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之神》 001.番茄与独白 所谓的异常是什么呢? 是一段代码里的微小bug,作文里的一个错句;是绘画的时候一笔偏移的色彩,是一些生命,一些现象,一些神明,一种尘埃。 ——都市传说,远古神话,口口相传的故事,魑魅魍魉,扭曲的神明,恶意的法则。 不为常人所见的它们,都可以归结为异常。 ------------------------------------- 市中心旁小巷子里,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巨大番茄倒在巷子尽头,它的脑袋上深深的镶嵌着一个垃圾桶的盖子,不知道是鲜血还是番茄酱的浓厚红色液体在地砖缝隙里蔓延。 如果忽略这颗番茄的下半身是蜘蛛的节肢,并且外皮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眼珠,那这一幕看着还挺有艺术化风格的。 至于靠坐在一旁的少年,就没那么具有艺术感了,他此刻正捂着自己的腰侧,那里插着一截黑色的巨大甲虫类节肢,鲜血从中殷殷的流出。 这一节肢体明显来自那个死去的巨大番茄。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说着脏话可以加强对疼痛的忍耐程度,名为魏莪术(音同:峨竹)的少年,完全没有料到这个长相搞笑的番茄竟然比自己过往遇到的所有“东西”都要强大得多。 这份预估错误导致了致命的结果,镶嵌在他腰侧的那节黑色截肢就是惨痛的代价。 魏莪术试图用手握住把它拔出来,但其上的尖锐甲刺让他根本无法握住这个截肢,他只能痛苦的从背包里翻找,找到了一个毛巾与一卷绷带。 他迅速的用毛巾裹紧了这个截肢,略微的想了想,又把绷带咬在了嘴里。 周围的人声已经恢复,随着身后那个番茄一样的东西死亡,不被人注视的同化已然解除。 他能听到小巷外的人生喧嚣,自己斜前方也传来了脚步踩在钢板楼梯上的声音,魏莪术抬头警觉的看了看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了一个逆光的侧脸,似乎是个女生.....? 那个逆光的身影穿着和自己一个学校的校服,留着及肩短发,在逆光下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领口那红色的绶带,颜色鲜明的让人印象深刻。 这个身影只是转瞬即逝,魏莪术也不能确认是不是幻觉,更不能确定她是否注意到了小巷深处的自己。 魏莪术的感官在剧烈的疼痛下变得有些混乱,他明白自己在这个胡同里藏不不了太久,要尽快的处理好伤口,就算自己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大量的失血也依然是致命的。 为什么不去报警或者医院?答案很简单,那种东西没有人能看到,报警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他穷。 魏莪术自幼在福利院中长大,能够看到那些不为常人所见的“东西”,它们神态各异,大部分对人没有主动攻击的欲望,但少部分则极度危险。 自从幼时开始,他便一直能够看到那些东西,那些明明存在的、扭曲的狡猾之物,都被掩盖在正常之下。 那些存在原理不明,目的不明,存在的意义不明,导致的结果不明,完全无法理解,简直像是嘲讽现实的【正常】一般,独立而存在的【异常】。 魏莪术一直在试图寻找到能够看到同样事物的同类,或者了解它们的原理,但很遗憾,现实并非小说,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一个福利院孩子的“胡言乱语”。 他便是这样孤独的活过了十八年,在与生活对线的同时,还要面对这些“东西”。 甚至学费都依靠政府的补贴与自己的奖学金,磕磕绊绊的才能勉强念到高中,他不能因此引来任何的警察调查,也支付不起医院的费用。 已经十八岁的他只是因为“临近高考”这个理由才被允许继续住在寝室中,如果出现任何的问题,他注定会在高考前几周的现在面临无家可归的情况。 “那就太糟糕了.....我还准备考985去拿全额奖学金呢.....” 从疼痛中缓过来的魏莪术,目光变得非常的冷静,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把绷带在嘴里咬的死死的,双手用力握住了包裹节肢的毛巾,向外猛地发力。 “唔唔唔!!!!!!!!” 剧烈的疼痛超乎人类能够忍受的极限,截肢带有倒刺,被这样蛮力的拔出撕扯出了可怖的血肉,他把那一截丢在了地上,竟然没有发出声响。 这从医学上来说,简直就是自杀行为,但魏莪术深知自己必须这样蛮力拔出,如果不一口气完成,自己将会因为疼痛和失血而失去第二次发力的力气,那样就彻底前功尽弃。 .........还好嘴里咬着绷带,没有发出太多的声音。 过度的疼痛让他的眼前猛地一黑,肌肉像是触电了一样的痉挛。 几秒后,魏莪术才从过度疼痛的眩晕中缓解了过来,用手取下了咬在嘴里的绷带卷,大口地喘着粗气。 虽然眼前还有些雪花一样的视觉残留,但是他已经恢复了理智,用嘴咬着短袖的下摆露出腰侧可怖的伤口。 没有细看,也不太敢细看那可怖的伤口,他急忙用手里的绷带盖住伤口,迅速的绕着腰部缠了七八圈,勉强算是处理了一下可怖的血洞,但依然有血从七八层白色的绷带中渗透而出。 这种情况难不倒魏莪术,他继续在书包里翻找,找到了一卷快递公司用的大卷透明胶带。 在胶带的“撕啦”声里,魏莪术如法炮制的继续缠了七八圈,这样粗暴的手法让他的伤口看起来很可怖,像是被人拆开丢到垃圾桶里的快递纸箱,但对于他来说这样就足够了,不会渗出鲜血就足够了。 魏莪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有余力擦了擦自己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的双手和双臂上伤口不少,万幸并不深刻。 他放下了短袖的下摆,这是他地摊上买的打折货,xxl的尺码,套在自己身上完全宽松过头,但是此刻宽松的下摆刚好能够遮住自己腰侧的绷带胶带。 “买大号的衣服确实有好处,不仅从小到大都能穿,还能这样用。” 就算这样的惨状,魏莪术还有闲心和自己开玩笑,如果不是有这样的大心脏想必也撑不过之前的十八年。 他晃晃悠悠的扶着墙,穿上了校服,用长袖遮盖住了手臂的伤口,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就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能感受到自己腰侧的大洞在流出液体,只不过液体被透明胶粗暴的拦住了。 他扶着墙,缓了一会,抬头看了看这条巷子的蓝天,虽然视野大部分被高楼占据,但那条蓝天却显得更加让人心旷神怡,心神向往。 他很向往那样的蓝天,但是此刻或许还需要再.....再在巷子里坚持一会...... 身后倒着怪物的尸体,番茄汁在垃圾桶的盖子下粘稠的流淌,再向前则是染着自己血液的那段截肢,被丢在一旁,最后则是撑着墙,面色苍白的少年仰望着蓝天。 这就是名为魏莪术十八年人生的全部。 父母意外去世,福利院抚养,唯独他能看到那些不为人见的异常,忍受着仿佛大海深处孤身一人的黑暗和冷寂,与之对抗,与孤独对抗,并且把自己“伪装的与常人无异”。 这就是他的人生,或许有些烂,但这就是他的人生。 世界总是这样,不是吗,无聊透顶,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因为某种原因或者某种孤独而缺乏了色彩。 叔本华曾经说过,“人类就像是一个钟摆,往复的摇摆于无聊和痛苦之间”。 但总有些人能够超越这份摆动,把整个钟砸的稀巴烂。 “不要让自己后悔......” 魏莪术喃喃自语,这句话是他从小记到现在的一句话,说是他的人生信条也不为过,这句话支撑了他全部的行动,包括这些愚蠢的见义勇为。 魏莪术走过的墙面留下了清晰的指痕,那是他在疼痛下无意识留下的,单凭手指的力量竟然能在坚固的水泥墙面留下清晰可见的指痕。 他肉体力量的恐怖可能远超他自己的想象。 ------------------------------------- 拼尽全力,魏莪术总算是乘上了没几个人的37路。 这一路公交车是他从福利院抵达高中,每天都需要乘坐的路线。 魏莪术晃晃悠悠的刷了学生卡,以自己所能做到最快的动作抵达公交车的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去。 这样的动作耗尽了他仅剩不多的体力,他把书包抱在身前放在膝盖上,背部靠着窗户和座椅形成的夹角,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缩在了角落里。 公交车缓缓的开始发动,魏莪术面无表情的靠在角落里,忍受着身躯的痛楚,看向窗外。 繁华的市区景色在他的眼中随着公交车的移动一同流转。 一只长着老鼠头颅的蜻蜓,从暂时停下的公交车旁,施施然的飞过。 远处街道上,一个长满眼球,足有两人高的奇特路灯牌长出双腿,像是没有人能够看到它一般,安分守己在十字路口等待着绿灯。 ——如果有一种怪物,除了你没人能看到,你注定孤立无援,在目睹它们即将行凶的瞬间,你会做什么? 逃跑,还是视而不见?还是去寻求不可能存在的帮助? 魏莪术的选择很简单,简单到任何人都能做到——伸出你的右手,从小拇指开始依次收回掌心,无名指,中指,食指,最后用大拇指扣在食指与中指的第二个指节处。 如果你这样做了,那么你就已经完成了“握拳”这个烙印在人类基因里最深层的,最原始的进攻准备。 对于这一切,魏莪术给出的结论就是殴打,如果它们还依然存在,那就殴打到它们不敢出现为止。 他沉默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有的没的事情,分散着注意力。 他的头脑很好用,就算绝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伪装自己和在福利院里活下去,剩下一点的精力也够他每年都拿到全额的奖学金,课本的知识对他来说只需要扫一眼就能弄清楚。 如果说小说的主角都会有一个金手指,那我的金手指是什么呢?能看到异常的这双眼睛?超乎常人的力气?还是我的头脑? 魏莪术没由来的想起了这些,但他转瞬哑然而笑,哪有主角的金手指会让他反而陷入险境的?现在不都流行简单粗暴的“系统,启动!”“我重生了,这一世....”“签到就可以获得....”,最差最差也是“从xxx开始的xxx”。 “没有当主角的命,却也不是普通人。” 魏莪术还不知道,他的困顿与灰暗的人生,很快便要被想象不到的意外所彻底打破。 “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要不要吃点糖?” 清脆的女声忽然从魏莪术的身侧传来,他扭头看去,一个容貌绝对称得上美少女的高中生忽然坐在了后排的位置,刚好与他面对面,此刻正歪着头看着自己,她大大的眼睛像是猫一样,里面全都是好奇。 不知道是因为错觉,还是因为她校服外套里白衬衫上的红色绶带太过显眼,魏莪术仿佛能从她的眼底看到红宝石一样的火彩,从她黑色的眼睛里隐约的透出好看的红来。 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应该是自己的同校,想来也是,早晨的37路,只会有自己同校的学生,还有退休了的老爷爷老奶奶才会坐。 “或者说,来点止疼药?布洛芬我也带了哦。” 她低头在自己红色的帆布书包里开始翻找,好看的黑色及肩短发轻轻晃动,发梢跃动的全是青春的美好气息。 魏莪术摆了摆手,谢绝了她的好意,自己的情况并不是几片布洛芬能够解决的,后者反而会让自己昏昏欲睡,睡过去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 “好吧。” 她自顾自地往嘴里丢了一颗红色的糖果,应该是桃子味,她是有多喜欢红色啊...魏莪术有些想要吐槽,但是实在是没力气,只能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有些虚弱的靠在角落。 阳光照在两人之间,路旁电线杆投射下的阴影像是胶卷滚动一样,不断地重复,黑色眼底渗透出红色光彩的少女撑着下巴,专注的看着魏莪术,忽然笑了出来。 “你这个人,还真奇怪。” 她没等魏莪术回答,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校服,拎着红色的帆布书包,把她背在了背上,里面轻飘飘的,看起来没放几本书。 “我先下车喽,同学,拜拜~”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37路已经到了终点站,这个有些神奇的短发美少女开心的摆了摆手,轻松的从公交车后门跳了下去,红色的帆布包就像是小尾巴一样,在早晨的阳光里起起落落。 魏莪术一只手捂着腰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同学,这是第二节课了....你跟我一样迟到了啊....” 002.痛苦与魂压 “抱歉,路上耽搁了。” 周二,上午,高三最后一周的周二,第三节课,忽然出现的声音和开门声就像是一把笔直锋利的刀,干净利落的切断了老师讲课的进程还有讲台下同学们全部的窃窃私语,让教室内的一切都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陷入了短暂的鸦雀无声。 迟到的黑发少年若无其事的打开了教室的前门,单手拎着双肩背包站在了大门外,敲了敲门之后就干净利落的走进了教室,毫无任何尴尬。 他的身高不算高,一头黑发刘海微微有些长,给人以锋利的印象。 此刻,因为迟到出现在正门的他一瞬间成为了全班所有人的焦点,而作为焦点的他毫无自觉,这让整个教室内的老师和同学都陷入了冰点。 这位黑发少年穿着有些宽大的校服,没有在意气氛的凝固,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的走进了教室。 所有人都被他的行为震慑到无话可说,眼睁睁的看着他旁若无人的拎着自己的书包走到了最后一排,自己的书桌,拉开了椅子端端正正的坐了下去,把书包放在了桌子上拿出课本,完全就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但是就是这样的好学生,在刚刚完全把所有的同学老师都视作空气。 “魏莪术.....下课来一下我办公室......” 她们班级的班主任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继续上课。 魏莪术,但看成绩排名算得上出了名的好学生,除此之外正常情况下尊师重道,和所有同学关系都很不错,人也热心,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绝对不会推三阻四。 但是唯独有一点,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只能无奈的苦笑。 他实在是太过我行我素了.....刚刚这件事情只是他高中三年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缩影。 只要是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就会绝对的贯彻下去,让人哭笑不得,但是不影响大家对他的评价都颇高。 瑕不掩瑜,这是他前任班主任对他的评价,校长都只能苦笑着摇头说随他去吧。 “我只是在做我觉得正确的事情而已。” 这是他给出的唯一答案。 这就是名为魏莪术十八年人生的全部,直到今天。 两周后,就是高考,在之后就是各自离开中学,去不同的大学。 他听着下课铃,看着窗外纷飞的柳絮。 “刚刚差点就直接晕倒在讲台旁.....还好自己的座位距离够近。” 这是魏莪术的想法,也是他的毕业典礼 教室窗外的柳絮纷飞,阳光算不上晴朗,但也算隐约带着暧昧的温暖。 ------------------------------------- “魏莪术,无人引导的前提下自幼就能看到【异常】,除此以外品学兼优,哦,长得也还不赖,蛮帅的。” “无人引导,就能这么清晰的看见异常?学长,你说他第一次展露魂压,会不会把他所在的这一层教学楼窗户都震碎?” “于知鱼,你预科必修的《灵性魂压简论》是怎么结课的?”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稳重的男声。 “缺乏引导的灵性和魂压从来都不是什么天赋......” “.......那是诅咒和折磨。” 此刻的魏莪术并不知道,自己其实从各种意义上,都不能算是常人。 他能够看到异常,也并非眼睛的特殊,而是因为他拥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魂压。 魂压超出常人十多倍,就算是小说的金手指也不太敢这样去写,但这样的个例确实存在的。 远超常人的魂压,溢出作为容器的灵魂,这样的个例几十年几百年都难得一遇,而魏莪术的程度更是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强大。 这种情况,在近代异常学里被称之为“魂溢症”。 而魏莪术,就是那个史无前例的个体。 所谓看到异常,只不过是魂压带来的副作用罢了。 003.恢复与可能 阳光洒在魏莪术的手背,他站在镜子前有些错愕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下一节课是体育课,所以课程刚开始的时候,他就以难受为理由去了趟校医室。 魏莪术轻车熟路的偷走了一瓶碘酒,一袋棉签,还有一卷全新的纱布和一个消毒过的小剪刀。 “反正校医院的东西都是给学生用的,一百年没一个学生去,我这也不算偷。” 魏莪术这样想着,拿走碘酒那个避光保存的褐色磨砂瓶时候,就毫无心理负担可言。 四楼的男厕,是距离教学区最远的厕所,上课期间非常的安静不会有人经过,魏莪术就在这里准备处理自己的伤口。 他脱下了校服撩起t恤下摆,用牙咬着下摆,双手迅速的拧开了碘酒的玻璃瓶塞,准备处理腹部的伤口。 他首先是拆开绷带外侧可怖的透明胶带,这种劣质的快递透明胶带有陈旧的黄色,能看到大量的血液在其中的几层渗透凝固,泛着近乎黑色的暗红。 魏莪术拿起小号的剪刀,顺着边缘小心翼翼地剪开胶带,裹了七八层的胶带混着血液,被剪刀分成了两个半圆形。 魏莪术轻轻的掰开了它们,胶带有些粘,撕扯了最外层的绷带,但他却没感受到疼痛。来不及多想,魏莪术将它们小心的放入随身携带的黑色垃圾袋里。 接下来就是绷带拆除,然后用清水洗涤,最后碘酒消毒,重新包扎。 魏莪术这样想着,在空无一人的厕所镜子前慢慢的拆下绷带。 厕所最里侧的窗户半开着,现在是上午,室外的阳光不能直射进来,但却能用漫反射照亮视野,带有着微凉的清新空气顺着风吹进,因此显得格外阴凉,整个环境都有一种奇异的淡蓝感。 微风吹拂,没有异味,隐约能听到操场上上体育课的同学们的声音,这样的环境让魏莪术一直紧绷的精神稍微放松,他拧开了水龙头,用流水声遮掩他的声音,继续拆除绷带。 一圈圈染着血的绷带拆除,但是他的腰侧却没有任何一点伤痕。 阳光洒在魏莪术的手背,他站在镜子前有些错愕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都忘了把绷带及时的放入垃圾袋或者关掉水龙头。 魏莪术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只有水龙头的水流流淌在白瓷长水槽的声音证明这不是一个静止的画面。 “.....这是什么情况?” 魏莪术不可置信的用手轻轻的触碰了腰侧,那里确实有一块肌肤和周遭相比有些粉嫩,但是...... 绝对没有任何的伤痕。 魏莪术此刻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急忙看向自己的双臂,果然如他所料,手臂那些流血的划痕早就淡化到根本看不见,甚至就连掌心略深的伤口都恢复如初。 自己是什么时候忽略了这些?按照自己的性格,本不可能忽略这样的变化。 他关掉了水龙头,迅速的把绷带放入垃圾袋中,披上校服拿走没能用上的碘酒,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魏莪术对于自己的力量超乎常人这一点有着充足的自觉,对于自己能够看到异常这一点与众不同也已经接受,但迄今为止并没有出现过如此超常的事情。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迅速的穿过走廊,去前往教室,在经过大榜的时候他顺眼的瞥了一眼,不出所料,最近的一次市三次模拟考,他的成绩依然是全校第二,全市内前二十。 和力量相比,这份头脑的才能才是他顺利活到今天,并且把自己伪装的极好的依仗。 敏锐的他仅仅是思考了不到几分钟,就迅速的把一切串联在了一起 ——越来越多的异常,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发生在自己身上越加奇特的表现,还有今早那个“番茄”远超过往的强大。 一切都指向某种未知的恐惧,这是一种隐匿在常人认知之外的暗潮。 魏莪术一边快速的前进,一边用手给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打了两个死结,再把它狠狠的卷成一个最小的体积捏在手里。 他径直的回到了还在上体育课的班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自己常用的笔本开始写写画画。 他得出了三个可能的结论。 “1.如果一切只是对于自己而言的变化,那么可能我正处于被异常同化的状态,自己越来越远离正常的范畴,而异常的世界对自己开始洞开。我会逐渐变成那些怪物的同类,或者说....这样就能证明它们之前也是人类变成的?” 魏莪术皱了皱眉,这无疑是最糟糕的结论,但也是可能性最小的结论,反驳的依据就是自己此刻还拥有着理性的判断。 如果这是整体性的变化,那么就代表自己所掌握的这些线索情报并不是结果,而是某个大事件发生的预兆或者过程,所有的之前的不寻常都只是仿佛地震来临前的前兆,那么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魏莪术转了转手里的自动铅笔,在国誉的线格纸上继续通过书写整理自己的推论。 “也就是接下来的结论2,如果依然以我为中心,这些变动预兆的是即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件,那么为什么过去的十八年没有发生过类似的预兆?是因为我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魏莪术用食指抵住了上嘴唇,在脑海里迅速的过了一遍最近几个月自己的日常行为,没有与过往产生任何不同,不应当是自己的行为引起了新的变化。 既然我的行为没有诱发剧烈变动的可能.......不对,对于我来说接下来确实存在一个称得上值得注意的变动,那就是两周后的高考,我会去距离这个城市半个国家的遥远城市...... 魏莪术皱了皱眉,得出了第二个结论。 “这座城市不想让我离开....?” 004.恢复与可能(2) “这座城市不想让我离开....?” 不不不,怎么说这样都太过离谱了,他并不认为一切的事情都是围绕着自己打转,那么最靠谱的结论还是第三个,排除了“他的自我”为结论的第三者。 “3.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也只是预兆的一部分,并不具有特殊性,即将发生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波及面极大。” 魏莪术吐了口气,越看越觉得这才是最有可能的结论,这个结论可以把自己身上的异变从合理角度进行逻辑上的排除,但是这样的结论反而让他有些安心不下来。 “杞人忧天....嘛?”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是某个事件的主角,也不觉得世界在围绕着自己运行,更没有所谓的中二病时期,自幼成长在福利院里的他意外的很现实,而且有着一个随遇而安来都来了的性格,大部分时候心都很大。 唯独这一次,他的心总是有些不安定,明明应该为自己伤口痊愈捡了一条命开心才对。 “真的是....饶了我吧.....” 魏莪术长长的叹了口气,把装满染血绷带和胶带的黑色塑料袋一股脑的塞入书包,距离体育课下课还有一段时间,他干脆直接把刚刚写的本子合上,双手压在上面趴着睡会。 雨声,淅淅沥沥的雨声。 教室的灯被人打开,发出忽明忽暗的启电器电流闪烁声,继而是有些嘈杂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雨了,天气变得有些阴暗,体育课结束的同学们回班级打开了教室的日光灯管。 “欸欸,小魏,醒醒,下课了已经。” 被前桌同学摇醒,魏莪术才注意到窗外的环境已经变得有点阴暗,一滴滴的雨水若有若无的落下。 “哦哦,下节课是什么课?” 魏莪术揉了揉被那个本子压出红痕的脸颊,习惯性的问了一嘴。 “年级主任的数学,据说上次最后市三模的成绩下来了。” “那我再睡会,等会成绩喊到我再说。” “下午要去操场开毕业典礼,记得去哈。” “成。” 魏莪术双手抱胸,就势靠着身侧的墙面,闭目养神一阵子。成绩他之前已经从刚刚张贴的大榜看到了,或许其他同学很难找到自己,但是他只需要瞥一眼最顶端的排序就行,倒是方便。 “王嘉芯,班级排名四十四,年级排名两百一十,市排名两万九,喊到的同学上来拿高考志愿指导书和自己的三模成绩条哈!” 年级主任一边念着成绩,一边和同学们分发志愿指南,被念到名字的小姑娘垮着小脸磨磨蹭蹭的去讲台领自己的成绩条。 “咱们高中不是重点高中,但是你俩这成绩也太差了,李晚,你别笑,你这次班级排名四十三。” 另一个双马尾的女生也跨起了小脸。 “魏莪术,班级第一,年级第二,市排名十六。” 班主任刚刚喊道他的名字,魏莪术早就安静的睁开了双眼,上前去领他的成绩条,还有周围同学此起彼伏的惊叹。 事实也确实如此,能够在这个并不算重点高中重点班的环境,考出全市十六的好成绩,如果最后能够稳定发挥高考,可以安心在家等那几个大学的招生办来抢人了。 匪夷所思,这一届的年级第一和第二市排名比第三高了几千名。 魏莪术礼貌的和老师点了点头,领回了自己的那份志愿指南,随意的翻着,他其实早就有打算,要去南方最远的那个的文科见长的南宁大学。 它虽然可能比不过最顶尖的那两所学校,但绝对稳稳的占据最前列的985,而且......他的奖学金是真的真的很高,高的和港地某些大学一样逆天。 魏莪术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教材,他根本没必要去看,他看了几页就停了下来,揉了揉眼睛,数学老师此刻已经开始讲起了本次三模的最后一道圆锥曲线大题,但是魏莪术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黑板上,而是看向了挂在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 【四月二十八日】 四月二十八日。 这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刺目,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真的很不妙....... 或许是贫血,让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吧........ 混着渐渐大起来的雨声,魏莪术再次陷入了轻度的睡眠,窗外的雨貌似越下越大了,这让明明是上午十一点的市内像是深夜,日光灯管偶尔会闪烁一下。 005.暴雨与开幕 “喂!是国家电网吗?!甘井子区的电力系统怎么瘫痪了?!现在那里大面积的停电!” 防水的电话里传来数不清的报修电话,为首的男子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他的身后也有着和他一样穿着深军绿色雨披的同事,他们此刻正一脚深一脚浅的用穿着雨靴的脚迈过混着泥土的积水,他们雨披的背后都写着国家电网四个黄色的大字。 “别吵!有三处电缆塔被雨水冲故障了!我们修着呢!” 那个男子雨披的兜帽有着小的硬帽檐挡雨,但是在这种黄豆大小的雨点里毫无作用,他的浑身早就湿透了,此刻他带着的头灯照射下能看到频繁落下的雨点甚至练成了一条线。 “熊科,怎么办,已经有三个区大规模断电了,而且通信也没恢复。” 走在他身后戴着眼镜的大学生有些焦急的和他沟通,干了电网二十多年的老熊也没见过这阵仗。 暴雨预警根本就没有发布,而暴雨规模则是前所未有,就连几年前的台风自然灾害都比不过现在的暴雨大小。 “通信自然有运营商去管,咱们先处理眼前的!” “重型器械这种大雨天根本不可能来修复,咱们先去看看前面地下配电房的进水情况,老李小刘,跟我走!” 老熊看着自己面前被暴雨冲刷得有些“冒烟”的马路,再看向了一旁东倒西斜的断裂树木,在内心叹了口气。这根本不是没有预警能够暴雨抢修出来的停电事故了。 “这忽如其来的暴雨太邪门了.....” 他身后的那个大学生嘟嘟囔囔,把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 日期是四月二十八日,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分。 毕业典礼开始了。 “这么大的雨,还能在操场开吗?” 顺着课间同学们的闲聊声,魏莪术也看向了窗外,从中午开始的雨没有丝毫减小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魏莪术平生仅见的大,可见度极低,天空中乌云连成一整块天幕,暗的堪比夜晚,地面上被巨大的雨点频繁的砸下,导致溢出的水汽都变成了极其湿润的雾,雨点敲打在屋顶窗沿和地面的声音像是擂鼓。 别说毕业典礼了,魏莪术甚至怀疑今天还能不能正常放学,自己可没带伞。 不.....就算带伞也没啥用吧......魏莪术看了看外面的雨,微微的摇了摇头。 广播忽然响了起来,传来了音质不是很好的通知声。 “高三各班级请注意,下午三点半的毕业典礼照常进行,但是举办场所改在东侧体育场馆,各班班主任有序带队,听通知入场,结束后有序带回。” 声音依然是教导主任带有强烈河南口音的普通话,这时候听起来有些亲切。 所有的高三学生从教学楼的走廊分班级前往学校的体育馆。 “高三一班,二班先走,二楼的同学先走。” 广播里传来了教导主任熟悉的指挥声,魏莪术混在班级的队伍里,漫不经心的穿着有些宽松的校服,顺着班级的队伍走过长廊。 教学楼东侧的长廊和体育馆连着,所以不需要淋雨,但是依然有一段长廊没有全封闭,到达了这里才能直观的感受到暴雨有多大,下雨特有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还有一股清凉的水汽带来的寒冷。 魏莪术走在队伍的后侧,看着前面一班同学先进去,但是有一个女生让他有些在意。 “......一班有这么一个人嘛?” 魏莪术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盯着一个短发的可爱女生,她留着长度在肩膀上一点的半短发,还有精心打理过的刘海,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最让人感到与众不同的是她的表情极其活泼生动,仿佛对周遭大家高三生习以为常的事情都充满了好奇。 总而言之,是给人感觉像是某个动漫新番里走出来的女主。 她似乎注意到了魏莪术微微眯起来的视线,冲他挥了挥自己的手,因为她校服有些长,所以手指没能从袖口全部露出,更显得活泼可爱,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宽松校服领子里那精致的白衬衫,还红的醒目的绶带。 对了,他想起来了,今早公交车上,自己遇到过她!她和自己一样迟到了!不过因为那时候的疼痛过于剧烈,自己竟然第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魏莪术记得她,但他却隐约的觉得有点违和感,她之前就是一班的学生吗? 自己的记忆里,貌似一班根本没有这个女生啊.....? 他佯装没所谓的用手肘拱了拱身边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前桌同学 “刘哥,你看看前面一班的那个女生,短发的那个,你有印象吗?她原来就是一班的学生吗?” “啊?有印象吧......貌似是转学生?走廊里遇到过来着,蛮可爱的。” “......” 魏莪术得到了这个回答,不禁有些无语。 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吧,这种小事也一惊一乍。 他一边这样想着,他的前座反而来了兴致。 “怎么,看上人家了?我就知道你喜欢日系短发女生,之前咱俩看的漫画里女主就是这一卦的。” “那不是女主,是女二。” 魏莪术纠正了他,后者没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他的爱好是逛贴吧看龙傲天网文,最好是”系统,启动!”那种,漫画也就随便看看。 随着前几个班级陆陆续续的抵达体育场馆,篮球架也被校职工们利用滚轮推去一旁,室内空出了极大的空间。 穹顶很高很高,体育馆都是这样,在穹顶挂着高瓦数的照明灯,保证了室内的照明。 教导主任安排高三的学生们去分班级拿塑料椅子,而不是坐在另一侧的阶梯式观众席上——这倒也合理,如果坐在阶梯式观众席上,一来是学生和主席台距离的太远,二来是阶梯观众席看主席台都是俯视,成何体统,简直像是把教导主任和正副校长领导们当作猴儿观赏。 虽然魏莪术觉得他们个个的白衬衫都被大肚子撑起来,更像是黑白的企鹅或者熊猫一些,但他不会说出来,听话的和同学们一起摆着塑料椅子。 打好蜡的体育馆室内原本是一个篮球场,浅色的木制地板质感很不错,之前市里面举办的篮球赛预算赛就借用了这里,这件事让校长他们得意了小半个月。 外面下着暴雨,室内则是不常见的篮球体育场,这让高三的这群学生好奇的叽叽喳喳交流了起来,虽然有些杂乱,但领导还没就位自然就没人管,一直被高考压抑着的学生们互相彼此开心的聊着些什么,毕竟这是人生中唯一一次的毕业典礼。 魏莪术一边听着屋外的雨声,一边听着室内学生们聊天的嘈杂声在高穹顶的体育馆内回音,一种不寻常的微微兴奋感让他觉得有些舒适,就像是以前小时候学校组织大家一起去看电影一样。 他正这样想着,一边替班级同学摆塑料椅子,余光看到了远处和同学们一起摆凳子的那个女生。 抬起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之前和他对上视线的那个女生。 后者正笑吟吟的手里拿着一大摞红色塑料凳子,和同学们有说有笑的摆着椅子,她的黑色短发也随着这样的动作活跃的摇摆。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凝视着那个背影。 明明是背对着魏莪术,但她却似乎感受到了目光,走了过来,向着他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于知鱼,常见的那个于姓,知道的知,可以吃的那个鱼。” 面对对方有些突兀的打招呼,魏莪术反应了一会才伸出手来。 “你好,我叫魏莪术。” 魏莪术握了握她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胸前的红色绶带,魏莪术总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世界里除了黑白灰之外,强硬的有了第四种彩色。 会和这一切有关吗? “我们是不是在公交车上见过?你以前就是一班的吗?” “同学,你这是在搭讪嘛?” 于知鱼一脸欸呀呀的娇羞,用手指捂住了嘴唇,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 四月二十八日下午四点整,毕业典礼开幕式正式开始。 魏莪术把一块只剩下一边表带的卡西欧电子表从兜里掏出来,确认了今天的时间。 【pm.4:02】 开始的时间很准,卡西欧冷光的液晶屏上显示出了精准的数字,得知还要有两小时要熬的魏莪术叹了口气,把这半块表揣回兜里。 今天是罕见的暴雨,瓢泼大雨下到天色都变得昏沉,开学典礼被迫转移到了到了体育馆进行。 所有新生和校长老师们一起在体育馆里,外面下着暴雨,让光线变得像是黑夜,后勤部理所当然的打开了体育馆内的灯。 体育馆足够容纳下所有的新生,也有演讲台,大家就这样站在打了蜡的木制地板上,听着校长进行漫长无聊的开幕致辞。 外面的暴雨倾盆而下,打在体育馆的顶棚上引起回音,恰似雨打芭蕉叶。 台下的同学们已经入座,大家百无聊赖的坐在塑料凳子上看着各个老师依次发言,大腹便便的教导主任正在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把本就不多的头发理顺的紧贴头皮。 室内只回荡着麦克风放大后的声音,还有无休无止的“下面我简单说几点”,虽然也有些习惯了这样的表面工程,但是同学们实在是被漫长的演讲搞得有些昏昏欲睡。 魏莪术有些无聊的坐在高三生的人群中,抬头仰起自己泛酸的脖颈,活动了一下。 顺着视线的抬起,他看到了挂在体育馆高高顶棚的那些高射灯,它们向下投射出完全不友好的刺目白光,前面的同学们坐在这样的灯光下只露给魏莪术后脑勺,反而像是一个个面对他的面目模糊的黑影。 魏莪术看着那些灯光听着雨点的回音发呆了一会,内心感慨今天也许是个睡懒觉的好日子,这才缓缓地,漫不经心地把视线放回了校长依旧喋喋不休的演讲台。 但是下一刻,他的瞳孔却猛地收缩了起来,浑身的肌肉一瞬间全都紧绷。 ——在讲台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魏莪术已经决定在也不跟别人说出来这种事情,但是这一次有些不对劲...... 这个东西......像是一个.....巨大的婴儿? 006.混乱与舞台 这个东西......像是一个.....巨大的婴儿? 他迅速的不动声色的扫了周围一眼,身边的同学们都昏昏欲睡百无聊赖的站在原地,台上的老师们也毫无异样。所有人,从老师到所有学生都仿佛没有看到那个婴儿。 所以魏莪术确定,那就是所谓的自己才能看到的东西......他不知道该叫它们什么好。 那个东西仿佛刚刚出生的婴儿,对什么事情都充满好奇,当他走到台上的时候,魏莪术看清了它的面貌。 那是一个巨大,漆黑的肥胖婴儿,它足足有将近两米高,没有眼睛,眼睛的位置上有着七八只巨大无唇的嘴,牙齿和人类的一样,白森森的,眼睛里面有着舌头不断搅动,唾液横流。 而他的嘴里,在那个巨大的婴儿张嘴的瞬间,魏莪术极好的眼神赫然发现它的口腔里全都是眼球。 全都是眼球,从舌头,到喉咙里到口腔内壁,全都是挤在一起的眼球,密密麻麻,让人看一眼便会头皮发炸。 此刻所有眼珠子都在乱动,继而像是感受到了魏莪术的目光一般,扭动方向不同的瞳孔咕噜噜的转动,忽地齐刷刷的往向台下,试图找到他感受的目光来源。 这样的诡异情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惊叫出声,但魏莪术没有。 从小见惯了他人无法看到的异常事情让他对此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冷静——起码没有把慌乱表现在脸上。 他反而变得更加沉默,微微低头让黑色的发丝垂下,用刘海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这个肥胖的婴儿,震颤着走到了校长身后,像是小婴儿的恶作剧一般,它伸出肥嫩的双手在校长的脖子上比划了几下,仿佛要捏断他的喉咙。 他知道台下有人能够看到它,因此它做完如此幼稚的动作后,冲着台下咧嘴发出咯咯咯的天真无邪的笑。 如果这种笑声发生在正常的婴儿身上会让人感觉憨态可掬,但一个两米高的巨大漆黑婴儿做出这样的动作,只剩下了说不尽的诡异和恐怖,尤其是它的眼部裂开的七八张大嘴。 随着这样一咧嘴,他嘴里的眼球“噗噜噜”掉在地上很多,活像是一串烂掉的葡萄。 正在发言的校长看不到,只觉得地面上似乎有黏糊糊的东西,他头都没低下,依然进行着长篇大论,习惯性的用皮鞋扫了扫脚边。 所有人都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有魏莪术看到,那些从那个人形嘴中掉出的眼球从台上滚落而下,一路滚到了自己面前。 本能告诉魏莪术,不要去看落在自己脚边的东西,但那颗眼球没有丝毫想要放过他的意思,在他低头的瞬间,他确切的看到了一颗眼球缓缓的从面前滚了过去。 这颗眼球正在与他对视。 “糟了!!” 极其不妙的预感在魏莪术的心中猛烈的炸开,让他每一根汗毛都不由得倒竖。 他不再掩饰自己能够看到的事实,黑色的眼眸猛地抬起,坐在人群中的他直视那个诡异的巨大婴儿。 正如魏莪术拿不详的预感,那个异常一直在等待着他的视线。 它竟然开始了大笑,从它眼睛处的嘴开始大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完全不像是生物能够发出来的异常声音,但是体育馆内所有的人都仿佛置若罔闻。 这是针对魏莪术的笑声,忽然两股热流从耳边留下,他用手摸了一下脸颊,温热的鲜红液体明显是自己的血。 这可怖的大笑是针对他的讥讽,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魏莪术知道,恐怕自己出声提醒他人的话,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 绝对不是一个层面的,仅仅是它的声音带来的震慑就远超魏莪术至今所见的所有异常,包括今天早上遇到的那个强到诡异的番茄。 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它们给魏莪术带来的威压不如面前这个黑色婴儿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与之相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异常简直和路边的小猫一般可爱温顺。 可以说,这个婴儿掉落的一颗眼球,所带来的扭曲和恐怖感都远超它们全部,这份压迫感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活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 魏莪术默默地抹了抹自己耳朵渗出的鲜血后,注视着那婴儿的眼神不敢有丝毫偏移,甚至连自己手指粘的鲜血都不曾用余光瞥一眼。 手背上沾染鲜血的手安静的握拳,静置于自己的膝盖上。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自己能够看到它,他更要看清楚它想要做什么。 魏莪术无声无息的扯了扯嘴角,垂下双手,任由耳朵的鲜血继续流淌,那是耳膜破裂带来的毛细血管出血,像是涓涓的红色溪水,从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流了下去。 “同学!你耳朵好像出血了!” 他身边的同学余光瞥到了这一幕,小声的惊呼,好心的想要提醒魏莪术,魏莪术只是冲他微微的摆了摆手,目光都没移开。 “没所谓。” 魏莪术的目光一刻不敢曾离开台上那个诡异的婴儿,因为他不知道它下一秒要去做些什么。 台上的婴儿继续的笑着,它笑到腰都弯折了下去,又夸张的向后抬起,上半身摇摆的仿佛一颗芦苇,透露着说不清楚的癫狂诡异,还有.....异常感。 在只有一个人能看到的舞台上,它放肆地表演着让魏莪术笑不出来的滑稽动作。 没有人能听到的尖锐的声音让他们体育场的吊灯瞬间爆炸了一个,碎裂的声音与掉落的玻璃灯罩引起了学生们的惊呼,那一片区域猛然的暗了下去。 校长啧了一声,敲了敲麦克风,示意大家不要大惊小怪。 “同学们!同学们!不要大惊小怪!后勤部,麻烦去收拾一下掉下来的玻璃,最近器材的质量越来越.....” 校长的话还没说完,他发现自己的视野似乎猛然的拔高了一节,继而整个世界都开始了旋转。 这就是他看到的最后画面。 他的脑袋瞬间被扭了下来。 在学生的视角里,灯忽然炸开,然后校长说不要大惊小怪,接下来,在所有人眼中,众目睽睽之下,校长的脖子忽然诡异的凭空的扭了好几圈,就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般滑稽可笑。 这位中年校长开始有些秃顶的脑袋被拔了下来。 鲜血就忽然从他无头尸体的脖颈上猛烈的喷出五米高,和喷泉一样洒落下来,在体育馆的天花板上顶棚上喷出一大片暗红色的斑痕,血液的喷泉洒在最前排的学生脸上。 随着最前排一个女生被喷溅的满脸鲜血,发出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在场的所有人才从愣住变成极其惊恐,整个体育馆内转瞬之间从寂静变成了沸腾。 整个室内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的开始混乱,吵闹声,怒骂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乱成一团。 众目睽睽之下,校长的头颅忽然掉了下来,血液从他无头的尸体中喷泉一样喷出,那滑稽的麦克风甚至还忠实的在场馆内回荡着他胸腔血液的声音,扑哧扑哧的直响。 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种恐怖的景象下保持冷静。 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人群中某个不显眼的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的离开了。 体育馆的学生们像是被火焰撩烧的蚁群那般,互相践踏着冲向体育馆的大门,为首的学生充满惊恐与渴望的打开了体育馆的大门。 他刚刚显露在脸上的惊喜,还没等绽放就彻底凝固了下去,几种复杂的情绪凝固在他的脸上,就像是一个扭曲的调色盘 ——打开大门后,面前只有黑色的屏障,所有人都离不开。 那尖锐的狂笑还在继续,灯一盏接着一盏炸裂,整个体育馆内的灯光明灭不定。 校长的无头尸体依然保持着生前的原状,穿着西服的尸体手里拿着a4纸打印的发言稿站在讲台中央。 这具无头尸体正上方的天花板全是鲜血,还在向下滴滴答答的掉落,像是外面的雨点染红了无头尸体的白色衬衫。 脸上喷溅着鲜血的学生们无头苍蝇一般疯狂的试图冲出这个体育馆,绝望而歇斯底里。只有尖锐的笑声依旧,以及灯光一个一个的炸裂。 仿佛疯狂的舞台剧。 魏莪术早在那怪物开始尖啸的瞬间消失不见,他的目标很明确,阶梯观众席的后面有备用的消防通道,可以直达外部,而且那附近有一个消防急救箱,里面有几个消防斧和灭火器。 这怪异的婴儿明显与自己认知中的一切都完全不同,不处于一个次元,空手对上他除了增添一个尸体外毫无作用。 魏莪术阴沉着脸几步就跑到了没有打开高射灯的观众席上,三步并作两步的跨越阶梯式的坐席,来到了那个应急消防通道的大门处。 这里远离那个异常和混乱的漩涡,背后的哀嚎声惊恐声接连不断,就算不回头他也能猜到是何等的惨状,这让魏莪术本就锋利的眼神更加的阴沉,双手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 那完全是地狱的场景,看不到的巨大婴儿异常,笨拙的去猎杀人类,猎杀那群即将高中毕业,有着无穷未来的人类。 只有自己能够看到,所以也只有自己才能解决它! “他妈的!给我打开啊!” 魏莪术怒吼了一声,因为手部的颤抖和消防知识的缺乏,他尝试打开三次消防柜都没能成功,听着背后的哀嚎声,他不由得青筋毕现,一拳愤怒的砸在了消防柜的钢化玻璃门上。 007.混乱与舞台(2) 仿佛炸弹一般,在他暴怒下难以想象的怪力肆虐的在这个消防柜上,红色的不锈钢铁皮都被狠狠的扭曲变形,钢化玻璃更是碎成一片龟裂的残渣。 鲜血从魏莪术的拳头流下,他丝毫没有在意疼痛,伸手从其中拔出了两把消防斧,纯红的聚合物手柄上黑色的印刷字标注着型号,厚重的刃口闪烁着钢材原本的银色。 两把消防斧被魏莪术硬生生的拽了出来,双手长度的红色巨刃是为了能在火灾的时候急救或者切断易燃物存在的,入手沉重的感觉让他有了一些回头的勇气,他的手背流淌的鲜血垂落在斧刃上,充满了惨烈的气息。 “别想着和那个东西拼命!你上去也只是徒增牺牲!” 一个清脆而有有些急躁的女声传来,那个一直让自己有些瞩目的女生,于知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的身边,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手里的斧子。 “先打开这个门,让所有人逃离这里。” 她明显和其他同学不一样,虽然有些慌乱,但更多的还是镇定。 “那个黑色的婴儿移动速度比我想象得慢,现在的受害者没有多少,但是前门已经被封死了。” 黑色的婴儿? 魏莪术瞳孔不由得一缩,他看向面前的女生,有些茫然的喃喃自语。 “你也能看到那些东西?” “你说【异常】?当然能看到,任何有高度魂压的人都能看到,别说这个了!” 于知鱼拿出了自己的老旧的翻盖手机,迅速的拨打了某个简短的信号,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反馈。 “这里就连专用机的信号都出不去,问题大了!让专业的人来处理它!想办法出去而不是去无谓的牺牲自己!” 魏莪术茫然地有些结巴,继而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过往的十八年人生中,只有自己能够看到那些东西,所以他自然会习惯了孤立无援,习惯了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解决,但是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 其实他一直在等待今天吧?等待能够理解他的人出现。 那么,就不要死! 魏莪术双手握住了门把,巨大的力量在他的背阔肌凝聚。 “【开门】” 在他背后,于知鱼的声音变得空灵而回响,咬着重音说出了这两个字。 随着她的这个词汇说完,大门内部的锁芯缓慢的自转了三圈半,大门轰然洞开,在魏莪术的巨力下,两扇大门接近被活生生扯下。 “出去后立刻远离这里,公安九厅和镇异局会接管,不.....应该把执行部的那群人也通知一轮....” 于知鱼对魏莪术的叮嘱声戛然而止,她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和魏莪术的面前。 那洞开的大门后,是和前门一样漆黑的黑幕。 “嘎!!!!!!!!” 说不清是嘲笑还是提醒,他们身后传来了那个婴儿的啼哭,巨大无比,刺痛了他们的耳膜。 于知鱼缓缓地转过身去,她看到的是地狱一样的场景。 那个婴儿已经不复存在,或者说现在出现在她视野里的那个异常早已不再是婴儿,而是某个从婴儿腹部拦腰裂开的怪异。 它更大了,人类一样的手臂从婴儿下腹的位置伸了出来,但那些四肢有着无数根手指,无数个关节,每个关节足足长度有半米。 这让它的移动速度变得极快,快的诡异,几十个长肢从下腹伸出,蜘蛛一样爬行在室内,每一只手都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寻找人类,撕扯尸体,爬行,甚至把玩某些人的遗物。 008.少女与绶带 婴儿裂开的腹部成了巨大的嘴,这个巨大的怪物现在足足有四五米,散发着灵魂层面不详的威压。 它的其中一只手捏住了一个试图躲在讲台下的女生,下一秒,那个女生被麻花一样拧出了鲜血,浑身的骨头和十八岁姣好的面容都被拧成了某种残渣,皮肤和肌肉爆开,白森森的碎骨从中刺出。 在鲜血的淋漓下,这个新生怪物的腹部无数的眼球从中新的头颅爆开,他们注意到了魏莪术与于知鱼。 它丢出了几个看不清的模糊东西,呼啸着砸向了体育馆最后的两人。 “.....没办法了,任务变更....” 于知鱼身上以她为范围,温度忽然变得有些燥热,原本平常的校服悄无声息的化作了飞灰,露出了其中穿着的真正衣服。 那是一套精致的衣服,白色的精致衬衫,还有纯黑色的百褶裙,以及那醒目的纯红色的绶带,此刻那绶带像是血液一般璀璨欲滴。 最为醒目的,还是别在胸前的那个银色的胸针,上面刻着精致的图案,一朵有着十瓣花瓣对称的奇特花朵。 随着这身衣服,面前那个短发的少女在魏莪术的眼中变得有些陌生,像是另一个世界闯入自己世界的来客,身上带着不寻常的色彩。 她像是拉环一般扯下了自己胸前绑着的绶带,长长的绶带在她的手里飘摇,随着莫名的波动灌注其中变得笔直锋利,简直像是一把纤细的红色长刀。 毫不犹豫,于知鱼的脚步一错,手里已经笔直的红色绕着她的周身高速的旋转,借用这份旋转的力量干脆利落的切开了被那个怪物丢过来的东西。 那是同学们的尸体。 “【焚烧】” 随着她再次空灵到不像是人能发出的词汇从嘴中说出,那两截尸体悄无声息的自燃了起来,没有让内脏流淌一地的惨状出现。 手里的红色被这位短发的少女轻盈的一抖,双手持刀一般让它的尖部微微下垂,洁白的水手服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血迹,而身侧两截的尸体则无声的熊熊燃烧。 这样的画面深深的烙印在了魏莪术的视野中,直到多年后也不曾忘却。 这是他第一次与【非正常】相遇的瞬间,某个他看不到说不清的真实世界对他缓缓地洞开。 黑白灰的日常里,终于出现了一个与他能看到同样事物的同类,所以他就不再孤独,黑白的世界里首次出现了新的颜色。 那是于知鱼手中的红,鲜艳欲滴。 “本来以为高中生都穿这种制服,结果发现竟然还是运动服.......” 于知鱼在内心这样叹了口气,她凝视着面前的那个巨大的怪物。 说实话,她看不到胜利的可能性,她只能祈祷,祈祷自己长时间没有与学长联络,他们会发现不对劲。 “我们恐怕不太可能解决这个异常,坚持多活一阵等待救援,别冲动。” “嗯。” 魏莪术迅速的观察着室内的地形,点了点头。 “但是那些牺牲者是我的同学,如果可能的话...” 他没有说完,因为不需要说那么多,如今的情况已经惨烈到难以形容,这种奢望自然是不切实际。 ------------------------------------- 自从于知鱼斩开那尸体之后,这个巨大的怪物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甩下了所有的尸体,无数的肢体快速的撑着地面让它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冲刺。 “这个异常似乎不会用【法】” 于知鱼和魏莪术两人已经打定了注意,要进行一场逃亡,只需要坚持超过一定的时间,或许就会迎来营救。 此刻的两人正在暗处奔跑,向着上方奔跑。 体育场馆后面连着的是一个奇特的教学楼,那个被称为南楼的地方是原本的老教学楼,预备拆除,但总是等不来批示的文件,所以就这样含糊不清的屹立不倒。 这个大楼和体育场馆没有【门】作为隔断,足足有五层的复杂地形或许也对藏匿更加有利。 此刻的魏莪术就和于知鱼一起向着那里狂奔,那之外有着复杂的废弃体育用品堆放处,得益于地形的优势,那个巨大的怪物似乎追丢了他们。这让他们有了片刻的喘息。 “但是我也感受不到它的魂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知鱼这样对魏莪术说到,后者明显没太听懂。 于知鱼看着魏莪术皱着的眉头,迅速的解释了一下。 “【法】就是独一无二的能力,【魂压】就是一切的根本,我知道你听不懂但是......” “不,我大概能懂。” 魏莪术领着于知鱼轻车熟路的绕过后台的杂物堆,冲上了走向那个老教室的消防通道。 “我经常有看的,动漫和小说啥的。” 魏莪术一边手脚麻利的拆下折叠的应急阶梯,一边解释了为什么自己能接受。 “哈......你们二次元真的是....接受能力真强....” 她想要吐槽点什么,但是现在也不是吐槽的时间,她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魏莪术,让他照亮不锈钢台阶。 “等一下.....” 魏莪术拿过手机,随意的一瞥表情却变得很难看。 “你的翻盖手机是时间有什么特别设置吗?” “不啊,除了收发短信之外它和普通的没什么区别。” 魏莪术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块没了半个表带的卡西欧电子手表,当他看到与翻盖手机上同样的时间数字的时候,表情就变得极其难看。 “我们毕业典礼开始的时间是四点,开幕式放了校歌后有三个领导上台演讲,直到校长。” 魏莪术举起了手里的那半块表,展示给于知鱼。 【pm4:04】 “距离我上次看时间,它只走了两分钟....” 于知鱼看着静止不动的指针和时间,瞬间理解了魏莪术想要说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体育场内的时间已经接近了静止。 “虽然不知道你和其他人的失联预警时间是多少,但是看样子我们等不到了,在外界的眼中我们才过去几分钟。” 魏莪术一把拉起于知鱼的手,就要把她拽上消防楼梯。 “这不可能,据我所知没有任何异常能够把时间停滞这么长的时间...能够大段的停止时间流速的异常我听都没听说过!” “对,有可能电子设备会因为异常的强磁场导致故障。” 她想到了什么,迅速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小巧古朴的怀表,看起来像是特殊的东西。 但是没有任何悬念,就算是那个古朴的怀表,所有的齿轮也都完全处于静止的状态,指针执拗的停滞在了四点四分的时刻,丝毫不动。 “那是什么?” 看到于知鱼的表情越发难看,魏莪术问了这个问题。 “用魂压记录绝对时间的魂计时。” 于知鱼表情极其极其的苍白,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消失,毫无疑问,他们处于了最糟糕的情况。 被彻底的封闭在了一个内部时间静止的绝望空间中,因为时间的凝固,在外界看来他们只是刚刚踏入这个区域,没有救援,没有帮助,等待他们的只有某个条件完成后的空间结束。 这会是那个巨大异常无穷尽的猎杀猎场。 魏莪术看出来了于知鱼的茫然,半强硬的把她拽了上来。 “起码别在下面待着!” 魏莪术把这个迷茫的少女硬生生的拽上了楼梯,他们进入了一个隐匿的隔间走廊,这是介于体育馆和旧校舍的地方,堆满了淘汰下来的木桌椅,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就算绝望,也把它留到等实在毫无办法时候再说。” 魏莪术奋力的拨开了桌椅,把破旧的桌椅丢到身后的入口处,尽量把这个入口堵死。 “教学楼里的地形更复杂,这对我们有利,如果真如你所说的,没有任何一个异常能够大段的停止时间,那么我们就一直逃到它的极限。” 魏莪术的语速很快,一边手脚不停的向外攀爬,一边冷静的分析,这份不屈与超乎常人的冷静感染了于知鱼,她点了点头恢复了一些勇气,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们.....” 这句话没有说完,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她的话语,让声音戛然而止。 魏莪术惊愕的猛然回头,看到了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只手,扭曲,长的离谱,干瘦的手,从它们的下方砸穿了钢筋混凝土,死死的握住了于知鱼的头颅,把她整个人拖拽回了体育馆。 一直消失不见的那个怪物竟然在这里等待自己的猎物! “于知鱼!” 009.妈妈与魔神 一直消失不见的那个怪物竟然在这里等待自己的猎物! “于知鱼!” “【破碎】【撕裂】【粉碎】” 于知鱼并没有失去抵抗能力,三个空灵的词汇被她艰难的念了出来,那只扭曲的手指破碎了起来,流出黑色的鲜血,继而狰狞的伤口出现在其上,但这些都不能给巨大的手产生足够的伤害。 魏莪术并没有被这样的突发事件震慑的不能行动,在大脑反应过来前他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贴着地面掠过。 “把绶带丢过来!” 魏莪术的动作是如此的快,以至于赶上了那个缩回的巨手,他一边这样吼着,一边向着那个少女伸出了手。 绶带掠过红色的痕迹,魏莪术和于知鱼各自拽住了一边,他看着那个满脸鲜血的少女,后者的目光与他交汇,那不同于之前的所有表情,难过至极。 ——那是求救的目光。 因为这样的目光,莫名的愤怒像是滚烫的岩浆一般在魏莪术的胸口滚烫,让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烫伤自己的呼吸道。 “别怕!我抓住你了!” 随着这样的想法,他成功的握住了那个巨手的一根手指。 魏莪术抓住了那个大手的手指,他抓的极为精确,那是之前被三个词汇伤害最大的那一只手指。 他双手握住了这个手指,顺着狰狞的撕裂伤口发力,巨大的力量撕扯,随着“撕拉”的一声,一根巨大干枯的手指竟然被他活活的扯了下来。 “放开她。” 没有愤怒,没有怒吼,魏莪术的声音安静而冷寂,其下酝酿着无穷的暴戾。 “我让你放开她!” 他竟然握住了那根断裂的手指,把它硬生生的插回了那只巨手的手背,钢铁都难以切开的手指被同样材质的手指彻底洞穿,黑色的鲜血顺着巨大的血洞不要钱一样的喷洒而出。 “咴咴——咴咴!!!” 剧烈的超乎意料的疼痛让那只巨手后传来了不似人声的马鸣。巨大的声音吼的人耳朵疼,就算是异常也没想到会有人疯到撕碎它的手指,用它来撬开其余的指头。 这是它出现在这里后第一次收到了实质性的伤害,它表现得和可怖的外表,恐怖的威压毫不相衬,反而像是没受过疼痛的孩子,发疯了一般的发力。 整片区域的钢筋混凝土在他发狂的手臂扭动下彻底的崩碎开来,从黑暗中魏莪术看到了刺目的光芒——他们都随着这样的塌方而摔落回了体育馆,那是穹顶的高射灯。 马鸣嘶吼,巨大的混凝土坠落,老旧的木制桌椅和雪崩一般洒落,少女被可怖的怪物拽向地面,而魏莪术紧握那联系两者的红色绶带。 它们,所有的一切,一同坠落。 “已经,没有办法了.....” 周遭坠落的一切在魏莪术的感受中都仿佛慢动作,他甚至能看到于知鱼身上的血迹缓缓晕染在白色的衬衫上。 “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哭了,晶莹的泪水顺着长长的睫毛流出,却因为坠落的失重而飘起,晶莹剔透的像是一颗水晶。 “轰——————” 巨大的轰鸣响起,一切的迟缓都瞬间归为正常的速度,坠落的怪物和桌椅轰鸣声不绝于耳,碎裂的混凝土扬起了巨大的烟尘。 摔落的疼痛让魏莪术浑身的骨骼都像是碎掉一般痛苦,最糟糕的是右臂为了缓冲落地,已经彻底的扭出了一个非自然的角度,血液正迅速的从擦破的肌肤里渗出,很快便染红了整个手臂的校服。 魏莪术艰难的站了起来,他扭曲的右手依然紧握着那个绶带,但随着烟雾很快的消散,红色的绶带另一头只剩下了点点的血迹。 他僵硬的向其上望去,向绶带的另一头望去,他只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娇小身影,被巨大的枯瘦的长手提了起来,那只手原来没有其后的蜘蛛状怪物,但是真正的场景更为可怖。 一只长着人脸的马头,从那个漆黑婴儿后仰的上半身里活生生的撕扯出来,那个巨大的马头正用短小的不像话的两只白嫩的胳膊抱着那只手,啃咬剩下的下半身肢体。 并不是迭代,也不是进化,而是完全新生的怪物从上一个怪物体内破体而出,吞噬前者。 “【钢铁的心脏,煅烧,凝结,腐坏,溶解 分土于火,萃精于糙】” 虚弱空灵的女声传来,血液滴答的声音格外刺耳,那是浑身鲜血的于知鱼在念诵.....? 不,不对,那不是她,此刻的她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没有了说话的能力,这个声音更像是.....从灵魂深处直接念诵出的词汇? 魏莪术震惊的听着自己脑海里回荡的声音,音符音调明显不属于任何汉语或者外语语种,但他却清晰的理解了每一个咬字的含义,但那些单词汇集成的句子却让人无法理解。 【世间一切完美之源就在此处;其能力在地上最为完全 苍老而迟钝的农神,化为铅汞 七天,三渺,虚无的神灵化作鲜血,黑度,白纯,黄炼,红成.........】 那个声音没有停顿,继续吟诵,在这样的声音回荡下,那个急着吃掉巨手的人脸马头明显感受到了不对劲,它若有所思的耸动了一下鼻子,很快便找到了源头。 它把已经失去意识的于知鱼举到了面前,微微的张嘴,翻出了焦黄而胡乱生长的人牙,这样可怖的嘴里传来的声音却和婴儿一样无暇稚嫩。 “嘘.......” 随着这样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于知鱼却恢复了意识。 泪水从沾满血迹的脸颊滚落,她悲伤的摇头,像是对魏莪术道歉一般。 “已经完成了...【妈妈】就要来了。” “你一定要活着逃出去,起码.....你一定要......” 魏莪术的嘴唇微动,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也仿佛梗住,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 “是因为那个马头的嘘声?它让所有的存在不能发出声音?” 巨大的可怖感传来,在魏莪术震惊的目光中,一尊巨大到不逊色于那个马头的存在无声无息的凭空出现,就像是本来就在那里一般。 它有着巨大的双臂,狰狞而可怖的獠牙上是抽象为最简单的圆环的独目,其中一个纯红的圆点居于圆心,像是一尊雕刻而成的巨大魔神像。 与上半身相比,它的下半身却小的仿佛直接消失不见,一个优美的女性身躯替代了它原应存在的雄伟下肢,下半的身躯优美而富有母性,但她的腹部却被整齐的剖开,里面空空如也,伸出一根带着血液的粉嫩血肉,链接着已经彻底失去语言能力的于知鱼,连接在她的胸前。 “已经完成了...【妈妈】就要来了。” 010.心跳与黑海 “已经完成了...【妈妈】就要来了。” 魏莪术看着这样的存在,莫名的想到了于知鱼失去语言能力前最后的一句话,这尊魔神就是她口中的【妈妈】?! 有着这样的称呼先入为主,魏莪术忽然想到了那根带着血液的粉嫩血肉究竟是什么。 “如果这尊魔神是【妈妈】,那这就是【脐带】?” 巨大的魔神动了起来,它的巨爪握住了那根拽着于知鱼的干枯巨手,能够扯碎一整层钢筋混凝土的手臂此刻却在这尊魔神的巨爪里像是一根薯条一般无力的挣扎,巨爪没有一丝晃动的收拢,继而轻松的折断了它。 随着干枯手臂的折断,巨量的黑血喷洒而出,诡异的却没有任何声音,这样剧烈的力量对撞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与夸张的结果形成了让人难受到想要吐血的反差。 一种不妙的感觉从魏莪术的心中升起。 那个马头仅仅是嘘了一声,“所有存在不能发出声音”这条效果竟然还有效,就连魔神都不能免除,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魔神的另一只手动了起来,快若闪电,伸向了马头,后者发出了嘶鸣打破了这份寂静。 在这样恐怖而不可理喻的情况中,一个渺小的存在自然被暂时的忽略。 魏莪术很快的接近了被放置在地面上的于知鱼,独臂抱起了满身鲜血的她,仿佛受伤的野兽一般快速的离开了混乱的最中央。 他的判断无疑是最正确的,因为果决的行动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机会,那确实是普通人在这样的混乱中万分之一的机会。 他无力的摔倒在了地上,右臂骨折的疼痛让他失去了平衡,仅仅是冲出了一段距离便抱着怀里的那个少女狼狈的滚到在地。 魔神与那个怪物的第二次接触开始了。 与第一次完全不同,这一次的碰撞有着强大的声浪,巨大的声音简直犹如实质一般冲击着周遭的环境,打好蜡的体育馆地板层层的飞起继而被卷上空中撕裂成碎屑。 魏莪术没有回头,他抱着于知鱼一路狂奔,终于摔倒在了地面,怀中的少女也随着自己的跌落而翻滚,这让原本失去知觉的她因为疼痛而清醒了过来。 得益于魏莪术的动作果决而快速,此刻他们勉强的远离了被余波波及的范围,于知鱼和他勉强的抬起了头,这才看到了那次接触的后续。 魔神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一只手扯住那个枯瘦的尸体,另一只手已经凿入了人面马头的颅骨中,红的白的黄的都瀑布一般喷洒,伴随着的是吃痛的马鸣声,这与沉默的魔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东西要赢了?我们是不是就得救了?” 魏莪术眯着眼睛凝视那片战场,一边问向于知鱼,后者却轻微的摇了摇头。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此刻却理解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是面前这个手臂折断的男生虎口夺食一般把她从战场的最中央救了出来,她看向魏莪术背影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等等,有些不对劲.......” 魏莪术盯着局势,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细节,就比如此刻,为什么魔神的手还没能从那个马头的头颅中抽出,还有....... “咚........咚..........咚...........” 这份缓慢而沉重的心跳到底是谁的? 这份心跳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存在,逐渐强大,最可怕的是它还能带动自己胸腔内的心脏一起共鸣。 “咚咚.....咚咚....咚咚...” 每随着心跳的声音传来一次,魏莪术的心脏就也紧抽一次。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但明显此刻不是提问题的好时机,他扭头就想拽起那个少女,再离远一点。 但他这次却摸了个空,于知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又来?!” 魏莪术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让自己紧绷到几乎崩断的精神恢复安定。 他扭头看去那个巨大的魔神,后者像是收到了什么补充一般,更加强硬的试图拔出自己的手臂,但很快,那个马头里传来了连绵不绝的扭曲声,随着那莫名心跳的加速和清晰,魔神的右手被丢垃圾一样丢了出来。 原本巨大有力的双爪此刻已经扭曲的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彻彻底底的支离破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的声音更加的紧迫,更加的急迫,更加的急迫,更加的急迫! 魏莪术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像是快要渴死的鱼一般大口地喘着粗气,但就算这样他也还是有种缺氧的错觉,他的背部不自觉的拱了起来,左手青筋暴显的攥紧胸前的衣服,就算布料硬生生被撕扯也浑然不觉。 有什么要来了? 有什么要来了, 有什么要,来了,有什么要来了,有什么要来了 有什么要来了有什么要来了有什么要来了有什么要来了!!!!!!!!!! 血肉模糊,恐怖的怪物,人手蜘蛛,黑色婴儿,马头嘴里的黄牙, 我听见,荒野上的野马嘶,千手千眼的蜘蛛祈祷,我听见火焰烧灼,梵音神唱混杂着唱诗班的管风琴。 “咚,咚,咚,咚,咚,” 我听见,我听见心跳,我听见心跳,我听见心跳我听见心跳我听见心跳!!!!!! 羊水破裂,流淌的血液和羊水混杂,流淌,渗透,干涸。 忽然,婴儿的啼哭 “哇————————” 巨大的婴儿啼哭,仿佛在昭示什么存在出生。 无暇,纯白的修长人形,从那一摊破碎的血肉中缓缓地走出。 漆黑的婴儿尸体,无数尸体断肢拼成的蜘蛛,成熟腐烂的葡萄一般成串的眼珠抖动着失去了瞳孔的焦距。 痛苦嘶鸣的马头外翻着长满参差不齐人牙的牙床,低头顺目,停止了痛苦的嘶鸣,却又安静的颤抖着哭泣,大颗大颗的晶莹泪珠从它的瞳孔中落下,它低着头,任由自己破碎的颅骨洞口敞开,仿佛陷入了某种喜悦的哭泣中。 以上的这些,都彼此纠缠在一起,而那颅骨中诞生的存在则显得那样无尘无垢无暇,它安静的走了出来,就像是褪去了所有的污秽。 随着她的迈步,身后所有的怪物络合物彻底的失去了生机,它们凝结为一团污秽的血肉,自由落体的摔落在了地面。 “啪唧。” 失去了生机的血肉没有生前强大的力量,烂泥一般因为重力而烂掉,绽放出了一朵硕大无朋的黑红血肉花朵。 那是什么?神明吗? 魏莪术感受不到任何的压迫,那无暇的身影无法用语言形容,它只是安静的一瞥,魔神的右手便一寸寸的消失,而袭来的左手则被它轻盈的接住,继而撕扯了下来。 巨大的左臂混着鲜血和撕裂的伤口,重重的砸在体育场的地板上,扬起了尘烟,那神明并未留意所有的存在,它只是自顾自的抬起了头,巨大的空洞瞬间出现在了体育馆高高的穹顶上。 那破损的缺口,并没有雨落下,而是纯粹的黑幕。 随着这个纯白人形的动作,那片黑幕出现了剧烈的凹凸,但依然没有破碎。 “黑幕并不是它做出来的?它也被困在这里了?” 魏莪术摒住了呼吸,不敢让自己暴露出任何会被注意到的事情,他在内心隐隐的期待着。 “原来是这样。” 纯白的人,不,应该称呼他为神更合适,这样看着黑幕自言自语。 另一侧的魔神双手尽废,但魔神头顶那独目的光轮忽然绽放出剧烈的鲜红色,纤细至极的一道红线急速的穿梭而出,洞穿了刚刚诞生的神明,那红线毫无阻碍的贯穿,继而向两周快速的分开,掠过神明的尸体,也光幕一般切割开了神明身后的整个体育馆场。 毫无阻碍,金属熔化,钢筋切口平整,能看出明显的融化痕迹,像是巧克力,混凝土与木制,不,应该说一切可燃的物质都被迅速的点燃。 洞穿了.....吗? 魏莪术亲眼看到了洞穿的【事实】,但事实并没有发生? 没有回溯,没有愈合,也没有时间倒流,看不清动作,完全看不清它是如何动作的,魏莪术完全看不到过程,只能看到结果。 它的手仿佛比那道红线更早,又仿佛更晚,又仿佛早就阻拦,红线被他的手掌击碎,少数的剩余从手指的缝隙无规则的散射,仅仅是一点点的溅射就让半个体育场馆彻底的崩塌陷落。 两种不同的事实,同时发生,但结果却大为不同。 魔神消失了,凭空消失了,而那纯白的人形没有任何动作,这就是事实? 这两种同时存在的矛盾感让魏莪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他身后悄无声息出现的于知鱼更让他的瞳孔缩小。 “它做了什么?那个魔神为什么消失了?你为什么消失又出现了?” 魏莪术有无数的问号,但现在明显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因果,它干涉了因果。” 于知鱼的表情充满了莫名的恐惧,体育馆上方的黑幕猛然崩碎,粘稠的黑色液体泼墨一般倾斜,就像是那黑幕终于承受不住这份重量一般。 漆黑的液体无休无止的泼洒在了纯白的人形上,但那漆黑的粘稠液体落到地面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仿佛虚幻的黑色海洋。 011.心跳与黑海(2) 漆黑的液体无休无止的泼洒在了纯白的人形上,但那漆黑的粘稠液体落到地面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仿佛虚幻的黑色海洋。 神明没有躲开,也没能躲开,似乎这黑色的液体有着独特的魔性,像是天穹的夜幕注定会落下,所以祂没有躲,也不能躲,也没能躲开。 【必然的结果】覆盖了所有的事实,因果混淆在了一起如同乱麻,漆黑的落下。 漆黑如同深夜,深不见底的恶意扑面而来。 已经没有了神明,没有了一切,只有漆黑的人形站在原地,它身上散发出的无数种可能性都消失不见,整个漆黑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就像是想要挣脱束缚一般自我拉扯,极度的痛苦。 穹顶破碎,碎裂的缺口处灌入界于无形和漆黑之间的液体,破碎的高射灯下,学生的尸体堆积成高山,内脏和血肉毫无顾忌的扭曲着,而更多不知生死的人们倒在地面,只剩下被拘束的纯黑人形在原地扭曲的挣扎,它之前所有的威压都消失一空。 直到此刻,魏莪术才能有余力观察所有的一切。 仿佛舞台一样的打光,上演着世界上最恐怖的舞台剧,如果这是梦境的话,那一定是噩梦深处的梦魇。 无力,无力感,深深的无力感。 魏莪术看着那些尸体,在几十分钟前,都是活生生的同学,活生生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寻常的一天,结果未来却戛然而止,就因为这种.....这种荒谬的事情。 异常,非正常,就会让原本合理的事情,合理的人生,迎来不属于他们原本的悲惨的结局吗? 就这样死去吗? 抱着悔恨,未能理解事实,没有反抗的余地,并非是自己的命运,就这样吗? 左前方的那悲哀的摔落在地面上的半张脸,是自己的座位斜前方的前桌,她是班级的学委,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最喜欢橙色的发卡,会随着心情和季节换不同的可爱发卡,魏莪术还记得她想要考上一个不错的理科,拿到一个好文凭,能够改善单亲母亲的生活。 这半张脸上写满了不甘和痛苦,扭曲的不成样子,只有发间的橙色发卡能说明她的身份。 地面上仰头倒着的,只剩下上半身的,是自己的前桌,每次都会好心提醒自己下一节课了,别打瞌睡了,和自己凑着钱去买漫画的好兄弟。 而他暗恋的女生,整个人被碾成了肉泥,只剩下残肢滴答着鲜血。 仅此而已了吗?就这样结束了吗?到此为止了吗?抱有悔恨死去了吗?没有反抗的力量了吗? “咳.....” 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位名为于知鱼的少女想要说些什么,但咳出的只有血,她的怀里传来了微小的齿轮滴答声。 她用染着血的手颤抖的拿出了那个怀表,魂计时,她是这样称呼那个复古的齿轮机械怀表的,银质的外壳此刻沾染上了她手指的鲜血,银白色的外壳上血迹红的刺目。 轻轻按压旋钮,外盖弹开,原本微小的声音骤然变大,那是齿轮急速转动的声音,她把这怀表展示给魏莪术。 上面的指针,疯狂的旋转,随着那个纯白色的人影被黑色的液体染黑,莫名的威压消失不见,之前静止的时间急速的归还,就像是封闭的罩子打开,新鲜的空气进入了其中! 012.燃烧与灵魂 “咳.....” 于知鱼轻轻的晃了晃手里正在暴走的魂计时,有指了指远处的废墟,最后看向了魏莪术。 她的意思很简单,魏莪术完全能够理解,她希望自己能躲到废墟之中,等待救援,如今时间已经正在恢复,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魏莪术从无力中挣扎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废墟后,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其后。 “我......” 魏莪术深深的吸了口气,把银色的怀表还给了她,想要说点什么却感受到了自己喉咙的生涩,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时间恢复了运转,但不够,它回归的太慢了。” 指针的转动时快时慢,偶尔还会逆向运转,时间要完全恢复,起码不是几个小时能够完成的事情。 远处,随着时间的逐渐恢复,一个别班的女生从疼痛中醒来,她嘴里呕出了鲜血的血沫,用哀求的目光去寻找一切可能拯救她的存在。 魏莪术对上了那样的目光,他咬紧了牙齿,握住了手里的红色消防斧柄。 “如果,她现在能被送去医院,是不是还有生还的可能?” 魏莪术声音很低的这样说到。 无力,是啊,无力感,只能目睹人们怀着悔恨,痛苦的因为异常死去,这并非能够接受的死亡。 魏莪术并不畏惧死亡,他坦然的接受自己和他人的死亡,无论是寿终正寝还是因为突发的意外,无论是完成了抱负还是倒在了路上,甚至浑浑噩噩的度过人生,他都接受。 但,某种存在恶意的,未知的异常,随意的中止这样的命运,这并非合理的结局。 他不允许这样的死亡,目睹这样的结局却无能为力,会让他的内心被悔恨填满。 人应当把每一件事情做一个妥当的了结,唯有如此你才能松手,否则你就会永远都有该说出口却未能说出口的话语,应该去做却没做的事情,你的心会充满懊悔。 “别去送死,你没有武器。” 于知鱼强忍着痛苦,皱着眉头对他这样说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与自己不同,同为魂溢症,他没有被发现,没有引出危害,自己孤身一人生存至今。 但他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他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他连【法】和【魂压】都不知道,他却要去救人! “我有武器。” 魏莪术在她的视线里,嘴角撇了撇,勾起了一个生硬的弧度,像是笑,又像是在难过,他的右手拧了一个明显不自然的角度,血液已经浸透了校服。 “人类最大的武器,就是豁出去的决心。” 魏莪术像是笑又像是哭,这样与她做了道别。 “很高兴,能在最后的时候知道我并非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看到异常的人,谢谢你,这对我很重要。” “我还有很多想要问你的事情,但可能没有机会了。” 这个少年,这样对她道别,他们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后的话语。 “谢谢你,我不再孤独了。” 魏莪术站了起来,手中却传来了某种柔软的触感。 红色的绶带被于知鱼塞给了他。 那红色的绶带在两人的注视下,仿佛活过来一般扭曲着缠绕着魏莪术扭曲的右臂,把它强行的捆在一起,硬生生的板正。 剧烈的痛苦让他面色更加的苍白,但很快他就动了动右手的手指。 它们恢复了知觉。 魏莪术能够感受到身躯之中溢出了某种无形的力量,它就像是水,但比水更加无形,它的量级很是庞大,并且触碰它的时候,仿佛自己的灵魂也有了形状。 这或许就是【魂压】,魏莪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东西。 他的魂压,强悍到于知鱼都吃惊不已,就算有史以来记载的魂溢症患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与现在的他相媲美。 反观远处那个变成了漆黑的人形,它身上的压迫感却低至了一个难以想象的低谷。 红色的绶带,随着魏莪术有些粗糙,有些生涩的魂压灌注,逐渐被染黑,魏莪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了出去。 凝望着他的背影,红黑色的绶带飘荡在右臂,那似乎是某个英雄的身姿与之重叠。 “记得要把它还给我。” “好。” 低垂着头的魏莪术沉默的向前,在此刻,魏莪术重新找回了原有的心态,他此刻的内心很宁静。 与那些东西以命相搏,事情回到了最初的样貌,这是他擅长的领域,因为他过往的人生都是这样度过的。 残骸,断肢,熟悉的人的尸体,血液和内脏的臭味,摇晃的高射灯,混乱的时间,破碎的燃烧的废墟,体育馆的惨状就像是像是被婴儿砸烂的玩具箱。 唯独黑色的人影在舞台上扭曲,痛苦的挣扎,它就是这场荒谬梦魇独一无二的主角——本应该如此。 如果说现状是脱离现实,仿佛疯狂的舞台剧。 那么不同于舞台剧,本应是观众席的位置走出来了一个人。 黑红色的绶带缠绕着他已经骨骼寸寸碎裂的手臂,微微的飘荡。 他的步履稳定,呼吸平稳,稍稍有些遮住眼睛的黑色刘海随着他这样的脚步微微摇曳。 在黑色的刘海下,黑色的瞳孔明亮而深邃,没有丝毫的动摇。他缓缓地从阴影中再次回到了灯光下。 魏莪术,他的魂压已经被彻底的点燃,虽然尚且生涩。 他把校服脱下,缠在腰间当作腰带,身侧斜插着两把消防斧——这是他从应急箱子里打碎拿出的武器,与此同时一只手拎着两个灭火器,另一只手则干脆拖拽着一个书桌的桌腿,把整个书桌拽了过来,这是他能找到最大型的武器。 魏莪术的视线跨越了混乱的周遭,毫无畏惧的直视着那台上的人形。 那个人形暂停了扭曲,缓缓地站直了身体,仿佛想要说点什么,但魏莪术的手动的比它的动作还要快。 就算面对这样诡异的景象,他也依然没有被丝毫的畏惧占据心灵,动作依然果断利落。 消防斧在他的手掌中被带了出来,下一瞬间五指发力握紧。塑胶尼龙制成的高强度手柄在魏莪术全力以赴的五指握力下竟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魏莪术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手臂肩膀摆开,将消防斧投掷而出。 013.燃烧与灵魂(2) 魏莪术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手臂肩膀摆开,将消防斧投掷而出。 红色的尼龙手柄被无法理解的握力硬生生捏碎开来,带着这样破碎的手柄,消防斧化作了一道红色的流光,直射向那名黑色的人形。 没有看结果,既然开战就不会有任何保留的魏莪术在丢出斧头的同时,整个人已然欺身而上,跃上了那个突兀的讲台。 他左手拎着桌腿将整个桌子狠狠的砸在了那个人形的脸上,巨大的桌子在他手里像是没有重量,带起呼呼的骇人风声,沉重的钢铁与木料在那个黑色的人形的头颅上碎裂开来。 魏莪术的动作却没有因为这一连串的得利而停止,他从不抱有任何侥幸。 真正开始了厮杀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冷静,冷静到自己都有些吃惊,对于战局的所有情报都有条不紊的被他汇总处理,甚至时间都仿佛变得慢了下来,他的内心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呼.......” 魏莪术的动作接连不断,在将整个书桌抡碎之后他没有任何停顿,在抡出去的同时就蹲下弯腰,这样仿佛多此一举的的预判让他险之又险的躲过那个异常了超乎常理的迅捷反击。 就算是反应速度与身体的动作没有对方快,但魏莪术极其出色的意识让他提前做到了预判。 蹲下的他单手灵巧的拔开灭火器的控制栓,继而毫不犹豫地摁下阀门。泡沫灭火器的高压让白色的泡沫汹涌的喷射出来。 只喷了一小会,魏莪术就嫌速度太慢,直接倒提两个沉重的灭火器,硬生生的塞在了那个人形的脸上,拔出了消防斧,剁肉一般的砸下去。 他的力量大到消防斧的手柄都被他捏碎,全力以赴的一斧子更是直接砸碎了灭火器的钢瓶,巨大的白色泡沫因为高压像是烟花一般炸开在那个人形的头颅上。 魏莪术的手没有停下,消防斧继续一下一下顺着某种规则的频率,沉重锋利的斩切了下去,恐怕就算是钢铁也会被他这样暴风骤雨的攻势剁烂,简单而又难以阻挡得节奏感让劈砍达到最大的效果。 “.......” 吃了这样一连串的连击,那个瘦削的黑色人形似乎也有些懵,但是这些凶狠的攻击确实没能对它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它甚至没有在这些巨力的撞击下倒下,双脚依然稳稳的站立在地面上,只是身躯被打到向后弯折。 这时魏莪术顺眼看了自己手里的消防斧,精钢制成的厚重斧刃已经全都是崩口,而那个人形虽然浑身泡沫和桌椅碎屑狼狈不堪,但是确实没有一处伤口。 它缓缓地把被砸到后仰的腰部抬起,挺直了身姿。 在硕果仅存的聚光灯下它身姿瘦削,双臂自然垂下微微张开,与之前诡异狂凶狂截然不同,此刻的它给人的压迫感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仿佛来自灵魂的压迫感从那瘦削纯黑的躯中猛地爆发开来,魏莪术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铁锤狠狠的捶打,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没有首当其冲承受压力,仅仅是被稍微波及到的人们一瞬间全都翻着白眼彻底眩晕了过去。 那瘦削的黑色人形背对着灯光,在高射灯的投射下显露的巨大的阴影衬托下,竟然隐约透露出一股神性。 即使它此刻无声无息,即使它浑身都是灭火器的泡沫。 那是什么?是凶恶的异常?还是神明? 魏莪术看了看手里全是崩口的消防斧,面无表情的松手,刘海下的眼眸没有被这样的气势压倒丝毫。 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嘴角却不可抑制的微微上扬,继而露出了咬到几乎碎裂的白牙,他竟然桀骜的逆着这股巨大的灵魂压迫站直了身体。 他伸手擦了擦自己耳边的鲜血,用鲜血把刘海向上撩起,看都没看身后那尊仿若神明的身姿。 魏莪术抬头看向那尊身影,后者似乎对他产生了无尽的好奇。 蝼蚁一般的人类为何能够看到自己?为何能够直视自己? 或许这是他思考的,但是魏莪术却对此毫不在意。 如果不击溃它,那么死掉的就会是自己,还有在场的所有人。为了活下去而战斗,还需要任何的思考吗? 魏莪术觉得不需要思考,他与自己的人生对线了十八年,未来也会依然坚持下去。 那双黑色的眼眸明亮,深邃,像是两轮燃烧的黑色太阳,幽静的燃烧着。 深邃与幽静被一种无可言说的疯狂替代,比那异常还要桀骜不驯,比那异常还要疯狂。 一直被压抑的心海中的疯狂微微露头,魏莪术用被黑红色绶带裹住的右手抓住了那异常的头颅,狠狠的惯入脚下的实木讲台。 “来啊!” 少年像是暴怒的虎那样咆哮着。 黑色的人形被捏着头狠狠的贯入木头中,碎裂的木片四散飞扬。 这一次,它没有继续被动的挨打,反而是反手握住了魏莪术捏在他头顶的手腕,反手把魏莪术也摔进了木制的讲台里。 整个人失重继而狠狠的摔下,结实的木头和魏莪术的后背脊骨撞了个结实,整个人陷入了废墟之中,最糟糕的是手腕还被那个黑色的人形紧紧的捏着,但好消息是这也相当于他同时捏住了对方。 “嘶——呼——” 魏莪术没有受到明显的伤害,只是感受到了疼痛,他趴伏在靠近地面的距离,缓缓地用嘴角吐气,他开始适应了出现在体内的新的力量,那是被称作“魂压”的东西。 他还没有任何的头绪,应该如何使用出高级的方式,但最基础的用法就是将它灌注到身躯之上,换来更加强大的力量,抵御更加强大的攻击。 他巨量的魂压,已经灌注完成。 随着这样的吐气,他捏住了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用膝盖带着自己整个人的体重和冲击力,狠狠的撞在那个人形的头部。 人形摇摇晃晃的松开了手,站起了身,一些白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它有些茫然地触摸了一下,继而放在自己面前端详。 在带有魂压的攻击下,它第一次受伤了。 魏莪术能感觉到,现在的它只是有着强悍体力,巨大力量,坚固身躯的存在,并非像之前那般不可战胜。 这样的转变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有自己的猜测,恐怕是那莫名的黑色液体导致的,它似乎夺走了这个异常的某种重要的东西,让它的力量低落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无论是好是坏,起码现在的情况下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消息。 它只是一个,更为强大的异常罢了,或许还有获胜的机会。 魏莪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也有一些被刚刚木屑擦伤的微小伤口,此刻正急速的愈合,伤口传来痒丝丝的痛感,魂压还能促进身躯的恢复? 他站了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感觉到困惑了吗?” 魏莪术带着魂压的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那个盯着自己白色血液的人形身上,把没有防备的它踢的摔倒在了地面。 “感觉到疼痛了吗?” 014.燃烧与灵魂(3) “感觉到困惑了吗?” 魏莪术一脚踹在了那个盯着自己白色血液的人形身上,把没有防备的它踢的摔倒在了地面。 “感觉到疼痛了吗?” 他继而又是一拳,打在了它的脸颊上,让另一侧的头颅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 看着它爬起来,魏莪术没有给他彻底爬起来的机会,用脚垫在地面上起跳。 这个技巧被拳击界称为“超人拳”,能发挥出远超一个人肉体极限的力量,又被称为飞拳。 看电视学来的技巧,此刻毫无阻碍地用了出来,魏莪术一向是这方面的天才,这一拳能让经过训练的拳手打飞同重量级的对手,足以证明它的含金量。 但魏莪术并没有仅仅止步于,他向着斜方的高台跳了上去,再高台上再次起跳,跃起了一个常人会摔伤自己的高度,足足有近三米。 跃上,垫步,再次跃起的同时拧跨发力,收回拳头,收紧手腕,夹紧大臂,摆肩,轰出,整个身体的力量混着重力搭载在缠着黑红绶带的右臂,直接的命中了他刚刚爬起一半的身体,猛烈的打中了它的头颅。 被这样力量冲击,它的颈椎就像是被一台全速奔跑的卡车撞飞了一般,歪出一个九十度的撕裂曲线,整个瘦长的身躯也和破麻袋一般飞了出去,砸烂砸飞了数不清的红色塑料椅子。 站在于知鱼的视角来看就像是红色的花瓣被子弹炸裂一样夸张的场景,那个纤细的人形最后停在了体育馆的墙壁一侧,半个身体都被砸了进去,破布一样的倒着。 尘埃落定,魏莪术吐了一口带着血沫的口水。 刚刚那个异常被击飞的一瞬间,它竟然能以刚刚爬起来的姿态,在那一瞬间用不可能发力的角度反击了魏莪术一击猛烈的打击,轰在了他的脸颊,此刻的那片脸颊已经迅速的淤血,高高的肿了起来。 里侧的牙齿有些松动,但很快就重新愈合牢固,魏莪术再吐了一口口水,这次的口水里只剩下一点点血丝,他的肉体力量与恢复力也不知不觉的到达了可以称之为怪物的程度。 “感觉到恐惧了吗?” 魏莪术缓缓地逼近了那个撞塌了无数椅子的异常,对方低垂着头颅,倚靠着碎裂的墙壁躺坐着,白色的血液从他的头颅流出,也从他的五官里溢出,本没有五官的它被白色的血勾勒出了鼻子,双目,还有嘴和耳朵,此刻正七窍流血。 他心中燃烧的愤怒没有丝毫退减,只是这种程度,和被它杀害的,被它痛苦残害的同学老师相比,又算的上什么? 015.死亡 于知鱼已经麻木了,她只能拖着重伤的身体看着那两个“东西”在体育馆的中央下,互相的厮杀殴打。 为什么要说“东西”,因为实在是过于惨烈,魏莪术与那个异常彼此的殴打毫无任何的章法,彼此都被破坏的不像是人形。 “呕——” 那个淋着白血的黑色异常一拳打在了魏莪术的肚子,他能听到自己脾胃碎裂的声音,就连靠后的脊椎骨都出现了裂痕,这让他下半肢体瞬间一凉,感受不到了那部分的感受回馈。 继而一拳,直中了魏的面部,他被打的向后飞去,只能用手支撑着上半身,发出了呕吐的声音,呕出的一大口鲜血里无数白森森的牙齿碎片。 刚刚那一拳已经同时破坏了他的脊柱,下半肢体截瘫,牙齿和面骨寸寸碎裂,脾脏大出血。 “呕!” 魏莪术继续呕出了一口,这次则是深绿色的胆汁,他的胆囊也破裂了,剧烈的疼痛让胃的酸液也顺着食道呼吸道剧烈的呕吐,烧灼着他的身体。 实在是太过惨烈了,于知鱼已经不知道自己哭了几回,眼角已经有着干裂的刺痛,她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偏偏自己此刻重伤的连动动手指都不可能,就连张开嘴唇帮助他都做不到。 “不要.....不要再这样了.....太痛苦了......” 她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别担心!” 魏莪术就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大声的吼了出来。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他的牙齿竟然已经愈合长出,碎裂的脊椎和脾脏也重新复原,他用那黑红色包裹的右臂撑着满是他鲜血的地面,硬生生的站了起来。 “告诉我!现在的时间!!” 魏莪术狠狠的回敬了那个异常一拳,对方遍体鳞伤的身体滴答出白色的血液,喷洒在了他的身体上。 “四点五十..” 于知鱼尽力的用最大的声音说出了现在的时间,但声音也还是细弱蚊鸣。 在他眼中的魏莪术,已经不是浑身是血的状态,她看到的是他的灵魂,此刻那灵魂已经支离破碎,仿佛寸寸碎裂的瓷器,并且上面的裂纹还在不断增多,边缘处开始了燃烧。 魏莪术本就是魂溢症,这是一种先天魂压远超常人,进而溢出的症状,因此才会被特别的关注。 此刻,他作为基础容器的灵魂与肉体都在巨大的外力下不断地破碎修复,灵魂早就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不可抑制的流淌,继而燃烧了起来化作肌肉的力量与恢复能力。 简而言之,他在自杀。 灵魂从碎裂的容器中倾泻而出,熊熊燃烧的是他所有的未来。 “没关系....” 在于知鱼眼中的魏莪术整个人都在碎裂,而灵魂燃烧的火焰汹涌的包围了他,他握紧了被绶带缠着的右手,给她留下了一个坚毅的侧脸。 他的速度更快了,甚至开始能够躲避那个纯黑人形发自本能的极快攻击。 “更快,更快,更快!我还能更快!” 魏莪术这样想着,他的眼睛逐渐能够跟上那个黑影的动作,他的身躯逐渐能够躲避它的袭击。 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的黑色瞳孔正在跟随着对方的动作趋势而迅速的转动,那速度极快,超乎常人的极限。 “左侧,鞭腿,然后是刺拳?” 错的离谱,魏莪术的耳垂被拳风狠狠的整个削了下来,带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啪嗒一声掉在地面上,继而一击完全没有蓄力的踢击光速的轰中了他的腹部。 明明没有蓄力动作的踢击力量却大的难以置信,把魏莪术整个人斜向上硬生生的踢到双脚离地,继而又是一脚蹬在他的脖颈,让他飞了出去。 那个人形不像是人类的武术高手,它的进攻毫无章法,但它可以毫无预兆的从任何非人的角度袭击,并且力量大的匪夷所思。 这让擅长分析的魏莪术不能通过某些预兆来判断它的下一步动作,也是为什么之前始终只能硬生生的吃满它的攻击。 “对于人类适用的经验如今反而成了束缚吗?” 倒在废墟里的魏莪术断裂的肋骨脾脏迅速的复原,那份剧烈的疼痛下他竟然还有思考的余力。 “那只能够凭借单纯的反应速度了,还要压制住自己下意识地反应本能。” 快,更快,更快,更快。 “呼......呼.....” 他的动作更快了,他的动作更加的简练,更加的高效,他的反应更加的快速,肉体的力量更加的强大。 汗液微微渗出,迅速的散去体表的热量,嘴角的呼吸急速的吐出,最大可能地交换着氧气参与身体的变化。 魏莪术脚底的步伐逐渐快速而细碎,一瞬间产生了七八种不同的距离变化,这让他能够在狂风暴雨的攻势之中穿花蝴蝶一般连续躲过。 魏莪术微微的摆头,躲过了呼啸着掠过的空气,用腰部发力的摆拳毫不留情的打在了那个人形的腹部。 “嘎!” 这一拳之后是连续的殴打,还有腿部的攻击,那个异常在正面的攻势里被压制了下来。 “碰!” 快速,快速到了极致,最后却化作了极静,巨大的声响传来,魏莪术的右手竟然牢牢地抓住了它的拳头。 不仅仅是看破,躲避,已经能够拦截。 绝对的优势,魏莪术却感到自己的眼睛里留下了某种发烫的液体。 灵魂燃烧到了极致,此刻已经是熄灭的后半场。 “果然,这样的状态不正常......” 魏莪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有些寂寞的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这其实是我的毕业典礼,人生唯一一次的高中毕业典礼。” “最后却变成了这样,到现在我也要死了。” 这个成年不过一年的少年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 “但是没所谓,我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仿佛雷电,又像是野兽,做出了人生最后一次的觉悟。 ------------------------------------- 惨烈的结局,知晓自己必死的魏莪术毫无顾忌的使用着自己的身体,丝毫不顾它是否破碎又复原。 自我恢复的速度慢了下来,他能感觉的到。 室内的灯光已经只剩下一盏高射灯,肉体无比强化的魏莪术能听到最细微的声音,废墟后的呼吸声是那个名为于知鱼的奇妙少女的,在大门处密密麻麻的呼吸和心跳是尚且幸存但昏迷的同学老师们的。 “哈........哈.........” 他此刻正疯狂的过呼吸,无法控制的过呼吸让他的心跳过快,手脚麻木,这是太过剧烈的使用自己的身躯,造成的微不足道的后果之一。 黑色的人形被殴打到身体的黑色寸寸碎裂,几根粗大的钢筋被蛮力拧成了麻花状,分别贯穿了它的四肢和胸口,把它狠狠的钉在地面上。 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胸口被钢铁洞穿,它也没有丝毫停止活动的意思,但此刻确实是被束缚在了地面上。 “魏莪术.....?” 那个黑色的人形眼睛处的黑色掉落了,其后的眼眸不再是纯白,而是仿佛倒映群星的眼睛。 它喊出了魏莪术的名字,而背对着它的魏莪术正忙着拖拽某个巨大的东西,对于它什么时候开口,为什么能够说出自己的名字都毫不意外。 前者在被自己打出不断地裂痕后,就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此刻再不正常他也没什么所谓。 “魏莪术” 它像是孩子一样重复了一边魏的名字,声音清脆而空灵。 没有回复,只有寂静,魏莪术正在哼哧哼哧的推拽,那个东西赫然正是一个篮球架。 尽管有着滚轮作为辅助,但是绿铁皮的老式架子还是生涩沉重,它被魏莪术勉强的推拽到了附近。 浑身出现无数血迹的魏莪术安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存在,自己与它的身体此刻都如同碎裂的瓷器一般布满了裂痕,稍微一动血肉就会撕裂开来。 纯黑的它留下了纯白的泪水,胸口破碎的洞泉水一般殷殷的渗出刺目的白色,无穷尽的色彩在其中汇聚。 当神明濒死的时候,它终于链接了根源和整个世界,完成了第一次啼哭,却无力握住本应拥有的权柄。 那双倒映群星的眼睛霎那看到了全部的过去,未来,根源记录的所有痕迹,时间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但某一瞬间它触碰到了未来的终止,窥探未来的它因为未来彻底混沌而变成了盲人,它的眼睛被阴霾填满,继而失去了光芒,无穷尽的时间尽头,始终都是那个结果。 无量无穷的【事实】通向同一个【结果】,唯一且悲哀的【结果】。 “啊.......啊啊.......我看不到了......一切都看不到了........” 它的手臂根本无视了魏莪术洞穿肢体的钢筋,硬生生的拔出,它用手抚摸着自己的眼睛,脸颊,伸出手试探,像是失明的人一般,又像是即将溺死的遇难者,空中坠落的白鸥,它哀叹着。 魏莪术没再浪费时间,他举起了巨大的篮球架,巨大的钢铁底座被硬生生的举起,魏莪术手臂的血肉爆裂开来,又急速的愈合,不断地撕扯着他的身躯与灵魂,燃尽所有换来超出人类的力量。 足足有一吨的钢铁框架被他举起,浑身的毛细血管都在破碎,很快便成了血人,骨骼吱呀吱呀的裂开缝隙而又重组。 “魏莪术,你会以最悲哀的方式死去。” “这算什么?临死前的诅咒吗?” 魏莪术不屑的笑了笑。 “不,只是事实,不仅仅是你,人类乃至万事万物也会以最悲哀的方式凝滞。” 他说的非常的哀伤,悲悯。 “原来是这样。” 它没再继续说,只是安静的流淌着彩色而纯白的液体。 它,不,他 不......应该说是祂 死了。 魏莪术手里支撑着的巨大篮球架轰然的砸落,最尖锐的角部对准了它的头颅,巨力加持下的成吨钢铁仿佛砸碎脆弱的冰面那样摧毁着落下途经的一切,头颅,黑色,地板,混凝土,一切。 巨大的轰鸣之后,一切归于沉寂。 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于知鱼怀中那沾染血迹的银色怀表,不断颤抖的指针停下了,发出了微小的“哒”的一声。 “哒,哒,哒,哒.......” 秒针随着传动系齿轮传动的啮合而规律稳定的走着格子,擒纵机构正常的运行着。 “哒,哒,哒,哒.......” 日期是四月二十八日,时间是下午四点五十七分。 时间恢复了。 燃尽了自己一切的一切,肉体与灵魂都彻底燃尽的少年,倒下了。 016.红发的英雄 暴雨无休止的落下。 黑色的罩子,不知何时显露而出。 此刻,暴雨,五点二十分。 镇异常者已经封锁了这个学校的体育馆。 夜雨中,穿着黑色风衣的人们站在警戒线内,不远处是闪烁着红灯的警车,整个中学校园附近的所有居民区都被以暴雨紧急灾害为由进行疏散清空。 雨水从这些沉默着的人他们的黑色风衣汇聚成溪流流下,这场雨实在是有些大到反常了。 他们的黑色风衣领子下能看到一些特殊的内衬纹路,古意盎然。这些人在校园里,准确来说是在那个体育馆前驻足,大多数人都没有打伞,任由雨水倾盆而下却毫不在意。 就连警车也只能远离再远离,警戒线外的几公里内巡逻,没有资格靠近。 而这些黑衣人们,他们所有人看着这个围绕着体育馆的黑色屏障束手无策。 “这屏障强度有些强的夸张.....” 为首的那位佩戴着银质肩章的年轻人用戴着黑色的手套的手敲了敲这个密不透风的黑色屏障。普通人连这黑色都看不到,而在他们眼中的体育馆早就消失不见,只能看到一个倒扣的半圆形黑色屏障。 “起码得有13级的魂压强度。” 他叩了叩黑色的屏障,早在包围疏散的同时他就已经把信息上报了上去,就算是专业的专家,面对这种怪物等级的屏障也只能束手无策。 “可能要请几位乙等的大人物来看看了.....这东西我都没听说过。” “你知道几个乙等代表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你我都是执行部门的头号人物,也不过是正丙等,但是这个屏障,前辈......我甚至说的比较乐观,你来试试它的强度。” 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人苦笑了一下,让出了位置,他最引人注目的是明明穿着现代的风衣,背后却斜背着一把狭长的长剑,剑柄从背后的右侧伸出,剑柄后还绑着一个素雅的青色剑穗,流苏轻轻的搭载右肩上。 后者把手掌放在那个黑色的罩子上,感受着内部传来的恐怖魂压,简直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海,这让他也陷入了沉默。 乙等都说的有些乐观了,问题是整个省份统辖多个城市的常驻局长也不过前几年刚晋升准乙等。 “.....说句实话....我怀疑甲等的那几位过来能不能短时间打破,都两说。” “甲等和乙等与我们不一样,他们不能用你现在的常识去判断,大神通者不可以常理度之。” 沉吟的那个人的肩章核心处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一种古朴的字符写着一个银色的字,那个字正是九叠古纂体的【丙】字。 “.......” 跟在他身后的几位镇异常者都彻底的沉默了下来。 他们其实对于这个屏障内的人们能否生还不保有希望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里面恐怕早就是人间炼狱。 因为这场反常的夜雨让所有的法都有些迟缓,他们竟然直到黑夜才察觉到这个高中的反常,急忙上报,匆忙之间抵达这里的战力已经是周围几个城市综合起来的最强等级。 据情报说里面困着的是一整个学校的毕业生,还有校长老师,被这样强悍到前所未闻的屏障阻断,里面的异常会是什么等级? 上位的乙等?还是说传说中只要出现就会是一场灾难的甲等?有没有可能是特等? 想到曾经见到过的,听说过的甲等异常,就连为首这位镇异常者都心有余悸。 那会是彻底的地狱。 “让我看看。” 在后方,传来了有些生涩沙哑的声音,继而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指和手腕处有着数不清的伤疤。 这只手比常人大上了很多,实际上它的主人也比普通人高大很多——足足有两米多,脸颊有多处伤疤,留着一头有些炸毛的暗红头发,称得上剑眉星目,肩上随意的披着一件暗红色的摩托机车皮衣,此刻正沉默而专注的伸手抚摸在这个漆黑望不到头的屏障上。 “他是谁?” 后面的几个资历尚浅的执行部成员有些困惑,不知道这个何时出现的高大男人到底是谁,而稍微资深一些的人都知道他是谁,毕竟他是仿佛活在传说中的英雄。 “红发的英雄。” 大家都习惯用这样的称呼来代指他,后者对此没有过正面的回应,没有一个了解到他的履历和战绩的人会质疑这个称号,对于这位牺牲自我,无数次拦下巨大的灾难的男人来说,似乎只有【英雄】这样的头衔配得上他。 退一万步说,他是如今难得一见的,尚且活跃的甲等,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我是火风组的顾闻,这是我的证件。” 他看出了其他人的困惑,不卑不亢的把自己的证件打开给他们看,那等级上赫然写着的【甲】字,他环视了周围一圈,总算是看到了自己认识的人,对那个背着长剑,剑穗显眼的青年打了个招呼。 “玄青,你也在这里啊。” “你怎么也来了?” 被称作玄青的青年感受着身边其他同事惊诧的目光,苦笑着回了个招呼,这样询问道,明显他一直都在避免自己太过显眼。 “刚好在这附近就过来看一下。” “附近的居民已经转移了吗?” “已经转移了,附近几个街区都应该彻底清空了。” “好,辛苦了,大家捂一下耳朵。” 他解释完之后就恢复了沉默,对着这个黑色的屏障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响指声音的出现,这个响声迅速的被魂压转化为了纯粹的爆炸,在他的指尖与屏障之间猛烈的炸开,爆炸的声音继而被灌注了新的魂压,无穷无尽的爆炸连锁在这个黑色的屏障弧面上野火一般的蔓延开来,夸张的声光震开了暴雨带来的阴冷潮湿,空气小范围内变得干燥燥热。 “我的法可能声音会比较大。” 顾闻的声音还是这样不急不慢,不大的声音被爆炸的音浪吞噬了下去,周围的几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麻烦...” 他抬头看向了高处,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整个高大的黑色屏障都被那样的爆炸狂轰滥炸了一轮,此刻硝烟散去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裂痕或者刮伤。 “出门没带戟.....” 红发的英雄挠了挠脸颊,示意其他人远离自己,他自己则是撩开了披在肩上的皮衣,露出了腰侧挂着的那把古铜色的长剑。 长剑对于一般人来说完全可以当作双手剑来用,但被英雄握在他手里的时候却让人觉得刚好单手的大小,他拔出了随身带着的这把古铜色长剑。 剑身上有着竖着的长痕,总共八道,均匀的分布在剑的两刃剑身上,铭文用着古字在剑根刻着【晨钟】两个字。 剧烈的爆炸在剑身上随着声音从长痕发出,不断地小范围的拘束在剑身左右,掩盖了剑身。英雄就像是手持着一连串的爆炸,把它们抽出了剑匣。 “所有人,后退起码半个街区!” 英雄一边感受着手里剑不断地抖动和发出的声音,一边这样说着。 “我们已经通知了当地的公安局和执行部,上面很快就会有新的支援,要不我们再等一会?” 英雄摇了摇头。 “里面还有很多学生和老师,救人要紧。” “别担心,如果有追责的话我来承担,如果里面有甲等特等的异常的话,就由我来击杀。” “我顶头上司才准乙等,不出意外连见你的资格都没有,谁想不开追责甲等啊.......” 为首的执行部分部长在内心吐槽了自己这个前辈一句,对着自己的部下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撤出这个范围。 英雄的那个名为暮鼓的长剑竖了起来,随着他手腕一拧,声音骤然消失,包裹着剑身的爆炸也随之戛然而止,露出了已经被爆炸热量加热到赤红的剑身。 暖机已经完成了,暮鼓就此解放。 他把这把赤红而无声的剑竖在身前,低头用左手轻轻握上了剑柄尾部,能看到他露出的小臂上也有着密密麻麻的伤疤,但肌肉紧致的如同千锤百炼的钢铁一般。 周遭的声音都仿佛被这把赤红的剑剥夺而走,雨声落在地面,落在他身上的声音全都消失了,低着头披着衣服的英雄安静的双手挥剑,剑身和他握着剑的双手快到就像是瞬间消失。 下一瞬间,巨大的钟声从赤红的剑中悠然而洪亮的传出,赤红的剑与黑色的屏障触碰处,剧烈的爆炸以剑与英雄为圆心猛然的释放而出,这在暴雨夜的黑天简直就像是一枚太阳瞬间亮起,摧枯拉朽的摧毁了周遭的整个街道的建筑。 甲等,大神通者的魂压肆无忌惮的释放而出,足以让人窒息的威压弥漫,但却被他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 所有远处的人都听到了这巨大的爆炸和钟声,就算是专业的镇异常者也都在远离他的地方捂住了耳朵,惊恐的看着这个街道里猛然升起的太阳。 所有的雨水都被蒸发一空,硬生生的出现了一个摧毁无数建筑的真空地带,造成这一切的仅仅是甲等的一计挥剑,这让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我懂你说的意思了,我原本觉得局长已经是怪物一样的强大了,甲等根本就不能算是人了吧.......” “嗯.....毕竟是走到了法的尽头的等级。” 017.大神通者 在爆炸的核心,刚刚那恐怖的震爆就连英雄披在肩上的外套都没能震落,他此刻正单手持剑,站在被爆炸热度融化成岩浆状的地面上,凝重的看着自己面前拿到剑痕。 他刚刚的那一剑虽然说不上是全力,但起码动用了三成左右的魂压,结果竟然是只在这巨大的屏障上留下了一道可有可无的几厘米的剑痕,而且这道剑痕还在急速的复原,按照它复原的速度,几个呼吸后就会无事发生一般的愈合。 “我现在有点懂火风哥为什么要我来了。” 英雄这样想着,双脚分开的站在了地面,脊椎微微的弓起,伸出了左手作为指引,而右肩右臂持着暮鼓长剑缓缓地拉回,背阔肌随之绷紧,摆出了一个全力刺击的准备姿态。 如同大海一般巨量的魂压冲刷着他的周遭,强化着他的每一寸肌肉,带来的热量让落下的雨水碰到肌肤的瞬间就化为了白烟,嘶啦嘶啦的蒸发声不绝于耳。 名为【心音】的法已然被他推至法之极尽,他的下一剑就要从之前的剑痕洞穿,在这个屏障的截面精确的引爆出不亚于小型洲际导弹的威力。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无尽的夜雨尽头,有些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为首的人,穿着西服,一头白发,英俊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步履仿佛带着独特的韵律,撑着一把黑伞,握着伞柄的手修长有力。 “等等,头儿.....我没看错的话....” 为首的那位年轻的镇异常者声音都有些兴奋的颤抖,深深的鞠躬。 这很正常,任何人都会仰望他们的存在,人类最强者这五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他们是超乎常理的存在,是直面神明的存在,每一位都站在高无可高的山巅。 【风】 他们被称为风。 xxxxxxxxxxxxx “不错的剑。” 那个白发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英雄的身边,他伸出了食指和拇指轻轻的捏住了已经炙热赤红的剑,后者迅速的冷却了下来,传来了小小而悠扬的钟声。 这个白发的男子发型并非长发,而是剪了一个飘逸的半短发,可以说除了发色之外都与最近流行的发型无异,但他的表情却远没有外貌看着那么年轻,淡然的仿佛已经度过了无穷的时光。 “真君。” 英雄把长剑入鞘,对着来者微微鞠躬以示尊敬,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够徒手捏住他的剑,并且让难以安静下来的暮鼓这样轻易的回复非活跃态,来者的身份已经非常的明显。 金风,真君。 被称为真君的白发英俊男子走到了这被称为强度不可置信,需要几位乙等联手磨半天的屏障面前。他只是单手触碰黑幕,无数肃杀的痕迹就瞬间出现在黑幕之上,简直像是被无数的刀刃割裂,继而一片片没有实体的黑幕碎片纷纷扬扬的落下,而那位男子就像是捅破一张纸那样随意。 “不要让其他人靠近这里。” 一头白发,穿着黑色正装的真君轻轻的放下了手里的黑伞,制止了执行部那些人想要一同前往的行动。 英雄收起了剑,他知道真君的意思,这里面的危险程度会很高,他与玄青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紧随着真君一同进入那个破碎的罩子内部,玄青想要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但被看出来他向摸鱼的英雄拉住了,拽着一起进入体育馆中。 “我一个丙等能有啥用啊....” 后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英雄对此不置可否。 体育馆内安静的有些可怕,白发的真君与英雄还有玄青三人的脚步声格外的突兀,但这份宁静在英雄的耳中却与表面感受的恰恰相反。 黑暗中依然存在很多声音,那是很多人的呼吸声,很多人的心跳声,很多人的血液在血管中的流动声,甚至他们皮肤的微小收缩声。 自身的法与“声音”有关,顾闻自然能够清楚的听到这些微小的声音。 他有些诧异,按照以往的经验与这个屏障的魂压强度,一群学生和老师被与这种恐怖的异常关在同一个密闭空间,无论发生什么惨状都不意外,但此刻幸存者的心跳声之多反而是最反常的事情。 他安静的拔出了剑,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等待着黑暗中可能出现的事物,而走在他前面的真君却脚步依然维持着之前稳定的频率,没有丝毫的意外或者停顿。 他们走过了大门,看到了体育馆内的一切。 ——灯光只剩下一盏残灯,让体育馆内的光照昏暗的不能再昏暗,扑面而来的血腥和内脏的气味,混合着尘土以及雨天的潮湿气。 黑暗中,顾闻能够看到他面前堆积而起的人墙,全是学生的身体,东倒西斜堆在出口处,可以猜到他们最后依然想要跑出去,他们虽然惊恐并且昏厥过去,下层的人被挤压骨折,但他们的呼吸和心跳告诉顾闻他们依然活着。 018.大神通者(2) 他动手拆起了这个“人墙”,与他高大的身形与满是伤疤的手臂不同,他的动作轻柔而又迅捷,像是微风一般的迅速把堆叠在一起的学生纷纷平放到了地上,因为拥挤而骨折的伤者放在最方便救援的靠近出口的位置。 他的速度远超普通人,所以只是一分钟不到,就清理开了这片人墙——那位一头白发的真君也参与了其中,但他没有动手,那些学生的身躯就自然而然地轻轻落在了地面上,效率比英雄更高。 前方的路已经清理而出,他们才能看到远处的景象。 偌大的体育馆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打过蜡的地板像是被肆虐的狂风耕了几个来回,深坑一个接着一个,高高的穹顶有巨大的空洞,此刻没了屏障的空洞能够链接外界与内部,迟到的暴雨从这个空洞里洒落进来,打在了废墟之上。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比预计的要低很多,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不寻常的魂压痕迹,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消散。 死去的人很多,死法无比的惨烈,越过人墙之后就仿佛来到了那个未知异常的猎场,人类的断肢残臂随处可见,甚至篮球架子上还挂着半个肠子,半个头颅。 “没有明显被啃食的痕迹,并不是食人种。” 英雄蹲下来看了看面前那个女学生的遗体,没有明显的食用痕迹,只是被粗暴的破坏导致死亡,顾闻用他伤痕累累的手轻轻的掩上了她的眼睛。 “体型应该是大型异常,但是没有使用法的痕迹......” 昏暗的场景对于两人来说明显不是任何的阻碍,他们继续前进深入,直到看到了那个讲台。 讲台上惨不忍睹,那唯一的吊灯就直射着这里,像是某个有着暗喻的油画一般的构图。 一个巨大的篮球架被连根拔起,然后砸在了讲台的正中间,硬生生把讲台的实木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在篮球架下面有着一个被底座巨大的钢铁彻底碾碎头颅,只有身躯的尸体,另一个躯体坐在一旁低垂着头颅。篮球架的玻璃破碎洒落一地,无头的中年人尸体倒在讲台远处的一旁。 在讲台远处的一旁。 他们头顶,整个体育馆内唯一残留的高射灯晃晃悠悠,向下投射出不断变化的光影,被讲台上的鲜血和破碎的玻璃反射出不同的光芒。 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就是魏莪术。 “在靠门侧的人都还有气息,只是晕过去了,但是台上那个男生不太妙。” 顾闻只是微微眯眼,经历过无数战斗的他就得出了这样笃定的结论。 穿着黑风衣的玄青用一种灵巧矫健的姿态,优雅的抵达了魏莪术的身边,就像是飘落的叶片一般轻盈。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精致的衣服被鲜血沾染,迅速的检查了魏莪术的身体,用手臂托着魏莪术的头,他满脸都是鲜血,根本看不清原本的面容。 “玄青,这位少年的情况.....” 穿着黑色风衣的玄青看了看魏莪术,沉重的摇了摇头。 “他浑身的骨骼全都粉碎性骨折,简单来说现在就是一滩肉泥。内脏全都破裂大出血,颅内积血......说句实话,他现在能喘气都已经是奇迹。” 玄青抬头看向轩辕神君与顾闻,皱起了眉头。 “换句话说,如果放着不管,他马上就会死。” “........” 顾闻看着周围的情况,他虽然站在原地,但任何微小的声音都清晰的涌入了他的感知范围内。 混乱的人群无一死亡,巨大的篮球架被暴力举起狠狠的砸在讲台中央,底座的金属起码也有一吨重,而金属底座的角部则是砸碎了一具瘦长躯干的头颅。地面散落的消防斧,课桌碎片,灭火器,都诉说着惨烈。 “这些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他用生命拦住了本来可能造成极大危害,仅仅是伴生屏障就有甲等强度的异常。说句实话,我很难想象一个没有【法】的人能做到这些,堪称奇迹。” 019.恶神 “我们收到的信息是有一名我们的预科班学生在这个学校执行任务期间失踪,她的名字是于知鱼,但是这一路走过来我没看到她。” “嗯.....” 顾闻听到了玄青的消息,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那是他多年前救下的一个少女,患有极为稀有,几十年一见的“魂溢症”。 他蹲下用食指叩了下地面,微妙的魂压以音波的形式层层的荡漾开来。 “玄青,你先照顾这个少年,我找到小鱼了。” 有真君在场,英雄自然不必担心彼此的安危,他站起了身,走向了废墟之后,她被人藏得很巧妙,远离中心战场而又极难发觉。 ------------------------------------- 火焰,破损,哭泣。 如果有地狱的话,那一定就是现在的这副惨状了吧。 于知鱼,魂溢症患者,六岁,魂压失控后造成三个街区的毁坏,重伤89人,死亡十一人,成年男性四人,成年女性二人,孩童五人。 她茫然无助的哭着,周围都是红色的火焰,还有可怖的魔神,与自己玩耍的孩子成为了尸体,毫无生机的倒在了她的身边,体表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而眼睛却泛着不祥的灰白色,像是破布娃娃一般倒在了地上。 “有谁,有谁来救救我吗?爸爸,妈妈?你们都去哪里了?” 她只能哭,无助的哭泣。 浑身是血的高大身影穿过火焰的废墟,像是巨像一般,用手轻轻的抚摸了她的头顶。 “别哭,我来救你了。” 那双手大而有力,上面遍布着伤痕。 燃烧的火焰,破碎的街区,眼泪的味道是苦涩的。 ......... “小鱼,醒醒,别怕。” 她再次睁眼,面前浮现的面孔让她有些恍惚,和幼时记忆重叠在一起。 那是她的英雄,不,已经是很多人的英雄了。 “魏莪术呢?” 她艰难的喘了一口气,第一个关心的竟然不是自己。 “魏莪术?” “快救救他,他,他.......” “他救了所有人,他快死了!” 顾闻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能猜出来这个魏莪术是谁,因为在场中只有他一个受伤的那么惨烈,顾闻没有把那个男生现在的惨状告诉于知鱼,只是点了点头,让对方放心。 “这个男生,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魂溢症,他叫魏莪术。” 顾闻抱着浑身是血的于知鱼走了过来,面色凝重的这样说到。 真君依然沉默,他只是撇了一眼那足足有一两吨的篮球架,这庞然大物就无声无息的飞起落到一旁,露出其下的那具尸体。 他们来晚了,造成这一切的异常似乎已经被杀死了。 “......” 这位穿着西服的白发男子蹲了下来,近距离的凝视着这尊异常的尸体。 它被那个足足有一吨多的篮球架正面砸中脑袋,甚至,可能是害怕不能一击致命,它是被那个篮球架下面配重的尖锐角部直接砸中头部,四肢和胸口部分都有扭曲的钢筋贯穿。 那位少年对于战机的把控,强横的力量,以及那股凶狠,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一尊恶神。” 真君站了起身,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个坑洞中的尸体,死去这么长时间依然没有丝毫消逝的迹象,这与绝大部分异常都截然不同。 “恶神?!” “不可能。” 一直都未曾有任何失态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失口否认。 “多少年没有出现过恶神了?” “那件事情之后,最近的是......” 顾闻皱起了眉头。 “十三年前。” 真君回答的不假思索,或许对这两位年轻的镇异常者说那是久远的过去,但对他来说只是昨天。 