掌柜转身出去了,很快又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递给秦云卿,“姑娘请看。” 秦云卿接过书信,独孤擎好奇的站起来,涎着脸笑道:“娘子,这个……” 秦云卿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阻止,任有独孤擎在身边站着。打开了书信,一目十行的看完,满脸的诧异。 独孤擎见秦云卿并没有避着自己,心中顿时开怀起来,这就说明秦云卿没有拿自己当外人啊!光明正大的探着头,看秦云卿手中的书信,眉心慢慢的拧了起来。 “还有这种奇事?难道你家东家就不怕这个玉珏是假的?”独孤擎诧异的看着掌柜的,“要知道这真珠阁可是……”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日进斗金呢!” “姑娘手上的玉珏自然是真的,老朽就因为认识,才会承认姑娘的身份的。”掌柜低着头,脸上隐隐有些愠色。 “你又如何知道这玉珏一定是真的?若是有一个……”独孤擎兀自不肯罢休,却被秦云卿打断了那些个废话,“不知我舅舅现如今在何处?你可能通知到他?” “这个……”掌柜的脸上有些为难。 “我如今已经定了亲事,只是希望能有舅舅看着出嫁而已,还请掌柜的帮忙一二。”秦云卿盈盈的给掌柜的行了一个礼。 “我通知大东家,只是大东家向来行踪不定,是不是能赶到,老朽这个不能保证。”掌柜的想了想,低头应了,“以后姑娘若是看见画有这类标志的铺子,姑娘全都可以做一半的主。”掌柜的低低的又补充了一句。 独孤擎闻言眉心倏的跳了一下,这画有兰花图案的铺子,可是已经开遍了整个大鹏,但是它背后的那个人,他却一直没有找到。 连他神鹰卫出手,都断羽而归,可见这个人的本事,独孤擎原本就已经了起结交之心,现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又岂能错过,只是今日就提出来却操之过急了!等那个人回来,自己在好生的跟他攀扯,也是一样的。 独孤擎向着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卿儿,这样一来,你就是富可敌国了!” 秦云卿募得扭头,由于动作太过迅速,差点撞到独孤擎的脸上,独孤擎却已经咧开嘴叫唤了:“娘子,你撞到我了,我疼……” 屋内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愣住了,诧异的看着独孤擎和秦云卿,各人心头的滋味各不相同。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既然二妹妹是真珠阁的东家,那么今日的首饰是不是打些折扣?”白氏笑着开口,打破了屋内的静寂。 “这怎么可以?”独孤擎第一个回过神来,猛地跳起来,瞪着眼睛看着钱夫人,“夫人,你该不会这么贪小便宜,连个嫁妆都要姑娘家自己出吧?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被京都城的名门贵胄笑掉大牙。” 钱夫人恶狠狠的瞪了白氏一眼,沉着脸道:“我永定国公府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今日看中什么,都按原价交付。” “永定国公府果然财大气粗!小王佩服!”独孤擎笑道,“娘子,你好生挑一些好的,有钱不花,岂不是傻子?” 一句财大气粗,吓得钱夫人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这话说小就是小事,不值一提,若是说大,那就可又能被圣上不待见。 爱丽公主看不下去独孤擎的这个模样:“我当初怎么就会瞎了眼会看上你这种人?” “我怎么就不知道公主竟然是个眼睛不好使的?其实当初公主如果据实以告,凭着我和阎王敌的关系,定然请神医好生替你把把脉!”独孤擎说着,从身后掏出一把纸扇来,啪的一声打开来,潇洒的摇了两下,这才道,“卿儿,我听老人家说,未婚男女,婚前见面不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话音落下,独孤擎已经一摇三摆的离开了内室,在门外还听见独孤擎的声音响起:“把今儿的帐记在永定国公府上,反正他们家的钱多的使不完的,想必不会介意也帮我把帐结了!赶明儿我要跟圣上去说说,钱家钱多,最近国库有些空,不如问钱家借点钱使使……” 秦云卿气的差点扑上去,一把撕了他,既然知道婚前见面不吉利,不如就不要见!现在既然见了,那这种话便不要乱说,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终究跟别人的想法不一样。 独孤擎的话,成为了压垮钱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脸色倏的一白,伸手按住了胸口,神情就开始激动起来,白氏见机的快,连忙伸手扶住了钱夫人:“母亲,你怎么了?” 秦云卿也是一脸的关心上前,伸手去拉钱夫人的手腕。 “你干什么?!”钱夫人猛地抬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怒视着秦云卿,“你是不是希望早些死了,你才能安心!” 秦云卿一脸的委屈:“我只是见着母亲身子不适,想要帮母亲把把脉而已,母亲你这么冤枉女儿,让女儿以后如何在这人世间立足?” “娘,二妹妹只是想帮你,是你想太多了。”门外突然想起钱致远的声音,到让有些慌乱的场面的瞬间安静下来。 秦云卿眼眶一红,低着头轻声的抽泣几下:“大哥,我……” “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娘年纪大了,就有些想得多,你千万不要放到心里去。”钱致远看着秦云卿一脸委屈的模样,心中早已经抽成了一片,不由自主的抬手,想要给秦云卿擦去眼角的泪痕,秦云卿忙身子一侧,避了开去,“大哥,我瞧着母亲似乎不对,大哥还是早些请大夫来给母亲瞧瞧吧。” 秦云卿一边一脸焦急的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自己身子挪了一下,离得钱致远稍稍远了一些。 “二妹妹,娘的脸色越来越差,不如你先帮娘……” “不,不要!我不要她看!”钱夫人不等秦云卿把话说完,猛地抬起头,双手紧紧的抓住钱致远,“致远,你可知道,她就是那来讨债的鬼怪!来要我性命的!让她滚!让她滚!” 钱夫人努力的想要从钱致远的钳制中挣扎出来,扑上去撕扯秦云卿,钱致远自然不肯,来回拉扯了几下,钱夫人发髻涣散,眼见着秦云卿站在自己面前冷冷的笑着,越发的疯魔起来,歇斯底里的叫着:“你这个魔鬼,你……” “住口!”一个人影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把推开钱致远,朝着钱夫人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你这个泼妇!我钱门不幸,竟然娶了你这种妇人!” 钱谦益真的被钱夫人给气到了,脸色铁青的看着钱夫人:“你若敢再胡言乱语一句,我就休了你!” “……”钱夫人被钱谦益的气势吓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却嚎啕大哭起来。 不多时,门口便聚集了几个丫鬟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被人指指点点,爱丽公主哪里能忍得住,猛地冲出去,一把把原本已经破碎不堪的门拉了开来:“瞧什么?没见过疯子么!想见不如……啊……”爱丽公主的话刚吼了一半,那门框终于支撑不住门的重量,轰然倒塌,吓得爱丽公主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一来,原来仅存的遮羞布被爱丽公主拉开,那些聚在门口的丫鬟小厮伸手朝着钱夫人指点着,在一边窃窃私语。 钱夫人虽然不是什么京都城的名人,但到底这些年来,在名门贵胄之间,还是常常走动的,因此认识她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不能说很少,很快,便有人认出了钱夫人,再然后……钱谦益的话和钱夫人刚才的怒吼声被传了开去,秦云卿再一次成为了人们议论的中心。而钱夫人也有幸成为了京都城中茶余饭后的话题。 钱谦益的脸已黑沉的就如暴雨前夕的那抹黑暗,恶狠狠的瞪了钱夫人一眼,兀的转身,径自走了。 爱丽公主朝着秦云卿微微的吐了吐舌,一脸的无辜。 周氏呆呆愣的站在钱夫人的身后,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倒是白氏看了一眼钱夫人,忧心忡忡的道:“大哥,母亲瞧着不好,还是请了大夫过来看看为好。” 钱致远点点头,扭头瞧了秦云卿一眼,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大哥,非是我不肯,只是母亲她根本就不信我,除非……” “除非什么?”钱致远盯着秦云卿,目不转睛。 “除非母亲……”秦云卿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口。 “除非她晕过去了,不会折腾了,就可以让秦姑娘帮她把脉了!”爱丽公主心直口快,想也不想,就把话说了出来,话刚说完,就发现屋内所有的人全都看着她,忍不住使劲的咽了口吐沫,“当我没说,当我什么都没说……” “其实,公主的建议不错……”秦云卿朝着爱丽公主笑笑,又扭头看了一眼嘴唇有些发紫的钱夫人,“若是在耽搁下去……” “不,不要!你,你这个魔鬼,终有一天会……”钱夫人骂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钱致远转身看着秦云卿,“二妹,娘……”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一眼钱致远,他不是向来最是听他母亲话的吗?怎么会…… “二妹……”钱致远见秦云卿只是迟疑着,却没有上前,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娘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中,她,她只是……”钱致远突然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我知道。”秦云卿接过了钱致远的话题,“我刚才只是奇怪你怎么就能……”秦云卿说着,走过去,弯腰握住了钱夫人的手腕。 这手腕,丰满,润圆,莹白,丝毫看不出瑕疵,恍如二八少女,足可见保养得宜。 秦云卿握在手中,却觉得犹如握着一条毒蛇一般,从心底涌起一股不适来。 “二妹,娘亲她……”钱致远看着秦云卿的脸色有些难看,心猛地提了起来,“她,……,没事吧?” 秦云卿摇了摇头,抬起头看了钱致远一眼:“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心神不宁,导致肝火郁结,思虑太重,夜不能寐,因此容易情绪激动,产生幻觉,还是要劝她放宽心胸,好生将养才是。” 钱致远听秦云卿说钱夫人思虑太重,夜不能寐,顿时有些自责起来:“我原本就该听娘的话,早些成亲,全都是我的错。”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钱致远,自来知道他是个孝顺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孝顺!不过就要他孝顺,越孝顺越好! 秦云卿的心中冷冽起来,眼前突然涌起出殡那一日,他大手一挥,要把尸身烧掉的情景猛地涌上心头,他为什么要烧尸?!为什么…… 一个答案在秦云卿心中喷薄欲出,却又硬生生的被秦云卿压在心底! 就算是真的,现在也不是讨债的时候! “还请二妹替娘开个安神的方子。”钱致远见秦云卿只是发呆,不得已再一次提醒。 “啊,哦,行。”秦云卿回过神来,让春花准备了笔墨,提笔写了一个方子,“先吃三剂,稳定一下,然后请太医过来接着看吧。” “二妹。为何你……” “难不成大哥每次要打昏母亲,然后再由我替母亲开方子?!”秦云卿挑眉看着钱致远,“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是不知大哥可舍得?” “……”钱致远被秦云卿这一说,自然知道每日里让秦云卿把脉这事不妥,支吾了两句,自然作罢。 钱夫人身子不好,一众人等哪里还有心思挑选首饰,便是爱丽公主也让没有挑几样,便回去了。 晚上,秦云卿斜倚在软榻上,替太后娘娘绣抹额,林嬷嬷进来,看着秦云卿欲言又止。 “嬷嬷,什么事?”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林嬷嬷,问道。 “姑娘,你何不趁着给钱夫人开方子,就……”林嬷嬷的脸色一沉,“让她……” 秦云卿笑着摇摇头:“嬷嬷,医者本份,治病救人,我不能害人的!” “姑娘,她又岂是好人!除了她,也算是为民除害……” “不,嬷嬷不觉得让她这样活着,不是更好吗?”秦云卿放下手中的绣棚,伸手把林嬷嬷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了,“像如今这般,她日日活在惊恐中,远比她瞬间死去,要痛苦的多。” “姑娘的意思是……”林嬷嬷有些诧异的看着秦云卿。 “嬷嬷没有发现她今日的异常吗?”秦云卿笑着道,“那便是心中有鬼,自己吓自己吓出来的。” “姑娘,你打算怎么做?”林嬷嬷看着秦云卿,心中恍惚明白了什么,又恍惚什么都不明白。 “什么都不做,有时候就因为什么都不做,才是最令人胆战心惊的。”秦云卿脸上的笑容渐渐的狠戾,“她一心一意的怀疑我是魂魄重生,可是净月禅师说不是,一笑大师也说不是,而这世上在也找不到如他们两个有本事的来证明我是。她想相信我不信,却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又不敢相信,而言谈举止实在是太过想象,于是心中就开始疑神疑鬼……” 林嬷嬷点点头:“其实,每一个人最难过就是自己这一关,只有过了自己这一关,才能彻底摆脱阴影。” “嬷嬷,我们也应该回去了。”秦云卿的笑容慢慢的温柔起来,“我应该多去她面前晃悠几下,多露出一些马脚来,让她更加确信我就是她!” “姑娘,若是她下狠手……”林嬷嬷有些担心。 “我就怕她不下狠手!若是她能下狠手,要了我的命。这才是真的好呢!”秦云卿嘴角一勾笑了,“就凭着我现在安郡王妃的身份,我倒要看看,她打算如何对我下手!” 林嬷嬷正要叮嘱,突然想到那个隐在暗处的暗卫,便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既然姑娘决定了明儿个回去,今晚上就早些睡吧,明个儿要忙上一天呢!” 秦云卿点点头:“嬷嬷,也早些睡吧。”主仆想个说着话,便各自上床睡了。 正当秦云卿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耳朵一阵麻痒,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脸颊上,暖暖的,带着一点点湿意。 秦云卿吓得猛地坐了起来,“谁!是谁?!” 岁月静好 秦云卿惊慌之间,闭着眼睛,抬手就挥了出去,“啪”一声清脆的响起,顿时秦云卿清醒起来,果然有人! “来……”秦云卿刚要喊出声,嘴已经被人捂住了,手一伸,再一次挥了出去,瞪大的眼睛,趁着微弱的月光,却看见独孤擎正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挥出去的手募得僵住了:“怎,怎么,是,是你?” 这半夜三更的,独孤擎摸到自己的房里,来干什么?!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那吃惊的模样,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可怜了,抿着嘴,把那微微泛着红的脸颊朝着秦云卿凑了凑,满腔委屈的开口:“卿儿,疼……” 秦云卿看着如耍宝一般凑在自己面前的独孤擎,顿时哭笑不得,压低了声音,怒道:“你,万一吵醒了林嬷嬷,你,让我明日如何出去见人!” “疼,吹吹……”独孤擎越发的可怜。 秦云卿白了独孤擎一眼:“你来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林嬷嬷躺着的软榻看去。 “卿儿,我冷……”独孤擎没有理会秦云卿的话,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秦云卿,然后双手慢慢的摸到了床沿,屁股蹭到了床沿上,两只手伸出去,轻轻的拽住了被褥,身子往床上又挨近了一些,“让我上床暖暖……” 在秦云卿还在张望林嬷嬷是不是已经被吵醒的时候,独孤擎已经占了半边的床铺,刚要偷偷伸手去揽秦云卿的肩膀,秦云卿正好转身过来,与独孤擎来了个面对面:“你,你怎么上床来了?!” “卿儿,我冷……”独孤擎越发的可怜,“不信,你摸摸,我的手冰冷的……”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皎洁的月光,又回头看了一眼独孤擎,脸色阴沉:“现在已经是暮春了。” “是呀,卿儿,正所谓春寒料峭,倒春寒正是最冷的时候!”独孤擎涎着脸,凑近秦云卿:“卿儿,你让我摸摸的你的手,是不是也很冷?” “倒春寒是初春时节,王爷,现在已经是暮春了!”秦云卿不由得微微提高了声音,若不是怕惊醒林嬷嬷,她恨不得一脚把床上的这个人踢下床去。 “哦,怪不得昨儿个钦天监说今年的天时与往年不同,倒春寒竟然发生在暮春!想不到卿儿你也能看天时!”独孤擎一脸崇拜的看着秦云卿,两只眼睛晶亮晶亮的,那眼眸中闪烁的亮光,让秦云卿的脸腾得红了起来。 她两辈子为人,不是那些没有经过人事的女子,独孤擎眼中的那亮光代表着什么,她心中可是清清楚楚的,当下心中一凛,便不敢在乱动,僵着身子,提高警惕看着独孤擎,“不知王爷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卿儿,你真漂亮。”独孤擎答非所问,“这些天,我想死你了。” “王爷……” “阿擎。”独孤擎嗔怪的瞪了秦云卿一眼,“我喊你卿儿,你喊我王爷,我吃亏了,你应该喊我阿擎。” “……”秦云卿对着这样的独孤擎,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简直就是鸡对鸭讲,正所谓风马牛不相及,说的应该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阿擎!”独孤擎不依不饶,说话间,悄悄的又向着秦云卿挪进了一些,“阿擎!” 秦云卿顿时有些头大,募得扭头,嘴唇正好贴到了独孤擎的脸颊上,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阿擎!”独孤擎却依旧在执着着称呼。 秦云卿见他并没有提及这件事,悄悄的放软了身子,身子微微的朝着一边挪了一下,耳边又传来一声,“阿擎!” 那一声声的“阿擎”,叫的秦云卿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仿佛若是她再不开口,他便要叫到天老地荒一般。 天老地荒…… 秦云卿的心底倏的一软,天老地荒啊,不知何时起,她竟然想要与他天老地荒了。 “阿擎~”软软的声音,从秦云卿朱唇里吐出来,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 “嗯!”独孤擎重重的点了点头,“还是卿儿叫来好听!再叫一声,让我听听。” 既然已经叫了一声,第二声自然不难了,秦云卿从善如流的又唤了一声:“阿擎~”只是声音一声软似一声,似乎可以揉出水来。 “嗯!”独孤擎应得十分郑重其事,“以后,你这样叫我一辈子!我爱听。” 秦云卿的心房在瞬间崩塌,不经意间,他已经许了她一辈子,一辈子啊!可是当初,钱致远许她的难道不是一辈子…… 刚刚软榻的心,不知怎么竟然全都是酸楚,他,是不是也会如钱致远那般,到了最后,她也会成为他舍弃的那一个?!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的脸色莫名的凄楚起来,心中顿时诧异起来,刚刚不是挺不错的吗?怎么一下子又变了?!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这也太难琢磨了! “卿儿~”独孤擎依旧嬉笑着往秦云卿身边凑了过去,“你好香……” 秦云卿猛地沉了脸,伸手猛地推了独孤擎一下。 独孤擎哪里想到她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了,被秦云卿推的一个趔趄,身子一歪,向着床下就滚了下去,惶急间,伸手一抓,就拽住了秦云卿的手臂。 秦云卿哪里是独孤擎的对手,被他一拽,身子一歪,也跟着朝床下滚去,“噗通”一声,独孤擎成了肉垫子,秦云卿正好压在独孤擎的身上。 独孤擎温香软玉在怀,哪里肯就此放过,双手一伸,就把秦云卿抠在了怀中,凑近秦云卿的发髻,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卿儿,真的想这样抱你一辈子……” “放开我!”那一阵阵的男子气息传来,秦云卿顿时急了,不住的扭动着,挣扎着想要起来。 独孤擎被秦云卿扭的兴起,浑身上下就如火烧一般,一股麻痒从脊椎骨上窜起,朝着一个地方涌去,哪里还能按捺的住,两只手便开始不老实起来,顺着脖子就向着高耸处摸了下去。 突然感觉到有坚硬在自己的肚腹间磨蹭,秦云卿哪里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身子猛地一僵,这一刻,秦云卿真的不敢乱动了,若是今儿个晚上被他得逞,这一辈她就真的再也不能抬起头来,偷偷的睁眼,看着独孤擎眼中已经泛起了隐隐的红丝,分明是已经情。动…… 秦云卿想起前世的凄苦,又想想现在的境地,眼眶一红,泪水就涌出了眼眶。 带着暖意的泪水,落下来,滴在独孤擎的脸上,滑过嘴角,带着微微的苦涩。独孤擎猛地清醒过来,正在滑动的手猛地停住了。 “宝贝,对不起。”独孤擎努力的吸了一口气,抱着秦云卿翻身坐了起来,用衣袖无措的擦着秦云卿的眼泪,“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无奈秦云卿的泪水就如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一般,独孤擎越是劝解,流的越欢快。到了最后,独孤擎实在没有办法,抬起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恨恨的骂道:“在让你动手动脚,就让你一辈子守活寡!” “卿儿,够不够?不够的话,你说,你说打几下,我就打几下,打的不敢在胡思乱想为止!你说好不好?”独孤擎一脸讨好的看着秦云卿,“卿儿,你再哭下去,我的心都要碎了。” 秦云卿早在他抱着自己坐起来的时候,心就已经软了,只是想着自己的气苦,一时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现在听独孤擎这么一说,想着他一惯的对自己胡言乱语,若是成亲后,在睿亲王府里,还是如此,自己岂不是生生的让别人小瞧了去! 他在府里的时候,自己还有他撑腰,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又怎么可能每日里都呆在府里,到时候,留下自己一个人对待那一府里人……,秦云卿想想就有些害怕! 趁着他此刻心中愧疚,不如今日把话说开了,也省的以后遭罪,想着,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是郡王爷,皇室贵胄,我只是一个乡野之人,你瞧不起我,这原来怪不得你。” 独孤擎听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急了,忙赌咒发誓:“卿儿,我若是敢看不起你,就让我头上流脓脚上生疮,这一辈子都不那个见人!” “你也不用赌咒发誓,若是换一个人,你会不会趁夜摸进人家姑娘家的闺房,用言语调戏不说,还动手动脚的?”秦云卿皱着眉,一脸气苦的看着他。 “……”独孤擎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如今被秦云卿这么一提,顿时脸色红了红。 “若我今日是名门贵胄之女,你难不成还会做出今日的事情?”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独孤擎。 “你若是名门贵胄之女,我必然不会娶你!”独孤擎也有些恼恨,只是想了想,有些心虚,到底没敢大声,只是轻声嘀咕了一下。 “我也知道你是心里喜欢我,但是……”秦云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以后若是成了亲,你也在别人面前如此的胡言乱语,动手动脚,岂不是让别人生生的看轻了我去!你又不能护着我一辈子……” “谁说我不能护着你一辈子?”独孤擎猛地瞪大了眼睛,“我自然……” “你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一直围在我的裙裾边打转?便是你肯,难不成你就不顾及旁人的眼光?你身份贵重,终究要出门做大事的,你不再府里的日子,还不是要我独自一个人过?若是连你不能给我尊重,想我这么一个身份的人,那个府里,谁人还能给我尊重?”秦云卿拉住了独孤擎的手,“终究你才是我一辈子的依靠,我……”秦云卿说着,眼眶一红,泪水再一次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卿儿,我知道错了。”独孤擎向来被人宠惯了,在京都城中一直是横着走的,哪里会考虑到这么多,如今被秦云卿这一说,立刻回过神来,想着睿亲王府的那些个女人,脸色猛地沉了下来,“若是她们谁敢欺负你,我就……” “你就什么?你能干什么?那个是你的庶母,你难道还能把她揪过来打一顿?若是你这么做了,那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这个孝字压下来,便是有理,也要矮上三分的!”秦云卿拉着独孤擎的手道,“关起门来,我们两个人,爱怎么闹都行,可是在外人面前,你……你答应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卿儿,你放心,我全都答应你!以后那府里的人必然都不敢欺负你。”独孤擎原本就是聪明人,被秦云卿一点哪里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丈夫原本就是妻子最大的倚仗,只要自己尊着卿儿,那府里的人,做事的时候,便要多想想! 独孤擎想起来,还是有些懊恼的,你曾提出过开府另住,只可惜……,才刚刚开口,便被所有人的拒绝了!想想刚才秦云卿说的那一句,关起门来怎么闹都行,若是两个人住在自己的府里……,顿时搔的心底都痒痒的,情不自禁的凑到秦云卿的腮边,狠狠的“吧唧”了一口。 秦云卿脸色一红,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也没有着恼,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们坐着好生说话。” “好。”独孤擎非常爽快的应了,挨着秦云卿坐了,伸手把被子拿起来,小心的盖在秦云卿的身上,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猿臂一伸,那秦云卿拦在了怀里。 秦云卿也没有拒绝,趴在独孤擎那坚硬的胸口,声音有些幽幽的:“你对林嬷嬷做了什么?”刚才那么的响声,林嬷嬷却还是没有一点声音,自然是独孤擎对林嬷嬷使了手段。 “我点了她的睡穴,两个小时后,自然就醒了,你放心吧,没事的。”独孤擎轻轻的抚摸着秦云卿的发丝,柔软而顺滑,手感真好。 “嗯。”秦云卿轻轻的应了一声,“白日里刚刚见过,你怎么晚上又来了?” “我想你了。”独孤擎的声音有些沉闷,说起话来,胸口轻轻的颤着,震得秦云卿的人,也有些晕晕的。这一声声的我想你,就如久旱中的甘霖,让秦云卿的胸中满是柔情。 “嗯。”秦云卿又轻轻的嗯了一声。 “前一阵,皇祖母看的紧,我怕来看你,露了马脚,硬生生的忍住了,可是心中真的想得慌。”独孤擎低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想得慌。” “怎么个想得慌?”秦云卿伸出手指在独孤擎的胸口画圈圈,他的胸膛很结实。 “整个人都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想你的。”独孤擎拦住秦云卿的手臂,猛地紧了紧,“卿儿,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嗯。” 独孤擎把下巴抵在秦云卿的头顶,不说话,秦云卿把头埋在独孤擎的胸口,也不说话,两个人互相听着对方的心跳,这一刻,岁月静好,惟愿现世安稳,携手共老。 “卿儿,时间不早了。”最终还是独孤擎扶起了窝在自己身上的秦云卿,让两人四目相对,“我真的想即刻就娶了你。” “我等你来娶我。”秦云卿并没有侨情,两人相处,该侨情的时候就侨情,若是在不该侨情的时候侨情,除了破坏感情,再没有别的作用。 “我去找皇伯父,把婚期提前。”独孤擎此刻真的希望明日就是婚期,可以大大方方的揽着他的美娇娘。 “你若是这么做,太后必定会察觉,你骗了他。”秦云卿真的不想泼他冷水的,可是又怕他真的头脑发热,不管不顾起来。 独孤擎的脸瞬即垮了下来。 “阿擎,我们来日方长,又何必执着于这一日两日的。”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独孤擎那张俊朗的脸。 “你说的对!老日方长,我们两人要过一辈子的。”独孤擎说着,突然像是响起了什么,在身上使劲的摸索了一阵子,然后掏出一个用布帛包的整整齐齐的小包裹,递给秦云卿。 “这是什么?”秦云卿伸手接过,却没有打开去看。 “我娘给你的。上次去戎狄的时候,我娘跟我说,这个是给她的儿媳妇的。你打开看看。” “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我娘不让我看。”独孤擎一脸的委屈,“我娘说,如果我打开看了,就让我一辈子娶不到你!” “……” “我娘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我若是敢偷看,一定娶不到你的!” “……” “卿儿,快打开看看。”独孤擎也是一脸的好奇。 “你和我一起看了,会不会应了娘说的话?” “不会!我娘说了,可以两个人一起看。” “……” 秦云卿此刻对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婆婆顿时万分好奇起来,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奇人?! “卿儿,快,打开来看。”独孤擎见秦云卿兀自出神,不由得急了。 秦云卿把手一伸:“给你。” 独孤擎摇摇头:“我娘说,一定要你亲手打开才行的。卿儿,快打开给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里面有些什么 秦云卿仿佛没有听见独孤擎的话,只是拧着眉看着独孤擎,手里紧紧拽着小包裹,丝毫没有要打开来看的意思。 独孤擎抬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秦云卿:“卿儿……”伸手指了指秦云卿手上的小包裹。 “真的想看?”秦云卿微眯着眼睛,看着独孤擎。 “嗯。”独孤擎使劲的点了点头,加重了语气,“想看。” 秦云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很想看。” 独孤擎顿时欢愉起来:“那还不快点打开来看!” “可是我不想给你看。”秦云卿一脸的为难,偷偷的看了独孤擎一眼,“但是想必你不会答应的!” “自然不答应!”独孤擎的声音陡然高了一些,“我是一定要看的!” “那也不能白白给你看的!”秦云卿倏的把手缩了回来,戒备的看着独孤擎。 “你想干什么?”独孤擎猛地提高了警惕。秦云卿脸上的神情,让独孤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情。”秦云卿朝着独孤擎伸出一只手指,想了想,又伸了一只,“不,两件事情。” “说来听听。”独孤擎拧着眉心,看着秦云卿,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按住了衣襟,“我可不……卖身的!” “你!”秦云卿被独孤擎的动作气到,倏的把包裹藏进了自己枕边的小匣子里,然后抬起头看着独孤擎,“不看了!” “那,好吧,我卖身的。”独孤擎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两只手把衣襟朝着两边扒拉一下,挺着胸,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秦云卿顿时两颊涨红起来:“你,谁要你卖身!你再胡言乱语,我,我就……”说着举起手,“打你!” “卿儿,我娘说了,打是亲骂是爱!你如果打我,就是亲我。”独孤擎涎着脸凑着秦云卿面前凑,“你亲我一下吧……我不会生气的……” “……”秦云卿看着脸皮厚的堪比城墙的独孤擎,顿时说不出话来。 “卿儿……”独孤擎悄悄的向着秦云卿又挪了过去。 “坐着好生说话。”秦云卿自然不肯让独孤擎得逞,“我们看娘的包裹。” “好。”独孤擎一脸乖巧的应了,“那你拿出来。” “两件事情呢?”秦云卿反身把包裹拿了出来。 “卿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独孤擎拍着胸脯保证。 “你的意思,这算是答应了?”秦云卿歪着头,看着独孤擎。 “嗯!”独孤擎点点头,看着秦云卿,然后又歪着脑袋看着秦云卿,“卿儿,你不会让我去杀人放火吧?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俊郎君,去做这种事情……很伤面子的……” “放心吧!我向来遵纪守法,怎么可能让你做那种事情。”秦云卿白了独孤擎一眼,“只不过那两件事情,我还没有想到,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在告诉你。” 独孤擎一张俊脸垮了下来:“娘子,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到?”那两件事情,就如悬在头上的利剑,让独孤擎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秦云卿摇头,瞪了独孤擎一眼:“想到了自然告诉你!”说着,伸手把包裹打了开来。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看着秦云卿缓缓的打开包在最外面的细碎花的布,见里面还有一层紫花的布,秦云卿愣一下,伸手又打开了紫花的布,却见里面是一层黄色小花的布…… “我娘在搞什么!”独孤擎嘟囔了一声,抬起头看着秦云卿,“卿儿快一些。” 秦云卿也有些奇怪,伸手又打开了黄色小花的布,却见里面还有一层。 一连打开了七层,总算出现一层油纸,紧紧的包裹着。 “这到底是什么宝贝,竟然要包裹这么多层?”秦云卿抬头看着独孤擎,一脸疑狐的问道。 独孤擎摇摇头:“不知。卿儿,快继续。” 秦云卿点点头,把油纸拆了开去,却见里面有一本大约七八的页的小册子,然后还有一个信封。秦云卿伸手把小册子拿了起来,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几个大字:驯夫十策。 秦云卿心中一怔,顿时笑着,伸手把下册子递给了独孤擎:“阿擎,你看。” 独孤擎早在看见那四个字的时候,脸就已经黑的如锅底一般,尴尬的笑了一下:“卿儿,我娘,她,她就爱开玩笑……,你,不如就把这本册子,给我,我帮你,保管……”独孤擎的最后几个字,已经轻若蚊蝇。 秦云卿翻了一个白眼,小心的把册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拂了去,然后恭恭敬敬的捧着,放进了床头的小匣子里:“我一定好好的读熟这本册子。” “……”独孤擎的脸色有些黑紫,盯着秦云卿放在床头的小匣子。 “你若是把小匣子拿走了,我就告诉娘!”秦云卿瞪着眼睛威胁,不知不觉间,那一声娘已经喊的十分顺口了。 “……” 秦云卿不去理睬万分别扭的独孤擎,伸手把信封的封口挑了开来,把信封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展开来一看,顿时瞪圆了眼睛:“阿擎,你看,这……” 独孤擎早在秦云卿挑开封口的时候,就把脑袋凑了过去:“银票~,房契~,庄子的地契~” 秦云卿拿着信封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她真的被吓住了。这也太大手笔了! 独孤擎从秦云卿手里,把这些东西拿了过来,分门别类的铺在床上。 “也不算很多,大约五万两银票,是汇通的通票。”独孤擎把银票数了数,“凭票就可提取的。” “九井胡同一座五进的院子。”独孤擎把房契拿起来看了一下,“这个还值些银子。” 这哪里是值一些银子,九井胡同也可以算是京都城的繁华地段,一座五进的院子,怕是要几万两的银子。 “这些地都在京郊十里开外,虽然不多,但是好在景色不错,还有一座小小的山坳,天气热的时候,我们可以带着孩子去那里避暑。”独孤擎丝毫不羞愧的已经把事情考虑到了很久的将来。 “咦,这里还有一张。”独孤擎翻着,又看见了一张折起来的纸,“我来看看这一张是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把纸展开来,顿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写的是什么?”秦云卿诧异于独孤擎的表情,伸手去拿独孤擎手上的纸,独孤擎猛地一缩,却把纸张藏了起来,“不是给你的!” “既然是娘给我的包裹,自然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秦云卿伸着手,瞪着眼睛,看着独孤擎,“你如果不给我,下次遇见娘,我就问她。” “你……”独孤擎瞪着秦云卿,可是那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在秦云卿的固执下,慢慢的退缩,“你,你看了就看了,不能真的照着做的。” 秦云卿越发的好奇独孤擎手上的纸片,一用力,把它从独孤擎的手里抢了过来,低头一看,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歪着头,看着独孤擎,用一种温柔的可以腻死人的声音开口:“阿擎,你可有私房钱?” “什么私房钱?男子汉大丈夫……”独孤擎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自然是要有一些的!” “那你打算……”秦云卿直起了腰,居高临下的看着独孤擎。 “自然是上交给娘子保管!”独孤擎突然之间变得极其狗腿,一脸讨好的笑着,“娘说的对!男人有钱就变坏!男人就不该藏着私房钱!所有的私房钱都应该交给娘子才对!” “……”秦云卿诧异的看着独孤擎截然相反的模样,刚才还扭扭捏捏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模样。 独孤擎却不管秦云卿怎么想,翻身起来,下了床:“卿儿,我明个儿再过来,把私房钱拿来。” “……” “我的私房钱很多的,我决定分几次拿过来交给你。”独孤擎说话间,猛地凑到秦云卿的身边,使劲的亲了一口,身子一动,便已经飘到了窗边,“卿儿,你明天晚上等着我哦!”说着,伸手把窗户推了开去,跳出窗外去了。 秦云卿目瞪口呆的看着消失的人影,这才明白过来,他怎么一下子就转了性子,原来……,不由得恨得磨了磨牙。 “姑娘,你怎么了?”林嬷嬷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睛,见秦云卿坐在床上,忙撑着坐了起来。 “嬷嬷,你看。”秦云卿把铺在床上的房契拿了起来。 林嬷嬷披了一件衣服,下了榻,走到秦云卿的床前,低头,看着床上的东西,倒是被吓了一跳:“姑娘,你这是哪里来的?” “安郡王拿来的。”秦云卿自然不打算瞒着林嬷嬷。她一个深闺女子,每一次出门,都跟着这么多的人,私底下,想要做一些事情,自然是千难万难,因此一定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帮着她跑腿的,而这个人,除了林嬷嬷,自然不做第二个人想。 “姑娘,我们应该把房子先找人收拾一下,以备不时之需,而庄子,就交给安郡王收拾吧。”林嬷嬷沉思了一下,便做了决定。 秦云卿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房子在京都城中,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以作为退路,而庄子,鞭长莫及,自然交给独孤擎去做了。 “嬷嬷,这个房子,我不希望有别人知道。”秦云卿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姑娘放心,我省的。”林嬷嬷把床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在床头的小匣子里,“姑娘早些歇着吧,等姑娘回到钱府安顿好了,我就开始去收拾。” 秦云卿点点头,在林嬷嬷的伺候下,躺下睡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春花就进来喊秦云卿起床,洗簌完了,永定国公府派来接秦云卿的人,已经到了门口。 周氏笑着进来:“二妹妹,可是已经拾掇好了?” 秦云卿点头笑道:“三嫂,已经拾掇好了,我这就去跟祖母告辞。” “我与你一起去吧。”周氏挽着秦云卿的手腕,两人朝着正院走去。 秦云卿和周氏到的时候,老夫人已经等在屋子里,一见秦云卿进来,忙招手:“我的儿,你让祖母怎么舍得你离开?” “祖母,七妹妹大婚是大喜事,祖母若是想的紧了,就召了七妹妹回来说一会儿的话,也是可以的。”大孙少奶奶在一边轻声劝道。 老夫人用方巾掖了掖眼角的泪水:“只是不舍得罢了。原来热乎乎的在一起的,冷不丁的就分开了,岂不是让人想的慌。” “祖母。”秦云卿被老夫人说的也有些眼红,“我自然经常回来探望祖母的。” 秦云卿伸手抓住了老夫人的手腕,轻轻的摇晃了一下:“祖母到时候一定要遣人过去,接我过来与祖母说话。” “这段时间,你还是在国公府好生待嫁,等你嫁了,我就遣人去请你和姑爷一起回来看我,陪我说话,唠嗑儿。”老夫人又掖了掖眼泪,吩咐紫衣把她房间柜子里锁的小匣子捧来。 紫衣进去,转身捧着一个黄檀木的小匣子出来放在老夫人的身边的几子上。 老夫人伸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会儿,这才把匣子打了开去:“祖母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怕是不能给你去送嫁了。这里有一套头面,是当初我娘给我的陪嫁,我今个儿就传给你了,虽然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好歹也是一个念想。”老夫人说着,把黄檀木的盒子朝着秦云卿的方向推了推。 秦云卿看着匣子里的红宝石头面,虽然不是百里挑一的,但也算是精致了,迟疑了一下正要推辞,突然看见秦云珂猛地站了起来,朝着老夫人行了一个礼:“祖母,孙女儿觉得,祖母也未免太过偏心了。” 谁也没有想到秦云珂会突然之间站出来说话,一时间,倒是全都怔住了。 “八娘,祖母怎么就偏心了?”老夫人笑着转头看着秦云珂,笑意盈盈,可是眼底却带着一丝冷意。 秦云珂却如没有看见那抹冷意一般,微微一笑,开口说出几句,让人张口结舌的话来。 回到国公府 “同样儿的孙女,同样儿的赐婚,只不过七姐姐得了太后的青眼,祖母便从心里疼着她,挑最好的头面给她,挑最好的丫头给她,还有那些子藏着掖着,不让别人家知道的东西,尽可儿让七姐姐的手里塞,而因着我是圣上赐婚,祖母对我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不是祖母偏心了,难不成是祖母不满因着我是圣上赐婚,而不是太后娘娘赐婚?” 秦云珂歪着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老夫人,那模样儿纯到了极点,仿佛真的是一无所知,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往着深处品,却是诛心到了顶点,接下来,但凡老夫人说错了一个字,一个藐视君上的罪名,却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老夫人并不是愚笨不开窍的人,秦云珂的这番话出口,她的脸色早已经阴沉了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秦云卿抢了过去。 “八妹妹这话就错了。” “还请七姐姐指教。”秦云珂也不生气,缓缓起身,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 “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人便分了长幼,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因长幼有序,这才是圣人之礼。因着我年长,婚事在你之前,祖母先操心我的婚事,然后在操心八妹妹的婚事,这是人之常情。但是……”秦云卿说着,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秦云珂笑道,“若是八妹妹等不及了,想早些出嫁,想来祖母也不会不替你周旋一下,与曹祭酒家里好生沟通一下,把你的婚事放在我的前头,先为你准备嫁妆。” 秦云卿说着把手上的黄檀木盒子,朝着秦云珂的方向推了推:“若是如此的话,八妹妹就先把这头面拿去就是。” 秦云卿话音落下,老夫人早已经面如寒霜,沉声斥道:“一个姑娘家,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嫁,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败坏我秦家的门风?八娘,你先回院子里去,好生反思一下!” “……”秦云珂想不到自己刚才开口,便被秦云卿用话堵住,不但下面的话说不出来,而且还被罚了禁足,连讲理都没处讲去,顿时又气又恼,眼前一黑,差点昏厥到底。 “七娘,你早些过府去吧,再过一会儿,当心太阳毒辣起来,晒的人头疼。”老夫人拉着秦云卿的手,一脸疼惜的开口说着。 紧赶晚赶,秦云卿到达钱府的时候,也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下了车,进了角门,又上了青幔小轿,等到了抚衡院门口的时候,秦云卿也已经累的够呛了。 “姑娘来了。”一直守在门口的春水一见秦云卿从青幔小轿上下来,忙朝着院子里面喊了一嗓子,留守在抚衡院的丫鬟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赶了出来给秦云卿请安。 这一段时间,主子不在,她们也算是受够了众人的冷眼,现在秦云卿终于回来了,也算是有了主心骨。 再加上听说主子已经定了安郡王妃,也就是未来的睿亲王妃,顿时连走路都觉得腰杆挺直了许多。 周氏陪着秦云卿进了院子,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一起去钱夫人的正院。 正院里,一片静寂,小丫鬟们连走路都是踮起脚尖的,生怕发出丁点儿的声音。 秦云卿刚到正院门口,就看见魏妈妈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三少夫人安,二姑娘安。” “妈妈,母亲身子可好?”秦云卿含笑点头,扶起了魏妈妈。 “这……”魏妈妈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的开口,“二姑娘今儿刚回来,夫人理应见姑娘,只是……” “莫不是夫人的身子依旧欠安?”秦云卿一脸的焦急,“我稍通医案,不如帮母亲把把脉。”说着,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诶,姑,姑娘……”魏妈妈一个没有拦住,吃了一惊,也顾不得周氏还站在外面,返身朝着里面追去。 周氏被秦云卿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突然笑了,连忙也跟着追了上去。 “姑,姑娘……”魏妈妈终于在正屋的门口追上了秦云卿,“夫,夫人刚刚睡下,姑娘不,不如明儿个……” “外面是谁在喧闹?”钱夫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顿时让刚刚说了一半的魏妈妈尴尬不已。 “看来母亲醒着,我便进去给母亲请安。”秦云卿含笑看着魏妈妈,眼眸中一片清冽,却就因着这一片清冽,让魏妈妈无端的打了一个寒颤。 “母亲,女儿来给你请安。”不等魏妈妈开口说话,秦云卿提高了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掀起垂下的珠帘。 “你来干什么?!”钱夫人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带着刺耳的撕裂声,“滚!你给我滚!” “女儿今儿个起就回府待嫁了,因此特地前来给母亲请安。”秦云卿依旧伸手撩着珠帘,那话重复了一遍,人却没有进去。 “不必你假惺惺的。”秦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恨意,“你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云卿,你怎么在这里?”正在僵持间,钱致远从外面进来,一身青袍的他,在看见秦云卿的瞬间,身子僵硬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大哥安。”秦云卿和周氏一起给钱致远屈膝行礼。 “云卿,三弟妹,不必多礼。”钱致远抬手让两人起来,这才想起来,秦云卿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回府待嫁了,顿时心中那隐隐的痛,再一次升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盯着秦云卿,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不愿来,那么他便可以借题发挥! 秦云卿静静的站在钱致远的面前,一脸浅笑,根本就看不出在想些什么,钱致远突然间有一种颓败的感觉,想要开口说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僵住了。 “大哥,我今儿刚回来的,来给母亲请安,只是母亲仿佛生病了,正在里面发脾气。”秦云卿浅笑着陈述刚才的遭遇,“母亲昨儿个身子就不适,不知大哥可请太医来看过了?” “请了太医过来,说的话和云卿你说的话一样的,给太医看了你的方子,太医说是极好的,让娘按着你的方子用药,可是娘却……”钱致远想起钱夫人说的话,忍不住脸微微的红了一下,抬起头,又仔细的看了秦云卿一眼。 秦云卿自然知道钱致远在打量她,落落大方的并没有丝毫的遮掩。 钱致远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些失意来,听了钱夫人的话,他并不是不心动的,只是刚才瞧着,却又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大哥又何必为难,既然母亲信不过我,太医总归是信得过的,让太医重新写一张方子,就说是太医自己拟的,不就行了。” “云卿说的是,倒是我迂腐了。”钱致远说着,转身和魏妈妈说了几句,这才朝着秦云卿笑道,“娘今日身子不适,不如就让我陪着你回院子去?” “那就有劳大哥了。”秦云卿笑着转身就要离开院子,却看见钱谦益风风火火的进来。 “父亲。”钱致远上前一步,拦住了钱谦益,“不知父亲找娘做什么?” “你个不孝子,老子我就不能找你娘了?”钱谦益满腔的怨念,抬头恶狠狠的瞪着钱致远。 钱致远想不到钱谦益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劈头就骂,不由得脸色有些难看。 “娘身子不适……” “我就是知道她身子不适,才过来找她的!”钱谦益说着,抛下钱致远,向着正屋走去。 钱致远看了一眼秦云卿,迟疑了一下,转身跟着钱谦益进了正屋。 秦云卿和周氏对视一眼,两人也转身,跟着进了正屋。 正屋里烟雾缭绕,满屋都是佛香的味道,钱夫人正跪在观音像前,虔诚的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 “你,这是在干什么?!”钱谦益被佛香味熏的有些喘不过起来,转身呵斥站在屋里伺候的丫鬟,“还不快把窗户打开!” “谁敢!”正在磕头的钱夫人,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正要转身去开窗的小丫头,“若是惹得菩萨怪罪,看我怎么罚你!” 钱谦益拧着眉心,看着钱夫人,一脸的不可思议:“就这个泥塑木胎,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你莫不是真的疯了不成?” 钱夫人没有说话,看了钱谦益一眼,转身再一次跪在了蒲团上,虔诚了磕了一个头。 “致远的婚事我打算请四老太太过来帮忙看着,你身子不好,就在屋里呆着,不用出去了。”钱谦益冷冷的说哇,转身就要离开。 “凭什么?”跪在地上的钱夫人倏的站了起来,看着钱谦益,“我儿子的婚事,做什么要一个外人来拿主意?” 钱谦益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满屋的佛像,一脸的不屑:“你就打算这样主持儿子的婚事?爱丽公主已经梦皇上收了义女,现在是正正经经的长公主,致远就是驸马爷,若是婚事中略有差池,你让永定国公府的脸面往什么地方放?!” “你,你说什么?”钱夫人这下子总算是全部清醒过来,“那,那致远岂不是,岂不是成了……” 历来驸马只能享受虚职,不能实领职位,孝宗帝下了这么一道命令,就是把钱致远身上的功绩全都抹杀掉了!钱夫人怎么能不心惊,现在钱致远可是五殿下最为强有力的支持者,如今却被孝宗帝在轻描淡写之间,把权收了回去……那以后五殿下要靠着谁? “致远封驸马都尉的旨意应该很快就会下了。”钱谦益说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心里话,他跟本就不愿意娶这个公主,可是因着大佛寺的事情,娶爱丽公主已经成了必然…… 钱夫人猛地返身抓住了钱致远的胳膊:“致远,你,你能不能,能不能……”钱夫人最终没有把“不娶”那两个字说出来,圣旨一下,便是想要反悔,也已经不能了! “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魔鬼,都是你害的!”钱夫人转身看见了站在钱致远身后的秦云卿,像是疯了一般的冲过去,猛地拽住了秦云卿的衣襟,使劲的摇晃着,“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害人?!” “娘!”钱致远猛地抱住了钱夫人,努力的想要把她从秦云卿身边脱离,可是钱夫人却似着魔了一般,死死的拽着秦云卿,一双眼睛殷红如血。 “真的是疯了!”钱谦益跳着脚骂道,“现在就去请四老太太过来,主持致远的婚事……” “谁敢去,我就打折了她的双腿!”钱夫人猛地放开了秦云卿,一脸阴狠的看着屋内的丫鬟小厮。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钱谦益扫了钱夫人一眼,“既然如此,你就好生花点心思下去,莫要给我丢人现眼。”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秦云卿平白的遭受了一番惊吓,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不该跟了进来。 等秦云卿回过神来,钱夫人却已经转身出了正屋,向着处理事物的抱厦走去,周氏见了,忙朝着秦云卿点了一下头,跟上了钱夫人。 “云卿,我送你去抚衡院。”钱致远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朝秦云卿笑笑,开口。 “多谢大哥。”秦云卿笑着转身出了屋子。 钱致远在前面,秦云卿在后面,两人缓步而行,一路上并没有说话。 也不知走了多久,钱致远突然越发的放慢了脚步。 秦云卿愣了一下,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心猛地就提了起来。 “云卿,你可认识这里?”钱致远走在,在一个院子外面停了下来,“这里是我以前成亲的时候,住的院子,梧桐院。” 梧桐院?! 自从重生之后,秦云卿还是第一次走到这个院子的附近! 在这里院子里,有着太多的回忆,有美好的,还有残忍的!每一次想要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心总是高高的吊着,生怕自己会失控。 “云卿,你怎么了?”钱致远发现了秦云卿的异状,停住了脚步,“你……喜欢这里?” 不值 秦云卿静静的站在钱致远身后,看着梧桐院那扇紧闭的门,眸光猛地深邃起来,当初,她就是在这里,满腔柔情蜜意的等着眼前的男人,从边关回来,也是在这里,遭受了人生的巨变,被人……毒死在这个院子里,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二八年华,就这样的消逝,也是在这里,钱谦益那个畜生……差点就污辱了她! 钱致远见秦云卿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讲话,顿时心中有些怅然,她终究不是她,不知道这个院子里,承载了他多少的快乐,还有他全部的生机。 若真的是云卿,她想必也会开心回到这里的,她与他相约白头,只可惜…… “大哥,你信轮回吗?”秦云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头看着钱致远,眸光闪过一丝冷意。 钱致远诧异的扭头,对上秦云卿的眼神,却被她眼底的冰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开口:“不信,若是真的有轮回,她为什么不来梦中见我……” “她?是大嫂吗?”秦云卿的语气中带着一抹嘲讽,“她为什么要来你的梦中见你?” “我想她。”钱致远被秦云卿语气中的冷意刺激到,神情中带上了一丝悲凉,“她是我的妻,这一辈子,我只有这么一个妻,我的心中不会再有别人。” “我想大嫂听了你的这句话,心中定然是不喜反悲。”秦云卿没有被钱致远的这中深情表达所打动,只是淡淡看着钱致远,劈头盖脸的泼了他一盆子冷水。 钱致远蓦地抬头,看着秦云卿,眸中闪过一丝哀恸:“云卿,你……”这一声云卿,带着颤意,看着凛然站在自己面前的秦云卿,仿佛她就是她,她正在怒叱他……背信弃义…… “虽然我没有见过大嫂,却也曾听说了大嫂的一些事情,那么一个美好的女子,英年早逝,你不但不思替她报仇,反而还……毁尸灭迹……”漫天盖地的痛袭来,秦云卿有瞬间的晕眩,猛地住口不说了,只是冷冷的看着钱致远,“我不知道大哥今日跟我说这番的意思是什么,只是我真的替大嫂不值。” 秦云卿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的激动,明知道她现在不应该生气,明知道她现在应该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把钱致远的话当成笑话听。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那一番话。 这么长时间来,她若是还不能明白,当初钱致远执意要烧尸身是为了什么,那么她就白活了这一世! “我……”钱致远的脸刷的就苍白起来,“我,何尝不想替云卿出了这口怨气,可是……” “可是一个是生身之父,一个是生身之母,而另一个只是如衣服一般的妻室,不论如何权衡,应该被舍弃的是哪一方,显而易见,是不是?”秦云卿有些咄咄逼人,两只眼睛如利刃一般直直的望进钱致远的眸中。 “你,你到底是谁?”钱致远被秦云卿的这一番责问,回过神来,看着秦云卿,眼眸中满是惊诧。 “我只是秦云卿而已,身为女人,替大嫂不值,身为女儿,替我娘不值!”秦云卿冷冷的说完,转身向着抚衡院而去。 钱致远看着秦云卿那挺得笔直的腰身,瘦小的身子,倔强的让人有些心疼…… 秦云卿回到院子的时候,林嬷嬷已经把一切都安顿好了,看见她回来,忙迎了出来:“折腾了一天了,快洗簌一下,早点歇息吧。” 或许是刚才的情绪太多激动,秦云卿浑身上下酸痛的厉害,见林嬷嬷这一说,便点点头,然后林嬷嬷搀扶着进了正屋。 春水进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让秦云卿洗洗消除一个疲累。 秦云卿心中是极愿意的,因此想也不想的便开口答应了,春花拿了一把铜钱出来,给春水买糖吃。 春水摇摇头,看着秦云卿,一脸的真挚:“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们都要被欺侮死了……”说着,一脸的心有余悸。 “这话怎么讲?”秦云卿已经朝着净房走去的步子,猛地停住了。 “春梅她,被二爷在花园里拦住,想要……。”春水的脸腾得涨红的起来,“若不是后来正好遇到了采月……,就被糟蹋了!”春水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卿,“下次姑娘去别处住的时候,带上我们吧。” “二爷?钱致清?”秦云卿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春水。 春水点点头。 “现在我回来,就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你去告诉她们,让她们好生干活,不可嘴碎,但也不必怕事。”秦云卿的声音很冷,但却掷地有声。 “是。”春水柔顺的应了,转身轻声的退了出去。 “去打听一下钱致清的事情。”秦云卿转身吩咐春花,“带上一些新进刚刚研究出来的糕点,再带一些铜钱去,请人喝点酒,说说话,好歹这么久不见了,大家都想的紧。” 春花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林嬷嬷伺候着秦云卿沐浴。 等春花回来的时候,秦云卿已经睡了,林嬷嬷拉着春花出去,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第二日,秦云卿刚起身,就听见小丫鬟进来传话说是四老太太来看她。 秦云卿心中诧异,但是脸上不显,忙让人请了进来。 四老太太还是那么一副模样,只是在看见秦云卿的时候,满脸的皱纹笑的像一朵菊花:“二姑娘,可是想死四祖母了,怎么得了空儿,也不去看看我,让我倒是怪想念的慌。” 秦云卿一时倒是不知该怎么接口,她和四老太太除了当初在钱氏宗祠里见过一面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现在瞧着她说话,却熟络的仿佛像一家人似得,秦云卿忍不住心中不住的冷笑。 “四祖母安。”秦云卿屈膝给四老太太行了一个礼,又忙喊着小丫鬟去沏茶,这才上前一步搀扶着四老太太坐了,“不知四祖母今儿个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腻歪 四老太太嗔怪的瞪了秦云卿一眼,亲昵的拉住了秦云卿的手,笑道:“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 秦云卿当即陪着笑脸道:“可以,自然是可以的!孙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孙女儿没有去给四祖母请安,反倒让四祖母时刻记挂,是孙女儿的不孝……” “我的儿,瞧你这张小嘴说的,听的我心里暖乎乎的。”四老太太越发的亲热,“你不去看我,这原也怪不得你!祖母自然知道你最近忙的狠,太后娘娘哪里可是一点点都不能怠慢的。” 四老太太自动的把那个“四”字去掉了,显得自己跟秦云卿就跟亲祖孙两个似得。 秦云卿羞涩的一笑:“终归是孙女儿的不是,祖母只是疼孙女儿才会这么说的。”既然四老太太拉近乎,秦云卿自然如其所愿,这四老太太可是钱氏宗族的族长太太,以后若是自己要对付钱夫人,这族长太太可是有大用处的,自己到时候发难,若是有四老太太出面支持,那便是容易成功多了。 “我的儿,你知道就好。”四老太太对秦云卿的那一声祖母可是受用到了极点,“早些年,你可是受苦了,若是我早知道,自然就护着你的。”说着,一阵唏嘘。 秦云卿也陪着红了眼。只是心中却已经腻歪到了顶点,这做戏也太假了一些,当初自己要上族谱的时候,这个四老太太的脸色,可是不怎么好看的。如今看着自己成了县主,有成了郡王妃,这才来说这些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十分的感动,看着四老太太,微微的红了眼。 “我的儿,总归你是个出色的,现如今苦尽甘来,好日子在后面呢。”四老太太终于把话说到了关键头上。 秦云卿却没有因为四老太太的这番话而露出喜欢的神色来,反而越发的苦了一张脸:“祖母,你也知道最近京城流言的,安郡王他……”下面的话,秦云卿不说了。 她是定然要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的,她现在还不是安郡王妃,若是四老太太逼着她现在答应了什么,以后那可就是麻烦事,只要拖过最近的一段时间,等她大婚之后,进了睿亲王府,这四老太太便是有什么话,也递不到她面前,就算递到了她的面前,那也可以看情形而定,按着四老太太迎上压下的性子,自然是只有迎奉着自己的,万没有与自己顶着来的事情。 四老太太被秦云卿这么一提,自然也想起来京城的流言,脸色顿时一僵,笑容便僵硬了许多,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一种说辞:“我的儿,以后要好生伺候安郡王,终究要得了安郡王的欢心,或者早日生下安郡王的子嗣,这样才能站稳脚跟,以后有什么事,多向着钱氏宗族一些,毕竟钱氏宗族才是你的根基所在。” “祖母放心,我自然是省的的。”秦云卿点了点头,一脸的感激,“原是没人教导我,我才心中不安的,如今祖母这一说,我便心中有数了,以后自然尊安郡王为上,一心一意的讨好他,早日站稳脚跟,才能为钱氏宗族说话。” 四老太太原本已经有些兴趣缺缺,现如今听的秦云卿这么一说,脸色瞬即转了过来:“你父亲请了我过来,替你帮衬着亲事,今儿个我带了工匠过来,你要替你打造家具的,你挑一下花色,也好让他们去了睿亲王府量了尺寸过来,早日把事情办妥当了,才能安心。” “母亲她……”其实秦云卿非常的不想提钱夫人的,但是女儿成亲,钱谦益却请了族长太太过来帮衬,而自己为人子女者,若是不闻不问的就应承着,也如是传了出去,也算是大不孝,因此不论如何,这表面的功夫,无论如何都是要做的。 四老太太一听秦云卿这么说,脸上的神色顿时柔和起来,带着一脸的同情,拉着秦云卿的手,一脸的疼惜:“她是个糊涂,不明事理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过来找祖母,一切都有祖母替你撑着就是了。” 秦云卿蓦地就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滴落下来,只是哽咽着说了一声:“谢谢祖母。” 四老太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是个可怜的,自小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却还……,她到底不是个贤良的,否则你又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秦云卿低着头,没有说话,任有四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出门去。 接下来一连五六天,秦云卿都跟着四老太太进出各种铺子,挑选首饰和衣服,然后四老太太逢人都说秦云卿是个可怜的,极尽渲染之词,而秦云卿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不多久,钱夫人苛待庶子庶女的名声便悄悄的传了出去。 而钱夫人此刻却专心在钱致远的婚事上,哪里有闲工夫理睬这个。 转眼间,钱致远就要大婚了,这一天,秦云卿带着林嬷嬷要去给爱丽公主添妆,两人正在说话,却听见丫鬟进来禀告说,水如嫣和王梅儿来了,两人愣了一下。 “云卿,若是你不喜欢,我就让人回了。”爱丽公主看了一眼秦云卿,眸中有着一抹担心,那一日在真珠阁的事情,她可是从头看到尾的,便是草原上的人在怎么样的心思简单,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没事的。”秦云卿安抚的看了一眼爱丽公主,“能避过今天这一日,难不成我还能避她一辈子不成?既然迟早要对上的,也不在乎早这么一刻。” “你说的也是。”爱丽公主笑道,“我们草原上就没有避着对手这一种说法的,你今日若是真的避开了她,倒是让我看不起你了。” “公主放心,我自然不会知难而退的,想必公主也不是这种的。”秦云卿笑着,一语双关。 “自然!”爱丽公主豪气万丈,“我们草原上的人,可是没有这么多的讲究的!若是谁敢欺负我,我可是不管她是谁的!” 秦云卿笑了:“我们大鹏可是以孝道治国的,公主有时候还是要……悠着一点才行。” “她可是一个老不贤的,这个名声,以后想必会传的更远。”爱丽公主笑的花枝乱颤,“我那个公公也是个有趣的。” “可不就是个有趣的,以后公主相处久了,便更清楚了。”秦云卿笑着拉了爱丽公主起来,迎了出去。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看见王梅儿和水如嫣一起进来。 水如嫣看见秦云卿也在,顿时愣了一下,看看秦云卿又看看王梅儿,顿时有些为难。 一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一边是自己的最为崇拜的姐妹,她顿时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公主安,姐姐安。”倒是王梅儿依旧怯生生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低着头,盈盈给秦云卿和爱丽公主行了一个礼。 水如嫣这才反应过来,喃喃的叫了一声:“公主,云卿,我……” “这么多礼干什么?倒是显得有些见外了。”爱丽公主伸手拉起了王梅儿,给秦云卿使了一个眼色,转身拉着王梅儿进去了。 秦云卿自然上前拉住了水如嫣,轻声道:“你这个实诚的,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你是你,她是她,与你何干。” “云卿,是,是梅儿定然要今日来的,否则,我……”水如嫣轻声解释了一句,却被秦云卿打断了,“既然以前答应了给公主添妆,自然要过来的,为人可不能失信的。” 水如嫣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浅笑着,根本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来,虽然心中忐忑,但是脸上却也再没有显露出什么不安来。 刚刚坐定,王梅儿就把捧在手中的小匣子递给了爱丽公主,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羞涩:“公主,这个……,是我……,你不要嫌弃……”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看着爱丽公主,那怯生生的模样,就如容易受惊的小兔子,让人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抹爱怜来。 “自然不会嫌弃的。”爱丽公主伸手接过王梅儿手中的匣子,却也没有打开看,“你只要人来了,有这么子一份心,我心中已经十分开心了。”爱丽公主说着,言语中带上了一丝涩意,“我孤身一人来到这里,难得有你们这些个朋友,只要你们都能好好的,我便心满意足了。” 王梅儿恍若受惊一般,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爱丽公主,旋即又低下头去,声音低低的,仿佛受了惊一般:“公主所想的,自然也是我所想的,只是……,我在这里,位卑人小……” 爱丽公主看了王梅儿一眼,没有继续说话,转身看着水如嫣:“你可带了什么过来?若是空手的,我可是不依的。” 王梅儿见爱丽公主突然舌了自己,心中有些诧异,头越发的低了。 “明个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我自然要锦上添花的!”水如嫣笑着让丫鬟送了添妆礼上来,与爱丽公主两人去了一边,研究首饰去了,这边就只剩下了秦云卿和王梅儿。 “姐姐,上次真珠阁的事情,对不起,我父亲已经……”王梅儿抬头怯生生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已经责骂过我的,其实,我,我,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王梅儿竟然如此光棍,对上次的事情,如此坦然承认了!这倒让她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心中也王梅儿的腻味越发的重了。 “王姑娘,既然事情已经过了,那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以后注意一些也就是了。”秦云卿语气淡淡的,神情也是淡淡的。并没有顺着王梅儿的称呼,叫她一声妹妹,用了“王姑娘”一个极疏离的称呼。 “姐姐你不原谅我?”王梅儿兀的抬头,看着秦云卿,两只眼睛红红的,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仿佛秦云卿若是再说上一句,那眼泪就要倾盆而下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心中不甘,原也是应该的,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秦云卿却恍若没有看见王梅儿那满眼的泪痕,嘴角一勾,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我那日当即就知道自己错了,回到府里之后,父亲罚了我禁足,若不是今日跟公主约好了要来添妆,偷偷遣人送信给如嫣姐姐,让她去我府里找我,我今日还不能出来,姐姐,我……”王梅儿神情有些凄楚,“我原是人小,自小没有受过这种挫折,一时间想不开……,我以后必然不会了,我,我已经一定会与你好生相处,一起服侍安郡王的,我……。” 秦云卿看着楚楚可怜的王梅儿,神情倏的就冷了下来,这个人是太后娘娘钦点的侧妃,她与她势必不可能亲如姐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是更好?她如今这番做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梅儿见秦云卿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脸色越发的惊惶,看向秦云卿的眼中更加的惶恐,泪水已经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呢?”水如嫣和爱丽公主挑完了首饰过来,看见王梅儿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顿时大惊失色,“明儿是公主大喜的日子,你,你……”拽着王梅儿就向爱丽公主告辞。 “姐姐,我……”王梅儿伸手去拉秦云卿,还想要再说几句,水如嫣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尴尬,用力的拽着王梅儿向着外面走去。 爱丽公主看着王梅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转身朝着秦云卿撇了撇嘴:“云卿,有这么一个人在,以后够你受了的!” 秦云卿笑道:“随她爱不爱作怪,我只当作没有看见也就是了!她是娇艳如花,还是楚楚可怜,与我何干?就算是想要撒娇,也得冲着独孤擎才是,关我甚事?” 爱丽公主沉默一下,突然纵声笑了:“哈哈,云卿,说得对!若是独孤擎被她这副模样迷了,你就直接把他拒之门外,这种男人,要来也没用的!” “你说什么?你若是敢再说一句,我明日便让你嫁不成!”突然门外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惊的两人蓦地转身,向着门口看去。 请教 独孤擎在前,赫连雄在后,两人一摇一摆的从外面进来,只是独孤擎一脸的寒霜,而赫连雄却笑得一脸欠揍的模样。 “阿擎~”爱丽公主显然对独孤擎还是不能忘情的,猛然间看见独孤擎,心神一荡,语气中便带上一些幽怨。 “卿儿,我来带你回去。”独孤擎仿佛没有看见爱丽公主一般,不管不顾的上前一步,拉住秦云卿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阿擎,你伤了我的心了~”赫连雄上前一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你岂能如此的无情?” 独孤擎的脸,猛地黑了下来,抬起头,怒视着赫连雄:“让你不要跟着过来,你偏要过来,让你跟来了,你又开始……,赫连雄……” 秦云卿对赫连雄终究存着一分歉意,伸手偷偷的拉了一下独孤擎:“阿擎,你……” 谁料想秦云卿的这个小动作,反倒惹得独孤擎的火气腾得就窜了上来:“卿儿,莫不是你也看上了这个妖孽?所以才……” 秦云卿的脸猛地涨红起来,咬着嘴角,使劲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把已经涌到了喉咙口的怒气压了下去,扭头看了一眼爱丽公主,挤出一抹笑容来:“公主,看样子今儿个晚上不能尽兴了,等你到了国公府,我们再好生说话。” 爱丽公主早在独孤擎发火的时候,已经回过神来,虽然知道现在自己并没立场追着独孤擎跑,他已经成了别人的了,但是亲眼所见,到底有些意不平,声音有些幽幽的:“嗯,天色也已经不早,你早些回去吧。” “走了,走了!”独孤擎早已经心中不耐,用力的拽了一下秦云卿,两人出门而去了。 爱丽公主呆愣的看着跌撞而去的秦云卿,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瞧着独孤擎的这副模样,怎么也不能把他和勉强两个字联系起来,他们……,难不成早就认识?! “咳,咳~~”赫连雄轻轻的咳了两声,把爱丽公主从失神中拉了回来,脸上闪过一丝赫然,“赫连少主,请坐。” “公主请。”赫连雄风度翩翩,一派君子风范,只是那张妖孽的脸上,笑得一脸的可恶,却泄漏了他的本来面目。 “不知少主过来,可是有事商量?”爱丽公主虽然沉迷与独孤擎,但却也不是那种毫无头脑的人,赫连雄跟着独孤擎过来,却没有跟着独孤擎回去,自然是有话要说。 “公主果然是爽快人,不像大鹏的那些个人,说话咬文嚼字的,令人生厌。”赫连雄伸手把垂落在额角的一缕散发,撩了起来,夹到耳后,那风姿,让爱丽公主看了,心中妒忌万分。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长得如此好看,有什么用?”爱丽公主瞪着赫连雄,“你还这般做作,让我们女人,情何以堪?” “公主真是过奖了。”赫连雄丝毫不以为忤,笑着把爱丽公主的话,当成恭维。 爱丽公主伸手给赫连雄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吧,明日是我出嫁的日子,我不想顶着黑眼圈出门,你早些说完,早些滚!” 赫连雄露齿一笑:“公主真是快人快语,赫连心中由衷敬佩。”赫连雄双手一搭,朝着爱丽公主抱了抱拳,这才继续开口,“不知公主对如今天下大势,有什么看法?或者说,公主真的安心当一个国公夫人,然后就此终老?” 独孤擎拽着秦云卿出门,正好看见林嬷嬷过来,一双犀利的目光钉在秦云卿和独孤擎交握的手上,脸色蓦地就沉了下来:“王爷,姑娘,人言可畏。” “嬷嬷,您老人家胆儿越发的小了,小爷的事情,谁敢干涉?”独孤擎一脸的嚣张。 “王爷,这种事情,搁在王爷身上,不过就是一句风流不羁,而搁在我家姑娘身上,就是不洁身自爱了!”林嬷嬷的声音有些严厉,在独孤擎那摄人的气势下,丝毫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难道王爷真的忍心看着姑娘背负这么一个名声吗?” “我……”独孤擎虽然心中极其不愿,但是在林嬷嬷如此咄咄逼人的话语之下,只得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手,“卿儿,明儿个钱致远大婚,我再去看你!” 秦云卿点点头,乖巧的站到了林嬷嬷的身边。 “王爷若是真的为了姑娘好,明儿个最好不要与姑娘见面。”林嬷嬷不等秦云卿点头,就开口抢了秦云卿的话,“成亲之后,王爷爱与我家姑娘怎么说话,都行,但是成亲之前,未婚夫妻见面却是不祥的,难道王爷真的希望你们成亲之后……” 秦云卿站在林嬷嬷的伸手,偷偷朝着独孤擎摆了摆手,独孤擎满腔的怒火这才稍微压了下去:“好,我就听嬷嬷的,明个儿不去找卿儿也就是了,但若是偶然巧遇了,却是怪不得我的。” “……”林嬷嬷心中虽然知道不妥,但却也没有在反驳,只是默默的拉着秦云卿往着外面走去。 “卿儿……”独孤擎突然像是响起了什么,突然扬声道,“我跟我娘保证过了,这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决不让我的娘子,受我娘一样的苦楚……” 秦云卿朝着外面走的脚猛地一顿,却没有回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跟着林嬷嬷消失在院子门口。 独孤擎眼尖的看见了秦云卿脚下的那一顿,嘴角一扬,笑容爬上了脸颊。 第二日,就是钱致远的大婚的日子,永定国公府阖府上下,全都是一片红色。 孝宗帝原本要赐给爱丽公主公主府邸的,但是却被爱丽公主辞了,她从草原来到大鹏,自然要接受大鹏的风俗习惯,住到夫家去的,孝宗帝自然不会拦着,于是在国公府里挑了一处,重新翻建了,作为新房。 这一日,钱夫人可算是风光满面,迎来送往的,精神百倍。 四老太太拉着秦云卿坐在众位贵夫人当中,喋喋不休的,却又压低了声音,跟别人说着自己操办秦云卿的婚事,有多么的辛苦。 秦云卿低眉顺目的坐在四老太太的身边,一言不发。 众位夫人落在秦云卿身上的眼神慢慢的由好奇变成了同情,却同时又对钱夫人这种行为,从心底里鄙视,现如今秦云卿身份不同以往,而这个钱夫人竟然还这般作为,真的是没有脑子到了极点。 这秦云卿自从回京之后,就是京中的热门话题,从救了太后开始,一身出神入化的绣法,一手起死回生的医术,被封为平安县主,再然后被那个好男风的安郡王看中,逼着成为了安郡王妃,硬生生压了那个京兆府伊家的那个女儿一头,好端端的正室,变成了侧室。这经过,可谓是跌宕起伏,波澜汹涌。 虽然安郡王好男风,但秦云卿好歹是正室,不说以后会是睿亲王妃,就凭着独孤擎现在的爵位,这个郡王妃可是稳稳妥妥的有的。 所以众位贵夫人当即对秦云卿表示了同情,然后不约而同,心照不宣的对钱夫人进行了谴责,更有心思清明者,和秦云卿说起了绣坊和医馆的事情,一时间,秦云卿在贵夫人当中,倒也算是如鱼得水,连带着四老太太也被人狠狠的赞扬了一番。 四老太太虽然是钱氏宗族的族长太太,但是丈夫和儿子的官位都不是很高,因此京都城的贵夫人圈子根本就进不去,今儿个借着秦云卿,竟然受到这些人赞扬,顿时心情欢畅起来,对秦云卿的处境,越发的表示担忧起来。 钱夫人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看向钱夫人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些异样。 钱夫人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却也没有想这么多,朝着众人谦和的笑着:“今日犬子大婚,忙的我昏头转向的,倒是怠慢各位了,今儿请的是徽班的台子,里面的小生和旦角倒是极好的,不如大家都随我去瞧瞧去。” 众人都笑着站了起来,水夫人落后一步,与秦云卿站在了一起。 “云卿,你……”水夫人看向秦云卿的神情有些怜惜。 “我没事的。”秦云卿笑着道,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水夫人伸手的秦云怡,笑道,“水夫人这里有我在,六姐姐就跟着母亲一起去说说话吧。” 秦云怡的脸色有些不好,精神有些萎靡,见秦云卿这么说,便抬头看了一眼水夫人。 水夫人笑道:“去吧,你和亲家母也是好一段日子没见了,趁着今日,娘儿两个好生说说话,我这里有云卿在,你放心就是了。” 秦云怡听的水夫人这么一说,便低声应了,出门去了。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秦云怡,脸上有着疑问。 “也是个可怜的。”水夫人看着秦云怡的背影,“刚和安燃成亲那会子,两个人倒也是如胶似漆一般的,但是安燃终究是个耳根子软的,再加上秦姨娘有了身子,安燃自然会多疼着一些,她便借着和安燃呛了几句,不像秦姨娘那个小意殷情的,倒把安燃逼到了秦姨娘身边了,安燃最近已经跟他老子说了,只要秦姨娘这胎生的是儿子,他便要抬举秦姨娘成平妻了……”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听到了这么一条消息,眉心一跳抬起头看了一眼水夫人,“这宠妾灭妻,可是要……” “诶……”水夫人一脸的愁容,“我一听说这事,便忙忙从庄子上赶回来,可是……,我不是没有劝过,可是安燃根本就不听劝,他父亲甚至动了家法,可是这孩子就铁了心一般的,非要把秦姨娘扶成平妻……” 秦云卿看着水夫人,最终只能无语,碰到水安燃这种极品,也算是秦云怡倒霉透顶。 “夫人身子不便,夫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去我的院子歇息一下,戏台那边太过吵闹……” “如此就麻烦云卿你了。”水夫人拽着秦云卿的手,“其实今儿个过来,我也是有私心,老爷说安燃指望不上了,因此想着我这一胎能得一个儿子……” 秦云卿低着头,扶着水夫人缓缓的走着,听着水夫人的话,心中早已经明白了,水夫人这才是高手,杀人不见血!便是毁了水安燃,别人竟然也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我待会儿帮夫人把脉试试。”秦云卿柔声道,“夫人如今应该已经有五个月了,正该好生将养才是正理,是男是女倒不是十分要紧。” 水夫人被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多谢云卿提醒,倒是我着想,让你笑话了。” “其实夫人所担忧之事,也是正理。”秦云卿点到为止,并没有继续深入,“夫人也知道我与安郡王……” 水夫人笑道:“说起来,我与你倒是亲上加亲了,我与原先的睿亲王妃是不出五服的堂姐妹,你若是跟安郡王成亲了,论理该称呼我一声姨娘才是……” 秦云卿的脸腾得涨红起来,低着头不说话。 “云卿竟然害羞了?倒是难得。”水夫人笑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来找我,好歹仗着长辈的身份,我也能替你说上一句两句的,如今的睿亲王妃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你以后自己小心就是了。” 秦云卿扶着水夫人进了自己的屋子,让小丫鬟倒了果子茶进来:“夫人有了身子,喝茶叶不好,不如试试这种果子茶,倒是既解渴,有营养的。” 水夫人惬意的歪在床上,接过果子茶喝了一口,笑道:“云卿拿出来的东西,果然是好的,我吃的很是中意,不如云卿教我法子,我也让丫头们去做了来吃。” “夫人想要喝,就遣了丫头过来学就是了,也不值的什么的。”秦云卿笑着说道。 水夫人倒是当即指了一个丫鬟给秦云卿:“趁着今儿个合适,便教了她吧。等过了这会子,我便又要去庄子里了,有些事情眼不见为净的。” 