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司的三国》 第36章 城 吕司气闷了一阵,很快便放开心情,说来说去也怪他思虑不周,没有考虑到当时的情况,他的马突然从拐角冲出去,郭嘉病重,头脑并不清醒,误会了也情有可原,再说了,郭嘉也没有否认自己的恩情,只不过,份量没那么重,毕竟,是自己的马先把人给惊住了。 想开后,吕司不再纠结,能够提前结交到一位三国顶级谋士,他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用过饭,吕司回房,看见郭嘉坐在床上,床前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着一碗儿蛋花汤,两盘清淡的小炒,还有一大碗儿白米饭,吕司愣住了,这家伙比他还舒坦。 王二勇跪坐在一旁,热情地对郭嘉说道:“你身子虚,得忌口,小当家的说,只能吃一些清淡食物,等到你病好了,某再给你弄一桌好菜。” 郭嘉眼神亮晶晶的,小口小口吃着饭,毫不吝啬地称赞道:“很好吃,壮士好手艺,嘉活十四年,今日方大开眼界。”原来除了煮食之外,菜还可以这样炒来吃。 王二勇一脸得意,尾巴都快翘上天,对于一个厨师来说,别人的称赞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得瑟道:“这玩意儿哪叫好吃,烧红肉,香辣锅,那才叫做绝味,味道美的,啧,保证你吃了以后回味无穷。” 王二勇越说越来劲儿,只把郭嘉馋的,口里的饭菜吃起来都没有那么香了,心里忍不住抱怨,他们口中的小当家,干嘛多管闲事,害得他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少时的郭嘉,还没有日后的城府,心里想些什么,面上明显就可以看出来。 吕司心里有些好笑,美食果然是从古至今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诱惑,郭嘉再怎么聪明绝顶,此时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吕司这样想着,心里对郭嘉最后一点怨念也散去了。 “小当家的。”王二勇看见吕司,立即招呼起来。 吕司点头,看了郭嘉一眼,说道:“等会儿我再给你诊脉看看。” 郭嘉微微一愣,心里有些惊讶,尽管之前就听旁人说起,自己的病乃是眼前这位少年诊治,但是亲眼看见这位还没自己高的少年,他仍然觉得不可置信,这孩子今年才多大,竟会有一手好医术? 王二勇生怕他不信,连忙对郭嘉说道:“你的病多亏小当家的诊治,别看他年纪小,一手金针绝了,比咱县城里的大夫,耍的都要好看,要我说,多亏小当家撞到你,你这病,开春的时候耽误久了,若是再不好生治疗,恐会留下病根儿。” 王二勇自以为帮吕司说了好话,撞了人,还要人家给你道谢。 吕司满头黑线,目光直视郭嘉:“我没到撞你。” 郭嘉放下碗筷,心里对吕司的医术信了几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开春的时候确实大病过一场,连忙拱手行了一礼,真诚道:“嘉身上并无撞伤,多谢小公子施救。” 吕司满意了,身上黑锅得到洗白,郭嘉还算有点良心。 王二勇哑巴了,难道真是他误会了,顿了顿,迟疑道:“没有撞伤就好,你还病着,怕是被马吓到了,这几日好生养养,就别急着回去了,正好再让小当家给你诊治诊治,反正你家中也没人。” 吕司无语气结,王二勇究竟是哪边的人,还没见过他这样,专门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幸好他已经想开了,不再纠结救命之恩,要不然,肯定会被王二勇气死,所谓猪队友,说的就是王二勇这样。 不过...... 郭嘉家里没人,他倒是头一次听说,史书上不会记载的很全面,郭嘉父母......吕司不再多想,既然要结交这位朋友,他决定坦诚相待,世界上没有谁比谁聪明,面对这样的顶级谋士,耍心眼肯定是不行的。 吕司心情放松下来,笑着道:“先用饭罢,待会儿我给你施针,你的病伤了底子,需要好生调养。” 郭嘉摇了摇头,浅浅笑道:“多谢款待,嘉吃好了。” 吕司皱眉:“吃这么少?” 王二勇也是一脸不满,刚才还夸他手艺好,为何吃的这么少。 郭嘉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透出几分虚弱,缓缓说道:“嘉,自由脾胃较弱,今日已然吃了许多,王壮士厨艺极好,吃不完,却是嘉的不是了。” 王二勇嫌弃地瞅了他两眼:“难怪你长得这么瘦,弱鸡似的。” 郭嘉无语,冲他翻了个白眼。 吕司心里暗笑,王二勇简直是无差别攻击,不过,郭嘉的吃的少,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派一个家奴过来,我给你一些药膳方子,让他在这儿学几天厨艺,你的身体太差,药补不如食补。” 郭嘉受宠若惊,心里却更加不解,萍水相逢而已,这位少年为何对他这么好,药膳方子一听便是不传之秘。 王二勇立马嚷嚷道:“他家里哪有什么人。”白日他们去报过平安了。 郭嘉面色有些难堪,毫无一丝血色的脸颊显色更加苍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家中只剩一位老奴,小公子的心意,嘉只怕要辜负了。” 吕司一愣,瞪了王二勇一眼,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说道:“抱歉,提起你之家事,司并非有意。” 王二勇抓了抓脑袋,结巴道:“我......我.......” 郭嘉噗哧一笑:“无碍,事实而已,两位兄台无需抱歉。” 吕司眼神闪了闪,心里下定决心,明日便买个下人回来,教会厨艺送给郭嘉,这样,就算他们回去治郯,郭嘉也不会忘记自己。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吕司准备给郭嘉施针。 看见眼前一排排金针,郭嘉只觉得毛骨悚然,心里隐隐有些懊悔,他后悔了,他不该留下,他不想被针扎,他现在要想回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还不等他说话,吕司已经一针扎在他的肩上,然后,手法极其利索地一针针刺入他的体内。 “别动。”吕司沉声说道,施针的时候,他的神色特别严肃。 郭嘉欲哭无泪,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被人扎成了刺猬。 施完针,郭嘉累的沉沉睡去。 吕司满头大汗,看着郭嘉沉静的睡颜,他的心里有些遗憾,看样子除非郭嘉痊愈,否则他是得不到系统经验,今次施完针后,郭嘉依然清醒,可是他却没有听见系统的提示。 吕司猜想,第一次治疗过后,只要病人好转,应当算是治疗成功,所以他才能获得经验,后续治疗,恐怕要等病好之后,系统才能有提示。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而已,系统奖励经验的定律,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明白,还要继续想法子验证才行。 第二天一早,郭嘉是在吕司的身边醒来,看见旁边沉睡的少年,郭嘉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吕司长期习武,警觉心本来就高,郭嘉刚有动作,他就被惊醒了,皱了皱眉,不满道:“这是我的卧房。” 郭嘉纠结了,他和吕司的情份,还没达到抵足而眠的程度。 吕司看了看天色,睡意全消,解释道:“天气太冷,别的房里没火盆,当时你浑身发烫,故而,我才将你抱来房中。” 郭嘉听后,脸色变来变去,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忽略的一个问题,抱来???他被这个没他高,年龄没他大的小子抱回来! 吕司挑眉,起身准备梳洗。 任是郭嘉智计百出,此时也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 吕司穿好衣裳,转头叮嘱他道:“待会儿我要去上课,你在家好生歇息,莫要多想。” 郭嘉拧巴着眉峰,心里也不知是郁闷,还是别扭,他和吕家小子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好,听见他这自来熟的口气,郭嘉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不过,相比起小小的不自在,郭嘉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如果他记得没错,这小子前来颍川应当是为了求学,只是,吕司既然拒绝了颍川书院,得罪了颍川一大巨头,此时他又在哪里学习,之前自己也问过旁人,只可惜对于学习的问题,这群人一问三不知。 吕司笑道:“我在贾府求学,昔日贾氏三虎的贾府。” 郭嘉微微一怔:“原来是他......” 吕司诧异:“你认识先生?” 郭嘉摇头,叹息道:“我出生的时候,贾府已经败落,曾经听人提起,贾氏三虎,伟节最怒,嘉只恨不能一瞻风采,不曾想,昔日忠心耿直的贾氏,心也变了。” 吕司好奇地看着他:“此话怎讲?” 郭嘉笑了笑,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书桌:“阅其文,观其意,读其心,小公子心思不小。” 吕司恍然,他留下的书籍里,夹杂了很多他写的策论,郭嘉看后,若是不能察觉出一些什么,他才会觉得有损其名,笑着道:“不愧是颍川小太公,司心钦佩。” 郭嘉难得露出尴尬的神色,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别人瞎叫的,我哪当得上太公之名,小公子唤我奉孝吧,我名郭嘉,字奉孝。” 吕司道:“那你也唤我名字好了,我叫吕司,无字。” 郭嘉点头:“好!” 吕司勾唇一笑,互相正式交换了名姓,两人之间的感觉仿佛亲近不少。 第37章 城 郭嘉生性洒脱,有疑问当即就问出来,歪着脑袋问道:“你我素不相识,又无交情,你为何救我回来,并且,为何对我如此礼待,你需知,这些文章若是流传出去,朝廷定会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吕司失笑,心里有些明白了,难怪他救了郭嘉,明明本该亲近,他却总觉得隔了一些什么,原来是他文章,让人生了提防。 吕司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人之本份,况且,我想与你相交。” 面对如此坦诚的回答,郭嘉心里有些惭愧,讪讪地说道:“你就不怕我胡言乱语,屋里这些典籍尽是珍藏,我若稍微露出点口风,你只怕要麻烦了。” 这些书太有价值,可以称得上辛密,外面若是有人知晓,登门求见之人肯定泽洛不觉,弄不好还会强取豪夺。 吕司瞥他一眼:“你会吗?” 郭嘉不说话了,他才不是那种小人。 吕司低低笑了,能和少年时的郭嘉相交,他觉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淡淡道:“传言荀彧有王佐之才,郭嘉有太公之名,盛名之下必无虚士,我信得过你。” 郭嘉听后,唇角上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吕司梳洗完毕,转身出门,直接找到王二勇,让他今日买个会做饭的婆子回来,□□好了之后,送给郭嘉。 两天后,周珈从外面回来。 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三位游侠和十六匹战马,其中一位游侠,便是插标卖剑的那个哑巴,当然,卖剑是真,哑巴是假,昔日衣冠不整满是络腮胡子的浪人,现在已经变成丰神俊朗行侠仗义的豪侠,若非遇见熟人,绝对不会有人把他和前段时间卖剑的浪人联系在一起。 “晋鹏叔父,您可回来了。”吕司早早便接到消息,今日提前跟先生告辞,亲自准备了一桌酒菜。 一行人风尘仆仆,周珈看见吕司,立即来了精神,大步流星迈入院子,吸了吸鼻子,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嚷嚷道:“饿死我了,饭菜准备好了没,老子等不及了。“ 吕司忍住笑意,这才几天没见,周珈说话都变得粗鲁起来,点头道:“早就准备好了。” 周珈哈哈大笑:“司儿甚得我心,记得还要好酒,我这几位好友,可是无酒不欢。” 周珈说完,便对吕司介绍道:“这三位是我至交好友,陈杞,韩周,李行山。” 吕司拱手行礼:“见过三位叔父。” 三人连忙回礼:“小公子不必客气。” 周珈手一挥,不耐烦地说道:“马在后面,你让人牵去马棚里,快点儿给我好酒好菜摆上,这几天累死人了,对了,马行里的人你也招待一下,路上不太平,多亏有他们在,要不然,这马险些运不回来。” 吕司一怔,点头道:“晋鹏叔父放心,二勇叔父已经前去迎接了,偏院早就收拾好,不会怠慢了人家。” 周珈略一颔首,迈步走向屋内,瞅了吕司一眼,问道:“听说你救了一个人回来?” 吕司微微一笑:“叔父消息好灵通。” 周珈道:“叫过来一起用饭吧,你也确实该结交一些友人。” 吕司皱了皱眉,迟疑道:“他还病着......” 周珈瞪他一眼:“病着就不吃饭了,叫来叫来,正好我也给你掌掌眼。” 吕司心里好笑,不是他不叫,而是郭嘉不来,之前他就跟郭嘉说过大家一起用饭,只是,郭嘉却以他是外人并且身体虚弱推辞了。 周珈道:“人家那是懂礼,咱又不是规矩人家,何必那么多讲究,司儿头一次结识朋友,我总得给你把把关。” 吕司腰板一挺,得意道:“郭嘉可聪明了,我这位朋友绝对没话说。” 周珈略为诧异:“比之你来如何?” 吕司非常不情愿的承认道:“比我聪明。” 周珈大笑:“聪明好,聪明好,你这混账小子,就该结交一些聪明的朋友,免得你得意忘形。” 吕司白他一眼,自己哪里混账了。 周珈冷哼一声,臭小子专断独行,固执己见,处处都混账,要不是自己正好认识贾化,看他去哪里学习知识,想起贾化,周珈转而问道:“贾兄近来可好?” 吕司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先生精神不错,骂人中气十足,身体很好。” 周珈气结,瞪着他:“你还好意思说?” 吕司翻了个白眼,他有什么不好意思,先生没事找事,没毛病挑毛病,又不是他把先生气到了。 周珈叹息了一声:“唉,贾兄若能娶妻生子就好了。” 吕司沉默,先生还在党禁之中,又是罪人之后,谁家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思索了一会儿,吕司安慰他道:“总有一□□廷会解除党禁,叔父莫急,司相信,时间不会太久。” 周珈似笑非笑瞅着他:“又是你的直觉?” 吕司撇了撇嘴:“爱信不信。” 周珈轻叹:“但愿如此。”他也惟愿朝廷能解除党禁,若不然,他就连想去给老师坟前上柱香,此时也必须偷偷摸摸。 吕司问道:“对了,叔父如何识得先生?” 周珈瞥他一眼,说道:“贾兄的叔父,便是教我学问的那位先生。” 吕司恍然大悟,教导周珈学问的人,正是一位遭受党锢之祸的老者,没想到,晋鹏叔父和先生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周珈叹道:“先生不愿收我为弟子,何尝不是担心连累了我。” 吕司心中黯然,贾化不愿收他为弟子,恐怕也是担心连累了他,吕司有些烦闷,贾化的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连续磨了他一个月,硬是不肯松口跟他离开,不过,吕司心里也能明白,先生若是离开,便真成了罪人,贾家世代清白,先生又岂肯担下这样的罪名,更何况,明年党禁便会解除,罪臣将会得到赦免,先生也会重见天日,问题是....... 吕司担心明年黄巾之乱,先生会出意外,罢了,吕司非常无奈地想道,先生愿意怎样就怎样罢,大不了等义父回来,再欠太平道一个人情,总归要保证先生的安全。 说话间,几人来到堂屋,屋里桌上摆满好菜,还有几壶好酒。 周珈喜笑颜开,总算不枉费他提前让人捎信回来,司儿准备的极是周到,要不是顾忌礼节,周珈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动。 陈杞,韩周,李行山,几人大开眼界,这菜做的太漂亮,漂亮的都不忍心动筷子,味道闻着太香,香的让人垂涎三尺。 周珈连忙催促道:“快去把人叫来开饭。” 吕司点头,转身去房里找郭嘉,至于王二勇等人,不用喊,这群人鼻子比狗还灵,肯定马上就到。 回到房里,郭嘉正在看书。 吕司走了过去,顺手把书拿开,挑眉看了郭嘉一眼:“书看久了伤神,叔父叫你出去用饭。” 郭嘉瞪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郭嘉发现不起作用,立马转身给他一个后脑勺,然后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不去,能看不能吃,我去干嘛。” 吕司笑道:“可以吃一些清淡的,叔父说想见见你。” 郭嘉伸出脑袋,轻哼了一声,只用控诉的眼神阴恻恻地瞪着吕司,仿佛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吕司有些无奈,他的三观简直碎了,越和郭嘉相处,他越感觉不到历史上郭嘉的那种风采绝伦,现在的郭嘉,根本就是一个熊孩子,说俗气点叫中二,脾气臭,小心眼儿,算计还颇多,不就是这两天吃饭的时候,他们吃肉,郭嘉吃素吗,要不要这样记恨。 郭嘉不情愿的爬起身,尽管他非常不想出去,但是他也明白,长者的话不可推辞,否则便是失礼。 吕司笑道:“放心,今日是我亲自下厨,不辣的菜,你都可以浅尝。” 郭嘉惊讶地抬起头:“你下厨?” 吕司挑眉:“有何不可?” 郭嘉抿嘴笑了笑:“那我可要一饱口福。”听说王二勇的手艺也是吕司教的,郭嘉其实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会医术,还会厨艺,世人皆道君子远庖厨,从前郭嘉也是这样认为,但是,看见吕司毫无顾忌谈做饭,他竟然没有一点违和感,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吕司拿了一件裘衣给他:“那就快走,外面冷,你穿厚些,省得病情反复。” 郭嘉连忙说道:“今天我已经好多了。” 吕司闻音知雅意,瞥他一眼,淡淡道:“好多了也要继续施针,不过,药方可以换了,再过三天,施针可改为三天一次,你底子弱,想要根治病情,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郭嘉鼻子一哼,觉得吕司坏透了,不是他的心眼儿小,而是吕司太过份,总是诱惑他。 白天的时候,郭嘉独自在房里用饭,没有对比就没有差别。 下午,吕司和郭嘉一起用饭,一个人吃清汤寡水,一个人吃大鱼大肉,这不是摆明了气他吗? 郭嘉自以为,他是一个很风度的君子,但是这种君子风度,每次遇见吕司就破功,这家伙从来不按牌理出牌,两人之间时常斗智,一卷文章各抒己见,他们各执一词,输赢也各有胜负。 说句实话,郭嘉有些受打击了,一个八岁孩童都能把他辩论倒,让他深感惭愧,心里更是升起了熊熊斗志,学习更加用功,总不能真让一个孩子把他比下去。 吕司却是心中感叹,他和郭嘉斗智,却是输多赢少,郭嘉不愧为三国时期的鬼才,年仅十四,智慧便不可小窥。 他胜郭嘉,胜在多出了两千年的文化与见识。 郭嘉做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人,剑出偏锋,智计百出,若论真正的实力,简直可以把他碾压,吕司自愧不如。 