他向着身后体育场内轻轻旋转了五指,一个同样巨大的篮球架急速的向着他飞来,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却在一瞬间从极快化为静止,成吨的钢铁在他手中就像是一个玩具。 构成篮球架的金属开始飞速的解体,在高照灯下的尘埃中飞速的重组,化为了一把纤细的绿色长剑,没有剑柄只有剑刃,完全是个半成品。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次呼吸之间,真君随手比了个剑指,那半吨钢铁重铸而成的纤细剑刃向下带着锋锐无匹的肃杀金锐之气,实实在在的斩在了那具黑色的躯体上,却只留下了一道不深的痕迹,还有金属的哀鸣。 钢铁重铸而成的纤细剑刃,锋利度,密度和硬度都难以想象,此刻却哀鸣一声,分明留下了不小的缺口,而失去生机的躯体只留下一道浅痕。 这可是金风真君的一剑,就算只是现场铸剑顺手而为,但没有留下足够的杀伤,这也足够说明问题。 “恶神无疑.....” “但是没有法的痕迹。” 一旁的玄青难得的认真了起来,他轻轻捻了捻指尖,仿佛在捕捉着附近的灵魂残留波动,出身道门的他手段庞杂而丰富。 “因为这是一具初生的恶神,就像是刚刚诞生剪掉脐带的婴儿,连爬行都不会的胚胎,它甚至没有第一次呼吸,自然没有【法】。” “那我们打碎的屏障.....是它的产房?” “.......” 真君没有回复,皱起眉头看向破碎的穹顶。 “但是,真君,据我所知已经近两千年没有过新生恶神的先例,唯一一次有疑似记载的还是商周时期......” 那时候还是青铜器时代,而且大概率只是谬误的传闻。 “那么这就会是第一例。” 真君回答的斩钉截铁,他用食指反复点在自己眉心,仿佛在思考,还原出这一切事件的本貌。 “恶神.....一尊不知道诞生缘由的恶神,以这个高中的运动馆为产房,诞生了茧一般的‘屏障’.......” 这位白发面容冷峻的西服男子继续用食指点着眉心,思索着说道。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你们发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您是想说这反常的雨?” 顾闻看了一眼窗外,雨还未停止。 “对,如果是恶神的话,就算诞生时候引发了气象的变化也不是不可能.......事实上正是这片雨阻隔了大部分人对于这里异常的感应,才让我们迟到了这么久.....这未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真君走下了讲台,从台下缓缓的踱步到台上,仿佛在寻找某一种感觉。 如果魏莪术清醒的话,会发现他此刻的脚步与那当时修长的恶神完全一致。 “......初生的恶神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它在观察......如果不出意料地话,它在几个小时候就会进入成熟期,链接到这个世界的根源中,接受它本来就应该有的权柄,回归自己的神位,因为正是这些诞生了他...... “就好比初生的婴儿第一次呼吸啼哭,那会是一场灾难,恐怕整个城市都会随着他的啼哭而爆发异常的灾害。” “完全体的恶神,在夜雨的子宫中诞生降临,而夜雨隔绝了所有人对这里的感应,错过了它最脆弱的瞬间,继而成为一场巨大的灾难,本来应该是这样。” 真君喃喃自语,转身,双臂微微下垂,完美的站在了那尊恶神生前所在的位置上。 “它没有立刻的进行初生的第一次啼哭.....为什么?有什么东西打断了它?” “您是想说,那个打断恶神新生的是这个没有法的少年?” 顾闻看了一眼被玄青扶着躺在地面上的少年,用它繁杂的【法】拼命延续生命的魏莪术,他虽然有心去帮忙,但也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添乱,只能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就结果而言,初生的恶神还没来得及第一次呼吸,就被没有【法】的人杀死在孕育他的屏障内。” “这不是很棒嘛?天命所归之人。” 玄青倒是看的很开,耸了耸肩盛赞了魏莪术。 “这个少年对于战机的把控,强横的力量,以及那股凶狠,让我都为之赞叹,应该尽快把他送去急救。” 顾闻这样建议道。 “但是他的血肉与这名初生的恶神混杂,也就是说此刻的他等同于异常。” 真君英俊的脸在白发下毫无表情,他负手而立,背对着两位镇异常者,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白发下冷峻的侧颜。 “顾闻,玄青,你们虽然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却未曾见过恶神,它们的血肉会腐蚀所有一切的生物,任何生物都会被他们转化为异常,这就是‘神’这个字的重量与本质。” “三铁律,为异常则诛。” 20.恶神(2) “三铁律,为异常则诛。” 真君回头看向玄青 “你也能感受到吧,其实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你的治疗,他体内的一切都在处于平衡之中,只需要一个外力,就会倒向毁灭或是重生。” 真君说的没有错,玄青探入这个少年体内的“灵官”感受到的就是和他说的丝毫不差,所以他早就停下了法,等待真君的指示。 “可是这个孩子救了所有人。” 一直沉默的顾闻忽然这样说到,直视着曾经就是自己老师的真君,这位白发的英俊男子面无表情,从十几年前他认他开始,他的表情与面貌就不曾改变过丝毫,岁月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 “如果没有他,恶神苏醒,别说这个体育馆内的学生老师,整个城市都会毁灭,甚至是更可怕的结果,几十万的居民都会变成......” “无风时代的那件事情是吗?” “......是。” “但是现在如你所见,这位少年用自己的生命乃至一切,他杀死了这尊恶神,别说整个城市,就连身处屏障内的学生们,都有没有死去的幸存者” “死的,只有这个少年。真君.....老师.....你.....你真的忍心吗?” 真君与顾闻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室内的寂静。 《异常之神》20.恶神(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死亡与.... 死亡的味道是什么? 是风吹来的味道,是雨后泥土的味道,是泪水的味道,是内脏破碎导致满嘴的铁锈味道。 是悲伤的味道。 就像是银色的山泉静静流淌,而我只能看着它流逝,风吹来吹动水面的波纹,一霎那安静的泪流满面。 遗憾,悔恨,不甘,寂寞。 无限高远的墙壁横亘在荒野,阻断一切生机,向上无限高,横向无限宽,昏暗之下它自古静默伫立于此,代表了一切的结束。 未能说出口的话,未能完成的事情,未能达成的爱慕,全都就此戛然而止。 这就是死亡。 雨滴落天花板上,隔着混凝土传来沉闷的敲打声回荡在空旷的体育馆内,仅仅是呼吸就会让自己浑身仿佛燃烧一般炙痛。 魏莪术拼尽全力才能勉强的把目光从天花板上挪开,整个室内都沉入了彻底的黑暗,无数人的身躯不知是死是活的堆叠在靠近出口的位置。 唯独黑色的血液缓缓渗透,他就像是渴求氧气的鱼被搁浅在沙滩上,随着最轻微的呼吸,空气就会混着他的喉咙涌出的血液泛起粉色的血沫。 不用去看,他知道自己所有的肌肉筋骨都破烂不堪,失去了力气的魏莪术只能任由摇摇欲坠的脊椎带着头颅回到原地,仰头躺在木制的讲台,他的眼中只有头顶唯一悬挂的探照灯微微摇晃。 “我成功了吗?” “同学和老师们有幸存者吗?” “那个东西死掉了吗?” “那个女生活下来了吗?” “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什么是异常?什么是魂压?什么是法?难道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能看到它们吗?” “........我要死了吗?” 灯光很刺眼,少年闻着熟悉的充满灰尘的讲台味道与陌生的血液味道,变得有些想哭。 他看着眼前的天空,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身体觉得好冷,从内而外的冷,他的视线开始也模糊不清。 “我们因异常而存在” 异常们这样说道,它们口齿不清,笨拙的学着这句话的发音,拼命的试图表达什么。 “我们,因异常而存在。” 人们这样说道,他们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忧郁与庄重。 “人不应该怀抱着悔恨死去。” 魏莪术这样想着。 风吹来孤寂的味道,他闭上眼睛却看见了更多。 风啊...永不停歇的..... 魏莪术闭上了眼睛,他经历了人们难以想象的惨烈战斗,他接受这样的死亡。 “人不应该因为那种怪物而死去,怀抱着悔恨死去,但是我接受自己生命这样的终结。” 他这样想着。 “我站了出来,奋战至死,它的头颅被我用篮球架硬生生砸碎.......我接受自己最后的结局。” 他想到了自己搬起那巨大的钢铁时候双臂肌肉彻底拉伸到溃烂,却不曾在意。 我接受。 ------------------------ “你们两个人啊......唉.....” “一个是我的老师,一个是我当年的同学现在的同事,我能说啥?” 真君与顾闻默然不语,各执一种截然不同的选择,玄青悄悄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摸鱼的日子到头了,如果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怕不是顾闻又要干点什么了。 他走到了魏莪术身边安静的蹲下,用手戳了戳已经是一滩肉泥的魏莪术。 “玄青,他浑身都骨折了,你给我小心点。” 顾闻瞪了穿着黑风衣背着剑穗长剑的玄青一眼,后者随意的摆了摆手。 “少年,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魏莪术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这样微小的动作也没能逃过在场三人的眼睛,玄青仿佛猜到了一般洒然的笑了起来。 “欸,我跟你说,少年,现在有两个人,他们两个人,一个准备杀了你,一个准备救活你,而我.....我想问问你,听听你的意见。” 玄青蹲在他的身边,这样说道。 “你想活下去吗?” “真君,按照公安部的异常准则,我可以向水风老大递交正规的申请,走国家的法律,让他清空记忆然后活下去,成为所谓的正常人,保证生命安全,对吗?” 玄青笑眯眯的对着真君说到,毫不客气地搬出了水风与国家的公安部准则,直接走规章制度的话谁也不能说什么,水风最为讲究的就是秩序与稳定。 “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 玄青眯着眼笑了笑,歪着头等待着自己熟悉的那个顾闻说出那句他经常会说的话语。 “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 “......” 真君背手而立,顾闻没有丝毫的动摇,他只是看着魏莪术。 魏莪术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烂好人,他不会主动去帮助所有人。 他是一个无法拒绝求救的人,也是无法看着他人承受不幸的人。 如果有人向他伸出求援的手,那他就会回应。 如果说那人哭喊着求助英雄来拯救他,那么魏莪术就会是她的英雄,斩碎黑暗,降临于此。 他,看到过无数的事情,无能为力的事情,他接受人的生老病死,那是天命所致,但是在看到那异常要玩弄人命的时候,他却觉得无法接受。 “人不应该这样死去,不应该抱有悔恨死去。”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就算是浑身的骨骼没有一处完好,内脏全部破碎,但他的眼睛却依然幽静而明亮,像是安静燃烧的黑色太阳。 “看来我不用再问了。” 顾闻扶着他坐了起来,回头看向真君。 “老师,这是他的选择,我想尊重他的选择。” “.......” “您说过的吧?就算是凡人也有资格与神明对峙,切莫因为自身的强大而忘记自己与他人的平等。” 玄青在一旁适当的添油加醋了一番。 “你大二时候上我的课明明一直睡觉,没想到竟然还记得我说的话。” 真君第一次说话,严肃的语言里微妙的带着一点笑意。 “我可是一直记得的,老师。” 玄青无奈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和性格不一样,他在北境上学的时候可是标准的优等生。 四肢尽碎,内脏大出血,呼吸道更是破烂一片,这让魏莪术就算呼吸都会承担剧烈的痛苦,除此之外还有看不到的灵魂裂痕不断扩大,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还的可能性。 如果一般人伤成这样,多半耷拉着脑袋,闭着眼睛等死了吧。 但魏莪术依然在努力的呼吸,嘴边没有完全干涸的血迹随着缓慢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律动,这就是人最根本的求生欲。 就算是四肢粉碎,流出内脏,他此时此刻也依然在努力的活着,就算是烂到透的灰色的人生,魏莪术也依然想要活下去。 他依然想要活下去,这是生命最基础,最简单,最根本的渴求. “我无法看着一个少年因为铁律而死,他自己都没放弃,我要试试看。” 顾闻这样说道。 “嗯,不也挺好的吗。” 漫不经心的声音忽然传来,那是一个穿着军绿兜帽风衣的年轻男子,有着黑色的半长发,发梢里的墨绿色格外引人注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场内,此刻正揣着兜四处打量现场的遗迹。 “抱歉,来晚了.....轻笺和治疗部应该也在路上。” 来者无视了场内所有人凝重的气氛,直接看向了坐在地上的魏莪术。 “如果一般人伤成这样,多半耷拉着脑袋,闭着眼睛等死了吧。” 对什么都有些没所谓的年轻男子看着魏莪术,就这样随意的决定了,明明外面还下着暴雨,但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雨水或者打湿的痕迹。 “邀请他入学吧,很有趣不是吗?” ------------------------ “唉.....你说真君没生气吧?不能生我的气吧?” 待命的镇异常者们穿着黑风衣走入这间运动馆内,一名娇小可爱的女生指挥着先抵达的医疗组和镇异常者们有条不紊的处理体育馆内的昏迷学生和老师,另一组人处理地面的遗体。 玄青穿着黑风衣,斜背着那个带着剑穗的长剑,站在队伍最后面,和自己身边披着机车外套的顾闻说着悄悄话。 “没事,大概吧。” 顾闻挠了挠头,叹了口气,玄青也就更想叹气了。 “我大一时候还选的真君的异常基础学,那时候他还夸我聪明呢......” “咱俩都毕业多久了。” 顾闻用手拍了一下玄青的背,戴上了耳机,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我留在这里太显眼了,之后电话联系。” 红发的英雄,目前极少活跃的甲等大神通者跟个木头一样杵在这里,确实是让路过的人都多看了两眼,心里嘀咕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算排除这些外在原因,一个高大的两米红发男子站在这也够引人注意的了。 “不是公安部的就是好啊.....” 玄青耸了耸肩,看了看自己队长带队应该没自己啥事,准备跟在顾闻身后一起溜走出去抽根烟。 “a组,选几个丙等以上的镇异者,小心一些,去收纳那个异常的躯体,小闻,玄青!你俩给我回来!别想去外面抽烟偷懒!你亲自带队去收拾躯体!” 名为轻笺的娇小女生叉着腰,像是炸毛的小猫那样冲着想要溜出去的两个人喊道,顾闻被发现了之后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走了回来。 “后勤部呢?谁负责联系的?让他们联系当地警局局长,把这里封锁,然后伪装成一个意外事故。” “苏校长,他们问您伪装成什么事故比较好?” “就说是体育馆横梁掉下来了,象征性的罚一下建筑方,罚款之后还给他们,再多一些安慰费。” “好嘞,校长,等会就会有市政的工程车开进来。” “嗯,让他们尽快,我要在天亮之前看到伪装好的现场。” “苏小姐,这么多学生和老师,心理暗示处理不过来,能不能再来一些人手?” “孙先生,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学院里所有擅长相关【法】的镇异常者都赶过来了,咱们按照原来的步调就行,应该来得及。” “好。” “轻姐,我们已经把那位少年转移到医院了,伪装成一个交通事故,联系了家人与医院,那辆救护车上全是咱们的人,花正三品的那位姐姐正在用【法】辅助治疗。” “现在他是什么情况?” “他的身体正在飞速的自救,内脏出血已经停止,基本脱离危险了,但是外伤可能还需要长时间调养,起码几个月下不了病床....” “我明白了,我忙完这些就去医院,记得给他足够的安慰,还有赔偿,从咱们公款里出。” “好的。” 022.录取通知书 真君看着所有人在轻笺的指挥下井井有条,最后竟然是自己无所事事。 他出门左拐,找到了一个售货机,买了两瓶草莓味的瓶装奶茶,一只手拿着一瓶走了回来。 “欸?老师?” 真君给自己开了一瓶,另一瓶递给了轻笺。 “这是给我的?” 轩辕神君喝着草莓味的奶茶点了点头。 “休息一下,你一直在忙。” 这位穿着黑色西服的白发年轻人随便找了个体育馆内的长椅,搬了过来一屁股坐下。 轻笺也坐在他身边,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双手可爱的抱住那瓶奶茶,小口的喝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看着所有的黑衣人忙忙碌碌,市政工程部的车已经开了进来,高射灯把这里当作施工现场进行打光,一点昏暗的可能性都没有,大家忙碌的也确实像是工地。 市政工程部的车里并不是原本的普通人,而是镇异常者的下属后勤部,他们手脚麻利的处理现场,就连天花板上校长尸体的鲜血都用云梯架着人上去擦了干净,不留下一点线索。 “封存证物,be—0113” 就连擦拭校长在天花板鲜血的手巾都被标上号收纳起来,这是异常相关的常识,无数血泪教训得来的经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为下一次异常的导火索。 xxxxxxxxxxxxxxxxxxx 【事件记录—初生恶神】 【保密等级—特甲等】 【记录时间—2021年四月二十八日】 【记录人——【金风】轩辕神君【花风】苏轻笺【鸟风】陆扶苏】 事件过去三天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并没有联络到魏莪术的父母,但他一直兼职打工的咖啡店老板过来看望了他,还有福利院的院长,院长是被某位政府的大人物下了指示让他亲自过来,并且好好的安慰这位见义勇为的少年,对魏莪术的态度颇有些生疏的客气,一直兼职的咖啡店老板反而给他带了些点心水果,叮嘱完他别老看电视,前脚他们刚走,后脚魏莪术就用遥控器点开了电视。 此刻的他,像是个粽子,浑身的绷带石膏打满,魏莪术真觉得就算法老王的木乃伊,有没有自己庄重都不好说。 起码,手指先好了。 魏莪术苦中作乐这一块一直很不错,他甚至有心情哼着歌熟练的用打满石膏的手点开电视遥控器开关。 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般,自己当初遭遇的事情被解释为横梁断裂,导致的燃气通道泄露,在场的老师同学都因此昏迷,自己和校长比较倒霉,被横梁砸个正着,市长表示这件事情要一查到底,给大家一个交代。 最近几天当地新闻联播天天滚动的就是这个新闻,魏莪术甚至能苦笑着看见自己浑身是血的被担架抬到救护车上,几个电视台看下来都快把多机位凑齐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抓拍自己浑身骨折被送进医院。 福利院院长过来只说了些客套话,兼职的咖啡店老板一脸愤怒的斥责施工方,老板娘哭的梨花带雨,简直要背过气去,让魏莪术感到了些许的温暖。 在电视上看到这些,魏莪术是又感动又只能苦笑。 .....实际上是我搬起来钢筋把别的东西砸死了....... 事后的处理也让人满意,一大笔赔偿金,以及一特殊录取通知,学校好的吓人,单纯考进去对魏莪术这种学习在全校前几的人来说都基本不可能。 “北方理工大学” 这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印着校徽放在自己的病床边,堆满了自己高中朋友送来的水果篮子,阳光洒过这些,住院部的白纱窗帘随风摆动,漫反射着光。 虽然魏莪术总是语出惊人,但是他的人缘是真不错。 “呦,早上好啊。” 魏莪术还在看着电视发呆,寻思着等会偷偷摸个果篮里的苹果吃吃,忽然大门走进来了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子,外貌称得上清爽系的帅哥,而他的身后则是一个足足有两米高的男子,有着醒目的暗红色头发,把一个头戴式耳机戴在脖颈上。 这位男子走了进来,和魏莪术打了个招呼,从风衣怀里掏出了警官证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也不见外的一屁股坐在魏莪术的病床边,从果篮里摸出来一个苹果一个桃子,丢给魏莪术一个,自己直接啃了另一个。 “你往里窜窜。” “有你这样对病人的吗。” 一直沉默的红发男子把黑风衣拽了下来。 “总而言之,你也知道事实和电视里报道的不一样,所以我代表公安部过来和你沟通。” 玄青叼着桃子,从魏莪术的床头拿起了那个“北方理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弹了弹,后者迅速的字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动,显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用特制油墨制作的,出于防伪和隐蔽目的。” 魏莪术眨了眨眼睛,忽然像是了解一样点了点头 “那,那些奇怪的东西,两位是能看到的吧?” “我就说他聪明吧,顾闻。” 红发的高大男子点了点头,和魏莪术继续解释 “是的,我们能看到那个东西,它被我们称之为.....【异常】” “【异常】......” 魏莪术咀嚼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安心吧,等你入学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其实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我们来是想说......” 玄青表情变得有些斟酌,放下了录取通知书。 “我来说” 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之后则是步履稳定的脚步,一名穿着黑色西服的白发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他有着一头惹眼的白色头发,长度是符合现代审美的长度,只有一侧的发梢稍微有些长,面容英俊仿佛精美的雕塑,却面无表情的冷峻。 “魏莪术,首先,我代表所有镇异常者,与这座城市的所有人们,感谢你的英勇壮举。” “让人惊叹的力量,勇气,还有对战机的把握,你把一切能够利用的事情全都用的淋漓尽致,才能完成这样的壮举......你杀死了一尊异常,在它还没有掌握自己的法之前。” “我只受不了我面前有人因为这样的意外死去而已.....没有那么伟大。” “不,你很伟大,魏莪术。” 真君伸出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心温热,这股暖意传到了魏莪术的心里,他才看清楚真君的眼睛,那是暗沉的金色,仿佛无数的刀剑清光汇聚他的眼底,夺人心魄。 “但是,你的躯体也与那个异常血肉混合,你们的血肉因为重伤而杂糅,” 魏莪术飞速的回忆起那场惨烈的厮杀,确实,那黑色的人形喷溅而出的血肉,似乎确实沾染了自己的伤口,尤其是最后。 自己双臂尽数碎裂,巨大的篮球架砸碎了它的头颅,那些血肉喷溅了自己一身。 “我大概能想起来....” “所以,按照镇压异常的无数年的经验,你有极大的可能,会在某一天化为那个异常,或者被异常吞噬” 轩辕神君说的话沉重无比。 “它并未死去,而是潜伏在你的身体里。” “您是说.....我的身躯成了它新的温床?” “........嗯。” “那我还是死了比较好。” 魏莪术毫不犹豫回答,就要强撑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身躯走下病床。 这样果决的行为,就连真君都为之一愣。 “等等等等.....我超,少年,别冲动,等等等等.......” 玄青哭笑不得的给魏莪术摁在了病床上。 “那只是小概率事件,极小概率,但是有一个更紧迫的问题摆在你的面前。” 玄青叹了口气,把一个类似于诊断书一样的东西递给了真君,真君点了点头。 “你原本就有特殊的魂溢症,在和那个异常战斗的过程里作为灵魂的容器也被巨大的外力彻底破碎,你的灵魂会不受控制的逐渐四散,这会让你只剩下四五年的生命。” 真君忽然若有所思,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但一切都没有定数,万事万物都有一线生机,如果能够掌控自己的魂压并且不断壮大的话还会有转机。” 轩辕神君看向了魏莪术 “魏莪术,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接受。” 魏莪术的眼神清亮,毫无犹豫。 “即使是你明明救了所有人,却依然因此要死去?” “即使我救了所有人,却依然因此要死去。” 真君看着他清澈的黑眸很久,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句话。 “好,我相信你。” 玄青和顾闻两人对了对眼神,确认真君真的离开了,玄青才对魏莪术比了个大拇指。 “我也相信你哦,学弟!” 他冲魏莪术眨了眨眼,而顾闻则是伸手递给了魏莪术一个柔软的东西。 那是红色的绶带。 “小于也已经接受治疗,她受的伤比你轻,前几天就已经痊愈归校了。” “然后,她拜托我给你带一句话。” 这个剑眉星目的红发英雄难得的笑了一下。 “她说,要你去北境亲手把绶带还给她。” 红发的英雄用他伤痕累累的手,拍了拍魏莪术的肩膀,格外有力。 “我也很相信你,魏莪术。” 时间是五月十四号,春夏之交的阳光久违的从病房的窗外透过白纱窗帘,投射在床头柜上。 近乎透明的阳光下,照射着一份录取通知书,署名的学校是【北境】,一个鲜红的绶带自然的散落在上面,透出不一样的色彩。 黑白灰的世界与十八年的孤独被色彩重新填满 北境,多了一位大一的新生。 【北境大学】 【录取通知书】 魏莪术同学: 我校决定录取你入大一通识学院(系)待分流(四年学制)专业学习。请你准时于二〇二一年八月十七日凭本通知书到校报道。 校长:轩辕真君印 北境大学 二〇二一年五月十四日 001.夏 漫长而无所事事的夏天,或许是所有高三学生难得统一的回忆。 紧张的高考,估分,三个月的暑假,对于未来大学的憧憬,一切都仿佛被烙印上了青春这两个大字,继而压成橘子汽水色的彩色黑胶碟,不断地循环着。 没有高考,没有查分的悬念,没有填报志愿和学校的纠结,魏莪术反而彻底的闲了下来。 足足在医院里躺了将近两个月才康复出院,把那个庄重而简约的录取通知书珍重的放在最贴身的兜里,把鲜红的绶带夹在录取通知书里,魏莪术先生就这样没什么后遗症,也没有任何超级重症患者竟然康复的医学奇迹应有的关注,一个人孤零零的光荣出院了。 一切的经历都像是褪去的潮水一般,忽然出现在他的人生里又猛地消失不见,只有这两个东西还能作为某种证明,其他的一切痕迹都完全的找不到任何证据。 诡异的怪物,黑色和纯白的神明,形形色色的而又奇特的人们,穿着黑风衣的公安部,还有白发的年轻校长,忽然的出现而又彻底的消失在了他的人生里。 要不是还有这个录取通知书,魏莪术自己都怀疑能不能再找到他们。 七月中旬,寻常的一个盛夏中午,魏莪术穿着简单宽松的纯白圆领短袖,坐在开着冷气的咖啡厅柜台后,一边嘴里叼着一根最便宜的柠檬味冰棍,一边端详着不知道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的录取通知书。 他离开医院后回到熟悉的福利院自己的卧室里也没人特别的在意他,学校似乎也不用去了,就连高考也在他给招生办打完电话,确认自己已经提前批拟录取后变得没有必要去。 魏莪术自然不会简单的以为这一切都很正常,经历过那样的经历之后周遭的环境恢复的太过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这一切只能归为“善后处理”做的很不错。 而且从周遭情况的正常程度来看,他们明显轻车熟路,自己才是那个不小心洞察到世界真相的例外。 魏莪术最大的优点就是接受能力强,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性的同时他就已经完全接受。接受了这个事实的小魏寻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去自己一直兼职的咖啡店打工,能赚点钱是一点。 原定计划里的大学入学奖学金是泡汤了,听说大学挺花钱的,赚一点是一点,他还想买个电脑来着。 自己现在用的笔记本是不知道多少手的落后机型,缝缝补补后勉强能点亮,如果非要形容它的落后程度.....从魏莪术习惯打开电脑电源后顺便去泡个泡面,三分多钟时间刚刚好够它开机就可见一斑。 综上所述,此刻穿着白色宽松圆领短袖,外面套了个深绿色的咖啡店店员围裙的魏莪术叼着着冰棍,今天第八次端详手里的那个录取通知书。 简约大气的封面质感高级的不像是批量生产的录取通知书,上面的字迹绝大部分都是打印的,唯独涉及到名字的部分则是用毛笔写就,泛着纯黑的光泽。 尤其是那个校长的签名,简直像是一道道剑痕雕刻在岩石上,越看越觉得它简直脱离了纸面,带有一种金石的锐气。 上午的时候光顾这家市中心的小咖啡店的顾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部分的顾客主要是进来后用室内的冷气避避暑,象征性的点完一杯饮品后就会坐很久,魏莪术也是因此才能闲下来。 “叮铃” 新的顾客推开了门,带来了外面稍显燥热的暑气,来者是一个看不出任何额外特点的中年大叔。 他穿着挽起袖口的白衬衫与西裤,戴着黑框眼镜,从打着领带和拎着皮质公文包来看,大概率是附近写字楼里的白领忙里偷闲。 “欢迎光临。” 魏莪术三口两口的吃下了冰棍,站了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深绿色咖啡店围裙,拎着菜单走了过去,先给他倒了一杯冰镇的柠檬水。 “嗯.....来一杯冰镇柠乐,两倍柠檬汁,然后再来个黄桃圣代。” 这个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的中年人口味意外的很跳脱,在咖啡店里点了最下面完全不是咖啡的两样甜品。 魏莪术点了点头,在手机上帮他后台下单就准备去吧台后制作,但那个毫无特点的男人左手端起玻璃杯轻抿一口柠檬水的同时,左手不动声色地把一张五十的纸钞压在某个黑色烫银的皮质证件上,一起推给了魏莪术。 公安部的证件,而且在魏莪术的视角中它还用变色油墨打印着“镇压许可”四个字。 “好的,请稍等。” 魏莪术只是低头的瞳孔稍微凝固了一瞬间,为了不让其他客人注意到这里,他的语气和神态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只是迅速的收好了上面的那张钱币,继而用找零的理由,把那个证件重新推还给面前这个让人丝毫想不到是“那边”的男人。 后者对于他的冷静似乎有些意外,颇有兴趣的向上推了推自己的镜框,扭头看向魏莪术。 “你似乎不是很惊讶?” 魏莪术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而是四周看了看零零星星的几个顾客,那个中年男子看出了魏莪术的顾虑,用手摆了摆,示意他没关系,不用担心其他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没关系,普通人注意不到这里,请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人的谈话声,冰块在玻璃杯里的撞击声,脚步声,一切的杂音都变得更加的低微,就像是在水里听到一般,变得有些不真切。 .....是【法】吗? 魏莪术接受的很快,反正都有这种组织了,就算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也很合理,他点了点头,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嗯,在你进店的时候就看出来你与其他人的不一样了。” 魏莪术回答了不惊讶的原因,继而用手指大概的比划了一下。 “你身上缠绕着一些微妙的感觉,是你们说的魂压吗?”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和我沟通呢?” 对方没有回答魏莪术抛出的问题,反而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不清楚对方来意,贸然的说出自己能够看到对方的不寻常处反而才有问题吧。” 魏莪术叹了口气,如果对方不亮出身份,他肯定会装傻到底,过去的时候他很擅长假装自己看不到,谨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比公安部的新人还上道啊。” 这个中年男人表情微妙的点了点头,对着魏莪术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田朋义,正戊等镇异常者,公安三局,也算是北境的客座讲师。”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魏莪术伸出了手,看对方这么郑重的和自己自我介绍,魏莪术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手握住。 “魏莪术,....兼职咖啡店员?” 后者微微的笑了笑,伸手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档案袋,魏莪术敏锐的发现了后面的封条用红色的朱砂印着【c-c】的字样。 田朋义用拇指在这个朱砂封条上一抹,魏莪术熟悉的那种奇特的感觉在他的指尖上转瞬即逝,封条上的字迹迅速的燃烧化成灰烬,精密而瑰丽。 “最最基础的魂压用法而已,你想学几分钟就能学会。” 那个男子看着有些双眼发直的魏莪术笑了一下,想起了很多新人第一次看到魂压用法的表情,和面前这个男生如出一辙。 自己当年也是这样吧?对那个真实而奇妙的另一侧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惊讶。 他从这个文件夹里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夹子,递给了魏莪术。 “这是什么?某种神奇的道具?看这个长条型状,符咒?” 田朋义被自己面前这个少年过于快速的接受能力搞得哭笑不得,你小子不仅接受了,还一口气提升到修仙世界观是吧? “咳.....这里面是飞机票和高铁票....” 他有些好气又好笑的给他打开了长条形的夹子,是票夹,分别放着三张票,两张是炎国通用的高铁票还有东航的机票,一张是当地的轻轨票,登机人都写着魏莪术的名字。 “哦哦......” 魏莪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接过了这个票夹。 “没想到咱们学校这么贴心,还是头等舱。” 三张票一水的头等舱,一等座,他也查过去学校的车票,绿皮火车都要小四百,这三张票够他两个月口粮了,这让魏莪术不禁对尚未谋面的那个大学肃然起敬。 “其他人也都有吗?咱们学校恁有钱啊。” 每个新生都发这样的头等舱套票,可不是一笔小支出,魏莪术已经深深的被学校的财力震撼,继而产生了极高的好感,不由得用上了“咱们学校”这个指代称呼。 “其他人没有,你是特殊的,因为经学院调查发现你的经济状况不是特别好,担心你过不来。” 田朋义喝了一口柠檬水,对他这样说到。 “唔!” 魏莪术对此无言以对,确实对没有奖学金的自己来说不是一笔小钱。 “其他的学生和你的录取流程不太一样,你应该算是很特殊的特招了。” 一般来说会经过两轮笔试,还有两轮面试,最后等待offer,难度和申请美历坚共和国的top藤校难度差不多,可能还要高不少。 “今年的秋招已经完成了,这个城市里应该还有几个其他的准新生,你确认机票信息无误后就可以在这里签个字,入学流程就算正式开始了。” “好。” 魏莪术低头确认了三张机票都是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也不是很常见,重名的概率几乎为零,确认了之后就在田朋义递过来的手机上签了自己的电子签名。 “魏莪术,北方理工大学准新生,入学流程确认生效。” 002.黎圣若 “魏莪术,北方理工大学准新生,入学流程确认生效。” 在魏莪术签下自己名字的同时,无数的消息通过内部加密的网络发往全世界各处的终端中,更有很多铅字用古老的方式被印刷而出,印在特制的纸上,继而收纳进新建的档案夹里。 此刻的魏莪术与整个世界都不清楚彼此的未来,他不知晓有多少被藏匿起来的真实大门对他洞开,多少资源开始倾斜,一整个真实而又隐秘的世界,乃至于根源都对他敞开了怀抱。 但是此刻的他只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了这三张昂贵的机票车票。 “好了,确认完成,还有三个新生刚好在这个城市里,我就不久留了。” 田朋义习惯性的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如果只看外表,这个有些严肃的中年男性丝毫看不出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欢迎加入这边的世界,魏莪术同学。” 和魏莪术握了一下手,他说完这样的话,就准备起身离开,随着他的握手,魏莪术能明显发现自己周遭原本变得模糊的声音忽然恢复了原状。 习惯了之前安静的状态,周遭的细微声音一口气的灌入耳朵,声音猛地恢复正常让他有些眩晕。 熟悉的微妙的感觉出现又消失,随着这样的波动才产生了这样的效果。 “稍等,老师。” 魏莪术起身去吧台后拿了一瓶冰镇的百岁山,打了一份外带的黄桃圣代,把它们装在了保温袋里,又丢进去一个冰袋,递给了田朋义。 “你之前点的东西,不用担心会化掉,里面有冰袋。” 魏莪术可是记得人家付了钱,更何况大热天为了自己额外跑一趟,虽然说是对方的工作,但也不能就这样理所当然。 “谢了。” 田朋义明显也没想到这回事,对他而言只是工作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但没有拒绝这个少年的好意,微微笑了笑就推开门离去。 ------------------------------------- “你之前跟我说的,这次特招有几个很有趣的小家伙。” 田朋义坐在黑色的奥迪a6l里,右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把手肘搭在敞开的车窗上。 “哦,见到了吗?” “见到了其中一个。” “感觉怎么样?” “很敏锐,很谨慎,很不错。” 他想了想,又添加了一句 “但是不够特别,只是一般程度的特殊吧,最后能晋升上五等的人,在他这个年龄都会有他这个程度。” “是吗,我反而更期待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不特殊的话就会死。” 对面的电话挂断了,只剩下田朋义一个人坐在车里琢磨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虽然那个人平时很喜欢开玩笑,但这句话听起来可实在不太像是开玩笑的语气。 他拿起身旁的平板电脑看了起来,各地的招生办会临时委托各地生源地的讲师/助教/名誉校友们,帮忙参与进每年一度的春招和秋招。 其中秋招占了绝大多数的名额,春招只是补录,危险性很低保密度很高,每个人都会在双向确认后把数据同步到内网的平台,在这上面也能看到工作的进展。 总计招生名额一百三十,通过第一场和第二场笔试的人却足足有一万五千多人,但情况在第一轮面试就迎来了反转,这一轮面试淘汰了百分之九十五的考生,仅仅留下七百三十一人。 第二次面试则依旧惨烈,但通过率反而巨幅增加,最终筛选结果是七百二十名准入选。 在平板上的进度显示全国各地的招生已经在上午十点二十分全部完成,七百二十名准入选,双向确认的有七百一十八人,除此之外,推荐入学人数十人,特招两人。 所有人都算是准入学,但最后能真正入学的又有几个呢? 平板被关上,今年的招生到这里就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田朋义这样想着,发动了汽车。 ------------------------------------- “姓名?” “黎圣若” “学历?” “普通高中。” 与魏莪术这边不同,其他人的正常录取流程早在三个月前就进行的如火如荼。 “首先恭喜你,一轮笔试和二轮笔试都已经通过,现在进行的是一轮面试。我是你的主考官。” 正常的录取流程里,申请者们答完了第一轮和高考难度差不多的试卷后,第二轮笔试则是很扯淡的一堆简答题。 第二轮的笔试内容非常的扯淡,仿佛是从启点小说网上扒下来的一套玄幻仙侠世界观,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对应筑基期修士,如何与妖丹期妖兽搏斗,对炼丹有什么独到见解。 每道扯淡的题目五分,一水的简答题。 考试时长两个小时,绝大部分考生虽然不知道应该写什么,但水性笔是写没水了好几根,恨不得答题卡都写冒烟了,总而言之先把每一面都填写的满满当当。 在这之后就会有一位考官与通过的考生联络,没通过的和通过的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开始第一轮面试。 面试内容很简单,考官会从贴着黑红封条的手提箱里随机抽出一根外部加固金属的试管,放在你面前询问你看到了什么,只需要大概的描述即可,总计会进行五次这样的重复。 事后,没通过面试的考生都会困惑于为什么要给他看空荡荡的试管,有些人还会自作聪明的回答空气/光之类的哲学回答,但通过面试的回答却很简单。 ——试管中装的是某种颜色的液体,或者某种动物的器官,牙齿,眼睛,耳朵,毛发,都很好形容。 “第一轮笔试的目的是测试常规意义上的学习能力与智商,同时筛选出对社会融入度极差的少数群体。” “第二轮笔试则是测试考生对于非自然事情的想象力与接受力,不存在什么标准答案,更多的是考核考生的思路” “至于第一轮面试,恐怕这才是真正开始淘汰考生的环节,直接要求能够看到异常的器官,没有魂压方面天赋的人不可能答对。被淘汰的人自然看不到内容,从规则层面上进行了保密。” 003.新生们 名为黎圣若的年轻男生在迅速的回答完考官的五个问题后,两人一起等待内网系统的反馈,他喝了一口刚刚端上来的咖啡,这样想到,内心对于这所传说中的北境评价又高了一分。 他有着一头半长发,微微的长过耳垂,发梢微微有些月白色,但不引人注目。 虽然是半长发,但因为他的五官实在是过于俊秀,反而有种清爽的感觉,丝毫没有娘气或者邋遢的感觉,这样的发型反而衬托得他更加的特别,有一种独特的安静氛围感。 “眼球,虹膜颜色灰色偏绿。” “牙齿,尖锐,根部带有黑色血迹。” “银黑色的粘稠液体。” “幽绿色的血管组织。” “半透明的黑色毛发。” 他对于每个试管的描述精准而清晰,回答的很迅速,精确程度让主考官都有些惊讶。 要知道,第二轮面试只需要说出两种大概的描述就算是通过,而他却能极其精准的描述全部的测试内容。 这种特例应该给予满分,但满分这种成绩自然需要总部进行审核,所以两人也就暂时的在这家咖啡馆的角落里喝起了咖啡。 “满分。” 主考官手里的平板上出现了印着招生办印章的扫描件,他对于考试结果进行了确认与公布,和黎圣若握了握手恭喜了一句,就起身前往下一个考点。 “这种程度的新生竟然不是特招或者推荐入学,难以置信.......” 主考官这样想到,他不知道的是就连报名本身,黎圣若都是瞒着家里人偷偷进行的。 三个月时间转瞬即逝,就在魏莪术完成双向确认的前一周,深夜十一点,无数的人在截然不同的地方都蹲守在手机或者电脑屏幕前,等待属于自己的那封邮件,那封来自北境的邮件。 十点二十,坐落于临安西湖边的孤山南麓西侧,低调而典雅的独栋里。 黎圣若提前的换好了睡衣,左手端着热牛奶,右手用毛巾擦着还有点湿气的头发,提前坐在了电脑前,登录了他专门接收通知用的国际电子邮箱。 “从哥大开始看吧。” 进入5月,美本各大高校的rd录取陆续发放中,基本在6月初会发放完毕。 今年的ivyday是5月27日,8所常青藤学校都会在这天发放录取,而大部分其他院校也会避开这天,当然,北境除外,它平等的无视全世界的所有学府。 为了不让心仪的学生们煎熬等待,绝大多数藤校也会贴心地发一封邮件提前告知这个好消息,让同学等待ivyday当天的正式offer就好。 黎圣若点开了第一封未读邮件,pdf格式的校徽扑面而来。 may28,2024 congrattions!itisapleasureformetoinformyouthatyouhavebeenadmittedtocolumbiauniversity''s........... (恭喜!我很高兴地通知你,你已经被哥伦比亚大学的基础工程与应用科学学院录取了........) “哥大录取,耶鲁,通过......宾夕法尼亚准录取,达特茅斯学院,录取.....” 黎圣若不紧不慢的喝着热牛奶,依次的看着自己收件箱里的邮件,以他闪闪发光到一般人无法直视的简历和众多推荐信来看,常人难以企及的藤校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事。 一些国际排名更高,但更小众的私立学院也都善意的给他抛出了橄榄枝,就算是藤校里他的序列也应该是名列前茅。 但在看到最下方的一封也是唯一一封中文的邮件的时候,原本古井无波的黎圣若呼吸明显紧张了起来。 没有任何的发件人,没有任何的收件人,没有标题,没有寒暄,甚至没有校徽的pdf文件,在一众措辞典雅精致的外文邮件里如同黑夜里的烛火那般醒目,带着特有的完全不在意其他学校的气质。 这封邮件就像是一个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未读邮箱里。 【北境欢迎你】 只有这几个字,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说明,只有这几个字。 “!” 一直都很冷静的黎圣若不自觉地把挂在脖颈上的毛巾扯了下来,攥在手里,尽管表现得还算是克制,但熟悉他的人都会知道,这算是他极其极其难得的,明确的感情表达。 ------------------------------------- 与此同时,中原地区,位于南阳伏牛山境内的一座山腰的道观里,操着中原口音的一个年轻人正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的手机,试图找到一点点信号。 “娃啊,你都盯着那个小板板半小时哩。” “师傅,您还好意思说,去年咱们山里修电信塔,还不是您老人家说电波辐射大.....现在这山里只能用移动的网。” “那你就用移动的呗。” “我两张卡都是电信的!” 这座道观位于伏牛山半山腰,信号很是不好,也不是什么知名景点,但与全国最风光的五a景区,老君山共用一个道教执证。 年轻的男生穿着一身国内最常见的蓝白红三色校服,背着包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拿着手机去门外看看能不能收到信号。 “师傅爷爷,我给你说,我要是没被录取上您可别生我气哈,我高考分够一本线,山下的大叔推荐我报土木工程,说能赚大钱.....” 他身后的那个被称作师傅的老人也没穿道袍,虽然面色红润如枣,肤若婴儿,白须白发飘飘然,但身上反套者的那件件最新款的加拿大鹅顶配羽绒服让人有些出戏。 他本人倒是暖和的不行,舒舒服服的靠在木椅子上。 “学屁土木,真没考上你去学计算机或者自动化!” “诶哟,您还知道计算机呢......” 那个年轻人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也不嫌脏,走出大门外一屁股坐在了汉白玉的台阶上。 在他的背后,璀璨的星河清晰的纤毫毕现,远超一般的山间应有的清晰。 每一个星辰都仿佛被放大了很多倍,又亮了很多倍,色彩瑰丽而又神秘,悬浮在这座自古存在的伏牛山背后,山与星空相对无言,星汉灿烂壮绝。 【六天始判】【众妙之门】 两个牌匾分列两方,满天星河都无法夺去它们的存在感,唯独留下苍莽与古老的震撼。 星河倒垂,星汉灿烂,整座山都像是一个巨大的丰碑,唯有道观灯火幽微,在这千百万年就形成的风景里填下人类存在的痕迹。 【真君山】 最中央的牌匾用很简单的剑痕斩出,而且作为牌匾来说有些太小,更像是谁顺手刻下,继而挂在自己门前的一个牌子,但它却被珍重的放在了鎏金大殿的最最中央,上承星河,下接山脉。 那个年轻的男生穿着校服就这样坐在这牌匾下不断地刷着邮箱。 “我超我超!!有了!但是为啥写的推荐入学啊?” 004.新生们(2) “我超!有了!但是为啥写的推荐入学啊?” 他猛地跳了起来,急不可耐的把自己手机里的那个邮件递给师傅看,后者只是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像是看待自己孙子那般温和。 “终归是要去的,对了,娃啊,记得把这把剑也带上。” ------------------------------------- “准录取。” “妈的,进入候补。” “截至时间到了?我的邮件呢?” 无数人等待不到自己的那封邮件,而无数人因为受到这封邮件而感到兴奋,五湖四海,各地各处,甚至那些隐秘的角落里。 无视家境,无视师承,无视过往,无视财富,只要你通过四次测验,北境的大门就会对你敞开。 5月28号,零点 随着零点的钟声响起,全部的邮件发放完毕。 信息部的大阶梯会议室被招生办暂时的征用,每个座位上都有专属的双屏显示器和对应的现代化办公设备,而下面的讲台则是被改造成了总集合的信息中控台。 一般来说这里都会弥漫着精英化的气息,唯独今天有些不一样。 背后是大屏幕,面前是总控平台,但坐在上面的人反而有些....不一般。 正常的教职工可能两三年都看不到的那位校长,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接管了所有的招生流程,性格怕麻烦的他基本没参与任何的具体事项,只是要过一遍流程。 比如说此刻,这位留着黑色长发的校长靠坐在人体工学椅上,百无聊赖地把背靠调到几乎平躺,继而躺在上面转圈圈。 北境的三位校长之一,这个名头之外还有更加震撼的称呼。 所有镇异常者顶峰中的顶峰,超脱一切等级之外,没有能够形容他们的十风之一,现任鸟风—陆扶苏。 “今年的录取工作这就算是完成了吧?” “是的,校长,四轮考核后总共七百二十名准入选,都已经通过太虚内网发送了录取邮件,除此之外还有十名推荐入学,还有一名特招。” “预科班呢?” “总共两人,已经办完入学手续了。” “蛮好,大家辛苦了。” 这个穿着兜帽风衣的男性向大家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马克杯,里面装着旁边免费自助咖啡机里打的热可可。 所有招生办的工作人员都喘了口气,说实话,面对传说中的鸟风实在是让人有些战战兢兢而又紧张,虽然他没有干涉任何事务. 这样一来这一届的招生工作就算是圆满落幕.....? 正当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的时候,陆扶苏安安静静的掏出了个档案夹。 “顺便帮我把这个学生数据录进去。” “?” “可....可是招生已经完成了啊?” “嗯,所以我才这时候让你帮忙,要是之前说的话,你们这群老顽固肯定会想办法让他走流程。” “魏莪术.....?” 为首的老头抽出了档案里的第一页,一个黑发的男生一寸照出现在了他的眼帘里,从没听说过这号人,能让鸟风亲自过来加塞。 “而且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他来学校报到。” 陆扶苏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热可可,随意的下达了指示。 “那.....鸟风您这么在意这个学生,终测也给他开个方便?” 长发男子摇了摇头,反而回绝了。 “最终测试能不能过,就看他自己了。” “.......” ------------------------------------- “师傅,麻烦去车站。” 深夜,收到邮件确认的黎圣若根本没有等待接下来的双向确认,在一小时后就带着一个包,还有一个长条形的布包,跳上了一辆加长的面包车。 “哥们,你这啥啊,还挺长。” 师傅好奇的看着放在自己后备箱的用布粗糙裹着的长条形物品,足足有三米多长,得顺着斜对角线才能放下。 “啊,这个.....额......” 黎圣若只带了一个背包,还有一个手提箱,堪称轻装上阵,不擅长说谎的他坐在副驾驶上沉默了一两秒,最后小声的憋了一个完全没啥说服力的答案。 “汽车配件...?” “哦。” ------------------------------------- 半小时前。 收到录取通知的黎圣若紧锣密鼓的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好最简单的电脑衣物,用双手托着行李箱生怕它发出一点点声音,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这个独栋别墅的大厅。 一向光明磊落的黎圣若披着被单蹑手蹑脚的身影像极了不熟练的小偷。 在一楼大厅双螺旋式的燕尾型阶梯前。和风雅至极的整体装修不同,整个大厅最中心的地方只有一个没有柜门,半开放式的实木柜子。 如果有懂木制的老手亲自过来观摩的话,会发现这巨大的木柜采用的木制十分特殊。 它整体颜色深紫,呈现出龙胆的紫色,近乎小叶紫檀,但纹理却更像是海南黄花梨,木纹仿若自然的云卷云舒,偶尔会有纹理彼此交缠仿佛狭长的眼睛。 最为夸张的是它竟然足足有三四米高,而且毫无拼接的痕迹,是一整块木制而成。 一般名贵的木料用途往往是板指,文玩,笔筒,再或者无事牌,手串等等小物件,有收藏价值的优质木材优点往往生长缓慢。 木料这种东西体积越大,需要产出的树木木龄、直径需求也就越夸张,像这样铺张浪费的一个巨大的柜子实在是奢侈的行为。 但这个柜子远不是重点,它只是某种东西的展示柜,在柜子里安静的笔直竖立着一把三米多长的长枪,通体暗淡洁白,在深夜的月光照射下就仿佛一模幽静深沉的月色被截取了下来。 它暗淡的月白色并不透明,而是有着自己的实体。 在枪杆尾部隐约能看到几抹淡红的血迹,而枪尖极长,足足有半米,双面开刃,像是一把短剑,枪刃的刃脊笔直挺拔。 整把长枪就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通体都是同一种非金非木的月白色材质构成。 这把长枪仅仅是立在那里,就无形的散发着宁静的气息,窗外月色就如同银色的山泉一般在枪身上安静的流淌,仿佛月亮她不舍的目光。 俊秀,笔直,简约,伤感,寂寥,宁静,神秘,所有的感受汇聚成最终的感受,那就是“美”,它作为一把武器实在是太过美丽,也太过完美,简直完美的像是不应存在于世间之物。 005.夜 黎圣若看着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凝视的这把月白色的长枪,原本有些激动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放平,他曾经无数次无数次的凝视着它,无论是难过还是伤心,无论是幼年还是如今长大成人。 年幼顽皮的他曾经无数次的试图拔起它,但它从来不为所动,成年当天他也尝试过再次握紧,但这次感觉更加明显,这把枪的根部仿佛链接着整座山脉,丝毫未动。 “晦明...” 黎圣若安静的再一次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它的枪杆,入手的感觉有些钢铁似的冰凉,但又有些微的暖意传来。 “我出发了。” 他转头,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把名为晦明的长枪,没再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去。 当黎圣若的脚步离开大厅的时候,他的右手却忽然一沉,曾经凝视过无数次,无数年,尝试过无数次拔出的长枪晦明,就这样安安静静,毫无异像的被他拿在了手里。 “.......” 黎圣若有些失神的他看着手中那仿若截取一段月光的长枪枪杆,张了张嘴唇欲言又止,但很快就摇了摇头,用行李里的床单简单的把这把名为晦明的长枪裹了起来,另一只手拎着行李箱就冲出家门。 ........ 良久,失去了晦明这把长枪的巨大木柜安静的伫立在原地,月光有些寂寞的落在了它的柜中,一位满头银发的年老女士不知道何时与这空荡荡的柜子长久的互相对望着。 “晦明,这是你想要告诉我的吗?” 虽然年迈,满头青丝,但眉眼依稀能看到当年绝美的容颜,这位年迈的女士默默的看向了窗外的月色。 “卿月,圣若和当年的明庭一样,又要重新走上同一条老路,这就是宿命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唯有寂寞的月色洒下清辉。 ------------------------------------- “总而言之,是到了.....滨城....” 魏莪术在机票上规定的时间抵达了机场,第一次办理登机牌忙的手忙脚乱。 至于他原本的福利院寝室,自然没有留下什么,他也没什么可带走的,只有几件衣服和高中校服,用一个二手的手提箱就能全都打包带走。 魏莪术抵达机场的时候箱子里只有这几件衣服和几本书,还有怀里的那封夹着鲜红绶带的北境录取通知书,至于高中的课本,全都留给了福利院的弟弟妹妹们。 自己多年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笔记则是送给了老板娘的孩子,他马上就升高中,刚好用得上,临走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着修订删改这些学习笔记。 “以后回来的话,这间房间还会给你留着。” 对魏莪术没什么感情,但也对他不差的福利院院长象征性的和他握了握手,魏莪术也很有礼貌的感谢了回去。 福利院里有学生考上整个国家最好的前五所大学,自然是值得对他有些优待,毕竟这算在院长的工作成绩里。 反而是魏莪术一直打工的那家咖啡厅老板和老板娘,得知他要走了,非要开车送他到机场,老板娘帮他办好登机牌,临走的时候老板偷偷塞给他了一个大红包,足足有两千多,顶的上他一个月的兼职收入。 “以后回北城可以来我们家落脚,别不好意思。” 老板娘一边摸着自己家孩子的脑袋,一边这样对魏莪术说到,后者一直很崇拜魏莪术,觉得他就是自己的老大,因为跟着他混网吧不用掏身份证。 “哥,以后没了你我上网用谁身份证啊?” “别老惦记你那个游戏了,我留给你的笔记好好看,考个全校第一不是问题,以后考清北去。” 魏莪术伸手摁住了他的脑袋,揉了揉,这初中的小崽子有时候真的只玩真实。 “那,哥,咱俩还能一起玩明日方粥不?” “也别惦记你那个b二次元手游了!” 魏莪术哭笑不得的冲着他挥了挥手,就这样轻装上阵的走进了候机厅。 “小魏真是个好孩子,打工的时候干活利索人品也好,还考上了北方理工大学。” “嗯,这孩子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咱家孩子要是学习成绩有他一半好就好了。” 老板和老板娘颇为感慨了一阵,有种送自己家孩子去念大学的怅然若失。 ------------------------------------- 坐在飞机头等舱的魏莪术沉默的不说话。 他在登机之后就对这样豪华的场景有着天然的陌生与警惕,就像是一直下水道的小老鼠第一次看到都市一般。 他的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膝盖上,极为拘谨的正襟危坐,这让他在一众头等舱的乘客里非常醒目,但魏莪术却没有在意周遭的他人。 随着飞机的启航,魏莪术能够透过窗户看着自己身下的城市迅速的变小,继而穿过了云层,夜晚的城市有些陌生。 他也很喜欢在深夜的时候爬到福利院的最高层天台去看楼下的车水马龙,但十层的高度还是太低了,年轻的魏莪术就算是拼尽全力去看,也只能看到自己生活的这几个街道而已。 而此刻,坐在头等舱中豪华座位的他面前的小桌板摆着精致的点心与水果,有些南方的名贵水果甚至是他没听说过的品种。 他没坐过这么松软舒适的椅子,没听说过飞机上能够有完全躺平休息的空间,他其实什么都没经历过。 就算是与异常相遇,就算是直面那样的恐怖,就算是毕业典礼那样不幸的境遇,就算是与那样的怪物互相殴打搏杀,他其实也只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罢了。 他没经历过什么,没有值得称道的旅行,也没有除了学习和打工外的娱乐。 他一直不由自主地一直望着窗外,如痴如醉的看着黑夜里的城市,他从没有听说过可以从这个角度去看这个世界。 窗外的那个渺小的城市里有他的前半人生,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他与无数的异常相遇,经历了数不清的事件,最后到底是要离开吗? 灯火不断地闪烁,每一辆车的车灯,每一个家庭的灯光都缩小成了一个个光点,魏莪术看着越来越远的这个城市,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他距离自己的过去越来越远了,可他没有留恋。 “魏莪术先生,这是你的学校校长委托我们航班机组给你的礼物。” 妆容精致的空姐为魏莪术端过来了一杯郁金香杯。 水晶的高脚郁金香杯被清洗的晶莹剔透,里面倒上了暖黄带橙,泛出淡淡的银色色泽的香槟,冰好的酒体让杯壁渗出细密的冷凝水珠,其中能看到不少的气泡。 “署名人是陆扶苏校长,他说......” 空姐有些微妙的打开了那个精致的信封,这是航班启程前机场场长特地交待他们送给贵宾的信件。 “魏莪术同学,北境欢迎你,请加油的活下去。” “......” 从高空俯瞰城市,很容易让人有自己全知全能的错觉,但实际上直到踏足其中,才会明晓活着是多么美而不易的事情。 “北境....吗?” 魏莪术再次的看向自己怀里的那个录取通知书,仿佛后面蕴藏的一扇大门一般,魏莪术又看向了窗外,但已经突破云层的飞机舷窗是看不到夜景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有些太过遥远了。 “我当然要活下去。” 一直以来对一切看似镇定的魏莪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的闭上了双眼平复内心的情绪,他对自己这样说到,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起来。 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他端起了面前的那杯香槟一饮而尽。 时间是八月,正值夏末秋初。 翠绿的树叶尚且没有凋零,但叶脉隐约有丝丝转红,就好似夏风微凉。 无数有着不同过往,不同人生的人们汇聚到了北境之中。 006.梦醒来 波澜壮阔,往往用来形容某种心境,或者某种经历,很少有形容波浪本身。 但当魏莪术看了看飞机上的宣传欢迎片,还是对滨城生出震撼之情。 主要是震撼与这个城市三面环海,一面接陆。 “我超,海!” 魏莪术在心中震撼的感叹波涛壮阔的蓝色汪洋,和他最喜欢的蓝天一样沁人心脾,在这个夏末的时节颇有清凉清爽的感觉。 “滨城,又被称为东方巴黎,浪漫之都,因为地理位置带来的四季分明,无数花朵依次渐开,也被称为花都,北国则称之为“达里尼”,意为“遥远的城市”,虽然地处华夏东北但却没有那么极端的寒冷.........” 魏莪术看到的宣传册上全是不吝溢美之词,这让他也对未曾谋面的滨城有了些向往好感,海边,浪漫的城市,无数东国的二次元漫画轻小说似乎都有了发生的落脚点。 此刻住在机场旁的魏莪术站在套票里包含的单人客房,看着周水子机场背后颇有些繁华意思的夜景,洗漱后拿着酒店里的宣传册傻站在落地窗旁,有些不安也有些期待。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头顶,有些疲倦的半长发英俊男子艰难的把足足有三米多的长条包裹费劲的搬进了这件客房,又尴尬的发现似乎室内层高也竖着放不下它,只能认认真真的清理出一个柜台的上部,把这个超长布条包裹珍之又重的横放在上面。 做完这些,黎圣若这才长出一口气,躺在了松软的酒店床铺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联系人的那一栏。 自己的奶奶果然发了五十多条消息,点开后每条信息气泡都足足好几厘米长,就算是耐心极好的他也顶不住,干脆关了手机,舒舒服服的把双手枕在后脑勺,望着天花板透进来的银白色月光发呆。 北境给的车票是上午,今天就先睡吧。 他这样想到,不一会就呼吸变得沉稳而规律,被晦明长枪的长度折腾了一整路,竟然连被子都没盖就昏昏欲睡。 ------------------------------------- “ab组分好了,完全是系统生成的随机排序。” “推荐入学的学生按照等比分配了。” “特招生呢?” 忙碌的信息部门里,招生办的各位还有最后的一项工作。 此刻正是最为疲倦的时刻,所有人的精气神都紧绷到极致,疲倦也积累到了极致。 毕竟招生是一切之基本,搞不好哪位未来超越人理的丙等就隐藏在这一批批的新生里,抵达乙等乃至甲等的大神通者北境也不是没出过。 一想到足够震古烁今,留在史册里的大神通者未来可能就系于自己手头这个excel文档,没有谁会怠慢。 要说谁格格不入,那大概就是还赖在屋里不走,闲适至极的那位长发男子了,他正不紧不慢的品尝着热茶 ——对,陆扶苏甚至把自己的那套茶具也带了过来。 在这个布满精密仪器与紧张气氛的招生办办公室里,此刻他正不紧不慢的把清亮的茶汤从小巧的紫砂壶里倾倒而出。 清新的茶香带有佛手与雪梨的香甜气息,颇有清甜雅致的美好,尤其是在这个加班加点的夜晚,极为瞩目,也极为吸引仇恨。 “嗯~~~→,真是好茶。” 他颇为附庸风雅的闻了闻这个傻瓜都看得出好茶的茶叶,清抿一口,品尝它的美,但舌尖却被烫了下。 “大伙加油啊,干完这一波就算是收尾了!” 被烫了一下的陆扶苏决定先把这杯茶放一边凉凉,把茶杯放在总控的桌子上,长身而起,手里还不忘捧着那个精致的小紫砂壶,身后挂着的则是鼓励大家的横幅。 并非是什么“严抓入学质量”“公平公正公开”,而是很简单的一行字。 “四个月带薪休假” 这七个字比啥都好用,负责整理文档的那个大叔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和家里妻子女儿之后在马尔代夫预定好的机票与酒店,带着对沙滩海滩的美好憧憬,才能继续埋头苦干了下去。 “大家先忙,加油!” 陆扶苏品了一口微微凉了点的清茶,还是茶味,远没有闻着好喝,纯度尚且不如冰红茶。 “茶放桌子上了,谁想喝就自己倒哈。” 说完这些,他便溜了出去,从这个热火朝天而又紧张的办公环境溜走。 “鸟风先生也太游手好闲了吧,服了......” 年轻的教务处女老师有些不开心的关上了面前的验证网页,和自己身边的同事抱怨,后者却摇了摇头。 “这次终考的结界布置是陆先生全程参与的。” “?一位风亲自去参与终考布置?” “貌似这次确实不太一样。” 准备去马尔代夫的组长大叔走了过来,也准备去外面抽烟喘口气,顺便搭了句话。 “前些年能够统招拿到c以上的都算是数得上的了,这一批你自己看看。” 他递过去的表格上,前面密密麻麻的都是b与b+的成绩,甚至偶尔还会有人某项评价是a “整体水准极高,还有破天荒的特招生。” 组长拍了拍组员的肩膀,示意一起出去抽一根。 “会不会有和几年前那一届一样的情况?” “哪一届?” “出了丙等那一届。” “哦哦,我记得,是玄青和顾闻那一届吧?这两个人毕业那会就是超越人理的丙等了。” 组长抽了口烟,大口的呼吸着深夜外面的清新空气,略有沉吟。 “嗯......感觉难。” “也是,能有三四个镇异系的新生也就算不错了。” “超越人理啊.......” 年轻的组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吊着烟靠在栏杆上抬头望着黑夜的星空,有些出神。 “别想那么多,你还年轻” 组长拍了拍年轻组员的肩膀,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准备回去继续投入工作里。 “而且高等级的镇异常者都是群疯子和天才。” “也是。” 后者挠了挠头,也有样学样的掐灭了自己的烟头。 ------------------------------------- “啧!这次特招生只来了一个人,根本没法分组。” “多分配个推荐入学?” “不......你看这个.....” 几个最后负责决定的老教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都注意到了一个绝妙的人选,刚好可以对应特招。 统招全部几万学生里,入围的几千人里,最后录取的几百人里,所有成绩都是第一名的夸张成绩,想要不注意到也难。 黎圣若,所有成绩都是清一色的a++ “a组一号就他吧。” “我没有意见。” “同意” 看得出这几个老教授都对硬生生插队进来的特招学生有着不满,尤其是对鸟风那样格外随意的态度也不是很满意,故而把更多更强的学生留在了a组。 一直混在招生办人群里,最不起眼的角落,被拉来负责最基础内容的年轻人看着那群人窃窃私语,颇感无聊的摇了摇头。 “一个风要真想塞个人进去,别说你们,就算是总负责人也不可能直到半点消息。有没有一种可能,陆先生这么高调塞人的目的就是让你们去针对他?” ------------------------------------- 与土风组里那群可爱美少女一起在列车里布置结界阵法的陆扶苏摇了摇头,若有所感。 他哼着莫名的歌曲,随意的走在整个列车的车外,右手极为随意的偶尔触碰车的外壁,偶尔又离开,随意的像是顽童捡到一个木棍,用它在暑假的某一天敲遍学校附近的不锈钢栏杆。 木棍空心栏杆碰撞叮叮咚咚,林荫下的冰块撞击玻璃杯也叮叮咚咚。 “夜来幽梦,酒初醒,梦初惊,月初明,影初平。如觉悟,是前程。” 名为陆扶苏的男子就这样轻轻的唱着难明的歌词,磅礴浩瀚到让云层分崩离析的魂压随意的点点落下,他也随着漫长的列车而向月台深处走去。 “我向幽窗守拙。何时勘破花鸟风月影?我向大道登天。唯见金木水火土。” “古往今来,想生来死去,荣枯多少?我是孔雀,孔雀是我?” 夜风吹来,吹散了不算好听的低吟浅唱,就像是抚过陆扶苏的脸颊的黑发,夹杂着点点幽绿,他抚摸着沉寂在月台的车厢,就像是扶着山间的岩石峭壁,独自一人走向梦中,或者梦醒的现实。 007.请登车 要转车一次,魏莪术拎着自己有些惨淡的行李穿梭在陌生的城市里,有点茫然。 空气很好,带有充足的清新水汽,天空也碧蓝可人,带有清新至极的淡蓝色,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连白云都要更白上几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地处国家大陆的东北却又三面环海,带来的足以让当地人引以为傲的空气与气候,魏莪术混在人群里也是这样赞美的。 但现在最现实的问题不是所谓的气候,也不是所谓的什么秋高气爽,而是更加现实的问题。 魏莪术迷路了。 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最后一张车票上写着的站台。 他从进入火车站后到现在问了不下七八个路人,大家的回答都似是而非,在另一侧的站内导航显示屏上也完全找不到,眼看就要错过上面写着的发车时间,魏莪术不禁又气又急。 “这不是整蛊吗?写了发车时间和终点站,没写什么地方检票啊!” 魏莪术拿着手里那张古朴的车票,看着时间越来越接近上面发车的那一行铅字,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气鼓鼓的闷头拉着行李箱钻进了最近的候车室里。 我就不信你还能自己建个站点。 魏莪术内心的勇气随着在站台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而逐渐流逝,余光看着其他乘客手里的高铁火车票,再比对一下自己手里这张,越看越心虚。 实话实说,要说谁的车票漂亮,那肯定是自己的漂亮,上面还有好看的烫金印花嘞,但和其他人的车票比起来越看越像是假的...... “哈利o特我也不是没看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是吧?这也不是英国伦敦的国王十字车站........这里是沙河口火车站!” 魏莪术有些生气的踢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抬头看了看人来人往的站台,上面用标准字体刚健朴实的红色大汉字写着沙河口火车站这几个字,怎么看怎么不可能是国王十字车站那样神秘的地方。 魏莪术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的勇气和耐心也一点点流光。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车票与录取通知书,还有其中夹着的那鲜红的绶带,真的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没找到车站导致错过入学的扯淡理由与那个世界彻底失之交臂。 理论上来说,不会发生这种扯淡的事情,魏莪术干脆就彻底放弃了思考,安静的等待发车时间的到来。 简洁纯黑的白底大时钟分针滴滴答答,挂在候车室的最高处,当年火车站刚刚落成的时候这种大型石英表可是时髦的稀罕物品,但现在在人手一个手机的情况下似乎不需要它来为候车的乘客来报时,它更多作为象征意义的挂在了高处。 分针运转,抵达十二点的方向,时针随之跳跃过一格,它们忽然安静了下来。 随着这份诡异的安静,时钟下最大的那个机械翻牌式列车时刻表忽然像是被强风吹拂一般,印刷着白字的黑色叶片统一的飞速旋转。 无数的字符飞速闪动,伴随着哗啦啦的连绵不断的响声,最终所有的叶片每一行每一列都停在纯黑的空白页上,清空了全部的列车车次号,像是关站一般全部回归了初始的纯黑。 一片塑料制成的叶片翻动的声音短暂而微小,但如果几百个几千个叶片一同翻动呢? 那就像是风吹过树叶的林海,哗啦啦的声音像是风,又像是海浪,忽然变得宁静的整个候车厅里这样的声音带来了小小的回声,一浪一浪的传来。 这块机械式翻牌的列车时刻表非常少见,早已被更加现代化的led屏幕取代,唯独这里,这个站台里保留了它,或许它穿过百年的历史被保留下来只是为了这一刻呢? 在魏莪术震惊的眼神中,那片纯黑的翻牌从宁静再次开始了翻动,但这一次只有第一行动了起来。 k00001次列车检票口a1 k00001次列车检票口a2 k00001次列车检票口b1 .......... 每一排的列车车次都被替换为了k00001次列车,而检票口则是从a1到g4全部开放。 换而言之,整个火车站,不,整个火车站的全部检票口,全部月台,全部的入口,全部的列车轨道,在这一瞬间全都为魏莪术一个人轰然开放。 008.请登车(2) 每一排的列车车次都被替换为了k00001次列车,而检票口则是从a1到g4全部开放。 换而言之,整个火车站,不,整个火车站的全部检票口,全部月台,全部的入口,全部的列车轨道,在这一瞬间全都为魏莪术一个人轰然开放。 列车广播站的广播传来了熟悉的“滴——”音,随着魏莪术的视线被它所吸引,他看到的则是更加夸张的一幕。 不知何时,整个车站已经彻底的空无一人,字面意义上的一个人都没有,而时间则变成了黑夜,远非自己刚刚进站时候看到的白天。 海边滨城特有的无月的夜晚泛着深沉的暗蓝色,一轮明月巨大的,恍惚的,映照在站台的钢筋与玻璃构成的天花板的复杂结构之后,极其巨大,巨大到仿佛近在咫尺。 地面上斑驳的大理石反射着那巨大月亮的月光,淡淡的珠白色带有银色的光辉,照亮了空荡荡的候车室。 所有的检票口闸门都已经打开,即使没有检票员操控,即使空无一人,悬挂在每个检票口上方小小的屏幕里,红色的led字符不断地滚动,都有着同样的内容。 “k00001次列车检票中” “..........真是大排场...” 魏莪术捏着手里的车票,不由得哑然,他在几分钟前还在思考到底是哪个检票口检票,还在思考北境是不是个骗子学校,这些想法在此刻的画面下显得非常的渺小。 安静,非常的安静,所有的检票口就像是等待皇帝检阅的士兵,笔直的竖立在原地,只是沉默的打开自己的闸门,默默的等待那个拿着车票的乘客通过它门,走向那趟通往北境的列车。 没有时间限制,没有排队的人流,没有任何其他的列车,就像是北境一直以来对整个世界的态度那样,骄傲而冷漠,凛然而强硬。 魏莪术搓了搓手指,拎着行李箱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打开的检票口,前往月台。 检票口的月台依然空无一人,只有他与远处的巨大月亮遥向对望。 走出了候车室站在月台,才能发现那夜色的月亮有多大,仿佛这黑夜空无一人的月台就是世界的尽头。 那轮月亮大得不可思议,半轮沉在地平线以下,巨大的月亮正跨越沉沦。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跨越沉沦,向永恒宣战,月便是宣战的旗帜。 这副心象的风景又是谁的内心?这个问题注定没有人能够回答。 “呜————” 一声苍劲的汽笛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辆列车就这样突兀的出现。 它车身呈现出暗绿色,深沉的近乎黑色,但所有的边沿都被鎏金渡过,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就像是幼时回到乡间老家所见那古旧的木屋一般,又像是阳光下飞舞的浮尘那般,散发着让人怀念而惆怅的心绪。 唯独它侧身的列车车次牌子非常的新,崭新的蓝底白字,上面印刷着k00001。 仔细看去,它竟然没有行驶在任何一条列车轨道上,尽管是火车,但它却没有被轨道本身所束缚。 因为有无数的铁轨在它即将到达的最前前轮处凭空构造而出,而最后一个车轮驶离的瞬间,那段被行驶而过的铁轨也悄然无声的崩塌解构继而消失。 这样的循环不断地进行,这列不属于任何铁道部门管理的幽灵列车就这样无所顾忌地出现在了魏莪术的面前,带着匪夷所思的运行方式与浓烈的蒸汽。 魏莪术震撼且沉默,看着消失在月色下的无尽远处的轨道,还有停靠在月台上的这辆列车,包裹在浓白色的蒸汽中,竟然仿佛是要前往无穷远的月中一般,握着寒酸行李箱的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在一片冷光中,第四节车厢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一名银灰色头发的老者缓缓地拄着拐杖,从车门处走了下来。 柔和的暖光如同烛火,在这样清亮的月色夜色里格外的让人温暖,那名银灰色老者却带有一些冷漠与强硬的气息,车门的台阶延伸到了月台上,默默无言的等待魏莪术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魏莪术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登上这个列车,伴随着它的疾驰,自己过往熟悉的人生就会被他甩在身后,世界的样子也会就此不同。 如果此时魏莪术的魂压能够再高上那么几个台阶,高到能够看破真实与虚妄,看到所谓真实不虚的世界,那么他便能看到有很多人与他一同若有所感,前往别的站台。 有背后斜背着剑袋的秀气男生,露在外面的枯叶色剑穗轻轻搭在肩头;有目光躲躲闪闪,抱着一只直立行走的小狗玩偶的少女;也有面容俊朗,拿着一个被布条包着的,足足有三米多的包裹的同龄人。 可惜没有如果,魏莪术此刻的魂压自然不可能看透真实,他只是神吸了口气,就拎着自己那个二手的行李箱坐上了列车。 ------------------------------------- 列车里的感觉很神奇,介于复古与现代之间,也介于豪华和简约之间。 每个座位彼此之间分开的很大,也没有常见的高铁单个软座,取而代之的则是宽大的一整个沙发座位,以两两为一组,沙发彼此对着,而中间则有一个宽大的实木桌板。 每一组这样的沙发与桌板都恰好的位于巨大的侧窗旁,想必是方便乘客欣赏路途的景色。 沙发很大,桌面也很大,所以舷窗也很大,大的像是一面玻璃幕墙。正因为大,所以座位就很少,整个车厢里也不过六组这样的座位。 但每节车厢彼此连接处的行李架,洗手台卫生间,还有车厢分割门反而是非常简洁又先进的,这种感觉颇为奇妙。 魏莪术有些发愣的站在入口处,身后传来了冷淡生硬的声音,那个银灰发的老人不知道何时拄着拐杖坐回了放在车上的电动轮椅中,出声提醒了他。 “小子,别傻站着。” 他只是说完这句简短的话,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继而扭头离去,身下的电动轮椅发出微小的电机转动声,离开了这节车厢向前,电动的车厢门在他面前打开又合上。 魏莪术被这样不友善的态度搞得有些手无足措,这列车是很炫酷啦,但是车上的乘务员都这样不友善吗?话说回来,需要坐轮椅的乘务员真的没问题吗? “您好!请问是魏莪术同学嘛?” 009.睡眠 “您好!请问是魏莪术同学嘛?” 正当魏莪术有点茫然的时候,他身后又传来了温和又好听的女声,把他吓得警觉的迅速扭头。 “咱们车厢的工作人员走路都没声的吗.....?” 当魏莪术看清自己身后那个声音的主人的样貌,才放下了警惕,不由得吐槽了一下。 穿着深色制服的年轻女性歉意的笑了笑,她有着姣好的面容,淡绿色的丝巾被她系在脖颈上,而雪白的手套与衬衫都给她带来了洁净干练的感觉。 尤其是她身上那套深色的制服,质量裁剪好到让人以为这是高级定制的西装,而不是乘务服。 她的胸前别着一枚金色的列车员徽章,这位年轻的女生有些歉意的对魏莪术笑了笑,向他解释了一下。 “刚刚的那位是这列列车的列车长,他的脾气有些.....不太好,这位同学还请不要见怪。” “没关系没关系.....” 魏莪术本来也没什么所谓,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检票,赶紧把一直捏在手里那张像是伪造的烫金车票递给了面前这位看着很高级又靠谱的女生。 “已经为您确认车票,很高兴能为您服务,我是本次列车的列车乘务长,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按下每个座位上的乘务铃,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您提供服务。” 她收下了手里的这个车票,剪了一个小口,递还给了魏莪术,继而向他这样简单的介绍。 “我们这趟列车通往北方理工大学分校区,是新生专列,所以可以随意坐在您喜欢的位置就可以。“ “整个旅途大概需要四个小时,如果有需要饮品餐饮,可以在每节车厢的吧台处自助拿取,9,10车厢是餐车,也会为大家提供热食。” 魏莪术眉头微动,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应有尽有的水吧台,想要问点什么,但这位女生明显是被问过很多次问题,没等他问出来,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水饮和餐食都是免费的。” “那没事了。” 魏莪术很有礼貌的向她表达了感谢,随便找了个就近的沙发坐了下来,后者帮他把行李箱放在入口旁的行李架里。 “北方理工大学的校址应该也在滨城里吧?为什么我们需要四个小时?” “因为需要绕一些弯路。” 这个女生还想要再说几句,但广播里传来了熟悉的那个生硬的声音。 “沛雅,准备发车了。” 名为沛雅的女生歉意的对魏莪术笑了笑,示意自己要去帮列车长的忙,魏莪术和她简单的道别之后她就小跑着向车头的方向离去。 直到这个时候,魏莪术才有闲心感受一下自己周遭的环境。 沙发很舒服,触感很好很软,而且崭新,面前的实木桌板更是从没听说会在火车上摆着的大小,与老绿皮列车的小桌子截然不同,很大很宽阔,足够在上面办公。 在桌板靠窗的位置还有金色的乘务铃与几瓶水,还有两盏可以随意调整角度的支架式台灯。 这待遇也太好了.....魏莪术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旁巨大的舷窗,点开了一盏台灯,摩梭着自己面前的实木桌台,想着接下来的四小时旅程,有种放松的惬意。 闲着也是闲着,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同行的乘客,走到自助式的吧台旁,再一次被震撼。 各种水饮琳琅满目,甚至冰柜里冰镇着自己看不懂标签但是能看出有点贵的洋酒。 在下面还有各种各样的杯子,甚至吧台上配备了水龙头与雪克壶,冰柜里也备好了一大箱冰块,想必是方便旅客自己调一杯酒。 魏莪术跟进城的土狗一样拿了一瓶可口可乐,想了想又拿了个玻璃杯,装了不少冰块,倒了一杯莫吉托冰茶,端着这杯清新浅绿的饮品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轻尝了一口冰镇的饮品,在咖啡店打工的他自然能喝出来用的都是高级货,不由得更加的感慨自己的土狗与学校的豪气。 正当他为了自己土狗行为而感慨的时候,却扭头看到了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男生,也和自己一样探头探脑的上了车,在吧台处精挑细选了一杯饮料,美滋滋的端回自己的位置。 是自己未来的同学? 魏莪术这样想到,看着那个身影,他背后斜背着一个长条形的黑色袋子,像是钓鱼竿,又像是笛子。 对方明显也注意到了魏莪术,微微一愣后就对他善意而沉稳的点了点头,继而低头开始看书。两人就没有更多的交集,分别等待列车的发动。 车厢微微晃动,魏莪术知道这便是旅程的开始,月台的风景在身侧的舷窗开始后移,继而开始了这趟未知的旅程。 列车运行平稳而又快速,魏莪术迅速的看到了山脉,幽谷,但还没等他心生对美好景色的感慨,自己整列车就忽然的撞了上去,没错,是对着那片山的树林撞了进去。 魏莪术原本就靠着舷窗看景色,忽然发现冲入了树林中,他的脸色自然不会很妙,看着密集的树叶树枝抽打在舷窗上,胡乱的抽打活像是一个个巴掌不讲道理的抽过来,偶尔还能看到几只虫子夹在枝干里。 这种景色恐怕只有脱轨了才能从列车的车窗看到吧? 但很快他就想起来这列列车驶来时候,那在第一个轮子构建,在最后一个轮子解构的铁轨,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列列车本就不会被铁轨束缚,因为铁轨自然会在它行驶的轮子下不断地构造与解构,轮回不止。 穿过无数的树枝,穿过无数的林叶,魏莪术惊讶的发现这个列车似乎是在攀登某个高山,周围的树木迅速的变成了阔叶林,继而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积雪。 虽然是斜着攀登,但车内依然平稳,放在桌子上的饮料依然纹丝未动,透明薄荷色的饮料中,冰块依然保持在原位。 雪山,茫茫的雪山,继而是海底,最后一切都归复黑暗。 黑暗中,隧道里特有的呼啸声不断传来,每隔几十米就有一盏壁灯,因为列车的恒速运行而维持在一个稳定的频率,不断后退。 “各位乘客,接下来要途径的是一段漫长的隧道穿行,照明系统已经开启,如果有阅读的需要可以开启自己面前桌板上的台灯,大概会持续半小时左右,如果有需求可以......” 列车的广播传来乘务员沛雅好听的声音,向大家解释了这个状况,魏莪术则是饶有兴趣地继续看着窗外。 隧道的景色实在是有些乏味,一片黑暗,除了固定频率划过窗外的照明灯之外什么都没有。 舟车劳顿很久,面前桌面的暖光灯,舒适的沙发,还有温暖的空气,都让人有些放松下来,还有四个小时的路程,先睡一会也不错。 半透明浅薄荷色的杯中,冰块随着融化,忽然动了一下,碰撞玻璃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叮咚” 越来越困的魏莪术不知何时,也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沉睡。 010.“不要开门” “咚!咚!咚!咚!” 猛烈敲击的闷响,还有机械元器件被敲击变型的声音,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动听的声音。 魏莪术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他还有些眩晕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睡了过去,现在是几点了?到站了? 不对。 魏莪术迅速的被自己面前的事物惊醒,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他所在的车厢不知道什么时候,照明系统已经失灵,温和的暖光灯都已经熄灭,只有远处车厢门处的紧急逃生图标和舱门灯还亮着,闪烁着冷淡的白光。 自己面前的台灯依然开着,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格外的醒目,就像是黑夜里的灯火一般。 魏莪术看着远处的那扇车厢门,他清楚的记得,这扇车厢门对应的是向前,而乘务员与列车长所在的驾驶室就在这扇门的前方,车头的位置。 “咚!咚!咚!” 剧烈的敲击声,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剧烈敲击声,那扇通往车头方向的车厢门已经反锁,而之后传来的剧烈敲击让悬挂在车厢上的探照灯更加不安的闪烁,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熄灭。 在这样闪烁的惨白探照灯下,车门后的半磨砂玻璃隐约能看到不详的暗红色,被涂抹喷洒在磨砂的玻璃上。 “咚!咚!咚!” 敲击的声音更加暴躁,其后到底有什么?如果是列车长或者乘务员,那么为什么他们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暴躁的敲击这扇反锁的车厢门? 魏莪术冷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桌板,巨大的实木桌板上,摆着三个黑色的金属制成的物品。 一把漆黑的左轮,一把黑鞘的长剑,一把黑鞘的长刀。 这三个金属制成的武器就这样不知道何时的安静摆在他面前的桌板上,也没有任何说明。 它们的黑色泛着不一样的冷光,就算是台灯的暖光照射在其上,也不能让它们看起来温和哪怕一丝一毫。 列车依然在黑暗中飞驰,而那扇门后的敲击越发的暴躁,连带着探射灯不稳定的闪烁,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反锁的门把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松动,整扇门都吱呀作响,想必破碎只是时间问题。 悬挂在这辆车上,绿色的“安全通道”标志反而在门后黑红血迹的衬托下变得诡异与不详。 “...........” ------------------------------------- 面临这样的情况的,绝非魏莪术一人。 绝大多数的新生,慌不择路的逃跑,占据了小半,而其他人大多数则是拿起了桌面上的武器,不安的缩在原位上,警惕的看着那扇门,等待其后的东西水落石出。 穿着运动服,背后斜背着一个剑袋的清秀少年皱着眉头,凝视着面前的这扇门,仿佛面对一道最难解开的数学题。 他冷静的凝视着,凝视着那忽明忽暗的探照灯,凝视着其后不详的暗红,看着黑红色的粘稠液体逐渐从门下的缝隙渗出。 他看着深红的鲜血蔓延,逐渐要蔓延到脚下,忽然笑了,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 他忽然理解了师傅为什么要自己去申请这所学校,为什么说要去面对世界的真实,为什么自己的道号叫做【道一】。 他畏惧的,困惑的,从来不是那些传闻中的异常,而是困惑与畏惧与是否要去直面那个真实的世界。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悲壮的考验,敢于对抗不公的命运,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名为王溪玄的男子双手微搭,前手结真武荡魔尊印,后手定无畏印。 “我知道了。” 因为知道,所以知道。 漆黑的血在他身前一寸仿佛畏惧一般绕开,他背后的那个袋子无风自褪,露出那把铁色长剑的剑鞘。 剑格为抽象的云纹构成的古朴山形,居中的那座山峰是一个抽象的葫芦,镶在其中,葫口直指剑脊剑尖。 枯叶色的剑穗缠绕剑首,搭在他的肩上,昭示着这把长剑并非战剑而是法剑,整把剑在鞘中微鸣。 王溪玄拿起桌面上的那把黑色铁剑,拎在手里,去打开了那扇门。 ------------------------------------- 名为梁蔡的少女被醒来所见的场景,吓得惊叫连连,但她一直抱在手里的那个玩偶小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活了过来,示意她赶紧躲到桌子下面。 戴着蓝三角围巾与军绿色护目镜的小狗人直立行走,像是个飞行员或者冒险家,一脸严肃的把少女推进桌子里,把斜戴在头顶的军绿色护目镜拉了下来戴在眼睛上。 “火腿,你要去哪?” 少女颤颤巍巍的小声问一直陪着自己的小动物朋友,被叫做火腿的小狗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门后。 “凉菜你别出声好吧,蹲在这等我回来。” “别!我怕!” 在这一玩偶一女生对话的时候,它们没有注意到一只灵活的小浣熊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车厢。 那只浣熊身手矫健的在沙发之间跳跃,顺手抓了一把吧台处的坚果藏在自己肚子前的毛里,继而悄悄地打开那扇门,又贴心的把门反锁上。 无数人看到了同样的景色,看到了那扇门,有的人直面,有的人奋起抗争,有的人逃避,有的人畏惧。 或许无论怎么样的反应,在这群新生身上发生,都算是合理,毕竟这是绝大多数人第一次直面【异常】。 但这其中,却有一个人格外的平静,他的平静让他格外的显眼。 魏莪术迅速的看到了桌面上的三个武器,余光看到列车依然在黑暗里高速的行驶,他立刻就否决了他打破窗户跳窗的这个选项,既然如此,似乎答案只有一个了。 魏莪术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所以桌上的这把左轮并不是他的第一选择,尽管这种情况下似乎热武器会给人更大的勇气,但明显是一个陷阱。 011.不要开门(2) 没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忽然用左轮枪,精确度会高吗? 他迅速地掀起衣服的后摆,将左轮枪斜着别进后腰的衣服里,继而拿起桌面上的长剑别在左侧腰带。 做完这些后,魏莪术从黑色的k鞘中抽出另一把长刀,单手提起,掂了掂确认重心和重量,确认它是一件趁手的武器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这把原本设计为双手使用的长刀单手提着,毫不客气地将桌上的所有武器都带在身上。 但魏莪术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前方的那扇门,反而是直接扭头去身后通往下一个车厢的车厢门上,寻找了一下,迅速的找到了反锁开关,毫不犹豫地两道反锁了这个门。 做完了这些,他才拎着长刀,毫无内心波动的走向那扇大门,脚底踩着黑色粘稠的鲜血,践踏而上。 虽然魏莪术原本的位置与车厢离得很远,但一列车厢长又能长到哪里去? 不过是走了一小会,他便趟着血水抵达了那扇车厢门前,把左手轻轻的搭载车门把手上。 身后有稀稀疏疏的声音,魏莪术没有搭理那些声音,仿佛没有感受到面前这扇门后背后的危险,面无表情的直接拉开了大门。 一个漆黑瘦长的异形趴在地上,用手敲击着车门,它的身下则是一具女性的尸体。 那个尸体原本整齐精致的衬衫都被血液浸透,内脏都被翻了出来,大腿也被拧出一个人类无法扭出的诡异角度,白森森的骨茬从她的后胸穿透出来。 最为诡异的是她的头颅不翼而飞,只留下了白森森的脊椎与喉管暴露在破碎的脖颈外,白森森的让魏莪术想起了老式洗衣机的排水管。 那蹲在尸体旁的瘦削人影,它头顶的骨骼近似于苍老的人类,但颜色漆黑,深深凹进去的眼洞里有一双怨毒嗜血的细小瞳孔。 之前,它残忍的肢解了那个女生,继而狂暴的想要砸开这个锁住的门,如果排除这个怪物给人的震撼与尸体给人的恐惧,这个现状并不难理解。 它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扇门没有被自己砸开,反而被人打开,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一瞬间,继而残忍的笑容出现在了它和老人一般的容貌上,细长的手臂与蹲下蓄力的长腿就要展开,掠向面前的那个人类。 它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动作更是诡异的反常识,想必常人看到这一幕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会和地上那个少女的尸体一般被迅速杀死,继而化作它的血肉玩具。 可惜,只是愣在原地的这一瞬间,对于常人来说比一次呼吸还要短暂,但对于魏莪术来说,他已经足够做出一个动作。 ——他早已在开门前就将那把双手长刀高高的举在身后,像是背着这把刀一般。 在开门看到那个瘦长老者般的异常的瞬间,他垂在身后的右手握住了双手长柄的柄尾。 这样会让握持的地方更加远离重心,也就代表更加难以挥舞,但这样带来的好处便是劈砍的力道会带上甩的劲道,像是鞭子一样更加的强大。 难以言喻的巨大力量从魏莪术的脚底,腰部,大臂,小臂,手指,每一处的筋骨与肌肉中瞬间爆发了出来,就像是流水一般灌注了整个刀身,让它斩下的时候快到极致,也迅猛到了极致。 明明是双手重刀,在他手里这瞬间挥舞下去却像是一道黑色的空气! “嘎........啊......?” 这黑色的长刀像是劈柴一般狠狠的镶嵌进了那个苍老的人头里,劈开稀疏的长发,劈开坚硬的头盖骨,劈开血肉,劈开大脑,劈开所有的面骨。 这把刀在魏莪术不讲理的巨力下不讲道理的深深的砍到了那个异常头骨的下嘴唇!竟然是把沿途的那些骨骼肌肉都一切两半。 异常发出了虚弱的嘎嘎声,又带有不解,为什么这个人没有丝毫的惊恐?为什么这个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为什么这个人的刀这么快? 它不需要理解,因为它已经失去了生机,它就这样在惊愕之中,两侧细小怨毒的眼睛随着被切成两半的头颅缓缓向两侧倒去。 霎那间,黑色的鲜血从胸腔和只剩下半的嘴里猛烈的喷洒而出,血雾迅速的让车顶被暗黑色污染,呲呲的响声像是细小的晚风。 魏莪术的这一刀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甚至是那一瞬间的时机把握都极为精准迅猛。 他这一刀像是甩出去的斧头那般沉重迅猛的甩进了门后的异常头骨里,直接把整个头颅都彻底的切开。 但无论是分开的头颅还是溅起的黑血都无法让他的表情有任何的变化,魏莪术平静的就像是丢了个垃圾一般平淡。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在劈出那惊人的一刀后,魏莪术的右手迅速的松开了握着的刀柄尾部,反手握住了腰间的那个剑柄,随着扭腰的发力,一道黑色的寒光炸雷一般从他的腰侧黑鞘里猛地炸开。 那是之前摆在桌子上,之后被他别在腰间,现在被他猛地反手拔出鞘的黑色铁剑。 这把剑通体黝黑,只有刃口均匀的带有一层打磨过的刃口冷光,只有这一抹剑光能够在黑暗里反射出光彩。 这把剑在魏莪术反手握持的手里像是一个无坚不摧的铁钉,随着他的猛然转身,极为精准的刺中了他背后黑暗中的某个东西。 那是一个与刚刚劈开的老人头颅完全一样的干瘦黑色颅骨,只不过更加的细小,更加的迅速,更加的不像是人类而像是某种巨大的昆虫。 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偷偷爬过了车厢,一直等待魏莪术打开那扇门,这样它便能与那扇门后的异常一同袭击,就算那个异常没能一照面击毙魏莪术,它也能等待两人缠斗起来的时候伺机而动。 但很可惜,它没想到魏莪术的刀那么快,反应那么冷静,但它最没想到的还是这反手的一剑。 巨大的力量随着反手的剑贯穿了它的头颅,硬生生的把它腾飞而起的身躯横向的砸在了列车的顶端,继而连同它的头颅与车厢的铁皮一同狠狠的贯穿。 黑色的鲜血在另一侧靠着车厢喷洒了出来,巨大的力量穿过头颅与铁皮,把车厢的玻璃也一同震碎,一整把长剑竟然只剩下一个剑柄留在外面,整个剑身都没了进去,从车厢的外壁突出了一个小小的剑尖。 012.打开门 黑色的鲜血在另一侧靠着车厢喷洒了出来,巨大的力量穿过头颅与铁皮,把车厢的玻璃也一同震碎,一整把长剑竟然只剩下一个剑柄留在外面,整个剑身都没了进去,从车厢的外壁突出了一个小小的剑尖。 这些动作都发生在同一瞬间,直到此刻才猛然传来了玻璃炸裂的轰鸣声,尽管车厢外一片黑暗,但猛烈的劲风吹了进来,能够知晓这列列车确实是在某片未知的黑暗中高速的穿梭,窗外的黑暗也在高速的飞驰。 这劲风狠狠的吹拂魏莪术的胸膛,让他衣服的下摆开始剧烈的摇晃。 他的双脚稳定的微微张开,踩在这片忽然因为窗户破裂气压改变而有些颠簸的车厢地面上,红色的血液是受害者的无声控诉,黑色的血液是黑暗中异常生命的赎罪,破碎的玻璃无色而透明,在黑暗中反射折射的光芒自然也是黑暗。 魏莪术动了,他的右手来不及松开那个反握着的剑柄,就已经发现了黑暗中最后一个蠢蠢欲动的异常。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的头颅,被顶在瘦弱的躯体上,比前两个更加的瘦小,更加的漆黑,更加的舍弃了类人的身姿,它飞速的爬动,紧贴着地面,完全就是一只蜘蛛。 它猛烈的跳了起来,魏莪术看到了它的头颅。 如果在黑夜里如果这个异常睁眼,他能够通过它瞳孔的反光观察到它,所以直到它跃起的时候,魏莪术才捕捉到了它的身影。 已经来不及了,刚刚那惊天的一刀立毙一个异常,之后仅仅凭借身后的声音定位反手一剑贯穿,这无数的动作都是一瞬间完成的,魏莪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甚至没有时间松开反握着的剑柄。 魏莪术此刻才看清了它头顶的头颅,是一个女性的头颅,有着好看的黑色秀发,她精致洁白的面容上全都是死前的惊恐和不甘,原本深绿色好看的瞳孔此刻泛着不详的灰色,已经泛灰的瞳孔自然不能反光。 这是沛雅的头,尸体上不翼而飞的头颅原来在这里,被这个最后也是最小的异常当作了寄居蟹的壳一般亵渎。 魏莪术似乎有足够的理由来惊恐,来愤怒,来懊悔,去思考为什么走过了无数的难关终于可以抵达北境却变成这样,去愤怒自己明明熬过十九年的孤独和恐怖却要死在这里,去震撼于这异常对于人类尸体的玩弄。 但都没有,魏莪术只是面无表情的与它的头颅对视。 车窗之外的风顺着夜色灌入了车厢,因为疾驰所以风很急,很快,很大,给人的感受就像是黑色的流淌着的气息。 魏莪术的衣摆也被吹的很急,扬起的幅度很大,露出了他体脂率非常低的腹部,上面的肌肉纤维和钢铁一般。 他的左手比风更快,比衣摆更加的轻盈,他根本就没有试图拔出或者松开右手,他的左手撩起了腰后的衣物,握住了那个黑铁的枪柄。 左轮的枪管狠狠的抵在面前那个跃起异常的身躯上,魏莪术扣下了扳机。 “砰!” 大口径的子弹被撞针击发,黄铜的底火多了一个小坑,弹头呼啸着飞了出去,带着旋转的破坏力一头扎进了异常的身躯。 整个异常的躯体像是被雷击中一般猛烈的颤抖了一下,弹头在它的体内肆无忌惮的撕扯破坏。 “砰!砰!砰!砰!砰!” 魏莪术没有停下,他反复的扣动扳机,直到左轮里的子弹全数的打入了面前这具异常体内,让它早已没了生机的身躯被震撼的抖动。 没错,左轮是一个陷阱,甜美的陷阱,热兵器带来的安全感下,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使用它那感人的命中率。 但如果把枪口抵住异常呢?没有经过训练,但扣扳机小孩子都会。 魏莪术就是这样做的,所以异常就这样死掉了。 所以三个异常的尸体围着他死的不能再死,而他这个尚且没有觉醒自己的法的人活了下来。 “他妈的.....” 魏莪术此刻的表情还是没有波动,但他之前一直压抑在冷静下的暴怒才开始缓缓地回归。 他伸手拔出了深深镶在第一个异常头颅里的那把双手长刀,猛烈的一砍,那个异常被竖切成两半的头颅连带它的脖颈一起飞了起来,摔在地上,被魏莪术一脚踩得稀巴烂。 “我过去十九年,遇到的异常数量是一百七十九个,没有任何人能够让我去求助,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我。” 他没有拔出那把剑,在暴怒和求生欲下,那把剑的力道实在是超水平发挥,镶入车厢实在太深,所以魏莪术拎着手里的刀,胡乱的在那具被钉在车厢上的异常身上留下了几道暴怒的切割。 他继续自言自语的说着 “其中试图在我面前像你们这样杀死人类的,有二十一个” “我全都把它们杀死了” “算上最后那个不知道是神还是异常的混蛋,总共二十二个,而你们三个在里面排不上前十。” 魏莪术又把刀尖向下,飞速的戳了倒在地上那个顶着沛雅头颅的异常几刀。 看着刚刚熟悉起来的那个女生的头颅就这样被寄生,他缓缓地蹲了下来,没有畏惧和恐怖,擦了擦她好看脸颊上的鲜血,合上她的双眼。 “所以,你们就死了,但是我还是很生气。” 魏莪术拄着刀,在合上她双眼之后缓缓地站了起来,看向另一侧那反锁的大门。 那个大门已经被人打开,一个顶着无数铜钱与香炉的怪异怪物背着一把脊椎做成的长剑,站在那里看着他沉默不语,那脊椎的末端缠着一截人类的大肠,像是剑穗一般轻轻搭在它突兀的肩膀上。 魏莪术说自己很生气,但他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冷静,表情还是那般平静。 不仅仅是愤怒,而是狂怒的情绪被他很好的稀释在了冷静的言语里,让这些字的语气听上去简直寒冷的要结冰。 013.夕阳的北境 “呼,呼.......” 夕阳下的学院,无疑是美丽的。 但黎圣若可能并不会觉得此刻的残阳如血有多么瑰丽,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欣赏此刻夕阳的余力。 他缓缓地靠坐在月台的边缘上,沉重的喘着气。 在他的身边,是月台旁如血的残阳,还有数不清的尸体,那些尸体有人类的,都是面容年轻的人类,也有异常的,都是狰狞可怖的异常。 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上沾满了血液,背后的汗液渗出又被风干,黎圣若在过往的人生中从没有这样狼狈过,但他的眼睛依然明亮,空前的明亮。 当他乘坐最后一趟列车抵达北境后,在他眼中的月台上就有着残破的人类肢体,还有肆虐的异常。 从那一刻开始,从白天一直战斗到了如今夕阳落下,他终于能够赢得片刻喘息,只留下满是尸体的月台寂静无声。 疲倦,受伤带来的痛楚,都像是汗液一般从体内渗透而出,黎圣若的情绪也从最初的震惊,暴怒,到现在的凝重沉默。 他深深的呼吸,胸膛里受伤的肺叶仿佛要燃烧起来,但他却硬生生的用魂压抑制了下去,他的身体在哀嚎,每一寸的肌肉筋骨都在哀嚎,断裂的肋骨也在体内带来剧烈的疼痛,每次呼吸都让他原本白皙俊朗的面容更加的苍白了一分。 体力见底,但万幸的是在不断地生死之间他领悟了魂压,即使如此,此刻自己的魂压也要彻底的见底。 当最后一丝魂压耗尽的时候,还有什么手段能够压制住疲倦与那些致命的伤口呢? 黎圣若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沉默的看着燃烧起来一般的夕阳,快速的握紧手指而又张开,不断地快速重复这个动作,尽可能地放松手臂的肌肉,等待接下来的战斗。 下一个异常,会从教学楼那里涌来吗?还是从月台的另一侧? 黎圣若背后的晦明依然包裹在那长条的包裹里,他缓缓地深呼吸,沉静的思考着如何活下去这个终极的命题。 面对这样突发的情况,陷入必死的局面,他没有悲伤与不甘,只有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冷静。 无数次生死的边缘,反而让他压制在内心最深处的躁郁得到了缓解,简直就像是喝水那般水到渠成,他的魂压从灵魂之中渗透而出,继而弥漫了开来。 就像是命运的嘲弄,疲倦的他并没能等到喘息的机会,一列黑色而不详的列车悄无声息的驶入了这个月台,在它的车身处赫然写着“k00001”。 黎圣若记得这列列车,分明就是他抵达的时候乘坐的那列,此刻它为什么又像是幽灵一般再次驶入同一个月台? 这份反常让他警觉,他站了起身,安静的等待这列车大门的开启。 ------------------------------------- 魏莪术面无表情的扯下了卡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铜钱剑,伤口不算很深,只因为他手里的刀更快,更快的斩断了对方握着这把铜钱剑的那只苍白枯瘦的手腕。 刀光掠过,手腕如同芦苇棒那般飞扬而起,失去了后续力量的铜钱剑只能斩开皮肉,却无法触及魏莪术的筋骨,就这样无力的卡在了他的肩膀上。 魏莪术沉默的拔出它,丢到了列车的地上,这是第几个了? 铜钱剑被鲜血漫灌,魏莪术的视线缓缓掠过面前的车厢——车厢早就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无数的尸体残肢堆在一起,玻璃,车身铁皮,碎裂的桌椅乱成一团,但能站着喘气的家伙只剩下他一个。 大臂上的伤口里,鲜血缓缓地流出,顺着手臂流下,蔓延到握着刀柄的手,继而从没有刀尖的刀身处滑落,滴入地面。 魏莪术手里的这把刀也因为长久的战斗而失去了刀尖。 或许在某个倒霉的异常肚子里吧。 他这样想着,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车窗之外。 魏莪术站在血泊里,持刀而立,眼睛因为忽然的光照而流出了两行眼泪,但他很快就适应了强光。 从那最后一个异常倒下之后又过去了一阵,列车仿佛驶出了隧道,无穷的荒野呈现在了窗外,那如血的夕阳劈天盖地的晕染开来,取代了长久的黑暗。 破碎的车窗外,吹进来了夕阳的风,那些色彩与燃烧起来的云朵都无穷尽的蔓延在车窗的外面,壮阔而自由,色彩瑰丽而高远。 列车在行驶,所以这片夕阳也就高速的飞驰着后退。 “真美。” 魏莪术凝视了窗外一阵,任由脸颊的泪落下,双眼适应这份光线,拄着刀去了车厢尽头的吧台处。 一个异常的尸体被狠狠的砸入这里,好看的冰柜与吧台都碎成一片,地上全都是玻璃碴和各种饮品,肆意横流。 看着冰柜扭曲变型的合金门框,明显不太能正常打开。魏莪术思考了一会,用刀柄不客气的砸碎了玻璃,从冰柜变型的门里直接伸手掏出来了一瓶还算完好的可乐。 和公共设施相比,我还是想喝口冰的可乐。 魏莪术没什么愧疚的这样想着,心脏极大的在一大堆异常的尸体里还惦记可乐要喝冰镇的。 他打开了易拉罐,可乐的碳酸发出悦耳的扑哧一声,香甜的液体带着气泡,冰凉的滑入喉咙。 “咳!咳咳!” 这口可乐激发了魏莪术肺部的伤口,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混着可乐喷出了一口血。 “妈的.......喝口可乐都不安生.....” 魏莪术抱怨了一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握着这一听易拉罐,看着车窗外的夕阳出神。 “前方到站,北方理工大学,请各位新生带好个人物品,准备有序下车.......” 车上的广播不合时宜的忽然响起,是提前录制好的电子音报站。 k0001次列车正缓缓地驶入某个月台。 魏莪术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看似依然闲适的喝着冰可乐欣赏夕阳,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手里的那个易拉罐已经被他捏的变型。 “到站了吗...?” 看着停滞下来的列车,魏莪术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月台。 尸体,无数的尸体,尸体中还存活的是什么呢? 洁白而修长的人形,通体仿佛玉做成。 “是人吗?和自己一样的生还者?” 魏莪术继续的凝视,那洁白的人形缓缓地转头,它有着纯白的面孔,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唇,像是无悲无喜的神像。 但它的头颅上悄无声息的张开了几只竖着的长目,像是孔雀的尾羽那样扇形的排列在纯白如玉的面孔上,不断地开合交替。 014.纯白的沉默 和寻常的异常完全不一样,这洁白修长的异常完全不一样。 看到这个异常的瞬间,不知为何,魏莪术忽然有种直觉,毫无根据的直觉。 “它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 他放下了不知何时被自己捏到扭曲变形的易拉罐,安静的用同一只手拿起了刀柄。 细致的擦干手上的鲜血,用吧台处的矿泉水清洗刀身刀柄和手指。 “很好。” 魏莪术看着手里的刀,上面滑落的水中已经没有血红,刀刃重新恢复干净,刀刃的干净就代表锋利,用他老家的俗话来说就是这把刀“很快”。 这把刀变得很快,所以他有信心挥舞的更快,这就是强大。 而在过往的人生里,魏莪术一直很强大。 ------------------------------------- 黑色的列车大门缓缓地打开,虽然外观上破损的严重,但万幸的是自动放下的机械式台阶还能正常运转。 扑鼻的血腥气迎面而来,在黎圣若的眼中这列缓缓停在月台的k0001次列车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漆黑的血水,鲜红的血液,瀑布一般的顺着阶梯流淌而出,就像是这辆列车的内脏一般。 断肢,人类的断肢,人类的残骸,混着玻璃的碎片在这缓缓流淌的瀑布中漂浮而起,落在地面上。 良久,就像是野兽放空自己的鲜血那般良久,稳定的脚步声传来。 漆黑的异常,缓步从血的瀑布中走出,它有着仿若甲壳一般的坚硬外壳,锋锐而沉重,裸露在外的牙龈与牙齿血红惨白。 在这狰狞的牙龈上,在纯黑锋锐的头颅上,赫然睁着一只巨大的独目。 纯白与纯黑的两人,看到了彼此。 纯白就像是沉默,而纯黑则像是孤独。 在看到这黑色异常的第一瞬间,黎圣若的心跳不由得猛烈的震动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 他知道,尽管没有任何的理由,但他知道,这恐怕就是最后的敌人。 能否战胜它呢?能否战胜最后的敌人呢? 黎圣若的手不禁微微的颤抖了起来,他一把抓起了身后的那个狭长的布条,用力一扯。 纯白无暇的长枪,仿若一段凝固月色的长枪,晦明,就这样时隔多年再次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漆黑的异常,与纯白的异常对峙着,在这片堆满尸体的月台上,前者背靠黑色的列车,鲜血从它身后的台阶流下,后者背对着如火的晚霞,尸体在它的脚下匍匐。 ------------------------------------- “那是什么?!” 在信息部的大阶梯会议室里,招生办的人已经大部分离开,只剩下少部分老教授留在这里。 新的面孔绝大部分都是年轻而富有朝气的学生,他们此刻正不断地调试着总控的显示器,把每一处的监控链接入复杂的结界回路中,继而把监控到的视频投影在最下层的大屏幕中。 在他们每个人面前的屏幕上,分别投射着某个人的画面——那是一列列车,列车的车厢门被敲得震耳欲聋,某个枯瘦的异常正在其后敲着大门,探照灯闪烁不定,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是的,所有人的面前屏幕上看到的,最下层大屏幕中投射的,就是每一个考生看到的画面。 那是梦中的景象,每个学生都会做同样的梦,而梦则会被投射到这个荧幕上。 无论是畏惧,对抗,恐惧,歇斯底里,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完成这不可思议的杰作的,就是土风组的少女们夜以继日制作的结界,有关“灵性”和“梦境”的领域,但完成这一切最重要的一步并不在此。 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屏幕后伸出密密麻麻的缆线,和其他人的缆线缠绕在一起,最后形成一个扭曲的巨大线索,被那个长发的男子随意的拿在手里。 鸟风陆扶苏随意的拎着这个缆线,难以想象和计量的魂压一刻不停的传输到所有的屏幕终端上,维系着它们的运转,可以看破梦境。 每一根缆线上,每一秒流逝的魂压都远超寻常人的极限,但握着这总览的陆扶苏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随意的站着,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屏幕上的梦境。 这是北境最后的一场隐藏考试,终试。 每年都会由新媒体部和影视系的学长学姐来编排,排出震撼古今的超级烂片,进而剪辑封盘,作为送给新生的第一个入学礼物。 前年貌似是电锯杀人狂,去年是大白鲨传奇之最后一鲨,今年是惊魂列车。 每个新生在面对异常的反应都截然不同,大多数的新生都畏惧而恐慌,然后被异常找到,画面变成雪花屏。 少部分的则是歇斯底里的对抗,继而因为太过恐慌而导致反应过激,画面变成雪花屏。 有些新生比较冷静,选择了左轮枪,然后画面变成雪花屏。 也有少部分人能够正确的面对异常,但是因为硬实力不足,画面变成雪花屏。 总而言之,大概率都是变成雪花屏,但也有极少数的学生能够杀出一条血路。 在其中,一个屏幕里,反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因为这个屏幕里的学生表现实在是太过平静。 “麻烦把这个学生的视角放大一些。” 有些老练的教职人员眯起了眼睛,这样对负责的学生说道。 所有人都能看到大屏幕上这个学生的视角。 当他醒来后把左轮拿走别再后腰的时候,有些人失望的摇了摇头,但更多的人还在等待他的下一步。 他仿佛没有任何犹豫的那般,直接走上去打开了门,直接一刀就把那个异常的头颅劈成两半,继而反手一剑钉死身后的第二个异常,最后把左轮抵在最后一个异常身上,在零距离的前提下扣动扳机。 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所有考官和学生都没反应过来,三只异常都已经彻底的死透。 “??” “等一下?” 所有人都有些茫然,因为其他视角的地方,其他学生才刚刚醒过来不久,连门都没注意到,这个新生就已经杀死了全部的异常? “倒放一下。” 魏莪术的监控画面开始飞速的后退,所有人这才能够看清楚始末。 015.漆黑的孤独(快十万字,求追读) 当他没有先去开门,而是扭头把身后的车厢门反锁的时候,一个教授憋不住的被气笑了。 “他是有多谨慎啊。” 抬手先把后门锁上,在极端的情况里还能保持这份冷静,非常优秀的表现。 之后,所有人看到了魏莪术是如何迅速的不客气的把桌面所有武器都囊如怀中,继而抽出一把刀,直接拉开了大门。 这一刀实在是稳准狠到极致,更难能可贵的是砍出这一刀后毫不留恋的松手,反手拔出另一把剑。 “很明显,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后续行动的心理准备,并非是有勇无谋。” 一个教授颇为感慨的看着暂停的画面,语气里更多的还是欣赏。 “能够这么冷静的新生,很少见。” 实话实说,在场的大部分老生,传媒与影视系的老生,仔细想想如果自己处于魏莪术的环境,自己也不可能做的和他一样。 动作,理解,肉体的强悍程度,魂压,法,这些都可以后天培养,逐渐变强,但这种对待异常仿佛杀了三只鸡一般的镇定与满不在乎,只能归结为天赋。 “他就是干这个的!” 虽然没人说,但是招生办的各位都已经有了同样的想法。 “真强啊...” 不知道是哪个大二的学生低声喃喃的自语,看着屏幕出神的众人都没有出言反驳。 确实,强的有些离谱了。 终测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投放真实存在的低等异常,营造出直面它们的场所,观察考生的反应,行为。 这次的考场也就是k0001次列车,为每位考生发放两把刃口混有极少量密银与奥尔哈钢的特质武器,外形分别为借鉴了东国打刀与炎国汉朝时期的单手长剑,适合实战。 行内人称呼它们为“手术刀”,是镇异常者最常用的武器装备。 还有一把炼金左轮,内置六发用红炼制成的特制子弹,能对低等级的异常造成致命伤害。 第二阶段则是认知干涉阶段,让通过第一阶段的考生们在彼此的眼中成为异常,互相战斗,这一阶段也最为少见,因为过往的考试中很少有人能够抵达第二阶段。 但这次不一样,不仅出现了,而且还是多场战斗。 最后的决战地点在北境的月台,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因为他们知道这次的两个新生可能会展现出超过他们预料的结果。 一个是特招生,在第一阶段里杀异常如同顺手杀了几只鸡,一个则是普招无可争议的第一,在月台上觉醒了自身的魂压,击退潮水一般的异常。 b组第一,魏莪术;a组第一,黎圣若。 说实话,在场的人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 想看,想看他们两人碰撞后的结果。 想要知道谁更强。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已经放下了自己手头的工作,因为所有的考生屏幕都已经变成了黑白的雪花屏,所有教授与学生都抬头凝视着最后一个亮着的屏幕。 足有两米高的身影低头走过了这间信息控制室的入口,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他搭在门框边的手臂上有着数不清的伤疤。 “你好,有之前的信息备份吗?我想看一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不太习惯经常说话,被他问到的学生有些困惑的扭头看了看是谁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不知道信息备份是保密的吗..... 但他扭头,只看到了一个仿佛高山的身影,剑眉星目的红发男子安静的站在那里,随意的把头戴式的黑色耳机挂在脖子上。 “红发的....英雄?” 他直接愣在了当场,换句话说任谁看到教科书里传说的英雄站在自己身后也都是这个反应。 “叫我顾闻就好,我是北境08届的,喊我学长也行。” “哦...哦哦!顾学长好!影像资料就在这里。” 当今极少数还在活跃的正甲等,大神通者,神秘世界的顶点,背负英雄称号之人,还有.....是自己的老学长。 顾闻拍了拍这个受宠若惊的学弟肩膀,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旁的计算机前,开始快速的翻阅起了之前的影像资料。 “顾闻,你还真关注那个小家伙啊。” 陆扶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溜达的走到了他身后,配着顾闻一起看资料。 “扶苏先生。” 顾闻非常尊敬的和他致意,后者没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站起来。 “当时就是你和真君据理力争,试图保下魏莪术来着。” 陆扶苏鼓励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吗?” 顾闻凝视着那份第一环节的录像,陷入了沉思。 “他......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习惯了吧?” 英雄伸出了手,指了指魏莪术打开门立刻劈下去的那一瞬间。 “就算再平静,也没办法在开门之前就做好了死斗的准备,他明显是对这种情况不陌生,知道这之后会有什么等待自己。” “而且,我感觉他很愤怒。” “听起来像是刚入学的你。” 陆扶苏挠了挠头,努力的开始回忆。 自己那会还不是鸟风,而是快毕业的大五学生,严格说来俩人应该算是同个时代的人? 按理来说,自己这个留级一年的不良学长很难听说大一新生的事情了,大学里就是这样,往上往下两届就算是极限,但他依然记得顾闻。 仿佛战神一般摧枯拉朽的战绩,仿佛钢铁一般恐怖的意志,仿佛烈火一样的怒火,都可以形容他。 实在是太有名了。 “你说,魏莪术也会和你一样吗?” “不好说,但是我认为现在的他比我刚入学的时候要强。” 顾闻和陆扶苏一起抬头看向第二阶段的魏莪术,他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场夜雨,夜雨里的那个体育馆,那个浑身破碎是血的少年,还有那个倒在一旁的纯白人形。 “比我刚入学的时候强很多。” 红发的英雄这样确凿的说到,他看着屏幕里魏莪术的背影。 他很相信他,所以也很期待未来的他。 屏幕上,那纯黑与纯白的异常即将碰撞。 016.终测结果 “貌似有点不对.....” “影视系的,调一下屏幕的画面。” 