秦云卿看着水夫人那张有些疲惫的脸,有些黯然,却也没有说话,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这时候插嘴,明显是不合适的,便起身唤了春花进来,让她带着小丫鬟下去,教她果子茶的做法,自己坐到了水夫人对面:“夫人若是累,便睡上一觉。” 水夫人笑道:“什么时候不能睡,难得能跟你清清静静的说上一会子话,偏生要在这时候睡?” 秦云卿笑道:“夫人不觉得累,我们就好生说说话吧。说起来,我倒是真的有事情,想要请教夫人的。” 发怒 水夫人抬起头,看着秦云卿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是个鬼灵精的,开口让我在你的院子歇息,定然是有事要找我说的,说吧,什么事,凡是我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秦云卿看着水夫人笑道:“夫人真的是冤枉我了,请夫人来这里歇息,我真的是出于孝心!” “好了,我自然知道你有孝心的!”水夫人看着秦云卿笑的一脸的促狭,“等你成了安郡王的媳妇,只要受了委屈,只管来喊我,我一定替你去出头去!”说着挺了挺腰,“安郡王好歹要喊我一声姨母的!” “夫人~”秦云卿的脸刷的就红了起来,却也不曾十分扭捏,落落大方的开口,“到时候若是他真的欺负我了,我定然要请夫人出马的!” 水夫人见她如此放得开,倒是不好继续调笑了,换了一个话题:“你想知道什么,先说来听听。” 秦云卿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原睿亲王妃,阿擎的娘,并没有过世,夫人可曾知道?” 水夫人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我只是有所耳闻,当初听到她过世的消息,我原也是不信的,那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就死去了!但是当初送葬的时候,我也去了,那尸身我是亲眼所见的,由不得我不信!” 水夫人的声音有些悠远,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与语凤的关系并不是很密切,她是郡主,而我只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她虽然也不摆什么架子,但是这身份的上差异,却也是没有办法消除的。” 水夫人顿了顿:“其实她对我们这些姐妹也算是很照顾的,因此在听见噩耗之后,我……” 水夫人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其实那时最可怜的是安郡王,才七岁……,可是后来我看着安郡王虽然飞扬跋扈,但是那一身本事……” 水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就凭着那个女人,怎么也不可能替他请了这么厉害的师父!我那时就已经怀疑,语凤应该还没有死,如今这么一说,一切倒是顺理成章了。” 秦云卿并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水夫人。 水夫人看着秦云卿的眼睛,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吧,还想知道什么。但凡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我上次听兰妃说起过原睿亲王妃,也曾听太常公主提起过,当初原睿亲王妃和睿亲王刚成亲的时候,也曾琴瑟和谐,恩爱美满,后来怎么就……” “诶……”水夫人又叹了一口气,“此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当初语凤与睿亲王虽然不是好的蜜里调油,但也十分的恩爱,但是语凤有一条,就是不准睿亲王纳妾,睿亲王倒也答应了,只是这男人在外面,必然会有一些应酬,那一年,睿亲王应了朋友之邀,去赴宴,酒过三巡,睿亲王不知怎么的就喝醉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只穿着中衣,躺在一个姑娘的闺房里,若是一般的女子倒也罢了,这姑娘却是礼部尚书的嫡次女,礼部尚书哪里肯善罢甘休,而睿亲王既然污了人家姑娘家的名节,自然是要负起责任的,当时太后娘娘把语凤传了去,让她答应娶吏部尚书的嫡次女王曼柔为侧妃,但是语凤拒绝了,说若是侧妃进门,她便离开……” “睿亲王去赴宴?可是去的礼部尚书府里?睿亲王的酒量可好?”秦云卿没有想到当初睿亲王娶侧妃,竟然是因着这么一个原因,不由得心中有些诧异。 “睿亲王倒不是去礼部尚书的府里,只是正好礼部尚书带着女儿也在那府里作客,结果就这么阴差阳错了,睿亲王的酒量,我倒是知之不祥,反正自从那件事之后,睿亲王就滴酒不沾,再也没人见他饮过一滴酒。”水夫人说着,有些感慨,“其实睿亲王倒也是个好的,自从语凤过世,他便守着王侧妃一个人过。” “如果说起来,那个礼部尚书的女儿,到如今还是侧妃?”秦云卿有些诧异,猛地想起当日独孤擎就曾说过,一个侧妃而已! “是侧妃,一直不曾扶正,但是睿亲王府如今就这么一个女主人,哪会有人去触她这个霉头,自然是一口一个王妃的称呼了。”水夫人的声音有些黯然,“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语凤为什么不战而退,她是大鹏皇朝唯一异姓王爷,定北王上官凌云的独女,当初定北王掌握着北地的兵权,那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后来即便是定北王过世,他在朝中的那些个门生故旧,也完全不可小觑……” 水夫人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言外之意,却对原睿亲王妃的做法十分的不赞同。 而秦云卿也没有说话,只是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去绯烟宫见兰妃的时候,她说的那句话:“有这么一个地方,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娶第二个……便要坐牢……”不由得呆住了。 “姑娘,新娘子来了,老太太让姑娘去新房里陪新娘子。”小丫鬟轻声进来禀报。 “你去忙吧,我今儿个就在这里歇着了。”水夫人朝着秦云卿摆摆手,“帮我照看着一些如嫣,让她与梅儿……”水夫人顿了顿,“远着一些,那丫头被我宠坏了,虽然吃过亏,但是却不长性子。” 秦云卿点点头,喊了春水过来,让她好生照看着水夫人,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转身出去。 一边走,一边想着水夫人刚才话,似乎是要向她透露些什么信息,可是念头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 “姑娘,三少奶奶正等着姑娘一起呢!”前面跑过来一个身穿桃红色比甲的丫鬟,气喘吁吁的在秦云卿面前站住了,伸手指了指身后,秦云卿抬头,正好看见周氏站在前面朝着自己笑,忙紧走了两步:“三嫂。” “我们一起去吧。”周氏笑着走了一步,和秦云卿并肩。 “三嫂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和我一起?”秦云卿有些诧异,白氏忙的连一个照面都没有看见,周氏却有时间过来找自己一起,岂不是怪异。 “母亲把差事都给了二嫂,我只是帮着打打下手,听说新娘子来了,便找了个借口出来,约你一起去看大嫂。”周氏笑着解释了一下。 秦云卿顿时了然,应该是钱夫人看着周氏和自己最近走的很近,所以连带把周氏也埋怨进了。 姑嫂两个并肩一起向着兰馨院走去。 “二娘,你三哥他已经定了御史监察,明儿去就御史台报到了。” “……”秦云卿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周氏是在对她说,“可是三哥自己选的?” “嗯。”周氏点点头,“是你三哥自己选的,然后安郡王点的头,你三哥让我跟你说一声。” 秦云卿点头:“既然是三哥自己选的,那就好生当差,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秦云卿见周氏并没有说一声谢字,倒是又把周氏高看了一眼。 “是呀,他也这样说,好生当差,当一个纯臣。”周氏笑着应了。 秦云卿心中明白,这钱致意是告诉他的决定了。 “昨儿个淑妃娘娘从宫中传了信出来,让你三哥多教导一下五皇子,你三哥答应了。”周氏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兴奋。 “我们钱府不论怎么样做,都烙上了五皇子的烙印,行事终究要小心一些才是,现在圣上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让三哥教导五皇子安份一些吧,这样的话,将来即便是坐不上那个位置,好歹一个亲王的位置是跑不了的,若是……,万一有什么差池,可是全族之灾啊……”秦云卿的声音有些幽幽的。 “二娘说的是。”周氏被秦云卿这么一说,原本的兴奋顿时烟消云散,立刻明白了秦云卿的言外之意,“你三哥终究隔了一层,五皇子他还有嫡亲的舅舅在。” “三哥难得是个明白人,三嫂你是个有福气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兰馨院的门口,守在门口的小丫鬟一见两人进来,便忙忙的迎了出来:“三少奶奶,二姑娘……” 秦云卿看着小丫鬟脸上有些惊慌的模样,不由的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二姑娘快请进去劝劝公主,她……” 秦云卿和周氏对视一眼,脚下不由自主的就快了许多,才进了正房,就看见四老太太气的双手不住的哆嗦着,指着爱丽公主,说不出话来。 “四祖母,这是……”秦云卿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 “云卿,你来的正好,你看看,成何体统!”四老太太一见秦云卿,就如看见救星一般,拽着秦云卿的手,死死的不放。 秦云卿顺着四老太太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爱丽公主一身大红的嫁衣,威风凛凛的站在百子千孙床前,一手叉着腰,一手握着一根金灿灿的皮鞭,朝着众人怒目而视。 “这唱的是哪一出?”周氏凑近秦云卿,小声的问道。 秦云卿摇摇头,心道我怎么会知道…… “云卿,你去劝劝你大嫂……”四老太太伸手推了推秦云卿,“这京都城中,哪里有……这种事情……” 秦云卿点点头,朝着爱丽公主走了一步,还没有开口,爱丽公主却已经娇喝出声:“秦云卿,你若是和她们是一样的目的,就别怪我手中的皮鞭不认识你!” “大嫂。”秦云卿朝着爱丽公主尴尬的笑了笑,“你看,我也是才刚刚到,连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一无所知……,不如这样,大嫂你先把鞭子放下,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说?” “说什么说?就她们说的那件事,你告诉她们,连门儿都没有!”爱丽公主的手中的皮鞭唰的一下,展开来抽在桌子上,随即听见了一身“劈哩啪啦”的脆响,原本摆放在桌子上的一些碗碟全都掉到了地上,碎成了一片片。 秦云卿扭头,看向四老太太,眼眸中有着询问。 四老太太被爱丽公主抢白的脸上一阵青白,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去,把钱致远给本公主叫来!”爱丽公主见四老太太说不出话来,脸色一沉,气势逼人。 “……”小丫鬟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和周氏,这里只有这两人算是主人家。 秦云卿点点头:“既然大嫂要找大哥过来,那你便快些去,只说母亲请大哥过来说话就是。” 小丫鬟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又叫了一个站在身边的小丫鬟,过去请钱夫人过来。 她和周氏都是晚辈,这种事情,不论如何都轮不到她们两个出面。 “大嫂,你先坐下歇歇,今儿个也累了一天了。”秦云卿笑着上前,伸手拉了拉爱丽公主的袖子,轻声道,“见好就收。” 爱丽公主看了秦云卿一眼,气呼呼的收了鞭子,转身在床沿上坐了:“我等钱致远来了,再找他算账!” 秦云卿让小丫鬟给爱丽公主上茶,又请在屋里的众位姑娘和夫人坐了,这才走到四老太太面前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老太太却低着头,不肯说,倒是周氏乖巧,已经拉了一个小丫鬟把情况问了清楚,拉着秦云卿悄悄的说了,秦云卿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却原来是四老太太倚老卖老,在叮嘱爱丽公主以后要努力伺奉夫君,努力为钱府开枝散叶,这些话原来无可厚非,爱丽公主也没有发怒,只是后来四老太太见爱丽公主端坐着不说话,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好拿捏的,再加上今日大婚,吃定了新娘子不会翻脸,便又多了一句嘴,叮嘱爱丽公主要贤良淑德,要宽宏大量,不要拈酸吃醋,要多为钱致远准备几房妾室,这样钱府才能人丁兴旺,才能发扬光大…… 随着四老太太的话,爱丽公主脸色越来越难看,再然后,就发生了秦云卿看见的这一幕。 秦云卿看看四老太太,又转头看向爱丽公主,顿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这事情,似乎不论自己怎么说,都会得罪另一方……,于是就干脆也闭上嘴,不说话了。 大红的喜房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是轻悄悄的,生怕惊动到了爱丽公主,她手中的那鞭子朝着自己飞过来,连躲都是来不及的。 下马威 钱夫人听了丫鬟的禀报,气的七窍生烟,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看见的却是这番诡异的情景,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站在门口指着爱丽公主:“你,你,你这个泼妇!我家门不幸,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一个母夜叉进门……,我……” “夫人,请你慎言。”爱丽公主端端正正的坐着,看见钱夫人进来,连笑脸都欠奉,冷冷的开口。 “你……”钱夫人怎么也想不到爱丽公主竟然连一点点脸面都不给她,连一声母亲都不称呼,立时僵住原地。 “本宫记得大鹏最重礼仪,最注重君臣之仪……” 爱丽公主才开口说了这一句,秦云卿立刻就明白爱丽公主想要干什么了,这一个下马威,可算是结结实实。 果然爱丽公主在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开口了:“本宫在这里,虽说是儿媳,但本宫首先是君,应该先国礼,然后才是家礼。钱夫人进来,不分青红皂白,连让本宫分辨的机会就不给,就指着本宫的鼻子这般叫骂,本宫倒是要进宫去问问圣上,夫人的这般行为,算不算是欺君?” “……”屋内顿时越发的静了,静的连心跳声都能听见。孝宗帝曾收了爱丽公主为义女,这么一来,爱丽公主确实是君,而钱府确实是臣,钱夫人刚才站在门口的那一顿骂,原本就可大可小,若是爱丽公主不追究,那便是小事,若是爱丽公主追究,那便是欺君的大事……,再加上最近四老太太到处宣扬的事情,众人看向钱夫人的眼光,越发的不对起来。 钱夫人也想不到爱丽公主竟然说出这么一番道理出来,顿时心中后悔至极,但是想要就这么的服软认罪,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却是怎么也弯不下这个腰的,于是乎,场面尴尬到了顶点。 钱致远进来的时候,看着钱夫人站在门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顿时眼中闪过一抹疑狐,但是脸上却还是笑得一脸的温润,朝着爱丽公主行了一个礼:“公主安。” 爱丽公主没有想到钱致远竟然二话不说,先行了礼,倒是坐不住了,忙站了起来:“驸马不必客气,快些请起。” “不知公主召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钱致远言语之间依旧谦卑,但是神色之间却是一片凛然,没有丝毫卑躬屈膝的模样。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爱丽公主这会子声音也不高了,皮鞭也已经收起来了,看着钱致远,嘴角一勾,“驸马,我们也算是相识已久,想必我的为人,驸马应该稍知一二。” 钱致远点头:“公主乃是草原上最美的花,大汗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致远明白。” “既然如此,我要你答应,此生永不纳妾,否则便是欺君之罪,你可能应?”爱丽公主炯炯的看着钱致远,脸上含笑,可是眼中却是一片倔强。 “不,不可!”钱夫人不等钱致远开口,便抢着开口,“若是你不能生育,我钱府岂不是就此……” 爱丽公主看也不看钱夫人,只是看着钱致远,嘴角慢慢的扬起一抹冷笑:“夫人不必着急,明儿个回宫,本宫自然会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向圣上禀报。包括夫人的态度,和府上众人的态度。” 爱丽公主这么一说,屋内的人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都后悔了,后悔刚才不应该进新房来看新娘子,现在倒好,羊肉没有吃到反而惹了一身羊骚味。 钱致远看了一眼钱夫人,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爱丽公主必然是已经抓住了钱夫人的把柄,今日里,他若是不答应,明日爱丽公主把今天的事情往圣上面前一摊,到时候必然会有人倒霉,而如今看着这模样,这第一个倒霉的必然是娘…… 钱致远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抬起头,看着爱丽公主:“公主,竟然我与你已经成亲了,我们自然是夫妻一体,这一辈子,我绝不纳妾!” “可愿白纸黑字写下?”爱丽公主又逼了一句。 钱致远点头,让人拿了笔墨进来,提笔就写,钱夫人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爱丽公主拿着钱致远写下的文书,倒也没有什么欣喜的,细细的看了一遍,点头道:“如是你五十岁的时候,还没有子息,我会替你纳妾的。” 众人听了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五十无子方才纳妾,这,这…… 钱夫人已经直接昏倒在地了。 众人又都是一阵咋呼,秦云卿急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按摩胸口,钱夫人好不容易幽幽转醒,入眼处,却是秦云卿的那张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抬手就给了秦云卿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所有人的都呆住了。而且钱夫人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的,秦云卿的脸上,顿时肿起五道红痕来。 “你,你……云卿救了你,你却打了她一巴掌!”四老太太腾得窜上前,“你到底是如何做人母亲的?” 秦云卿也不生气,俏生生的站起来,吩咐丫鬟扶着钱夫人回院子去:“母亲想必是累着了,这才会无故生气的,你们两个扶着回去,好生歇歇,缓过这个劲来,就没事了。” 钱致远抬头,看着秦云卿脸上那五道红痕,心中已经抽成了一团:“云卿,你……” “大哥,前面的人还等着大哥出去敬酒呢!大哥快些过去吧,陪完了酒,早些回来陪大嫂。”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来,递给钱致远,“这里面放着解酒的药,若是喝多了,就含上一颗。” 钱致远伸手去接,在手触到荷包的那一瞬间,猛地呆住了。 这荷包,这花纹,这最后一句话……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那一年,他大婚…… 在新房里,一身红色嫁衣的云卿,拉着他的手,递给了他这么一个荷包,然后说了那么一句话…… 他突然着急起来,猛地抢过荷包,手忙脚乱的把荷包打开来,他记得里面是两颗解酒药,黄色的,飘散着淡淡的竹叶清香…… 当荷包被打开,从里面滚出他记忆中的解酒药,钱致远蓦地如雷轰顶:“云卿,你,你,你就是云卿……” “大哥想必是喜坏了,二妹自然就是云卿,难不成还有别的名字不成?”周氏怪异的看了一眼钱致远,吩咐小厮拉着钱致远出去。 “对,我就是云卿。”秦云卿浅浅的笑着,说了一句只有钱致远一个人懂的话。 “二娘,莫非你也喝醉了?瞧你说的胡话,还不快些陪着公主说说话。”周氏笑着把秦云卿推到了爱丽公主的身边,然后笑着请众位在新房中的夫人出去,“宴席已经开了,各位夫人还请跟我一起去吃席面吧。” 钱致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云卿回来了!她回来了!! 前面传来喧闹的喝酒声,然后便有人跑了来,拉着他灌酒,恭喜他今日人生小登科,抱的美娇娘,恭喜他新婚大喜…… 他竟然成亲了! 他成亲了,云卿怎么办?! 这一刻钱致远想要落荒而逃,可是众人哪里肯放,硬是逼着他喝酒。 酒入愁肠,万千种愁滋味全都跑了出来,钱致远顿时觉得心中一阵畅快,于是,便是酒来不拒,引得众人一阵阵的叫好。 新房内的众人早已经想要离开了,只是找不到借口而已,现在听的周氏这么一说,忙笑着应了,跟在周氏身后,全都出了新房。 “我明个儿就是京都城所有人口中的笑料了。”爱丽公主见新房内只剩下了秦云卿一个人,便再也不顾及形象,身子一软,便瘫在椅子上,“真是累死我了,这辈子再也不成亲了!” 秦云卿一脸无语的看着爱丽公主,刚才面对钱夫人的时候,还一脸的犀利,可是转眼,却又成了这番模样…… 不,不对,刚才爱丽公主步步为营,逼着钱致远写下那一份东西,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爱丽公主的手笔…… “公主,刚才那一出……”秦云卿小心翼翼的试探。 “果然被你看穿了。”爱丽公主撇了撇嘴,“那个妖孽说,定然瞒不过你的。” “妖孽?赫连雄?”秦云卿有些恍然,若说这种缺德的法子,是赫连雄想出来的,倒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就是他!”爱丽公主坐直了身子道,“那个妖孽说,大鹏的人很难缠的,要么一棍子把她们打死,要么被她们欺负的这辈子不能翻身,问我选哪一样?我自然是选第一样,选第二样,难不成我是傻的不成?!” 爱丽公主说着,把那张文书拿出来,一脸的得色:“我看,现在她们还敢给钱致远塞小妾通房不?” “一生一世一双人,恭喜公主了。” “诶,可惜此人非彼人!”爱丽公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个妖孽的法子极是好用,赶明儿我去找他,再要几个法子出来,俗话说趁热打铁……” “公主,还有一句话叫做:过犹不及。” “算了,那个妖孽说,凡是多听着你一些,那我便听你就是了。”爱丽公主拖着腮看着秦云卿,“我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是君,我们是臣,你今儿个说的话忘记了不成?” 爱丽公主一点就通,笑道:“对,我就这么办,生生的气死那个老乞婆!”爱丽公主说着,凑过来看秦云卿的脸,“你刚才故意的挨这一下子的吧?” “不是。”秦云卿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谁会吃饱饭没事干,去讨挨打?” “你这一个挨得挺好,人总说百闻不如一见,今儿个让这么多人看见了那个老乞婆的本性,以后这大鹏的上层圈里了,这个老乞婆可就是笑话了!”爱丽公主笑着道,“连带着我也沾光,有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婆婆,我的日子是多么的可怜啊!” “……”秦云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刚才的那一下,其实她真的是故意的,四老太太到处跟人说钱夫人虐待庶子庶女,但就如爱丽公主说的那般,百闻不如一见,今儿个自己救了她,结果却被扇了一耳光,这事情不用等明日,就会在大鹏的上层圈里传遍,以后钱夫人想要在出门,可是要好生想想了。她那个贤良淑德的名声,想来是毁得十分的彻底了! 等秦云卿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水夫人已经离开了,林嬷嬷等秦云卿进来,忙上前拉着她仔细查看她的脸。 “姑娘,你怎么……”林嬷嬷一脸的心疼,“可是疼得慌?” 秦云卿笑着摇摇头:“嬷嬷不疼,今日挨这么一下子,值得的。” 林嬷嬷有些不赞同的看了秦云卿一眼,伺候着秦云卿睡了,又拿了药膏来给秦云卿抹了:“姑娘,以后切不可在这么做了。” 秦云卿点点头:“嬷嬷放心,在众人面前一下,也就够了。”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秦云卿神清气爽,在铜镜的照了一下,脸上的痕迹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嗔怪的看了一眼林嬷嬷:“嬷嬷,若是红肿还在脸上留着,那该有多好!” “若是还有,那就太假了,任谁都知道你是故意的了!”林嬷嬷瞪了秦云卿一眼,“谁知道知道你手上有好药的,你却不抹,这不是平白告诉人家,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秦云卿笑着站起来:“还是嬷嬷考虑周到,是我想的岔了。” 刚用过早饭,就有小丫鬟进来禀告:“老爷,夫人都已经去了正堂,请姑娘也快些过去。” “姑娘快一些吧,应该是新媳妇敬茶了。”林嬷嬷手脚麻利的和春花一起,替秦云卿收拾好了,这才陪着秦云卿出门。 秦云卿到得时候,正堂里已经站满了人,秦云卿都不知道这些人凭空的是从什么地方涌出来的。 周氏一见秦云卿进来,忙笑着招手:“二妹妹,过来这边。” 秦云卿抬头看去,见白氏和老二站在一起,而钱致意和周氏站在一起,便也走了过去,站在了周氏身边,周氏看了秦云卿一眼,笑道:“这些都是钱氏本家的一些人,今儿个大哥大婚,这些人都过来了,大哥可是世子爷,这些人可是要上赶着讨好的。” 秦云卿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周氏的话音刚落下,钱致远便和爱丽公主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爱丽公主一身黄色宫装,显得富贵至极,而钱致远一身宝蓝色的绣云纹锦袍,也越发的衬得长身玉立,风姿卓绝。 爱丽公主高抬着头,一脸傲然的进来,一眼看见了秦云卿,脸上便漾起了笑容,语出惊人:“云卿,脸上的伤势可好些了?” 言辞如刀 “脸上的伤势?怎么回事?”坐在主位上的钱谦益,脸色猛地沉了下来,抬头,看向秦云卿,脸上隐隐的似乎有些青痕,若不是爱丽公主提醒,他定然不会注意到的。 秦云卿笑道:“没有什么大事,昨儿晚上回去,擦了药,今儿个就已经差不多看不出了。父亲,你也知道我的药极其灵验的。”秦云卿声音淡淡的,并没有提及原委及伤势是否严重,却说了一句药膏灵验,这言外之意,只要是能思考的人,都能品出一番滋味来。 果然钱致远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一脸阴骘的开口:“莫不是那个老不贤的手笔?” 秦云卿低着头没有说话,而四老太太却开口了:“昨晚上侄儿媳妇在新房里病发,亏得云卿手脚俐落,把她救了过来,不曾想,她不但不感恩,还扇了云卿一巴掌……” 钱谦益顿时脸黑沉的如锅底一般,伸手猛地一拍椅子背,正要发作,秦云卿忙上前一步开口:“父亲何必动怒?昨儿个是大哥大喜的日子,母亲必然是累的过头了,所以才会把怒气发泄在女儿身上,倒也是情有可原的,父亲不必放在心中。” “哼……”爱丽公主听了秦云卿的话,顿时冷哼出声。 钱谦益疑狐的看了一眼爱丽公主,却在她的嘴角发现了一抹讥讽,顿时刚刚歇下去的怒火猛地又窜了起来…… “父亲,大哥和大嫂已经等了许久,父亲就算要生气,也得喝了这一杯媳妇茶再说。”秦云卿在钱谦益发作之前,笑着开口,成功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到了爱丽公主和钱致远的身上。 钱致远从进门之后,便没有出声,脸上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仿佛这里的一切,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只是那一双眼睛,自从进屋之后,便一直落在秦云卿的身上,没有须臾的离开。 “上茶吧。”钱谦益看了秦云卿一眼,最终把怒火压了下去,吩咐小丫鬟把茶端上来。 “慢着,侄儿媳妇呢?今儿个是她儿子的大喜日子,难道病的连喝一杯媳妇茶都坚持不住了么?”四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尖锐,“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先不说要遭人耻笑,便是传到了圣上的耳中,一个藐视君恩,却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去,把夫人给我叫来!”钱谦益终于发火,“若是起不来了,便是用抬也得给我抬着来!” “云卿,你,这是何苦?”自从进门就不曾说话的钱致远,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深感意外的话。 “大哥,你这话从何说起?”秦云卿抬眸,看向钱致远,一脸的莫名。 “你如今安好无恙,又何苦……非要……”钱致远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看着秦云卿,脸上慢慢的浮起一抹痛楚来,“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怨气,也该冲着我来才是……” “大哥莫不是开心的有些昏头了。”秦云卿的脸上闪出一丝凌厉来,“你又有什么地方是对不起我的?我与你并没有丝毫的相干,我对你又能有什么怨气?” 钱致远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顿时脸上一僵,却不肯就此罢休,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云卿:“你,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当初……” “大哥说的好笑,我们当初?我们哪里来的什么当初?我们兄妹刚刚相认,你便出发去了戎狄,等你回京,你就成了驸马,你我兄妹便是连相处的时间都没有,我倒是想不出有什么当初来!”秦云卿一脸的鄙夷,冷冷的看着钱致远,“若说非要有什么当初,那就是同样是父亲的孩子,你们在享受锦衣玉食的时候,我还在为一日三餐发愁!但这事,却是与大哥无关,也与母亲无关,我便是要怨,也只能怨父亲一人。” 秦云卿索性把话全都扯开来讲,倒也并没有人可以指责她。 钱谦益的脸色一暗:“云卿,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但是父亲已经让我认祖归宗了,这一年来,父亲对我的好,我自然看在眼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也不是那种铁打的心儿,捂不热的,再说昨儿个,我并没有丝毫得罪母亲,大哥你又何必如此的咄咄逼人?”秦云卿冷冷的看着钱致远,“你是国公府的嫡长子,是以后国公府的掌门人自是不假,但我身为安郡王的未婚妻子,以后未必就会求靠你什么,因此这个污名,我是无论如何不肯背的。” 钱致远想不到秦云卿冷冷静静的站在哪里,字字句句如刀似剑,那冰冷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怎么也重叠不起来,心就如被利器刺中,猛地一阵咳嗽:“云卿,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大哥,我这个云卿并非那个云卿,而且我听说,大哥已经与先大嫂和离了,大哥就是想要道歉,怕也是没处找地儿去!”秦云卿的脸色越发的阴冷,没有再看钱致远,扭头看着钱谦益,一脸的嫌恶:“父亲,看来大哥把我先大嫂搞混了。还请父亲好生教导了一下大哥才是。” 众人听的秦云卿这么一说,猛地明白过来,这两人的名字不就是一模一样吗?看样子钱致远宿醉未醒,想起仙去的妻子了。 “致远,你在说什么?”有丫鬟扶着的钱夫人,刚进门,就听见钱致远说了这么一句,又听的秦云卿提了那个死去却不让她安心的人,顿时怒气攻心,猛地转身怒视着秦云卿,一把拔下头山的簪子,朝着秦云卿就狠狠的掷了过去,“你这个妖孽,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就不下了十八层地狱去,还要回来兴风作浪!闹得府里不得安生……” 秦云卿身子一侧,避开了钱夫人扔过来的簪子,冷冷的看着钱夫人:“母亲,我不知你这话从何而起?我自是娘生娘养,并不是半路里捡来的!母亲若是不信,我师父阎王敌就在京城中,若是母亲还不信,自可去江南小镇调查我的身世!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我一个姑娘家,你一副嫁妆便可以打发我出门,以后不见也是可以的,你又何必用这种恶毒的话咒我一辈子不得安生?” 秦云卿这话出口,在场的那些钱氏族人倒是微微点头。 照着今日场面来看,这个庶女,怕是自从进府之后,一直被这母子俩个欺负至今!否则,当着今日这么多的人面,这母子俩个又岂能不稍微顾着一些脸面的。 秦云卿却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兀自抬着头,看着钱夫人,一脸的悲愤:“因着我和先大嫂同名同姓,母亲你就一直不待见我……”这句话出口的时候,秦云卿的声音有些哽咽。 钱致远却在听见这一句话的时候,心中便“咯噔”的跳了一下,下意识的开口阻止秦云卿继续说下去:“云卿,你,给我住口!” “大哥,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莫非你知道一些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众所周知,先大嫂死后身子五年不腐,异于寻常,而母亲却有因为我与先大嫂同名同姓,对我……”秦云卿说到这里停住了,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原本这事其实与我无关,只是母亲一定要逼着我往那边想去,我又岂能不怀疑,先大嫂的死,其实有蹊跷?!” 钱夫人脸色猛地一变,朝着秦云卿一脸的狠戾,嘴角因为肌肉的不停抖动,而显得有些扭曲,一张脸可怖到了极点:“你,你这个妖孽……” “娘。”钱致远猛地上前,抱住了钱夫人,声音严厉,“还不快扶了夫人回去歇着!” 钱夫人不断的挣扎着,还想要厉声叫骂,但是小丫鬟们看了一眼钱致远和钱谦益那阴沉的脸色,顿时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捂了钱夫人的嘴,扛着钱夫人向着外面去了。 钱谦益扭头看了一眼却秦云卿,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父亲,母亲曾带着女儿去水月庵找过净月禅师,也曾带着女儿上大佛寺找过一笑禅师,追问女儿到底是什么来源。”秦云卿静静的站在屋子的中央,扫了一眼钱家的众人,“只可惜那两位禅师并没有发现我与别人不一样,因此母亲很是失望……日日咒我早下地狱……” 秦云卿说着,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众位现在应该清楚,为什么我宁愿住在秦府,也不愿意回钱府的原因了,这一次若不是圣意难为,我宁可在秦府出嫁!”最后一句话,斩钉截铁,满是凄凉。 众人一听净月禅师和一笑禅师都说秦云卿无异,猛地松了一口气,这两人在大鹏可是具有神通的,既然这两人都说没事,自然秦云卿不可能有事的,这么说来,这个钱夫人……定然心生暗鬼! “定然是你母亲她心中有鬼,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失德之事,当初世子夫人之死,看样子要好生说道说道才是。”四老太太是第一个忍不住开口的。 屋内的众人顿时有些议论纷纷起来,而白氏的脸,有些微微的变色,站在老二的身边,一双手紧紧的握着,手背上隐隐的有青筋凸显。 “好了,今儿个大喜的日子,竟然说这些触霉头的话题,岂不是让公主心中不安。”钱谦益猛的开口,声音有些异于平时的尖锐,看向秦云卿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闪烁。 “大嫂,快给父亲敬茶。”秦云卿看了钱谦益一眼,虽然平静无波,但是眼眸的冷意,就如千年寒冰,不但没有丝毫的化解,反而积聚的更深了。 爱丽公主正听的入神,却被秦云卿打断了,心中有些不爽,但还是记着自己今日的身份,从小丫鬟手上接过茶盏,在钱谦益面前跪了下去:“请父亲喝茶。” 钱谦益笑着接了,从怀中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来,递给了爱丽公主,只是钱谦益脸上虽然笑着,这笑容却怎么看怎么的勉强。 秦云卿等爱丽公主敬完茶也没有留下来说话,而是带着春花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嬷嬷已经一见秦云卿回来,便把她拉回了自己的院子:“姑娘,你今日真的是太过冒险了!” “嬷嬷,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又恰逢其时,我怎么能不说?!”秦云卿拉着林嬷嬷的手笑道,“嬷嬷,你今日是没有看见她们那张脸,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姑娘这几日还是当心一些,若是……”林嬷嬷的脸上明显摆放着担忧,“她们生出一些什么恶毒的心思来,姑娘岂不是……” “嬷嬷放心就是,我现在已经不是任由他人揉搓的那个人了,有些话,有些事,自然不必藏着掖着的。”秦云卿一脸的阴冷,“事情到了今日的这个地步,便是我在退,还能退到什么地方去?而趁着今儿个钱氏宗族的人都在,把这个捂着的盖子掀了开去,反而让那个老虔婆投鼠忌器,有了今日这么一出,若是我明儿个出了什么意外,这钱氏宗族的人,怕是要找那个老虔婆讨要说法的,毕竟这国公府的爵位,眼馋的,大有人在!” 林嬷嬷被秦云卿这么一说,倒是不说话。 接下来的日子,秦云卿倒越发的清闲起来,四老太太自从敬茶那一日之后,便把国公府当成了自己的家,秦云卿的婚事,她不让钱夫人插一下手,全都大包大揽了过去。 钱谦益也自从那一日之后,便再也没有在秦云卿面前露过面,听小丫鬟们说,他在外面包了一个戏子,就直接住在了外面。 而钱夫人自从那一日之后,便卧病在床,不能起身理事,也不再见外人,这国公府,倒是靠着爱丽公主支撑了。 自钱夫人病倒之后,白氏和周氏便去了正房侍疾,秦云卿倒是也想去,却被四老太太拦住,说是眼看着大婚在即,若是过了病气,倒是显得不吉利。 这一日,秦云卿正在房间里绣盖头,却看见春花急急忙忙的进来,慌慌张张的开口:“姑娘,宫里来人了!” 拜托你转告 秦云卿抬起头,看了一眼脸色绯红的春花:“做什么这么慌张?做出这等小家子气的模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来没有见过宫里的人!” 春花被秦云卿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扭捏起来:“姑娘,只是这一次,来的人有些奇怪。” “奇怪?”秦云卿的眉心微微的蹙了蹙,“怎生的奇怪法?” “她蒙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口口声声要见姑娘,小厮们问她,她只说了一句,她是从宫里来的,再问,便怎么也不肯说了。”春花皱着眉心,“还带着一群侍卫,个个都是带刀的。” 秦云卿蓦地站起来,看着春花:“是个女子?” 春花点点头。 “穿戴可是宫女的装束?” 春花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可让她进府了?” 春花点头,秦云卿一连串的问题,让她有些应接不暇:“管事的不敢拦,已经让进了前厅。” “快带我去见她!”一个人的名字从秦云卿嘴底滑过,却又咽了回去,只是疑心而已,却不敢确定。 春花被秦云卿谨慎的模样吓了一跳:“奴婢这就带着姑娘过去。” 走到前厅的时候,就看见抄手游廊上全都是手按刀柄的侍卫,圆瞪着双眼,目无表情的看着钱府的众人,若是瞧仔细了,便可以看见这些人眼底全都是一片阴寒。 “姑娘……”春花被那些人的目光一吓,脚下一顿,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自己进去。”秦云卿轻声的吩咐着,抬起头,走上了台阶。 “站住。”如石雕一般的侍卫,见秦云卿靠近,突然动了,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秦云卿,“来者是谁?” 秦云卿淡然一笑,神情却凛然不可冒犯:“这位大哥,这里是我的家,我进自己的家,难不成还要向你禀告不成?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 “……”侍卫显然没有想到秦云卿会这么说,伸出来的手,猛地一僵,旋即又恢复了冷然,“有贵人在此,不可无礼!” “外面可是秦姑娘,进来吧。”屋内传来清冷的声音,侍卫把手缩了回去,身子一侧,又退到了一边,“姑娘请。” 秦云卿淡淡的看了一眼侍卫,这才抬脚进了前厅的正堂。 “兰妃娘娘安。”站在门口,秦云卿朝着屋内的锦衣女子盈盈屈膝。 “果然是个好的。”兰妃缓缓的转身,风姿卓绝,“换成一般的姑娘家,早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怪不得她会看上你。” 兰妃话中有话,秦云卿却假装没有听出来,恭敬的开口:“不知兰妃娘娘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宫妃无故不能离开宫闱,这是列祖列宗遗训,而兰妃不但离开了宫闱,还大摇大摆的带着侍卫来到国公府,这不让秦云卿多想都不能。 “我来这里,就一定要有事吗?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兰妃娘娘挑眉,眉角带上了一丝薄怒,粉脸含威,不减威仪,反倒更添了三分风采。 秦云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客随主便。娘娘请坐。” 兰妃竟然张扬到了这个境地,由此可见孝宗帝对她的宠溺,已经到了何等的地步。 兰妃想不到秦云卿竟然立刻回过神来,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你竟然是这般的有趣,这么些时候,我竟然没有发现。”一边说着,一边在主位上坐了。 “娘娘可是要喝茶?或者果子茶?”秦云卿也随意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笑着问道。有些人,你越是害怕,她便越看不起你,若是你随意,她倒是上心了,兰妃就是这样的人。 “果子茶?什么东西?让人拿了进来,我瞧瞧。”兰妃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倒也不值得什么,前一段时间闲的没事,自己照着食谱,琢磨着弄得,娘娘不防试试。”秦云卿说着,扭头吩咐小丫鬟出去找春花,让春花去端了果子茶进来。 “上次蒙你救了我,我还没有谢过你。”兰妃说着,摆了摆手。跟在她身后的宫女便把捧在手上的盒子放在了秦云卿身边的案几上,伸手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面的珠宝光彩琉璃,熠熠生辉。 秦云卿不解的抬头看向兰妃。 兰妃笑道:“这些是给你添妆的,你的婚期钦天监已经定了,过几日旨意便会下来。” 秦云卿倒也不客气,起身行了一个礼:“谢兰妃娘娘赏。” “你成亲的那一日,太后,皇后,和淑妃定然会有赏赐下来,我想着,我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有这么三个人添妆,你已经是烈火烹油了,再加上一个我,没得让人眼红,你只要得到实惠就行了,没必要在意这些虚名。”兰妃笑着,装作不经意的开口,“再说了,就凭着我现在的情形,也实在不好与你走的太近。” 兰妃的这句话,出自真心,秦云卿自然听的出来,忙起身又给兰妃行了一个礼:“谢娘娘体恤。” 春花端着果子茶进来,兰妃娘娘拿起一杯喝了一口,不住点头:“嗯,不错,就是这个味道,很多年没有喝到了。” 秦云卿心中有些诧异,却没有开口询问。 “让这些人都下去吧。”兰妃捧着果子茶,神情有些迷离。 秦云卿挥手让屋内的人全都下去了,然后让春花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这才看着兰妃道:“不知娘娘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这个果汁的方子,从何而来?”兰妃又喝了一口,问道。 “果汁?”秦云卿愣了一下。 “哦,是果子茶。”兰妃回过神来,看着秦云卿,眸中有着一丝秦云卿不清楚的希冀。 秦云卿笑道:“我前儿个知道了自小失散的舅舅的消息,带信去想要见他一面,只可惜他远在南面,赶不及过来,倒是让人送了一些新奇的果子茶做法来,我闲着无事,便照着做了,发现大家竟然都喜欢。” “你舅舅?他姓甚名谁?”兰妃握杯盏的手猛地一紧。 秦云卿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可是脸上却丝毫不显:“我舅舅自然是姓胡的,至于叫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因舅舅与我娘亲自小分离,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舅舅一面。” “哦~”兰妃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却越发的有些紧张了,“你舅舅若是来了这里,你务必要送个信给我。” “……”秦云卿疑惑的看了一眼兰妃。 兰妃忙笑着解释道:“俗话说,想要抓住男人,就必然要先抓住他的胃,你舅舅既然有这种果子茶的做法,定然还有其它别的新奇玩意儿的做法,我打算学着些,做给圣上用。” 兰妃的这个解释十分的牵强,但是秦云卿却没有戳穿,只是点头应了。心中却有些奇怪,依着兰妃的模样,她似乎与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舅舅相识,只是……这,怎么可能?! 兰妃既然不肯说实话,自然有她的道理在,只是现在无法探知罢了,秦云卿却有一种感觉,这谜底若是揭开,定然是一场大震荡。 秦云卿没有说话,兰妃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内陷入了静寂。 良久,还是兰妃打破了静寂:“我今儿个过来,是因为听说阿擎的母亲还活着,想过来向你求证一下……” 秦云卿点点头,没有否认,独孤擎既然把他娘还活着的事情说出来,自然不打算隐瞒了,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诶,臻姐活着就好,我就怕她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连个做伴的人都没有。”兰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秦云卿说话。 秦云卿听兰妃再一次叫原睿亲王妃为臻姐,心中越发的奇怪,原睿亲王妃不是姓上官,名语凤吗?怎么又出来一个臻姐?! “我过来,就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忙。”兰妃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继续开口,可是看得出,她似乎很紧张,抓住椅子背的手上隐隐的有青筋凸显。 “娘娘尽管吩咐,只要我力所能及,定然竭尽全力的。”秦云卿明着答应了,可是却留了一个埋伏,什么叫力所能及?自然是到时候看是什么事情了,能就帮,不能就不帮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太过为难的。”兰妃仿佛听懂了秦云卿的言外之意,“阿擎是她唯一的儿子,阿擎成亲,她定然不会不出现的,我与臻姐许久未见,这些年来,一直记挂着,如今有机会一见,我不想错过。” 秦云卿低着头没有说话,兰妃的这一段话,不尽不实,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应该已经到了京都城了。”兰妃见秦云卿并没有出声,想了想又道:“只是不知道她以何种形式出现而已。” 秦云卿沉默,没有出声,这句话,是她不能接的,她并不知道原睿亲王妃是不是真的到了京都城,所以只能装傻。 “凭着臻姐的为人,此次进京定然是暗中进行的,所以我才会求到你处,你若是为难,希望你在见到臻姐的时候,告诉她,啊雨想要见她一面。”兰妃的声音顿了顿,“其实我可以遣人盯着你,但是我还是把这事走到了明面上,只是希望能让臻姐感受到我的诚意。” 兰妃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秦云卿自然不会在装糊涂,笑着道:“娘娘放心,若是我有幸见到原睿亲王妃,我一定转告。” “好。”兰妃见秦云卿应了,便站了起来,“我今日乔装出宫,借口去大佛寺上香的,如今我的替身应该快到大佛寺了,我要急着赶去,有什么事情,我们下次再说吧。” “我走了。”兰妃一扬脖子,一口气把果子茶全喝了,站起来,看也不看秦云卿一眼,起身出去了,在走在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有些低沉,“我希望你能记住,你答应的事情。”说着,径直的走了。 “请娘娘放心。”秦云卿恭声应了,弯腰把兰妃送了出去,这才转身,瘫软在椅子上。 “姑娘,采月姑娘求见。”春花进来,在秦云卿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采月?”秦云卿愣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人的消息了,如今冷不丁的出现,倒是让秦云卿怔忡了一下。秦云卿的眉心蹙了蹙,“可知到采月是为何而来?” 春花摇摇头:“不知,只是采月姑娘看上去挺伤心的。似乎有些不安。” 秦云卿听了,伸手揉了揉额角,直起身在椅子上坐了:“你让她进来吧。”秦云卿伸手揉了揉额角,心里估摸着采月找她有什么事情。 “姑娘安。”采月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脸上略含轻愁,眼睛有些微微发红,一副娇柔的模样。 “说吧,找我什么事?”秦云卿眉眼之间淡淡的,并不见怎么热络。 “奴婢许久没有给姑娘请安了,今日里特地过来给姑娘请安。”采月的姿势放的很低,但凡是这府里的人,到了现在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秦云卿是不能惹的,否则有的是苦头吃! “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的。”秦云卿冷冷的打断了采月的话。 “我,我……”采月声音有些支吾,抬头看着秦云卿,最终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老爷他……” “采月,我身为人家的女儿,有些事情,却是不应该插手的。”秦云卿声音淡淡的,“有些事情不应你提,有些事情,我便是能做也不会做的。” 采月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眉间的苦涩越发的浓郁:“姑娘,老爷最近不着府,我……” “父亲不着府,又不是因着你的原因,你着急什么?等父亲把事情想清楚,想明白了,自然就回来了,你如今要做的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只要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你难道还怕父亲回来之后不疼你?若是你在继续这样忧虑下去,把自己折腾成了黄脸婆,他日父亲回来,想必也不会再想见到你……” 秦云卿的声音越发的阴冷:“有些事情,你管的太多了,若是招了厌烦……”秦云卿停住不说了,“下面的事情,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 婚期近 采月一听,脸上的神情,顿时开朗起来,笑道:“姑娘说得对,原是我不该病急乱投医。”说着,朝着秦云卿扬起一抹谄媚的笑容,“姑娘放心,奴婢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的,俗话说逢高踩低,有些人既然已经踩下去了,自然不能再让她冒头的。” “你明白就好。”秦云卿看着采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相信采月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以后要怎么做。 “奴婢明白,奴婢就告辞了。”采月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要出去,秦云卿却开口拦住了她,伸手指了指匣子:“这些时日来,辛苦你尽心尽力的伺候的父亲,这匣子的首饰,你自己挑着中意的拿一件吧。” 采月疑惑的看了一眼秦云卿,见她并没有异样,这才笑着谢了赏,走进匣子一看,顿时呆住了。 “姑娘,这……”采月看着匣子里那些精致的首饰,眼神中有霎那的惊异,闪过一丝贪婪,瞬间又恢复了平静,“这些首饰太过贵重,奴婢……” “既然我说了,你拿就是。”秦云卿看着采月,微微的点了点头,笑道,“你也应该有一些家底防身,以后若是有了孩子,也好以备不时之需。” “孩子?”采月蓦地转身看着秦云卿。 “难不成你再喝避子汤?”秦云卿挑眉,她不相信以采月的为人,肯老老实实的喝这种东西。 采月低了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看着秦云卿:“奴婢倒是没有再喝避子汤,只是……”神色有些黯然,“却一直不见有……” “挑了首饰,我帮你把把脉。”秦云卿笑道,若是能因此给钱夫人添堵,她是很乐意的。 采月忙连声的应了,挑了一见并不怎么起眼的玉簪,但是玉簪的玉质却是上好的,应该也值不少钱。不过既然是兰妃拿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秦云卿替采月把了脉,笑道:“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我给你开一剂安神的方子,最要紧的还是宽心为上。” 采月忙恭敬的谢恩,拿了方子正要告辞出去,却又被秦云卿叫住了。 “我出嫁以后,你就多找世子夫人说说话,有什么为难之处,你找她说话也是一样的。” 采月愣了一下,旋即高兴起来,世子夫人可是这个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若是能和她搞好了关系,自己以后有了孩子…… 想着,便转身,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秦云卿磕了三个头:“奴婢谢姑娘恩典。”这一次真的出自真心的。 “回去吧。”秦云卿朝着采月摆摆手,采月这才出去了,秦云卿也跟着站了起来。带着春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秦云卿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一连好几天,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中间出去了一趟,也是因为旨意下来,要去接旨,然后被告知婚期定在半月之后。 钱府上下再一次忙碌起来,最忙的要数四老太太,她此次下定了决心要在京都城的贵夫人中露一个脸,所以一切所有的事物,都要追求最好,把整个国公府的人差使的就是陀螺一般,也幸亏现在是爱丽公主当家,凭着爱丽公主的性子,四老太太便是把国公府都搬空了,她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而且爱丽公主还积极的配合着四老太太,整日里也忙的不见人影,以至于自从成亲之后,秦云卿还没有见过爱丽公主的人影。 四老太太也算是专门卖了秦云卿一个好,听说她已经从秦府挑选了陪房和陪嫁的丫鬟,就没有在给秦云卿挑选陪房和陪嫁的丫鬟。 在四老太太看来,虽然她是钱氏宗族的族长夫人,但是和秦云卿算起来,怎么算也不算是亲近的那一些人里面,若是挑选陪房什么,弄不好会让秦云卿觉得她在秦云卿身边安插人手,这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反而以后见着秦云卿都不好说话,不如就好人做到底,干脆什么事都顺着秦云卿,把这个人情落到实处! 钱夫人有好几次想要插手,被四老太太顶了回去,倒是让钱夫人的病更是加重了三分。 这一日,自从钱致远大婚时候,就没有在秦云卿面前现身过的周氏,突然来到了抚衡院。 “三嫂,真真是稀客,今儿个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秦云卿笑着把周氏让进来,让春花送了茶进来,两人都坐了,这才打趣着开口。 “我是无事不等三宝殿,自然是有事相求来了。”周氏自从进门就没有舒展开来的眉心,此刻皱得越发的紧了。 “原来三嫂有事了才想到我的,没事的时候,便把我搁脑后了。”秦云卿斜睨了周氏一眼,做出一脸的不悦来。 周氏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既然话已经出口,便也不再藏着掖着,苦笑道:“我何尝不想着每日里过来探望你,只是你忙着绣嫁衣,而我却……” “我原是开玩笑的,三嫂莫要放在心上。”秦云卿见周氏当真起来,忙解释道,“我也知道三嫂最近忙的很。” 周氏便不再拐弯抹角说话,看着秦云卿叹了一口气:“母亲让我来找你过去说话。”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一眼周氏,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那个人怎么会还想着见她呢?!她不是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周氏自然是看懂了秦云卿脸上的诧异,伸手揉了揉眉心道:“你不用奇怪,真的是母亲想要见你,昨儿晚上宫里来了一个内侍,找母亲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母亲便没有在折腾我们,今儿个一早,又使了我过来找你……” “宫里的内侍?是淑妃娘娘宫里的?”秦云卿仿佛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难道说,她终于坐不住了?” “她?”周氏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却见她并没有想到解释的模样,便打住了这个话头,可怜的道,“我的好妹妹,你快些跟着我去吧,好歹看在你见她一次少一次的份上,体谅一下嫂子我还得长长久久陪着,你总不忍心让嫂子我为难吧?” 秦云卿白了周氏一眼,笑道:“我怎么就没有瞧出你有什么为难来?一张脸,倒是比以往还红润许多。” 周氏一听,忙连声喊屈:“我的好姑奶奶,我哪里就脸色红润了,这不是来见你,怕满脸惨白吓到你,就涂了好些粉在脸上……” 秦云卿被周氏这么一说,结果被茶水噎到,使劲的咳嗽起来,咳得脸色潮红,还不忘伸手指着周氏:“你,你,亏你说的出来,我倒是要,瞧瞧,你到底涂了多少粉在脸上……” 周氏见秦云卿被呛到,忙上前替秦云卿顺气:“瞧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欺负你了。” 秦云卿刚刚顺过来的气,差一点又被周氏噎到,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使劲的瞪了一眼周氏:“人都说三嫂是个木讷的,怎么在我这里倒是舌灿莲花一般的。” 周氏忙笑着一说话,不住的作揖赔罪,秦云卿这才起身,跟着周氏朝着正院走去。 正院里看上去一片萧杀,在整个喜洋洋的府中,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丫鬟们走路轻手轻脚的,几乎听不见声音。 秦云卿刚进院子,就看见白氏正候在廊檐下,一见她进来,便迎了出来。 “二嫂。”秦云卿的声音不疏离也不热络,淡淡的,就如见了寻常相识的人一般。 白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瞬即恢复了一脸的平静无波:“二妹来了,母亲正等着二妹呢。”声音也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秦云卿却还是抬头看了一眼白氏,自从上次食物相克事件之后,她还没有和白氏这么近距离的相处过。 此次却发现白氏越发的沉寂了,若是不仔细去注意,根本就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二妹,跟我来吧。”白氏仿佛感觉不到秦云卿正在打量她,缓缓的转身,向着正屋里面走去。 秦云卿看不透白氏在想些什么,便也就放弃了,白氏就如一口千年的枯井,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波澜,越是这种人,越不知道该用哪种方式去应对。 刚掀起门帘,就有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熏的秦云卿差点喘不过气来。虽然师父的药房中也有药味,但是却远远不如这里浓厚。 “母亲,二妹来了。”白氏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恭敬的站在门口,弯着腰朝着里面说着,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就如钱夫人站在她面前一般。 “让她进来!”钱夫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却依旧气势十足,显而易见,钱夫人的病并没有外面传说中的那么严重。 “是。”白氏应了,转身低着头道,“二妹,母亲让你进去。”生怕秦云卿听不见一般,把钱夫人的话,重复了一遍。 秦云卿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进了内室。 内室里窗户紧闭,怪不得药味这么浓!屋内一片昏暗,只有床头边上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摇曳,昏黄而又有几分诡谲。 “母亲。”秦云卿低头行礼。 “过来一些吧。”钱夫人似乎有些虚弱,但是睁开眼睛看向秦云卿的时候,眸中却有精光闪过。 秦云卿犹豫了一下,便抬起脚向着床边走进了两步,站在了距离床沿一丈远处,又恭声道:“母亲,不知母亲唤女儿前来,有什么吩咐?” 钱夫人没有说话,挥手让屋内的人全都退了下去,顿时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钱夫人还是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被钱夫人的这种目光看的有些心中发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把涌到胸口的恐惧强压了下去。 “还有七天,就是你的婚期。”钱夫人从床上坐起来,自己伸手拿了一个软垫,放在背后,让自己看起来舒适一些,这才继续开口。 “是。”秦云卿依旧是一脸的恭敬。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钱夫人的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 秦云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着头没有出声。 “我问你,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了?”钱夫人的声音越发的严厉。 “还请母亲示下,是什么事情。”秦云卿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钱夫人猛地圆睁了怒目,“你这算是什么意思?肯或者不肯,你说一声就是了,你给我装什么糊涂?” 秦云卿顿时有些头大,再加上空气不流通,只觉得那药味越发的浓烈起来,脑袋隐隐的有些发胀。 秦云卿终于有些明白过来钱夫人指的是什么,但是让她答应支持五皇子,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的!于是依旧装着听不懂:“女儿真的不懂母亲所指何事。” “你……”钱夫人原本斜倚在床背的身子,猛地坐直了起来,“难不成你想背信弃义?” “母亲言重了。”秦云卿的声音越发的淡然,“女儿连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哪里谈得上什么背信弃义。”说着声音顿了顿,“若是母亲没事,只是想要找人说说话,三嫂和二嫂在外面候着,母亲唤她们进来就是了,母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女儿告辞了。” “你!”钱夫人伸手指着秦云卿,“让你扶持五殿下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终于把含在嘴边的话,说了出来。 “母亲说的好笑。”秦云卿强忍住越来越胀痛的头,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情绪,“当今圣上春秋鼎盛,而五殿下并未弱冠,如今谈扶持一事,却是还早。” “你!”钱夫人伸手抓住放在身边的软垫,朝着秦云卿的面门就砸了过来,“我就知道你是个吃里爬外的,专心的等着看我们娘儿三个的笑话,你……” “母亲你错了。”秦云卿抬起头,打断了钱夫人的话,上前一步,走到了床边,盯着钱夫人,慢慢的低下头去,在钱夫人的耳边轻声道,“不知母亲可听说过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母亲以前喂人喝毒药的时候,可曾想过有这么一天……” 让人恶心 “姑娘,你可曾听说了?”春花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一脸神秘的看着秦云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云卿刚睁开眼睛,正打算从床上起来,见此情形,慵懒的斜了春花了一眼,骂道:“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怎么这几天做事越发的小家子气了?竟然还大惊小怪起来,看来我要考虑一下,是否带你去睿亲王府。” 春花顿时垮了脸,微微的替自己辩解了一下:“姑娘,奴婢,奴婢也是感觉奇怪,所以才会失态的……” 秦云卿的脸猛地就沉了下来,也不理睬春花,起身自己拿了衣服穿:“我刚刚睡醒,怎么可能知道这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刚才那句话岂不就是废话?!不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之前都要考虑清楚。凡事正所谓三思而后行,你好生想想吧。” “姑娘……”春花顿时一脸的沮丧,她向来习惯了,姑娘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可是却不料,快要成亲了,姑娘竟然端起了架子……,这让她一时间怎么改的过来。 “你也知道,睿亲王府和我的身份相差何止是天与地,你倒时候是我身边第一得用的,我身边第一得用的人都是如此的顾前不顾后,别的人岂不是更加的不堪入目?”秦云卿拒绝了春花上前给自己帮忙,自己把衣服穿戴整齐了,这才转身继续说道,“睿亲王府里有多少人正等着看我的笑话,你又不是不清楚,竟然……”说到这里,秦云卿已经有些声色俱厉了。 “跪着好生反省一下。”秦云卿的脸色越发的严厉,“最近的日子太过顺心了,已经宠得你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亲王府不比国公府,你若是继续这样,到时候,怕是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还连带着我也不得安生!” 春花被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低下了头,想着以前国公府的凶险,而睿亲王府比国公府又何止复杂一点两点……,整个人顿时就如醍醐灌顶一般,浑身一激灵,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姑娘,奴婢错了。” 秦云卿看也没有看春花一眼,起身就出了卧室。 春花被秦云卿这么一说,顿时冷汗顺着脊柱就滑落下来。 “云卿,你到底跟娘说了些什么?”秦云卿刚刚走到前厅,还没有坐下,就看见钱致远如一阵风一般的冲了进来,一脸的黑沉。后面跟着一个颤兢兢的丫鬟。 “大哥,你这些年的规矩,莫不是全都喂了狗了?”秦云卿蓦地转身,冷冷的看着钱致远,“姑娘家的闺房,你竟然如此横冲直撞,这话若是传扬出去,我还有什么面目存活在这个世上?!你是不是想让我就这样的撞死在这里,以证自己的清白?” “……”钱致远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反应竟然会这么激烈,满腔的怒气就这样的僵持在脸上。 “来人!”秦云卿理也不理钱致远,朝着外面高声叫道。 “姑娘。”从外面进来两个粗使仆妇。 “把她给我拖下去,重责二十杖。”秦云卿面无表情的开口,“大爷进来,她不但没有拦住,竟然连通报也不曾,这样的人,我要来何用?” “姑娘,饶命,是大爷……”丫鬟想不到秦云卿当场就发作了,顿时吓得浑身瑟缩着,不住的求饶。 钱致远有些不忍心,想了想开口:“云卿,是我一定要……” “世子爷若是怜香惜玉,不如就带了她去兰馨院贴身伺候。”秦云卿的声音平缓,没有一丝儿的感情。 “这,她是你的丫鬟,我怎么可以……”那一声世子爷,摆明了秦云卿此刻的态度,她已经生气了! “既然世子爷知道她是我抚衡院的人,我要打要罚,世子爷又何必插手?”秦云卿的言辞犀利至极。 “……”钱致远自知自己理屈,顿时张着嘴不说话了。 “还不给我拖了下去!”秦云卿的声音陡然间凌厉起来,粗使仆妇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抓住了丫鬟的双手,向着外面拖去。 “大爷……,姑娘,奴婢,奴婢不……”丫鬟见秦云卿真的下了狠手,吓得胆颤心惊,顿时声音高了起来。 粗使的仆妇哪里敢让她大声叫嚷,忙用手巾塞住了她的嘴,加快了速度。 “云卿,何时起,你竟然变得如此的心狠了?”钱致远脸上的怒气慢慢的消散,渐渐的换上的一种失望,还有说不出的心痛,“我记得以前你,是那么的温柔……” “去请大嫂过来。”秦云卿看也不看钱致远一眼,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丫鬟吩咐道。 “是。”丫鬟应了一声,忙小跑着出去了。 “你……”钱致远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会让人去找爱丽公主,顿时满肚子的话,全都堵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 “世子爷,我想请你认清一件事情,我这个秦云卿,并非你记忆中的那个秦云卿,请你再不要混淆。你可以不要脸面,可是我还想要这个脸面。”此刻秦云卿的神情,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冷若冰霜,“我并不想因着你的执念而让安郡王误会,我还想安乐的过完下半生,若是你的这话传到安郡王的耳中,我的这辈子就是毁在你的手里的!” “我……”钱致远突然有些激动起来,“云卿,你也不用撇的这么干净,我知道你就是她!” “我如何就是她了?”秦云卿冷笑出声,“世子爷此话说的真是好笑,下一句是不是就要指证我是妖孽,然后要火烧了我?” “我……”钱致远语塞,“云卿,你又何必如此曲解我的意思,我,我自然是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的……” “呵呵,呵呵……”秦云卿突然扬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冰冷刺骨,“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世子爷手下留情呢?” “我……”钱致远看着秦云卿的模样,一脸的痛苦。 “世子爷,你给我记着!”秦云卿猛地收敛了笑声,两只眼睛盯着钱致远,阴冷至极,“我是你的庶妹!并不是那个被你休弃的妻子!你也不用装出这么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给我看,我没有资格看,我也不要看,没得让我恶心!” 秦云卿不等钱致远开口,再一次开口说话:“你若是真的情深似海,明知你妻子死后情形有异,为什么非但不替她出头,反而要毁尸灭迹?你若非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你又何必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假惺惺的样子,我每一次看了,都会噩梦不止!一个人怎么可以虚假到这种地步?这种人与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钱致远仿佛承受不住秦云卿的指责,捂着胸口向着后面退了一步,突然笑了,笑容里全都是凄楚:“若你不是她,你又何必如此的激动?若你不是她,岳父岳母又何必对你如珍似宝的一般的,把好东西全都给了你?若你不是她,你昨儿晚上又何必对我娘说出那样的话?你若你不是她,又何必处处针对我娘?大家都说人死如灯灭,我却是不信的,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你就是她,定然不会有错的!” 钱致远的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我也知道我不值得原谅,我也知道我有愧与你,但是一边是娘亲,一边是你,而我娘亲还活着,而你却……”钱致远的声音顿了顿,抬着头对上秦云卿的眼睛,那眼中全都是痛苦,“我不能看着我娘亲身败名裂,我不能看着国公府因此而蒙上阴影……,我只能选择对不起你,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你竟然……” “我竟然什么?”秦云卿的眼眸中的冷意更盛,“你这所说的一切,也全部过是推测而已,又岂能做的了准?我自有净月禅师和一笑禅师替我作证,我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被你说的如此不堪……”秦云卿简直就是咬牙切齿,把满腔的恨意用清晰的字,一个一个的吐出来,“你用心之恶毒,自然就是不言而喻!” 钱致远张口想要讲话,却被秦云卿把话抢了过去:“不就是昨晚上,你娘让我扶持五殿下上位,我没有答应,你今儿就端起满盆的污水,朝着我身上泼来,你和你娘也算是母慈子孝了!只是以后要演这种母子情深的戏码,请先让我做个心里准备……五殿下看见我就如仇人一般,我又何必拿热脸却讨好他的冷脸?我还没有下贱到这种程度!钱致远,我告诉你,若是想要人家尊重你,你自己首先要尊重人家!” “怎么回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往我妹妹身上泼脏水?”门外传来爱丽公主爽利的声音,“若是让我知道了,我定然把他的头砍下来,给你当……” “大嫂。”秦云卿猛的开口,几步就迎了上去,与正要进屋的爱丽公主差点就撞了一个满怀,“你来了正好,快些把你家男人抓了回去。” “什么我家男人?”爱丽公主对着秦云卿的手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钱致远一脸颓败的站在秦云卿的身后,浑声上下,满是憔悴,忍不住愣了,他这是怎么了?” “他非要我承认,我就是他的前妻……”秦云卿的声音有些恨恨的,“你说他硬要把我和一个死人相提并论,还非要说……”秦云卿伸手抓住了爱丽公主的衣袖,“你说,这样下去,我还如何嫁去睿亲王府?若是让睿亲王府的人知道,岂不是平白的送个莫须有的把柄过去,这么一来,我迟早要香消玉碎的,你说你家的男人是不是恶毒到了极点?” “二妹。莫要管他,已经得了失心疯了!”爱丽公主不屑的看了一眼钱致远,安抚了秦云卿几句,又从手上扒拉下一个翠玉的镯子来,套在秦云卿的手上,“我听人说,这个玉镯子挺不错的,给你戴着,也算是避避邪气!” “多谢大嫂。”秦云卿心安理得的把镯子收了。 爱丽公主这才转身狠狠的瞪了钱致远一眼:“还不回自己的院子,在这里干什么?!莫不是真的要逼死二妹,你才肯善罢甘休么?” 爱丽公主的话,让钱致远的胸口猛地一阵刺痛,伸手使劲的按住了,但是这痛楚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发的加重了,脸色渐渐有些苍白起来。 爱丽公主仿佛没有看见钱致远身子的不适,使劲的拽着钱致远离开了。 “姑娘……”春水进来,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卿,恭敬的开口,“春花姐姐说有事找姑娘,还请姑娘……” “我去看看她。”秦云卿并没有让春花过来,而是选择了自己过去,“你在这里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秦云卿进去的时候,正看见春花低着头,两只手指正在用力的扣着地板的缝隙。 “可是想明白了?”秦云卿也不看她,径直走过去,在她前面的椅子上坐了。 “姑娘,奴婢想明白了,奴婢知道错哪里了。”春花抬起头,看着秦云卿,一脸的坚毅,“姑娘放心,奴婢以后再也不犯这种错了。” 秦云卿点点头:“你起来吧。你终究是我最倚重的,若是你出了差池,就如断了我的臂膀一般。”秦云卿的声音有些迟缓,但是越迟缓,就越说明语重心长,“在国公府里,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可以保着你,但是到了睿亲王府,人生地不熟的,再说我一个新嫁娘,一时半会儿连脚都站不稳,哪里有能力保的你们不受欺负……” 春花眼眶一红,泪水就滑下来:“姑娘放心,奴婢以后一定会多长一些心眼。”春花停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奴婢刚才出去,听到夫人院子的小丫鬟在说话,“据说昨晚上钱夫人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今儿个刚醒过来,便让魏妈妈出去找法师前来驱鬼……” “找法师驱鬼?”秦云卿怔了一下。 “是的,奴婢打听到魏妈妈已经出府去了。”春花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开口,“奴婢,还,还听见她们说,钱夫人打算让法师把祭台摆在抚衡院的门口……” “她莫非是得了失心疯?”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钱夫人竟然疯狂到这个地步,若是她真的把祭台摆到了她的院子前面,岂不是在诏告世间的所有人,她怀疑自己是个厉鬼,而且是个来找她要账的厉鬼?! 失心疯 钱夫人铁青着脸色,怒视着站在自己面前,拦住自己去路的钱致远,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阴沉而凌厉:“致远,你是要保那个妖孽,还是要保我这个生你养你二十多年的娘,我与她生死不两立,今日我就给你一个选择,你是选她还是选我?” 钱致远苍白着脸,紧抿着嘴唇,不抬头,不说话,却也不让步,就这样的杵在门口。 “你给我让开!”钱夫人恨极了钱致远这幅摸样,猛地伸手去推钱致远,而钱致远却纹丝不动。 钱夫人见钱致远依旧是这么一副神情,顿时悲从中来,想起自那个贱人出现之后,自己每日每夜胆颤心惊的模样,眼眶一红,泪水倾盆而下:“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白眼狼!我生生的养了一只白眼狼啊,我,我……”钱夫人使劲的捶了钱致远几下,“既然如此,我今日就死在你的面前,让你得偿所愿!这样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再不会有人拦着你了!”钱夫人说着,猛地转身,向着柱子冲了过去。 “娘!”一直站着不动的钱致远猛地上前一步,身影移动,眨眼间,就站在了柱子的面前,钱夫人冲过来,正好撞在钱致远的身上,一个趔趄,就跌坐在地上。 钱夫人兀的抬头,看着钱致远:“致远,你不舍得娘出事对不对,对不对?”钱夫人眼中的渐渐的燃起希望之光,“你会帮着娘的,对不对?” 钱致远一脸的苦涩:“娘,她并不是云卿,你又何苦……如此步步紧逼?再说了,她如今是……” 钱夫人猛地开口打断了钱致远,声音说不出的阴森:“谁说她不是!她根本就是那个贱人,她就是来找我索命的,她……”钱夫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娘,这么说来,云卿,她,她真的是……”钱致远的心已经抽成了一团,“索命”一字出口,哪里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清楚的! 原本他只是疑心钱夫人杀了云卿,现在却听娘亲口说了出来,这其中的差别,何异于天跟地……,此刻,他觉得连天都是暗的,灰蒙蒙的,说不出的难受。 钱夫人到了此时,反倒光棍起来,从地上起来,拿出手巾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又恢复了以往的高雅:“是,就是我令人灌的毒药。你打算怎么做?是不是想要杀了我,替她偿命?”钱夫人猛地抬起头,盯着钱致远,看了一会儿,倏的闭上了眼睛,“来呀,杀了我,替她偿命!” 钱致远看着引颈就戮的钱夫人,胸口的痛越发的强烈起来,猛地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娘,儿子,儿子只想问一句,你,你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杀了她?”钱夫人蓦地冷笑出声,“如此不洁的妇人,我如何能让她留在府里!” “不洁?”钱致远如遭雷击,“难道说,难道说……”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是,就如你所想,你父亲看上了她,他们……”钱夫人的声音猛地停住了,一脸的阴狠:“我不得不毒杀了她!”钱夫人的声音阴冷可怖,“我不能让世人看我们国公府的笑话!” “……”钱致远猛地抬起头,看着钱夫人,“他,他可曾得逞?” 钱夫人摇摇头:“不知,我赶去的时候,你父亲正从她的房里出来,我进到房间,看见被褥一片凌乱,她……,衣衫不整。”最后几个字,是从钱夫人的牙齿缝里蹦出来的,“若不是她……狐媚不知检点,你,你父亲又,又怎么会……” 钱夫人的话音落下,钱致远顿时面如死灰,想不到云卿,她,去世的时候,已经,已经是不洁之身…… 钱夫人见钱致远只是呆呆的,继续开口:“她死在我的手上,定然不肯善罢甘休,这才附身在这个贱人身上,回到这里来找我……”猛然间,钱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再一次惨白起来,“致远,你一定要信我,一定!那个人贱人昨天说,说我喂她喝毒药……若非亲身经历,又怎么可能……说的如此言之确凿!” 钱致远却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瘫坐在地上,喃喃的,不知道嘴里再说些什么。 “致远,你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钱夫人猛地抓住了钱致远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她是妖孽,是妖孽!你醒醒,醒醒!” “妖孽?呵呵,呵呵……”钱致远突然轻笑出声,然后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像是不可抑制一般的狂笑起来,“妖孽!妖孽啊!” “致远,你,你怎么了?”钱夫人怎么也想不到钱致远听了事情的原委,竟然会是这种反应,顿时吓坏了,伸手抓住钱致远的衣袖,“你,你不要吓娘……” 钱致远却仿佛没有听见钱夫人的话一般,收敛了笑声,缓缓的伸手,把自己的衣袖从钱夫人的手中抽了出来,慢慢的朝着门外走去。 “致远,你……”钱夫人的话像是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钱致远出了门,这才像是回过神来,跌撞着扑向门口,叠声的喊道,“快,快跟着大爷,跟着大爷!” 丫鬟听了,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钱夫人越想越不对劲,又找了小丫鬟过来:“去,让公主过来,把大爷劝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秦云卿正坐在前厅里吃早饭。 早饭很简单,就一碗白粥,再加上几样清口的小菜,秦云卿却吃得十分的香甜。 “姑娘,大爷来了。”春水进来禀告,脸上有些异色,“大爷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劲。” 秦云卿的眉心猛地就蹙了起来,把手中的碗筷猛地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姑娘……”春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请大爷进来?” “不必!”秦云卿猛地站起来,“我出去瞧瞧,他到底要搞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大红袍 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秦云卿刚掀起帘子,就看见钱致远站在门口,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那眼眸中的神情纠结至极! 秦云卿活了两辈子,也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眼神,悲鸣,凄楚,怨恨,还有不甘……。