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皇后太难追》 更新通告 荷包蛋蛋蛋蛋会保持每天更新一章(3000+)~~但是时间不定哦~~~周一到周五大概是在中午12点左右。周六周日就在晚上十点前哦~~~ 关于更新 最近比较忙,没办法固定12点更新,但是每天都会更的~~ 人生第一个20万字!加油~~~ 多看多收藏哦~~~ 上架通知 终于要上架啦~~~ 荷包蛋期待已久的上架~~~ 就在愚人节(4.1)这一天!!!!(是真的……) 希望上架后还有小伙伴们来看蛋蛋的文~~~~ 第一次上架!!!! 希望大家多多鼓励!!!!! 上架之后还是保持一天一更,一更3000字~~~ 谢谢米娜桑~~~~ 第一章 风神国云后 云休怎么也无法相信,死了三年的人此时站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的望着自己。 武敏,邻国派来的奸细,云休知道后,设计武敏毒害圣上,将她在流西的战场上活埋了。按理说就算是鬼魂也不可能再出现了。 云休冷笑:“武敏。” “云后,没想到吧。我们还有相见的时候。”武敏三年前是风神国的敏妃,而云休乃是靖王之女,当今风神国的皇后。 “你是怎么回来的?”云休皱眉,敏妃是自己亲眼看着被活埋的,足有十米的深坑,不可能还活着,除非,有人背叛了自己,折回去救了她。 “你当年陷害我说我毒害皇上,又想活埋我毁尸灭迹,还记得吗?”敏妃那一脸弱不禁风的样子和那歹毒的心肠真是不配,云休看了就厌烦的紧。 云休走近,身上衣饰叮铛作响:“若是你不介意,我可以再活埋你一次。” 敏妃面色发白,竟是吓得退了几步。 “云后,你别得意,天下谁人不知你权倾朝野心狠手辣,残害后宫妃嫔,你以为皇上会放任你吗?” “哼,武敏,你太天真了……”话还没说完,云休余光发现方才看见前方柱子后有一抹明黄的衣角,若是没看错,是皇上? 云休抿唇,低声冷笑道,“你以为把皇上请来,就可以套我的话?” 武敏震惊不已,本想在皇上面前拆穿云休的贤后面具,被云休发现,此番是不能了。 “云后,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敏妃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很高。 云休放大了音量,嘲笑着冲着柱子后面的身影说道,“皇上,为何要躲着呢,敏妃回来了,这不是你朝思暮想的人嘛。” 一会儿,皇上果然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云后,你、你别生气,朕、我不是……” 云休却是看都不想看皇上这个草包一眼,“武敏,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是想要圣上还你清白?还是想要……杀了我报仇?” 云休轻笑,“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你都办不到。”云休鄙夷的眼神刺伤了武敏,武敏紧握的手微微颤抖。 “云休,你错了。既然我敢回来,必、必然是有把握的。” 云休脑中飞速思考:武敏作为奸细,不仅没完成刺探军情的任务,还无故失踪,她此时在风神国毫无倚仗,除非,有人在帮她。云休心下计较,想要引导武敏自己露出马脚。 “对了,武敏,你知道当年献计陷害你的是谁吗?”云休淡淡的笑,眼神却很有震慑力。 “是你!” “错了,是卫林。”云休千挑万选了一个跟在自己身边十年,从未出过差错的人。 “嗯?”武敏慌张的神色出卖了自己,云休再度开口:“看来你被蒙在鼓里?卫林跟了我十年,学我学了个八成,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授意他引你回来的呢?” 云休是在胡说,可是却明显看见武敏越发慌张了。 “武敏啊武敏,你好歹也是个奸细,怎么脑子蠢笨如此,眼前有个陷阱,你也就往下跳了。当年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武敏的神经显然被云休折磨的快要崩断了,三年前从土里爬出来,身中剧毒,整日像被千万条毒蛇啃噬,那个人救了自己,但他不是这样和自己说的,云休分明是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一切是云休的诡计! “云休,你说的这些,我什么都没听过,你在骗我!” “是吗,你这样觉得。”云休云淡风轻的回答,好像在看小丑。 “你就承认吧!你被背叛了!你失败了!你失败了!云休!”武敏失控的大叫,云休照样淡淡笑着,“武敏,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你没想到吧,他想要摆脱你!卫真救了我,他早就看不惯你了!”武敏终于还是失控的说出了背叛者的名字。 云休一脸得逞的笑容,武敏从头到脚像浸在冷水里一样,凉了个彻底。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武敏咬牙切齿的声音。 云休踱步至皇上的身边,为皇上正了正衣冠,皇上吓的不敢动弹,云休却笑的灿烂,“皇上,你的皇位坐的舒服吗?” 皇上面色苍白如纸,“云后,你……” “要想坐舒服了,就分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云休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皇上和武敏两人。 武敏和皇上对视良久,脸上都露出阴狠的表情。 三日后的深夜。 云休独自在寝殿熟睡,一把尖刀贴上了云休的脖颈,云休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发出寒冷的光芒。 “云后,你的死期到了。”粗哑的声音响起。 “想要本宫死的人太多,但是他们都死了。”云休开口的瞬间,卫林一剑划开了刺客的脖子。血迹却没有喷出来,卫林迅速的清理了尸体。 “卫真找到了吗?” “属下无能,还未找到。”卫林跪在殿下,云休暗暗叹气,果然是迟了一步。 外面传来窸窣的声响,明亮的火把将天边照的亮如白昼。云休皱眉,示意卫林退下。皇上推开寝殿的大门,云休冷眼看着,却不知为何皇上会出现在这里。 “皇后这里遇了刺客,朕感到很心疼,特地过来安抚一下皇后。” “皇上,你怎么知道我这里遭了刺客?”云休好像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皇上明显的有些紧张,纵然下决心要摆脱云休,可是也不能全然消除对云休的恐惧。武敏随后也跟着进了寝殿,皇上赶紧躲在了武敏的身后。 云休起身,小宫女来为云休披上狐裘,此时已是初冬时刻,云休的手脚开始冰冷起来。 “云后晚上受惊了,敏敏特来慰问。”皇上不顾武敏的身份,毅然的把武敏留在了后宫里。云休本想找机会除掉武敏,看来此番也不容易,两人必是达成了某种合作。 “直接说吧,你们有什么事?”云休实在是看不得两人假惺惺的样子。 寝殿的大门啪的关上,云休的心莫名的跳漏了一拍。 “云后,圣子最近过的可好?”武敏笑着说起圣子阿离,云休的面色顿时变冷。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武敏笑的诡异,“我想要你死。” “哈哈,武敏,你脑子不清楚了?我不要你的命,你却来找死?” “先别急啊。给你看看一个东西。”武敏拍拍手,一个小太监上前,冲着云秀丢下了两个圆滚滚的东西。 一对血淋淋的眼珠扔在云休面前。 “你看这是谁的?是不是很熟悉啊?” 那是一双异色的眼珠,云休几乎不敢走近,但看那眼珠的颜色,分明是他的! “你最爱的男人,异色双瞳。云休,我倒是真的佩服你,为了给他最好的,你让他做圣子,说什么异色双瞳是天子下凡,不过就是一个怪物罢了。”敏妃看着云休变得脆弱无助的脸,觉得十分痛快。 “你、你把他怎么样了!”云休无法站立,对,那是他的眼睛,这世上没有人再像他一样,拥有这么美丽的眼睛。 “一个心智不全的怪物,没了圣子的光环,你说他会怎么样?” 第二章 一命双生 “你敢!我绝对饶不了你!” “云休,你真是用情至深啊,喜欢一个怪物,又不敢让别人知道,这边在后宫整天守着一个你不爱的男人,是不是很辛苦啊。”武敏扭曲的笑起来,“我忘记了,那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云休深呼吸,平静下来,“你的目的是什么?杀了他对你没有好处。” “云休,看见你痛不欲生,这就是我的目的!” “真是疯子。”云休此时恨不得杀了她。“卫林?卫林?卫林?” “别叫了,不会来了,你的暗卫,都被卫真杀了。” 怎么可能!刚才卫林还在……不,不对,阿离的身边有暗卫保护,旁人不可能接近阿离。 “你做了什么?”云休第一次觉得恐惧,如果卫林死了或是背叛了自己,那么自己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你云后也会怕?我武敏筹划了三年,才能一点一点的蚕食你,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回来?!” “你的命运如何,这要看皇上的意思了。”武敏言笑晏晏的看向皇上,云休厌恶的看着明黄色的身影。 “你想要我死?”云休依旧是淡笑。 “云休,朕赐你自尽,全你一具尸体,谢恩吧。”皇上在武敏警告的眼神下,说出赐死云休的圣意。小太监捧着锦盒上前,装的是白绫、匕首和一瓶鸩毒。 “谢恩?你凭什么?七年前徽州之乱,你吓的一病不起,是谁想的平乱之策的?五年前帝都瘟疫,你马上跑去避难,是谁在帝都镇守?三年前,你身边的敏妃被查出来是敌国间谍,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哭着喊谁救你!” “别说了!你给朕闭嘴!”皇上崩溃的大叫,冲着云休的脸打了两巴掌。 云休被打的倒下,又跌跌撞撞的起来,“是我!都是我!没有我,你坐不上这个皇位,没有我,你早就被乱军围剿,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现在!你要赐死我?你有什么资格?”云休一步一步逼近皇上,气势如虹,眼睛都快滴出血来。皇上吓的蜷缩在地上,云休哭着大笑,“哈哈,你这个草包!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别说了!别说了!闭嘴!闭嘴!” 敏妃却冷笑开口,“云休,你以为什么都能如你的愿吗?你现在已经是孤立无援,只能等死了。” “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出去!”云休气急了,耳中嗡嗡的响。 “好啊,不愧是云后,临死了嘴还这么硬,给你看一个人。”敏妃阴狠的面容有些扭曲。 寝殿大门打开一个缝隙,一个穿着雪白中衣的男子被扔在地上,中衣上血迹斑斑,头发也散乱在脑后,云休只一眼便认出了——阿离! “武敏!”云休从嘴里蹦出两个字,眼神好像要把武敏生吞了。 小太监扶起阿离,阿离嘴里喃喃的说,“走开,走开!不要,不要!” 云休眼睛顿时氤氲起来,那俊美的人,被拖在地上,就这样像破娃娃一样,满身是血,四肢残破,闭上的眼睛下是数道深深的血痕。 云休冲过去推开太监,抱起阿离。 “你、你们怎么敢!你们这些贱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死,我也要化成厉鬼!让你们永远不得安宁!”云休大哭起来,流出的泪水竟是血泪。 “云后,还没完呢,好戏还在后面。” 云休抬眼的瞬间,一把匕首刺进了云休的心口,她难以置信的低头,阿离闭着眼睛,手里颤抖着握住匕首的手柄上。 “……阿离?”云休无力的坐在地上,阿离松开匕首,大叫着后退。 云休拔下心口的匕首,吐出一口鲜血。 武敏走向阿离,用手扯起阿离的头发,迫使阿离的头仰起来。 一张美丽妖冶的脸,沾着血迹和泪痕,云休心痛的几乎要停滞呼吸。 “云休,你是人,你也有弱点,这个怪物就是你的弱点。”武敏从锦盒中拿来鸩毒,对着阿离的嘴把毒药灌了进去。 阿离抽搐的在地上打滚,叫喊的声音就像崩断的琴弦,云休几乎要疼昏倒过去,眼前模糊的看不清,阿离最终像断了线的风筝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云休喃喃:阿离死了?阿离死了。 “云后,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冷宫,每天在你身上划一百道伤口,直到你血流而死,如何?”敏妃失控的大笑,好像疯了一般。 “云后,保重啊。”武敏带着畏畏缩缩的皇帝离开寝殿,云休还是失去了意识。 …… 枉我云休聪明一世,权倾朝野,最后却落下个千刀万剐的结局,可是阿离死了,我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呵,一开始还是好疼啊,渐渐地,到了第十天,麻木的神经已经毫无知觉,一刀一刀的割在我身上,是一千刀还是一万刀? 我冷眼看着,好像灵魂飘在寝殿上空。血顺着床铺淌着,溢满了整个寝殿的每一块雕刻精美的玉石台阶。 …… 浑身好像漂浮在空中,很久很久以后,我再次睁开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我惊讶于自己还活着可是身子却很奇怪。 小小的手和小小的身子,原来我已经不是云休了。 现在的我,是一名**。我的母亲,是一名下等的宫女,甚至没有名字。 云氏出身低贱,做的是最低等的工作,她身怀六甲时被强召入宫,甚至来不及处理掉肚子里的一双女儿。一双残废智障的女儿。 还有一个女孩,她有着完好的身体,却是心智不全,整天只会傻兮兮的笑。 前生的我以女子之姿几乎君临天下,记忆中奢华的宫殿,俯首安顺的平民,我还记得那些美丽的笑脸。可是那一张张笑脸都变成了缠绕在我梦中鲜血淋漓的脸。 她们看着我笑,眼眶都是空空的。 宫女云氏实在是弱小,整日被欺负打骂,每晚就在灯下哭泣。 好在她是个好母亲,一双女儿总算平安长到五岁。而她终于可以出宫嫁人,云氏只等着带着女儿出宫一家团聚,却在那一日发生了惨剧。 正是云氏二十六岁时,按照规定,云氏也将被放出宫去。云氏早早的写好书信,收拾好行李,替一双女儿打理妥当,抱着女儿出宫时,不慎走错了宫门,撞见了皇帝宠妃,宠妃不明就里便命人毒打了云氏一顿,云氏被抬回了那间窄小的屋子,却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形容了。 那日傍晚,玉妃命一群奴才闯进云氏的屋子,云氏胆怯的发抖,却听太监吴大海说:“我们娘娘平时最看不惯的便是那些个行为不检点惯会犯贱的宫女,抱着孩子惊吓了我们娘娘,你担待不起!以后,便不用给她饭食了,就这么饿着,看她能撑多久!”太监洋洋洒洒的走出去,云氏恨不能掐死这个阉人。 不过七日,云氏便在一双女儿的身边离开了这个带给她无数伤痛的世界。云氏死前执着放不下的,便是一双女儿,却也只能扒拉着手臂,给予孩子最后的温暖。 尸体放在房间里,直到发出腐烂的味道,云休只能抱着智障的姐姐,静静的等待着。那时,云休赌誓,千万不要给我喘息的机会!若是这一世,我还有机会君临天下,定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命由我不由天! 日复一日,半年时间,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里的女孩和腐烂的尸体。 云休只好让智障姐姐去附近宫女那里讨点吃的,谁知姐姐实在是痴傻,经常被太监抓住打骂。这一天,云休独自埋在破旧发霉的被子与花花绿绿的破布下面,透出一股腐烂的味道。 第三章 天生贱命 她只露出一只眼睛盯着天花板,蜘蛛结的网厚厚的缠绕在横梁上,形容枯槁的望着,就像一潭死水。 门“吱呀”一声打开。几个下等奴才架着一个五六岁的姑娘进来,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在地上然后关门而去。地上的人纹丝不动,而云休只能伸长脖子盯着地上的女孩子,担心的望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地上的小女孩动了动,然后抬起头,脸上满是乌紫的指印,分明是被人猛烈的掌掴过,她穿着麻布衣裳,整个人瘦的只剩下骨头,好像动一动便要散架。月光照在小女孩的脸上,依稀看见的是纯洁天真的眼睛和瘦削的下巴。 小女孩爬起来,一步一踉跄的走向床铺。姐姐爬上床,一点也不在意云休身边堆积在一起的破布和棉絮,在大通铺上紧紧的抱住云休。 云休忍不住把记忆中的那张绝美的脸和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是不是自己珍爱的人都会受伤?不,不对,是自己还没有能力保护她们,云休摸摸小女孩的脑袋,暗自发誓:这一世,我会保护好你的。 在昏迷了一日一夜后,云休醒了过来。听见窗边有些孩子的笑闹声,原来是有小太监们在玩石子。云休哑着嗓子说不出话,只能用头撞击窗沿发出咚咚的声音。 小太监们听见了,吓的一哄而散,云休仍是坚持不懈的撞击着。过了许久,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 “谁、谁在里面,不要装神弄鬼!!!我才不怕你呢!!!”原来是一个小太监,被小伙伴们拱进屋子里,大概七岁的男孩子,穷人家从小送进宫里来做总领太监干儿子的小宝。 小宝平时最怕鬼怪,却又爱虚张声势,明明听说废弃的屋子,突然传来敲窗沿的声音,怎么不害怕?!但是又架不住同伴的起哄,便一个人来探探虚实。 云休偷偷把头埋在被子下面,推一推身边另一个小女孩。突然醒来的小女孩坐起身来,呆呆的望着光影中的人。 小宝暗自镇定,学做干爹的样子:“哪里来的的小宫女,怎么藏在这里吓人!这里死过人的,你不知道吗?” 小女孩仍是呆呆的,小宝走进,却发现小女孩瘦弱的不像样子,像是没吃过一顿饱饭。又看看小女孩痴呆的样子,不由心中涌起一股大哥哥的心情,“你遇见我算是祖上烧高香了,你等着,我给你拿吃的去。” 小宝风一样的跑走,小女孩站起来,歪歪斜斜的去取水喝。 埋在被子里的云休伸长脑袋,确定无人后,靠着墙壁用尽全力坐了起来。 半年前,云氏的尸体被太监们抬走,吴大海用手绢捂着鼻子,指着蜷缩在床脚一双孱弱的孩子,阴森森的说:“双生子,还是残废和智障,怪不得连累母亲倒大霉,我倒要看看,没有母亲,你们能在这宫里活多久!” 太监趾高气扬的夺门而去,皮肤黝黑的云休颤抖的爬起来,拥起姐姐,眼睛在阳光下亮的瘆人。 云休下半身不能动,只能靠在墙壁上或是躺在床铺上,云氏在的时候可以帮助云休翻身梳洗,而现下却不能,为了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动一动,云休便隔半天在床铺上滚一滚,身下的被子和被褥被翻滚的破旧不堪,云休每日让姐姐去隔壁的院子里要些吃剩下的馒头烧饼,宫女们看姐姐可怜,便时常帮衬着,碍于吴大海的指示,却也不敢明着相帮。 于是两姐妹饱一顿饿一顿的,终日靠喝水也熬过了这半年的日子。 小宝贼头贼脑的进了屋子,云休已经藏了起来,姐姐坐在窗边玩棉花球,小宝把干爹赏的梅花糕放在桌子上,招手示意姐姐过来,孩子嗜甜,姐姐抓起来便吃了,吃剩下一半的时候,却偷偷藏进了床边的柜子。小宝以为姐姐想留着下顿吃,便大言不惭的说,“以后我照顾你,想吃什么跟我说!” 姐姐嘻嘻哈哈的点头,自顾自的玩棉花。小宝悄悄的走了,好像多了一个小妹妹。 小宝一走,云休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云休身体十分虚弱,姐姐好像被吓到了,扶起云休,赶紧拿出梅花糕,放在云休嘴边,“吃、吃、好吃。” 云休竟然笑了起来,咬住梅花糕的一角,用手掰开一小块,喂给姐姐。 姐姐开心的吃,云休默默的看着。 …… 周历三百七十八年,国宗慧聪道长以自身百年福缘为周国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上苍感应,七日后于皇城东南角降下琉璃陨石,皇帝姬恒听闻大赦天下,层层恩典道道敕令,最后到达周国最边缘的县城,家家户户杀猪宰羊,举国庆典持续了三个月,京都一派纸醉金迷的模样。 京都皇城底下,贴着层层覆盖着的特赦令,免税免收的特赦还没到劳苦大众手里,各地官员便把税收征到了二十年后,民生艰苦,不达天听。姬姓这一古老姓氏,也在将近四百年的时间里变得斑驳枯朽,在庆典的欢乐氛围下,京都的无数穷人还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 这时,门被砰的打开,巨大的声响吓的两姐妹一抖,姐姐害怕的躲在云休身后,云休瞪着眼前的人,正是太监吴大海! “哟,还活着呢。”吴大海指挥身后的太监们把东西搬进来,原来是炭火盆,吴大海兀自说着,“我们娘娘太善良了,硬是记着你们呢,这不,让我来看看你们,冬天了,这屋子暖不暖和啊!夜里怕是不好过吧!这黑炭烧起来,虽说灰大了点,可比没有强啊。”不过一刻,窄小的屋子里便放了三个炭火盆,吴大海带人走之前,云休分明听见了两声“咔哒”,心中就捏紧了一分,锁钥死死的封住了这间屋子。 燃烧炭火,最要当心的便是通风,门窗被封住了,便是慢性自杀。 姐姐并不懂,却能感觉出房子变得暖和起来。云休依偎在床边的炭火边上,姐姐靠在云休身边睡着了,云休在火光中仿佛看见了前生种种。 第二天早上,小宝来到两姐妹们住的屋子,带着香喷喷的梅花糕,却见门窗皆被锁住了,小宝奇怪的爬上窗棱,从窗缝中却闻到了炭火的味道。 “不好!”小宝赶紧拿起地上的石头,费劲全力砸破了窗纸。 小宝心说不妙,赶紧去隔壁喊人,宫女们听说姐妹俩被锁在房子里烧炭,吓的坐立不安,马上猜到是吴大海做的,挤眉弄眼的不敢声张。 小宝急的满面通红,厉声说道,“我干爹是太监总管福德全,出什么事我担着!快去救人!!!”宫女们这才醒悟过来,拿着榔头赶去姐妹们的屋子。 第四章 宫女云秀 云休醒来时便觉得头疼欲裂,睁开眼睛却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恍恍惚惚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人说,“云氏之女,你本是金枝玉叶富贵非常的命格,前世即是顶尖的人物,这世也是早慧过人,可是却偏偏落在了低贱无比的身体里,既然她已经死了,现在便是给你一次重来一次的机会,好好把握,好好把握啊!” 听完这番话,脑海中的记忆便天旋地转起来,那些痛恨的人和事,好像都变得模糊起来,云休在梦中叫喊着便陷入了沉睡。 “喂,喂,你醒醒!醒醒啊!”云休的身体被猛烈的摇晃着。 云休想要睁开眼睛,却是不能,感觉身体与灵魂像是有无数的缝隙,冷风从这些缝隙中灌入,从心底里感到一种往下坠落的感觉。没过一会,云休便在天人交战中再次睡去。 再一次醒来,耳边听见风呼呼的吹着,炭火丝丝的燃烧着,全身说不出的舒爽。 云休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干净整洁的天花板,一阵晕眩之下,云休看见了一旁坐着嗑瓜子的小宝。 “你可算醒了,你睡了三天三夜了,为了给你挪地儿,我都落枕了!”小宝丢下瓜子笑嘻嘻的埋怨。 云休却呆愣住了。小宝挥挥手,云休下意识的后退,这一退,更是吓的云休不得动弹。双腿竟然是有知觉的?怎么可能?!云休猛的掀开被子,露出只穿着单裤的腿。 小宝哇的叫起来,忙捂住眼睛,“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不知礼数!”云休这时惊的已经做不出表情了。 这腿,竟然好了?云休心中一动,便想要下床。 只听“咚”一声,云休就连人带被子跌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医女说了,你这是吸多了炭火,伤了身体的根本,一时四肢不灵活也是有的,你回床上躺着!”小宝不置可否的扶起云休,云休却在床沿挂着的小铜镜前瞄见了自己的脸。 那脆生生的脸庞,天真纯洁的大眼睛,略显瘦弱的脸颊。 好像一切都清晰起来,却又是那么荒唐! 小宝望着呆愣着的云休,云休突然哭了出来,喉咙中发出瘆人的低吼! 云休疯狂的捶打自己的双腿,吼叫如同小兽,小宝倒是被云休吓的不知所措,“姑姑!姑姑!你快来看看啊,她怎么了?”小宝跑出去,在云休泪眼朦胧中,一个宫装女子跑了进来,按住云休,轻轻抚摸云休的脸颊。 那温柔的抚摸,就像母亲云氏的手,渐渐让云休安静下来。 耳边传来宫装女子的声音,“可怜的孩子,他们真不是东西,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下的去手!” “那烟那么大,只救出了你,可怜你那妹妹,就那么睡过去了,嘴角竟还带着笑。” “别怕,以后有姑姑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姑姑,姑姑,她怎么又睡着了啊?”小宝轻轻的问。 “嘘、别吵。你去外头看着,仔细你干爹叫人来找你!” 女子轻轻的抚摸让深受打击的妹妹陷入梦乡。 云休坐在床上,两眼无神望着窗沿的铜镜。这本来不该是六岁小姑娘应有的神色,已经是第四天了,姑姑给云休起了一个名字——云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云氏生前没学过什么字,所以只是亲昵的叫姐妹俩“乖乖”、“姐姐”、“妹妹”。现在,小宝会亲昵的叫她“阿秀”,而姑姑则叫她“秀儿”。 小宝轻快的跑进屋子,看见云休,又换做轻手轻脚,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云休终于转过头,眼睛变得富有光华。 “小宝?”云休清了清嗓子,变成甜美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小宝顿时尴尬的涨红了脸,“今天,是你妹妹的头七,你要去看看嘛?” 云休苦笑,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去看她吗?她在哪里?” “按理来说是不行的,可是我干爹是福德全唉,我偷偷带你去!”小宝自豪的对云休说。 “谢谢,小宝。”云休扶着桌子,露出了鲜有的微笑。刚有了双腿,云休还不能很好的适应。 来到宫女的衣冠冢前,小宝对云休说,“这里不能久待,你快点,我帮你去看着。” 云休没有说话,只重重的点头,小宝嗖的一声就走开了。 眼前只有一堆土垛,云休却清晰的感受到里面那具残缺的肢体。 那具云休痛恨不已,却又无比熟悉的,令人厌弃的肢体。为了智障的姐姐,云休想暂时忘记前生的仇恨,哪怕只有五岁,云休依旧卑微的甚至如蝼蚁般活着,在身下长满褥疮,腐烂发臭的时候,没有死,在被折辱、被唾弃的时候,没有死,在姐姐偷拿食物,被捉住毒打,两人一起哭泣饿昏的时候,没有死。 可是,天意竟是如此!前生自己护不了他,今生自己又护不了姐姐! 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可是,姐姐又做错了什么! 她天真无邪,饿了痛了也不说,云休多想,即使没有这双腿,即使两个人相拥致死,也是幸福的啊! 云休轻轻的跪在土垛前,用手指发狂般的扒开土地。手指渗血也没有停止,直到看见了那破烂的衣服,云休终于泣不成声。 云休挑出一绺头发,用牙齿咬断,细致的结成一个结,然后裹在破烂的衣服里,盖上边上的土,那布满泪痕的脸,宛若新生。 小宝左顾右盼的放风,却不知云休在他背后默默的打量着。 云休心想,小宝并不知道姐姐是痴儿,可是若不是小宝,自己早就随风而去了吧。 云休叹气,走至小宝身边,“好了,我们走吧。” 小宝“嗯”了一声,装作没有看见云休红红的眼眶。 回到院子里,一道尖细却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你又到哪里玩去了?知不知道这个时辰我要考你宫中的规矩的?待会答不上来,仔细你的骨头!” 原来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福德全。 小宝听见了,反而很惊喜,咻的一声跑进屋子。 “干爹,干爹,你怎么来了,给我带什么吃的了吗?”小宝扒在福德全的身上,竟然在撒娇。 云休默不作声的进屋,跪在福德全面前。 福德全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小姑娘,看了好一会。 “你就是那个玉妃弄死的宫女云氏的孩子?听说你妹妹死了?” 云休身子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是。我是云休。” 福德全冷哼了一声,“一点规矩也没有。” 小宝忙讨好的赖在福德全身上,云休抬眼看着,一脸的羡慕。 “以后,你就跟着红姑吧,规矩都学着点。”福德全说完责令小宝坐下,小宝便机灵的添茶倒水,福德全喝着圣上御赐的大红袍,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第五章 后宫争宠 “主子就是主子,主子做的都是对的,当奴才的,千万别有不该有的心思,这话我就撂这,没事多想想,明白了吗?”福德全厉声吩咐,云休害怕的差点匍匐在地上,连声答是。 “你以后就跟红姑住一个屋子。别来找小宝。”福德全望着小宝,若有所思,“小宝,你这几天学规矩了没?净玩了?” 云休起身站在一边,福德全听着小宝的耍赖和讨好竟然笑的格外开心。 傍晚时分,红姑便来接云休。 “阿秀,你可要常来找我啊。我一个人可闷了!”小宝舍不得这个新认的妹妹,跟着云休送到了红姑的住处。 “小宝,快回去吧,秀儿不会有事的,有姑姑在呢,小心你干爹找你讲规矩!”红姑也是真的疼爱小宝,年纪小小的便被送进宫来,幸好有个福德全做干爹,不然还不知道被怎么欺负呢。 “小宝,回去吧,我学好规矩就去找你玩!”云休挥手,与小宝约定,他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红姑领着云休进了屋子,比之前云氏住的不知好了多少,分为前屋和后屋,中间竟然还有个小院子。 “这里本来是我和另一个奉茶女官住的,本来就多一个小屋子,她现下已经出宫探亲去了,你就住在前屋西侧屋子里,那里小了点,不过有个自己的地方,过得也挺舒服的!”红姑领着云休进了西厢房,确实小,但是有床和桌椅,虽然简单,但是住一个小孩子还是足够的。 “你这里的柜子我已经向内务府要了,过段日子就送来了。衣服嘛,就先穿我的旧的,改一改。”红姑温柔的帮云休收拾好,云休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唉,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下好了,跟着我,保管你长得白白胖胖的!” 云休此时的身板比六岁孩子来说还是小了点,虽然放在寻常百姓家里,这个岁数还是尽情玩闹不用自己照顾自己。 可是云休明白自己不是寻常百姓,甚至比不上寻常百姓,云氏也时常回忆之前在家中的事情,每每讲到成亲便止不住的哭泣。 “姑姑,云秀感谢姑姑的救命之恩,云秀会好好听姑姑的话!”云休想跪下,却被红姑制止住了。 “傻孩子,没救下你的妹妹,对不住你,你好好的活着,便是对云氏和你妹妹最好的安慰了。” 云休暗自发誓,前生自己死的太惨,无力为他们报仇。 这一生,欠自己的人,一定要血债血偿! …… 一开春,宫里便热闹起来,内务府忙着为各宫的娘娘量体裁衣,云休也长得高了些胖了些,小宝一大早便来找云休。 “阿秀,你快出来,干爹叫我们去学茶道呢!”小宝站在云休的窗户前大呼小叫。 “不是,福公公才没有叫我呢,只是叫你去。”云休打水回来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小宝,哭笑不得。 “嘿嘿,一起去嘛。听说还有针叶茶喝。”小宝长的高了些,说话变得有些油腔滑调。 “这么一大早的,真是拿你没办法。”云休只好进屋放下水盆,拿手巾擦了把脸。 “阿秀,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我要是没明白,你再教教我嘛。”小宝总是会对云休撒娇,云休无奈也只好装作受用的样子。 “好、好,等会福公公要罚我,我可不管,你要帮我!”云休笑着打岔,两人脚步轻快的去往茶室。 福德全一心想让小宝接自己的班,安排的规矩课程都是帝王身边伺候的人学的,云休只是一个小丫头,每次跟着小宝蹭着听,福德全便气不打一处来,直到有一次,云休一次便记下了皇上一月的起居饮食及习惯还系统的列出表单,福德全便评价云休为:非池中物。 小宝却不懂,只是想多找个小师傅,希望以后可以和云休一起伺候皇上。 福德全自此便对云休少有好脸色,却没有那么严格的限制云休不能和小宝一起上课。 四年时间,云休已经出落成一个清秀美丽的小姑娘。 红姑本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女官,云休也顺理成章的跟着红姑打下手,可是云休年纪略轻,还不能跟在皇后身边,于是云休便开始打理皇后的服饰衣着。 初夏时分,宫里开始盛行赏荷宴,而宫里开的最好的最多的便是皇后宫里的“清荷池”。 云休奉命去拿皇后定制的凤袍,手工缝制的金色滚边翠绿荷叶纹路,是时下最新的样式。 皇后虽然年过四十,保养得宜显得也分外年轻。宫中最受宠的是玉妃和华妃,玉妃年芳二十,五年前进宫,一时宠冠后宫,而华妃年芳十八,进宫不满一年更是少女年华,在这宫中能与玉妃一争高下的便只有她了。 云休取来凤袍,便和其他小宫女们猫在阴影处,偷偷看着后宫女子们争奇斗艳的样子。皇帝姬恒今年也有五十岁,虽然头发乌黑,却有些肥胖,一众妃子,半数以上都可以做他的女儿,可是架不住年轻女子前扑后拥的进宫,争一争皇上的恩宠。 玉妃和华妃姗姗来迟,其他妃子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坐在清荷池边上的亭子里气的横鼻子竖眼,玉妃头戴紫玉凤钗,耳朵上挂着金珠,富贵非常。华妃更年轻,身上更多粉嫩的颜色,一脸的稚嫩便是其他妃子比不上的。 最后妃嫔们坐定,红姑便扶着皇后来到清荷池。 一众妃子无一不起身做福,皇后头戴九尾凤钗,身上是与清荷池相配的凤袍,脖子间挂着一串蜜蜡玉牌,无一不彰显着嫡妻的尊贵。 玉妃小小的哼了一声,却也只能低眉顺眼的行礼。皇后坐下,迟迟不让妃嫔们起身,华妃面子薄,终归是年轻,脸上有些涨红。皇后这才一笑,“众位妹妹别拘束了,起身吧。”接着吩咐红姑为众位妃嫔上云山雾茶。 “这茶是最新上的,各宫里还未有的,妹妹们尝一尝,看看好不好。”皇后欢欣的笑道。 “是,臣妾闻着,便觉得沁人心脾呢,皇后娘娘这里的,想必是最好的。”华妃刚进宫,一切小心翼翼的附和着。 玉妃脸色却不甘示弱,瞄了一眼皇后的服装。 “近来内务府越发蠢笨了。送来的颜色都是些金的绿的,臣妾只能穿些云纹花纹的,这些粉的嫩的,也只有华妃妹妹才衬得起。”玉妃一席话,说的一众人脸上红红白白,华妃更是在袖子里握紧了手,脸色发白不敢言语。 皇后的笑意还未下去,便僵在了当场。 “玉妃说笑了,也只有华妃这少女年华才穿得起粉的嫩的。今年的荷花开的真好,便是玉妃独宠那时,清荷池也没有这般景象啊。”皇后这一句看似绵软无力答非所问,其实是一举捧了华妃,贬了玉妃,华妃年轻不如玉妃,而华妃一来,玉妃也不再专宠。 玉妃席间毫无心思,华妃也小心翼翼,众位妃嫔更是唯唯诺诺,皇后倒是怡然自得。不一会,便有小宫女凑近玉妃耳边,悄悄的说着什么。 玉妃一听,便是一脸的娇羞妩媚。 皇后瞧出其中的端倪,便借着添茶的道口问,“玉妃妹妹听了什么好笑的,竟然这般开心。” 玉妃不好意思的拿纱巾拂面,“皇后娘娘费心,只是、只是臣妾刚得知,皇上赐了臣妾玉龙的雪莲,刚由越国的使者送来的,所以臣妾便不由得开心起来。” 玉妃一言引起了众位妃嫔的吸气声,玉妃更是骄傲。 第六章 玉华之争 “呵,这玉龙的雪莲可是好东西,五十年开一朵,不光可以观赏,还可以入药,对女子身体可是大好的,美容养颜也有奇效。”皇后故意停顿,“尤其对安胎养胎啊,最好了。” 玉妃一听就傻愣住了。 “皇后娘娘真、真是博闻强识。臣妾自愧不如。”玉妃有些后悔提起了这个劳什子的雪莲。 “玉妃妹妹,想当年,本宫一朝有了太子,也是费了颇多心思,直到三公主降生才将养过来,妇女有孕,还是应当好好调理。”皇后打开的话匣子,身边有过子嗣的妃子们都开始话说当年。 玉妃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相当精彩。 “臣妾、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玉妃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皇后也就是笑笑便应了,玉妃起身带起一桌的杯杯盏盏,看起来狼狈异常,众妃子难得看一场玉妃的笑话,心中都是笑开了花。华妃少女心性,更是觉得爽快。 “华妃妹妹,你刚受宠,应当多调理,也要为皇家早日诞下子嗣啊。”皇后娘娘望着玉妃离去的方向,对着华妃笑的颇有深意。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华妃毕竟才受宠,脸皮薄,这时便是红彤彤的一张脸,煞是好看。 宫中谁人不知,五年前,玉妃有了身孕,却因为夏天贪凉,胎儿不幸小产,自此不论皇上如何专宠,都不再受孕。太医也说,玉妃十五岁便小产,对身体极为损伤,不易受孕,玉妃知道了便有些发狂,为此还仗杀了一名宫女,只因为这名宫女冲撞了自己。 这名宫女便是云氏,而云氏当时抱着一双女儿,便是玉妃发怒的导火线。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云休早就知道了,可恨玉妃自己不当心没了孩子,却要她人陪葬。红姑为了掩盖云休是云氏孤女的事情,只对外说云休是家中亲戚的女儿,因为云氏孤女并没有多少人见过,福德全也有意掩盖这件玉妃做的命案,于是宫里知道的人都不再和云休碰面,而谁也不会想到,当年一双女儿,一个残疾一个痴呆,变得只剩下聪明漂亮的云休。 云休看见眼前这一幕,不禁觉得气血翻涌。 虽然这四年来,云休谨遵红姑的教诲,不再提和当年有关的事情,因为不论是宠妃杖毙宫女,还是太监谋杀孤女,在这宫里都不是大事。一个宫女和两个孤女的死活,又有谁放在心上呢? 可是时至今日,云休依然没有忘记死去云氏脸上浓的化不开的担忧,姐姐天真无邪的笑脸和温暖的怀抱。红姑就像母亲一样给了云休温暖和教诲,可是红姑太懦弱,奴性太深,云休曾经失望过,却也只能接受,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地位只相差一点,权力就是云泥之别。 如今的安逸和平稳,这一切幸运,并不能使云休忘记仇恨,只是将它暂时埋在了心底,云休曾经屈服过,想着就这样死去。可是为什么,两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孤女,能够做什么呢,还是被这样无情的杀害。既然反抗是死,屈服也是死,不如尽全力拼一拼。虽然此生不再是高贵的王府之女,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手段,想要复仇也不是难事! 以身报仇乃是下下策,而借刀杀人才是上策。而这复仇计划,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云休在等待,就像黑暗中的猎豹,默默的磨尖牙齿和利爪,一击而中,收割猎物的生命。 云休默默的看着清荷池边的猎物们,眼中绽放出慑人的光芒。宫中每天都会有奴才受刑或是被仗杀,如果不是玉妃,也会是别的妃子,宫中立威,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仗杀奴才,虽然血腥,却能最快速度的震慑众位妃嫔和奴才,一群指望着杀人才能立威的女人,离终结也不会太远了。 很快,云休起身,不再看一群女人们争风吃醋,她敛去眼中的侵略性和攻击性,唇边勾起一丝微笑,消失在众多宫女中。 在皇后宫中,云休只和一个十三岁的小宫女交好,叫做绿芜。绿芜为人骄横,家中便是京都人,别的宫女都不愿与绿芜打交道,偏偏云休愿意在绿芜身边谈笑,绿芜自然看好云休这个姐妹。绿芜贪慕虚荣,总是趁着皇后午睡或是向太后请安时偷偷跑去库房,拿出一两件首饰戴一戴,等过了干瘾再放回去。一来二去,绿芜便上了瘾,每次做这等事,便叫云休守着,云休也欣然答应。 红姑为人亲善,不愿过多惩罚手下的宫女,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东窗事发,便也当做不知。 这一日午后,绿芜还是照样偷跑进库房,云休跟着守在门口,绿芜正在对着那些珍珠玉器左比比右试试,最后选定了一件耳环,看着是琉璃珠的样子,倒显得没有那么珍贵。 绿芜看着这耳环感觉不值钱,便胆子大了起来,索性戴在耳朵上,大摇大摆的出了库房。 云休正坐在一边刺绣,耳边一有动静便回头,绿芜趾高气扬的看着云休,特意展示了一下耳朵上的琉璃珠。 “你看,这琉璃珠多漂亮,皇后人老珠黄,怎么也没有我戴着好看啊。”绿芜竟然自大不要命至此,云休瞄着琉璃珠,心想:这琉璃乃是越国新近出的佳品,万众选一的是琉璃珠浑然天成,水滴状的透明质地,阳光下一看中间竟似燃烧着火焰,绿芜在房里看不出,这一见了阳光,便知不是凡品。 云休腼腆的低头,竟似认同,“绿芜姐姐,小心犯了忌讳。” 绿芜冷哼,睥睨着云休,“你这小丫头,胆小没见识,红姑有意你,真是错看了。”绿芜就是这样的性格,即使只有云休和她交好,也不曾给过她好脸色。 云休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绿芜姐姐说什么,秀儿听不懂呢。” 绿芜不再说什么,只是往殿前走,“皇后娘娘要起了吧,别在这了,该准备了。” 云休这时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咬着嘴唇站在原地不走。 绿芜回头,便看见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傻愣着干嘛。你看见什么了?”绿芜一眼便知道云休肯定有话要说。 “绿芜姐姐,方才我在清荷池外面,看见玉妃宫里的小莲、她……” “玉妃?小莲?”绿芜想起那个长相颇好,到处散播谣言的丫头,“她说了什么?” “想来也不会是真的,吴公公一向是喜欢绿芜姐姐的,不会的。”云休支支吾吾的竟然提到了吴大海。 绿芜此时脸腾地一下涨红了,却是被气的,“吴大海?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别人不知,云休总是为绿芜放风,却是晓得的,吴大海便是绿芜的相好。绿芜到了二十五岁便会放出宫去,而在宫里也不妨碍她找个太监相好,即是对食。而玉妃宫里的太监吴大海便是绿芜的裙下之臣。 “小莲腰间挂着上次姐姐送给吴大海的荷包,那外面只是寻常的花样,但那侧面用七彩线绣着福字,却是不会错的。”云休一鼓作气说出来,眼神坚定,不疑有他。 这七彩线的方法是绿芜独有的手艺,为了掩人耳目,绿芜只好绣在侧面,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而云休与绿芜交好,知道这一绣法也是正常。 绿芜一双眼睛要喷出火来。想起那阉人吴大海竟然如此作弄自己,便咬的牙痒痒的。 “这贱人,竟然背着我勾搭别的女人。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没种的东西,还妄想齐人之福!”绿芜咬牙切齿的恨道。 第七章 玉家玄机 “姐姐别生气,既然吴公公薄情,姐姐就断了与他的联系吧。免得惹祸上身。”云休安慰绿芜,言下之意便是成全了吴大海找小莲。 绿芜骄横跋扈,吴大海乃是她千挑万选的,怎可便宜了旁人,再说,后宫中不许同一个宫里的太监宫女结成对食,想来吴大海和那小莲也是偷偷摸摸,“云休,你别说了,我咽不下这口气!”绿芜前前后后送了许多亲手做的衣服鞋袜给吴大海,甚至还偷偷与吴大海有了肌肤之亲,这时想起来便恶心的想吐,绿芜私心只想着在宫中这十多年,有个靠山也好不怕被欺负,谁承想,忙碌了这许多,竟为他人做了嫁衣。 “绿芜姐姐,不要生气了,吴公公许是被迷惑了,小莲毕竟才进宫,吴公公可能只是为了安抚她思乡之情。”云休接着为吴大海解释,却不知此时绿芜一听心中的怒火更盛。 “思乡?那小莲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狐媚子,吴大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对狗男女,竟然敢如此欺辱我!我要是今日咽下了这口气就不是绿芜了!” “哼,走着瞧。我定要那两人吃不了兜着走!”绿芜心中一根刺便深深的扎了下去。 说起周国皇宫里的秘辛,其中最值得玩味的便是玉妃与华妃的关系。玉妃十五岁凭借窈窕的身段在圣上面前献舞,姬恒一眼便相中了玉妃,玉妃本名玉玲珑,是当朝太傅家中次子的庶女。 庶女的地位使得玉玲珑从小便知道只有拥有一技之长才能脱颖而出,而太傅命人日夜教导玉玲珑,便是存了要把庶孙女送进宫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玉玲珑一朝得了圣宠,从贵人做起,便是一路青云直上,直到怀有身孕封了妃位。可惜不幸小产,玉玲珑终日以泪洗面,皇帝也不好反悔降罪。 可是五年时光过去,玉妃的肚子竟没有丝毫动静,太傅玉庆丰便又以别的理由送来了玉家分支的女儿玉华君。 圣上年过五十,看见年芳十八的华君,更是喜爱。碍于玉妃,又不可封做玉字,只好取了华字,得宠半年,华君便以比玉玲珑更快的速度封为华妃,地位更是与玉妃平齐。在外人面前,人家只道,玉家一连出了两个宠妃,当真是圣宠优渥,其实玉妃和华妃却很不对盘。 玉妃嚣张美艳,华妃大方知礼。而玉妃虽说是太傅孙女,却是庶女,地位甚至比不上玉家分支里的小姐。而玉华君作为分家的嫡女,备受长辈喜爱,长到十八岁便是大家风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玉妃从小学习歌舞之技,则少了一份矜持和大家闺秀的样子。 华妃承宠之日,玉妃着人送了一盆并蒂花,养了半日便凋谢。玉妃听闻便打死了送花的太监宫女十余人,震慑的华妃心悸的病倒了三天三夜,圣上听闻只是说了句,“玉儿又使小性了。”华妃之流这才醒悟,玉妃此举便是为了告诉后宫众人,圣宠犹在,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否则下场便如被杖毙的宫女太监一般。 太傅此时才看清,玉玲珑已经无法掌握,只期盼玉妃不要针对自家人才好。 又说到吴大海,玉妃相当看重此人,吴大海色厉内荏,实为真小人,学了一派阳奉阴违的作风,对待玉妃倒是尽心尽力,玉妃也时常赏赐许多,也默许了吴大海与宫女对食。 清荷池小宴后一月,华妃宫里传出喜讯,承宠半年多便有孕。这在后宫中也是少有的,玉妃听闻便气的砸碎了一屋子的瓷器,更是连累报信的宫女杖责二十。 皇后连忙带着六位太医赶去华妃的华清池,送上许多御赐补药和安胎之物,做足了面子,华妃年纪轻,脸皮薄,只得满脸红红的害羞应下,待到皇上赶来,更是扑进皇上怀中喜极而泣。宫中已经久未有此喜讯,皇上一时兴起竟然要追加贵妃位分,皇后赶紧拦下,只说待到生产再追加,免得册封之礼太过繁琐,华妃繁忙再出事端。 皇上同意却还是赏了许多,老来得子便是这般,一时宫中便都是一派喜悦。 玉妃这头却阴郁不已,皇上连着半月都未来玉恩宫,玉妃命人去请皇上,却被皇上斥责不安分。 吴大海见主子忧思食欲不振,不由献上一计。 初秋之时,因姬姓皇室祖先曾在打仗潦倒之时受到神佛的庇佑,宫中按例要斋戒一月,凡宫内皆不能出现大鱼大肉之物,而华妃初始有孕,更是不能碰油腻,于是皇上便下了旨意,今年若有违反者,罪及主位。这便是说,假若查出有宫女太监偷吃肉食,便连累这一宫的嫔妃娘娘受罚。 吴大海有相好便是华妃宫中的宫女,唤作菱儿。菱儿入宫一年,在华妃身边更是得宠,吴大海虽是阉人,却长得小白脸一般,菱儿倾心于他也没什么。私下里,吴大海甚至经常偷摸着给菱儿送些小东西,女儿家喜欢的绣包或是京都的小吃甜糕,殊不知这些全是皇后宫里的绿芜让家里人捎进宫的,吴大海正是哄骗这些宫女,便可以知晓四宫里的消息。 玉妃便是想着给华妃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一宫主位不好做,后宫之主更不好做。吴大海找人在宫外做了精致的糕点,依旧送进菱儿的屋子。 想着糕点还未下肚,华妃便叫嚷着不舒服,于是菱儿匆忙去找太医。待到返回屋子,却见一众嬷嬷宫女聚集在自己的屋子前,原来有人去内廷司告密菱儿偷了华妃的玉镯! 菱儿一张脸涨得通红,被嬷嬷押着跪在屋子前。 “嬷嬷,我是被冤枉的!菱儿对娘娘的心天地可鉴啊!”菱儿年纪小,这阵仗便被吓的浑身打颤。 “这宫里还没有我们撬不开的嘴,有没有偷,我们搜了才知道!”嬷嬷们进了菱儿的屋子,翻箱倒柜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搜出来。 菱儿在屋外小声啜泣,华妃赶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 本来这点小事华妃不用过问,但华妃正值有孕,心思敏感,又是自己的宫女,便忍不住来看看。 太监搬来软椅,华妃坐下便板着一张脸。 “内廷司竟这样胆大,不知会本宫一声就在这里胡闹!”华妃仗着有身孕,发发脾气无可厚非。 “奴才不敢,瞧娘娘说的,内廷司管的是后宫的杂事,入不了娘娘的眼。”嬷嬷在宫里数十年,身后靠山硬的很,便是对华妃也不客气。 华妃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其他搜寻的嬷嬷们。 不一会,一堆杂物被扔了出来,吃的糕点和各式各样的花肚兜玩物,菱儿的脸顿时更白。 “菱儿姑娘的屋子并没有搜出娘娘的玉镯,可是这么些污秽的东西,怕是脏了娘娘的眼吧。”嬷嬷嫌弃的踩着地上的东西。 华妃顿时气急,“这不三不四的小丫头,给我掌嘴!”一名太监出来,便对着菱儿细皮嫩肉的脸扇起耳光。 菱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好求饶。 “看那糕点有问题!”不知是哪个宫女叫喊了一声。 嬷嬷人精一样,拿起地上糕点闻了闻,顿时脸色一变。用力掰开,竟是有夹心的! 菱儿挣脱太监,凑近一看,一张满是手指印的脸竟然没有一丝血色。 “这牛肉脯做的颇好,藏在杏仁糕里头。”嬷嬷阴阳怪气的对着华妃娘娘道,“娘娘宫里菱儿私做肉食,这件事可大了,内廷司管不了,还得禀报圣上。” 嬷嬷福了福身子,便押着菱儿一众宫女太监洋洋洒洒的离开了。 华妃呆愣当场,醒悟过来赶紧移驾坤宁宫找皇后娘娘。 第八章 菱儿之死 皇后娘娘看着堂下华妃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便暗骂无用,自己手下的宫女明明是被人栽赃,却看不出原委,只会哭哭啼啼。碍于华妃腹中胎儿,皇后依旧和颜悦色的吩咐赐座上茶。 华妃稍作歇息便旧话重提,“皇后娘娘救臣妾!这菱儿偷没偷玉镯倒是不打紧,偏偏圣上下了旨意不给食肉,听说以前宫里犯了禁肉令可是要处死的,这可怎么是好!” 皇后娘娘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道,“华妃妹妹此言差矣,妹妹腹中龙子可是尊贵非常,一个宫女死了算什么,皇上断然不会追究到妹妹头上的。” 华妃心中也有此推断,听了皇后一言方定下心来,右手不自觉的覆上肚皮,这龙胎便是自己的保障!皇后余光瞥见华妃此举,道是华妃毕竟年轻,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比不上她那同宗族的姐姐玉妃,实在不足为惧。 “时间不早了,华妃便回宫歇着吧。”皇后娘娘起身,烦不胜烦的下了逐客令。 华妃也觉得自己突然跑过来有些小家子气,忒沉不住气了,便讪讪告退。 皇上听见内廷司总管刘胜报华清池宫女菱儿偷食肉食的事,眼皮未抬便沉声说道,“拖下去处理了,别惊着华妃的胎。” 华妃思前想后也明白了菱儿的无辜,跟着自己这半年从未出错,被人如此陷害致死,而自己却无法施救,知道菱儿的处置,纵使有千般不忍也不得出面求情。菱儿死后的第二天,华妃晨起,服侍的宫女便在殿前发现了菱儿生前最爱佩戴的裙穗。 宫女被吓得赶忙捧着裙穗禀告华妃,华妃心中本来便有些不安,梦中便是菱儿凄惨的抱着自己,喊着娘娘救我!娘娘救我!看见了这东西更是三魂不见七魄,出门踏错了台阶,差点滚下华清池。 此番惊了龙胎,华妃原本小心翼翼的性子更加胆小,皇上前来看望,华妃更是拒不见驾,只说疲惫不堪无法起身。 皇上暗叹华妃不懂事,转脸就去了玉恩宫。 玉妃打扮得当,美艳非常的迎接皇上,圣上龙心大悦,决定今夜宿在玉妃处。华妃知道了这个消息,更是伤心,阴郁的心情更加阴郁。 皇后心中早有了计较,玉妃此举虽说不高明,却着实打击了华妃的气焰,华妃若还能保着龙胎便是最好,若是保不住,此后还能不能重获圣宠还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此事告一段落,皇后宫中着人送了许多补品给华妃,外人看来依旧光鲜亮丽,但是华妃自己却明白,皇上自那日之后便一直宿在玉妃处,而自己动辄伤神,却是被算计了。 吴大海折损了一名相好,换来了这个结果,玉妃十分满意,特许吴大海可以偷偷在宫外安家。要知道只有皇上恩典,太监才可以在宫外置办家业,而各宫中的首领太监却是不能,但得了玉妃的首肯,吴大海胆子越发大,便开始置办起来。 绿芜听了吴大海的甜言蜜语,竟然又相信了吴大海。云休也装作不知,一切如旧。 这一天,皇后娘娘新得了一些翡翠首饰,正要赏赐各宫娘娘,绿芜正巧又偷跑进了库房,云休本在门口把风,却不知所踪,待到云休归来,正瞧见绿芜被红姑押着送往内廷司。云休立马装作路过,离开了库房。 皇后最痛恨的便是偷偷摸摸的宫女太监,刚出了菱儿的事,而这次却偷到了自己的身上,于是便要亲自审问。 一众宫女被叫到殿上,绿芜一张脸已经被掌嘴打的肿起高高的指印,想要讲话却是不清不楚。云休站在柱子的后面,冷眼瞧着。 红姑私下也知道绿芜的手脚不干净,没有抓到便算了,此次人赃并获,怕是讨不到好,于是审问的便严厉了许多。 皇后挥一挥手,红姑便退在一边。 “绿芜,你跟着本宫也有些年份了,这样的不知轻重,真叫人心寒,菱儿的事情你也晓得的,你是直接去内廷司还是让本宫押你去?” 绿芜已经吓得身子像筛子一般,此时却见云休突然冲出来哭着说。 “娘娘明鉴!绿芜姐姐这是不得已的!”云休伏下身子哭着说。 “人赃并获还能出什么幺蛾子,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皇后看了眼红姑,说了句不轻不重的话。绿芜看了眼云休,不知她要说些什么。 红姑一看便知道云休这是要为绿芜求情,只好帮腔道。 “娘娘便听一听这丫头的话,许是绿芜有什么苦衷。” 皇后最是信任红姑,话软了下来,“你便说来听听吧!” “娘娘恕罪,绿芜姐姐也是受人挑唆,那玉恩宫的吴公公与姐姐从小便相识,进了宫后吴公公却说、说……”云休有意停顿。 皇后一听玉恩宫便来了兴致,“吴大海?他说了什么?” “是,吴公公说,便是玉恩宫里的下等奴婢小莲也是穿戴金银首饰,而绿芜姐姐却是粗布麻衣,倒是显得寒酸了许多。绿芜姐姐气不过,这才、这才犯了糊涂事!”云休俯首磕头,不敢再言语。 皇后倒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说的是玉恩宫的丫头比不上坤宁宫的丫头,其中的深意便是皇后人老珠黄比不上玉妃年轻受宠! “啪”皇后手中的茶杯被掷了出去,打碎在云休的脑袋边上。云休一瑟缩,更是不敢说话!一屋子丫头全部跪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出。全宫里谁都知道,玉妃是皇后的死穴,偏偏是吴大海这奴才挑拨的绿芜偷首饰,皇后如何不生气! 可是绿芜却是一头雾水,只能跪在地上连声喊娘娘饶命。 皇后冷笑,对着绿芜道:“既然如此,本宫倒是要赏赐你了,全了本宫的脸面!” 绿芜一看,竟有了生机,“娘娘饶命,就是这样,全是那吴大海!绿芜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啊!娘娘,还不止如此!他、他在宫外还有家业!” “此话当真?” “吴大海曾经想与奴婢结成对食,必不会假!” 绿芜心头一横,想起当初心中的怨愤,便把吴大海的事情抖了出来。 皇后一听,不由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啊,这玉妃的本领越发大了!” “来人,着内廷司去查,把吴大海扣起来,查了他在宫外的家!”皇后说完便健步如飞的走下台阶,看着脚下的绿芜,“你嘛,杖责五十!” 绿芜瞬间瘫软在地上,昏了过去,杖责五十,自己哪还有命在! 皇后的目光停滞在云休小小的身子上,“隐瞒不报,你这个小丫头,念在你姐妹情深,断食三天,罚你三个月的例银,滚下去吧!” 皇后十拿九稳的带着浩浩荡荡的人赶去了玉恩宫。 云休起身,望着远去的人,直到看不见踪影方退回内殿。 第九章 吴大海 玉妃正要移驾御花园,却听见小太监禀告吴大海被内廷司抓走了,正发着火,身边的宫女一个个交头接耳的,玉妃看着心烦,顺手便朝殿外扔出去一只蜜盏。 皇后刚到了殿前,一抬头便被玉妃的蜜盏击中了额头,蜜盏“啪”的一声碎在了玉石台阶上,身后的奴才们跪了一地不敢抬头,皇后愤怒的停下脚步,“玉玲珑,你想干嘛!” 玉妃闻言冲出殿门,看见皇后红肿的额头,凌乱的发型以及地上碎了的蜜盏,脸上黑了一片,那叫一个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玉妃也不敢再骄横,伤了皇后是事实,她噗通跪在殿前,大气也不敢出。 皇后挥袖拂过玉妃,径直坐在主位上。 玉妃又麻利的起身跪在殿前。 红姑着人去请太医,又叫小宫女去养心殿请皇上。玉妃虽是无心,却也伤了皇后,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皇后气的拿起一边玉妃心爱的瓷器便朝着玉妃的脚边砸去,玉妃只好闷不吭声的等着皇上,希望皇上可以为自己做主。皇上一来便是看见这一幕,自己的结发妻子满脸通红的坐在殿上,太医站在一边为皇后医治额头,而爱妃玉玲珑则跪在殿下,满眼委屈的看着自己。 皇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安慰了皇后又抚慰了玉妃,听了前因后果才知道这是一场误会,对玉妃略施小惩,只罚了禁足三个月,罚俸一年。 待皇后说出来找玉妃的真实目的,玉妃才意识到内廷司为什么把吴大海抓了去。 “爱妃,皇后此言可当真?”皇上冷脸问着,大概知道这是事实,端看玉妃如何解释。 “皇上,臣妾断不知此事,吴大海背着臣妾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实在是可恶至极!”玉妃义愤填膺的撇清自己与吴大海的关系。 “哼,来人啊,把刘胜给朕叫来。”皇上这是动了怒,太监在外安家,那是犯了大忌讳,前朝宦官李慧能便是这般,他的外宅养了许多能人幕僚,在朝在野前朝后宫内外勾结,差点乱了姬家的天下。 刘胜动作迅速的完成了一系列调查取证的工作,直到圣上的传召,刘胜已经拟好了奏本,玉妃在旁看着,却是不敢分辩,这吴大海便是贼心不死,贪财好色了些,因为做了太监,所以想要过过干瘾,祸乱朝纲却是不敢做的,可是此时玉妃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刘胜递上的清单看的皇上脸色越发不好,皇上扬手便把清单扔在了玉妃手边,玉妃捡起看了,也变得面色铁青。 吴大海一个阉人,置办府宅就算了,甚至家中还有美貌姬妾二十余人,丫鬟仆从将近百人,府中后花园的规格与御花园相似不说,那雕栏画栋的园林便是比照御花园做的。从他家中搜出来的金银珠宝可以与国库半年的收入相抵。 玉妃眼中绝望的看着雕花的玉石地,想着吴大海竟胆大至此! 皇上望了一眼玉妃的形容,便知其不知情,“爱妃看,吴大海如何发落?” “皇上圣明,此人全凭圣上发落,臣妾绝无半点怨言!”玉妃盈盈拜倒,像是真心的请求狠狠发落吴大海。 皇上起身,看也不看玉妃,对着刘胜道,“剐刑。”便拂袖而去,看那方向,像是去往华清池。皇后也跟着离去,临走却不忘冷嘲热讽一番,“啧啧,玉妃可要诚心思过,禁足三个月,恐怕皇上再不会踏入你这玉恩宫了吧。” 临刑前一晚,内廷司的监牢里,已经用过刑具的吴大海正躺在稻草上,血水流在稻草上,出气多过进气。 此时监牢的大门被打开了,牢头对着披着粉色斗篷的宫装女子说,“快些吧。” 宫装女子拎着食盒进了监牢。 吴大海掀开眼皮望着,女子放下帽檐,正是云休。 “吴公公,别来无恙吧。” 吴大海盯着女子的脸,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你、你是、不可能、绝不可能!” 云休蹲下身子,嫌弃的看着吴大海的脸,凑近他的耳边,“绿芜死了,被活活打死的,菱儿也死了,你嘛,也快要死了。” 云休转身拿出食盒里的馒头,声音变得冰冷:“当年吴公公对云休的照拂,云休今生都不敢忘记,只盼着公公死后下了地狱,能够被拔了舌头绞了头发,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云休复又笑了,“哟,看我这记性,公公是没有根的,下辈子也只能沦入畜生道,猪狗不如罢了。” 吴大海只能气血翻涌,嘴里“啊、啊、啊”的叫唤,想要说出一句整话来却是无法了,一些片段拂过眼前,却不能连成一片。 “云休听绿芜说过,这开口笑馒头是吴公公最爱的,盼望公公多吃些。”云休拿起一块馒头,往吴大海嘴里塞去。吴大海舌头被上了夹棍,一碰便疼的钻心,云休当听不见吴大海的惨叫,直到塞得吴大海满嘴血沫,和白花花的馒头混合在一起。 吴大海此时的脸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那是仿佛看到了修罗地狱的样子。 云休勾出一脸灿笑,站起身来,用花盆底的足尖踩住吴大海的手指,死命的磨。 吴大海已经不能动弹了,只剩下脚还在抽搐扑棱。 踩够了,云休转身,眼中一片冰冷。 这只是个开始,离结束还早着呢。 云休回到坤宁宫后殿,红姑正好担心的看着她,“你跑哪里去了?” 云休一脸黯然,复又恢复开朗,“红姑别担心了,我只是去祭拜绿芜姐姐。” 红姑一向知道云休的脾气,看着云休食盒中的冥纸,只是安慰着,“那丫头也是可怜的,你也不必太伤心了。” “嗯,云休知道。红姑尽担心我了,皇后娘娘的伤需要上药了,红姑快去吧!” 云休推脱着,红姑只好拍拍云休的脑袋,像是还不放心。 “你这丫头,脾气忒好了,前阵子菱儿出事了,我就担心你,现下绿芜又去了,你连个姐妹也没了。” “云秀福薄,妹妹是这样,她们也是这样。”红姑听出云休的伤感,刚要安慰,云休便开心的笑道,“只要有红姑,云秀就知足了。” 红姑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就是会说好听话哄我!我这就去了,你记得早些睡。” 云休看着红姑离去的背影,难得的露出了依赖的神色。 回到屋子里,云休收拾好一切,收起食盒。 绿芜的死云休早就预料到了,而菱儿的死却是提前了许多。 绿芜和菱儿,便是云休安置在吴大海身边的“眼线”,吴大海的所作所为早已暗示了他的灭亡,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云休做的,便是推波助澜,而吴大海利用菱儿让玉妃复宠,却是加速了自己的毁灭。 吴大海此人,好大喜功、目光短浅,一有恩宠便狂妄无边,在这深宫里,不知有多少双盯着他的眼睛,而玉妃自此像断了一臂,行事作风肯定不复从前狠辣,要找到一只灵活的手臂,还需要些日子。而谁又知道,华妃经历过打击,不会反弹报复呢。 云休闭上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就这样筹谋着,等待着,那些欠自己的人,定会千倍万倍的向他们讨回来! 第十章 毛遂自荐 吴大海已死,玉妃禁足也过了一月有余,皇后娘娘想起正在安胎的华妃,便命令红姑着人送去一些补品和赏赐。红姑正烦恼殿前的事宜,便托云休领了这差事。 云休领着小宫女捧着锦盒走进华清池的大殿,华妃靠在贵妃辇上兀自歇着,云休轻声说道,“给华妃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命奴婢送东西来,望华妃娘娘安心养胎。”云休吩咐身后的小宫女们送上锦盒,华妃皱着眉头点点头,便挥手让云休离开,云休走时闻见华妃娘娘殿中燃着的清檀香,默默的离去。 云休出了华清池,便信步在御花园中走着,小宫女们已经回去复命,云休难得的悠闲了下来,吴大海自取灭亡,终究是大快人心。若不是绿芜告诉云休吴大海宫外的家业,恐怕吴大海还要嚣张许久,可惜了菱儿,白白冤死。接下来的复仇可不会这么轻松,吴大海之死云休算是误打误撞,而想要扳倒玉妃,还是要筹谋一番。 “阿秀,阿秀,你怎么在这里?我这里新得了一些越国的玩意儿,竟可以飞,快跟我去看看!”原来是小宝,云休望见远处跑来的小宝,短短几年时间,小宝已经净得福德全真传,只是这心性还如孩子一般。 “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大呼小叫的,我只是从华清池出来,顺便逛一逛罢了,难得清闲,别来扰我!”云休笑骂小宝,表情鲜活起来。 “唉,这里哪天不能看,快走,快走!”小宝不依不饶,竟拉起云休的胳膊,云休脸唰的就沉了下来,“放手!像什么样子,被你干爹看见定要罚我!” “那你快些,小三子他们可盯着呢,迟了就看不着了!”小宝风一样的走在云休的前面,云休便懒懒的跟在后面。 走过拐角,一道视线盯在云休身上,云休下意识的斜眼看去。 那是一个隐藏在石墩后的影子,云休鬼使神差的走过去,那人却不走。 黑影展现在云休的眼前,云休径直望着黑影的眼睛。 两人对视良久,却都不做声。 云休第一眼便判断此人不是皇亲贵族,这男子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脸色呈现透明的病态,瘦削的下巴和挺立的鼻梁,云休心想,便是玉妃之姿,也无法与其媲美吧,偏偏这样的人,却是着一身最简单的黑色的衣服,衣服下摆沾着灰白的污渍,头发也没有梳理整洁,竟还有杂草夹在发髻之中,就算是宫中最下等的太监也不会如此这般。 男子右眼缚着一块黑色的三角巾,左眼瞳色发褐,竟不是黑色。 云休突然想起什么,快速伸手揭下那块三角巾,那双眼睛,左右颜色不同,正是金色和褐色。 云休鼻头一酸,握紧那块三角巾差点哭了出来,喃喃自语道,“阿离,是不是你?” 男子皱紧眉头,眼中满是鄙夷,“呵呵,看到我这双眼睛,还不快跑。” 云休仿佛魔障了一般,“阿离,你的眼睛还是这么漂亮,真高兴,我们好久不见了。” “真是个怪人!”男子脸突然一红,转身就走了。 云休反应过来,手里还握着那黑色的三角巾。 略一思考云休便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这个世界,不是之前自己熟知的。 可是这异色双瞳,难道是有什么缘故? 小宝已经回过头来寻找云休,云休连忙跟上去,眼前却一直出现那楚离歌美丽的眼中的如火焰般的不甘与坚忍。 “小宝,你听说过风神国吗?”云休终究忍不住要确认一番。 “风神国?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啊。”小宝摸摸脑袋,挑眉纳闷道。 云休扯出一个轻笑,对啊,这不是那个世界了。 “那你知道异色双瞳吗?”云休恢复了轻松的神情。 “哦,你说的是绝色妖瞳吧?”小宝放低了声音,小声的附耳道,“这世上只有一个这样的怪物,就是楚国皇子楚离歌。” “哦,是这样。他在周国皇宫?” “不用管他,宫里人提到都要忌讳的,这人不吉利!”小宝吐吐舌头,云休却突然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他是为什么不吉利?” “唉,妖瞳是天降灾星,这个已经是几百年的事情了,当年是武国皇后武敏……” “武敏?!”云休却是惊呆了,居然还能听见故人的名字!敏妃!正是叫做武敏!怪不得自己无法得知风神国的踪迹,原来武敏完全抹杀了风神国的存在,居然改做了武国。那草包皇帝,云休却是丝毫也不在意了。 “嗯,据说武皇后是天女,预言双瞳异色的人是灾星,会祸国殃民,每段时间只要出现了这样的人,就会被叫做妖瞳,每次发现这个妖瞳都俊美的很,所以又叫绝色妖瞳。” “呵呵,学的倒挺快的。”云休想起当初自己为阿离捏造圣子身份待在皇宫的事情,这敏妃还真的是东施效颦。 “唉,天女还不是个死字?最后武国覆灭,很快就被周边的小国家吞并了。”小宝咋舌,几百年前的事情,真是扑朔迷离。 “是啊。”云休心中冷笑,真是奇妙啊,自己能在几百年后听见关于武敏的下场,实在是太奇妙了,到头来,到底是谁赢了呢。 “阿秀,你别太关心这个妖瞳,晦气的很呢!”小宝撇撇嘴,貌似都不想提起这个名字。 云休却没办法理清此时心中的情绪,那双眼睛明显是和阿离不一样的,楚离歌那双眼睛里,有阴狠、有隐忍、甚至还有绝望。 “这妖瞳,也就是楚国皇子楚离歌,对外称是皇子待遇,其实在这宫里也就是被人唾弃的奴才,宫里的小皇子小公主,一不如意便拿他出气,对他动辄打骂,他还不能还手,实在是惨得很,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是妖瞳呢,不定有什么妖术呢!”小宝说笑着往前走,云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原来还是这片曾经呼吸过的天空,真是久违了。云休本来黑色的眼眸更加深邃,既然如此,那些仇人的后代必定还在吧。 “哎!阿秀!阿秀!”小宝喊了几声,云休的脚步没有停下,便呆站着不知又做错了什么。 红姑看见远处回来的云休,刚想招呼,却见云休走过自己的身边,竟是没有看见自己,红姑拍拍云休的肩膀,云休吃了一惊,“红姑,怎么了?” 红姑难得看云休如此稚气,“没怎么,看你入了神,皇后娘娘方才告诉我,玉妃娘娘请旨解除禁足,像是想参加下个月初的冬初家宴,我这就要去问皇上了,怕你回来找不着我,便和你说一声。”红姑做事利索,说完便走了,云休却停住想了一会,玉妃既然请旨,必然有重新复宠的依仗,华妃那头可要加紧了。 云休想起什么,却是去向宫女小翠的屋子。 不过三日,圣上便下旨解除了玉妃的禁足,俸禄罚足一年,玉妃倒是乖觉的早早交齐。玉妃此举倒是气着了华清池那位,华妃胆子小,也不敢肆意发脾气,偏偏怀有身孕,正是难受的日子,更加气闷,于是华妃便想去华清池外面走一走。 云休算准了华妃的性子,正是悠悠闲闲的出现在华清池的边上,华妃看见云休,想起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便叫住了她。 “你、是皇后身边的?” “华妃娘娘吉祥,奴婢云休,是坤宁宫的宫女。”云休礼数周全,华妃想发火也发不出。 “你没事跑本宫这里干嘛,皇后命你来的?”华妃说完就觉得自己想多了,皇后前几日刚命人送了东西,怎么会马上再来? “奴婢听闻,玉恩宫的小莲暴毙了。”云休抬眼看着华妃,眼中流转着精光。 第十一章 华清池密会 华妃心中一动,这丫头怎么回事,平白提起玉恩宫干什么?华妃看着云休清丽的脸,已经做出判断。“本宫乏了,想去那头坐坐,你们别跟着了。”华妃指着云休说,“你,听说你学的一手按摩之法,过来给本宫解解乏。” 云休答是,跟着华妃走入亭子中。 “无缘无故提起玉恩宫,又单独前来见本宫,说吧,你想做什么?”华妃毕竟是华妃,一眼便看出云休有话要说。 “娘娘英明,小莲乃是奴婢的姐妹,平白枉死,奴婢心中实在不平,此番便是求华妃娘娘为小莲做主!”云休声声哀泣,好像真是痛到了深处。 “本宫,又能做些什么呢?”华妃娘娘恍若不经意的问。 “娘娘,您宫中的清檀香不可再用!”云休噗通一声跪下,说的话却答非所问。 华妃娘娘蹭的站起,盯着跪着的云休,一时空气都凝滞起来。 “那香是本宫自己的,并不经由他手。”华妃只说了心中的前半句,以为云休看出了什么问题。 “娘娘,奴婢略懂制香,那清檀香固然好,却过于浓重,娘娘还是不要再用了。”云休低声说着,也并没有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说不出什么来却这般急巴巴的跑到这来。”华妃以为云休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仅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丫头罢了。 “檀香没有妨碍,可是却不能与月季相衬。今日内务府便会派人送鲜花过来,娘娘可得收好了。”云休略一福身便退了出去。 华妃莫名其妙的看着云休远去的背影,心头竟有一丝不安。 内务府的花房栽种着上千种鲜花,终年温暖,秋冬季节的花朵最是矜贵,挪出来需得在片刻之间送去温暖的宫殿中,方不会被寒气侵袭。 端着花盆的小太监跪在华妃面前,那花朵娇艳可人,确实美丽非常,可是华妃却一脸苍白,丝毫也笑不出来。 “今年冬天的月季开的最好,奴才特地跑着送来给华妃娘娘观赏。”小太监以为说几句好话便能得到华妃娘娘的赏赐,却不想华妃娘娘不为所动,只好撇撇嘴放下月季,静悄悄退出殿去。 华妃面色渐渐回暖,心中已经明白,这是有人已经算好了,若是自己不知情,檀香与月季相克,而月季放在殿内,自己必然会遭到毒害!可是云休那丫头怎么知道呢?华妃不敢全然相信一个宫女所说,于是便安排心腹宫女偷偷去找自己相熟的医女来。 华妃坐在珠帘后面,盯着医女,医女看看月季,又闻闻檀香,心中已然有了结果。 医女对着宫女说,“此两物相融并不会致毒,只是妨碍精神,使人萎靡不振,难以安睡。”宫女听了也不敢说话,望着珠帘的方向。 “此事本宫知道了,若是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下场如何,不必本宫多说了吧。”华妃冷静的话语传出,医女听闻也不答话,低下头默默退出去。 既不致死,也不是滑胎之物,那幕后贼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华妃也不愿细想,命人将月季抬去偏殿,着心腹宫女去坤宁宫找那宫女。 看来这答案只有云休可以解答了。 云休依旧穿着秀丽,在宫女中一点也不扎眼,华妃端坐一边不说话,自顾自的看书练字。既然主子不说话,云休自然也只能跪在一边等着。 等到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云休算算时间快到皇后娘娘用晚膳的时候了,便轻轻的说,“华妃娘娘既然找奴婢,便是内务府送来的东西不对娘娘的心思,娘娘一生气,必然心神不宁。”云休故意停顿,抬眼看见华妃面上吃惊的神情,继续自顾自的说,“这后果,下月的冬初家宴,娘娘必然去不了了。” “还望娘娘保重贵体,届时一定盛装出席,奴婢告退。”云休瞄了一眼华妃还未反应过来的脸,却唏嘘着退了下去。 华妃待到云休出了华清池,才想明白云休话中的深意,贼人为何不下杀手,原是对方的目的便是阻挡自己出席家宴,精神萎靡必然呈现在脸上,圣上看见难免心烦,到时候治自己一个不敬之罪,便是也有可能。要说这宫中期盼家宴又不愿看见自己风光的,不就是玉恩宫那位吗。华妃面色铁青银牙紧咬,自己一再容忍,却不想对方步步紧逼,不就是庶女吗,没有了母家的支持,便什么也不是! 云休出了华清池,膝盖跪久了有些酸楚。上次去华清池,云休便注意到了华妃用的香,清檀香与月季不能相融,于是云休心生一计。 云休知道小宝要去内务府挑选送给后宫的鲜花,于是便跟着去,看见了月季正当其中,便说起月季的好处来,小宝理所当然的定下了月季。 剩下的便是诱华妃相信是玉妃下的毒手,而自己也是为了姐妹小莲之死而记恨玉妃。而华妃吃了闷亏,也不会当面与玉妃对峙,何况这本来就是巧合,退一万步说,华妃知道了不是玉妃所为,也无法怪罪于自己,等到那个时候,玉妃的下场如何,还需拭目以待了。 下月初的家宴,皇亲国戚都会参加,正二品以上的官员更会带着女眷参加。云休可要好好盘算一下,如何才能利用华妃的手,给玉妃沉重的一击。 天色渐晚,云休忙完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红姑总是会为云休准备吃的,今日却不知为何还未见到红姑,云休只好自己去小厨房碰碰运气。 一进厨房便闻见一股异味,云休循着气味,却是看见一个蜷缩在角落的人。 云休手里拿着水瓢,一步一步靠近。 “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坤宁宫的小厨房怎么也算是重地,闲杂人等进来了,若是在膳食中做了手脚,岂不是大祸临头? 云休见此人不说话,便将手中的水瓢扔了过去。 “喂,你倒是说话啊。”云休见此人像是昏了过去,于是伸手拨开他脏兮兮的脑袋,这一看还真是出乎意料。 “阿离?呃,楚离歌?”云休看见此人的确是楚国质子,而此时他右眼的束缚被揭了去,更显得一张脸美丽的不像人,真是妖孽啊妖孽! 楚离歌像是听见了云休的声音,懵懵懂懂的醒过来。 一时四目相对,寂静的只剩下水瓢在地上打滚的声音。 云休不说话,完全是被楚离歌的异瞳迷住了,世间如此深邃清明的眼睛怕是只有面前此人了。 楚离歌却不是这样觉得,嘴角自嘲的勾了勾,自觉的用右手遮住了右眼,倚着墙壁站起来。这时倒显得云休无礼。 楚离歌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出了小厨房,云休却也并未追究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毕竟这一双与别人不同的眼睛总是会为他带来麻烦。 自那日遇见楚离歌,云休便时常听一听关于他的“事迹”,楚国本就是小国,历届质子都是长在周国皇宫里的。楚离歌出生时,楚国皇族的巫师预言楚离歌本来是君临天下的命,却因为一双异瞳而出现了异相,长到八岁,楚离歌在自家皇室里也看尽了白眼冷遇,楚君便把他作为弃子,送去了周国。 周国皇宫里的闲言碎语太多,楚离歌每日的生活都分外艰辛。虽说是皇子,过得还不如宫外的达官贵人,有时甚至照顾楚离歌的宫女太监也会偷懒,云休听了不禁唏嘘,那样一张绝色的脸和那样一双不一般的眼睛,注定是要遭受世人的白眼的。 第十二章 楚人离歌 云休万万没想到,再见楚离歌第三次,却是在华清池的外面。 云休此时便不得不怀疑楚离歌的用意了,短短一个月内,接连三次,真的都是偶然吗?可是眼前这人气质冷漠,甚至他们之间没有说超过三句话,平白无故的总是在路上偶遇,云休正色道,“楚皇子好兴致,在这候着,不知有何贵干啊?” “你准备干什么?”楚离歌又在答非所问,云休头一次觉得此人软硬不吃甚是棘手,云休轻叹一口气,右手扶额,快速的从楚离歌身边走过。 “不管你在干什么,请你停下来。”楚离歌蹙眉看着云休说。 云休停下脚步,想着楚离歌话中的深意,一种被窥探的耻辱充斥在云休的心中,她蹭的回头,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楚离歌,直到两人近的咫尺之间依旧没有停下,楚离歌苍白如玉的脸上好像有了一丝裂缝,甚至出现了红晕,楚离歌后退着,云休就这样一步一步把楚离歌逼到了死角。 云休伸出葱白的手指,抵在楚离歌心脏的位置,“停下来?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你又懂什么了?”云休破天荒的激动了,她的声音出现了颤抖,甚至眼睛有些发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离歌意识到自己的话被云休误解了,便忙着解释,“你要做的事必然很危险。”我是担心你,楚离歌藏着后半句说不出口。 云休听闻却很不以为意,她轻轻仰起脸,任由阳光洒在秀丽的脸上,煽动的睫毛底下的剪影都那么美丽动人,云休复又看着楚离歌,笑着说,“若你是担心我的安危,那大可不必,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失败的后果,若没有这点置之死地的觉悟,那我岂不是太可笑了!”云休眼中的光芒震慑住了楚离歌,在楚离歌的世界里,如此将生死置之度外又如此理所当然的人不曾存在过。 “我懂了……还有一个问题,阿离是谁?”楚离歌看着云休,云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呓语会被楚离歌听见,顿时软了下来,“一个故人罢了。” “他也是异色双瞳?”楚离歌犀利的眼神那么不熟悉,那不是阿离。 “呵,世上哪有那么多异色双瞳。”云休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是啊。”楚离歌露出了冷然的笑容,但是却没有到达眼底就被悲伤所笼罩。 “如果你都觉得自己是怪物,又怎么能阻止别人轻视你呢?”云休皱眉,并不喜欢看到这样忧伤的眼睛。 楚离歌拿下脸上的三角巾,居然笑的释然,“你说得对。”然后扬长而去。 留下云休愣在原地。 云休悄悄从小径返回坤宁宫,红姑看见云休,便吩咐云休准备在冬初宴会那天随侍皇子左右。云休领了差事,便回了屋子,只等着宴会的到来。 说起来华妃母家的势力其实远胜于玉妃,太傅分明已经半放任玉妃嚣张的行为,而华妃以后的地位才是玉家的倚仗,没有了母家的支持,玉妃以后在后宫中也不敢像从前般放肆。 经过云休的煽风点火,华妃已经开始筹谋对玉妃的报复,而华妃有孕五月有余,只要平安诞下皇子皇女,任凭玉妃如何得宠,也比她高上一等。 在华妃面前,云休便装作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面对华妃的质问云休只一口咬死是为小莲报仇,虽说实为下策,却不得不走这一步险棋,好在华妃心中新仇旧恨,并没有看出云休真正的企图,为今之计只有借助华妃之手才能扳倒玉妃,如果事后华妃想要杀人灭口,云休还需得想出一套抽身之法。 华妃此番在玉恩宫安排了暗桩,方便时时汇报玉妃的行踪,而云休作为华妃在皇后宫中的眼线,则是在必要的时候呈上玉妃的“罪证”。 若是此事可以成行,玉妃的下场便是万劫不复,轻者打入冷宫,重者斩首示众。而云休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加上一笔,让玉妃绝无返还之力。 冬初家宴前一日,玉妃夜里梦魇,竟然只穿了外袍,光着脚跑到了玉恩宫殿外的玉石阶梯上,一时不慎滚了下去,好在太监宫女发现及时,玉妃只是足部扭伤,可是此事却惊动了皇上。本在华清池歇息的圣上听见太监的禀告,慢悠悠的起身,反而是华妃不断催促皇上快去看望玉妃,皇上顿时觉得华妃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而冬夜里的寒风一吹,皇上看见玉妃发型凌乱衣衫不整,满脸泪痕和污渍,尽管有万般恩情,此时也是展现不出来了。 皇上气愤的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干巴巴的“好好休息”便气冲冲的回到了华清池。玉妃此时清醒过来,方觉得天地万物都颠倒了,脑仁更是疼的要命,玉妃这时才发现自己殿前失仪,想要挽回只能靠家宴一搏,一边太监李海岩扶着玉妃,玉妃便觉得神思舒畅,这才安稳的睡去了。 翌日便是家宴,纵然叫做家宴,却是周国皇室与臣子一同饮宴的场合,臣子们必然会借着此时向皇上献宝,而皇上也会偶尔为心仪的臣子加官进爵。于是一大早正二品以上的官员便携着一应女眷等候在宫门口,只等着晚上家宴开席。 皇后便是操持家宴的女主人,放在寻常百姓家不过是处理饭食,但是对于各位皇子皇女以及皇亲国戚却是半点马虎不得,具体的位置以及排行,都是要从内务府提供的品级和圣上的恩宠来判断,红姑每年料理这些事,做起来驾轻就熟,而云休头一回真正的参与进来,红姑有意锻炼云休,便吩咐云休侍候布菜,等熟悉了宴席上的规矩和布菜的顺序后,已经是下午了。饶是云休超强的记忆力,也觉得皇家摆宴的规模实在是吓人。 此番宴席与往年不同,因为华妃身孕,皇上特属意把宴席摆在半开放式的宫殿里,排行靠前的皇族坐在殿内,而臣子们则在殿外开席。以往宴席进行到一半就觉得整个大殿拥挤非常,此番却是开阔不少,只是委屈了臣子们冬夜要在室外饮宴。 太后已经七十高龄,宴席便少参加,按往常的惯例,太后只是最先露面接受子孙臣子的觐见,之后便找借口回慈宁宫歇息了,皇上也十分孝顺,还会为太后准备喜欢的物件和吃食。 二道宫门的钟声响了六下,宴席便开始了。鎏金灿烂的大殿中,皇上与皇后享用一桌佳肴,华妃坐在皇上的右下首,玉妃坐在皇后的左下首,这四人坐在最高处,下面两边是皇子皇女和皇室王爷郡王等,右边分别是太子、太子妃,然后便是几个皇子,年幼的公主坐在第二排位。左边便是待在京都的闲散皇室,所有人坐定,环视一周,却都把目光放在了左侧最后一个席位,那里坐着的人正是楚国皇子楚离歌,而值得众人深究的是,楚离歌自来到周国皇宫,从未参加过皇室家宴,此番第一次出现,那双异瞳着实显眼。 而默默站在楚离歌边上的云休更加郁闷,难道自己是与楚皇子有什么孽缘吗?三番五次与他相遇,而红姑特意安排自己来为楚离歌布菜,实在是蹊跷的很! 第十三章 玉妃之祸 楚离歌倒似毫不在意在场人的眼光,竟然没有戴眼罩,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发出笑声,楚离歌浑身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气息,最近的宫女除了云休便没有其他人了。云休只好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上菜布菜忙的不亦乐乎,而楚离歌却一口也没动过,云休更觉得气闷。 楚离歌不动筷子也不喝酒,在这大殿中也算是异类,宴席开了之后便没有人盯着楚离歌,云休站在一边也空闲了很多,可是偏偏有人不知死活的靠近楚离歌,云休抬眼,原来是皇上宠爱的九公主姬灵。 九公主也才十五六岁正值青春年华,长得也算是活泼可爱,看见楚离歌出现便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云休心下了然,一副好的皮囊还是很管用的。九公主从后方向楚离歌走来,楚离歌甚至没有功夫去看一眼是谁,便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走开。” 九公主明显是受到了惊吓,在这样的场合,她没想到楚离歌竟然敢这样公然给她难堪,周边已经有看笑话的人在窃窃私语,公主水汪汪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云休一看便有些头皮发麻,她可不想让九公主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正好适逢上菜,于是云休借着换菜的空档,半扶着九公主回到了她自己的席位上,九公主只好一个人坐着消化刚才受伤的情绪,云休暗叹一口气,便又站回楚离歌的身边。 “麻烦你了。对不起。”楚离歌依旧冰冷的对云休说。 云休差点翻出最大的白眼,假装为楚离歌倒酒,“你可以装作哑巴。” 楚离歌讶然的看了云休一眼,破天荒的喝了云休倒的酒。云休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埋头布菜。 很快宴会已经进入了歌舞环节,大殿内响起了丝竹之声,一组歌舞结束后,皇上满意的分别赏赐了金银,就在下一组歌舞即将开始的间隙,玉妃走了出来,满面得意的跪在皇上面前。 “臣妾有宝物要献与皇上。”玉妃神采奕奕的神情看的华妃嘴角勾笑心中却是腹诽道,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皇上倒是饶有兴致的准了,玉妃起身,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玉妃挥手,小太监便捧着一锦盘跪在殿中。 玉妃朗声道,“皇上,臣妾曾在《本经》中读到,有一神物,十年才得种,百年才结果,千年才成熟,既不是草木也不是灵肉,便是名叫’封’的,食之,延年益寿,更有长生不老之功效。”玉妃故意加重了长生不老几个字,引得殿内一片抽气声,皇上也眯了眼睛聚精会神的听着,玉妃继续道,“臣妾着人寻找了三年,终于在楚国边境找到了,特地献给吾皇。” 皇上几不可察的紧握了握手,封又叫做太岁,生长不尽,但是想要找到也是难于上天,世人都想得到它,因为吃了便有延缓衰老,甚至长生不老的功效。而帝王则是世上最想长生不老的,这个诱惑不得不说十分巨大。 玉妃索性自己捧着锦盘上的玉盒,走向皇上。皇上故作镇定的掀开玉盒,周围皇室皇族们都伸长脑袋看着,想要一瞻封之姿。 玉盒中用蚕丝裹住的灰白色状物体,一呼一吸之间分明上下起伏,皇上心中狂喜却不能发作,“封”活了千年,古书中便记载此物像是肉却会自己呼吸,颜色介于黄白之间,却是“封”! “玉妃,你做的很好,朕很喜欢你这个礼物!哈、哈、哈!”皇上喜不自禁,皇后众人却手中一凉。 “皇上,恕臣妾直言,玉妃姐姐确实厉害,不过献给皇上之物,还需要仔细查验,太医就在此处,不如请太医看看,众位姐妹皇族们也好开开眼界。”华妃柔声在皇上耳边说道,皇上心下一想,却是如此,便宣了太医上殿。 太医院院判却是极不想做这样的事,只好硬着头皮检查,没过一会便全身涨红,一脸有苦说不出的形容。玉妃冷笑,仍旧亲切的说,“太医,这封怎样?是否可以给圣上食用?” 太医听闻只能以手擦汗,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玉妃又笑,“太医一人可能不大明白,不如叫众位太医一起看看吧。”院判人精一般,此时已经听出了端倪,忙唤来七八位同袍。 皇上此时的脸便有些阴晴不定,玉妃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四周开始窃窃私语。 一盏茶的时间,太医们围着的圈子终于分开了。院判领着众位太医跪在殿前。 “启禀皇上,臣等有罪,封千年才出世,极为难找,实在是不容易鉴别,此物经臣等查验。”太医停了停,大殿上顿时凝重了许多,“此物绝不是封!只是寻常的肉灵芝罢了!”太医们自知此话一出圣上必然暴怒,于是齐齐磕头认罪。 “什么!怎么可能!你们这群庸医,父亲明明说……”玉妃顿时发了狂,惊恐的看着圣上即将暴怒的脸,手指着太医们叫喊出来的声音颤抖不成句子,最后终于明白,看了看殿外父亲安然坐着事不关已的样子,才终于明白。 原来自己变成了弃子,弃子啊! “不,为什么,不可能的……”玉妃突然像被点着了的炸药,皇上一脸铁青,甚至不想看玉妃一眼。 “姐姐何苦呢,皇上刚才还那么欢喜,此刻却是失望的很呢。”华妃一句冷嘲热讽,彻底逼疯了玉妃。 皇上眼中的利剑仿佛要将玉妃击穿,“欺君之罪,贱人,朕不想再看见你。” 华妃听闻心中冷笑,玉家既然送了我入宫,必然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了。玉妃,当日你的陷害,今日便还给你。皇上在一盏茶的功夫便经历了惊喜与难堪,已经气血上涌疲累的很,皇后察言观色,吩咐禁军把疯了的玉妃拖了下去。 玉家人竟然无人站出来相帮,众人看的清楚,玉妃已然陷入死局,又加上玉妃此时不甚清醒,实在是令人唏嘘。 “皇上息怒,姐姐一时糊涂,犯不着如此生气。臣妾为陛下准备了精彩的歌舞,请陛下观赏。”华妃连忙送上蜜盏为皇上压惊,吩咐的歌舞也马上开始了,皇上这时的气色才红润了过来。 云休冷眼看着,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中,一瞬之间,玉妃的下场便注定了,不管你的过去如何荣宠,决定你的生死的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上。不、云休突然意识到,这一切简直快的离谱,纵然是栽赃陷害,可是肉灵芝也不是凡品,想要蒙混过玉妃的眼睛,必定是长时间的筹谋! 云休陷入了迷茫,华妃到底准备干什么? 楚离歌发现了云休的失常,他仔细的注视着云休,好像想看清她在想什么,可是云休此时却顾不得许多,仔细想一想,吴大海的死,玉妃的疯狂,云休现下却觉得有些蹊跷,难道别有玄机。云休顿时浑身冒冷汗,感觉有一双大手暗中操控一切,不对,这一切发生的不可能如此迅速,自己被仇恨迷住了眼睛,肯定漏掉了什么。 殿中的丝竹还在继续,云休却像掉入了冰窟窿,不能动弹。 楚离歌并不知道云休此时心中的感受,只好低声呼唤云休,“你怎么了?喂,你怎么了?” “没事了。”云休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第十四章 麒麟公主 周围人却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静,云休虽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却也明白此时正是进退维谷,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下去的时候,云休醒神过来,深呼一口气,看着殿上华妃精致的面容,既然华妃已经有了把玉妃扳倒的计划,却又为什么要自己向皇后告密? 这一切都透着一丝诡异。杀鸡焉用牛刀,已经是一个欺君之罪,纵然皇上顾念旧情,玉妃也是难逃冷宫的命运了,况且周皇向来冷酷无情,玉妃让他丢了那么大的脸面,肯定活命难逃。云休之前并不知道华妃手中的依仗,可是这下却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华妃此时却十分得意,只见舞女们挥舞着手中的绸缎,在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歌舞时,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从舞女们中间出现,女子面上蒙着白色的纱巾,光看那纱巾之上光彩流转的眼睛便觉得此女子相貌非凡,怕是连玉妃和华妃加在一块也难以相比,女子随着音乐起舞,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皇上,众人一下便明了了,表情也变得暧昧起来。 华妃脸上挂着笑,心中却还是有一丝苦涩,玉家献女,此举分明是不想自己在后宫中一家独大,而自己要求玉家放弃玉玲珑,代价便是向皇上推荐此女。华妃袖中绞着手绢,面上却欢喜非常,看着皇上满意的脸,华妃心中更苦,腹中胎儿还未出生,自己却要做这样的事情,这就是帝王家啊。 舞蹈结束,女子兀自留在殿上,跪在殿下,一时并无人接话,女子抬眼看了华妃一眼,华妃一愣神,才想起正事。 “皇上,此女子舞跳的还不错,臣妾看皇上喜欢,便擅自做主想将她留在宫里,为皇上解解闷。”华妃起身,向女子走去。 皇上自然欢喜,此女子的身姿窈窕,纱巾下的脸庞朦胧中透着神秘,环佩玎珰,想来是美丽非常了。华妃好似看穿了皇上心中所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麒麟、金麒麟。”女子的声音好似绸缎,软而丝滑,听得众人一阵酥麻。 楚离歌却是一脸鄙夷甚至邪魅的笑了。云休注意到了,奇怪道,“怎么了?” “故秦国公主麒麟才女,就是她。” “怎么可能?!”云休大吃一惊,虽说秦国被楚国灭了,可是若不是周国出兵相助,楚国断然不会如此迅速,周国皇帝便算是秦国半个仇人,而秦国皇室被尽数软禁,麒麟公主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虽然是才女,还到了周国,她有如此通天本领吗? “你闻到这股香味了吗?麒麟公主生来便带有异香,就是她,麒麟公主之才智,不可小觑,看来楚国皇室已经有了变数。”楚离歌沉声回答,世上再无第二个麒麟公主。 “你知道,那周皇未必不知道。”云休还是不敢相信,亡国公主来到仇人的面前,都不会想办法把自己身上的特征去掉吗? “等会她自己会承认的。”楚离歌肯定的回答。 云休更是惊讶,麒麟公主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便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她想要做什么呢? 却闻殿中女子轻轻的笑道,“周国皇帝陛下,麒麟当年还与您有过一面之缘呢。” 皇上愕然,众人愕然,华妃亦愕然。 这不是正常献女的步骤啊。 “金是秦国国姓。”女子摘下面纱,巧笑嫣然。众人仍被面纱下完美的脸所惊讶了。 皇上此时的脸却不太好看了,纵然金麒麟确实美丽不可方物,但是当初借兵给楚国便是台面下的事情,秦国国灭,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这亡国公主来到殿上,却是何意? 皇上看着华妃,露出了一丝不满。 华妃却是有苦说不出了,只好厉声问,“你……”还未开口便被金麒麟打断了。 麒麟公主盈盈跪下,以纱巾拭泪,“麒麟有罪,望皇上救麒麟!” 云休却是被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这、这又是哪出? 可是那殿下的玉人儿,哭的伤心,确实让人心生怜惜。 “秦国覆灭,麒麟被楚国软禁,可是楚国太子他、他处处为难麒麟,好在麒麟买通了守卫,逃了出来,想着这世上可以解救麒麟的,只有皇上您了。”麒麟讲到伤心之处,便泣不成声,皇上看的一阵心软,连忙下殿扶起麒麟公主,自此视线不再移开。 “麒麟自知有罪,混做舞女进入宫廷,而此次出逃,一路上遭楚国追杀,求皇上救命!麒麟定当衔草相报!”麒麟哭的不能自已,却还能维持面容精致,甚是不易,而那飘香的身躯有意无意的靠在皇上的臂弯里,更引得皇上心猿意马。 皇上纵然冷情,也已经化成了绕指柔了,马上安抚起麒麟公主,视皇后与华妃于无物。 皇后早就知道,当女子说出自己麒麟公主之名,皇上就无法拒绝了。皇上可以抵抗美女,却无法抵抗曾经扬名现今潦倒的麒麟公主,而聪明可怜的麒麟公主还觉得只有皇上可以依靠。这对于不管是野心还是抱负都不可一世的皇上来说,麒麟公主进了后宫,这不是灾难,也不是祸害,而是他作为君主的能耐。 降服一个有本事的女人,降服一个有本事且危险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美丽且无可依靠。全部条件一瞬间满足了帝王的虚荣心和征服的**。 云休也看懂了,却恨自己懂得太迟。而楚离歌却是一眼便看清了麒麟公主的目的。可是华妃分明是不知情的,玉家送来这么一个女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呢?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此时就算不情愿也没办法了,只好顺着皇上的意思。 “既然如此,皇上必然会为你做主,麒麟公主不如就暂住在本宫这里吧。坤宁宫的暖阁倒也宽敞。” 皇上赞赏的看了看皇后,却看不见结发妻子眼中的苦涩。 麒麟公主小声谢恩,退居后殿。 哎,玉家果然好手段。云休心想,若是一般献女,一个舞女身份低下,怎么也无法在后宫有一席之地,选择王侯之女又无法掌控,只怕会出第二个玉妃。而麒麟公主的皇族身份,虽然是亡国公主,但气质仍在,贵族身份仍在,传奇之名仍在。但是单这把控,却不好说,除非玉家与麒麟公主乃是合作关系,这就可以说的通了。 可怜华妃,身怀六甲,却被玉家大大的算计了。 酒过三巡,已是深夜,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也大大超过了众人的想象。云休脑中飞快思考,华妃的最后一击,是对谁的呢? 突然,云休看见远处殿上,红姑为皇后布菜,顿时灵台一阵清明。 不好!云休借着倒酒,弯腰对着楚离歌嘀咕一阵,楚离歌也面色忽变,蹙眉不语,随即便点头,抬手连喝了几杯酒。 楚离歌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红,空腹喝酒本就易醉,楚离歌此时却露出笑容,想是醉了。 突然,楚离歌歪歪斜斜的走至殿中,跪下,对着皇上大声说道,“皇上,既然麒麟公主来了,离歌这便告退了!” 皇上脑海中已然忘记了这么一号人,突然想起来,楚国皇子必然看见刚才麒麟公主与自己的形容,脸上有些挂不住,匆忙挥手,便是准了。 楚离歌倒是醉的厉害,爬起来走了两步又倒了下去。 “送楚皇子回去!”皇上不耐烦的说。 云休见缝插针,赶紧扑过去搀起楚离歌,楚离歌听话的依靠在云休身上,远处看来有些滑稽。华妃却是坐不住了,赶紧接话,“楚皇子醉了,多叫几个人送皇子回去吧!”这便是要留下云休了。 楚离歌却像没听见,径自往前走。皇上不知华妃的想法,楚国皇子本就是尴尬的存在,眼不见为净才好,于是挥手让云休快些把楚离歌带出去。云休手中冷汗一波接一波,远远地便觉得背后湿透了。 第十五章 黄雀在后 楚离歌像是感应到了云休的紧张,悄悄的握住云休的手,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外。 华妃消灭了玉妃,下一个对手便是皇后,而自己是坤宁宫的宫女,实在是太好的把柄了。 原先的计划是诬陷玉妃有巫蛊之罪,扎了针的布娃娃藏在玉恩宫花坛的下面,娃娃上面是太后的生辰八字,而云休便是以小莲生前告密为由,让小宝去查看,搜到了便当殿呈报,此时小宝还未回来,必然有了变故。 而云休相信,小宝没有找到布娃娃,这布娃娃必然在坤宁宫,到时候华妃跳出来指认自己,搜宫时便会抓住云休,人赃并获,皇后则是最后的牺牲者。这步棋便是以云休殿前告密来开端,而云休如果没有察觉这一切,也就被华妃所利用。 云休脑袋嗡嗡的响,自己若是栽了也没什么,只怕红姑也难逃死罪。这出将计就计用的很好,是华妃策划的吗?以云休的判断来看,应该不是华妃的手笔,可是幕后到底是谁?以这么迅速的手段先除了玉妃,又要陷害皇后。 是玉家。 玉妃献宝显然是玉庆丰之子玉鸿嘉授意的,而宝物“封”也必然是玉家呈上来的,玉家明知宝物是假的,却还是让玉玲珑献给皇上,事后只要一口咬死是玉妃一人所为,顶多受些责罚,不会有连坐之罪。可是揣摩圣意这件事风险实在是太大,玉家敢于冒险,肯定是有什么不会东窗事发的把握。 “金麒麟才是事情的关键。”楚离歌突然开口,哪有一丝醉酒的模样。 云休突然觉得浑身的虚汗被寒风一吹,冷的牙根都在发抖。 “可笑,太可笑了。说什么复仇,原来自己也就是个被玩弄的棋子。”云休自嘲,玉妃疯的不正常,肯定是身边有人长期下了药,而吴大海府宅中的大量金银珠宝绝不是平白无故来的,这是玉家授意吴大海给玉妃下药的财物,而玉妃早已一步一步走进了自家人给她下的圈套。 可笑自己只是无意间发现了冰山一角,就以为一切尽在把握了。华妃确实单纯,多亏了自己给华妃心中的怨恨多烧了几把火,不然玉家也无法顺利实行计划。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云休此时一种难言的不堪充斥在心头,而现在既然自己中途退出,玉家害不成皇后,必然会知道自己的存在,纵然云休可以躲藏,终究难逃厄运。 为今之计,便是向死而生才能得到活命之法。 云休虚扶着楚离歌,两人往皇子的住处走去,远处的大殿渐渐的变得模糊。一路无言,云休的脑袋在飞速的转动,而楚离歌也默契的没有开口。 “楚离歌,你可以信任吗?”云休轻轻的问,并没有看楚离歌的脸。 不等楚离歌回答,云休又说道,“我这步走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可是我不甘心,我还有机会的是吗。” “你需要我做什么?”楚离歌冷静的看着云休。 “我必须死一次。”云休勾起嘴角,笑了笑。 “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云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太轻敌了。 楚离歌好像也感觉到了云休语气中的悲伤,转眼已经到了楚国皇子的住处。 一间不大不小的院落,甚至处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里。 “皇子这就歇息吧,奴婢告退了。”云休冷静的告退,好似刚才的对话不复存在。 “你可以叫我离歌。”楚国皇子难得的邪魅的笑了笑。 云休挑眉,颇有一丝深究的味道,“你说什么?” 方才在殿上,自己只是告诉楚离歌需要尽快脱身,楚离歌马上便明白了云休的意思,甚至没有一丝怀疑。 “礼尚往来,你叫什么?”楚离歌依旧笑的耀眼,那张惊才绝艳的脸庞,真是美的无言。 “我叫云休,不死不休的休。你可千万记住了。”云休在这生命千钧一发的时刻,竟然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云休、嗯,我记住了。”楚离歌喃喃自语,却听得云休脸上一片红晕。 夜色已深,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楚离歌,谢谢你。”云休消失在夜色中。 楚国皇子毕竟是人质,周国皇室虽然也是以礼待之,可是却没有自家皇子那么大的权利,此番楚离歌小闹一场,必然日后会受到周国皇室的诘难,楚离歌本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却仍是帮了自己,云休当然是感动的,这等于是给了自己思考喘息的机会,间接救了云休一命。 云休略一思索,打定主意便走回了坤宁宫,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巫蛊娃娃找出来,决不能牵连到红姑。云休借着夜色,果然在红姑屋外的树底下发现了最近掩埋的痕迹。 云休找到了写着太后生辰八字的娃娃,塞进衣服里,偷偷躲进房间。 炭火一燃烧,娃娃就被掷进了火盆里,不过一刻,娃娃就变成了一团灰烬。云休处理了火盆中的灰烬,拿出了一把普通的匕首。 银光一闪,云休把匕首的刀口对外竖直卡在柜子的缝里,而自己偏侧身面向锋利的刀口,云休一咬牙,迎着刀口冲了过去。 匕首的半个剑刃捅进了云休的肩头。云休紧咬牙不发出一点声音,血并没有流的很多,云休拿准备好的布条绑住了伤口,把匕首擦干净拔下来,用石头沉进了院子里的水井中。 云休关上门,从殿后绕道走进坤宁宫的大门。 云休瞅准皇后此时已经返宫,见四下无人,云休把肩头染血的布条塞在坤宁宫墙角的缝隙里,又用手扯开自己的衣襟,把伤口硬生生扯开,血哗啦哗啦的往外流,云休瞬间便觉得眼前一黑,顺势倒在了坤宁宫的金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守门的小太监赶紧开门,云休就这样倒在了门口。 小太监见是云休,却浑身是血面色苍白,便吓的魂飞魄散,赶紧招呼宫里的太监宫女齐齐过来,云休维持着最后的意识,扯出两个字,“刺客……”便昏了过去。 众人一听,这还得了!于是马上前去禀报皇后,红姑听说云休出了事,马上在皇后耳边嘀咕了几句,皇后晚上心情本就不爽快,皇上最后竟然拥着金麒麟离开了。 金麒麟身为仇国之女,说不准就是为了报仇而来,皇上反而漫不经心,这更让她无法接受,而宫中的宫女去送楚国皇子回去,竟然受了伤回来,皇后这一腔的火气只想找个出口发泄。 云休被简单的包扎后便被抬上了坤宁宫的主殿,皇后那一张脸黑的很,云休便觉得胜算多了几分。 “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受伤的?你说有刺客?”皇后问云休,云休故意断断续续的回答,“奴婢不知,刚到了坤、坤宁宫的后、后巷,便看见了、看见了几个小太监,他们绕来绕去不知道路,奴婢便、便好心问、问他们……”云休说话大喘气,皇后心中的不耐烦越来越盛。 “他们一看奴婢,便心虚了,奴婢不过多问了几句,但说到宫里在举行宴会,他们便紧张起来,还提到了麒麟、麒麟什么的。”云休停下话语,众人听不出什么,皇后却明白下面的话才是重点。 “什么人?”皇后眼神如炬的盯着云休。 “他们、他们什么楚国、秦国、麒麟什么的。”云休说完便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就这样疼的昏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的把云休抬了下去,红姑担心的望着,却不敢擅自离开。 剩下的,皇后便是不听也明白了。云休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故事也是破绽百出,而最大的证据却是这一刀,刀伤加深了皇后的信任,毕竟一般人不会自伤身体只为了几句听起来不甚关联的话。 第十六章 试探 故事便在皇后自己的想象下变成了他国间谍混进宫中,被云休发现后,间谍恼羞成怒刺伤了云休逃走。而重中之重便是麒麟公主的出现。 云休心想,只需要几天,自己就可以想办法混出宫去,既然没了巫蛊娃娃,就算华妃安排了其他人指证,准备娃娃和计划也需要时间,而这几天之中,金麒麟才是最大的隐患。 云休不知道金麒麟到底和玉家是什么合作关系,却直觉的认为此人绝非善类,光是孤身从楚国逃出,又和玉家攀扯上关系,看玉家放弃玉妃的果决,金麒麟绝对不简单。 云休需要时间去看清楚,金麒麟能做到什么程度。 皇后正愁着要劝诫皇上放弃金麒麟,正好送来了一个理由。皇后心中盘算,便想利用这件事情把金麒麟掌控在手中。 皇后命医女为云休包扎,自己却深夜起驾去了慈宁宫。 太后一早便睡下了,梦中却不是很安稳,一觉醒来竟惊的一身冷汗,继而听见外间的动静,太后便唤来锦辉姑姑询问,这才知道皇后已经候在外殿一个时辰了。皇后多年来精心管理后宫,不曾如此不知深浅,深夜打扰太后安寝。太后心中已经明白,定是发生了大事,于是便召皇后觐见。 皇后形容憔悴,见了太后便低声啜泣,太后心头一软,眼神甚是温柔。 “臣妾有罪,深夜叨扰太后,实在是臣妾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了呀!”皇后以手帕拭面,好似万分委屈。 “你且说来,哀家为你做主,你也是一国之母,怎可遇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太后身体依旧孱弱,但该有的气势还是一样不少,皇后力求逼真,只好使出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今晚家宴,有名女子献舞,舞姿曼妙,进退有礼,臣妾觉得也是个妙人,本想留下这女子在身边,却不知这女子竟是秦国公主金麒麟。”皇后眼中的慌乱尽数被太后捕捉,太后一听是亡国公主,杏眼微眯,皇后只说了一半,太后便明白了,这必然是皇上看中了麒麟公主,皇后此番是来告状来了。 麒麟公主的身份太特殊,万万不可留在宫中,“皇上怎么说?” “皇上、皇上今夜正是带着麒麟公主离去的。”皇后终究还是嫉恨麒麟公主的美貌,而自己已经年过四十,人老珠黄了。 “糊涂!平日见你聪慧的很,今日怎么如此糊涂!”太后坐直了身子,难得的上了火气。 “太后息怒,臣妾知罪,本是后宫女子的事情,寻常臣妾可以处理,今晚深夜打扰,原不只是这么简单。”皇后编排好说辞,前后过了一遍,发现也算是有理有据,于是便声泪俱下的说道,“今日臣妾回了宫,本想歇息了,却突然听闻自己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在后巷被刺伤了,于是臣妾便亲自审问,没想到竟是几个装扮成太监的别国刺客,小宫女吓的不行,只说他们在偷偷谈论麒麟公主,然后就昏过去了。” 皇后在原本就拼不完整的故事基础上,又添了几笔,更是引导太后往麒麟公主勾结外贼混入皇宫的方向想。 太后顿时心乱如麻,“你声张了没有?” “没有,臣妾觉得此事必定有蹊跷,又怕打草惊蛇,命宫里的奴才们封口,这才赶来禀报太后。” “你做的好,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哀家自有主张。”太后一眼看着皇后,皇后心头一颤,忙低下头去。 太后已经在后宫之中活了半辈子,后宫的手段也不是没见识过,皇后的故事本就疑点重重,说是皇后演了一场戏给自己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都不打紧,麒麟公主此人绝不能留! 太后这就让皇后退下,皇后临走时,太后便语重心长的嘱咐:“哀家已经老了,实在没有心力管这些事,今日之事哀家会找皇上详谈,皇后以后便自己处理吧。”皇后一听,太后显然还是动了气,便自行退下。 云休在天快亮的时候才醒了过来。红姑靠在云休的床边睡着了,云休动一动,肩头便钻心的疼。云休自嘲的扯扯嘴角,看着窗外蒙蒙的亮出神。 自己这一步走的也不知是对还是错,若是没有成功绊住金麒麟,自己又伤势颇重,到时候她们还未动手自己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华妃此时必然生气母家没有透露金麒麟的事情给自己,而她又因为没有办成陷害皇后的事情受到玉家的责难。此时华妃已经一个头两个大,更是无暇顾及自己。 红姑醒来,看见云休在愣神,又看看云休肩头层层裹叠的白纱布,便心疼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孩子,都怪红姑,若不让你去侍候楚国皇子,便不会遭罪了。” “红姑,你说什么呢,我很好啊,只是皮外伤,不打紧的。”这宫里,也只有红姑才能牵动云休的心了。 “你这孩子,就是嘴硬,你快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红姑扶起云休,给她倒了杯水喝。 云休笑了笑,“没事的,红姑,昨晚路过后巷,看见几个太监聚集在一起,可能是在赌博还是分赃,他们发现了我便威胁我不准说出去,我一慌张就大声喊叫,他们就刺伤我跑了。” “什么?你昨晚不是这么说的啊!”红姑慌了神,昨晚所有人都听见云休说有刺客,还提到了麒麟公主啊。红姑怕云休受了惊吓,只好重复了云休昨晚的话。 云休略一思忖,便神色慌张的说,“糟了,我定是听见那伙人说什么麒麟玉,翡翠珠子什么的,一时想错了!”云休顿时一脸煞白,肩头的白布条也因为动作大而渗出了血。 红姑也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昨夜皇后娘娘去找太后,说的那番话自己也是听到的,这下云休的说辞却完全不一样,却是因为受了惊吓记错了,这可怎么好! 云休也急的哭出来,眼泪像珠子似的掉在被子上,红姑看着心疼,便安慰云休先别哭。红姑只好对云休说,“你就当自己没醒过来,皇后娘娘那边我会去禀报,昨晚发生的事情,就烂在肚子里,知道了吗?!”云休无助的点头,红姑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 皇后昨夜很晚才就寝,今日必然不会早起,红姑也不知所措起来,云休那孩子就像红姑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自己断然不能看云休死在这里,红姑看着升起的太阳,顿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红姑赶紧去找了福德全。 福德全伺候圣上上了早朝,刚回到后殿喝口茶水,便听到小宝说红姑在等他,福德全也是惊讶,只好放下茶水。红姑一见福德全便跪了下来,福德全才知道出了大事。 “妹子,你这是做什么!”福德全和红姑本是同乡,进了宫也相互扶持,福德全对待红姑自然不同。 “福公公,现今只能求你帮妹子一把了。”红姑眼中焦急实在是明显,福德全便问是什么事。 “我要送云秀出宫。”红姑还是说出了口。 “什么?私自放宫女出宫,你可知道这是杀头的罪!”福德全心想,这妹子莫不是疯了。 “这其中的缘故实在是不好说,你也知道,我视秀儿为亲生女儿,她现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我实在不忍啊!”红姑心疼的哭出来。 福德全一听,便问:“怎么了?昨晚还是好好的啊。” 红姑便添油加醋的把云休遇刺和麒麟公主有关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泄露了皇后故意造谣的原委。 别人不明白,此番福德全却是明白了,皇后必然要云秀当堂作证,而皇上昨夜才临幸的麒麟公主,太后又要阻止皇上给麒麟公主名位,云休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没有人证物证,口说无凭,实在是不好,皇上一气之下杀了云秀也不是不可能。 第十七章 向死而生 而云休受伤躺在床上至今还未醒来,红姑又怎么忍心呢。 “妹子,你可知道此事若败露,你我的性命堪忧啊。”福德全纵然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也不好犯忌讳。 “公公,妹子已经想好了,宫中的宫女得了顽疾便可以送出宫去,届时公公只要助我一臂之力就好,绝不给公公留下麻烦。秀儿今年才十岁啊。”红姑想了一路也只想出这个法子。福德全皱眉思考,仍旧不敢答应。 红姑一看时间不早,便恳请福德全再三思虑,自己还是赶去伺候皇后梳洗了。 福德全心中不是没有疑虑,却仍是觉得云秀这孩子,绝不会这么简单。 红姑回到坤宁宫,整个人便心神不宁,皇后用过早膳之后便询问云休醒没醒,红姑只好说一直未醒,皇后便有些不高兴,“派医女去看看,怎的还没醒。”红姑只是称是,便退了下去。 云休此时在房间假寐,红姑进了屋子便小声嘱咐,“你先别急,红姑给你想了一个法子,保管你没事。”云休睁眼,起身靠在床沿,看见红姑手足无措的样子,便温柔笑道,“红姑,没事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这傻孩子。”红姑拿出怀中的烧饼,递给云休,“饿了吧,快吃了。” 云休看了心中感动,却不接。 “红姑,我舍不得你。”云休眼中坚定,红姑却一时紧张没有明白,“让我死吧。” 红姑却傻了眼,那张不再年轻的脸上满是惊讶,泪水也无声的流下。 “别哭,红姑,只有我‘死’了,才能活下去。” 红姑不解的看着云休。 “宫里只有死去的宫女才能解脱,等我‘死’了,送我的遗体出宫吧。” 红姑一愣,发现云休的法子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不过却更为果决,死了的宫女如果有遗愿,的确可以出宫,回家乡下葬,云休若是死了理应也可以。 可是大活人怎么死呢? “红姑,你帮我打盆冷水来。”云休自顾自的下床,红姑也不知道云休的想法,只好去打水。 水打了来,云休脱下外衣,捧着水盆站在水桶里。红姑这才知道云休要干什么。 “孩子,你疯了!不要命了!”红姑想夺下水盆,却发现云休紧紧的拽着水盆的边缘。 “我不要命了。”云休一眼看进红姑的眼睛,红姑被云休眼中强大的光芒所震慑,只好松手走开几步,云休轻轻的笑笑,便毫不犹豫的把整盆冰凉刺骨的井水兜头倒下。 红姑站在一边捂着嘴无声的哭泣。 云休颤抖着身子,嘴唇发紫,整个人全身散出寒冷的气,云休把水盆递给红姑,说,“还要一盆。”红姑却只能接下来,不一会,云休便一样把水倒在头上。 这样重复了几次,云休已经摇晃着身子,在跨出水桶的时候差点倒在地上。红姑拿衣服包裹住云休,扶着云休的胳膊,触手冰凉,像是死亡般的寒冷。 “红姑,你出去吧,别管我了,今晚再来。”云休取下肩头的白纱布,重新给自己包扎了一下,云休挪动步子牙齿都在上下哆嗦。 红姑不忍,却还是明白,只有逼真的效果才能瞒住皇后,红姑悄悄出门,仍旧禀告皇后,云休没有醒过来。 这时小宝却传来福德全的消息,只有四个字,“见机行事。” 红姑这才放下心,福德全虽说没有讲明了相助,却也答应暗中帮忙,这就够了。小宝也听说了云休受伤的事情,想要看望云休,红姑拦了下来,以别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红姑心中也有愧疚,小宝和云休一同长大,自己曾经也想过让小宝照顾云休,可是自己终究不忍心云休就这样葬送大好的年华,而小宝却是注定只能老死在宫中,红姑自私的想,云休还有未来,绝不能葬送在这深宫中。 …… 云休躺在床上陷入了昏迷,本就是大冬天,泡在冷水里便容易着凉,加上肩上的伤口遇水又恶化发炎起来,云休只能维持最基本的意识,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 皇后已经是第三次询问云休有没有醒来了,红姑只能说云休状态不好,还没有醒过来。皇后正烦恼着,却听见太后的銮驾到了养心殿的消息。 皇后派小宫女去养心殿门口听着,不过两个时辰,小宫女跑了回来,带来的消息却让皇后气的砸烂了最爱的九转玲珑杯。 小宫女哆嗦的说,太后早上派人接走了麒麟公主,还动用了私刑,说是要赶出宫去,皇上让福德全传旨放了麒麟公主,太后听闻便赶来养心殿,皇上却只是把赐封麒麟公主的圣旨呈给太后看。 谁知麒麟公主从后殿冲了出来,推说自己不要名分,只求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心一软,便马上盖了玉玺,麒麟公主陡然变成了妃子,赐封号为俪妃。 太后当场气的晕倒,皇上赶紧着人宣太医,麒麟公主此刻正在太后身边照顾着,寸步不离,把皇上感动的不行,差点就要再加赏赐。 皇后气的七窍生烟,只能速速起驾前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又暗自希望皇上千万别看出是自己挑拨的,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晚的刺客还未调查清楚,今日居然太后又晕倒了,皇后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红姑晚上来看云休,云休晕晕乎乎的醒过来,听红姑说了一天发生的事,云休倒有些迷糊了,麒麟公主难道真的只想做一名后妃?她的目的只是得到君心那么简单? 云休表面故作坚定,实则身体依然虚弱到不行,红姑实在不忍,想叫医女过来,云休连忙阻止,红姑心疼的摸着云休的额头,这温度在冬日里居然烫手。 “红姑,不要再心疼我了,我是为了活下去。”云休没办法只好再三嘱咐,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红姑眼眶红红的,终究没说什么。 “红姑,你可以安排小宝来见我吗?”云休问红姑,红姑心里想的是在云休出宫前舍不得小宝,而云休想的却是,要想顺利出宫,还需要小宝的帮忙。 红姑应下便走了,云休暗叹一口气,却听见敲门声,云休静静听着,不敢发出声音,敲门声三短一长的响着,云休顿时想到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云休披着衣服虚弱的下床,打开门缝。 “楚离歌?”云休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楚离歌点点头,侧身便要进屋,云休有一丝的错觉,竟觉得和此人如此熟悉,暗自摇摇头觉得可笑。 “你伤的怎么样?”楚离歌盯着云休肩头的伤,云休的脸却红了,“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皇后封锁了消息,应该没有传到宫里啊。 “我有眼线。”楚离歌简单的回答,“你发烧了?” 云休点点头,楚离歌果然不会甘心只做质子,他的野心和能力远在自己的想象之外,云休坐在床沿剧烈的咳嗽起来,楚离歌眉头紧蹙,云休捂住嘴巴,小心声音过大惊动了别人,“是,我要出宫。” 云休的屋子在红姑的院子里,没有红姑的命令没有人敢进来,可是云休还是担心有人发现自己已经醒了。 第十八章 金殿赴死 “金麒麟近期不会行动,华妃那边也被玉家牵绊住了,现在的时机的确很好。”楚离歌赞同的点头,云休轻笑,“如果这样还不能阻拦住她们,我挨这一刀也太不值得了。” “你可以不这样做。” 云休懂楚离歌的意思,自己就算不挨这一刀,也能编一个故事让皇后去告状,可是有这一刀才会更有说服力,而自己的假死才有依据。 “正好你来了,帮我弄一种药。”云休附耳在楚离歌身边小声说了一种药的名字。 楚离歌眼睛一亮,点点头,“你早知道我会来找你?” “是啊,我可是会算卦的。”云休难得打趣,心情竟然好了起来。 楚离歌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云休躺在床上陷入昏迷,再过两天,自己就可以离开皇宫了,离开这个充满血腥和权势的地方。 第二天,整个皇宫里传遍了新的俪妃是秦国麒麟公主的消息。太后一直在昏迷,皇上和皇后一直守在慈宁宫,而俪妃寸步不离的守在太后身边,宫里的人都说,俪妃重情重义,不要名分还如此有孝心,皇后也心力交瘁的很,只好把刺客的事情放在一边,也无暇处理云休。 皇上一天没合眼,心中愧疚万分,可是一想到俪妃美丽年轻的身躯,便觉得值得。而俪妃又如此有情有义,连皇后也做不到帮太后擦身梳洗,俪妃做的自然,竟没有一丝做作。 皇后一看更是气愤,趁着轮换的时间,回了坤宁宫。 红姑叫来了小宝,却没想到云休真正的陷入了昏迷。小宝只是心疼的看着云休的睡颜,然后默默的离去。 皇后气还未消又想起云休,只是问道,“那丫头死了没?” 红姑心头酸楚,便回答,“娘娘,秀儿高烧两日了,医女说,若是仍不好,伤口化了脓,怕是、怕是活不成了。”红姑小声的抽泣,皇后听得心烦,“死了也好,你看着人不行了就送出去,别弄脏了本宫的坤宁宫。” 红姑不敢回答,只好退下。皇后便躺在美人榻上歇息。 这一日半夜,楚离歌又偷偷溜进了云休的屋子。云休陷入昏迷没有察觉,楚离歌看着不好,赶紧拿出随身带的嗅盐灌了点水把云休唤醒。 “唔,你来了。药带了吗?”云休气息弱的只剩意识,嘴唇因为发烧干燥的发白起皮,只好靠在床沿上,才能支撑的住。 “带了,只有一颗。”楚离歌把药装在小瓶子里,云休轻笑接下,却连握紧瓶子的力气也没了。 楚离歌倒水喂给云休,云休却虚弱的喝不下。 “不用了,我还好。” “这样下去,你不用等到假死,就真的死了。”楚离歌的语气居然严肃起来,云休觉得心头涌起一丝暖意。 楚离歌本来是坐在床边,此时却拥起云休,让云秀靠在自己的身上,一阵暖意侵袭着云休的身体,发觉是楚离歌在给自己当靠垫,云休虚弱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 楚离歌却不管,小声的说,“云休,在外面等我,我会去找你。” 云休脑中不清楚,迷茫的看着楚离歌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 “有一样东西,是给你的。”楚离歌从手上取下手串,那是一条最普通不过的佛珠手串,“等我出去找你,你再还给我。” 云休皱眉不想接,看着楚离歌认真的脸。 “楚离歌,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病糊涂了。”楚离歌笑笑,那美丽的双眼散发出动人的光彩。 云休看的着了迷,楚离歌扶着云休躺下,等她再次睡着才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云休晕乎乎的醒来,以为做了一场梦。怎么会梦见楚离歌呢? 又突然感觉到手腕上的佛珠。云休在枕头底下摸到楚离歌给的小药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红姑一来便见云休坐在床上发呆。 “秀儿,你醒了?你昏迷了一天了,我又不敢去找医女,你还好吗?”红姑摸摸云休的头,竟觉得比昨天还烫。 “红姑,你去禀告皇后我醒了吧。”云休冷静的说。 “为什么?”红姑有些不懂,既然可以悄无声息的假死逃出宫,为何要见皇后? “红姑,你就去吧。我知道轻重的。”云休安慰的笑笑,到了现在,红姑也不得不听云休的了,红姑帮云休穿好衣服,便去禀告皇后。 皇后一听云休醒了,便觉得此时这个时机也不错。于是便吩咐红姑把云休带去慈宁宫。红姑心中埋怨,也只好照办,云休提前被告知,必须按照皇后说的做,那疑点重重的故事也被皇后做的有几分真实。 云休在路上直打寒颤,红姑抹着眼泪扶着云休往前走。 到了慈宁宫,暖气烘烤着云休,云休站在一边,竟然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一些。皇上蹙眉看着皇后,俪妃表情温婉的坐在皇上身边,皇后一脸得意的看着俪妃,而华妃也坐在一边面色不善。 这一屋子的主子每个人的表情都值得深究,云休觉得心脏已经快要跳出来了。 “皇上,臣妾的宫女前几日在后巷遇刺,那贼人口口声声说是来找麒麟公主的。” 皇上的眼神顿时变得阴鸷起来,皇后仍旧朗声说道,“秀儿,你来告诉大家,你是怎么受伤的。又是怎么看到那些贼人的。” 云休捂嘴轻声咳嗽起来,红姑扶着云休跪在殿上。 皇上看着底下跪着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厉声问道,“你看见什么了?说!” 云休瑟瑟缩缩的抬头,好像被吓哭的样子,“奴婢、奴婢看见一群太监、他们、他们、他们……”云休结巴起来,皇上不耐烦了,“他们怎么了!”云休吓的坐在了地上,面色不正常的潮红,胸口喘息上下,好像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皇后一见简直气的要吐血,赶紧叫来太医,生怕云休出什么差错。 太医摸摸云休的脉搏,又掀开云休的眼睛,查看半晌,太医转身禀告皇上,“禀告皇上,小宫女受伤严重,风寒入体,高烧不退,又受惊讶,刚才一口气没上来,被、被吓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死了?”皇后喃喃自语,皇上面色越来越不善。 “皇后,你贵为一国之母,怎么如此荒唐!”皇上脸色已经黑了,这小宫女居然被吓死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红姑也吓个半死,怎么云休没气了?皇后倒也反应的快,马上跪下服软,脸色苍白了很多,“臣妾知罪,请皇上恕罪。” 皇上有些累了,看着殿下小宫女的尸体,又疲惫的看着皇后,挥挥手说道,“罢了罢了,你们退下吧。”俪妃看了眼云休,疑惑的想了想,却也没想出些什么,只好随皇上走进内殿。 华妃心中却是放了心,云休是知道巫蛊计划的,她一死,自己便不用再受玉家的责难了。玉妃已经被打入冷宫,疯疯癫癫了,现在需要对付的是俪妃这个对手。 第十九章 逃出生天 红姑畏畏缩缩的抱起云休的尸体,皇后瞥眼看看,不耐烦的挥手示意红姑清理掉。 这丫头真是胆小没见识,居然本吓死了,临死了也没说什么有用的话,平白还遭到圣上的责难。 红姑抹着眼泪着人把云休抬了出去。 云休便是在方才咳嗽捂嘴时把药塞进了嘴里。这是一种使人短时期内有假死症状的药,红姑哭的昏天黑地的,按照原来的计划,红姑还是让小太监和宫女们准备送云休的遗体出宫,红姑替云休准备好衣服收拾在一个包袱里,又通知福德全打点侍卫,却不想,云休居然提前醒了过来。 正在过最后一道宫门的时候,云休突然喘了一口气,剧烈的咳嗽起来,云休躺在一只箱子里,本来时间正好可以出宫,却因为中途小太监耽搁了一会,门口守卫的侍卫听见箱子里是活人,便拦住了太监们。 小太监们也很惊恐,箱子里应该是死人啊,怎么诈尸了? 云休捂住嘴,只能小心的不再发出声音。可是刚才的咳嗽声太大了,侍卫仍是要开箱子。云休正想着装死逃过一劫。远远的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挡在那里干什么!耽误了福公公的事情,你们担待的起吗?!”云休一听,原来是小宝!小宝走近箱子,看了眼门口的侍卫,然后挥手让身后抬着几个大箱子太监赶紧过来。 侍卫们认识小宝,福德全总管的干儿子,也是皇上面前的人。不过这箱子的确可疑,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 小宝冷笑,颇有福德全的架势。 “哥几个是想找麻烦?” “兄弟不敢、不敢。”为首的侍卫让开一条路,小宝便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抬云休的太监们便跟着小宝往外面走。 云休此时心中是说不出的感慨。小宝和她一起长大,舍不得肯定是有的,当时想见小宝一面,可是自己却昏迷不醒,此番听见小宝的声音,也算是了却了一个心愿。 箱子抬了一段时间,云休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等了一会,云休敲敲箱子的顶层,准备出来,却听见外面有人。 “阿秀,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讲话。”原来小宝还没有走,云休静下来听着。 “阿秀,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 “阿秀,我一直知道你想出宫,可是我没办法陪你,我有干爹,我还要照顾红姑。” “阿秀,不要忘了我。”脚步声传来,小宝走远了。 云休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大哭起来,小宝什么都明白,却仍旧能默默的帮自己,这几年,自己最庆幸的,一是有红姑如母亲般的关爱,二是有小宝如哥哥般的关怀。 小宝,谢谢。 云休平静下来,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匕首,沿着箱子的边缘划了一圈,用脚一踢,箱子的盖子便掀了开来。 云休坐起来,头有些晕眩,入目皆是一片荒凉,想来应该是京都郊外了。云休扶着箱子站起来,背着包袱,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说起来,云休这一世并没有在宫外生活过,那些模糊的前世记忆,王府小姐偶尔的外出,几百年过去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云休穿着普通,只能说是普通百姓的样子,头发也被随意的披散开来,长长的垂在腰际,毕竟云休在大家的眼里已经死了,一个宫女入葬并没有必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高烧未退,虚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晃,白色的长袍和黑色的长发配在一起,加上云休那轻的好像在飘的步伐。远处的人们看见了都是远远的躲开。 这分明就是女鬼。 京都地阔方圆,云休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城门口。一群着装整齐,气势非凡的人群吸引了云休的注意。两顶轿子,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轿子的边角是月白色的绸缎装饰,轿子侧面写着“缥缈”二字。 这队人马有序的等待进城,身边的老百姓们都自觉的让开道来。云休此时的装扮也十分惹眼,整一个病美人的状态,云休虽然只有十岁,身材却比同龄的姑娘更为高挑,加上面色苍白,老百姓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从乡下逃难来的女孩子。 云休收回打量的目光,静静的等待着。城门口的审查并不严格,云休进了城便找了一家客栈,请小二去请大夫前来出诊。小二是个市侩粗鲁的人,看见云休一身穷酸相,便有意为难她,偏是要云休拿出看诊的跑路钱来。 云休病的厉害,耳中嗡嗡的响,也顾不得小二的无理要求,正要拿出一锭碎银,却听见店门口一个稚**声的声音传来,“姑娘不要搭理这市侩小人,若是请不来大夫,我便要他好看!”云休抬眼,竟是一名穿着靓丽的小姐,大概也就十岁左右。 小姑娘名叫楚楚,是缥缈盟的小姐。小二一见是这个泼辣的小姐,便悻悻的收回手,出门请大夫了。云休蹙眉,也没有多说,只道了声谢,便想回去休息。 “这位姑娘,我帮了你,你怎么如此无礼!”楚楚看着云休,忍不住挑衅道。 云休头痛难忍,也不想理会,便径自走回房间。刚要进屋子,楚楚便拦在她的面前,“你大概不知道我,我是楚楚,缥缈盟的楚楚。”小女孩一脸得意,好像在提醒云休。 “我的确不认识你,借过。”云休咳嗽几声,便绕过楚楚进了屋子。 楚楚呆立当场,看着随后跟进来的大哥,委屈的跺脚,“这丫头,居然好心当做驴肝肺!” 站在远处的刘渺自然看见刚才发生的一幕了,也只好拍拍楚楚的头,“人家姑娘看起来比你大一些,你多管闲事,怎的还怪人家。” 楚楚的性子活泼可爱,就是霸道一点,在京都的名声也是传扬在外。 “大哥!”楚楚也自知理亏,吐吐舌头撒起娇来。 缥缈盟在京都的分管在整修,他们从江南回来,只好暂时住在客栈里,刘渺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子见到陌生人也忍不住多管闲事。 “大哥,你看,最近我可乖多了,我们等下去赏梅吧,京都的冬梅开的最美了。”楚楚撒起娇来,刘渺纵然是缥缈盟的宗主,也只能缴械投降,连声答应。 云休这时在房间里忙着换衣服,又把长发随意的扎起来。抚着手腕上的佛珠,云休心头一暖,好像这几天就像做梦一样,离开了皇宫,自己又何去何从呢。 