第38章 城 当天晚上,一桌酒席大家吃的宾主尽欢。 一个一个赞不绝口,恨不得把舌头吞到肚子里。 众人一边喝着美酒,吃着美食,一边绘声绘色的说起,这次购马的惊险过程,特别是回程路上遇见山匪横刀抢劫。 吕司听得直皱眉头,天下果真要乱了,处处竟都不太平。 郭嘉听得津津有味,从前,与他相交之人,大多是文人雅士,就算听说哪里遭了灾,哪里又有山匪出没,却都只限于书面语言仅仅是知道这件事情,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外面的刀枪剑影,更不曾听人如此身临其境地描述。 郭嘉大涨了一番见识,同时,他的心里也沉甸甸,根据他从各个方面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以为,太平道快要忍耐不住了。 周珈看着郭嘉,笑着问道:“这位小友,你以为当今天下如何?” 郭嘉一怔,心知这是吕司叔父给他的考题,心中略一思索,很有分寸地露出一丝微笑,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观天下大势,百姓饥苦,朝廷昏聩,十常侍祸国殃民,大将军拥兵自重,无一人真心为朝廷着想,太平道气候已成,近年来,纷乱不断,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根据当前形势,嘉以为,太平道起事只怕不远。” 周珈挑眉笑道:“何以见得?” 郭嘉心里略为惊讶,看见他们的神色,竟然没有半点意外,想必他们早就商谈过,一般的平民百姓,绝对不会如此关心国家大事,郭嘉心里有些感叹,没想到,当今天下,百姓当中,能人隐士居然如此之多。 郭嘉很显然误会了,他把周珈当成了一位隐与民众的隐士,毫无惧色地说道:“最近山匪变多了,太平道动静太大,很不对劲儿,嘉心以为,这群人定然快要按耐不住。” 周珈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惭愧,颍川不愧是文人聚集之地,一个半大的孩子,都能有如此见识,笑着道:“司儿从小在治郯长大,从未出过远门,更未结交过朋友,你,很好,司儿性子固执,难得遇上一个朋友,还望汝等以后守望相助。” 郭嘉瞥了吕司一眼,笑意盈盈地说道:“前辈放心,司弟诚心待我,嘉必不相负。”更别提,吕司对他还有救命之恩。 周珈满意地笑了,大声招呼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好咧,干。”众人兴高采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郭嘉一脸怨言,幽怨的眼神,快要将吕司瞪穿,这家伙,没事总盯着他干嘛。 吕司却以为,郭嘉这人没节制,不能不管,真给他开了先例,郭嘉只怕再也不会忌口,郭嘉的病,调养为主,用药为辅,他自己平日都不顾忌,难怪将来短命。 周珈哈哈笑道:“司儿,大男人哪能不喝酒吃肉,别让这位小友眼馋了,我记得,你那还有一些葡萄酒,快拿出来,也让大家伙品尝品尝。” 郭嘉眼睛一亮,心里对周珈的好感,飞速上升到满点,吕司管他的管的,简直比荀彧还严。 其余人一双双眼睛,“刷”地一下望了过来。 吕司背如针刺,无奈地瞪了周珈一眼,这家伙为了他的好酒,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连旁人也拉下水。 “葡萄酒?”韩周一脸好奇。 王二勇连忙说道:“葡萄酿的酒,味道醇香,入口甘甜,后劲儿极大,实乃琼浆玉液是也。” 众人一听,心里更加火热。 吕司瞪了郭嘉一眼,想了想,还是起身出门,回房拿了一些葡萄酒来,难得大家高兴,他也不能扫兴不是。 当然,酒的分量不多,每人浅尝即止,却是把大家酒虫都给勾了出来。 吕司只给郭嘉喝了一小盅,用完饭后,他便拉着郭嘉先行告辞,长辈喝酒,他们做为晚辈还是别掺合了。 郭嘉满腹怨念,回到屋里还在叨念:“吕小司,你有好酒,竟然藏私。” 吕司挑了挑眉:“断药之前,你需戒酒。” 郭嘉心里怄啊,偏偏他还没法反驳,吕司所言皆是为了他好。 吕司蹙着眉头,心里有些想不明白,他虽知道历史上郭嘉是酒鬼,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想到,这么小的年纪,这家伙居然就如此好酒。 郭嘉一脸天塌下来的神色,根据吕司所言,这药他必须喝上一年,一年不能沾酒,他还怎么活。 吕司懒得理他,不过,心里却想着,待他离开颍川之前,还是给郭嘉准备一些药酒,这家伙若是没人管制,肯定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体,药酒养身,每日喝上少许无碍,总比外面卖的那些劣质白酒要好。 三天后,郭嘉告辞离开。 吕司送他回府,郭嘉出身寒门,家住西城,距离吕司现在住的地方,只隔了两刻钟路程。 离开前,吕司送给郭嘉不少典籍,还有他用过的所有物品,吕司也帮他打包装上。 郭嘉面色不悦:“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吕司挑了挑,指着书籍,问道:“这些书你要不要。” 郭嘉瞪大眼睛,就像护崽的母鸡一样,连忙答道:“要,怎么不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这些书,尽是珍本,内容毫无一丝错漏,对于郭嘉来说,书比命值钱。 吕司淡淡道:“书比杂物值钱,其他东西,你也带上。” 郭嘉被吕司噎住了,在他的心里书是雅物,那些世俗的铜臭之物,哪能和书相比,但是吕司说的也很有道理,书籍的价值根本无法估量,书比其他东西有价值多了。 郭嘉觉得君子不能没有风骨,岂能白白占人便宜,他已经在此好吃好住待了七天,若再拿人家的东西走,他的自尊不允许。 郭嘉一脸肉痛地说道:“司弟好意嘉心领,这些书,还请司弟妥善保管,嘉......” 吕司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娘们儿似的,你我坦诚相交,何必在意这些,你若不收,我才生气,这些东西都带走,你若于心有愧,他日还我便是了,郭兄才学出众,你难道还怕将来不能出人头地。” 郭嘉怒视他一眼,骄傲地说道:“你才娘们儿,我将来,定会是最出色的谋士。” 吕司眼神闪了闪,面上丝毫不显,故作兴奋地说道:“那我们可就说定了,将来你当谋士,我当郡守,你可要一心辅佐我,这些东西,你就别推辞了,我等着天下第一谋士前来报答。” 郭嘉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当郡守,别笑人了,毛都还没长齐,你还想当郡守,你拿什么当郡守?你有钱?有势?有背景?” 吕司一脸黑线:“你的毛也没长齐。” 郭嘉开始并未听明白,稍后反映过来,立即又羞又恼:“我的毛长齐了。” “哈哈!”吕司大笑,点头道:“长齐了,长齐了,郭兄之言,甚得我心。” 郭嘉话一出口,立马就后悔了,都是被这臭小子气的。 眼看郭嘉快要恼羞成怒,吕司赶紧转移话题,笑着道:“我没钱,但我有珍宝无数,我没势,但我有三百兵丁,我没背景,但我可以找背景,我觉得只要付出足够的价格,买来一个郡守当当未尝不可。” “唉!”郭嘉叹息:“国将不国,臣将不臣,而今朝廷卖官买爵已成风气,司弟纵是想当官,为兄建议,还是莫和十常侍走得太近,与你之名声有碍。” 吕司微微一笑,知道郭嘉是为了他好,笑着道:“总归不过是贿赂而已,郭兄放心,愚弟心里有数。” 郭嘉点了点头,有些话点到即止,说了深了恐会有伤感情,不过,这时候他却没把吕司当郡守的话信以为真,对于吕司脱口而出,你当谋士,我当郡守之言,他只是以为是个玩笑,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早在几年之前,这位愚弟就开始给他挖坑,只可惜,那个时候,他已经上了贼船,悔之晚矣。 每到夜深,郭嘉总会回想当时的情况,如果这个时候,他再大上个几年,肯定不会如此轻易上当。 不过,有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从跟着吕司以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国泰民安,什么叫做为百姓谋福,什么叫做以民为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见领地欣欣向荣的景象,郭嘉心里是自豪的,甚至他很庆幸,庆幸这时候和吕司的相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略过不提。 郭嘉不再拒绝吕司的好意,王二勇赶着马车送他回府。 经过几天相处,吕司对郭嘉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郭嘉年少丧父,今年初他的母亲也去世了,开春那一场大病,正是因为他悲伤过度。 郭氏一族,隶属寒门,郭嘉父亲亡后,家业本就缩水不少,幸好他母亲坚强,硬是撑了下来,只是,她也因为长期辛劳落下病根,来不及看见儿子长大成人,早早就撒手而去。 郭嘉母亲刚一亡故,族里就找上门来,接管他的家业。 郭嘉纵然不愿,面对族里这样的庞然大物,年仅十三的他根本反抗不了,还是荀彧从中周旋,他才保住房子,单独立户,不用去叔伯家里借住。 吕司心里有些明白,荀彧毕竟是世家子,他能帮助郭嘉从中周旋,却不能帮助郭嘉夺回家业,毕竟,这是郭氏一族的事情,如果他参与太甚,那就变成荀家的事情,与荀家不利。 除非,郭嘉成为荀家的附属,但是,郭嘉心高气傲,他又岂能甘心。 听说,荀彧曾经邀请郭嘉前去荀家居住,并在荀家上课,只是郭嘉拒绝了。 吕司只能说句,拒绝的好。 荀彧或许是好意,甚至对于有些人来说,能和荀家巴结上关系,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然而,对于心怀大志的人来说,这会是一种束缚,一种限制,真正有才情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加入哪一方势力。 第39章 城 吕司送郭嘉回府后,没过两日,张其从南阳归来。 吕司又惊又喜,随后,他的心里涌出浓浓的不舍,他知道,义父回来,他们也就快要离开了。 这次来到颍川,他的收获很多,认识了三国顶级谋士,拜了与荀爽其名的贾氏之后为先生,并且他还找到赚经验的渠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言确实是至理名言。 他的人物属性点,现在已经变成: 宿主:吕司 等级:9 年龄:7 体质:49 武力:42 智力:62 统帅:13 内政:35 魅力:42 天赋:过目不忘灵机一动 技能:医术(初级)剑法(初级)厨艺(初级)书法(初级)琴艺(基础)棋艺(基础)策略(初级)箭法(基础)暗器(基础) 经验:33236/50000 金币:3922 剩余属性点:0 评价:宿主的智力水平,终于达到及格线上,请宿主继续努力,为了天下苍生,奋斗吧,孩子! 吕司比较满意,短短一个多月,他的智力飞速上涨,经验赚了差不多五千点,策略也从基础变成了初级,除了武力之外,他的各项属性点,都有了不小的提升,比他从前一整年的收获要多。 并且,王二勇等人传授菜谱,也为他带来不少钱财,可谓一举数得。 周珈除了购买马匹,也和粮商联系好,购了三万石粮食运去治郯,只等他们回去后直接提货,省得路上不安全。 该办的事情都办了,他们确实也该走了,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总不能待在颍川。 吕司心里微微一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不过,想起先生,他心情略为沉重,先生既不愿随他离开,也不愿换座房子居住,黄巾军起义,先生家的门槛,根本抵不住外敌来袭。 吕司看见众人开怀畅饮,张了张嘴,压下心里心事,今日是义父的接风洗尘宴,他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第二天一大清早,吕司来到张其房外,轻轻敲了敲门:“义父。” 过了半响,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进来。” 吕司迈步走入房内,张其明显才刚起身,昨夜宿醉,他的脸色还有一些青白,眼底有着黑眼圈,一夜之间,脸上的胡子似乎都长了出来。 吕司不赞同地看着他:“义父,饮酒适量。” “哈哈。”张其大笑,调侃道:“小当家的,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男人喝酒,要喝就喝个痛快,不宿醉,哪能显得男儿本色。” 吕司唇角一抽,小当家的,是周珈等人给他起的外号,义父绝对是在笑话他。 张其笑道:“司儿可是有事?” 吕司问道:“义父,咱们何时离开?” 张其瞥他一眼,笑着道:“今日我正打算告诉大家,三日后启程回治郯,该准备的速速准备,莫要耽误时间,你与你那小友,也去道个别吧,还有贾先生,他......” 张其不是不想登门拜访,而是周珈早早就说过,贾府除了吕司之外,不许他人前去。 吕司稍一思索,说道:“义父,先生孤苦,一人独居颍川,孩儿放心不下,诚请义父帮忙,同何仪打声招呼,让他们照料一二。” 张其捋了捋须,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事为父记下了。” 吕司接着说道:“还请义父提醒一声,让他们切莫露出痕迹,先生性情顽固,恐不会接受孩儿的好意。”保护先生一定要在暗中行事。 “唉!”张其轻轻一叹,沉声说道:“为父知晓。”贾先生乃是名家之后,太平道如若叛乱,事败之后,朝廷若是查出先生跟他们有牵扯,只会害了先生,司儿本意恐怕是提醒自己,莫要陷得太深。 张其目光复杂地看着吕司:“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司儿,你......” 吕司洒然一笑:“义父放心,孩儿心中明了,何仪的情份,孩儿铭记在心,不会忘掉。” 吕司早就不会为了这些事情而纠结,前来颍川一趟,他的眼界开阔不少,一码事归一码事,太平道确实为了百姓着想,但是,太平道中更有坏人,后期的时候,黄巾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然而,那些只是尚未发生的事情。 他不能因为尚未发生的事情,就对一些人心存偏见,并且,他也不需要把何仪,张曼成等人当成太平道来看,个人是个人,集体是集体,他与之相交的是那一个人,而不是他们身后背景。 更何况,根据他的了解,太平道败落以后,除了张曼成被人刺杀,何仪等人全部逃过一劫,后来更是投靠了袁术,最后被曹操麾下勇士斩杀。 何仪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吕司不想放弃,他现在只需要累积势力,等待太平道叛乱,然后乘势而起,待到太平道败落以后,再把这些势力收拢过来,吕司相信,有了现在这份交情,与其投靠袁术得不到重用,何仪肯定会明白,究竟跟着谁才是最好。 张其颔首而笑,心里满意极了,短短数月不见,司儿越发稳重,笑着道:“吾儿放心,将来之事,为父必保贾先生无恙。” 吕司心中一突,将来之事?难道义父知道了什么? 吕司正欲开口询问。 张其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淡淡道:“时辰已经不早,司儿莫让贾先生久等。” 吕司无奈一笑,义父转移话题的本事,实在太过生硬,不过,凭着义父的表情,他已经可以猜出,义父这次前往南阳,肯定知道了什么内情,但是义父绝对不会跟他讲,事关重大,在义父的心里,他永远都是一个孩子。 吕司恭敬告退,心知问不出什么,有时候义父不想说的事情,任凭他使出百般诡计,义父巍然不动,这份定力,他早已经领教过,丁原是谁,义父至今从未跟他露出半点口风。 据他所知,三国中有一个丁原很出名,然而,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他不能肯定这个丁原就是他的仇人,有心想要出钱请人打探一番,只是,仅凭一个名字找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并且,距离隔得太远,他又不能亲自查看,久而久之,吕司也就不再执着。 总归,义父也隐瞒不了他几年。 看着吕司离去的背影,张其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感叹,还有一些自豪,司儿的直觉确实敏锐,所思所言,一语成谶,曼成跟他透露,太平道明年起事。 这件事,包括周珈在内,所有人他都没说,实在是事情太多重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虽然拒绝了曼成的拉拢,却不能断绝亲族之间的情份,看着曼成信心满满,他说不出泼冷水的话,但是,他也不能任由曼成送死,该提醒的,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曼成...... 曼成不信,他也没有办法,毕竟,大贤良师身体不好,曼成做为大贤良师弟子都不知道,他又怎会知情。 面对这些问题,张其无法解答,其实,他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事情越多,背负的枷锁越是沉重,凡事两难全,他不想看着曼成送死,但是他也不能拉了身后的一干兄弟下水,这次在南阳耽误了月余时间,便是为了安排曼成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安排一些后路,只希望,他与曼成还有能再见之日。 吕司来到贾府,面色有些心不在焉。 贾化不悦,拿起手中的书,打算扔向他的脑袋,后又觉得舍不得,转而拿起桌上的点心,想了想,又放了下来,皱眉说道:“你既无心听课,来此做甚,《吴子》再抄二十遍。” 吕司回过神,面对先生的惩罚,难得没有苦着脸,满怀不舍地说道:“先生,学生义父回来了,三日后,我要回徐州。” 贾化一怔,沉默了片刻:“如此,抄书便免了。” 吕司想了想,决定再努力一把,凑到贾化跟前,腆着脸说道:“先生,你是不是也很舍不得,要不,跟我一起回治郯吧,我会孝顺你。” 贾化鼻子一哼,挑剔地瞥他一眼:“指望你?别先把我气死,此事休要再提,今日的课程到此为止,你先回吧。” 吕司瞪大眼睛,先生太绝情,说好的依依不舍呢,还没说上两句话,先生竟然赶人。 贾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冽,看向吕司的目光带着嫌弃。 次日,吕司才知道,先生把他赶走后,特意为他准备了不少珍藏,都是贾氏祖上传下的东西。 吕司心里感动,再次领教了先生的别扭。 贾化思绪复杂,年少时,他也曾意气风发,鲜衣怒马,贾家一朝出事,那时他才十六岁,岳家退婚,仇家落井下石,友人退避三舍,一夕之间尝尽人间冷暖,他被关在这一方天地,很少遇见外人,吕司是第一个走进他心里,虽然他们之间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可惜,奈何缘浅。 贾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舍不得,他只难得露出好脸色,这一天抓紧时间为吕司补习,淳淳教诲他为人出事的道理。 