秦云卿才刚要出口的话,在钱致远的这种眼神之下,硬生生的被逼在喉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秦云卿的手还抓着门帘,没有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如木雕一般,一动不动的钱致远,突然开口了:“为什么?” 秦云卿也像是突然之间回过神来,猛地把手中的帘子摔下来,珠子攒成的门帘,敲打在门框中,发出一阵刺耳的撞击声,而秦云卿的心绪却在这噪杂的撞击声中奇异的安静下来,冷冷的扫了钱致远一眼,抬头,举步,恍如没有看见钱致远一般,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里。 正午阳光十分的热烈,灿烂的照射在秦云卿的身上,一股暖意从心底升了起来,秦云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也不转身看钱致远有没有跟着出来,在院子正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转头吩咐站在一边的丫鬟:“去沏两杯大红袍来。” 小丫鬟疑狐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又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如木柱一般的钱致远,这才转身“蹬蹬”的跑着去了。 一时间,院子里有恢复了死寂。 “姑娘,茶来了。”小丫鬟端着两盏茶过来,一盏放在了秦云卿的面前,另一盏却尴尬的不知道放在哪里,眼睛在秦云卿和钱致远身上来回了好几趟,最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放在这里吧。”秦云卿开口,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对面,“你出去看着,没事就不要让人靠近这里。” “是。”小丫鬟如逢大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便逃也似的走了。 这里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让她觉得呼吸的声响都是一种罪过。 “坐吧。”秦云卿看着自己手中的大红袍,深橙黄色的茶汤,清沏艳丽,淡淡的幽香在鼻尖萦绕,正是她最喜欢的,前世的她喜欢,这一辈的她,还是喜欢这个。 可是今日再一次端在手中,却有些讥讽的意味,“既然挟带着怒气,气势汹汹而来,现在又何必装出一副圣人的模样来?我向来是最恶心这种形状的,你又不是不知。” 钱致远在秦云卿这番话落下之后,终于动了,几步走到了秦云卿面前,双手撑着石桌,努力的控制住微微颤抖的双手,不甘心的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秦云卿恍如没有听见钱致远的话,两只眼睛依旧盯着茶盏中的,“这大红袍是阿擎送来的,他知道我喜欢这个,所以让人收罗来的极品的。”秦云卿的声音有些幽幽的,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告诉钱致远,“他总是这样,但凡是我喜欢的,他总是要不惜一切,弄了来给我,我们已经约定了,以后,他一定要走在我的后面,因为我怕独自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太过孤单。” 秦云卿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钱致远,嘴角勾起一抹柔软至极的笑意:“你可是知道,其实有时候人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而活着,却是万般艰难……所以,我一定要死在他的前面。” 秦云卿的这一番话,虽然说得淡淡的,仿佛闲谈一般,但是其中深含的情愫,还是钱致远的心猛地抽成一团,刚才那股强撑的精神不知怎么的,再去秦云卿的这番软语细言中消散了去,眼中只剩下了痛苦,身子一软,便坐在了石凳上,呆呆看着正在品茶的秦云卿,仿佛再一次回到了以前。 云卿也最喜欢这种大红袍,可是他却一心一意的在建功立业上,一心一意的想着光耀门楣,在沙场杀敌,争取把祖宗的荣誉更上一层楼,以至于才成亲一个月,他抛下了她……。他终究是亏欠了他,可是他道歉了她却不肯接受,现在还把母亲…… 想到钱夫人那疯疯癫癫的模样,钱致远兀自不肯善罢甘休:“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或者因为是母亲对你说了一些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为什么。”秦云卿的神情依旧柔和,但是浑身上下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凌厉,“一切有因必有果,所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她是我娘!”钱致远的声音陡然间尖锐起来,“不论如何,她……”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句也没有。 “你,能不能放过她……”钱致远的声音突然之间软弱下来,就如困兽悲鸣一般,分外的凄凉。 “呵呵……”秦云卿突然冷笑起来,端起大红袍轻轻的呷了一口,“钱致远,你说的太过好笑,我一个姑娘家,一则手无缚鸡之力,二则,在这个府邸里,母亲才是这儿的主人,丫鬟,仆妇,小厮全都听母亲的差遣,而我只是一个借住几天就要出嫁的姑娘家,我哪里有什么能力伤害她?” “……”钱致远看着秦云卿,眼眸中有说不出的绝望情绪在盘绕。 “难道就凭着母亲的一句话,说我是先大嫂转世,我就一定是先大嫂转世?!”秦云卿却似没有看见钱致远眼中的绝望,身上的冷意更甚,“那如果我说母亲是恶鬼投胎,那她是不是也一定要认了去?” “你……” “不要跟我说孝道两个字。”秦云卿的声音更冷,“我已经解释了一遍又一遍,但是你非但不信,反而变本加厉,现在心中也已经认定我就是先大嫂转世,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就因为你对先大嫂有着一丝愧疚,想要解脱自己心中的那份内疚,就硬生生的逼着我认了这种莫须有的事情?钱致远!若我真的是先大嫂转世,我第一个要除去的人,就是你这个衣冠禽兽,忘恩负义的男人!” 秦云卿说到后来,人已经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伸手指着钱致远,粉脸如千年寒冰一般:“再说一句,凭着我的医术,不要说在不知不觉中要了她的命不是难事,便是在不知不觉中要了你的命,你也照样逃不过!”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添妆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秦云卿的声音也不是十分的凌厉,但是从心底涌出来的恨意,却让钱致远在这一刻脸如死灰! “你应该庆幸我不是!否则……”秦云卿咬牙切齿,脸上的恨意喷涌而出,再不掩饰,“就凭着你们母子两个对付先大嫂的手段……,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能解了她的恨!” 钱致远看着秦云卿如刀一般的眼睛,即便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军,心中也忍不住渐渐的涌上一阵惧意,募得转身,不敢再去看秦云卿的眼睛。 到了此时此刻,若是钱致远还不确定眼前的人是谁,那这么多年,他真的是白活了! 若是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她,她不可能有这么深的怨气! 他不清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自己父母的为人,他却是十分的清楚了解! 原以为人死如灯灭,云卿既然已经死了,他身为人子,这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是如今…… 他不知道到了现在,为什么她还没有下狠手,但是她却是不会放手的! 一边是生养的父母,一边是他深深愧疚的人,钱致远一瞬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怔忡了一会儿,踉跄着,跌跌撞撞的向着院子外面走去,刚到院子门口,身子一僵,蓦地转身,看着秦云卿,良久,突然说了一句话:“我,一直,是真心的!”说完,也不管秦云卿是不是能听懂,决然的转身,身影顿时消失在门外。 秦云卿看着钱致远渐渐隐没的背影,举起手中的茶盏缓缓的喝了一口,嘴角的笑容突然有些阴森起来:“真心?当这个真心遇上血缘的时候,便当真连破布也不如!” “姑娘……”林嬷嬷不知何时从秦云卿的身后走了出来,“你太莽撞了。” 秦云卿愣了一下,兀的转身,却见整个人院子空荡荡的,除了林嬷嬷,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都已经退下去了,这个院子里,除了我,再没有别人。”林嬷嬷的声音带着后怕,“姑娘,你刚才太过冲动了。” “嬷嬷,我只是不想在控制了而已……”秦云卿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软弱,“我……” “但是有些话,却不能让人听了去,否则,后患无穷。”林嬷嬷的声音陡然间严厉起来,“那个小丫鬟守在门口,虽然有些远,但是隐隐约约的却还是能听见的,若不是我及时赶来……” “嬷嬷,以后再也不会了!”秦云卿的脸色一白,“我……” 林嬷嬷看着秦云卿瞬间苍白起来的神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我相信钱致远心中已经确定了我是谁。”秦云卿的声音微轻,却没有惧意。 林嬷嬷却大惊失色:“姑娘,那你……” “不!”秦云卿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了林嬷嬷的下面的话,“我要她活着,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解脱,活着才是煎熬!” “世子爷……”林嬷嬷还是有些担忧。 “没事,他便是把这件事说了出去,又能把我怎么样?凭着我如今的身份地位,他三言两语之间,想要定下我的罪,怕却是不能了!”秦云卿的声音略带着阴森,“仅凭着一家之言,并伤不了我,只要刚才的话,没有第二人听去就行。” 林嬷嬷虽然心中极不赞同,但没有反驳秦云卿的话,想了想:“还有四天就到了婚期,嫁了,就好了。” 嫁了,就好了…… 秦云卿喃喃的重复着林嬷嬷的话,脸上慢慢的扬起一抹柔情。独孤擎一定不会像钱致远那样,把她放在所有人的后面! 接下去的两三天,钱致远就如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府邸里! 钱夫人原本想要做的法事,也不知为着什么原因,竟然没有进行。 国公府里,一片平静,诡异的平静。 由于主人们都没有出现,四老太太在这府里,俨然已经成为了女主人。 而秦云卿却没有闲着,被四老太太赶着试嫁衣,试首饰,看嫁妆单子,忙的团团转,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每日里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都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注意钱夫人最近的动向。 眼看着明日就是成亲的大日子,四老太太便放过了她,没有在抓着她出去,秦云卿终于可以休息了。 “姑娘。”林嬷嬷进来,“九井胡同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我找了人牙子,买了两房安分守己的人家守在那里,姑娘什么时候想过去,可以随时过去的。” 秦云卿点点头:“嬷嬷辛苦了。那边的房子以后还是要麻烦嬷嬷照看的,以防万一。” 林嬷嬷看着秦云卿,又从衣兜里摸出一张房契来:“姑娘,这是我在四井胡同买的一座房子,并不是很大,就只有两进。” 秦云卿诧异的抬头,看着林嬷嬷。 “这九井胡同的房子,虽然位置好,但到底是睿亲王妃给的,王爷应该知道,我想着,姑娘还是应该有一处自己的房产。”林嬷嬷顿了顿,“我这几日冷眼瞧着,这个四老太太虽然一派热心,但是给姑娘置办的嫁妆,瞧着热闹的多,摆场面的多,但是正经过日子,却是不能的,以后进了王府,那些全都是摆设,银钱上面……” 秦云卿笑道:“到底是嬷嬷看的长远,有自己的退路,却是极好的。这处房契,就嬷嬷藏着,不要让人知道就是了。至于银钱,却是不缺的,嬷嬷放心就是。” 被秦云卿这么一提醒,林嬷嬷倒是笑了:“我倒是忘了那绣坊铺子,最近很是赚钱,倒是多虑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曾提真珠阁,毕竟,信带过去了,而所谓的舅舅,却是连一面都不曾见过。 “上次兰妃娘娘说,原睿亲王妃会在我成亲之前见我一面,但是……”一想到这件事,秦云卿心中便有些不安,明日就是成亲的正日子,原睿亲王妃连个照面都不曾见着,而独孤擎这几日虽然偶然也曾在夜间过来,但是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因此秦云卿心中万分的疑狐,难道说她并看不上她做儿媳?!可是既然看不上,怎么又送了那些东西过来?! “姑娘,原睿亲王妃并不是寻常人,或许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见过了姑娘,也是一定的。”林嬷嬷看着秦云卿脸上的微微不安,安慰道。 “姑娘,如嫣姑娘来了。”春花带着笑容从外面进来,打算了秦云卿将要出口的话,心中怔了一下,这才猛然响起今日是闺中密友添妆的日子,这才忙不迭的道,“快,快请进来。” 水如嫣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秦云珂和秦云怡,秦云卿看见这两人倒是愣了一下,旋即又回过神来,笑着道:“六姐姐和八妹妹也来了,快请进来。” 秦云怡朝着秦云卿苦笑了一下,倒是秦云珂的两只眼睛把秦云卿的屋子扫了一遍之后,眼底闪过一丝妒忌,随即脸上挂上了柔柔的笑容:“七姐姐明个儿出阁,我们自然是要给七姐姐添妆的,原本五姐姐也是要来的,只是身子不方便……”秦云珂说着,看了一眼秦云怡,便停住了。 秦云卿看着一脸憔悴的秦云怡,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笑道:“多谢姐姐和妹妹记挂。”说着,吩咐春花去沏茶,却被水如嫣拦住了,“不要沏茶了,不如把上次那酸酸甜甜的果子茶来上一杯,倒是更好。” 秦云卿笑道:“就你记着我的那点东西,难不成你府里就做不出来?” “做倒是做出来了,也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味道不对。不如你这里的好吃。”水如嫣丝毫不以为意,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府里的不行,倒是让秦云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很快的,果子茶上来,水如嫣喝了一口,直咧嘴:“怎么这么酸?这是拿什么做的?!” “我吃着倒是觉得很不错。”秦云怡又喝了一口。 “嫂子,你真的不觉得酸?”水如嫣像是看着怪物的一般的看着秦云怡,“我怎么才喝了一口,就觉得连牙根都是酸的?” 秦云珂在一边也跟着说了一句:“倒是真的酸!” 秦云怡却拿起来,又喝了一口:“不怎么酸,我吃着真的不错。” “定然是云卿闲我闹腾,所以才给我酸的喝!”水如嫣想了想,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扭头瞪着秦云卿,却见秦云卿只是看着秦云怡,并没有理睬自己,愣了一下。 “六姐姐,你是不是身子不适?”秦云卿看着秦云怡,伸手按住了秦云怡的脉息。 “倒也没有什么不适。”秦云怡笑着道,“最近就是觉得人懒懒的,浑身不得劲,连带着胃口也不好。” “你小日子多久没有来了?”秦云卿的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 “我的小日子向来不准。”秦云怡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月也已经过了十多天了,我昨儿个刚请了太医来看,都只说是稍感风寒……” “请哪里的太医看的?”秦云卿的眉心蹙的更紧了,“给你用的是什么方子?” 水如嫣听的秦云卿问的这么仔细,心头猛地一跳:“云卿,可是发现有什么不对?” 秦云卿斟酌了一下,道:“我看着似乎是喜脉,可是没有道理太医把不出来,定然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说着,抬头看着秦云怡,“那方子的药,你可是已经吃了?” 秦云怡一听喜脉两个字,早已经是昏了,一时间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嫂子,你有没有吃那个药?”水如嫣已经听出不对劲来,一脸紧张的凑近秦云怡问道。 秦云珂看着秦云怡,脸上却闪过一丝快意,快的让人几乎要忽略不见。 “啊,还没有吃。”秦云怡还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开口,“我……” “没有吃就好,没有吃就好。”水如嫣使劲的拍着胸口,“那个庸医竟然连喜脉也把不出,真的该千刀万剐!我今日回去,就去找哥哥说理去!” “啊,不……”秦云怡话还没有出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扭头问水如嫣:“水夫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啊,我娘,我娘还有三个月才能生产,所以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回来的。”水如嫣话音刚落下,顿时明白过来,秦云卿这话的言外之意,吃惊的看着秦云卿,说不出话来。 秦云卿也没有点破,只是看着秦云怡道:“既然有了身子,就要好生保养才是。”说着,让春花拿了纸笔过来,“我开一副安胎的方子给你,你让丫鬟煎了喝。最近你心思焦虑,忧思成疾,对胎儿很是不利,以后要放开心胸才行。” 秦云怡恍如没有听见秦云卿的话一般,兀自陷在自己的沉思里,突然,咬着牙说了一句:“七妹妹,你放心,我定然会没事的!” 秦云卿想了想,终究有些不忍心:“还是回府让母亲过去照看几日才是。” 秦云怡看着秦云卿,脸上涌起一抹感激:“七妹妹,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好的,是我以前……”说着,眼眶有些发红。 “你我姐妹,口角之争原是正常,那里就有什么深仇大恨。”秦云卿把刚写完的方子递给秦云怡。 秦云怡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藏好了,这才朝着秦云卿挤出一抹笑容:“七妹妹,你的这个恩情,我记在心里。”说着,转身从丫鬟手中把盒子拿了过来,放在秦云卿身边的案几上,“虽然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是我的一分心意。” 秦云卿笑着谢了,秦云珂也把自己给秦云卿添妆的东西拿了出来,水如嫣也像是赶集似得把自己的东西拿了出来:“云卿,你这是我给你的,你拿着,今天我先和嫂子一起回去了,等你安顿好了,我去王府找你说话。” 秦云卿点点头,也不强留,毕竟秦云怡现在身子不方便,秦云珂看着两人离开,想要说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一个滚,最终没有说出来,也跟着告辞了。 一行三人刚刚离开,就看见爱丽公主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云卿,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幺蛾子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爱丽公主风风火火的模样吓了秦云卿一跳,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爱丽公主,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爱丽公主一阵风的似得冲到秦云卿的面前,猛地站住了,有些扭捏的看了秦云卿一眼,然后把一只盒子塞到秦云卿的手里。 秦云卿越发的奇怪,伸手就要去掀盖子,却被爱丽公主拦住了:“等我出去你再看。” 秦云卿愣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却再一次被爱丽公主拦住了:“这是我来大鹏前,我娘亲给我的,现在我已经没用了,想着还不如送了你,倒是正得用。”不怎么的,爱丽公主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黯然。 爱丽公主的模样,让秦云卿一阵心疼,她知道自从成亲一来,钱致远并没有进爱丽公主的房,而且自从那一日钱致远从抚衡院跑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爱丽公主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想必也是苦的……。 “嫂子,这,怎么可以……”秦云卿想到这一点,正要拒绝,爱丽公主却已经转身跑了出去:“既然给了你,你就留着,这么多废话作甚!”远远的传来爱丽公主的声音,这么一来,秦云卿倒是不好在追了出去。 春花好奇的看着秦云卿手中的盒子,忍不住试探的开口:“姑娘,奴婢帮你收起来?” 秦云卿摇摇头,伸手把盖子掀了起来,春花探头一眼,脸猛地涨红起来:“公主怎么……”恨恨的啐了一口,“弄这么些羞人的东西给姑娘,这也太……” 秦云卿呆愣的看着盒子中的小瓷人,竟然是一套十分精致欢喜佛……,想来当初得来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秦云卿心中猛地涌起一阵暖意,这种东西向来是在大婚的前一夜,娘亲为女儿准备的,意味着夫妻美满的,想来爱丽公主知道她的窘况,所以才会……送了过来,这份心意,她定然是要还的! “姑娘还不快丢了!”春花说着伸手去拿盒子,倒被秦云卿躲了开去,“难为她一片真心,收着吧。” 春花诧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红着脸,把欢喜佛收了起来。 正在主仆两个尴尬间,却见长着一张圆圆脸的春竹在门外探头探脑,春花忍不住喝到:“做什么如此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大大方方的说话?” 春竹被春花这么一喝,倒也不胆怯,掀起帘子,一脸谄媚的笑着进来:“奴婢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倒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姑娘,心中为难,所以才……”说着,轻轻的低下了头。 秦云卿看了春竹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春花,春花明白了秦云卿的意思,当即又开口:“既然为难不如就说了出来,若是姑娘能帮,定然是会帮的。” 春竹听了,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奴婢也没有别的想头,只求着姑娘把奴婢带去了王府。” “带去王府?”春花扫了春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个春竹是钱夫人的人,因着当初不想与钱夫人撕破脸皮,这才留下来的,但是一般要紧的事情,都不曾经过她的手,属于干拿钱不干活的那种,她自己心里却应该清楚了,这会子怎么就…… 春竹也不废话,只是趴在低声给秦云卿磕了一个头:“若是姑娘能给奴婢这个恩典,以后奴婢便是做牛做马也不敢辜负了姑娘。” “做牛做马倒是不必,只是你来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帮你。”秦云卿神情淡然的坐着,面色平静的看着春竹,平静的声音,倒是春竹有些忐忑起来。 “奴婢是夫人的人,当初夫人让奴婢过来的时候,就曾叮嘱奴婢看着姑娘。”春竹倒也光棍,知道秦云卿不信她,一上来便把自己的身份揭了开来,到让秦云卿暗暗的吃了已经。 “因着这层关系,奴婢与夫人院子里的姐姐们都有一些子交情。”春竹连眉心也不皱的开口,“姑娘明儿个就出阁了,奴婢却还要留在这府里,夫人院子里的姐姐告诉奴婢说,魏妈妈的侄子看中了奴婢,就等着姑娘出阁之后,要娶了奴婢……” “魏妈妈的侄子?”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春花。 春花解释道:“魏妈妈的侄子,奴婢倒是知道一些。是魏妈妈娘家哥哥的儿子,在府里二门外,跟着老爷当差,最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府里但凡有些姿色的丫鬟,他差不多都要调笑几句,因着这样,二十多了,倒是还没有婚配,想必是他老子娘急了,这才求到了魏妈妈的身上。” 秦云卿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说话。 春竹见秦云卿依旧不说话,顿时急了:“姑娘,奴婢就是死了,也不愿意……” “住嘴!”春花猛地喝断了春竹的话,“姑娘大喜的日子,你竟然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是不是觉得活的腻味了?!” “奴婢错了。”春竹趴在低头使劲的给秦云卿磕了几个头,“砰砰”的响着,显然十分的用力,“只求姑娘慈悲。” “带着你一起去王府,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把你听来的事情说说,看值不值我帮你。”秦云卿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是春竹却明白这是交换,若是她说的来的事情,不值得秦云卿出手帮她,那秦云卿就会不会伸手。 春竹抬起头,看着秦云卿,脸上一阵变幻莫测,最后还是咬着牙齿开口了。 春花看着春竹出去的背影,一脸愤慨的看着秦云卿:“姑娘,你看,这事……可是真的?”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春花,依你看,母亲是不是恨我入骨了?” 春花想了想,点点头。 “我明儿个若是顺顺利利的嫁到睿亲王府,成了安郡王妃,她以后可还有能力对付我?” 春花想了想,摇摇头。 “想来,若是让我顺利嫁了,她以后不但不能再对付我,还得想着法子,防着我害她,这对她来说,定然是不能忍受的!现在她必定在后悔,没有早点处置了我!所以明日是她最后的机会……”秦云卿缓缓的说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姑娘,那我们该怎么办?”春花被秦云卿这么一分析,顿时吓的脸色白了三分。 “姑娘分析的对。”林嬷嬷脸色铁青的从外面进来,“想来明日,夫人定然会出幺蛾子,让姑娘不能好生出嫁的,只是……”显然林嬷嬷也听说了什么。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幺蛾子来了 超冷笑话,笑点低别来! “嬷嬷可是听说了什么?”秦云卿淡笑着打断了林嬷嬷的话。 林嬷嬷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秦云卿,恍然道:“莫非姑娘已经听说了什么?” 春花不等秦云卿开口,一脸愤怒的把春竹的话重复了一遍:“嬷嬷,夫人竟然生出了这等恶毒的心思,若是让她这么做了,姑娘以后还如何在京都城中立足!” 林嬷嬷一听,脸上升起一抹怒气:“这件事定然要阻止了才行!我刚才听说老爷已经回来了,我这就去……”说着,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嬷嬷且慢。”秦云卿却笑着喊住了林嬷嬷,“明儿个若是平静浪静的,岂不是显得太过无趣,正要热闹些才好,让旁人添些茶余饭后的话题。” 林嬷嬷愣了一下,扭头不解的看着秦云卿,“姑娘此话的意思是……” “你说他回来了?”秦云卿却没有顺着林嬷嬷的话往下讲,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可还出门?” 林嬷嬷摇了摇头:“似是专为了你出阁回来的……”正在说话间,又听见门外响起丫鬟的禀报声,“姑娘,采月姑娘来了。” “请采月姑娘进来。”秦云卿提高了声音道。 “姑娘安。”采月进来,端端正正的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老爷遣奴婢过来,给姑娘添妆。” 秦云卿抬眉,看着采月,却见采月手上捧着一只盒子,黑檀木的,并不是很大,小小的,却十分的精致,雕着缠枝的牡丹,单就盒子看来,已经是价值不菲。 春花上前,从采月手中把盒子接了过来,放在秦云卿身边的桌子上,秦云卿看也不看盒子,只是浅笑着开口:“父亲这次回府,可还出去?” 采月的眉眼之中全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见秦云卿动问,忙笑着回:“老爷说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出府了,就算要出府,也等姑娘三朝回门之后。” “哦,想不到父亲竟然是个疼我的。”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回去回禀父亲说,我原是个不孝的,值不得父亲这般真心实意的对待,但父亲的好,我终究是记在心里的,终有一日会还的,还请他老人家多加保重吧。” 秦云卿的声音淡淡的,并没有丝毫感激的之情,也没有丝毫的濡沫之情,但是却说着满是亲情的话,让采月听着,感觉十分的怪异,但也没有往心里去。 “是,奴婢记得。”采月行了一个礼,正要退下去,却又被秦云卿喊住了,“春花,陪着你采月姐姐出去,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给你采月带些回去。”一边说着,一边从手上撸下一个翠色的玻璃种手镯来,“这个给你采月姐姐带着,她肤色白,这个极衬她的肤色。” 采月忙要推辞,却被春花笑着拦住了:“我家姑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给了,你收着就是了,只要心里念着姑娘的好,岂不是比什么都好?” 采月一听,惶恐的接了,又给秦云卿行礼道谢,这才跟着春花出去了。 “姑娘,你打算……”林嬷嬷疑狐的看着一脸浅笑的秦云卿,“明日若是真的……” “嬷嬷,帮我磨墨,我要写信。”秦云卿看也不看黑檀木盒子,施施然的站起来,走到书桌边,伸手拿了一张簪花小笺,平整的铺在桌子上,拿起狼毫,蘸了一点墨汁,沉吟了一下,提笔刷刷的就写了起来,一气呵成,然后也不看一遍,拿过一个信封,小心的封了,又在封了蜡油,这才直起了腰身,从腰间把独孤擎给她的令牌拿了出来,把暗卫召了出来。 “姑娘。”不知何时暗卫已经现身,出现在秦云卿的面前。 “你可知道王爷现在在何处?”秦云卿握着信,抬头看向暗卫。 暗卫疑狐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却没有问出口,只是颔首回道:“属下知道。” “把这封信送给王爷跟前,让他务必照着信上的叮嘱行事。”秦云卿把信封递到暗卫的手中。 “是。”暗卫恭声应了,身形一动,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姑娘,你……” “嬷嬷不必挂心,明儿个等着看戏就是了。”秦云卿眉角全都是笑意,“这么好玩的事情,我相信安郡王一定会很乐意的。” 林嬷嬷看着秦云卿陡然间飞扬起来的神色,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姑娘早些歇着吧,明个儿要早起。” “倒是要看了这里面的东西再睡。”秦云卿笑着把黑檀木盒子打了开来,却见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全都是银票,大概有五六万的模样,十两,二十两的,也有一百,两百的,还有几千的,也算是细心了。 “这……”林嬷嬷愣了一下,“他也算是有心了。” 秦云卿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把黑檀木盒子合了起来,递到林嬷嬷的手中:“收起来吧,有他这份心,娘在天之灵,也算是可以安心了。” 这一夜,不知为什么,秦云卿睡的特别的踏实,连一点点惊醒都没有。 第二日一早,秦云卿还在梦中的时候,就被林嬷嬷从床上扒拉起来:“姑娘,该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秦云卿迷迷糊糊的开口问道,两只眼皮重的撑不开来。 “寅时二刻了!”林嬷嬷的声音里带着催促,“姑娘快起吧,亲近的客人快要来了。” “还这么早,再睡一会儿。”秦云卿嘟囔了一句,又向着被窝中缩去。 林嬷嬷却一点情面也没有,猛地掀开了被子:“今儿个是姑娘的好日子,万不可被人笑话了去!姑娘还是忍忍,快些起来吧。” 秦云卿被林嬷嬷折腾的没有办法,只得闭着眼睛坐了起来,却依旧困的很。 “就没有见过像姑娘你这种新嫁娘,哪个姑娘家成亲不是心如鹿撞,一夜无眠的,这也只有姑娘你……”林嬷嬷突然停住不说了,恍然间想起,秦云卿已经是两世为人…… 被林嬷嬷这么一提醒,秦云卿倒也愣了一下,回想起前世,大婚前一夜,她可真的是一夜无眠,第二日不等丫鬟来催,寅时就醒了……,而这一世……,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独孤擎,人顿时清醒起来。 简单的洗簌了一下,春花听见里面的响声,端了早就准备好的点心进来:“姑娘先吃点垫垫肚子,今儿个可是要一天的。” 秦云卿扫了一眼春花手上的点心,皱了皱眉:“这干巴巴的如何咽得下?去盛一碗热热的粥来,吃了才暖胃。” “我的姑娘,可是不行。”林嬷嬷从春花手上把托盘接了过来,“今儿个可不方便净身的。” 秦云卿这才恍然想起,前一世似乎也是这样的,那一日从起床到晚上,她可是滴水未沾!无奈,只得拿起点心,狠狠的咬了一口气。 “姑娘,秦府的老夫人和太太来了。”春花掀帘进来回禀。 “祖母来了?快请进来!”秦云卿放下点心,笑着站了起来。 秦云卿话音刚刚落下,就看见秦老夫人在秦大孙少奶奶和秦太太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只是不知为什么,脸色却有些难看。 “祖母安,母亲安,大嫂子安。”秦云卿连忙起身请安。 “我的儿,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还不快坐着,哪里要这么多礼了。”秦老夫人上前一步,拉住了秦云卿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眼眶一红,“我的儿,你可是瘦了……” “哪里就能和在祖母跟前的时候相比。”秦云卿说着,站起来,扶着秦老夫人在一边坐了,“祖母怎么这般早就过来了?” “七妹妹你可是不知道,祖母昨儿晚上可是没有好生睡,生怕错过了时辰,自己娘家人可是要早些过来才是。”秦大孙少奶奶说着,递了一个盒子过来,“我的添妆礼,一点点小东西,七妹妹你可不能嫌弃。” “大嫂子的东西我自然是中意的。”秦云卿笑着把盒子接过来,递给春花,好生收了,抬头却见秦大孙少奶奶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勉强,心中猛地跳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看见秦太太脸上虽然也笑着,但是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当即明白定然是出事情了。 秦云卿想着也不说破,笑着道:“祖母,孙女儿正在用饭,不知……” “你快些吃,多吃一些,否则今日就要饿着的。”秦老夫人当即连声道,看着秦云卿继续开始用点心,自己转身问林嬷嬷,“嫁衣什么的,可都准备妥当了?万不要出了什么纰漏才行。” “回老夫人,俱都准备齐全了,昨儿个晚上还拿出来瞧了,并没有丝毫不妥的。”林嬷嬷恭声回着,扭头吩咐春花去把嫁衣和首饰都拿了出来,在仔细的瞧上一遍。 秦老夫人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林嬷嬷,你是不是可以去找国公爷,让他把府里的白幡给撤了?” 林嬷嬷一脸惊诧的看着秦老夫人:“白幡?什么白幡?今日是姑娘大好的日子,府里怎么会有白幡?!”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真的不知 今天你笑了吗? 秦老夫人见林嬷嬷和秦云卿都是一脸的惊诧,不由得愣了一下:“你们真的不知?” “我们自然是不知的。”林嬷嬷的脸色有些发青,显然是被气的,“今日是姑娘大喜的日子,我们岂会做出这种……晦气的事情来,我……” “姑娘,嬷嬷,全福人来了。”小丫鬟进来禀报,打断了林嬷嬷的话。 秦云卿听说钱夫人挂了白幡,虽然也心中诧异,但是却并不十分放在心中,秦夫人今日这种出格的行为,应该是昨儿晚上独孤擎有所行动了,只是不知道,他却是如何做的,竟然让钱夫人做出这种大失水准的事情来,定然是又惊又吓,所以今儿个这才不管不顾起来!看来今儿个定然是热闹非常的!秦云卿一边想着,一边笑着站了起来:“快请进来。” 秦云卿话音才刚刚落下,门帘再一次被掀了起来,帘子后面出现了四老太太那张阴沉至极的脸,跟在四老太太身后的竟然是安平侯府的老太君和安平侯府的夫人。 “老太君安。”秦云卿连忙上前行礼,这才朝着安平侯老太君笑道,“竟然惊动了您老人家,真是过意不去。” “瞧你这张嘴说的,老身能当你的全福人,真是连求都求不来的,哪里还用你说这种客气话。”安平侯老太君虽然脸上也带着笑容,但是这笑容中,却带着一丝探究。但是秦云卿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只是这么轻轻柔柔的笑着,仿佛外面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倒是让安平侯老太君有些诧异。 “云卿,你们府里怎么……”到底是安平侯夫人忍耐不住,开口了。 “夫人安。”秦云卿笑着又行了一个礼,“我也是才刚起床,然后祖母就来了,才刚开口说了半句,就听丫鬟禀告说老太君和夫人来了,因此直到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确实真的不知。” 安平侯夫人见秦云卿并不像是说谎,心中虽然诧异,但是却有些后悔刚才的孟浪。 “倒是要请教夫人,外面发生了什么,刚才祖母却是只刚开口,倒把云卿的心吊的痒痒的。”秦云卿说着,一脸好奇的模样,“想来应是父亲和母亲想着云卿今日就要出阁,为云卿祈福。”秦云卿说着,脸色微微的红了红,“也难为父亲和母亲有心了。” “祈福?”四老太太用鼻子冷冷的哼了一下,“怕是巴不得你早些死了,她才称心如意!” 四老太太的话音落下,房间内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四老太太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上顿时难堪起来,但是却又不肯就此认了自己的错,便脖子一扬,声音顿时有些尖锐起来:“你们原本是为了云卿丫头好,让她不要坏了心情,但却也不能文过饰非!照着今日的情势,难不成你们以为在客人到齐之前,那个女人会把白幡撤了去?!难不成你们就以为能瞒了她,她就能当作什么都发生过?” “白幡?什么白幡?”秦云卿装出了一脸的惊异,“自我回府以来,母亲待我一直不错的,怎么会……,莫不是祖母您看错了?”秦云卿睁着眼睛看着四老太太,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中,隐隐的含着一些泪光,却有强制抑制着不让流下来,还要强撑出一脸的笑容来,顿时整个人看上越发的孤寂和凄楚。 四老太太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安平侯老太君,这才转过头来道:“云卿放心,有四祖母在,自然不让你吃了亏去的!”说着,转身就要向着外面走去。 “祖母,你身子要紧,何必为了我……”秦云卿的声音带着微微哽咽,“您若是被气到了,岂不是生生的让我减寿!” “放心吧,我身子骨硬朗着呢!”四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外面走去:“今日有我在此,岂容那些魑魅魍魉的行径,让国公府蒙羞!” “春水,还不快去看着一些祖母,祖母年岁大了,万一有什么好歹……”秦云卿停下不说了,只是眼眶微微有些红肿。 春水一听,忙上前一步搀住了四老太太,两人匆匆的出去了。 秦老夫人见着四老太太出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给安平侯夫人行了一个礼:“真是劳烦老太君帮云卿了。” “老姐姐真的太过客气了,快请起来。”安平侯老太君忙上前一步,扶起了秦老夫人,“今日能当这个全福人,却也是我的福气。”安平侯老太君笑道,“有了今日这一着,以后就不怕她有了好东西,先不紧着我了!” 安平老太君这么一说,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丫头,我们先梳头,开脸。” 安平侯老太君说着,伸手拉住了秦云卿,把她拉到了梳妆台前坐了。 爱丽公主一早就起来了,在正厅等着四老太太过来,点齐嫁妆,准备时辰到了,就发送,可是等了一会儿,却还不见四老太太过来,心中顿时有些奇怪起来,四老太太对这个婚事,可是尽心尽力的,不可能临到最后关头了,却撒手不管了。 “公主。”杜妈妈进来,站在爱丽公主的身边,一脸的欲言又止。 “妈妈,什么事?尽管直说就是。我最厌烦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爽利。”爱丽公主皱着眉心,瞪了杜妈妈一眼。 这个杜妈妈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据说在皇后娘娘的宫中,却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到了国公府之后,倒是一直隐在暗处,爱丽公主见她如此识趣,渐渐的倒也是多了一分信任。 杜妈妈看了一眼爱丽公主,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夫人不但在自己的院子布满了白幡,现在还把从大门到正院的路上也布满了白幡了,奴婢等想要阻止,却被夫人发作了一顿……” “白幡?什么东西?”爱丽公主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杜妈妈,一脸的疑惑,“这一大早的挂白幡,可是这里的风俗?我上次大婚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听说过要用这种东西……” “所谓的白幡,是出丧的时候用的,今日是县主大婚的日子,挂这种东西……”杜妈妈又悄悄的看了一眼爱丽公主,“很不吉利……” 爱丽公主一听,立时就炸了:“这个老虔婆,竟然如此恶毒!走,带我去看看去!”爱丽公主说着,撩起裙子,就向着外面走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她来了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钱夫人发髻散乱,脸皮青肿,一双眼眸更是充满血丝,正一脸惊惶的坐着椅子上,胆颤心惊的盯着门口,那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她,可,可还在……” 魏妈妈也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双手牢牢的抓着椅子背,声音不由自主的带着颤音:“夫,夫人,天色已经发亮,她,应该,应该已经走了……” “你去看看。”钱夫人咬着牙齿,脸上满是狠戾,却又带着不可掩饰的惧意。 “……”魏妈妈心中是万分不愿的,但是偷偷的看了一眼钱夫人那张扭曲的已经不成样子的脸,那个“不”字终究不敢说出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暗自对自己说了千万遍“没事”之后,这才挪动着双腿,向着门口走去。 钱夫人也不出声,盯着魏妈妈一双微微颤抖的腿,仿佛那就是自己的心一般,颤动着,一不小心就崩裂开去,然后再也不会跳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魏妈妈终于挪到了门口,手猛地握住了门闩,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了一般,猛地一用力,拉开门闩,顿时门扉轰然而来,晨曦伴随着一缕寒风扑面而来,撩魏妈妈额间的发丝,就如一只手拂过脸庞一般,吓得魏妈妈猛地闭上了眼睛,失声叫到:“不关我事啊……” 良久却发现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偷偷的睁开眼睛,院子中除了那密密麻麻的白幡,哪里有一丝人影! 可是魏妈妈看着那满眼的白幡,兀的睁大了眼睛:“白,白幡……,这,这是谁挂的……” 魏妈妈的声音使劲的颤抖起来,昨晚上睡觉之前,院子里还是满眼的红幔,这一夜之间,竟然变成了满眼的白色……,猛然间昨晚上那飘忽的身影,还有那凄厉的呼声再一次涌入脑中,顿时双腿一软,猛地向着一边栽倒过去,幸亏手猛地扶住了门框,这才免于跌倒在地,可是双手却不住的哆嗦起来。 坐在椅子上的钱夫人也在这一刻看见了满院的白幡,腾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冲到了门口,把没有防备的魏妈妈撞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像是突然患了失心疯一般:“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满眼都是惊惧,“一定是她回来了!一定是她回来了!” 魏妈妈猛地一脸惨白,手一松,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喃喃的重复着钱夫人的话:“她~回~来~了~” 爱丽公主和四老太太赶到正院的时候,看见就是这一站一坐的主仆两人,瞪大了眼睛,失魂落魄,满脸害怕的看着院子,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你……”已经到了四老太太的嘴边,满口怪罪的话,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 钱夫人或许是看见有人来了,毫无光彩的两只眼睛,突然间闪过了一丝精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猛地站直了身子,扭头看着魏妈妈:“快,快去找法师来!” 魏妈妈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依旧呆坐在地上,却被钱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啊,哦……”魏妈妈吃痛,这才回过神来,呆愣的看着钱夫人。 “快,快去请法师!”钱夫人恶狠狠的瞪着魏妈妈,满眼的凶光,“我,我今日定然要她魂飞魄散!” 魏妈妈听了,腾得跳了起来,不等四老太太和爱丽公主反应过来,已经飞一般的窜出屋子,冲到院子里,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外。 爱丽公主目瞪口呆的看着行动迅速到不像话的魏妈妈,诧异的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忘记了。 “你们来干什么?”钱夫人见魏妈妈已经走了,这才缓过神来,一脸警惕的看着四老太太和爱丽公主,声音里带着不耐。 “我倒是想问你打算干什么?”四老太太看着钱夫人的神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今日是什么日子,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难道你还嫌国公府不够丢人吗?”四老太太伸手指着满院的白幡,厉声喝问。 钱夫人看着东方缓缓升起的那抹淡红,脸上的惊惧神色终于退下去了一些,扭头怨毒的瞪了四老太太一眼:“我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国公府丢了人,岂不是正中你的下怀?”说着,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想要进屋,最后犹疑了一下,却没有回去,反而抬脚到了院子里,扬声喊了一句:“来人!” 有丫鬟仆妇瑟瑟缩缩的从一边的角房里出来,垂手站在廊前:“夫人。” “去,把那些白幡给我扯下来!”钱夫人伸手一指满院的白幡。 “奴婢……”丫鬟和仆妇的神情明显的一滞,抬头看着白幡,迟疑了一下,这才轻声应了一声,“是……” “住手!”四老太太突然厉喝出声,凌厉的看着一眼原本就瑟瑟发抖的丫鬟,冷笑一声,“既然能做出这等事来,为何就不敢认了去?” “又不是我做的,我做什么就要认了去?”钱夫人蓦地转身盯着四老太太,“莫不是你的手笔?” 四老太太想不到钱夫人竟然会倒打一耙,把泼天的冤枉的扔到了自己的头上,哪里肯善罢甘休,当即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钱夫人:“你与我把话说个清楚明白!什么叫做是我的手笔?我好心替国公府帮忙,如今倒是帮出了一身不是来?!” “帮忙?”向来在四老太太面前退让三分的钱夫人,今日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针锋相对,“原本就是你自己想要出风头,哪里就是真心帮忙的!再说了,我国公府的事情,原本就是与你毫不相干的,哪里就需要你在这里越俎代庖!难不成你真当自己是这个国公府的主人了?”钱夫人满脸讥讽的看着四老太太,“定然是握着国公府的权柄上瘾了,这才做出这些装鬼弄神的事情来!” 四老太太被钱夫人讥刺的下不了面前,老脸通红:“既然如此,我便撒手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折腾去!省的让人说我不安好心……”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爱丽公主拽住了衣袖:“今日是二妹妹大喜日子,四祖母若是就这样撒手不管了,你让我怎么办?” “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四老太太想要挣脱爱丽公主的手,但是却被爱丽公主紧紧的拽住了,当即挣了一下,就不再挣了,只是阴沉着脸,站在一边。 爱丽公主也不说话,只是朝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杜妈妈使了一个眼色,杜妈妈会意,转身出去了,而爱丽公主朝着钱夫人微微一笑:“母亲,这白幡的事情……” 钱夫人倏的转身,瞪着爱丽公主:“莫非你也以为这白幡是我挂的?” “自然是你挂的,难不成还有别人?”突然一个尖细至极的声音从白幡中传了出来,清晰而阴森。 “你,又是你!”钱夫人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她的声音猛然惊惧起来,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就是晚上,晚上那个,那个声音! 钱夫人只吓得心肝俱裂,强自提着声音喊道:“这青天白日旗朗朗乾坤,你,你竟然还敢出来作怪……,你,你就不怕魂飞魄散……” 钱夫人的声音尖利,刺着人的耳膜,剐的爱丽公主的心凛凛的,看着钱夫人突然之间苍白起来的脸,那一脸惊惧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四下里看了一遭,却又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妥,不由得怪异的看了一眼钱夫人:“母亲,你……” “我自然是不怕的,否则怎么会在这里说话~”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恍如就在耳边一般。 钱夫人倏的跳了起来,四下里张望着,却没有发现丝毫的人影,心中越发的害怕起来,抬头看见爱丽公主和四老太太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不由得伸手一直爱丽公主:“难道你,你没有听见声音?”钱夫人的声音忍不住哆嗦起来。 爱丽公主扭头看了一眼四老太太,见她也是一脸的茫然,遂笑道:“母亲莫非幻听了?这里除了母亲,哪里还有别人说话?” “当真没有听见有人说话?”钱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牙齿瑟瑟发抖。 钱夫人的模样,倒是让四老太太和爱丽公主顿时心中发毛起来,两人惊惧的看了四周,一阵轻风吹来,顿时毛骨悚然起来,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她失心疯了!”四老太太偷偷看了一眼一脸惊恐的钱夫人,悄悄的开口。 “母亲,是谁在说话?”爱丽公主虽然胆大,但是也被钱夫人的这摸样吓住了,拽住四老太太的手猛地一紧。 “是她,是那个贱~~贱人~~,她,她找来了!”钱夫人的声音里夹杂着牙齿不住的磕碰声,“是她,是她,来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乱了 今天你笑了吗? “她是谁?”爱丽公主愣了一下,直觉的被钱夫人的模样吓住,顿时觉得院子中阴风阵阵,便是刚刚初升的太阳也是阴惨惨的,带着绿光……,不由得心中像是有千万条虫在爬一般,浑身寒毛猛地竖了起来。 “你说是她?她回来了?!”四老太太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顿时只觉得手脚冰冷,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发颤起来,猛地退了一步,“世子夫人,冤有头债有主,当初你的死可不关我的事,我,我,我终究是待你,不,不,不差的~~”最后这一句话,四老太太说的明显的底气不足,原本还想强撑着一阵子,忽然间看见白幡一阵无风自动,顿时吓得身子一软,哪里还敢在院子中多呆半刻,拔腿就向着外面跑去…… “世子夫人?”爱丽公主愣了一下,那岂不是就是自己,可是自己好生生的……,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顿时觉得心中发毛,“那个,那个尸身不腐的……”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钱夫人两眼无光,喃喃的重复着。 爱丽公主看着这样的钱夫人,越发的心中害怕,想也不想,丢下钱夫人,跟着四老太太跑了出去。 霎时间院子内立刻又空荡荡起来,丫鬟仆妇们见四老太太和爱丽公主跑了出去,哪里还敢在呆在这里,趁着钱夫人失神的瞬间,早已经做鸟兽散了。 “我~今~日~是~来~要~债~的~”突然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再一次在钱夫人的耳边响起,钱夫人吓得尖叫一声,拔腿也向着院子外面跑去,刚出门院门,却又看见那满眼的白幡,顿时吓得腿脚一软,瘫坐在院门口,再也起不来了。 杜妈妈接了爱丽公主的命令,跑一般的到了钱致意昨晚上休息的院子外,却只见院门紧闭,院门口连一个看守的丫鬟也没有。 杜妈妈在院门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绕了许久的圈圈,这才壮了胆子上前敲门,可是任她把门敲的山响,就是没有人前来应门,“咚咚”的敲门声,远远的传了出去,空旷中还带着一点回应,吓得杜妈妈的心“怦怦”的直跳起来,仿佛像是要突破胸口,飞了出来一般,越敲越是心惊,越敲越是心中发毛。 因为按着今日的这种日子,国公爷的住处周围不可能没有人出现的,除非…… 终于杜妈妈蓦地停了手,看着依旧没有一个人影的四周,杜妈妈猛地响起了府中的流言,顿时吓得拔脚就跑。 白氏刚起身,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也接到了丫鬟婆子的禀报,说是从正院到府门口,不知何时竟然挂满了白幡…… 白氏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吓得双腿一软,幸亏正好站住柱子旁边,这才不动声色的靠着柱子站住了,脸沉似水:“休要胡说八道!今日是二妹妹大喜的日子,怎么可能……” “二少奶奶,真的挂满了白幡,是,是奴婢,奴婢亲眼所见的,二少奶奶不信,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丫鬟的声音还是有些瑟瑟的,白氏却已经小跑着出去了。 周氏也听见了丫鬟的禀报,虽然也是满脸的不信,但却也已经到了正院,看着满院的白幡,顿时目瞪口呆,忙不迭的喊人:“快,快把白幡撤了下来,若是让前来贺喜的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周氏下意识的就认为这事是钱夫人做的,心中顿时埋怨起来,即便是再有天大的恨意,也不能拿国公府的脸面开玩笑啊,再说了,这秦云卿可是太后娘娘赐婚,若是这话传了出去,一个不敬的罪名,那是稳稳当当的就压了下来,那时候,国公府可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住,住手!”突然一个满是惊恐的声音,从门口的角落里响了起来,惊的正要动手去拉扯白幡的丫鬟猛地停了手。 周氏回头,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挨着门墙坐在地上,一脸凶狠的看着那正要扯白幡的丫鬟。 “母亲,你,你怎么在这里……”周氏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搀住了钱夫人。 “住,住手!”钱夫人恍如没有看见周氏一般,只是一直喊着住手两个字。周氏脸上有些为难,可是钱夫人的模样,却又让她心惊,只得让丫鬟住了手:“母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钱夫人却恍如没有听见周氏的话,在周氏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两只眼睛扫了一下四周:“魏妈妈呢?她来了没有?” 周氏被钱夫人这么一提醒,这才发现一向与钱夫人形影不离的魏妈妈,竟然没有伺候在钱夫人的身边,而正院里的这么多丫鬟仆妇,她竟然一个都没有看见…… “母亲……”周氏正要开口相询,匆匆赶来的白氏打断了周氏的话,却在距离钱夫人三步远的地方蓦地站住了,惊讶的看着钱夫人,“这,这是谁干的?” “是,是她回来了!”钱夫人伸手指着白幡,“这是她挂的,是她挂的……” 白氏吓得一个趔趄,随即又站稳了身子,强自笑道:“母亲说笑了,一个死去多时的人,怎么可能……” “就是她,就是她!”钱夫人猛地拽住了周氏,“叫法师,快去找法师……” 周氏看看钱夫人,又看看白氏,眉心微蹙:“二嫂,你看……” “你看着母亲,我去找法师。”白氏想了想,返身回去了。周氏怎么也想不到白氏竟然是这个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看着白氏去远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劝道:“母亲,客人快要来了,不如先梳洗一下,否则怕是要……” 钱夫人依旧有些心中不属,根本没有听清楚周氏在说些什么,只是靠着周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周氏见钱夫人答应了,忙扶着钱夫人向着院子里走去,两人刚进院子,钱夫人蓦地站住了身子,倏的瞪大了两只眼睛,眼中满是惊恐,扯着周氏连连后退:“我,我,我不进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都来了 超冷笑话,笑点低别来! “姑娘!”春花急匆匆的进来,一脸的焦急,“送嫁妆的时辰快要到了,可是奴婢却找不到四老太太……” 秦云卿却恍如没有听见一般,连神色都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依旧浅笑着,任由安平侯老太君替她梳头。 倒是坐在一边的秦老夫人见状,有些不安起来,扭头看着春花:“你可是倒处找了?我刚才瞧着还在的。” “回老夫人,奴婢自是遣人四处找了,可就是找不到四老太太……”春花急的眼眶都发红起来,也不知这些主子到底在搞些什么,昨日里还好端端的,这才一夜的时间,一个两个的,竟然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卿丫头,你看……”秦老夫人站起来,走到秦云卿的身边,迟疑了一下,“要不,我出去看看……” “祖母放心,孙女儿今日一定能嫁出去的。”秦云卿微笑着开口,“太后让钦天监选的日子,谁也不能胡乱更改的,祖母只管安坐就是。” 安平侯老太君闻言,手微微的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眼眸微微的深了一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云卿倒是有一些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大将之风!只可惜生为女子,否则定然是栋梁之材。” “老太君说笑了。”秦云卿笑道,“云卿只是觉得国公府里的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违抗皇命,再说了,这时辰不是还没有到吗?等时辰到了,再着急也来得及的,还有嫂子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秦云卿话音刚落,爱丽公主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云卿,管家来说,嫁妆快要发送了,你可是还有什么东西要准备的?” “可不就是说谁谁出来。”安平侯老太君顿时笑了,“云卿,你简直称得上是铁口了!” “老太君过奖了。”秦云卿伸手指了指摆放在桌上的一个小小的妆奁盒,“春花,把这个妆奁盒拿去,仔细放了。” 春花点点头,走了几步,把妆奁盒捧了起来,刚要随着爱丽公主出去,又被秦云卿叫住了:“记着我的话,不论做什么事情,平常心才是根本。”秦云卿不顿了顿,又开口说道,“你随着嫂子一起去吧。新房哪里,需要有人看着才是,记住你是我的丫鬟,万不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是。”春花应了一下,这转身跟着爱丽公主出去了。 “云卿,公主去铺新房了,那国公府这边……谁来照料?”秦老夫人依旧有些不安,总觉得心神不宁的,仿佛随时都会有事情发生。 “国公府这边,有父亲和母亲在,自然是不怕的。”秦云卿不让秦老夫人把话说完,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安平侯老太君在秦云卿和春花说话的时候,已经把发髻挽好了,正要替秦云卿插上钗環,门帘再一次被小丫鬟掀了起来:“姑娘,太后娘娘懿旨到,公主请姑娘去正厅接旨。” 安平侯老太君笑道:“定然是好事,快些出去接旨吧。”说着,替秦云卿稍微收拾了一下,一行人便向着前面的正厅走去。 出了屋子,一路行来,院子里的,花园里的,游廊上,都用大红绸缎围了起来,假山上,树上,门廊上,到处都挂满了大红绸花,大红的灯笼,整个府里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出了垂花门,拐过几条游廊,再一次抬头望去,却见前面有一条白色的走廊,与满目的红色格格不入。 秦云卿的脚步猛地一顿,一脸惊讶的看着那用白色绸缎围起来的走廊,还有那迎风飘扬的白幡,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秦老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到了现在这个时辰,竟然那些白幡都还在!要知道现在可已经是辰时了,那些个早来的客人,都已经开始进府了! 安平侯老太君和安平侯夫人也是一脸的诧异,却也只是诧异而已。 秦云卿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旋即就恢复了正常,一步步的,十分坚定的向着前面走去,那原本就挺直的脊背,现在挺得越发的直了。 安平侯老太君走在秦云卿的身后,看着秦云卿那挺直的脊背,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一行人还没有走到正厅,爱丽公主就已经迎了过来:“云卿,你来了。”声音不似以往的爽利,带着一点点的心虚,伸手拉住了秦云卿,身子一侧,遮住了把挂满白幡的走廊,“宣旨的公公在前面,我们快进去了,让公公等久了,不好。” 秦云卿反手握住了爱丽公主,一脸感激的道:“多谢大嫂,大嫂的这一份情意,云卿永记在心上。”提也没有提白幡的事情,爱丽公主一直吊在半空的心,这才稍稍的放了一些下来。 “自家姑嫂客气什么。”爱丽公主拽着秦云卿正要进前厅,秦云卿却停住了脚步,“大嫂,不知父亲和母亲……” 爱丽公主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起来,想起钱夫人那状似疯魔的模样,顿时声音有些发虚:“云卿,你也知道的,母亲她……” “母亲的身子还是不适么?”秦云卿一脸担忧的把话题接了过去,“可请了太医瞧了?” 安平侯老太君听着前面姑嫂两人的对话,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想不到外面的流言竟然是真的,这个钱夫人竟然在今天这种日子里,也丝毫不顾脸面。那么这样看起来,那白幡也应该是钱夫人的手笔了!只是,她在今天这种日子里,做出这等事情来,难道是疯魔了不成?! 今日来国公府宣旨是太后跟前最为看重的玉公公,他早在府门口看见那白幡的时候,脸色就已经一片铁青了,想不到进了府里,有一条游廊竟然是灵堂的妆扮,顿时脸色更差了! 更因为在正厅等了许久,国公府里竟然除了爱丽公主,钱谦益和钱夫人两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露面的,连钱致远也没有露面,心中更是不快到了极点。 “玉公公安。”秦云卿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脸阴沉的玉公公,秦云卿忙笑着上前行礼。 “县主快请起来,真是折煞奴才了。”玉公公见是秦云卿来了,忙收敛了自己不悦的神情,身子一侧,避开了秦云卿的礼,“奴才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过来,快些请国公爷和夫人一起出来,奴才宣了旨意,也好回宫去复旨。” 秦云卿的脸上有些为难,转头看了一眼爱丽公主,爱丽公主也是满脸的尴尬,但玉公公问话,却又不能不回,要知道现在玉公公手中拿着太后娘娘的懿旨,现在他代表的可是太后娘娘。 若是不回话,就是大不敬,若是回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正在为难间,丫鬟进来禀告:“公主,姑娘,皇后娘娘懿旨到。” “快,快请进来。”爱丽公主和秦云卿急忙向玉公公告罪,玉公公倒也不摆架子,笑道:“不如我们一起去。” 皇后娘娘遣了她凤仪宫的总管太监过来,他与玉公公私下里交情倒是不错,两人见面先是相视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这才寒暄了一番,便一起进了正堂。 爱丽公主趁着这个间隙,忙又遣人去找钱谦益和钱夫人,然后转头朝着秦云卿苦笑了一下,“云卿,你看这事……” “嫂子,母亲病了,父亲昨儿晚上不是回府了吗?不知现在父亲在何处?”秦云卿一脸的平静,看不出心中的情绪,可是爱丽公主知道,秦云卿此刻的心情定然十分不好,不论是谁,在大婚的日子里,碰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开心的! “我也不知,我遣了杜妈妈去找,却不见父亲的踪影。”爱丽公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照着现在的情形,云卿,你说,我该怎么办?” 秦云卿也是一脸的苦笑:“大嫂,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既然父亲和母亲都不能过来,这旨意,就让我们两个接了,也就是了。” 爱丽公主想了想,除了如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点了点头,两人正要进屋,却又听见丫鬟来报:“禀公主,圣上遣人前来传旨。” 爱丽公主这下子脚都挪不动了,站在原地,呆愣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安公公,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公主安。”安公公远远的看见了呆立在院子里的爱丽公主,上前一步,给艾丽宫打了千儿行礼。 爱丽公主吓得猛地跳了起来:“安公公,我,我……” “公公安。”秦云卿急忙回过身来,给安公公行了一个礼:“公公来了,我却没有前去迎接,真是失礼至极,还请公公勿怪。” 安公公笑道:“县主,不,应该是王妃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安公公笑着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奴才向圣上讨了这个差使过来,为的就是向王妃娘娘讨一杯喜酒喝。” “这喜酒,漏下谁,也不能漏下安公公你的!”秦云卿笑着伸手请安公公进正厅去。 安公公却拉了秦云卿一把,把秦云卿拉到了一边:“王妃娘娘,这府里的白幡……”安公公皱了皱眉心,这才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回来了 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秦云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修长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苦笑道:“不瞒公公,我也是才刚知道府里挂了白幡……” 安公公听了,脸色倒也看不出什么变化,连语气也听不出什么变化,但是声音中却带上了一丝冷意:“不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现在何处?” 秦云卿脸上的苦笑更盛:“母亲病体未曾恢复,而父亲……”秦云卿的声音顿了顿,“大嫂正遣人寻找……” “难道说国公爷昨儿晚上还没有回府?”安公公的这句话虽然是个问句,却用了陈述的语气,很显然,他知道钱谦益昨儿晚上在府里。这说明,孝宗帝其实也是时刻关注着国公府的情况。 秦云卿听了,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一脸的苦笑:“回公公的话,昨儿晚上,父亲回府了,还遣了贴身的大丫鬟送了添妆礼过来,只是不知为何,今儿早上,大嫂却找不到父亲……” 秦云卿的声音有些无奈,“想是父亲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应该快可以回来了。” “那最好。”安公公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息怒,但是那倏然间挺直的腰身,却摆明了他此刻的态度,他生气了,十分的不开心!可想而知,待会儿他会怎么样向孝宗帝去复旨。 “公公请进屋吧,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遣了人过来传懿旨。”秦云卿恭敬的开口。 “不敢当王妃娘娘一个请字,奴才这就进屋去。”安公公笑得十分的谦卑,说着,不等秦云卿带路,便自己进了屋子。 秦云卿看着安公公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猛地垮了下来,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今日竟然变成了这副情形。昨儿晚上她传信给独孤擎的时候,也只不过把钱夫人的动作告诉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扯出了这么多的花样来! 秦云卿抬头又看了一眼那条走廊上的白幡,不禁心中有些发怵,今日的事情,也不知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模样……,不过看样子,很难善了! “云卿……”爱丽公主见秦云卿只是站在那里发呆,不由得上前轻轻的拉了一下秦云卿的衣袖,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担忧,“你,没事吧……” “啊,哦,我没事。”秦云卿回过神来,朝着爱丽公主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嫂子,我们进去吧,让公公们久等了不好。” 爱丽公主想要安慰秦云卿几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大婚的日子,可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一件事,如今却搞成了这副模样,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爱丽公主觉得秦云卿现在的反应,已经十分的不错了!若是换成了自己,怕是要把鞭子拿出来,狠狠的发泄一般,才肯善罢干休的! “嫂子……”秦云卿见爱丽公主只是同情的看着自己,并没有开口劝慰,想也知道事到如今,劝也不过是那些个空话,就如隔靴搔痒一般,还不如不劝,眼眸中闪过一丝感动,轻轻的开口,“放心吧,我没事的。” “我们进去吧。”爱丽公主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秦云卿的手臂,姑嫂两个正要携手进去,却看见丫鬟远远的跑了过来:“回公主,姑娘,淑妃娘娘遣了王公公过来传旨,已经到了大门口了。” 秦云卿和爱丽公主对视一眼,两人忙又迎了出去。 被钱淑妃遣来的人是漱玉宫的大太监王公公,他刚到国公府,就看见府门口那挂着的白色绸缎,脸色立刻就变得极其难看,站在门口,心中便有些犹豫,是进府去,还是回宫把这个情况禀告淑妃娘娘。 正在犹豫间,国公府的总管已经迎了上去:“王公公,请……” 王公公并没有回答,而是环视了一周,轻声问道:“国公爷呢?” 管家的脸上有些为难,走了一步,到了王公公的跟前,轻声道:“国公爷,不知所踪。” 王公公眉心倏的跳了一下:“那么,国公夫人呢?” 管家的脸色突然有些精彩起来,也看不出是尴尬还是为难,又或者是不能启齿,只是伸手指了指国公府大门口石狮子,没有说话。 王公公不解的看着管家,不明白自己问的是国公夫人,他指着石狮子做什么…… 管家看着王公公脸上那有些迷茫的神情,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尴尬起来,悄悄的伸手扯了扯王公公的衣袖,示意他走近一些去看。 王公公不解管家的意思,往前走了两步,猛地停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前面。 就在那石狮子侧后面,站着一个发髻散乱的妇人,那不是国公夫人,还能有谁?!站在她身边的那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妇人,就是国公府的三少奶奶周氏。 “这……”王公公转身看着管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苦笑着走了几步,在王公公的身边站住了:“不瞒公公,奴才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是怎生回事,一大早的就出来站在这里,说是要等魏妈妈回府,三少奶奶已经劝了很久了,但是不论怎么劝,夫人就是不肯进府,连梳洗一下,都不肯。” 其实管家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只要跟夫人一说进府的事,夫人就喊“她回来了!”那声音里,要说有多惊惧,就有多惊惧,最后吓得谁也不敢再劝说夫人进府,只能任有夫人站在石狮子旁边。好歹夫人还知道避人耳目,并没有站在大门口,而是隐匿在了石狮子的后面。 “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公公直觉的认为一定有事情发生,而这事情,定然是针对着淑妃娘娘来的,毕竟只要国公府出了事情,第一个受到牵连的就是淑妃娘娘。 “奴才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是知道今日一早起身,夫人住的正院里挂满了白幡,而从府门到正院的那一条路上,也挂满了白幡,布置的就跟灵堂一般,奴才刚要遣人把白幡撤下来,却被夫人拦住了……” 王公公一听,越发的觉得事情蹊跷,转身回去,对跟随自己而来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小太监听了,转身上马,急急的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王公公,公主和姑娘正在正厅里等着公公。”杜妈妈出来,给王公公行了一个礼。 王公公笑道:“奴才正要给公主和王妃娘娘请安,还请妈妈前面带路。” “是,公公请跟奴婢来。”杜妈妈说着,转身向着府内走去。 这时,前来贺喜的贵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国公府的门前,顿时拥挤起来。 而所有人,都在看见府门口挂着的那白色绸缎的时候,呆住了。 钱谦益从跌跌撞撞的从最后面的一顶轿子上爬了下来,一身的凌乱,连衣带都系的歪歪斜斜,仿佛随时都会散开来的模样,头上的发髻更是一片散乱,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 “让,请,让让……”一直站在大门口的管家眼尖的看见了钱谦益,忙迎了上去,“老,老爷,您可总算回来了!” 钱谦益满脸的黑眼圈,一脸的浮肿,明白着纵。欲过度的模样,连脚步都是虚浮的跌撞着,一把抓住管家伸过来的手,焦急的开口:“怎,怎么回事……” “老爷,请先回府洗簌,奴才再跟老爷慢慢禀告吧。”管家看着钱谦益的模样,忙身子一侧,拦在了钱谦益的面前,替他稍微遮挡了一下。 钱谦益隐在管家的身后,在众人那诧异的目光中,向着府门口走去,却在府门口猛地停了下来,伸手指着那白绸,一脸的怒容:“谁,这是谁干的!还,还不快都给我撤了下来!” “是。”管家一听,忙招手喊来小厮动手前去扯白绸。 小厮听了正要上前动手,手刚刚碰触到白绸,却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喊声:“住,住手!”紧接着,就看见钱夫人从石狮子后面跑了出来,一把拉住那个小厮,“快给我住手!” 钱谦益被钱夫人吓了一跳,等看见钱夫人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冲上去,一脚就踹在钱夫人的胸口。 钱夫人被钱谦益踹的“蹬蹬”倒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却兀自不肯罢休,伸手指着小厮,依旧厉声道:“住,住手!” 钱谦益哪里还能忍得住,冲上去,又使劲的踢了两脚,厉声骂道:“你这个老不贤,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你置国公府的脸面于何地?!云卿有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要这般诅咒于她?” 钱夫人被钱谦益踢得胸口一阵翻腾,只觉得喉间有一阵腥甜翻滚起来,挣扎着坐了起来,正要开口讲话,却听见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今~日~是~来~要~债~的~,你~撤~了~白~幡~,我~无处~可依~就~只能~附在~你~身~~上~~了~~~”最后一个字悠悠荡荡的,在耳边飘了好久…… 钱夫人只觉好像有人贴着她耳朵在说话,只觉得耳廓一阵发痒,心中顿时阵阵发毛,刚刚开口求饶,却发现那个小厮的一只手,已经握住了白绸的一端,顿时着急起来,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冲上去,一把把小厮推翻在地:“你个狗杀才,我让你住手,你竟然没有听见吗?”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不可开交 今天你笑了吗? 谁也没有料到,钱夫人会突然之间发作,阻挡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小厮被钱夫人踹倒在地,然后钱夫人如疯妇一般,圆睁着双眼,一脸惊恐看着还在门楹上飘荡的白色绸缎,嘴里喃喃不休的自语着:“她回来,她回来了……” 顿时原本嘈杂的府门口,霎时间安静下来,全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钱夫人。 “好彪悍的妇人!”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打破了静寂,顿时场面有些不受控制起来,“嗡嗡”声四下里响起,在场的众人最感兴趣的就是钱夫人口中喃喃不绝于口的“她”。 四周有好事者,开始到处打听,这个“她”究竟是何许人,竟然让钱夫人如此的害怕,钱夫人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竟然让找了今日这么一个日子,前来寻仇! 然后问遍了四周所有人,却都不知钱夫人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钱谦益自然听见了周遭的窃窃私语,顿时脸色涨的通红,休恼不已!听着钱夫人兀自在那里自言自语,“她回来了,她回来了……”不肯住口,心中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冲上去,抡起手臂,一巴掌狠狠的就甩在了钱夫人的脸上,想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听见“啪”一声闷响,钱夫人的身子猛地向着右侧一个趔趄,右边脸颊迅速的红肿起来,嘴一张,一颗牙齿混着殷红的血色,从嘴里吐了出来…… “你个疯妇,在这么胡言乱语,我,我就休了你!”钱谦益有些气急败坏的叫嚷着,别人不知钱夫人口中的她是谁,他却是心头如明镜一般的,清清楚楚。一边叫嚷着,一边心虚的四下里查看着,见除了人影,还是人影,胆气这才微微的壮了一些。 其实他现在心中也有些发怵,昨儿晚上,他明明回府后,歇在采月的房中,谁知道今儿早上,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天水楼头牌姑娘的房中,而天水楼的姑娘,一口咬定昨儿晚上,他原本就是宿在她那里,还使劲的折腾了她一夜,一直到天蒙蒙亮,这才歇下的……。 那姑娘还撩起衣服,用浑身上下,那些深深浅浅的牙痕来证明,可是他却一点点都记不起来昨儿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越发的让他心中发毛。 也顾不得梳洗,冲出房间,正巧遇见天水楼的妈妈,而妈妈也说自他昨儿晚上子时去的天水楼,这让钱谦益越发觉得诡谲至极。 匆匆忙忙的赶回来,竟然碰到了这么一幕,怎么能不气的他恶向胆边生,原本就心中不安,而钱夫人竟然还口口声声的说着“她回来了。”联想到昨晚上的事情,顿时吓得钱谦益连双脚都是软的,却又不敢让别人发现,顿时把又惊又恐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了钱夫人身上! “来人,来人,快拿了笔墨过来,我,我这就写休书!”钱谦益站在大门口,跳着脚叫嚷,“我要休了这个老不贤!” 钱夫人被“休书”两个字刺激到,想着自己最近担心受怕,而钱谦益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安慰,现在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顿时再也维持不住平时贤良淑德的模样,猛地抬头,用满是血丝的眼,怨毒的瞪着钱谦益,眸中满是恨意。 钱谦益被钱夫人的目光吓的退了一步,旋即意识到四周还有许多人看着他,顿时感到大失脸面,抬脚就朝着钱夫人的胸口踹去…… 钱夫人钱谦益踢翻在地,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身子猛地缩成了一团,喉咙一热,一条血丝从嘴角渗了出来。 “母亲……”周氏失声惊叫,刚一愣神,就看见钱谦益冲到钱夫人身边,抬脚朝着钱夫人的胸口踩了上去,忙跑上去,跪倒在钱夫人的身边,伸手抱住了钱谦益的脚:“父亲,父亲请息怒……” “你,让开!”钱谦益抬脚,朝着周氏踢去,怎奈周氏抱的太紧,挣扎不出来,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快放手,再不放手,连你也一起休了!” 前来贺喜的人,越聚越多,已经把永定国公府的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了。原本还是一些丫鬟奴才在看热闹,到得后来,男主子们都已经走出了轿子,而女主子们,则躲在车帘的后面,偷偷的观看着,还不住的伸手指指点点。 毫无疑问,经过今日,永定国公府定然是声誉扫地了! 秦云卿和爱丽公主正在正厅中,和四位公公说话,突然看见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一脸的惊慌,两人立刻意识到出事了。对视了一眼,爱丽公主连忙告罪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听丫鬟禀告。 秦云卿人虽然在陪着四位公公说话,但是心思却都在爱丽公主和丫鬟那一边,很明显的心不在焉的模样。 看着爱丽公主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秦云卿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王妃娘娘若是有事,不如先去办了来,杂家几个先等等吧。”玉公公在四人当中,年纪最大,又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便是孝宗帝跟前的安公公,见了他都要退让三分,当下,他一开口,众人立刻连声附和,“王妃娘娘请自便就是。” 