大夫很快就来了,开好了药方,云休却没办法自己去买药煎药,只好花点钱劳烦小二一手操办。正喝着苦涩的药,屋外传来敲门声。 云休仰头喝完,站在门口,冷漠的问:“是谁?” “在下缥缈盟刘渺,特意邀请姑娘同游梅园。” 云休蹙眉,转身回答,“我们并不认识,没空。” 楚楚听见云休的回答,顿时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天呐,大哥这是吃错药了?莫名其妙要邀请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此时居然还吃了闭门羹?! 刘渺并不生气,只是笑笑,便隔着房门拱手,然后带着楚楚一行人走开了。 云休觉得喝完了药全身发热,便上床歇着,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昏沉沉的起床,云休为自己包扎了伤口,肚子也饿的不行,稍作梳洗,云休推开门,外面正坐着那群缥缈盟的人,云休大概扫了一眼,便坐在最边上的桌子上,向小二要了清粥小菜,小二也是见风使舵,殷勤的很。 第二十章 晴天霹雳 云休默默的吃饭,却听见远远的桌子上,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在讨论什么。 “唉,菜市口那几具尸体真是瘆的慌。今早挂上去的时候还滴着血呢。” “哈哈,你这个呆子,白长这么大块头了。怕什么!” “怎么可能!我才不怕!唉,你说,那几个人怎么会去刺杀皇上呢。” 云休下意识听见了皇上,便竖耳听着。 “不知道啊,我们小老百姓怎么清楚,那黄榜上不是写着吗,谋逆!” 那汉子放小了声音,云休却下意识有丝不好的预感。 “你们看见没,那其中死的一个人,是阉人,我瞧见了!” “去你的,看这些个东西,你个大男人恶不恶心!” 他们开始肆无忌惮的说起荤段子,话题牵扯很远。云休却觉得不对。 怎么可能,太监不可能因为谋逆被挂在菜市口示众的。 云休略一思索,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的动作带起桌子移动的响声。大厅里的人都看着云休,云休面色沉闷如水,低着头就冲了出去。 菜市口依旧围了很多人,有四五具尸体被悬挂在高高的杆子上,云休一路上问人,从远处跑来,那粉色的宫装女子和一身深蓝色的身影刺痛了云休的眼睛。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云休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脚步不稳的凑近,那四五具尸体头发凌乱,覆盖在脸上,身上衣服残破不堪,身体被鞭打的全是血痕。头以诡异的角度与身体连在一起,分明是砍下来后又缝了上去! 云休无法辨认,却在仔细查看那蓝色衣服的尸体,手面上黑色胎记时心猛的一颤。 小宝曾经调笑的说,“干爹说自己手上有胎记,奉茶侍奉时会碍了圣上的眼,只能用粉把胎记盖上。” 云休此时瘫软在地上,边上的人群吓的散开,云休的眼睛被泪水糊住,既然这个人是小宝,那么旁边的宫装女子呢?云休记得红姑身上并没有显眼的胎记,可是红姑喜欢在自己的衣角上绣一朵漂亮的小红花,她说这是家乡路边的小花,每到春天开的甚是好看。 那女子的衣袖上若是没有,便不是红姑。云休的视线慢慢下移,还是在左手的衣袖处看见了一朵被鞭子打裂开的小花,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看不清楚形状。 云休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怎么可能呢,自己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被抓起来,不仅用了私刑还被斩首示众? 红姑可是皇后的贴身女官,更别提小宝是福德全的干儿子! 云休脑中混乱,谋逆?他们怎么会谋逆?!其他几具尸体云休并不认识,甚至看年龄和着装就知道和红姑小宝不是一伙人,为什么会被一起杀了还挂在一起?云休心中有了一个不靠谱的怀疑,难道是因为自己? 自己纵然妨碍了华妃的计谋,算计了麒麟公主,可是自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可能牵连到他们身上?还是这么快的速度?这才一天啊! 云休想起麒麟公主,还有玉家一心想扶持麒麟公主的原因,这一切说不通啊! 云休百思不得其解,眼泪也已经哭干。若不是自己弄巧成拙,也不会被华妃和麒麟公主盯上,而现今自己脱身离开,他们却惨死连个收尸人也没有! 云休浑身冰凉,恨的牙根欲碎,整个五脏六腑像被磨盘碾过一样,天旋地转的,在云休失去意识之前,不知不觉却被一双温凉的手掌扶起来,云休转头看了一眼,正是早上坐在大厅中的男子,那个叫刘渺的。 云休推开刘渺的搀扶,默默自语,“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嘴角勾出凄惨的笑来。身边的百姓们已经散去,没有人再关心几个和自己无关的死人。 云休无声的流泪,目呲欲裂,却还是一摇一晃的往回走。刘渺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明明很无助悲伤,却倔强的不依靠任何人,明明流着泪周身却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刘渺只是跟在云休的身后。 云休终于在一个拐弯的瞬间倒了下去。刘渺眼疾手快的派人扶住云休,目色一暗便带着云休回了客栈。 云休醒来觉得头更痛了,还是客栈自己的房间,床边却坐着一位男子,边上正是呆呆望着桌子上的茶杯出神的楚楚。 “你醒了?”刘渺发现云休醒来,主动倒来茶水。楚楚也关心的靠近云休,一脸的担心。云休喝了口水,嗓子沙哑,“我晕倒了?是公子送我回来的?” “举手之劳。”刘渺过于客套的回答并没有引起云休的注意。云休冰冷的眸子仍旧没有神气,“还是多谢公子了。” “正式介绍一下,在下便是缥缈盟的刘渺,这位是小妹楚楚。”刘渺微笑的说,云休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并不像是贵族子弟,而缥缈盟听起来像是江湖帮派,怪不得两人都喜欢打抱不平。 “我叫云休。今日此事多谢刘公子和楚小姐,云休他日再答谢两位。”云休也只是客套的回答,楚楚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茫的看着刘渺。 刘渺见云休又走神了,便带着楚楚告辞,却也没忘记留下小二刚煎好的药。 云休看着手中温热的药碗,直到黑色的汤药变凉,才一口喝尽。 “小宝,红姑,你们不会枉死的,不管多久,我一定要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云休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深沉且冷酷无情,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新仇旧恨一起算!不管这背后是谁,自己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刘渺此时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自顾自的喝茶看书,楚楚无聊的看着戏本子,整个房间只有翻书的声音,楚楚按耐不住终于开口:“哥,你看那个云休姐姐是怎么了?” “你指的什么?”刘渺并未抬头,反问道。 “我看云休姐姐也就和我差不多大,可是整天冷冰冰的,自从那天你从菜市口把她带回来,已经两天没出过房门了,饭菜也是小二送进去。这也太奇怪了吧!”楚楚说话并不习惯思考,只是直接说出自己的疑问。 “嗯,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刘渺想起那个女孩,不知为何却有些心疼,明明是和小妹一般的年纪,却好像已经经历了沧海桑田。 “不行,不行,我可憋不住,我要去找她问一问!”楚楚放下戏本子风一般的冲出去,刘渺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好跟着出去。 云休两天没有出过房门,没有发现追查自己的官兵或是杀手,这就说明小宝和红姑并不是因为自己才被处死的,那么真相是什么呢?云休只能猜测宫中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大的变故。使得福德全都保不下自己的干儿子,他们死的凄惨,自己却不能为他们收尸。 此时云休悠然自得的看着小二送来的闲书,并不是像刘渺推测的那样有难言之隐或是悲痛不已。 云休在宫中多年,看惯了生离死别,小宝和红姑的死纵然对她的打击颇大,但也会更大的激发她的斗志,报仇的念头一旦发芽,便是不死不休。 而云休正是在等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契机。 “来了。”云休暗自笑笑,靠在窗边放下手中的书。 第二十一章 缥缈盟 楚楚按耐不住,敲门也不等云休的回答,便擅自闯了进去。 “云休姐姐,这两天可把我急死了,你到底怎么了?”楚楚的性子比她的岁数看起来还小,又因为生在江湖缥缈盟,格外爽朗,喜欢锄强扶弱,这倒是云休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性子。 “不请自来,这就是楚楚小姐的家教吗?”云休故作冷漠,却是没有正眼看楚楚一眼。 “我、我敲了门的。”楚楚小声辩解,却在看见云休冰冷的眼神时闭了嘴。 “实在抱歉,是刘渺没有教好小妹,小妹性子直爽,希望云小姐不会介意。”刘渺跟着进屋,颇有些不好意思。 “公子严重了。云休只是开玩笑。”云休现今身体还未痊愈,靠躺在床上笑的清丽脱俗,活脱脱一个小版的病美人。 楚楚噘着嘴,讨好的笑,“云姐姐,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说,我会来陪你的。” “楚小姐的好意云休心领了,只是云休身体不好,需要多静养。” “这就更好办了,姐姐就和我一起回分堂住吧,分堂有大夫,还有一个好看的园子呢。”楚楚脸上透出欣喜向往的表情,刘渺却是哭笑不得,自家小妹识人断物本领实在太差了,云休可是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和我们去分堂的意思。 “既然如此,云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云休又拿起书,翻了起来。 这下却轮到刘渺呆愣了,怎么又同意了? “呃,那云小姐方便的话,明天就、就随我们去分堂吧。”刘渺有些尴尬的邀请,分堂昨日的整修才完工,自己今日怕是要去安排一下云姑娘的客房等事务。 “嗯。多谢招待。”云休含笑看了一眼刘渺,刘渺却是觉得被人算计了一般。 楚楚第一个觉得开心,马上就揽着刘渺的胳膊晃起来,楚楚才十岁,缥缈盟里都是男人,实在是无趣,如果云休可以和自己玩,那自己也不会无聊啦。 云休第二天便随刘渺楚楚来到缥缈盟在京都的分堂。一座和繁华闹市只隔了一条街的宅子,龙飞凤舞写着“缥缈盟”三字。门口两只巨大的石狮子,颇有气派。 一路上他们已经给云休介绍了缥缈盟,缥缈盟总部在江南的沪州,京都是全盟第二大的分堂,而讲到刘渺的身份,居然是缥缈盟的少宗主,楚楚是老宗主收养的女儿,也是缥缈盟的小姐。 云休虽说也把他们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却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说是分堂,但也是少宗主常年居住的地方,宅子的设施建筑无一不精致,可是在看见中庭的“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江湖盟主”等牌匾时,云休总算看出了缥缈盟的江湖气。刘渺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并没有见过太大的江湖血拼,儒生气息颇为浓厚。 京都分堂的堂主名叫刘勇,一心想要把京都分堂打理好,老宗主给他一年时间经商赚钱,半年过去了却不见起色。 原因有二,一是京都乃是天子脚下,府衙之间管束力比地方要强,二是一群江湖草莽想要洗白经商,又如何懂得与官匪打交道呢。 刘渺为云休打点好一切,真的只是一副邀请云休来做客的样子,不仅提供食宿还开放分堂的藏书阁供云休观赏。 云休看见藏书阁整整齐齐的放着大量的书籍,却一副落了不少灰尘的样子。刘渺也不禁讪笑,分堂里都是些年纪中等的粗鲁男人,看书是不可能了。藏书阁的珍贵藏书只能束之高阁,无人问津。云休看出刘渺的尴尬,也不点破。 云休提出想借阅书籍,刘渺当然大方的同意,而云休也不客气,这一看就是一个多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直到云休意识到自己的银子已经花光了,一直白吃白喝实在不好,才从书堆里出来。 楚楚这厢却不乐意了,大哥一直拦着自己去找云休姐姐,云休姐姐也躲在藏书阁不出来,着偌大的分堂,冷清的很。 云休正好走到花厅,楚楚扑过去,缠着云休,“云姐姐,我的好姐姐,我们出去玩吧!好不好?!” 云休也明白自己冷落了这个小妹妹,欣然同意。 “云小姐,终于出来了?”刘渺路过花厅,不由的惊讶道。 “说笑了,怎么好意思让主人三请四邀的,以后叫我云休就好。”云休淡淡的笑,周身的气质与前一个月又有些许不同。 “小云妹子,我看你好像变了许多,心境似是不同了?”刘渺也是读书人,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没那么悬,书中自有颜如玉。只是学了皮毛罢了。”云休任由楚楚带着,径自走了出去。 刘渺心中蹊跷,叫来管事的,“云小姐在藏书阁一月,看了多少书?” 管事的一脸怪异,“藏书阁的书已经被云小姐翻看完了。” “看完了?!”怎么可能!那可相当于京都最大的书院一半的藏书量啊。藏书阁网罗各式的书籍,不止历史典故还有人物传记和药经医术,甚至连八卦星象都有涉猎。总共起码有上千套,云休一个月就看完了?这也太恐怖了。 刘渺不知道的是,云休自小便记忆力惊人,看完了倒是看完了,真正理解的不过三分之一而已,剩下的三分之二就要在真正的现实中融汇贯通了。 楚楚拉着云休出门,去的也不过是小姐们常去的几家铺子,云休一身白衣,倒是显得俏生生的稚嫩,京都贵族们自以为身份高贵,并不屑与江湖帮派的小姐相交,楚楚总是风风火火的,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妒忌。 云休正和楚楚坐在京都最热闹的酒楼里,便有几个小姐面色不善的走过来。原来大家闺秀们并不能随意出门,只是这几日就是新年了,出来采买年货的人一多,小姐们便肆无忌惮起来,索性也放任了。 “楚楚小姐,这一桌只你们两人?不介意我们一同坐吧?”为首的小姐挑衅,其实酒楼里还有两三桌空桌,不一定非要和别人挤,可见是故意来找茬的。 “袁小姐,你没长眼睛吗?那边上还有空桌子呢,非要和我们挤?”楚楚习惯了直来直去,也没有客气。 姓袁的小姐显然就等着楚楚这句话,一脸得逞的笑,“我说这江湖女子就是没有教养,张口闭口都是污言秽语,简直低俗至极。和你坐一桌是看得起你,不识抬举!”然后袁小姐便带着一帮子人走向了旁边的空桌子。 楚楚脸上有些委屈,不过也就是一瞬间,云休坐在一边没有讲话,却也敏感的发现楚楚心情低落了许多。 “云姐姐,你想吃什么?这里的京都烤鸭很好吃呢。”楚楚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云休只说了随便,小二上菜很快,正要走过来,就听见隔壁桌的袁小姐大叫一声,吓的小二手一滑,好好的烤鸭就掉了地。 袁小姐又不好意思的笑,说自己一时眼花以为看到了老鼠,楚楚明显的脸色不好了,但是还是忍着,接着的两道菜,小二特意绕过了袁小姐那桌,还是都被阻挡住了。 楚楚很生气,气的站了起来。 云休摇摇头,按下楚楚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楚楚疑惑的看着云休,云休却兀自走向袁小姐那桌。 袁小姐鄙夷的看着走来的云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你是谁啊,谁准你那么看着我的?!”云休眼中明显的嫌弃和鄙视深深的刺痛了袁小姐。 云休只是笑笑,附耳在袁小姐脑袋边低语。 不一会,袁小姐就像看见鬼一样,吓的站起来退了一步,同桌的另一个小姐被猛的一撞,斜斜的倒在了地上,连带着盘子碟子全部滑在地上。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袁小姐一桌狼狈至极。 云休只是淡淡笑着,转身带着楚楚走出了酒楼。 “云姐姐,你对她说了什么?她吓成那个样子?”楚楚好奇的很,居然云休一句话就达到这样的效果。 “没说什么,只是提到了她脖子上戴着的白玉项链,好奇是谁送的罢了。”云休捋一捋衣袖,神秘的不再说下去。 刘渺赶着来,却正好目睹了这一场好戏,颇为震惊。 云休终究抵不过楚楚的好奇心,接着解释道,“那白玉项链只是个低廉的假货,堂堂袁家小姐,怎么会堂而皇之的戴着它?只有一个原因。” “那只能是别人送的。”刘渺眼睛亮亮的接着说。 “对,看来送礼的是袁小姐的心仪之人。”云休想起那小姐的表情,多半是穷小子情郎送的吧。但是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被别人知道。所以袁小姐才露出惊悚的表情。 楚楚恍然大悟,同时又很佩服云休的观察力。 刘渺却对云休又再一次刮目相看了,云休看了眼这对兄妹,径直走向街道尽头无人问津的小酒楼。 “刘公子,你可以借给我一百两吗?”云休望着跟上来的男子,看了眼寥寥无人的酒楼,说出这样的话。 “你要做什么?” 第二十二章 锦瑟锦瑟 “三个月,我会让它成为京都老少贵族平民挤破脑袋也要来的地方。”云休语不惊人死不休,楚楚和刘渺却有些呆了。 “嗯,好!”刘渺犹豫了一下变答应了,云休笑着点头,便走进了那家叫做“迎客楼”的酒楼。 谈下酒楼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老板早就不想经营下去,奈何转让的白条打了几个月也无人来接收,再这样下去,老板定会赔的血本无归。 刘渺出面,老板同意转让,却担心的看着三人,犹豫的问:“新东家是谁?” 云休笑笑,指指站在自己后头的刘渺,后者也是讪讪的笑。也是,云休和楚楚才十岁多的女孩子,任谁也想不到云休是主事。 第二天,迎客楼就开始了全新的整修,重新开业时间是七天以后。 云休给迎客楼换了招牌,却把所有人蒙在鼓里。楚楚也是好奇的紧,每日看着云休赶往酒楼,忙着见伙计和掌柜,想要跟着去,却总是被云休赶出来,只说是七日后方知结果。 开业那一天,云休却迟迟未出门,楚楚又是不解,只见云休悠闲的邀请刘渺和自己同去看看,楚楚蹦蹦跳跳的走到那条街上,远远的看见街道尽头排着长长的队伍。 原来迎客楼的门口可是连要饭的也没有啊,只是整修了一下竟然会完全不一样了? 刘渺也惊奇了,走过去一看,原来迎客楼的招牌被换下来,现在牌匾上是“锦瑟”二字。而几位穿着整齐的店小二在门口吆喝,给等在门口的人群发放写着号码的牌子。 “那是什么?”刘渺从未见过这样的牌子,拿了一只,上面已经写到了七十八号。竟然前面有那么多人?! 云休但笑不语,领着目瞪口呆的二人往里面走。 酒楼依旧比较小,格局却与之前大大不同了,没有了大厅,桌子被屏风或是珠帘隔开了一个一个小而精致的包间。看起来好像能容纳的客人更少了。 云休看见刘渺疑惑的眼光,并没有忙着解释。引着他们走入内厅,一个小丫头带着他们走进了一间名叫“和风”的包间。 待到坐下,茶一上来,刘渺急的已经不行了,“云休啊云休,你快告诉我吧!” 云休淡淡的品茶,“刘公子,你可知道物以稀为贵?人都是一样的,多了常见了,就不稀罕了。” 只一句,刘渺就了然。那新鲜的拿号吃饭的方式,那雅致量少的包间,京都的酒楼里却没有这样的。 但是新鲜劲过了,还靠什么呢。 “你可知我为何要叫这里做‘锦瑟’?”刘渺摇头,酒楼取这么雅致的名字实属少见。 “京都有一位擅长抚琴的女子,叫做锦瑟。”刘渺还是没有听懂。 “七日前,我放出风去,将有一间酒楼取名叫做锦瑟,原因嘛,是为了这位叫做锦瑟的姑娘。” “你想让锦瑟姑娘来抚琴?怎么可能?她心高气傲,肯给你一间酒楼抚琴?”刘渺与云休关系已经不错,此时已然不用敬语。云休也不在意,继续解释。 “此言差矣,锦瑟姑娘心比天高,奈何身份实在不堪,若是给她一间以自己名字署名的酒楼,专门为贵族子弟抚琴,我想她还是很愿意的。”云休笑中却有苦涩,锦瑟家道中落才抚琴为生,如今二十又三,能够嫁给一个身份不错的公子才是她未来的依靠,纵然心高气傲,站在现实面前,又能如何呢。 “确是如此。”来人推门而入,不是别人,正是锦瑟。 锦瑟背上背着琴,看着眼前的三人,嘴角是淡淡的笑。 “初次见面,锦瑟姑娘真是如听闻的那般蕙质兰心。”云休这一句话算是真正吓到了刘渺。 “你们是第一次见?!” 锦瑟自顾自的坐下来,给云休斟了一杯茶,“云东家,虽说是第一次见,锦瑟却很佩服你。” “锦瑟姑娘不必客气,该做什么掌柜的会告诉你,我们来日方长。”云休向锦瑟回敬了一杯茶,两个人言笑晏晏。 刘渺却一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云休是在赌,赌锦瑟会来捧自己的场,若是赌输了便只能从头来过,若是赢了,便得到了重要的筹码。 锦瑟之名,在贵族中还是颇有名气的。 云休轻声吩咐小丫头把锦瑟姑娘带去厢房,锦瑟略施礼便离开了。楚楚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没反应过来。云休已经开始吩咐上菜。 “这里的菜是我精心准备的,你们看合不合口味。”云休亲自布菜,摆上来的菜式竟然是完全没看过的。 “这是什么菜,竟没有看过。”楚楚总算是等到了开口的机会。 “这都是我托了人精心研制的,据说是宫廷菜呢。”云休故作神秘的回答。的确是宫廷菜,只是云休把贵重的菜换成了可以替代的便宜菜,虽然口感比不上宫廷菜,却看起来卖相甚好。从小生活在宫里,云休早已对御膳熟记于心,平民百姓来了吃的是宫廷菜,达官贵人来了上的则是另一份菜单。 “可遇而不可求的才是最难忘的,百姓们最想尝尝的是御膳,而达官贵人想吃的却是山菇野味,所谓的看人下菜碟就是这个道理。”云休娓娓道来,刘渺的眼睛却越来越有神采。 “云休,你真是个天才。”刘渺激动的拍桌子,想着自家的事业许是有救了。 “别急,锦瑟还没开场呢。” 过了一会,外面便传来一阵琴音。一段琴音之后,外面却有了骚动。楚楚按耐不住,跑了出去,过了一会,楚楚面色红晕,显然是跑了一阵。 “哥,外面的姑娘不是锦瑟唉。” “嗯?怎么会?这分明是锦瑟姑娘的琴音啊。”刘渺不懂了,看着云休想要指点迷津。 “一下子就得到了,才不会珍惜。这酒楼叫锦瑟,这琴音是锦瑟,可是这人,不能再是锦瑟了。”云休放下茶杯,笑的清透。 刘渺顿时明白了,锦瑟抚琴不稀奇,在一间叫做锦瑟的的酒楼里,一位别的姑娘弹出锦瑟的琴音,这才稀奇。众人疑惑,可能还会觉得京都里出现了能与锦瑟姑娘琴技相当的人物。这便是话题,一旦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这酒楼不愁火不起来。 “一个月后,京都无人不知锦瑟了。”云休一语双关,笑的更明朗。 一个月后,云休坐在书桌前练字,楚楚兴奋的跑来。 “云姐姐,今天锦瑟的预约号已经排到下下个月了!” “哦?是吗,没想到这么火。”云休依旧冷冰冰了,楚楚知道她的性子,便也不在意。 新年过后,锦瑟的名声在京都闻名起来,甚至有邻城的贵族慕名而来,锦瑟姑娘也终于登台抚琴,却没有摘下面纱。 “那便叫他们开始限制每日包间的使用次数吧。”云休冷静的判断,此时太过红火也不是好事,原先京都的大酒楼这几个月的利润少了不止一半,若是有了上门滋事的,反而麻烦。 “云姐姐怎么了?”楚楚看着云休练得字,总是重复写着“离”。云休笑笑,把写过的纸揉起来扔在桌上。 “把你哥哥叫来,我有话问他。”近来楚楚对云休言听计从,简直当成了戒律堂的师傅。 云休兀自收拾笔墨,刘渺进屋便连声说恭喜。云休不解。 “小云,你这锦瑟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个月赚了十几番了吧。”刘渺喜欢叫云休小云,云休也只能冷笑应了。 “这锦瑟不过是练手的,刘渺,我要和你商量一下正经事。”云休示意刘渺坐下。 “你说,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我想帮缥缈盟做几笔生意。”云休还是淡淡的笑,却看见了刘渺眼中的促狭。 “小云,你既然提了,我也不怕你笑话,缥缈盟在京都的几家商铺实在是有点麻烦了。不仅不赚钱,年前就开始赔钱了。”刘渺皱眉,刘勇并不是经商的材料,这才只赔不赚,而自己也不知从何下手。 “我听说缥缈盟手下有一家顺丰赌场,一家五色棋社,还有一家玲珑妓馆?”云休在记忆中搜寻,好像是这几家,现今经营的比较惨淡。 “嘿嘿,你都知道了。”刘渺用手摸摸额头,更加不好意思。 “你若是信得过我,便交给我把。” “好!我去和刘叔父说一声,他正在烦着呢!”刘渺说完便风也似的冲出去,云休咋舌,这兄妹怎么这样像? 傍晚时分,三家店铺的钥匙和伙计的契约名单就送到了云休的手上。 云休谢过刘勇,便专心的研究起来。 一般赌场是只赚不赔的,为什么这顺丰却经营不善呢?云休翻看了往来的账目,才看出了端倪,原来缥缈盟江湖气重,讲的是义气,客人前来赌钱若是喝醉了神志不醒,有些账目就几笔标注一下,客人酒醒了不认账,反而是赌场亏了。 这样下来,一个月总有十几单是赊着要不回来的死账。 而这棋社就更离谱了,都是一些草莽,竟然还搞起文艺下起棋来了,怎么可能做得好呢。 那艺妓馆是最后开的,因为前面几家赔钱,也无心经营,只能勉强做到收支平衡。云休研究清楚了便准备对症下药。 第二十三章 缥缈镖局 首先云休找来刘勇,罗列了几条赌场的规矩,叫人张贴在赌场内,而又吩咐刘勇加派两倍的人手,站在赌场里面巡逻,若是有人醉酒,便强行让他画押丢出去。棋社先暂时停业,等找到合适的主事人再开张,而这玲珑艺妓馆则正常营业,只是缩减半天的营业时间,在傍晚时分开门。 刘勇一面听着,一面惊讶云休的果断,马上派人麻利的办了。云休对刘勇说,“堂主,云休想要再拓展一项生意,便是这镖局。” 云休想要拓展镖局却是为了缥缈盟,京都的镖局一家独大,运镖的事故也不少,官府人力物力不够也无法帮失主讨回,而缥缈盟既有江湖背景,寻常草莽不敢得罪,又有很多高手坐镇,实在是一门好生意。 刘勇也是心头一亮,的确,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云休又继续说道,“等我整理一下,麻烦堂主传给各地分堂,看能不能在大周建立一个运镖的势力。” “这样地方的小镖局也不敢和缥缈盟抢生意,还能更安全快速的完成运镖任务。” 刘勇此时已经不能算是惊讶了,简直是震惊!老宗主一直想让缥缈盟集合各地的势力,却苦于没有方法,这一下,不仅解决了银子的来源,还能壮大缥缈盟的势力,简直是一举多得!云休也看出刘勇的欣喜,却要泼上一盆冷水。 “这运镖还是很凶险的,集合势力也颇难,我也只是纸上谈兵,不如,让你家少宗主主理此事,如何?” 刘勇更加惊讶,少宗主其实在缥缈盟内没有什么具体的职务,老宗主也担心将来少宗主无法服众,如果少宗主可以主持镖局,那么就太好了! 云休笑笑,便走回屋子,留下内心翻滚的刘勇一人傻愣着。刘渺终究是帮了自己,就算看在情面上,自己也要做点什么,以后能如何,还是看刘渺的能力了,若是镖局势力建立起来,对自己也是极大的好处。 半个月后,顺丰赌场转亏为赢,而玲珑艺妓馆也迎来了一批新的姑娘,云休请锦瑟介绍了一些会点舞艺和乐器的姑娘,进了玲珑艺妓馆,只卖艺不卖身,相对的云休给的价码也很高。这些姑娘定点提供表演,过时不候,也不接受出馆表演,一时之间传出千金难买玲珑一曲,玲珑艺妓馆也因此扬名京都。 刘渺现在真的是对云休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云休拿出的镖局方案也是让刘渺说不出话来。 刘渺真的怀疑云休不是十一岁,看云休的眼神也变得敬重起来。 云休感觉出来了,却也并不在意,要说自己有什么天才,其实不然,自己看过了那么多商业书籍和例子,凭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总结经验教训,避开那些危机还是很容易的,全是前人栽的树,自己也就是乘乘凉而已。 云休这一日在锦瑟里坐着,却听见外面传来不和谐的吵闹声。 开张的这几个月,还未闹过什么麻烦,如今终于要来了吗? 云休不由皱眉,顺着窗户看向外面。 掌柜的满头大汗的跑进内厅,见云休正看着底下发生的骚乱,更是紧张。别看这个东家年纪小,心思却玲珑七窍,对付人的手段更是果断冷酷,让自己看了都捏一把冷汗。 “东家,外面有人闹事,非要请锦瑟姑娘去包间陪酒。” “是谁?” “是、是八皇子殿下。” “姬武?”云休喃喃,此人乃是皇上第八子,却没有继承到一点皇上的优点,莽撞可笑,最大的就是好色。 想是自己这锦瑟居然在皇子中也有了点名声,云休心下犹豫,这八皇子虽说是个草包,却还是皇亲国戚,怎么处理才好呢。 “东家,八皇子已经喝醉了,还打碎了不少屏风。” “哦?他打碎了屏风?” “是,要不要请人去八皇子府通报一声?” “呵,不用了。着人把他丢出去。”云休冷声说道。 “丢、丢出去?”那可是八皇子啊!东家莫不是心疼那些屏风? “让你去便去,杵着干嘛。”云休转身反而冷笑,“你把他丢出去,他反而还要谢谢你呢。” “啊?” “派人去京都府衙,就说锦瑟遭到强盗抢劫,打碎了不少东西,请官府来查一查。记住,别提到八皇子。”云休暗笑,从后门走了出去。 掌柜的犹豫了片刻,叫来了几个身体好的小二,抬着八皇子将他丢了出去,八皇子身边的随从看了则是赶紧跑去找救兵,八皇子坐在门口还在醉酒,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锦瑟的小丫头站在门口,把碎了的屏风扫在皇子身边,八皇子失去了意识,只是一味的喊着“锦瑟”,此时正好官府的衙役到了,看见场面如此混乱,押了八皇子便返回了府衙。 等到八皇子的随从叫来帮手,锦瑟门口已是恢复如常了。云休只一眼便吩咐掌柜的让人乱棍把这些闹事的打出去。随从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嚣张的主,大喊大叫的要自家皇子。 云休走出门外,弯着身子冷眼看跌坐在地上的随从。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转告五皇子,要想把事了了,亲自来。” 一场闹剧演到这里才刚刚开始。 金碧辉煌的五皇子府里,八皇子横眉竖眼的告状,五皇子本不愿意多管,自己这个弟弟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先惹事,何苦被衙门押走。 五皇子名叫姬昌,已经开牙建府,八皇子无丧着脑袋,一提起那个锦瑟酒楼就恨不得砸个稀巴烂。 “你说、锦瑟的人叫本皇子亲自登门?”五皇子阴鸷的看着畏畏缩缩的随从,随从的头点的像捣蒜似的。 “五哥,那个锦瑟背后是谁?怎么胆量这么大?!”八皇子就算是草包也不是傻的,京都谁不知道五皇子和自己交好,得罪了自己还不够,硬是把五哥也牵扯进来了。 “据我所知,锦瑟不过是个小酒楼。老七或是太子并没有掺和进去。” “那他、他,五哥,我们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八皇子压抑不住,马上暴露出草包本性。 “别急,先让我派人试探一下。”五皇子阴险的丹凤眼笑的更阴险了。 …… 锦瑟平静了几日,云休正纳闷以八皇子的性格,不会善罢甘休的。现今京都贵族都知道八皇子大闹锦瑟,被府衙押走,纵然五皇子极力压制还是有不少谣言说锦瑟的背后有太子做靠山才敢动八皇子。 这谣言必然是五皇子刻意放出来的,生怕云休的麻烦不够大。 云休却不担心。只等着猎物送上门。 锦瑟的掌柜的第二天就上门寻找云休。 “东家,昨夜里抓了一个贼,偷偷摸摸在我们后院不知道干什么。” “哦?让人仔细看好了,等会我便去看看。”云休心下了然,不管是哪方派来的人,他定是想看看锦瑟后院住的东家是何许人也了。 可是自己住在缥缈盟里,等他人知道自己这层背景,纵然是皇子也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和江湖帮派作对。 云休进了昏暗的柴房,身边只跟了一个锦瑟的小丫头和掌柜的。黑衣人被绳子捆的死死的,嘴里还塞了布条,云休拨弄木条在黑衣人身上划过,引来黑衣人一阵颤栗。 “谁派你来的?八皇子?五皇子?七皇子?还是太子?”云休问的缓慢,却在黑衣人听到太子的时候发现眼睛一亮,情绪激动起来。 “哦,是五皇子派来的。”云休慢条斯理的说。 这下轮到黑衣人震惊了,五爷特意让自己表现出是太子的人,她怎么知道的? “想窥探我的秘密,只派你一个人,五皇子也太小看我了。”云休拿起一旁的水瓢,冲黑衣人泼去。黑衣人顿时冻的浑身打寒战。 “别害怕,五皇子不会介意你在我这里多呆几天的。”云休转身走了。 关上柴房门的瞬间,云休目色一沉:“关几天,每天挑他一根手筋脚筋。” 掌柜的却没见过这个架势,生怕惹出什么麻烦。畏畏缩缩不敢答应。 “丫头,你来做。”云休向着那个小姑娘吩咐道。小丫头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退下了。 “掌柜的,我不养闲人。”云休冷眼看了看掌柜的,便信步走了出去。 掌柜的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看了眼柴房,只好退下了。 “你说什么?还没回来?”五皇子现在正在府里发着脾气,派出去打探的人居然已经三天没回来了。只是个小酒楼,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八皇子此时却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五哥!五哥!” “发生什么事了?” “今日尚书府送来一个人!”八皇子眼中慌乱,头一回知道害怕了。 “什么人?” “一个被挑了手筋脚筋,割了舌头,挖了眼珠的人。”八皇子还年轻,还没看过那样的惨状,尚书府莫名其妙收到一个箱子,一应女眷围着看,打开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吓得尚书府一众人哭天喊地的。 第二十四章 心狠手辣 “谁这么大胆子,敢招惹八弟妹的娘家?”五皇子百思不得其解,八皇子妃是尚书府的长女,按理说不会有人胆子这么大招惹皇亲国戚。 “人我带来了,五哥你看看吧。”八皇子只好吩咐下人把他抬进来。 五皇子正要拒绝,却见一个男人眼睛嘴巴束缚着白条,手脚瘫软,疼的在地上打滚。 “我已经派人基本的包扎了,这已经是个废人了。”八皇子看着五哥,不管是谁做的,背后的人手段太狠辣了。 “是你?!”此时五皇子已经呆愣了,自己派出去的探子居然变成这副德行!居然废了?! “五哥?你的人?”八皇子也吃惊的不行,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蠕动的废人。 “嗯!这锦瑟背后的人还真是个狠角色。”五皇子阴鸷的眼神,看的八皇子都有些害怕。 “那、那我们……” “看来,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个锦瑟了。”五皇子咬牙切齿,把人废了送到尚书府,这是在给自己难堪!下手如此狠辣,我倒要亲自瞧瞧是谁! …… “人送过去了?”云休手里卷着书,悠闲的问。 “送过去了。”小丫头安静的回答。 “以后你就叫墨年吧。”云休着实有些欣赏这个小丫头了,当初从一群难民中挑出来的,没想到这么惊喜。小丫头比云休大个几岁,性子也安静沉稳。 “是,墨年谢过小姐。” “这几天恐怕生意不好做了,通知掌柜歇业三天。”云休吩咐,墨年便一句疑问也没有。 听见吩咐的掌柜的明显有疑惑,“云东家,这会子生意正好呢,歇业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你越发会管事了。”云休瞥了一眼掌柜的,挑眉对着墨年说,“以后你是锦瑟的掌柜。” 不管老掌柜的瞪的老大的脸和抽筋的形容,云休自顾自的转身而去。 锦瑟歇业三天,这可愁坏了京都的贵族小姐们。 锦瑟门口张贴的告示,内部整修,牌号顺延。竟一丝歉意也没有。 当天下午,锦瑟传出流言,八皇子为难锦瑟东家才使得锦瑟歇业。 京都贵族们一时对八皇子的行为表示鄙夷,为难小酒楼老板算什么,大家都记起前一周的闹剧,更加鄙夷,虽没有当面指责的,可是还是背后指指点点。 八皇子已经气的上蹿下跳,差点派人砸了锦瑟。五皇子拦着,也气的厉害。京都贵族小姐们对锦瑟的喜爱简直达到空前的程度,锦瑟歇了业,这罪名硬是都扣到了八皇子的头上,五皇子也没办法,毕竟皇亲国戚都不好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五皇子思虑再三,只好写了帖子郑重的送到了锦瑟。 云休拿了帖子,果然是皇家,说话都这般眼高于顶,冷笑的把帖子扔在炭火里。 “墨年,锦瑟要来贵客了。三天后开业,别把客人放进来,五皇子包场了。”云休倒是要看看,这五皇子的本事有多大,在贵族小姐公子的口水里是不是也这般硬气。 “墨年,你把锦瑟姑娘叫过来。”云休估摸着锦瑟姑娘现在该愿意说出来为何抚琴表演的目的了。 “是” …… “云东家,你有事找我?”锦瑟抱着琴而来,云休正在为锦瑟煮茶。 “锦瑟姑娘不愧是爱琴之人,到哪里都和琴在一起。” 锦瑟笑的端庄,放下怀中的琴。“云东家说笑了,锦瑟的饭碗不就是抚琴吗?怎么可能弃之不顾。” “明人不说暗话,锦瑟姑娘是为了什么来到我这里?”云休斟茶,暗色的茶水在杯中盘旋。 “是东家让我来的。”锦瑟依旧面色沉静,只是已经笑不出来。 “若是真的想要找个富贵人家,这京都中的中等人家难道不是任由锦瑟挑选吗?不、你是有所图谋。”云休淡笑,并不在意锦瑟的隐瞒。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锦瑟面色慌张,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不管你图谋什么,我也不在乎,只是,做之前想一想,值不值得。”云休舔舔唇角,机灵的笑笑,“锦瑟之名,三十年前在京都也很响亮。” 锦瑟这才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云休一眼便看穿了自己。 “东家果然厉害,不错,我娘便是三十年前的锦瑟。” “这倒是有意思,愿闻其详。” “我娘便是当时闻名京都,为贵族抚琴表演的锦瑟,可是后来生下了我,便背井离乡过着潦倒的日子。”锦瑟露出一丝苦笑,一时繁华,最后还是惨淡收场。 “你要找的是李丞相?” 锦瑟惊讶的抬头望着云休,复又释然。“不错,如果没有弄错,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李丞相可是当朝太子的舅舅,皇后的亲哥哥。” “锦瑟知道,不过是为了了却母亲的心愿,能够不再过潦倒的日子罢了。” “锦瑟啊锦瑟,你不是想认亲,恐怕是想报仇吧?”云休勾起嘴角,看见了锦瑟的尴尬。 云休走近锦瑟身边,轻轻拂过那把用了不下五十年的古琴,琴身斑驳,依稀看得见“锦瑟”二字。 “呵、母亲等了二十多年,李南英始终没有兑现当初的诺言。母亲临终时,想要见他一面,却被乱棍打出丞相府,这把琴差点被摔裂,母亲死死护着这把琴,只因为这是他送的!” “母亲有多爱他,我就有多恨他!”锦瑟的脸扭曲起来,云休转脸并不再说话。 “我没有办法了,李南英如此绝情,我只好用母亲的名字来到京都,我想亲眼看着他,让他跪在母亲的牌位前忏悔!” “可是我的力量实在太弱小了,只能在贵族中等人家里表演,丞相府不会请我。”锦瑟以手拂面,自嘲的情绪蔓延开来。 “他们的确不会请你,你来我这里又怎样呢?” “原先我也不打算来,以为你便会换个名字请别人,可是那日……” “可是那日我却仍旧开张了,并且以你的名字‘锦瑟’。”云休接着说。 “对、我觉得你是不同的。”锦瑟看着云休的眼睛,语气抱有期待。 “呵、我倒是没看出来。行了,你去忙吧。”云休挥挥手,便打算出门。 “……”锦瑟愣住了,墨年却很有自觉的请锦瑟出去。 云休出门后直接走向小巷子,小巷子尽头便是花柳巷。墨年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吭,云休小声说了句什么,墨年便敲敲前面艺妓馆的门。 正是玲珑艺妓馆。 “大白天的敲什么门,东家说了,不做生意!”门里面传来凶狠的叫嚷。 “吴妈,是我。”墨年凑近回应。接着便是麻利的开门的声音。 “哟,原来是云东家,快进来吧。”吴妈便是玲珑艺妓馆的主事,云休进了艺妓馆,看了一众姑娘,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吴妈,三日后,玲珑艺妓馆可以全天开门了。” “真的?那感情好,咱们姑娘白天闲着也没事做。”吴妈笑的油腻的很,云休便不想再多说。 “只一条,每天推出一个新的姑娘。新的姑娘的名牌和画像贴在门口。” “啊?这是为何?” “吴妈,小姐让你做你就照做,不要废话。”墨年对着吴妈放了狠话,吴妈便不吭声了。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吴妈可是没忘记云休的脾气,赶忙应了。云休点点头,就走了。墨年跟在后面,小声的问:“小姐,吴妈好像不太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她是缥缈盟的人,别看她那样市侩,其实精明的很呢。”云休明白缥缈盟不会百分十百信任她,如今也只能最大程度的迁就一下了,等到玲珑艺妓馆在京都火了,这里的管事还得重新换一番。 “是。”墨年安静的应着,云休对她莫名的有好感。 “最近刘渺在干什么?”云休想起已经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刘公子去了各地分堂实施缥缈镖局的事务。” “这么快。”云休上次提起的镖局计划,刘渺不仅能沉下心来执行,还能在自己列出的原有基础上进行修改,倒是有这方面的天赋。 …… 云休傍晚回了缥缈盟,楚楚正在门口等着。 “怎么了?”云休皱眉看着楚楚坐在台阶上。 “云姐姐,我问你,假设、我是说假设,你愿意加入缥缈盟吗?”楚楚一脸期待的看着云休,眼中还有一丝不安。 “我从来不考虑假设的问题。直接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云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径直往前走,并没有等楚楚的意思。 “哎,你等下嘛。今天刘叔父说,想让你做分堂的堂主……”楚楚追上来,看见满庭站着的汉子,和分堂的管事们,声音更显得怯懦。 云休扶额,这哪里是问自己的意见,“刘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云姑娘不要介意,兄弟们商议了一下,京都分堂还是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做堂主,云姑娘最适合,我的年纪大了,也到了该退隐的时候了!” “刘堂主老当益壮,云休才十一岁,要让别人知道堂主乃是一个幼稚女孩,传出去这名声可不好听啊。”云休冷笑,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威胁。 第二十五章 缥缈堂主 “呃,这个,这个云姑娘不必介意,我们是看实力的,并不在乎俗世的看法。”刘勇明显没想到云休会拿自己的年龄说事。 “给我个理由吧。” “嗯,如果云姑娘信得过我,在下承诺,缥缈盟所有的势力范围内,只要云姑娘需要我们,莫敢不从。”刘勇严肃起来,眼神灼灼。 “没想到一个分堂的堂主竟然能做这么大的主,看来老宗主已经知晓我了?”云休促狭的看着刘勇,老宗主的手伸的还是很长的。 “云姑娘不要想多了,若是云姑娘不愿意,也就罢了。”刘勇只好以退为进。 “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现在做的,也并不是全为了自己……云休接了这堂主就是。”云休言下之意就是,老早就帮缥缈盟做了许多事,这下不接,倒是矫情了。 也算是全了刘勇的脸面,给双方找了个台阶下。 这下楚楚是最高兴的,本来还担心云休会离开缥缈盟,可是现在却不会了。 “众位兄弟拜见云堂主!”满院子的兄弟们都施礼拜见,刘勇也笑的开心。 “刘勇,以后对外称堂主还是你。”云休暂时还不想锋芒太露,一个锦瑟东家就算了,做了堂主却不得不抛头露面,目标太大。 刘勇略一思考,“堂主放心,刘勇明白,我会代堂主出面,只要想个理由就好了。” “如此也好。”云休点头。一个神秘的分堂主,能够带来的注意力也是极大的。 …… 三天后,锦瑟再度开门。 门口却用大红色的烫金纸写了“五皇子包场”的字样。众位贵族家的下人看见却犯了难,这就是说今日不能预约前来了? 墨年站在门口冷声道,“锦瑟包场,今日不接受散客,预约顺延,明日再来吧。” 门口一哄而散,墨年派人在门口铺了上好的红地毯,两边还摆了鲜花陪衬。 五皇子、八皇子本想今日见识一下锦瑟的盛名,却不想看见门口这样隆重的欢迎自己。顿时面色难堪起来。 硬着头皮走进锦瑟,内部格局已经做了小小修改,高台之上,锦瑟姑娘已经在抚琴。琴声悠扬,五皇子不禁放松了神态,八皇子已经被锦瑟的美貌所吸引,赶紧坐下进入忘我的境地。 墨年为两位皇子上了新年后才出的雾茶,又上了几盘小菜。五皇子见也就是几盘常见的菜,不知背后老板到底是何意思。来了也不出现,还这样隆重,显得和自己多亲近似的。 “不知道你家东家在哪里?怎么还不出现呢?”五皇子忍着愤怒问墨年。墨年一张冰山脸,丝毫不买账,“东家正在准备,请二位稍等片刻。” “等?你让我们等?”八皇子沉不住气,便厉声责问。墨年也不搭理,转身便退了下去。 等到锦瑟一曲演完,她也抱着琴退了出去,酒楼只除了添茶倒水的,竟只有两位皇子和带来的几个随从。 “啪!”八皇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都抖了几抖,“管事的在哪里?给本皇子滚出来!” 依旧没有人搭理他。 “哟,八弟这火气挺大啊。”一道清脆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八皇子回首,竟是七皇子姬隆。跟着后面来的居然还有九公主姬灵。 “五哥,八哥,你们出来也不带我玩,还是七哥好,想着我。”九公主天真烂漫,几位皇子倒都是宠爱有加的。 “七弟怎么也来了?”姬昌原本铁青的脸顿时红润起来。 “我也是听说今日锦瑟被五哥包场了,才来瞧瞧热闹。”姬隆为人城府极深,对待敌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亲兄弟落井下石也是常见,这一派冷清的,哪有什么热闹可看。 墨年给七皇子和九公主安置了座位,准备了茶水便退了下去。 九公主耐不住,跑上高台碰碰那个玩玩这个,八皇子只好一个劲喝水,其他两个皇子则是笑面虎,云休坐在隔间里仔细观察着。 太子姬瑞与七皇子姬隆交好,五皇子姬昌与八皇子姬武交好,这个搭配还真是和谐的很。***中庸,便有七皇子这个毒舌军师。五皇子阴险毒辣,就有一个莽撞的八皇子平衡。 太子今年已经三十五岁,这位子也做了二十年了,看来是有人想取而代之了。 云休低声嘱咐墨年几句,墨年便小跑着去找了锦瑟姑娘,不一会,大厅里又响起了丝竹之声。 锦瑟,这就是机会,看你抓不抓得住了。云休心想,这几个皇子非富即贵,若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接近李丞相又有何难呢? 锦瑟一曲罢了,便施施然走向皇子们。 “诸位皇子公主久等,锦瑟特意准备了精致的菜式,请各位品尝。” “你就是锦瑟的东家?”五皇子有些怀疑。 “东家今日身体不适,锦瑟代为接待。”锦瑟吩咐小二上菜,菜式品种无一不精致,关键还是宫廷御膳。 “御膳?”七皇子惊讶了,这小酒楼怎么知道御膳的做法? “皇子说笑了,不过是寻常菜式罢了。”锦瑟亲自布菜,几位皇子公主便尝了几口。 “确实不是御膳,只不过很像。”七皇子冷笑,这菜中的心思,花的可不少啊。 九公主却是很喜欢,嚷嚷着要打包带回去吃。五皇子和七皇子却存了一份怀疑,背后的东家来头一定不小,虽不是真正的御膳,可是能做出形来,一定要是真正懂得人,和宫里一定有关联! “五哥,听说你和锦瑟的东家很熟?”七皇子想要试探一番,五皇子却面色一黑,别说熟,连见都没见到呢,等到今日回去,京都里的小姐公子不定怎么埋怨自己呢。这背后的东家,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啊。 “今日我也是第一次来,七弟倒是对这里很感兴趣?” 两个皇子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什么,八皇子更觉得无聊,众人吃了一会便要告辞,锦瑟按照云休的吩咐,送了各位一份帖子,请皇子们下次再来。九公主也觉得新鲜,兴高采烈的打包了许多回去。 锦瑟把贵客送出门,放下琴就跑上楼找云休。 “云东家,按照你的吩咐做了,可是、可是……” “你是觉得,这样是得罪了他们?”云休挑眉。 “云东家做事自有深意。”锦瑟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明日之后,锦瑟会真正的成为京都达官贵人最想来的地方。” “墨年,把给各家小姐公子的帖子都送出去了吗?”云休不再看锦瑟,锦瑟愣在那里还是不懂。 “已经送过去了。” 云休懒懒的开口,“锦瑟,你可知道贵族为什么高傲吗?因为他们喜欢与别人不同,喜欢独一无二。如果每人都一样,又有什么新鲜的。” “东家的意思是?每个人的菜单都不一样?” “有点这个意思,不过还没到点子上。如果每日限量供应的菜式,你可以提前预定,别人买不到的,你买的到。这就是贵族的优越感。” “贵族的优越感?”锦瑟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有些离经叛道。 “锦瑟,你觉得血统和地位是怎么来的?姬家的天下在几百年前也不是姬家的,这姬家天下的贵族就更是无从谈起了,千万不要让别人为你决定你自己的人生。”云休说完,在锦瑟的心里却是重重一记闷棍,从未有人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人生难道不是注定好的? “那、我……”锦瑟甚至说不出话来。 “别急,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你是一心想报仇,还是做些别的改变命运的事情。”云休留下一道选择题,转身走出了房间。 其实云休大可不必讲这么多,想要锦瑟为自己所用,只要用报仇来吸引她就行了,可是云休却不放心,如果一个人没有坚强的意志,没有死而后已的决心,仇恨是无法支撑她走下去的,这样的人用起来太不保险。 皇子间的争斗实在是危险,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锦瑟的火候还不够,远远不够。云休此时若不是缺少帮手,也不会想到锦瑟的身上,只希望锦瑟千万不要目光短浅,报仇了又如何,没有为自己谋一个自保的出路,这样两败俱伤的仇复的又有什么意思?云休想起以前的自己,那个幼稚天真的自己,这样的错误自己不会再犯。金麒麟也不会再给自己一个逃命的机会! 云休正暗自思忖着,墨年却送来了一张纸条。 云休展开一看,是关于宫中的消息。华妃产女,十公主姬月。 “墨年,你留意一下关于楚国质子楚离歌的消息。”云休在赌场和艺妓馆安排了不少眼线,京都一半的隐秘之事都会进入云休的耳朵, “是。” “棋社不用开门了,给刘渺吧,他知道要做什么。”云休最近赚钱赚的盆满钵满,缥缈盟无人不服自己这个分堂主,余下的事情交给刘勇就行了。 “是。” 华妃生的是个女儿,玉家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京都,就要变天了。 第二十六章 刘渺其人 三个月后。 “小云,我回来了!”刘渺几乎是飞奔而来,云休抬眼,依旧对小云这个称呼感到无力。 “嗯,有什么进展吗?” 刘渺拿起云休的茶杯就喝了起来,云休周身的气温降到冰点,“各地的分堂已经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开张?” “不急,第一单可得是大单。”云休暗笑,大单可得是官府的单子,不然分量也不够啊。 “好,都听你的。”细看刘渺,似乎不再是当时书生模样了,多了一丝成熟。云休叫来墨年,换了一盏茶。 “近月来锦瑟已经是京都最大的酒楼了。锦瑟姑娘的意思是要再开分店,你可以去帮她。”云休看出来锦瑟姑娘似乎有意刘渺,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去处。 “嗯,那里有墨年就够了,你这里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做好镖局的事就行了。”云休不再多说。 刘渺坐在云休身边,却好像只身一人。 “唉,你知道楚国皇帝要求交换人质吗?”刘渺盯着云休,想要看出些什么。 “最迟下个月,楚国交换的皇子就会来吧。”云休早就知道,楚国提出交换楚离歌回国,皇帝姬恒自然应允,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楚离歌召唤回去? 既然已经是作为弃子,这时候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绝色妖瞳的身份对于楚国来说不是麻烦吗?云休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却只能打探到楚国皇帝病危,思念楚离歌,想在临终前见一面。可是一个丢弃了的儿子,真的有很深的感情吗? “墨年,放出风声,引楚离歌出宫,我要见他一面。” “是。” 刘渺却拦住了云休,“你想做什么?那些皇子间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 云休冷笑,“刘渺,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为什么?楚离歌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让人留意他的消息。” “我没有防着你,你也别管我,刘渺。” “我明白了。”刘渺低下头转身离去。 云休看着刘渺的背影,“墨年,告诉锦瑟,刘渺会帮他一起经营分店的。” “好的,小姐。” 一只白鸽飞进云休的院子,墨年小心的拿下绑在白鸽脚上的小纸条。 “谁的消息?”云休看着墨年脸上的担忧,不由得有些蹙眉。 “小姐,楚国皇帝薨了。” “这么快!”云休这边才得知楚国皇帝病危,这会子竟然就薨了?那楚离歌怎么办,楚国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 “尽快联系楚离歌,三天内我就要见到他。”云休沉声,一个被楚国抛弃的皇子,很难说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不管是前生还是今生,云休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他,哪怕楚离歌并不是阿离。 自从几个皇子公主来到锦瑟后,这里就成了达官贵人聚会的地点,有时也能看见几位皇子的身影,可是云休却再也没在锦瑟出现过,云休没忘记当时惹恼了五皇子,此时消失正是为了引起五皇子的注意。 “小姐,七皇子之前给锦瑟下了拜帖。锦瑟姑娘以身体不适回绝了。”墨年有些不解,七皇子为何要见小姐呢? “不用搭理他,让锦瑟对付就行了。”云休不耐烦了,这些皇子打的什么主意自己清楚,无非是想知道自己站在哪个阵营,以及背后的靠山是谁。 “墨年,你去告诉刘勇,我要开个钱庄,让他着人安排一下人手。” “是。” …… 三日后。 “小姐,楚皇子今日晌午会去锦瑟。”墨年低声在云休耳边说。 “嗯,我知道了,今日我们从后门进去。”云休近期为了掩人耳目,进入锦瑟都是从后门进。 云休在锦瑟二楼有一个固定的包间,是不对外预约的,坐在那里,就能看见大厅和二楼小包厢的情况。云休刚一坐定,便听见大厅传来一阵骚乱。 “本太子瞧是谁呢。原来是小怪物啊。”云休一听到怪物就特别敏感,下意识的看过去。 “太子哥哥,你别这样,我们是偷偷来的。”原来是太子和九公主一行站在大厅中央,边上站着披着黑色披风的楚离歌。九公主见身边看的人多了,忙拉拉太子的衣袖。 “灵儿,你怕什么,这小怪物在宫里找我们的晦气还不够,出了宫还要堵我们的路!”太子果然是闲散日子过久了,以为这将来的皇位必定是他的了,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 “太子哥哥,楚哥哥不是怪物。”九公主脸红着帮楚离歌,太子却促狭的对着楚离歌笑,“你这个小怪物,别以为有九妹求情,本太子就饶过你了。今日你速速离去,就不追究你的惊扰之罪了!” 墨年看着有些着急,“小姐,是不是要……” “呵,别急,楚离歌若是这样就屈服了,就活不到现在了。”云休倒是好奇,楚离歌会做如何反应,是默默受辱还是站起来反抗?一个在人家屋檐下苟延残喘的别国皇子,既然能在周国皇宫安置眼线,必然就有自己的手段。 楚离歌冷漠的靠近太子,小声说:“太子殿下,你真的要我当众说出你的秘密吗?” “你什么意思?!”太子面色不善的斥责楚离歌。 “那日在宫宴之后,太子殿下没有随太子妃一同离去,而是去了储秀宫……”这话一说,楚离歌眼中的轻蔑更盛。 “你!你跟踪我!”太子惊恐的面色苍白。那日自己趁父皇带着金麒麟离去,撇下太子妃去了储秀宫。 “话已至此,太子殿下还是好好掂量一下,今日还要不要找我的麻烦。”楚离歌后退几步,冷笑着竟是直接上了二楼,留下呆滞的太子和九公主。 “墨年,去把楚离歌请进来。”云休心下了然,看太子一脸吃了土的表情,肯定是楚离歌有了太子的什么把柄。 “不用请我了,我自己进来就是。”楚离歌黑着脸进了包间,墨年看了一眼低头退了出去。楚离歌拿下身上的披风,一身玄色的衣服,衬得整个人更加遗世独立了。 “你倒是轻车熟路。”云休瞥了一眼墨年离去的背影。 楚离歌自顾自的坐下,拿过云休的茶杯就喝了起来,云休蹙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阿休,你还好吗?”楚离歌像是没看见云休的动作自然的像是老友见面。 “楚离歌,你在我这里安插个眼线,到底是要干什么?”云休也是淡淡的笑。 墨年实在是不像难民,云休一开始就怀疑墨年的身份,慢慢的才想到了楚离歌。 “你很介意?”楚离歌倒是没什么心虚的,云休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 楚离歌皱眉不语,眼中有一丝受伤。 “你若是不情愿,作为交换,你可以随意使用我在周国安插的眼线。” 这下轮到云休吃惊了,“这是什么买卖?你能得到什么?” “我要回楚国了,周国的眼线总不能白费了,况且我想知道你的消息。仅此而已。”楚离歌的表情诚恳的让云秀吃惊。 “唉,楚离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阿休,你可以信任我的。” “你知道,在人的情感中,最难得到的情感就是信任。”云秀不想再像前世一样,那么轻易的信任一个人。 “可是之前你信了我。” 云秀很想说那是自己无路可走了,只能赌一把。 “楚离歌,你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云秀索性脆生生的断了楚离歌的心思。 “这可说不定,你才十一岁,我可以等。”楚离歌耍起赖来也是不得了。 “好……我们先不谈这个,楚国皇帝薨了。”云秀把茶杯推开,坐直身子。 楚离歌一副“我比你先知道”的表情看着云休,云休在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是说,你打算怎么办?” 楚离歌抿唇看着云休,欲言又止:“阿休,你听说过风神国吗?” 云休心跳漏了一拍。 “没有。” “风神国是一个消失的国家,楚国皇室听说找到了风神国的后人,他们说……”楚离歌自嘲的笑笑,“他们说异色双瞳是、是圣子。” 云休此时却滑稽的觉得,自己要是当时死了,绝对不会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出。 “你相信?”云休反问。 “我?当然不信。所谓的圣子、天女,不过是当权者为了掩饰罪行捏造的身份罢了。” “你怀疑楚国皇室需要你来做什么。”云休肯定的说出了楚离歌心中的声音。 “对,这可能很危险,不过我决定回去。”楚离歌还是放不下楚国皇帝的死,毕竟是自己的生父。 云休为楚离歌添茶,默默的思考着。 “我想就是这几天了,我会动身回楚国。”楚离歌轻松的笑笑。 “需要我帮忙吗?”云休想着楚离歌不可能就这么偷偷的溜回去。周国皇帝不会允许人质消失的。 “我听说你开了一个镖局?” 云休挑眉,不满的埋怨,“你连我院子里有多少棵树都知道吧。” 第二十七章 久别重逢 “哈哈,阿休,你别埋怨我,我发誓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楚离歌调皮的举手发誓,云休看着如此绝色的男子做这样孩子气的动作,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直接让墨年安排吧,通过镖局出城确实是个好法子。这就当做你上次帮我的回报。”云休拿起手边的信函。 楚离歌看着云休手腕上的佛珠,云休拢了拢衣袖,正色道。 “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唔,是为了上次的谋逆之案?” “你知道内情吗?”小宝和红姑的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离歌摇摇头,“不清楚,那天晚上麒麟公主遇刺,皇后也受了牵连,周皇一怒之下处死了很多人。”连楚离歌都打探不到内情,这背后必定有鬼。 “算了,我自己来查吧。”云休默默的捏紧了手中的信函。 “麒麟公主如今在宫中已经坐拥协理六宫之权了。皇后受牵连,被禁足了许久,连华妃诞女时也不曾露面。”楚离歌也觉得蹊跷,一国皇后被禁足,实在是不可思议。可是任由自己如何打探,都无法得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云休头痛,顿时不知道如何下手。突然想起刚才太子的事情。 “对了,太子的把柄是什么?” “你想知道?这件事可是被我不小心才发现的。”楚离歌故意贴近云休,呼吸间吹起云休的鬓发,引起云休的僵硬,“太子染指了他的某位庶母。”楚离歌本不是为了打探太子,只是碰巧发现太子去了储秀宫,至于是和哪位妃嫔,楚离歌便不知道了。 “果然是不知死活的草包。”云休鄙夷。 “此言差矣,太子还算不上草包,充其量也就是个废物罢了。” “楚离歌,你是什么呢?”云休说笑的反问。 “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楚离歌笑的人畜无害,像是在等着夸奖的孩子。 云休此时却觉得此人有些不知好歹,得寸进尺了,不由得冷笑。 “你还是不笑好些,这么活泼的性子,不适合你。” 楚离歌受伤的恢复了冰块脸。 “乖,这样才是你嘛。”云休瞥了一眼,冷漠的性子好好的,受什么刺激了。 “我等下就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吩咐墨年。”楚离歌起身,准备离开了。 “太子和九公主一时半会还不会走,你从后门出去吧。”云休终究不想看见楚离歌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 “好……阿休,你知道我这十六年来,最怕的是什么吗?”楚离歌淡淡的看着窗外。 “嗯?”云休蹙眉不解。 “我在周国皇宫八年,最怕的是他们忘记了我。”楚离歌自嘲,“不过现在,我不再畏惧了。”云休心小小的抽搐了一下,是什么样的原因,使一个被唾弃为怪物的人,怕大家不再议论他?那是怎样的孤独和无助? 楚离歌明明那样的俊美,任何美丽的事物都无法与他相比。只因为那双与一般人不同的眼眸,世人还真是矫情让人恶心。 “呵呵,我会用这双世人憎恶的眼睛,看着世人是如何自掘坟墓的。”楚离歌露出阴狠的表情,云休终于明白,楚离歌和阿离是完全不同的。 “是啊。”世人欺我害我,却还贼喊捉贼,云休居然和楚离歌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云休敲敲桌面,墨年推门进来,“墨年,你送楚皇子出去吧。”云休说不出心中的不忍究竟是为了阿离还是楚离歌,或许只是为了这一双不甘坚忍的眼睛。 楚离歌离开后,墨年回到包厢里。 “墨年,我把你留在身边,不是因为我非你不可,你明白吗?”云休轻声对墨年说,墨年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是,墨年明白。” “你很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但若是你背叛了我,下场是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云休对着墨年笑了笑,墨年顿时想起五皇子派来打探锦瑟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什么也没做,就变成了废人,若是背叛了云休,下场肯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墨年此时真是有些后悔伺候这个小主子了。 云休不再说话,挥挥手示意墨年出去,墨年吓的脸色苍白低着头退了出去。 云休不喜欢现在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楚离歌的人正好可以用来做些别的事情。 锦瑟姑娘知道云休来了,便忙完了手上的事情上楼。 “云东家,分店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业?” “这种小事不用再问我了,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是,少宗主昨日说起下个月缥缈盟各地分堂主要集合沪州的事情。”锦瑟吞吞吐吐的说出来,生怕云休不高兴。 云休倒是听过这件事,如此心中便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知道了,你告诉刘渺,我会去的。” 锦瑟露出了一丝窘迫,“云东家,我与刘渺不是那种……”刚想要解释,锦瑟便下意识的看见云休无动于衷的表情,便住了嘴。 “几位皇子那里有什么消息吗?”云休倒是更在意周国皇室的动静。 “最近皇上身体有恙,几位皇子轮流侍疾并不常来。太子和九公主倒是来了几次。” “好,你去忙吧。把墨年叫进来。” “是。”锦瑟悄无声息的推出去,墨年马上就推门进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 “玲珑妓馆那里有什么动静?”云休刻意让几个艺妓进了几个皇子的府邸,就是为了打听皇子的消息。 “唔,其他还算正常,就是七皇子最近频繁出入皇宫。”墨年筛选了信息,只提供不寻常的禀告云休。 太子人在这里,却不见七皇子,九公主一向对皇帝孝顺有加,不会在皇帝生病的时候来酒楼,而今日他们显然是偷偷来的,若不是撞见了楚离歌,恐怕还不会被人知道。 “派人盯着太子的厢房。”云休敏感的觉得这里有个阴谋。墨年懂了云休的意思,就去安排了,酒楼整修时就有了改装,重要的厢房边上都有一间准备饭菜的小空间,躲在里面不会被发现,也方便打探消息。 …… 太子一行人出了锦瑟,墨年便把太子在厢房内谈论的内容复述给了云休。 “太子打算借着皇帝生病假传圣旨逼宫?”云休听了不由冷笑,果然是当了多年太子生活太安逸了,忍不住想要搞出点动静出来找死。 “九公主怎么会帮太子的呢?”云休对这点却很疑惑。 “九公主提出想要太子帮她与楚皇子赐婚。”墨年也是惊讶,这九公主居然喜欢楚离歌喜欢到这个程度? “这倒是意料之外,墨年,你晚上把楚离歌留下的人叫过来见我。” “是。” …… 吃过晚饭后,云休坐在书桌前,天气已经暖了不少,云休仍旧忙着练字。 墨年带着一个黑衣男子进了屋子。云休抬眼看了男子一眼,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见过主子。” “我可不是你的主子。”云休淡笑。 “主子就是主子,暗卫一生只认一个主子。”男子的态度倒是坚定的很。 “既然如此,你以后就叫墨青,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云休也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送上来的人,不用白不用。 “是,墨青遵命。” “墨年应该告诉你了,我要知道东宫的消息。” “是,太子和被禁足的皇后暗中勾结,打算在一个月后逼宫。” “他们准备弑君?” “呃,太子想奉皇上为太上皇。” “妇人之仁,既然想逼宫,不杀皇帝,后患无穷啊。”云休冷笑,想登基又不愿意承受弑君弑父之名,不想付出就不可能得到,“五皇子和七皇子有什么动静?” “五皇子这几日称病并未进宫,七皇子一直在侍疾。” “太子实在是成事不足,想要逼宫又不想让七皇子知道分一杯羹,如此对待自己的盟友,真是自掘坟墓,引火上身还不够,我来给他加把火。”云休计上心头,连忙写了一份信。 “墨青,你把这封信送到七皇子府上。”云休无法肯定七皇子不知情,但若是七皇子真如传言的那般心机深沉,肯定早已察觉太子的行动,还未发作便是等着太子自掘坟墓,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自己偏不让七皇子置身事外,拿了这封告密信,七皇子若是将来只想做个臣子,便会主动拿着信找太子表忠心,若是七皇子早已不想依附太子,这封信便形同虚设,恐怕七皇子还会再加点油,让太子死无葬身之地。 “是,墨青这就去办。”男子动作迅速的出了屋子,云休想起九公主想要求嫁楚离歌的事情。 “墨年,若是九公主和太子有交易,又坚持要嫁给楚离歌,恐怕楚离歌很难离开京都。” “小姐的意思是……” “你在京都散发一个传言,就说九公主到了适婚年纪,皇上打算与楚国联姻。” “啊,那不是正好……”墨年不懂了,若是和楚国联姻,楚离歌也是有很大可能的啊。 第二十八章 暗度陈仓 “九公主的生母刘妃是绝对不会允许九公主嫁给楚离歌的。楚离歌是楚国丢弃的皇子,又是妖瞳,刘妃一旦知道了九公主的心意,便会亲手断了九公主的心思。” 按九公主的性子,一定会吵着闹着要赐婚,刘妃出了名的心狠,禁足九公主还是不成问题的。正是关键时刻,太子见九公主已经没用了,也不会太留意楚离歌的行踪。 “是,墨年明白了。” 云休不想多出事端,终究是要帮楚离歌的,在宫内做事毕竟太拘束,不如自己帮楚离歌厘清障碍也算是还了楚离歌的情。 云休又拿起笔写下另一封信,“墨年,你把这封信送给五皇子。” 墨年拿了信。忍不住问,“小姐,为什么既要给七皇子送信,又要给五皇子送信?” 云休淡笑,“信都是信,可是内容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你且送去吧。三日后必然有用。”如果太子原本打算本本分分等到皇帝驾崩倒是相安无事,可是他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云休不给他加把火实在是对不起他了。 “是,小姐。”墨年虽说没有听明白,却也知道云休做事的风格,默默的就去安排眼线送信了。 如果此番可以得手,太子和皇后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 三日后。 “小姐,缥缈盟传来消息,楚皇子已经安全离开京都了。”墨年低声禀告云休,云休嗯了一声便不再反应。 墨年伺候云休已经大半年了,可是如今还是没有摸清云休的心思,好像云休就像一口深井,又好像一把火焰,对待敌人的手段更是残忍冷血。 “墨青呢?”云休皱眉。 “墨青去打探宫中的消息了,似乎今日几位皇子一起入宫了。” “嗯。”云休闭上眼睛,好像在思考什么。 不一会,听窗外咻的一声,墨青推门进了书房。 “主子,太子被囚禁东宫,几位皇子被禁足府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主子恕罪,属下探听不出来。”墨青也是纳闷,居然消息封锁的那么死。 “哈,总算是逼到这一步了。”云休皱紧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小姐的意思是?”墨年听不懂,索性求云休解答。 “若是皇上亲眼目睹太子与他的爱妃秽乱宫闱,而他的好儿子们又当场捉奸,难道还不精彩吗?”云休冷笑,一旁的墨青和墨年却惊讶的长大的嘴巴。 “主子是怎么……?”墨青皱眉,自己都不清楚这个消息啊。 “你知道我给七皇子送的信里面写了什么?”云休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开口,“太子与七皇子是盟友,可是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旦出现缝隙,就不可能再弥补了,若是此时有人告诉他太子的把柄,七皇子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扳倒太子,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啊!是太子和储秀宫的娘娘!”墨年反应过来,惊的捂住了嘴。 “那、主子是怎么知道的?”墨青仍是不解。 “我不知道啊,我是猜的。”云休难得的开心的笑笑,墨年和墨青顿时石化了。 “主子猜的对,皇上生病仍旧震怒,囚禁了太子,各位皇子又被禁足了……”墨青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云休猜测的**不离十! “这下子,就轮到皇后出场了。墨青,你在宫里叫个小宫女传个信,就说皇上气急了,想要废了太子。” “是,主子。”墨青心下了然,皇后此番被禁足,可能还不知道太子究竟因为什么事被囚禁了,若是有人去通风报信,就加速了太子的死期。 “墨年,你去派人留意五皇子和八皇子府邸的前后门,千万别看漏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我。”云休想着,这把火烧的还不够大,得加上几个砝码才行。 “好的,小姐,刘渺少宗主昨日说今日下午来找您。” “这个时候?他怎么不去锦瑟分店呆着?” “许是为了下个月沪州总堂的事情。”墨年小声提醒,云休方才想起来,“哦,是有这么一件事。” 云休知道刘渺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把自己介绍给各地分堂的人,可是云休此时还不知道,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缥缈盟内部是否适宜,毕竟江湖身份是有不少好处,可是官匪之间也有不少不成文的规定。若是有一日自己给缥缈盟带来了麻烦,又怎么办呢? 云休前脚出了院子,后脚刘渺就挡在了云休的面前。 “小云,你这是要去哪里?”刘渺依旧像个江湖少侠,笑起来透出书生气。 “出去走走而已,你来是为了说下个月去沪州的事情?” 刘渺自然的走在云休的左边,“是啊,我老爹让我一定要请你这京都分堂主去沪州!” “我会去的,还有事吗?” “小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你不高兴?”刘渺停下脚步,挡在云休的面前,云休抬头,刘渺的脸被笼罩在阴影下。 “刘渺,我上次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云休垂下眼,语气冷的像冰。 “小云……我上次不是故意要插手你的事情的,我以为你……明白的。”刘渺难堪起来。 “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互相干涉好吗?我帮缥缈盟,可是不是为了你。”云休叹气,终究是说出了最直白的话。 “呃,小云,你误会了……这样吧,我们十天后出发去沪州,你好好准备吧,我去帮锦瑟了。”刘渺飞也似的离开,云休看着刘渺消失的地方出神。 前世的自己也许会喜欢这样明朗的男人,可是这世不同了,没有权势和地位,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在生死面前,感情算什么呢。 云休过了几日安生的日子,在出发去沪州的前一天,宫里传来消息,举国哗然。 先是皇后不顾禁足令,闯进皇帝寝宫,然后是太子带着三千禁军冲进寝宫,母子俩先礼后兵,拿着诏书威逼皇帝退位,皇帝不肯,太子拔出佩剑,连砍了几个太监,皇后急的两眼通红,就要企图弑父弑君。 太子逼宫,皇后协助。皇帝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就在太子的刀剑将要划过皇帝的脖颈时,五皇子带着八皇子前来救驾。 两位皇子带着府邸里的护卫,硬是冲进了被禁军包围的寝宫,太子顿时怂了,八皇子几步踏上寝殿,把太子打趴在地上,太子当即掉了两颗门牙。 皇帝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太医想要为皇帝治伤,皇帝气的全身颤抖,一脚踹开太医,对着被五花大绑的太子叫嚷道。 “你!你!你这个逆子!!!朕要杀了你!”皇帝拿起床边的佩剑,不顾自身的病体,却是一步一步稳健的走向太子。 皇后哭的脸上花花绿绿的,连忙扑倒在皇帝的脚下,皇帝此时看见皇后更气愤,也不顾其他,一剑插进了皇后的左肩头,鲜血顿时喷涌出来,皇后尖叫着滚在殿下。 皇后哪里知道皇帝会真的下手,一口血吐出来,就脸色如土的昏了过去。太子挣扎着想要去看皇后,却被侍卫紧紧押住。 “父皇!我错了!求父皇饶命啊!父皇饶命啊!”太子此时吓的身子如同筛糠一般,一个劲的磕头,额头都红肿起来。 “饶命?!你这个逆子!朕是如何宠爱你的!你是如何报答朕的!今日不杀了你,实在是愧对姬家的列祖列宗!”皇帝仍旧眼睛发红的要杀了太子。 五皇子挡在太子面前,跪下求情,“父皇,太子纵然有错,也是大哥啊!请父皇顾及自己的身体!息怒啊!”皇帝停下脚步,看见一身戎装的五皇子,这个救自己一命的儿子,脸上还映着血痕,想必是经过厮杀才进了殿中。 皇帝一时愣神,松了手中的佩剑。 “罢了,将太子押进天牢,皇后打入冷宫,把他们拉出去!朕不想看见他们!” 侍卫们应声拖下太子和皇后,一时殿中只剩下五皇子和八皇子。 “父皇,龙体要紧,还是请太医诊治一下吧!”五皇子跪求皇帝,皇帝鹰一般的眼睛盯着五皇子,不得不说,五皇子一行来的实在是太凑巧,明明被禁足府内,又如何得知的呢? 八皇子也跪下,可是却一言不吭。 皇帝看了眼老八,厉声问道,“老八!你说!你们怎么得知今日太子逼宫之事?!” 八皇子性格鲁莽,声音倒是很有底气:“父皇,此事甚是蹊跷!今日早上,太子宫中的小太监送口信来,说太子今日打算逼宫!我不信,但是也不敢武断,只好闯出了府,五哥听了那小太监之言,左思右想最后才决定前来救驾!” “八弟说的是,本来想抓了那小太监来对峙,却不想在进宫时,我们察觉禁军人数不对劲,双方交战,小太监被禁军一剑穿胸当场而死了!” 五皇子与八皇子的话实在是漏洞百出,可是也死无对证了。皇帝看看一身污渍血痕的两个儿子,顿时心软了,只好安排两个儿子去休息。 此番一闹,宫里人人自危,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下午便是成山的折子弹劾太子要求废了太子的,同时又有不少为五皇子和八皇子求表彰的折子。 第二十九章 自寻死路 消息传到云休耳里正是发酵的最热的时候。 “太子被废毫无悬念了,皇后估计也不可能安生的活下去了。”一旦皇帝明白了之后,太子的命虽然可以保住也免不了流放之苦,可是皇后却万万活不下去了。一国之母竟然帮太子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犯了宫闱的大忌讳,皇帝若是忍了,就不是姬恒了。 “小姐,墨年有个疑问。”墨年还是忍不住,为何小姐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呢? “你是要问我为何知道太子会想杀了皇帝?”云休淡笑,一脸的满足,“太子没有胆子杀皇帝,他只是害怕,想吓唬一下皇帝罢了。” 云休想起那个不中用的草包,简直是鄙夷到了极点:“太子本来是想委婉的逼皇帝退位,可是太子不了解皇帝,皇帝不会容忍有人拿剑抵在他脖颈边威逼自己。若太子不做这一步,两人也不至于落个死局。”若自己没有加把火,太子和皇后肯定是被派去边远地区做个闲散郡王,可是斩草不除根,实在不是云休的性格。 “那五皇子又如何知晓呢?”墨年却不知为何五皇子会猜的那么凑巧。 “那日我传信与他,半真半假的说了太子要弑父杀君。五皇子自然会留意太子的动向。” “原来是这样。”墨年恍然大悟。果然小姐机智过人! “不过,我还是算漏了一个人。”云休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在故事中听到她。 “是七皇子?”墨年一想,的确七皇子没有出现。 “不、七皇子为了避嫌,肯定现在重病在府中爬都爬不起来了……我说的是麒麟公主。” “俪妃?”墨年不懂,此人乃是后妃,华妃不是也没出现吗? “对,麒麟公主必定是知道这件事的,玉家也没有动静,实在是蹊跷的很!”云休心想,只有一个可能!玉家和金麒麟默许了这次的逼宫,太子被废,唯一能够继任的只剩下五皇子和七皇子。比起皇后掌控的太子来说,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的确是很好的选择。 “墨年,告诉墨青,我要知道麒麟公主最近在做些什么。”云休觉得麒麟公主藏得太深了,这让云休感到不安。 “是,小姐。” 此次逼宫,七皇子虽然没有救驾之功,但也摆脱了皇帝的怀疑,毕竟太子与七皇子交好,七皇子先前因为太子与后妃之乱被禁足,后又重病,看起来没有时间与太子合谋,的确是避嫌的好法子。 而五皇子和八皇子出现的太及时,也会引起皇帝的怀疑,两方功过相抵,算是半斤八两。两方默许了陷害太子这件事,一个公然抓奸太子,一个勤王救驾,在皇帝这里算是同一起点,有实力争夺太子之位。 墨年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件事看起来是太子蠢笨,其实不然,若不是云休推波助澜,送密信提醒七皇子抓奸太子,使太子方寸大乱,后又指点五皇子盯紧太子,使得太子坐实了弑君之罪。 两方一前一后的促成了太子被废流放,而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谋划了这一切。 云休此时想的是玉家的反应,皇后一死,这后宫之主该是谁坐呢?是华妃还是俪妃?玉家若是推举前者,说明华妃还有利用价值,若是推举俪妃,那么华妃可是相当可怜了。 “小姐,明日我们就要出发去沪州了,锦瑟姑娘问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墨年想起锦瑟姑娘方才传话来,赶紧问了云休。 “没什么,让他们近段时间低调一点,京都不太平啊。”云休抿唇冷笑,这逼宫之乱,恐怕还没结束。 墨年也是赞同的点头,云休想起什么,“这一次去沪州,让墨青也跟着吧。” “是,小姐。” …… 每年缥缈盟的总堂盛会都是江湖中的大事,云休本不欲过度插手江湖事,却仍旧没办法脱身,出发的日子,楚楚穿着鲜红色的衣服,跑跑跳跳的上了马,云休的心情也是不错,马车一路颠簸,走走停停的,楚楚也时不时进马车陪云休聊天。 “你哥哥呢?”云休看出楚楚一直拿眼睛瞄自己,还是问了刘渺的去向,小姑娘藏不住事,绽开笑脸。 “云姐姐,你终于想起哥哥来啦?他昨日就走了,说是要为你打点一下总堂的事宜。”楚楚打趣的告诉云休,却不知他们那日发生的争执。 云休心下了然,这刘渺虽说是江湖少侠,脸皮还是薄,必定不好意思与自己一同上路的。 “楚楚,你跟我说说总堂的事情吧。”云休之前从刘勇那里了解了一些,却是想听听楚楚如何看待的。 “云姐姐,正好我想告诉你呢。”楚楚清清喉咙,眉飞色舞的说起来,“我们沪州总堂可是江湖数一数二的,从京都去缥缈山庄大概需要半个月,那里的夏天可美了!” “停,楚楚,我说的是总堂的人事,不是要听这些。”云休扶额,自己又不是去旅游散心的,前方不知道有多少牛鬼蛇神等着自己去摆平呢。 “哦……你说的是这个!”楚楚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可爱的呶呶嘴,“总堂主要还是我爹,也就是刘老宗主说了算,可是我爹年纪越来越大了,外面的事宜是由几个副宗主和长老商量决定的。” “我听刘勇说过,欧阳副宗主是总堂掌事之一,好像是宗主的结拜义弟?” 楚楚脸上不自然的笑笑,“嗯,欧阳宗主是我爹的义弟。” 云休好像没看见楚楚的尴尬,“好像欧阳副宗主今年才三十岁。和你爹结拜,看来是忘年交?” “哈哈……江湖人嘛,忘年交这种情况还是很常见的。”楚楚笑起来,转去了别的话题,“云姐姐,你这次去总堂,一定要小心那个大长老,叫李荣祥的,他思想古板的不得了,恐怕会对你有意见。” “我知道了。”云休裹着披风,闭着眼睛整个人缩成了一个团。楚楚疑惑的问道,“云姐姐,这都马上初夏了,你怎么还这么怕冷?” “年纪越来越大了,怕冷很正常。”云休想起自己前世已经快三十岁,加上今生十一岁,已经是个四十岁的老太婆,就不禁觉得一身冷汗。 “云姐姐,你别唬我了,你也就比我大个一岁,怎么好像活了半辈子一样。”楚楚以为云休是在开玩笑,忙着去扯云休的披风,而墨年坐在一旁偷笑,难得看到自家小姐如此活泼,果然,还是和楚楚小姐在一起才像是个少女嘛。 云休和楚楚扯来扯去,脸色红润了许多,眼看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大半日了,云休坐起来想着要出去走一走。 “楚楚,马上就要过临安了吧,我们停下来,走一走吧。” 楚楚当然开心,窝在马车里多不痛快,于是便告诉队伍停下来原地休息,而自己和云休、墨年三人出去走走。 临安村是京都和惠州的中间点,按这个脚程下去,再过几日便能到达宁州,宁州就在沪州的边上,此次行程不到十天便可到达了。 “云姐姐,你看,这里的乡村景色多美啊。”楚楚指着远处的山村,一派炊烟袅袅。 云休的记忆好像回到了当年,自己在这样的一个小村庄发现了被唾弃的阿离,完全是一个小叫花子的样子,云休发现他的特别,带他回府,却没想到是个心智不全的痴儿。 “嗯,是很美。” 楚楚陪着云休在山坡上走了几步,轻快的语气变得有些落寞:“云姐姐,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哥哥可能就没办法在缥缈盟做少宗主了。” “说什么傻话,你哥哥毕竟是宗主的儿子。” “不是的……哥哥的性子太温吞了,爹说他不适合在缥缈盟。” “也是,刘渺个性虽然爽朗,但是做事情优柔寡断,实在不是做宗主的料。”云休心想,若不是他在缥缈盟的地位岌岌可危,一个少宗主常年居住京都也是奇怪的。 “不过这下好了,他开展了缥缈镖局的生意,长老们据说很满意呢。”楚楚又开心的笑起来。 “是啊,缥缈盟想要做生意实在不是材料,走镖才比较符合江湖人的气质。” 云休吹了会风觉得有些冷了,于是便吩咐大家即刻启程。 楚楚耐不住,又跑去骑马了,云休问墨年,“墨青呢?” “回小姐,墨青带着一批暗卫暗中保护小姐,需要唤墨青来吗?”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到了下一站再喊醒我。”云休前世养尊处优,并没有长途跋涉的经历,而在宫里也只是那一方天地,突然舟车劳顿,云休的眼皮禁不住打起架来。 “是的,小姐。”墨年为云休盖上披风,坐在马车的一角默默的做起自己的事情。 …… 马车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云休的头磕在马车的墙壁上,疼痛使云休惊醒。 墨年一脸肃穆的看着马车外面,云休坐起来,抚着额头,“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山上突然冲出来一群山匪,原本护卫的队伍都被冲散了。” 第三十章 杀鸡儆猴 “冲散了?”云休掀开马车帘子,只见墨青着一身黑衣领着七八个同样黑衣的暗卫护在马车周围。 前方一群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山匪,拿着刀斧眼冒寒光的看着马车。 “楚楚呢?” “楚楚小姐不见了,刚才就没有看见。” “不见了?”云休皱眉,看见为首的山匪蒙着面,又看看马车上“缥缈”二字。 “你们是哪里来的山匪,没看见这是缥缈盟的马车吗?!”云休厉声质问山匪。 山匪笑的**又猥琐,云休看了都有些想吐,“老子抢的就是缥缈盟的马车,你这小娘子赶快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免得哥几个不懂怜香惜玉,受了皮肉之苦!”山匪群放肆的笑起来,墨青等人拔了剑对着山匪。 云休冷笑,“杀了。”放下帘帐,云休又坐回马车里。 “是,主子。”墨青速度快如闪电,九个黑色的身影就在山匪群里穿梭。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墨青拎着为首的山匪来到马车前面,墨年掀开帘子,云休看见山匪头子脸上好像看见修罗的惊恐表情。 其他的山匪都已经一剑毙命,云休冰冷的眼睛看着山匪,“派你来的人是谁?” “你说什么?”山匪已经懵了,下的口水都飚了出来。 云休淡淡的笑:“墨青,把他丢到山上喂狼。” “是,主子。”墨青拔出一把匕首,接连在山匪的身上戳了几个大洞,山匪已经疼的昏了过去,墨青拎着山匪就消失在云休面前。 “小姐,那楚楚小姐怎么办?”墨年担心的看着满地的尸体。 “不用担心,会有人替我们收拾好的。走吧。”云休继续闭目养神,暗卫代替护卫们驱策马车,继续往前赶路,墨年不解,看着小姐冰霜的脸,也不敢问。 云休心中冷哼,若不是楚离歌给自己留了暗卫,此番必定会吃亏,看来沪州来者不善啊。 一会儿,墨青前来复命,云休看了一眼,让墨青坐在马车上,墨青脱下沾血的外衣,墨年便给墨青披上披风。 “主子,人已经丢在山上了。” “好,你帮我办件事。”云休冷笑,“缥缈盟既然有心为难我,我便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啊?”墨年听了却吃了一惊。墨青也是挑眉。 云休暗叹,“这是缥缈盟的马车,凭着这标志便不会有山匪强盗来打劫,若是此次楚楚和其他护卫都在,便就是个寻常的拦路山匪,可是他们都同时不见了。” “那……楚楚小姐……”墨年担心的看了眼云休。 “楚楚恐怕是不知情的,有人暗中把他们引走了。”云休料想背后必定是沪州的人,一边想试探自己,一边又不想把关系搞僵。 但是恐怕他们没想到,自己还有暗卫。如果云休只是一个善于计谋经商却没有自己势力的弱女子,缥缈盟就无需顾忌。但此番事件之后,沪州无人不知自己身后的神秘势力,若还想轻举妄动,就需要掂量一下了。 云休倒是乐见这样的结果,可是这样算计自己的手段是厌恶的。 好像养了群白眼狼,总是给人不安分的感觉。 墨年和墨青想了会才明白,都暗自低头不说话。 “墨青,你先行一步,到沪州为我安排住宿事宜,这总堂,我是不会去了。” “是,主子。”墨青立即牵了一匹马,奔驰而去。 “小姐,那这以后的路上……”墨年担心还会有埋伏,云休却是轻笑,“放心吧,一击没有效果,他们不会再出手了,等到山匪的尸体被他们发现,他们就只剩下哭的份了。” …… 一连五天,云休吃睡都在马车上,整个人疲惫不堪。墨年也是时刻紧张着,总算赶到沪州。 沪州城门下,墨青已经在候着,云休下了马车,便头也不回的跟着墨青进城门。 远处一身青色的男子带着粉色衣着的小姑娘跑了过来。 “小云!在这里!” “云姐姐!云姐姐!” 云休听见刘渺和楚楚的喊声,停下脚步。 “墨青,把刘渺打一顿,扔出去。” “是,主子。” 墨青走过去就给了刘渺几拳,远处缥缈盟的护卫看见了,眼睛就红了,赶紧冲了过来。 楚楚也吓得不行,跑到云休面前:“云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呀!快住手啊!” 云休的眼神犀利的看着楚楚有些害怕。 “我打他是看得起他,若是换了别人,此时已经死了。墨青,可以了。” 墨青收手,和墨年一起站在云休身后,刘渺鼻青脸肿的被护卫扶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云休。 “云休,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渺显然这么无辜的被打一顿,很生气。 “没什么意思,若是缥缈盟不欢迎我,我也就当做来这里散散心。刘渺,有些事你不知道,不代表你背后的人不知道,懂吗?”云休转身,走进沪州城,留下刘渺和楚楚不解的看着对方。 “墨青,今天我要好好休息,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主子。” …… 休息了一整天,云休终于才从舟车劳顿中调整过来。 墨年站在一旁,吞吞吐吐的样子。 “有什么事,说。” “小姐,刘渺公子和楚楚小姐在客栈外面坐了一天了,您是不是要见见?” “见,我出去吧。”云休梳洗穿戴好,推开客栈房间门。 楚楚一直盯着云休房间的门,此时门一开,楚楚就飞速上二楼。 “云姐姐,你终于醒了!” 云休像没看见楚楚一样,兀自下楼。刘渺站在楼梯旁,一脸青紫,看来墨青下手还是挺重的。 “小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刘渺犹豫的开口。 “刘渺少宗主,我云休虽然年纪小,可是却不好糊弄,你若是想不出完美的理由,就让谋划这件事的人来向我解释。” “……你、这是一场误会……” 云休一脸鄙夷的看着刘渺。 “你再说第三句误会,相不相信我让人杀了你?” 墨青的手覆上了佩剑,楚楚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大气不敢出。 刘渺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我,我谋划了这一切。” “刘渺!你当我是傻子吗?”云休冷笑着坐下,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云休,是我对不住你,有什么事我们回山庄再说。”刘渺小声的求着云休,毕竟客栈鱼龙混杂,这又是沪州,缥缈盟少宗主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了。 “去山庄干嘛?找死吗?”云休呛了刘渺一句,刘渺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云堂主,小小年纪,火气怎么这么大?”一句爽朗的笑声传来,云休抬眼,一位白衣男子向云休走来。 “欧阳宗主!”楚楚小声带着惊讶,云休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衣着简单,两鬓各有一绺飘逸的鬓发垂下来,坚毅的脸庞,看不透的眼睛,的确像是传说中的欧阳副宗主。 云休心中更是厌烦。 “欧阳宗主,久仰大名啊。” “云堂主才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两人眼神对视,立刻迸发出激烈的火花。楚楚在一边略尴尬的干笑,刘渺拉着楚楚退在一边。 “欧阳宗主,明人不说暗话,给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如何?” “若是没有理由呢?”欧阳笑着正视云休,云休心下暗叹此人气场非凡,必定经历过不少大场面。 “没有理由,缥缈镖局的生意便就此停摆了。”云休也不是善茬。 “云堂主,镖局已经走上正轨了,你有什么能力让它停了?”欧阳倒是一点也不忌惮云休。 “你说得对,我没办法。”云休点点头,轻笑,“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帮对手的镖局来对付你们呢?” 欧阳玩笑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看着云休不说话。 “若是云堂主信得过我,回了山庄,欧阳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云休兀自喝茶,好像没有听到。 刘渺终究忍不住,“小云,你……” 云休放下茶杯,站起来,“墨年,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回缥缈山庄了。” 欧阳舒展了笑容,领着云休走了出去。 客栈里留下呆愣的刘渺和楚楚,楚楚不懂其中的内情,懵懂的开口,“哥,云姐姐到底怎么了?” 刘渺苦笑:“哎,别问了,回去再说。” …… 云休坐着欧阳准备的轿子,一炷香之后,轿子停下来,云休走了出去。 一座气派无比的山庄出现在云休的面前。 “云堂主,请——” “多谢欧阳宗主。”云休踏上山庄的台阶,足足有五十级玉石台阶。缥缈山庄的财气和霸气真是不容小觑。 一进大门,云休就听见西边的角落传来惨叫声。 云休疑惑的看着欧阳,欧阳宗主引着云休过去。 “云堂主,这就是给你的交代。” 云休挑眉,三个年纪稍大的男子被绑在柱子上,身上被鞭挞的无一处好地儿。 “云休不明白。”这三个人只是替罪羊罢了,欧阳宗主急着想缓解僵局,也太小看自己了吧。 “云堂主,如果你不解气,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欧阳宗主挥挥手,三个人便被放了下来,摔倒在地上哀嚎。 “欧阳宗主此话当真?” “但听云堂主发落。” 第三十一章 沪州之行 “墨青,给我在他们身上划一千刀。”云休淡笑着开口。墨青马上出现在三个人身边,剑花飞舞,血花飞溅,更大的惨叫声响起。 欧阳宗主脸色有些绷不住,“云堂主小小年纪未免有些毒辣了。” “欧阳宗主过奖了。” 楚楚和刘渺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楚楚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在一边吐了出来,刘渺也面色不安的别过头。 “云堂主,看在欧阳的面子上,这三人的性命还是留着吧。”欧阳宗主忍不住求情。 云休点头,“墨青。” 墨青停下手,走回了云休身边。 “欧阳宗主,你想试探我,现在,满意了么。” 欧阳副宗主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从京都回来的人调查只说云休堂主是个商业奇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是个如此棘手的人物。 “云堂主,先前多有得罪,请海涵。” “你缥缈山庄以为我云休到底是好欺负的。随便在路上就敢拦我的马车,如果我没有带人,岂不是命丧黄泉了?” 楚楚却是听出了问题,“什么拦马车丧命的?云姐姐不是半路有事才和我们分开走的吗?不是吗?刘叔父?”刘勇站在欧阳的身后,面色尴尬。顿时楚楚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好啊,你们想要欺负云姐姐,还拉我一起!”楚楚小女孩性子上来,拉过云休就想一走了之。云休淡笑,“楚楚,等一会……” “哈哈哈哈……既然今日云堂主来了我缥缈山庄,还是留下吧!都是自家人!”一道沉重有力的声音从中门处传来,楚楚脚步马上停下来,云休看见一院子人肃穆尊重的表情,想来是刘老宗主了。 一位鹤发老人走了出来,表情不怒自威,看不出是笑还是生气。楚楚和刘渺恭敬的走过去,云休也慢慢的走过去。 “哈哈,这个小女娃倒是有点意思,比起我家楚楚强上不止千倍百倍!”刘老宗主一上来就夸奖了云休的胆识,倒是让一院子人更加紧张。 传说中的刘老宗主,近年来已经不怎么露面,年轻时闯荡江湖落下个“笑面虎”的诨名。众人都知道刘老宗主的脾气,也不敢开口,欧阳副宗主附耳老宗主小声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欧阳,这回你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老宗主只是捋捋胡须,便看着那边冷静不为所动的云休。 “老宗主,云休无礼,还请包涵。”云休只好低头开口,老宗主却一时没有说话。 “刘某纵横江湖大半辈子,你这样早慧聪颖的小女娃也见过不少,可是杀起来人连眼睛都不眨的却只有你一人。”老宗主矍铄的眼睛看着云休好像在看一件新奇的玩意儿。 “能得老宗主的夸奖,云休真是三生有幸。可是……”云休抬眼甜笑,“若不是有人欺辱我在先,云休断不会如此狠辣。” 欧阳副宗主看云休不依不饶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云堂主,人你也杀了,罚也罚了,在老宗主面前你还想干什么?!” 云休轻笑出声,“是啊,你们偌大一个缥缈山庄,我还真的不能拿你们如何。” “云休起初以为老宗主想要洗白经商,是为了脱离江湖,今日一看,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江湖帮派的劣根性完全无法去除,缥缈盟是江湖大派如何?不值一提罢了。” “你!你说什么!” “小女娃懂什么!” “找死是不是!” “老子扒了你的皮!!!” …… 院子里七嘴八舌的叫骂声并没有让云休惊讶,一群草莽,没有脑子,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刘渺的面色更土,楚楚也皱眉看着院子里的叔叔伯伯。 欧阳副宗主思虑片刻,向前一步作揖:“云堂主,此次事件乃是我主使的,欧阳这就卸下副宗主,去戒律堂领罚!”说完,欧阳就离开了院子,想来是去领罚了。 院子里的人这下就不敢说话了,静的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小女娃,一路风尘仆仆的,辛苦了!老夫早已备好了酒菜替你接风!”刘老宗主就像刚才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接待云休去内堂。云休倒也很给面子的跟着去了,墨年到了缥缈山庄,便和墨青跟在云休身后寸步不离,此时不比京都,缥缈山庄到底是善是恶,还未可知。 云休进了内堂,就有下人摆好了酒席,刘渺和楚楚站在一边不敢入座。 刘老宗主入了座,便有刘勇安排云休坐了上座,刘渺和楚楚互相看看,这才坐了下首。一桌子的菜,却没有人动筷。 刘老宗主率先提筷,“今日宴席是为了迎接云堂主,你们几个小的也不要太拘谨了。”楚楚听了这话才开始吃起来。云休只是自顾自的喝茶,刘渺看着忍不住小声的说,“小云,你试试这些菜,都是沪州城有名的厨子做的,京都没有的。” 云休摇摇头,“不把话说清楚,这顿饭我怕是吃不下,谁知道不会是鸿门宴呢。” 众人又是一停滞。 刘老宗主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小女娃,一般这种场面,对于十一岁的小姑娘来说,总不会表现的比楚楚还好,可是云休却仍旧安坐沉稳。 “女娃子,老夫看出来了,你是有话要和老夫说?” “刘老宗主,云休并不是为了为难你们,云休也明白,老宗主是为了缥缈盟考虑,毕竟我是个外人。” “云休就直说了,我的目的不只是在缥缈盟做个堂主。江湖帮派我也无意插手,我有自己的仇要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老宗主不必防我,我的目的不是缥缈盟。” 老宗主默默的点点头,“但是你需要缥缈盟。” “对,我需要缥缈盟,可是我又不会让缥缈盟做剑,未来发生什么,都不会牵扯这里。老宗主可以放心,至于为缥缈盟经商洗白,是我的诚意。” “老夫懂了,你的意思是,你为我缥缈盟做生意,只是和缥缈盟交易的筹码?” 云休举杯敬老宗主,“没错。老宗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买卖不成仁义在,之前的算作我报答刘渺和楚楚的恩情。” 刘渺和楚楚倒是懵了,原来云休就是有所图才愿意进缥缈盟的,可是自己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死皮赖脸的缘故。两人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云休,你让老夫刮目相看。”老宗主回敬云休,云休淡然的笑笑。 席后,刘渺失意的离开内堂,楚楚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云休只好跟着刘勇住进安排好的屋子。 云休一看屋子的布置,就知道刘渺相当用心,全部样子与京都相似,还专门准备好了云休爱用的文房四宝。 “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墨年担心的问。 “等。”云休知道,刘老宗主会明白的,这是一个只赚不赔的买卖。 缥缈盟除了几个管事的和刘渺欧阳等人,其余都不是经商的料,若是要经商洗白,恐怕不容易,云休的加入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只是这惊喜也是有代价的。 “墨年,你去把刘勇找来,我要去看看欧阳副宗主。”云休打定主意,要知道欧阳副宗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是。” …… 云休随着刘勇来到戒律堂,欧阳正扎着马步举着大鼎,全身汗如雨下。欧阳受罚,上身**,前胸后背都有经年积累的刀疤,一副狼狈的样子。 墨青咳了咳,欧阳才回过头来,看见是云休,于是便命两人拿下大鼎,大鼎“咚”的落地,云休感觉脚下的大地都震了震。欧阳从胯上穿起衣服,又恢复了一副豪爽大侠的样子。 “云堂主是来找欧阳的吗?”欧阳请云休移步花厅,云休也不做声的跟着。 “欧阳宗主,你大概明白我的目的了,你觉得我与缥缈盟的生意做得下去吗?” “做得下去还是做不下去,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现在只是缥缈盟的普通一员。”欧阳坐下,给云休看茶。 “欧阳宗主,你是老宗主最信任的人,还是义弟,恢复你的副宗主之位,也不过是几天的功夫。” “哈哈,云堂主倒是很了解。” “听楚楚说过一些。”云休故意提到楚楚的名字,明显的看到欧阳笑容凝固在嘴边。 “楚楚那丫头,若是有云堂主一半的聪慧机智,也就不需要宗主为她担心了。”欧阳迅速恢复了笑脸,云休却看出了端倪。 “好像楚楚在生我的气,我得去看看,云休先告辞了,欧阳宗主请继续。”云休嘴角噙着笑,欧阳看了却有丝不安,欧阳派人送走了云休,就去找了老宗主。 …… 老宗主这边还在思考云休说的交易,那边欧阳就求见,老宗主正愁无人商量,赶紧让欧阳进来商讨。欧阳听了后续的事情,略一思考。 “宗主,云休此人口腹蜜剑狡诈狠辣,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欧阳,你说的老夫也考虑到了,可是缥缈盟实在是需要这样的人才。” “少宗主可以……” 第三十二章 缥缈总堂 “欧阳,你明知道刘渺心不在此,又何必强求他呢?老夫知道你对刘渺和楚楚期望很高,可是自己的儿子女儿心里想些什么,老夫很清楚。”刘老宗主暗叹,刘渺喜欢读书,从小就想入朝为官,只是自己这身份阻挡了儿子的路。楚楚还小,心思也不成熟,与其许给江湖人士,不如嫁个普普通通的富贵人家,老宗主一心想替缥缈盟洗白也有这个原因。 “老宗主……” “罢了罢了,和那小女娃好好谈谈,我看她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 “好吧,只能这样了。”欧阳现在心中只期望云休千万别有什么坏心思。 “欧阳,云休那个小女娃,不简单啊,心中必定有着过人的坚忍和决心。”刘老宗主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几年远离江湖,今日与云休的谈话,却激起了他年轻时的闯劲和斗志,真是叫人震撼。 “宗主,欧阳明白了。”欧阳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 云休此时正在楚楚的屋子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小姐,你要是想去找楚楚小姐,就进去吧。”墨年忍不住开口,自家小姐平时果断的很,偏偏对待少女之间的情谊显得有些犹豫。 云休心中想的却不是这个,自己多年来在宫中和其他宫女之间的情谊都是逢场作戏,明争暗斗的漩涡下,根本不会有什么真挚的情谊。可是楚楚却不同,她简单纯洁,甚至挖心挖肝的对自己。 “云姐姐?”云休正呆站着,楚楚却正好开门出来,看见云休站在门口,不由惊奇。 “嗯,楚楚,可以和你谈谈吗?”云休也不做作,楚楚想了一想,“唔,正好我要去找哥哥,云姐姐一起来吧。” 楚楚还是天真的挽着云休的胳膊,不管云休有没有答应一起去,就朝着刘渺的院子走。云休暗笑摇头,这丫头根本不需要自己解释什么。 “云姐姐,我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你有血海深仇吗?我和哥哥可以帮你!”楚楚坚定的看着云休的眼睛,云休倒是忍不住笑了。 “楚楚,报仇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找到仇人杀了那么简单。” “那你的仇人是谁?”刘渺突然的出现倒是让云秀不知如何回答。 “我的仇人……”云休看向远方,陷入回忆,“你们说,人死了还能不能复生呢?” “人死当然不能复生了。”楚楚有点莫名其妙,云休的亲人是被人杀了吗? “人死了不能复生,可是人的精神还在。” 云休抬眼,听见远处走来的欧阳说出这样一句话,带着超脱之意。 “欧阳宗主果然是江湖人。” “云堂主,老宗主应允了与你的交易。” “如此便好,云休也算是心中一颗石头着了地。”云休毫无惊讶,倒是让欧阳更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这几日便请云堂主游览一下沪州,过几日等各地堂主到齐,届时还请云堂主参加在明奇岛举办的缥缈盛会。” “嗯,多谢欧阳宗主。” “云姐姐,这下好了,我可要带你去沪州城好好玩一玩!”楚楚迫不及待的搜索脑中关于沪州好玩的地方。欧阳看见楚楚开心的样子,竟然露出宠溺的笑容。 刘渺在一旁意味深长的看着云休,云休感觉到他灼人的目光,只好笑着看过去。 “刘渺,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小云……不管你怎么想,我是站在你这里的。”刘渺说完就转身走了,云休不由扶额,这家伙怎么现在性情变得如此难以捉摸? …… 连续三日,楚楚每每拉着云休出门,欧阳宗主一直作陪不说,连刘渺都一直寸步不离。云休好不容易在沪州城的一个小茶寮坐下,楚楚就拉着欧阳去买斜对面的杏仁酥了,刘渺也不知所踪。 云休捏一捏酸软的小腿,哭笑不得。 “小姐,不然我们回去吧。这几天可是累坏了。”墨年都有点累了。 云休点点头,“是啊,再走下去,腿都要断了。” 突然,一个江湖郎中坐在了云休的对面。 一个看起来年轻的男子,身上一面“悬壶济世”的旗子,挂着大大小小的口袋,一股奇怪的味道。 云休忍不住的往后面挪了挪。 郎中突然大笑起来,“姑娘看起来小小年纪,却是一副沧海桑田的面相,真是奇了!” 云休抿唇,“没想到郎中还算命看相吗?”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医道和玄道乃是共通的,共通的。”郎中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仍旧夸张的笑着。 云休最烦江湖中这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人,马上就想离开。 “姑娘且慢,我们有缘,不如互通姓名,他日江湖再见也好打声招呼。” “我没看出我们有缘,不好意思。”云休却是看也不看的离开。 云休索性让墨年去告诉楚楚自己回去了,一个人信步走回缥缈山庄。 墨青马上出现在云休身后,“主子,各地分堂的堂主在今日午时已经到齐了。” “嗯,知道了。这飘渺盛会,到底是什么内容?” “根据往年的流程,应该是连续三天的比武和宴会。”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我也不想露面了,让刘勇代我前去吧。” “是,主子。” 其实往年也有不少堂主因事务繁忙找副堂主代替出席,云休作为一个十一岁的堂主,只要一出现,必然是焦点。 盛会当天,云休刚想开溜,就看见楚楚和刘渺守在自己院子门口,大有一副“绑也要把你绑去”的架势。 墨年只好悄声说:“估计是刘勇副堂主告诉了他们小姐不去的消息。” 云休扯扯嘴角,这个刘勇,到底是谁的副堂主! “我真的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沪州我来都来了,主要是想见见老宗主。人都见到了,这盛会也没必要参加了吧!”云休好说歹说,期望两兄妹放过自己。 “小云,各地分堂主早就知道你来了,若是你不出现,岂不是众矢之的!”刘渺忧心忡忡的劝云休,楚楚也帮腔道,“云姐姐,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应付陌生人,就这一次!” 云休看了两人为难的脸,心中哀叹,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们的小九九,若是自己出现了,盛会的焦点就不是他们而是自己,拿自己转移目标,这买卖做的挺好的啊! “全是些堂主江湖人,没什么意思。”云休冷脸拒绝。 “不是啊,今年沪州城的大官也来了几位,还有几位云游归来的贵客呢。”楚楚迫不及待的说出盛会的强大阵容,企图引诱云休前去。 “哦?官府也来了人?”云休有些好奇了,这江湖盛会,官府居然肯来? “嗯嗯,哥哥,你告诉云姐姐是不是!”云休看向刘渺,刘渺点点头,云休疑惑更大。 “好吧,我就去一会。” “太好啦!云姐姐,快快,我们去准备一下!”楚楚拉着云休就往屋子里走。 “准备什么?”云休这下倒是迷糊了。 “墨年,傻愣着干嘛,快进来啊,你家小姐打扮的太素了!”楚楚像是没有听到云休的疑惑,墨年也愣愣的进屋,刘渺识趣的转身等着。 …… 云休原先梳起来的长发被楚楚披散了下来,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得美丽脱俗,额间挂着一块水滴型的玉石,脸上也上了点淡妆,原本的白衣也换成了粉色的衣裙。 “云姐姐,你每日打扮的像三四十岁的人样子,那样老成可不好看!”楚楚满意的看着云休,云休扶额,自己可不就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嘛。 “好了好了,可以出去了吧。”云休实在是不太习惯。墨年捂着嘴偷笑,平日小姐都不愿意化妆的,今日可是头一次。 刘渺站在外面看见云休出来,阳光下,粉嫩的衣裙和女孩子粉嫩的脸庞,一头飘逸的秀发和尖尖的下巴,一双灵动的眼睛,只是眼睛却没有一点笑意。 楚楚忍不住嘲笑刘渺,“哥哥,你脸红了哦!” 云休却是还是冰山美人一般,径直走出去。 刘渺赶紧追上来,云休瞥了一眼刘渺脸上的红晕,不再说话。 明奇岛距离缥缈山庄大约一刻钟的山路,云休一行人站在小船的船头,远处岛屿上已经锣鼓喧天,传来阵阵叫好的声音。 云休挑眉,这是在干什么? “小云,你不知道,这是各地分堂主带来的好手在比试拳脚,由此来决定宴席的座位席次。” “哦?果然是江湖大帮派,这倒是有意思。” “云姐姐,你不用担心哦,你因为是新上任的堂主,所以是不用派人比试的,你和我们坐一起就行了!”楚楚体贴的提醒,云休倒是不担心这个,想来应该没有人能打得过墨青。 “嗯。” 船头靠岸,云雾间,一座巨大的码头展现在云休面前,码头前方就是一个比武台,比武台四周架满了各式兵器,简直比得上京都所有的兵器行。 云休一行人一走上码头,本来前方闹哄哄的人群就分开两边安静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刘渺和楚楚分别站在云休的两侧,后面跟着墨青和墨年。 云休看在眼里,自从小船靠岸,就不断有人指着自己窃窃私语。 刘渺和楚楚也算是这些堂主看着长大的,很自如的打招呼,人群中时不时还有人像刘渺和楚楚行礼问好。但是云休就完全不认识了,于是云休就自动过滤了这些人,目不斜视的从中间走过。 一道粗犷的男声传来,“那个小妮子就是京都的神秘堂主了吧!怎么不介绍介绍,好让大家认识认识?” 不断有人附和:“是啊,老家伙刘勇肯让位的堂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更有甚者,开始小声嘀咕:“不过就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充什么难耐!” “肯定是刘勇那老家伙胆小怕事找个小丫头来糊弄我们!” 刘渺和楚楚面色有些难看,这些分堂主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也不好公然为云休说话。 云休嗤笑,墨青和墨年自觉的走到云休身边。 “我听说济州的分堂已经连续三年亏本了,今年更是连伙计的月钱都发不出来。” “还有梧州的分堂主,甚至被抓到和官府勾结,中饱私囊私相授受。” “想来陈州的八姨太,伤风败俗欺辱良家妇女,大家也是知道的咯。” 原本人群中不断的窃窃私语已经升级成哄堂大笑,各地堂主分为嘲笑的一边和气愤的一边,云休看在眼里,便知道有和这几个堂主交好的在打抱不平。 “你这小妮子,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个身形壮阔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目呲欲裂。 刘渺忙出来打圆场,“李堂主为何动气呢。” “少宗主,我老李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在缥缈盟也有二十多年了,今日这小妮子侮辱我大哥,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这……李堂主,云堂主绝没有这个意思。”刘渺也不知如何解释了。 楚楚这时多希望欧阳宗主可以出现替云休解围,可是不能,只好紧紧靠着云休,希望可以护着云休。 云休拍拍楚楚的手,冲着李堂主淡笑,“云休今日说的都是实话,若是各位堂主不服气,觉得云休在侮辱你们,大可以去老宗主那里对质。请恕云休不奉陪了。” 李堂主倒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不仅不怕自己,还拿老宗主出来压自己,更是生气,随手抡起一把大刀,就向云休甩了出去。 刀锋略过刘渺的身侧,楚楚更是吓的不能动弹。 云休没有一丝停顿,转身还是向前走去。 就在刀锋即将砍向云休的肩膀时,墨青抽出腰间佩剑,轻轻一挑,就把大刀挑了起来,大刀绕着墨青的佩剑旋转,发出刺耳的声音,云休淡笑,“墨青,把刀还给人家。” 墨青手腕旋转,大刀就飞速的朝着李堂主飞了回去。 刘渺刚想叫停,李堂主就惨叫一声飞了出去,重重的倒在比武台上。 鲜血顺着李堂主垂下的腿流下来,众人这才想起查看李堂主的伤势,这大刀却是生生的砍掉了李堂主的右臂。 云休没有回头,只是淡笑,“玩不好刀就别出手,平白伤了自己。” 众人嘴角不住的抽搐。这李堂主好歹在使刀上在江湖上也排了前十名啊。 “众位堂主自便,云休就不陪大家玩了。”云休带着墨年和墨青沿着小路走远了,只剩下刘渺看着残局哭笑不得,楚楚也抱着刘渺的胳膊说不话。 天呐,云休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云休好不容易安静的走了段路,远处露天的平台上,已经聚集了一些男男女女。 欧阳远远的看见云休走过来,却没看见刘渺和楚楚,疑惑的走过去,却看见云休脸上耐人寻味的笑意。 “怎么就只有云堂主一人来了?” “码头那里有些麻烦需要刘渺处理一下。要不欧阳宗主去看看吧。” 欧阳听完一头雾水,只见一个护卫模样的人跑来,在欧阳耳边小声说了什么,眼神看着云休露出惊恐的神情。 欧阳听完简直彻底傻了,“云堂主,你让人废了李堂主?” “错了,是他自己玩刀砍了自己。可不能怪我。”云休淡笑的走过平台,径直入了内厅。欧阳宗主知道此事必定是李堂主挑起来的,云休绝不是没事找麻烦的主,只能皱着眉赶去码头查看李堂主的伤势。 盛会开始的第一天,云休声名大噪,在码头把李堂主的右臂废了不说,直到宴会开始李堂主还是昏迷不醒。 众人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云休的方向,楚楚坐在一边如坐针毡,云休却悠然自得。 “云姐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是他学艺不精,可怪不得别人自保反击啊。” “嗯,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是这三日一定会有人不断来找你麻烦的。” “楚楚,若是一味的怕麻烦来找你,是没办法前进的,遇神杀神遇佛**,挡我者死。” “你倒是杀的厉害,害的我和少宗主忙了一天!”欧阳听见云休的话,震惊之余也不免埋怨一番。 “欧阳宗主谦虚了,这点事情,怎么能难倒大名鼎鼎的欧阳宗主呢。”云休调侃道,这李堂主早就该退居三线了,自己也是帮了欧阳一把。 “我是见识过你的厉害了,以后这缥缈盟里谁还敢碰你一根手指头啊。”欧阳渐渐的和云休熟识起来,说话也不再客客气气的。 “今日老宗主怎么不来?”云休看了看空空的主座。 “我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了,一般分堂主都是去山庄找他。”楚楚也是不太明白,明明爹爹的身体还可以啊。 “刘渺已经二十出头了,该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欧阳接着楚楚的话说,云休便点点头。 这边云休正和几人闲聊,一位穿紫衣的公子站在了云休的面前。 云休正奇怪,却见此人虚晃的比了个捋胡须的动作,顿时想起了几天前在街上碰见的神棍郎中。 “姑娘有礼,你看我说的可对,咱们有缘,今日就遇见了。” “没想到神棍郎中也来这里凑热闹?”云休扯扯嘴皮,嫌弃的应付。 身边几人也注意到了,也把视线看向此人。 “原来是无双公子。”欧阳率先认出紫衣男子。 “无双公子???!!!”楚楚惊讶的叫出声来,云休没听说过此人,挑眉无语。 “看来姑娘没听过本公子的名讳。”神棍郎中略显得意的睥睨云休,云休冷哼。 “人说公子无双,原来就是这么一个江湖神棍,还冒充郎中到处招摇撞骗?” “呃,一切都是误会、误会。” “怎么说?”云休倒是较起真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还别想糊弄过去。 “咳咳、重新认识一下,我就是无双公子宗珂。” “云休。” “什么?就是刚才宴上各位堂主说的心狠手辣辣手摧花花季冰山的云休??” “墨青,把他的舌头拔下来。”云休倒是想看看无双公子没了舌头怎么无双。 “啊,啊,啊,我说错了,说错了!!”无双公子躲在欧阳宗主身后,墨青正捉着宗珂的脖子。 “既然说错了,重说。”云休冷眼看着无双公子,这哪里有公子的样子?分明是市井无赖。 “没想到云堂主这么的——这么的——独特。” 楚楚倒是插着手在一边看好戏,这无双公子也是江湖上排名前三的公子,没想到这么不正经,哪有陌上公子温润如玉的作风呢。 刘渺在一边开口了,“小云……无双公子宗珂是缥缈盟请来的贵客。” 云休也难得好心情,“算了,无双公子也难得来一回,总不好满嘴血腥的回去。” 无双公子的眼皮在抽搐…… “云堂主,是宗珂失礼了。” “……”云休瞥了一眼,就把无双公子当做了空气。 刘渺打着圆场,带着无双公子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楚楚,此人不像是周国人?”云休听无双公子说话的口音,感觉不像是周国人。 “嗯,这我倒是没注意,江湖上的排名,不分地域国度的。”楚楚想了想,“云姐姐一说我倒是觉得,无双公子鼻梁眉骨更为高耸些,像是越国人?” “越国人确实鼻梁眉骨更为突出,改日查一查就知道了。” “宗珂这个名字肯定也是诨名咯?”楚楚举一反三,觉得无双公子顿时变成了神秘人物。 云休淡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去问问欧阳?” “怎么突然说起欧阳啦,等会还会有比武,精彩的不得了,云姐姐可要好好看看!”楚楚脸微红,云休便知趣的转开话题。 …… 宴席过后,云休便跟着刘渺和楚楚去比武台边找了一个位置坐着,各地的分堂主带来的高手们都跃跃欲试想要一比高下。 …… 本就是晚上,四周的灯柱和火把把比武台照的亮如白昼,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的神色,一轮下来,一位壮汉凭借一身蛮力和一把流星锤,把数十位挑战者都打的趴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云姐姐,你想不想让墨青也去试试?”楚楚此时热血沸腾的想要怂恿云休派墨青上去挑战一下。 第三十四章 江湖郎中 刘渺很不赞同,“不过是自己人比试,没有必要横插一脚,凑这个热闹。” “可是吴堂主去年就是第一,今年若还是他,不就不好玩了嘛!”楚楚扁着嘴,不服气的看看那边台下满面红光的吴堂主。 “刘渺,这个擂台赢了有什么好处吗?”云休不解,难道是有什么彩头? “这倒不是,江湖人嘛,总是喜欢比出个高下来,各地堂主虽说都是平起平坐的,可是还是有差别的,比如吴堂主,去年拿了第一,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哦,是这样。” “小云,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给你脸色看的。”刘渺小心地解释。 云休一个眼神扫过去,意思是:谁敢给我脸色看,我就给他颜色看。 欧阳在一旁揉揉鼻梁,这个大名鼎鼎的云堂主,连老庄主都不怕,谁还敢惹她?那是不要命了! 在云休的眼里,自己与刘渺和楚楚交好,顺带和欧阳宗主一同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在其他堂主面前,云休现在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将来的宗主和山庄小姐都围着云休转,连欧阳副宗主都另眼相看的样子。吴堂主嚣张许久,这怎么能看得下去呢! 壮汉正愁无人应战,在擂台上叫嚣的时候,吴堂主便大声的向着众人挑衅道,“我刚才听说有人在码头废了老李的一条胳膊。不知是哪位好汉,不如上擂台比试一下如何?” 云休听见这样一句话,眼神望过去,那吴堂主盯着自己,眼神中的轻蔑和鄙视好像要把云休当众踩在脚下。云休轻笑,此人分明知道是自己做的,还在这里叫嚣挑衅,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自作聪明。 吴堂主自顾自的大笑起来,连带着早上看过码头热闹的人也大笑起来。 “也不过就是个缩头乌龟。偷袭算什么,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干啊!一个女人,装什么男人!没种!” 欧阳头疼不已,自己是看过墨青的身手的,怕是缥缈山庄无人出其右,这吴堂主今日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呵,墨青……”云休刚要开口,欧阳宗主就挡在了云休的面前。 “云堂主,给欧阳一个面子,饶吴堂主一次。”欧阳小声的阻止云休。 云休给了欧阳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我可以给你面子,怕是你要劝劝吴堂主了。” 欧阳无奈,只好前去劝诫吴堂主。说了半天,吴堂主以为云休怕了自己,更是嚣张。 “停手?可以!让云堂主跪下给我擦鞋!把我伺候舒服了自然就放过她一条小命!哈哈哈~~哈哈哈~~~” “吴堂主,你醉了,还不快扶堂主回去歇息!”欧阳脑中嗡嗡响,赶紧想把吴堂主支走,这边刘渺听见却意想不到的愤怒了。 “吴堂主,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哟!少宗主也来说情了?欧阳宗主说情不够,少宗主也掺和一脚,小娘们本事挺大啊!把你的本事也对着本大爷使使?” 吴堂主越说越猥琐,那边看热闹的男人们也起哄笑起来。 云休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出闹剧,楚楚也怒目看着那些辈分颇高的堂主们。云休突然笑了,慢慢的走向吴堂主,欧阳站在一边眼皮抽搐,竟然有一丝害怕。 “吴堂主想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哈哈,小娘们倒是长得细皮嫩肉的!”吴堂主显然是醉了,没有听出云休话中的阴冷,反而猥琐的大笑起来。 “墨青,废了他!”云休退后一步,墨青以鬼魅一般的速度,抄起小刀就往吴堂主的下体挥去。 一阵划破衣服的声音,一坨鲜血淋淋的东西掉在吴堂主的身边,吴堂主倒在地上,惊讶的望着那坨血肉,下体飙血,一切发生的太快,吴堂主不敢相信的惨叫昏了过去。 众人的眼睛几乎要瞪掉下来。 楚楚也没见过此等场面,捂住眼睛大叫起来。 云休冷笑,“还有人想见识我的本事吗?” “……”众人吓的已经五感尽失了。 欧阳宗主最先反应过来,皱眉吩咐:“还不快扶堂主回去医治。” 吴堂主的手下只好用衣服包住那坨血肉,吓的屁滚尿流的带着堂主跑了。 …… 欧阳拍拍云休的胳膊,无奈的看了一眼冰冷的女子。 云休却不买账:“欧阳宗主,你可得请个最好的大夫,那玩意儿要是没了,可就麻烦了。” 欧阳也算是见过世面,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不管手段多么毒辣也好,毕竟还是未出嫁的姑娘,可是云休这下一出手就废了男人的命根子,这可就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会做的了。 “你……回去休息吧……” 欧阳苦笑,也是吓的不轻,那瞬间,就感觉像是自己被割了一样。 估计在场的每个男人都是心中一颤抖吧。 “楚楚?楚楚,走了!众位堂主也早点休息,盛会还有两天,大家来日方长。”云休恢复了淡笑,拉着呆滞的楚楚大摇大摆的走了。 “天哪,这云堂主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个男的是谁啊?他怎么动的手我都没看清!” “那吴堂主有没有救啊,割的那叫一个准,我看够呛!” “惨咯,吴堂主家里十八房姨太小妾是要闹翻天了!” 周边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刘渺也是一阵后怕,这一出过后,众人无心再继续,纷纷离席,欧阳和刘渺也妥善的安排过去赶去看望吴堂主。 …… 剩下两日,云休再也没出现在盛会上。 无双公子那日走得早,没有看见后来的那幕,心中好奇的紧,居然不怕死的来找云休。 “无双公子,你已经缠了云姐姐两天了,好好的一个公子,怎么这么无赖泼皮啊!”楚楚看不过,两日来总是想方设法的赶走无双公子,怎奈公子不仅有一副好皮囊,还有一副厚脸皮。 “楚楚小姐,此言差矣,此言差矣,你云姐姐都未曾赶我,你这又是急个什么!”宗珂倒是耐着性子和楚楚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什么无双公子,分明是无赖公子!我去找了哥哥,让他把你打出去!”楚楚气呼呼的跑走搬救兵。 宗珂在后面笑着回应,“去吧去吧,你哥哥忙着安抚吴堂主那十八房小妾呢,没工夫理我!” 云休正坐在园子里的席榻上,当这两人不存在,悠然的看书下棋。 “云堂主看戏看的如何?一个人下棋多没意思,不如和我说说那天的事?”宗珂走进园子,云休专心的看着棋盘,宗珂俯身看着云休手指中夹着的白棋迟迟不能落定。 “无双公子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恐怕这山庄内最空闲的就是你我了。”云休抬眼看着宗珂,放下白棋又拿起黑棋。 “本来的原因不提也罢,现在的原因是云堂主你。”无双公子自以为俊美的对着云休笑着,云休也淡笑,那双黑眸却冰冷狡黠。 “无双公子是越国人?” “是又如何?江湖之大,从来不分国界。”无双公子的背不自觉的挺直了。 “不瞒公子,我派人查了几日,竟没有一丝关于宗珂的一言半语。”云休查到的不过是无双公子的事迹,其人宗珂的背景身份却查不到,若宗珂是真名,必定有人为其掩去了一切痕迹。 但是一个江湖公子,实在是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云堂主很想知道宗珂是什么人?” “没有什么想不想的,查不到便算了。”云休又低头下棋,居然就这样不理睬无双公子了。 “云休,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无双公子叹气坐在云休的身边,“我的确是越国人,我的姐夫是越国将军越秦。” “越秦?那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听说还是越国的皇族?”云休记忆中,这个一直被周楚两国打压的小国,十年前出现一位盖世将军,叫做越秦。 “是的,我不想被家国大义束缚,所以姐夫帮我厘清了家族的一切障碍。”宗珂语气中有一丝伤感,稍纵即逝。 “原来是这样。”云休听完隐约觉得无双公子大概也是家族的牺牲品。 两方沉默,只有云休落子时清脆的“啪嗒”声。 “你到底是什么人?”宗珂看着云休葱白的手指,轻轻的问出声。 云休抬眼挑眉不回答,宗珂脸上的迷茫被云休看在眼里。 “你才十一岁,你也是被家族所累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云休略作思考,原来宗珂以为自己是经历过什么家族变故,才过早的成熟冷酷。不过这也说得通,若不是前世求不得惨死的经历,和今生先天残废下贱的苦难,云休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都是源于自己的经历。命是自己的,为什么要认命?”云休貌似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却像给了宗珂当头一棒。 “我明白了,告辞。”无双公子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楚楚火急火燎的带着刘渺过来,无双公子已经离去了。 楚楚挥舞着拳头,发誓下次一定要他好看! …… 云休正挑出棋盘中的黑子,“事情处理好了?” “唔?总算是治的差不多了。”刘渺伸手拿起白子,捡进棋盒里。 “吴堂主恐怕雄风不再了。”云休冷笑。 第三十五章 下马威 刘渺倒是没想到云休出手狠辣,说出的话也这么百无禁忌,脸不自觉的红了。 正是晃神间,刘渺手中的白子落进黑子的棋盒,云休捡起那只白子,扔进白色棋盒里。 “小云,虽说是吴堂主无礼在先,可是你伤他的方式终归有些阴狠了。欧阳的意思是……” “我的刘少宗主,这是江湖。”云休唤来墨年,让她把棋盒收拾起来,“我留他的性命已是给你们情面,不要讨价还价。” 刘渺语噎。 “可是……你们同为堂主。” “如果我身边没有墨青,你以为缥缈山庄会出手帮我吗?若是今日是我半生不死的躺在床上,没有人会来向吴堂主问责的。” “不是这样的,我会……”刘渺匆忙的解释,抬眼看见云休眼中的戏谑。 “刘渺,你长到二十岁也没见过真正的刀光剑影,老宗主把你保护的很好。可是,你该知道你的身上被寄予了怎样的期望。你是少宗主而不是一介江湖书生。” 刘渺难堪的皱眉,“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现在你还不是狼,你没有利爪尖牙,欧阳他们太想保护你,反而让你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 刘渺干涩的说:“我、我是少宗主,以后就是缥缈盟的宗主。” “你是吗?”云休看着刘渺心虚的眼睛,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为什么还要待在象牙塔里? 刘渺被云休眼中的鄙夷伤的体无完肤,他再也无法强装冷静成熟,转身就跑了出去。 楚楚虽然年纪小,却明白云休是说出了事实,但看见哥哥受伤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追了出去。 两人都消失在云休的面前。 “刘渺,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云休喃喃自语。 从园子口走出来一个身影,是欧阳副宗主。 “怎么?说了他几句,你们就心疼了?”云休毫不掩饰的调侃欧阳。 “不、你是对的。刘渺就像我的亲弟弟,而老宗主更是宠溺的很。对他而言,不是好事。” “你们想说却不忍说,这时借我的嘴点醒他,这算盘打得真好。”云休淡笑。 “哈哈,云堂主真是冰雪聪明。宗主说了,吴堂主此事就请云堂主不要挂在心上。” “呵,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请欧阳宗主带句话给老宗主:刘渺不适合待在沪州或是京都了,想让他成长,就把他派去黔州。” “嗯?黔州可是周国最破落的地方……我懂了。”欧阳兀自摇头暗笑。 “笑什么?” “明明云堂主才十多岁,心思却不像楚楚那般……单纯。” 云休却没有反应,欧阳耸肩,“我是从你这套不到任何消息了,不过,若是刘渺知道这是你的主意,可能不会开心。” “人活着怎么能时时开心呢。”云休沉了沉眼眸。 ……沉默良久 “欧阳明白了,这就去与宗主商议。告辞。” “欧阳宗主,楚楚是宗主的亲生女儿吗?”云休轻声询问,没有错过欧阳脸上精彩的表情。 “云堂主说笑了,楚楚确是宗主亲生女儿。”欧阳简单的回答便转身离去。 看来有问题。 云休一开始怀疑楚楚暗恋欧阳,但是两人的年龄差距实在是太大。如果楚楚不是宗主的亲生女儿,而又和欧阳有关系,难道楚楚是欧阳的女儿? 可是看楚楚少女般的神情,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墨年,楚离歌回国了吗?” “没有楚皇子的消息,小姐。”墨年心想,楚皇子过了这么久还未有回国的消息传来,不会是有变故吧,这个怀疑却不敢说出来。 “嗯,我要知道京都现在的情况,明天告诉我。” “是,小姐。” 云休估摸着自己离开京都的半个多月,皇后和太子一党该基本被铲除了,现在太后病重,皇上怕是不会马上立新后。 来日方长,后宫中有金麒麟,这新后的诱惑实在太大。麒麟公主没有子嗣,华妃育有一女,说不定华妃争上一争还是有希望坐上后宫之主的位子。 “三日后我们便回京都吧。”云休想着此次回京都,刘渺和楚楚都不会和自己同行,倒是可以部署不少事情。京都的水还不够混,还得自己费心搅一搅了。 …… 临行时,云休没有看见刘渺和楚楚,两人竟然没有来找自己。 可是无双公子却骑着马出现在云休的马车旁。 “云休,我决定陪你去京都了!” 云休无视此人径直上了马车。 无双公子的笑脸僵在早上的寒风中。 “小姐,无双公子……” “别管他,就当没这个人。”云休倒是想看看,无双公子去京都是想干什么。 “小姐,墨青出去两日了还未回来,我们不等他上路会不会有危险?”墨青两天前被云休派出去了,若是还有人抢劫,恐怕有些危险。 “还有无双公子呢。”云休靠在软垫上,闭眼陷入浅眠。 墨年一路胆战心惊,又下起了小雨。无双公子在马车外面唱着调子,心情好像很愉悦。 本来颠簸的山路因为雨季湿滑变得更加危险。好几次马车的轱辘都卡在坑里无法动弹。 “小姐、小姐,我们要不还是找个地方,等等再走吧。”墨年看看马车外的悬崖峭壁,忍不住轻声的提议。 云休淡淡的点头,“好吧。” 无双公子也下了马,一行人把马车放在边上,在前方找到了一处窄小的山洞。 宗珂死皮赖脸的跟着云休,腆着脸挨着云休坐在边上。 “云休,你回京都住在缥缈盟吗?” “我有住的地方。”云休拨弄手中的树枝,山洞有些阴冷,抬眼前方就是自己的马车。 “哎?那我和你住一起吧!还可以帮你养生美容哦。” 云休睥睨着看着宗珂,“宗珂公子,我们很熟吗?” “哎呀,别这么无情嘛。好歹我也是神医的徒弟啊。” “神医多了去了,你是哪位神医的徒弟?” “越国的喜乐神医,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天下圣手。”宗珂一副“小看我了吧”的神色。 “喜乐神医已经一百多岁了,他还能教你?”云休怀疑宗珂顶多是喜乐神医的徒弟的徒弟。 “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喜乐神医虽说一百多岁了,可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很!” “宗珂、好歹你也是个世家子弟,跟着我算什么、你……” 一声马嘶,巨大的山体崩塌的声音响起。 云休和无双公子都是心神一震。 墨年站在外面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云休站起来冲到外面,“发生什么了?” 墨年指着原先停靠马车的地方,“小姐,马车、马车掉下悬崖了!” 一大片掉落的山体,原本的大树连同马车都消失不见了。云休心中震惊之余,不顾墨年的劝阻,走到悬崖边上。 齐刷刷整齐的断面,不是意外,是人为的? 云休的眉毛整个扭在了一起,缥缈盟断然不会再下手,还有谁想要自己的性命? 可是这辆马车纹丝不动的靠在路边,傻子都知道里面没人。 “看来有人不想我那么快回京都了。”云休暗自思考,是谁? “云休,有人想害你?”宗珂也看出其中的端倪,一脸肃穆。 “这种方法杀不了我,顶多是警告我。” “要不要回沪州?” “不,我们取道水路,不会耽误回京都的时间。”云休冷笑,想要绊住自己,偏偏不让你如愿,我倒要看看,京都发生了什么。 “墨年,发信给墨青,我们走水路回京都。” “是,小姐。” …… 水路倒是一路平安,墨青也及时的赶上云休一行人的步伐。 “墨青,查的如何?”云休站在窗户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如主子所料,皇后惨死冷宫,太子流放途中染了风寒而死。” “那华妃和麒麟公主那里呢?” “华妃没有动静,只是在俪妃的照料下,太后于前日苏醒了。” “锦瑟姑娘近日在干什么?” “锦瑟姑娘近日频繁进出五皇子府,好像经常为五皇子抚琴。”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是,主子。” …… “你怀疑有人背叛你了?”宗珂出现在云休身后。 “谈不上背叛吧,本就不是我的人。”云休好像并不在意锦瑟是否出卖了自己。 宗珂疑惑的望着云休,好像没办法理解。 “宗珂,这个世上能让我完全信任的人太少,所以就算她们出卖了我,我也不会觉得惊讶。” “那个锦瑟出卖了你?” “只是推测,我当然希望不是她。毕竟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云休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已经猜定八成是锦瑟。 只是短短一个月,锦瑟为何变化这么大? “你准备怎么办?” “静观其变,将计就计。”云休淡笑,若是锦瑟真要杀了自己,可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不顾旧情。 …… “小姐,到了。”墨年推门进来垂首道。 “好,直接去锦瑟吧。” “云休,我和你一起去吧!”宗珂跟在后面朗声说道。 “你知道我是去清理门户的,不是为了去玩。” “我知道。”宗珂难得的露出了正经的神色。 “好吧,别碍着我的事。” “我保证!” 云休下了船,发现锦瑟等人远远地站在码头边上。几个赌场和妓馆的管事的居然都到齐了。 第三十六章 回程 云休放慢了脚步对墨年说:“墨年,你看这锦瑟姑娘的家当的越发好了,让她弹琴真是埋没了她的才华!” 墨年的脸色也是发白,“小姐,这可怎么办……” 云休一直以来做的都是隐形东家,外人只知道这几家赌场酒楼妓馆突然拔地而起赚的盆满钵满,却一直对后头的神秘东家很是好奇,要让京都人看见这几个掌柜等在码头迎接同一个人,恐怕半个时辰之后,全京都的人都晓得了云休是幕后老板。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云休只有十一岁,就算多么早熟聪慧,一张小脸上还是稚嫩的,虽然身高已经与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一般高,可是这个消息恐怕会比神秘东家还稀奇。 云休停下脚步,走在宗珂的身侧,“宗珂,这会有个忙需要你帮一帮了。” “你说?”宗珂俯身,完全挡住了云休的身影。 …… 锦瑟带了几个掌柜的等在码头,本就吸引了迎来送往的人们驻足观看,有聪明的猜到必定等的是个大人物,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码头周围。 无双公子宗珂大摇大摆的走到码头的木板上,身后跟着两个婢女一般的姑娘。宗珂的相貌本就出众,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时不时的上下翻飞,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锦瑟等了半天不见人,看见前方走来了以为翩翩公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翩翩公子对着锦瑟笑的阳光灿烂,锦瑟也脸红的略娇羞的低下了头。 就在翩翩公子走过锦瑟身边时,锦瑟恰好看见远处的那位婢女正拿一双明亮戏谑的眼睛盯着一脸红晕的自己。 锦瑟顿时笑容僵住,从头到脚的冰冷彻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笑话。 分明那婢女就是云休! 锦瑟刚想出声,却见无双公子上了马车,两个婢女也坐了上去。此时再喊停,已经错过了时机。 锦瑟也不敢声张,几位掌柜是被自己诓来的,若是被发现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锦瑟只好和几位掌柜在寒风中等待着。 两个时辰过去了,几位掌柜颇有微词,更有些甩脸子给锦瑟看,锦瑟正皮笑肉不笑的解释。 墨年却正好出现在面前:“咦?几位掌柜还在等吗?小姐早上就到了,没想到竟然生生错开了!” 锦瑟听了这话简直是面色如灰,这分明就是云休看透了自己的想法却不揭穿,为什么? 几位掌柜寒暄几句,便笑嘻嘻的走了,锦瑟看着墨年张合的嘴,脑中嗡嗡的响。 “锦瑟姑娘,站在这里累了吧?回去休息吧。”墨年亲昵的朝着锦瑟说话。 锦瑟回过神来,如果不是自己看见了云休,肯定会以为云休什么都不知道! “墨年姑娘,云东家好吗?” “托锦瑟姑娘的福,小姐一切都好,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小姐还等着见你呢。” 锦瑟手脚发凉,连连称好,逃也似的走了。 墨年冷眼看了锦瑟慌忙的背影,嘴角冷笑。 …… 云休此时已经坐在自己的园子里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和入口即化的绿豆糕。 墨年从门内进来,云休吩咐道,“派人送个信给其他掌柜,就说我这几日身体不适,不宜见风。” “是,小姐,那这锦瑟姑娘,该如何处置呢?” “那要看她是否悬崖勒马了。” 无双公子从远处竹林处走来,“你这个园子倒是别致,一层一层,景色都不一样。” “无双公子怎么过来了?安排的歌舞饭菜不合心意?” 宗珂冷汗直流,明明是云休不想自己随处转悠,给他安排了几十个歌姬,那一大桌子的菜,只好偷偷溜走。 “无双公子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怎么好意思让无双公子受累呢?墨年,带无双公子回去歇着。” “别这么着急嘛,多生分!昨日还叫我宗珂,今日就叫我无双公子了,你怎么过河拆桥啊!”无双公子耍起无赖来倒是耍的很好,墨年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宗珂公子,你住在我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不如我给你找个住处?”云休淡笑。 “我看这里挺好啊,你这么大一间院落,总有个小屋子给我住吧?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就那个竹园小憩我看就很好。”无双公子索性做下不走了。 “罢了,想住就住吧,不过住我这里还是要付利息的。” “你不算计人会死吗!我回去了,一大群歌姬等着我鉴赏呢!”无双公子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墨年,我要知道锦瑟和五皇子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是,可是锦瑟姑娘为什么要找五皇子呢?”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五皇子确实不是个最佳的合作伙伴。” 云休知道,锦瑟的心很大,只是之前境遇实在是不堪,现在太子之位虚悬,几个皇子都有可能继位,为什么偏偏要找最不能把握的五皇子? …… 锦瑟分店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段,不管店面还是装潢都比本店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云休带着墨年和墨青走入分店,锦瑟不过一会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云东家,这该是我去的,怎么东家就自己来了?”锦瑟紧张的挽着云休的胳膊,云休不太舒适的后腿了半步,在记忆中,锦瑟从来不曾如此热络。 “锦瑟,我来自然是有话和你说。”云休依旧是不显山显水的淡笑。锦瑟心头紧张,只是假笑着把云休迎进包厢。 包厢里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云休自顾自的坐在主座上,锦瑟的眉毛及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东家,这次去沪州可有什么收获?”锦瑟尴尬的坐下,倒酒拉家常。 “复仇认亲,锦瑟姑娘的初心还在吗?” 锦瑟显然是没料到云休如此单刀直入,干笑道,“云东家上次和锦瑟详谈之后,锦瑟就明白了,复仇不是最重要的,为自己奔一个好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错了。” “什么错了?”锦瑟不解。 “奔一个好的前程是不错,可是五皇子不是你的归宿。” 锦瑟唰的站起来,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我等着你告诉我。”云休吹吹滚烫的茶,好像发生的不过是一件小事。 锦瑟愣了一会,无力的坐下,“我早该猜到的,你一回来我就瞒不住你了。” “你说说看,你瞒了我什么?” 锦瑟握紧手,看看满桌的佳肴。 “云东家,这些生活、都是你给我的,我很感激你。” “农夫与蛇的故事大家都听过,你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过罢了。” “哈哈,我虽然出卖了你,可是却不曾真正的伤害你,你又何必刺激我呢。” “你和五皇子接触的时候,就该知道这些好日子到头了。” “云东家,你太残忍了,你可以大方的给我这些权利,却又能一瞬间让我滚蛋,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无情冷血!” “不、你错了,是你的**和贪念让你变的贪得无厌。” “是!是!你说得对,我想要的更多了,做一个掌柜,弹一首曲子已经无法满足我了!” “五皇子答应你什么了?”云休冷笑。 “以我的外貌和才华我可以得到更好的!五皇子答应娶我。”锦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希冀的娇羞。 “娶你?做个侍妾?五皇子府像你这样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 “侍妾又如何?等五皇子做了太子,我就是侧妃!” “一个女人的悲哀就是夜夜等着男人来宠幸自己。” “为什么我要甘心做一个平凡人?我娘是这样,我不是这样!” “一个有野心的侧妃?你能帮五皇子什么?家世还是色相?” “五皇子已经答应我,只要我把赌场、酒楼和妓馆控制在手里,我就是将来的太子侧妃!” “一个月,你以为你可以架空我?”云休嘲笑的看着锦瑟。 “只要再给我几天,我就可以成功了,你回来的太早了!”锦瑟生气的冲着云休怒吼。 “你以为拖着我回京都的脚步,就可以取代我?” “云休,你能做的,我为什么做不了?!”锦瑟的情绪已经被激怒了,云休却还是淡笑。 “五皇子,请你告诉她,为什么她做不了。” 包厢的门被丫头推开,一位男子走了进来。 锦瑟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吓来形容了,整个人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五皇子?” “云东家,总算是见到你了。”五皇子无视锦瑟,径直走到云休的面前。 “五皇子太客气了,坐下说吧。”五皇子阴鸷的脸没变,可是往日的柔情都不见了踪影。 场面一度沉默,锦瑟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瓷片割的手上鲜血直流。五皇子无动于衷,云休更是隔岸观火。 “你们串通起来骗我?!当我是傻子?!” “锦瑟,你该明白,我不会用没有价值的人。”五皇子冷酷的开口,彻底把锦瑟打入了冰冷的谷底。 “你说的承诺和未来呢?!” 五皇子有些难堪,身边一个随从马上就拉过锦瑟给了她两巴掌。啪啪两声响亮的惊人,锦瑟美好的面容上是十根鲜红的手指印。 锦瑟被打趴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第三十七章 谈判 “墨青,把她带下去。” 锦瑟被墨青拉下去,屋子里剩下云休和五皇子。 “云东家是想给我看一场好戏?”五皇子微眯眼睛,早上收到锦瑟的信件,以为事情有什么进展,赶了来却在门口听见这一出,明显锦瑟是不知情的,那么就是云休骗自己来的。 “五皇子恐怕是不太了解我,我没工夫请你看戏。”云休一点情面忌讳都不讲,空气顿时凝滞了许久。 “你知道这一切,还找我来,是太有信心还是不怕死?”五皇子倒是想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究竟有什么本事。 “五皇子想要我的这些产业,只不过是想要和七皇子抗衡,可是锦瑟不是你的最佳选择。” “既然如此,云东家又想要得到什么呢?”五皇子深知,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合作关系,不是从属或是幕僚,我们是平等的。” 五皇子倒是有些吃惊,一个经商的小姑娘,就算有江湖背景,居然胆敢和他提合作?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五皇子轻笑,好像听见的是个笑话。 “五皇子习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该明白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的道理。” 五皇子坐直了身子,“怎么说?” “五皇子以为,太子是怎么死的?一个做了几十年的太子,变得越来越迂腐无能,皇帝都没有废了他,现在死了,不是因为他愚蠢,也不是因为他造反,是因为皇帝不再相信他了。” “一个九五之尊,当他觉得皇位受到威胁时,任何人包括他的儿子,都不会被轻易赦免。皇子殿前救驾固然英勇,可是皇上至今有什么封赏吗?” “能得到皇帝的信任,才是稳坐上太子之位的办法。” 五皇子皱眉,“你很清楚帝王之道。” “五皇子想要入主东宫,就要赢得皇帝的信任。殿前救驾是一步险棋,现在还有机会弥补。” “什么方法?”五皇子自然的跟着云休的想法,脱口询问。 云休饶有深意的笑着,五皇子看出来云休的小心思,“云东家不怕变成第二个锦瑟?” “锦瑟之流,目光短浅,我们若是合作,就是平等互惠的关系,绝不会变成对方的弱点。” 五皇子思索片刻,点点头,“可以!” “五皇子别答应的这么早,等你上交了京都禁军的兵权,再决定不迟。” “兵权?” “信不信由五皇子,等交了兵权,第二天敕封的圣旨便下来了。”云休冷眼看着矛盾的五皇子。 “可是,没有兵权就算敕封了有什么用?” “皇帝要的不是一个能征善战的王爷,而是一个忠诚听话的儿子,最重要的是没有威胁自己皇位的野心。”云休点到即止,五皇子顿时如醍醐灌顶,一切都清晰起来。 五皇子深思许久,起身准备告辞,“如云东家所说,我还要去部署一番,若是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我们再决定是否合作!” “五皇子请,他日定有机会详谈。”云休起身送走五皇子,又坐在位子上喝茶。 …… “小姐,为什么要帮五皇子呢?”墨年不解的问。 “一是因为锦瑟,二是因为麒麟公主迟迟不动作,只好催着她走快些。五皇子虽然看起来阴鸷狠毒精明有余,但是不善变通,又狂妄自大,还有八皇子这个草包弟弟,在皇子中倒是不错的选择。” “那七皇子呢?”墨年记得云休分明是厌恶五皇子的,相比五皇子,七皇子也可以啊。 “七皇子七窍玲珑,想的太多太细,反而会束缚住手脚,此次殿前救驾,他躲病家中,虽然无功无过,可是却给皇帝留下了胆小怕事的印象。未来如何,就要看他怎么做了。” “那、锦瑟姑娘怎么处置?” “她嘛,让她回到那个小琴馆吧。”云休冷笑,一夕之间回到最初那个破落遭人白眼的地方,强大的对比就可以把她逼疯,对于锦瑟来说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是,小姐。”墨年却不知云休心中所想,以为云休这次法外开恩了。 …… 五日后,五皇子借着腿疾上交了兵权。八皇子也每日晨昏定省照顾皇帝。 连绵几日的小雨,云休窝在屋里没有出门。 “小姐,锦瑟姑娘在门口站了两日了,是不是要赶她走?” 云休皱眉,“这外面下着雨,她老在我门前站着干嘛。墨青,把她带回去,让她别再来找我了。” “是,主子。” 墨年忧心的看了看墨青,阻止道,“小姐,不如去见见锦瑟姑娘吧。自从锦瑟姑娘走后,酒楼的生意差了不少。” 云休安坐如山,“墨年,我不会再用她,锦瑟也不会再用她。” “可是……”墨年现在是锦瑟的临时掌柜,锦瑟的生意不好,她自然是忧虑的。 “如果这酒楼要靠一个锦瑟撑下去,不如不做了。”云休伸出手拂去窗棱上的雨水,雨水细细密密的落在云休的手指上。 “墨年,这个锦瑟没了,还会有下一个锦瑟。听说玲珑最近培养了一批新的姑娘,你去选选看。”云休话已至此,墨年自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好和墨青打着油纸伞一同出去。 云休心想:酒楼的生意再差也不过是和一般的酒楼相似,锦瑟走了,觉得遗憾惋惜的人也只是记得她一段时间,过了这阵,谁还能记得一个抚琴的锦瑟呢。 宗珂此时正看见窗前玉立的云休,也不打伞,就这样走了过来。 “云休,你倒是悠闲的很呐。” “彼此彼此,宗珂公子玩的好吗?” “我也不是没来过京都,别搞得我好像土包子似的。”宗珂撇撇嘴,自己一个人在京都逛来逛去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哎,你就是盼着我走是吧!我还就不走了,你还欠我人情呢,别忘了。”宗珂得意的看着云休,“你那门口怎么还立着个门神啊?” “怎么?” “听说是京都有名的抚琴大家啊。长得也不错。”宗珂摸摸下巴,好像意犹未尽似的。 “锦瑟之名之前确实是京都第一。这以后,恐怕再难出头了。” “你想让她身败名裂?” “轮不到我,今日之后,锦瑟其人,只是普通人罢了。”云休想着,五皇子既然决定与自己合作,那锦瑟就变成了双方心中最大的刺,五皇子别的本事没有,拔刺的本事还是个中翘楚。 “既然你不喜欢她,打发她走就是了,何苦自找不痛快。” “我已经让墨青把她送回去了。怎么,宗珂公子对锦瑟有兴趣?”云休调笑着看着宗珂。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你又不是擅长开玩笑的人,真是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宗珂装作打寒颤的样子,惹的云休不由的横眉冷对。 “哎哎,你这个小姑娘,整日冷冰冰的,才十一岁就这样老成自持,这以后可怎么好!” “宗珂公子的闲事管的太多了,顾好自己吧。” “不行,我决定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私人大夫,保管你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小姑娘!”宗珂暗自握拳,云休不语,自己什么时候不正常了? 墨年正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轻笑,云休视线扫过去,墨年又恢复如常。 “小姐,锦瑟姑娘说她要离开京都了。” “离开?也好,算她有自知之明。” “小姐,刚才宫中传出消息,五皇子受封宁王,八皇子被封为郡王,二人已经去宫中领旨谢恩了。” “该是时候了。”云休看了眼似乎没有听见自己与墨年对话的宗珂,“告诉墨青,让他一炷香之后去书房,我有事吩咐他。” “是,小姐。” 墨年小心地看了眼宗珂,走近云休小声说,“楚国那边来消息了。” 云休及不可察的皱眉,“公子身上沾了雨水,只怕不好,赶紧回去换件衣服吧。” “说起来是蛮冷的,那我回去了,明天见!”宗珂开心的大摇大摆的走了。 云休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什么消息?” “楚皇子已经到达楚国盛都,只是楚国皇室严加防范,还无法进入皇宫。” “嗯,知道了。” “墨年,缥缈盟有没有消息?” “嗯,刘渺少宗主奉命去了黔州,楚楚小姐还在沪州。” 看来老宗主是听取了自己的建议,只是楚楚怎么会安静的待在沪州呢,按理说应该跟着刘渺去黔州啊。 “上次查欧阳和楚楚的关系,有结果吗?” “还未有消息,欧阳宗主的背景很乱,需要一段时日。” “知道了,下去吧。”云休盘算着,欧阳既然可以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子,也不是吃素的,说到底也只是自己的猜测,老宗主的夫人早死,只有几个妾室,十年前突然有了一个女儿,和刘渺相差十多岁,实在是有些蹊跷。 欧阳正好也是十多年前来到缥缈盟,时间是不是太凑巧了呢。就算楚楚是欧阳的女儿或是亲人,也不说明什么,顶多就是老宗主看在欧阳的面子上收养了楚楚。 第三十八章 横生枝节 云休担心的是楚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少女怀春喜欢上欧阳,可就麻烦了。 眼前手边的事情还未完,云休也不再执着于楚楚欧阳,转过拐角走向书房。 墨青已经等在门口,云休一出现,墨青就为云休推开门,云休进了书房,径直走向书桌。 “我马上写一封密信,你送去五皇子府。等五皇子回府看了之后,务必让五皇子马上回信给我。” “是,主子。” 云休展开信纸,笔墨翻飞,趁着油墨未干,云休就把信纸装进了信封,盖上了红戳。 墨青接过信就转身离去。 云休心中明白,搅这一趟夺娣的浑水未必不会引火烧身,可是如今京都的形势使得她必须寻求一把利剑,金麒麟的真实意图不明,玉家的权势滔天,这种未知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云休身处江湖,想要染指朝堂,就要站在某一位皇子的背后。 而五皇子在这个时候出现,对于云休来说一举三得,既可以打发锦瑟,而在五皇子眼里,锦瑟的背叛便是云休帮助五皇子的理由,简单而感性的理由更能使五皇子信服。 朝堂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大半掌握在玉家手里,玉太傅摸爬滚打左右逢源半辈子,门生遍及朝野。六部上三部尚书主事皆是玉家的人,原来太子手中的刑部和工部大概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未来多半被七皇子纳入麾下。 而五皇子母妃早逝,性情诡谲,成年许久也只掌握着京都的巡防和三千精兵,八皇子妃虽是礼部尚书的长女,可是八皇子生性不善权术,为人莽撞,礼部尚书私下最看不惯这样的女婿,无奈圣上赐婚,否则尚书千金也不会甘愿入府。 朝臣与皇子结党营私是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的分崩离析使得朝野上下元气大伤,这时候一切还未喘过气来,皇帝也需要给朝臣们一个方向,太子没了,还有五皇子,还有八皇子,最不济还有七皇子,只要皇室血脉不灭,天下还在姬家手里。 云休算算时间,此时五皇子大概已经和八皇子回到各自的府邸中,墨青的信函应该也已经送到了。五皇子只要按照信函中所做的去做,不仅可以为五皇子取得依仗,还可以引麒麟公主出面。 一场小雨过后,墨青带着五皇子的回信回来了,云休展开信函,一张空白的烫金花纸,左下角盖着五皇子的私章。 墨年看了一眼,不解的“咦”了一声。 “小姐,这五皇子是什么意思?” 云休仔细摩挲着画纸的边缘,复又沿着折叠的痕迹放进信封里。 “墨年,吩咐你的事情,可以去办了。” 墨年一愣,随即点头。 云休心中明白,这是五皇子答应的回报,空白盖着宁王私章的信函,等于是许给云休可以随意书写狮子大张口,但同时这私章又是见不得光的,云休清楚宁王想翻脸也容易的很。 帝王家的儿子,一出生就知道要扫清一切可能的危险和陷阱。 云休岁末就在想着开家“鼎修钱庄”,铺子和伙计已经选好了,就等着开张,这家钱庄是秘密的,决不能让缥缈盟里的人知晓,所以要办的隐秘低调。 想要脱离缥缈盟,就要有自己的生意和金钱来源,云休迟早有一天会脱离缥缈盟,早作打算总不会错。 “墨青,后宫有什么动静?” 墨青从袖中拿出一张方正的小纸条,递给云休,“主子,这是各宫的消息。” 云休展开纸条,被挤压的小字密密麻麻的写在一起,云休粗粗浏览,捕捉到几条有用的信息。 一是废皇后之女,三公主姬禾将要被许给越国的皇族。 二是太后病重,将要驾鹤西去。 三是皇帝已经两月余不入华清宫,华妃无计可施。 废皇后育有一子一女,太子愚笨庸俗,三公主霸道善妒。 三公主当年以十九岁的年纪嫁给纪王之孙,可是有了驸马的身份,纪王孙便无法出仕,终日郁郁寡欢借酒消愁,皇后溺爱公主,主张和离,最终纪王孙被纪王打发至麟州做了闲散王孙。 而三公主一人住在偌大的公主府里,京都秘闻,公主府里夜夜笙歌,每月都有俊美的男子出入公主府后门,更有传闻,公主豢养男宠,面首男色数不胜数。 三公主的作风在皇室里不算是最伤风败俗的,作为皇帝亲女,周国又是大国,断没有主动和亲的道理,想来皇帝和越国达成了共识,姬禾在皇室中臭名远播,定然没有人再来求娶,正值皇帝处理了皇后和太子,想起还有个在皇后身后作威作福的女儿,最后也要利用一把。 姬禾已经是将近二十五岁的年纪,还是嫁过人的女人,皇帝竟然要把她嫁去越国,真是闻所未闻。就算三公主多么蠢笨开放不羁,也能看出来自己的父皇想要急着把自己赶出京都,不会心甘情愿去越国的,依着姬禾的性子,想来必定要大闹一番了。 云休略作思索,三公主是肯定会被嫁出去的,不是越国也是别的国家,皇帝既然处置了皇后太子一干人等,不会留着三公主在京都哭丧着脸找晦气的。 这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太后病重倒是可以想到的,皇后太子谋反的事情足以让太后的病情雪上加霜。在太后死之前,俪妃绝对不会按兵不动的,太后一死,国丧三年,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子都不允许娶妃纳妾,俪妃既然已经有了专宠,皇后的位子还会远吗? 说到玉家,玉华君生下的是公主,看来玉家早就知道华妃此胎是女儿,这大概也是玉家送金麒麟进宫的原因之一,华妃若是明白过来,失去了恩宠失去了娘家的期望,实在是悲凉的很。 云休心中计较,宫中能与俪妃相抗衡的只有华妃了,华妃女儿才出生,没了玉家的全力支持,又没了皇帝的专宠,日子过得肯定不如以往光鲜,若是有人可以雪中送炭,施加点手段,以华妃单纯的性格,就可以成为自己在皇帝身边的耳舌。 这一笔买卖虽说难,但也不是无法筹谋的,若是成功,其好处是巨大的。宁王若是有了华妃的支持,玉家就算站在七皇子这边,朝臣们也无法做出取舍。 “墨青,你明日再去宁王府一趟,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宁王。” “是,主子。”墨青看着云休把纸条捏紧,在烛台上燃烧称灰烬,有些吞吞吐吐的说,“主子,宫中的眼线近日变得有些不对劲,这一个月来,宫中出现大的人员调动,有些眼线暂时联系不上了。” 云休皱眉,难道有人故意想要清洗后宫,“联系不上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最长的有半个月,短的也有三四天了。”墨青语气更沉。 “嗯,你把能用的上的统计一下,最近低调些,小心行事,暴露了反而不好。”云休心想,恐怕联系不上的多半是遭遇了不测。 “是,主子。” “墨青,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见玲珑妓馆的吴妈。” “是,主子。” 云休盘算,太后病重,若是等到太后驾鹤西去,国丧期间,歌舞一律被禁止,届时京都城中酒肆妓馆的生意肯定会蒙受损失,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太后缠绵病榻两月有余,天气转热,到了盛夏时分,太后终日躺在榻上,宫女们一日需要替太后擦身梳洗十余次,俪妃见此,特向皇帝建议,移太后銮驾至清凉山避暑山庄。 皇帝索性决定带着太后和爱妃移驾避暑山庄避暑。那日一早,銮驾轰轰烈烈的从东直门出来,开道的侍卫宫女不下三百人,皇帝坐在帝辇中,四面绣着明黄色的九爪金龙。 随行的华妃和俪妃分别坐在后面的凤辇上,四面以金色的纱帘遮住,凉爽且不失庄重,銮驾明晃晃的招摇过市,引得百姓驻足观看。 最后面四四方方像一座宫殿般富丽堂皇的銮驾正是太后所在。太医院几十名太医跟在太后的銮驾边,随时待命。 华妃本不愿前去,十公主还不满半岁,无法单独交给奶娘照顾,华妃只好抱着女儿前来,眼圈乌青,面色憔悴不少,而俪妃神采飞扬更显青春美丽,皇帝出宫门时便不再看华妃,抱来小公主逗一逗便兀自和俪妃说笑。 华妃初为人母,难免手忙脚乱,皇帝没有安抚反而宠幸俪妃,华妃看在眼里,苦在心里,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云休坐在灵觉寺顶,靠着红衫木的栏杆,正好看着皇帝的銮驾一行从宫门口出来,华妃的面色的确苍白了许多,俪妃看上去也算是安分守己的样子,一颦一笑都矜持有度,完全不复当日金殿献舞的谄媚,不愧是麒麟公主,虽为故国没落皇族,也不容小觑。 此时圣驾刚远离皇城,四周静谧,只有蝉鸣的声音,皇帝正在帝辇中补眠。 一瞬破竹之声,刀剑相碰撞,发出刺耳的悲鸣。 第三十九章 想不想活了! “有刺客!有刺客!救驾!救驾!”开道的侍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呐喊道。 瞬间整个仪仗队哄闹起来,侍卫们唰唰唰的拔出刀剑,却丝毫看不见刺客的踪迹。 “刺客在哪里!刺客在哪里!” 帝辇突然停下,皇帝在梦中被惊醒,不知发生了何事,俪妃冲进帝辇,梨花带雨的抱住皇帝,吓的花容失色。 皇帝一听有刺客,立马面色不悦,冲着外面吩咐,“福德全!加派人手保护太后!快去!” “皇上,您的龙体要紧,现在怎么办?”俪妃紧紧抱住皇帝的胳膊,一脸的害怕。 “麟儿不要担心,有朕在。”皇帝料想,此番出行带了五百精兵,虽说人数不多,却是禁军中的好手,应该不会有事。 “那,华妃姐姐,华妃姐姐还没看见,臣妾去找她!”俪妃想要起身,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皇帝想起华妃和小女儿,也是略有担心,不由皱眉道,“爱妃应该不会有事,麟儿不必担心。福德全!去问问华妃和十公主的安危!” “是!”福德全虽然害怕,也只得前去。 待到福德全低着腰来到华妃的凤辇,连叫了几声也无人应答,福德全掀开帘帐,华妃正晕倒在椅子上,怀中的十公主也消失了踪迹! 福德全暗骂一声不好!飞也似的跑回去向圣上禀告。 皇帝站在帝辇的前头,俪妃心有余悸的依偎在皇帝身后,皇帝面色不善的看着前方地上的血迹,刺客已经消失不见了,几个禁军被一刀毙命,甚至没有人看见刺客行凶的踪迹! “什么?!华妃晕倒了,月儿不知所踪?!”皇帝一听气的目呲欲裂,五百多精兵,不仅没看见刺客在哪里,连一个襁褓中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找!把整座山翻过来也得给朕把十公主找回来!” “是!”禁军们整齐的跪倒,声响令人颤栗。 皇帝望向后面的銮驾,招来太后的宫女,“太后的銮驾可安好?” “回禀皇上,太后娘娘一切安好,太医们正在诊脉。” 皇帝这下才恍然,不知刺客此举是为了什么?十公主怎么好端端的被劫走了?这时皇帝才想起十公主不满半岁,实在是脆弱可爱的紧,正好华妃惊醒,面带泪痕的由宫女搀扶着走来,想来华妃发现女儿被抢走一定是伤心欲绝,而皇帝却是另一副嘴脸。 “华妃!看你当的好母亲!十公主若是伤了一根汗毛,你这个做母妃的要如何自处!” 华妃一听更是哭的不能自已,脸上的妆容花花绿绿的混在了一起,嚎啕起来让人心疼。 皇帝一看更是厌恶。 云休听着墨青的叙述,惊讶不已。墨青也是一脸的不解。 “墨青,怎么不见宁王安排的人?” “这、属下也不、不知。” 云休暗想,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走向。 这是一出圣前救驾的戏码,宁王一心想要迅速获得圣宠,故而安排这样的局,可是皇帝是何等人,若是救驾太快或是太慢反而会被看出破绽。 于是云休建议宁王把人手安排在靠近郡王府邸后山的那条必经小路上,此路偏僻确是刺客袭击的最佳地点,宁王在郡王府上做客,一应人证物证俱全,到时刺客行凶,等绕道后山,时间恰好,由宁王救驾看起来就顺理成章了。 若是宁王安排的人,断不会雷声大雨点小,必定要坐实行刺之事,而现在看来,刺客最多不过两人,实在是不对劲。况且为何要抓走十公主呢?难道要要挟皇帝?一个半岁的小公主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把刺客撤回来,全体隐藏起来。” “属下明白,遇刺地点距离原计划路段还有不少距离,方才属下已经吩咐刺客撤离了。” “好,另外去查,我要知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休面色冷漠,宁王此时应该在郡王府准备救驾,“去通知宁王,计划有变,请他前来随驾同行。” “是,主子。” 云休沿着京都的小巷走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墨青就前来复命。 “主子,查出来了,是玉家人做的。十公主在玉庆丰的私宅里。” “玉家人?”云休心想,难道是华妃自导自演,可是为了什么?云休想来想去,让自己还在襁褓的孩子遭遇这样的伤害,身为人母断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 只可能是金麒麟了。 “主子?” 云休冷笑,既然如此,真是天助我也。 “我要十公主,不要让人发现。” “呃?”墨青瞬间没有跟上云休的思维。 “给我把十公主偷回来。”云休淡笑,这个将计就计可比救驾好上千倍万倍了。 “是!” 云休从后门入了自家的院子,心中一阵愉悦。 金麒麟啊金麒麟,这下你可是自掘坟墓,别怪我落井下石了。 皇帝一行到了避暑山庄,三千禁军们立即出发搜索十公主的下落,刺客做的滴水不漏,若不是行家怎么能看出蛛丝马迹呢,漫无目的的哪里能找到人影呢? 直到晚上,禁军们还是一无所获。 皇帝气的砸碎了行宫里的一应瓷器玩物,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一直跪到行宫门口。华妃晕倒了又醒来,发现公主还未找到,又伤心的晕了过去。 俪妃随侍皇帝身边,也不敢发出一言。 云休用过晚饭,墨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书房里。 墨年面色怪异的在云休耳边嘀咕了一阵。云休也是皱眉。 “去把宗珂公子请到书房来。” “小姐,可是,这……” “没事,你去请吧。” 墨年只好小碎步跑去找宗珂公子了。 云休走进书房,墨青从怀中拎出一个包袱。 包袱小小的,云休接在怀里,软绵绵的触感。 “确定是她?”云休掀开包袱,一张嫩白的小脸埋在襁褓里面。 “是。”墨青远远地退开,好像很怕的样子。 “没有被人发现吧?” “没有,不过孩子病的很严重。” 云休一眼便看出孩子不对劲,面色苍白,只有鼻头和颧骨处不正常的潮红。一喘一吸之间起伏颇大,好像很艰难的样子。 “玉家现在如何?”云休把孩子放在美人榻上,为孩子解开层层的束缚。 “再过一炷香,玉家就会发现孩子不见了。” “好。下去吧。”云休细心的为孩子擦拭汗水,在外人看来十分笨拙。 墨年轻手轻脚的把宗珂带进书房,宗珂明显是受到了墨年的警告,一脸的委屈样。 “我说,云休啊,你这个丫头也太厉害了,和你一样难搞!你把我叫来什么事啊,这么神秘!”宗珂不正经的话刚说了一半,云休一记白眼就飞了过去。 “好好好,我不说话总行了吧!”宗珂憋屈的探身,望见云休身后的婴儿。 “孩子病的很厉害,你能治吗?”云休侧身,抱起婴儿。 宗珂的嘴大张,吃惊的目瞪口呆,“你、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不对,你哪里抢来的孩子!” 墨年一听不妙就捂住了宗珂的嘴。 云休冷眼,笑的宗珂从头顶凉到脚底。 “想不想活了?” 宗珂点头,点头,再点头。 墨年松开宗珂,往孩子身边一推,云休轻轻的把孩子放进宗珂怀里。 “吃我的,用我的,现在让你付点利息,也不过分吧。” 宗珂心中愤愤道,云休你这个伪君子真小人!但是嘴上却腆着脸附和,“不过分、不过分,应该的、应该的。” 墨青轻手轻脚的带上书房的门,墨年也去拿了几床锦被。 宗珂在孩子的身上摸来摸去,正要搭脉时,云休轻轻的按住宗珂的手。 “我要她活着。” 宗珂不耐烦打开云休的手,气愤的说,“你就不能信我吗?我是专业的大夫!” “不、我不需要你把她治好,我只要她活着。”云休的眼睛盯着宗珂,眼中有不忍却依旧冰冷。 “你!你的意思是?”宗珂不可思议的望着云休,面色渐渐因生气而红润,“你知不知道,她这么小,一生病若不是马上治好,会有后遗症的,她可能会变成白痴或者不会讲话,她一辈子就毁了。” “我明白。”云休也清楚的知道,一个残缺的孩子和一个健康的孩子,母亲见了会痛彻心扉的绝对是前者。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宗珂沉默了。 “留着她的命就好,你若是治好了,反而麻烦。”云休转身,不忍再看。 “医者父母心,我会尽力的。”宗珂手脚动起来,吩咐墨年准备一应毛巾热水和金针。 云休推开房门,宗珂的声音传来,“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月儿。”云休看着天空中的一弯残月,近乎呢喃。 “云休,你欠月儿的。”宗珂固执的判定云休的狠心,云休不置可否,消失在夜幕中。 …… 天空泛白,宗珂一身沉重的从书房里出来,问了丫鬟火急火燎的去找云休。 墨年小心翼翼的抱着月儿,哄着月儿喝了点米汤。 云休一夜没睡,在床边僵坐了一晚。 第四十章 十公主 待到宗珂破门而入,云休才发觉天已经亮了。 墨青在发现宗珂硬闯云休闺房的同时就挡住了宗珂,一把窄剑抵在了宗珂的心口。 宗珂看着云休一夜未睡的样子,莫名的有些心虚,他一把推开墨青,木木的站着。 云休挥挥手,墨青放下窄剑退在一边。 “好了?”云休束起披散的长发,懒懒的问。 “好了,命是保住了,三天内不把低烧退了,必有性命之忧。” “嗯,我知道了。”云休皱起来的眉终于舒展开来。 宗珂不忍,“你这又是何苦,你要对她做什么?” 云休不再回答,只是淡淡看着宗珂,“宗珂,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云休自嘲的笑笑,“不过,你不问我还是会告诉你的,她是十公主。” “什么?!你!你胆子可真大!”宗珂顿时没了戾气,皇帝的公主啊!那就是金枝玉叶,若是有了好歹不会算在自己头上吧。 墨青挡住宗珂,用力捏了捏宗珂的肩头,“宗公子,若不是我家主子,十公主早就高烧病死了,昨夜我找到十公主的时候,她已经高烧昏迷了。” “这,这又是为何?”宗珂想问,却也明白这不是自己该知道的,“算了,当我不知道好了,我看不惯你如此狠心,也明白立场不同终究是没办法的事情。”宗珂拍拍额头,讪讪的走出房门,径直回自己的小院子补眠了。 墨青自觉的退出房间,云休兀自梳洗,墨青再一次进来时,云休已经恢复成往日冷静自持的模样。 “墨青,玉家现在如何了?” “玉家人已经发现孩子丢了,表面看不出来其实所有人都出动寻找了。” “嗯,过两天,把孩子偷偷送给宁王。” “主子的意思是?” “别让宁王知道。” “是,主子。” …… 避暑山庄本应凉爽,可是此时却像热锅,人人自危。 皇帝连夜召见宁王、郡王和七皇子,下令带禁军扩大范围搜寻刺客寻找十公主,可怜华妃终日站在宫门口,哀愁满面。 一连两日,搜寻毫无结果,皇帝正气在头上,只有福德全和俪妃才敢侍奉在旁,却不想,三公主姬禾带着自己的一众侍卫跪在行宫门口要求见驾。 福德全也说不好此时三公主前来所谓何事,只怕是祸不是福,也只得小心的禀告:“皇上,三公主正跪在外头,请求见驾。” “她?她来干什么?不好好在府中备嫁,跑来这里,成何体统!让她回去!”皇帝本就对这个女儿有些不满,此时却来添乱,怎么可能不生气? “皇上,禾儿想来是有急事,见一见吧。”俪妃好言在皇帝耳边嘀咕一阵,皇帝顿时展开了笑颜,福德全在一边低眉顺眼,心中却暗叹俪妃的高明。 姬禾比俪妃还大上个几岁,作风也是皇室公主中的渣滓,俪妃不仅以庶母的身份为姬禾求情,还能哄得皇帝对姬禾的态度好转,实在是高明的很啊。 不一会,姬禾就哭着跪在皇帝与俪妃的面前。 “禾儿,怎么了?”皇帝温柔的问他这个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三女儿,姬禾明显也是一愣,怎么今日父皇如此好心情? “父皇,父皇有所不知,禾儿前来确实有事!此事与父皇遇刺一事有关。” “什么?你知道了什么?”皇帝微眯眼睛,想不通这个女儿一直逆反任性,怎么突然知道此事的内情呢? “是这样的,父皇,昨日女儿府中的一位武艺先生去山上祭拜母亲,恰逢在一茶寮遇见两个形迹可疑的男子,先生便将两人擒拿,调查之下才发现,父皇,原来这两个贼人就是当日行刺父皇的刺客!” “你如何知道?”皇帝越发觉得可疑,这武艺先生分明是姬禾豢养的面首,以色侍女的男子,又有什么能耐能擒住刺客? “父皇,且听禾儿细说,原来刺客共有三人,其中一人抢夺了十妹妹,却不慎让她跌入了山崖,其他两个刺客一时慌张就舍弃了同伴,准备躲避起来,正是他们在商量去处的时候露出了马脚,禾儿已经将他们捆来了,请父皇发落,为十妹妹报仇!”姬禾说到十公主的噩耗,不由得抹起眼泪,伤心起来。 皇帝此时却是半信半疑,“月儿!月儿她真的跌入山崖了?” “父皇,人死不能复生,还望父皇保重龙体!”姬禾嚎啕大哭起来,却听见门外打破瓷器的声音。 皇帝抬眼看去,正是华妃倚靠在门栏边,一张俏丽的面容苍白如纸,泪水无声的流下,整个人一副盈盈要倒的样子,脚下一堆破碎还冒热气的瓷碗碎片。 “华君,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皇帝看见华妃此时的形容,也是心中不忍。 俪妃以丝帕掩面,小声的啜泣起来,“华妃姐姐,你都听见了?月儿、月儿跌入悬崖,看来是生死未卜死生难料了。” 皇上面色深沉的看着华妃,此时便是相信了八分。 “皇上,月儿,月儿死了?”华妃终于瘫倒在地上,皇帝快走几步,扶起华妃,“华君,朕也很心痛,你身子不好,莫要伤心了。” 华妃此时听了皇帝的劝慰之话,却痛在心里,顾不得面前此人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哭的涕泗横流,“心痛?皇上,月儿出生半年,你可有陪伴她入睡?你甚至不知道她身上的胎记在何处!皇上,臣妾明白您的孩子太多,可是月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皇帝本来是心生怜惜的,此时华妃说了一连串的埋怨,夹带着对皇帝积怨已久的愤恨。皇帝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一番指责,心中纵有怜惜,也是怒火中烧。 皇帝起身,有些凌厉的望着华妃,“福德全,扶华妃回去,好好休息。” “皇上,月儿不会死的,请皇上去找找啊!月儿不会死的!”华妃在太监的搀扶下有些疯魔,皇帝无奈的摇摇头。 “禾儿,把那两个贼子交给宁王吧,月儿的事情先瞒着。” “是,父皇还请节哀,十妹妹也定然不希望父皇如此忧思忧虑伤及自身的。” 姬禾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抹着眼泪告退。皇帝也是心力交瘁,在俪妃的搀扶下休憩着。 …… “什么?”云休捏紧手中的折扇,着实惊讶了一番。 “千真万确,宁王派人来说,刺客已经被擒,案情招供无异议,明日即伏法,十公主坠落山崖尸骨无存了。”墨青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下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云休之前猜测,此事多半是玉家人和金麒麟自导自演,想扶持金麒麟坐上皇后之位,为此不惜牺牲华妃和未满周岁的小公主,可是因为自己横插一脚,本来应该是无法进行下去的死局,却没想到玉家人索性釜底抽薪,把刺客交了出来,断了华妃的念想,刺客一旦伏法,也就撇清了此事与玉家的关系。 “小姐,这可怎么办,月儿公主怎么办?”墨年也是心急,本来打算下午就将月儿公主送给宁王,可是这下大家都认定公主死了,这真的公主就变成了烫手山芋,反而变成了拖累。 “不对,此事是如何蒙混过去的?刺客交代了什么?他们为何要行刺又为何要掳走公主?”云休直觉,此事一定有破绽,只需要找出破绽就可以扭转局面。 “宁王说,刺客是西楚人,想要挟持公主逼迫皇帝交出俘虏。” “说不通,西楚灭国已经十年了,现下天牢中的西楚俘虏多半死伤殆尽,怎么不早点出手,与其劫持一个不受宠的半岁公主,怎么不劫持九公主姬灵?” “主子的意思是?”摸清有些糊涂了。 “派人让宁王细查,此事必有蹊跷。刺客知道自己是替罪羊,从他们身上无法入手,你不是说是三公主府上的人擒拿刺客的吗?就从他身上查!务必把背后的隐秘挖出来!” “是!主子。” 墨青走后,墨年忍不住问,“小姐,那月儿公主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养着。”云休暗自摇头,若不是自己优柔寡断,怎么会再次处于颓势,应当在当晚就把孩子交给宁王的。 “小姐,我们本来还想着玉家人没有胆量出头,得仔细藏着,没想到他们来了这么一手,当真是讨厌!” “这其中姬禾公主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云休了解到的三公主,为人大胆嚣张,没什么计谋,只知道强取豪夺,云休扶额,整个局势越来越乱,还不知道要搅进来多少人! “小姐,听说三公主府上近来新进了一名男宠是姓玉的。”墨年脸红红的小声说。 “玉?是玉庆丰的什么人?” “这倒是不知,这是听玲珑的小朱儿说的,想来玉家人也不会愿意让儿子去做公主男宠吧?我也只是突然想起来罢了,大概没什么联系的。” “呵呵,墨年,在这京都,没什么是‘没联系’的,特别是在皇家,我要知道这个玉姓男子的消息,快。”云休心中有了一个想法,若是姬禾是因为这个玉姓男子才相帮玉家,想来要拆散姬禾和玉家的联系,就要从他入手了。 “是。”墨年匆匆离去,云休一人静坐思考。 第四十一章 小香玉 片刻之后,墨年气喘吁吁的跑来,脸蛋红扑扑的。 “小姐,这个玉姓男子还真的是玉家人!” “可是玉家出了五服的外戚?” “哎,小姐,你怎么知道的?他叫玉小香,今年二十,家中只有一位孤寡的奶奶,住在城西边的贫民窟。” “玉小香?”云休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是京都戏坊的小旦角,艺名小香玉,人倒是长得俊俏可是嗓子条件并没有多好,所以不是名角。” “你去安排他的奶奶住进我的别院里去,记住,要悄无声息的办。”云休敲敲手中的折扇,打算赌一把! “是!小姐,墨青刚才回来了,好像是说,那两个贼人畏罪自尽了。” “手脚倒是快得很!”云休心中明白,此时争分夺秒,不可耽误。 “你让墨青给我把玉小香带回来。” “啊?是偷回来?” “对,别愣着了,快去!” “是!”墨年又气喘吁吁的离去。 云休想起什么事情来,吩咐外头的丫头去请宗珂去书房,随即自己也起身去书房。 书房里,一个奶妈样子的妇女在照看月儿公主,云休轻声的抱起孩子。 “哟,小姐,您这么抱是不对的,孩子不舒服的。” “呃。”云休手忙脚乱的放下孩子,避之三舍。 宗珂一推开门就看见如此的云休,打趣起来,“哈,头一回看见你如此慌张!” 云休懒得理宗珂,“奶妈先下去吧。我有要事与宗珂说,孩子留下。” “好的,小姐。” 宗珂摸摸月儿公主的头又摸摸脖子,“烧已经退了差不多了,你也还算是有人性!” “宗珂,她现在在我手里,就是个催命符,你说,我该怎么办?”云休淡笑着看着宗珂。 宗珂却哑然失笑,“谁能催你的命啊?天王老子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啊,谁有你狠。不过,你要是死了,就是为民除害了,哼哼。” 本应该是玩笑话,气氛却瞬间冷却,那一双冷漠孤傲的眼睛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宗珂,看的宗珂感觉全身上下凉风飕飕的。 “好啦,好啦,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帮我勾引一个人。” “哈?”宗珂的脑子瞬间空白了,“云休,你没病吧?要我替你看看吗?” “你不肯?”云休咬咬唇,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行了行了,别人家的姑娘这样做是可怜可爱,你这样就是瘆的慌!”宗珂早就领教过云休的厉害,不管是高冷腹黑还是扮猪吃老虎,此人段数极高,一旦被迷惑就是滔天大祸! “软的不行就偏爱硬的是吧?”云休笑的灿烂,宗珂却好像看见了当初缥缈盛会上被切断命根子的吴堂主老人家。 “喂喂喂,讲不讲理啊,你这要求也太高了!!!我可是无双公子啊!!!你让我去勾引人???” “真的不愿意?” “不愿意!” 云休默默的为宗珂倒茶,“你看墨青那副样子,我怎么敢让他去做这个事,也只有天下闻名的无双公子,只有你能做。” “你别给我说些好听话,我不吃这一套。”宗珂虽然嘴上还是不同意,但破天荒的见云休性情大变,方才意识到可能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话头已经有些软了。 “那这样吧,你只需要在我指定的地方出现就行了。”云休重重叹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那,好吧。” 云休心想,光是无双公子俊俏年轻的皮囊就可以迷住姬禾了,本来也不指望宗珂会主动答应勾引什么人。 等到宗珂反应过来,才后悔莫及,“云休,你是不是又给我下套了!” 云休又恢复了淡笑,“宗珂,说话要算数。” “算了,我无双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 云休摇摇头,抱起睡得香喷喷的月儿,“唔,宗珂,我知道你觉得我心狠,每日在奶妈给的米汤里加点药,我也当做不知道,这月儿的病好的也差不多了。” 宗珂的脸腾的红了,“我是光明正大的,不像你口是心非。” 云休摸摸月儿的小脸,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还是狠不下心。不过若是还有下次,我不会手软。” “你要把月儿送去哪里?” “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 “孩子还是应该跟着母亲。” “送给华妃?”宗珂皱眉,“你该知道,你没办法解释的太多,你是怎么找到她的?你这时候去送孩子,恐怕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宁王有一个妾室是华妃幼年时的闺中密友,想来还是有说话的机会的。”云休本来想刺一刺华妃的心,让她看清楚,皇帝的寡情,让她哪怕为了自己的女儿也要振作起来和俪妃相抗衡,可是如今,以为没了女儿的她,就像一棵枯树再难开花,可是眼下宫中并未有人可以在各方面与俪妃较量。 “总要试试的。眼下还有什么好办法吗?”云休苦笑,自己这一世做事还是太束手束脚了,没有前一世的洞察先机和杀伐果断,难道是看过了自己爱的人相继死去,自己也变得胆小懦弱了吗? “那你想好怎么解决剩下的残局吗?”宗珂看看熟睡的孩子,莫名其妙的觉得心情好起来。 “见招拆招吧。”云休依旧淡笑着,“这下好了,你可以让月儿健健康康的回到她母亲身边了,可别说我心狠手辣。” “你这个小姑娘,就是不讨喜!说话硬是夹枪带棒的,怎么,不膈应人你会死吗?”宗珂气闷,云休看了倒是笑了开来。 “你照顾她吧,我走啦。”以墨青的速度,现下自己该是去别院的时候了。 “你是大忙人,我这个小大夫不送啦~” “……” …… 云休坐着马车慢悠悠的来到距离自己主院五条街道的别院,空空荡荡的街道,一扇破败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云休刚要敲门,墨青就探出脑袋。 “主子,你来了。” “人呢?” “在屋子里,不过受了点惊吓,晕过去了。” 云休点点头,快速的穿过院落。 墨青从袖子里扯出一块白色的面纱,递给云休。 云休推推手,“不用了。开门吧。” 墨青随即打开三层锁钥。 屋子显然是被改造过,外面看是一般的木质屋子,内里其实砌了一层石头的夹层,只要门关上,里面发生了什么一个字也听不见。 云休走近缩在角落里的粉蓝色身影。墨青紧跟在云休的身后,这个空间瞬间安静的只剩下男子的喘息声。 “别装了,小香玉。”云休清冷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没有人回应。 “小香玉,还是你更希望别人叫你玉先生?”云休嘲讽的说,姬禾府上的男宠处于十分尴尬的地位,不是主子也不是奴才,所以叫做“先生”。其中的褒贬所占成分也是心中有数的。 男子微微伸展了手腕,好像是才清醒的样子,慢悠悠的抬起头。 “哟,还是叫我小香玉吧。”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笑的千娇百媚,长得嫩生生的模样。 “你知道我绑你来是为了什么?” “哼,有钱人家的怪癖我也不是没见过,一个小娘子,要不要脸,今日我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小香玉扭头不看云休,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 “看来是姬禾太宠着你了,不知天高地厚。” “别提那个恶心的女人!我和她没有关系!”小香玉一听姬禾的名字便爆发起来,咬牙启齿的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大半个京都都知道你是三公主的入幕之宾。你说破天有人信吗?” 小香玉想分辨什么,却终究无力的闭上嘴。 “识相的告诉我,玉家到底让三公主做了什么。”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来也没指望那么轻松就听到我想听到的。我有的是时间。”云休倚靠在太师椅上,打算就这么耗下去。 小香玉也不是蠢笨的人,索性说明白,“实话告诉你,我有重要的人在玉家手里,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不就是你奶奶吗?” “……” “你不说话也行,你奶奶可是长着嘴的。” “你想干什么!” “可怜你奶奶把你拉扯大,做个戏子虽然辛苦但也是谋生的路子,如果她知道你被迫进入公主府做了男宠……”云休欲言又止,故意烘托出阴冷的气氛。 “奶奶说的没错,最毒妇人心!你们这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小香玉显然还是年轻,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被激怒了。 墨青上前,扬起手“啪啪啪啪”,冲着小香玉那张美丽的脸就来了四巴掌。 顿时小香玉脸上就开了花,嘴角也绽出血迹。 “你奶奶现在在我手里,想见她吗?”云休勾起笑容,看着疼的直哆嗦的小香玉。 “……” “墨青,带他去看一眼。” “是,主子。”墨青拎起小香玉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小香玉疼的呲牙咧嘴,连声求饶。 云休兀自坐在一边,喝着茶。 第四十二章 达成合作 不一会,墨青又拎着小香玉回来,小香玉在墨青手中挣扎着,嘴里叫着不知道什么话。 墨青把小香玉扔在角落,又回到云休身边。 “看到你奶奶了?” “看到了。”小香玉气闷的坐在角落,噘着嘴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有什么想说的?” “我奶奶咳嗽了很久,请你给我奶奶治病。” “可以。”云休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你、为什么?”小香玉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他的奶奶没有看见他,但是他看见奶奶被照顾的很好,还有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姑娘在为他奶奶安排起居。 “你若是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我保证,你的奶奶会过得很好。”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不要相信我,我们之间,只是一个交易。”云休淡笑,有些事情,一旦扯上情感就会有无限的变数,但若是单纯的利益往来,就少了很多不确定因素。 “那、好吧!” “既然如此,你可以选择就此离开公主府,我会为你安排安全的去处,只是原来的戏班,你不能回去了。” “是吗。”小香玉明显的心情沮丧了。 “我可以送你去别的戏班,换个艺名,你可以重新开始。” “只能这样了。”小香玉振作精神,“我不想与玉家有任何关系,若不是他们拿我奶奶威胁我,我才不会进什么公主府。” “看起来玉家并没有给你什么好处。” “好处?!那些人,杀人不眨眼,我奶奶那辈就是穷人了,若不是我还姓玉,我和玉家早就没有关系了。” “你知道关于姬禾公主和玉家勾结的事情?” “那三公主并没有和玉家勾结。”小香玉吞吞吐吐,云休便知其中缘故了。 “三公主是因为你才帮玉家的忙?” “是。玉家让我求三公主,三公主听信了我的话才出面的。” “她倒是重情重义。” “可是她却毁了我!”小香玉颓废下来,三公主待他确实不错,自打入了公主府,锦衣玉食,也并未强求他什么。 只是小香玉作为一个旦角,想登台表演,三公主却不允许,平日只能唱戏给公主听,戏子梦碎不说,还被同行嘲笑,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你知道那个擒拿刺客的先生是谁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是玉家派的人。” “其他还有吗?” “没有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云休想想,正要离开,突然福至心灵多问了一句,“和你接头的玉家人叫什么?” “不知道,是个女人,蒙着面纱。看她的着装,感觉地位很高。”小香玉摇摇头。 “你没有听见别人如何称呼她?” “没有,我记得没有。” “嗯,你先住在这个院子里,你也可以去陪你奶奶。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再安排你去想去的地方。” “你确定玉家人和公主找不到我?”小香玉看着眼前的少女,身材纤瘦,最多不过十五岁,一张清丽的脸上挂着冷淡的笑。 墨青却在边上开口,“我家主子想保的人,没有人动的了。” “哎?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不如……”小香玉刚贴着云休站过来,云休就挑眉后退一步。 云休淡淡的瞄了一眼小香玉,转身离去。 小香玉愣在原地,心中嘀咕,京都何时出现了这样的人物? “你是叫墨青吧?你家主子叫什么?”小香玉拉住墨青,忍不住好奇起来。 “墨云。”墨青想了一会,记起云休曾经嘱咐过的名字。 “哦。那你家主子今年多大?” “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是想问问你家主子喜不喜欢唱戏啊。” “……你好好歇着吧……” “哎,挺好的苗子啊。”小香玉独自忧伤着。 墨青心中破天荒的觉得好笑,想想看,云休若是唱戏,描红梳妆,那是多么震撼啊。恐怕看见了此生就无憾了啊! 云休却不知道墨青此时心中所想,自打安置小香玉回来,就一副憋着笑很辛苦的样子。 “墨青?你怎么了?” “呃,主子,没什么,那个,小香玉在我们这里,公主府必然发现人失踪了,怎么应对?” 云休疑惑的看了眼,淡笑开口:“这个小香玉没了,还有下一个无双公子啊。” “啥?”墨青完全听不懂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这样去做吧。” 墨青细细听着云休的吩咐,脸色变换的相当精彩。 “无双公子会配合吗?” “他答应了,你去做吧。”云休懒懒的打发墨青,宗珂此时是进退维谷,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是,主子。” “墨年回来了没?” “没呢,墨年安置玉奶奶,还要为她找个大夫。” “嘱咐她万事小心。” “是,我这就去办了。” 云休点点头,随手抽出一张纸,专心的写写画画起来。 …… 正是掌灯的时候,外面静悄悄的,云休抬眼向外望望,果然墨青快步走了进来。 云休吩咐丫鬟去添茶,墨青擦着汗对着云休说,“成了,无双公子被接进公主府了。” “宗珂没看出什么来吧?” “呃,应该没有,三公主亲派侍卫把他抬进去的。” “嗯,伤的如何?” “没有流血,大概只是擦伤吧。”墨青回忆起无双公子身上并无血迹。 “嗯,姬禾倒是没有辜负我一番安排。你先去休息吧。晚上去找宗珂,我有事让他去做。” “是,主子。” 云休冷笑,没了三公主的支持,看你玉家如何应对。 本来宗珂答应云休就答应的不清不楚的,当墨青前来请他的时候,这木头人竟一句话都不肯透露,直到自己在一条暗巷被丢下,正好目睹一位妙龄女子被几名流浪汉轻薄。 那女子锦衣华服,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无双公子当然看不过去了,马上上前阻止流浪汉的行为,女子嘤咛一声躲在无双公子的身后,那一身的脂粉香气,熏得无双公子差点泪流满面,流浪汉走了之后,女子便一直缠着无双公子,宗珂发现不对劲,于是便趁女子不注意,悄悄走了。 谁知道宗珂刚走不久,墨青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架着宗珂又送回了那女子的身后,瞬间又消失在他们眼前。此时,宗珂就算是傻子也看明白了,此女子必有蹊跷。 那女子转身看见宗珂又出现了,面色害羞起来。 “公子如何称呼?” “好说好说,无双公子就是在下。”宗珂正正衣冠,心想不能失了身份。 “啊!原来是无双公子!听说您来了京都几个月,却一直不见踪影,没想到真人比画上的还俊俏呢。” “夫人是?”宗珂听说女子言语中的轻浮做作,顿时心生厌恶。 “小女子哪有那么大啊,叫我禾儿就好了。” “禾?禾儿?难道是三公主姬禾?”宗珂登时明白了,云休此番是想让自己勾引这个赢荡轻浮的三公主! “原来无双公子也知道我啊。”三公主娇俏的笑了。 宗珂却忍不住颤了颤,“公主不是正在府中待嫁吗?一个人出来多不安全。呵呵。” 三公主脸色一变,“无双公子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父皇已经答应考虑别的妹妹下嫁了。” “是吗?既然如此,宗珂更不能坏了公主的名声,就此告退了。”宗珂正想脱身,奈何三公主的侍卫涌了上来。 “无双公子受伤了,还是回我府上好好诊治一番吧,快,送回府去。”三公主坐上后面的凤辇,派人用轿子抬起宗珂,强势的把宗珂带回了公主府。 三公主自然不会放过无双公子,宗珂答应了云休,此时也只能为人鱼肉。 半夜,宗珂正睡在公主府其中的一个厢房里,墨青就偷偷潜了进去。 “谁?!”宗珂马上掀被起身,墨青站在床前一双眼睛露出寒光。 宗珂气不打一处来,索性继续睡。 “无双公子,我家主子有事情拜托您。”墨青小声的说。 “拜托什么拜托?你家主子整天不安好心!我这清誉都受损了!明天我从这公主府里出去,我变成什么人了!”宗珂怒目而视,墨青还是一副冰块脸。 “你们主仆三人真是一个样子。整天算计人!”宗珂想想,还是松了口,“说吧,有什么事?” “主子想让您陪着公主在京都玩几天。” “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主子想让您……”墨青刚想重复就被怒吼打断了。 “你还真的敢再说一遍是不是!” 墨青皱眉,“公子噤声为好。” “我还公子呢,索性我也别做这个无双公子了。” “我家主子说了若是公子帮这个忙,他日定当答谢。” “少来,你家主子欠我好几个人情了,这事以后我和她说。”宗珂咬咬牙,“要陪公主几天?” “主子说了,三天即可。” “好,三天就三天,之后的事情我可不管。”宗珂气愤的卧倒,也不管墨青是否离去。 宗珂心想,不就是想绊住公主吗?这还不容易,用得着我陪吗?下点药不就行了? 嘻嘻…… 第四十三章 反败为胜 云休皱眉,现在的重点是要让华妃重新振作起来,既然皇帝已经相信十公主坠崖了,此时便不好推翻,宁王那边很好应对,只要让他给刺客扣上一个反周的背景,这次刺杀就有了解释,而挟持十公主只是为了威胁皇帝。 本来挺简单的事情,玉家自导自演刺杀事件,也许只是想让华妃彻底失去在皇帝面前争宠的机会,十公主过后肯定会被禁军找到,以华妃的能耐,是无法登上后位的。 而金麒麟一直精心照顾皇帝,识大体懂进退,皇帝也看在眼里,玉家想要扶持金麒麟坐上皇后之位的企图相当明显了。 可是云休的介入使十公主真的不见了,玉家病急乱投医,只好咬定十公主死了,无奈推出几个刺客来顶罪,其实三公主本来是不需要介入的,玉家此举又是为何呢? 三公主一出来牵扯了很多需要解释的东西。 “墨青,你说什么?三公主说皇帝重新考虑她的婚事了?” “是的主子,是白天公主亲口告诉无双公子的。” 不可能,以周皇的性格,重新考虑是假,多半安抚才是真,九五至尊,说出口的婚约不可能更改,但三公主也不会糊涂到随意更改圣意,难道是金麒麟在其中起到了作用? “皇室宗亲还有适龄女子可以下嫁吗?” 墨青想了想,“没有了,但是几个尚书丞相家倒是有几个小姐正是出嫁的年纪。” “呵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宁王可以收复几个老臣的心了。” 皇帝此番肯定还未全然打消把三公主下嫁的心思,可是又不知还有什么上佳人选。此时若是有一两个女子中了皇帝的意,恐怕就要与家族长久分离了。 “那十公主如何安排?” “悬崖底下有一家农户,把她送过去,好生养着,三天后,宁王会带着禁军找到她的。” “是,主子。” “是时候把这京都的贵族皇亲动一动了。”云休淡笑,金麒麟,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第二天一早,京都大街小巷都传出了谣言,“三公主姬禾得了怪病,全身发红疹,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云休满意的巷口的小男孩,墨年在孩子手里塞了一把糖果。 宗珂一大早正准备给公主下药,公主就气愤的想要冲出府去,被丫鬟侍卫拦住了,公主顾不得仪容,大声吵闹,“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人,敢造谣本公主!本公主好好的,没病没灾!” 宗珂心想,我这还没动手呢。 三公主正在气头上,望见宗珂走过来,连忙换做害羞的神色,用帕子遮着脸就扑向宗珂,“无双公子,你看他们,居然污蔑我!” 宗珂袖子那么一扫,三公主居然就那么倒在了地上,丫鬟们围过来,发现公主脸上发红,竟然发起红疹子来! “天呐!快宣太医!公主起疹子了!” “哟,这可是个怪病,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方便留在这里了,在下告辞。”宗珂这就想走,为首的大丫鬟也无计可施,只好点点头安排侍卫送宗珂出府,宗珂婉拒,逃也似的从后门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出去。 …… “云休!你连我都算计了!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伪君子!不,小人!”宗珂冲进云休的院子就冲着云秀劈头盖脸的骂。 云休正在喝米粥,听着宗珂的骂倒像是没听见,“墨年,给宗珂上一碗米粥,败败火气。” “你也坐吧,昨晚说的好吗?” 宗珂乖乖的坐下来,怒目而视,“你说怎么办吧。” “宗珂,你这不是完好无缺的回来了,我又没逼着你去公主府,也没逼着你给她下药,至于我让你陪她游京都,你不是也没做嘛。”云休饶有兴致的和宗珂计较起来。 “你!强词夺理!你都是算计好的,唉?你怎么知道我会下药?不对,那谣言是你放出去的?”宗珂睁大眼睛,像看鬼一样。 云休为宗珂布置碗筷,默默的笑笑,“我又不会算卦,巧合罢了。” “相信你那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你说吧,补偿什么?” “我要你钱庄里的贵族卡。”宗珂眼睛盯着云休,底气略不足。 云休名下的云氏钱庄在京都打出名声来还是两个月前的事情,这个钱庄的贵族卡,可以在京都各大酒楼和妓馆使用,一切费用都由钱庄承担。 云休倒是不惊讶,“你口气不小啊,我这贵族卡才发出去三张,你想要吃垮我?” “谁能吃垮你啊?这京都做生意的,谁还能有你有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墨年一个又一个收了几条街的铺子了,你的商铺少说几十家了吧。”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墨年,拿出来吧。”云休挥挥手,墨年捧出一个锦盘。 “你早知道我要?你也太灵异了吧?”宗珂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哼,我又不是神,这是墨年的,你先用着吧。”云休拍拍锦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宗珂。 宗珂收下卡,米粥也不喝了,就开开心心的走了。 “小姐,这……”墨年有些担忧的看着云休。 “没事,宗珂暂时不会做什么的。”这贵族卡不是一般的汇票和单据,而是身份的象征,墨年是云休身边的心腹,这张卡的权限是最大的,不说大的,在这京都能做的事情就多到不能想象。 “宗珂公子很缺钱吗?” “他缺的不是钱,是人脉和身份,算了,不管他了,你让墨青留意你那张卡的使用情况就行。” “是,小姐。” 想来公主的病不多不少三天就能痊愈,这三天可是最好的三天。 …… 俪妃一听说三公主病了,马上请了圣旨从避暑山庄前去公主府探望,三公主一见俪妃前来,以为是皇帝关心自己,特意要求俪妃多住几日,美其名曰培养母女情谊,却全然不顾自己的亲生母亲才失势不久。 云休一听一笑了之,俪妃拉拢三公主不过是想要重新掌控原先废太子手中的人,而三公主虽为废后之女,却也是皇女,加上她府中男宠众多,其中不乏朝臣之子。只要俪妃能代替废后成为三公主的倚靠,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了。 “墨年,这个时候,你知道应该做什么吗?”云休一点一点展开手中空白的折扇,循循善诱的问墨年。 “唔,依墨年之见,三公主染疾之事全京都无人不知,病好了也应该没办法下嫁了。可是九公主才十五岁,皇帝可能从众位朝臣家中选出一位适龄女子,封了名分之后代替公主下嫁。” 云休赞赏的看看墨年,“说的不错,可是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不会愿意的。” “那,我们能做什么呢?” “我们做不了什么,可是宁王可以。”云休拿起笔在折扇上写下一首短诗。 墨年不解,“宁王?” “玉家人肯定会保住自己家的小姐,可是那些受玉家庇佑的朝臣就没这么幸运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这种父女离散死生不复相见的事情,心中有怨恨也是应当的,若是玉家明哲保身不去插手,不是有了天大的机会给宁王吗?宁王去做,收复的才是真正的人心。” “可是若是宁王出手,皇上也能看的出来吧?”墨年跟了云休一阵子,也明白皇帝的眼线遍布朝野,一些蛛丝马迹都能被捕捉到。 “宁王不是去阻止皇帝嫁女儿,而是为皇帝选择一个愿意下嫁的女儿。”云休点到即止,墨年也恍然大悟。自古帝王用来和亲的女儿大多都不是真正的公主,都是宗亲的郡主或是大臣的千金,封了公主再去和亲下嫁,反正和亲只是一种表示友好互利的手段,能保住一个公主是一个吧。 “墨年明白了,那宁王那边?” “宁王那边我们能做的有限,你把这把折扇送给宁王吧,他应该能看得懂。”云休展开折扇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啪的一声关了起来。 “是,小姐。”墨年拿起折扇,轻轻的握在手里。 “小香玉如何了?” “啊?”墨年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哦,小香玉在别院呆的挺好的。” “行,大概七天吧,你就安排飘渺镖局的人把他送去沪州。” “沪州?” “沪州的凤凰戏班很有名,应该对他有益处吧。”云休轻描淡写的为小香玉安排最好的出路,墨年有些吃惊。 云休淡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帮了我的人,自然有他们的好处。去吧,把墨青叫来。” “是,小姐。” 墨青走了之后,云休进入了发呆的状态。 …… 云休整日窝在院子里,不是看书写字就是赏花下棋发呆。 “哟,难得看你发呆,怎么?终于想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宗珂大摇大摆的走进院子,一眼瞥见云休望着院子里的桃花发呆。 云休回过神来,捋一捋裙角,“宗大公子总算从风华阁出来了?” 宗珂自那日拿了贵族卡,就进了全京都最烧钱的销金窟风华阁,三天三夜了,都没有出来。墨年来汇报的时候,云休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宗珂挥霍的破产了。 第四十四章 一波未平 “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宗珂得意的坐在云休身边,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你是看我不顺眼,又没办法才想用光我的钱?”云休淡笑,漫不经心的开玩笑。 “你又知道了,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宗珂嗤之以鼻,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宗珂望见云休轻松的神色,“你今天心情很好。” “你又看出来了?”云休不以为意。 宗珂抿了抿唇,“听说十公主失而复回了?是宁王殿下找到的。”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宗珂调侃的耸耸肩,“俪妃因为在三公主府里小住而错过了华妃母女重逢的催泪大戏可,真是可惜了。” 云休点点头,“华妃因为十公主而冷落皇帝,既然十公主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华妃重新梳妆打扮,那皇帝必然是高兴的。” “你这一招却是高明了许多。”宗珂放下骨瓷白玉茶杯,忍不住的轻笑起来。 “这三天你虽然人在温柔乡,知道的也不少。” 宗珂大笑起来,“你这是明着嘲笑我呢,我一举一动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我还能做什么?” 云休索性也不揭穿宗珂,坐起身子,遥望远处皇宫的方向。 “三公主的婚事要定下了,宗大公子,你也算是和三公主有点交情,你猜谁是三公主的良人呢?” 宗珂一听这个女人的名字就浑身不舒服,“是谁都好,不是我无双公子就行!” “哈哈,三公主病好了之后,也算是在府中安分备嫁了,皇帝想必会看在俪妃的面子上给她一个好的婚事。”云休提点了宁王几分,宁王就明白了应该要做的事,在这件事上,对宁王好的能做的都做了,只看圣意如何了。 “这京都里,哦不、这全大周,还没有你云休不敢插手的事情罢。”宗珂摇摇头苦笑,“都说人智必妖,你也该敛敛锋芒了,虽然你隐在身后,难免没有人注意到你。” “我明白分寸的,等到宁王做完这件事,我确实是要静默一段时间了,少则一年,多则三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查。”云休隐约觉得玉家幕后一定不简单,而且楚国楚离歌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实在是奇怪。 宗珂摆摆手,“反正我是跟定你了,我们的约定还没完成呢,我要做你的私人大夫的!”说完,宗珂就转身出了院子。 云休摇摇头,无奈的笑笑。 …… 宁王私下召集支持自己的朝臣,在愿意出嫁女儿的十多个适龄的贵族小姐和朝臣之女中选出了一个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女子,不管是相貌还是品行,最重要的是她长得同三公主姬禾有些相似。 在三公主病中之时,宁王带着千挑万选的女子画像面见圣上,皇帝正烦恼着下嫁的人选,宁王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为三公主求情,念其皇兄和生母废皇后不在,宁王恳请皇帝三思,另换人选去和亲。 皇帝一听有些感动,宁王在此等时刻还能念其姐弟之情,皇帝正烦恼指派谁家女子去和亲,此时宁王将女子画像拿了出来,又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 皇帝看着画像,那眉眼确实与三公主有几分相似,“这是谁家的千金?” “回父皇,这是刑部尚书的侄女,今年二十出头,待字闺中。” 皇帝最多疑,于是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朕在考虑另换人选的?” 宁王一顿,有些为难,“父皇恕儿臣大罪,儿臣在听说三姐的婚事时,就想着能够挑选一位知趣的女子陪着三姐一同前去和亲,免得三姐孤单寂寞。可是三姐染疾,儿臣实在不忍心三姐远去他乡啊!于是只好斗胆求见父皇,希望父皇收回成命!” “真的是这样?为了禾儿?”皇帝眯着眼睛,好像在思考。 宁王一头磕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千真万确!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皇帝凝视宁王许久,方才放下心来,“你也是有心了,禾儿确实是可怜,你也起来说话吧。” 宁王起身,呈上此女子的生辰八字。 “父皇,此事还得速战速决,否则三姐生病的消息传了出去,到时候不好交代。” “哼,小小附属国,还敢叫嚣什么!”皇帝现在只可惜自己当初想要把姬禾嫁出去,阴差阳错弄了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果。“你去办吧,朕放心。” “是,父皇放心!”宁王领了旨意,去御书房拟了封公主赏赐的圣旨,就赶去了刑部尚书的府邸。 刑部尚书出身不高,在六部中处于末流,当年还是刑部侍郎的李源方一心想要依附一位达官贵人,正好拜在五皇子门下,此时选女和亲又是在宁王面前立功的好机会,李家侄女柳依依父母双亡,住在姨夫家中,二十岁出头了一直没有出嫁,或许正是最好的人选。 云休得知人选后再三调查此女在京都之中有无情感瓜葛,查出来的确是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便不再插手。 柳依依本想嫁个普通的中等人家,却不想要远嫁,在李家姨夫姨母的劝说下,终究同意。趁着这个档口,皇帝赐了柳氏姬姓,名叫依依,封为宜公主。 那天一早,公主的凤驾从宫门出去,在李尚书府门前接了宜公主,欢天喜地的出了京都城。若说是公主的排场,倒是小了许多。不过对于李尚书来说却是天大的恩宠,听说那日夜里李家灯火通明,直到夜半才安静下来。 宜公主已然出嫁,三公主姬禾却有些嫉妒了。在京都里处处针对李家的小姐,那意思就是,区区一位民女,借本公主的名头嫁去了越国,现如今不对自己感恩戴德,还自大狂妄起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家小姐只能含泪忍下,心里也不免怨愤,在公开场合都是避三公主如蛇蝎。 云休多少也听见了这样的传闻,心想这三公主倒是奇人,明明是自己不想嫁去,这下不用嫁了,还嫉妒起别人来,真不知那越国夫君到底是谁呢? 宁王得了势,在朝中举重若轻起来,加上他又是皇子中位分最高的,朝中免不了有许多人对他热络起来。 “小姐,宁王派人送了好些礼物来,是不是要他们原样拿回去?”墨年捧着礼单册子,颇为烦恼。 云休瞄了一眼那厚厚的一沓礼单,轻笑,“以往不收是因为无功不受禄,现在收下倒是没错的。” “嗯,那我去把这些东西归置一下。”墨年踏着小碎步兴奋的走了,云休把玩着一串珊瑚色的玉石手串,那精雕细琢通透逼人。 一只手横过来,从云休手中拿过玉石手串,放在阳光下看了看,“就这个成色,不过是个中等货色。你喜欢?” 原来是宗珂。 云休夺过宗珂手中的手串,“谁也没让你鉴赏啊。” 宗珂穿着一身淡粉色,云休看着直皱眉,“你下次若是还穿的这样脂粉气,就别来我这里了,看的真是碍眼。” 宗珂靠在门框边,笑的前仰后合,“你这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就穿个粉色你也要嫌弃,怎么?你自己总是穿些白的青的,我还没嫌弃你呢!” 云休不理睬宗珂,想起什么,打趣道,“你姐夫可是马上就要迎娶一位宜公主了,你还在这赖着,不回去讨杯喜酒喝?” 宗珂一听就严肃起来,“你不懂的,我姐姐和他的感情,不是外人可以介入的。” “宜公主一去少不了是二夫人,那这下你姐姐可要头疼了。” 宗珂面色一变,苦笑道,“我姐姐三年前就病死了。” 云休倒是没刻意去查越秦的夫人,此时却是尴尬的很,宗珂面色很快就恢复往常的玩笑样子,云休倒是觉得宗珂远离越国可能与他姐姐有关。 “你该谢谢我,要不是我,嫁给你姐夫的可是姬禾啊。” 宗珂撇撇嘴,“是啊,若真是迎娶那个老女人,我姐夫可真的要折寿了。” “皇帝急着把三公主嫁出去,你猜,是谁家公子雀屏中选?” “总不会是京都里的公子吧?”宗珂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家公子敢娶三公主? 云休摇摇头,三公主嫁给谁都不会做一个贤妻良母,既然没有差别,当然是嫁给自己人了。 “玉家三子听说还没有大夫人?” “你说的是玉鸿粱?听说他在玉家并不得宠,才被打发到粱都去。” 云休不语,一切还要看俪妃是否卖力了,玉家本就是太傅荣宠,迎娶三公主未免圣宠太过了,可是放眼天下,能娶或是愿意娶三公主的也不多了,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玉家若是请了这一尊佛,恐怕吃不下吧。 “墨青?”云休轻声呼唤,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云休面前。 “哎?墨青啊,你出现的也太快了,我都没注意到你!”宗珂叽叽咕咕的小声说话,云休瞥了一眼冷哼一声,墨青是我的暗卫,哪能随便让你知道在哪里。 “墨青,让你安排的人,都到京都了吗?” “快马加鞭近半月,应该是这几日便要抵达京都了。” “好,这件事盯紧了,切勿让别人知晓了。还有,玉家三子玉鸿粱是否离开粱都?” “是,玉鸿粱与昨日凌晨离开粱都,不过三日即可到达京都。” “好,时间刚刚好。”云休冷笑,布置了一个月的鱼饵,这下终于要钓上一条大鱼了。 第四十五章 玉家三子 玉家长子玉鸿嘉颇受玉家器重,在朝中供职于吏部,吏部尚书吴清正是玉庆丰的门生,先前的皇帝宠妃玉妃正是玉鸿嘉的庶女。 而玉鸿粱则是玉家的异类,身为玉家直系,从小痴心江湖,十岁时便发誓不入朝堂不做文官,玉庆丰以为幼子之誓言实在不能作数,更加粗暴的揠苗助长强行插手三子的学习仕途。 正是三十岁的时候,玉鸿粱身居大理寺文职,竟一把火烧了大理寺十年来的案件册簿,引得圣上大发雷霆,玉庆丰无奈请求皇帝褫夺三子玉家身份,驱逐玉鸿粱远去。 而玉家也因此失去了大理寺的人脉和关系,后来被废太子掌握在手中。 玉家三子是那样决绝的离开京都,这次又为何回来?难道家族命令他有如此看重?当年纵火的勇气和视功名利禄如粪土的豪情已经被岁月磨尽了吗? 云休特意着人在京都外的小长亭拦下玉鸿粱,若是此人的来意不明,终究是个变数。 已经是深秋时节了,云休转眼已经出宫快一年了,大大小小经历的事情也不少,玉鸿粱此人,情报甚少,除了在粱都有几个江湖好友和一些酒肉朋友,过得是清贫安稳的百姓生活。 若是为了名利,他醒悟的也颇晚了,玉家每年都差人前去探望玉鸿粱,想要悔改多得是机会,这样一个心中没有家族利益的人,玉家用的安心吗? 云休站在长亭中,四面八方的秋风打的脸生疼,玉鸿粱下马大步走来,一脸的戒备和疑惑。 玉鸿粱很快便走到云休面前,看了看云休身后站着的一男一女,表情肃穆顺从,更加疑惑。 “小姐是?” “在下墨云,是仰慕玉侠客的小辈,听说今日侠客进京都,特意前来相见。”云休在外化名墨云,此番也是试探玉鸿粱是否保有江湖人的豪气。 “哈哈,不敢不敢,玉某一生无法投身江湖,能与江湖几名好友相识已是万幸,何来侠客之说呢!”玉鸿粱已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显得亲近了起来。 “侠客谦虚了,当年您放火大理寺,藐视朝廷官宦的英勇之举,小女子着实佩服!” 玉鸿粱面色一滞,显得略有尴尬。“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原来是这样,玉侠客初心还在吗?”云休为玉鸿粱倒了一杯小酒,眼神锐利。 “你是什么意思?!”玉鸿粱发觉不对劲,有些微怒,毕竟云休是小辈,这样质问是有些失礼,但若不是这样,云休又怎能知晓此人真实想法呢? “此番玉家召您回京都,无非是为了领旨迎娶三公主姬禾,一来了了皇帝的麻烦,二来也是玉家向你示好或是警告的意思。” “你、是谁派你来的?!”玉鸿粱惊讶的望着云休。 “没有人派我来,此时您将迎娶三公主的消息京都无人不知,现在,您还敢说初心仍在吗?!”云休厉声叱喝,丝毫不惧玉鸿粱。 “初心?”玉鸿粱喃喃自语。 “当年火烧大理寺的玉鸿粱已经死了吧!” 云休故意嘲讽道,转身即走。 “我初心依旧,可是时不我与,又有何用!”玉鸿粱大声吼出,云休暗笑,却面无表情的回首。 “你不想做的,谁能逼你呢?” “谁能逼我?谁能逼我?”玉鸿粱长叹了一口气,“咏娘在玉家手里,我此番是为了接她回粱都啊。” 云休慢悠悠的走近玉鸿粱,“咏娘本就是玉家利用你上钩的人,你还看不清吗?” “你?!不可能,咏娘的夫君被大官所害,她是最恨官宦大户的,她不可能帮着玉家来骗我。”玉鸿粱眼神微动,好像有些动摇。 云休伸手,墨青递上一本画册,“这是咏娘的真实身份,户部侍郎的外甥女,张咏荷。若是你还不信,大可去找你的咏娘。” 玉鸿粱手里捏着那本画册,不敢翻开,“你想要我做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你若是愿意按我说的做,我便可以帮你真正投身江湖,远离玉家的一切。” 玉鸿粱笑了笑,“你也太天真了,玉家一直监视我的行动,此时肯定有人向玉家人禀告你的存在了。” 云休依旧云淡风轻,“此时的你已经住进城西的客来楼了,玉家人听到的也是这个消息。” 玉鸿粱难以置信的看着云休,此女子竟什么都猜到了,玉鸿粱沉思许久,抬眼望着云休,“你说吧,我要做什么?” 云休点点头,“你只要听从玉家的安排娶了三公主便是。” “什么?你的意思是?” “时候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玉鸿粱还是有些不相信此事的发展,“冒昧问一句,你是哪位皇子派来的人?” 云休淡笑转身,并未回答,只是留下在风中呆滞的玉鸿粱。 “墨青,仔细盯着他,我不希望有人把我到手的鸭子给抢走了。” “是,主子。” 云休今日见了玉鸿粱,便觉得此人不像是京都玉家人,不会曲意逢迎也不会城府心计,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纵火大理寺确实像他干的,玉家大概也是深知玉鸿粱无别的用处,便把三公主硬塞给他。 “小姐,玉鸿粱会不会向玉家告密?”墨年担心的问道。 “不会,玉鸿粱从小的志愿便是脱离玉家,醉心江湖,前四十年他做不到,现在有人给了他一个选择,他未必不会尽力一试,相信玉家会放走他是不可能的,不如赌我会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他也许会沾染上权势呢?”墨年还是觉得不放心。 “他长在京都最利欲熏心的家族,都能出走粱都,况且得不到的才是最想得到的,粱都半监视的生活想必他已经过腻了。” 墨年点点头,玉鸿粱是一个变数,但是若能掌握这个变数,就可以扭转局面,达到惊人的效果。 回到云休的小院子,云休想起来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墨青,上次建议郡王善待郡王妃,遣散府中姬妾,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墨青略迟疑,“想是郡王太过宠爱姬妾,刚遣散一批,又收进府中一批。” “草包色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用管了,你只需告知宁王一声,此时便交给宁王去做。”云休深知郡王妃天生善妒,加上郡王又是色鬼投胎,每日府中莺莺燕燕,任谁大度看着也不开心。 而郡王妃身为礼部尚书长女,何家千金,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无视侮辱? 本来礼部便是玉家掌握的,可是礼部尚书何仪的长女是郡王妃,这事就是可以争取的了,若是郡王是个聪明人,对待郡王妃好些,便有希望拿下礼部,可是偏偏郡王不喜欢那个整日说教的老丈人。 “小姐,上次郡王还在我们的底盘闹得很不愉快,我们何必帮他们呢。”墨年噘着嘴有些不满,毕竟连宁王都不知道云休在京都到底有多少商铺和生意,郡王就更不知道了,自从结下梁子后,郡王更是想去锦瑟找麻烦,两三次被宁王挡了回去,后来却怎么也拦不住了。 “墨年,我并非不知道你的难处。”云休也是明白墨年因为知晓其中的关联,不能对郡王下狠手,若是没有宁王这层关系,郡王早就吃尽苦头了,“你管理锦瑟管理的很好,若是下次郡王还来捣乱,便不要对他客气了。” 锦瑟最近生意好起来,全是因为从玲珑调来的琴师,一位叫做豆蔻的姑娘,这位姑娘琴艺不错,悟性也不错,假以时日,能够完全胜过昔日锦瑟的名声。 “这段时间钱庄运行的不错,赌场和艺妓坊也蒸蒸日上了,飘渺镖局那里呢?”云休想起已经大半年未见刘渺楚楚兄妹俩,不知他们在黔州情况如何。 “飘渺镖局由欧阳副宗主接手,运行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沪州以南的地界离楚国不远,最近刘副堂主正在商讨如何扩大地盘。” “楚国?那里有什么问题?”云休料想两国之间有镖局物流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啊。 墨年犹豫片刻,答道,“是因为楚国太子登基之后,下令楚国不许与他国进行商业往来,所以镖局想要扩大到楚国去倒是有些麻烦。” “楚国太子?是谁登基了?”云休有些忘记了,楚离歌并不是受宠的皇子,如今消息全无莫不是出了事故? “是楚离寰。楚国宠妃宸妃之子。” “是这样,那楚离歌人现在在哪里?” 墨年看看墨青,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楚皇子在哪里,好像从世上消失了一样。” 云休不禁皱眉,怎么可能消失?一个皇子不会就这样被暗杀了吧?以楚离歌的能耐,在楚国肯定有势力,该不会这样容易就死了。 “去仔细查一查。”云休想了想,“和欧阳刘勇说一声,楚国的镖局业务我来想办法,让他们先把沪州以北的生意做好。” 墨年有些开心的看看墨青,看来小姐还是在乎楚皇子的,“好的,小姐!” 第四十六章 初六大婚 三日后,皇帝赐婚三公主姬禾下嫁玉家三子玉鸿粱。 “小姐,赐婚的旨意下来了,日子定在下月初六。”墨年一边为云休研磨一边说道。 云休听了只是点点头,自顾自的练字并没有回应。 午后,云休去了锦瑟小坐,却在自己的厢房里看见一个踱来踱去焦急万分的男子。 正是玉鸿粱。 “驸马爷怎么不在府中准备迎娶公主呢?”云休淡笑,吩咐墨青在门外守着,注意不要让人发现。 “墨小姐,你可不要冷嘲热讽我了,我按照你的指示,说明了用咏娘交换婚约的意思,玉家人也答应了,可是我真的要娶她吗?”玉鸿粱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驸马爷想必知道,说是娶,其实就是驸马爷入赘皇家,即使三公主年纪不小也已经嫁过一回,排场自然是不会低的。朝臣娶公主,不失为一段佳话啊。”云休淡笑着给玉鸿粱倒茶,玉鸿粱心急如焚,连忙一口饮尽。 “墨云小姐,你这是何意?原先不是这样说的!” “驸马爷,好茶还需要慢慢品,你这样藏不住事,我又怎么放心把全盘计划告知你呢?”云休冷静的望着玉鸿粱,“玉家人不是瞎子也不是智障,你觉得他们看出你的异样了吗?” “这、应当不会的。我掩饰的很好……”玉鸿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云休拿起茶壶,开始重新烹茶。 “如果一枚棋子没有用了,我会毫不犹豫的丢了它,驸马爷不想做这枚弃子吧?” “你!若是你有意看我笑话,大不了我就向玉家坦白!”玉鸿粱是有些气恼了,自己居然被一名女子玩弄在鼓掌之间,如今像被勒住脖子的野马,若是不听话就会被勒死。 “不可能的,玉庆丰多年伴君,养成了多疑猜忌的个性,不管是亲子还是孙女,只要出现背叛之意,绝不会迁就姑息。你若是坦白了,第二天就会暴毙而亡。”云休从玉妃之死、华妃失宠就能看出来,玉家人不讲亲情。 玉鸿粱呆愣,瘫坐在太师椅上,云休继续烹茶,一时间屋子静的只能听见茶盖咕嘟的声音。 “墨云小姐,你总要让我知道你下一步的打算吧。”玉鸿粱做出了退让,当初选择了脱离玉家,不就是看透了玉家的冷酷无情吗? “驸马爷,你应当知道,我也是冒着风险的,我不会轻易舍弃你,你何必太过着急?一切在下月初六都会见分晓的。” “下月初六?你说是赐婚的日子?” “到时候圣上和后妃都会驾临公主府,我有法子让你全身而退。”云休又为玉鸿粱倒了一杯茶。 玉鸿粱执起杯子,闻着茶香,慢慢的品着。 “好茶还是得有懂茶的人喝。”云休淡笑,玉鸿粱静坐了片刻便镇定的走了。 …… 云休懒得收拾茶具,坐在屏风后摆弄绣品,墨年在一边忙活,随口问了句,“我还以为小姐是要来劝慰玉鸿粱安心接受赐婚的呢。” “用人不疑,但是也讲究手段,像玉鸿粱这样的人,你不能光安抚,得让他知道此时只有华山一条道,不按照我说的做,就只有等死,否则他一时松懈,就容易变成敌人的突破口。到时候就不只是我要他的命了。” “嗯嗯,确实那玉鸿粱是个一根筋的。”墨年欢快的收拾茶具,噔噔噔的跑走了。 云休遥想起前生因为太过信任身边人犯下致命的错误,信任这东西还真的不能随便给。 墨年没有回来,却是墨青走了进来,“主子,那人已经到京都了,是不是要见见?” “不见,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就行,有些事情要做的真,就要让他看起来确有其事。” “是的,墨青明白了。” “小香玉送去沪州了吧?”云休想起三公主事件仍有一个尾巴还未收好。 “是,出发已有五日了,走的是陆路捷径,明日中午大概就会到达沪州总堂了。” “这样便好,他那玉奶奶你让沪州总堂的人照看着点,年纪大了,路途奔波,实在是受罪了。” “墨年早已吩咐人多加照看了。” “嗯。墨年对那玉奶奶倒是有心了。”云休想起那年迈的老妪,墨年一开始便很上心。 “距离下月初六还有半月有余,恐怕会有不少变故,都盯着点,不要出了差错。” “是,主子。” 云休指的是三公主府中的一应男宠,皇帝暗中让俪妃说教三公主,早日遣散了那一府的男宠面首,堂堂一国公主,名声被传得如此污浊不堪,实在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可是三公主痴心依旧,出了做出样子遣散的几名男宠外,公主府依旧夜夜笙歌,好不快活。就连俪妃小住公主府的那几日,公主也未曾收敛,俪妃看的也是直摇头。 公主男宠中有不少朝臣之子,绝大多数是自愿依附,为的是能够和废太子说上话,而如今却是尴尬了,前几日便传出公主府有几名男宠妄想半夜潜逃,被公主捉住毒打一番又抬了回去。 其中有一名男宠的来头颇大,便是当年闻名京都的景淮公子。这景公子家中本是朝廷重臣,可是三公主一眼看上了他,正值公主与驸马和离,当街抢了景淮去,惹得景家跪在金銮殿上状告三公主。 当时还是皇后春风得意之时,既然可以颠倒是非让三公主与驸马和离,当然也可以说成景淮公子醉心三公主的美貌才华,想要迎娶三公主过门。 景家注重门风,景淮又是景家独苗,二老身体本就不好,威逼利诱之下,竟然气的口吐鲜血伤了元气,三月内相继辞世。 一门的凋零仅在一夕之间,京都人人叹息,可是三公主仍旧不愿放走景淮,而景公子被软禁公主府数月,竟然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觉得比考取功名出仕入世要简单许多。 就这样,景淮公子收敛了父母的遗体,安置好景家的后事,便自觉回到公主府,甘愿只做公主的一名男宠面首。 当时京都众位公子小姐听闻这个消息,一个个摔碎了角杯,暗骂景淮公子贪慕虚荣,不辨是非,连累父母受苦受累而亡,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真是枉为人! 时间一眨眼过去五年了,京都人已经习惯三公主的荒唐习性,景淮公子已经不是三公主的最爱,却仍旧待在公主府里,不离不弃。 此番三公主便有意让景淮公子出府,景淮公子竟跪在公主房前,恳求公主让他留下来。公主怜悯他无家可归,只得应允景淮公子仍住在公主府中。 可是此时公主要嫁给玉家三子了,如若公主府有了驸马爷,这些男宠和面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虽然公主不至于改邪归正浪子回头,可是有了这个背景还不赖的驸马爷,想必也不会轻松自在。 三公主最近也很是烦恼,一方面皇帝赐婚不得不嫁给玉鸿梁,一方面却也舍不得放弃这些搜集的美男公子。 三公主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如何能在二者中达到一个平衡。于是三公主听从九公主姬灵的建议,偷偷的在公主府外建立了一个别院,借着疏散男宠的名义,把最爱的公子们都豢养在别院里,算是金屋藏娇吧。 此事全京都知晓的不过三人,三公主、九公主和云休。 云休故意怂恿宁王在皇帝面前赞扬三公主如何深明大义,如何顺从皇帝,如何知错就改,皇帝龙心大悦,又赏了许多嫁妆给姬禾,姬禾这边正高兴着,云休却知道姬禾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 “小姐,小姐,郡王又去锦瑟闹事了,我方才吩咐人把他绑起来了,现在要如何处置?”墨年气喘吁吁的跑来,脸蛋红扑扑的。 “他又做了什么?”云休懒得听到郡王的名字,三番两次找麻烦,正经事却一件也不做。 “他想要豆蔻去郡王府为她抚琴,锦瑟自锦瑟姑娘走后,便没有这条规矩了,豆蔻便没有同意,郡王喝多了发起酒疯来,上台拉着豆蔻就准备强拉回府,豆蔻年纪轻,吓的都哭了。伙计们上前,却不敢动手,谁知他走到门口就醉倒了。” “有没有损失?” “那把焦尾琴被郡王毁了,其他没什么。” “把账报给宁王,顺便把前几次的损失都百倍报上来。” 墨年听了却高兴的很,随意添加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嘻嘻,这下宁王可要大出血了!” “人现在在哪里?”云休合上书页,打算亲自会会郡王。 “在石室捆着。”墨年也算聪明,把人带去了别院。 “好,关上三天,只给水不给饭。”云休小惩大诫,也要郡王知道,这京都也不是他说了算的,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宁王刚接到云休的账单,那像一摞书一样的账本,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了,再问郡王的下落,一律回答不知道,竟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宁王此时以云休马首是瞻,半点也不敢得罪,八弟还不知死活的找麻烦,此后一定要同八弟说清楚,免得得罪了云休,自己也讨不找好。 第四十七章 郡王被囚 郡王被捆起来的时候已经醉倒,对外界发生了何事一无所知,醒来时身处石室,更有种一片空白的无助感,石室墙壁上有一小孔,可以在隔壁的屋子看见石室中的动静,云休便派人盯着郡王,等到郡王醒来时再回禀。 云休听说郡王醒了,便优哉游哉的对墨年说,“难得这几日闲下来了,现在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墨年,宗珂那里有不少妙药,有的还没有亲身试验过,杀人的药没有,折磨人的法子还是多得是。” “是,小姐,我这就去宗公子那里都取来!”墨年飞也似的跑走了,势必要在郡王身上出了连月来的窝囊气。 郡王这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一股酸臭的酒气,刚想梳洗,却发现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君王也算是见过世面,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可惜自己身处石室中,连门窗都没有,郡王只好以拳头砸墙,大声喊叫着。 墨年通过小孔看见郡王这副丑陋害怕的样子,实在是痛快,可是要就此放过郡王,也实在是轻松了,于是墨年从众多药丸中挑选了一颗红色的小药丸,放在熏香壶里,用一根空心的竹管对着小孔,同时扇风加快香气的飘散速度,香气瞬间弥漫了石室。 郡王一下子反应过来,以为是迷香,捂住口鼻往角落退,可是这红色药丸可是无孔不入的,在与郡王肌肤接触的同时,就腐蚀这郡王的皮肤,大片大片的红斑在郡王的手臂袖口处和手背处浮现。 “天呐,这是什么鬼毒药?”郡王心中暗骂,怎么自己从未见过这种毒药! 墨年一看有效,便换了一颗白色的药丸,香气慢慢覆盖了之前的,郡王却发现身上有红斑的地方开始疼痛起来,有种百爪挠心的痛感。郡王痛的四肢蜷缩在一起,躲在角落发出小兽般的哀嚎。 一位皇子,位列郡王,看起来人高马大,此时却如同囚犯一般。 墨年还觉得不过瘾,又同时加了一种黑色的粉末。 粉末叫做“致幻散”。能使中招的人看见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 墨年倒是很想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郡王,最不想看见的是谁。 郡王吸入了致幻散后,先是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抱着脑袋喃喃自语,小声呜咽着哭泣,与一直以来的形象大相径庭。 墨年正想着郡王看见的到底是谁呢? 云休突然出现在墨年的身后,“再给郡王加一点致幻散,我倒要看看,他怕的到底是谁。” “嗯?哦,好的!”墨年索性把所有黑色粉末都下了进去。 不一会,郡王竟跪下开始磕头嘴里喃喃的说着母妃。 云休眯着眼睛,不一会便明白了。 “原来是郡王的母亲。” “可是郡王的母妃早就薨了。怎么到现在郡王还是如此害怕?” “有时候童年的阴影能够影响一个人一生。”云休想想,“我倒是想到一个好法子。” 云休小声的告诉墨年,墨年乍一听有些迷惑,后来便了然于心了。 “是,小姐。”墨年看看郡王,还有些恋恋不舍。 “郡王在这不会跑的,保证三天让你玩得尽兴。”云休好笑的看着墨年,看来郡王实在是讨厌至极啊。 “嘻嘻,我这就去啦~” 墨青在一旁看着却能做到一声不吭,墨年走了后,云休透过小孔看着哭着昏倒的郡王,一身的伤口和凌乱不堪的衣服。 “就这样饿着他,只给点水喝,我要让他知道,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他早就死了千回万回了。” “是,主子。” “宁王那里有没有怀疑?” “一开始宁王觉得是我们绑了郡王,可是后来没有证据,就把目标放在其他京都公子和七皇子的身上了。” “七皇子最近倒是安分的很,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嗯,我一直派人盯着七皇子,确实除了早晚问安太后以外,没有与其他外臣又丝毫的联系。” 云休想了想,摇摇头。 “不对,既然在宫外没有联系,那宫内一定有问题,废***的朝臣们一定依附了七皇子,太后病了太久了,也许其中有些问题,你去仔细查查。” “是,正好太后宫里有我们的眼线,去探听一下便知。” “嗯,如今只有此法了。宁王未必不知道七皇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既然他没有动手,必然还未成气候,我们只要大约清楚七皇子的目标就行。” “是,主子。” …… 两天后,郡王半夜被抬着扔进了宁王的府邸,此时宁王正在姬妾的房中歇息,一听管家来报,还以为是做了梦。 “什么?这么大一个人被扔进来,你们居然没发现?一群废物!”宁王穿着白色的中衣来到发现郡王的地方,宁王府东南角的围墙处,看来是扔下了郡王便逃走了。 郡王早已被安置在了客房,宁王请了大夫诊治,不敢惊动太医。 “如何?”宁王皱眉,郡王失踪了三天,突然半夜出现,幸好身上没有大伤。 大夫诊脉良久,“启禀宁王殿下,这位公子看来是被软禁了,没受什么伤,只是饿了几天,身体比较虚弱,将养几天就好。” “真的?”宁王这下倒是吃惊了,绑走了郡王,只是饿了几天,又给送回来了? 大夫走后,宁王端详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气呼呼的回了姬妾那里,留下郡王好好休息。 云休却也不是傻的,明知道郡王是皇子,还把郡王搞得伤痕累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也不是件轻松地事情。于是在三天过后,云休又拜托宗珂把郡王身上的痕迹都治好了,只是心中的伤,却是要受上一阵子了。 致幻散乃是新药,初次使用,剂量又较大,宗珂冷笑,“这人以后神智肯定不稳定了,只要受了刺激就容易想不开,实在是可惜啊可惜。” “他?他能受什么刺激?”墨年在一边小声嘀咕,恨不得扒了郡王的皮。 “哟,墨年啊,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喜欢上这个臭小子了?”宗珂有意调侃墨年,墨年一眼便看出宗珂的坏心思,追着宗珂打了许久。 云休想起什么,“墨年,上次让你做的事,办妥了?” “是,办妥了,以后郡王再也不敢沾花惹草了,保证对郡王妃死心塌地的。” “怎么?你们主仆二人还玩起心术来了?这么邪门。”宗珂昂着头一去不回,留下潇洒的背影。 …… 郡王醒了之后,众人发现的确是大不一样了,宁王闻讯赶来,也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 “八弟?八弟?你怎么了?”宁王只见郡王坐在床边,眼神无光,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宁王拎起大夫,这就是无大碍的情况? “呃,可能是公子受了惊吓,老夫开几帖安神汤,几天就好了,几天就好了。” “快去快去!”宁王也没有办法,值得吩咐人请郡王妃。 郡王妃一到,郡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抱着郡王妃不放,郡王妃也是受了惊吓,差点被郡王勒死。 “快快,去拉开!”宁王恨不能一脚踢醒郡王,平日对郡王妃不闻不问,今日怎么这般热情? 郡王被拉在一边,郡王妃顺了顺气息,慢慢走近。 一股香味慢慢的在郡王鼻间盘旋,原来是郡王妃身上的梨花香。 瞬间,郡王就像大梦初醒一般,恢复了正常。 “曼儿?你怎么在这?”郡王看着郡王妃,居然直呼小名。 郡王妃脸唰的就红了。 宁王咳了咳,郡王才注意到身边的人。 “五哥?怎么你在这里?” “这是我的府邸,我不在这里在哪里,你在我这里小住的,你忘记了?”宁王轻咳,先前为了安抚郡王府一干人等,也为了不打草惊蛇,宁王压下了郡王失踪的事宜,如今郡王妃就在这里,为了不露陷,宁王只好先发制人。 “哦!哦!是这样的,这几日打扰五哥了,弟弟我这就走了!”郡王也反应过来,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郡王携着郡王妃回府,一切看起来那么顺理成章。 …… 云休却是最清楚不过,这是那致幻散的效果,以后郡王便是一个只有自己才能控制的定时炸弹,这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以外收获了一个助力。 “小姐,最近礼部尚书和宁王联系的很频繁,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是自然,郡王回府便依着郡王妃的意思遣散了一府的姬妾,若不是郡王妃发话,连那些丫鬟老妈子也要赶走,两人感情那么好,礼部尚书当然要衡量一下女婿的利益了。” “没想到那致幻散这么好用,居然可以控制人心。我们只是用郡王妃爱用的梨花香做诱导,就成功控制了郡王。”墨年笑嘻嘻的,终于解决了那个大麻烦,以后郡王也不会为了美人来锦瑟闹事了。 “先别高兴的太早,宗珂说了,这是新药,说不定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再看看吧。” “嗯,不过能安稳一会也是好的!大不了再下一次!”墨年挥舞着手臂好像已经在盘算下次下什么药好。 “再过几天就是三公主大婚了,千万不可大意。”云休的神经也开始紧绷起来,能不能成事,还是要看那天了。 “是,小姐。” 第四十八章 大婚之日(1) 转眼就是初五了,云休前前后后盘算了一遍,确定没有疏忽后,搭上了前去喝喜酒的轿子。 公主大婚,按理来说没有喜帖和诰命的妇女是无法前去观礼的,好在宁王贴心的问候云休是否有兴趣前去观看皇家婚礼,云休也就脸皮厚的应了声也好。 宁王夸下了海口,于是乖乖的弄来了张印着“墨云”二字的喜帖,借着朝中某一位要员的小姑子的身份。总之是宁王手下的,断不会出现冒名顶替的问题。 玉鸿梁象征性的耍耍脾气,摆摆脸色,玉家小小的训斥几回,更是送来了号称咏娘的小手指头。可是玉鸿梁既然知晓咏娘是敌人,便不大相信他们会真的对咏娘如何,在看见小手指头时倒是镇定的很,只是一味的清高自持,玉家以为玉鸿梁还是当年那个愣头青,可以恩威并施的把他唬住。 到了初六这天,天刚亮,玉家人就张罗着把玉鸿梁送去公主府了。 三公主虽说是二次出嫁,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但是成亲的俗礼还是讲究的,一早起来便梳妆打扮,请了百岁夫人为她梳头结发。 待到中午,新浪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三公主府,一路上百姓们指指点点,玉鸿梁一张脸要红的渗出血,心中暗暗发誓,今日所受到的屈辱,定要三公主与玉家百倍偿还。 云休正准备出门,瞧见墨年惊讶的神色,“哎呀,小姐,去观礼怎么也不能穿白色呀!不吉利!” 云休轻笑,“我本也不是真的要去庆祝他们百年好合的。难道我还要穿着大红色的花裙去比美吗?” “虽是这样说,总归是喜事,若是人家小姐都是红的粉的,就小姐是白色素裙,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墨年拉着云休进了屋子,就自说自话的在柜子前面找起来。 “墨年,你倒是操的老妈子的命。”云休也觉得自己该换身衣裳,只好坐下来等着。 “前几日刘渺公子刚着人送了一批沪州的料子来,正好做了一身粉色带黄花的花裙,倒像是为了今日准备似的。”墨年抖落出一件清新淡雅的花裙,云休看着裙子走了神。 刘渺封锁了关于他的所有消息,但又着人送料子来,便是知道云休背地里出了把他送去黔州的主意,又不愿意撕破脸皮断了交情。 “刘渺若是能在黔州有所作为,也算是了了老庄主的心愿。” “小姐,这个您就别管了,今日咱们是去喝喜酒的,操那么多心干嘛啊?”墨年今日倒是开心的不得了,云休心想自己正是去拆了这一桩婚事,不知道是不是断了一个好的姻缘呢? 平日里云休总是白的青的衣裳,显得人老许多,才十二岁的年纪就有二十岁的样子。今日穿上这花裙,才真正符合少女的气质。 “小姐,不是我说,这京都里的姑娘,哪个有小姐美貌啊,人家没有那皮囊还精心打扮呢,您整日清汤挂面的,实在是寡淡的很。” “我发现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会说了。”云休冷淡的眼神扫过,墨年撅撅嘴闭上了嘴巴。 云休冷哼,带着备的几大箱贺礼上了马车。 墨青驾马,护卫的人手也不过十人。 “主子,要不要再多带点人?”墨青有些不放心。 “今日我的身份只是一名小官的女眷,实在不宜太过显眼。”云休瞄了瞄朴素的马车,“至于护卫,我相信这京都还没有人是你的敌手,就这样,可以走了。” “是,主子。” …… 三公主府门口恭贺的队伍排的老远,八扇红漆大门挂满了喜字和龙凤呈祥的大字。 云休老远就看见金碧辉煌的公主府,不由冷笑,“姬家能有此女,祖坟上真是冒青烟了。” 马车停在公主府的侧门,墨年先从马车上下来。 “小姐,我先去递帖子。” 云休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墨年才气愤的回来,“小姐,他们真是欺人太甚,好不容易轮到咱们了,守门的看见咱们只是小官的女眷,居然让我们从后门进!” 云休看看排成长龙的队伍,放下马车的窗帘,“既然如此,从后门进也没什么,走吧。” “唉!”墨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带着马车走向后门。 云休从马车上下来,刚跨过后门的门槛,就被呵斥住了。 “什么人!”一名护卫模样的男子拿着刀横在云休面前。 墨年一下子就火了,甩手就把喜帖扔在了护卫的脸上,“你这个狗奴才,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那奴才也许是新来的,反而愣神了,捡起地上的喜帖,面色苍白,小声嘀咕了一阵,“怎么女眷会走后门?没人通知我啊。” 正好云休听见了这一句,“这位小哥,你说什么?” 护卫本就理亏,不好意思起来,“小姐恕罪,小人奉总管之命看守后门,没听说会有女眷从这里进来啊,真是奇了怪了!” “哦,想必是宾客太多,总管忙不过来,一时忘记嘱咐你了。” “是是是,肯定是这样,小姐请!”护卫匆忙让出道路,云休毫无异样的而走进去。 墨年也看出其中的猫腻,“小姐,好像有问题。” 墨青下意识的靠近云休,以防有人偷袭。 云休摇摇头,“先看看再说,我现在的身份只是最底层的女眷,按理来说不会有人埋伏。” 墨年也点点头,这一年来,小姐行事极为小心,京都少有人知云休之名,若说又仇家就更不可能了。 “墨青,这前面是通向哪里的?”云休突然想起来一个可能。 “以前几次都是夜里来,离后门如此近,可能是公主府几个不得宠的面首的居所。” “嗯,一路小心,我估计此事有隐情。” …… 经过一片竹林小径,云休正走着,一名穿着红色长袍的男子突然冲了出来。 云休本就提防着,便轻巧的后退几步,男子本来是激动的想冲过来,看见云休的长相时才停住了脚步。 “你是谁?!”男子惊讶的瞪大眼睛。 云休此时终于坐实了心中的猜想。 “我是钱小姐的好朋友,她有恙在身,在府中休息,只好拜托我前来贺喜。” “萝萝生病了?定是那日在廊下淋了些雨。”男子担忧起来,突然又警觉起来,“你知道我是谁?” “钱小姐和我说过你,难为你惦念她。”云休故意说的模棱两可,也是在试探。 男子狐疑了一会,终于放下戒心。 “是了,萝萝最是善良,一定是生病了,不然不会误了我们的约会。” “公子是?” “哦,是我让萝萝不要和别人说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阿生。” “原来是生公子。”云休故意表现出无辜的样子,“可是你又是如何让我走后门的呢?” 阿生摸摸脑袋有些羞赧,“哦,是我和总管说好的,他帮我行个方便,我自有好处给他。” 云休点点头,一定是方才总管看见是钱府的喜帖,虽然名字不同,为了拿好处,也把我们往后门带了。 “嗯,钱小姐一定很遗憾,可是如今公主就要拜堂了,我还不知道正厅在哪里呢?” 阿生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这个好办,跟我走吧!” 云休微笑,跟着阿生走了一路。 阿生像是个尽职的地陪,一边讲一边带路,倒是完全没有初遇陌生人的样子。 “墨小姐,公主今日大婚,本来我也是要出府的,可是景淮不愿意走,我家又穷,没办法娶萝萝,只好在公主府赚点银子,有朝一日出了府可以做点小生意。也算是和景淮作伴吧。” “唉,萝萝就要到出嫁的年纪了,要是她等不了我怎么办啊?” “墨小姐,我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们的,可是我们并没有那么不堪啊,我和萝萝是真心相爱的,怎么命运这样残酷呢?” …… 阿生说了一路,云休耐着性子听了一路,不作回答也不做点评。估计是说累了,正厅也快到了,“墨小姐,我没办法出现在那里,你自己过去吧。” “多谢生公子了。”云休向着正厅走去,墨年回头望望,阿生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姐,这个阿生公子可真是话唠,一路上就没停过。” 云休笑笑,“你不是听得挺开心的吗?还为他打抱不平。” “唉,我那也是没办法嘛。可是阿生公子说,那个景淮是因为爱慕公主才留在公主府的,怎么和传闻不一样?” “有时候真相确实与传闻南辕北辙,这有什么奇怪的呢?”云休轻笑,这个公主府,每天上演那么多场戏,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呢? 墨年命人抬着贺礼送进了库房,又陪着云休在喜厅里坐着。三公主的府邸在皇家是除了皇帝行宫外最大的府宅了。故而喜厅竟然满打满算摆了五十多桌的喜宴。 钱府的身份低,自然是坐在最后,皇家的朝中的肱股之臣女眷们都坐在内厅。 “小姐,这前面什么也看不到,实在是不好。”墨年站在边上一直往前面张望,忍不住碎碎念。 “你这小妮子,越发讲究了,今日的正事都忘了?”云休笑着责骂墨年,墨年吐吐舌头噤了声。 墨青远远的站在厅外,护卫是不允许进喜厅的,虽说不能近身保护,墨青站的却是最靠近云休的位置。 第四十九章 大婚之日(2) 眼看着吉时已到,宾客们都开始骚动起来,却没有人敢多嘴一句。 “小姐,这马上吉时都要过了,怎么新娘新郎还不拜堂?”墨年好奇的望着内厅,新人不是都在里面站着了吗? 云休眼皮都未抬,淡淡的说,“天子嫁女儿,天子还未到,吉时又算得了什么。” 墨年瞪大眼睛,这也太离谱了吧,天子还不守时。 “别人家嫁女儿,父母早早就到了张罗起来,可是天家不同,皇帝更是不同,不在最后一刻到,哪能显得贵重万分呢。” 墨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不一会,外面就想起通报的声音。 “皇上驾到!俪妃娘娘驾到!华妃娘娘驾到!” 太监总管福德全的声音还是如此有力,云休倒是觉得久违了。 皇帝远远的直接走进了内厅,根本不稀罕看一看喜厅外面的人,可是满厅堂的人都忍不住仰头张望着,一朝得见圣颜,那也是天大的荣耀啊。 “小姐,怎么华妃和俪妃关系这么好了?”墨年望见两位宠妃亲昵的搀扶着走在皇帝的后面,好像亲如姐妹似的。 “这有什么,华妃大约是看明白了,进了后宫,没有皇帝的恩宠,有了孩子也是蝼蚁。而和俪妃交好便是第一步。” “那皇帝若是知道后宫妃子都不是真心的与他恩爱,不是要气死了!”墨年毕竟年轻,云休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墨年,你可要记住了,皇帝是男人,而男人往往在感情方面都很简单,特别是皇帝,他觉得自己坐拥江山,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这天下女子全部醉心于他才是理所当然的。他不会觉得有女人假装与他恩爱是为了图谋什么,假若真的是为了图谋什么,不管是金钱权势还是地位,那也是他的长处。”云休说了许多,墨年也是半懂。 内厅喧闹了好一会,应该是已经拜过堂了,皇帝也开心的赏赐了玉鸿梁许多,三公主也是一副娇羞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对神仙眷侣。 身边的宾客们都开始入席,云休也象征性的吃了几口,都是些宫廷御膳,百姓们是吃不着的,可是云休却很不以为然。 婚礼会持续一天,主要是以晚上的夜宴为重点,皇帝也直接得很,观完礼就先行离去,在三公主准备的厢房里休息了,而华妃和俪妃还在内厅陪着贵族们一同庆贺。云休看着时辰,觉得实在是厌恶了这个环境,借着透气走出了喜厅。 云休走着走着,却不想在距离喜厅很远的地方遇见了老熟人。 正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福德全公公。 “这位姑娘请留步,咱家看姑娘有些眼熟,该不会是咱家的故人吧?”那尖细的嗓音,云休突然被叫住倒是十分镇定,早就预料到很可能撞见宫里的人,如果怕暴露身份,云休便不会来了。 “公公有礼了,我想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云休淡笑,轻轻颔首。 福德全也有些不确定,试探道,“你既然逃出宫了,为何还要留在京都呢?” 云休这下却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墨年开口,“什么逃不逃出宫!这位公公,我们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钱家是小家,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公公信口雌黄,实在是失礼了!” “墨年,休得无礼!”云休轻轻呵斥,继续淡笑道,“丫鬟没有礼貌,冲撞公公了。” “钱家?明明长得这么像。”福德全这下倒是信了八分。 “公公兴许是记错了,我是受宁王殿下的邀请来参加喜宴的,公公若是怀疑大可去询问宁王。”云休恰到好处的搬出宁王殿下,公公这下倒是尴尬的很。 “不不,是咱家认错了,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不介意,公公日常繁忙,还是快些回去吧,恐怕还有事情做呢。”云休淡淡的留下一句话,转身施施然的离开了。 福德全思索半晌,却还是想不明白,昔日一名将死的小宫女,会有今日这样的气度和仪态吗?多半是长得相像吧! …… 云休慢慢悠悠的四处闲逛,又在前头看见了阿生公子。 “生公子,你怎么站在此处?”墨年先开口,阿生显然是吓了一跳,慌张的很。 “啊?” 云休看出了异常,“生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我不知道怎么说啊!” 云休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一个偏僻的亭子吧。” 阿生想了半天,才同意了云休的提议。 …… “生公子,你像是有什么难处?” “墨小姐,你是外人,又这么年轻,肯定是不懂我们的心情的。”阿生尴尬的开口,“景淮一直是负责公主的后勤事务的,像什么财务啊都是他来管理的。” “景淮公子出什么事了?” “他在公主拜堂拿着公主私藏的账本去找公主对峙……” “为了什么?”云休轻轻的说话,想引导阿生说出重点。 “这本来是不能外泄的……”阿生也很是纠结。 “生公子,我是来帮你的,我是萝萝的好朋友,不会害你的。”云休用了轻柔的语气,明显看见阿生放松了警惕。 “是这样的,原来公主、她在外面买了一个私宅用来养公子。”阿生艰难的说出‘公子’两个字。 “公主想要买个私宅也不打紧吧?”云休故意把重点放在前面。 阿生轻呼了一口气,“不是这样的,景淮很介意这件事,之前那个无双公子住在公主府的时候,景淮就阻止公主去他的厢房。” 云休无意中听见无双公子也成了公主的‘公子’,瞬间觉得这是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呃,景淮公子不会做什么傻事吧?”云休按耐住好笑的心情,诚恳的询问。 “就是啊!景淮与公主吵了一架冲出去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啊,我好担心!”阿生明显是真的担心景淮的安危,云休轻轻的拍拍阿生的肩,“你想去找他?” 阿生摇摇头,沮丧的低下头,“我不能,我不能让公主知道我是站在景淮这里的。” 云休算是明白了,阿生就是担心又是气愤自己不能去找景淮。 “生公子,你别担心了,景淮公子想必不是莽撞的人,他不会做傻事的。” “希望如此吧。景淮为了公主抛弃了一切,公主今日大婚,还说了不少气景淮的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云休实在是没办法安慰阿生了,只好默默的听着阿生如洪水般的唠叨。 墨年在一边倒是听得兴致勃勃,时不时的还帮腔说上几句。 就在云休听得不耐烦准备离开的时候,墨年终于结束的唠叨,“阿生公子,我家小姐离开太久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阿生这时心情好了许多,“今日实在是谢谢你们了!我也回去看看景淮回来了没有。” 云休走出亭子,晃了晃脑袋,“公主府的琐事也太多了,整日像后宫争宠似的。” “小姐,我倒是觉得他们都蛮可怜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墨年摇摇头,一脸的同情。 “景淮倒是个矛盾的人,父母皆因为公主而死,还能待在公主府一心为公主效力?更别提爱上公主了,真是奇人!”云休当时只是调查了景淮的身世遭遇,以为是公主强硬的把景淮安排在公主府,没想到还有这这一层关系。 墨年也点点头,血海深仇都能相逢一笑泯恩仇,这得是多深厚的爱啊? 云休看看日头,已经快要临近傍晚了,“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 墨年突然正经严肃起来,“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嗯,这就回去看好戏吧!” …… 墨青一直跟在云休身后,此时却是不见了踪影。 云休走回喜厅,却见众人嘀嘀咕咕的在讨论什么,左顾右盼神秘的很。 “唉,你看见没有啊,那个老汉,被打的伤痕累累的,真是可怜!”某大家闺秀说。 “是啊是啊,那名女子,也就跟我那十岁的妹妹长得差不多大,居然被强抢做了媳妇!”某小家碧玉搭腔。 “没想到玉家人这么跋扈,真是不知好歹。” “也不看清楚今日是什么场合,告御状?这不是吊打玉庆丰的脸嘛!” “皇上气的可够呛,不知道这驸马爷是不是会被波及。” “这驸马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年一把火烧了大理寺,皇上可是看了玉家的情面才从轻发落的,如今,难说咯!” “你们不过就是看着眼红,想做驸马爷,这下机会来了吧!” “哈哈哈,谁想去做三公主的驸马啊,绿帽子是一辈子都摘不下来咯!” …… 云休慢慢的路过这些闲言碎语,这些捂着嘴偷笑的男男女女倒是一点也不矜持稳重了,说起来也是,别人家的丑事说起来是最开心的,特别是皇家的丑事。 “小姐,我们要去看看嘛?”墨年小声询问。 “我们本不该出现,就不能出现,我相信皇帝的面子定然被驳的一干二净了,此事要想平息,不死一两个人是没办法了。” 第五十章 大婚之日(3) “那若是玉鸿梁受到波及,是不是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此时这位驸马却是正经的皇亲国戚,玉家抢着保护巴结还来不及,且等着吧。”云休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喜厅中叽叽喳喳的人群。 远远地看见宁王皱着眉头朝云休走来,云休侧首和墨年说了几句,就走进了供宾客休息的花廊。 宁王也不笨,在喜厅停留了一会,才走向墨年,进了花廊。 “有人把告御状的人放进来了,父皇很气愤,局面很僵,我没有收到关于事主的丝毫消息,是不是你做的手脚?”宁王面色阴沉,好像有些生气。 “发生了什么?”云休淡淡的询问。 “你不知道?” “我未曾进去,怎会知晓?” 宁王缓了缓神色,低声的说,“若是你说不知晓我就更不相信了。这京都每日进来什么人,出去什么人,哪有你云休不清楚的?” 云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宁王谬赞了。” “你!云休,若是你做的,还请你趁早停手,玉庆丰那个老匹夫手里握着多少重臣的命脉,拿下他我能省去多少麻烦!”