最大号的屏幕上出现的对峙画面忽然出现了不规则的扭曲,进而变得迟缓,甚至倒退回几秒前,根本没办法仔细观测。 影视系的大二学生已经开始调整参数,但电缆联接的包含很多结界学的知识,这又谈何容易,密密麻麻的各种符文与线路交织在一起。 “线路没问题,鸟风老师,你加大点魂压输出呗——” 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一身黑色衣服的年轻男子揣着兜,抓过来一个线缆瞥了一眼就放下,大声的冲着鸟风这样说到。 如果有个排序,从高到低排列大三的学生里最不经常露脸的人,那他一定榜上有名。 钟则名,虽然懒懒散散,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黑白分明与清爽,他此刻正敲着键盘,调整魂压的输出比。 “老师——您快点增加魂压吧,要不等会那俩新生会醒过来——” 陆扶苏顺手一挥,远超之前的宏大魂压磅礴的灌输进了那些线缆中,经过钟则名细腻调试的比值下,众人面前的画面迅速的恢复了清晰。 所以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把枪。 “啊.....原来如此.....” 陆扶苏看到这把长枪,忽然就懂了为什么刚才的画面出现扭曲。 就算是在梦境中重现它的存在,都会让整个庞大的系统不稳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因为这把长枪本来就属于十风之一,最神秘的月风所有。 枪名晦明,月隐晦明的晦明,晦明变化的晦明。 晦明变化者,月也。 ------------------------------------- “快停止!月风遗物出现在梦境里,这根本不符合考试流程!” “是啊,另一个考生手里只拿着手术刀2型,这根本不公平!” 在场的工作人员知晓了那把纯白长枪的来头后纷纷的倒抽一口冷气,开始为那个特招生打抱不平。 尽管因为他走了特殊流程让人不爽,但他所有的表现都配得上这份特招的殊荣,靠着自己的实力赢得了大家的认可,此刻才会为他发声。 “不.....我想看。” 无视了所有嘈杂的声音,陆扶苏跃上了一个桌子,盘腿的坐了下来,凝视着大屏幕。 “嗯~特等座。” 他仿佛要看透什么一般,凝视着显示屏上的画面。 鸟风都表态,在场的所有人也只能沉默的等待。 “而且你们看,他也这样想的吧?” 陆扶苏指了指画面,画面中的那个黑色独目异常在与白色异常对峙了一段时间后,它忽然开始了奔跑。 在白色异常亮出那把长枪的瞬间,它就开始了奔跑。 双手全力甩开,双肩有规律的律动,大腿高高抬起放下,这样的跑姿豪放而又拼尽全力。 厚重锋利的黑色外壳仿佛成了他的重甲,转瞬之间就完成了加速,它已经进入了全速冲锋的状态! 这样全力奔跑的姿态每一步踏在地面都会带来剧烈的声响,就像是鼓点一般密集,而且越来越快。 就像是一首热血沸腾的战鼓,狠狠的敲在所有人的心上,那是旺盛到狂野的生命力,那是不甘不屈的桀骜。 白色异常五只眼睛不再律动,齐刷刷地睁开,不留一点死角的捕捉那个黑色的身影,它手中的晦明长枪微微的调转方位。 一道无形的圈在黎圣若的眼中划分了出来,那是手持晦明的他攻击的极限,但凡踏入这个枪圈的万事万物都会被他贯穿。 魏莪术在看到那白色的异常亮出长枪的第一瞬间,就忽然有了一些预感与猜测,这种武器不像是异常会持有的,但更多的则是危机感。 可能只需要一下,那纯白完美的长枪就足以洞穿自己。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魏莪术浑身的汗水一瞬间全都涌了出来,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人类面临巨大的威胁的时候,反应只有两种。 战或逃。 魏莪术的脚忽然动了起来。 他的选择从来就都只有一个。 战!他妈的战啊! 所以他狂奔了起来,拖着手里那已经没有刀尖的黑色长刀。 在踏足枪触及范围的一瞬间,他只能看到纯白的长枪如同一条云中的白龙,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极速洞穿他的胸膛。 这转瞬之间的交锋极为凶险,信息室内所有的人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 他们看到那狰狞的黑色异常悍然踏入枪圈,踏入的瞬间纯白的长枪如期而至。 换成自己的话,能够躲开这一枪吗? 这一枪,积蓄了黎圣若所有的精气神,神意完足,魂压,力量,精度,全部高度的统一,这一枪甚至带上了一份晦明独有的美感。 那份美感叫做“完美”。 魏莪术没有用刀,他猛地抬起了左手小臂,用小臂去偏斜开那道月光一样的长枪。 晦明长长的枪刃擦着小臂外侧,带出一道深刻的伤痕,但他的左手手腕外翻,竟然硬生生的外翻小臂把这枪杆压制了下去。 黑色异常狰狞的手臂被切割开来,但他外翻的小臂偏斜了这把长枪,那有力的爪竟然抓住了它的枪身! 寂静无声,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一股猛烈的威压从那黑色的独目异常身上猛烈的爆炸开来,那股压迫感让监控器的画面都开始不规律的颤抖! 它握住了断掉尖部的刀,空出来的右手狠狠的斩落。 洗净的刀很锋利,所以魏莪术挥舞的很快。 “好啊!” 不知道是谁,看着这份画面,看着这个凶悍的黑色异常抓住了白色的枪杆,他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 “好啊!打得好啊!” 所有人的内心似乎都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叛逆的心情,又像是一种桀骜得以释放。 就该这么打!不,是只能这么打! “不错!” 陆扶苏仿佛看到了什么值得快意的事情一般,说完这句话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当代鸟风伸出了右手的食指,遥遥的指向屏幕中的那两人,继而抬手,让食指指向了高空。 “超越自我,超越考验,超越极限。很不错!” 陆扶苏给出了结论。 “他们两个,并列第一。”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这间教室,因为考试已经完成了。 在他背后静止的屏幕上。 黑色的异常斩落白色异常的半边身躯,而它左侧的身子则被晦明上带有的冲击轰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画面到此为止,考试也到此为止。 “很好,很强,只有强大才能让你这样的魂溢症活下去。” 红发的英雄这样想着,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远在顶层的办公室内,白发俊朗的真君穿着西服,看着自己面前的屏幕,他陷入了思考。 长身而起,他背负双手看向远方,锋利坚毅的嘴角微微的有了一丝笑意。 “我相信你们” 2021年,北境迎来了它的新生们。 017.欢迎入学 后脑勺好痒。 脸颊好痒。 魏莪术抽了抽鼻子,闻了闻周围的空气。 没有血腥味,反而带有青草与泥土的芳香。 自己的脸颊侧有东西,痒痒的,柔软的,让人很舒服。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 这是哪里?自己刚刚不应该在月台上吗?和一个纯白的异常殊死搏斗?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自己的身上衣服都还完好,也没有血迹,甚至之前身体上的疲劳也都一扫而空。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记忆里他的左半边身子都被那把纯白的长枪轰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现在却依然完好。 魏莪术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夏末秋初的微风吹拂草地,泥土与青草的清香萦绕鼻间,支撑在地面上的右手手掌心痒痒的,那是湿润的草坪在挠他的手心。 “这里是哪里?” 魏莪术茫然地看着对面的广场上人声鼎沸,无数的人在那里吆喝着什么。 “呦!醒了呀!状元兄!” 正当他茫然四顾的时候,忽然一个亮丽的面容歪着头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于知鱼今天穿着一如往常的黑红百褶裙,还有清爽的短袖白衬衫,留着及肩短发的她踢踏着棕色的小皮鞋,早就在学校里游荡了很久。 “你是.....” 魏莪术的脑袋明显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对方反而有些不开心的鼓了鼓嘴。 “于知鱼!知道的知,能吃的那个鱼!” 于知鱼就这样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魏莪术的面前,不客气的冲他伸了伸手。 “?” “?什么?,我的绶带。” “哦!哦哦!” 魏莪术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接从地上翻身起来,从兜里拿出了录取通知书,取出夹在里面的那个红绶带。 一直夹在录取通知书里的绶带有些明显的折痕,于知鱼有些嫌弃,有有些欣喜,表情复杂的看着它,一屁股坐在了魏莪术的身边草坪,开始把这个绶带系在领子处。 微风吹拂,吹起了她的短发发丝,轻轻的在耳边飘荡,她全神贯注的系着绶带,而魏莪术不知道现在算是什么情况,只能四处张望。 原来自己躺着的地方是一处草坪,青草被打理修建的极好,就像是一片绿色的高级毛毯,绿的极为鲜嫩。 这处草坪上躺着的貌似不仅仅只有自己,还有一个微闭着眼的青年,他有着半长发,还有白皙英俊的五官,此刻他正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左侧脖颈,呻吟了一声。 在他身边,一个三米多长的包裹随意的放在草坪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着他捂着自己的肩膀呻吟,还有身边那个狭长的包裹,魏莪术就觉得之前那个白色的异常应该就是面前这位年轻的英俊男生。 那个男生坐了起来,第一反应也是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继而和刚刚的魏莪术一样茫然的看着面前,大脑反应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很快便看到了远处的喧嚣和身边的魏莪术,后者也恰好低头看着他。 “....” “.......” 黎圣若看着面前这个黑发的男生,他有着锋利的眼神,像是其中蕴含着一头安静的猛虎一般,他忽然觉得之前那黑色的异常就是他。 就是面前的这个男生。 魏莪术伸出了手,黎圣若想了想,握住了他递过来的手,借此站起。 “你好,我叫魏莪术。” “你好,魏同学,我叫黎圣若。” 他们两人握着手对立而站,不知为何又同时笑了出来。 “在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黑色独目,那我呢?” “白色,修长,像是玉一样。” 他们两人虽然没有交流,但都知道对方也知道,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简直就像是.... 孤独已久的灵魂找到了挚友。 就算上一秒在殊死搏杀,但彼此在厮杀中就确认了友谊。 “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月台上那会吧大概。” 魏莪术眯着眼,吹着风,觉得很舒服,踩在草坪上看着远处的喧闹也觉得很舒服。 “我也差不多,大概能猜到,但是不太确定。” “嗯,确实,很难确定啊....那种情况.....” 魏莪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等一下,你们俩在说什么?” 于知鱼系好了绶带,红色的绶带格外的衬她,显得她更加的清丽活泼。 她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熟起来的俩人,她像是个好奇的兔子一般跳了进来,插入他们两个的话题。 “在列车上月台上,后期遇到的异常其实是其他学生这件事。” “嗯。” 这次轮到捡起草地上长枪的黎圣若点头附和。 “等等,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俩在列车上就猜到了?” “是啊,因为各种要素都很巧合,而且还放了武器,有点....感觉像是恐怖烂片。” “而且仔细想想,很多地方也都不对劲,但是那种情况下谁都没余力去确认。” “也不敢确认。” 魏莪术和黎圣若又开始了小规模的验证,时不时传来“确实”“嗯,对”的附和声。 于知鱼有些凌乱,虽然说从招生组熟悉的学长学姐哪里听说了这两人这次的表现非常夸张,但是能在考核的梦境里就发觉不对劲的学生.... 北境有史以来又有几个人呢? 想到这里,于知鱼不由得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俩,而那俩人没啥感觉,自顾自地聊着天,简直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兄弟。 “咳!” 于知鱼故作成熟的咳嗽了一声,努力的学着那些大腹便便的“领导”,试图严肃一些,但自己先没绷住。 “那个啊,你俩倒是看看大屏幕啊。” 于知鱼想要给他俩惊喜一般指了指远处广场上的巨大led屏幕。 学校斥巨资树立这个高清巨幕的目的是放一些最近的校园新闻,但实际上往往是被校园广播台那群学生用来放最近的球赛直播或者游戏竞赛直播。 今天上面正滚动着土味的“欢迎北境二〇二一级新生入学。”,大红大黄的艺术字喜庆的不像是个最神秘的学校。 在滚动横幅下,列着最终考试的积分排名,按照多种元素进行评分。 018.社团招新是这样的 魏莪术好奇的翻了翻上面的印刷内容,大概的解释了一下终测的详情。 分为两阶段,第一阶段是固定的异常测试环境,第二阶段是认知干涉,让通过第一阶段的考生彼此对抗。 在这之后,专业人士根据【能力强度】【成长性】【精神强度】【接受能力】【心理评估】【分析能力】....等等一堆参数进行评分,最后综合表现进行权重。 “总而言之,你俩是第一。” 于知鱼指了指远处的大屏幕,上面记载着所有人的成绩。 具体分数保密,只展示前二十。 魏莪术看着自己的名字和黎圣若一起挂在最顶端,点了点头,他一直都很习惯当榜首。 黎圣若也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个宣传册,看得出不是很在意。 “你俩给点反应好不好,激动一下?第一欸。” “我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最后的对抗只有我们两个人吧。” 魏莪术对黎圣若的补充说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看向于知鱼,有些好奇地打量她。 “前二十没看到你的名字啊。” 魏莪术回想起两人一起在那个体育馆里,于知鱼拉开绶带化作一把鲜红长刀的凛然身姿,以及那恐怖的魔神,不觉得她达不到前二十。 “谁和你们这群新生一起评比。” 于知鱼终于能够显摆一下自己,得意的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秀了一下自己的学生证。 “我初中开始就是预科生了,和你们走的流程不一样。” 如果小鱼有尾巴,那现在肯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但她没等来魏莪术和黎圣若的“倒吸一口凉气,此子恐怖如斯”,魏莪术自顾自的开始好奇的准备探索新校园,只有黎圣若非常礼貌的给得意洋洋的小于鼓了鼓掌。 他英俊的面容上有着诚挚的微笑,在于知鱼看来就像是“嗯嗯,做的不错!宝宝真厉害!”一样,充满了安抚和温柔。 “欸,若同学,要不要一起去那边看看?” “好啊,一起一起。” 魏莪术扭头和黎圣若发起了邀请,后者从善如流的拿起长枪,就准备一起去那边热闹的广场看看。 “你俩回来!说你呢魏莪术!” 于知鱼有些头痛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像是拽猫后颈一样把好奇的魏莪术拽了回来。 “这次你俩的新生校园导游是我,跟我走,咱们先去报道。” “哦哦....” 魏莪术被拽了回来,点了点头,黎圣若依然带着从容地微笑,俩人就这样跟在那个活泼娇小的女生身后,准备报道。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广场上热闹的仿佛什么庆典。 “超自然电影爱好社!入社免费送电影票的嘞!” “止戈武术社,包教包会!” “理不辩则不明,辩论社招新,入社可以优先参与院系新生辩论赛——” “足球社,足球社——” 于知鱼真的如同一尾鱼儿那样穿梭自如的从密密麻麻的招新社团摊位里穿过,她人缘貌似很不错,所有社团的摊位都有熟人。 “铁道俱乐部” “影视作品协会” 这些都还比较普通,但很快魏莪术就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社团。 “密...密林剑修会?” “心剑社?” “神取无念流....这玩意我在小说里看过。” 很多离谱的社团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摊位摆的很前面,甚至密林剑修会不客气的把学生会的席位直接搬去了一边。 有些学生会的干部过来和他们表示抗议,但面对一大群披着森绿色斗篷披风,人均身高一米八五的大汉,学生会的几个干部可怜的像是风中的小黄花菜。 一个拎着一把西欧双手大剑的寸头大三学生不客气的大手一挥,示意学生会有多远滚多远。 “除非把你们学生会主席喊过来,否则别跟我扯这些淡!” 他身后的几个披着兜帽杵着大剑的学生集体的把剑连着剑鞘往地上一顿,发出整齐的钢铁撞击声。 吵吵闹闹的一群人里,于知鱼挤来挤去,好不容易从里面挤了出来。 “学长!麻烦让让!” 于知鱼总算是从人群中挤出去,但他身后的俩人却没能幸免。 背着三米长布条,一头半长发,风神俊朗的黎圣若。 还有两手空空,一头黑发,给人以鲜明锋利感,只拎着个招生宣传册的魏莪术。 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过显眼,准确来说是黎圣若身后那三米的布包裹太过显眼,比很多社团的旗杆都高,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虽然当事人的两人对此没什么自觉,但其他人齐刷刷的看向了他俩。 综合考试史无前例的第一,还有传说中的特招生,这两个组合想不显眼都困难。 “就是他俩吗?魏莪术和黎圣若?” “两位同学,止戈武术社有兴趣吗?” “明晚的学生会宣讲招新,请务必来看看!” “密林剑修会,要不要一起来?现在入会就送一个兄弟会勋章!” 周围的学长学姐立刻叽叽喳喳的把手里的社团传单递给两人,围的水泄不通。 很多学姐和新生更是看着黎圣若挺拔的身姿,俊朗的五官,有些微妙的心思起伏。 这届新生的质量这么好吗?而且旁别的那个男生也很酷啊。 魏莪术自然也没能逃过学长学姐们的目光扫描。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围绕着两人,黎圣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各位学长学姐,能方便借个光吗?我们俩得先去招生办报道。” 魏莪术倒是没有太在意视线,他从小就习惯无视所有人的视线,只见他用那个招生宣传册卷成了个喇叭,放在嘴边,大声的喊道。 “对啊!魏莪术黎圣若!过来过来!” 于知鱼好不容易挤出去后才发现那俩人被自己落在里面了,只能又硬着头皮挤了回去,一把拉住了魏莪术,瞪了周围的学长学姐一圈,像是警惕哥哥姐姐把自己玩具抢走一样。 “他俩还没入学报到呢,大家别急。” 三人组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招生处,说是招生处,其实意外的简陋,只是一个类似于社团的摊位,遮阳伞下一些年轻的学生在忙忙碌碌。 “人貌似不多啊?” 魏莪术有些困惑的问了于知鱼,后者给他看了看手机。 019.助教也是教! “之前人多,绝大部分新生都在刚刚那一批报道完了,在终测里坚持越久的人自然醒过来的越慢。” 于知鱼指了指前面的新生报到处。 “换而言之,你俩应该是最后报道的一批。” 魏莪术和黎圣若对视了一眼,他不知道标准流程是怎么样进行,因为他貌似是唯一的特招,手里能够证明的也只有那封签着轩辕真君名字的录取通知书。 他把录取通知书递给了报到处的学长,后者简单的确认过后就递给他了一个小纸袋。 上面用烫金精致的印刷着北境的校徽,但名称是北方理工大学,里面装着一些校园指南,电话卡,银行卡,还有欢迎信和一个邀请函。 “学弟,把手递给我。” 对方示意魏莪术递给他手,并且说明了这个东西的工作原理。 “学生卡需要本人的基因和魂压进行双重确认,所以会用极细的针头取一点血液样品,针头纳米级的细小,不疼的。” 学长拿出了另一个精巧的仪器,魏莪术把手指伸入其中,手指间微微有一点点刺痛。 “欸?仪器坏了?” 学长有些茫然地看着手里的仪器,并没有显示激活成功。 魏莪术把食指抽出,手指肚上面没有一点血迹,他搓了搓手指,大概能猜到为什么。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原本就夸张的肉体强度似乎更加恐怖,那个细小的针头可能并没能扎透他的皮肤表层。 他把自己的这个猜想和学长解释了一下,后者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针头是用奥尔哈钢制成的,学弟你别开玩笑了.....” “没,他没开玩笑。” 感觉到这里有些骚动,一旁穿着仿佛技术人员的中年男子迅速的拿走了那个精密仪器,用电动螺丝刀迅速的拆开针头模组,放在眼睛下仔细端详。 “嗯,针头完全变形了,去换一下三号针头,掺了秘银的那个型号。” 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很能使唤人,支开了招生处来帮忙的学生,在等待新针头取过来替换的这段时间,他摘下眼镜看了看魏莪术。 “虽然这是参杂一部分奥尔哈钢,也不可能变型成这样,你的法....是强化系的?”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向魏莪术。 “强化系....是什么?” “不可能啊,你身上根本没有魂压的征兆,奇怪了......没有魂压就没有法,没有法的凡骨不可能忤逆【铸】的意志,而奥尔哈钢是【铸】最基础的构成....说不通啊.....” 面前这个男子絮絮叨叨絮絮叨叨,魏莪术尴尬的扭头看了看黎圣若和于知鱼,这俩人也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难道说你的肉身天生就堪比精钢?” 后者忽然有所明悟,就要上来捏魏莪术的手,但是这个行为没有成功,被魏莪术迅速的躲掉了。 感觉上就很危险.....各种意义上的不太妙。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新生,是吧!今年特招的两个新生之一!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魂溢症患者!” 明显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那个中年男子一反刚刚冷淡的态度,看向魏莪术的眼神明显变得炙热。 “这种肉体强度是魂溢症的表征吗?是病症吗?不对...记录里没有这一项....是因为其他魂溢症的程度太浅?” “.....李老师,你又魔怔了。” 于知鱼终于忍无可忍的出声打断了面前那个男子的话语,把魏莪术拉去一边换好针头的地方进行激活。 这一次在魏莪术有意放松自己肌肤的情况下,一滴鲜血迅速的出现在了他的食指尖。 “啊......” 那个男子被出声打断,这才有些恍然的摇了摇头,语气都恢复了正常,就仿佛刚刚那个满嘴狂热语言的人是另一个人格。 “抱歉,同学,因为魂溢症太少见,所以刚刚有些失态了。” 魏莪术摇了摇头示意没所谓,但他很快就好奇了起来。 “魂溢症很少见吗?” “几十年一个吧,也还好其实,主要是活的比较少见。” “.......” 这一番诚恳的言辞把魏莪术搞得极为无语。 另一面,魏莪术的校园卡已经成功的激活完成,被学长递给了他。 黑色的主色调,辅以纯粹的月白色,点缀少数的金色。 卡的质感很好,哑光的表面不怎么反射光线,带有一种高级感。摸起来介于金属与塑料之间,重量像是一枚银币。 在其上,烙印着一个logo,类似于北字的变体,北的另一侧变成了简约的花纹,笔触古拙苍劲,每一划的笔触之间带有金石气,像是石刻的印章,又像是剑痕。 在这张卡的背面则印着年纪,院系等信息,还有魏莪术自己傻乎乎的一寸证件照,最下方是学号编码。 “2100011” 后面则是空白,暂缺四个数字的空白,看起来像是不完全的学号。 “所有人在前几个月的通识课之后可以自行选择院系专业,后续的四位代码才会完整。” 于知鱼看出魏莪术的困惑,对他这样解释了一下,另一边的黎圣若也领到了自己的校园卡,与魏莪术如出一辙,只有学号有少许的不同。 “2110011” “下午两点是入学的宣讲,咱们还有点时间。” 于知鱼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临近饭点,小手一挥,示意两个人跟上自己,就像是新收了两个小弟一样神气。 “一般来说都是学长学姐作为助教,带新生参观校园,而有些亲属是校友的则由亲属带领。” 于知鱼拍了拍胸脯,示意这次的助教就是她。 “而我就是你俩的助教。” 她打开了手里的校园地图,绘制精美的地图上标注了很多地标建筑。 “这里是bj理工大学名义上的分校区,但是实际上来说这里才是主校区,你们懂我意思。” “每年政府和社会各界的投资都不计上限的涌入这里,所以校区蛮大...准确来说是有点太大了....好累!” 于知鱼走在前面,一边翻着地图一边确认方向。 这个校园确实如于知鱼所说,北方理工大学,不,应该叫它北境,北境的校园环境极好。 020.北境 这个校园确实如于知鱼所说,北方理工大学,不,应该叫它北境,北境的校园环境极好。 校园的建筑风格统一而对立,既有现代风格的建筑,也有一些木质的古意盎然的古董,不知有几千年历史的古炎国建筑,甚至还有些带有绯红砖顶城堡般的中世纪建筑群。 整个北境都沐浴在晚夏秋初的阳光里。 在这些建筑前的广场上,草坪如同绿色的毛毯展开,纯白的鸽子在草坪上悠哉游哉的散步,不远处的流水声安静的传来,似乎是有些溪流,又像是大理石喷泉的水花。 至于脚下的道路,自然极为宽敞。 道路两旁的古树参天而立,仿佛亘古长存于此一般,让阳光只能从树荫里穿过,落下的阳光也就带上了绿色的荫凉。 魏莪术眺望远方,目光所及,甚至能看到好几个巨大的人工湖落成在远方,它们在树木的簇拥下粼粼的反射着耀眼的阳光,根本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灰白的芦苇随风摇荡在湖中。 那个湖简直就像是海,望不到头。 安静,古老,静谧,神圣,悠久,宁静。 华贵,素雅,艺术,广袤,赏心悦目。 就算是最刁钻,最完美主义者的建筑师都挑不出不满之处;就算是最奢靡,最有钱的富豪也无可比拟;就算是最偏执的艺术家也会点头认可。 这就是北境,有史以来的,全世界范围内的最高学府,以后很有可能也后无来者。 按照于知鱼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嘟嘟囔囔的介绍,北境的师资力量也强悍到离谱。 “刚刚从咱们身边踩着自行车路过的,就是两院院士,主攻核能方向,退休后申请调来北境的。” “那个外国老头儿,就刚刚那个,那是去年物理学诺贝尔奖的得主,获奖的方向是玻色-爱因斯坦凝聚相关实验,靠着这个评上了北境的副教授职称。” 这魏莪术此生从未感受过的,所以他颇为震撼,像是一条乡下来的小土狗。 从小福利院长大,除了吃饭住宿之外其他都靠奖学金的他哪见过这场面? 行走在这样之前从未想象过的道路上,也让他有些恍惚。 他的头脑里其实还一直思索着之前那个中年男子的话语。 ——“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魂溢症患者!” ——“魂溢症很少见吗?” ——“几十年一个吧,也还好其实,主要是活的比较少见。” 活着的魂溢症....很少见吗? 这让他不由得联想起几个月前,在医院病房里的那番谈话。 ——“你原本就有特殊的魂溢症,在和那个异常战斗的过程里作为灵魂的容器也被巨大的外力彻底破碎,你的灵魂会不受控制的逐渐四散,这会让你只剩下四五年的生命。” 四五年..... 虽然曾经体会过死亡的味道,但知道自己的寿命无多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言喻。 沐浴着林荫,魏莪术有些怔怔的出神。 “说起来,学号的前两位代表入学的年份,第三位代表招生的种类,再后面三位代表入学的次序。” 于知鱼一边跟他们介绍校园,一边拿出自己的校园卡,和魏莪术他们这样解释了一下。 “2130011” “于同学,你的学号前两位和我们一样。” 魏莪术不忍心拆穿,但一边的黎圣若反而一脸认真的拆穿了于知鱼和他们都是21级同学的事实。 不过助教也确实是她就是了。 “我是预招生,预招生懂不懂?” 于知鱼虽然很尽力地扮演好助教这个职责,但无奈的是学校是在太大了,按照这个速度逛下去可能要等两三天后才能囫囵的逛一轮。 无奈之下只能先暂时搁浅了逛遍北境的宏大愿望,转而推求其次,起码把生活区介绍清楚。 最起码,把食堂介绍了! 于知鱼怀揣着喝口二食堂二楼杨枝甘露的决心,总算是跑到了生活区。 二食堂是哥特风的建筑风格,但大胆的采用了大量的现代玻璃幕墙,可以在其上观赏校园的风景,也是于知鱼最喜欢的食堂。 因为二食堂二楼的点心最好吃,甜品与冰品也是一绝。 魏莪术和黎圣若当然没所谓,跟着于知鱼走进了二食堂,其实这里原本的名字应该是“白叶阁”,但学生们习惯叫他二食堂。 北境的食堂并非窗口制,大部分都是自助餐形式,然后可以单点,这样能够保证出品的质量。 和印象里食堂的吵吵闹闹熙熙攘攘不同,白夜阁的一楼是外带部门,有点像是什么时髦的咖啡厅或者面包房,圆形的玻璃柜台方便学生外带。 而二楼的内部布局像是非常有格调的法餐餐厅,大量运用了北欧风习惯用的灰与白色,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看不到食堂的大叔大妈,反而是穿着侍者服的服务生快速熟练的给三人倒了一杯冰水,递过来了菜单。 黎圣若有些惊讶于国内的大学也会有这种餐厅,于知鱼则是习以为常的拿起了菜单开始计算起热量与想吃的甜点之间的平衡。 魏莪术还是原本那样,有些出神,思索着刚刚的命题,一边也默默思考这种环境的食堂是不是会有些超过自己消费上限。 “来份碳烤牛小肋排,冰草沙拉,然后一份杨枝甘露,一份蒙布朗,一份焦糖坚果酥。” 于知鱼迅速的点了一份沙拉和一份肉食,没有点主食,但硬是点了三份甜品。 “别客气,助教请客!你俩还有啥想吃的?” 黎圣若也随便的点了一些中式的午饭,轮到魏莪术的时候,他看着手里的菜单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于知鱼以为魏莪术在犹豫吃些什么,大张旗鼓地点了一桌子菜。 但她绝对猜不到,魏莪术思索的主要内容是自己之前攒下的微薄薪水能点些什么,每一道菜的价格都挺贵。 “我在想,哥们以后大学吃不吃得起食堂。” 魏莪术说的极其坦诚直白,于知鱼像是个老成的大叔那样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随便吃,学生有餐饮补助的,咱们实习组直接减免百分之七十。” “百分之七十?” 魏莪术再次感慨起北境的财大气粗,按照百分之三十计算,在对比呈上来的菜品品质,简直和白送区别不大。 最后三个人在北境的第一次食堂菜谱不可谓不丰盛,一份红油鹅唇,葱烧海参,一份滨城特产的鲅鱼水饺,松鼠鲑鱼,一份炝炒莲花白还有一份国宴乌鸡蛋汤。 “二食堂的大厨有些是从丰泽园被挖过来的,葱烧海参做的特别好。” 于知鱼贴心的把葱烧海参的盘子推向两个男生,示意他俩多吃点,而她自己则是只吃甜品。 泡发的刚刚好的海参有着丰盈的弹性,随着盘子被推,像是啫喱一样微微颤动,而葱烧的勾汁刚刚好裹上每一个食材,盘底却几乎没有油,无不体现出厨师高超的掌厨技巧。 既然于知鱼说她请客,魏莪术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而且他从来也不是推三阻四客气两轮再说的性格,上菜就吃。 “你们知道为什么二食堂在学生里最受欢迎嘛?” “饭菜好吃?” 魏莪术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自己碗里。 “不,是距离寝室最近。” “这理由也太真实了....” “不过缺点也有,就是距离主教学楼有点远。” 于知鱼喝了口杨枝甘露,继续说道。 “咱们吃完就得去主教楼的大会议室了。” 021.轩辕真君 如果让黎圣若和魏莪术回忆在北境的第一天,或许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他们记不得,但他们一定记得吃完饭后就要租三个共享单车,在林荫大道里疯狂的踩那个踏板。 风声和两旁的道路都在身边飞速的后退,黎圣若还背着超大超长的那杆晦明,自然登的更加辛苦,最后终于蹬到了主教学楼。 “一楼就是大会议厅,只有最重要的会议才会启用,一般来说就是每年的毕业季和新生入学的开学典礼才会用。” 会场里面坐满了人,这是一件极大的阶梯教室,桌椅都有着棕胡桃木的颜色,而空间的高度极高,风从大会议室两侧的巨大窗户里吹来,吹动了同样高高垂下的森绿色窗帘。 此刻这件阶梯教室内坐满了人,绝大部分都是今年的新生,第一排则是一些老教授。 无论是报道的时间还是抵达会议室的时间,于知鱼和魏莪术黎圣若三个人都是最晚的,而且他们还百忙之中抽空去吃了顿二食堂的精致午饭。 魏莪术不得不怀疑,其他学生其实没吃午饭就直接赶过来了,或者说也会选择个就近的食堂,不会像某个人那样为了口甜点跋山涉水。 可能是因为开学典礼,所以教室内只剩下最后几排,魏莪术他们三个就坐在了最后一排,安静的等待。 会议室内,可能大家都被传说中的北境校园所震撼,再加上都是年轻人,自然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显得最后一排三人组有些格格不入的独特。 不过另一侧,比他们更边角的最后一个位置上也坐着一个小女孩,怀里紧紧的抱着小狗人玩偶就是了。 阴暗孤僻社恐的学生总是会有一些的。 “那个女生,看着才十五十六岁吧?就也来读大学了?” 魏莪术有些在意的问了一下于知鱼,后者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根本没有其他新生那样的紧张与兴奋,黎圣若则是津津有味的翻看着新生纸袋里的校园地图。 “北境就是这样,又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普通大学,只要有能力,三岁小孩也可以拿到学位证。” “能力....魂压和法吗?” 魏莪术若有所思的提问,但还没等到回复,一名穿着正装西服,身子笔挺的白发年轻人就走上了主席台。 很多人都被他笔挺的身姿,还有英俊到极点的五官吸引,他笔直的走上了主席台,让人觉得应该是某个学生代表? 麦克风打开,那个白发的年轻人说了第一句话。 “很高兴见到诸位北境的新同学,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轩辕真君。” 他的声音很清冽,咬字也非常清晰,但第一句话的信息就让台下的新生里产生了轩然大波。 北境,被称为最高学府的校长....是这么年轻的人吗? 他或许是习惯了台下新生惊讶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解释,只是和大家简单的开始介绍北境这所学校。 虽然新生里还有人惊异于校长的年轻,但这位校长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场让人敬佩,折服,大家都愿意听他继续说下去。 “首先,我想要恭喜在座的各位,恭喜大家通过了两轮笔试与两轮面试,还有最后的终测。” “能够坐在这里的各位,无疑是最优秀的,也是最值得骄傲的。” “北境是一所大学,但通过测试的各位也知道,这不是一所普通的大学。” 轩辕真君点了点手指,一根粉笔忽然在他身后的可上下移动的黑板上动了起来。 “异常” 这两个大字铿锵有力的烙印在了黑板上。 “你俩怎么感觉不是很惊讶啊?” 于知鱼在最后一排悄悄地观察两人的表情,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对于轩辕真君外貌的惊讶。 “我后来在医院住院的时候见过校长,他给我送的录取证书。” “咱们那个事情他也去了?” 于知鱼呼了口气 “那还真是不得了...我回学校后都查不到咱们那件事情的详细记录,估计是保密权限太高。” “那你呢?” 黎圣若有些茫然,也有些无措。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身边装着晦明的袋子,有些迷茫的开口。 “我....我好像也见过校长.....” “哦?什么时候?” “不是什么时候,我家里的古宅....上面有一个画像和他一模一样。” “欸.....” 黎圣若闭目回想了一下,压下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问题是,那个画像,是三百年前的。” 黎圣若摇了摇头 “没事,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也这样的安慰自己,但他清楚的记得,不仅仅是这位校长出现在他家古宅三百年前的画像里,而且画像里的他与现在的他,除了发型不一样,两者同样年轻。 “异常” 这两个字明明是用粉笔写就,但却像是用剑在黑板上刻下的那般鲜明锋利。 “何所谓异常?任何非正常的事物,都可以统称为异常。” “古籍里记载的魑魅魍魉,非自然的都市传说,无形的鬼魂幽灵,不可名状的怪异事件,甚至可能是一个网页,一个电视,一栋大厦,一种地貌。” “乃至扭曲的神明。” 轩辕真君语出惊人,直接把异常这种东西血淋淋的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让在座的新生都呼吸一窒。 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完全沉浸了这样的介绍中,没有怀疑,没有质疑,他们都很专注的在听这份秘辛。 在座的各位新生能够完成基础的四轮考核,说明都对于这些传闻有着或多或少的了解,甚至有些是家族里的不传之秘,但没想到在北境的第一次开学典礼上,就会被这样全面直白的说了出来。 “人类的历史,就是与异常对抗的历史。” “历史中埋藏的真相,古老的神话故事,古国的神与仙,西欧的英灵,末日的预言,其后隐藏的都是异常。” 真君继续说着,声音不急不徐,只是很平静的叙述这个事实。 “有很多事情可以欢迎,欢迎各位来到北境,欢迎各位了解到历史中掩埋的真相,但我还是想想要欢迎这一点。” 这位白发的英俊男子用手撑在讲台上。 “欢迎各位来到真实的世界。” 022.实习组 “欢迎各位来到真实的世界。” “而站在真实世界与现实世界交界地,镇压所有异常的人,我们习惯称呼他们为——” “镇异常者。” “在座的各位,都会有机会成为镇异常者,但就算不想成为镇异常者也没关系,请大家尽情的享受自己的大学时光,去多接触接触常人没有机会接触,而你们感兴趣的领域。” “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北境欢迎你们。” 掌声,最开始只是稀稀拉拉的掌声,但很快就让还处于震撼的学生们也反应过来,掌声如雷一般轰鸣。 就算坐在最后一排的魏莪术与黎圣若也被校长的发言打动,鼓起了掌。 真君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那些新生们年轻的脸庞,看着他们的朝气蓬勃,眼底刀剑一般的清光有了些许的波澜。 总会有人尚且年轻,总会有人成为后继者。 作为一名校长,这无疑是最值得欣慰的,但也是最值得伤感的。 真君和所有的北境教育者一样,他没有想要强迫这些有天赋的,天纵奇才的学生们去成为镇异常者。 如果不擅长战斗那就可以去看看古籍,如果不喜欢古籍就可以试试结界学,炼金术。甚至都不喜欢,也可以,北境不会强迫学生做任何事情。 但他知道,学生中最为出色的,最为英勇的,一定会走上这条路,走上这条名为强者的悲壮之路。 没有来的,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漫长人生中,某一届的学生写过的诗。 那是一个极有天赋的学生,热爱诗歌,在学校中就有极高的诗歌天赋,或许不是一个了不起的镇异常者,但绝对是一名了不起的诗人。 那首诗的名字是《以梦为马》。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开花落英于此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人一样 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 开学典礼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校长也不是那种“我再简单说两点”的性格。 魏莪术的感觉,那位白发的校长就像是一把锋利无匹的长剑,锋利且直接,直接上来就把学校的特殊点和真相说的简明扼要。 最后宣布解散的时候,竟然才三点多,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晚上七点,在昭阳厅有新生聚餐,学校请客,也算是北境的传统了,凭新生的校园卡就可以入内。 别的不说,北境的伙食是真好。 他本以为没自己事情,准备随着其他新生一起出去。 “魏莪术,请稍等一下。” 就当魏莪术准备去外面溜达溜达然后等待晚上吃饱饱,他忽然被喊住了。 所有的教授与新生的视线全部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我很高兴能在北境看到你,终测能够打败很多推荐入学生占据第一位,比你前任的那些特招生更强,更特殊。” “记得选我的异常基础课。” 所有的学生和教授都震撼于这个坐在最后一排的黑发男生,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但就连真君都特地要和他说几句话。 特招生,完全没走正常的流程,但终测一路的表现仿佛一匹黑马,让所有想要质疑的人都闭上了嘴。 而此刻真君的话无疑让他更加的瞩目,在这种瞩目中填了一把柴火。 北境的怪人很多,天才更多,有时候瞩目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但魏莪术对此真的没什么感觉。 废话,知道自己快死了,还怕其他人的目光吗?有意见的尽管来就是了。 ------------------------------------- 新生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这个最大的会议室,不出意外的话之后它会暂封,直到毕业生离开校园,或者下一届新生入学。 但今天这里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真君依然没有离开这间教室,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教授留在这里。 在他们的面前,摆着几分档案。 于知鱼,黎圣若,魏莪术。 他们三个的档案也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男生,一个女生的档案。 他们所有人的履历,外貌,性格特点都罗列其上,非常详细,足以看出北境恐怖的信息掌控能力。 这五个档案的主人他们没有什么共同点,要说共同点的话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学号目前的最后一位都是“1”。 “今年的实习组有五个学生入学了啊。” 一个教授有些感慨,因为这个数量比往年多出很多。 “这五个人确实无可争议。” “于知鱼,预修招生,在高中时代就在北境内学习,无可争议。” “王溪玄,推荐入学,是十三家里面最神秘的道门推荐,终测表现得很不错。” “梁蔡,推荐入学,她的母亲是我校的毕业生,蔡枫瑾,三岁的时候就觉醒了自己的【法】,而且特殊性....实在是有些特殊....” “黎圣若,通招入学,统招中无可争议的第一名,所有项目全都是a以上,终测与魏莪术并列第一,而且...” 那个老教授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继续说道。 “看到他的姓氏我们早就该想到的.....他的那杆枪是晦明!那是历代月风传承的长枪!” “他是实习组完全不需要任何争议,就算没有身世和晦明,他也是第一。” 至于最后一个人.... “魏莪术,特招生,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魂溢症患者,在我们注意到他之前,已经与一百七十八个异常相遇,并且在没有外界帮助的前提下,一个孩子,杀死了其中试图攻击人类的异常二十一个....” 为首的教授揉了揉自己的天明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他。 “不仅如此,这一届的实习组中,有两人在终测的认识干涉环节就被他打败了,最后与黎圣若平手。” “那是平手吗?我给你一把‘手术刀’,我拿着晦明,我让你一只手。” 另一名拄着拐杖的教授毫不留情的出言嘲讽自己的老伙计。 “这么看,他堪比刚入学时候的顾闻!” “可惜了.....真的可惜了.....他明明这么强,但却遇到那种事情.....” 023.两条穷狗哥们 “可惜了,他遭遇那种事情.....” 这话一出口,在座的教授都沉默了下来。 魂溢症是什么?可能一般人不知道,但他们却非常清楚。 魂压先天就远高于常人,就像是溢出容器的水那般,魂压溢出体外。 这样的病例极其稀少,甚至说它们应该是太过有天赋的存在,但也因为这样的天赋,他们往往会遭遇不幸。 过度的魂压缺乏管束,会给魂溢症的患者身边人带来不幸,并且会引起诸多异常的注意。 就算前两点运气好度过,魂溢症本人往往也会因为直面太多真实的世界而疯狂,最后引发魂压的失控,酿成惨剧。 所以,能有一名活着的魂溢症患者被学校招揽,本应该是好事,但魏莪术的情况则比一般的魂溢症更加复杂。 第一,他的魂溢症程度是史无前例的高。 第二,他幼年就与数不清的异常接触,甚至搏杀异常,这让他的灵魂更加不稳定。 第三,他遭遇了【那个事件】,虽然事件的保密度极高,但可以知道的是他的肉体与灵魂的容器都被一股难以想象的伟力击碎,原本溢出的灵魂更加无可抑制。 让人感慨或者无奈的是,这三点都是因为魏莪术他太过强大,太过坚强,才会导致出现这样的结果。 “强大的代价吗......” 可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就算天赋再强大,要成为强者,时间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而魏莪术,他恐怕已经没有时间了。 实习组,北境最为特殊的一个分类,是终测最终要筛选出来的那一批人。 他们都被寄予厚望,在学生时代就会开始活跃在异常的那个世界中,并且采取导师制度。 此刻的会议室里,其实也有分配导师的意思在里面,但魏莪术这样的情况让很多人都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于知鱼,早就已经被学校里的那个炼金术现代硕果仅存的mster内定,而王溪玄出身十三家中最神秘的道门不可知地,自然也会随着道门的前辈修习。 剩下两人,黎圣若被公安部的某位大人物亲自来申请成为他的导师,梁蔡也很抢手,最后还真的就只剩下了魏莪术这个特殊的存在。 “其实,魏莪术也有人愿意当他的导师...” “嗯?是哪个不服输的年轻人吗?” 真君摇了摇头,反而说了另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前最强的异常猎人,曾经的【浪子】,他一直追查的恶魔游戏貌似有些眉目了,近期就会回来。” “莫道桑,他对魏莪术很感兴趣。” ------------------------------------- 学生们三三两两在校园里闲逛,新生们入学比老生返校的时间早一些,所以现在在学校里的基本都是新生。 本就广阔的校园,再加上人实在是不多的新生,更显得北境安静了下来。 相约晚上一起去蹭学校免费的迎新晚宴后,于知鱼把两人领到了宿舍的生活区,彼此加了个联系方式后就扭头返回了自己的寝室。 北境的寝室和大部分的大学也不太一样,楼层不高,但很宽,宿舍门前是一片不算密集的树林,可以随意在间隙里穿行,坐落在这样的树荫里颇为古典。 让人想起民国时期的学生建筑,不过也能理解,现代大学的基础都是在那个时候建立的。 魏莪术和黎圣若在门口签到,递过自己的学生证之后就可以领一把寝室的钥匙,上面写着门牌号。 至于洗漱用品和床单被褥,也不需要自己去拿,已经有人准备好了,如果有自己想要更换的可以去旁边的超市自行采购。 可能是报道的时间都比其他人晚,也可能是入学考试排名都是第一,魏莪术与黎圣若两人竟然刚好分在了一间寝室。 魏莪术和黎圣若两个人拿着宿舍门牌找了半天才找到最后那座似乎有点落魄的寝室楼。 这栋宿舍楼似乎有些年头,能从精致的简欧式风格看出当年的风华,建筑质量有些好的惊人,依然屹立在银杏树与枫树中屹立不倒。 【何为道】 【何为法】 两个巨大的原木制对联挂在这栋宿舍楼大门外,分列左右,像是两个自古就存在的诘问,向每一个初到此楼的新生提出问询。 “何为道?何为法?” 如果说宿舍的外观有些破旧,但此刻放在门口的这两个巨大的木质对联则让它凭空多出了一股高远而壮阔的气质。 “这就是何道楼?” “看起来是。” 黎圣若背着三米多的长枪袋,魏莪术两手空空,俩人就像是俩木桩一样杵在寝室楼前的落叶里,抬头看着这个建筑发呆。 下午的阳光照来,尚且没有变黄变红的银杏和枫叶都依然翠绿,风吹叶动,光影斑斓的在魏莪术与黎圣若身上飘散,美的一塌糊涂。 ——“安心进去吧,那是专门给历届实习组的学生准备的宿舍楼,别看破,别人想进去还没机会嘞。” 于知鱼当时是这样介绍的。 “男寝被称为何道楼,女寝则是何法楼,这两个寝室楼最大的好处是学生有自治权。” 所谓的自治权是什么,于知鱼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但是只提了两点最关键的。 “寝室内没有其他大学那样禁止大功率电器,也没什么定点熄灯断网。” “而且免住宿费和水电费。” 前者让人心动,后者则让小魏毅然的直接投奔何道楼。 “免住宿费,水电费,不限制大功率用电,二人寝,不断电不断网,还要啥自行车了!” 魏莪术直接就走了进去,黎圣若在他身后试图把枪杆横过去,也在悄悄思索同样的问题。 魏莪术是穷的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福利院长大哥们就是穷,倒也别有一番洒脱的气度。 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身后那位看着就很有钱的小公子哥,黎圣若,其实现在也是穷狗一条。 背着家里偷偷报名北境,银行卡信用卡被冻结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当他听到免住宿费和水电后,也毅然赞同了魏莪术的看法。 两条穷狗哥们就这样滚进了问道楼,前者还帮后者拎着枪杆。 024.恰同学少年 魏莪术和黎圣若,一明一暗两条穷狗就这样,闷着头哼哧哼哧的把长枪往宿舍楼里搬运。 三米长的枪杆实在是太长,根本搬不进去,两人忙活半天,唯一的成果是差点把一楼楼梯旁的自动售货机打翻。 “若子,你的长枪也太长了吧!得有三米五!” 被魏莪术忽然喊了一句若子,黎圣若愣了楞,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 “其实是三米二....” 他有些弱弱的辩解,这一路上他也没少因为晦明的超长长度吃苦头,尤其是登机和上车的时候,简直精疲力竭,像是什么希腊神话里的酷刑。 宙斯说你要背着三米二的长枪,在这片炎夏大地上跋山涉水,去做飞机高铁过安检,最后就能够抵达流着蜂蜜与牛奶的应许之地。 问题是好不容易到了应许之地,还是被长枪卡着进不去门啊。 “要是能短点就好了。” 魏莪术扛着这杆长枪,卡在一楼的拐角处,用手背擦了擦汗。 “要不咱们放外面?三米多的长枪,寝室里肯定也放不下。” “不太行.....” “实话实说啊,实话实说,若啊,你这长枪比寝室楼的一楼层高都高...” 黎圣若也知道,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也开始思考起要不要把晦明暂存在寝室外面,和那些梯子建材放在一起。 如果有人听到他俩的谈话,这俩年轻人准备把月风历代相传的晦明长枪丢寝室门口,或者当旗杆插在寝室楼门口,和那些梯子建材放在一起,估计会表情极其丰富。 “试试看用魂压灌注一下。” 声音的来源是一位不知道是哪个年级的男生,他穿着人字拖,正百无聊赖的从楼梯下来,看样子是准备去食堂吃顿午晚饭。 他的黑发有些稍长,皮肤极为白皙,即使此刻穿着背心和大裤衩,脚踩人字拖,也给人感觉挺拔与清爽。 值得注意的是,他揣在兜里的手腕上一道道的缠着漆黑的锁链。 此刻的他正捏着一听易拉罐装的可乐,一边喝着一边被魏莪术与黎圣若拿着的长枪枪杆拦在一楼,有些尴尬。 这个男生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看着像是猴子一样与长枪较劲的两个新面孔,看起来像是今年新的实习组? “试试看,一般都能有点用。” 黎圣若知道魂压是什么,那是他在终测中领悟的一种本源的力量,仿佛发自灵魂,他缓缓地尝试,把它们想象成水流,缓缓地注入握着的这杆晦明中。 肉眼可见的,晦明竟然真的在缩短,不一会就缩短成了一杆一米九左右的短枪,被黎圣若握在手里,过长的枪袋垂到了地上。 “还真行啊,我随口猜的。” 还没等黎圣若开口感谢,握着可乐的锁链男生比他还惊讶。 “钟则鸣,大三的,异常遗物与古文物管理专业。” 那个学长伸出手,和魏莪术黎圣若分别握了握。 魏莪术这才看清,黑色的锁链不仅仅缠在他的手腕,一些黑色锁链的末端在手背上顺着手指的方向缠在每一根手指上。 他从身后的自助售货机里拿出两听冰镇的可乐,丢给他俩。 “我算是咱们何道楼的楼长,以后有事尽管喊我。” “寝室里的东西都可以随便添置,不砸墙就行,其他随你们喜欢,但是悠着点,我们四年一般不换寝室....说起来你俩哪个寝室的?” 魏莪术低头看了看拿到的门牌号。 “101,我俩都是101寝的。” “成,我311的,有事到时候联系。” 说完这些,钟则名冲他们潇洒的摆了摆手,夹着人字拖走出了何道楼,估计是去二食堂觅食了。 魏莪术和黎圣若就这样一手长枪一手可乐,目送这位潇洒的学长离去。 “能伸长缩短真方便啊,让我想起来了金....” 魏莪术捏着可乐,由衷的想要感慨几句,但没想到黎圣若反应倒是挺强烈。 “不准说那个词!” 黎圣若警觉的看了魏莪术一眼。 “我还没说哪个词呢。” “你想说哪个我还不知道?” “那能伸能缩,像是定海神....” “不准说!” 估计是担心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拎着晦明,像是那只传说中的猴儿,黎圣若恨不得用手捏住魏莪术的嘴。 ------------------------------------- 晦明变短,总算是能够拿进寝室的拐角,魏莪术走在前面寻找着101寝。 “一楼貌似都空出来了,有这么多实习组的新生吗?” 俩人一边闲聊,一边推开101寝的大门。 比想象中的条件要好很多,不像是何道楼外表看上去那么老旧,反而还挺时髦的。 室内的墙面全都是新刮的大白漆,地板则是质感很好的棕色线条金属木质地板,干净整洁。 一开门,大门正对寝室最内侧阳台的落地窗,阳光和通风都很通透,寝室里也没什么别的东西,显得很是宽敞明亮。 “没想到寝室环境还真不错!” 魏莪术有些感慨的从外向内溜达,室内很宽敞,一整个客厅的活动区域能有将近二十平,上床下桌,但床和桌都极大,足足有两米多。 上床的阶梯是木制的,并非铁架床,木制的台阶很宽敞,足够两个人坐在上面,每个台阶还都能抽出来作为收纳。 最为震撼的是还有独立的卫浴,每个人还都有自己的原木色书架,衣柜。 崭新的床单被褥已经铺好,床垫摁下去有舒服的回弹,魏莪术和黎圣若两人就像是初来乍到换了仓鼠笼的俩仓鼠,在寝室里东奔西走。 “这也太牛了!” 本来想着不要住宿费不要水电费,破一点就破点,没想到竟然这么好! “不错...” 黎圣若发现床上还有床帘可以保证每个人私密空间,两人寝也安静,点了点头。 俩人本来就是刚刚高中毕业的少年,熟起来也快,对着傻笑了一会。 窗外的风景正好对着何道楼出名的银杏与枫树,风吹叶动,哗啦啦的声音很是悦耳,隐约能听到外面新生们聊天的声音,反而更让氛围安宁了许多。 何道楼附近没有其他建筑,只有树,所以采光极好,阳光顺着落地窗长长的照射近屋内,把树叶鲜活的绿色投入其中。 两个尚且年少,已经成为朋友的年轻人在寝室里忙忙碌碌的开始收拾自己的寝室。 025.学号的含义 收拾好寝室,把自己带来的那几件衣服颇有仪式感的挂进衣柜里,最后和黎圣若俩人一起去厕所打水,借来拖把,抹布和扫把开始拖地,擦桌子。 俩人一边拖地一边闲聊,身体素质都远超常人,不一会就把棕色线条金属木擦得干干净净,一点浮灰都没有。 “若,帮我拿个抹布,沾点水。” 魏莪术挂在床上,正擦着床架,黎圣若屁颠屁颠的拎着水桶给他递过去沾水的抹布。 出身福利院的魏莪术对于这种集体劳动自然不陌生,但从小就精英教育的黎圣若这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劳动,但他显得也挺自得其乐,被魏莪术使唤的来来回回。 “差不多,干净了。” “嗯。” 俩人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如果要黎圣若自己来收拾估计会有些无从下手,但是听魏莪术指挥的话只用闷头擦地就行,自然也有些开心。 “等会一起去吃饭?” “好。” 俩人收拾完寝室之后,就各自收纳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个人物品,很遗憾的是俩人都没带洗漱用品和盆毛巾之类的东西。 魏莪术是没啥好带的,都是福利院的东西,得留给福利院的弟弟妹妹们。 黎圣若则是偷偷从家里溜出去,来不及带那些。 俩人略一商量,决定一起结伴开荒北境校园,溜达溜达就一起出门。 在路上他们简单的聊了聊称呼问题,都是室友了还叫xx同学未免有些生分,但要说男寝常见的老大老二按年龄排序....寝室总共就俩人,大哥二哥光杆司令是吧? 最后还是叫小魏和若子,反正称呼只是个代号。 当他俩抵达超市之后,黎圣若很尴尬的发现自己其实兜里一分钱没有,信用卡和银行卡都被冻结了,但万幸还有钱包里的几百现金,v信里的几百余额。 但是有一个问题,北境内貌似所有的消费都是刷校园卡完成的,充值的手段他俩却不知道。 正当他俩茫然的时候,前面一个背着剑袋的清秀青年和一个短发哥们抱着俩红桶,走到了他们面前。 “我看刚刚两位也是从问道楼方向过来的,两位也是实习组的新生?” 魏莪术看着面前这位清秀的,斜背着剑袋,枯叶色剑穗搭在肩膀上的年轻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啊!我想起来了,列车上我和你交过手!” 魏莪术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异常,那个异常顶着无数铜钱与香炉,背着一把脊椎做成的长剑,那脊椎的末端缠着一截人类的大肠,像是剑穗一般轻轻搭在它突兀的肩膀上。 这不和面前的剑穗一模一样吗! “别提了,同学,我那会还没反应过来,黑色异常就一拳把我砸到车厢墙壁里了.,....” 那个背剑青年苦笑了一下,介绍了自己。 “我也是咱们实习组的,我叫王溪玄,道号“道一”,这位是我的室友,也是咱们实习组。” “李寅” 那个男生虽然穿着像是个精神小伙,紧身黑金londonboy,小寸头,豆豆鞋,紧身裤,但性格蛮好,跟俩人笑着打个了招呼。 “叫我寅子就行。” 王溪玄掏出手机,打开了个二维码。 “我们助教拉的咱们年级通知群,你们助教没拉你俩进去?” 魏莪术与黎圣若茫然地对视了一下,某个青春靓丽的短发少女身影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俩人的脑海里。 于知鱼,你是个锤子助教! “没,道一兄拉我俩吧。” “ok,没问题,还有咱们选课群....看两位表情估计也没进...还有实习组的小群,我一起拉了吧。” “好好好。” 魏莪术自然是求之不得。 “还有这个,这app是咱们教务系统,可以线上给校园卡充值,看自己选课课表,还有预约图书馆,各种学校里的事情都能在上面处理。” 魏莪术在内心咬牙切齿的想给于知鱼那个可爱的小脑瓜一个脑门蹦。 她是个锤子助教。 app下载的很快,在上面输入自己的学号,姓名,进行人脸识别后很快的就进入了课表界面。 几节课迅速的弹了出来。 “通识总叙—异常基础课” “魂压基础综述” “法的解析” “异常生态简述” “镇异常者系统体制简明介绍” “现代炼金术基础” 每一门课程都标注了教室,还有任课教师。 “前两周的课程都是这种通识的大课,全校所有新生一起上,在大阶梯教室,大家课表都一样。” “两周后才开始根据大家选择的专业不同分学院专业授课。” “所以说这两周可以自己决定未来选择的专业。” 王溪玄耐心极好,事无巨细的和两位新生同学娓娓道来,和某个短发女生相比,他才像是俩人的正牌助教。 “选专业得去大图书馆,咱们和普通大学不太一样。” 他指了指学号后四位空白的部分。 “北境的学生人均双学位,普世意义上的大学专业是一个,异常方向的专业是另一个。” “我已经选好两门课程了,比如说我学号。” 他把校园卡递给魏莪术,解释了一下。 在他的讲解下,两人才算明白学号到底代表什么。 【21200311324】 这是王溪玄的学号。 学号前两位21代表2021年入学,21级,只写后两位,与北大的几字班不一样,他们是十年一个轮回,北境的学号是一个世纪一个轮回。 学号的第三位,分别是0,1,2,3四种数字,分别代表“特招生”“普招生”“推荐入学生”“预招生”这四种招生来源。 比如魏莪术的第三位就是0,黎圣若和李寅学号第三位是1,王溪玄是2,于知鱼是3,绝大多数的学生学号第三位都是“1”。 之后的四到六位这三位数代表入学的排序,魏莪术是特招的001号,所以显得学号整体有些特殊。 最后的四位,前两位是常规的学科代号,比如王溪玄的13,代表文科系的古汉语专业,24代表北境专属的专业,王溪玄的专业是“道经学”。 026.提桶! 魏莪术用手机把大部分的钱都充进了校园卡里,看着自己余额还剩五万,挠了挠头。 之前自己慢慢攒下来的,打工兼职赚到的,加起来也才几千,但那个事件后的补偿金倒是有五万,要是省着点花的话大概够几年学费和生活费? 他这样想着,感觉手里多了两千块的校园卡沉重了不少。 几个人都是一个年级的新生,又都是实习组,聊了几句就熟悉了起来,得知两人寝室也是隔壁,104,就干脆顺道一起买日常用品。 “学长推荐买的是水木年华超市的大红桶,诺,就这个。” “据说是校工部用装备部他们剩下的工程高分子边角料做的,特结实。” 寅子敲了敲手里的红桶,巨大的红桶结实厚重,发出咚咚的闷响,一看就是质量极佳。 等四个人走出超市的时候,已经是人手提一个红桶,刚好把刚刚采购的日常用品丢里面,提桶回寝。 走在路上的时候,魏莪术忽然没有来的笑了出声。 “怎么了?” 在他身侧的黎圣若美滋滋的抱着大红桶,觉得学长说的真有道理,这就是所谓的集体生活吧? “没,我只是觉得,那个学长没准是卖桶的。” 他指了指从水木年华超市出来,抵达寝室区的道路上。 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新生,手里都拎着个红桶,与他们四个拎着的如出一辙。 新生很好辨认,手里美滋滋拎着红桶的就是。 王溪玄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精彩,来自道门不可知地的天才哪见过这场面。 北境第一课,防火防盗防师兄。 ------------------------------------- 虽然录取率极低,但全校好歹新生也能凑出七八百人,这样一来聚餐就只能选择一食堂,也是最大的食堂。 现在正是晚餐时间,所有新生都坐在昭阳厅的弧形穹顶下。这座餐厅像是骑士时代的圣堂,穹顶正中央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烛火一般的灯光从水晶里折射而出。 这个食堂只有一层,据说是真君在西欧的时候看上的古教堂建筑改来的,维多利亚时期华丽的建筑被建筑系一砖一瓦的拆开,跨越大洋的在北境里重新搭建,现在作为北境的大食堂来用。 据说校长经常干这种事,看上哪栋建筑就把它直接搬到北境,大气豪气的让北境的学生头晕目眩,继而生出难以形容的骄傲。 室内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古朴而华美,每个席位上的餐具摆放整齐,骨瓷盘闪耀着好看的珠光白,银质的餐具,水晶制成的高脚杯,深沉木质的筷子,一切都称得上富丽堂皇却不俗气,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中西合并的美感。 唯一破坏美感的可能是大理石墙上挂着的红底白字大横幅,“欢迎北境二〇二一届新生入学!”,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好气又好笑,带有一种亲切感。 此刻的长桌上每一个席位上都铺好了暗红色的桌布,每块桌布都镶嵌好金边,在上面用优雅的字体打印着这个座位属于哪个学生。 这让想要随便找个靠边位置就坐下大吃特吃的魏莪术有些感叹。 不因为其他,只因为他的位置在整个厅内主位的正前方,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太显眼了,简直就像是一盏灯一样。 在所有新生的注目礼中,魏莪术只能与黎圣若硬着头皮,坐在了首席的左右两个位置。 不一会,所有人熟知的那位校长,一头白发的真君如约而至,穿着正装的他身姿依然挺拔,就算是同为男性,在如此近距离的观摩下,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实在是太英俊了。 今晚出席新生宴会的真君并非自己独自一人前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人。 一名穿着随意的长发男子,如瀑的黑发里隐约能看到一抹深绿,举手抬足之间神态随意而潇洒。 另一人则是优雅而娇小的女性。 只看外貌的话大概有二十多,面容精致而温婉。 她的容貌很美丽,但并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美丽,而是让人会心生欣赏与亲近的美丽。她穿着长裙,在外面披着一个小小的披肩,更显得她娇小可人。 所有的新生都纷纷起身,用掌声欢迎这三位的到来。 “各位21级的新同学们,很高兴能在今晚看到大家。” 那名可爱美丽的女生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示意大家不必拘谨,各位请坐。 “我是北境三位校长之一的苏轻笺,负责校园内的日常事务,如果选了临床医学和治愈逆转法门详解的同学,我们可能会经常见面。” “大家好,我是陆扶苏,算是北境挂名的校长,没什么具体负责的内容.....” 那个随性的男子挠了挠头,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 “啊,大家的终测是我帮忙的,影视系的同学帮大家都录下来了,可以当作纪念品。” 他有些坏心眼的笑了笑,对各位新生挥了挥手。 陆扶苏的一句话激起新生的千层浪——原来给入学列车里梦境放异常的坏逼就是他啊! 轩辕真君最后一个自我介绍,和演讲的风格一样,没什么多余的话。 “我是北境的三位校长之一,轩辕真君。” 就这一句话,就没了,但收获的掌声却是最热烈的。 随着三位校长入座长桌的尽头,新生们也纷纷落座,大家随意的坐在长桌旁,等待侍者将食物分别分发。 伙食着实不错,都是单人单份的菜品,包含了中餐的几大菜系,还有西餐的冷盘与甜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北境这所大学一样。 ——无论是中是西,是古是今,只要好吃的都会被兼收并蓄,一视同仁。 甚至每个新生可以选择要不要来杯冰镇的麦芽啤酒。 轻笺温和而友善,陆扶苏则是经常会聊一些校园里有趣的轶闻,这让各位新生原本有些拘谨的气氛明显都活跃了起来。 随着精致的食物流水一样上桌,年轻人们在暖光洒落的穹顶下,围着木制的长桌饱餐美食,痛饮冰镇的啤酒,隐约能从木质的窗户看到外面的夜色,把这里衬托得更加温暖温馨。 027.新生宴会 美食与酒是最能让人们互相熟悉起来的催化剂,吃到一半的时候,新生们就有些相熟的朋友彼此长桌串着聊天落座,大家三五成群的聊着未来的话题。 刚刚进入大学的新生们明显都有聊不完的话题,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异常”和“镇异常者”。 能够通过四轮考试的各位新生或多或少都对这些有所听闻,此刻好不容易能够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场,自然可以无所顾忌的聊聊这些神秘的话题。 聊到这种话题,自然而然就会聊到终测,毕竟这算是绝大部分新生第一次直接接触到异常。 “终测本质是梦境,分为入梦与观测两个步骤,对应的领域是【启】与【梦境】。” 陆扶苏很自然的就和这些好奇的新生解释了一番,毕竟算不上什么秘密。 “至于放在终测的那个异常,算是一个比较常见的异常,寄生猎头蛛,之后通识课估计会有详解吧。” 新生们聊的热闹,自然话题慢慢就转移到了当时综测考试并列第一的两人身上。 与其他新生不同,魏莪术只是坐在轩辕神君的首席左手边,闷头吃着盘子里的美食。 半个煮的软而不散,肥瘦相宜的狮子头被他一口吞下肚,继而用银质的刀叉与法式香草煎羊排搏斗,明显他胃口好得很,无视周遭的纷纷扰扰,无视其他新生对他的评价讨论,此刻我们的第一名正闷头大吃特吃,对食物仿佛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如果说整个新生宴席里谁吃的最好,估计就是他了。 于知鱼坐在另一桌,赔着相熟的几个女生一起闲聊,遥望被大家讨论的核心人物正闷头大吃,莫名的有些开心。 很符合魏莪术一贯的风格,无视其他人的我行我素,还有能吃就吃。 但不知道为何,看着魏莪术于其他聚在一起聊天的新生格格不入,只是默默的往嘴里塞事物,她内心的某个地方忽然有些酸楚。 她想起了那一天,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他的背影,红黑色的绶带飘荡在右臂,那似乎是某个英雄的身姿与之重叠。 他对自己说:“谢谢你,我不再孤独了。” 那时候的他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微笑,毅然的决定自己去对抗那恐怖的强敌与宿命。 此刻在人群中被讨论的他,面无表情的大吃特吃,为什么让自己那么想哭呢? 他为什么还是那么孤独呢? ------------------------------------- 就算真君校长在自己手边,也不能阻挡魏莪术的好胃口,他端起桌子上的啤酒一饮而尽,皱了皱眉头。 “有可乐吗?果汁也行,酒有点苦。” 他这样对侍者说到,顺带把他餐盘里的碳烤猪扒也拿到了自己面前。 “这是别的桌的?你看他们还吃东西吗?别浪费了。” 侍者欲言又止,但看了看魏莪术身边的真君,后者点了点头,他只能把猪扒给魏莪术。 魏莪术打发走了侍者,又用叉子插起猪扒,三下五除二的就塞进了嘴里,用力咀嚼了几口便囫囵的吞下。 其他新生都在别的桌子上联欢,这个桌子上只有他和真君两个人,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北境的餐饮,还习惯吗?” 一直没说话的真君忽然和魏莪术主动的搭了话,让用力吞咽猪扒的魏莪术差点噎住。 “挺好,挺好,好吃的也多,听小鱼说还打三折嘞。” 魏莪术看向真君,有些没所谓的这样回答,伸手拿过一杯果汁,一口喝干,准备继续吃点什么。 “但是我感觉你有些不开心。” “校长您说啥呢,我现在有吃有喝,住宿费还全免,水电全免,能有啥不开心?” 魏莪术耸了耸肩,随意的拿过一碗面,吸溜了起来,这碗面做的极好,是传统的苏州面,红汤里能看到细面条被排成鲫鱼背,微微露出汤面,面上撒着几点青蒜,增添了喜人的绿色。 真君没有再说话,只是给魏莪术的面碗里面夹了一块肉。 魏莪术继续闷头吃面,真君也依然不说话,两人就这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阵,魏莪术把手里的面放了下来,打了个饱嗝,揉了揉有些鼓起来的肚子,酝酿措辞。 “我肯定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校长您看哈,您肯定也知道我履历,咱们这种学校调查能力肯定没得说。” “嗯,我看过你的履历,在录取后信息部也进一步调取了你的过去。” “那您肯定知道,我从小就能看到异常。” “是,这也是你魂溢症极为严重的表征之一。” 魏莪术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 “那些异常我从小就能看得见,您也知道,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所以不会有人特别照顾你的。” “其实我也能理解,福利院长大的小孩没有父母,没有父母的人谁会疼你?能给你提供吃喝就算是仁至义尽,我就算跟所有人讲,他们都不信我,所以我只能自己忍着。” “长大了还好,小时候那会每天都吓得睡不着觉,后来我遇到一些想要让人去死的异常,就试着和它们拼命。” 魏莪术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没什么波动。 “我看到会被异常杀害的人们,就觉得很难过,其实人生老病死都很正常,我不应该有什么特别感触。” “但是他们明明活得好好的,却被异常这种他们根本不知道的存在随意的杀害,这样的结局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死亡你才会接受呢?” 真君认真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大男孩,他愿意认真的倾听他想要说什么,他的声音平静而带有温度。 魏莪术没有直接回答。 “校长,你看过一个电影吗,叫做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看过。” “嗯,我也看过,小时候福利院食堂电视上,电影频道看过免费的。” “里面有一段话,我记得特别深刻,他说:“人应当把每一件事情做一个妥当的了结,唯有如此你才能松手,否则你就会永远都有该说出口却未能说出口的话语,应该去做却没做的事情,你的心会充满懊悔。”” 魏莪术抬起了头,看向了北境这位面容英俊年轻的校长。 “我觉得,人不应该抱有悔恨死去。” 028.北境大图书馆 “人不应该抱有悔恨死去。” 魏莪术没有回答神君“你接受什么”,而是回答了“不接受的”。 这也是一种回答,代表除此之外他都接受。 轩辕真君的表情依然平静,但他眼眸最深处却似乎有什么光芒亮了起来,又有什么光芒暗淡了下去,像是一条明灭不定的大河。 如果有人能够察觉到这极为细小,极为深沉的变化,他会看到的是明灭不定的大河,但这河流中奔腾流淌的并非河水,而是无穷无尽的钢与铁,剑与刃。 刀剑的清光明灭不定,这条钢铁铸就的大河也就明灭不定,它昭示了真君的内心远没有此刻的表情那般平静。 作为北境的校长,当今十风之一的金风,他其实见过无数堪称天纵奇才的年轻人,其中一小部分也值得他亲自去过问,他们各有各自的回答。 ——但他没有听到过魏莪术这样的观点。 或许他其实听到过,但那实在是太过久远之前。 似乎有过一个人,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就算没有这些因素,轩辕真君也很喜欢他的这个回答,带有接受一切的气度,也有决不接受某些的底线与决心。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真君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继而有些欣喜,又有些怅然。 “等宴会结束,我们一起去一趟图书馆。” 真君看着魏莪术,对他极轻微的点了点头。 “关于你的魂溢症,我想和你聊一聊。” 自己内心那隐隐约约的阴影在真君年轻而又古老的眼眸下仿若透明,这让魏莪术有些慌张,却又有些期待。 ------------------------------------- 新生宴会依然热闹,但很少有人看到两个关键人物的离席。 北境最值得尊敬的校长,还有这一届唯一特招,在终测中拿下首席位置的超新星级新生。 此刻这两人正悄然地走在夜晚的校园里,穿过主教学区,继续向着大图书馆进发。 真君走在前面,魏莪术跟在他的身后,两人都身姿笔挺,头发一黑一白,倒是相映成趣。 “有机会可以多逛逛北境校园,它是这世界最好的学府。” 真君走在前面,踩在通往大图书馆的小径上,两侧能依稀看到一些哥特风格的古建筑群。 这位北境的校长并没有用任何“之一”的词汇,也没有任何谦虚,他直截了当的说北境是最好的学府,但的语气并没有半分骄傲,只是理所当然的叙述一个事实。 哈佛,哥伦比亚大学,耶鲁,曼彻斯特大学,华清,燕大,东大,所有世界上知名的学府都不及北境,甚至它们加在一起可能也不够。 魏莪术跟着真君,两人走的都很快,自然很快就抵达了一处由大理石构建而成的古典建筑。 这座建筑豪奢的采用了完全纯白的大理石,古典的建筑构型,在这建筑前是绿毯一般的草坪。 一条暗红砖与大理石铺成的道路直通这个巨大的图书馆。 这个大图书馆并没有很高,只有四层,但它的占地面积极大极大,魏莪术站在它的面前竟然生出叹为观止的渺小感。 随着他走进去,才发现大图书馆内别有洞天。 ——这个大图书馆内部四层竟然是打通的。 最主干道上有着巨大而高远的圆拱形木质屋顶,它贯穿整个建筑,这拱顶庄重深邃的棕像人们古往今来所有思想汇总一般,高远深沉。 大图书馆的地面则采用古老的浅枫黄色木质地板,魏莪术能看得出它肯定有极为古老的历史,但被保养的极好,清理的一尘不染,上面泛着刚刚打过蜡的高级光泽。 在巨大的拱廊两侧,一望无际的书架耸立其中,深胡桃木打造的书架从地面直通顶部,像是一面面巨大的木墙。在外侧能看到黑铁的金属装饰其上。 馆中书柜接天接地,在巨大的圆拱下正如知识为人类撑起天空一般。 暖色的水晶灯光照耀,整个图书馆的气氛宁静而沉稳,那些书籍静默的在书架上等待哪一位学子把它们重新翻阅,跨越百年千年的故事与知识就会再次伴随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光中一同曼舞。 每一列书架都有特制的梯子,可以用它攀登其上,寻找自己想要的书籍,也有通往二层的木质回旋台阶——所谓的二层是在巨大的书柜腰部建立起的一层,有着简约的栏杆,采用的是与书柜同一种木材。 在每一个巨大的深色书柜旁,有着纯白大理石制成的半身像,分别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哲学家,思想家,作家,科学家。 他们各自的姿态神态各异,有的人在低头思索,有的则在仰望繁星,每一个雕塑之间用自然垂下的深绿色绳索彼此联系,隔离开书架与通道的空间。 日心说的提出者,道家的创始人,被称为苏国联邦国宝的作家,牛顿,留着长须的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苏格拉底..... 它们的雕塑排列在每一个书架旁,面朝足足六十五米长的巨大圆拱纵轴线,就像是沉默无言的守护者。 魏莪术被这样的大图书馆深深的震撼,他呆呆地望着展现在自己面前这古老的图书馆。 两侧高高耸立的书架里有暗风徐来,像是饱经沧桑的老者缓缓的张开双臂,欢迎每一位远方的访客。 满眼的木黑色,棕红色,金色,彼此交织交错出不真实的震撼。 真君等待魏莪术从初见的震撼中缓过神来,每一位第一次看到北境大图书馆的新生,别校来访问的教授,甚至是一些知名的镇异常者,都会有类似的反应。 “这里是大图书馆,所有北境的学生都可以随意进出,进门处刷卡就行。” “想看什么书也可以自己拿,唯一的要求是不允许损坏书籍。” “大图书馆的书都是孤本或者古籍,一般是我们北境统一收购,或者校友,各国政府进行的捐赠。” “一般的图书,这里其实也有,有专人每年定期进行购买,在最内侧的那两个书架,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看的但是这里没有的.....” 真君思索了一下。 “基本不太可能,就算最新的轻小说或者漫画,这里也都能找到。” 他招了招手,最内侧的一个书架上凭空飞过来了一本书,落在魏莪术手里。 魏莪术定睛一看,分明是日期是这周发售的少年jump漫画杂志,封面是海o王和刃牙。 029.最上下层 “这是地上层。” 真君带着魏莪术穿过长长的拱廊,走到了这个长廊的尽头。 在尽头,等待的是一个黑铁制成的螺旋阶梯,直通未知的上层,这个螺旋阶梯用黑铁做成不知名的花纹蔓延其上,它的身后则是通往外界的窗户,能从其中看到此刻的星空夜色。 淡淡的星光浸透而入,黑色的金属质感蜿蜒盘旋而上,通往未知的地方。 真君走在前面,魏莪术顺着这个螺旋阶梯登上了一层不应该存在的地方。 这是一层与刚刚近似的图书馆,但规模要小很多,而且有很多现代化的设备,整体的光芒是冷光,有些阴暗。 这里的温度明显比刚刚那里要低上不少,魏莪术注意到自己的呼吸隐约能变成白雾,说明这里的温度可能会在十度以下。 最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是自己身后的那个螺旋台阶。 自己刚刚明明是跟在校长身后向上攀登,但此刻如果想要回到刚刚的那层,你要做的还是顺着原本的阶梯向上攀登。 这明显不符合任何逻辑,也不符合常规的物理准则。两层之间,一层向上攀登进入另一层,那么想要回去的话应该是向下,但在这里,方法依然是向上。 “这里是【最上下层】,因为它的门禁是缺失的【向下】物理法则。” 真君看出身后魏莪术的困惑,很简略的解释了一下,继而缓步向前。 【向下】这个空间概念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抽走,这概念的缺失才是这一层图书馆真正的门禁。 用某种物理法则的缺失作为大门的门禁,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手段,那么这种手段所保护的图书馆...又会陈列什么书籍呢? “这里一般来说是禁止他人进入,但我邀请你的话可以破例。” 真君走在前面,继续一路向前。 在他身侧,那些书籍似乎写就的文字并非是常见的任何一种文字,而且书籍的状态也非常多样。 有的是竹简,有的是被真空封存的几页纸,有的是羊皮卷,有的甚至直接是刻在石头上,刻在钢铁上的文字,被整块搬了过来。 最为夸张的是有整整一面墙,为了能够保存墙上的壁画,整面墙都被搬入了这里。 “这里的书籍与表层的那些不一样。” “那些不都是古书了吗?” “这些更古老。” “但根本的差异不在于古老与否,这些书籍书写的文字是用真文写就的,并且都不同程度的记录了世界的真相。” 看着魏莪术有些挠头的表情,真君也意识到他虽然天才,但到底是还没能上一节课的新生,一口气说太多对他也没有好处。 两人一边说这话,一边抵达了这一层的尽头。 明明是图书馆,但尽头处并没有书架,也没有书籍,而是有着很多的雕塑。 那些雕塑与上一层类似,分别的列在书架旁,但它们与上一层又不尽相同。 首先,这些雕塑并非半身像,而是全身像,其次,它们的材质并非那些哲人作家半身像那样统一,每个雕塑的材质都不尽相同。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魏莪术认不出它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并非像是柏拉图,牛顿,孔子,伽利略,苏格拉底那样留名青史的人物,这些雕塑代表的那位存在从没有在大众范围内流传。 它们大部分都很年轻,有些极为古老,有些则相对新一些。 有手持长枪,身披战甲的将军,有青衣的俊秀女子,有某个戴着皇帝冠冕的娇小身躯; 有一身黑衣肃静,唯有腰间佩剑的长发男子,有长发如瀑,微微笑着的安静女生。 有一个月白色的雕塑,上面白发的少女极尽美丽,但神态却带有淡淡的哀伤,静静的抬头凝望夜空。 雕塑的数量不多,但也不少。 每一个雕塑都极其的生动,仿佛他们都活着一般,各有各自的风流与气度,让人只是看过一眼就再难忘记。 最为恐怖的是它们的存在感,强烈到让人无法忽略。 白发的真君站在其中,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何让魏莪术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与沧桑,但也有无尽的强大。 轩辕真君的背影,孤独且至强,高傲且无言。 他一个人的背影竟然在气势上比那些雕塑更加的鲜明。 “这里,所有的魂压都无法透过,并且绝对保密,适合与你谈话。” 真君背对那些雕塑,随意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虽然他依然活着,但魏莪术却觉得他其实不属于这个时代,他英俊的面容,还有那份沧桑的孤独,更像是和那些雕塑一个时代的存在。 他示意魏莪术也坐下,校长和新生就这样随便的拉了两个椅子坐在这里,开始了闲聊。 “你了解魂溢症吗?” 当魏莪术盯着校长的帅脸,思考如何用诚挚的语言打好自己和校长的关系,啊,然后逐渐拉近师生关系,师生和睦其乐融融,最后自己恰到好处而又不失机敏的扯到魂溢症这个话题上的时候,真君坐下第一句话就直接说了出来,一点前面铺垫的废话没有,反而搞得魏莪术有点噎住了。 “我...完全不了解。” 魏莪术组织了一下语言,欲言又止,最后干净利落的承认了自己无知,有些沮丧的垂下了脑袋。 “它的原理很简单,但是需要你先明白魂压这个概念。” 真君思索了一下,把语言用最简短的方式组织起来。 “魂压这个东西,你们第一节课就会详细的讲解,我简单的来说,这个东西就是一切的根基。” “你灵魂的根基,异常活着的根基,一切法的根基,一切超乎寻常的力量的根基。” “无论是最弱小的婴儿,垂垂老矣的老人,还是强大到难以想象的甲等大神通者,乃至于风。” 真君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魏莪术眉间,仿佛那里就寄宿着他的灵魂。 “他们都拥有魂压。” “这是一种纯粹的能量,源自于灵魂。” “也可以说,魂压就是一个存在灵魂的强度计量。” 轩辕真君看向了魏莪术。 “而魂溢症,就是所有人里灵魂最为强大,魂压最为强大的那一类。” “而你,则是有史以来所有魂溢症里最强大的那个个体。” 030.深夜话魂压(四连更,求追读) “听着还蛮牛的....像是什么小说里男主的特有技能....” 魏莪术有些楞的叹了口气,自嘲了一下。 “现在年轻人们看的小说男主不都是有系统吗?” “?校长您还懂系统流啊。” “嗯,*音上看的,说现在年轻人喜欢这种小说。” 真君思索了一下措辞。 “了解年轻人的喜好也是一个教育家应该做到的事情。” “开个玩笑而已,我担心你太过紧张。” 魏莪术颇有些无语的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被看似严肃的真君此刻表现出的幽默深深的折服。 真君明显不太擅长开玩笑,但他一本正经试图开玩笑这件事本身的效果比他想开玩笑更...整蛊一些。 他只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把话题回到了魂压上。 “魂压被人为的分为十五个等级,从1到15,非常简单。” “其中,1-5等是常人的范畴,或许刚刚出生,没能完全成长的婴儿会高一些,魂压大概在4等和5等的临界点,而即将逝去的老者灵魂衰竭,大概会跌落至1等魂压。” “6-10则是有天赋者与有意识培养过才能达到的程度,这个等级往往可以感受到异常的存在,但想要清清楚楚的看到异常的细节,就像是目睹一个寻常事物一样,就算是10等魂压也无法做到。” 真君看向了魏莪术,后者若有所思,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大部分所谓有天赋,有灵感的人都会止步于此,就算系统训练,接触过多种异常相关事件的专业人士也会止步于9-10等魂压。” “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会止步于此。” “一般有记录的魂溢症患者多在这个范围内。” 魏莪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用手指捂住了下巴与嘴唇,开始了思索。 “而我却能在小时候就看到异常....” “对,你不仅仅能看到,还能准确的看到,能够看到那些异常所有的细节,就像是看一本书,看一片树叶的叶脉那样清晰。” “你甚至独自镇压了多个异常,甚至连....” 真君没有说完,但魏莪术知道他想说的是那个毕业典礼上的那个人形。 “你的魂压强度起码是十一等。” 轩辕真君有些感慨。 “你可能现在还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是镇异常者才能拥有的魂压强度。” 真君没再继续简述魂压,而是解释起了魂溢症。 他随手招了招,一个透明的玻璃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落入了他的手里,他拿起了一瓶水,向这个杯子中不断地倾倒透明的水。 玻璃杯不是很大,很快就装满了,但真君没有停下,继续向其中倒水,水很快就从杯子外沿流淌而出,滴落在地上。 “魂溢症就是魂压过度溢出的症状,魂压就像是水,倒入的水太多,自然会漫出杯子。” 真君停了下来,看着地面上的水渍。 “这些外溢的,缺乏管束的魂压就会吸引到游荡的异常,或者在魂溢症患者周围引发悲剧。” “有些魂溢症患者因为过早接触到那个世界,以至于出现精神问题,或者因为孤立无援而误入歧途。” “虽然北境一直会搜寻他们,邀请入学,但魂溢症极为稀少,几十年一遇,而且隐蔽性也很高,很多时候本人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所以成功率极低。” 魏莪术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白天报到处的那位中年男子说“活得魂溢症很少见”,这样一看确实.... “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你明明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魂溢症,却能一个人不断地战胜异常,甚至在那一天完成了那样的壮举...” 轩辕真君认真的看着魏莪术。 “魏莪术,你很强大。” “但因为强大,你面临更加难以言喻的问题。” “在魂溢证的前提下,你与那个存在互相厮杀,相当于玻璃杯被难以想象的伟力细细的砸碎。” “常理来说,魂压是不可能被打碎的,因为那是无形之物,但这世间还是有极少数的伟力能够做到,你那天遇到的存在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你的灵魂的容器,在那样巨大的伟力下,已经....碎裂。” 真君看向自己手里的那个杯子,魏莪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盛满了水后的它并没有外溢,看起来似乎处于了稳定态。 但真君的五指稍稍用力,仿佛冰裂一般的清脆声音传来。 “咔嚓” 细密的纹路不断地顺着透明的玻璃杯蔓延,最后随着这样微小的声音,这个水晶杯彻底碎裂了开来。 杯子中的水随着碎裂的杯子一同全部的落下,摔在地面上,溅出一滩巨大的水痕,水痕中能看到点点碎裂的透明玻璃,反射着最上下层的冷光。 “这就是你面临的问题。” “如果继续下去,你灵魂的裂痕就会不断扩大,直到某一刻,如同这个玻璃杯一样彻底的碎裂开来。” “容器碎裂,魂压自然会无处安放,通俗的来说就是...” “死亡。” 魏莪术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与真君之间,那碎裂的玻璃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死亡吗? “但是你没死。” 真君静静的把自己的手搭在魏莪术肩上,看着这位只是刚刚成年,就要被迫思考起生与死这种终极命题的学生。 他的手沉稳有力,掌心的温度能够给人以振奋的支持。 “你没有死,当时你的病情严重,魂压也会极为不稳定,没有人能够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今夜我邀请你来到这里。” 真君看向魏莪术,正襟危坐。 “我是轩辕真君,北境的校长。”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身份。” “现任十风中的金风。” “我会为你用魂压洗涤灵魂,并于你一同寻找活下去的可能。” “魏莪术,你可以相信我。” 真君那英俊而常年面无表情的面容上,难得的出现了和煦的微笑。 “让我们开始吧。” 此刻的魏莪术还不清楚当代十风代表着什么,但他没由来的愿意相信自己面前这位校长。 真君值得人们的敬爱与信任。 031.病情 虽然说是要检测,但实际上不需要任何的仪器。 魏莪术听从安排,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不一会就能感受到一股难以描述的无形之物。 如果用气体来形容,它似乎又更加的具体,如果用液体来形容,它似乎又没有具体的感受。 当感受到它们的时候,魏莪术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传来了鲜明的悸动,这让他确信,这种莫名的感受就是所谓的“魂压”。 但...这样的魂压真的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吗? 魏莪术的感受里,来自于轩辕真君的魂压仿佛无穷无尽,比江河更加壮阔,比海洋更加一望无际。 这样巨量的魂压只是他放出体外的沧海一粟,在真君的控制下温顺平静的比最温和的水还要更加的细腻。 这样的魂压洗涤着魏莪术身体与灵魂,无微不至的解析着他现在的情况。 他闭着双眼,却有无穷的画面在它的脑海中浮现而出。 从小至今所有战胜过的,目睹过的异常,全都一股脑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它们嘶吼,讥笑,哭泣,怜悯,好奇,友善,绝望。 还没能等魏莪术做出任何反应,它们全都消失一空,自己正站在一处山坡上,山坡下绿草蔓延到无穷无尽的天边,舒服的夜风吹拂他的身躯,就仿佛从身体内吹过。 他看到了那个奇特的存在,那是他在体育馆的夜雨中所战胜的那个黑色的人形,但在这里它是白色的。 它此刻安静的坐在草坪上,抬头望着天空。 它似乎发现了傻傻站着的魏莪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草坪,示意他坐下,与自己一起看天。 魏莪术没有坐下,只是依然站着,他发现了让他惊恐的事情,这个世界的夜空如此的缤纷多彩,并非只有夜色和星光。 橙色,紫色,蓝色,黑色,白色,所有的星云充斥整个天空,就像是自己忽然被丢入了整个宇宙的正中央。 魏莪术傻傻的看着目不暇接的内容。 魏莪术仿佛看到了刀剑与钢铁铸就的长河,看到了暗淡的影子,孤独而巨大的月亮悬挂其上。 看到了一朵几乎凋零的,不知道名字,从未见过的粉色花朵。 最后,他看到了一个点。 那个点最开始无穷小,但一瞬间它又仿佛无穷大。 它遮蔽了全部的一切,魏莪术才知道,原来那个白色的存在抬头仰望,并不是去看那些星空。 它一直在看的,始终是那个点。 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是过去了一瞬。 在看到那个无穷大又无穷小的质点的瞬间,魏莪术微微闭起的双眼猛然睁开,从那种玄奥的状态脱离了开来。 霎那间,汗水仿佛开了闸一般,从他浑身各处的毛孔中渗透而出,呼吸之间他就已经成了一个湿透的状态,薄薄的黑色衣服后襟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 此刻距离开始,只过去了三分钟。 “你看到了什么?” 真君的声音传来,但在魏莪术的耳中听的不是很真切,像是隔着一层水面,颇为模糊。 “我看到了一个点,一个无穷小又无穷大的点!” 魏莪术闭着眼,把这句话近乎嘶吼的说了出口。 随着这句话说出,他对于身遭一切的感知就又恢复了正常。 他像是被丢上岸,干涸的鱼,又像是溺水的受害者,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无穷大,又无穷小的点?” 真君复述了一遍他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能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的,只有一个事物,那便是【根源】。 问题是为什么魏莪术会看到根源? 最上下层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真君等待魏莪术恢复正常后,才给他递了一杯水。 “我刚刚用魂压仔细的检查了你的状态,比我想象的更加特殊。” “有,咳咳....有多特殊?” 魏莪术一张口,不由自主的又咳嗽了几下,原本身体素质一直强到离谱的他,此刻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病人那样。 “你的状态很稳定,但是我在你的体内没有感受到魂压。” “没有魂压,不是很正常吗?普通人都没有。” “不,我的意思不是说你的魂压微不足道,我的意思是根本没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任何人,只要还活着,不管多么微小,都会有魂压,这种东西就像是灵魂的血液。” “你觉得一个人活着,但他的血管里一滴血液都没有,这种情况正常吗?” “.....” 魏莪术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僵硬了。 真君的话他能明白,但是一个人没有了血液还能正常的行动,那么这个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以此类推....没有了魂压但却活着的自己... 还算是人吗? “根据我的推测,你的魂压应该说并不是凭空消失。” “你的肉体出现裂痕,先天的魂压溢出体外,这时候你被外界的伟力所捶打,会发生什么?” 魏莪术顺着真君的话想象了一下,他莫名的想到了一块烧红的铁胚被放在铁毡上,代表难以想象的伟力的巨锤一下下的落在其上。 “像是...打铁?” “不,像是...我是那块被锻打的铁?” 魏莪术一脸“我原来是铁块”的茫然,真君却内心欣赏的点了点头。 完全没有入门,连第一节课都没上过,只是接触足够强大的魂压,就能够看到根源,这是何等的天赋? 能够通过有限的线索,推论出最正确的比喻,又是何等的机敏? 真君看着一脸茫然的魏莪术,越发觉得他不错,非常不错。 “是的,你就是那块被锻打的铁,破碎的灵魂,魂压,全部渗透进了破损又重生的肉体,最后在难以想象的伟力外力作用下,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融一体。” “你的魂压,就是你的肉体,你的肉体,就是你的灵魂。” “你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任何魂压的特殊存在。” 真君继续说到。 “至于你的伤势方面,那时候看到重伤的你,只能推论出大概还能活四五年的错误结论,今天在稳定后再次检查,果然结果不一样。” 这才是魏莪术最关心的问题,自己到底能活多久。 看真君这个语气,貌似之前只能活几年不属实?还有希望,还有希望! “嗯...按照你现在的灵魂强度来算,大概七八个月吧。” “七八个月就能康复?” “不,七八个月就会死掉。” 魏莪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如果能够把内心活动显示在头上,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是一个大大的“?”,甚至是一个“!” “?!?!!???” 032.方法(今日第五章)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魏莪术真的很想说几句脏话,但一想到自己在真君校长面前,不由得把这股冲动忍了下去。 “您心爱的学生就要死了,我看校长您好像不是很急?” 魏莪术有些沮丧的耷拉下了眉毛,把手肘搭在膝盖上。 “别怕。” 真君递给魏莪术一把小刀,刀刃对着他。 “你握一下这个。” 这种小刀是最上下层开启某些密封文件用的标配,此刻被真君拿在手里,刀刃对着魏莪术。 魏莪术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刀刃,明显是高级货,上面寒芒敛而不发,依稀能看到一些锻打的花纹,想必极为坚固锋利。 魏莪术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住了刀刃的侧面,友好的像是握了握小猫的前爪。 “我的意思是你用力,握刀刃部分。” “校长,没这么测试学生勇气的吧?就算放在几十年前的武侠小说里都有点老土了.....” 魏莪术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了看真君,只能叹了口气,一闭眼,大力的用五指向着这样锋锐的刀刃握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流出,魏莪术甚至没感受到自己五指有什么阻力,就轻松的握紧了。 当他松开手的时候,原本寒光内敛的刀刃已经变成了一条奇形怪状的钢条。 “嗯,我猜得没错。” “这就是你现在的肉体强度。” “用现在年轻人比较流行的说法来说.....你的魂压并不是消失了,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你。” “哈...哈哈....” 魏莪术干笑了几声,“这是五六年前的梗了,校长”——虽然想要这样说,但看着真君比较骄傲的样子,还是不要戳穿为好。 “这就说明你还有救。” “真的?!” 魏莪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 “嗯,不断壮大魂压,那么就算还会不断地消耗,也可以推延死亡逼近的脚步。” “只是延迟而已吗....” 魏莪术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有些茫然。 “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完全逃脱死亡,如果说延迟一年两年或许让人难以接受,但如果延迟到几十年近百年呢?” “我懂了....那时候我都已经寿终正寝了对吧?” 魏莪术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自然能够明白真君的意思。 “正是如此。” “只要把死亡延迟的足够久,那么和常人相比又有什么区别呢?” 真君和魏莪术的电波一直很能对的上,他有些欣赏的看了看这个尚在胚胎阶段的小家伙。 “那么,校长,魂压怎么能够壮大呢?修炼吗?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咱们学院一看就是名门正派,功法是什么?” 魏莪术跃跃欲试,已经完全带入了小说剧情,真君也被他这一套完整而自洽的世界观搞得愣了一下。 “不...这又不是小说....哪有什么修炼功法....” “能够壮大魂压的,只有不断地超越自己的极限,在生死之间得到突破。” “换而言之,就是去镇压异常。” 真君拍了拍魏莪术的肩膀,语重心长。 “每年都会有镇异常者的考核,通过之后就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事情,拥有更高的权限,这对你来说是最适合的道路。” “今年就会有一场考核,一般来说大一的新生想要通过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你不一样。” “我天赋异禀?” “你只剩下几个月时间,没第二次机会。” “......” 真君看出了魏莪术的失落,但他还有话没说完。 “而且,我可以和你透露一个事情,目前还有一位魂溢症患者,与你的经历类似,但他依然好好的活着。” “或许你可以从他那里了解到更多的自救方法。” “他是谁?” 魏莪术有些迫不及待。 “权限不足,得成为镇异常者才能申请查看那些保密度在b级以上的档案。” 真君看着情绪起起落落的魏莪术,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加油啊,首先先成为镇异常者吧。” “...不成为也得成为啊,否则就会死掉欸....” 魏莪术长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面前这位校长也没有一开始看着那么严肃,明显有些坏心眼。 “他妈的,干了!” 魏莪术咬了咬牙,把成为镇异常者,找到那个魂溢症的前辈这两件事,列入了目前最急迫的主线任务里。 如果此刻是自传体的小说的话,就应该写上这么一句——“此刻的他有着无比的动力” .....废话,活下去的动力就是世界上最强,最不讲道理,最正当的动力! “这是我的联络方式,今晚就先到这里。” 真君掏出手机,和魏莪术互相添加了彼此的rns通讯。 “最上下层进入极难,但离开的方式很简单,顺着阶梯走上去就可以。” 真君说完这些,随手凭空的一拂,地面上的水痕,玻璃杯,还有那把变型的小刀都听话的飞入旁边的垃圾桶中,地面清洁如新。 魏莪术顺着走廊走到尽头,在即将攀登那个华丽的黑铁螺旋阶梯之前,莫名的往后望了望。 一头白发,面容年轻而英俊的真君穿着西装,身姿挺拔的站在那些古老的雕塑之中,对着他微微的挥了挥手,像是道别。 他就仿佛属于那里,身姿挺拔的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剑,历经千年也不会弯折磨损分毫。 ------------------------------------- 魏莪术走在夜晚的校园里,新生的宴会还很热闹,没有谁发现他悄然地离去。 魏莪术没有再去那热闹的昭阳厅,而是直接回到了何道楼,熟练的扭头钻进101寝。 黎圣若竟然已经在寝室里,就这月光悠然的躺在床上,看着一本书。 “哦!魏同学,你回来了。” 他看着出现在寝室门口的魏莪术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询问。 “嗯,被校长拉去聊了些事情,你呢?怎么回来这么早?” “人太多,而且有些无聊,我就提前溜了。” 黎圣若摇了摇手里看着的那本书。 “我顺路去了趟南图书馆,那里可以领到实习组的入学指南,我帮你也拿了一本。” 魏莪术这才看清楚他手里那本书的封面,精装的大厚本封面是深黑色,四个边角都包上了黄铜的防撞角。 《北境新生手册(实习组)》 这是这本书的名字。 033.《北境新生手册(实习组版)》 魏莪术看到自己桌子上也有一本相同的,自然感谢了一下黎圣若,把这本书拿到面前开始翻阅。 这本书里非常简单的讲述了魂压的本质,介绍了实习组到底是什么构成。 “在学生时代就展露头角,进入与异常对抗的第一线。” “在大一就可以参与镇异常者(戊等)考核。” 听起来正合魏莪术的心意,他就是需要这些。 如果不是实习组的话反而麻烦了,如今生命陷入七八个月的倒计时,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成为镇异常者。 新生手册上记录的很清晰明要。 “戊等考核须知:” “必要条件,一:魂压强度抵达十一等” “二:足够的异常镇压记录” “三:一名推荐人(戊等以上)” “四:清晰的理解自身的【法】” 魏莪术看着这些需求,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魂压强度自然不需要他担忧,按照真君校长所说,自己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症状最严重的魂溢症患者,魂压这种对其他人很珍惜的东西在他这里多到溢出了。 推荐人,在北境里应该不难找到。 问题就在于第二条与第四条。 第二条的话,实习组可以申请实习,自然有办法达成,但第四条实在是有些摸不到头脑。 “【法】吗....?” 这个词汇出现的频率和“魂压”“异常”一样高频,但唯独这个东西魏莪术始终没有眉目。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困惑,在上铺的黎圣若打开了手机,给他看了看未来的课表。 “法的解析” 这门课程的主讲并非是讲师或者副教授,而是非常少见的正教授。 在北境,就算是哈佛的教授或者诺奖的得主,都很难获得正教授的职称。 “林明清教授...” “自己琢磨估计很难琢磨明白,但还好咱们有专门的课程,到时候上课问问呗。” 黎圣若对此倒是看的很开,把自己和真君合照的照片发给了自己的奶奶,足够把她的怨气堵住。 魏莪术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有道理,耸了耸肩,爬上了自己的床铺。 “明天第一节课就是八点....定个闹钟先。” 他这样想着,双手抱在胸前,呆呆地看着101寝室的天花板。 “陌生的天花板...” 他虽然有心想要玩一下这个eva的梗,但今晚接收到的讯息实在是太多,让他的思绪有些纷杂。 窗户微微开着,何道楼外树叶的阴影落在天花板上,随着银色的月辉轻轻的摇动,像是某种老胶片的胶卷。 魏莪术顺着窗户看去,能隐约看到远处那高耸的主教学楼建筑群,月光也在那些精致的楼顶落下光辉,巨大的大图书馆沉默无言的耸立。 北境,镇异常者,异常,七八个月 另一个魂溢症..... 活下去的方法..... 恍惚之间,他陷入了梦乡。 ------------------------------------- 梦中,他还是置身于那片草坪,周围的夜空却变得高远而清晰。 没有那些瑰丽的色彩,只剩下满天的星辰,这让魏莪术的心情好了不少。 那个纯白的人形还是在原来的位置,静静的坐着,抬头仰望夜空中的某处。 它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魏莪术还是没有坐过去,而是顺着它的目光望去。 夜空中,有一颗明亮的极星,那颗星星非常的巨大,又极为明亮,仅凭它自己竟然就能夺走半个星空的辉光。 点点的星光汇聚,魏莪术再次看到了那无限小又无限大的质点,这一次他没有惊恐,只是静静的看着。 时间像是过去了千百年,又仿佛只过去了一瞬,他就这样站在草坪上,吹着晚风沐浴星光,与那个纯白的人形一起看着那个点。 遥远的声音传来,逐渐的变近。 它的音色单调而规律,没什么特殊意义,简直就像是.... 本着“这里的一切都很玄奥”的态度,魏莪术侧耳倾听,却发现那只是自己耳边的闹钟铃声。 ------------------------------------- 早上的闹钟总是恼人的,魏莪术也不例外,他直接就抬手摁停,但几秒后就觉得不对劲,急忙地把手机拿了过来。 明明在梦里只觉得过了几分钟,但现在时间确实已经第二天的七点。 自己足足睡了九个小时。 魏莪术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强大而健康,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肉体中的丝丝魂压,这丝丝魂压强化了他的身躯,也逐渐的消散。 “这就是生命的倒计时啊....” 他一边感慨,一边翻身下床,跟早就洗漱完毕的黎圣若打了个招呼,飞速的刷牙洗脸后抓起书包,把那本厚重的《北境新生手册(实习组版)》塞了进去,与黎圣若一起出门。 第一周都是通识课,所以所有学生都会在主教学楼的大阶梯教室上课,魏莪术与黎圣若在白叶阁的一楼拿了一份早餐,还有一瓶水,就踏上了清晨的校园。 清晨的北境给人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印象,仿佛被朝露洗过一般充满了清爽的活力,宽阔的道路上都是年轻的面孔,这一届的新生的第一节课就这样开始。 教室里,于知鱼和他俩招了招手,她的身边坐着那位入学最后一排的小姑娘,她的手里还是抱着那只毛绒的小狗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魏莪术总觉得这个小狗人动了动它的毛绒鼻子。 “我帮你俩占了个位置,刚好。” 于知鱼一屁股坐在了魏莪术旁别的座位,介绍起了自己身边的那个女生。 “她是梁蔡,也是咱们这届的实习组,我的室友。” “你...你们好...呜..” 她有些怯生生的看了魏莪术与黎圣若一眼,似乎是被魏莪术的气场吓到了,又抱着小狗人缩了回去。 “我是火腿,梁蔡的朋友,你们好啊。” 她怀里的小狗人明显没有她这么怕生,探过头来和两人打了个招呼,戴着围巾与护目镜的它摇了摇自己毛茸茸的公仔爪子。 “?” “??” 黎圣若眨了眨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早上起猛了,反而是魏莪术有些见怪不怪的伸手握了握火腿伸过来的毛绒爪子。 他确实见怪不怪,异常,魂压这些都存在,自己还剩七个月的生命.....一只毛绒小狗玩具会说话倒也不是很离谱...吧? 034.财大气粗的北境 火腿明显对于魏莪术的接受力很满意,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躺回了梁蔡的怀里,从外表看来与普通的毛绒玩具没有任何两样。 “如你们所见....她的【法】还挺特殊的....” 于知鱼摊了摊手,不算解释的解释了一下。 王溪玄与陈寅两人也顺着新生的大部队抵达了这里,看到熟悉的人坐在中间的第四排,自然也坐了过来。 这样一来,不知是凑巧还是不凑巧,大一这一届的实习组同学刚刚好占据了七个位置,刚好占了这一整排。 第一节课是通识课程,内容大抵还是那些最基础的事情——异常,魂压,隐没在历史中的真相。 虽然这些内容魏莪术通过昨晚的《北境学生手册》和真君的谈话了解的七七八八,但此刻还是认真听课。 知识与学校的奥秘就在于此,能够几句话解开困扰某人多年的谜题,能够迅速的系统的让人了解某些全新的领域。 在这样高强度的介绍下,很快便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在座的新生都已经接受了“异常”这种事物真正存在的事实。 课间只有短暂的十分钟,魏莪术借用这段时间吃了口早上买的早餐,煎的刚好的荷包蛋被包在面包片里,虽然凉了但味道也不错。 魏莪术一边叼着面包,一边整理着刚刚的笔记,他当年高中的成绩可是实打实能考清北的程度,笔记自然详尽又精要。 第二节课则是“生活指导”,氛围很轻松随意,大概就是介绍了一轮北境的环境,各种关键设施,包括大图书馆,南图书馆,杂志图书馆等等。 总计九个食堂也分别介绍了一圈,还有各样的教学楼,不同学院的分布。 除此之外,任课讲师还很骄傲的介绍了北境为何是世界上最强的学府,从师资力量和校园环境入手,配合精美的ppt与视频。 这些都没让魏莪术感到惊讶,真正让魏莪术感到惊讶和振奋的是校工师傅用小推车推来的一大堆盒子。 全都是最新的ipadpro,并且还附赠了电子笔,耳机这一套全家桶,光是要买,一套也要两三万。 这些东西像是盒饭一样,随意的成摞发给了在座的学生,让学生们往后传,一人一份。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手提箱,手提箱里面放着一台方方正正的笔记本电脑,配置极高,有特殊改造,可以说是工作站。 每个黑色的精密防水手提箱里都是这样一台工作站笔记本,箱子上用金色的激光浮雕雕刻着每个学生的学号和姓名,被校工部的职工分发给每个学生。 别说是魏莪术这个经典土狗哥们,就算是黎圣若也有些吃惊。 这个黑色磨砂金属外壳上印着赤红logo的笔记本他以前玩电脑发烧的时候了解过,算是高端工作站,顶配大概价格在五万左右,远超所谓的高配游戏本,而且他们手里的这个工作站明显是北境定制改造过的,那样的价格只会更高。 不收学费,反而入学第一天就给所有新生发放十万多的设备...这样的大学前所未闻。 换而言之,仅仅是这个阶梯教室,在入学的第一天,学校就砸给了他们七千多万的现金。 这合理吗? “同学们可以现在打开手里的工作站,看到侧面的卡槽了吗?刷校园卡开机。” 入学指导的年轻讲师点开了新一页ppt,此刻发放到所有学生手上的全新苹果全家桶与一眼高端货的工作站,可能比之前几十页的自夸更能让人切实的感受到北境的实力。 魏莪术也掀开了自己的那个战术防水盒,这个盒子感觉就能值挺多钱..... 他感慨了一下之后也学着其他人那样把电脑开机,在卡槽刷卡之后显示认证通过,就进入人脸识别,虹膜识别,密码设定的环节。 完成这些之后,电脑上出现了一个渲染的介于简陋和精致之间的男性,智能的指引下一步。 “这是北境开发出来的人工智能,最近迭代到了13.0,前几年有教授在ai层面突破了,所以他的语言模型也进化了几千万倍,被认为可以投入实用。” 老师在讲台上继续介绍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 “你可以称呼他为【中枢】先生。” 在讲解下,魏莪术很快就掌握了这套工作站的使用方法,至于那套ipad主要作用是作为多媒体教学使用,自然也是北境特殊定制的版本,后盖的铝合金上写着学号与姓名。 魏莪术发现这个盒子里除了那个工作站和它的配件,还有一部小小的电话放在一旁,很像是最经典的诺基亚型号——实体按键,小小的屏幕,整体只有巴掌大。 “这个小灵通是....” 于知鱼撇了一眼,看出了他内心的困惑。 “实习组专用的内部电话,信号完全保密,军工材料制成,三百米防水,耐火烧和剧烈冲击,待机时长半年。” “而且内部采用了一些薄叶翅锡,可以防止魂压干扰。” “一般是配给镇异常者的,北境比较特殊,可以给实习组学生也配备一台。” “学生手册最后面的装备列表,上面都写着。” “哦哦....” 魏莪术有些感慨的看着手里这个小灵通与诺基亚既视感的小东西,感觉它坚硬的不像话,估计能敲核桃。 这个小东西启动后,只有短信与通话两个功能,但内置的通讯录里却有各个地区的省,市,区划分的通讯快捷方式,个人通讯录里则有大一实习组七个人的名字。 不需要拨号,直接就可以通话。 这东西给魏莪术的特殊感觉反而比那些昂贵的设备更多,他有些感慨的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这个小东西。 和过往人生里的孤独无援相比,看着上面的通讯名单,魏莪术感受到了一种温暖感。 一种名为“同类”的温暖感。 “我已经将校内地图和各处建筑详细的信息整理成电子书形式发送到各位的北境邮箱里了,课后可以查收,需要的时候随时查看。” 年轻的讲师说完这些,就带走了自己的电脑,与在座的新生道别,匆匆的回到大图书馆里。 他刚刚的项目才进行了一半,讲完课之后自然无心留恋。 又是一次短暂的课间,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的讲师在十分钟后推开了这间教室的大门。 一名头发有些不自然枯白,面容清俊的中年男子推开了大门,出现在了教室的前方。 035.【法】的解析 林明清。 不算太常见的姓氏,不算太常见的名字。 但也不算很少见的姓氏,也不算很少见的名字。 这位面容清俊的中年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较为宽松的深色外衣,能从他袖口的手腕看出他十分瘦削,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箱子,看不出材质,但贴着醒目的黑红色封条。 最为显眼的是他一头的发色呈现出病态的枯白,但搭配上他清俊英朗的面容,别有一番风度。 他轻微的咳嗽了几声,从上衣兜里摸出眼镜戴上,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了不少。 “大家好啊,我就是这节课的教授,林明清。”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能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异常的清晰。 他是这节课的主讲,课程的名字非常简洁,口气却格外的大——“法的解析”。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的头衔,诺奖得主都没能评上正教授,他能,他比诺奖得主还牛逼。 魏莪术看了看课表上他的头衔,上面光明正大的写着“终身教授”,那是真的牛逼。 “咱们这一级新生听说资质相当高,所以我也很期待。” 他说话的语气蛮温和,拿起桌子上的粉笔,在背后可以上下推拉的大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明清” “我不仅仅负责这一堂课,未来也会是大家这一学年的年级长,兼任大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员...我们可能会有很多机会见面。” “我的课程大家也不用太紧张,虽然课程本身难度会比较高,但是我会在最后几节课帮大家划重点。” 他不是很严肃,和在座的新生比了一个“懂得都懂”的表情,引起了大家的掌声,彼此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虽然是终身教授,但是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死板的老学究,这一点让学生们对林明清先天的好感就高了不少,当然,和他清俊的外表可能也有一点关系。 “咳.....谢谢大家的掌声,但是千万不要把这些事情透露给真君校长哈....要不咱们就得补考考场见了。” 他有些幽默的摆了摆手,平息了大家的掌声。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给各位解析【法】这个最为强大,也最为神秘的存在。” “能够在各位探索这个世界真理的路上,扮演一位指引者,这让我倍感荣幸。” 他对着台下的新生微微的鞠了一躬,迎接他的是新生们更加热烈的掌声。 “所谓的【法】,它就类似于我们每个人的dna序列一般。” “【法】,顾名思义,就是方法,那么它是什么的方法呢?” 林明清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法”字,继而写下了“灵魂”,“魂压”。 他从灵魂这个词上划了两个箭头,分别指向“法”和“魂压”,又从“魂压”划了一个箭头,指向“法”,这样一来三个词汇就组成了一个牢固的三角形。 “【法】就是我们使用魂压的方法。” “你可以说它是“路径”“途径”,炎国道家古籍中称呼他为“术”“道法”“法门”,西方近代神秘学家称呼其为“魔法”,佛教称呼其为“神通”,但万变不离其宗。” “我们统一称呼它为【法】。” 魏莪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消化理解这些信息。 自己要活下去,自然就需要壮大魂压,并且去浏览其他魂溢症患者的记录,以此寻求彻底解决的方法。 其中最关键的一布,就是要成为镇异常者,戊等考核的四条三条满足,他此刻也理解了为什么要求掌握自身的【法】。 这个东西就是一个工具,能够让人的魂压产生真实效果的工具。 林明清顿了一下,让各位在座的同学们接受这巨大的世界观冲击,过了一阵,他才喝了口水,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要了解【法】,那么自然就要了解它的性质,这是近代科学的分析学基础,下面就是【法】的第一个性质。” “每个人的基因序列都不尽相同,就算是同卵的双胞胎,也会有细微的差别,【法】也就是如此。” “古经上说,世无二叶,意思是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这个道理也适用于法。” “这便是【法】的第一条性质,也是镇异常者三铁则的第一条”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两行大字 “异常者三铁则:” “其一:法不可学” 法不可学.... 魏莪术咀嚼着这四个字,微妙的理解了它想表达的含义。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自然也就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那么法也一样,它拥有着独一无二的特质,不可以通过学习获取。 