他不能完成的心愿,他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完成。 至今,贾化仍然记得,他听见这个孩子信誓旦旦地说,将来要开办书院。 第40章 城 翌日,雪已停。 一大清早,吕司去往郭嘉府中。 马车里整整装了十八坛药酒,其中三坛是他空间里的珍藏,另外十五坛,则是他刚刚泡好的药酒,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希望多给郭嘉留一些东西,加深郭嘉的印象,并且让他记忆深刻,时时回味,永远都不会忘掉。 吕司很有自信,他酿的酒绝对让人回味无穷,喝了他的酒,再喝其他的白酒,滋味寡淡如水,对于一个爱酒如命的人来说,吕司要让郭嘉每次喝酒都想起他,这样将来才好进行诱拐。 投其所好,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这样的情况下,吕司就不信了,郭嘉还真能被曹操拐去。 戏志才死后,郭嘉经过举荐,这才投到曹操帐下,算一算,距离现在还有十年时间,十年足够他成长。 吕司来到郭府,郭嘉正在待客,老管家直接领他去了正堂。 屋里除了郭嘉之外,还有两个熟人,一个是当日酒馆中与他对话的荀彧,另一位身体略显单薄,年约二十左右的青年,想必就是戏志才。 “吕兄弟来了,快快有请。”郭嘉笑着迎了上来,言行举止十分有礼,好一个正直端庄的偏偏少年郎。 吕司瞥他一眼,心里有些诧异,郭嘉平日可没这么规矩,看了荀彧一眼,吕司心中有些了然,似笑非笑瞅着郭嘉,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怕荀彧。 郭嘉暗中瞪他一眼,一看吕司的神色,他就知道,吕司心里肯定在腹诽什么。 荀彧很有君子风度,脸上的笑容恬淡如云,目光温和地看向吕司:“吕小兄弟有礼了,当日酒馆,荀彧言辞不当有失偏颇,还望小兄弟莫怪。” 吕司一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小事尔,荀兄切莫多礼,小子实不敢当,况且,小弟心知荀兄乃一番好意,只是,我之所志不同罢了。” 荀彧唇边含着一抹温暖如风的微笑,浸得人心脾宁静舒畅,真真是君子如玉。 吕司心中感叹,世家不愧是世家,怎么说呢,世家培养出来的文士,气度,风华,一言一行,无一不令人折服,世家之所以强大,之所以令人倾羡,果然不是没有原因。 荀彧面含浅笑,很真诚地说道:“若非吕小兄弟搭救,奉孝恐会遭遇不测,荀彧在此拜谢。” 吕司听后,心里不乐意,眼睛圆鼓鼓地瞪着荀彧,不满道:“郭兄也是我朋友,干嘛你要来道谢。” “噗哧!”郭嘉笑了起来。 戏志才忍俊不禁,笑着说:“奉孝又多一位挚友,实乃可喜可贺。” 荀彧连忙说道:“是我之过,该罚,该罚。” 吕司瞅向戏志才,问道:“你是谁?” 戏志才微微一笑:“我是奉孝之友,颍川戏忠,字志才,小兄弟唤我一声兄长即可。” 吕司拱手行礼:“戏兄,荀兄。” 两人回礼后,荀彧这才问道:“听奉孝言,吕小兄弟家中藏书颇多,典籍内容毫无错漏,我与志才堪堪翻阅了一遍,心中实在欢喜,敢问小兄弟当日之言,可是当真?” 吕司愣了一下,很快反映过来,当日酒馆里,自己大放厥词,将来要开办一家书院,笑着道:“自是当真,书籍再珍贵,有人阅读才能显得出价值,否则要来何用,小子浅见,书是给人看的,而不是用来收藏。” 荀彧心神震动,满怀感叹地说道:“吕小兄弟心怀宽广,彧不如也!”包括荀家,很多书也只能本家人看,从不借与外人,当他听说,吕司送给郭嘉不少典籍,那时候,他心里其实是震惊的,更有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吕司笑着说道:“荀兄过奖,我年幼,不知天高地厚,心里志向哪怕艰难,我也想要试一试,反正我还小,终其一生,总能做出一点什么,就算我不行,还有我的后人,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荀彧感动地说道:“吕小兄弟高义。” 吕司羞涩地笑了笑:“我有许多藏书,也有这个能力,我只想力所能及,为百姓,为朝廷做点事情。” 荀彧赞叹不已,心里对吕司的印象,径直上涨了五十个百分点。 郭嘉却是翻了个白眼,荀彧不知,他却明白,吕司对朝廷根本没有一丝尊重,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荀彧是一个很好的人,哪怕他明知吕司的志向和世家的宗旨相违背,但他出言鼓励,开办学院,在于荀彧看来,这是一件利国利民,利与天下的好事,当然,这也和吕司的年纪有关系,一个孩子的志向并不能当真,然而,给予一定的鼓励,会让这个孩子更有勇气。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起闲话,一会儿谈论朝政,一会儿谈论实事,一会儿又说起书中典故。 少年人畅所欲言。 这个时候,戏志才尚未出仕,仍然郁郁不得志。 这个时候,荀彧也刚及弱冠,世家,说穿了就是一群投机者,他们躲在君主的背后,为了家族的利益不择手段,只有千年世家,没有千年王朝,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从荀彧的言谈中,吕司听出,荀彧是想入朝为官的,只不过,不知是因为什么,他被阻止了。 吕司稍一思索,心里很快想明白,荀彧没有出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荀彧忠于朝廷,可是他也忠于家族,早些年荀家就传出,荀彧有王佐之才,这样一个才学出众的人,荀家不会允许他随意出仕,必会留着待价而沽。 世家规矩森严,世家培养出的弟子,一切均以家族的利益为上。 世家不会把鸡蛋砸在一个篮子里,吕司记得,三国的时候,世家子弟各为其主,为了主子的利益,互相算计,毫不留手,无论哪一方胜了,世家永远都立于不败之地。 世家人才太多,乱世英雄辈出。 就是因为有了这些人才的辅佐,乱世才迟迟不能结束。 这就是世家! 吕司讽刺地勾了勾唇,世家的风采令人敬仰,但同时,在这个畸形的社会,世家根本就是一颗毒瘤。 孙权、曹操、刘备、他们就算三分天下,仍然受到世家辖制。 哪怕隋朝建立了科举制度,皇帝对于世家阀门的力量也要畏惧三分,直到武唐时期,武则天大刀阔斧,乱杀一气,这才把世家的气焰打压下去。 吕司眼神暗了暗,突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世家何止是庞然大物,现今社会,世家就像是一片天,这个天下离不开世家,要不然,曹操一代枭雄,他又岂会一再容忍。 吕司收敛思绪,现在想这些为时尚早,目前当务之急,他应该考虑怎样在黄军之乱中获利,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当天,他们留在郭府用饭。 吕司送给郭嘉的厨娘,手艺已经培养出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欠缺的只是一些经验。 荀彧和戏志才心中惊讶,当他们得知厨娘乃是吕司所赠,荀彧的眼神都变了,要知道,包括荀家在内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菜色。 荀彧有些疑惑,又是珍贵典籍,又是美味佳肴,这位吕小兄弟,究竟是何出身。 荀彧心里升起了一丝探究。 吕司很大方地一挥手,厨艺并非秘诀,荀彧想要,派人前来郭府学习即可。 荀彧再次被吕司的大方震惊了。 郭嘉却是十分不解,他这厨娘,手艺一般,别说和吕司相比,就连王二勇也比不上,吕司若帮荀彧培养厨娘,既可和荀家拉上关系,又能让荀彧欠上一个人情,此乃一举数得之事,为何他要推给自己。 吕司看向郭嘉,说出今日的目的:“郭兄,我要走了,后天一大早启程,回去徐州治郯。” 郭嘉心中一惊,脱口而出:“这么快?” 吕司点头:“义父大前天回来,昨日我已同先生道别,今日特意前来见你。” 郭嘉心里不舍,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和吕司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却觉得很自在,他所有的朋友里,除了戏志才之外,只有吕司让他觉得意气相投。 其实,吕司也发现,今日不仅郭嘉言行规矩,就连戏志才,言谈之间似乎也有所保留,哪怕谈论朝政,他们也没有说出任何对朝廷不敬的话,历史上,这两个家伙心里可是从来没有朝廷的。 在荀彧的面前,他们压制了自己的本性。 荀彧仿佛也知道这点,只不过,各有其志,朋友并不一定非要志同道合,戏志才和郭嘉没有说出来,荀彧也就当做不知道。 郭嘉蹙着眉头,眼中流露出淡淡伤感:“你怎么现在才说。”害得他都来不及备礼。 吕司微微一笑,关切道:“我给你带来一些药酒,你身子弱,切记莫要多饮,还有,别忘了喝药,我希望,下次再见,你能有一个好身体。” 郭嘉心中感动:“嘉,何德何能,识得司弟实乃三生有幸,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聚,他日司弟若是遇上困难,记得前来颍川寻我。” 吕司得到承若,心里高兴快要跳起来,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故作生气地瞪了郭嘉一眼:“你才遇上困难,小爷我得天庇佑,定然前途无量。” 郭嘉听他插科打诨,忍不住笑了起来,离别的愁绪也被冲散不少。 荀彧和戏志才,心里却是有些遗憾,刚和吕司认识,没想到就要道别。 第41章 城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5点。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10点。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3点。 吕司回府后,听见系统传来的声音,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荀彧和戏志才,果然名不虚传,阅读能力和理解能力非常之高,这才多久,他们就能把一本书给吃透。 吕司表示非常满意,郭嘉总算没有辜负自己送给他书的用意。 越多人阅读书籍,吕司越是欢喜。 反正他即日便要离开,就算泄漏出一些什么,旁人也没有机会探查,来年3月便是黄巾之乱,天下各处都不太平,谁还顾得上其他。 启程的日子很快来临,与来的时候相比,没有了繁重的货物,回程路上轻松许多。 张其从南阳回来,张曼成送予他6匹战马,加上吕司购买的16匹马,一行人快马加鞭,飞速往治郯急驰而去。 一路上,吕司第一次见到了山贼打劫。 第一次真正见到了血。 二十多匹战马,虽然会让山贼心生忌惮,但同时,这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诱惑贼匪铤而走险。 离开颍川的第六天,他们在一处地势险要的山路上遇见埋伏。 一颗大树,横断他们的去路。 数百劫匪,团团将他们包围,很显然,这群劫匪已经打探了他们很久。 看着山上巨大的石头,吕司心中一凛,幸好他们这次没带货物,并且劫匪眼馋他们的战马,要不然,巨石滚滚落下,他们很难没有伤亡。 劫匪有了忌惮就好,张其一声令下,众人列队整齐迅速备战。 这是一场以少胜多的战斗。 面临比他们多出数倍的劫匪,一群汉子毫不退缩,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杀!”王二勇怒喝一声,杀气凛然,一马当先冲杀出去。 吕司非常庆幸,庆幸在颍川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众人装备不行,故而特意购买了一些武器给大家配上,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吕司第一次拿剑,刺入山贼的体内,鲜红的血色汹涌而出,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杀人了,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一天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不过,最令人他感到震惊的,却是他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100点。 吕司发愣的时刻。 “嘭!”地一声,一把砍向他的尖刀被人阻挡。 刘野怒喝:“愣着干嘛,后退,你去保护军师。” 周珈身边有一块空地,众人将他保护的很好,刘野让吕司保护周珈,穿说了,就是嫌弃吕司碍眼,保护周珈,同时也是保护他。 吕司迅速回神,他才不愿后退。 当即,吕司收敛心神,不敢在战斗中分心,杀人的恶心,还有获得经验的震惊,让他胸口热血沸腾,看见厮杀中的一群汉子,他的心里涌起了熊熊战意。 这将会是他一次很好的体验。 将来他总会上战场,他不会永远都待在象牙塔中。 吕司压下心里的不适,神情变得坚毅,举剑冲杀出去,趁其不备,出其不意,手起刀落,鲜血中,吕司迅速成长,因为他心里明白,这场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的年龄,是他最大的优势,也是他最大的劣势。 劫匪欺负他年纪小,总想把他生擒。 吕司仗着年纪小,下手毫不留情,旁人对他越是轻视,他就越是得利,血光四溅,吕司再次收割了两条性命。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100点。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100点。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50点。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50点。 系统开始不断刷屏,一条提示,代表着一条生命,100点是吕司收割的性命,50点则是队友收割的性命,短短时间之内,他获得了一千多点经验,杀人比他做任务,比他传播文化,更能迅速累积经验。 吕司心里震惊不已,系统是在干什么。 系统是在鼓动他杀人吗? 如果他不是一个成年人,如果他没有受到现代二十多年教育,面对杀人获取经验的诱惑,吕司相信,很少有人抵抗得了。 吕司来不及思考太多,周围险象环生,长剑刺出,又是一条生命结束。 山匪人多势众,张其越杀越勇,长.枪上下翻飞,卷起一道道残影,这不是吕司第一次看见张其战斗,可是他仍然觉得张其的身影炫目至极。 “二子,小心。”王大勇一声暴喝。 王二勇身上多出了一道伤痕,敌人的刀,划过他的左臂,鲜血染红了他的肩膀。 王二勇反手一击,手中武器,刺入敌人胸膛,一条手臂,换取敌人一条性命,值了。 受伤的人越来越多,战马不是他们的助力,反而成为了他们的负累。 骑兵虽然厉害,奈何,这群人刚刚学会骑马,根本驾驭不了,又要战斗,又要保护马匹不受伤害,厮杀中,很快便力有不济。 尽管敌人的伤亡更加严重,但是,敌人的人数也更多。 一波杀完,另一波又冲了上来。 除了张其之外,没有一个人善于马上战斗。 吕司杀红了眼,心里暗暗焦急,这批劫匪不知有没有人接应,如果...... 没有如果! 吕司下手更加狠辣,招式更加凌厉,他的到底年纪太小,很快身上便多出了许多伤痕,好在没有伤及要害。 厮杀中,两方人马越杀越烈。 “司儿,回去。”张其严厉地斥喝。 吕司心有不不甘,可是他更加明白,自己已经快要力竭,继续留下来战斗,只会成为拖累。 周珈心里也焦急起来,之前他们就打探过,这一带没有劫匪,所以才敢绕路走捷径,却没有想到,他们会遇上埋伏。 张其心里也明白,是他太大意了,之前路过的地方,属于张曼成的管辖,他们一路日夜兼程顺风顺水,谁知,今日竟会遇袭,这群人盯住他们,想必不是一天两天。 吕司站在一旁观战,猛然想起,自己还有许多暗器。 趁着劫匪没有防备,吕司突然出击。 “刷刷刷!” 暗器如雨点一般飞射出去。 瞬间,数十个劫匪倒在地上,还有不少劫匪急忙闪避,刘野眼疾手快,连忙大喝一声,趁着敌人分心的时刻,众人迅速补刀,受伤的劫匪,伤得更重,甚至丢掉性命,倒在地上劫匪,一刀补下去,立即断气。 吕司头一次开始庆幸,庆幸系统给他的这份奖励。 有了暗器,吕司犹如神助,漫天寒光闪烁,铁蒺藜纷飞。 众人的压力迅速得到缓解。 吕司不要命的放暗器,劫匪军心大乱,吕司还能听见有人叫骂:“杀了那个小鬼。” “他的暗器没多少。” “老子要把他抽经扒皮” “杀———” “吗的,跟我杀,老子死了兄弟,他们也别想留活口。” “二当家很快就来,兄弟们,杀啊!” “杀了他们,回去后,老子给尔等分女人。” 劫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杀得更加卖力。 吕司心中一寒,暗器不断施放,哪怕敌人有了防备,他伤不到几个人,但是,暗器能扰乱敌心,能为众人制造杀敌的机会。 吕司冷笑,他的暗器确实没有多少,仅仅只有一百枚,然而,系统奖励的铁蒺藜,是汉朝没有的东西,已经和系统绑定,施放暗器的同时,他也点击了收回,等于说,他的暗器一放出去,立马就会回到系统,一百枚暗器循环施放,根本不会有用尽的时候。 这一场战斗,毫无疑问,众人以巨大的悬殊得到胜利。 吕司的暗器用之不尽,劫匪很快便坚持不住,领头人下令撤退。 张其不敢久留,立即让众人赶紧收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等到劫匪的二当家来了,他们想走都走不了。 一行二十八个人,除了张其和周珈以外,所有人都带了伤。 吕司这时才知道,这样的场面,众人已经司空见惯,这一场战斗,大家酣畅淋漓,哪怕惊险万分,他们也毫无畏惧,有的只是战斗过后的心潮澎湃。 当天,众人在前方镇上休息了片刻,吕司先给他们疗伤,用完饭,张其下令连夜赶路,直到三天后,发现没有敌人的踪迹,大家这才放松下来。 吕司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一场战斗,他竟然获得了6850点经验,后来给众人治疗,他又获得了230点经验。 吕司心里突然觉得,升级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哈哈,小当家的确实勇猛。” “实有其父之风。” “第一次见血便镇定如斯,真乃勇士也。” 听见众人的称赞,张其心里得意,其实他也觉得,司儿武勇,聪慧,将军后继有人,往日他还道司儿不务正业,不曾想,暗器却派上了大用场,只不过...... 张其仍然细心叮嘱,让吕司切莫忘记练习戟法,战场上,暗器只是小道,当日他们遇见的是贼匪,没有盔甲,没有护盾,故而,暗器才能发挥作用,真到了战场,暗器的用处不大。 吕司唇角抽搐,其实他也很佩服自己,杀人过后,居然能适应的这么快。 不过,他也明白,主要原因还是当时情况危及,众人连夜赶路,生怕后面有追兵,让他没有心思多想,几天时间过后,他已经放松下来,回想起杀人的细节,心里也变得平静了。 第42章 城 当日的厮杀,除了开始的不适应,没有对吕司造成任何影响。 他心里非常清楚,早晚都要有这一天,甚至他还有一些庆幸,这一天早点来到,总比等到黄巾之乱的时候,措不及手要好。 一行人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又遇上了两批贼匪。 见过血,杀过人后,吕司再次遇见贼人,心里没有了压力,一双眼睛反而闪闪发亮,对于他来说,贼匪同等与经验。 