宁王沉声,显得急不可耐。 “拿下他?”云休锋利的眼神看着宁王,“宁王以为玉庆丰是何许人也?”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家总不会与未来的天子作对吧!”宁王气不打一处来,险些说错话。 “哈哈,宁王,玉庆丰站在哪一方,这不是一目了然了吗?”云休调侃着看着宁王疑惑的脸,“不知道玉家是如何对宁王承诺的,三公主是废太子的人,又一向与七皇子交好,而如今玉鸿粱成了驸马爷,到底谁会是未来的天子呢?” 宁王面色尴尬,“话是这样说,玉庆丰拉拢三公主只是为了拿到废太子手中的御史台和大理寺而已。” “玉庆丰在朝在野多年,这点纵横捭阖的手段还是有的。宁王不至于被玉庆丰的巧舌如簧迷惑了吧?还是说,宁王没有把握拿下玉庆丰,只好存着招安之意?” 这下算是说中了宁王的心事,宁王面色忽红忽白,有些难看。 “宁王殿下,云休既然是为你筹谋,断不会做出伤害你利益的事情。还请宁王作壁上观,不要插手为好。” “可是……”宁王犹豫了,玉庆丰的势力范围之大,是他这个年轻的亲王不敢想象的,若是失败,玉家日后查起来,连说服玉家支持自己都办不到了。 云休最见不得这样优柔寡断的王者,语气严厉起来,“宁王!你当知道自己的斤两处境,拉拢玉庆丰你想都不要想,不把他扳倒,你根本爬不上龙椅!” 宁王心神一震,一脸的不可思议。 “玉庆丰毕竟是朝中元老,要扳倒他可没有那么容易。我只是个小小的亲王,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吧。”宁王最终还是选择作壁上观,云休冷哼,这是他作为亲王最大的支持了,可是这也反应出宁王不够果断,做大事不懂釜底抽薪。 “宁王只要把这个当做一般的案件就可以了。云休本也没打算让宁王相帮什么。” “嗯……依你所言,这个案件并不足以扳倒玉庆丰,小小的强抢民女案件,父皇小惩大诫就这样过去了。” “哼,看事情不可只看表面吧。”云休淡笑,“玉家一向家律严明,说是强抢民女,我都不信。” “那?这又是?”宁王显然还未明白。 “宁王离席太久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招来无端的猜疑。” 宁王狐疑的看着云休,却好像怎么也看不懂,最终还是妥协。 “我是借口查看公主府门禁护卫口供才出来的,这时候也该回去了。” 云休看也未看离去的宁王,过了两柱香的功夫,天已经快要黑下来了。 “小姐,这里面好像已经平静下来了。” “是啊,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了。” 墨年并未说话,云休欣赏着美丽的花廊,已经有丫鬟在廊上点上喜灯。 “夜宴就要开始了,回去吧。”云休动一动站久了的腿脚,感觉有些发麻了。 “小姐,皇帝会放过玉家吗?” “现在好像是放过了,可是明天、后天就不一定了,真相总会大白的,到时候雷霆之怒,不是玉家能承受的起的。” 墨青出现在廊下。 “主子,人已经准备好了,时辰一到就会行动。” “好,你去见一见驸马爷,让他做好准备吧。” “是,主子。” …… 夜宴开始,席中的每个人都像是心怀鬼胎,面上笑着,心中却好像在等着看笑话。 环佩玎珰,丝竹悦耳,一切都像是霓虹魅影,水中楼阁。 皇帝板着脸,新娘新郎便也不好如何,只是礼貌的招待宾客,俪妃和华妃也审时度势的坐在一边,玉庆丰面色苍白,好像已经虚弱的不行,整个宴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这时候要是来一把火,那真的就是恰到好处了。 本来宁静优美的夜空,突然响来锣鼓喧天的喧闹声,从宴席主座看来,东边的天空莫名的蹿出一条火龙,好像要把半边天空染红了。 三公主“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九公主眼疾手快的按下三公主。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救人啦!” 府外的呐喊救命声简直响彻天空。 “发生了什么事?”皇帝厉声责问三公主。 三公主颤颤巍巍的起身,“大约是走水了,天干物燥,意外也是有的。” “意外?”皇帝气的鼻子都在冒烟。 “这火光都快燎原了,还是意外?”皇帝冷哼,周边的大臣们无一敢发言。 七皇子瞅准时机,“父皇,儿臣前去查看一下,若是有百姓受伤,也好差人前来医治。” 三公主却是坐立不安,飞了多少眼刀给七皇子,七皇子一心想领工,权当没看见。 “也好!调查清楚了前来回报!这一天过得,真是不让朕安生!一个个,朕在这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要造反了吗?!”皇帝意有所指,臣子们都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云休远远的坐着,就算听不清他们的对话,看着他们的表情也读出了一二来。 “墨青,这时间怎么提早了?”云休奇怪的是,这指令她还没下达呢,怎么烧的这么快? 墨青像是也很苦恼。“是有点奇怪,按理说不会这样啊。我这就去查看一下。” 云休派手下烧的是公主的别院,里面可是藏着二三十个男宠,若是烧了伤了,都是公主的命根子啊。 三公主心中更是一片乱麻,男宠没了还可以再补,但是若是皇帝知道自己另辟府邸豢养面首,只怕惩罚是少不了的了。 墨青一刻便回来了,“主子,七皇子抓到了纵火犯,是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已经吓呆了。正押解过来。” “那我们的人呢?” “在那男子放火之后,我们的人加了几把火,已经安全撤离了。” “嗯,你说是一位书生模样的人?”云休倒是没想到有人也如此痛恨公主,难道是——景淮? 七皇子的速度倒是快,带着护卫押着一位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衣着不整,头发凌乱,面上还有许多黑灰。七皇子询问之下知道了此人的身份,面色难堪的很。 “父皇,此人正是纵火犯。儿臣带下去审审就好,今日是三姐的吉日,还是别打扰父皇和众位宾客的雅兴了。” 宁王也是见识过景淮的,一下便看出了端倪,忍不住点火道,“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若不现在审问清楚,何以彰显天子的威严?”宁王向皇帝请命,皇帝冷哼的答应了。 “就如宁王所言,七皇儿,你就当众审吧!” “呃,是。”七皇子趁机扫了眼色给三公主,三公主看见景淮时早已乱了阵脚,三魂不见了七魄。多亏九公主,暗自在袖中狠狠掐了三公主一把,三公主才清醒过来。 “父皇!今日是禾儿的大喜日子,夜宴到此大家也累了,不如改日再审?”三公主急急忙忙的下了逐客令,宁王更觉得此事有蹊跷。 “三姐,今日这火烧的实在诡异,离你的府邸又如此近,不审清楚着实不安全啊。” 皇帝貌似同意的点点头,“禾儿,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三公主自知已经避无可避,只好坐在位置上吓的浑身冰冷。 玉鸿粱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此时也看出了公主的异常。只是依照云休所安排,玉鸿粱正在等待一个契机。 景淮还处在呆愣状态,七皇子命人把他架上来,两人一松手,景淮就跌坐在地上。 七皇子皱眉,“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在京都纵火?” 景淮还是不发一言。 突然一位白衣男子冲了上来,三公主这一看更是面色如雪。 正是阿生。 “景淮?景淮?你怎么了?” 七皇子一脚踢开阿生,就有侍卫把阿生架起来,“哪里跑来的人,把他丢出去!” 阿生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场面,吓的大喊大叫起来,“公主!公主!救命啊救命啊!” 皇帝皱眉冲着三公主和九公主呵斥道,“这人叫的到底是谁!” 九公主,淡然的否定,“灵儿从未见过这个人。” 第五十一章 大婚之日(4) 皇帝阴狠的目光转向三公主,“姬禾!你认识这两个人?” 三公主不敢抬眼,用断断续续的句子强行否认道,“女儿,女儿不认识他们。” 阿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公主!公主!我是阿生啊,他,他是景淮啊!公主,你怎么这般狠心绝情啊!” 玉鸿粱冷笑,“看来公主的记忆出现偏差了,是不是要捋一捋了?” 七皇子皱眉,“姓玉的,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 皇帝彻底的被激怒了。 “好!好!好!你们是反了天了!” 玉庆丰此时也不顾老臣威仪,为自家儿子说话,“皇上,鸿粱也是一时失言,请皇上恕罪!” “哼,朕还坐在这里,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发生在这公主府,今日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宁王?方才告御状的事情今日就查清楚!七皇儿,你把这两人带下去审问清楚了!” 瞬间大家面面相觑,停在原地没有动作。 “愣在这干嘛?给朕滚出去!”皇帝怒极,随手扔出去一盏茶,正好砸在七皇子的脚下,七皇子一瑟缩,赶紧跪了下去。 “父皇,今日是女儿成亲的日子。”三公主有些委屈的望着皇帝。 “多说无益,朕就在这等着!” 众人知道已无回旋的余地,只好分别带着人下去审问。 三公主颜面尽失,当众被驸马驳了面子,此时喜宴也进行不下去了,便安排宾客离去,他日再表歉意。 宾客们本想看个热闹,却不想被下了逐客令,只好依依不舍的走了。 云休本没有立场待在这里,正准备离去,却被宁王的随从拦了下来。 “宁王要见我?”云休倒是稀奇,看来宁王是审出了什么,才这般不知所措,以至于要见云休。 宁王在一处偏僻的院落里来回踱步,异常烦躁,一见云休来了眼睛便恢复神采。 “我还以为你走了,幸好拦下了。” “宁王有何事?” “方才在问询那位老汉时,问出了一些秘密。” 云休淡笑,“看来这个秘密很危险?” “嗯,这个老汉竟然是先帝乳母的儿子。” “那又如何?现在不过是一位贫困潦倒的老人罢了。”云休淡淡的回答,好像并不知道其中的隐秘。 “可是先帝乳母是父皇最尊敬之人。当年乳母病逝,父皇命令玉庆丰好好安置乳母的家人,给他们在临安建府修宅……” “可是玉庆丰非但没有照做,还无视玉家人强行霸占欺凌乳母儿子的小女儿?” “正是如此。”宁王点点头。 “这正是扳倒玉家的绝好机会,宁王怎么还犹豫了?” 宁王怀疑的看着云休,“若是玉庆丰真有这么傻就好了。” “宁王这是什么意思?玉庆丰也是一般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云休淡淡的笑着。 “这疏忽可是不小啊。” 云休点点头,“因为这女孩子根本就不是玉家抢的。” “可是那老汉说……”宁王狐疑的看着云休。 “兵部尚书年近花甲,在朝中位高权重,深受皇帝信赖。可是他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云休故意停顿片刻,“宁王殿下了解这位尚书大人吗?” “兵部尚书?不甚了解,他是直接向父皇负责的,兵权也是在父皇手里,其实他领个尚书的头衔也就是个虚职。”兵部在皇帝手里,故而宁王并未多加关注。 “兵部尚书从前姓闵,叫做三伏,皇帝却赐他姬姓,这已经是偌大的恩宠了,可是这位尚书却自恃过高,凭借自身在军中的声势,在各大朝臣面前很吃得开。” “这件事和兵部尚书有什么关系?”宁王下意识的觉得,云休才是最清楚真相的人。 “姬三伏人老,志气却高,最喜欢的就是找些年轻稚气的女孩子……”云休点到即止,宁王却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一般。 “玉家是在为兵部尚书打掩护?” “不止如此,玉家清楚这女孩子的父亲是先帝乳母的儿子,没有照顾好这家人,皇帝若是知道了,肯定大发雷霆。帮助兵部尚书是为了拉拢他,趁机隐藏自己的罪证是为了保护自己。”云休瞥了一眼宁王,后者还在震惊中。 “兵部尚书和玉家勾结,罪名的确是不小,这一下应该能扳倒玉家。”宁王点点头。 云休轻笑,“玉家根深错节,深植朝中多年,这一下顶多是折损元气,搓搓玉家的气势。” “那若是他们恢复过来。” “难道就等着他们反击吗?有时候主动出击才能占尽先机啊。” “这个道理我懂,可是如何做?”宁王实在是想不出哪里可以动的了玉家了。 “玉家虽然一致对外,但是内部还是免不了有几个不齐心的。” “你的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既然审出来了,宁王快些复命吧,估摸着七皇子那里也差不多了。” …… 云休坐上马车慢慢悠悠的往回走,墨年好奇的不住回头望。 “小姐,我们不留下来看结果吗?” “墨青不是还在那里吗,等会就知道了。”云休无意暴露自己,该离开的时候,就绝不留下。 这边七皇子押着阿生和景淮前来复命,两人已经是伤痕累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三公主面如死灰已是神魂在外了 “回禀父皇,这叶阿生和景淮是三姐府上的人……” “你再说一遍!”皇帝气的面色通红,这言下之意,这些男子是公主的裙下之臣? 七皇子跪倒在地,“呃,他们是住在公主府的公子。” “好呀!看朕的好女儿,欺骗朕愚弄朕!如今做出这等丑事来,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俪妃赶紧顺顺皇帝的背,小声的宽慰着,三公主自知有错,赶紧跪在皇帝脚下,“父皇,父皇恕罪!俪妃娘娘,俪妃娘娘您在我这里住过,您帮我说说话!” 俪妃却也是无能为力,只能使使眼色让三公主别再惹皇帝不高兴了。 “说下去,为何放火?”皇帝不再看三公主,只是严厉的看着七皇子,七皇子硬着头皮说。 “那被烧的府邸,是三姐、三姐在外头的别院。” 众人一时都大气都不敢出。公主一年的俸禄例银实在有限,支撑偌大一个公主府已经是废皇后补贴不少了,可是如今公主已经没有补贴,又何来资金建造府邸? “府中被烧伤的人大约有数十余人,按景淮所言,都是公主迁进去暂住的公子。” “孽障!你这是要气死朕啊!欺君犯上,你还不说出实情!”皇帝指着三公主气的声音都在发抖。 三公主已经泪不成声,只会说“饶命”二字。 皇帝看了眼哭成泪人的公主,又看了眼无动于衷的驸马爷。 “罢了,养不教父之过,你是受你母亲的影响。”皇帝摆摆手,这便是要发落了,“三公主姬禾辱没皇家,欺君犯上,朕念其年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谪为庶人。带下去吧!” 三公主瘫倒在地上,被侍卫们抬了下去。 九公主面色苍白的坐在一边,想说话被七皇子压住了。 长时间的沉默后,众人才想起今日是三公主的大喜日子,而驸马爷还坐在一边。 “皇上!那驸马爷如何安置?”玉庆丰跪下来求情,公主既然已经是庶人,何必搭上一个驸马爷呢? “玉太傅还在担心驸马,恐怕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吧!”宁王大踏步走进来,正看见这一幕,玉庆丰心中一个咯噔,顿时心就凉透了。 “宁王殿下此话何意?玉某行得正坐得端。” “哼,父皇,儿臣查证,老汉的女儿确实不是玉家人所掳,只是那人自称朝中大臣,所以才误告了玉家。” “嗯,查的不错!”皇帝点点头,“那此女子被朝中何人所掳?” “父皇,此是还需要儿臣细查,不过儿臣却得知了一件事。”宁王看看玉庆丰,“这老汉一家竟然是先帝乳母的儿子和孙女!” “先帝乳母?”皇帝已经许久不曾听见这个人,恍然想起许多年少时光。 “玉太傅当年应该好好安置老汉一家,却有失职责。使他们贫困凋零到如此地步,实在是罔顾父皇的圣恩!” “玉庆丰?宁王说的是实情吗?”皇帝慢悠悠的询问,其实已经给足了玉庆丰面子。 “老臣惶恐,也是被人所蒙蔽,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以至于老臣与这一家一直断了联系!” “玉太傅的意思是老汉一家不在京都?一直未曾见过?”宁王掷地一问,玉庆丰赶紧答是! “爱卿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皇帝皱眉,已经是极生气了。 “那为何老汉的小女儿却会认得公主府的位置而来告御状呢?” “这……认得位置并不稀奇吧。” “行了!朕不想听你们再做些口舌之争!”皇帝恼怒了,众人都闭上了嘴巴。 “父皇,此事如何处理?” “玉庆丰罚俸三年闭门三月,写个折子反思己过。” “老臣谢皇上隆恩!”玉庆丰一听便喜上眉梢,皇帝毕竟还是念及君臣情谊。 宁王暗中冷笑,明日弹劾玉庆丰的折子就能把这老匹夫压死了,最后再来个勾结兵部尚书之罪,玉家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第五十二章 闭门思过 事情发展的实在是始料未及,皇帝高兴而来却怒极而去。 宁王站在公主府门口目送皇帝的圣辇而去,华妃却慢慢的出现在宁王的身后。 “宁王。” 宁王转身,着实吓了一跳,方才想起华妃娘娘是玉家人,之前不发一言,想必是为了玉家而来,“华妃娘娘,这会已经晚了,怎么不随父皇回宫呢?” “呵,早间已经禀报过了,本宫今日便留在公主府陪同公主。” “三姐确实孤单,不日就要迁出公主府,还望华妃娘娘安抚则个。” “这是自然,只是玉家……”华妃绝色的容颜在残月下显得清冷许多。 宁王冷笑,“若是娘娘想为玉家求情……” “求情?哈哈哈……”华妃娘娘突然笑起来,“本宫恨不得玉家人死光了才好!” 宁王拧眉看着华妃,不明白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用怀疑,本宫早已对玉家死心,若是月儿当初真的出了什么事,本宫还会容得下玉家吗。” “娘娘的意思是,那次遇刺是玉家安排的?娘娘有什么证据?”宁王心中打鼓,此案件是自己一手操办,却丝毫没有查出关于玉家的罪证啊。 “哼,证据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知道,本宫也是一心想玉家死绝了就行。玉家心狠手辣惯了,以为本宫还是那个言听计从的小姑娘。今时不同往日,本宫既是宠妃又是公主生母,想要拔除玉家,多少是需要本宫出一把力的,还请宁王仔细端详。”华妃讲完便转身离去,长长的艳丽裙摆摇曳生姿。 宁王突然想起云休说过的话,玉家内部的人,难道指的就是玉华君? 可是后妃能做的事毕竟有限,华妃所言真的可信吗。 …… 云休第二天才听说玉家被罚闭门思过三月的消息。 “这处罚也太轻了,明明是欺君抗旨。”墨年小声嘀咕,云休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墨年,“这已经是意想之中的处罚了。玉家毕竟深受圣宠数十余年,皇帝要处罚前也要想想到底后果是如何。” “那不是白费了我们的心思。” “怎么会白费,后面的才是重头戏。” “小姐,华妃当真会帮助宁王对付玉家吗?” “会的。玉家全然不把她们母女的性命放在心上,在深宫之中,没有皇帝的恩宠就没有一切,既然华妃已经知道是玉家有意打压她,更差点害死她的女儿,又怎会向着玉家呢。” “我们之前搜集的玉家人在各地犯下的大小罪行哪怕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已经交给宁王了。” “嗯,听说三公主明日就要搬离公主府了?” “是的,小姐,公主已经被贬为庶人了,自然是要走的。只是那一府的男宠,可能比较麻烦。” “景淮和阿生最后如何?” “景淮公子被下了大狱,纵火案三日后审理,阿生公子被打了三十大板,现如今应该还在公主府内吧。” “嗯。那老汉一家,嘱咐宁王千万照顾好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小姐。昨日偷放老汉一家入府的侍卫已经回乡了,应该不会有事。” “我要见钱府小姐,你安排一下。” “是,小姐。” …… 一年多来,云休隐在暗处,这样本是最好的,可是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一个可以合理出现的身份,总不能老是借着别人的身份。 朝堂之上,弹劾玉家人或是支持玉家人的奏折堆满了皇帝的金殿,皇帝看都不想看,居然下令全部烧毁。外人是觉得皇帝恼怒至极,只有几个深谙皇帝脾性的人才明白,皇帝这是在给玉家机会,给玉庆丰为自己辩驳的机会。 三天后,闭门思过中的玉家送出一封请罪的折子,折子厚厚的一本,上面按有玉家七十六口的手印,陈列了玉家近三年来大大小小的罪行,大到朝臣争执,小到街坊争闹,老臣玉庆丰最后深表涕零,唯有告老还乡才能赎罪。 皇帝看了一眼便放在一边。 宁王却摸不透皇帝的脾性了,这是准还是不准呢?玉家若是没了玉庆丰,等于是被削弱了一双臂膀,虽然还有双腿,可是能做到的事就有限了。 云休此时送来一封手书,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保玉庆丰”。 宁王不解,此时却是要保玉庆丰?这是为何?宁王不敢擅动,只好眼巴巴的来到锦瑟的后门等着,云休的马车经过此处,宁王上了马车,云休淡淡的看着宁王。 “宁王若是不想这么快成为玉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是快些请文官写折子力保玉庆丰吧。” “可是,我们不是要扳倒玉家吗?”有机会扳倒玉庆丰,玉家的覆灭不是更快了吗? “宁王以为是谁要扳倒玉家?” “谁?不是我们吗?” 云休冷笑,“宁王,你只是一个亲王,没有兵权,没有战绩,却想要扳倒一位护国元老,想要扳倒皇帝最宠爱的臣子。” “你!这不是你说的吗?!与其拉拢玉庆丰不如扳倒他,如今怎么又变卦了!” 云休的目光犀利,像在看一个傻子。 “宁王,本来我还以为你阴狠聪慧,看来也不过如此。” “云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宁王已经气恼了,云休难道是在玩弄他吗?此时若是失败,还能否拉拢玉家呢? 云休一看就知道宁王已经在盘算怎么挽回之前重创玉家的损失了。 “宁王,臣子是皇帝的臣子,要扳倒也得皇帝扳倒。你或是其他官员都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云休望着宁王不解的神色,继续说,“公主府一事,是为了看看玉家玉庆丰在皇帝心中的份量,现在你也看到了,欺君之罪也只是闭门思过小惩罚而已。” “那现在?” “后来弹劾玉家玉庆丰的折子堆积如山,皇帝竟然一眼都不看就一把火烧了。”云休冷眼看了看宁王,发现宁王已经陷入呆滞,云休摇摇头,“皇帝宠爱玉家,可是却受不了玉家明目张胆的恃强凌弱吃里扒外,可是皇帝又不愿赌,如果玉家的势力比想象的还大。” “那为何玉庆丰要写折子告老还乡?” “玉庆丰居于太傅之位,是当今皇帝的老师,但却也是皇帝的臣子,皇帝如此维护自己,玉庆丰当然要做做样子显示自己虽然之前不知情,但仍愿独揽罪责,解甲归田赎罪的决心。” “那为何不顺水推舟?” “还是那句话,天下是皇帝的天下,臣子是皇帝的臣子,他想要走,皇帝却还没准备好让他走。” 马车正停在玉家门前,**的红漆大门现如今紧紧闭着,门前连个守门人都没有。 云休掀开窗帘,看着如今玉家的门楣。 “宁王觉得,玉家会甘心就此没落?玉庆丰没了,还有玉鸿嘉。玉家若不是皇帝亲手覆灭,还会再起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我懂了。可是保下玉庆丰,之前做的事情不是白费了?” “怎么白费了?宁王不是还没有把兵部尚书和玉家勾结的事情上报吗?趁玉家松懈无力之时,收集更多的罪证,到时候的作用大着呢。” “可是如你所说,父皇宠爱玉家……” “再宠爱也不会容忍臣子挑战天子的权威,天子能号令天下,最重要的就是兵权,若是位高权重的臣子和兵部尚书走的太近,再迟钝的君王都会觉得不舒服,君王枕畔岂容他人安眠呢。” 云休示意马车继续向前走,宁王陷入沉思,云休也不再打扰。 宁王半晌后才再度开口,“我明白了。” “云休就送宁王到这里了,我还有事。” 宁王点点头,下了马车,正是宁王府后门。 云休的马车远去,宁王凝望着马车,神色复杂。 “小姐,我发现宁王做事怎么越发淡笑瞻前顾后起来了。”墨年也觉得十分奇怪,本来暴戾阴狠的宁王,怎么最近越来越保守犹豫了呢? “之前他是皇子,他有作为皇子的保护色,有太子在,随便怎么胡闹都是可以的。反而可以降低太子的疑心,可是如今太子之位空悬,他又是皇子中爵位最高的。难免得失心重起来。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原来是这样,那七皇子未必不是皇位的人选啊。” “七皇子一直以来在废太子身边,两人性情最为相似,皇帝是看在眼里的,若是重用七皇子,甚至立为太子,岂不是重蹈覆辙?” “嗯,说起来的确是这样。” “皇室最擅长用的就是制衡之术。之前废太子和五皇子,现在宁王和七皇子。你以为皇帝看不出来谁都想得到龙椅吗?当年皇帝也是这样爬上龙椅的,这样的自相残杀手足相残,在皇室里最正常不过了。” “嗯,小姐,前面就是金枫园了,钱府小姐一行人今日在这里赏枫。” “嗯,等会该怎么做,明白了吗?” “小姐放心!墨年知道!”墨年眨巴着眼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第五十三章 结交名媛 云休下了马车便独自一人在金枫园内逛着,一路走马观花,心不在焉的样子。 金枫园的深处有一群世家小姐和公子正在谈笑,热闹的很。 钱府的小姐钱冰冰和钱萝萝乃是一对表姑侄。萝萝是钱老爷的妹妹,却是和自己的女儿同岁。又出自同一宗族,于是便从小一同长大,算是姐妹。 而和钱家小姐交好的另一位李家小姐,乃是当今丞相府的二女儿,李长乐,年芳十八,比钱家小姐长上几岁,到了婚配的年纪却一直未曾嫁人。 还有几位和钱府交情颇好的公子也陪同小姐们在一边谈天说地。 云休有意无意的走近,几个小姐也注意到云休,一个个好奇的看过来。 钱萝萝觉得甚是奇怪,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岁的样子,穿着讲究朴素,样貌清秀脱俗,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 看云休的气度和穿着,看起来也是大家的小姐,可是却孤身一人。 李长乐算是都看过京都名媛交际圈里的公子小姐,却没见过云休,下意识的上前询问。 “这位小姐怎么一个人?” 云休淡淡的看着众人,有些害怕的样子,“我的丫头刚才去取我的手帕了,我随处逛逛。与她约定在前面的凉亭见。” 钱萝萝是个善良开朗的姑娘,拉着云休就往她们的小圈子走,“你一个人逛园子太不安全了,这金枫园虽说是被人圈起来的,难免有野兽呢。” 几个公子也是时常混在京都的,却从未看过云休,碍于初次见面,也不好直接询问。 “小姐既然等人,就与我们同坐吧,我们正在谈论下个月即将举办的赏梅佳会。” “就你能说!”李长乐嗔笑道,“下个月轮到我举办赏梅佳会,正在这想名字呢。这位妹妹有兴趣可以一同聊聊。” “哦,姐姐们客气了,我姓墨,单字一个云字。” “原来是墨云妹妹!我怎么从未听过你呢?”以为皮肤略黑的公子大大咧咧的问起云休来,身边的钱冰冰却小小的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也许这位妹妹是初来京都呢,又不是全京都的小姐你都认识!” “嘿嘿,是我唐突啦,这位妹妹不要在意。” “谁是你妹妹!你个破石头!” 云休一眼就看出,这位皮肤黑黑的少年和这位钱冰冰是一对欢喜冤家。 云休淡笑道,“这位姐姐猜的不错,我家是初到京都,家里做的是酒楼生意。” “怪不得从未见过。”另一位的公子终于发了话,看着李长乐说:“你不是正想着赏梅时换家酒楼吗?不如……” 李长乐突然激动起来,“对呀对呀,小云!你是否有兴趣来参加我们的赏梅佳会啊?” “呃……这是个什么样的……”云休话没说完,黑皮肤的公子就接话,“很好玩的,还可以增长见识,全京都的公子小姐都会来。” “哦,既然如此,墨云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既然大家都是同龄人,不如互相介绍一下吧!”李长乐是这群人里年龄最大的,也是最有话语权的,开始为云休介绍起几位公子小姐来。 “小云,这两位钱家的冰冰和萝萝是表姑侄,这位公子叫做石磊,这位公子叫做柳文轩。” 李长乐介绍一圈后,云休也算是对几个人有了了解。 石磊是京都盐商的儿子,皮肤略黑,与钱冰冰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有婚约的。而柳文轩家里是书香世家,写的一手好诗文。 云休大概知道了几个人的性情,李长乐便迫不及待的把他们多日来构想的东西一股脑说了出来。 云休一开始还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时不时搭搭腔,后来他们说的越来越起劲,甚至有种和云休相见恨晚的感觉。云休心中觉得有些不妙,赶紧用别的话题绕开。 “咦?我的丫鬟怎么还不来呢?李小姐是否可以派护卫帮我找一找?” 李长乐正说到兴头上,突然一愣,脸就红了起来,“哎呀,我都忘了这事了。” 石磊摸摸脑袋,赶紧派了两个护卫去寻找。 钱冰冰突然想起什么,小声的在钱萝萝的耳边嘀咕着,钱萝萝也是尴尬的神色,又小声的在李长乐耳边说悄悄话。 李长乐思忖了一会,好像和两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小云,听你的意思,你家是初来京都,不知道贵酒楼是哪一家啊?” 云休略挑眉的看着几个少女和同样不好意思的两位公子,已经把能说的都与自己说了,这时候才想起来问自己,是不是太不谙世事了。 云休淡笑,“墨家祖上是做御膳的,一直传下来的手艺,虽然来京都不到一年,颇受大家喜爱,时至今日已经有两家店了,想必大家也听说过,正是‘锦瑟’酒楼。” “锦瑟?!”几个年轻人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锦瑟可是全京都贵族挤破脑袋去的地方啊,我们上次预约了好几个月都预约不上呢!”石磊心直口快,说的几个人面上有些难堪。 云休也明白,面前的几人并算不上是京都顶级的名媛贵公子,只能算是末流。 “几位放心,请锦瑟的厨子来做些小菜,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做的了主的。” “那这样真是太好了!”李长乐激动的握着云休的手,开心的不得了。 钱府姐妹们也很激动,以后若是能结交云休,起码去锦瑟吃饭聚会就不用愁了! 柳文轩是唯一提出质疑的,“只是、我是说,墨云小姐不要介意,可是我怎么听说锦瑟背后和缥缈盟有点关系?” 众人也是有些在意的,云休故作天真的说,“哦,是这样的,缥缈盟的欧阳副宗主和我家有些交情,我和缥缈盟的楚楚小姐也是好友。” “是这样!”李长乐顿顿神色,“小云,我也是好心提醒你,江湖复杂的很,特别是缥缈盟,朝廷都很忌讳他们的。不要和他们走的太近。” 云休一早料到这边世家小姐会有这种想法,淡淡的点头,心中却暗笑,若是你们知晓我就是缥缈盟京都的堂主,岂不是要瞪掉眼睛啦! …… “小姐!小姐!”墨年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 “墨年,你怎么这么慢啊。”云休故意有些生气。 墨年惊讶的说,“小姐,我走错路了,本来想抄近道,结果把自己绕进去了。”墨年看看天色,继而担忧的说,“小姐,这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嗯,也好。”云休转身对几位世家小姐公子行了礼,“墨云就先走一步了,过几日再请大家去锦瑟一聚!” “好!”大家一听可以去锦瑟,不由得喜上眉梢。 李长乐拍拍云休的手,“小云,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把赏梅佳会的帖子给你带来!” “嗯,好的。墨云告退!”云休最后轻轻点头,领着墨年往回走。 墨年跟在云休后头,小声的禀告,“小姐,事情已经办好了,锦瑟已经准备好了预约卡,会在他们回府的时候送到他们手上。” “好,可以了。”云休有意用锦瑟引诱他们,为的是让他们觉得云休是有意巴结讨好他们。 “小姐,为什么要特意准备预约卡呢?”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拿了我的好处,可就得站在我这边了,锦瑟的预约卡已经是京都贵族的身份象征了,他们若是有了,谁会注意到呢?”这些末流的世家贵公子们,平时虽然是小姐公主,但在真正的皇室贵族眼里,其实还是身份地位的庶民,被轻视惯了的他们,最渴望的就是被人重视仰望的感觉,而云休就是要给他们这样的感觉。 “是众位皇子和公主?” “其一。其二是这些小姐公子的父亲。” …… 云休回到院子,就一眼看见焦急的走来走去的墨青。 “什么……”事还没说出口,墨青就飞快的冲过来。 “主子,太后病危了。” “又?”云休着实觉得太后命大,病危了一次又一次。 “不是,这次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云休听闻,皱眉。现在这个时候太后一死,国丧期就是三年。 远的不说,近期几件事情的结局就可能出现变数。 一是三公主会不会去安排为太后守孝? 二是歌舞坊的关**作来不来得及做? 三是李长乐的赏梅佳会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还能撑多久?” “最迟今晚子时。皇子们已经领旨进宫了。” “好,有几件事需要你去办。” 墨青低头,听着云休的嘱咐,一会就闪身离开了。 云休盘算,三公主本来就算不死,也会降为庶民,可是若是太后一死,身为太后的亲孙女,皇帝说不定会动容派三公主去受皇陵,而三年国丧期一过,三公主是降为庶民还是重回公主之位,一切就很难说了。 歌舞艺妓坊早在一个月前就准备转移重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赏梅佳会本来就是小众的聚会,省去歌舞和丝竹还是应该可以的。 “小姐,您派墨青去干什么呀?” “哦,给三公主下记猛料。” “什么猛料?” “明天就知道了。”云休淡笑,既然三公主已经是庶民了,疯了还是残了,应该也不打紧吧? 第五十四章 只是朋友 云休一向奉行的准则就是,绝不给敌人转圜的余地。三公主的价值已经用完了,实在是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本来云休就打算在三公主降为庶民后结束她的性命,如今虽然麻烦了些,倒也算是殊途同归。 “墨年,玲珑和顺丰赌场那些需要你提点一下,低调行事。” “是,小姐。” “对了,无双公子人在何处?”云休突然觉得这个无双公子倒是有很好的用处。 “无双公子应该在竹林吧。昨日听丫头说今日无双公子要在竹林画画。” “嗯,知道了,我去看看。你去吧。” “是,小姐。” 云休打算带着无双公子一同前去赏梅佳会,这可是认识上流名媛的绝佳机会,相信宗珂该不会拒绝吧。 宗珂公子顶着无双公子的名头,在诗书礼易方面还是颇有才华的。 云休慢慢走近竹林中专心画画的宗珂。 第一次看见如此认真的宗珂,云休倒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两人就这么互不说话,远远的站着许久。 …… “站了这么久,这可不像你啊。”宗珂放下朱砂笔,抬眼望着云休。 “看你认真,不好打扰。”云休淡笑,慢慢的走过去。 宗珂不经意的将一张新的宣纸盖在刚才的画作上,拿起朱砂笔描摹着。 “你知道我画的是谁?” “难道不是你自己?”云休与宗珂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无双公子大概最爱的就是自己了。 “哈哈,孤芳不自赏,我可没有那么自恋。”宗珂爽朗的笑起来。 “这你可就说错了,无双公子还是有孤芳自赏的资本的。” “别别别,你每次一给我戴高帽我就瘆的慌。”宗珂挑眉嫌弃道。 “难得你来了京都那么久,却一直没有出现在正经场合。我这次来是找你去展示一下才华的。”云休拿起桌上飘落的竹叶,放在手中把玩。 宗珂凝神看着云休手中的落叶。 “怎么,你要让我给你壮胆?”宗珂拿起碧玉镇纸重重的压在画上。 云休笑看宗珂,“是呀,我这个小姑娘,胆子小的很。” “哼,这世上没见过胆子像你这么大的女人了。” “那这件事还要多拜托你了。”云休放下手中的竹叶,“无双公子的才华无双,也不能总藏着捂着不是?好了,我来了太久了,先走啦,细节墨年会告诉你的。” 宗珂不说话也不动作,就这样看着云休走远。 许久之后,宗珂自嘲的笑笑,拿走那张被画的乱七八糟的宣纸。 一张笔画精致一颦一笑神韵皆备的画像展现了出来。 画像中是一位女子,白衣淡裙,黑色的秀发披散在肩头,只是挽起了一边的头发别在耳后。不施粉黛,却很能透出一股清丽的气质。 宗珂温柔的把画像折叠起来,最后却粗暴的揉成一团,扔在了巨大的水洗缸里。 云休走到一半就停下了脚步。一位黑衣女子出现在云休面前。 “宗珂有和什么人联系吗?”正是云休手下的暗卫。 “暂时还没有发现,不过无双公子去风华阁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要不要去查一查?” “去查吧。”云休点点头,正想提步。 “主子,最近无双公子经常画、画主子的画像。” “画的是我?”云休皱眉。 “是的。主子。” “知道了,你下去吧。”云休摆摆手,黑衣女子就迅速消失了。 墨年从远处走来,小心谨慎的很。 “怎么了?”云休下意识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楚国传来消息,楚离歌被封为圣子了,就在前日。” “怎么会?”云休的脑子瞬间停滞了。 难道历史要重演吗? “听说是楚国皇帝力排众议决定的。” “楚离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妖瞳这个身份就算是被平反了,可也不会马上被变成圣子啊。 “小姐,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查一查?” “好。你挑几个好手,去楚国打探一下具体的消息。” “是的,小姐。” 云休并不担心楚离歌的安危,在如狼似虎的周国皇宫里,他都能活下来,楚国皇宫大概不成问题。 “墨年,上次让你派去监视宗珂的人手撤回来吧。” “可是,小姐,无双公子毕竟是越过人。” “我自有分寸。你无须多问了。”云休觉得宗珂已经发现了自己暗中在监视他,总是摸不到事情的中心,似乎还有一股阻力在妨碍云休,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只可能是越秦的人。 这位越国的骁勇将军,除了上阵杀敌,在决策筹谋方面也不可小觑。 …… 第二日中午,三公主府传出消息,三公主姬禾见人就咬,屎尿失禁,满身肮脏,冲着往日自己最爱的鹦鹉吼叫,情形极为恐怖。 早前公主府收拾妥当,闲杂人等都已离开,皇帝听闻消息,为免太后劳神,决定封锁消息,禁锢三公主府,只派了一位太医和几个侍卫前去照料,意思就是任由三公主自生自灭。 云休听闻一笑置之,皇帝的薄情,永远也不会让她失望啊。 可是景淮其人却不肯离去,仍旧照顾三公主,倒有些矢志不渝的意思。 再问阿生,三公主败落,又被拷打上刑,容貌被毁,怕是已残废不堪,他与钱萝萝也再无可能,恐怕在京都无立足之地。 云休每日留心楚国的消息,却只有只言片语。 “墨年,看来去楚国的日程要再快些了。赶快把手头上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去玩赏梅佳会便动身吧。” “是,小姐。” …… 果不其然。太后三日后就薨了。 三年国丧,周国举国缟素。 皇帝哀痛万分,休朝十日。 皇子公主皆着孝服禁食三日,跪在太后遗体旁尽最后的孝心。 七皇子天生体力就弱,第二日中午便晕了过去。宁王撑着跪在最前面,九公主偷懒坐在地上,连十公主也被抱到一边只能喝些奶水。 后宫妃子们脱簪素衣的跪在后面,哭的伤心的样子。 正是楚离歌被封圣子的消息传至周国皇室。皇帝气急败坏却也懒得发作,除却九公主,姬灵得知后却开心的不得了。 原先九公主母妃谎骗楚离歌已经死在回楚国的路上了,九公主伤心了好一阵,这时却见楚离歌完好无损的回了国,还做了圣子,自然是开心的。 九公主一心想要嫁给楚离歌,专情程度也是皇室少见的。 听着墨青的汇报,云休倒是笑了,明白帝王家的婚姻绝对不是自己做主的,九公主的决心就权当笑话听。 云休穿着素白的衣裳,轻轻抚着手中的帖子。 “无题诗会” 原本的赏梅佳会变成了诗会,参加的人数也少了许多,因为太后的丧事,许多玩乐的节目也无法进行,所以只好变成诗会了。 “小姐,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去参加了吧?” “去,怎么能不去呢?和宗珂说一声,我要和他一起去。” “无双公子都已经在风华阁呆了好几天了。恐怕已经忘了和小姐的约定了。”墨年赌气的说着宗珂的坏话。 云休淡笑,“那便随他吧。” “你这个墨年啊,就是会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宗珂人还未到,声音就传了进来,云休抬眼,宗珂一身白裳,人却显得疲累。 “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这是才回来?” 宗珂大步走近云休,下意识的抬手勾起云休耳边的秀发,“这边的头发掉下来了。” 云休皱眉,左手挡开了宗珂的手,一股酒气就冲进了云休的鼻腔。 “既然喝多了就回去休息吧。”云休后退,一脸的厌恶。 宗珂收回手,尴尬的笑笑,“哈哈,不好意思哈,昨晚喝的,今日还有些味道。” “这什么时候,风华阁还顶风作案,实在是太不知收敛了吧?” “人家背后自有靠山,你这闲心也操的太大了。”宗珂两颊通红,分明是酒还未醒。 墨年想要叫人拉宗珂下去,宗珂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宗珂,你最近怎么了?”云休的语气冷静,分明是关照的话,听的人却觉得有些疏离。 “我?没怎么啊。”宗珂笑着坐下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礼仪。 “那就好。”云休转身就想走了。 “你又是这样,云休,你怎么这么冷血,你就不能多问我一句?你以为所有人都是没有心的吗?”宗珂突然大声发问,墨年也是一惊。 云休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宗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我很清楚我的心,不清楚的是你,没有心的也是你。”宗珂冷笑着,声音越来越小,变成呓语。 “墨年,带无双公子回去休息。” “对不起。我失言了。” “没关系。” “你能不能……”把我放在心上。宗珂话还没说完。 “不能。”云休回首,的面色更冷。 “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们是……朋友。”云休想了半天才想出朋友这个词,这个词那么陌生,好像从未真正发生在云休的生命中。 “朋友?我明白了。”宗珂语气低沉,整个人都僵硬了。 “宗珂,你该回越国了。” 宗珂惊讶的抬头,却只能看见云休的背影,“我……不想,我们明天就忘了这一切好吗?就当我喝多了?” 云休深深叹了一口气,“……好。” 第五十五章 秘密 宗珂摇摇晃晃的走了,拒绝了任何人的搀扶。 云休至始至终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刘渺是这样,宗珂也是这样,云休不需要这样的感情,所以拒绝起来绝不会拖泥带水。 墨年小心的观察云休的脸色,好像没发现什么异样来。 “小姐,那诗会的事情?” “你再和宗珂说一下吧。他应该会去的。” “可是您真的想要送走无双公子吗?” “墨年,你觉得越秦真的会放任宗珂一人前来京都吗?宗珂的自由在决定来京都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只是他自己不清醒。” “啊?”墨年根本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层利害关系。 “现如今只怕是他也发觉了,风华阁的背后是谁,那还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那无双公子好可怜。”墨年觉得像无双公子那样洒脱不羁的性格,实在是不适合权术之争。 “哼,你也是只看见了他的一面,宗珂长在大家族,若是真的有这么纯粹就好了。”云休放下手中的书,面色更加沉静。 “小姐,宁王说今晚想和小姐见一面。” “好,你来安排吧。” …… 云休穿着灰白色的斗篷,坐在摇晃的马车上,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马车驶向的却是出城的方向。 “宁王是一人前来吗?” 墨年坐在一边点点头,“应当是的。” “现在还是服丧期,宁王能有什么事情呢?”云休默默的呓语,实在是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小姐,墨青不在,是不是不太安全?”墨年突然想起来,去见宁王还是有危险的。 云休轻笑,“现下你才想到?墨青不在,总有其他暗卫,难道没有墨青,我们出门都是去送死的?” 墨年吐吐舌头,下意识的觉得只有墨青才是最可靠的,说起来两个人的确像是一对兄妹。 “小姐,到了。”墨年率先下了马车,这是一处平民的小院落,前面就是一大片田埂。 “嗯。”云休下了马车,墨年推开房门,一道银光闪过。 刀剑相碰撞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那么刺耳。 墨年惊吓的同时也不忘护住云休,一名黑衣女子的软剑挡在对方的利剑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宁王,你这是干什么?”云休冷声发问。 果然从阴影处走出来一位穿着白衣,头冠碧玉的男子。 “退下!”男子发话,利剑很快就收了回去。 “宁王,我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拿剑对着我。”云休丝毫没有放松,语气更加冷冽。 “一切都是误会,今日有些特殊,还望你不要介意。”宁王尴尬的站在黑衣女子前面,“下次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墨零,退下。” 黑衣女子快速的退至一边。 “云东家的人果然都是高手。赶快进屋来。” 云休跟着宁王走进屋中,“宁王,长话短说吧,有什么事?” “嘿嘿,今日来不是因为我找你,而是有个人找你。” “谁?” “自然是本宫。”一个穿着朴素的人影从暗中走出来。 “是你?”云休有些惊讶了,看着眼前的两人,云休不由的淡笑起来,“现在宫里还在守孝,你们二位这样出来,难道不怕非议吗?” “我们自然有方法,云东家,你应该认识她吧?” “华妃娘娘,别来无恙吧。”云休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正是后宫宠妃华妃娘娘。 “你、你居然还活着。”华妃一开始在暗处并没有看出云休的样貌。这下却是震惊了。 “华妃娘娘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若不是你,本宫还是当年的华妃。”华妃现在才想明白,当年的小宫女云秀怎么会突然遇刺暴病身亡,既然云秀未死,变成如今的云休,那么当年的事情,便是一个假死的局了。 云休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语气更加鄙夷,“若不是我,只怕华妃娘娘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华妃娘娘却也无法辩驳,玉家早已存了牺牲自己的心思,若不是那次诬告失败,失去了玉家的信任,只怕自己还蒙在鼓里,任人摆布。 “既然娘娘明白,就不要浪费时间回首往事了。”云休冷厉的话语让华妃娘娘想起今日的目的。 “既然你们是旧识,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如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更好合作了吗?”宁王在一边打圆场,想必也是惊讶了一番。 “你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云休懒得和这两个人周旋,索性直接问。 宁王面露尴尬,对于云休如此不给他面子,他也无能为力。华妃倒是有些意外,怎么宁王能容许云休这样对他说话。 “呃,最近玉家被罚,朝野上下有了很大的震荡,不知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云休看也没有看两人,只吐出一个字——“等。” “等什么?” “等玉鸿梁的一把火。” “他?”华妃娘娘倒是想起了那号人,玉家最离经叛道的新科驸马爷。如今三公主疯了,这一天的驸马爷也回到了玉家。 “现如今看来朝廷不能没有玉家。玉庆丰这闭门思过才几天,皇帝的折子就堆积的批不过来了,李丞相一向站在玉家这边,这几日的效率越来越低。恰好太后又薨了,一休朝,这政务不就越积越多了吗?”云休淡淡的述说连宁王都不知道的事情,在场的两个人听闻确实觉得玉家不会轻易倒下。 “那你这么说,玉家会再被启用?”宁王有些急了。 “这个道理想必皇帝也懂,可是皇帝想的不是让朝廷有条不紊的运行下去,或者是说,朝廷不会是在玉家的掌控下有条不紊的运行下去。” “但是父皇没有玉家的辅佐,不是……” “皇帝怎么可能没有一个朝臣的辅佐就不行了呢。”云休看着面前发呆的两人轻笑。 华妃倒是先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 云休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华妃,“娘娘,树大招风,玉家的失败早就注定了。” “那你需要玉鸿梁做什么呢?” “太后身死,必定会在守孝期后移入皇陵与先帝同寝,这件事以往都是礼部来办。”云休看了眼宁王,“看来郡王妃与郡王已经是一条心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你需要礼部配合做什么?” “礼部只需要推脱一下,今年正好是祭祀大年,礼部忙不过来也是有的,太后病重许久,丧葬之事准备的也差不多了,那皇陵护灵之事让朝廷重臣承办也可。”宁王点点头,此事倒是不难,云休看着华妃,淡笑道,“此事成败与否还需要华妃娘娘打个掩护。” “怎么说?” “俪妃与玉家乃是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不如让俪妃娘娘推荐玉家主办护灵之事。” “若是本宫举荐倒是容易,可是让俪妃举荐,本宫怎么说呢?” “届时皇上肯定会问两位宠妃的意见,华妃娘娘只要不作回答即可。在俪妃娘娘举荐之后搭腔几句,这事情就算定下了。” “这真的可行吗?” “两位也不必担心,皇上把这件事交给玉家做正是一箭三雕,既算是重新启用了玉家,又削弱了玉家的权力,还可以给玉家施以恩典做做样子给其他朝臣看。” “那玉鸿梁会做什么呢?”宁王有些疑惑,难道玉鸿梁也是云休的人? “这就不劳宁王与娘娘操心了,云休会安排好的。”云休并不打算透露,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玉鸿梁才能更完美的实行计划。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放心了,娘娘,天色晚了,您还是先回宫吧。”宁王虽然安排了人手布置了华妃仍在宫中的障眼法,可是还是有些危险的,华妃心中也不是不担心的,戴上斗笠就跟着宁王的人出了屋子。 宁王折回屋子,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 “宁王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云休最看不得宁王这番犹豫的样子。 “上次说的兵部与玉家的勾结证据,我没有找到。” “宁王殿下,在你揭发那老汉和女儿是另一朝臣抢走的时候,就该想到玉家不会任由你查到兵部尚书头上了。” “可是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查找了。说不定根本没有证据呢?”宁王心中也是烦躁,顺着玉家和兵部尚书的线索查,居然什么都查不到,他们就像是从未见过面似的。 “查不到不代表没有,他们勾结见面的地点太过隐秘,就在这京都城内,仔细查还是查得到的。” “可是……嗯?听你的意思,你已经查到了?”宁王惊讶的看着云休。 云休伸手,墨年从袖子里拿出一本账本递给云休。 云休拿过账本,唰唰唰的翻起来,“这是玉庆丰多年来帮助兵部尚书在军需品上偷工减料虚报军饷的账本。” 宁王伸手就要拿,云休绕过宁王,把账本扔在了桌子上。 “账本的原件在我那里,宁王,手下人若是无用,不要也罢。”云休瞪了宁王一眼,不顾宁王难看的脸色就扬长而去了。 墨年坐在马车上,一直不停的看着小屋的方向。 “小姐,你那样对待宁王,会不会……” “宁王实在是难堪大用,今日他瞒着我带了华妃来,已经触碰了我的底线,不给他点苦头吃,他还以为我云休是好相与的。” 墨年点点头,“若不是我们的人早一步拿到了账本,这账本早就变成灰了。” 云休闭上眼睛,冷哼道,“外强中干,不足为惧。” 第五十六章 惊喜?! 夜晚倒是宁静的很,云休的心却莫名的觉得不安起来。 “墨年,玉鸿粱回了玉家,状态如何?” “就像小姐吩咐的那样,整日喝酒闹事醉的不行,打碎了玉家不少好东西。”墨年捂嘴偷笑,没想到这玉鸿粱装起酒鬼来倒是像的很。 “新科驸马爷只做了半天,三公主现如今又那副德行,整日借酒消愁也是应当的,玉家造的孽,也是该受着。”云休冷笑,这下若是玉鸿粱发了疯,也算是事出有因。 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云休吩咐道,“今晚早些休息吧。” 墨年为云休掀起房间的门帘,“小姐,我给您铺了床再睡吧,刘渺公子给您送了一床蚕丝的被子,睡起来可舒服了。” 云休皱眉,“他怎么又送东西?在黔州那么闲?” 墨年难得打趣,“那是刘渺公子总是牵挂着小姐啊。” “怎么?牵挂你家小姐的人那么多,多我一个吗?难得我日夜兼程,想给她一个惊喜。” 云休和墨年皆是一震。 “谁在里面?!”云休停在门口,看向帘幔深处。 一位黑衣男子从帘幔后面走了出来,颀长的身形,正是美的天怒人怨,却用黑布遮住眼睛的楚离歌。 楚离歌张开臂膀,带着淡淡的笑容,“阿休,惊喜吗?” “你怎么在这里?是谁让你进来的?墨青?”云休此时却是觉得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凉了个彻底。 墨青尴尬的走出来,俯首跪在云休面前,“主子。” 墨年面色突然变得苍白许多,云休冷笑着看着墨青,“到底谁是你的主子。” “主子,我、我之前确实不知情。” “好了,下去吧。”云休懒得追究,摆摆手。 “是,主子。”墨青刚要退下。 “小姐?”墨年拉拉云休的袖口,云休也摆摆手,“你也下去。” 楚离歌自顾自的坐在云休的美人榻上,动作之自然,让云休都自愧不如。 云休镇定的走到他的面前,“你故意不让我知道你的消息,只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也不完全是。”楚离歌伸了一个懒腰,拿下脸上的黑布,明亮的烛光和茭白的月色下,那双异色的瞳眸显得那么动人心魄。 云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忍住滔天的怒气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楚离歌。 “惊喜你也给了,喝了这杯茶就回楚国吧。” 楚离歌却不接云休手中的茶水,“我不走,我很想你,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好得很,你只要别突然冒出来抢我的人,我就好的不得了了。”云休的冷嘲热讽却让楚离歌笑了起来。 “墨青真的想拦着我的,可是很显然,他拦不住我。你别怪他。” “是啊,随便让你进我的闺房,我还要奖励他呢。”云休气的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茶水溢出来许多。 楚离歌淡淡的说,“阿休,你真是口不对心,我这次来,还有别的原因,我是来逃命的,楚离寰一心想杀我。” “那也是你的事。” “阿休,你费尽心思找我,我来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云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之前从不会遇见这种窘境的,只要楚离歌出现,总是会发生很多变数,这种感觉让云休愤懑难堪,“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楚离歌摊开双手,“好好好,我会出去的。你总要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我不想听你说,我自己会查。” “你查不到的,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秘密?” “我是圣子。” 云休一副吞了苍蝇的脸,“你真的可以滚了。” “我是说真的,这次我回楚国,他们说,在楚国历史上,我这样的。”楚离歌指指自己的眼睛,“真的是圣子。” 云休却突然陷入了呆滞,“你上次说,风神国的圣子是异瞳,你的意思是,楚国和风神国有关系?” “对。风神国已经不存在了,可是有风神国还有后人分布在各个国家,其中楚国开国的皇族就是风神国后人。” “……”云休看着楚离歌,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风神国还有后人?! “怎么了嘛?”楚离歌说着严肃的话题,却看见云休神游的表情。 “没事,你继续说。” “嗯,我回到楚国后,楚离寰已经快要登基了,在我潜入皇陵的时候。却不想被发现了。” 云休点点头,这是她意料之中的。 “楚离寰抓住我,通过别人传话,承诺我圣子的地位。” 云休冷笑,“做圣子不是挺好的,楚离歌皇子怎么不留在楚国呢?” “这是一个阴谋。我派出去的人发现,他们在各国寻找异瞳的男子。”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云休下意识的疑问,却看见楚离歌略显受伤的表情。 “阿休,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只是在百姓眼里,异瞳是不吉利的,一生下来就会被烧死。”云休一听心就有些软了,抬眼看了下楚离歌,他却是忍着笑的表情。 云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是啊,怎么没把你烧死呢。” “好了,好了。重回正题,反正他们找到了几个人,但是年龄都不对,总之就是只有我可以做楚国的圣子。” “那你怎么被追杀了?” “毕竟我是楚国的皇子,若是做了圣子,可能会威胁到楚离寰的地位。”楚离歌苦笑,“楚离寰听命于楚国的皇族,但是也怕自己龙位不保。” “于是他表面上封你做圣子,背地里却找人杀你?”云休皱眉,这楚离寰倒是真够窝囊的,做个皇帝还要受制于人。 “就是如此,所以我还没调查清楚,就被赶出来了。”楚离歌摊摊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就准备喝。 云休眼疾手快夺下茶水,“冷了。” 楚离歌笑的温柔,“阿休,你现在是富婆了,可不能不管我啊。” 云休敛敛神色,“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我要回楚国查清楚。他们到底需要圣子做什么。” “好,下个月我和你一起去楚国。”云休心里想的却是风神国后人这回事,若是风神国还有后人,会是谁呢? “这样最好。”楚离歌走向床铺,就这样躺在了床上。 “咳咳,楚离歌,你给我起来,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无赖了呢?” 楚离歌以肘撑头,“谁教你软硬不吃呢,我只好牺牲一下自己咯。” “你可真是要脸啊。给我起来,滚出去!” “墨年!墨年!”云休气极,推拉起楚离歌来。 突然,门被大力的撞开,云休回头,“墨年啊,快……” “怎么了?怎么了?我听见你在喊墨年……”正是无双公子宗珂大步跨进来,“你们在做什么?!” 云休呆愣当场,却是楚离歌回答了句,“没看见她在拉我下床吗?” 宗珂别过脸低头不语,手却握得紧紧的,“云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既然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了。” “等一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云休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跳下去。 “……”宗珂好像已经听不见了,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宗珂?” “哦!你说什么?” “算了,明天再说吧。”云休摆摆手,宗珂目光受伤的走了出去。 楚离歌走到门口,拍拍云休的脑袋,“我先休息了,明天见!” 云休甩下楚离歌的手,语气冰冷,“楚离歌,你当真把我跟你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楚离歌尴尬的放下手,又恢复了俏皮的脸,“我没忘啊,是你分的太清了。” “我不需要无聊的感情,这会变成我的弱点,你懂吗?”云休放下门帘,隔着一丈对楚离歌说:“我会和你去楚国,但不是为了你。” 楚离歌木然的站在门口,久的云休的腿都站麻了。 “好。” 云休心中说不出的阴郁,如果说能对刘渺、宗珂下狠心,对楚离歌倒是难了许多。 一是因为他那张和阿离太过相像的脸,二是若不是楚离歌,云休绝对走不到今天。对这样的人绝情,实在是很难。 云休吸取前世的教训,弱点是绝对不能有的,若是有了牵挂就变成了敌人的把柄。而此生报仇才是云休的主要目的。 不管是楚离歌还是别人,都无法撼动云休报仇的心。 金麒麟的身份和幕后黑手还未查出来,红姑和小宝的死到底是为什么,风神国后人又是怎么回事,这些谜题还未解开,云休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停下脚步。 云休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是一夜未眠,大清早,墨年推门而入,看见云休瞪着眼睛看着床顶,眼下的乌青骇人得很。 “小姐,你怎么这副模样啊?” 云休转了转酸酸的眼睛,按了按额头,“没事,他们二人现在如何了?” “呃,无双公子昨日回了自己的院子,楚离各皇子就在边上的客房住下了。现在两人怕还是未起吧。” “嗯,你去看着他们,别来打扰我,我再睡一会。”云休实在是不想应付这两人了。 第五十七章 中毒 “是,小姐。”墨年轻手轻脚的走出去,云休觉得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好像身边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了。 …… 一抹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云休迷蒙着眼睛,看见一大群人围着她站在床边,有墨年,墨青还有楚离歌。 云休垂下眼睛,正是宗珂在为她诊脉。 楚离歌担心的看着云休,那美丽的脸庞显得格外让人炫目。 “无双公子,小姐这是怎么了?”墨年担心的很,怎么小姐说要睡一会,等到中午就变成这样了呢? 宗珂擦擦脸上的汗水,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 “应该是中毒了,慢性毒,昨日疲累就发作了。唯今之计,我只能施针把毒逼出来了。” “啊?!怎么会中毒?”墨年急的快哭出来了。 楚离歌却是眉头紧锁,一脸的狠辣神色。 “下毒之人一定就在府中,墨青,给我查出来。” “是,我这就去查!”墨青也十分震惊,怎么可能中毒呢?这府中的饮食难道有问题? 宗珂不管许多,行云流水的下起针来,云休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云休的身上、臂膀上就被扎的像刺猬一样,毒血顺着十根手指尖扎的血洞流了出来,吓得众人眉头一紧。 “怎么样?”楚离歌揪着宗珂的衣服问。 “不对,看来不是普通的毒,怎么会是这样的?”宗珂自言自语,语无伦次起来。 “你到底会不会治!”楚离歌一听简直要急的跳起来,揪住宗珂的领子就吼起来。 宗珂猛地推开楚离歌,“到底谁是大夫,你这个妖瞳!别在这捣乱!” “你?!不想活了?!”楚离歌一脚踹开凳子,差点伤到墨年。 云休不经意的哼唧一声,三人赶忙拥在床前。 云休这时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眉间紧紧的皱在一起,好像很痛苦似的。 “阿休?阿休?”楚离歌小心的碰触云休的脸庞,好像触碰易碎的娃娃。 “你们,难道不会安静吗?”云休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一群人围着她。 宗珂“咦”了一声,“云休,你还好吗?”怎么被扎成这样还醒过来了? “有点痛……”云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金针,面色很沉郁,“宗珂你这个王八蛋,把我扎成这样要干嘛!” “……”宗珂惊讶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你这个蒙古大夫,到底怎么治的啊你!”楚离歌恨不得把宗珂生剥了。 宗珂赶忙诊脉,“不对啊,是中毒了啊。” “把我身上的针拔了!”云休闭着眼睛觉得自己活像个刺猬。 “呃,我不知道这个情况……” “快、拔、了!” “好好好。”宗珂按着插针的顺序一个一个的拔出来,痛的云休几乎不能呼吸了。 楚离歌的脸色看着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铁青。 等到针拔完,楚离歌拎起宗珂的衣领,就把他丢了出去。 墨年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切,最后迫于楚离歌的淫威退出了房门。 云休咬着牙坐起来,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你还撑得住吗?”楚离歌看着云休,面无表情。 “怎么撑不住,千刀万剐都撑过来了。”云休冷笑,声音低的像蚊子哼。 楚离歌坐在床前,语气凝重,“我没办法出现在人前,没办法帮你。” “帮我做什么?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你中的是慢性毒。你身边有奸细。”楚离歌颇有些生气。 云休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双手,“也许我还知道是谁害我的呢。” 楚离歌脸色越来越臭,一点也不像昨晚的无赖模样。 “楚离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你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 “有宗珂在,我不必怕。”云休看着楚离歌吐出这句话,楚离歌明显的颤动了一下。 “你信任他?”楚离歌固执的问。 云休皱眉,咳了几声,“我清楚他的底细,他的为人,他的弱点。” “你信任他?” “我不信任任何人。”云休垂下眼眸,淡淡的说。 “云休,我知道你习惯一个人,在宫里长大,难免不信任任何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可以信任……” “楚离歌,你觉得很了解我?”云休鄙夷的目光简直要把楚离歌穿透。 “你一定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楚离歌,信任是无条件的,是很不稳妥的。难道你不明白,世上没有无条件的东西吗?信任也是需要交换的,这代价太大了。” “我说了很多次,你可以信任我。你赌过一次,为什么不愿意赌第二次?”楚离歌甚至有些偏激的想,难道自己是怪物,不配得到云休的信任吗? “好啦,我不想谈这个问题了。你出去吧,我想歇歇。”云休侧身躺下,不给楚离歌任何机会。 沉默良久,久到云休几乎快要睡着了。 “好。”楚离歌自嘲的笑笑,“既然是慢性毒,还需要慢慢解,你休息几日吧。” “嗯。” …… 楚离歌出了房间,宗珂坐在一边怒目而视,“你这个人,到底懂不懂规矩啊!我现在是大夫!大夫!你居然对大夫这样!” “她到底中的什么毒?” 宗珂此时却沉默了,“刚才她醒着,我没敢说,是腐骨毒。” “确定吗?” “八成。这毒是一层毒过一层,到了三层便可要人性命。” “那她?” “才一层。不过要清余毒倒是要受点苦头了。”宗珂也只是在书中听过,此毒附骨,去除之时便有钻心之痛,若是去不好还会留下残疾。 “你有把握吗?” “我也没解过……”宗珂垂下脑袋,很沮丧的样子。 楚离歌拍拍宗珂的肩膀,“多谢你。” “……”两人看着云休屋子的方向,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墨年小心的为云休擦拭手指上的血迹,云休嘶嘶的抽着气。 “小姐,无双公子说了,吃的这服药是凶险了点,小姐要是疼可别忍着啊。”墨年眼眶含泪,一张小脸通红的,像是哭过了。 “这点痛算什么,下毒之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是采买书籍的仆役。” “哼,难得他倒是用心,居然把毒下在书里,翻书的同时,毒粉就被我吸进了体内,我又偏爱看书,果然是绝好的主意。” “小姐……” “他既然敢动手,就别怪我无情了。”云休本来猜到他容不下自己,现在来看,下手下的也太早了,没有云休,他什么都做不成。 “小姐,下毒的仆役服毒自尽了,那背后指使的人……” “我知道是谁。先别声张,我要他自食其果,悔不当初!” 墨年点点头,要害小姐的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墨年,写封手书给玉鸿梁,计划提前,还请他早做准备。” “是,小姐。” 云休明白,慢性毒本不应该在此时发作,只是昨晚奔波,又受了风寒,晚上楚离歌的出现又让自己生了气,所以才提早发作。仆役既然自杀,那人肯定想不到自己已经知道幕后凶手了,一定会慌乱紧张,到时候马脚自然就露出来了。 玉鸿梁的这把火,大概会烧的京都都翻天覆地起来。 …… 云休昏昏沉沉的睡了几日,虽是睡,却一直处在极度疼痛的边缘,每隔两个时辰便要吐一次黑血,宗珂整日守在云休的病床前,饶是如此,云休还是瘦了好几圈,整个人都陷进了被子里。 宗珂手忙脚乱的给云休擦着嘴边的血迹,云休又陷入了昏迷。 “她这么吐,不会把血都吐了吧?”楚离歌觉得云休的身板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宗珂斜斜的瞥一眼楚离歌,“你懂什么,这血就是要吐尽了才好,余毒才会清。” “这才几天,她整个人都消瘦了。” “清余毒是这样的,我给她熬的药中加了很多补血益气的中药,但愿有作用吧。” 宗珂也实在是没有经验,这样的吐法,云休的身体到底撑不撑得住啊。 云休难得清醒过来,看见楚离歌和宗珂一步不离的守在她床前,不是不感动的,可是原则就是原则,不能给的,云休断不会心软一分。 清余毒的最后一天,云休虽然依旧体弱,但还是保持清醒的状态。 “宗珂,你治的到底对不对啊,我吐的牙齿都痛了。”云休开玩笑的打趣,两人却面色一沉,“好好好,你们才最痛,行了吧?”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就忍着吧!没有我,你早就去阎罗王那里报到了!你欠我的,这辈子是还不清咯~”宗珂一边搅着膏药,一边开玩笑,心情变得轻松许多。 一旁的楚离歌又恢复了冰山脸,宗珂就当做旁边没人。 “你这是搞得什么呀。” “这是治你嘴伤的,你吐得太厉害了,嘴角都裂开了。这药膏啊,”宗珂搅弄着黑色的药膏,云休舔舔嘴角,的确是有些疼。 “多谢了。等会墨年会帮我涂的。” “墨年去办事了,我来帮你涂吧。”宗珂开着玩笑拿着药碗靠近云休。 突然一阵风吹来,宗珂手中的碗就到了楚离歌的手中。 “你可以出去了。”楚离歌高冷的发号施令。 第五十八章 解毒 云休挑眉,宗珂点点头,“嗯,涂这个药要先尝一尝,要是觉得刺痛就不能涂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宗珂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云休轻叹一口气,“你别真尝啊,宗珂惯会做毒药的。”话还没将往,云休就看见楚离歌一嘴的黑色。 云休低头,笑的肩膀都在颤抖。 楚离歌感觉不对劲,再一抹嘴唇,已经肿成了香肠嘴。 “忠喝!!!!”楚离歌摔了碗就冲了出去,显然已经口齿不清了。 “啧啧啧,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啊。”云休心情大好,居然觉得一点都不痛了。 云休余毒清除后,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除了院子里多了两个时常吵嘴斗殴的两个人外,日子还是十分平静的。 “小姐,你怎么食欲变得越来越不好了呢。”墨年整日催着云休吃饭,啰嗦的简直变成了老太婆。 “不吃了不吃了,快撤了。”云休厌烦的看着一桌的油腻,实在是咽不下一口。 “无双公子说了呀,要多吃肉,才能好得快。” “那是他诓你呢,是他想吃肉!”云休冷笑,这宗珂真的当他是自己的大夫了,云休上辈子这辈子两辈子还没被谁这么控制呢,开玩笑! “真的吗?”墨年看着满桌的肉类,也觉得有点像是无双公子的口味。 “快撤了,我闻到都要吐了!”云休最近觉得脑子混的很,在宗珂和楚离歌的影响下,底下人变得越来越大胆了。 “哦,是,小姐!”墨年赶紧叫来丫头,把菜都撤了下去。 一桌的菜都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宗珂的屋子里,宗珂笑的前仰后合,狼吞虎咽起来。 楚离歌路过宗珂的屋子,小声的说了句,“小心拉肚子啊。” 宗珂马上扔了手中的猪蹄,“你这个妖瞳,你说什么?!” “肉食吃多了,小心拉肚子。” 宗珂猛地觉得肚子一阵咕噜,下盘一紧,就满嘴油光的冲了出去。 每日这样的闹剧频频上演,一开始云休便警告过两个人,若是这样玩闹下去,休怪自己翻脸不认人,可是两人表面听从,背地里却死性不改,时间一长,云休也懒得管了。 说来也是让人又气又恨,楚离歌常年冰山脸,在云休面前却是无赖泼皮的样子,而宗珂总是风流潇洒温润公子,在云休面前却言听计从指着东边不敢去西边。 两人都明白了在云休面前要耍无赖装可怜才能留在云休身边,这却让云休很头疼。 都是有恩于自己的人,也不能直接赶出去,有时候气到极点,云休就把他们关在屋子里,两人倒像是约好似的,一致要求认错。 云休不由扶额,天呐,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啊。 就这样日复一日,云休的病很快好了起来,不过一个月,就恢复如初了。 …… 墨青一个月来都在忙碌着,只要他出现,必定是有了重要的消息,“主子,今日传来消息,太后三日后葬入皇陵。” “指派的是玉家?”云休闭着眼睛,筹谋了许久,终于要开始了。 “正是,是玉家三子,玉鸿梁。”云休毫不惊讶,俪妃的枕边风吹得很好,皇上启用玉家是必然的,只是玉庆丰要选择玉鸿梁,这就需要云休部署一番了。 云休早就吩咐宁王,在朝廷中推荐玉鸿嘉巡视江南,查访水坝修建一事,而修建水坝这等肥差,玉家断不会错过,而俪妃又需要玉家在太后扶灵这件事上重获圣宠。 两件事撞在一起,玉家左右衡量,能用的人一只手能数的过来。而玉庆丰这个老匹夫,当然是力保自己的儿子得到重用,玉鸿嘉负责江南修坝事宜,剩下的看起来出出风头,并不会出什么大事的扶灵之事,交给玉鸿梁做也算是适当的。 放在平常,玉鸿梁不会同意为玉家办事,可是一月以来,玉鸿梁日日借酒消愁,玉庆丰也悔不当初答应与三公主的婚事。三公主如今痴傻,虽然最终没有被废,可是怎么也无法为玉家传宗接代了,玉庆丰也是个俗人,现如今只想着能为玉鸿梁谋一个差事,可以留在京都,再娶一个中等人家的小姐做妾,能帮着玉家开枝散叶就好。 “既然有些事情他做的太绝了,那我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云休冷笑,眼中的寒光四射。 “那计划要更改吗?” “现在不动,最后一刻再更改。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他承担不起。” 墨青咽了咽口水,头皮有些发麻。 “主子,最近俪妃频繁的在玉家私宅与玉鸿嘉私会,虽然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俪妃?”云休倒是一直想知道,金麒麟在这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是在监视玉鸿嘉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 “玉鸿嘉是当年玉妃的父亲,一个中年男人,都足够做俪妃的父亲了。”云休冷笑,总不至于俪妃就喜欢老男人吧?皇帝年近花甲还不够,还要来个玉鸿嘉? “玉家不好入手,俪妃那里试试,在玉鸿嘉去江南之前查出来。”云休痊愈后就有些惫懒,打了一个哈欠后说道,“告诉宁王,太后葬陵之前,我要见他一面。” “是,主子。” “我要睡一会了,你先去吧。”云休觉得眼皮沉重,实在是困得很。 墨青轻声退下,也觉得云休的精力大不如前。 墨年刚捧着补品准备进来,就被墨青挡住了。 “怎么了?” “主子睡下了,先别进去。” “唔,可是今天的补品还没喝呢。” “兴许是喝多了补品才嗜睡吧,你去问问无双公子,这是正常的反应吗?” “嗯,我晓得了。” 墨年捧着药盅往小厨房走,放下药盅就跑着去了无双公子的院子。 无双公子正仰躺在美人榻上看着医经。 墨年蹬蹬蹬的跑进来,“无双公子!” 宗珂噌的站起来,“怎么了?怎么了?云休出事了?” 墨年忙摆手,“不是不是,小姐医经睡下了,只是小姐最近越发渴睡,精神也不如以往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总是质疑我的医术啊?”宗珂把医经卷起来,敲在墨年的脑袋上。 “我哪敢啊,只是小姐真的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墨年委屈的扁扁嘴。 “哎,这是正常的,腐骨毒不是一般的毒,她现在身体虚弱,是会嗜睡些的。” “可是……” “别可是了,你去照顾你家小姐吧,别瞎操心!”宗珂赶着墨年出去,重重的把房门关上。 角落里,楚离歌捧着医书走出来。 “你找到了吗?”楚离歌面色沉郁,十分严肃。 “没有。”宗珂也同样紧张的很,“云休迟早会知道的。” 楚离歌担忧的翻着手中的医书,“能瞒一时是一时吧。”楚离歌无力的放下医书,“可是,你所说的腐骨毒怎么和云休中的不一样呢?” 宗珂也很沮丧,“谁也不知道腐骨毒是怎么来的,或许有和它相似的毒吧,这要问问我师父了。” “那云休现在?” “现在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只是精力不济,会变得越来越虚弱。” “那我们把神医请过来?”楚离歌望着宗珂,“这是最保险的方法了。” “你见过哪个神医一直在一个地方呆着的,我师父云游在外,哪能轻易找到呢?不过我会传信给我姐夫,让他帮我寻找一番。” “你姐夫?越秦大将军?”楚离歌挑眉看着宗珂。 “是啊,我姐夫和我师父是忘年交,应该会有点音讯吧。” 楚离歌冷笑,“若是你联系了你姐夫,他还会让你留在周国京都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宗珂略有些紧张。 “你瞒不住我,就更瞒不了云休了。越秦纵容你来京都,可是现如今越国出了问题,他让你回去,你却迟迟不归……” “……这、这件事……”宗珂的脸色暗淡下来。 “云休必定是清楚的。除此之外,那些跟着你来京都的人,多多少少带着一些任务,你觉得云休会不知道?”楚离歌调笑的看着宗珂。 “这你就无需过问了!”宗珂决心已下,“我会救云休,不管代价是什么。” 楚离歌深叹一口气,“我不会过问你,我只是警告你,若是你姐夫想要对云休做什么,我绝对不会放过越国。” “我还担心你会害了云休呢,你这个灾星!”宗珂气不过,刚要扔杯子。 突然,墨年再次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 “怎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墨年顾不得眼下古怪的景象,慌张的说,“我、我刚才去看小姐,发现、发现小姐的脸上长了什么东西!!!” 楚离歌第一时间冲了出去,而宗珂难以置信的重复,“长了东西?怎么可能?”然后就飞奔了出去。 云休还未醒来,两人轻手轻脚的进屋,一眼就看见云休左边脸颊莫名隐现的一朵粉红色的斑块。 “这是怎么回事?”楚离歌看着宗珂问道。 宗珂也不急着回答,轻轻的摸了摸那块粉色的斑块,有些烫烫的,隐约的还觉得有血液在肌肤下流动。 第五十九章 九公主 “不知道,难道是毒血聚集到脸上了?不会啊,毒血应该是吐清了啊。” 楚离歌神情复杂的看着云休紧皱的眉头,“墨年,你刚才看见的就是这斑块?” “嗯……哎?刚才还没有这么大啊!”墨年惊讶的发现,刚才还只有指甲大小,现在就是花瓣大小了。 “你说什么?在变大?颜色有没有变化?”宗珂像是听到了关键之处。 “颜色?颜色到没有变化的。”墨年仔细的回忆,确实是没有变色。 “我想起来了,这是一毒两下。” “什么?”楚离歌疑惑的问。 “同样是腐骨毒,可是下毒的方式不同,一是平常吸入的腐骨毒粉末,二就是日常的食物里面也被下了毒,所幸时间不长,所以毒素沉淀在肌肤表层,才凝结成了血块。” “食物?”墨年吃惊的张大的嘴,“小姐的饭食都是小厨房或者锦瑟送来的啊。” 楚离歌摇摇头,“或许是别的……” “啊,是宁王送来的鹿茸吗?”墨年回忆起,半个月前,宁王还派人送来了进贡的鹿茸,磨成粉了,说是可以美容养颜,本来是为了给豆蔻用的,小姐就收下了,后来我看着多了,就在食物中用了些。 “是宁王吗?” “是宁王。”墨年点点头。 几人正在思考,宗珂已经拿起金针,扎在了云休的左边脸颊上。 云休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刺痛。 “嘶嘶嘶!”云休睁开眼睛,晕的天旋地转的。 楚离歌一个巴掌拍在宗珂的脑袋上,“你不会轻点啊!” 宗珂忍着怒气,从容的下针,“你倒是会下针啊,滚一边去!” 云休一睁眼就看见两个人闹个不休,“你、们、又、在、干、什、么!” 宗珂讪笑,“余毒未清,余毒未清,我在解毒。” 云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宗珂,宗珂终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楚离歌,你说。” “阿休,就是你脸上突然长了斑块,宗珂怀疑是余毒,所以现在为了清除它……” “喂喂喂,你倒是摘得一干二净啊!!!”宗珂拔下针马上跳到墨年的身后。 云休摸着自己的左边脸颊,还有隐隐的痛感,“你们吵死了。给不给人睡觉啊。” “你都睡了两个时辰了,马上这都晚上了,你还睡啊?”宗珂不要命的指责云休嗜睡。 云休脸色唰的变黑了。 “墨青!把他们赶出去,明天晚上之前不给饭吃。” 墨青咻的出现,楚离歌黑着脸飞奔了出去,宗珂还想分辨几句,也被墨青拎了出去。 墨年吐吐舌头,想要帮二人解释,“小姐,其实……” “不用说了,我都听见了。”云休早就醒了,只是想听听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毒,又觉得偷听他们说话好像也不大好。 “那宁王……” 云休长叹一口气。 “本来还想留他,现在看来是我太仁慈了。”按照云休前生的性子,绝不会发生中毒的事情,只是这一世,云休身边能用的人有限,而自己一直隐在暗处,对于自身安危这件事自己着实也没有那么上心。 “小姐,明日就是诗会了,您还去吗?”墨年本来就觉得这个诗会其实没有去的必要,若是劳累了自身反而不好。 “要去的。明日我和宗珂一同前去,楚离歌不方便露面,就留在这里吧。” “是,小姐。” …… 本来定好的日期,一而再再而三的后延,其实李长乐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难得云休肯为小小诗会准备吃食。李长乐早早的就等在李府的侧门口,为了迎接这位新朋友。 这时已经入冬了,云休穿着白色的貂皮大氅,小小的身躯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李长乐一眼看见云休,就热络的交谈起来。 “小云,你可来了,大家都想见见你呢。” 云休淡笑,“云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我有什么好见的呢。对了,我私自带来了一位朋友,还请姐姐不要介意。” “这有什么,诗会嘛,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宗珂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一身银白色的镶黑边冬装,显得整个人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李长乐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痴痴的望着宗珂。 云休轻笑,“这位是无双公子,宗珂,想必姐姐听过他的名号。” “无双公子?!”李长乐一时忘形,差点叫出声来。 宗珂依旧是潇洒的样子,“在下宗珂,今日贸然前来,叨扰李小姐了。” “不叨扰,不叨扰……”李长乐开心的抿着嘴笑,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府里报信,大概是为了让里面的姑娘们好好准备迎接无双公子吧。 云休早就意料到了这样的局面,也不点破,和宗珂并排着走进李府。 李长乐远远的走在前头,云休随处看着李府的风景,梅花确实开的不错。 “我说云休,你能不能别那样说话啊,真是听得我瘆的慌。”宗珂刚才听见云休和李长乐寒暄的语气神态,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居然是冷酷心狠的云休? 云休翻了一个白眼,“若是你也想让我如此对你,你直说便是了,何必拐弯抹角的。” “你还是就这样好了,我比较习惯你这样。”宗珂摸摸鼻子,觉得还是冷冷的云休比较好。 “这李丞相是玉家的人,原是丞相的位置,没想到却做得畏畏缩缩,实在是窝囊,锦瑟姑娘便是李丞相的私生女,若是放在平常人家,私生女也敢领进门认祖归宗,可是偏偏李丞相又有一个悍妇夫人,这府里恐怕还无人知晓锦瑟的存在吧。” “若是让人家亲爹知道了你把人家姑娘赶出了京都,人家不找你报仇才怪。” “来就是了,就看是他快,还是我传信给他夫人的速度快。”云休冷哼一声,宗珂顿时无语。 “你最厉害,行了吧,谁都有把柄在你手里。” 云休斜眼看了宗珂一眼,宗珂马上就闭了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李长乐引着云休宗珂来到梅园,果然已经莺莺燕燕的有一群姑娘小姐在门口候着,还有几位眼熟的公子站在一边,一脸泄气的样子。 云休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恐怕今日我带你来是来错了。” 宗珂耸耸肩,一副欠揍的模样。 李长乐绕过云休,拉着宗珂就带进了人群中,此时也无人想认识云休了。 云休摇摇头走开,在诗会开始之前还有一段时间,云休默默的坐在一棵梅花树下。 “你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孩子来到云休的面前。 云休抬眼一看,忍不住轻笑,自己还没去找她,她到是先出现了。 九公主姬灵是也。 说起来姬灵确实与李长乐的关系不错,此时出现在这里倒是正常的。 “公主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公主的。”原先云休还会做做样子,此时四下无人,实在是没有必要。 “你认识我?怎么还坐着?没人教过你行礼吗?”九公主颐指气使的指着云休,云休站起来,睥睨着她。 “你算哪根葱,居然敢管我?”云休眯着眼低声在九公主耳边说,“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脏事我不知道?景淮是怎么知道三公主有别院的?又是谁怂恿三公主金屋藏娇的?” 九公主越听脸色越发白,明明自己做的很隐秘啊,谁也不知道的,这人怎么会知晓?顿时九公主全身发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九公主,本来我不打算说的,但是你触碰到我的底线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污蔑公主,你知道是要诛九族的!”九公主的纤纤玉手指着云休在发抖。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云休冷笑,“你不知道我是谁,甚至不清楚我的身份,我背后是哪位皇子,你居然还说什么诛九族?” “我、我去问长乐!” “多么天真啊,九公主,你怎么能在皇室活下来的呢。” 姬灵浑身颤抖,“你最好清楚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去问宁王,问问宁王,敢不敢动我。” “五哥?!”九公主惊吓的退后一步,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难道你是我五哥所说的云东家?!” 云休冷眼看着九公主吓得魂不附体,“是啊,你是不是在想这时候我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去找我五哥!”九公主吓得跌倒在地。 “九公主,要耍心眼,你还嫩了点,这腐骨毒的滋味,你要不要尝一尝呢?”云休从袖中拿出随身带着的药瓶。 “你疯了!这可是李丞相府!你这个疯子!来人啊!有刺客!”九公主在地上蜷缩着,已经泣不成声。 大家早已被宗珂吸引走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九公主,你从你五哥那里听说过我,觉得我在掌控你五哥,所以你嫉妒,你生气,你千方百计的想要除掉我。你查出宁王每次送礼的地方,派了人过来对我下毒。”云休踩住九公主的外衣,把她逼在角落里,“你自私,贪婪,你想要的身边的人围着你转,你装的天真无邪,其实你知道怎么才能最大限度的让身边的人为你掌控。” 第六十章 麻烦 “别说了!别说了!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九公主一下被戳中心事,顿时疯狂起来,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来。 云休伸手用力掐着九公主的下巴,把药瓶里的东西灌进了九公主的嘴里。 “被说中了?别急啊,你看不惯三公主比你还有名,你一心要做皇室唯一受宠的公主。哼,可惜,你以为你说的话谁都言听计从,宁王早就告诉我一切了,他想要摆脱你!摆脱你这个心理变态的怪物!”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五哥他早就看不惯你了,他不需要你这么个聪明狠毒的女人!你会害死他的!”九公主已经陷入了呓语。 云休冷笑,把药瓶收进了袖子中。 “墨青,交给你了。” “是,主子。” 墨青扛起神智不清醒的九公主,就消失在云休面前。 云休的神情又恢复正常。剩下的便是宁王了。 宗珂已经被小姐们烦的快要晕了,诗会即将开始,却怎么也看不见云休。 “李小姐,失陪一下。” 李长乐马上娇羞的点点头,“叫我长乐就好了。” “呃,失陪、失陪。”宗珂在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就去寻找云休了。 云休淡然的从角落里走出来,面上是从容有礼的笑容。 “事情办完了?” 云休看着远处相谈甚欢的李长乐几人,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恍然还在前生,自己还是天之骄女,站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下,所有人都羡慕自己,仰望着自己。 可是从前的自己多么不快乐。听从父命,服从家族,到头来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境地。 “宗珂,你的事情也办完了?”云休淡淡的问,宗珂脸上一时尴尬,又有些担心的样子。 “云休……”宗珂欲言又止,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不是有意瞒你。” “我知道,越秦吩咐你的事情,你于情于理都必须做。”云休语气平静,眼神冷淡。 宗珂摸摸鼻子,觉得难堪至极,“你既然、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问我?” 云休指指廊上笼子里挂着的金丝雀,“我不喜欢无法掌控的感觉,宗珂,你真的想听到我的回答?”云休明白,若是自己说了,宗珂的自尊会受伤。 宗珂苦笑,“是我自找的,你就明白告诉我,我也好死了这份心啊。” 云休听闻点点头,“从你进入京都,就有一队精锐的护卫在保护你或是监视你。我派去的人发现了他们。” “对,那是我姐夫的人。你的暗卫真是厉害,我姐夫的人并没有发现你们。” “你有一段时间总是待在风华阁,其实那是越秦在周国的据点吧。你也发现了跟踪你的人,你不知道到底是谁派来的,所以你去风华阁让人帮你查。” 宗珂吐吐舌头,“对,你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我还以为是你,结果却是他们自己在跟踪我。” 云休笑笑,“越秦肯定是保护你的心思更多,只是你来了京都,明面上可以做的事情也不用再拘束,于是他想让你做几件事。” “这你都知道?”宗珂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云休瞥了一眼,“是我查出来的,你无非是不愿意做那些事,才故意夜夜笙歌来耍无赖罢了。” 宗珂严肃起来,点点头,“具体事情我不能说,不过确实不是我愿意做的。” “那你这次怎么来了?”云休调侃的笑道。 “呵呵,因为姐夫说,如果我一样事情都不做,就要回越国了。”宗珂笑的轻松,云休却眉头紧锁。 “回去不好吗?以你的性子……” “可是你在这里。” 云休略惊讶的抬头,看见宗珂眼里的笑意和深情。 也只有一瞬间,云休还是淡然的样子,“不值得。” “云休,你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不解风情吗?” “……”云休无视宗珂走开,留下宗珂一腔深情无处表。 李长乐虽然在招呼众人,却一直留神云休和宗珂,看见他们亲密的样子,心中升腾起羡慕嫉妒来,看起来还是宗珂一厢情愿,云休清高冷淡的样子,李长乐就更加愤懑了。 最后钱家小姐才姗姗来迟,冰冰和萝萝本来就是末流的小姐,并没有多少人注意,云休却见她们比起上次来看憔悴了许多。 钱萝萝更显消瘦了。 钱家姐妹默默的坐在下首的位置,云休就坐在边上,钱冰冰不好意思的询问,“云休妹妹,真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 云休笑的温柔,“无事,这还没开始呢。怎么我看萝萝小姐好像身体不大舒服?” 冰冰和萝萝好像被讲到痛处,眼中都有些湿润。 “谁家都有些麻烦事罢了,入不得云休妹妹的耳。” 云休觉得多半是钱萝萝和阿生的事情被知晓了。云休也不打算插手,只是点点头,便没有多问。 李长乐主持诗会,规矩很简单,由琴师闭着眼睛弹奏,同时传递一朵梅花,曲子停顿,梅花握在哪位小姐或是公子的面前,就要做一首诗或是表演一出才艺来。众人都跃跃欲试的想要在小姐公子们面前表现一番,云休却十分不感兴趣。 就在李长乐说开始之前,云休注意到李长乐对着琴师讲了几句悄悄话。琴师才开始弹奏,动作很小,周边人也没有发觉。 宗珂与公子们坐在一起,离云休尚远,曲子很快响起来,时而轻快时而激昂,最大程度的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 若是害羞的小姐就会把梅花快速的交给下一位,若是有自信的公子定会拿在手上缓慢的移交下一位。 当曲子第一次停住的时候,果不其然,停在了宗珂的手上。 宗珂爽朗的笑笑,起身把梅花交给下一位公子,展开面前的纸笔,就行云流水的作起诗来。身边的小姐们都忍不住赞叹起来,云休却在想,下一次停顿会不会还是宗珂呢。 宗珂写完,展开宣纸,李长乐就笑嘻嘻的去拿,贴在准备好的红榜上。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这次的作品先不赏评,等着红榜满了再行品鉴!” 众人点头,宗珂也无异议,曲子再度响起,又一次停在了宗珂的手里。 小姐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李长乐倒是面不改色的笑着。 宗珂无奈再次作诗一首。 第三次曲子,毫无意外的停在了宗珂那里。 在场的公子们有了些许的躁动,甚至坐立难安起来。 宗珂爽朗的笑笑,“看来琴师倒是与我有缘呐!”然后作了第三首诗。 云休笑笑,早就看出了李长乐的小心思。 李长乐大概也是觉得回回都是宗珂影响不大好,这次曲子演奏的时间长了些,却正好停在了云休的面前。 云休看着手中的梅花,有些哭笑不得。 李长乐走出来,打圆场道,“云休小姐若是有别的才艺,不作诗也是可以的。” 旁边的小姐们都在骚动着,一方面是觉得云休年纪小,作不出诗也是难免的,二是听说宗珂是云休的朋友,免不了比较一番。 云休淡笑,“这诗嘛,我是作不出了,才艺呢,也并没有准备。” 李长乐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呃,云休小姐,按照诗会的规矩,轮到你了,你还是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吧。” 有些爱慕或是支持李长乐的小姐和公子也有些不满,大意是说,参加了这个诗会,就要按照规矩来,怎么可以临时推脱呢,更有甚者在背后指点云休是商贾出身,在文墨上不通也是正常的。 云休却不动如山,手里摆弄着梅花,“没有别的法子。” “这……” “我来替小云写一首吧。”宗珂起身,并不等待大家的回应,就来到云休身边,执起笔就唰唰唰的写起来。云休抬眼看着宗珂,倒是有些玩味的眼神。 李长乐有些气不过,凑过脸去看,这一看倒是气的脸色通红起来。 原来宗珂写的不是自己的诗,而是有名的情诗《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宗珂写的快,才写了一部分,云休就夺过宗珂手中的笔,宗珂右手虎口位置染上了墨汁。 一时之间宗珂看着右手的墨汁竟然走神了。 李长乐也不想众人知道宗珂作的什么诗,也就任由云休揉烂了那张纸。 “今日是我没有准备好,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这就告辞了。”云休起身面色不善,大家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呃,这……”李长乐也尴尬的很。 “多有叨扰了。告退。”云休也不等李长乐等人的反应,就转身走出去了。 宗珂愣住,也告了辞,匆忙追出来。 李长乐脸色阴阳不定,只好继续主持诗会,心中却是有些委屈。 云休坐上马车,宗珂追在后面,跳上马车。 “云休!你怎么了?!” 云休眼刀毫不留情的看着宗珂,“我有没有说过,我不需要这些无谓的感情,这会变成我的麻烦。” 宗珂紧紧的抓住云休的双肩,眼神受伤,“麻烦?我的感情只会是你的麻烦?” “对,很麻烦。”云休眼神冰冷。 宗珂愤恨的捶了马车侧边一拳,撂下一句狠话,“我他妈就是个麻烦!”然后就跳下了马车。 第六十一章 定局 墨年没有进李府,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情绪激动跑走的宗珂,一脸的不知所措。 “小姐,无双公子他……” 云休面无表情,显然是有些微怒,索性闭上眼睛装作没听见。 马车内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墨年只好默默的放轻自己的动作,很快就回到了院子。 楚离歌坐在院子里听手下人报告什么,就看见冷若冰霜的云休走进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云休斜眼看了楚离歌一眼,直接进了屋子。墨年面色古怪的看着楚离歌,摇摇头。 楚离歌跟进云休的房间,却吃了个闭门羹。 “都给我滚出去!” 然后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楚离歌皱紧眉头,“墨年,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啊,只看见无双公子和小姐争执起来了,无双公子跑走了。”墨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楚离歌无法出门,只好派人去寻找宗珂。 最后回报的人说无双公子在风华阁。 楚离歌找到宗珂时,他正抱着酒瓶醉倒在艳俗的粉色床铺里。 “若是有人看见无双公子此时这副德行,恐怕这无双二字你也担不起了。”楚离歌冷笑的看着神志不清的宗珂。 宗珂醉眼朦胧的望着眼前穿着黑衣的蒙面男子,“要你管?你还是、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你把云休怎么了?”楚离歌懒得和宗珂分辨,厉声责问。 “呵呵,我能把她怎么着?她的心可是铁做的,和冰一样冷。”宗珂踉跄的下床,接着往嘴里倒酒。 楚离歌一把夺下酒瓶,“我倒是高看你了,你就这点能力吗?” “楚离歌!你少高高在上的看人了!”宗珂狠狠的冲着楚离歌的脸打了一拳,楚离歌侧身闪过,还是擦到了脸颊。 两人互看了一眼,楚离歌二话不说也揍了宗珂一拳,宗珂本就醉酒,躲闪不及,肚子就直面的挨了一记重拳。 宗珂疼的弯腰,楚离歌一脚踹过去,他就卧倒在地了。 楚离歌还不停下,连着踹了好几脚,正好踢在手臂位置。 “停停停!你来真的!疼死我了!”宗珂这几下也被打醒了,赶紧求饶。 “宗珂,如果你没做好觉悟,就不要喜欢云休。” 宗珂听闻马上爬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并没有比你差!” “是吗?”楚离歌笑笑,“我能站在她身后,支持她,保护她,哪怕她一辈子都不接受我,我也心甘情愿。” 宗珂震惊的看着楚离歌,“可是、可是……” 楚离歌放好酒瓶,淡淡的说,“云休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坚定且独立,她不需要成为男人的附属品,甚至她能够主宰一切,如果她不愿意,我们谁都无法强迫她,你还看不明白吗?” “我、我知道,可是,我只是不甘心……” 楚离歌拍拍宗珂的肩,“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你不够强大,怎么能有资格和云休在一起呢?” 宗珂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我懂了……我、还是回越国吧。” “嗯。” 第二天,墨年惊讶的得知宗珂已经回越国了。 “怎么会?无双公子昨天还没有说要回国呢!” 几个人在窃窃私语,云休从房间里出来,远远的听见墨年的话,也有些诧异。 “墨年,宗珂怎么了?” “小姐!无双公子居然回越国了!今天早上走的!” “不辞而别?他有和谁说过吗?” 墨年低声说,“好像是楚离歌皇子和无双公子说了什么。” 云休正纳闷,楚离歌就大步走了进来,神情甚为清爽。 云休挑眉,“怎么心情这么好?” “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当然高兴啦!”楚离歌笑着回答。 “是你做的手脚?” 楚离歌摇摇头,“不是我,是他自己想走的。” 云休垂头想,难道是昨天自己的话说重了? “别瞎想了,是他想要变的更强。”楚离歌认真的看着云休。 “楚离歌,肯定是你说了什么。” 楚离歌淡笑,“是啊,我是说了,那也是对他好的话,云休,他不能永远躲在越秦的身后,做个无忧无虑的无双公子。” 云休凝神看着楚离歌,“我以为他足够坚定远离家族朝政纷争。” “曾经的无双公子已经死了,以后是公子宗珂。” “他本可以不做这样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他要走的路。”况且他是为了你,只不过楚离歌私心不想告诉云休。 “你说得对。”云休转身看着天空,留下一个消瘦的背影。 楚离歌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轻轻的从背后拥住云休,“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云休从楚离歌怀里挣脱出来,“你是找死吗?” 楚离歌做了坏事,摊摊手,“宗珂留了一封信给你。你去他房里拿吧。” “直接给我不就好了。”云休嫌弃道。 “也许有些东西,是他想给你看的。”楚离歌说完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心软了,居然帮了情敌。 云休点点头,就走向了宗珂住的竹林小院。 …… 依旧是那个小院子,云休推门进屋子,阳光透过七棱窗子照在桌子上,桌子上摊着一张张画好的画像。 云休走近,桌角放着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很短,似乎是匆匆写就。 桌上的画像被一张一张铺开,足有数十张,每一张都是不同的云休。 云休有些感触的拿起画像,不同季节的自己,却是一样淡然从容的神情。 信上不过寥寥几句。 “云休,我走了,请原谅我不告而别,我怕我见了你就走不掉了。可是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下一次见面时,希望你能喜欢上我。” “你要是现在就感动了。宗珂不就白走了。”楚离歌出现在窗前,倚在柱子旁。 云休放下信,瞥了一眼正嬉笑的楚离歌,“我没那个闲工夫。” “宗珂这一走,你不是少了很多麻烦吗?那些越秦的人,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这点麻烦我还不放在心上。倒是你,就这样待在京都,不会被人发现吗?” “楚离寰刚封了我做圣子,谁也不会想到我人在这里。况且我也不是只身一人来京都的。” 云休哦了一声,“我查到你的人就那么几个,看来你还有不少隐卫?” “这可是秘密。”楚离歌笑的灿烂,云休也懒得追问,一时阳光正好,气氛倒是分外和谐了。 墨青大步跑进来,看见了楚离歌就愣了一下,然后对着云休紧张的说,“主子,九公主醒了。” “醒了?”云休昨日给九公主下的可是大剂量的**,怎么会现在就醒了? “是要继续迷倒还是?” “让她醒着也好,到时候显得真实些。不用管她,时候一到就送出去。” 楚离歌倒是来了兴致,“你居然绑了九公主?姬灵?” “怎么?心疼了?”云休淡笑着,这九公主可是一心想嫁给楚离歌啊。 “我更好奇她做了什么事。” “她想杀了我。”云休撇撇嘴,说的云淡风轻。 楚离歌皱眉,沉声问,“腐骨毒是她下的?” “她以为是她。” “这怎么说?” “宁王早就存了杀我的心思,只是不愿意搞僵了我们的合作关系,所以才故意挑起九公主的嫉恨,不过九公主还是嫩了点,下毒下的太慢了,所以宁王才看不下去了……” “原也是你太放松警惕了,这么说你要对宁王下手了?是小惩大诫还是斩草除根?” 云休瞪了楚离歌一眼,“我自然容不下宁王了,可是九公主还有用处。” “你要用她来对付金麒麟?”楚离歌倒是有些不懂了,这八竿子打不着啊。 “金麒麟现在是俪妃,不把她身后的玉家扳倒。她是不会现身的。” “玉家?你用九公主对付玉家?” “俪妃像是与玉鸿嘉有点私情,若是让人发现玉鸿嘉爬上了公主的床。” 楚离歌一脸腹黑的笑了。 “你是在意九公主喜欢我的事情?所以才这么做?” 云休挑眉咬牙道,“要不让九公主爬上你的床也是极好的。” “不不不。我是无福消受了。我只要有你就够了。”说罢楚离歌摸摸云休的脑袋,让身边的墨青看的目瞪口呆。 云休也算是习惯了楚离歌时不时的胡闹,也不在意,“明日就是太后葬陵之时了,玉鸿梁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墨青点点头,胜败就在明日了。 …… 国丧期间,挨家挨户都需着素色衣服,十里长街全是围观的百姓。 玉家三子驸马爷玉鸿梁骑着马,穿着白色亚麻的孝服,戴着白色的官帽,走在葬陵队伍的前面。 后面乌泱泱跟着同样一脸哀切肃穆的满朝文武。玉庆丰看着三子骑着马威风凛凛的样子,也觉得终于等来了儿子回头,甚是老来欣慰。 一路上的百姓都跪着迎接太后的陵寝,玉鸿梁看着心中更为不齿,但是想起之后要做的事,心中也不免捏一把冷汗。 皇帝在仪仗的中间位置,和俪妃一同坐在马车里。这几日正值十公主病恙,华妃只好留在宫中照顾。 第六十二章 死局 马车悠悠转转在京都绕了好几圈,为的是让太后的魂灵好好看看姬家的天下。 到了皇陵脚下,才是更艰辛的路途。 皇陵位于京都最高峰的半山腰,徒步上去都非常费劲,文武百官们有的年纪大了,走到半路都非常疲劳。 冬天的寒风吹拂下,人人的头上都有豆大的汗水。玉鸿梁走在最前面,回望乌泱泱的队伍,再看看前面**华丽的皇陵,皇帝和后妃们依旧坐在轿辇中,抬轿的侍卫们已经汗流浃背,玉鸿梁本来还有些胆怯,看着这一切不公,却燃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厌恶。 皇家的仪式不仅劳民伤财,还总是透着一股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味道。 皇陵入口重兵把守,只有皇亲贵胄和贵重大臣才能进去安放太后灵位。 玉鸿梁来到入口处,却已经看见宁王和几位皇子守在门口。宁王事先来这里是听从了云休的安排,以维护皇陵秩序的名义,而七皇子正是跟着玉鸿梁来的,只是脚力快一些,宁王刚想迎接皇帝,就被七皇子拦了下来。郡王站在一边犯了傻。 玉鸿梁天生神经大条,丝毫没有注意到几位皇子之间的诡异气氛,虽然是在互相闲聊,却是火花四射。 玉鸿梁站在一边,等待皇帝一行人到达。 皇帝从高大的轿辇上下来,一个小太监一时失察忘记弯腰跪下,皇帝冷哼一句,小太监就被拉了下去。 玉鸿梁想说些什么,正要求情,却被玉庆丰在袖袍下拉着,“不要多嘴。” 玉鸿梁苦笑,更下定决心要挑战皇室权威。 宁王上前行礼,皇帝点头,众人跟着皇帝往皇陵里面走。 皇陵是在山腰修建的,主体部分都是在山体内搭建,皇帝一步一步走下阶梯,众人噤声,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先帝是姬家第四任皇帝,太后的遗体和灵位应当与先帝放置一起。 就在转身拐角处,寂静的墓道居然传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皇帝的脸一下子涨红,脚步加快起来,跟在后面的众人尚未察觉,只是觉得皇帝加快的脚步,等到众人也听见喘息声时,皇帝已经穿过了拐角。 玉鸿梁跟在皇帝后面,是第二个看见眼前景象的。 一对男女依偎在先帝的陵寝边上,女人衣衫不整,鬓发凌乱,脸色不正常潮红,嘴边还不断发出暧昧的声音。而男人衣衫相对整齐,鬓发也松开了,把女人压在身下,骑在女人身上,不断的抚摸着身下的女人。 好一出大胆的活春宫! 皇帝看见这一幕简直是怒发冲冠,先帝陵寝,居然有人在此颠鸾倒凤!成何体统!皇帝气的连侍卫也记不得喊了,一把抢过玉鸿梁的佩剑,就朝着那对缱绻的狗男女冲了过去。 玉鸿梁看情况不好,赶紧拿过身边人的佩剑,前去阻挠,在两把刀剑相撞之间,众人赶到了,火把聚集起来,众人看清了两人的面容,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嘶”声,玉庆丰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男子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好像一时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逆子!”玉庆丰红着眼睛冲着男人吼道。 皇帝冷声说道,“玉鸿嘉!你干的好事!” 俪妃看见是玉鸿嘉,也是震惊非常,玉鸿嘉本在昨日就出京都下江南了呀!怎么这时候出现在此处? 再看那名躺在地上的女人,俪妃看过去,渐渐的手指冰冷。 “九公主?!天呐,九公主?快来人啊,把本宫的大氅拿来!” 皇帝一听,衣不蔽体暧昧**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儿姬灵? 玉庆丰此时两眼一黑,索性晕了过去。玉鸿梁扶住玉庆丰,玉庆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看见玉鸿梁还在,玉庆丰总算还没有全输! 玉庆丰振作起来,颤巍巍的跪在皇帝面前,“老臣、老臣教子无方,教子无方!” 皇帝此时恨不得立马斩了玉鸿嘉,半点也不想听玉庆丰的求情。 “来人,把这逆臣拉下去,斩立决!”皇帝一言既出,便不会更改。 “皇上!皇上!饶命!我是被陷害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玉鸿嘉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跪下来磕头,却挡不住皇帝的盛怒,侍卫架着玉鸿嘉,俪妃想要求情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任由玉鸿嘉被拉了下去。 “今日这事谁也不许泄露出去,若让朕听见一句闲言闲语,人头落地!”皇帝庆幸此事只有贵重大臣知晓,为了九公主的未来,实在是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 玉鸿梁半点也没有求情的意思,反而走出来说道,“皇上,臣不明白,明明宁王和众位皇子在皇陵外,却还能让人进皇陵,不是很奇怪吗?” 宁王自从看见玉鸿嘉和九公主时,就手脚冰冷,担心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没想到玉鸿梁跳出来当着众人提了出来。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宁王面色难看至极,“父皇,儿臣失察之罪!请父皇……” 皇帝一脚踢翻宁王,众人又是“嘶”的一声,福德全赶紧扶起宁王,“失察之罪?!你的罪过大了!你妹妹是怎么在这里的?!这皇陵是想进来就进来的吗?置皇室于何处?!” 宁王爬起来跪好,一句话也不敢说,心中也是一团乱麻,明明自己是搜查过一遍了啊。怎么玉鸿嘉和灵儿会出现在这里呢? 反而七皇子和郡王逃过一劫,七皇子在一边假意为宁王求情,反而引起皇帝的怨气。 “亲王?这个样子还做什么亲王!从今日起,你还是做好你的皇子吧!” 还是俪妃最先冷静下来,“皇上,太后之事最重要,这件事容后处置吧。” 皇帝这才冷哼着让人扶着昏迷的九公主下去,玉鸿梁按照原先的程序为太后安置陵寝。 整个程序完成,已经是日暮时分了,皇帝一行人本就不打算立即回宫,就在皇陵边上就有国宗寺庙,皇帝一行人转而下榻一晚。 玉鸿嘉已经被打入死牢,断没有求情的必要了。玉庆丰抹着老泪拉着玉鸿梁的手,想着在儿子临死前看望一眼,可是奈何皇帝还在气头上,况且与公主**本就是死罪,还在先帝陵寝中被发现,完全没有悬念。 皇帝生气的晚膳都照样撤了,俪妃在一旁看着,心中也十分着急,但是她急的是玉鸿嘉的安危。其实此事若是平常便没有半点可能性,玉鸿嘉已经儿女成群了,人到中年,而九公主还在花样年纪,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人证物证聚在,还被皇帝亲眼瞧见,若是直接怀疑此事的真实性,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 俪妃在一旁也无心晚膳,皇帝想起九公主,“灵儿现在如何了?” 俪妃突然慌了一下,“哦,皇上,太医诊治过九公主了,并没有外伤,只是好像被下了**,还未醒来。” “**?这个逆臣贼子!居然撸劫公主,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恶至极!” “皇上,此事还存有……” “什么都不必说了!朕心已决。” 俪妃轻叹一口气,自己之前居然没收到半点风声,一个朝廷大员,被绑架到此处,还和公主在一起,肯定背后有人捣鬼! 宁王被皇帝削了爵位,暂时软禁在寺庙里。 夜深人静,宁王还未想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说好的是玉鸿梁…… 难道?!是云休! 宁王阴狠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外面的夜空,好啊云休,你居然敢陷害我!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皇帝从睡梦中醒来,只听见福德全颤抖的进来禀报,“不好了,不好了!皇上,皇陵、皇陵走水了!” 皇帝一瞬间怀疑自己还在梦中,“什么?”俪妃也在帘幔后醒来,“一大早的,怎么了?” “有人纵火,火已经烧到皇陵了!” “皇陵?快去救火啊!是谁放火?” “七皇子带着禁军去救火了,但是…恐怕皇陵新修建的部分无法挽救了。” 皇帝一股脑的掀翻了桌子,“去查!!!给朕查出来!!!” 福德全头一次看见皇帝发那么大的火,又吓得跑了出去。 俪妃也是眉头紧皱,谁会放火呢? 玉庆丰睡梦中听见外面人声鼎沸,隐约看见窗外远远地火光,突然起身。本就一晚未眠,好容易清早才睡,却又被一阵心悸吵醒。 “怎么回事?”玉庆丰打开门叫来跑来跑去的护卫。 “有人纵火烧林,现在烧到皇陵那边了!” 玉庆丰甚至有一丝呆滞,“什么?纵火?” 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相似的情景。 玉庆丰想起多年前火烧大理寺的玉鸿梁。 突然,灵台清明,玉庆丰顾不得冬季寒风,穿着中衣就冲了出去,来到玉鸿梁的房间。 房间里无人,玉庆丰看了看床铺,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桌子上有一张纸条。 玉庆丰瞄了一眼,长啸一声就昏了过去。 “爹,您就当做没有我这个儿子罢!” …… 第六十三章 等待 皇帝俪妃与朝臣们穿着整齐来到寺庙门口,远处的皇陵火光已经熄灭了,黑烟弥漫了整片天空。 七皇子穿着被染成黑灰的衣服前来禀报,“父皇,明火已经被扑灭了,不过在起火中心发现了烧火油,还在陵寝边上发现了一具男性的尸体。”七皇子命人抬上尸体,已经被烧得成了一具干尸。 玉庆丰颤巍巍的上前,仔细的看着露出骨头的尸体,众人不解,想要拉开玉庆丰,玉庆丰却不听,终于在脚踝处有一处骨折的旧伤痕。 玉庆丰嚎啕大哭起来,不顾仪容在圣上面前抱着尸体叫着“梁儿!梁儿!” 七皇子说道,“经查证,这具尸体是玉鸿梁,他就是纵火犯。” “玉鸿梁?!”皇帝此时想起当年玉鸿梁火烧大理寺的事情,昨日又有玉鸿嘉侵犯九公主的事,万罪齐发,饶是玉家多么厉害,皇帝也容不下了。 “玉家罪犯滔天,玉庆丰难逃其罪,上下株连,打入天牢容后再审!”皇帝拂袖离去,玉庆丰又哭又笑,抱着尸体死死的不肯撒手。 众人不住唏嘘,玉家权势滔天,如今却连损两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 火光冲天的时候,玉鸿粱已经远远的逃出了皇陵。 墨青驾着马车在山底下等着,玉鸿粱匆忙的跳上马车,里面坐的是墨年。 “我家小姐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去处,这个包袱里是你的身份和行李。”墨年拍拍灰色的包袱,扔进玉鸿粱的怀中。 此时玉鸿粱仍有些犹豫。 “我家小姐还说了,如果你放心不下玉家,大可以回去。那么,你的下半辈子就葬送在京都了。” 玉鸿粱确实是犹豫的,毁了自己的家族,陷害自己的亲人,这样的人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墨年瞥了一眼,冷眼道,“你若是想以死谢罪,求个心安,我倒是也不拦着你,只是以后这天高海阔,和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了。” “原本以为我与玉家乃是水火不容,现在才明白,其实同气连枝,相煎何太急呢!” “哼!玉家可不会这样为你着想,反正话我是带到了,你要如何选择,随便你!” 墨年让墨青停下马车,“这马车是为你准备的,你是要远离京都还是自首请罪,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玉鸿粱一看他们立马抛下自己,口不择言道,“你们不怕我……” “你尽管去说好了。”墨年跳下马车,墨青留下刀剑防身的武器。 玉鸿粱呆愣了,解开手中的包袱。 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世上再无玉鸿粱。” 玉鸿粱捏着纸条,一时心中苦涩酸胀,嚎啕大哭起来。 马车向着城外的方向驶去,玉鸿粱最终还是决定远走,那些道义和家族,拖累了他的前半生,后半生,他要为自己而活,以后他只是江湖上的走卒,只是小小的粱玉。 墨年听见远走的马车轱辘声,切了一声,“最后还不是走了。” “快走吧,主子还等着呢。”墨青淡笑,自从墨年跟了云休,性子变得与云休越来越像,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小小云休了。 …… 云休摆弄着手中的棋子,看着墨年墨青走进来。 “人走了?” “走了。”墨青躬身,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五皇子昨晚想要传达出去的密信,被我们的人拦截下来了。” “哦?是给谁的?”云休展开,很平常的纸,没有署名,甚至只有几句问安的话。 “看方向是宫里。” “宫里?难道是…华妃?”云休想了想,笑了开来,看来华妃倒真是长进不少。 这宁王刚被贬了,居然就向华妃求救?两人关系看来非比寻常了。 “五皇子现如今被软禁了,可能急于脱困。” “那是自然,他没想到我在后面留了这一手。”云休有些心不在焉,“楚离歌呢?” 墨青和墨年互相看了一眼,都摇摇头,“我们没办法跟踪楚离歌皇子。所以……” 云休有些心烦意乱的,随手下子搅乱了棋局。 “我要见华妃一面。” “现在也许不是最好的时机。”墨青迟疑片刻,玉家还没倒下,华妃会不会被株连还有待观察,冒这么大的风险实在是不值得。 “在宫外见面,你来安排。”云休不置可否的看着墨青,墨青皱眉,点点头。 墨年看看云休,递上了一杯热茶。 “别让七皇子查到我们身上,该销毁的都销毁了,宁王那根线断了吧,他已经没用了。” “那九公主如何处置?” “本来就是废人了,确保她醒不过来就好了。” “是。”宗珂留下来的药还有许多,其中一味便叫做醉生梦死,一旦大剂量的服下,就会陷入昏睡,长时间的昏睡使整个人陷入深度昏迷,就算醒过来也是废人一个了。 …… 三天时间,玉家被抄,玉家长房子孙皆被下狱,玉庆丰在天牢中待审。 树倒猢狲散,原先倾向玉家的朝臣都慌乱起来,这时候,七皇子站出来,主审玉家之罪,五皇子软禁府中。 楚离歌已经三日未现身,云休一开始觉得奇怪,奈何实在是查不出他去了哪里。倒也索性当做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审判的旨意已下,玉庆丰斩立决。 行刑那天,菜市口围观的百姓人头攒动,个个都来看热闹。 云休安然的站在远处的锦瑟楼上,午时三刻一过,人头落地。 不过须臾,百姓们就散开了。 云休冷笑,权倾朝野,峥嵘半百,也不过就是这么个下场罢了。 包厢本无外人,却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墨年前去开门,原来是墨青。 “主子,人到了。” “进来吧。” 一位穿着朴素,戴着面纱的女子走了进来。 云休没有动分毫,两人就这样互动打量着。 最后是那女子忍不住开口,“你究竟找本宫想要做什么?” 原来是华妃娘娘。 “娘娘屈尊来此,难道不是来求我的吗?” “这倒是闻所未闻,是你千方百计的找本宫,却说成是本宫求你?” 云休冷笑,“不错,此次是我找你,因为你想找我,却找不到吧?” 华妃一时无语。 “娘娘,若是我说的对,请你坐下详谈吧。” 云休起身来到桌边烹茶。 华妃缓缓的坐下,“想当初你还是个宫女,跪着求本宫的时候,本宫可没有亏待你。” 云休手上的动作未停,“今时不同往日。娘娘求人却是这般姿态吗?” 华妃本来强装镇定,此时却支撑不住了,手指死死的扣住桌角。 “云休,你要对宁王做什么?他若是对不起你,削爵软禁也足够了吧?” “娘娘前来居然是为五皇子?”云休淡笑的望着华妃,眼神中尽是讥讽。 “云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华妃一拍桌子,整个人颤颤发抖。 这就是华妃的极限了,一个总是养在深闺,早早被送入宫廷,受尽欺辱和白眼的千金小姐。 云休冷笑,一扬手,滚烫的茶水就倒在了华妃的脸上。华妃尖声大叫起来,却没有人冲进来。 “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华妃?若不是你还有个女儿,皇帝会留你的性命?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居然敢威胁我?” “你!宁王不会放过你的!”华妃摘下面纱,脸上的妆都花了。 “华妃娘娘,你对五皇子是什么感情?”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华妃顿时惊慌起来。 “若是本来你是为了自己扳倒玉家,此时,你是为了五皇子吧。”云休还是冷冷的样子,“你觉得五皇子对你多好?值得你付出吗?” 华妃经不住居然哭起来,“你怎么会懂?!只有宁王是真心对我和月儿好的!” “呵呵,华妃,你也太天真了。就凭五皇子找到了十公主?” “没有人在乎我们娘俩的死活,只有五皇子救了我们!” “十公主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悲哀。若不是我出手救了十公主,玉家早就杀了她,你以为五皇子真有那么爱做好事?” 华妃面色一变,“是你救了月儿?不可能,宁王说是他从玉家手里救得月儿!” 云休看着可怜的华妃,“五皇子为的是拉拢你,你以为他会喜欢你这个庶母?” “他不会骗我的,他不会骗我的。”华妃一身颓废的瘫倒在桌子上,“怎么会……怎么会……” “华妃,你输就输在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华妃沉默了一会,“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我如果相信你……” “华妃,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要相信你自己,没有玉家,没有五皇子,你只靠你自己,难道就不能为你为月儿找到自己的位置吗?” “靠自己?”华妃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我怎么才能靠自己?” “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俪妃在后宫耀武扬威吗?等到月儿长大了,你若是还没有生下皇子,俪妃产下个一儿半女,后宫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不,不能这样,我等了这么久。”华妃眼中慢慢涌现了恨意。 第六十四章 绑架 云休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华妃面前,“华妃,放弃五皇子吧。” “哈哈哈,说起来容易,我一个弱女子,身后没有倚靠,怎么能在后宫活下来呢?”华妃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 “若是没了俪妃。”云休稍稍停顿,“娘娘有信心宠冠后宫吗?” 华妃看着云休,瞬间眼睛绽放了光彩,“你是说,你愿意帮我?” “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你,更何况你的信用貌似并不良好。”云休冷眼看着华妃,华妃觉得被人兜头倒了一盆冰水。 华妃低着头,觉得羞辱难当,“那你是什么意思?” “华妃娘娘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情,照顾好小公主,至于那些个阴诡算计的事情,无需插手,华妃娘娘就当做看不见听不见,最后自然水到渠成了。” “你是让我不要插手?条件呢?” “没有条件。” “没有条件?!”华妃噌的站起来。 “我既然可以把五皇子捧起来,也可以让他下地狱,我只是想让华妃娘娘明白,不要背着我做些多余的事情,这京都发生的事情,还没有瞒得过我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断了和五皇子的联系?那你保证让五皇子没有反击之力吗?如果他日他登上了皇位,我岂不是自掘坟墓?” “那是自然,这是一笔买卖,如果华妃娘娘不愿意,就当我们今日未曾见过。” 华妃说不动心是假的,但是这个决定有多大,关系到自己和姬月的未来。 “华妃娘娘回去想想吧。若是想明白了,我们再联系。” 云休抬眼看看墨青,墨青点点头,把华妃娘娘送了出去。 墨年收拾桌上地上的茶叶污渍,云休低声的说道,“五皇子现在情况如何?” “我们的人已经送进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把五皇子身边的爪牙清干净,我要他再无东山再起之力。” “是,小姐。” 云休晃晃手中的茶杯,青花瓷的纹饰荡漾出别样的光晕。 “楚离歌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我们的人一直注意着,没有发现。” “知道了。” 云休心中难得的担心了起来,按照楚离歌的能力,不可能出什么事,可是现在他的身份敏感,若是被楚国的人发现了,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突然,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云休抬眼,还未出声,一道火红的身影就向云休扑了过来。 “楚楚?”云休讶异道,自己并没有得到她离开沪州的消息啊。 云休下意识的看看墨年,墨年吐吐舌头,显然是知情的。 “云姐姐,你别怪他们,是我让他们别告诉你的,我回来两天了。今日特地给你个惊喜!” “惊到是惊到了,喜却没有。”云休冷眼看着楚楚,“你哥哥没来吧?” “嘿嘿,就我一个人,哥哥在黔州呢,据说很辛苦的样子。”楚楚穿着红色的衣服,脸色红润,长时间不见,居然长得越发动人了。 “那你来京都干什么?欧阳也不管着你?” “姐姐,瞧你说的,太无情了吧!”楚楚给自己倒了一杯好茶,“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了。” “嗯,也是。” 楚楚讨好的抱抱云休的胳膊,“姐姐,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吧。”云休笑着看看楚楚,又出了什么鬼主意。 “云姐姐,我爹想让我嫁人了,我不想,你帮我说说吧~” 云休淡笑,“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啊,没有。我就是想再玩几年,不想那么快嫁人。”楚楚撒起娇来,云休都招架不住,“姐姐,我跟着你好不好?我听说你要去楚国,正好我也去见识一下。” “你想跟着我?”云休这下倒是吃惊了。 “对啊,欧阳宗主都说了,女孩子没必要一味的做大家闺秀,更何况我也不是大家闺秀,连小家碧玉都不是,就让我跟着你玩一玩嘛~” 云休摇摇头,“你爹不会同意的。” “只要云姐姐同意了,我爹就会考虑的!欧阳宗主也赞成我跟着姐姐啊。”楚楚索性抱着云休,软磨硬泡起来。 “你去跟着你哥哥不好吗?” “我哥哥死心眼,做起事情来不要命,一点也不好玩。”楚楚挑眉,一副鬼精灵的样子,“云姐姐,他可是说了,等到正式有了少宗主的实力,就来找你哦。” “一个两个都来找我干什么,我可不想招待你们。”云休拍拍楚楚的脑袋,“再过一段时间吧,我要看看你的表现再说。” “好啊,好啊,我会好好表现的,姐姐让我去东边,我绝不会去西边的!” 云休瞥了一眼楚楚,“现在说的好听,到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云休和楚楚聊天之际,墨年匆忙的出去又回来了。 云休注意到了这一点,借故让楚楚去楼下吃东西,墨年憋了好一会才开口。 “小姐,楚离歌皇子回来了,但是受了点伤。” 云休皱眉,“轻伤还是重伤?” “现在还不清楚,墨青去接人了。好像还没醒。” 怎么会这样,这楚离歌到底去哪里了? “你先安排楚楚的事情,和刘勇说一声,等会我自己回去。” “小姐,还是等墨青回来再走吧。”墨年有些担心,现在楚离歌皇子莫名的受伤,墨青暂时不在,还是不要一个人行动的好。 “没事的。还有墨零,我可以坐马车回去。你先去办事情吧。” “是的,小姐。” 墨年想着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却总有不详的预感。 …… 云休坐上马车,在脑中浏览几日来看过的资料情报,全无关于京都附近新出现的势力,若是别国的杀手,也应该会有所涉及啊。云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还有人在她的上面铺开了一张情报网吗? 这就像是一层一层的蜘蛛网,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其实还有更大的一张网把你网罗其中,做情报和探查最忌讳的就是被别人掌握。 云休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也许忘记了某些事情。 