不愧是北境的终身教授,课堂的氛围与之前的两节课截然不同,直指所有人最关心的本质,所有新生都听得聚精会神。 在魏莪术身旁,黎圣若抵着下巴若有所思,而他自己则是在笔记本上简要的记录一些笔记。 “法具有独一性。” “并不像是技能一样,通过学习来习得。而是每个人天生就带有的天赋。” “既然法不可学,那我们就躺在家里等着就行?也不尽然。” “虽然每个人的法不同,但我们可以理解学习的是对于自身法的理解,加深对法的应用,以及有关法的经验,这些东西才是我们可以学习的。” 他从讲台下方拿出了带进这间教室的黑色箱子,放在桌面上。 “天枢,请帮我拉上所有的窗帘,并且屏蔽所有信号,然后开启投影仪。” [好的,林明清教授,已经为您拉上所有窗帘,开启投影仪,并开启一级信号屏蔽,范围:主教楼三楼阶梯教室,a-301] 阶梯教室两侧长长垂下的深绿色窗帘在电动的控制下完美的自动合拢,加厚天鹅绒的材质让上午的阳光一丝都不能照射进来,整间教室都陷入了相当的黑暗中。 “大家请关闭所有电子屏幕,否则可能会干扰到魂压的力场。” 在座的新生里稀稀拉拉的也关闭了手机和平板屏幕,很快整间教室就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中。 做完这些,林明清教授才伸手触及那个大箱子上的黑红色封条。 奇异纹路的黑红色花纹全部亮了起来,顺着花纹自燃,落下的飞灰像是一直黑翼蝶那般飞离了箱口。 如果有人能站在正面,能看懂封条的花纹,那么就会知道,它代表的含义是【df—00001】 036.十种灵魂感受 赤红的纹理亮起后转瞬燃烧,化作飞灰飘洒。 在一片黑暗中,林明清打开了面前的黑色箱子。 巨大的黑色箱子里铺着纯黑的天鹅绒布,十把不同材质的小刀整齐的排列其中,各自发散着奇特的光芒。 紫色的金属,黑色的金属,透明的矿物,甚至有一截翠绿的嫩枝。 箱子里的物品就这样摆放在其中,安静的躺着。 “法的本质是每个人灵魂的外在体现,也就是说只有本人才能知晓。” “但经过漫长的积累,人们发现了一种可以大致确定【法】范围的方式。” “我们称之为‘双轮锚定’。” “从法的外在体现形式分为六大类,再从每个人的灵魂本质分为十种灵魂的感受。” “六大类与十种灵魂感受,双轮盘进行锚定,就能在漫无边际的空白中确定某个大致的领域,这个领域就是法所在的小型区域。” 林明青从箱子中拿出了排列在第一排第三位的那把晶莹剔透的水晶短剑,把它捏在自己手中,就像是指端捏着一段不会融化的冰晶。 “所有人的灵魂,给其他人的感受,大致上会分为十种,这个箱子中就列着十种材质的匕首,我们称其为‘匕测法’。” “方法很简单,就是用对应材质制成的小匕首,尝试切下你灵魂极小的一部分。” “灵魂本是无形之物,如果匕首材质并非可以切割灵魂的契合材质,自然不可能成功,从成功的材质就能推测出你的灵魂本质感受。” “老师,那灵魂的感受有哪些呢?” 台下一位新生举手发问,在座的新生都极为好奇,只因为这实在是太过神奇。 “问得好,我会简单的和大家讲解这十种感受,在这之前我先把加密的pdf课件发给大家。” “可是信号被屏蔽了啊。” “走的是北境的内网,不受屏蔽。” “等等,老师,那你为什么之前要拉上窗帘?” “....氛围感?” 林明清摆了摆手,没再继续开玩笑,而是认真的解释了一下。 “主要是黑暗的环境,能够让人的魂压更加的敏锐,更适合来判断自己的灵魂感受。” “好了,言归正传,这十种灵魂感受,分别对应十种领域。” 林明清用粉笔继续在黑板上进行板书。 【灵魂的十种感受】 【炽热】:切割灵魂的材质:紫铜,朱砂,磷 “这种灵魂给人的感觉带有热量,有的人的温度让人温暖,有的人仿佛熊熊燃烧的太阳一般炙热,有的人仿佛燃尽的灰烬。” 他在黑板写下每种灵魂的感受种类,在其后写下切割对应灵魂的材质。 写完这些后,林明清会把盒子内对应材质的小刀举起,向在座学生们展示,并且讲解这种灵魂感受的具体内容。 他放下了手里那把紫铜的小刀,因为材质的原因,它格外小巧与沉重。 林明清继续写了下去。 【宁静】:切割灵魂的材质:黑耀石 “这种灵魂给人的感觉仿佛深深的潭水,偏冷,又带有安静的清净。” 【流动】:切割灵魂的材质:水晶 “这种灵魂给人的感觉是始终流动的状态,让人联想到清风,流水,雾气,乃至天上的云。” 【生命力】:切割灵魂的材质:植物新生的嫩芽 “这种灵魂给人的感觉生命力旺盛,灵魂的本质充满了力量。” 【沉重】:切割灵魂的材质:大理石大部分矿物 “这种灵魂给人的感觉带有明显的重量感,魂压的压迫感最强。” 【锋锐】:切割灵魂的材质:纯金/无杂质的钢铁 “这种灵魂给人的感觉仿佛剑刃一般锋锐,让人联想到兵器/金属。” 【灵性】:切割灵魂的材质:翡翠,风信子石 “这种灵魂给人的感觉最为活跃,仿佛天上的飞鸟,天马行空羚羊挂角,比流动更加难以琢磨捕捉到的感受,魂压的压迫感最弱。” 【纯粹】:切割灵魂的材质:绝对纯净的任何材料 “这种灵魂给人的感觉毫无杂质,仅存于理论之中。” 【真实】:切割灵魂的材质:各异 “这是灵魂最本质的感受,在人类中相当稀有,但是很多异常给人的感受于此接近,虽然单单从文字来说很难界定纯粹与真实,但是如果你亲自感受的话绝对不会感受错两者。” 【完美】,切割灵魂的材质:陨石,玉髓 “给人以完美无瑕感受的灵魂,如同寂静夜空中升起的皎月无暇无垢无缺。” 当他写完最后一种灵魂感受,全部十种的材质也都展示完毕。 “下面,有哪位同学愿意第一个来试验一下?” 他笑眯眯的撑着讲台,向新生们展示匣子里的十种刀刃,它们自己就会发出特殊的光线。 “你不去试试?” 魏莪术悄悄地用笔尾戳了戳百无聊赖的于知鱼,后者用手撑着下巴,撇了魏莪术一眼。 “我早就知道自己的了。” “那你是啥?” “宁静” “笑了。” 魏莪术掏出手里的那个被定制修改过的平板电脑,在上面划到【宁静】这一栏上。 “宁静特质的人,性格往往是理智的,喜欢独处,睿智冷静,智商与学习能力高超。” 魏莪术对于知鱼上下看了一圈,在内心对这个东西的描述准确性打了个问号。 “看,有人要去试验了。” 于知鱼指了指台上,第一位勇敢的学生很快就被选上了台,这个男生有些局促,又有些激动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精致的匕首。 “嗯。” 魏莪术头都没抬,还在平板上继续看着关于灵魂本质的信息。 “我猜他八成是【炽热】的灵魂本质。” 魏莪术的话音刚落,那个男生拿起了第一排,第一个的紫铜小刀,这把刀比其他的匕首小了一整圈,厚度却高了不少,能依稀看到里面镂空的部分灌满了红色的流动粉尘。 紫铜的匕首在他的手里被握住,继而他发出了惊呼。 在他的感受里,这把小小的匕首竟然有着难以想象的热量,就仿佛是他灵魂的一部分那样,切掉了极其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粉尘。 尽管微不足道,但灵魂被切割的感觉如此鲜明,第一次感受过的人会立刻明白“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需要再实验,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灵魂本质,也就是炽热。 “你怎么猜到的?占卜?” “——有着强大的主观能动性和行动力,有时候会过于冲动,这是炽热灵魂本质的特点。” 这次轮到魏莪术放下平板,饶有兴趣地盯着下一个去测试的同学。 “能愿意第一个上去的同学,估计八九不离十。” 魏莪术点了点眉心,说的理所当然。 迅速的接受新的信息与知识,然后把它们结合情报进行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这样的能力如果足够强,或许在其他人眼中就可以称之为占卜。 037.去你*的匕测法 有了第一个,其他新生自然迫不及待的开始排队。 类似的箱子还有三四个,魏莪术他们这一排也分到了“匕测法”的一套匕首,装在相对更加简略的箱子里。 王溪玄拿到第二个匕首,这是一把黑曜石制成的规整匕首,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陈寅则是更加适应那把纯透明的水晶短剑。 【宁静】与【流动】,确实有些符合他们的性格,让人产生一种“确实如此”的信服感。 轮到黎圣若的时候,却没有这么快速,他从紫铜的沉重匕首一路尝试到镶嵌风信子石的翠绿翡翠,却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纯粹】这种灵魂感受只存在在理论中,所以这个所谓绝对纯净的材质也不一定能够达到标准,你要更仔细地去感受一下。” 林明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这一排长桌的附近,似乎也对黎圣若的结果感到好奇。 “没有反应...” 黎圣若很快就放下了手里的那个纯粹物质,进而拿起了下一个,代表【真实】领域的各异材料。 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直到最后的那一把匕首。 与其说是匕首,它更像是一段温润的玉石,月白色的玉髓安安静静的躺在黑色的绒布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匕首。 但偏偏就是它,轻而易举的切掉了黎圣若的极微小灵魂,手中的玉髓忽然大放光明。 “【完美】的灵魂感受....还真是不得了....” 林明清有些诧异的重新打量了黎圣若。 “该说不愧是那位的后裔吗....果然是完美的灵魂本质...” 林明清在内心里颇为感慨,作为北境的终身教授,他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终测发生了什么,他知道晦明代表什么。 那是历代月风的武器。 “完美的灵魂本质很特殊吗?” “非常特殊,它能够完美适应全部任何人类已知的性质,无论是活跃的能量,还是流动的实体,沉重的实体,锋锐的灵魂,甚至生命与灵性也都可以适应。” 林明清很直接的解释了完美灵魂本质代表的特殊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了一声。 “实际上,一部分学派认为这是完美的能力,另一部分学派认为这个所谓的完美代表的是所有灵魂本质协调平衡的‘完美’。” 他耸了耸肩,对两派学说长达几百年的整治颇为无奈。 “他们争执的最根本原因就在于,完美的灵魂本质,拥有的人实在太少。” 周围的新生不由得发出感慨的赞叹,只能说不愧是入学的年级第一,果然有足够称道的特点。 既然提到年级第一,大家自然就把目光放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这一次的年级第一并非一个人,还有一个更加神秘的特招生。 魏莪术自然就被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凝视。 “试试吧,小魏同学,说实话,我也很好奇。” 教授帮他把十个匕首归位,魏莪术拿起了第一把匕首。 毫无反应。 黑曜石,水晶,木枝,风信子石,翡翠,参杂纯金的金属,所有的东西貌似都没什么反应。 很快,他也碰到了最后一块,这个箱子里的最后一把匕首并非玉髓,而是另一种可以共鸣的金属,一块布满交叉纵横特殊花纹的陨铁放在其中。 这种花纹是陨铁酸洗后特有的花纹,被称为魏德曼花纹,也称为汤姆森结构,因为其稀有性,这把匕首非常的小,更像是一个小小的吊坠。 “不会,他也是【完美】的灵魂本质吧?” “集中在一届?!” “也合理,毕竟他也是并列第一。” 各种议论声中,魏莪术伸手拈起了那个小小的陨铁匕首。 一秒,两秒,十秒.... 良久的时间过去,这个陨铁没有任何的表现。 全部的十种材质,都不能检测出他的灵魂本质吗?还是说,他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 魏莪术的眉头逐渐的皱了起来,他看向第九个,代表【真实】的那个匕首,这个匕首采用了混合的材质,杂糅了很多元素。 “...林明清教授,我想问一下,咱们这种匕测法发现过【真实】本质的学生吗?” “记录里是没有,不过也能理解,毕竟...” “毕竟【真实】这种灵魂本质,在人类中表现极少,而异常偏多,所以就算往届学生里没有也很正常,对吧?” 魏莪术直接顺着他的话替他说完了,刚刚的几分钟里他趁着其他人兴致勃勃的排队检测,自己抱着平板飞速的把所有关于灵魂本质的教案全都看了一遍。 “嗯,确实如你所说。” 林明清似乎猜到了魏莪术想要表达什么,只见后者从箱子里拿起了紫铜的匕首。 魏莪术拿起了这把匕首,自然还是毫无反应,但他并没有和普通的检测那样把它放下,他直接把这把匕首交给了左手,继而去拿下一把。 不一会,他的左手里攥满了所有材质的匕首,十把不同材质的匕首都被他握在手里,虽然他的手指算是修长,但十把握在一起还是显得有些费力。 魏莪术把右手放在了桌面上,在所有人的惊呼里,竟然高高举起了左手握着的那一大把匕首,把它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他在干什么?!” “疯了吗?” “是不是打击过大了?” 这些惊呼最后化作了不可置信的震撼。 魏莪术的右手被狠狠的刺出了一些鲜血,沾染在了每一把材质的匕首上。 霎那间,所有的匕首大放光华,比所有新生加起来的光芒还要明亮。 红色自紫铜上升腾,寂静的深蓝从黑曜石中渗透而出,透明的水晶被赤红的血液浸染,无形的扰动混合一切的色彩。 每一种材质的匕首上,沾染魏莪术血液的那部分都散发出不同的光芒,耀眼刺目,最后在陨铁的协调下达成了相对稳定的恒定态。 如果所有的色彩混合,那么就会呈现出纯白色,如果所有的颜料混合,那么就会呈现出纯黑色。 魏莪术手中那一大把染血的匕首散发出的光芒明灭不定,最后化作了深沉的黑暗。 是的,向外发散出光彩的黑暗。 “我觉得这就是我的灵魂本质。” “...这份黑色,代表的是。” 林明清没有太多意外的点了点头。 “【真实】” 038.六大类 “你是觉得那个测验的匕首虽然种类是对的,但每种元素的含量不足?” 林明清饶有兴趣地看着魏莪术,他注意到后者尽管刚刚把那一整摞匕首狠狠的刺入右手掌心,但他掌心的伤口极浅。 “嗯。” 魏莪术点了点头,伸手把那一把匕首放回匣子里,拿了张纸擦了擦右手的血迹,只是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手心的浅浅伤口竟然全部愈合了,就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你是怎么猜到这些的?” “直觉,和排除法吧大概。” “不错,直觉有时候在这边的世界,可能比大部分看似详尽的理由都更管用,因为你要对抗的是偏离正常的异常。” 林明清没再问,只是点了点头,回到了讲台上。 绝大多数的新生都完成了测试,他们都切实的体验到了灵魂被切割少许的实际感受,再也没有人会怀疑之前见到的一切。 他们看到教授再次走上讲台,不由得期待他接下来会讲些什么。 林明清也没有让同学们久等,等待最后一个匕测法箱子被收回,他拍了拍手,阶梯教室两侧的窗帘自然的打开,阳光再次撒入这间教室。 此刻的阳光还是上午,但所有的学生都觉得恍若隔世,有种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归来,现世竟然还是早晨的不真实感。 竟然才过了两节课,但所有人的世界观都天翻地覆。 灵魂,魂压,异常,法,一直埋藏在历史中的真相猛然被揭开了温和暧昧的遮羞布,淋漓狰狞的真相就这样闯入日常的生活里。 林明清再次拍了拍手,吸引所有学生的注意力,把他们从接受过多信息的震惊里拽了回来。 “接下来的六大类会更接近法的实用表现,不要再发呆了。” 林明清看着台下这群小崽子从茫然到恍惚,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接触这些事情时候那内心的澎湃。 “所有人,都做好准备了吗?” “好,把文档教案翻到第二章,六大系。” 林明清虽然让同学们翻文档,但又示意别看书,看黑板。 “书上写的始终是死板的,看我演示,而且你们教材也是我编写的,直接看我。” 林明清把双手撑在讲台上,用有些开玩笑的语气开始了最关键的讲解。 “之前我讲了,双轮锚定,灵魂的十种感受是作为内轮,按照每个人的灵魂本质分类,那么作为另一轮,也是外轮,六大系就是按照实际效果分类。” “说实话,六大系更加简单易懂,因为它们是直观影响真实世界的表现。” 林明清思索了一下,继续开始讲解。 “这六大类分别是强化,释放,构造,转化,支配和特殊。” “每个人的法可能涵盖不仅仅一个类别,举个例子,有一个很出名的法是【声音消止】,持有类似方向的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它的效果是可以让使用者身遭的声音近乎消失,在保密与潜行方面具有巨大的优势。” 林明清随手举得例子,让魏莪术不由得想起暑假时候与自己联系的那位招生办的镇异常者。 ——田朋义,正戊等镇异常者,公安三局,也算是北境的客座讲师。 魏莪术回忆起当时在咖啡厅中其他人的声音,还有那种微妙的感受,恐怕他的法也属于这个分类。 台上的林明清继续讲解。 “这种效果,你无法简单的说它是释放类,还是转化类,实际上它两者的特性都具备。” “但是,有非常关键的一点,六大类,不仅仅是法的分类,而且还是魂压的基础应用方式。” “就算是你的法不是这个方向,你也可以用魂压进行这一类的基础应用,只不过魂压的效率会极低,并且没有法那样的特殊效果。” “举个例子,用强化系来举例,最出名的强化系应该莫过于十三家里吴家的【解放】,他们的法能够将魂压转化为强化的效果,就算这个法的使用者非常新手,魂压的效率接近百分之十左右。” “但如果你的法并不是强化系,那么你的魂压效率可能只有百分之一。” 台下的魏莪术有些微微的皱眉,这样的魂压转换效率实在是听着有些...格外低下。 但之前图书馆里,轩辕真君与自己聊过,自己如今的魂压全部都渗透进了肉体之中,完全融为一体。 魏莪术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但这个可能性听起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并且让人振奋。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的肉体,魂压效率是百分之百?” 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在扯淡,但魏莪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的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他的想法自然没有人能够知道,台上的教授继续介绍最关键的六大系。 “强化系,顾名思义,是魂压最基础的用法。” 林明清拿起一张普通的a4打印纸,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轻松的撕开,展示它真的只是一张普通的纸。 他继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应该是从旁别超市顺手买的,还没有拆封,用最便宜的不锈钢做成,外面白色与橙色的塑料刀鞘都没拔出。 林明清拿起被撕开一半的白纸,轻轻的切向这把水果刀。 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发生了,这张被轻松撕开的a4打印纸竟然轻松的没入了那把水果刀中。 随着继续的深入,这张白纸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竖着的水果刀,就像是热刀切过黄油一般顺滑。 白纸分毫无损,而那把不锈钢制成的水果刀却啪嗒一声,上半部分的刀鞘连同里面的刀身一起整齐的落在了讲台上。 “啪嗒。” 连着塑料外鞘,半把刀尖掉了下来。 看着林明清手里那完好无损的白纸,还有只剩下下半部分的铁刀,整个教室陷入了寂静。 整个教室里有七百多个新生,此刻就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 林明清放下了手里的刀,把那张白纸随手的揉成了一个纸团,丢到了垃圾桶里。 “就如大家所见,强化系就是用魂压强化某种物品,加强它们的性质。” 他把两节断刀放到投影仪底下,让所有人看到这平整的切口,金属的光泽。 轰的一声,整个教室炸开了锅。 039.六大类(2) 有名新生,在多年之后与人闲聊的时候谈起当年第一次看到真正超乎寻常的力量时,他是这样说的。 “你知道吧,铁做的刀一定比一张白纸更加坚硬,更加锋利。” 他推了推眼镜,伸出左手当作那张纸,用右手比成手刀,切在上面。 “就算是再劣质的铁刀,也可以轻易的切开一张纸,本应该是这样....” 他双手抱胸,陷入了回忆与沉思,他还是忘不掉第一次看到时候的震惊。 “当时北境的那位教授,用同样的一张纸和一把刀,那张纸竟然把刀切开了!” “哈哈,你不相信的话也很正常,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的。” “什么?魔术?你说这是魔术表演?” 他摆了摆手,摇起了头。 “这绝对不是魔术表演,也不是什么障眼法。” 他强调了一遍,非常认真的用手模拟当时的动作。 “当时就是纸切开了刀,仅此而已。” 他像是回味一样,坐回了沙发里,把背部舒服的靠在软软的沙发靠背上,微微抬起了头,吐出一口长气。 “【法】,还有强化系,很神奇吧?” ------------------------------------- 所有的学生都彻底的炸锅了,就算之前能够听到相应的知识讲解,但此刻发生的事情却直接摆在了面前,这两者的冲击力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这是真真正正的超乎常理的力量,触手可及的放在自己的前面。 “强化系不仅仅可以用魂压强化其他外在的物品,还可以强化自身的身躯,神经,是最基本最基础的用法,也是一切的基础。” 林明清伸手,拿起刚刚那半把刀尖,随意的用手握住,塑料碎裂的噼啪声不断地传来,最后他的手心里出现了一小块被捏到彻底变成铁块的刀刃。 “释放系,是最消耗自身魂压的用法,可以释放魂压作为一切的能量,进而可以进行构造,转化,支配,强化。” “可以说这是和强化系一样基础而又万能的用法,但也是最吃天赋,最难提升的用法。” 林明清指尖微微出现了一些的波动,这是纯粹的魂压释放而出,在座的都能隐约感受到,他的魂压极为纯粹。 “所谓的天赋与难点,还是那个问题,魂压效率,如果法不是释放系相关的,能够百分之一都算是颇有天赋了。” “一言以蔽之,效率太低,损耗太高。” “人的魂压就像是一桶水,而释放系就像是工具,天赋不同,有的人可以用手把水捧出去,有的人可以用碗来把水舀出去。” “但如果你的法是这方面相关的,效率就会高上极多,这在实战中就是彻底的质变。” “如果法是释放系相关的,那么你就相当于有了一个水泵。” “就算两桶水的水量相近,打起水仗来,用手捧水的,水都没泼出去,先从指缝里漏了大半,人家手里拿这个消防用的高压水枪,这根本没得打。” 林明清的比喻非常恰当,想了想两个人分别拎着一桶水,一个人却有了水枪,那确实是挺让人忍俊不禁的。 “和释放系息息相关的,则是转化系,这是最需要理解灵魂感受的魂压用法,释放会有一个比率的损耗,转化又会有一定比率的损耗,原理同上。” 林明清微微抬手,一朵艳丽的火苗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里,释放着高温与热量。 这火苗并没有出现多久,就迅速地化为了一道清风,扰动了窗帘,最后落在了地面上,带来了一点点的潮湿意味。 又是一轮热烈的讨论,这甚至比强化系还要更加直观。 “如果把魂压转化的方向与自身的灵魂感受不符,会极为困难。” “一个灵魂感受是宁静的人,很难把魂压转换成炽热的火焰,或者暴躁的雷电,同理,一个灵魂感受是流动的人,要他转化成具体的实物,那也基本不可能。” “这一点切记切记,如果彻底违背则会容易失败,甚至产生心里厌恶,反噬” “在这之后则是支配系,很微妙,它需要的更多不是魂压,而是本身的意志力,能够支配的东西因人而异。” 林明清摊了摊手。 “我恰好不擅长这种基础用法,所以没有演示了。” “欸——教授你都不行?” “真的假的?” “我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欸....” 林明清有些汗颜的咳嗽了一声。 “就算是甲等的大神通者,甚至是当代的风,都有自己不擅长的方向,要是把魂压这种东西当作小说里六边形的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他虽然像是狡辩,但是不得不承认,说的很有道理。 “要时刻牢记,没有约束的法与魂压是双刃剑,对它们的力量警惕与审视,这才能成功的驾驭,掉以轻心的结果就是会遭到反噬。” “好了,继续下一个!” 不得不再次感慨,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就是听起来确实有点像是狡辩。 “再之后就是构造系,这是最需要精密魂压操作的用法,同时对于使用者的思考能力要求最高,可以实用魂压进行构造,完成某种特殊物品的具现化。” 林明清手头忽然出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小方块,这个方块是仿佛微小粒子彼此构建而成。 “构造需要的三个条件分别是:1.足够构造的魂压;2.完全理解被构造物的结构;3.能够想象构造物的用途,这三者缺一就会崩塌构造物。” 正如他所说,他手里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小方块没有任何特殊用途,也没任何目的,不久后就逐渐崩塌,最后彻底消失。 “至于最后一种,特殊系...所有不好分类的都丢到这里就行。” “这也太随便了....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但是实际上就是这样。” “而且法这种东西,涵盖三四种类别也不罕见。” 林明清大手一挥,就给六大系这门课程下了个定论。 “多尝试,多试着使用魂压,正常来说很容易就能触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 “法的奥妙,尽在其中,只需向内求索,无需外求。” 以这句话作为结尾,这一届新生最重要的一门通识课程,就落下了帷幕。 040.我超,戊! 就这样,所有新生们第一天的课程算是圆满结束,但从所有人的状态来看,明显并不平静。 热烈的讨论中,魏莪术一马当先的背着包,溜到了距离大图书馆最近的食堂,开始闷头吃起今天的午饭。 实习组的同学们也都一起在食堂里,彼此聊着关于法的各种猜测,只有魏莪术本人吃的不亦乐乎。 魏莪术以前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胃口变得很大,并且能感受到吃下去的每一份食物是如何被消化,进而变成自己肉体力量的一部分。 但在经历了这几天学习内容后,刻意留意这方面的他很快就感受到了不同。 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吃下高品质,富有营养的食物,确实对于自己身体有着不小的好处。 他稍微是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分析出这一切的原因。 自己如今的肉体与灵魂融合在一起,难分彼此,换个角度反向思考,补充肉体就是补充灵魂。 想到这里,魏莪术拿着炒饭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盯着自己面前这一碗饭,嘴角还带着米粒。 “....别人吃饭长身体,我吃饭...还能给灵魂充能的?” 这就好比一款游戏,大家有蓝条有血条,掉血了是食物,掉蓝了吃蓝药。 这时候窜出来个角色,掉血了吃食物,掉蓝了还吃食物,靠着吃饭抵消法术伤害。 自己现在就成了这种角色。 魏莪术耸了耸肩,把勺子里的炒饭塞进嘴里,吃了起来,对此放下的很快。 反正百利无一害,吃就完事了,今天的炒饭里面还放了点瑶柱和火腿,属实高级。 下午的课表是空的,也就是说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自由时间,于知鱼准备回寝室躺着,其他两人则准备去校园逛逛。 “我...我想回寝室打游戏....” 梁蔡抱着小狗人弱弱的提出想要回寝室。 “你呢?小魏。” 黎圣若吃的不多,看向了自己唯一的室友。 “我准备去趟大图书馆,里面挺适合看书的。” 魏莪术擦了擦嘴,拍了拍自己书包,里面装着还没能完全看完的《北境新生手册(实习组版)》,以及白天记录的笔记。 他现在的学习欲望极其高涨,一方面是因为这真关乎到自己生命的问题,另一方面,这些知识只有在北境这个至高的学府里才会满地都是。 之前自己苦苦度过二十年的时光里一点都不能知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想要多看看。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在异常,魂压都真实存在的世界里,并不是一句空话。 “我也准备去大图书馆,有些想要查的东西。” 黎圣若通过各方的消息,知道了自己晦明的来历可能并不简单,但他还是很想知道,自己爷爷,祖父,父母不告而别的理由是什么。 或许镇异常者这四个字能够说明一切。 “你们俩年级第一,给哥们留点活路吧!” 陈寅半开玩笑的这样说到,但他明显还是更想看看学校环境,顺带换一身衣服,豆豆鞋和紧身黑短袖还是有点太精神小伙了,与北境格格不入。 大家就此散开,魏莪术和黎圣若俩人摇了两个单车,开始驰骋在北境宽阔的林荫大道里。 魏莪术难得去过,这次一马当先的当了带路的哥们,俩人脚踏车蹬的飞快。 “小魏!你说大图书馆有没有书包卖啊,我也想买个!” “我书包是咸鱼买的二手,你去商业街看看呗。” “成,那咱们先去那块?” “行。” 魏莪术和黎圣若踩单车踩到一半,忽然聊起了这个话题,于是猛地一拐,开始向商业街蹬去。 北境的商业街极大,主体是一个四层楼的时髦建筑,里面甚至还有一层是电影院,但因为北境的保密性,里面没有太多的常见的品牌店,日常需求这里可以满足,真要逛街可能还是要去外面。 外面的一条街则是开在两个建筑的交界处,有着漂亮古典的拱形长玻璃顶,两侧都是一些别具风格的小店,卖的东西都是外面比较少见的类型。 黎圣若和魏莪术走进一家看着很古老的小店,里面果然是卖各种皮具的,还有箱包。 柜台上摆着的不仅仅是常见的皮具,还有很多新型材料的绑带,腰带,看起来奇形怪状,像是什么蒸汽朋克爱好者会喜欢的地方。 比如,有些皮包在外侧预留了不少试管的插入槽位,穿戴上它后可以随时把外侧的试管抽出来,再比如说一些隐形贴身的刀鞘袋,可以在腰侧固定多把刀鞘剑鞘的皮具,甚至有中世纪骑士佩戴双手剑的腰带。 店主很推荐一款皮质的手工双肩包,采用的皮质比顶级奢侈品还要更加讲究,内部空间配备暗格,电脑位,还有档案层。 魏莪术表示自己与自己二手帆布包共存亡,它不坏自己不换,黎圣若则认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喜提手工双肩包。 “等我有钱再说,帆布包先用着。” 魏莪术说不羡慕倒也不太可能,看了看店里的皮具,颇为感慨的在内心这样说到。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存款比黎圣若高上不少。 ------------------------------------- 在两人选包的时候,于知鱼和梁蔡已经回到寝室里了,女寝没有上床下桌,而是两个床平放着。 于知鱼一直都是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样子,她躺在床上,一边靠在梁蔡身上,一边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魏莪术自己入学带的那台破二手智能机忽然传来了rns消息,信息闪烁的头像是一个凶巴巴的玩偶熊,备注里是于知鱼。 鱼:【昨天晚上新生宴会,你后来去哪了?】 魏莪术用手机回了信息,他的头像是经典二次元美少女头像,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的女主小鸟游六花,看得出是老铁血二次元了。 魏:【被真君校长拉去谈话了】 鱼:【因为那件事?】 魏:【嗯】 鱼:【校长怎么说的?】 魏:【也没说啥,帮我看了看我的身体】 魏:【貌似那件事保密层级很高,要成为镇异常者才能看?】 鱼:【估计还要更高,普通的镇异常者也看不了】 魏:【你咋知道的?】 鱼:【因为我就是戊等的镇异常者,那个事件的档案的毛都找不到】 魏:【我超,戊!】 041.你又懂二次元些什么! 鱼:【.....】 鱼:【除了这个之外没别的了?】 魏:【有】 鱼:【啥?】 魏:【校长说我还能活七八个月吧。】 手机的那头,于知鱼直接从自己的床上蹦了下来,愤怒的双手打字。 鱼:【你怎么就只能活七八个月了?】 魏:【貌似是啥,魂溢症,然后肉体破碎,最后魂压和身体彻底的结合在一起....】 魏:【我猜和毕业典礼上那个东西有关,可能是我受伤太严重了导致的。】 于知鱼呆呆地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消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她这几个月来时常能够梦到那天的噩梦,那巨大的怪物一次次的把她拽落地面,但现实与梦境不同,现实里她能够看到那个浑身是血的背影。 那个手臂上缠绕绶带的男生,有些落寞的和她道别,明明他一直孤独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同类,却决定去牺牲自己的生命... 他最终活了下来,进入了北境,一举成为了年级第一,这些于知鱼都知道,她欣喜于这样的结果,认为这是魏莪术应得的,但没想到他克服了这么多事情,结局却是这样吗? 这不公平。 她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想要发点什么安慰他,但却发现想到的词汇自己都不能安慰,自己毫无办法。 她只能开始生自己的气。 但还没等她想好应该说什么,决定自己拼尽全力也要找到能够帮助魏莪术的方法的时候,那个小鸟游六花的头像又开始了闪烁。 魏:【但是校长也说,先试着成为戊等镇异常者看看,应该能多活一阵,虽然听上去像是苟延残喘,但如果能够苟延残喘几十年,那就相当于活了下来。】 鱼:【.....】 鱼:【下次说话,一口气说完】 鱼:【还有,别顶着你那个萌萌二次元美少女头像了,一点都不适合你】 一口气发完这些毒舌的话语,于知鱼真觉得自己真情实感为魏莪术这个家伙伤心真是人间不值得,但又说不出对方做错了什么,只能狠狠的攻击他的头像和二次元。 于知鱼狠狠的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红着眼眶恶狠狠的把手机摔到了床上,拉起被子把头自己的头蒙住。 “噫!” 这样的动作反而把一旁的粱蔡吓了一跳,她小小的身躯猛地抖了一下。 “小鱼姐姐....怎么了吗?” 她怯生生的提问,怀里的那只小狗人反而接了一句话。 “肯定是和男友吵架了!梁蔡咱们别问了,恋爱中的女生都很狂暴的....” “我没事!” 于知鱼猛地掀开被子,摸了摸梁蔡的小脑袋,虽然眼眶红红的,但却带着微笑。 果然,魏莪术,你果然能够继续的走下去。 于知鱼心情复杂地这样想着,心情却在知道魏莪术能够继续活下去之后变得好了起来。 “什么叫和男友吵架?我没有男友。” 心情好起来的于知鱼内心的小恶魔就又开始摇摆起了身后的恶魔尾巴,她盯着名为火腿的小狗人玩偶,伸出魔爪一把的抓住了它软软可爱的脑袋,把它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狠狠的蹂躏。 “呃啊啊啊啊啊!救我救我救我!” 梁蔡目瞪口呆的看着小狗人的哀嚎,过了一会,默默的戴上了耳机,继续自己的游戏之旅。 “真是灾难啊,火腿。” 优雅沉稳的女声传来,声音的主人是一只戴着深紫色大大魔法师帽子的小黑猫。 它怜悯的瞥了一眼惨遭蹂躏的小狗人,安静优雅的趴在了梁蔡的桌子边,进入了打盹的状态,对于火腿的遭遇漠不关心。 “说起来,今晚的菜谱,有三文鱼吗?” 它睁开一只眼睛,用长长的尾巴优雅的碰了碰梁蔡。 “应该。。应该有吧?我去食堂问问?” “如此甚好。” 名为三文鱼的优雅黑猫小姐发出了满意的咕噜咕噜声,趴在桌子上准备迎来她今天的第四次午休。 ------------------------------------- “怎么了?小魏。” “被骂了....” 黎圣若在大图书馆里,和魏莪术坐在自习读书区,小声的交谈着,后者关上了自己的手机屏幕,长长的叹了口气。 手机屏幕上那个凶巴巴的恶魔小熊头像张牙舞爪。 “啥被骂了?” “我的头像啊,被说根本不适合我。” 黎圣若看了看魏莪术的头像,看着那个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的小鸟游六花。头像里那个可爱的二次元美少女穿着中二的黑暗哥特风校服,捂着自己的邪王真眼。 他再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位一头黑发,给人以锋利感的酷哥们魏莪术,不由得沉默了一小会,喝了口水,不予以评价。 黎圣若不评价,魏莪术自然知道他是因为心地善良为人宽厚而且讲礼貌,但是他还是想说你们又懂二次元些什么。 一边哀叹于知鱼莫名其妙的不开心,一边从二手五十包邮的帆布包里掏出那本厚厚的《北境新生手册(实习组版)》,还有上课记录的笔记,把它们摆在图书馆的木桌上,化哀叹为学习的动力。 魏莪术一边翻看,一边对照自己的笔记,时不时的在上面记录点什么,很快就完全进入了学习的状态,知识高速的被他消化理解与吸收。 他时不时抬起身,去那个巨大长廊里寻找些什么资料,带回来继续翻阅。 至于黎圣若,他从那些通天接地的书架里把所有有可能的书籍全都抱了回来,在桌面上堆起了厚厚的一大摞,开始挨个翻阅。 时间在彻底投入进去之后就变得很快,巨大的图书馆里人流来来往往,雕铁的飘窗外阳光逐渐落下,夜幕升起,大图书馆内的暖光灯依次亮起。 曾经北境的某位教授说过,夜晚的大图书馆才是它真正的样貌,此刻亮起来灯的室内无愧于他的这句话,金色与木质交杂,深绿色点缀的环境格外的美丽,像是中世纪的一幅画,又像是小说里的魔法学院。 魏莪术揉了揉自己发酸的颈部,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周围的同学早就换了一批人。 黎圣若在他的提醒下也才抬起头来,深深的被此刻的大图书馆的美所折服。 长达几小时的学习,魏莪术逐渐把“镇异常者”这个神秘的体系,理出了一点头绪。 042.北境校史 有关镇异常者的内部构架,自然是保密权限相对较高,外人难以窥探。 但在魏莪术强烈的好奇与求知欲下,还真叫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就比如说,此刻他放在桌前的这本《北境校史》。 其中记录驳杂,但魏莪术却曲线的整理出了有用的线索。 镇异常者,镇压异常之人。 在隐秘的历史中,它们有着诸多的称呼。 ——斩妖除魔,法师,治安官,驱魔人,猎魔人,异常猎人 在漫长的历史中,他们中的成员也有无数的身份。 ——画家,作家,炼金术士,女巫,道士,和尚,等等等等。 但有一点不会改变,那就是他们极为稀少,极为强大。 与魂压类似,镇异常者被分为十个等级,没有什么专属的称号,又不是小说,斗王斗帝斗圣之类的,只是最简单的划分。 在古老的年代,这种划分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只有粗浅的称呼,宗教里似乎有些暗喻,但也不够科学,不够直接,不够统一。 举个例子,你说金身罗汉,我说元婴圆满,他说位阶为三,那到底听谁的? 这样的混乱让对抗异常的人力资源极为混乱,内耗极大。 这样混沌的情况被一位被称为“大才”的,才情绝艳的人物所结束。 那时候的世界格局,话语权掌握在以血脉为联系的十三家手里,除了那些家族的成员,其他人很难获取足够的知识,也得不到任何的教导。 世家子弟掌握强大的力量,古往今来的隐秘,掌握真理与知识,而非世家子弟只能在黑暗中苦苦寻觅。 想要打破这样腐朽,陈腐,垄断,各自自扫门前雪的局面,应该怎么做? 时任二代影风,地位崇高的那个奇女子给出了她的回答。 她在遥远的北方,在海边的滨城,在寒冷的东北,建立起了一座名为“北境”的学府。 是的,想要打破门第的垄断,那就开创学府吧。 有教无类,无论种族,国籍,人种,无论贵贱,贫寒还是富有,强大还是弱小。 只要你渴望知识,只要你符合要求,只要你通过了入学的考试,北境的大门对所有人敞开。 据记载,她创建了北境这座学府,统合了古往今来大部分的传承,一举打破门第之见,把话语权从宗族制度的十三家中夺回,回归到每一个人手中。 不仅如此,她还用现代科学的眼光,重新定义与划分了镇异常者的等级制度,这一制度在今后的无数年间都证明了它的简单与实用,一直传承至今。 十个等级,就是从10到1,简单的排列。 10-6,没有具体的名字,5以上,则用甲乙丙丁戊来作为划分。 戊等,也就是上五等的入门,也是镇异常者与常人的分水岭。 简单粗暴,每个等级代表相应的权限,可以获取对应的保密权限,资源,以及承担镇压异常的职责。 但于此相同,每个等级的晋升需要参与对应的考核,分别从你的功绩,履历,魂压强度,心理状态等等进行评估,通过前期评估后,由更高等级的镇异常者进行考核。 这样对于被考核者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可以确保你不会处于高于自己真实实力的等级,面对更高的危险。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二代影风不仅做到了这些,还与所有国家的当局达成了合作,用她强大的实力与个人魅力,为所有的镇异常者赢得了常世的荣誉,地位,承认,以及物资的支持。 所有国家承认镇异常者与异常对抗的功绩,给予无限度的支持,保持隐秘。 就此,现代的镇异常者格局落定,开创前所未有的局面。 ------------------------------------- 魏莪术看完波澜壮阔的校史,不由得长长的吐了口气,在内心感慨万千。 初代校长,二代影风,划分统一制度的大才,无愧这个称号。 尽管对于具体的分级还是一无所知,但魏莪术起码知道了几个事实。 其一,镇异常者以戊等为上五等,也被称之为入流。 成为镇异常者之后,就会获得【镇压许可】与【证明】 只要有了这个,几乎全世界都可以通行无阻,无需签证或者护照,绝大部分公共设施拥有免费使用权,征用权。 除此之外,往往还会拥有国家层面的体制内实权职务,薪资福利自然不用说,只能说“极高”,除此之外每次执行镇压异常的任务,还会获得巨量的资源与现金。 确实如同于知鱼所说,没听说过哪个镇异常者没有钱的。 “还真是一步登天啊...” 魏莪术看着成为最低等级的镇异常者就会立刻获得的资源,再想想如今的内卷环境,多少人为了个稳定,考公都万人争夺一个乡镇名额,更是感慨了起来。 除了这些常规的福利待遇,最关键的还是镇异常者拥有更高的权限,可以翻阅最上下层的一些档案,了解更多的真实历史,并且还会获得“灵枢”系统里的某些古遗物。 如果说之前是现实层面上,后面就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才会有的特权了。 乍一听很夸张,但仔细想想,能够拥有魂压,从十等一路磨砺到六等,有过镇压异常的记录,魂压强度抵达十一级,并且通过严格到极点的考核成为上五等,这种人无疑是天才中的天才,并且他愿意为了人类去对抗异常,有这样的资源也属正常。 其二,甲等被称呼为大神通者,并不是简单的等级为甲,而是“为天下甲”,在某个领域成为最强,才可以被称为甲等。 这是二代影风划分等级的时候,对于当世强者的敬重,以“甲”为尊称。 “戊等就这么夸张了,书里也就提了一嘴“上五等最初步的阶级,入流”,而甲等则是完全不吝赞美敬仰的描述,甲等得是什么级别....” “妈的,太狠了。” 魏莪术不自觉的握了握拳,没有哪个男人会不渴望强大,不渴望成为最强,而甲等的描述就这样直白的写着。 “只有最强,才有资格被称为甲。” 其三,十风,地位超然,凌驾于所有的等级之上。 异常无法彻底的消除,它们本就是这个世界客观存在的,与正常相对应的存在,所以风这一个字表达更多的是两个谐音。 他们就是镇异常者中高无可高的“峰”,也是驱散异常的“风”。 关于十风,没有任何具体的描述,只有几个字简略的概括。 【金木水火土,花鸟风月影,此为十风,也为十域】 043.男人的友谊就是这种东西 【金木水火土,花鸟风月影,此为十风,也为十域】 魏莪术咀嚼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这十种,前五种还好理解,五行,五大基本元素,五种构成世界的性质,但后者....“花鸟风月影”又是什么?风雅的诗句? 魏莪术翻找自己白天做的笔记,撇到了一句特别标注的笔记。 “法的双轮锚定,分别是六大类与十种灵魂感受” “这十种灵魂感受,分别对应十种领域。” 领域....十种领域,恰好风也是十个,并且那句话最后也写着“此为十域”。 魏莪术的分析能力一向很强,他极为擅长大胆假设,细心求证。 世界上的巧合很多,但十种与十种这样若合一契的契合程度,不能用偶然来解释。 想到这里,魏莪术脑内灵光一闪,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的空白上,提笔开始对照。 金木水火土,假设它们会一一对应灵魂感受,那么...以这个为前提,很容易就能找到它们的对应关系! 金,对应的是【锋锐】的灵魂感受! 木....大概是【生命力】?我记得匕测法的时候,它对应的是一截嫩枝? “对,确实,应该把每种感受对应的材质考虑进去,这样的话....” 魏莪术不由得微微激动了起来,下笔如飞,他感觉自己仿佛在破译什么有趣的密码,找到了关键的切入点。 水,【宁静】的灵魂感受 火,肯定是【炽热】无疑 土,大概是【沉重】。 随着一一对应,似乎花鸟风月影这几个抽象的字也有了含义。 月,代表【完美】,影,代表【真实】,风,代表【纯粹】,鸟,代表【灵性】 问题在于,多出了一个花,与【流动】的感受...无法对应.... 【流动】【宁静】,很明显都趋近于水给人的感受,那么花到底是什么呢? 魏莪术百思不得其解。 校长,轩辕真君说过,他是【金风】,校史记录里,北境的初代校长是【二代影风】,剩下的两位校长是否也是风? 风到底有多强?甲等呢? 魏莪术的推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但他也收获良多。 他使劲的伸了个懒腰,这才喘了口气,看了看手机,此刻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 黎圣若还在翻阅资料,他面前的书籍越来越古老,大厚本的精装本泛着尘埃的味道。 “若子,走啊,明天再来?” 魏莪术指了指手机的时间,俩人还没吃晚饭。 “好。” 黎圣若也深知这并非一日之功,他似乎也有些收获,点了点头,准备和魏莪术一起去食堂。 月色如水,随着时间的推移,秋天的意味在晚上逐渐盖过了白天夏末的温热,让夜风带有明显的凉意。 颇有所获得两人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大图书馆,尽管饿的前胸贴后背,但他俩没有急着赶回寝室,在路上闲聊了起来。 “说起来,小魏,我决定了。” “嗯?怎么忽然这么严肃?” “我决定要去成为镇异常者。” 黎圣若英俊的脸庞在月色下熠熠生辉,他的眼中只有坚定。 “有些东西,只有成为镇异常者之后才能知道。” “嗯....确实。” 魏莪术从自己的背包后面翻出了自己刚刚在图书馆的笔记,把它递给黎圣若。 “我也和你想的一样,我也要成为镇异常者...不,是必须成为。” “这是我之前整理出的一些线索,有关镇异常者和风的信息,对你估计也有些帮助。” 黎圣若只是翻了翻,上面记载的内容都是有关于镇异常者的。 能从非保密的书籍里一下午就分析出这么多确凿的信息,就知道自己这位朋友有多强的信息分析能力,也能知道它们对于尚未成为上五等的人来说有多宝贵。 “这么珍贵的信息,直接给我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吧?我们不是朋友吗?” 魏莪术拍了拍黎圣若的背,两人的性格意外的很契合,而且在那场终测的最后,认知干涉下两人的交手之后,魏莪术已经完全的把他当作了自己的知己。 十九年的孤独,迎来了同类,为什么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黎圣若的表情变得非常认真,他也向魏莪术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也认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什么时候?” “终测之后。” “那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魏莪术有些没所谓的笑了笑。 “不,不是不打不相识,而是...” 黎圣若陷入了沉思,斟酌语句。 “我们俩性格其实完全不一样,我比较认真,你给我的感觉更潇洒一些,但是,我能感受到。” “我们是同类” “我也这样觉得。” “其实我没什么朋友,能在北境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若子你恁肉麻呢怎么。” “认真的” “好吧好吧....” 魏莪术伸手握了握黎圣若的手。 “哥们从小福利院长大,其实也没啥朋友。” 仔细想想,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与最棒的朋友相互结识,或许就是在某个微不足道的晚上,因为某种微不足道的原因,开始了这段长久而最棒的友谊。 或许只是握了握手,或许只是因为对方在考试的时候借了你一根2b铅笔,或许只是散了根红塔山,或许只是镇压异常之前眼神接触后微微的点头致意,男人之间的友谊就这样扯淡的开始了,听起来挺廉价的。 但你们会为彼此不惜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信守男人的承诺。 你们会一起去翻墙去网吧,在教授忽然点名的时候硬着头皮点五个人的到,去蹲在操场上欣赏那些年轻妹子姣好的身姿,在晚上的寝室床上畅谈未来,过去,理想和对爱情的憧憬,结伴蹲在路边吃着烧烤,在游戏里敲着键盘。 也会在面对异常的时候把背部交给彼此,也会把性命交给彼此,与朋友们并肩而战,愿意为了友情而舍弃某些昂贵的东西。 廉价吗?或许,但也无可估量。 人与人的友谊,就是这样他妈的扯淡而又震撼人心的东西。 两名尚且是少年的天才,在北境的林荫里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第一个课题,成为镇异常者。 044.寂静先生 当你熟悉某种生活之前,它似乎会过的很慢,但适应之后,时间的流速就会飞快。 自从那天开始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周,魏莪术也已经习惯了每天背着那个二手的帆布包来往于寝室,大图书馆,还有教室之间。 他选择了自己的专业,常规专业是建筑系,特殊专业则选的是【异常历史学】。 这门专业能让他在挖掘历史真相上更为有利,并且能够跨越保密权限,去了解一些秘辛。 他的学号终于被补全,建筑系【29】,异常历史学【09】,一串十一位的学号烫金印刷在校园卡的背面 【21000112909】 ------------------------------------- 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过去,魏莪术吃好喝好,发现进食更加优质的食物有利于身体和魂压的壮大之后,他毫不客气地把大部分的预算花在了自己的饮食上,正好北境也有世界上最好的食堂,就这样狠狠的吃好的。 他每天的日程就是上课,图书馆,然后去食堂大快朵颐。 于知鱼选的是化学与炼金术,说实话,课程强度比魏莪术有过之而无不及,很难想象她这种性格活泼的女生戴着大眼镜在默默的啃书,但事实上她却这样做了。 魏莪术看着自己身边的于知鱼,她穿着日常习惯穿的那套黑红百褶裙与精致衬衫,从头发的凌乱程度来看恐怕已经三天没洗头了,闷头苦读手头的那本《炼金术基础》。 “通识课今天就算结束,之后会开始分专业进行。” 黎圣若姗姗来迟,给于知鱼和魏莪术一人带了一份白叶阁的冰饮。 于知鱼含着眼泪痛饮一口冰美式,长长的叹了口气。 黎圣若选的专业分别是空气动力学,以及真文学,也是相对困难的两个学科,这下三人都有些哀嚎了。 魏莪术是误打误撞,选了学分最高的两门,于知鱼是为了研究清楚炼金术入门,辅修的化学,黎圣若就比较真实,他是自己选的最难的两门学科。 “把无用水课剔除,虽然能够节省大量时间,但是也代表课程强度与密度大大增加。” 黎圣若还有闲心替三位难兄难弟分析现状,打开了手里的工作站,熟练的登录了北境内部的邮箱与校园论坛。 在校园论坛里,顶置的帖子里赫然有一个整理成电子书的文档,名为《北境生存手册v11.05》 这是历代学长们留下的宝贵遗产,里面的内容无所不包,从专业选择,如何翘课,到学校里哪个食堂好吃,哪个讲师的脾气最烂,哪位美女老师的腿最白,都有详细的备注。 最受欢迎的必然是其中的“期末求生指南”“猴子都能看懂的不挂科方法”“如何和任课教授求情—交涉学”“三天,从零开始自修课程”这几个大类。 当然,也有正经的部分,介绍了学校内的各类社团,以及给新生的忠告,就比如最初的“立志篇” “1.摆脱线性思维 2.尽快升入了解你的专业 3.在北境里确认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4.毕业后你想要做些什么......” 扯淡的部分极为扯淡,认真的部分极为认真,这个新生生存手册就像是北境给人的感觉一样。 自由散漫,但又刻苦努力。 魏莪术注意到其中也写了一些实习组相关的内容,需要用学号密码来解锁。 “在通识课程结束后,实习组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跟随导师进行实战与实训,所以需要更高效的完成学业内容。” “大概一周左右,所有人的导师就会分配完毕。” 正当他们几个看着这个求生指南的时候,手机忽然不约而同的震动了一下。 “请实习组的同学前往大图书馆的一层,导师双选会正式开始。” ------------------------------------- 依然是熟悉的蹬着自行车,魏莪术他们是第二批进入图书馆一层的。 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在这里。 “不管看几次,都还是觉得被震撼到。” 一名穿着考究黑风衣的高挑男子默默的仰头看着清空出来的大图书馆一层,看着那些接天通地的书柜,颇为感慨。 他戴着一顶圆礼帽,高高竖起的领子遮住了大部分的脸颊,但也能看到他的面部肤色极为苍白。 他瘦削的双手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轻轻的用食指点着一个木质长椅的背部,但诡异的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枚银质的六芒星纽扣,外部点缀着优雅的唐草纹,点缀在他纯黑色的大衣之上,闪烁着纯净的银白色。 他这一身非常的独特,苍白英俊的面孔也很独特,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也很独特。 在镇异常者内,他也算得上大名鼎鼎。 被称为“寂静先生”的他,是执行部的三号人物,无论从实力还是从掌握的权力来说,都称得上真正的大人物。 “我希望能够代表执行部,邀请月风后裔来我们这里进行实习,我也会破格担任他大学时期的导师。” 一向不爱说话的他,今天却说了一个长句,向一旁垂垂老矣的那位北境的教授。 “黎圣若吗?” 那位老教授点了点头。 “你只需要询问他本人就可以。” ------------------------------------- 领着三人进入大图书馆的是一位北境的讲师,还算年轻的他不断地用手纸擦着脑门上的汗,似乎有些紧张。 “今天来了好多大人物,而且....” 他看了看黎圣若,表情复杂的摇了摇头。 “有几位真正的大人物看上你了,正在里面吵呢。” 魏莪术看了看黎圣若,后者的表情明显也有点茫然。 一个实习生的双选会,会出现这种问题吗? 045.水风正二位 他们走进了图书馆中,与平时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同,今天的图书馆只有他们几人。 一位身穿黑风衣,戴着黑色高礼帽的高挑男子正悠然的坐在长椅上,他神态悠然的像是来这里参观的游客。 看到三人出现在这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黎圣若。 “嗯...魂压的强度已经接近十一等,这才是刚刚入学不久...果然如传闻的那般天才。” 这些导师来之前已经收到了入学考试的录像,以及各项的考核成绩。 其中,实习组里最为亮眼的就是黎圣若与魏莪术两人。 遗憾的是,魏莪术的情况实在有些特殊,绝大部分导师都没有办法判断他的现状,只能知道他情况不妙,并且生命垂危。 耗费巨大的精力,给一个注定要几年后消失的学生,也实在有些困难,退一万步说,大家也担心自己不能帮助他克服此刻的困境,贸然成为他的导师就要为自己学生的生命负责,如果没有能力去帮助他,岂不是误人子弟? 与之相反,拿着晦明长枪的黎圣若则是毫无争议的天才,也成为了这次各方导师争夺的主要目标。 他们都认得那长枪,晦明,历来都是月风持有的古遗物,他与月风之间的关系呼之欲出。 “你好,黎圣若。” 寂静先生对他温和的点了点头,用戴着黑色真皮手套的右手摘下了自己一直戴着的圆顶礼帽,铁灰色的柔顺半长发显露而出,他的脸颊也第一次完整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面色苍白,发色铁灰,瞳孔雾蓝,摘下礼帽才能看到,他原本英俊的脸庞上纵横交错了两道狰狞伤疤,贯穿整张脸庞。 但这样的伤疤并没有让他变得面目狰狞,反而添加了一股奇异的气质。 ——年轻的外表,狰狞的伤疤,疲倦而安静的雾蓝色瞳孔有着与外表不同的沧桑感,这些交织成了他身上浓厚的非人感气质,就像是从古墓中爬起的尸体一般。 “我是执行部的【寂静】,你们也可以叫我【寂静先生】。” 他优雅的欠了欠身,嗓音平静而微微沙哑,看得出平时他不太习惯说话。 “黎圣若,月风的后裔,晦明的现任持有者,你是否愿意选择我成为你的导师?” “在所有镇异常者中最为强大的执行部,作为你进入这边世界的第一步落脚点。” 他说的很缓慢,但又咬字清晰,他这样用那双苍老的雾蓝色瞳孔看着自己面前这位丰神俊朗的天才。 “月风的后裔....什么意思?” 黎圣若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消息极为在意。 “原来如此,月风什么都没和您说吗?那....” “加入我们执行部,或许可以为你开一个特例,让你提前拥有了解这份真相的权限。” “执行部,执行最艰难的任务,管束失控的异者,并对其他的镇异常者有执法权。我想你明白这代表什么。” 寂静先生微微的笑了笑,用手抚摸了一下脸颊的伤疤。 “你可以选择我成为你的导师,在执行部一百三十二名镇异常者中,我位列第三。” 他说的很随意,但却把自身的强大彰显的淋漓尽致。 如果真如他所说,执行部是镇异常者中最强大的组织,那位列第三的确实是毫无争议的大人物,作为一个学生的导师绰绰有余。 “哦?执行部是最强大的组织?对其他镇异常者有执法权?” 慵懒的女声忽然从众人的身后传来,虽然语调慵懒,但音色却极为清脆,与低沉沙哑的寂静先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警察部才是真正的执法机构,十二个国家的首席大法官也是我们的水风兼任吧?” “在风的面前,谁敢妄言自己的强大?” 清脆的黑色高跟鞋踩在大图书馆的浅色地板上,发出“哒,哒”的极有韵律的声响,一位黑发的女子就这样一边调侃的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清一色的黑色长风衣,内里则是黑色的西装,笔挺的白色衬衫,像是执行公务的穿着。 至于她,走在最前方,格外的引人注目——她穿着一袭高开叉修身的黑色的连衣裙,曼妙的身姿纤毫毕现,连衣裙的上身手臂和肩颈处拼接者半透明的蕾丝黑纱,一直顺延到指尖,增添了几分优雅。 她虽然是长发,但修饰的像是水母头这种发型,脸颊的侧发看着像是短发,有些可爱的微微向内收。 她好看的脸颊上笑眯眯的,像是猫一样眯起了眼睛,睫毛黑而长,更增添了几分俏皮,嘴唇也有点猫猫嘴的感觉,给人感觉可爱而又腹黑。 她就这样几步走了进来,毫不在意那位寂静先生的威压,肆无忌惮的调侃起其他人闻名色变的执行部。 在她身后,魏莪术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头发稍稍带有蓝色,面容清爽的玄青,此刻正穿着黑风衣,背后斜背着他那把标志性的长长道剑,深青色的剑穗微微在肩头上摇摆。 玄青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群人归属于警察部,官方的镇异常者机构。 为首的那名优雅而又俏皮的眯眯眼美少女,自然是这批人的领头者。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伍织萌,也是国家一级警监,警察三厅的厅长。” 她一只手环胸,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微微的饶了绕自己脸颊的侧发,这样说到。 “除此之外,我还是水风正二位,正乙等镇异常者。” 她一只手环胸,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微微的饶了绕自己脸颊的侧发,这样说到。 “寂静,别人可能有点怕你,我可没什么所谓。” 她还是眯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魏莪术和黎圣若两人,不住的轻微点点头。 虽然魏莪术和黎圣若听不懂水风正二位是什么意思,但他们能听懂国家一级警监和警察厅厅长代表什么。 一级警监,相当于正厅级,省级以上警察局厅长的职位,毫无置疑的高干,全国几百万量级的警察队伍中,能够取得一级警监的也不过七八人。 而她这么年轻的美少女竟然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魏莪术他们来说,戊等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上五等,更不用说,她是正乙等镇异常者,位列第二阶位 “.....水风正二位亲临,想必是水风的意思?” 她笑眯眯的看着寂静先生,没有说话。 “风的意志高不可测,自然不能妄自揣摩。” “是我自己想要来的,我想要当这个孩子的导师。” 她伸手指了指黎圣若,华丽丽的无视了一旁的魏莪术。 一级警监,公安厅厅长,正乙等镇异常者,水风正二位。 另一位则是执行部的三号人物,也是正乙等的镇异常者。 难怪之前那位讲师说“大人物”,那确实配得上这三个字。 046.火风的传话 “而且啊,你们执行部去年不是拿到公孙凑这个剑者的实习生了吗?” 伍织萌笑眯眯的给出了最关键的一击。 “近十年唯一的剑者,会选择我们执行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执行局局长制怒,他是当代的剑道魁首,当世最强的剑者。” 寂静先生揉了揉眉心,似乎也对这位年纪轻轻的水风正二位感到有些无奈。 “公孙凑情况极为特殊,应该不能算在内。” “我不管,你们去年拿到一个了,我们公安也需要新鲜血液。” “而且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小若,你不是想知道你与月风的关系吗?” 伍织萌像是小狐狸那样狡黠的歪着头对他说道。 “寂静不想说,我说。” “从古至今,与其他风的传承不同,月风只有四任。” “他们都姓黎。” “伍织萌!不允许跨级透露保密的档案,月风没有和他说必然有其考虑。” 寂静先生第一次出现了感情波动,他雾蓝色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邃,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上蔓延而出,转瞬剥夺了周遭所有事物的“声音”。 但伍织萌仿佛不受其影响,被笼罩的只是她的一个虚影,另一个她不知何时站在了图书馆的第二层,似乎早就坐在那里看了半天的书,此刻这个真实的她放下手里的的书籍,把手撑在栏杆上杵着脸颊,继续说了下去。 “上一任月风大人,,他的尊名是...” “四代月风,黎卿月” 魏莪术能注意到自己身旁的黎圣若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就算刚刚这两位大人物为了他而唇枪舌战,他其实也一直淡然处之,不卑不亢,但此刻他的情感却出现了不可抑制的冲动。 黎卿月,黎圣若自然知道他。 因为那是....自己失踪了十余年的爷爷! ------------------------------------- “伍织萌,你不应该说。” 寂静先生沉寂的看了一眼在图书馆二楼的她,默默的摘下了右手的黑色手套,苍白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自然的垂下,他整个人给人死寂的感觉一瞬间多了无数倍。 “寂静先生要出手了?我好怕哦。” 那个眯着眼的黑裙少女轻微的用手点在栏杆上,仿佛平静水面被打破的波纹层层叠叠。 魏莪术眼中,那些层层叠叠的无形魂压如同一面水镜,映照出无数虚幻的她的虚影,每一个她都身姿曼妙,但又极度危险。 这群人为了黎圣若而大打出手,结果绕了一圈,竟然没有人选自己。 魏莪术无聊的有点想要踹个石子玩,但大图书馆里自然没有小石子让他泄愤。 “他娘的,真没人选我啊...” 魏莪术也能理解,就是有点烦。 对于场内剑拔弩张的情况,他反而没什么在意的,如果这两个强者真要动手,他反击就是了。 管你是什么大人物,碰到了干就完事。 他不是狂妄,而是真的从内心,发自内心的对所有的人没有畏惧。 谁碰到自己就反击谁,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平时对所有人友好相处就算了,真有人要威胁自己,还管这些干什么?就跟古惑仔电影里乌鸦哥一样——“能吃就吃,不能吃就都别tm吃了!” 这是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魏莪术生活下养成的“世界观”。 他看似放松的身躯下,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在肉体的每一寸悄无声息的聚集,就像是即将捕猎的猛虎,看似闲适的趴伏在草丛中。 但他的准备没有奏效,这两位大人物也没有打起来。 并不是因为他们忽然和解了,而是因为一个外来者。 如果用一颗明亮的星星来比喻镇异常者的魂压之于普通人,那么这两位大人物就像是夜空里最闪烁的两颗一等星,跨越几千光年也能依然闪烁星光。 但此刻,在大图书馆正门入口处,随着那个高大的红发身影出现,他的魂压简直就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 一颗巨大的,临近你不过几米的,炽热的太阳。 难以想象的魂压强度,即使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就压制住了全场所有的强者。 强者只是强大,而他简直就是非人。 身高两米多,手臂上有着密密麻麻伤疤的红发年轻男子默默的出现在了大图书馆的门口。 他走的很快,也没有刻意的释放威压,但他只要在这里就已经是最恐怖的压力来源。 顾闻,【红发的英雄】,或者说我们换一个称呼可能更加的直观。 正甲等镇异常者,当世依然活跃的大神通者。 他和人群里的玄青打了个招呼,继而走到了寂静先生与伍织萌之间的空间里,毫无顾及的一步迈进了两者气势对峙的中点。 只是这一个动作,整个场面凝固的氛围就立刻被打破了。 就好比两颗星星在夜空中争辉,一轮巨大的太阳忽然出现在它们中间,还有什么争辉的必要吗?不仅这两颗星星,整片星空都会黯然无光。 顾闻,甲等,就是这么他妈的强,这么的恐怖! 顾闻扫视了场内一圈,没什么盛气凌人的神态,对于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像是状况外一般根本没在意。 他只是迅速的找到了魏莪术。 “我来只是带句话,各位别在意我。” ....说是别在意你,你看全场有人敢说话吗? 顾闻没有感受到所有人被他的气势压制住了,或者说就算感觉到了他也不会在意,他说的话很少,只是单刀直入的把那句话带了过来。 “魏莪术,如果没人要你,不,估计八成没有导师要你吧。” 顾闻带的话上半句就把魏莪术给气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英雄哥。 只是上半句,就让原本被刻意忽略的魏莪术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而顾闻继续说了下半句。 “没人要你,可以来我这里实习。”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顾闻说完这句话就没再说什么,真就是来带一句话,多一句都不想说。 “...这是你的意思吗?小闻。” 一旁苍老的教授打破了微妙的宁静,他曾经教过顾闻,知道这个大个子小子其实不太会说话,还有点社恐,你要不问他真能半天不说话。 “不,这句话是火风说的。” 也就是说,其他导师故意视而不见的魏莪术,此刻被火风亲自邀请了。 火风这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跳,呼吸都不自觉的加深了少许。 “真是的,感觉自己像是笨蛋一样...” 伍织萌叹了口气,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寂静先生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戴上了手套,但雾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些笑意。 “去年的实习生是执行部的,今年就让黎圣若去水风那里历练历练吧。” “至于魏莪术,你的导师其实早就已经定下你了。” 047.十风会议 三小时前 大图书馆,最上下层之下的更下层。 被称为【灵枢】的体系系统高效的运作,陆扶苏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算是倒数第二个走进了这一间会议室。 如果有机会,他其实不太想去....但没有办法不去,毕竟这是十年一遇的【十风会议】。 所有的风都会齐至,自己不去实在是说不过去。 “扶苏,你到的太晚了。” 这间会议室内只有一个长桌,还有十把极为朴素的宽大靠背椅子,但构成他们的材质极为特殊,非金非铁。 如果有炼金术或者铸剑师在这里的话,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些巨大的桌椅和椅子看似简洁的外形下,是极为恐怖的用料。 十把椅子,竟然都是由纯粹的秘银铸就,分别镶嵌了心金,玉髓,风信子石等十种极为稀少的材质。 那些镶嵌的材质,分别在椅背上组成了每位风的“风徽”。 而那巨大的长桌,从木龄来看,竟然是一块生长了近五千年的巨木,它活着的岁月早于人类文明的诞生。 此刻,披着素色小披肩的娇小少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埋怨的看了陆扶苏一眼。 苏轻笺,北境的三位校长之一,正如魏莪术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她也是现任的风之一,她位列的是【花风】。 在她的背后,淡色的透明材质组成了她的风徽——一朵飘摇的木槿花。 这个风徽的含义是:“严厉的温柔”。 陆扶苏耸了耸肩,对这位一直尽职尽责的少女表达了无可奈何的歉意,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在他身后的长椅上,纯粹的翡翠色破碎琉璃镶嵌在其中。 这个风徽的含义是:“梦与灵性的国” 当代鸟风,代表灵性与梦境的领域,陆扶苏,没品的蹭了蹭屁股。 “两位的关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融洽呢。” 一旁优雅的长发女子笑了笑,她是木风,同时兼任南方校区的校长。 她的身后,镶嵌在秘银中的木材蔓延出一颗半枯荣之树。 这个风徽的含义是:“优雅”。 “我很怀疑你是否履行了自己校长与风的职责,从我收到的结论而言,你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丢给了轻笺。” 冷淡而清冷的嗓音传来,水风席位上坐着一位不苟言笑,面若冰霜的女性。 她背后,晶莹剔透的浅蓝色冰枫叶呈现出绝对对称的样貌,就连最细微的叶脉都绝对的对称,正如这个风徽所代表的含义:“无论何时何地依然保持绝对的冷静与理智”。 她穿着一整套的黑色西装,每一根线条都极为一丝不苟,留着清爽干练的及肩短发,能从白衬衫的领口看到似乎里面还穿着一件高领的黑色衣物。 水风,执掌宁静与流动,国家机关部门最高职务——总警监,并且担任十二个国家的最高法官。 可以说,她就是镇异常者世界中秩序与规则的化身,水风最为讲究的就是秩序与稳定。 她的席位身后,一身黑风衣的玄青背着长剑,看着在座的十风与他们背后的从一位,表情像是吃了一整块芥末一样,有苦说不出。 都是个顶个的大人物,自己一个想摸鱼的丙等,正四位,翻来覆去怎么数怎么算,都不应该轮到自己站在这里。 之前恶神,他在场,被抓去,还要陪着顾闻那个外冷内热的老好人去和真君校长据理力争。 休息了不到几个月,现在又被水风老大钦点拎过来参与十风会谈。 玄青面无表情的背着剑站在那块,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不说话装高手。 陆扶苏毫无风的自觉,蔫巴的趴在桌面上,打定主意任由水风怎么说,我自巍然不动。 “老师,您虽然废物了点,赚钱能力差了点,坑了自己学生钱了点,没有投资眼光了点,但你好歹也是个风啊,怎么能这样!” 在他身后,一个银白发,个子只有一米四五左右的女生气不打一处来,陆扶苏干脆双手也捂在自己耳朵上,进入超级自闭模式。 她并非从一位,只是整个鸟风的组织架构都极为松散,他们彼此之间不能说毫无联系,起码也是无组织无纪律,唯一上线就是鸟风本人,人均从一位。 陆扶苏选择带她来参加十风会谈的原因只有一个——自己下属的其他人,他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好了好了,凭渊大小姐,您可别这么严肃了,除了新风就任仪式之外,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放轻松点。” 穿着纯白风衣的男子爽朗的笑了笑,制止了严肃的氛围。 “嗯?超级破坏狂先生您也来了呀,我还以为跟我说话的是行走的核弹呢。” “每次都需要给你们镇压造成的破坏擦屁股,你还好意思说?” 水风冷冰冰的戳了他的痛处,两人是同一时代的人,每次见面必定会吵架。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讨人喜欢呢....” 火风被戳了痛处,跟碰到了刺猬一样,发出了“嘶”的声音,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水风确实是最不好相处的那一类朋友,但看得出火风没有真生气,熟悉他的性格之后就会知道,他一向比较...整蛊,也比较随意,不是什么严肃的性格。 和水风日常拌嘴了几句之后,他一只手撑着下颚,饶有兴趣地看着手里的资料,上面写着的正是魏莪术的履历。 “我听说,那次事件你也参与了?” 这位白发白风衣,长得秀气如同电影明星一样的男子把档案给身后站着的顾闻看了看,明显对魏莪术颇感兴趣。 他的身后,至纯的紫铜,心金还有朱砂构成了一根羽毛——火风的风徽是赤红的不死鸟之羽。 本来这是上一代火风的风徽,结果这一任觉得挺好看的,干脆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这个风徽的含义是 ——“燃烧心火,焚尽绝望” 当代火风,代表最纯粹的暴力,最强大的战力,而他正是那个率领绝大部分镇异常者在第一线,无情镇压所有大异常的男人。 十风中战绩最高;击杀大异常,大君,乃至异常之王记录的最多;战绩最为辉煌;最为活跃的风。 与此同时,他也是战时总帅;十风中第一主战者。 甚至在五年前,他就已经就被公认为是风中战力最为卓绝的存在。 这些数不清的荣誉,赞美,履历,都集中在面前这个穿着白风衣,像是某个电影明星的男人身上。 当代火风——江暮云,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魏莪术的档案。 048.【新生恶神】事件 “土风暂时缺席,月风,影风空缺,“皇帝”尚且没有溯归,这次十风会议的参与者应该就只有在座的各位了。” 白发的轩辕真君最后一个走进了这里,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他背后的长椅风徽没有任何镶嵌,只有一道巨大笔直向下的剑痕。 他的风徽就是一道剑痕,代表的含义是:“至强与孤寂”。 随着轩辕真君入座,本次十风会议正式开始。 在镇异常者的传说中,世界上有着一些世外之地,也被称为不可知之地,它们往往代表了最强大的,最隐秘的真相与传承,仿佛超然在世外一样。 有吴家的祖堂,林家的长生楼,道家的一观,佛家的一禅一密双宗,诸如此类。 但要说此世最强,最多秘密,最为超然的世外之地。 其实是北境。 北境的有教无类,本身就是最为超然才能拥有的气度。 而北境之所以强大,在于它的校长。 “新生的恶神,这份事件记录,各位都已经看过了吗?” 真君打开了幕后的大屏幕,把这份只有风与极少数甲等镇异常者才有资格浏览的极秘事件记录投屏在其上。 诸位风面前的桌子上也摆着一份这样的记录,上面贴着黑红色封条,红色的纹路极其复杂狂乱,以至于整个封条近乎纯红。 它的保密等级是ss。 “我想要听听诸位的意见。” 真君展示了当时的事件记录,第一张照片,是魏莪术所在的那所高中。 高中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是北城当地的一个重点高中,每年升学率都极佳。 “稍等一下,我想知道这所高中具体的位置,精确位置。” 水风李凭渊微微眯起了眼睛,地理位置很快就被中枢系统发送至了她的工作台上。 地理位置显示,它刚好处在一处极为隐秘的“脉络”之上。 ------------------------------------- 真实世界的地理学,与常规的地理是不同的。 如果要你来回答,这个世界的中心在哪里,你会怎么回答? 北极?南极?太平洋上?还是从经济实力划分,定在纽约?伦敦? 正因为地球是个球体,所以你无法确定这个世界的中心。 但在真实的地理学里,这个世界有着明确的中心。 整个世界的中心,就位于根源之上。 根源,则位于北境之下。 当初二代影风定址北境,目的就在于此,没有定址在身为首都的幽州,也没有定址在交通发达,经济繁华的魔都,而是定在了这个东北地区最南的,三面临海的半岛城市。 只因为根源在此,世界的中心就在此,所以北境就要建立在这里,这便是北境的傲然。 以此为一切的基础,真实世界就以根源所在之处为圆心,一圈圈重新界定它们的位置。 无数沟通根源的分支,蔓延在世界之上,这些分支串连起了无数的圈层,被称为“世界之伤”,“真实之河”“神国溪流”,“龙脉”,等等等等。 现代统一的叫法称呼它们为“脉络”,这个二代影风定下的称呼简洁明了,沿用至今。 水风敏锐的从那所普通的高中所处的位置上,判断出了它正处于一处极为隐蔽,但却直链根源的脉络之上。 “是的,我们所有人推测出不安的波动会位于北城,但距离我们估算的结果有着巨大的偏差。” 真君指着地图,让手指在上面划动。 “预料中的扰动产生的结果并没有发生在主干上,而是一路顺着这处原本不存在的支流,出现在了末端。” “听起来糟糕透了....” 木风林眠春轻轻的叹了口气。 第二张照片,是一张近乎全黑的照片,隐约能看到城市建筑的轮廓。 “这是当天发生在北城的异常天气,一场超乎想象,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笼罩了整个城市。” “这场大雨极大的降低了所有人魂压的感应敏锐度,也极大的减少了异象的关注度。” “更为诡异的是,北城所有潜藏的异常在这个雨夜,似乎一齐爆发。” “鸟风陆扶苏,亲自出手,在三小时内镇压了十九起烈度分布在乙等到甲等之间的大异常动乱,其中不乏大异常,甚至有一名大君。” 一旁的陆扶苏懒羊羊的点了点头,表示真君说的一切属实。 三小时内连战十九起高等级异常,效率之高让人咋舌,就算是风也有些过于夸张了,恐怕只有这个魂压怪物才能做到这些。 “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怪物。” 陆扶苏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那个大君临死挣扎的时候给我胸口留了一道伤,现在才愈合。” 真君继续说出了结论。 “一场暴雨,一次意外,无数的此起彼伏的事故,多处的异常暴乱,最终成功的在我和扶苏的视角下转移了视线。” “直接说结论,我认为这不可能是偶然,一切都是为了给那位新生的恶神打掩护。” 十风里灵性与直觉最为敏锐的鸟风直接给出结论,这自然颇有信服力。 紧接着是第三张图片,是一处体育馆,但这个体育馆图片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清楚,就像是摄像器材被剧烈的电磁场扰动一般,图片里出现了大量的噪点,雪花点,还有影响缺失。 “这是第一队发现这里体育馆出现异常的镇异常者小队所拍下的照片。” “嗯,是公安三局下属的镇异常者,孔华武,执行部的北城分部长,正丙等镇异常者;玄青,公安三局的队长,水风正四位。” 坐在一旁的水风眉毛轻微的挑了挑。 “他们所用的相机是我们最新一批特制的器材,添加了薄叶翅锡和秘银,就算面对大规模的魂压干扰也能拍出高清的图片。” “这就说明这处体育馆附近的魂压干扰强度起码是甲等等级以上,甚至可能比一位风的魂压强度更高。” 所有人都沉默了,能够与风相提并论,甚至隐约更高的存在是什么?一位异常之王?还是.... 一尊恶神? 就算一向对【新生恶神】这个推论持有最为谨慎怀疑态度的水风,在这样的证据面前,也不得不承认,或许那个不起眼的地方,真的与恶神有关。 049.史无前例的魂溢症 第三张照片,视角已经进入了那间体育馆内。 只有远处有一点点光芒,其他的都沉浸在黑暗中,地面上堆满了生死不知的高中生。 “这里本来是高中的毕业典礼,但却成为了这名新生恶神的孵化巢穴。” 这张照片是玄青带着的摄像设备拍摄,所以他也承担起了相应的解说职责。 “这起事故,并没有及时得到处理,或者说,它能被发现其实是源自于一个意外。” “哦?什么意外?” 火风颇为感兴趣的提问道。 “我们在北城发现了一名魂溢症患者,并且决定将他保护起来,邀请入学。” “魂溢症....原来如此。” “但是,这个魂溢症患者并不一般。” 玄青叹了口气。 “他是有史以来我们发现过,记录过的,症状最为严重的魂溢症。” “他先天的魂压量,大概是常人的十五倍以上。” “并且他的魂压强度,已经强到可以肉眼直接观察到异常的细微,也就是说他出生的时候,魂压强度就已经是十一级。” “.....” 在座的所有风都沉默了。 魂溢症,虽然稀有,几十年一遇,但对于风这种最顶尖的至强者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但这个史无前例的症状,着实让所有风都陷入了沉默。 魂压强度和魂压量是两种东西,有点像是电流的电压与电流,或者像是水位与蓄水量。 强度决定了上限与输出功率,魂压的质,而魂压量则是纯粹取决于天赋,类似于体力,耐久力这样的东西。 鸟风,陆扶苏,公认的魂压怪物,单凭魂压都足以碾碎一些大异常,他的魂压量其实远大于一般的魂溢症患者,只不过灵魂的天赋太高,没有出现溢出的病症而已。 但是就算是他,魂压充其量也只是强者的三倍左右,一般人的五倍左右。 而这个被称为“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魂溢症,他的魂压量竟然是常人的十五倍以上! 魂溢症最常见的死法就是因为溢出的魂压,吸引游荡的异常,最后遇害。 寻常魂溢症尚且在异常眼中是美味佳肴,是常人十五倍的魂溢症在异常眼里会是什么?满汉全席?珍馐美味?说是唐僧肉都不为过! “这样程度的溢出,注定会被无穷无尽的异常侵扰。” 火风明显对这个人感兴趣了起来。 “他症状这么严重,竟然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 “那我们为什么没有更早的发现他?” 玄青长长的叹了口气。 “因为他隐蔽的太好了,他悄无声息的把绝大部分袭击他的异常悄无声息的做掉了。” “而且他行事极为缜密,这些异常没有引起任何动乱,没有引发任何无辜人员的伤亡。” “这件事件后,我们公安三局通过详尽的调查和考证,确定他接触过的异常超过一百个,其中试图袭击人类的异常数量是二十一个。” “这些异常......全数被他击毙。” “他...简直就像是一个熟练的镇异常者那样,行使着他对异常的镇压,履行着守护的责任。” “你的意思是,一个没有经过训练,没有法的,未成年的少年,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独自对抗异常,并且将所有试图袭击人类的异常全数击毙?甚至没有波及他人?” 火风原本俊秀而明亮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他摸着下巴,身躯微微前探。 只是这样些微的动作,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变得截然不同。 如果说原本的他如同阳光一样清爽而开朗,那么此刻他就像是高空中最炽热的烈阳,高远,强大而充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无穷无尽战斗中磨练而出的,独属于至强者的肃杀气息不由自主地释放而出。 “很好,很好....” “他很强,我很喜欢!” 他直接拍了拍桌面,毫不吝啬自己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的激赏之情。 “这个人我要定了。” “先不急。” 鸟风唯恐天下不乱的火上浇油。 “你等会听完所有的事件,你肯定更喜欢他。” 火风微微一愣,旋即微笑了起来,示意玄青继续说下去。 “话题回到原本的那个意外,正是因为这个意外,我们才能碰巧发现这个隐藏极其隐秘的体育馆。” “我们为了能够不让这名未知的魂溢症患者受到刺激而引发出不必要的意外,大家应该懂,魂溢症患者里很多人都是不稳定的魂压炸弹....” “我们派出了一名学生与他接触,提前以转校生的名义进入这间学校,决定在毕业典礼后向他发出北境的邀请。” “我们南方校区也可以接收他呀...” 木风有些不满意的瘪了瘪嘴,虽然是一位优雅气质的美人,但此刻的表情更像是没得到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姑娘。 “妹妹,不是哥们说你,北境你还真比不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一旁懒狗一样趴在桌子上的陆扶苏立刻来精神了,对着她指指点点,伸手像是展示一样,炫耀起了自己身边席位上的那位白发英俊的校长。 “你看看这是你谁!真君在北境,你们能比吗?” “你给我消停点!平时没看你这么有学校集体荣誉感!” 苏轻笺笑眯眯的黑着脸,让陆扶苏在这种情况下严肃点。 “咳...总而言之,我们派出去的那位学生是预科生的学生,虽然也是大一的新生,但早已经过专业系统的学习,已经是最年轻的正戊等镇异常者。” “她叫做于知鱼。” “哦,小鱼啊,我有印象,寒暑假的时候经常在我们这里来着,不是小闻你的妹妹吗。” 火风似乎有些印象,那个每年假期都会跟在顾闻身后的小姑娘,小时候有点怕生,怯生生的总是锁在英雄身后,算是火风组大家看着长大的。 “云哥,她不是我妹妹,是我很久之前救出来的小女孩....” “大差不差,我看你对她也当亲妹妹了。” 火风身后站着的火风从一位,正是被称为红发的英雄的顾闻,后者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没有避嫌,他的性格一向光明磊落。 “她与那名魂溢症患者在毕业典礼上,一同失联了。” “只是失联了十分钟,我们的联络人员就已经赶到那里,但....” 玄青展示了第四张照片,这张照片经过特殊处理,洗底片的时候的显影液里用了骸骨痕银,能让图像中显示出常人看不到的异常。 图片上,一个漆黑的,半圆形的巨大罩子,笼罩在整个体育场馆之外。 50.何为恶神 “当我们抵达的时候,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这个景象。” 玄青指着这个漆黑的罩子,说出自己的结论。 “这屏障强度强的夸张,笼罩范围包含了整个体育场馆,魂压强度起码在13级之上。” “我补充一下,我用剑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不足几厘米的痕迹。” “那一击我用了法,并且起码动用了三成魂压。” “就连这个屏障的表皮都没能打破。” 顾闻把现场的图片传到屏幕上,能够看到屏障外有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是剧烈高温融化的路面重新凝固,岩石化作岩浆继而冷却,最后在坑底成为琉璃状的黑曜石。 这张周遭环境的破坏足以说明英雄挥出那一剑的强度,但如他所说,这样强烈的,甲等的一击,竟然连表皮都没能破坏。 下一组图片,并不是单独的一张,而是连续拍摄的一整组照片,照片上是极为血腥的画面,无数学生的残肢断骸铺在体育场馆的地面上,体育馆内被破坏成不像样子。 地面上,有着一滩巨大的烂肉状的尸骸,隐约能看到巨大的婴儿头颅,长着人齿的马头,无数枯瘦细长的手臂,还有数不清的眼球。 这些东西都络合成一团,像是熟透烂掉的葡萄一样砸在地板上。 在它的上方,巨大的空洞凭空的出现在了体育馆的天穹之上,仿佛一个巨大的天窗,让外面的雨水倾盆而下。 “这样的破坏程度,不可能只是十分钟...” “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十分钟就已经前往现场,是不可能形成这样惨烈的现状的,时间根本不够。” 水风说的极为确凿肯定,发现了这里的逻辑漏洞。 她指着一张图片上凝固的鲜血,还有一旁尸体的情况,十分钟不可能让血液呈现出这种深沉近乎黑色的干涸,也不可能让受害者的尸体呈现出这种变化。 按照她丰富的经验,这起码是案发后一两个小时才会出现的状态。 “恶神没有时间孵化。” 水风说的极为确凿肯定,发现了这里的逻辑漏洞。 “是的,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肯定不止十分钟。” 玄青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根据当时幸存者,于知鱼的证词,他们所处的这个封闭的体育馆场内,时间一直凝固在下午四点零四分。” “她携带有特制的魂计时,可以记录绝对时间。” 匪夷所思的结论,世界上真的存在能够暂停,修改这么大范围,波及这么多存在的时间流速的方法吗? 从真实的世界中隔离出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随意无视客观的规律法则,随意的支配时间的流速.... 如果真的存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神国】” 白发的真君说出了这个词汇,让全场为之寂然。 神国,就是恶神最大的标志,在它们的国中,一切的法则都是可以更改的变量罢了。 如果说一般人对这并没有概念,在座的所有风则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理解神国这个存在是有多恐怖的人。 要成为风,最根本的条件不是魂压,也不是战绩,而是能否将自己内心的世界外放,在真实世界中呈现出自己的内心,进而构建出独属于自己的世界,我们称呼它为【境界】。 但是,这个【境界】的本质,就是试图沾染神明的领域,这是风强大的根源,如果没有它,人类最强的顶峰只能是甲等,或者说甲等就已经是人类所能触及的最高峰,因为已经走到了【法的尽头】。 “稍等一下,你刚刚说了幸存者....你的意思是我们派去的那位学生还活着?” 水风向玄青提问,后者点了点头。 “不仅她一个人活着,甚至在体育馆中绝大多数的学生都幸存了下来,牺牲的只是极少部分。” “在场内总计一千四百人,幸存者一千三百二十人,牺牲八十人。” 虽然听上去,看上去,八十名学生老师凄惨的牺牲在体育场中,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极为惨烈。 但要知道,这是恶神的神国之中,这是高于大异常的极大灾害时间。 从过往的记录来看,一名彻底失控的甲等异常,造成的灾害都会波及一整个城市,动辄会引发数千人的死亡。 而恶神,按照记录来说,当它降临的瞬间,恐怕整个北城三百万人都会成为他降临真实世界的祭品。 是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恶神降临的事件,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就是澳洲这个位于太平洋,独立存在的最小大洲,整个大洲大陆架损毁,整个大洲彻底的“陆沉” 直到今日,澳洲的遗骸依然静默的伫立在太平洋上,就像是一块原本平坦的大陆,北部被难以想象的巨力生生的按入了海中,南侧则整块大陆都被高高的翘起。 一整个大洲大陆,成为了一座最大的山峰。 这便是恶神降临后的结果。 但真正击沉澳洲大陆的那个存在,此刻其实就坐在席位之中。 五十年前,恶神苏醒事件,代号【凤凰游】,当代金风,北境校长轩辕真君以一己之力独战恶神于澳洲大陆。 澳洲原本居民尽数提前撤离,各国无条件接收难民,为了掩盖恶神的存在,世界上最强的几个国家不得不将这件事伪造成核战争,各国军队仿佛演习一般参与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演出”。 经此一战,澳洲大陆北部彻底陆沉。 曾经老一辈的镇异常者看到过那场战斗,看到那位白发年轻的男子如何一击让大陆陆沉,但随着这个消息的封锁保密,还有那一代人的逐渐老去凋零,已经成为了传说。 但,恶神的威名,让所有人有了实感。 它只要出现在真实世界,必然会波及一整片大陆,数以亿万计的人将会死去。 但你现在告诉我,这名新生恶神不仅没有造成任何的危害,甚至在它神国的中央,绝大部分学生都幸存了下来? “虽然难以置信,但这就是结果!” 轩辕真君给出了下一张图片,这张图片上,整座体育馆最后的一盏吊灯向下投射出光芒,在这道光芒下,浑身是血的少年瘫坐在讲台旁。 而一具纯黑的人形被钢筋固定了四肢,一个巨大的篮球架砸烂了它的头颅。 051.急转直下 “这是什么?” “最后的现状。” “那个地上的人形?” “新生的恶神。” “死了?” “死了。” “谁做的?” “魏莪术。” “那名魂溢症少年?” “是。” “靠坐在这个恶神身旁的?” “就是他。” ..... 急速的问答后,是良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一时间无法消化理解这个现状。 “恶神在胚胎中,算尽一切,用夜雨遮蔽视觉,用异常的大君作为弃子牵扯注意力,用脉络的支流转移位置,甚至不惜用【神国】来争取时间。” “结果,就这么死了?” “就因为刚好它的胚胎里有那个魂溢症少年?就因为魏莪术在那里?” 真君面对水风的询问,点了点头。 “它要活着,他也要活着,就是这么简单。” “为了活下去,他杀死了尚未诞生的恶神。” “他拯救了所有的人。” 真君轻轻的叹了口气。 “初生的恶神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链接到这个世界的根源中,接受它本来就应该有的权柄,回归自己的神位,就好比初生的婴儿第一次呼吸啼哭” “完全体的恶神,在夜雨的子宫中诞生降临,而夜雨隔绝了所有人对这里的感应,错过了它最脆弱的瞬间,继而成为一场巨大的灾难,本来应该是这样。” “但发生了意外。” “没有法的少年,却拥有足够强大的魂压。” “所以说,死去的并非是恶神,而是【未能成为神的胚胎】。” 未能成为神的胚胎。 所有人咀嚼着这个词汇,悚然而惊。 未能成为神的胚胎,迅速的战胜它,听起来似乎有可行性,但实际上几乎不可能。 有法的强者,做不到,因为他们的法就会刺激这名恶神迅速的完成啼哭,继而成熟。 没有法的人,做不到,因为他们不够强大,魂压不够强大,意志不够坚定,他们甚至看不到异常。 不惊扰,不催化,不刺激,但又有足够的与异常对抗的经验,并且有着难以言喻的求生欲和决心。 “或许只有他这样史无前例的魂溢症患者能够做到,只有魏莪术这样一直默默对抗异常的少年能够完成这样的壮举。” “而他刚好在那里。” “所以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壮绝的,惨烈的战斗,以及牺牲。 在座的所有风,都向他用自己的沉默表达了敬意。 “这名少年现在人呢?” “还活着,是北境的特招生,入学成绩也很亮眼,在终测的环节与手持晦明的黎圣若打成平手,并列第一。” “黎圣若....?我记得他是月风的小孙子?” “嗯,时隔多年,他到底还是踏上了这条路。” 轩辕真君轻轻的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位精才绝艳的月风。 “目前他正活蹦乱跳的在校园里学习,可能担心的是没有实习导师吧...” 在座所有人都有些哑然,完成那样伟业的少年竟然真的活了下来,而且还在学校里活蹦乱跳,这一系列的事件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让人有种不真实的荒谬感。 “以上,就是【初生恶神】事件全部的复盘,我已经履行了告知的义务。” “稍等,真君,您似乎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进行。” 水风打断了他的话语,尽管语气极为尊敬,但她的意志无可动摇。 “镇异常者三铁律,第二条,为异常则诛。” “魏莪术的身躯不可避免的沾染到恶神的血肉,再加上他奇迹般地生还,我很难觉得这是偶然。” “一名少年击杀恶神,奇迹般地生还....现实可不是这种英雄的传奇故事,这种事情往往都还有另一个真相。” 李凭渊抬头,扫视了在座的诸位风,即使是十风会议,她也要履行自身的职责,身为执法者的职责。 她必须对一切都持有怀疑和最谨慎的态度,这是人类历史上无数次极为惨痛的经历带来的教训。 对待异常,这些非正常之物,多严谨都不为过,很多时候看似理所当然的事情之下,就会隐藏最恐怖的隐患。 更何况这件事情事关恶神。 “如果那个死去的异常真的是恶神,那我此刻说的事情,在座的各位都应该有所心理准备!” “神不可直视,神不死不灭,神国终将降临,这是恶神最根本的三大特质。” “也就是说,它只要存在过,就不可能消失。” “尚且不是镇异常者的男孩,独自对抗恶神,成为生还者,这是极为不合理的结果,他有极大可能已经成为恶神的下一个胚胎,起码也是与那个恶神干涉极深的存在。” 李凭渊长长的睫毛有些微微的颤动,昭示着她说出这些冷酷的话语,她的内心也绝不平静。 因为,她要去对这样的少年,这样完成壮举的少年,进行裁决。 所有人都可以不在意,水风不可以; 所有人都可以做那个好人的位置,水风不可以; 所有人都可以掉以轻心,水风不可以; 因为她是执掌秩序与规则的席位,因为她是人类面对异常最后的壁垒,如果她也选择不去当那个恶人,不去时刻提出质疑,那么到时候还有谁能来负责? 让无辜的牺牲者们负责吗? 李凭渊,她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扮演了这样的角色。 不近人情,冷漠,冷酷,总是提出反对,谨慎,多疑。 是她承担了这些。 “我申请,对魏莪术执行铁律。” 此言一出,所有风的目光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凭渊,你是认真的吗?” “真君老师,我是认真的。” “好吧...” 轩辕真君看向了其他的风。 水风作为执法者,有这样的权力,也有这样的义务,真君并没有觉得她太过冷酷,反而在内心对能做出这样万难之举的李凭渊有着激赏。 “水风亲自提出的铁律执行,自然需要超过半数的风进行同意的票决,这一点你也没有意见吗,水风。” 轩辕真君并没有亲切的喊她的名字,而是称呼了她的职务,这已经表达了此刻他不偏不倚的态度。 “自然。” 052.投票结果 “李凭渊,你这孩子真是不招人喜欢啊....难怪风里你和其他所有人人缘都最差。” 火风颇为无奈了看了眼自己的这位朋友,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在北境上学那会就人缘极差,成了水风之后还是这样。 “我是水风,我不需要讨其他人喜欢,而且我没有人缘最差。” 李凭渊皱了皱眉,恨不得给自己这位同期的学长一拳,他上学那会就这样,总是对什么事情都大心脏粗神经,成了火风后怎么还这样。 “我投执行一票。” 李凭渊直接说了自己的选择。 “...我暂不投票。” 真君没有给出自己的意见,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意见会太左右其他人的看法,投了中立票。 “我投不执行一票。” 鸟风陆扶苏依然还是那样吊儿郎当,但却直接选择了维护自己的学生。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扶苏?” “你在明目张胆的对抗铁律,只因为你要包庇自己学校的学生?”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在乎北境校长这个虚职?” “他算是我特招进来的,哪有被你们说执行就执行的道理。” 陆扶苏用手托着脸颊,丝毫没有从懒洋洋状态严肃起来的打算,但他的用词却极度的不客气。 “有意见的话直接动手呗,我也是风,学妹你不用客气。”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忧伤,不得不说,虽然他总是懒洋洋,但此刻叹气的侧脸却极有诗人的气质。 “你的那点魂压量,打起来也不知道够不够我用上第二只手。” 别人怕水风,他从来不怕。 没有理会其他人,陆扶苏说完这句话就向后一倒,舒舒服服的半躺在椅子上,等待最后的投票结果。 现在的场面是1:1平,接下来要看其他人的选择。 “我觉得....他不是那种孩子。” 苏轻笺轻轻的摇了摇头,投了不执行一票。 尽管两名北境校长都投不执行,有些显得太过包庇,但出于本心来说,苏轻笺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她曾经亲手治疗过那个名为魏莪术的少年,知道他遭遇过什么,又是如何抗争的,那些浑身遍布的极为恐怖严重的伤痕,可不是轻飘飘的一句“幸存者”就能够概括的。 他一定是经过了难以想象的惨烈战斗,才最后完成了那样的伟业,活了下来。 那么我作为他的校长,自然没有此刻反而剥夺他生命的理由。 这就是苏轻笺的理由。 “虽然,但是...与恶神相关的事情,我认为再严谨也不为过,我支持水风的看法。” “请不要忘了,十三家之前是十五家,只因为那个【凤凰游】的不完全恶神事件,就有两家千年的传承就此断绝,这两家的牺牲者中也是有甲等的大神通者。” “如果疏忽大意,牺牲的人又会有多少呢?” 木风林眠春,投了执行一票。 现在的票数再次回到了2:2 水风,木风:执行 鸟风,花风:不执行 金风:中立 风,月风,影风三席暂缺 土风没有出席。 这样一来,最后的票数自然落到了火风手中。 “嗯...” “其实李凭渊说的有道理啊...” 江暮云摸着下巴,说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话语。 “镇异常者三铁律,每一条都是几千年来与异常对抗的经验教训积累而出,正因为如此才被称之为铁律,你们两个风是不是当校长的时间太长,脑子不清醒了?” “风之所以是风,就因为我们高于一切,就因为我们不属于一切的势力,我们只为所有人类和正常负责,抵抗所有的异常,身为校长而保护自己的学生,这个理由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江暮云扫了一眼北境的两位校长,言辞没有任何的客气。 “英雄,功绩,魏莪术这名少年确实足够强大,也足够伟大,史无前例的魂溢症患者,史无前例的恶神幸存者,击杀未成神的胚胎之人,这些荣誉确实都存在。” “但这和他是否要被执行铁律无关,功过从来就不能相抵。” “救了几百人,几千人,几万人,就可以杀一人吗?我看未必!” “他完成伟业不假,拯救无数人不假,但如果他真的是恶神胚胎,那么谁来替那些可能被牺牲的无辜者发声?” “宏观的功过,落在一个人的人生上,就是充满悔恨遗憾的死亡。” “....所以,我投不执行一票。” “欸?” 所有在场的风都愣住了,他投的一票与他所说的截然不同。 “没什么难理解的吧?” 江暮云洒脱的笑了笑。 “以上都是作为风的立场的发言,但是真要说为什么吗....” “恶神如果再次降临,那让它滚回去不就得了?” “如果魏莪术有一天变为恶神的温床,那么我会率领所有火风组的镇异常者,将那名恶神驱逐。” 江暮云如同当空的烈阳一般,极为霸道无匹的魂压从他的灵魂深处渗透而出,就像是燎原的烈火。 “为什么要畏惧恶神?能够躲避吗?” “不能够躲避,不能够绕过,不能够理解,不能够和解,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战而胜之,仅此而已。”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江暮云投下了否决票,就此这次史无前例的铁律票决落下了帷幕。 2:3,一人弃权,三席空缺,一人未出席。 在魏莪术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命运已经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轻轻的鼓掌声传来,那是真君的掌声。 “你们做的都很好。” “无论是赞同还是否定,你们都有自己的理由,并且贯彻自我,不会动摇。” “不过我想说的是,魏莪术这名少年可能不太会出现恶神温床的事情....” “他现在体内没有魂压。” “我的意思是,不是普通人的魂压极弱,而是一丝一毫的魂压都没有,就算是恶神想要复苏恐怕也没土壤。” “具体的档案之后【中枢】会发给大家。” 就此,初生恶神的事件讨论告一段落。 “近期的异常活跃度有些高的离谱,魔都已经出现了三起大君的踪迹,甚至有疑似异常之王的存在....” “低等级的异常受害者人数也呈现出飙升的趋势,人手很吃紧.....” 十风会谈继续了下去,针对近期反常的情况开始了汇总。 而事件讨论中心的魏莪术,此刻应该还在食堂里大快朵颐,丝毫不知道一场风暴从他的头顶掠过。 053.笑面青江 时间回到导师双选会。 黎圣若选择了水风的正二品作为自己的导师,而火风也委托英雄带来了他的传话。 “至于魏莪术,你的导师早就定好了。” “谁啊?” 魏莪术很震惊于火风对自己的留意,不过他更好奇是谁选择了自己。 “莫道桑,他对你很感兴趣。” “莫道桑....是谁?” 魏莪术看着那个老教授凝重的表情,不由也凝重了起来。 “无风时代的领军人物,最初也是最强的异常猎人,不,应该说是前最强吧....” “我刚进这行里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的哦。” 魏莪术上下打量了一下在北境那群终身教授里也算是最老一批的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他据说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四肢已经枯瘦的不像样子,身高也佝偻到了一米五左右。 他刚进这行,听着莫道桑的传说长大的....那自己的那位导师得有多老?一百二十岁? 那么老的老人,能走就已经算是奇迹了吧?还能对抗异常吗?自己在他手下实习,真的没问题吗? 想到这里,魏莪术的表情比那位老教授脸上的皱褶还要沉重。 “你是不是担心他太老了,不中用了?” 那名老教授看着魏莪术沉痛的表情,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没有,哪有,您这说的什么话....哈哈....” 内心小心思被看透的魏莪术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最后只能干笑两声。 实习对他来说很重要,这几个月的实习直接决定了他能不能攒到戊等所需要的功绩,进而赶在自己生命耗尽前唯一一次考核上成功晋级,算是真正的生死时速。 可这时候忽然知道自己的导师是某位传说中的老头,而且还是九十多岁老头传说中的老头,老上加老,超级老头.... “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暂时还见不到他,他应该还没回来。” “但他请了一个现役的镇异常者,让他在这段时间里暂时指导你。” “他说这会是你现阶段最适合的导师,甚至比他更适合。” 那名老教授笑眯眯的把一封信交给魏莪术,示意他打开看看。 拆开信封,上面用特制的变色油墨写着简短的消息。 【“我已经从真君那里了解了你的现状。” “你需要急速的成长,所以我邀请了一名最适合你现状的镇异常者暂时代课。” “祝你身体健康,努力活到我们见面的时候。”】 “什么叫做努力活到....” 魏莪术看着这三行简短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一把泛着冷光的青色匕首从这封信纸下面狠狠的洞穿而出,直袭向他的喉咙。 事发太过突然,身处大图书馆和众多强者之中,再加上大部分心神都在这封信件的内容上,一向警惕的魏莪术竟然都没能发现这把匕首的主人何时接近了他。 况且,这把匕首刺穿的时机把握的极好,恰好等在他吐气开声询问的瞬间,旧气用尽而新气尚未呼吸。 这把匕首狠狠的戳中的魏莪术的喉咙,像是一道流光一般划过一道璀璨的轨迹。 他刚刚说出口的话语被这一击彻底的堵了回去,只能捂着喉咙跪在了地上,痛苦的干呕。 匕首在最后一瞬间换成了柄部敲击,但力道没有丝毫的收敛,这让魏莪术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欲和岔气感,痛苦让他的脸庞变得发紫。 “你已经死了,这是第一次。” 匕首的主人这才悠然的和魏莪术说了第一句话,听声音像是一个有些沧桑的男人,但他的皮肤呈现出长期不见光的病态白皙,那把匕首正在他戴着黑色手套的五指间飞快地旋转,仿佛一轮小小的光轮。 他有着狭长而英俊的面孔,双眼像是蛇一样细长,其中的眼眸泛着青翠的颜色,穿着一身黑色的舒适衣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衣服的袖口被他挽到小臂中段,不妨碍他手部的动作,双手戴着黑色的手套,完全就是一身职业杀手的打扮。 “我就是接下来这段时间的暂代导师,你可以叫我青江。” 他笑眯眯的和倒在地上的魏莪术打了招呼,伸出手亲切的要拉他起来。 魏莪术有一大堆想要问的问题,比如说你是谁,再比如说你为什么袭击我,但他喉咙遭受重创,根本发不出声,只能先去握着他的手,试图站起来。 但他的手刚一接触到那黑色的手套,锐利的痛感就从指尖传来,青江黑色的手套上穿出了一个小小的针管,里面的液体和他的眼睛一样青翠欲滴。 剧毒,转瞬就让魏莪术彻底的麻痹,整个人躺在了地上,手脚开始不自觉的抽搐。 “这是你死的第二次。” 青江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装有解药的小瓶,顺着魏莪术的嘴角点了几滴。 “实训从刚刚就已经开始了,魏莪术学弟...” 青江又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接到的要求就是要毫不留情的在这几天疯狂的暗杀你....” “这貌似就是你的导师给你留下的第一个实训任务...别怪我啊....等会请你吃好吃的...” 青江叹了口气,蹲在地上等待解药起作用,顺手把抽搐的魏莪术翻了个面,伸手把消除淤血的外用药抹在他的喉咙上。 刚刚接触到那里,青江不由得愣了一下,那处的淤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近乎恢复了。 “虽然早就从莫老板那里听说过你的情况,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夸张...刚刚那一下一般人吃到可能要去医院里躺上几周,没想到你才几秒钟就恢复了?” “感觉自己在培养一个史无前例的超级怪物啊,莫老板...事后要加钱!” 前任的职业杀手,半路出家之后崭露头角的准丙等镇异常者,杀手时期的代号就是【笑面青江】,在成为镇异常者洗白身份之后,还是习惯用这个代称,在执行部里的代号是【青江】。 就算是天赋异禀的魏莪术,在他的手里也毫无抵抗的余地,躺在地面上等待着自己身体内的毒素被解药稀释。 “...wo.....” 魏莪术躺着,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奈何声音太小,青江好奇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你说什么?” “....我....” “啊?” “我草!!!!!!!!!” 魏莪术憋了一口气,超大声的脏话回荡在了北境这个传承多年,神圣至极的大图书馆,在高高的拱顶下回荡,堪称余音绕梁。 054.暗杀就是最好的实训 从那天开始,双选会结束的时候开始,实习组的新生们就开始了自己的专属课程。 内容非常驳杂,但又极其高效,从基础的金属辨认,到最根本的结界构建,还有如何处理异常发生的方法。 但这群实习组里最为特殊的人,可能还是魏莪术。 从那一天开始,他时时刻刻,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会遭到青江这位代课老师毫不留情的暗杀。 有时候是走在路上,忽然被绳索套住脚踝,摔倒的瞬间被利刃洞穿。 有时候是上课的时候,书桌里伸出一杆短枪,直接刺向魏莪术的心脏。 不分时间,不分地点,随心所欲,只要魏莪术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青江就会毫不留情的击杀。 可以说,除了睡觉回到寝室的时候,青江的暗杀无处不在。 最夸张的一次,魏莪术还在吃饭,坐在梁蔡的对面。 “听...听说你最近在被暗杀?” 梁蔡看着有些憔悴的魏莪术,后者端着餐盘坐在了她的对面,有些疲倦的点了点头。 “还好,最近开始有点适应了,没那么夸张......” 魏莪术只是拿起勺子向自己的口中挖一勺淋着肉汁的土豆泥,但说出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下颚就被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向上托起。 在梁蔡和小狗人惊恐的眼神中,一把锯齿匕首用刀背狠狠的划过魏莪术被抬起来的喉咙,整个人的血液瞬间喷了一桌子,生死不知的魏莪术下颚被那只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松开,一头栽进了餐盘里。 “啊啊啊啊啊啊!!!” “汪汪汪汪汪汪!!!!” 梁蔡和她怀里的小狗人同时吓的失声尖叫了起来,声音高亢的简直要撕碎魏莪术的耳膜。 “第二十次,刚好整数。” 青江不是很在意的抽了一张梁蔡的餐巾纸,擦了擦手套上的血迹。 “别怕,小妹妹,这是车厘子果酱。” 青江伸手沾了沾桌子上的鲜红,示意它很甜。 “要尝尝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要不要不要!” “汪汪汪汪汪汪!” 小狗人和梁蔡两个小家伙眼泪带眼圈的疯狂摇头,只想逃离这个凶杀现场。 青江和魏莪术的这处餐桌旁迅速的清空出了一片范围,只剩他俩坐在这个座位上。 青江慢条斯理的坐在魏莪术的“尸体”旁边,吃着自己带的三明治,甚至是金枪鱼的,魏莪术则是生死不知的整个脸都埋在餐盘里,这一对代理师徒此刻看着倒是看着挺和谐安静。 过了良久,魏莪术的身体才猛地抽搐了一下,从餐盘里狼狈不堪的抬起了头。 “刚刚那次是十九次。” 他拽过一张纸,糊里糊涂的擦了擦脸颊和刘海上的果酱,还有餐盘上的食物,起身准备去重新打一份。 “今天早上,图书馆的那次,我躲过去了。” 魏莪术恨得牙根都痒痒,看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都不能吃,想到浪费的校园卡预算,恨意更加三分。 “那算躲过去吗?我要是来真格的,你腿会直接断掉哦。” “啊,对了,你要去重新打饭吗?帮我带杯可乐!” 距离魏莪术开始被暗杀,已经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开始有些适应被暗杀的现状。 魏莪术被暗杀,已经成了北境最近最值得称道的谈资,在大家适应后也变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毕竟这里是北境,天才和疯子都遍地跑,大家早就见怪不怪。 每次魏莪术回到何道楼,大家跟他打招呼之后的第二句都不是“吃了吗?”,而是“今天第几次了?” 更有好事者,在北境内部的论坛上直接开盘,赌魏莪术什么时候才会破三十次被暗杀。 魏莪术也在自己都没能意识到的情况下,坐卧行走,何时何地都可以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对于如何最高效利用自己身体的力量也开始逐步的有了感觉。 “说回来啊,不得不佩服你和莫老板。” 青江有些感慨的抓过魏莪术自己的那杯橙汁,反而没碰他给自己的带的可乐,喝了一口。 “这种用暗杀来实训的方法,只有他能想到,也只有他能随意的调度一个擅长暗杀的镇异常者来一直陪你。” 青江思考了一会。 “而且,也只有你才能承受的住这种训练方法吧....一般人暗杀一次身体肯定承受不住,怎么也得修养个几周,几周后再暗杀一次,就一个月过去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这才几天,相当于别人半年的训练强度哦,感激涕零之后好好的骄傲吧。” “我才不想要这种骄傲....” 魏莪术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可乐里吐口水了?” “你这套把戏我十岁就玩腻了,只不过下的不是口水,是毒药。” “我在两杯里都吐口水了。” “噗!” 青江一口橙汁喷了出来,狠狠的咒骂了魏莪术一顿。 “魏莪术,你恶不恶心啊!” 至于魏莪术本人,倒是悠哉游哉的继续吃着盘子里的午饭,听之任之我自巍然不动。 事实上,就在今天早上,暗杀特训才开始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成功的躲避了一次暗杀。 虽然不能说是躲避,但起码有了反应。 魏莪术能够感受到自己此刻的成长,确实如同青江所言,这种训练方式只有他能承受的住,别人根本无法在这样密集的暗杀中稍有喘息,肉体也完全支撑不起来。 “青江老师,咱们这个暗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打败你的时候?还是你的暗杀对我彻底没用的时候?” “还打败,还没用,我可是准丙等的镇异常者...你想的到美,暗杀实训的要求没那么离谱。” 青江用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倒拿着空了的康师傅矿泉水瓶轻轻的砸在魏莪术的头顶。 “能反击碰到我一次,让我受伤一次,就算通过!” 青江难得的认真了起来,双手搭在一起,认真的和魏莪术聊起了这个话题。 “别以为这个要求很简单。” “全世界的镇异常者百分之八十,终生都停留在戊等,就算积累功绩,也顶多抵达丁等,极少有人能够抵达丙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丙等镇异常者,也被称之为【感受根源】,或者【超越人理】,这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抵达丙等之上的等级,基本上可以说人类现存的热武器对他们都彻底失效,也算是踏入了强者的准入门槛。” “简单的来说,你看的超级英雄片,里面那群超人,基本表现力就在丙等左右。” “而我在杀人的能力上,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理论极限。” 055.真正的怪物 “我是半路出家,从小到大一直作为职业杀手而活着,成年后偶然的契机才觉醒了魂压,和你们这样天纵奇才,被北境选中,继而作为实习组崭露头角,接受系统训练的孩子比不了。” “如果说单纯的魂压强度,魂压量,还有法的强度,我能有多强?” “魂压的强度,十等?十一等?再怎么往高里评价,也不会高过十二等强度。我只能排戊等,最多最多也不过丁等。” “但是,杀人,如果只论杀人的话,我便是实打实的超越人类理论极限,就算是正丙等与我相比,杀人方面的才能也无法超过我。” “这便是我准丙等的评定来源,而我的这个等级的赋予者,是莫道桑先生。” 青江笑着看向了魏莪术。 “你能够反击到我,那么就算是超额完成这一轮的指导。” “如果没完成的话,可能莫老板连见你都不会见你。” 青江像是回忆一般,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毕竟他很忙,也很强。” “好了!追忆和说明到此结束!如果你五天内完不成,那么就可以宣布失败了!” “如果五天内,我杀掉你的次数抵达了三十次,那么也算是失败!” 青江笑了起来,给出了最后的结论,魏莪术不由得悚然而惊。 在最开始的时候,在这三天,他已经被杀死了二十次,只剩下十次机会吗? 三天,二十次,而剩下的五天,要控制在十次以内!如果超过这个限度,则会失败。如果没有超过这个限度,但五天内不能成功反击一次,也算是失败! 魏莪术的大脑开始了飞速的计算,分析现状。 肉体强度,适应力,警惕心,自己对于战斗的精度.....这些都跟三天前相比有了质的飞跃,而青江的暗杀则会越来越被自己适应。 答案是可以! 魏莪术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但当他点头的瞬间,青江的手指微张,一把极小的克罗格手枪凭空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毫无停顿的扣动了扳机,一发子弹顺着魏莪术的脸颊打了出去,深深的镶嵌进了食堂的天花板。 青江依然是那样眯着眼,像是蛇一般的毫无温度的笑着,他手里举起的手枪枪口冒着青烟,随着空气袅袅而上。 “第二十次,你还剩十次,小魏。” “顺带一提,之前我用来暗杀你的强度一直都是戊等,现在开始要加速了哦。” “既然解说了规则,那么加速也合情合理吧?” 魏莪术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继而勾出了一个锋利的弧度。 “当然!求之不得!” 魏莪术不由得也笑了出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脚踩在了桌板上,在同学的惊呼中掠向那个黑衣的男子。 在途径桌面的瞬间,他迅速的抄起了桌上的餐刀,银色的餐刀被他夹在了手指的缝隙里,像是猫科动物的爪子一般突袭向青江。 魏莪术一拳斜着勾向青江,手里的餐刀也一并随之要插入他颈侧的动脉。 魏莪术极其擅长观察与学习,这些天密集的暗杀,让他切身的感受到了人体最致命的部位都是哪些,此刻的攻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极为的精炼。 “嗯,气势不错。” 魏莪术这一拳极为精准,但那裹挟着巨力的餐刀却被后者掌心小小的黑色板材阻挡,餐刀扭曲变形成,深深的嵌入其中。 “但还差得远。” 那把餐刀镶嵌进了青江手中出现的黑色方块板材,一时间难以抽出,青江另一只手的拇指与食指已经抓住了一根筷子,以筷为刀,仿佛一道风那般轻盈的掠过了魏莪术的咽喉,留下了一道深紫色的伤疤。 “第二十一次哦。” 无视了魏莪术倒在地上的痛苦,青江顺手丢下了拇指与食指捏着的筷子,看了看手心里的那块板材。 他试着把嵌入其中的餐刀拔出,但后者镶嵌的深度远超他的想象,竟然没能一次拔出。 尚未通过戊等考试,甚至入学才不过一个月,他的肉体力量已经近乎超越人类极限。 要知道,这块黑色板材可是用于主战坦克的特化装甲,魏莪术爆发下的一刀竟然深深的嵌入其中。 “这么大的蛮力,真的是人吗?” 青江深深的看了倒在地上的魏莪术一眼 “真的是怪物啊...魏莪术...你才是真正的怪物....” ------------------------------------- 等魏莪术从地面上爬起,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在被青江喊来急救的校医组众人惊恐的眼神中,魏莪术若无其事的从地面自己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 “麻烦问下,现在几点了?” 