秦云卿也不和他们客气,再说了,很明显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忙笑着相谢,便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爱丽公主的身边:“大嫂,发生了何事?” 爱丽公主把丫鬟刚才的话,轻轻的重复了一遍,秦云卿顿了吓了一跳:“大嫂,此事可是真的?” 爱丽公主还不曾开口,低着头站在一边的丫鬟,却已经抢着开口:“姑娘,自然是真的,奴婢若是有半句夸张,就活撕了奴婢!” 秦云卿刚要沉下脸来呵斥,玉公公几个人却已经听见了丫鬟的话,忙站了起来,关心的问道:“王妃娘娘,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如说出来,杂家若是能帮得上的,王妃娘娘尽管开口。” 四人异口同声称呼王妃娘娘,却把爱丽公主放在了一边,一个草原公主和安郡王妃比起来,那简直没有什么可比性! “多谢公公。”秦云卿转身给四个人行了一个礼,陪笑道,“府门口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大嫂要出去看看,先失陪一下,还望众位公公海涵……”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安公公笑着开口建议。玉公公和王公公忙连声说好,凤仪宫的公公自然也没有异议,说到底,其实他们对与府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感到很好奇。 秦云卿一见这几个也要跟着出去,顿时有些为难,抬头看了一眼爱丽公主,爱丽公主却低声道:“现在府门口定然都是人,既然已经有那么多的人看了,也不在乎再多这几个人!”秦云卿听着爱丽公主的话,竟然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可是回过头想想,倒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当即不再坚持,喊了丫鬟过来,给自己挂上了面纱,正要转身出去,却又停住了脚步,走到安平侯老太君跟前,盈盈的行了一个礼:“不知老太君……” “我老婆子自然也跟着出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云卿尽管开口就是。”安平侯老太君在安平侯夫人的搀扶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安平侯老太君既然也出去,秦老夫人就没有在坐在屋内的道理,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连带着秦夫人和秦云珂等都站了起来,跟着出去了。 府门口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钱致意和国公府的二爷也早已经到了门口,见钱谦益跳着脚,口口声声的喊着休妻,两人忙跪在地上,求钱谦益看在子女的份上,宽恕钱夫人这一回。 “滚!都给我滚一边去!我今日定然要休了这个老不贤!”钱谦益恍如没有看见跪在了儿子和儿媳。兀自气势汹汹的开口骂着。 众人看着府门口的钱府人,突然有人眼尖的发现钱致远不在!人群中顿时各种猜测都有! 钱谦益听着众人的议论,气的脸都惨白了起来,伸手指着管家叫到:“快,快去把那个畜生给我找来!” 管家为难的看看钱谦益,又看看钱夫人,最后转身走了。 正在这时,魏妈妈和白氏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夫人,夫人,奴婢把法师请来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开围在一起的人群,而人群一听魏妈妈的话,自发自动的让出了一条路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魏妈妈,紧跟在魏妈妈身后的是白氏,而这两人身后,跟着一大群和尚和道士……场景十分的壮观! 原本一直瘫坐在地上的钱夫人,一听见魏妈妈的声音,猛地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魏妈妈来的方向,也顾不得自己浑身的伤痛,强撑着站了起来,猛地推开周氏的搀扶,跌撞着向着魏妈妈跑了过去:“法师呢,法师在哪里?”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摧枯拉朽 “阿弥陀佛!” “无量寿佛!” 一声佛号和一声道号同时响起,一个身穿土黄色袈裟,头顶六个香疤的中年和尚,和一个身穿豆沙色道袍,头戴着三梁道冠的年轻道长齐齐上前一步,给钱夫人行了一个礼。 “大师,道长,你们来的正好。”钱夫人看着这两人,就如溺水的人看见了生还的希望一般,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猛的拽住了两人的衣袖,“快,快做法,做法!把她赶走!” 中年和尚和年轻道长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恭敬的开口:“不知夫人要做何等法事?” “她,她回来了,你们要把她赶走!只要能把她赶走,我自然重重相谢,百两,啊,不,千两,千两黄金重谢!”钱夫人的声音尖锐,带着刺耳的破碎声。 “你,你这个疯婆娘!”千两黄金刚一出口,钱谦益知道要出大事了,忙上前阻止,可是钱夫人就如入了魔障一般,哪里肯依,两人便在众人面前打起了官司。 众人在这时,对这个“她”越发的好奇,竟然能让钱夫人说出这种承诺来。 围观的众丫鬟小厮中,也有与钱府下人交好的,一个年轻的小厮,也不知从何处终于打听到了一点眉目,站在一个骑着黑马的中年男子身边,轻声的禀报事情的经过,虽然说是轻声,但是那声音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回老爷,小的听国公府的人说,钱夫人口中的那个她,是前世子夫人……”小厮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见他脸上闪过一抹不解,便谄笑着解释道,“不知老爷可还记得那个五年尸身不腐的奇事?” 中年男子和四周人顿时恍然:“就是那个死后被威武大将军休弃的秦侍郎家的嫡女?” “就是,就是她!”小厮脸上的笑容更深,“小的听人说,这位前世子夫人和现在的秦姑娘,闺名一模一样,所以钱夫人一直怀疑秦姑娘就是前世子夫人魂魄转世,为了此事,钱夫人还曾带着秦姑娘去拜见过净月禅师和一笑大师……” “如何?”众人的胃口顿时被小厮掉了起来,“两位大师怎么说?” 而小厮也不负众望,摇头晃脑了一番,这才一脸神秘的道:“净月禅师和一笑大师都说不是,可是钱夫人却就是不相信,一直处处针对秦姑娘……,等后来太后娘娘给秦姑娘赐婚,钱夫人对这个婚事不但不闻不问,还处处阻扰,以至于后来是钱氏宗族的族长夫人出面操持这个婚事……” “是的!”旁边有知道人,忙凑上来应和了一句,“这件事,京都城所有人都知道的,秦姑娘的婚事,就是四老太太操办的,但是听说是钱夫人生病,这才请的族长夫人出面,想不到这内中竟然还有这种内情!” 小厮得到旁人的应和,顿时越发的兴奋起来:“今天是秦姑娘大婚的日子,却想不到昨儿晚上,大门口到正院,竟然齐齐的挂满了白幡,布置的就如令堂一般。而早上钱府的少奶奶们想要撤了白幡,却不料钱夫人不但不肯,还亲自到了府门口守着……” 小厮的话,就在这里停住了,可是下面的事情,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自己自动补齐了,毕竟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在场的人大都亲眼见了。 钱谦益自然也听见这些话,气的眼前一阵晕眩,差点晕了过去。 正在这时,玉公公带着秦云卿等人从府里走了出来,一眼看见竟然是如此混乱的场面,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扭头跟爱丽公主说了几句,爱丽公主看了一眼秦云卿,秦云卿点点头,走到爱丽公主耳边轻声道:“麻烦嫂子还是先把客人们都请进府去,在外面站着,也不是待客之道。” 爱丽公主点点头,忙笑着上前,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前面,人群外,又起了一阵骚乱。 “让开!快让开!”人群的外围传来一阵怒吼声,紧接着是皮鞭撕裂空气的声音,随着一声尖锐的鞭响,人群顿时向着两边散去,很快的退开一条通道来。 一匹红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男子,不是独孤擎又是谁!后面紧跟着二三十个全身戎装的侍卫。 “吁~~”马儿冲到钱夫人的跟前,就在堪堪要踩到钱夫人身上的时候,独孤擎这才猛地一提缰绳,马儿立了起来,抬起的前腿,差点就踢到钱夫人…… “啊……”钱夫人吓得接连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独孤擎,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来人,给爷把这里给拆了!”独孤擎抬腿下马,连看也不看钱谦益一眼,猛地抬手,指着挂着白绸的门楹。 “是!”跟随独孤擎而来的侍卫的声音如雷般轰响起来,双脚猛地一并,马刺互相磕碰着,发出一阵金戈铁马的脆响,吓得靠近他们的人群,连忙向着后面退去,慌乱间,有好几户人家的马车和轿子撞到了一处,一片人翻马仰。 “住,住手!”正在与和尚道士说话的钱夫人,发现那些个侍卫的手,已经拽住了白绸,吓得顿时惊叫起来,那声音凄厉而惊惧,倒把围观的众人,吓了一跳。 但是那些个侍卫却丝毫不曾理会钱夫人的话,冲上去,一拉一扯之间,白绸早已经被拉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钱夫人顿时脸如死灰,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周氏忙跑过去,站在了钱夫人的身边。 “把大门也给我卸了!”独孤擎兀自不肯罢休,“今日是爷大喜的日子,竟然挂这种东西,真是嫌命太长了!” “是!”侍卫们等独孤擎一声令下,“哐啷啷”一声,把原本挂在腰间的刀剑全都拔了出来,朝着大门就要冲上去。 “王,王爷,手下留情!”钱谦益一见大事不妙,忙放开了钱夫人,跌撞着冲到了独孤擎的面前,不住的作揖。 独孤擎的却冷着脸,仿若没有看见钱谦益一般,猛地一瞪眼:“怎么还不动手,什么时候起,爷的话竟然不管用了?” 侍卫们哪里还敢怠慢,举起刀剑,朝着永定国公府的那块牌匾就砸了过去。 秦云卿一见,忙上前一步:“各位大人,且慢。” 侍卫们一见来人身穿大红喜服,顿时明白这位就是即将成为安郡王妃的秦姑娘,举起的手,便僵在半空中,扭头看向独孤擎。 秦云卿见状自然明白侍卫的言外之意,忙笑着道:“各位大人请等等,我这就去向王爷求情。” 秦云卿虽然脸上挂着面纱,看不出神情,但是眼中的恳求却是明明白白的。 为首的侍卫陪着笑道:“回王妃娘娘,我等只按照王爷的军令行事,还请王妃娘娘……见谅则个。” “但求稍迟片刻。”秦云卿朝着为首的侍卫勾了勾嘴,这才转身向着那个穿着大红喜袍,正含笑看着她的男子走去。 “云卿,你不用帮他们开口,爷今日竟然要拆了这国公府的大门!”独孤擎的声音冰冷。 “王爷,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若是大门拆了,你让我如何出门上轿?”秦云卿也不开口求情,就只是这样的静静的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被秦云卿这么一说,忙笑道:“原是我想的不够周全。”说完,大手一挥,“既然是大喜的日子,你自然要从正门出的!大门就不拆了!” “多谢王爷体谅。”秦云卿行礼如仪,退了一步,站到爱丽公主的身边。 “去,把府里面的那些白幡和白绸都给爷撕了!”独孤擎放过了府门口,却没有保证放过府里面,“凡是挂过这些不洁之物的地方,全都拆了!” “王,王爷……”钱谦益一听顿时急得傻了眼,朝着独孤擎不住的抱拳作揖,怎奈独孤擎任是连理也不曾理她,一撩袍子,就迈上了永定国公府的那个台阶,站在门口,看着那条白色的走廊,脸色顿时铁青起来:“拆,给我全都拆了!” “是!”二三十个侍卫如狼似虎一般,应了一声,便冲进了国公府内,小厮和管家想要拦截,可是哪里拦得住这许多人! 和侍卫冲撞了一次之后,小厮和管家就不知所踪,而侍卫们却已经一窝蜂似的涌进了国公府,摧枯拉朽一般的,把挂着白幡的游廊,树木,还有凉亭等,瞬间夷为平地。 钱夫人顿时被吓住了,等回过神来,忙吩咐魏妈妈快些进去,到正院门口拦着,不让这些人进内。 魏妈妈听了,忙急急的跑进去了,刚一进府,就看见原本连接着大门口和正院的游廊已经被侍卫们拆的七零八落,侍卫们正一路朝着正院的方向而去。 魏妈妈顿时着急起来,忙小跑着向正院而去,她要赶在他们拆了正院之前,把自己的那些金银细软收拾出来。 “快,快扶着我进去!”钱夫人着急起来,可是全身上下却又疼得厉害,忙紧紧的抓着周氏的手,挣扎着要向着正院而去,她的正院里有些东西可是见不得人的,若是被这些人找了出来,岂不是……钱夫人越想越是害怕…… 小为的广告时间,请各位看文的亲们支持小为的新文《茧中男女》与庶女完全不一样的文风,但是小为保证故事绝对好看,绝对不烂尾……,各位亲们,支持,支持一下!!小为爱你们!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不是我 钱夫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抓着周氏的手,由于太过用力,把周氏的手,抓住了一道青痕来,周氏吃痛,想要缩回手,却又不能,只得被钱夫人拽着,向着府内踉跄着走去。 周氏在走过秦云卿身边的时候,看了秦云卿一眼,秦云卿却似没有看见,微微侧了侧身子,周氏暗自叹了一口气。 独孤擎恍如没有看见气急败坏,一脸惨白的钱夫人,只是负手站着,一脸微笑的看着秦云卿。 “王,王爷……”钱谦益终于反应过来,听着府内传来轰然的响声,脸色越发的苍白,到了此刻,心头早已经如明镜一般,今日这事,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怪,要看永定国公府的笑话,只是不知这人是谁! 钱谦益咬着牙齿,在心中暗下决心,若是有朝一日让他查明这人是谁,他定然要把这个人生吞活剥了才能甘心! 只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却不是查找这个人,而是先要把眼前的这个魔王安抚住了!否则……,钱谦益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跌撞着跑到独孤擎的面前,伸手拉住了独孤擎的袍服:“王爷,这吉时可是快要到了,王爷你看……”一边说着,一边扭头朝着秦云卿用力的使眼色。 秦云卿自然明白钱谦益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开口求情了。可是她却不愿意开这个口,只是当作没有看见,钱谦益没法,只得再次转头,一脸哀求的看向独孤擎。 “轰!”府内又传来一阵轰响,同时响起钱夫人的尖叫声,“住,住手!” 钱谦益的手猛地一哆嗦,差点把独孤擎的衣袍撕下一块来:“王爷,误了吉时,可是不吉利……” 玉公公见状,也忙上前,陪笑道:“王爷……,你看……”说着,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国公府如今的情形,也不适合……”说着,声音顿了顿,“不如,去请示了太后娘娘,换一个日子……” 玉公公的这番话说的小心翼翼,一边说着,一边不时的看着独孤擎的脸色,而独孤擎却连看也没有看玉公公,一双眼睛只是落在秦云卿的身上。 秦云卿的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出情绪,但是那双眼睛,却只是淡淡的,眉角眼梢,没有丝毫的笑意,独孤擎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心中顿时明白她,生气了……,心中有些着慌起来,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想要和秦云卿解释几句,却在对上秦云卿那双眼睛的时候,停住了。 正在犹豫不绝的时候,突然安公公的声音在一边响了起来:“王爷,今儿个的日子是钦天监选的,若是再换,怕是只有下半年才有好日子了。” 下半年?!独孤擎猛地醒过神来,那怎么可以!若是到时候卿儿记恨今日的事情,反悔了……自己这一番心血,岂不是要付之流水了? “不行!”独孤擎断然拒绝了,手猛地一挥,“爷好不容易成一次亲,怎么可以半途而废!这话休要再提!” “可是吉时到了,再不发送嫁妆,就……”安公公一脸的为难,“王爷,你……” “发送嫁妆!”独孤擎想也不想的回答,“拆房子和发送嫁妆可以一起进行!” 钱谦益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王爷,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还请手下留情……”他满心都是苦涩,今儿这件事情,破财倒是小事,若是上面怪罪下来,这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这时候,这个独孤擎的立场,就关键至极!只要他肯出来替国公府说一句好话…… “既然知道今儿个是爷大喜的日子,永定国公府竟然还是做出了这种触爷霉头的事情,想来是活的不耐烦了!若不是今儿个爷大喜,你不觉得只是拆房子,太过便宜了么?”独孤擎的脸沉了下来,猛地转身瞪着钱谦益,一脸的阴骘,吓得钱谦益所有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只是脸色惨败的站在一边。 秦云卿站在爱丽公主的身边,淡淡的看了一眼独孤擎,突然轻声开口:“嫂子,我们进去吧。” 爱丽公主正一脸哀怨的看着独孤擎,突然听见秦云卿开口说话,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啊,什么……” “嫂子,我们回府去。”这一句,秦云卿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这下子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爱丽公主把目光从独孤擎身上收了回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嗯,我们进去吧,准备发送嫁妆。” 秦云卿点点头,跟在爱丽公主的身后,正要进府,突然耳边传来独孤擎的声音:“卿儿,不是我,我们大喜的日子,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你要相信我。” 秦云卿的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爱丽公主,见她毫无所知的模样,顿时明白,独孤擎的这句话只有自己听见,可是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白绸和白幡真的不是独孤擎的手笔?!那么这会是谁的手笔?是谁如此的恨自己入骨,竟然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里,做出这种事情来?! 独孤擎见秦云卿连回头都不曾,心中越发的忐忑起来。这白幡真的不是他挂的,好不容易能够把秦云卿娶回去,他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也是他猛一听说这件事情,就不管不顾的带着人冲过来的原因所在! “拆房子么?这么有趣的事情,竟然不喊我一声,阿擎,你真的太不够朋友了!”突然人群外面传来一个娇媚的男声,娇滴滴的,钻入众人人的耳中,众人浑身一激灵,不用任何人吩咐,自发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 赫连雄一身红衣,骑在一匹浑身雪白的马上,红的妖艳,白的无暇,两者合在一起,却又说不出的和谐。 赫连雄斜睨着眼睛,一脸哀怨的看看独孤擎,又看看秦云卿的背影,身子一纵,从马上飞身而下,拦住了秦云卿的去路:“娘子,这人有什么好,还不如跟我走……”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礼成 秦云卿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赫连雄:“赫连少主,请慎言。” 赫连雄却恍如没有听见秦云卿的话一般,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娘子,原本我们……”赫连雄还想在调笑几句,却在对上秦云卿那冰冷目光的时候,戛然而止,她生气了,他若是再说下去,怕是她要暴跳如雷了吧! 独孤擎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冷冷的看着钱谦益,钱谦益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中已经把钱夫人恨到了极点,若不是那个老不贤,存了那种恶毒的心思,没有一丝一毫的贤良淑德,这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现在的这个地步,让整个永定国公府成为整个大鹏朝的笑柄! 钱谦益看看独孤擎,又偷偷的看看赫连雄顿时头大如斗!独孤擎一个已经够他头疼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赫连雄……。 独孤擎的目光阴冷,带着锐利的刀光,让钱谦益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在两者平衡了一番之后,钱谦益忙颤巍巍的上前几步,站在了赫连雄的面前:“赫连少主大驾光临寒舍,下官顿感蓬荜生辉,今日是小女大喜的日子,若是少主不弃,不如进内喝一杯水酒,如何?” 钱谦益弯腰站在赫连雄的面前,笑得一脸的谦恭,一脸的讨好,一脸的小心翼翼,他现在心中什么想法的也没有,唯一想的就是快些把这两尊神请走,然后平平安安的把秦云卿嫁了出去……,再然后,一定要休了那个老不贤! 赫连雄却在钱谦益凑近自己时,身影急退,远远的站在了距离钱谦益十步之远的地方,伸出一只如玉一般的手,掩住了鼻子,一脸嫌恶的开口:“不知钱大人昨儿晚上歇在那一座花楼?竟然一身的骚味,真的是要熏死人不成?” 钱谦益怎么也想不到赫连雄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则他今儿早上真的刚从天水楼里出来,二则当着这么多面前,赫连雄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让他以后还如何在贵人们间行走~~!钱谦益那张原本惨白的脸,顿时涨红起来,所有的话,就这样全都被憋在了喉咙口,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围在四周的人群,在赫连雄这些话出口之后,便哄堂大笑起来。 而赫连雄为了证实自己话的可靠性,原本掩住鼻子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拿上了一把扇子,在鼻子前面使劲的扇着。 钱谦益又羞又恼,却又不敢发作,顿时一脸的尴尬。 秦云卿沉着脸,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如今的这个场面,哪里还是大婚的好日子,简直就是一场闹剧,而自己就是这场闹剧中做戏的人! 眼眸扫过在场的众人,心中思忖着今日这场闹剧的主使人,却发现人人都有可能,却又人人都不可能…… 赫连雄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悄悄的向着秦云卿的方向挪移了几步,凑到秦云卿耳边轻声道:“娘子,我会帮你查出来,今日的事情,到底谁在搞鬼。” 秦云卿愣了一下,扭头看了赫连雄一眼,赫连雄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落在众人的眼中,基本与**无意。 独孤擎的脸越发的黑沉起来,而赫连雄却像是吃了糖的孩子一般,得意的朝着独孤擎笑了笑,这才抬头呵斥跟随他而来的随从:“还不快拿了香水出来,清清场子!莫不是真的要熏坏了你家少主我,你们才开心不成?” 随从们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的全都跳下来,纷纷从马背上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来,从里面拿出一个五彩的琉璃瓶子,拔开了上面的软木塞子,顿时一阵清香悠悠的散发开来,淡雅却又悠远,却是京都城中从来没有见过的。 一些子大家贵妇们自然被这个香气所吸引,已经有人遣了丫鬟去询问这是什么香水,何处有买,那些个随从们竟然也是有问必答,在人群中做起广告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秦云卿哪里还能在站在府门口,上前一步,走到爱丽公主的身边:“大嫂,我们进府去。”不等爱丽公主点头,她已经转身向着府内走去,可是一只脚刚迈进府门,就听见一阵震天响的诵经声响起,随着就是金锣齐鸣的敲打声,魏妈妈的声音在一片敲打声中响了起来:“二姑娘,夫人让你从佛音中穿过……” 秦云卿的身子猛地僵住了,漠然的看了一眼魏妈妈,兀的转身,正好看见跟在自己身后,一脸愤然的林嬷嬷,冷声道:“嬷嬷,我们进宫去。” 林嬷嬷也被钱夫人的这番做法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听秦云卿这么说,立刻点头,想也不想上前几步到了独孤擎的身前:“王爷,我家姑娘要进宫!” 魏妈妈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会这么做,仿佛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越走越远,有心想要回去劝劝夫人,可是一想起钱夫人那有些歇斯底里的模样,魏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 独孤擎听说秦云卿想要进宫,刚要让侍卫去安排,突然听见人群外面有人在大声喊:“让开,让开!”接着呼啸的马鞭声响起。 人群顿时向着两边散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坐在马车上的正是胡家绣坊的掌柜石磊。飞奔的马车在秦云卿面前停住:“东家,我来了,你是不是要进宫?我送你去!” 石磊来的太过及时,秦云卿愣了一下,却没有多想,在林嬷嬷的搀扶下,也不跟旁人说话,抬脚上了马车:“去宫中。” “是。”石磊高声应了,伸手一拍马屁。股,马儿便奔跑起来,他自己一纵身,便坐到了车辕上。 独孤擎看着疾驰而去的马车,顿时反应过来,朝着爱丽公主喊了一声:“公主,麻烦你发送嫁妆!”说着一挥手,带着侍卫们也向着皇宫飞驰而去。 赫连雄哪里肯落下,拉过来,也飞身上马:“儿郎们,我们也去皇宫!” 霎时间,三拨人走的干干净净,国公府的门口,顿时安静下来。 前来国公府贺喜的人,一见新嫁娘和新郎官都走了,这婚礼也办不成了,便索性也原轿而回,各自回府去了,一会儿功夫,这府门口便只剩下了永定国公府的一干人等。 管家抬起头,偷偷的看了一眼钱谦益,忙屏住了呼吸,任谁都看的出来钱谦益现在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永定国公府的门口,这一刻除了和尚道士的诵经声,和法器的敲打声之外,便呼吸声也听不见。 钱谦益一脸阴狠的等着国公府的大门,使劲的磨了磨牙齿:“来人,把那些和尚和道士给我打了出去!” 秦云卿赶到慈宁宫正殿的时候,看见钱淑妃正低着头跪在大殿的中央,额头一片红肿,想来已经跪了一段时间了。只是端坐在上首的那三个人,脸沉似水,看不出有丝毫心软的模样,看来钱淑妃的苦苦哀求,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秦云卿仿佛没有看见钱淑妃一般,径直走到大殿的正中,双膝一屈,跪在地上,不说话不,也不磕头,就这样的跪在地上。 很多时候,不说比说要好上许多。 永定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不用秦云卿开口,这端坐在慈宁宫正殿里的人,定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因此,这种时候,不论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只要干干脆脆的往那里一跪,胜过千言万语! 果然端坐在首位上的太后娘娘一见秦云卿的模样,顿时心疼起来:“我的儿,苦了你了,快起来,地上凉,当心冻坏了腿。” 太后娘娘的这句话,可算是偏心至极,钱淑妃在地上跪了这么久,太后娘娘连说一声都不曾,而秦云卿刚刚跪下,太后娘娘就不忍心起来,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微微的跳了一下。 “谢太后娘娘垂怜。”秦云卿磕了一个头,又挺起腰来,“请太后娘娘应允我一个请求。” “我的儿,起来说话。”太后娘娘示意绿萝把秦云卿扶起来。 绿萝忙走过去,扶起秦云卿:“县主,快些起来,你这样岂不是要心疼死太后娘娘。” 秦云卿自然知道凡是适度最好,当即顺着绿萝的搀扶站了起来,走到太后娘娘的跟前,双膝一屈,又跪了下去:“请太后娘娘下旨,求天下最有本事的禅师,母亲既然一口咬定我是先大嫂转世,我自然不能平白的背负了这个名声。” “我的儿,清者自清,你又何必放在心上,不如……”太后娘娘的话,刚说了一半,却被突然冲进来的独孤擎打断了:“皇祖母,孙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娶一个女人,却不料……” “阿擎,你原本就不该娶云卿,你应该……”独孤擎刚说了一半话,又被后面追赶着进来的赫连雄打断了。 独孤擎的那句好不容易想娶一个女人,吓的太后娘娘心猛地狂跳起来,心底猛地升起一个念头,难道说阿擎想要悔婚?!正在惊恐间,又见赫连雄追了过来,说了那样的一句话,太后心中顿时火起,这赫连雄怎么就阴魂不散的缠着独孤擎,若是让他缠的阿擎反悔……,那么她不但抱选孙子的愿望落空,而且阿擎还有可能从此就毁了一辈子! 太后娘娘当即越看赫连雄越不顺眼,而且立刻觉得永定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定然是赫连雄的手脚,否则他怎么会赶得这么巧! “皇上,今日大婚的吉时可是过了?”太后娘娘拉住秦云卿的手猛地一紧,不等赫连雄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孝宗帝原本端坐在一边正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却不料太后娘娘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倒是坐在孝宗帝身边的皇后忙把话接了过去:“回母后,大婚吉时还没有过。” “既然大婚的吉时还没有过,卿丫头就在皇后的凤仪宫出阁吧。”太后娘娘断然开口,把所有人的话都堵住了,“皇后,你遣人去国公府,让他们即刻就发送嫁妆,卿丫头的全福人,就有我来担当。” 皇后娘娘原本是不愿意的,从凤仪宫出阁,岂不是太给秦云卿这个下贱的蹄子脸面了!可是她在低头看见钱淑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那一刻,瞬即就答应了!只要能给这个女人添堵,从凤仪宫出阁又有什么关系?!今日她赏了秦云卿这个脸面,以后见着睿亲王也好说话,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独孤擎立即被太后娘娘赶回睿亲王府准备花轿,而赫连雄也被独孤擎拉着一起走了。 太后娘娘的眼睛在看见独孤擎和赫连雄那交握的一双手的时候,猛地深了下来,死死的拽着秦云卿的手:“卿丫头,以后一定要牢牢的抓着阿擎,千万不能让他被妖孽拉了去!” 秦云卿愣了一下,偷偷的看了一眼太后娘娘,却见她的眼睛盯着独孤擎,顺着太后娘娘的眼光望去,秦云卿也看见了那一双交握的手,旋即明白了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当即使劲的点了点头:“太后娘娘,安郡王是云卿这一生的良人,云卿一定会好好伺候他,不让他被妖孽抢去的!” 太后娘娘赞许的看了秦云卿一眼,并没有说话,拉着秦云卿走出慈宁宫的正殿。 孝宗帝起身的时候,吩咐安公公去太医院,找太医给钱谦益和钱夫人问诊。安公公愣了一下,才恭声答应。 而钱淑妃却在听见这话的一瞬间,脸色一片灰败,永定国公府的前程,在孝宗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一片黑暗。 王皇后的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快意,这个女人终于彻底废了!宫中的女人,失去了娘家的靠山,便再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连带着她膝下的五皇子也…… 王皇后看着被太后娘娘拉着走在前面的秦云卿,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幸亏有今日这么一出,否则若是让秦云卿与钱淑妃联成一块,凭着独孤擎在太后和圣上心目的份量,以后还不知要多费多少心思才行! 钱淑妃在孝宗帝离开慈宁宫的那一刻,身子猛地一软,便瘫坐在地上,这一刻,她深深的怨恨起来钱夫人来,为什么就是不肯听她的话,为什么非要如此的钻牛角尖,让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不可收拾的境地!她以后该怎么办?!智儿以后又该怎么办?! 到了现在距离成亲的吉时已经十分接近,所幸的是,宫中万事具备,倒也没有花费什么时间,一切都准备就绪,独孤擎带着花轿准备赶到凤仪宫的时候,很顺利的就把秦云卿接了出来。 花轿一出宫门,顿时就引来了大批的百姓围观,早先在永定国公府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差不多整个京都城。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今日的这事可是给闲的无聊的人们增添了一个极大的话题,以致于很多年后,还有人在传说这次的婚礼。 秦云卿捧着苹果坐在花轿中,身上穿的早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件大婚礼服,而是换成了从一品郡王妃的品秩婚服。因祸得福,还没有拜堂成亲,孝宗帝便已经赐下了旨意,给了秦云卿郡王妃的封号,原本这封号要等上宗室族谱的时候,才能赐下来。 就在秦云卿乘坐的花轿从宫中出发的时候,爱丽公主已经把嫁妆从永定国公府发送了出去,带头的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钱淑妃赐婚的嫁妆,然后才是国公府为秦云卿准备的嫁妆,浩浩荡荡的,足有一百八十抬,从永定国公府出发。 堪堪在花轿进府之前,把嫁妆送进了睿亲王府,刚铺好床,秦云卿的花轿就到了。 花轿到了睿亲王府门口,射轿门,跨马鞍,拜过了天地,父母,秦云卿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新房。 林嬷嬷和春花早已经候在新房内,一见秦云卿进来,便忙迎了上来,从睿亲王府侍女的手中,把秦云卿接了过去。 林嬷嬷扶着秦云卿在千子百孙床上坐了,便听见外面丫鬟请安声响起:“郡王爷安。” “起吧,赏!”独孤擎的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那个丫头,从今天起,终于变成自己的了! 在一片谢恩声音中,独孤擎抬腿走进了新房。 “王爷安。”林嬷嬷一见独孤擎进来,忙上前一步,屈膝行礼,独孤擎笑着让林嬷嬷起身,几步走到喜床,看着端坐在床沿的人儿,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勾了起来。 秦云卿的眼睛被头顶的盖头遮住,看见独孤擎,可是当那一双绣着四爪金蟒黑色镶金边的鞋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怦怦的直跳起来,两辈子为人,两辈子成亲,原以为这一次不会再心跳如雷,却怎么也不想到,这一次,比上辈子成亲的时候,心跳的更快!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已经把衣角揉。搓的不成样子了。 “卿儿,你终于成了我的了!”独孤擎的声音在秦云卿的头顶响起,秦云卿的心猛地露跳了一拍。 啊啊,终于把两人凑到一起了,撒花,撒花…… 合卺酒 “扑哧”一声,伺候在一边的喜娘,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不是,王妃娘娘以后就是小王爷你的了!” 独孤擎却仿佛没有听懂喜娘言语之间的调笑,使劲的点了点头:“既然是我的了,自然就容不得别人窥探了!” 秦云卿的脸,猛地涨红起来,他这话算是什么意思!可是碍于礼节,却不好开口,只得暗自咬了咬牙。 “请小王爷挑盖头。”喜娘把喜称用双手递了过来,独孤擎伸手接过了,握住秤杆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柔声道:“卿儿,我要挑盖头了。” 秦云卿心中一软,低着头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却在不知不觉中温柔起来。 “卿儿,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那我挑盖头了。”独孤擎今日或许是欢喜的有些过头了,话多的让秦云卿咬牙。 独孤擎见秦云卿只是低着头,并不说话,手上的喜称一动,便挑上了那大红的鸳鸯盖头。 “喜称一挑,称心如意!”喜娘在一边忙大声的赞喝起来,“白头偕老,相亲相爱,子孙绵延。” 独孤擎的手上猛地一用力,大红盖头便从秦云卿的头上飞了出去,随着一声“赏”字,也大声喊了出来。 “不知王爷打算赏多少?”头上的盖头被掀开,秦云卿的眼前顿时亮了起来,抬起头,正好对上独孤擎那双亮的过分的眼睛,嘴角一勾,笑着开口:“妾身等着呢。” “今日是爷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赏双份的!”独孤擎低着头,看着在烛光掩映下,越发显得光洁如脂玉的肌肤,一阵冲动从心底猛地涌了起来,也不管新房内全都是人,拉住了秦云卿的手,“卿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四目相对,一种别样的情绪在两人当中窜过,一股说不出暖流从心底漾漾的升起,只觉得便是这样看一辈子,也是不会厌的。 “我们就这样的过一辈子吧。”喃喃的,秦云卿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卿儿,你放心,这辈子,我必然不会负你的。”独孤擎含笑开口,想也不想,便许了秦云卿一辈子。 屋内的丫鬟婆子全都掩嘴笑了起来,秦云卿心中感动,脸上却丝毫不曾显示出来,反手勾住了独孤擎的手指,抬起头,对上独孤擎的眼睛:“王爷,说话可是要算数的。” “爷说话自然是算数的。”独孤擎盯着秦云卿,“你要信我。” “嗯。”饶是秦云卿两世为人,在独孤擎这种炽烈的目光下,也熬不住,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轻轻的嗯了一声。 秦云卿那含羞带怯的模样,顿时让独孤擎心痒难耐起来,历尽了艰辛,终于把她给娶了回来,如今虽然美满,却还不能拥她入怀,让独孤擎恨不得此刻就开始洞房花烛! 秦云卿两世为人,哪里会看不出独孤擎那神色的变化意味着什么,顿时羞恼起来,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这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自己这辈子就不用在人前露面了! “卿儿……”独孤擎再一次开口,声音便有些轻颤起来。秦云卿正想要开口说他几句,却听见有婆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王爷,少王妃,请移步。”伺候新房的婆子已经准备好了吃食,“吃了合卺酒,小王爷还要出去敬酒呢。”婆子的声音有些生硬,带着教训的味道。 秦云卿的眉心突的跳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那个婆子,但是那个婆子却仿佛没有看见秦云卿一般,面无表情的站在独孤擎的身后,“少王妃,王府的规矩如此,还请少王妃忍耐一下。” 秦云卿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看向那个婆子的眼神却深邃起来。 “你……”独孤擎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发作,却被秦云卿拦住了:“妈妈说的是,王爷我们现在就喝合卺酒吧。”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拉了拉独孤擎的袖子。 独孤擎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拉着秦云卿的手,走到了桌子边,伸手把椅子拉了开来:“卿儿,坐。” 秦云卿没有想到独孤擎竟然如此的细心,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独孤擎,独孤擎朝着秦云卿灿然一笑,这才挨着秦云卿坐了,凑到秦云卿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卿儿放心,一切都有我。”说完,也不等秦云卿开口,便扭头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婆子:“倒酒。” 婆子愣了一下,原以为独孤擎对这婚事并不是很上心,再加上今日秦府门前的闹剧,还以为独孤擎对这个新来的王妃并不放在心上,可是瞧着刚才的模样,根本就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难道说,所有人的都看错了?! “还不倒酒?王侧妃难道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独孤擎的声音冰冷,婆子立刻回过神来,恭声应:“是,奴婢这就倒酒。” 秦云卿疑狐的看了一眼独孤擎,轻声问道:“这位妈妈是……” 伺候在旁边的王府的丫鬟连忙上前回到:“回少王妃,严妈妈是王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妈妈。” 独孤擎眼睛一瞪,刚要开口呵斥,却又被秦云卿拦住了:“严妈妈既然是王妃身边的妈妈,自然是极懂规矩,哪里会忘了倒酒。”秦云卿说着,抬起头来看着严妈妈,“妈妈,你说,我说的可对?” 严妈妈被秦云卿这么一挤兑,顿时脸色变了一下,心中对秦云卿的轻视之心,顿时去了三分,恭恭敬敬的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少王妃教训的对,刚才是奴婢走神了,奴婢这就给小王爷和少王妃倒酒。” “大喜的日子,原本不应该怪责妈妈。”秦云卿满脸的笑意,轻声开口,“可是王府的规矩在这里摆着,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倒是让人为难了。” 严妈妈一听,心中这个憋屈啊,既然大喜的日子,不该怪责下人,那就直接宽恕了,也就是了!为什么非要说上这么多的话,这些话既然说了出来,自然不可能再收回去,自己若是还不请罪,那便是明知故犯,一个貌似主子的罪名,怕是要逃脱不了了! 想不到这个少王妃竟然是个呲牙必报的,自己刚刚说了她一句,她便全都还了过来。 “奴婢错了,请少王妃责罚。”严妈妈嘴里说着请罪的话,可是脊背却挺得笔直,那神情并没有丝毫认罪意思。 秦云卿笑道:“既然严妈妈已经认错了,而今日是我与王爷大喜的日子,也不好太过责罚,不如就罚妈妈今日的赏钱没有,妈妈你说可好?” 严妈妈愣了一下,这真的算不得什么惩罚,赏钱也只是主子的恩典,不给也说得过去,只是别人都有,她却没有,这个面子,怎么也伤不起的。 “妈妈可是觉得罚的太重?”秦云卿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严妈妈,“我初来咋到的,对于王府的规矩,并不是很了解,若是有什么地方错,还请妈妈担待一二。” “王妃娘娘宽宏大量,奴婢深感与心。”严妈妈这时候哪里还有话可以说,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屈膝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 “妈妈不怪我就好,我就怕做错了,失了王府的脸面,反而不好。妈妈也知道我自小在乡野之中长大,并不是很懂皇家贵胄的规矩,若是刚才罚错了,妈妈尽管直说就是。”秦云卿笑着道。 “少王妃并没有罚错奴婢,反而是少王妃罚的太轻了,奴婢自请罚月例半年。”严妈妈脸色已经铁青了。 “半年?”秦云卿猛地站了起来,“不,不行,太多了!想不到王妃的规矩竟然是如此的严苛。”秦云卿说着,转身看着独孤擎,一脸的不忍,“王爷,半年太多了,不如,不如就罚,就罚一个月吧。” 独孤擎听了秦云卿的话,眉角一挑,忍不住就笑了,他就知道他看中的人,是特别的!瞧瞧的这说的话,倒是比自己狠狠的呵斥一顿,不知要犀利多少倍,却偏生还让人哑口无言。 独孤擎看着严妈妈越来越精彩的脸,嘴角一扬:“就依卿儿,一个月吧。”独孤擎想了想又道,“妈妈终究是因着小王的事情才挨罚的,不如这一个月的月例,就有小王给妈妈补足。” 严妈妈脸上就如开了酱菜铺子一般,五颜六色的,已经说不清是什么颜色了。但是却还得强忍着谢了独孤擎的恩典,这才恭敬的给两人倒了酒:“请小王爷和少王妃饮了合卺酒,从此之后,百年好合。” 独孤擎先端起了一杯酒,递给秦云卿:“卿儿,我们吃酒。” “谢王爷。”秦云卿伸手接过了独孤擎递过来的酒,举起来,和独孤擎一起一饮而尽。 严妈妈又服侍着秦云卿吃了生饺和子孙饽饽等,一系列的仪式才算是全部完结。 “卿儿,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独孤擎扶着秦云卿依旧在床沿坐了,转身又吩咐了丫鬟婆子好生伺候着,这才不放心的,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新房。 秦云卿正要让林嬷嬷和春花帮自己卸了头上的装束,却听见外面响起丫鬟的请安声:“二少夫人安,三少夫人安。” 秦云卿和林嬷嬷对视一眼,忙坐端正了,林嬷嬷便起身,迎了出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一起洗 “大嫂,我们两个来晚了。”还没有看见人进来,就已经听见两个女声在门口响了起来,紧接着门帘被撩起,走进来两个妆容精致的女子。 秦云卿并不认识两人,但是从刚才丫鬟的称呼中,可以知道应该是王侧妃的两个儿媳。 水夫人告诉她,王侧妃过门之后,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独孤云,今年十八岁,娶的礼部尚书的嫡长女华氏,华氏为人十分的精明,而小儿子独孤风今年十六岁,也已经娶亲,娶得是静安候府的嫡次女虞氏,静安候府世袭五代,而这一代的静安候已经是第五代,也算是逐渐没落,只是这个虞氏据说生的极好,为人又十分的爽利,便被王侧妃看中,娶来做了小儿子的媳妇。 这妯娌两个出身名门,听说是妯娌和睦,对睿亲王和王侧妃十分的孝顺,而王侧妃的那两个儿子,也是年轻有为,虽然还没有爵位,但是却也才名在外,算的上是京都城中的数得上的人物。 华氏和虞氏自成亲以来,夫妻恩爱,而两人的娘家在京都城也算是数得上的人家,夫家更是门庭高贵,这两人向来便是眼高于顶的,以前独孤擎不曾成亲倒也罢了,现在独孤擎不但成亲了,而且娶得竟然是这样门庭的一个女子,在大婚的日子,还出了这种笑话,连累的她们以后出门的时候,也要被人指指点点,心中已经对秦云卿腻歪到了极点。 这闹新房,她们原本不准备来的,可是却被王侧妃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过来,但是显然已经晚了许多。 “刚才有事耽搁,没有及时过来陪伴嫂子,我们两个这厢赔礼了。”虞氏屈膝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 秦云卿因为是新人,按照风俗,新婚的第一天,新郎离开新房之后,再从床上起来,是不吉利的,要等新郎回房,才能离开喜床,但是那妯娌两人刚一进门就对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若是秦云卿不起身还礼,便是失礼,若是起身还礼,便是不吉,也算是给秦云卿出了一个难题,顺便替自己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秦云卿一听这两人给自己见礼,便知道这两人是来者不善,这是找茬来了!俗话说,新妇进门三日无大小,哪里有给正在坐床的新人行礼的道理。 “两位弟妹来了。”秦云卿朝着两人甜甜一笑,“春花,还不快搬了椅子给两位少夫人坐,春水,去给两位少夫人倒茶。”秦云卿一叠声的吩咐着丫鬟做事情,自己却没有站起来,也没有给两人还礼,见春花和春水给两人搬了椅子,又给两人倒了茶,这才苦笑着道,“两位弟妹,真是不巧,今儿个去宫中给太后娘娘见礼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崴了脚,现在连站起来都难了,不能给两位弟妹见礼,还请见谅则个。” 秦云卿这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所有的人都看见秦云卿从下了花轿,到拜堂进新房,行走之间并没有丝毫的困难,现在却说崴了脚,这话便是三岁小孩也是不信的,但是她偏偏就说了,而且还说的十分的自然,一点点不好意思也没有,如此的明目张胆,倒是让华氏和虞氏无法辩驳,看见秦云卿微微的蹙着眉,只得又违心安慰了秦云卿几句。 秦云卿根本没有心思应付这两人,瞧着独孤擎的态度,与王侧妃闹翻是迟早的事情,自己既然嫁了他,自然要与他共进退的,因此秦云卿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花心思与王侧妃好生相处的!既然连王侧妃都不打算好生相处,那么对于这两个弟媳妇,秦云卿自然越发懒得应付。 而华氏和虞氏根本就是从心底里看不起秦云卿,觉得与秦云卿根本就说不到一起。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才说了没一会儿,三个人便再也找不到话题,顿时新房内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之中。 华氏和虞氏端着茶盏,缓缓的喝茶,仪态端方。 而秦云卿今日真的是累着了,坐在床沿上没多久,眼皮便沉甸甸的垂了下来,再也睁不开了。 华氏和虞氏见秦云卿竟然依着床柱睡着了,顿时更加的嗤之以鼻,两人相视一眼,脸上的轻鄙更盛。 独孤擎推了闹酒的人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秦云卿倚在床柱上,闭目睡觉的情形,眼神瞬间的便柔和下来,丫鬟和婆子正要上前给独孤擎见礼,却被独孤擎摇手制止了。 华氏和虞氏见是独孤擎回来了,急忙站了起来,正要开口说话,独孤擎却已经抢先开口了:“两位弟妹,若是没事,还请回去吧。” 华氏和虞氏虽然自觉高人一等,但是向来怕独孤擎这个大伯,听他这么一说,忙轻声告辞出去了。 林嬷嬷正要上前叫醒秦云卿,也被独孤擎摆手制止了:“林嬷嬷,麻烦让人去准备热水。”独孤擎知道林嬷嬷是太后跟前的人,而且与秦云卿的情意也非同一般,因此对林嬷嬷分外的客气。 林嬷嬷应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脚步却有些迟疑。 “嬷嬷,你家姑娘交给我伺候就是,难不成嬷嬷不放心?”独孤擎笑着挥挥手,让林嬷嬷退出去,“晚上房里不用留人伺候。” 浅眠的秦云卿被说话声惊醒,睁开眼睛,正好看见独孤擎站在自己面前,忙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想不到竟然睡过去了,妾身服侍王爷更衣……” 秦云卿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独孤擎打断了:“卿儿,你醒了正好,我正要去沐浴,我们一起吧!” 沐浴?还一起? 秦云卿闻言如被雷劈了一般看着独孤擎,一脸的不敢置信,他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他还能更无耻一些吗?! “怎么?娘子,你不喜欢和为夫一起沐浴?”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的脸,细长的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可是为夫想和娘子一起洗,那该如何是好?”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厚脸皮 净房里烟雾缭绕,硕大的木桶里,早已经放满了热水,独孤擎拽着秦云卿进了净房。 秦云卿站在净房的门边,怎么也不愿意进去。 独孤擎看着一脸不情愿的秦云卿,心中的笑意再在忍耐不住:“娘子,夫妻伦敦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一切交给我就是了。今日洞房花烛,**一刻值千金,娘子……” 秦云卿猛地僵住了身子,恶狠狠的瞪着独孤擎,不论独孤擎怎么劝说,也不肯挪动脚步。 夫妻伦敦人之常情,可也从没听说新婚之夜,上净房去……伦敦的! 独孤擎见秦云卿依旧不愿,脸上的笑意便垮了下来。 “娘子,我刚才喝了酒,身上都是酒的味道,不洗澡,我怕晚上会熏了你……”独孤擎一脸的哀怨,“你若是不愿意陪着我,那我便不洗了,只要你不嫌弃就是。” 独孤擎不提,秦云卿倒也不觉得,被他一提,顿时觉得他酒气熏人,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嫌弃!” “那便正好,我们一起洗。”独孤擎说着不由秦云卿分辩,弯腰便抱起了秦云卿,秦云卿一个不防吓得失声叫了出来,“啊!”才刚出声,便发现不妥,这若是让人听见了……,倏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着秦云卿那又羞又恐的模样,独孤擎顿时嘴角一咧,刚要笑出声,却被秦云卿狠狠瞪了一眼,强自把笑声忍住,可是胸膛却还是忍不住使劲起伏着,一下又一下的。 秦云卿脸红的就如煮熟的虾一般,把头埋在独孤擎的胸口,闷声道:“若是明天妾身让人笑话了,妾身,妾身就……” “就罚我替你洗澡!”独孤擎想也不想开口便接了过去。 秦云卿恨极,张嘴在独孤擎胸口使劲的咬了一口。 那贝齿咬在他的胸口,麻麻痒痒的,酥得独孤擎差点去掉了半条命,再也忍不住,低头在秦云卿的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娘子,我脱了衣服让你咬,如何?” 秦云卿想不到独孤擎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口,顿时又羞又恼,恨不得缩成一团,把自己当成隐形人才好。 独孤擎笑着把秦云卿放下,双臂一张,低头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恍如没有看见,转了个身,背对着独孤擎。 独孤擎身子一动,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秦云卿的面前:“娘子……”一边喊着,一边不住的用眼瞅着自己的衣服。 “甚事?”秦云卿装傻,饶是她两世为人,两次洞房花烛,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她这时候才发现,独孤擎这个人,根本不能用常理论之! “我不会。”独孤擎看着秦云卿,一脸的幽怨。 “不会什么?”秦云卿愣了一下。 “脱衣。”独孤擎身子一侧,把自己腻在了秦云卿的身上,“教我……” 秦云卿猛地扭头,瞪着独孤擎,这人的脸皮还能再厚一些吗?! “娘子~~”独孤擎在秦云卿身上扭了几下,那声音堪比要糖吃的孩子。 “平日里难不成全是丫鬟帮你脱的?”秦云卿等着独孤擎一脸的凶恶,那摸样,若是他敢应一声是,她一定会生吞活剥了他! “我一看见娘子,便什么也不会了。”独孤擎抬起头,看着秦云卿,一脸当然的开口。 “呃……”秦云卿这下子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便拧着脸,当成什么也没有听见。 独孤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娘子,你真狠心,看样子,我今日要穿着衣服洗澡了。”说着,真的穿着衣服,一只脚跨进了木桶。 “诶,你……”这个人的无耻,秦云卿发现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独孤擎听见秦云卿开口,顿时一脸欣喜跳到秦云卿的身边:“娘子,你决定帮我脱了?” 秦云卿此刻后悔的恨不得使劲扇自己一巴掌,他爱穿着衣服洗,那便穿着衣服洗就是了!自己多这个口作甚?! 独孤擎却再一次张开了手臂,挨着秦云卿腻腻歪歪的说了一声:“有娘子帮忙脱衣,真好。” 秦云卿也不与独孤擎废话,一伸手把独孤擎身上的玉带解了开来,几下子,便把独孤擎脱得只剩下了中衣,便不肯再动手。 “娘子,还有。”独孤擎挨着秦云卿,“帮我脱完。” 秦云卿哪里还肯,恨恨的道:“穿着洗吧!” 独孤擎二话不说,穿着中衣,转身就进了木桶。 “你……”秦云卿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听话,愣一下,独孤擎的声音便已经传来,“娘子的话就是圣旨,一定要听的。” “……” “娘子,我背上搓不到。”刚安静了不到一会儿的独孤擎,又开口了,“你帮我搓。” 秦云卿瞪了独孤擎一眼,见他正趴在木桶沿上,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心中有些不忍,忍了忍,终究是没能熬住,慢慢的挪了过去,拿起放在木桶边上的方巾,然后瞪着眼睛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这一次很自觉的转过身去,背对着秦云卿:“娘子,你真好,我就知道你疼我。” 秦云卿猛地咬牙,把方巾举了起来,恨不得就这样的扔在他的脸上,自己转身而去!可是这也不过是想想而已,手还是放在了独孤擎的肩上。 “娘子,我脱了衣服,你帮我搓。”独孤擎看不见秦云卿脸上的神色,只觉得那只柔腻无骨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心底便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阵酥麻,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的就脱了中衣。 中衣褪去之后,脊背上那条丑陋的疤痕便露在了秦云卿的面前,那疤痕横贯了整个脊背,虽然当初曾看见过,但是这一次再见,秦云卿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猛地抽搐起来,手轻轻的抚上那条疤痕,嘴里已经下意识的出口:“还疼吗?” 独孤擎的心底顿时软成了一汪清水,扭头看着秦云卿,笑道:“傻瓜,早就不疼了。” “以后再不可以这样了。”秦云卿的手,沿着那微微凸起的疤痕上下轻抚着。 “我知道,我现在有了你,一定会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独孤擎一边说着,一边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拉住秦云卿,一个用力,就听见“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秦云卿已经落在了独孤擎的怀抱里。 那馨香如玉的身子,软软的,趴在他坚硬的胸口上,独孤擎的手,毫不犹豫的便覆在了秦云卿胸前的柔软上,轻轻的揉搓起来。 秦云卿用力的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独孤擎的怀抱,可是那双手却如铁箍一般,紧紧的扣着她,哪里能容得她脱身。 温香而柔软的身子,在怀中不断的扭着,隔着水的温润,让独孤擎浑身的血液猛地集中在了一处。 秦云卿正在不断扭动的身子,在碰上某一处坚硬的凸起之后,便猛地僵住了! 她两世为人,哪里会不知道那是什么,**,若是真的在木桶中成就了好事,那自己以后真的就不用做人了! “阿擎……”秦云卿转身朝着独孤擎软软的喊了一声,眼中慢慢的迷蒙起一层水雾,“你若是真的疼我,就不要在这里……” 独孤擎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捞起秦云卿,便从水中站了起来:“娘子,我们换地方!”一边说着,一边冲出了净房,两人**的回到新房里。 “阿擎……”秦云卿看着独孤擎抱着自己就要往床上滚去,忙又喊了一声,心中却悲催到了极点,自己这算是什么?哪里有这种新婚之夜的! “卿儿,什么事?”独孤擎的声音带着充满了魅惑的沙哑。 “湿的。”秦云卿微微的蹙着细长的柳眉,心中祈盼着,但愿他能听得进去,“不舒服。” 独孤擎一听秦云卿不舒服,顿时着急起来:“卿儿,我帮你擦!”说着,把秦云卿往床上一扔,转身就要去找方巾。 秦云卿怎么也想不到独孤擎竟然会扔了她,在身子凌空的那一霎那,尖叫出声。 刚刚转身的独孤擎被秦云卿的这声尖叫吓住,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募得转身,正好看见秦云卿的身子落在床上,发髻散开,衣衫凌乱,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大片滑腻的酥胸,顿时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纵身扑了过去。 独孤擎那沉重的身子覆在秦云卿身上,压的秦云卿差点喘过气来,咬牙伸手用力的撑住了独孤擎压下来的身子,“阿擎,……疼……” 秦云卿这么一喊,倒是让独孤擎回过神来,撑起身子,低头看着秦云卿,只觉得身下的人儿,娇艳如花,那红唇,那明眸,那……,无处不带着娇媚…… 秦云卿被独孤擎看的羞涩起来,微微的挣扎了一下:“阿擎,你先起来,让我把身子擦干……” 秦云卿的话还没有说话,独孤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伸手,就拽住了秦云卿的衣服,开始解带子,“娘子,我帮你解了衣服吧,这样擦身子才爽利。”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玉盒的秘密 这一刻,秦云卿宁可晕了过去,也不愿看着某人一脸猴急的解她带子,那脸上的欣喜,仿佛第一次看见女人一般,让人有一种想要把他踢下床的冲动。 秦云卿告诫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冲动,告诫自己眼不见为净!可是独孤擎的动作却越来越大,让她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能,忍无可忍,猛地闭上了眼睛,任有独孤擎折腾。 独孤擎极其认真的解着秦云卿的衣服,外套,夹衣,中衣,解了一层又一层,在耐心快要耗尽之前,终于把秦云卿剥得只剩下肚兜和亵。裤,那白色的肌肤裸。露出来,白生生的,亮的人眼睛发慌。 “卿儿,我帮你擦身子。”独孤擎伸手去拉丫鬟婆子放在枕边的干净中衣,却不料太过急躁,拉翻旁边的靠枕,放置在枕下的玉盒碰撞到床背,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 这脆响激的秦云卿倏的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那玉盒,大吃了一惊,猛地一推趴在自己的身上的独孤擎,扑过去就把玉盒抢在手中。 拿着中衣正打算给秦云卿擦身子的独孤擎,哪里会料到秦云卿突然发难,被秦云卿一推,身子一歪,顿时向着床外跌去,惶急中一只手下意识的拽住了秦云卿的脚,用力一拖,把秦云卿也拖了下去,另一只手却拽住床边的案几,然后只听的“轰”一声响,案几翻到在地,上面的茶盏跌倒在地上,茶水顿时流了一地。 独孤擎一只手拉着秦云卿的脚,一只手抓住案几的脚,身子落在地上,而两只脚却还在床沿上,如壁画一般的,斜挂在床上,秦云卿被独孤擎一拖,半个身子挂在床外,另一半身子趴在床沿上,姿势诡异到了极点。 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听见里面的轰响,顿时面面相觑,独孤擎的贴身丫鬟中有一个叫猗玉的,伸手就要去推房门,林嬷嬷眼疾手快,猛地拽住了她的手。 “小王爷有事,我进去看看。”猗玉瞪了林嬷嬷一眼,“我奉了王妃娘娘的令,要好生伺候小王爷洞房的。” 林嬷嬷却似没有听见猗玉的话一般,冷冷的道:“王爷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猗玉有些不甘心,但是林嬷嬷却拦在了门口,只得退了一步,提高声音问道:“小王爷,奴婢进来伺候。” 独孤擎出了丑,正自懊恼中,一听猗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一把抓起旁边的茶盏朝着声音来源处便扔了过去:“滚!” 茶盏撞在门框声,“啪”的一声碎了开去,猗玉吓得一激灵,身子一缩,站在了春花的后面。 然后屋内,屋外一片死寂。 沉寂了一会儿之后,一声娇笑响了起来,然后是不可抑制的大笑。 林嬷嬷听着秦云卿的笑声,顿时一头的冷汗,姑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强悍……,外面可是站着好几个丫环婆子呢! 秦云卿抱着玉盒,趴在床上,扭头看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独孤擎,那笑声怎么也熬不住。 独孤擎见秦云卿笑的开怀,一翻身坐了起来,伸手就抱住了秦云卿,用力一拽,把她也拽到了地上,秦云卿被独孤擎这么一吓,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独孤擎拥着秦云卿,细细的闻着她身上的幽香,低下头,下巴靠在了秦云卿的肩上,眯着眼睛瞅着秦云卿胸前的风光,声音沙哑的开口:“娘子,地上可比床上宽敞多了,我们今天的洞房花烛就在地上如何?” 秦云卿被独孤擎的这个建议,吓得身子一僵,抱着玉盒,用力一挣,挣脱了独孤擎的怀抱,爬上了床,然后一脸鄙夷的看着独孤擎:“不,我睡床上。” 独孤擎涎着脸,笑着跟在秦云卿的身后,也爬到了床上:“娘子喜欢在床上洞房花烛,为夫自然要从善如流的。”说着,又往秦云卿身边凑了过去。 秦云卿抱着玉盒,伸出一只手按住了独孤擎的胸堂:“我们躺着说一会儿话,可好?” 独孤擎哀怨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见她正歪着头,看着自己,媚眼如丝,当即连骨头都酥了,忙不迭点头:“好。” 等话出口,却后悔不迭,这有什么好的?!有谁见过洞房花烛夜,夫妻两人并排躺着说话的?!可是话既然已经出口了,想要反悔,却是千难万难…… “那我们说些什么?”秦云卿侧了身子,面对着独孤擎,笑着问道。 独孤擎心中那个恨啊,他怎么知道说什么啊!可是既然秦云卿问了,他定然要找一个话题出来才行,眼睛一瞟,看见了秦云卿手中的玉盒,顿时对这只玉盒恨之入骨!若不是这只玉盒捣乱,他现在早已经入巷,温香软玉再怀了!哪里还会如现在这般,美人就躺在自己的对面,看得见却吃不着!这天下还有比他更可怜的新郎吗?! “卿儿……”独孤擎使劲的磨了磨牙,盯着秦云卿胸前的那只玉盒,眼中都可以冒出火来,“这只玉盒,你这么紧张,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 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句话,问的秦云卿的脸腾得涨红起来,想也不想,拿着手中的玉盒,就要藏在身后。独孤擎哪里肯让她得逞,也不见独孤擎怎么动作,原本紧紧握在秦云卿手中的玉盒,就已经到了独孤擎的手上。 “还给我……”秦云卿顿时大急,再也顾不得矜持,翻身扑过去,就去独孤擎手中的玉盒。 独孤擎长臂一伸,就把秦云卿整个人揽在怀中:“卿儿,我们抱着说话。” 秦云卿的全副心思都在玉盒上,想也不想点头道:“好,你把玉盒还给我。” 独孤擎顿时吃味:“卿儿,在你心中,我竟然还不如一只玉盒,我今日定要看看,里面是什么……”说着,伸手就去掀盖子。 “不……”秦云卿的那个“要”字还没有出口,独孤擎却已经掀开了盒子,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猛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大笑起来。 秦云卿猛地捂住了脸,这下子,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独孤擎伸手把秦云卿捂住脸的手拉了下来:“卿儿,你藏着这种好宝贝,竟然不给我看,真是太过份了!” 秦云卿涨红着脸,闭着眼睛不说话。 独孤擎一只手揽着秦云卿,另一只手却翻看着玉盒中那一百单八个欢喜佛,在秦云卿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卿儿,你说我们今天晚上先试哪一种比较好?” 秦云卿早已经燥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咬着牙齿在心中把爱丽公主骂了千百遍! 今日这嫁妆是爱丽公主发送过来的,这铺床的事情,定然也是爱丽公主经手的!那么这玉盒可想而知,定然就是爱丽公主的手笔! 别人或许不知这玉盒中放的是什么,爱丽公主可是一清二楚的。 “卿儿,你不说话,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随便挑?”独孤擎对这些个欢喜佛,爱不释手,拿起一个,举到秦云卿面前,“卿儿,我们今天晚上先试这种的。” “不行!”秦云卿把脸埋在独孤擎的胸口,闷声说着。呼出的气息,吹到独孤擎的身上,就如千万只猫爪在独孤擎的胸口细细的挠着。 独孤擎哪里还能忍受的住,翻身就把秦云卿压在了身下,伸手去扯去了秦云卿身上的最后一块布。 “卿儿,乖,让我好好疼你……”独孤擎一边低头在秦云卿耳边轻声的细语着,一边开始上下其手。 秦云卿挣扎了一下,却又哪里挣扎的开,遂渐渐的放软了身子,任有独孤擎慢慢的揉搓着,不由得也开始情动,伸手轻轻地抱住了独孤擎的细腰。 独孤擎得到秦云卿的许可,顿时大喜过望,当下再也不压抑自己,在秦云卿身上摸索了一阵之后,腰身一挺,终于入巷。 刺痛传来,秦云卿的双眉猛地拧了起来,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那酸涩的不适感,还是让秦云卿恨不得再一次把独孤擎掀下床去。 这一夜,在大红龙凤红烛摇曳中,锦被红罗帐里,男子的低吼声,女子的低吟声,阵阵传出,缠绵悱恻,缱绻绚丽…… 这一夜,两人尽情的将彼此揉进自己身体里,如此贴近契合,连呼吸都变得默契起来。 这一夜,独孤擎化身为狼,恨不得把秦云卿掰碎了,撕开了,然后和自己拌在一起,重新塑一个独孤擎和秦云卿出来,这样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一夜,秦云卿最终熬不过独孤擎的疯狂,最终以华丽丽的昏厥过去,结束了洞房花烛夜。 “卿儿,醒醒。”耳边一阵麻痒传来,秦云卿不耐的挥了挥手,翻了个身,重新睡了过去。 “卿儿,敬茶的时辰到了。”恍惚有人在耳边说话,秦云卿不耐的伸手打了他一下,又翻了一个身,正要再一次睡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兀的睁开了眼睛,“你……”跌入眼中的却是独孤擎那张放大的脸,秦云卿猛地闭上了眼睛,想起昨晚上的疯狂,脸腾得涨红起来。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我的媳妇 独孤擎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子,满脸的嫣红,娇颜如花,呼吸之间,吐气如兰,如脂玉一般的肌肤上,还留着昨晚上狂欢的痕迹。 独孤擎身子的某一处猛然间又昂扬了起来,独孤擎忍耐不住,翻身又覆到了秦云卿的身上,凑在她的耳边,轻轻软软的吹着气:“卿儿……” “你快些下去。”秦云卿闭着眼睛,使劲的推着独孤擎,“疼……” 秦云卿的声音酥酥软软的,温婉甜糯,带着妩媚的尾音,越发撩拨的独孤擎心痒难耐,只是一个劲儿的哄着秦云卿:“卿儿,我不进去,就这样的躺着,好不好?” “不好。”秦云卿微微的睁了眼,斜睨了独孤擎一眼,伸手怕掉了独孤擎在她身上不住游弋的手,“重。” “那我轻着一些。”独孤擎动了动,支起了腰身,一只手却环住了秦云卿的腰肢,柔声哄到,“卿儿,你说好不好?” “不好。”秦云卿挪了挪身子,却发现柔软的肚腹间,被一种坚硬顶住了,顿时原本就涨红的脸,这下子红的差点滴出血来,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下去!” “我不下去。”独孤擎微微的扭了扭身子,“我抱我自己的媳妇,与你不相干的。” “……”秦云卿满嘴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像是不认识一般的看着独孤擎,“你说什么?” “我抱我自己的媳妇,与你不相干。”独孤擎看着秦云卿吃瘪,顿时高兴起来,“媳妇儿,让我进去一下,行不行?”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秦云卿的肚兜。 秦云卿不说话,也不吭声,就这样默默的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见秦云卿既不吭声,也不反抗,娇娇媚媚的躺在自己的身下,媚眼如丝的盯着自己看,眼波流转间,竟然带出了氤氲的神情来,顿时狂喜,下意识的就认为秦云卿也情。动了,直起身子,便脱去了自己的衣服,攒足了力气,扶着秦云卿的腰身,正要入巷,却不防秦云卿趁机猛地抬腿,一脚踢在独孤擎的屁股上。 独孤擎哪里防备到这个,被秦云卿踢得身子一歪,就向床的里侧倒去,秦云卿瞅准这个空隙,倏的就坐了起来,一把拽过放在一边的衣服,胡乱的披在自己的身上,翻身就下了床。 独孤擎呆愣了好久,这才回过神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正在整理自己衣物的秦云卿,顿时羞恼起来,扑过来就抓住了秦云卿的手:“你……敢……” “我踢得是自家的相公,与王爷何干?”秦云卿斜斜的瞟了独孤擎一眼,“王爷自去找你的媳妇,抓着我的手作甚?” “……”独孤擎想不到秦云卿竟然用他刚才说的话堵他,这才真是所谓的六月债还得快,当即垮了脸,“媳妇,我错了。” 秦云卿怔了一下,刚要说话,独孤擎已经谄笑着,涎着脸,凑到了她的身边,在她的身上不住的磨蹭着:“媳妇,我以后再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秦云卿虽然知道独孤擎脸皮厚,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厚成这样…… “媳妇,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独孤擎的脸慢慢的挨近秦云卿,然后贴在秦云卿的脸上,一脸的哀怨,“媳妇,生气容易让女人长皱纹,长皱纹了就不好看了……,不如你就打我一下,出出气?” “你嫌弃?”秦云卿微微的侧了侧头,避开独孤擎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而独孤擎却已经如八爪鱼一般的,差不多整个人都扒在了秦云卿的身上,“不,不嫌弃,就算媳妇你白发苍苍了,也是这大鹏朝最漂亮的!”一边说着,一边在秦云卿身上蹭了蹭,“媳妇,站着说话多累,不如我们坐着说话?” 秦云卿警惕的看了独孤擎一眼,却见他笑得一脸的诚恳,想了想,点点头。 独孤擎顿时喜笑颜开,殷勤的拉着秦云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自己却坐在床沿上,挨着秦云卿说话。 才说了两句,便皱了皱眉:“媳妇,这样子说话真累,不如你坐在我身边,我们挨着说话,今儿个要进宫谢恩的,我好生给你说说礼节,若是错了一星半点儿,到时候让人说了去……” 秦云卿深深的看了一眼独孤擎,低头想了想,道:“我们就坐着好生说话,你不可以……” “媳妇,你放心,我们就坐着好生说话。”独孤擎不等秦云卿说完,连忙一边保证着,一边站起来拉着秦云卿在床上坐了。 “今儿个进宫……”秦云卿刚才开口,就看见独孤擎伸了个懒腰,然后拿了两个大大的靠垫过来,“我们倚着说话,今儿个有的是累的时候。” 秦云卿不疑有他,和独孤擎面对面的躺了。 “媳妇,我抱着你,我们一起说话。”独孤擎伸手把秦云卿揽在怀里,然后极满足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媳妇,孩子,热炕头,这样生活,便是神仙也羡慕的!” 秦云卿闻言心中猛地触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独孤擎一眼,却见他闭着眼睛,一脸的陶醉,心中的提防,猛地又轰然倒塌了一块。 独孤擎抱着秦云卿,原先还算是守礼,才一会儿功夫,便又开始上下其手起来,等秦云卿回过神来,刚刚穿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独孤擎褪了去,连肚兜也已经解了一半。 秦云卿急忙伸手去遮,却还哪里遮得住,腾挪间,三两下,就被独孤擎脱了个干干净净。 秦云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一步步骗着,上了当,当即沉了脸:“你说只是说说话的!” “媳妇,我们这样也可以说话的。”独孤擎笑得一脸无害,手却已经盖在了秦云卿胸前的柔软处。 “这样子,我们怎么说话?!”秦云卿兀自在恼恨之中。 “媳妇,我们这不是说得好好的?”独孤擎一脸的无辜,大腿却已经缠上了秦云卿,身子挨着秦云卿不住的磨着。 秦云卿被他磨得渐渐情动起来,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软了身子任有独孤擎开始折腾起来:“冤家!” “媳妇,我爱听这个。”独孤擎秦云卿不再抗拒,顿时放开了手脚,挺了挺身子,便要向着秦云卿的身体里顶了进去,却听见外面响起丫鬟的禀报声:“小王爷,少王妃,时辰到了。” 独孤擎的身子一僵,堪堪就在门口停住了。 秦云卿身子猛地一缩,刚要挣脱独孤擎的钳住,却又被独孤擎的大手按住了,低声道:“不要理她。”说着,又开始动作起来。 “小王爷,少王妃,时辰到了。”门外丫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让刚要入巷的独孤擎再一次僵住了,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阿擎,我们起床吧。”秦云卿强忍住了笑意,柔声道。 独孤擎的脸色臭的不行,恨恨的看着有些幸灾乐祸的秦云卿,咬牙切齿道:“若是晚上什么都依着我,我便放过你去。” 秦云卿的脸顿时羞红了起来:“不要脸。” “在自己媳妇面前,要什么脸皮。”独孤擎笑着趴在秦云卿的耳边,一边拉着秦云卿的手,朝着自己的下身摸去。 秦云卿哪里肯,使劲的挣扎起来。 “你若是不依我,我便不起来。”独孤擎开始耍赖,“让他们等着就是了。”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秦云卿不肯答应,只是使劲的推着独孤擎。 “媳妇,你答应,我就起来。”独孤擎不肯松口,“我们昨晚上才试了两个花样,今儿晚上再试几个,你挑,好不好?” “不好!”秦云卿断然拒绝。 “嗯,那我吃点亏,就有我来挑吧。”独孤擎一脸慷慨的道。 “我……”秦云卿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被他绕了进去,顿时气急。 独孤擎却满脸开心的起身,下了床,喊了丫鬟婆子进来伺候:“媳妇,说好的事情,可不能不做到的!” 秦云卿刚要反驳,却看见丫鬟婆子已经进来了,忙住了口。 严妈妈率先进来,给独孤擎和秦云卿行了一个礼,便径自到了床上,盯着那凌乱不堪的被褥,看了好久,这才伸手掀了被子。 独孤擎的脸色猛地黑了下来,正要开口呵斥,却见严妈妈把已经揉的皱成一团的白帛拿了起来,看了一眼那白帛上如梅花般的殷红,转身放在了小丫鬟捧着红色的托盘上,然后转身又朝着独孤擎和秦云卿行了一个礼,这才转身出去了。 这边春花早已经帮秦云卿收拾利落了,穿了大红的朝服,绾了个同心髻,插了支朝阳单凤衔珠钗。 独孤擎在猗玉的伺候下,也穿上了大红的郡王朝服,丫头们已经摆好了早饭,两人讲究着用了一些,便携手出了院子,上了车,直奔宫中而去。 到达慈宁宫的时候,太后娘娘早已经候在了慈宁宫的正殿,眼底隐隐的带着一丝担忧,昨儿晚上,她就没有睡好过,独孤擎的婚事一波三折,再加上大喜的日子…… 太后娘娘想着,眸中就闪过一丝戾色,昨日皇上只是遣了太医去看病,那件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阿擎可是她最看重的孙子,却被那女人这么的欺辱了去…… “太后娘娘,郡王爷和郡王妃来请安了。”绿萝一脸笑意的进来,太后娘娘忙收敛了脸色狠戾,换上了一脸的笑容,看着绿萝小心翼翼的问:“两人的神色怎么样?” 绿萝歪着头想了想,缓缓的摇了摇头:“奴婢看不出来。” 太后娘娘的心便“咯噔”的跳了一下,连声催到:“快,快让他们进来,我看看,让我看看。” 太后娘娘话音刚落,就看见门口走进两个人来,俱都是大红的衣服,走在前面的人,身影挺得笔直,嘴唇抿的紧紧的,沉着脸,跟在后面的人,低着头,看不出脸上的神色。 太后娘娘心中越发的担心起来。 “皇祖母万福金安。”独孤擎和秦云卿前后相差半步,跪倒在地上,给太后娘娘磕了一个头。 太后娘娘忙让人扶了起来,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独孤擎,便又去看秦云卿,见她还是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卿丫头,过来这边,让我瞧瞧,可是清减了一些?” 太后娘娘这话基本是属于没话找话,昨天才刚刚见过,才一个晚上,就算是清减了,又哪里看得出来。 秦云卿上前几步,在太后娘娘身边站住了,刚要开口,已经被太后娘娘抓住了手:“卿丫头……” 秦云卿自然是听出了太后娘娘的担忧,便微微抬着头,朝着太后娘娘勾嘴笑了。 太后娘娘见秦云卿笑的开心,又扭头看了一眼独孤擎,正好看见独孤擎的眼神落在秦云卿身上,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去见见皇上和皇后娘娘,然后早些回去吧,好生歇歇。”太后娘娘十分善解人意,秦云卿的脸腾得再一次涨红了。 独孤擎却趁机站了起来:“皇祖母,孙儿过几天再来给皇祖母请安,今儿就回去歇息了。” 太后娘娘一听,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秦云卿恨不得挖个地洞,就这么钻了下去算了。 独孤擎和秦云卿从慈宁宫出来,去了凤仪宫给王皇后磕了头,便拐到了绯烟宫,孝宗帝在绯烟宫等着两人。 给孝宗帝磕了头,独孤擎留下来,和孝宗帝说话,秦云卿却被兰妃拉着走了正殿,来到了西边的暖房。 “臻姐可曾来见过你?”一进暖房,兰妃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开口就问。 秦云卿轻轻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一直在等着娘回来,阿擎也是,可是任有我们望穿了秋水,却……”秦云卿的声音有些失落,“或许,娘并不满意我,所以这才……” “不可能,若是臻姐没有看见过你,定然不会让阿擎娶了你的!定然是悄悄的看过你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兰妃的声音里有些黯然,“当初,我,臻姐,还有宏……”兰妃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猛地停住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气大伤身 秦云卿静静的站着,一脸的静谧,仿佛没有听见兰妃的口误的一般,淡淡的道:“娘娘,这暖房,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兰妃直直的看着秦云卿,那目光犀利,却又带着审视,好像只要望进秦云卿的心里去一般。 秦云卿也不说话,只是抬着头,就这样的迎着兰妃的目光,恍如深潭一般,让兰妃的心,无端的就瑟缩了一下,随即又着恼起来:“看来,你是不想帮这个忙了?” “娘娘说的好笑,我连娘的面都不曾见过,这忙,就是我想帮也无从帮起。”秦云卿的声音一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既然娘娘如此推崇娘,想来娘娘布置在我身边的人,娘必定是知道的,这么一说,倒也难怪了。” 兰妃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狠狠的盯着秦云卿,秦云卿却还是那么随意的站着:“听说娘娘以前和太常公主关系不错,不如娘娘去问问太常公主,不知公主有没有见过娘?若是娘来了京城,这太常公主,想来是必定要见的。” 兰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盯着秦云卿冷冷的哼了一声:“原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想不到……” “娘娘,气大伤身,还是要缓着一些的好。”秦云卿把目光从兰妃娘娘身上移开,最后落在了身边的一棵牡丹上,轻声道,“这棵牡丹,看起来最是鲜艳,却是原先伤了根基的,倒是花期要比别的短上许多,若是能精心养着,倒也可以多开上几天,只可惜……” 秦云卿说着,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娘娘,我们出来时间久了,也应该回去了,让王爷久等不好。” “你……”兰妃娘娘看了一眼牡丹,又看了一眼秦云卿,气的说不出话来。 秦云卿却已经转身出了暖房,向着正殿走去。 兰妃想要赶上去拦住秦云卿,才紧着走了两步,突然腹部一阵刺痛传来,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软,慌忙间,抓住了花架子才堪堪站住了,可是花架子上的那盆牡丹却翻到下来,“哗啦”一声碎裂开来。 兰妃低头,猛地吸了一口冷气,那盆牡丹的根系,竟然已经烂了一半…… 秦云卿走到正殿的时候,正好看见独孤擎出来,上前微微的屈了屈膝,盈盈的勾出一个笑容来。独孤擎看见秦云卿,顿时扯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来,伸手就扣住了秦云卿的五指:“卿儿,我们去淳皇叔府里。” 