突然,马车毫无前兆的听了下来,云休刚要掀起门帘,就听见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看来是墨零出现了,那来者是谁呢。 云休掀起门帘,此时正是偏僻的小巷,离自己的院子还有两条街。 墨零和三个人缠斗在一起,以一敌三,却毫不费劲,只是一时也无法解决。 只要云休略等一等,就会有人来救援。 看偷袭者的样貌看不出问题来,穿着灰色的衣袍,蒙住面的杀手。 云休难得有了兴趣。 云休走下马车,墨零慢慢靠近云休。 对方三人的招式也慢慢停下来了。墨零正准备使出最后的招数克敌,却听见云休在耳边说了一句话。 “让他们带我走,你回去。” 墨零睁大了眼睛,“主子!” “没事的,我要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谁。” 云休笑笑,墨零思虑了一会,点点头,噌的飞走了。 灰衣人看见此景,却是有些犹豫了,暗卫自己跑了?难道有鬼? 云休站在原地没有动,灰衣人也没有动。 “你们是谁的人?”云休率先发话,没有害怕也没有情绪波动。 灰衣人面面相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在三个人的包围下还不动声色,稳坐泰山。 “你们不是要抓我吗?” 三个灰衣人其中为首的男子想了想,点点头,“请这位姑娘随我们走一趟了。” 灰衣人上了云休的马车,示意云休上车,云休一上车就被蒙住了眼睛。 “得罪了。”为首的灰衣人说道。 瞬间,云休脖颈刺痛,整个人陷入了昏睡。 …… 再次醒来,云休浑身酸痛,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陌生的屋子。 对面坐着三个灰衣人,好像是绑架自己的那三个。 为首的灰衣人看云休醒了,便让另一个人出去禀告。 “姑娘终于醒了,为了避开姑娘的人的追捕,我们可是费了不少劲。”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会绑架一个无名小卒?”云休冷眼看着为首的灰衣人。 灰衣人蒙着面看不出面部表情,听了云休的话就像没听到似的,就那样站着,看来是不打算告诉云休什么了。 云休索性靠在床边,舒缓一下酸痛的脖颈。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灰衣人回来了。 灰衣人冲着为首的灰衣人嘀咕了一会,两个人一同跑了出去。 剩下的那名灰衣人也进去高度警戒状态。 “你们到底是谁?绑架我要干什么?如果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云休漫不经心的问剩下的那个灰衣人,显然那个灰衣人还是个年轻人,动作局促有些紧张。 “你不要说话!就坐在那里别动!” 云休耸耸肩,“我的手脚都被你们绑着呢,我能做什么呢。不如,你告诉我,你们的目的。” 外面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断的有人倒下,还有火光燃起。 灰衣人显然有些沉不住气。 灰衣人拿起手中的长剑,冲着云休比划道,“你个小娘们,招来了那么多追兵,早知道就不绑你了!” 第六十五章 一品堂 “不如这样,你们告诉我绑我的原因,我就让他们停手。” “想得美!你给我起来!”灰衣人冲上前,拎起云休,把剑架在云休的脖子上,“跟我出去,要是敢耍花样,你就死定了!” 云休的腿长时间一个姿势坐着,有些麻了,陡然站起来便有些踉跄,脖子上被长剑划了几道血痕。 此时也顾不得这点小伤,云休只好皱着眉跟着灰衣人走出屋子。 天已经黑了,屋子外面竟然是一处宽阔的山崖。 墨青带了十几名暗卫,灰衣人大概有二十几人,这些暗卫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普通的杀手是没办法和他们抗衡的。 果然不过一会功夫,墨青墨零的脚下躺着几个**着被刺伤的无法动弹的灰衣人, 众人看见云休被押着出来,瞬间都停止了动作。 押着云休的灰衣人也没见过这个场面,慌张的叫为首的灰衣人,“大哥!怎么样,你还好吗?” 为首的灰衣人已经被划了好几剑,胳膊也脱臼了,看见小弟居然把云休押出来了,再看看受伤的兄弟们,只好踉跄的走过去,把手中的剑也抵在云休的脖子上。 “今日你们伤了我这么多兄弟,生意也做不成了,要想这姑娘平安的回去,就速速离去!” 墨青看着云休,也在考虑着。 云休脖子上现在横着两把剑,这种感觉实在是很糟糕。 “你们在和谁做生意?”灰衣人显然没想到人质会开口说话。两个人都把手中的剑握紧了一分。 “现在没你说话的份!好好呆着!” 云休失笑,“和你做生意的人没告诉你我是谁,你就贸然的来绑我。简直是愚不可及!” “你说什么!我再说一遍……” “墨零。” 只听见“咻”的一声,一把长剑刺进了为首灰衣人的胸膛。 身边灰衣人都睁大了眼睛,却都没有发现是谁动的手。 与此同时,另一个灰衣人惊惧之下就要下手杀了云休。 剑鸣之声划破空气,灰衣人手中的长剑被打落在地,整个人飞了出去。 云休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看着右前方走过来的人影。 “你的这些暗卫也太不济事了,哪天让我来**一下。” 来人正是穿着玄色衣服的楚离歌。 “我还准备套话呢,你急着出手做什么!”眼看主事的灰衣人都不能好好说话了,云休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是我的事情,你怎么来了?”云休挑眉,不是听说受伤了吗?这不是好好的? “你都被人用剑抵着脖子了,我能不来吗?”楚离歌走近云休,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云休的下巴,抬起来看着那几道血痕。 楚离歌皱眉,“你流血了。” 云休轻轻摇摇头,推开了楚离歌,“没事的,一点小伤。” 墨青也算是有能力的,迅速的制服了剩下来的灰衣人。 “主子,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留一个活口,其他人杀了。”云休转身看着那名晕倒的年轻灰衣人。 “是,主子。”墨青动作利落,联合墨零和其他的暗卫,把受伤半死的灰衣人都推下了悬崖。 “墨零?” “在,主子。” “把他带回去。”云休指着地上的灰衣人,笑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和他们做生意。” ……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如今的形势却是大为不同了,原本的施暴者变成人质,还是没有人会来相救的人质。 灰衣人慢慢转醒,看见自己被架在木桩上,而面前坐着云休。 “你醒了。” “我大哥呢?我那些兄弟呢?你这个小娘们,我饶不了你!” 墨零上前,扬手就是两个巴掌,“把嘴巴放干净点!” 云休冷眼看着,“你若是配合我,我就告诉你他们去哪里了。” “你别白费心思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休早就猜到没这么容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墨零,用尽你的方法,把他的嘴巴撬开。” “是,主子。” 云休转身离开,墨零是墨青的师妹,算是同门中的佼佼者,特别擅长的是追踪和审讯。 一出屋子,云休就看见楚离歌守在外面。 “你的伤口还没包扎呢。”楚离歌不赞成的看着云休置之不理的态度。 “只是划伤,我去清洗一下就好了。”云休实在搞不懂,这家伙到底伤在哪里了? “要赶快上药,否则会留疤的。”楚离歌拉着云休就走进了旁边的屋子。 墨年送来的药箱药品倒是齐全的很,楚离歌娴熟的准备消毒和金疮药。 “楚离歌,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云休看着楚离歌的垂下的脑袋,有一缕头发掉下来在云休眼前晃啊晃的。 “你这是在关心我咯?”楚离歌笑嘻嘻的为云休洗清伤口,“这个伤口虽然不深,但是挺长的,这几天还是别沾水了。” “嗯。” 两人无言,却被突然闯进来的楚楚打破了。 “云姐姐!听说你受伤了!”楚楚大呼小叫的进来,却看见一个男人正亲昵的为云休上药,“你是谁啊?居然和云姐姐靠的这么近!” 楚楚第一反应就是:哥哥有情敌了! “楚楚?你不好好的待在堂里,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我不是正好来找你,听说你受伤了嘛,我就留下来照顾你啊!”楚楚凑上来,发现云休的脖子被纱布裹得一层又一层。 “我没事,一点小伤。”云休略微尴尬的站起来,和楚离歌拉开了一点距离。 “哦,要是你出事了,我可怎么和哥哥交代啊!”楚楚故意放大了声音,眼睛看着楚离歌的背影,好像是故意要楚离歌听见。 云休当然看出了楚楚的心思,却只能当做没看出来,小姑娘太天真,总不好和她解释吧。 楚离歌轻笑着转身,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妖孽脸就这样大喇喇的呈现在楚楚的眼前。 楚楚看着楚离歌美丽的脸,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云休失笑,“楚楚?楚楚?” 楚楚反应过来,忙躲在云休的身后,突然害羞起来,“云姐姐,他是谁啊,怎么眼睛颜色不太一样?” 云休看了眼楚离歌,对着楚楚说,“他是我的朋友。现在暂住在我这里。” “哦,是这样啊,只是朋友哦。”楚楚得意的看着楚离歌,“对了,哥哥来信了,云姐姐,我是来给你看信的。” “刘渺?”云休确实好久都不曾听过刘渺的消息了。 “是啊,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总之就是,欧阳宗主告诉哥哥,只有自己成长的和你一样强大,才能配得上你。”楚楚毫无顾忌的说出来,楚离歌挑眉看着云休,眼中好像有些戏谑。 “呃,楚楚,我想你们是误会了。”云休努力的想打断楚楚的臆想,“我从来没有给过刘渺任何暗示,我们是不可能的。” “云姐姐,我明白的,但是哥哥是死心眼的人,他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就随便他吧。”楚楚吐吐舌头也没有办法,“我劝过哥哥,欧阳宗主也劝过,但是没有用。” 楚离歌在一旁显然有些尴尬了,他故意把药箱用力的关上,然后没有打招呼的走了出去。 楚楚也惊讶楚离歌的无礼行为,云休心中却有点被堵上的感觉。 “姐姐,给你看,给你看,哥哥知道我来找你之后写的信。” 云休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郁闷,展开那封信。 其实是写给楚楚的信,只是中间无不透着对自己的关心,云休也是明白的,换季的衣服和首饰,刘渺总是派人从沪州送来,最好的的东西,都想着云休需不需要。 楚楚大方的把信给了云休,云休也只好尴尬的收下来。 小姑娘开开心心的找了一处院子喊着要住下来,墨年只好匆忙赶去收拾起来。 云休脖子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手中的信件却更烫手。 坐在屋子里呆愣半晌,墨零有了消息。 “主子,审出来了,他们来自一个杀手组织,叫做‘一品堂’。” “一品堂?好像不是周国的杀手组织?”云休的记忆中好像没有在缥缈盟的档案里看过这个组织。 “对,是南国的杀手组织。” “南国?那个擅用邪术和巫蛊的小国?”南国紧靠楚国,位置偏僻靠海,和周国向来没什么联系。 “是的,主子,是南国的一位贵人派他们前来周国的,具体细节就没有了。” “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剩下半条命。” 云休细想,南国都牵扯出来了,到底正在发生什么事能和自己扯上关系呢?还是留个活口回去报信,“放他回去吧。” “是,主子。”墨零办事干脆利落,云休点点头。 “你去吧,其他事情你看着办。” 云休一人坐在屋内,翻看着关于南国的资料,可惜具体的资料少之又少。 靠近楚国,说不定楚离歌知道一些什么内情? “墨年?”云休唤来墨年,“楚离歌呢?” “在他的屋子里吧。” “好,我去找他。” 云休说完就走了出去,墨年到嘴的话却还没说出来:楚离歌皇子好像在沐浴…… 墨年戳戳脑袋,这时候应该沐浴结束了吧? 云休风一样的跑到楚离歌的屋子,敲了几下门却不见有人回应。 “楚离歌?你在吗?”云休急于想知道关于南国的内情,就这样推门而入。 第六十六章 烦恼 楚离歌的屋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完,云休听见水声,眼眸扫过去,正看见楚离歌披散着头发背对着自己,浑身水汽氤氲的样子。 那景象,真是美妙绝伦。 云休的脸腾的红了,慌忙转身,“楚离歌,你怎么在这里沐浴!” 楚离歌慢悠悠的拿起中衣,一阵穿衣窸窣声。 “我不在这里能在哪里?你怎么来了?” 听见脚步声走过来,云休往门外跑去。 楚离歌轻笑的声音传来,“找我有事?” 云休僵直的站在门口,“嗯,对,不过我可以在外面等一会。” 一双沾着水汽的手臂从云休两耳边擦过,门被楚离歌重重的关上。云休就这样被抵在门与楚离歌之间。 身后人的体温湿漉漉的贴着云休,楚离歌的发梢还在滴水,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云休故作镇定的转过身子。 楚离歌两只手撑在门板上,虽然穿着白色的中衣,但是本就单薄的衣服被水汽浸透,已经呈现透明的样子。 “你找我做什么?”楚离歌故意暧昧的低头,云休只好紧紧贴着门板,难得看见云休这等说不出话的样子,楚离歌失笑。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先把衣服穿上。我有正事找你。”云休侧过脸,表情恢复了镇定。 “说啊,我听着呢。”楚离歌轻笑出声,胸膛起伏,引起强烈的颤动。 “走开。”云休扭头怒目看着楚离歌满不在乎的脸,一脚踢在楚离歌的膝盖上。 楚离歌吃痛,弯腰大笑起来,云休被压制的更紧。 “咳咳。”楚离歌的笑声转换成剧烈的咳嗽。 云休趁机跳出包围圈,疑惑的看着还在咳嗽的楚离歌。 “别装了,我就轻轻的踢了你一下。” 楚离歌转身,左手夸张的扶着膝盖,本来衣服就有些湿了,领口低得很,一弯腰,精壮的胸膛就这样展现在云休的面前。 云休自动看向别处,“我真的是有事找你,你能不能别开玩笑了。” 楚离歌见云休有些恼了,于是从屏风上拿下玄色的长袍,就这样套在身上。 “谁让你闯进来的,说吧,什么事情?”楚离歌迅速的把长发拢起,湿漉漉的发梢滴下的水渍站在玄色衣袍上,晕染开一片更深的痕迹。 “南国的一品堂,你了解多少?” 楚离歌下意识的皱眉,很快又恢复正常,“听说过一点,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这一瞬间的情绪被云休捕捉到了。 “南国的资料我知道的不多,你那里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楚离歌想了想,“这个说来话长,南国是个信奉天神的国度,那里的圣女是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你说的一品堂,大概是圣教的杀手组织。” “圣女?和圣子有什么关系?”云休下意识的觉得楚国一定和南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楚离歌苦笑,“能有什么关系,南国的圣女是世代传承下来的,我这个圣子是冒牌封的,我可不认识什么圣女。” 云休看着楚离歌的眼睛,好像在判断他说的话可不可信。 “照你所说,南国是个擅长巫蛊秘术的国家,一品堂既然想要绑我,那肯定和圣女脱不了关系,看来楚国是非去不可了。” 楚离歌脸色愈发苍白,“还有事吗?” “嗯?”云休摇摇头,“没事了。” 楚离歌缓慢的脱下衣袍,云休警觉的问,“你要干什么?” “我还没擦干呢,你突然闯进来,不然,你要看我沐浴?”楚离歌调皮的舔舔嘴唇,云休的脸顿时黑了。 “谁要看你。我走了。”云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嘭的一声,回头一看,楚离歌捂着右腹部,就这样倒在屏风后面,居然晕过去了。 “楚离歌?楚离歌?”云休下意识的去看楚离歌用手捂住的部分,贴着肌肤的玄色的衣袍居然被染的更黑了。 看来是伤口! 楚离歌面色苍白,额头冒汗,好像在忍着疼痛。 “楚离歌?你还好吗?听见我说话吗?你先起来,去床边躺着。”云休小心翼翼的抬起楚离歌的半边身子,把手臂横在自己的肩上,楚离歌终于恢复了一丝意识。 “咳咳,咳咳……” “呃,你能不能自己用点力气啊,我拖不动你。”云休明显觉得楚离歌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过来了。 楚离歌没有说话,而是稍微的离开了点云休的身体,“没事,你去拿点我的药。就在那边抽屉里面,黑色的瓶子。” “好,你自己站好。或者先去床上坐着。”云休把楚离歌扶到床边,就跑去窗边楚离歌指的抽屉那里翻找起来。 云休倒了一杯茶水,水已经冷了,“不行,我还是去找大夫来吧。” 楚离歌拉住云休的袖角,“不用了,把墨青叫来,他会处理的。” 云休不赞成的看着楚离歌,“给我看看伤口。” 楚离歌笑笑,“真的只是皮外伤,早前已经包扎过了,只是刚才清洗的时候挣开了。” 云休想起方才楚离歌的咳嗽声,原来是伤口挣开了。 “那你等等,我去喊墨青来。” 楚离歌吃下小黑瓶里面的棕色药丸,面色舒缓了许多。 云休刚准备出去找人,就看见墨青大步的走进来,“主子?你怎么在这里?” 墨青疑惑的看着云休,云休此时衣服上沾了水,头发被楚离歌也刮乱了,受伤还有血迹,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这里发生了命案。 “楚离歌的伤口挣开了,你去看一下。”云休用衣袖擦干净手上的血迹。 “呃?是,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墨青走进屋内,看见楚离歌浑身虚汗,伤口又出了很多血,“先躺下吧,我来缝合一下伤口。” “缝合?”云休皱眉,难道伤口已经深到需要缝合了吗? 墨青手下动起来,楚离歌抽着气,强忍着脱下衣袍。 “是的,伤口很深,又比较长,缝合起来好的比较快,只是皇子之前为了救主子又动了伤口,所以我特地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变得这么严重。” 云休默然无语,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楚离歌在房间里沐浴,原来是为了清洗伤口。 “那、那你们忙吧,我先走了。”云休的眼皮跳动着,好像还沾着刚才楚离歌发梢上的水渍,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于是云休飞快的离开了屋子, 楚离歌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云休了,墨青一层一层掀开包扎好的纱布,染红的纱布下是一条长长的伤口,横亘在右腹部和胯骨之上,伤口的边缘外翻,有些被撕裂开来。 “伤口快要恶化了。我去准备一下麻药。” 楚离歌抓住墨青的手腕,微眯着眼睛“不用麻药了,直接缝合吧。” “可是……” 墨青犹豫了,直接在肉上缝合,疼痛是难以想象的。 “开始吧。”楚离歌闭着眼睛,咬着下唇。 “好。”墨青抿着唇,拿出银针,在火上焠烤着,用最快的速度在伤口两边翻飞。 楚离歌咬紧牙关,慢慢的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缝合了七十二针,楚离歌出了一身的冷汗,墨青最后手抖着完成缝合,敷上金创药。 “不能沾水。”墨青擦擦额上的汗水,把带血的银针扔进了铜盆里。 楚离歌闷哼一声,陷入了剧痛后的昏迷。 墨青提着药箱出来,却看见云休坐在外面的石凳子上出神。 “主子,已经缝合好了,皇子睡着了。” “他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云休看着别处,好像仍在出神。 “这个、还是皇子亲自告诉您比较好。”墨青想了想,又换了一种措辞,“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楚国的人追来了。” 云休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是,主子。” 云休心中打定主意,原来准备去楚国,是为了缥缈镖局扩展业务,现在又多了几个理由,倒是有意思起来了。 傍晚时分,楚离歌的屋子还是一片漆黑。 云休一人坐在屋外,渐渐的感觉浑身冰凉,看来屋内的人还没有醒来。 “哎……”云休轻叹,走进屋子,为楚离歌点上烛火。 床上传来翻动的声音,楚离歌醒来正好看见云休在点蜡烛。 “为什么要叹气?”楚离歌声音轻的像是在风中飘着。 楚离歌那双异色的眼睛,在烛火的映衬下分外美丽。 云休看着楚离歌笑笑,“因为有烦恼。” “我以为你是会斩断烦恼的人。” “是啊,你说得对。”云休点点头,“等到你愿意和我说的时候,就来找我。” 楚离歌换了一个姿势,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什么你都要清楚明白的知道呢。老人都说傻子过得才比较幸福。” 云休失笑,“那我注定不幸福了。” “你真是固执。”楚离歌停顿片刻,“你就不能信任我吗。” 云休却当做没听见,“你不应该来找我,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平安回来。” 楚离歌指指自己的脖子,“你的伤口,不要沾水,记得。” “嗯。”云休把玩着手中的打火石,两人同处于一个空间,却都是各自沉默。 “阿休,回去休息吧。”楚离歌淡淡的说道,话语轻柔,让人身心舒畅。 “好。” 云休转身,带上房门。 第六十七章 残废 云休无法从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 就连翻看兵书都无法使自己镇定下来。楚离歌隐忍的脸一直浮现在云休的脑海中。任凭云休点了多少安神香,依旧无法平静。 云休起身,披上外衣来到墨年的屋子。 “墨年,你睡了吗?” 墨年迷迷糊糊的起身,发现是云休站在外面,赶紧开了门。 墨年的屋子就在云休的隔壁,却小了很多,云休坐在床榻边,整个人像是空洞的躯壳。 “小姐?你怎么了?”墨年从未看过如今恍惚的云休,一直以来,她都是坚定的,冷漠的,狠辣果断的。 “跟我说说你吧,楚离歌是怎么找到你的?”云休出神的望着天花板,好像刚才开口的不是她。 “唔,哦。”墨年也坐下来,盘着腿,然后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云休的腿上,这样两个人都靠在一起。“大概四年前吧。在我变成孤儿的时候。” “那时候楚离歌皇子已经来了周国了,他在一条窄巷发现我在乞讨。我看见他穿的不错,就拉他的衣服要钱,那时候他是一直戴着眼罩的,所以我觉得他是半个瞎子。”墨年嗤笑,“然后墨青就出现了,那时候他不叫墨青,只有代号,他把我带回去。然后找人照料我。” “嗯。楚离歌要你做什么?” “啊,我主要是维持在外面的联络。比如送送东西传传信什么的。墨青还安排我念书写字。”墨年想起以前的时光明显很开心,忍不住的笑着。 “楚离歌多久会出宫一次?” 墨年咬咬唇,好像很费力的想,“唔,很少,几乎一年一次吧。皇子都是和墨青联系。我也是听墨青的。” “他在京都安置你们,你们居然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云休难以置信,楚离歌既然不打算造反,也不打算逃跑,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 一个半软禁的人质,居然还建立起了庞大的情报网? “呃,准确的来说,我们是在等。等着皇子的吩咐。” “直到他安排你来我这里?”云休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墨年吐吐舌头,点头。 “我一开始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不能让小姐看出来。”墨年看着云休的脸色没有什么波动,才吞吞吐吐的说出来。 “这个我知道了。”云休点点头,看来问不出什么更有用的信息了。“就这样吧,你继续睡吧。”云休起身,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径直走了。 墨年倒在床上,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云休突然问起自己的事情了。 云休回到屋子,昏昏沉沉的陷入睡眠,直到太阳升起来,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墨年端着脸盆进来,发现云休还穿着昨晚的外衣就躺在了床上。 “小姐?该起来了。” 云休动了动身子,发现有些麻木了,可能是晚上着了凉。 “嗯。今天有些不舒服,没什么要紧的事先别来找我。” “是,小姐。” 话音刚落,墨青就走了进来。 墨年惊讶道,“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主子,华妃娘娘今早秘密处死了几个宫女。” 云休抬眼,“谁的人?” “五皇子的。” 云休点点头,“吩咐五皇子那边的人动手吧。华妃已经不会插手了。” “是,主子。”墨青办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墨年甚至来不及问他吃了早饭没。 云休明白,华妃决定了。既然做好的了选择,五皇子的眼线就必须剔除。 朝臣们一向见风使舵,玉家一倒,相当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谁也不敢贸然保五皇子,观望是朝臣们最安全的做法。 可是他们等不到那天了。 五皇子必须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 五皇子府门口,一把金色的大锁挂在偌大的红漆门前,所有仆役人等只能从后门出入。 郡王多次想要偷偷探视,始终被禁军阻挡在门外,理由很简单:皇上未曾解除软禁。就不能让任何人探视五皇子。曾经嚣张跋扈的郡王自从被云休整顿之后变得乖张许多,虽然性情有时暴躁,大多时候都是呆呆的。 五皇子暴躁的待在书房里,不断的扔砸屋子里能移动的所有东西,不管是红木书桌还是棋案,小到一块砚台,大到一瓶立地花瓶。 五皇子的侍妾们只能待在她们的屋子里,掩面哭泣,不断的忍受来自五皇子的狂暴的吼叫和怒骂。 晌午时分,一位杂役进屋子收拾满地的碎片,发现五皇子正坐在一堆毁坏的东西边上,脑袋在双腿中间,低低的哭泣。 “殿下?”杂役小心的询问。 五皇子抬起头,眼睛充血,暴怒的吼道,“滚!滚出去!滚!” 杂役吓的坐在地上,抱头鼠窜。 不多时,有一个杂役走了进来。 “不是说了,滚!没听见嘛!”五皇子随手把手边的碎瓷片扔了过去。 谁知却没有听见落地的声音。 五皇子抬眼,一个穿着杂役的衣服,满脸坚毅,甚至冷漠的男人向他走来,手中握着碎瓷片。 “你好大的胆子!”五皇子扶着桌角站起来,满脸狼狈。 “殿下谬赞了。” “你、你是谁!”五皇子本能的感到危险靠近,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你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男子上前掐住五皇子的脖子,确保他不会叫喊或是窒息。 五皇子挣扎的把周围的东西碰倒了,却没有一个人进来。 这几日来,五皇子一直不停的发出诸如此类的声音,一开始还是侍卫冲进来,但是五皇子总是见谁骂谁,甚至把侍卫砸伤,现在就算是巨大的吼叫都没有人进来了。 男子空出一只手,用碎瓷片迅速的在五皇子的的四肢上划过,五皇子疼痛的抽搐起来,甚至口吐白沫。 这是一件非常讲究手法的事情,能够找准四肢的经脉,并且还得看起来是不小心伤到的。 五皇子疼痛的昏厥过去,男子松开手,五皇子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跌在一堆他自己亲手制造的碎片中。 “哼。怪只怪你算计错了人。”男子转身消失在五皇子府。 云休等了两天,终于等来了五皇子的消息。 五皇子闭门不出,下人也不敢去打扰,第二天,正好皇帝召五皇子入宫的旨意下来,太监带着圣旨来到的时候才发现五皇子浑身是血的倒在书房中。 “人怎么样了?”云休实在是厌烦提到五皇子,却不得不了结他。 墨青低语,“墨华做的很隐蔽,太医诊断是失足跌倒在碎片上,正好割破了手筋脚筋。而五皇子受惊过度,醒来后失去记忆了。” “没有人怀疑吗?” “没有。太医院由我们的人。皇上已经下旨恢复了五皇子的爵位。” “一个有着爵位的废物。呵呵。”云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这件事解决了,郡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墨青想了想,“郡王知道消息后守在五皇子病床前,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下午的时候请命为太后守皇陵了。皇上还在考虑。” “好一对情深意重的兄弟啊。既然郡王识趣,就没有必要阻拦他了,让我们的人写折子支持郡王的一片孝心。” “是,主子。” 云休心情甚好,入冬的时节,傍晚的太阳还是暖暖的。 “看来是时候对俪妃下手了。”云休喃喃自语。 自从那日楚离歌受伤后,两人再没见面,云休是有意避开楚离歌,而楚离歌也心领神会的待在屋子里养伤。 楚楚是闲不住的人,每次都是一玩一整天,在京都呼朋唤友,因为太后丧期,大小的歌舞坊和乐坊都是静悄悄的,京都的小姐公子们少了很多乐趣,于是纷纷兴起崇尚道法和养生之事。 楚楚兴奋的和云休说,“云姐姐,那个袁小姐你还记得吗?就是以前在酒楼跟我们作对的那个。” “嗯。”云休兴致缺缺,只好附和着。 “她据说染了什么怪病,她的嫡母给她请了一个什么法外高人,又是开坛做法又是贴符熏艾的,一下子就把她治好了。神的很呢!” “哦。”云休一向知道这些神啊鬼啊的多半是虚假的,人心有鬼才会请人驱鬼。 楚楚见云休并没有变现出惊奇,又想起一个大八卦。 “云姐姐,据说那个道士还是宠妃的故人呢!” 云休的眼睛突然亮了,能称之为宠妃的,难道是俪妃? “你怎么知道的?” 楚楚见云休来的兴趣,故意神秘的说:“哈哈,这可是我多番打听到的。这宠妃原来就是外邦人,有几个故人也不稀奇,在宠妃还没进宫的时候,这个道士就断言宠妃是凤命,你说这难道不神奇吗?” 云休淡笑,“这有什么奇怪的,宠妃没进宫前也是非富即贵,道士这么说也没有错。” “不是!宠妃说的是那个亡国公主啊!在她还在楚国囚禁的时候遇到那个道士的。” 云休质疑道,“怎么可能?被囚禁的人还能遇见道士?” 楚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你看,一个亡国公主,最好的命运就是平安过一生了吧?谁知道居然成了周国皇帝的宠妃!这还不神奇吗?” 第六十八章 准备 “嗯。就算这个道士预言到了俪妃的命运,也可能是他碰巧猜中的。”云休抿唇,实在是不愿承认这个道士有什么神奇的能力。 楚楚撇撇嘴,“我就知道你不相信!” “人心才是最神奇的。”云休淡笑道。 楚楚还是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尽管明白人性复杂,却一直逃避承认,“云姐姐,你总是这么老气横秋!说出来的话比我爹说的都老!” 云休眨眨眼睛,不置可否。 “这样好了,过几天那位道士要在浮光寺庙会上出现,我们去看看吧!”楚楚兴致勃勃的邀请云休,云休只好敷衍道,“唔,到时候再说吧。” “去嘛,去嘛~~”楚楚赖在云休的胳膊上,云休实在是抵挡不住,只好草草答应。 道士参加佛教的庙会?云休心中实在是有一个大大的疑问。 “对了,云姐姐,怎么没有看见那个人啊?” 云休想了半天,才发现楚楚提起的是楚离歌。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又不是天天给人看的。” 楚楚噘着嘴,“云姐姐可不要偏心啊,我哥哥不在就变心了!” 云休知道楚楚说的是玩笑话,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小姑娘说什么呢。” 突然,一位男子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门口,距离楚楚只有三个人的距离。 “呀!”楚楚尖叫出声。 “墨华?你怎么来了?”云休一眼认出是墨华,一般墨华是关注宫内的消息的,怎么会自己跑来这里呢? “主子,有事情禀告。”墨华快速的瞄了一眼楚楚,然后低下头。 楚楚惊魂未定,云休便对她说,“去找墨年吧,锦瑟出了新的斋菜,让她给你带点去给你的朋友们尝尝。” “啊,哦!好!”楚楚反应过来就愉快的跑走了。 楚楚走了之后,墨华低语,“俪妃有孕了。” 云休下意识皱眉,“是真的还是假的?” 宫内玩假怀孕的妃子数不胜数,俪妃之前在皇上面前推举玉家两子,结果捅了大篓子,皇帝就有些迁怒于她,没想到她居然有孕了? “真的,我们的太医诊断过了,应该不会有假。” “皇帝知道了吗?” 墨华摇头,“俪妃像是有意隐瞒,并没有让太医和宫女上报。” 云休一下子出了神,怀了龙胎不邀功? “华妃最近是不是重新侍寝了?” “是的,皇上已经连续三天翻华妃娘娘的牌子了。” 看来皇帝并没有怪罪华妃,毕竟华妃一直安分的待在后宫,也从未为母家辩白一句。 云休突然灵台清明,“你去提醒一下华妃,注意不要和俪妃有冲突,顺便告诉她俪妃有孕这件事。” “这是?”墨华思索着,“我明白了。” 云休点头,俪妃身后已经没有了玉家,那么没有子嗣的她现今怀有龙胎,本来应该兴高采烈的邀得圣宠,而今却隐瞒不报。 俪妃年轻貌美,后宫中的妃子多半人老珠黄,俪妃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华妃,如果华妃惊了俪妃的胎,或是导致俪妃流产,皇帝若是觉得华妃恃宠而骄,再联想到玉家,恐怕华清池就变成冷宫了。 “还有什么消息吗? “最近七皇子私下频繁出入各尚书的府邸,好像有意拉拢。” 云休想了想,不禁轻笑,“是该拉拢了,皇帝的子嗣成年的就这么几个,公主且不谈,皇子拿得出手的四个,前太子、五皇子、八皇子都废了,单单剩下一个七皇子,皇位唾手可得,他当然急不可耐了。” “那、我们需要?” “没有必要。”云休摇头嘲讽的笑,“七皇子足智多谋,可是单一点,皇帝就不可能立他。” “嗯?”墨华不解。 “假如一个国家的皇帝从小就体弱多病,常年需要吃补药,邻国看见这么大一块肥肉,还不来争抢吗?” “哦……”墨华恍然大悟,其实几个皇子中,最不可能上位的就是七皇子了吧。 云休淡笑,“不过我们的皇帝还没这么傻,若是一开始就断了七皇子争储的念头,皇帝处理政务难免吃力,而小皇子们还都是孩童,总得有一个为他们铺平道路的皇兄吧。” 墨华居然替七皇子心中一凉,其实现在这个情形,能判断出这样结果的人,除了皇帝本人,也就只有云休了吧。而大臣们身在局中,只怕还不能窥得十分之一。到头来竟然全是白忙一场。 “那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 “密切关注俪妃的一举一动,至于华妃,你自己看着办吧。”云休现在已经不用监控前朝,在各部尚书府中已经深植了自己的眼线,风吹草动都瞒不她,而俪妃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孤注一掷的状态,到底她的目的是什么,云休一定要弄明白! “是,主子。”墨华其实比墨青更冷冽,倒是符合云休的性子。 云休点点头,墨华就消失在院子中了。 墨年正巧进来,拿着食盒,“小姐,楚楚小姐要我送一盒来给您尝尝。” 云休想起是锦瑟的斋菜,“放那里吧。”云休有想想,“不,送给楚离歌吧。” 墨年微愣神,讶然云休居然自己提到楚离歌。 小姑娘的心思很好猜,云休从墨年脸上迅速升温的表情就看出了她心中腹诽的内容。 “和楚离歌说,伤好了来找我。” “是!小姐!”墨年拿起食盒就转身走了,开心的居然哼起调子来。 云休摇摇头,看来自己是越发好说话了,这确实是要改改了。 楚离歌这边拿到食盒,望着食盒却在发呆。 “你说是阿休特意给我的?” 墨年看着楚离歌眼里的惊喜,想了想,这到底算不算是特意呢?据墨年所知,其实云休根本不喜欢吃斋菜。 “呃,小姐确实是本来要留下的,后来又说送给皇子的。”墨年谨慎的措辞,以防得罪了任何人。 楚离歌笑的很明媚,好像周边的空气都变得诱人起来。 “呃,小姐可能在找我,我先回去了。”墨年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楚离歌,于是迅速逃离的现场。 楚离歌打开食盒,默默的笑着把它们吃完。 云休耐心的听着墨年的复述,居然觉得浑身冰冷,楚离歌是犯什么毛病了?怎么变得这么……说不上来的神经质呢。 入冬以来,云休就过起了冬眠般的日子,除了几个人传送消息外,几乎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所以相比较一年半前,云休也算是长得像是个大家小姐的样子了。 上次楚楚和云休谈到的浮光寺的庙会,观看道士作法一事,最终没有成行。云休索性懒得和楚楚讨论此事,每次总是一句话岔过话题。 那之后过了不久,俪妃有孕的消息终于昭告天下。 皇帝自然是欣喜的,老来得子,更何况是老夫少妻的组合。 这其中还有不少隐情,俪妃年纪轻,又是第一次有孕,在还未告知皇帝的时候,俪妃三不五时就到华妃宫里,华妃一早就知道俪妃有孕,自然不敢怠慢,只要俪妃一来,她就邀请别的姐妹一同作陪,这样就算俪妃想什么歪心思也不能了。 眼看计谋无法得逞,俪妃的月份大起来,只好娇羞的告知皇帝有孕一事。 皇帝近来本就忧郁,知晓此事必然愉悦,太后丧期不久,就有了新生命,不少谄媚的大臣都说这龙胎定是福佑之象。 入春以来,还有一件事值得欣喜,那就是十公主周岁了。皇帝自从三公主和九公主出事以来,觉得十公主更可爱善解人意了,原先的冷淡便化作愧疚排山倒海而来。 思虑再三,俪妃身孕胎像稳固,而十公主周岁康健,皇帝便将两件喜事合在一起,索性小小的庆贺一番。 华妃自然是开心的,毕竟十公主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俪妃初次有孕,能为她办一场小型的宴会,那也是未曾有过的荣宠。 云休整日懒在院子里,不是在书房看书就是下棋写字,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打扰。 当然这闲杂人等包括楚离歌。 这两个月未曾见面,两人隔得很近,却从未碰面说话,云休觉得心中的异样和尴尬越发变淡,终于又回到了初时一门心思报仇的日子。 楚离歌也自觉的不上门打扰,墨年干看着也不能说什么。 “小姐,已经半个月了,您再不出门,都要发霉了。” “呵,人怎么会发霉呢。刚初春,外头应该还冷着呢。”云休裹着貂毛,想起冬天的寒风,不由得哆嗦。 “哎,小姐自从中了那腐骨毒,是越来越怕冷了。无双公子也没个音信,连补药都不送。”墨年语气中有小小的抱怨。 云休冷眼看着墨年,“墨年,说话行事要注意分寸。” 墨年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就是在小姐面前说说嘛!” “过不久就是姬月的周岁生辰了,挑点礼送给华妃。” “是,小姐。” “楚楚准备何时回沪州?”云休想着,春天的时候沪州的景色还是不错的,楚楚一直在京都待着也多有不便。 “楚楚小姐几日来玩的很疯,看情形还要拖上一段时日。”墨年想起楚楚和云休一般年纪,两个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最多过完春天,让欧阳把她接回去。” “嗯,我明白了!” 第六十九章 紧绷 庆贺的小宴其实不小,皇帝的宴席总是少不了歌舞表演,只是太后新丧,实在是不宜大肆歌舞,于是安排了三五个一等一的歌姬表演助兴。 因为是公主生辰,少不了戏曲贺生辰,俪妃和华妃肚子里一个,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言笑晏晏一番和睦,皇帝也相当满意。 每个人在宴席上都是一副欢乐融洽的样子,皇帝心中的雾霾顿时一扫而光。心情好的赏赐了许多金银器皿,还有上好的绫罗绸缎。 华妃怀里抱着十公主,面上红润可爱,完全看不出已经为人母了,而俪妃因为初次有孕,难免有些妊娠反应,面色蜡黄些。皇帝多饮了点酒,看着华妃是越来越心猿意马起来。 宴席过后,皇帝以抚慰十公主为名,留宿在了华妃处。 俪妃看着皇帝牵着华妃的手慢慢远去,心中百感交集,腹中胎儿还不知是男是女,若还是个女儿…… 一般的孕妇在怀胎三月时就能看出是男是女,但是宫中太医是无法做到的,只有民间专攻此术的大夫能准确探知。 没有了玉家,俪妃想要找到这样一位口紧医术好的大夫可谓是难上加难,俪妃私下派了好几次心腹出宫,到处寻访名医。 墨华一字不漏的向云休报告俪妃的一举一动,云休听闻俪妃忙着找大夫,倒是喜笑颜开,“既然她想要找个好大夫,你就去给她送一个,要京都最好的。” “若是俪妃肚子里是皇子……” 云休摆手,淡笑,“不管是谁诊断,我要她肚子里是公主。” “是,我明白了。”墨华点头。“还有一件事,宫里太医院我们的人发现宫内似乎有疫情。” “疫情?”云休挑眉。 “自从入春以来,太医和医女们诊断了多起同样病症的宫女太监,严重的宫女几天内就暴毙了,范围虽然只在冷宫附近,还未扩大到整个皇宫,但是基本能确定是有传染的疫病。” “太医怎么说?”云休明白,疫情可大可小,也许只是季节交替引起的病情。 “太医院觉得疫情发展速度快,发病又重,春天又是传染病高发季节,还是比较棘手的,正准备向内廷监禀告。” 云休点点头,“我知道了。” 前世的云休也经历过瘟疫,合宫上下每日被焚毁的尸体不计其数,此次若真的是疫情,整个皇宫都将面临浩劫。 …… 俪妃整日没什么胃口,脸色也每况愈下,太医都说是初次怀孕,所以症状才如此剧烈,可是俪妃自己却明白,她如此寝食难安,其中最大的原因是玉家倒台。 这一日,俪妃按照往常前去看望九公主,姬灵的母妃年纪已大,自从九公主出事之后,更是一病不起,俪妃为了表示自己的贤惠,每日都亲自去照顾九公主。 九公主日渐消瘦了,昏迷了几个月,每日用些汤药生生的灌下去才能维持她的性命,饶是如此,整个人也瘦的只剩下骨架了。 这日,正好是九公主喝药的时间,俪妃坐在九公主的床前,看着宫女给公主灌药。汤药又苦又腥,俪妃的五脏开始翻腾,九公主已经失去了意识,喝下去的汤药总是会吐出来,于是这一过程显得极其漫长。 俪妃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就在九公主再次把要吐出来的时候,俪妃也忍不住的开始呕酸水。宫女们手忙脚乱的照顾两人,俪妃心中酸楚,加上对皇宫的愤恨。她三两步抢过宫女手中的药碗,对着九公主的脸就倒了上去。 “你喝啊!怎么不喝!睡在这里装死人,还要劳烦本宫每日照顾你!”俪妃越骂越生气,索性捏住九公主的嘴巴,用力的把九公主的喉咙张开。 奈何九公主还是喝不下去,俪妃气急攻心,用力的捂住九公主的脸。 “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 九公主本就身体虚弱,被这样捂住口鼻,不到一会就失去了呼吸。 俪妃僵硬的坐在地上,终于觉得神清气爽,轻笑起来。 宫女们吓得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 俪妃放下药碗,擦擦自己的手。“今日的事情,是九公主自己暴毙,如果外面有一丝风言风语,本宫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听明白了吗!” “是!”宫女们不停的磕头,俪妃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每日前来实在是太痴傻了。 俪妃走后,九公主暴毙的消息禀告给了皇上。 皇上心中早已当做九公主已死,这个他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听到她暴毙的消息,皇上还是心中悲痛,一时哽咽了。 俪妃在一边佯装伤心,为九公主求了许多赏赐,更是要亲自来办公主的葬礼。 皇上分外感动,一应允诺了俪妃的请求。 …… 云休忽然听说九公主暴毙,心中甚是奇怪。 “是谁动的手?” “是俪妃。”墨华皱眉,俪妃显然已经厌倦了做端庄的庶母,迫不及待要解决掉这个累赘了。 “大夫找好了吗?” “找好了,是我们的人。今日午时就会被送进宫。” “好,希望能看到我们预期的效果。”云休淡笑,在俪妃本就绷紧的神经上再加一道禁锢,看看俪妃是否会做出什么来。 …… 俪妃蒙着面纱,手上缠着丝线,隔着两扇屏风,一名京都最有名的妇科大夫正在外间把脉。俪妃心中是紧张的,若是皇子,一切都会很顺利,她有把握让他坐上太子之位,甚至自己可以垂帘听政。可是若是公主,不,不可能是公主,这宫里公主太多了。 况且对于金麒麟自己来说,公主只是国家用来联姻的工具,而她不需要这么一个工具。 不一会,大夫就诊断好了,颤颤巍巍的写了一张药方。 俪妃压低嗓子,说道,“大夫,腹中胎儿可好?” 大夫已经是花甲之年,略带口音,“夫人放心,胎儿很健康,只是夫人还需安神静养,初次有孕自然是辛苦的。” “咳咳。”俪妃轻咳几声,一位宫女捧着一盘摞的高高的银子来到大夫面前,小声的嘀咕几句。 大夫一时语塞,皱眉不语。 “大夫,你大可直说,不必忌讳。” 大夫沉着的再次摸起丝线,俪妃觉得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俪妃有些盗汗,频频擦汗。 大夫收拾好自己的小药盒,对着屏风说,“请夫人再等六个月,到时候千金出生,自然是欢喜的。” 大夫这类经验很足,说完拿着装满银子的盘子就走了。 俪妃坐在屏风后出神,千金?那么说就是公主了?怎么会? 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油然而生,俪妃不甘心的摸摸自己的肚子,既然如此,就留你不得了。 俪妃振奋精神,一如往常的过了几日。 就在皇上留宿俪妃处的那天早上,俪妃接过一名宫女递来的漱口水,那名宫女看起来深色异常,看起来是有些不适。 俪妃止不住的询问,“明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宫女跪下,“娘娘恕罪,明儿近日来是有些伤风,这几日已经在好转了。” 皇上冷哼,“不知道你主子的身子么,还进屋里侍候,还不滚出去!” 宫女明儿赶紧退了出去,俪妃笑笑,“皇上,无需太担心,太医都说臣妾的身体越来越好了。一点小风寒,是伤害不到臣妾的。” 皇上也是十分重视这个孩子,毕竟皇子太少了。可是俪妃心肠好,自己都说无事,想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皇上也就点点头,准备上朝去了。 谁知到了午后,俪妃竟然发起高热来。 等到皇帝匆忙赶来,太医们居然齐齐跪倒在俪妃床前。 皇帝怒极,“你们还不去诊治?!若是她们母子有一点差错,你们提头来见!” 太医院的老太医只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禀告,“皇上,俪妃娘娘像是感染了风寒,孩子怕是、怕是保不住了呀!” 其他太医也纷纷附和。 “什么?!你们会不会治?!朕要她们平安!” “皇上!病情来的太急,已经损伤了孩子的本质,就算是治好了,恐怕也会留下残疾啊!”又一太医附和,“况且俪妃娘娘本就虚弱,受不了那么凶猛的药啊,臣恳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看着床上一脸痛苦,满头大汗的俪妃,心痛不已,太医又说,“皇上,俪妃娘娘的性命为重啊!” 这一记话击中了皇上,皇上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朕要俪妃安然无恙,记住没有?!把你们的脑袋放在裤腰带上!” “是!臣等遵旨!”太医们马上有条不紊的动起来。 皇上被请到外殿,一盆一盆血水端出来,皇上的面色越来越苍白。 好在俪妃方才感染,半个月便能痊愈。可是俪妃醒来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皇上看了分外揪心。 俪妃魂不守舍的坐在床上,皇上几次和她说话,她都充耳不闻。皇上拌正俪妃的肩膀,怜惜的看着她,“你还年轻,朕还会有下一个孩子的,下一个孩子会是未来的太子,朕保证给你们母子最好的。” 俪妃的泪珠恰好在这个时候掉下来,“皇上!皇上,是臣妾没有用,身子不好,若不是被宫女感染了风寒,便不会出事的!臣妾没有保护好皇上的孩子!臣妾有罪啊!” 第七十章 清洗 皇上心疼不已,“爱妃,爱妃不要过分自责。” 俪妃突然打了个激灵,“皇上,臣妾记起来,前段时间太医院禀告宫中似乎有轻微的疫情,虽然没有很严重,但是在每个宫里都有几个生病的宫女太监。” “爱妃,这件事就交给华妃去办吧,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养好身体。”皇上不悦的看着俪妃。 俪妃马上又是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皇上,臣妾不甘心啊,臣妾一定要查出疫情的来源,否则怎么对逝去的皇子交代呢!” 皇上一听逝去的皇子,顿时心就软了。 “好好,你若是想办,就办吧。只是不要累着了,朕会吩咐福德全的。” 俪妃这才点点头,柔柔的靠在皇上怀里。 “臣妾谢皇上。” …… “你说什么?” 云休把书扔在案上,盯着墨华,墨华皱着眉头继续说下去,“俪妃借着查清疫情的理由,拔出了我们安插在宫里的大部分眼线,情况很不好。” “她怎么能知道哪些是我们的人?”云休倒是稀奇,没有玉家,俪妃是怎么做到的? 墨华点点头,“一开始我们也不明白,现在唯一能说得通的理由是,俪妃在玉家倒台之前就找出了我们的眼线,恰好玉家倒台,所以她才没及时尽数拔出。” 云溪轻笑,“这我倒是小看他们了,现在宫里能用的眼线还有多少?” “嗯……能用的只有原来的三成,还都处在蛰伏状态。”墨华承认是自己失误了,居然没有一点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唔,那暂时按兵不动,等俪妃的清除行动过去了再启用她们。”云休也暗自烦恼,若是不能及时知道宫里的消息,会带来很多麻烦和消息的滞后。 “是不是可以利用华妃?” 云休摇头,“暂时不可,现在俪妃刚失去孩子,华妃不可冒进。” “那……”墨华也陷入了两难。 “你先回去,看看能挽回多少损失。我再想一想。”云休冷静下来,俪妃此时已是孤立无援,暂时眼线不充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是,主子。”墨华点点头,转身告退。 云休明白,一旦眼线被拔除,几乎宫内的消息就是处于闭塞的状态,墨华也无法探听到更多。此事不能急,如果过于急躁,反而会被抓住把柄,好在俪妃小产过后,经历了大清洗,也没有多余的经历做些别的。 墨青跃进院子,看见云休,连忙耳语道,“主子,楚离歌皇子那边有了点麻烦。” 云休挑眉,“怎么了?” “楚离歌皇子在城外遭遇了围追堵截,现在被困在城隍庙里了。我们的人正在靠近。” “怎么搞得?”云休实在是搞不懂,这楚离歌怎么总是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墨青摇摇头,“暂不清楚情况,可能是楚国来的,主子,要救吗?” 云休冷哼,故意气定神闲,“我说不救你们忍得住吗?” “主子,我等誓死效忠主子,绝不会做先斩后奏之事。”墨青也明白如果云休出手相救,必定会有人注意到云休,这对于云休来说也是个麻烦。 “算了,这帮楚国人的身份我要搞清楚,你们给我捉活的。”云休淡笑,“至于楚离歌,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是,主子。”墨青咻的就消失在云休眼前。 城外树林边缘,在一片光秃秃的草地上,两方人马正在对峙,一边是黑衣服的楚离歌与其属下,另一方人多势众的是灰衣服的杀手。 墨字暗卫等着墨青的命令,慢慢的靠近两方人马,楚离歌捂着右腹部,咬紧牙关冷笑着看着对方的首领,“你们为了我的命,前仆后继送来这么多人,值得吗。” “哼,妖瞳,今日必取你首级!” “到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楚离歌刚要再次拔剑,风声一动,楚离歌突然停顿,“谁在那里?!” 墨青此时也赶到了,带着墨字暗卫走了出来。 十几号人马从树后走了出来。墨青飞奔至楚离歌身边。 大家面面相觑,灰衣首领有些汗颜,自己居然没有意识到边上有人? 墨青看看对面的灰衣人,突然想起什么,低声说道,“皇子,主子要捉活的。” 楚离歌突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喜讯,“阿休派你们来的?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墨青看见楚离歌激动的神色,瞬间尴尬了一下,只好支支吾吾的点头道,“是的,主子知道了。” 楚离歌在一边正心情好,对面灰衣首领却感觉被人忽视了。 “你们既然是一伙的,就都受死吧!”灰衣人也不客气,一声令下,身后的二十几号人就拔剑厮杀过去。 墨青只是向着楚离歌点点头,就拔剑迎战。 灰衣首领还没出手,就感觉脖子间一凉,一把冷冽的剑就划过他的耳后。墨青一只手揪住首领的衣领,一只手手起,咔哒一声,首领的下颌骨就脱离了原来的位置。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华丽的招式都是虚无的。 灰衣人们顿时动作一滞,以此同时,墨字暗卫就除掉了好几名灰衣人。 楚离歌索性站在一边欣赏这场实力悬殊的杀戮。 墨青拎着昏厥过去的灰衣首领,来到楚离歌面前,“皇子,您可以先走,余下的事情,我们会解决的。” “等一下,城隍庙里还有个人,我要带着她走。” 墨青点点头,“好,我们的人会护送您走的,主子还等着。” 楚离歌嗯了一声,跟在他身边的蒙面男子就跑进远处的城隍庙里,不一会儿就抱出来一位昏迷的少女。 楚离歌接过少女,神色温柔,皱眉看着少女脖子上的勒痕。墨青倒是惊奇了,这是谁家姑娘? 好像是看见墨青惊讶的眼神,楚离歌淡淡的说,“不要告诉你主子,我会亲自和她解释的。” “呃……是。”墨青心里打鼓,恐怕云休也并不会在意吧,不过墨青还是没那个胆量说出来的。 …… 云休看着风尘仆仆回来的墨青,挑眉看向他的身后,居然那人没有跟来? “嗯?”云休下意识的觉得发生了不对劲的事情,“有人受伤了?” 墨青摸摸脑袋,实在是不明白云休何此一问,“没有,人抓回来了,主子要亲自审吗?” “唔,交给墨零吧。” 墨青点点头就要走,云休喊住他,“怎么楚离歌没有来?” “啊。”墨青讪笑,“楚离歌皇子受了点伤回去休养了,说会和您亲自解释的。” “哦,我知道了。”云休摆摆手,自顾自的继续看书。 云休本来就是随便走一走,居然就走到了楚离歌屋子外面。 脸一红,云休就要转身,却突然冒出来一位蒙面的男子拉住了云休的手臂,手臂一痛就被松开了,暗卫和蒙面男子就打了起来。 “林柏!”楚离歌脸色苍白的冲了出来,“快住手!” 云休回头,眼神犀利,“你的人?” 暗卫已经和叫做林柏的人交上了手,没有云休的命令,暗卫是不会住手的。 眼看双方难解难分,楚离歌大步走来,语气稍显生硬,“阿休,林柏是我的人,快住手。” 云休不知怎的听得就有些生气,“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不说声谢谢,你的人对我动了手,还不能打几下了。” 楚离歌皱眉,云休这几句话显然是没有给面子的,“云休,你不要无理取闹。” “楚离歌,你要知道你是在谁的地方说话!”云休从来不会先示弱,一场争执似乎无法避免。 突然一道柔声厉问传来,“你是谁?竟然敢对我离哥哥这么说话?” 当场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云休看着穿着楚离歌衣服,宽大的白袍下面瘦削的身体,面色苍白似乎还含泪的小脸庞,云休转脸看着楚离歌,却看见一脸担忧的他专心致志的看着那个小女孩。 “你怎么跑出来了!快进去!”楚离歌向女孩走过去,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云休陡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生气,几乎是咬牙启齿的说,“楚离歌,既然你活蹦乱跳的,也就没必要赖在我这里了。”云休似乎还觉得不够,“墨伍!告诉墨年,今天之内,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正在打斗的男子停下来,也有些不解。 “看什么!按我说的做!”云休气极,挥袖就往回走。 此时的云休两耳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楚离歌在后面叫她,径直走回自己的屋子,嘭的关上房门。 墨年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实在是觉得奇怪,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赶人了呢?墨年找到楚离歌,楚离歌正坐在床边安抚一位小女孩,那小女孩看样子和楚离歌还很亲昵。墨年张大了嘴,原来是这样! 墨年也同仇敌忾的对楚离歌说道,“小姐说了,请楚离歌皇子今日搬离,有什么需要墨年帮助的请吩咐。” 楚离歌更是摸不着头脑,“你家小姐呢,我去找她。” 墨年挡在楚离歌面前,摆出了极为冷酷的脸色,“皇子还是好好照顾这位姑娘吧,小姐不需要您的照顾。” 楚离歌苦笑不得的看着墨年,“你们不清楚情况,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找她吧!” 第七十一章 东山女鬼 墨年看看逐渐睡着的小女孩,越来越觉得楚离歌往日的体贴化作了云烟。墨年摆着脸色,一副看着负心汉的脸,楚离歌本就受了点伤,头上冒汗,更显得心虚。 可是这边确实有一个不知来路的小姑娘在楚离歌的床上,墨年小心谨慎的跟在楚离歌身后,来到云休的屋子前。 云休此时正在询问墨零审问的事宜。 楚离歌进门,看见一身劲装的墨零,觉得这个时候解释似乎有些尴尬。 “墨零,你先下去吧。我找你主子有事。” 墨零是云休挑选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听从别人的命令,于是只好看看云休。可是云休仍旧当做没有看到楚离歌的样子,继续和墨零说话。 “那些灰衣人是一品堂的人?”云休眼睛瞥了一眼楚离歌,见楚离歌坐在一边好像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墨零点头,“是的,此人的目标是取楚离歌的性命,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出手。” “看来一品堂和楚国皇室也有勾结。”云休故意把声音放大,好像是专门说给楚离歌听似的。“他们的通信方式是什么?” 墨零摇摇头,“这个……” “他们是一群死士,派出来的人如果完成不了任务是要自裁的。”楚离歌走近云休,解答她的疑惑。 云休照样当做没听见,“既然如此,墨零,剩下的人处理掉。” “是。”墨零点头离开。 墨年也退了出去,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楚离歌站在一边,靠着书桌。“你是在生气?” “……”云休看了楚离歌一眼,没有回答。 “那个女孩是从楚国来的。我派人把她接过来的,一路上被追捕,受了不少伤。” 云休几不可闻的叹气,冷言说道,“是我过激了,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你们不用搬走。” “你还是在生气?”楚离歌一时无法分辨,云休那张冷淡的脸,似乎总是不会表达出她的内心。 “还有别的事吗?”云休几乎是恶语相向,想要赶走楚离歌。 楚离歌想要缓和气氛却不知如何下手,“阿休,我想要走近你,你为什么总是避而远之呢。” “还、有、别、的、事、吗?”云休皱眉,对于这个问题讨厌至极。 楚离歌没有再问,“没有了。”就这样转身离开。 墨年进来关门,发现桌上的墨汁倒在了云休的裙摆上,晕开了一滩黑色的痕迹。 云休厌恶的脱下衣服,“拿去扔了。” “哦,好的。”墨年把衣服叠好收进怀里,“小姐,我听外头的人说,今日东山发生了一件怪事。” 云休依旧心不在焉,“什么?” “好像说是半年前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他自己的家里,附近邻居的鸡鸭鹅都被割喉死了。”墨年扁扁嘴,想想那诡异的场景,一群鸡鸭鹅都被放光了血倒在地上。 “可能是哪里来的野兽吧。” “东山的衙役已经去查看了,会不会真的有鬼啊?”墨年想,如果是野兽,为什么把鸡鸭鹅都杀了,偏偏也不拿走吃了呢,还放血。 云休重新换上衣裙,“你平日戏本子看多了还是怎么了,光天化日的说些什么胡话。” 墨年吐吐舌头,“嗯,知道啦。” “让墨青调查一下楚离歌屋子里的那个女孩,我要知道她是谁。”虽然云休表面上对楚离歌拒之千里,潜意识里却很在意这个小女孩的出现。 “是,小姐。” …… 之前楚离歌的人完全不需要出现在云休的院子里,可是自从这个小女孩来了之后,楚离歌竟特地让墨青不要派人在他屋子附近,云休知道后更是惊讶。 “墨青,还没查出来她是谁吗?”云休最近经常不耐烦,墨青也有点拿不准了。 “嗯,可能还需要几日。”因为小女孩是楚国人,飞鸽传书也需要时间啊,墨青心中嘀咕,为什么不直接问楚离歌呢? “嗯,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女孩。”云休想起那个女孩骄横的样子,心中却泛起一阵酸意。“赶紧查。” “是……”墨青硬着头皮想,鸽子的速度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啊。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云休听到声音抬眼,原来是楚离歌。 楚离歌倚在院子的门口,一身玄色衣裳,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虽然我让你留下来,你就这样闯进来,当真觉得我不会拿你如何了?”云休立马摆出一副吃人的样子。 楚离歌轻笑,“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他走近云休,示意墨青退下,墨青瞄了眼云休,点头退下了。 “你到底是理解有问题还是聋子?”云休恨恨的看着楚离歌嘴边的笑,实在是拿这种无赖没办法。 楚离歌耸耸肩,“阿休,你要是想知道,我会告诉你。” 云休冷哼,转脸不看楚离歌。 楚离歌一点点靠近,云休余光扫过去,觉得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只好正眼看着他,“你来是干什么的?” “楚离歌!”云休已经被楚离歌抵在了红色的柱子旁,楚离歌长长的臂膀把云休禁锢在身体和柱子之间,呼吸之间,全是楚离歌温暖的气息。 楚离歌低头,云休慌忙侧脸,楚离歌的额头抵在红柱子上,看见云休窘迫的脸,他轻笑出声,“不这样做,你是不会亲近我的,你这个固执冷淡的女人,一点也不可爱。” 云休一把推开楚离歌,冷眼道,“你是来捉弄我的?” 楚离歌正正衣冠,坐在廊下的凳子上,“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我是来告诉你的。” “我会自己查到的。” “那个女孩是我的妹妹。楚离寰想用她来威胁我。”楚离歌苦笑,若不是自己先出手,恐怕早就出事了。 “妹妹?”云休疑惑道,“你没有妹妹。” 楚离歌点头,“我的确没有妹妹,她是我师父的女儿,也算是我的妹妹。” “师父?”云休在脑袋中搜寻信息,“是教授你武艺的师父?” “对,他当年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我又被送到周国,所以她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楚离歌想起这个小师妹,就觉得十分亏欠。 “既然许久不联系,又凭什么拿她来威胁你?”云休不明白,一个小女孩,有那么大的价值吗? 楚离歌皱眉,好像陷入了沉痛的记忆,“当年我被楚离寰陷害,先皇送我来周国,其实在路上遇到过好多次伏击,前几次我们实力悬殊太大,本就负伤,是师父保护我,让我乔装进入京都,而他掩护我,最后在周国边境抵挡杀手,最终伤重不治。” 云休点点头,“既然如此,你现在把他女儿接过来,不是更加麻烦吗?” 楚离歌眼中伤痛,“师父为我而死,我又怎么忍心他的爱女也因我而受苦呢。我若是这样做了,和禽兽有什么分别!” 云休听了这话,心中有些不舒服,“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让她在周国生活下去。” 云休皱眉,“你想为她安排一个安稳的家,可是追你的人不会罢手的。” “所以我会回去把他们都处理掉。” 云休抬眼,楚离歌的眼神从没有这般坚定过,云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你是说,你要反击?” “是,我要反击,以前我不愿意反击,连累了许多人,现在,我绝不再躲避了。只有把我的敌人都剿灭了,我才能活下去,光明正大的活下去。”楚离歌那双异色的眼瞳显得夺人心魄。 “好。”云休淡淡的应着,“我可以给她一个在京都生活下去的身份。” 楚离歌惊喜的看着云休,“你主动帮我?” “看来你不需要?”云休挑眉。 “要要要!!!”楚离歌马上耍无赖的在云休身边笑开了花。 云休抿唇,“幼稚!” …… 墨年正好看见这一幕,只好低着头躲在一边,忍不住的偷笑起来,看来小姐还是喜欢楚离歌皇子的嘛,还没看见小姐对谁这样关心呢! 墨青远远的守在外面,看见墨年耸动的脑袋,偷偷的拍了拍她,“你笑什么呢。” “嘘,小姐和皇子在谈心呢,不要打扰了。”墨年笑的脸蛋红扑扑的,墨青瞬间也有些脸红,“哦。好吧。” 这边东山,查访怪兽的衙役们整齐划一的倒在官道上,每个人的喉咙都被利器割开,鲜血顺着官道流下,染红了官道旁黄色的小花。 三两农户远远的看见,也不知情况,走近一看,一名身着白衣,满脸是血蓬头垢面的女人,趴在衙役们中间好像在饮血,农户们吓得屎尿横流,索性滚下官道。 一时之间,东山女鬼,食人鲜血的谣言传开来,京都上下人心惶惶,一月之间,派出去查探的衙役死伤无数,震惊朝野。 云休看着墨青递上来的册子,上面记载着东山女鬼出现的时间地点,“死了多少人?” “衙役死了七十六人,家禽也有几百只。”墨青心中也觉得不安,居然一月之间就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衙役,几乎是处在壮年的成年男子啊。 “难道真的是女鬼?”墨年在一边也觉得恐怖之极,“听说那个女鬼是饮血的!” “女鬼?我倒要看看,这女鬼到底是何方神圣!”云休冷笑。 第七十二章 谣言 “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们这便去会会那位女鬼吧!”云休轻笑,若是真的有女鬼,自己倒是想问问,地狱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主子,现在盛传女鬼出现的地点是在东山边上的村庄,那里已经无人居住了。如果我们要去,恐怕现在就要出发了。”墨青心中按耐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 云休点点头,“好,你去准备一下,恐怕今晚要住在东山了,墨年,你若是害怕就不要跟去了。” 墨年撅撅嘴,“我才不怕呢。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墨青轻笑,“哈哈,这下有意思了,我这就去准备抓鬼的人手。” 墨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云休失笑,“放心,这世上是没有鬼的,就算有,也是在人心里。” 一路颠簸,走过官道,山路变得越来越窄,天色渐黑,树影婆娑,墨年整个人贴在马车的墙壁上,小心翼翼的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云休看了这副样子的墨年,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样,女鬼都不敢来了。” “为什么?”墨年惊慌的样子像小鹿一样。 “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云休淡笑,墨年脸色苍白,嘴唇被咬的红红的,就是女鬼的样子啊。 墨年方才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小姐,这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好好好,你怕什么呢。墨青在外面,还有十几名暗卫。” “小姐!”墨年咬唇就要哭出来了。 云休笑笑,拿起一边的折扇,悠闲的在手中敲打着,“等会你就坐在马车里好了。” “好……”墨年扁扁嘴,点头。 墨青在外面驾马,当然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也忍不住轻笑。 东山是京都边缘的一处山林,本就是人烟稀少,因为女鬼事件,这里的村户都搬走了,小路边上的农户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了。 云休想了想,“最早传说女鬼是死而复生的人,她生前住在哪里?” “就在最远处。”墨青指指前方隐在山林中的小瓦房。 “走,我们去那里等。” “是。”墨青牵着马车,墨年皱眉,“小姐,为什么要去那里。看起来就好恐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最早的谣言必定是有原因的。”云休淡笑,“你平常胆子那么大,今日怎么这么怕鬼?” “小姐,这可是鬼哎,人有什么可怕的。”墨年也是被锻炼长大的,遇事也算是沉稳冷静,出手果断,可是毕竟这些鬼神之事玄之又玄,墨年难免害怕。 “你就好好坐在马车里。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云休转身就往林中瓦房走。 墨青在前面带路,杂草丛生,蜘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本就不大的小瓦房显得更拥挤不堪,墨青推开瓦房的门,发现竟然没有阻碍。 云休皱眉,看着地上依稀有门被推开的印子,“等一下,这里最近有人来过。” “会是女鬼吗?” 云休摇摇头,“进去看一下。” 墨青迈步进去,屋内灰尘布满了地面,小小的一间瓦房,简陋的只有日常的床铺和桌子。 “不像是有人来过。”云休喃喃道,“墨青,看一下屋子里有没有别的线索。” “是。”墨青翻翻柜子和床铺,“主子,这有没有可能是女鬼的障眼法?” 云休挑眉,“既然是女鬼,还何必用什么障眼法?”云休在一堆烂布条里面翻找,意外的看到了一张被揉烂的写着字的褐色纸。 “墨青?你看一下这是什么。”云休觉得这张纸似曾相识。 墨青接过纸,仔细看起来,“看样子像是一张药方,这几个都是名贵的药材,补血养气的,不过我无法辨认是治什么病的。” “药方?”云休这才想起来,自己中毒的那段时间,这样的药方很常见。 “看来这家人真的是得了重病,这药方下的很重。” “这样的农户家庭,是负担不起长期的病痛的呃,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云休收起药方,环顾这间一眼就能看清楚的屋子。 墨青拿着柜子里的衣服,掸了掸灰尘,放在了桌子上,“这些衣服都是粗布麻衣,大小一样,看体型是一位消瘦的男子。” “我们出去看看。”云休看着没什么发现,就想沿着村庄走走。 月光下,整个村庄都透出死一般的静谧。 云休走出密林,眼神一瞥,远处的马车旁居然出现了一个形状诡异,满身污渍,头发凌乱的人影。 墨青也注意到了,刚要呵斥,云休止住了墨青,云休慢慢走近。 “主子。”墨青皱眉,“墨年还在里面。” “无事。”云休走近的脚步声惊动了那个人影,人影突然转身,那满脸黑色的污渍,嘴角干涸,看起来异常恐怖。 墨青拔出配件,轻吹口哨,身边出现了十几名黑衣暗卫。 墨年听见了动静,掀开马车帘子,就看见了距离自己很近的黑色人影,“啊!!”刺耳的声音让人影迅速转身,墨年随手拿起身边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茶杯在那人的额头碎裂,那人受惊似的后退,似乎行动十分缓慢。 “主子?”墨青询问似的出声,云休摆摆手,“先等着。” 云休继续走近那人,轻轻的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可以治好你。” “当然,你如果喜欢饮血的生活,我倒不会拦着你。” “你喜欢吗?” 那人戒备的看着云休,似乎在费劲思考。 “呜呜呜呜。”那人挥舞着手,对着云休咿咿呀呀的叫。 云休淡笑,“好话说尽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墨青一动,其他几个暗卫呼应般的冲上前去,轻松的就制服了那人。 墨年赶紧下马车,绕了一大圈跑到云休面前,“小姐,这人谁啊?” 云休冷笑,“大概是女鬼吧。” 墨年眼睛瞪得老大,“女鬼?就这样?” “走了。”云休走到墨青身边,看见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吩咐了几句,“把他收拾干净了,把大夫请来看看。” “主子的意思是?”墨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云休点点头,“那些人的死应当和他没有关系,具体还是大夫诊断了再说。” “是。”墨青提着那人,丢在了马车前面。 墨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不是来找女鬼的吗?怎么就回去了?这真的是女鬼?” “可能吧。这个人如果真是杀人不见血,你早就死了。而传言中也没有人看见他杀人,所以我猜,应该是另有隐情。” 墨年听了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谣言不可信,谣言不可信啊。” 云休轻笑,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完全是因为其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最初谣言可能源自于人们的恐惧,后来就被有心人拿来利用,甚至歪曲。 “小姐,那死掉的衙役和家禽是怎么回事呢?”墨年想想就觉得不对劲,如果不是鬼杀了他们,那他们又是怎么惨死的呢。 云休摇头,“这就要等到他来告诉我们了。” 其实回忆谣言的开端,一开始家禽死亡的时候,并没有人看见是谁下的手,于是就传出死去的人变成厉鬼的谣言,后来衙役整齐的死在官道上,死状惨烈,而后来这人的出现恰好成全了这个谣言,但是整件事实在不像是一个动作缓慢,形销骨瘦的人干的。 “可是不是有人看见他喝人血吗?” 云休拿出怀中破烂的药方,“这可能是他生了怪病的缘故,具体情况还是要问问大夫。” 墨年点点头,“要是无双公子在这里就好了。” 云休突然听见这个名字,竟然觉得恍然隔世了。宗珂回越国去了,若是他在这里,肯定能看出药方的问题。 “墨字暗卫里面有懂医的人吗?” 墨年想了想,“好像墨鹊懂一些岐黄之术。” “嗯,让他继续学医吧,我身边缺一个懂医术之人。” “是,小姐。” 回去的途中,那人醒了一次,却不同于刚才的迟缓,变得异常残暴起来,墨青及时制服了那人,云休看见那人牙齿尖利,下意识的咆哮呲牙,看起来像是在野外生存了很久。 马车到了宅子外面,云休径直下车,对着墨青吩咐道,“抓紧时间,老实了再来见我。” “是,主子。” 夜已深,云休一路颠簸,精神有些不济。 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云休的面前。 “我有话和你说。” 楚离歌。云休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我现在要休息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楚离歌挡住云休的退路,坚定的看着云休的眼睛,“我说完就走。” 云休皱眉,“说吧。” “我想了很久,关于我们之间,你可以对我忽冷忽热,也可以无视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你对我怎样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楚离歌笑着说完,云休心中却觉得有那么一丝稍纵即逝的心酸。 云休看着楚离歌带着笑的脸庞,“你没有必要这样。” 楚离歌笑笑,“好了,我说完了。走了。” 云休心中有些失落,看着楚离歌落寞的背影,头一次觉得自己很过分。 第七十三章 崂山道士 云休习惯性的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她不能想象自己的生命中会出现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如果不够强大,那么就会变成她的弱点,她的软肋,就像前世的阿离,哪怕他们从不曾在一起。云休经历过前世的痛苦,就不想要再经历一次。 一大早起来,云休就听见外面闹嚷嚷的,墨年端着脸盆进来,脸色也不太好。 “怎么了?”云休一向是有些起床气的,所以没有自己的吩咐,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墨年麻利的准备衣物,“就是昨晚的那个野人,大夫吩咐放开他,结果他发狂伤到人了。” “哦?”云休皱眉,接过墨年递来的衣裳,“怎么墨青不在吗?” “一时没有注意,没想到突然发狂了。”墨年心有余悸,“那双眼睛好像不是人的眼睛,充血的厉害,像是真的吸人血似的。” “等会我去看看。” “大夫都不敢靠近呢,墨鹊也受伤了,现在墨青已经把他捆起来了。” “没事的。”云休长叹一口气。 云休收拾好自己,就走向捆绑野人的屋子。 远远地,云休就看见一群暗卫聚集在屋子外面,墨年轻咳几声,暗卫们都散开了,云休定睛一看,一位受了伤的暗卫正和大夫说些什么。 想必这就是墨鹊了。 云休走近,墨鹊马上走过来,“主子,此人的脉象虚浮,消瘦僵硬,浑身惨白,面部血管青黑,看样子是家族遗传的病症。” “伤的怎么样?”云休看了眼墨鹊的右手臂,裹着几层纱布。 “哦,不碍事的。没注意被他咬了一口。”墨鹊笑起来露出一对虎牙,看起来年纪倒是很轻。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大夫,你和我进去。”云休刚说完,墨鹊就插嘴道,“主子,此人性情不定,还是我和你们一同进去吧。” 云休看了看大夫,“现在情况如何?” 大夫是云休一直养在宅子里的,当初宗珂走的时候,老大夫还惋惜了很久,“是老夫从未见过的病症,不过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他不愿意开口说话,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嗯,我先去看看。”云休看了眼墨鹊,默许了他一起进去。 墨年并没有跟进去,墨青本来就待在屋子里,云休推开门,见那人被五花大绑的放在一张椅子上,已经昏过去了。 云休皱眉,望着墨青,墨青无奈的说道,“他醒了就会发狂,大夫不能把脉。” “把他叫醒。”云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墨青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在那人鼻下晃了晃。 那人慢慢转醒,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双充血疲惫的眼睛,眼睛下方深深的青紫色,脸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墨青已经为他收拾过,头发也绑了起来,指甲之类的也修剪了一番。乍一看也算是个正常人。 那人醒来,发现自己被捆绑在椅子上,周围还有一圈人看着自己,突然狂躁起来,呲牙咧嘴的,露出尖利的牙齿,发出惊吓声。 云休冷笑,“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像你这样的野人我倒是未曾见过。” 野人好像能听懂云休的话,冲着云休吼叫起来。墨青皱眉,准备把他的嘴巴堵上,云休摆手,“让他叫吧,今天落在我手上,怎么也要褪一层皮的。” 野人不明显的哆嗦了一下,云休继续说,“听说野人的肉挺好吃的?血还可以延年益寿?” 野人放低了声音。 “你看,我最喜欢用人皮来做拨浪鼓玩了,不知道你的面皮够不够呢?不够也没关系,我先剥了你的皮,再想想可以做什么。” 墨青心中一阵恶寒,野人倒是变得安分许多,整个人缩在椅子里,做出防卫的动作。 “你若是听得懂我说话,就点点头。”云休也不想耽误时间。 野人想了一会,真的点点头。 “你会说话吗?” 野人张开嘴,嗓子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小兽的叫声。 “怎么?受伤了?大夫,去看看。” 大夫走上前,确保野人不会发狂,然后张开他的嘴,查看了半天,又捏捏他的喉咙。 “看样子是有些退化了,长时间没有说话,发不出声音了。”大夫摇摇头。 云休想了想,“会写字吗?”那间无人居住的小屋里有药方,想来他应该是识字的。 墨青拿来了简单的纸笔,野人握着笔,姿势极其怪异的在纸上画来画去。 云休耐心等了一会,野人停下笔,纸上一片鬼画符,根本无法辨认出什么。 “墨青,那张药方你给大夫看了吗?”云休放弃辨认,看来想知道野人是怎么回事已经不可能了。 墨青点头,“大夫就是根据药方判断的。而且根据他的年纪推算,很可能智力有些退化。” “主子,我觉得此人可能是家族遗传的病症,身体极度贫血,但是条件又不允许他一直买补血的药材,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补足血气,所以才吸食鲜血的。”墨鹊托着下巴,讲出自己的推测。 云休点点头,“有可能。可是我想知道的不只是这些。照顾好他,我还有用处。” 墨鹊兴奋的点头,“是,主子!” 云休看看野人,“交给你们了。既然是在东山发现的,以后就叫他墨东吧。” “是,主子。”墨青有些诧异,云休居然有意要收留这个人? 云休心中自有打算,此人之前没有被发现,偏偏这时候被人发现,一定不是巧合,既然不能从此人身上得到消息,那么留着他,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才是要紧的。 墨东并不懂发生了什么,变得异常乖巧。墨青等人也觉得很稀奇,大概是因为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是云休吧,所以他才有了这样的依赖。 三天过后,大夫对症用了药,墨东的病情好转,起码不会再随意的攻击人,只是还不能说话。 值得注意的是,东山女鬼的谣言愈演愈烈,竟然无人敢在东山十里之内居住了。到底是何人在生事,为的又是什么呢? 云休翻遍了京都的大小消息,都不曾看出蛛丝马迹,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就在皇宫了。 上次俪妃清洗了云休的眼线,使得云休无法得知宫内的消息,云休正烦恼,却见墨华从墙头跳下来。 “主子,有新消息。” 云休挑眉,“但愿是新的吧。”此话有一定的责怪的意思,墨华也深知是自己失职,“宫内眼线已经全部启用了,能够保证重要消息不会错漏。” “嗯,说吧,什么消息?”云休赏罚分明,既然补救了失职之处,自然也不需要总是指责。这样反而会失了人心。 “俪妃向皇上进言,去东山做一场驱鬼的法事。” 云休眼睛唰的亮了,“原来是她?” 墨华点头,“华妃问是否要促成此事。” 云休摆手,“等等。” 墨华静静的站在一边,云休陷入思索。 如果俪妃安排了一场驱鬼的法事,却明知没有鬼,她的目的是什么? 弑君?不可能,如果杀了皇帝,对她全无好处,没有皇嗣的妃子是活不下来的。 铲除华妃?一场法事能够做到吗?一位有公主的宠妃,会因为几句巫蛊之言就被扳倒? 现在俪妃最需要的是在皇宫站稳,最好能生个皇子,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俪妃已经没有靠山,华妃还有十公主,可是俪妃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再不主动出击很可能被华妃蚕食。 “俪妃推荐的是谁?”云休突然问道,墨华愣了片刻。 “是崂山道士。” 云休依稀听过这个名号,“是俪妃的旧识?” “是,他在京都内的名望很高。” 云休点头,“告诉华妃,届时陪同皇帝一起前往东山。” “是。主子。” …… 云休难得出门,楚楚听说非要跟着,墨年准备了两身低调的衣服和面纱,三人步行来到繁华的街头。 “云姐姐,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你也不多陪陪我。”楚楚抱着云休的手臂,撒起娇来。 云休没好气的说,“你这两个多月哪天是闲下来的?整日见不着人,玩疯了吧。” 楚楚吐吐舌头,“哎呀,不说这个了,我们去哪里玩啊,这条街没什么意思的。不如去醉仙楼啊。” “等会再去,我们先去一个地方。”云休故作神秘的样子。 “什么地方?”楚楚马上就竖起了耳朵。 云休但笑不语,指着前面人满为患的店铺,“就是那里。” 楚楚望过去,“你要找崂山道士?”楚楚惊喜万分,随后又蔫了,“这里人多的和锦瑟有的一拼了,怎么可能轮到我们?” 墨年在身后一笑,“楚楚小姐,这世上就没有小姐办不到的事情。” “怎么说?”楚楚看向墨年。 云休淡笑,“这世上是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的。就这么简单。” “为了一个问卦的机会,花了多少钱?”楚楚已经盘算起来,可是还是难以想象。 云休不说话,墨年耸肩,“能把这条街买下来。” “天哪,云姐姐,你好有钱啊!”楚楚知道云休有钱,可是到了这种一掷千金的地步,也太恐怖了吧! 云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进去吧。” 楚楚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呆呆的跟在她们身后,直接被引进了内室。 第七十四章 墨东 内室灯光很暗,窗户都被封住了,云休三人一下从阳光充足的地方进来,眼前一片黑暗。楚楚险些碰倒地上放的瑞兽熏香鼎。 慢慢适应过来,一位道童打扮的男子继续把云休三人带往一道屏风的后面。只有几盏烛火,屋子内更是贴满了符咒,若是心中有鬼的人,肯定会被吓个半死。 可是云休向来不惧鬼神,这些符咒也不过是写着鬼画符的废纸罢了。楚楚胆子小,贴着墨年走,墨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着实唬人的很。 终于道童停下来,云休被指引坐在一张古老的桌子前面,云休看着桌子上斑驳的纹理,好像是什么阵法,玄妙的很。 一位看起来处在壮年的道士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还没看见云休就开口道,“姑娘愿意花万金,只为见贫道一面,不知有何指教啊。” 云休也不说话,道士坐下来,眼睛仍不睁开。 “道长不用看吗?” “肉眼凡胎看出来的都是虚妄,只有用天眼看才是命格。” 楚楚最嫌弃这些玄妙酸溜溜的话,忍不住在一旁笑起来。 道长轻咳,“若是姑娘不相信贫道,贫道自然看不出什么来了。” 云休淡笑,“家妹年纪尚小,道长言重了。” 墨年向道童递上一张写着云休生辰八字的龟壳,道童看了眼,就在道长耳边嘀咕了一阵。云休冷眼看着,觉的这位道长实在是故弄玄虚。 “姑娘既然诚心前来,又何必写个假的八字呢?”道长捋捋胡子,睁开一只眼睛。 云休摇头,“这就是我的八字,并无虚假。”云休并不知道自己这一世的八字,宫中出生,本就艰难度日,谁又会记得生辰八字呢。所以云休写的是前世的生辰八字,也算是自己的生辰八字吧。 “姑娘莫不是戏弄贫道吧!”道长只睁开一只眼睛,云休顿时觉得场面很诡异。 “道长难道要凭八字才能算出命格吗?”云休本就没有打算问个卦,态度自然强硬。 道长眯着眼睛看了云休,“罢了,不看八字也罢,请姑娘往这杯净魂水里滴一滴血。贫道也能看出来。” 墨年却有些不满,“小姐……” 云休迟疑了一会,“楚楚,给我你的匕首。” 楚楚只好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匕首。云休接过匕首,在食指处划了一道,鲜血马上涌了出来,云休滴了一滴在面前的净魂水里,然后迅速的用衣角按住伤口。 崂山道长明显是没想到云休这么爽快,也不再装模作样,认真的晃动杯子,观察起来。 云休看着和所谓的净魂水混合在一起的血液和一脸困惑的道长,“怎么?道长还需要什么吗?” 道长倒是惊恐的看着云休道,“贫道不知该不该说。” “请直言。” “姑娘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何还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呢?”道长惊惧的眼神盯着云休,好像能看出什么来。 云休乍一听觉得心头一跳,“执念之所以为执念,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呢。” 道长居然变得一副认同的样子,“嗯,有理,姑娘的命格太复杂。本来是富贵命,却硬生生改成了贱命……贫道无法参透,无法参透。” “你说什么呢!”墨年按耐不住,对着崂山道士就是责问,云休倒是冷静下来了。 “今日主要来找道长,为的并不是算命这件事。” “哦?不是算命?” “过几日,听说道长要在东山做一场法事。” 道长惊讶的抬眼看着云休,“姑娘是怎么知晓的?” “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是俪妃属意道长做的,她的目的是什么,我也很清楚。” 道长顿时一脸豁然开朗的样子,“原来姑娘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如果姑娘是要阻止我,可是要付不少代价。”道长狡猾的笑起来,全然不复一开始的庄重,“俪妃可以给我的好处可是不少,不过看姑娘一掷千金来找我,看来也是做足了准备的。” 云休冷笑,一露出真实嘴脸,连贫道都不用了。 “我们若是合作的愉快,自然少不了道长的好处,但若是我发现道长蛇鼠两端,一心二用,可是要受苦的。”云休淡笑,“道长是修道之人,自然是看得出大势所趋的,俪妃已经是笼中之鸟,只是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罢了。还望道长明白哪些事值得做,哪些事不值得。” “姑娘此言差矣,若是俪妃有朝一日母仪天下,我等平头百姓又如何自保呢?”道长眯着眼睛,好像在判断云休能够给予的与俪妃潜在价值孰轻孰重。 “墨年。”云休唤一声,墨年从袖口拿出一张朱砂红纸。 云休把红纸放在道长面前的桌面,起身,“我能给的就这么多,道长好好考虑吧。” 云休带着楚楚和墨年原路走了回去。 道长打开红纸,面色一喜,越往后看却越震惊,竟是面色如灰了。 楚楚被打击了,一方面是看到了道长的真面目,其实就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二是好奇红纸里到底写了什么。 “云姐姐,你到底给那个道长多少金银啊?” 云休淡笑不语,墨年捂着嘴低声说,“是道长十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银,小姐还给道长买下了一座道观,有了自己的道观,自然是比在闹市好得多。” “啊,这么多!”楚楚咂咂嘴,“这也太便宜那个臭道士了吧,还给她修建道观!” 云休轻笑,“是啊,这样就太便宜他了。” 其实墨年还没有讲出全部,云休早就派人摸清了这个崂山道士的底细,崂山道士几年前因为给金麒麟算了命,莫名其妙的声名远播,来到周国之后,一直装成有修为不贪恋红尘的样子,直到有人前来求神问卜,他才被迫在闹市为人算命。 可是这个崂山道士本质上就是个江湖骗子,家里妻女成群,一直养在老家,云休派人找到她们,以崂山道士的名义把他们接到了沪州。 那张红纸后面便附上了崂山道士唯一的儿子的亲笔书信,既然人在云休手里,恩威并施,逼得他不得不与云休合作。 崂山道士看完红纸上洋洋洒洒的字,已经是一头冷汗,云休虽然看着年纪轻,却能抓住人的死穴,他那一家老小便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存在,若是世人皆知自己有了妻女,又何来专心修道呢,那自己就是砸了饭碗,全家都跟着喝西北风,两相比较,其实很好选择了。 “师傅?”小道童看着师傅捏着红纸发愣,忍不住唤了声。 “嗯?”崂山道士这才清醒过来,“嗯,你去叫下一位吧。” “是,师傅。”小道童轻快的走了,崂山道士心中已然做出了选择。 他收拾起红纸,瞄了眼云休给的生辰八字,突然定住了。 “这!”崂山道士拿起八字,对照着桌上的净魂水,颤抖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凤格?” 崂山道士也算是略懂命理之事,当时替金麒麟看相,也就是一世富贵,此番俪妃的凤格越来越淡,几乎看不清楚了,而云休的命数之硬,天生凤格,也就是说不管在哪里都是人中龙凤,命中注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地位。 崂山道士暗自点头,看来是注定的啊。 云休陪同楚楚去了醉仙楼,饱餐了一顿才往回走,半路楚楚想起没有打包名点,居然又跑了回去,云休只好现行回院子,却看见一个蜷缩的身影蹲在屋子前,墨青站在一边抓耳挠腮,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怎么了?” 墨青抬眼,像看见救星一样,“主子,你可回来了,墨东他闹着要找你,不肯吃药。” 墨东正是恢复人样的野人,云休疑惑道,“找我?” 似乎是为了呼应云休,墨东一听到云休的声音,就向云休扑过来,哼哼唧唧的像只小兽。墨青连忙抱住墨东,“怎么教你的,见了主子要有礼貌!” 云休淡笑,“没事。”看向墨东,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依旧没什么血色,“有什么事吗?” “啊啊嗯、嗯”墨东只会嗯嗯啊啊的,云休扶额,“你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啊。” 墨青只好大只描述一下情况,“早上墨东在吃药的时候,我们在谈崂山道长的事情,于是他就开始吵闹起来了。” “崂山道长?”云休觉得奇怪,墨东怎么知道崂山道长? 墨东挣扎着拿出怀里的一团纸,向云休扔过来,正好砸在了云休怀里。 “什么东西?”云休展开纸团,发现是一张鬼画符,“墨东……你写的什么?” 突然,云休明白了,这些鬼画符,多么像今天在崂山道长那里看到的符咒啊! 云休拿着纸靠近墨东,“墨东,你知道杀死那些衙役的人是谁?你看到类似这个的纸?” 墨东好像没听懂一样,墨青不知道情况,云里雾里的。 “墨青,看来这位崂山道士还藏着什么,你去查清楚。”云休觉得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主子。”墨青松开墨东,“主子,墨东怎么办?” “慢慢养着吧。”云休看了眼墨东,墨东显得十分懵懂,“以后交给你了。” “啊?”墨青皱眉,“他可烦人了。” 墨东这句好像听懂了,甩起手就捶了墨青一拳。 “哎!”墨青拎着墨东走了,云休拿着纸符看了半天。 第七十五章 灾星,福星 俪妃决定利用崂山道长来铲除华妃,只要华妃一死,后宫之主就是手到擒来,可是华妃也不蠢,在俪妃设置的重重陷阱面前,一步也不走错,俪妃才会铤而走险。 东山驱鬼果然得到了皇帝的同意,加上皇室近两年来发生的事情,皇室子孙多半折损,皇帝也想趁此算一算。 墨华刚离开,云休就接到了墨青的传书。 “小姐,墨青说了什么?”墨年十分好奇墨青到底查到了什么。 云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更加疑惑了,信中寥寥数语,没有值得怀疑的内容,“崂山道士没有问题,他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江湖术士,并不擅长其他。” “那会不会是别的人?” 云休点头,“有可能,毕竟墨东神智失常,也不能全信。” “小姐,再过几日东山驱鬼,华妃与俪妃伴驾左右,听说人很多,我们也要去看热闹吗?” “嗯,你去叫上楚楚,我们也去瞧瞧,看看俪妃是怎么自食其果的。” “是!”墨年开心起来,毕竟皇帝出马,一场大型的驱鬼是很难见的。 …… 驱鬼仪式的前夜,俪妃转转反侧难以入眠,唤来心腹宫女,俪妃心情极其烦躁,“怎么回事?道长到底回信了没有?怎么出宫的人还没有回来?” 眼看明日就是驱鬼的日子了,崂山道长却不再回信了,这让俪妃心中不安。 宫女只好安慰俪妃道,“娘娘放心,道长收了好处,自然是会为娘娘办事的。娘娘早些睡下吧,免得明日气色不好,惊了圣驾。” 俪妃心中这才安定下来,只是一时噩梦连连,竟然没睡多久。 皇帝一大早看见华妃容光焕发的等在二道宫的凤辇上,还亲自做了点心,而俪妃心神不定,慌忙赶来,竟然差点穿错了衣服。 皇帝已经有些不悦,“俪妃,你大病初愈,还是留在宫中吧。” 俪妃自然不愿,此番就是为了诬陷华妃,若自己不在,定然不能安心。 “谢皇上体恤,但驱鬼是大事,臣妾也想为逝去的皇儿祈福。”俪妃佯装伤心,皇上也只好作罢。 华妃全程不看俪妃,只在一边精心的服侍皇上。而皇上越发觉得华妃端庄贤淑,两人琴瑟和鸣,一路欢声笑语,俪妃在一边冷笑,好像身处冰窖之中。 到了东山,崂山道士已经早早的候在一边,大小官员们也齐齐的等在场地两侧,高高的道坛明晃晃的看上去很是庄重。 小道童领着皇帝和后妃站上道坛,等了一刻钟,崂山道士便站在另一边拿起桃木剑和铜钱串开始挥舞起来,嘴中念念有词,看上去像是在和神鬼沟通。 正午时分,阳光刺眼,在熏香和铃声的刺激下,有些官员已经开始头晕眼花,皇帝也有些不耐烦,俪妃皱眉盯着崂山道士,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计划。 华妃耐不住阳光的炙烤,有些摇晃,皇帝贴心的准许她坐在一边树荫下。 俪妃急了,轻咳几声,崂山道士睁开眼睛,飞速的再闭上,悄悄的在袖子下比了个手势,俪妃正好看见,顿时心中一喜。 “皇上,驱鬼也不是立竿见影了,正好再算一算周国的国运吧!”俪妃在皇帝耳边建议,皇帝想了想,正有此意,皇帝点点头,这样也好。 “道长,此番朕还想算一算周国未来的国运,不知道长算得否?”皇帝说的很客气,道长也不推脱,睁开一只眼睛,放下桃木剑。 “驱鬼之事已经完毕,今日周国天子在此,贫道就破例一次,开一次天眼,但求周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好!”皇帝听了很是开心。 崂山道士唤来道童,嘀咕一阵,道童拿来一只小杯子,崂山道士对皇上说,“贫道斗胆,想取天子的一滴精血。” 福德全呵斥道,“大胆!” 皇帝想了想,“罢了,拿针来!” 福德全只好拿来银针,在皇帝手指上取了精血,滴进了道长的小杯子中。 崂山道长跪着接了精血,虔诚了供奉在祭坛上。 一股清流和水混合起来,道长铺开两张巨大的纸,一张纸是全红,一张纸全黑。 “启禀皇上,这两张纸乃是通天纸,只要贫道将血水涂在纸上,不过一刻,便能显示真知。”崂山道士取来一支巨大的毛笔,蘸着皇帝的血水,大笔一挥就涂满了两张纸。 众人屏息凝神,俪妃冷笑着看着一切,心想,华妃!你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一刻之后,两张纸的水渍渐渐干透,竟然有字迹浮现出来。 福德全在一边看着,黑色的纸上显现的是“金”字。红色的纸上显现的是“月”字。 福德全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抬眼看着俪妃的脸,像是见了鬼一般。 “这是何意?”皇上也看出了两个字,却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一红一黑乃是吉凶之兆,红纸上是周国的贵人,黑纸上是周国的灾星!”崂山道士一点也不犹豫,俪妃听了却有些头晕。 “道长的意思是这上面是两个人?”皇帝皱眉,“道长请详解。” “这纸上写的是两人名字中带有的字。都是与天子相隔很近的人。”道长讲了一半,底下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 “难道灾星是名字带金的?可是周国没有金姓啊。” “俪妃娘娘不是姓金吗?” “怪不得,自从俪妃娘娘进宫以来,宫中就灾祸不断!” “那贵人,就是十公主姬月咯?” “没想到啊,原来俪妃娘娘是灾星,克死了这么多的皇子皇孙!” 众人的推测都入了皇帝和俪妃的耳中,俪妃摇头想申辩,“皇上,臣妾的忠心天地可鉴啊!”俪妃转向崂山道士,“你!是谁指使你做这样的事!你个骗子!” 皇帝也有些怀疑,的确从俪妃进宫以后,太后病重,太子造反,公主疯的疯死的死,甚至还爆发了瘟疫! “俪妃,既然道长说你是灾星,你就好好呆在你宫里,没事别出来克人了!”皇帝挥袖转身,竟然真的动了气。 俪妃也算是了解皇帝的性情,最是凉薄,这既是等于把她下了冷宫!她一腔怒火无处发,俪妃掀翻了祭坛,祭品和铜钱都滚下了高台,她拿起了桃木剑,“你这个道士,一定是有人派你来害我的!是华妃,一定是华妃!” 华妃此时远远的坐在树荫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皇帝看了更是心生爱怜。 皇帝再也看不下去,“不要胡闹了!道长是你推荐的!俪妃!好好回宫闭门思过吧!福德全,把这个疯女人拉下去,朕不想看见她!” 福德全刚招呼侍卫动手,俪妃就抱着皇帝的腰,苦苦的哭泣起来。 皇帝最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况且文武百官都在,成何体统! “拉下去!拉下去!” 俪妃仰天痛哭妆容凄惨,衣裳凌乱,发饰也掉在了地上,朝臣们都不忍直视,皇帝更觉得丢脸。 “福德全!没听到朕的话吗?!” “是!”侍卫们一拥而上,不知是谁失手,俪妃居然被踩住了衣角,就这样滚下了高台。 底下的女眷们惊呼,俪妃就这样一直滚到了最下面的台阶上,昏了过去。 “俪妃娘娘!俪妃娘娘!”有医女赶上前去,把了把脉,检查了一下俪妃的身体,神情凝重。 医女招呼侍卫抬走俪妃,福德全赶下来询问,“怎么样?” 医女摇头,“摔到了腰部,身上有几处断骨。具体内脏受损情况,还是要回宫再查。” 福德全叹气,“你先行一步,保住俪妃的命要紧。”福德全最清楚皇帝的脾性,若是俪妃死了,就留下一个皇帝苛待后妃,导致俪妃身死,若是意外就好说多了,至于之后皇帝是赐死还是打入冷宫,就看心情了。 皇帝皱眉听着福德全的禀告,“既然如此,就让她先诊治吧!” “是!” 华妃一脸的担忧,“皇上,您没事吧?” “爱妃无需担忧,朕无事。” “臣妾好生害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 崂山道士这时跑了出来,“启禀皇上,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什么?!”皇帝不解。 “灾星自行折损,贵人在旁更彰显否极泰来之兆啊!” “是吗?”皇帝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哈哈哈,做的不错!”皇帝看看华妃,忍不住搂住说,“爱妃真是周国的福星啊!” “皇上谬赞了。月儿才是周国的福星呢,臣妾只想好好地服侍皇上。” “哈哈哈哈,好!好得很!福德全!起驾回宫!朕要去看看朕的小月儿!” 朝臣们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最后皇帝欢喜的回宫了,大家面面相觑说不出的尴尬。 云休远远的站在山脚下,看见俪妃被抬走的模样,但笑不语。 楚楚闲不住的评论道,“没想到俪妃居然是灾星!真是晦气!” “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回去吧。” “嗯,这下十公主肯定变成皇帝的掌上明珠了,福星哎,我也想做福星啊!”楚楚小声羡慕道,云休轻笑,“是啊,做福星多好,十公主定能快乐的度过一生了。” 第七十六章 最后的答案 俪妃果然这一跤摔得不轻,太医院诊断出的结果不禁让人惋惜,俪妃的下半身已然没有知觉了,终其一生都要在床上度过。 这对于俪妃这样花样的年纪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听说俪妃醒来之后,发现下半身不能动弹,吓得又晕了过去,期间皇帝来看望过一次,俪妃下半身没有知觉,自然大小便也无法自理,正巧皇帝坐在床边,俪妃竟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尿湿了床铺。 皇帝那一脸的厌恶已经很好的刺激了俪妃,俪妃心如死灰,连一句话都不愿再说。 云休决定十日后出发去沪州,然后再前去楚国。只是在离开京都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小宝和红姑的死因。 墨青、墨华、墨零一同出现在云休的屋子里,墨年最后关门进屋,为云休准备男装。 墨华皱眉说道,“主子,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我们去办,您要冒险进宫,我觉得不是上策。” “我同意墨华的看法,我们可以代您前去。”墨青附和道。 云休看了看眼前站着的自己最得力的暗卫,感触良多,“只是去皇宫一趟,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里了,其他事情你们都可以代劳,只有这一件,不可以。” “我陪小姐一起去!”墨年站在云休的身后,勇敢的提出要和云休一起去皇宫。 “还是我陪主子一起去吧!”一直闷不做声的墨零却另所有人意外。 “墨零!”墨青和墨华异口同声的喊道。 云休轻笑,“这是命令,不是商量,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一人陪我进宫,我只是去冷宫一趟问几句话,没有打算造反。” 墨年吐吐舌头,“小姐,如果只是问几句话……” “不,这几句话的答案非比寻常,我不亲耳听见,实在是不能安心。” 四人沉默下来,云休一时有些出神,最后轻叹一口气,“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扳倒玉家,打垮俪妃?两年前我还是皇宫里的小宫女,我是怎么出来的,又是怎么到得今天这个地位的,我没说过,以你们的本事,还查不出来?” 四人啪啪啪啪的跪在地上,“主子!” “你们不用紧张,我没有遮掩过我的来历,你们也无需觉得冒犯了我。” 云休继续说道,“既然你们知晓,就该知道我为何要问到这几句话,若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何苦和这些肮脏的东西做交易?我既然可以再皇宫长大,就不会轻易被发现。” 四下无声,云休头一次觉得这些人固执的可怕。 “你们不用去,我陪你家主子去!”楚离歌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倚在半开的窗户边说话。 死人抬头,面面相觑,不知道作何回答。云休却清楚的拒绝了,“不行。” “我的武功连墨青都打不过我。” “不行。” “我认得冷宫的路。” “不行。” 楚离歌皱眉,轻声问,“到底为什么不行。” “你如果被发现了,太危险。” 楚离歌听到这句话竟笑了开来。 “就算被发现了,能和你死在一块还是很值得的。” “神经病。”云休不再看楚离歌。 “阿休,我在俪妃那里安排了人,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再出来。”楚离歌正经的说道,云休惊讶的挑眉,“是那个一直和崂山道长通信的宫女?” “聪明!” 云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崂山道士的变节俪妃应该很快就能发现,云休准备应对时却发现俪妃一直很安定,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身边有人安抚她,并且隐瞒了崂山道士的变节。 “你到底还有多少人在宫里?” “大部分都没有了,只有小部分。”楚离歌耸耸肩,“有我这个助力,你根本不需要担心冷宫有人发现我们。” 云休没有回答,楚离歌说的很对,与其吸引宫女离开不如大大方方的进去。 “好,你跟我一起去。” 隐约的,云休似乎听到心中的石头落了地,“都起来吧,进宫的日子定在九日后,你们在城外等我,我出宫后,直接去沪州。这几日你们安排好京都的生意和缥缈盟的人手。” “是!”墨青点头起身,前去安排事宜。 “墨华,具体进宫的事情你来安排,我希望不要有人发现我们。” “是!” “好了,你们也下去吧。” “是!” 事情一安排完,云休整个人就轻松了很多。楚离歌进屋坐下,看着云休露出心疼的表情。 “有事请说?” “阿休,我会先行回楚国。不能陪你去沪州了。” 云休点点头,知道他这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定,“本来也没什么,你一路小心,要不要我派人手给你?” 楚离歌轻笑,“虽然我暗卫不多,可是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你还是留着你的墨家人吧!” 云休淡笑,“墨家人原先都是你的人,如果你需要他们……” “不,原先我花钱培养他们,却从来没有和他们朝夕相处,他们对我没有感情,可是你不一样,你给他们重新起了名字,甚至还培养他们擅长的方面,他们已经从心里认定你是主人了。” 云休看着楚离歌,想确认楚离歌心中是否真的这么想。 “嗯。我永远都欠你一个人情。” “这样多好,我很喜欢你欠我人情。” “我喜欢你闭嘴。”云休没好气的呛了楚离歌一句。 楚离歌大笑起来,云休更加郁闷。 “你觉得姬恒会立谁为太子?” “七皇子吧。”云休漫不经心的看着书。 “可是七皇子体弱多病……”楚离歌奇怪道,突然恍然大悟,“可怜的七皇子!” 云休淡笑,“周国皇室最近折损大半,为了镇定民心,皇帝肯定会立太子,在其他皇子还没成年的时候,七皇子作为靶子,是唯一的选择。” “况且皇帝既然可以立太子,就可以废太子,到时候其他皇子成长起来,七皇子身体不行说不定还活不到那个时候。” 云休点头,“希望七皇子可以如愿以偿吧。” 三日后,云休安排楚楚先回了沪州,楚楚自然十分不舍云休,想与云休一同出发,更重要的是不能留云休和楚离歌呆在一起,这样对刘渺是多大的威胁啊! 送别楚楚的时候,楚楚特意在云休耳边嘱咐道,“云姐姐,你的意志可要坚定点啊,不要被美男迷惑了!我哥哥还在沪州等你呢!” 云休失笑,“快些启程吧!” 楚楚笑着骑上马,一边挥手一边疾驰而去。 “刘渺已经回沪州了?”云休侧头问墨年,墨年摇摇头,“没有听盟里的人说啊,要不要派人查一下?” 云休暗忖,既然楚楚这么说,一定是确有其事了,“让墨零去查一下,刘渺怎么这么快就回沪州了?” “是,小姐。” “墨鹊在去沪州的安排名单上吗?”云休突然想起来上次提到的暗卫。 “在的,还有墨东,墨青的意思是让墨东去沪州治病,墨鹊一路跟着以防万一。” 云休点头,“这样也好。”墨东的病情还很不稳定,在半夜里有时候发病会胡乱撕咬东西,墨青为此头疼不已,若是可以接到安全的地方专心治病,倒是很好的选择。 “小姐,十日清晨我们会驾着马车在这里等你,小姐可千万要早点出来啊!”墨年越来越唠叨,云休笑笑也不应答。 …… 事情处理起来越来越快,最后只剩下进宫这一件事情了。 云休穿好太监服,跟在楚离歌身后,悄悄的从二道门的侧门进了宫。云休对这一带最熟悉,分辨了方向便低头往冷宫走。楚离歌也严肃起来,两人就在漆黑的皇宫内静静的疾走起来。 “到了。”楚离歌轻轻的拉住云休,“小翠会在这里接应我们。” 云休点点头,擦擦额上的汗水。 果然不过一会,就有一名宫女走了过来,宫女始终低着头,她在楚离歌的耳边嘀咕几句,楚离歌不时点点头,然后楚离歌就拉着云休走向冷宫的偏门。 “说了什么?” “今夜冷宫无人值守,正好方便我们进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漆黑的房间只有一盏小烛火。 云休第一次觉得有种真的快结束的心情,金麒麟就睡在距离自己十步远的床榻上,夜深人静,她又孤立无援,只要自己想问什么,她就必须回答什么,云休掀开床帐,看见金麒麟略显憔悴的脸。 那一张美丽的脸竟然老态尽现,毕竟是冷宫的女子,还有什么心思梳妆打扮呢。 云休推一推金麒麟,金麒麟像是在梦魇中,睡得很沉。 “麒麟公主,麒麟公主!”云休决定装作拥护金麒麟的人,让她放松警惕。 金麒麟悠悠转醒,看见有两个陌生的人看着自己,吓得五官都扭曲起来。 “麒麟公主,醒醒!我们是来帮你的!”云休轻柔的说道。 金麒麟身子不能动,迷迷糊糊的重复云休的话,“帮我?是来帮我的?” “对,是来帮你的。” 金麒麟好像突然清醒过来,惊吓起来,“不,你们是她派来杀我的!是来杀我的!” 云休皱眉,是谁要杀她? 第七十七章 无可奈何 “谁?谁要杀你?”难道金麒麟身后还有别人? 金麒麟好像被自己的想象逼疯了,“是我的错,我没有完成好任务,我该死,别杀我,别杀我!” 云休皱眉,这样还问什么?楚离歌不急不慢的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放在了金麒麟耳边,原来是一块檀香,金麒麟渐渐安静下来。 “麒麟公主,不要害怕,我要知道,是谁要杀你。我们是来保护你的。”云休尽可能想知道到底谁在背后。 “不,我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她是神,不是人,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金麒麟安静的说出一连串语无伦次的话。 云休不能忍受金麒麟居然变成痴呆了,只好强行控制金麒麟。 “她派我来,问你几句话,若是你实话实说,就不会死,金麒麟,她要我问你,你是不是在皇宫里杀了人?” “啊。啊。杀人?”金麒麟诡异的笑起来,“是啊,杀人,死了好多人,这个宫里,那个宫里,都是死的人。” 云休捏紧金麒麟的肩膀,“听好,我问的是,你刚进皇宫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造反?然后,怎么了?” “进宫?造反……”金麒麟嗤笑,“哪有什么造反,你们这些蠢货!蠢货!” 楚离歌皱眉,“怎么会如此神志不清,怎么像是有人给她下了药?” 云休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就算是疯了,我也要问出来。” 金麒麟已经是半睡半醒之间,云休拍拍她的脸颊,“你杀了几个宫女和太监,为了什么?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哼。” 楚离歌拉开云休,“这样不行,还是我来吧。”他从怀里拿出一包粉末,给金麒麟灌了下去,“这是吐真散。楚国的秘药。” 金麒麟强行咽下去,整个人显得格外亢奋,眼睛睁的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金麒麟,你为什么杀了那几个太监和宫女?” “因为他们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什么地方?” “宫门口。” “说清楚点。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你又是怎么解决的。” 金麒麟停顿了好一会,“那天早上,我在宫门口等玉家的人,结果正好被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撞见了,他们很害怕,我把他们抓起来,问他们听见了什么,他们什么都不肯说,也不肯说是为了什么天还没亮就在宫门口徘徊。” 云休眯起眼睛,那日早上他们送自己的棺材出宫,自然是掩人耳目的,没想到保护云休的安危,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于是你就杀了他们?” “哼,在皇宫杀人,我还没那么傻,玉家要在皇宫里找一样东西,如果有了理由可以大肆搜宫,岂不是绝好的机会。也怪那两个人太傻,死到临头也不肯说为什么在那里出现。既然如此,何不利用一番。” “你们就顺势栽赃他们造反刺杀皇帝?玉家只手遮天就这样草菅人命?!”云休气的咬紧牙,恨不得掐死金麒麟。 楚离歌多少也是知道云休如何从宫中脱困的,不过还有一件事是楚离歌在意的,“阿休,你先冷静一下,金麒麟,你说玉家在找一样东西?什么东西?找到了没有?”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接到命令要去找,也许只有玉庆丰才知道找的是什么。” “这倒是奇怪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找?”云休也诧异的很,“金麒麟,是谁要来杀你?你到底在怕什么?” “是、是她,是神要来惩罚我了。天呐,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金麒麟整个人开始发抖,还伴随着呓语。 云休皱眉看着楚离歌,“又开始胡说八道,药失效了?” “不像是,可能是真的。”楚离歌摇头,刚才说的还是正经的话,不可能突然就又神志不清了。 “怎么可能,神?”怎么越来越玄乎了? 金麒麟慢慢的陷入了沉睡,原来楚离歌把安神的檀香收起来了。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三短一长,楚离歌细细听了下门外的轻声细语,对云休说,“天要亮了,我们要快点走了。” “等一下。天快亮了,你得换身衣裳,否则会被发现的。”楚离歌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宫女的衣服,“你穿上这件,我们跟着小翠出去。” 云休看着宫女的旧衣,竟然觉得恍如隔世了,“你把头转过去。” “嘻嘻,我不会看的。”楚离歌把头转过去,笑嘻嘻的样子。 云休轻车熟路的穿上衣服,整理了头发。 云休看看躺在床上呓语的金麒麟,实在是觉得可恨至极,“我要了结她。” “时机不好,按她现在被人下药的程度,她活不了多久了。” “可是……”这样怎么算得上报仇呢。 楚离歌看着云休,摸摸云休的脑袋,“真是拿你没办法。”楚离歌拿起边上的小烛台,随手扔在地上,火苗小小的顺着床幔燃烧起来,大有燎原之势。 “这样不是更引人注意吗?”云休睁大眼睛惊讶道。 “引人注意才好,小翠说宫外加强了警戒,不把禁军引过来,恐怕出不去了。” “我们佯装成救火的,然后逃出去?”云休皱眉,这也挺危险的。 “聪明!”楚离歌搂着云休护着她蹲在柜子的后面,轻轻捂着云休的口鼻,“等会人冲进来了,你就先跑出去,我得确保金麒麟死了才行。” “不行,我们一起走。”云休摇头。 楚离歌轻笑,“你还怕我出不去?你在二道宫门那里等我。好吗?” “好。你一定要准时出来。” “一定。”楚离歌严肃了起来,静静的等着火势蔓延。 一方面小翠在外面,及时喊人来救火时没有问题的,二是想要金麒麟死的人一定会来确认她是否真的死了。 虽然火势渐大,但是云休却没有觉得不适,大概是因为楚离歌用全部的身体挡住了浓烟,而自己被护在楚离歌怀中,自然觉得舒适。可是楚离歌却没那么轻松了,浓烟环绕在他的身边,身后炙热的柜子温度很高,热度一点一点的蹿升,汗水止不住的落下。 “楚离歌,你还好吗?”云休抬眼看见楚离歌的汗水,十分担心。 楚离歌笑起来,“这点小火,没事。” 小翠带着人冲进来,农谚已经弥漫了整间屋子。楚离歌瞅准时间把云休往外推,可是云休蹲久了,腿有些麻,起身时不慎跪在了地上,楚离歌轻轻的捏着云休的小腿,在她耳边说,“不要慌,在外面等我。” 云休此时也吸入了一些浓烟,不由自主的点头,已经有很多宫女太监冲了进来,云休拿起一个脸盆也跑了出去。 火势很大,云休脸上也被熏得黑一块灰一块的,很多宫女太监都聚在冷宫门口看热闹,小声的窃窃私语,时间实在是太早了,各宫的娘娘主子还未起床,一场大火引来了许多人,其中还包括福德全。 云休冷冷的看着远处走来的福德全,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狐假虎威的样子。其他宫女太监看见福德全都做鸟兽散,云休也匆匆的往外面跑。 经过福德全身边的时候,云休明显感觉福德全特意盯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下,甚至在云休跑过去后,福德全的目光一直注视在云休的背上。 云休很快就跑到了二道宫门口,天渐渐亮了,宫女和太监都开始活动起来,为了避免突兀,云休在御道上走来走去,看起来像是为某位娘娘办事一般。 早上宫女们都比较忙,像云休这样闲着没事溜达的实在太少,可是楚离歌还没有出来,云休心急如焚,自己就不该和他一起进宫的! 就在云休焦急的等待时,两列禁军向宫门口走来,云休皱眉转身想躲起来,却被叫住了。 “哪来的宫女!” 云休一下子紧张起来,沉了沉气,转身向禁军走去。 “你是哪里的宫女?鬼鬼祟祟的走来走去!” “奴婢是华清池的宫女,给华妃娘娘办点事情,还请各位通融一下。” “办什么事情?!昨夜内宫走水,和你脱不了干系!” 云休冷笑,“这位禁军大哥,诬陷人也不是这个法子,满口胡言也行吗?” “你!”禁军显然在宫内嚣张惯了,而云休恰好心烦气躁,正愁无处发泄。 一声尖细的声音突然从禁军后面传过来,“阿秀!你怎么还在这?华妃娘娘差使你的事情,你办好了没?小心自己的皮!” 福德全! 云休面无表情的看着福德全应付禁军,这一切自然的就像是两年前一般,可是云休明白,最大的难关是福德全。 禁军点头哈腰的走了,福德全眯着眼睛对云休说,“阿秀,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云休暗自笑笑,“公公,多谢了。” 福德全感觉突然老了,声音都苍老了起来,“阿秀,是你替小宝和红姑报了仇,我才要多谢你。” “你怎么知道?”云休倒是讶异福德全竟然知道是自己做的手脚。 福德全看看内宫方向,“这宫里每日发生什么,我门清儿。可是知道归知道,主子的事情,怎么轮到我们做主呢。” 第七十八章 黑店 云休轻叹,“公公,是我对不起小宝,也辜负了红姑。” 福德全摆摆手,“不,说到底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你走吧。”福德全转身离开,竟然不再说些什么。 云休愣在原地,楚离歌远远的走过来,以为云休受了伤,跑近一看,才发现是走神了。 “阿休?阿休?你怎么了?” “福德全认出我了。”云休看着楚离歌焦急的脸,渐渐安静下来了。 楚离歌紧张的皱眉,“他有没有为难你?” 云休摇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小宝和红姑,终其一生是没办法偿还他们的恩情了。” 云休感觉到楚离歌掌中传来的温暖,“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嗯。我们走吧。我不想留在京都了。” “好。” 出宫时倒是很顺利,云休在准备好的马车上换好衣服,楚离歌的左边手臂被灼伤了一块,云休用水壶轻轻的把衣服分离开来,楚离歌疼的呲牙咧嘴,云休冷眼看着,“装什么装,自己包扎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伤患!”楚离歌耍赖的往云休身边蹭,云休用力一按伤口处,“疼就好好的,别乱动。” 楚离歌被按住伤口,顿时就老实了。 “我会直接去楚国,你在沪州万事小心,早点来找我。”楚离歌轻柔的对云休说,云休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才应该小心,你这条命还是挺值钱的。” “我还是很爱惜这条命的。”楚离歌笑嘻嘻的插科打挥,云休收拾好了便不再搭理他。 一会马车就驶到了城外,云休看见那里已经在等着的墨年一行人,墨年老远就看见了马车,手里捧着刚出炉的小馄饨。 云休下了马车,楚离歌就乘着马车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墨青走上前,“主子,事情都办完了?” “嗯,只不过有几点我不放心,你让留下的人查一查,一是俪妃的消息,二是华妃的消息。” “是,主子。天快大亮了,该启程了。” “是啊。该启程了。”云休登上自己的马车,舒适的靠在一角,手里捧着墨年准备的小馄饨。 自从马车开始走动,墨年就叽叽喳喳讲个不听,墨零低着头坐在一边闷声不语,时间一长,墨年就觉得没有意思了。 “哎,墨零啊,你怎么都不说话?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墨零抬头,眼神迷糊,看样子是刚睡醒,“你说什么?” “哎呀,你睡着了怎么都不说啊,真是白浪费我口水!” 墨零眨眨眼睛,继续低下头,“我再睡一会。” “哼!” 云休看了半晌觉得很有意思,墨年与暗卫们不同,暗卫们常年是不见光的,每日训练、任务、出生入死,但是墨年还是简单的样子,虽然也曾历经磨难,但是还算是阳光少女。 “墨年,其他人先行一步去沪州吗?” 墨年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哦!我都忘记和小姐说了,其他人由墨华和墨鹊带着,昨晚就先行启程了。沪州虽然是缥缈盟的总部,但是鱼龙混杂,我们这次呆的时间长,还是先探探路比较好。” “嗯。知道了。”云休心中有些欣慰,墨青在统筹各方面都十分出色,墨华专攻情报,墨零擅长审讯,墨鹊又是大夫,云休很乐于看见身边的人能够各司其职,云休要的不是一群冷血的暗卫,而是能发挥自己最大能力的帮手。 那边墨年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小姐,你看墨零,整日穿的和墨青他们一样,现在性情都和他们一样了,真是无聊透顶。” “你倒是清闲,要不你也去学个武功?”云休故意打趣道。 墨年脸马上就红了,“小姐,我可不是练武的材料,我还是帮小姐经商算账比较好!” “是啊,你可是我的摇钱树。”云休淡笑,墨年虽然不是暗卫,但是在经商方面确实有天赋的,一点就通,现如今京都的大半商铺都是墨年看着,云休倒很放心。 “小姐,缥缈镖局的创立其实我们也出了不少力,我们此番为了它要去楚国交涉,是不是、是不是太过为缥缈盟着想了。” 云休看着墨年,淡笑道,“墨年,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当初缥缈盟帮助我的恩情,我是要报答的,京都的艺妓馆和赌场算是还给他们的利息,而创立缥缈镖局算是本金,我不可能永远待在缥缈盟,这也算是我报答的方式吧。” 墨年这才理解了,点点头,“小姐想的深远,墨年没想到那层。” “墨年,你在经商这方面是有天赋的,但是眼光要长远点,不要局限在小小的利润上面,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我不会限制你,可是你要记住,凡事走三步想六步。” “是,小姐!” “嗯。” 马车颠簸了整整一日,云休觉得骨头都要散了,落脚处是一家村野客栈,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房舍,连招待客人用的杯子都是缺了几块角的。 墨年忍不住从车上拿出自带的那台银制用具,又架起水壶重新烧了一壶水。 墨零照样靠在门边,低着脑袋,墨青牵着马车去了马厩,云休坐在凳子上,斑驳的凳面渗出黑色的污渍。 云休轻叹,“墨年,你怎么忙个不停。” “小姐,我们还是用自己的茶具碗筷比较安全,这些破烂好像几百年没洗过一样。”墨年拿出上好的毛尖,就像在京都一样,泡起茶来。 云休看了看站在屋内尴尬的老妇人,摇摇头,“哪有这么多事。”云休看向老妇人,“这个镇上好像没什么人?” 老妇人如梦初醒,“哦哦!是啊,前年瘟疫,村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只留下我和老汉,给路过的人提供个住处,赚点小钱!” 云休摸着银制的杯子,淡笑,“我们多有叨扰了,明日便走,不用照看我们,我们可以自己解决吃住问题。”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各位小姐慢慢收拾,我先去看看锅子。” 老妇人蹒跚的走出去,墨年正好把煮过的一遍茶水倒掉,重新煮第二遍。 “墨零,你去察看一下这个村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云休低声吩咐道,墨零点点头,就跃了出去。 墨年进屋,发现墨零不见了,“哎?墨零呢?” “墨年,天都黑了,不要忙活了,早点休息。” “哦,好的,小姐!”墨年嫌屋内太昏暗,点了好几根蜡烛,“小姐,这床铺也不知道干不干净,我去马车里拿几床垫被来。” “等一下,等墨零回来陪你去。” “啊?被子也不重,我可以自己拿的。” 这时墨零正好进来,墨青喂了马也走了进来。两人状似平常的关上门,云休察觉果然有些异样。 “怎么样?” 墨零低声说,“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老汉,只有妇人一个。” “而且马厩后面有很多猪羊,不像是一个人食用的量。”墨青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嗯。”云休看看屋外黑漆漆的夜幕,问道,“你们觉得现在情况如何?” “现在不好说,他们可能会等到夜深人静再动手,主子可以先撤离。”墨青建议道。 “来不及了。”云休摇头,“墨年拿出银制器皿的时候,那人就盯上我们了。”那老妇人显然是看出了云休等人是一块大肥肉,随便拿出来的器皿都是值钱货,更不会轻易放过了。 墨年在一边终于听懂了,“我们是到了一家黑店?!” 墨青点点头,“目前看来是的。” “那怎么办?”墨年皱眉,“我们现在走还得及吗?” “他们来了。”墨零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火把。 云休也看向窗户,“看来对方叫来了帮手,大概三十多人。墨青,你们二人抵挡得住吗?”看着来势汹汹的人群,云休也不禁皱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看身形是山上的土匪,武功应该不高但是人数众多,我和墨零最多抵挡一刻钟,如外援不到没有必胜的把握。”墨青判断道,山上的土匪一般蛮力大,墨零善于轻功,在打斗方面并不擅长。 “我可以先带主子离开。”墨零也觉得此时强硬抵挡不是明智之举。 墨年点头,“是啊,小姐,不然你先走吧!” 云休摇头,“墨零带着我走不掉的。不如和他们谈谈条件。”云休也不想留下墨青和不会武功的墨年,这样反而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小姐!”墨年担忧的拉着云休的袖子。 “不要害怕,只是一群土匪罢了。”云休暗自想想,“把门打开。” 墨青犹豫片刻,“是,主子。” 土匪们拿着火把慢慢靠近破旧的屋舍,却不想对方居然开了门。 土匪们乃是附近山头的白虎寨,白虎寨在山下的据点便是这一件屋舍,平常捞点油水,也没迎接过多么贵重的客人,今日老妇人却传书说一只肥鸭子到手了,于是兄弟们才下山看看到底值个什么价钱。 白虎寨的寨主是远近闻名的恶霸,可是智商不高,据说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因为天生蛮力才当上了寨主,平日管理寨子的都是副寨主李四,可是这个李四好色胆小,喜欢强抢良家妇女,为人所不齿。 第七十九章 白虎寨 白虎寨寨主白虎一脸的横肉,看的云休差点吐了出来,老妇人从人群后面跑出来,指着云休等人嘀咕一阵,白虎寨主一挥手,老妇人没站稳就后退着踉跄了几步。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云休皱眉,真是一群没有素质的粗人! 墨青早就传书通知暗卫们前来,可是此时还未到达,云休大方的走出去,墨年跟在云休后面,墨零和墨青分别站在云休的左右。 云休在距离白虎寨主几步的距离处停下,一股酸臭和恶心的气息从土匪们身上传过来。墨年皱皱鼻子,屏住了呼吸。 一时无言,白虎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有种的女人,居然明目张胆的走出来。 “小妮子,你留下买路财,哥哥我放你走。” 云休反感此人的粗鄙,却也无心计较,“钱乃是身外之物,这些金银细软我们都可以不要,请问寨主姓甚名谁?” 一位身材瘦小的男人奸笑起来,“哈哈哈,谁人不知,大哥乃是白虎寨的白虎寨主!而我是副寨主李四!”男子面黄肌瘦,一副气血两亏的样子。 “原来是白虎寨,既然如此,大家还是不要动手了,我们把金银奉上,还请寨主放我们一条生路。”云休不卑不亢,倒让人胆寒。 李四一开始就觉得眼前的两个小女孩很是养眼,没想到还是个有胆有量的小女子,于是便谄媚的对着白虎说,“大哥,弟弟我看这个小妮子长得不错,也算是个大家小姐,大哥身边也缺个人,不如迎回白虎寨做个压寨夫人如何?” 李四故意大声说话,云休自然听见了,墨青身形一动就想出手,云休看向他摇摇头,墨年也面色不悦的冷哼,墨零把身后的几个包袱扔在地上,意思就是,东西给你,不要讨价还价。 白虎显然一愣,上下仔细的看了看云休,“这小妮子瘦瘦小小的,老子才不喜欢!老子喜欢那个!”白虎大掌一挥,居然指着墨零的方向。 “……”云休哭笑不得。 墨零却只是挑挑眉,当做没听到。 白虎可不开心了,向着墨零的方向走去,“没听到老子说话吗?!” 墨零抬脚狠狠的踹在了白虎的心口上,白虎庞大的身躯竟然被踢飞了出去。云休扶额,看来是没办法善了了。 白虎寨的人都沸腾起来了,个个叫嚷起来,李四跑去扶起白虎,白虎心口疼的喘不上气来,“小娘们儿,老子就喜欢这样的!” 李四可不像白虎这般,大概是看出来面对的不是一般人了,“大哥,要不算了吧?拿了钱走吧!” “走?!不走!今日老子一定要替你们抓这个女人回去做大嫂!”白虎倔劲上来谁也劝不了,李四只好偷偷叫手下去多带些弟兄们来。 云休皱眉,“墨青,暗卫什么时候到?” “说不好,可能最快也要天亮了。” 云休心说不妙,此次出来想的就是轻车简出,却没想到碰上了黑店,这倒是失算了。 “能拖一时是一时,你们先别出手,听我的指示。” “是。”墨青也明白硬拼不是办法。 白虎对墨零似乎势在必得,又不许旁人上前,本就庞大的身躯,一瘸一拐的走向墨零,墨零一脚又把他踢了回去,李四想要相助,却换来白虎的责骂,身后的小土匪们大概也是清楚白虎的脾气,渐渐的为白虎加油打气起来。 云休睁大了眼睛,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啊! 就这样被踹到了之后再站起来,连续七八次之后,白虎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墨零都有些鄙夷的看着白虎,这丫脑子没病吧?