他不会主动招惹了谁,但是谁若招惹了他,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年底之前,众人终于抵达治郯。 周珈先去商行提取粮食,一群汉子看见白花花的米粮,身上干劲十足,他们风里来雨里去图个啥,图的不就是吃饱穿暖呗,有了粮食,大家也就有了底气。 众人打心底里觉得,当初跟随大当家的决定,实在太正确了。 张其唉声叹气,老子不如儿子,让他深感惭愧,同时,他心里又有一种深深的自豪,司儿不愧是他教养出来的。 而今,张其已经不会去问吕司哪来那么多钱财,只要没去偷,没去抢,他做为大当家的,只管花钱就好,上次买了十六匹战马,周珈闭口不说钱财的来路,只让他去问吕司。 然而,司儿又说:义父放心,钱财来路正当,我卖一些小玩意儿,您就别问了。 张其无语,深深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不过,司儿打小就会赚钱,经常补贴家用,钱财来路五花八门,就连他也分不清楚真假,想了想,张其释然了,做为一名头领,有人源源不断从后方提供补给,他其实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如果是在军中,能有这样的后勤,将士们只怕会高兴的跳起来,谁还怕打不赢胜仗。 回到杨家湾,家家户户都充满了年的味道,大人杀鸡宰羊,小孩嬉戏欢笑。 看见他们一行人,乡亲热烈的打招呼,小孩也拥簇地跑上前来:“老大,老大,你可回来了,我的书已经背完了。” “老大,给你吃。”杨陈不舍地拿出一块已经快要融化的糖。 吕司唇角略扬,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孩子们知道感恩,很不错,自己总算没有白教他们,笑着道:“我不要,你吃吧,我给你们带了礼物,明日上午,老地方集合。” 孩子们欢呼起来。 之前先回村的一群汉子,还有他们家眷,老老小小数百人也迎了上来,目光好奇地看着他们。 吕司发现,村里多了不少新房。 “大当家的,这是我婆娘。”杨沱拉住一位年轻妇人,一脸自豪的介绍道,然后又指了指旁边孩童,得意道:“我是我家大小子,二姑娘才刚满岁,天气冷,就没把她抱出来。” “大当家的,这是我婆娘。” “这是我爹我娘。” 张其笑道:“恭喜尔等一家团聚。” 众人连忙争先恐后地道谢,这一切都是大当家的功劳。 要是没有大当家,他们还不知道再哪混,说不定哪天就把命丢了。 周珈深深觉得,吕司有先见之明,村里人多了,需要的口粮也多,三万石粮食,足够他们吃上一阵,不过,要想保证无后顾之忧,还得继续买粮才行。 当晚,村民们欢聚一堂,村里的婶子大娘,早早就准备好饭菜,打算给张其接风洗尘。 他们心里都明白,张其帮了村子大忙。 要是没有张其带着众人打猎,要是没有他带着年轻的汉子出门保护商队,过年时候,他们哪能有肉吃,日子哪能过得如此丰盛。 官府苛捐杂税太多,百姓日子难啊! 听说,隔壁村里,今年就饿死好几个人。 听说,陈家坝的三叔公一脉从匪了。 听说,又有不少老百姓吃不上饭,毅然加入了太平道。 相比较而言,杨家湾实在太过幸运,张郎仗义,出手又大方,哪怕没有出门保护商队的人,只要参加张其举办的蹴鞠活动,或是进行对战演练,获胜的那一方,总能领取不少粮食。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别,古代村民,还是朴实的人较多,张其的恩德,他们记在心上。 这一晚,周珈找到吕司,和他商议买米的事情。 吕司毫不犹豫,拿出所有钱财,只道,粮食买的越多越好,年底商家不营业,来年速度一定要快,二月中旬之前,必须买到足够的粮食。 周珈心中不解,司儿为何这样着急,不过,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他也觉得粮食还是放在家里最安全,当即便拍着胸口保证,一切就交给他了。 夜深,吕司久久未曾休息,花了一整晚时间,做了一个详细规划,后天便是过年,年后,他们只有两个月时间做准备,马上战斗,一定要让众人尽快熟悉,一个出色的骑兵,抵得上数百步兵。 根据吕司所知,历史上,成吉思汗便以骑兵之力,屠城灭国,大杀四方,以其战略性的眼光,将游骑兵这一兵种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当然,蒙古人那是马背上天生的战士,想要训练出这样一支骑兵,非两年时间不可。 不过,吕司以为,他可以投机取巧,有了马鞍,马蹄,马镫,这三样东西,训练出一支出色的骑兵,他觉得还是可行的。 古有燕云十六骑,他比不上人家厉害,模仿人家的战斗方式,弄个治郯二十四勇士肯定没问题。 吕司冥思苦想了半宿,直到夜深,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吕司用完饭,早早来到上课的地点,定睛一看,树下多出了十几个年幼的孩童,他们都是张其手下的孩子,看见吕司教导村中孩童读书,他们已经眼馋了很久,今日一早,发现吕司要给孩童们上课,迫不及待就把自家儿子送来了。 吕司心中好笑,对于这些孩子来者不拒,考效了一下孩童的学问,发放了不少糖果做礼物,就让孩子们散去了,宣布年后才会正式上课。 接着,吕司唤来王二勇,匀出5000石粮食,还有一些药材,让他带着人,去附近的村里查看一下谁家贫困揭不开锅,发送一些粮食,就当是日行一善,为附近村民做做好事,过年了,总要让百姓吃上饱饭。 张其颔首而笑,心里对吕司的举动满意极了。 周珈却是气歪了脖子,心里只觉得肉疼,那可是5000石粮食,足够他们吃很久,大当家的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然而,小当家的发了话,周珈只能憋屈的认了。 其实,从心底里来说,非常富足的情况下,周珈很愿意助人为乐,可是,他们现在并不富裕,要养一大家子人,司儿也太大方了,不求回报做好事,真当自己的大善人呢,又不是镇上的土财主,施什么饭,搞不好还会引来贼匪窥视。 面对吕司的坚决,周珈无可奈何,张其看见他着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晋鹏莫急,我等只要不缺粮食即可,由得司儿去罢,他心里有数。” 周珈白他一眼,大当家的实在心宽,想了想,他也只能压下自己的不满,钱是司儿弄来的,想怎么花,由得他,正如大当家所言,只要不短了他们的用度,吕司爱怎样怎样。 无奈中,周珈只能让自己学着宽心,不得不说,养出吕司这样一个折腾的孩子,张其不心宽也不行啊。 当晚,吕司眉开眼笑。 金钱可以买来很多东西,但却买不来经验,5000石粮食,从本心上来说,他也舍不得,不过,为了经验,哪怕付出再多钱财,他也觉得非常值了。 这一晚,系统连续刷屏。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2点。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2点。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1点。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经验1点。 每次获得经验虽然不多,但是架不住数量多,5000石粮食还有药草,一整晚,让他赚取了三千多点经验,并且,经验还在持续上升中。 吕司心满意足,打开控制面板,他的经验已经变成45276点,还有四千多点系统就可以升级。 黄巾之乱来临之前,他一定要把系统升级到10级。 吕司非常相信自己的预感,十级以后,系统一定会发生巨大的转变,一般就算是玩游戏,也是10级以后,才能出去新手村。 他心里有些期待,十级后,系统会带给他一些什么呢? 想起未完成的两个任务,吕司以为,要让马儿跑,总要给马儿吃草,要不然他无权无势,建立一座书院,保证百姓安康,简直难如登天。 翌日,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非常热闹。 杨家湾的村民们,走人家,拜祠堂,仪式非常浓重。 吕司家里也非常热闹,众人几乎全是刚搬来的新住户,离乡背井,哪有祠堂可拜,顶多在家里给祖先磕几个头,然后就开开心心过大年。 第43章 城 夜晚,吕司回到房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安静地等待子时来临。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子时,系统的钟声响起,虚拟屏幕上放起烟花,每次过年的时候,系统都会非常人性化的放烟花,送奖励,以示庆贺。 吕司心里有些期待,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住屏幕。 叮!新年到,新年好,恭祝宿主新年快乐,新年大礼包已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叮!月初礼包已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吕司迫不及待打开包裹,首先点击月初礼包,新年礼物,几乎每次都是好东西,惊喜总要留在最后面,吕司心里十分期待。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了镜子一面。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了《开工天物》一卷。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了金币223。 吕司略为惊讶,这次系统很大方,奖励的金币很多,不过,想起上个月获得的经验,吕司又觉得理所当然,上个月他获得的经验,可以抵得上一年了。 拿起《开工天物》,吕司心中欢喜,这是一部综合性的科学技术著作,也有人称之它为百科全书式的著作,书里记载的东西很有用,作者是明朝科学家宋应星,之前他已经获得了三卷,佳兵、丹青和甘嗜,这是第四卷五金。 吕司喜不胜喜,系统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五金讲述的是金属的开采和冶炼,佳兵讲的是兵器制造方法,只要义父能够获得一席之地,这些东西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拿出镜子,吕司有些失笑,巴掌大的化妆镜,上面镶嵌满了水钻,现代的时候,这玩意儿,是个女人都有,而今,吕司心里开始盘算,这面镜子能够换取多少利益。 或者,等到黄巾之乱过后,等到义父建立起自己的势力,等他们有了自保的实力,他也可以开一家作坊....... 当然,这些事情还太遥远,目前耽误之急,他应该考虑怎样在黄巾之乱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吕司点开新年礼包。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紫青枪法》。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武器,紫青母子鸳鸯五分枪。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武经总要》。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烟花20x。 吕司又惊又喜,激动地一头从床上翻起来,再也保持不住镇定,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枪法,居然就这样来了。 吕司目光紧紧盯住系统屏幕上的介绍: 紫青母子鸳鸯五分枪——拥有者罗春,此枪拥有长短不一两支宝枪,短的只有长的三分之一长故称母子枪,罗春用此枪曾经打胜过弟弟罗成。(拥有特殊的使用方法) 特殊方法,则是特殊功法《紫青枪法》 吕司简直不要太惊喜,感觉就跟做梦一样,盼望已久的东西,竟然这样就到手了。 再看《武经总要》,这是北宋官修的一部军事著作,作者为宋仁宗时的文臣曾公亮和丁度。两人奉皇帝之命用了五年的时间编成。该书是中国第一部规模宏大的官修综合性军事著作,对于研究宋朝以前的军事思想非常重要。其中大篇幅介绍了武器的制造,对古代中*事史、科学技术史的研究也很重要。 吕司笑得合不拢嘴,系统实在太给力。 至于烟花,吕司直接放到压箱底,每次过年,系统都会送烟花,只可惜,一次他都没有使用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只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当百姓安康太平的时候,烟花可以派上用场。 第二天一早,张其非常意外地看见吕司在院子里练习枪法,惊诧过后,心中满是欣慰,司儿总算不再抱着剑了。 不过...... 张其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吕司的长/枪很不合身,皱眉道:“这枪不妥,司儿若是喜欢枪法,改日为父寻人为你打造一支。” 吕司摇头,得意地笑道:“这是母子枪,母枪太长,孩儿身量不够,只能先练子枪。” 张其惊讶,还有这种枪法。 吕司滔滔不绝地说起紫青母子五分枪,脸上的笑容怎么都遮掩不住,不管西楚霸王的枪法多么威猛,不管赵云的百鸟朝凤如何厉害,在他的心里,还是最喜爱紫青枪法,这套母子枪,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进可攻,退可守,长.枪有长.枪的枪法,□□有□□的枪法,双枪可合二为一,亦可一分为二,危机时刻枪中枪还可以偷袭,枪法百变,双枪合璧如影随形,对于吕司来说,这就是最适合他的枪法。 张其懂枪,自然也明白这套枪法的厉害之处,然而,他心里有些纠结,这枪实在太漂亮,一颗紫金宝石镶嵌在上面闪闪发亮,无论近看远看,他都觉得这支□□华而不实,像是一个花架子。 吕司却是高兴极了,他私心里以为,只有这样华丽的枪,还有枪法,才能配得上他。 张其很默契的没有询问吕司枪法的来路,反正司儿总有许多来路不明的东西,看见他认真练习枪法,张其时不时指点几句,心里微微有些感叹,司儿练习戟法的时候,如果也有这样认真,说不定,将军的家传武艺,司儿早就可以领悟到几分精髓,可惜了。 张其有些惋惜,只是,他心里其实也明白,司儿感兴趣的东西,才会认真去学,不感兴趣的,逼了也没用,想了想,张其心中释然,突然变得有些期待起来,期待司儿长大后,使用这套枪法绽放出耀眼光彩。 大年初三,吕司恢复给孩子们上课。 这一次的课程,却不是竹简上的文章,眼看黄巾之乱就要来临,吕司决定,他要培养出一批医务兵。 孩童们年纪虽小,但是,汉朝的时候,几岁大的孩子哪个不是早早就帮家里干活儿,十一二岁的孩童已经可以当成大人用,七八岁的孩子年龄略小,做一些生火,熬药,包扎伤口等简单的事情总没问题。 吕司换了课程,村民们没有任何异议。 在他们的心里,孩子书读得再好,顶多只能拿出去炫耀,不见得会有什么用处,反而不如学一门手艺划算,吕司教导孩童医术,村民们的心里只有欢喜 当然,也有人忍不住质疑,吕家小郎真会为人治病吗? 不过,看见张其、周珈、许多人都表示赞同,村民那一点小小的声音,很快就销声匿迹,学习医术同样可以认字,并且,还可以学会一门本事,这样好的事情,傻子才会往外推。 与此同时,吕司让王二勇出去打听,找一位签死契的打铁匠人,他要打一些东西出来,更要试试,《开工天物》上的冶炼方法。 好的装备,不仅可以杀人,更可以保命,两军对阵,除了兵法策略,拼的就是装备,为何骑兵那样厉害,战马,铠甲,武器,无一不是精心配置,培养一个骑兵,其消耗抵得上数十甚至数百精兵。 他要让自己的队伍无坚不摧,哪怕装备不能一步到位,他相信,有了他手里的这些东西,慢慢来,总有一天他能训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剑之所指,所向披靡。 说来也巧,张其的下属当中,毛卫的父亲,曾经就是打铁匠人。 吕司心里十分满意,熟人总比陌生人可靠,而且,毛卫在义父手下做事,他爹怎么也不会背叛。 吕司画出图纸,给出炼铁的秘方,让他按照要求打出马蹄、马鞍、马镫,至于武器,吕司决定再等等,他们现在太过弱小,拿出厉害兵器,只会是自寻死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另一边,张其空闲下来,开始训练众人马上战斗。 回程路上的那一战,让他看到了许多不足,厉害的骑兵,可以单枪匹马闯阵营,更可以在千军万马中取其首级,他的这群下属,骑在马上就乱套了,非得狠狠训练,正好年后没生意,此时多一些汗,战时少留一点血。 张其曾经做为军中将领,他希望可以竭尽所能,保住每一个属下的性命。 吕司偶尔也会提点小意见,他虽然有心模仿燕云十八骑,奈何训练的时间太短,并且装备也跟不上,只能暂时先忍耐,他深信,自己的骑兵名扬天下的那一天不会让他等得太久。 公孙瓒有白马义从。 吕布有并州狼骑。 董卓有西凉铁骑。 曹操有虎豹骑。 吕司信心十足,他的骑兵,绝对不会落后于人。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两个月时间转瞬而逝。 吕司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紧张黄巾之乱即将来临,期待义父终于可以建功立业,历史上,刘备凭借两位义弟,一路击杀黄巾获取功名,后来还混了一个县令当,尽管刘备的目标更高,野心更大,没钱却是他的硬伤。 吕司以为,只要义父能出头,疏通门路这样的事情,周珈绝对不会反对,甚至还会帮忙奔跑。 义父绝对比刘备有出路。 吕司心里一直都觉得,刘备是一个扫把星,早期的时候,他跟谁混谁倒霉,就连曹操也被刘备坑过不少人马,恨其欲死。 不过,他也不能否认,刘备确实一个人才,早三国的时候,他就把厚黑之学发挥得淋漓尽致。 第44章 城 古代消息闭塞,二月中旬的时候,徐州这边才传来消息,太平道叛乱的事情泄密,马元义在河内郡被捕送往洛阳车裂。 张其听后,神色晦暗不明,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出来后,加大力度训练一群下属,务必要做到行令禁止,顺便还让他们去附近山上,剿灭了一座土匪寨子。 过年,吕司放粮的举动,迎来百姓的感激,同时也招来了山贼的偷窥。 年后,杨家湾经历过两场战斗,张其借此机会练兵,杨家湾的村民也在战斗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不说全民皆兵,但是面对敌人来袭,差距不是很大的情况下,杨家湾民众丝毫不惧。 张其两战成名,附近村庄都知道了一个消息,杨家湾是一个硬茬子不好惹。 一切都在往吕司努力方向发展。 不过,最令他感到高兴的,还是系统终于升级了。 几场战斗下来,他的经验蹭蹭蹭地往上涨,系统升级,不仅有丰厚的奖励,并且还多出了几项功能。 其中,查探一项,他可以查看到任何人的基本属性,例如义父,他现在的属性就是: 【姓名:张其】 【属性:武力86、统帅78、智力72、内政31、魅力72】 【状态:强壮】 【友好度:100】 【个人专长:千军良将、勇武、枪法、马上战斗】 周珈的个人属性则是: 【姓名:周珈字晋鹏】 【属性:武力33、统帅71、智力89、内政35、魅力76】 【状态:偏弱】 【友好度:95】 【个人专长:布局,出谋划策,分析形势】 吕司唇角抽了抽,没想到义父和周珈两人,都是内政白痴,不过,周珈的好感度竟然这么高,实在令他有些意外,当然,更多却是欣喜。