秦云卿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独孤擎,独孤擎低头,轻轻的咬了咬秦云卿的耳廓:“淳皇叔是独孤宗族的族长,我带着你去他府上,趁着今日是好日子,就让他给你上了独孤家的玉蝶,省的夜长梦多。” 秦云卿心忍不住就咯噔了一下:“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独孤擎笑着不说话,只是拽着秦云卿向着外面走去。 两人从淳亲王府出来,回到睿亲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 两人刚下了马车,就看见王府的管家匆匆的迎了上来:“小王爷,少王妃安。” “宋叔快请起来。”独孤擎伸手虚扶了一下,转身对着秦云卿笑道,“宋叔是当初娘在的时候的老人,如今一直在外院当总管,是跟着父亲的。” 秦云卿忙笑着上前屈了屈膝:“烦劳宋叔久等,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宋管家屈膝就要跪在地上,却被独孤擎死死的拽住了跪不下去,可是眼眶却已经红了:“奴才哪里敢当少王妃的这个礼,奴才,奴才……”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宋叔是娘手里的老人儿的,就如长辈一般的,这一个礼,也是受的的!”独孤擎笑着安慰了他一句,“宋叔放心,如今我回来了,不会再如以往一般了。” 宋管家不住的点着头:“奴才知道大爷小王爷长大了,奴才一直知道小王爷是个好的。”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小王爷和少王妃快进去吧,王爷已经等的有些急了。” 独孤擎的脸阴了阴,随即又露出了那一脸灿烂的笑容,拉着秦云卿的手:“卿儿,我们进去吧。” 秦云卿点点头,进了府里,便有小厮抬了两人抬过来,春花紧走两步,正要扶着秦云卿上轿,却被独孤擎拦住了:“卿儿,我陪着你慢慢走回去吧,顺便也认识一个王府的路,省的以后迷路了,倒是让人笑话了去。” 秦云卿心中微微一动,却也没有反驳,柔顺的点了点头:“谢王爷。” “相公!”独孤擎伸手在秦云卿的额角使劲的点了点,“什么王爷,你我夫妻一体,称王爷,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的,娘说了,应该称老公才算是最好的。” “……”秦云卿从善如流,抬起头看着独孤擎,柔柔的唤了一声,“相公。” 独孤擎被秦云卿喊的心中一荡,低头道:“媳妇,我们不去给那个老家伙敬茶了,我们一起去……” 秦云卿怔了一下,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刚要开口说话,独孤擎早已经换了口风:“我们去敬茶,敬了茶早些回来也就是了。” 秦云卿点了点头:“让父亲久等了不好。” “媳妇说的是,那我们快些。”独孤擎说着,一弯腰把秦云卿抱了起来,“媳妇,我带着你飞过去……” “快,快些放我下来。”秦云卿吓得心差点跳了出来,又羞又急,“让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我抱自己的媳妇,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说着,低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略微有些疲惫的脸,心疼的开口,“我们先回院子去,让你把身上的这些劳什子先卸下来。” 独孤擎不提还好,他这么一提醒,秦云卿顿时觉得头上的首饰重的快要压断脖子了,不由自主的就点了点头。 独孤擎也不管别人的眼光,抱着秦云卿加快步伐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路上,引得王府中的丫鬟仆妇小厮俱都侧目。 进了院子,林嬷嬷帮着秦云卿卸了身上的宫装,只觉得浑身松快至极,春花和春水帮着秦云卿换了一件大红底五彩缂丝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重新挽了一个垂髫,插了一枚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独孤擎也换了一件大红的镶着黑色滚边的锦袍,越发的显得风神如玉。 “媳妇,我们走吧。”独孤擎看了一眼秦云卿一眼,眼中涌出一抹笑意来。 两人携手出了屋子,林嬷嬷连忙让春花带着四个小丫头跟了上去。 秦云卿和独孤擎两人并肩走着,到了正殿的外面,远远的看见有管事婆子迎了上来。秦云卿想要甩开独孤擎的手,可是甩了几下没能甩开,顿时有些急了:“相公,放开我,我自己走。” “放开什么?就算是看了又能怎么样?我自己的媳妇,还要看别人的脸色,我还怎么在这个京都城中混?”独孤擎的这番话,说的嚣张至极。 秦云卿愣了一下,想了想他的处境,便也不跟独孤擎分辨,就让独孤擎拉着她的手,跟在管事婆子的后面,稳稳重重的向着正殿走去。 两人一起进了正殿,正殿里稀稀疏疏的坐了几个人。 睿亲王府原本人就不多,此刻在正殿里的,只有睿亲王府的主子,别府的人一个没有。 睿亲王独孤玄曦黑沉着脸,坐在上首的左边,看着携手走进来的两个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王侧妃坐在上首的右边,一身大红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端庄而高贵,看见独孤擎和秦云卿进来,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旋即露出了一脸和蔼慈祥的笑容。 下首左边的官帽椅上坐着睿亲王府的二爷独孤云,一脸的平静,看不出息怒,身边坐着二少夫人华氏,一脸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右边坐着三爷独孤风和他的妻室虞氏,独孤风倒是笑得一脸开心,虞氏却沉着脸。 独孤风看见独孤擎和秦云卿进来,笑道:“大哥和大嫂终于来了,你们再不来,我可快要饿死了!” “瞧三爷说的这话,太后和圣上可是最要紧的,便是父亲和母亲也越不过他们两位去,大哥和大嫂当然要先紧着才行,别说才饿了一顿,便是饿一天,你也没处说去。”华氏笑着应了一句。 独孤擎脸色一沉,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秦云卿轻轻的拉了一下,独孤擎冷冷一笑,却站住了。而独孤玄曦却恍如没有听见一般,只是脸色又阴了许多。 独孤擎和秦云卿进来的时候,早已经有婆子在独孤玄曦的面前放了蒲团,秦云卿见独孤擎只是看着不动,使劲在独孤擎的手心使劲的掐了一下,独孤擎这才被秦云卿拉着跪在了蒲团上,行了跪拜大礼,独孤玄曦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才沉着声音道:“如今也算是成家立业了,若再放荡不堪,就怪不得我打断你的腿!” 独孤擎闻言“唬”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黑沉如墨,伸手一拉秦云卿:“媳妇,我们走!”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骤然发难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独孤玄曦,又扭头看了一眼独孤擎,也跟着独孤擎神情淡然的站了起来,朝着独孤玄曦笑道:“父亲放心,儿媳信得过相公。”说完,转身朝着独孤擎笑道,“相公,不论你去哪里,我都是跟着你的。” 独孤擎怎么也想不到秦云卿竟然这么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手一伸,拉住了秦云卿的一只手指,头微微一歪,凑到秦云卿的耳边,轻声道:“媳妇谢谢。”说完,直起身,看着独孤玄曦,脸上却依旧阴沉如墨。 “哼!”独孤玄曦阴沉的看了两人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扫了一眼站在自己的身边的婆子,婆子连忙把捧在手上的小匣子,送到了秦云卿的面前。 秦云卿诧异的抬头看向独孤玄曦,独孤擎黑着脸,沉声道:“既然你如此信他,那么他娘亲的嫁妆,孤就交给你了,以后若有什么……” 秦云卿不等独孤玄曦把话说完,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父亲,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儿媳既然嫁了相公,以后自然是风雨同舟的。” “怪不得是乡野之中长大的,竟然打断长辈讲话。”虞氏一脸不屑的开口,“这可是从来没有这种规矩……” 独孤玄曦不等虞氏把话说话,一个眼神猛地扫过去,虞氏猛地缩了一下身子,下面的话猛地咽了回去。 独孤擎握住秦云卿的手猛地一紧,正要开口说话,秦云卿轻轻的拉了一下独孤擎的手,转身看着虞氏笑道:“三弟妹说的极对,我是庶出的姑娘,自小只有姨娘教导,又在乡野之中长大,原是失了教养,若是相差踏错,却是正常,倒是三弟妹侯府的嫡女,这礼仪规矩想必是自小教育的,想不到也如我这个村妇一般,在长辈说话的时候,随意开口,莫不是侯府的规矩向来就是如此?还是我们这府里的规矩是因人而异的?” “你……”虞氏气的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你算哪门子长辈?” 秦云卿闻言,一脸的讶异:“原来在三弟妹眼中,我并不是长辈。我记得当初在江南的时候,曾听的隔壁的夫子在诵读什么长嫂如母,难不成这书中所写的,竟然是错的?” “……”虞氏的脸色顿时涨的发紫起来,还想要说上几句,却被独孤风拦住了,“嫂子教训的是,是虞氏错了,我这里替虞氏给嫂子赔罪。”说着,站起来,朝着秦云卿深深的作了一个揖。 秦云卿连避也不避,就这么的受了独孤风的大礼:“三弟妹是该好生的反省一下,这礼仪规矩竟然还不如我这个乡野之中长大的,说出去岂不是丢了静安候的脸面,还得连累了侯府那些个没有出嫁的姑娘。” “你……”虞氏猛地跳了起来,却被独孤风的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好了,好了。”一直坐在上首没有开口讲话的王侧妃开口打圆场,“小孩子家家的,说笑玩闹罢了,老大媳妇就不要放在心上。还是把嫁妆匣子收了,以后和老大好生过日子才是正经。” 捧着小匣子的婆子把两只手朝着秦云卿的面前又递了递。 秦云卿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扭头看了一眼独孤擎。 独孤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秦云卿会意,笑道:“这嫁妆匣子,儿媳可不敢现在就接了,当初娘的嫁妆到底有多少,儿媳并不知道,这个……” 王侧妃的脸色霎时就变了,她是礼部侍郎的嫡次女,父亲不过是正三品,当初嫁过来做侧妃的时候,嫁妆虽然也算是丰厚,但是跟定北王嫡女,却是天地悬隔,而自从上官语凤去世之后,她的嫁妆就是她在打理,两个儿子娶妻的时候,她为了挣那个体面,可是挪用了不少…… 昨儿晚上,撺掇着王爷在今日把嫁妆匣子给了那个庶女,只要她接手了,她就不怕她在翻出天去,便是到时候发现不对了,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庶女竟然敢,竟然敢顶撞王爷,而且还……,这怎么能不让她心惊。 秦云卿低垂着眼睛,一脸恭敬的站着,可是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了王侧妃脸上瞬间的不自在,心中顿时明了,这其中定然是有猫腻在。 睿亲王被秦云卿顶的心火上窜,猛地一拍桌子,怒道:“难不成你以为老子贪……” “儿子不敢误会父亲贪墨,只是这嫁妆是娘亲留给儿子的唯一念想,若是在儿子手里少了什么,那儿子岂不是大不孝?”不等秦云卿开口,独孤擎冷冷的把话顶了回去。 “好,那就明儿个找了宗人府过来,核对一下嫁妆单子。”独孤玄曦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满腔的怒气,“现在给你母亲敬茶吧。” 独孤玄曦话音刚落,早就有小丫鬟过来,把蒲团放到了王侧妃的面前。 独孤擎冷冷的扫了一眼放在地上的蒲团,也不说话,拉着秦云卿静静的站着,并没有跪倒在蒲团上。 独孤玄曦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已经气的有些青中带紫了。 一边的婆子端了茶盏过来,独孤擎伸手接了,秦云卿自然也跟着把茶盏接了过去。 独孤擎站在原地,也不下跪,只是双手一伸:“请姨娘喝茶。” 秦云卿怔住了一下,立即又回过神来,跟着独孤擎说道:“请姨娘喝茶。” 这会儿,自然是要夫唱妇随的! 这两声姨娘出口,独孤云的手猛地握住了椅子,看着独孤擎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怨毒,而独孤风却双手一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王氏脸上的笑意猛地僵住了,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独孤擎,突然笑了:“老大,你叫我什么?” “姨娘啊,难不成我叫错了?”独孤擎挑着眉,满脸的笑容,“姨娘你也知道,我虽然是虽少教养的,但是这礼仪尊卑,却是连皇祖母都夸过我的,万不会弄错的。” “好,好!我教养了你这么多年,竟然连一声母亲也是受不起的。”王氏强忍住胸口的怒气,转头看着独孤玄曦,“王爷也觉得我受不起这一声母亲么?” “孽子!”独孤玄曦怒喝出声,“还不快跪下!” 独孤擎的脊背挺了挺,笑着问道:“请问父亲,这母亲两个字,向来是称呼正室的,儿子请问父亲,这个王侧妃是何时扶正成为睿亲王正妃的?” “……”独孤玄曦被独孤擎问的神情一僵,顿时回不出话来。 王侧妃猛地站起来,看着独孤擎道:“明儿个就上折子请封正妃。”王曼柔的这句话,说的有些外强中干,自从上官语凤离开之后,她时常跟独孤玄曦提起着扶正的事情,可是独孤玄曦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后来想着这府中除了自己也没有别的女人,而上官语凤又已经去了,这扶正不扶正倒也没什么关系,就这样拖了下来,谁知道今日竟然……,被这个竖子折辱了去! 独孤擎嘴角一勾笑了:“父亲,只要今日还没有扶正,这王氏还是侧妃,这侧妃也不过妾室罢了,大鹏律法中,这妾室可是不能穿大红的~”独孤擎脸上的笑意满是讥嘲,“儿子今儿个才知道,原来就是这府里早就已经没有了上下尊卑……”独孤擎说到这里,眼睛扫过王侧妃身上的大红衣服,嘴角一勾,露出一丝不屑来,“这也怪不得三弟妹刚才对我媳妇出言不逊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子原本就是不好的,种出歪脖子树来,倒也是正常了。” “你说谁是歪脖子树?”独孤云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站了起来。 “谁认了,我就是说谁。” “你……” “回去,坐下!”独孤玄曦沉着脸,盯着独孤云断然呵斥,独孤云使劲的吸了一口气,被华氏拽了回去。 秦云卿想不到独孤擎竟然会在今天这种日子发难,心中诧异,却还是静静的站在独孤擎的身边,他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她只要站在他身边支持也就是了。 王侧妃此刻的脸色已经铁青了,坐在独孤玄曦身边,浑身僵硬,深深的,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稍微的柔和一些,这才款款的站了起来,朝着独孤玄曦屈膝行了一个礼:“王爷,大爷说的对,是妾身逾越了,妾身这就去换了衣服去。”说着,转身就要出去,一边转身,一边哀怨的看了独孤玄曦一眼。 “你站着。”独孤玄曦开口喊住了王曼柔,黑沉着脸,盯着独孤擎,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让秦云卿心底有些微微的发毛,握住独孤擎的手,有些微微的发紧。 王氏一听独孤玄曦喊住了她,顿时大喜,缓缓转身,一脸委屈的看着独孤玄曦,泪水霎时盈满了眼眶,柔柔弱弱的喊了一声:“王爷……”心中却畅意起来,看起来,今日自己因祸得福,这独孤擎惹得他老子发狠,要给自己扶正了! 亲们,昨天小为有事,断了,这一章补昨天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步步紧逼 独孤云和独孤风听的独孤玄曦喊住了王侧妃,身子猛地紧绷起来,这些年来,虽然睿亲王府是王侧妃一头独大,但是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若是今日能借着这个机会扶正了,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媳妇,我们走。”独孤擎不等独孤玄曦开口,把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扔在地上,伸手一拽秦云卿,转身就要离开。 “你们也给孤站住!”独孤玄曦一拍桌子,厉声开口。 独孤擎脚下不停,径直向外面走去,秦云卿偷偷的拉了独孤擎一下,独孤擎恍如没有发觉,脚步迈的越发大了。 秦云卿有加了点劲,狠狠的拽了独孤擎一下,独孤擎脚下不减,只是更加用力的拉着秦云卿。 秦云卿见独孤擎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顿时也有些火起,猛地甩开了独孤擎的手。 独孤擎怔了一下,转身盯着秦云卿。 秦云卿上前挽住了独孤擎的胳膊,踮起脚尖,凑到独孤擎的耳边,轻声道:“相公,不如我们就听听父亲说些什么?” 独孤擎眸色倏的深了下来,身子一僵,显然已经生气了。 秦云卿恍如不知道独孤擎生气一般,把头又往独孤擎耳边凑了凑:“相公,你该不会就这么着的让她扶正了吧?” 独孤擎闻言身子猛地向后一仰,盯着秦云卿,秦云卿浅笑着点点头。 独孤擎突然笑了,长臂一伸,把秦云卿揽在了自己的怀中:“好,我听媳妇的,我们在呆一会儿。” 独孤玄曦惊讶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却见她脸上依旧那么浅浅的笑着,静静的站在独孤擎的身边,任有独孤擎揽着,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心中不由得愣了一下。 王侧妃见独孤玄曦只是看着秦云卿不说话,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向前走了一步:“王爷……” 独孤玄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独孤擎:“不论如何,她到底是你的庶母……” “庶母”两个出口,王侧妃如遭雷击般的扭头看着独孤玄曦,整个人都僵住了,顿时心中一片死灰!而独孤擎却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独孤玄曦,忍不住笑了。 秦云卿感觉到了独孤擎笑意,偷偷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王侧妃,忍不住也有些莞尔。 独孤擎笑着低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然后才抬起头,笑道:“茶来。” 伺候在一边的婆子忙又端了茶过来,独孤擎和秦云卿各自端了,上前一步,齐声道:“姨娘请喝茶。” 王侧妃呆愣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独孤玄曦的这一声庶母,彻底断了王侧妃扶正的念想。 “孩子们给你敬茶,你怎么不接?”独孤玄曦的声音有些发沉。 王侧妃使劲的咬了咬牙,看着独孤玄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转身,看着独孤擎和秦云卿,脸上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来:“老大,老大媳妇,你们以后要相敬如宾,和和美美……,万不可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美意……” 王曼柔的这几句话磨着牙齿说出来,不论怎么听都不是滋味。 “姨娘放心,我一定会和媳妇好生过日子的,姨娘还是多操心二弟和三弟吧。”独孤擎说着,和秦云卿一起把茶盏往前面一递。 王侧妃接过茶盏的时候,手猛地颤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茶盏差点跌落下来。 “姨娘,拿稳了。”秦云卿小心的提醒,“茶盏掉了,可是不吉利的,知道的说是姨娘身子不适,不知道的,还以为姨娘借机发作呢。” 王侧妃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一口气上不来堵在喉咙口,差点背过气去。 王侧妃强忍住要把茶盏扔到地上的冲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住自己的怒气,笑道:“老大媳妇果然是个孝顺的,我心中甚至欣慰。”只是这笑意里,却透出一股阴森来,举起茶盏轻轻的呷了一口,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这才笑着开口,“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可以给你们的。这王府往日里没有当家的女主子,我这才硬撑着当了这些年的家,现在老大娶了媳妇,我在继续主持中馈就说不过去了,不如……”王侧妃的声音顿了顿,抬头看着睿亲王,“这中馈的事情,我今日就交给老大媳妇吧。” 王侧妃这话一出口,屋内顿时静了下来,华氏和虞氏兀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而独孤风却嘴角一勾,笑的越发的轻快了。 秦云卿有瞬间的愣怔,王侧妃这算是什么?今日自己若是真的接了这中馈,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戳着脊背骨骂不孝,若是不接这中馈,以后王侧妃就有理由继续把持睿亲王府的中馈,她不是不肯让,而是秦云卿不要…… 王侧妃却不管别人怎么想,已经吩咐严妈妈去拿府里的钥匙和对牌,严妈妈转身出去,一会儿就拿了钥匙和对牌过来,恭敬的用双手捧着,递到秦云卿的面前。 独孤擎揽着秦云卿的手臂一紧,低头,轻声道:“要不,我替你推了?”王侧妃在这府里经营了十多年,上上下下全都是她的人手,秦云卿就这样接手,万一若是有什么差池,这名声可是…… 秦云卿轻轻的摇了摇头,挣脱了独孤擎的手,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给独孤玄曦磕了一个头:“父亲,儿媳有话要说。” “起来说吧。”独孤玄曦看着秦云卿,阴沉的脸色微微的缓和一些,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睛,自己那个桀骜不逊的大儿子,竟然肯听这个女人的话,也算是意外一件,而这个女子看起来贞贞静静的,这模样,像极了一个人……,那个宁可诈死埋名,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的女人! 那一天听皇兄告诉他,她没死,而是去了和汉凤翼部落,他心中深埋的疮疤再一次给挖了开来,血淋淋的,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其实痛到最深处的时候,已经不疼了,只是麻木,那种行尸走肉一般的麻木。 “父亲。”秦云卿见独孤玄曦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又磕了一个头,把独孤玄曦的神志拉了回来,看着这样的秦云卿,独孤玄曦不知怎么的,心底突然一软:“这王府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独孤玄曦的这几句话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独孤玄曦从那个女人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父亲。”秦云卿却是不知道这个茬的,磕了一个头,并没有起身,而是依旧跪着道,“儿媳昨日刚刚进门,今日姨娘就要把中馈移交给儿媳,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 独孤玄曦想不到秦云卿没有接话,反而把这个球踢到了自己的地方,顿时来了兴趣:“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秦云卿暗地在狠狠的骂了一声老狐狸,正要说话,身子却被独孤擎使劲的拽了起来:“媳妇,站着说话。” 秦云卿点点头,脸上却一片惶恐:“回父亲,姨娘要把中馈交还给儿媳,这原本也没有什么错……” 王侧妃的脸色猛地一僵,什么叫做交还?!什么叫做没错?!这睿亲王府原本就是自己的!难不成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全都是为他人做嫁衣了?!冷冷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若是她真的敢接,她正可以……,想着,手掌猛地握紧。 秦云卿顿了顿,扭头看了王侧妃一眼,朝着王侧妃屈了屈膝,恭敬的开口:“儿媳多谢姨娘这些年来为王府的操持,姨娘辛苦了。” 王侧妃一口气吐不出来,硬生生的膈应在胸口,难受的脸色都发青起来。 “这原是她该做的。”独孤玄曦等了一会儿,不见王侧妃说话,便把话头接了过去。 “姨娘年纪也大了,也是应该歇息一下了,只是我终究是新妇,什么都不懂,还望姨娘能在帮着操持一段日子……”秦云卿又朝着王侧妃屈了屈膝,“等儿媳能上手了,姨娘自然就可以轻松了。” 王侧妃心中那个气啊,可是却又说不出话来,正待不理,独孤玄曦开口了:“你说的正是,就这么着吧,让王氏带着你一个月,一个月后,再交给你。” “既然一个月后便全都交了,那账册……”独孤擎笑着开口。 “自然也一个月后移交。”秦云卿抢着开口。 独孤擎愣了一下,却见秦云卿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立刻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点头道:“也好。” 王侧妃气的肝疼,独孤擎却拽着秦云卿的手,朝着独孤玄曦说道:“父亲,若是没事了,我们就告辞了。” “大哥,大嫂,弟弟可是还没有给大嫂见过礼。”独孤风笑着站了起来,朝着秦云卿弯腰作揖:“小弟行三,独孤风,以后还请大嫂多教导才是。” “好说,长嫂如母,母亲不在家里,这个责任,自然该有我担负起来才是。”秦云卿一点都不推辞,就这样的把独孤风的话接了过去。 秦云卿的这话,明摆着就是把王侧妃撇过一边,以王府女主人自居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防贼论 独孤风也愣了一下,原以为秦云卿多少会谦逊一下,只要说出一个“不”字,自己就能以退为进,翻转全局,谁知道秦云卿竟然打蛇随棍子上了,应了这个责任,倒是让自己硬生生的吃了一个闷亏,让娘坐实了姨娘这个称呼,也让她坐实了这个长辈的称呼! 独孤风气的心口生疼,可是脸上却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来,心中真的抑郁到了极点。 王侧妃听了秦云卿的话,胸口一阵憋闷,身子摇晃了一下,若不是严妈妈眼疾手快,差点就摔倒在地。 独孤云在独孤玄曦面前向来是孝顺而恭敬的,原本也想着出来做一番戏,把王侧妃刚刚失去的面子转圜回来,却发现是秦云卿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心中顿时犹豫起来。 王侧妃终于回过神来,阴森的看了一眼秦云卿,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转身给独孤玄曦行了一个礼:“王爷,既然老大媳妇委托了妾身再掌管一个月中馈,妾身一定好生管好这最后一个月,只是……”王侧妃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来。 “只是什么?”独孤玄曦挑着眉看了一眼王侧妃,“有话说便是。” “京兆伊府上的姑娘,可是母后钦赐的侧妃,王爷觉得……”王侧妃一脸的柔弱,声音有些怯怯的,“什么时候把事情办了比较好?” 王侧妃话音落下,正殿内顿时静寂无声。 “姨娘说的是,皇祖母亲自看中的人,自然不可怠慢。”秦云卿却轻笑一声,打破了正殿内的沉寂,“还是托了姨娘,快些把人娶进来才是。” “媳妇!”独孤擎顿时不满起来,使劲的掐了一下秦云卿的腰身。 秦云卿横横的瞪了独孤擎一眼,这才抬起头朝着独孤擎柔柔的笑:“相公,皇祖母钦赐给你侧妃,也是因为心疼你,怕我一个人伺候的不够尽心,你怎么可以拂了皇祖母好意?这岂不是不孝?我们大鹏自立国以来,最重的孝道和礼仪尊卑,相公只管安心受着就是。我也不是那种惯会拈酸吃醋之人。” 独孤擎的脸色已经万分难看起来,铁青一片。 “相公,我喜欢看着你笑。”秦云卿轻轻的拉了拉独孤擎的衣袖,反正自从进府到现在,她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干脆就把恃宠而骄的形象给做个十足。 “嗯。”独孤擎顿时露出一脸笑容来,“媳妇喜欢,那我每天笑给你看。” 独孤擎的这一笑,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些年来,他们可是吃够了独孤擎的苦头,在府内可说是横冲直撞,再不顾忌的人,如今他这么宠着秦云卿,若是这个女人有个万一…… 原本想好要作怪的人,心中不由得重新的掂量了一下,或者该等等,等那个侧妃进门了,独孤擎厌弃了这个庶女,在动手才行! 秦云卿点点头:“等王侧妃进府了,相公你可以左拥右抱,越发的应该开心。” “媳妇你放心,你若是说撵鸡我绝不敢去赶狗,媳妇你说要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养不起人,不就是多准备一口饭而已。”独孤擎笑道,“那就烦劳姨娘帮我抬了进来就是了。” 王侧妃原本想着用王梅儿恶心一下两人,却不料……。可是转念一想,又笑了,这独孤擎可是京都城中最有名的喜新厌旧的,现在他和这个下作蹄子刚刚新婚,自然是你侬我侬,等这阵子新鲜劲儿过了,她就不信,他还能如现在这般疼着这个下作的蹄子! “老大放心,我一定替你好生操办。”王侧妃的这话说的诚挚至极,可是秦云卿却从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就多谢姨娘了。”秦云卿屈了屈膝,给王侧妃行了一个礼。 独孤擎却在这时,拉着秦云卿,给独孤玄曦行了一个礼:“父亲,这茶也敬了,这亲也认了,我媳妇今儿去了宫里,又去了淳皇叔的府里,折腾了这一天,也累了,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着,也不管独孤玄曦的脸是不是铁青到了极点,弯腰抱起秦云卿,就向着外面走去。 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他竟然抱着她,这让秦云卿的脸顿时涨的通红起来,也不挣扎,只是把脸深深的埋在独孤擎的怀中,任由他抱着离开了正堂。 独孤擎一路上抱着秦云卿,招摇过府,直到进了自己的院子,才把秦云卿放了下来。 秦云卿一路上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的感觉,直到脚踏到实地,身子还在不住的摇晃着,趔趄了一下,伸手紧紧的拽住了独孤擎的衣襟,这才没有摔倒。 “媳妇,你怎么了?”独孤擎顿时紧张起来,扭头瞪着满院子呆立着的丫鬟婆子,恨声道:“没见着少王妃不舒服么?还不快过来伺候!” “相公。”秦云卿伸手拉了拉独孤擎,轻声道,“她们又不是近身伺候的,你喊了来也没用的。” 春花连忙迎了上来:“少王妃,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你看……” “真是个懂事儿的,就知道你家爷我浑身难受,想要沐浴了。”独孤擎闻言大喜,狠狠的夸了一下春花,随即拉着秦云卿的手道,“媳妇,走!我们洗澡去。” 秦云卿一听顿时急了,站在原地不肯动身。什么叫我们一起洗?这一起洗,还能洗出个什么好的来?! 独孤擎拽了一下,秦云卿没有动,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扭捏的秦云卿,脸上带着一些不解:“媳妇,洗澡去了,你傻站着干嘛?“ “不洗。”秦云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大爷,奴婢伺候大爷沐浴。”猗玉一见,连忙上前,伸手就去接独孤擎身上的大氅。 林嬷嬷远远的看着,眸光猛地深了起来,一转身,就进屋内去了。 “姑娘。”林嬷嬷看着倚在窗边发呆的秦云卿,脸上有着不赞同,“姑爷可是姑娘的夫君,我看得出来,姑爷是真心疼爱姑娘的,姑娘怎么可以……” 秦云卿抬头看了一眼林嬷嬷,脸色微微的绯红起来:“嬷嬷,我知道,可是这大白天的沐浴……” “这又有什么?”林嬷嬷的不以为然的瞪了秦云卿一眼,“男人家有时候就该哄着一些,否则被那些个狐媚子哄了去,有的是姑娘哭的时候。” 秦云卿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嬷嬷,这话怎么讲?” “今日姑娘跟着姑爷去宫中的时候,我问了一下,这个猗玉,是原先姑爷在府里贴身伺候的,王侧妃曾放话出来,说是以后要抬了姨娘的。”林嬷嬷顿了顿,才再一次开口,“这猗玉向来是个嚣张的,一直把自己当作了姨娘的,就算是昨儿晚上……” “昨儿晚上在门外说话的人就是她?”秦云卿的脸倏的沉了下来。 林嬷嬷点点头:“刚才姑娘进屋了,她便凑到了姑爷的面前,要服侍姑爷洗澡。” “那就便让他们洗去,我倒要冷眼瞧着,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一生一双人。”秦云卿冷声道,“若是真的只是嘴说说,那我们便自己过吧。” “姑娘,你……”林嬷嬷着急起来,“姑娘怎可以这么说?还不快……” “嬷嬷,你听我说。”秦云卿猛地拽住了林嬷嬷,“这天下的男子,名正言顺的三妻四妾,过几日王梅儿就要进府来当侧妃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前日防贼的道理,再说了,这男人若是自己篱笆不扎紧,我们能防得了他一时,却是防不了他一辈子,我们能防得了府内,却防不了府外,我们能防得了丫鬟,却防不了妾室和通房,嬷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嬷嬷愣了一下,顿时有些颓废起来:“我的姑娘,难为你想的这么通透,倒是嬷嬷迂腐了。” “林嬷嬷现在能想通了就好了,我信他,他能敬我一辈子,但是我却不能信他,他这一辈子只有我一个人。”秦云卿顿了顿,“只是那些个妾室通房身上,汤药的事情,嬷嬷盯的紧一些才是。” 林嬷嬷使劲的点点头:“姑娘放心,这事抱在嬷嬷的身上。” “我待会儿就开一张方子给嬷嬷,以后凡是伺候过的,都用这张方子吧。”秦云卿微微的闭了闭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来。 “这方子是……”林嬷嬷有些担心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若是……” “嬷嬷放心,我不是那种做事不顾虑前后的人,这方子只是避子汤而已,不伤身子的,我不会让人抓了把柄去的。”秦云卿阴了阴眼神,“若是有谁跋扈的过了,我也不在乎用无子汤的。” 林嬷嬷点点头:“姑娘能狠得下心,嬷嬷就放心了。姑娘记着,这庶子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有的。庶女养着长大了,不过赔付一副嫁妆,便可以打发出去了,这庶子,可才是真真肉中刺,硬生生的要在你心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然后膈应你一辈子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红杏出墙 秦云卿嘴角一勾笑了:“嬷嬷多虑了,这以后的事情,谁能料得到呢!不如我们先顾着眼前吧。” 林嬷嬷一脸的不赞同,想着还要在劝上几句,却见秦云卿不想再提的模样,便转了话题:“姑娘先好生歇着,我……” “嬷嬷,稍等。”秦云卿喊住了林嬷嬷:“我还有几件事情,与嬷嬷商量。” 林嬷嬷微微的怔忡了一下:“请姑娘吩咐。” 秦云卿笑道:“哪里就用得上吩咐两个字,趁着相公在沐浴,嬷嬷坐着,我们细细的说话。” 林嬷嬷也不跟秦云卿客气,在对面的杌子上坐了,看着秦云卿。 “这头一件,嬷嬷要紧着的就是这院子的事情。”秦云卿的眸光闪了闪,“嬷嬷是从太后娘娘手里过来的,必然是知道后院不宁危害的,因此,这个院子我就托付给嬷嬷,务必一丁点儿的流言也不能传了出去。” 林嬷嬷想了想开口:“姑娘,这事可不能急。”说完,也不等秦云卿开口,自己继续说道,“我们如今初来乍到,这院子里的人和事都不熟悉,也不清楚谁是谁的眼线,若是就这么一忽儿的查起来,未必能一网打尽……若是打草惊蛇了,以后想要在一个个的揪出来,就越发的困难了。” “嬷嬷的意思是……”秦云卿立时便明白了,“就依嬷嬷的意思,外松内紧,等她们蹦跶够了,在一棍子打下去吧。” 林嬷嬷立即笑了:“我就知道姑娘是个明白的,我已经吩咐了春花和春水两人,静静的瞧着,大约有个半个月的时间,也就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秦云卿点点头:“这事嬷嬷看着办就行,若是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嬷嬷尽管开口说话就是。” 林嬷嬷点点头:“我省的,姑娘放心吧。”林嬷嬷说完,见秦云卿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知姑娘还有什么事情烦心?” “大婚的那一日,钱府闹出那样的事情出来,圣上定然是要惩治的,但若只这么一件事,怕是最后不了了之……”秦云卿的使劲的咬了咬牙,既然已经出手了,便不能半途而废。 “姑娘,我觉得可以通知山东的老爷,过来喊冤了。”林嬷嬷想了想,突然开口。 “嬷嬷的意思是……”秦云卿猛地挺直了身子,“我也是这么想的,有着大婚那一日的引子,这京都城中的人必然对钱府先世子夫人的死存了疑心……,这时候放些流言出去,而秦侍郎过来一喊冤……” “姑娘,我明儿个出去,回四井胡同一趟,让她们悄悄的放一些流言出去。”林嬷嬷点点头,站了起来。 “嬷嬷明儿个就去真珠阁一趟吧,帮我问问舅舅回来了没有。”秦云卿笑着开口。 “媳妇!”门外传来独孤擎的声音,林嬷嬷忙站了起来,“姑娘,我先出去了。” “嬷嬷,趁着最近他的心在我身上,胡家的事情,我会趁机跟他提一提,有些事情,早些了了吧。”秦云卿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既然一棍子打了下去,还是结结实实的好。” 林嬷嬷的脚步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说着转身出去了。 “媳妇,我喊你,你怎么不回应?”独孤擎穿着夹衣,急匆匆的进来。 秦云卿忙站了起来,迎上去:“相公……”却见独孤擎连头发都没有湿,愣了一下,“丫头们伺候的不好吗?” “不好!”独孤擎拽着秦云卿往净房走去,“你也累了一天了,我伺候你洗洗,松快一些。” “我,不……”不等秦云卿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独孤擎早已经弯腰把秦云卿抱了起来,进了净房,“媳妇,你帮我搓背。”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宽衣解带,把自己脱光溜溜的,“噗通”一声跳了浴桶里。 秦云卿顿时满头黑线,瞪着独孤擎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开口:“我去找丫鬟过来……”正要转身,手臂却被独孤擎拽住了,“媳妇,我要你帮我擦……” “……”秦云卿微微的蹙了蹙眉,看着独孤擎那张带着哀怨的脸,心一软,伸手把棉帕拿了过来,“我帮你擦。” “嗯。”独孤擎趴在桶沿上,巴着眼睛,看着秦云卿,“媳妇,我娘说了,男人也要守身如玉的。” “……”秦云卿倒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抓着棉帕的手,猛地一顿,诧异的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一脸的委屈:“所以,媳妇,以后你就不要把我推给别人了,我若是红杏出墙了,我娘知道了,会阉了我的……”独孤擎说着一脸的后怕,“媳妇,你可是一定要管好我,否则你就只能守活寡了!” “……”独孤擎的话,让秦云卿胸间一阵翻滚,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婆婆,原睿亲王妃,那该是一种多么彪悍的存在! “媳妇,就当可怜可怜的我,我可不想当太监!”独孤擎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扒上秦云卿的胳膊,拽着秦云卿缓缓的靠向自己。 秦云卿从“阉了”那两个字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独孤擎拽到了浴桶边,而他的那只手已经从手臂移到了胸口的衣襟上,正打算开始解带子。 秦云卿抬了抬手,想要打掉那只手,可是手举起来一半,最终还是垂了下去,他……终究是她的夫……,嬷嬷说得对,有些无关大雅的事情,能顺着一些,就顺着一些。 独孤擎见秦云卿没有反对,顿时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伸手拉开了秦云卿的衣襟,身子猛地站了起来,隔着木桶就把秦云卿抱进了浴桶里。 “啊,你……” “媳妇,我们一起洗。”独孤擎不等秦云卿反抗出声,头一低,唇就覆在了秦云卿的嘴上。 秦云卿稍稍的挣扎了一下,就放软了身子,任有独孤擎上下其手。那双手就如点了火一般,每到一处,便让秦云卿软成了一团,到了最后,微微颤着扶在独孤擎的身上,任有独孤擎胡作非为了一般,这才放过了秦云卿。 “媳妇,你身子真软。”独孤擎一脸的餍足,搂着秦云卿长长的叹了一声。 秦云卿累的头昏眼花,听着独孤擎那满足的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抠住了独孤擎腰间的软肉,用力的拧了一圈。 独孤擎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揽住秦云卿的手臂猛的一紧,秦云卿被搂的透不过气来,扭动要起身。 温软的身子,合着水的润滑,刺激的独孤擎全身的气血再一次猛地都冲到了一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秦云卿只感觉到一种坚硬又一次顶到了屁股,吓的身子一僵,呆若木鸡的扭头看着独孤擎,一脸的惊骇。 “媳,媳妇,我……”独孤擎的声音有些迷离,“我们……” 秦云卿哪里还敢让他把话讲下去,若是再来一次,她今儿晚上定然下不了床的!她也算是过来人,当初和钱致远也曾新婚情浓,可是独孤擎…… 秦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不要再被独孤擎蛊惑了去,用力的眨了眨眼,配着有些蒙蒙的水雾,秦云卿努力的让自己显得十分的可怜,放软了身子,趴在独孤擎的胸口,声音糯糯,带着哀求:“相公,我真的不行了,我们晚上……” “媳妇,是不是晚上你让我多试几个姿势?”独孤擎顿时雀跃起来,“我们起来,你好生休息,晚上就有力气了。” 秦云卿这一刻恨不得使劲的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说什么不可以,为什么偏偏要说晚上呢! 独孤擎却没有顾及到秦云卿心中的悔意,兴冲冲的抱着秦云卿站了起来,也不喊人进来,自己胡乱的帮秦云卿擦拭了一下身子,又拿了大氅过来,帮秦云卿包裹了,抱着秦云卿转身进了内室。 “媳妇,你睡吧。”独孤擎把秦云卿小心的放在床上,又拿了被子过来,小心翼翼的帮秦云卿盖了,这才拿了方巾开始帮秦云卿绞头发。 “相公。”秦云卿撑着坐起来,“我们坐着说说话。” “也好。”独孤擎拿了一个大靠垫过来,垫在秦云卿的腰上,“这样子舒服不?”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小心翼翼的伺候自己,眼中闪过一抹暖意:“嗯。”身子挪了挪,半边就靠在了独孤擎的身上。 “媳妇,我今儿个去宫里的时候,已经把神鹰卫交还给了圣上。”独孤擎的手一下一下的绞着秦云卿的头发,像是不经意般的开口。 “嗯。”秦云卿点点头,仿佛独孤擎说的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神鹰卫是我外祖建的,我外祖去世的时候,把神鹰卫传给我的娘,我娘诈死之前,把神鹰卫交给了圣上,直到我十四那年,圣上又把神鹰卫交给了我……”独孤擎的手柔柔的,声音轻轻的,“我这些年来,东奔西走,为了圣上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秦云卿猛地直起身子,伸手拽住了独孤擎的胳膊,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相公,既然如此,圣上怎么可能容忍你说退就退?”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打算 独孤擎轻声笑道:“我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已经不适合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的,这个道理圣上明白。我今天跟他一提,他便答应了。”独孤擎说着声音一沉,“他便是不答应了,我也有办法逼着他答应的!” “相公……”秦云卿心中一暖,“我……”却说不下去了,只是把身子一歪,把脸贴在了独孤擎的胸口,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心中缓缓的升起一份安稳来。 “媳妇,你放心,我这个人名声狼藉,便是有心想要篡位,也不会有人支持我的,这一点,圣上清楚明白的很。”独孤擎的声音暗了暗,“神鹰卫的事情,虽说我在主持,可是很多事情,我也只不过是执行者而已。因为这样,其实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在考虑退路了……” 秦云卿的眼睛倏的一亮,猛地直起了身子:“相公,你的意思是不是说……”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的模样,顿时笑出声来:“媳妇,我就喜欢你这个模样!一点就通!这十多年的神鹰卫首领做下来,若是没有为自己做一点儿的打算,我还没有孤高到这个份上,我虽然是圣上嫡亲的侄儿,但是我父亲掌握了大鹏南面的兵权,而我外祖又掌握着北方的兵权,虽说外祖已经去世,但是北部的将领中,还是有很多外祖的部下……,圣上不信我,也是情有可原的,便是换成是我,也不能安心的。” “嗯,嗯。”秦云卿不住的点头,“虽然说我们没有这个心,但是也止不住人家要这么想。我们可以退让,但前提必须是安平无事。”抬起头看着独孤擎,“若是性命没有了,不论再说什么都是空的。” 独孤擎低头在秦云卿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媳妇,你真的说到我心里去了!媳妇,你放心,我在打算交出神鹰卫的时候,便已经做了安排……”独孤擎说着,声音轻轻的低了下来,凑到秦云卿的耳边道,“早在五六年前,我便开始让忠于我外祖几个心腹隐姓埋名,悄悄的退出了神鹰卫,组建了天一阁。” “天一阁?”秦云卿猛地吃了一惊,“可就是那个……” “嗯。”独孤擎点头道,“那个专门卖消息的天一阁。” “那么天水楼……”秦云卿脑中灵光一闪,“莫非……” “媳妇,你可知道这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是哪里?”独孤擎勾着嘴角,看着不敢置信的秦云卿,一脸的得意。 “无非就是青楼和酒楼……”秦云卿猛地坐直了身子,“难道说……” “对!青楼和酒楼!”独孤擎探过身去,又在秦云卿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这京都城中,最有名的青楼和酒楼都是我的!不但这京都城,便是整个大鹏朝还有四面的蛮夷,都有爷的青楼和酒楼!” “那就是说,你便是没有了这个郡王的头衔,也饿不死?”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独孤擎。 “傻瓜,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婆娘饿死呢!”独孤擎伸手点了点秦云卿的额角,“这事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万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 秦云卿点点头,想了想道:“下一次若是让我知道你上哪家青楼去了,我就打上门去!” 独孤擎的手猛地一僵,随即笑了:“行!我就等着你去砸!” “相公。”秦云卿坐直了身子,“你我既然成了夫妻,有些事情我不想瞒着你。” “嗯。”独孤擎见秦云卿突然之间郑重起来,便也坐直了身子,“媳妇,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嗯。”秦云卿点点头,“我想传信给山东的义父,让他进京喊冤。” “山东的义父?”独孤擎想了想,“秦孝儒,秦侍郎?” 秦云卿点点头,“秦家姐姐死于非命,我觉得应该和钱夫人有关。”秦云卿斟酌了一下词句,“上次在山东的时候,你也见过了秦家姐姐的尸身,那尸身上的香味,我问过师父了,他说应该跟戎狄圣女有关……” 独孤擎疑狐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媳妇,你跟我说实话,你怎么知道她死于非命的?” 秦云卿愣了一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只得低了头:“阿擎,难道你不信我?”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旋即又灿烂起来:“媳妇,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这事不方便我们出面,有秦侍郎出面,那是最好的。”独孤擎说着,低头在秦云卿的耳边轻声道,“我们在后面推波助澜就行。” 秦云卿想了想,抬起头看着独孤擎:“我从回钱府待嫁的那时候起,就在钱夫人的药中加了一些让她心神不宁的佐料……” “怪不得昨日她会这么的失常,这其中原来有媳妇你的手笔!”独孤擎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昨日太医院的人去了,这药……” “放心,除非师父出手,否则不会有人查出来。”秦云卿嘴角一勾,笑道,“很普通的安神方子,任谁也看不出破绽来。” 独孤擎顿时来了兴趣:“媳妇,那你怎么加的佐料?” “安神的方子有好几种,我找了一种其中一味和芸香有冲突的方子,给钱夫人了。”秦云卿的声音有些幽幽的,“我去过钱夫人的卧室,她最是信佛,而她信佛却是与众不同的,喜欢点芸香……” 独孤擎心底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他的媳妇,不好惹啊!脸上却露出一脸的笑容来:“媳妇,我喜欢你的这个手段!” 秦云卿不理他,径自的说着:“等义父到了京都城,状子一递,定然会交付给有司衙门,相公……” “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独孤擎拍着胸口保证,“定然让有司衙门审个清楚明白。还有那毒药的来源,这个钱夫人怎么会有戎狄的毒药……” 秦云卿身子一软,让自己倚在了独孤擎的身上:“若是冤仇得报,我必然感谢你一辈子的。” “你我夫妻一体,说什么谢不谢的!”独孤擎趁机把搂在怀中,使劲的过了一把手隐,这才继续道,“媳妇,你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斩首?” “不!”秦云卿想也不想的就否决了独孤擎的提议,“人死如灯灭,太过便宜她了,生不如死,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突然笑了:“媳妇,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这打算怎么处置她,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等你想好了,在告诉我。” “还有~”秦云卿犹豫了一下,“林嬷嬷的身世来历你可知道?” “稍微知道一些,但并不是很详细。”独孤擎笑道,“以前我也曾调查过,只知道她出身自江南的胡家,就是你的外祖母家,当初与你的外祖父……” “她与外祖父曾经有情,只可惜后来被外祖父的母亲棒打鸳鸯,她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忘了外祖父,而胡家,包括我娘,却是毁在……钱谦益的手中!”最后几个字,秦云卿是从牙齿缝里吐出来的,“而他却是我的生父……” “那媳妇,你打算怎么办?”独孤擎揽着秦云卿的手臂紧了紧,心中涌起一抹痛意,“媳妇,以后你有我,不论有什么事情,都交由我去做。” 秦云卿声音带着一丝黯然:“他既然是我生父,我自然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只要让他自食其果便可以了。” 独孤擎低头想了想,在秦云卿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媳妇,你说行不行?” 秦云卿一脸的黑线,抬起头看着独孤擎,咬着牙道:“相公觉得行,就行。” 独孤擎轻笑出声:“媳妇,你觉得太过恶毒了?” 秦云卿咬着牙,瞪着独孤擎:“不,我觉得这样做很好!以后若是有人……” 独孤擎立刻抱紧了秦云卿,凑到秦云卿的耳边:“媳妇,放心,我总是不会辜负你的!”说着,直起身来,磨了磨牙道:“既然如此媳妇你也答应了,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安排人手。”顿了顿,“看样子,我要让五皇子发生一些事情才行。” 秦云卿抬起头看向独孤擎,眼中有些不解。 “若是让五皇子最后登上了那个位置,我们两个可就是一辈子不得安宁了,因此得绝了他的希望才是。”独孤擎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上下全都是戾气。 “小王爷,你可在里面?”外面传来一个女声,独孤擎猛地皱眉,低头看着秦云卿,“媳妇……” “相公莫急,所有的事情,都要慢慢来才是,这院子里的人让她们再蹦跶两天,我就收拾!”秦云卿说着,抬起头看了独孤擎一眼,“这猗玉,可是你以前的红颜知己?最近可是有些恃宠而骄了!” “媳妇,你要相信我,我只有你一个,从来都是,她……我可是连一根手指都没有碰她过……”独孤擎霎时着急起来,就差赌咒发誓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说话 晚饭各房都是在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的。 独孤擎成亲三日还没过,按道理应该一大家子一起用饭才是,只不过正院那边遣了小丫鬟过来传话,说是王侧妃身子不适,就让大家自便了。 独孤擎坐在秦云卿的对面,勾着嘴角撇了撇嘴:“这病,也不知几日才能好?若是能长长久久生下去,倒也算是耳根清静。” 秦云卿听了独孤擎的话,忍不住哑然失笑。今日王侧妃生病在她的意料之中,人家好生生的一个王妃,今日硬是被挤兑成了姨娘,不论换成谁,都会气的肝疼! 不过,秦云卿还是很佩服王侧妃的忍耐力的,就今儿个下午的这个场面,她竟然能硬撑着不发作,也算是十分了不起了! “媳妇,你笑什么?”独孤擎抬着头,看着秦云卿,一脸的紧张。 “食不言寝不语。”秦云卿白了独孤擎一眼,低头,慢慢的吃饭。 独孤擎越发的有些坐立难安起来,低头想了想,也不再说话,可是吃饭的速度却明显的快了起来,风卷残云般的,很快把桌子上的小菜扫的一干二净。 秦云卿握着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只只干干净净的盘子,说不出话来。 “媳妇,我吃完了,现在可以说话了不?”独孤擎一脸讨好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满头黑线的看看自己手中才吃了一半的饭,然后再看看独孤擎手中那只干净的碗,吸气,又努力的吸气,这才开口喊了春花进来。 “少王妃。”春花撩起门帘从外面进来。 独孤擎和秦云卿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让丫鬟们伺候,因此,即便是用饭的时候,这屋内也只有独孤擎和秦云卿两个人。 “你去小厨房,让她们做一碗汤过来。”秦云卿也放下了碗,沉着声音开口。 “……”春花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桌子上的菜碟已经光亮如新,愣了一下,忙恭声应了,见秦云卿并没有让她出去,忙小心的又问了一声,“少王妃可还有什么吩咐?” “以后,这菜量,就再翻一倍吧。”秦云卿扫了一眼菜碟,又加了一句,“让小厨房仔细点着伺候。” “是。”春花应了一声,见秦云卿没话吩咐了,便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看着春花出去,便也放下了碗筷,抬起头看着独孤擎,却不说话。 独孤擎朝着秦云卿的方向挪了挪身子,见秦云卿没有说话,便又挪了挪身子,很快的,他便坐到了秦云卿的身边,慢慢的伸出左手,拉住了秦云卿的一只指尖,双手缓缓移上去,最后把整个手掌全都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这才像是偷了腥的猫儿一般,吃吃的笑了起来,凑到秦云卿的耳边:“媳妇,刚才笑什么呢?” 秦云卿扭了扭身子:“没笑什么。” “不,一定有事。”独孤擎哪里肯善罢甘休,右手一伸,便揽住了秦云卿的腰身,“媳妇,你告诉我,我就带你去见娘。” “娘?”秦云卿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娘在京都城?” 独孤擎点点头:“娘自然在京都城!她的儿媳妇,她若是没有亲眼看见过,怎么能够放心?” “娘什么时候见过我?”秦云卿嘴上问着,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兰妃,想不到兰妃竟然这么了解原睿亲王妃! “我不也清楚,娘行事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独孤擎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黯然,“我的天水阁,对于我娘来说,根本就是……摆设!”独孤擎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禁有些恨恨然,“竟然连我娘的行踪都找不到!” 秦云卿听了这些话,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媳妇,我们晚上偷偷的出去。”独孤擎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为什么?”秦云卿真的不能了解这位婆婆的行事方法,“我们白天去拜访不好吗?” “我娘不喜欢看见那些个讨厌的人。”独孤擎的声音幽幽的,显然那些讨厌的人里面也包括睿亲王独孤玄曦。 “那便晚上吧。”秦云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可是,兰妃,她……”秦云卿说的有些迟疑,兰妃叮嘱过她,不要告诉别人,可是……独孤擎应该算不上是别人吧! 独孤擎的眉心几不可见的微蹙了一下,随即朝着秦云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来:“媳妇,兰妃娘娘怎么了?竟然让你这么为难?来,说给我听听,若是受委屈了,我保管给你出气。” 秦云卿白了独孤擎一眼,这才倚着独孤擎缓缓开口,“成亲前,兰妃曾找过我,说是如果有了娘的消息,就替她传个话,她想见娘一面……” 独孤擎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等我们见了娘,你跟娘说一声不就行了?也值得你这么为难!见不见的,自然有娘做主。” 秦云卿想了想,笑道:“倒是我昏了头了,你说的极是。” 独孤擎洋洋得意的摇晃了一下脑袋:“我自然是最聪明过人的,媳妇你竟然不知道,这真是太伤人心了……”说着,竟然还朝着秦云卿撇了撇嘴,顿时让秦云卿满头冷汗起来。 “媳妇,我心里难受极了,你要好好安慰我一下。”独孤擎一边说着一边往秦云卿身上挤着,恨不得就这样的粘在了秦云卿的身上。 秦云卿顿时有些无措起来,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便是上一世和钱致远一起的时候,钱致远却是温润守礼的,哪里像独孤擎这番竟是胡搅蛮缠的模样。 独孤擎趁着秦云卿手足无措之际,半哄半骗的把秦云卿挪到了床上,柔情蜜意了半天,就再次得了手。 春花端着汤过来,才到门口,就听见了那轻轻浅浅的,却又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猛地站住了脚步。 林嬷嬷过来悄悄的拉了一下春花,两人忙避过了一边,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嬷嬷,这小王爷和少王妃……白日里……”春花红了红脸,终究没有把话说完。 “少年夫妻,哪一个不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了。”林嬷嬷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姑娘和姑爷感情好,她这心才能放下一大半去。 一会儿云收雨歇,秦云卿看着一脸惬意的独孤擎,而自己却一身的酸痛,连动一下都难受的不得了,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咬他一块肉下来! “媳妇,你好生躺着,我帮你清洗。”独孤擎说着,转身下床,就要去喊人送水进来,却被秦云卿一把拽住,“相公,你让春花进来帮我就行,不敢劳动……” “什么劳动不劳动的,帮媳妇洗身子,我乐意。”独孤擎瞪了秦云卿一眼,“媳妇,我……” “可是我不乐意。”秦云卿这下子真的急了,若是真的让他洗,这洗着,洗着,最后还不知道会洗出些什么事情来,她真的已经累的不行了。 独孤擎的脸猛地一沉,秦云卿帮堆起一脸的小意儿来:“相公,你看看我,这身子可还有一块好肉来?”说着,抽了抽鼻子,脸上显出一丝委屈来。 独孤擎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身上的印痕,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来:“媳妇,我……下次轻些……” “相公若是帮我洗了,这洗着洗着相公若是……”秦云卿的脸红了红,“我晚上就不能去见娘了……,相公,你说……” 独孤擎咬了咬牙,勉强道:“就让你的丫鬟帮你洗。”说着,头也不回的掀帘出去了。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的背影,忍不住鼻子一酸,喊了春花进来。 春花一脸心疼的替秦云卿收拾了,又给秦云卿盛了汤,拌着饭吃了,眼看着已经到了上灯时辰了,独孤擎却还没有回来。 “少王妃……”春花顿时有些不安起来,“小王爷……” 秦云卿朝着春花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和林嬷嬷商量一下,这院子该如何打量,商量出一个章程出来,以后行事也方便。” 春花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秦云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又看了一会儿书,还不见独孤擎回来,顿时心中便有些七上八下起来。难不成他生气了?可是她也没有说什么,他就这样子发作了她,这往后的日子…… 秦云卿想着,不禁有些悲从中来,眼眶便有些微微地发红起来。 “咦,媳妇,怎么眼睛红了?谁欺负你了?”独孤擎一脸神秘的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蓝布包裹,见秦云卿眼睛红了,顿时着急起来。 “啊,没事,只是看书久了,眼睛有些涩的慌。”秦云卿一见独孤擎回来,忙岔开了话题,“你这手里拎的是什么?” 独孤擎一声不吭的把蓝布包裹放到床上,自己又转身把屋门关了个严严实实,这才一脸献媚的凑近秦云卿:“老婆,好东西!”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蓝布包裹,“这是我请阎王敌神医,给我配的方子……” 秦云卿愣了一下,低头看着独孤擎小心翼翼的打开蓝布包裹,猛地就傻眼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小人 秦云卿指着静静的躺在蓝布包裹里的一色白瓷小瓶子,一脸诧异的开口:“相公,这是什么?” 独孤擎一脸得意的看着秦云卿,带着讨好和献媚:“媳妇,我这是请师父特意帮我配的去肿消淤,还有……”说着眼光慢慢的下移,最后落到了秦云卿的肚腹下面,暧昧的笑了笑,“媳妇,你快些涂了,我们晚上再试试新鲜花样~” 秦云卿的脸腾得涨红起来,瞪着独孤擎:“你,你……下流!” “我娘说,在媳妇面前不能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那种人定然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人渣!在媳妇面前就要想到什么说什么,最怕的就是遮着掩着!所以我想什么,一定都告诉你。”独孤擎笑着凑近秦云卿,“媳妇,你想什么,也全都告诉我好不好?” 秦云卿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一脸吃惊的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吃惊的模样,顿时大笑起来:“媳妇,我娘说,男人一定要对女人好,要疼女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说着,指了指蓝布包裹的小瓶子,“你看,你不舒服,我就去找师父拿药了!来,我帮你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秦云卿。 秦云卿一脸无语,哪里敢让独孤擎得手,这若是让独孤擎帮她……,最后他不得生吞了她?!想着,猛地转身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不留一丝缝隙,任由独孤擎说尽了软话,好话,各种各样能想出来的话,秦云卿就是一声不吭,连丝毫回应都欠奉。 独孤擎看着如蚕茧一般的秦云卿,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永定国公府这一刻整座府邸就如义庄一般,沉寂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钱夫人发髻散乱的窝在床上,两眼空洞无神的盯着桌子上那昏黄闪烁的灯光,突然之间惊的猛地跳起来:“她,她来了!”声音凄厉而尖锐,穿破寂静的黑夜,在国公府的上面盘旋着,慢慢消散开去。 在院子伺候的丫鬟婆子们,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缩头缩脑的四周探看了一下,忽然作鸟兽散,逃一般的进了自己后面的小排屋里,紧紧的闭上了门窗。 魏妈妈就在这令人心中发怵的气氛中,从院子外面进来,两只眼睛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正屋的门,轻声喊道:“夫人……” “快,快!快过来。”钱夫人听见魏妈妈的声音,就如在黑暗中看见一缕光明一般的,倏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又来了!” 魏妈妈惊惧的扫了一眼四周,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声息,这才悄悄的放下了心,安抚了钱夫人一句:“夫人放心,我已经从大师地方请了符咒过来,这次一定能行的!” 钱夫人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快,快拿出来给我。” 魏妈妈上前走了几步,在床边站住了,两只眼睛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四周,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穿红着绿的小人来,递给钱夫人。 钱夫人看着那两个小人,露出一脸的狞笑来,伸出两只如鸡爪一般的手,猛地从魏妈妈手上把小人夺过来:“大师怎么说?” “子夜时分,埋在槐树底下三分之处。”魏妈妈的声音有些阴森,又从袖子里掏出两枚银针和符咒来,“这符咒贴在身子上,银针刺在脐下三寸,管教阴世里的那个不得超生,阳世里的这个,不得好死。” 钱夫人顿时如获至宝,从魏妈妈手中把符咒和银针接了过来,兴奋的双手哆嗦着:“这下子看你还怎么祸害我!看你还怎么猖狂!我要让你永墮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夫人,这槐树……”魏妈妈看了一眼正忙着贴符咒,刺银针的钱夫人,犹豫了一下。 “找,快去找!府里一定有槐树!”钱夫人两眼猩红着,两只眼睛的满是恶意得逞的凶光。 “这槐树,只有公主的院子里才有……”魏妈妈迟疑了一下,“公主……” 爱丽公主正在自己的院子,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天际那朗朗的明月,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日子真的过的无聊至极。 钱致远那厮自从那一日出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真称得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也算是舒适,只是这个永定国公府…… “公主,别来无恙?”突然一个声音从院墙上传来,爱丽公主猛地抬头,那一身红衣,风情万种的站在墙上,看着自己的不是赫连雄还有谁?! 爱丽公主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 赫连雄身形一动,便到了爱丽公主的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摇了摇头:“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满脸挂着无聊两个字。” “岂不是真的无聊。”爱丽公主撇了撇嘴,“我呆在这里都快要无聊的生虫了!” “公主是草原上最璀璨的明珠,向来直爽畅意,如今不但被困于后院,而且还……”赫连雄一脸悲悯的看着爱丽公主,摇了摇头,“这大鹏朝实在是欺人太甚!” 爱丽公主斜了赫连雄一眼:“那个钱致远木头一样的人,他不在最好,倒是省的我烦心!” 赫连雄霎时笑了:“我就知道公主是个与众不同的,只是戎狄大汗遣了公主到大鹏来,难道就是让公主……” 爱丽公主的眼眶猛地缩了缩,抬头看向赫连雄:“你上次跟我说的,我已经传信给父汗。至于其它的,不是我的事情,我也没有兴趣。” “那么我就说一件公主有兴趣的事情,如何?”月光下的赫连雄红衣如血,人美如画,笑容漾开去,不知不觉间,让爱丽公主的脑袋微微的晃悠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赫连雄伸手一揽爱丽公主的腰身,便上了屋顶。 爱丽公主惊疑的看了一眼独孤擎,正要开口,嘴却被赫连雄捂住了,“轻声,你听。” 爱丽公主忙闭了嘴,凝神听去,果然听见了一个声音在院子门口响了起来:“去禀报公主,就说夫人要见她。” 爱丽公主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赫连雄。赫连雄用下巴点了点下面,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身边可有孝宗帝的人?” 爱丽公主点点头,“那个杜妈妈就是圣上给的。” “去找她。”赫连雄笑道,“我刚才进来找你的时候,看见钱夫人和魏妈妈鬼鬼祟祟的向着你的院子过来了,定然没有好事,所以拉着你看戏。” 爱丽公主伸手点了点西边的厢房:“她就住在那里。听见声音她一定会出来的。” 赫连雄点点头,和爱丽公主一起坐着看戏。 独孤擎拉着秦云卿两人悄悄的出了睿亲王府。 虽然刚刚亥时初刻,但是大街上已经很少有行人了。 秦云卿拉着独孤擎的手,脸上有些隐约的兴奋,两辈子以来,可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紧张中隐约透着刺激。 “媳妇,我娘住的地方有些……”独孤擎脸色有些为难,“你到时候不要大惊小怪。” “……”秦云卿被独孤擎的话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独孤擎。 “你若是看见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要,不要……”独孤擎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把话说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云卿一头雾水。 “媳妇,前面不远处就到了。”独孤擎换了一个话题,“你累不累?我背着你走,好不好?” 秦云卿猛地红了脸,还不等她回答,独孤擎就已经蹲下了身子:“媳妇,我背着你。” 秦云卿呆了一下,在独孤擎的催促下,涨红着脸,趴在了独孤擎的背上,独孤擎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背着秦云卿拐了一条小胡同。 今夜月朗星稀,皎洁的月色洒下来,把独孤擎和秦云卿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背影,两个人如连体婴一般的,柔和又带着阵阵的暖意。 小胡同的尽头有一扇门,独孤擎把秦云卿放了下来,上前轻轻的敲了三下。 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然后从里面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扫了独孤擎一眼,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大爷来了?快,快进来,爷正等得着急呢!” 秦云卿愣了一下,轻轻的拉了拉独孤擎的衣袖,“相公,这……爷……” 独孤擎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秦云卿,嘴角一弯,勾出一个笑容来:“你放心,我们去见娘。” “是呀,大奶奶快请进来,爷已经快要等不及了。”小厮笑着给秦云卿打了一个千儿。 独孤擎从腰上拽下一个荷包来,扔给小厮:“给,这个赏你了!” “谢大爷赏。”小厮极利落的给独孤擎行了一个礼,转身“蹬蹬”的跑了进去。 “媳妇,我们进去吧。”独孤擎拉着心中忐忑的秦云卿,进了院子,“娘很喜欢你的,你不用担心。”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婆媳 院子不大,但是却十分精致,两边的游廊将小院环绕着,游廊边种着几丛翠竹,清雅脱俗。 院子中间有一个小池,池水清澈,池边有一个竹制的茶亭,简单却又有些特别,一条碎石路饶过小池,连接着院门和正屋。 独孤擎拉着秦云卿并没有走游廊,而是踩上那条碎石路,步履轻快,隐隐的竟然带着一丝跳跃。 秦云卿心中奇怪,从那年江南一见,到现在的耳鬓厮磨,她从来没有见他露出过这么轻松的一面来。想来这个睿亲王妃对他是极好的。 “娘,我来了。”还没有到正屋的门口,独孤擎就已经嚷了起来,“我把你媳妇也带来了!” 秦云卿的脚步猛地一缓,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他,他怎么可以……这般大呼小叫的,竟然连丝毫的规矩都不顾了。 原本虚掩的门无声的打了开来,出来一个身穿银白织锦缎长衫的男子,腰间系着根羊脂玉带,头发用一枝碧透的如意簪绾住,恍如从月宫刚刚下来的谪仙人一般。 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两人,露出一脸淡然却又极亲切的笑容来:“已经是成了亲的人了,还这么的毛躁,也不怕你媳妇嫌弃你。” 声音平缓轻柔,虽然带着一股子淡雅的味道,却满是宠溺,而秦云卿却在那男子开口的瞬间呆了一下,立即又清醒过来,屈膝行礼:“儿媳见过娘亲。” 她怎么也想不到心中那彪悍无比的婆婆,竟然是这么一个淡然如菊的人,只是穿着男装见自己的儿媳…… 秦云卿不由得心中还是感叹了一下,这个婆婆果然彪悍啊! “果然是个好的。”上官语凤见秦云卿只是微微的怔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正常,而且行礼如仪,连一点点好奇的神色都没有显露出来,心中便又多喜欢了三分,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我这里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你来了随意就好。” “是的,是的,媳妇,娘最是随意的一个人,你礼多了,她反而觉得不舒服。”独孤擎拉着秦云卿,抬头看着上官语凤,“娘,我说的可对?”独孤擎一脸卖宝的表情,让秦云卿忍不住心中吐槽了一下,这个人怎么成亲之后,整个人浑如换了一个一般。 “你说的当然是对的。”上官语凤笑着瞪了独孤擎一眼,“云卿,我们进去说话,别理他。” 秦云卿想不到上官语凤竟然是这么一个和蔼可亲的,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婆母架子,竟然连生疏敢都没有,便拉着自己进了屋。柔顺的应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满脸别扭的独孤擎,忍不住咧嘴笑了。 屋子也不大,但是布置却极是随意舒心,一张床,几把沙发,一架多宝阁,再就是一张桌子。 上官语凤拉着秦云卿在沙发上坐了,自己也挨着坐在一边,见秦云卿身子有些僵硬,便笑道:“随意就是。我不耐烦那些个礼尚往来,也最厌烦那些个繁文缛节,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秦云卿点点头,见上官语凤说的真诚,原本忐忑的心,便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你和阿擎大婚,我不方便出面,只是昨日的那些个热闹,我也去看了。”上官语凤拉着秦云卿,笑着道,“这些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也不用放在心中,恶人自有恶人磨,你放心吧,那个老虔婆蹦跶不了几天了!” “……”秦云卿低着头,心中却不得不感叹起来,这个婆婆……,根本就不能用一个彪悍来形容的!这天下哪里有婆婆这么跟儿媳妇说话的?! “云卿,你记着,人不能愚孝!像这种时时刻刻想着要咬你一口的恶毒夫人,你定然要先下手才是正理,否则吃了亏,到时候可是没处买后悔药去!”上官语凤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的,却听的秦云卿冷汗爬上了脊背。 “我最见不得柔柔弱弱的女人……”上官语凤的声音还在继续。 “娘,我媳妇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独孤擎有些不依起来,“只是我媳妇做事情隐晦,不想落人口实罢了!” 秦云卿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心中极度后悔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他,恨不得蹦起来,把他的嘴捂住…… 上官语凤却笑出声来:“我就说呢,我看中的人,怎么会是一个窝囊的!却原来你喜欢不声不响的咬人,嗯!很好,比我强!我喜欢!”说着,轻轻的拍了拍秦云卿的手背,“你能这样,我就放心了!” 秦云卿听的浑身冷汗,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刚想要开口解释几句,上官语凤却已经转了话题。 秦云卿的心中顿时忐忑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上官语凤一眼,见她丝毫不以为意,提起的心这才稍稍的放了下来。 上官语凤看上去清清淡淡的,却也十分的健谈,从衣服首饰,到吃食花样,引经据典的,倒把秦云卿说了个目瞪口呆。 “爷,宏大爷来了。”正说的热闹,门外响起小厮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又不是什么外人。”上官语凤朝着外面说了一声,见秦云卿想要起来避让,笑着伸手按住了她,“坐着就是,哪里就有这么多的规矩。” 秦云卿脸上有些为难,那个宏大爷自然是个男人,她一个妇道人家见外男……终究是于理不合,若是传了出去…… “媳妇,没事的,那个宏大爷是娘的蓝颜知己,见了称一声舅舅也就是了。”独孤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上官语凤,“娘,你的这个蓝颜知己,是不是真珠阁的老板?” 上官语凤笑道:“就是他,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偏生用兰花做标志,也不知是什么想头!” “媳妇,那这个宏大爷岂不就是你的嫡亲舅舅?!”独孤擎一脸的惊诧,“我上次见着他,见他喜欢穿绣着兰花的衣服,才有这么一问的,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秦云卿有又惊又喜,抬起头看着上官语凤:“娘,此事可是当真?” 上官语凤正要开口说话,却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从外面进来,浑身上下清冷冷纤尘不染,一身青色缂丝紧袖长衫,长衫上的衣襟上,果然绣着几朵开到极致的兰花,就这样的站在门口,看着上官语凤:“阿凤,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难不成还要我出去迎你?”上官语凤挑了挑眉。 “是,你说的对。”胡宏毅笑道,“果然你还是你。” “这句简直就是废话,我若不是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劲?!”上官语凤说着,伸手把秦云卿拉了过来,“你可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身份的?” 秦云卿才刚从看见胡宏毅的震惊的醒过神来,见上官语凤发问,忙把贴身挂着的玉珏拿了出来:“我娘去世的时候,把这个给了我。” 上官语凤点点头,把玉珏接了过去,转手递给了胡宏毅:“你看看这个。” 胡宏毅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想了想,低头也从身上掏出一块翠色的玉珏来,把两个玉珏凑在一起,却正好拼成了一个葫芦的形状。 “我接到真珠阁掌柜的信,紧赶慢赶回到这里来,还没有去真珠阁,却想不到竟然先在这里碰到了你。”胡宏毅看着秦云卿,声音有些悠远,“你大婚,舅舅没能来得及赶过来观礼,你不怪我吧?” “舅舅安。”秦云卿上前一步,屈膝给胡宏毅行礼,“今日能见舅舅一面,已经是邀天之幸了,甥女儿哪里敢怪舅舅。”秦云卿说着,声音却是有些哽咽。 “好,好。”胡宏毅一时间有些无措,想要伸手去拉秦云卿,却又迟疑了一下,然后抬头瞪了独孤擎一眼,“快些拉了你家媳妇起来!” 独孤擎连忙上前,伸手拽起了秦云卿,然后看着胡宏毅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是我媳妇的舅舅,那么我大婚的这个礼,你可得厚一些才行!” “……”秦云卿猛地抬头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独孤擎却无所谓的道,“媳妇,你不知道你的这个舅舅,可是富可敌国,若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敲他一笔,我会一辈子后悔的!” 秦云卿偷偷的看了一眼胡宏毅,正要解释一句,却听见胡宏毅开口了:“阿凤,你看阿擎越来越精明了!上次在戎狄见到他,我就眼馋极了,现在竟然成了我的外甥女婿,也算是解了馋了!” 胡宏毅说着,浑身上下的清冷不知何时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拉着独孤擎在沙发上坐了,然后抬头看着秦云卿:“我记得你叫云卿,是不是?” “回舅舅,我……”秦云卿屈了屈膝,恭声开口,才开口便被胡宏毅打断了,“坐着说话,我最讨厌这封建余毒了!” “……”秦云卿不解的抬头,看了上官语凤一眼,上官语凤立时笑道,“休要胡言乱语,俗话说入乡随俗,你这入乡都多少年了,竟然还没有随俗,怎么就没有人逮了你去,点天火烧了你?” 这一章补昨天的!小为每次到周五就是浑身疲惫,累的瘫在床上起不来,亲们谅解一下,周六补上……啊啊啊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大礼 点天火烧了…… 上官语凤的这句话让秦云卿的心猛地颤了一下!难道说……,秦云卿让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住了。 实在是“点天火”这三个字让秦云卿不得不多想,能够得上点天火烧的人,除非是…… 上官语凤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瞧着秦云卿,见她脸上微微一僵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恍如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不由得暗暗的点了点头。 胡宏毅却笑道:“我倒要看看,谁能有这个本事来点我的天火。”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阴拓的玉来,递给独孤擎,“你们大婚我是该要送上一份厚厚的大礼才是!只是匆匆赶来,什么准备都来不及,这个还算是值一些钱,就把这个给你吧。” 上官语凤一看这块玉,眼眸猛地一深:“阿宏……” 胡宏毅却朝着上官语凤微微的摇了摇头,扭头看着独孤擎:“怎么,你不是要大礼么?怎么现在给了你,却不要了?” 