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李四无奈的拦住白虎,他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不轻易放弃,这可怎么好。 “老、老子没事,你们就在一边看着,看老、老子把美人抱回去!” 白虎又爬了起来,却没有马上走向墨零。 云休在一旁看着,觉得这样拖延时间也挺好。墨零难得的翻了翻白眼,“你这个死胖子,你烦不烦。” 白虎两眼冒金星,已经分辨不出墨零说了什么话,只知道往前走。 云休忍着笑对墨零说,“天就快亮了。” “……” 墨零一记飞脚再一次把白虎踢了出去。白虎沉沉的落地,昏了过去。 云休看着天边的拂晓,打了打哈欠。 “这马上天都要亮了,你们不累我们还累呢。” 李四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弟兄们,既然大哥喜欢这个女人,我们就抢了他们的钱财,再把这个女人带回去献给大哥!” “好!好!好!”土匪们燃起了斗志,正要拿着家伙冲过来。 云休摇头,“太迟了。” 李四疑惑了一下,却没有做太多思考,就在李四拿着大刀准备砍过来的时候,土匪们应声倒地,后面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群黑色的魅影。 墨青吹了一声口哨,一个男子就拿下了李四。 李四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自然是吓软了,云休瞥了眼昏迷的白虎和李四,淡笑,“没见过你们这么笨的土匪,今日遇上我们,实在是运气欠妥。” “捆起来丢进屋舍里。”墨青下令,黑影们就动了起来。 云休一夜未睡,此时困乏的很,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小姐,您去马车里睡一会吧。我们轮流休息。” “好吧。” 墨零牵来了马车,云休正要上车,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云休下意识看去,居然看到了一个此刻此地不该出现的人。 “刘渺?”云休皱眉,头也没回的上了马车,“我休息了,不要让人打扰我。” 云休躺在马车里,墨年坐在外口,刘渺疾奔而来想要问候一下云休,却没想到被墨年挡了路,“公子,小姐一夜未睡,需要休息。” “呃,那好,等她醒了再说。”刘渺是个磨叽的性子,云休也深知这一点,偏偏这样的人最难办,油盐不进。 马车又开始晃荡,云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云休有意不想见刘渺,于是干脆靠在马车内看书,墨年算了算时辰,掀了门帘进来,才发现云休醒了。 “小姐,刘渺公子来了,见不见?” “唉……”云休长叹,该来的躲不掉啊,“让他进来。” “是。” 刘渺乍一听云休要见自己还有些惊讶,稍稍整理了衣襟就迫不及待的上了马车。 云休窝在一团貂裘里,整个人闲散的很,刘渺有些不好意思。 “小云,你还好吧?” “好得很,多谢你惦念。”云休甚至没有抬眼看刘渺,自顾自的翻着书。 刘渺头一次和云休挨得这么近,还是在一个马车里,“你、你在看什么书?” 云休手指停下来,把书放在桌子上,淡笑道,“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是接楚楚的,接到她以后,我就在路上等你,听到你们遇到土匪的消息,我很担心,就赶来了。” “嗯,多谢你。” “哪有,这是我该做的。”刘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云休停止了脊背,看着明显紧张的刘渺,“刘渺,你在黔州还好吗。” “嗯。小云,我就是因为管理好了黔州分堂,老宗主才让我回总堂的。” “哦,那很好。你现在也是名正言顺的少宗主了。” “小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一开始不理解你,甚至觉得你冷酷无情,现在我明白了,你是用心良苦,我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云休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刘渺激动泛红的脸,“是我建议欧阳把你送去黔州,你得到了历练,回到总堂执掌缥缈盟,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嘿嘿嘿。” “刘渺,我此行经过沪州,然后去楚国,是为了缥缈镖局。” 刘渺点头,“这个我听欧阳宗主说过了,我也打算与你同去。” 云休不悦的摇头,“我在京都的事情办完了,此次去沪州也是为了请辞京都堂主之位。” “哦,这个好说,以你在缥缈盟的贡献,让你做副宗主都没有问题的。”刘渺一副开心的样子。 “我不是你们沪州总堂中人,又不是资历深的长老,这个副宗主断没有让我做的道理。”刘渺还想再说,云休摆手,“我的意思你很明白了,之前留在缥缈盟是为了报答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现在既然事情完成了,我自然应该离开了。” “可是、可是你没有必要啊。”刘渺有些急了。 云休淡笑,“你也知道我在京都做的一些事情,若是东窗事发,我的身份就会被大白天下,难免会给缥缈盟带来不利之处,我又如何向老宗主交代呢。” “缥缈盟一向不惧怕官府。”刘渺近乎倔强的说。 “你是缥缈盟少宗主,也是我的好友,我不想给你们带来麻烦。” 刘渺皱眉,冷冷的丢下一句,“你就是觉得我没本事,何苦说些好听话哄我!” 刘渺负气掀开门帘,跳上马背就疾驰远去。 墨年疑惑的进来,“小姐,这是怎么了?” “别管他,发发脾气就好了。” 第八十章 逼婚 墨年递上一张小纸条,是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云休懒得看纸条,并不准备打开。 “金麒麟死在火灾之中了,华妃再次有孕被封为华贵妃了。” “这么快。”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汇报。” “说。” “宫中藏宝阁发生盗窃,就在小姐进宫的晚上。” 云休抬眼,“哦?怪不得加派了人手,能查出来是何人盗窃,盗的又是何物吗?” “暂时不能得知。” “嗯,知道了。”云休又想了想,“等一下,重新调查金麒麟,从她出生到死。” “是,小姐!” 云休拿起手中的书继续翻看起来,其实这不是书,而是关于楚国的资料和楚国朝臣们的情报,一些情报显得华而不实,没有什么作用,云休正在用朱笔筛选,然后选择有用的信息。 缥缈镖局创办两年来,名声大噪,连官府都为了配合运镖修好了各地的官道,其中不少官员以权谋私,缥缈镖局上下斡旋,日益壮大,其实这都是欧阳副宗主的功劳。 刘渺身为少宗主,二十余岁还未成家,老宗主本来不担心,但是发觉刘渺越发痴迷云休,也着急起来。 这一日,沪州总堂各大长老和欧阳副宗主都聚在缥缈山庄内,老宗主兴致勃勃的坐在主位上听大家畅所欲言,外面下人来报,“宗主,小姐已经到了前厅了!” 原来众人是在等待楚楚小姐! “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老宗主兴奋的大笑起来,欧阳站起身吩咐身后的下人准备接风酒。 一阵风一般,穿着紫红色衣裙的少女就大步走了进来,带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爹!我好想你啊!”楚楚扑进了老宗主的怀里,老宗主拍拍楚楚的肩膀,“多大的姑娘了,还这般孩子气。” “爹!”楚楚撒娇道,“我去了趟京都,给您带了好些吃的呢,都是云姐姐托人帮我准备的!” “好好好!还是我的宝贝女儿孝顺。” 楚楚站在一边,看着同样慈爱的看着自己的欧阳副宗主,“欧阳宗主,哥哥让我和你说一声,他去接云姐姐了。” 欧阳笑笑,“云堂主已经派人和我说了。一路舟车劳顿,楚楚小姐先去沐浴休息一下吧,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开饭了!” “好啊~”楚楚跳起来,“爹,你们等我哦,走了一路了,累死了。” “去吧!我和你伯父长老们还有话说。”老宗主慈爱的挥挥手,楚楚就跑了出去。 “这孩子也没个定性,哪里像个姑娘家。”老宗主冲着各位长老开着玩笑,马上又正经起来,“今日找各位兄弟前来,一是因为楚楚回来,大家一起吃个家常便饭,二是老夫想为刘渺寻一门亲事。” 大家私下都商量过这件事,不过刘渺的意志却很坚定,从不曾为某一位姑娘花过心思,纵然有上等的人选也不好强行撮合啊。 李长老明白老宗主的意思,索性说了出来,“老兄,大家多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看着少宗主长大,虽然少宗主性格不像我们那么直爽,但是其实也是个硬石头,若是强行安排,恐怕反而不成。” “李老弟的话正是老夫内心考虑的,但是老夫身体越发不好了,怎么也想享享儿孙福,尝尝天伦之乐了。这个不孝子偏偏不肯早点娶个妻子,老夫着急的很啊。” 吴长老阴损的笑,“宗主未免太小瞧少宗主了,那黔州这么个破落的地方,少宗主不是也治理的很好么,缥缈镖局也是少宗主出力最多,咱们这些长老才是吃软饭呐。” 吴长劳一向对老宗主有意见,话里话外绵里藏针是常有的事,其他长老都明白吴长老因为自己的侄子被废这件事颇有微词,所以时不时找不痛快。 “吴长老,少宗主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各位长老悉心扶持教育的结果,怎么能把各位长老的功劳一应抹杀呢,吴长老太过谦虚了。”欧阳笑着抵挡吴长老的酸话,各位长老都笑着点点头。 吴长老冷哼,“我看少宗主就娶那个云堂主,云堂主机智过人又正值如花年纪,以后妇唱夫随,岂不是人间佳话!” 老宗主本就不想让刘渺钟情云休,此番更是不悦,“老吴!越说越不像话!” “哼。缥缈盟如今这么壮大全靠云堂主的深谋远虑,这时候宗主翻脸不认账,不知道外人知道了怎么说闲话呢!” “老吴,年纪那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娘们似的嚼舌根!”方长老忍不住笑骂道,大家都哄笑起来,吴长老气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请众位长老移步内厅,接风宴马上开始。”欧阳忙打圆场。 “谁稀罕吃!走了!”吴长老拂袖而去,欧阳宗主也不去拦着,对着其他长老们笑道,“既然吴长老没胃口,今日多加一道开胃汤品给长老们尝尝!请!” “走走走,大家去尝尝!”长老们跟着欧阳走向内厅,老宗主激赏的看看欧阳。 欧阳年纪不大,却在盟内很有人缘,大概就是人格魅力使然吧。 楚楚换好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陪着老宗主坐在首座,席间谈笑,大家不约而同的谈起京都发生的几件大事。 楚楚因为受云休所托,不能说出自己知道的内情,眼看几件简单的事情被传成这副牛鬼蛇神的样子,真是啼笑皆非。 老宗主吃的很高兴,难得的喝了几碗鸡茸汤。楚楚也十分开心,不由自主的提起云休,“爹,云姐姐可厉害了,她好有钱,估计都富可敌国了!” 老宗主一开始就当做没有听见,只听到楚楚句句话都是“云姐姐”开头,不免有些不悦,“楚楚啊,怎么你哥哥天天心里想着云休,你这里也句句离不开她。” “爹!你怎么了?”楚楚想了想,“因为云姐姐真的很厉害啊。哥哥也很喜欢云姐姐。” 老宗主把汤碗放下,啪的一声,“只知道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拾人牙慧!” 楚楚一开始还尴尬的笑笑,听到最后一句,顿时眼眶就红了,“爹,你真是太奇怪了!” 楚楚难过的放下碗筷,“我吃饱了,各位叔伯们慢用。”然后就跑开了。 欧阳虽然没有参与他们父女间的对话,却也听到了几个关键词,老宗主显然不太高兴,欧阳只好做起老好人,“宗主,云堂主是个人才,楚楚和刘渺喜欢接近她也是正常的,不要太过较真了。” 老宗主思虑了半晌,叹气道,“老夫哪能不知道呢,只是云休那丫头,绝对不会甘于只做一个堂主或是宗主夫人的。老夫就怕他们伤心啊。” “欧阳明白,就算如此,他们也需要自己承受打击啊。” “唉,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哦!”老宗主顿时觉得自己的一双儿女真是不争气。偏偏和最不该交心的人做了朋友,甚至还想把人家娶进门。 “算算日子,云堂主两日后就会到沪州,老宗主还是要去迎接一番的。” “是啊,云堂主还真是缥缈盟的贵人,只是对于老夫来说,难啊。” “老宗主若是身体不适,由欧阳代劳亦可。” 老宗主看了看欧阳,点点头,“这样也好,老夫心烦。” “是,宗主。” …… 云休一行人一路顺利,时隔一年半,又一次来到沪州城外。墨年已经开始收拾一路上的包袱,云休手中的楚国资料已经被翻烂了,批注更是做了满满一本。 云休本想安安静静的进城,墨华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却不想缥缈盟的迎接队伍突然杀出来,楚楚兴奋的站在远处朝云休挥手。 墨年低声询问,“小姐,墨华已经安排好了住处,是一所僻静的院子。” “罢了,先去缥缈盟吧。” “是,小姐。”墨年使了一个眼色,墨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城门口。 云休漫步走向缥缈盟众人,欧阳副宗主居然也来了。 “云休怎敢劳欧阳宗主的大驾。” “哈哈,别和我客套了,一年不见,云堂主更显得清丽可人了。” 云休淡笑,“我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你这么说倒像是讽刺我了。” “不敢不敢!盟内已经为云堂主准备好了住处,还请云堂主移驾,老宗主也等着见你呢。”欧阳全程和气,云休也很亲切。 “盛情难却,可是实在不巧,我已经安置好了住处,我拖家带口的,不敢打扰你们。”云休摆手笑笑。 欧阳一早就注意到了云休带着的暗卫和大大小小的东西,也不再勉强,“既然如此,欧阳就不强求了,只是云堂主一定要来盟里坐坐,接风酒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自然。”云休点头,楚楚拉着云休的胳膊,“云姐姐,怎么不见哥哥与你一同回来啊?” “哦,他没有和我一起。欧阳宗主,请!”云休有意略过这个话题,欧阳宗主察觉到了,也配合的说,“可能是少宗主有事情耽搁了,云堂主先请吧!” 二人礼貌的进了城门,只留下楚楚疑惑的留在原地。 “能有什么事情呢。哎,你们等等我嘛!” 第八十一章 墨玉 云休带着墨年墨青和墨零,暗卫们进了城就跟着墨华走了,比起上次来沪州,云休也不再显得势单力薄。 欧阳宗主一路大方的和云休谈论盟里的杂事,云休皆微笑应答,两人交谈甚欢。欧阳赞赏的看着云休,“云堂主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手下人才济济,欧阳自愧不如。” “欧阳宗主客气了。” 转眼就到了缥缈山庄前,欧阳停下,低声道,“吴长老今日也在,请云堂主手下留情。” “吴长老?”云休在记忆中似乎没有和此人打过交道。 欧阳苦笑,“吴堂主是吴长老的侄子,心中有些怨怼也是自然的。” 云休一副了然,“原来如此,既然欧阳宗主这样关照了,如果他不惹我,我自然礼让三分。” “多谢!”欧阳宗主请云休进山庄,楚楚跟在云休后面,蹦蹦跳跳的,“云姐姐,我哥哥是不是和你吵架了啊?我之前看他挺开心的呢。” 楚楚穷追不舍的问,云休只好停下对她说,“楚楚,我真的不知道你哥哥去哪里了。” “哦,那他没有和你说什么吗?”楚楚一脸神秘的望着云休,好像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没有。”云休说完就继续朝前走,欧阳宗主礼貌的在前面等着云休。 云休走近外厅,果然一屋子的人在等着她。 欧阳宗主为大家介绍云休,云休一一点头致意,直到认识了每一个人,老宗主才姗姗来迟,云休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此时她身为缥缈盟京都的分堂主,自然是要行礼。 “京都分堂主云休见过老宗主。” 老宗主还算热情的招呼云休坐下,“大家都在谈论云堂主乃当世奇才,今日众人一见,是否满意啊?” 云休不太喜欢这种说法,不过也只得忍受,在外人看来,云休这个十四岁不到的小姑娘,和自己的女儿或是孙女一般大,且不说建议创办了缥缈镖局,还把京都的事务照顾的井井有条,真是不一般。 老宗主笑着和众人谈笑,云休在一边听着,终于,一道不和谐的音符横了进来,“云堂主回来了,少宗主怎么不见踪影呢?” 这句话说得就很暧昧。云休听出来了,大家自然也听出来了。 欧阳低声,“这就是吴长老。” 云休点头,老宗主轻轻呵斥,“吴长老,说话注意分寸!渺儿办事还未回来,怎会与云堂主同行!” “不见得吧!我手下人见到少宗主赶去云州取了一样东西,刚刚才到了沪州城门口。此时应该要到了!” 大家一时沉默,云休皱眉,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老宗主还未说话,下人就来禀告,“少宗主到了!” 下人话还未说完,刘渺人就冲了进来,云休还未反应过来,刘渺就跪在老宗主面前。 “父亲!请父亲允许孩儿迎娶云休为妻!”刘渺掷地有声,外厅内的众人都惊讶了。 云休猛的站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老宗主脸色通红,“你!你说什么?” 刘渺从怀中拿出一串碧玉手串,“这是母亲生前留下的,一直在云州保存,今日我拿着它,请求父亲允许孩儿迎娶云休!” 老宗主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碍于面子,众人也不好开口。 云休深呼吸了几口,镇定下来,“刘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刘渺不抬头,固执的说,“我知道,我要搏一搏,不然我不甘心。” “冥顽不灵。”云休冷笑,“你若是收回今日这句话,我还能和你做朋友,若是你一意孤行,后果你承担不起。” 刘渺抬起头,眼睛通红,“云休!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真是笑话。”云休冷笑。 厅内的众人明显看出来这是一出一厢情愿的闹剧,楚楚害怕的拉着云休的手,低声说,“云姐姐,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 云休甩开楚楚,冷冷的看着老宗主,“宗主,今日之事我就当做没有听过看过,这是你的家务事,还望宗主自己解决。若是宗主解决不了,云休也不介意帮你解决,到时候是个什么结果,云休可不敢保证。” 刘渺听出了云休语气中的威胁,脸上更是绝望,“云休!我待你怎样,你明明是知道的!” “云休这就告辞了。”云休转身想要离开,老宗主轻咳,“云堂主,你未免太不把老夫当回事了,这件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 云休冷笑,“还是老宗主自行解决吧。” “你!”老宗主固然知晓云休的脾气,也不能容忍云休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难堪。 欧阳见势拦着云休,“云堂主,今日是为你接风,怎么能走呢。” “接风?心意我领了。”云休抬脚要走,刘渺猛的站起来,大声吼道,“让她走!” 欧阳转头轻斥,“刘渺!少说一句。” “云休,你走就走好了,今生我非你不娶!”刘渺宣誓般的怒吼,云休看着幼稚倔强的刘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刘渺咬牙切齿的看着云休,“我的誓言很好笑?” “哈哈哈,刘渺,你掂掂自己的斤两,看看自己的能耐,你出门靠朋友,在家靠父兄,你活到二十来岁,为一点小成就就沾沾自喜夜郎自大,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少宗主之位吗?现在你明知我的脾性,不顾我们朋友之谊,还要威胁父兄,你根本就是个不仁不义的小人罢了。” 刘渺越听脸色越白,最后竟说不出话来,想要辩解张着嘴却吐不出半个字,众人噤声,老宗主气极,“逆子!还不滚下去反省!” 云休恢复自若,“云休今日告辞,他日再登门请教。” 说完这句话,云休就往门口走,两边的长老们自发的让出了一条通道,不得不说,云休的气势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震撼。 墨年墨青墨零跟着云休,保持两三步的距离,众人一时竟觉得一股王者之气从云休身上散发出来,这是一种天生的压制力量。 云休走后,长老们反应过来,都借口告辞,老宗主面色绷紧,楚楚担忧的看着刘渺。 刘渺依旧保持站立的姿势,久久的看着云休走的方向无法动弹。 这才是云休,那个一直冷静淡笑的女子,其实一直都是天生的王者,她把自己的霸气和智慧隐藏在暗处,总是以一副完美的面具示人,而自己思考再三,竟然用了最蠢的办法把他们之间的缘分斩断了。 “哥哥?”楚楚再迟钝也看出来刘渺受了很大的伤害。 楚楚来到刘渺身边,摇摇他的肩膀,“我可以去和云姐姐说说,她会原谅你的。” 刘渺安慰的笑了笑,欧阳拍拍刘渺的肩头,“先去休息吧。” 老宗主看看无用的儿子,连骂都懒得骂了,直接甩袖而去。 云休还没出门口,就被一个粉色的身影拦住了,定睛一看,居然是小香玉? “小香玉?你怎么还留在缥缈山庄?”云休记得是安排小香玉去沪州继续唱戏的啊。 小香玉本就阴柔俊美的脸上显现出一股激动之情,“我在等你!” “等我?”云休皱眉。 “我问了他们,欧阳副宗主告诉我,今日你会来,我就早早的等着了。” “怎么?你想加入缥缈盟?” 小香玉扑通跪在了地上,“我是想跟随你。” “嗯?”云休讶然,“我记得你是喜欢唱戏的。” “玉家倒了,我不用再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以前我喜欢唱戏,现在我有更大的目标。” “我这里不是收容所。”云休冷眼看着他,继续往门外走。 小香玉早就知道云休不是大善人,就这样默默的跟在云休的马车后面。 墨年两三步就回头望望,略有担心,“小姐,他这么跟着好吗?” “跟着就跟着好了。”云休冷哼,“速度加快。” 马车的速度突然加快,小香玉原本还是小跑,现在索性大步追起来。 墨青驾马的速度时不时的忽快忽慢,小香玉倒是跟的紧紧的。 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门前,云休下了马车,小香玉气喘吁吁的跑上前,墨青和墨零拦着他,云休淡笑,“你倒是跟的紧。” “我这个人没别的长处,唱戏时候的三脚猫功夫还是有的。嘻嘻。” “墨青,交给你了,想不想接收他,你们拿主意吧。”云休等于松了口,像小香玉这样戏班出身,最大的优势就是擅长变装。云休也是看上了这点。 “是,主子。” “主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小香玉现学现卖,云休高冷的进了院子。 墨年跟在后面对小香玉做了鬼脸,“现在叫主子,还早着呢!” 小香玉为人世故,有着一身傲骨却很懂得进退,墨青觉得还是可塑造的,小香玉跟着墨青来到后院,那里正是墨华等人所在。 “既然你有意加入我们,首先要试试你的能力。”墨青的冷面也是出名的,在暗卫中,墨青的地步不可动摇,墨华主掌情报,算得上暗卫中的二把手。 墨华挑眉看着小香玉,对墨青说,“这人是?” “主子说要试试他。” 第八十二章 辞去堂主之位 墨华点点头,“交给我。” “下手别太狠。”墨青把小香玉交给墨华就走了。 小香玉只见过墨青和墨年,对墨华不甚熟悉,看样子又是个冰块人。 “你叫什么?” “诨名小香玉。擅长唱戏,也会些功夫。”小香玉笑嘻嘻的套近乎。 墨华完全不接招,“会功夫?”墨华打了个响指,周围就出现了三名黑衣暗卫,“坚持一个时辰。” “啊?”小香玉惊讶,“一个时辰?这也太为难我了!” 墨华点点头,“赤手空拳,半个时辰。” “……”小香玉一脸黑线,并没有好到哪里啊。 墨华退出战局,三名暗卫就开始动起手来,拳风腿风齐齐扫过小香玉,小香玉疲劳躲避,其实已经挨了不少拳,却也算灵活应对。 云休在最远处的书房居然能隐约听到小香玉的呼痛声。 “墨青,查出来宫里失窃的是什么吗? “查不出来,虽然藏宝阁失窃,却并没有公布丢了什么,甚至还有意封锁消息。” “嗯。你觉得小香玉怎么样?”云休突然转换话题,墨青一愣,继而点头,“他某些方面可以弥补我们的不足,不过小香玉毕竟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我觉得需要考虑。” “嗯,你说的有道理。去查查他在沪州的行踪,如果有可疑的地方你知道怎么做。” “是,主子。”墨青明显感觉到云休有意接收小香玉,服从命令是墨青一向的原则。 墨年捧着锦盒进门,里面是当地酒楼的招牌菜,“小姐,今日还未用饭,先吃点吧。” “好,墨青你先去吧。” “是,主子。”墨青迅速退下,墨年为云休布好菜,有些吞吞吐吐的,云休轻笑,“有什么想说的?” “小姐,那个唱戏的,我们会留下他吗?” “这要看墨青他们的考量。” “哦,我觉得他挺好玩的,墨青太严肃,墨华又太冷了,墨零只喜欢工具,墨鹊又是个大夫,我觉得我们的气氛是要调节一下。” “嗯。”云休也不发表意见,墨年也不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墨年只好站在一边发呆,云休吃完放下筷子,“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可以去看看他们。” “哦!谢谢小姐!”墨年快速的收拾好碗筷,抱着锦盒就跑了出去。 云休摇头轻笑,“这丫头,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入夜前,云休正在研究缥缈镖局的运镖路线,墨青敲门进来,“主子,小香玉这一年在沪州主要以唱戏为生,他的奶奶半年前病逝了。其他没有可疑。” “病逝?有可疑吗?” 墨青摇头,“本来就是陈年顽疾,问了医治她的大夫,是最后安详去世的。” “好,身份没有问题,其他的就很简单了。”云休看看天色,“把他们叫来吧。” “是,主子。”墨青点头退下。 不一会,墨青拎着小香玉进了屋子,后面跟着笑嘻嘻的墨年和面无表情的墨华。 云休挑眉,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香玉,“就这样你还要跟随我?” “似!”小香玉被打的口齿都不清了,墨年忍不住偷笑。 云休看向墨华,“有什么异议吗?” 墨华想了想,摇头。 “既然如此,你以后就跟着墨华吧。小香玉这个名字也不能用了,既然跟了我,就要用墨字为姓,至于名,随便你用香还是玉字。” 小香玉开心的笑起来,“哈哈哈,我成功了!” 墨年冷哼,“别开心的这么早,到时候不行照样把你赶出去。” “你都可以,我怎么不行了!”小香玉龇牙咧嘴的还和墨年拌嘴,墨华皱眉,一脚踢在小香玉小腿上,“以后你就叫墨玉,在主子面前注意言辞!” 小香玉两腿一软,连声说是。 云休摆手,“出去吧。” “是,主子。”几人退出门外,墨玉还和墨年叽叽喳喳个不停。 …… 云休已经在准备去楚国之行需要的必需品,期间通过欧阳,云休也和缥缈盟达成了一致意见,由云休代表缥缈盟前去楚国。 在沪州停留半月之久,之前虽说要再去缥缈山庄拜访,却一直没有成行。 直到楚楚再次找上门来,穿着红裙子的楚楚显得活力四射,“云姐姐,你让我好找,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云休淡笑,“有事找我?” 楚楚坐下,喝了几口茶,“云姐姐,你是不是要去楚国了?” “是,过几日就出发。” “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云休正视楚楚,严肃的说,“楚国现在局势复杂,我不能保证没有危险。你应该留在沪州。” 楚楚略有些失望,相信她之前已向欧阳提出过类似的请求,“我明白了,云姐姐,你走之前能去看看我哥哥吗?他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我爹也拿他没办法。” “恐怕也不行。”云休摇头。 楚楚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没办法做我的嫂子了。” 云休不置可否。 “云姐姐,打扰你了。我还有事先走啦!”楚楚神色黯淡的离开了,云休虽然有不忍,但还是不愿给这两兄妹更多误导。 楚楚刚走没多久,欧阳副宗主竟然就上门拜访了,云休还算心情好的为欧阳烹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盟里关于缥缈镖局的安排。 云休淡淡的听,时不时发表自己的看法,可是欧阳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欧阳宗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欧阳讪笑,“果然还是瞒不过云堂主,哈哈。” 云休心想,你脸上就差写上尴尬这两个字了。“如果是关于刘渺的,我真的是爱莫能助,希望副宗主和老宗主能体谅云休。” “不瞒你说,我与老宗主仔细的商量过了,少宗主年纪大了,到了成家的日子,可是大家都知道少宗主钟情云堂主,短时间内是不会接受别的姑娘的。” 云休皱眉,“这与我有何干系?” “少宗主此番受的打击也颇大,这次云堂主去楚国,能否让少宗主从旁协助呢?” 云休冷笑,“你们打得什么算盘以为我看不出来?我顾念缥缈盟对我的知遇之恩,可是你们却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岂敢!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手忙脚乱的道歉,云休冷眼看着他。 “先是让楚楚来劝我,又用缥缈盟来压我,那我这堂主不做也罢。” “云堂主!欧阳绝没有这个意思!” 云休沉默了一会,轻叹气,“罢了,墨年,把房里桌子上的信封拿来。” 墨年远远的听着,拿了信封便返了回来。 云休接过信封,递给欧阳宗主。 “本来是打算在我出发之后送到缥缈山庄的,既然今日你来了,便给你看看吧。” 欧阳疑惑的接过信封,打开蜡封,洋洋洒洒的一张蝇头小楷,居然是云休辞去京都分堂堂主之位的信函! “这!云堂主是什么意思?”欧阳捏着信,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云堂主大可不必……” 云休摆手,“不,欧阳副宗主,这是我早在京都就打算好的,没有刘渺这件事我也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与缥缈盟的缘分就止于此了。”云休摇摇头。 欧阳放下信函,手指敲击桌面,“那这次楚国之行?” “不用担心,我会完成后再辞去堂主之位。” 欧阳松了一口气,“我会告诉宗主。” “随你吧。”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云堂主了。期待你的好消息。”欧阳起身拿走了桌上的信封。 云休淡笑,“欧阳副宗主慢走。” “告辞。” 欧阳走后,云休叫来了墨华,一起来的还有墨玉。 云休看着好像脱胎换骨一般的墨玉,的确像是个暗卫的样子了。 “墨华,再过几天我们就会扮作普通百姓进入楚国,我要你带几个人先潜入楚国,帮我打探一下虚实。” “是。” 云休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书页卷起来的书,“这是先前搜集的情报资料,你背下来,若是现实情况与资料有误,再记录下来。” “是,主子。”墨华收起情报,“墨零轻功好,墨玉擅长伪装,可以与我同去。” 云休看看一边愁眉苦脸的墨玉,不由淡笑,“可以。你来安排。” “是,主子。” “去准备吧。”云休挥手,两人便无声的退出了房门。 …… 转眼云休出宫已经两年多了,长得也越发清秀美丽,本就长得比其他姑娘来的高挑,再加上云休冷淡如月的气质,整个人越发出挑。一般姑娘家都是在十四岁的时候举办大型的成人礼,即将十四岁的云休,也将迎来人生的成人礼。 不过云休心中是抵触的,毕竟自己心理已经远远不止这个年龄。 “小姐,别家小姐都有成人礼,这在周国可是重要的习俗,小姐平日就不爱打扮,整日待在院子里,不是看书就是写字,连和其他小姐公子出去的机会都没有,要是连成人礼都没有,岂不是太没意思了。”墨年叽叽咕咕的说着,无非是听院子里的老婆子唠叨,起了兴趣。 第八十三章 又见宗珂 “墨年,把我的金缕砚台拿来。”云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已经过了爱玩爱热闹的年纪。 “小姐!”墨年噘着嘴拿来砚台,放在桌上,“小姐,听说楚楚小姐的成人礼会大办呢!我们也不能输了呀!” 楚楚只比云休小半年,缥缈盟已经在筹办成人礼了,云休不是不知道,“墨年,上次让你准备的行头准备好了吗?” “啊?”墨年一脸放空。 云休皱眉冷眼,“让你准备越国人的服装和香料包。” “哦!”墨年大梦初醒,“我这就去!” 墨年知道云休一般生气前都是面无表情,表面上冷若冰霜,其实马上就要发火了。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云休摇头,这丫头怎么跟着自己却这么闹腾? 墨青与墨年在路上遇见,墨青看墨年急的满头大汗,忙问,“主子是吩咐什么事了吗?” “哎呀,我忘记上次小姐让我准备的越国衣裳了。我现在去准备!” “正好,我有关于越国的情报告诉主子,你赶快去吧!”墨青一向知道墨年丢三落四,也只有在算账的时候才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云休正用着金缕砚台专心致志的写字,墨青就进来了。 “主子,越国方面传来消息,越秦将军似乎有意和楚国通婚。” 云休并不惊讶,“这个不难猜,具体是哪位公主下嫁呢?” “呃,不是嫁给越秦将军,是嫁给越秦将军亡妻的胞弟。” 云休抬眼,“胞弟?越秦的亡妻有几个胞弟?” “只有一个,是宗珂公子。” 云休放下笔,皱眉,“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消息吗?” “周国皇室立了七皇子为太子,十公主被封为尊公主。皇帝似乎并不知道楚国和越国将要联姻之事。”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楚国向越国示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周国按理来说不会视而不见。看来皇帝已经疲于应付朝政了,希望新太子能把位子坐稳些。”云休重新拿起笔,唰唰唰的写起来。 “后天即可出发,缥缈盟派人来询问,是否需要派人协助。” “嗯,具体细则方面还是需要缥缈盟的人从旁指导的,你让欧阳选几个办事靠谱嘴又紧的人来。其他闲杂人等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 “是,主子。”墨青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楚离歌皇子派人送来的密信。” “嗯?”云休倒是很意外,接过信件,墨青就退了下去。 云休把信用刀裁开,一封信滑了出来。 楚离歌那人,时而面瘫时而耍赖,完全是个难以捉摸的性子,可是对待云休倒是从没有过隐瞒,云休这边还未受到关于楚国的消息,楚离歌就巴巴的送来了。 原来楚离歌已经和楚离寰达成了交易,具体细节不得而知,楚离歌在楚国做圣子,必要时配合楚国皇室的祭祀活动,不过这样危险的平衡关系,实在是让人不禁怀疑。 楚国二公主楚离笙即将下嫁宗珂,这是楚离寰和越秦达成的联姻,楚离笙已经二十三岁,为人温柔善良,却也做了联姻的工具。 看到信的最后,云休大致明白了楚国主要势力的现存情况。 楚离寰的舅父乃是辅政大臣柳松浦,在朝中很有威望,这关于楚国禁止他国贸易往来的禁令就是柳松浦下的,而柳松浦的几个儿子都在朝中为官,柳家形成了一个势力大到可以左右朝政的地步。 根据云休的调查,能与柳家抗衡的就是曾家,曾家乃是三朝元老,先帝曾赐予丹书铁券给曾家,又因为曾家是武学世家,所以在野也有很大程度的话语权。 在楚国单方面阻止国与国之间交流的情况下,越国和楚国的关系尚可,只有扮作越国的商人才能顺利的带着一干人等进入楚国。 云休一开始也想过,缥缈镖局是否可以就在周国境内走镖,也许现在扩张到楚国的时机并不好,可是困难放在这里,总是要解决的,再加上云休也想去南国清查一品堂,势必要借道楚国,干脆现在解决了这个麻烦,借着这个理由退出缥缈盟也是合适的。 墨年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云休面前,“小姐,这是周国能找到的最好的越国服饰了,不过这些衣服看上去有些、有些奇怪。风格似乎和我们的衣服不太一样。” 云休点头,“越国人衣服颜色鲜艳,相对于我们宽大的衣裙来说,显得紧身些,女人要戴面纱,男人要戴头巾,既然要扮作越国人,就要扮的彻底,免得被看出马脚。” “可是这些衣服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穿啊?”墨年犯了难,这些铃铛和纱裙,也太复杂了吧! “去找找在沪州的越国人,应该有会穿这些衣服的。两日内学会。” “啊?这也太难了……”墨年又沮丧的抱着衣服跑了出去。 还有一个问题,越国人五官更为立体,皮肤也黝黑一些,若想蒙混过关,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看来要找个易容方面的行家了。 云休正打算吩咐墨青,却见墨年笑嘻嘻的又走了进来。 “怎么了?学会了?”云休挑眉。 墨年吐吐舌头,“不是啦,小姐,我找了个会穿的来啊!” “你的动作倒是快,既然找到了还不去学?”云休垂下眼,也不看墨年。 墨年笑嘻嘻的说,“小姐也认识的啊!越国人。” “我认识的越国人?”云休脑中突然出现那人的脸。 不会吧。 云休抬眼,一身青色衣裳的颀长男子就这么出现在门口。 “是你?” “云休,好久不见!”宗珂还是那副潇洒风流的样子,笑眯眯的站在光线下冲着云休挥手。 “你怎么来了。”云休眯着眼睛,逆光中的宗珂脸上投下阴影。 宗珂走近,“还不是得到消息,说你要去楚国,某人不放心,于是叫我来护驾咯!” 这个某人一定是楚离歌了。 “你不是应该在越国等着娶楚离笙吗?怎么还有工夫跑道楚国来?” 宗珂坐在云休边上,笑呵呵的,“果然!你对我要娶别人的消息一点也没感觉!我真是太伤心啦!” “你这是伤心的表情吗?”云休淡笑,“难道你是要去亲眼看看未婚妻了?” 宗珂摆摆手,“非也非也,姐夫还没答应联姻的事情,我这趟去楚国算是越国婚嫁的习俗,楚国皇帝热情邀请我去的,不过嘛,我答应我姐夫前去,主要还是为了你。” 云休淡笑,“那些事情我懒得管,不过既然你送上门了,我岂有拒绝的道理。后天出发。” “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宗珂极为顺从,笑的像朵花一样。 大概是看出云秀的诧异,宗珂笑道,“既然能有和你同甘苦共患难的机会,我当然要殷勤点咯。免得好事全让某人占了,我多冤枉啊。” “……”云休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越秦真的该后悔有你这个妻弟。” 宗珂耸耸肩,笑的人畜无害。 两天后,到了该出发的日子,欧阳和楚楚一大早就来到城门口送云休,而却不见刘渺。 云休并没有提及,却见楚楚红着眼睛说,“哥哥昨天晚上就出发去黔州了。偷偷走的,只留下了一封信。” 楚楚从怀里拿出那封信,递给云休,云休皱眉,一时说不出话,楚楚抱抱云休,“云姐姐,希望你千万注意安全,我在沪州等你回来。” 云休挑眉,看样子楚楚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辞了堂主之位,看了看欧阳,欧阳却示意云休借一步说话。云休侧过身子走了几步,欧阳跟上。 欧阳低声说,“宗主的意思是,云堂主这个位置我们会为堂主保留,只要堂主想要回来,飘渺盟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呃,多谢宗主美意。”云休的确是没想到自己能得到老宗主如此厚待,在当众拒绝刘渺,又驳了他的面子之后,还能包容自己。 “云堂主不必妄自菲薄,云堂主对缥缈盟的恩情,缥缈盟无以为报,只盼未来缥缈盟能成为云堂主的助力吧!”欧阳笑着,拱手告别。云休心中不是没有感动,也只是点头笑笑。 云休不擅长情感的表达,面对楚楚和欧阳的善意,难免有些生疏,宗珂在旁边看出了云休的不安,恰到好处的表示了应该出发的意思,云休坐上马车,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宗珂在一边轻笑,云休一记眼刀,“你怎么不出去骑马。” “我最近觉得坐马车更舒服。”宗珂伸展了身体,假装睡着了。 云休懒得计较,也闭上眼睛凝神休息。 沪州离楚国其实非常近,不过三四天的日程,就可到达楚国边境。 一开始云休等人并没有扮作越国人的服饰,到了接近楚国边境的村落时,整个队伍都停下来修整装扮。 这里本来是一个贸易交流很繁华的村落,云休坐在马车上看周边的商铺,却是零落的不成样子,虽说云休从资料上看过,亲眼所见,云休还是有些咋舌,“楚国到底为什么要下禁令呢。贸易往来对哪个国家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 第八十四章 楚国驿站 宗珂挑起窗帘,“并不是全部禁止,私下的贸易往来还是有的。” 云休皱眉,“难道柳家竟然想要以权谋私垄断贸易?” “不清楚,具体要去楚国看看。”宗珂摇头,起码各个国家并不是没有完全没有楚国的商品,而是数量变得极少,物以稀为贵,自然价格上涨,一时之间,贵族们都以买到楚国的珍贵商品而互相攀比。 “我们以什么身份进入楚国?”云休想若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入楚国,不用装扮身份,当然还是轻松点好。 “今日国书就会送到楚离寰的手里。国书里会有你的名字和身份,我已经安排好了。” 云休挑眉,“我的身份?” “嗯嗯,是我的表妹。”宗珂笑嘻嘻的答道。 云休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有长得这么不像的表兄妹?” 云休整个人消瘦且清秀,皮肤白皙气质冷淡,而宗珂皮肤略黑,五官立体,特别是眼睛很深邃。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担心。”宗珂拍拍自己的胸膛,一副耍宝的样子。 云休沉默,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就装作不认识宗珂好了。 “对了,我已经教给墨年如何穿越国服饰了,戴上面纱,谁也看不出你长什么样子。” 云休点点头,“这样最好。” …… 云休看着客栈床上放着的一套衣裙,太阳穴上的神经不禁猛烈的跳起来。墨年在一边也是一脸尴尬的样子。 越国服饰除了色彩鲜艳外,还有很多铃铛和挂件做配饰,地位越是高的女子衣裙的颜色越是深,云休眼前这套已经是暗黑色镶金丝的衣裙了,可是那些配饰华贵的让云休咋舌。 “这好像不是你买到的?”云休记得当初并没有看到这件。 墨年点头,“是宗珂公子特意送来的,我猜想大概是为小姐量身定制的。” 云休认命的点点头,“算了,就这件吧。” 耗时一个时辰,云休才完整的把一套衣裙穿上,那左一层右一层的衣裙,活活的把云休裹出一身汗来。 站在铜镜面前,墨年都看呆了。云休蒙上半片面纱,暗黑镂空镶金丝的面纱服帖的就像第二层肌肤,完美的贴合在云休的鼻梁和眼下,不松也不紧,云休用手抚摸面纱上垂下的小铃铛,却丝毫没有喜爱之情,“这些多余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姐,这头发你得放下来,我还得编上小辫子,好把额饰串进去。” 云休此时万分后悔答应和宗珂进入楚国了。 全身打扮好,云休已经晕头撞向了,铜镜连看也不想看了。 “走吧走吧,真是累死了。”云休前生也最讨厌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但是作为皇后不得不讲究,“宗珂呢?” 墨年开始穿上侍女的衣服,倒是简单的很,墨年边给自己编头发,一边回答,“宗珂公子说在外面等着,小姐好了就可以出发了。” 云休看着墨年看起来爽利的衣裙,简直眼睛都要发光了。 墨年只用了一会就装扮好了自己,“小姐,我们出去吧。” 云休点点头,走出屋子,走廊那头,宗珂已经无聊的在那里坐了很久,听见开门的声音,宗珂抬头,看见身段窈窕,蒙着面纱的云休,每走一步都发出铃铃的声音。 宗珂整个人就像定住了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休,云休走过来,手在他眼前晃晃,“宗珂?” 宗珂如梦方醒,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想到你穿这套衣裙这么好看,像越国第一美人。” “越国第一美人?”云休自然是知道自己没有那么美。宗珂的服装倒是简单许多,只是衣袖和裤腿稍微修身了点,头发披散下来用发巾束住,额间也佩戴了狼牙的额饰。 “是啊,我姐姐是越国第一美人。厉害吧?”宗珂自豪的向云休炫耀,云休轻叹了一口气,“快走吧。天都要黑了。” 云休没想到换装用了这么久,等到一行人行至楚国边境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云休还未吃东西,面纱一直遮着,云休只好偷偷的在面纱下面吃东西,宗珂偷瞄到云休可爱的一面,一个人在马上颤抖着笑起来。 边境的官兵查看了宗珂出示的国书和通牒,很快就通过了,边境小镇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的越国访团,每个人都看着云休等人的装扮议论纷纷。纵然云休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楚国国都叫做盛都,离这个边境小镇大约三四天的路程,云休这几日都要做这样的打扮,谁知刚到达小镇没多久,驿站前面就有大群的官员候在那里。 云休疑惑,“难道你不是今日才送上国书?怎么早早的就有人聚在那里?” 宗珂望了望,“没道理啊,可能不是为了迎接我们的。过去看看再说。” 驿站前面的官员们也很不知所措,那一群奇装异服的队伍,像是来自越国的?可是还没接到相关的通知啊。 云休下了马车,走到驿站前面,每个人都被云休摇曳生姿的衣裙迷惑住了。宗珂轻咳一声,走到云休的前面,墨年递上准备好的国书,为首的那名穿着光鲜的官员翻了翻国书,露出了尴尬的脸色。 “这、这,下官并未收到宗珂大人前来的消息,怠慢了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位官员只好拱手道歉,其余的官员不明就里也跟着拱手,宗珂一见这情况,便明白了官员们迎接的并不是自己,“不要紧,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便要启程前往盛都,不过大人们是在等待哪位贵客呢?” 官员们们打着哈哈,更为尴尬,“宗珂大人客气,下官们奉命在这里接待柳公子。” 宗珂并不很清楚他们口中的柳公子是谁,也不好细细追究,只是略点点头就走进了驿站。 云休等到四周无人了才拿下面纱,“这柳公子难不成是柳松浦的长子柳元新?” “柳元新?我记得他只是个太子陪读出身?现如今太子登基,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官职。” “虽说来的是柳元新,可是谁都知道,他背后的是柳松浦,官员们自然不敢怠慢了。”云休最明白官场的这些肮脏所在,不管在哪里,人都是被利益驱使前进的。 宗珂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和此人提前见面,不如换家普通的客栈?” 云休摇头,“不妥,你是楚国的贵客,出行本该入住驿站,若是去住了别家客栈反而会引起楚国的注意。反正明日就出发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 “嗯,那今日早点休息吧。”宗珂退出云休的房间,传令下去今日早点休息,明日天亮就出发。 云休一早就躺下了,驿站本就简陋,外面传来哄闹声,墨年推门进来,有些生气,“小姐,那些楚国人太粗鲁了,夜深了还在歌舞奏乐。” 云休轻轻的按摩自己的鼻梁,“罢了,就这一晚而已,不必太过计较。” 话音还未落,外面就传来嬉闹声,墨年皱眉,“小姐,我出去看看。” 不一会,墨年慌张的跑进来,“小姐,不好了,睿儿被那群楚国人调戏了,现在哭着闹着惊动了许多人呢。” “什么?”云休掀开被子下床,随意的披上厚厚的斗篷,“出去看看。” 云休此次带来的并不全是自己的人,还有飘渺盟派来的人,而睿儿就是其中最年轻的姑娘。若是睿儿出了什么事情,对缥缈盟也不好交代。 云休走出去,果然外面是一片狼藉,缥缈盟的其他人看睿儿被欺负了,撸起袖子就想和对方打起来,宗珂也正赶过来,对方显然是醉酒状态,分不清情况还是哈哈大笑。 这个情况下,云休不方便出面,只好看向宗珂,宗珂轻咳一声,便有负责驿站的小官员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官员想必心中也是不上不下的,两边都不想得罪,想要敷衍了事,“没事没事,打扰宗大人休息了,是误会,完全是误会。” 宗珂听了便皱眉,睿儿哭的眼睛都肿起来了,衣袖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明显是被轻薄了,“睿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来说!” 睿儿哭哭啼啼的,好不容易止住了,“方才我出来倒口茶喝,却不想被这群人拉住了,然后、然后他们就……”睿儿说道伤心处,又哭了起来。 墨年在一旁为睿儿擦拭眼泪,“没事了,没事了。” 小官员一时说不出话,那群醉酒的人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其中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子指着睿儿骂道,“你个小娘们,我们陪你玩,是看得起你!” 说完那群人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云休握紧了手指,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缥缈盟的那群兄弟却看不下去了,拎起筷子筒就向那群酒鬼砸过去。 两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小官员简直欲哭无泪,“大人们,息怒啊!都是下官的错,夜深了,大人们去歇息吧!” 宗珂冷笑,“怎么?这是欺负我越国无人?楚国就是这样对待外国贵客的吗?!” “不不不不不,宗大人言重了!言重了!”小官员只差跪下来了,谁知楚国那方却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 第八十五章 刘元新 小官员赶紧扑上去跪下,“柳大人,这可怎么是好,下官罪该万死,这么还打扰到柳大人休息了!” 原来此人就是柳元新。 云休抬眼望去,柳元新是一位颇有文雅之气的公子,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一股阴柔,云休抿唇,这个柳元新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宗珂冷哼,柳元新一边走过来,他身边的人就叙述了事情的原委,柳元新走至宗珂面前,竟然歉然的笑笑,拱手道歉,“在下的朋友的确是无礼在先,请宗大人见谅。” 宗珂也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好说话,也是愣了一会,“嗯,大人客气,还请大人让你的朋友向睿儿赔礼道歉。” “这是自然。”柳元新转头,阴狠的眼神看向那位醉酒男人,那男人居然吓的面色发白,赶紧向睿儿鞠躬道歉。 云休眯眼看着这一幕,觉得实在是诡异极了,一个人身上出现了两种全然不相容的气质,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一场闹剧到现在也该收场了,墨年安排睿儿回房休息,其他人也散去了,云休本就不受关注,站在角落里,于是便一直打量着柳元新,却不想柳元新突然把目光转向了云休,露出了一个势在避得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很有侵略性,但又很低调。 云休冷笑,转身走了,宗珂正好看见这一幕,想要跟着云休回房问问,却也知道不太方便,只好纠结万分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云休宗珂就再次出发了,宗珂有意加快脚程,便决定在一日半内赶至盛都,而云休却在途中接到了来自楚离歌的飞鸽传书。 纸上只是寥寥几个字,我在盛都等你。云休把纸投进熏香炉里,实在分辨不出这几个字的深意,宗珂过惯了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散漫日子,突然作息时间如此规律,多少觉得有些疲乏,总是坐在马车里浅睡。 一路过去,云休算是了解了楚国的风土人情,楚国大致与周国相似,但是有几点却令人觉得惊讶,楚国的女人是可以出仕为官的,甚至可以上阵杀敌,而男人们可以赋闲在家照顾孩子,却不会被人诟病。 宗珂早就知道这点,还是劝服自己很久,却在看见云休快速的接受着一切的时候还是觉得震惊,“你居然觉得这样不奇怪??” 云休淡笑,“觉得女人只可以相夫教子才奇怪,每个女人都有权利选择她要走的路。只要她承担的起。” 宗珂哑口无言,是的,只要一个女人能承担得起她要做的一切,又为什么不能做呢,就像云休,她做到的又岂是一般男人能做得到的。 “不过这世上太多的女人故步自封,若不敢迈出一步,又何谈承担呢。”云休轻声呢喃。 宗珂点头,“的确是这样,是我愚昧了。” 云休不再回答,突然外面传来几声独特的鸟啼声,墨年明显停滞了几分,看了看一边的宗珂,吞吞吐吐的,宗珂看出了墨年有话要说,便自觉的要出去骑马。 云休点头,墨年凑近低声说道,“小姐,墨青回来了。” “好,我们停在路边歇息一下。”云休在进入楚国之后便吩咐墨青单独行动与墨华等人汇合,看来是有了进展。 “好的,小姐。” 墨年吩咐全队歇息,云休坐在马车里,不一会墨青就进了马车。 “主子,我已经与墨华汇合,这是墨华吩咐我送给主子的。”墨青拿出一沓厚厚的册子,云休借过随意翻了翻,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楚离歌皇子奉命迎接越国使团。” “以什么身份?”原来楚离歌的传书是这个意思。 “楚国圣子。” “好,我知道了,你归队吧。”云休点头,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楚离歌做了什么,好让楚离寰不仅放了他一命还让他负责重要使团的迎接?代价是什么?看来只能见到楚离歌本人才能知道了。 盛都处在楚国东南方向,气候温度适宜,还未到盛都城门,宗珂在马上就看见了迎接越国使团的队伍。 宗珂骑着马靠近马车,对着云休开玩笑说,“看来楚国还是很在乎我这个未来的女婿啊。” 云休掀开窗帘,看了眼远处的大批队伍,吹吹打打的分外热闹,“这种场面真无聊。” “哈哈哈,唉?那个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宗珂笑到一半突然觉得那边骑着马,衣冠楚楚的男人长得这么眼熟,“是楚离歌!” 云休闻言看去,前面那人穿着玄色衣服,长发束起,英姿飒爽的很,果然是楚离歌。 “看样子是专门来迎接我们的?”宗珂摸摸下巴,“这下子要让他好受了。” “他是楚国圣子,这段时间一直在楚国,按理来说你们是不认识的。”云休冷声提醒,到时候宗珂说漏了岂不是闯了大祸。 “知道了知道了,我才不会这么傻。”宗珂轻哼,好像是觉得唯一的乐趣也没有了。 越靠近城门,云休才发现迎接越国使团的人居然这么多。 楚离歌率先打马来到他们面前,宗珂上前拱手,两人互相查验文书,就像他们真的不曾认识一样,在宗珂介绍云休的时候,云休掀开门帘,楚离歌看见云休的装扮,那瞬间云休仿佛看见楚离歌眼中的一丝玩笑。 云休用的是墨云这个名字,虽然宗珂介绍云休是他的表妹,但是云休并没有爵位或是官职,只是随同宗珂前来游玩的普通民女。 楚离歌带领队伍进入盛都,盛都百姓们都让开两边,云休的马车经过百姓们让开的道路,竟然听见百姓们议论纷纷的不是越国的使团,而是楚离歌! 那一句句妖孽,妖瞳,不详之人,那眼神中的诅咒和鄙夷,让云休都觉得十分心痛。 云休下意识的看向前方的楚离歌,而楚离歌居然默契的回首,透过透明的帐幔,云休看见楚离歌眼中的自信和骄傲。 云休随即淡笑,楚离歌终于脱去了一直缠绕在他身上的阴霾,不管别人怎么认为,楚离歌就是楚离歌,不管是妖瞳还是圣子,本质是不会变的。 楚离歌把使团带至驿馆行宫,刚到门口,楚离歌下马就像宗珂告辞,“宗大人,我还需回去向皇兄复命,失陪了,若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宗大人见谅!” “圣子大人实在是客气了,请便。” 云休因为是女眷,便直接跟着行宫里的侍女进入了自己的院子,墨青与墨年前去招呼行李和其他人员,云休走进名叫“水墨间”的院子,拿下面纱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是不是忍的很辛苦?” 云休下意识的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楚离歌坐在右边的墙头上。 云休没好气的当做没看见他,直接往屋子里走,楚离歌纵身跃下墙头,跟着云休。 “你穿这身真好看。”楚离歌殷勤的夸奖云休,语气十分讨好。 “你跟我进来干什么。”云休整个拿下覆在头上的面纱,她披散的长发垂在腰间,一张干净清秀的脸显得鲜嫩欲滴,额间还挂着一块月亮形状的配饰。 楚离歌顿时心动不已,伸手捋捋云休鬓间的头发,“你知道在越国,月亮代表什么?” 云休倒是没想过楚离歌开口竟然问的是这个,想了想便摇头,楚离歌轻柔的拿下云休额上的配饰,“那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个就先放在我这里保管了。” “楚离寰居然能容忍你活到现在,你做了什么?”云休懒得计较,还是对楚离寰比较感兴趣。 楚离歌耸肩,“自然是有代价的,我知道你是为了飘渺镖局来的,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再过几日便是柳家夫人的生辰,你可以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云休来了兴趣,“柳家夫人的生辰?我应该不在邀请之列吧?” 楚离歌淡笑,“自然有别的办法。” 云休疑惑的看着他,“既然如此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宗珂大步走进来,发现楚离歌在这里,瞪的眼睛都要掉下来了,“你不是去向皇帝复命了嘛?” 楚离歌摊摊手,“我派人去了。这会儿皇帝大概在下旨定觐见的日子吧。” 宗珂冷哼,好像很不服气,“刚才还和我装的一本正经的。哼哼。” “你们要聊天可以出去聊吗?”云休看着两人,实在是觉得幼稚至极。 墨年正好抱着茶水走进来,一开始没有看见两人,“小姐,我已经烹好茶了。来尝尝吧!” “我也尝尝!”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墨年猛地一惊,茶水差点落地,“二位怎么在这里?” 云休扶额,“给他们一人煮一杯,然后赶出去。各回各的地方品吧。” “是,小姐!”墨年轻笑着开始倒茶。 楚离歌和宗珂就这样手中拿着一杯茶被扔了出去,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两人一口饮尽杯中茶水,放下杯子,一个原路返回,一个翻上墙头纵身而去。 云休早早的休息,翻看着墨华做的情报册子,全是用朱笔瞄出的错漏之处,云休心中默默的更新这些情报资料,瞬间就对盛都的朝政情况了然于心。 第八十六章 柳夫人 入夜时分,墨华带着墨玉前来,云休已经把情报册子熟记于心了,云休吩咐道,“再过几日是柳家夫人的生辰,我想要结识柳夫人,你们安排一下派人潜进柳府。我要知道那天具体的细节。” “是,主子。” 墨玉却在一边一直眨眼,像是有话要说。 “墨玉?怎么了?”云休明白墨玉毕竟还是与其他暗卫不同,要想做到绝对服从命令还是需要些时日。 “主子,我想跟在主子身边。”墨玉红着脸低声说道,云休挑眉看向墨华,“怎么?是墨华苛待你了?还是你觉得不受重用?” “不是不是!既然主子不同意,墨玉便还是跟着墨华历练好了。”墨玉瞬间泄了气。 云休看墨华并无情绪波动,想了想便点头道,“既然你想跟着我,便跟着吧。” “是!主子!”墨玉开心的咧开嘴笑,却在看见墨华冷冷的目光时闭上了嘴巴,“跟着主子就要懂规矩,若是有一点不妥当,就滚回去。” 云休讶异第一次看见墨华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下去吧。” “是,主子。”两人退下,云休唤来墨年。 “以后墨玉跟在我身边,你便把传递消息这件事交给他吧。”云休有意培养墨玉,他为人机警,又擅长伪装,若是让他做杀手还真是埋没了。 墨年张大了嘴,“小姐,墨玉才进来没多久,这么做是不是不稳妥?” 云休明白墨年的担心,墨玉的确曾经是玉家人,还有这复杂的身世和悲惨的经历,但是既然云休同意墨玉加入,便不会防着他,“你多看着点就是了,交给他,让他试试吧。” “好吧,小姐。” 第二天,楚离寰的谕旨就到了行宫,宗珂带着云休等人一并接旨,云休作为民女,无需见驾,而谕旨中特别提到的楚国二公主楚离笙也将参与楚离寰设置的酒席。皇室联姻,目的性极强,云休并不吃惊,宗珂拿到谕旨却有些怅然,瞬间又恢复往常嬉笑。 云休不是不怀疑的,宗珂答应前来楚国,就是变相的答应相亲,且不说宗珂不愿意把自己的婚姻当成联姻的工具,若是娶了公主,以后的日子就被放大在两国之间,就连生几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都无法像常人一般。 一般王亲公子,娶妻纳妾都无需向谁交代,而两国间的婚姻,却是像悬崖边的婚姻,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等宣旨的公公离开,宗珂拿着请帖来到云休的房中,“这是柳夫人生辰的请帖,你不是想去吗?” 云休没有说话从书架上拿下一份一模一样的请帖,“哎,我不需要两张吧?” 宗珂气愤的咬牙,“居然又被他抢先了!” “这张我也是要送回去了,我不准备去柳夫人的生辰会。”云休放下请帖,淡笑。 “啊?你不是要结识柳夫人吗?”这难道不是最方便的? 云休摇头,“本来我也是做此打算,可是我一个初来乍到的民女,突然拿着请帖去了一个只有贵族小姐公子甚至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去的地方,这个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宗珂挠挠脑袋,觉得云休实在是想的太多,“那你要怎么办?大街上偶遇?更不可能吧?”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妙计。”云休把两张请帖都扔进宗珂的怀里,“那张你帮我还给他,多谢。” 宗珂一看云休也不要楚离歌的,顿时开心起来,“明天见完皇帝,带你出去玩!” 云休淡笑,“好。” 云休不知道宗珂是怎么能说服越秦让他一个人来楚国的,若是楚离笙公主相中了这一位无双公子,那么两国间的联姻就更进了一步,楚国若是想要与越国交好,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宗珂前去面见皇帝,楚离寰便带着楚离笙来到了殿上,宗珂一开始还能谈笑自若,而楚离笙公主一直娇羞望着宗珂的表情却让宗珂很不自在,只好借故早早的告退。 可是楚离寰想必也看出了二公主还是挺中意这位未来的夫婿,便建议楚离笙一同陪同宗珂游览盛都。楚离笙红着脸答应了,宗珂却烦恼不已却又不能拒绝。 云休看着一脸乌黑的宗珂,抿唇淡笑,“既然有美人相陪,你怎么这般愁眉苦脸的。” “云休,你是存心气我的是不是……”宗珂此时已经没了生气,只能长唉短叹。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宗珂既不想和楚离笙独处,却也不能拒绝。 云休展开手中的折扇,无奈的笑笑,“既然公主盛情难却,还是去吧。” “真的?”宗珂瞬间活了过来,“明日见!” 宗珂马上就跑走了,好像云休会反悔似的。 明日,正是柳夫人出门采买生辰所需首饰的日子,云休暗笑,有了楚离笙公主的帮忙,想必明日的计划会更加顺利的。 云休的身份是宗珂的表妹,所以起码近段时间内都要做越国女子打扮,云休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麻烦。 这一早,楚离笙公主的銮驾就停在了行宫的门前,一起前来的还有圣子楚离歌,两人之间隔的老远,好像并不认识似的。 宗珂和云休走出来,楚离笙眼神一亮,看见云休时明显有着赤、裸、裸的嫉妒,云休略微行礼,便走向了楚离歌。 那边楚离笙已经缠上了宗珂,已经无暇顾及云休这边,云休蒙着面纱,看不清楚表情,语气却是轻松的,“你怎么来了?” “我可是负责使团的圣子,怎么不能来?”楚离歌淡笑。 云休点头,看看走在前面的楚离笙和宗珂,淡笑道,“那今日还需要你帮忙了。” “求之不得。”楚离歌笑的开心,身边不少姑娘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四人步行前往清荷院,楚离笙公主的排场较大,拉着宗珂走在前面,云休和楚离歌默默的走在后面,云休倒是乐得安静,“今日柳夫人会带着柳府女眷去鼎丰号挑选首饰。” “嗯,据我所知,柳夫人定了一副凤凰样式纯金打造的镂空头饰和一对翡翠耳环。价值不菲,想必是为了生辰准备的。” “你说若是楚离笙公主看见了这样的首饰,有没有可能想要据为己有?”云休淡笑着,楚离歌耸肩,“我位二公主皇姐娇生惯养,从来不甘心居于人后,若是她没看到还好,若是看到了,恐怕抢也会抢过去。” 云休眼神狡黠,“那可千万别让公主瞧见了。” 前面传来喧闹声,云休抬眼望去,楚离歌冷笑道,“已经瞧见了。” “好戏开始。”云休慢慢的穿过人群,来到盛都的百年老字号首饰店‘鼎丰号’前。 宗珂站在一边皱眉,周围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鼎丰号的店面很大,足足有十扇大门,店内更是金碧辉煌,整个店铺都是金光闪闪的,云休穿着越国服饰,头饰和面纱本就长,人群自觉的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楚离歌跟着云休走近店铺,佯装不解的问宗珂,“宗大人为何停在此处?” 宗珂面色沉郁,不知如何解释,楚离笙公主却指着楚离歌,语气不善,“楚离歌!你离宗公子远一些,免得让宗公子沾了晦气!” 云休一听便皱眉,宗珂面色更不好,楚离歌倒是轻松笑笑站得远些,好似一点也不在意。 云休看向另一边,一位贵妇装扮的妇人正拉着鼎丰号的老板正在评理,面色潮红,想来也十分气愤。云休看着这群人和老板手中捧着的凤凰首饰,便知道此人正是柳夫人。 楚离笙身为公主,并不常出现在公众场合,因为是简装出行,又没有乘坐轿辇,故而柳夫人并不知晓楚离笙的身份。 在贵族女人堆里,因为精美的首饰或是华丽的衣服反目的例子数不胜数,而柳夫人自认在盛都的贵妇圈中还没有不认识的,柳松浦面子大又是皇帝的舅舅,其他贵妇多少都要尊让三分。 而这位女子,一上来看见自己定的首饰就要横刀夺爱,还口出不逊,柳夫人急火攻心,所以压根没想到眼前这位和她争夺首饰的是二公主楚离笙。 本来楚离笙也并没有真的多想要这副首饰,自从出了行宫,宗珂就一直时不时的回头,心不在焉的样子,期间楚离笙说的话宗珂也是敷衍了事,直到走到鼎丰号门口,宗珂看了眼,楚离笙就提议进去看一看。 楚离笙见宗珂看上了一款弯月形状的金镶玉耳环,心中一阵窃喜,却见宗珂最后小心的收进怀里,显然不是打算送给自己的。这一股无名的嫉妒就更加泛滥了,柳夫人一行正好在店里,那愉快的笑声和称赞着实刺激了楚离笙,再看那一对凤凰首饰,楚离笙更觉得分外刺眼,一介民妇,怎么配的上凤凰! 于是楚离笙便命人叫来老板,强行付了多出柳夫人三倍的价格,想要买下这副首饰。 那边柳夫人正欣喜的准备付钱,老板却为难的告知有人多付了三倍的价钱想要买下这副自己定了许久的首饰,一看对方还是不认识的生面孔,于是便上前理论。 第八十七章 抉择 两方都气急败坏,语气自然都不好,老板也左右为难,做生意讲的是诚信,可是若是有人多出三倍价钱,又怎能不心动呢,自然还是要斟酌一番。 云休此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幅剑拔弩张面红耳赤的局面。 楚离歌本身便是视线的焦点,只要楚离歌出现在人群中,只要有一个人注视楚离歌的脸,先是会被楚离歌惊人的美貌吸引,然后便是那一双异于常人的双瞳。 但是当云休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云休的身上,其中包括气的全身颤抖的柳夫人和一脸得意的楚离笙,云休穿着越国服饰,身材纤瘦窈窕,周身又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面纱遮住的部分引起众人的遐想,而露出来的眼睛又是那样深邃冷漠,额间的水滴状额饰反射出月白色的光芒,令人觉得神秘而美丽。 楚离歌的轻笑声打破尴尬,“何人如此大胆敢冲撞笙公主?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虽然是一句玩笑,柳夫人一行却顿时明镜一般,圣子陪同的越国男女,而对面的华服女子也是同行的,竟然是二公主? 柳夫人不由得有些头晕,这可如何是好?驳了公主的面子,还差点和公主吵起来?就算之前自己不知情,现在知道了,可是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放? 楚离歌这一吆喝,人群聚集的越来越多,若是自己退让一步,不过一炷香,全盛都都知道了自己被二公主抢了东西丢了颜面的事情,自己的生辰会就要举办了,到时候大家指指点点,又怎么得了? 柳夫人脸上阴晴不定,随同她而来的夫人们也不敢言语,此时柳夫人真是进退维谷了,看着老板手中金光闪闪的收拾,柳夫人真心觉得就是自己的催命符! 可是楚离笙又岂是得饶人过且饶人的性子?看见大家对云休的惊艳,楚离笙更觉得是云休抢了自己的风头。而此时弥补立威的最好机会,便是把对面的贵妇踩在脚下。 “老板,不光是这件首饰,只要是这位夫人看上的,不管价钱,我都要了!” 楚离笙这话一出,顿时吸气声阵阵,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二公主针对柳夫人了。柳夫人本来准备退让,却没想到楚离笙竟步步紧逼。 “先前不知道是笙公主大驾,既然公主喜欢这副首饰,那便由我买了赠与公主,公主喜欢什么就挑什么,就当我送给公主的礼物。”柳夫人尽量心平气和言笑晏晏的说道,也算做足了脸面,可是楚离笙却全然不买账,昂起头当做没听见。 柳夫人面色更白,想要拉拉关系,尴尬的笑笑,“笙公主这是误会了,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只怕笙公主不记得了,公主小时候我们还见过呢,那时候公主还叫我舅母呢。” 楚离笙嗯了一声,好像回忆起来了,冷笑道,“是柳大人的夫人?柳余氏?” 柳夫人惊喜万分,“公主记得就好,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哼,一介妇人,安敢和皇家攀亲,幼时叫你一声舅母已是恩赐,你倒自命不凡起来,你也配?”楚离笙却不吃这一套,言语之狠辣,说的柳夫人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宗珂越看越觉得楚离笙之粗鄙,完全称不上是皇家公主,连普通的大家闺秀都比不上,楚离歌淡笑,也并没有打算制止楚离笙的无礼。 柳夫人手指点着楚离笙,已经说不出话来。 云休此时却不合时宜的开口,“金饰虽美,华丽之余却显得太过霸道,柳夫人保养的如此好,连墨云都要羡慕,首饰虽美,却不要喧宾夺主才好,不如选那款翡翠玉簪,衬得夫人更光彩照人。”云休拿起琉璃罩下的翡翠玉簪,轻柔的插在柳夫人的头上,果然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气质提升不少。 柳夫人一下子愣住了,看了眼铜镜,的确觉得这支翡翠玉簪更好,楚离笙却不肯就此作罢,马上嚷嚷起来,“那支翡翠玉簪我要了。” 云休轻笑,并不在意楚离笙,又拿起一对翡翠耳环,这下云休还未说话,楚离笙就吩咐侍女前去结账,然后云休又拿起下一件,楚离笙又开始结账,直到云休拿了几十件,楚离笙一一付钱之后,众人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柳夫人一开始还觉得有些难堪,现在却不觉得了,楚离笙已经付出了不少的钱,买了一堆首饰,侍女也已经用完了带出来的金银。 云休慢悠悠的拿起一开始的那件凤凰首饰,楚离笙正要让侍女去结账,却见侍女连连使眼色,最后的金银已经用完了,显然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来出三倍价钱来买凤凰首饰了。 楚离笙气急,看着云休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柳夫人此时也明白了,看向云休露出感激的目光。 “公主还有余钱吗?”云休淡笑的问道。 “你!”楚离笙已经挥霍了一堆,实在是拿不出钱了,可是金饰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来没听过打白条的,楚离笙此时面上也挂不住,感觉到自己被耍了,柳夫人此时心情却前所未有的畅快,笑着说,“笙公主既然如此想要,这副首饰便由我买了赠与公主。” “不必了!”楚离笙转身离开,觉得难看至极。 云休淡笑,把首饰放在柳夫人手上,“望夫人不会介意。” 柳夫人欣赏的看着云休,使了一个眼色给自己的丫头,丫头便心领神会的付了钱,“这件首饰便当做见面礼赠与姑娘,还望姑娘不要推辞。”柳夫人笑的端庄大方,云休默契的没说什么便收下了。 柳夫人恨不得赶紧离开,没选什么首饰便告辞了,而宗珂此时也不见了踪影,楚离歌一直默默陪在身边,众人见无热闹可看,便做鸟兽散。 云休命墨年收起凤凰首饰,又选了一些上好的玉饰,楚离歌实在忍不住在一边轻笑出声,“楚离笙一向挥霍无度,这下楚离寰可要头疼了。” “这位笙公主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云休淡笑,“柳夫人虽说是为了感谢我,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不能接这个烫手山芋,这是她和笙公主之间的嫌隙,而她的自尊又不允许这副首饰落到任何一位盛都贵妇手里,不如她来做主把它送给我,既有里子又有面子,真是高招。” 楚离歌点头,“正是如此。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云休摇头不语,出了鼎丰号,楚离歌仍旧带着云休前往清荷院,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走着,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云休看看四周注视的目光,失笑,“你这个圣子还真是家喻户晓啊。” “看看你这身衣服,到底谁比较引人注目啊。”楚离歌大笑起来,更引来不少人的驻足。 云休轻轻瞪了他一眼,“我下次绝对不会穿这套衣服出来了。” “哈哈哈哈……”楚离歌憋住笑,险些憋出内伤。 云休翻了一个大白眼,越来越觉得此人性情不定,实在是诡异非常。 云休前脚刚迈进行宫,后脚宗珂就像幽灵似的跟在云休后面,云休皱眉,“有事?” 宗珂咬唇,脸色极沉,“你没发现我先回来了吗?” “嗯。”云休听出了宗珂的异样,正在斟酌用词,却不想宗珂突然捏紧了云休的双肩,把云休按在门框上,云休完全没想到宗珂居然如此粗暴,脊背突然遭受撞击,不由轻咳起来。 “你干什么!”云休怒目,暗卫纷纷出现,站在宗珂的身后,云休喘了几口气,“我没事,你们退下。” 宗珂轻笑,“我告诉自己,我要有耐心,我要等,甚至我要放下该死的自尊。我以为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可是你对楚离歌是不同的。我就像个傻子一样。你觉得好笑吗?” 云休浑身发冷,看着宗珂的脸却好像又不在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骗自己了。刚才,你和楚离歌一唱一和的,好像当时只有他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呢?我一路和你来楚国,为了你我甚至拿我的婚姻做赌注,我不是为了看你和楚离歌比翼双飞的!” 云休一下愣住了,冷眼看着暴走的宗珂,“墨青,把他扔出去。” 宗珂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下一瞬间,墨青就拎着宗珂的衣领把他扔到了院子里。 墨青站在云休身后,云休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我自己要做的事情,不会告诉任何人,时至今日,我的想法都没有变过。宗珂,如果你觉得这些事情是为了我做的,大可不必。” 云休说完就进屋关上房门,墨青冷冷的站在门外,宗珂猛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宗珂还记得知道自己即将迎娶楚国的某一位公主时,姐夫对自己说,“小珂,你可以拒绝这门婚事,你姐姐临终前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能不被家族束缚。我会尽我所能完成你姐姐的遗愿,我给你时间,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不要后悔。” 宗珂想起姐夫的这一席话,不由得心塞万分,是自己太过懦弱,因为无法面对现实,才潜意识的给自己找了各式各样的借口,为了能够说服自己等一等再做决定,宗珂甚至让自己觉得是为了云休才答应到楚国来。 第八十八章 曾奇胜 宗珂自嘲的大笑起来,爬起来魂不守舍的走出了院子。 云休站在窗前,看着宗珂失魂落魄的样子,“墨青,叫墨华来。” “是,主子。” …… “越楚不能联姻。”云休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墨华抬头不解的看着云休。 “主子有什么计划?” 云休摇头,“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知道楚离笙的弱点。” “是,主子。”墨华不知道云休为何有此决定,却仍旧服从。 墨华走后,云休揉揉太阳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宗珂是潇洒的、阳光的,他不适合尔虞我诈的地方,云休本可以不插手这件事,云休也明白,这是越国和楚国之间达成的合作共识,只要联姻一被毁坏,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可是云休终究不忍,看着宗珂娶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的女人,受尽天下人的白眼,对于无双公子来说,这是比死还惨的事情。 墨年不知道云休到底在烦恼什么,却也看出云休正陷入纠结的境地,只好默默的在一旁服侍着。 第二天一早,果然楚离笙和柳夫人在鼎丰号的事情被传的街知巷闻,无数个版本无一不丑化了楚离笙的形象,皇室形象大打折扣,柳大人在朝上负荆请罪,柳夫人的生辰会也因此停办了。 楚离笙被禁足三月,楚离寰册封柳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当做柳夫人的生辰贺礼,明眼人都知道,皇帝为了安慰柳大人,可算是给足了脸面。 宗珂几日里都未出现,楚离歌倒是时不时送来些适宜的蔬果,墨华办事效率一向高,不过两天便回禀云休,“主子,楚离笙公主身患隐疾。” “隐疾?” “是的,太医院日志上记载公主是心悸之症,每日都用药调养。” “程度如何?”云休从未听说过如此年轻就患有心悸之症的。 墨华停顿片刻,“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无法治愈。” “既然如此,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墨华点头退下。 也许楚离笙是无辜的,可是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宗珂和楚离笙不论是谁都变成了工具,这件工具没了,还会有下一个,但是起码一年内,不会马上出现另一个楚离笙,云休想给宗珂最后一点时间,让他做决定。 天气越来越热,云休再也不愿穿越国服饰,只保留了越国女子的发型和额饰,云休换上穿上正常的衣裙,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那天中午,用过午饭,墨玉匆匆跑来,脸色异样,“主子,楚离笙暴毙。” 云休不解,还是看着墨玉。 墨玉舔舔舌头,“我们还没动手。准确的说,是我们在动手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提前下手了。” “嗯?看到是谁了?”云休皱眉,还有谁想楚离笙死?难道是周国? 墨玉摇头,“没有看见是谁,身手很诡异,墨华去查了。” “嗯,知道了。不要暴露自己。” “是,主子。”墨玉又匆匆离去。 云休思虑再三,觉得这件事一定和宗珂有关系。 不过半日,楚离笙病逝的消息就从宫中传了出来,直到有人来通知宗珂,宗珂踉踉跄跄的跑来找云休。 “楚、楚离笙暴毙?”宗珂面色有些潮红,像是宿醉所致。 “不是我做的。”云休看见宗珂脸上的失望,继续说道,“在我下手之前就有人下手了,他比我快,不过结果是一样的。” 宗珂眼神散发光芒,好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云休轻叹,“宗珂,你该做决定了。” “是。”宗珂淡淡的点头,楚离笙死了,还会有另一个楚离笙,可是这之前,他还需要决定是否要接受命运。 墨玉悄悄的走近云休,低声说着,云休听着墨玉的回禀,一开始是疑惑,后来慢慢了然。 云休走近宗珂,冷声说道,“你有个好姐夫,他下手很干净,你该回越国了。” 宗珂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 “这行宫附近都是我的暗卫,给你一天时间,楚离笙一死,你还有很多事做。”云休不再看宗珂,径直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宗珂悲痛的为楚离笙公主送别,太医院一致判定是心悸发作,皇帝也无可奈何,宗珂带着越国使团离开,楚离寰亲自到城外相送。 一位身形与云休相似的女子扮作墨云跟着使团离开了盛都,云休恢复了自己的身份,搬进了准备好的院落里。 宗珂一走,没有人会怀疑云休是越国使团里的墨云,墨玉平常没事的时候会在院子里练练嗓子,唱唱小曲,直到楚离笙暴毙后的两个月,柳家终于有了点动静。 云休安排人手在街头巷尾散播关于柳夫人和楚离笙公主之间的嫌隙,盛都百姓们自然不会错过皇室秘辛,越来越多的版本传的越发离谱,最后已经有人怀疑是柳松浦策划了二公主的暴毙。 谣言发酵的非常快,柳夫人本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天天以泪洗面,在柳松浦面前愁云惨雾的,柳松浦也无能为力,谁叫楚离笙公主突然心悸而死呢?这个锅不背也得背了。一时之间,柳家与皇家的关系如履薄冰。朝臣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楚离寰也不是傻子,柳松浦作为辅政大臣,又是自己的舅父,若是此时有了间隙,恐怕帝位不保还会有人挑拨离间。 于是楚离寰下了一道赐婚的旨意,柳家小妹唤作元元,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年前便定下嫁给皇帝的小弟楚离祯为王妃。意为亲上加亲,越楚联姻之事不成,楚离寰便有意提前楚离祯与柳元元的婚事。 楚离祯为人软弱,从不敢违抗楚离寰的决定,只好窝窝囊囊的同意迎娶柳元元,柳元元也是一代盛都小姐中的名媛,在各方面条件上都是佼佼者,婚事办的如火如荼,柳家敲锣打鼓的嫁女儿,楚离寰做了证婚人,可谓是美事一桩。 岂料就在楚离祯成亲的那日晚上,曾家却悄悄请了几位名医去府上看病。 曾家一直与柳家不对付,曾奇胜是当朝武将,家中又有先祖受先帝庇佑,在朝中也算是与柳松浦同等地位的武官。 曾奇胜年轻时便征战沙场,好不容易人到中年有个女儿,一直没有别的子嗣,曾家只好把这唯一的女儿当做掌上明珠。 在一次中秋家宴上,曾小姐与楚离祯相见,楚离祯也算是俊朗少年,曾小姐一见倾心,便爱慕上了楚离祯,楚离祯也对曾小姐有了好感。 可是过不了多久,楚离寰的赐婚旨意一下,曾小姐听说楚离祯即将迎娶柳元元,便伤心病倒了,几次三番想要暗中传信给楚离祯,却不料被柳家人知道了,柳元元来到曾府,明朝暗讽了曾小姐一番,曾小姐抑郁难眠,终日忧思。 就在楚离祯成亲这晚,曾小姐一条白绫横上了房梁,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几位太医赶到,曾小姐已经香消玉殒,魂归太虚了。 曾奇胜再硬的心肠也觉得撕心裂肺,冷静之余,曾奇胜勒令太医不要张扬,只说是曾小姐生病,千万不要让人得知上吊自尽之事。 皇帝赐婚当晚自尽身亡,这也是招来祸患之事。就在楚离祯欢欢喜喜迎娶王妃之际,曾家人抱着曾小姐的尸首流泪至天明。 三日之后,曾奇胜制造了曾小姐病逝的假象,太医回禀皇帝之后,皇帝准许曾奇胜休假几日,曾府默默的办起了丧事。 曾府夫人人到中年,突然丧女,哀不能持,曾奇胜一人坚持举办丧事,丧事办完,曾奇胜顿时苍老了许多。 全盛都知晓这件事情的恐怕只有柳府和楚离祯几人,曾奇胜可恨楚离祯寡情负心,那柳元元若不是对曾小姐言语羞辱,曾小姐断不会想到自杀之事。 曾奇胜命人封存了曾小姐的房间,一应事物均不可移动,曾府夫人整日以泪洗面,竟然一夜间花白了头发。曾奇胜疼惜不已的看着夫人的白发,发誓要为爱女复仇!誓要让楚离祯和柳府血债血偿! 云休得知这个消息时,正恰逢曾小姐的头七,墨玉也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与云休和墨年说起。 “曾小姐花样年华,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白白失去了性命,实在是可惜。”云休长叹,墨年点头,“是呀,可恨那负心人和新王妃好着呢,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墨玉倒是见惯了这样的悲事,“这件事盛都内不是没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拿出来说,曾家丧女,柳府新嫁,谁也不敢触霉头啊。” “我们想要拿到来往经商许可,还得要柳松浦同意,看来是时候会一会这位柳大人了。” 墨年不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柳夫人还欠我们一个大人情呢。墨年,等柳元元小姐回门的时候,派人去柳府送上一份大礼。”云休有意隔了一段时间,等到事情淡去,这样才显得诚意十足。 “是,小姐。” 楚离祯成亲之后半月,楚离寰便封了楚离祯为兰王,柳元元为三品诰命夫人。柳府上下谢恩,柳元元回门之时,正是阖家欢乐,本不该有人打扰。 第八十九章 墨云 墨年带着墨玉和墨鹊,上下前后有十几口箱子来到柳府门口。 墨年递上拜帖,墨玉站在一边手里捧着锦盒,红布下盖着一套精美的凤凰首饰,而墨鹊拎着锦盒,里面更是放了一尊上好的观音像。 柳松浦一听下人来报墨玉几人的气度排场,便知不是凡人。 等到墨玉等人进了府邸,众人觉得甚是面生,几人气度不凡,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出手又如此阔绰,但是说到盛都贵族,又没有柳府不认识的。 实在是奇怪。 墨玉递上拜帖,里面是云休亲手所写的贺信。 柳夫人看着墨玉手中捧着的金饰便觉得眼熟,于是便小声的在柳松浦耳边嘀咕一阵。墨年并不在意,墨鹊打开锦盒,墨年介绍道,“我家小姐与柳夫人有缘,先前得到柳夫人所赠金饰,特意命人加工打造出一套完整的凤凰九天,而这尊观音像是小姐的心意,还望柳夫人笑纳。” 柳松浦听了夫人的推测,又思忖一番,看了眼三人身后的十几口沉香箱子,不动声色。柳松浦作为官员,不会明目张胆的收礼,于是云休便送给柳夫人和刘小姐,算是一番心意。 柳元元也是颇通人情,推了推柳夫人的手,示意柳夫人先示好,柳夫人言笑晏晏的收下,虽还是怀疑云休的身份,还是免不了道谢,“你家小姐实在是客气了,我俩有缘,今日是爱女回门,还送来这样大的礼。” 墨年淡笑,“如此便不打扰夫人一家团聚,小姐说了,他日若有难处,还请夫人照顾一二。” “这是自然,自然。”柳夫人喜笑颜开的收下礼品,墨年并未多说什么便告辞了。 家宴过后,柳松浦来到夫人房中,细细问道,“夫人,那位墨云小姐到底是何人?” 柳夫人手中正捧着凤凰九天金饰,“若是我猜的不错,正是几月前楚离笙公主与我争夺金饰时帮助我解围之人。” “夫人不是说是越国使团里的一位小姐?越国使团已经早早离去,那位小姐何故还会留在盛都?”柳松浦并没有听说有越国人逗留在盛都啊。 柳夫人闻言点头,“的确。我也是存有疑虑,不知到底是何缘故。” 门外听闻敲门声,柳松浦轻咳一声,柳夫人收起了金饰,便开门。 原来是柳府长子柳元新。 柳松浦有些意外,“元新?你怎么来此?有何事?” “回禀父亲母亲,儿子听说今日有人送来大礼,一时好奇来问问。”柳元新也是今日才回府,方才未看见送礼的场面,多了个心眼便来问问。 柳夫人笑道,“这有什么好奇的,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姐罢了。就是之前在鼎丰号为我解围的姑娘。”柳夫人故意一言带过,却不料反而引起了柳元新的注意。 “鼎丰号?”柳元新垂眼低笑,又说道,“若是儿子记性不错,那位姑娘应该是越国女子墨云吧?” 柳松浦轻瞪了长子一眼,他一向视柳元新为骄傲,却也担心柳元新初生牛犊,反而聪明反被聪明误,“莫要胡说!越国使团已经返回,何来墨云?” 柳元新点头笑道,“父亲教训的是,不过儿子有幸曾见过墨云小姐的面容,若是他日得见,必然能认得出来。” “哦?”柳松浦倒是没想到有这层前因,“若是这位小姐真的是墨云,那她还逗留在盛都,一定有所图,今日挑这个日子送礼来,心思之深沉,做事稳重耐心,看来不简单啊。” 柳夫人并没有想到这么深,只是对柳元新嘱咐道,“半年未回,你去看看你妹妹,元元嫁进兰王府,你也该常去看望。” “母亲说的是,我为妹妹带了南国的礼物,正是要贺她新婚的。” 柳松浦点头,挥手道,“这就好,去吧。” “元新告退。”柳元新拱手告退,柳松浦眼中是满满的赞赏。 柳夫人看儿子走后,娇羞的对着柳松浦道,“妹妹都出嫁了,元新却还未娶妻,这不成笑话了,老爷还得花心思为元新选个贤惠的妻子才好啊。” 柳松浦最为自豪的就是有这个儿子,忍不住笑道,“哈哈,夫人莫急,我柳松浦的长子,能够与他相配的妻子,怎么也要是人中龙凤啊!等过段时间我就探探皇帝的意思,看看是否能请旨赐婚!” 柳夫人的眼睛突然亮了,“元新当年是太子陪读,想来以后自然是皇帝指婚了。” “嗯。”柳松浦拍拍夫人的肩膀,“夫人放心,此番兰王妃回门,你该去好好准备些她喜欢的吃食。” 柳夫人灿笑道,“说的正是,元元、哦不,是兰王妃,我可要挑些好的给她带去兰王府,别让兰王觉得柳府不大气。” 柳松浦点头便和柳夫人一同出了屋子,柳松浦去了书房,而柳夫人则直接走去了后厨房。 墨年送完了礼便绕了几条街才回了院子,云休抬眼看着墨年委屈的一张脸,不解道,“让你去送个礼,怎么这副模样?谁欺负你了?” “小姐,我觉得送那些好的给他们实在是太亏了。” 原来是琢磨着这个心思,云休淡笑,“这有什么,这些东西占地方又麻烦,送了也好。” “天呐,小姐,那玉观音可是能买下十条街!那凤凰九天也是花了两个月功夫改的,那柳夫人根本不知道她收下的礼有多重!”墨年咬唇,一脸的愤懑。 “好了好了,礼也是你选的,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呢!”云休好笑道,怎么东西送出去了才觉得心疼呢。 墨年大力的晃晃脑袋,“我那还不是一时虚荣嘛,想着不能给别人比下去了,送出去了才觉得真是亏大了!” “这些我不看重,本来带来这些就是为了这个用途的,今日你去柳府,有什么发现吗?”云休翻着书,随意的问着。 “哦!对了,小姐,我临走时正好遇见柳元新!”墨年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跳了起来。 “柳元新?”云休记忆中出现了那位看起来儒雅却实际阴诡的男子。 墨年如捣蒜般点头,“是呀是呀,小姐,那个柳元新是见过小姐的面容的!” 云休也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倒是一件麻烦事。” “小姐,要不要把柳元新干掉?”墨年低声说道,居然很认真。 云休失笑,“柳元新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怎么能说干掉就干掉?看他那样子,深不可测,恐怕不能轻松应对了。” “啊?那怎么办?如果他认出我们来了,我们不就束手无策了?”墨年眉头紧锁,好像很烦恼的样子。 “这个现在还不用着急,到底他还没见到我,再说着装不同也不会马上就能确定。”云休停顿了一会,说道,“你和墨玉说,吩咐飘渺镖局的人可以开始看看宅子了,也别让他们闲着。” “嗯,好的。” “这所院子也不能无名太久,既然我们决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就好好设计一番吧。”云休淡笑道,墨年倒是破天荒的觉得云休像是正常人了。 …… 楚离歌现在来找云休都是翻墙,从来不走大门,一方面避免有人注意,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 云休放下手中的药瓶,挑眉道,“若你是半夜来,暗卫会把你扔进柴房。” 楚离歌从怀里拿出一沓册子,扔给云休,云休拿起册子,全是园林设计图纸,“这是?” “给你搜罗的设计图纸。”楚离歌随意的靠在桃树边,逆着阳光看着云休淡笑。 “我书房有不少这类书籍,再说我不准备翻新院子,动静太大。” “那些还要研究,这册子里都是你喜欢的设计。” 云休翻着那本册子,发现里面全是和自己院子一样大小的设计,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这都是你画的?” “……都是我设计的。”楚离歌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红。 云休对这些细微的付出最没有抵抗能力,只好沉默的点头,“多谢。我会看着办的。” 楚离歌忍不住的摸摸云休的脑袋,轻轻揉了揉,云休躲开了,“对了,你帮我查查柳元新,很多细节我查不到。” “柳元新?怎么?”楚离歌不知道云休曾经见过柳元新。 云休抿唇,“他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楚离歌赞同道,“的确如此,我对柳元新接触不多,可是在楚离寰还未登基之前,柳元新一直是太子陪读,也是楚离寰的幕僚,而楚离寰登基之后,柳元新却不在朝中担任要职,人也总是不在盛都,或许他听从的不是楚离寰而是柳松浦。” “可能,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我要拿到柳松浦同意的来往经营许可,柳元新这个人还是知道的清楚点好。”云休不准备把柳元新看见自己的真面容的事情告诉楚离歌。 “好,我去查,大概三天给你结果。” “嗯。好。” 楚离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你来楚国也有时日了,盛都一年一度的楚腰美人选拔要开始了,想必届时报名参加的人肯定络绎不绝。” “楚腰美人?”云休倒还没听说有这么一个奇怪的赛事。 第九十章 第二选择 “这是楚国的惯例了,楚国皇室历代来最喜欢细腰女子,而楚国女子又很纤瘦,于是一开始选秀时便以细腰为一个标准,后来民间也开始流传起来。每年这个时候,盛都都会举办楚腰美人的选拔。” “这倒是新奇的很,贵族女子和民间女子都会参与?”云休没想到楚国的民风也挺开放的。 楚离歌摇头,自嘲道,“这倒不是,贵族女子怎可抛头露面,原来宫内选拔都是隐秘进行,后来流传到宫外,大家效仿起来罢了。” “原来是这样,虽说是靠皮相,对于家境没有那么好的女子来说,也不失为给自己谋求好归宿的方式。”云休语气有些冷漠,靠皮相获得的幸福,又能持续多久呢。 “所以这楚腰美人虽然没有贵族参与,却又不少贵族公子观看,最后成就姻缘的也有不少的。楚离寰相比历代皇帝,更爱细腰女子,想必今年参加的人会更多。”楚离歌想起楚离寰后宫中那些细腰女人,一个个面黄肌瘦,弱柳扶风,每日想着如何瘦身,可悲可叹。 云休点头,“若是到时候空闲,我会去瞧一瞧的。” 楚离歌点头,“这段时间我要离开盛都去办些事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让墨青去找林柏。” “有什么事情吗?”云休从未过问楚离歌正在做的事情,却也好奇他在盛都到底这个圣子是做什么的。 楚离歌轻笑,“处理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我这个圣子可不是当着玩的,距离盛都远一点的地方,并没有多么难,不用担心我。” 云休点头,楚离歌这个圣子来的奇怪,背后到底是什么,她冥冥中觉得和风神国有关,而风神国后人这个神秘的后裔到底是由何人掌控,并非是云休不关注这方面的消息。 当初楚离歌提到风神国时,云休就有些彷徨,重生以来,这一直都是云休想要知道却也忌讳知道的事情,只要揭开了这一角,前生的种种一定纷至沓来,起码云休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 楚离歌离开的时候也是翻墙而去,墨年已经习惯了楚离歌独特的进出方式。 “小姐,我今日出门时,瞧见了一件怪事,曾府后门抬出来一口木箱,曾老爷亲自护送的,整个人萎靡的很,我瞧着觉得奇怪,便让墨玉跟着去看看。”墨年跟着云休许久,已经养成了随时观察的习惯。 “曾奇胜?”云休诧异,曾府小姐刚死,难道又出事了? 墨玉喘着粗气回来,“主子,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先听哪个?” 墨年拿起扇子敲在墨玉头上,“活得不耐烦了?直接说!” “切!”墨玉偏偏不对墨年说,转向云休说道,“曾府又死人了!” “死的是谁?” 墨玉意味深长的说,“死的是曾夫人。” 墨年朝着墨玉的脑袋又一记猛敲,“这是坏消息,好消息呢?” “不,这是好消息,坏消息是——我被发现了。”墨玉哭丧着脸。 “我的天呐,我要去告诉墨华!”墨年一脸得逞,抓住了墨玉的把柄。 云休挑眉,“到底怎么回事?” 墨玉整个人颓了下去,“我跟到城外的一片空地,隐蔽在树林里什么都看不到,我想着也不能白去啊,就悄悄走近了,结果看见箱子里的是曾府夫人,脸色发青,身体都僵硬了。” “既然你被发现了,怎么回来的?”云休皱眉,曾奇胜是武将出身,没道理放墨玉回来。 墨玉摊摊手,“我就装作是路过的,然后趁他们不注意逃走了。” 墨年听完气的直跺脚,“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家哪是不注意!分明是想知道你是谁派来的!” “啊?我回来的时候仔细看过了,并没有发现有谁跟踪我啊。”墨玉也傻了眼,之前一直是跟着墨华行动,头一次就阴沟里翻了船? 云休摇头,“若是有人入侵墨华不会不知道的,先等等看,墨玉这段时间待在院子里不要露面了。” “是……”墨玉耷拉着肩膀,一副泄了气的样子。 却不想反应来的这么快,入夜时分,一支飞箭就插在了云休院子的门口,墨华面色不善的取下飞箭,送给了云休。 云休打开纸条,首先看见的便是落款处,刚劲有力的曾奇胜三个大字。 墨年站在一边轻呼,云休只消几眼就看完了上面的内容。 纸条化为灰烬,墨年担忧的看着云休,“小姐,曾奇胜发现我们了?” “投石问路,不算是发现,他查不到我的来路,又不甘心,所以想诈诈我罢了。”云休向来不喜欢有人威胁自己,像曾奇胜这般寥寥数语就以为自己会送上门,实在是太天真了。 “那我们怎么办?” “不用管他。” 可是曾奇胜却在相继失去妻女之后,陷入疯魔的状态了,云休按照往常一般出门,却遇上了拦路堵截的,大白天就在人多的巷子拔出了长刀。 百姓自然被吓的魂飞魄散,慌忙逃跑,暗卫们也不好公然出现,墨青护着云休,墨华护着墨年,对面领头的一看就是个副将,一板一眼的一点也不像刺客。 云休轻笑,“我不知道如何得罪了将军,至于这般为难我。” 冷面副将也不会谈判,只知道执行军令,“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我若是不跟你们走呢?”云休实在不明白,曾奇胜从未见过云休,只因为墨玉的跟踪被发现了就这般?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副将下令,一群人就要冲过来,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副将就被踢翻在地,墨青动手动的毫无痕迹,副将惊讶的倒在地上,还未看清楚是何人动的手。 “不自量力。”云休转身,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若是有求于人,就该拿出求人的姿态。” 曾奇胜到底要干什么云休猜不出来,可是隐瞒住曾夫人去世的消息,这点着实让人觉得奇怪,试想一个花甲之年的将军,丧女之后丧妻,精神若是还能保持正常反而最不正常,这样的情况下不冷静,最终会酿成大错。 曾奇胜是唯一能与柳松浦对立的存在,若是曾奇胜倒了,岂不是便宜了柳松浦。看着柳府风光,想必是曾奇胜如今最不能忍受的,正好柳元新是个变数,若是无法和柳松浦交易,必要之时除去柳家也未尝不可。 “小姐,曾奇胜如此嚣张,小姐为何还能容他?”墨年不解,按云休昔日的个性,早就给曾奇胜教训了,现在如此容忍是因为什么? “在楚国我们的首要目的还是为了飘渺镖局,柳松浦这边是最近且最佳的选择,但若是不行,第二选择是什么?” “这和曾家有关?曾奇胜只是一员武将。” “既然柳松浦不能达成我所愿,那就要能达成我所愿的人取而代之。这样才能无后顾之忧,做事才不会束手束脚。”云休不觉得这是绕远路,当然最好的是第一选择,可是若是不行,也绝不能无功而返,哪怕花费几倍的代价,也要确保目的达成。 “哦……那我们现在要去找柳松浦?” “不,终究柳元新是个变数,我有预感,柳元新不简单,或许连柳松浦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云休说不上来这种背后总有人盯着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柳元新当真这么厉害? 墨年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墨华盯着曾府,谨防有人钻了空子。” “曾奇胜还不够疯,我要他对柳松浦的仇恨越来越深,深到水火不容。” “还不够吗?曾奇胜的妻女都间接死于柳家人手里。”墨年诧异,这已经是血海深仇了。 云休摇头,“间接才是问题所在,皇帝下的旨意,和曾府无半点联系,是曾小姐抵不住流言蜚语和羞辱,是曾夫人伤心过度才去世,这些都不够。” 墨年点头,又摇头。“可是这些已经发生了啊,还能怎么办?” “你去把墨玉叫来。我有事情吩咐。” “是,小姐。” 曾奇胜现在还剩下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是连这根稻草都没了,那才是真的要淹死了。 墨玉知道自己有错,这几日都在屋子里反省,看见云休也没精打采的,“主子。” 云休轻笑,“这点挫折就打垮你了,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什么?”墨玉瞬间打起了精神。 “曾奇胜在盛都城外有三千驻扎的精兵,虽然军纪严明,但少不得还是有官兵会违反军纪喝酒作乐,你去查看一番,搜集证据,告他一笔。”云休淡笑道。 “嗯,若是查不到怎么办?”墨玉天真的问。 云休失笑,“不是真的要你查,你当那些官兵当真是军令如山军心稳固吗。” 墨玉瞪大了眼睛,“你是要我…!” 云休点头,“做的真实一点,找几个官阶高的,尽是些小虾米也没什么意思,办好这件事,算你立功。” “保证完成任务!”墨玉开心的走了,墨年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进来,“小姐,墨玉怎么了?疯了?” 云休淡笑,“柳元新的资料送来了?” 第九十一章 会面柳松浦 墨年拿着那一沓厚的册子,点头,“居然这个人的资料这么多。不就是柳松浦的儿子吗。” 云休翻看着,并不回答。 过了三炷香的时间,云休合上册子,闭上眼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墨年为云休重新添了水,“小姐,柳元新真的有那么厉害?” 云休拍拍那本册子,轻笑,“没有三头六臂,但是他认识的人倒是都挺厉害的。” 柳元新居然常年在南国走动,这倒是云休始料未及的,资料中提及的南国圣女还和柳元新有着暧昧关系,想来柳元新多年来在楚离寰身边,充当的是军师的角色,那么柳松浦的野心到底柳元新是知道默许了还是不知道呢? “那柳元新会拆穿我们吗?也许我们的利益一致呢?” 云休摇头,“若是柳元新只是柳松浦的儿子倒还好,现在既然知道他和南国圣女关系密切,甚至时常联系,那么他和听命于南国皇室的一品堂有无关联,这点才是我最想知道的。” 墨年紧张起来,“一品堂?就是那个想要掳走小姐又围攻圣子的杀手组织?柳元新是楚国人,能和一品堂有什么关系呢?” 云休点头,“不清楚,连楚离歌都查不到的东西,我们初来乍到,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突破了。所以,我们要由暗转明了。” “由暗转明?”墨年似乎并不太理解,“小姐的意思是,我们要亮出自己的身份?” “对。这时候玩猜谜太浪费时间了。”这柳元新既然和南国交好,就是敌非友,何苦要与虎谋皮呢。只是柳松浦的态度,云休还是想摸摸清楚。 墨年一知半解,“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我们该去拜访一下这位辅政大臣了。” 云休冷笑,想必柳元新还等着捉住自己的狐狸尾巴,等到他看见自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会不会惊讶呢? “是,小姐。” …… 一个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日子,云休穿着得体,按照规矩递了拜帖,既然是正大光明的拜访,自然不能太过低调,云休带上了墨年,墨青、墨华和墨零,又带上了许多丝绸书画。轿辇停在柳府大门前,柳府下人看见不陌生的轿辇,一时不知是哪位贵人驾到。 墨年睥睨着无知的下人,斥责道,“没长眼睛吗!还不快前去通传!墨云前来拜访!” “啊…是是是。”下人第一次见如此傲气的丫头,好像比柳府的夫人都有气势。 红漆大门再次打开,云休方才从轿辇上下来,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简单的梳妆打扮,下人疑惑的看着,难道这就是小姐?盛都里哪家小姐都没这般素净的呀。 墨年跟着云休,其余几人保持距离站在身后,云休走近柳府,正好柳夫人迎了出来,而柳夫人身边正是柳元新。 柳夫人还是长袖善舞,就算面上惊讶,还是笑道,“这位墨姑娘便是上次送礼来的姑娘吧,还劳烦亲自拜访,实在是有失远迎!” 云休淡笑,“柳夫人好啊。”柳夫人没有看见过云休的全貌,自然不敢确认自己就是“墨云”,但是云休自称墨云,又让柳夫人人迷糊,到底是想隐藏住自己的身份,还是不想呢? 柳元新却在见到云休的那一瞬间认出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却不动声色。 进入待客厅,云休坐下,柳夫人特意准备了上好的茶水点心,“墨姑娘与我柳府定是有缘,我看着也觉得心里欢喜的很。” “夫人客气。”云休淡笑,“当初在边境小镇与柳公子有缘遇见,后来又有缘与夫人相见,的确是巧的很。” 柳元新挑眉,柳夫人瞬间表情凝滞住了,像是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姑娘!越国使团已经离开许久了,我还猜测只是长得像,原来真的是姑娘!” 云休看向柳元新,后者脸上还是儒雅的笑,“柳公子似乎不记得我了。那日匆匆一见,没有机会自我介绍,有些可惜了。” 柳元新好似想开了,轻快的笑笑,“墨姑娘惊人之姿,柳某怎会不记得,只是越国使团早已离开,据我所知,墨云姑娘也是随着使团走了的,现在出现在盛都,还一心攀附我柳府,不知为的什么?” 柳夫人也是诧异的,她拿到拜帖时,并没有料到是这个局面,柳元新一向稳重,如今说话却直白无礼,柳夫人蹙眉,云休却轻笑,“柳公子是聪明人,今日我来柳府也不是为了叙旧的,墨云想办一件事,这件事非要柳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才能达成。” 柳元新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不禁问道,“何以见得我柳府一定会帮你?” “这不是柳公子能做的了主的,还是请柳公子把柳大人请出来吧。” “你想见家父,起码得亮明你的身份吧,你代表的是谁?”柳元新觉得面上过不去,硬要问出个究竟来。 云休摇头,“多说无益,若是今天柳公子硬要做柳大人的主,那么后果你也要承担的起才行。” “你!”柳元新还未受过这样的羞辱,更遑论是出自一位小姑娘之口。 云休不再看柳元新,而是对柳夫人轻声说,“柳夫人,当日我帮你解围,你送我首饰,兰王妃回门之日我派人贺喜,难道我的诚意还不足够吗?” “这……”柳夫人一向在大事上没有主意,而柳元新也说不出话来。 云休淡笑,“看来今日柳大人不会出来见我了?” 柳夫人正左右为难,没想到柳松浦却从后面走了出来。 “父亲!”柳元新凑近,却遭到柳松浦轻斥,“下去!” 柳元新难以置信的看着柳松浦,还想争辩几句,柳松浦气极,低声怒斥,“方才你如此沉不住气,一个小姑娘就让你说不出话来,真是废物!” “我!这墨云一定是……”柳元新怒瞪着云休,突然冲了出去。 云休淡笑,柳松浦走近,轻咳几声,“墨云姑娘随我来议事厅吧。” “也好。”云休起身,墨年和墨青跟着,柳松浦看了一眼墨家暗卫,不由的眉头一跳。 柳松浦一路笑脸,云休跟着进了议事厅,柳松浦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马上严肃起来。 “墨云姑娘到底所谓何来?” 云休镇定自若的笑笑,“我这里有一笔好生意,希望柳大人看看。” “好生意?墨云姑娘不像是商人。”柳松浦尖锐的审视着云休。 云休摇头,“我的确算不上正经的商人,不过我介绍的这笔生意,柳大人只赚不赔。” 柳松浦沉默了片刻,“大话说起来倒是容易,说来听听。” 墨年递上一卷轴,柳松浦疑惑的接下。 卷轴打开,是缥缈镖局计划在楚国设立的分店分布图和能够给柳松浦的利润。 柳松浦敲打着桌面,敏锐的看着云休,“你到底是什么人?听元新说,你是越国使者,但是这周国缥缈盟又和你是什么关系?” “柳大人想赚这笔钱吗?”云休没有回答柳松浦的话。 柳松浦狡猾的笑笑,“看来墨云姑娘是有备而来,帮夫人解围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划的。” “不做好准备,墨云怎么敢来呢。”云休又拿出一本册子,“这是近期楚国崛起的几家镖局,墨云觉得,不管是实力还是经验,缥缈镖局更值得下赌注。” 柳松浦再看见名单的时候面色一白,“你居然连这个也查到了,你想威胁我?” “缥缈镖局的重心在周国,而楚国没有私人镖局,官府有时候做事死板又要上下打点,不如用镖局来的放心吧。若是柳大人首肯,柳大人便是缥缈镖局的第一个客人。” 云休停顿后又说,“缥缈镖局的路子不是不可重复的,可是想要自己做,光凭封闭是办不到的,柳大人想必看到了甜头,却苦于尝不到收获,现在也是热锅上的蚂蚁吧。” “哈哈哈,有意思,你胆子很大。”柳松浦大笑起来,“不错,我是有此打算,只是一时没有进展。可是我可以等,为何要缥缈镖局来分我一杯羹?” “你可以等,但是皇帝等不了。等到楚离寰大权在手,朝臣们是听你这个外戚的话,还是君王?还是说你指望楚离寰永远是那个听话的太子?”云休冷眼看着柳松浦,看的柳松浦骇人。 “你在胡说什么。”柳松浦咬牙切齿,却害怕云休再说下去。 “柳大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能想到的,肯定也有人能想到。” “我需要时间考虑。”柳松浦沉着脸,紧紧抿着唇。 云休又从墨青手中接过一封书信,递给柳松浦,“这是附送的,柳大人一个人慢慢看。今日就到这里,柳大人不必送了。” 柳松浦望着云休离去,手里捏着这封信,慢慢的打开。这是一封密信,署名却是“元新”二字。柳松浦瞳孔放大,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和震惊的内容,那一句句恭维和讨好,柳松浦久久的不能镇定下来。 云休坐在轿辇中闭目养神,墨年站在窗口的位置。 “小姐,我们不是不和柳松浦合作吗?”墨年奇怪为何云休变了主意。 第九十二章 南国圣女 云休睁开眼睛,“嗯,柳元新这个人我还没有摸透,他一直和南国圣女有联系,看样子是背着柳松浦的,究竟是楚离寰的意思还是他个人,我想要知道南国究竟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可是我觉得柳松浦那个人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呢,如果柳松浦过河拆桥,要对我们不利怎么办?”墨年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 云休淡笑,“和柳松浦交易,就像和魔鬼做交易,他在盘算的也是怎样除掉我们拿到最大的利益,这种人,千万不要觉得他是有道德底线的,就算有利益关系也是不安全的。” “那我们这是?”墨年动了动脑子,“要在利用完之后除掉他?” 云休轻笑,“总算是明白了?” 墨年点头,“那我们得一直盯着柳府,不能错失任何消息。” “你去安排吧。” “是,小姐。” …… 墨玉这几日一直不在宅子里,云休心中知道他是去了曾奇胜的军营,墨年一天不知道要念叨多少次,就在从柳府回来的第二天,云休正研究飘渺镖局的分布图,一位长相陌生的男子走了进来。 云休机警的抬头,墨年呵斥道,“哪里来的!不知道这里是小姐的屋子吗?还不赶紧退下!” 那人捂着嘴偷笑,竟丝毫不害怕,云休看着那熟悉的身形,又看看那张完全不一样的脸。 “我知道你擅长伪装,可是到了这里,该把面具拿下来了吧?”云休淡笑。 墨年瞪大眼睛看着那人从下巴处撕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真的是墨玉! “天呐,你居然把这个戴在脸上!你恶不恶心!”墨年站在很远的地方,墨玉挥舞着手中的面具,大声笑起来。 云休但笑不语,轻咳几声,“查的如何?” 墨玉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有我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囊中之物嘛。” 云休翻了翻,果然是曾奇胜手下中高阶将领违反军纪出去生事作乐的证据,“干得不错。把这个交给墨青,他会处理的。” “嘻嘻,那我是不是将功折罪了?”墨玉一张脸被面具捂得白的发皱,还不忘嬉皮笑脸。 “等到有了结果再说吧。”云休发现墨玉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一点也不懂得谦虚的人,所以轻易还是不要表扬为好。 墨年指指外面,嫌弃道,“你回去吧,看你那张脸我就不自在。” 墨玉吐吐舌头,开心的去找墨青了。 “小姐,曾奇胜会被处罚吗?”墨年等墨玉走了问道。 云休淡笑,“处罚肯定是有的,每个将军手下都有这样的兵,小惩大诫罢了,不会很重,但是对于一个家庭遭遇巨大的变故,且性格宁直不弯的人来说,这样小小的处罚就足够他摧毁自己了。” 墨年担心道,“那要是曾奇胜想不开了,或者被打压的太厉害,那我们岂不是失去了除掉柳松浦的助力?” “将军最引以为傲的是血性,只要一息尚存,恐怕就会战斗到底吧。到时候弹劾曾奇胜的折子一上,凭曾奇胜在朝中的人脉,轻松就能查到是柳松浦的人做的,柳家如此赶尽杀绝不留活路,曾奇胜想不恨柳家都不行了。” “嗯。小姐说得对!” 曾家的悲剧每天都在盛都上演,仇恨这种东西,一旦滋长就不可能无端消失,不和柳松浦拼个你死我活,曾奇胜是不会罢休的。恰好云休利用了曾家的悲剧,这把剑还不够锋利,云休不得不加把火,再次锻造一下,看看曾家能不能作为绝杀柳家的杀手锏,能够给柳家沉痛一击。 三日过后,柳松浦送来密函,云休看着密函猜测里面的内容,墨年站在一边干着急,“小姐,你在干什么呀,我们快打开看看不就行了。” 云休撕开信封,里面掉出来一张允许飘渺镖局经营许可的公函。 “太好了!小姐,居然这样就行了?”墨年惊讶的看着公函,觉得一切来得太快了。 云休陷入了沉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使得柳松浦迫切的想要和云休合作,云休甚至只是和柳松浦面谈了一次,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切是不是来得太快了? 墨年想不到那么多,开心的手舞足蹈,“终于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国了?” “我觉得事情不对劲。”云休放下公函,“把墨华叫来。” “嗯?好的,小姐。” 墨华一进屋子,云休就问道,“柳松浦是如何同意的?” “在那日主子离开后,柳松浦把柳元新叫到了书房,两人发生了很大的争执,柳元新被柳松浦误伤,柳松浦一气之下把柳元新关了起来。” “然后呢?”云休不意外,柳松浦发火肯定是因为那封密信,那是柳元新和南国圣女暧昧往来的密信,字迹是柳元新的。 “柳元新被关了几天就老实了,柳松浦还是按照往常一样,每日在书房待到很晚,然后今日就送了这封信来。”墨华回忆,并没有很重要的细节被遗漏了。 云休挑眉,“柳松浦没有找别人商量这件事?” 墨华停顿了一会,“期间正好是兰王妃回府小住的日子,柳松浦和兰王妃接触了一会。不过看样子兰王妃是为了柳元新求情的。” “兰王妃?柳元元?”云休怎么把她忘记了,柳元元与柳元新是一母同胞,若是有什么事情,柳元元知道的可能性更大。 墨华皱眉,“如果是兰王妃的话,今年据说和往年不同的是,楚离寰点名兰王妃主办楚腰美人的选拔。” 云休诧异,“楚离寰亲自?看来柳元元也不只是一个千金那么简单。” “那柳松浦那边?”墨华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现在看来柳松浦还是想捞点油水,只要他想要钱,在钱到手之前,我们就不用怕,等正式公函发放之后,便不用畏手畏脚了,缥缈镖局那边可以开始筹备了,至于答应柳松浦的好处,你亲自去,先给一点甜头,看看柳松浦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是,主子。” “那个楚腰美人选拔是何时开始?”云休喊住墨华,好像记得已经开始了? 墨华回答,“初选已经结束了,进入最终甄选的有二十名女子,三天后在楼梦台举行最终比试。” “嗯,兰王妃会到场吗?” “除了兰王妃,还有几位世家公子小姐也会出席,评审是兰王妃从宫内请来的嬷嬷和女官。据往年的资料看,还会有不少达官贵人也会前往观看。”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云休点头,这场甄选倒是挺有意思的。 墨华无声退下,云休陷入了沉思。 从柳松浦的行为看来,他是不赞成柳元新与南国有所牵扯的,而柳元元嫁给兰王,这也是楚离寰授意,看来楚离寰已经掌握了对于柳松浦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 柳松浦为官多年,却不想最后被自己的儿女摆了一道。能从内部打垮柳松浦的看来只有柳元新了。如何利用柳元新找到柳松浦的软肋,这才是云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墨年听说云休要去看楚腰美人的甄选,忍不住的兴奋起来,“小姐,现在去看正是最精彩的时候呢,都是千挑万选的美人,才艺表演环节才最吸引人呢。” “对了,听说那个楼梦台最好的位置已经被包场了!”墨年一脸沮丧,“小姐,我们现在去订位子,还来得及吗?” 云休淡笑,“你是个姑娘,怎么对楚腰美人也有兴趣?我们此番去不是为了看美人。” “哦……”墨年嘟着嘴顿时泄了气,“可是,我们要是坐在最后面,那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吗?那我们不就白去啦。” 云休抿唇当做没看出来墨年的小心思,墨年只好一个人默默的叹气。 傍晚时分,楚离歌居然出现在云休的面前。 “什么时候回来的?”云休记得之前楚离歌就离开盛都了。 楚离歌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云休了,黑色披风还未拿下。 “刚刚。”楚离歌随手解下披风,递给墨年,墨年抱着披风拿去清理上面的污渍。 云休并不过问楚离歌做了什么,随意的问道,“一路顺利吗?”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废了点时间。”楚离歌坐在云休身旁,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这是我的人半路拦截的,似乎是南国圣女给柳元新的来信。” 云休借过信函,点头,“上次柳元新的信函被你的人截下来,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要动柳元新?”楚离歌不自在的问道,云休挑眉,“怎么了?你不是知道吗?” 云休展开信函,南国圣女的字迹潦草,就算如此云休还是觉得信中的内容十分震惊。 楚离歌抿唇整个脸都严肃起来,“本来我以为柳元新是楚离寰的人,不过现在看来站在柳元新背后的是南国。” 云休点头,“信中所说,柳元新在为南国寻找腰间有红色印记的女子?这个女子是南国下一任圣女?” “信中的意思确实是这样。”楚离歌也觉得奇怪,圣女难道不是在南国国内选拔吗? 第九十三章 楚腰美人 “等等,所以柳元元才会主办楚腰美人?其实是柳元新在楚离寰背后操纵局面?但是这封信在我们这里,他柳元新是怎么知晓的?” 楚离歌拿过信函,示意云休看右下角,“这里有一处符号。” “一品堂?”云休记得在周国时,那些人身上就有这些印记。 楚离歌点头,“既然柳元新知道了我们拿到了他与南国圣女的通信,那么他就不会再回信了,所以这封信是南国圣女与他的最后一封信。” 云休皱眉,“一品堂在盛都应该还有分部,不然柳元新一个人是没办法完成南国的任务的。” “这就是我担心的,柳元新和南国一品堂勾结,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楚离歌看着那封信,神情复杂。 “你是担心柳元新叛国?” 楚离歌轻笑摇头,“只要有柳松浦在,柳元新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言下之意,你觉得柳元新会取柳松浦而代之?”云休好像听出楚离歌话中的意思,“柳元新有这个能力吗?暂且不说柳元新在朝中没有官职,楚离寰会让这件事发生吗。” “楚离寰本来就是个目光短浅只看重眼前利益的小人。”楚离歌头一次在云休面前评论楚离寰,那眼神中是鄙夷和恨意,云休冷静的看着楚离歌,终于问出她一直想问却无从开口的问题。 “你想要那个位子吗?”云休不意外楚离歌会想要夺回楚国的皇位,毕竟若不是楚离歌很小就被送到周国,他也有做太子的可能性。 楚离歌看了眼云休,沉默了一会,然后自嘲道,“我痛恨这些,可是,现在我却在争夺它。” “楚离歌,虽然你现在是圣子,可是你知道你在楚国是多么尴尬的存在,你要争夺它,非常难。”云休客观的说,楚离歌要做上那个位子,比楚离寰难上一百倍。 楚离歌苦笑,“我知道。” 云休看出楚离歌心中的坚定,他从小受尽白眼,权势和地位对他来说从来不是唾手可得的,只是一旦开始争夺皇位,就意味着踩着成千上万人的尸体和鲜血。 云休叹气,“这条路很艰险,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功。” 楚离歌眼神散发惊喜,“你支持我?” “只要是你真心想做的,就算没有人支持,你也要走下去。”云休避开楚离歌热切的视线,“我会在楚国待上一阵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阿休,你的支持才是我最看重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楚离歌轻轻握着云休的手,源源不断的热流传送到云休的心底,云休破天荒的没有拒绝。 …… 云休那日邀请楚离歌与她一同去观看楚腰美人的选拔,这就意味着云休决定不再隐藏自己,而是正大光明的出现。 两日后,正是楚腰美人选拔的日子。 墨年从一大早就哼着小曲,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情很好,墨玉跟着墨年叽叽喳喳的,云休的心情也好起来。 “小姐,你怎么眼睛红红的,昨晚没睡好吗?我去给你敷一敷。” “小姐小姐,今天换上那件水红色的衣裙吧,到时候楼梦台全是公子小姐,咱们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小姐,正好新做的花佃出来了,今日试试吧。” 云休长叹一口气,“墨年,我是去看比赛的,不是去参赛的。” “我知道呀,所以我才准备的比较淡雅嘛。”墨年一向在对云休的穿衣打扮上理直气壮的,云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墨年兴奋的给云休打扮完,“小姐,这才对嘛,整天清汤挂面的,哪像小姑娘啊。” 云休一个冷眼过去,墨年马上吐吐舌头闭上了嘴。 墨玉等在门外,看见云休的装扮也吃惊的长大了嘴。 “天呐天呐,这还真的是人靠衣装呢。” 墨年轻咳,墨玉马上就噤声了。 云休扶额,这两个人真是胆大包天,是时候让墨华整治一下。 楚离歌约好和云休一起,于是便等在前厅,看见云休时,楚离歌却没有丝毫的惊讶,这下云休心中却有些奇怪,在马车上忍了半路,云休终于吞吞吐吐的问,“难道你不觉得,我、我今天有些不一样?” 楚离歌嗤笑,“没有啊。” “真的?”云休差点就相信楚离歌,却看见楚离歌弧度越来越大的嘴角。 楚离歌趁机握住云休的手,深情款款道,“你在我眼里是最美的。” 云休无语的抽出自己的手,眼皮抽搐起来,这家伙,性情实在是摸不透啊。 “等会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楚离歌轻笑,“这大概是我在楚国唯一的朋友了,当初我要做圣子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是哪家的公子?” 楚离歌摇头,“算是我的堂弟吧,不过在皇室中,分支很不被看重。” 云休明白,虽说都是皇室中人,先帝的直系子孙永远比先帝的兄弟的子孙要高贵。不过皇室分支众多,如果赶上夺娣篡位的,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皇室中的兄弟情,几乎是不存在的。 马车行驶到闹市区便停下了,楚腰美人的选拔场面实在是太大,不能到场的百姓就站在外围,听着小道消息,随后就有图画册子和段子流传出去。 云休一下马车,就引来了身边同样是贵族小姐的侧目,云休并不在意,倒是让其他小姐觉得云休高傲冷淡,不由得讨厌了几分。 楚离歌走在云休右边,时不时的用手臂虚扶住云休的腰,两人的身体靠的更近,“这里人太多了,不要走散了。”身边都是人,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云休和楚离歌举止亲昵,可是云休也不是傻子。 云休一记白眼,狠狠的瞪了楚离歌一眼,“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嘻嘻,是是是。”楚离歌陪着笑脸拉开了和云休的距离。 远远地,某位穿着鹅黄色长衫的男子却把这一暧昧的互动看在眼里。 楚离歌抬头正好看见这一男子,忍不住笑起来,“喏,我和你说的人就站在那里。” 云休顺着楚离歌的视线望去,果然是一位翩翩男子,穿着鹅黄色的长衫,“看起来不像皇室子孙。” “哈哈,这便是他不受皇室重视的主要原因。”楚离歌已经来到男子的身旁。 男子看了看楚离歌和站在一边的云休,调侃道,“离歌,许久不见,你倒是完全不一样了。” “哈哈,你在这里专程等我?”楚离歌记得和他约在楼梦台里面。 男子笑着挥手,“可不是等你吗?里面脂粉气太重,我出来透透气。”男子指指楼梦台,楚离歌顿时了然,公子小姐聚集的地方,一定是充满了攀比和闲话,像他这般的性子,是待不下去的。 云休淡笑着看着两人的互动,男子转而把视线放在了云休的身上,“这位姑娘从未见过,还不介绍一下?” 楚离歌点头,指着男子向云休说道,“这位就是盛都有名的流芳公子,楚流芳。” 云休淡笑,“楚公子想流芳百世吗?” “呃?”楚流芳一愣,想不到这位姑娘第一句竟然是调侃他。 “一句玩笑而已,我叫墨云。”云休点头致意,楚离歌笑嘻嘻的看着楚流芳,一脸的自豪。 三人聊了一会就进了楼梦台,墨年几人也跟着走进去。楼梦台有两层,第二层是套间,云休和楚离歌跟着楚流芳走进了正中央的贵宾房。 楚流芳笑着说,“我早早的就定下了楼梦台最好的位置,本来想一个人清净,谁知离歌半路杀出来了,还带了位天仙似的云妹妹,这么好的位置,三人同享也不错啊。” 楚离歌哈哈笑起来,“你这小子,还是如此潇洒啊,到时候弟妹知道了不知如何找你麻烦呢!” 云休看见楚离歌难得如此高兴,也就在旁边淡笑不语,其他人看见贵宾位置坐了三个人,两位公子都是认识的,皇室最不得意的楚流芳和皇室妖孽楚离歌,那身后的女子言笑晏晏,看来并不是什么端庄的大家小姐。 云休注意到底下人的异样,也只得苦笑,“你们这两位在一起,还真是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楚流芳大方的笑道,“活在别人的目光下多累,我只为自己活!” “是啊,我也是最近才看开这个道理。”楚离歌自嘲的笑笑,眼神却看着云休。 云休心思却放在了底下的舞台上,“这底下的人这么多,都是参赛的?” “一半一半吧。”楚流芳比较了解,就解释起来,“今年是兰王妃主持,有不少和兰王妃交好的小姐公子前来捧场,自然参加的姑娘多了许多,在这个场子里,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 能发生什么事情呢?云休好奇的看着底下人头攒动的男男女女,说起来云休还未见过兰王妃。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窸窣声,然后就是大家的惊呼。楚流芳顺着声音望去,不由得嗤笑一声,“这可就好玩了。” 云休也看过去,一群禁军涌了进来,中间站着的是一位穿着红黑便服的男子,身边站着的人云休却是认识的,正是柳元新。 楚离歌皱眉,“楚离寰居然来了。” 第九十四章 楚离寰 云休看到柳元新的那一刻便猜到那人是楚离寰了,皇帝居然来看楚腰美人的选拔?真是不可思议。 “皇帝一来,可就拘谨多了。”楚流芳嬉笑,“我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楚离歌想了想,看着云休说道,“你要是想回避,我可以为你安排。” 云休摇头,“无事。”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柳元新一听掌柜的说最好的贵宾房被楚流芳公子包下了,便直接上来敲门。 楚流芳对柳元新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有过节,语气很客气,“今日真是贵人多啊,柳公子也来了。” 柳元新笑笑,低声说道,“楚小王爷客气,今日皇上微服私访,正好来看比赛,底下人多口杂,实在是不便。” 话已至此,楚流芳也只好大气的笑道,“好说,请皇上上来歇息吧。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想必不会见外的。” 柳元新随意的瞥了一眼,不意外的看到了楚离歌,却在看见楚离歌身边的云休时停住了视线,楚离歌眼神警告的看着柳元新,柳元新收了收目光。 “如此就叨扰了。”柳元新命人重新装饰了贵宾房,中间最好视野的地方放上了一张太师椅,其余人的椅子都换成了普通的凳子。 云休一直坐在角落里,直到楚离寰进来,云休才默默的站起来站在楚离歌的身后。 楚离寰早就知晓这贵宾房里是谁,也不在乎,进来了便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随后便有下人丫头涌进来伺候,楚离歌和楚流芳坐在一边,只是轻轻的交谈着。 柳元新坐在楚离寰身边耳语一番,楚离寰的视线就移到了云休的身上。 “咳咳……”楚离寰轻咳几声,屋子里的人除了云休其他人都看向楚离寰,“听说离歌带来了一位姑娘,元新提起居然还是认识的。” 楚离歌下意识的看向柳元新,露出不悦的表情,云休却暗中摇头。 柳元新无视楚离歌的警告,大声说道,“这位姑娘大概是不记得元新了,我们不久前见过一面,那日过后,元新对姑娘可是印象颇深。” “哦?”楚离寰促狭的看向云休,以暧昧的口气说道,“这位姑娘看起来倒是与盛都的小姐们不同,自有一股气质。” 云休站起身,轻笑,“小女子只是几个月前无意帮了柳夫人的忙,实在算不得与柳公子有所深交。” “嗯?”楚离寰疑惑的看向柳元新,柳元新尴尬的笑笑,“确有其事,正是因为墨小姐帮了家母的大忙,元新一直找不到机会报答。” 楚离歌想要说话,却被楚流芳按下,云休淡笑,“举手之劳,柳公子不必挂心。” 楚离寰却很大方的赞赏道,“姑娘是叫做墨云?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啊。” “过奖了。”云休坐下,不再搭理楚离寰。 气氛瞬间有丝尴尬,柳元新又在楚离寰耳边嘀咕什么,楚离寰皱眉考虑,然后点头。 云休虽然视线没有关注楚离寰那边,余光却瞥到了这个小动作,这样看来,楚离寰确实在柳元新的作用下做了很多事。 “墨姑娘,想来你也是知道朕的身份。”楚离寰慵懒的开口,居然亮明了身份。 云休不得不蹲下身子,“民女知道。” 楚离歌一直处在神经绷紧的状态,冷眼看着楚离寰开口,“皇兄,墨姑娘是我的朋友,还请皇兄不要为难她。” “哈哈哈,瞧离歌说的,好似朕会吃人!”楚离寰开心的大笑,整个屋子的气压更低了。 “朕不是要难为她,是要褒奖她!”楚离寰随手从身上取下一件玉饰,示意柳元新递给云休。 柳元新诡异的笑着递给云休,云休轻轻叹气,接下玉饰。 “以后墨姑娘就是朕的义妹,赐封墨云郡主。”楚离寰好似开心的不得了,众人也跟着对云休贺喜。 云休看着楚离寰和柳元新,觉得真是一出闹剧,无可奈何的下跪谢恩。 楚离歌紧咬着嘴唇,努力的压抑自己想要带着云休夺门而出的想法。 就这样,云休变成了墨云郡主,一个莫名其妙的皇帝义妹。不过半刻钟,这件事就传遍了盛都,自然而然的,皇帝亲临楼梦台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兰王妃此后的出场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楚腰美人的选拔到了最后一环节,正是展示自己的细腰。 舞台上用一种透明的绢布围起来,所有人都只能通过影子来观赏台上女子的细腰。 这也是大家小姐不会去参加的原因之一,女子的腰暴露在公众场合下,虽然隔了绢布,也是有违礼教的。 其中楚腰美人呼声最高的是一家歌舞坊的名伶,名叫娉婷。 绢布一围起来,便有美人从后台上来,只穿着贴身的衣物,要不是随着乐声起舞,要不就是搔首弄姿的展示柔韧度。 轮到聘婷上场,底下的人都沸腾了,聘婷居然要求卸下绢布。 这毕竟是兰王妃一手主持的,经过商议,绢布被撤下去了。 聘婷穿着一身红色的紧身衣裙上台,台下的人连连惊呼,有的小姐甚至捂着脸不敢看。聘婷媚笑着便开始跳舞,那红色的布料都不能算作衣服,而是缠裹在聘婷的身上,就像第二层肌肤一般。 楚离寰看的很是开心,云休下意识的看向楚离歌,没想到楚离歌也是异常的认真,云休心中暗自嘲讽男人的劣根性,忍不住的瞪了楚离歌一眼。 楚离歌无辜的看着云休,云休却不再看他,只是专注的看着台上。 聘婷正舞着,突然就从袖口抽出了两把软剑。开始了与之前柔美的舞蹈完全不同的剑舞。台下的人纷纷叫好,评审们也点头赞叹。 云休看着聘婷的剑舞,觉得刚劲有力,像是真的一套剑法。 突然一个念头划过,云休看向楚离寰,又看看楚离歌和楚流芳。前者还在愉快的欣赏,后者两人都在沉思。 云休拉拉楚离歌的袖子,低声说,“这人有点不对劲。” 楚离歌抿唇点头,只是快速说道,“不要管。” 目标是谁?云休明白这大概是一场还未开始的刺杀,但是目标是谁呢? 很快聘婷就回答了云休,聘婷迅速的转变软剑的方向,冲着台下的一位公子就刺了过去,这位公子也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赶紧往外跑,可是人群太拥挤,公子怎么都跑不出去,软剑就这样闷声插进了公子的胸膛。 鲜血四溅,周边的公子小姐都愣住了,然后就开始惊声尖叫,禁军关上贵宾房的门和窗,一副保护楚离寰的架势。 兰王妃命令楼梦台打开大门供人群疏散,又下令抓捕聘婷。 一瞬间楼梦台内人仰马翻,云休皱眉,可惜看不到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炷香后,贵宾房的门再度打开,兰王妃气度非凡的走了进来。 “皇上受惊了,罪犯已经伏诛,不过有几位公子无辜殒命。” 楚离寰心情很不好,冷哼,“怎么回事?!” “刚才已经查明,是聘婷与吴家公子有情感纠葛,所以才酿成悲剧。” “看你们干的好事!”楚离寰气急,随手拿起边上的茶杯就往地上砸,柳元新叫住了楚离寰,“皇上,注意龙体啊。” 楚离寰居然奇迹般的停下了,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云休注意到了这一幕,楚离歌也注意到了。 居然柳元新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可以左右楚离寰的心情? 兰王妃也不是普通的小姐,冷静的说道,“臣妾有罪,还请皇上重罚。” 楚离寰坐在太师椅中,好像精力都被抽干了,“你有什么罪,算了算了,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兰王妃淡笑着退下。 云休最终可以肯定,楚离寰已经成了柳家兄妹的牵线木偶,而这线的另一头,想必是在南国手中了。 兰王妃穿着华丽,一张酷似柳元新的长相,只是多了些温婉,在退下的时候,兰王妃恰好看见云休盯着自己,那一瞬间,云休看见她马上换上了一种阴狠的目光。 楚离寰很快就累了,楼梦台清场之后便匆匆离去,云休和楚离歌、楚流芳三人也走出楼梦台。 “今日的事情真是太离奇了!”楚流芳忍不住惊到,“怎么聘婷居然是吴家那小子的情人?!” 原来是觉得这个可惜?!云休心中无语,楚离歌拍拍楚流芳的肩膀。 “流芳,你有没有觉得楚离寰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楚流芳挠挠脑袋,“有吗?大概是我不太和他接触,我不觉得啊。” 楚离歌摇摇头,好像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 “今日无辜惨死的公子都是哪些人?”云休随口问了一句,楚离歌回忆兰王妃的话,想了想。 “一共死了四个人,一位是吴公子,另外三位也是吴公子的好友。”楚离歌在脑中搜索片刻,突然停下了脚步,“今日出事的公子都是武将之子。” “都是武将?”云休疑惑。 “对,是吴将军和几位副将的公子,都是和柳家对立的武将。” 云休冷笑,“如果真的照你所说,这个意图,就很明显了。兰王妃自导自演,心机深沉不亚于柳元新。” “你们在说什么啊?”楚流芳越听越迷糊,却知道话题很严肃。 第九十五章 楚流芳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今日没有尽兴,他日再叙旧!” 楚流芳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那是自然的,以后你人在盛都,我们还有许多时间呢!” 云休也淡笑,“既然如此我就先行回去了,今日发生了这些事,我也有些累了。” 楚流芳体贴的点头,“云妹妹回去吧,今日皇帝封了你做墨云郡主,明日还会有正式的金册宝印,你还要入宫谢恩,实在是麻烦得很。” 云休苦笑,“是啊,这好事怎么落我头上了呢。”其实心中知道,这是柳元新给云休下的套,有了这个身份,云休做事就不能再在暗中进行,甚至还会不自觉的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巧的是云休刚决定由暗转明,就有了绝好的身份,这也算是柳元新帮了云休一个大忙。 三人分手之后,云休坐在马车上晃悠着回宅子。 墨年憋了一路,总算可以讲话了,于是便好奇的问道,“小姐,今日那聘婷到底是谁派来的?” “可能是南国,也可能不是。”云休也无法确定。 “哦,小姐如今成了郡主,有什么不好的吗?” 云休看着墨年不解的眼神,不由笑道,“以前我们一直隐藏在黑暗中,其实是最方便的,没有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也不会有暴露的危险,可是现在不同了,既然做了郡主,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想要抓住你的错处。” “我明白了,那我们就要尽力做到没有把柄,别让其他人抓住弱点,是吗?”墨年点头,似乎心情也沉重了。 云休不想吓墨年,便笑道,“现在还不至于,盛都恐怕能抓住我把柄的也没有几个。不必庸人自扰。” “嗯,我听小姐的!”墨年这才放松的笑了。 傍晚时分,圣旨就到了云休的宅子,全府上下都跪着在门口接旨,本来云休的这处宅子就在巷子深处,此番却引来了左邻右舍的注目,所有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好像第一次发现这里有人住着。 云休冷静的接旨谢恩,看着一堆太监宫女捧着郡主的官制衣饰和金册宝印站在门口,墨年这时候忙了起来,就像总管丫头一样吩咐东西摆在什么位置。 墨青一直注意着这些宫里来的人,生怕夹带了什么不利的东西或是有人顺手牵羊。 一通忙活下来,已经入夜了。 好在云休前生出身大家,后来位高皇后,此生又是在皇宫出生,作为宫女也是把该懂的礼仪学了个遍。 就算如此,云休还是忐忑的很,毕竟皇宫不是想进就进,想出进出的地方。 多少女子挤破了头要进去的地方,云休就这么偶然的进去了。 柳元新为了牵制云休,还真的下足了本钱,明日进宫,少不得要面对后宫女人的指指点点,云休做足了心里准备。 …… 天还未亮,云休就得起来装扮梳洗,墨年不懂宫廷女子的妆容,只好由昨夜派来的宫女代劳。 墨云郡主只不过是个虚衔,每个月的例银还比不上云休手下一间铺子一天的收益。 云休的及腰长发在宫女的手中绕来绕去,那喷香的茉莉头油更是熏得云休整个人发蒙。所有的头发都被束了起来,各种配饰和发簪齐齐的在云休头上,整个重量加在一起差点压弯了云休的脖颈。 便服都是柔软的,可是郡主的服制可没有这么简单,一层又一层的衣裙,外面还有坚硬华美的外套,腰封部分紧紧的勒住了云休的腹部,更显得纤瘦窈窕。 整个行头下来耗费了几个时辰,等到终于结束的时候,云休差点站不起来。 云休苦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似曾相识,墨年这会必须扶着云休了,否则云休根本无法站立。 宫女讨好的赞美云休,说是还没见过如此貌美的郡主,墨年心领神会的打赏了一些银子,便有更多的宫女太监拥在门口赞赏着云休。 墨年黑着脸一一打赏,心中却盘算着怎么把这些人赶出去。 墨青和墨华无法入宫,所以在宫内保护云休的重任就落到了墨零的身上。墨零穿着暗青色的衣裙,装扮成侍女的样子和墨年一起上了郡主的轿辇。 两队人马跟在云休轿辇的后面,倒像是真的郡主。 刚到宫门口,云休就从窗边看见了等在远处的楚离歌。 墨年低声问道,“小姐,楚离歌圣子在前面,是不是要停下来?” “嗯。” 轿辇停在距离楚离歌几步之外,楚离歌大步走来,隔着帘子和云休打招呼。 “好巧。今日我正好也要向皇兄请安,不如和墨云郡主一同进宫?” 楚离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真的是和云休巧遇的样子。 可是云休心中却明白,楚离歌这是害怕她进宫会被为难,虽然云休有自信,可是楚离歌这份担心,云休心中还是感激的。 “这样也好,我便下轿与圣子步行吧。”云休吩咐墨年扶自己下来,那重重的行头让云休站立着有些不稳。 楚离歌看着云休有些尴尬的表情,轻笑道,“还走得动吗?” “……”云休明显感觉到楚离歌的鄙视,于是云休便拿出了前生的觉悟,不需要墨年的搀扶,稳步的走了几步,“不过就是走几步,有什么难的。” 楚离歌看见孩子气的云休,宠溺的笑笑,低声说道,“你今天很美。” 云休身高只到楚离歌的肩膀,今日又把头发全部束起来了,水滴玉石的耳饰很是晃眼,这样正好吸引楚离歌看见云休露出的雪白脖颈,不禁脸红起来。 云休自然不知楚离歌为什么突然脸红,以为楚离歌还在嘲笑自己,更加抬头挺胸起来。 楚离歌轻轻的在衣服下搀扶住云休,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这一切暧昧的举动,“我知道你一个人可以,但是这么长的御道,走起来很累,就让我搀着你吧。” 云休嘴上没有拒绝,心中嘀咕,你要是不来,我坐着轿子更轻松。 最终两人并肩走在长长的御道上,身后的侍女护卫远远的跟在后面。 云休本就姣好的面容上因为负重晕出了淡淡的红晕,显得可爱娇俏,而楚离歌绝美的容颜本就十分养眼,时不时的爽朗大笑更显神采飞扬,这一路上引来了无数宫女太监驻足侧目。 等到云休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走完了御道,前面站着一排宫女太监,齐齐跪下给云休和楚离歌请安。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云休轻轻呢喃,前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日里听着都是请安磕头,说平身都烦了,而这辈子头十年尽给人下跪作揖了,这个反转云休一开始也无法适应,云休有时候自嘲,是不是命中注定要让她尝尽荣华和辛酸呢。 楚离歌看见云休脸上竟然浮现了一种悲怆的表情,以为云休是有些紧张了,便捏捏云休的手,“出什么事有我呢,楚离寰应当不会为难你。” 云休淡笑,“没事。只是一时走神罢了,我们进去吧。” 楚离歌虽有疑虑,仍点头,总管太监大声通报:“圣子、墨云郡主前来觐见!” 推开那扇沉重的金色大门,云休与楚离歌坚定的跨过高过膝盖的门槛。 楚离寰正在批阅奏折,听闻楚离歌与云休前来,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宫女迅速的整理了楚离寰面前的奏折,上了一杯清心的茶水。 云休按照礼制低着头,楚离歌带着云休一步步的靠近楚离寰,今日主要是云休前来谢恩,楚离歌只是稍微行礼便退到一边。 楚离寰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云休。 云休临危不乱,镇定有礼的跪下谢恩,只是楚离寰却看着手中的茶杯不言语也不赐座。 时间尴尬的走着,云休皱眉,楚离寰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楚离歌心有不忍,轻咳几声,看着楚离寰笑道,“皇兄莫不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哈哈,瞧朕居然还让墨云郡主跪着,赐座!” 云休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摇晃了一下,楚离歌想要扶着云休,却被云休眼神制止了。 楚离寰又陷入了沉默,只是看着茶杯愣神,楚离歌觉得有些不对劲,从昨日的举止看,楚离寰的精神方面的确是出现了问题,而现在居然莫名的就发呆愣神,还是在楚离歌和云休面前。 云休抬眼看着楚离寰失神的表情,蹙眉思考,这明显就是精神不济,才总是在一瞬间走神,寻常人也有这样的情况,不过都是在年纪稍大的时候。楚离寰还在壮年,按理来说是精神最好的时候,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症状。 楚离寰不一会就突然醒悟过来,哈哈笑起来,“昨日朕初见墨云,便觉得你清秀美丽,今日看见宫装的你,才真的是惊为天人啊!” 云休淡笑回应,此时宫女正好上了茶水,楚离寰又陷入了沉默。 楚离歌坐在云休对面,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对方眼中也是十分疑惑,楚离寰闻着茶水溢出的香味,对着云休说道,“墨云和圣子是旧相识?” “墨云与圣子在盛都偶遇过几次,便认识了。”云休并不打算交代清楚,毕竟这是私事,没必要一五一十的告诉皇帝。 第九十六章 墨云郡主 “圣子真是爱护墨云啊,一大早就陪着墨云进宫,是怕朕亏待了墨云?想来圣子对墨云也是青睐有加。” 楚离歌对这位皇兄并没有情谊,反之还有恨意,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便不会摆好脸,“皇兄说笑了。” “看来圣子对朕还是有戒心啊,皇家兄弟,难免有隔阂,圣子也要理解才是。” 楚离歌笑笑不说话,楚离寰也不强求,随便聊了几句便准许云休和楚离歌告退。 临走时楚离寰还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给云休,吩咐云休常进宫和其他公主郡主说说话玩一玩,云休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刚走出御书房的大门,就有一位总管女官模样的人来到云休和楚离歌面前,云休看着女官作揖,低头说道,“墨云郡主留步,贤妃娘娘听说墨云郡主入宫,想请郡主前去凤羽宫叙一叙。” “贤妃娘娘?”云休倒是没想到进了宫第一个找上门的竟然是后妃? 还没待云休回答,楚离歌点头对着那女官说,“我也许久没见过皇嫂了,你去回禀,待会我与墨云郡主一同前去。” 女官显然没料到圣子会横插一脚,有些惊慌,“是,奴婢这就去回禀。” 待到女官走后,云休蹙眉看着楚离歌,“你一个外臣,出入后宫,传出去实在是不像话。” “贤妃娘娘没进宫前是董府的长女,和柳元元交好,莫名其妙请你去,一定有猫腻。墨年和墨零无法进入内宫,我不跟着去不放心。”楚离歌淡笑着看着云休,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你觉得贤妃会对付我?”贤妃贵为皇妃,为了兰王妃会对云休下手?孰轻孰重难道分辨不清吗? 楚离歌摇头,“防患于未然。” 不一会就有宫女来为两人引路,因为楚离歌也来了,贤妃便把地点定在了御花园,相对开放,这样也不会招致闲话。 到了御花园,竟然不只是贤妃一人,还有几位美人和淑仪,甚至兰王妃也在这里。 云休虽然是郡主之位,没有皇室血脉,品级也没有这几位高,只好一一行礼请安,楚离歌便轻松许多,只要稍微见礼,兰王妃一直坐在贤妃身旁,低眉顺眼的样子,和那日指挥若定完全是两个人。 贤妃亲手扶起云休,细细的问了云休是如何向楚离寰谢恩的,而又得到了什么赏赐等等琐事。 云休耐着性子回答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一时间其乐融融也算是相安无事,直到兰王妃柔声说道,“那日见墨云郡主和圣子关系甚好,今日又陪着郡主进宫,元元实在是有些羡慕,我们这些一起长大的姐妹兄弟倒是没有这么要好。” 贤妃眼神一亮,来了兴趣,带着普通女子听见了八卦的兴奋,“原来如此!怪不得了,听说那日也是圣子带着郡主前往楼梦台的?” 云休相较于其他嫔妃坐的较远,楚离歌只和云休隔了几步远,看上去的确像是陪同云休的护花使者了。 “今日在殿上已经与皇上回禀过了,我与圣子乃是在盛都相识,并谈不上多么要好。”云休淡笑回答,“若说到要好,墨云从小便没有了姐妹,看兰王妃和贤妃娘娘友谊长存,如今身份乃是君臣关系,还能有如此好的情分,才叫墨云羡慕。” 兰王妃脸上一度有些停滞,贤妃也是尴尬的笑笑。其实众人都明白,兰王妃和贤妃在出嫁前乃是闺中密友,而两人间一直是柳元元更受人关注,如今董贤妃贵为皇帝宠妃,而柳元元只是闲散王爷的王妃。 两人见面,要以君臣之礼相待,虽然感情依旧,可是终究还是有些别扭。而柳元元其人,别人不知道,董贤妃还是明白的,柳元元虽然看上去乖巧,其实有着更大的抱负,如果当初不是柳松浦阻挠了柳元元入宫选秀,如今董贤妃是绝不会有这样高的地位的。 云休这一句话既调拨了二人,又表现出自己的谦卑,让人挑不出错来。楚离歌赞赏的看着云休,心中才放心下来,兰王妃看着二人的互动,心中更添了一分嫉恨。 闲话家常许久,贤妃便有些累了,云休与楚离歌理所当然的告退,两人循着御道返回,正好是午时,楚离歌便邀请云休前去楼梦台用午饭。 云休欣然答应,却不想穿着郡主常服招摇过市,于是二人约好在楼梦台相见。 轿辇在宅子前面停下,云休刚下轿子,原本在宅子里面的墨青就猛地冲过来推开云休,一道剑气划来,墨青的背后已经被划了一道。 墨年惊声尖叫,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暗卫们全数现身,却没有看到是谁出的手。 云休整个人被推到了地上,沉重的行头压的云休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娇嫩的手掌磨在细石子上有些刺痛,墨青被剑气所伤,所幸伤口不深,墨零临危不乱抽出剑守在云休旁边。 墨年赶紧把云休扶起来,云休整个人气压极低,面色阴沉。 “小姐,我们去包扎一下吧。”墨年用手绢轻轻擦拭着云休受伤的手掌,云休推开墨年,冷着脸对着站在一边羞愧皱眉的墨华说,“今晚之前,查清楚。” 墨华也是一脸苍白,“是,主子。” 云休看着门廊上插着的那把飞刀,赫然是一品堂的标志,冷笑,“看来不用查了,我一忍再忍,却三番五次的不安生。” 墨华冷汗直流,“主子?还是先进府包扎吧。” “三天时间,我要盛都一品堂就此覆灭。”云休本来想着抽丝剥茧查出南国与一品堂之间的联系,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刺杀自己,如今却也不用了。 墨华皱眉,“是,主子,墨华一定不辱使命!” 云休的怒气极盛,早已将与楚离歌相约的事情忘记了,等到想起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墨年,你去楼梦台告诉楚离歌,我这里出了事,今日便不去了。” “是,小姐,我这就去。”墨年马上跑了出去,却传来惊呼一声,云休抬眼看去,正是楚离歌从墙头上翻下来。 “我听到了。我久等你不来,出什么事情了?”楚离歌焦急的看着云休,看见云休被绢布包裹住的一双手,便抿唇皱眉。 云休冷笑,“是有人迫不及待要我的命,受了点轻伤罢了。” “你遇见谁了?”楚离歌虽说是对着云休说,却也没指望云休会回答,“墨年,你来说。” 墨年咽了咽口水,“是这样的,小姐的轿子刚到门前,就有杀手出现,幸亏墨青发现的及时,推开了小姐,可是那人的身手和形容一概没有看见,小姐跌在了地上,划破了手掌。” 楚离歌听闻,诧异道,“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墨青也无法看见?” “应该是这样的。不过留下了一把飞刀,好像是一品堂的。” “我知道了。你先去准备点吃的,你家小姐受了惊吓。”楚离歌坐在云休身边,拿起云休一双被包裹的馒头手。 墨年识相的推出去顺手关了门。云休挑眉抽出自己的馒头手。 “一点也不严重,就是擦伤了,是她们小题大做,不过这个一品堂到底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我?我和南国没有一点关系。”云休实在是不理解。 楚离歌叹气,“一品堂是听命于南国不假,可是也是一个杀手组织,若是有人花钱买凶,他们也是最好的选择。” “呵呵,花钱买最专业的杀手,真是太费心了。” “墨青的身手在周国和楚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连他都没有看清,恐怕这件事就不简单了。” “这还有什么玄机?” “一品堂的杀手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一般买凶一般的杀手就足够了,并不会派出绝顶杀手,但若是南国下令要杀谁,恐怕就要求的是快而准确。” “你的意思是,一品堂此次的刺杀是南国圣女的意思?” “只是猜测。”楚离歌冷静的分析,前几次一品堂的刺杀人数虽多,但是武功都不算高,而且一击失败,就无法刺杀了,按理来说一品堂就不会再接这个任务。 云休咬牙切齿道,“在这盛都,和一品堂关系密切,又和我有过节的,看来是柳元新那兄妹了。” 楚离歌点头,“有可能,需要我帮你打探一下吗?” “哼,不需要。”云休冷笑,“惹恼了我,就要让他知道是什么下场!” 楚离歌宠溺的笑笑,“好,你开心就好。” 沉默了一会,云休问道,“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还好,流芳正好在那里。”楚离歌笑笑,丝毫不在意云休晾了他一下午。 “楚流芳?他怎么整天在那里。” 楚离歌挑眉,“哦,我忘记告诉你了,他就是楼梦台背后的老板啊。” 原来是同行!云休顿时觉得楚流芳变得亲切起来。 墨年此时已经在饭厅摆满了一桌子的菜,云休歉意的邀请楚离歌一同享用,楚离歌当然乐呵呵的答应。 用饭期间,云休手掌不方便,只能暂时抓着汤匙,楚离歌看着云休用自己的馒头手艰难的吃饭,觉得可爱极了。 吃饭被人盯着,楚离歌那暧昧的眼神看的云休都有些害羞了,云休淡淡的放下汤匙,“楚离歌,我脸上有饭菜吗?光看着我有用吗?” 第九十七章 偷听 “因为你秀色可餐啊。”楚离歌果真是妖孽啊!说出来的话更恬不知耻。 “好了,我饱了。” 云休起身,带着一脸红晕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哈~”饭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墨年惊讶的看云休飞一般的逃离饭厅,话到口中变成了,“小姐,你吃、好了?” 可是云休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跑回了屋子。太可怕了,云休努力平静自己的内心,楚离歌到底是什么人物啊,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做什么都没办法让他远离自己,反而楚离歌找到了一种云休无法拒绝的方式。 楚离歌一开始是冷漠的,云休也冷,两个人便不会产生太多的情愫,可是后来楚离歌变得温暖了,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云休,而这种讨好却很干净。 有时楚离歌甚至是无赖的,云休冷言冷语也说尽了,甚至明确的告诉他,自己没有打算喜欢上任何人,可是楚离歌没有放弃,不像刘渺那般幼稚赌气,也不像宗珂那般身不由己,楚离歌就这样跟在云休身边,一步一步的攻陷云休的心房。 云休深知,自己的内心是强大的,经历过前生的背叛,更加对他人很难建立信任,所以不需要任何人来做她的臂膀,更别提寻找一个全身心投入交付的男人。 时至今日,云休却没有那么坚定了,楚离歌是独特的,不仅因为那双熟悉的眼睛,还有那颗和自己相似的心,曾经受尽千疮百孔,可是还是自信强大,可是楚离歌比云休更勇敢,在明里暗里被拒绝冷落,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云休赤诚以待。 云休有些动摇了,能有一个担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不是也挺好的吗?起码前生没有享受到的,今生好像近在眼前了。 云休正在混乱中,墨玉却敲门,“主子,查到一品堂的下落了。要打入内部还需要时间,墨华请示,是否要全灭?” “一个不留。”云休清清脑子,冷声说道。 墨玉看见这样杀伐果断的云休,也是一愣,“需不需要带回来几个人审问一下?” “不必。” “是,主子。” …… 三日后的一个深夜,盛都一处长街突然起了大火,火势太大居然一个人也没有逃出来,整整一夜过去,一座三进院的宅子烧的只剩下骨架了。 柳元新听见传闻赶到现场,惊吓的不知所以,随手拉过旁边看热闹的人问道,“怎么会起大火?里面的人呢?” “人?都烧死啦!夜里烧起来的,哪有人能跑得出来。” 百姓不知道,柳元新却知道,这里正是一品堂的分部,都是一等一的杀手,怎么可能被烧死?!是谁动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竟然灭了一个杀手组织在他国帝都的分部?这是多么骇人的事! 难道和前几日刺杀墨云郡主有关? 刺杀不是失手了吗? 到底是谁?!!! 此时柳元新心中怕得要死,也不敢逗留在现场,云休知道柳元新和南国有关联,而云休不知道的是,柳元新与南国圣女并不是平等的关系,若是让南国方面知晓了一品堂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全灭,可是天大的灾祸啊。 云休此时正坐在楼梦台,听着百姓们在议论那一场可怜的火灾。 墨华早在昨日就可以动手,可是柳元新那时临时离开盛都还没回来,云休便吩咐几人等到入了夜才动手,正好柳元新进了城就能听到这个消息。 “小姐,你怎么在发呆啊?”墨年看云休望着楼下的人群不说话,以为云休坐累了。 其实云休是在听其他客人闲聊的话题,所以才会让墨年觉得自己在发呆,“无事,想吃什么就点吧。” “嗯!”墨年拿起菜单,顿时惊讶的咦了一声,“这!这个菜单怎么这么熟悉!好像锦瑟啊!” “哦?”云休没有注意,拿起菜单看了看,在菜色和设置搭配上很像锦瑟。 墨年越看越像,心中认定这家楼梦台是抄袭的锦瑟,“小姐,你看看,分明就是抄袭的我们,怪不得生意这么好呢!” 云休淡笑,“有巧合也说不定。” “才不是呢,你看这个角落是客人可以自己搭配的特色菜式,都一模一样!”墨年顿时炸毛了,放下菜单就喊小二,“小二!小二!” 小二匆忙跑过来,对着墨年点头哈腰,“这位姑娘想要吃点什么?” 墨年看着云休默许的眼神,腰板顿时硬气起来,“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拿上来!” 小二看了看云休和墨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只有两位姑娘用餐吗?建议三四个菜式就好了,多了浪费啊。” “不用你多事,好吃好喝的尽管端上来!”墨年拍拍桌子,显得十分可爱俏皮。 小二于是只好黑着脸去安排,然后就过来了几个后厨帮忙的大汉,搬来了一张超级大的圆桌子,墨年全程鼻孔朝天,意思就是我就愿意这样,你们管得着吗! 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百姓们看着这两个瘦弱的小姑娘居然换到了一张最大的桌子前,看那架势简直像是砸场子的。 不一会儿,菜品就一道一道的上来了,云休就这样看着墨年胡闹,心情居然轻松了许多,墨年信心十足的品尝着每一道招牌菜,脸色越来越阴沉。 就算每道菜一口,墨年也吃不下这么多口,上来的菜已经堆满了桌子,墨年也已经吃撑了,墨年苦着脸对着云休道,“小姐,我吃不下了。” “呵呵,感觉这里的菜式如何?”云休故意调侃墨年。 墨年一脸哭相,“我错了,这里的菜也蛮好吃的。” 直到楚流芳听说消息从人群中挤进来,看见一桌子的菜和坐在一边渺小的云休和墨年,惊讶道,“墨云啊,你这是要请客吃饭?” 墨年瞪大了眼睛,哀声哉道,“你见过谁这么请客吃饭啊。” “哈哈,真有趣!这可是二十多人的份量,你们打算怎么办?”楚流芳既然是老板,自然还是不愿意浪费的。 云休摊手笑道,“这里有些菜还没有动过,楚公子如果不介意便当做我请客好了,大家不嫌弃就拿去吃吧。” 其实云休根本还未动筷,而墨年每道菜分一口出来吃,根本就像是没吃过,而且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吃的,楚流芳笑道,“算了算了,这里就交给我吧!等会离歌会来,这里人多,墨云去包厢里等着吧。” “也好。”云休起身,留下已经吃撑的走不动的墨年慢悠悠的走进包厢。 云休来的正是上次那间最好的包厢,与上次不同的是,这间包厢被两块巨大的屏风挡住了,隔成了三个独立的空间,而这三个空间的布置也很精致。云休也是对此很有兴趣的,便参观起来,三个空间是分为休息,休闲和玩乐的区域。 云休来到玩乐的区域,这里竖立着几面巨大的铜镜,每一面都倒映着自己,云休走了进去,却一时找不到出口了。 云休哭笑不得的看着包围着自己的铜镜,倒映出无数个一模一样的自己,镜中的自己蹙眉眨眼显得有些郁闷。 云休此时多么后悔自己走进来了,正在想着如何走出去,却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云休索性站在原地,细细的听着。 首先是推门的声音,楚流芳率先出声,“我让墨云先上来了,咦?怎么没人?” “不会是出事了吧?”楚离歌紧张的声音传来,楚流芳轻笑道,“你就放心吧,看她那样子,能出什么事!” 楚离歌淡笑,“你不知道,她总是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我还是派人去找一下吧。” 楚流芳坐下,烹茶,“行吧,我算明白了,在你眼里墨云才是最重要的,真是重色轻友!” “林柏,去找一下阿休,应该就在这附近。”楚离歌并不管楚流芳的嘲笑,转身吩咐林柏。 关上门,楚离歌坐下,“流芳,我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了。” 一时间沉默了,楚流芳叹气,“我都不想追究了,你又何苦执着。” “我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我要夺回来。” 楚流芳看着楚离歌坚定的眼神,“那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她。” 云休本打断出声示意,听到这里却心头紧张,“她”指的是谁?云休下意识的捏紧手指,听觉更加敏锐。 “楚离寰现在一举一动都在柳家兄妹手中了,你和楚离寰之间的交易后面会怎样很难说,也许你查的方向是错的。” “流芳,我不想随便被人搪塞,我是谁,我不想任何人告诉我无数个版本,然后我再去猜,我已经做了二十年的楚离歌,我不想再做莫名其妙的圣子,我还要做下一个二十年吗。” 轻声的叹气,听不出来是谁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坐上那个位子?” “是,我要尽我所能,达到那个高度。” “离歌,如你所说,可是这太难了,现在盛都起码有一半的人是排斥你的,没有民心,你能坐的上去吗?” “只要有阿休的支持,我相信我自己。” 云休心中顿时有了一股热流,居然有一个人这么信任自己,哪怕全世界都不赞同他,只要自己支持,他就会坚持下去? 第九十八章 解释 “离歌,别天真了,墨云如果知道了你骗她的事情,还会如此吗?” 什么?云休皱眉,楚离歌骗了她什么事情? “我不算是骗她,我只是隐瞒了一部分。”楚离歌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云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你从周国皇宫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她知道吗?这东西落在了楚离寰的手里,你这是助纣为虐。” “这只是权宜之计。”楚离歌抿了口茶,“我会再拿回来。” “离歌,你在和魔鬼做交易。”楚流芳语气中有心痛也有责备。 …… 剩下的对话已经和这个无关,云休二中嗡嗡作响,原来那日楚离歌担心云休陪她进宫问金麒麟,是为了偷东西,原来藏宝阁的宝物是楚离歌偷走的,怪不得自己想查却一直查不到,原来真相一直在自己身边。 林柏找不到云休,墨年吓个半死,只好回府找墨青,楚离歌担心就与墨年一同离开了。楚流芳一人坐在房间中弹琴。 云休的腿蹲的几乎麻木了,云休长叹了一口气,“楚流芳,我在这里。” “谁?!”楚流芳乍一听,怎么房间里面有人? “我在这里。”云休冷着脸敲击着铜镜,楚流芳走进来,看着一脸苍白的云休,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一直都在。”云休从楚流芳身边走过,“我都听见了。” “呃,你都听见了?我和离歌的对话?”楚流芳一阵头皮发麻。 云休也懒得客套,径自坐下,“有些疑问是一直盘桓在我心中的。不管你答不答,我还是会去问楚离歌。我问你,只是我想知道真相。” “你还是去问离歌,好一些。我知道的不多。”楚流芳小心翼翼的观察云休的表情,从楚离歌的描述中,云休是个不一般的姑娘,对楚离歌也非常重要。 “他从周国皇宫拿走的是什么?” “无可奉告。” “你们说的‘她’是谁?” “嗯,是离歌的养母。不是名义上的,是真正的养母。”楚流芳斟酌着。 “一品堂和楚离歌有什么关系?”云休最难以启齿也是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原来云休已经默默的把楚离歌判定为自己人,而这个自己人却隐瞒了她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更多她没有发现的? 楚流芳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无知,“一品堂是什么?我没有听离歌说过。” 云休皱眉看着楚流芳,楚流芳上蹿下跳的解释,“是真的呀,我真的没听他提起过!我没有骗你!你这个小姑娘疑心也太重了!” “好,我暂且放过你。余下的我会去问楚离歌的。”云休利索的转身,唰的打开门。 一道熟悉的黑色的身影站在门口,就像一个巨大的雕像一动不动,云休潜意识的后退,一脸冰冷。 黑影向前一步抓住云休的手腕,声音痛苦而无助,“阿休,你听我解释。” 黑影正是楚离歌。 云休想甩开楚离歌的手,却怎么也甩不脱,“楚离歌,请你自重。” “我要是现在放开你,你就不会回来了,是不是?”楚离歌呜囔着,手里的劲道更大。 云休抬眼,眼神冰冷而无情,“楚离歌,你骗我。” “我承认,我隐瞒了你一些事情,可是我是有苦衷的。”楚离歌以自己的力气把云休半推进了屋子,云休奋力挣扎也没用,楚离歌看了眼一旁不知所措的楚流芳,“流芳,你先出去一下。” 楚流芳呲溜一声就走了,顺带关上了门。 云休被楚离歌箍住,以被半抱着的姿势,云休也渐渐冷静下来,一呼一吸之间,两人的情绪都稳定下来。 “楚离歌,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全部解释给我听。”云休决定最后信任楚离歌一次。 楚离歌喜出望外,松开了云休的手腕,看着云休脸上生气的表情,轻柔的说,“你知道我是楚离歌,但是我却不知道我是谁。” “什么意思?”云休不解。 “我有一个养母,我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养母对我很好,她原先是先帝的心腹女官,可是我被送到周国之后,她就被藏起来了。” “我一直找不到她,直到我在周国遇见你,你让我震惊,你自强自信聪明睿智,你的强大让我无地自容,就算一时陷入困境,也要尽全力摆脱,以前我一直觉得能自保就可以了,现实就是这样,所以我用眼罩,怕流言蜚语,可是现在我不怕了,那些人的指指点点不再对我造成伤害了。” “我逃走了,回了楚国,可是我发现先帝的传位诏书消失了。楚离寰因为这个原因想要除掉我,我们做了一个交易,如果我能重回周国,帮他偷取一个宝物,我的养母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并且能够保证我的地位和安全。” “可是楚离寰知道的信息也不够多,所以我花了一些时间去调查这件宝物到底在皇宫的哪里,这中间费了很多周折,一品堂盯上了我,最后我查到具体位置,然后我就跟着你进宫,趁乱去了藏宝阁,把宝物偷了出来。然后我就回了楚国,和楚离寰做了交易。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南国在背后操纵楚离寰。” 楚离歌洋洋洒洒讲完这一通话,云休也明白了。 “你偷出来的是什么?”云休实在是想不通,要偷一个什么宝物呢? 楚离歌欲言又止,看着云休说,“我不告诉你,也是有这个原因,我不愿意你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自古以来得到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到底是什么?”云休皱眉,又是什么诅咒巫蛊之类的? “是一颗红色的鲛珠。”楚离歌沉默许久才回答。 “鲛珠?”云休讶异,“这颗鲛珠有什么功用吗?” 楚离歌摇头,“没有,只有一个离谱的不像话的传说。” “传说?” “对。四百年前,在风神国陨落之后,皇室遗落了四颗鲛珠。”楚离歌好像在整理语言,云休却在听见风神国三个字是僵住了。楚离歌并没有发觉。 “这四颗鲛珠被风神国后人带走了,传说集齐四颗鲛珠的人就能知道风神国的秘密。但具体秘密是什么并无人知晓,传言是风神国的传国玉玺和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四百年间,几个国家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鲛珠不知道分散在何处。” 楚离歌发现云休的异样,以为云休还在生气,“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没有再欺瞒你的部分了,阿休,你要相信我。” “不,等会。”云休整理着脑子里的东西,对前生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可是作为风神国曾经的皇后,风神国有什么宝物能够扬名天下的,云休乃是如数家珍,四颗鲛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东西。 “你确定这四颗鲛珠是风神国的宝物?”云休皱眉问楚离歌。 楚离歌舔唇思考,点头,“的确是,我当初回到楚国被封为圣子,也是风神国后人预言的,不然楚离寰不会让我去偷宝物,这样一举两得他才愿意。” “楚离歌,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没有根据,但是我要你一五一十的回答。”云休正经的看着楚离歌,这个疑问已经盘桓在云休脑子里很久了,从内心云休是排斥的,但是如今却不得不掀开。 “好,我保证据实相告。” “风神国后人在哪里?” “这个,关于风神国后人的传言也是近年才有,基本都是从南国那里传过来的。” “这个风神国后人是皇室后人还是自称是风神国人?” “这个不清楚,毕竟风神国已经覆灭了,领土地域都无法分辨了,既然知道皇室宝物,大概是皇室后人吧。” 云休深呼吸,沉声问道,“你知道风神国开国皇后吗?” 楚离歌想了想,“好像是姓武。谥号是孝诚恭谨忠武后。不过关于她与皇帝之间婚配成亲的资料却不多。” 云休冷笑,因为开国皇后根本不姓武!武敏在把云休除掉之后就抹杀了所有关于云休的记录,甚至把开国皇后也换成了自己,本来就是草包皇帝**熏心带进宫的女人,又何来成亲大典呢。 “风神国存在多少年?”云休冷静下来,若是这四颗鲛珠是自己死后才有的,也未尝没有这个可能。 “历史记载不过数十余载,开国皇帝年纪轻轻就退位让贤,第二代皇帝暴政苛政,百姓起义造反,不过十年就覆灭了。”楚离歌摇头,历史上,风神国一度国泰民安,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却不想这么快就走了下坡路。 云休心想,自己死后不过数十余年风神国就覆灭了,期间也一直在破败,还可能有什么鲛珠吗? “楚离歌,风神国后人若是存在,为什么要到处宣扬遗留下来的鲛珠?为什么不默默的搜集起来,周国皇室又怎么会有鲛珠的呢?我觉得鲛珠这回事简直是荒唐至极。”云休语无伦次的否定关于风神国的一切,这是一种全身心到灵魂的抵触。 楚离歌看出云休的反常,“我也怀疑过,不过既然鲛珠现世,至少楚离寰认为这是真的。” 第九十九章 坦白 “你觉得呢?”云休看着楚离歌。 楚离歌长叹一口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云休整个人就像负重前行,那种要掀开沉重过去的窒息感牢牢的包裹着云休,“既然如此,祝你成功。” 云休转身欲走,楚离歌拉住云休,用力的紧紧的搂住云休的腰,那种像是要把云休融进身体里的感觉,楚离歌心中是矛盾的,难得的是云休没有反抗。 “阿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难过。”楚离歌轻轻的在云休耳边呢喃,“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可以信任我的,告诉我。” 云休深呼吸,整个人索性把重量放在楚离歌的身上,“离歌,我几乎要妥协了……可是,我不确定我这一生是不是要这么过,也许我的上辈子过得很窝囊,这辈子,我想为自己活了。我已经不想再去找什么秘密,费劲心机去坐到什么位置,也许真的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现在的我太安逸了,我累了。” 说出口的话近似于唠叨,云休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其中不包括计谋,不包括策略,只是简单的说自己的感受。 楚离歌被震撼了,云休这样一个极度理性的人,居然说累了? “哪怕是今天上午,我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现在,听了你的解释,我觉得累了。时间是一场轮回,我发现它又转回我的面前了,我逃不掉,甚至走到哪里都带着它的影子。那个千疮百孔的我,我很厌恶。” “可是……”楚离歌想说话,云休轻声说道,“让我说完。” “可能明天的我又是昨天的我,到时候请你忘了现在的我。离歌,我承认你对于我来说是特别的,不管是你的身份还是你,我都觉得似曾相识,我把我最珍视的信任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 楚离歌内心柔软的部分就这样被一击即中,“阿休,此生此世,我不会再欺瞒你一句。” “谢谢。”云休淡笑的靠在楚离歌的肩头,觉得全身心的放松了,那些怀疑和猜忌,那些前生和今世,那些让人厌烦的关系,都暂时远离了她。 良久之后,楚离歌发现云休不再说话,呼吸声也均匀绵长,侧头一看,云休已经睡着了。 那一副美好的面容,就这样依靠在自己的肩头,楚离歌顿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今生可以与云休相遇就已足矣。 云休被轻柔的抱起来,楚离歌不忍心吵醒云休,便把她放在软塌上,静静的守着她。 楚流芳从门缝中看过来就是这样一幅你侬我侬的画面,“天呐,离歌,你怎么了?” “出去!”楚离歌无声的比划,楚流芳像见了鬼似的关上门。 …… 云休再次醒来已经入夜,莫名其妙睡着之后,楚离歌就一直坐在软榻前守着,黑漆漆的一片,云休只能恍惚看见一个黑影坐在面前。 “啊!”云休着实被黑影吓了一跳。 楚离歌赶紧站起来点了蜡烛,“怎么了?怎么了?” “你坐在这里也不点灯,吓死我了。”云休还真的被吓住了。 楚离歌俊美的一半面庞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温柔许多,这美貌倾国倾城,云休一下子竟然看呆了。等到反应过来,楚离歌已经在偷笑了。 “笑什么!”幸亏是黑夜,云休的脸有些泛红。 “阿休,你记不记得你睡着前说了什么?”楚离歌满怀期待的看着云休。 云休当然记得,只是那样的自己也是陌生且害羞的,只好装作不记得,“什么?我不记得了,对了!你骗我!” “……”楚离歌一脸僵硬,欲哭无泪。 云休活动了一下四肢,站起来,“楚离歌,我们回去吧。” “……你下午叫我离歌的……”楚离歌幼稚的纠结着称谓的变化。 云休自然是不会那么快妥协,“走吧。” 楚离歌心中仰天长啸,不过也只好妥协,起码云休不再生她的气了,这已经是预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 云休走在前面,楚离歌沮丧的低头跟在后面,就像小媳妇似的,墨年因为找不到云休,后来又接到楚离歌的消息,说找到了,心中也是担心,就站在宅子门口等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奇特的景象。 “小姐,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有没有受伤啊?”墨年上上下下的看看云休,哪哪都好好的,这才放下心。 云休挑眉看着身后的楚离歌,对着墨年道,“以后如果他再翻墙进来,进让墨青把他打出去。” “嗯?哦,好的,小姐。”墨年点点头,楚离歌一脸委屈的看着云休,一句话都不敢说。 “愣在那里干什么,不进来吗?”云休走了一段,发现楚离歌并没有跟上来,便回头冷哼道,“平常随随便便就翻墙,不会走大门了么。” “哦?哦!”楚离歌赶紧追上云休,小心翼翼的卖着笑,“你不生气了吧?” “哼。”云休扭头不理他,楚离歌只好腆着脸说些好听的话。 墨年在一旁看呆了,几乎要热泪盈眶,难道,楚离歌圣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正好墨零从旁边经过,看着墨年发愣的样子,“怎么了,主子回了没有?” 墨年点点头,又摇摇头,“回来是回来了,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什么意思?”墨零警觉起来。 墨年吐吐舌头,“没什么,意思就是以后楚离歌圣子不管是走大门还是翻墙进来,千万别拦着!” 墨零皱眉,“这是主子吩咐的?” 墨年耸肩,一脸甜笑的走了,留下墨零在风中缭乱。 …… 缥缈镖局的业务已经基本建立起来了,答应给柳松浦的好处也一点一点的兑现了,可是曾家那边却没什么动静,上次墨玉告了曾奇胜,皇帝小惩大诫罚了曾奇胜一年的例银,还下令削了犯事军官的军衔,这下曾奇胜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家庭又受了重创,心腹爱将被逐,这些事情的矛头都指向柳家。 墨青派去监视曾家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 “有没有可能,是曾奇胜老了,不想报仇?”墨年猜测,可能曾奇胜年老体弱,实在是心力交瘁了呢。 云休摇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一名叱咤风云的将军,在战场上接连失利,他会认输吗?” 墨年思索片刻,突然说道,“可是这里不是战场啊,这是官场,恰巧是一名将军不擅长的地方。” 云休淡笑,“嗯,有进步,的确,官场是不同的,不是一名将军擅长战斗的地方,所以他需要帮手。” “帮手?” “你去把墨玉找来。”云休心中一计,要把曾奇胜引出府,看来只有这一招了。 墨年点头小跑了出去。 墨玉这几日一直在揣摩怎样更好的伪装,墨年来找他的时候,正恰逢一张人皮面具挂在脸上,而墨玉正在撕扯。 “啧啧,大白天的你不要下人好么?”墨年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好像惊魂未定。 墨玉瞥了墨年一眼,麻利的撕下面具,“怎么了,主子有事?” “嗯,喊你去呢。”墨年捣鼓着墨玉桌上的瓶瓶罐罐。 “好,我这就去,你别碰倒了,这都是很珍贵的。”墨玉一把打在墨年的手上,墨年疼的赶紧缩回手,“喂,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对你?还是算了吧!”墨玉把瓶瓶罐罐收好,推着墨年出去,“走吧走吧,免得主子等急了。” “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除了墨华你谁都不怕是吧?小心我告你一状!”墨年嘟着嘴,很不待见墨玉。 墨玉不在乎的笑笑,“你去啊,他才不会来呢。” “你们在说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墨年看了一眼墨玉就跑到墨华身边,特意大声的说,“墨玉说好久没见你了,特别想你。” 墨华看着墨玉,墨玉脸上居然有些潮红,“没、没什么,主子叫我。” “嗯,去吧。”墨华点点头,墨玉就跑了。 墨年疑惑道,“怎么墨玉就只听你的啊。” “你不在主子身边伺候,还有工夫说闲话。”墨华最是严肃,墨年最不喜欢和墨华打交道,随口答应后速速离去。 墨华看着墨玉的房门未关,只是皱眉关上便走了。 墨玉开心的来到云休的房间,云休挑眉看着一脸得意的墨玉,“什么事这么开心?” “嘻嘻,主子,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云休点头,“的确是有事,曾奇胜最近一直待在府中,我要见他一面。” “见他一面?”墨玉觉得奇怪,这种事情不是要找墨青或者墨华吗? “我要他自己出来,你去引诱他出来。”云休仔细斟酌着词句,说的很委婉。 墨玉听明白了一半,“引诱?是要我扮成什么人?” “曾夫人未办丧事,曾奇胜心中一定是愧疚至极,这时候出现幻觉也是说的通的。” 墨玉听明白了,“扮成曾夫人?!” “是。” “可是曾夫人是个中年妇人,和我的身段样貌都完全不一样。我觉得可能骗不过曾奇胜。”墨玉之前唱戏,也办过旦角,所以扮成女人这种事情难不倒他,可是办成一个中年妇人,这就有点难度了。 第一百章 打击 “有些微的差距也没有问题,曾夫人最喜欢瑶琴,你带着瑶琴去。”云休不置可否的语气让墨玉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把人引到哪里?” “曾府后面有一片空地。你把人带到那里就行了。”云休淡笑着看着墨玉,“这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墨华到时候会从旁协助你的。” 墨玉心中呜呼哀哉,那也是很难的知不知道啊。 “什么时候?” “明晚。” “……”墨玉欲哭无泪,“那我回去准备了。” “好,去吧。” 墨年正好和垂头丧气的墨玉撞个满怀,墨年看着如此沮丧的墨玉惊呼道,“你怎么了?” “叫我曾夫人。”墨玉努力的笑,却是苦笑。 “你是疯了吧?”墨年嫌弃的看着墨玉,后者就那样垂着头走了。 墨年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云休的脾气越来越好了!自从那日楚离歌圣子送云休回府,一切都不一样了。云休时不时的会莫名其妙的笑,也没有以前那么冰冷了。看来这就是少女怀春啊!墨年心心念念的就是为云休准备一场盛大的成人礼,这个日子越来越近了! 第二天,云休晚上用过晚饭正在下棋,烛火跳跃,照影在云休的脸上分外温暖。 墨年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周国啊?” “嗯?暂时不回去。”云休心思正在棋局上,只是敷衍的回答了墨年。 “哦,那我们回周国的第一件事就是举办小姐的成人礼吧?” “唔。”云休并没听清墨年说了什么,墨年却兴奋起来。 “好呀好呀,到时候一定要办的比楚楚小姐的成人礼还要好,请好多好多人。” 云休突然反应过来,成人礼?“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小姐的成人礼啊。” “我没说要办。”云休摇头,这种场面一生经历一次就够了,虽说是前生,可是云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墨年一脸的失望,“小姐怎么能食言呢。” 云休看着墨年一脸五官都皱起来了,不由失笑,“我没有答应,墨年,我真的不想办,我不会再说第二次了。” “那,好吧……”墨年伤心的扁着嘴,小声嘀咕,“别人家小姐都是最期待的,怎么我们小姐就这样呢。” 云休听见墨年传来的小小嘀咕声,却也不准备妥协。 “墨玉准备好了吗?” 墨年抬头,一脸的不情愿,“一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可动身前往了。” “好,去准备吧。” “是。”墨年失落的出去,留下无奈的云休继续下棋。 墨玉此时正装扮妥当,活脱脱一位贵妇,只是这位贵妇身高高了些,皮肤嫩了些,墨玉只好用宽大的衣袍挡住膝盖,略微蹲着,脸上故意做了皱纹,批下来的头发柔顺的挡着一半脸。 已经入夜,墨华掩护墨玉,保证曾奇胜一人在房中,曾奇胜连月来茶饭不思,窝在房里对着夫人和女儿的牌位伤心不已,纵使心中有恨,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墨玉,一切小心,人我已经支开了,你只需要诱曾奇胜跟着你。”墨华看着墨玉一脸白色的油彩,生怕出什么问题。 “我知道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墨玉蹲下身子,静悄悄的背着瑶琴站在曾奇胜的屋外。 月影婆娑,曾奇胜仿佛听见了夫人最爱的曲子,声音越来越清晰,曾奇胜抬眼望望四周,老泪纵横,“夫人,你莫怪我不为你筹办丧事,我实在是不想让人知道啊。我被那柳松浦陷害,本来圆满的家,就变成了这样!我恨啊,可是为夫无用,没办法为你们娘俩报仇!夫人,你若是酒泉之后能理解我,就托梦给我,我们也好在梦中团圆啊。” 曾奇胜伤心不已,墨玉冷笑,身影靠的越近,曾奇胜发现窗外有人,一时分不清状况,又有琴曲混淆,曾奇胜放下牌位,大哭道,“夫人!夫人你来看为夫了?” 曾奇胜把窗推开,墨玉已经远远的站在院子中,怀里抱着曾夫人最爱的瑶琴,“夫人!真的是夫人!” 墨玉瞄见曾奇胜踉跄的推开房门,想要追过来,于是便按照计划好的路线往外走,走一走停一停,以便曾奇胜能追的上。 云休此时已经出门往曾府赶了,入夜也不便用轿辇,云休带着墨青便装走着。 刚到曾府后面,墨华就出现了,低声对云休说,“人要来了。” “好,你们先隐藏起来。” 墨青不赞同,“主子,曾奇胜好歹是个将军,这样不安全。” “我也这么认为,起码墨青要留下来。”墨华也点头。 云休想了想,“那好吧。” 墨玉大老远的看见云休站在那里,墨青远远的守在边上,使了使眼色,墨青就跑过来接过瑶琴,墨玉把衣服一脱,露出里面正常的衣服,也不再蹲着,随意的扎起长发,俨然是另一个人了。 “墨华呢?”墨玉一边抹着脸一边问道。 墨青看着后面皱眉,“曾奇胜呢?” “在后边啊。”墨玉回头,却看不见影子,“怎么不见了?” “快回去找,主子还在等着呢,绑也要绑回来。”墨青有些微怒,墨玉刚要转身,却见墨华拎着一个吓晕了的人走了过来。 墨玉眼神询问,墨华说道,“情绪太激动了,可能晕过去了。” “这么不经吓?” “是你没注意吧。”墨青黑着脸看着晕过去的曾奇胜。 云休见几人还不过来,便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墨华拎起曾奇胜,“晕过去了。” “把他放在那边假山上,把他弄醒。”云休皱眉,原本的一出好戏,就这么被搅和没了。 曾奇胜慢慢醒来,嘴里念叨着夫人夫人,醒来却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 “啊,夫人?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曾将军想为妻女报仇吗?”云休循循善诱,淡笑着问道。 曾奇胜好歹也是武将,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你到底是谁?我记得我刚才看见夫人!”曾奇胜看看周边,居然没有人,也许是伤心过度,曾奇胜呜呜的哭起来,“夫人,一定是夫人引我来见你的?你是谁?” 云休万万没有料到是这么个结局。难道这个曾奇胜的智商已经降为零了吗? 从未想过曾奇胜居然现在如此脆弱,居然相信鬼神之说,云休只好含糊的说道,“我是能帮你的人。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我做梦都想报仇!柳松浦那老贼,害我至此!可是、可是我……”曾奇胜又哭起来。 云休已经呆了,这是武将?难道这个打击太大,以至于曾奇胜已经痴呆了?可是之前曾奇胜还踌躇满志啊,还试探自己,怎么这会儿又这幅样子? 墨青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从假山后走了出来,“主子,怎么有点不对劲?” 云休摆手,“是有些不对劲,难道真的是受的打击太大了?过刚易折?” “那现在怎么办?” 云休思索片刻,马上否定了之前的想法,“把人送回去,明日正式拜访吧。” “是,主子。” 曾奇胜被送回去的时候嘴里还是呓语的状态,云休皱眉,若是曾奇胜真的不正常了,还要他有何用?一个痴呆了的曾奇胜,还指望他对付柳松浦吗? 深夜,云休回府,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道理,白天还是好好的,晚上怎么就是这副模样了?还是白天去看一看,才能解了云休心中的疑惑。 云休如今是墨云郡主,要去哪里拜访自然是畅通无阻,拜帖递上去,曾奇胜马上就派了管家出来迎接。 云休穿着朴素,看上去不像是郡主,面容清秀而大方,跟在身边的墨家人,除了墨年身为贴身侍女娇俏可爱,其余看起来训练有素,每个人都不像是凡人。 曾府接连遭遇变故,府中的丧事白条还未拿下,没有什么人上门拜访。 墨云郡主一来,全府上下都出来看热闹。 曾奇胜穿着气派,完全不似昨晚的混沌痴傻。云休此时已经有了疑心,只是想先看看情况。 曾奇胜拱手,气若洪钟,“郡主大驾,微臣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该万死。” “墨云一直未来拜访,仰慕将军威名已久,今日前来,实在是鲁莽了。”云休淡笑着坐下,看着曾奇胜干练的眼神更觉得有可疑。 “郡主客气了。”曾奇胜也坐下,神态正常,“郡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呢?”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将军近来身体可好?” 曾奇胜苦笑,“想必郡主也听说了,曾某教女不严,贻笑大方了。” 云休摇头,“将军何错之有,分明是那兰王不守盟誓,而柳元元被柳大人宠溺惯了,又骄纵顽劣,终归曾小姐才是受害者。” 曾奇胜明显瞳孔放大,情绪波动极大,云休仔细注意着,淡笑道,“若我是将军,定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怜曾小姐香消玉殒,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郡主今日到底是为何而来?”曾奇胜咬着牙绷住这几个字,管家已经识相的疏散了下人,会客厅里只余下云休几人、曾奇胜和老管家。 “夫人身体可好?”云休觉得曾奇胜一定有问题,便有意问道。 第一百零一章 复仇 曾奇胜果然气愤的站起,一脸阴霾,“曾某不明白郡主的意思。” “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想必疼爱至极。”云休淡淡的说道,故意激怒曾奇胜。 “可怜呐,柳家兄妹如今颇受皇上器重,曾将军难道不恨吗?” 曾奇胜突然一拳捶在桌上,茶杯倾倒,滚烫的茶水就这么洒了出来。 “别说了!” 云休淡笑,“看来曾将军是个仁慈之人,既然如此,墨云就不打扰将军了。”云休转身,还没走上几步,曾奇胜那阴霾的声音就传来,“你到底是谁?” 云休转身,冷眼看着愤怒的曾奇胜,“将军忘了,我们昨晚才见过。” “什么?”曾奇胜一脸震惊。 “看来将军是有难言之隐了。之前将军还那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你在胡说什么,今日我们是初次见面,我从未与郡主有任何瓜葛。我怎么会想知道你是谁?”曾奇胜现在完全听不懂云休在说什么,一脸的惊慌失措。 “将军,求人就该有求人的姿态不是吗。”云休重复了当时转告给曾奇胜副将的话。 曾奇胜的眉毛都快扭在一起了,“你、你是那日跟踪我的人?那日我派人去请你,你伤了我的人?还留下这句话,口气倒是不小!” “请?恐怕不是请吧。”云休淡笑,“不过好在将军总算想起来了。” 曾奇胜冷哼,“那日鬼鬼祟祟的,不肯正面示人,郡主到底居心何在?今日又来拜访曾某,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们来谈一笔生意。” “曾某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郡主是觉得曾某很可笑吗?还请郡主下次不要再来了!”曾奇胜下了逐客令,完全不想听云休所说。 云休只好淡笑道,“将军夜里去了哪里,怎么会言语失常呢,我的确昨晚见过将军,将军为何不信我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曾奇胜想必是真的被激怒了,目呲俱裂,老管家一直在旁边,见状连忙上前,“郡主,请你不要刺激将军,自从小姐和夫人去了之后,将军每晚都会有癔症,第二天就丝毫不记得昨夜做了什么了。” 云休想过也许是精神失常,却没想到真的是这样,“原来如此。” “管家!”曾奇胜甩开管家的搀扶,“郡主如今贵为郡主,知道了曾某家中的丑事,曾某也无计可施了,还请郡主不要宣扬出去,之前曾某鲁莽,我们算是扯平了。” “扯平?曾将军真的不想报仇吗?”云休看着硬撑着的曾奇胜,不由得觉得十分可怜。 “哈哈哈,报仇?谈何容易!”曾奇胜仰天长啸,“我曾奇胜半生戎马,如今却遭了这个下场妻女亡故,柳松浦那老贼做尽坏事却尽享天伦之乐!我如何不恨!可是恨又如何?难道天地不仁,我还能弑天恨天吗!” “怎么不能!命在你自己手中,夫人和小姐已经去了,若你不能为她们报仇,还有何脸面存于世间?!”云休严肃的看着曾奇胜,一种强大的气场充斥其间。 “命在自己手中?谈何容易啊。”曾奇胜毕竟老了,想要报仇也有些力不从心,他一脸绝望的瘫坐在椅子上,毫无生气。 老管家也十分动容,偷偷的抹着眼泪。 “没想到曾将军如此胆怯,戎马半生,将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连从头再来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云休的话敲击在柳松浦的心头,那瞬间好像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从头再来?从头再来?” “对!将军若是有了置之死地的决心,我必相助于将军!”云休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函,“这是第一步将军要做的事情,等将军考虑清楚了,他日再登门拜访。” 云休留下信函,转身离去,曾奇胜坐在椅子里,看着桌上的那封信,眼神里满是决绝。 老管家走近,沙哑着声音说,“老爷,夫人和小姐死的冤枉啊,如今害她们惨死的凶手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怜夫人小姐已经不在世上了。老爷,您心痛,小人也心痛啊!” “管家!你说得对!我不能这么窝囊!我曾奇胜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半辈子这样过来了,如今还怕什么!那些害我至此的贼人,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老爷,夫人和小姐的仇,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老管家跪在地上,趴在曾奇胜的膝盖上痛哭流涕,曾奇胜拆开信函,居然信函里空无一物。 “这是什么意思?”曾奇胜仔细的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管家也看过来,老泪纵横的脸也是疑惑,“这是?” “难道是那小女子哄骗于我?” 管家也不懂,曾奇胜起身徘徊着走来走去。 “管家,快准备笔墨,我书信一封,你速速送去郡主府上。”曾奇胜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云休到底有没有这个帮助自己的能力,此番既然云休亲自来了,按理来说不会戏弄自己。 于是曾奇胜突然想到,若是自己诚意不足,云休自然不会与自己合作,不如赌一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那么接下来自己也要主动出击! 管家擦擦眼泪跑去拿笔墨,曾奇胜连日来心中混沌难受,今次却突然清醒了,自己不能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起码不能自乱阵脚,免得被柳家人抓住了把柄。 “老爷,笔墨来了。”管家捧着笔墨小跑而来,曾奇胜点头,拿起笔墨就在那封空白信纸上写着,管家含着热泪看着自家老爷,好像重新振奋起来了。 “老爷,您这是在干什么?” “你派心腹的人去送,如果郡主还有回信,便候着取来,千万要掩人耳目,不要被人发现了。” “好好好,小人这就去。”管家小心翼翼的折起信函,退了下去。 曾奇胜面上镇定,心中却是忐忑的,如今的自己每况愈下,休朝的时间也有大半月,军中又出了那样的事情,自己真的能报仇吗! 云休前脚刚回府,后脚就有曾府派来的人送来了书信,墨年取了信回禀云休,云休淡笑,“总算将军还有点血性,没有辜负我一番冒险。” 墨年问道,“那人还未走,是否要回信?” 云休从柜子上拿起一封准备好的黄色信函,“送去吧,老规矩,浴火显字。” “是,小姐。” 墨年拿着回信出去,云休这才慢悠悠的拆开曾奇胜的书信。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云休淡笑,“武将还真是武将。” 曾府这边曾奇胜焦急的等待,见下人送来了回信,拆开信封竟然是空白的! “这是怎么回事?” 送信人挠挠脑袋,后知后觉的说,“那位姑娘说是要浴火才能看的。” “原来是这样。”曾奇胜摈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心腹管家在旁,将信放在烛火上烤了烤,果然有几行小字显现出来。 曾奇胜看了半天,直到小字都消失了,一脸沉思却不说话。 管家看了觉得很奇怪,便问道,“老爷,怎么了?” “郡主让我还朝,这点倒是没错的。” “哦。那老爷怎么如此犹豫呢?” “第二件事是让我收墨云郡主为义女。”曾奇胜皱眉,他不懂为什么郡主要做这样的事情,墨云郡主身为皇帝的义妹,且不论皇帝是否应允,难道她还需要多一个义父吗? 管家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安慰道,“老爷不妨先还朝,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曾奇胜点头,“嗯,我这就写折子,明日还朝,务必在今日傍晚前送进宫。” “是,老爷。” 云休此举并不是为了找一个靠山,柳松浦为人狡猾,虽然与云休达成了互惠互利的合作,却在其他方面仍是锱铢必较,曾奇胜已经休朝许久,可是柳松浦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云休今日拜访曾府的事情势必会传到柳松浦的耳朵里,若是柳松浦因此发难曾奇胜,曾奇胜又不懂分辨,实在是自找麻烦。 与其遮遮掩掩的,不如干脆的以绝后患。 曾奇胜新近丧女,云休身为郡主多次前往看望,曾奇胜想要将云休收为义女也没什么可以说闲话的。况且云休身为郡主,身份也是足够的,不存在什么高攀的问题。 曾奇胜还朝的第一天,他穿着整齐的朝服,正好与柳松浦相遇,虽然恨不得一手掐死这个老匹夫,曾奇胜还是要微笑应对,“柳大人好久不见。” “前些日子曾将军家中出事,身为同僚却没有前去吊唁,实在是惭愧,令千金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因病早逝,还望将军节哀啊。”柳松浦故意悲痛的说道,曾奇胜一脸怒气拳头紧握,恨不得马上在这里结果了他。 “多谢柳大人,曾某先行一步。”曾奇胜忍住愤怒,只好先行走开,免得血溅当场。 后方传来柳松浦惯常的笑声,那笑声在曾奇胜听来刺耳愤恨。 金殿之上,楚离寰懒散的看着曾奇胜,少不得要抚慰几句,“曾爱卿,逝者已逝,还望爱卿重新振作啊。朕还盼着爱卿继续为国分忧啊。” 第一百零二章 义女 曾奇胜一脸动容,跪下叩头谢恩,“皇上圣恩,微臣死而后已。” 这时柳松浦却插了话,“皇上,想来曾将军一定能调整好自己,重新为国分忧!这是楚国的福分啊!” “哈哈哈!朕能有两位爱卿辅佐,实在是朕之幸啊。” 皇帝的心情分外好,以至于下了朝还吩咐柳松浦和曾奇胜前往议政厅议事,曾奇胜多日未上朝,对于朝政多有懈怠,在皇上与柳松浦议事之时并未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柳松浦佯装宽慰的笑道,“曾将军今日状态不佳,相信他日一定能调整好。” 曾奇胜并不吃这套,弯腰向皇帝请罪,“微臣近日来疏忽朝政,还请皇上责罚。” “爱卿言重了。” “不、微臣有悖于皇上的厚望。还请皇上责罚。”曾奇胜性格里的是非黑白太过分明,这也是云休一直烦恼的问题,柳松浦自然是深谙曾奇胜性格的弱点,便继续装作好人。 “将军莫要固执,皇上已经宽赦与你,你又何必呢。”柳松浦瞧见皇上面色已经有些不悦,便想要趁火浇油捎上一把。 曾奇胜此时最不想听到柳松浦的只言片语,一头扎进了牛角尖,索性跪下来恳求赐罪。 皇帝一脸微怒,“爱卿!你是要违抗圣意吗!” 柳松浦暗笑,曾奇胜脑中一片空白,抬眼看向柳松浦,却见他一副得逞的笑容。 曾奇胜突然醒悟,原来柳松浦一直是把自己当猴耍!可恨至极!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复仇吗!柳松浦,你这卑鄙小人,绝不会再给你陷害我的机会! “皇上圣宠优渥,微臣只能鞠躬尽瘁来报答圣恩!”曾奇胜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冷静的站了起来。 皇上欣慰的点点头,柳松浦却是有些意外,朝中最会钻牛角尖的曾奇胜居然学会退让了?难道是有高人指点? 柳松浦阴险的笑笑,“听说最近墨云郡主经常拜访将军,看来很是投缘啊。” “哦?墨云和爱卿也有联系?墨云的确乖巧聪明,看来朕这个义妹确实是收的好啊!”皇帝并未听出柳松浦话中的诡异,曾奇胜倒是惊讶不已,怎么就牵扯上墨云郡主了。 “墨云郡主的确拜访过微臣,是为了吊唁小女而来,小女与郡主年纪相仿,微臣心中十分感谢。”曾奇胜低头回禀,心中顿时明白了郡主要自己收她为义女的涵义。 柳松浦一定会抓着他们频频联系这个可疑之处大做文章,偷偷摸摸的又不是曾奇胜的风格,所以郡主是为了自己着想,甘愿自降身份。 曾奇胜想清楚之后,对云休的信任直线上升,毫不犹豫的马上跪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应允。” “爱卿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微臣丧女,心中悲痛,恰逢墨云郡主时常前来看望,微臣想把墨云郡主当做女儿,收她为义女,不知皇上可愿意?”曾奇胜陡然提这个要求其实有些逾矩,毕竟墨云是皇上的义妹,虽然没有封地,但是地位已经很高了。 “这、爱卿的心情朕可以理解,不过不知墨云郡主是否愿意?”皇帝也犯了难,按理说义女当是没有问题的,若是墨云也愿意,倒是没有宫规对皇帝的义妹有约束。 “微臣会与郡主商议,定不至于委屈了郡主。”曾奇胜一腔诚恳,皇帝也十分动容。 “如此便由爱卿决定吧。”皇帝点头答应,柳松浦在一边却插不上话,“皇上,这按例没有这样的做法啊。” “朕已经决定了。”皇上不悦的看着柳松浦,算是一个警告。 皇帝毕竟还是皇帝,柳松浦只好噤声。 “谢皇上隆恩!”曾奇胜下跪谢恩,心中对云休更是存了满满的感激。 曾奇胜回府后,不一会旨意就下来了,另一道旨意同时也到了云休这里。 云休毫无意外的接了旨,旨意中皇帝赏赐了云休许多,甚至还给了云休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这等于是给了云休真正的郡主的权力。 “小姐,天上掉馅饼了吗?”墨年看着一箱一箱的赏赐眼花缭乱的。 云休淡笑,“有总比没有好,郡主也不能做的太窝囊啊。” “嗯嗯,说得对。好歹小姐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墨年开心的把一应赏赐收进库房。 曾奇胜第一次来到墨云郡主的府上,还有些小紧张,云休出门迎客,穿的简单素净,曾奇胜实在是无法把云休这样的打扮和善于计谋的形象两者联系在一起。 “曾将军今日精神多了,想必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云休一边为将军烹茶,一边淡笑说道。 “郡主,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做了,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曾奇胜心中对云休的态度已经变成了尊敬,就算云休与曾小姐年纪相仿,也无法把她当做小辈来看待了。 云休轻笑,“将军不必拘谨,现在墨云已经是将军的义女了,将军可以轻松些。” “不敢不敢。”曾奇胜尴尬的笑笑,“他人不知,曾某还是明白的,郡主自降身份是为了方便以后行事,并不是真的想做曾某的义女。” 云休摇头,“将军真的很耿直。墨云这般安排并不全是为了将军,也有墨云的私心,不过将军只要知道,我们是平等的关系,不必觉得你低我一等。” 曾奇胜听闻点点头,“如此也好。” “柳元新和柳元元这一对兄妹,将军了解多少?” 曾奇胜想了想,摇摇头,“不甚了解。” “想要击垮柳家,先从这对兄妹入手。将军在南楚边境不是还有部下吗?这个柳元新和南国皇室关系匪浅,还请将军费心思查一查。” “这个倒是不难。曾某晚上就书信吩咐下去。” 云休淡笑,“将军果然爽快,如此一来,墨云做事也轻松许多。” “郡主客气,曾某能做的实在有限,想要完成复仇,还需要郡主多费心思了。” “将军以后在人前唤我墨云为好,其他时候随便将军。”云休实在是担心这个耿直的武将不知变通,免得露出破绽。 曾奇胜老脸一红,木讷的头。云休为曾奇胜添茶,轻柔的说,“将军,忘记仇恨很难,但是现在,你要暂时忘记它,不管是谁激怒你,任何时候千万要保持理智。” 曾奇胜皱眉,艰难的点头,“郡主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尽力做到。” “对了,关于将军晚上会有癔症这个毛病,我会派人为将军医治,还请将军配合。” “好。” “既然皇帝下了旨意给我出入宫廷的权力,按理来说明日我要入宫谢恩。”云休蹙眉,“将军不必担心于我,还请在柳松浦面前谨言慎行。” “郡主放心,曾某知道了。” 墨鹊走了进来,云休看了眼墨鹊,对曾奇胜说,“这是墨鹊,擅长医术,将军可以带他回去医治癔症,若有什么情况也可让他来通知我。” 曾奇胜看了看站在一边挺拔文静的少年,点头道,“好。” “如果将军有何问题也可以派人来找我,只要有墨云可以帮得上忙的,墨云愿意为将军解忧。” “曾某只有一个问题,也是曾某最想知道的。”曾奇胜前面如此好说话,原来是因为还有大招。 “将军有什么疑问吗?” “曾某想不通,为什么郡主要找曾某合作?曾某对郡主所谋一无所知,也帮不到郡主。” 云休淡笑,“将军太过看轻自己了,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将军身上有我看重的东西,而将军以为我从将军身上得不到什么,这就错了。身为楚国第一大将的义女,比起无名无位的墨云郡主,不知道要有用多少。这其中的价值,将军又想到了吗?” 曾奇胜皱眉,“这算是一个理由,可是你与柳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谁说我与柳家有深仇大恨?我与柳松浦非但没有仇恨,还有利益往来。” “这!”曾奇胜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还望郡主据实以告。” “哈哈,将军不必忧心,我不是楚国人,自然不会掺和到楚国的内政上来,我想要击垮柳松浦,无非是觉得他碍我的眼了。柳家的那一双兄妹也太过嚣张,墨云单纯是看不过去罢了。” 曾奇胜虽然耿直,也不是傻子,明显听出云休话中有话,“郡主的缘由看来是不能告诉曾某了,但是曾某还是要警告郡主几句,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曾将军不愧是大将,可是我也不是小家小户的丫头,墨云自信能够掌控全局,还望曾将军把心放在肚子里。” 曾奇胜望着云休看了半晌,一时之间气氛沉重,最后还是曾奇胜首先破冰,“郡主,曾某已经上了郡主的船,曾某愿意赌一把。” “当不负将军所托。”云休淡笑,全身流露出胜券在握的气场。 曾奇胜瞬间被云休震撼了呃,苦笑道,“若是我的女儿未死,多好啊。” 云休蹙眉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看着曾奇胜转身离去,觉得这是一位伤心的父亲孤寂决绝的背影。 云休就这样站立许久,亲密的人死去,留下的痛苦是无边无际的,希望曾奇胜能把这种痛苦化作动力,不要被情感束缚在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可怜人 见完曾奇胜已经是傍晚了,云休下意识的看向走廊,果不其然,楚离歌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半个月以来,楚离歌天天报道,若不是有时候楚离歌会悄悄来,这盛都关于墨云郡主和圣子的传言就会满天飞了 “你怎么哭了?”楚离歌震惊的看着云休。 云休惊奇的摸了摸,原来真的哭了。 “可能是被风吹的吧。”云休笑笑。楚离歌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云休有意岔开话题,便淡笑道,“你今日来的迟了点。” “哎,暂时还是不要让曾奇胜知道我们的关系比较好,他对我没什么好印象。”楚离歌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楚离歌搂着云休的肩往里走,云休不露痕迹的躲开,“听说今日你入宫了?和其他王爷公主一起?” “是啊,下个月是新月公主的成人礼。” “新月公主?是楚离寰的亲妹妹?” “是的,除了楚离笙外,楚国就剩下这么个嫡亲的公主了。”楚离歌好像不太在意这位同样是他妹妹的公主。 “嗯,皇室成人礼也是你来操办?” “不,我好歹是圣子,这次是兰王妃和贤妃一同操办。” 云休想想那场面恐怕是史无前例的,不由轻笑,“那新月公主恐怕要遭罪了。” 楚离歌看着云休大笑起来,“你啊你,人家公主长到十四岁,最期待的就是成人礼,场面越大越好,显得圣宠福厚,全天下也就只有你不喜欢了吧?” “……”云休无语。 楚离歌突然想到什么,坏笑起来,“你知道就算你是赐封的郡主,也是算在皇室宗亲里面的吧?” “所以呢?”云休顿时觉得有些不安了。 “那以后你的大小生辰或是像成人礼这样的日子……”楚离歌轻笑,望着云休惊呆的表情。 “不可以!”云休仿佛看见了自己前生被这些盛典折磨的样子。 楚离歌摸摸云休的脑袋,“乖,适应适应就好了。” “楚离歌!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然后憋着不提醒我!”云休苦着脸。 楚离歌无辜的看着云休像只抓狂的小猫,故意挑逗道,“因为我想看看阿休有多美丽啊,我要让世人都羡慕我啊,看我眼光多好。” 云休白净的面颊上染上了红晕,却是被气的,“墨青,给我把楚离歌往死里打。” “阿休!”楚离歌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墨青,慌乱的抵挡着墨青的进攻。 云休目不斜视的走开,反正楚离歌的武功在墨青之上,是不会被打死的。 能够观看一场认真的比武,这倒是云休没有想到的,楚离歌正经起来,居然一招一式在防守的同时还留有余地,云休看着,觉得给墨青找个陪练倒是也不错。 墨青进攻到后来就有些弱势了,楚离歌慢慢发力,竟然有压制墨青的意思。 这一打就是一个时辰,场地已经移到了院子里,两人都满头大汗,越打越认真。 墨华突然走进来,差点遭到两人的波及,云休挑眉,墨华走近,“今日兰王妃入宫,提到了主子。” “哦?提到我什么?” “下月本是新月公主的成人礼,兰王妃提到主子也就是墨云郡主成人礼也该举办了,建议与新月公主一同举办。” 云休听到这个消息居然保持冷静,第一个想到的是,她想要干什么。 楚离歌注意到云休这边的异常,便迅速的离开了战局,墨青也打累了,便坐在一边休息。 “怎么了?”楚离歌头顶冒着热气,一看就是运动过度了。 云休冷笑,“你简直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嗯?”楚离歌没有反应过来,墨华从旁提示,“兰王妃建议新月公主与墨云郡主一同举办成人礼。” “皇上同意了?”楚离歌皱眉,这句话是问的墨华。 墨华点头,“皇上同意了。” “新月公主也知道了?这怎么可能,新月公主向来不喜欢有人和自己一起出风头。”楚离歌简直惊呼了,新月公主简直就是当初的姬灵的翻版,性子古怪还矫情。 “兰王妃先去找的新月公主,看来是同意了。” 云休皱眉,这柳元元到底唱的什么戏,“不要做无谓的猜测了,明日我入宫就知道了。” “明日我陪你入宫吧。”楚离歌还真是像一块狗皮膏药,云休摇头,“不妥,还是我独自一人为好。” “原本我打算明日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还想要不要邀你同去。”楚离歌虽然还是笑着,但有一些失望。 墨青和墨华很自觉的回避了,留下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很重要的人?” “对,上次和你说的,我的养母。”楚离歌温暖的笑着,好像想起了一些温馨的画面。 云休点头,“下次再去拜访吧。” “你真的愿意去看她?她被软禁太久了,变得有些奇怪了。”想到这里,楚离歌就心痛不已,在自己被派去周国做质子的时候,自己光想到自己的不幸,忘记了养母还在楚国受苦。现在被解救出来也是一副病怏怏不说话的样子。 “嗯。”云休感受到了楚离歌的悲伤,只是这种悲伤云休也不知如何化解。 墨年兴奋的跑进院子,手里拿着一封信。 “小姐!是周国的来信。” “嗯。”云休远没有墨年兴奋,对于云休来说,周国只是一个地方,那不是云休的家乡,云休对周国也没有那么深的归属感。 楚离歌一把夺过信,高高的举起来,“我先看,不会是那个刘渺写的吧。哼哼。” 云休一脸嫌弃的看着楚离歌幼稚的样子,“是写给我的,快给我。” “你能够得到我就给你。”楚离歌故意伸长了手臂,还踮起了脚。 云休一开始还不想和楚离歌一般见识,看楚离歌那张嘚瑟的脸,云休就不自觉的伸长了手够那封信,可是身高差距还是有的,云休索性跳起来。 墨年站在一边看呆了,这一副活泼生动的打情骂俏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云休够了半天都没够到,脸色越来越沉,楚离歌一看知道已经到了云休能开玩笑的界限,赶紧腆着脸把信双手奉上。 “哼。”云休接过信,三下两下拆开来,果然是刘渺的字迹。 “说了什么?”楚离歌急着想知道信中的内容。 云休皱眉,“刘渺要成亲了。” “嗯?好事啊。”楚离歌开心的笑起来,再看看云休皱眉的表情,下意识的紧张起来,生怕云休要做出什么决定,“怎么了?” “他要娶一位流浪到沪州的姑娘,是一位越国女子。” 楚离歌挑眉,异国成亲已经不是稀奇的事情了,“这个女子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看不出来,应该是我多心了吧。”云休摇摇头,想必是自己在心中对刘渺做的决定产生了偏见,这样是不好的,刘渺要成亲了,应该祝贺才对,“墨年,你去回信安排一下,他成亲我应该赶不回去了,把锦瑟送给他吧。” 墨年惊呼,“锦瑟?小姐!”这可是云休的起家的地方啊,怎么可以说送就送呢。 “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会有今天呢,不要心疼了,照着办吧。”云休向来对朋友是大方的。 楚离歌在一边吃醋了,“阿休,你也太特殊对待了吧,我怎么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云休淡笑,“好啊,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也送你份大礼。” “那还差不多……”楚离歌突然反应过来,“你要是不嫁给我,我今生不娶!” 云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楚离歌还当真了,云休只好敷衍道,“好好好,不娶就不娶,我还省了呢。” 楚离歌马上就蔫了,“阿休……” “还闹吗?”云休拍拍楚离歌可怜的脸蛋。 “我错了。”楚离歌乖乖的闭上了嘴。 墨年看着这犹如恋人般的相处模式,心中对楚离歌油然而生了深深的敬畏,居然把云休这坨万年冰都给化了,虽说只化了一点点,也是神迹啊! “小姐,该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了。”墨年小声提醒。 云休点点头,自然的问楚离歌,“你饿了吗?” “下午和墨青打了一架,饿死我了。”楚离歌居然在撒娇! “嗯。”云休用手托着下巴,可爱的笑笑,“以后你陪练,我管饭。是不是很公平?” “…你绝对是个奸商…”楚离歌一脸委屈样。 云休脸一横,“不想练啊!” “不不不,我练我练。” 墨年已经看痴了,原来万年冰也能化成绕指柔啊。 云休和楚离歌走向饭厅,一路谈笑风生,墨年在心中默默的为刘渺、宗珂几人哀叹,真是可怜人啊,谁叫云休吃软不吃硬呢! 云休正和楚离歌吃着饭,却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咻的就窜了出来,冲着云休跑过来,还咿咿呀呀的叫嚷着。 楚离歌反应迅速的抓着了这个影子,一只手就钳住了他的双手,影子疼的叫起来,云休这才看清了白衣影子的长相。 “墨东?”云休几乎快要忘记墨东了,他居然也跟着来楚国了? 楚离歌皱眉,“这家伙是谁?” “墨年,墨青呢?墨东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四章 新月公主 云休并未理睬楚离歌,墨年一看脸色就变白了,“哎呀,墨东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墨年叫来墨青,墨青黑着脸拎过墨东,墨东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楚离歌见没有人回答自己,指着墨东问道,“这家伙是哪里来的?” 墨青只好实话实说,“墨东一离开主子就不吃不喝,我们只好把他带来楚国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趁我不在跑出来了。” 云休皱眉,“怎么没人和我说?在这里他怎么治疗?” “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如果他不吃不喝,就算治疗也没救了。”墨青看着墨东面无表情的蹲在脚边温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在沪州的时候,好几次他都差点饿死了,我们往里面灌他就吐出来。” “他是怎么知道我在不在的?我从来没看见过他啊。”云休就纳闷了,这墨东难道能感应到自己在哪里? 墨青低声说,“他喜欢趴在窗子口看,如果主子出门了他就不吃不喝,等到回来了才会吃点东西。” 楚离歌挑眉,“这不是傻子嘛。” 云休一记眼刀,“墨东是我从东山上带回来的,他只是生病了。” 楚离歌马上闭上了嘴巴,云休摇头,“这样不行,盛都不是适合他养病的地方,等他状态好一些了,把他送回沪州。” 墨年和墨青互相看看,点了点头,墨东蹲在地上,还在咿咿呀呀的叫着。 云休从桌上拿起一只碗,盛了点小米粥,放在墨东手边,轻声说,“喝点粥吧,以后要按时吃饭,按时吃药。” 墨东抬眼看着云休,就像看见天上的太阳,他伸手抱起碗,咕嘟咕嘟的就喝干净了碗里的小米粥。墨青和墨年简直像见了鬼。 云休长叹一口气,蹲下身子,“墨东,你要回沪州,那里有照顾你的人。” 墨东依旧不会说话,云休只对着墨青道,“好好安排吧。” “是,主子。” 等到墨青和墨年把墨东拎走,楚离歌一脸意味的看着云休,“这个墨东又是什么人?” “是个可怜人。”云休重新坐下吃饭,并不想理会楚离歌,墨东是云休一时心软留下的,既然留下了就不能中途放弃他,如果墨东的病能治好就要努力治好。 “我也很可怜啊。”楚离歌看着云休露出无辜的眼光,云休冷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楚离歌长叹一口气,埋头吃白饭。 云休暗自淡笑,越发觉得楚离歌像个孩子了。 …… 按理来说进宫谢恩要穿郡主常服,可是奈何云休真的不喜欢那么繁琐的东西,于是便决定穿着便服入宫,墨年全程黑着脸,嘀咕着小姐不会打扮会被笑话之类的闲话,云休也只是淡笑而过。 云休坐着轿辇来到宫门口,发现楚离歌又等在宫门口,云休挑眉看着悠然自得的楚离歌,“不是说今日要去见养母吗?怎么又来了?” 楚离歌嘻嘻的笑,“下午再去也是可以的,早上我与兰王有约,并不是专程来陪你的。” 云休瞥了楚离歌一眼,完全不相信,“是么。” 楚离歌体贴的扶云休下轿辇,看见云休一身便装,一脸的可惜,“啧啧,怎么穿的这么素,那天穿的多好看啊。” 云休一巴掌拍在楚离歌的手上,“把你的手拿开。” “好痛哦。”楚离歌委屈的靠近云休,并肩再一次走在御道上。 这一幕互动却正好给远处进宫的兰王妃瞧个正着,坐在轿辇中的佳人,手里绞着一方帕子,手指也因为用力而发白。 到了御书房前,楚离歌果然去了与兰王约定好的地方,云休倒是觉得有些诧异,居然楚离歌和楚离祯有些交情? 云休等候觐见,一切都很顺利,楚离寰还是懒懒散散的样子,对待云休也更加客气,还说了不少曾奇胜的好话,嘱咐云休好好的替曾奇胜亡故的女儿尽孝。 云休一一应允,眼看没什么话说了,楚离寰却还不准备放她走,云休只好主动告退,却不料楚离寰促狭的笑笑,“今日天气正好,不如墨云陪朕去御花园转一转?” 皇帝的问句其实就是肯定句,云休心中暗叹,只好福身应允,“墨云遵旨。” 等待皇帝起驾实在是麻烦的很,好不容易起了驾,云休只能在旁边跟着走,时不时还要留心皇帝说了什么,以便能接上皇帝的话。 总算到了御花园,云休默默的走在楚离寰的后面,楚离寰的心情看来真的不错,时不时爽朗的笑笑,云休也只好陪着笑。 等到通过一径小路,前方隐隐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总管太监前去通告皇帝驾到,众人纷纷下跪迎接。 待到云休看清,这聚集的男男女女不正是兰王、兰王妃、新月公主、柳元新与贤妃吗? 当然他们身边还有个格格不入的楚离歌。 云休眼神复杂的看看楚离寰的背影,难道是一出鸿门宴? 众人起身,兰王妃和新月公主便开心的迎过来,楚离寰便在她们的引导下坐在中间龙椅上。云休实在是没办法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偶然的。 云休身为赐封的郡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份都比她高,她只好一个个的请安,众人言笑晏晏的与她见礼。 全程楚离歌都是冷漠的靠在一边看着外面,甚至没有多看云休一眼。 云休刚要向楚离歌请安,楚离歌就转头对着云休面无表情道,“免礼。” 其他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有兰王妃眼神黯淡的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楚离歌。 所有人都坐下了,只有云休还在站着,在没有人赐座的情况下,云休是无法在皇帝面前擅自坐下的。楚离寰想来是意识不到这个问题的,云休只好静静的站着,等着哪位给赐个座。 这时候兰王妃体贴的笑笑,对着楚离寰说道,“皇上,墨云妹妹还站着呢。” “可不是吗,皇兄快赐座吧。”新月公主在一旁帮腔。 云休这才注意到新月公主,虽然云休这具身体与新月公主年纪相仿,可是新月公主看上去小的多,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楚离寰拍拍脑袋,“瞧朕这记性,快来人赐座。” 云休福身,宫女搬来了一个凳子,于是云休就默默的坐在了边上。 楚离寰坐在龙椅上与他们聊着,云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当然同时格格不入的还有楚离歌,楚离歌却全程冷漠,全然不似单独在云休面前的样子。 云休下意识的看着楚离歌,而兰王妃的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打转。 直到新月公主兴奋的提起自己下个月的成人礼,兰王妃笑着提了一句,“正好墨云郡主在这里,不如一起商议一下?” 新月公主有些不情愿,但也没办法,“皇兄,既然我要与墨云郡主一同办成人礼,那就要办的再大一些哦。” 云休顿时冷汗直流,站起身请求道,“墨云只是一介民女,能够被皇上赐封郡主已是幸运,实在不敢奢求成人礼之事。” 楚离寰看看新月公主同意的急切表情,又想到自己与曾奇胜的约定,陷入了两难局面。 此时兰王妃又解围道,“墨云郡主不必忧心,此番曾将军认了墨云郡主为义女,怎么也要举办成人礼的,与新月公主一起反而不会觉得孤单啊。” “就是啊。”新月公主噘着嘴赞同,其实心中是有些不情愿的。 云休还想辩驳,楚离寰便拍板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墨云不要推辞了。” “是,墨云遵旨。”云休只好默默的苦笑,真是逃不掉了。 兰王此时也尴尬的笑笑,“也是许久没这么热闹了,皇兄认的这个义妹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贤妃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插嘴,这时候便缓和道,“这位墨云郡主可是个妙人,上次与郡主相聊甚欢,也算是性情相投。” 新月公主冷哼,显然不买这个嫂子的帐,“贤妃娘娘可真会说话啊,才见第二次就觉得墨云是个妙人了。” “呃,公主说的哪里话,墨云郡主看起来落落大方,温婉清秀,乃是大家之范。”贤妃尴尬的说道,云休心中暗讽,真是一群无聊的女人。 “贤妃娘娘最会说话了,我是比不过贤妃的一张巧嘴。”新月公主也不留情面,说的贤妃当即面色发白。 兰王妃却是轻笑,“上次是墨云郡主与楚离歌圣子一同来的,气氛融洽,如今看圣子却不说话。难道是觉得人多了不自在?” 楚离歌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兰王妃,便把头转回去了,也没有回答的打算。 这放在任何一位小姐夫人身上都是难堪的,难得兰王妃还能笑着自问自答,“看来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云休越发觉得无聊至极,已经进入了放空的状态,直到楚离歌站在她面前,云休才反应过来,云休皱眉看着他,那边兰王妃咬牙切齿的说,“墨云郡主既然心不在焉,还是回去休息吧。” 原来是兰王妃问云休今日为什么不穿郡主常服,而云休显然是没有听见,楚离歌担忧的看着云休,索性走到她面前。 云休起身歉意的看着楚离寰,“皇上,今日墨云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第一百零五章 兰王妃 楚离寰点头,“既然墨云不舒服,朕也不勉强了,这就回去吧。要不要朕派人送你回府?” “不用了,臣弟送墨云回去就行了。”楚离歌不由分说的牵起云休的手,大力的把云休拽了出去,云休想要甩开,却发现楚离歌的力气大的惊人。 楚离寰疑惑的看着楚离歌拽着云休出去,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贤妃尴尬的说道,“墨云郡主与楚离歌圣子关系真好啊。” 兰王妃微笑低声附和,“是啊,真叫人羡慕呢。” 云休被楚离歌大力的牵着,直到出了御花园也没有放开,云休几次三番叫他的名字也没有反应。楚离歌像是失去了听觉似的。 “楚离歌!楚离歌!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放手!给我放手!”云休索性停下脚步,整个人往后拖,楚离歌感觉到阻力,这时才停下来,手也慢慢松开了。 云休站在原地,皱眉低声说道,“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了?”云休实在是想不到,明明在宫门前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我看不惯他们这么欺负你。”楚离歌生硬的回答,显然这只是最表面的原因。 罢了,云休轻轻的捏捏楚离歌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楚离歌欲言又止,只好点头,随着云休的步伐往宫外走。 无数的宫女太监看见墨云郡主与楚离歌圣子大白天牵着手走在御道上,两个人都是美貌倾城,气质出众的,简直就是一处移动的风景。 轿辇坐不下两个人,云休只好在宫门口等着墨青把马车驾来,楚离歌还是那样一张扑克脸,看来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墨青驾着马车一来,云休就上了马车,楚离歌随后也上去了。 云休坐定之后对墨年、墨青说,“去楼梦台。” 马车动起来,楚离歌渐渐的像苏醒了过来,云休冷眼看着楚离歌,等着楚离歌的解释。 “我们现在去楼梦台,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想好。”云休闭上眼睛靠在靠垫上休息。 楚离歌抿唇嗯了一声。 一路无言,到了楼梦台,楚流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云休撇下楚离歌,无视楚流芳上了楼梯,楚流芳拦住楚离歌,诧异道,“这到底是我的地盘还是她的?” 楚离歌拍拍楚流芳的肩膀,无奈的苦笑。 楚流芳看气氛不对,也不打算惹火烧身,于是便不要脸的躲进后院了,云休坐在包厢里尽可能的想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楚离歌进了包厢,然后把门关上,云休看着他,冷眼说道,“你最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阿休,是我神经反应过度了。我只是讨厌他们这么对你,绝对没有别的事情隐瞒你了。”楚离歌坐下来轻轻捏着云休的指尖,眼神很诚恳的样子。 云休甩开楚离歌的小动作,语气更冰冷,“实话实说吧。” 楚离歌站起来徘徊着,皱眉道,“我早上去找兰王,他在兄弟中和我的关系还算不错,我在和他下棋的时候,他提起一件幼时的事情。” 云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楚离歌舔舔唇,“我亲生母亲长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在我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先帝曾给我婚配了柳家的女儿。”楚离歌小心的看着云休的表情,赶紧补充道,“可是我出生的时候,因为这双眼睛被叫做怪物,所以这件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云休听完消化了一下,冷静的问,“柳家的女儿是柳元元?”据云休所知,柳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呃,是的。”楚离歌点头,“兰王与兰王妃定下的婚约是在我正式回来之前,但是先帝指腹为婚这件事情在皇室中还是有许多人知道的。” “可是柳元元已经嫁给兰王了,不是吗?” “是,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想起了幼时的事情,柳元元和我绝对没有关系!”楚离歌举起双手,生怕云休误会。 云休此时想的却不是这件事,兰王妃知道这件事吗?云休回忆兰王妃一直以来的种种言行举动,好像都是有些针对自己的,会不会不仅因为自己对付柳元新,也是因为楚离歌呢? “兰王妃的性格如何?”云休一直觉得兰王妃和柳元新的性格很相似,像是个双面人,表面上温婉友善,其实是毒辣阴狠的。 楚离歌回忆着,摇头道,“没什么印象,回国后接触也不多,兰王说是个温婉的女子。” “看来她也不简单,或许她比起柳元新来更有城府。” “那是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她不可能知道啊。”楚离歌郁闷的快要疯了。 云休睥睨着楚离歌,轻笑,“这不是挺好的嘛。” “阿休…你千万别误会!我真的和那个柳元元不熟的!”楚离歌又装起无辜。 “知道了,知道了。” “我等下要去见养母,你要和我一起吗?”楚离歌眼神期待的看着云休,云休淡笑,“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要安排。” “哦……”楚离歌低下脑袋。 “乖。”云休笑嘻嘻的转身,“那些谣言你要搞定,我若是听到了一句闲话,后果自负哦。” “嗯?保证没有闲话!”楚离歌惨戚戚的答应,等云休出门,就抱着流芳哀声载道起来。 楚流芳看着挚友如此没有出息,不禁对云休的看法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云休坐上马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原以为是什么大事,此时倒是庆幸了。柳元元看来也是个奇女子,居然对楚离歌心有觊觎,好好的兰王妃不做,硬是要与众人厌弃的楚离歌搅在一起。 回到府中,云休决定加快动作,柳松浦得意了太久,也是时候尝尝报应的滋味了。 墨年为云休换下便服,看着自家小姐愉快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小姐今天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嗯?算是吧。”云休淡笑道,“抓住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想着要**一番才好。” “小姐也喜欢猫吗?”墨年惊讶道,按云休的性子,应当这些可爱的需要照顾的生物都不在云休喜欢的范围内啊。 “谁说我喜欢了,我是想要让她知道,猫咪就是猫咪,就算爪子再利,也只是宠物。”云休冷笑道,这只叫做柳元元的小猫咪,可能要尝点苦头了。 “小姐准备做什么?” 云休淡笑道,“你和墨鹊随时保持联系,至于柳元元,让墨华查查,看看这位小姐的底子干不干净。” “哦。”墨年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是说猫咪吗? 前生的云休是侯府长女,天之骄女,在风神国帝都是呼风唤雨的地位,加上云休胆识过人,有许多大家小姐和公子追随,只是云休从不把她们放在眼里,暗地里她们做了什么脏事或是惹下了什么人命云休知道的一清二楚。 云休从不认为一个人生下来会是一张白纸,就算是白纸,十几年也能让这张白纸变黑,而像柳元元这样极力伪装自己,一刻也不松懈的大家小姐来说,被掩盖的东西更多。 举例来说,贤妃的事情就足够让柳元元崩溃,一向比自己哪方面都弱的跟屁虫,一直需要仰望自己的小跟班,居然一夕之间嫁给皇上做了妃子,恐怕这就是柳元元的自尊心无法忍受的。 云休并不是武断的推测,而是自己的亲身经历,那些云休亲眼所见的世家小姐公子为了一点名利就去残害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甚至同类之间相互攻击,那些在权力中心纸醉金迷的例子,那些越坠越深的例子,那些为了掩盖一点污点而走向深渊的例子。 这些对于云休来说并不陌生,更多的时候,云休冷眼旁观,从未插手,因为这是别人的人生,若要改变,也该是这人自己改变,任何期盼别人解救的人,都是选择对命运低头的人。 …… 两天过去了,柳元元的资料被搜集起来,从出生到现在,厚厚的一册,云休翻来看去觉得有些不对劲,关于柳元元的消息居然都是正面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缺点,好像柳元元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可是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没有人是完美的,而这样一个大宅门里的小姐,她的压力无处发泄,那些负面情绪是怎么消解的?一个对待所有人都是温柔善良的千金小姐,这是最大的漏洞。 云休还记得当初楚腰美人选拔时,柳元元异常镇定的指挥,那种果断和利落,是现实的她不存在的一面。 楚离歌这几日鲜少来,云休一开始觉得奇怪,直到林柏送来一封楚离歌的手书,大意是说近期繁忙,若有什么要事吩咐林柏传递。 云休渐渐已经习惯了楚离歌天天报道的日子,楚离歌突然不来了倒是有些不适应,在吃饭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多摆上一副碗筷,当云休发现自己这个潜意识时,相当气恼。 柳元元还是正常的出现在盛都的社交圈子,偶尔云休也会被邀请,但是云休向来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也懒得去应付,只好频频称病,或是让墨年代替自己送上礼物。 第一百零六章 异变 久而久之,盛都关于这位最神秘的墨云郡主,曾大将军义女的冷淡高傲性情传了个遍。 墨年一开始还有些不忿,代替云休去了几次之后,发现这些小姐公子也并不是洪水猛兽,有的像楚楚小姐那样天真可爱的还是很讨喜的。于是墨年有时候还会劝云休参加一两次。云休听着觉得烦,索性闭门谢客,墨年才停止了喋喋不休。 云休的宅子已经开始翻修了,墨青主要负责翻修事宜,墨年却发现近几日总有几个人在宅子后面晃悠,都是些卖油郎和卖菜翁,本来这些都不稀奇,一般大宅子后面都有几个这样的贩子,可云休向来是固定一个酒楼或是菜园子,从来不会买这些贩子的东西,长久以来这些贩子都知道了,一般都不会过来等着。 墨青回禀之后,云休便吩咐仔细观察着,暂时按兵不动。 入夜时分,云休正在床上睡觉,忽然听见有些动静,云休本就浅眠,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睛,透过窗户,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廊下动作着。 云休心下疑惑,居然这时候窗外有人?可是那人只是发出了一些声音,然后就离开了,云休彻夜未眠,白天的精神自然不好,云休询问墨青晚上是否有什么发现,墨青也全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事。 面对墨年的疑问,当着大家的面,云休故意没有说出这件事情,决定观察一番。 可是古怪的是,一连几天,云休都一直能听见这个声音,并且觉得越来越不能好好的休息。墨年担心的看着云休眼下的青紫,“小姐,要不让墨鹊开个药方吧?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 “不用了,墨鹊那边还在给曾奇胜治疗。你给我点上安神香就好了。”云休心想可能是自己白天精神太过集中,以至于晚上睡不安稳。 墨年点头,“小姐,近几日楚离歌圣子都没有来,会不会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云休毫不在意,楚离歌不来还安静了呢。 墨年脚尖在地上碾来碾去,吞吞吐吐的样子,“小姐,我听说一件事,我也不知道当不当说,听了你别生气啊。” 云休皱眉,冷声道,“说吧。” 墨年扁扁嘴,“就是昨日我上街的时候,听见有人传说楚离歌圣子和兰王妃在兰王府幽会呢!兰王背地里知道,可是家丑不可外扬才没有挑明。” 云休冷哼,“平日里你就尽听些鸡毛蒜皮的,若是真的,家丑不可外扬,怎么都传到你耳朵里去了?真是不长进,看来要让墨青好好训斥你一番了!” 墨年不服气的嘟嘴,“小姐,我说得都是真的,肯定是楚离歌圣子心虚才不来见你的。” “不要说了,你先出去吧。”云休听的觉得烦得很,“我要休息一会。” “好吧,墨年告退。”墨年面上也有些不悦。 云休向来没有午睡的习惯,近几日却觉得非要睡个午觉才行,梦中光怪陆离,醒来更觉得疲惫不堪,有时候梦见前世,有时候梦见小时候,那些梦真实而充满泪水。 每一次大梦初醒,云休都会出一身冷汗,非要用热水泡个半个时辰才能缓的过来,所以近期不是非常重大的事情都由墨华、墨青几人代为处理。 云休醒来,发现整个房间都是昏黄的,原来已经是傍晚了,云休完全没想到居然睡了有这么久。云休轻唤墨年,却一直见不到人,云休本就有起床气,这一下子更是有些微怒。 墨年姗姗而来,嘴角还有笑意,云休沉声说道,“墨年,你刚才去哪里了?” “小姐,刚才宅子外面有卖糖人的,我见着好玩就去看了一会。”墨年喜不自胜,完全没在意云休不悦的脸色。 云休随手拿起床边的茶杯,往地上重重一砸,茶杯应声而碎,云休此时算是动了气,“往日是我太惯着你了,小毛病一大堆,如今连我都叫不动你了,是吗!” 墨年吓的往后一腿,看着满地的茶水便有些委屈,“小姐,你若是觉得没有睡好,也不要拿东西撒气啊,这是小姐最喜欢的茶杯了。以后小姐若是要用,墨年可拿不出来了。” 墨年那小脸几乎委屈的要皱起来,云休看了更气,“如今嘴皮子也利索了,知道说什么话来顶嘴了是吧!墨青!墨青!” 墨青听见茶杯碎响时就站在门外,只是不敢进来,直到云休唤自己,墨青才进门。 “主子,这是怎么了?”墨青看见墨年委屈的躲得远远的,而云休生气的脸色涨红。 “你们几个人之中,墨年年纪最小,你们让着她,可是仗着年纪小就尊卑不分,不知进退,我还留着她干什么!”云休指着墨年,气的手指颤抖。 墨青一听觉得事情大了,使眼色给墨年,墨年这是眼眶含泪,再加上性子倔强,也不肯分辨一句,哪怕是说句软化。 “主子,墨年虽有错处,还望主子看在她尽力侍奉的份上,给她一次机会!”墨青跪下求情,墨年没忍住泪水也跪下小声哭泣起来。 “好好好,还委屈了是不是!”云休站起来,光脚踩在细碎的瓷片上细嫩的脚掌顿时被割破了,可是云休气的已经忘记了疼痛,“看在墨青几个人的份上,罚你跪在宅子门前一天一夜,知道错了再进来!” 墨年泣不成声,墨青强行按下墨年的头,带着墨年出了房门。 云休无力的坐在床上,任由脚掌流血。 墨年哭着走出宅子,墨青轻叹一口气,“墨年,你就好好反省吧,主子心一软就会饶了你了。” “可是、可是我没有做错什么啊!”墨年委屈的沙哑着嗓子,“前几天还好好的呢,小姐这几天怎么了。” “唉!你这傻丫头,主子就是主子,你怎么就忘了呢!”墨青也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培养的妹子。 墨年跪在宅子门口,小脸垂着,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这个小丫头在无声的哭泣,都以为是犯了什么错才被罚跪。 已经有侍女给云休包扎了脚上的伤口,云休躺在软塌上看着柳元元的资料,越看越心烦,越看越觉得什么都碍眼。 墨零代替墨年送来晚饭,云休冷眼问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墨年还跪在门外,今晚看样子会下雪,怕她可能熬不住的。”墨零担忧的看着云休,希望云休能心软大发慈悲。 云休啪的放下册子,“今日学会顶嘴了,不长长记性以后怎么得了。” “这……”墨零迟疑了看着烦躁的云休,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休摆摆手,“出去吧。” “呃,是,主子。”墨零决定去找墨青商量一下。 墨青一直看着宅子外跪着的墨年,已经隆冬了,晚上下起雪来更是难熬,这跪在外面可怎么得了。 墨零走近,看着墨青低声说道,“最近墨年的确有些娇气,可是主子也有些不对劲,她向来不会和墨年置气的。” 墨青摇头,“主子的性子你不是不清楚,肯定是墨年做错了主子才会出手罚她的。墨年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如今不给点厉害看看,恐怕以后更难管。” “你也是这样看吗?”墨零没想到墨青居然站在了云休的那边,但是以墨零的观察来看,云休近段时间的反常肯定是有原因的,结合这几日调查情况来看,一直查不出柳元元的弱点,这恐怕就是云休的烦躁根源。 入了夜,果然外面下起雪来,墨青终究不忍,只好撑着油纸伞站在外面替墨年挡些雨雪。墨年一双手已经懂得通红甚至有些发白,嘴唇也发紫起来。 墨青把斗篷披在墨年身上,不说话的站着。 墨年抬头看着一直照顾自己的墨青,牙齿冻得颤抖还想要说话,“墨青,为什么小姐要这么对、对我,我对她是忠心不二的啊,若、若是每个对她忠心的人都是这样的下场,那我宁肯当初没有跟随她。” “瞎说什么。”墨青皱眉,“主子做事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擅自揣测。” 墨年听墨青这样维护云休,心中又有些委屈,“凭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墨年,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懂点事。”墨青语气变得严肃,生怕墨年一个不小心酿成大错。 “是啊,我要懂事,谁教我只是个丫头,小姐不也是宫女出身嘛!她又有多高贵!”墨年冻糊涂了,有些口不择言,墨青赶紧看看四周,见四周无人,才厉声呵斥,“看来你真是翅膀硬了!主子也是你可以妄议的!” “哼!”墨年噘着嘴,不肯认错,墨青也没办法,放下油纸伞就走了。 墨零远远的看着,有些心疼这个小妹子,却也觉得这番言论是任性了些。 第二天一大早,云休刚起身,就听见墨零禀告墨年倒在雪地里,现在已经昏迷发起了高烧。云休只是嗯了一声,全然当做没有这个人。墨零的心中顿时凉了一截。 墨年这一病就是三天三夜,病中还说胡话,墨零和墨青轮流守着墨年,云休对柳元元的调查也多有不满,越来越喜怒无常。 第一百零七章 争执 直到楚离歌那天时隔半个月终于登门,云休面色冰冷的看着同样冰块脸的楚离歌。 “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楚离歌冷冷的问道。 云休皱眉,“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云休,我在问你,你不要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对我说话,我不是你的属下!”楚离歌难得的动怒,那一双异色的瞳仁显得尖锐逼人。 “楚离歌,你搞明白,现在是你和柳元元的谣言满天飞,当初你的承诺呢?难道我还不能派人去查?!”云休也动了怒,脸色沉得如水,声音透着疏离。 楚离歌冷笑着拍桌子,“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无用?你不愿意给我时间,对我不闻不问,你派人查我,只是怕我背叛你吧!” 云休对背叛这个字眼十分敏感,“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滚出去!” “不用你赶我走,我自己会走!”楚离歌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云休的怒意到达了巅峰,拿起手边的香炉就冲着楚离歌砸过去,楚离歌适时的避了开来,香炉里的熏香灰烬就这样在空中散开。 楚离歌眼中的轻蔑伤了云休,但云休的骄傲让她无法低头,“楚离歌,原来认识你,就是个错误。” “不,我倒宁愿我们从未见过。”楚离歌转身气愤离去,墨零和墨青几人闻声而来,云休大力的关上房门,冲着门外的他们大喊,“谁也不要来烦我!” 近日来盛都的谣言像蝗虫过境,其中兰王妃和圣子之间的风流轶事乃是花边新闻中的翘楚,柳元元也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在兰王的冷暴力下,柳元元终于受不了回了娘家。 柳松浦也觉得十分丢脸,让柳元元罚跪在柳氏宗祠前,“你这个不孝女!柳家何时蒙受过这样的屈辱!” 柳元元虽是兰王妃,可是在柳家多少还是要给父亲面子,柳元元已经跪了一天了,此时满腔怨气正等着发作,“父亲,你不要听信谣言,女儿与圣子是清白的!” “圣子?!那就是个怪物!是楚国的耻辱!你居然!居然,真是气死我了!”柳松浦对楚离歌的偏见不只是源于楚离歌的妖瞳,还有他背后的一股势力。 柳元元在未出嫁之前就偷偷知道了自己与楚离歌有过婚约,只是自己也明白未来是不可能嫁给楚离歌的,但在见到楚离歌的第一眼后,柳元元就发现自己被楚离歌那绝世的容颜和孤寂的而背影所迷住了,一切关于楚离歌的东西,柳元元都是趋之若鹜。 直到父亲让自己嫁给兰王,柳元元才断了这份不该有的念想,可是楚离歌回来了,还是楚国的圣子,楚离歌是多么适合圣子这个称号啊,可是出现了那个女人——墨云。 墨云与楚离歌的关系非同一般,父亲宁愿放弃自己建立镖局,也要和墨云合作,那一脸的虚伪简直令自己作呕,连兄长柳元新都对墨云另眼相看,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了,所有人都围着她! 不仅如此,兄长还建议楚离寰封了她做郡主,连贤妃那个跟屁虫也巴结讨好她,柳元元暗自和墨云较劲,总之只要看到墨云不痛快,自己才能开心。 可是渐渐的,她发现墨云是个迷,一个没有人知道来历的人,就算她曾经是越国使者,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和宗珂的关系。柳元元费劲了所有人脉也查不到关于墨云的更多信息了。那么只有从身边人入手。 恰好墨云府上翻修,柳元元派了几个面生的人潜伏在墨云府上,观察墨云和身边人的情况,而柳元元也相信凭着自己的魅力,楚离歌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因此柳元元便以兰王的名义邀请楚离歌来到府上,每次楚离歌前来,发现是自己,便会冷淡的告辞,一来二往,这谣言就传起来了。 柳元元一方面是兴奋的,终于有人把自己和楚离歌联系在一起了,一方面她也是担心的,毕竟身为兰王妃,这样的举动未免轻浮了。兰王是个软弱的人,不想要多生事端,柳元元再了解不过,兰王不敢责问柳元元只是不说话把柳元元当做空气,这也是她看不上兰王的原因。 好不容易盼到墨云府上出了乱子,正是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柳松浦却看不下去谣言满天飞了。 面对柳松浦的责问,柳元元下意识的为楚离歌辩解,“父亲,圣子就是圣子,你怎可无端辱骂呢!” “你!真是昏了!楚离歌是妖瞳,他以为自己是圣子,你也疯了?!” “父亲,你无须担忧,女儿并未做出什么有辱家门的事情,但是女儿不喜欢兰王,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柳元元近期自我膨胀的厉害,以为与兰王和离,再与楚离歌成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柳松浦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你还是没有反省明白,继续跪着吧。” 柳元元身为兰王妃,理所当然认定自己的地位是高于父亲的,看着柳松浦说出这样的话来,柳元元高傲的站起来,看着年老的父亲,一脸的鄙夷,“父亲,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父亲还是不要插手了。对了,提醒你,最近飘渺镖局在盛都越来越受欢迎,想来父亲赚的盆满钵满,可是也别忘记了,这终究是别人的,那墨云也不是喜欢送人钱的主儿,父亲还是管好自己吧。” “好好,女大不中留,柳府不欢迎你,兰王妃请移驾吧!”柳松浦气不打一处来,自从楚离歌回了盛都,这个女儿越来越把握不住了。 本来兰王妃是回柳府躲清静的,此时却反而更烦恼,到了这个份上,兰王妃也不肯妥协服软,“既然如此,父亲保重身体,女儿告退。” 兰王妃此时心情也有些沮丧,昨日回府是大大方方的回的,今日却要灰溜溜的走,兰王妃只带了几名丫头走在路上散心。 正好是隆冬,穿着貂皮大氅还是觉得寒风嗖嗖的,柳元元暗自感叹自己的命运不济,为何不等到楚离歌回国再决定成不成亲呢。 柳元元想起楚离歌颀长孤寂的背影,又想起那双迷人深邃的异色瞳孔,但是那人却一直只注视着墨云,自己哪里差了,只有自己和楚离歌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到这里,柳元元更加决定要得到楚离歌。 走着走着就到了楼梦台,柳元元还记得上次就是在这里和楚离歌初次见面,柳元元鬼使神差的走进去,要了一间厢房,就在关门的那一刹那,柳元元看见了心心念念的那人——楚离歌。 楚离歌和楚流芳坐在棋盘便,眉头紧锁看来在为棋局烦恼。 柳元元居然就这样不顾身份地位,径直的走了过去,楚离歌和楚流芳在她走近之后才发现她,楚流芳向来是没有立场的,对待柳元元与其他小姐并没有不同,亲切的打了招呼,可是楚离歌却一脸冷漠,像是并没有看见她。 “离歌,好巧啊。”柳元元绽开自己最迷人的微笑,甚至不在意楚离歌的无视,楚离歌只是点点头,继续看着棋局。 楚流芳也听说了最近盛都的流言蜚语,此时的他最为尴尬。柳元元穿着华丽,加上几名丫头,就这样站在一边,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楚流芳笑笑,“不如大家进包厢聊聊吧。” 柳元元点头,眼神却一直盯着楚离歌,楚离歌不悦的点头,从未正眼看柳元元。 楚流芳扶额暗叹,这又是一桩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啊。 进了包厢,楚离歌远远的坐在靠着窗户的位置,柳元元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楚流芳尴尬的坐在中间,面前摆着一副青花瓷的茶具。 “离歌,那盘棋局还未下完,改日我们再下。”楚流芳强行找了话题,楚离歌也只是微微的反应。 柳元元心中有些挫败,却不相信楚离歌真的能无视自己,便柔声说道,“离歌,今日好巧,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 楚流芳惊讶的张大了嘴,又火速的闭上,这兰王妃未免也太大胆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怪不得墨云会生气! 楚离歌却还是那副冰冷的样子,柳元元挑衅的说道,“怎么最近没有看见墨云郡主?你们关系不是很好么?” “我不想提她。”楚离歌皱眉,“兰王兄最近政务繁忙,兰王妃还是快些回府吧。” 本来这是一句很不客气的逐客令,而在柳元元听来的却只有前一句,不要提她了?这是不是说明楚离歌开始厌烦墨云了?自己有机会了? “离歌,再过半月便是新月公主和墨云郡主的成人礼了,我一直烦恼着要送些什么礼物,不如下次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柳元元自顾自的邀请楚离歌,楚离歌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楚流芳觉得气氛十分诡异,外面也下起了小雪,“下雪了,这一下就是几个时辰,兰王妃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兰王担心。” 柳元元今日能见到楚离歌已是满意了,便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楚流芳起身送柳元元,楚离歌也只好起身,包厢的门刚打开,柳元元一抬眼就看见了正在上楼梯的墨云。 第一百零八章 当众难堪 墨云也看见了她,同一时间也看见了柳元元身后的楚离歌,当然楚流芳自动就被忽略了,那一瞬间,柳元元觉得心花怒放了,脸上马上换了一种强势的表情。 云休本来是躲雪才进了楼梦台,此时却觉得全身更冷了。 楚离歌那一瞬间的眼神起了波动,随后便倔强的扭过了头,楚流芳尴尬的把柳元元送到门口,吩咐了下人送兰王妃回府。 云休站在楼梯和包厢的中间,看着一脸冷淡的楚离歌。 楚离歌走近云休,率先说道,“避免你误会,我们没有事先约好。” “我们?”云休轻声调侃,“不必向我解释,圣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与我有何关系。” “呵呵,是我想多了。”楚离歌故意与云休擦肩而过,云休觉得一直以来绷紧的弦差点断了,可是还是冷着脸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流芳看着这明显吵架了的两人,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保护自己不受波及,只好躲起来。 云休头一次觉得心烦意乱,柳元元居然和楚离歌出现在同一个包厢,之前自己从未亲眼所见,现在亲眼见了,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也并非空穴来风。 墨零感受着云休的心情变化,站在一边也不知说什么,云休慢慢平静下来,“墨零,墨鹊那边有什么回应吗?” “呃,主子,这件事是墨年在负责的,我要回去问一下。” 云休蹙眉,“墨年现在怎么样了?” “墨年现在恢复过来了,只是还需要休息几天才能痊愈。”墨零开心的是主子终于想起墨年了。 “嗯,我知道了。”云休手上的事情一筹莫展,还有许多烦心事,柳松浦狮子大开口,要的价码越来越多,云休已经无法容忍了。 “主子,墨年已经知道错了,是不是要把墨年调回来?”墨零习惯了对着刑具和练功房,整日跟着云休实在不是她擅长的。 “我会考虑的,看她的表现吧。”墨年的确是被惯坏了,平常云休能自己做的大多不要墨年代劳,墨年性子活泼,为人聪明,难免恃宠而骄,希望略施小惩后,墨年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主子,还有半月就是成人礼了,兰王妃派人来让主子去量体裁衣,还有相关的礼仪需要学习。”墨零想起,这是墨年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 “嗯,你去和他们接洽吧。”云休现在一听到兰王妃就浑身不舒服。 …… 眼看日子一天天近了,墨年还是没有被调回云休身边,墨零发现墨年常常待在屋子里发呆,要不然就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墨青忙于宅子的翻修,那边柳元新又去了南国,墨华盯着柳家也无暇顾及。 墨零觉得有些担心,只好找到墨年,低声询问,“墨年,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有时候都不见你人?” 墨年支支吾吾的问,“是小姐在找我吗?” “呃,不是,主子最近…你就告诉我,你在忙些什么?”墨零不会说谎,只好生硬的转开话题。 墨年轻哼,然后笑道,“你别管我了,小姐那里事情很多的。” “墨年!”墨零感觉出墨年的沮丧,明白是自己顶替了墨年的位置,而主子又没有及时召回墨年,像是把墨年流放了的感觉。 墨年开玩笑的把墨零推出门,“你就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你快去忙吧!” 墨零冲着关着的房门喊了半晌,墨年都不出声,墨零只好走开了。 等到墨零走了,墨年打开窗户伸出脑袋看了看,怀里抱着一个包裹,藏得紧紧的,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屋子。 云休半夜总是睡不好觉,觉得窗外的声音厌烦至极,云休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一大早,暗卫就押着墨年来到院子里,墨青几人震惊的看着墨年怀里的包裹,墨零命令暗卫放开,墨年满脸苍白的垂着脑袋不说话。 “墨年,这是怎么回事?”墨零指着那个包裹质问。 墨年不说话,墨青强行打开包裹,发现是些金银珠宝,墨青把珠宝扔在她的面前,“你这是做什么!” 云休被惊动了,抱着貂皮暖炉走过来,发现是这样一个难看的场面。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云休冷冷的看着墨年,墨年小小的跪在那里,好像无声的娃娃。 云休看着自己一直信任的人居然如此,忍不住动气,“往日你就喜欢这些钱财,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家贼,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墨年好像被戳到了痛处,抬眼顶嘴道,“既然被抓住了,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云休生气的放下暖炉,“我不杀你,也不剐你,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云休的人了,滚吧!” “主子!”几个人异口同声的想为墨年求情,云休厉声道,“谁若是多说半个字,就一起滚出去。” 墨年此时才低低的哭泣着,墨零不忍,也不敢多说。 当天下午,墨年就被赶出去了,墨青想要替她安排住处,却发现墨年好像有目的的走了,墨青也来不及细究,只是忧心的看着墨年小小的身影。 过了几日,成人礼当日的服饰都送到了曾奇胜的府上,按理来说云休现在是曾奇胜的义女,曾奇胜近日都住在军营里,整顿军务,云休取了服饰便往回赶,半路上遇见兰王妃的侍女,原来是邀请云休前往兰王府商讨成人礼上的事宜。 云休本不想去,但是若是再推辞反而不好,只好硬着头皮前往兰王府。 没想到兰王妃在府中办了一场名媛茶话会,盛都大半的小姐都来了,其中曾经邀请过云休,但是云休拒绝了的多数在场。 兰王妃一脸热情的招呼众人,虽然请了云休却当做没看见,云休觉得可笑之极,为了楚离歌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楚离歌从门口踏进来,一身黑色的狐皮大氅,发间还有雨雪,那绝美的容貌和神秘的双瞳,让在场的小姐们都看呆了,兰王妃迎上去,想要替楚离歌接下大氅,随后又意识到这是什么场合,僵硬的把手又缩了回去。 众多名媛看见兰王妃这一举动,明显兴奋起来,左右窃窃私语起来。 楚离歌完全是被迫前来,兰王隐忍软弱,背后柳家的势力是兰王不敢惹得,兰王妃利用兰王向楚离歌施压,楚离歌也只好前来,但是楚离歌只是径直前往兰王处了并没有理财任何人。 这场名媛茶话会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兰王妃向云休显摆自己的地位,想要让她知道自己才是盛都最有号召力的女人,但是云休并不在意这一点,这是兰王妃想不到的,二是兰王妃想要众人知道楚离歌对自己的态度是不同的,算是坐实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 兰王妃这一举动着实离经叛道,不过只要外人不知道详情,光是猜测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呢?茶话会全程,云休都像个透明人,若是平常小姐,肯定都要委屈的哭起来,可是云休却自在的很,坐在一边喝茶,拿着兰王妃精心准备的话本子和诗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兰王妃一看云休并不窘迫,甚至很愉悦,便暗自冷笑,唤来心腹侍女,在耳边嘀咕了几句。 云休注意到大家都静了下来,兰王妃笑着走到众人中间,“前几日我淘到了一件稀奇物件儿,今日拿出来给大家品鉴一二。来人,拿上来。” 只见下人们抬着一口大箱子,小姐们都聚集了起来,云休坐在一边没有动,却遭到兰王妃的点名,“墨云妹妹?你怎么坐在那呢?快来我身边。” 云休淡笑着起身,不知兰王妃打的什么鬼主意。 谁知等到云休一靠近,箱子打开,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大家都看着兰王妃,兰王妃面色苍白,也不管有外人在场,就质问心腹侍女,“怎么回事?那副珊瑚摆件呢?” 侍女跪下来惊慌的解释,“奴婢也不知情啊,怎么东西就没了呢?” “来人,给我搜!”兰王妃底气十足的下令要查出是谁偷了珊瑚摆件。 云休暗自笑的胃都痛了,一件珊瑚摆件放在箱子里,一路抬过来箱子是空的居然没有发现?这是骗谁呢?可是在座的名媛们丝毫没有起疑,也可能有几个起了疑心,但是不好提出来。 云休冷眼看着侍卫们以极快的速度抓出了小偷,小偷被蒙住了头,看衣服应当是某位小姐带来的侍女。 兰王妃没有问许多,便要处置了这小偷,却是有一名小姐说道,“不如看看是谁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附和,面罩一摘,名媛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家的丫头。 