他休克时间有些长,这让他此刻的脑袋还有些缺氧,晕乎乎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恢复平衡。 “十二点五十....同学你真的不要紧吗?你刚刚可是呼吸都没有了。” “啊,没事没事,已经开始习惯了。” 魏莪术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颈部,那里原本深紫色的淤血伤疤此刻只剩下了淡淡的红色,他咳嗽了几声,硬生生的咳出来几块血块之后就彻底呼吸通畅了起来。 “下午第一节课还来得及赶上....我去买瓶果汁...” 魏莪术像是没事人一般咳完了血块,用餐巾纸擦擦嘴角,和校医组的几个人道谢之后就拎起背包准备上课。 周围同学也熟视无睹的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他们似乎也已经习惯了。 只有校医组的各位,还有梁蔡同学,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具体来说,就是最近几天,于知鱼发现她早餐不再吃她原本最喜欢的蔓越莓果酱吐司了,甚至看到自己手里拿着的葡萄汁,都会开启无声震动模式抖个几下。 “蔡蔡,你不是最喜欢吃蔓越莓果酱吐司吗?我帮你带了哦。” “谢谢....呃啊啊!” 于知鱼困惑的看着她与小狗人抱成一团,眨了眨眼睛,决定自己吃掉。 “到底发生啥了啊...” “昨天,昨天....在食堂里,魏同学他喷蔓越莓果酱了!” “哈?” 于知鱼叼着面包,听到这样的解释,更困惑了。 魏莪术这个b,又在搞什么? 056.壮大的灵魂 二十八次。 从那天之后,只是过了一天,魏莪术被暗杀的次数就已经抵达了恐怖的二十八次。 而时间还剩下四天。 不再把实力控制在戊等左右的青江全力以赴,无论是暗杀的方式还是频率都质变一样提高。 只是第一天,魏莪术就失去了六次机会。 虽然自己也有变强,但这和青江加速的程度相比,似乎还不够看。 转眼之间,当魏莪术站在寝室前,宣布今天暗杀到此为止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两次机会,而时间却还剩下整整四天。 过去的三天,他死了十九次,在说明规则的第一天,他死了整整九次,如今要用仅剩两次的机会去撑过剩下的四天,这无疑于天方夜谭。 所以魏莪术格外的沉默。 他沉默的背着帆布包,这一整天他为了尽可能减少被暗杀的机会,避开了所有复杂的场合,甚至一整天都没上课。 但结果依然是这样毫不留情。 论坛上所有的学生都在猜,魏莪术明天就会被暗杀突破三十次,赔率达到了惊人的7:1 “魏莪术!这里这里!” 于知鱼站在食堂的门口,手里拎着一大袋子甜食,都是从二食堂一楼打包的临期半价甜点,在这里等着魏莪术。 就在几小时前,她收到了魏莪术的rns消息,拜托她帮忙买一些打折的甜点。 “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啊,论坛里闹得沸沸扬扬,说你一直在被暗杀,而且所有实习组的课程你都缺席了,这样一来别说镇异常者考试,你的学分先会彻底挂掉....” 许久不见的于知鱼叉着腰,一见面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把自己想说的说完,这才喘了口气,看清自己面前魏莪术的状态。 他的状态很不好,肉体的损伤暂且不提,单说这无数次无数次濒临死亡的体验,就算只有一次,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会是多年后惊醒他的梦魇,而魏莪术在这几天内极度真实的体验了二十九次不同的死法。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破口和灰尘,领口和下摆还能看到不少干涸的血迹,此刻的他精神有些萎靡,单肩背着他那个二手的帆布包,风尘仆仆。 “你怎么这么...憔悴?” “你在四天内死了二十八次,你也憔悴....” 魏莪术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论坛上传说是真的?你真在被疯狂的暗杀?” “嗯,是实训的一部分....还剩四天,这四天内被杀死满三十次就算我失败。” “如果四天内没能成功反击一次,也算失败。” “那...那你已经多少次了?” “过去四天....二十八次了。” 于知鱼有些急,就算魏莪术是她不得不承认的天才,但这样的强度简直就是胡闹,哪有这么爆烈的实训方式,来折腾一个镇异常者都不是的新生? “那不是只剩两次了?” “嗯。” 魏莪术回答的有些自闭。 “这些甜食多少钱?我转给你。” “你都只剩两次机会了,还惦记甜食呢?” 于知鱼看着憔悴的魏莪术,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大袋子递给了他。 “我请你的,买的都是临期的,也没多少钱。” 她知道魏莪术为什么要她买临期的甜点,因为那些会打五折,便宜。 一想到他在这么惨烈痛苦的状态,都还要本能的省钱,于知鱼就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谢谢。” 魏莪术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接过了她手里的甜点。 但他没有就这样离开,反而拍了拍有些生闷气的于知鱼。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两人尚且是高中生的时候,就已经在最绝望的情况下共同经历过生死,彼此某些地方早已有了一些微妙的默契,还有对彼此无条件的信任。 “买临期的主要是节省,那件事情之后的补偿金够我大学四年生活费了。” “还有,论坛里大家貌似都在赌我能不能挺过这次实训,让被杀死的次数低于三十次?” “嗯,普遍都不看好你,毕竟只剩下两次机会,但时间还有四天,赔率都快到七倍了。” 魏莪术点了点头,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那就帮我也下注吧,下注三万。” “赌我赢。” 魏莪术露出了一如既往那样对大部分事情都没所谓的洒脱微笑,拍了拍于知鱼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理由,只是要她为自己下注。 去赌自己赢。 ------------------------------------- 回到寝室之后,魏莪术先脱了衣物,仔细地清洗了身上的血迹与灰尘,继而用热水缓解疲劳。 他在这四天内遭遇的暗杀次数,用青江的算法,相当于常人几年的训练量。 每一日都与最顶级的杀手对峙,每一日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魏莪术如此密集的感受到了二十八次最濒临死亡的感受,这些让他的收获远比其他人想象的要大。 甚至远超青江的预期。 真君校长在之前的魂压导论公开课里曾经详细解释过魂压的本质。 魏莪术还记得那堂课,整个最大的阶梯教室平时都坐不满一半,那天开课前半小时就已经人山人海,没有座位的同学干脆就站在一旁,就算这样,听课的人数也多到走廊里都是人。 魏莪术和黎圣若,于知鱼三个人去晚了,挤在人堆里,听完了那堂公开课。 因为很挤,很热,所以魏莪术记得很清楚。 真君校长说,魂压本质分为强度与量级,而灵魂的强度直接影响这两者。 灵魂是容器,魂压则是其中的水,水消耗之后能够很快的补充,但容器的扩大却格外困难。 在镇异常者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小说里的修炼法门,想要壮大自己的灵魂,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在生与死之间突破,在清晰与混沌之间明悟,在磨练与挫折之中迈步而出,如此方能突破极限。 每一个强大的灵魂,必然是超越无数的生死,明悟无穷的道理,经过千锤百炼,战胜无数命运的历练才能抵达这个高度。 剑术,战斗的技巧,经验,是这样;灵魂的壮大,法的运转,强者的心态,也是这样。 没有捷径可言,这便是变强的唯一途径。 而这几天中经历过无数磨难,无数次生死的魏莪术,他的灵魂又壮大到了什么程度呢? 答案让魏莪术自己都震惊。 057.【意外】与【机会】 十一等,接近是十二等的强度。 如果单独这么说可能不太直观,换个说法, 他的魂压强度在这几天里近乎翻倍! 这份成长,便是他灵魂的壮大。 魏莪术能够感受到,虽然灵魂从身躯中飘逸的速度没有变,但身躯中蕴含的魂压与灵魂强度和之前比有了质的飞跃。 如果说按照原本的速度,大概七八个月后会迎来枯竭,那么魏莪术计算了一下,现在起码能撑一年还多不少。 扣除已经生活了一个月,相当于自己凭空寿命多出了六七个月。 虽然这听起来还是很濒临死亡,但魏莪术却已经非常满足。 具体的数字是一回事,在被宣判死刑后,能够发现新的方向,让生命延续,证明自己与真君校长猜测是正确的,又是一回事。 后者代表一种积极的状态,逐渐好起来的可能性,已经对未来的预期。这无疑是给魏莪术打了一针强心剂,用真实的事实证明了方向的正确。 “好起来了,好起来了。” 魏莪术衣服都没穿,直接翻出来了统一配发的那个防水防冲击防魂压的三防小灵通诺基亚,翻到了真君校长的联络方式,直接一封短信就发了过去。 有时候,无知者无畏这句话确实是真理,魏莪术根本不知道其他人想要联络真君有多么困难,就算其他的风给真君发去信息,都要反复斟酌语气与措辞。 而魏莪术干脆洗澡的时候顺手就发了一封短信,措辞也极为随意,内容如下: “真君校长!咱俩猜的是对的,我灵魂壮大之后感觉还能再活一年多!” “好起来了!” 很快,他的小灵通就收到了真君的回信,上面只有一个字。 “好” 在信息之后,还有一个极富老年长辈气息的“大拇指”表情,是默认的黄豆表情里的那个。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还是让魏莪术颇为振奋,端着小灵通看了半天。 这代表双重认证,他现在走的方向是对的。 “这下是真的好起来了....” 不用再为时刻笼罩在自己头上的生命倒计时而忧心忡忡,魏莪术心情自然极好。 那么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事情就只剩下了两个。 戊等镇异常者的晋升,以及迫在眉睫的暗杀实训。 他洗漱之后,就拎着于知鱼给他买的那一大袋甜食,坐在寝室靠窗的地板上,看着月色一边大口大口地吞咽甜点。 精致的甜点他只需要几口就能下肚,糖分带来的是巨大的能量,供给他的大脑。 魏莪术的大脑飞速的运转,——他的大脑功率似乎远超常人,所以他需要足够的甜食来供能,以前上学那会,福利院自然是没有甜食,他就会攒钱去学校旁边小卖铺买些便宜糖,配着可乐饮用。 福利院的弟弟妹妹们也喜欢吃糖,所以期末复习的时候,魏莪术身边总是聚集起一大群流着鼻涕的小屁孩,从他这里讨点甜丝丝的糖果吃。 魏莪术一边大口吃着甜点,一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以前在福利院里的事情,内心都变得有些柔软。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好不好...” 魏莪术临走前收到的那笔补偿金可远不止五万,但他把大部分都换成了现金,一部分塞给那些弟弟妹妹,让他们平时改善生活,一部分拜托了当地的一家保险机构,给他们买了学费保险,让他们上学用。 “我现在反正过的是挺好,你们也好好学习吧。” 魏莪术拿起一块马卡龙丢进嘴里,继续思考起了明天暗杀实训的事情,虽然他现在的生存状态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可能已经艰难到不能再艰难,但他本人反而觉得现在过的挺好。 和在福利院的时候相比,这里有朋友,有值得信赖的老师与校长,食堂的好吃的琳琅满目,比自己小时候电视上看过的都多,虽然生命只剩下几个月,但起码现在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虽然每天都要被杀死个几次,但也没啥。 魏莪术的心态一向好的吓人,主打一个干一行爱一行,适应的极快。 “只剩下两次机会,就算再小心,也不可能挺过剩下的四天。” “除此之外,成功通过的要求里还包含反击成功这一条,很明显,这些规则下的最优解并不是一味的躲避。” “这些规则,那位未曾谋面的导师给我指定下的规则,都在鼓励我主动出击!” “但是,盲目的出击只会浪费剩余的次数,所以....” 魏莪术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思考。 “所以,最佳的选择就是先适应,适应暗杀的手法,利用暗杀带来的生死之间强大自身的魂压,在积累足够的时候则不要犹豫,主动出击。” “如果没有积累,那必然是失败,如果积累足够却没能及时下定决心,转换战略,那等待的结果也是失败。” “所以,此刻就是最佳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魏莪术的拳头不由得微微的捏紧了起来。 “想要反击成功,重点也在于规则,如何利用规则才是这个课题的要求。” “正如青江老师所说,如果以“想要战胜他这个准丙等的镇异常者”为目标行动,无疑是天方夜谭,但如果以“反击伤到他”为最终目标,就是截然不同的思路与打法。” 魏莪术一大袋子的甜点都已经见底,他从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黎圣若还没有回来,可能也有他自己的实训任务。 “不可能给我设计出一个达不到的目标,也就是说,就算成长速度再慢,接近三十次暗杀的时候,我的实力在他们眼中都强大到能做出反击。” “更何况我的成长速度远超他们的估计!” “力量已经足够,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我就能反击成功!” “想要伤到这样的强者,需要【机会】,而能创造出机会的只能是一个东西。” “那就是【意外】!” 沉默不语,在寝室内缓缓握着杯子踱步的魏莪术内心清明一片,映照着月色的眼睛明亮无比,他很快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 意外,他需要让青江意外,创造出让他意外的情况,能力,进而谋取那一丝的机会! 什么能够让人意外呢?是出乎意料的时间?出乎意料反常的举动?出乎意料的武器? 都不够,对于那位超越人类极限的杀手来说都不够。 创造出意外,需要他从未见过的东西,未曾想到过,从未见到过的东西。 而这样的“东西”,魏莪术恰好掌握了。 058.反击!(求追读) 凌晨四点,魏莪术悄无声息的踏出了何道楼的大门,一脚踩在了充满露水朝气的青石板上。 这里是接近后山绿化带的地方,不会有学生与老师打扰,所以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魏莪术的书包里并没有装着课本,而是装满了从商业街买的一次性玻璃瓶,极小的圆球底,细长的瓶颈,像是游戏里的hp血药瓶。 魏莪术带了很多,装着各色液体的玻璃瓶在帆布包里彼此轻轻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坐在清晨的林间,静静的等待着。 不过几分钟后,穿着黑色衣服的青江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走入了这片林间。 “怎么,今天要试着正面对抗?” 青江笑了笑,没有立刻的开始今天的暗杀,按照两人之间不成文的约定,暗杀会从每天魏莪术睡醒之后开始,直到晚上十点钟回到寝室楼,会给他留出时间保证充足的睡眠与短暂的恢复时间。 毕竟这个实训的目的是让他变得更强,而不是真的要杀死他。 而今天,魏莪术却一反常态的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安静的等待。 虽然有些意外,但青江并不特别意外。 只剩下两次机会,躲过四天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选择也只有反击,这是在他预计内的结果。 “听说,你现在论坛里的赔率很高?” “嗯,一比七,大多数都是赌我输的。” “你下注了吗?” “当事人自然不方便下注。” 魏莪术看着自己手心上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复的一道细小的伤疤,微微的笑了笑。 “但是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赌自己赢。” “很好。”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在这空旷无人的地方默默的对峙,等待太阳升高。 清晨的太阳逐渐从地平线的那边升起,暖橙的阳光穿过云层与清晨的薄雾,照耀在两人的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赤色的金边。 魏莪术静静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等待着太阳继续爬升。 竹林里的水汽浓郁,汇集成一滴露水,这滴露水忽然的滴落。 两道无形的风从林中刮起,青江与魏莪术不约而同的动了起来。 一名是准丙等的镇异常者,执行部的老牌强者,一名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魂溢症,无可争议的入学第一。 两人的肉体都在魂压的加持下极为强悍,启动的速度比猎豹更加迅猛。 这一次,魏莪术没有躲避,而选择了正面对抗,这让青江失去了他最擅长的暗杀技巧。 所谓的暗杀技巧,其中起码有七成是利用环境,利用复杂的情况,利用人的心理动态。 换而言之,暗杀的重点是人,在人群中,在日常的生活中,寻觅某一刻的松懈,蛰伏许久,继而杀之。 此刻在林间广袤的空地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复杂的地形,正面对抗的青江固然强大到离谱,但相较于隐藏在暗处的他,就好比毒蛇失去了自己的毒牙! “魏莪术!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 青江笑着喊到,魏莪术却没有理他,暗杀者的一切语言目的都是动摇人心,他要干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如同昨晚思考的那样。 ——尽一切可能,制造【意外】,用这个意外寻觅一丝的【机会】。 他要做的事情一开始就没变。 转瞬之间,二人正面交锋。 青江手中的匕首横斩,却被魏莪术的左手扣住了手腕,在发力之前就钳制住了上臂的肌肉。 魏莪术虽然魂压的强度不如他,但他有着史无前例的现状——他的魂压尽数化为了肌力,相当于常态的,时刻的百分百强化系作用于自身。 这样的转化效率下,魏莪术肉体的正面强度不弱于准戊等青江的魂压基础强化! 两者竟然一时僵持在了原地。 “不错啊....好强的力量.....简直就像是一只老虎!” 青江抬脚,一膝轻巧的向着魏莪术的腹部顶去,在膝盖的部分,一根漆黑的铁刺穿透裤子,显露而出。 魏莪术本欲攻向他头部的右拳迫不得已,只能转而向下挡住来袭的膝盖,这一记膝撞轻飘飘的,明显是佯攻。 转瞬之间,二人近身肉搏了几十回合,高速而高效,常人根本看不清两人彼此攻伐的双手,只能听到裂帛一般的破空声与数不尽的残影。 一触即发,高速攻伐,最后转瞬分开,两人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静静的看着对方。 魏莪术有些喘息,因为刚刚高速的攻伐,身体有些酸痛,而青江没有任何呼吸上的波动,他眯着如同蛇一般的眼眸,刀刃向前的握着那把漆黑的匕首,微微的脚步移动,似乎在寻找魏莪术的破绽。 “你成长的也太快了,你的魂压强度...从肉体强度反推,起码比一开始多了将近一倍!” “虽然能猜到这么极端的训练能让你进步巨大,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巨大....你现在甚至比一些老牌的正戊等魂压强度更高!” 青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震惊的说了这些。 “但是很可惜,如果只有这样的水平,你还是要失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魏莪术再次向前,但这一次却抛出了手指中夹着的几个小小玻璃瓶。 这几个玻璃瓶在他的巨力抛投下飞行的极快,就像是几个流星那般砸落青江所在的位置,在空中彼此碰撞,其中的液体猛然的受到冲击,泼洒而出。 “你准备的杀手锏,只有这种程度?” 青江顺手一拉,无形的魂压波动而出,一块黑色的雨披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仿佛斗牛士一般向前挥舞,这不知材质的雨披竟然抵挡住了瓶子中的硫酸。 是的,魏莪术在瓶子装着的是浓硫酸,破坏性极大,在没有权限获取炼金药水的前提下,拜托化学系与炼金学系的于知鱼帮他偷偷带出来的。 甚至为了防止青江有万一的可能性,他把它伪造成“购买甜品”,而于知鱼不需要多说,就心领神会的与他完成了一次天衣无缝的演出。 是那个女生偷偷给他送的!青江一瞬间就猜到了,但没想到她演技可真好..... 那当然,于知鱼在高中时期就已经多次兼职业余模特和演员了....在偶像圈与演艺圈都小有名气... 事实上,在两人接头的时候,远处的高地上,青江就在凝视,但他没想到两人竟然如此默契,也没想到于知鱼的演技这么的顶级。 “浓硫酸?!你可够心狠的啊,魏莪术。” “没办法,不这样根本不可能战胜你,就当对新人的福利吧,准丙等!” 059.斩 魏莪术的计划竟然没能生效,青江不知道从哪里拉出来的特质雨披让他的硫酸无功而返,只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片漆黑。 没有任何停顿,魏莪术深知这并不是能够保留的场合,这是他最后一次的反击机会。 几乎是同时,魏莪术抓起了帆布包,其中红色液体的瓶子也被投掷而出。 剧烈的爆炸传来,浓浓的硝烟在清晨的林间弥漫,魏莪术竟然在那两个瓶子里放了硝化物,基本上是他这个等级所能搞到最大破坏力的东西了。 如果不是不可以,魏莪术甚至考虑过搞点炸山的炸药,或者雷管引爆tnt之类的高危物品,提前埋在树林里去炸青江。 没有办法,准丙等的压迫力就是这么的夸张,你最好别把这个等级的镇异常者当作人类来看,把他当作一辆主战坦克,或者什么新型战斗机来看才算妥当。 爆炸的烟雾之中,一袭黑衣寂然的穿越而出,手里举着一面小小的防爆陶瓷盾牌,护住了最脆弱的面部,而身躯的其他地方竟然毫发无伤。 青江一直眯着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开,毫无感情的青翠竖瞳让他凭空增添了几分妖异感,在这么剧烈的爆炸中毫发无伤的从烟雾中穿越而出,确实像是什么神话传说里的大妖。 他手里的陶瓷盾牌最外层已经被彻底的炸裂开来,他没有多看这东西一眼,只是把这个破碎的防弹盾牌顺手的丢在了地上。 魏莪术早已蓄势待发,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欺身而上,手中蓄力已久的拳头狠狠的打向青江,试图利用刚刚爆炸后的机会去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青江屈指一弹,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凝胶径直的飞向了魏莪术,在他的身上引发出小范围却剧烈的爆炸。 那是一块凝胶炸药,刚刚调配好,爆炸的量控制的恰到好处,能够炸穿钢板,但是炸不死魏莪术,只会让他失去抵抗能力。 “这算是第二十九次吗?” 青江喃喃自语,看着被爆炸的冲击猛然炸到双脚悬空的魏莪术,轻轻的摇了摇头,后者明显还能再战。 “或许要调整构造的魂压量,让我的法更加的完全解放一些。” 他悄无声息的伸出右手的五指,直到此刻才能让人发觉,他的匕首并非是藏匿在身上,而是在掌心中用魂压构建而出。 魏莪术被始料未及的剧烈爆炸炸的倒飞而出,浑身都冒着黑烟,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裸露在外的肌肤焦黑一片,他闭着眼生死不知。 但当青江靠近他的瞬间,魏莪术猛然睁开了眼睛,伸手钩住了他那个破旧的帆布二手包,里面的瓶瓶罐罐一起飞出。试图对他造成一点伤害,创造出一点“意外”。 青江的刀极快,所以他也在等待着这个机会。 但魏莪术的预计可能并没有成功,这一切都明显在青江的预料之中,这点小聪明在他丰富的暗杀经验里可能连有新意都算不上,更不要说意外了。 困兽犹斗,所以青江一直处于高度的警惕之中,他手中的匕首斩过一道飘逸的弧线,直接切断了魏莪术一直用的那个帆布包,让里面的瓶瓶罐罐绝大多数都无力的摔落在地面上,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在这个动作完成的同时,青江手指微动,匕首自然的倒转,刀的背部狠狠的敲击在了躺在地上的魏莪术的喉结上,正如青江对他的第一次暗杀,简洁有效,只不过力道是最开始的好几倍。 “二十九次。” 直到此刻,他才说出了这轮战斗里的第一句话,他睁开翠绿的瞳孔,就像是蛇凝视着自己的猎物一眼毫无感情的看着身下的魏莪术。 但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魏莪术这一次并没有昏厥过去,恰恰相反,他硬生生的用意志顶住了这样剧烈的疼痛,任由自己咽喉部分的血管强行破裂,鲜血灌入呼吸道里。 他没有昏迷过去! 鲜红的鲜血混着空气,在魏莪术的嘴角溢出了粉嫩嫩的血沫,一股从未感受过的魂压波动从他体内猛然的爆发。 青江本能的急速后撤,但还是来不及。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一把漆黑的短刀,凭空的出现在了魏莪术的手里! 这是一把漆黑,极小的短刀,长度只有几厘米,刃厚也极薄,并且边缘处呈现出极其不稳定的波动与崩塌。 但它不是某种武器,而是被“凭空构造”而出! 魏莪术用不知道那里出现的魂压,竟然硬生生的构造出了一把这样的小刀,尽管它极小,极薄,极其不稳定,仿佛下一秒就会自己崩塌。 这才是他真正的突破,也是他用来破局,夺得一丝【机会】的【意外】。 是的,这是一把用魂压构造出的小刀。 但,这样就足够了吗? 确实足够让青江意外,身体里毫无魂压的魏莪术能够做到构造武器,但这样就够了吗? 早在魏莪术没有晕过去的瞬间,青江就已经飞速的后撤,此刻已经后撤了足足十米多。 两人的距离是十米,而这把刀刃的刃长有多少?五厘米?况且,面对准丙等魂压强化过的强悍肉体,一把极其薄,极其不稳定的小刀,又能做些什么了? 魏莪术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握着这把濒临崩溃的黑色小刀,拼尽全力的向着急速后撤而出的青江竖着斩出了一刀。 这把本就不稳定的黑色小刀,随着这样的斩击动作,霎那间化作了黑色的尘埃,随风飘摇而上,从魏莪术无力的指缝中向空中飘逸而去。 一道极细,极快,极锋利,极纯粹的魂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掠过了青江的脸颊。 他的身后,十米开外的一颗大树,悄无声息的被切开,巨大的树干仿佛死去的巨人一般,轰然倒下,惊天动地的响声里,尘埃随之漂浮而上。 一滴鲜血,从青江的脸颊处,从他白皙的皮肤上,缓缓地渗出,凝成了一颗圆滚滚的血珠,滴落地面。 060.暗杀实训结束 之前那些看似拼尽全力的硫酸,硝化爆炸物,甚至是选择这片林地,甚至是正面对抗这件事情本身,都只是遮掩。 魏莪术准备的意外,一开始就已经决定是这个了,这把漆黑的小刀。 当他看到青江脸颊侧的那道极细微的伤口,便如释重负的彻底眩晕了过去。 ------------------------------------- 校医院,急诊病房内。 北境拥有全世界最顶级的校医室——规模接近一个三甲医院,在外科与特殊伤口方面还有自己的专长。 魏莪术此刻正戴着白色的项圈,在病床上躺的极为板正。 昏迷过去的他是被逆流呼吸道的血液硬生生憋晕过去的,青江带他来了校医院,及时的清理了呼吸道内的淤血和痰状物,还没来得及敷药,魏莪术就已经清醒了过来。 伤口恢复如初,但软组织受损并不是一天能够恢复的,在校医的强烈要求下,他被戴上了颈部的矫正保护项圈。 戴着这样的项圈,想要低头是不太可能了,扭头也困难。 所以魏莪术只能躺的板板正正的,抬头看着天花板。 青江坐在他的病床旁边,脸颊侧贴着一个创可贴,此刻正悠哉游哉地给他削着苹果。 他用短刀极为熟练,所以苹果皮也极薄,极其均匀,并且一整条苹果皮都没有断掉。 发现魏莪术醒了过来,青江拎着苹果的果柄,轻轻的把它提了起来,苹果的皮一圈圈就像是艺术品那样褪去,露出了饱满的果肉。 “帮你切个小块儿?” “谢了....” 魏莪术虽然有很多槽想要吐,但一时间不知道先说什么,只能吃吃苹果。 事已至此,先吃个苹果吧..... “就结论而言,嗯....恭喜你,小魏同学,暗杀实训被你提前完成了。” 青江只是轻微的动了动手指,他手里的水果刀刀身就近乎消失一般快速的切割,转瞬之间整个削好皮的苹果便被切成了无数方方正正的小块。 他用小叉子叉起一块,像是给小猫小狗偷食一样,精准的丢入了魏莪术的嘴里。 单单是青江切苹果的这一手刀法,就比他之前暗杀魏莪术的时候不知道快速精准了多少倍,犀利无匹。 足以看出就算后期他说“不再压制实力”,但还是留了不少情面。 “别表情那么失落好吧,我可是准丙等,还是专精暗杀方向的,你能伤到我已经够离谱了。” 青江往自己嘴里也丢了一块苹果,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起码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我没听说过谁做到过。” “一个没入流的新生,从准丙等无休止的暗杀中反击成功....” 青江用握着水果刀的手伸出食指,指了指魏莪术。 “就算是最天才的天才也没做到过,你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嗯....” 魏莪术躺在自己的病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赢了。 “青江老师。” “嗯?怎么了?想吃苹果?” “谢谢你。” 魏莪术说的非常认真,反而让青江有些始料未及,一直表现得没所谓的他拿苹果的手指微微愣了一下。 “这么多天,准丙等的镇异常者一直陪着我,虽然是暗杀,但是我能感觉的到,你始终都在思考如何用新的方式刺激我的灵魂,让我变得更强。” “无论是暗杀时候的程度,还是方法,都时时刻刻根据我的进步来调整。” “没有你用暗杀的方式悉心指导,我不可能完成最后的反击。” “你这说的,暗杀你还暗杀出感情了。” 青江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没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笑着往嘴里丢了块苹果。 “要感谢就感谢你自己吧,我可是没怎么留情。” “啊,还有感谢莫老板的任务赏金,已经到账了。” 青江用水果刀挑开了魏莪术项圈的连接处,让他的脖颈重获自由。 一旁的校医院护士悚然而惊,恨不得一拳打在青江头上。 这要是出意外了,算谁的? “放松,放松...按照这个小家伙怪物一样的恢复力,早就恢复差不多了,这玩意没啥用。” 面对护士小姐的怒视,青江放下了手里的水果刀,示意她冷静,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魏莪术用手揉了揉脖子,确实没什么痛感。 “暗杀实训成功告一段落,但是还有两件事情需要和你好好聊聊。” 青江拉开了椅子,一屁股的坐了下来,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我想知道你最后展现出的那个【法】是怎么回事。” “准确来说不是我想知道,而是莫老板想要知道。” “你最后构造出的那个黑色的小刀,明显是某种【法】” “为什么能说的这么肯定,就不能是构造系的基础魂压用法吗?” 魏莪术有些困惑。 “魂压构造物具有特殊性质,这是构造系的法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青江皱了皱眉。 “但是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任何这个法和你的契合性,而且它表现得形式与我的法极为相近,不可能这么巧合,你的法与我的法刚好是一类。” 魏莪术陷入了深沉的回忆,开始整理起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在被暗杀的第三天,魏莪术去上了一节必修课。 那节课是“法的基础应用”,那一节课刚好是六大类中最简单,最基础的强化类。 这节课的内容就是指导所有人如何把魂压应用为强化类,是最最基础的魂压用法。 魏莪术这个没有魂压的人也听的津津有味,涉及到了魂压的流动方式,以及基础的冥想。 “要注意的是,强化系的基础用法是双向的,使用的时候切记不要搞错成它的逆转效果。” 主讲副教授的这句话引起了魏莪术的注意,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并且提问了出来。 “老师,强化系的基础用法,它的逆转用法又是什么呢?” “很好的问题,这位同学。” “强化系的逆转用法,被称之为【提炼】,但不要尝试使用....因为它的性价比实在是太低了。” 061.逆向强化 “强化的本质就是用魂压去强化肉体的肌力,逆向就是抽取肉体的生机和力量,换取纯粹的魂压。” “乍一听似乎可行,但有一点要注意,人的肉体相对于魂压是无比孱弱的,就算是强者,他们的魂压也远高于肉体的基础。” “这很好理解,魂压是一切超凡的来源,而肉体则是先天具有的。” “如果用数值比喻,魂压可能是100,也可以能是10000,但肉体转化的魂压可能只有1。” “你要为了这么一点点的零头,而损失巨大的体能,大病一场,甚至永久的减少寿命吗?性价比实在是太低了,就像是非要让燃烧的过程逆向发生一样。” 或许这句话对于一般的人来说是正确的,但对于魏莪术来说呢? 他的魂压早已与肉体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想到这里,他当天晚上自然去尝试了。 强化的用法极为简单,难点在于肉体承载魂压的上限,以及魂压转化为强化的效率。 魏莪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他要尝试逆转的强化。 肉体中蕴含的魂压,极难分离,但确实这件事情正在发生,丝丝缕缕纯净的无形之物充斥在了魏莪术的体内,让他原本空荡荡的意识海内产生了波澜。 那是一点点的魂压,极其纯粹,从肉体中提炼而出。 魏莪术还没来得及想好用它们做点什么,稍微分了一点神,那些无形的魂压就转瞬即逝,回归了他的肉体之中。 “......” 魏莪术看着自己的双手无语凝噎,似乎别人遇到的转化率问题,在他这里逆向使用的时候也会碰到。 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毅力与接受能力极强,他很快就再次开始了尝试。 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的失去魂压,最终....那一点点纯粹的魂压再次被他从肉体中提炼而出。 这一点点魂压出现的瞬间,魏莪术本能一样的回想起了他最熟悉的法。 他最熟悉的法是什么呢?自然是每天都击杀自己无数次的青江,他身上那使用法的微妙波动。 一把黑色的小刀,隐约的在魏莪术的手中构造而出,边缘极为不稳定,似乎只要一点点的碰撞就会瞬间崩塌。 事实上也是如此,魏莪术喘着粗气极为艰难的构造出了它,在手指碰到的瞬间就化作了黑色的飞灰,只留下浑身大汗的魏莪术无力的趴在地上,大口喘息。 再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的模拟。 这把小刀构造而出,终于被魏莪术握在了手里,而没有崩塌。 他微微的一划,体内剩余出的那些好不容易提炼而出的魂压随着刀身泄洪一般流淌而空,化作了纯粹但极纤细的魂压释放而出,丝毫不留。 魏莪术没有管自己体内忽然抽空魂压带来的反胃感,也没有在意自己头颅的剧痛,他只是无比震惊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道深刻的痕迹。 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口,不知道有多深,像是一记犀利的斩切。 魏莪术决定,把它作为能够让青江【意外】的杀手锏,用它搏得那一丝机会。 ...... 魏莪术的回忆到此为止,他把自己发现这个方法的心路历程对青江全盘托出,却没注意到对方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和无语。 “逆转强化,先姑且不提....毕竟你的体质和现状有些特殊。” “但是,你说你是在模仿我的法?” 青江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震惊,无语,还有惊讶各自占据了一部分,最后化为了一串省略号,甚至是一个破折号。 ——......... 青江伸出食指,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只能长叹一口气。 “我....” “我的法,并不是构造出一个匕首啊!” 青江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把匕首凭空的构造而出,但它很快就崩溃消散。 他伸出手,想要拿一块苹果,手指间青色的魂压迅速的构造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果叉。 他再伸出手,一把克洛格小手枪被构造而出,落在手心里。 “我的法,被称为【关键先生】,它的作用是“构造出我那一瞬间最需要的小东西”。” “你泼硫酸过来,那块黑色的布就是它,而后来的那个抵挡爆炸的陶瓷装甲防爆盾,也是它,之前手心里挡住你餐刀的那块小型坦克外甲,还是它。” “黏在你身上爆炸的那块凝胶炸弹,是它,如果我想要开锁,那么它就会构造出一套开锁工具。” “限制【关键先生】发挥效果的就是我潜意识里的经验,还有当前投入的魂压量。” 魏莪术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青江的表情那么震惊又那么无语。 合着自己觉得模仿的法,根本就和真正他的法,八竿子打不着啊! 不能说风牛马不相及,只能说除了都是构造之外毛的关系都没有..... 真正的法,原来这么神奇,这么不讲道理,简直就像是规则的化身。 “我....不是?....我....啊?” 这次轮到魏莪术坐在病床上,伸出手指欲言又止了。 “那我这个玩意算是啥啊?”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病房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现在知道问题所在了吧?” “你不了解我的法,但是通过逆向强化,提炼自己的魂压,鬼知道你怎么做到的,模仿出来了一个四不像。” “你模仿出来了你以为我的法,但实际上我的法并不是这个。” “再但是,你模仿出来的东西,不仅能用,而且效果非常的强,明显属于法的范畴了。” “这相当于你凭空造出来了个,本不应该存在的【法】” “这是能做到的事情吗?” 青江陷入了混乱,深刻的觉得自己的知识储备有些不足。 “我问问校长...” 魏莪术决定放弃思考。 “你问的是哪个校长?” “真君校长。” 青江再次有些无语凝噎。 你小子知不知道当代的风是什么概念啊,为了这点事儿就要去给金风发短信? 我们一个行政市的执行部分部的季度汇总报告,都不能直接发给风,发给正二位就顶天了。 在青江想要吐槽的时候,魏莪术的小灵通忽然响了起来,是真君给的回信。 “啊,校长回消息了,说他等会过来。” “还问咱俩想吃啥水果不,他带点过来。” “....??” 062.探望 “啥?魏莪术?他又怎么了?” 在校长办公室里,陆扶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别提他,给我坑了好几万。” “.....” 长发娇小的女生站在陆扶苏的身后,颇为怨恨的磨着自己的虎牙。 “老师!你不是说这波我们能血赚吗?我摆摊赚的两万可都是跟你一起投进去了,赌的魏莪术输。” “玉藻啊....这个....赚钱要有长远的目光,而且你的学弟赢了,这不是好事儿吗?” 名为玉藻的娇小少女看着自己这位校长,也是现任的鸟风,丝毫没有常人对他的敬畏,气鼓鼓的叉着腰。 虽然今年已经大三了,但这位学姐的身高确实有点遗憾,只有一米四多点,浅色的长发垂到后腰部分,最值得瞩目的还是她碧蓝色的眼睛与明显的小虎牙,穿着一件最小号的运动外套,还有一件印着闪电符号的蓝色内搭。 说实话,单看外表像是个初中生。 至于她的导师,自然就是陆扶苏,三年相处下来,充分的论证了后者没有一点的商业头脑,带着她把所有的坑都踩了一轮。 之前说好去印学校的纪念衫,两人兴冲冲的批发了几百件胸口印着巨大的“北境欢迎你”的白圆领短袖,三年过去愣是没卖出去几件。 再之前,说商业街摆摊能赚钱,结果忽悠她兴冲冲的去买了全套的小推车,烤冷面的铁板,章鱼小丸子的模具,结果商业街禁止明火。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让本来就急着赚钱养活自己七个弟弟妹妹的玉藻每天都狠的牙根痒痒。 “实在不行,你放我去执行镇压异常的任务啊!干一票能赚几十万呢!” “那不行....” 陆扶苏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轻轻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玉藻啊,你要知道,神速相关的法是多么稀有,可不能随意的身涉险境...起码等你毕业了再说?” “赫赫。” 这位娇小的女生赫赫冷笑了一下,扭头就走。 ------------------------------------- 校医院的病房里,轩辕真君抵达的很快,身后还带着不情不愿的陆扶苏,还有依然笑眯眯的苏轻笺。 三位校长齐至,也是三位风齐至,青江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向三者轻轻的鞠躬,表示尊敬,真君很亲切的示意他不用拘谨,随意坐。 他们把目光投向了魏莪术,后者已经换好了平时穿的衣服,把病号服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着。 “真的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魂压啊....真是生平仅见。” 苏轻笺作为医疗体系的执掌负责人,虽然听说过魏莪术这名新生的情况,但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惊奇。 完全的,一丝一毫的魂压都没有,在感应中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要知道,就算是刚刚诞生的婴儿,或者灵魂衰竭到极致,下一秒钟就会死去的老者,他们身上都会有极其细微的魂压,这一点点的魂压在风等级的敏锐感受下就仿佛暗室的烛光一般明显。 但魏莪术,他在感受中是完全的透明,见过无数特殊体质特殊情况的苏轻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 “嗯...好强的肉体力量,比之前见你起码又强了好几倍,” 陆扶苏反而颇为惊讶的捏了捏魏莪术的手臂,示意苏轻笺也来试试。 被温婉可人的校长姐姐捏手,就算性格洒脱的魏莪术也不禁有点害羞,毕竟只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少年。 看出魏莪术的窘迫,苏轻笺只是温和的笑了笑,继续用轻柔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 虽然感受里没有任何的魂压,但接触到他的身体就能发现,魂压早已与肉体完美的融为一体,肉体中蕴含的魂压量极为惊人。 魂压的强度等级处于十一和十二等的临界点,但魂压的量级...确实如同报告所说,足足有常人的十多倍! “本来还有些担心你,但看到你现在的状态,就不担心了。” 真君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多,但他慢条斯理的从带过来的果篮里掰了一根香蕉,慢条斯理的帮魏莪术剥开,递给了他,充满了校长对学生的关怀。 .....说实话,魏莪术在北境才呆了一个月多点,轩辕真君校长的传说他都听到吐了。 这么温和的带着果篮,给学生递香蕉,这种行为感觉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位炫酷冷酷酷到没朋友简称“三酷”的现任金风身上..... “这个甜,吃点,对身体好。” “哦..哦哦...谢谢校长....” 魏莪术干脆放弃了思考,傻傻的接过真君递给自己的香蕉,往嘴里塞,像是个猴儿。 魏莪术也不知道说点啥好,承蒙校长恩重?还是应该直接纳头便拜,双手捧起那根香蕉,感激涕零的“多谢金风赏识!”? “别想那么多,风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别太神化风。” 真君伸出手,摸了摸魏莪术的脑袋,像是爷爷看孙子一样和蔼。 准确来说,这种感觉更像是爷爷对孙子辈的关怀....? 和蔼这种表情就不太适合真君您这张帅脸,说实话。 魏莪术很快吃完了香蕉,擦了擦手。 “你短信里问我的问题,在路上我和轻笺扶苏聊了聊,有了几个猜想。” “但是还是得亲眼看看,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魏莪术点了点头,对这三位校长愿意为他一个新生就不辞辛苦的亲自过问,颇为感激。 虽然陆扶苏校长的表情现在非常的不友善。 魏莪术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始了他这几天无数次无数次尝试,最终成功的用法。 逆向强化。 强化系的基础魂压用法被轻易的反转,魏莪术肉体中蕴含的魂压被提炼而出,无形的魂压充斥在他的意识海中。 “好纯粹的魂压....” 从肉体中逆向强化而出的魂压,极为的精纯,不带有任何的灵魂特质。 正因为空无一物,所以也能成为任何状态。 提炼而出的瞬间,所有人都没感受过的魂压波动传来,一把小小的黑色匕首出现在了魏莪术的手中。 063.俺寻思之力! 魏莪术握住这把黑色匕首的同时,构造而出的匕首边缘呈现出剧烈的崩塌,仿佛下一刻就会崩塌解构。 魏莪术有些手无足措,轩辕真君示意他随意使用法就好,他点了点头,向着病房的地面轻轻挥舞手中的黑色匕首。 就像原本就存在在那里一般,一道纤细的痕迹出现在了地面上,而魏莪术手里的匕首霎那间化作黑色的雪花,从手指间流逝,消失不见。 “不错啊,效果相当简单明快的法。” “嗯,但是构成的过程反而挺复杂,首先要逆向强化,然后构造出基本的载体,最后攻击方式是纯粹的释放类。” “用最复杂的方式完成最简单的效果。” 真君和陆扶苏简单的聊了聊,两人都是风,只需要亲眼看一次,就能迅速的猜到全部。 “就结论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全新的法。” “虽然有与它近似效果的法,但本质并不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你出于模仿的目的,凭空创造出了一种似是而非的,全新的法。” 陆扶苏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笑了出来。 “虽然不明白原理,但是你觉得那个法是这个原理,所以你就创造出了根本不存在的,新的法....” “用我最近在玩的桌游里的术语,你这就是“俺寻思之力啊”,小魏同学。” 陆扶苏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把之前输钱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魏莪术本人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俺寻思之力,怎么听着这么兽人呢..... 三位校长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只是确定了他们心中的某种猜测,像是参观奇兽一样参观了魏莪术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陆扶苏与真君两人走在前面,似乎在讨论些什么,苏轻笺走在最后,她格外叮嘱了魏莪术一些日常生活的注意事项。 “可以适当的多吃些好东西,会对你的现状有很大帮助,等会你拿着这个签名条去校医院一楼,抓些药材和补品,就说是苏轻笺让你来拿的。” “价格?你不要在乎这个问题了!你身体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你去拿就是了。” 苏轻笺听到魏莪术问她价格的问题,气鼓鼓的这样说到。 “你要是过意不去,等你以后成为镇异常者赚钱了再还....原价大概十来万吧,我还没听说哪个镇异常者很缺钱。” “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是你们的校长啊,换做是其他的风,也会和我一样。” “照顾未来的希望,不需要任何的理由,魏同学,你已经完成了没有任何人完成过的暗杀实训,请挺起胸膛,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份善意。” 一直温婉微笑的苏轻笺非常认真的看着魏莪术,捧着他的手,把写着配方药材与补品的签字条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就也离开了。 这位美女校长小小的一只,气鼓鼓的样子也非常迷人可爱,魏莪术拿着那个签字条,不由得内心感到了些许被关心的温暖。 “怎么样,北境,很不错吧?” 三位校长离开后,青江这才揽着魏莪术的肩膀,拍了拍。 “这里可是世上最入世,最强大的世外之地,也是最崇高的至高学府。”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你问我,我问谁?莫老板还没回来,这段时间你自然是自由了呗。” “也可以去补补这段时间欠下来的实训课,不过说实话....那些常规的锻炼对你没啥用,你见过狮子老虎会锻炼吗?” “锻炼有时候是弱者的行为!” “干干想干的事情,好好休息休息,谈谈恋爱什么的...享受一下校园时光,然后等你的导师莫老板回来?” “顺带一提,我的暗杀实训和他相比,简直就像是度假一般轻松....做好心理准备哦。” “除此之外....嗯....你的情况我也了解过了,你很缺足够的异常镇压战绩对吧?” “但是为了保护学生的生命安全,原则上非镇异常者不允许执行镇压异常的任务,如果执行的话,需要一名资深的镇异常者作为推荐与担保人。” “实习组的小家伙们都很难混到一个这样的任务,可遇不可求,一般都得等上一阵子。” 青江笑了起来,一副“别客气”的臭屁表情。 “就当我这个只当了四五天的半吊子老师送你的结课礼物吧。” “我帮你作推荐人,去试试看?” “好!” 一名执行部知名的强者,准丙等镇异常者亲自去做这种介于入流与不入流的任务推荐人,自然是手到擒来。 魏莪术对于折磨了自己好几天的青江也不客气,从真君给他的果篮里掏出一个香蕉,递给了他,表示自己诚挚的感谢。 两人虽然认识才几天,但代理导师这段时间交手的次数则数不清,自然关系早就变得不用拘束于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对彼此的性格熟的不能再熟,更像是前辈与后辈。 “到时候记得看那个小灵通的短信通知,官方会直接分配给你。” “你们也管那个小电话叫小灵通啊。” “废话,这玩意就是小灵通改的,要不你以为当年那么多滞销库存去哪了.....” 青江挠着后脑勺,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一边双向添加了魏莪术的小灵通特殊联系快捷方式,看着魏莪术乐不可支的表情,想必他也早有这种吐槽憋在心里。 青江伸出手,忽然的揉了揉魏莪术的脑袋。 这小子虽然确实强的仿佛怪物,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实训,但仔细看看,他还只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想必你这样的性格与坚韧的意志也不会凭空出现,可能确实....过往的人生不够美好,世界对你不够友善。” “但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小家伙,魏莪术。” “你有这样的潜质,我有预感的,未来的整个世界都会去倾听你的声音,所以现在,你还要再多忍耐,再多努力一些。 “一定要活下来,然后成为镇异常者,甚至成为甲等的大神通者,然后快乐的活下去。” “过往的人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但你可以选择未来的人生。” 青江笑着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我十岁开始就在杀人了,我的过往人生也烂的和臭狗屎一样,但这不妨碍我现在是准丙等的镇异常者,超越人理的强者。” “走了,不用送了。” “这么急?” “丙等镇异常者可是很忙的,绝大多数丙等需要一个人管辖一整个城市,人手压倒性的不足。” 青江他潇洒的挥了挥手,直接转身出门,只留给魏莪术一个背影。 064.缺的营养这一块(开始三更,求追读) 走出了校医院,一身黑衣的青江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而苍老。 “嗯,是的,魏莪术通过了暗杀实训.....嗯,我没有留手,最后强度是正丁等的强度......” “您问我对他的评价?我也没当过老师啊......我就接触过这么一个学生,还是一直在暗杀他....” 青江挠了挠脸颊,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表现得有些苦手。 “非要我说的话.....” “他非常棒,非常非常的棒。” “我没听说过有这么天才的学生。” “满分十分的话,我愿意给他十分。” “这就是我对魏莪术的评价,实事求是的评价。” 他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揭开了脸颊侧面的那个创可贴,把它丢到了垃圾桶里,脸颊上依稀能看到一条极淡极淡的细小划痕。 挂了电话,他看着北境天边的流云,深呼吸了一下,笑着叹了口气。 一向在执行部里以毒舌著称的他竟然也有一天会这么不吝赞美之词。 正因为他平时的刻薄与毒舌,所以此刻的高评价显得含金量极足。 “是时候回到自己的辖区了...在这之前要去【灵枢】系统那里取走自己交还保养的古遗物....” 他持有的古遗物,是一把绿色的,修长的刀,刀形类似于东国的胁差,但刀身的弯曲弧度反而接近小太刀,极为适合近身搏杀与室内格斗,斩切的能力极强。 古遗物,【笑面青江】,东国著名的名刀,曾经有过斩杀微笑女鬼的轶闻,后被幕府收藏,在漫长的战斗过程中不断地损伤,修复,研磨,原本一米三长的太刀已经长度接近大胁差。 【灵枢】代号,ab—01140 这个代号的前一位字母代表【稀有程度】,后一位字母代表【强度与危害度】,笑面青江这把古刀这两者的程度都很高。 ------------------------------------- 魏莪术在病房中收拾好自己被切开一个大口子的破帆布包,本着别浪费的心态,把真君校长带来的果篮也拎在手里,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自己走出了病房。 他拿着手里的那个签字单,递给了一楼的窗口,对方只是看到了最后的落款,本来无精打采的大夫立刻和打了鸡血一样,手疾眼快的帮魏莪术抓好了药材,准备好了补品,甚至贴心的帮他煎制。 名贵的药材多的数不过来,这个药方明显也是个极度复杂的大补复合药方,甚至高年份的人参与陈年陈皮都只是药引,除此之外的补品更是琳琅满目,很快就给魏莪术装了一个小盒子。 就算再土狗,魏莪术也能看出来价格不菲,品质极好,准备回寝室找个小锅啥的每天吃点。 炮制的药液被密封装好,医生叮嘱他服用的须知之后收下了他的那个签字条,也没和他要任何的费用。 当魏莪术拎着两个袋子抵达何道楼的时候,他迎来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我超,牛逼啊学弟!所有人都猜不到你竟然赢了!” “让我看看传说中的魏莪术长啥样!” 很多在何道楼里过着懒散生活的学长都纷纷穿着大拖鞋跑到了一楼,要凑这个热闹。 “我都没听说过这种实训方法,你竟然就通过了,你比泰森都牛逼!” “要不要来我们心剑斋啊,就需要你这种人才。” “你们不知道,这小子是今年的特招,终测还是年级第一!” “听说过,听说过,名字很难写的那个小学弟,我从摄影系那群人那块打听到了,终测简直乱杀。”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湖人球队大裤衩的学长用手在自己室友的脖子上一抹,后者极为配合的吐出舌头翻白眼。 “他杀异常就跟杀鸡一样。” 这群学长嘻嘻哈哈的挨个过来拍魏莪术的肩膀,表达他们对于这个学弟的赞美,虽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因为魏莪术而输了不少钱,但是没有任何人在意,毕竟出了这么一个牛逼的学弟可比自己赚了几千有意思多了。 魏莪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已经成为了今年“北境牛人榜”的前十,顺带一提,暂定的第一名是在厕所里戴着vr眼镜那啥,结果忘了关门的哥们..... 被这么热情的学长们包围,当事人反而一脸茫然。 他茫然地主要原因是....何道楼原来有这么多人吗?他们平时都在哪躲着啊?! “走,为了庆祝咱们何道楼出了这么牛逼的新生,今晚聚餐!” 一楼的台阶已经被学长们堵的水泄不通,和魏莪术黎圣若有过一面之缘,提醒俩人可以试着控制晦明的那个名为钟则鸣的学长只能站在一楼台阶的尽头大声喊了一句。 他手上还是戴着那漆黑的锁链,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神情,看起来像是刚刚起床。 他是何道楼的楼长,这样的提议自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他直接跳上了楼梯的护手栏杆,穿着大拖鞋潇洒的滑到了一口,轻盈的落在魏莪术的身边,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等魏学弟回寝室放放东西,咱们晚上六点就出发!” “地点就....呃....去那家吧,那家,味道很不错的烤肉店,还能喝酒!我请客。” “哦!要去吗!咱们经常去的那家!” “楼长,你哪来的钱啊?” “之前坑了老王一笔科研经费,下个月不花也要收回,不花白不花。” 钟则名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散了。 他口中的老王,是北境里负责校规校纪的校教导主任,兼任电子计算机系的副教授,王建国。看得出这位教导主任极为不受这群自由散漫的学生喜爱,坑他的科研经费去大吃大喝,在场这么多人竟然没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不然呢?不坑老王的钱,我缺的这块营养谁给补上来啊? 在这样的氛围里,魏莪术被送回了自己的寝室,他还有些楞。 自己何道楼的这群学长,原来是这么自由的人吗...... 北境这所大学,原来是这么散漫的地方嘛? 回过神的魏莪术摸了摸自己有些饿了的肚子,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他娘的来对地方了。 只有老王受伤的世界,是这样的。 065.春雨烧烤店 黎圣若还没有回寝室,但是他的个人用品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找到隔壁寝室的王溪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貌似是被水风正二位拎去了体系那块,直接开始实训。 也不知道自己和他谁更难顶一些,魏莪术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寻思着要不要抽空打个电话慰问一下自己这位室友,一边躺在床上,准备好好的补补觉。 这几天的暗杀实训让魏莪术的精神接近崩溃,晚上回到寝室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日复一日的逆向强化,然后模拟构造,称得上是日夜兼程。 此刻稍微放松了精神后,衣服都没换的魏莪术抱着他那个已经破了一大道口子的二手破帆布包,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陷入了沉睡。 这种爆睡与其说是睡过去,不如说是昏迷了过去? 梦里,魏莪术还是站在那片熟悉的山岗上,整个夜晚的星空都格外璀璨。 漫天的星辰中,似乎有一颗青翠的星星让魏莪术有些眼熟,那颗星星的身侧忽然凭空多出了一颗类似的黑星,有些类似,但后者是凭空出现的,说不出的奇妙。 魏莪术知道,这样的梦境里外界的时间转瞬即逝,他急忙从脚下的草坪里捡起了一块石头,准确的丢向了远处看着繁星的那个纯白的人形。 可惜,在石块划出优美曲线的瞬间,他就已经醒来了。 屋外的阳光已经变得有些暮色,时间也刚好是六点左右,门外能听到轻微的敲门声。 “走啊,学弟,聚餐去,春雨烤肉店。” “来了!” 魏莪术本就没换衣服,刚好直接翻身下床,跟着那些学长们浩浩荡荡的前往那家据说竟然聚餐的地方。 北境的校园占地极其广阔,所以有些别具特色的餐厅也会独立于学校食堂存在,对外营业。 今天这家烤肉店,就位于北境比较偏僻的角落,不与任何功能性的教学楼接壤,难得安静。 烤肉店是一个木质的小楼,看起来只有两层,占地面积实在不大,在门口挂着木制的招牌,写着“春雨烤肉店”五个大字。 虽然建筑看上去有些年头,但是颇有一些简单的韵味,在微微有些夜色降临的天色下,招牌下的暖色照灯亮起,让人觉得有些温馨。 此刻的烤肉店里没有很多人,貌似是中午的时候就打电话预定过了,十来个人把一层占了大半,墙上随意的贴着一些老板娘感兴趣的海报,有的是电影,有的则是北境自己社团的海报。 包间构造颇为特殊,是一块打通的场地,有点类似于东国的大型榻榻米,或者东北的炕,在这样的场地上放着一些距离较近的方桌,大家三三两两的随意坐在方桌旁,每个桌都能独立点菜,也方便彼此串桌。 魏莪术自然被何道楼的楼长钟则名拉去了最中间的位置,这位学长似乎在吃上极为精通,很熟练的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菜品之间冷热相辅,颇为讲究。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想点的吗?之前毛的老王的科研经费还有剩~” 钟则名的黑发稍稍有些长,但整个人的气息还是给人以清爽利落的感觉,他合上了菜单,对着其他几个桌子的同学这样悠哉游哉地提问。 “想吃炸鸡块!” “嗯....说到聚餐,果然应该有高档一些的烤肉才好啊.....” “我想喝酒—” 其他学长叽叽喳喳的喊着,七嘴八舌的。 “酒类的话,白酒禁止,生榨的啤酒麻烦来十二扎吧,都要冰镇的,还要五听冰镇的可乐,麻烦了。” 钟则鸣似乎极度的喜欢可乐,经常能看到他拎着一听可乐边走边喝,今天也不例外。 “学弟你要不要生啤?说起来这届大一新生都成年了吗?” 魏莪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成年了,钟则鸣加点了一扎生榨冰镇扎啤。 “然后...先来一百串羊肉大串,六份烤羊排,烤五花肉,极上碳烤和牛,葱烧牛舌,雪龙牛上脑,这些先每个桌都来两份,炸鸡块,东国风味的,来三盘。” 大家七嘴八舌的要求,钟则鸣毫不费力的就在脑中整理统筹之后,很轻松的满足了这些需求。 “我要挤柠檬汁,你们呢?” “不要....听着就恶心....” “千岛酱吧就。” “要不试试酱油?” 钟则鸣把手里的菜单递给了魏莪术,示意他也点一点,后者看了看菜单,也猜不出什么是什么,点了一份番茄牛腩。 随着点的菜流水一样上齐,整个包间的气氛也逐渐活跃了起来。 最先上来的是佐酒小菜,还有一些烧烤烤串,以及十多扎装满冰镇扎啤,杯壁上冒着冷凝水珠的巨大扎啤杯,金色的酒液与白色绵密的泡沫在灯光照射下像是浅琥珀一样。 “唔,好喝,有几个月没喝了。” 坐在长桌侧方,一名身材高大,脸颊有着伤疤的短发学长端起巨大的冰镇扎啤杯,轻轻仰起头,随着他喉结微动,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扎冰镇啤酒。 他喝完后长出一口气,把手中的扎啤杯放在了桌上,夹了一筷子醋腌的小鱼,放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 “我在寝室里也只是稍微喝了点。” 坐在他身边,戴着眼镜,一只眼睛是醒目的浅紫色的学长也点了点头,拿了一根烤好的羊排,用手纸包着骨头的部分,放在自己的盘子里。 “好了好了!看样子都到齐了!难得各位都没死,那么今天就尽兴而归吧!” “也庆祝一下咱们何道楼出了个能过暗杀实训的新生!” 钟则鸣举起了手里的扎啤杯,另一只手拿着一串烤羊肉串,这样开心的对大家说道。 “你只是想喝酒了吧!” “学弟,别跟这个学长一样这学期挂了三科....” 其他的学长和这位楼长明显都关系极好,三三两两的开起了他的玩笑。 钟则鸣也没在意,乐呵呵的喝了一大口啤酒,吃了一根羊肉串,坐在魏莪术的身边乐在其中。 “干杯!” “哦,干杯!” 这群散漫而自由的学长们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扎啤杯,魏莪术也急忙举了起来。 066.【制怒】(第三更,求追读) 布满美丽脂肪雪花的大片牛肉,被夹子放在烤网上,在下面优质果木碳的热量下“滋滋”的冒着油脂,烤肉独有的香气混着炭烧的味道猛然的升腾起来。 这场似乎是何道楼例行的聚餐,随着大盘大盘的烤肉被消灭,也来到了高潮期。 魏莪术一直在狠狠的吃肉,顺带听这些何道楼的学长们聊关于学校的一些轶闻趣事。 大家聊的最多的,还是最近彼此的镇压异常任务。似乎因为莫名的原因,各地的异常都有些躁动不安,这导致镇压的出勤率高了好几倍,伤亡比也上升到了一个让人发指的程度。 这也是为什么钟则鸣第一时间的祝酒词是“难得大家都活着”。 不过也因为这样的异常出现频繁,所有人的履历都坐火箭一样晋升,在座的很多学长大一并不是实习组,反而是大二直接成为了戊等镇异常者,直接加入了进来。 换而言之,此刻正吵吵闹闹吃着烤肉的这群学生,就相当于十几名上五等的镇异常者位于此处,每个人都有过独立镇压高等异常的功绩,甚至有些人堪称身经百战。 除此之外,魏莪术还了解到“社团”这个东西,在北境的地位其实很高,大多数被学校承认的社团具有高度的权力,甚至拥有参与学校事务的权力,也会有大额的社团经费。 最直白的好处,就是社团可以提供很多必修课学分,堪称期末的救星。 北境中的社团,并不像是其他学校的社团那样仅仅只是作为兴趣爱好存在,这些社团的传承久远,很多如今声名显赫的强者,镇异常者中的大人物,就可能出自某个社团之中。 与其说是社团,更接近于小说中的门派? 这是逐渐构成在魏莪术脑子里的形象。 说到社团,就绕不开那几个极其有名的存在,而其中最出名的,可能就是“心剑斋”。 “我记得,好像很多丙等的大佬,他们学生时代都是心剑斋的成员来着。” 聊到此处,所有人的目光就自然集中到了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吃着盘中烤肉的那名秀美男子身上,他的发色是显眼梦幻的淡粉色,稍稍有些长,衬托得他本就美丽的脸庞更加的男女莫辨。 他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微笑着等待自己的那份烤肉和啤酒,性格柔柔的,但其实很馋啤酒,已经偷偷喝了三扎了,此刻脸庞微微有些红润了起来。 与秀美到女生都为止侧目的脸庞截然不同,他性格反而是这些学长里最不修边幅的,此刻看着大家望向自己,才放下手里的扎啤杯,红着脸打了个酒嗝。 “介绍一下,这位是沈梦兮,别看他长得像是美少女,实际上是心剑斋现任的副社长。” “你才美少女....” 后者明显有些不满的抱怨了一下,用手里冰凉凉的扎啤杯贴在因为酒精而有些发烫的脸颊上,显得更像是一名美少女了.... 虽然酒量不太好,但是格外爱喝酒的沈梦兮对魏莪术笑了笑,当他展颜的时候就连魏莪术都有些被惊艳到。 “心剑斋嘛,肯定是欢迎你的,不如说我们社团欢迎所有的同学,嗝.....就是入社的要求和考试比较难.....” 沈梦兮轻轻的打了个酒嗝,有些迷迷糊糊的想要找点下酒菜,伸手在桌面上摸了点油炸薯条回来。 “所谓的心剑斋,并不是说这个社团都是用剑的,而是取“以心为剑,砥砺前行”的寓意,历代出过不少的强者,比如说十年前的“玄青”学长,再比如说心剑斋的创始人。” 他说到创始人,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酒杯,其他的学长也都停下了闲聊,似乎对那位心剑斋的创始人极为敬重钦佩。 “心剑斋这个社团的创始人,就是学生时代的【制怒】先生。” “制怒....” 魏莪术似乎有些印象,之前双选会从那位执行部的大人物口中听到过。 “【制怒】是他的剑名,至于他本人...他是一位甲等的大神通者。” “但他又不仅仅是一位甲等,他还是天下无双的甲等大剑者,当世最强的剑者,当代的剑道魁首,现任执行局局长。” 魏莪术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描述他的震撼,这位未曾谋面的【制怒】先生,加在他身上的称号实在是格局大的吓人,隐约能与对【风】的赞美之词相提并论。 都被冠以“最强”的称号,甚至被称为“天下无双”! “剑者....?” “嗯,剑者。” 沈梦兮学长又恢复了原来的懒散样子,喝了一大口扎啤,似乎用这个词汇就能让他下酒。 “所谓的剑者,就是一群舍弃一切法与魂压,换取惊天杀力战力的特殊存在。” “每一位剑者都是从无尽的血与铁之中崛起,踏上修罗荆棘之路,剑指最强的存在,和平年代里早就销声匿迹了.....”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最近十年出现过一名极为少见的正牌剑者来着。” 沈梦兮挠了挠自己柔顺梦幻的浅粉色头发,不得不说,他本身的长相与这如瀑的粉色长发相得益彰,但行为举止与气质又毫无粉脂气,只能说他是一位“大美人”。 “她还只是大二的学生,她叫公孙凑,也是我们社团现任的社长。” 他对魏莪术点了点头,示意他以后肯定会听说到她的传说的,到时候再考虑入社也不急。 “心剑斋虽然特殊,但是也不是唯一的强大社团....起码有几个社团也很厉害,要不是忽然出来一位剑者社长,其实它在近十年的北境社团里只能保五争三吧。” 这番话语从沈梦兮这位心剑斋副社长的口中说出,自然极有信服力。 “比如说,嗯...学生会,最近几年很强,密林剑修会也非常厉害。” “说到密林剑修会,这是一个高速崛起的强大社团,那位传说中的【红发的英雄】,就是他们社团出身的,现任社长就在你面前。” 沈梦兮喝了口酒,指向了一旁那位身材极为高大,脸上有伤疤的短发学长,后者正把一块烤肉放在烤炉上,神情专注而认真,对之外的事情似乎置若罔闻。 魏莪术对他很有印象,因为他的气势与壮硕高大的身躯实在是太过醒目,也因为他当时刚上酒,一口喝掉半扎的豪迈饮姿而记忆深刻。 “孟俊仁,异常历史学的,和你一个专业,算是你直系学长。” “你好。” 后者的脸部线条像是钢铁凿出,扯出一个坚硬的笑容,气势如同千锤百炼的钢铁一般。 他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和魏莪术握了握手,温暖而有力。 067.主打一个灵活 从这位学长身上,魏莪术能感受到一股凝练的强悍,仿佛千锤百炼的钢铁一般,毫无多余的杂质,只有最刚健强大的部分保留了下来。 “要来我们社团吗?现在入会送密林剑修会兄弟会勋章的。” 这位钢铁一般的学长从自己兜里翻出了一枚小小的银质徽章,主体是一枚上平下锥的筝形西式盾牌,一把缠着绶带的横一字格长剑从盾牌上笔直向下,两个精雕细琢的羽翼在剑与盾的交界处平展而开。 整个小小的银质勋章极为精致,每一个线条都清晰锋利。 “密林剑修会,类似于兄弟会性质,彼此砥砺成长,每一位成员都是技艺高超的强者,每一位成员都恪守信条。” “剑修会的信条是:“为守护他人而挥舞手中之剑”。我听说过你的事迹,这枚勋章和你很配。” 没等魏莪术说些什么,孟俊仁仿佛早有准备一般,把手中这枚银质的剑盾勋章放在了魏莪术的手心。 “密林剑修会对社员没有任何强制要求,做你觉得应该做的就好。” 孟俊仁说完这些,没再多说什么,扭头给自己的那片烤肉翻了个面,翻了个面的烤肉发出剧烈的滋啦声。 “你们几个都自我介绍完了,我不介绍也不行了....抢人是吧....” 戴着眼镜,一只眼睛是醒目淡紫色的学长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看向了魏莪术。 “也正常,像你这样瞩目的新生,被所有大社团争取才是常态,要不是你刚实训就被拉去疯狂暗杀,希望招揽你入社的社团能把你寝室门槛踏烂。” “我是方彬生,算是咱们学校学生会的,具体倒是没什么职务...” “学生会其实一直被当作可有可无的存在,寻常学校的学生会,一般都是一群拿着学校赋予的屁大点的权利当令箭的家伙,却非要在学生面前耀武扬威,整天只会蝇营狗苟,部长们为了点权利互相勾心斗角....” “咱们学校学生会不也一样吗?” 一旁吃烤肉的孟俊仁这样说到,他夹起那块大牛排,用剪刀剪成几块,分给在座的其他学长。 “诶不是,谁问你了?” 方彬生被突如其来的插话气的打了他胳膊一拳,力道不是很大,但打在孟俊仁铁一样的大臂上反而让方彬生疼的龇牙咧嘴,后者大口嚼着牛肉,丝毫没有感觉。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个货说的大差不差,这确实是全世界所有学生会的通病,就算是北境这样的学府也很难免俗。” “但是,这指的是三年前的学生会。” “如今的学生会,拥有极高的权限,能为学生们争取到极大的利益与话语权,并且更改了很多学校里规章制度不合理的地方。” “举个例子,取消水课,让学生拥有更多自由时间,这件事情就是由学生会对每一个专业的所有课程进行评估,组织学生投票,最后递交意见完成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三年前横空出世的那位学生会主席。” “他大一入学之后进入学生会,大刀阔斧的改革,最后形成了如今的状态。” 方彬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最关键的是.....他很强,大一的时候就在南北学生交流会上,打的北境和南方校区所有天才都没脾气,碾压式的拿了那一年交流会的第一名。” “要知道,在这之前,南北学生交流会第一名的位置已经被南方校区垄断了整整七年,这让很多南方校区的学生嘲讽北境,舆论不断造势,把北境的学生扣帽子,说成在三位风的教导下还是一群废物,甚至有的激进派认为借此机会应该重新考虑分校的关系,把总部设立在南方,北境已经腐朽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南方校区普遍生源都来自十三家,那些家族传承几千年,以血脉作为法的传承,确实不乏强者与天才。” “反观北境,因为真君校长始终强调北境是面向所有人的学府,有教无类,从不讲究什么家世背景,只是设立了四轮考试与一轮终测,甚至新生入学后收到的教育也没有那么功利,而是倡导给学生自由发展的空间...在南北学生交流会上面对那群世家出身,有着优越的法与天赋的学生,我们确实不占优势” 方彬生叹了口气,继而有些骄傲。 “但是这份气度,才是北境,而非什么镇异常者培训机构。” “学长,南北学生交流会是什么?听起来不像是很友善的样子....” 魏莪术有些好奇的抓住了重点。 “他是实习组的,肯定会代表我们出席这一届的交流会,提前告诉他也不算违背信息保密权限吧?” 一旁粉发的沈梦兮这样提议道。 方彬生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对魏莪术和盘托出。 “所谓的南北学生交流会,只是一个比较面子上过得去的说法,本质上就是南北学校的比拼,甚至说是整个世界新一代镇异常者的大比。” “年级限定在大一大二的学生,参赛要求是正戊等镇异常者以上,但是丙等以下。” 魏莪术有些震撼,该说不愧是两所最高的学府吗?竟然新生交流会的入门要求就是上五等镇异常者。 “南方校区那块,估计每个家族都有硬性要求,事后根据个人的排名有不同的奖励惩罚,甚至家族的资源倾斜,咱们嘛....” 他回忆了一下真君校长的态度。 “咱们主要是去见见世面,想打就打,打不过回来学两年毕业后再来过。” 钟则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可乐跑了过来,参与进了这个话题。 “我们排名高了,说明这个比赛很有含金量,我们排名低了,说明这个比赛拔苗助长,是野鸡比赛!才大一大二看的出什么,我们十年后见分晓!” “咱们学校主打一个灵活!” 这段话是北境三位校长之一,也是现任鸟风陆扶苏的原话,当年他说的振聋发聩,理直气壮,让无数南方校区的学生惊掉了下巴。 至于北境的这群自由散漫的学生,自然在下面嘎嘎直乐,疯狂起哄。 068.何道楼的传统 一聊起这位校长,当代的鸟风,何道楼的这群实习组学生有聊不完的传说和轶闻。 主要是这位校长没有任何风该有的架子,你在北境里散步,偶尔还能看到他蹲在路边摊上吃烤冷面,他本人也是对阶级之类的东西完全不在意,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最关键的是,因为他身为风这崇高的地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实力,以及这个我行我素的性格,这导致他总能在一些重要场合,直接说出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都不好直接说的话,被学生们尊为暴论发动机,经常让其他人觉得“我超,爆了!” 用钟则鸣的话来说,这位校长经常“爆典”,说出一些后续被传颂为经典的语录,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这段“灵活论”。 “那群世家的利益集团自然不敢对风大放厥词,但是他们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随地大小便,指责北境的学生不堪大用,尽管后来陆扶苏校长直接用灵活这段典中典呛回去了,但这件事总归是一片浮在学生心头的阴影。” “这时候,那位学生会长尚且是大一新生,参加了那一届的学生交流会。所有的质疑,所有对北境教育理念的质疑,所有对几位风的质疑,都他碾压式的胜利彻底粉碎了。” “所以你应该懂学生会为什么最近三年改变这么大,在北境里,你说学生会不行,估计十个学生里八个会点点头,但是你要是说学生会主席不行,那估计没人会赞同你的观点。” “三年前的那一届,北境夺冠,之后下一年,已经大二的学生会主席更加势不可挡,毫无悬念地二连冠,今年的还没开始。” “那这位主席现在在哪里呢....?” “呃...他大三了,忙着毕业吧大概....” 在座的几个学长对于魏莪术这个天真无邪的问题,都有些尴尬的喝了口啤酒,只有钟则鸣搂着魏莪术的肩膀,给他灌可乐。 “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就是可乐,多喝点多喝点。。。。” 后者明显今天很开心,喝酒喝嗨起来了。 烤肉和啤酒还在继续,大家接着聊一些彼此有趣的新闻和故事,一直到半夜。 故事大概讲完了,学长也都和这位学弟聊了一轮,魏莪术过去的经历和大学入学之后的见闻也都讲的七七八八,这份经历让各位学长都颇为感慨,他们每个人能成为实习组,坐在这里,也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过往。 其中最夸张地是孟俊仁,这位短发身高魁梧的猛男听完魏莪术的过往,默默的喝干了一大扎扎啤,狠狠的把它放在了桌上,他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虽然他表情还是和原来一样面无表情,但眼眶有些红,明显的被魏莪术的过往感动到猛男落泪。 他举起一杯新的扎啤,和魏莪术碰了个杯,一饮而尽,表示之后在学校里,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把自己当作他哥哥就行,他来照顾魏莪术。 “大哥!” “小魏!” 魏莪术也早就喝的有些醉醺醺,他的酒量也不算很好,当场感动的也差点落泪,两个大男人狠狠的相拥,要不是沈梦兮拦着,他俩看这样当场就要拜把子。 烤肉,酒精,深夜,彼此分享过去,这些东西无疑最为能够缓解心中的孤独,魏莪术和学长们迅速的熟了起来,而学长们也惊叹于魏莪术的过去,纷纷敬他是条响当当的硬汉。 他用自己的行为和成绩赢得了这群北境最散漫自由,但其实最高傲的学生的尊重,用沈梦兮的话来说,魏莪术此刻已经是“合格的何道楼一份子了!” 时间转眼就从傍晚转到了深夜,有些学长明天上午还有课,而且春雨烧烤店也快打烊,钟则鸣起身晃晃悠悠的去结账,自然用的是教导主任老王的科研经费,其他学生则是去厕所的去厕所,洗把脸的洗把脸,一群人微醺的准备回寝。 等钟则鸣结完账,大家就在深夜的北境里往何道楼去走,有人低着头嘿嘿的傻笑,也有人就这酒意赋诗一首。 “朝泛苍梧暮却还,洞中日月我为天。” “匣中宝剑时时吼,不遇同人誓不传。” 沈梦兮是其中喝酒最多的,所以此刻也醉意最浓,整个人懒懒散散的走在魏莪术的身边,带着笑意的吟诵诗句。 “就这么回去,感觉有点不尽兴啊,要不带小魏去咱们那个地方?” “啊...也成,也成!正好让这群人醒醒酒。” 钟则鸣眨了眨眼,认同了这个提议,伸手拍了拍巴掌。 “走啊,去何道池泡澡啊。” “走走走。” “确实,正是泡澡的好时候。” 所有人都很赞同,只有魏莪术醉的晕乎乎,没太听懂这是啥。 一群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奔着某处山林深处走去。 走了不一会,一个建在山腰平台,由不规则石头垒起来,热气腾腾的露天温泉,还有几个小小的屋子出现在了魏莪术的面前。 屋子搭建的非常随意,看起来像是谁顺手用木头搭起来的亭子,而温泉池则极大,足够人们在其中畅游,此刻深夜,天上星汉灿烂,倒映在这山腰间的温泉水上,仿若梦幻。 一块歪歪斜斜的大牌匾斜插在温泉池的对面,上面用大泼墨的用笔风格写着三个字。 “何道池” 魏莪术醉醺醺的伸手指了指这个温泉,还没等他问完话,一旁的学长都已经脱下衣服,随意的把它们丢在旁边的木质亭子里,直接跳了进去。 “哈哈哈,小魏,快来!” 沈梦兮学长更是浑身光溜溜,叉着腰站在他的面前,任由梦幻的淡粉色长发柔顺的贴在他白皙的背上。 这样秀美的脸庞与发色,配上这样豪放不堪的姿态,让魏莪术觉得自己眼睛被闪光弹炸了一轮,本能的伸手阻挡。 几分钟后,魏莪术整个人已经躺在微烫的温泉里,把后脑勺靠在旁边围堵的石头上,看着山间的夏日夜空,脑袋中一片空白。 069.何道楼的传统(2) 温泉滚烫,鼻端是淡淡的硫磺味道,而上半身却能吹到山间的晚风,毫无泡温泉会出现的闷热情况。 为了照明,在此处山腰放了不少的石灯,还有悬挂起的浅色灯泡,一一被打开后,让这里像是祭典一样热闹。 堪称奢华的露天温泉名为何道池,一大群学长正在这里吃饱喝足的泡澡。 孟俊仁仿佛一个移动的高塔一般,坐在了魏莪术的身边,递给他一个毛巾,后者的身躯真如同铁铸一般,在温泉的高温下冒着汗水,淡淡的蒸汽蒸腾而上,像是神话里的巨神。 “你觉得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在魏莪术另一边的沈梦兮豪放的把手张开,手肘搭在石壁上,让上半身浮出温泉水面,和他极为美貌的长相不同,他的身上伤疤不少,颇为狰狞的纠缠在一起。 “能和大家一起泡澡,真不错.....” 魏莪术一泡温泉,出了出汗,很快就没什么醉意,双眼一片清明。 “你怎么看何道楼的?小魏同学,请回答!” 沈梦兮笑嘻嘻的用毛巾卷成了一卷话筒,凑到了他的嘴边。 “呃....忽然问我怎么看.....这怎么看....” 魏莪术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不过感觉学长们都是好人,我和你们在一起觉得很开心,一点都不寂寞。” “嗯哼~” 沈梦兮像是变戏法一样,拉过来一个装满冰块的保温桶,里面放满了冰镇的饮料,甚至有几罐啤酒,他像是奖励魏莪术答对什么谜题一般,抽出来一瓶冰凉凉的橙汁丢给他,自己也开了一听啤酒,仰头喝了好几大口。 “外界传说什么心剑斋,密林剑修会,学生会三足鼎立,仿佛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不断,其实都是扯淡,又不是小说,哪来那么多仿佛系统生成的劣质反派天天明争暗斗。” “何道楼的大家都是一群怪人,但是也是一群最强的天才,要去做学问,去镇压异常,那就要目指最强;要休息,要享受生活,那就要尽情享受。散漫而骄傲,这才是何道楼真正的气质。” “你也是史无前例的怪胎,天才,疯子,还可能是我行我素的王八蛋,但都不要紧,欢迎加入我们。” “能被带来这里泡澡,就说明你真正是何道楼的一份子了。” 沈梦兮用自己手里的啤酒和魏莪术碰了一下杯,就乐呵呵的拎着啤酒去骚扰其他学长去了,只留下魏莪术一个人回味刚刚的谈话。 而且....这位学长也太喜欢喝酒了吧?刚醒酒就又开一瓶?之前他说今晚来之前在寝室里也喝了点? “这里的温泉,泡着对身体很有好处。” 孟俊仁坐在魏莪术的身边,指了指魏莪术身边的温泉水。 魏莪术定睛看去,才发现一些淡淡的红色黑色从他的皮肤毛孔里渗透而出,像是在温泉里流血。 “你也是异常历史学的,那么大一的时候应该上过基础的真实地理学。” “嗯,上过,上面说世界其实有它的真实中心,被称为根源,位置就坐落于北境校址的下方。” 魏莪术和孟俊仁两人学习能力都极为出类拔萃,所以这两个超级学霸沟通起来毫无困难。 “这个温泉,就位于根源之上,所以会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效果,比如说可以消耗你的魂压,逼出灵魂与身体里的隐伤隐疾,类似于换血的效果。” “经常泡泡很有好处,何道池的大伙都习惯出任务后回来泡泡。” 魏莪术捧起一捧温泉水,放在夜空下端详,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奇妙之处,但效果确实实实在在的。 “这里并不是泉眼,更后面才是泉眼,这里的温泉水是极大稀释后的产物,如果直接跑原本的泉眼,一般人的魂压根本撑不住那种剧烈的消耗,几十秒就会昏迷过去。” 孟俊仁用毛巾擦了擦自己下巴上的汗水,把上半身也沉进温泉中。 “我通用专业选的是地质学,北境的地质土壤看似很正常,但如果你向下挖掘的足够深,就会发现有一层极为极为极为坚硬的土壤层。” “而这个温泉,就是何道楼之前学长们历代在这片后山练习自己魂压的强化类用法,不断砸向地面,最后出现的副产物。” “十几年前,这里忽然被砸通了,涌出了非同一般的温泉,逐渐成为了何道楼的传统何专用的露天温泉。” “你如果想的话,没事也可以去后面练练强化系,之前还帮女生们开辟了一些新的小温泉。” “这.....” 魏莪术不禁有些震撼于何道楼之前学长的生猛,这群疯子在后山里练习魂压的强化用法,竟然硬生生的打穿了根源附近的坚固地脉层,涌出来温泉! 而且这群人干脆直接用这个温泉泡澡了? 听着简直生猛随性的一塌糊涂。 “强化类,是六大类里最简单的魂压用法,但也是最基础的魂压用法,更是一切的根基。” 孟俊仁伸出了食指,代表了那个“一”。 “顾闻学长曾经在密林剑修会的公开课里指出过这一点,他说,强化系的强,就是强者的强。” “任何强者,都不可能不精通,不擅长强化系!” “最简单,最纯粹的,强的最小单位,就是如此。” “这也算是何道楼大家的日课,以后感兴趣可以随时来这里练习。” 魏莪术点了点头,强化系这个他熟,自己因为那些复杂的原因,无时无刻,每时每刻都处于效率百分之百的强化当中,那可不熟的要死..... 擦干身体,关掉山间的供电电闸,三三两两的吹着夜风走回寝室,这宣布此次的聚会彻底结束。 魏莪术带着一大肚子的新情报,开心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进入了梦乡。 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内因为暗杀之后高速恢复的隐疾,在泡过这个特殊的温泉后,随着那淡淡的红血,全都彻底的消失一空,身体的状态好的惊人。 这个能够消除隐疾的温泉,对于他这样高速恢复的体质来说,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有用! 070.于知鱼与猫与鱼 喝了酒,又与那群学长闹到深夜才回寝,清晨的七点半,魏莪术艰难的掐掉了手机的闹钟,说实话,现在给他个枕头他随便在哪里都能睡着。 他在北境中一直都如饥似渴的学习,今天是第一次生出了“要不逃课吧”的心理,但不太行,自己之前暗杀实训的时候空了不少课时,没机会再逃课了。 当魏莪术凭借着钢铁一般的意志,从舒服温暖的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走向教学楼的时候,拦住他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于知鱼的发梢比之前似乎稍微短了点,可能是最近精心修剪过,她依然穿着熟悉的白衬衫红绶带,不过她今天在衬衫外套了一件灰色的运动兜帽外套,显得更加青春与清爽。 这位无论怎么评判都绝对称得上美少女的女生,此刻正一手插在外套的兜里,另一只手拉着单肩包的肩带,一脸嫌弃与不爽的盯着魏莪术。 从两人在寝室楼外偶遇,直到现在,于知鱼一直都维持着这样介于嫌弃和不爽的表情,这让魏莪术有些熟悉,但又迷惑于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的表情感到熟悉。 忽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以前福利院旁边的那只黑色的大野猫,它天天霸占福利院的垃圾桶,睡觉都要睡在垃圾桶塑料盖上。 自己初中每次路过它试图逗逗它的时候,它的表情就与现在的于知鱼如出一辙,九成神似——包含着猫对愚蠢的人类的鄙视和嫌弃,还有点不爽。 “这不是大红人魏莪术先生嘛,怎么,有空来上课了?” 于知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魏莪术主动和她搭话,憋了一肚子的应对方案无处使用,到底是忍不住先开口。 “啊,是啊,实训结束了吗不是....还没到期末吧?” 看着魏莪术眨了眨眼睛,对自己坦然的态度,于知鱼更感觉憋着气阴阳怪气的自己像是傻瓜,面前这个木头则是油盐不进。 后者正艰难的用手拎着那个二手的破帆布包,这个帆布包在前一阵子对阵青江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只可惜被一刀切了个大口子。魏莪术也来不及买个新的,所以今天干脆用手把它的两端一起拎着去上课,像是拎着一个大包袱。 至于他的头发,平时笔直锋利的黑发此刻已经是到处炸毛的状态,魏莪术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角。 “昨晚你去干啥了?” “呃....被同寝室楼的学长拉去吃烤肉喝啤酒了,他们说给我庆祝一下....” “之后呢?” “之后去泡了泡温泉就睡了。” “那你看没看自己的手机?” 于知鱼不爽的瞪了一眼魏莪术,后者打开了手机,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大堆未读消息,黎圣若,王溪玄陈寅他们的消息,还有十多条来自于知鱼的未读消息。 那个凶巴巴的玩偶熊头像张牙舞爪,像极了它主人的心境。 “知道你进医院,我急忙跑过去,结果医生跟我说你早走了,之后我就去图书馆教学楼找了一圈,一边找一边给你发消息,生怕你在学校的哪个角落嘎了。” “结果,你竟然是去跟别人聚餐喝酒泡温泉,一条消息都没回我?!” 于知鱼愤恨的磨了磨虎牙,说实话,她从小时候开始就备受其他人的喜爱,初中的时候更是直接被邀请去当时尚杂志的读者模特,高中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很多人一直推的偶像。 她从小到大,身边爱慕她追求她的男生如同过江之鲫,能组三个加强排! 这倒不是要说于知鱼是个大小姐脾气的女孩,正戊等镇异常者就不可能有那种娇柔骄横的性格,虽然她很聪明也有点叛逆....但她确实根本没想到过有人完全不搭理她的消息。 “我....我酒量不太好....” 看着一直酷的要死,酷的没朋友的魏莪术对自己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于知鱼心里的怒气消了八九成,继而反思起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跟个小孩儿一眼怄气。 如果她知道她在魏莪术的心目中和福利院旁边垃圾桶上的野猫划了等号,不知道会不会彻底爆发。 “总而言之,看你的校园卡。” 魏莪术掏出了自己的校园卡,打开北境的学生app之后把它贴在手机背后,内置的芯片可以读取其中的内容。 魏莪术不可置信的数了七八次自己校园卡余额有几个零,但翻来覆去的数还是没有变化。 他的银行卡里,除去原本拜托于知鱼帮他下注的三万已经回来,还多出了整整七万,校园卡的余额现在是整整十万。 一直在福利院长大的魏莪术,吃饭都要靠国家补助,上学学费都要靠自己赢来的奖学金,哪见过自己校园卡里有这么大的数字。 “之前你拜托我下注,赔率是一比七,但是因为有些人下注你赢,所以最后的赔率是一比五,你赢了十五万。” 于知鱼看着魏莪术此刻充满惊喜,想笑又想矜持的表情,不禁被逗乐了。 “你想笑就笑吧。” 福利院长大的魏莪术一向只玩真实,现金到手就会充满安全感,此刻不禁笑了起来。 “校园卡的上限只有十万,这是真君校长定下的规矩,为了防止学生在没有那么多历练的时候被太多金钱外物蒙蔽心智....” 于知鱼从兜里摸出来了五根小小的金条,丢给了魏莪术。 “一根小金条正好二十克,五条刚好现在金价五万。” 魏莪术急忙像是条狗一样伸手接下了于知鱼抛过来的小金条,金灿灿的一整捧,金子特有的纯粹金色让人赏心悦目,手中沉甸甸的手感让人倍感心安。 魏莪术长这么大,就没摸过金子!这对他的冲击比校园卡里的余额还要直观。 “无论用什么国家的货币结算,都有可能不稳妥,所以北境和镇异常者体系涉及到现实财产,一般都习惯用黄金直接挂钩,并且也有自己独立的巨大金储备....喂,你在听吗?” 魏莪术正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的那几块金条,要不是于知鱼在他身边,可能现在就直接上牙咬咬看了。 071.速通玩家(1) 短暂的兴奋之后,魏莪术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把五条小金条准备塞进手里已经破烂的帆布包里。 “别老惦记你这个帆布包了,换一个!” 于知鱼看它不爽很久了,正好顺路,直接去商业街的那家皮具包裹店,不由分说地挑选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包形古典优雅,优质的不锈钢拉链泛着银色的光芒点缀其上,镶有少量的克罗心银饰结构。 不得不说,于知鱼的品味一向极好,在她盯着的情况下,魏莪术不得不把旧包的书本和金条都转移到新包里。 魏莪术颇为不舍的看了看帆布包,叹了口气,被于知鱼用严厉的目光逼着丢掉了这个已经破烂的二手帆布包。 人靠衣装马靠鞍,背上这样精致古典的背包,魏莪术一下子就很像是象牙塔里求学的男生了,与之相对应的自然是价格不菲。 两个人继续边走边聊。 “最后赔率是一比五,谁投了我赢啊?” “黎圣若,王溪玄和陈寅他们都投了你赢,这一波都赚了不少。” 黎圣若在最后时刻投了五千,投的魏莪术赢,这个光明磊落的男人投钱竟然都用的是非匿名,这让很多学生发现并列年级第一的另一人竟然选择支持魏莪术,金额很微妙,让人拿不准他的态度。 但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五千是黎圣若这个看着像是富家少爷的穷哥们,目前全部的身家。他全都充入了校园卡,投魏莪术赢,要是这波输了,他真就成了身无分文。 还好结局不错,一波直接怒赚两万五,能让他未来一年都不用向自己家里低头了..... 这都是后话。 “至于梁蔡和她那个笨蛋小狗人....你猜怎么着?” 于知鱼似乎想起了超级好玩的事情。 “这两个笨蛋,非要分别投你输你赢,觉得这样可以风险对冲.....结果自然被发现,直接取消资格了,毛都没有” 魏莪术也不禁有点无语,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小家伙在寝室里看着血本无归,相拥痛哭的画面。 虽然赚的赔率变低了,但是听到有这么多朋友愿意无条件的信任他,赌他赢,魏莪术内心反而感觉更加的温暖,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至于我嘛.....” 于知鱼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我投了五万,赌你赢。” “合着赔率变低主要是因为你啊!” 绕来绕去,最后赚的最多的竟然是自己面前这位小恶魔少女,这让魏莪术不仅感慨,自己成了打黑工的。 “这个只是小赌怡情罢了,算不得什么,这点钱大家都是看个乐呵图个热闹,重要的是你真的通过了暗杀实训。” 于知鱼踮起脚,故作老成的拍了拍魏莪术的肩膀,用一种长辈的老气横秋的语气给予了他鼓励。 “干得不错,小魏同志,之后再接再厉!” “这个包就当我送你的祝贺礼物了!” “你其实是早就看我那个帆布包不爽了对吧?” “谁叫它那么丑!” 于知鱼对此理直气壮。 “这只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可能有点麻烦。” 魏莪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你实训课一节课都没去,要是不能及时补上学分,可能要在期末之前连挂七八门....要是挂了这么多,你就会被取消镇异常者考试资格来着。” “?” 魏莪术眨了眨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于知鱼。 “但是还有机会,今天貌似是最后结课日....欸你要去哪?” “大操场!” 魏莪术背着包,直接向着大操场的方向跑去,毫不犹豫。 他跑的朴实刚健,速度极快,像是一只酷的没朋友的黑色老虎。 ------------------------------------- 北境的大体育场很特别。特别这个词在北境的意义非常重大。 要知道,北境里最不缺的就是牛逼的人物,而牛逼的人物自然就要与其他人不同,但你如果只是在冬天吃冰棍,夏天吃火锅,那自然不算与众不同,如果你冬天吃冰棍的同时,能把真君的异常理论课砍下六十五分以上,夏天吃火锅的时候,顺带逃过了计院知名神捕老王,王建国的的早八课程,这才算有点特别。 北境大体育场的特别,就在于它极大极大,而且结构还很复杂。 不仅仅有露天的操场,一旁还有很多被囊括在操场范围内的建筑,那些建筑里面什么形形色色的训练设备都能找到,堪称迷宫。 用轩辕真君的话来说,“这个体育场包容万物,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修炼宝地。” 按照陆扶苏校长的话说,那就是“纯纯的缝合怪,北境近代建筑学历史上的最大污点!” 魏莪术跑到一半,到底没跑过于知鱼的脚踏车,最后只能也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体力好跑得快是一回事,真要在北境这么大校园里傻狗一样狂奔,心理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还好有于知鱼,带着没上前部分课程的魏莪术去了室内的体能实训课场馆。 要先去更衣室换衣服,换一套适合运动的衣服。 于知鱼指了指男更衣室之后,她扭头进了女性更衣室。 魏莪术走了进去,发现每个柜子都有对应的编号,大概是按照学号排列的。 学号极其特殊,又是特招又是入学第一的魏莪术很快就在最前面找到了自己的柜子,需要用校园卡刷卡解锁。 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两套速干材质的短袖短裤,两套秋冬的长袖运动外套,两双运动鞋,甚至还贴心的给了两个运动水杯,这让魏莪术感激涕零。 这些装备都采用黑色的颜色,是顶级运动牌子为北境量身定做的,性能极佳,款型修身。 不过几分钟后,魏莪术一身修身黑色运动衣,从更衣室进入了体能实训课程的室内空间。 平时总是穿着宽松的圆领短袖,此刻穿上专业定制的修身款运动服,才能发现他身材比例极佳,肩膀宽阔,腰部收腰的曲线明显,整个人的身形充满着灵活与爆发力。 最为醒目的是他露在外面的手脚,肌肉的线条犹如钢铁铸就而成,流畅而修长。 072.于知鱼(运动服限定) “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平时总是穿那个大黑色短袖,根本看不出来啊。” 在入口的旁边,于知鱼早就换好了体能训练的衣服,上半身是一个绷得紧紧的运动短背心,展现出紧致的小腹,而下半身则是简洁的紧身短裤,把她的优美的臀腿曲线展现无遗。 至于头发,她已经把原本的齐肩短发用红绶带扎了个小小的马尾,与其说是马尾更像是兔子尾巴,颇为灵动可爱,露出了后脖颈,这样的目的是为了方便接下来的实训课程。 为了散热方便,这一身可以说的上很清凉,大片白皙的肌肤露在外面,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不干涉运动,同时又能对肌肉给予足够的回馈与包裹,起到良好的防震,支撑的功能。 于知鱼就这样一身清凉,俏生生的站在入口处等着魏莪术,感慨起他的身材。 “彼此彼此。” 魏莪术有些不太好意思一直盯着此刻穿搭格外清凉的于知鱼看,有些纯情的转移了视线,不过青春期少年特有的良好记忆力早就把她的身材烙印在了记忆中。 于知鱼体型属于比较纤细的类型,但胸围被这紧身的运动背心一衬托,可远超平时她给人的印象,起码有d! 是因为平时穿衣服总喜欢舒适和宽松的吗....完全看不出来她身材原来这么好.... 魏莪术不是圣人,恰恰相反,他是个正常的,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别过头不看是出于绅士和礼貌,但不代表他不震惊。 于知鱼还有些困惑他为什么说话声音怪怪的,目光总是看向别处,是在耍帅? 但看到他有些微微红的脸颊,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诶呦,纯情男大学生啊,小魏同学。” 于知鱼故意的往他那里走了几步,魏莪术深呼吸了一下,选择直接看向后者,面对这样坦率而没有邪念的目光,反而是于知鱼先有些不好意思了。 “总而言之....你先去跟任课老师打个招呼吧,特殊情况总能理解的.....别一直盯着我看了!” 于知鱼瞪了魏莪术一眼,又让他想起了福利院门口垃圾桶上的那只大黑猫,凶巴巴的但很可爱。 -------------------------------------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魏莪术连说明带比划,大概把自己遇到的特殊情况和任课的老师解释了一下,后者表示理解。 “实习组一般都会有特殊的实训,我能理解,但是你得抓紧了,魏同学。” 那名女老师穿着和于知鱼类似的运动服,不过是白色的,她叹了口气。 “你这个情况属于是千年虫一样的bug,就算我们这群任课老师能理解,后台教育系统可能也会把你的学分扣掉,因为这节课就已经是最后的考试课了。” “你还欠了十六个体能训练方面的学分...这样一算没准要吃个教学警告。” 这位年轻的女老师摇摇头,叹了口气。 “除非你能连轴转,在这个上午一口气把所有的体能考试全都考一轮,但我不是很建议这样,每个考试强度都很大,都很消耗体能,就算是身体素质惊人的专业运动员,连续过两个考试也会累到虚脱.....” “呃...就算咱们这种特殊的学校也不例外?我记得大家都能用魂压强化体能啊?” 魏莪术还以为大家都是镇异常者备选,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呢,起码用强化系的法试试超越极限? “也不例外,体能实训课的目的是让学生们锻炼肉体,方便承受更多的魂压强化效果,所以自然禁止使用强化系的基础用法和法,这样一来大多数人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魏莪术的脑子动的飞快,他可不想刚入学就落得挂掉七八门,最后滚去重修浪费大把时间,更何况这还直接关系到能不能参加正戊等考核。 人命关天,就是这种感觉,只不过这次的人命是他自己的。 “没办法了!” 魏莪术皱着眉头,这样说道。 “确实没办法了,要不试试申请缓修?” “不,我的意思是没办法了,只能一口气全去考了!” 魏莪术咬了咬牙,想着说什么也要一搏,从这位体育老师手里领过了自己这学期满满十六学分的考试成绩单,用夹子夹成一个小厚本。 于是,这一天,本就已经因为暗杀实训通过,超级暴冷而一成名的魏莪术,在偌大的体育场馆里化成成了另一道风景线,在多年之后还是经常被提及,堪称北境的学生传说。 事后,有一位男同学是这么形容这一天的魏莪术的,他说: “这个b像是个速通玩家,速通你懂吗?就是只为了最快通关,干出匪夷所思操作的那一批玩家。” 魏莪术拎着考试单,冲向了第一科的考试。 五十米,一百米,五百米,连续三项的爆发力测试,魏莪术的成绩直接刷新了北境有史以来的记录。 最开始第一项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有些陌生的身影,但当连续三项考核都打破记录的时候,终于有些大一学年组的同学惊觉,认出来了这个黑衣的陌生学生。 “他是魏莪术!就是那个入学年级第一,之后消失了小半个月的那人!” “我超,他还是人吗?直接一口气连着跑三次测验,还都打破记录?” “听说他之前通过了暗杀实训,狠狠的让所有开盘的哥们都爆亏了一波。” 议论纷纷,但魏莪术没时间仔细去听这些议论,也没心情去听,他只是抓起运动短袖的下摆擦了擦自己下巴的汗水,找任课老师在考试单上签了名字和成绩之后,就动身前往下一项考试。 他的汗水顺着皮肤流下,运动短袖下的腹肌钢铁一般,晃得有些学姐感觉自己头晕,进而感慨青春就是好啊。 下一项则更为严酷,是一千米,三千米,八千米的三项耐久长跑,一般来说都是分开检测的,但魏莪术选择一口气测下去,只为了这三项都在同一个场地。 他递给老师成绩单,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站上了起跑线。 “你真的要一次性考这三个?” “是的老师,请为我计时,我要开始了。” 魏莪术微微的弓起了身子,在起跑线上做好了准备。 随着老师的电子发令枪响,他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冲了出去,一千米的长跑竟然一开始就毫无保留,跑出了一百米竞速的气势。 73.力与美 一千米,算是不折不扣的长跑。 如果没有魂压的强化,对于未经过专业训练的学生来说,这算是较为消耗体力的一项考试。 正确的跑法应该是跟随大部队,按照恒定的步伐开始跑步,真正比拼的不是谁的爆发力更强,而是要保证自己的体力合理分配。 换而言之,只要能用同一种速度跑完全程,那么你的成绩一定会比前半段狂奔,后半段乏力的人更优秀。 但魏莪术似乎没有这种顾虑,也没有这种想法。 他摆开了双手,每一步落下之后就又飞速的蹬地,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在跑道上贴地飞行一般急速。 他根本没有任何保留体力,分配体力的想法,要问为什么,那只有一个答案。 他的体力深不见底。 在经过青江那简直非人的暗杀实训之后,他的魂压更加强横,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体力极限在哪里。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有所保留,有所分配?只需要摆开手脚,拼尽全力的奔跑就行。 跑步,这是烙印在人类基因中最基础的运动,只要有双腿,有一条路,不管何时何地都可以说跑就跑。 这是人类最根本的本能,最基础的行为,最早的比赛,是一切的基础,那便是拼命的向前,向前奔跑。 不需要对任何人唯命是从,只要有实力和热情,只要凭借着两只脚,就能跑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魏莪术像是一道风,一道黑色的闪电,终于可以全力肆意而为的魏莪术再不用任何保留,所有人都被他甩在身后,仿佛风都不能追上他的脚步。 一圈,两圈,三圈,很快他便完成了一千米的考试,直到停下都还是最高速。 魏莪术只是呼吸稍微变得有些深,他再次站在了起跑线上,这一次是三千米,继而无缝衔接八千米。 他始终是最高速的奔跑,体力非但没有见底,反而越发旺盛。 当魏莪术全力奔跑的时候,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中某些东西仿佛在发光,在燃烧,它们是如此的剧烈,如此的鲜活。 那可能就是无比强大的生命力,是灵魂与肉体融为一体后彻底的璀璨。 他忽然能够听到周遭一切的声音,远处的树叶随风起舞,树上落下的松子敲打在沥青路面,发出咚咚的声响,这坚硬而枯燥的声响传向四方。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如同战鼓,呼吸盖过了风声,血管中流淌的血液仿若奔流的江河,跑步带起的风吹过他的毛发,吹过他的肌肤,吹干了他的汗水,带走了肌肉散发而出的热量。 魏莪术感受不到了任何的声音,任何其他的声音,他只是在享受跑步本身而已,或者是他只是在感受自己此刻的生命力。 就像在没有星星的夜空下,踏上旅途一般的孤独与自由。 跳动到极限的心脏,涔涔的汗水冷却后又马上让肌肤发热、血液流窜奔腾的肌肉,这一切的感受除了魏莪术自己,都没有任何人知道。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大操场所有的学生与老师,都不知不觉的停下了正在进行的训练,对他行注目礼。 三场考试,他始终保持着越来越快的速度,转瞬便完成了,三项成绩都远远的,大幅度的打破了记录。 要知道,他可不是调整好姿态后再来参加每场考试的,他是一口气不停歇,直接跑完了全部的里程。 魏莪术的汗水肆意的流淌,微微的呼出体内发烫的热气,看向了远处悬挂的led大型计分板,他的名字挂在每一项的最高处。 掌声,稀稀拉拉的掌声,最后蔓延开来,变成如雷的掌声。 不仅仅是为了魏莪术打破了记录,更是因为目睹了这样惊人,这样肆意的跑步姿态,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强大,纯粹,充满魄力,甚至让人觉得充满美感的狂奔的身姿所折服。 事后有在现场的学生回忆那一天。 “应该说是被魏莪术那样奔放的姿态吸引了吗?还是说被鼓励到了呢.....看过那样的,拼尽全力奔跑的身影后,就再也无法对自己的偷懒有所容忍吧。” 魏莪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沉浸在刚刚全速奔跑时的喜悦,他向上伸出了右手,紧紧的握拳,算是对大家的掌声做出的回应。 “我要去下一场考试了,谢谢大家!谢谢老师!” 魏莪术转身,跑向下一场考试的场地。 “加油啊!” “能不能再打破个记录啊小魏同学!” 其他学生在他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不吝自己的鼓励。 于知鱼看着人群中被簇拥的魏莪术,有些发愣。 她很了解魏莪术的过去,甚至对他魂溢症的过去感同身受,对他失去父母在福利院里贫穷的长大格外的感到怜惜与同情。 但她感觉自己还是没有看透他,在那样逆境成长之后,给了他进入北境的机会,他整个人的才能就仿佛突然绽放了一般,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魏莪术身上有一种魅力,能让最骄傲的北境学生都为他的壮举而喝彩,为他踏上不可能的征程而难忘。 不知不觉之间,他总会成为大家的中心。 这样不也挺好吗。 于知鱼远远的看着魏莪术感谢完大家后,手里拿着好几瓶同学送的矿泉水,夹着那个厚厚的考试本寻找下一场考试的考场,这样想到。 但她不自觉地把脚边的小石头踢得远远的。 明明之前只有自己知道他有多厉害的.....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内心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下一场是室内的测试。 魏莪术站在了游泳池旁,他没有换上专业的泳裤,只是绑紧了裤腰带,直接把上衣一把扯下。 他的体脂率并不高,浑身的肌肉线条根根鲜明,流畅而充满了巨大的爆发力。 或许是因为在北境这一个月吃的伙食实在是不错,他的体重比高中的时候要重了很多,所以身体的维度也不再纤细,每一寸肌肉都像是刀削斧凿出来的锋利。 最关键的是他身型极好,身姿挺拔,肩膀宽阔,腰肢纤细有力,在体重增加了不少之后堪称虎体猿臂,但却没有笨重的感觉,反而像是一节苍劲的竹子,或者崖间的松柏,笔直而孤傲。 这一身肌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极为具有冲击力,证据就是游泳馆一侧的女生里传来了不小的议论声。 74.【手术刀 Ⅲ型】 游泳,五百码,允许最长完成的时间是十三分,对于普通的学生来说相当艰难,因为这是美力坚海军特种部队的体能要求,魏莪术在计时开始后直接跳入了水中,仿佛鱼类一般飞速前行。 上岸后,他的成绩虽然不能说打破记录,但也是极为优秀,浑身是水珠的随意擦了擦,直接光着上半身开始徒手考核项目。 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这些项目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整个人都快到几乎出现了残影,负责人工记数的体育老师数到一半就放弃了这个艰难的任务,直接交给激光记数仪当作精确结果。 力量测验,魏莪术看了看手里的握力器,双手向下猛地发力,两块由高分子聚合物制成的高精度握力计直接被他捏到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在他手里的握把碎成了渣滓,从一脸茫然地魏莪术手指中散落在地上。 “老师,这个怎么算....” 第五次确认过魏莪术没有用任何魂压强化之后,老师只能挥了挥手让他赶紧滚蛋。 “怎么算,仪器都被你捏碎了你说怎么算!” 之后的项目更是毫无悬念。 力量测验,测试拳力,魏莪术单手直接不小心把测试的靶子打的穿了过去。 测试举重,就算把所有的哑铃片放在铁杆上,魏莪术也能单手毫不费力的把它从地面是抬起。 无比粗壮的铁杆两侧挂满了最大号的哑铃片,颤颤巍巍的变形成了一个巨大而危险的弧线,不住的颤抖,而魏莪术单手把它举起,甚至是弯臂举,画面匪夷所思到如同搞笑卡通一样夸张。 体育老师彻底不会怀疑他用魂压作弊了,因为这么夸张的体能,就算是丁等的镇异常者全力强化,也不能做到! 魏莪术若无其事的把那个近乎断裂的哑铃放在了地上,就像放下一个被塑料袋包着的大西瓜那样小心翼翼。 负责力量考试的老师无语凝噎的迅速给了他全部满分,让他赶紧滚蛋,别在这里损坏公物。 测个屁测,用魂压强化都没他这么夸张,有什么测的必要吗?你去给哥斯拉测测臂力? 魏莪术走后,有好事的学生凑过来参观这个棒棒糖一样的哑铃,却惊讶的发现在魏莪术松开手的部分,赫然能看到清晰的指痕留在精钢铸造的哑铃杆上,指纹都清晰可见。 这张照片迅速的传遍了北境的学生论坛,再加上之前一些直播贴,魏莪术的热度刚刚下去一点,就又被点燃了。 “体能怪物”这个外号不胫而走,在得知他这么拼命只是为了补上学分之后,更让所有挣扎在期末线的同学们颇有感同身受,兔死狐悲之意。 直到出现了这张握杆上的清晰指痕照片横空出世,论坛的大伙默契的把“体能怪物”这四个字的前两个字省略了,直接喊他“怪物”。 对于这些事情,现在一心只想赶下一场考试的魏莪术根本不知情。 下一场,是非常特殊的道场,要求学生掌握武器。 分为钝器与利器两个方向,利器的话是挑选一把顺手的刀剑,去斩开摆在试斩台的特制材料。 东国有过类似的传统,被称为“试斩”,他们一般用泡过水的竹席层层包裹坚硬的青竹,模仿人的肌肉弹性韧性,还有骨骼的坚硬,能够一刀顺畅的斩断这个东西,就代表你能够斩断人体。 这需要的不仅是刀的锋利,或者说反常识的是,刀的锋利不是最关键的因素,最关键的因素是你的“刃筋”是否正。 所谓刃筋正,也就是你的发力是否与刀刃完全一致,不会偏颇,这样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刀剑本身的斩切能力。 举个例子,想必大家都有过被树叶或者纸张切到过手指的经历吧?明明是柔弱不堪,随意捏揉的树叶,纸张,如果恰好发力与狭窄的部分完全一致,就能深深的切开人的手指,肌肤。 这就是刃筋,或者说是刀法与剑法的精髓。 实际上要做这一点,比说起来要难得多,一般人很难做到,因为绝大多数现代人根本没有摸过刀剑,更别说高速的挥舞这么一段沉重且千锤百炼的钢铁,发力斩入硬物的瞬间很快就会力量分散,发生偏斜,不能保持顺着那窄窄的刀刃。 而北境用的材质更加的夸张,并不是什么草席竹子,而是现代的技术产物,更加坚硬,更加具有韧性,更加难以切断。 因为他们要面对的不是武士,不是人类,而是异常。 成捆的黑色复合圆桶被放在试斩台上,横着排列成一排,总共一排有恐怖的九个并列,仿佛一堵墙。 能够切开一管就算成功,代表你拥有切开最低级异常身躯的腕力与斩切能力。 魏莪术面对这一排黑色的墙一样的管子,从老师那里仔细听取了考试说明,从一堆琳琅满目的刀剑里挑选一把顺手的。 这些刀剑都与他梦中终测摆在桌子上的类似,都是漆黑的材质构成,刃口混有少量的秘银与奥尔哈钢,锋利异常,坚固异常,最重要的是能够伤害到那些异常。 行内人称呼它们为“手术刀”,是镇异常者最常用的武器装备。 这些手术刀最常见的通用外形分别为借鉴了东国打刀的【2型】与炎国汉朝时期的单手长剑【1型】,适合实战,也支持客制化,随意定制你想要的形状。 魏莪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手术刀”,最后选了一把修长笔直的长刀。 它的刀刃更窄,刀身占比更大,所以更为坚固,柄长刃也长,适合双手使用。 最为醒目的是它的刀尖,刀尖的部分被称为“切先”,这把长刀的刀尖并非东国那样的圆润过渡,而是呈现出钻石切面一样的几何形刀头,干净利落,线条笔直。 这种刀头现代战术里称作“t形头”,具有更高的穿透能力,但刀尖的切割能力会略有减弱,各有优劣,古代的时候称呼它为“切刃”。 这是一把唐样横长刀,模仿的是炎国的古刀刀型,厚重而锋利,狭窄而强悍,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线条。 魏莪术握住刀柄,双手左右一拧,足足有一米三四的黑色笔直长刀身便瞬间绕着他的身躯暴烈的猛然旋转,像是一道刀刃的劲风。 虽然根本没有学过任何的刀法,但魏莪术仿佛天生就有着知道如何使用它的本能。 五指微微收拢,巨大的力量强横的停下了刀身的旋转惯性,狭长笔直的刀身猛然停止运动,发出了昂然的轻鸣,顺着魏莪术垂下的手,斜斜的指向地面。 “不错的刀!” 厚重的刀身依然轻鸣,就像是在魏莪术手里忽然活了过来一样,骄傲的微微应和。 075.枪械与异者 魏莪术熟悉了长刀,这样流畅的转刀让其他人兴奋的开始期待他接下来的成绩。 这与之前的体能,耐力之类的测试不同,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就是无法切断,更加考验综合的技巧。 或许魏莪术会在这里折戟沉沙,但更多的人是希望能够见证奇迹。 “你有三次斩切的机会,斩断一根就算及格。” 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疤的老师这样说到,示意魏莪术可以开始了。 他双手握住了长刀,没有常理那样开始挥舞刀剑试图斩击,而是把刀刃贴在了第一根试刀柱上。 众所周知,速度与加速度代表了斩切的力量是否足够,而必要的加速空间是一切的前提。 像魏莪术这样把刀刃贴在上面,无疑是不智的。 但接下来的事情让所有人惊讶不已。 魏莪术手中的长刀,紧贴着试斩柱,没有任何的间距,就这样忽然的切了进去。 是的,没有加速,没有发力,就这样像是切黄油一般的顺滑切了下去。 这代表什么?奇正无比的刀筋发力,难以想象的巨大握力,腕力,臂力,甚至整个身体的核心力量。 斜斜的,这把黑刀轻松的切开了第一根厚重的试刀柱。 没有任何停顿,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一直切开了第九根。 没错,这根本不能说是斩开,只能说是“切开”,因为就像是热刀切入黄油一般顺滑。 九根被斜着切开的试刀柱纷纷的砸落地面,响成一片,魏莪术竟然在刀刃零距离的情况下一刀切开了九根柱子。 事实上,不算这边,世俗意义上的那些练武的普通人,他们中的剑术高手,能够做到极近距离的斩击,据说臻至巅峰,给他十厘米的挥剑空间,就能轻易的齐根斩下成年人的手臂。但那是无数年无数年的刻苦磨练才能达到的境界,魏莪术此刻凭借着天赋一样的理解与强横的力量,做到了更夸张的事情。 这样的视觉效果是极其夸张的,他一个人直接斜着切开了一面墙! 转换一下视角,这样的斩切能力,又有什么低等异常能够阻拦了? 魏莪术有些皱眉,看向手里的长刀,似乎还有些不满意。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魏莪术右手直接单手斜向上一挥,用出了东国剑道里被称为逆袈裟斩的斩法。 这一刀是单手挥舞,与之前那寂静中释放巨力一刀不同,这次反而极为迅速,如同一道惊雷。 就像是空气一般,大部分学生都没看清楚刀身是怎么穿过这剩下的九根柱子,只能看到魏莪术单手斜向上的举着长刀的最后动作。 这一次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九根柱子齐刷刷的被切断,而且是以斜向上的单手这样难以发力的姿势,切断的试刀柱都安静的待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一根掉下。 随着魏莪术放下手里的长刀,众人才能看到那些柱子上多出来的切割痕迹。 “好正的刀筋,好强的力道。” 那位带着疤痕的考官似乎颇为赞赏,毫不吝啬的给了魏莪术一个大大的满分。 紧接着是钝器,这没什么好说的,钝器要看的就是使用者的力气,而魏莪术有用不完的力气。 他顺手拿起一根短棍,毫无犹豫,直接狂暴的横着抡在了测试的人偶模型的头部,棍子直接被握力和敲击两股力量逼迫的烟花一样炸开,而那个用汽车撞击安全性测试人偶改造的模型的头部,冒着青烟,直接碎在了原地。 这一下的力道可能比一辆小型沃尔沃撞在墙上的冲击力都要大。 丢下棍子的魏莪术接过来第二个满分,至此完成了绝大多数的考核。 最后一场考核,反而他遇到了真正的难题。 “....咱们还要练枪的啊?” “不然呢?” 戴着眼镜,鸭舌帽,耳朵上戴着射击防噪耳机的考官没好气的瞪了大惊小怪的魏莪术一眼。 “没到丙等超越人理之前,热武器一直都很实用。” “我的意思是,这玩意对异常有用吗?” 魏莪术看了看手枪,有些茫然。 “很遗憾,神秘度太低了,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1882年后生产的一切热兵器都对异常没什么用。” “为啥?那一年发生了啥?” “我怎么知道,我保密权限又不是乙等甲等的大人物,我就一兼职的射击教练。” 这位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头明显没什么好脾气,给魏莪术怼了回去,他一口炎国话说的倒是挺溜,还带有东北口音嘞。 “我原来是美力坚当射击教练的,后来觉醒了魂压,来这里继续当射击教练。” 他喝了口可乐,松了松裤子间的皮带,让大大的肚腩能够放松一下,继而看向魏莪术。 “考不考?” “考,考!” 魏莪术急忙递过去了自己最后一项的考试名单。 “掌握热兵器用法很关键,因为你执行任务的时候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异常,面对一些穷凶极恶的暴徒,不由分说的邪教徒,甚至傻逼兮兮的围观群众,你又要保密行动又要对付他们,这时候你怎么做?” “用强化系给他们一人一巴掌?还是用释放系转化系搞一团火出来,被误以为变戏法的?”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掏出枪,对空邦邦两枪,啥都安静了!” 这位大叔说的没错,在不涉及到异常的前提下,热武器确实是最方便的武器,简单高效,还省力,堪称大人时代变了,以及美式居合斩。 “执行部,公安局那群正儿八经的强大镇异常者也都人人配枪的,就因为真的很实用。” 大叔没好气的和魏莪术科普了一顿,让后者去选一把适合自己的武器。 柜子上的武器琳琅满目,出身在炎国的魏莪术哪见过这场面,这他娘的是把军械库搬来了吧? “好好挑选哦,暂时免费的。” 在魏莪术没听到的时候,看着面对琳琅满目枪械而感到有些兴奋的这个年轻人,大叔用底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 “况且....大家的对手真的不止有异常啊....” 他用手拉了拉鸭舌帽的帽檐,他的这只手齐刷刷地丢掉了小拇指,无名指和食指,与之相对应的半张手掌也不翼而飞。 “有时候,同为拥有魂压的人类,那群【异者】才更恐怖....” 076.选择 “给你介绍几把不错的手枪?” 看着搓着双手,仿佛掉进粮仓的仓鼠一样的魏莪术,那个大叔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好,麻烦老师您了!” 魏莪术没有丝毫傲气,正愁不知道哪个枪好用的他急忙从善如流,让到了一边,方便大叔从平台和武器墙上拿武器。 “叫我教练。” 那个大叔明显对魏莪术尊敬的态度感到很满意,美国大叔有点傲娇的提了提自己的裤腰带,纠正了一下魏莪术。 “好的教练。” “嗯~我看看.....” 这位名为乔纳森的老教练外号老乔,负责设计训练与日常装备枪械维护。 魏莪术不知道的是,这位被学生们亲切喊着“老乔教练”的训练教官大爷,可以说是个传奇人物。早在他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金发碧眼,身子笔挺,美国甜心,一身蓝色警服配上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手法,不知道让多少美国老少妇女们犯花痴。 这么说吧,警界传奇,次次记者采访都怼着他英俊的五官拍摄,屡次建立奇功,甚至还有以他为原型拍的警匪大片。 就是这么一位枪法高手,给魏莪术的第一个忠告反而与他的履历截然相反。 “话说在前面,别太依赖热兵器。” 老乔拉了拉他的鸭舌帽帽檐,浓密的大胡子抖了抖。 “这东西在真正的异常和异常犯罪者面前根本不够看,你在战术上重视它,但是要把它只当作一个弹弓一样的辅助道具。” 这是肺腑之言,当年被称为传奇警察的他,最后一起案件就涉及到了某个神秘的教团,那个教团的作案手法极其残忍,整个纽约的警察局就没人敢接手这个案子,只有他挺身而出,在那个深夜围堵了犯罪现场的大厦。 结果极为惨烈,犯案的并不是异常,但也不是普通穷凶极恶的歹徒,是一个人。 是人,但也不完全是人,是一个滥用魂压与法,为自己牟利的烂人,当乔纳森持枪找到它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杀人的灵魂污染而产生了异常化。 他丢掉的那半边手掌就是被那个东西手肘弹出来的骨刺直接切掉,枪械在那一刻根本帮助不了他,但不幸中的万幸,乔纳森那一刻生死危机之间也觉醒了自己的法,让烈焰彻底焚烧了那个“人”。 拥有常人无法抵抗的能力,会有人成为镇异常者,去镇压异常,自然也有会有人不想被管束,成为自由自在的散人,而一部分极端的人则会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的暴力,造成特殊犯罪。 后两者,被统称为【异者】,或许是你某天不得不面对的敌人。 老乔一边翻着魏莪术的档案,为他量身挑选几把趁手的家伙,一边若无其事的和他聊着鲜血淋漓的往事。 “异者.....” 这东西听着就让人眉头一挑,来自于人类自身的威胁可能有时候不亚于异常,因为前者会有知性,会有自己的目的,会很狡猾,也很能隐蔽。 “枪械在压制低等级的异者的时候也会有点用。” 魏莪术因为这是最后一科考试,时间上不会来不及,所以也没有那么急切,拉过来了俩凳子,两人一边挑选配枪,一边聊了起来。 “哦,你这小子是今年的实习组啊!” “啊,是....” “还是入学第一嘞!” “和我同寝哥们并列的,并列的.....” “欸呦喂!鸟风特招啊!” “啊...是...” 魏莪术在这个美国老大爷面前像是过年回家串门的大学生一样手无足措。 “那你试试这个?” 老乔纳森递给魏莪术一个精致小巧的黑色手枪。 “柯尔特1903pockerhammerless。” 乔纳森不愧是纽约正星条旗,说的英文就是地道。 魏莪术的英语很不错,所以知道后面那段的意思,代表袖珍便携,以及无击锤。 他看了看手里这把手枪,非常小巧精致,分量感也十足,没有击锤的设计让它浑然一体,像是一块黑色鹅卵石。 “著名枪械设计大师约翰勃朗宁设计,柯尔特公司生产,属于半自动袖珍手枪,外号马牌撸子,公安部门人手一把,是个可靠的好枪。” “为啥公安人手一吧这个型号的?” “因为它采用了内置击锤设计。” 老乔指了指这把枪圆润的后半设计。 “击锤隐藏在套筒后面,这样就便于从口袋中快速取出,防止紧急情况下击锤勾挂。” 魏莪术格外惊奇,原来还有这个讲究,他脑补了一下公安部那群人,模特自然是玄青,想着他们那身黑西装黑风衣,确实有这方面的需求。 这种实战中不断验证,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他格外感兴趣。 “不过我没这方面的问题,我不怎么穿正装。” 魏莪术看了看数据,爱不释手的把手里这把马牌撸子放了回去。 “而且口径偏小,枪械对我来说也太小。” “那你试试这个。” 老乔纳森拿起一把巨大的手枪,塞到了魏莪术手里。 “经典中的经典,1911的改版,塔兰战术的作品,2011cmobatmaster。” 这把枪的枪身采用黑色哑光处理,靠近枪头部分则采用镂空,最为醒目的还是他暗金色的枪管。 “这把枪无可挑剔,1911本来就是经典中的经典,还配备了5,4英寸的竞赛级枪管,龙鳞烫纹枪把,双排供弹弹夹,还有塔兰特制的扩容底托。” 魏莪术一边听着老乔的介绍,一边欣赏手里这把极富有攻击性的黑金配色战术手枪,无论是手感还是配色,都第一瞬间的抓住了魏莪术的内心。 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塔兰战术的2011! “口径方面也不用担心,可以装填22+1发9x19mm子弹。” 老乔纳森拿起一颗更为特质的子弹,递给魏莪术。 “甚至还能升级成火力更猛烈的9mmmajor弹药,光是弹头就重达8.1克,枪口初速494m每秒,没毛病吧?” “帅!” 魏莪术拿着这把战术大师,信心满满。 “啊,顺带一提,这玩意是限量定制货,公价两万多美金,实际到手得五万左右。” “多少?” 两万,五万,美金。 魏莪术在脑子里瞬间换算了一下,按照六算大概就是二三十万?! 一个面包车才几万? 他吓得差点没拿稳手里这把金贵的大宝贝。 077.日常的结束,镇压异常的开始 总而言之是学了一大顿射击和枪械相关的知识,魏莪术起码不会出现金手指等等基础的问题,这才放他去打靶。 成绩自然很不理想,给了十轮尝试机会,魏莪术最后一轮才勉强达到了三十七环的成绩。 三十五环及格,四十五环良好,四十五环以上优秀。 魏莪术纯纯的及格线边缘选手,虽然能够完全无视手枪的后坐力,手也极其的稳,但瞄不准就是瞄不准。 他颇有挫败感的上交了自己的防噪音耳机,还有那把宝贝到不舍得还回去的2011。 “射击这玩意,就是得多练,你第一次摸枪这个成绩不错了!” 老乔给他最后一张成绩单上打了个及格,还给了他。 “任何一个好射手,都得是数不清的子弹喂出来的,我打过的子弹比你吃的饭都多!” 老乔纳森看着魏莪术半是挫败,半是不太相信的表情,拿过了2011,极其熟练的打开保险,更换弹夹,解除空仓挂机,抬手就是一枪 一连五枪,枪枪命中,而且落点全都集中在最中间的高分小红点内,老乔根本就没太瞄准。 魏莪术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后者这才卸下弹夹,回归待机态。 “还有得练啊,魏小子。” 老乔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没事多过来练习就行,反正北境射击场子弹都是免费的。 ------------------------------------- 这样一来,史无前例的一口气考完基础体能课程的记录就被魏莪术华丽丽的达成了,甚至时间还没到午饭的时候。 当魏莪术交还了那一本用小夹子夹着,绝大多数都是满分与破纪录的考试成绩单,最后当着他面录入电脑成绩的时候,周围看热闹的哥们里爆发出了欢呼声。 正如之前说过的,北境这个学校,最不缺的就是牛逼的人物,所以你想要在这种牛人云集的地方显得特殊,那你就要超级牛逼。 什么叫特殊?那就是得干其他人干不到的事情,比如说逃真君校长的早八课,再比如说把老王的课程考到八十分以上。 而今天,魏莪术干的这件事也绝对称得上牛逼,这个逼一口气考完了全部的考试,跟速通一样拿着超级满分的成绩一上午搞定,最关键的是他的目的不是装逼,而是为了毛一点学分。 这样清新脱俗的理由,自然比装逼为驱动力更加牛逼,所以魏莪术彻底做实了牛逼哥们的称号。 于知鱼陪着他走出体育馆,她不是很喜欢体能训练课,大部分的成就都只是马马虎虎,除了柔韧的部分,还有游泳成绩极佳之外,其他真的就马马虎虎。 尤其是长跑,她死也不想去。 再牛逼的人也要吃饭,所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魏莪术回归了短暂的北境日常生活中,大部分时候都勤勤恳恳的啃课本,勤勤恳恳的去泡图书馆,经常和梁蔡,于知鱼,偶尔能有空能从公安实训回来的黎圣若一起去食堂大快朵颐。 偶尔被何道楼的几个学长拉去泡温泉,吃烤肉,喝大酒,偶尔被于知鱼征用,陪她挑选衣服。 日子总是过的很快,魏莪术的名声却是一传十十传百,经常有人在路上跟他打招呼,魏莪术也是来者不拒,很快大半个学校都认识这么一号看着酷到没朋友,实际上虽然有点我行我素,但是人品极好的一个学弟。 “怪物兄,等会还要去打靶啊?” “是啊,反正子弹不要钱,试试呗。” 魏莪术笑着和自己专业的几个大一的同年级哥们道了个别,背着于知鱼大小姐赠的赌资精致牛皮双肩包,屁颠屁颠的准备去靶场。 要说他这段时间还干了啥,那大概就是偶尔没事的时候去何道池后面,跟历代的学长们一样,用强化系狠狠的砸大坑,每次都累到筋疲力尽,被其他学长丢到温泉里,最后拉去吃烤肉喝大酒。 除此之外,其实挺没什么特别事件发生的,大学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一旦熟悉起来,一眨眼就会溜走好大一段时光。 此刻的魏莪术正踩着从其他系学长二手群里一百块收的二手破自行车,吱吱呀呀的行驶在路上。 “我超,老魏,下次林教授的课别忘去了啊,下节课期中小考。” “okok,多谢了。” “小魏,晚上一起去三食堂啊?” “你请客我就去。” “行,我请,rns联系。” 这一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这本来是一个平常的下午,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课的下午,但很快,魏莪术怀里的那个特制的小灵通响了。 上面显示的联系人是“青江”。 魏莪术立刻停下了脚踏车,直接站在路边接听了这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有些失真,但是依然熟悉的声音。 “呦,小魏同学,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行,就是考试费劲了点,老师你呢?” “我还不错,批了三个月带薪的养伤休假,但是我下个月就能出院。” 电话那头的回音和背景音能听出他应该在一个空旷的地方,想必是一间独立病房。 “受伤了?” “嗯,但是不致命,是个傻逼异者搞得犯罪案件,那个傻逼组织自称什么秘银之蛇,实力倒是挺强....” 听到他没有致命伤,以及这样轻松的语气,魏莪术松了口气。 “别担心我,我升正丙等了,已经是一个大市的执行部部长了,倒是你小子。” 青江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 “我一直帮你搜罗恰到好处的异常案件,最近刚好有一个。” “强度预估大概介于入流和不入流之间,但是已经造成了七名无辜人员的失踪,具体消息和正式的镇压许可都会由【中枢】稍后发送给你,留意这个手机的短信。” “这是你第一次执行镇压异常的任务,如果出现什么特殊情况,不要犹豫,直接放弃,我们会派遣有经验的老手陪同。” 青江的语气很严肃很严肃,但是隐隐能听出对自己这个只有几天师徒生涯的学生有着格外的关切。 他挂了电话,只剩下魏莪术看着屏幕,很快,一封短信被发送到了手机上。 署名是【中枢】,内容则是关于异常的通报,上面显示已经分配给他,要求他立刻去最近的“中转站”接收具体的情报以及镇压许可。 078.莫名失踪的学生 中转站——听起来像是高速公路上的服务站,但实际上是作为一个小型核心与集会所使用,为镇异常者提供服务与任务的地方,兼顾补给,分配,情报传输等作用,直接由【中枢】系统负责。 北境内的中转站算是规模较大的一座,那是一个类似于银行的建筑。 因为面向学生开放,所以一般内部没什么人在,魏莪术是今天唯一一名客人。 他的脚步踩在被擦拭的极为干净的大理石地砖上,发出的声响清脆而空旷,在这个中转站内,似乎是因为环境的空旷,每个人的脚步都大的吓人。 “21级新生,魏莪术,学号21000112909,有你的档案。” 面容姣好,但是说话非常冷漠的女士穿着黑色的成套西装,为魏莪术递过了一个耐用的战术防水手提箱。 “出于保密需求,请直接在这里浏览,之后交还给我们,进行统一烧毁。” 箱子不大,附有卡槽,唯一的方式就是刷卡开启,如果强行开启就会点燃内部电火花完成自毁。 这个中转站的内部结构很类似于银行—所以自然有银行的大堂沙发。魏莪术端着这个箱子走到沙发处坐下,把这个不大的手提箱放在茶几上,从怀里掏出那张黑金两色,材质不明的金属学生卡。 他把这张校园卡在卡槽处划过,打开了箱子。里面静静的放着一个特制的黑色档案袋,封条是熟悉的黑红交杂,保密等级为c。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临时的镇压许可证书,用特质油墨印刷,可以接入各国政府的正规系统中,获取镇压异常需要的正当便利,在常人看来是一张警官证。 魏莪术稍稍反向强化,提炼出一点魂压灌入那个封条,上面黑红色的花纹立刻亮了起来,继而顺着红色纹理烧成飞灰。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操作,还是高考结束之后的夏天,在那个咖啡店里。那时候的自己格外惊讶,如今也已经习以为常。 倒出里面的内容,是一些纸质的档案,还有一些高清的照片,出于保密考虑,这些档案都不允许被带出这个中转站。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小小的储存卡。 “咱们这里有工作站吗?” “每个茶几的下方都配有公用电脑,请自便。” 得到满意回答后,魏莪术从茶几的下面摸到了一个按钮,按下后能从下方拿出一个通用的工作站。 他没有急着去读取那张小小的储存卡,而是像看报纸一样,浏览起了纸质文件。 【异常情报】 这一起疑似异常的情报里记录着时间地点,地点位于滨城极南边,新生路和疏港路的交界处,那所比较有名的私立高中。 博闻高中,私立高中,不完全归属于教育局管辖,中考分数线极低但是学费昂贵,来这里上学的一般是家境殷实的中产,或者孩子中考成绩太差,花大价钱去弥补这一点的普通家庭。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学校的美术特长生培养水平很高,高的不像是一个私立高中。 魏莪术快速的翻阅着关于学校地点的介绍,北境与镇异常者的情报系统极为强大,整个学校的建造平面图都分别的打印在了档案里,总共有三个教学楼,一个综合场馆,两个操场。 至于异常的情况,反而描述的极为简单,七天前,这里出现了学生失踪的情况,目前已经失踪了一人,这件事情迅速的引起了当地部门的注意,但经过详细调查后竟然一无所获,那名失踪的学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上面判断这可能属于异常情况,转交至此。 提供的情报很少,但这很正常。 在大一的异常通识课上就已经讲过这方面的注意事项,异常之所以是异常,就在于它们违反常理,情报太多反而会成为致命的陷阱,所以要求尽可能不主观分析情报,只是把客观发生的结果进行汇总。 魏莪术快速而细致的把地图过了一遍,记忆力极好的他大学专业也是建筑系,只是看了一圈建筑的平面cad图纸,就能把整个学校的大概情况在脑海里3d建模一般的构造出来。 在之后的几张照片,记录的是消失的这名学生日常的照片,是一个很开朗,还有点爱美的少女。 这个学生的档案也都放在了文件夹里,魏莪术皱着眉头看了半天,都没能从中分析出任何可疑的地方。 家境普通,略有钱财,父亲是中层公务员,母亲是全职家庭主妇,没有任何可能得罪人的地方。 她的履历也很普通,一路顺风顺水,作为中等偏上的学生读完了小学,初中,但中考貌似因为发了高烧而发挥失常,正好她本人也有美术天赋,父亲托人让她进入了这所私立高中。 “随机作案?” 魏莪术抱着这份疑惑,把那个小小的储存卡塞入了电脑读卡器中。 这里面是一段视频影像,视频没有声音,看着边角处滚动的时间,应该是学校的监控录像。 视频的清晰度不是很高,能隐约看到一名长发的女生,正和同学们在走廊上闲聊,她靠着阳台的窗户。虽然看不清楚表情,但她的肢体动作很丰富,似乎是个开朗的女生。 魏莪术认出来了她是谁,她是最近一名失踪的女生,博闻中学高二文科班,7班的那名女高中生。 张淑怡。 这个视频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一段很短的走廊监控画面,似乎是某节课的课间,不一会这群女生就一边聊天一边回到了教室里。 监控画面进入了长久的静止,走廊里在上课期间空无一人。 ..... 魏莪术这一次真的陷入了沉思。 并非是死亡,而是失踪,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能确认她是否遇害?凭空让一个人人间蒸发,这是极为困难,极为不可能的事情。 这件事情在老师学生之间引发了剧烈的惊恐,当天就彻底封校,但封校三四天后根本没有搜查出任何有意义的情报,基本可以排除她是在学校中失踪,这所学校就又重新正常上课了。 他们把这场事故归结为校外发生的意外,但警方在随后的几天内,校外也一无所获。 魏莪术看完了全部的档案,但发现还有一个包裹他没拆开。 这个包裹没有封条,摸起来软软的,打开后是一整套的男款秋季校服,私立高中的校服不是炎国常见的运动服,而是西方的小西服改装的。藏蓝色颇为淡雅。 胸口处印刷着鲜红的校徽,上面写着“博闻私立高级中学”。 079.伪装 魏莪术看着这一套校服,有些发愣。 “愣着干什么,赶紧换上。” 于知鱼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笑盈盈的看着魏莪术,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整套的发型打理剪刀。 “呃...等一下,这是要干什么?” 魏莪术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因为你刚高中毕业,换上校服看不太出来,方便潜入学校里,所以选了你。” 于知鱼看着换上了藏蓝色精致西装校服的魏莪术,他活像是个男高中生,不由得笑了出声。 穿着精致的西装校服,里面的内搭是白衬衫与小领带,魏莪术本来就是刚刚高中毕业,此刻换上这一套高中校服,显得像是超级乖乖的好学生。 根据就近原理,帮他参与服装伪装的人选自然落到了于知鱼的身上。 毕竟她可是兼职时尚杂志的模特。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你不能以插班生的身份进入学校,刚刚有人失踪,后脚就来了个插班生,傻子都能感觉到不对劲。” 于知鱼一边打理魏莪术的发型,一边这样说道。 “所以中枢给你安排的身份是高二的美术特长生,只需要在画室露面,不参与班级的文化课,集训期间的画室人来人往,流动性大,多出一个男学生不算显眼。” “嗯...还是有点太锋利了,现在你给人的感觉。” 于知鱼上下打量了一圈魏莪术,绕着他来回的转,时不时伸手帮他理顺校服的皱褶。 “.....” 从小到大就没穿过这种高雅的校服,魏莪术有些不适应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忍住了叹气的欲望。 第一次执行任务,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第一步竟然是要去伪装成一个美术特长生。 “我知道了,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你的眼神上,你的眼神像是个老虎,哪有高中生有你这种眼神?” 于知鱼伸出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把魏莪术的刘海撩开,凝视着他的眼睛,后者的眼睛沉静而锋锐,像是一只冷静到极点的猛虎。 “稍等,试试这个。” 她从中转站的服装库里挑了个窄边的方形眼镜,窄边镀了一层蓝银色,镜片是平光镜。 于知鱼把这个眼镜戴在了魏莪术的脸上,打理了刘海和发型,最后帮他理了理衬衫的领口。 “现在再看看呢?” 魏莪术无奈的任由于知鱼大小姐摆布,感觉自己成了她的换装人偶,现在抬头照了镜子,不禁有些惊讶。 他都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魏莪术身材匀称,藏蓝色的校服与白衬衫都极为合身,脸上的那个蓝色窄边眼镜让他锋锐的眼神被遮挡,显得目光较为温和,精心修剪过的发型搭配上这一身,已经像是一名高中生的美术特长生了。 “你现在都可以直接去拍校园偶像剧了,饰演那个有些文艺气质的艺术生男二。” 于知鱼啧啧称奇,帮他最后理了理校服前襟。 “身材简直是衣服架子啊,小魏同学。” 魏莪术眨巴了几下眼睛,无可奈何地适应了暂时的新身份。 高中生,艺术特长生,家境殷实,住在距离学校步行十多分钟的高级小区里。 “学生证,还有房间的钥匙,现金,银行卡,都带着,这里还有上课需要的课本画材。” 于知鱼把自己手里的书包递给了魏莪术,鼓励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不要犹豫,立刻放弃,异常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 她在他耳边悄悄地这样说到,扭头又像是没事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魏莪术拎着书包,领取了自己的装备箱。 按照他的需求,里面配备了两把“手术刀”,分别是一把刃长六十厘米,类似于东国胁差的战术短刀,较短的刃长方便室内格斗搏杀,另一把是一米长的单手剑,八面研磨,坚固而锋利。 除了这两把标配的“手术刀”,还有一把配枪,是那个极为金贵的塔兰战术大师2011,黑金枪管,配备两个弹夹,一个是加强重弹头,22+1发容量,另一个则是弹夹被涂成醒目黄色的弹夹,里面22+1发装填的是非致命的高压电击子弹,附带战术枪套。 魏莪术曾经好奇的问过老乔,有没有那种非致命性的武器,他小说里看过别人都有催眠子弹啥的,结果被喷了一顿。 “你是不是不知道催眠有多复杂?稍微搞错剂量都容易让人彻底醒不过来,你还指望一颗子弹就能做到?” “炼金设备啥的....?” “你还挺能拽词儿,高压电击就完事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小小的特质匕首,尾部带有一个圆环,尾部圆环向前倾斜,符合人体工程学,刀刃却极短,整个小匕首都是同一种钢材直接锻造,没有额外的手柄材质。 这是“楔子”,奥尔哈钢与秘银的含量比一整把手术刀都要多,是最常见的制式结界楔。 清点完这些装备,魏莪术穿着校服起身把那些材料交还给窗口的女生,在清点无误之后投入焚烧桶中。 那个储存卡也需要摧毁,魏莪术把它从工作台里取出,食指拇指微微搓动,把它搓成了粉末,一起丢入了焚烧炉里。 在魏莪术的见证下,焚烧炉启动,一切情报都化作了飞灰。 他背着书包,拎着装备箱,走出了中转站。 早就有一辆黑色低调的大众停在了门口,把这次的镇压专员送去校门口。 仔细想想,这还是自己这几个月第一次出北境。 魏莪术坐在后排,行李箱摆在了膝盖上,他望着窗外这个浪漫的海滨城市秋天的大街,忽然想起来时间的流逝。 黑色大众开的又快又稳,一个小时之后魏莪术就已经抵达了博闻私立高级中学的侧门。 门卫没有任何的疑问,应该是早就被暗中通知了情况,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就放行。 时间是周一,下午,学生们还都没有放学。 没有任何迎接,也没有任何指引,一切都极为低调,仿佛魏莪术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画室的老师对他的出现没有任何的反应,应该是也被特别通知过。 魏莪术走到了靠窗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 伪装的极好,甚至画板上还放着一副画了一半的素描。 没有任何的发现的前提下,魏莪术开始了第一次的镇压任务。 080.她唯一的朋友 魏莪术的出现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他却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所有的学生似乎都有些紧张,毕竟出了这种离谱的失踪案件,所有人都有些紧张也是难免的。 在画室左前方的那名短发的女生,有些黑眼圈,明显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在画室的课间时候,大部分学生都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彼此闲聊或者出教室散散步,唯独她的身边没有任何的朋友,只是闷着头画自己的素描。 魏莪术不想显得太突兀,所以干脆假装趴下补觉。 时间过去的很快,本来魏莪术抵达这里就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只是两节课的时间,学校就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 魏莪术注意到,窗外的阳光还没有落下,博闻私立高中竟然就开始组织起放学。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放学本来应该是很随意的行为,但整个学校却像是如临大敌,保卫处的保安与老师都要强制所有学生点名,排队,然后在几个老师与保安的带领下整个班级的离开学校,每个教室清空之后还会有专门的几个保安确认巡逻一圈,确保一个人都没有,最后锁上前后门。 这很不合理。 魏莪术皱起了眉头。 在他印象里,高中放学的时候都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有些同学还会因为作业问题或者其他问题被老师单独留下,补完作业才能放行。 除此之外,有东西落在教室的学生也有很多,而且也会有值日生负责教室的清扫。 总而言之,不会出现现在这种严肃紧张的情况。 没有给魏莪术多思考的机会,画室的学生也被几名老师要求在走廊排好队,用花名册点名确认都在,才能放行。 也就是这个点名,让魏莪术知道了那个孤零零的,有些憔悴的少女叫什么名字。 “李子馨” 身边的一些女生叽叽喳喳的在闲聊,魏莪术不动声色地侧耳倾听,似乎闲聊的内容与最近发生的那个大事有关。 “李子馨还在咱们班,也太晦气了...” “谁说不是呢,平时唯一愿意跟她聊天的淑怡,不就倒了大霉嘛....” 有一个比较刻薄的女生撇了撇嘴。 “和她沾边的人都没好事,我听说那天二班原本的值日生就是李子馨,结果她那天感冒请假,这才导致替她值日的...” “别说了别说了,怪吓人的,等会去不去那家画材店看看?” “三原色?行啊。” 这几个女生明显在这个画室里属于生态位的上位,叽叽喳喳的议论其他人并不怎么避嫌,她们越是这样刻薄的议论,站在前排瘦瘦小小的那个短发女生就越是把身体缩了起来。 说到失踪的那个女生的名字,她的背影更是抖了一下。 这些都没躲过魏莪术的眼睛,但他没有急于去说点什么,只是沉默的混在队伍里。 不一会,老师与保安确认了画室里没有落下的学生,组织大家带离教学楼。 能感受到,那几个老师与保安走出校门口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魏莪术也没有做什么显眼的事情,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博闻高中。 整个学校沐浴在夕阳下,闪闪的发着金光,丝毫看不出任何诡异的地方。 学校门口车水马龙,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所有的学生家长都来接送孩子,堵的是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在人群里被自己的家长找到,继而带走,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站着,短发的她背着大大的画板,显得更加的娇小无助。 没有人来接她,她一个人走去附近的公交车站点等公交。 公交车站也有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看到她的身影之后有些纳纳的选择远离,似乎她的传闻已经在学校里人尽皆知了。 魏莪术想了想,拎着手里的行李箱走到了她的身边。 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第一辆公交到站之后她没有立刻上车,反而是等待下一辆。 这个车站的大部分人都上了上一辆公交车,本就有些偏僻的车站只剩下了魏莪术和这个小小的短发少女两人。 “....” 说实话,你要魏莪术现在拿着手术刀砍个异常,他估计没啥犹豫的,反手就是一刀。 但是你要他在这个情况下,在这个逐渐天色暗下去的车站里搭讪一个高中女生,还是有点困难了。 魏莪术推了推自己的窄边眼镜,尽可能的模拟出一个友善爽朗的男高中生,试图和她搭话。 “同学....” “噫!” 魏莪术第一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个抱着画板的女生整个人浑身一激灵,又向后缩了缩身子。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 魏莪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自己不吓人吧? “因...因为....你不像是好人....” 这怯生生的一句话把魏莪术接下来的打算全都怼了回去,如果此刻是漫画,想必魏莪术的窄边平光镜就会被他愤怒的气势震到裂开缝隙。 这女高中生,虽然很怕人,但是嘴还挺毒.... 魏莪术忽略了一点,如果客观的来说,此刻怀里揣着一把大口径战术手枪,身边箱子里装着三把刀剑的他还真不算好人。 两人之间一度陷入了沉默,大雨却在这时候恰到好处的瓢泼而下。 雨越下越大,让车站边缘看上去像是个水帘洞。 两个穿着同校校服的人就这样无言的在这里躲着雨。 “喂!你们两个!是在等010路吧?看校服像是博闻高中的?” 一辆车驶过,又缓缓地倒车,拉下了车窗,是一个中年的大叔。 “今天应该不回来了,下一趟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末班车!你俩别等了!” 说完这句话,这位有些热心,但不算特别多的大叔摇起了车窗,开车驶离了。 “....” 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的沉默,只能听到雨滴落在地面的回声。 忽然,能听到极小的啜泣声。 魏莪术扭头看向自己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她的肩膀正轻微的抽动。 “看吧....和我有关的人都会倒霉....只是和我搭了句话,就要被暴雨困在这里....” 她哭的很小声,但很伤心。 魏莪术这才注意到,她的心理压力可能已经濒临崩溃了。 “别哭别哭...” 魏莪术挠了挠头,准备打一辆车。 他扭头看向这个啜泣的少女,无可奈何地推了推眼镜。 “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先去我家避避雨....” 说完这句话,魏莪术就已经想死了。 这他妈直接把天聊爆了啊....和高中女生交流什么的,难度太高了.,.. 饶了我吧..... 081.详情 那名少女不再委屈的啜泣,因为她被魏莪术这唐突到不能再唐突的话搞得彻底愣住了。 她甚至忘了揉自己红的像是猴屁股一样的眼圈,嘴巴微微张着,傻傻的看着魏莪术。 后者知道自己说的太过傻逼,但也不可能放着她一个人留在这个偏僻的公交车站,站在雨里硬等一个半小时吧? 万一她这段时间出意外了怎么办?受害者在自己眼皮底下喜+1是吧,那还当个屁镇异常者了。 退一万步说,她明显也与失踪的那名女生有着不寻常的关联,不可以放过这个突破口。 魏莪术不由分说地打好了一辆车,扭头走了过来。 他的身姿挺拔,所以靠近的时候挺有压迫感,那个女生在这种压迫感下不自觉地缩成了小小的一团,魏莪术直接伸手牵起了她的手,让她跟着自己一起上出租。 意外的,没有太明显的抗拒,或许是身上的校服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她像一只小动物一样温顺的和魏莪术上了出租车,后者和司机师傅说了中枢为他准备的高级小区地址。 两人坐在车上,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对话,魏莪术也想不出什么打开话题的方法,只能用手拄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司机的广播频道里是101.8,男女主持人在闲聊今天的滨城路况,雨天在车里里听着他们连线其他出租车师傅,还有点莫名的安心感。 那个高级小区距离这里不远,很快就到了,魏莪术和那个女生两人把书包顶在头上,冒雨走完了最后一段。 这间房间里没有太多的生活痕迹,但设施一应俱全,魏莪术打开了灯让那个女生擦擦雨水。 这位女生擦了擦雨水,捏着毛巾,有些手无足措的坐在宽敞的沙发上。 能看出来,面前这位戴着眼镜,像是高年级学长的男生家境很富裕,可能是哪个公子哥。 “你叫李子馨,对嘛?同学。” 魏莪术把手提箱放到了卧室里,这件卧室被临时改造成了安全屋。 “我叫刘涛,也是艺术特长生,我们画室里见过。” 魏莪术报了这个假名,说的很含糊,这让李子馨陷入了困惑之中。 自己在画室里见过他吗?似乎是见过? 人们的潜意识总是会随着言语而被诱导,她看着魏莪术的校服,似乎认可了他说的话。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等雨停了再走。” 魏莪术递给她一杯热水,这位短发的娇小少女怯生生的双手捧着,说了声谢谢。 “别误会,同学,我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车站里等一个半小时。” 魏莪术这样说到,给自己也打了一杯热水,吹了吹热气。 “毕竟最近咱们高中发生过失踪的案件,现在一个人呆在外面可能会有危险。” 他看似随意的这样说到,余光却注意到李子馨的身躯抖了一下,很明显,她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魏莪术轻轻的把水杯放在一旁,看向了她,向她轻声的询问。 “我听班级上的女生说,你和失踪的那个女生是好朋友?” 李子馨抬头看向了魏莪术,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看到她的正脸,因为她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车站里都总是缩着身体,低着头。 她穿着博闻高中秋季的校服,上身是收腰的小西装,下半身则是百褶短裙,似乎有些怕冷,她在里面搭了一件黑色的裤袜,这样的校服显得她格外的娇小。 此刻魏莪术看清了她的长相,这位短发的女生容貌意外的很可爱,眼睛很大,圆滚滚的像是一只小兔子,只不过黑眼圈太过严重,让她显得格外憔悴。 “淑怡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只是抬头了一瞬间,很快就又低下了头,极为小声的这样说到。 似乎是因为外界的压力太大,又或者是因为内心的不安抵达了临界,只要开了这个话题,她就会把所有的心理话都说出来。 “我...我从小就很倒霉,因为我的原因,父母出过意外,我是由远方的表亲养大的。” “我的成绩也不好,脑子笨,学不进去东西,但是我喜欢画画,很喜欢画画....” “可能是因为我得过很多绘画的奖项,博闻高中愿意让我过来当美术特长生,而且还会给我免学杂费,提供全额奖学金....” 魏莪术眯起了眼睛,还好有那个眼镜遮挡,否则他的目光可能会直接把面前的这个娇小的女生吓到不敢说话。 她和自己有些类似的地方,这让魏莪术不自觉的对她有了一些好感,以及一些同情。 他最知道什么叫做“运气不好”,也知道没有父母之后寄人篱下的滋味,他完全理解她为什么会来这所高中——因为她真的很需要那笔奖学金,就和高中的自己一样。 从她的口中,魏莪术逐渐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她家境贫寒,并且没了父母,虽然拿到了博闻高中的奖学金,但还是与整个私立高中的氛围格格不入。 因为娇小可爱,绘画也极具才能,追求她的男生一直很多,但她的性格很害怕这样的追求,所以都闷声的回绝了。 这样一来,有些被拒绝的男生恼羞成怒,她的风评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变得极差。 魏莪术大概能猜到是什么风评,无非是从那些角度来抹黑一个高中女生。 雪上加霜的是,她一直维持着第一的绘画成绩,并且受到男生的追求,这让班级里一些有钱有势但不学无术的女生——或者说是小太妹团体,注意到了她,联合起那些求而不得的男生,搞起了校园霸凌。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一个女生愿意当她的好朋友。 她会认真的看她的画,发自内心的赞赏她的才华。 会放学后拉着她去别的地方玩,会送她一些可爱的小东西,会和她一起聊喜欢的男生,会和她一起畅想未来,在被霸凌的时候会为她挺身而出,制止那些行为。 可以说,张淑怡这个无忧无虑的善良女孩,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彩。 但是,她失踪了,因为替自己值日,她失踪了。 82.祭品 说到这里,她不禁又低声哭泣了起来。 那天,七天前,那一天她莫名的得了严重的感冒,恰逢那天的值日生是她,班级里没有人愿意替她值日。 “有人愿意替李子馨同学值日吗?等她病好了之后会替你补上值日?” 老师站在讲台上这样看着下方的学生们,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甚至有几个不学无术的太妹阴阳怪气了几句。 “咱们子馨小公主不是有的是备胎吗?让她的舔狗替她值日呗。” 此言一出,教室里笑成一片,私立高中非重点班就是这样,学分混乱的不行。 “老师,我替她值日吧。” 张淑怡举了手,让那些笑嘻嘻的太妹不满的啧了一声。 也就是那天,她失踪了。 回忆说到了这里,自己面前这个娇小的短发女生已经泣不成声,哭的都快抽抽了过去。 魏莪术递给她抽纸,让她擦擦眼泪。 那个女生失踪,之前停下的霸凌自然变本加厉的加在了她的身上,而且这群戳人痛处的坏逼学生还刻薄的用失踪的张淑怡来戳她的痛处。 这些天,她一边要忍受变本加厉的霸凌,一边要忍受内心失去唯一朋友的痛楚,还要经常在班级同学异样的眼神里被老师叫去谈话,被警察们喊去协助调查。 这让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如果没有遇到魏莪术,或许她会做出什么傻事也说不准。 听完这些,魏莪术有些安慰她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别难过。 这样做完他就后悔了,虽然从自己的角度来看,她是个高中的小学妹,但是从对方角度和自己现在身份来说,这个动作就是同班男生摸头了。 真下头!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但她没有,她只是缓缓地止住了哭泣。 “这事情和你无关,别把什么意外都揽在自己身上。” 魏莪术思索了一下,这样说到。 “那群校园霸凌的小崽子,也不用管,以后你画画坐我旁边,谁敢多说一句我把他从教学楼窗户丢下去。” 魏莪术说的理所当然,李子馨破涕为笑,被他逗乐了,似乎能够把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她不知道的是,魏莪术其实真的不在意把他们从窗户上丢出去,而且他也能做到这一点。 “说起来,我之前一直在外面的画室集训,最近才回来,为什么老师和学生对于放学这么紧张?” 等到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魏莪术这样问道。 “啊...刘同学你不知道啊....博闻高中一直有个校园传说来着。” “校园传说?” 魏莪术皱起了眉头,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嗯,校园传说,以前博闻高中并不叫博闻高中,而是叫做木兰女子高级学校,这个传说从那时候就有....” 她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肩膀。 “据说在黄昏的空教室里,能够看到想见到的人。” “据说在黄昏的时候,牺牲者就会出现。” 魏莪术悚然而惊,一道闪电一样的麻酥感从天灵盖一直蔓延到脊椎。 就是这个!这就是这次异常的规则!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魏莪术内心对于这个异常有了些许猜测,或许明天就可以采取行动。 早一步行动,异常的受害者就会越少。 难怪没有再出现牺牲者,难怪..... 难怪啊,难怪! 并不是异常随机作案,只是学校黄昏之前就完成了疏散。 那群老师其实都知道这个传闻,所以他们才会反复检查教室内是否有人留下! 他们都知道!他们全都知道! 这似乎超出了他的,以及中枢的预估,这是人性的恶参杂在了异常事件之中。 那个消失的女生....并不是意外..... 她是,祭品...... 083.“欢迎来到通往幸福的大门” 雨渐渐的停止,魏莪术再打了一辆车,送走了李子馨。 彼此添加了rns的联络方式之后,魏莪术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安全屋的书房中。 他摘下了平光的眼睛放在桌上,揉了揉因为有些不适应而感到不舒服的鼻梁,没有眼镜的镜片遮挡,他锋利的目光恢复如初。 像是小型方盒子一样的黑色工作站被他打开放在桌面上,刷卡认证后登陆了北境内部的邮箱,简要的把自己分析的内容迅速的整理成邮件,最后点击发送。 做完这些后,他拿出了那个特制的小灵通,拨打了当地街区管辖的电话。 这是一名正戊等镇异常者的联络方式,他所负责的辖区是这周围的一整个区。 “前辈,是我,北境的实习组,魏莪术。” “嗯,我有了些眉目,大概就会在明天四点后开始镇压行动,嗯,是的,好。” 魏莪术和对方沟通了具体的时间,对方表示会在明天的四点后,让当地警察局封锁整个博闻学校,而他本人会镇守校园的正门,以防不测。 这是镇异常者界不成文的习俗,新人在最初的几次镇压任务中都会配备一些老手作为以防不备的救援者,这个制度能极大的减少新手期的伤亡。 做完了这些准备之后,魏莪术长长的吐了口气,关上了电脑。 明天,就是行动的时候,在异常尚且措手不及的瞬间,完成镇压。 一边这样想着,魏莪术关上了灯,在一片黑暗中默然的冥想,等待明天清晨的降临。 早上六点,魏莪术平静的睁开了双眼,他一夜未眠,但始终冥想让他的精神十分饱满,而且更加的凝练。 他在等可能的袭击,但并没有,说明这个异常并非具备强烈的主动性,而是被动的规则类。 他身侧安静的放着那把战术胁差形状的短手术刀,昨晚的时候这把刀就安安静静的在这里,随时等待从鞘中拔出。 他起身做起今天去上学的准备,但书包里并没有放哪怕一本书。 手术刀和尾部有圆环的楔都摆放在箱子里,魏莪术分别检查了一遍它们的状态,混有秘银的刃口锋利无匹,如同刚刚研磨过一般,子弹在弹夹中的情况也正常, 魏莪术只取走了镇压许可的证明,贴身放在校服的内兜里,继而把那把小小的“楔子”,连同战术k鞘一起卡在右腰侧的皮带上,方便随时能够用手指钩住尾部的圆环,瞬间把它拔出。 最后,他拿出了那把六十厘米左右的战术胁差手术刀,把它隐秘的别在后腰上,继而找到一个绘画支架的袋子,把长剑放在里面。 做完这些准备,他推开了大门。 ------------------------------------- 课程的内容魏莪术一句都没有听下去,只是端正的坐在画室里,漫无目的的在纸上涂鸦。 他的余光偶尔看向教室前面的那个娇小的背影,似乎昨天和他倾诉过后,李子馨的精神状态稳定了不少。 时间很快便过去,转眼就又到了放学的时间。 一如既往的点名,排队,带离学校,只不过这次比较微妙的是人群中能看到一些便衣混在里面。 常人自然难以发现,但他们举手抬足的神态躲不过魏莪术敏锐的观察,比常人的动作要干净利落很多。 一名年龄大约在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西装,向魏莪术伸出了右手。 “李明珍,正戊等。” 他没有多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该说的昨天电话里都沟通过了,沉稳的神态无愧于经验丰富的上五等镇异常者。 “前辈你好。” 魏莪术也握了握他的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稍后可能需要暂时封锁一下校园。” “嗯,如果有任何意外发生的话,直接撤离即可,我会辅助你完成这次镇压行动。” 简单的接头后,魏莪术悄无声息的返回了学校,直接从无人的围墙处翻了进去。 夕阳下的高中校园,或许很多人看过,但此刻博闻高中内竟然没有一个活人存在,整体的氛围便变得有些惊悚了起来。 魏莪术直接从书包里拿出枪套拴在腰侧,继而把短刀与长剑都别在另一侧,脚步近乎没有声音的接近了主教学楼。 他选择这栋教学楼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之前失踪的那个女生最后出现的位置就是这里。 大门紧锁,有些神经过敏的用粗粗的铁索额外的栓了一道,这让魏莪术有些啼笑皆非。 做贼心虚大概说的就是这群知道传闻,但却选择沉默的人吧。 短刀在他手中一闪,混有秘银的刀刃切开普通的铁链就像是切一段豆腐卷,沉重的铁链哗啦啦的掉在了地上。 大门被魏莪术缓缓推开,在他面前呈现而出的,是主教学楼的长阶梯。 博闻高中的建筑建成的很老,所以继承了原本木兰女子学校的基础结构,就比如说面前这个直通大门的长台阶。 夕阳下,尘埃在阳光里被照射出形状,赋予了它们金色的外衣,这些灰尘就这样在没有人的空间里轻微的飘荡,似乎在诉说着过去的隐秘。 学校很贴心的在每个台阶下贴着名言警句,用以激励学生,但这些名言警句现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段统一的标语。 ——“欢迎来到通往幸福的大门” ——“欢迎来到通往幸福的大门” 每一个台阶下,标语都如此的统一。 欢迎来到通往幸福的大门欢迎来到通往幸福的大门欢迎来到通往幸福的大门欢迎来到通往幸福的大门欢迎来到通往幸福的大门欢迎来到通往幸福的大门欢迎来到通往幸福的大门欢迎来到通往幸福的大门 魏莪术的嘴角微微的扯出一个冷漠的弧度。 “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他沉默的带着手术刀,踏上了这个略显诡异的阶梯。 这个阶梯通往的,是主教学楼的二楼。 ——也是那名女生失踪的教室所在的楼层。 一袭蓝色西装校服,打扮的像是乖学生的魏莪术推了推眼镜,拾阶而上,他走过的空间里,空气被扰动,那些安静的尘埃不安的混乱了起来。 084.我很正常 如果用一个词汇来形容李子馨现在的心情,那一定是惊恐。 当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何,竟然在自己熟悉的这个学校里迷了路的时候,她感到了格外的惊恐。 应该是放学的时候吗?在队伍里走着的她有些恍惚,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独自处在了整个教学楼的走廊里。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甚至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李子馨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步,小皮鞋的胶底与走廊的地面接触,脚步声大的吓人,把她自己先吓了一跳。 她向前迈步,试图判断自己位于第几层,她一边手忙脚乱的掏出自己兜里的手机,试图拨打急救电话,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手机上信号显示是满格,但她任何的消息都无法发送出去。 在这样紧张和恐惧中,她走到了主阶梯旁,这里应该挂着教学楼的层数。 f3 这让她松了口气,虽然手机不知道为何发不出消息,但她能看到,能知道自己位于哪里,这让她内心的惊慌缓释了不少。 只是心理作用罢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娇小可爱的短发女生把手机紧紧的攥在手里,贴着胸口,这样在自己心里想到,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三楼,只需要向下顺着楼梯走,就不会迷路。 她紧张的扶着栏杆,慢慢的向下走去。 她是向下走的,所以自然看不到台阶下面边缘贴着的标语。 对此毫不知情的少女紧张的顺着台阶慢慢的向下,但如果此刻有人从下往上看,就能发现这诡异的一幕。 原本的名言警句早已被更替,现在上面写着的语句只有一句话。 “欢迎回来” 夕阳的光从背后打在女生的身上,让她的面容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她正一步步前往二楼,但在这诡异的标语衬托下,却像是步入某种未知的深渊。 二楼,她的脚步轻轻的踩在了二楼。 阶梯的尽头是二楼的走廊,她能看到此刻外面的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打在每一间教室的门扉上。 “是....是馨馨吗?” 紧邻阶梯,最近的那间教室门口,夕阳的照射下,有些畏惧,担又有些惊喜的女声从门口传出。 这间教室是二楼的,也属于高二学年部,2-10班。 李子馨的呼吸忽然变得紊乱了起来,因为这门后的声音她太熟悉了。 这是她唯一的朋友,张淑怡的声音。 馨馨,这个称呼,只有她和已经逝去的父母才会这样亲切的喊她。 “是淑怡吗?” 她停下了脚步,身后台阶的标语瞬间切换成了禁止通行的四个大字,但她没有回头,所以没有发现这诡异的变化。 “是我,是我,快救我出去!” 对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哭着喊道。 “那天值日之后,我就被困在这里了,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好几个小时? 李子馨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距离她失踪已经过去了八天,但在这里,只过去了几个小时吗? 这是不是代表....她还有救? 平时懦弱的少女鼓起了自己此生全部的勇气,向前踏去了一步。 “你还好吗?” “我还好,一切都很正常,能帮我把门打开吗?” “一切都很正常....是什么意思?” “我还好,一切都很正常啊,快把门打开吧。” “....” 李子馨伸向教室门的手忽然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就 在这里 这里 留 “不要——!!” 门后的女声忽然变得极为惊恐尖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一般。 “别——!离开离开离开!这...啊啊啊啊!”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虽然语意能够勉强的拼成一句话,但很明显,这句话的每一段语气都截然不同,就像是截取了某段发言一般。 正常人是不可能一句话中呈现出这么多极端的情绪变化的,如果有,那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话分别来自于同一个人,她在不同语境下,不同情况下,所说出的不同的话语。 别——!是极为绝望的语气,离开离开离开,每个离开都不一样,像是魔怔的喃喃自语一样。 如果说,是她喃喃自语,说自己要离开这里要离开这个学校要离开这个教室,把这三个离开单独摘取出来,似乎就能说得通。 这....语气是极为不可思议,最后表达语气的啊啊啊啊啊,更像是濒死的喊叫。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些语义连贯,但语气不同的词汇,都来自某个人濒死时候语言的节选。 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多次提到的人都是个好了” “三遍了我的都是的问题。” “我很正常,请打开门,谢谢你。”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门后的声音就像是卡顿一样,活像是个卡带的录音机,但癫狂的内容却让人想到了某些不好的联想。 “都是你!!!!!!!!!!!!!李子馨!都是你!!替你值日我你因为这样,学校阳夕下变不!!” 声音骤然变得怨毒,李子馨惊恐的一边摇头,一边含着泪花,畏惧的缓缓向后退去,她没注意到的是,这件教室的门缝里逐渐透出血红色的粘稠液体,这些液体逐渐的渗透进了大门。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声音从她的身侧传来,三个女生,穿着淡雅的藏蓝色水手服的女生,不知道何时,安安静静的站在了走廊的那一头。 “留下?” “跑吧” “算了。” 这三个女生,对她微微的微笑了起来,她们的容貌都很清纯可爱,只是发型与校服似乎都有些老气,像是几十年前流行的风格。 木兰女子高中。 这是那时候的校服。 夕阳照射在她们的脸上,本就青春可爱的容颜显得更加的鲜活,让人有些怀念,就像是老相册一样。 “啊....啊啊......” 她们依然那样眼含微笑,但却张开了樱桃小口。 很快便张到了最大,但下颚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她们的下巴就像是彻底变形一样,彻底的从脸颊脱臼,拉的极长极长极长极长。 下巴最后垂到了腹部,因为这样夸张的脱臼,她们脸颊的肌肉自然不可能维持原状,统统被撕扯了开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皮连着,无论她们说的话内容是什么,此刻都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 李子馨再也忍受不住内心惊爆而出的巨大恐惧,她捂着头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085.真他妈的被看扁了 “哒,哒,哒” 稳定的脚步声传来。 魏莪术发现,从一楼走到二楼,比他想象的时间要长的多。 自己发现不对劲之后,便一直留意步数,他整整走了三百一十七步,才走到了阶梯的尽头。 这很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是二楼走廊里的情况。 在他的眼中,粘稠近乎黑色的鲜血,已然漫过了自己的脚背。 异常便在此处。 ------------------------------------- 李子馨惊慌失措的想要向走廊的那头逃去,她已经不在乎走廊的那头有什么,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恐怖的教室门前,逃离那三个下巴脱臼的人形。 但她的脚步刚刚开始,就忽然停顿。 停顿的不止是她,还有她背后的那三个人形,甚至是整个校园的夕阳。 只因为走廊的那一侧,出现了一个人。 来者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校服,似乎是这个学校里一个普通的学生,他的脸上戴着略显文静的蓝银色窄边眼镜,背后还单肩背着一个画架的支架背包。 这位有着一头黑发的学生仿佛局外人一样,忽然出现在了这里。 因为魏莪术体内根本没有魂压,在异常的感知里他就是完全透明的存在,甚至连他在哪里都无法感受到。 而此刻,他却寂然的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端,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在校园里迷路的学生。 但是,没有哪个迷路的学生腰间会佩戴一把泛着哑光金属色泽,格外狰狞犀利的黑金配枪。 魏莪术没有多说任何话,只是瞥一眼,他便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他右手撩开校服外衣的衣摆,露出腰带外侧别着的那个小小的“楔子”,继而用食指钩住末尾的铁环。楔子在他的手里飞速的旋转几圈,最后被刀刃向下反握。 魏莪术反手把楔子狠狠的扎入了身边走廊的墙壁里。 高纯度的秘银让它锋利无匹,整个楔子的刀身连同刀把都没入了钢筋水泥的墙壁里,随着它接触到墙壁,丝丝缕缕的暗淡灰色线条从它其上溢出,急速的顺着墙壁蔓延,转瞬便抵达了走廊另一侧的尽头,这样的速度近乎光速。 魏莪术不太擅长北境所教授的结界学,但把刻好结界理论的楔子刺入墙壁这件事他还是能做到的,转瞬之间,一个黯淡无形的“结界”构建完毕,这是镇异常者最常见的起手式,能够防止异常逃窜,以及防止无辜人员误入引发伤亡。 换而言之,此刻这里的走廊,已经变成了一段封闭的空间。 “别怕,我来了。” 魏莪术松开楔子,脚步依然那样稳定的从李子馨的身边走过,与他冷静到近乎毫无感情的冷淡不同,对面的那三个看似可怖的人形在看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呆在原地如临大敌。 “刘涛...同学....?” 这名娇小的女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但她知道这个有些神秘的同学,他不会害自己。 “嗯。” 魏莪术轻轻抬手,按在她的肩上,把她向自己身后拉去,确保她不会直面那三个异常。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在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的瞬间,魏莪术拔枪出套,毫不犹豫地对那三个异常就是砰砰砰三枪。 战术大师2011的火力不可谓不猛烈,更何况还是改造过后的版本,巨大的枪声像是雷鸣,但那三个人形只是微微的趔趄,没受到任何的伤害。 “怪不得说不要依赖热兵器....” 魏莪术在内心这样想到,只是遇到这种异常,手枪的使用就让他有了一种累赘的感觉,他收枪归套,整个人雷霆一样向前扑去,就像一只狩猎食物的猛虎。 从掏枪射击,到直接扑去,这两个动作之间毫无转折的停顿,那三个异常晚了魏莪术一步才做出了反应。 但在走廊这样狭窄的地方,晚一步的结果是什么? 那就是死! 魏莪术藏在身后的胁差形手术刀猛然出鞘,就像是一道炸雷,顺着他的走向一同掠过第一个异常。 这把胁差狠狠的切开了它的胸腔,恰好避开了坚硬的胸腔骨,极为深刻的卡在了其中。 魏莪术没有停顿,在一刀毙命的瞬间,他就松开了那把胁差,直接踩向那把镶嵌在第一个异常胸口的短刀,借势而起。 沉重的一踏凶暴的踏碎了它的胸腔,也把胁差的刀柄踩入其中,魏莪术微微低头,让身后背着的单肩长包露出尾部。 从这个支架包尾部露出的并非是什么画材支架,而是一把长剑的剑柄。 握剑,抽出,毫无停顿的一斩,一米长的长剑轻而易举的竖着切掉了第二个异常的手臂,去势未断,砍在了地板上。 不得不说,魏莪术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但也有些细小的失误。 这三个异常的攻击性与魂压的强大,与他小时候遇到的那些有着本质性的区别,要是类比的话就类似于普通人与镇异常者这样明显,所以他加在手术刀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有些过猛,导致不够圆融如意,有些僵硬。 这微小的紧张,导致长剑切开手臂之后用力过度,深深的砍在了地板上,一时间难以拔出。 这让第三个异常找到了机会,她张的极大的嘴中,一段舌头猛然的向魏莪术的脸颊袭去。 飒的一声,这一击的力量不可谓不强,让魏莪术的身形都有些不稳。 血液飙出,洒红了走廊的天花板,他脸上戴着的那个蓝银色的窄框眼镜也被打飞了出去。 沉默,忽然而来的沉默,在魏莪术身后的李子馨看不清具体的伤口,她只能看到魏莪术被狠狠的击中,继而鲜血洒了一地,眼镜都飞了出去。 惊叫在她的喉咙中酝酿,但她双手狠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避免任何声音让魏莪术分神。 “.....” 魏莪术的刘海垂了下来,他沉默的弯腰,捡起了那个眼镜,把它放在手里。 下一秒,这眼镜框和镜片都被他的右手一把握爆,碎片喷射了一地,但却不能划开他的手掌。 猛烈而不讲道理的一拳,极为暴戾的猛然轰在了那个异常头上,把它的头颅横着硬生生砸入了墙壁混凝土之中,整个走廊的天花板都被这样的巨力搞得有些颤抖。 “他妈的....真是被看扁了。” 魏莪术的脸颊流淌着鲜血,但狰狞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在愈合,没有了眼镜镜片的遮挡,他的目光如同一只老虎,暴戾悉数化为眼底的沉重与宁静。 086.悲恸的夕阳 那异常如遭雷击,都没来得及反应,头部就被砸入了墙中。 骤然吃痛的它彻底被激发了凶性,双手从墙面支撑而起,就要再次扑向魏莪术。 可惜,它没能完成这个动作,魏莪术的手悄无声息的张开,五指铁钩一般的按在了它的脑后,让它试图想要抬起的脖颈嘎吱作响。 “怎么,用着被你杀害的人的外皮,让你很开心?” 魏莪术一只手按住了它的后脑勺,贴在它耳边轻声说到,声音很轻,但杀意极重。 “逃!” 这是此刻这个异常脑海中唯一存在的想法,它已经判断不清现在的情况,但它有着最起码的求生欲。 面前这个穿着校服的男人,是它生平里见过第二恐怖的存在,他根本就不像是人! 他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猛虎! 上一次感受这样的恐惧,是什么时候?是木兰女子高中建校的时候?还是被杀害的时候?还是被那个恐怖异常钉在这个学校中,永远不能离开的时候? 魏莪术没有给它任何的机会,他的手把它抓了过来,它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反抗,只能像是小鸡仔一样被魏莪术拎在手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拖行在地板上。 魏莪术拔出了地上的长剑,一剑干净利落的切断了它的脖颈,这异常的思绪便到这里彻底的停了下来,再无任何生机。 从开始,到现在,只过去了不到两分钟。 魏莪术脸颊的伤口已经没有丝毫痕迹,只有胸前校服里的衬衫沾上了一点暗红,证明刚刚的事情真的发生过。 李子馨现在有些手无足措,她困惑的事情太多,害怕的事情也太多,她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想要靠近魏莪术,但明显被他身边的尸体与刚刚那样暴戾的一拳惊吓到,想要靠近又有些畏惧。 “别怕。” 魏莪术从地上抽出那把胁差,在自己校服袖子上擦了擦,保证它上面没有粘着什么碎肉,这才把它插回鞘中。 “我是公安部门的,这是我的证件。” 魏莪术从怀里拿出那个镇压许可,特质油墨印刷的内容下,外部伪装是公安的证件。 说实话,这个帅气掏出证件,然后潇洒展开展示的动作深得魏莪术这个深度电影宅的喜爱,在内心里早就演练过无数次。 掏的动作要潇洒,抖开的动作要微小,语气语调要冷酷,冷酷中又要带有一丝装逼。 但似乎是因为太想装好这个逼,魏莪术手一抖,没把证件抖开,反而整个镇压许可啪嗒一声掉在了走廊的地面上。 他极为尴尬而恼火的弯腰去捡起那个证件,是因为长时间在内兜里,汗水让它合页黏在一起导致的。 一个搞笑的意外,在什么时候才会最搞笑?答案是在想要装逼的时候发生这个意外,才会最搞笑。 虽然没笑出声,但是从李子馨微微颤抖的肩膀来看,她恐怕也是被幽默到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魏莪术在自己内心颇为恼火的重复了这一句,但表情控制的还挺好,一脸淡然。 “事情还没结束。” 魏莪术就当作没发生这件事一样,把证件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收了起来。 是的,在他的视线中,这蔓延到整个走廊的血液还没有干涸。 血液的源头,便是那件教室。 “前面都只是从属的【伥】是吗....” 魏莪术示意李子馨站到他的身后,他去打开这个门,李子馨害怕的点了点头。 魏莪术右手拔出那把胁差,刀尖向下持着,整个人靠在教室的推拉门门侧,防止一开门就被袭击。 他的手缓缓地搭上了那个推拉门的门扣,吱呀一声,门的滚轮开始滚动。 血液猛然的流淌了出来,教室的房间里,夕阳照射了进来。 空无一人的教室,课桌桌椅摆放的整齐,倒映着夕阳的暖光,让人有些怀念。 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袭击,那个长发的少女坐在桌子上,默默的看着夕阳。 她转过头来,这位爱笑,温柔的少女没有变成那样恐怖的外表,她只是在默默的哭泣。 晶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她脸侧的脸颊滚落,她有些忧伤,又有些释然。 她就这样背对着夕阳,教室内的地板上红色的血液像是海浪一般微微起伏。 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也不诡异,她只是在默默的哭泣,她是那样的悲伤,却又那么的.... 美好。 “抱歉啊,子馨,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她静静的哭着。 “我可能离不开这里了。” 似乎想要安慰自己唯一的朋友,她露出了难看的微笑,一边哭着一边微笑。 “起码,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幸福的活下去。” 她说的话极为有条理,也不像是个异常,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欲望。 “那边的那位少年,你是镇异常者对吧?” “目前还不算,但是以后肯定是。” 魏莪术有些困惑的皱着眉头,看着这位不像是异常的少女,她静静的坐在血泊之中,沐浴着夕阳。 “明明身上一点魂压都没有,口气倒是挺大。” 她停止了哭泣,这样吐槽了一句魏莪术。 魏莪术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手侧的那把胁差斩出去也不是,不斩也不是。 “如你所见,我是异常。” “我需要定期的让一名学生消失,消失在空荡荡无人的校园里,选择的需求是最好有些灵感,有些天赋。” “所以你选择了美术特长生。” “准确来说不是我选择了,而是“它”选择了。” “你以为我想要待在这里吗?你以为我喜欢食用人类吗?你以为我喜欢这样狰狞的面容吗?!” “都是它!” 这名少女的语气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尖锐,她的下巴呈现出不可抑制的长大,很快便超越了人类所能抵达的极致,变得狰狞恐怖。 魏莪术的动作极快,他松开了手里的胁差,任由它掉在血泊中。 他的左手抬起,捂住了身边李子馨的眼睛,避免她看到接下来残忍的一幕,也避免她看到自己唯一的朋友此刻狰狞的面容。 而丢下胁差,空出来的那只手里,极其不稳定,边缘波动不定的黑色短刀凭空出现。 反向强化后生成的魂压瞬间构造出了这把黑色短刀,它出现的瞬间魏莪术便手腕一抖。 一道极细极细的魂压变成切割的意志,斩了出去。 那名狰狞的少女脖颈出现了细细的血痕。 “谢....谢....” 她身上出现的所有的狰狞都消失了,恢复成了原本那样的美丽。 然后,她倒在了血泊之中,飞扬而起的裙摆和长发就像是蝴蝶。 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被捂住眼睛的李子馨悲恸的哭了出来。 在少女的哭泣声中,这样悲伤的夕阳下,斩出的黑色短刀转瞬分崩离析,化作了黑色的飞灰,从魏莪术的指尖飘散。 他沉重的垂下了眼帘。 “何必跟我道谢呢.....” 087.我踏马一个滑铲 魏莪术默默的垂下了眼帘,从地上捡起了刀,把它放回鞘中。 当他的手指碰到那把手术刀的时候,他忽然愣住了,继而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彻骨的寒意侵袭了他的身躯。 地上的这把刀,依然沉浸在血泊之中,地上的血液并没有消退! 任何异常现象都是脆弱且少见的,当它们根源的异常被镇压之后,异状理应开始消退。 但此刻,地上的鲜血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 镇压异常的时候,任何不对劲的细节里都可能蕴含恐怖的反转,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魏莪术急忙地上前几步,因为太过焦急与紧张,他撞到了很多桌椅,这些被撞到的桌椅摔在血泊之中溅起鲜血,发出的闷响像是头颅落地的声音。 魏莪术推开了桌椅,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了那个少女倒下的地方,那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女哪里还有人形,早就被血泊侵蚀殆尽。 看到空荡荡的衣服飘在血泊之上,魏莪术的脑海忽然炸裂一样惊悚,他急忙地扭头看向教室之外。 反而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早已漫出了整个教室,布满了二楼的走廊。 而一个不详的人影低垂着头颅,佝偻着背部,静悄悄的出现在了原地。 这个人影身上的衣服近乎腐朽,但隐约能够看到原本似乎是一件华美的长袍古衣,沾满血污袖口还有古意盎然的云纹。 它戴着一个黑色的斗笠,也如同衣服一样残破不堪,能从缝隙里看到它的脸部枯瘦的已经没有人形。 最让人惊恐的是他的身躯。 四把长剑像是骨刺一样斜着洞穿了他的胸膛,每把剑伤的周围,血肉都腐烂殆尽,无尽的鲜血正是从这些剑伤中殷殷流出,顺着他只有脊椎骨尚存的空荡腹部,小溪一般的流入了走廊的地面。 从这个诡异的人形出现,直到现在,地面上的血液已经漫过了魏莪术的脚踝。 “—?????????????????????k????????????????...?????????????????????????;????????????????????????l???????????????????k??????????????????????;???????????????????s???????????????????????????j??????????????????????????a?????????????????l???????????k?????????????????????????????????????????????????????????j???????????????????s?????s??????????????有l???????????????????k??????????????????????;???????????????????s?。“?????????????????????k????????????????...?????????????????????????;????????????????????????l???????????????????k??????????????????????;???????????????????” —— —— 它的动作迟缓,像是一个老人,而口中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低声喃喃自语,根本听不清它在说些什么。 它缓缓地转头,看向了李子馨,根本没有在意一旁紧张的魏莪术。 被它空洞的目光扫过,魏莪术忽然觉得自己的下颚出现了剧烈的痛楚,下巴不自觉的想要张开。 注意到了这一点的魏莪术内心警铃大作,他内心冷哼一声,下颚微微的发力,重复了几遍咀嚼一样的动作,很快凭借蛮力把下颚脱臼的趋势中止。 —— —— s???????????????????????????j??????????????????????????a?????????????????l???????????k?????????????????????????????????????????????????????????j???????????????????s?????s??????????????有l???????????????????k??????????????????????;???????????????????s?。“?????????????????????k????????????????...?????????????????????????;????????????????????????l???????????????????k??????????????????????;???????????????????”........ ———— 它似乎还在说些什么,默默的伸手,指向了李子馨。 魏莪术被完全的无视,他此刻似乎只有两种选择,也是人类面临危机最根本的选择。 “战”或“逃”。 那枯瘦的身躯里传来异样的魂压,强度高到近乎超过了魏莪术的感受极限,只是看着从他胸前刺出的那长长的剑身,眼角就会被那样的锋锐刺激到流出血泪。 不可能打得过。 这是最明智的判断。 魏莪术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贪生怕死,那还干个屁镇异常者? 他按下了自己手里的小灵通,把昨晚早就编辑好的求救短信发送了出去。 做完这些,他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 干这行,就不能怕,你越畏惧异常,异常就会吞噬你的全部。 魏莪术蹲下,直接一个滑铲,猛地从那个诡异的人形面前滑了过去,高高激起的血浪喷了它一脸。 魏莪术的手臂像是捞起一个西瓜那样,顺手在滑铲的过程中捞走了李子馨,把她拦腰抱起。 “再见。” 魏莪术一边滑铲而过,一边极为炫酷的右手对那个诡异的东西比了个中指。 “前面是墙!” “别在意。” 魏莪术空出来的手里凭空的多出来了一把黑色的小刀,斩出后迅速崩溃,但他又能同时再凝聚出一把新的,继续斩出。 斜斜横,遥遥斩出的三刀干净利落的切割墙壁,在上面组成了一个三角形,滑铲到了这墙面前的魏莪术毫不犹豫,抬脚就是一记飞踹,踹在了上面。 这一块被切开的墙壁被他一脚踹开,因为斩切的太过光滑太过锋利,气密性极好,甚至发出了“啵”的一声。 魏莪术连带着怀里的女生,两人在她的尖叫里,连滚带爬的飞出了这个走廊。 “.....” 那个枯瘦的人影似乎有些沉默,他伸出了长到违背人体规则的枯瘦长手,反手从自己的后胸握住了一把剑柄。 他竟试图把洞穿自己胸口的一把长剑,从体内硬生生的拔出。 随着刺耳晦涩,让人牙酸的声音传来,那把剑的剑身与腐朽的骨骼不断摩擦,竟真被它生生的拔了出来。 这把长剑颇有古意,剑根处小篆刻有剑铭。 剑铭:“上江虹” 088.极大攻防结界 魏莪术飞快的逃跑,根本没有任何回头的欲望。 “刘涛同学,我们会死吗?” 他怀里的李子馨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说话带有颤音。 “不会。” 魏莪术说的无比简短,整个人忽然跃起,单手钩住了走廊房顶的冷凝水管,整个人猛地横向变向,向另一个方向跳了过去。 在他变向之后的瞬间,原本落脚的整个走廊直线瞬间被如瀑的魂压轰杀成废墟,钢筋混凝土就像是豆腐一样。 “太他妈夸张了...” 魏莪术脚尖点在楼梯上,一跃而下便是几十个台阶。 “还有,别叫我刘涛,我叫魏莪术!” 魏莪术来不及多想,因为一道如虹的剑光顺着他的阶梯笔直犀利的斩击了过来。 几十个大理石做的台阶毫无声息的斩裂来开,就像是地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魏莪术空出的手指微动,黑色的匕首构造而成,飞快地七八连斩,把面前的墙壁切成了大小不一的豆腐块,继而用肩部护着怀里的女生,猛然撞了出去。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这样生死危机下,他构造而出的匕首并不会在一斩之下转瞬崩塌,相反,已经可以做到疯狂的连斩,这对于一个法来说近乎是质变。 但就算注意到了,魏莪术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欣喜的感觉,他身后追着的那个怪物手里的剑恐怕能够一斩切开大楼! 魏莪术一路狂奔,手里的黑色匕首也就连斩不停,他不敢在同一个方向冲刺太久,因为很容易就会被身后的怪物一剑带走。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谢自己是最为严重的魂溢症,寻常戊等镇异常者几下斩击可能魂压就会陷入枯竭的窘境,他这样疯狂的连斩奔跑,体内的魂压竟然丝毫没有任何减少的趋势。 “别的没有,魂压管够!” 魏莪术一边不断转换方向狂奔,一边肆意的切割周遭任何的路障,无论是墙壁还是窗户都在他手里黑色匕首的斩切下碎裂开来,像是疾走居合一般迅猛。 但让他真正心烦意乱的是怀中那娇小的身躯,她正不断地变得僵硬,流失体温。 她的下颚不断地不自觉地张开,眼中泛着恐惧的泪花。 “我好像也要变成那种东西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滚落而下,魏莪术沉重的看着她,后槽牙紧紧的咬着,这才能让自己不露出愤怒与悲伤的神情。 “没事的,没事的....不会变成那样的....” 魏莪术解下了自己的领带,迅速的绕着她的下巴打了几圈,确保她不会继续恶化,这样安慰着她。 “等出去后,我就把你送到我的大学里,你知道吧,我大学是北境,里面校长可厉害了,肯定能救你....你还能毛个顶级文凭呢,里面也有艺术专业.....” 魏莪术一边这样安慰她,一边深深的吸了口气,匕首被他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握住,剩下三指虚握,转瞬挥舞出几十记斩击,把最后一道大门狠狠的切成无数碎小的立方体,他踏足而出,悍然的冲出了这栋教学楼,踏在了空无一人的夕阳校园里。 还有几百米....就能冲出校门! 魏莪术吐了一口气,这样高强度的使用反转强化,他的肉体也有些难以为继,肺部就像是着火了一般燃烧。 最关键的是他的背部.....就算能够躲开绝大多数的斩击,但总会有一些攻击能够擦到他的身躯。 在李子馨看不到的背部,魏莪术的后背上鲜血淋漓,几乎看不出人型,有一道最为可怖的斩击,近乎把他拦腰斩断。 这样的伤口让魏莪术每迈出一步,都像是无数刀剐神经一般疼痛,让他近乎发狂。 “没事的...没事的....” 魏莪术狠狠的咬牙,他竟然硬生生的再次奔跑了起来,怀里抱着李子馨,豆大的冷汗因为疼痛滴落在地面。 “我....一定会.....” 魏莪术不断地奔跑,不断地逼近学校的大门。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样的变化,那诡异的东西没有再保留自己的实力,魏莪术能听到自己身后忽然出现了巨大的爆鸣。 那把古剑似乎心有不甘,但却被枯瘦的手指握在手中,剑铭被粘稠的黑血彻底的吞没,只能发出轻微的颤抖。 光芒大盛,在魏莪术惊恐的眼神中,他身后的教学楼竟然活生生的被斜着切开了一大半。 十多米的建筑斜着开始崩塌,就像是山洪崩裂一般,恐怖的近乎天灾。 鲜红的血液从那贯穿了四层教学楼的斜切伤口处猛然的喷洒而出,就像是这栋建筑流出的鲜血。 枯瘦的人形,持剑而立在废墟上,虽然看不到他的目光,但魏莪术能够感受到它在凝视着自己。 破败的斗笠下,是什么表情? 它的头颅低垂,三把长剑依然贯穿着它的身躯,而手里握着的那把剑已然变得血腥。 就像是倒流一般,那溢出的鲜血逆向席卷而上,顺着它的胸腔滚滚的流回身躯,随着这样的变化,魏莪术怀里的李子馨身躯在剧烈的颤抖。 终于抵达门前,魏莪术整个人的视线已经彻底模糊,只能摔倒在地,一旁的那位正戊等镇异常者迅速的接手这里,把他和李子馨护在身下。 周围有很多人,现场非常混杂,但魏莪术能感受到复杂而巨大的魂压开始升起,这似乎是某种巨大的结界。 “我们的人已经撤出来了!立刻激活结界!” 他说完这些,低头安慰近乎昏迷的魏莪术,严肃的皱起眉头。 “别怕,你们已经安全了!极大攻防结界已经构建完毕,现在激活,能够把那个东西困在里面。” 魏莪术因为失血而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向校门处,确实如同他所说,这个结界早就构建完毕,似乎一直等待着自己和李子馨逃出来就可以激活,完全封锁校园。 一种难得的安全感从魏莪术的心中升起,让他原本压制的伤口又有了崩裂的预兆。 “那就好......” 他的话没能说完,如虹的剑光像是洞穿一道宣纸那样,轻易的切开了这个极大攻防结界。 那个枯瘦的人形没有任何停顿,只是一步便迈出了结界。下一瞬间,它抵达了魏莪术的身边。 他擦身而过的路径上,人头滚滚而落,所有被他路过的人头颅都被干净利落的切开,说不出的诡异。 “跑!” 那名稳重的老牌正戊等镇异常者还没能有任何反击,他的脸颊就顺着鼻梁缓缓地分开,继而是脖颈,胸腔,手臂。 他整个人被残忍的切开了无数段,残破的尸体跌落在了地面。 那胸口插着三把剑的枯瘦人形这才缓缓地低头,冷漠的注视着自己身旁的魏莪术。 089.孽物 十五分钟前。 收到中枢的紧急预警,显示在这座城市的附近,有意外情况。 这份警报迅速的传给了所有高阶的镇异常者,而刚巧,有两名正丙等在这附近。 这两人就是来执行例行汇报的公安部高层。 玄青看着手里的小灵通,表情变得很微妙。 “不是....怎么什么破事都被我赶上了?” “别抱怨了,走。” 在他抱怨叹息的时候,他的同伴坐进了地下车库的那辆特别改造过的黑色奥迪a8l,引擎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一头灰发,打理成极为干净利落的短发,另一位丙等的同伴穿着非常的简约,怀里抱着一把黑色剑袋裹着的长剑,安安静静的坐在车里的后座。 玄青只能叹息一声,和司机表示要去一趟新生路交汇处。 这种高级别的公用轿车,配备的司机也不会是普通人,而是魂压有七八级强度的业内人士,所以他沉稳的点了点头,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握紧了方向盘,这辆车仿佛黑色的暗影一样平稳而快速的疾驰在了公路上。 “【青霜】,你怎么这么积极?执行部都是你这种积极分子?还是说你们剑者都这样好战?” “呵呵.....” 名为青霜的男子对于自己这个老朋友的打趣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知道要是回一句对方能有一百句在等着,他只是抱着怀里的剑闭目养神。 水风正四位,玄青,以及名为青霜,正丙等的执行部剑者,按照就近原则第一批前往支援。 ------------------------------------- “等等....情况不太对.....” 玄青看着远处忽然升起的极大攻防结界,继而感受到它被击破,表情变得格外凝重。 “是不对劲....” 后座的青霜沉默的把黑色剑袋解开,从中拿出了自己的剑。 剑者的剑,是世界上最为特殊的武器,那是他们放弃一切换取惊天杀力的证明,每一把剑都会有它独一无二的【剑铭】。 剑即是人,铭即是剑。 他微微的推出手中那纯银色的长剑,剑根处写有剑铭,“青霜一寸”。 作为剑者,他能感受到更多,更细微的变化,他已然做好了随时出鞘的准备。 没有再顾及任何交通法规,这辆黑色的奥迪横冲直撞,近乎直线的冲向那所高中。 李子馨浑身颤抖,胸腔中不可抑制的似乎要有红色的血液渗透而出,她恐惧的看着那个枯瘦的不详身影,后者极有耐心的在等待。 魏莪术如此近距离的挨着它,它身上腐朽的味道已经能够钻进他的鼻腔,那恐怖的魂压让他难以呼吸,就像是即将渴死的鱼。 太过高浓度的魂压会让人难以呼吸,也就是说这个枯瘦的人影他与魏莪术之间魂压强度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魏莪术的嘴唇忽然抖了两下,似乎要说点什么,这吸引了那个人形的兴趣,它似乎侧耳倾听。 它对于自己面前这个毫无魂压,但却能重伤不死的顽强蝼蚁产生了些许的兴趣,尽管这与他收到的使命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腐朽装束,顶着身后伤口的痛楚与魂压的压迫,魏莪术缓缓地张口。 “.....我草你妈啊.....” 后者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这句话,它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那把长剑。 剑疯狂的怒鸣,并非是攻击的前兆,而是不甘助纣为虐的愤怒,如同哭泣。 “到此为止了吗....” 魏莪术内心这样想到。 要说不甘,他确实有很多不甘心,明明好不容易活过了那样狗屎的前十九年,好不容易进入了北境,好不容易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方法,但似乎一切都要在此戛然而止了,说甘心那才是假话。 但他接受。 他接受这样的结局,就算是重来一千遍,一万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在那个时候,同样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还会去救那个女生,还会极其嚣张的对这个异常比个中指。 因为没有后悔这样的行为,所以他接受这样的死亡。 ........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安静的伸了出来。 它竖起食指,中指反向别在食指之后,这二指构成缠绕的手印,其余无名指与小拇指自然收拢至手心,大拇指微张。 这个手印就像是蟒蛇互相在缠绕。 它维持着这样的动作,距离很远,在视野中遮住了那举起剑的枯瘦身影 “临。” 这只手是玄青的,恐怖的魂压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毫不犹豫地彻底释放了他的法! 他远在几十米外,没有等车停下就看到了此刻极为惨烈的现状,所以他打开车窗,探身而出,伸出了自己的手。 正丙等镇异常者的法,第一次显露在魏莪术的面前。 随着他口中的这句真言,空气中的魂压忽然释放而出,继而转化成为了特有的形态。 青色半透明的蟒蛇,凭空的出现在了那个枯瘦的人影身上,把它瞬间束缚了个结结实实,就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释放魂压,转化魂压,继而构造。 这三大类构成了玄青的法 【灵宫】,主束缚,这便是他的法。 后座上的那名灰发的剑者早就不见了踪影,剑者特有的强悍肉体力量加持下,他在附近的高楼建筑上直接跃下,绕了一个大弧,在【灵宫】束缚成功的瞬间,就已经抵达了现场。 毫无犹豫,青霜出鞘,如同一抹寒光,纵向笔直的切断了它伸出的,握着那把剑的手。 超乎所有人的预料,灵宫竟然只能束缚一瞬间。在青霜切开它手臂的瞬间,它的另一只手挣脱了束缚,从身后拔出了另一把剑,对着那名剑者横切而去。 第二把剑,剑铭【木犀】 这一剑斩的是头颅,但青霜无愧于战力惊人著称的剑者,竟然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硬生生的偏头,躲过了这一剑。 他的耳朵被齐根削下,鲜血顺着他的脸颊蔓延而下,显得极为恐怖,但青霜的表情毫无动摇,任由耳朵被切开,鲜血淋漓,他已经做好了下一回合的准备。 “他妈的,兵解仙!这东西是兵解仙!” 玄青的耳鼻逐渐流出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但他浑然不觉,再次加大了释放在灵官上的魂压强度,斜背在身后的带穗法剑似乎微微颤抖,近乎要出鞘。 090.秋影 僵持,一时间忽然局面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第二把剑从体内拔出,它的攻势变得更加狂暴,但青霜的剑法法度森严,两者之间剑刃转瞬就彼此攻伐了几十回合。 长剑木犀的锋锐尤在青霜之上。 眼花缭乱的剑光彼此攻伐,继而收敛。 青霜的右臂被切开了巨大的伤口,但还能勉强支撑,而借此机会,玄青的【灵宫】彻底的释放开来,全力施展的它让那半透明的青色蟒蛇若有实质,上面每一寸的鳞片都纤毫毕现,恐怖的巨力不断地绞杀,再次成功的限制住了这名“兵解仙”的行动轨迹。 也就是说,这只兵解仙只用单手就压制了一名超越人理的剑者。 寂静,它与两名镇异常者再次的对峙,任何魂压的微小波动都无法躲过彼此的感受。 或许就在这里,就在此时,一场超越人理的惨烈对战就要开始。 玄青单手维持灵宫的手印,另一只手悄然的放到了背后斜背的剑柄上,只要有必要,他会毫不犹豫地拔出这把法剑。 另一边,青霜身上的伤口在他的魂压补强下迅速的止血,虽然只是临时的紧急处理,但这让他的战斗力基本没有损耗,他也做好了下一次斩杀的准备。 魏莪术静静的躺在地面上,试图从自己重伤的身躯里再聚集起一丝力量。 “我能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格外的残酷,因为他理性告诉自己,在这样的战场上,他似乎什么都做不到。 但..... 魏莪术的目光看向了那兵解仙背后的长剑剑柄,其中有一把剑柄似乎正在等待着自己。 它是那样的安静,但魏莪术能读出它的想法。 一个极为大胆,极为冒险的想法在他的内心中升起,魏莪术飞速的开始观察起场上的现状。 在这样超乎常理的战场上,视觉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更多的要依靠敏锐的魂压感受。 正因如此,所有人都会忽略自己,更何况场上还有那两名丙等强大的魂压作为吸引目光的存在。 “要试试吗?” 魏莪术低头看向怀里那名少女苍白的面孔,压抑的不甘化作了某种说不清的勇气。 他悄然地起身,忍着背后伤口的疼痛,缓步前进。 “......” 浑身是伤的魏莪术不知何时,悄然地站起,此刻正位于那名兵解仙之后。 他身躯内没有丝毫的魂压,所以在两名正丙等的强者魂压作为吸引之下,那名兵解仙竟然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夕阳的光照在魏莪术的身上,这样的光在他身躯的边缘似乎产生了不寻常的折射,导致整个人格外的黑暗,光无法完全映照出他的身形。 “反向强化会产生魂压的波动,那样就会暴露自己” 这样想着,魏莪术沉默的伸出了手,他的心跳跳的极快,巨大的压力让他稳定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成败就在这一瞬! 他没有攻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攻击对于兵解仙这种怪物连划破表皮都做不到。 就是这一瞬间,他闪电一般的摒住了呼吸,伸出了双手! 他竟然真的成功的握住了露在外面的剑柄,它属于洞穿了这兵解仙胸口的一把长剑。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正在对峙的几人发现魏莪术悄然站在它身后的时候,魏莪术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动作。 身形有些晦暗的他握住了黑色的剑柄,猛地发力,一把长剑竟然真的被他从这个身躯中猛地拔了出来。 这把剑是四把洞穿兵解仙的剑里最为崭新的一把,所以腐蚀的程度也最轻,被魏莪术拔出后发出愉悦的轻鸣。 剑身宽阔笔直,呈八面研磨,剑铭:“叠嶂照秋”! 拔出的瞬间,毫无犹豫,魏莪术下意识的挥舞了手里的这把长剑,如同挥舞一段寂寞的光影。 身受重伤的他本不应有任何反击的余地,更何况此刻的战场绝非他能够涉足的程度,但他却福至心灵一般拔出了这把真名为“秋影”的长剑,如同梦游般的一斩。 兵解仙,最为诡异的孽物,并非异常,也已然不是人类,是某些渴求长生的人类扭曲自身存在,最终选择兵解肢体这门邪路,最后遗留下的可悲残骸。 它们会主动的寻找强大的魂压,进而杀害那些强者,只为增添遗留在身躯上的兵器。 剑者正是它们最为钟爱的食物,这名兵解仙的身躯上洞穿了四把长剑,也就代表这些长剑的主人已经死于他手。 但魏莪术这一剑,没有任何他主观的意识,他只是顺着剑而走。 所以这一剑并非他斩出,而是那位曾经战死的剑者,他隔着多年借助魏莪术的手斩出最后一剑,终于落在了这个尸解仙的身躯之上。 ——“我已然知道这一剑应该如何斩出,只恨身无余力。” 遥想当年,战死的那名剑者或许抱有着这样的执念。 让人不安的魂压从剑身上骤然膨胀,远远高过在场的两名丙等,高远的如同天际的秋光,寂寥的如同叶间的阴影,此剑无愧于“秋影”之名。 斩出这一剑,魏莪术以恐怖强悍著称的肉体都不能坚持丝毫,双手随着这一剑斩出双双脱臼,小臂的肌肉齐刷刷的撕裂开来,整个人破布一般倒飞而出,彻底的昏迷在地。 那兵解仙身上的伤口则更为恐怖,这一剑从它的颈部斜斩而下,几乎横贯整个身躯,只差一点点就能把它立毙当场。 但到底还是差了一点。 剑者与生死之间明悟的最后一剑,也未能斩杀它,兵解仙便是这么的强悍,这么的可怖,它扭曲的生命力腐朽而旺盛! 再也顾不得任何的目的,重伤濒死的它捞起地面上那断肢与长剑,化作一滩漆黑的血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不见。 寂静,只有寂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没有人能够在第一时间开口。 “我们....这算是赢了吗?” 玄青终于不用紧绷自己的神经,过度的使用法让他的头颅出现猛烈的疼痛,这是魂压消耗过快常见的副作用。 “能算赢吗?这样的惨状。” 青霜卸下了自己的攻势剑姿,整个人坐在了地上,看着周遭的环境惨状,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在他们身旁,十多具无头的尸体倒在路旁,那些有些是六等七等的业内人士,有的则是参与封锁的警官。 在业内也小有名气,以谨慎和经验丰富著称,完成大大小小镇压任务二十余次的正戊等镇异常者,李明珍,连法都没来得及使用,就被切成了无数的碎块,死状极为惨烈。 远处的高中,教学楼斜着崩塌而下,一片狼藉,而魏莪术浑身鲜血的倒在地上,双手不正常的扭曲,生死不知。 这样的结果,能称得上胜利吗? 这一切只是那个兵解仙不到十分钟完成的惨状。 玄青与青霜相对无言,中枢体系运作的非常高效迅速,只是在原地等待了不到十分钟,医疗与急救,还有现场后勤部门的人员纷纷入场,开始收拾起这惨烈的战场。 魏莪术被抬进了急救车中,玄青作为陪同,青霜则是被带去最近的医院内缝合伤口与切掉的右耳。 无比惨烈的结果.....这便是异常,这便是镇异常者的生涯........ 091.觉悟(第一个事件结束,求追读) 当魏莪术睁眼的时候,他能感受到自己背后传来丝丝痒痒的感觉,而手臂则是根本用不上力。 他的大脑宕机了很久,才回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护士看到他醒了,七手八脚的让他继续躺下。 “你的脊椎来的时候都快断掉了,立刻躺下,否则可能再次出现裂痕!” 为首的护士叹了口气,摘下了口罩,露出的面容比预想中要年轻很多。 “虽然魂压是能够加速治愈,但如果不好好修养与处理,隐疾会不断积累,直到某一刻集中爆发。” “好的,麻烦您了...” 魏莪术一向很听话,他乖乖的躺回了病床,仰望天花板。 他的手部伤势虽然不像背部与脊骨那样危及生命,但伤势程度却重了很多,以至于现在还有没有痊愈的迹象。 “护士姐姐,那个女生.....她现在怎么样?” 魏莪术沉默了许久,才有些怯意的这样问道。 “你是在说李子馨对吗?” “嗯...” 那名护士语气很沉重,这让魏莪术的心也跌倒了谷底。 “她早在送来之前,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 魏莪术想要说些什么,但如鲠在喉,巨大的沮丧让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任何话。 他感觉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如同巨石一般梗住,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她.....” 魏莪术想要说点什么,但根本说不出来。 “但是直到最后一刻,她也依然是人类,以人类的样貌死去,而没有变成可怖的异常....” “魏莪术同学,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这种情况换做是谁来,都没有办法做的比你现在更好。” 那名护士把一个画板放到了魏莪术的面前,他能看出这是李子馨每天都抱着的那个画板。 但今天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画板里画的内容。 用淡淡的水彩绘制,整幅画的颜色与笔触都浅浅淡淡,唯独窗外的夕阳格外的明亮瑰丽。 画中是那件教室,画里她与那名失踪的少女两人一起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夕阳。 她们的发色都很浅淡,发梢近乎透明,就像是下一秒就会溶解消失在这片美丽的夕阳中一般。 尽管肌腱还大部分都处在断裂的状态,但他硬生生的把手轻轻的放在了这幅画上,轻轻的摩梭。 魏莪术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他嘴唇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凝成了一声微颤的叹息。 “是我太没用了....” 他缓缓的放下了手,闭上了双眼。 那有些畏惧,缩成一团,但却有些毒舌的女生在他脑海里再次浮现。 那个夕阳下哭泣的,道歉的少女,那个成熟稳重的前辈和他握手之后,在他逃出校园的瞬间可靠的启动结界的背影,那些死于非命的警员和业内工作者..... 他知道这不怪他,但这并不代表立刻就能接受。 虽然有过独自击败异常的经历,但真正与入流的异常正面对峙,人类方的伤亡不可谓不惨重,这对魏莪术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魏莪术的嘴角向下绷紧,绷出了一个忍耐的弧线,护士也没有再安慰他,只是悄然地离开了这间单人病房,给他一些独处空间与时间。 “他的伤势怎么样?” “恢复的速度让人不可置信,但心理上的伤势可能更.....” “没办法,这是每个镇异常者都要面对的第一道门槛。” 玄青咳嗽了起来,他急忙用纸巾捂住口鼻,里面还是有血液渗出。 “现实不是英雄电影,也不是什么爽文小说,镇压异常必然会伴有牺牲....” 玄青脸色有些发白,摆手示意护士小姐不用在意自己,径直的拉开了病房的大门。 他把沾染血迹的纸巾捏成球,藏在手心里,把这只手负在身后,看向病床上的魏莪术。 “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曾经发生过一次。” 玄青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那时候你还只是个高中生,不过伤的比现在重多了。” 魏莪术看清了来者,躺在病床上点了点头。 确实发生过一次,上一次明明才过去几个月,却觉得恍若隔世。 “这是你第一次面对异常,但说实话,惨烈的程度有些太高了....不介意我抽一根吧?” 玄青从怀里摸出一包软装的香烟,问了一下魏莪术自己能否抽一根,后者微微的点了点头。 玄青抽出来一根,叼在自己的嘴上,继而习惯性的用手腕从软包里抖出另一根,递给魏莪术。 后者摇了摇头,他没有抽烟的习惯,而且现在自己双手肌肉撕裂的情况也实在夹不住那么细的香烟。 “可惜了,这可是好东西,能让你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 玄青点燃了香烟,狠狠的抽了一口,华丽的无视了病房上写的禁止吸烟,开始吞云吐雾。 稍微抽了几口,他眯着眼从身侧拎出了一个透明的长方形包裹,里面正安静的放着那把八面研磨的古剑,魏莪术能看到这个透明包裹袋的底部还有些暗红色的血液积淀。 “解决异常,阻碍兵解仙的目的,自身存活,这些都被你完成了,还能抓住机会给它致命一击,甚至剥离出一把高等级的古遗物。” 玄青给魏莪术展示了一下已经处于稳定态,被他从那名兵解仙体内拔出的长剑,用夹着香烟的手挠了挠头发。 “用我们这行的话来说,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就是干这行的!” “这次镇压行动,虽然结果极为惨烈,但你做的很好,换成谁都不可能做的比你更好了。” “我代替死去的那位戊等指引者,帮你写了镇压报告,给了你满分的评价。” 玄青这样安慰了魏莪术。 “虽然没能救下那个女生,也有很多人牺牲,但对抗异常就是这样,岂能事事如人愿?” 玄青又沉默的抽了一口烟。 “牺牲的那位戊等,李明珍,他是我的前辈,我还是学生的时候,第一个任务就是他作为指引人。” 玄青指了指魏莪术又指了指自己。 “有点像咱俩现在的状态。” “他或许在魂压的天赋不如你,也不如我,因此始终卡在戊等,但他很细心,很可靠,与等级无关,他是个值得我尊敬的前辈。”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抽烟抽的更狠了一些,一根香烟转瞬就被他抽的只剩尾巴。 “成为镇异常者的人,早就在内心做好觉悟了。” 092.莫道桑 魏莪术的身体恢复速度极快,这一点大家都有目共睹,但那样严重的伤势只用了一天便恢复完全,还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青霜的右耳还包着纱布,只是缝合一只耳朵的伤口,一天都不可能愈合,这个连戊等都不是的北境新生竟然在脊椎骨伤到的前提下活蹦乱跳,已经开始在医院的操场里开始了今天早上的拉力长跑。 “后生可畏啊,不是吗?” 玄青叼着点燃的香烟,撑着腰看着楼下的魏莪术,他已经跑了第九个一千米了,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的迹象。 两个丙等在这里,他们对于魂压的感受极为细腻,他们能感受到魏莪术没有动用丝毫的魂压辅助,他只靠肉体在奔跑。 “说的老气横秋的,好像个老头一样。” 青霜的剑放在手边,他穿着病号服这样微笑着还嘴。 一天之后,彻底恢复的魏莪术收到了后勤组送来的包裹,里面包含了他在安全屋留下的工作台,还有留在现场的那两把手术刀。 至于楔子,早就随着结界一起被破坏的不像样子,高浓度秘银都被活生生的撕烂,足以看出当时的兵解仙有多恐怖,上面作为证物直接回收了。 魏莪术在玄青的指导下,登录各种保密的网页,填写各种事件报告,硬生生的耗去了大半天。 “嗯,还有交通部的一些询问,对,在这里放上电子签名就行....” 玄青摇着头,一边指导魏莪术,一边自己也没闲着,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打如飞。 他在室内没穿日常的那件长黑风衣,只穿了里面的白衬衫,挽起袖口,一边挠头完成书面工作,一边叹气。 “书面工作一大堆,真的烦.....搞得我们像做了坏事一样。” 他的黑风衣和那把法剑一起挂在这个屋子里的衣架上,隶属于执行局不需要这么多繁文缛节的青霜在一旁喝茶看报纸。 “感觉和我想象的,镇压异常,有点不太一样....” 魏莪术也颇为无奈,过完了最后一个报告提交页,叹了口气。 “因为这不算什么大事件,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文书后续。” 一直喝茶读报的青霜接过了话,他一直表现得很文静淡然,完全不像是传说中杀力惊人的剑者。 “在现在这个大君不断暴动的时期,一个兵解仙或许确实进不了上面的法眼....” “而且详细的文书报告有利于接下来的后勤保障,也可以为其他镇异常者提出预警,还算是有些意义。” “最关键的是报销啊,报销!” 玄青又点了一根烟。 “重建受灾地,舆论管控,还有伤亡抚恤,都是一笔笔真金白银,各国都需要我们出具具体的文书才肯批款。” 魏莪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件事件最后被评为乙等级的异常灾害,与此同时魏莪术也得到了两名丙等镇异常者的高评价,得到了十一项满分。 他本人很难因此开心起来,但也能说服自己不一直沉溺在悲伤之中。 在他的请求下,李子馨的那张夕阳的水彩画得以保存,被他珍重的叠了起来,放在一个防水的密封文件夹中,其余遗物则归还家属。 那些校园霸凌的学生,在魏莪术的证词中,无疑是极为负面,经过中枢系统的判定,他们的行为极大的刺激了受害者与异常的精神状态,所以予以相对的惩罚措施,比如集体留级,再比如取消艺术生加分资格。 听起来尚可,但魏莪术知道,这一切还是不公平的,但这已经是中枢能为她破格去做到的最大争取,因为原则上镇异常者体系不允许直接干涉常人社会。 【夕阳——四剑兵解仙】异常事件结束后,第三天。 北境,后山。 说是后山,实际上包含了极为广袤的地区,这里的建筑痕迹极少。 如果非要归类的话,这里其实属于【灵枢】的管辖区域。 魏莪术被玄青带领,两人走在校园里,一直抵达此处。 从山下到这里,要走几千个台阶,等两人走到之后发现这么郑重其事的后山灵枢系统里,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坪。 这草坪极其广阔,被打理的极好,草色鲜嫩碧绿,微风吹来,上面挂着露水的草坪为风添加了点点清新之意,茂盛的嫩绿草坪随风而动,就像是绿色的海浪。 没有任何标志,没有任何的路碑,只是有着这样广阔的草坪,一望无际,沁人心脾。 白色的墓碑,伫立在这草坪之上。 一个,十个,百个,千个—— 最为简约,最为纯洁的白色墓碑,每一个都极为简洁,只在墓碑上写着名称与生卒年月,以及几句简短的墓志铭。 这些纯白的墓碑都由一种近乎玉质的大理石构成,不透光,也不光滑,在阳光下折射出纯粹的白色,排列的整整齐齐,无言的伫立在此处,嫩绿与纯白相映成趣,没有丝毫墓地该有的阴森,反而有些神秘与神圣。 唯一多出的颜色,或许就是某些白色的墓碑前放着几束鲜花。 忽然一阵劲风吹来,被惊扰的白鸽盘旋在蓝天,振翅而飞,那些墓碑前的花瓣纷纷的飞舞上了蓝天,有些花瓣划过魏莪术鬓间的黑发,落在了他的肩上。 一个高大的背影,背对着两人,他只是静默的站立在这篇草坪与墓碑之前。 这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风衣垂到了他的小腿中段,但因为他的身高与身姿的挺拔,反而显得他格外的高大。 他留着打理到一丝不苟的白发,背对着魏莪术与玄青。 “这位就是......” 玄青恭敬的对着这个凝视墓碑群的背影,向魏莪术介绍道,一向潇洒洒脱的玄青在这个背影面前发自内心的尊敬,紧张,甚至到了一种近乎崇拜的尊崇。 “嘘——安静。” 那个背影声音平静的这样说到,没让玄青来介绍他,打断了他的介绍话语。 他的声音沉稳而略带沙哑,有些苍老。 “别打扰我的祭奠。” 后者转过了身,他的容貌苍老而英俊,下巴上有着些微的胡茬,白发被向上撩起,打理的极为服帖。 尽管能从容貌上看到岁月的痕迹,但也能看出他年轻时候会有多么风神俊朗,这些英俊在苍老与时间的沉淀下尽数化作了沉宁与沧桑。 一道巨大笔直的伤口顺着他左侧的嘴角,在脸上一路向上,险些贯穿左眼,但在距离眼睛有一点距离的地方戛然而止。 他很老,很沧桑,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但这都不妨碍他身上强悍与强大的气息。 “我叫莫道桑,是你的接下来的导师。” 093.师生“和睦” 魏莪术曾经想象过很多次,与自己这位导师第一次见面的事后会发生什么。 他也想象过很多次,自己这位能被老教授当作传奇的导师,会不会是一个更老的老头,如果他坐轮椅的话是不是得自己帮忙推推。 但他没想到,这位导师他确实是老头,但却是酷到没边,最极品的老头。 仅仅是转过身来,站在魏莪术的面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位导师绝非常人。 “虽然有些问题想要问你,看你的样子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莫道桑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烟盒,从里面拿起了一根香烟,把烟的滤嘴在烟盒上敲了敲,让烟丝更加紧实。 “但这些都先放到一边,先让我看看你的法。” “看看指的是....” “就是全力的释放出来,攻击我。” 魏莪术还是有些犹豫,就算知道自己这位导师是一位强者,但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如此近距离的释放自己的法,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魏莪术也不是婆妈的性格,既然他这样说,那自己就不客气的做就是了,他抬手就瞬间开始反向强化。 反向强化从肉体中淬炼出量级极大的魂压,魂压的强度无限的接近十二级,一把前所未有凝实的黑色短刀转瞬在魏莪术的手中凭空出现。 毫不犹豫地一斩,所有的魂压泄洪一般斩出。 莫道桑还是那样毫无防备,甚至身上都没出现魂压的波动,两者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足十米,在魂压的释放下连零点一秒都不需要,斩击已经抵达了他的身前。 他原本铁灰色的眼睛染上了妖异的漆黑,不紧不慢的屈指,弹出刚刚夹在手指中的香烟,毫无烟火气的击中了这无形斩击中居中的某一个点,凝练成极细的魂压转瞬崩溃。 没能组织起结构的魂压崩溃之后,只能化作一缕清风,微微的吹拂在莫道桑的脸上,继而消散。 那根弹出的香烟被崩溃的魂压吹拂,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指间,他这才用一个纯银的老式打火机点燃香烟,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不错。” 莫道桑点了点头。 “但别误会,我不是夸你的法,夸的是你说干就干的不过脑子。” “至于法....无论是魂压的量还是质都还差得远。” 他抽了口烟,示意玄青可以走了。 “玄青,你回去吧,我现在就要开始和他的第一堂课。” 莫道桑走上前,面无表情的揽住了魏莪术的肩膀。 “我以前是在公安当异常猎人,后来部门解散了,所以我自己搞了个执行部。” “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事情只有五样,烟,酒,收藏武器和女人。” “还有杀异常。” 他叼着烟,有些懒散的说完了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自我介绍,看向了自己用手臂揽着的魏莪术,后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搭在魏莪术肩上的食指迅雷一般轻轻的点了一下他的脖颈,依然是没有任何魂压波动,也没用任何力气,以肉体强横著称的魏莪术却双腿一软,如遭雷击一般的直接倒在了草坪上。 “你可以直接喊我老师,但我带的徒弟不是很多,绝大多数都躺在这里了........这么一看风险还蛮高的?” 他理了一下自己风衣的前襟,蹲在了魏莪术的面前,魏莪术此刻正浑身抽搐,根本没有张嘴说话的余力,莫道桑伸出手粗暴的揉了揉他的头,就像是在揉一只小狗或者一个毛球。 魏莪术用手腕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但下半身和脊椎似乎有它们自己的想法。 “刚刚那一下,一般人就会直接晕过去,你竟然还能动,很久没看到身体这么硬朗的新人了。” 莫道桑站起了身,捡起最近的纯白墓碑前放着的那束花,弹了弹上面的露水,把自己烟盒里的香烟插进去一根,继而把它放回原处。 “现在新一代的镇异常者们,都过分强调法和魂压的重要性,拼命开发各种魂压的用法,花里胡哨的,却忘了一切的最根本还是自己的身体,能够在和异常的对轰里活下去,这才是第一顺位的事情。” “我很喜欢你哦。” 魏莪术绞尽脑汁的站了起来,但浑身还在打摆子,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面前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使用任何的魂压,却对自己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很困惑吗?” 他猛灌了一大口烈酒,酒是来之前从便利店顺手买的小瓶装伏特加,一般人都应该兑果汁或者冰块再引用,但莫道桑却直接喝了原酒。 “你的肉体很强,但肌肉和骨头的结构都还是人类,颈椎断掉就是会动弹不得。” “别太依赖肉体的天赋横冲直撞了,臭小子。” 魏莪术摸着自己的颈部,难怪刚刚下半身直接就没了直觉。 “您....您刚刚不是说要注重肉体,不能只顾着开发魂压吗?” “我有说过吗?” 莫道桑挠了挠有着胡茬的下巴,似乎在回忆。 “一边忍着剧痛,还能分析我的上下文来顶嘴,不错啊,姑且给你加一分吧。” 他略微回忆了一下,立刻就懒得继续思考,放弃了回忆,转而上前对着魏莪术的小腿就是一脚,直接让他整个人腾空翻转了一整圈,狠狠的砸在地上。 “但是你刚刚忘了喊我老师,扣一百分。” “.....这是什么狗屁计分方式....根本就是忘了自己上一句说了什么吧,这个老头。” 以上都是魏莪术在内心的吐槽,学乖了的他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只是努力的把自己的脸颊从草坪的泥土里拔出,黑色的发梢上挂着新鲜的泥土和草屑,嘴巴里也灌进去不少。 “你和其他人不同,你没有魂压,所以换来的是强大的肉体,还有极其强悍的恢复能力。” 他伸手扶起了魏莪术,没有再继续的攻击他。这对师徒终于第一次完成了像样的对话。 莫道桑狠狠的喝了最后一口伏特加,看向魏莪术。 “轩辕真君也对你这样的特例无从下手,所以拜托我来教导你。” 酒壶里没有了酒,他有些无趣的把玻璃瓶放回了风衣的兜里。 “我年轻的时候战斗方式确实和你类似,但头疼的是我是人类,不是异常的大君,是人就会老会死会衰弱,我现在早就不在巅峰的状态很久了。” “而且更头疼的是你太弱了,无论是肉体还是魂压还是法还是意识还是内心,都弱到根本不入流....我已经有一百年没接触你这么弱的人当自己的学生,很难下手啊....” 似乎看出魏莪术想要说点什么,但又欲言又止,他摇了摇头。 “你根本体内没有魂压,还有比这个更离谱的事情吗?只要是会喘气的东西都有魂压,但你没有。”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几天在路上的时候,我也在思考怎么办,我被酒精彻底泡烂的大脑忽然灵光一闪。” “既然是人就应该有魂压,而你却没有魂压,那不把你当人就好了。” 094.恶魔游戏 北境实习组的导师双选会前几天。 风尘仆仆的莫道桑拎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进了最上下层。 他的权限极高,甚至说是整个世界上少数几个不需要申报就可以前往最上下层的人。 “东西我放在这里了。” 莫道桑把一台老旧的大头电视放在了名为灵枢的古遗物研究平台上,很快就被那群研究人员带去详细的研究,分析。 “这可是这个世界最后一台全新的nlc-213了,你们给我小心点!我可不想再去跟那群显像管发烧友抢这种老电视!” “莫老头,你话很多欸!” 一个明显长得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头穿着静电服,不屑的丢过来了一个扳手。 能被这种老人家喊成莫老头,这世界上可能也只有莫道桑这位贯穿两个时代的镇异常者界活化石了。 “追查【恶魔游戏】快三年,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辛苦了。” 白发而面容年轻的真君亲手为莫道桑沏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真君,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喝茶。” “偶尔喝喝,对身体总是有些好处。” “......那也不可能减缓我的衰老。”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莫道桑还是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你的战法太过爆裂,而又在一线太久,哪有人能够整整奋战在镇压异常第一线整整一百二十年呢....” 真君叹了口气。 强大的镇异常者会衰老的极慢,二十岁到五十岁都是他们漫长的青春期,而五十到一百岁才算是步入中年,他们只会在生命的尽头急速的衰老,同时寿命也会是常人的近两倍,但他们到底是人。 一直不停歇的战斗一百多年,这对于身体和灵魂的损耗会大到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要不要考虑来北境担任一些教职?如果你来的话,想必学生们也会很开心能见到你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终身教授和校长的职务都为你准备好了。” “我是老了,又不是死了。” 莫道桑眯起了眼睛,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刚刚真君为他沏的茶极好,蒸腾而出的热气把他体内的内脏都似乎熨帖了一番,这让他难得的从醉酒里清醒了一些。 不知道是从几十年前开始,他习惯了用烈酒麻醉自己身躯内部的伤痛,这个习惯一直持续至今,这是他开始衰老的证明。 “既然如此,那我有个建议。” 轩辕真君起身取出了一叠厚厚的档案,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样说。 【事件记录—初生恶神】 【保密等级—特甲等】 【记录时间—2021年四月二十八日】 【记录人——【金风】轩辕神君【花风】苏轻笺【鸟风】陆扶苏】 他把这厚重的档案副本递交给了莫道桑,自己则是继续喝茶。 “这名学生是最近的特招生。” “哦....?特招?很少见啊。” “而且他还在终测里夺下了入学第一。” “听着还行。” “他很有天赋,但是寿命只剩下了几个月,没有教授愿意接手,一方面是担心耗费无用功,一方面是怕自己误人子弟,我想来想去,才想起来,他可能有点象是年轻时候的你。” “像我?” 莫道桑这才饶有兴趣地开始翻阅这个事件记录,但他的表情越翻越严肃。 “怎么样?感兴趣吗?对于一个没有魂压,只剩下几个月生命的年轻人?而且他还阻止了那个未成为神的胚胎。” 轩辕真君笑着这样说到,他知道的,不可能有人看完了这个事项记录,会无动于衷。 更何况,那名少年像极了莫道桑! “不觉得很像你吗?就像是当年我尚未苏醒的时候,无风时代的十一之争,是年轻的你击败了那位不可能战胜的异常之王!” “.....过去的事情,还说他干什么呢.....” 莫道桑摸了摸自己那道笔直的伤疤,嘴角有些苦涩的撇了撇。 “不过我确实对他很有兴趣,如果实在没人要他的话,就让他跟我吧。” “丑话说在前,我的学生伤亡率极高。” 轩辕真君老神在在,他太清楚莫道桑这人有多嘴硬,能让他这看似不情不愿的说这么多,魏莪术明显已经引起了他的关注。 “没事没事,他不怕伤亡率高,反正不跟你的话几个月后就会死,死马当活马医,这小家伙肯定也愿意。” 看着真君脸上淡淡的微笑,莫道桑知道他肯定算计好了自己的心态,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 “真是服了你们了.....搞教育的心都脏,为了学生不惜一切。” 那台老旧的索尼nlc-213被装备体系的部门迅速的分析,作为破译【恶魔游戏】的关键道具。 恶魔游戏,这是最近几年不断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奇特异常现象,它并非是某种实体,而是一些可以记录在任何载体的规则,魂压接近于无,这让探索它极为困难,因此重视等级也极高,与异常的大君等同。 它会自动适应现代的全部体裁,根据近十年的观测结果表明,它的体裁包括但不仅限于:小说,文字游戏,电脑内存,显示器,手机,智能手机,棋牌。 唯一的管束手段在三年前被发现,那就是一种特殊的显色管——由索尼公司1973年生产的玛丽龙显色管,可以作为它的最大容量载体。 麻烦的事该显色管因为成本过高无法量产,索尼产出几百台后就宣布停止生产线,使用该显色管的电视产品如下:nl-201,nlc-213(后者为nl系列的高端生产线,外壳采用实木与黄铜。) nl-201存世极少,没有任何一台目前可以正常运作,nlc-213型号因为属于高端生产线,在少部分发烧友收藏家中具有收藏价值,目前现存四台市面流通,已经全部被镇异总署收购。 具体拍卖由执行部,水风以及从官亲自出席拍卖会收购,并于今年纳入北境学院的【灵枢】系统负一层,编号为01号的nlc-213被莫道桑亲自携带,执行收纳任务。 也是同日,莫道桑成为魏莪术的导师。 095.空无一物 从这一天开始,魏莪术堪称梦魇的时光开始了,他也理解了为什么青江和他说,要趁之前多享受一下校园时光。 不当人,它的含义是—“把你当成一把兵器锻造”。 一切,是从冥想开始的。 莫道桑习惯在灵枢前的草地上和魏莪术开展每天的课程。 “冥想,学校教了吧?” “嗯,但是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说明方法不对,给我重新冥想。” 莫道桑一记老拳,打在了魏莪术的头顶,就算肉体力量极强,他也有些眼冒金星。 “重要的不是呼吸,是心念,心念懂吗?不要有任何的杂念,沉浸进去,直到看到内心的构成。” 魏莪术最开始还和北境教授教导的那样,认认真真的盘腿而坐,手部结印,但被莫道桑无情的打断了。 “你搁着写小说呢?盘腿打坐是吧,要不你凝练点儿斗气得了?” 他手里拿着一根鱿鱼干,就着让魏莪术去买的啤酒,小口地喝着。 “姿势怎么样都没所谓,给我放空思想!” 他撕扯了一口鱿鱼干,这一百多岁的老头牙口倒是很好,大口大口地咀嚼了起来,鱿鱼干就着啤酒在白天一起吃,会比平时好吃三倍,就像是深夜点的炸鸡外卖一样。 “北境这群小家伙奉行神秘主义,看似目的是防止管理混乱,防止秘密泄露,这其实都只是表象。 “当你强大到了一定级别的时候就知道了,强者是可以感受到根源的,你如果妄言某位大君的真名,它就可以通过根源进而顺着这样的线路对你进行凝视。” “反过来也一样,甲等的大神通者甚至可以修改宗教教义,干涉现实中神明的仪式,甚至简化或者误导,甚至打断。” “保密的真正目的是减少恐慌,稳定观测者理论,避免尚且没有力量的人知道太多的知识,但我懒得搭理这一套。” “呼吸乱了,重来。” 自己这位老师语出惊人,魏莪术根本难以保证自己头脑中毫无念头,反而一向聪颖的他正在迅速的分析他话语里的含义,感觉到了莫名的大恐怖。 只是呼吸稍稍紊乱,他就被莫道桑绕到身后,轻轻的踢倒。 魏莪术已经学乖了,不会吐槽他前后自相矛盾的话语,而是选择把它憋在心里,但莫道桑反而主动解释了起来。 “我说呼吸不重要,那是因为呼吸不是冥想的本质,但如果你连呼吸都做不到稳定,更别想驱逐杂念了。”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魏莪术重新试图入定,但莫道桑又开始说起了真实世界的秘辛,牵动他的心神。 “就从镇异常者的等级划分开始说起吧,二代影风完成了这样的划分,并非是简单的只按照1234,abcd这样的排序,它们各自都有自己的门槛。” “而这门槛,就与你的冥想息息相关!” “教学的第一环,先从世界观重塑开始吧....别老偷听,注意呼吸!放空大脑!” “戊等以下我懒得说,不入流。” 魏莪术在内心吐槽,好么,您老人家上来就把百分之八十的业内人士开除籍贯了。 “戊等,门槛很简单,就是魂压的强度和了解自身的法,有手就行。” “丁等,被称为妙法之门,这个阶段的标志是会出现一些莫名的感受,一般与寓言,占卜有关,这是更加靠近根源的表现。” “到了这一步,你就能在冥想的里搭建属于自己的风景,逐渐丰富自己的世界,这是门槛。” “丙等,第一个分水岭,被称为【超越人理】,字面意义上的超人,但它真正的门槛其实是“感受根源”。” “到达这一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趋势,根本没有相似的两个存在,但唯独有一点共同之处,那就是冥想的时候,内心的世界里能够感受到根源的存在。” “不去凝视,仿佛无穷大,凝视时则仿佛无穷小,这便是根源。” “到了这一步,人就会不自觉的带有根源的气息,这会让低等级的异常闻风而逃,这也是为什么低等级的任务需要对应等级的人去处理的原因。” “镇异常者的六大基础应用和自身的法呈现出质变,这个等级的异常也会变得具有不正常的知性,主动攻击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烈。” “乙等,这算是在根源挂名了,古往今来也算是英雄或者英灵一样的存在,道家称呼它为【通玄】,也被称为【最强之路的起点】,这对于你来说还太远了,暂时不用在意。” 莫道桑说完了这些,却发现没有任何明显的呼吸声,魏莪术竟然在第四次尝试的时候就进入了彻底的冥想。 他没有拘束于打坐的方式,整个人躺在了草坪上,那些柔软的嫩草随着微风在他脸颊轻轻拂动。 神轻气轻,能看出魏莪术已然进入了最深层的冥想。 莫道桑不由得有些哑然,自己这个新的学生天赋似乎超过他的想象,他一屁股坐在了一边,默默的喝起了酒。 酒喝多了,脑子会不清醒,但只有不清醒的时候才会让他回忆起久远的过去。 认识他的,和他一个时代的,他喜欢过的,喜欢过他的,讨厌他的,他讨厌的,并肩作战过的,彼此对立过的,仰慕他的,他教导过的。 所有人,所有的镇异常者,都长眠于他面前的这片芳草萋萋的灵枢下,都静默的掩埋在无尽的历史中,化作某个档案里的某某某。 这个小家伙,会不会也这样? 一想到这里,莫道桑就又想喝酒了。 一老一少,就这样沐浴在夕阳的背光里,扯出的影子在赤红下黑的耀眼。 ------------------------------------- 黑暗,一片黑,什么都没有,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魏莪术试图伸出手,但他发现自己没有手,也没有手指,所以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比喻完全不成立,但这里确实很黑。 “妈的,又失败了?” 魏莪术沉默的叹了口气。 莫道桑老师一边聊着那么引人入胜的秘辛,一边要求他冥想,放空思绪,这怎么可能呢? 纯纯的强人所难。 魏莪术叹了口气,准备等今天的特殊指导结束后,拉上实习回来的黎圣若他们几个一起去春雨烧烤店狠吃一顿。 但很快,魏莪术发现似乎有些不对。 他不是没有手指,他就是这片黑暗。 如果说这就是内心的风景,那么他的内心不是毫无风景,而是风景本身就是黑暗。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难以理解,但大概的意思就是不是空无一物的黑暗,“空无一物的黑暗”本身就是这篇内心世界的内容物。 他似乎可以让这团黑暗变形,正因为空无一物,所以能够成为任何形状。 魏莪术稍稍尝试,却转瞬睁开了眼。 “......” 他沉默的看着夕阳,明明冥想开始的时候才早上。 096.眼前一黑 “老师,呃....我可能又失败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 “哪有冥想的时候眼前一黑,睁眼就是傍晚了啊.....这不明显是失败了吗....我可能睡过去了....” 魏莪术叹了一口气,这次冥想可真是物理上的眼前一黑。 “我没见过谁睡着了还能保持呼吸这么轻盈,浑身无念无想的。” 莫道桑摸了摸下巴。 “你说眼前一黑,那估计就是你内心的风景了。” “不是,哪有这种风景啊,别人内心啥啥炙热如同烈火,啥啥沉静如同海洋,就我一冥想直接眼前一黑是吧?” 一直装乖的魏莪术终于憋不住吐槽的心,从草地上蹦了起来,像是只气急败坏的兔子。 “别急...别急....我让你别急!” 莫道桑一个啤酒罐砸在了魏莪术的身上,让他直接倒地不起,这才消停了下来。 “你自己的身体情况,你肯定比谁都清楚。” “肉身与灵魂完美的融合,进而不受控制的逸散,这就是你面临的难题,但换个角度说这也是馈赠。” “一般人哪有你这么恐怖的魂压量,哪有面对恶神胚胎的机会?” “没有魂压的你,冥想的内心世界是漆黑,也可以理解。” “恶神....?” 魏莪术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种名字,似乎透露着不详的气息。 莫道桑撇了一眼魏莪术,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接着说了下去。 “冥想是黑色,那就黑色,你现在要做到的是全天候,无时无刻保持进入冥想的状态。” “?全天候的眼前一黑?” 魏莪术有些茫然,他完全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一直闭着眼睛,而是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瞬间进入冥想的状态。” “冥想能够最大限度的了解自身的精神状态,确认魂压的剩余,以及各种参数,并且还是最基本的恢复魂压的手段。” 魏莪术有些愣在了原地。 “......这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吗?” 自己尝试冥想,在安静的深夜或者清晨,都需要调整十多分钟的呼吸,确保没有外界因素干扰后,逐步排除心中的杂念,近乎一个小时后才能恍惚间达到冥想的深度,而且这种状态还不太稳定,如果稍微有外界影响就会破功。 “当然能做到,能不能做到之间有着天差地别。” “...我全神贯注,在安静的情况下也才勉强达到,现在要随时随地进入....” “有的是人能够做到,随时随地,任何情况,甚至在战斗的间隙瞬间都能瞬间进入冥想的状态,这在以前是镇异常者的基础。” 魏莪术不由得有些恍惚,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不过既然有人能做到,就说明它并非完全架空的理论,自己也可以试试!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好,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当场就直接坐下,试图进入冥想的状态。 莫道桑都被他如此说干就干的态度搞得愣了一下,继而欣赏的点了点头。 “当你能够做到这一点,便已经做到了那些大神通者日常的第一步。” “好处是无穷的,尤其是对你这样的状态来说。” 他这样在内心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留情,直接一记手刀敲在了魏莪术的脑袋上,本就试图进入冥想状态,极为不稳定的情况下受到外界的刺激,魏莪术直接从隐约的状态里跌落出来,脑海里有些发懵。 “稍微的刺激就脱离,还差得远,重来。” “好!” 魏莪术咬了咬牙,竟然真的直接闭眼,继续尝试。 莫道桑说的没错,能做到随时随地进入深层冥想,确实是镇异常者的基础,只不过这个基础是对于甲等的大神通者来说的基础。 不知道魏莪术如果知道这样变态的要求,对标的直接是甲等大神通者的日常状态,他能否还保持现在这样良好的心态? “估计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放弃。” 莫道桑看着呼吸逐渐稳定下来的魏莪术,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看着魏莪术逐渐进入了神轻气轻的状态,或许魏莪术自己都没注意到,仅仅是一天多,他这次进入冥想的时间已经比一开始足足短了十多倍。 莫道桑上去一脚踢在了魏莪术的腹部,他明显出现了颤抖,但整个人宁愿这样直接被踢倒,也不愿意从冥想中脱离。 “还能坚持吗?” 用甲等的要求去要求一个还没入流,甚至只接触这边世界几个月的新生,自然是极为强人所难,所以魏莪术完成的也极为艰难。 但莫道桑不准备有丝毫的怜悯,也不准备有丝毫的放水。 因为他也知道魏莪术的身体状况,逐渐流失的灵魂,残酷的命运,这些可不会因为你才是个新人就手下留情。 就像是魏莪术之前第一次出的任务一样,异常也不会因为你是戊等,丁等,就只出现按部就班的对应情况! 莫道桑直接一脚狠狠的踹倒了魏莪术,一脚蹬在他的胸口。 尽管没有动用魂压强化,但这一脚实在是不清。 “嘿,别撑着,给我醒过来!” “.....” 出乎莫道桑的意料,魏莪术这个在档案里在北境备受关注,一直处于强势地位的新生,面对这样近乎羞辱的殴打,他没有气急败坏的从冥想里脱离。 他竟然像条狗一样,直接躺在地上,一只手抱住了头,另一只手捂着蛋蛋这样的脆弱部位,整个人像是一只大虾一样弓着身体,把双腿收拢到胸前。 是的,他毫无尊严,为了不从冥想里被迫脱离,竟然直接卷起了身体,保持着这样难看的姿势也要继续冥想! 莫道桑一时间,面对根本舍弃尊严,选择缩成一团的魏莪术,竟然无从下脚。 “.......” 尤其是看到他一手护头一手捂裆的姿势,更是实用的把他险些气笑。 这么犟,却又这么听话,这么有毅力却又这么奇怪的学生,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从履历和这几天朝夕相处能看出来,魏莪术这个人很聪明,很冷静,总是能够分析出最关键的信息。但在这样聪明和冷静的表层下,似乎有些不寻常的东西,让他去选择最疯狂最拼命的选项。 听起来像是什么精神病。 但精神病很好! 莫道桑见过很多优秀的后辈,很多优秀的年轻人,但在对抗异常的过程中,那些天才却会逐渐陨落。 真正能够让异常畏惧的存在是什么?是冷静的人吗?是强大的人吗?是天才的人吗? 都不是,真正能让异常畏惧的,能够让异常闻风丧胆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不正常的人。 脑子里缺了根弦,让异常都无法揣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这样的人才能在直面异常的疯狂里不断地变强,不断地活下来。 097.赋予弱点之瞳 过了很久,魏莪术才缓缓的醒来,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去。 “感觉自己浑身好酸....像是被揍了一顿.....” 魏莪术揉了揉自己有些肿起来的脸颊,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冥想的深度足够了,你需要训练的是进入的速度,以及突发情况下也能瞬间恢复内心的平静。” 莫道桑带着魏莪术缓缓的下山,找了一个食堂随便的吃了一点晚饭。 “今天表现得很不错,指导变成一周一次。” “我不可能一直还像现在这样跟着你,毕竟我也很忙,但会给你留一些作业。” 魏莪术听到这句话,微微有些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困惑。 “先聊聊法吧,你觉得我是法是什么类型?” 魏莪术皱起了眉头,看向不紧不慢喝着白葡萄酒的莫道桑,说实话,他根本没头绪,自己这位老师动用魂压的次数几乎没有,也可能是自己太弱了,所以让他根本没有必要使用? “强化系的法....?” 魏莪术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因为他没有展现出其他任何的支配,构造,转化,释放,而他却能只用一根香烟就破坏了自己全力以赴的一斩,甚至一秒钟扭断自己的脊椎。 似乎只有强化系才能不声不响的做到这样的结果? “错了,虽然我很擅长强化系,但这并不是我的法。” 莫道桑和侍者要了一张白纸,一根铅笔,顺手的写写画画了起来。 “每个人的法不同,但是其实擅长的六大类也不太相同,举个例子,你比较擅长强化系的正向与反向应用,给你的强化天赋可以打个强。” “你目前的那个,算是法也不算是法的东西,与构造有关,可以给你打个擅长,但你对于支配和转化似乎根本没有类似的头绪,所以目前来说在这两方面是弱。” 他画了个六边形,代表六大系,在上面画出了魏莪术目前的情况。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不擅长的领域,我更擅长强化与支配的使用,对于释放和转化可以说近乎一窍不通。” “但很有趣的是,我的法不属于这几类。” 莫道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原本铁灰浑浊的眼睛逐渐变成了妖异的漆黑。 “我的法是特殊系。” “您直接告诉我自己的法,没关系吗?” 魏莪术有些犹豫,因为按照他自己的性格,肯定巴不得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法,去把它作为自己的杀手锏。 “没关系,反正这么多年,我的法就算想要隐藏,也都会人尽皆知了.....而且公开法的效果也并非只有坏处。” “公开自己的法,知道它的人越多,这个法的概念就会越得到强化与强调,效果自然就会更强。” “尤其是对于知晓自己法的规则的人,更会增强效果,法便是这种微妙的概念性的东西,并不是单纯的客观存在,它比你想象的还要抽象。” “我的法,是特殊系的,我习惯称呼它为【白夜眼】,不过有些人叫他【破妄异瞳】。” “听着含糊不清,而且特点也没说明白,还很傻气。” 魏莪术内心忍住了吐槽的欲望,他觉得别人起的名字好听多了,您原来这个名字反而根本猜不出法到底是什么效果.... “白夜...总觉得有些耳熟....” 魏莪术吃着白叶阁的经典套餐,若有所思。 “说到根本,我的法效果也很好懂,就是能够看穿任何人,任何事物身上最脆弱的那个弱点,仿佛夜晚暴露在白昼之下,所以称之为白夜眼。” 莫道桑看了看手里的那个已经空掉的透明高脚杯,随意的伸手在上面的某一点轻轻弹指,整个高脚杯瞬间就像是积木崩塌一般,破碎成数不清的小碎片。 他再伸手拿起纯银的餐刀,用食指轻轻的在刀柄上的某一点发力,整把刀瞬间被自己内部破坏的应力变得扭曲了起来,金属的嘎吱声不断传来。 “死物是这样,人是这样,异常也是如此,它们的弱点在我的眼里就像是暴露在白昼的黑夜一般显眼。” 这对魏莪术的冲击力比用力量破坏这些东西还要巨大,他似乎开始理解莫道桑刚刚所说的,法是种微妙的概念性的东西,到底指的是什么。 这根本无法用理论来解释,只能归结为概念性的结果。 “那....如果一个东西它没有弱点呢?” “那就赋予它一个。” 莫道桑说的是如此的自然,就象是在说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般理所当然。 “因为我的法的特殊性,所以我总能看到很多异常的弱点,闲着无聊的时候就把它们都编成了笔记,这么多年过去,也积累了不少。”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自然是没用的,这只是我日常的记录罢了,对其他人可能也没什么用,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把这么多浩如烟海班驳杂的内容记在脑子里,就算死记硬背住了,在关键的时候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甚至可能反而成为枷锁。” “不过,我觉得你似乎可以试试。” “为什么?” “因为我想试试。” “而且我听过青江的汇报,你似乎创造出了一种不存在的法?” “万一你也能创造出第二个不存在的法呢?” “....老师,这样的理由是不是有点随便了?” “死马当活马医,很多伟大的事情在最开始的时候,往往都是扯淡的,我很看好你!” “谢..谢谢?” “明天就会有专人把所有的笔记送给你,每次看之前都给我记得洗手!” “然后....距离最近的镇异常者考试,貌似只剩下一个半月了?” “是...” 魏莪术对于这个特殊的日子自然记得极为牢靠,这是真的物理上的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 但他此刻回答的有点心虚,因为内心中似乎有种不妙的预感。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一个半月,你要把所有的笔记背下来,同时还要做到冥想的常驻。” 莫道桑难得的给魏莪术倒了一杯葡萄酒。 “如果没做到的话,就不算我的学生。” 魏莪术一口葡萄酒差点没喷出来。 “老比登!我要鲨了你!!!” .....魏莪术本来想要这样说的,但莫道桑实在太强了,自己可能在他手下走不过半个回合。 炎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而且啊,你现在的法,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明天我走之前再跟你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 098.我无敌了? 当天晚上,魏莪术整个人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干脆直接尝试起冥想。 一夜无话,他现在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进入最深度的冥想,他已经了解到那团漆黑就是自我,自我就是那团不定型的漆黑。 很多纷杂的思绪涌上心头,有恐怖的兵解仙,也有那夕阳下的校园,那副水彩画,还有那拔出剑挥舞的感觉。 那团黑暗在冥想中不自觉的随着这样的心绪而变化形状,当魏莪术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它已经变成了一团薄薄的半透明的黑色外壳。 这与他在那所高中所感受到的,那个少女的魂压特点有些近似,但并不完全相同。 实际上,事到如今他也没能猜出那个异常的法是什么,但他能感受到魂压的波动。 这薄薄的结构似乎就是模仿之后构成的东西。 这是一种魂压的释放,但让释放的魂压构成一种独特的光学结构,能让所有的光线发生不可思议的偏移与折射,进而让被这种结构的魂压包裹的东西变得晦暗,不引人注目。 魏莪术颇为无语的看着自己凭空创造出来的第二个法,沉默的睁开了双眼。 外面已经升起了新一天的太阳,在冥想中他不自觉的过去了大半个晚上,现在是早晨的六点半。 被水风组拉去实训的黎圣若据说每天的强度不比自己低,此刻正疲倦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魏莪术并没有看向他,甚至他也没有看向窗外林荫之间的清晨朝阳。 他看的是自己的手指尖。 在那里,他反向强化凝练而出的魂压释放而出。 魂压,本应该无色,透明,只存在感受。 但根据大部分人的十种灵魂感受不同,它们也会带有各自特殊的颜色。 比如说青色,一般出现在流动的灵魂本质身上,橙色红色等暖色系,一般出现在炽热的灵魂本质身上。 而黑色,则是真实的灵魂本质最常见的颜色。 魏莪术反向强化而出的魂压不属于任何种类,因为是从肉体之中萃取而出,所以它极为纯净,不带有任何性质。 但此刻,他的手指尖,仿佛消失了一般,黯淡了下去。 那是因为这些纯净的魂压排列成特殊的结构,让光无法照射,偏转了所有的光芒。 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到一些暗淡的影子,但乍一看的话就会忽略,存在感极低。 这就是魏莪术开发出的新的法,他称呼它为【黯衣】。 可以说,它是极为鸡肋的一种法,消耗魂压量极其巨大,并且想要维持效果就需要不断地输出魂压,覆盖的面积越大,每时每刻消耗的魂压量就会成比例的暴增。 除此之外,真正入流的强者和异常之间,和视觉相比,更加依赖的是对于魂压的感受,这个【黯衣】只能在光学层面,欺骗视觉,而不能遮掩魂压的踪迹。 消耗魂压巨大,并且只遮掩视觉,不能遮掩魂压,这无异于掩耳盗铃,堪称废物界的一朵奇葩。 但就是这样鸡肋的法,恰恰是最适合魏莪术的存在! 要论魂压的量,他是症状严重到史无前例的魂溢症患者,浑身别的没有,魂压管够。 要论无法遮盖魂压,那就更契合了,魏莪术他体内根本就没有魂压! 形成结构的魂压会改变性质,所以没有魂压波动,而被遮掩的他本人体内,自然也没有任何魂压。 换而言之,【黯衣】对于魏莪术来说,这就是完全潜行! “坏了!我无敌了!” 魏莪术惊喜的举起了手指,看着清晨的阳光在他覆盖【黯衣】的指尖破碎成无数的棱镜,最后消失无形,他这样兴奋的喊了出声。 一旁的黎圣若哼哼着把被子裹在身上,翻了个身,他已经习惯自己这位室友每天胡言乱语了。 这份兴奋一直持续到了魏莪术早上去白叶阁吃早饭的时候。 他在席上兴致勃勃地和刚巧碰到的于知鱼重复了这段兴奋的话语。 今天的于知鱼一反常态,穿了一件黑色的无袖高领衬衣,把白皙圆润的肩膀与脖颈骄傲的露在外面,下半身搭配上的是她钟爱的红色裙子,这一身显得非常清爽,而又带有几分典雅,而且还是她本人最喜欢的黑红配色。 “我无敌了!” “你又在发什么癫?” 于知鱼拉着梁蔡,梁蔡抱着小狗人,一大一小一豆豆眼,加上一旁略显疲倦的黎圣若,四双眼睛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魏莪术。 “不是,我真无敌了,我给你演示一下。” 魏莪术抬起了一根食指,证明自己,根本没听她说什么,直接开始反向强化。 很快,他手里毫无魂压波动,但他却像是单手拖着什么轻盈的布料,把它向自己手臂上一拉。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魏莪术反而累的够呛,累的大口喘息了起来。 “........” 梁蔡和小狗人眨了眨眼,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于知鱼有些无语的用手撑住了额头,觉得一直等着魏莪术做出点什么的自己像是傻瓜,黎圣若却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毛。 “哈.....哈......我超.....怎么这么消耗体力....?等我一下,我刚刚反向强化提取的魂压不太够.....” 魏莪术一顿莫名其妙的操作,在一大早把自己搞成了缺氧的鱼,他有些狼狈的大口喘息了一会,扶着桌子,竖起一根食指,表示让自己的这几位朋友等他一下。 很快,他再次调整好了阵势,右手稍微一晃,破碎的光棱在他的手臂上闪烁而过,他的整个右手瞬间消失不见。 仿佛一道黯淡的影子闪过,于知鱼感觉有什么影子一样飘忽不定的东西点在了她的额头上,但根本看不到到底是什么,用魂压的感应也感应不到。 破碎的光棱再次出现,光线被它们折射成瑰丽的七彩光线,等了零点几秒,光线才重新充满了魏莪术右手周围的黑域,他的右手这才重新显露出来。 他的食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在了于知鱼的脑门上。 “这就是我新开发出来的东西,我叫它【黯衣】。” 一滴小小的冷汗顺着于知鱼的脊背悄然地滑落,作为当事人她太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根本感受不到魂压,视觉也捕捉不到任何的光线,魏莪术的右手就像是一道黯淡的影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动作。 如果他想要杀了自己,那么刚刚这一瞬间,身为正戊等镇异常者的她会被杀死几次? 这个鸡肋的法,恰恰是补全了魏莪术短板的关键! 099.天下名刀 魏莪术的洋洋得意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当那辆黑色的高级卡车缓缓开到何道楼门口的时候,他可能就暂时的笑不出来了。 专业的校工部人员穿着统一的灰色短袖,喊着号子从黑色的卡车里卸下一箱箱的密封铁箱。 “魏莪术是哪位?你的物流快递!” 这样的大动静自然吸引了何道楼那群游手好闲的学长的注意,他们纷纷从窗户上探头看热闹,本来魏莪术也是看热闹的一员,但校工部的哥们忽然点了他的名字,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蔓延了开来。 “我就是,请问这是.....?” “我的笔记。” 莫道桑一边喝着酒,一边悠然的靠在门口的树荫下,似乎在欣赏路过的女学生姣好的身姿。 他的背后背着一个类似高尔夫球袋的黑色背袋,看样子里面装满了类似球杆的东西,显得沉甸甸的。 “这些都是?” 魏莪术刷卡验收之后,那些快递的兄弟就打开了铁箱的柜门,一盒一盒的向魏莪术的寝室里放进去,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书。 “嗯,几十年的量呢,你有的背了。” 周围的学长彼此之间聊天,得知这些书都是魏莪术要在一个半月内背下来的内容,眼神都从惊奇变成了怜悯。 莫道桑拍了拍魏莪术的肩膀,示意他先别管那些书,跟自己来一趟。 路上魏莪术很上道的主动提出帮莫道桑背着那个看着很沉的高尔夫球袋,后者表示孺子可教,就施施然的背手走在了前面。 虽然袋子很沉,去后山灵枢的路也极远,但这对于魏莪术的身体强度来说并不算很困难的事情,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了莫道桑的身后,跟随他来到那熟悉的草坪上。 莫道桑从魏莪术的手中接过那个球袋,把拉链打开,里面竟然满满的装满了刀。 是的,各式各样的刀,从炎国的长刀,到东国的武士刀,沙特的恰西而弯刀,欧洲的军刀,甚至还有几把美立坚西部大开拓时期的近代猎刀。 里面装满了这些东西,难怪这么沉重。 莫道桑从里面顺手抽出来了一把长刀,刀后带有一个圆环,仿佛纯金打造而成,上面精致的雕刻了璃龙,居中则是一团仿佛火焰一般的抽象雕塑。 “噌”的一声,这把长刀猛然出鞘,刀身的花纹寡淡而轻,刀身带有微小的内弧。 “环首刀,汉朝武备,可以说是当时整片大陆最出名最强的形制。” 他手腕一抖,这把环首刀发出了仿佛凤鸣的声音。 “此刀为古国上将军佩戴,名为定国,由当时的古国锻造师倾国之力锻造,号称可以诛神斩魔,经鉴定其中有极高浓度的骸骨痕银,a级古遗物。” 这把刀蹭的一声,刀剑向下,插入了魏莪术的身边。 莫道桑拿起了另一把刀,这把刀整体是由朴木制成。格外的朴素,但更能体现出刀条的弧度美。 “这是白鞘,用朴木制成,木材本身能够吸收刀条本身的湿气,也能透气,是单独保存东国古刀的一种拵,很多几百年的古刀都能保存如新。” 莫道桑轻轻的双手拔出这把保存在白鞘里的长刀,刀身弧度优美如同凄月,刃白地黑镐亮,整把刀的锋利蕴含在如雾一般的地肌里。 刃纹是最为华丽的“重花丁子”纹,颇为精致的中切先,附带有华丽的二重纯金的刀镞(注1)。 “曾经流传于某个很出名的武士手里....叫啥来着...?总而言之,这把刀的刀铭是和泉守佑定。” 丝毫不怜惜表面的研磨,莫道桑又是随手把这把刀插入了魏莪术的身侧。 就这样,一边简短的介绍,一边顺手抽刀,插刀,很快整个刀袋里的各国名刀都尽数的列在了魏莪术的身边,像是一道由名刀组成的钢铁栅栏,将他围困在其中。 “在这里所有的刀,都称得上是最顶尖的古遗物,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名刀,一般丙等都不见得能够拥有一把。” 他轻微一弹指,无形的魂压释放而出,击打在其中一把刀的刀身上,很快所有的刀都产生了共鸣,森然之气在这片草坪肆意横流,没有剑的收敛,也没有斧的厚重,有的只是最纯粹的切割意志,和最纯粹的锋锐。 “你生生造出来的第一个法,还只是个粗胚,无论是用法还是原理都太浅显了,所以我想让你试试这样。” “所谓构造,就是构造出物品,那用现有的名刀作为蓝本,是不是能构造出更强的法呢?把你那把可怜的黑色小刀变成更加长,更加锋利,更加强大的形态。” 莫道桑喝了口酒,这人竟然在早晨就开始喝酒。 “感谢你有个好老师吧,我刚刚从灵枢里把它们全都打包带了出来,借用的期限是二十四小时。” “你要在这段时间里,找到最适合的一把刀,用你的法把它模拟出来。” 魏莪术看着自己面前的名刀组成的围栏,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伸手拔出了第一把。 这是一把东国的长刀,入手沉重,重心格外的靠前,这让它挥舞起来的感觉与外表截然不同,格外沉重。 “不愧是名刀!” 擅长战斗直觉的魏莪术拿着这把刀,欣赏着这把刀的每一根线条,每一根线条都那样流畅而精炼,是千锤百炼后最适合战斗的形态。 轻轻的用手指试了试刀刃,忽然指尖一热,一道显眼的伤口出现在了魏莪术的手指肚上,鲜红的血凝成液体滚落。 经过长时间的锻炼,还有暗杀实训与镇压异常的磨砺,魏莪术现在的肉体强度早就到达了一个常人匪夷所思的强度,就连精铁都能一把攥成废铁。 而这样强韧的肉体,竟然只是不受力的碰了碰刀刃,就被轻易的切开。 “不愧是名刀....” 一滴汗水从魏莪术的额头滚落,打消了他之前若有若无的傲气。 只是不受力的一把古遗物就能随意轻松的切开他的身躯,还妄言什么无敌。 认真对待的魏莪术握住了这第一把刀,开始缓慢的挥舞,另一只手里黑色的构造物不断地波动,崩溃,再之后重新凝结。 他在走出这个法的第二步。 100.斩剑 无数次的失败,失败,失败。 每当魏莪术试图让手中的黑色魂压变得更长,它就会在瞬间崩溃。 并非是魂压量的不足,魏莪术手里聚集而又消散的魂压,单说量级,可能都堪比一个丙等的镇异常者,本应该无形也没有重量的魂压因为量的夸张,甚至在他身前的草坪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力大砖飞可能与最需要精确的构造系先天不搭,无论魂压的量有多么恐怖,总会在某一瞬间彻底的崩塌。 他把手里的那把环首刀顺手的插在草坪上,就像是插进一块豆腐一样,他还没反应过来,刀身就没进去一大截。 构造需要魂压按照某种致密的规则排序,而这种排序的序列必须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则进行,才能够让构造出的实体具有特殊的效果。 问题就出在这里,魏莪术沉思了起来。 自己的这个法,真的需要这么宽阔的刀刃吗? 他坐在刀围成的栅栏里,用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手一抬,一把黑色的匕首就落在了他的手中,继而轻微一划,魂压就切开了远处的绿草。 在不断的尝试与模仿过程中,他现在对于这个法的熟练度已经极高,可以说现在闭着眼抬手就能构造出来。 魏莪术看向手里崩溃的刀刃,又构造出一把,这样奢侈的玩法也就他这样的魂压怪物才能撑得起。 手里的匕首只是当时试图模仿青江,下意识地动作,现在反而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向它的本体。 刀刃有些宽,厚度有些厚,长度有些短。 魏莪术伸出手指,轻轻的点在刀刃上,刀刃竟然直接因为这轻微的外力而崩塌消散。 “构造而出的刀刃,不具备实际的格挡与伤害的能力,发挥效果的是透过它释放而出的纯粹魂压。” 魏莪术看了看自己身侧那把名为定国的环首刀,刀背厚重,刀身宽阔,这都给予了它巨大的斩切重量,以及格挡时候的坚韧。 如果要比喻的话,“坚固”“锋利”“韧性”“厚重”,无疑是刀这种武器的美德,就像人“谦虚”“谨慎”一般的美德。 问题是,自己的法做不到这些,所以也不需要这些。 魏莪术意思到自己之前似乎进入了某种误区,自己构造出一把匕首,表现得效果是斩切,但这并不代表它需要具备一把刀所有的“美德”。 是了,自己的法根本就不是一把“刀”,而是一个魂压释放器! 魏莪术眼前一亮,直接开始让手里构造出的魂压只有长度,而没有宽度。 很快,一把长的足足有一米五,但纤细的像是绳子一样的东西被他构造出来,颤颤巍巍的拿在手里。 魏莪术舔了舔嘴唇,有些迫不及待地对旁边的树木猛地挥舞。 期待中的巨长的魂压斩击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这把纤细的东西根本撑不住魂压的输出,直接段段碎裂在了当场。 不仅是强度不足,而且单位面积上的构造也太过简单,导致魂压释放效率也很低。 魏莪术没有气馁,他低头开始在这片刀的荆棘里翻找了起来,就像是一只在垃圾桶里埋头苦干的小浣熊。 “太长....太厚......” 魏莪术怔怔出神,不断地拔起名刀,又把它放下。 直到某一瞬间,他忽然清醒了过来。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特殊的刀。 这把刀纤细锋利,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握住挥舞,但弯曲程度又较大,像是东国的大太刀,按照归类应属于小太刀。 小太刀,又被称为片手打,外形与豪壮的太刀相近,但等比例的纤细化,保留强大切割能力的同时做到了出刀迅猛轻盈,方便单手使用,唯一的缺点是为此牺牲了强度,太过类似于太刀的刀姿不利于防御格挡,是一种斩切极端特化的刀型。 或许自己慢慢琢磨,也能琢磨出最适合的厚度,长度,宽度配比,但这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且还缺乏实战的磨砺。 不如直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从身经百战的名刀中获取灵感。 这把刀的刀铭是“蜂屋长光”,因为前任佩戴的浪人名为蜂屋而得名,地铁板目肌,铁上有映,刃纹为互目纹,颇为典型的长光作品风格。 这把刀因为稀少与优美的刀姿,被东国称为重要文化财产,鬼知道怎么被莫道桑带到这里的。 魏莪术双手持握这把小太刀,感受许久,忽地双手分开,暗影一样粘稠的魂压像是影子一般从这把小太刀上剥离,构成了独立的另一把刀。 纯黑的构造,边缘似乎有些不稳定,但从刀姿能看出与蜂屋长光一模一样,都是强调斩击的纤细锋利,厚度与长度和窄度搭配的极佳,是经过不断战斗总结出来的精妙比例。 这一次的黑刀并没有再次崩塌。 魏莪术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他伸出了握着这把刀的右手,一斩而下。 远超之前所有斩切的速度与力度,魂压像是泄洪一般被抽离,这一斩斩落的切割痕迹比原本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迅捷了多少倍,魂压凝实而锋利。 与之前的那把黑色匕首释放的斩击,根本就不是一个程度的东西..... 魏莪术看着一道足足有近十米的斩痕,从自己面前的草地一只蔓延到最近的一颗树干,把它竖斩而开。 魏莪术握着手里的这把崭新修长的黑刀,有些发愣。 莫道桑轻轻的鼓掌,似乎也对这样蜕变之后的法表达认可。 地上的那些名刀无风自动,纷纷入鞘,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转瞬便收敛锋芒,回到了那个高尔夫球杆袋里。 “无论是威力还是破坏力,都能在这个等级的法里名列前茅,很不错。” “给它起个名字吧,毕竟是你创造出来的法。” 魏莪术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这把没有重量的弯曲长刀,黑色的魂压就像是火焰一样从柄部包裹了自己握着剑的手,不断地向上溢出,丝丝暗影化作无形。 为了斩击而特化的一切,就此构成。 “就叫它....【斩剑】吧。” 101.魔怔 同时拥有【斩剑】与【黯衣】,以及强横到凌驾于强化系的肉体,此刻的魏莪术自然极有资格去参加那有些神秘的镇异常者入流的考试。 明显莫道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从那天之后他就没再军训魏莪术,让他享受一个半月的校园时光,直到考试为止。 魏莪术在自己寝室的客厅里把那几乎塞满寝室的箱子挨个整理,把它们按照顺序摞起来,靠着窗侧搭建成了一堵墙,这样不会遮盖住通风和视线。 好消息是,他不用去图书馆了,坏消息是,他寝室变成图书馆了。 每天一下课,他就从二食堂带一份三明治,里面加个煎蛋补补营养,之后就靠坐在这堵墙上,抽出一本莫道桑的笔记开始读了起来。 如果没课的时候,他就从早到晚都靠在这堵书墙边,一看就是一整天,偶尔累了才会站起身活动一下。 窗外的阳光从清晨的清爽变为正午的炽热,再到夕阳的暖色,他一直在书墙前看着,周围堆起来几摞不规则的书堆,那是他看过的部分。 这样拼命的读书方法也只有他强横的肉体才能做到,但就算如此也会有疲倦积累下来。 “禽类异常,食尸鸟的弱点位于翼侧下方的身体,而留声鸟的弱点位于翼侧上方的羽毛?” “错了,完全背串了。” 被拜托考察自己是否背对的于知鱼,在一趟两人公共的大课之后留在了阶梯教室,拿着书本向魏莪术提问。 此刻的她换了一套衣服,似乎是因为季节已经入秋,所以她今天在全新的浅蓝衬衫外,套了一件边缘米色,内里藏蓝的针织羊绒背心。 背心的左胸口绣着精致的学院院徽,是炼金术学院的院徽——代表完美的秘银之蛇首尾相连呈一个银色的圆环,里面有着量杯等化学器械,以及炼金术五大元素的抽象符号,在这个圆环的秘银之蛇里组合成精致优雅的院徽。 这样的穿着让她看上去像是象牙塔里的女大学生,虽然她本来就是,但这套格外像。而且略显宽松的v领针织羊绒背心,毛茸茸的柔软质感配合上黑色短裙与黑色过膝袜,显得她格外娇小可爱,完美的扮演了“可可爱爱的大一新生一枚啊”这种感觉。 只不过现在她拿着笔记军训魏莪术,把他训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和可爱学妹不沾边。 魏莪术用手纸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重新背了一轮图解和弱点分布,虽然他读的不可谓不用功,但进度着实慢的让人发指。 “也不怪你,这种东西鬼能背得下来啊,又有图又密密麻麻的标注了几十种变种情况,根本就不是人脑能够搞定的东西。” 于知鱼把手里这本笔记丢还给魏莪术,气鼓鼓的收拾东西塞进背包里,魏莪术手忙脚乱的接了过去,像是宝贝一样放在桌子上。 他可不想被莫道桑发现笔记有破损,直接一下扭断脊椎。 “之前说好的,一起去图书馆,你是不是也忘了?” 于知鱼把上课的笔记与课本塞进了单肩背包里,背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瞪了魏莪术一眼,后者最近一直沉溺在那些笔记里,似乎根本忘了这茬。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俏生生站立的女生,似乎要是回答错误,她穿着的小皮鞋就会蹬在自己头上.....魏莪术拿起手里的那个笔记,挠了挠头。 “没忘,没忘,走吧。” 他准备去图书馆继续背那些笔记,反正包里也装了好几本没看过的。 和于知鱼一起前往图书馆的路上,魏莪术一直似乎困的点头,但他其实是在尝试走路的时候也进入冥想,把一旁和他聊了半天当季时装,却发现魏莪术根本没在听的于知鱼气的够呛。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魏莪术原本强悍的肉体似乎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支撑不住的迹象。 他的脸颊都瘦的有些凹了进去,黑眼圈极大,整个人走路都有些发飘。 他始终没能找到那些笔记的突破口,所以只能硬生生的死记硬背,这消耗了他巨大的心神,而且挫败感极强。 除此之外,他还在尝试每时每刻都能进入冥想的状态,这让他的精神直接打了个对折。 “寅子,要不咱俩劝劝小魏吧,这样下去别说戊等考试了,我都担心他死在咱们楼里!” 长相清秀的王溪玄在这几个月里交了个数院的小女友,这小女友在北境的匿名论坛里也是榜上有名的数院小美女,两人每天成双成对,羡煞其他单身哥们。 此刻刚刚拜别自己小女友的王溪玄有些忧愁的看着魏莪术飘一样的背影,颇为忧虑的喝了一口美式咖啡,虽然这个咖啡和他道士的身份不是很搭。 当年魏莪术有多生猛,整个北境大部分混论坛的哥们都记忆犹新,看着魏莪术现在这样,甚至有人怀疑他溜大了。 “我早劝过了,鱼同学也拎着他耳朵骂过了,你不知道,骂的老凶了,没用!” “黎同学呢?他俩不是室友吗?” “别提了,于知鱼没骂醒他,哥几个就找到黎圣若了,当时他就一口答应下来。” “这不挺好吗,然后呢?” “然后他直接拎着晦明和魏莪术在后山决斗了....试图这样让他放弃这样魔怔。” “噗!” 王溪玄一口咖啡喷了出来,自己在观里遇到的奇怪师兄也够多了,这北境小小的一个宿舍楼竟然还有高手? “结果呢?” “你看魏莪术现在这样,可能赢吗....直接被一枪杆打昏迷过去了。” “若子当时表情比我们还惊恐,最后大伙给他七手八脚拖回寝室,这才让他半是昏迷半是休息了半天,结果醒了之后....他第一时间就继续爬去看那些笔记了....” 王溪玄有些惊恐的看向那个飘然去食堂,飘然带着一个牛皮纸袋回来的魏莪术。 “哦,下午好啊....” 魏莪术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和两人打了个招呼,两个人连忙的让他别这么拼命,塞给了他两罐可乐。 102.哪来的浣熊? 魏莪术拿着这两名朋友塞给他的冰可乐,走回了自己的寝室。 一天前,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看书的魏莪术忽然被黎圣若一脸严肃的拎到了后山,对方直接掏出晦明要跟他打一架。 貌似是打输了的人要如何如何....魏莪术还没来得及听清楚,身体状态不佳的他就被一杆子扫倒了。 当眼前一黑的魏莪术再醒来,已经是半天之后了,黎圣若这有些不好意思,又一本正经的告诉了他事情的起末,搞得他哭笑不得。 虽然有些整蛊,但自己的朋友都在用她们的方式照顾自己,让魏莪术也有些感动。 只是....自己似乎真的快到临界点了。 魏莪术有些落寞的看着夜色下那仿佛毫无缝隙可言的书墙。 自己这几天其实除了尝试冥想之外,已经不怎么看那些笔记了,但那些笔记里栩栩如生的异常绘画与诡奇的文字描述,如同天上的繁星那般复杂,对他的精神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脑海里时时刻刻翻滚的那些异常都仿佛活了过来一样,叫嚣着,哭泣着,嘲笑着。 现在只是碰到那些笔记的封面,魏莪术都会产生生理性的反胃。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那些从白叶阁带回来的牛皮纸袋放在原地,他动都没动。 没想到自己遇到的难关竟然是读书。 魏莪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面对那一堵书墙不知如何下手。 他可能真的要放弃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把这些笔记背下,消化理解,应用到实战里去,他可能先会死在这个书墙前面。 魏莪术深吸一口气,决定今天要再尝试一次,就算是死,也不要就这么放弃。 他左脚刚刚迈出去,却发现窗帘后面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也敏锐的发现自己之前放在书墙旁,昨天没动的牛皮纸袋不翼而飞。 魏莪术直接上前,猛地拉开了窗帘,右手手心里黑色的魂压伸缩不定,随时可能构造为斩剑直接斩出。 但当他看清窗帘后到底有什么的时候,手心里的魂压有些无可奈何地消散了开来。 一只皮毛油光水滑,吃的肥嘟嘟的小浣熊,正悠然的躺在床边,一边欣赏窗外的景色,一边像是人一样伸手从魏莪术昨天的牛皮纸袋里抓三明治吃。 三明治是芝士番茄和牛肉的夹心,所以这只小浣熊吃的满嘴都是红色的番茄果汁,混有粘稠的黄色芝士酱,在他软乎乎毛茸茸的肚皮上,布满了吃掉下来的三明治面包屑。 魏莪术就这样和这只悠哉的浣熊在月色下大眼瞪小眼。 “......” “看什么看,没见过浣熊吃三明治啊,帮我把窗帘拉上。” 这个浣熊哼哧哼哧的挪了一下屁股,换了个位置,舒服的双手捧起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狠狠的一口咬下,一边咀嚼一边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一只浣熊.....在自己的寝室里....吃自己昨天的三明治? 而且它还开口说话了? 魏莪术第一次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那些笔记看到精神失常,摇了摇头。 “哪来的浣熊?!” “我从大门进来的。” 这只浣熊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三明治,用爪子擦了擦嘴,继而把头伸进身边的牛皮纸袋里,拿出那个煎的焦黄的煎蛋,把蛋白大口的塞进嘴里,咀嚼的吧唧作响。 “现在北境的食堂煎鸡蛋都不用黄油了吗?真是人心不古.....哦我的老天!它还煎了双面!要用黄油煎单面,能用嘴吸掉流心的蛋黄,那才叫煎蛋!” 它一边吃,一边嘀嘀咕咕的抱怨,虽然抱怨,但煎蛋是一口没少吃。 “不要用这样惊讶的眼光看我,我看你这晚饭两天都没碰,寻思没人要了呢。” 这只浣熊大模大样的拍了拍自己毛茸茸的肚皮。 “你是异常?” “你才是异常!我是浣熊!” 这只浣熊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大声的抗议。 .....你这开口说人话的东西还有自己是浣熊的自觉啊.... 魏莪术在自己内心狠狠的吐槽。 “说起来,你这一面墙,都是莫道桑写的笔记吧?” “你怎么知道?” “我一看就知道。” 魏莪术这才注意到,这只浣熊的身边躺着一本笔记,笔记的内页被打开,上面布满了沾着芝士和番茄果汁的浣熊爪印。 这只浣熊伸手捏了捏自己身边的这个笔记,在上面增添了一个裹着流心蛋黄的手印。 “我草!别!” 看到自己老师的笔记被这只浣熊这么糟蹋,原本精神有点萎靡的魏莪术一下子就精神了,恨不得一脚给这个来路不明的浣熊踹到寝室的另一边。 “没事....这一看就知道是他笔记的影印版,上面都没有墨水的笔迹痕迹,怕啥。” 这只浣熊慢条斯理的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继而舔了舔爪子。 “反倒是你,貌似被这些笔记折磨的够呛?” 这只浣熊摇了摇头,仿佛看不过去眼一样。 “这么折腾一个没入流的学生,莫道桑也堕落了啊....他也真是坏心眼,想让你自己明白?” “我劝你先别硬看了,这样看下去你会先死在这里。” 浣熊的话一下子戳到了魏莪术的痛点,他等待着它的下半句话。 “不过,你如果把你怀里那个冰冰凉凉的铁罐头给我,我指点你几句也不是不可以。” 要不是这句话,魏莪术感觉自己还真被它神神叨叨的话语唬住了,张口又是北境,又是莫道桑的。。。。 不过两罐冰可乐,给就给了。 魏莪术拿出一罐,将信将疑的递给了这只小浣熊,这只浣熊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伸出小小的两只爪子接住了这个对它体型来说有点大的可乐。 “哦!还很冰呢!我跟你说,这种铁罐头就得冰着才好喝。” 它从自己毛茸茸的肚皮里摸索,掏出了一根粉色的塑料吸管,踮起脚双爪撬开易拉罐的开口,把粉色吸管丢了进去。 “要等到嘶嘶声消失才能喝,不然喝完会一直打嗝。” 这只浣熊煞有介事的这样说到,似乎在和魏莪术科普自己的心得。 “你那是被气顶到了....” 魏莪术打开了手里的那罐,也喝了一口。 103.真是乌龟办走读—— 这只浣熊喝了两口可乐,才慢条斯理的从窗台上坐了起来,抖了抖毛里留下的三明治碎屑。 “脏!别乱抖!” 魏莪术抽了几张抽纸,跟在它屁股后面给它把碎屑擦进垃圾桶里,这个浣熊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人模人样的溜达到了书墙面前,顺手抽出一本。 这一抽不要紧,它身高实在是太矮,抽的也是书墙下面最底下的那部分,差点让整个书墙坍塌,魏莪术刚放下垃圾桶,就急忙拦住了要倒下的书墙。 捅娄子的本事倒是和其他的浣熊如出一辙。 这只浣熊坐在了魏莪术的面前,翻开了笔记,端详半天点了点头。 虽然笔记拿反了,但它的表情却胸有成竹。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披萨,因为我比较喜欢吃披萨,你可以叫我披萨先生,披萨爵士,或者披萨老师。” 一只会说话的浣熊,张口就要求别人用敬称,实在是有些荒诞的搞笑感。 “这是我的爵士勋章,还有镇压许可。” 披萨不急不慢的从肚子里的皮毛翻出来两个东西,用小爪子抓着,放在了魏莪术的手里。 “不会它来真的吧...?” 魏莪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低头看向手里,一个歪歪斜斜的用油画棒涂的圆形硬纸板,貌似是什么爵士勋章。 另一个则是用撕下来的笔记纸写着的镇压许可,上面还煞有介事的画了自己的大头照,等级是甲等。 “......” 魏莪术沉默的把这两件套还给了披萨,后者觉得这似乎很有说服力,把它们收回了肚子的皮毛里。 “莫道桑的笔记,我已经破译了它的秘密。” “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能直接去理解,否则会受到剧烈的精神冲击。” “你要用魂压去看。” “魂压?魂压怎么能看东西?” “每个人的魂压里都会有它独属的记忆,而这些记忆往往是历代承接....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披萨伸出一个爪子,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微小到难以察觉的魂压在它浣熊的指尖凝聚,很快构造成了一个小小的墨镜。 它把这墨镜往自己脸上一戴,捧起了笔记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虽然笔记拿的还是倒着的。 “用魂压构造一个眼镜,就能字面意义上透过魂压去读,别说你不会。” 它仿佛度假一般,一边是插着粉色吸管的冰可乐,一边是一些三明治碎屑,戴着墨镜舒服的躺在了阳台飘窗上。 魏莪术也拿了一本笔记,虽然听一只浣熊的话很无厘头,但他最近觉得自己接受能力强了很多,试图构造出一个类似的墨镜。 构造一个非自己法的东西比想象中更需要精确的魂压掌控,这东西似乎不是一个准戊等能做到的操作精度,他只是勉强的构造出一个墨镜的雏形,就把它迫不及待地按在了脸上。 透过魂压构造而成的淡黑色镜片,笔记上所有的字都瞬间活了过来,原本的图片与文字迅速的变换顺序,继而从墨字下浮出了点点的金色。 这些金色就是真实的文字? 魏莪术构造出的墨镜镜框来不及看清,就几乎崩溃,他急忙用右手摁在了脸上的镜框,不断地维持魂压的供给,才让它暂时稳定了下来。 不是错觉,魏莪术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够让那些复杂的文字进入自己的脑海里,而不是看过之后转瞬就忘掉,这无疑是决定性的变化,让他心神激荡了起来。 一直以来对着书墙绝望的尝试,让自己精神濒临崩溃,忽然能看到一角希望,他顾不上自己精神的虚弱,恨不得直接看上一整晚,但这心情的波动导致了魂压的输出失调,脸上的那个墨镜寸寸地化作暗淡的影子,滑落在了地面上,无法凝聚成形。 “也就是你没到感受根源的那一步,要是到了瞥一眼就能看透...虽然能够通过这种取巧的方式看清,但记下来这么多笔记几乎还是不可能。” 披萨嘀嘀咕咕,摘下了手里的墨镜,让它回归魂压的本质,这么一点点的魂压它都不肯浪费,让它重新回归身体,除了魏莪术这种魂压怪物,一般人也不会对魂压的使用这么铺张浪费。 “我觉得哈,按照我对莫道桑那个老头嘴硬心软的了解,他估计说的吓人,也没准备真让你全背下来,能够做到看破本质这一点就算过关了,你随便挑几本看看,到时候回答上几个问题,你就等着看他老脸变得欣慰吧....你在听我说话吗?” 披萨在一边分析的头头是道,另一边魏莪术却没有在意它说什么,直接坐了下去继续开始攻读笔记,原本困扰他的难题豁然开朗,按照他一贯拼命的态度,就打算今晚一口气看完。 一只浣熊爪子搭在了他面前的书页上,魏莪术扭头,看见披萨竖起了一根手指晃了晃,一边晃一边摇头。 “不可急于一时,天天那么急,不懂得享受人生,你小子活着是为了什么?” “.....” 被一只浣熊教导人生的真谛是享受,恐怕古往今来没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待遇。 “我教你这些是有条件的。” “你教完再说,是不是有点强买强卖了?我要是不答应你也没办法吧?” “非也,非也,据我所知,你不是那种人,所以才会直接告诉你。” 披萨得意洋洋的坐在了魏莪术的对面,提出了它的要求。 “我希望你能在北境里建立一个社团,全新的社团。” 它从肚子的毛里像是百宝箱一样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社团申请表。 “然后,把梁蔡拉进这个新的社团。” 魏莪术和梁蔡的关系其实很不错,甚至远比其他人觉得的关系更不错,虽然后者总是有点怯生生的。 原因也很简单,魏莪术是个铁血二次元,所以游戏很多都有涉猎,梁蔡则是隐形的哥特宅与游戏宅,两人在最初幻想14里面有空就一起下副本。 两人在网游里经常组队下本,游戏里的她活跃的要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跟她那个小狗人是一个系列的东西!” 魏莪术仿佛侦破了一起案件一样,差点拍案而起,披萨则是恨不得用自己的浣熊爪子捂住他的嘴。 “谁是那个小姑娘的召唤物!我是独立的!只不过收到了老朋友的委托,才勉为其难的过来执行一下。” “老朋友?谁啊?” “我那个老朋友说,梁蔡总是一个人闷在自己寝室里玩电脑,让人放心不下...希望她能在学校里交到朋友。” 魏莪术眨了眨眼,听着这样的语气,瞬间就猜到了那个老朋友是梁蔡的谁。 这语气,不就是她妈/她爸吗? 真是乌龟办走读——鳖不住校了(憋不住笑了)。 104.积分体系 两者迅速就社团的需求达成了一致,魏莪术本来也是爱折腾的性格,行动力极强,他也很有成为一个社团创始人的兴趣。 “需要一个顾问老师,五个社团成员,具体的社团活动,就能申请,申请了之后还能有一个活动教室的申请权,正式的社团还能从学校教务系统骗学分。” 披萨研究的门清,把社团申请表交给魏莪术,就抱着那个喝了一半的可乐,晃晃悠悠的准备从何道楼正门走出去。 路过魏莪术今天带回来的牛皮纸袋的时候,它忽然停了下来。 虽然刚才语气很臭屁,但此刻它的语气却很诚恳。 “你这三明治还吃不?不吃可以给我。” ------------------------------------- 第二天,最折磨魏莪术的书山问题终于有了眉目,心情极好的他美美的睡了一觉,恢复了精神,早晨坐在二食堂的位置上大嚼特嚼,胃口极好,恢复了原本的食欲。 “哦,小魏,心情不错啊,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王溪玄端着餐盘,看到魏莪术坐在这,直接就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一起吃早饭。 “嗯,笔记的事情有点眉目了,我准备等会去趟中转站,寅子呢?” “他专业今早没课,昨晚熬夜看凡人修仙传看了个通宵,补觉呢。” “笑了,他不如再练练魂压,早日筑基了都快。” “我看他继续这么熬夜,直接元婴出鞘还差不多。” 俩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早饭,一边闲聊最近学校里发生的有趣事情。 从闲聊里得知,王溪玄之前跟着实习的地方是一个偏远山村,当地村长说啥都不信他们,最后迫不得已,带队的那个丁等拜托王溪玄出手。 所谓的出手,就是让他换了一身道袍,穿上紫金天衣,手持桃木剑,背后斜背长穗法剑。 “你不知道,那个村长看我那么一身站在他面前,别说阻挡了,当场就差点拉我们去村口吃大席....之后的行动配合那叫一个积极....” “你这是去山村赶尸除魔了啊。” 魏莪术有些惊奇的和自己这位朋友聊起那个村子的异常,还真是和尸体有关的异常。 魏莪术最近看的笔记恰好就是这一块,借助人类尸体降临的无形异常,异常学里称呼为【尸变】,跟外国那个吸血鬼有点像,但还有点差别。 “是呗...临走还被挨家挨户求着帮他们看了一轮祖坟风水....” “我等会直接去教室了,今天是老王的课,不好逃。” “行,你先去吧,我去趟中转站,之前镇压异常的奖励估计批下来了。” “成,别忘了请客啊!” 王溪玄性格格外敞亮,耐心也好,这让他跟魏莪术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他拍了拍魏莪术的肩膀,就自己倒餐盘去了。 顺着北境的林荫小径,魏莪术一路走到了那个银行一样森严的中转站内部。 距离上一次来不过几天的时间,却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中转站内依然是那样的空挡,脚步走上去依然是那样有着强烈的回声,不同的时间踏足同一个地方,心境却会变得不同。 “人无法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想着这句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所说的哲言,魏莪术默默的走到了柜台之前。 他的镇压异常奖励已经获准,是两百个通用的积分。 在镇异常者的官方体系中,“积分”就是最为公认的货币体系。 不与任何国家的货币挂钩,而直接与黄金绑定,每一积分代表精准的一克黄金,领取者可以随意分配兑换的比例,以黄金或者任何一个国家的货币兑现。 但值得注意的是,积分无法反向充值,任何现金与黄金一经提取,不允许再次兑换为积分。 而很多特殊的支持,服务,情报,档案,知识,信息,乃至于古遗物,稀有的炼金设备,秘银,骸骨痕银,心金等特殊金属,都只能用积分兑换。 积分的获取,与镇压任务的等级息息相关,也受任务完成情况,波及损失等情况的权重影响。 e等级之下的任务,往往由6-10等的业内人士或者民间的异常猎人接手。 这种异常的镇压任务危害较小,致命程度较低,其中不乏一些信息获取,探索类的任务,积分也较少。一趟下来基本上能赚大几千炎国币,横向对比社会上的一般工作,已经算是极多,稍微勤奋一点的业内人士月入破三四万,一跃进入中产家庭,并不是难事。 e等级之上,c等级之下,被称为正式的镇压异常,会配备保密的档案,以及镇压许可,镇压的专员会在各国社会上拥有正当执法权,由上五等的正式镇异常者接手,如果实习组需要接手的话,则需要一名上五等镇异常者作为担保与引荐人。 c等级之上,统称为【灾难】,因为到这个程度之上,已经基本超过了一般人类社会范围的承担能力,动辄就会影响一片街区,乃至市,省,甚至是一整块大陆。 举个例子,异常的大君复苏,就是标准的a级【灾难】,需要甲等的大神通者亲自过问,前往镇压,有时候风也会亲自出手。 这些高等级的报酬五花八门,绝大多数都是巨额的积分,代表巨额的财富,但相较于风险和能力而言,并不算夸张。 魏莪术看着自己账户上静静躺着的300积分,深刻的理解了为什么于知鱼和他说,没听说过镇异常者缺钱的。 一积分,直接精确对标一克黄金,按照今天的金价,自己这一次任务的报酬足足有十九万,已经是一线城市月薪过万的白领勤勤恳恳全勤上班,几乎两年的收入了。 一般来说,e级的异常本不应该有这样的高额报酬,100积分顶多(大约六万现金)。 但考虑到事件涉及的兵解仙已经属于灾难的范畴,魏莪术作为一个实习的学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存活,完成原本异常问题的解决,还有两名参与的正丙等满分的评价,综合权衡下,魏莪术拿到了这有些夸张的金额。 他刷卡登陆的账户上可以直接跳转到积分兑换的页面,大部分都是官方标价的古遗物,稀有金属等硬通货,还有一些常用试剂,但也有小部分是某个镇异常者自己挂上去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点类似于二手交易市场。 魏莪术注意到很有趣的一点,上五等(戊等)镇异常者考核的准考证,赫然摆在官方的售卖栏中,标注的价格是50积分。 想要参与考试,需要有镇压异常的经历,至于如何判断,很简单,你自己用积分来买——积分积累够50,就代表你的功绩已经足够考核标准。 属实是简单又有效的办法。 105.支持客制化 毫不犹豫,魏莪术先把那个50积分的准考证直接购买。 这东西就像是逛淘宝,全是新鲜东西,一逛就能逛一整天。 魏莪术没有继续去看,其他的东西等到自己成为镇异常者之后再看,因为很多东西不仅仅需求积分,还需要购买者的等级权限。 他的目光放到了北境的学生优惠上,北境对外开放他们的研发部,可以定制一些小工具小道具,但学生购买的话可以便宜一半,实在是极大优惠。 有这样的优惠也很好理解,大部分店铺都直接摆在了商业街,开着店呢。 魏莪术这次想要的是一个定制品,也是他答应那只名叫披萨的小浣熊建立社团之后,它额外赠送的一个思路。 “你的魂压构造用的简直狗屁不通,不如直接花点积分买个眼镜框得了!” 魏莪术觉得它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准备定做一个眼镜框。 学校的研发部似乎现在在线,魏莪术直接和他说了自己的需求。 “想要一个眼镜框,方便魂压持续输入,镜片有最好,希望镜片也能够灌注魂压,没有也可以,需要用特殊金属当镜框吗?” 对方回的很快,看的出这群研发部的死宅每天面对键盘,手速练的和小说作者一样顶级。 “镜片用提纯水晶片,混一点阴性方解石就能满足你的需求。” “至于镜框,我觉得不需要全都用稀有金属,那种低纯度的金属反而魂压传导效果不好,不如在镜框镜片和接触你太阳穴的地方镶嵌一根极细的高纯度的秘银,直接当作电路线一样贯穿过去。” 对方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大堆,魏莪术仔细看过后深以为然。 “自己下单后选镜框种类和颜色。” “这还能定制啊?” “废话,什么年代了,你想要的话,还有死神黑崎一护联名限定款嘞。” “我超,炫!” 魏莪术点开了下单的界面,里面每个镜框的细节都能定制,甚至可以旋转查看定制后的3d建模,纯纯的高技术力。 魏莪术选择了一款纯黑光面的大镜框眼镜,黑边厚方框,镜框有点类似墨镜的风格,上方下弧,镜脚上一根银线贯穿而过,增添了一些细节。 定制后需要5积分,虽然用了一些稀有金属,但在研发部兄弟的帮助下,使用的量很少,魏莪术把它一起加入了购物车,总计55积分,邮费要三百,现金,次日达。 虽然有些想要吐槽邮费太贵,但好歹是现金,魏莪术不情不愿的支付了高昂的邮费,账户里剩下的积分还有245。 魏莪术没有再动它们,自己之前因为打赌和补偿金,林林总总加起来还有十五万现金,称得上富裕,积分兑换是单向,非必要还是留着为妙。 魏莪术下单的过程中,看到了一个特制的镜框,可以长时间的保存某些容易损坏褪色的材料,采用特殊的水晶制成,只需要1积分,他顺手也添加到了购物车。 做完这些,魏莪术取回了自己的校园卡,摸了摸自己衣服兜里的那张夕阳的水彩画,似乎随着这样的结算,那件事情告一段落。 但魏莪术知道,逝去的生命并不能这样轻易的一笔揭过,他一直是个记仇的人,如果自己都觉得可以就此揭过,那消失于那片夕阳下的女生又有谁记得?那些牺牲的人们又有谁来祭奠? 他抓起了包,虽然内心想法很多,但他不是一个喜欢把内心的理念挂在嘴边的人,他准备去准备一下下午的那节通识化学课。 大一大二大三都共享这门选修课,自己跟何道楼的几个学长约好了,一起去教室。 ------------------------------------- 熟悉的阶梯教室里,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些特制的瓶瓶罐罐,这是炼金术的基础。 老师在讲台上分析着各种基础试剂,五大元素,魏莪术一边听一边在统一配发的ipad上上做笔记,运笔如飞。 至于他身边,长相柔美清丽的沈梦兮学长正枕着自己那头梦幻的淡粉长发,睡得比猪还死。 “.....各位同学可以试试自己手里的那个柴油打火机,但要注意,这些都是北境从西欧一个没落的贵族家族收购来的老古董,一个都能抵得上我三个月的工资了!用的时候严格按照步骤来!” “里面没有柴油,它运作的原理是魂压,是最浅显易懂的炼金术完成的魂压性质转化,大家要....” 魏莪术听的很认真,小心翼翼地反向强化,提炼了一点点魂压,轻轻的灌输进自己面前的这个古董里。 还真别说,古董有贵的道理,看着生锈青铜包裹下的透明水晶内构里,自己的魂压一点点转化为热量的活跃离子态,最后成为一朵火焰,这种感觉难以言表。 正当魏莪术看的专心的时候,他手里的那个火苗忽然变得忽明忽暗,继而猛烈的开始燃烧。 一些黑色的电弧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了灯芯上! “大家快跑,这东西好像要....!” 魏莪术急忙的大喊了起来,但他的手不敢离开这个古董,因为离开的话可能立刻就炸。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黑色电弧混着青色的火焰,像是龙卷风一样冲到了天花板上,所有学生都发出了半是惊恐半是惊叹的哗然。 “......” 唯一受伤的人,可能就是坐在阶梯教室,魏莪术正前方的那名女生,她的校服与一部分银色的长发被这样青黑色的龙卷风波及了一部分,银色的长发发梢难看的卷曲了起来,像是焦糊的树枝。 专心致志,专心致志到心无旁骛的女生,这才缓缓的转头,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好看的淡紫色,近银色的长发,发梢被烧的稀里糊涂。 当所有人看清楚当事的两人,第二轮哗然就再次发生了,只不过这一次大家的心态变成了唯恐天下不乱。 其中一人,是大一入学年级第一,唯一一个通过暗杀实训,论坛里以“怪物”的外号而出名的超级特招新生,魏莪术。 而坐在他前面,无辜被波及的女生,正是大二年纪实习组的首席,近十年唯一的剑者,心剑斋的现任社长。 ——公孙凑。 106.公孙凑 这位被烧焦发梢的少女转头,似乎还有些没理解现状,显得有些呆滞,但这样微微的发呆配合她惊人的美貌,显得像是不悦的高冷。 公孙凑,在整个北境无数引人注目的天才与怪人里,也是最最突出的那一个。 她是和平时代近十年唯一一名剑者,同时压倒性的拿下了当年入学的终测第一,作为实习组,镇压异常的战绩也让人惊叹。 不仅如此,她还稳坐那个传说中的社团,心剑斋的社长之位。 另外补充一点,她那极为惊人的美貌,凛然的身姿,也让她时时刻刻受到众人瞩目。 如果说大二年级要选择一名印象最深刻的美少女,那她无论怎么排序,都肯定稳居前三。 她回头看向魏莪术,那传闻中的学姐第一次和他正面相对。 她的五官端正,不施粉黛,容貌婉约清杀,留着一头近乎银色,仔细看有却像是极淡紫色的长发。 在这样美丽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凭空增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凛然气息。尽管穿着最常见的文学院最普通的校服,却和其他女生截然不同,独树一帜。 最为引人注意的,则是她的那双眼睛,她的眼睛是不常见的淡紫色,有些偏向桔梗花的颜色,清澈而又平静,仿佛一面映照天光的溪水。 就算是魏莪术,也被她这样转身之后的惊人美貌而震撼了一瞬。 “.....” 公孙凑愣了一会,才把视线聚焦到了魏莪术和他手里的那个破碎的古董上,理解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学姐,抱歉,是我的实验仪器爆炸,把你的头发....” 魏莪术就像是吃了一颗柠檬那样,在公孙凑学姐的注视下拧巴着五官,试图解释,也试图不要激怒她。 “.....没事。” 公孙凑的声音也与外表一般,像是冰泉一般凛冽,但又有点生涩,似乎不太习惯说很多话。 “不怪你,是那个仪器有些问题,年久失修.....” 她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就像是动漫里的那些三无少女一般,把头转了回去。 周围的学生都松了口气,虽然很想看热闹,但是如果两人真冲突起来,作为围观的观众也有些尴尬。 很快,课程就继续了下去,老师也证实了公孙凑的观点,魏莪术的爆炸并非他的操作失误,而是那个古董恰好年久失修,只是一瞥就能看出古董出了问题,这份洞察力着实超群。 客座的副教授也很挠头,这个古董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现在有些过载的迹象?按理来说教室里的学生都不可能拥有让这古董过载的庞大魂压。 他捣鼓了一下这个古董,决定下课后去研发部问问,继而给魏莪术换了一个新的。 公孙凑学姐依然坐的很端正,但魏莪术能注意到,她默默的把几缕长发拢在身前,看着原本秀丽的白发变得焦黑,似乎有些心情低落。 “学长,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啊?” 沈梦兮依然还是那样懒洋洋的趴着,他过来上这门实验课纯粹是为了混学分,听到魏莪术怯生生的提问,才睁开了一只眼睛。 “为啥问我啊?你炸的嘛不是。” 他饶有兴趣地翻开北境内部的学生论坛,估计魏莪术很快就又要出现在头版头条了,标题他都想好了。 《挑衅还是爆炸性的搭讪?北境的冰雪女王与新生暴君的相遇!》 大概就是这个风格吧,然后添油加醋的把这个事情一说,明天农学院门口养的大鹅都会知道。 “学长你不也是心剑斋的成员嘛....肯定比我更清楚怎么跟她道歉吧?” 沈梦兮笑着伸出了两根手指,另一只手支着脑袋。 “第一,小魏学弟你说错了,我不仅仅是心剑斋的成员,我还是副社长!” “第二,我和社长一学期说的话,和你俩刚刚的交流量差不多。” 魏莪术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 “我俩刚刚就说了两句话啊?” 沈梦兮支着脑袋,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俩上个学期,唯一一次对话是例会的时候打了个招呼。” 他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双手一摊。 “所以啊学弟,学长我也爱莫能助....要不你请她吃顿饭得了,饭席上道歉?” “有道理...?” 魏莪术想了想,根本没听出来沈梦兮是跟他开玩笑,完全胡说的。 事实上,这位心剑斋的社长大人,从没有和任何男生表现过特殊的态度,并且一直只吃食堂,据说饮食极为素雅清淡。 这样凛然的态度让不知道多少仰慕她的北境英雄好汉,学长学弟,纷纷折戟沉沙,失意而归,少数能够和她说上一句话的,回寝室都要大肆炫耀一番。 你指望这样的凛然美少女下课后陪你一个异性去单独吃饭,浪费她宝贵的练剑时间?简直痴人说梦! 难度不亚于真君的选修课考到七十分以上,或者明天出门丢块石头砸死一个异常的大君! 公认难追榜榜首!冰山美少女榜榜首!三无美少女榜榜首! 这就是三榜榜一的含金量! 遗憾的是,从入学就开始一直折腾,先是为了活命,之后陷入各种事情的魏莪术,对这些都一概不知,纯洁的像是还没入学的高中生一样。 所以,他也没多想,寻思副社长都这么说了,自己一个楼的学长不会坑自己,竟然真的伸出手,点了点公孙凑的肩膀。 她稍微把头侧了回来,歪了歪,向魏莪术表达疑惑,示意他解释一下要干什么。 魏莪术探过身,小声的询问。 “学姐,下课后有空吗?我请你吃顿饭当道歉呗.....” 公孙凑眨了眨眼,一旁沈梦兮万万没想到魏莪术真的说干就干,整个人瞬间毫无困意。 这位发色与瞳色都淡淡的美少女学姐用她的小脑袋思考了一会,学着魏莪术的姿势,把头探了过来。 “好。” 她很简单的说完这个字,就扭头回去,继续填写这节课的化学实验报告,只留下觉得解决了一个事件而心安理得的魏莪术,还有惊讶道嘴巴里能塞下一个二食堂煎蛋的沈梦兮。 “啊?” “不是,这也行?” 107.失去名字的花 凑学姐还有额外的选修课,而魏莪术只有下午的一节历史课,所以他比公孙凑要早下课两小时。 借助这段时间,魏莪术急忙去拎着包,冲到商业街最大的那家理发店,买了张一次的理发卡,然后马不停蹄的跑去后山附近,找到春雨烧烤店的老板娘,把能点的菜提前点了一大桌。 顶级的烤肉自然不必说,还点了最近新进的一只澳龙,以及时令的蔬菜。 点了这么多,其实请学姐吃饭道歉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魏莪术之前因为死嗑笔记,身体虚弱的不行,正好借此机会吃点好的。 点完这些,老板娘拎着那个大澳龙就去后厨加工,魏莪术出去散散步,溜达溜达,顺便再尝试一下冥想的常驻。 关于冥想的常驻,那只小浣熊也给了自己的建议,并不是说像是癫子一样,每天活在冥想与清醒的夹缝里,时醒时不醒,整个人浑浑噩噩。 所谓的常驻,指的是瞬时进入最深层的冥想,仿佛游戏里随时打开状态栏一样轻松,更在乎的是进入时候的习惯与轻松,适应冥想这个东西如同呼吸喝水一样简单,而不是强调冥想的时间占比有多大。 说来惭愧,魏莪术之前就是标准的第一种,每天都尝试迷迷糊糊的在冥想的夹缝里梦游。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怀里的小灵通忽然响了,吓得魏莪术整个人一哆嗦,急忙把它拿了出来。 这个特质小灵通一响,往往代表中枢的通知,或者一些镇异常者彼此的紧急联络,处于信息的最优先位置。 魏莪术点开后,却没发现有什么通知,而是一个电话。 “喂?您好,啊...学姐是你啊....怎么了?迷路了?没太来过学校的这块?那学姐你现在在哪里?花林那块啊....好,学姐你别动,我去找你。” 电话那头并不是什么紧急通知,而是公孙凑话很少的电话。 魏莪术从她极少的词汇里,大概理解了现状,大概来说是这个逻辑: ——1.她没太出过主教学区,有些迷路 ——2.找不到地址,但是能判断自己在花林附近 ——3.没有魏莪术的联系方式 ——4.情急之下用特质手机自带的镇异常者以及实习组花名册找到了他 ——5.声音没有太大波动,但是能听出有些无助的:“我迷路了” 当魏莪术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背对着他,看着远处的风景。 这里被称为花林,但其实只有一颗树。 树木巨大,不知生长了多少年,苍劲的树干灰褐色,而上面盛开的花朵则是艳丽至极的粉色,花药呈现出紫红的颜色。 这种花,北境的学生都不知道它叫什么,因为从未在校外的任何地方见过它,而且这颗花树也格外神奇,按理来说所有的花都会由花期和花谢的时刻,它却一年四季常年的盛开,永不凋零。 慢慢的,大家就叫这里花林,用来纪念这颗从未见过的花树。 时至今日,它依然绽放,但已然失去了它的名字,只留下片灿若朝霞的花们,在山坞里静静的开放,端然贞静。 魏莪术走到了这里,恰好看到公孙凑背对着他的背影,孤零零又凛然的站在这颗盛放的花树下。 “学姐,我在这!” 魏莪术远远的对她喊道,一阵微风吹过,这种失去名称的花所独有的清甜香气迎面吹来。随风飘摇轻拂的,还有一些零落下来的淡粉花瓣。 粉色的花瓣随风飘摇,如雨点吹落,像是卷起了一场粉色的雪。单肩背着一个深紫色长剑带的公孙凑转过了头,花瓣在她随风微动的白发间滑落。 她转过了身,站在这场花瓣的雨中,清澈的桔梗紫眼眸看向了魏莪术,那些花瓣落在了草坪上,也有些落在了她的肩上,剑袋上,最后片片落下。 魏莪术是个资深的二次元,但他品味其实很不错,只因为他从小在福利院里面对的现实太过残酷,才会去追求二次元里那样不切实际的美好。 他有一本褪色的画集,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似乎原主人每天把它忘在阳台,导致风吹日晒,画集里的画都有些水洗的褪色。 那本褪色的画集,构成了魏莪术对于美好的画面最早的憧憬。 那本画集是新海诚的动画原画集,里面的风景颜色在褪色后都变得淡淡的,却拥有了一种温暖而苍老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动画电影的画集,而像是一本失色在时光里的老相片。 此刻站在不知名树下,肩上落着花瓣的学姐,美好的就像是一副那样的画,让魏莪术莫名的想起了那本画集。 “走吧,学姐,订好的饭店就在前面。” 公孙凑点了点头,跟在了魏莪术的身后。 108.高冷的真相 抵达了春雨烧烤店的包厢,老板娘把魏莪术提前预定好的菜流水一样端了上来。 烤肉摆在了不同的盘子里,雪花一样的花纹泛着美好的光泽,澳龙巨大的脑袋格外醒目,双须像是武将的翎羽,里面的虾肉被清蒸了一部分,另一部分直接切片放在一大盆碎冰上冰镇,白嫩的龙虾肉几乎透明。 炭火已经准备好,只等魏莪术与公孙凑用夹子放上精致的烤肉。 因为担心学姐喝不惯酒,最近一个月被何道楼那群学长练的无酒不欢的魏莪术老老实实的点了两杯冰镇的可乐,还有一扎冰镇酸梅汤,但还是给自己偷偷加了一小壶米酒。 奢华的烤肉,龙虾,还有一大盘东北时令的蘸酱菜,很符合年轻人的喜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魏莪术感觉自己面前一直表情没什么波动的凑学姐眼神似乎亮了起来。 话不多说,其实面对这样三无的学姐,魏莪术也找不出什么话题来聊。反正请客吃饭主要目的是吃饭,抱着赎罪的态度,他很自觉地承担起了服务的义务,夹起一块上脑肉丢到了烤网上,在炭火的刺激下油脂的香气猛地升腾而起。 如果这被其他公孙凑的仰慕者看到,一定会忍不住狂喷魏莪术。 ——“你怎么想的!带人家这么凛然的美少女学姐来吃烧烤!衣服上火烧火燎的都是烟熏和肉味!” “难得能有这样的殊荣,应该带她去吃高雅的法式大餐,或者更加清雅一些的炎国南方精致菜系.....” 他们大概会说诸如此类的话语吧,但事实而言,魏莪术发现自己对面的学姐握着筷子,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烤肉的手。 准确来说是盯着那块烤熟的肉。 魏莪术把烤好的肉用剪刀剪成小块,分给凑学姐,后者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到嘴里咀嚼,脸上原本凛然的表情变得格外幸福,似乎很合她的胃口。 魏莪术烤的很快,公孙凑吃的更快,很快就扫空了自己盘子里的烤肉,期待的等着下一块。 在这个间隙,魏莪术推荐她试试看两种做法的龙虾,生切的冰镇龙虾肉弹性十足,几乎弹牙,带有浓郁的鲜甜的同时,又有一种清雅的风味。 趁着新鲜打捞而起,活着片成虾肉片,冰镇在碎冰上,自然极为鲜美,口感冰冰凉凉,与之前烤肉的油脂香味很好的中和口感,格外清爽。 而清蒸的龙虾肉饱满多汁,肉质的甜味更足,纹理感极强。 更不用说用虾头部分仔细熬煮的龙虾粥,可谓是集精华于一身,公孙凑一口气喝了两小碗才停下。 魏莪术把一次性的理发卡送给了她,向她表达歉意,却没想到这位学姐其实意外的很好说话。 “本来就不怪你,是古董的问题。” 她喝了一口酸梅汤,似乎是因为刚刚喝了两碗龙虾粥,所以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冲淡了她身上凛冽的气质,放松下来的她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而且你是第一个请我吃这么多好吃的人。” 她有些可爱,又有些憨呼呼的比了个大拇指,表达她已经封小魏同学为她内心的年度最佳好学弟。 这时候魏莪术才知道,原来之前那么多男生邀请她去如何如何,她都有些本能的困惑,完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所以一概回绝了。 而今天答应魏莪术,也是因为她觉得对方表达歉意,请自己吃饭,这个理由很合理,所以她就来了。 如果知道自己被拒绝竟然是因为这个理由,不知道多少北境的英雄好汉扼腕长叹! “学姐....你不会其实不是高冷,而是有点天然呆吧?” “天然...呆?意思是说我笨嘛?” 凑学姐眨了眨她淡紫色的眼睛,皱了皱小鼻子。 “我学习成绩其实还行的,之前大一的时候只是选修课有点不太适应,乡下根本没有那种试剂瓶和.....” 没听完学姐嘟嘟囔囔的一大串解释,魏莪术已经确认了他的猜测。 当代心剑斋的社长,公孙凑同学....其实是个天然呆....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魏莪术大概弄懂了她到底是怎么一步步成为现在这样被大家乱加人设。 首先是强,她真的很强,强的离谱,当年她终测的时候切瓜砍菜一般,把老学长们准备的惊悚烂片给砍得七零八落。 其次是特殊,剑者自然极为特殊,所以她和其他同学的课程大部分都不太一样。 然后是她有些不太爱说话,公孙凑其实是从乡下来这里上学的,被北境出资资助,来滨城念预科的高中,高中之前一直都在东北的老家里生活,所以对城市的生活还有些不太适应。 “学姐你也是北城的啊!” 魏莪术一拍大腿,我说怎么她这么喜欢吃烤肉呢,原来和自己一样都是东北的。 “嗯,在高中之前,我都在北城附近的乡下念书....” 公孙凑低头,认真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烤肉,小口小口的快速咀嚼,生怕漏掉一块。 不仅如此,她其实还很贪吃....或者说很馋,很喜欢吃好吃的。 听她讲述,以前在乡下,家里没钱,她又想吃东西,就自己学会了用水种豆芽菜,种出来之后清水煮一下绊酱油吃,又好吃又便宜,量还大。 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她胃口吃伤了,一直不太好,所以只能在食堂吃一些清淡的食物,魏莪术还是第一个请她吃好吃的人来着。 除此之外,她出乎意料的穷,因为剑者的剑维护起来需要大量的稀有金属,还需要特制的砥石来研磨,这些支出占了很大的一头,而另一头则是她大学之后就不断地把钱汇给北城的姥姥家,这样一来自然没什么闲钱。 她一直穿着文学院的校服,也是这个原因,她没什么私服,幸好得益于北境良好的品味,这套衣服她穿着也很好看。 “学弟,你不会觉得我很土吧?” 聊了一阵子,虽然声音还是原来那样如同泉水清冽,而且说的话也还是不太多,但凑学姐在魏莪术的眼中,人设已经完全的换了一套。 与其说是高冷,不如说是自闭的小动物系女生,就比如此刻,她有些紧张的护住了自己的盘子。 .....怎么还护食儿的呢? “哪有,学姐你这瞳色发色就已经和土这个字无缘了。” 公孙凑点了点头,又吃了一块烤肉,一边吃一边低头说道。 “成为剑者后,眼睛和头发就变成这样了,但是在一般人看来还是黑发黑瞳。” “真是便利....” 魏莪术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北境的日常,魏莪术发现自己面前这位学姐比自己对北境校园的了解还贫乏,几乎是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难怪别人觉得她高冷。 聊天是次要,主要还是吃饭,两人都胃口很好,这顿道歉的请客很快就迎来了收尾。 桌子上还有些烤肉,公孙凑看着那些还没有烤的肉,好看的桔梗紫色眼睛依然清澈,但深处有着“想吃又吃不下”的淡淡遗憾。 魏莪术把那些烤肉都丢在网子上,很快的把它们都烤了七成熟,跟老板娘要了个两个打包盒,把这些烤肉切碎,按照种类打包了起来。 “这样的话,想吃的时候加热一下就行,也能有碳烤的香味。” 魏莪术没觉得和女生一起出去吃饭,吃不完打包有什么不对的,公孙凑也这样觉得。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个学弟是个天才,这样之后热热吃的时候确实还相当于吃一顿烤肉,很是机智。 “回去记得放冰箱里,否则会坏,吃的时候用小平底锅不放油,煎一下就很好吃。” 魏莪术把手里的这两盒烤肉装在袋子里,递给了自己这位可爱的天然呆三无学姐,结束了今晚的道歉请客环节。 “其实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和你说。” 凑学姐非常开心的接过了魏莪术的打包,但她似乎还有话要说。 “我想看看你的法。” “....学姐,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在咱们镇异常者里,和打一架是同义词?” 公孙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个常识还是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哪有氛围这么好,刚吃完饭扭头就去邀请学弟打一架的? 凑学姐你有个锤子的常识? 109.剑者,请赐教 和这位天然呆学姐聊了一阵,魏莪术理清了这个逻辑。 大概来说就是,她在执行部实习,听说了魏莪术上次镇压异常时候的表现,很好奇他是怎么斩出那关键一剑的,剑者以剑交心,她琢磨了一阵,觉得普通镇异常者大概就是以法交心? 于是.... “我想看看你的法。” 魏莪术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思路,他骨子里也很好奇,所谓的剑者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够独立出整个镇异常者体系之外。 要问为什么?已经踏足上五等的镇异常者都是求道者罢了。追求自己的“道”,渴望更“强”,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两人颇有默契的并肩走在这已经夜晚的北境后山区里,脚下绵延的草地传来轻柔的回馈感,绿草就像是毛毯一般散开。 “这里感觉就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还是走到了那颗巨大的,不知名的花树下。 周围有着路灯,所以这里虽然光线比较昏暗,但并非纯粹的一团漆黑。 魏莪术看着远处,这里是后山的半山腰,地脚算是较高,远处天空的星辰似乎比平时更加清晰。 夜风袭来,已经入秋的夜风带有明显的凉意,却让刚刚吃饱喝足的魏莪术觉得有些舒适。胸怀畅快。 是的,他知道为什么有些熟悉,此时此地的情景与他的那个梦,似乎有些相似的东西。 “好,就在这里吧。” 魏莪术也很洒脱的笑了笑,抬手示意学姐先来拔剑。 虽然还只是一个没能入上五等的新生,但经历这么多事情,魏莪术此刻举手投足自然有其风度,充满了宠辱不惊的淡然。 一连串的事情就像是最严格最严厉的磨刀石,让他逐渐蜕变成了一把极好极好的钢胚,此刻已经初具雏形。 他对于传说中那样强大的剑者,并没有丝毫的畏惧,有的只有平静。 公孙凑似乎也对这样的学弟极为欣赏,她点了点头,仔细地把打包好的烤肉放在远处,从那龙胆紫色的剑袋中拿出了一把剑。 并不是真剑,也不是她的佩剑,而是一把颜色深沉的木剑。 “剑者,是舍弃自身的法,舍弃绝大多数精妙的魂压多样性,以生死为砥砺,换取巨大杀力战力,走在荆棘之路上的人。” 公孙凑拿着那把木剑,说的很平静,这是她很少会有的长句。 “也因此,剑者杀力戾气过大,如果遇到不快不畅的事情,很容易出剑,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在十五年前,被约束,提议剑者不应当轻易让剑出鞘,不应轻易手持铁剑。” 魏莪术点了点头,如果剑者真的如传说中那般,杀力巨大,并且始终保持执念与磨砺自我,确实脾气不太好,容易一冲动就出大问题。 练个剑,直接把人斩了,这算是什么?直接当异者处理得了,一般异者犯罪都没你们杀的人多。 “这个规矩最开始让很多剑者难以接受,但我的老师,当代最强的剑者制怒先生却认为这是正途。” 公孙凑看向了魏莪术,她好看的淡紫色眼睛似乎变得更加清澈,更加专注,脸上的表情变得极淡薄,就像是一把凛然的剑一般。 是的,她的凛然并非冰一样的冷淡,而是剑一样的锋锐。 “我也认为这是对的,非必要时绝不出剑,把纷杂的思考留在没有出剑的时候去思考清楚,这样真到需要出剑的时候,反而不需要犹豫。” “有了约束,不轻易出鞘的剑,真到出鞘的时候会变得更快。” “自我约束,不轻易出剑的剑者,真到出剑的时候会变得更强。” “我不用真剑,并非轻视学弟你,恰恰相反,这代表我会全力而战。” 她解释的很详细,很认真,这代表她对于魏莪术很重视,不希望他误会自己不持真剑是轻视他,他是一名值得自己认真敬重的对手。 魏莪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轻微的张开了右手的五指。 在公孙凑的眼中,这名学弟身上根本没有任何魂压,此刻却有如同洪流一般壮大的魂压从他体内轰然的出现。 一把黑色的弯曲长刀,寂静无声的出现在了魏莪术的右手中,刀尖上扬,刀姿弯曲如凄美的上弦月。 “我的法,可能之前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似是而非的东西。” “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它们的强度绝不输给任何其他的法。” 魏莪术抬起了右手,纤细而弯曲,如月一般的黑刀边缘似乎有些不安定,不断地向外释放出黑色的魂压。 法则公开,魏莪术面对这样强大的剑者,也并非要决出生死,更多的是强与强的较量,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法进行公开,换取对公孙凑更强大的效果! 魏莪术深吸一口气,随着他的吸气,持刀的右手向后,侧身举着收回了右臂,左手自然的顺着侧身而前探。 他让这把黑刀刀刃向上,刀尖指向公孙凑,刀背轻轻的搭在了左手的虎口上,正是剑法中的“钥式”,也被炎国称为“虎突势”,最为刚猛暴烈,一往无前。 “这个法最近才有了名字,我叫它【斩剑】,学姐,请赐教。” 公孙凑右手单手持着那把木剑,剑身自然的斜指身侧,以不变应万变,是下段的起式,被称为“霞构”。 她的木剑是由阴极木制成,重量与坚韧程度都远超一般的钢铁,研发部为她打造成与佩剑完全相同的样子,作为日常使用,避免出真剑的替代品。 拿着剑的她,与平时的她截然不同,身上展现出来的那种独属于剑者的气质让人惊艳而又畏惧。 魏莪术先动了,在此刻的黑夜中,手持斩剑的他真的如同一只黑色的猛虎,浑身肌肉筋骨里的极大力量瞬间爆发,发出如同战鼓一般剧烈的轰鸣! 从名刀中脱胎而出,完成蜕变的“斩剑”,这是第一次正式的实战。 刀身瞬斩而出,量级极为恐怖的魂压一瞬抽干,让就算肉体强大如魏莪术,也觉得体内有些空虚的不适。 身随斩而动,这一斩极快,极强,极锋利。 就连夜空中无形的晚风,都没反应过来它被斩开,依然那样吹着,直到这一斩与公孙凑抬起的剑碰撞的时候,才延迟了许久,发出锐利的尖啸。 公孙凑的剑,剑者的剑,比这斩击更快,更锋锐! 这把木剑在她手里,比真剑还要锋锐,还要迅猛。 后发先至,公孙凑这一剑从下向上斜斩而过,与莫道桑看出斩击弱点,以点破面不同。 她这一剑,纯粹是斩击与斩击的硬撼,硬生生的用手中的木剑斩开了这一斩。 110.法的缺陷 在公孙凑身后两侧的草坪上,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两道深不见底,极窄极深刻的斩痕,草皮向是人的伤口那般翻了起来。 ““斩剑”,好名字,好强的法。” 公孙凑单手依然稳定的握着那把木剑,手腕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刚刚就是这样看似纤细的手腕握着这把沉重的木剑,硬碰硬的直接一剑击碎了斩击。 此刻,这把木剑上碰撞的地方冒着轻微的白烟,仔细看的话上面留有一道小小的斩痕,青烟是因为速度太快,摩擦剧烈下微小的燃烧。 “但如果我用的是真剑,应该能无伤的斩开。” 魏莪术比公孙凑还要吃惊,他经过蜕变的法被对方以同类型的斩击硬生生的切开,这代表她的剑法凌驾于自己的法之上? “我刚刚用了制怒先生的极意,叫做【切玉】,是斩切方向极致的招数。” “极意....又是什么?” “大神通者走到尽头后,对某种特定技能极致化的总结,你可以理解为最强的“招式”。” “我也能学吗?” “那得问一下老师,他教你你就能学。” 对于极意这种东西,她并没有很在乎,可能是习以为常,公孙凑反而歪头看向魏莪术手里的那把弯曲的黑色长刀,似乎格外好奇。 “可以把这把刀给我看看吗?” 魏莪术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刀想要递给学姐,公孙凑有些期待的举着两只小手,像是等待坚果的松鼠那样等着接过这把“斩剑”。 魏莪术轻轻的松手,但这黑刀一离开他的手,瞬间就化作了巨量的黑色小粒子,随着风不断地向上飞舞,像是逆向飘舞的黑雪。 那些点点的黑色魂压,虽然是黑色,但依然放着光采,顺着魏莪术如铁一般肌肉分明的小臂向上划过,让他的黑色刘海都被这样的魂压吹的微微向上漂浮,这一幕显得颇为美丽。 似乎是因为斩剑的形态发生了变化,此刻的解构的规模远超之前匕首的形态。 “好美....” 这是公孙凑看到这样奇景之后的感受,并不单单是场景很美,也包含它主人身躯的强悍,这魂压的纯粹与巨大,这些所带有的力量美让人惊叹。 “学姐,貌似这种构造离开我的手就不太行.....” “没关系。” 公孙凑摇了摇头。 就在魏莪术以为这位有点点天然呆的学姐放弃了的时候,身材高挑,几乎与魏莪术身高持平,起码有一米七的她竟然直接绕到了自己的身后。 学姐的身躯纤细,手指也修长而有力,她此刻毫无自觉的贴在魏莪术的身后,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右手。 银色的发梢随风轻轻飘荡,轻拂过魏莪术的脸颊,让他觉得有些痒丝丝的,而鼻端能清晰的闻到学姐身上好闻的香味,似乎是某种极淡却雅致的花香。 美中不足的是,确实有点烧烤烤肉的味道,破坏了此刻唯美的感受。 不过公孙凑对此没有任何的自觉,她就像是个好奇的小女生那样,一只手握着魏莪术的右手,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背后,好奇的催促他。 “学弟,能再构造一下那个法嘛?” “可以是可以....” 魏莪术整个人都被学姐这样突然的近距离接触搞得僵硬不堪,紧张的要命,此刻听到她像是小孩一样好奇的请求,反而松了口气。 要是让路人看到他俩现在这样,估计第二天北境论坛的悬赏榜就会挂上魏莪术他的大头照! 公孙凑后援团的学长学弟们肯定会出资悬赏这个大一臭小子的人头!....大概吧。 魏莪术重新构造出了斩剑,这把黑色的长刀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吸引走了学姐的好奇心。 凑学姐的手白皙纤细,而且微凉,让人很容易想到玉之类的形容词,但它们其实没那么柔嫩,反而有不少的茧,是她平日刻苦练剑的成果。 这并不影响她的美感,反而带有一些特殊感受。 她有些兴奋的握住了魏莪术的手,仿佛自己握住了那把斩剑一般,像是小孩得到了心爱的木棍一样轻轻的晃动了几下。 “这把刀的弧线好漂亮啊,学弟!你自己想出来的?” 小凑同学开心的握着魏莪术的右手,轻轻的感受这把刀的刀姿。 “参考了一些名刀。” “难怪,只是这样握着就让人想要挥舞它斩落什么,真的很厉害.....” 学姐面对新的剑或者说刀刃的时候,表现的很好奇,虽然声音还是那样清淡,但小声叽叽喳喳的像是个麻雀。 “学弟,你身体太僵了,放松点,我没办法挥刀了。” 魏莪术偏开了头,避免她的呼吸一直吹着自己的脸侧,在心中吐槽我这么紧张你觉得是因为谁呢。 “不过这斩剑也有局限性,不能只依赖它。” 公孙凑仔细品鉴了一会,松开了魏莪术的手,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 如获大赦的魏莪术急忙走了几步,拉开了和这位天然呆学姐的距离,无它,一名天然呆的剑痴大美女猛地凑过来,实在太有杀伤力,让魏莪术心有余悸。 天然呆原来是这么具有攻击力的属性吗? “它没有实体,无法施展刀法或者剑法,斩击虽然强,但也只能顺着直线释放,缺少一些变化。” “对于低等级的异常或许还好说,对方没有准备的时候猛然一斩也能建立奇效,但如果是高等级具有知性的异常,或者异者,那恐怕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公孙凑难得说这么长一串,准确的点出了这个法唯一的缺点。 “防御端太弱,而且面对强者的话太过好猜。” “哦?” 魏莪术,愤怒了! 魏莪术也很好奇,他虽然镇压过异常,但确实没有与强者交手的经验,他自然也有些不服这样的评价。 “要试试吗?我会把魂压压制在戊等。” 公孙凑明显看出了魏莪术的想法,刚刚那一下的出色斩击让她似乎也有些被勾起了战斗的欲望,如果今晚就此结束的话,确实有些意犹未尽。 此刻看出魏莪术的战意,正是瞌睡的时候给了个枕头,让她格外开心,魏莪术这位学弟在她眼中变得更加的可爱。 因为开心,所以她不由得淡淡的笑了起来。 平时没什么表情的公孙凑展颜一笑,满树的古树繁花都似乎在这样的笑颜前失色刹那。 她递给了魏莪术一把只有粗胚的木刀,是第二把准备做成木剑的胚子,但还没来得及加工,像是根棍子。 魏莪术接过了这个粗糙的木刀,把它拿在手里,看出了凑学姐此刻笑容为何而开心,又表达了什么。 她在邀请。 ——可爱的学弟啊,要来全力一战吗? 魏莪术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今晚似乎注定不会就这样平淡的结束。 他右手持着木刀,左手握着黑色的斩剑,向前踏出了一步。 “学姐,请。” 111.剑招与法 魏莪术手中的斩剑猛然连斩,释放而出的魂压化作纵横交错的切割意志,在这片草地上肆意的斩落。 公孙凑只是脚下脚步微错,木剑便繁星一般起落,剑的法度森严,如同清风扫过,迅捷轻盈。 清风剑,这就是这套剑法的名称,算是雅致,但各种文学作品与游戏里太常见,以至于听上去有些普通。 但现实并不是文学作品,强大的剑法起名往往是简单而简约的,就比如清风剑,出剑轻盈仿若清风,自然潇洒快意,剑招精炼。 魏莪术手里的黑刀斩剑没有重量,所以他挥舞的极快,魂压斩出的也极快,但这些斩击大部分被公孙凑的步伐轻易的错开,少部分无法躲避的,剑就像清风一样切过。 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妙的剑法,远超魏莪术的想象。 人在遇到超乎想象的事情,自然会愣一下,魏莪术也愣了一瞬,只是这一瞬,公孙凑就像是缩地成寸一般,已经欺身而上。 魏莪术左手的黑刀贴着斩下,却只能切开一道小口,公孙凑贴着这一斩错身让过,她手里的木剑已然兵临城下。 这时候,魏莪术才切实的感受到斩剑无法防御的缺点,他就像是挥舞一个暗影,影子自然无法拦住有实体的木剑。 魏莪术右手握紧了木刀,直接暴雷一般横劈而出,试图打断公孙凑的剑势,顺带造成足够的伤害。 巨力顺着木刀与木剑相接的地方炸开,公孙凑一往无前的轻盈姿态停顿了下来,她也没想到魏莪术的肉体力量居然如此夸张,甚至可以说远超一般戊等的强化系法的拥有者。 要知道,剑者本就是最依赖身躯强横,最适应强化系的那一类,但她依然被魏莪术肉体的力量所震撼。 简直就像是一个横冲直撞的暴君一样,魏莪术拥有着不讲道理的强横肉体! 她第一次双手握住了剑柄,一齐发力,双脚虽然下陷进了草地,但也成功的止住了被魏莪术一刀击退的态势。 木刀与木剑决力,魏莪术的巨力反作用于他的身体,干脆双脚微微一跳,整个人竟然凭借着这股决力的反作用力,直接腾空而起! 他猛地把力化为下劈,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他依然上身朝下,倒立的回旋。 就是这一瞬间,斩剑悄无声息的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左手中,横二竖二,最简单的四道斩击如同井字一般落下,在身下切出了一个仿若棋盘一般工整的痕迹。 只可惜,魏莪术还没来得及落地,一剑已经破空而至,如此危急的时刻,他本能一般试图用木刀去拦。 那剑只是顺着刀的方向用剑身微微偏斜,转瞬之间,方寸之地,木刀的刀根与剑尖过了数个回合,魏莪术手里的木刀便被直接高高的挑飞,旋转了几圈后扎在远处的地面上。 卷剑势,武当太乙玄门剑中最擅长的卷剑,一卷而过,将魏莪术手里的木刀硬生生的强制脱手。 轰然的声音传来,剑与魏莪术一触即分。 魏莪术右手空空如也,整个右臂无力的垂下,刚刚那一瞬他的右肩被如同迅雷重锤一般的剑尖点中,附近的所有骨头都近乎粉碎骨折。 而他的左手,一把黑色的斩剑正安静被他反手握着,边缘伸缩不定。 木刀被挑飞的瞬间,魏莪术果断地牺牲了右肩,换来了左手反手构造出斩剑黑刀,轻盈的一斩。 公孙凑的身影出现在了对面,依然是持着剑,剑尖自然的垂在身旁,但她右手大臂的校服破开了一道,里面露出了白皙的肌肤,有些大理石的质感。 一道斩击伤口出现在破损处,鲜红的血液正不断地流淌。 她只是用手轻拂,那伤口的血液自然的止住,很快就开始愈合。 魏莪术有些惊奇的看着凑学姐止血愈合的手段,看起来不像是刚刚戊等镇异常者能够做到的。 “学姐,你现在什么等级了?恢复的这么快!” “剑者的制度和你们不太一样,上学期的时候如果换算一下,大概是你们的丁等?” “不过,正面战斗的话,大概等同你们的丙等。” 魏莪术倒吸一口凉气,只是比自己早入学一年,就已经抵达成名镇异常者的等级了吗?怪不得大家都那么推崇她作为大二的首席,简直就是无敌了。 魏莪术右手短时间内无法发力,所以无力的垂在身侧。 “刚刚那一剑好痛啊....那也是剑招吗?” 一边这样询问,魏莪术一边活动了一下右肩,那块的骨骼和肌肉只是拧动了几下,竟然就恢复如初。 “.....” 公孙凑对魏莪术无所谓的态度与恐怖的恢复能力有些无语,吃了那么重的一剑居然像是没事人一样,语气听起来像是“刚刚吃辣的被辣到了”。 “是剑招,被称为绝学,注重突刺力量,以奇力换杀力的“虹贯日”。” “绝学啊,怪不得,这么强。” 魏莪术自动把它在脑内带入了漫画里的“奥义!”之类的中二东西,欣然接受了。 “这东西是不是我也能学?” 凑学姐用手把银色的长发向后轻撩,一手持剑,笑咪咪的看着魏莪术。 “加入心剑斋,就能学。” “?” 魏莪术与公孙凑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她的小算盘打的在魔都都能听到了。 传说中的心剑斋,它加入的条件只有一个,那群学长没有明说,只是说到时候魏莪术就会知道——因为这个条件一直都是半公开的秘密,那就是社长来亲自邀请。 “我才不去。” “那你准备去哪里?密林剑修会?还是学生会?能和心剑斋媲美的我只能想到这两个。” “学生会其实也很难说,除了那位学生会主席之外,整体水平其实还差很远。” 魏莪术摇了摇头,从自己衣服的怀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社团申请表,那是那只名为披萨的小浣熊递给他的。 “这是什么?” “社团申请表哦,学姐。” 魏莪术笑了起来。 所谓的“契约内容”,指的就是这个吧? 要求自己去在北境建立一个官方认可的社团。 不过魏莪术觉得,只建一个社团未免有些太过无聊,要建的话,就要建立北境有史以来最强的社团! “要不要现在来加入我的社团?未来会成为北境有史以来最强的社团。” 魏莪术不由分说的把一张社员申请表塞给了心剑斋的社长,理直气壮大言不惭的潇洒摆了摆手,似乎在说“等待你的加入”,自信的一比。 112.简简单单开个箱 当魏莪术顺着小路,一路小跑赶回何道楼的时候,他不出意外的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与其说是欢迎,倒更像是某种会审。 学长们大致分为以下几个派别。 ——看热闹派,纯纯的乐子人,唯恐天下不乱。 ——敬仰派,觉得魏莪术是真的牛逼,直接拿下冰山美少女。 ——我要杀了你派,这一派普遍是公孙凑学姐的仰慕者/后援团,巴不得生吃了魏莪术。 ——游离派,“啥啊?发生啥了?没人告诉我啊?” “所以,她为什么会答应你去吃饭呢?”这是学生会哥们的困惑,他们也很好奇这样的情况为什么发生的。 “我超,你真把她头发给烧了啊!”这是密林剑修会哥们的惊叹,我们会长都做不到,你做到了,你比会长都牛逼!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们俩晚上干什么了!”,这是苦恋小凑同学而不得的学长,流着血泪的质问。 “不会是邀请你入会吧?” 沈梦兮作为当事人,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这样说到,其他人的声音都为之一静。 确实,仔细一想的话,按照魏莪术在北境这几个月的瞩目情况,以及公孙凑这位剑者社长的性格,这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嗯,是邀请了。” “那你加入了吗?” “没加入,但是我给她我社团的入社申请了....” 魏莪术挠了挠头。 “?” “你拒绝了心剑斋,还要让它的社长去你的社团?” “啊....是啊,我听说咱们不是可以一个人最多加入三个社团吗.....” “那你俩这么晚回来,是干什么了?” 魏莪术一时间有点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肯定不是八卦学长们想的那么绮丽美好而又青春。 “我俩在后山打了一架。” “草!” 围着魏莪术的哥们都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和学校最出名的冰山美少女学姐一起晚上独自相处,大家都眼巴巴地等待你小子来点劲爆的事情。 结果你俩就在后山狠狠的打了一架? 这就仿佛说天宫有七仙女,个个美貌非凡,有黑丝御姐,有清纯jk,有双马尾萝莉,有兽耳娘,甚至还有初代傲娇和三无少女。 好不容易给人家定身法定住了,大家都等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结果你扭头去偷蟠桃。 你老惦记你那个b桃子干什么? 大家就此散了散了,但也有学长兴致勃勃,他们兴奋的不是魏莪术可能不存在的校园青春恋爱物语,而是魏莪术终于用亲身体验证明了流传许久的校园传说——用酒精灯烧女生头发。 这个传说表面上是可行的,只要不小心惹到了女同学并积极承担责任,和她道歉,一来一去熟悉起来,日久生情当然是很有可能的。 才怪。 化学与炼金术的客座教授会先女生一步,将他们直接斩于马下,这才是真正会发生的事实。 总而言之,为了庆祝魏莪术烧了人家心剑斋社长头发而全身而退,也为了庆祝这个小子终于不再像是溜大了一样,学长们干脆拉着他又去喝了一趟扎啤,尽兴而归。 ------------------------------------- 第二天早上,魏莪术起床之后,发现自己寝室门口耸立着一个巨大的铁箱。 为什么要用耸立这个词,因为它真的很高,足足一米五。 铁箱的外部有着缝隙,还有一块带着盖板的操作面板。 在这里注入魂压,验证指纹,或者刷学生卡都可以,这是研发部的快递。 “次日达真就次日达啊.....” 魏莪术挠了挠鸡窝一样的头发,从湖人队紫金色的大裤衩兜里摸了摸,找到了学生卡。 刷卡,整个金属的舱门内部锁芯开始转动,最后内部气压减压,舱门缓缓的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三个小东西。 和一米五巨大的舱体对比,确实是不起眼的小东西。 一个是用密封袋包装,贴有本人亲启标识,封口处有着黑红色低等级封条的黑色档案袋,一个是触感高级的眼镜盒,还有一个则是泡沫包裹的水晶相框。 这些东西花了魏莪术56积分,相当于三万五左右的现金,不可谓不昂贵。 快递仓放在原地,自然会有专人回收,魏莪术看到这个舱门就理解了为什么快递费那么高昂。 实际上,这种中枢快递保密性极高,而且速度极快,同城同省都能保证当日达,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出动专机为你进行单独的空投,就算你身处战场也能准时送达——因为他们会直接把快递仓从几百米的高空给你砸下去,价格自然也会贵的离谱。 中枢快递,使命必达! 魏莪术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价值三万多的小东西,扭头回了寝室,开始拆封。 第一个自然是确认准考证,上五等最基础的准考证书,戊等。 魏莪术拆开密封袋,提炼出一点魂压打开封条,从里面倒出来了一张小小的准考证。 蛮精致,是一张特制的证件,可以上下对折打开,里面放有印着魏莪术基本信息的卡片,以及考场纪律和考试的时间地点。 除此之外,还有几页钉装在一起的考生须知,都用特质油墨印刷,不用担心泄密。 时间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多一点点,通过这个考试就代表你正式成为了上五等的镇异常者,拥有戊等的权限与职务。 对于魏莪术来说,更是通向生的道路! 他欣赏了一轮准考证,把它宝贝的放进随身的口袋里,妥善保管。 第二个东西自然是那个定制的眼镜,魏莪术打开后发现研发部制作的工艺极为精细,镜框手感圆润,水晶镜片打磨的一丝不差,单纯说工艺就远超那些奢侈品的大牌。 魏莪术轻轻的把它放到自己的鼻梁上,对着镜子看了看,眼镜框的形状也很适合他的脸型,大框的眼镜显得他很文静,并且锐利的目光也可以被遮掩,像是一个热爱学习的男大学生。 这个镜框极轻盈,如果不是太阳穴附近有着秘银微凉的触感,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戴上了东西。 他试着提炼出一点点魂压,果然如同那个研发部的哥们所说,魂压顺着秘银的导线,非常顺畅的就灌注了镜片。 整个镜片变得和墨镜一样纯黑,黑的能够反光,魏莪术就这样戴着这个酷酷的墨镜,悠然的坐在寝室的窗边,从书墙上拿下一本莫道桑的笔记,看了起来。 很酷,不说话.jpg 113.加速 新的眼镜效果立竿见影,魏莪术不仅能够顺畅的理解笔记,甚至还能写一些对于笔记的心得,帮助他加速理解与背诵。 那只浣熊说得对,它提供的这个思路确实是对于使用者的魂压要求极低,极为低配的逃课取巧方式,但真要背下来这么恐怖的一面书墙,也不是人脑能够做到的。 但魏莪术发现,似乎解决了文字图片本身对自己精神污染的问题之后,单纯的学习与背诵对他来说不算很难。 是的,魏莪术的脑子非常好,学习能力也极强——他高中的时候就能够让成绩保持在稳进全国前九所高校的水准,听起来似乎不算那么天才? 但要知道,他做到这个的前提是他并没有那么拼命的学习,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在福利院混下去,如何对抗暗中的异常上。 换而言之,他之前高中时候真正花费心神对付的,并不是简单的学习与作业,而是残酷的生活与贫穷本身。 没有父母的小孩,想要在社会上活下去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这个小孩还能看到那些形形色色的异常。 但魏莪术不仅活了下来,暗中击杀那些危害人类的异常,甚至还活得有声有色,除了穷点没别的问题,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能搞点二次元。 法国文学家罗曼·罗兰在《米开朗基罗传》中写道:“生活中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在这方面,魏莪术毫无疑问是最英雄的那一批人。 如果把这些影响因素算上,再看魏莪术高中时候的成绩,那就变得极为恐怖了。 解决了最大问题的魏莪术悠哉游哉的看着笔记,白天的时候上上课,苦练冥想,日子就这样飞速的过去。 他身边看完的笔记越来越多,而书墙上剩下的则肉眼可见的变少,魏莪术不仅没有觉得疲劳,反而乐在其中,每天悠哉游哉的喝口可乐,戴着眼镜看着笔记,无视外界的所有纷纷扰扰,自得其乐。 必须再强调一遍,在单纯的学习能力上,魏莪术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真正的天才是不会因为学习而感到痛苦的,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有着乐趣,努力学习的人注定不如从学习中感到了乐趣的人。 三分之二个书墙,已经完全被他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并且倒背如流,这让偶尔来串门偷吃魏莪术晚饭的披萨震惊的浣熊下巴都快掉了。 “坏了,他不会真是天才吧?” 除此之外,也有一件让魏莪术惊掉下巴的事情。 那次是在一食堂,魏莪术偶遇了凑学姐,想着打个招呼,结果从一边跑过来了熟悉的身影,一把抱住了公孙凑。 “凑凑~等会一起去逛街啊?” “我想去练会剑....” 凑学姐有点享受这样的亲昵,又有点手无足措,只能站在原地,等她拉着自己走。 这个亲昵的喊着她凑凑的女生,正是于知鱼,小鱼同学。 “你怎么一脸震惊?他俩本来就都是高中预科班的,一直关系都很好啊。” 一旁沈梦兮学长端着黄焖鸡米饭,看着想要问点啥的魏莪术,自顾自的给自己挖了一大勺。 “你这念了几个月大学,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啥也不知道啊。” 魏莪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她俩是超级好闺蜜,平时睡觉都挤一张床的关系。 不过还真想不出来,凑学姐那样的性格也有朋友。 魏莪术偶尔也会去心剑斋看个热闹,每次都被凑学姐拉着两人较量一番,后勤部的哥们次次都要维护练习场地,苦不堪言。 至于剩下的日常时间,魏莪术则是积极的不断往教务处跑,每天都在申请自己的社团,教务处老师在他这么热情且孜孜不倦的情况下,整个办公室都快认识他了。 这学生每次去都很有礼貌,而且顺手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让老师对他好感度不低。 “哦,小魏啊,今天来这么早?” “嗯,今天没有下午的课程。” 魏莪术顺手把办公室饮水机的水桶全都换了,还帮一些年轻的老师顺路拿了快递,刚到办公室就有一些老教师要给他分点橘子点心。 好学,谦虚,认真,但又不卑不亢,偶尔会问出很有见地的问题,这让很多他的任课老师也记住了这个大一的新生。 本来还有些老师担心魏莪术会不会因为初来学校就暴得大名而产生年轻人不可避免地骄傲,但事实上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以前艰难的生活让魏莪术对于这些东西都不怎么在意。 “有个好消息,你的社团目前初审过了!” 办公室年轻可爱的梓老师递给了魏莪术一摞全新的社团成员申请表。 “只要找到顾问老师和五个社员,就可以成立了。” “好欸!” 魏莪术非常开心的接过了这一摞入社申请,在内心里思考起到底让谁来做顾问老师比较好。 “心剑斋的创始人,是当代最强的甲等大剑者....密林剑修会是红发的英雄.....我找谁呢?” 魏莪术陷入了思考,很快他就有了结论。 他直接骑着二手买的脚踏车,在北境的路上一路狂蹬。 这个二手单车是以前北境学长的,后来毕业了就直接半卖半送丢给魏莪术。 在魏莪术手上,这个老破自行车焕发出人生第二春,比如前面带着寅子和王溪玄,后座坐着黎圣若,一口气冲向主教学楼这种高难度动作都完成过。 偶尔也会前座放着小狗人,后座坐着于知鱼和梁蔡,一口气冲去图书馆。 不过有一次陈寅急着赶去上选修课,找不到共享单车,借魏莪术的这个破单车去教学区的时候,骑到一半就下车推着它走。 “让我骑它去选修教室,还不如它骑我去呢!” 这b自行车就是这么难骑,但在魏莪术的手底下依然蹬的风一样快。 魏莪术骑着这个破b自行车,前往的目的地很明确。 他直奔着校长室去的。 没错,既然要建社团,那就搞个大的。 魏莪术在心里这样想着。 我直接找真君校长当社团顾问! 114.大的来了 魏莪术直接跑去了校长室,敲了敲门在门外乖巧的等着。 “请进。” 真君的声音依然那样平静,魏莪术进去和这位年轻的白发校长说明了来意 两个人闲聊了一阵,问了问魏莪术最近的生活,得知他被莫道桑狠狠的操练,之后自己摸索出了新的方法,以及和凑学姐作为剑者打了一架,还有那镇压异常时候遇到的问题。 “剑者的杀力极高,但你的法经过蜕变后也不落下风,很好。” “剑招剑法是可以学习的,这是无数强者们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不弱于法,但可以学习。” “你可以经常去心剑斋逛逛,必然会有所收获,最上下层也有很多剑法相关的古籍,成为镇异常者后可以用积分申请阅览。” 魏莪术点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得知他兑换了准考证,真君明显对他的进步感到欣慰。 “你的镇压记录我也看了,做得很好。” “兵解仙属于后天人为的孽物,但没到九剑之前不成气候,就算九剑也上不得台面。那四剑兵解仙被你剥夺一剑,想必已经大不如前,找个机会斩了它便是。” 魏莪术回想了一下那个兵解仙一剑洞穿结界,一斩破碎教学楼的惊人威势,在真君眼中不过是“斩了它便是”,属实对魏莪术极有信心。 魏莪术本来想吐槽,但看着真君校长这样淡然的态度,不自觉地也产生了几分豪气。 兵解仙算个屁,我校长是当代的风。 至于社团,真君看了看魏莪术连夜写出来的社团简章,似乎有些认同。 “文学社,不错。本以为你经历那么多,天赋极佳,长于战斗,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热爱读书。多读读书自然会极有收获,与那群只知战斗的人有所不同。” 真君点了点头,在社团顾问的一栏上签下了字,成为了顾问老师。 北境的学生总是不缺天才和怪人,能有一名称得上天才,扛得住砥砺的少年愿意塌下心来认真学习,好好读书,作为校长的真君自然大力支持,破例开这个先河,以资鼓励。 但是真君可能没猜到,这个“文学部”部长魏莪术,准备用学校社团经费购买的第一批书就是漫画单行本。 拿到了如愿以偿的结果,魏莪术开心的道别真君校长,后者让他先等等,给他拿了个小兜,装了些最近一些毕业生送的好茶与水果点心。 “这是你毕业学长从炎陵带回来的当地黄桃,最是绝品,最近入秋天干物燥,没事的时候吃几个。” 真君把一兜子大桃递给魏莪术,嘱咐魏莪术多多学习,继续加油,殷殷师生之情让魏莪术感动万分。 感动万分的魏莪术叼着毕业生送给校长的炎陵大黄桃,一边啃着一边蹬车蹬回了教务处办公室。 不得不说,这桃子不愧是毕业学长千里迢迢,特地送给真君校长的礼物,实在是又甜又香,咬一口果肉入口之后就化为桃汁,一口下去果香四溢,唇齿生津。 这黄桃极为好吃,魏莪术几口就吃完了一个,觉得浑身入秋后的燥意为之消退很多,决定把剩下的带给何道楼哥们尝尝,也给女生那块留点,小于梁蔡和喜欢吃东西的凑学姐各留一个。 拎着一大兜子炎陵黄桃的魏莪术把手里的教师签名递给办公室,等待它们录入审核。 “哦,小魏来了啊,效率真快,正好还没下班....” 那名梓老师接过了他的社团申请表,开始录入。 “嗯....文学部....宗旨是多读书,读好书....指导教师是轩辕真君....等等?!” 她录着录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惊讶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社团的指导老师是真君校长?!” “嗯,是啊。” 魏莪术拎着一大兜子黄桃,无辜的眨了眨眼,这兜子黄桃还是从真君那块带回来的嘞。 “一个社团的指导老师是当代金风?这也太豪华了吧?” 其他办公室的老师凑过来,确认那个签名肯定是真君亲笔签字之后,不由得有些感慨。 既然要建社团,那就搞个大的,我直接拉真君当社团顾问,这波怎么说? 魏莪术颇为得意。 申请表上写着真君亲笔笔迹,内容比较简短: 学生愿意多读书是好事,请通过。 落款:轩辕真君 办公室的行政老师不由得语塞。 真君都写请通过了,谁还会有二话? 一般需要七到十四个工作日才能搞定的批准流程,现在十分钟就办完了,一路所有行政环节看到这行字和这个落款,都直接通过,一路特快绿灯的搞定了。 “文学部”,新晋社团,社长:魏莪术,社团顾问老师.....轩辕真君。 社团等级:一级,与学生会平级,可以审批专属的活动教室,活动经费,以及学分加成。 魏莪术拿着印刷而出的牌子,大模大样的选了一个距离寝室楼和商业街都最近的好位置,位于三楼的一个空教室作为活动教室。 领过社团教室的钥匙和社团牌,魏莪术极为开心的蹬着单车,往寝室走。 社团成员的名单他也心里有数了,绝对能够一举拿下。 他直接回到了自己寝室,把桃子丢了一个给上铺的黎圣若,这小子最近跟着公安部实训,镇压异常的机会不少,积分早就兑换了准考证,还富裕不少,一部分直接换成了现金,确保生活质量,看起来未来几年都不用跟家里低头了。 黎圣若正在上铺躺着看书,是一本厚重的专业书籍,但他像是看小说一样摇头晃脑的看了大半,此刻他轻松的接住了魏莪术抛来的桃子,看了看,颇为惊讶。 “这是炎陵当季的桃子,以前我们家入秋时候特地会采购一些,你怎么忽然有钱买这种高级货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吃了口桃子。 “若子,好消息,哥们之前申请的社团批下来了。” 魏莪术把手里的社团单递给他,后者一边吃着桃子一边看了一眼。 “文学部?感觉和你不是很搭啊...” 直到他看到指导教师那一栏,黎圣若差点被桃子果肉呛死。 “指导教师是真君校长?!” “是啊,牛吧?现在社团还没人,你得给哥们撑场子!” “好说。” 黎圣若虽然比较正气凛然,有时候会显得比较大道理发射器,但对哥们义气这一块从来没的说,直接就拿过一张表刷刷几笔写完,递给魏莪术。 “最多可以参加三个社团,我只参加了一个古文研讨社,一个心剑斋,最后一个名额刚好。” 魏莪术收下了第一个入社申请,他就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肯定会捧场。 “谢了。” “小事儿。” 黎圣若举了举吃了一口的桃子,示意别在意,继续看起了手里的那个大部头。 【情报章节】魏莪术的笔记本(第一学期) 说明: 1.这个特殊章节属于工具书/名词手册,方便对设定深度感兴趣的读者进行查阅。 2.与主线剧情无关,不看不影响阅读体验 3.公开目前魏莪术以及读者可以接触到的情报,进行汇总 以上 魏莪术的笔记本,第一页到第十页内容: 一.名词解释: 【异常】: 与正常相对应,异常的情况,种类,生物,甚至是扭曲的神明,都包含其中。 异常具有各自的上下位生态,其中大部分异常对人类保持中立态度。 (魏莪术的额外笔记:真的很常见,它们自顾自地生活,像是动物世界奇妙版) 绝大部分异常会履行它独有的规则,准则,以此进行活动。 少部分异常具有主动攻击的性质,造成人类的伤亡。 (魏莪术的额外笔记:我在进入北境前,有少数异常属于这个范畴) 【魂压】: 衡量人类灵魂强度的终极量表。 无形,无色,无存在。 魂压分为强度与量级,前者是质,后者是量。 (魏莪术的额外笔记:按照我的理解,灵魂就像是一个蓄水池本身,而魂压的量就像是内里水的容量,强度就像是水的压力。) 灵魂无法恢复,而魂压则可通过冥想/日常生活等方式恢复。 【魂溢症】: 天生的魂压过于强大,以至于超过灵魂这个容器的极限,不断地溢出,这种症状被称为“魂溢症”。 缺乏管束的魂压是一种诅咒,也是一种天赋。 魂溢症患者会吸引富有攻击性的异常,或者因为直面真相而心灵扭曲,成为异者。 该症状极为稀有,大部分都会在被保护起来之前死于非命。 (魏莪术的额外笔记:真君校长说我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魂溢症”,实在是让我心情复杂。) 【法】: 每个人觉醒的法,就像是他天生的指纹。 法无法学习,无法理解,独一无二 (魏莪术的额外笔记:我好像没这个东西,只能说,啊,遗憾,遗憾) 【法的分类】 简单分为六大体系: 用魂压强化自身/强化物品的【强化系】 用魂压进行释放的【释放系】 用魂压转化其表现形态的【转化系】 用魂压构造出具有特殊性质实际物品的【构造系】 用魂压操纵支配其他事物/生物的【支配系】 无法分类,特殊规则的【其他系】 (魏莪术的额外笔记: 莫道桑老师说,每个人对于每种类型的基础用法都有不同的天赋。 如果这样分析,我大概是这样? 强化:极 构造:强 释放:普 转化,支配,其他:弱) 【根源】: 所有异常与人类都链接的根源,一切的开始与结束。 是道家的“一”,是佛教的“觉”,是炼金术的“根源”。 (魏莪术的额外笔记:无穷大又无穷小的点,梦里那个白色的人影一直在凝视的东西) 【本质】: 每个人都有对应的本质,概括抽象为十种灵魂给人的感受: 炽热,宁静,流动,生命力,沉重,锋利,风雅,纯粹,真实,完美。 【剑者】: 舍弃一切的法,固化灵魂寄托于剑,换取强大的杀力,在没有战争的现代已经几乎绝迹。 【极意】: 最强的招式,甲等大神通者把自身的经验总结,堪称极致的存在。 有些极意的开创者还存活于世,他们自然也是最强的使用者。 二.特殊金属 1.【秘银】 据说是两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交织,才会产生的特质矿物。 魂压的传导性极好,轻若鸿毛,坚不可摧。 可以说是代表性的“稀有材料”。 参有少量秘银的刀剑都轻松的切开异常坚硬的身躯。 需要注意,高纯度秘银极为昂贵。 2.【奥尔哈钢】 特殊工艺铸造的复合钢材。 坚硬,韧性极佳。 密度较大,沉重。 是【铸】领域里最基础的意志体现,常用于各种地方。 3.【万能髓汞】 复合材料,呈现出血液一般的殷红,流动性与汞类似。 可以修补任何材质,修补后经过日常魂压的洗礼,最后可以融为一体。 如果保存不当,二十分钟内就会劣化为银,铜等贱金属。 常见焊材,昂贵,相当难储存。 4.【薄翅银锡】 可以隔绝魂压,磁场等对于精密电子元件的干扰。 常用于特质的现代仪器中。 镇异常者的特质小灵通中大量使用。 5.【骸骨痕银】 从大异常体内提取出的液态金属,虽然称之为银,但具有流动性。 在外部魂压作用下,可以“记录痕迹”,之后会固化为哑光的银色。 固化后再次灌注魂压,可以“复现痕迹”。 极为稀少,昂贵。 据说镇异常者中的强者,他们的尸体也能提取出骸骨痕银.....希望这只是个传说。 6.【心金】 传说中的材料,目前的权限无法接触。 