独孤擎疑狐的看了看上官语凤,又看了看胡宏毅手中的玉:“这个……” “若是你不要,我便收回了。”胡宏毅瞅了一眼独孤擎想要却又迟疑的模样,笑着道。 独孤擎倏的站了起来,从胡宏毅手上把玉拿了过来:“自然是要的,白拿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一脸无赖的模样,羞的恨不得地上挖一个洞,钻了下去! 独孤擎拿过玉,对着灯光细细的看了一看,见这块玉滴翠通透,最难得是阴拓着一朵兰花,浑然天成。 独孤擎看着玉,剑眉渐渐的蹙了起来,这块玉……,想了想扭头看着胡宏毅:“舅舅,这……,我能不能换一样?” “这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还回来的道理!”胡宏毅笑道,“这玉是我秋兰阁的信物,我这一生不会娶妻生子,这秋兰阁自然是要传给你们的!” “秋兰阁?”独孤擎这下子真的被吓住了,“这秋兰阁可是……” “这个秋兰阁可是占据了大鹏朝百分之五十的经济命脉,你若是想要拿它做些文章出来……”胡宏毅斜睨着眼睛看着独孤擎,“你也是独孤家的血脉,若是想要坐坐那个位置,也很说得过去!” “那个位置有什么好?”上官语凤一脸的不屑,“便是他肯给,我还不要呢!” 这两人的话,让独孤擎和秦云卿顿时一身的冷汗。 “娘,舅舅,这……”独孤擎嗫嚅了一下,却不知从何开口。 而秦云卿就直接无语了,她的这个婆婆和舅舅…… “我知道你的那个天一阁管的不错,这个秋兰阁交给你也算是放心。”胡宏毅看着独孤擎笑道,“以后你就知道,我这话不是空口胡乱说的。” 独孤擎蓦地睁开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胡宏毅。他这话是…… “阿凤,我这次去了南方的十万大山,在十万大山中藏了一些好东西,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带你去看看。”胡宏毅一脸讨好的看着上官语凤,“难得来此一遭,总不能庸庸碌碌一辈子,总是要留下一个名字才是。” “诶……”上官语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名声不过身外之物,你又何必看的这般紧……”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既然来了这世上一番,自然要做出一些壮举来。”胡宏毅似玩笑,又似认真的开口。 秦云卿越听越是心惊,看着胡宏毅浑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舅舅,那个位置可是天下第一的苦差事,我可是不干的。”独孤擎摆了摆手,一脸的厌弃。 “随你。”胡宏毅一脸的无所谓,“只不过,我这个外甥女儿,你可是要好好对待才是,否则我定然饶不了你的!” “阿宏放心就是。”上官语凤笑道,“若是他敢欺负云卿,莫要说你,我也是不会对他客气的。” “如此最好。”胡宏毅点了点头,看了秦云卿一眼,“云卿,你可知道胡家的冤屈?” 秦云卿直起腰肢,恭声道:“我知道,我已经和相公商量过了。” 胡宏毅拍手道:“既然如此,便交给你们两个了,也省的脏了我的手。要知道我若是出手,便是血流成河的!赶明儿你们两个啥时有空了,和我一起去拜祭一下胡家的祖先,也算是了了他们的心愿。” “是。”独孤擎和秦云卿恭敬的应了,“等这京中的事情一了,我们便回江南去看看。” “好,现在过来,给我说说,你们打算怎么惩罚那个人渣?”胡宏毅磨了磨牙,“过份轻了,我可是不答应的!” “舅舅,那个钱谦益终究是我媳妇的生身父亲,这一个孝字,却是挺不过去的,因此……”独孤擎拧着眉开口。 “狗屁的孝字!”胡宏毅不等独孤擎把话说话,便已经脱口成脏,倒让独孤擎怔了一下。 “舅舅,这话可是不能这么讲。”秦云卿笑意盈盈的开口,“我们活在这个世上,自然不能被人指手划脚的说道。这仇要报,但是还得让他念着我们的好处,还得让这个京都城中的人同情我们,可怜我们才是。” 胡宏毅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秦云卿,良久才拍手笑道:“好!好!我最喜欢这个!云卿,你也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你这份心思,最像极了你婆婆阿凤!” 秦云卿没有想到胡宏毅会这么说,扭头看了一眼上官语凤,见她淡淡的笑着,混不在意的模样,不由得点头道:“自然,不但胡家的仇,还有婆婆的仇,我们一笔一笔慢慢算就是。” “好,那我们就好生商议一下。”胡宏毅顿时来了兴趣,拉着独孤擎就要商量对策,却被上官语凤打断了,“你赶了一天的路,难道不累?你不累他们还累了,要回去休息了!我还要抱孙子呢!” 秦云卿的脸腾得涨红起来,这婆婆看着极清雅的一个人,怎么就荤素不忌,想到什么说什么呢?! 独孤擎和秦云卿两人从小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午夜时分,月上中天,正是月色最好的时候。 两人并排走在小胡同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想着刚才的事情,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出了胡同口,秦云卿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笑闹声,不由得脚下一顿,扭头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尴尬的笑了笑:“这前面是翠花楼,现在夜深人静,正是翠花楼最热闹的时候。” “翠花楼?”秦云卿怔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小胡同,又看看了前面,“娘,她……” “娘的院子就嵌在翠花楼的里面,这翠花楼……”独孤擎斟酌了一下,想着要怎么解释,却听见秦云卿已经再一次开口了,“这翠花楼是你的产业,还是娘的产业?” 独孤擎诧异的看了一眼秦云卿,随即笑了:“自然是娘的产业,我要开,也开天天水楼这种的!” 秦云卿点点头:“我猜也是。” 独孤擎不由得越发的惊奇起来,看着秦云卿:“你竟然不奇怪么?” “比这奇怪的我都见了,还有什么好奇怪的。”秦云卿好奇的看了一眼翠花楼,伸手拉了拉独孤擎,“我们快些回去吧,明儿早上回门,若是丫鬟婆子见不到人……” “说的是。”独孤擎被秦云卿一提醒,顿时回过神来,“这夜已经深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们快些回去吧。来,我抱你。”说着,弯腰抱起秦云卿,纵身就上了屋檐。 秦云卿一听还有很多事情,脸猛地再一次涨红起来,身子缩成一团,窝在独孤擎的胸口,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跟随在两人身后的小七,看着已经成为一个黑点的身影,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爷这脾气,真的越来越难琢磨了!” 第二日一早,秦云卿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人唤醒,眯缝着眼睛,嘟囔了一句:“不要吵我。” 独孤擎好笑的看着秦云卿,伸手捏住了秦云卿的鼻子:“媳妇,起床了,我们要回门去了。去晚了,可是要让人笑话的。” 秦云卿模模糊糊的听见了“回门”两个字,猛地一激灵,翻身就坐了起来,却见独孤擎早已经梳洗整齐,脸红了红:“相公,你起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我看你睡的香甜,不忍心叫你,反正现在起床也来得及的。”独孤擎笑着,转身到门口喊了春花进来服侍秦云卿梳洗。 猗玉站在门口,看见独孤擎出来,顿时一脸的欣喜,刚往前凑了凑,独孤擎却已经转身进屋了,不由得狠狠的剐了春花一眼,使劲的咬了咬嘴角。 林嬷嬷冷眼看着猗玉那一脸阴沉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转身走了出去。 秦云卿在春花的帮助下,换上的大红的吉服,又和独孤擎一起用了早饭,林嬷嬷进来:“禀小王爷,少王妃,回门礼已经准备好了,不知小王爷和少王妃何时启程?” “这回门礼,是谁准备的?”独孤擎看了一眼林嬷嬷,冷声道。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回门 林嬷嬷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小王爷,这回门礼么,自然是奴婢准备的。” “你准备的?”独孤擎的脸色猛地阴沉下来,伸手就要拍在桌子上,却被秦云卿一把拉住了:“相公,何必动怒。” “简直就是欺人太盛!”独孤擎冷着声音道,“竟然连回门礼都要林嬷嬷动手准备,这王氏……她死了不成……” “侧妃娘娘说她要准备梅儿侧妃进府的事情,不能腾出手来准备回门礼,所以让奴婢看着办……”林嬷嬷躬着身子,一脸恭敬的开口,“因此,奴婢这才……替少王妃收拾了一下回门礼。” “梅儿侧妃?”独孤擎猛地站起来,一脸惊诧的看着林嬷嬷,“这王氏想要干什么?” 秦云卿站起来,把独孤擎按到椅子上坐了:“相公,何必过份激动,王梅儿是太后娘娘懿旨赐下来的侧妃,就算不是这几日,也拖不了多少时间,王侧妃只不过把日子提前了而已。” “我与你成亲连三日都没有到,她竟然……”独孤擎咬着牙齿,一脸的恨意,“我这就过去找她去!”说着,猛地站了起来,甩手就要出去。 秦云卿一把拽住了独孤擎,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了,嗔怪道:“你瞧你,这才多大的事儿,值得你这么的着急上火的吗?” “你!”独孤擎狠狠的瞪了秦云卿一眼,“我娶侧妃,难道你就不生气?” “做什么要生气?”秦云卿抬眼看着独孤擎。 独孤擎顿时气急:“媳妇,你,你……,我娶侧妃,你竟然不生气,你,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秦云卿忍不住笑出声来:“瞧你说的这话,这哪里谈的上我心里有没有你!她这么热心的操心帮你娶侧室,只不过想要在我们两个中间添根刺,然后再给我添些恶心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心中有我,又何惧一个侧妃,便是有十个八个侧妃,又能如何?不过多添几双筷子而已,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独孤擎歪着脑袋想了想秦云卿的话,顿时拍了拍手,不由得点头笑道:“媳妇,你说的这话才是正理!不去理她,我们回门去!” 秦云卿笑着点点头,让林嬷嬷去准备车驾,又安抚了独孤擎一会儿,这才被独孤擎拉着走出了院子。 独孤擎扶着秦云卿上了车,仔细拉好的车帘,这才转身上了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一扯缰绳,走在了马车的前面。 “宋管家。”独孤擎马鞭一指,傲然道,“给爷抬十筐大钱出来!” 宋管家愣了一下,忙恭声应了,转身吩咐了下去,很快抬了十筐大钱出来。 “来人,给爷抬上,一路上撒了过去!”独孤擎骑在马上摇晃着脑袋,“只要让爷高兴,爷有的是钱!” 大钱一撒出去,四周顿时跟满了人。 “来,替爷把鼓乐吹起来!”独孤擎坐在马上,把手一挥,“爷今日送王妃回门!路上敲打的热闹,爷高兴了,每个人赏十两银子!” “是!”小厮们一听,顿时大声的应了,拿出了全身的本事,用力的敲打起来。 “媳妇,我们走了!”独孤擎马鞭一扬,喊了一声,两脚一夹马肚,一摇三摆的向着永定国公府而去。 那阵阵鼓乐声,传到秦云卿的耳中,直震得她头昏脑胀,恨不得冲出去把独孤擎喊进来狠狠的骂上一顿。 “春花,你出去跟王爷说,这鼓乐声能不能小些?震得人发昏。”秦云卿皱着眉,喊过春花,让她出去跟独孤擎说。 “少王妃,奴婢不去。”春花撇了撇嘴,“奴婢觉得小王爷做的很对,少王妃回府,就该热热闹闹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才算是给少王妃挣了脸面。” 秦云卿看着拧着脸坐在一边的春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不管了。” “少王妃,你原本就不该管!”春花仰着脸,顶了秦云卿一句,被秦云卿狠狠的敲了一下脑门,吐了吐舌头,坐在一边,替秦云卿倒了一杯茶,“少王妃,这车子走的慢,看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国公府,少王妃不如喝杯茶休息一下。” 安郡王妃三日回门,这一路上跟满了看热闹的人,这一路上的人都议论着安郡王的纨绔,这一路上的人都议论着安郡王妃这一次回门热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路上敲敲打打,热热闹闹的到了永定国公府,十筐大钱正好撒完。 姑娘和姑爷回门,原本应该正门洞开的永定国公府,此刻却双门紧闭,门口连一个小厮都没有。 跟随而来的路人,顿时睁大的眼睛,原本吹的起劲鼓手这一瞬间也停住了声音。 独孤擎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坐在马上,猛地一扬鞭子:“给爷继续吹!” “……,是!”鼓手们反应过来,再一次鼓足了劲,使劲的吹了起来。 在震天的鼓乐声中,永定国公府却是连声响都没有,那两扇大门,依旧紧紧的闭着。 “给爷砸了那门!”独孤擎一口气忍不住,兀的跳下马,伸手一指那紧闭的门扉,怒喝道。 “且慢!”秦云卿在马车里开口拦住正要遣人前去砸门的独孤擎,轻轻的撩起窗帘,“相公……” “媳妇,什么事。”独孤擎满腔的怒火倏的消失不见,转身凑到马车边,轻声道:“媳妇,你看着,等我砸了永定国公府的门给你出气。” “相公~”秦云卿又糯糯的叫了一声,“宁可别人负我,切莫我负人。相公,我们是讲道理的人。” 独孤擎把马鞭倏的一扔,掏出一把扇子来,潇洒的摇了几下:“媳妇说的对!爷是讲道理的人,向来讲究以德服人!只可别人不仁,爷绝不做那不义之事!”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在那里耍宝,忍不住嘴角一勾,笑了。轻轻的放下了窗帘,转头吩咐春花:“扶我下车。” “是。”春花应了,忙拿来面纱替秦云卿遮了,又替秦云卿理顺了衣物,这才扶着秦云卿下了车。 “媳妇,你怎么下车了?”独孤擎连忙颠颠的跑过来,“这里有我就行了。” “相公,我们就在门口磕个头,回去吧。”秦云卿站在独孤擎的身边,怯生生的开口。 独孤擎一脸的不愿,秦云卿又轻轻的扯了扯独孤擎的衣袖,独孤擎转身朝着秦云卿扯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出来:“好,就听媳妇的。”手一挥,扬声道,“都给爷停下来,爷要给岳父磕头!” 众人听的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独孤擎已经拉着秦云卿站到了永定国公府的大门前,两人朝着大门双双作揖。 拥在国公府门口的众人顿时忍不住议论起来,然后又勾起了秦云卿出嫁那一日的事情的来,顿时这个永定国公府便成了千人指的所在。而独孤擎和秦云卿便成为了人人夸赞的孝义之人。 “相公,我们走吧。”秦云卿一脸的黯然,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伤感。 独孤擎伸手扶住了秦云卿,低头在秦云卿的耳边轻声安慰着,两人携手下了台阶,原本拥挤不堪的永定国公府门口立刻就让出一条甬道来,目送独孤擎和秦云卿夫妻走出去。 “驾!闪开!”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断喝,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人群顿时吓得四下里散开,就只剩下独孤擎和秦云卿两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街道的中间。 “吁~~”一声急促的声音响起,马儿堪堪在独孤擎的面前停住,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忙跳了下来,单膝跪地给独孤擎请安:“王爷安。” 独孤擎挑眉扫了太监一眼,“来这里何事?” “回王爷的话,奴才奉了圣上的命前来抓捕钱夫人。”太监恭敬的开口,眼前的这个爷,一般都得罪不得的! “你再说一遍~~”秦云卿吓了一跳,怀疑自己的耳边出了问题,她这边还没有发动,这圣上怎么就过来抓捕钱夫人了?! “回王妃,奴才奉了圣上的命,前来抓捕永定国公府的钱夫人。”太监恭声的把话又说了一遍。 独孤擎一听,猛地把扇子一合,轻轻的敲打了两个手心:“小七,拿一百两给他!今儿个他做的这事,爷很高兴!” 太监一听,顿时笑的连眼睛也看不见了,“奴才谢王爷的赏。” “快去吧!”独孤擎伸手摆了摆,这才转身扶着秦云卿,“媳妇,我们回家去!” “相公,既然国公府不让我们进,不如我们回秦府去。”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独孤擎,独孤擎略一沉吟,笑道,“还是媳妇你想的周到!这今日若是就这样回去了,岂不是让那个人笑话!” 秦云卿笑着道:“谢相公体谅。” “你是我的媳妇,我自然要处处为你考虑才是!”独孤擎一脸得意,“小七,去秦府通报一声。” “是。”小七大声了应了,上马疾驰而去。 “来人扶着王妃上车。”春花急忙上前,扶着秦云卿上了车,独孤擎把手一摆,“来人,把鼓给爷继续吹起来!再去前面的钱庄抬十筐大钱来,我们去秦府!”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一干人等 秦正明正在书房看书,忽听得小厮来报,说今儿个秦云卿回门,去了永定国公府,而永定国公府竟然闭门拒客,所以安郡王带着秦云卿往秦府而来了! 秦正明顿时惊的猛地站了起来,心中大喜过望,这么一来,他可是坐实了安郡王岳父这个称呼! 只要攀住了安郡王这棵大树,他的仕途……,秦正明的笑容漾开去,张开的嘴,怎么也合不起来。 “快,快去通知太太,让她准备宴席!”秦云卿忙不迭的开口吩咐着。 小厮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秦正明喊住了:“快去通知老夫人,就说七娘回门来了。” “是。”小厮飞一般的跑出去了,秦正明想了想,转身出来,又找了小厮去水家和曹家通知。 秦正明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秦太太,转身去了正院,见着秦太太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今日若是再出什么差池,我定然休了你这个无用的妇人!” 秦太太被秦正明的这句话气的差点七窍生烟,可是却又不敢分辩,只得越发的打起精神,仔细的打点起来。 现在的秦云卿今非昔比,安郡王妃的这个身份摆出来,这京都城中有的是想要巴结的人,她若是能借着秦云卿的势,今后这京都城的贵人圈里,她也有了立足之地。 若是这个秦云卿以后能提携一下六娘,六娘也不至于…… 秦太太这么一想,顿时打点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忙喊了张妈妈,忙活起来。 秦正明吩咐了小厮大开中门,又指挥着小厮铺了红地毯,然后把秦天佑去学堂中接了出来,让安郡王独孤擎开心,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水府和曹府接到消息,也是惊喜交加,忙忙的收拾了一下,便驱车赶了过来,曹明渠更是狂喜,他虽然中了进士,可是选官的时候,却是上不上下不下的,若是能得独孤擎的一臂之力…… 水安燃和曹明渠接到消息,忙匆匆的收拾了,向着秦府赶了过去。 独孤擎骑着马,带着一大票人,吹吹打打的过来,才走到巷子门口,就看见秦府大门洞开,大红的地毯铺地,一见他们来了,二踢脚便响了起来,整个府门口热闹非凡。 “来呀,赏!把大钱给爷使劲的洒!”独孤擎马鞭一甩,高兴的喊着。 秦云卿听着独孤擎的声音,在车内忍不住使劲的摇头,果然纨绔是人人都爱的! 马车刚刚停下,秦老夫人早已经扶着紫衣的手,满脸泪痕的走到了车边:“七娘,我苦命的儿!”嘴一张,泪水已经掉了下来。 秦云卿被她喊得心中一痛,眼眶一红,泪水就盈满了眼眶:“祖母~~” “快,快下来,给祖母看看。”秦老夫人伸手掖了掖眼角,看着掀开车帘,眼中含泪的秦云卿,伸手拉着了,絮絮叨叨的说着,“别怕,有祖母在,一切都有祖母在。” 秦云卿心中一暖,紧紧的拽着秦老夫人的手:“幸好有祖母。” “老夫人,王妃赶了这么些时候的路,定然是累了,不如请王妃到里面坐了,再慢慢说话。”紫衣伸手扶着秦老夫人,轻声劝道。 “是,是,你说的是。”秦老夫人忙擦去了眼角的泪痕,“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不该流眼泪的。”说着,紧紧的拉着秦云卿的手,“走,七丫头,我们进府里。” 秦云卿随着秦老夫人刚进正屋坐下,就听小丫鬟进来禀报说水府和曹府的人来了。 秦老夫人忙令人请了进来。 秦云卿抬头看向门口,听的门帘轻动,从外面走进三个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曹夫人,后面跟着水如嫣和五娘。 秦云卿愣了一下,六娘竟然没有来,而五娘竟然来了,这其中……莫非发生了什么? “五姐姐,你身子不适,怎么就来了?”八娘秦云珂上前,伸手搀住了秦云馨,“快过来这边坐着歇歇。” 曹夫人的眸光一深,上前一步,朝着秦老夫人屈了屈膝:“老夫人安。” “快,七娘快帮着我扶起来,这哪里敢当你这一礼。”秦老夫人笑着谦逊。 秦云卿闻言忙站了起来,伸手扶起了曹夫人:“夫人能来,祖母就已经万分开心了,不必如此多礼。” 曹夫人被秦云卿搀着,顿时激动的浑身颤抖:“王,王妃,抬,抬爱,妾,妾不,不敢……”一边说着,一边双膝一屈,就要跪倒在地上。 “夫人乃是长辈,快不要多礼。”秦云卿搀住了曹夫人,扶着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我们坐着好生说话。” “哼!”秦云珂冷着眼看着秦云卿,从鼻端轻轻冷冷的哼了一声,“假仁假义。” 这一声冷哼和自言虽然轻,但还是钻入了秦云卿的耳中,秦云卿嘴角一勾,恍如没有听见,而曹夫人却身子微微的僵了一下,眼眸猛地一暗,扫了秦云珂一眼。 秦云馨愣了一下,她微微的向着一边挪了挪身子,距离秦云珂远了一些,这才笑着道:“今日是七妹妹回门的大好的日子,不知妹夫在何处?” “老夫人安,王妃娘娘安。”水如嫣屈膝上前,给秦老夫人和秦云卿请安。 “如嫣还不快起来,我们之间,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规矩。”秦云卿笑着拉着水如嫣起来,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两人凑在一起轻轻巧巧的说话。 曹夫人也恍如没有听见秦云馨的话,在一边陪着小心,和秦老夫人说话。 秦云馨顿时恼恨起来,可是如今秦云卿与她天地悬隔,便是生气,也只能无可奈何。 “五姐姐。”耳边响起秦云珂的声音,秦云馨转头朝着秦云珂微微的勾了勾嘴,心中不屑,但脸上却满是热情,“八妹妹,七妹妹已经大婚了,接下来应该轮到你了,不知这嫁妆可曾准备齐全了?” 秦云珂的脸色一暗,这秦云馨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一个庶女,又嫁了这么一个人,这秦太太怎么可能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便是遮人耳目都不曾! 每一次想到这个,秦云珂就挖心挖肺的疼!这嫁妆可是姑娘在夫家立身之本…… 秦云馨见秦云珂阴沉着脸不说话,心中便有些后悔起来,想要换一个话题,可是秦云珂却开口了:“说出来让五姐姐见笑,我一个庶女,嫁给一个庶子,便是圣上赐婚,又能如何?太太怎么可能把我的婚事放在心上。” 秦云珂这番话说的不轻不重,却正好让屋内的人都听见。 曹夫人的笑容猛地僵了一下,心中对秦云珂恼到了极点,这安郡王妃可是京都城中赤手可热的人物,平常人巴结都还来不及,这个八娘近水楼台,却一门心思要把这尊神往外面推……。回去之后,应该好好的跟老三说道说道了,别不要沾不了光倒也罢了,最后却把安郡王给得罪了,与老爷,与他自己的仕途都没有一份好处。 当秦云珂的话钻入秦云卿的耳中,秦云卿倒是怔了一下,这八娘原本看着挺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怎么到了现在,却愚昧起来了,这柳姨娘难道…… “我六姐呢?怎么不见她来?”秦云卿拉着水如嫣的手,两人说话。 水如嫣的脸色一僵,笑容便有些难看起来:“我娘如今月份渐大,托懒一直在外面的庄子上,而父亲也跟着娘住在外面的庄子上,这府里就交给了嫂子,前几日嫂子操劳过度,结果……” 操劳过度? 秦云卿心中不禁笑了,脸上却担忧起来:“可请了太医看了?这小产可是极伤身子的,你回去让六姐姐最近莫要再劳累了,养身子要紧。” “如今哥哥把府里的事情全都交给了馨姨娘,让嫂子安心养着呢。”水如嫣有些不想提,换了一个话题,“王爷对你可好?” 秦云卿红了红脸,水如嫣笑道:“瞧着你这个样子,王爷定然是极疼你的!这样我也能放心了!我明儿个去庄子里,告诉娘去,你日子过的很不错。” “夫人的产期快要到了,有些事情就不要让她操心了,安心待产才是最要紧的。”秦云卿叮嘱了一句,“等我有空了,去庄子了,给夫人请安去。” “那敢情好,娘最近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什么不妥,如果你能给她把把脉,也省的她胡思乱想。”水如嫣笑着道。 虽然大家各自说着话,屋内倒也不显得冷清,而秦云馨和秦云珂见没有人理睬她们,便也凑在一起说话。 “老夫人,王爷来了。”小丫鬟进来禀报,“唬”的秦老夫人刷的站了起来,“快,快请进来。” 门帘被撩起,秦正明躬身站在门口,“王爷,请。” “岳父不必客气。”独孤擎话虽说的客气,可是这架势却摆了个十足十,昂首进了屋内,秦老夫人忙上前一步,屈膝要给独孤擎行礼:“王爷安。” 独孤擎一伸手扶住了秦老夫人:“祖母快快请起,该孙儿女婿给祖母行礼才是。” “哪里敢当,哪里感动,请王爷上座。”秦老夫人激动的连说话都有些哆嗦起来。 曹夫人也忙着上前给独孤擎行礼,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各人这才分宾主坐下,独孤擎请了秦老夫人上座,自己却挨着秦云卿坐了。 秦老夫人坐在上首,心中忐忑不安,直到秦云卿起身站在了秦老夫人的身后,秦老夫人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七姐。”秦天佑笑着上前,给秦云卿行了一个礼。 “佑哥儿,过来姐姐这边。”秦云卿看见秦天佑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的柔和起来,“这才多久不见,佑哥儿又长高了许多。” 秦天佑红了红脸,上前走了两步,在秦云卿身边站住了:“七姐姐,最近可好?”言语之中,满是关心。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对秦天佑笑得温柔,心中顿时吃味起来,手中的扇子一摇:“佑哥儿是吧?” “是,王爷。”秦天佑恭敬的回答。 “来,过来姐夫这边。”独孤擎朝着秦天佑招了招手。 “姐夫。”秦天佑忙换了一个称呼,既然独孤擎自称姐夫,秦天佑自然是欢喜不尽的。 “可读书了?”独孤擎换了一本正经的神色,“在哪里读书?” “回姐夫,在宗学里读书。”秦天佑也越发的恭敬起来。 “嗯,这宗学只不过听名声而已,全都是一些贵胄子弟混日子的,可不是什么好出去!”独孤擎摇头晃脑的开口。 秦正明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回王爷,下官也这么认为,想着要送他去海家学院,只是……”秦正明苦笑道,“苦于不得其门而入。” “佑哥儿想去海家学院?”独孤擎顿了顿,“既然如此,明个儿拿了爷的帖子去,让海家老儿看看,若是佑哥儿还能看,让他收了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秦天佑顿时大喜过望,趴在地上使劲的给独孤擎磕了一个头:“多谢姐夫,我一定好生读书,不给姐夫,姐姐丢脸!” 独孤擎扭头看了秦云卿一下,见她眼中满是感激,顿时开心起来:“快起来,若是不好生读书,别说你姐姐,便是我也不肯饶过你的!” 秦天佑一脸郑重的答应了。 “既然姐夫应了你,便把好事做到底吧!”独孤擎说着,扬声把小七喊了进来,伸手一指秦天佑,“明儿个你亲自走一趟海家,就说爷让他看爷一个面子,把爷的小舅子收了当学生,一定要好生教着。” 小七诧异的看了一眼秦天佑,恭声应了,约了明天辰时初刻过来接秦天佑,送他去海家学院。 秦天佑应了,小七这才转身出去了。 这海家学院可是读书人最向往的地方,独孤擎三言两语之间,却解决了,这让曹明渠不由的睁大了眼睛,看向独孤擎的眼中,闪过一丝热烈来。 自己中了进士之后,一直为选官的事情上下奔走,却一直得不到好的缺,若是安郡王肯为自己开口一二,这好缺……岂不就是手到擒来?!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御林军 秦正明听的独孤擎应了秦天佑上海家学院的事,连忙起身,朝着独孤擎长长作了一揖:“多谢王爷。” 这海家学院向来是人才辈出,不要说秦天佑以后的前途,光就这份子人脉便是不可估量。 “岳父不必多礼,大家自己人,何必分的这么清楚。”独孤擎摇了摇扇子,万分潇洒的开口,“你家七娘既然成了我的媳妇,能帮的忙,我自然不会袖手的,你放心就是。” 独孤擎这话算是给了秦正明一个定心丸,眼前立时万分光明起来。 “但若是仗着我的名头,到处招摇,我也不是不客气的。”独孤擎话锋一转,看似玩笑,却带出万分的凌厉来,曹明渠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独孤擎的眼睛落在水如嫣的身上:“你是水家表妹?这才几年不见,竟然长的这么高了?!” 水如嫣忙上前和独孤擎见礼:“表哥安。” “快些起来,不知姨母最近可好?”独孤擎装出一脸的关心来。 “姨母正在城外庄子里待产,我正跟如嫣说,找个时间,去看望姨母。”秦云卿跟着独孤擎该了称了姨母。 “倒是大喜事!过几日我就陪着你过去,城外我们也有庄子,顺便在庄子上好生的住上一段时间再回来。”独孤擎抚掌笑道。 “娘亲看见表哥和表嫂定然万分开心的。”水如嫣笑着附和了一句。 话题一开,自然热络起来,众人都对水夫人怀孕的事情,表示了关心。 曹明渠想着自己的心事,想要找机会跟独孤擎说说自己的事情,可是陪了无数的笑脸,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秦云珂坐在旁边,冷冷的看着曹明渠那坐立不安的模样,不由得心中火起,猛地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母亲,午饭可曾准备好了?” 突兀的举动,让整间屋子里的人猛地都停了下来,扭头看着秦云珂,秦云珂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抬腿向着外面走去。 曹明渠看着秦云珂僵硬的背影,不由得使劲的磨了磨牙,脸上的笑容却尴尬起来。心中却已经把秦云珂狠狠的骂了好几遍,他正在努力的找话题,想要搭上独孤擎这条线,这个蠢货不但不出声相帮,竟然还……,他怎么就与这么一个蠢货订亲了! 秦云珂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丫鬟掀帘进来:“太太遣奴婢过来,回禀老夫人,酒席已经备妥,请移步花厅。” 老夫人听了,笑着站起来,秦云卿急忙上前扶了,独孤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秦老夫人的另一边,还不忘朝秦云卿眨了眨眼。 秦云卿扭过头,不去看独孤擎那张得意的脸,独孤擎顿时有些着急起来,越发的挤眉弄眼。 秦老夫人自然发现这两人之间的小把戏,见他们两个之间一来一往的有趣,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一行人从秦云珂的身边走过,向着花厅而去,没有一个人跟秦云珂打招呼,曹明渠经过秦云珂跟前的时候,脚步微微的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冷着脸,出门了。 “八妹,我们走吧。”秦云馨把脚步慢了一下,笑着看着秦云珂。 “五姐姐。”秦云珂冷着脸,“你为什么不去扒着七姐姐的大腿,反而来和我这个没用的庶女说话?” “八妹妹何必妄自菲薄,八妹夫可是两榜进士,前途不可限量。”秦云馨笑着道,“你怎么可以说自己没用这种话?” “哼!什么两榜进士,不过是吊尾罢了!你看看他刚才的模样,羞得我宁可没有生出来过!” “八妹妹是个有骨气的,五姐姐很佩服,不过这饭还是要吃的。”秦云馨笑着挽住了秦云珂的胳膊,“你放心就是,八妹夫是个好样的,迟早给你挣个诰命来!” 秦云珂的脸色总算缓了缓,扶着秦云馨向着花厅而去。 花厅里用屏风隔开,男左女右分成了两桌。 众人谦让了一番,这才按着品秩坐了,这边秦老夫人举起了杯子:“今儿是七丫头大喜的日子,我们都来喝一杯。” 曹夫人笑道:“是该喝一杯,祝王妃早生贵子。” 众人举杯,刚要共饮,“老,老爷……”突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有,有……” 秦正明猛地沉下了脸:“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意外突起,所有人举起的杯子都停住了,扭头看着丫鬟跌跪在地上:“门外来了一群,一群御林军……” “啪!”秦正明吓得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发生一声脆响,然后碎成四五片。 这御林军上门向来都是抄家灭族的大事,秦正明吓得冷汗淋漓,连站立都成了问题。 曹夫人脸色发白,腾得站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而屏风隔壁的曹明渠也跟着站了起来,朝着秦正明拱了拱手:“秦大人,晚生突然想起家里还有要事,不能耽搁,容晚生先告退一步。”说完,也不等秦正明开口,拉开了椅子,转身也向着外面走去。 水安燃坐在位置上,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啪!”独孤擎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哪一个王八羔子竟然敢坏了爷的兴致,让他给爷爬着进来!” 独孤擎话音还没有落下,就看见一个御林军的统领林将军匆匆忙忙的进来:“秦大人,王爷可是你的府上?” 曹夫人和曹明渠的脚步,猛地僵住了,迈不动了。 秦正明愣了一下,细细回味了一下,提起的心,猛地放了下来,忙整理了一下衣襟,跑了出去:“林将军,今日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不如坐下共饮一杯。” “秦大人,圣命在身,不敢饮酒,等某家有空了,定然要叨扰一二的。”林将军客气的朝着秦正明拱了拱手,“还望告知安郡王的下落。” “林将军请随我来。”秦正明引着林将军进了花厅。 “王爷,不知王妃可在?”林将军弯腰给独孤擎行了一个礼,起身问道。 “你这个王八羔子,一进门什么都不问,先问爷媳妇的下落,看来不是好人!”独孤擎瞪着眼睛看着林将军,“来人,把他给爷乱棍打出去!” 林将军顿时苦笑不得:“王爷息怒,实在是圣上的命令,末将奉令行事。” “圣上找我媳妇作甚?”独孤擎猛地一挑眉。 “是,是五爷,五爷他……”林将军欲言又止。 “五殿下?他怎么了?”独孤擎扬眉,一脸的好奇。 “五殿下从马上掉下来,伤,伤到了……”林将军扭头看了一眼花厅内的人,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圣上命我来请郡王妃进宫去看看。” 独孤擎腾得站起来,“走,走!这是要紧事!” “这可怎么办?”秦老夫人听了吓得脸色发白,“这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这可是……” “祖母,我先告辞了。”秦云卿站起来,一脸的担忧,“下次……” “快些去吧,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五殿下一定会没事的。”秦老夫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秦云卿点点头,转身绕过屏风:“王爷,我们快些进宫吧。” “嗯,救人如救火,这一点爷还是知道的。”独孤擎拉着秦云卿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媳妇,五殿下吉人天相,自然会没事的。” 秦云卿急眼睛都红了起来,给秦正明屈膝行了一礼:“父亲……” “快些去吧,这里随时都可以回来的。”秦正明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小厮备马。 “云卿不必着急,我带着你骑马赶过去,很快就到了。”独孤擎说着,弯腰抱起秦云卿飞一般的去了。 林将军看着瞬间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独孤擎,不由得有些傻眼,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朝着秦正明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曹夫人和曹明渠僵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脸的尴尬。 “只是虚惊一场,总算是大幸,吓得我连魂都快没有了。”曹夫人像是刚刚回过魂来,使劲的拍着胸口。 “是呀,我一听这御林军,也吓得连双腿都是软的,连站也站不起来了。”秦老夫人也拍着胸口说道。 “既然曹贤侄家中就要事,那就请先离开,这酒,我们下次再喝吧。”秦正明沉着声音开口,饶是曹夫人脸皮再厚,也快要扛不住了。 到了这一刻,在座的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坐下喝酒,说了几句之后,便都告辞回去了。 秦正明看着曹氏母子的背影,脸色猛地阴沉下来,扭头狠狠的剐了秦云珂一眼,上前扶着老夫人,回院子去了。 独孤擎抱着秦云卿纵马狂奔,很快就到了皇宫,两人下了马,独孤擎拉着秦云卿就朝着里面跑去。 刚了一进宫,便看见安公公一脸忧色的迎了上来:“王爷,王妃,你们来了,圣上正在漱玉宫等着两位呢!请随奴才来。” “快,快些带路。”独孤擎一边拉着秦云卿跟在安公公的身后,一边开口问道:“五殿下好端端的,怎么会去骑马?又怎么会从马上掉下来?”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医病不医命 安公公一脸黯然的叹了一口气:“五殿下今日在进学的时候,不知听了谁说圣人遣人去永定国公府抓捕钱夫人,便不顾夫子的阻拦,抢了侍卫的马,赶去国公府,结果……”安公公的声音猛的顿住了,叹了一口气,不往下说了,“王爷,王妃,快些跟奴才走吧,圣上定然等急了。” 秦云卿闻言,脚下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独孤擎,却见他一脸的焦急和担忧,根本就看不出别的神色来,心中不由得翻转起来,难道说真的是意外?!只不过这也太巧了一些!但若说不是意外,这人能预先知道孝宗帝今日去永定国公府抓捕钱夫人……,这人会是谁?又为什么要设计独孤智?! 这人隐藏在幕后,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人有这么大的能力,若是危害到……,秦云卿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冷颤! 独孤擎仿佛感觉到了秦云卿的心情,拽着秦云卿的手一紧,脚下便又快了许多。 刚进漱玉宫,秦云卿就觉得气氛凝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宫女太监走动间,悄无声息,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请两位稍候,容奴才去禀报圣上。”在正殿的门口,安公公停住了脚步。 “公公请便。”独孤擎也跟着停住了脚步,目送着安公公进了正殿,扭头朝着秦云卿勾了勾嘴,眉梢间露出一丝笑意来。 秦云卿没有说话,扫了独孤擎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疑色来。 独孤擎摇摇头,凑到秦云卿耳边轻声道:“媳妇,你怀疑错人了,不是我。” 秦云卿的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媳妇,反正不是你,也不是我,我们就只等着看戏便是。”独孤擎扬了扬眉,“其实若是他因此残了,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今后一个亲王好歹跑不了的,若是……好了……,或许就……”独孤擎说着,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秦云卿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脸色暗了暗。 “王爷,王妃,圣上请你们进去。”安公公从正殿里出来,恭敬的开口。 独孤擎点点头,拉着秦云卿进了正殿,安公公在前面绕过了放在正殿右侧的一架屏风,“王爷,王妃,圣上就在里面。” 独孤擎点点头,拉着秦云卿便走了进去,暖房并不是很大,正中间放着一张软榻,独孤智就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紧闭的双唇,泛出轻轻的紫色。 孝宗帝坐在软榻旁边,脸色有些阴沉。 而钱淑妃却跪在榻边,双眼通红,显然已经泣不成声了。一双手紧紧的拽着独孤智双手,两只眼睛盯着脸色苍白的独孤智,眼眸中却不是痛惜,隐隐的竟然全都是狠戾! 秦云卿心头一震,便移开了目光。 五六个御医围在软榻的边上,一脸的惶恐,战战兢兢的模样,仿佛只要风一吹,便会趴到在地一般。 “圣上安,娘娘安。”独孤擎拉着秦云卿跪下行礼。 “阿擎,云卿,快些起来吧。”孝宗帝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心中悲痛,“快看看智儿。” 秦云卿点点头,向着软榻走了一步,钱淑妃像是突然间回过神来,几步冲过来,死死的拽住秦云卿的手臂:“二妹,二妹,你,你一定要救智儿,一定要救他!!” 钱淑妃下了狠劲,就如铁箍一般的抓着秦云卿,手腕一阵剧痛传来,秦云卿的眉心蹙了更紧了,可是声音听上去却无比的温柔。 “娘娘放心,我自然会尽力的。”秦云卿轻声道,“还请娘娘先放开我,让我看看五殿下的伤势。” “啊,好!”钱淑妃的手猛地缩了回来,“你,你快些,快些看!”说着,又像是不放心的开口,“你一定要治好智儿,一定……” 秦云卿点点头:“娘娘放心,我定然会尽力的。” 在秦云卿的保证下,钱淑妃这才放开了秦云卿,可是身子却不曾退后一步,紧紧的贴在了秦云卿的身后。 钱淑妃的模样,让独孤擎担忧起来,不放心的在身后一扯秦云卿的衣袖,“媳妇!你,自己当心一些。” 秦云卿转身朝着独孤擎点点头,几步走到了独孤智的床边,伸手按住了独孤擎的手腕,沉吟了一下,又起身,查看了一下独孤智的腿脚,这才静静的站在独孤智的身边,转身朝着太医开口:“不知各位大人认为该如何给五殿下施针用药?” 太医们唯唯诺诺的,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个完整的方案来。 孝宗帝听的火起,猛地一拍椅子背,怒喝道:“一群没用的东西,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实在是伤势太重,臣等回天无力。”太医们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哆嗦着不住的磕头,“怦怦”作响。 “二妹,你,你有法子的,对不对?对不对?”钱淑妃猛地拽住了秦云卿的手,一脸的希冀。 秦云卿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回圣上,娘娘的话,臣妾医术有限……” “你!”钱淑妃猛地睁圆了眼睛,瞪着秦云卿,“二妹,莫非你也收了那个贱人的好处,不肯救阿智?”钱淑妃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绝望的挣扎,震得秦云卿的耳中“嗡嗡”作响,“你打错主意了!” “娘娘,臣妾不是……”秦云卿看着处于疯狂边缘的钱淑妃,忍不住开口解释,“说句逾越的话,五殿下终究是臣妾是外甥,血脉相连,臣妾怎么会……”。 不曾秦云卿说完,钱淑妃却已经放开了秦云卿,扑过去,再一次跪倒在床边,拉着独孤擎的手,放声哀嚎起来:“智儿,智儿,你睁开眼睛看看,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你的家人,你时时刻刻挂在心上的家人!智儿,我们等着瞧,瞧那个贱人给了她们什么好处,瞧你的七弟能给她们什么好处!” 孝宗帝的眉心猛地蹙了起来,手已经猛地抓住了椅子背,太医们的腰身伏得更低,恨不得能在地上挖一个洞,钻了进去!什么都不曾听见。 钱淑妃却恍如没有听见众人的心愿,兀自不住的说着:“那个贱人仗着父兄位高权重,在沿海为所欲为,捞够了银子,买断了人心,便开始下黑手,智儿,你放心,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母妃,母妃定然拼了性命为你复仇的!” 孝宗帝握住椅子背的手一松,可是眼眸却深邃起来。 秦云卿等着钱淑妃的厉嚎终于搞了一个段落,这才开口:“娘娘放心,五殿下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 钱淑妃一听独孤智还能活下来,硬生生的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转身过来,拽住了秦云卿的衣袖:“二妹,二妹,你说要怎么治,我便只听你一个的。” “娘娘,并非臣妾不肯尽力,只是臣妾医术有限,只能抱住五殿下的性命,却……”秦云卿犹豫了一下,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抬起头看着孝宗帝,“还请圣上恕罪。” “却什么……,你且说来听听。”孝宗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可是声音中却听不出任何异样。 “从此不良于行。”秦云卿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低垂着脑袋,声音暗沉的开口。 “不,不可能!”钱淑妃扑上去,一把拽住了秦云卿的衣襟,“你胡说八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这么说的!你就是不想救智儿!你因为记恨……”钱淑妃话才刚讲了一半,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独孤擎拍了拍手,转身看着孝宗帝,摊了摊手:“圣上,淑妃娘娘她魔症了,所以臣想着,还是让她休息一下比较好。” 孝宗帝看了独孤擎一眼,并没有开口,只是转头盯着秦云卿,良久开口:“淑妃说的,可是你的心思?” 秦云卿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笑容来:“圣上,太医们可是一口咬定药石无效的。” 孝宗帝的眸光一深,眼角微微的缩了缩:“或许你可以让智儿站起来,只是不想而已……” 秦云卿这时候也不跪了,双手一撑地,站了起来:“圣上另请高明吧!臣妾的师父还在京城,圣上不如请师父过来看看。” “朕已经着人去请了,只是王神医在大佛寺,赶过来需要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臣妾想法子替五殿下保住性命,等臣妾的师父赶来救治。”秦云卿说着,吩咐站在一边的太医们去准备金针,自己走到一边,斟酌着开始开药方。 “媳妇,你这个方子,是做什么用的?”独孤擎看着秦云卿皱着眉心,仔细的斟酌用药,不由得有些好奇。 “师父在大佛寺,就算是很顺利的话,赶到的大约要在丑时,这样一来,五殿下还要拖延四、五个时辰,这摔伤,原本应该及时救治了,刚才已经拖延了一段时间,现在还要拖延这么长的时间,我要用药,尽量让五殿下的伤势不至于太过恶化,否则便是师父人称阎王敌,也是束手无策的!俗话说医病不医命……”秦云卿说着,眉心又拧紧了许多。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平生志愿 孝宗帝看着秦云卿拧紧的眉,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越发的阴沉下来。 秦云卿斟酌了许久,这才写了一张方子出来,交给秋实:“快去剪了来,给殿下喂下去。” “是。”秋实急急的应了,转身跑着出去了。 此刻,独孤智的脸色越发的惨白的,已经连丝毫血色也没有了,肌肤中隐隐的透出一股灰败的气色来。 秦云卿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猛地甩开握住自己手的独孤擎,几步赶到独孤智的身边,低头查看了一番:“快,取金针过来。” “相公。”秦云卿一边接过太医递过来的金针,一边扭头吩咐独孤擎,“我的嫁妆中有一个用整个翠玉雕成的盒子,你去把这个盒子拿来。” 独孤擎蹙着眉,看着秦云卿,不动身。 秦云卿叹了一口气,柔声解释道:“那个盒子中装的是九转回神丹,师父上次从戎狄回来之后,炼成了三颗,给我添妆了。林嬷嬷知道盒子放在何处,你问她就可以。” 独孤擎听完,挑着转身看着孝宗帝。 孝宗帝微微的转了一下身子,避开了独孤擎的视线。 独孤擎的嘴角微微地勾了一下,笑道:“好,既然媳妇你舍得,我自然没有异议,我这就骑马去取。”独孤擎说完,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拿起金针,开始在火上炙烤:“圣上放心,这九转回神丹,师父倾尽了一生的心血,才研制出来的,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可以把人从阎王的手里拖回来。”秦云卿说完,也不等孝宗帝说话,举起金针扎进了独孤智的百会穴,“我会尽全力,让五殿下拖到相公把盒子拿来。” 独孤智脸上的灰败神色缓了缓,孝宗帝已经忍不住把头转向了床榻上,见独孤智的脸色有些好转,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却发现秦云卿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凝重了。 秦云卿起手,慢慢的拧了一下金针,然后把金针拔了出来,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独孤智的。 霎时殿内一片死寂。 时间静静的流逝,慢到了极点,却又快到了极点。 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喉咙口。 所有人的呼吸,都极轻微,便是鹅毛放在鼻子下面,也不会有丝毫的波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刚刚过了片刻,又仿佛已经过了一年之久,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殿内所有的人,像是猛然见被惊醒一般,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眸中全都是惊骇! 是谁?是谁竟然敢在漱玉宫中喧闹?! 就在众人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人影气呼呼的出现在暖房的门口:“媳妇,我们回家,不治了!” 秦云卿诧异的回头,看见独孤擎插着腰,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开口问道:“相公,盒子呢?” “盒子?屁盒子!”独孤擎上来就爆了一句粗口。 秦云卿愣了一下:“难道林嬷嬷找不到?不应该啊,我的东西都是春花和林嬷嬷收的……” “我根本就还没有出宫!”独孤擎的怒气更盛,“那些个御林军拦住了我!” “……”秦云卿惊诧的扭头看向孝宗帝。 “媳妇,我们回家!”独孤擎冲过来,一把拽住秦云卿,用力的往外托。 “站住!”孝宗帝终于坐不住了,腾得站了起来,“阿擎,你……” “圣上,我只想和我媳妇一起,逍遥自在的过日子!”独孤擎丝毫不肯退让,“我讨厌勾心斗角!” 孝宗帝的脸色一僵,盯着独孤擎,神色慢慢的阴森下来。 独孤擎抬着头,对上孝宗帝的目光,没有一丝怯色。 良久,孝宗帝移开了目光,转头给安公公使了一个眼色,安公公弯腰应了,堆起满脸的笑容上前:“王爷,奴才送王爷出去!” “哼!”独孤擎冷冷了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一脸平静的转身,站在独孤智的床上,恍如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整个人却散发出一股清冷的气息来。 凭着独孤擎的身份,在宫中向来是横着走的,可是这一次却…… 这些御林军既然敢拦,自然是受了命令,至于这个命令是谁下的,便是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出来是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秦云卿有些心灰意冷起来。更多的则是心疼! 阿擎他看着风光无限,在京都城中横着走,可是这其中的心酸,又有谁看的见?! 孝宗帝,明面上看着疼惜独孤擎到了骨子里,可若是真心的疼惜他,又怎么会让他小小年纪便带着神鹰卫到处做那些危险至极的事情!那些神鹰卫做的事情,可是要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面的! 独孤擎那几次的伤势,若不是正好遇见了自己,怕是现在早已经尸骨成灰了! 这神鹰卫刚刚才交还给孝宗帝,他就在宫中被御林军拦住……,这其中的因由……若是深究起来,岂不是让人心寒至极! 秦云卿的心已经沉到了万丈谷底。 孝宗帝静静的站在秦云卿的身后,看着秦云卿挺得笔直的,甚至有些僵硬的背影,心中猛地沉了下来。 等独孤擎再一次出现在漱玉宫的时候,秦云卿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转身朝着独孤擎缓缓的勾起嘴角,柔柔的一笑:“相公,你辛苦了。” 独孤擎原本阴沉的脸上,顿时灿烂起来:“媳妇,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的翠玉盒子来。 秦云卿伸手接过了,轻轻的抚摸着,转身看着孝宗帝,声音淡淡的,却十分的柔和:“圣上,这是我师父穷尽一生之力研究的,这一辈子只得着四颗,一颗给了太常公主,剩下的三颗便都给了我,以后便是想要在研制一颗出来,也是不能得!因为有些药材极其难得,师父也是邀天之幸才得全了得。”秦云卿说着,伸手打开了盒子,一股清香顿时飘散开来,秦云卿伸出两只手指,夹了一颗药丸出来,粉红的药丸衬着白皙的手指,分外的妖艳。 “相公。”秦云卿朝着独孤擎露齿一笑。 “媳妇!”独孤擎立刻凑了上去,刚笑着开口,秦云卿手指一松,那颗粉红的药丸便送进了独孤擎的口中。 “……”独孤擎愣了一下,“媳妇……” “相公,这药丸除了救命,还能让练武的人平增许多功力,还不快咽了下去!”秦云卿的声音无端的沉了下来。 独孤擎立刻咽了下去,凑近秦云卿笑道:“我媳妇果然是最疼我的。” 秦云卿勾嘴一笑,又伸出两只手指,夹了一颗药丸出来。 孝宗帝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住了脚步。 “圣上觉得这药我应该自己吃了,剩下的一颗给了五殿下;还是应给五殿下一颗,然后给圣上留下一颗?”秦云卿抬眉,看着孝宗帝。 孝宗帝盯着秦云卿手中的药丸,眉间瞬间掠过一丝厉色,随即恢复了一脸的阴森,沉着脸不说话。 “圣上不说话,是不是意味着,这颗药,臣妾应该自己吃了?”秦云卿原本就上挑的眉,这一刻越发的高挑起来,看上去竟然有了一丝飞扬的味道,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把药丸送到了嘴边。 “不!”孝宗帝眼看着药丸即将碰到秦云卿的朱唇,再也熬不住,猛地开口。 秦云卿笑了,眉眼弯弯,不带丝毫的讥讽,仿佛真的发自内心一般,越笑越开心,顿时发髻乱颤起来。 “你!”孝宗帝的神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眉目间升起一股怒起来。 秦云卿看着孝宗帝眉眼间的怒气,突然笑着开口了,“圣上需要这种药丸,五殿下也需要这种药丸,臣妾也很想给自己留下一颗,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臣妾现在只剩下了两颗,圣上认为臣妾该如何做?” “你想要什么?说吧!只要朕能做到,定然答应!”孝宗帝沉着脸,神色之间的狠戾一闪而过。 “臣妾一个女流之辈,并没有特别想要的,而阿擎也只不过想要逍遥过日子而已,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要求。” “且说来听听。”孝宗帝的声音有些生硬。 “两个。”秦云卿依旧柔柔的笑着,仿佛眼前站着的并不是一个可以瞬间定人生死的皇帝,而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一般。 “说来听听。”孝宗帝已经收敛了怒气,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来。 秦云卿屈膝给孝宗帝行了一个礼,这才直起身子,说道:“臣妾想请圣上调查当年王侧妃嫁给睿亲王的真相,这是其一,其二是,臣妾想请圣上出面,帮阿擎要回当年娘亲的嫁妆。当年娘亲可是带着整个定北王府嫁入睿亲王府的,可是……” “媳妇!”独孤擎悄悄的挨近了秦云卿,环住了秦云卿的腰身,扭头朝着孝宗帝一脸的笑意,可是笑容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色,“我向来是没有什么大志向的,现在有了媳妇,终于了此生的奋斗目标,除了做一名纨绔之外,还要努力的养活自己的媳妇!因此我娘的嫁妆,我定然是要拿回来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自信 孝宗帝蓦地抬头看向独孤擎,眼眸中掠过一丝愕然,随即笑道:“阿擎,你的志愿我向来清楚的,我也信你!云卿这两条并无什么为难之处,我自然是应你得。” 孝宗帝说完,也不等独孤擎再次开口,便转头吩咐安公公:“传旨宗人府,令宗人府好生督办。” 安公公恭敬的应了,扭头看了一眼独孤擎,见独孤擎并没有看他,这才转身出去了。 秦云卿看着安公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抬头看向孝宗帝:“臣妾相信圣上能秉公而断。” 孝宗帝有瞬间的出神:“你放心,她的事情,我自然都放在心上的。” 秦云卿当作听不出孝宗帝的语带双关,屈膝行礼:“还请圣上屏退左右。”。 孝宗帝愣了一下,看了秦云卿一眼,挥手让殿内的众人都退了下去。 秦云卿看着殿内的众人全都走光了,这才双手一伸,把盒子递给了孝宗帝:“这剩下的两颗药,臣妾就全都交于圣上,五殿下从马上跌落下来,伤到了脊椎,便是我师父出手,想要让五殿下站起来,最多也只有半成把握,更可况拖延到现在,差不多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期……,而这药,却是千金难得……” 秦云卿说到这里,停住了,转身朝着独孤擎笑道:“相公,我们回家吧。” “你!”孝宗帝脚下一动,拦住了秦云卿的去路,“你不能走,智儿他……” 秦云卿屈膝行礼:“臣妾已经尽力,若是臣妾有能力护住五殿下,这种灵药可是无论如何不舍得拿出来的,现如今想要五殿下转危为安,除了九转回神丹,再别无他法,但即便是用了九转回神丹,五殿下的双腿也已经废了,因此臣妾待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秦云卿说完,抬头看着孝宗帝。 孝宗帝眉心微微的拧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双手募得握紧,由于过分用力,指关节微微的泛着青白,许久没有说话。 秦云卿伸手轻轻的拉了一下独孤擎,独孤擎会意,两人不动声色,携手悄悄的退出了正殿。 一出正殿,独孤擎兀的站住了脚,脸募得就黑了下来。 “相公,怎么了?”秦云卿转身诧异的看了一眼独孤擎。 “没什么,媳妇,我们走吧。”独孤擎霎时又恢复了一脸嬉笑的模样,“下面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了。” 秦云卿点了点头,拉着独孤擎的手:“相公,我们路上说话。” 一路上,独孤擎拉着秦云卿边走边聊,一副十分惬意的模样,只是那两只眼睛,却时不时的扫一眼四周。 秦云卿恍如没有发现独孤擎暗中的警惕,言笑嫣然的指点着宫中的景色,两人就如逛花园一般的,优哉游哉走到了宫门口,安公公早已经准备了一辆马车,笑着恭请两人上车。 “给爷备马!”独孤擎扫了马车一眼,沉声开口。 安公公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秦云卿打断了:“公公,天时还早,我难得出门,想请相公带我去街上走走,还请公公帮忙则个。” 安公公了然的看了一眼秦云卿,笑着道:“请王爷稍候,奴才这就去给王爷准备。”安公公说着,朝着身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转身回去,不久就牵了一匹马过来,独孤擎上前一把拽过缰绳来,恶狠狠的瞪了侍卫一眼,翻身上马,向着秦云卿伸出手去:“媳妇,上来,我带你去天水楼玩!” 独孤擎这话一出口,顿时震得安公公目瞪口呆,还没有回过神来,独孤擎已经带着秦云卿两人一骑,纵马走了。 安公公看着纵马而去的两个人,暗自叹了一口气,手轻轻的一挥,两道黑影就朝着独孤擎消失的方向奔了过去。 “相公,你说五殿下……”秦云卿窝在独孤擎的怀中,想着刚才孝宗帝的神情,止不住心中一阵阵的发冷。 “自古天家无真情……”独孤擎的声音有些发冷,下巴抵在秦云卿的头顶,“就在你把两颗药都给圣上的时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 “……”秦云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相公,我是不是有些狠毒?” 独孤擎伸手环住了秦云卿,可是声音却冰冷无比:“媳妇,他不该留!依着今日钱淑妃的模样,这个五殿下就是残疾了,留着也是祸害!” 秦云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相公,我们也早做打算吧。” 独孤擎点点头:“若是明日五殿下真的没了……” “我们跟着娘离开这里。”秦云卿抬起头看,看着独孤擎,脸上笑意盈盈,“只要等这里的事情一完。” “嗯,那我们抓紧点时间。”独孤擎轻轻的一磕马肚,原本飞奔的马儿,顿时放慢了速度,悠闲的小跑起来,发觉了怀中人儿的僵硬,独孤擎柔声道,“媳妇,放心吧,他便是真的不想放过我们,现在也不会动手的!我们完全来得及全身而退的!” 天水楼还是一如以往的热闹,独孤擎抱着秦云卿翻身了下马,早有龟奴一脸谄媚的笑着跑上来,单膝点地,请安:“王爷安。” 独孤擎伸出脚提了提龟奴的肩膀:“爷的雅间呢?” “王爷放心,王爷的雅间自然是每天打扫的!”龟奴顺势站了起来,弯着腰在一边笑着恭敬的回答。 独孤擎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小锭银子,扔给龟奴:“去胡家绣坊,帮王妃取些常服来!” 龟奴看着手中的银子,那原本就弯的腰,此刻弯的差点碰到了地上:“谢王爷赏,小的这就去!”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看了一眼秦云卿,眼中有着惊讶。 独孤擎拉着秦云卿,一摇一摆的走进了天水楼的大门,来往的人群都不住的偷偷瞧着秦云卿,眼中有着不相信:女人竟然也来青楼! 秦云卿却任由独孤擎拽着,仿佛没有看见别人的目光一般,一脸淡然的走在独孤擎的身边,一身大红的吉服,分外的引人注目。 天水楼的妈妈早已经得了小厮的禀报,花枝招展的迎了出来,远远的就开始挥舞手中的帕子:“诶呦喂,奴家的爷,奴家还以为爷大婚了,就把奴家拋脑后了,没想到……” 妈妈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看见了一身大红的秦云卿俏生生的站在独孤擎的身边,蓦地张大了嘴,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位就是天水楼的妈妈?”秦云卿脸上带着浅笑,歪着脑袋看着脸上涂满白霜的妈妈,一脸的好奇,“我从来没有见过青楼的老鸨,想不到竟然是这种模样的。” 天水楼的妈妈听了,差点把舌头吞了下去,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独孤擎点点头,一脸宠溺的看着秦云卿:“媳妇,只要你喜欢看,我下次还带你来。” “……”妈妈还没有醒过神来,再一次被独孤擎吓到。 秦云卿摇摇头:“每次都看这一个多没意思?下次你带我去别处的青楼看!”秦云卿拉了拉独孤擎的手,“我想知道是不是所有青楼的老鸨都是这副打扮的。” 独孤擎失笑:“自然不是!这天水楼可是京都城第一大花楼,这里的妈妈岂是别处的妈妈可以望其项背的?!” “哦……”秦云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你下次带我去别处看!” 独孤擎想也不想,点头道:“好!只要媳妇你喜欢,我就带你到处看!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别处看?” 这一次,不光是天水楼的妈妈差点惊倒,就连站在一边的看热闹的人,都差点绝倒在地,这还是那个小霸王安郡王吗?竟然连妻子的这种要求都能答应?! “嗯。”秦云卿点点头,扭头朝着独孤擎甜甜一笑,“可是,相公,你只能看,不能动手!” 独孤擎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媳妇,你是这天下最漂亮的,别的女人连给你提鞋都不配!我光看你就够了,哪里还有什么剩余的时间去看别的女人!” “你知道就好。”秦云卿一脸的理所当然,“相公,我累了。” “媳妇,我扶着你,我们上楼去。”独孤擎伸手轻轻的环住了秦云卿的腰,小心翼翼的扶着秦云卿上了二楼的雅间。 两人极其自然的拿着肉麻当有趣,只是看的四周人都差点掉下了眼珠子!一时间,原本喧闹不堪的大厅,静的连绣花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雅间还是原先的那一间,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妖孽用一只手撑着脑袋,歪在桌子上,斜睨着眼睛,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个人。 “赫连雄?你怎么在这里?”独孤擎一见赫连雄,身子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站在了赫连雄和秦云卿的中间,拦住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赫连雄妖娆一笑:“阿擎,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没有自信,真是让我心甚慰。” “谁没有自信?!”独孤擎猛地挺直了腰身,挑衅的看着赫连雄,“手下败将,有何勇可言?”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名声扫地 “呵……”赫连雄讥笑出声,身子歪了歪,视线绕过独孤擎,看向他站在他身后的秦云卿,“你只不过比我早遇见而已,若是我先遇见的话……我未必会输给你!”赫连雄摇了摇头,见独孤擎再一次遮住了秦云卿,身边又侧了侧,探着脑袋看秦云卿,“娘子……,我们和汉凤翼部落向来不忌讳再嫁之人,我……” 独孤擎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赫连雄!你若是敢再说一句,我便与你绝交!” “绝交便绝交!”赫连雄无所谓的撇撇嘴,视线被独孤擎挡住,只看见了一个红色的轮廓,不由得皱了皱眉,把脑袋向着一边又歪了歪,“娘子,许久不见,最近可好?!” 独孤擎见赫连雄根本就无视自己的存在,脸色已经难看到无以复加,瞪着赫连雄,猛地一跺脚:“媳妇,我们走!”说着,拉住秦云卿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秦云卿拦住了:“相公,不战而退,岂是英雄所为?”独孤擎的身子猛地僵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秦云卿,秦云卿偷偷的朝着独孤擎眨了眨眼。 独孤擎一怔,瞬即回过神来。 “哈,哈哈……”赫连雄听了秦云卿的话,愣了一下,猛地大笑起来,双手不住的捶打着桌子,发出“啪啪”的敲击声,“娘子,他自然不是英雄,他哪里就配得上你?我向来说话算话,你还是跟着我走吧!” “你!混账!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的媳妇……”独孤擎的双手猛地一握,身形一动,就窜到了赫连雄的面前,双手一伸,就去抓赫连雄的肩膀,赫连雄哪里会让他抓住,笑声不止,脚一伸,就带着凳子往后急退,堪堪避过了独孤擎的迎面一击。 秦云卿含笑站在一边,看着独孤擎和赫连雄在屋子内追逐,在一阵“噼里啪啦”之后,屋子内已经没有一件完好之物了。 “这里太小,你们不如去大厅争个胜负。”秦云卿看着满屋的碎片,忍不住心疼起来,这可全都是独孤擎的家当!虽说刚才瞧着貌似这里的人不知道独孤擎就是天水楼的当家人,但是自己却是知道的! “哈哈,正和我意!”赫连雄朗声笑着,身子一闪,便已经出了屋子,独孤擎哪里肯放,追着便也出了屋子,从二楼直跃而下,两人就在大厅中追逐起来。 原本刚刚才回过神来的人群,再一次被这意外吓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赫连少主和安郡王原先还好的连体婴似得,怎么转眼功夫就……如杀父仇人一般的恨不得对方早死早超生! “娘子!你看我大展神威,杀得他片甲不留!”赫连雄一边和独孤擎缠斗,一边还不忘抬头朝着秦云卿抛媚眼。 独孤擎气急,冲上去猛地抱住了赫连雄,两人扭打成了一团,就如泼皮一般,赫连雄哪里肯停下来,口中娘子喊得越发的起劲。 众人听着赫连雄口口声声的娘子,恍然大悟原来赫连雄求亲秦云卿,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有其事!心中不禁对秦云卿又羡又嫉,又是鄙夷,又是……,这种心情,简直不能用任何词语来形容。 独孤擎心中越想越恼,一只手掐住了赫连雄衣襟,把赫连雄死死的压在地上,厉声道:“闭嘴!”另一只手捂住了赫连雄的嘴。 “娘子,我,唔……”赫连雄的嘴被独孤擎捂住,剩下话就全都成了一片“呜呜”声。 不过一会时间,两人就已经风仪全无,发髻散乱,衣服已经皱的不成样子,有几处已经撕开了几个洞出来,露出里面雪绸精制的白色中衣来。 秦云卿站在二楼,淡淡的看着楼下的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高手过招,是何等的精彩,想不到就和市井无赖没有什么不同。” 秦云卿的这番话出口,让原本就呆立的人,差点全都被吓得瘫倒在地! 这扭成一团的两个人,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认识的!独孤擎原本就是天水楼的常客,在京都城中横着走的,而赫连雄虽然才到京都城不久,可是那名声却早已经传了出去,自从和独孤擎分开之后,赫连雄结交了一匹京中纨绔子弟,每日里不是打架生事就是寻花问柳,再加上那一副妖孽的长相,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可是就这样的两个众人心目中霸王一般的人物,却被楼上的那个女人称之为市井无赖!想让人不吃惊都难!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抬起头看向倚在二楼栏杆处,淡淡的看着下面大厅的女子,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彪悍而无耻的存在啊! 秦云卿却恍如没有看见这些人的目光,看着还扭在一起,交叠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淡然的开口:“你们两个若是闹够了,就给我滚上来,若是还没有闹够,就请继续。” 独孤擎和赫连雄两人面面相觑,愣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这才是我独孤擎的女人!”独孤擎双手一撑,从地上起来,轻蔑的扫了赫连雄一眼,拍了拍手,笑道,“我去找我媳妇,你呢?” 赫连雄瞪了独孤擎一眼,一脸的不屑:“妻奴!” “听媳妇话的人,才能发大财!”独孤擎居高临下看着赫连雄,一脸得意的开口,“因此我决定,从此之后,媳妇说往东我绝不往西,媳妇说撵鸡我绝不赶鸭!” 赫连雄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独孤擎:“你……”突然再也说不下去了,最终一脸颓败的仰倒在地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石磊捧着衣服,跟在龟奴身后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听见的就是这么一番话,顿时僵立在原地,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王,王爷,你……”话音还没有落下,手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抬起头,正好看见独孤擎捧着衣服,一脸讨好的朝着二楼的秦云卿笑着:“媳妇,我给你送衣服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屁颠屁颠的朝着楼上跑去。 赫连雄躺在地上,猛地用衣袖捂住了自己的脸:“独孤擎,以后千万莫要说你认识我!我丢不起这个人!” “你这是赤。裸。裸的妒忌!妒忌我有媳妇!”独孤擎脚步一顿,蓦地回头,得瑟的看了一眼赫连雄,身影一动,纵身上了二楼,“媳妇,我帮你换衣服去。” 秦云卿斜了独孤擎一眼,转身朝着楼下依旧呆若木鸡的石磊开口吩咐:“石掌柜的,去给赫连少主和相公各取一套衣服来,记着,要胡家绣坊最好的。” “是。”石磊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应了。 “娘子,我就知道你对我好。”赫连雄一脸的满足,施施然的从地上起来,挑衅的看了一眼独孤擎。 秦云卿却似没有听见赫连雄的话一般,看着正要转身离开的石磊,继续开口说道:“石掌柜,千万记得,赫连少主的衣服,切莫忘记收钱!赫连少主有的是钱,一文钱也不能少的。” “你……”赫连雄猛地伸手指着秦云卿,一脸的不敢置信,石磊却躬身应了:“是,东家。” “对了,相公的衣服,要胡家绣坊最好的,记在我的账上。”秦云卿想了想,又开口说了一句。 “媳妇,你真好。”独孤擎一脸的幸福。 “我也要最好的!”赫连雄满心不甘的开口。 “石掌柜,给赫连少主最好的衣服,你不用怕他拿不出钱来付账。”秦云卿扭头看着赫连雄,笑道,“就凭着赫连少主这副花容月貌,想要赚钱容易的很!” “哈哈,哈哈……”独孤擎放声狂笑起来,用一直极其佩服的目光看着秦云卿,“我的媳妇就是好样的!” 秦云卿白了独孤擎一眼,转身吩咐天水楼的老鸨:“替我另外准备一件雅间。” “啊,哦,是,是,是……”老鸨早就被眼前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意识到秦云卿在跟她说话,忙不迭连声应着,吩咐丫头和龟奴重新替秦云卿去收拾一间雅间出来。 经过今日这一遭,秦云卿的声名扫地,悍妇的名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入夜,华灯初上时分。 崇政殿。 孝宗帝坐在书桌后,拧着眉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翠玉盒,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下意识的敲打着膝盖。 盒子中的两颗药,粉红的颜色,在昏黄的灯火笼罩下,氤氲出一圈迷人的光彩来。 “圣上。”安公公弯腰低头,轻手轻脚的进来,小心翼翼的偷瞧了孝宗帝一眼,“隐卫回来了。” “唔?”孝宗帝的目光从药丸上移开,“怎么说?” “王爷和王妃出了宫之后,相伴去了天水楼……” “天水楼?!”孝宗帝满心震惊的开口,“他们去天水楼做甚?!” 京兆伊王府。 王梅儿的闺房。 王夫人一脸愁容的坐在王梅儿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王梅儿:“梅儿……” “娘!我……”王梅儿还未开口,眼眶已经红了起来。 “梅儿,睿亲王府今日已经送了聘礼过来,不容分说的定了明日过门……”王夫人这几句话说的小心翼翼,生怕有哪一句说错,勾的王梅儿再一次痛哭出声。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无耻下流 “娘!我不去睿亲王府!”王梅儿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泪水已经无声而下。 “我的儿……”王夫人看着泪流不止的王梅儿,心中猛地一阵抽痛,“娘岂能愿意让你去王府!只是这圣命……,若是违了,满门的性命……,我的儿,你不要着急,待娘好生想想……” “娘!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去睿亲王府的!这侧妃,也不过听起来好听而已,说到底也不过一妾室而已!”王梅儿咬着牙齿,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宁为平民妻不为富家妾!打死我也不做妾的!” “我的儿……”王夫人被王梅儿的神色吓了一跳,“你,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我……”王梅儿的声音刚出口,突然门外传来王府伊的声音:“夫人!夫人!” “老爷~~”王夫人刚要站起身来,就看见王府伊跌跌撞撞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顿时吓了一跳,“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王府伊进来一句话不说,只是扶着桌沿使劲的喘气。 “老爷坐着喝口水,慢慢说。”王夫人上前一步,扶着王府伊坐了,柔声劝着,倒了一杯水给王府伊。 王府伊伸手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又使劲的喘了两口气,一直“蹦蹦”跳的心,这才算是稍稍的静了下来,抬起头,看看王夫人,又看看王梅儿,一脸的苍白,“安郡王,安郡王他……。” “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事?”王夫人看着王府伊那惊恐的模样,脸色瞬即苍白起来,腿一软,幸亏伸手扶住了桌子,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夫人!”王府伊惊呼出声,“你……” “娘!”王梅儿从床上跌撞着扑下来,“娘,你怎么了?” 王夫人虚弱的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我的儿,娘没事。”王夫人拉着王梅儿的手,强撑着站起来,“我的儿,你还不快去床上躺着歇息。” “娘……!” 王夫人原本就身子不好,再加上这几天为梅儿的亲事忧心,如今被王府伊的神情一吓,顿时发作起来,只觉得脑袋发胀,一阵一阵的发疼,强忍着脑袋的刺疼,拉着王梅儿去床上躺了,这才挨着床沿坐了,“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府伊一脸的愁容:“今日衙役来报,说是安郡王带着新婚的王妃出现在天水楼……” 王梅儿倏的坐起身来,猛地伸手握住了王夫人的手臂:“娘!她有失妇德,我们去告诉太后去,让王爷休了她!” 王夫人身子摇晃一下,看着王梅儿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死死的拽着王梅儿的手:“……” 王府伊摇了摇头:“女儿说的简单!若是果真如此的话,倒是方便了……,诶……” “女子上那种地方,名声早已经扫地了!皇家怎么可能容忍这种名声有污的女子!”王梅儿说着,神情有些激动起来,原本无神的两只眼睛,顿时亮闪起来,“只要休了她,我,我,我便进睿亲王府去!” 王府伊看了一眼王梅儿,又叹了一口气:“安郡王那个人,岂是在乎俗礼的!他最是藐视那世俗礼法的!今日他在天水楼中,当着众人之面,信誓旦旦说,以后唯媳妇的令是从……” “唯媳妇的令是从……”王夫人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那她的梅儿……今后哪里还有活路可走……,心中就如被人用刀狠狠的刺了一下,“我可怜的儿,你……好命苦……” 王梅儿就如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身子摇晃了一下,昏倒在床上。 独孤擎睁开眼睛,看着兀自沉睡中的秦云卿,忍不住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 怀中的人儿,如猫一般柔顺的依偎着自己,白皙的脸上,还有昨晚的激。情过后的红晕未退,那红扑扑的脸颊…… 独孤擎看着顿时一股麻痒的感觉再次从心底涌了上来,只觉得某一处倏的坚硬起来。 累的睁不开眼睛的秦云卿,在朦胧中,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在自己的小腹之处,微微的动了一下身子,却不想那东西越发的顶了过来,心中不耐起来,手一身,便把那东西抓在了手里…… 独孤擎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立时心痒难耐起来。 秦云卿握着那火热猛地摇了两下,嘟囔了一句:“哪里来的这烧火棍,顶得人难受!还不快拿了出去!” 独孤擎被那小手一握,心旌一阵摇晃,哪里还忍耐的住,低头就吻在了秦云卿的脸上。 迷迷蒙蒙中,秦云卿感觉到似乎有什么软绵绵的,湿漉漉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滑来滑去,心中气急,猛地伸手拍了上去…… “啪”一声脆响,顿时惊呆了两个人。 独孤擎满身的欲。火被一盆冷水浇灭,而秦云卿募得睁开眼睛,看着放大在自己面前的独孤擎的那张脸,顿时尴尬不已:“相公,你……”迟疑了许久,“疼吗?” 独孤擎这还是头一次被人打脸,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秦云卿一脸愧疚的模样,突然闷闷的笑出声来:“媳妇……” “你笑什么?”独孤擎的笑声让秦云卿一头雾水,“你该不会是傻了吧?” “唔,呵,呵呵……” 秦云卿伸手探了探独孤擎的额角,抬起头,查看独孤擎的脸,却不料起的有些快,顿时胸前的无限风光全都泄漏出来,那白皙柔软落在独孤擎的眼中,独孤擎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这一声在寂静的房内,响亮而又突兀。 秦云卿怔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霎间红霞飞满了脸颊,再也顾不得去查看独孤擎的脸,伸手一掩衣襟,就要往被褥里缩。 独孤擎哪里肯,一把抱住了秦云卿,低头便覆了上去:“媳妇,我脸疼,需要安慰。” “我替你揉揉。”秦云卿假装听不懂独孤擎的话,伸手去摸独孤擎的脸,轻轻的揉了揉。 “媳妇,我不但脸疼,别处也疼……”独孤擎一脸的委屈,“你也帮我揉揉~” 秦云卿诧异的看了一眼独孤擎:“怎么了?昨天和赫连雄打架伤到了?”秦云卿有些将信将疑,却也有些担心起来,“来,我帮你把把脉。” “嗯。”独孤擎强忍住心中的笑意,按住了秦云卿伸过来的手,拉着那只柔腻的小手朝着自己的下身探去,“媳妇,你摸摸,可是肿胀的厉害?!” 秦云卿一个不防,再一次握住了那炙热,脸猛地火烧火燎起来:“无耻!” “媳妇,我就喜欢对着你下流无耻~”独孤擎一脸自豪的开口,“媳妇,来,我们下流无耻一回……” 独孤擎抱着秦云卿,狠狠的下流无耻了一回之后,顿时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而秦云卿却累的腰酸背疼,差点直不起腰来,死命的盯着独孤擎,磨碎了银牙。 “媳妇,来,我侍候你沐浴。”不管秦云卿是不是答应,弯腰抱起秦云卿就进了净房。 秦云卿挣扎着,但又怎么是独孤擎的对手,两只小手拍在独孤擎的胸上,就如瘙痒一般。 丫鬟们早在听见房内有动静的时候,便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秦云卿泡在热水中,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倚在独孤擎的身上。 水汽氤氲,娇颜如花,软软的就如无骨一般趴在他的胸前,刚刚歇下去的雄风再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媳妇……”独孤擎低头,含着秦云卿的耳珠软软的喊着,一双手便开始上下起来。 秦云卿被独孤擎撩拨的浑身难受,想要拒绝,却有浑身无力,在半推半拒之间,再一次又被独孤擎得逞,伦敦了一次,直接就瘫倒在木桶里,连站起来也不能了。 独孤擎一脸的餍足,小心翼翼的托着秦云卿,替她擦干了身子,顺便又让自己过足了手隐。 秦云卿想要开口呵斥,怎奈有心无力,最后只得任有独孤擎上下其手,只是在心中把独孤擎唾弃了千百遍。 独孤擎满心欢喜的替秦云卿穿上了衣服,看着依旧有些软绵绵的秦云卿,轻轻的砸了砸嘴:“媳妇,明日里,我在帮你穿衣服……” 秦云卿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疼的厉害,不由得又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 独孤擎嘻嘻的笑着,涎着脸凑上去:“媳妇,我替你绞头发。”说着,拿过放在一边的棉布方巾,细细的替秦云卿擦拭起来,只是终究有些粗手粗脚的,时不时的扯到头发,疼得秦云卿不住的咧嘴,但是看着独孤擎那欢喜的神色,倒也不好失了他的好意,只是害的自己却吃足了苦头。 “小王爷,少王妃……”门外响起林嬷嬷的声音,“可起来了?” “起来了,嬷嬷请进来。”秦云卿笑着开口。 林嬷嬷进来恍如没有看见独孤擎正在替秦云卿绞头发,给独孤擎行了一个礼:“侧妃令人给小王爷送衣服过来,说是今日是王侧妃进门的日子,请小王爷前去迎亲。”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麻雀论 独孤擎的脸猛地沉了下来,握住棉布方巾的手猛地一紧,一阵剧痛传来,秦云卿痛呼出声:“哎呦~” 独孤擎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捋头发,顿时无措起来:“媳妇,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惶急之间,手中举着那一捋头发,急的赤红白脸的想要解释。 