好感度简直是一大作弊利器,是忠是奸一目了然。 系统升级当天,吕司就拿出去晒了一遍,连续检测五人之后,系统会有疲劳度,必须隔上五个时辰,才能再次检测,数量依然是以五人为限。 张其的一群下属,好感度均在70以上,最高的甚至达到100,吕司表示非常满意。 古代人这种忠心耿直的品质,实在值得人学习。 还有交易功能,系统虚拟屏幕多出了一个商店页面,页面里只有十六种物品,每隔两日刷新一次,每一次刷新的物品都会有所不同,当然,有时候也会有重叠,但是无论系统有多少物品,每个月只能交易一次。 等于说,商店里的东西,每个月,你只能有一次购买的机会,并且如果月初你看中一样物品,买了之后,月底又有一件更好的,这个时候你已经失去交易资格,不能进行购买。 不过,系统也有提示,三十级以后,交易量可以上涨到每个月五次,八十级以后,交易量可以上涨到每个月10次,到了满级,每日都可以进行交易,并且交易货币是金币。 吕司心情极好,心里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继续努力升级。 对于他来说,系统的交易聊胜于无,哪怕每个月只能购买一次物品,现实中四十文才能买到的一斤粮食,系统里只要1文,粮食、蔬菜、水果、肉类,系统卖得特别便宜,只要数量没有限制,吕司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另外系统还多出一个阵营选项,一经选定,不可更改,阵营代表己方所属势力,阵营覆灭,他也会随之覆灭。 目前,阵营页面仍然空白,吕司尚未做出选择。 东汉末年的三位赢家,刘备、曹操、孙权,吕司一个也不想投靠,但是,如果不投靠他们,将来的路要怎样走,他目前还没有作出决定。 根基总得一步一步来。 只有等义父立起来,他才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他可不想随之覆灭,故而,吕司私心里觉得,不必太早选择阵营,要选他就选赢的那方。 根基历史上的记载,投靠曹操最好。 只是吕司个人有偏见,曹操是一个枭雄,是一个能人,但是曹操的疑心太重,并且非常好杀,因为一点疑心,曹操屠杀恩人全家,后来攻打徐州,曹操更是下令屠城,荀彧做为最早跟随他的人,只因阻止他自封魏王,便被曹操给杀了,自己身上那么多秘密,面对疑心重的主子,吕司可不敢冒险。 况且,他也看不上曹操,见一个美女上一个,就连人家的妻子也不放过。 总说张绣不该背叛曹操,但是,曹操连人家的寡婶都女干了,张绣岂能咽下这口气。 刘备倒是礼贤下士,偏偏吕司最讨厌的就是刘备,这个人太过虚伪,更何况,刘备前半生颠沛流离,跟随他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 黄巾之乱的时候,刘备投靠刘焉,刘焉做为老狐狸,岂能对他看得上眼,一个县尉打发了人家,或者说,刘焉早就看出刘备的本性。 其实,刘焉如果没死那么早,说不定,江山就是他家的,刘焉的眼光极好,早在黄巾之乱过后,他便霸居益州,只可惜后继无人。 其实,人都说吕布是三姓奴家,分别当过丁原、董卓、王允三个人的义子。但是在吕司看来,如果单论投奔的话,刘备投奔人数之多,堪称三国演义第一。 并且,他跟了谁,要不了多久,谁就会倒霉。 他当县尉的时候,张飞鞭打了督邮后,刘备的官当不成了,兄弟三人前往代州投奔刘恢。 然后,他见在刘恢手下没啥前途,转而又投奔公孙瓒,后在公孙瓒的举荐下,当上平原县令,公孙瓒对他可谓情深义厚,只是,公孙瓒落难时候,却不见他前去搭救。 此人,表面重情重义,实则刻薄寡恩。 刘备当了一段时间县令后,接着投靠了陶谦,帮助陶谦抵抗曹操,古有陶谦三让徐州一说,便是陶谦临死前的托付,他把徐州牧的位置,托付给了刘备。 当时,刘备还在公孙瓒处借了不少人马,其中就有赵云。 只是,陶谦死后,曹操在徐州屠城,刘备见状不妙,转过身来立刻投靠曹操,用来对付吕布,虽然,刘备投靠曹操也有吕布作乱的原因,但是,前脚他受了陶谦恩惠,后脚他便投靠曹操,这种行为,总让人觉得不耻。 接着,刘备在曹操处骗来人马,很快又投靠了袁绍,反过来再次对付曹操,要知道,袁绍那可是公孙瓒的杀生仇人,刘备为了自己的前途,实在太没讲究。 袁绍败后,他又去荆州投靠刘表,接着,这才开始了他的崛起之路...... 刘备大器晚成,善于钻营,更善于隐忍,可是,吕司对他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他所投奔的主子,刘恢死,历史上仅剩下一个名字,公孙瓒死,陶谦死,袁绍死,刘表死。 除了曹操之外,没一个有好下场,说他是个扫把星,还真不是吹的。 最后,三国的另一个赢家,孙权,吕司直接pass,就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孙坚,孙策父子短命,肯定不能投靠,唯一的胜利者孙策,现在还在吃奶呢,投靠他,简直开玩笑。 吕司犹豫了几天,最终还是决定,先把义父的势力发展起来,阵营选择暂时保留,义父如果能雄霸一方最好,就算不能,阵营选择保留,到时候他也可以多一条退路。 总得来说,这次系统升级,带给他巨大的惊喜,除了查探人物属性、系统商店、还有阵营选项之外,系统还多出了一个地图功能,只是,直到目前位置,吕司一头雾水,地图功能一片空白,里面什么都没有,研究了好几天,仍然没有头绪,吕司无奈,只能先把地图搁一旁。 吕司想,总有一天他会弄明白,他相信,系统不会奖励无用的东西。 连续几天,吕司都保持好心情。 直到三月初二,张其接到一单生意,欲往新野一趟,吕司听到消息,心下大惊,连夜骑马赶往县城,胡搅蛮缠一通,硬是把生意给搅黄了。 商家不解,他们是听说张其的名声后,这才慎重邀请他跑一趟,给出的价格已经算是高价了。 张其同样不解,而今养了马,每日粮草消耗甚多,训练属下的时候,体力消耗的多,吃的肯定也多,家中虽然还有余粮,可也不能坐吃山空,更何况,做为一个大男人,却让儿子养,张其心里有些惭愧,他希望可以多赚一些钱回来。 吕司劝道:“义父,太平道起义一事泄漏,各地都乱糟糟的,朝廷四处捕抓太平道乱党,这个节骨眼儿,您还是别出门了。” 张其皱眉,叹了口气道:“唉,我想把曼成接来,太平道起事已然泄密,造反肯定不成,曼成待在南阳,我不放心,他到底......是我堂弟,其实,泄密了也好,只要没有造反之心,太平道人数众多,圣上一定会赦免罪责。” 吕司扯了扯唇角,很想说,义父您太天真了,有的人,泄密后会隐藏起来,但是还有一些人,泄密以后更可能破罐子破摔,张角已经病入膏肓,他的选择只会是豁出一切孤注一掷。 吕司说道:“义父,太平道正是多事之秋,曼成叔父为人义气,您就算担心他,他又岂会扔下同伴与你离去,咱们还是再等等吧,朝廷的消息传来的太慢,太平若是造反,您在家里,我才有依靠。” 张其迟疑了一下,朝廷都已经知道太平道密谋造反,他们难道还没有放弃。 周珈点头赞同:“司儿言之有理,朝廷四处捕抓太平乱党,若是把人逼急了,不反也会反,近些时日,大当家还是别出门了。” 好吧,张其无语,论口才,他确实说不过这两个文人,只是他有些想明白,打从过完年后,司儿便不让他接生意,连续空闲了两个月,他不急,他手下的一群汉子,还有杨家湾的村民们急啊。 不能出门,就没有钱赚,没有钱赚,就不能买肉,不能买粮,甚至连赋税都缴不起,要不是剿匪获取了一些钱财,那群人只怕早就等不及了。 这次出门,担心张曼成是其一,其二则是被这群人煽阴风点挑拨的。 吕司撇了撇嘴,心里不以为意,过几天,这些人就会庆了,庆幸自己幸好没有出远门,要不然,有命出去,恐怕没命回来。 第45章 城 三月初五,黄巾之乱爆发的非常突然,不过,也不是无迹可寻。 早在二月初的时候,就有不少百姓,扔掉锄头,烧毁良田,卖掉家业,徒步往各处郡县聚众,一路上,累死,饿死,或者被官兵杀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乱世的现象,其实早已经显露。 然而,该繁华的地方依旧繁华,治郯城内,歌舞升平,徐州乃是富庶之地,外面百姓的疾苦,丝毫影响不到醉生梦死的世家豪强。 在他们的眼里,百姓是奴隶,是蝼蚁,哪怕家中粮食生虫,也不会有人想要救济一下贫苦大众,他们只会觉得,和一群贱民交相,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这是东汉末年,大部分氏族的思想意识。 三月是个好时节,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万物本应生机勃勃,然而,长满杂草的田地,面黄肌瘦的百姓,还有他们眼中那种饥渴的欲/望,破坏了春天的这份美感。 越是临近三月初五,百姓眼中的神色越是迫切,像是一头穷凶极恶的野兽,饥肠辘辘的守候着眼前的美食,正在伺机而动。 张其没有接活儿,一群人焦急不已,看见外面百姓饥不果腹,就连良田也不种了,他们的心里更加迫切,迫切的想要出门赚钱,想要多存一些粮食放在家中。 吕司再次搅黄了张其的生意,张其的一群下属并无异议,但是杨家湾的村民们,却是有一点怨言的,然而,这点怨言在三月初五的晚上,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一阵后怕。 这一晚,吕司刚刚用过饭。 张其皱眉看着他:“司儿可有心事?为何心不在焉。” 吕司勾唇,目光淡淡地看向窗外:“我在想,今日太安静,往日时常出现的流民,仿佛销声匿迹,太平道只怕会有大动作。” 张其一怔,笑了起来:“瞎操心,太平道叛乱,自有朝廷处理,我等平明百姓安心过日子即可,你呀,莫要胡思乱想。” 吕司心中不满,他知道张角三月初五起事,他想让义父提前准备,免得敌人杀过来措不及手,可是,他又找不借口说服义父,总不能说他未卜先知。 不过,很快他就无需为此烦恼。 张其被打脸了。 村里鸡鸣狗叫,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快,快看那边!” “东边山头起火了。” “张家村也起火了。” 外面的响动太大,张其心神一凛,连忙拿起武器,大步流星踏出院子。 不少村民聚集在村口窃窃私语。 远处山头燃起熊熊烈火,另一边,距离杨家湾二十里不到的张家村也是漫天火光。 有人心里紧张起来,忧心忡忡地地说道:“张家村莫不是遇上贼匪了。”一般情况下,除非遇上贼匪,村里不会燃起这样凶猛的火势。 也有人心中不解:“东边山上为何也会着火?”要知道,东边山上,住的可是一群贼匪。 “快,快看———”有人惊呼:“那边,那边也着火了。” “那不是刘家庄吗?” 所有人脸色大变,此时此刻,村民再怎么后知后觉,也发现事情不对劲。 张其瞪了吕司一眼,只想骂他乌鸦嘴。 吕司心里一松,杨家湾地势偏僻,两面环水,攻打杨家湾,首先要路过刘家庄,而今四面起火,以义父的聪明才智,不用自己提示,他也会警醒。 张其面色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果断吩咐下去,所有人加强戒备。 两个月的训练没白费,张其一声令下,勇士们迅速列阵。 “刘奇,杨峰,尔等带上两队人马,速速前去刘家庄查探。” “刘野、王二勇,你们各领一队人,防守后方,遇见贼匪,杀无赦。” “陈远山,张易,杨豹、杨华,你等带人埋伏村口,剩下的人跟我走,老人孩子立即归家,藏好,无论发生何事,切记不可出来,只要有我张其在,必不让贼人得逞。” 众人迅速领命,丝毫不敢耽误,他们心里很紧张,明显看出来了,今日发生了大事。 张其有条不紊地安排完毕,转头看向吕司:“你也回去。” 吕司下巴一扬:“义父上阵杀敌,孩儿岂能退缩,孩儿誓与大家共进退。” “好!”也不知谁,忽然喝彩起来。 紧接着有人称赞道:“小当家不愧有其父之风。” 张其神色冷冽,对此充耳不闻,看着远处的火光,一颗心直往下沉,而今正是春季,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四处起火...... 张其心里不愿相信,今日的事情真是太平道所为,何成负责徐州一带,在他的眼里,何成还算讲义气,重诚心,太平道造反,攻打官府,占领县城,张其不会觉得意外,但是,着火是三个地方,除了东山头的土匪窝,其余两处地方,分明是普通村庄。 张其不想相信,太平道竟会如此惨无人道。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过了没有多久,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了过来,刘奇脸色煞白地骑在马上,焦急地大声喊道:“大当家,大当家,不好了,太平道起义造反了。” 杨峰接着说道:“我等不敢深入查探,刘家庄外,到处都是喊杀声,贼人头戴黄巾,约有三人余人,很快就会杀过来。” 众人听后,神色肃然,没有一个人露出怯色。 张其满意点了点头,高声大喊:“儿郎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 “畏惧否?” “不惧?” “敌人有三千之数,我等胜否?” “胜!” “我等必胜。” “我等必胜。”一群汉子大声呐喊,脸上的神色跃跃欲试,丝毫没有畏惧。 “好!”张其浑身充满肃杀之气,目光冷冽地看向前往:“尔等迅速备战,杀敌人一个片甲不留。” “诺!” 张其的训话刚刚结束,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大喊,无数脚步声飞快地奔跑过来,一群头戴黄巾的汉子,露出狰狞的面容,有人拿着锄头,有人拿着木棍,还有拿着刀枪,一边走,一边大喊。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吕司微微皱眉,眼前的一群黄巾,身上沾满了血迹,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在风中令人作呕,这群人眼神疯狂,杀人放出了他们心里的野兽,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得到了好处,轻易烧杀了两个村子让他们的信心极度膨胀。 此时,他们看向自己一群人的眼神,贪婪的像是留着口水的饿狼,不过,最令吕司感到意外,还是他发现了不少熟人。 周珈惊讶:“那不是东山头的土匪吗?” 众人恍然大悟,心里有些明白了,这群土匪加入了太平道,自己放火烧了寨子,然后跟随太平道起兵造反。 杨大山神色错愕:“那不是,刘家庄的二狗子吗,去年底,吕郎还给他送了粮食。” 刘成满眼不可置信,惊呼道:“那是刘大力,还有刘二麻,他们......他们带人放火烧了刘家庄。” 众人神色一变,难以置信地看了过去,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吕司心中了然,斗米恩升米仇,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了,当时他急着换经验,却是思虑不周了,不过,就算他知道这群人是白眼狼,恐怕也不会改变主意。 刘成大声喊道:“刘二狗,你们还是不是人,竟然带人放火烧了村子。” 刘二狗狞笑,一双眼睛充满杀意:“那是他们活该,识相的,立刻把粮食交出来,降者不杀,只要你等投靠太平道,老子留你们一条活路。” “我呸,刘二狗,你该死。”刘成暴怒。 刘二狗怒不可遏,眼中的杀意越发浓烈,高声喊道:“兄弟们,随我杀,凭什么我们没饭吃,杨家湾却大鱼大肉,杀了他们,东西就是我们的。” 黄巾壮士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神色立刻变得兴奋。 “杀啊———” “杀啊———” 黑压压的人群,铺天盖地冲杀过来,一群自信膨胀的黄巾壮士,他们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人命,有的只是杀人以后的利益。 张其大喝:“儿郎们,杀———” 埋伏在村口的汉子,立即从四面八方冲杀出去。 张其一马当先,手持□□,马走龙蛇,刺戳挑扎,瞬间就取下六人性命。 骑兵此时也派上用场,二十几匹战马,四蹄翻腾,如踏飞燕,勇士们凶猛地杀入敌群,出手如狂风骤雨,势如闪电雷鸣,状似狮虎发威,异常凶猛,几个月的训练没白费,有了马蹄马镫马鞍,他们如虎添翼。 “张其,你且看看我谁?”一位虎背熊腰的汉子怒喝,双目仇恨地紧紧盯住张其。 “你是......”张其面无表情,长.枪飞舞,气贯长虹,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周珈眼中精光一闪,远远喊道:“大当家,他是西边山上的土匪,前几日你才抄了人家老窝。” “噗哧!”周围有人不屑地笑了起来。 张其神色轻蔑,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注视着他:“丧家之犬尔。” “张其———”汉子暴怒,突然纵身跃起,大刀立劈过来。 张其长/枪轻轻一挡,枪锋顺着刀背划过,猛地一转,直刺他的手臂。 汉子连忙后退,又惊又怒:“张其,有种你下马跟我打。” 张其冷冷看他一眼,□□翻飞,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直搠对方的咽喉,冷冷说道:”战场之上,各凭本事,尔乃败军之将,无名之士,有何资格与我一战,当日尔逃过一劫,今日可不会好运。” 话音刚落,长/枪穿透汉子的咽喉,那人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杀啊———” 喊杀的声音响起,黄巾汉子,凶神恶煞的冲杀上来,杀得更加猛烈。 张其心中痛恨,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太平道起义,首先对付竟然会是百姓,这群人大多是山贼土匪,要么是流氓恶棍,今日摇身一变,成为太平道义军,实在荒唐。 若说从前,张其对太平还有几分情谊,那么此时,便只剩下失望了。 太平道管教不严,毫无规矩,放纵这群恶贼,打着太平道旗号公报私仇伤害百姓,简直罪大恶极。 刘二狗,刘大力,二瘤子等人,张其曾经听人说起过,这些人都村里游手好闲的恶棍,整日不务正业,只知道偷鸡摸狗,这样的人,如果也能在太平道中出头...... 张其可以肯定的说,太平道大事不成。 第46章 城 战斗过后,满地苍夷。 太平道众人眼见碰到硬茬子,心知不能轻易取胜,为首之人一声令下,头戴黄巾的数千人马,如潮水一般褪去,只剩下残肢断臂堆满地。 鲜红的血液染红村口,横七竖八的尸体,堆得到处都是,被砍掉的腿脚,露出森森白骨,让人看了忍不住狂吐不已。 胜利没有让大家欢喜,看着满地的狼藉,他们心情沉重,不明白山匪为何会杀到杨家湾来,更不明白,刘家庄的二狗子为何要出卖族人,不过,.杀人者,人恒杀之,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刘二狗,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地上的尸体当中,好些人曾经受过大当家恩惠,众人想不明白,为何他们要恩将仇报。 同时,众人心里惊慌失措,仿佛一夜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 张其下令清点伤亡。 一位汉子声音沉重地回答:“我方壮士,死六十六人,伤一百八十七人,杀敌八百二十五人。” 这是庞大的数字,相较于敌军三千人数来说,村民和张其的属下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三百余人,这是一场巨大的胜利,然而,所有人的心里只剩下悲伤的情绪。 “三弟,你醒醒,你醒醒啊———” “小山子,小山子———” “哇———” 杨家湾的村民们,承受不住打击,撕心裂肺的嚎嚎大哭。 张其的一群属下,神色漠然,有伤心,有沉痛,但更多却是看惯生死的麻木,他们本就是一群流民,也有人曾经当过山匪,他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对死亡早就司空见惯,甚至没有遇上大当家以前,他们每一天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战斗结束,躲在房里的村民打开院门。 “儿啊———”失去亲人的村民,哭的老泪纵横。 “杀千刀的啊。” “老天爷,您瞎了眼吗。” 更有人愤怒的嘶吼:“为什么,为什么贼匪会杀到村里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家庄也遇难的吗?” “刘二狗带人杀过来,刘家庄幸免的可能性不大。” “报官,赶紧报官。” “张大哥,你有马,派人去一趟县城报官吧。” 张其沉默,以今日的形势看来,他只怕官府已经自顾不暇,他只站在杨家湾,便发现三处地方起火,那么其他地方呢,太平道大喊口号,目中无人,四处烧杀,毫无忌惮,今夜之乱定然已经蓄谋已久。 “明日,我且派人出去打探,今晚严防死守,尔等轮流换班,切不可疏忽大意。” “诺。” 张其接着说道:“地上贼人的尸体,烧了吧,我村乡勇的尸首.......” “不,别动我儿子,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一位妇人大哭大喊,发疯了一样抱住儿子的尸体不撒手。 杨二伯首先站了出来,一双睿智的眼睛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悲伤,沉声说道:“刘氏,小山已然身故,需得入土为安,他乃我村勇士,死得其所,你应为此自豪,我孙......我孙.......” 杨二伯泪流满面,哭的说不出话来。 “不------”妇人伤心欲绝:“别动我儿子。” 伴随着她的哭喊声,许许多多村民,也跟着大声痛哭起来。 吕司愤怒的眼睛都红了,今日他方明白,以往遇上劫匪,剿杀山贼都是小打小闹,看着满地尸体,看着认识的人倒下,他才刻骨铭心的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太平道的那群人,简直是畜生。 他知道,今日攻打村民一事,肯定不是太平道下的命令,可是他的心里依然迁怒。 张角自己没本事,又是将死之人,朝廷昏聩,百姓民不聊生,官逼民反,这些吕司可以理解,然而,太平道管教无方,招收信徒毫无顾忌,那群人是山匪,他们无恶不作,加入太平道这样反对朝廷的势力,借着太平道的名号生事,根本就是如鱼得水。 太平道助长了他们野心,助长了他们残暴。 吕司沉默地拿出药箱,开始为受伤的众人包扎伤口,看着他们鲜血淋漓的伤痕,心里一阵阵抽痛,可是,他更加清楚,这样场面,他不仅要习惯,以后肯定还会经常遇到。 乱世一天没有结束,伤亡一天不会减少。 吕司心里头一次涌出一种深深渴望,他要竭尽所能,结束东汉末年的乱局。 翌日,一大清早,王二勇出门打探消息回来,神色十分凝重:“大当家,不好了,太平道反了,他们号称黄巾揭竿起义,昨夜附近几个村全部遇难,幸存者从匪投敌,昨日攻打杨家湾的匪首,再次聚集三千余人,现已往治郯而去。” 张其松了口气,那群人走了就好,短时间内,杨家湾不会有危险。 周珈明显不信,迟疑道:“他们果真已走?再次聚众人马,没想回来报仇?” 王二勇点头:“治郯大方首领发火,贼匪不敢不从,我等也算是给治郯挡了灾,隔壁县城,昨夜已被太平道攻占,县令一家头颅悬挂城门示众,否则,消息也不会传的如此之快,今日治郯县城戒严,城门重兵把守,已然闹翻天了。” 周珈稍一思索,心中立即明白,昨日攻打他们的太平教众,一定是私自行动,那群山匪本和他们有仇,二月底,大当家剿匪的时候,他们还是一群山贼,突然加入太平道,想必是被大当家给收拾狠了。 然则,正因为他们擅自行动,才导致太平道攻打治郯火力不足,因此,治郯逃过一劫,昨夜没有被反军拿下,匪首不听号令造成攻打失误,太平道大方首领的怒气肯定不小,不过,贼匪再次聚集了三千余人,加上昨夜剩下两千余人,治郯这边的大方首领纵然生气,此时恐怕也无可奈何,并且形势不妙,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替代。 周珈心念急转,脑海里迅速罗列出当前形势。 张其心中惭愧:“若非吾攻打山寨,附近村民也不会遭此劫难,是吾之过.......” 吕司不赞同地说道:“义父,那群山匪毫无人性,就算我等没有攻打,他们害的百姓还少了吗?况且,我等乃是为民除害,提前剿灭一座山寨,提前多杀一个贼匪,便是提前挽救了贫苦百姓,那群人若是活着,你可知,今夜又会增添多少人命。” 周珈点头:“司儿所言极是,大当家无需自责,太平道造反非你之过,若非你带领众人抵抗,杨家湾只怕也会步入刘家庄与张家村的后尘。” “唉!”张其眉头紧缩,重重叹息,这个天下要乱了啊。 周珈神色一凛,问道:“大当家有何打算?” 张其皱眉:“且先保护村民,等等再看。” 吕司毫不犹豫地说道:“义父何不从官,保护大汉百姓乃男儿本职,我等人小力微,势单力薄,唯有投靠官府方能保全自身,更何况,堂堂男儿当建功立业,如此机会,义父何不领着众人一展头角。” 张其陷入深思,蹙眉看了吕司一眼,他总觉得,司儿今日一席话,仿佛早有预谋。 周珈却是大笑起来:“太平道得势一时,定然不会长久,朝廷兵马一出,贼匪焉能有命在,而今确实是大好机会,大当家何不乘势而起。” 王二勇的神色激动起来,大当家如果当了官,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混个职位。 吕司说道:“大汉*,然,树大根深,朝中英雄如云,人才辈出,太平道乃乌合之众,目光短浅,他日必败,孩儿忧心,非是太平道作乱,而是,太平道的叛乱,将会助长诸侯的野心,到时候我等若没有自保之力,岂不是成了待宰羔羊。” 周珈神色一变:“司儿此言何意?” 吕司问道:“朝廷可有兵马?” 周珈回答:“有。” 吕司再问:“谁人麾下?” 周珈微微一怔,心下大惊,如果按照司儿所言,天下大乱不远矣。 周珈目光复杂地看了吕司一眼,心里不得不佩服,司儿的大局观,他自愧不如。 张其皱着眉头,心里有些烦躁,压根没听明白他们说些什么。 吕司沉声说道:“朝廷对兵马掌控不足,如若派兵平乱,谁人镇守洛阳,义父,你且等着看,不如数日,朝廷定会颁布公文,允州府招兵买马之权,各地太守领兵平乱。” 张其心神一震,脸色难看到极点,愤怒地说道:“如此一来,朝廷不怕州牧做大,太守藏兵,皇上糊涂啊!” 吕司眼神轻嘲:“皇帝糊涂也不是一天两天。” 张其神色阴霾,像是结了冰一样。 吕司接着说道:“天下一乱,我等何去何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故而,孩儿建议义父从军,赚取功勋,就成功名。” 张其脸色难看,竟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样子。 吕司心中不解,义父究竟在顾忌什么,此时借着黄巾之乱建功立业,乃是一条大好出路,义父为何犹豫不决。 张其眼神冷凝:“此事容后再议。” “义父———” 张其不容置疑地说道:“为父心意已定,司儿不必多言。” 吕司无奈,心里想不明白,他已经为义父铺好了路,义父究竟在忌惮些什么。 第47章 城 五天后,果然不出吕司所料,朝廷颁布公文,要求各地刺史太守领兵平乱,并且允了当地官府招兵买马之权。 张其脸色阴沉,好几天不见放晴。 吕司正愁怎样说服义父建功立业,治郯突然传来消息,官府强制征兵,青年壮汉必须参军抵抗乱匪。 吕司心中暗喜,这下不用烦了,义父不愿入伍都不行。 近些日子,义父威名远扬,黄巾军大部分战力在治郯,小的流寇来袭,杨家湾在义父的带领下,毫无伤亡数次击退外敌,附近不少村子听说后,纷纷逃亡过来,短短几天时间之内,杨家湾人口暴涨,从原先的一千余人,增加到三千。 张其麾下队伍,再次得到扩展。 只不过,人口多了,需要的粮食也多,看着粮食一天天变少,张其面容平静,巍然不动,似是毫无所觉,周珈心里急得冒火,想不明白,张其从前对官府也没那么大排斥啊,为何不愿从军。 周珈心里暗暗猜测,张其武艺高强,身上不经意流露出一种充满肃杀的气势,他曾经应当是一方将领,难道是因为遭遇了朝廷迫害,故而才不愿从军? 吕司心里却想,他们和官府从未交际,义父究竟在担心些什么,并且,自从朝廷颁布公文以来,义父的脸色一脸比一天难看,杀敌的时候勇猛异常,竟像是在发泄怒气一样。 吕司百思不得其解,反复推敲过后,得出的答案,却与他的身世有关,除此之外,吕司找不出任何义父不愿参军的理由。 他的仇人究竟是谁,竟让义父如此忌惮? 当晚,张其巡村回来,吕司静坐在屋里等候,看见张其,他站起身,慎重其事的问道:“义父,您不愿建功立业,可是因为孩儿的缘故?” 张其脸色一变:“胡说八道。” 吕司一看他的神色,心里对此事更加肯定,缓缓说道:“孩儿得以活命,全赖义父之恩,义父不愿告知孩儿仇人是谁,孩儿斗胆猜测,仇人定是官府中人,并且势力不小。” 张其神色一震,脸色倏然变得铁青,断然否认道:“休要妄言,没那回事。” 吕司目光平静,淡淡的口吻却透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义父是担心孩儿不懂事,怕我不自量力前去报仇吗?孩儿推测,朝廷诏令一下,义父难掩怒火,我那仇人只怕会借此机会平步高升。故而,义父才会不愿入伍,义父是担心仇人发现您的踪迹,继而进行报复。” 张其心绪复杂起伏不定,他心里也不知是愤怒多一点,还是自豪多一点,司儿确实聪慧,所料半分不差。 吕司见状,心里一松,找到症结就好,找到症结他可以对症下药,心里稍一思索,笑着说道:“其实,孩儿私以为,义父不必如此忧心,天底下同名同姓之人多不胜数,义父与我定居徐州八年,便是从军入伍,若非相熟之人,谁又会猜出您是谁,况且,若不赚取功勋,成就功名,我们拿什么报仇,拿什么保全自身。” 张其闻言,心神巨震,他竟还不如司儿有魄力。 吕司暗中琢磨着,三国时期只有并州刺史名叫丁原,手中权势非常之大,就连董卓也忌惮三分,若非吕布反叛斩杀了丁原,董卓也不会轻易占领京城,此丁原,难道真是他的杀父仇人,吕布....... 吕司记得,自己有一个大哥身死不明,丁原和他亲生父亲本是结义兄弟,领养了吕布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根据历史记载,吕布在丁原麾下,一直不受重用,吕司猜想,会不会和吕布的身世有关,丁原根本不敢重用他,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人从中挑拨,让吕布发现了自己的身世,他会杀了丁原,仿佛理所当然,至于后来,为何吕布没有辩解,吕司想,应当是没有证据,董卓想要重用吕布,岂会没有后手。 因此,吕布才会坏了名声,他对董卓的不满累积了太多,才会造成了他再次背叛,成为三姓奴家。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吕布究竟是不是他的亲人还有待查证,目前当务之急,他要考虑怎样说服义父,尽管吕司心里明白,就算不用自己劝解,义父也会参军,因为义父无路可走,官府下令征兵,百姓根本无法拒绝,只是心甘情愿和被人逼迫有所不同,从军不等于升官,从军只是起步,如果义父心有忌惮,不愿借此机会建功立业,那么他的功勋岂不是平白便宜了别人,吕司可不愿。 官府前来征兵的时候,吕司就已经打探过,这次治郯县令也是急了,许下军侯之位给义父,并且义父人马仍由义父掌管。 当然,除此之外,徐虎陈鲑也得到军侯的职位。 据说,原本像义父这样的平民势力,只有一个屯长之位,但是,由于近几日义父在杨家湾英勇抗敌,武勇之名四处流传,县令破例,提拔他为军侯,同时也是为了辖制徐虎陈鲑,这样一来,治郯县城便有四方势力,一方乃是官府,一方乃是徐虎,还两方人马则是陈鲑,张其,至于治郯的世家,世家从来都只会在背后操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世家不会露面,徐虎和陈鲑很明显,正是属于世家的势力。 县令想保持平衡,必然会拉拢义父,走通这一条路子,再用钱财疏通,吕司相信,义父平步青云之日指日可待。 更何况,治郯此时形势不妙,数万黄巾围困,士兵死伤无数,前几日治郯官兵拼死抵抗,虽然杀退了外敌,但是损失也不少,要不然,也不会强制招兵,义父此去,正是解了县令的危难,再怎么说,义父手下也有数千人马。 不过,吕司撇了撇嘴,说穿了,县令其实就是空手套白狼,唯一只付出了几个军侯的职位,平白得了不少兵马,剿灭黄巾胜利,县令有功,失败,反正死的也不是他的人,可以说,县令只给出一个军侯的名头,便只需要坐等其成即可。 然而,这个道理明白归明白,谁又能拒绝得了,陈鲑徐虎还不是照样入套,世上并不缺乏聪明人,想要借着黄巾之乱赚取功名的人太多,可是,真正胜出之人,却是寥寥无几。 翌日,面对官府的诏令,还有官兵的催促,张其不再拖延,这一趟治郯已经非去不可,县令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否则,便是论敌处理。 吕司收拾好行礼,轻装上阵,欲意一同前往。 张其板着脸,不容拒绝地说道:“你仔细在家待着,战场岂容儿戏,莫给为父添乱。” 吕司错愕:“义父———” 张其沉声道:“此行为父带上晋鹏,吾儿聪慧,杨家湾便交给你了,骑兵,你也留下,杨家湾乃我等之根基,万不可出丝毫差池。” 吕司又急又怒,忙不迭地说道:“义父,我也要与你一起去。” 张其皱眉:“没规矩,你一个八岁孩童,去了何用,只会成为吾之把柄,司儿,你且记住,杨家湾万不能有任何闪失,此去若是为父有何意外,你便带着人自立门户。” 吕司气急败坏:“呸呸呸,义父休要胡言,您领兵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您就答应孩儿吧,我想与您一同前往,况且我会医术,战场少不了伤亡,我可以帮忙。” 张其斥道:“不行,村民和家眷需要照看,吾儿必须留在此地坐镇,杨钊,王驰医术尚可,此行为父会带上他们。” 吕司瞪大眼睛,不满道:“为什么他们能去,我却不行。” 张其瞥他一眼,淡淡道:“人家十三,你才八岁,两者岂能相提并论。” 吕司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教导村中孩童医术,确实是想在战场上帮忙,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义父竟然把他撇开了,虽然,徒弟医术没他好,但是战场上又不需要诊断,大多是接骨和包扎,杨钊和王驰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张其见他脸色不好,想了想,说道:“你看古往今来,哪个将领会招八岁顽童为兵,莫要再胡闹了,吾儿当真前去,陈鲑徐虎必会借此生事,我等在县城根基浅薄,尚未立足之前,你在家里好生待着,以免他人对你不利。” 吕司瞪圆眼睛:“太平道四处作乱,家里也不安全。” 张其拍拍他的肩,慎重叮嘱:“乡亲父老,为父便留给你照看了。” 吕司气不打一处来,张其一锤定音,交给他一项巨大任务,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义父在县城没有根基,然而,正是因为没有根基,他才想前去帮忙。 张其淡淡说道:“你在家守好门户,便是对为父最大的助力。” 吕司沉默了一会儿,不再辩驳,义父的话很有道理,县城各方势力寡患不均,战时尚且无碍,战后定会起冲突,他若前去,只会成为义父的软肋,只是,那是战场,县城更是权利交接的地方,义父为人义气,性情耿直,他若不跟在身边看着,实在不放不下心。 吕司心里再次痛恨起来,痛恨自己年纪小。 张其叮嘱完儿子,纵马点兵,领了整整一千人前往治郯,剩下五百余人,留在杨家湾防匪。 吕司心里不舍,坚定的要求义父,每隔几日必须送信回来。 张其含笑应允,一队士兵踏上征程。 县令对他还算不错,当天便让他走马上任。张其再次回到军营,竟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第48章 城 城墙上的士兵无精打采,连日来的战斗,让他们已经精疲力尽,一个一个蓬头垢面,随意的坐在地上,有人闭目养神,有人在包扎伤口,更有人在清洗地上的血迹。 前些时日繁华喧闹的治郯,转眼变得一片萧条,处处都充满了一种悲凉的气息。 黄巾退兵不过两日光景,城墙上士兵们表情沉重,脸上丝毫没有露出胜利的喜悦,唯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种对于未来的茫然,他们谁都不知道,下一次黄巾来袭,是否还可以看见明天的太阳。 张其顺利接手军侯之位,当日便被派到北门防守。 前任军官,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扔下这个烫手山芋,并且,离开前,他还没有忘记,留给张其一个监军。 监军,原本是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的职位,然而,发展到后来,到了十常侍横行的时期,监军却成了宦官插手军务,安插探子,随意在军中指手画脚,诬告将领,顺便夺取功勋的棋子。 只所谓上行下效,不少地方官员,想要插手军务,也学会了滥用监军职权。 刘司马趾高气昂,不仅给张其留下监军,还把自己手中强壮的人马带走,只留下一群面黄肌瘦的伤兵,还有则是新兵,并且,这群人大多数是由监军掌管。 王二勇气得头上冒火,县令看起来人模人样,礼贤下士,没想到却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使出这样下作手段。 刘野脸色铁青,一拳砸在墙上,恨声说道:“岂有此理,刘司马摆明了消耗我等军力,赢了是他的功劳,败了却是我等之罪。” 陈远山不屑地冷哼一声,讥讽道:“敌军尚未平定,这群人便勾心斗角,依我看,治郯早晚被攻陷,我等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王大勇叹了口气:“谈何容易,军令如山不可违背,况且,朝廷征兵,我等还能拒绝不成。” 所有人都沉默起来,当初征兵那会儿,大家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情有多兴奋,此时,他们的心里就有多愤怒,就好比正在兴头之上,一瓢凉水泼了下来,凉彻心扉。 周珈蹙眉,他也没有想到,县中的争斗竟是如此残酷,县令的手段着实令人不耻。 王二勇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张其:“大当家,我等应如何应对?” 张其面不改色,思索了一会儿,唇边扯出一抹冷笑:“先把情况打探清楚,清点一下北门哪些人可用,至于监军,战场上刀枪无眼,必要时,你等自行处理。” 所有心念巨转,思维散发开来,王二勇脸上露出喜色,刘野眼神闪了闪,心里当即便想到,自行处理,是不是代表意外发生,反正战场上意外多了去。 周珈略为诧异,好奇地看向张其,大当家今日所言,着实令他大吃一惊,他原以为像张其这样的硬汉,不屑与这种手段,谁知....... “哈哈!大当家此言甚得吾心。”周珈开怀大笑,心情极好,他不怕张其狠心,就怕张其太过正直,有道是君子欺之以方,太过重情重义信守准则总会吃亏,之前他还担心张其不懂官场规则,如今总算可以放心了。 