和它相比,秘银也像是不锈钢一样廉价而脆弱。 7.【魂钢】 8.【静银】 115.连拐带骗 魏莪术第二个目标,自然是自己隔壁寝室的寅子和王溪玄,但这俩货都加满了社团,让魏莪术无功而返,只能让他们算作记名社员。 第三个目标,也很简单,魏莪术直接用rns找到了那个张牙舞爪的卡通小熊头像。 “小鱼同学,速来二食堂二楼。” “记得带上凑学姐和梁蔡。”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消息 过了一会,那个卡通凶恶小熊闪动了。 “我们刚好要去吃饭,你二楼等我们吧。” 魏莪术胸有成竹的摸出三份社员申请表,摆在二食堂的桌子上,端着一杯可乐,时不时望着风景极好的落地窗外,发出反派一般胸有成竹的笑声。 “那个学生怎么了?” 无疑是还没到饭点,比较闲暇的窗口大妈困惑的内容。 魏莪术想要表现的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但就路人视角而言,像是玄幻网文里的三流反派,桀桀桀的笑着。 很快,于知鱼那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食堂的二楼,带着似乎思考着什么,有些出神的凑学姐,后面跟着梁蔡与小狗人。 怎么说呢....如果说于知鱼像是张牙舞爪的野猫,蹦来蹦去的,凑学姐也给魏莪术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最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 那是他初中时候的事情.....福利院要搞什么动物角,应付上面的审查,希望再多蹭点社会补助,搞了个动物角,表达他们对于孩子们的关怀。 但是福利院没啥钱,猫都养不起,最后只能由老师拎了个笼子,里面装了一只小白兔。 魏莪术路过那个笼子的时候,那个兔子就坐的板板正正,看着外面发呆,嘴里嚼着草料。 怎么说呢....这个兔子和凑学姐的神态,不能说完全一样吧,那起码也有几成相似。 比较搞笑的是,后来魏莪术查到,兔子分开耳朵代表生气,自己福利院那个小兔子原来一直很愤怒,想要把面前的一切都撕碎,但是因为它只是一只小兔子,所以忍了。 总而言之,三个人被魏莪术强塞了一份社员申请表。 梁蔡的那份和其他人不一样,写着的是游戏部。 魏莪术侃侃而谈未来的社团抱负,主要是可以加学分,何乐不为? 于知鱼一如既往的呛了魏莪术几句,但在对方恳求的表情下勉为其难的签了字。 “你别指望我经常去社团里,我很忙的!” “好好好,没关系没关系,大小姐您吃桃。” 魏莪术把一个洗干净的炎陵大桃塞进了于知鱼的嘴里,后者本来想要再说几句,但桃子实在太好吃了,所以就懒得说什么,乌鲁乌鲁的嘟囔了点什么。 凑学姐反而看着这个申请表看了半天。 “社团肯定定期用经费出去聚餐!” “而且平时供应点心水果茶水!” 公孙凑似乎有些不满的轻轻鼓了鼓脸颊。 “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心剑斋的社长!” “这点小恩小惠就想让我入社,把我当小孩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凑学姐还是签了入会申请表。 “不要误会,学弟,我只是好奇轩辕真君校长作为指导教师的社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她有些欲盖弥彰的解释道,紧张的用手背撩了撩身后的银色长发。 凑学姐一直是诚实的好孩子,所以她每当紧张或者撒谎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玩头发,实在是太好懂了。 至于梁蔡,能够有游戏社,还能加学分,她自然也像是被食物骗出洞的小仓鼠一样,轻松的上钩了。 至此,文学社的五名社员正式集结完毕,被魏莪术半是求半是骗的拉了进来。 和浣熊的约定完成! 当天下午,几个人就在魏莪术的带领下,前往了社团的活动教室。 教室不大,但正好在拐角处,所以有很多空间可以利用,窗外就是北境最好看的那个主广场。 教室中央用很多课桌拼成了一个长条形的大长桌,在另一侧则有可以推动的白板和黑板,教室里还有空调。 最关键的是一侧的墙壁上有着巨大的架子,这是魏莪术拉着王溪玄他们几个从别的教室毛来到书架,能放一整面墙的书。 抵达教室后,魏莪术先让梁蔡进去,在她进去的瞬间悄然地把门反锁了。 “这里怎么没有电脑啊...噫!” 魏莪术若无其事的把门锁上,吓得梁蔡和小狗人一哆嗦。 他踮起脚,把社团挂着的“游戏部”拿了下来,原来那只是一张打印的a4纸对折,露出了下面的“文学部”. “你骗我!” 梁蔡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与惊讶,继而化作了心如死灰,充满了被背叛的难过。 “我学校里唯一的盟友,就连你也....” 魏莪术对于骗了她这件事倒没有任何愧疚,只是在内心双手合十。 “没办法,是你家里人的请求,可怜的小梁蔡.....” 他这样想着,用手里的a4纸盖在她的小脑袋上,伸手捏住了她怀里小狗人的毛绒玩具脑袋。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不准捏我头!” 小狗人紧张的四肢乱蹬,但一个毛绒玩具的四肢乱蹬只会让人觉得很搞笑,他从自己身后抽出了一把尖头菜刀,狠狠的戳在魏莪术捏着它的手背上。 当然,毛绒玩具的菜刀,那也是一个毛绒玩具,戳在魏莪术的手背上,整个菜刀先自己瘪了下去。 “放手,放手!” 火腿拿着小玩偶菜刀狠狠的戳魏莪术的手背,但魏莪术反手把它搂进怀里,用手摁住了它挣扎的玩偶小狗头。 “我找它有点事要聊。” 魏莪术笑眯眯的把梁蔡放了出去,拜托凑学姐看好她,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公孙凑只是看了梁蔡一眼,后者娇小的身躯就开始了振动模式,似乎极为畏惧这位传说中的剑者学姐。 “魏莪术!你我兄弟一场,竟然这么对我!我不要面子的嘛!” 魏莪术安抚了一下名为火腿的玩偶小狗人,后者还是有点气鼓鼓。 他拿出了手机,给火腿展示了几张照片,这几张照片里是一只浣熊。 这只浣熊有时候睡在何道楼的大门口,有时候翻垃圾桶,有时候在魏莪术的桌子上大口的嚼着薯条。 “你对这个浣熊有印象吗?”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做这个浣熊!你放尊重点!” 火腿猛地跳起来,张牙舞爪的表示抗议。 “这是我们动物村一组的骄傲,令人难以置信的超级战士!披萨爵士!” 还没等魏莪术问点啥,火腿这个小狗人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出来了。 “好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俩是一个系列的!” 魏莪术也有些跳脚。 他就知道!会说话的小动物,名字还是它们自己最喜欢的食物,肯定是一个系列的! 116.冥冥之中 虽然成立社团的时候闹了一些,但很快大家就开始适应下课的时候来这间活动教室。 无他,地理位置太过方便,比如说三四节没课,但是五六节有课,只需要溜达几步就能到社团里落个脚,不用在校园里游荡,也不用跑半小时回寝室,上课前再用半小时跑过去。 教室里大家的私人物品也越来越多。 黎圣若带来了电热水壶,还有自己喜欢的茶具与茶叶,作为南方人的他没事的时候习惯泡一壶好茶,顺带给社团里其他人也倒一杯。 于知鱼分享了她自己喜欢的小甜点,虽然很精致好吃,但对魏莪术来说实在是太甜了,看着魏莪术吃完后整个人痛苦面具,像是狗一样吐出了舌头,于知鱼气的整盘端走,宁愿去一旁给凑学姐投食也不给魏莪术吃。 “忒甜了,要死了....若子,我刚刚看到了我太奶....” 魏莪术放下咬了一半的马卡龙,心有余悸的和自己对面的黎圣若吐槽,两人正在玩一套被称为暗黑游戏王的卡牌桌游,黎圣若给魏莪术倒了一杯茶,后者一饮而尽。 “有那么夸张吗?!” 于知鱼喂给公孙凑学姐一块马卡龙,后者双手捧着那块小小的点心,闷头吃了起来。 “你看,凑凑吃的多开心。” “....凑学姐那是胃口好,你给她儿童乐饼干她也能吃的这么开心。” 魏莪术喝了一口茶,算是缓过来了点,但嘴里还是有点甜的齁得慌。 在另一旁,梁蔡同学带着高配置的电脑,正戴着耳机鏖战,耳机里放着的是黑暗哥特风的摇滚。 小狗人坐在她身边,人模人样的捧着一本少年漫单行本看的津津有味,它格外喜欢看少年冒险漫画,比如火影,海贼。 社团里的书架上摆满了漫画,还有一些小说,都是魏莪术用社团经费购买的。 这已经变成了文学社的日常,魏莪术和黎圣若换着花样的玩一些稀奇古怪的桌游,梁蔡打游戏,小狗人看少年漫画,于知鱼除了怼魏莪术之外就是玩手机,或者和凑学姐聊悄悄话。 偶尔寅子和王溪玄会过来串串门,蹭点漫画看看,王溪玄有一次不小心搞乱了火腿排序的漫画顺序,因此还被小狗人唠叨了整整半周。 至于凑学姐,最近好像在看一套少女漫,是于知鱼推荐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懂.....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魏莪术也终于在距离镇异常者考试还剩两周的时候,看完了全部的笔记。 他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总计四百一十三册笔记,现在都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至于冥想的常驻,他也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可能突破就会在最近。 又是平常的一天,魏莪术和黎圣若在社团教室里玩到晚上七点多,等凑学姐下课后大家就一起慢悠悠的走回寝室,在路上可能会买点小吃,但今天小吃摊没有出摊。 这让凑学姐有点落寞,小于拉着她去食堂二楼吃点宵夜,魏莪术他们几个先回去。 看着漫天繁星,不知为何,魏莪术那种冥冥的预感更加强烈。 他没有选择爬上床,而是坐在了阳台的飘窗附近,看着窗外的夜色繁星,若有所思。 最后,他安静的闭上了双眼。 他进入冥想已经极快,只是几次呼吸之间,便神轻气轻,整个人沉入了最深沉的意识海中。 他的眼前并不是漆黑,而是阔别已久的那个场景。 星垂平野,无数灿烂的繁星闪烁,夜间的晚风吹拂如毯绿茵,长长的草随风飘拂。 那纯白的人形这一次却没有坐在原地看天,而是看向了魏莪术。 它伸出了一根手指,那是纯白无暇的手指,此刻上面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斩痕。 魏莪术很眼熟,那斩痕虽然极小极小极小,但却是斩剑留下独一无二的斩痕。 只是如此一念而起,那纯白无暇的手指从那道痕迹滑落了一滴鲜血。 这滴鲜血是那样的洁白,照耀的周围一切都似乎变成了黑色。 这个世界只有了白与黑。 那滴血液化作了无穷的异常,汹涌而出! 无数的异常,有魏莪术见过的,也有他只在莫道桑笔记上看过的,此刻都仿佛无穷一般从那一滴血液里汹涌而出,从那纯白人形的指尖滴落。 那些凶猛的异常死死的咬住了魏莪术的身躯,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无数异常组成的浪潮把他吞没。 身上是异常造成的伤痛,如同烈火一般炙热,耳边是那些异常的哀嚎惨叫,如同冰窟一般寒冷。 猛然的下坠感袭来,那纯白的人形与异常忽然消失不见,一切喧嚣的声音也变成了宁静,魏莪术脱力的跪在地面上,勉强的支撑起身躯。 悠然的下课铃回荡在周围,窗外照射进了暖暖的夕阳。 魏莪术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校园的走廊之中,他有些茫然,又有些失落的走在这空荡荡的走廊上。 当他路过一扇窗户的时候,才在窗户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一身深蓝色的校服,蓝银色的窄框眼睛,腰间佩戴着两把长短不一的“手术刀”,还有那把战术大师2011。 他想起来了,自己似乎正在执行第一次镇压异常的任务,这关系到能否获得积分,成为戊等的镇异常者,更关系到他能不能获得活下去的希望。 但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魏莪术的脑海里有些混沌,他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但他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当他从迷茫的状态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一扇横拉的教室门前。 “不要打开这扇门。” 一个哭泣的女声在他的耳边传来,让魏莪术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鲜血从这扇门的后面溢出,渗透进魏莪术的鞋底,没有血液应有的粘稠,反而凉凉的,让他觉得很舒适,很放松。 他的手不自觉地碰上了那个拉门,轻轻的拉开。 如瀑的血液迎面冲来,仿佛一个血液做成的红色海洋在那扇门口,此刻灌满了整个走廊。 117.斩首仪式 明明是鲜血,明明有着血液独有的味道,但却并不粘稠,反而近乎透明。 魏莪术整个人被巨大的水压直接打倒在地,被这无穷的血液裹挟,整个人口鼻之中全是血液。 他拼命的挣扎,但无济于事。 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是走廊的窗户碎掉了吗? 魏莪术不知道,但他只知道自己被这样的血海冲出了窗户,湿哒哒的趴在了地面上。 他引以为傲的肉体强度似乎不复存在,他此刻只是一个凡人,痛苦的在地上咳出呛到的血液,口水混着泪水一同落下,在地面打出一滩潮湿的痕迹。 他的身躯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酸痛难忍。 忽然,刺目的白光从他的头顶亮起,浑身湿漉漉如同落汤鸡的魏莪术茫然四顾,才发现周围的高照灯不知何时,都一一打开。 他不会忘记这个地方,这是高中的体育馆,高高的穹顶上挂着探照灯,在他面前的同学们背对着他坐着。 “同学,回到你的位置上吧,毕业典礼就要开始了。” 魏莪术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他找到了唯一空着的红色塑料椅,坐了下来。 等他坐了下来,挂在主席台上的那个巨大的时钟才开始转动,时间指向了下午的四点。 “那么,我再简单的说两点....” 站在台上的校长大腹便便,穿着黑西服和白衬衫,撑的鼓鼓囊囊,像是个企鹅。 他错身让开,一根像是肠子一样的绳索从主席台的幕布后垂直的落下。 两个冷漠的男人押着一名少女走上台去,她穿着白衬衫与短裙,还打着好看精致的绶带,那绶带格外鲜红..... 他们要把她吊死在那根肠子上! 魏莪术张了张嘴,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他忽然记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了! 她,她.....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她叫什么来着!她叫什么来着!她叫什么来着!!!?!! 魏莪术张大了嘴,但声带里只能发出沙哑而无意义的拟声词。 但,他,她.... 魏莪术猛地站起,碰倒了红色的塑料椅子,这突兀的声音与动作让他周围的同学们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魏莪术此刻才注意到,这些同学.....为什么都没有脸? 他们只有微笑着的嘴唇,鼻子眼睛却像是橡皮擦擦去了一般消失不见! 所有人,所有台下安静坐着的同学,所有穿着校服的人,他们都只有这样同一张脸。 “啊....啊........” 魏莪术喉咙里的声音就像是呻吟一般。 “同学,你怎么了?” “同学,你怎么了?” “同学,你怎么了?”“同学,你怎么了?”“同学,你怎么了?” ............ 一种莫名而巨大的恐惧从他心中炸开,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冲上那个讲台。 一个马头人面的怪物从那校长硕大的肚子里破膛而出,肠子与鲜血流了一地,它伸出巨大而枯瘦的手指,对魏莪术摇了摇。 “嘘.....” 周围的学生,一个个的按住了魏莪术,很快一座人摞着人的人山就把魏莪术压在了最下面。 少女被吊死了,她胸前的绶带红的刺目,让魏莪术流出了泪水。 累加在他身上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整个体育场几千人都不顾一切的向他这里冲来,攀爬这座人山,而有些人跑到二层三层,向下跃去。 魏莪术不由得吐出了鲜血,那鲜血和之前吞下的如出一辙,只有血液的气味,却没有血液的粘稠。 似乎是不堪重负,体育场馆的地板忽然塌陷,所有的人山都如同垃圾一般坠落而下。 魏莪术感觉自己像是在一辆车里,而这辆车正滚落悬崖,他被迫的撞在车身的边缘,鲜血从额角一直流下。 终于,它停止了翻滚,魏莪术艰难的看着眼前的车门,想要去打开它,但自己的手脚已经是孩童的手脚,根本不可能打开。 “别打开它。” 魏莪术惊恐的听到了一样的话,看到了在前座死去的那两名年轻的男女,他们似乎是一对夫妻。 黑色的暗影在车门外徘徊,它似乎正是造成这场惨剧的幕后凶手,但它的目标似乎并不是那对年轻的夫妇。 “别开门。” 魏莪术如同孩童一般茫然恐惧的屏住呼吸,忍住泪水,看着那阴影在车外匍匐,游荡,看着那年轻夫妇的尸体逐渐流干鲜血。 一股暴怒,忽然从他的身躯中,从内心中猛然的迸发而出。 魏莪术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愤怒有些迷茫,又有些不甘。 是的....我....我一直说,人不应该抱有悔恨死去..... 那我自己呢? 我,去阻止那些异常,从来都不是因为善良.....只是因为我自己心底的悔恨。 那个少女死在了那个夕阳下,我的愤怒更多的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悔恨。 毕业典礼上去与那个东西厮杀,是因为我想要就此死去。 我不接受那样的死亡,只因为我内心充满了悔恨。 都是因为我....才会.... 在北境的窗台边,默默而坐的魏莪术忽然鼻中留下了一道鲜血,继而是耳朵,最后则是闭着的双眼,齐刷刷的流下了血泪。 他整个人似乎沉溺在梦中,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深夜,浑身颤抖,七窍流血,但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悔恨,强烈的悔恨,化作了疯狂与愤怒。 在梦中,魏莪术猛地冲出来门外,他手里挥舞着那把黑色的斩剑,怒吼着切开了虚假的帷幕。 他一刀狠狠的切在了那些围着自己的无面人身上,断肢飞起,惨叫声连绵不绝。 他一刀切开了那根肠子,又一刀狠狠的捅在了那个马头怪物的眼球里。 他继续前行,任由身躯伤痕累累,却一刻不停地斩杀面前的异常。 最后,他回到了那黑色的夜空下,那一滴血中涌出的异常依然咬在他的身躯上,但他却恢复了力量,恢复了暴怒。 他高高的举起双手,扣住了一只最近的异常,双手分别扣在它的上下颚上。 “啊——!” 狂暴的力量猛然的宣泄,魏莪术竟把它活撕在了当场,沐浴纯白的异常之血而狂! 118.第一步 杀,惨烈的厮杀,彼此厮杀。 魏莪术一拳洞穿了某个异常的颅骨,直接用五指把它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而他的右手也被某个有着巨大嘴部的异常一口咬下,硬生生的撕扯开来。 无止境的狂怒与痛楚混在一起,更加激发了他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凶性,魏莪术的身躯受损之后又能转瞬恢复,他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疯子一般,肆虐在这异常组成的浪潮里。 这些从那纯白人形手中低落的一滴血,以莫道桑四百三十一本笔记记录为蓝本,最终构造而出的异常,它们的血都是纯白的,而魏莪术却是吞噬一切光线的纯黑,所有残忍残酷的画面都变成了最纯粹的黑白两色,似乎就不那么血腥,反而带有一种隐喻,一种神话史诗般的壮阔与深沉。 魏莪术不知道自己厮杀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哪里,他只知道自己内心的愤怒如同癫火一般灼烧他的五脏六腑,只有异常的血液与痛苦才能缓释。 杀,杀,杀,杀,杀,杀,杀! 或许是一小时,又或许是十天,魏莪术终于面前再没有任何的异常。 他浑身都是纯白的鲜血,静静的站在了尸体的山巅。 从上往下看去,那些异常死状凄惨的尸体扭曲的堆在一起,但因为只有纯白,所以像是一条尸体组成的河流。 魏莪术安静的坐在了山巅,再也没有任何言语,他不再愤怒,也不再癫狂,只是平静。 灿烂壮绝的星空照耀着他孤独的身影,或许千百年后如此壮阔的星海还会记得今夜发生的故事。 伤痕累累的魏莪术沉默的坐在这片纯白的大地上,浴血而眠。 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纯白的人形,依旧看着魏莪术。 魏莪术坐在了另一处遥遥相对的地上,他睁开了双眼。 “我已斩断内心的悔恨,即无内疚,也无迷茫。” 黑色的斩剑横放在他的膝前,魏莪术这样平静的说到,如同说着某种真理。 那纯白的人形缓缓的为他鼓掌。 此刻,他彻底的理解了自身,冥想与他朝夕相伴,现代的镇异常者称它为“常驻”。 ------------------------------------- 极为高远的气息,直直的向上飘荡,似乎要去往无穷远处一般。 这样在北境的异状,自然无法瞒过轩辕真君的感受,距离对他仿佛没有意义,他一步迈出,就已经静静的走到了何道楼前。 此刻的他正沉默的抬头,看向无穷远的空中。 “这股气息....很不寻常....” 陆扶苏并不在北境中,而是去偏远的地区镇压异常,学校中只有苏轻笺,她披着轻柔的披肩,看向早就伫立在何道楼前的真君,这样说道。 这样特殊的气息,自然无法瞒过风的感受,花风与金风都沉默的站在何道楼前。 “咳.....” 树林的阴影中,走出了第三个人,正是图书馆的管理员,头发灰白,身材清瘦的林明青教授,他似乎身体虚弱,承受不住此刻的晚风一般,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这股气息,有何道楼的学生已经抵达甲等了?”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结论,但那股高远的气息独一无二,他们都很熟悉。 ——这是成为甲等大神通者独有的气息,被称为“证我”的第一步。 但他们等待了良久,那股气息没有后续,只是安静的散开。 “有学生在这个平常的深夜,在寝室里就证我,成为大神通者?这也太扯淡了。” 林明青咳嗽了一会,有些感慨的看向何道楼。北境的天才极多,而这群天才里最强的一撮就喜欢窝在这个老寝室楼里,散漫的活着。 但天才也不是这种天才法的,学生时代就要成为古往今来,人类历史上总计也不超过二三百的大神通者,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是大三的钟则明吗?” 林明清这样向真君与苏轻笺询问,他的身体状况极为不佳,自然不可能与风的感知媲美。 “不....不像....他虽然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但距离甲等还有很远很远....” 苏轻笺摇了摇头。 忽然,轩辕真君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一般,笑了起来。 他指了指一楼靠外的窗户,一个学生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在床底摸索着洗脸盆和毛巾,找到之后挠着头去厕所洗漱。 “我记得,莫道桑给他学生留的课题,是冥想的“常驻”。” “魏莪术?!” 苏轻笺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这小家伙只是一个大一新生啊,半个月前她才在病房里见过他。 “嗯,是他。” 真君看着魏莪术洗漱结束后像是死狗一样直接躺在阳台上,就算是他,也被这个学生彻底逗乐了。 “他....还要多夸张啊....” 史上最强的魂溢症,独自一人击杀未能成为神的胚胎,通过史无前例的暗杀实训,这才只过了半个月,他就在寝室完成了通往甲等关键的一步。 关键是,他还只是个大一新生,刚刚了解到这个真实的世界不过三四个月,第一学期都没过完! 就算是身为花风的她,也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大一新生。 魏莪术不知道,冥想的常驻是多么夸张的事情,它是成为大神通者“证我”的第一步! 有史以来,就没有人能够在还没入流的时候提前做到这一点,除了他。 并不是有学生要成为甲等,而是一个怪胎级别的天才迈出了第一步,确认完了这一点之后,在真君的授意下,三人没有惊扰魏莪术,而是选择了离开。 但在所有人走后,真君却深深的看了天幕一眼。 他的目光极为幽深,像是凝视天幕,却又像凝视更后面的东西,直至无穷远处。 “我还没死呢。” 真君轻轻的说道,之后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便将某些极为飘渺的因果直接打散的不成形态。 -------------------------------------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一脸血的魏莪术挠着头,去洗漱间稀里糊涂的洗了一把脸,然后就疲倦的像是死狗一样直接睡在了阳台上,自然不知道自己完成了怎样的壮举。 他只是沉沉的睡去,带有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站在梦中的那个草坪上,从草地里挖起一个石块,狠狠的砸向了远处不紧不慢为他鼓掌的白色人形。 “鼓你马呢,滚!” 118.异常的大君 清晨,魏莪术从阳台的地板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如果不是那件挂在晾衣竿上的衣服前襟有着可怖的血迹,他甚至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一切不是幻觉。 或许女人会欺骗你,或许朋友会背叛你,但魂压不会,常驻的冥想在之前,不会就是不会,说什么都是不会。 此刻却无比的轻松。 魏莪术都不需要闭目,只需要心念一动,整个人就瞬间进入了冥想的状态,自身魂压的剩余,身体各处的状况,魂压运作的方式,就像是面板一样,全都清清楚楚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是常规的镇异常者能做到这一步,那么他眼前展开的会是他内心的风景,是过往人生的回忆与经历,性格与灵魂构成的不同风景。 简称为“心境”——或许是一片海洋,或许是清澈的苍空,都不尽相同,但同样瑰丽,不过魏莪术能看到的只有纯粹的漆黑。 常驻冥想最直观的好处不仅如此,更体现在了魂压的恢复速度上。 冥想是魂压恢复最快的方式,除此之外就只有随着日常生活慢慢恢复。 问题出在冥想本身苛刻的要求,它需要安静的环境,以及不短的时间。因此,战斗中是不可能用这种方式进行魂压的恢复,镇异常者进入战斗之后,便只能不断地消耗自身的魂压储备。 但常驻的冥想却不同,它不仅能够在一瞬间恢复巨量的魂压,而且不需要进入冥想前漫长的等待,甚至可以在战斗的间隙,瞬间恢复魂压。 能够做到冥想常驻的镇异常者,他们的魂压续航能力会得到指数型的增长。 在达到这个境界之前,就算是强者,也会被车轮战不断地消耗,直到魂压耗尽,继而战死。 这本质是魂压的续航跟不上消耗,就算是超凡脱俗的丙等乙等,如果被大量的异常围住,而这群异常中有几个强大的个体能够牵制住他们,那他就是想逃都逃不掉。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那名力竭战死的强者死状也会极为惨烈。 然而,掌握常驻冥想之后,敌人的数量对他们来说已不再重要 这就是为什么常驻冥想被称为甲等的第一步。 魏莪术惊奇的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地魂压,他手中构造出斩剑,轻轻挥舞释放魂压,自然出现了极大的魂压缺口,但只需要心念一动进入冥想,那缺口的魂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急速开始恢复。 不过几个呼吸,消耗的魂压已经全部重新装填,甚至不需要魏莪术再次反向强化去提炼新的魂压。 本就以魂压的量著称的魏莪术,此刻的续航能力更是夸张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配合上他恐怖的肉体力量,可以说已经配得上“怪物”这个称号。 就这恢复力,这续航能力,这恐怖的肉体强度与恐怖的魂压量级,异常看到了都得骂一声“怪物”。 ------------------------------------- 莫道桑回来了。 这句话虽然很平静,但引起了剧烈的轩然大波。 因为他手里拎着一个完全由极薄的心金构成的装尸袋。 纯粹心金构成的装尸袋,这种东西出现,往往代表这里装着的是一名异常的大君的尸体。 也只有异常的大君才有必要使用心金封存。 在其后,一尊硕大的金制的棺不详的竖立着,数不清的黑色铁链与黑红色咒符密密麻麻的贴在它的上面。 竖立着的金制棺被极为粗壮的秘银链条绑住了八角,让它能够彻底的悬浮在特质的武装卡车后,不与任何物体有表面接触。 三辆全副武装的护送卡车,两架武装直升机护送,一路开往北境。 “目前尚且活跃的甲等,全人类总计只有二十一人,而风,在席的有七位。” 莫道桑抽了口烟,另一只手单手的拎着那个心金制成的装尸袋,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袋子表面正不断地渗透出黑色的血迹,就连心金这种传说中的金属都不能隔绝,需要莫道桑无时无刻用魂压压制它的异变。 “但异常的大君,记录在案的有九十七柱,异常之王则有八名。” 他抽了口烟,对自己身旁那名高大的红发年轻人这样的说到,似乎有些叹息。 “人手压倒性的不足啊.....” 另一位甲等,“红发的英雄”顾闻,此刻正背负一把长而巨大的战戈,一只手搭在那个纯金的竖棺上,庞大的魂压灌注其中。 “咱们这行,缺人很正常。” “也是。” 莫道桑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烟头弹落在地,准备抽第二根。 “你的战力比传说中还要强不少,甲等里也能排进前十吧?比那群温室里堆出来的甲等家主强多了。” “您谬赞了....” 英雄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自得之色。 “我只是占了法比较适合战斗的优势而已。” “谦虚,你谦虚的不像是个年轻人啊,等有机会给你看看我的学生,他可比你活蹦乱跳。” “不过咱俩也都是三流罢了,制服一个大君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莫道桑摇了摇头。 “就算是超一流,有时候也不得不服老。” 顾闻不太会安慰人,但很真诚的说他是超一流,反而把莫道桑逗乐了,似乎心情不错。 两人就这样护送着一尊异常大君的尸体,进入了北境的灵枢系统。 事件记录——【心】领域的大君,高天尊 长着三个头颅,拥有三颗心脏,戴有三尊冠冕,分别是老鹰,威严的君主,狮子。 降临南临市市区一分二十秒,造成死亡人数146名,伤及人数超四位数。 红发的英雄破碎焚尽了它的三颗心脏,莫道桑斩落它三颗头颅。 失去居中头颅的巨大尸体需要用金棺封存,不能长时间接触到任何实体平面,否则将接触到的平面“生物化”。 君主的头颅与对应的脊椎骨需要单独分离本体,分别储存,会有尸变的征兆。 推测:可能与静默的领域对【心】领域的争夺有关,以生命力完全著称,【心】领域的异常大君死后往往都会发生尸变。 事件记录完 保密等级:甲等 灾害等级:aa 有警备人员看着那两个远去的身影,有些感叹。 “这是今年第几个显现的异常大君了?” “鬼知道,数不过来。” 另一个警备人员没好气的摇了摇头,他已经加班一整周了。 “真是邪了门了....往年一整年也不见得有一个....” 120.最强的开始 “九百九十九蜘蛛的弱点?” “第七十个节枝,第七个复眼,腹部的第七节。” 魏莪术靠在来搬运回笔记的快递卡车上,不间断的回答莫道桑提出的问题。 “原理?” “九是数之极,七则是后分点,是冬的圣数,相性不合。” “夜蛾的弱点?” “光,还有月色,它畏惧所有的太阳,包括反射的虚像。” 魏莪术自信的摘下了戴在脸上的特质眼镜,极为自信的回答了这最后一个问题。 长达四小时的提问,四百一十三本笔记,上面记录的几千种异常与其弱点,这些全部的全部。 堂堂的被魏莪术记在自己的脑海里,倒背如流! 莫道桑合上了自己最后一本笔记,丢到了卡车上那个等待打包的书山最上面,揉了揉魏莪术的脑袋。 “你小子....一百分啊。” 莫道桑原本的预估里,就算魏莪术再努力再用功,能够克服笔记里的精神冲击,背下小半本就算过关。 但没想到,这个看似理智流,骨子里比谁都癫的臭小子,竟然真的把四百三十一本笔记全都硬生生的背了下来。 现在的魏莪术,可以说是移动的“异常百科”“异常资料库”。 单单凭借这一手,他都可以胜任北境的讲师或者副教授! 至于常驻.....这种东西成功与否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得出。 魏莪术身上那股藏不住的气度,正是常驻冥想最好的证据。 “怎么样,顾闻,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学生。” “嗯...又见面了啊,魏莪术学弟。” 和莫道桑一起汇报完大君事件后,他便也一起跟了过来。 莫道桑,或许认识他的学生还不是那么多,因为他实在太过强大又资历太高,大部分学生都没听说过“无风时代”,更别说认识他这位传说的传说中的人物了。 但顾闻,作为北境最近十几年最出名的学长,自然是走到哪里都会引发洪流一样的关注。 位列正甲等,大神通者,红发的英雄,关键还是自家学长。 这些单独拿出去一个都够普通学生心潮澎湃半天,更何况它们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顾闻的身高与手臂上的伤疤,暗红色的红发,都极为醒目,之前围着他要签名的人围得比周三中午一食堂的人数还要多。 “学长,你怎么也来了?” 魏莪术自然认识他,之前就打过好几次照面,据玄青说,就是他从真君与铁律之下据理力争,保下了魏莪术。 从实力还是从人品来说,都让魏莪术对他格外尊敬,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学长与救命恩人。 “你俩认识?” “之前那个雨夜的事件,我在场。” 莫道桑了然的点了点头。 “学弟,你是不是掌握了冥想的常驻?” 魏莪术点了点头,有些好奇,这很容易看出来吗? “虽然掌握的不算很完全,但也是掌握了....” 顾闻有些感慨,和他说了真相。 “冥想的常驻,也被称为甲等的第一步。或许应该恭喜你。” 顾闻有些无语,因为他真没听说过有这么离谱的情况,一个还没入流的新生完成了常驻。 天才...吗? 直到此刻,魏莪术才知道自己被莫道桑坑的有多狠。 让自己还没成为镇异常者的学生,上来就挑战甲等的第一步,甚至放言没通过就开除学籍.... 魏莪术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反正从结论而言自己受益巨大。 “按照你现在的状态,活个七八年问题都不大。” 莫道桑满意的点了点头,魏莪术能一个半月内掌握这么恐怖的成就,就连他都没想到。 “准考证兑换了?” “兑换了!” 魏莪术连忙从自己兜里宝贝的拿出那个价值五十积分的准考证。 “那就去拿下最强戊等的称号吧。” ------------------------------------- 顾闻先行道别,因为要去陪于知鱼去吃饭。 他对这个自己当年救下的少女很好,就像是她的表哥一样一路看着她长大的。 但也因此,性格脾气都很好,不太爱说话的堂堂甲等大神通者,被于知鱼大小姐使唤的团团转。 最惨的是口味问题,顾闻喜欢吃苦味的东西,比如巧克力或者咖啡,吃不了辣,也受不了甜腻。 偏偏于知鱼最喜欢的两样东西就是吃辣和甜食,这让顾闻苦不堪言。 学校外面一家装修风格精致,顾客绝大部分都是小女生的甜品店里,身高两米多,一头暗红发的顾闻小心翼翼地用拇指食指捏住那个对他个头来说太小的叉子,和一个奶油慕斯蛋糕大眼瞪小眼。 在他对面,于知鱼大小姐明显心情极好,把自己最喜欢的甜点都给他点了一份,像是小孩子和家里人炫耀一般。 顾闻拿着那个叉子,面对那个甜腻腻的慕斯蛋糕,严肃的不亚于面对一个异常的大君。 而莫道桑与魏莪术这对师徒则在老地方,后山的灵枢前闲聊。 莫道桑依然是把一束花默默的放在纯白的墓碑前,沉默几秒作为祭奠,才开口说话。 “你知道目前全世界范围内,镇异常者的人数有多少吗?” “不太清楚。” 魏莪术实话实说,有关于镇异常者的事情保密权限都比较高,不会和他这样的新生透露具体的数字。 “注册在案的上五等镇异常者,数量常年维持在一万左右。” “你可能对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 莫道桑低头捡起一根草,然后丢到了草坪上。 “全世界现在有多少人正活着呢?” “一百亿,不,去年的统计结果更新后,是一百二十亿。” 风一吹过,根本找不到刚刚的那根草在哪里,它被远大于自身的数量所掩埋。 “一百二十亿人中,站在对抗异常前线的,只有这么区区一万多人,称得上“入流”。” “那么,在这一万人里,强者的比例又有多少?” 莫道桑的目光向下撇去,他的白夜眼精确的在那些草丛里找到了那根飘摇的小草。 只是被注视,就会被支配,这根消失在草坪里的草,不知何时又被莫道桑的魂压所支配,出现在了他的指尖。 “百分之八十的镇异常者,究其一生都困在戊等的位置上。” 他掐掉了这跟柔嫩的小草最顶端的那一小部分,放任剩下的大部分草茎从手心里滑落。 莫道桑把手伸向魏莪术,他的手心里安静的躺着那极小,极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草尖。 “目前世界上还活跃的甲等,有二十一人,满打满算,算上那些半隐退的老怪物,全人类一百二十亿人口里,也找不出六十个以上的大神通者。” “镇异常者太少,而其中的强者又更是少得可怜.....” “但你不一样,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莫道桑把手里的那点草尖递给魏莪术。 “我的学生不多,绝大部分都永远长眠在了这里,但他们都是我引以为傲的学生,是最棒的家伙。” “我其实也开始老了,说实话,我给你设定那么苛刻的门槛,就是想让我自己死心。” 他自顾自地掏出一瓶烈酒,喝了起来。 “如果你没完成——没完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会帮你寻找活下去的办法,然后就这样活下去就好,你也还是我的学生。” “但你完成了!你竟然完成了!你把我一百年,四百一十三本笔记,三千九百二十九个异常的全部都全部记在了脑海里。” “你还在未入流的时候完成了冥想的常驻。” “那我就不会放任你自流,而要你成为最强的那一批镇异常者!” 莫道桑用握着酒瓶的那只手,指向了魏莪术。 魏莪术无言,他捏着那极微小的草尖,低头看向了自己脚下的那一片草坪,无穷无尽的草在其上蔓延。 风吹来,他指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草尖一眨眼就飞上了天空,在这片苍青色的晴空下飞舞。 121.千万结花 【正戊等镇异常者考试,当日。】 魏莪术抽到的考场是外省的考点,所以他提前一天出发,乘坐那辆k0001次列车,抵达了外省的考点。 他有些困惑的问了一下,为什么还会有外省的考点,有那么多参考的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每年参加正戊等考试的人,绝对不是一个考点能够容纳下的。 积分这种东西,就算你只是业内人士或者民间的异常猎人,只要小心谨慎地去做些风险极低的探查任务,慢慢积攒,总能够积攒到五十的,所以算不得太高的门槛,甚至不需要直面异常都可以积攒的到。 每年申请参加镇异常者考试的人,很多,但最后能够真正成为上五等的人却极少。 甚至有的年份,可能某个省份的大考点都不会出一个合格的戊等。 淘汰率不可谓不残酷。 此刻,魏莪术正坐在环绕各个省份考点,无视铁道交通指挥,肆意疾驰的k0001次列车上。 再次踏足这趟列车,魏莪术他们几个学生都有些紧张,对着室内上看下看,生怕这又是一场梦境。 看到他们这么紧张,乘务员沛雅小姐忍俊不禁。 “请放心,这是现实的车厢。” 大一的实习组们这才谨慎的坐了下去,但时不时还是环顾四周。 室内的空间依然很宽敞,桌面也极大,装下今年参加考试的实习组绰绰有余。 陈寅,王溪玄,梁蔡,黎圣若,魏莪术。 大一实习组的五人都积累了足够的积分,分配至不同的考场,作为北境对外宣传的新一代实习组。 还有两名大二的学长,原本并不是实习组,但在学习的过程中觉醒了自己的法,今年也会参加考试,已经提前抵达考场了,如果他们通过的话就会作为实习组补录。 陈寅和王溪玄两人实习得到准考证并不意外,但梁蔡竟然也积累够了五十积分,着实让魏莪术没想到。 据说是他怀里的小狗人直接乱杀那群不入流的异常,看起来她的法强度远超其他人的预估。 他们大一的实习组几人关系本来就极好,沙发又宽敞,自然集中的坐在一个桌子面前,倒是更显得车厢空荡荡的。 五人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外衣,材质统一,都是北境特质的校服。 平时校内不强求,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特色的院服,但像这样统一代表北境新一代强者出场的场合,自然统一配备了北境的校服。 北境尚黑,因为黑是所有色彩汇总而成的颜色,校服的布料里参杂了稀有的纤维,对异常的攻击具有一定防护作用,寻常不入流的异常甚至都破不开这个校服的面料。 但仔细看去,每个人的外衣形制都有些不同,比如梁蔡的校服,就有点哥特风简式洛丽塔的裁剪思路,陈寅的校服领口带有软磁铁,可以黏上耳机。 王溪玄的校服袖口较宽,对襟领颇有古风,但袖口长度只到手腕,也不影响动作,穿着这身校服,背负长剑,更显得他潇洒利落,有点像是道家的道袍,背后枯叶色的剑穗垂在肩侧。 黎圣若的校服是最基本的款式,简约大方,换而言之就是没什么特别的,他平时更喜欢穿浅色系的衣服,所以没有特别要求。 魏莪术的校服则是一件比较宽松,带有高领的风衣外套,拉开拉链后高领化作两侧自然垂下的枪驳领,参考了一些时装的风格,搭配上银色的拉链,显得他酷的没朋友。 比较宽松是他的要求,可以藏起来一些武器和装备,而这么时髦又有设计感的高领的风衣则是于知鱼帮他定的。 “真让你自己选,没准你能选个军大衣....” 这就是于知鱼对魏莪术品味的信任程度。 虽然他们几人的校服基本没啥类似的地方,但他们胸口都佩戴着一枚小小的圆形胸针,在纯黑的外衣衬托下格外醒目。 银质的圆形小巧胸针上錾刻着轴对称的花纹,那是一朵花,有十片花瓣,每个花瓣都呈标准的菱形,花蕊则是纯粹的圆点。 这是被称为“千万结”的花,也是北境的校徽,据说它不存在于现世,而在根源的里侧漫山遍野的开放,人们回归根源的时候才能看到它。 久而久之,它就成了“根源”的代名词,也成为了最能代表北境的校徽。 花有千万结,人的缘分与因果也会在根源之中,青空之下不断地交织。 这群年轻人彼此吐槽着学校里的老教授,一边在自己所在的那个省份的考点下车。 最后车上只剩下了魏莪术与黎圣若,两人相对无言。 魏莪术的身侧放着一长一短两把手术刀,而黎圣若身边斜靠着那把晦明长枪。 此时此刻,正如那天最后的终测。 “我到站了。” 黎圣若拿起身边的长枪,拍了拍魏莪术的肩膀。 “镇异常者的考试,加油。” 魏莪术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悠然的翘着二郎腿,伸起了右手手掌。 “当然,我们可是并列第一。” 黎圣若和他击了一个掌,就此先下了这列火车。 魏莪术则依然坐在疾驰的列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的考场是最远的。 ------------------------------------- “咳咳!各位考生,欢迎各位.....我是这个考场的主考官,也是本大市的总负责人,执行部的青江。” “你们可以喊我青江先生,或者主考官大人,总而言之,所有人统一上交自己的准考证。” “这个省的考点已经连续两年没有任何一个人成为镇异常者,希望你们这一届别让我失望,起码出现点奇迹吧?” 穿着宽松黑衣,把上衣袖口挽到小臂中段,带着黑手套的青江依然眯着眼,手里拿着大号的麦克风,措辞极为不客气。 在他的胸口,别着一枚蓝色的徽章,无数圆形交叠而成的复杂几何图案,代表“中枢”,也是他本场考试主考官的身份代表。 他确实没什么必要对这群都没入流的考生用词太客气,其中绝大部分,不,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终其一生也成为不了镇异常者。 他堂堂超越人理的丙等,如果不是抽签运气差,今年被抽调过来担任考官,这群考生都没机会直接见到他。 “哦!青江老师。” 魏莪术刚好在他说完“起码出现点奇迹吧?”的时候刷完自己的准考证,穿着北境标志性的黑衣,极为显眼的出现在了人群里,对着青江挥了挥手。 “你怎么在这?!” 青江关了麦克风,这才第一次低头看向考生的花名册,第一行就很醒目的写着“魏莪术”的名字,后面的备注是—— “北境大一实习组” 122.放弃的机会 “这身衣服....” “这么年轻的考生.....” “那个胸针,是千万结花,他是北境今年的实习组!” 有阅历较高的考生认出了魏莪术胸前的那枚小小的银胸针,这样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在考场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安静一下。” 青江耸了耸肩,打开了麦克风。 “镇异常者考核从来都是一视同仁,诸位考生只需要完成自己的考试内容即可,不用担心。” 青江拍了拍麦克风,示意所有人安静,广场内的考生这才逐渐停止了喧闹。 “北境实习组...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吗?” 有明显是野路子出身,对真实世界的消息不那么灵通的人困惑的发问。 “废话,每个世外之地都会选择自己年轻一辈的当作代言人,来行走世间,证明它的实力与强大,这是在和平时期分配利益的最基本方式。而北境是全世界最恐怖的世外之地,实习组自然就默认是年轻一代里最强的那一批天才.....” 离魏莪术最近的那个考生叼着一根棒棒糖,明显是在戒烟期间,不耐烦的这样说到。 “诶.....” 魏莪术摸了摸下巴,有些困惑,在他印象里实习组虽然人少了点,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想想自己何道楼里面那群自由散漫的学长,魏莪术真的很难把他们和了不起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自己变成了学校的移动广告牌。 “好啊,我说怎么非要我们穿校服戴校徽。” 魏莪术伸手摘下了自己胸前的那个纯银錾刻的“千万结花”,放在手心里端详了一会。 “算了,没所谓,不影响我考试就行。” 魏莪术没什么所谓,一只手揣着兜,另一只手把那个精致的校徽当坚果一样抛着玩。 “臭小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魏莪术没走出几步,后领子被一只悄无声息的黑手套拽住,像是一只猫一样被拎到了拐角处。 “啊?我抽签抽的啊,走的中枢系统。” 魏莪术看清了来着,挠着后脑勺。 “啊.....真是服了.....按理来说不允许考官与考生是师生关系.....要避嫌来着,中枢是脑子瓦特了吗?” 青江看着魏莪术,叹了口气,不过又觉得或许这样也没差。 “主考官一般是当场考试高于两个阶位的镇异常者兼职,不怎么干涉具体考核内容,所以还好....说白了就是来镇场子的。” “还有,你小子别把校徽抛着玩!戴好了!” 魏莪术有些无语,前脚说不能当老师,后脚就开始监督哥们仪容仪表是吧? 无语归无语,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校徽戴在了胸前。 青江看向揣着兜的魏莪术,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小子本就是冷酷硬朗的外表,此刻他笔挺的身姿配上北境纯黑的高领风衣,还有胸前佩戴的那个精致的“千结万花”胸章,看起来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 像是个独当一面的镇异常者了。 青江隐约觉得魏莪术与自己两个月前刚认识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有了微妙的改变,让自己都有些无从琢磨。 有点像莫道桑给他的感觉,但他一时间说不出这种感觉来自于哪里,只能归结为老师和学生很容易越来越像。 “好好考,成为镇异常者了我请你搓顿好的,以后镇压异常的任务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带你刷积分了。” “北境的身份会给你带来便利,但也会让一些人注意到你,学校让你亮明身份,是便利也是考验,多留意。” 青江拍了拍魏莪术的后背,后者对他点了点头,就摆手走进了电梯,去二楼的考试会场正式考试了。 目送魏莪术离开,青江有些惆怅的把自己的主考官工牌从脖子上摘下来,塞进兜里,溜达进了主控室。 “怎么?和自己学生聊了聊考前须知?” 主控室里有不少的工作人员,面前大屏幕上能够监控所有的考场,摄像头都用了薄翅银锡,可以防止魂压的干扰。 一名留着米色长发,穿着高领毛衣的女士手里端着两杯纸杯装的咖啡,递给了他一杯。 “谢了,未原。” 她虽然隶属于信息部门,不在一线直接接触异常,但也有正戊等水平的魂压,每个省份在考点投放的力量不可谓不强。 “不算学生,我性格当不来老师。” 青江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把它放在控制台旁的桌子上。 “好了,继续工作吧,记得看好每一个考场,那群考官下手没轻没重的,别让考生出现伤亡了。” “真希望那群热血笨蛋消停点....” 被称为未原的女士喝了口咖啡,也想叹气。 去年她负责的考场里有几十个考生重伤,在病床上呻吟了几个月,还有一大批人从此再也不想试图通过镇异常者考核,彻底放弃。 ------------------------------------- “首先,欢迎大家参加考试。” 第二层是一个类似于教室的阶梯教室,教室的位置上写着考生编号。 “哦,这个吗?” 魏莪术从兜里掏出了刚刚上交准考证后随机抽取的数字圆牌,他是141号,位置在比较靠后的地方。 “各位面前的是心理状态评估试卷,只有选择题,全部单选,总计两百道。” “这就是第一轮测试,心理状态评估。” 考官推了推眼镜。 “填完手里的试卷就可以举手示意,然后留在原地等待第二轮测试即可,但我有句丑话想要说在前面。” 他俯身,双手搭在了讲台边缘。 “各位知道目前上五等镇异常者的总数吗?” “截止到今天,中枢系统在籍的正式镇异常者,总数魏一万三千九百人,整。” “现存的人口总数是一百二十亿人口,按照比例兑换,一百万人中只有一人能够成为镇异常者。” “你们知道这个比率代表什么吗?” 不用他说,台下的考生已经有很多人沉默了下来。 绝大部分人,究其一生都没有见过超过十万人的场面,更何况百万人。 “我担任考官已经十二年整,看过很多考生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就贸然参加,浪费难得的机会,就算因为严格的考核内容而就此一蹶不振的考生,也大有人在。” “五十积分,对于并不是镇异常者的你们来说,这次轻易的尝试浪费掉之后,还要多长时间才能下一次?” “所以,我想给各位一个机会,一个现在就此退出的机会。” 这名考官说的无比诚恳。 “如果现在放弃,我可以破例让系统返还你们的积分。” 123.魂压的耐力 “放弃的机会。” 随着考官的话音落下,魏莪术注意到很多本就内心动摇的考生出现了明显的挣扎。 考试的残酷性不言而喻,而考试的机会如果浪费了,可能要等上一两年才有机会再来。 与其没有把握的莽撞尝试,是否此刻退出才是正确的选择呢? 魏莪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用笔涂好了两百道题的答题卡。 他没有丝毫动摇,因为他分析出了两个原因。 首先,放弃这次考核,这根本就不是他会考虑的问题。 其次,这名考官他的发言很有诱导性,看似站在考生的角度,用过来人的语气为你着想,但实际上是在动摇你的决心,打击考生的意念。 很明显,他说的话也是心理测试的一环,心理测试的考核,其实早已开始了。 一百万才出一名戊等镇异常者?从数据来看或许是这样,但比率不是这么算的。 你要成为镇异常者,你的竞争对手不应该包含全人类,因为当你拥有足够的魂压站在考场上的时候,就已经筛选掉了绝大多数的人。 真正的晋升比率应该用兑换了准考证的人数来作为分母。 如果能被这样的语言就动摇,那么也不必测试之后的环节了。 但人心就是这样一种东西,稍有动摇便会无限放大。 第三分钟,第一名放弃的考生站了出来,之后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接二连三的考生选择放弃,明年再来。 转眼之间,考场内就只剩下了一半的考生。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坐在魏莪术身侧,戴着眼睛穿着西服,像是上班族的男人摇了摇头。 “被人说几句就放弃,简直就像是傻瓜一样。” 他似乎极有自信,主动找魏莪术攀谈了起来,值得注意的是他手里的答题卡也处于完成的提交状态,说明他和魏莪术一样,都没有被刚刚考官的话干扰丝毫。 “说什么百万人才出一个....像我们这样有足够魂压的人,这世界上本来就没那么多,也只能吓吓第一次考试的小雏鸡崽儿罢了。” 他摊了摊手,说出了和魏莪术推测的结论相似的结果。 “我叫李有德,在京城干金融和互联网的,今年是第三次参加戊等的考核。” 李有德向魏莪术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了一下,他的鬓角很明显,修理的也一丝不苟,看起来似乎确实是精英人士。 “看你的装束和‘千万结花’的胸针....你就是这一届北境的实习组吧?” “嗯。” 魏莪术没什么好隐藏的,一向宽松宽容的学校这次千强调万强调,让他们穿校服,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荣幸,荣幸!往年考试中会有合作的环节,到时候咱们还能一起联手。” 不愧是大公司的精英,他很快就抓准了利害关系,和魏莪术做了个口头约定。 没有任何强制的意思,所以也不容易引起反感,顺带还透露了一些他掌握的情报以示诚意。 面对这样的聪明人,魏莪术自然也不会摆什么所谓“北境实习组”的架子,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那群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放弃的是什么,那可是镇异常者的镇压许可,那可是代表巨额的现金流,不说完成镇压任务,只是挂靠在某些富豪的名下,就能获得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李有德表情颇为感慨,似乎已经拿到了那么一大笔钱,就此不用每天996,直接进入退休状态。 不过确实,称为镇异常者后,金钱似乎不会成为最关键的问题,低等级的异常镇压任务都可以获得常人很久才能获得的收入。 更何况凭借这个许可,可以无护照无签证,随意通往任何国家,了解绝大多数的机密,免费使用绝大多数的公共设施,堪称特权阶级。 只是从利益层面来说,就很值得为之拼一把,更何况考试摆明了没有生命危险。 李有德和魏莪术聊了一会,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绝大部分留下来的考生也都完成了心理测试,读卡机当场就能得出成绩,除了极少数的几个隐藏的反社会人格,其余所有人都成功的进入了第二轮的测试。 “第二轮的测试最麻烦...我先回自己位置了。” 李有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坐会自己的位置,摘下眼镜用手搓了搓脸。 “按我的经验,第二轮是魂压耐受考验,小心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庞大的压迫感充斥了整个考场。 “第二轮,魂压耐久测试,压迫的魂压会不断地增强,抵达十一等强度的极限为止,如果出现坚持不下去的情况不要硬撑,敲击桌面上的红色按钮。” 另一边,主控室内,工作人员打开了密封舱门,里面有一根粗壮的线缆裸露在外,青江刷了一下主考官的证书,走进其中。 这个测试需要巨大的魂压来对考生进行压制,而这样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在场魂压强度最高的人身上。 主考官责无旁贷,所以青江只能去干这个体力活。 “唉....我又不是以魂压见长的丙等....” 他抱怨归抱怨,还是伸出了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 “【链锁决断,释缚焚榇,理纷解结】” 并非汉语的“真文”从青江的口中晦涩的念出,他手臂微转,似乎解开了什么无形的束缚,魂压的量猛然暴增,尽数灌入了面前的线缆之中。 镇异常者三铁则,其三,收敛魂压,不影响常世。 上五等镇异常者需要在日常的生活中约束自身的魂压,最多不允许超过十分之一。 青江此刻解开束缚后,魂压的强度与量级比平时高出整整十多倍。 这些巨大的魂压经过增幅,强化了它“压迫”的性质,轰然碾压向了考生。 魂压之所以被称作魂压,就因为它先天带有压制的性质。 魏莪术能感受到无以伦比的魂压压迫在自身的身躯上,附近的考生浑身颤抖,都在尽力的与这份魂压的压迫做斗争,释放出自身的魂压来抵消。 时间足足过了五分钟,魂压的强度已经抵达十一级顶峰,无限接近于十二等。 其他考生脸上青筋直跳,在这样窒息的强大魂压下很多人都难以呼吸,度日如年。 大部分魂压略低的考生直接选择了放弃,而少数魂压强度不达标,但非要强行坚持的考生直接翻了白眼,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整整五分钟,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是放弃的铃声,还有昏迷倒地的闷响。 “嗯....” 魏莪术坐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没感觉啊....” 魂压的强度与量级对他来说实在太低,他甚至没感觉有压迫感,就连魂压都懒得反向提炼,单靠肉体就能轻松抵消。 124.力量银行存折 十分钟到,随着主考官按下响铃,所有在场依然保持清醒的考生集体通过本轮考验。 魂压的压迫转瞬消失,这让很多人呼吸为之一轻,汗液浆水一般的涌出。 在这些考生里,魏莪术显得有点异类,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任何反应,只是手里转着笔。 与他类似,坐在最后一排的13号考生也没有太大反应,但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奇怪,他明明身材瘦弱,却给人一种骨架粗大的感觉,脸颊瘦的简直皮包骨,凹陷了进去,整个人低垂着眼睛,不与任何人交流。 魏莪术不喜欢他给人的感受,被他看着有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错觉,所以魏莪术对他格外留意,但每当魏莪术目光扫向后者,这人又会害羞一样低下头,避开与他视线接触。 “咕噜~” 他的胃口发出了响亮的饥饿声,坐在他旁边的一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考生有些困惑的看向他。 “你是有点饿吗?” “嗯,有一点。” 他抬起头,似乎有些羞涩的看向那个关心他的女生,声音不像是外表这么古怪,清爽的像是少年的嗓音。 “那要不去外面吃点东西再回来?反正每一轮考试之间都有间隔,楼里就有自动售货机。” “没关系,我准备过会吃自助餐。” 13号考生摆了摆手,谢绝了那个女考生的好意,继续准备忍耐饥饿。 “是嘛?” 毕竟还是竞争关系,那名女考生也没多说什么,万一人家的法与饥饿有关呢?过多的询问显得不礼貌。 她想了想,只是把自己带的三明治分了他一个,就继续等待第三轮的考核结果。 “恭喜各位通过第二轮,第三轮的考核位于不同的楼层,请各位按照抽选的考号分别前往。” 失去资格的考生与昏迷倒地的考生都被医务人员带走,准备进行救治或者遣返,剩余的考生根据大屏幕上抽选的考场进行分配。 “运气不错啊,咱俩都在二号考场。” 李有德用餐巾纸擦着额头的汗水,看得出刚刚他在魂压的压制下蛮辛苦,但算是正好合格,并没有太萎靡,应该自身的魂压碰到了十一级强度的门槛。 “总共分了两个考场,还剩下的考生大概....” 他推了推眼镜,估算了一下。 “大概每个考场能有五十个人左右,还有得淘汰嘞。” 李有德解开领带和衬衫的扣子,扇了扇风,去一旁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冰矿泉水,丢给魏莪术一瓶。 “今年通过第二轮的人数不少,去年到这轮的时候就剩下二十来个人了。” “每个省的考点,考生都这么多吗?” 魏莪术没立刻喝水,因为刚刚魂压的压迫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反而有些好奇考生的人数。 之前第一轮的时候因为心理压力而退出的考生不少,有几十个,之后心理测量没过的大概有十个左右,而第二轮直接少了一半。 如果按照这样来计算,每年参与镇异常者考试的人数可真不少。 “正常,因为这个考试不限任何要求,往届没过的人越来越多,不断地参加,每年人数都水涨船高。” “所以淘汰率也越来越高。” 魏莪术了然的点了点头,验证了考生号之后进入了大考场。 让他有些轻松,或者有些失望的是,那个吸引他注意的13号考生并没有出现在这个考场内。 魏莪术的本能让他觉得放松,但内心的预感又让他觉得事情似乎暗中变得更糟,这样一冷一热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这个考场内没有任何的设施,只有纯白的灯光,灰色的地面与纯白的墙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东西,就连一个椅子都没有,所有考生只能干站着。 不过这个考场的占地面积很大,就算几十人挤在这里也没有丝毫的拥挤,反而有点空旷。 “这里是给镇异常者训练的训练所,地面与墙壁都经过加固处理,特地腾出来给这轮考试使用。” 一个面色阴沉的男性手里拿着一个计分板,走进了考场的大门,反手刷卡锁死了大门,他是正戊等的镇异常者,也是这一轮的分考官。 “我是各位的考官,第三轮考核是实战环节。 “这一轮没有任何规则,只要求不允许杀人,不允许恶意致残,如有发现立刻取消成绩,永不允许复考。” “时限两小时,随意夺取其他考生的考生号码,累计超过十五个就算通过,但不允许提前离开,号码牌数量出考场后结算。” “倒计时三分钟,可以彼此交流,组队,做准备,除了战斗之外的行为都允许,现在开始倒计时。” 这个考官说完这些之后,随意的靠在大门处,按下了倒计时的钟表。 “魏莪术,我刚刚数过了,会场内具体的考生数量是四十九人,夺取十五个算是成功通过,也就代表这个考场最多能够通过三人。” 戴着眼镜的李有德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把他拉到了考场的边缘,紧贴着墙壁。 魏莪术点了点头,李有德的统计能力极强,迅速的分析了现状。 李有德的语速极快,像是连珠炮一样。 “时限两小时,就算前期能够掠夺足够数量,也有可能因为消耗过大而为他人做嫁衣,甚至可能因为手持过多的号码牌成为众矢之的,被其他牌数不足的考生围猎。” “这就是为什么不是掠夺十五个就算通过,而要等出考场再结算,如何护住自己手里的号码牌比掠夺更重要!” “所以,最优解就是结盟!我们两人结盟,一起拿下三十个号码牌,平分就可以双双出线,而且留下一个可通过名额,可以诱导其他考生不来碰我们两人的霉头,而选择去彼此掠夺,抢夺最后一个名额。” 魏莪术只是思考了不到一秒,就认可了李有德的方案,这是最优解,就像是兵法中的穷寇莫追,如果抢占全部的名额,只会逼得其他考生拼死一搏,但如果留出一个可能性,那么他们肯定宁愿去彼此抢夺,也不愿意来从他们两人这里虎口夺食。 “我的法是这个东西。” 李有德伸出了右手,魂压波动格外奇妙,似乎像是流动的风一般灵活。 一本表皮深绿色的存折,凭空的构造而出,落在了他的手里。 “我称呼它为“力量银行存折”,它的效果很特别....” 李有德直接对魏莪术进行了法则公开,这样可以极大的在接下来加强他的法对于魏莪术的效果。 “存折上拥有一个独立的账户户头,里面代表我的存款,这个存款的数量根据我目前的魂压极限强度而定。” 他翻开了存折的第一页,上面显示存折的存款有二十万。 “但是这个存款并不是真正的存款,而是“贷款额度”,我可以随时随地,任意的从中贷款限额内的任意钱数。” “根据本次贷款的钱数,可以为我或者为其他人进行各种方面的强化,比如加强精力,加快反应速度,甚至简单粗暴的加强魂压。” “这些贷款需要在七个自然日内结算完成,否则就会开始利滚利,结算的方式是我现实世界持有的财产会因为各种倒霉的意外而损失,损失的总数精确的等于贷款额度。” 李有德的法实在是太过有趣,竟然是这种原理,这让魏莪术大开眼界,法这种东西果然多种多样。 “我以前就用这个存折贷款,用第一笔微不足道的月薪换取精力与脑力,继而拿下高薪的工作,再用高薪换取更多的精力和智商,一步步在大公司爬到了中层,实现了阶级跃升,那会我还以为自己这东西是上天给的系统,后来才知道是一种法....” 李有德的经历像极了系统流小说男主的操作,他咳嗽了一声把话题扯了回来。 “扯远了,总而言之,这个法对于我们的合作极为有利。” 他伸出五指,另一只手拿着深绿色的“力量银行存折”。 “五万,等会我会无偿的给你五万的额度贷款,用来强化你的所有战斗力,十万我留着最后一轮面试用,五万则是机动,怎么样?” “这五万块钱就当我对你和镇压许可的投资!” 虽然魏莪术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打穿这个考场,但他却对李有德的法产生了巨大的兴趣,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125.车轮战? 李有德直接对魏莪术进行了法则公开,这样可以极大的在接下来加强他的法对于魏莪术的效果。 “存折上拥有一个独立的账户户头,里面代表我的存款,这个存款的数量根据我目前的魂压极限强度而定。” 他翻开了存折的第一页,上面显示存折的存款有二十万。 “但是这个存款并不是真正的存款,而是“贷款额度”,我可以随时随地,任意的从中贷款限额内的任意钱数。” “根据本次贷款的钱数,可以为我或者为其他人进行各种方面的强化,比如加强精力,加快反应速度,甚至简单粗暴的加强魂压。” “这些贷款需要在七个自然日内结算完成,否则就会开始利滚利,结算的方式是我现实世界持有的财产会因为各种倒霉的意外而损失,损失的总数精确的等于贷款额度。” 李有德的法实在是太过有趣,竟然是这种原理,这让魏莪术大开眼界,法这种东西果然多种多样。 “我以前就用这个存折贷款,用第一笔微不足道的月薪换取精力与脑力,继而拿下高薪的工作,再用高薪换取更多的精力和智商,一步步在大公司爬到了中层,实现了阶级跃升,那会我还以为自己这东西是上天给的系统,后来才知道是一种法....” 李有德的经历像极了系统流小说男主的操作,他咳嗽了一声把话题扯了回来。 “扯远了,总而言之,这个法对于我们的合作极为有利。” 他伸出五指,另一只手拿着深绿色的“力量银行存折”。 “五万,等会我会无偿的给你五万的额度贷款,用来强化你的所有战斗力,十万我留着最后一轮面试用,五万则是机动,怎么样?” “这五万块钱就当我对你和镇压许可的投资!” 虽然魏莪术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打穿这个考场,但他却对李有德的法产生了巨大的兴趣,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啊...你问我的法是什么?” 距离考试开始倒计时,还有十秒。 魏莪术活动着肩膀,慢悠悠的走到了考官身边,转过身背对大门,李有德跟着他一起有些紧张的跑了过去。 他考过三次,每次都输在这一轮,一来是他的法不是那么适合战斗,二来....二十万着实不是一个小数,按照当年他的工资,得勤勤恳恳996一整年。 而且他也不可能把额度在这里一口气全用完,后面还有其他更严格的考核,他需要有所保留。 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足够强大,也可以信任的伙伴! 他和魏莪术一起站在了大门之外,自然引起了所有考生的注意。 那本深绿色的存折被他紧紧的捏在右手里,随时准备强化魏莪术与自己。 “我的法很简单,也蛮粗暴的。” 魏莪术伸出了右手,开始反向强化,提炼魂压。 难以想象的巨大量级魂压在他的手里凝聚。 “构造出一把黑色的刀,将全部的魂压一口气释放,造成斩切的伤害,这就是我的法。” “我叫它【斩剑】。” 魏莪术竟然当着所有四十八名考生与考官,直接进行了法则公开。 这样的法并没有太多弯弯绕绕,公开或许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但现在压力就给到了所有的考生,因为听到了法则之后,这纯粹的进攻型法对他们来说的效果就会猛增。 巨大的魂压像是黑色的潮水一般滴落,一把纤细弯曲如弦月的黑色长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魏莪术的右手中,他毫不犹豫地在身前横斩而下。 李有德瞬间拿出一张信用卡,狠狠的刷在自己“力量银行存折”之上,如风般流动的魂压瞬间混入了魏莪术的身体。 “一万五千的额度!最新款的iphonpromax顶配没了!” 他怀里那个一周前旗舰店刚买的iphone19promax灵动岛冷锋蓝配色2t内存顶配版,直接悄无声息的烧穿了主板。 他的力量银行账单上迅速的出现了-15000的字符。 这强化幅度不可谓不大,魏莪术能感受到手里的斩剑斩落的魂压比自己预料的要高很多,真如林有德而言,他的法其实很优秀,强化幅度着实不低! 一道足足十米长,看不清有多深的斩痕就像是一个张开的黑色大嘴,隔断了魏莪术与面前那些考生。 “现在,不想重伤的,直接把号码牌丢给我们。” 魏莪术指了指他们之后的其他考生。 “或者,去抢剩下的那个名额。” 魏莪术并不是一个坏人,但他也绝对不是什么温和善良的老好人。 最关键的是,他的耐心其实没那么好。 如果平时的话,一切都好说,但现在谁要拦在他去拿戊等的路上? 那就要先问问他手里的斩剑! 魏莪术面无表情,手里那把黑色的斩剑边缘吞吐不定,释放而出的气息极度的危险,就像是猎食者的目光一般,冰冷而危险。 有些考生丢过来了自己的号码牌,但还有一些考生冷眼旁观,他们想要看看魏莪术的续航。 是的,站在这里的考生,都没有抵达镇异常者的等级,所以按理来说,越是强大的法越是消耗魂压,虽然他看着很强,但要论消耗战的话,在场的四十多名拥有法的业内人士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没事,我的法也能为你充能魂压,用法很多样。” 李有德伸手用手背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把手里的存折继续打开,随时随地可以为魏莪术填充魂压。 “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帮你拿下这次考核.” 他说的很帅,非常潇洒的抖了抖手里的存折。 “因为上班就是狗屎,我死也不要继续单休加班了,这次镇异常者考核我必拿下!” 虽然理由很杂鱼就是了。 “镇异常者基本上都是群怪人,没有个性,不能贯彻自我的普通人可成为不了镇异常者。” 魏莪术忽然想起了莫道桑老师和他吃饭的时候闲聊的内容。 “所以啊,正因为里面都是群怪人,所以一点不会无聊,有很多有趣的人。” “镇异常者都极重情义,不单单是美德,更是因为孤独,因为孤独所以格外珍惜能够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朋友。” “去见见吧,很有趣的。” 魏莪术只是微微的呼吸一瞬,体内的魂压瞬间就恢复如初,根本没有任何的消耗。 “我现在有点理解老师说的话了。” “嗯?什么?” 李有德有些紧张的拎着自己的那个存折,扭头看着魏莪术。 “没什么,上吧,大部分考生也不是吓大的,能不费力就搞到九个号码牌已经是赚翻了。” 魏莪术反手就是一刀,直接把扑来的某个考生连人带他手里的防爆盾一起打飞到了考场的另一边。 “真要夺取号码牌,还是要靠这个。” 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黑刀,整个人在巨大爆发力的作用下瞬间消失不见。 他出现在了另一个考生的身后,抓住了对方的外套直接一撕,连衣服带号码牌一起撕扯了下来。 “十一个。” 魏莪术也微微的开始兴奋了起来,随着他的入场,整个考场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两三人成对,四十多名考生开始了彼此的缠斗,魂压纵横之间场面变得无比混乱。 这群人想要靠车轮战消耗魏莪术的魂压,不得不说思路完全正确,但很可惜。 车轮战,耐久战,这些对于魏莪术来说都毫无作用!因为他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魂溢症患者,更因为他如同怪物一样,在一周前完成了甲等证我的第一步,常驻冥想。 魂压生生不息,肉体的耐力与力量恐怖至极,谈何消耗? 魏莪术手里的黑刀如同魅影一般狂闪,七八道狰狞的切痕猛地出现在了纯白的墙壁与天花板上,鲜血流淌一地。 那切痕极深极夸张,在白色的墙壁上格外狰狞显眼。 不像是人类能留下的痕迹,简直就像是一只猛虎过境,随意留下的抓痕。 狂暴的长啸,从魏莪术口中发出,比长啸更暴戾的,是他加速时候踩裂的地板破碎声。 花里胡哨,七八种不同的法,在他狂暴的攻势面前被斩剑切的七零八落。 126.山雨欲来 与此同时,其他省份的考场内。 第三轮的混战是每年考核都必有的一项,作为主要筛掉考生的关键环节。 每个考场自然也都会有这个环节。 王溪玄黑色校服广袖随意的飘摇,水,雷,火,风,泽,山,天,地,魂压随意的在这八种形态之间任意的转换,整个人身周空无一人,简直像是一个移动的天灾。 一般人就算转化魂压,也只能转化为某一种性质,但他可以在八种性质之间无缝的随意切换。 这就是王溪玄的法,释放,转化系的领域,【八相流转】,可以让魂压在天地水火雷风山泽八种卦象代表的自然属性之间任意切换,称得上极为超规格的法,无愧于真君山新一代选出的天才,也无愧于他“道一”的道号。 别说其他考生,整个考场都摇摇欲坠。 “这也太恐怖了,这就是北境的实习组吗?你跟我说这是戊等?!” 副考官吓得都快爆粗口了,他在计算自己如果面对这个人的法,能够坚持多久。 “他是那个道观出来的,道号是【道一】,你懂我意思吧。” 那个省的主考官喝了口水。 “道家和我们体系分级不同,他们崇尚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概是代表一的【道一】,代表二的【阴阳】,代表三的【万物】。” “道家的镇异常者手段极为多样,堪称神通广大,缺点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大器晚成,所以没必要用我们的视角去限定他们。” 王溪玄身周的魂压转化成了一小团澄澈的雷电,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个模糊的人影。 刚刚的所有考生里,只有他没有任何防御的动作,就能在元素的乱流里屹立不倒。 或者应该说,正是王溪玄这出人意料地元素洪流洗礼,才把他这个特殊的角色从考生里筛选了出来。 这人的魂压,明显与考生不是一个等级的。 澄澈的雷电不断地压缩,集中,最后化作了近乎白色的光团,静静的悬浮在王溪玄的五指之上。 “考生里原本有你这号人物吗?” 王溪玄眯起了眼,平时很好说话的他从面前这个人身体里感受到一股充满污秽的魂压,不净,不纯,不详。 “邪魔外道?” 他特质的校服广袖不断地飘摇,猎猎作响,这是被压缩到极致的魂压不可控制的溢出,他轻微的举起了手里的那团雷球,等待那奇怪人士的答话。 ------------------------------------- 另一处考场,黎圣若手持晦明,周围竟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 他已经积累了十五个考生号,所以没再抢夺任何其他人的机会。 但所有人都用看着怪物一般的眼神,敬畏的看着他。 就在刚刚,他用出了不亚于十多种的法,而且考生们惊恐的发现,那些被他信手拈来的法,分明就是自己的法。 镇异常者三铁则,法不可学,难道他打破了这个铁则? 事实上,在浩若繁星的法中,也会存在某些被称为【理论最强】的法。 比如构造系理论最强的法,应该就是【空想具现化】,只需要一动念,便能够构造万事万物。支配系理论最强的法就是【绝对支配】,可以任意的掌控一切。 这种【理论最强】的法,只存在于书面上,只是从最强的极致情况反向推论,实际上没有人拥有。 但特殊系中,什么是【理论最强】,惹得学术界不断地争论。 其中呼声最高的,莫过于只有月风曾经展现过的,最为逆天的法。 ——【映照诸天】 可以完全的映照世间一切法,被称为究极的特殊系法则,简直像是bug一般的法,毫无疑问呼声最高。 月,代表映照,完美,变化。 所以月风,也自然会有这样集完美,变化,映照于一身的法。 这个法已经失传许久,甚至据说某些任的月风都没能掌握这么逆天的法。 但黎圣若拥有。 是的,他觉醒了自身的法之后,立刻被列为了最高级机密。 黎圣若他的法,便是【映照诸天】。 无论是考生,考官,甚至是主考官,都像是目睹了神迹一般久久地静默无言,只有震撼于发自内心的敬畏。 那手持晦明长枪,身负【映照诸天】的学生,已然与月风的身影不断地重叠。 风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更何况是空悬了许久,最为神秘完美的月风? 没有任何争议,主考官默默的为他打开了考场的门。 一法既出,万法无光。 映照诸天一出,任何的法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这就是最强天赋的证明。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们都会因为目睹了这场考试而留名历史之中....” 主考官喟然长叹,因为这便是映照诸天第一次问世的舞台,他竟然会因为一名考生而觉得与有荣焉。 “主考官,” 背负长枪的黎圣若神色如常的从站在门口的考官身边擦肩而过,但嘴唇微动,轻声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到。 “考场附近的魂压波动消失了,工作人员里,有几个人不对劲。” 主考官的瞳孔猛地紧缩,魂压的感应迅速的蔓延。 一楼大厅处,本应没有太强魂压的工作人员里,赫然有着不弱于自己的波动。 有一名意图不明的丁等混入了工作人员之中。 ------------------------------------- 梁蔡只是自闭的坐在考场的墙角,反而是她怀里的小狗人正在追着那群考生一顿胖揍。 动作敏捷的根本追不上,每一击都沉重的要命,自己的法对它根本无效,那个戴着围巾和防风镜,手里拿着个毛绒菜刀的小狗玩偶直立行走,反而一点不滑稽,成为了考生的噩梦。 “蹲下,然后把自己的考生号码主动交出来。” 小狗人说的威风凛凛,拿着一件外套当作兜子,挨个的去收考生号,很快就收满了一捧。 那个外套也来自于某个倒霉的考生就是了。 它得意洋洋,神气十足的捧着满满一兜子考生号,到梁蔡的身边开始数了起来。 “十四...十五,齐了!” 小狗人拽着梁蔡的手,示意她举手通关。 “呜.....我好想回家....” 小狗人火腿的战斗与动作都需要消耗她的魂压,此刻她因为魂压消耗过度而有些反胃,兴致缺缺的躲在角落里自闭。 她已经开始想念寝室里的电脑和自己的小床了.... “先别去。”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浣熊制止了小狗人与梁蔡,把他们拉到了一边。 它此刻直立行走,腰间别着一把小巧的刺剑,神色如常,但一直看着门外。 “这个考场的外围,有人放下了结界......不对劲。” ------------------------------------- 与魏莪术的以一敌百,气势狂暴不同,与王溪玄声势惊人,移动天灾不同,与黎圣若的一法既出,万法无光不同,甚至和梁蔡的小狗人也不同。 陈寅此刻正脱了外套,狼狈的在考场里逃跑。 他的法很奇怪,或者说没那么适合战斗,又或者说冷却期有点太长...? 他的法是构造出一个小型的mp3,除了播放暂停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也没有屏幕。 连接上耳机之后,会随机播放随机长度的一首歌,歌曲库是他曾经听过的所有音乐。 在每首歌的重音节拍的瞬间,他可以与目光所及的任何物品交换空间位置。 但是交换的物品受到他自身魂压的限制,物品越贵重,质量越大/越小,他的魂压消耗就越大,物品具有魂压的前提下,交换消耗的魂压更是指数级增长。 【随机播放器】,他唯一的战斗方式,就是赶在重音的时候把某个考生与抛到空中的硬币进行位置交换,硬生生的把那个倒霉蛋摔晕。 这样的战斗方式,自然效率极低,而且很快就成了众矢之的。 “妈的!别追了!” 好死不死,他现在随机到的音乐正是一首舒缓的日系歌曲,德永英明的《雪之华》。 “今年、最初の雪の华を~(今年的第一场雪)~ 2人寄り添って~(落在我们身上)~” 随着这样柔美细腻的嗓音,充满淡淡伤感的歌词,他成功的抛起了一枚硬币,与身后追的最近的一个考生狠狠的互换位置,把他摔在了地上。 “我再也不听慢歌了!!!!!” 寅子几乎抓狂,捡起了摔晕的考生的号码牌,急忙的继续逃命。 他没注意到的是,考场本应封闭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看守大门的那位戊等考官右手挂在了大门的验证器上。 127.轰炸机 “通过考核的同学,可以前往对应的封闭考场,这会是最后一轮。” 带队的那个考官带着魏莪术李有德和另一位擅长强化系硬碰硬的中年大叔,前往了最后一个封闭考场。 “从这里开始,就只能看自己了,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到这个环节....” 李有德和魏莪术两人考场分别是2和3,最后一轮是一对一,内容由分考官全权决定。 能看出李有德格外紧张,说都不会话了,拽着魏莪术嘀嘀咕咕,说的都是些什么还剩十八万稳得很,自己不要再996,技术性调整,空气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另一个考场怎么还没结束...?算了,你们先开始。” 这个考官让魏莪术等人分开,直接进入考场。 考场里会有专员进行观测与录像,除此之外就是全封闭,只有那个考场分考官才能从内部打开,保证安全性与私密性。 魏莪术上交了考生号码牌,与入门处的工作人员致意了一下,正式迈入考场。 考场的地板也是纯白,似乎用料比刚刚那个考场还要好上不少,摩擦力很大,而且方便替换维修。 这代表这里经常会发生严重的损耗。 巨大的液压实心锁芯在魏莪术身后紧紧的气密闭合,十二个钢锁芯锁死,正式宣布最后一轮考核现在开始。 但魏莪术并没有等到自己的考官。 终测的考官一般来说都是高于考生目标一个阶位的镇异常者,比如说戊等的考试,考官应该就是丁等。 但魏莪术这一场的考官有些不同,他是主动申请过来担任魏莪术的考核。 考场内,二楼的休息室。 “没问题吗?崇阳老大?你的丙等考核批准也刚下来,日期在最近几天吧?不好好准备可是容易不通过的。” “没关系,我随时随地都是全盛时期!哈哈哈哈哈!” “那你也不能不打招呼,直接顶替了我的考官名额吧!” “哈哈哈哈哈哈!人生就是需要一点惊喜与意外,不是吗!” 短发染成轻浮的黄色,手上缠着白色绷带的孙崇阳戴上了那个浮夸的墨镜,伸手理了理自己黄色的短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准丙等,孙崇阳,同时也是火风的正九位,能在以战力著称的火风组拿到一个席位,足以证明他的骁勇善战。 他在成为镇异常者之前的身份是轻量级的拳王,所以此刻穿着的衣服也是拳击手的打扮,黑红色的拳击短裤,赤着上半身与双足,胸口的黑色纹身纹着翱翔的老鹰,复仇的利剑,还有美杜莎。 他上半身的肌肉根根鲜明,搭配上纹身,有着难以言喻的攻击性,他在肩膀上披着一件大号的白毛巾,似乎刚刚训练完,冷却着身上的热汗。 “北境的魏小子来了吗?” “考生已经在下面等你了....” “ok!” 他理了理自己的金色短发。 “那就来个震撼的登场吧,记得准备好掌声!” 他大笑着直接从二楼的栏杆一跃而起,像是一颗流星一样狠狠的砸入了魏莪术面前的地面。 感觉到危险的魏莪术整个人脱兔一般向后掠去几米,勉强的躲开了他这下落的一击,但依然被碎裂的尘埃喷了一脸。 尘埃散尽,二楼的聚光灯全部打在了那个生猛登场的考官身上,他一把扯下来了披着的白毛巾丢到地上,伸手敲了敲胸肌。 “你就是这一届的北境实习组?我听说过你,魏莪术同学。” 他的脚下,坚硬的白色地面呈现出蛛网状的裂痕,足以看出刚刚那一跃有多么大力,但他本人却毫不在意。 戴着墨镜,赤着上半身,有着标志性的剑与老鹰的纹身,还有那头轻浮的黄毛,魏莪术忽然想起来他是谁了。 ufc,世界级轻量级拳王,连续三届的卫冕冠军,“轰炸机”mr·孙! “轰炸机!mr·孙!” 魏莪术以前最喜欢蹭福利院食堂的电视去看ufc,算是重度爱好者,从里面偷学了不少的招数,比如说对那个人形用出的超人拳。 作为重度爱好者,他自然不会认不出轻量级的拳王,被称为一亿先生的mr·孙。 这下反而搞得考官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自己ufc时期的粉丝。 “品味很不错嘛!小子!等会结束后,给你特例签个名吧,哈哈哈哈!” “不过....现在考核优先。” 他的语气直接冷静了下来,与之前大相径庭。 看似轻浮狂妄的性格与打扮,但是扎实谨慎的拳风,都是他的招牌,魏莪术点了点头,等待考官的他说出本场考试的规则。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崇阳,现在在火风老大手下办事,火风正九位。” “我会限制力量在戊等,和我平手就算通过,如果能够击败我,我会特例帮你申请特级,就这么简单。” 他一边说着,一边扭了扭腰胯,关节爆豆一般发出连绵不绝的响声,显然已经进入了最佳状态。 “明白了,请吧。” 魏莪术点了点头,横举右手在身侧,手心向后,一把黑色的斩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爽快!我喜欢!” 没等魏莪术做出回答,他轻轻垫步,直接一记刺拳轰在了魏莪术的胸口。 赤色的光闪现,本应主打速度,而打击力度没那么强的刺拳,竟然一拳就把魏莪术整个人轰到了考场的墙壁里。 “顺带一提,我的法很粗暴,多小心喽,觉得撑不住直接喊出来!” 没有公开自己的法则,孙崇阳直接一套组合拳把魏莪术摁在墙角,准备当场带走。 仿若重炮一般,如同轰炸机的轰炸一般,他的拳头快而重,连绵不绝的轰击,这就是他“轰炸机”外号的来源。 魏莪术的身法灵活,直接错身而过,手里的斩剑一抖,抵消了几下拳击,但已然被打中了三拳。 就算是以他的肉体强横程度,都觉得筋骨生痛,不敢想象这几拳打在普通镇异常者身上会是什么结果。 刚刚魏莪术所在的墙壁,已经多出来了几个拳坑,不像是拳头打出的痕迹,倒像是什么炮弹轰炸过一样。 “魂压的感觉充满爆炸性的热量,肯定是“炽热”的灵魂本质无疑,问题是他的法....” 魏莪术避无可避,只能深吸一口气,用手拦住了一拳,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一拳打在他的手掌上,力道虽然迅猛剧烈,但那只是对于常人来说,对于他的肉体强度而言并不是难以接下。 问题出在之后的0.0001秒。 一股仿佛爆炸的推进力猛然爆发,直接把魏莪术试图拦下的手掌打的扬起在空中。 128.欢迎来到镇异常者的世界 “不妙。” 这是魏莪术第一次在肉体硬碰硬上吃了瘪,那股爆发的推进力根本不是他现在肉体能够硬生生控制住的力量。 只是空门大开了一瞬,他的腹部就吃了整整三拳,让他胃口一阵翻江倒海。 “我大概猜到他的法是什么了。” 魏莪术有些狼狈的在低上打了个滚,贴身战里斩剑并不占据优势,因为它没有实体,而目前的斩击力度又很难破开考官的魂压强化。 也就是说,自己的这个法被完全的克制了。 魏莪术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解构了斩剑,让它化作了纯粹的魂压,继而握紧了拳头。 用拳头肉搏,一向是他的长项。 “哦?要用强化系和我肉搏?” 孙崇阳笑了起来,露出了森森的白齿。 踏步,扭腰,继而一拳,直接的正拳轰出。 “才不是强化系。” 魏莪术也没有任何示弱,直接同样的正拳殴打向了对方的拳头。 双拳对撞,赤红色的波纹一圈圈的出现在了孙崇阳的小臂上,0.001秒内,魏莪术熟悉的猛烈推进力如同炸弹一样爆开,把他连人带拳一起击退。 “好强的力量,你小子是吃什么长大的?” 虽然魏莪术被打退,但孙崇阳也并不好受,拳峰的部分生疼,此刻正冒着青烟,他不由得甩了甩手。 五十——这个数字这是他退役前的战绩,五十场全胜记录,其中二十九场是直接击晕对手ko获得胜利,他的打击技巧在人类里已经算得上接近最顶峰的领域了。 但刚刚对拳,他单靠肉体力量明显不敌魏莪术那略显生疏的发力方式,只有靠法的爆发力才胜了一筹。 魏莪术的右手食指整根手指充血红紫,甚至有指骨骨裂的情况,他呲牙咧嘴的摆了摆手,那根手指光速的恢复了原状。 这一拳可真够恐怖的,别说是人了,恐怕这位考官全力一拳,能直接把大型异常的脑袋轰爆! 魏莪术明明吃了瘪,但却笑了起来。 因为经过刚刚的验证,此刻他已经无比确定对方的法到底是什么! “mr孙,你的法其实并不是强化系。” 魏莪术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手臂。 “是释放与转化系,将魂压释放,之后转化为剧烈的火焰与热空气,利用它的推进力一击制敌。” 魏莪术比划了一下,就像是烟花里窜天猴的原理一样,只不过魂压来当作火药。 魏莪术猜的很对,孙崇阳的法并不是单纯的强化系,如果只是单纯的强化肉体,除非强化的天赋比肩魏莪术,否则不可能达到这么恐怖的打击效果。 他的法正是转化魂压为热量,继而轰击。 但魏莪术只猜对了一半。 他的释放,不仅仅是从后向前推动,在拳头前也会额外转化出火焰,为每一次打击都附带上灼烧的效果。 魂压转化而成的火焰,可以焚毁异常的血肉与骨骼! “猜对一半,但是我不会法则公开的。” 孙崇阳掰了掰自己的脖子,活动了一下肩膀,正式准备进入第二回合。 “我怕法则公开后效果加强,不小心把你打成重伤。” “是吗。” 魏莪术没多废任何一句话,双手也抬起拳架,两团黑色的魂压包裹了他的拳头,丝丝缕缕的黑色不断地飘逸。 他在模仿孙崇阳的法,准备正面对拳。 现在场面对于魏莪术而言,还是具有压迫力的,对方是火风正九位,更是世界级拳王,选择与他对拳无疑不是很明智。 但魏莪术有着自己的信心,这是他第一次遇到释放与转化系的法,他似乎能够抓到一点飘渺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自己开发出释放用法的契机。 但实际上,并不那么容易。 魏莪术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对方的拳头上,却没想到孙崇阳竟然直接一击高鞭腿,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侧。 他的小腿外侧与魏莪术的脸颊撞击,还没等魏莪术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略一停顿0.001秒,下一瞬间,魂压猛然爆发而出。 赤红的冲击波比小臂上附着的更为强大,这一记鞭腿直接把魏莪术整个人抽飞了出去,像是破布一般砸在了地面上。 “我可是综合格斗冠军,又不是只会用拳,你小子想啥呢?” 他大踏步的跃进,没等魏莪术适应刚刚那一下爆发带来的头部脑震荡,他一记勾拳又打在了他的腹部。 “3,2....” 孙崇阳默数着倒计时。 “1。” 赤红的冲击波从打入魏莪术小腹的勾拳爆发了出来,把他在空中打的翻好几个圈,比格斗游戏还要夸张。 “刚刚那一下是不是太狠了?” 他看着魏莪术倒在地上大口喘气,有些反思自己下手的力道。 从迈入这边的世界至今,魏莪术从未处于如此的劣势之中,对方的每一拳都能狠狠地命中他的软肋,继而爆发出恐怖的威力。 但越是这样,魏莪术的眼神越是明亮。 他微微呼吸,冥想常驻带来的魂压恢复直接扩散到全身,不留一点,全部用于修补身躯。 “实话实说,现在我的魂压确实依旧保持在戊等,但输出的效率和伤害早就远远超纲了,再继续下去对你不公平。” 他走上前去,用手轻轻的扶着魏莪术的背,示意他先喘口气,暂时休战。 “你已经获得了入流的资格,现在停止的话考核算是结束。” 魏莪术被打倒在地之后支撑着大口地喘气,对方说的没错,就算再变态,再天才,经验的差距,魂压的差距,时间的差距,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 一个只是大一的学生,不可能击败身经百战的火风正九品,这是事实。 魏莪术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出来。 “异常可不会照顾我等级还低,就手下留情。” “...你的意思是想要继续?” “嗯,继续。” 魏莪术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 “我好像抓住点感觉了。” “呵呵...一切都已对抗异常为前提进行思考吗?这种思路才是镇异常者应该有的,我认可你了!” 在魏莪术面前,孙崇阳第一次摘下了他的墨镜。 墨镜下露出来的,是早已失明的双目,上面有着狰狞的伤疤。 在一次与异常的对抗中,他为了保护无辜的路人而失去双眼,但之后他依然战斗在第一线。 孙崇阳浑身的肌肉流着汗水,蒸腾着热气,他随手的丢下了自己的墨镜,“看”向魏莪术。 “欢迎来到,镇异常者的世界。” 前所未有的赤红波纹,从他的拳头里释放而出,就像是他经历无数次绝境却依然没有冷却的热血。 这一拳狠狠的殴向了魏莪术。 129.暴动,暴食 魏莪术进入考场,三分钟前。 “主考官,第一考场的监控已经很久没动了,是不是出问题了?” 青江看了一眼监控画面,上面似乎确实一直处于凝固的状态。 一种不妙的预感在他心里开始弥漫。 是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往往都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他抓起那把黑鞘青柄的胁差,别在腰侧,示意工作组先尝试向中枢汇报。 “信号送不出去....” 那名女士神情复杂,放下了有线电话。 “我们的主线不是使用了防干扰的材质吗?” “是,但是结论而言,现在信号送不出去。” “.....” 青江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抵在下颚,看着那始终静止的第一考场监控,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我去第一考场看一下,你们派几个人出去看一下情况,如果有信号的话第一时间通知中枢。” “好的。” 青江皱着眉,带着刀直接走出了主控室。 大考场在三楼,他没有选择走电梯,而是从楼梯处悄无声息的前进,右手一直按在腰侧那把【笑面青江】的刀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特质的小灵通也显示没有信号,可以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他迅速的编辑了几条短信,分别发给对应的联系人,希望能在信号恢复的第一时间能够发出去。 在他走后,考场的主办公室关上了大门,那名米色长发的优雅女士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打开了抽屉。 一把消音的手枪正装满了子弹,静静的躺在抽屉里,旁边还有一个隔绝指纹的手套。 她轻轻的闭眼,深深的吸气。 “信息已经送给了那个异者,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再次睁眼,她已经变得面无表情。 “所有人继续保持联络,小路带几个人先从侧门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负责联络的资深接线员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你....” “啪。” 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声音不大,像是弹弓玩具的声音,一发特质的小口径的子弹贴着太阳穴直接射入了接线员的头颅里,一小股鲜血从枪伤的位置喷溅而出。 “啪,啪” 穿着文职工作人员的白大褂,上面喷溅上了不少的鲜血,但她不以为意,直接毫不犹豫地抬枪,准确的扫射了在场的文职人员。 这些文职人员的魂压基本都在5-6等,根本不是她一个正戊等的对手。 但很遗憾,她的法并不是攻击性质的,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枪械来处理这群文职人员。 她迅速的屠杀了整个通讯室,把通讯员的尸体从椅子上搬了下去,就像是撇了一个沙包那样随意。 继而她在主控台迅速的操作,锁定了整栋大楼的出口,切断专线,最后清除了监控录像,把储存的硬盘取出,掰开,和燃烧的打火机一起丢入了不锈钢垃圾桶里。 做完这些,她还想打开第四层单独考场的大门,但主控台没有相应权限,它们采用的是原始的液压锁,只能考官从内部打开。 “混入咖啡的毒药对青江不起作用,有点遗憾,不过这样也不错了。” 她用内线拨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声音冷淡而没什么波动。 做完这些后,她反锁了主控室,拉上了窗帘的百叶窗,戴上了眼镜,看了看周围倒下的同僚尸体,没什么感情的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就当作为了避免那个最糟糕最绝望的未来吧,我也会陪你们一起牺牲。” 她默默的这样想到,把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开枪自杀。 优雅的米色长发披散在地上,逐渐的被渗出的鲜血浸染,打结,从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 正戊等镇异常者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自杀了。 因为切断了所有的内线联络,所以此刻青江与其他考场的考官对此毫不知情,整个考点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青江走到了第一考场,用主考官的工牌刷开了考场的大门。 扑鼻的血腥气冲了出来,地面上都是残肢断臂,还有外翻的内脏,四十多名拥有法的考生,以及一名正戊等镇异常者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尸体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头颅被破开,死状极其凄惨。 一个身影背对着青江,正蹲在地面上似乎在研究什么。 “你知道吗?拥有魂压的人吃起来和普通人截然不同,但五十多个人吃起来太费劲了,根本不可能吃完。” 他转过了身,正是那个有些诡异的考生,十三号考生,他的脸颊瘦削的仿佛皮包骨一般,此刻的嘴角带着一抹白色。 他伸出大拇指,把那抹白色擦了擦,放入嘴中。 “所以啊,秘诀就是只吃脑髓,我是天才吧?” 他手里拽着的那个尸体还有意识,但头颅已经被破开,脑浆流了一地,正痛苦的抽搐。 “杀了我....杀了我....” 看来他刚刚嘴角的那抹白色,应该就是人的脑髓。 “.....” 寻常人面对这样的惨状,都会心生恐惧,但青江不会,他在成为镇异常者之前就是最出名的那一批杀手,每天都与尸体为伍,七岁的时候就对尸体失去了恐惧,此刻的他只是阴沉下了脸色。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或者说知道他的作案手法。 标志性的只吃受害者脑髓,并且食量极大,不挑食,低等级的镇异常者甚至普通人的脑髓他也会吃。 秘银之蛇的“暴食”,常年榜上有名的极恶劣异者,至今为止已经造成了七次大规模的惨案,其中一次甚至发生在妇产科的医院中,遍地都是开颅的婴儿尸体。 他的危险等级就像是坐火箭一般窜了上去。 那个十三号考生似乎觉得有些无聊,顺手把手里的尸体丢掉了一边。 “执行部的青江,我可是知道你的哦,这个考点一切情报我都知道。” 他歪了歪头,笑着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我是天才嘛。” “抱歉,我和疯子聊不来的。” 青江推开了刀镡,将那把胁差反握在右手里。 “啊...是吗?我和你们也聊不来的。” “在吃魂溢症的主菜之前,就把你当作餐前甜点吧!” “容我谢绝,还是我把你做成刺身比较好。” 【链锁决断,释缚焚榇,理纷解结】 【夜伏山中,幽于幽冥,诚惶诚恐】 两名丙等以上的强者同时毫不犹豫地解放了全部的魂压,恐怖的魂压碾压的让地面上的尸体都为之颤抖,天花板上的灯泡开始忽明忽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才对,这才对!” 暴食原本瘦削的身材变得极为壮硕,瘪下去的了脸颊吹气球一样鼓起,整个人变成了一名一米八高的壮汉,但黑眼圈和夸张的笑容让他看上去依然极为神经质。 “解放魂压!然后彼此厮杀!这才是力量正确的用法!!!!” 一条银灰色的蛇从他的手心猛然的盘旋而出,但仔细看去,那蛇的头根本不是动物的头颅,而是一张白齿森森的人嘴。 “我我我.......吃..吃吃吃...” 那头颅被人嘴替代的蛇口吐人言,说不出的邪恶诡异。 130.丙等的战斗 两名丙等,同为超越人理的强者,开战不需要任何预兆,恐怖的魂压先一步已经彼此互相排斥。 但问题在于青江并不是以魂压量级著称的丙等,之前提供耐力测试的时候也损耗了不少的魂压,此刻显得在数量上存在劣势。 对方时间点抓的极为毒辣。 青江默默的在内心想到。 世界上有这种巧合的事情吗?刚刚好位于此处,刚刚好是自己被消耗后的情况? 而且对方明显知道魏莪术也在这个考场,这个情报就连他这名主考官在考试前都未曾知晓,这个根本不属于中枢的野生异者又是怎么知道的?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比自己权限更高的高层中,出现了内鬼。 “呼....” 对方直接一拳袭来,从魂压的凝聚与强度而言,在丙等中都算得上最顶级的程度,显然是强化系的好手! “他妈的....” 没错,当推论出有内鬼这个可能之后,青江就已经猜到了这最糟糕的情况。 ——自己的法则情报,战斗偏好,也没有道理不被泄露。 对方则会根据自己擅长暗杀,不擅长正面作战为针对,派出皮糙肉厚,正面战力高强的专人来针对自己。 青江脚步微挪,躲开了这迅猛的一拳,暴食如同一辆主战坦克一般,轻易的把强化过的地面砸出了巨坑,让所有尸体都为之震颤。 暴食的拳头杀伤力早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一拳近乎把加固过后的地板打烂。 ....那么这样一来,对方为什么费尽心机要先找到自己,而不是直接去吞噬魏莪术,理由也很明确。 如果他直接去找魏莪术,势必躲不过青江与整个考场其他人的眼睛,那时青江就会位于人群中,处于暗处,暗杀技巧将会得到最大释放,无疑对青江有利。 对方不想冒这种风险,所以选择先把青江逼入正面对战的绝境,解决了刺客之后再去享用美食,乃至于用暴力对抗整个考场的其他人。 青江微微的勾了勾小拇指,上面拴着的细线弹了回来,带有一串鲜艳的血珠。 【关键先生】,在刚刚躲开的一瞬间,已经构造出足够坚韧,足够纤细的细丝——九百九十九蜘蛛的主网蛛丝。 借助对方蛮不讲理的巨力,青江用这根细丝让他自己切开了自己的喉管。 “呕.....” 暴食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那里正喷洒出粘稠的鲜血,显然刚刚的计策已然生效。 但很快,他直接转身,用五指抓向了青江的头颅。 仿若暗影掠过,青江极为勉强的偏头躲过了这极为突兀的一击,身后强化过的墙壁被暴食五指如同捏一块豆腐一般,轻松的捏的粉碎。 如果让他这一把抓实了,就算魂压强化过也会肉体破碎。 此刻再看他的喉咙,所谓的伤口只是浅浅的一道,根本没有触及气管,他的肉体强悍程度超乎想象,而暴食本人也绝非看上去那么神经质。 他察觉到青江的那根细丝之后,直接用蛇的人口扎入了地面上其他考生的尸体里,大口地吮吸血浆,再从与蛇相连的胃中反吐出去,营造出自己喉管被切开,大口呕血的假象。 “都说了,我不擅长正面对战....” 青江的手轻轻的搭在对方的手臂上,一根粗壮的黑色蜘蛛丝层层束缚,继而飞射向墙壁,如同钢锚一般深刻的扎入了墙壁里,落点上迅速的结出成片的蛛网。 “九百九十九蜘蛛”,一种生于人类社会关系网之间的概念性蜘蛛异常,以人们积淀下的恶毒与彼此的诅咒为食,它的蛛丝被【关键先生】构造而出,韧性极佳的蛛丝最适合限制暴食的蛮力。 更何况这是由几十条蛛丝交织而成,足有两根手指粗细的扭转结构,“束缚”的概念带着怨毒与诅咒,接近于无形之物,将暴食的右手紧紧的束缚。 “?” 他伸出左手想要扯开蛛丝,却发现似乎根本碰不到本体,错失了进攻的机会。 青江手里反握的古遗物胁差泛着深绿色的幽光,利用暴食没能反应过来的这点时间内,大量的魂压已经向刀中灌注完毕,极度锋锐化的“笑面青江”已经锋利到可以切开暴食强化过后的肌肉筋骨! 横向一斩,足足灌注了青江丙等近乎十分之一的魂压,这一刀奏效了,干净利落的将暴食的关节处切开了巨大的伤口,里面能够看到白色的关节软骨。 毫不犹豫,青江的左手里凭空多出了一枚焦黑的牙齿,全力强化力量后向伤口里砸入。 雷电的麻痹,炽热的烧伤让暴食近乎发狂。 说什么不擅长正面战斗....这不是很在行吗?! 那是雷犬的牙齿,一种低等级异常,但唯独犬牙是上好的材料,遇到生物的血液就会一口气释放出全部的雷电属性魂压,本体则会自燃成灰。 【关键先生】便是这么的多样化。 如法炮制,青江的脚步在魂压的强化下如同鬼魅,他的灵魂本质是“流动”,本就擅长灵活的步伐,此刻加速之下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动态视觉极限。 转瞬之间,青江绕着暴食如同穿花蝴蝶,他的四肢都被几十根九百九十九蜘蛛丝所束缚,手肘和膝盖的关节也被古遗物“笑面青江”贴着身一刀两断,眼看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 化身腥风血雨的青江这才暂时的停了下来,准备束缚下一根蛛丝。 但暴食凶性大发,竟然不管不顾四肢关节处的损伤,任由鲜血横流,软骨撕裂,惊人的魂压爆发出了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把四周蛛丝驻扎的墙壁直接拽塌! 一整层的墙壁,瞬间爆炸了开来! 这就是丙等擅长强化系的绝对力量,愤怒的挣扎直接将钢筋混凝土的墙壁全都扯烂,如同扯开一个编织袋那般。 坠落的天花板大块的砸下,外墙直接崩塌滚落,缠着蛛丝的暴食浴血而狂,如同野兽一样嘶吼,根本没有去管层层塌陷下来的几吨钢筋混凝土,任由它们砸在自己身上,然后碎裂开来。 用身躯直接硬抗建筑崩塌,这便是丙等超越人理的强大。 “妈的,疯子!” 青江只得停下进攻,急忙的躲避开砸落的天花板,他并不是暴食那种几吨钢筋砸在头上就当洗澡的强化系怪物。 废墟之中,一个凶悍的人形猛然出现在了躲避混凝土的青江身后。 是暴食,他砸穿了废墟,腾空而起,四肢关节处依旧在狂飙鲜血,但他面色却没有任何刚才怒吼的暴躁,反而一片淡漠与冷静。 他的银色瞳孔竖立,妖异的就真的像是一条秘银之蛇那般,冷血冷漠而又带有捕食者的冷静。 狂怒只是伪装和表象,作为丙等的强者他始终心如止水,等待任何的机会。 他巨大的右手五指,悄无声息的握住了青江的后脑,牢牢地抓住,不留任何的机会。 继而,他手握青江的头颅,一口咬下,就像是咬一颗脆桃那般,硬生生的咬碎颅骨和大半张脸。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点人类的模样,冷漠的进食,直接撕扯头颅。 131.【关键先生】 但...没有味道? 暴食发现自己嘴里的口感有些古怪,定睛看去,那哪是青江的头颅,分明是一个粗糙的等身人偶。 “【散】” 青江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 没有给暴食任何反应的机会,九百九十九蜘蛛,蛛丝的束缚猛然炸开。 之前暴食只是扯开了它们链接着的墙壁,但四肢还没有摆脱这些无形的蛛丝,此刻那些蛛丝忽然从绞合的状态散开,铺满了整个废墟坍塌的室内,猛地把他四肢撕扯,捆了个结实,吊在空中。 散开的蛛丝不足以束缚他很久,但只要一瞬,对于青江来说就够了。 暗淡的影子一闪而过,青江已经踩在了被束缚的暴食背后,手中的反握的古遗物胁差刀尖对准小脑脑干,用上全身的力气与魂压,干净利落的刺入了暴食的后脑,从脖颈的另一侧穿出。 因为动作太快,鲜血甚至没来得及喷出,青江直接收刀,暴食的头颅立刻就软趴趴的垂下,鲜血从伤口里滴落在了地面上。 “哈...哈......” 青江仿佛脱力了一般,满头大汗的喘息,就在刚刚,他留在原地的并非真人,而是“某种人偶”。 ——【关键先生】,可以构造出最适合当前的【小道具】。 一整个等身大小,含有本体魂压足够以假乱真的人偶,并非【小道具】的范畴,但在青江超越人理,解放之后的魂压下,靠着一口气消耗大量魂压,成功的构造而出,骗过了这个自以为得逞的暴食。 青江的体力消耗的极为明显,刚刚的那一连串构造与法的释放,以及最后足以一击毙命的刺杀,都消耗了他巨大的魂压。 想要一刀洞穿以强化见长的肉体,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更凝实,更大量的魂压,附着在足够强悍的武器上,去和它硬碰硬,那一刀近乎灌注了他全部的魂压。 青江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收起了手里的那把古遗物,准备前往考场之外破除结界。 既然这个家伙出现在这里,信号发不出去,那么九成九的概率是考场外正被强大的结界所包围。 论暗杀技巧,在丙等无人能出青江左右,就像现在这样,他一刀就干净利落的杀死了暴食.... 当青江疲倦的路过暴食的尸体时 一只长着人嘴的蛇像是银色的闪电,大嘴一张,狠狠的咬向了青江的身躯。 它的速度极快!快到鳞片都与空气产生了超越音速的音爆,先于声音传来,就已经咬住了青江! 没有料到已经被“杀死”的暴食身体里还能弹出反击,仓皇之下青江只能举起左臂挡在身前,抵挡咬向他的蛇口。 【暴食蛇】,这就是暴食的法,被人嘴替代的蛇直接通往他的胃袋,两者共享生命与魂压。 这个蛇的速度极快极快,如果是以周身三米为半径的话,他的伸缩速度几乎能够超过人类的神经反应极限。 最致命的是它的那张嘴,咬合力不亚于以肉体强悍著称的丙等大型兽类异常,牙齿锋利又坚固,可与秘银媲美。 如果这一口咬实了,青江的整个手臂都会直接被它撕扯下来,但它却诡异的卡在了青江的小臂上,恐怖的咬合力没有建功。 它只是咬在了一个厚厚的杂志册上。 青江的惊慌都是伪装,实际上他早已发动了自己的法——【关键先生】,凭空构造出了一本厚厚的杂志。 “这可不是普通的杂志。” 看着那条人口蛇警惕的缩回暴食的身躯,青江从小臂上取下了那本杂志,丢在地上,厚厚的书页碰撞,发出金属摩擦的悦耳声音。 是的,这本厚重的杂志并不是普通纸质,而是用薄薄的秘银一层层组成的特质装甲! 纸张,轻薄且柔软,但一层层积累下来,对于野兽的撕咬防御效果极佳,无数层的书状结构能够极大的减缓犬牙兽爪的贯穿和撕扯效果,每一层都是独立分开,贯穿到极限之后就无能为力。 那么用秘银纸张所组成的书籍,自然更加能够防御撕咬。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看到那人口蛇恐怖的撕咬能力瞬间,青江就构思好了防御的秘银书本装甲,这就是经验丰富的好处。 想要凭空构建出这么多秘银,对于魂压的消耗极大,也只有解放之后才能做到。 “哈!就要这样,就要这样啊!青江!这才是异者之间的厮杀!” 暴食从地板上爬起,撕扯开了四肢裹着的蛛丝,剧烈的鼓起了掌,整个人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刚刚那一下,消耗了我吃掉的一百多人的血肉....你怎么补偿我?” 他的情绪转换的极为没有逻辑,忽然冷静了下来,有些不爽的晃了晃脑袋,直接一拳就砸向了青江。 青江没有正面与他对抗,而是侧身而过,用手里的古遗物在他身侧反手进行连斩。 切开的伤口不够深刻,但没关系,青江空出的另一只手里构造出了一把犬牙一般的匕首,直接贯穿了他背对自己的脊椎。 一轮交锋过后,青江的脸色不是很好,自己刚刚的几下攻击触感都不够深刻,对方身体的强横远超他的想象,没能切断肌肉组织。 而且这样的正面对战,自己的【关键先生】弊端也被无限的放大——它构造出的道具灵活多样,可以适应各种复杂的暗杀环境,但极限输出不足,正面对战中很难对皮糙肉厚的对手造成足够的伤害。 “如果让你这种心思缜密,手段多样的丙等来暗杀我,可能十条命都不够你杀的。” 暴食缓缓的转过头,单手就捏碎了插在它背部脊椎的小匕首,任由碎片变回魂压散落。 他的身侧,别说伤痕,甚至连一点点的破皮都没有。 “但现在不行,根本不行....你太弱了!” 暴食肩膀上,那条银色的人口蛇缠绕而上,头部诡异的人嘴里吐出了鲜红的舌头,上面粘着的金属碎片星星点点的反射着光线。 青江面色难看的看向了自己手里的那把古遗物,“笑面青江”的刀刃缺了几块,像是狗啃一般参差不齐。 刚刚连斩的交锋并没能斩到对方身躯,反而是那个诡异的银色小蛇用牙齿接下了每一道斩击,硬生生的从古遗物的刀刃上啃下了几块。 “别表情这么难看,我为了今天可是吃了一百来号人,提前消耗你的魂压,有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暴食的法,第二个效果——吞噬的血肉可以暂时性的转化为魂压与生命力。 除此之外,他还是丙等里最为擅长强化系的类型,配合法的效果,算得上皮糙肉厚的代表,可以说最为克制青江。 而此刻,青江的魂压已然见底! 上架感言 大家好,这里是《异常之神》的作者,大家可以叫我来口可乐,或者可乐加冰。 这本书算起来是我的第三本,之前两本在外站连载,其中一本一百二十万字完结,还当过一阵收藏榜一。 异常之神,原定的名字是《影风》,想必看到这里的大家很轻松就能理解它的意思,可惜对于网站来说有点晦涩,所以后来选择了更网文风格的书名。 这本书是我转向原创的第一本,也是在起点的新人新书,从签约到上架可谓是跌宕起伏,拖了一小会上架,希望能给大家多看点免费章节,最终和编辑一起定在八月一号上架,赶个整数。 我一向主张,一个合格的作者不应该说太多额外的话,也不应该去指点江山,只发布书的正文,做好作者的本分就好,所以不太经常回复间贴与评论,但大家的每一条间贴评论我都认真看过。 能看到自己原创的角色与故事被越来越多的读者喜爱,是作为作者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并列第一的是收到稿费)。 在这里简单的和大家聊聊关于上架后的剧情相关。 首先,第二卷《北境篇》马上就会完结,代表魏莪术的校园时光恐怕要告一段落了,接下来都是目不暇接的主线推进。 剑者,根源祸,十一之争,恶魔游戏,还剑篇,碎月之旅.....等等等等,恶神,大君,甲等还有风之间还有很大的篇幅要讲。 我希望这一卷能够让大家在未来一两百万字的连载里,始终有着对于学生时代的美好回忆,有些时候人们就是要为了这一点美好的回忆而浴血奋战。 书里的魏莪术是这样,现实里的我们与生活搏斗,可能也是这样。 第三卷的卷名先透露一下,《恶魔游戏篇》。 其次,关于风格问题,风格会变得更加黑暗严肃,甲等乃至风都会下场,异常之王与大君也会显露真身,更多性格鲜明的角色想必会给大家带来更加难忘的记忆。 最后,关于更新,我会努力三更,每天就是保二争三,偶尔爆更的状态吧! 作者的话就到这里,最后求一下首订,订阅,追读,各种推荐票,我们第三卷卷末再会。 感谢:看到这里的所有读者,给我绘制封面与角色插图的女友,放手给我尝试机会的父母,上本书的好厚米们,狗仙贝 以及编辑鹿鸣。 祝小魏生日快乐 仔细算算,我也生日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尤其是那三年的时间,明明印象里我才大学毕业没多久。 回过神来,已经和第一本书的插画师同居,在靠海的城市买了个房子,在bj干了两年互联网之后现在写书,人生的路线似乎从毕业之后就变得格外的自由且广阔。(最近还沉溺于涂战锤40k的棋子,我玩的是黑色圣堂) 我平时的作者说不是很多,而且大部分时候也只是对于剧情的补充。 因为我觉得一个作者最要紧的还是给读者们呈现出有趣的故事,今后也会秉持这个原则。 这是第二本连载,也是第一本原创,有很多不足,在连载的过程中逐渐进步,很感谢大家能够看到这里。 就用我生日这天,日历上的一首诗作为结尾吧。 “人生正因为没有定数 斗转星移,变化无常 才妙不可言” ——《徒然草》 ps:建了个小群,可以讨论剧情,也可以聊天吹水,群号:“8三5零八三二二八”,暗号是:“影风候补” 这个群在之后也会放在上架后的第一章,以上。 最后,再次祝小魏生日快乐。 《异常之神》祝小魏生日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23新年感言 2023年,大家过的如何啊? 是有了难以想象的变化,还是多了少许遗憾?是充满泪水还是充满欢笑? 一直以来都很少和大伙单独一个章节说点啥,在2023年末这个特殊的节点,写下这一章权当对今年的总结吧。 首先,非常感谢每一位看过这个故事的读者朋友们,很开心能和你们分享小魏与这群镇异常者的故事。 再之后,想和大家认真的道歉,最近半个月的更新实在是非常不稳定,其中有身体的原因,也有剧情展开的思索,但无论如何,没能保证稳定的二更,作为作者来说非常认真的和大家道个歉! 抱歉!新的一年我会稳定二更以上的频率,稳定的提供优质的新章! 当我站在2023和2024交界处的时候,提到这一年,我会想到什么呢?这一年中最醒目的应该就是这本小说了吧。 《异常之神》,原定的名字是《影风》,在今年开书之后签约,推荐,上架,然后完成了九十万字的更新,故事已经来到了中段。 从与少女的初遇,到北境的校园生活,【救世军】之乱,青江战死,故事展露出它最内核的基调。 我最喜欢的角色,莫道桑的粉墨登场,再到恶魔游戏,以及他最终的谢幕,这是我写过关于离别最诗意的结局。 之后则是诸多角色登场的第四卷,还剑篇,魏莪术在同一个地方高高举起了冠军的奖杯。 当写着他站在金色的雨中,站在擂台的正中的那一瞬间,我没由来的想到了一句话。 那一瞬间魏莪术看着台下,也会想起这句话吧。 ——【老师,人生是一片旷野啊】 小魏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我想作为作者和读者的我们也是如此。 如果新的一年,有一句话想要送给自己和各位读者,我会选择这一句话。 【人生是一片旷野】,正因如此,所以无限广阔,也无限自由,但也缺乏某种既定的轨迹。 可能新的一年,我也会重新回到互联网的行业,把小说当作兼职来进行。 但无需担忧更新问题,这本书我会继续写到完结,无论成绩如何。 新的一年我会尽全力的爆更,让这个故事跑的更快更快,接下来的剧情也值得期待,会是整本书的最高潮。 无论如何都会坚持下去,而不是稍遇挫折便放弃,这才是所谓的梦想。 2024年新年快乐,各位。 百万字+卷末闲聊 看到这里的各位,大家好啊,我是这本书的作者。 刚刚结束的这半卷不算很漫长,但恐虐大君卡哈的遭遇战,却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苦战。当这一篇章告一段落的时候,《影风》,或者说《异常之神》,这本书也终于一百万字了。 我比较少在作者的话里和大家聊天,因为那样会破坏了完整的阅读体验,这次恰逢百万字和卷末的机会,就当喘口气,和大家聊聊我的想法和打算。 首先,还是非常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 这本书并非我的第一本小说,但是我的第一本原创,所以意义重大,也有很多收获,看书的各位不用担心我是否能够坚持下去。 第一本原创就能够爆火,这无疑是极小概率事件,我要做就是写出想写的东西,完完整整的完成第一本原创,迈出第一步。 签约内投成功,推荐吃了,成功上架,三十万字,五十万字,百万字,这些都是一步步的成就。 罗马并非一日建成,这本书能给大家带来阅读的体验,我作为作者也在享受这个过程,无论是让人振奋的高峰,还是暂时的低谷,都让我心潮澎湃,倍感有趣。 除此之外,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这本书的作者后台数据有了很不错的上涨,最高的一天订阅新增堪比过去半个月总和,属实是逐渐好起来了,谢谢大家!收藏也稳步的在增加!或许《影风》不会一口气爆火,但肯定也会有个不错的结果。 如果说站在一百万字的关口,有什么感想的话,那便是“原创和同人是两种东西”,我在文笔和描写上比较熟练,但在“原创的世界观和设定应该如何展开”这一点上,作为第一次原创,还显得很青涩。最近也是渐入佳境,好像忽然明白了一种微妙的感觉,算是最大的进步。 之后我会在保证更新稳定的前提下,再次精修一下开头的段落,力求让大家的阅读体验更好,精修完成后会在书里开单章提醒大家。 总而言之,这本书还只到中段,最大的高潮部分即将到来,我自己都很期待之后的剧情和出现的角色们。 感谢各位读者朋友的一直阅读。 还有,写书真的很开心。 作者:来杯可乐加冰 (明天休息一天,之后正常更新) 近况 最近更新不是很稳定,因为到了我第三喜欢的环节——用主业赚钱养活这本书。 太好了家人们,作者去狠狠的赚钱养书了。 订阅虽然蒸蒸日上,但暂时还不足以成为主业。 这很正常,从另一个网站转到起点,签约,上架,百万字,第一本书其实已经算是胜利了,指望在全新的平台一举证道?这种可能性当然存在,只是几率很小。 所以我会一边工作一边尽可能维持稳定更新,对于读者来说可能更是一件好事,不用担心看一看作者饿似了。 而且说实话,完全写书也只会越来越固步自封,必要的社交活动对于身心健康来说也是有益。 拿到国家心理咨询师证书后,刚好以此为契机,重新回归。 好在之前在bj大厂的履历和自己的学历都还算不错,工作应该也能拿下一个不错的。 顺带一提,我第一第二喜欢的环节是拿稿费。 《异常之神》近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更新说明+近期情况 大家好,最近更新实在是不太稳定,担心大家以为我太监了,发个单章细说一下。 先说结论,我最近刚作为一个市场当地负责人,入职一家当地的互联网公司,这是第一周,工作方面事情太忙,因此更新不太稳定。 第一周之后,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就可以开始有序恢复更新。 工作不仅仅是去赚钱养书(稿费其实还可以),也是因为人不能一直脱离社会环境,从这两方面思考,我开始构建新的更新模式和生活方式,平衡工作和写作。 接下来东国篇会收尾,迎来一个全卷的高潮部分,再之后下一卷是我最期待的《实习篇》 在新卷里,炎国的各个组织和角色会再次出现,并且展开他们的故事,并且将异常这个种族的多样性进行一次大的展开。 这一卷可以说是我从开书开始就一直期待的,也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最后,再次对支持这本书的读者朋友表达我由衷的感谢,谢谢你们的观看,然后对于最近更新的不稳定,表达由衷的歉意。 还是那句话,等平衡好新的生活状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的,我和牢魏将如闪电般归来! 《异常之神》更新说明+近期情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