秦云卿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别转了脸:“就算是可以抱新人了,也不必心急到这个地步吧!”说着,恶狠狠的把棉布方巾从独孤擎手中抽了回来,“快去吧,若是让佳人等急了,可是不妥的很!” 独孤擎一听顿时傻眼,心中越发的着急起来,看着秦云卿脸上薄嗔的模样,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反倒惹得秦云卿越发的生气,可是堵在胸口的这口气却又不得不发作出来,沉着脸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视着林嬷嬷,厉声喝道:“你个老婆子,一大清早的就过来唧唧歪歪的,无风起浪……” “嬷嬷,过来帮我绞头发。”秦云卿瞪了独孤擎一眼,转身朝着林嬷嬷撒娇。 独孤擎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间,怎么也继续不下去了,讪讪的笑了笑:“媳妇,我出去吩咐她们准备早饭。”说着,落荒而走。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有些狼狈的背影,不由得嘴角一勾,笑了。 林嬷嬷瞪了秦云卿一眼:“姑娘,你做的有些过份了……” 秦云卿撇了撇嘴:“嬷嬷就是偏心,你要娶新人了,你怎么不说他过份!” “小王爷对姑娘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林嬷嬷细细的替秦云卿绞着头发,“姑娘要对小王爷好一些才是,那个新人又不是小王爷自己要娶的,你可不能迁怪。” “嬷嬷惯会胳膊肘往外拐。”秦云卿有些不依的扭了扭身子,“我向来对他挺不错的。” 林嬷嬷看着秦云卿难得露出小儿女情态,失笑道:“姑娘成亲后,越来越像个姑娘家了。” “嬷嬷,难道我以前不像是姑娘么!”秦云卿不肯依,抬起头看着林嬷嬷,一脸的娇嗔。 “像!自然是像的!只是这两天的笑容看上去真实多了。”林嬷嬷宠溺的笑着,替秦云卿挽好了云髻,却看见独孤擎从外面进来,一脸讨好的开口:“媳妇,早饭好了,我们去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你不去陪你的美娇娘?”秦云卿斜睨了独孤擎一眼,款款的站了起来。 “有媳妇在,我眼里哪里还能看见别的女人。”独孤擎涎着脸,凑近秦云卿,“媳妇,身子还疼不?要不要我替你揉揉?” “哼!”秦云卿腾的红了脸,冷冷的哼了一声,撇下独孤擎,独自向着外堂走去。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大批人捧着红灯笼和各种衣物,饰品,浩浩荡荡涌了进来。 独孤擎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如铁塔般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那一大群人,浑身上下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来,吓得那群喜气冲冲而来的人,猛地站住了脚步,在独孤擎的逼视下,募得全都低下头去。 秦云卿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春花,春花沉着脸,走上前,冷冷的看着为首的婆子:“你们这是作甚?” “王妃吩咐奴婢过来给侧妃布置新房,还请少王妃告诉奴婢侧妃的住处。”婆子虽然害怕独孤擎,但是男子向来不管内宅之事,再说娶侧妃乃是大喜事,原以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赏赐,谁知道独孤擎寒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就如阎王一般。 “滚!”独孤擎的这个滚字,从牙齿缝里蹦了出来,脸上已如挂了千年寒冰。 为首的婆子怔了一下,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独孤擎,瑟缩了一下,颤抖着应了一声“是”,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秦云卿喊住了:“慢着。” “媳妇~”独孤擎心中不安起来,“我,我真的……” 秦云卿伸手轻轻的握住了独孤擎:“相公,既然你无心别的女人,我自然是信你的,那些女人,既然想要进这里来,我们便是娶了又如何?只不过多了一只碗一双筷而已,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你说呢?” “媳妇,你说是!”独孤擎笑道,“还是媳妇你明白事理,倒是我钻了牛角尖。” 秦云卿冷冷的看了一眼为首的婆子,淡淡的开口:“春花,带这个婆子去后院吧。” 秦云卿的那番话,让婆子心猛地一寒,心中却开始同情那个即将进府的侧妃,可是想着王妃的话,硬着头皮开口:“回少王妃,王侧妃是太后娘娘赐婚的,住后院……是不是不妥?” 秦云卿抬头,看着婆子,冷声道:“便是太后赐婚又怎样?说好听点是侧妃,说白了,不过就是妾室而已,又值得了什么!” 婆子所有的话都被秦云卿这句话堵住,再也说不出来。 “相公,我们吃饭去。”秦云卿扭头朝着独孤擎柔柔一笑,独孤擎顿时连骨头也酥了,哪里还想得到其它,开心的拉着秦云卿的手:“走,媳妇,吃饭去!” 为首的婆子看着携手而去的两个人,再看看捧在手中的大红吉服,却怎么也不敢开口拦住独孤擎,眼睁睁的看着独孤擎和秦云卿携手吃饭去了。 为首的婆子在春花的带领下进了后院,见后院里有一排房子,从南往北一字排开。 “这……”婆子顿时为难起来,这种地方,怎么能给侧妃住?! “还请妈妈挑一间房,随意布置就是了。”春花挑了挑眉,眼中有着不屑。 “这王侧妃好歹是太后赐婚的,这种地方……”婆子还有一句未出口的是,这新王侧妃和府里当家的王侧妃,两人都是侧妃的身份,少王妃如此对待新来的侧妃,岂不是在硬生生的打侧妃娘娘的脸面。 “我家少王妃说了,这里的一排房子都是给小王爷的妾室安排的,但凡想当小王爷妾室的,她都统统来者不拒的,不过多一双筷子而已!”春花笑着说道,伸手指着最南边的房子,“我觉得那间方子比较不错,这屋子由南往北一字排开,越北的房子,光线不好,太阳也照不到,这侧妃娘娘是第一个妾室,自然要住最好的屋子。” 春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开了屋子的门,一股潮气扑面而来,春花伸手挥了挥,扭头道:“妈妈,就这里吧,你们好生收拾,我要去伺候我家少王妃了。” 为首的婆子眼睁睁的看着春花一摇三摆的扬长而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妈妈,这……”跟在婆子后面的人,看着这间小小的屋子,不由得目瞪口呆。 独孤擎和秦云卿吃完饭,便携手出了院子,一路走过去,只见到处张灯结彩,堪比上次大婚。 “嫂子。”华氏正在指挥小厮挂灯笼,远远的看见秦云卿和独孤擎走过来,忙放下手中的物件,笑着迎了过来,“可是过来看布置的?” “布置什么?”秦云卿挑着眉反问,“这府内张灯结彩的,莫非父亲要迎娶正妃了?” 华氏一张笑脸就僵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嫂子,你说什么笑话,这不是今日大哥娶侧妃……” 秦云卿不等华氏把话说完,就笑着开口:“二弟妹不必操持了,一个妾室而已,哪里值得做这么大的排场,一顶青布小轿从后门抬了进来,便就是了,难不成还大红花轿从正门进来么?” “……”华氏听了这话,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顿时僵住在原地。 “不就借着这次的事情,想替自己正名而已。”独孤擎面无表情的站在秦云卿的身边,“只不过麻雀就是麻雀,便是飞上了枝头,也还是上不了台面的!” 独孤擎的话出口,华氏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秦云卿心中暗笑,这王曼柔原想着要给自己添一根刺,她怎么也想不到独孤擎借机狠狠的羞辱了她一顿,若是听见了独孤擎的这句话,定然会气的吐血! 华氏僵立在原地,恶狠狠的瞪着独孤擎和秦云卿,满腔的怒气,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僵硬的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 “自取其辱!”独孤擎看着华氏的背影,冷冷的开口。 “相公,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秦云卿沉着声音开口,“那宗人府应该开始行动了吧?” “那宗人府值得什么用!”独孤擎一脸的不屑,“我已经令天一阁的人暗中去调查了,只要一得真相,就交给那宗人府。” 秦云卿嘴角一勾笑了:“如此也好,好歹也给娘出了一口恶气!” 独孤擎冷笑一声:“这真相,我就不信父亲不知道!只不过装傻而已……!等替我娘出了这口气,媳妇,我们就离开这里,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去!” 秦云卿点点头:“也不知义父义母他们已经到了何处……” “媳妇放心,我遣人时刻不离身的跟着他们,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明后日就可以到京城了。” “真的?”秦云卿顿时又惊又喜。 “媳妇,我总觉得你对秦侍郎夫妇……有些奇怪……”独孤擎看着秦云卿,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翠花楼里 独孤擎皱着眉,想着那几次自己看见的情形,心中的疑心越发的重了:“媳妇,我还记得那一天在侍郎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怎么看,你们都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秦云卿心中猛地一震,抬头看着独孤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跟独孤擎解释,自己的这个身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他的!心念电转间,想了一番说辞出来:“相公,我身世坎坷,秦府的父女也只是面上之情,那一日在侍郎府,义父义母听说我与故去的姐姐同名同姓,他们爱屋及乌,对我一片真心,自从亲娘去世之后,也只有义父义母对我是真心的……” 秦云卿说着,声音渐渐的暗沉了下去,一种凄凉感顿时升了起来,慢慢的笼罩了全身,脸上的神情满是失落,转了个身子,再也不跟独孤擎说话。 独孤擎顿时深悔失言,见秦云卿情绪失落,忙陪着笑脸,千般万般的讨好,做尽了小意奉承,秦云卿的脸色这才有些回转过来。 “媳妇,对不住,是我多想了!”独孤擎朝着秦云卿深深的行了一个礼,“我以后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秦云卿歪了独孤擎一眼:“相公……。” “媳妇,我们去看娘!”独孤擎见秦云卿终于回转了笑容,拉着秦云卿的手,小心的扶着走出了睿亲王府。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口,独孤玄曦从照壁后转了出来,一脸阴沉的看着前面那两个并排而行的人,沉吟了一下,朝着暗处的人略一颔首,一道灰影便掩了上去,跟在独孤擎和秦云卿的后面。 “娘?!她回来了?!”独孤玄曦喃喃的自语了一句,“当初既然狠下心走了,如今为何要回来!”可是话虽如此说,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了,负着手,在花园中走了一会儿,终究是心中有事,只觉得入眼之处的景色,竟然没有一处是看得上眼的! 心烦意乱间,只觉得看什么都是不顺眼的,那满目的大红更是刺眼。喊了侍卫过来,上马出门去了。 清晨的翠花楼里,一片寂静。 独孤擎抱着秦云卿在翠花楼的大门口下了马,早有龟奴笑着迎了上来:“爷,我们这里……” “给爷开门!”独孤擎开口打断了龟奴的话,“让老鸨出来,给我媳妇看看。” 龟奴见两人穿着富贵,可是这行事……哪里有女人上青楼的! “怎么?怕爷不给钱?”独孤擎一脚踢翻龟奴,扶着秦云卿向着翠花楼里面走去。 在一边伺候的青楼小厮,早已经低头跑着进去,找了老鸨出来。 “哪里来的混账小子,竟敢来我这里捣乱……”人还没有出来,那尖锐的声音已经从里面传了出来。 “简直就是混账,竟然连爷也不认识!”独孤擎脸沉似水,拽着秦云卿上前一步,抬脚就朝着大门踢去。 “噶喇喇”一声响,大门裂了一道缝出来。 秦云卿淡淡的看着独孤擎发飙,一脸的平静,仿佛理应如此。 老鸨气的满脸通红,紧走两步,赶到门口,正要破口大骂,却在对上独孤擎的那一瞬间,整个人身子猛地僵住了,那张脸上的神情精彩至极,有红变白,又有白变青,最后青中透出一抹红来,嘴角猛地向上扬起,朝着独孤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把手中的帕子朝着独孤擎一扬,娇滴滴的开口:“还道是哪一个冤家,想不到竟然是郡王爷大驾光临,顿时蓬荜生辉!” 秦云卿看着一个穿红着绿的半老徐娘,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来,那脸上的白粉涂的就如面粉一般,随着那笑容“簌簌”的往下掉。 秦云卿正往前走的脚步一顿,独孤擎感觉到了秦云卿的异常,扭头看见秦云卿正看着老鸨皱眉,拉着秦云卿退了一步,伸手指着老鸨:“站住!” 老鸨愣了一下,就听见独孤擎再一次开口了:“你站的远些,你脸上的白粉落下来,吹到我媳妇身上了!” 老鸨心中那个气啊,可是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尴尬的笑着,向着后面退了一步,陪着小心开口:“不知王爷和王妃这一大早的到翠花楼……” “有什么小曲唱的好的姑娘,喊一个人唱来听听。”秦云卿站在独孤擎的身边,轻轻的拉了拉独孤擎的衣袖。 独孤擎朝着秦云卿勾嘴一笑,转身看着老鸨:“我媳妇的话,你可听见了?” 老鸨惊疑的看了一眼秦云卿,猛地想起昨日的传言,看来眼前的这位爷真的是打算带着他的新婚妻子,一家青楼一家青楼的逛过去了! “这个……”老鸨迟疑了一下,“姑娘们昨儿个歇得晚……” “爷连这点面子都没有么?”独孤擎的脸倏的沉了下去。 “奴,奴家这就去找牡丹过来。”老鸨被独孤擎吓了一跳,忙改口。 “给爷准备一间雅间出来,要干净!”独孤擎拉着秦云卿在大厅里四下里看着,指指点点的,不断评论着。 突然二楼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来:“阿擎,既然来了,上来就是,何必闹得这里鸡犬不宁。” 独孤擎抬头朝着二楼高声道:“娘,我们来了。”伸手拉了拉秦云卿,“我们上去看娘,娘那里定然有好东西。” 秦云卿点点头,两人携手上了二楼,在楼梯口,独孤擎眼角的余光看见老鸨正一眼惊诧的看着他们,停住了脚步,回身吩咐:“让牡丹隔着帘子,唱一些清雅的曲子来,用一根横笛轻轻的吹着,爷的媳妇爱听这种的。” 秦云卿愣了一下,抬头柔柔的看了独孤擎一眼,独孤擎得意的笑了笑,拽着秦云卿进了二楼的雅间。 上官语凤依旧是一身的男子打扮,整个清雅俊秀,正倚着窗,端着一盏茶慢慢的品着,她的对面坐着一身白衣的赫连雄。 俗话说:要想俏,男穿皂,女穿孝。 秦云卿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赫连雄穿白色,竟然比女人还好看,穿出了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风情来。 一见秦云卿进来,眉角一扬,露出一脸的笑意来:“娘子,这一大早的,你过来找我,莫非是想我了?” 独孤擎身子一侧,拦在秦云卿的面前,黑着脸道:“看样子昨日受的教训不够!” 赫连雄猛地坐直了身子,正要开口回击,却听的上官语凤轻轻的哼了一声,赫连雄坐直的身子,倏的再一次软了下去:“义母放心,我不会与他一般见识的!” “你……”独孤擎正要发作,衣袖却被秦云卿轻轻的扯了一下,鼓起的怒气顿时消散开去。 上官语凤的眼睛扫过独孤擎和赫连雄,向着秦云卿伸出手:“云卿过来,我这边坐。” “给娘请安。”秦云卿上前屈膝行礼。 “快起来吧,我最不耐烦这些俗礼的,过来坐我身边,我们娘儿两个好生说话。”上官语凤笑着起身,拉着秦云卿过来身边坐了,“莫要理这两人,他们在一起,不是吵就是闹,向来如此的。” 秦云卿挨着上官语凤坐了,两人在一边轻轻的说话,而独孤擎和赫连雄两个人就如斗鸡一般的,沉着脸不说话。 “你什么时候回和汉去?”独孤擎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从来就没有发现过,竟然还有人会这么的让他生厌。 “我没有找到妻子之前,是不会回去的。”赫连雄一脸微笑的开口。 “赫连,你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太久了,也该回去了。”上官语凤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插了一句。 独孤擎顿时一脸的兴奋起来,而赫连雄则垮下了脸。 “孝宗帝膝下并没有合适的女儿,宗室里面倒是有几个符合条件的,你今日就挑了人,过几日就带着人回和汉去。”上官语凤顿了顿,“等我办完事情,我也回去了。” “娘,你要回哪里去?”独孤擎顿时着急起来。 “这京都城并非久留之地,事情一了,自然要离开的,如今看着你和云卿好好的,我的心也放下了。”上官语凤一脸亲切的看着秦云卿,“这一次我会留下住址给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想我,去看我就是了!” “娘!”独孤擎腾得站起来,看着上官语凤,“你又要走?!” “娘。”秦云卿偷偷的看了独孤擎一眼,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忙开口,“娘,不如你多留几天,等我和阿擎的事情办完,我们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上官语凤诧异的看着秦云卿,心中一转,便已经明了其中的缘故,“孝宗帝容不下阿擎?” 秦云卿低着头不说话,独孤擎沉着脸不说话,赫连雄慵懒的拍了拍手:“自古天家无情,不要说只是亲叔侄,便是亲生父子又能如何?” 上官语凤的脸色难看的厉害:“想不到他们还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变,以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以前如此?”独孤擎募得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上官语凤:“娘,此话从何说起?”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天家无情 上官语凤抬头看了一眼独孤擎,沉吟着没有说话,秦云卿朝着独孤擎使了一个眼色,这才笑着道:“娘,我们不管他天家有情还是无情,等事情一了,我们便远走高飞了去,这权势谁爱谁拿去就是。” 上官语凤拉着秦云卿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些失落:“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想要就可以的,便是你不想要,但是也不能阻止别人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秦云卿闻言,心中“咯噔”的跳了一下,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几日,你和阿擎做的很好,不论如何,我们先把姿态摆出来,若是他们还是紧赶着不放,那就翻了这个天,也不是什么难事!”上官语凤的声音,陡然阴森起来,倒把秦云卿吓了一跳,自从见到这个婆婆之后,她虽然一直淡淡的,但是言辞之间却满是亲切,想不到沉下脸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阿凤说的是。”门外响起胡宏毅的声音,接着门帘被撩起,一身青衫的胡宏毅走了进来,看见独孤擎坐在一边,愣了一下道:“五殿下没了,你竟然没有进宫去?” “果然没了。”独孤擎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媳妇,我们进宫道恼去,这几日要稍微小心一些才是。” “怎么回事?”上官语凤伸手拦住正要起身的秦云卿,“发生了什么事?” 秦云卿微微的蹙着眉,把三颗药丸的事情轻声的说了。 上官语凤闷声听秦云卿把话说完,良久没有说话。 “娘,我们要进宫去,先走了。”秦云卿站起身来,走到独孤擎的身边,两人一起给胡宏毅行了礼。 胡宏毅瞅着独孤擎,笑道:“这份大礼送的如何?” 独孤擎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这,莫非是舅舅的手笔?” 胡宏毅点点头,一点不在意的开口:“这个独孤智可是钱家的靠山,活着不如死了的好,这事不论怎么查,都牵扯不到我的身上,你们两个放心就是。” “这件事没有牵扯到你的身上,可是牵扯到两个孩子身上了。”上官语凤瞪了胡宏毅眼,“你每次做事都是如此的顾头不顾尾的。” “牵扯到了孩子的身上?”胡宏毅的眉心一扬,眼睛顿时瞪了起来,“这话从何说起?!” 上官语凤没有理睬胡宏毅,扭头看着独孤擎:“你快些带着云卿进宫去吧,行事自己小心一些,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去找太后,她应该暂时可以保的你们两个无事。” 独孤擎点点头,拉着秦云卿一起行了礼,退了出去。 胡宏毅看着两人出去,找了一把椅子坐了,扭着头问上官语凤:“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牵扯到孩子身上?” 上官语凤把刚才秦云卿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样子看起来,孝宗帝并没有把九转回神丹给独孤智吃,他全都自己留下了。” “这样说起来,孝宗帝截下了云卿送给独孤智的药,结果独孤智……死了?”胡宏毅挑眉,“果然天家无情,连亲生骨肉也不放过!不过这样一来,阿擎和云卿倒是麻烦了。” 上官语凤点点头,扭头看着赫连雄:“赫连,你的事情,还是早些结束吧,不要在拖了。” 赫连雄点点头:“我明儿个就上国书,随便找一个郡主,也就是了!”赫连雄想了想,笑道,“我应该拉着爱丽公主一起才是。”说着,站了起来,“义母,我今日就去准备。” 上官语凤点点头,“爱丽公主的事情,你要小心一些,她终究是有夫之妇。”赫连雄点点头,“义母放心,我知道钱致远在何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容不得他再做缩头乌龟!” 上官语凤点点头:“有些事情,早些解决了,早安心。”赫连雄恭声应了一句:“是。”便转身出去了。 上官语凤目送着赫连雄出去了,这才看着胡宏毅:“阿宏,让你宫中的眼线盯紧一些。” “你放心吧!”胡宏毅无所谓的开口,“阿擎和云卿可是我的传人,我哪里舍得他们有丝毫的损伤。” “你知道就好!”上官语凤瞥了胡宏毅一眼,“上次阿莲让云卿带信过来,说是要见我一面,我想着,她应该是要见你才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见她?见这种女人作甚?”胡宏毅一脸的不屑,“在当初她下决心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便已经与我形同陌路!我与她并没有任何话可讲,要去你去,我可是不去的!” 上官语凤暗自摇了摇头:“既然你不愿意见,那最近就小心一些,她得宠这么多年,必然也有自己的势力在,若是……”上官语凤声音一沉,“怕是要牵连无辜。” 胡宏毅想了想,点头道:“好。” 独孤擎拉着秦云卿匆匆的上了马,匆匆朝着宫中赶去,幸亏今日出门的时候,两人穿的都十分的素净,倒也不用回府去换衣服,倒是省了许多时间。 两人赶到漱玉宫的时候,迎面正好遇上阎王敌,独孤擎和秦云卿慌忙迎上去,躬身施礼:“师父安。” 阎王敌看着秦云卿,许久才开口:“卿丫头,为医者最首要的是什么,你难道忘记了?” “为医者,最首要的是治病救人。”秦云卿恭声回答。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救五殿下?”阎王敌的声音有些发冷。 “师父,请借一步说话。”独孤擎不等秦云卿开口,上前一步,朝着阎王敌行了一礼。 阎王敌看了一眼独孤擎,点点头:“我倒是要听听,你们有何话说?” 三人走了几步,在一处四通八达的地方停住了:“师父,我媳妇把九转回神丹给了圣上。”话不用多,要紧的只要一句就够了! “……”阎王敌猛地抬头看向秦云卿,秦云卿点点头。 “既然如此五殿下怎么会……” “师父回大佛寺去问问姑姑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独孤擎一脸的讥嘲,“师父这几日最好还是和姑姑呆在一起,否则怕是会有性命之灾!” 阎王敌虽然一直浸。淫在医术之中,并不代表他不知人心险恶,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你们两个也小心一些,我这就回大佛寺去!”一边说着,一边匆匆的走了。 今日的漱玉宫,惨白一片,进出的人,俱都白衣白帽,步履匆匆。 独孤智的灵堂设在偏殿,十分的隆重。 孝宗帝一脸哀恸的坐在灵柩边的椅子上,兰妃站在孝宗帝的身后,正轻声的安慰着孝宗帝。 独孤擎和秦云卿并肩进来,孝宗帝看见两人的时候,飞快的掠过一片尴尬,旋即眼眶一红:“阿擎,云卿,我可怜的智儿……他……” “还请圣上节哀。”独孤擎和秦云卿双双屈膝给孝宗帝请安。 “诶,快些起来吧。”孝宗帝看着两人,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给智儿上一柱香吧。” “是。”独孤擎扶着秦云卿起身,早有小太监送了香火过来,两人伸手接过来,高举过头顶,独孤擎上前一步,念念有声,“阿智,黄泉路冷,你就走快一些,你放心,你若是被人设计从坠马,圣上定然会追查凶手,替你报仇!你若是自己不小心坠马,转身做人,下辈子行事小心一些。”说着,跪倒给独孤智磕了三个头。 “阿擎,你……这样会折煞智儿的。”兰妃开口阻止。 “人死为大,我作为哥哥给智儿磕几个头,也是应该的。”独孤擎把香插进香炉,这才起来,退一步,让秦云卿给独孤智上香。 “智,智儿……”突然殿外响起一声惨凄的喊叫声,“你,你……,你让我以后怎么活下去,怎么活下去啊!” 秦云卿举着香的手,猛地一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举起香恭恭敬敬的弯腰行了一个礼,正要双膝退地,突然间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然后一阵大力传来,推的秦云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独孤擎身形一闪,就在秦云卿堪堪要碰到地面的时候,接住了秦云卿:“媳妇,你没事吧?” 秦云卿惊魂未定,伸手抱着独孤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苍白着小脸:“相公,我没事。” “没事就好,有我在,不要怕。”独孤擎柔声安慰了一会儿,这才募得转身看着恍如疯魔一般,两眼满是血丝,一片殷红的钱淑妃,这一刻的钱淑妃哪里还有往昔的风采与雍容,看着秦云卿的眼中满是凶光,很不去生生的撕碎了秦云卿,吓得秦云卿头皮发麻。 “淑妃娘娘,你这是作甚?”独孤擎扶着秦云卿站稳了,扭头一脸阴森的盯着钱淑妃,“独孤智去世,与我媳妇何干?!” 孝宗帝的身子猛地一僵,那能救独孤智的药丸可是放在他的书桌上! “她昨日见死不救,我岂能饶了她?!我,我今日定然是要你以命抵命的!”钱淑妃疯魔了一般,再一次向着秦云卿冲了过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忆往昔 独孤擎冷冷的看着钱淑妃,嘴角勾起一抹狠戾来,伸手环住秦云卿的腰身,身影一转,带着秦云卿就转到孝宗帝的身边。 钱淑妃冲到一半,发现不见了秦云卿的踪影,脚步一顿,猛地转身,向着秦云卿站立的地方,再一次冲了过去:“贱人,还我智儿的命来!” 独孤擎拉着秦云卿脚下一动,移到了孝宗帝的身后,而钱淑妃正在伤心欲绝时刻,哪里还顾及这么多,不管不顾的向着孝宗帝,挥舞着双手冲过来。 孝宗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看着钱淑妃披头散发的模样,不由得厌恶的蹙了蹙眉,微微的抬了抬手。 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孝宗帝的面前,朝着钱淑妃猛地一扬手,就听见一声闷响,正往前冲的钱淑妃突然身影猛地一滞,两只眼睛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突然身子一顿,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谁伺候的淑妃?”孝宗帝冷着脸开口,“淑妃有病怎么还让她出来?” 安公公早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三魂去了六魄,直到孝宗帝开口,这才醒过来神来,一听孝宗帝开口就定了钱淑妃生病,忙不迭的喊了小太监过来:“快,快扶了淑妃娘娘下去,请太医过来诊脉。” “淑妃病重,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宜安心休养,换个地方吧。”孝宗帝冷冷的扫了一眼被小太监架起来的钱淑妃,再也不掩饰脸上的厌恶。 “……是。”安公公恭声应了,偷偷的查看了一下孝宗帝的脸色,顿时明白挥手孝宗帝已经厌烦了这个人,忙让小太监扶着钱淑妃出去了。 “公公,这……送到哪里去?”小太监为难的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把钱淑妃送往何处去。 安公公同情的看了一眼钱淑妃,瞬即又恢复了一脸的淡然,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后宫最多的就是花朵般鲜嫩的姑娘,这钱淑妃这么多年来,倚仗的就是五殿下,如今五殿下已去,而钱淑妃自己又遭了圣上的厌恶,这病,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公公……”小太监见他沉吟着不说话,忙喊了一声。 “送去静心苑吧。”安公公皱了皱眉,开口。 小太监愣了一下,诧异的看了一眼安公公,却见安公公已经转身进殿去了。这一刻心中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钱淑妃怕是从此之后再无出头之日了!宫中的人谁不知道这静心苑,其实就是名副其实的冷宫! 独孤擎拉着秦云卿给独孤智上了香,转身过来站在孝宗帝的身边。 “阿擎,你跟我来。”孝宗帝又看了一眼独孤智的灵位,站了起来,转身出了大殿。 秦云卿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便走到一边,给独孤智烧纸钱。 “阿擎,你娘回来了?”孝宗帝开门见山,一点遮掩都不曾,这话虽然是问句,却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 独孤擎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天际浮云,想着娘的隐约之语,这上一辈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如今看着孝宗帝的神色,不由得好奇起来。 “阿擎,你娘在哪里?”孝宗帝见独孤擎沉吟着不说话,心中不由得烦躁起来。 上官语凤的脾气,他可是清楚的很,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便是天王老子也不买账的! 当年刚听说她身亡噩耗的时候,他怎么也不相信,那么样的一个人会早亡,后来果然发现疑云重重。 上官语凤离开之后,独孤擎看着纨绔不堪,可是那一身的本事,却不但没有落下,而且一日胜过一日,据他所知,睿亲王府的那个侧妃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看着极是贤良淑德,可是内里……,孝宗帝不由的冷笑起来,那个女人一心一意的想要爬上正妃的位置,可是那个位置……,凭她?也配?! 那个女人及至后来生了儿子,更是对独孤擎放纵的很!那么小的一个人,在那种环境下,看着纨绔,可是实际上却极为精明,那时候,他就开始怀疑上官语凤暗中留下了人照看。 等神鹰卫的事情浮出水面,而当时才只有十四五岁的独孤擎竟然是神鹰卫的当家人,他就更加确定上官语凤不但没死,而且还一直关注着独孤擎。 而独孤擎小小年纪竟然也能当机立断,就在他开始怀疑神鹰卫的当日晚上,把神鹰卫的事情全盘相告,连一点隐瞒也没有。 孝宗帝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有些发冷,这个独孤擎为什么就不是自己的儿子!若是他是自己的儿子,他又哪里还需要担心后继无人! 孝宗帝听着耳边传来的那阵阵梵音,心中的烦恼更盛! 当初几个人青梅竹马一起玩耍,他自认为和上官语凤情分非同一般,可是上官语凤却执意不肯嫁他!还说她这辈子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不能允许自己的丈夫有除她之外别的女人! 可是他是未来的皇上,他怎么可能这一辈子只对着一个女人! 他笑她异想天开!他告诉她,男子三妻四妾,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向来如此!而凭着她的身份,却只能嫁给他! 凭着她定北王嫡女的身份,凭着定北王那北边的兵权,父皇怎么也不可能允许她嫁入别家的!所以,她只能嫁给他! 却不曾想,他忘记了,他还有弟弟!上官语凤并不是非他才行! 才过了一个晚上,他去找上官语凤的时候,就听说她已经跟独孤玄曦订亲了!而独孤玄曦答应这辈子只得她一个女人! “呵呵……”孝宗帝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独孤玄曦却酒后失德,纳了王氏为侧妃…… 他正想冷眼看着她打算怎么办,却传来了她身亡的消息…… “我要见她!”孝宗帝见独孤擎兀自不说话,声音猛地冷了下来,“若是她藏着不肯见,我定然要把这京都城挖地三尺找她出来!” 独孤擎猛地扭头,看着孝宗帝,目光冰冷。 孝宗帝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幽然:“我与你娘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只需把话带到就行,见与不见,全在你娘一念之间。” “好,我帮你带话。”独孤擎冷声应了,转身就要进殿,孝宗帝的声音在后面冷冷的响起了起来,“阿擎,我的话,你最好带到。” “放心就是。”独孤擎停住了脚步,应了一声,进了正殿,拉起秦云卿的手,“媳妇,我们回府去吧。” 秦云卿点点头:“好。”顺着独孤擎的手,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独孤智的灵位,“但愿你下辈子千万莫要在托生在皇家才是。” “媳妇,你管的太宽了!”独孤擎拽秦云卿出了偏殿,发现孝宗帝早已经不在了,“我们回家去!” “我刚来,怎么你们就要走了?”突然门口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接着一个身穿黄色锦袍的大约六七岁的男童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七殿下。”独孤擎冷冷的开口,眼中带着一丝不屑。 “独孤擎,我找你,你为什么从来不理我?”七殿下独孤瑞一脸孤傲的开口。 独孤擎扫了独孤瑞一眼,伸手一拉秦云卿:“媳妇,我们回家。” “独孤擎,你给我站住!”独孤瑞见独孤擎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心中顿时气恼起来,“你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等我长大了,我定然不放过你!” 独孤擎盯着独孤瑞看了许久,突然笑了:“那我就等着你来找我!”说着,也不管独孤瑞是不是生气,拉着秦云卿径自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独孤擎,现在父皇只得我一个皇子,这大位只能传给我,你竟然敢……无视我,我迟早要诛你九族!”独孤瑞被独孤擎气的口不择言。 独孤擎兀的转身,看着独孤瑞,声音冰冷如刀:“莫不是五殿下的死,是你的手笔?!” “你……”独孤瑞怎么也想不到独孤擎会这么说,顿时呆住了。 “独孤瑞,想不到你竟然心狠至斯,为了那个位置,竟然连自己的亲生手足也能下得了手去!”独孤擎声音虽然低沉,但是这番话却远远的传了出去,整个大殿内外的人,早已经吓的目瞪口呆。 安公公听了独孤擎的话,想了想,匆匆的走了。 独孤擎和秦云卿回到府里的时候,府内还是一片大红。 独孤擎皱着眉,负手站在院子里,喊住了一个小丫鬟:“去把宋总管找来。” 小丫鬟应了一声去了,不一会儿就带着宋总管回来了:“小王爷安。”宋总管上前打千请安。 “宋总管,这府里怎么还是大红一片?”独孤擎蹙着眉开口,“五殿下今日过世,我们府里竟然还……,是不是嫌自己活的不耐烦了?” “这……”宋总管被独孤擎的话,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跳起来,喊过丫鬟小厮来,让撤了大红的绸缎和灯笼。 “谁?谁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敢不把王妃看在眼里!”突然内院总管出现,一脸阴森的厉声的开口。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嫁或不嫁 “来人,把这个奴才给我绑了!”独孤擎冷笑着,突然发作,还没等内院总管回过神来,独孤擎已经吩咐宋总管,“把红绸撤了下来,换上白绸。” 独孤擎话音落下,早有人上来把内院总管扑倒在地,绑了起来,独孤擎不屑的扫了内院总管一眼:“绑去京兆衙门,就说是爷说的,这人竟敢在五殿下丧期,不听主子的号令,擅自在府内张灯结彩,这样的奴才,睿亲王府不敢要了,让京兆府看着办吧。” “是。”宋总管应了一声,忙转身吩咐了下去,心头却隐隐有些不安,这跟明着打京兆府的脸面,有什么区别?这张灯结彩可不就是为了纳京兆府的女儿为侧妃!可是独孤擎的话,宋总管可不敢驳了去,再说,他也不喜欢什么侧妃! 独孤擎的这一番动作,早已经有人报与王曼柔知道,王曼柔恨得差点咬碎了银牙,只是因着独孤智的过世,却也只得无可奈何!终于是皇子过世,睿亲王府里面若是张灯结彩,被上面知道,自然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去! “王妃,给小王爷娶侧妃的事……”在一边伺候的人,小心的上前提醒。 王曼柔皱皱眉:“去王府告知一声,过几日再说吧。” 一身粉红装束的王梅儿正坐在铜镜前,暗自流泪。 “梅儿……”王夫人强撑着病体,坐在一边,看着女儿一脸悲凉的模样,忍不住心中一阵刺痛,“去了睿亲王府,定然要和郡王妃交好……”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却最是心高气傲的,哪里肯屈居人下,只是这个秦云卿……可不是好相与的! 王夫人见梅儿只是呆坐在铜镜前,恍如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想那一日胡家绣坊开张的时候,这个秦云卿的为人处事……,加上最近传言中安郡王对秦云卿的宠爱……王梅儿几次小动作,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原本想看看秦云卿的反应,却不料梅儿竟然每次都断羽而归! 王夫人暗暗叹了一口气,若是梅儿……还不知收敛,怕是……,心中忍不住绞痛起来。 王夫人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一阵腥甜从胸口翻涌了起来,克制不住,使劲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怎么也停不下来,只咳得喘不过气来。 “娘~”王梅儿听见咳嗽声缓缓的转身,看着王夫人,脸上依旧一片呆滞,“我……” 王夫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勉力的忍住了喉间的麻痒,喘着气,只是一张脸却已经因猛烈的咳嗽而变得惨白如纸一般。 “我,的,儿……”王夫人说话有些艰难,喉间的腥甜还在翻滚,顿了顿,按了按胸口,让胸口的烦闷稍微平歇一些,这才放低声音,继续开口,“你定然要听娘这一句……” “娘!”王梅儿腾得站了起来,“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王夫人见王梅儿兀自不肯听话,心中一急,腥甜从喉间涌了上来,忙用帕子捂住了嘴。 王梅儿却没有意识到王夫人身体的不适,沉着脸,猛地转身,在铜镜面前坐了下来,从妆奁盒子里拿出一枚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来,插到了自己的发髻:“娘,你看看镜子中的人儿哪一点不如那个秦云卿!我一定能得到王爷心的!我一定会成为郡王妃的!” 王梅儿的话音刚刚落下,王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握不住,掉落在地上,现出一朵殷红的梅花来。 王梅儿眼角的余光扫见了那一抹殷红,惊的跳起身来,转身抱住了王夫人,一脸的惊慌,“娘,你,你,你怎么了?” “我的儿,娘,没事,娘,只希望,这辈子,你,能好好的……”王夫人的这几句话说的极为艰难。 “娘,你放心,我,我一定会好好的……”王梅儿看着王夫人那虚弱的模样,不由得带上了哭腔。 “夫人,王府来人了。”婆子从外面进来禀报。 “娘!”王梅儿倏的站了起来,“是花轿来了?” 婆子的脸色有些难看:“是外院的大总管来了,并没有看见花轿,老爷正在见他。” 王梅儿一听没有花轿,不由得心中“咯噔”了一下,昨儿个睿亲王侧妃遣人过来说,今日大婚,可是眼看着日已过午,亲朋好友也都已经到场,可是瑞王府的轿子却一直没到…… “大总管说了什么?还过去探听一下。”王夫人知道定然是出了事情,心中越发的不安了,只觉得喉间再一次涌上一阵腥甜来,用尽力气,强压了下去。 婆子应了一声出去了,王梅儿跌坐在椅子上,王夫人想要安慰一下,却发现已经浑身没力,连站起来也不能了。 屋内除了王梅儿轻轻的抽泣声之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王府伊匆匆的撩帘进来,见王夫人闭着眼睛倚在床上,而王梅儿却垂头坐在梳妆台前暗自垂泪,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听见王府伊的声音,忙睁开眼睛:“老爷,大总管来过来所谓何事?” 王府伊看了王夫人一眼,又看了一身粉红装束的王梅儿一眼,这才憋着一口气开口:“因此五殿下新丧,所以睿亲王府决定今天不来迎娶了,而且安郡王把布置院子的内院总管送来了京兆府……” “真的?!”王夫人又惊又喜,心头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可是听说安郡王把布置院子的内院总管送去了京兆府,不由得怔了一下,“为何要把他送去京兆府?” 王府伊微微的蹙了蹙眉:“内院总管今日负责迎娶事宜。” “……”王夫人猛地直起了身子,“安郡王这是何意?” “他们什么时候来迎亲?”王梅儿募得转身看着王府伊,咬着牙,一脸的恨意,“难道他想这样的拖着,直到我老死……!” 王府伊轻轻的摇了摇头:“梅儿,其实这样也好,为父正好借机拖一拖,想办法辞了这门亲事……” “不!”王梅儿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我这辈子非安郡王不嫁!”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三日过去了,独孤智已经下葬了。 这三日里,钱致远依旧没有出现,而钱夫人下了狱,却再也没有人提起过,钱谦益这几日里,流连在花楼之中,根本就不着家,永定国公府里,当家作主的成了爱丽公主。 这一刻秦府,倒是十分的热闹。 这一日,秦云卿和独孤擎刚刚起身,就接到了秦府送来的帖子,说是定了一月之后,八娘秦云珂大婚,让独孤擎和秦云卿前去观礼,秦云卿自然应了,然后又让人带了添妆礼过去。 独孤擎起身出去了一趟,然后含笑进来:“媳妇,义父义母回来了。” 秦云卿腾的站了起来:“相公,可是当真?!”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那毫不掩饰的喜悦和想念,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再一次升了起来,可是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媳妇,吃晚饭,我就带你去看望他们。” “相公,我们这就去吃饭。”秦云卿反手拉住了独孤擎的手,两人相携出府,去了秦孝儒在京都城的房子里。 秦孝儒正坐在书房中,突然听说独孤擎和秦云卿来了,忙遣人请了两人进来。 秦夫人在内堂听说两人来了,也忙在丫环婆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儿,我的儿……” “娘!”秦云卿忙迎上两步,搀住了秦夫人,“娘,最近身子可好?” “好,好!”秦夫人拉着秦云卿的手,不肯放松分毫,“赶紧里面坐,这里许久时间不住,幸亏阿擎遣人来收拾,否则我和你父亲,今日就只能住客栈了。” 秦云卿意外的看了一眼独孤擎,独孤擎得意的朝着秦云卿扬了扬眉:“爹和娘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些许小事,娘又何必挂在嘴边,没得就显得生份了。” “话虽如此说,那还是要谢谢你。”秦云卿慢了一步,凑到独孤擎耳边。 “媳妇,你打算怎么谢我?”独孤擎闻言顿时开心起来,一张嘴笑得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眼睛眯缝的只剩下一条缝,“我昨儿个看中了一个姿势,我们晚上试试?” 秦云卿倏的涨红了脸,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扭头就要离开,却被独孤擎拽住了手臂,扭头看见独孤擎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心头一软,轻轻的点了点头。 独孤擎顿时狂喜,快走一步,伸手替秦夫人撩起了珠帘:“娘,小心。” 秦夫人看着独孤擎越看越是中意,秦孝儒也想不到独孤擎竟然对秦云卿如此的宠爱,忍不住嘴角也挂上了笑意。 四人进了内堂坐了,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阿擎,我把尸身安置在大佛寺,就等着递了御状,然后遣了神医前去检验。” 独孤擎点点头:“父亲,我们要好好的计议一下,现如今圣上对永定国公府正在厌恶头上,这状自然是一告一个准的,只是若只是掰倒钱夫人一个人……那这些年冤屈不但白受了,还让最大的恶人逍遥在外,岂不是令人气闷!”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背后的缘由 “最大的恶人?”秦孝儒轻轻的把这几个字重复一边,不解的抬头看着独孤擎,“王爷,你发现了什么?” 秦云卿看着一脸茫然的父母,一阵刺痛从心底流过,想起上一世的痛,不由得伸手挽住了秦夫人的胳膊,身子紧紧的挨着秦夫人,泪水不知不觉的间,盈满了眼眶。 “我的儿,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独孤擎的话,让秦夫人心揪成了一团,她的卿姐儿当初到底受了什么样的罪?! 秦夫人越想越是心疼,双手猛地拉住秦云卿,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秦云卿,那眼中的怒气,痛意,还有那深深的心疼全都翻涌出来,那恨不得以身代之的模样,让独孤擎的眼眸瞬间深了许多。 坐在独孤擎身边的秦孝儒发现了独孤擎的不对劲,心中一凛,忙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云卿的脾性真的像极了老夫那个没福的女儿,所以……”秦孝儒说着,抬头看着自己妻子,那真情流露的模样,不由得心中越发的着急,若是让独孤擎探知真相,云卿是魂魄转世……,秦孝儒不敢继续想下去。 独孤擎虽然心中疑云不散,但是脸上却不显,扭头看着秦云卿:“媳妇,你让我妒忌了。” 秦云卿闻言抬起头看了独孤擎一眼,对上独孤擎那眼中微微的笑意,猛然想起上次闲聊时独孤擎的话,心中一震,心中猛地忐忑起来。 “王爷,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秦孝儒也把秦云卿脸上瞬间闪过的忐忑看在了心里,连忙换了一个话题。 独孤擎却恍如没有听见秦孝儒的话,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秦云卿的时候,只是痴痴的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听见秦孝儒的询问,直起腰身,抬起头,对上秦孝儒的眼,脸上依旧淡淡的,但是独孤擎却觉得此刻的秦云卿被一种深深的凄楚所笼罩,心猛地抽痛起来,恨不得此刻立即把她拥在自己的怀中,好生的安慰她一番。 独孤擎这么想着,也打算这么做了,身子一动,就要起身,却听见秦云卿的声音平静响起。 “父亲。”秦云卿站起来,走了两步,在独孤擎的面前停了下来,“上次在山东的时候,相公辨出了尸身上的香味来自戎狄,而当初兰妃中的毒……” 秦孝儒猛地站了起来,一脸惊骇的看着独孤擎。当初兰妃的事情,虽然孝宗帝瞒得很紧,可是对于身为吏部侍郎的秦孝儒来说,他也有所听闻,只是不知道兰妃中的毒竟然是来自戎狄,而尸身的毒……竟然也来自戎狄…… “当初兰妃中的毒,莫非也来自戎狄?”秦孝儒这时真的惊住。 独孤擎没有说话,只是朝着秦孝儒微微的点了点头。 “难道说钱夫人是戎狄的……”秦孝儒话才说了一半,便停住了,钱夫人也是大鹏的世家嫡女,虽然那钱家已经没落,若说是与戎狄有勾结……,却也是不怎么让人相信。只是若是与戎狄没有勾结,手中怎么可能会有戎狄的毒药?! “这两者之间……,莫非有什么联系?”秦孝儒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独孤擎才开口说了一句,他便想到了其中的缘故。 独孤擎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拉住了秦云卿,却发现秦云卿的手冰冷,身子还微微的颤栗着,双手紧紧的笼着:“兰妃中的毒,来自戎狄的圣殿,而钱夫人的毒,虽然不比那个毒,却也不是寻常毒药,应该也与圣殿脱不了关系。” “好!好!老夫倒要看看,这个钱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秦孝儒已经须眉倒竖起来。 秦云卿看着父亲气的脸颊铁青,浑身发抖的模样,鼻子一酸,泪水顺着脸颊就滴落下来,落在独孤擎的手臂上,冰冷一片。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失态,心不由越发的疑惑起来,可是心底的那一抹温柔却慢慢的漾开去,长臂一伸,也不管秦孝儒与秦夫人在面前,一把把秦云卿揽进了怀中,头一伸,便凑到秦云卿的耳边,轻声道:“媳妇,你放心,天大的事情,有我挡在前面。” 秦云卿的心房在这一刻猛地崩塌,扭头看着独孤擎,眼中满是柔柔的水意。 “媳妇……”独孤擎的手一紧,把秦云卿紧紧的抠在自己的怀中,“你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信你。” “相公,我……”秦云卿心中一动,一直在嘴边的话,差点冲口而出,可是最后还是在嘴边打了一个滚,咽了回去。 独孤擎一脸的期待在秦云卿慢慢别开脸的时候,僵持在脸上,使劲的咬了咬牙,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让僵硬的脸缓了过来,等秦云卿回过脸来的时候,看见的又是满脸柔和。 这一切全都落在秦孝儒的眼中,不由得心头一动,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们要商量一下,下面的事情怎么办。” 孝宗帝坐在崇政殿里,看着放在桌案上的折子,却一个字的看不进去,眼前不住闪动的是一张明媚却又清丽的脸。 手猛地握紧,把折子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几个字:“上官语凤,你在哪里?!” 被孝宗帝念叨的上官语凤此刻却站在翠花楼后面的小院子里,面对着坐在竹亭里喝茶的胡宏毅:“阿宏,那件事怎么样了?” “阿凤。”胡宏毅举起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盏,朝着独孤擎点了点,“你要相信我,我是谁,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 “阿宏!”上官语凤不等胡宏毅把话说话,便开口打断了胡宏毅的话,“阿莲她再一次传信过来,说是要见我,其实怕是……” “前尘往事如浮云一片飘过。”胡宏毅嘴角漾起一片冷笑,“当初她下决心要做武则天的时候,就已经与我没有瓜葛了!” 上官语凤蹙了蹙眉:“想当初我们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你们两个……。”上官语凤的声音有些黯然,“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一次出游,竟然……” 上官语凤说着,抬起头看了看天际的流云,轻笑道:“其实也挺不错的,至少这里的空气清新,没有污染,这里的蔬菜绿色如污染……”上官语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脸的惬意,“我还记得,在那个世界里,放眼看去,满眼的雾霾,连吐出来的气,都带着黄沙……” 胡宏毅握着茶盏微微的一僵,恍如眼前又出现了那一片苍翠的青山,他们一行人背着包裹行进那条羊肠小道上,那时候的阿莲依偎在他的身边…… “阿凤,你说,我那时候是不是瞎了眼睛,怎么就会看上那么一个女人?”胡宏毅也不等上官语凤回答,一仰脖子,把茶倒了嘴里,猛地站了起来,看着上官语凤道:“阿凤,你的那个媳妇儿,我的这个外甥女,可是有些……” 上官语凤的眼神亮了亮:“你也发现了?” 胡宏毅笑着站起来:“我总觉得我的这个外甥女,应该就是钱府死去的那个大儿媳妇!” “所以你才会在我儿子结婚的时候,弄出那一出戏来?”上官语凤的语气倏的阴沉下来。 胡宏毅的眉心募得一跳,连忙堆出一脸的笑容来:“阿凤,我只是想报复一下而已,太过心急,结果就忘记……,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上官语凤冷冷的斜了胡宏毅一眼:“我做什么要生气?” 胡宏毅顿时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可是那件事情却真的是他的错,当初他听说了那个老妖婆一直怀疑秦云卿就是她死去的大儿媳,又听说那个老妖婆打算在秦云卿大婚的时候请和尚道士过来驱魔,就想着将计就计,逼着那个老妖婆心神大乱,演出一场戏来,让永定国公府……,却忘记这件事不吉利…… 他向来是不信佛的,只是自从他无缘无故的从那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他就不得不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阿凤,我去请个高僧替他们两个……”胡宏毅有些心虚,这句话说的毫无底气,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瞧了上官语凤一眼,脚底抹油朝着院子外面走去,“阿凤,我去会会那个女人,看看,她要见我到底为了什么事。” 上官语凤看着胡宏毅消失的身影,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盯着他。”朝着前面一片空旷处,清冽开口,随着上官语凤话音落下,一道黑影如烟般飘了出去,紧紧的跟在胡宏毅的身后。 一晃两三日过去,秦云卿以为应该掀起的惊涛骇浪,竟然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沉入的湖底。 “媳妇……”独孤擎从外面进来,皱着眉看着秦云卿。 独孤擎的模样,让秦云卿心倏的颤动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相公,发生什么事情了?” “媳妇,父亲已经把状子递了上去,圣上接了状子,遣了阎王敌明日去大佛寺验尸。”独孤擎两只眼睛盯着秦云卿,一字一字的说着。 “验尸?”秦云卿的脸色猛地一变,倏的就跳了起来,一双手下意识的就抓住了独孤擎的手臂,“相公,师父一定能验出来的,对不对?”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云卿的心思 秦云卿用力地抓着独孤擎的手臂,死命的,仿佛独孤擎的手臂是她唯一的支柱,只要抱住了独孤擎的手臂,她定然能心想事成一般。 独孤擎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秦云卿,那眼眸中深邃一片,如深潭一般,却满是宠溺。 秦云卿对上这样的眼眸,秦云卿忐忑的心,突然之间就松了下来,便是师父不能检验出毒又怎样?便是凭着钱夫人这一段时间做下的事情,早已经足够她喝一壶的了,就是加上这一条,也只不过多加一条罪名而已。 “相公~”秦云卿松开了紧握的手臂,身子一软,窝在独孤擎的怀中,心底涌起一片柔情,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他对她的好,她能够深切的感受到,他心底的疑惑,她也能感受到,她想告诉他所有,可是这最后的一步,她却怎么也迈不出去,若是万一……,若是万一啊……,万一他把她当成妖孽……。 一抹苦笑浮上秦云卿的嘴角,她不敢赌! 独孤擎捕捉到了秦云卿眼底的犹豫,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明白急不得,可是心底却兀自不肯甘心,她终究对他还是不放心!而他想要的却是她的心,一颗真心! “媳妇,我们去看娘,好不好?”独孤擎不想再等,这样下去,若是她一直不肯敞开心扉对待他,他就会与她这样貌合神离的一辈子,他不愿意!她是他选中的一辈子,他不允许! 秦云卿怔了一下,把疑惑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脸上,她是真的不明白刚才两人还在说验尸的事情,怎么他一下子思维竟然跳到了原睿亲王妃处去了。 “媳妇~”独孤擎抱着秦云卿使劲的摇晃了两下,“我们去看娘!” “嗯。”秦云卿点点头,秦云卿很喜欢上官语凤,她能够感到上官语凤对她的好,虽然上官语凤整个人淡淡的,但是对她的疼,却是出自真心的!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一种人,即便是她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你也能感受到她的善意,感受到她对你的好! 独孤擎一见秦云卿答应了,便忙高声叫了春花和林嬷嬷进来,替秦云卿换外出的衣服,“媳妇,我先出去。” 秦云卿点点头,看着独孤擎的背影,心底闪过一丝诧异,自从大婚以来,他最喜欢的就是挨在她的身边,指指点点,今日怎么就……这么爽气的先离开了。 “姑娘,小王爷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放心吧。”秦云卿心底的疑惑自然是逃不过林嬷嬷的眼睛,忍不住开口安抚了一句。 “嬷嬷,我找到舅舅了。”秦云卿抬起头看着林嬷嬷,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这几天尽担心别的事情了,竟然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记了。 “小,小少爷……”林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他,他可好?” “嬷嬷,等过几天,我带你去看他。”秦云卿笑着道,“舅舅他很好,嬷嬷放心就是。舅舅说了,正这里的事情了了,他就回江南去给外祖父和外祖母重修墓园,到时候,我请相公带着我们一起去。” “好,好。”林嬷嬷喜极而泣,“我托姑娘的福,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还能……”林嬷嬷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春花虽然不清楚秦云卿和林嬷嬷之间在说什么,但是却明白自己在秦云卿心中的地位,是不能跟林嬷嬷相提并论的,心中的倒也不妒忌,笑道:“少王妃,到时候可一定要带着奴婢一起去才行!奴婢长这么大了,都还没有去江南!” “自然是带着你们一起去的!”秦云卿笑着开口,心中不由得加了一句,若是能去了不回来,那才算是真的好!只可惜独孤擎的身份……,想到这里,秦云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独孤擎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秦云卿这一声叹气,心中一紧:“媳妇,可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看着独孤擎一脸紧张的模样,秦云卿忙笑着开口:“什么呢!只是突然想到了江南,心中有些感怀!” “这有什么好感怀的,你若是喜欢,到时候我们就去江南住上一段时间!”独孤擎听的秦云卿这么说,忙笑着宽慰,“媳妇可是好了?若是好了,我们这就出发!” 秦云卿笑着上前挽住了独孤擎的胳膊:“相公,我们这就走吧。” 两人出了睿亲王府,这一次,独孤擎准备了一辆马车,两人刚上了马车,就有一道黑影从睿亲王府的角落里闪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孝宗帝此刻正坐在崇政殿里,安公公弯着腰站在孝宗帝的面前,满头的冷汗。 “你说,他们去了哪里?”孝宗帝咬着牙齿,一脸的不敢相信。 “翠花楼。”安公公连大气也不敢出,心中忍不住使劲的埋怨独孤擎,这个纨绔的王爷,怎么就一直带着郡王妃逛青楼呢!而郡王妃竟然也跟着胡闹,害的自己现在…… 孝宗帝握着御笔的手猛地抓紧,眼角闪过一丝阴冷:“最近他们一直去翠花楼?” 虽然独孤擎在别人的眼中是纨绔,可是孝宗帝却是知道独孤擎本事的,他带着秦云卿一次又一次的去翠花楼,这翠花楼……,其中必然有蹊跷! 突然一个亮光从孝宗帝的脑中闪过,手更加的用力,手中的御笔“啪”一声被折断,上官语凤!上官语凤在翠楼花! 那御笔折断的声音,让安公公的腰弯的更低了,头低下来差点碰到了胸口,“奴才已经遣人去盯着翠花楼。” “给朕更衣!”孝宗帝倏的站了起来,“朕要出宫。” “圣上……”安公公双膝一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三思。” 孝宗帝见安公公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却不行动,心头火起,上前几步,一记窝心脚,把安公公踢翻在地,沉着脸正要出门,衣角却被安公公死命的拽住:“圣上,请三思!此事,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 孝宗帝的心,猛地一沉,扭头阴狠的盯着安公公:“若是敢走漏风声……,哼!”阴森的冷哼响起,让安公公浑身一颤,顿时整个人趴在地上,颤声道:“奴才不敢。” “不敢就好!”孝宗帝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崇政殿,向着绯烟宫而去。他记得当初兰妃和上官语凤是手帕之交,而且兰妃还是上官语凤带来给他认识的! 翠花楼的后院里,上官语凤坐在院子的竹亭里煮茶,抬起头看见独孤擎和秦云卿两人拉着手进来,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意:“来了,就坐下喝一杯茶。” 那招呼自然至极,就好像原本就应该如此,又像是她坐在那里就是等着两人一般。 独孤擎开心的应了一声,拉着秦云卿上了竹亭,看着上官语凤正拎着茶壶给放在竹案上的一圈小茶杯倒水,扭头看着秦云卿笑道:“这叫功夫茶。” 秦云卿生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功夫茶,顿时好奇起来:“娘,这功夫茶……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知传自何处?” “来自我的家乡。”上官语凤抬起头,朝着秦云卿笑了一下,“来,坐下,我们慢慢说。” 秦云卿顿时满心的疑惑,不解的扭头看了独孤擎一眼,独孤擎朝着秦云卿鼓励的点了点头,秦云卿这才挨着上官语凤坐了,迟疑了一下开口:“娘,你的家乡……,不是在京城吗?” 上官语凤的手顿了顿,才又继续,扭头看着秦云卿:“云卿,我的家乡不在这里,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去了。”说着,语气中全都是怅然,整个人也笼罩了一层哀愁。 这样的上官语凤让秦云卿突然之间心疼起来,忍不住伸手挽住了上官语凤的胳膊:“娘,我们陪你一起回去,路远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慢慢走也就是了。” 上官语凤的心一暖,手下不停,眼睛却看向了秦云卿:“云卿难道不留恋这京都城的繁华?” “这里除了算计,争夺和肮脏,再没有别的东西!”秦云卿想也不想,心中的话脱口而出,“等我心愿一了,我就……” 独孤擎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看着秦云卿,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果然,她对他瞒了心思的,希望今日娘亲能解开她的心结。 上官语凤笑着看了秦云卿一眼:“你真的舍得睿亲王妃这个头衔?真的舍得亲王府的富贵?” 秦云卿抬起头看着上官语凤,笑道:“娘当初不就是舍得了!” 上官语凤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低头专心把功夫茶剩下的程序全都完成了,这才端起茶盏递了一杯给独孤擎,又递了一杯给秦云卿。 秦云卿倏的站了起来:“娘……”在她所受的教育里,从来没有婆婆给媳妇倒茶的道理,诧异的看着上官语凤手中的茶盏,怎么也伸不出手去。 独孤擎笑着拉了拉秦云卿的手:“坐吧,娘不在意这些的。” 秦云卿低头见上官语凤浑不在意把茶盏放在了她的面前,笑道:“云卿,可愿意听听的我的故事?”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你想什么 独孤擎闻言眉心倏的向上挑了一下,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多劝上几句,娘才肯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才让人送了信过来,娘亲就……这样的答应了! 想当初在你戎狄的时候,自己为了知道娘亲的秘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得偿所愿! 上官语凤的话,却让秦云卿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挨着上官语凤坐了,睁着两只眼看着上官语凤:“自然是要听的。” 上官语凤的故事堪比传奇,在大鹏的上层社会中,可是流传着各种传说,现在能有本人来讲,秦云卿自然是十分愿意听的。 “云卿可知我来自哪里?”上官语凤端了一盏茶,放松了身子,倚在椅背上,神思有些飘远。 秦云卿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娘是定北王府的郡主。”秦云卿不知道上官语凤为什么要这么问,这可是大鹏朝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上官语凤微微的摇了摇头,秦云卿顿时有些傻眼,上官语凤竟然摇头,难道她不是定北王的郡主? 上官语凤把秦云卿的神情全都收在眼底,笑道:“我自然是定北王的郡主,可是我却又不是定北王的郡主……” 上官语凤的这两句话,彻底把秦云卿绕昏了,圆睁着眼睛看着上官语凤,一脸的不解,而上官语凤却丝毫没有要替秦云卿解惑的意思,只是越发慵懒的倚在椅背上,举起杯子轻轻的呷了一口,神情的飘远:“你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一个男子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女人,若是有了第二个,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秦云卿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上官语凤。 上官语凤仿佛没有看到秦云卿眼中的诧异,兀自自管自的说着:“在那个地方,女子和男子一样要出去工作,要赚银子养活自己……” 上官语凤的声音很平淡,神情十分的平静,可是眼眸中那熠熠生辉的模样,却显示出她心中不平静。 秦云卿坐在上官语凤的身边,听的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上官语凤口中的那个世界,女人就和男子一般上学,读书,考试,工作,而女人竟然还能成为男人的上司,让男人听命于她……,这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秦云卿这样想的,也这样说了,乐事上官语凤却不屑的开口了:“凭什么女人只能成为男人的附庸?我们女人又哪一点不如男人了?”上官语凤的这几句话说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这世道就应该如此一般,倒让秦云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上官语凤看着秦云卿哑口无言的模样,轻笑了一笑:“在我的那个世界里,出行十分的方便,你若是想去江南,乘飞机去,不用半个时辰就可以到了,哪里需要你像现在这般,舟车劳顿的,没有半个月到不了……”上官语凤的声音里全都是黯然。 秦云卿真的是奇怪了:“只要半个时辰!这飞机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上官语凤愣了一下,笑道:“是一种会飞的大鸟,人就坐在鸟的肚子里。” 秦云卿使劲的想了想,还是想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就不不再去想了,上官语凤描述的世界,距离她实在是太远,不是她能想象出来的,便换了一个话题:“娘,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难道也是乘飞机?” 上官语凤嘴角一勾,扯出一个比哭还苦涩的笑容:“若是乘飞机能到这里那就好了!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那一日,我与几个朋友一起去山上野营……” “野营?”秦云卿被这个词吓了一跳,身子一僵,脸上的神色顿时别扭起来。 上官语凤伸出手指在秦云卿的头上敲了一下:“你想到哪里去了!” 秦云卿被上官语凤看破心思,脸色顿时涨红起来,支吾着:“我……” “所谓的野营,就是带上吃食,去外面山上玩,就如这里的春游一般。”上官语凤想了想,解释了一句。 “哦……”秦云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作为上官语凤口中的那个世界很奇怪,说实话,她也向往的很,可若是这么的不顾礼义廉耻……,现在听说只不过是春游而已,虽然男男女女的在一起,倒也不是很奇怪。 上官语凤并不期待秦云卿能理解所谓的野营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她的神色缓和下来,继续往下说:“那一日晚上,我们夜宿山顶的平台上,等着看日出,结果……”上官语凤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痛苦,“平台的石块松动,等再次醒过来,我便成了定北王府的郡主,而阿宏就成了你的舅舅,而阿莲……,她却是……” 秦云卿猛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上官语凤,上官语凤的声音顿了顿:“阿莲原本和阿宏是一对恋人,可是我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不见了阿宏,只有我和阿莲在定北王府,我是郡主,而阿莲却还是阿莲,只是受了点伤……” 上官语凤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些波动,上辈子看多了穿越小说,她怎么也想不到那种狗血至极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时候醒来,看见阿莲在自己的身边,还以为自己和她一样,结果却发现自己是魂穿,成了另外一个人,而阿莲则是身体灵魂一起穿越,显然老天爷对他们几个人是不一样的! 由于找不到阿宏,还以为他已经……,而这一刻阿莲却下定决心要当武则天,她嚷嚷着不能辜负老天爷的厚爱…… 下面的话,上官语凤没有说,但是秦云卿却明白了,这上官语凤与自己一样,是两世为人,只不过她来自与另外一个世界,而自己却是…… 再转念一想,秦云卿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独孤擎是借着上官语凤的口,告诉自己,他并不在意她的过去! “这事情是不是很不可思议?”上官语凤扭头看着秦云卿,“其实阿宏既是你的舅舅,又不是你的舅舅……” 秦云卿看着上官语凤,她信上官语凤的话,上官语凤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可是被她这么一解释,所有不合理的地方,这下子都能说通了,譬如那沙发,又譬如胡家绣坊开业的时候,那奇特的剪彩…… 这一刹那,秦云卿下了一个决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很明显独孤擎差不多已经确定她的身世了,只是他并没有逼着她说,却借着上官语凤的口,告诉她,他并不在意……,若是她还是咬牙不说,怕是……,她相信他不会把她怎么样,但是以后这恩爱夫妻……,却是不能了! 她就赌一次,赌独孤擎能信她,容她,疼她! 赌赢了,以后就不用再独自背负这天大的冤屈,若是赌输了,也不过是就这样的过一辈子……,原本自己重生以来,心心念念的就是报仇,只要大仇得报,便打算侍奉父母膝下,孤独终老的!事情便是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秦云卿想到这里,嘴角一勾笑了:“娘,可愿意听听我的故事?” 独孤擎闻言,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两只眼睛炯炯的盯着秦云卿,生怕漏掉一句两句。 上官语凤扫了独孤擎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独孤擎这才稍稍的放软了身子,装出并不在意的模样,耳朵却早已经竖了起来。 秦云卿眼风一扫独孤擎,自然注意到了独孤擎的别扭,却并不在意,坐直了身子,缓缓的把自己的身世讲了一遍。 这一次再叙述出来,秦云卿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彻心彻肺的痛,声音平淡的就如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 秦云卿的话音刚刚落下,独孤擎猛地就站了起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朝着亭子外面走去。 看着独孤擎那僵直的背影,秦云卿的脸色猛地苍白起来,只觉得一种刺心的痛从脚底涌了上来,瞬间传遍了全身,原以为自己并不在意,没有想到他不知道在何时,早已经深入她的心中,他离开的背影,比当初吞入毒药的那一刻还要痛! 秦云卿猛地站起来,身子却摇晃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摔倒在地。 “云卿!”上官语凤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秦云卿,却扭头朝着独孤擎喊了一声,“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独孤擎的身影猛地一震,蓦地转身,正好看见秦云卿躺在上官语凤的怀中,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吓得连忙转身,从上官语凤手中把秦云卿抢了过来:“媳妇,媳妇,你怎么了?你,你不要吓我……” 秦云卿睁开眼睛,看着一脸焦急的独孤擎:“相公,你,你没有嫌弃我,我,我两世为人?” 独孤擎使劲的有摇头,环住秦云卿的手臂微微的颤抖着:“媳妇,你,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我,我自己还不是……” “那,那为什么……”秦云卿抬起头,看着独孤擎,眼眸中显然有着不相信。 独孤擎的脸色红了红,声音顿时有些扭捏起来:“我,我只不过是想,是想……” 看着独孤擎那别扭的模样,秦云卿顿时好奇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独孤擎:“相公,你只是想什么……”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最大的惩罚 独孤擎的脸色越发的涨红起来,喉咙像是被胡桃堵住了,支吾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上官语凤却在一边笑了:“他只是气不过钱致远而已。”独孤擎被上官语凤说中心事,脸色越发的涨红起来。 秦云卿却有些奇怪,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明白起来,顿时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紧紧的环绕着她,看向独孤擎的眼中全都是暖暖的情意:“相公,他只不过是我前世的……” “便是前世也不可以!你的前世是我的,你的后世也是我的!我与你订生生世世!”独孤擎的这句话说,说的锵然有力,掷地有声! 秦云卿心中一阵感动,抬起头看着独孤擎:“相公,若是有来生,我还是希望成为你的媳妇。” “嗯,我现在就去杀了钱致远,省的他来世与我抢媳妇!”独孤擎小心翼翼的放开秦云卿,杀气腾腾的站了起来。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再一次转过去的背影,笑道:“想不到相公是个这么没自信的,难道你怕了那个钱致远,生怕下一世抢不过他?” 独孤擎猛地瞪圆了眼睛,看着秦云卿:“就凭你相公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的模样,还怕他一个卑鄙小人钱致远?” “我自然是知道相公一定不怕钱致远的,因此你也没有必要巴巴的赶了去杀钱致远,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钱致远现在何处。”秦云卿忙露出一个极其相信独孤擎的笑容来。 “我自然知道钱致远在何处!”独孤擎一脸郁闷的开口,“好了,就听你的,这个钱致远就让他多活几日!” “阿擎,你要记住,这世上最大的惩罚不是让他死,而是让他生不如死!”上官语凤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半分毫的血腥来,可是她的话却又血腥到了极点,“譬如那个钱谦益不是喜欢女人吗?那就让他日夜与女人交好,连停一下都不行,岂不是比杀了他更好?” 独孤擎惊惧的看了上官语凤一眼,暗中下定决心,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娘! 秦云卿扭头看了上官语凤一眼,笑道:“娘说的是,我原的就是断了他的根……” 上官语凤摇了摇头:“云卿,你还是太过良善,断了他的根,不过是成了太监而已……” “可是……”秦云卿有些为难。 “那里有什么可是的,你不是懂医么?我这里有一张方子,你按方子把药去给制了出来,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保证你满意。”上官语凤起身进屋,过了一会儿出来,把一张方子交给秦云卿。 秦云卿伸手接过,看了一眼,顿时红了脸:“娘,这方子……” “你心软了?”上官语凤抬眼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摇摇头:“他死有余辜!” “那就是了,快去制药吧。”上官语凤看了独孤擎一眼,“传信给钱致远,就说永定国公府有难,让他快些回来。” “若是他不回来呢?”独孤擎抬头看着上官语凤,心中已经被上官语凤的主意吓住了。 “他是孝子,定然会回来的,否则当初也不会选择毁尸灭迹。”上官语凤笑着开口。 “嗯,媳妇,我们先回去吧,我去传信,你去炼药!”独孤擎拉着秦云卿跟上官语凤告辞。 “这几日就呆在府中吧,宗人府那边也应该快有眉目了。”上官语凤看着两人的背影,开口说了一句。 独孤擎拍手笑道:“如此倒也正好,所有的事情一起解决了,倒是省心。”说完拉着秦云卿,“媳妇我们走,回府去!” 两人刚到睿亲王府,就看见宋总管皱着眉心站在府门口,一见两人下车,忙急急的迎了上来:“小王爷,少王妃,你们总算回来了!” 独孤擎看着宋总管的模样,心头跳了一下:“宗人府来人了?” 宋总管点点头:“王爷正在正殿等着,请小王爷和少王妃随我来。” 独孤擎点点头,跟在宋总管的身后,一行三人向着正殿走去。 独孤玄曦一脸阴森的坐在主座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宗人府伊,眸中的怒火差点把宗人府伊活活烧死! 宗人府伊跪在地上虽然瑟瑟发抖,可是脸上却一片倔强,抬头看着独孤玄曦,不肯有丝毫的妥协:“回王爷,这件事千真万确!” 独孤玄曦的脸色越发的阴森,眸中的怒火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王曼柔在一边早已经坐不住了,兀的站了起来,双手指着宗人府伊,一双眼睛中满都是恶毒的恨意:“你,你血口喷人!” “侧妃娘娘可愿意与本府到圣上面前对质?不过这件事,本府现在已经据实禀告了王爷,剩下的事情就与本府无关了!”宗人府伊哪里把一个侧妃放在眼中,“今日本府来找侧妃,还有一件事。”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大红的册子来,这是睿亲王妃的嫁妆单子,本府今日带来了,还请侧妃开了库房,让本府好生查看一下。” 王曼柔哪里敢让宗人府伊查看库房,只要库房一开,她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七品的宗人府伊,竟然敢以下犯上,来人,把他给我拖了下去!”王曼柔厉声喝到。 “哎呦!让爷看看,这是谁?竟然这么有气势!”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痞痞的声音,“媳妇,我们进去看看,谁敢在睿亲王府大呼小叫,责罚朝廷命官~”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摇头晃脑,一脸纨绔的模样,嘴角便浮起一抹笑意来。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脸上的笑容,心中越发的欢乐起来,拉着秦云卿进了正殿,看见跪在地上的宗人府伊,顿时脸色一紧,忙放开秦云卿,紧走两步,伸手把宗人府伊扶了起来:“哎呀,大人,你怎么跪在地上?你可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行事的,你这么做,岂不是要陷害我父王与不忠不义?” 独孤擎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吓得宗人府伊慌忙站了起来:“郡王爷,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不知大人今日到我府上来,所谓何事?”独孤擎心中自然清楚明白宗人府伊来此何事,可是脸上却摆出了一片茫然的神情来。 王曼柔看着独孤擎一脸无辜的模样,满腔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腾得站起来,伸出一只尖细的手指,指着独孤擎的鼻子,怒喝道:“你装什么傻?若不是你,他怎么会……” “姨娘这话可是从何说起?”秦云卿站在独孤擎的身后,轻鄙的扫了王曼柔一眼,“相公刚刚和我一起外出归来,还没有进府,就被宋总管拦住,来了这里,姨娘竟然指责府伊大人是相公指使来的,别说府伊大人是朝廷命官,而相公只是闲职宗室,便是相公身居要职,也没有指使朝廷命官为自己办事,以权谋私的道理!难道姨娘以为这天下的言官全都是摆设不成?难道姨娘认为这朝廷是睿亲王府开的吗?!” “你……”王曼柔想不到秦云卿竟然寸土不让,言辞犀利,再加上那一声又一声的姨娘,顶的王曼柔的心肺一阵一阵的生疼,用手指着秦云卿,说不出话来。 独孤玄曦则因此秦云卿最后的一句话,眼角倏的一跳,眸光猛地阴冷下来。 独孤擎却根本就无视王曼柔的存在,听了秦云卿的话,“哈哈”一笑,“媳妇,你说的真好,把我心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说完,拉着秦云卿上前一步,低头给独孤玄曦行礼,也不等独孤玄曦开口,就径自站了起来,转身笑着看向宗人府伊:“不是府伊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宗人府伊气恼刚才王曼柔的傲慢和无礼,心中又有些害怕独孤擎,眼前的这个安郡王可是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 抬起头看着独孤擎那笑的眉角弯弯的脸,心忍不住就多跳了几下:“下官前来,只是因为十多年前的一件公案。” “十多年前的公案?”独孤擎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可是与爷有关?”说着,伸手就拽住了宗人府伊的衣襟,“快说,若是有一丝隐瞒,爷明儿个就去你家住着!” “郡,郡王爷,住,住下官家里,做,作甚?”宗人府伊愣了一下。 “也没啥,就是看看你家姑娘啥的,有没有谁合爷的心意的,叫了过来给爷……使唤几年……”独孤擎耸了耸肩,“这京都城中谁人不知,爷最好就是……美人儿!” “逆子!”独孤玄曦的脸已经阴沉就如雷雨前夕。 