张其眼底闪过一抹自嘲,这些道理,他宁愿不懂,吃过亏,上过当,受过苦,有过切身之痛,好几次险些丧命后,他才渐渐明白,战场上只会上阵杀敌是不行的,还要学会怎样应付上官,怎样领取功劳。 次日,周珈的办事效率很快,治郯现今的形势,他已经摸的七七八八。 刘司马是县令宠妾的大哥,凭着县令提拔,在军中勉强混了一个位置,升职也是近几日的事。让他调兵遣将,混功勋,这人绝对没有二话,但若让他真刀实枪上战场,肯定是不行的,连日来的战斗,刘司马已经怕了,好不容易取得胜利,他可不愿再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张其一来,他便忙不迭地交接权利。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北门易攻难守,兵力薄弱,防守最为困难,刘司马倒是想去南门领兵,然而有世家插手,好位置全被世家占了,剩下东门和北门,县令派兵镇守东门,北门没有将领防守,做为势力最弱的那一方,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并且,根据下面士兵的传言,上次守住城门,根本不是刘司马的功劳,而是治郯出现了一位厉害的小将,只可惜,战斗的时候中了一流箭,黄巾刚一退兵,那小将便不治身亡,要不然,领功劳哪里还有刘司马的事。 王二勇等人听得心中一寒,黄巾乃乌合之众,能有多少武器,大多数人拿的还是锄头木棍,中一流箭,恐怕是自己人射出的暗箭,做为一名出色的将领,若非暗箭伤人,区区一流箭他又岂会躲不过,纵然有意外发生,受伤也不会致命。 张其显得极为淡定,仿佛习以为常,往年边关杀敌,这样的事情多了去,若非遇到将军,他只怕坟上都已经长草。 将军对他不仅有救命之恩,更有知遇之恩,故而,将军的仇,他一定要报,司儿的话,激起了他的血性,万事不去赌一赌,谁又知道不会成功。 两天后,太平道再次聚集数万黄巾来袭。 刘司马显然白做工了,上次攻城,黄巾的重点在北门,这一次却换了东门。 号角响起。 厮杀声一片,两天两夜的战斗后,北门监军身亡。 张其率领众兵获得胜利。 东门告急,南门,西门,各自推脱,救援的任务落在张其头上。 “杀———” “杀———” 城墙之上,锣鼓声震天,黄巾军杀红了眼,不怕死地往前冲。 在他们的眼里,城门里面都是他们的仇人,杀入城门,他们就有粮食吃,就可以获得巨大利益,就可以对以往剥削他们的贵人报仇雪恨。 谁挡了他们对路,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是敌人当然要杀了才痛快。 黄巾军拼命冲杀,拼的就是那股不怕死的很劲儿,他们不喂死亡,心里只有信仰。 吃不上饭,乡里遭难,官府欺压,反正他们也没活路,何不杀个痛快。 县城里的官兵,早在往日的安逸中磨掉性情,一个一个好吃懒做,贪生怕死,未战心先怯,哪里会是黄巾军的对手。 黄巾攻城,靠的是人力取胜,靠的是那种不怕死的精神,还的心里那股戾气那股狠劲儿。 刘司马带的人,拍马溜须一等一,上阵杀敌哪里行。 张其临危救援,再次立下功勋。 第49章 城 三月十六日,张其北门退敌,与黄巾大战两天两夜,大获全胜。 三月二十三日,黄巾再次来袭,张其再胜。 三月二十七日,张其凭借战功,升任都统一职。 三月二十八日,张其点兵两千,被县丞派往临县救援,里应外合,夜袭数万黄巾,终于险胜。 四月九日...... 四月十五日...... 张其的捷报频频传来,东海郡内名声大震。 两个月后,杨家湾。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壮士满面喜色,来到村口,壮士翻身下马,村民立刻上前迎接。 七叔公精神一抖,眼睛放射出光芒,迫不及待地问道:“三娃子,有啥好消息?” 杨三娃喜上眉梢,哪里还敢卖关子,连忙笑着说道:“黄巾军败退丞县、阴平一带,张大哥立了大功,已经升任军司马,您家小孙子,现在担任屯长一职,手下管着两百人,是个官儿啦。” 七叔公情绪激动,长满褶皱的老脸浮现起笑容,随即又变得悲切起来,颤颤巍巍地说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我只望他平平安安,莫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呜———” “我的儿啊———” “憨子哥!” “呜呜呜———” 失去亲人的民众,听见七叔公的话,情不自禁嚎嚎大哭,气氛瞬间变得沉重,周围不少人都沉默起来。 乱世当中,何以为生。 黄巾四起,盗匪横生,处处都是战乱,满地都是死人,走出村子外面,随处都可以看见饥不果腹,衣衫褴褛,饿的已经不成人行贫苦百姓。 道路两旁,经常可以发现饿死的流民,或者是被人劫杀的尸骨。 人吃人的现象,到处都有发生。 战乱才刚刚两个月,世道已经变得惨绝人寰,哀鸿遍野,有的地方更是血流成河,天下之大,仿佛没有容身之处,没有一个可以安生的地方。 最近一段时间,难民越来越多,从前,黄巾军打家劫舍,或许还会看一看对象,贫民百姓不伤,不杀,不抢,太平道打着为了天下百姓的旗号,专门打击世家豪强,抢劫各地的富户。 然而,随着黄巾军杀人越来越多,他们心里的恶念无限扩大,现今已经发展成,走到哪,杀到哪,抢到哪,黄巾军路过之处,百姓苦不堪言,死伤无数。黄巾军的名号,令人闻之变色,曾经在百姓心中救苦救难的太平道,现今已经变成为十恶不赦的土匪。 杨家湾再次收拢了不少逃难而来的流民,村里护军扩展到三千余人,吕司牢牢把住手中粮草,勒令村里十三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男子,必须参与军事演练,必须对抗外敌来袭。 偶尔,他还会带着人马出去大干一票。 特别是有些黄巾路过的地方,百姓民不聊生,住户十步存一,黄巾军大多是没见识的平民,抢劫多以金银珠宝,还有粮食为主,真正值钱的古物,书籍,他们弃之如敝屐。 两个月以来,吕司四处收敛钱财,古董,书籍,值钱的玩意儿,通通收入空间,只要是他所过之处,堪称雁过不留毛,家家户户都搜索的干干净净。 系统一个月可以交易一次,但是卖出物品,系统却没有限制,现实中所有的值钱玩意儿,系统都会给予估价,然后由宿主自行选择是否出售。 吕司在杨家湾,不缺粮食,不缺吃穿,唯一只缺钱财。 趁着黄巾大乱,许多乡绅富户,还有一些小的世家都被黄巾杀的杀抢的抢,吕司大肆敛财,那些人去楼空的宅子,留下的财宝价值无数,短短时间之内,他的财产已经扩展到数万金。 荷包鼓起来了,吕司底气十足,彻底将杨家湾整顿成一座军事化山寨。 军民一体,寨子建在后山。 村里平日与往常无异,乍眼看来,这里仍然是一座普通村庄,区别只在于,这个村庄安静祥和,丝毫没有受到战乱困扰,村中百姓,耕田的耕田,种地的种地,妇女河边洗衣,孩童嬉戏玩耍,没有任何硝烟战火。 村里百姓感激涕零,他们心里都明白,如果没有张家壮士,如果没有吕家小郎,他们的村子肯定早已经不复存在。 吕司心里比较满意,斗米恩升米仇的状况没有发生,村民们知道感恩,团结一体,一致对外,这是一种很好的现象。 村口和下湾这两个通往外界的山道,吕司派了一千余人严防把守,村中的信息,严禁外泄,杨家湾俨然成为一座乱世中的世外桃源,逃难而来的难民,经过观察以后,方能加入村子,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杨家湾的势力一点一点扩大,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吕司心里清楚,现在的宁静只是暂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等到杨家湾的消息外传,他们的危机便会来临。 杨三娃跟村民寒暄过后,这才奔往吕司的住处。 一路上,看着村里欣欣向荣的景象,他心里升起了一种自豪感,让他更加相信,跟着张家大哥混,准能出人头地。 “小公子,小公子。”杨三娃笑容满面,大步迈入院子,随着身份变动,他们对吕司的称呼也变成了尊称。 “三娃哥,你来啦。”杨起笑呵呵地站在门口,腰间挂着一把大刀,挺胸抬头的模样,很有几分带刀护卫的架势。 杨三娃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公子□□出来的人,果然威武,小小年纪便气势不凡。 “哈哈,快快进去通传,张大哥有信到了。” 杨起下巴一扬,得意道:“老大早就知道了,三娃哥进屋先坐,老大现在去了库房,烦劳你稍待片刻。” 杨三娃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深深觉得有些头痛,每次回来报信,小公子总会准备不少东西,大包小包马都快要放不下,不过,他也不能否认,小公子准备的东西确实有用,要不然,张大哥领军带兵也不会那样顺利,伤亡也不会那样少。 踏入屋内,桌上早已摆好酒菜,杨三娃眼睛一亮,口水直流。 杨起呵呵笑道:“三娃哥,你先用饭,一路奔波肯定累了,老大听见你回来,立马就让人准备酒菜。” 杨三娃干笑了两声,心里明白,刚在村口耽误了太久,小公子就连饭菜都准备好了。 对于很久没有吃肉的人来说,眼前简单的两菜一汤,简直堪比山珍海味,杨三娃毫不客气地拿起碗筷,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这也是为何大家争着抢着要送信的缘故,乱世当中,能有这样一餐饭,能有这样一个安生的地方,如何不令人心生感动,如何不令人心生向往,回到杨家湾,他们的心,仿佛都变得宁静了,战场上厮杀的戾气,消散的无形无踪,心里只剩下一片坚定,为了保护他们的家,为了这个世外桃源,哪怕拼死,他们也要在战场上努力杀敌,努力赚取功绩。 吕司站在库房,一双眼睛直愣愣看着前方出神,实际上,他的思绪早就进入了系统里。 这个月系统商店刷新的物品很不错,只可惜价格太贵,越是跨时代物品,价格越是昂贵,反之则亦然,本朝的东西,价格比市面上便宜,尽管如此,武器和铠甲的价格仍然令他望而却步。 一件普通铠甲,系统出售100金,很贵,但是相比起市面上的造价,却要便宜许多,这种铠甲,也是军中的常用铠甲,一场战争打下来,这样的战利品义父获得了不少,现今义父麾下的将士,几乎人人配备铠甲上阵,吕司完全没有必要购买。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系统限制,一个月一次的交易,吕司不愿把机会浪费在无用的东西上,更何况,义父现在朝廷的军中,所有物品官府登记在册,无论拿出什么东西,若是解释不了来路,只会引人侧目,更甚者还会引起旁人的窥视。 精致铠甲,系统出售500金,这种铠甲还不错,朝廷将军大多是穿这种铠甲,吕司购买了三十件,其中,二十四件装备骑兵,剩下六件,早在前些日子,他就让人给义父送去了,再多,他就算想要送给义父也不敢,少量铠甲,还可解释成战利品,数量多了,便会引起旁人的疑惑,对于义父来说是祸不是福。 顶级铠甲,2000金,这是当今世上所能锻造出的最好铠甲,就这儿,都还多亏了吕司派人研究出炼铁方法,犹记得,当时这件铠甲出售5000金,炼铁成功后,吕司再次打开系统,铠甲的价格自动刷新成为2000金,这时候吕司无比庆幸,系统商品一个月刷新一次,否则,恐怕要过很长一段时间他才会发现,只要现实能够造出来的东西,系统的价格也会随之变动。 第50章 城 除此之外,系统还有防护服,穿在身上轻薄舒适,防御功能非常高,穿上它,何惧千军万马,不过吕司觉得这辈子他恐怕都买不起。 高级防护服,不仅刀枪不入,并且还冬暖夏凉,系统出售10000000金。 中级防护服,承受力稍弱,没有冬暖夏凉的功能,不过,以现在武器的攻击力度,这种防护服穿一百年,肯定都不会破防,系统出售价格5000000金。 低级防护服,承受强力爆炸一次,重力攻击三次,普通攻击五十次,系统出售价格1000000金。 最后,普通的防护服,承受重力攻击一次,普通攻击三十次,系统出售价格50000金。 吕司心里一阵阵肉痛,眼睛死死盯住防护服,买还是不买呢?买吧,他所有的身家加起来,勉强可以凑够五万之数,买了普通防护服,他就会成为穷光蛋,不买,战场上刀枪无眼,义父冲锋杀敌,他又如何放得下心。 吕司纠结了一阵,终于败下阵来,看着系统背包里一件件价值不菲的古物,狠狠咬了咬牙,全部点击出售。 钱没了可以再去搜刮,义父没了,他后悔都来不及。 飞快的买下一件普通防护服,吕司立刻关闭系统,反正再次交易还要等到下个月,为了避免自己心痛,他决定眼不见为净。 系统非常人性化,给出的防护服,样式看起来像是一件普通内衣,只有穿在身上才会发觉它的用处。 吕司迅速把防护服叠好,然后又拿出伤药,肉干,烈酒等物品......装了整整三大包,直到包袱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吕司这才作罢。 来到堂屋,杨三娃已经吃饱喝足,看见小公子过来,立即掏出怀里的家书,笑着道:“小公子,张大哥明日出兵广陵,归期不定,特意让我传信回来,让你无需忧心。” 吕司皱了皱眉:“广陵?治郯与广陵相隔百里,治郯黄巾未退,义父为何会去往广陵?” 杨三娃挠了挠头,一脸懵懂,傻傻道:“这个......某家不知。” 吕司拆开信封,寥寥几行家书,令他心下大安,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义父在治郯名声大震,前去广陵救援乃是州牧之令,自从黄巾□□,刘焉进言将刺史改为州牧后,陶谦对武将十分看重,此次前往广陵郡,若是运气好的话,义父说不准能一飞冲天。 吕司掩藏住心中的欢喜,满怀歉意地看了杨三娃一眼,诚恳道:“三娃哥,义父明日出兵,我准备了一些东西,今日恐怕还要烦劳你多跑一趟,晚了我怕来不及送去。” 一般情况下,有人送信回来,总会歇一晚再走,治郯与杨家湾距离虽然不远,一天之内,来回奔跑两次,还是很有一些累人。 杨三娃爽快地一笑,朗声应道:“这有什么,此乃吾之本份,就算小公子不说,今晚我也要赶回去,明日出征可不能少了某家。”早在进入军营的那一天,他就已经习惯了疲累,有时候打起仗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都是常事,这点路程又算得了什么。 吕司微微一笑,关切道:“战场之上,局势瞬息变幻,三娃哥万望保重。” 杨三娃心中一暖,慎重点头道:“小公子放心,某家还要留住性命回来孝敬父母。”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吕司写了封信,让杨三娃带去给义父,信中着重提点,要求义父务必穿上他送去的内衣。 杨三娃拎起大包小包放在马上,将信往怀里一揣,拱手告辞,片刻不敢耽误,策马往治郯奔去,争取天黑以前入城,否则,怕是要等到明天上午,才能回军归位,将士天生就应该上阵杀敌,前去广陵郡,这样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杨三娃走后,吕司见天色还早,看着背包里空荡荡的133枚金币,心里失落感十分严重,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何曾几时,133枚金币对他来说还是一大笔钱财。 吕司当即便召唤来二十四骑兵,准备出门打家劫舍......错了,是行侠仗义,顺便搜刮钱财,背包里没有金子,总感觉浑身都不舒坦。 二十五匹快马疾驰飞奔,马蹄下烟尘滚滚,一路上,四下荒芜,渺无人烟,杨家湾方圆数十里,早让他们搜刮了一遍。 吕司剑指临县,一马当先,疾奔而去。 有了马上三宝,他们的骑术突飞猛涨,二十四骑兵,已经有了几分真正骑兵的架势,想要成为精骑,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与磨练。 “驾!” “驾———” 一行人策马疾行,马蹄声阵阵,官道上偶尔出现人影,听见马蹄的声音,立即有多远躲多远,黄巾与官兵带给百姓伤害,已经让他们草木皆兵,生怕又会遇见什么恶事。 现今世道,人命太不值钱,为了赚取功勋,吕司之前就遇到过官兵指鹿为马,硬是把普通百姓当成黄巾军灭杀。 官逼民反,短短时间之内,黄巾军的人数再次扩展,死了立马就有百姓补充,杨家湾发展的虽然不错,但是相比起黄巾,那简直是渺小的不能再渺小。 随着天下大乱,黄巾四处烧杀抢掠,许多百姓家中被洗劫一空,吃不上饭,他们除了加入黄巾之外,没有活路,这是一种恶性循环,越多百姓没饭吃,越多人加入黄巾军。 同理,越多人加入黄巾军,越多人烧杀抢掠。 黄巾军毕竟是民间组织,背后没有势力支撑,没有充足的军资和粮草,攻略城池之前,唯有以抢劫为生。 吕司轻声叹息,这两个月的战乱,已经让他彻底了解到战争的残酷,更让他了解到世道的无奈,他的心性变得更加沉稳,同时也变得更加冷酷,看见死人,再也不会产生任何怜悯的情绪,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冷....... 为了活命,一个八岁小孩,都能向你挥刀,吕司犹记得第一次出村,正巧遇见了几位逃难而来的青年壮汉,经过交谈,几人是一个村子的百姓,家人全部都死了,他们准备去治郯从军,杀黄巾,报血仇,还不等吕司对他们进行拉拢,没想到便遇见小孩拦路, 吕司亲眼目睹,一个八岁小孩,利用大人的同情心,将人引入贼窝,尽管那个贼窝后来被几个汉子给灭了,但是,当时的那种心情,吕司莫不敢忘。 那时候,他是抱着捡漏的心态出村,那时候他心里想,多收拢一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增强杨家湾的势力。 只是,他没有想到,第一次出门,现实便给他重重一击,同时,他心里也很庆幸,如果没有这重重一击,或许他对杨家湾的管理不会那么严格,或许,杨家湾的消息早就泄漏出去。 那个孩子从前也是普通百姓,那个贼窝,其实只有二十余人,根本一群没人要的老弱病残,青年壮汉早被黄巾抓去充军,剩下的人,他们没有武力,杀不了敌人,于是便利用小孩获取旁人的同情心,然后在路上埋伏陷阱。 他们没有粮食,靠吃人肉为生,小孩是他们的备用粮,如果不引来其他人,死的就是小孩。 这是小孩的悲哀,也是他的无奈,同情吗?吕司亲眼目睹那个孩子被人砍成两段,鲜血流了一地,仁慈在他心里一点一点磨灭,只剩下一片漠然。 这是吕司,头一次直面乱世的残酷,这不是山匪抢劫,也不是直面厮杀,这是乱世当中人性的黑暗。 后来...... 这样情况见的多了,吕司的心一点点变凉,变得冷硬。 “小公子,天色已黑,是否继续前行?” 吕司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沉吟了片刻说道:“继续走,前方找个空落的村子落脚,明日收集粮草,下午回去。” “诺。” 黑暗的天空,星光点点,万物寂寥,除了他们的马蹄声,周围听不到一丝声响,就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很少。 虫子,野鸟,树皮,草根,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已经变成百姓的食物,没有声音的夜晚,显得特别阴森可怖。 萧瑟的凉风徐徐吹过,空气中淡淡的腥味,硬是把初夏本该美丽的夜景,弄得鬼气森森,路边尸骨散发出的腐臭味道,还有那经过连日暴晒,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尸体,更让夜晚多了几分阴霾。 当晚,他们找了一个村子暂时住宿。 空荡荡村子,早已没有了活人的气息,月光下,村庄里面一片狼藉,地上堆着尚未收拾的尸体,不少房子可以看出被火烧过的痕迹,还有不少地方,残留着干枯的血迹,一行人明显可以看出,这里经过一个怎样的惨状。 