独孤擎抬起头看了独孤玄曦一眼,嘴角一勾笑道:“父亲,儿子的这个爱好,父亲又不是不知,何必假惺惺的制止?” “……”独孤玄曦的手猛地握住了椅背,双手一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响,硬生生的把椅子背掰下一块来。 宗人府伊吓得双膝一软,差点跌倒在地:“王,王爷……” 独孤擎却扭头朝着秦云卿笑:“媳妇,我们明儿个去府伊的府里挑人去,也不知他家姑娘长的如何?若是长得一般,就挑了来,给媳妇你当丫头,如何?” 秦云卿含笑点头道:“相公说的极是,我倒是正好缺一个替我洗脚的,一般不知根知底的我倒也不敢使唤,若是……”秦云卿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宗人府伊,笑的越发的灿烂,“向来府伊大人家的家教极好的,相公不如就给一个侍妾的名分吧,否则没得害了姑娘家一辈子。” “媳妇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独孤擎说着,扫了宗人府伊一眼,“看来府伊是不肯说实话了,媳妇,明儿个我们去他府里挑人吧,我今儿有些累了,我们回院子去!”独孤擎说着,拉着秦云卿就要出门。 宗人府伊早已经被独孤擎的这一番话吓得脸色苍白,三魂六魄去了一般,一伸手拽住了独孤擎的衣袖:“郡王爷,下官,下官告诉你就是。” 独孤擎没有说话,只是挑着眉看着他。 王曼柔身子摇晃了一下,瘫坐在椅子上。 睿亲王府的内书房里,独孤风和独孤云正凑在一起商量,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御史参独孤擎荒淫不知法度,带着秦云卿流连在花楼之中,不堪世子之位……,两人差不多已经计议妥当,想着独孤擎罪证确凿,这一次独孤擎定然难逃罪责!仿佛世子的位置已经握在了手中,睿亲王府就如囊中之物一般。 “哥,我一定要把那个杂种踩在脚下好生羞辱一般,才能出我胸中这口恶气!”独孤风盯着不住摇摆的门帘,俊秀的脸上全是恶毒,“我每一次想起他侮辱娘亲,喊娘亲姨娘的那副样子恨不得就生生的咬下他一块肉来才能解恨!” “风弟,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终究有一天会把他从云端里拉下来!他现在所倚仗的不过是……”独孤云才刚说了一半,就听见门口响起贴身小厮的禀报声,“二爷,三爷,出事了,出事了……” 独孤云和独孤风对视一眼,喊了小厮进来,小厮刚一进门,就把自己所说到的消息“劈哩啪啦”的说了出来,只听得兄弟两人心底一阵阵的发凉,想也不想猛地站起来,冲出门去。 一路飞奔来到正殿的时候,却被婆子拦住了去路,“二爷,三爷……”婆子的声音里带着惊慌,“王爷有令,没有,没有传唤,不,不得入内……” “滚!”独孤风脸色难看至极,心中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你这个下贱胚子,竟然敢挡你家三爷的路,简直就是找死!”此时的独孤风哪里还顾得上原先的风度翩翩,一边呵斥,一边抬脚把婆子踢到了一边,撩起袍子就冲进了正殿。 独孤风冲进去,也不去看独孤玄曦,直奔着宗人府伊而去,一把拽住宗人府伊的衣襟,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府伊的脸上:“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在睿亲王府里撒野……” 今天是端午节,今日这一章四千,祝各位看文的亲们端午快乐!(*^__^*)嘻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当初 独孤风满脸的怒容,扇了宗人府伊一巴掌犹自不肯善罢甘休,猛地推开站在一边的独孤擎,反手拽住了宗人府伊的衣襟,一脸的凶狠:“你若是在胡乱说话,我就……”吼着,抬脚就向着府伊大人的膝盖踢去。 独孤擎一个不防,被独孤风推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正要发作,却被秦云卿使劲的拽了一下,愣了一下,瞬即回过神来,朝着秦云卿笑了笑,拉着秦云卿的手,脚下一动,就退到了一边,一脸冷笑的看着大殿正中。 “住手!”独孤玄曦想不到独孤风进来一言不发,扯着人就打,顿时气的脸色涨红,“孽障,还不跪下,给府伊大人赔罪!” 独孤风一脸的黑沉,抬起头看着独孤玄曦:“不!父王,我娘亲这些年来主持王府的中馈,并没有丝毫的过错,他凭什么满口污秽,血口喷人,毁人……”独孤风顿了顿,“像这种下贱之人,哪里有什么面目立足朝堂?!我一定要递折子参他!” 宗人府伊无缘无故的被独孤风骂的狗血淋头,顿时激发出气性来,这独孤风虽说是睿亲王的儿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侧室的儿子,到底不是嫡子,与独孤擎岂可同日而语,他怕独孤擎,可并不代表着他对独孤风也惧怕! 再说了,刚才便是独孤擎对他,也只是言词威吓,而这个独孤风进来不分青红皂白抬手就是一巴掌,现在还要用脚踹他,士可杀而不可辱! 宗人府伊顿时冷笑一声:“三爷若是想要上折子,下官奉陪就是!至于三爷说下官血口喷人,下官到时候定然要好生和三爷掰扯掰扯,三爷,明日早朝见,让众人来评评理,下官有没有冤枉侧妃娘娘!”宗人府伊说着,也不与独孤玄曦告辞,转身就走。 王曼柔一听早朝辩论,顿时眼前金星直冒,身子摇晃了一下,“噗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着独孤玄曦,凄凄楚楚,哀哀切切的喊了一声:“王爷……” 独孤风看着宗人府伊的背影,顿时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想不到宗人府伊竟然连父王的面子都不给,甩袖就走!若是明儿个真的闹上早朝……,便是查无此事,娘亲的名声…… 独孤风顿时万分后悔起来,这些年来,仗着睿亲王府的权势,独孤风表面上虽然是一派和气,可是骨子里却是高傲的,即便是圣上的亲生儿子,他也不过是面子上的意思而已,一个小小的宗人府伊,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可是谁能想得到就是这个他连眼角也看不上的宗人府伊竟然敢…… “父王!”独孤云站在门口,想要拦宗人府伊,却没有拦住,心中着急,进门就跪在地上给独孤玄曦磕了一个头,“还求父王救救娘亲……” 独孤玄曦却恍如没有听见一般,黑沉着脸站起身来,向着正殿的外面走去,路过独孤云和独孤风身边的时候,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 “父王!”独孤云猛地抬起头,一脸希冀的看着独孤玄曦,“还请父亲去和圣上……” 独孤玄曦不等独孤云把话说完,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让你娘亲好生准备一下,明日我带她去早朝!” “父王!”独孤云大惊失色,而独孤玄曦却已经转身走了。 “父亲,明儿个儿子也去早朝!”独孤擎和秦云卿,朝着独孤玄曦的背影,朗声说了一句,独孤玄曦的背影猛地一僵,挺直着脊背,踱着方步走远了。 “媳妇,我们走。”独孤擎丝毫不掩饰言语当中的开心,飞舞着眉梢,弯腰抱起秦云卿跟在独孤玄曦的身后出了正殿。 眨眼间正殿里就只剩下了母子三人,正殿内死一般的静寂。 独孤云艰难从地上起来,抬起头看着王侧妃:“娘子,那宗人府伊说的可是真的?” 王曼柔的脸色一片惨白,坐在椅子上,就如傻了一般。 独孤云咬着牙齿,逼近一步:“还望娘亲能告诉儿子实情,事到如今,那个杂种不会放过我们的,若是……”独孤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原本和独孤风计算的好好的,这才眨眼功夫,竟然翻天覆地起来。 独孤风抬起头看着独孤云,眼中闪过一抹惊惧。 王曼柔却好似没有发现两个儿子的神情,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干巴而又有些暗哑,整个人就如失了魂魄一般:“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能有人知道……” “娘,你当初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独孤云咬着牙,又追问了一句。 “当初,当初……”王曼柔的眼眸猛的射出一抹恨意来,神志突然之间清醒起来,“宗人府伊说的话,其实也只有七成是真的,还有三成……” “娘,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独孤云听的王曼柔说只有七成是真,还有三成不对,顿时喜出望外,只要有一线翻身的可能,他都要抓住机会,让母子三人脱身出来! 王曼柔的两只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从门口洒进来的斑驳阳光,整个人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 她的父亲是礼部侍郎,不过三品的官衔,在京都城中,三品的官员多的是,而且父亲有事礼部的,不过是一个空架子好看而已。 那一年,她十六岁。 太后娘娘在御花园举行百花会,让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眷全都参加,而她凭着一身的才艺,在百花会上,终于获得太后娘娘的青眼,原以为从此可以靠着太后青云直上,谁料到…… 她看见独孤玄曦是在太后娘娘的慈宁宫中,那一日独孤玄曦和上官语凤携手而来,一个俊朗,一个娇媚,郎才女貌,生生羡煞所有人,而她在看见独孤玄曦的那一瞬间,一颗芳心便丢在了独孤玄曦的身上。 可是那时候京都城中的人,都知道睿亲王府夫妻两个,妇唱夫随,独孤玄曦发誓这一辈子就只守着上官语凤一个人…… 原以为她的心事成灰,谁料想这一切全都落在太后娘娘的眼中,在众人全都离开之后,太后娘娘把她单独留下来,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再然后就是那一次饮宴,她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事先做好了手脚,引得独孤玄曦不得不对她负责,娶了她做侧妃…… 而上官语凤果然如太后娘娘所料,铁了心要离开独孤玄曦…… 这么些年来,独孤玄曦虽然对她不冷不热,却也一直跟她相敬如宾,这睿王府的后院,更加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狐媚…… 独孤擎已经长大懂事,又是上官语凤的唯一血脉,或许太后娘娘是心中愧疚的原因,对独孤擎照顾有加,年纪轻轻的便封了郡王和世子,任由他在京都城中横着走…… 时日一久,她也明白了太后娘娘这么做的含意,这是“捧杀”和“宠杀”!这么一来,她倒也放了心。 只是独孤玄曦任有她在府中坐大,可是却从来不提扶她成为正妃的事情,她试探过几次,都差点惹得独孤玄曦翻脸不认人! 次数一多,她便也放弃了,反正上官语凤已经死了,是不是正妃,倒是也没有什么必要,若是真的能这样子跟独孤玄曦过一辈子,倒也安逸。 可是谁也想不到成亲后的独孤擎恍如换了一个人一般,而且那个秦云卿也不像是描述中的那么柔弱听话,两人刚成亲,自己就被秦云卿的伶牙俐齿讥嘲了一顿,坐实了姨娘的位置,再然后那个小贱人提出了嫁妆…… 当初上官语凤是合府出嫁,嫁妆整整抬了一天都不曾抬晚!而她只不过一个三品侍郎的嫡女,这身份何止相差天与地…… 她的两个儿子成亲,亲王府的儿子,这聘礼怎么可以寒酸,而上官语凤的东西锁在库房里,她亲王府的当家人,便是取了一些来用,又有什么关系?!值得出动宗人府调查吗?! 独孤云越听越是心惊,想不到上官语凤的死,竟然是因着娘……!不,不是,是太后,是因为太后! “娘,那个宗人府伊的证据里,可是有着关于太后的说辞?”独孤云一脸焦急的问,若是能把太后拉下水,娘亲就只是听从太后懿旨而已…… 王曼柔缓缓的摇了摇头:“并没有提起太后娘娘丝毫……,云儿,风儿,娘对不住你们两个……” “娘,放心,我明天一早,就递折子,进宫给皇祖母请安。”独孤云脑中灵光一闪,既然山不来就我,那就我去就山!只要太后娘娘能开口说话,娘亲就能逃出生天! 转眼间,就是第二日清晨。 刚刚卯时三刻,独孤擎就睁开了眼睛,看着窝在自己怀中那张如花的娇颜,低头轻轻的啃了一口,轻轻的抽出了垫在秦云卿脖子下的手臂,悄悄的掀起了被褥,正要转身下床,却不料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腰身。 “媳妇。”独孤擎连忙扭头,正对上秦云卿眨着大眼睛看着他,忙笑着道,“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今儿个去早朝。” 秦云卿点点头,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我今儿想跟着师父去大佛寺……” 独孤擎想了想道:“让小七点五十个侍卫,和你一起去。” 秦云卿顿时满头的黑线:“相公,我只是去大佛寺而已,哪里需要……” 独孤擎低头在秦云卿眼角吻了一下,这才笑着直起身子:“要么带上小七一起去大佛寺,要么就留在府里等我的好消息,你两者选一吧。” 秦云卿嘟着嘴,狠狠的瞪着独孤擎,却见独孤擎只是嬉笑着看着自己,便轻轻的挪移一下,伸手环住了独孤擎的腰身:“相公,带着这么多的人,我……” 独孤擎伸手按住了秦云卿的手,慢慢的向着自己的下身移去:“媳妇,要不,我今儿个不去早朝了,你也不去大佛寺,我们两个就……在床上研究一个这个深入浅出的问题,如何?” 秦云卿的手被独孤擎握着慢慢的下移,突然间碰到了一根火热的坚硬,身子猛地就僵住了,再加上独孤擎在她的耳边说,要和她研究深入浅出的问题,顿时脸颊猛地涨红起来,张嘴在独孤擎的脊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无耻!” “媳妇,我若是不无耻,我们怎么能生出儿子来?”独孤擎涎着脸,翻身把秦云卿压在了身下,“媳妇,我们先深入浅出一下,再去干各自的事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开始在秦云卿身上点火,凡独孤擎双手抚过之处,身体软成了一滩水,想要拒绝,可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却软绵绵的,带着妩媚的尾音,听的秦云卿自己也忍不住的脸红。 独孤擎越发的来了兴致,抱着秦云卿,使劲的弄了一次,也不是出出入入多少次,这才算是尽了兴,而秦云卿却瘫在床上,浑身酸软无力,看着独孤擎神清气爽的模样,使劲的磨了磨牙,暗自下定决心,下次再也不让他得逞了! “媳妇,来,我帮你洗身子。”独孤擎弯腰去抱秦云卿,却被秦云卿伸手拦住了,浑身无力的开口,“相公,我真的不行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 独孤擎看着秦云卿满脸的殷红,放声笑了,慢慢的凑近秦云卿:“宝贝,我晚上帮你洗!” 秦云卿看着独孤擎的笑容,故意放软了声音:“相公,我等着你……” 那软糯的声音,让独孤擎心旌一阵摇荡,控制不住,再一次向着床上扑去,秦云卿却在独孤擎扑到床上的那一刻,飞快的起身,躲进净房去了。 独孤擎趴在床上,两只手狠命的拽着被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身体的某一处肿胀慢慢的消了去,这才磨着牙齿起身,坐在床上听着从净房里传来的水声,嘴角一勾笑了。 秦云卿坐在马车上,想着早上的事情,嘴角就忍不住勾起笑容来,使得坐在一边的林嬷嬷时不时的用眼睛偷偷的瞅着她。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巧遇 秦云卿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放软了身子,斜倚在车壁上,两只眼睛看着不住晃动的车帘,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无意识间,笑声出嘴角溢了出来。 “姑娘……”林嬷嬷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她家的姑娘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傻子一般,坐在哪里,傻傻的笑着,也不知道今儿个早上,小王爷给姑娘吃了啥药。 “啊,哦,嬷嬷,什么事?”秦云卿被林嬷嬷从出神中拉了回来,扭头看着林嬷嬷,虽然眼中有着疑问,可是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姑娘过的好,我就开心。”林嬷嬷的这话是由衷的,“少爷在天之灵,也会很开心的!只是姑娘傻傻的,让人担忧……” 秦云卿被林嬷嬷调侃了一下,脸顿时涨红起来,扭捏了一下身子,娇声道:“嬷嬷……” 林嬷嬷身子轻轻的挪了一下,坐到了秦云卿的身边,伸手拉住了秦云卿的手,轻轻的拍打着:“姑娘,你定然要好好的,若是小少爷也能……”林嬷嬷说着,声音暗了一下。 “嬷嬷,放心吧,舅舅很好。”秦云卿知道林嬷嬷下面要说什么,忙开口宽慰,“过几日,舅舅得闲了,我就陪着嬷嬷去看舅舅,嬷嬷看见过就放心了。” 林嬷嬷点点头:“嬷嬷知道,嬷嬷知道的,嬷嬷只是……”说话间,扭头看见春花憋得满脸通红,坐在一边,正不安的扭动着,不由得愣了一下:“春花,你怎么了?” “奴婢,奴婢……”春花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才压着声音,凑近秦云卿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秦云卿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春花的头越发的低了,差点碰到了胸口:“姑娘!” “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谁人没有三急,我让他们把车停一下也就是了。”秦云卿说着,撩起帘子,“找个宽阔处,歇息一下。” “是,少王妃。”车外侍卫恭声的应了,过了一会儿又开口,“回少王妃,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凉亭,不如就在那里歇息如何?” “好,就那里吧。”秦云卿点头应了,车马便转了一个方向,没过多久就慢了下来,春花不等马车停稳,就掀起车帘冲了下去。 “这丫头!”林嬷嬷瞪了春花一眼,扭头笑道,“姑娘,既然车停了,不如我们也下车走走?” 秦云卿点头,搀着林嬷嬷下了马车,却见身处一片连绵不绝的花海之中,那些不知名字的,小小的,却开的十分灿烂的小花,顿时让秦云卿心旷神怡起来:“嬷嬷,这大佛寺也来过许多次了,却从来不知还有这样的美景。” 林嬷嬷也被这灿烂晃花了眼睛,拉着秦云卿道:“姑娘,不如我们去那边的亭子里坐上一坐,顺便等春花。” 秦云卿不等林嬷嬷把话说完,早已经拎着裙子向着亭子走去:“你们都在这里等着,不许靠近前来。”秦云卿走了两步,回头瞪着按住腰刀正要跟上的侍卫,厉声喝道。 侍卫的脚步一顿,小七看了一眼四周,见视野开阔,若是有什么事情,看的一清二楚的,便向着侍卫们使了一个眼色,远远站在一边,看着秦云卿。 秦云卿拉着林嬷嬷进了亭子,却见亭子是建在一块突出的石块上,亭子的下面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中,隐约的有人影在晃动。 “姑娘,快进来,当心山风吹来,跌了下去。”林嬷嬷伸手拉了秦云卿一把。 秦云卿笑着摇头:“嬷嬷放心,我站在这里安稳的很。” 林嬷嬷见秦云卿坚持,倒也不再说话,在石凳子上坐了,扭头看着亭子外面的野花,秦云卿临风而立,山风迎面拂来,撩起发丝在风中微微的飞扬着,秦云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正要喊林嬷嬷过来一起,却隐约的有争吵声从悬崖下面传了过来。 “胡宏毅,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女声尖锐,带着泼天的怒气。 秦云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竟然是兰妃娘娘!她怎么会在这里?!胡宏毅~,这不是舅舅么?她与舅舅…… 秦云卿倏的就屏住了呼吸,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林嬷嬷发现了秦云卿的异常,忙起身走了过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秦云卿摆手制止了,伸手指了指下面。 林嬷嬷愣了一下,向着下面的树林处张望,隐隐的看见两个身影,然后隐隐约约的又传来了说话声,只是实在是距离太远,含糊不清,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林嬷嬷疑惑的扭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却见秦云卿的神色越发的严肃,当即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树林的两个人人影突然之间纠缠起来,又似乎看见女子打了男子一个巴掌,然后拂袖而去了。 “林嬷嬷让小七过来,去请下面的人过来。”秦云卿忙开口,林嬷嬷听了,忙出去了,小七虽然满心的疑狐,但是对秦云卿的命令却不折不扣的执行了,当即纵身向着树林中飞驰而去。 树林里的男子并没有起身离开,反而挨着马匹坐在了地上出神,当小七出现在他面前的,他扭头看了一眼后面,跟着小七起身,翻身上了马,跟在小七的身后,向着亭子的方向而来。 “嬷嬷,舅舅来了。”秦云卿见胡宏毅向着这边而来,笑着拉了林嬷嬷的手,在石凳上坐了,“待会儿嬷嬷好生看看。” 林嬷嬷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着秦云卿:“树林中就是小少爷?” 秦云卿点头笑道:“可不就是舅舅!难得竟然这般凑巧,自然要请了舅舅过来说说话。” “那个女子是……小少爷的心上人?”林嬷嬷的眼中全都是疑惑。 秦云卿叹了一口气:“嬷嬷稍安勿躁,等舅舅来了,问问就知道了。”两人说话间,胡宏毅已经跟着小七来到了亭子外面。 “云卿,竟然是你在这里,你来这荒山野岭的做什么?独孤擎那个小子呢?他怎么没有陪着你一起?”胡宏毅翻身下马,撩起袍子,进了亭子,见着秦云卿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询问。 林嬷嬷见着一个身形俊朗的男子从外面进来,那身影相貌与心上人竟然有六七分想象,顿时呆住了。 “林嬷嬷,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少爷,我的舅舅。”秦云卿避开了胡宏毅的话题,把林嬷嬷拉了过来。 “小少爷安。”被秦云卿一扯,林嬷嬷回过神来,忙屈膝行了一礼。 胡宏毅一听林嬷嬷三个字,忙伸手扶起了林嬷嬷,柔声道:“折煞小可了,嬷嬷可是长辈,如此大礼,我怎么受得住。” “小少爷……”林嬷嬷眼眸含泪,看着胡宏毅,手禁不住微微的颤栗着,“少爷泉下有知,定然开心的。”林嬷嬷一般擦着眼泪,一边说道,“瞧我这个老婆子,罗哩罗嗦的,尽都说些不着调的!小少爷你和姑娘说话,我去准备一些吃食过来。”说着,不顾胡宏毅的阻拦,兴冲冲的转身出去了,半路上遇见解手回来的春花,拖着她一起去车上端吃食。 春花虽然诧异,但是习惯了以林嬷嬷的马首是瞻,倒也不废话,跟着林嬷嬷向着马车走去。 霎时亭子内只剩下了胡宏毅和秦云卿两个人。 “云卿,你的身世,我听阿凤说了。”胡宏毅在石凳上坐了,“不管如何,你记着,你都是我胡宏毅的外甥女儿,不论是谁欺负你了,就是欺负我胡宏毅!” “多谢舅舅!”秦云卿大喜过望,给胡宏毅行了一个礼,“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舅舅,真的很不错!” “小丫头!”胡宏毅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石凳,等秦云卿坐了,这才继续开口,“你来这里作甚?” “舅舅,先说你的事情,我刚才听见兰妃娘娘的声音,她怎么会……” “兰妃就是阿莲。”胡宏毅的脸色有些难看。 秦云卿点点头,其实在那日上官语凤说往事的时候,她心中就已经起了疑心,如今胡宏毅只是证实了而已,秦云卿倒也没有什么意外。 胡宏毅见秦云卿一脸理应如此的模样,倒是怔了一下:“你如何知道她就是阿莲……”话刚出口,旋即笑了,他倒是多想了,既然上官语凤能把来龙去脉告诉她,她能猜到这一点,倒也正常。 “舅舅,我……”秦云卿正要解释,胡宏毅摇手阻止了秦云卿,“今日圣上早朝处理睿亲王侧妃的事情,脱不开身,阿莲她趁机出来找我说话,让我支持她的儿子独孤瑞上位……” “独孤瑞上位?”秦云卿吃了一惊,“当今圣上正值春秋鼎盛,他如何上位?” “春秋鼎盛……”胡宏毅冷笑出声,“想要一个人的命,有的是法子,便是神仙也有失手的时候,更可况所谓的圣上,不过一介凡人。”胡宏毅的脸上全都是讥嘲,“若不是他当初……,阿凤怎么会……” 秦云卿听着胡宏毅似乎话中有话的模样,不由得愣了一下:“舅舅,这又关娘什么事?” 胡宏毅笑道:“阿凤定然没有把这桩公案告诉你,事情说起来简单也不简单。” “什么公案?”秦云卿的好奇心顿时被胡宏毅提了起来,“舅舅,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胡宏毅笑道:“自然是发生了事情。阿凤从小与孝宗帝,睿亲王一起长大,而孝宗帝一直对阿凤有着那种心思,可是阿凤却希望能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不会看上那兄弟两人,只可惜阿凤的身份摆在那里,不论嫁给谁,皇家都不会放心的!除非嫁给这兄弟两人中的一个!” 胡宏毅的声音中满是嘲讽:“孝宗帝自然不肯放手,想要立阿凤为后,阿凤不肯,太后也不同意,最后阿凤找到了睿亲王,睿亲王对阿凤也是满腔的心思,只是碍于孝宗帝的势在必得,所以才没有吭声,见阿凤自己找上门,自然一口答应与阿凤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太后和孝宗帝哪里肯让两人……如此安逸一生……” “为什么不肯?”秦云卿挑眉,“娘和父亲夫妻和睦,难道不好吗?” 胡宏毅脸上的讥讽更盛了:“自然是不好!阿凤是定北王的独女,睿亲王掌握着南方的兵权,两人凑在一起,就掌握了大鹏的大半江山,这让孝宗帝如何能睡得着!” “……”秦云卿的眉心猛地皱了起来,“难道说父亲当年是……” “自然是被人陷害的!阿凤原先不知,后来知道了,却已经灰了心,……”胡宏毅叹了一口气,“天家无情,自然是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阿莲就在阿凤最心灰意凉的时候,趁虚而入,进了后宫,占了阿凤的位置……” “你,你说,圣上对兰妃娘娘的好,全是因为……娘?!”秦云卿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顿时一种蚀骨的凉意,从心底猛地升了上来。 “情之一毒,直教人肝肠寸断,体无完肤,行事无常!”胡宏毅像是感叹,像是无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阿莲她自然也是心中清楚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孝宗帝对她也算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只可惜……” “圣上对兰妃娘娘的好,这天下的人全都是有目共睹的,为什么她,她还要……”秦云卿有些不能相信。 “荣华富贵握在他人手里,哪里有握在自己手里好。”胡宏毅笑道。 “难道说刚才兰妃娘娘是要舅舅你……”秦云卿兀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胡宏毅。 胡宏毅点点头:“她让我出手对付王皇后,全力支持独孤瑞!我自然是不能答应的,别说独孤瑞的为人我不了解,就算是独孤瑞今后真的是一个明君,也与我无关!” 秦云卿点点头:“舅舅不参与是对的,这种挣储的事,无论如何也参合不得的,再说了,这个独孤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放心就是,你舅舅我不是那么没脑袋的人。”胡宏毅丝毫不避讳夸了自己一下,这才扭头看着秦云卿,“你来这里做什么?” 被胡宏毅一提,秦云卿顿时跳了起来:“哎呀,要来不及了!” “你到底要去作甚?”胡宏毅起身拦住了秦云卿的去路。 “舅舅若是无事,不如和我一起。”秦云卿说着,拽着胡宏毅向着马车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小七,快,快些,要来不及了。” 一路上,马车赶得飞快,秦云卿趁机把事情的经过给胡宏毅说了一遍,胡宏毅顿时气的跳了起来:“这个钱夫人简直就是一个人渣!” 秦云卿虽然不懂人渣的含意,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却也没有心思去细究,只是不住的催促小七让马车更快一些。 马车飞一般的,很快就到了大佛寺的山门,早有知客僧迎上来,接着秦云卿向着寺院后面的寄放尸骨的偏殿走去,等秦云卿和胡宏毅赶到的时候,偏殿里已经站满了人。 秦孝儒夫妻两个赫然在场,在场的竟然还有太常公主和刑部的仵作。 阎王敌一见秦云卿进来,脸色阴沉了一下:“你已经迟到了!” 秦云卿连忙笑着上前陪小心:“师父,徒儿路上遇了一些事,所以耽搁了,师父,再没有下次了。” “你还想有下次?!”阎王敌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不,不,不敢。”秦云卿连声应着,“师父,是不是开始了?” “一边看着!”阎王敌见秦云卿认错,倒也不再追究,转身让人把棺盖推了开去。 一阵幽幽的清香顿时在偏殿内散了开去。 阎王敌的眉心倏的就皱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刑部的仵作:“可闻见香味?” 刑部的仵作愣了一下,诧异的看了一眼阎王敌,然后点了点头。 “这香味六年前可有?” 六年前钱国公府世子夫人死的离奇,在场的好几个仵作都曾参与验尸,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有一个点点头:“回神医的话,当年似乎也有,只是极淡,若不仔细闻,完全察觉不到,只是想不到六年后,竟然香味如此的明显。” “这就是了。”阎王敌点点头,“这是戎狄的暗香盈袖,藏的越久,香气越浓厚。” “戎狄?暗香盈袖?”刑部的人猛地变了脸色,这可是传说中只有戎狄皇室才有的东西! 阎王敌点点头,弯腰开始查看尸身的眼睛和骨骼,然后伸手抽出一枚金针出来,手一动,便把金针刺进了尸身的下颌三分之处,慢慢的戳揉了一下,这才把金针起了出来:“应该是中了戎狄的毒药,才会丧命!至于为什么尸身不腐,我还要解剖了才能确定。” 秦孝儒上前一步,一揖到底:“多谢神医给小女一个明白,还请神医去圣上面前说个明白。” 刑部的仵作急忙上前请教,秦云卿正要上前仔细听,却被一个小沙弥请出了偏殿:“王妃,方丈大师有请。” 秦云卿听的一笑大师有事找她,忙跟着小沙弥朝着大佛寺的后面走去。 秦云卿进了小院的时候,一笑大师正在煮茶,看见秦云卿过来,忙笑着招呼:“云丫头,快过来,我正在煮茶,你也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秦云卿笑着给一笑大师行了一个礼:“那我就偏了皇叔的好茶了。”成亲之后,独孤擎便把一笑大师的身份告诉了秦云卿,因此今日秦云卿便改了称呼。 一笑大师笑着道:“你这声皇叔,可是出自内心?” 秦云卿正容道:“云卿从江南来到京城,受皇叔的照拂良多,云卿岂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你记得我的那些个恩情就好。”一笑大师给秦云卿端了一杯茶,“来,试试。” 秦云卿接过一笑大师递过来的茶,轻轻的呷了一口,点头赞道:“好茶!皇叔手艺见涨!” 一笑大师不说缘由,秦云卿自然也不提,两人就如闲坐一般,饮茶聊天。 后来还是一笑大师坐不住了,蹙着眉心,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笑道:“云丫头,想不到你心性越发的好了。” “多谢皇叔夸赞,浮生难得半日闲,自然要好生享受一下才是。”秦云卿看着一笑大师,并不接一笑大师递过来的话。 一笑大师苦着脸道:“云丫头,自从独孤家的祖先创业,打下这大好的江山,到了今日……江山不稳……” “皇叔休要危言耸听,当今圣上乃是贤明的君主,河清海晏,哪里有什么不稳。”秦云卿话虽如此说,可是心却无端的漏跳了一拍。 “也不论我是不是危言耸听,若是打乱起,还望云丫头,你能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事情。”一笑大师再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开口。 秦云卿被一笑大师这么一提醒,猛地想起刚来京都城的时候,她寄居大佛寺养病的时候,曾和一笑大师有过一番谈话,那句“我佛慈悲”猛然在耳边响起。 “我佛慈悲……”秦云卿喃喃的把把心中所想吐了出来。 “云丫头还记得就最好了。那我也不多说了,遇事多想想我佛慈悲。”一笑大师说着,站了起来,“云丫头,你最近事多,我也不留你了,快些回去吧。” 秦云卿告辞回来,回到偏殿的时候,原本聚集在偏殿的人,早已经走的干干净净,只余下三柱清香,香烟袅袅。秦云卿看着那灵牌,忍不住心头一阵刺痛,走上前,抽出三柱香来,恭恭敬敬的上了香:“今日一过,那老虔婆必然再无会受到应有的报应!我也算是了了一大半的心愿。” 林嬷嬷从外面进来,看着秦云卿一脸怅然的模样,上前安慰了几句:“姑娘,我们快些回去吧,有阎王敌作证,钱夫人定然能绳之以法!” 秦云卿点点头,带着林嬷嬷和春花回到了睿亲王府,刚刚下车,就听见一阵马嘶,秦云卿忙从车上探出头去,却见独孤擎一脸黑沉的握着缰绳,坐在马车,看向睿亲王府大门的两只眼睛,恨不得冒出火来!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圣旨 秦云卿被独孤擎的神情吓了一跳,忙掀帘下车,抬头看着独孤擎,担忧的喊了一声:“相公……” 独孤擎闻声转过头来,见是秦云卿,脸上的神情顿时柔和起来,翻身下马,长臂一伸就把秦云卿揽在了怀中:“媳妇。” 秦云卿身子一软,倚在了独孤擎的怀中:“相公,我累了。”娇嗔的声音,柔软似水,在独孤擎胸前吹气如兰。 “媳妇,我抱你进去。”独孤擎弯腰抱起秦云卿,大跨步的进了府门,迎面碰上独孤玄曦,脚下顿了顿,却没有停步,身子一侧,熟视无睹的从独孤玄曦身边走过。 独孤玄曦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浓浓的悲伤来,看着独孤擎扬长而去的背影,手不由自主的握紧,看样子,自己要找上官语凤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秦云卿从独孤擎的怀中微微的抬起头来,从独孤擎的肩膀上望过去,正好对上独孤玄曦的眼睛,那眼中深不见底的哀伤猛地刺痛了秦云卿的心,不由自主的开口:“相公,父亲他……” “他如何,与我无关!”独孤擎声音冰冷,“我与他早在王氏进门之时,就已经断了父子之情!” “相公,血浓于水,终究是父子俩,这……”秦云卿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独孤擎,“不如给彼此一个机会……” 独孤擎脚步一顿,声音冰冷:“我们父子之间的闲事,你莫要多管!” 秦云卿一听顿时生气了,猛地抬起头来,怒视着独孤擎:“我……” 独孤擎头一低,嘴角就覆在了秦云卿的朱唇上,喃喃出声:“媳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就让我们顺其自然,如何?” 秦云卿叹了一口气,把头再一次窝进了独孤擎的怀中,低着头不说话了。 独孤擎迟疑一下,终究没有返身回去跟独孤玄曦说话,脚下加快,抬头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是这一次脚步重了许多。 春竹见独孤擎抱着秦云卿进来,忙转身掀起门帘,又送了茶水:“小王爷,少王妃热水已经准备妥当,是不是现在就……” 独孤擎点点头,抱着秦云卿转身去了净房。 木桶里,水汽氤氲,秦云卿坐在水中,独孤擎站在桶外,轻轻的替秦云卿揉着肩膀。 独孤擎的手劲掌握的正好,不轻不重,让秦云卿有些紧绷的身子松散下来,微微的眯着眼睛:“相公,我今日去大佛寺的路上遇到了舅舅……” 独孤擎的手猛的一紧,疼得秦云卿一龇牙:“相公,你弄疼我了!” 独孤擎回过神来,忙陪笑道:“媳妇,我替你擦身子,我们去床上躺着说话。” 秦云卿点头应了,从木桶里站起身来,随手捞起放在一边的长袍披在身上,和独孤擎一起回了房,春竹拿了棉布方巾过来,独孤擎伸手接过了,见秦云卿已经倚在了床上,笑着走过去:“媳妇,我帮你绞头发。” 独孤擎轻轻的,细细的帮秦云卿绞头发,像是随意的开口问道:“媳妇,舅舅怎么会在去大佛寺的路上?” 秦云卿笑道:“也算是凑巧,去大佛寺的路上,看见野花烂漫,见时间还早,就下车去亭子上玩耍,遥遥的听见兰妃在呵斥舅舅,然后见兰妃走了,我这才遣小七去请了舅舅过来说话。” “兰妃?”独孤擎的眉心微微的拧了一下,“莫非她想让舅舅出手帮她?” 秦云卿点点头:“兰妃让舅舅出手对付皇后,只是舅舅没有答应,看来她不会就此罢手。” 独孤擎的脸上浮起一抹冷笑:“这一年来,她过的太过惬意,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与我们无关,只要舅舅不搀和进去就好。” 秦云卿扭头看着独孤擎,轻叹了一口气:“就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到时候……” “媳妇,到时候我们离开京都城,好不好?”独孤擎看着秦云卿,试探着开口。 “好!”秦云卿想也不想,脱口应道,“我们去游山玩水,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美景!” 独孤擎愣了一下,忽然笑了:“我还以为你会不舍京都城的繁华,没想到……媳妇你……” “这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秦云卿不屑的撇撇嘴,“除了勾心斗角,我就看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来!就如这个王侧妃……” 秦云卿王侧妃三个字刚出口,独孤擎的脸蓦地就黑沉了下来:“这个女人,……终有一天,我会让她……受受我娘受过的苦!” “听舅舅说,这个女人其实是太后……的手笔……”秦云卿说着,抬起头,看了一眼独孤擎,眼中有着不忍。 “我已经知道了,这事原本就是神鹰卫查出来,交给宗人府伊的!今日,宗人府伊把王氏的为人,在早朝的时候,当着众大臣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到了现在一切真相大白,父亲娶那个女人,是皇祖母担忧父亲太过宠溺母亲……,让那个女人使了手段,勾引了父亲……,让父亲百口莫辩……。”独孤擎的声音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然后又逼着让父亲纳了她,原本事情应该到此为止了,可是谁也想不到娘亲的性子就是这么烈,让事情的发展超出了皇祖母的意料,所以皇祖母才会心怀愧疚,对我……”独孤擎说了一半,顿了顿:“帝王家的兄弟,便是同胞也没有丝毫亲情可言。” 秦云卿霎时明白独孤擎刚才在府门口为什么是这么一副神情了,心中一疼,伸手环住了独孤擎的腰身:“相公,我们的孩儿,一定会相亲相爱的,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兄弟相疑!” “呵,呵呵……”独孤擎突然笑着,闷闷的声音在胸口里震荡着,一跳一跳的,这笑声让秦云卿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顿时越发的把自己的头埋在独孤擎的胸口,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传宗接代自古以来都是大事!俗话不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媳妇,我们现在就努力!争取早日生个孩子出来!”说着,独孤擎身子一轻,朝着秦云卿就压了下去。 “相,相公……”秦云卿伸出双手用力的顶住了独孤擎,“外面天还亮着呢!”语气中微微的带着恼意,这人怎么回事,这才好生的讲上两句,他就开始…… “夫妻伦敦,人之常情,谁能说出些什么来!”独孤擎握着秦云卿的双手,就把秦云卿压在了床上。 秦云卿努力的挣扎了一下,怎奈独孤擎力大,挣脱不得,最终还是让他得逞了一回。 独孤擎压着秦云卿,握着那柔腻滑嫩的腰肢,也不知进出多少次,这才一脸餍足的把种子洒在秦云卿体内。 秦云卿被独孤擎折腾够呛,浑身酸软,正想在床上赖一会儿,却听见林嬷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王爷,少王妃,王爷遣人来请你们过去正殿。” 秦云卿狠狠的瞪了独孤擎一眼,推开独孤擎递过来的手,翻身坐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 “嬷嬷请进来帮王妃更衣。”独孤擎起身下床,穿戴整齐,扬声叫林嬷嬷进内。 “啊,不……”秦云卿刚想拒绝,却看见林嬷嬷已经掀帘进来,顿时羞红了脸。 “好生伺候你家王妃更衣,我先出去等。”独孤擎看着秦云卿那红的脖子的脸,顿时心情舒畅起来,调笑着看了秦云卿一眼,转身坐在椅子上看林嬷嬷帮秦云卿收拾。 林嬷嬷帮秦云卿挑了一件天水蓝的撒花烟罗衫,正要帮秦云卿穿上,却被独孤擎拦住了:“这件不好,太素色了,今儿个去正殿要穿的张扬一些。”独孤擎一边说着,一边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了一件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出来。 秦云卿皱眉,可是林嬷嬷却不住的点头:“还是小王爷的眼光好,这件衣服最衬少王妃的肤色了!”一边说着,一边不顾秦云卿那臭臭的脸色,服侍着秦云卿穿戴了,又替秦云卿梳了一个凌云髻,插了一枚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整个人顿时显得富丽无比! 独孤擎站起来,拍手道:“爷的媳妇,就应该比别人富贵一些才是!”说着,上上下下的把秦云卿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媳妇,下次还得这么穿!” 秦云卿看着自己金光闪闪的一身,顿时有些无语,见独孤擎正在兴头上,也不和他争辩,拉着他的手开口:“相公,我们走吧。” 独孤擎和秦云卿两人相携走到正殿的时候,独孤玄曦的脸色已经是堪比锅底了!可是看着独孤擎那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双手紧紧的拽住了椅子背,努力的把已经升到了喉咙口的怒气,压回了肚子里,让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这么这久才来!” 这一次王曼柔竟然没有坐在独孤玄曦的身边,只是低着头站在独孤玄曦的身后,听见独孤擎和秦云卿的脚步声,募得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瞬即又低下了头,那眼眸中的怨毒,令人心惊! 独孤云和华氏,独孤风和虞氏坐在左边的官帽椅上,看向独孤擎和秦云卿的脸上,全都是恨意。 独孤擎拉着秦云卿恍如没有看见这些人一般,给独孤玄曦行了一礼,径直起身,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一点点羞惭的感觉也没有,“儿子刚早朝回来,累着了,所以拖着媳妇休息了一会,这才听见父亲遣人去传唤,重新梳洗穿戴,自然要慢一些的。” 秦云卿坐在独孤擎的身边,恨不得伸手去捂住独孤擎那张嘴,他满嘴胡沁的在说些什么,这青天白日的,脱了衣服休息,这不是明白着告诉别人,他们夫妻两个刚才干什么了……,这让她日后还怎么出来见人! 秦云卿还没有开口说话,却听见独孤擎再一次开口了:“父亲,以后遣人去找儿子,挑一个儿子没事的时候!否则若是耽搁了你孙子的出生……啊!哎呦,媳妇,你轻点!” 秦云卿见独孤擎越说越不像话,终于忍不住狠狠的掐了独孤擎一下,成功的让独孤擎闭上了嘴。 这时一直低着头躬身站在正殿当中的宗人府伊忙过来,笑着给独孤擎打了一个千儿:“郡王爷安,郡王妃安。” 独孤擎一挑眉:“你这个老货,怎么又过来了?” 宗人府伊忙陪着笑解释道:“郡王爷,下官是奉了圣旨过来的,并不是下官自己要过来的。” “你不想来睿亲王府?莫不是你看不起我睿亲王府?”独孤擎的声音兀的就沉了下来。 宗人府伊吓得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独孤玄曦看着跪在地上的宗人府伊,眉心拧得更紧了:“起来吧,说吧,什么事。”独孤玄曦说着,并没有起身,显然故意的把圣旨两个字忽略掉了。 王曼柔的心底猛地升起一抹希望来,王爷并不把圣旨放在眼中,或许他会看在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 宗人府伊见独孤玄曦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起身跪接圣旨,想要开口说上几句,可是在对上独孤玄曦那阴冷的目光之后,便决定自己就这样把圣旨读了就是,那些礼仪啥的就让他见鬼去吧!这睿亲王的神色,实在是太怕人了! 宗人府伊也没有照着圣旨上面写的一字一句的往下读,只是挑着主要意思开口:“睿亲王侧妃王氏不守妇德,着即刻去了侧妃的封号,降为贱妾,睿亲王庶子既已成年,又已成家,不应在住睿亲王府,着每人赐银一千两,出府另过!原先交于王氏保管的睿亲王妃嫁妆,现在睿亲王世子已经成家,着王氏即刻把嫁妆交于睿亲王世子妃,钦此。” “王爷!”王曼柔自从早朝回来,就知道大势已去,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孝宗帝下手竟然狠!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软瞬间软到在地上。 独孤云和独孤风不敢相信的看着站在正殿中央的宗人府伊,许久才回过神来,娘亲降为贱妾,而他们一千两银子搬出府去!这,这怎么可能! 独孤风没有忍住,冲上去,一把拉住宗人府伊:“你,你竟敢公报私仇,假传圣旨!看我不进宫去找圣上……” “三爷随时可以进宫去找圣上!只是要等三爷搬了家之后!”宗人府伊一脸不屑的看着独孤风,原本想着到底是睿亲王的儿子,他多多少少还要卖睿亲王一个脸面,可是瞧着如今的模样,这独孤风显然已经被圣上嫌弃,想要翻身,基本没有可能了!哪里还会给独孤风半分脸面! “三爷莫不是嫌安家银两不够?”秦云卿不等独孤风再次开口,便笑着接口,“若是如此的话,俗话说长嫂如母,我这个当嫂子的自然要帮衬一些,我每户人家再添一千吧。” “你……”独孤风顿时气的差点跳脚,“你,你这个毒妇!” “看来三爷看不上我的那一千两银子,那就算了,这最近银钱不好赚,我的那个绣坊最近生意不好……” “你留着给自己当棺材本吧!”独孤风气的口不择言,拉着虞氏就向着外面走去。 “宋总管,你去看着三爷搬家,仔细查点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娘亲的嫁妆,若是有的话,还请宋总管取了回来,也是一个念想。” “你……”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独孤风猛地停住了脚步,怒目而视。 “我在扬州有两个庄子,你们一人一个,以后就在扬州定居吧。”独孤玄曦开口,把独孤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父王……”独孤风兀自不肯甘心,“儿子不……” “宋总管,明儿个你亲自送两位公子去扬州。”独孤玄曦不等独孤风和独孤云再一次开口,就已经拍板定音了!纵使独孤风和独孤云不肯,见独孤玄曦已经发话,也不敢在啰嗦。 华氏和虞氏心中那个恨啊,恨不得把秦云卿生生的活吞了才甘心!若不是秦云卿嫁进来,他们还能在睿亲王府住着,接受京都城达官贵族那羡慕讨好的眼光!谁知道晴天霹雳,眨眼间便从社会的顶层跌落到社会的最底层,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王氏明日就搬到后面的小罩房去住,这府内的中馈就交给云卿吧。”独孤玄曦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开。 “父亲请慢。”秦云卿见独孤玄曦要离开,连忙站了起来,拦住了独孤玄曦。 独孤玄曦的眼眸猛地一沉,目光犀利的扫向秦云卿,秦云卿却也毫不示弱:“父亲,这中馈岂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还请父亲……” “你有何话?”独孤玄曦的声音冰冷,他实在瑞秦云卿提不出好意来,只是独孤擎却宠这个女人宠的厉害,貌似上官语凤对这个媳妇也是十二万分的满意,否则岂能让她过的如此的惬意! 净身出府 秦云卿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来,对上独孤玄曦那冷漠的眼睛,平静的开口:“这世上之理原本就是男主外女主内,这内宅的门道想来父亲也不是很清楚的……”秦云卿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着独孤玄曦。 独孤玄曦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孤今日就听听你所说的这个门道是什么?” “父亲,大丈夫理应建功立业才是正理,哪有纠结内宅之事,失了大丈夫之风的!”独孤擎一脸不屑的开口,“这事交给我媳妇处理就是了。” 独孤玄曦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可是对上独孤擎对时候,却又带上一抹伤感,叹了一口气:“孤也不管了,反正这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媳妇了,至于王氏……,不过一贱妾而已,你们不放心,发卖了就是。” 王曼柔刚刚幽幽醒过来,正好听见了独孤玄曦的最后一句,浑身一激灵,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双手一撑,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瞪着两只眼睛看着独孤玄曦:“王,王爷,你,你竟然无情至此……我,我好歹……” 秦云卿笑道:“姨娘莫要担心,你好歹是父亲的女人,我们该有的尊敬还会给你的,这一声姨娘也不会少了你的……” “媳妇!”独孤擎猛地打断了秦云卿的话,这个女人心肠如此恶毒,害的娘亲诈死离开不算,还想要害他…… “相公,你忘记了娘亲的话了……”秦云卿剐了独孤擎一眼,独孤擎猛然想起他的媳妇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顿时把下面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独孤玄曦一听“娘亲”两个字,眸光猛地深邃起来。 秦云卿见独孤擎不再开口,便转身笑着看向王曼柔:“只是这府里不养闲人,姨娘以后还是自食其力的好。”说着,扭头吩咐宋总管,“宋总管,这王姨娘终究是当过主子的,做不来下人的事情,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应该是可以的,以后王姨娘的吃食衣服什么的,就把材料发到王姨娘的院子里,让她自己操心吧。” “是。”宋总管心中暗惊,但是还是恭声应了,“奴才待会儿就吩咐下去。” “等下,姨娘的份例虽然降了,但是她终究是父亲的女人,还是不可亏待了她,每日里鸡鸭鱼肉却是不可少的,这多出来的份例就在我的月利里扣除。我们堂堂的一个亲王府,可不能让人说了什么不是出来。”秦云卿一脸的真诚。 宋总管不敢相信的看了秦云卿一眼,这鸡鸭鱼肉……,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王曼柔,她可会做?怕是连生火都不会! 不等宋总管回过神来,秦云卿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待会儿还要烦劳宋总管去一趟真珠阁,请真珠阁的掌柜送几个盘账好手过来,把这府里的账好生盘盘清楚,我可不愿意替别人背黑锅的!”秦云卿顿了顿,道,“跟真珠阁的掌柜说,这府里的账要在明儿早上之前盘清,需要多少盘账的好手,让他自己看着办。” “媳妇为什么要在明儿早上盘清楚?”独孤擎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秦云卿。 “相公,你怎么傻了,明儿个二爷和三爷要离开了,这账么,自然是要在二爷和三爷离开之前盘清楚的,否则若是少了什么,岂不是要我们夫妻两个赔了!”秦云卿瞪了独孤擎一眼,一副你傻到家了模样。 独孤擎恍然醒过神来,看向秦云卿的眼睛微微的闪了一下,他这才发现,他的这个媳妇也是得罪不得的! 这么一来,这老二和老三差不多要净身出府了!而那个女人……,独孤擎忍不住替她悲哀了一下,什么事情都自己动手,怕是要茹毛饮血了! 独孤云和独孤风的脸色顿时变了,四个人八只眼睛看向秦云卿,各人眼光具不相同,而秦云卿却懒得去研究这目光,这些人已经与她无关了! 这一忙,秦云卿就一直忙到第二日的丑时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刚进院子,就看见独孤擎从屋子里冲出来,一脸哀怨:“媳妇,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可知独守空房的滋味,有多么的难受……” 秦云卿一脸的黑线,身子已经被独孤擎抱了起来:“媳妇,今儿定然累了,来,我帮你按摩按摩……” 夫妻两个进了房,到底是怎么按摩的,秦云卿却是有苦说不出来,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这么能折腾,而独孤擎刚刚新婚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哪里肯浪费一丝一毫。 天亮起身的时候,秦云卿腰酸背疼,皱眉龇牙,而独孤擎却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气的秦云卿看着独孤擎的背影差点磨碎了银牙。 “媳妇,你怎么了?”独孤擎仿佛背后长着眼睛一般,蓦地转身,一脸嬉笑的看着秦云卿,“媳妇,你是不是还想要再来一次?我们……” 秦云卿狠狠的啐了独孤擎一口:“相公,今日我要去大理寺听审。” 独孤擎看了秦云卿一眼,笑道:“可以,但是要扮作我的小厮才行。” 秦云卿皱了皱眉:“相公……” “小厮!” “相公……” “小厮!” 秦云卿咬牙:“小厮就小厮!我先去送了那两房人出门,然后就去大理寺!” 独孤擎忙传了饭进来,两人一起用了,便一起去了正殿,两人到的时候,独孤玄曦等人早已经到了。 “盘账的结果如何?”独孤玄曦向来不管府中的事情,听说秦云卿昨儿盘账到半夜,倒是引起了他的关注。 秦云卿也不多说,只是转身让春花出来,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笑着让人打了开来:“父亲请看就是。” 独孤玄曦疑狐的看了一眼秦云卿,上前,伸手拿起了一本,翻开一看,竟然是高利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父亲,王姨娘的大手笔,儿媳都整理了放在这个大箱子,父亲若是想看,儿媳可以让人搬了去父亲的房里,让父亲慢慢看。”秦云卿笑着道,“只是现在还请王姨娘把娘亲当初的嫁妆补全了,好让二爷和三爷上路去扬州。” 独孤玄曦猛地转身看着王曼柔,此刻的王曼柔哪里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椅子背,努力的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瘫软在地上。 “东西呢?!”独孤玄曦的声音带着阴森,吓得独孤云和独孤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两人相视一眼,倏的站了起来,经过昨晚,他们终于明白,原先看着独孤擎仿佛不堪一击,只是他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母子三个如跳梁小丑一般的折腾而已,现在只不过看的没有耐心了,稍微出手,自己母子三个就灰飞烟灭了!而父王……,父王的心,他们母子三人就从来没有看清过。 独孤玄曦见两人只是站着,却不说话,心中不耐:“宋总管,去,查看行礼,若是有阿凤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然后按着册子看,若是少了什么,就用银钱抵。” “父王!我们也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独孤云再也忍不住,怒吼着开口,“他只不过一个……” “他是孤的嫡长子!”独孤玄曦冷冷的开口,“孤的血统不容沾污!” 独孤云和独孤风如遭雷击,身子摇晃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宋总管进来:“王爷,王妃的嫁妆少了一半,奴才找回了其中的一半,还有一部分找不着。” “去,遣人去王侍郎府里找!若是还不齐,就用这王府的中贵重物品抵!” 独孤玄曦的这话出口,独孤云和独孤风早已经心中死灰一片,看来他们要净身出扬州了! 而王曼柔昨儿个晚上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今儿早上幸得严妈妈暗中递了几块糕点,身子哪里支撑的住,现在听说竟然连累到了娘家,心血一阵翻腾,一口腥甜涌了上来,一抹血丝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王爷,不,不……”跌撞着想要上前,脚下一软,就扑倒在地上。 “快去请了郎中来给王姨娘看病。”秦云卿忙吩咐小厮把王姨娘扶下去,请了郎中来看。 独孤云刚要上前探看,却被宋总管请了出来:“二爷,三爷,时辰已经不早了,还是早些上路吧。” “媳妇,我们走吧。”独孤擎沉着脸站了起来,抬头看着独孤玄曦,声音冰冷,“父亲还是好生想想,如何跟娘交代这嫁妆的事情吧。”说着,也不管独孤玄曦的脸色难看至极,拉着秦云卿转身出去了。 出了正殿,秦云卿喊了林嬷嬷过来,让春花传话下去,让王府的管事们到议事厅听训,既然接了府里的中馈,她总得做事才行。 独孤擎陪着秦云卿一起去了议事厅,有独孤擎在,管事们哪里敢出什么幺蛾子,再加上知道王侧妃如今已经贬为贱妾,这府里可是秦云卿一枝独大了,全都巴结还来不及,哪里敢有半句废话。 秦云卿训了话,就把府中的事情全都托付给了林嬷嬷,自己跟着独孤擎回了院子,换了小厮的装束,跟着独孤擎出了府,去大理寺听审。 独孤擎和秦云卿到的时候,大理寺卿也刚刚才到,一见独孤擎进来,大理寺卿连忙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郡王爷安。” “严大人不必多礼,我今儿个只是来见识一下,严大人不用管我。”说着,也不理睬别人的招呼,径直到了左边的椅子上坐了,秦云卿自然站在了独孤擎的身后。 大理寺卿严大人见独孤擎根本就没有插手的意思,忙松了一口气,走到主位上坐了,一拍惊堂木,刚要开口,却见师爷小跑着上前,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严大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秦云卿伸手轻轻的推了推独孤擎的肩膀,独孤擎抬头看了一眼秦云卿,见秦云卿眼睛看向严大人,顺着秦云卿的眼睛看去,正好看见严大人蹙起来的眉心:“不知严大人有什么为难之事?” “钱府宗族的四老太爷求见。”严大人恭声回答,他知道这个郡王爷娶得是钱府的二女儿,虽然是外面的妾室生的,但是好歹要叫钱夫人一声母亲…… “哦,那就叫进来听听,他想要说什么。”独孤擎抬眉,一脸的无所谓。 独孤擎的这副模样,倒是让严大人有些无所适从来,摸不清这个安郡王到底是什么立场,无意间看见站在独孤擎身后那个清秀的有些过分的小厮,那眉,那眼,分明是个女子的模样…… 心猛地提了起来,难道说这个小厮是……,又见独孤擎看着那个小厮的眼神,分明是看着心上人的模样! 这个小厮,若是自己猜的不错,应该就是那个被宠的无法无天的秦云卿……。 这个安郡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便是带着郡王妃来大理寺也是很正常的!只是他今日这案子……该怎么审?!顿时有些头大如斗起来。 “严大人……,这钱氏宗族的四老太爷还等着呢。”独孤擎见严大人只是看着自己的身后出神,心中不喜,挑着眉眼提醒。 “啊,哦!”严大人回过神来,正好对上独孤擎犀利的眼神,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忙吩咐师爷,“快,让他进来。” 师爷出去,转身带了四老太爷进来:“大人,钱氏宗族的四老太爷来了。” 四老太爷虽然以前也当过小官,但是这大理寺却还是第一次进来,见正堂威武,两边衙役凶神恶煞一般,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小老儿给大人磕头。” “起来吧。”严大人努力的放软了声音,但是听起来,却还是十分的威严,“你找本官何事?” 四老太爷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回大人,这是前几日钱氏宗族合议后定下来的,今日听说大理寺审那个女人,特遣了小老儿今日来大理寺上呈,禀报大人知道。” 严大人给师爷使了一个眼色,师爷忙上前接了过来,双手恭敬的递给了严大人,严大人接过来,拆开一看,顿时一脸的喜色。 大结局(上) “王爷,钱氏宗族已经把犯妇休了,犯妇已经和永定国公府无关了。”严大人把信封的内容告诉了独孤擎。 独孤擎愣了一下,看向四老太爷的眼光闪了闪,想不到这人竟然也算是有一些魄力的! 四老太爷磕了一个头:“大人,王爷,这个女人既然已经与钱氏无关了,我们钱氏……” “自然与钱氏无关了。”独孤擎一挥手笑道,“不过四祖父自然来了,不如就听一听,如何?” 独孤擎一声四祖父出口,四老太爷提起的心顿时松了下来,忙笑着应了:“就听王爷的。” 严大人见独孤擎丝毫不以为意,顿时心中有数了,因着四老太爷解了自己的为难,对四老太爷也多了一分和蔼,让人搬了一把椅子给他。 “师爷,让原告进来。”严大人话音落下,就见衙役带了秦孝儒进来,虽然依旧白发苍苍,但是精神却一扫原先的颓唐。 秦孝儒进了正堂,正要撩袍跪下,秦云卿忙轻轻的拧了一下独孤擎,独孤擎会意赶在秦孝儒跪下前开口了:“老大人年事已高,就坐着说话吧。” 独孤擎开口,严大人哪里会驳斥,再者以前在同殿为臣的时候,两人虽然说不上亲密,但关系也还算是不错,自然就卖了独孤擎这个面子,让衙役搬了椅子上来,请秦孝儒坐了。 秦孝儒也不客气,在椅子上坐了:“严大人,我今儿个前来,为的是我那个冤死的女儿,昨日请了阎王敌验尸,说是中毒而亡,而这个下毒之人,正是原钱国公府的夫人!还请大人给我那个苦命的女儿一个公道。” “老大人稍安勿躁,若是真当屈死,我自然给老大人一个公道。”严大人说着,便让衙役带了钱夫人上堂。 虽然只在牢狱中住了几日,可是钱夫人哪里还有往日那高贵的模样,脸上已经爬满了沟壑,颤颤惊惊的跟在衙役的身后,刚一进正堂,就跪在了地上。 严大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钱夫人:“你当初是如何毒死原永定国公世子夫人的,还不从实说来?” 钱夫人这几日在牢狱中住的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现在听的严大人这么一问,募得抬起头来,却正好看见秦云卿也在看她,猛地就惊叫出来:“鬼!鬼啊!” “肃静!肃静!”严大人使劲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可是钱夫人哪里肯安静下来,使劲的挣扎着想要跑出去,可是衙役们哪里肯放,顿时正堂乱成一团。 “鬼,鬼……”钱夫人凄厉的声音在正堂上回旋着,让人头皮发麻,严大人怒喝道,“还不快些与我堵了嘴!” 衙役们忙拿了软木塞了钱夫人的嘴,正堂上才算是暂时安静了下来。 “大人,这钱夫人杀人,岂会没有帮手?既然钱夫人处问不出来,何不把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拘了来问。”秦云卿一开口,便暴露了自己身为女子的身份,可是她不在乎,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哪里能让钱夫人装疯脱身而去。 “说的是。”严大人点点头,一边的师爷早已经遣了人去永定国公府把魏妈妈等人拘了来。 魏妈妈这几日在府中原本就过的胆颤心惊,如今来到大理寺正堂,自然不等用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既然杀人自然是要偿命的,我这就上折子,秋后问斩吧。”严大人看了一眼钱夫人,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魏妈妈的身上,“这毒药来源与何处,还不从实说来。” 魏妈妈却不知道这毒药的来源,严大人命人放了钱夫人,可是钱夫人却如疯魔了一般,除了失声尖叫,谁的话也听不见去。 严大人无法,只得就这样暂时结案,独孤擎和秦云卿陪着秦孝儒回去的时候,秦云卿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这个老虔婆若是就这么死了,也太过便宜她了!” “媳妇说的是,我今儿晚上让人去劫狱,把她救出来。” “劫狱……” “自然!”独孤擎笑道,“钱致远回来了,今日刚刚进的城门!这钱夫人么,自然是要失踪了,才算是最好的!” 秦云卿撇了撇嘴,还以为他有多好心,却原来只是一个嫁祸之计! 果然,没过了几日,钱夫人从大理寺的牢房中失踪,立刻就有流言传出来说是钱致远劫狱,孝宗帝命人去捉拿钱致远,钱致远不得已再一次远走他乡! 爱丽公主趁机提出和离,孝宗帝自然是应了,让爱丽公主在宗室中再选一个如意郎君,可是就在旨意下来几天后,爱丽公主却凭空在京都城中失踪了,孝宗帝挂了画影图形,而爱丽公主却仿佛从来没有在大鹏出现过一般,就一滴水珠溶入大海,再也找不见了。 又几日过去,赫连雄突然来了睿亲王府,独孤擎就如防贼一般的看着赫连雄,不许他靠近秦云卿半尺之处,而赫连雄却依旧嬉笑着,调笑秦云卿,恨得独孤擎只咬牙。 “娘子,我明日就要回和汉去了,不如你就与我同去如何?”赫连雄一身慵懒的斜倚在椅背上,那如画般的眉眼越发的勾人魂魄。 秦云卿这几日尽着处理王府的事情了,猛然间听了,倒是愣了一下:“这话从何说起?” 赫连雄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果然娘子是个有情意的,不舍得我离开,那我就……” “你若是敢在京都城多逗留一刻,我就令人砍断了你的腿!”独孤擎不等赫连雄把话说完,就厉声出口。 赫连雄顿时换上了一脸的哀伤:“诶,我爱的人不爱我,我不爱的人却爱着我,这世上之事就是这么无奈!若不是这红尘万丈实在让人留恋,我恨不得从此之后青灯……” “赫连少主,我若是有机会离开京都城,我定然去和汉看望你。”秦云卿被赫连雄的这番话说的浑身鸡皮疙瘩。 “嗯,嗯,我媳妇说的对,到时候我们离开了大鹏,双双对对的去和汉看望你。”独孤擎站起来送客,“时辰不早,你早些回去,明日有的你累的。” 秦云卿一脸的不解,独孤擎笑得一脸的促狭:“他向圣上求娶闲散宗室的女儿,圣上应了,明日大婚之后,就带着新婚妻子回和汉去。” “你……”秦云卿很难想象赫连雄成亲的模样,不论是谁嫁给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子,这日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过下去。 “娘子,你是不是不舍得?那我现在就去找圣上,求娶你,我们和汉可是不管那些个繁文缛节……”赫连雄的话还没有说话,嘴已经被人堵上,身子凌空而起,被独孤擎扔了出去。 秦云卿站在门口,看着院子中纠缠成一团的两个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 第二日,京都城热闹异常,和汉凤翼部落的少主成亲,连孝宗帝都大驾光临了,然后亲自送出京郊十里之外,只是在回来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七皇子马失前蹄,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折断了脖子,当场身亡。 孝宗帝大怒,下令彻查,最后竟然查到了王皇后的身上,是王皇后下的手,原因是七皇子殿下想要认回自己的母妃…… 孝宗帝大怒,以谋害皇子的罪名,当即就废了王氏的后位,因着王家在东部的兵权,并没有诛连到王府,可是她的父兄哪里肯就此束手就缚,连夜出了京城,回到东边去了。 等孝宗帝知道消息,王皇后的父兄早已经如蛟龙入海,再也找不到了,孝宗帝大怒,想要全国通缉,但是想起那四分之一的兵权,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愤怒,下旨安抚,宣召王氏父子回京。 京都城中乱成一片,可是钱谦益却依旧在花楼中逍遥。 这一日,钱谦益刚找了一个雏儿,心中喜欢,便搂着连接成了两天的好事,却发现自己的根基肿胀起来,怎么也消不下去,只操弄的雏儿哀哀求饶,还是不能消散下去。 忙喊了老鸨过来,老鸨饶是见识多广,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特的事情,见钱谦益难受的厉害,忙又喊了楼里手段高超的姑娘替钱谦益操弄,可是不论使劲了什么样的手段,那肿胀的根基依旧坚挺着…… 不得已请了太医过来,而太医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症,走投无路间,只得去睿亲王府找秦云卿。 刚进府,就被独孤擎拦住了,一听是这种事情,顿时气的独孤擎把太医爆打了一阵,他媳妇可是女人,怎么可以给人看这种龌蹉的病! 太医这才回过神来,暗道自己孟浪了,顶着满头的伤痛求饶道:“王爷,那可怎么办?”心中忍不住吐槽,这钱谦益好歹是王爷的老丈人,难不成能见死不救?! “不如,去宫中求圣上,请阎王敌神医去看看吧。”独孤擎皱着眉心,出了一个主意,又补了一句,“谁若是把这种龌蹉事传到王妃的耳中,我定然是不依的。” 当太医赶到宫中向孝宗帝说了事情的原委,孝宗帝虽然不耻钱谦益,但还是令人去给阎王敌传话,却怎么也找不到阎王敌踪影,连带着一直住在大佛寺的太常公主也不见踪影了! 孝宗帝大怒,下令全国画像,但是这两人也如同泥入大海,一去无踪影。 独孤擎听说了,也没有过多废话,只跟老鸨说了一句:“女人敞开了供应,他要几个都给他!帐全都记在我的地方。” 从此之后,钱谦益成为京都城的笑谈,孝宗帝气不过,下令收回了永定国公的封号,钱谦益成为了一个庶人。而钱致意却早已经在钱谦益出事之前,辞了官职跟着赫连雄去了和汉,倒也算是没有受到牵连,而留在京城的老二一家,再也不能在人前抬起头来,连累了子孙连嫁娶都成了问题。 自从赫连雄离开京都城,二十天之后,突然传来消息说是那个宗室女原本有一个心上人,在半路上刺伤了赫连雄潜逃,结果被抓了,竟然供出了是孝宗帝的指使,让她伺机毒杀赫连雄,赫连雄大怒,连夜回到和汉凤翼部落,起兵十万攻打大鹏的南疆,而戎狄闻风而起,再一次趁机攻打大鹏的北部。 等这消息传到京都城的时候,秦云卿正喝了秦云珂的喜酒回来,八娘终于和曹明渠成亲了,只是曹明渠选了一个偏僻的县官,在过得几日就要去赴任,曹明渠曾让八娘去睿亲王府求秦云卿,可是八娘却怎么也不肯,两人在成亲前就已经心生隔膜,也不过是一对怨偶罢了。 在八娘的婚宴上,秦云卿碰到了一脸愁容的水如嫣,这才知道,水安燃想要提了五娘当平妻,这世上可是典型的宠妾灭妻了!不要说法理不容,单就秦正明如今在孝宗帝面前的得宠程度,这也是行不通的! 一个有权势的吏部侍郎和一个空架子国公府,再加上秦云卿这个郡王妃,水国公明明白白的告诉水安燃,他无论如何是不会答应的! 正巧这时水夫人生了,生了一个儿子,水国公顿时把全副心思放到了新生的儿子身上,对长子已经失望透顶了!听说,正在想上折子立新生的儿子为世子…… 孝宗帝最近可是焦头烂额中,南方和北方同时吃紧,安平侯早已经离京去了北方镇守,而独孤玄曦却依旧在京都城。 孝宗帝已经催促了好几次,只是独孤玄曦却恍如没有听见一般,兀自呆在睿亲王府,看鸟赏花,根本就没有动身的意思。 秦云卿从独孤擎口中知道了这一些。却是想不明白独孤玄曦在想些什么,也不去想,反正天塌下来,又个儿高的顶着,怎么也压不倒她的头上。 “媳妇,快,换了衣服进宫去。”独孤擎慌慌忙忙的进来,进门就开了柜子找衣服。 “相公,你找什么衣服?”秦云卿愣了一下,忙起身,“我帮你拿。” “皇祖母不行了,我们要进宫侍疾,找一个素色一些的衣服出来。”独孤擎抬起头来,看着秦云卿,眼眸中闪过一丝哀色。 独孤擎和秦云卿赶到慈宁宫的时候,慈宁宫中一片寂静,宫妃全都垂手站在殿门外,绿萝看见独孤擎和秦云卿进来,忙悄声上前,行了一个礼,引着两人进了内殿。 “阿凤……,你可恨我?”突然传来太后娘娘虚弱的声音,独孤擎和秦云卿猛地站住了脚步,两人对视一眼,这声“阿凤”让两人吃惊不已,难道说娘亲…… 大结局(下) 独孤擎和秦云卿不由自主的都加快了步伐,刚进内殿,就看见上官语凤一袭青衫,站在太后的床前,一身明黄龙袍的孝宗帝坐在床边,只是那双眼睛,却直勾勾的落在上官语凤的身上,而独孤玄曦竟然也在,一身绣着滚龙金边黑衣,衬得脸色越发的黑沉。 “阿凤……”躺在床上的太后,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努力的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上官语凤的手,可是上官语凤却如没有看见一般,脸色依旧淡淡。 “阿凤!”坐在一边的孝宗帝终于回过神来,看了太后一眼,叹了一口气,“母后她,终究是为了这个江山社稷,你,你不要……怪她……。”说到最后,孝宗帝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了。 “我不怪你。”上官语凤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那般清冷,“我也不恨你,但是我不能原谅你,我不是圣母,也没有那么大宽宏的胸怀,我的心中只装得下我自己,还有我关心的人。” “阿凤!”孝宗帝这次是急的。 “太后请放心,这个天下,我看不上,你们独孤家的人,我也看不上。”上官语凤似乎没有听见孝宗帝的声音,自顾自的往下说,“当初答应嫁给独孤玄曦,一则是父亲的命令,父亲一生忠于独孤家,虽然独孤家从来就没有信过,但是这是事实,二则是独孤玄曦答应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阿凤,我……”独孤玄曦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看向上官语凤的眼神有些僵硬,但是那漫溢的痛楚,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我不怪你,男子三妻四妾原本天经地义,我让你一辈子只对着我一个,原本就是我的奢求。”上官语凤转身看着独孤玄曦,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表的情绪,瞬即淹没在如深潭般的眸光中。 “阿凤,当初我也是……”独孤玄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子不言母过,再说了,当初若是能坚持不娶,又何来后面的…… “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上官语凤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来,“我今日现身,只是想做一个了断,让你们放心,这个江山,我不会要,我的阿擎也不会要……” “娘~”独孤擎见上官语凤提到自己,忙拉着秦云卿现身。 “阿擎来了。过来这边。”上官语凤转身笑意盈盈的看着独孤擎。 “皇祖母安,圣上安,父亲安。”独孤擎上前给众人请安。 “咳,咳咳……”太后娘娘听着上官语凤的话,及至看见独孤擎,以往各种全都浮上脑中,顿时心血翻涌,一口气上不来,使劲的咳了起来,一口血喷了出来,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媳妇!”独孤擎心中一惊,转身看着秦云卿,“你快……” 秦云卿不等独孤擎把话说完,早已经上前按住了太后的脉息,沉吟了一下,脸色顿时郑重起来,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来,塞进了太后娘娘的口中。 “云卿,我母后她……”孝宗帝一脸的担忧。 “皇祖母是油尽灯枯之像,药石无效,我只能拖延一时半刻,有什么话……”秦云卿声音暗了暗,“及早说吧。” 太后娘娘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扫过屋内的众人,黯然开口:“我能活到如今,也算是富贵已极,也算是经过了大风大浪,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当初设计让阿曦娶了那个女人,我,阿凤,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么烈性!为了大鹏的江山,我不得不……,我对不住你,但是我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上官语凤点点头,“人所处地位不同,立场也不同,换成我是你,或许也会这么做。” 太后娘娘朝着独孤擎伸出手:“阿擎……” 独孤擎上前一步,握住了独孤擎的手:“皇祖母,我在……” “阿擎,你不要怪祖母,祖母最疼的就是你……”太后娘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痛意,她最对不住的就是这个孙子,她最有出息的也是这个孙子!可是……这独孤家的江山,却无论如何乱不得,她只能对不住阿擎这个孩子了,太后娘娘眼中流下两下清泪来。 “皇祖母对孙儿的好,孙儿向来是知道的。这大鹏的江山,孙儿向来不放在心上,这皇位乃是世上第一幸苦之事,孙儿向来顽劣,吃不得这个苦,也受不得这个罪。”独孤擎说的一脸的不屑。 太后娘娘深深的看了独孤擎一眼,扭头又看向秦云卿,秦云卿站起来,和独孤擎并排而立:“皇祖母,我已经和相公说好了,誓要游遍这天下的山水,吃遍这天下的美食……” “好,好!如此我就放心了。”太后娘娘突然精神振作起来,挣扎着坐起来,“阿凤,阿擎你和云卿先离开,让我跟你父母和伯父说几句话。” 独孤擎点点头,拉着秦云卿出了内殿,留下一屋子四个人说话,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板响起,玉公公一脸沉痛的出来:“太后娘娘薨,众人举哀……” 过了一会儿,独孤玄曦和上官语凤一前一后出来,独孤玄曦两只眼睛不离上官语凤,而上官语凤却是一脸的淡然,站在殿门口,目光落在兰妃的身上,上前一步:“兰妃娘娘,听说你找我?难得今日相逢,不如就此一叙?” 现在宫中兰妃是位分最高,太后新丧,理应有她主持,只是上官语凤相约,却又是她一直心心念念记挂的,顿时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恰这时,安公公出来传孝宗帝的旨意,宫中没有主位妃子,太后的丧事有安郡王妃秦云卿主持。 秦云卿一脸的诧异,但是看着躬身站在一边的安公公,不得已硬着头皮上手。 也不知太后临终前,和那三个人说了些什么,反正上官语凤没有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立即离开京都城,而自那一日上官语凤和兰妃谈过之后,兰妃就关闭了宫门,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兰妃,秦云卿有心想问,但是太后的丧事实在是太过繁琐,缠的秦云卿连一丝一毫的空闲也没有。 好不容易太后并入先皇陵寝,秦云卿总算松了一口气,却又要送独孤玄曦出征,又是兵荒马乱了一阵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独孤擎这几日是急的抓耳扰腮,自己如花朵儿一般的媳妇就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可是只能干看着,却不能动手亲近,这日子真的难熬至极! 可是祖母的孝期,却不能不守,若是在孝期里出了些什么事,到时候怕是要让人戳断了脊梁骨了。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独孤擎把秦天佑送进了海家学院,笑着进来问秦云卿讨要赏赐,两人正在厮磨间,却看见上官语凤施施然走了进来,看见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忙笑着道:“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是。” “娘,你明明就在,我怎么能当你不在!”独孤擎欲哭无泪,“您老人家这大白天的闯进儿子的闺房,所谓何事?” “你也说了大白天的,这大白天的,你们也不关门,怎么能怪我走了进来?再说了,我有敲门的,谁让你们两个这么投入,连敲门声都没有听见,怪的谁来。”上官语凤在椅子上坐了,看着羞得差点把脑袋缩进脖子里的秦云卿,笑道,“夫妻两人闺房之乐,天经地义,有什么好害羞的!” 秦云卿顿时无语,对于上官语凤的彪悍,她是一日比一日无语,没有最彪悍,只有更彪悍!现在听的上官语凤这么说,也不感到意外,抬起头来,起身给上官语凤倒了一杯茶:“不知娘亲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几日,我已经把睿亲王府的财产处理的差不多了,你们两人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离开这里。”上官语凤的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王家在东边已经反了,这独孤家的江山三面受敌,怕是危险了,我们还是早走的好。” 独孤擎点头:“娘,我的天一阁也已经有消息传来,我正打算和娘商量呢。” “我们去南边,阿宏已经提前去了,他在南边的十万大山里藏了好东西,我们过去正好用上。这里终究不是久待之地。”上官语凤难得的阴沉了脸色,“天家无情,虽然太后临终前……”上官语凤的声音顿了顿,“只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他能容得了我们一时,定然容不了我们一世,及早抽身的好!” 秦云卿看着上官语凤欲言又止。 “云卿,你有何话,但说无妨。”上官语凤笑着开口。 “媳妇,你可是担心父亲和母亲?你放心,我自然有安排的。”独孤擎笑着安慰道。 秦云卿摇摇头:“娘,我上次去大佛寺,一笑大师曾对我说,让我记住‘我佛慈悲’,我……”秦云卿犹豫了一下,“现在独孤家的江山受困,三面受击,最终倒霉的是平民百姓,因此我……” “我的儿,你自然有心,我自然要成全的,这事就交由我安排。”上官语凤笑着应承,“你们两个快些收拾东西,我们要走的悄无声息才是。” 孝宗帝在听说王家起兵反了的时候,气的差点吐血昏厥过去,在崇政殿里呆坐了一个晚上,南方和北方正在动刀兵,现在东方又……,他只能用焦头烂额四个字来形容。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便命安公公去睿亲王府找独孤擎。 孝宗帝在崇政殿等了许久,就不见安公公回来,就在急的差点亲自出宫的时候,安公公一脸苍白的回来了,一见孝宗帝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圣上……” 孝宗帝看着安公公的模样,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了上来,身子忍不住就颤抖起来:“说,快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回圣上,睿亲王府早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空府一座。” “你,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安公公趴在地上使劲的磕了一个头,一头戗地一声不吭。 “她,她终究还是信不过我……”孝宗帝一脸灰败跌坐在椅子上,“下去,让朕好好想想。” “圣上,这是睿亲王府的宋总管交给奴才的,说是王妃娘娘留下的,如果圣上遣人去王府,就把这个呈上。”安公公说着,拿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来。 孝宗帝倏的站了起来:“快,呈上来。” 安公公急忙站起来,把小盒子放在了书桌上,孝宗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哆嗦着把小盒子打开,猛地吸了一口冷气。 小盒子中,满满一盒子,竟然全都是大额的银票,孝宗帝粗略的看了一下,竟然有两千万之巨!这打仗,打的可是钱粮,有了这两千万……,孝宗帝烦躁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可是阿凤她…… 她终究是……,孝宗帝心中一阵黯然,阿凤,你带着阿擎到底上哪里去了! 被孝宗帝念叨的这一家子人,此刻却正在前往江南的路上。 “相公,前面就是白莲湖。”秦云卿伸手指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湖面,眼中满是感叹,世事如烟,转眼间,当初被自己呵斥为狂徒的人,竟然成为了枕边人,也算是奇缘一桩了。 “媳妇,我就是在这个湖中把你救起来的。”独孤擎一脸的得意,说着凑到了秦云卿的耳边,“媳妇,你拿什么谢我?” “唉唉,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这里还有我这个孤家寡人看着呢!”胡宏毅一脸轻鄙的看着相拥的两个人,“云卿啊,你娘葬在何处,我们现在就去吧。” 秦云卿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见一只信鸽从而天降,落在独孤擎的手上,拆开一看,笑道:“媳妇,父亲和母亲已经到了南方的十万大山,平安无事,你放心就是,我娘陪着他们呢。” 秦云卿的一颗心立即顿时松了下来,看着白莲湖边的小屋:“娘,女儿回来了,女儿活的很幸福,娘,你可以放心了。” 一行人祭奠过了胡真珍,胡宏毅又给父母重铸了坟墓,林嬷嬷站在胡父的坟墓前,泪洒满襟。 一行人边走边游玩,走到十万大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年了,但是十万大山却依旧山花烂漫,看着站在路口一身男装的上官语凤和秦孝儒夫妻,又看了看站在自己的独孤擎,秦云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这一辈子终于没有白活,没有辜负老天爷的这番厚爱! …………全文完 庶女到这里就完结了~,小为谢谢亲们这几个月的相伴相随!小为鞠躬感谢亲们的支持!小为爱你们!若是亲们想看谁的番外,请留言,小为有时间的话,会码出来的~再次鞠躬感谢亲们的支持!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