找了一处稍微干净的院子,众人休息了片刻,王安起身出门,杨炼紧随其后,二十四人并没有先行歇下,而是出到门外,来到村庄,挨家挨户搜集尸体,堆在院子里全部烧掉。 这是他们的老规矩,每到一个地方,遇见尸体,就算不能让他们入土为安,至少不要让他们暴尸荒野。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小公子说,腐烂的尸体如果长时间不处理,容易引起疫病。 汉朝时期,疫病对于百姓来说,那就是绝症,总之,小公子那可是神医,听他的准没错。 第51章 城 翌日,一大清早,吕司将村子搜索了一遍,所得收获仅仅只有一些破铜烂铁,村庄里干净的就连一粒粮食都没有。(无弹窗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村庄的百姓,大多贫苦,家中少有收藏,金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看见过,粮食,早就被人搜刮的干干净净,根本等不到吕司来拿。 这种情况,大家习以为常,真正能让他们获得钱财的,唯有一些乌堡富户,还有一些逃难而去只留下一间空宅子的世家豪强,他们走得匆忙,许多东西来不及带走,黄巾军又不识货,只能便宜了吕司,当然,更有一些被人杀光抢光的富户宅院,这种地方收获更多,不过,粮食却绝对滴米不剩。 黄巾军四处烧杀抢掠,有时候,攻打下一座乌堡,里面收藏的粮食多不胜数,他们吃不完,带不走,宁愿烧掉,也不会留给旁人。 故而,吕司每次出行,获得的粮食最少,获得的器具最多,只好在他现在最不愁的就粮,缺的只有钱,器具正巧可以钱,吕司表示非常满意。 草草吃过身上带来的干粮,又将马匹喂饱,一行人继续前行。 一路上,遇见逃难的百姓,吕司会顺手帮上一把,但是,如果他们打着抢劫的主意,那么对不起,吕司毫无压力杀鸡儆猴。 面对饿得狠了,穷凶极恶的百姓,唯有杀一儆百,他们才会害怕,才会退缩,要不然,旁人的好心,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只会带来灾难。 谁说古代百姓淳朴善良,现实告诉吕司,人类心里的黑暗面,一旦被激发出来,善良百姓同样会变成吃人肉喝人血的疯子。 “小公子,前方似有孩童哭声,我等是否前去看看。” 吕司略一颔首,策马扬鞭,淡淡道:“你且带人过去,剩下的人与我同往连家堡,稍后便在连家堡汇合。” “诺。”杨炼应了一声,点兵三人,一同去往哭声传来的地方。 现今世道,处处危机四伏,手无寸铁的百姓,也学会拿刀了杀人,只要是出门在外,几乎没有谁敢单独行动,无论是遇见官兵,黄巾,亦或者百姓,都有可能会引起杀戳。 吕司带着人马继续前行,连家堡就在前方不远处。 “驾!” “驾———” 马匹飞奔,卷起烟尘滚滚,一行人装备精良,气势武勇,骑兵人人配备长矛,背上背着短弓,马上跨着箭支,身上穿着铠甲,这样一支队伍,令人望而生畏,识相的贼匪,远远看见便躲开了,一行人畅行无阻。 来到连家堡,里面的情况惨不忍睹,满地都是尸体,看装扮,这些尸体大多是堡中家丁,曾经,这里肯定经历过了一场恶战,乌堡里杂乱不堪,大门四分五裂,不少地方墙壁坍塌,地上更有许许多多腐烂的尸骨爬满苍蝇,散发阵阵臭味,有的尸体怀里还紧紧抱着包袱,想必准备逃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样的场面,众人司空见惯,这些当地豪强,仗着家中部曲人数众多,舍不得放弃家业远行他乡,最终,他们失算了,小小一个乌堡,抵抗不住来势汹汹的黄巾大军,这里成为了他们的埋骨之所。 黄巾对于这些豪强,下手从来不会留情,在他们的眼里,世家豪强是仇人,是剥削他们的敌人,看着曾经高高再上的贵人在他们刀下挣扎,黄巾军只会感觉到兴奋,感觉到满足,他们心态早已在厮杀中变得扭曲。 不等吕司下令,众人按照老规矩,开始清理尸体。 尸体的数量,令人胆战心惊,足足烧了两个时辰,才把三千余具尸骨清理干净,火花烧得噼啪作响,尸油漏得满地都是,空气中的臭味令人作呕。 趁着众人清理尸体的时刻,吕司迅速搜索乌堡内值钱的物品,暗道,密室,通通没有放过,只留下少许物件,做为明面上的东西,让大家一起带走。 所有东西清理完毕,杨炼也带着人马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目测约有一百余人,这些人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年轻男子仅仅只有三位,身体看起来非常不好,至于女人...... 吕司默然,他在外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女人,可以想象,女人在乱世当中会遭遇什么。 杨炼迟疑了一下,说道:“小公子,他们是阴平百姓,逃难来与此地,你看......”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伸手拉了一把旁边孩童,突然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小贵人,老朽一大把年纪活够了,只求您大发慈悲,赏我孙儿一口饭吃,让他去给您做牛做马......” “小贵人,求求您救救我孙吧。”又一位垂老妇人跪了下来,紧接着,数百人齐齐跪在地上,哀声痛哭,只求吕司能够收留幼龄孩童。 吕司尚未发话,孩童已经哭闹起来。 “不要,我不走,祖父,孙儿要跟您一起。” “我也不走,我也不走,祖父......” “祖父,祖父,您吃了我吧,吃了我吧,吃了我就不会饿了,小华哥也能活命,我不哭了,祖父,您别赶我走。” 孩童们嚎嚎大哭,紧抱住大人不撒手。 老人脸色巨变,恨声斥骂,只求吕司别把孩子的话放在心上。 杨炼面色复杂:“你们......” 老者神情坚定,决然道:“我等活着也是糟蹋粮,不敢给贵人添麻烦,只求贵人大发慈悲,收下这些孩子吧,他们长大定会为您所用,老朽,老朽......呜呜呜.......老天爷,您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老人失声痛哭。 吕司一问才知道,原本逃难而来的,除了这群老弱之外,还有三十几位年轻壮汉,之前孩子的哭声,正是那群壮汉,准备杀人煮肉。 曾经,这群人乃是同一个村子的乡亲,面对危难,不过是弱肉强食,吃孩子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天,这群老弱病残,逃不掉,走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杀,直到杨炼出现,几乎没怎么战斗,那群恶汉扔下老人小孩落荒而逃。 吕司比较满意,他培养的骑兵,不说以一敌百,但是,以一抵挡五十敌军却是不成问题,转头看向这群脏的已经看不出原貌的老小病弱,吕司皱眉问道:“你们吃人?” 老者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只啃树皮,吃早根,没有吃过人肉。” 吕司面色略缓,心中隐约有些明白,人肉也是肉,那群恶汉岂会舍得把人肉分给一群废物吃,如果不是为了吃肉,那些恶汉,想必也不会带上他们。 吕司轻轻一叹,不再多言,算是默许了收留他们,力所能及之内,他会尽量帮助受难百姓。 杨炼心头一喜,知道小公子这是答应了,连忙说道:“还不赶紧谢过公子,你们运气好,有活路了,小公子心善,不愁多你们一口饭吃。” 王志高面色不虞,心里有些担心,小公子心善是好事,但是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根本没有什么用处,杨家湾储存的粮草再多,也经不住小公子三天两头发善心的消耗啊。 吕司轻声叹息,安抚他道:“无需担心,我养得起。”未来战乱,天下百姓死的十不存一,人口在吕司的眼中绝对是重中之重,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挽救贫苦百姓,他以为孩子就是未来的希望。 将来他开办学院,总得有学生,这群遭受战乱的孩子,正好可以成为第一批学员,有他的救命之恩在先,栽培之恩在后,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恩情更重,只要把他们培养出来,这群孩子绝对会是他最忠心的下属。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开办学院,至少要等到黄巾之乱过后,目前,他还是多搜刮一些钱财最为重要,将来无论他想干什么,总离不开钱财二字。 另外,并州那边,他觉得也应该派人过去看看。 他记得,历史上吕布是在董卓进京以后方才出名,但是,黄巾之乱的时候,听说,吕布也曾闯出飞将军之名,只不过,后来一直被丁原打压,这才一直没有出头的机会,名声也只在并州一带流传。 吕司紧紧皱眉,丁原真会是他的仇人吗?自从他对丁原产生怀疑,心里就一直琢磨着,什么时候必须和吕布见上一面,如果吕布真是他那未曾谋面的大哥,有些事情必须好好谋划,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家大哥跟历史上一样,背上三姓奴家的罪名。 唉,吕司突然觉得,眼前要办的事情仿佛很多,简直快要凑成堆了,杨家湾需要发展,义父需要升官,吕布究竟是不是他大哥需要查探,钱财也要收敛,还要收拢百姓,扩展麾下队伍,还要....... 吕司深深吸了口气,只能告诉自己慢慢来,吕布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只要吕布跑不了,总有一天他们能见面,现今的形势,义父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义父的职位,决定了他们将来的前途,只有义父崛起,他们才能名正言顺拥有自己的势力,才能在未来的诸侯之乱中拥有底牌。 第52章 城 回程的路上,比来时要慢了许多,天黑时刻,一行人抵达杨家湾。 跟随而来的一群老弱病残,看见村子里的景象,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乱世中还有这样宁静祥和的地方,如果可以留在这里生活,哪怕没有饭吃,只能吃糠咽菜,他们也心甘情愿。 当然,吕司自然不会让他们吃糠,路上吃的少,那是因为带的干粮不多,就这儿,都是从骑兵口里省下的,二十几人的粮食,供给一百多人吃,顶多只能垫垫肚子,回来后,吕司立即吩咐下去,让人熬一大锅粥,分给新来的这群人。 至于后面的事情,便由村长接手,他相信村长会把人给安排好,村子能有现在的规模村长功不可没,不过,说穿了,还是他手中没有管理人才,村长是唯一勉强能用的人。 唉!吕司叹了口气,人才啊人才,天上要是能掉下几个人才就好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只有等义父在朝中有了地位,才会有人前来投靠,要不然,无论杨家湾怎样发展,在一些文人士子的眼中,仍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上不了台面,没有朝廷的认可,民间组织的势力,在他们眼中看来,便同山匪贼寇一流差不多。 吕司思索了一会儿,干脆抛开复杂的思绪,此时多想无益,还不如多考虑眼前的问题,只有自身发展起来了,他才能成为义父坚强的后盾,至于朝廷的名头,吕司相信,等到黄巾之乱过后,他从十常侍手中弄来高官厚位不会太难。 天色渐晚,吕司回到家中,开始盘点今日的收获,除了一些破铜烂铁,还有大件物品之外,今日收获了三千余金,总得来说还算不错,荷包总算又鼓起来了。 有了钱,心里就有了底气,之后的一段时间,吕司常常带人往外面跑,附近被黄巾扫荡的村庄,几乎都被他跑了一遍。 一个月后,六月底,天气渐渐变得炎热,外面的形势也越发严峻。 听说,广陵郡一带的黄巾,现今已逐步往彭城发展,再次攻打下几座城池。 听说,朝廷已经派兵剿匪,由卢植领兵前往翼州平乱。 听说,颍川已经被黄巾占领。 听说,黄巾大部分势力开始往洛阳移动。 随着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吕司的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义父一切安好,连获胜仗,在广陵一带已经开始展露头角,忧的是,颍川已被黄巾占领,也不知老师现在如何了,黄巾之乱乃是老师之死劫,他虽然提前安排了许多,然而,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世事千变万幻,老师...... “唉!”吕司重重叹息,只惟愿老师能平安无事,他现在就算再怎么担忧也于事无补,远水救不了近火,必须等到明年四月,四月以后黄巾平定,到那时他才能再去颍川探望老师。 “不好啦,不好啦,小公子———”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音响起。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吕司眉头一皱,缓缓起身,慢悠悠地走出院子,打开院门,问道:“何事喧哗?” 杨岐还来不及回答,一道狼狈的身影进入吕司的视线,周围村民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生怕发生了什么大事。 吕司瞪了杨岐一眼,再大的事情也不该大声喧哗,闹得沸沸扬扬扰乱民心,不过,当他看见来人是谁的时候,脸色倏然一变,心里突然变得沉甸甸的,目光紧紧盯住刘安,连忙问道:“你不是跟着义父吗?” “呜呜呜————” 刘安眼眶通红泛着血丝,看见吕司就像是看见了主心骨一样,忍不住嚎嚎大哭:“小,小公子,大人.......大人下狱了.......” 杨家湾的平静,被这一道声音打破。 周围的村民们瞬间变得惊恐起来,好不容易能够活命,找到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难道老天爷就连这小小的方寸之地也要夺去吗? 吕司脸色铁青,大脑突然当机了一下,连忙上前几步,沉声问道:“你说什么?义父为何会下狱,前几日不是还有捷报传来吗,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公子———”刘安脸上流露出愤恨的神色,悲声痛哭道:“治郯县令歹毒啊,前往广陵根本就是一个局,大人,大人......” 刘安身形狼狈,凌乱的发丝遮掩住污脏的脸庞早已看不出原貌,一边痛哭,一边说道:“治郯黄巾已退,县令容不下大人,故而才会派遣大人前往广陵.......可恨广陵将领面慈心黑,平日里笑颜相向,背后却来捅刀子,大人的功绩,全是在生死一线中挣来的啊,这次大获全胜,好不容易得胜归来,却被按上通敌的罪名.......” 吕司龇目欲裂,心痛难当,心里懊悔得无以复加,他早应该想到的,义父从来都报喜不报忧。 刘安接着说的:“大人连番获胜,名头已经传入州牧耳中,奸妄小人等不及了......” 吕司听后,心里有些了然,义父的功绩众所周知,如果能更进一步,有了州牧的赏识,平步青云指日可待,然而,义父乃广陵空降将领,本就人生地不熟,没有人脉,没有门路,哪怕获得再大功绩,谁心里又会服气,只怕还会暗恨义父抢了他们的功劳,义父获得的胜利越多,他们的心里越恨,不仅广陵,只怕治郯县的那些官员也是恨不得义父去死。 吕司咬牙切齿:“好,好,好一个驱狼吞虎之计。” 治郯县令不愿让人抢了风头,派遣义父前往广陵,为的便是驱狼吞虎,驱的乃是义父,吞的则是治郯世家的势力。 他算计到了一切,却没有算计到人心,他错估了人心的贪婪,也错估了当前的形势。 他总以为,义父的功劳乃实实在在,徐州一带的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会有人蠢的对付义父,却忘了,利益熏心四个字。 他以为,只要有钱,贿赂一些官员,总能保住义父安然无恙,却忘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并且,那些小鬼往往都是一些自作聪明的蠢人。 义父大获全胜,功劳众所周知,聪明人不会在此时此刻对付义父,然而蠢人却不同,蠢人只会看到眼前的利益,义父下狱想必是多方运作的结果。陷害义父之人恐怕也是被人当了枪使,只要义父身亡,哪怕后来洗清罪名,倒霉的也只会是替罪羊,幕后之人则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义父死了也是白死。 吕司双眼通红,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晋鹏叔父现在何处?义父......义父安然与否?” 刘安神情略缓,连忙说道:“军师被何成解救,大人下狱,尚未问斩,军师正在想法子,何成联络黄巾大军,三路开拔,正欲攻打广陵,军师担心杨家湾遭难,故而派遣末将前来报信,还请小公子早做定夺。” “何成.......”吕司微微一怔,心里松了口气,义父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绞尽脑汁唆使义父报效朝廷赚取功勋,谁知却是他看不上眼的黄巾匪贼雪中送炭,还真是天意弄人。 刘安接着说道:“大人下狱已有五日,消息最晚明日便会传入治郯,我等良民,现已成为黄巾贼寇,大人的罪名便是黄巾奸细,小公子还请早做准备,杨家湾不宜久留,明日倘若县令得知大人下狱的消息,必会派兵前来诛杀我等。” “这该怎么办?” “老天无眼啊.......” “张郎是难得好人啊,可恨朝廷昏庸,贪官当道,难怪黄巾作乱。” “是黄巾救了张郎.......” 刘安话音刚落,周围的村民们瞬间喧哗起来,有人惶惶不安惊慌失措,也有人义愤填膺高声怒骂。 杨大发一脸气愤,手中锄头重重往地下也扔,恨声说道:“他吗的,老子也去造反,官府不让我们活啊。” 王狗儿握紧拳头:“算我一个,朝廷还没有黄巾贼寇讲义气。” 七叔公拄着拐杖,声音洪亮地说道:“老朽年纪大,活够了,谁敢来杨家湾作乱,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老朽还有一把力气,还可以拼杀一番,能杀几人是几人。” 众人的情绪仿佛被他们带动,包括新来的一群村民,此时也热血沸腾,杨家湾就是他们的避风港,是他们的栖身之地,现在有人要来破坏他们的宁静,有人要让他们死,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在外面也是一个死,拼杀一番也是一个死,既然如此,死又何惧! “杀,杀,杀!”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我也豁出去了。” 听见众人的喊杀声,吕司有些哭笑不得,此时正是晌午,村中壮汉大多不是在岗位上巡逻,便在演武场训练,眼前的这群人,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男人以及女人和孩子,小部分才是村中培养的巡逻兵正好轮班换下来休息。 试想一下,一群老人孩子举着锄头舞者镰刀奋力喊杀,这样的场面,怎么看怎么有喜感。 刘安烦躁低抓了抓脑袋,听见众人越说越歪题,他心里忍不住着急起来,大人还没解救出来,军师还等着小公子前去汇合,杨家湾岂是久留之地。 吕司年纪虽小,他在村中的威信却不小,挥舞起拳头重重往门上一砸,斥道:“行了,休要吵闹,速速鸣锣召集村民,今晚我等连夜离开,大家伙赶紧回去收拾行李,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