云休却看见那张昏迷的脸孔异常熟悉,这不正是前几日被自己赶出府的墨年嘛!怎么会在兰王府?还被当做小偷? 可是名媛们却不知道墨年已经被云休赶走了,有几个认识墨年的小姐小声嘀咕,“唉?这不是墨云郡主的贴身丫头吗?上次还来我府上送礼物的。” “对啊,这分明是墨云郡主的丫头啊。” 云休此时才算是明白,这是兰王妃下的一个套。 第一百零九章 暴毙 墨年是昏迷的状态,看来早就来到兰王府了,墨年究竟和兰王妃之间有什么关系,达成了什么,云休一概不知,可是看着这样的墨年,云休心中也有不忍。 “兰王妃,不知你想要如何处置她?”云休冷声问道,兰王妃一愣,心想为何墨云如此镇定? 兰王妃轻咳,“念她是初犯,便剁去一双手好了。” 大家轻轻吸气,不想这么年轻的姑娘竟然要生生失去一双手了。 云休淡笑,“兰王妃错了,这丫头不是初犯,她前几日在我府上偷盗,已经被我逐出府了,贼心不改,实在是可恶。” 兰王妃却不料云休心肠如何狠,竟不救这丫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 “兰王妃心慈手软,墨云实在是不忍兰王妃沾上这等事情,这丫头从小跟随我,现在行差踏错,也算是墨云的家事,不如就交给墨云来解决吧。” 原来还是想求情的,兰王妃淡笑,“不知大家意见如何?” 众位名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位一向与兰王妃交好的小姐说道,“那这珊瑚摆件去了哪里呢?珊瑚摆件乃是天然形成,价值连城,恐怕要先搜出来吧。” 兰王妃心腹丫头气愤的说道,“摆件在这丫头抵抗的时候碎了,恐怕无法拿出来品鉴了。” 云休心想,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东西呢,这真是说不清。 兰王妃为难的看着云休,“墨云妹妹,既然如此,此人还是交给我来处置吧。” “这真是巧了,墨云刚好有几颗上好的深海黑珍珠,放在府上也是埋没了它的光彩,不如就送给兰王妃吧。” 小姐们纷纷抽气!黑珍珠唉!那可是比珊瑚名贵了不知几个档次!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 兰王妃咬牙微笑,原先就知道墨云有钱,却不想居然有钱到了这个份上,说到此处,兰王妃也没有别的借口了,若是抓住不放反而落下个苛责的名声,只好松口放人。 发生了这件事,云休也不好留下去了,只好先行告辞,“各位继续,墨云先走一步,黑珍珠会派人送到府上,今日之事,请兰王妃见谅。” 兰王妃恢复了白莲花般的笑容,“今日也是我招待不周,郡主客气了。” 云休实在是懒得敷衍了,转身出了兰王府,就在离兰王府不远的地方,云休吩咐墨零弄醒墨年。 墨年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云休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她。 “小姐?”墨年惊讶的醒来,看看自己身上,又看着云休。 云休轻叹一口气,“墨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和兰王妃是怎么回事,你坦白吧。” 墨年眼里含着泪,却扭过头不肯说话。 墨零负手站在一边,却注意着她们的对话。 “你今日偷兰王妃的珊瑚摆件,明日就能惨死在大街上,没有人会信你的,你不如坦白,我还能救你一命。” “不用你管我,我已经不是墨家人了,我不需要你假惺惺!” 云休弯腰捏着墨年的下巴,眼神里满是轻蔑,“哼,在我身边呆久了,起码要学会识时务吧,这点都没学到,说话还这么冲,你想死吗?” 墨年有些害怕,云休的手段自己不是没有看过,身体不由得颤抖,云休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挺厉害的?” “小姐,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小姐,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墨年挣扎的站起来,云休沉声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主子。”墨零提醒云休,此时是在大街上。 云休淡笑,“我不怕你投靠兰王妃,可是我要让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云休拍拍手,几名暗卫就出现了,“我不会对你出手,我要让你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愚蠢。把她送去府衙,偷盗重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墨零皱眉,想要求情,墨年却不知好歹的骂道,“你不如把我留给兰王妃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掌嘴。”云休转身不再看,暗卫便奉命对着墨年扇起了耳光。 墨零在一边看着实在是忍不住了,云休好像知道墨零所想,轻声道,“我为了保她一双手,可是花了大价钱,这几个耳光算得了什么。” 直到打到墨年脸颊红肿,嘴角出血,云休才吩咐停下。 墨年摇摇欲坠的靠在墙边,眼神里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反抗,云休淡笑道,“你看,这就是现实,弱肉强食,这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 云休转身上了马车,最后云休还是没有把墨年送去官府,终究还是保了她一命,墨零回首看了几眼虚弱的墨年,狠心的跟着马车走了。 一边躲在墙角的人才隐现出来,架着几乎昏厥的墨年走了。 云休透过窗户看见这一幕,冷笑,狐狸尾巴到底还是露出来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 墨华回府带来关于柳元新的消息,出乎意料的是,柳元新居然在南国暴毙了。 “暴毙?这怎么可能?”云休几乎是震惊的,就算她毁了盛都的一品堂,南国也不至于把柳元新灭了啊。 墨华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多方的消息就是,柳元新死了,死的透透的。 “也许是柳元新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南国杀人灭口了。” 云休心想,也许真的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消息什么时候能传回盛都?” “最快明天,最慢后天。” 云休眯起眼睛,柳元新一死,看来楚离寰要头疼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柳元新暴毙的消息传回盛都,柳松浦一口老血吐在送信人的脸上,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 说来也是,这柳元新可是柳松浦的长子,又是最受皇帝器重的臣子,这时候死了,真是突然的很,任谁都没法接受。 柳元元赶紧回了娘家,一封简短的南国地方官府的手书,只是简单的描述了柳元新的情况,尸首运回来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兄长是病死的?”柳元元看了好几遍手书,还是没办法相信,怎么可能,好好的一个人,居然突然病死了?柳元元细细回忆,自从盛都长街失火之后,兄长就整日忧心不已,茶饭不思的样子,直到去南国前虽然精神不济,但是身体还是健康的啊。 柳松浦躺在床上,头上顶着布巾,整个人虚脱了,柳元元看着这样的父亲,鼻子一酸就要哭了,柳夫人更是晴天霹雳,差点当即自寻短见,幸好被拦下来了,柳元元看着一家子人心痛不已。 “父亲,母亲,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女儿绝对不相信兄长就这样死了,女儿会查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松浦一听这话,马上跳了起来,“你们背地里做了什么,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以前元新和南国勾结的事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现在居然客死异乡!你们还要做到什么地步?把整个柳家葬送了才好吗?!” “父亲!现在兄长死了,你还在考虑柳家会怎么样?”柳元元难以置信的看着年迈的父亲,仿佛这只是个没有血肉的陌生人。 “我还能怎么办?元新死在南国,我如何向皇上交代!”柳松浦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往常柳元新去南国都是向楚离寰解释是去游学,至于去哪里游学,却是没有交代,若是让楚离寰知道柳元新去了南国游学,还死在了那里,恐怕又是有嘴说不清的事情。 柳元元皱眉,“这个父亲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元元,往日你和你兄长沆瀣一气,做的什么事情我不管,以后不要再和南国联系了!柳家背不起卖国贼这个臭名。”柳松浦嘴唇发白,显然精神已经到了极限。 “卖国贼?想不到父亲倒是很爱国么,父亲,你也不想想,那地下室和密室里的那些财富,那些金银珠宝文物书画都是从哪里来的?哪一样不是出自楚国的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苛捐杂税,父亲,你说这话也不觉得脸红吗?” 柳元元索性彻底揭开自己的底牌,柳松浦贪财,但是他还有几本的底线,可是这底线已经妨碍到柳元元了,所以必须让柳松浦做出选择。 “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反了你!”柳松浦指着柳元元,气的要背过气去,柳夫人已经沉浸在丧子的巨大伤痛中,一时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你老了。”柳元元捏着那封报丧信,离开了柳松浦的屋子,兄长的死带给柳元元的不仅是悲痛,原先与南国一直是兄长在联系,此时若不能查清原因,便不知道到底与南国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兄长惨死。 就在刘元新死讯传到盛都的第三天,墨零带着墨鹊回来了。 云休看着墨鹊带来的柳元新与南国接触的证据,一页一页的,全是指认柳家卖国的铁证。 “曾奇胜怎么说?” 墨鹊回答,“曾将军说请主子定夺。” “好,把这些证据摘抄副本,编成小说和歌谣,我要让盛都所有人都知道,柳元新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一百一十章 这是圈套?! 云休冷哼,这可是天助我也,楚离寰如今还无法接受柳元新死去的消息,等到全盛都都知道了柳元新叛国而死,楚离寰的信任也将付之东流,到时候天子的怒气绝对会把柳家夷为平地。 “是,主子。” 剩下的就是处理柳元元了,不过眼下还有更急迫的事情,那就是云休的成人礼。 因为柳元元要处理自家兄长的丧事,关于成人礼的细节由贤妃代劳,这几日云休一直忙着与贤妃确定礼仪的细节,保证到时候不会有丝毫的差错。 说起来着的确是云休能想象到的最盛大的成人礼。成人礼在宫内的太极殿举办,主要祭祀的祭台放置在殿外的两百九十九级台阶高的地方,云休需要和新月公主同时站在祭祀台的一边,对着天地宗亲行礼,之后才能进入太极殿跪拜楚离寰。 到时文武百官皆来朝拜,云休沾了新月公主的光,虽说是一同举办,其实新月公主的排场比云休大的多。 况且新月公主是楚国皇室现存唯一的公主了,在楚离寰的嫡女还未出生之前,其他国家想要联姻最好的选择就是新月公主。所以这个场面要尽可能的大,彰显新月公主的地位之高。 贤妃也是第一次主持,手忙脚乱的担心出错,想来一直跟着兰王妃,并没有施展的机会。云休倒是觉得贤妃是个心思单纯,不善于权谋的女子,若是不嫁给楚离寰,也必能幸福的度过一生。 成人礼的前一晚,云休失眠了,不是因为第二天的礼仪繁杂,而是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情绪,这种情绪像一层不透气的薄膜,包裹着云休,喘不过气来。 突然听见窗子震动,云休下意识的起身,果然是那一身久违的黑色身影。 云休又躺下去,闭上眼睛说道,“你怎么来了,没有人发现吧?” 楚离歌轻笑,“你这是开玩笑吧,居然质疑我的身手。” “我睡不着,明天准备的如何了?” 楚离歌走近云休的床边,坐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睛的云休,“好久没有见你了,你瘦了。” 云休轻笑,“哪里瘦了,我还胖了呢。衣服都快穿不下了。” “你就是瘦了,我心疼。”楚离歌牵起云休的手,细细的抚摸着。 云休索性坐起来,看着楚离歌痴迷的眼神,“唉,你没有露出马脚吧?她们真的相信你人已经离开盛都了?” “怎么了,我演技很好啊。流芳都看不出来!”楚离歌抿唇,原来一直以来两人的不和全是演出来的。 云休抽出自己的手,“那要她信了才行啊。” “你都把墨年舍出去了,要是她不上钩才怪呢。”楚离歌又夺回云休的手,看着云休傻笑。 “是啊,不知道墨年怎么样了。希望一切顺利吧。”云休担忧的蹙眉,此番计谋最危险的便是墨年,若是中间有一环差错,墨年的性命就难保了。 楚离歌轻轻的按摩云休的虎口处,“墨年那丫头最是机灵,你派去的暗卫肯定会保护她的,不必担心。” 云休想起那个晚上,柳元元没有弱点,云休也无法慢慢等待,既然以前没有,不如就给她制造一个,于是云休便布了一个局。 …… “墨年,我要你去做一件事。”云休严肃的看着墨年,“这件事会很难,但是我需要你帮我完成它。” “小姐直接吩咐吧!墨年在所不辞!” “柳元元这个人性格骄傲自负,与柳元新有相同的地方,可是柳元元唯一比不上柳元新的便是感情。”云休很久没有认真的布一个局,这种陌生的激动感,让云休觉得似曾相识。 “感情?”墨年不解。 “对,因为她是女人,以她这样的性子,居然没有嫁给皇上,而是嫁给了兰王这样窝囊的男人,若是她自我膨胀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她就会迫切的想要改变这个现状。” “小姐的意思是?” 云休停顿了一会,“据我所知,柳元元对楚离歌有异样的感情,可是她知道自己在正常情况下是没有办法和楚离歌在一起的,但是她如果想要做,第一步就是除掉阻挡她的绊脚石。” “嗯,绊脚石是什么?” 云休轻笑,“这块绊脚石就是我。” 墨年惊讶,“小姐的意思是,柳元元想要除掉小姐?” “这只是第二步,第一步是让她觉得自己是有机会和楚离歌在一起的,这个不难,但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除掉我。” “小姐在说什么啊。”墨年皱眉,完全不懂云休在说什么。 云休淡笑,拍拍墨年的肩膀,“听我慢慢说,我现在是墨云郡主,是曾奇胜的义女,和她的地位并不是天差地别,她想要除掉我,若是不能一击击中,就要承受我的反击,唯一能除掉我的且斩草除根的方法就是——揭开我是周国人的事实,并且诬陷我与曾奇胜联合,我是周国细作。” 墨年简直呆了,“小姐,你不是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啊?” “墨年,这不是不可能的,与其让她费劲心思找,拖延时间,不如给她一个最稳妥,最能相信的。她还知道我曾经是越国的使者,和宗珂还有关系,这样的背景任谁都会觉得我是为了什么任务才来楚国的。” 墨年咬唇想了想,“我明白了,可是我要怎么做?” “先别急,做这件事,你会受很多苦,还有性命之忧。”云休觉得派墨年去并不安全,可是墨年才是云休的贴身侍女,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云休了。 墨年点头,“小姐,我为了小姐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姐就相信墨年吧!” “好,柳元元已经派了几个人潜伏进了我们的宅子里,你要做的从明天开始。首先我要你取信于柳元元,具体细节我会让墨青告诉你,接下来就要看你的随机应变了,我会派暗卫保护你,你要保护好自己,任务没有完成也不要紧,保住自己的性命。”云休再三的重申要墨年保护好自己,墨年不是不感动的。 “小姐,你相信我,我会完成任务的!在保住自己性命的情况下!” “墨年,你是我的心腹,就算这件事失败了,柳元元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拼命,明白了吗?” “是,小姐!”墨年嬉皮笑脸的,云休也放松的笑了。 …… 夜晚的兰王府十分静谧,柳元元静静的坐在书房里,漆黑的屋子好像没有一丝活气,心腹侍女端着烛火走进来,柳元元才像活了过来。 “明日的人手准备的如何?” 侍女放下烛火,低声说道,“大公子的人手已经集合好了,就等明日成人礼后,就可以揭露墨云的真实身份。” “那丫头怎么样了?”柳元元轻笑,仿佛已经看见墨云惊慌的惨状。 “那丫头老实的很,小姐一说要保她不受牢狱之灾,她就什么都招了。” “明日她就是最好的人证,可千万不要出了闪失。”柳元元得意的很,若不是那日自己派人跟着墨云,还不能知道原来这丫头对墨云这样重要,值得用几颗黑珍珠来交换。 “小姐,您怎么还不休息?” 柳元元看看手中已经握的发热的玉佩,这正是兄长最喜欢的物件儿,柳元元面色阴狠,五官都扭曲起来,“若不是那丫头说是墨云害的我兄长流落至此,我还不知这条命要向谁去索呢!” “小姐放一百个心,明日之后,这世上就再无墨云了。” “哼,我倒要让她知道,谁敢和我作对!”柳元元的目光突然柔和起来,“楚离歌人已经离开盛都了?” “是今日下午离开的,预计最快也要两天才回来。” “好,就趁这段时间,我要让他看清楚,这个墨云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柳元元好像看见了楚离歌震惊和失望的脸色,而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安慰他。 侍女脸上却有些尴尬,最终还是说道:“小姐,老爷那边似乎不太好,几次想让小姐回府看看……” 柳元元不耐烦的说道,“急什么,明日这事解决了,自然有日子回府!” “是……” 柳元元以为自己精心设计了一个局,可以把云休置之死地,却不知真正设局的人才是云休。一切成败就在这一天了。 这一天正是墨年心心念念的,云休起床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墨年。若是墨年能和她一起,以后便不会再听这个小丫头啰嗦念叨了。 因为成人礼是在太极殿举办,云休天还未亮就起床,来不及梳妆便带着几个大箱子进了宫,那里有嬷嬷和宫女准备妆容和服饰。 新月公主无疑是最兴奋的,连要与云休一同梳妆打扮都不介意了,看着小姑娘那么开心,云休不由得也放松了。这件事在皇室算是一件大事,皇帝前几日便嘱咐文武百官皆来观礼,因为柳元新的死讯,柳松浦特意请假,而柳元元因为是主持成人礼的,所以代替柳松浦前来。 而作为云休的义父,曾奇胜也来观礼,在前几日云休就收到了曾奇胜送来的成人礼物,从女儿家用的东西到曾奇胜喜欢的武器一应俱全,云休料想,应当是曾奇胜给已经死去的曾小姐准备的,可惜终究是送不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秘密败露 云休身边贴身跟着的是墨零,可是墨零实在算不上一个心灵手巧的侍女,一切打扮只好让位给嬷嬷宫女来做,墨零看着繁杂的发型和服饰,整个人都晕了。 新月公主却兴高采烈的选着发饰,恨不得把所有饰品都戴在脑袋上,云休一向素净,只是在必须的基础上选了一对珍珠发簪,但是却很衬云休月白的肤质,整个人看起来都散发柔和的光感。 新月公主穿着一身大红色刺绣牡丹的公主常服,摇曳的后摆足足需要八个人拖着,而云休只是郡主,穿着一身深红色印着祥云水纹的常服,后摆就显得小巧多了,但是饶是如此,云休还是觉得整个人是负重前行。 成人礼最重要的一项便是盘起长发,虽然往日云休也是把头发盘起来,可是今日却是正儿八经的盘发,嬷嬷给两人头发的上半部分梳了好看的发型,下半部分自然的垂下,从前面看是盘起头发的,从后面看还是少女的状态。 新月公主自从出生就没有剪过头发,那披下的头发长到脚踝,走起来格外费劲。 相比起来云休倒是轻松许多。 太极殿前,文武百官都站在台阶左右,暗红色的长毯从最高处铺至最低处,侍卫宫女站在红毯两边,丝竹声起,**和沉重的鸣奏让人为之一振。 祭台已经放置好,有一人高的沉香燃烧着,散发出凝重的气息,太监总管敞开太极殿门,皇上和贤妃挽着手走出来,坐在殿外高高的龙椅和凤椅上。 云休和新月公主此时已经在偏殿候着,只需要等着领事太监的提示就可以出来。新月公主走在前面,云休跟在后面,这一刻,云休多少还是紧张的,但表面还是镇静的,可是新月公主却紧张起来,几次三番的确认自己的裙摆有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妆容是否出现差错。 直到领事太监说道,“新月公主、墨云郡主成人礼开始,请入殿!” 这一句响彻太极殿,众人都低下脑袋,等着二位入殿。 新月公主端着架子,跟着领事太监的步伐,云休等着新月公主走出二十步开外,再跟着往外走,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云休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文武百官,记忆居然一下子回到了前生的封后大典。 新月公主的裙摆太长了,走起来相当困难,有好几次都差点摔倒,所幸朝臣们都不敢抬头,没有人瞧见公主泛红的脸颊。 两人站在祭台前面,面前有两个巨大的蒲团,领事太监喊道,“跪迎先祖!” 文武百官纷纷下跪,新月和云休也勉强跪下,这时便开始祭祀天地宗亲了。 新月公主接过檀香,拜了三拜,云休也照着样子做,文武百官则是磕三个头。 皇上和贤妃满意的看着,远处观礼的兰王妃却是面无表情,想想这一派风光场面,家中有事一派凄惨,怎能笑的出来呢。而墨云能有这个机会,也是自己当初头脑发昏,以为可以把墨云拉拢至自己这一侧,后来才知,墨云不是一只小狗,而是一只狐狸。 下一环节便是盘发,这是成人礼最重要的环节,两位过了八十岁的老嬷嬷帮助新月和云休盘发,把垂下的头发裹进上面的发髻上,这才算是成了一半的礼。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但是却是静谧的,老嬷嬷尽可能的快速,可是毕竟岁数大了,云休的头发只到腰间还好一些,那新月公主长至脚踝的头发却需要裹一圈又一圈,着实浪费时间。云休的头发盘好了,新月公主才盘了一半。 于是两位老嬷嬷就一起加入了为新月公主盘发的任务中。 盘发是成人礼的大头,最浪费时间,这一项完成之后,就剩下最后一个步骤,那就是接受皇上的赏赐,皇家成人礼与平凡人家不同,平凡人盘发就是最后一项,然后就可以请亲朋好友饮宴欢庆了,而皇家为了彰显公主身份尊贵,自然要赏赐一番显得皇恩浩荡。 其实这赏赐的东西是早就备好了的,而且新月和云休也知道要赏些什么,不过完全是走个形式。 太监像报菜名一般念着给新月公主的赏赐,那长长的礼单足足念了一炷香的时间,而云休的就相对简单的多,只有新月公主一半还少的时间。 别人也许会觉得不公平,但是对平常郡主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况且云休根本不缺这些东西,自家的资产富可敌国,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 此时文武百官都抬头看着上方,新月公主脸颊红扑扑的,全身都是耀眼的红色,稚气未脱的样子。而云休却是一副冷静泰然的状态,用高贵冷艳来形容都不为过,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看的众人都觉得十分奇妙。 皇上听着长长的礼单也觉得有些无聊,不着声色的打了一个哈欠,贤妃敏锐的察觉到皇上乏了,便有意请皇上先行退场歇息,可是这就违背了柳元元的心思。 礼单一读完,柳元元就站了出来,一面恭喜公主和郡主成人大礼,一面示意贤妃不要多事,云休暗自冷笑,终于耐不住了,这盘棋最后谁输谁赢,很快就要揭晓了。 文武百官们远远的站在下面,并不知柳元元说了什么,只好竖着耳朵听,云休和新月跪在皇上面前,抬眼看着柳元元,柳元元悲愤的说道,“皇上,今日本是热闹的日子,臣妾本不该说些扫兴的话,可是有些话为了大楚,为了皇上,臣妾不得不说。” 皇上一向看重柳家兄妹,柳元新暴毙一事就伤心了好久,对待柳元元更是比之前更好,看着柳元元如此为楚国着想,便点头道,“可是与元新有关?” “是,皇上,此事便是臣妾从兄长的书房中整理得出的答案,只是臣妾担心有些人巧舌如簧,会觉得臣妾实在栽赃陷害!”这话一出,云休就不由暗笑,果然柳元元是打算用死去的柳元新来做挡箭牌!真是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 “到底是什么事情?”皇上最厌烦臣下卖关子,如今对着柳元元也只好忍着。 柳元元跪下,从袖子中拿出一卷手书,“这是臣妾整理得出的,臣妾本想第一时间通告皇上,却担心毁了新月公主的成人礼,只好选在这个时间禀告!” “哦?呈上来!”太监接过手书,呈给皇上,柳元元瞥了一眼泰然处之的云休,冷笑道,“那日臣妾整理兄长的遗物,发现了兄长调查墨云郡主的资料,原来墨云郡主还有好几重身份!” 皇上快速的看完了手书,面色低沉,一双眯缝的眼睛盯着垂着脑袋的云休,却还是对柳元元说,“你继续说。” “兄长在楚国边境曾见过墨云郡主,那时她正是越国宗珂的表妹墨云,当时因为这位墨云小姐没有出现在觐见的名单上,所以我们都忘记了,后来这位墨云小姐居然随着使团离开了盛都,但是真的墨云却留了下来!” “哼,有点印象,继续说。”皇上看着云休好像要看出一个洞来。 “随后兄长在家中居然碰见了这位墨云,她却是为了周国而来!” 柳元元冷笑着说的越来越顺口,“原来她是为了周国的商贸往来而来,目的就是说动家父,家父百般核查,最终只查到墨云单纯的周国身份,所以就允许了这桩生意。” “当时兄长还未回府,自然是不知情的,后来却无意间得知了这个消息,墨云巧舌如簧,辩解是受人所托,兄长只好私下询问她,结果却被她蒙混过去了。” “直到皇上封墨云做了郡主,兄长才开始疑心她的身份,这才开始调查。” 柳元元越讲越激动,指着云休说道,“可是墨云居然还和南国有联系,得知兄长正在调查她,居然串通南国人杀人灭口!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这里有墨云的贴身侍女的证词,有必要可以现在传她上殿。” 皇上挑眉,面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传上来。” 柳元元一脸的悲愤与委屈,好像真的是站在事实的一方。 云休看得出来柳元元是下了本钱的,居然以真实和虚假串成了一个真假掺半的故事,可是就算如此,柳元元也算不到自己才是下棋的人。 果然墨年被押了上来,云休暗暗的看了一眼,发现墨年没有被用刑或是伤痛,这才安了心。 皇上毕竟还是不会听信一面之词,给了云休解释的机会,“墨云,你怎么说?” 云休抬起头来,面色如水,丝毫没有收到惊吓。柳元元莫名的觉得心漏跳了一拍。 “皇上,这简直是一、派、胡、言。”云休淡笑着说道,气势上像个王者。 柳元元的四肢开始发冷,却在心中暗自安慰自己墨云这是死前的挣扎。 “你倒是说说看。”皇上眯着眼睛,好像云休说错了一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云休先是指着跪着的墨年说道,“这个丫头确实是我府上的,可是我之前已经赶她出府,至于原因嘛,那日在兰王府,当着盛都所有小姐和兰王妃的面,我已经解释过了。不过今日我再解释一遍。”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绝地反击 柳元元想起那天的事情,万万没想到墨云居然会说出来,面色有些发白。 “这个丫头心存贪念,趁我不备偷了我的金银珠宝准备逃跑,被抓住后抵死不说原因,我看在往日她照料我的份上,赶她出府,却不料那日她竟然偷到了兰王府,我也是心软,用几颗上好的黑珍珠赔了兰王妃的一件珊瑚摆件。” 云休的声音故意说的很大,下面的朝臣们也有听见的,都是一阵惊讶的吸气声,这珊瑚和黑珍珠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啊。 “可是这件事却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我把她拉到角落询问,她也闭口不谈,却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暗示我有人在背后栽赃她,背后的目的却是陷害我。”云休适时的加入了惊吓的表情,可谓是声情并茂。 皇上下意识皱眉,陷害墨云郡主? 柳元元怎能允许云休这般辩解,马上说道,“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听下去便知。”云休看看墨年小小的身子,走到她身边,“这个丫头一直跟着我,从未有过什么邪念,可是前段时间她却被几个小贩子找上了麻烦,逼不得已才偷了我的东西,想要解决掉这个麻烦,可是却不想走入了另一个陷阱。” “原来正是兰王妃,收买了几个小贩到我府门前勒索我的丫头,还在我翻修宅子的人里面安插了眼线,想要探听我的一举一动!” 柳元元完全不知道事情居然往这个方向走了!心中一沉,自己确实安排了小贩和眼线,可是那个丫头,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皇上皱眉,“兰王妃,你怎么说?” “皇上明鉴这都是墨云在污蔑臣妾!”柳元元跪了下来,却说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话来。 云休看了看慌张的柳元元,“皇上先别急,我还没说完。” “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所以存了个心思,私下查了兰王妃,却不想查出了几处值得怀疑的地方。”云休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一本册子,“这是义父花费数月从南楚边境查出来的东西,还望皇上亲自看看,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柳元元这一瞬间几乎不能呼吸了,关于墨云和南国人勾结的证据都是自己编造的,夸张的成分多于事实,可是柳元元自己是知道的,要是真的去查兄长和南国的关系,还是能查得到的,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翻看着册子,越看越生气,最后竟然站起来把册子扔在了柳元元的脚下! “柳氏,你有何话说!”这一册子竟然都是柳元新和南国圣女之间勾结的罪证!其中柳元新的私章和南国圣女的私章的确是真实的,这一本册子比起柳元元毫无根据的指证要有力的多! 柳元元双手撑地,自乱了阵脚,“皇上,不是这样的,兄长、兄长真的是被墨云所害!” “朕看是被南国人所害吧!这贼子,辜负朕的信任!该死!”皇上原来对柳元新的信任是极致的,现在却发现一直信任的臣子原来有着虎狼之心,这信任便变成了痛恨。 云休还觉得不够,“皇上明鉴,当初还是柳元新公子向皇上举荐的我,皇上才封了我做郡主,皇上没忘记吧。此刻兰王妃却把柳元新公子摘的一干二净,足以见兰王妃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了。” “嗯,确实如此!”皇上点头,更加信了云休一分。 柳元元听了这话索性惊讶的张开嘴,居然这个细节没有注意到?柳元元的目光看着跪着的墨年,阴狠的像是要吃了墨年,原来这个小丫头一直在欺骗自己! 此时皇上已经完全相信了云休的话,柳元元只能不断哀求,已经穷途末路了。 云休还觉得不够,“兰王妃已经是王妃之尊了,却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常常驱使贤妃娘娘,完全不顾君臣尊卑,贤妃娘娘性情大度,可是墨云却是看不下去了。” 贤妃本来就是简单的个性,此时也不敢出声,皇上一听想起贤妃进宫前确实与柳元元交好,也不是没有可能,便转头关切的问道,“爱妃可有此事?” 这个情景,傻子也该明白柳元元大势已去了,贤妃只好委屈的点头,算是默认了。 柳元元气愤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董贤妃!” “住口!你这个贱人!朕在此也敢造次,看来是活的不耐烦了!” 云休此时庄重下跪,看着皇上慢慢说道,“兰王妃正是胆大妄为,罔顾伦常,墨云虽为赐封的郡主,也看不下去了,还请皇上公正判罚,也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啊。” “你!你这个贱女人!”柳元元发了疯想要扑过来,却被身后的侍卫牢牢禁锢住。 皇上摆摆手,意思就是押下去,却不想柳元元的贴身侍女不顾礼仪含泪冲上来,对着自家小姐跪下喊道,“小姐,一个时辰以前,老爷、老爷病逝了!夫人、夫人也上吊自尽了啊!小姐!” 柳元元听见这一席话,脑中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待到清醒过来,柳元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到了云休的面前,大喊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云休穿着繁杂,堪堪的躲过了,看着柳元元疯了似的接着扑过来,云休皱眉的步步后退,眼看就要退到太极殿的台阶边,下面的朝臣们都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不十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上召来禁军,把云休和柳元元包围起来。 柳元元鬓发已乱,脸上被泪水冲刷着,一旁的新月公主看着发了疯的柳元元,陌生的看着她,好像不承认这是她一心喜欢的姐姐。 “柳元元,认罪吧。” “要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死!”柳元元大叫一声扑向云休,因为惯性的关系,云休身后的禁军也被推了下去,这两百九十九级的台阶,滚下去必死无疑。 云休被柳元元牢牢抱住,已经呈现要滚下去的姿势,墨年吓的叫喊起来,此时却没有人可以解救云休。 正在大家以为墨云郡主会被柳元元牵连致死时,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向了云休和柳元元下滚,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黑色身影强行拉开了两人,以自身为人肉靠垫挡在了云休的身下,然后缓缓的停了下来。 云休本来正想着如何脱困,要不要叫暗卫现身,下一秒就被熟悉的怀抱拥住了,然后就平安的停了下来。 朝臣们瞪大眼睛,此人不是圣子楚离歌吗? 那柳元元自然也看到了楚离歌,一双眼睛要瞪出血来,在同样的情况下,楚离歌救的是墨云,难道这还不说明问题嘛?看他们亲昵的样子,原来楚离歌从未放弃墨云,更谈不上喜欢自己了! 原来,都是自欺自人!柳元元大叫着滚下台阶,浑身浴血的昏死了过去。 云休被扶起来,还有些头晕,接着就看见柳元元滚到了最底下,“这真的是似曾相识啊。”在周国的时候,金麒麟也是这般下场,看来每个与她有过节的女人,都要浴血而死,真是可悲可叹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也不离那疯妇远一点!”楚离歌上上下下看看云休,发现只有皮外伤,这才放了心。 云休耸肩,“情况紧急,谁知道啊。” 皇上也及时走了出来,发现柳元元已经昏死过去了,墨云毫发无伤的被楚离歌救下,这才挥挥手,“柳家上下卖国,罪证确凿,满门抄斩!” 朝臣们虽然震惊,也不敢吱声,全部跪下来大喊皇上英明。 柳元元的心腹侍女好不容易跑下去看自家小姐,听见满门抄斩的消息也晕了过去。 一切妥当之后,为了刑部方便,曾奇胜抬出了几箱子的罪证,云休也不再插手,全权交给曾奇胜。毕竟他才是最有权利把这件事了断的人。 柳元元最终还是没能捱过去,究竟斩首疼还是从太极殿上滚下来疼,可能都比不上柳元元被当做笑柄来的伤她。 皇上想要赏赐曾奇胜,却被曾奇胜婉拒了,此时,曾奇胜才禀告自家夫人病逝的消息,皇上特批了十日的假期,曾奇胜决定好好的送走夫人和女儿。 云休作为义女这种场合还是要出现的,前来慰问的人络绎不绝,云休一天都没能闲下来,知道傍晚时分,送走了最后一个祭奠的朝臣,曾奇胜关上了曾府的门。 灵堂摆着曾夫人和曾小姐的灵位,云休穿着孝服跪在蒲团上烧着黄纸,曾奇胜步伐沉重的走进来,云休能感觉到曾奇胜心情的起伏,也不说话。 “郡主,多谢你。”曾奇胜竟然以手捂脸,带着哭腔。 云休转身起来,看着一脸老态的将军,“不,柳家是自取灭亡,而做到这件事的是将军自己。” 曾奇胜安慰的笑笑,“我知道,若不是郡主,我做不到的。以郡主的能力和智谋,也能查到那些证据……” 云休摆手道,“将军不必谦虚。” 曾奇胜整个人放松下来,云休拿下头上的百花,转身走出灵堂,“剩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将军了。” “好。……郡主,那柳家人的死……”曾奇胜轻声说道,“不,没事。” 云休稍微停顿便继续往外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和好如初 曾奇胜是怀疑柳松浦和柳夫人的死,正巧在柳家没有用处的时候死了,换句话来说,他们死的太是时候了。 云休心想,曾奇胜可能误会柳家人是自己动的手,可事实的确不是自己所为,胜负早就明了,何必动手。 但现在云休却懒得解释,没有真正答案,云休又何必说出来徒添他人的烦恼呢? 该云休的情分已经做完了,云休已经不用待在曾府尽孝了,回到自己的宅子,墨年已经快活的开始忙活起来。 云休看着像只小鸟一样开心的墨年,不知怎么就觉得鼻子一酸,想想那日在角落下令掌掴她,实在是亏欠了她不少。 “墨年,你在忙什么呢。”云休挥挥手,打断墨年,墨年抬起头来,笑嘻嘻的说,“我在收拾衣服啊,这几日我不在,墨零她们都放乱了,我们不是要回周国了嘛,现在收拾一下。” 云休无奈的笑笑,“刚回来就忙这些事情,你就不会偷个懒。” 墨年点点头,“我这就是在偷懒啊,我喜欢做这些事情,小姐就不要担心我啦。” “真是拿你没办法。”云休笑笑,心中却有些内疚,墨年是一心对自己的,而自己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安慰道谢的话,这也是云休长久以来为什么给人高傲的感觉,不擅长表达感情,这就是云休的内在。 “对了,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我都迫不及待要回去了。”墨年抱着衣服转圈,好像心已经飞回了周国。 云休抿唇,确实在楚国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生意交给飘渺镖局完成就可以了。皇上查明情况,除了那些云休不想让皇上查到的,对飘渺镖局应该没有影响。 “这几日收拾收拾,该是时候回国了。” “嗯!”墨年转身继续哼着小曲收拾着,云休淡笑着看着墨年的身影。 这整件事情知情的人不超过五人,墨青也是配合表演,墨零得知了这件事情,在墨年这件事情上,对于主子的质疑,一切都显得那么令墨零羞愧难当。 墨青知道墨零几日来把自己关在审讯室,是因为心结,墨零为人内向,和墨年这样的姑娘比,其实更容易自责,而墨零又是那样简单的人,墨青带着墨零喜欢的刀剑去找她。 墨零疑惑的拿着青城剑,“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试试吗?和我比一场?敢不敢?”墨青在月光下笑的像个大哥哥。 墨零摇头笑着,“有什么不敢的。” 话音刚落,剑已出鞘,月光下的青城剑显得更加皎洁,墨青用剑鞘敌对墨零,墨零知道墨青的武艺很高,也不介意。 一来一往之间,两人越打越尽兴,好像在无声的对话。 最终墨青还是用剑鞘把墨年手中的剑打飞了出去,墨零也不在意,仰躺在草地上,墨青拾起剑,插回来了剑鞘。 “女孩子怎么可以躺在地上。”墨青看着墨零大大的放松四肢,汗水就这样肆意的流在草地上。 墨零笑了起来,露出小虎牙,“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墨青点头,随即坐在她的边上,“墨零,你觉得舒服了吗?” 墨零沉默了,向着漫天的星星点头。 “墨零,你和墨年是我们的妹妹,我们不会容忍任何人欺负你们。”墨青看着星星坚定的说道。 墨零看了眼墨青,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如果主子要舍弃我们呢?” 墨青皱眉,侧首看着墨零,脸庞的剪影使得墨青的脸更显刚毅,“墨零,我们跟随主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是命令。”墨零坐起来,又变得不苟一笑。 墨青摇头,“一开始是命令,现在呢?” 墨零摇摇头,不理解墨青的意思。 “我们本来就是暗卫,注定要侍奉一任主任,楚离歌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应当遵从他的意思。” 墨零想了想,点点头。 “你有没有发现,现在每个人都很自在?”墨青启发式的说道,“以前我们没有目标,漫无目的的等待着,现在,我们可以发挥所长,还有最大程度的自由。” “墨零,你想过没有,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比主子对我们更好了。” 墨零蹙眉,“的确,主子对我们有知遇之恩。” “对,墨年,其实我也是这段时间才想明白的,我不是要说教什么,我只是说说心里话,我大概会追随主子一辈子,直到我死。”墨青笑着说出来,墨零有些震惊,换在以前,墨青从不会说这么多感性的话。 “墨青,你也变了,变得更温暖了。”墨零点头,“我只是没想明白,可是我内心明白,主子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她是温暖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墨青开心的笑笑,“是啊,你感觉到了,大家都感觉到了,所以大家才能这么团结一致。” 墨零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语气变得轻松多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会说话,是主子让你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对,我以前不知道自己会一身武艺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现在,我找到了方向,我觉得很好。”墨青抚摸着自己的青城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墨零看见墨青的笑,觉得整个人都释然了,成大事者必然要有牺牲,但是为了主子,他们都甘愿牺牲,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下次我一定要抢到你的青城剑,你可要小心了。”墨零又笑起来,露出自己的小虎牙。 “好!等着你!”墨青怜爱的揉揉墨零的头发,像看着自己心爱的妹妹。 …… 尘埃落定的午后,连空气中都充满着清爽的味道,楚流芳还在生气楚离歌瞒着他的事情,竟然拒绝接待云休几人,云休哭笑不得还是楚离歌强行进入包厢,才见到楚流芳。 楚流芳其实心中已经原谅了楚离歌,但是面上还是不肯承认,“亏我还当你是好兄弟!你那几日伤心的跟个死人一样,谁陪你醉生梦死?呸!谁陪你借酒消愁的!” 楚离歌摊着手把云休推到前面来,“这还不都是她的意思吗?你找她算账!” 云休挑眉冷笑看着炸了毛的楚流芳,“你要找我算账?” 楚流芳一脸邪火就被浇了个彻底,整个人气势就弱了下来,“有计划也要知会一声啊,就好像我是傻子似的。” “跟你一说,全盛都都知道了。”楚离歌没好气的说道。 楚流芳立马站起来,脸涨得通红,“楚离歌,你给我滚出去!下辈子再见!” “别闹了。”云休坐下来淡笑,眼刀却扫向了两人。 两个人立马安稳的坐下,楚流芳嘴里还念叨着不公平。 “阿休,这次全靠你运筹帷幄,才能这么快的解决柳家。”楚离歌坐下就开始公然拍马屁,楚流芳在一旁见兄弟这般形容,白眼都要翻出了天际。 “天呐!楚离歌,你看看门外花痴你的姑娘,你冷峻孤寂的形象呢?真是耻辱啊!”楚流芳灌了几口茶下去,还是觉得气闷。 楚离歌冷哼,“在阿休面前,我没有形象!” “你!真是服了,在下跪服!” 云休轻笑,推推楚离歌趁机挽过来亲昵的手臂,“我还是在意形象的,好好坐好。” “嗯嗯。”楚离歌笑嘻嘻的坐好,对楚流芳说道,“我饿了,上菜啊。” 楚流芳瞪大眼睛,“楚大圣子,要不要我把饭菜喂你嘴里啊?” “那就不必了,我家阿休会生气的。”楚离歌神气的笑道,“你这个老板怎么这么不会做生意。” 楚流芳彻底待不下去了,叫来了小二,指着楚离歌说道,“这家伙要吃饭,你把这张桌子放满,吃不完的打包给他们送回去!” 小二屁颠屁颠的去上菜,楚流芳挥挥手往外走,“你们在这腻歪吧,我可看不下去了。” “快走快走,没眼力!” 云休失笑,“他居然这么容忍你,也是稀奇了。” “哈哈,流芳的妙处还多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楚离歌笑嘻嘻的献宝。 云休点头,“我准备回周国了,过几日就向皇帝辞行。” 楚离歌的笑声一滞,语气有些生硬,“这么快。” “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是时候走了。” “可是,你回周国干什么呢?你不是辞了堂主之位吗?”楚离歌是不能离开楚国的,自然不希望云休离开。 云休喝了口热茶,“是啊,我已经辞了堂主之位,目前也没什么事,可能找个地方过几日闲云野鹤的日子吧。” “闲云野鹤?你还真是让人羡慕。”楚离歌无奈的笑笑,这世上,但凡有点权势和财富的人,谁会甘愿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也就只有云休能放得下。 云休深知楚离歌的选择,若想坐上那个位置,轻松自在的生活就此和他无缘。 “若是你需要我,我会来看你的。”云休不想再次过上金丝雀的生活,她自私的想逃离,那些烦人的,痛苦的日子都已经化作云烟了,既然已经重活了,为何不放下? “可是、可是你还不知道一品堂为什么要杀你,你不查了吗?”楚离歌皱眉,想尽任何理由,却想了个最蹩脚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表白 云休淡笑,难得的恬淡温婉,“我一直在战斗,为了自己,为了别人,偶尔我也想能歇口气,也许我不习惯平淡的生活,那时,我就会回来了。不要担心,毕竟,想要杀我,没那么容易。” 楚离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啊。” “阿休,我这样死缠烂打的追着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性子,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会缩回你的壳里,直到下一次我再出现,慢慢的再把你拽出来。可是你的壳太厚了,这一次,我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了。”楚离歌落寞的说着,云休快速的眨眼,好像被窥见了心事。 “楚离歌,你不必……”云休轻叹,却说不出什么,的确,这就是自己,无话可辩解。 长时间的沉默,楚离歌抬起头,云休听着声音也抬起头,却看见楚离歌笑着看着自己,专注的就像看见世上唯一的亮光。 “下一次,我还会死皮赖脸的跟着你,只是,这一次,你缩的慢一点,这样我就省点力气,我好再把你拽出来。” 云休几乎惊呆了,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在云休眼中酝酿,“我……”云休意外的发现自己有些哽咽了。 楚离歌温柔的靠近,那一双异色的瞳孔印着两个不同的云休,他轻轻的用双手托起云休的脸庞,犹疑而坚定的亲吻了云休的额头,温润的触感印在云休的额头上,久久的晕眩着。 “好。”云休轻轻的呢喃着,却又记不得是应允了什么。 楚离歌开心的揉揉云休的脑袋,笑的人畜无害。 那一桌的饭菜最后都被楚离歌带了回去,云休最终什么也没吃,空着肚子回了府,到了半夜才饿的让墨年端来一碗小米粥,草草的灌了下去,心口堵得慌。 “小姐,你怎么了啊?”墨年看着自家小姐半夜狂喝小米粥,实在是惊讶,白天不是去了酒楼吗?没吃饱? 云休摇头,又游神一般的躺回床上,“没什么,我睡了。” “哦。”墨年端着空碗出去,也爬上了床。 半夜起床吃东西的后果就是,云休的胃口一天都不好,看见吃的就想起夜里那晚凉凉的小米粥,然后就会想起那天楚离歌说的一席话,真是让人心烦意乱。 “撤了吧。”云休看看四菜一汤,觉得每道菜都是小米粥的味道。 “哦。”墨年乖乖的撤了下去。 到了晚饭前,云休终于饿了,却见墨年端来一碗小米粥,开心的说,“小姐!我特意熬的,小姐快趁热喝吧!” 云休两眼一黑,仿佛看见了楚离歌的脸,欲哭无泪的说道,“不,我再也不喝小米粥了。” “啊?”墨年只好又端了下去。 至此以后,楚离歌的代号变成了小米粥,云休再也不会一个人喝小米粥了。 …… 启程的日子越来越近,云休拜托曾奇胜递了帖子,以游学为名离开盛都,四处走走,楚离寰欣然应允。曾奇胜一开始想派人护送,却被云休婉拒,也就不再勉强。 云休的马车驶离盛都,楚离歌远远的骑着马送着,就这样送到了楚周边境,云休还是命令队伍停了下来。 楚离歌下马上了马车,表情严肃抿着唇。 “楚离歌,你不能在没有旨意的情况下离开楚国。” 楚离歌欲言又止,只好点头。 “我们说好的,你不能反悔。” “好。”楚离歌点头,“我看你走了我就回去。” 云休没有说话,只是不赞成的看着楚离歌,“我不愿意你这样。” 看云休有些生气,楚离歌只好皱眉说道,“我马上就走。” 楚离歌起身,下了马车,又骑上马,绝尘而去。 云休透过窗帘等了许久,尘土渐渐归于平静,墨青说道,“主子,圣子已经走远了。” “好,我们走吧。” 云休放下窗帘,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云休又说道,“绕道连城。” “连城?”墨青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不回周国?” 云休轻叹一口气,“周国太远了,我若是去了,不是又要重头再来?” 墨青听不太明白,只好问最现实的问题,“那我们给少宗主准备的贺礼怎么办?” “嗯,墨华和墨年带着贺礼回去,不要让人发现我不在马车里。” “小姐,你要干什么啊?”墨年早就想问了,此时听出自己不和小姐同行,更是惊讶。 “听说连城好山好水,是个不错的地方。”云休笑笑,“又不是不见面了,你们送完贺礼,就来找我汇合。” “可是……”墨年嘟着嘴不情愿的样子。 “你还要代表我参加刘渺的婚礼呢,你不愿意?” “没有!我愿意!”墨年只好同意。 墨青快速的把队伍分成两拨,墨年、墨零、墨华和墨玉带着大队伍和贺礼回周国,而自己和墨鹊连同墨东一起陪云休去连城。 云休想要让墨东回沪州,墨青却觉得不行,墨年和墨华完全制不住墨东,还是要墨东跟着自己,同时有墨鹊照顾才行,云休这才同意。 两支队伍同时出发,云休换了小马车,而墨年墨零坐在大马车里走。云休担心会有杀手追踪,便把最多的人手分配给了墨年,也好保护贺礼安全。 云休此次也是临时起意,应当不会有人知道,分手之后,云休一摇一晃的往连城的方向走。 连城是楚国的一个边境小城,大部分城市都被森林覆盖,云休特意挑了一块好地方,直接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一开始云休还不太适应没有侍女的日子,可是前十年云休也是自己照顾自己的,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墨青和墨鹊住在云休屋子的两侧小屋,墨东和墨鹊住在一起方便照顾。 在墨家人中,云休最不了解的当属墨鹊了,墨鹊也对云休不是很了解,初期还很拘谨,直到发现云休冷淡的表面下还是一个温暖的人,才变得放松许多。 云休商量着和墨青搞一块园地,种种鲜花和果蔬,墨鹊却大方的圈了一块地方做药园子。云休惊讶的看着墨鹊占领了自己的园地,想申诉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大夫,种些草药也是有用的。 墨鹊了解了自家主子的性情,原本阳光开朗的他就变得更加外放了,云休常常看着他亲手熬制的各类补药欲哭无泪,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又不好意思不喝,只好捏着鼻子喝下去。 “墨鹊,你真的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吗?”云休惊讶的看着他,居然墨家人中最不好管的竟然是墨鹊? “主子,这是对你身体好的,上次你中的腐骨毒,对身体大有损伤,好好补补才行啊。” “真的吗?”云休将信将疑,指着药碗中的红色东西,“可是这不是红枣吗?” “对啊,补血的。”墨鹊一脸的正义凌然。 “……”好吧,云休只好喝了,谁教他是大夫呢? 墨东的病情也有好转,能够抓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有时候云休吩咐他拿些东西,他也懂得拿来。 墨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镇上换些吃的和用的,这三个月来过得也算安稳。 云休过着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偶尔用飞鸽传书告诉楚离歌自己在做什么,过得也是相当惬意。 云休几乎快要忘记那些纷纷扰扰了。 墨年回到沪州,云休并未回去,楚楚自然是大闹了一场,而刘渺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动静,云休觉得他应当是想明白了,他日再相见也能以朋友的身份泰然处之。 转眼就开春了,云休也已经满打满算的到了十四岁。在这三四个月以来被墨鹊的补药养着,云休的身材变得圆润起来,甚至脸颊也更加红润,有了一般女孩子的样子。 “墨鹊,我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要再给我熬这些东西了。”云休皱眉看着桌上放的一大海碗的据说美容养颜的东西。 “主子,你的身体缺的就是这些,快趁热喝了吧。”墨鹊最擅长的就是用大夫的专业态度强行让云休喝各式各样的汤药。 云休一巴掌拍在柳木桌上,“你就不能换个说辞!”云休捧起海碗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那犀利的眼神盯着墨鹊,好像要生吃了他。 墨鹊一脸得逞的偷笑,马上端走了药碗逃离现场。 云休冷笑着说,“当初真是留错了。哼。” 墨青从外面回来,刚好看见云休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心知是墨鹊惹的,便静静的站在门外,等云休继续看书或是下棋之后再进门。 “你最近总喜欢躲在门外,以为我看不到?”云休挑眉看着镇定进来的墨青。 “呃,主子,楚离歌圣子有消息来了。”墨青手中攥着纸条,递给云休。 云休展开纸条,还不忘睥睨墨青一眼,“等会再找你算账。” 纸条无非就是问问云休是否安好,是不是要回盛都,或是能不能来找云休之类的话,云休快速掠过,总算看到一个有用的消息,“柳元新的尸首送回来了。”天气渐渐变热了,尸首一路抬回来,不知腐烂成什么样子了。 “墨青,墨年什么时候离开沪州?” 第一百一十五章 暂居连城 “她们十日后从沪州出发,一个月后就能到达连城了。”墨年一心想快点出发,把形成压缩了又压缩,这才定下十日后启程。 “好,你过几日去连城最好的地方找一处大宅子,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安家了。”云休淡笑的说道,若是这些人一过来,这么个山野小屋子也装不下啊。 墨青先是一愣,然后又点头道,“好。”大概是许久不曾听到家这个字眼,而对于云休来说,家也是陌生的,从前的侯府不算是家,皇宫也不算是家,此生做了宫女更谈不上家了,到了现在,云休总算觉得,有个家也不错。 连城最美的便是山水,城里的小姐们总是相伴去郊外踏青,连城有一传奇世家,因为在连城土生土长,几百年前就扎根在这里,不管是声望还是财富都是连城数一数二的,这个世家便以“连”字为姓,有点土霸王的意思。 云休偶尔想入城看一看,正巧遇上了连城一年一度的“采春”节。竟然许多人人都往郊外跑,这个节庆也是有意思,在立春这天,家家户户的小姐们都出门来,戴着面纱在郊外采春。其实就是一堆小姐们聚在一起摘摘鲜花,亲近一下大自然。 这时候当然少不了连城的公子哥了,这边小姐们在采春,那边公子哥们就跟在旁边高谈阔论,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云休身边跟着的是墨青,两人对这种节日都没什么兴趣,云休本想逛一逛,却不料城里年轻的男女都出门了,空空的街道上只有中年的大妈和年老的老翁。 连城其实是个很小的地方,从街这边走到那边也才一个时辰的时间,墨青跟在一边也不说话,云休觉得越发无趣起来。 “走吧。”云休停下来,回头说道,“我们回去吧。” 却不料道路两侧突然涌出来一群地痞流氓一般的人。 云休一愣,看了眼墨青,墨青下意识想要抽出青城剑。 “等会。”云休看了看两边穿着相似,却气势汹汹的两帮人,看样子好像不是冲着自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云休当即往后退,墨青只好也跟着往后退,留给这两帮人一个空阔的场地。 那两伙人加起来大约也只有三十人,都是些小喽喽,站在那里也没个正形,云休捉摸,好像是本地的流氓在火拼? 云休站在一个卖首饰的空摊子后面,小摊贩已经无影无踪了,墨青站在云休的前侧,时刻保护着云休。云休本想从后面的窄巷离开,却听见一个名字——连十三。 云休下意识的转头,正好看见从左边地痞中走出一个同样穿着不羁的人,打着赤膊,头上裹着头巾。 右边也走出一个年级看起来大些的人,形容之粗鄙,云休甚至不想正眼看一眼,骂骂咧咧的指着头巾男嘴里没一句好话。 “连十三!你个小兔崽子,有爹生没娘养的,今天不把你打的求爷爷告奶奶,我白虎头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连十三看来就是头巾男的称号,连十三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也并不害怕,两手各抡起一把斧子就甩在了中间的地上,竟然生生扎进了地里。 墨青下意识皱眉,低声说道,“天生神力。这家伙不简单。” 是啊,居然把斧子甩进了地里,还立着没有倒,也算是厉害了。 白虎头也是一惊,马上就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挽起袖子作势要冲。 连十三哈哈的笑起来,“白虎头,你混迹连城这么多年,捞到的油水也够了,还不趁早隐退!免得兄弟们背后说你不行!哈哈哈哈!” “你!”白虎头明知自己年纪大了,却也受不了小辈这么诋毁,马上抄起家伙大声喊道,“兄弟们,给我上!谁砍了连十三,谁就是下一任的副帮主!” 那群地痞听见副帮主就红了眼,拿起刀棍斧就往前冲,白虎头却站在后方。 这边连十三却往前几步拾起地上的斧子,轻松的挥舞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挥,冲过来的人无一幸免的遭受到斧子的重创。 白虎头惊慌的看着冲过去的弟兄们都倒在了地上,好像被定住了。 连十三这边的兄弟们却在欢呼雀跃着,连十三停下手中的斧子,抡在两肩上,看着白虎头,“头虎白,还有什么本事?哈哈哈!” 白虎头可没有天生神力,见此情景还不快跑,说时迟那时快,白虎头转身就想跑,连十三却随手扔过去一斧子,斧子落地,白虎头的头、颅也落了地,鲜血喷洒出来,白虎头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墨青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连云休都被这个连十三的气势镇住了,居然当街杀人,还杀的这么嚣张,这个连十三还真的胆量过人。 连十三的小弟们捡回斧子,讨好的用衣服擦了擦斧子上的血渍,递还到连十三的手上。连十三上下挥舞着斧子,小弟们忙着把地上的尸体搬开,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云休此时才猛然觉得,站在这里观看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不好。我们走。”云休低喃。 可是一阵极速的风向云休飞来,云休还没做出反应,墨青电光火石之间抽出青城剑,只听“砰”一声,剑斧相撞,墨青勉强挡住,斧子以斜斜的方向砍在旁边的柱子上。 云休转身,看看斧子,再看看连十三一副嚣张的样子,邪魅的看着自己,再看看墨青。 “不知二位看够了没有,若是看够了,便留下你们的命吧。”连十三手中剩下的那把斧子像花一般在手中飞舞,云休此时真是后悔不迭。 墨青手持青城剑站在云休前面,连十三很轻易的就分辨出了谁才是最重要的人。 “姑娘好胆色,面不改色的看我杀人,还是第一次见。” 云休也不是好糊弄的,岂能在言语上被打倒,“脸不红心不跳的杀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 “哈哈哈,有意思。”连十三大笑起来,“你这姑娘我还从未见过,不是连城人?” 云休无意和当地的帮派扯上关系,只好冷声说道,“开个价吧。” “哟?”连十三听了这话反而兴奋,“有钱还有个性的女人,老子喜欢!” 云休无语,这什么跟什么,“开个价吧,今日此事我绝不会外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连十三,小弟们都叫我十三哥,顺便一提,今日这件事你随便说,我不在乎。”连十三慢慢走近,墨青警惕的做好防备姿势。 云休皱眉,这家伙疯了? “既然你不在乎,我们就走了。”云休转身欲走,可是另一把斧子却劈在了云休的面前,挡住了云休的路。 连十三显然很喜欢挥斧子,“我话还没说完,你只要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放你走!” “你!”墨青想要出手,却被云休制止住了,“好,我告诉你,我叫风修云。”既然连十三只是要个名字,云休就胡乱諏了个名字。 “风修云?”连十三眯着眼睛看着云休,嘴里反复念着这个云休现取的名字。 “可以了吧。” “今日采春,你怎么未去?”连十三却还是不打算放云休走,一副想要和云休细聊的样子。 “墨青。”云休实在是不想多说一句话了,墨青一直等在一边,见云休允许,青城剑一刺,首先隔开了连十三。 连十三向后退了一大步,站定之后十分有兴趣的看着云休生气的脸,“哈哈,我对你这个护卫很感兴趣,武功不低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云休看着墨青,“不要留情。” 墨青心中也没有把握,连十三看起来武功也不低,真要拼起来,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青城剑以看不见的速度刺向连十三,剑气划破了连十三的衣服,连十三却没有出手,只是一味的后退,“哎哎哎,我不想和你打。” 云休皱眉,这人是有病? “你到底想干什么!” “风修云,我记住你了,一个有钱有个性还危险的女人!”连十三嚣张的大笑起来,墨青站在原地也搞不清楚此人到底什么意思。 连十三招呼小弟们准备走,他们吆喝着勾肩搭背的往回走,连十三看着云休意犹未尽的挥挥手,“下次再见!” 云休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觉得自己今日出门实在是倒霉,“墨青,我们走吧。” “是,主子。” 墨青收起青城剑,看着连十三消失的方向,“主子,这个连十三……” “派人查一下,他姓连,说不定是连家人。”可是据云休所知,连家人在连城可是极有威信的大家族,怎么可能任由子孙做地痞流氓?况且当街杀人也不担心后果,实在是匪夷所思。云休能猜测到的便是类似于墨玉那样的身世,连十三也是连家分支不受重视的一个小人物,这样来讲还能说得通。 云休看看满地的鲜血,摇头道,“快走吧。” “是。” …… 等云休回到山上的屋子,过了一会才发现衣角沾上了鲜血,正好闲着无事,云休只好脱下外套,墨年不在,云休便默默的打水,坐在屋子旁搓着衣服。 第一百一十六章 暗杀行动 连城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地方,查一个人自然很容易,不一会墨青就回来了,看着云休坐在屋子旁洗衣服就是一愣,看着盆里的鲜血又是一惊。 “主子受伤了?” “没有,沾上的。”云休放下手中的衣服,随意的甩了甩手,“查的怎么样?” “有结果了,这个连十三是连家人。” “连家分支?”云休以为自己起码猜的差不离了。 墨青摇头,“他是连家上任家主的长子,按理来说应该是现任家主。” “哦?发生了什么?” “现任家主是连十三的二叔,当时上任家主病逝的时候,连十三犯病砍了人,被连家赶了出来。现在自创了一个帮派,近半年来,专门单挑城里的其他帮派,做的事情算是为民除害。” 云休点头,一副了然,原来是自家人夺位残杀的戏码,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连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这个连十三也倒是有骨气,被赶了出来还能厚着脸皮留在连城,还搞出个帮派来,这不是打连家家主的脸么。 “嗯,知道了。不要让他找到我,很麻烦。”云休想想还是不要和连家扯上关系,免得后患无穷。 “是,主子。”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日,云休还是照常过着闲云野鹤,玩心起了就料理花草的日子,墨青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去城里买些生活必需品,本来是墨鹊去的,可是墨东夜里突然发了高热,墨鹊只好留下照顾。 去的时间也不长,云休便嘱咐墨青快去快回。 云休坐在园子边摆弄着花藤,一阵暖风吹过,林子里的鸟居然都飞了出来,云休下意识的回头,眼见一群灰衣人正慢慢弯着腰静静的靠近这个小屋。 那衣着颜色和人数,云休几乎可以断定是一品堂,只是这次他们的人手有二十多人,看来是有备而来,专门等着墨青不在的时候。 潜伏在屋子前后的暗卫也现了身,总共加起来才不过六人。 云休站在屋子前,觉得次役十分艰难。墨鹊听见声音跑出来,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但他强壮镇定的拉着云休的手臂,故作轻松,“主子,你快进去吧,墨东你帮忙照顾一下。” “墨鹊。”云休不赞成的摇头,若是灰衣人还不止这么多,但是暗卫只有这几人,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主子!”墨鹊毕竟是男子,用力的把云休推进了屋子,关上门用身体挡住。 “墨鹊,你听我说,这样不行,我可以先和他们谈谈,用缓兵之计拖一拖,你去找墨青来。”云休也急了起来,若是自己躲在屋子里,反而是瓮中捉鳖。 墨鹊固执的摇头,“主子,他们一而再的要你的性命,墨鹊是绝不会同意你说的什么缓兵之计的,就算是死,他们也要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云休大力的拍着门板,手都有些红了,墨鹊索性用条凳拴住大门,再用身体死死的挡住。 “墨鹊,你疯了!你让我出去,我们从长计议!”云休能想象接下来外面会是什么场景,一品堂向来不会手软,六名暗卫根本无法对抗,墨鹊只会些三脚猫功夫,实在是不能保命。 风声鹤唳,一品堂的杀手们冲向了暗卫,一开始暗卫们还能对抗,可是几乎是以三对一,都是高手,暗卫们渐渐的就败下阵来,暗卫们也是人,在面对敌我悬殊过大的时候,恐惧席卷而来,动作也变得跟不上了。 接下来便是单方面的伤害和屠杀,几名暗卫年轻的身体在刀剑中飘零,一个一个倒下,一个一个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甘心的断了气。 墨鹊看着自家兄弟倒在血泊中,几乎是绝望的哭喊着,云休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此等人间炼狱的场面,不能自已的握紧了拳头,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那些杀手们还觉得不过瘾,硬是在暗卫的尸首上反复刺捅着,那每一下都像是刺在云休的心上。 杀手们慢慢的向墨鹊走来,墨鹊紧紧贴着门板,云休几乎可以听见墨鹊飞速的呼吸和心跳,“墨鹊!你让开,让我出去!你、你不要这样!墨鹊!”云休几乎是失控的哭喊,她怎么能忍心这些她的家人,死在她以为是“家”的地方? 墨鹊紧咬嘴唇,五指死死的扣进了门板,“你们这群畜生!要想进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过去!” “哈,成全你!”为首的灰衣人挥起大刀,从墨鹊的头顶滑到肩膀,一道血柱飙了出来,一道凉凉的液体飞在了云休的脸上,那时透过窗户缝喷进来的墨鹊的鲜血! 墨鹊像羽毛一样飞起,却重重的落下,落在他最喜欢的药园子边。 云休气愤的不能自已,喊着墨鹊的名字,希望他不要死去。 门板被灰衣人毁了,灰衣人一脚踢开了门板。 云休咬着唇,抹抹脸上的鲜血,“你们的目的到底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的性命!” 灰衣人冷笑,“你去问阎罗王吧!” 云休下意识的闭眼,睫毛颤抖着,灰衣人手起刀落,云休感觉一道更加温热的液体喷了自己一脸,云休睁开眼睛,却见墨东扑在她的面前,硬生生挨了这一刀。 云休被墨东沉重的身体带的向后倒,墨东的瞳孔已经放大了,嘴巴也以不可能张开的极限张开着,云休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墨东!墨东!” 云休用手摸着墨东的背后,指尖碰触着一道横亘在墨东左肩到右腰的伤口,那汩汩的鲜血正在往外流着,那鲜血格外温热,因为墨东还在发热,但是他却下了床替云休挡了一刀! 为什么!云休恨不能死的是自己!暗卫,墨鹊,墨东,都是为了救自己,自己的一条命当真这么珍贵吗? 云休恶狠狠的盯着灰衣人,“是谁!谁要杀我!你们如此穷追不舍,理由是什么!” 而灰衣人却不顾云休的问话,“怎么跑出来一个傻子,把他脱开!” 墨东已经没有了呼吸,可是四肢紧紧的抱着云休,完全挡住了云休的身体,灰衣人若是还想杀云休,必须把他拉开,或是一刀刺穿两人。 可是一刀刺穿两人一般人是做不到的,灰衣人只好拖着墨东的尸体,云休同时死死的抱住墨东,嘴里喃喃着为什么,人已经陷入混沌。 “晦气!快,砍了这个傻子的双手!” 墨东的双手也被砍下来,云休昏了过去,灰衣人刚要把墨东拽开,就听见最外面的人汇报,“有人往这边来了,是不是要撤?” 灰衣人眼珠一转,那个暗卫武艺高强,硬拼难免有损伤,不如带着目标一起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杀了。 “先撤!”灰衣人首领抱起云休扛在肩上,其他杀手快速的移动出去,往反方向奔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灰衣人就全数消失了。风中留下浓浓的血腥味和满地满屋的尸体。 墨青刚到了林子里,就闻见了血腥味,暗卫的嗅觉是最灵敏的,那时人血的味道,墨青下意识心慌,加快了速度。 在看见那满地的尸体时,墨青还是不自觉的震惊了,眼睛里是伤痛和难以置信,墨青大声叫着,“主子!主子?墨鹊?墨鹊?” 墨青冲进屋子,发现墨东的尸体,表情极其狰狞,最残忍的是双手被齐刷刷的砍断了,墨青几乎要哭了,马上在屋子里寻找云休和墨鹊,可是哪里也找不到两人。 墨青愤怒的捶向门板,却听见一声极小的呼救声,墨青循着声音,在药园子边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墨鹊。 “墨鹊!”墨青小心的扶起墨鹊,“你还好吗?主子呢?主子呢?” 墨鹊咳出一口血沫,“我死不了,主子被一品堂的人带走了,你快去找人救主子!” “一品堂?他们怎么知道,你还坚持的住吗?”墨青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一品堂可能就在等待自己离开的时机,真是太大意了! 墨鹊苦笑,“我是个大夫,不用担心,这点小伤死不了,只是看着吓人。” 墨鹊那一道伤口从太阳穴劈向下巴,整张脸都毁了。墨青点头,“好,我去找人,你先去屋子里躺着。”墨青撑起墨鹊,墨鹊在看到墨东时不忍的别脑袋,墨青也沉默了。 “墨青,拿着主子的金册去找连城县衙,让他们通缉杀手,这时他们带着主子,应该跑不远!快去!” “好!我这就去,你挺住!” “主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墨鹊拿着手巾捂住太阳穴的位置,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吞了一颗药丸,“我没事的,你去吧!” “好。”墨青从抽屉里拿出代表云休墨云郡主身份的金册,又迅速的写了几张纸条。 墨青为今之计只好火速的通知其他暗卫速来,还要通知墨华他们,让他们在路上也看着有没有一品堂的消息,还有楚离歌圣子,毕竟这是楚国,圣子应该有办法的。 放完飞鸽,墨青奔了出去,带着金册直奔县衙。 墨青身上带了血渍,自然是引起了百姓的关注,而此时恰好一个不算是熟悉的陌生人挡住了墨青的去路。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怡红楼 正是放荡不羁有些怒气的连十三。 “喂!我打听过了,就没有风修云这位姑娘,到底你家主子叫什么!” 墨青急的不行,居然被连十三拦下来,也顾不得礼仪了,“你给我滚开!” 连十三一听反而有了兴趣,这才注意到墨青一身狼狈,“你家主子怎么了?” “我要去府衙,不要挡着!”墨青一掌劈开连十三,侧身往府衙的方向跑。 “府衙?以为我不敢去?”连十三邪魅的笑笑,马上招呼兄弟跟了上去。 墨青到了连城府衙,却发现府衙形同虚设,敲了半天门却不见有人来应,连十三跟着来到府衙,笑的吊儿郎当的,“怎么?人家不搭理你?” 墨青脸都黑了,也不好发作,只好冷冷的问,“府衙怎么没人?” “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居然还想找人。”连十三调笑几句,随即看见墨青一脸难看,却也没有多卖关子,“连城的府衙一向没人,这里没有王法,也没有天王老子,只有连家人。懂吗?” 墨青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个小小的连城居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番邦,权力被连家掌握在手中,怪不得连十三什么都不怕,因为连家人是不会杀他的,更害怕他。 “我要见连家家主,十万火急!” “你这态度可不对啊,再说,我帮不了你。”连十三不屑的看着墨青,一脸的轻蔑。 墨青放下怀中的金册,单膝跪地,“连公子,我知道你是连家人,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我家主子的安危,请你带我去见连家家主。” 男儿膝下有黄金,连十三惊讶的看着墨青,这个武功不低于自己的男人,也是个有血性有脾气的硬汉,居然为了那个姑娘下跪求他?而且毫无犹豫?连十三为人最重情义,不论他是否关心云休,他承认他被这股忠诚打动了。 “不用找连家,在连城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连十三扶起墨青,一脸自信。 墨青略作思索,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家主子刚才被仇人劫走了,随时有生命危险,现在也不知出了连城没有,连公子有办法吗?” “你家主子何时被劫走的?几人干的?” “两柱香之前。大约是二十名男子,也许会分散行动,所以无法估计。”墨青抿唇,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了,若是这两柱香之内云休遭遇了不测,墨青不敢想。 “人一定在城里。”连十三肯定的说,“每日这个时候运送补给的官车就会进城,想要出城必须从管道走,一群男人带着一个昏迷的女子太不安全。他们一定在城内!” 墨青点头,“还请连公子相助,他日墨青一定重谢!” “这倒不用,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连十三喃喃自语,墨青没有听清,连十三摇头道,“不要浪费时间了,我马上派人去找,天黑之前就会有消息。” “多谢!”墨青还是不敢停歇,准备先回去看看有没有暗卫到达,再在城外追踪一下。 连十三最清楚连城,连哪一棵树生长的方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哪个地方莫名其妙多了几个陌生人,马上就能觉察出来,连十三派了手下所有人在城里搜寻,只要有疑点就一一盘查。 …… 云休悠悠转醒,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一张艳俗的粉色的床上,双手被绑在身后,肩膀酸疼的厉害,云休的脸被血渍糊住了,睫毛上也是血污,这紧绷的感觉马上让云休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暗卫们,墨鹊,墨东,都死了,为了保护自己而死。 这一切难道不是自己咎由自取?还是自己太天真!一个接一个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在红姑和小宝死后,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变强了,可是复仇之后,云休松懈了。 那些潜伏在暗处想要刺杀自己的人,究竟原因是什么,云休也不再去想去查,就像缩头乌龟一样安逸的活着,从没有计较过多少人因为这一点危险,时刻提防每日都在刀口上舔血。 那些安逸和舒适,都是多少个像墨鹊像墨东这样的人拿命挣来的,前生自己锦衣玉食,过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身边的人没了还可以再换,自己从来不去想蝼蚁的死活。 可是今生呢?自己出身低贱,一点一滴的走到今天,若是还是沉溺在安逸生活里,不是在重蹈覆辙吗?!只要一天没有消除所有的威胁,就不算是成功复仇了,只要还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哪怕是潜在的,就不算是成功。 一品堂为什么要刺杀自己,云休并非没有想过,只是问题还未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云休想可以先放一放,这就是惰性,可是这惰性是可怕的,在自己拖延的时候,敌人却在一步一步收割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的性命。 这一次,云休彻底的清醒了,想要不再看到身边人因自己而死,就要扫清一切危机和障碍,这样才算是赢了。 云休此时已经哭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虚无,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可是那群灰衣人可没有闲下来,在一处隐蔽的小屋中,灰衣首领和灰衣人换上了正常的衣服,看起来像普通百姓,可是他们眼中的暴戾还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大哥,官道走不了,今天没办法出城了。” “不如就地杀了那丫头,我们也好化整为零出城啊。” “就是啊,我们要为死去的众多兄弟报仇啊。” 大家七嘴八舌,首领大哥却不赞同,“不可,不能暴露这个地方,毕竟这是在楚国,我们必须把人带出城去。” “哎!早知道就不进城了!” 首领大哥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若是不把人或是尸体带回来,任务就算没有完成!大家不是白忙活了嘛!” “那现在如何?” 首领大哥思索半晌,“今晚动手。” “好!听大哥的!” “只有一点,当大哥的嘱咐你们,大家待在这怡红楼里不要出去,也不要想着找姑娘,否则被暴露了反而大难临头!” “是。” 原来在连城里,一品堂有个小小的据点,就是这怡红楼,也就是最常见的妓馆。 云休此时正是被扔在一个房间里,门口有几个灰衣人来回看守。 捆绑云休的麻绳很结实,轻易无法弄断,嘴里也被塞了棉布,腮帮子都有些酸胀了。云休仔细观察四周,确定这是一处妓馆或是歌舞坊。只是不知那群灰衣人何时会再回来。 再说到连十三混迹青楼赌场,对这里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一炷香时间,就有手下回报,怡红楼门口的乞丐发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来回晃悠,看样子是外乡人。 连十三推测大概这就是那群劫走风修云的人。 来不及通知墨青,连十三带着一大推的兄弟就洋洋洒洒的上了怡红楼。 怡红楼的老鸨其实老早就不想做一品堂的线人了,在连城这个小地方,半年也搜集不到一个有用的情报,这怡红楼坐起来倒是风生水起,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有这份功夫,不如专心经营怡红楼了。 所以下午这些灰衣人一来,老鸨就老大不高兴的,看着他们绑了一个姑娘,看那样子倒是眉清目秀的好苗子。不过对于一品堂捉到的人,老鸨还是不敢动的,多半不是肉票就是一条腿进了鬼门关的人,老鸨只想安心的把他们送出城,千万不要暴露了。 连十三一向喜欢来怡红楼,所以老鸨还是热情的迎上去,“连小爷,今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不要废话了,老规矩。”连十三推开那张涂了厚厚的胭脂水粉的老脸,老鸨开心的挥动手帕,“好好好,小爷楼上请!姑娘马上就来!” 连十三带了几个机灵的兄弟,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四处看看,这边揩揩油水,那边调戏几句,丝毫没有异样。 进了厢房,连十三几不可察的皱眉,“你们去逛逛,哪间屋子门口有人把守速来告诉我,记住千万要小心。” “大哥放心!”几个小弟全是孤儿出身,做事情完全听连十三的,连十三说了往东绝不会往西,大哥一下令,马上就佯装出去找姑娘的样子。 连十三等在厢房里,马上就有几个姑娘进来,酒菜也一一端上来,进来的几个姑娘环肥燕瘦模样都不错,但是看上去少些灵气,大概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再多的灵气也被消磨光了。 姑娘们伺候连十三喝酒吃菜,哄着连十三给银子说讨巧话。连十三也不是傻子,轻松的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新来了姑娘?” “哟,怎么我们院子里的情况,您这么清楚啊。”一个贴着连十三坐着的姑娘说笑道。 一个离的最远的姑娘反驳道,“我们这些人啊,还不是青春饭,来新人不是最常见的嘛。” 连十三喝了一口酒,感觉半醉半醒之间,“这个姑娘可不一样,清秀大方,你们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头。” “连小爷怕是醉了吧,好人家的姑娘哪里会上我们怡红楼来!”牙尖嘴利也是这些青楼姑娘的特点,她们出卖自己,唯一保护自己的就是这张巧嘴。 第一百一十八章 青楼脱逃 “哈哈哈,是小爷我醉了,醉了!”连十三连喝了几杯酒,扫视了一圈,几位姑娘也都是兴致很高。 突然一个小个子的姑娘说道,“今日我还真的就看见了一个这样的姑娘呢!被人抬进来的,怕是妈妈新买的准备培养起来呢。” “哎?好像是这么一回事,那房间外还有人看守呢,不知是不是怕跑了。”其他几个姑娘了相继点头,“初次来的姑娘都是这样,哎,时间长了就好了。” 连十三从她们的话中听到了重要的信息,几个姑娘也觉得这么说不太好,只好尴尬的笑笑,继续说些好玩的段子。 连十三的思绪早就飞到外面去了,这个新来的姑娘很可疑,恐怕就是风修云! “我有点累了,你们先出去,让我歇歇。”连十三佯装醉倒,往桌上一趴,几个姑娘以为连十三在开她们玩笑,还推了推,却发现连十三还打起了鼾声,只好扫兴的出去了。 等姑娘们走了,连十三起身,悄悄的从窗户探出脑袋,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劫走风修云的一定在这里,可是到底是哪间屋子呢? 连十三在屋子里来回徘徊着,直到小弟们探头探脑的回来,“大哥,找到了,在右边三楼有一个屋子,有好几个人看守。” 连十三思索了一番,此时只能硬着头皮进去看看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下楼去找些姑娘,就说那几个看守找的,我马上就来。”连十三猛灌了一杯酒,脸色微红。 小弟们得了指令,便下去找些难缠的姑娘。 连十三假装自己喝醉了,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正好在拐角处跌了一跤。几个看守的灰衣人也是突然精神一凛,呵斥道,“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快些下去!” 可是连十三是醉酒的人,跌倒了就坐在地上,不过一会就睡着了。 看守的灰衣人还是新手,骂道,“你这个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不快滚开!” 连十三岿然不动,姑娘们正好涌了上来。其实这三个人守在门口,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怡红楼莺歌燕舞的,可教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如何把持的住。 这会看见姑娘们投怀送抱,自然喜不自胜,和姑娘们说了会俏皮话,却看拐角处的醉汉不见了踪影,心下也没有当做大事,应当是醒了就走了。 其实连十三已经趁他们不注意溜进了厢房,此时已快要入夜了,厢房里面并未点灯,连十三摸黑进了厢房,却不见有动静。 云休本用力挣脱嘴里的棉布,废了老大的劲才用舌头把棉布抵出去,腮帮子更是酸的不行,可是双手被绑在身后,实在是没办法,云休只好蠕动着往床边靠,想要下床找些尖锐的东西。 可是就在这时,云休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迅速关上,一个人影侧身进来了。 云休屏住了呼吸,往后靠隐藏在床幔之间。 “小姑娘?你在不在这里?”连十三轻声的呼唤,匍匐着身子,轻手轻脚的东张西望。 云休蹙眉,听这声音有些耳熟? 连十三听半天没有动静,以为找错了,却听见一个极沉静的呼吸声。 “有没有人?”连十三往呼吸声方向望去,“是风修云姑娘吗?” 云休这才想起来,这不是那日在街上遇到的男人嘛?云休动了动脚,发出了点声音,连十三马上就找到了隐藏在床幔中的云休。 看见云休这一副被捆绑住的样子,连十三倒是觉得很开心,起码尖爪利齿都被收起来了,倒是很温顺。 云休看出连十三的猥琐,不由的咬牙切齿,“还不快给我解开。” 连十三闷声低笑,拿出一把匕首,割破了麻绳,云休已经被禁锢了许久,突然松开觉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云休轻轻的按摩麻木了的四肢,慢慢的整理思绪。 云休看着连十三质询的眼神,却当做没看到,“怎么出去?” “哈,这可真是好笑,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凭什么帮你!” 云休一脸无语的看着连十三,“连十三,你觉得这个时候讨论这个合适吗?” “好,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连十三低声的威胁云休,一脸的得意。 云休扶额,“我叫墨云。” “真的?”连十三还是有些怀疑。 “真的。”云休这时已经没有在注意连十三了,她下了床,仔细听了听屋外的动静。“我们这是在哪里?” 连十三伸了一个懒腰,故意用了很猥琐的语气说,“青楼。” 云休点头,很平静的说道,“嗯,我猜也是。” 连十三失笑,“你可是个姑娘家,你一点也不惊讶?” “……”云休睥睨了连十三一眼,揉了揉手腕,“是墨青让你来找我的?” “哦!对了,我还没告诉那家伙我找到你了!” 云休皱眉,想起了墨鹊和墨东,心情顿时沉了下来,“我要想办法出去。” “就我们?”连十三轻笑,“如果只有我还行,带上你?恐怕玄吧。”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要智取。”云休轻轻的翻箱倒柜起来,拿出几件几乎不能算是衣服的薄纱来,冷静的对连十三说,“你喝了多少酒?” “你要干嘛?”连十三看着云休不解的问道。 云休走到屏风后面,快速的脱下外衣,披上薄纱,“我需要你配合我。” 连十三震惊的看着云休放下头发,故意弄得凌乱的样子。而那身不合身的薄纱包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纤细的手腕好像能一把折断,“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里是青楼,而我又不是男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云休其实对这个计划并没有多少把握,不过当下也就只能这样了,“见机行事,懂吗?” “你要从哪里出去?”连十三觉得云休是疯了,如果从正门出去,就算伪装也无济于事啊。 云休翻了个白眼,看了看这厢房的窗户,因为这间厢房是拐角处的一间,所以有一扇窗户是开向隔壁厢房的,只不过隔壁有没有人,这就很难说了。 “你先爬过去。”云休抬抬下巴,示意连十三先爬。 连十三的五官都缩在了一起,鼓鼓囊囊的说着后悔的话。 窗户果然是通向隔壁厢房的,连十三打开一个小缝,望了望,隔壁也是黑漆漆的,对于连十三的体型来说,这扇窗户实在是小了,连十三只好全程憋气,一点一点的挪出去,刚一落地,连十三发现这件厢房确实没有人,云休马上就钻了过来,再轻手轻脚的把窗户关上。 “出去很有可能被发现。”连十三是知道的,刚才那边厢房的门口紧邻着这间厢房的门口,出去很容易被发现。 云休扯扯自己的衣服,露出小半香肩,把头发放在一边肩膀上,看着连十三略微有些发红的脸,“装醉会吧?” “啊?会。”连十三晃了神,毕竟有美人在面前宽衣解带,也是不小的注意力。 云休深呼吸,推开厢房的门,然后换上了一脸媚笑,勾起连十三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而自己则把手臂缠在他的腰间。 连十三瞬间感觉温香软玉主动贴过来,整个人都僵硬了,甚至连舌头都不会动了。 刚走出厢房,隔壁看守的人就怀疑的看过来,“什么人!” 云休嗔笑,整个人都埋在连十三的臂膀下,却暗地里在连十三腰间狠狠揪了一把,连十三马上清醒过来,装作一副刚办完事的状态,对着看守就是一通骂,“老子忙着呢!没看见吗!滚一边去!” 看守一看是刚才那个醉鬼,又看看醉鬼怀里的美人,马上就不怀好意的笑笑,心中才明白,原来刚才消失,是因为找了个姑娘去了隔壁厢房快活去了。 “走走走!”看守的笑骂的驱赶连十三和云休,就这样,云休就和连十三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一进厢房,云休就远离了连十三,把衣服拉了上来,把头发拢好。连十三感觉美人离开了怀抱,一阵空虚,看看手掌,好像还在回忆刚刚云休滑腻娇嫩的肌肤的触感。 “如果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下流的东西,劝你点到即止。”云休冷声的看着连十三猥琐的表情,“你去让人告诉墨青,到这里来接我。” 连十三一副被看穿的表情,脸一红却又马上反驳起来,“凭什么啊!我又不是你属下。” “这里不安全,迟早他们会发现我不见了,到时候麻烦的是你。”云休气定神闲的走到屏风后面换下薄纱,穿上柜子里正经的衣裙。 连十三哑口无言,脑袋嗡嗡响,“你说得对,你要我通知你属下来接你?” 云休眼神冒出寒光,声音更是冷到了骨头里,“太便宜他们了。我要他们全部给我死去的朋友陪葬。” 连十三瞬间就感受到了云休传来的巨大的悲痛,这种悲痛让他喘不过气来,“好,我帮你。” “多谢。”云休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墨东和墨鹊的脸,还有那些暗卫们被屠杀的身影,那些事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红色追杀令 连十三叫来小弟,吩咐了一通,很快墨青就来到了这件厢房。 墨青自责的跪下,“主子,墨青无能。” “不是你的错。”云休冷声说道,“不过你该知道怎么弥补。” “是,主子。”墨青同样目露凶光。 “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血债血偿。别让他们看到明天的太阳。”云休冷笑,这些一品堂的杀手,活不过今晚了。 连十三第一次见到这么冷血的女人,不过还是说道,“你们若是在连城动手,连家会知道的,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 云休轻笑,“连家?连家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连十三失声,不知道是该笑云休过于自信还是震惊于云休的气势,这完全不是一般小姑娘的气场,运筹帷幄和王者的气度,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居然在一个女人身上展现了。 “你带着你的兄弟们先离开吧,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云休皱眉,“今日多谢你,你的恩情我记住了。” 连十三思虑了一会,点头道,“的确,我不该趟这趟浑水,我会先离开这里。”随后他又轻松的说道,“恩情就算了,只求你告诉我的名字是你真实的名字就好了。” 云休淡笑,“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连十三冲着墨青点点头,大摇大摆的出了厢房,带着几个兄弟走了出去。 云休看着连十三的背影,都觉得此人性情吊儿郎当,却不想此人竟然还有义气的一面。 四下无人,只剩下墨青在一旁,云休轻声问道,“他们的尸体,安顿好了吗?” 墨青摇头,“暗卫们掩埋在山的后面了,立了墓碑,可是墨东死的太惨了,墨鹊想让他体面的走,所以还没下葬。” “墨鹊?”云休惊讶的看着墨青,“墨鹊还活着?” 墨青也才反应过来,云休大概是以为他们都死了,马上解释道,“是的,墨鹊伤在脸上,看起来严重,其实并不致命。” 云休心中的大石头稍微变轻了点,“还活着,还活着就好。终究是我对不住他们。” 墨青明白云休心中负疚,默契的没有说话。 云休很快就振作了精神,淡笑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客气了。” 墨青说道,“再过一刻钟,我们的人就会聚在后院,一品堂的人插翅难逃。” “好。” 云休很久没有这样想大开杀戒了,一品堂是么?来了就别回去了。 …… 入了夜,灰衣首领强行让老鸨早早的驱散客人,关上了怡红楼的大门。 老鸨慢慢腾腾的不想早早关门,哪有青楼这么早就歇业的啊,可是迫于一品堂的淫威,老鸨也只好陪着笑劝说客人早些回家。 直到关上门,首领来到看押云休的厢房,看厢房里毫无动静。 “怎么样?” 三个新手觉得自己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得意的说,“老实着呢!” 首领心中有些不安,毕竟那个姓墨的高手并未出现,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开门!”首领此时只想快些解决了云休的性命,以防万一。 新手打开门,却发现门栓有些松动,心中已经有些不安了,果不其然,打开门发现地上散着一堆解开的麻绳。 首领一看就知道人跑了,毫不留情的对着靠他最近的属下就是一巴掌,打的那人口吐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特么的!人呢!你们这些废物!” “怎么、么,我们一直都在门口守着啊!”新手连忙跪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首领此时眼冒火气,怒吼道,“还不快去找!废物!” 云休此时正端坐在正对面的厢房里,轻笑着打开自己厢房的门,“不用找了,我这不是在这吗?” 首领看见云休从对面的厢房出来,又是一愣,身边不懂事的就要冲上去拿下,他连忙挥手,“慢着!有诈!” 云休冷笑着摇头,“你们一品堂三番五次的要我性命,之前是我心软,可是以后,就没这么简单了。” 灰衣首领看看云休只是独身一人,哈哈大笑起来,“小小女子,口气倒不小!看你等会口气还硬不硬!给我拿下!” 三四个杀手作势就要冲过来,云休却还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啧啧啧,真是无知。” 瞬时,那四个杀手就被突然出现的墨青斩首当场,墨青一剑击杀四人,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出,情况又岂止是惨烈! 顿时灰衣人们都吓的后退了一步,灰衣首领笑道,“兄弟们,谁能当场诛杀此女,回去就领五十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几号灰衣人试探着往前冲,那首领站在后方却迟迟未动。 云休冷笑,“愚不可及。” 二十名暗卫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黑衣遮面,看起来整齐泠然,个个训练有素,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灰衣人们原本都跃跃欲试的冲向云休,现在却都被阻挡住了。 此时的屠杀才是一面倒,灰衣人们几乎都没有自保之力,那些叫嚣的最厉害的首当其冲的死在暗卫的刀剑之下。 怡红楼瞬间就变成了修罗场,老鸨和姑娘们尖叫着躲在厢房里,不敢踏出一步。 灰衣首领的眼皮不自居的颤抖,全身被冷汗浸湿了。 云休踏着灰衣人的尸体走近首领,像是蔑视一切的王者,首领控制不住的两腿一软,就要跪下,只好用刀剑撑住自己的身躯。 “你,你如果不杀我,我可以告诉你很多秘密。”首领算是明白了面前女子的恐怖,像早上那样的偷袭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 云休冷笑,“我当一品堂是个什么地方,原来尽是这等货色,杀了你,真是脏了我的手。” “是是是,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首领再也无力强撑,索性求饶起来。 “为什么你们屡次要取我性命?”云休眯着眼睛,嘴角弯出迷人的弧度。 首领看有一线生机,马上脱口而出,“上面下了红色追杀令。” “我问的是为什么。”云休不耐烦的看着首领。 “这、这、这不是我等知道的啊!”首领实在是不知道杀人的理由啊,他们这些小虾米,怎么会知道上面为什么要杀人?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首领有些蒙了,“一品堂追杀令是一层一层下达的,我们只知道目标在哪里,其他的一概不知啊,我说的都是真话!” “哦。那就是你没用了?”云休轻笑,随即马上冷眼道,“墨青,交给你了。” 墨青早就黑着脸等在一边,“是。” 首领惊恐的看着墨青靠近,以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卸下了他的下颚,首领马上就不能说话了,只能啊啊的叫嚷,满是恐惧。 云休走远不再看那边的惨状。瞥见躲在一边的老鸨,云休亲切的招手,老鸨犹豫再三,只好颤颤巍巍的走向云休。 “姑娘,姑娘找我?”老鸨搓着手,一脸苍白。 这时首领的一双胳膊硬生生被墨青砍了下来,鲜血四溅,老鸨咬着唇,更加害怕。 云休淡笑,“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绝对不会外泄!”老鸨马上举手表明立场。 云休挑眉,“算你聪明。” “姑娘放心!放心!”老鸨连连鞠躬,就差要跪下来了。 “不过这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做得到吗?”云休知道这个老鸨是一品堂的人,为了不打草惊蛇,云休在解决了这些人之后,需要一个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理由。 “这……”老鸨滴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马上肯定道,“这些杀手已经杀了姑娘离开连城了,至于下落,我不知道!” 云休激赏的笑笑,“如此便好。” 那边首领的四肢已经被卸了,因为下颚被卸了,大滩的口水都流了出来,倒在地上简直生不如死。 云休冷笑说道,“废人一个。死了可惜,不如让他自生自灭吧。” “是,主子!”墨青招呼几名暗卫把灰衣首领装进了麻布袋里,把他抬了出去。 该清理的人都清理掉了,云休看看血迹斑斑的怡红楼,又看看满地的残肢断骸,面无表情的从正门走了出去。 墨青带着暗卫从后院消失无踪。 …… 若说云休曾经是铁石心肠,现在的云休却更注重情义了,从楚离歌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开始,原来的云休就在慢慢改变,只是这改变微不足道,以至于云休也没有发现,直到这一次,墨东等人为了保护她死在她面前,这种冲击是巨大的。 这些人是她培养的,理所应当为她而死。可是,为什么她会难过? 云休独自一人走在连城的小道上,想着前生的自己,因为背叛和算计而死,这一世,云休似乎还在走以前的老路,还会重蹈覆辙吗? 可是这一切又是不一样的,以前的卫家人,只是单纯的听从她,深宫墙垣,她只有自己一人,这一生不同,她有了那么多朋友,也许,他们值得云休信任交付。 一条长长的小道,云休却想了许多,这些人,都是云休在乎的人,想要保护他们,就要消灭一切潜在的危险,一品堂就是下一个目标。 如今如果顺利,一品堂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要想查一品堂,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还得从柳家和南国的关系查起。 第一百二十章 久别重逢 云休厘清了思路,轻声说道,“墨青,我们回盛都。” 身边没有人,却传来一声回应,“是。” 楚离歌在第二天得知云休被劫走的消息时,兰王正在他府上喝茶。 兰王妃死了之后,兰王好像被人遗忘了,连楚离寰也不曾下达对他的处置,正值失意,兰王时常找楚离歌喝茶聊天,大多谈谈诗书风月,从不谈烦扰的政局。 楚离歌听完林柏的禀告,马上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兰王因此吓了一跳,“离歌?” 楚离歌明白,如若不是面临了棘手的问题,墨青不会传书给自己,那么就是说,云休可能还在一品堂手里? 林柏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情,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云休的一根头发,看见楚离歌如此失态,不由低声提醒道,“主子?” 兰王也站起来,看见两人间紧张的气氛,大概猜到了是自己不能共享的话题。兰王也是个聪明人,便笑笑说道,“这茶味道真好,本王尝也尝了,这便回去了。” 楚离歌感激的点头,吩咐身旁的丫头道,“来,去取雾茶来,送到兰王府上。” 兰王笑起来也不推辞,“如此也好,本王还真是喜欢这雾茶,下次再聚!” “好!”楚离歌点头,迅速的把兰王送到门口,看见兰王上了马车,转身对林柏说,“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是。”林柏一向对楚离歌唯命是从,不过片刻便安排好了一切。 一炷香之后,楚离歌带着几名心腹隐卫骑着马疾驰出盛都。 …… 为了安全起见,云休暂时住在连城里观察情况,怡红楼的老鸨做事果然到位,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关于那晚的消息传出来,而连十三也消失了踪影,原本云休还担心这人会找上门来,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三天之后。 墨鹊的声势已经稍有好转,面部的损伤却无法避免了呃,那一条巨大的扭曲的蜈蚣一样的伤口横亘在他的脸上,时时刻刻提醒着众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云休回到山边的屋子,墨鹊还躺在床上修养,看着那样的墨鹊,云休心中只有羞愧,原本一张俊俏阳光的脸庞,变得与阎罗无异。 墨鹊醒来看到云休站在他的床边毫发无伤,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想起什么,赶紧别过脸去,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毫无力气,“主子,出去吧,我的脸、我的脸太恐怖了。” 云休坐在床边,轻声说道,“墨鹊,你不会恨我吧?” 墨鹊惊讶的回头,“主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恨你?”意识到自己惊讶起来面容更加扭曲,他又把头别了过去。 云休也不强求墨鹊马上正视自己,自嘲道,“墨东死在我面前,你因为我面容被毁,那么多人无辜惨死。你们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刚才绕了一圈,看着屋子后面一排无名的墓碑,云休的心情更沉重了。 墨鹊抿唇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却没有说话,云休轻叹气,“墨鹊,你如果想要专心学医术,我可以把你推荐给喜乐神医,宗珂应该有办法让他收你为徒。” “你要赶我走?”墨鹊回头,一脸受伤,他咬着嘴唇,伤口从他的上颚划过,看的让云休心疼。 云休摇头,“我想要尽我所能的弥补你,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帮你达成。” 墨鹊沉吟片刻,抬起头,眼神清冽,“好,我要去学医术。” 云休点头,一脸的愧疚。 就在云休离开屋子的时候,墨鹊的声音传来,“主子,我们甘愿为你去生去死,墨东和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我知道,多谢。”云休没有回头,因为泪水已经夺眶而出了,其实送走墨鹊有云休自私的想法,如果墨鹊带着一脸恐怖的伤疤,每当云休看见墨鹊,就会彷徨,就会心软,在以后的路上,说不定会出现更多的“墨鹊”。 云休不能被伤痛拖着前行。 墨鹊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个原因,与其跟在云休身边,不如学好了医术,将来为云休所用,也不至于没有自保之力。 墨青站在门外,当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看着云休脸上的泪痕,墨青却觉得狼狈,像是窥见了云休的脆弱。 在墨青心里,云休是他们的主子,也是他们的伯乐,不管云休外表表现的多么冷血无情,她在墨家人心里却是如神一般的存在,内心强大,运筹帷幄,那种光彩和魅力,他们衷心的崇拜者并跟随。 云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是却不想隐藏,经此一事,云休重新看待了自己与身边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以前云休还根深蒂固着前生对待属下主从关系的想法,那么这一世,她要重新开始。 “安排一下,看能不能和宗珂联系上。”云休冷静下来,既然墨鹊的离开是必然,那云休也要给他安排最好的去处。 “是,主子。”墨青转身,没有发现自己眼角也有些湿润了,兄弟的离去,对他们来说都不会是容易的,可是云休已经最大程度的做到了对他们负责,放在哪一个主子那里,都不会有再好的结局了。 云休背着手站在阳光下,闭着眼睛任由阳光包裹着自己,“墨青,我很冷漠很自私,我为了自己安逸,不顾你们的安危,以后不会了……相信我。” 墨青皱眉,惊讶于云休的坦白,以前的云休从未把自己的内心袒露给任何人看,哪怕是楚离歌圣子,也不行,如今,是受到打击了吗? “主子,我们相信你。”墨青轻声的回应。 云休淡笑,相信这个词,重生后的云休是最忌讳的,因为前生的背叛和算计,那些她曾相信的人都背弃了他们的誓言,她怎么还敢相信? 可是这一生虽然过得辛苦,却让她体验到了前生没有过的温情,原来朋友和亲人是真的存在,能对这样自私冷漠的云休说出相信这个词,云休觉得弥足珍贵。 “好。” 楚离歌总算在三日后的午夜赶到了连城,一路上跑断了八匹马狂奔而来。 云休知道楚离歌很疯狂,却没想到这么任性,楚离歌一身汗水的冲进连城,守城的侍卫已经休息了,楚离歌竟然命令林柏守在城门外,自己翻墙进了城。 找到云休所居住的客栈,楚离歌毫不知会墨青,偷偷摸进了云休的闺房。 正睡的好好的云休被窗户几不可察的声音惊醒,以为是一品堂又派人来了,顺手拿起枕头下的匕首,一道寒光闪过就要刺过去。 楚离歌灵巧的别过身,捏住云休的手腕强行抢下了匕首,坐在云休的床边贴在她的耳边轻叹气,“你这是想伤人还是伤己啊?” 云休瞬间僵硬了,“楚离歌?” 楚离歌放下匕首插回刀鞘,重新交回到云休的手里,“是我。你怎么样?” 一路上楚离歌接到了云休的飞鸽传书,知道云休已经获救且毫发无损,虽然已经不需要火急火燎的赶过去,但是还是不愿减缓速度。 “你也太任性了,居然擅自离开盛都。”云休摇头极不赞成楚离歌跑来的举动,楚离歌的圣子身份相当于楚国的吉祥物,怎么可以随处晃悠呢。 楚离歌此时兴奋的很,反而冷笑,“是啊,等你遇害了,到时候才让我来给你收尸?你居然没有回周国,你想瞒我瞒到几时?” 云休倒抽一口气,却是完全忘记自己没有知会楚离歌的这件事了。 “你一路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楚离歌冷哼,“累啊,三天三夜没闭眼了。” “那我让墨青给你安排房间……”云休话还没说完,楚离歌就滑进了云休的被子。云休顿时觉得冷空气进了被子里,春天的夜里还是有点冷的。 云休穿着内衣和薄纱裙,其实也算不上暴露,可是如此近距离的和男子接触,云休还是第一次,前生与皇帝是假夫妻,自然不会同床共枕,此生也还未有机会。 楚离歌还是注意分寸的,与云休隔着一段距离,可是云休还是能听见楚离歌的呼吸声。楚离歌穿着衣服,感觉像在睡觉却又没有闭上眼睛。云休坐起身,看着楚离歌睁着一双异色的眼睛,好像是在假寐。 云休轻声呼唤,“楚离歌?你睡了?” 良久没有人回应,原来真的睡着了。云休此时才借着月光看着楚离歌的面容。楚离歌三年前和云休初见时,还是偏向女子的长相,俊美非常,现如今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眉角和棱骨之间更加分明,多了几分刚硬。 云休鬼使神差的用手抚摸着楚离歌的面庞,那完美的肌肤和薄厚均匀的嘴唇,连一呼一吸之间都诱惑着人,恐怕这世上没有人再长得如此妖孽了。 谁知道此时楚离歌的睫毛却忽然闪了一下,云休吓的差点叫出来。 “你到底睡着没有啊……”云休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楚离歌眨了眨眼睛,瞥了云休一眼,“睡着了,但是我这么用手摸你的脸,你还不醒倒也是奇了。” 云休的脸腾的红了,“我睡觉睡的可死了,哪像你睁着眼睛睡觉,不知道吓谁。” 楚离歌轻笑,电光火石之间,就把云休压在了身下。 云休蹙眉,“楚离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很想你 楚离歌噗的笑出来,以手臂撑在床上,就这样全神贯注的看着云休,云休被看的不耐烦,又觉得脸红,索性闭上了眼睛。 “阿休?睡了吗?”楚离歌轻声唤道。 这次换云休不回答。 “好,这可是你说的,千万不要醒哦。”楚离歌轻笑着靠近云休,却不是用手,而是用脸颊蹭云休的脸! 轻柔的好似绒花的触感,用脸蹭蹭也就算了,云休发现楚离歌居然大胆到用嘴唇轻蹭云休的脸。云休睁开眼睛,楚离歌的鼻尖正好距离云休的鼻尖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不要得寸进尺。”云休的眼神冒出寒光,量楚离歌也不敢乱来。 楚离歌耸肩,果然就躺倒在边上了,他失笑,“阿休,我很想你。” 楚离歌的突然远离,云休却觉得有一丝失望,她自嘲的笑笑,“我很好,不用担心。” “阿休,不要再离开我这么久了,这几个月来,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楚离歌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云休简直就要叹为观止了。 “……”云休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楚离歌轻手轻脚的换下外套,掀起被子的一角,又滑了进去,在被子下牵起云休的手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林柏带着人进了城,来到客栈,墨青却说没有见过楚离歌,林柏疑惑的说楚离歌昨晚就已经进城了,墨青一惊,难道是云休又出了什么事?! 墨青来到云休门前敲门,半晌之后,打开门的却是只穿着中衣的楚离歌,楚离歌一副才睡醒的样子,慵懒而暴脾气,“什么事!” “呃。”墨青和林柏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墨青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主子睡的还好吗?” 楚离歌皱眉,啪的关上了门。 墨青和林柏在对方的眼里都看见了震惊。 云休得知了早上的意外,只是皱眉片刻,却也并没有故意解释什么。楚离歌为此开心了一个早上。 “楚离歌,你能不能不要再傻笑了?”云休再次冷眼看着一直对着自己傻笑的楚离歌。 楚离歌这次索性笑的露出了牙齿,“阿休,我发现你住在这里之后真的变了,我很喜欢。” “……”云休无视了楚离歌。 墨青正在汇报墨年一行人的路程,大概还有两三天就可以到达连城。 “好,等墨年到了,我们再启程。” 楚离歌却不知道云休下一步的计划,“你要去哪里?” “回盛都。查柳家。”云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拖泥带水。 楚离歌知道柳家已经满门抄斩了,这时候要查,只能是查柳家和南国的关系,“你真的要插手?我不赞成。” 云休摇头,“这不是你赞不赞成的问题,我决定了。” 楚离歌看着云休,语气正经且带着强势,“南国和楚国之间一向有些猫腻,这些事情楚离寰是知道的,所以他默许了,当时柳元元把这件事捅出来,你将计就计是为了自保,柳家伏诛了,可是你还在,你已经引起了楚离寰的注意,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贸然行动。” 云休听了楚离歌的理由,点点头,“我明白,可是我要知道一品堂到底是谁在操控,我不能永远悬把刀在自己的脖颈之上,难道我每晚睡前都要在枕头下藏着匕首吗?” 楚离歌想起云休昨晚枕下的匕首,犹豫了片刻,“你可以等,我迟早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到时候你再……” “我要自己解决。”云休明白楚离歌话中的意思,楚离歌的目标是王位,那他必然要解决楚国和南国之间的问题,否则这个位子也坐不稳,可是云休却不想等,这和之前的逃避有什么区别? “现在一品堂已经认为我死了,只要让楚离寰知道,我就可以回到暗中调查。”云休其实没必要说服楚离歌,可是她还是想让楚离歌支持她,“你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南国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楚离歌皱眉,明显在计较到底可不可行。 云休最终下了一剂猛药,“我已经开始布局了,是不会停下的。” “你……”楚离歌感觉自己的话在云休这里完全没有分量,“既然你已经在做了,我的话没有意义。” 楚离歌居然生气的夺门而出,云休反而觉得今天的楚离歌很不理智。 林柏看着云休面色很冷,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无声的追出去。 墨青生怕云休生气,刚准备说些缓和的话,云休却已经淡笑着吩咐着,“宗珂那里有回信吗?” “嗯?哦,宗珂公子今早回复,喜乐神医最近云游未归,不过可以安排墨鹊先行前往越国。” “好,你去和墨鹊商量一下何时启程,安排一队人手给他。” “是,主子。” 云休突然想起什么,“我还是亲手写一封书信给宗珂好了,你等一下。” 其实云休心里对宗珂有抱歉,他能够不计前嫌为墨鹊筹谋,云休很感激,而云休也清楚的知道宗珂期待的是什么,云休在那方面没办法做到,却也不愿就这样冷冰冰的对待他。 云休能给的不外乎是几句问候的话语和恳求的话,可是在宗珂那里却是好过千金万金。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云休的自私和算计,可是这何尝不包含着云休的心软呢? 墨青拿着云休的手书前去寻找墨鹊,云休深呼吸,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希望下次与墨鹊的相见,能弥补他心上的伤口。 楚离歌的到来在小小的连城还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毕竟异色双瞳是圣子是天下来皆知的事情,虽然他们心中还记得楚离歌曾是妖瞳,可是这样的人物连夜没有通报就来到了连城,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秘密事情。 不过这些人也忘了,楚离歌身为圣子,是不会擅自离开盛都的,这都是后话了。 连城的连家人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下午就赶到了云休所在的客栈。 楚离歌正好在生闷气生够了回来,看见一大群人堵在门口,气不打一处来。 “滚开!” 连城家主睁着大眼睛看着火冒三丈的楚离歌,连忙鞠躬作揖,“圣子大人远道而来,连文山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楚离歌挑眉看着眼前的中老年男子,“你是连城知府?” “呃,不是。”连文山吃了个憋,众人也是一愣。 “那你是本地官员?” “圣子大人,本人连文山,是连城、连城……人。”连文山此时却说不出口,确实,自己既不是父母官也不是官员,也不好自己是连城的土霸王吧? 楚离歌嗤笑,把连文山甩在后面,“连城人?没事就滚吧。” 云休正好看见楚离歌任性发脾气的一幕,不由的轻笑,这连家家主可是本地的土霸王,也就是楚离歌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了他的面子了。 围着都看热闹的众人皆是一愣,连老爷吃了亏?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事情啊! 连文山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从没有受过如此的羞辱,还是被一个妖瞳羞辱。 云休摇头看着楚离歌走过来,轻笑道,“脾气这么大,是冲着谁啊?” “没有啊。”楚离歌这时候却装起了傻,顾左右而言他。 连文山可不会善罢甘休,看着圣子似乎有认识的人,就想要牵线搭桥也认识一下,便贴过来说道,“圣子大人,本人在府中准备了上好的宴席,不如请这位姑娘一同去府中用饭吧?” 云休含笑着看着连文山,一句话也未说。 楚离歌不耐烦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啊。” 云休挥挥手,淡笑解释道,“这位连老爷,便是连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和连城府衙的关系也很好,圣子不如一起去连府看看?” 楚离歌心下疑惑,云休居然主动要去连府? 连文山一看此姑娘愿意前往,便趁热打铁说道,“是啊,圣子大人一路劳累,府上已经准备好了上好的宴席,还是去府上用饭吧!” “既然如此,还请连老爷带路。”楚离歌便缓和了一下语气同意道。 连文山果然欣喜,“不敢不敢,圣子大人若是愿意,叫我一声连老弟便可。哈哈。” 楚离歌淡笑,“好说,带路吧。” 连文山马上就领着楚离歌和云休往客栈外边走,突然想起来还未问姑娘的名字,便转身问道,“姑娘芳名几何?可否告知?” “墨云。”云休淡笑着回答。 楚离歌挑眉看着云休,什么情况,楚离歌以为云休是打算隐瞒自己的行踪的。 “原来是墨云姑娘,呃,轿子准备的不够,还请墨云姑娘稍候片刻。”连文山只准备了两顶轿子,自然坐不下三个人。 楚离歌皱眉道,“既然如此,我便与墨云郡主一同等着。连老弟先行吧。” “墨云郡主?”连文山惊讶道,居然这位姑娘是郡主?连文山上下打量着云休,好像想看出什么来。 云休轻笑解围道,“圣子无须等我,还是先行去连府吧。” 楚离歌看着云休眼神中的小暗号,便点头道,“如此也好。” 连文山等到楚离歌上了轿子才上轿,看着云休还是一副探究的眼神。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连府盛宴 墨青站在一旁问道,“主子要去连府?” “是啊。”云休转身走回客栈,笑道,“连城主人盛情难却啊。” “主子若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墨青觉得云休应该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云休摇头,“不存在想不想,若是不去反而会引起怀疑,这个连家家主能当上家主必然有他自己的能耐,我不相信朝廷不知道连城的现状。” “主子的意思是?” “盛都肯定还有大鱼,不然楚离寰也不会就这样抛弃了柳松浦。”云休心想,既然这条大鱼是藏在底下的,那就不能明着查,敌在暗我在明,这才是大忌。 但是红色追杀令又是什么? 是因为她是云休还是墨云?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一品堂到底要杀的是周国的云休还是楚国的墨云,还是说,一品堂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两个人是一个人。 “做一个局,墨云郡主是时候该消失了。”云休不能断定一品堂是为了云休而来,可是如果不是呢?墨云这个身份的意义已经结束了,如果该是结束的时候还让她存在,必然就会有混乱的局面。 墨青点头,云休想要暗中调查,回到盛都难免会有所顾虑,那么这墨云郡主就要死的透透的才行,究竟怎么安排,墨青却是一筹莫展。 云休淡笑道,“不急,这件事等墨年回来后再说。对了,上次那个连十三,后来如何了?” “最近没有刻意打听连十三的消息,主子要知道吗?” “总要报答他的相助之恩啊。”云休心想这连府和连十三又是什么关系呢? 不一会连府的轿子就到了客栈门口,云休上了轿子,觉得这轿子虽然低调却格外的舒适,连一顶轿子都如此考究,想必连府更是值得期待了。 楚离歌贵为圣子,到了连府后,连府上下几百口人都站在门口相迎,而楚离歌却目空一切非要等着云休来了才进去,连文山只好火速差使轿子前往客栈,上下几百口人就这样等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云休老远便看见这一幕,觉得楚离歌实在是太胡闹了,这要是传到外人耳里,难保不会以为楚离歌自视过高,恃宠而骄。 这下连文山知道了云休的郡主身份,也不敢怠慢,亲自扶着轿子落下来,云休走出来淡笑,“连老爷客气了。” 楚离歌站在门口看了眼云休,哼了一声就进了连府,大概是气云休不提前和他说一声,连文山又跑过去领着,云休暗自摇头,这怎么越越来越任性了呢。 这小地方的土霸王还真是所言不虚,连府府内竟然另有乾坤,楚离歌一边看着一边调侃道,“本圣子府中尚没有如此奢华,却不想小小连府却如此华贵啊。” 连文山擦着额头的汗水笑道,“圣子大人,连家几百年的基业,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说到底都是平头百姓,哪能比得上圣子大人尊贵呢。” 云休在后面听着,觉得今日连文山肯定要后悔请楚离歌入府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晚上不定要如何寝食难安呢。 “墨云,你过来。”楚离歌挥一挥手就唤云休,奈何这是在外人面前,云休也只好快走几步。 “墨云,听连老弟说府上竟然引入了天然的温泉。”楚离歌这一口一个连老弟,简直听得云休想笑,只好忍住附和道,“竟然如此,倒是稀奇呢。” 连文山一见两位贵人有兴趣,以为正是拍马屁的好时候,便邀请道,“不如二位就住在鄙人府上,近日春夏交替,难免疲乏,泡泡温泉解解乏嘛。再者客栈对于两位来说实在是太过简陋,还是住在府上好一些。” 楚离歌此时扮的是冷面圣子,云休是温婉可亲的墨云郡主,自然是云休答话,“唔,这样也好,圣子大人,我们就依连老爷所言如何?” “好。”楚离歌玉口一开,连文山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尖了。 “好好好,这下子也不必急了,两位就在府上好好歇歇,连城虽然小,可是景色也不错。就请两位尽兴游玩,有什么吩咐连某一律照办!” “多谢连老爷。”云休淡笑,“连老爷也不必多费心。” “哈哈,郡主太见外了,后面已经备好了宴席,请二位上座!”连文山引着楚离歌和云休往饭厅走,正是午饭时候,竟然连府上下的小姐公子都在等着两位贵客。 连老爷先行进去,楚离歌和云休一前一后进了饭厅,眼前的景象真是让云休叹为观止,上下几百口人的宅子云休也不是没见过,可是居然如此人丁兴旺,云休倒是觉得稀奇。 看的出来连老爷家主的地位,最中间一张只能坐四人的桌子放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式,而靠着这张桌子的两边,各有一张二十人坐的超大圆桌,竟然坐满了人。 所有人都站着等待着,楚离歌还是一脸冰冷的走过去,很自然的坐在了主位上,而云休也被安排在楚离歌的身边就坐。 楚离歌和云休的对面坐着的就是连文山和他的夫人赵氏。 看得出来这张桌子应当是连文山一家的位子,楚离歌和云休坐下后,其他人才陆续的坐下,有小孩子已经饿的哭闹了起来,马上有奶娘把孩子抱走喂些吃的。 楚离歌皱眉,这种场合他也不太适应,“连老弟的家族真是大啊。” “嘿嘿,我连家这一辈有七个兄弟两个姐妹,他们又各自有自己的家庭,确实是连城最大的家族了。” 云休暗自点头,怪不得人这么多,云休看见一边看着菜式口水直流的小孩子,不由的淡笑道,“等了这么久,墨云实在是惭愧,菜都凉了,大家用餐吧,随意就好。” “郡主说哪里的话,折煞连某了。”连文山朗声说道,“大家起筷吧。” 随着连文山的话音,大家都静静的吃起来,全程都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连这声音都是极小的,云休暗叹这么大的家族,居然如此守礼,再一想想连十三那样的性子,能不被赶出来嘛。 这边楚离歌用饭也是静悄悄的,云休也不说话,连夫人赵氏却沉不住气了,看着云休问道,“听说郡主今日住在府上,正好小女的别院刚打点停当,郡主就住在那里吧,距离温泉也近。” 云休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抬眼看看赵氏,典型的风韵犹存的大家夫人,一笑起来脸上出现了不少的皱纹。 “多谢夫人张罗。”云休并不喜欢和陌生人同桌吃饭,此番停下也不准备再吃,于是便淡笑道,“这几日叨扰了。” “郡主客气了,客气了。”赵氏一看这位郡主是个谦和的性子,马上就喜欢起来。 却不想此时却听外面传来打斗尖叫声。 连文山紧张的站起来,看看依旧面无表情的楚离歌和淡笑着的云休,歉意的说,“连某出去看看,慢用。” 楚离歌这时也吃好了,便索性不吃了,“连老弟还有家事,本圣子乏了,先和墨云去花园走走。” 连文山也正愁着两人在这不好处理,一听正中下怀,便点头,“请夫人带路吧。” 赵氏便起身领着二人离开饭厅, 云休在拐角处回头,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些兴趣。 两人被引至花园,赵氏先行去准备二人的晚上的住处,楚离歌站在假山后面靠着廊柱看着云休,“你为什么偏要到这连府来?” “为了报恩啊。”云休抬眼看着楚离歌纳闷的表情。 “报恩?”楚离歌听得一头雾水。 云休沉默了片刻,索性还是说了,“提前和你说一声,免得你到时候生气,反倒是我看你摆脸色,岂不是自讨苦吃。”云休说着把自己说笑了,楚离歌更加纳闷,“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我被抓起来怎么获救的,具体细节没有和你说,总之地点是在青楼,全靠一个本地人才帮我逃出险境。这个本地人便是连府的人。” 楚离歌皱眉,“连府的人?连文山派人救你的?” 云休摇头,“连文山怎么可能知道,不过那人是连府上任家主的长子,后来被赶出了连府,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阿休,这样的家族,这种事情不稀奇。”楚离歌从小就看多了这样的事情,杀了侄子取而代之的也不是没有。 云休点头,“的确如此,不过好奇罢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云休并不想说,那些怀疑还没有定论,说出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你对那个姓连的很感兴趣?”楚离歌盯着云休的脸,发现并没有捕捉到什么可疑的表情。 “连十三为人放浪不羁,身上背着不少命案,不像是从连府这样的地方出去的,恐怕其中还有隐情吧。”云休说着便轻声呼唤墨青。 墨青一道黑影从拐角处走出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外面发生什么了?” 墨青想来隐在暗处,自然最先发现外面的纷乱,“是连十三上门闹事了。” “哦?”云休挑眉,“为了什么?” “连文山似乎派了人去找他的小帮派的麻烦。”墨青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进行过调查,也很难确定真的是连文山所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连府秘密 “这是为何?”云休倒是纳闷了。 楚离歌有些看不惯云休对其他人这么上心,便故意说道,“这有什么的,不过就是普通的家族内乱罢了。” 云休听出楚离歌在闹别扭,倒是轻笑不理会,“早要解决连十三早就解决了,不会拖到现在。墨青,你去查查最近连十三招惹了什么人。” “是,主子。” 楚离歌蹙眉,云休做事向来都是有原因的,“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云休眨了眨眼,“唔,晚上再说。” 楚离歌失笑,看着一脸神秘的云休,觉得分外可爱,“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连文山这边打发走了连十三,找到自己夫人嘱咐道,“夫人,千万不要怠慢了两位贵客,圣子大人对我们尤其重要。” 赵氏也是明白连文山心中所想,拍拍他的手安慰道,“老爷,你不用担心,那些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的,只要我们圣子大人愿意站在我们这边,不会有问题的。” “但愿是这样吧。唉。”连文山长叹了一口浊气,“若是当初不答应那人,今日又何苦召来这样的祸事!” “能怎么办。我们尽人事,最后的结果只能听天由命吧!”赵氏心中愁苦,却也无法表现出来。 …… 云休向来不喜欢与大家一起吃饭,晚饭便也吩咐送进房中,赵氏亲自带了丫头送来食盒,拉着云休的手说了不少花,云休也只得含笑应着。 “郡主的年纪和我家芙儿一般大,我看着亲切,想来郡主也不会介意吧?”赵氏拉着云休的手坐在小楼里,一脸的温馨笑容。 “夫人客气,今晚墨云占了小姐的地方,不会打扰到小姐休息吧?”云休发现自始至终没有看见连家小姐出现。 赵氏神色慌张了起来,又尴尬的笑起来掩盖慌张,“呃,芙儿,芙儿这几日住在她的小姐妹家中,过几日才回府,所以不打紧的。” “这样,变好。”云休理解的笑笑,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原先云休竟没有细想,圣子楚离歌其实并没有官衔,实权也几乎和朝政不沾边,连文山为何如此殷勤? 赵氏点点头,手松开摸了摸发髻,又状似无意的看了看门口,云休故意问道,“夫人接下来还有事情吗?那么墨云就不多留夫人了。” “哦!对,我是该走了,郡主慢用。”夫人走到一半回头说道,“郡主若想沐浴温泉,和外面的丫头说一声,也好帮郡主准备。” “劳烦夫人了。”云休起身相送,赵氏婉拒,脚步急促的走了出去。 云休此次并没有带贴身侍女,所以赵氏给云休临时指派了几个丫头,看起来文静可爱,云休倒是没有拒绝。 正要准备用饭,楚离歌大步走了进来,云休皱眉,“吃饭了没?” “没呢,拿过来和你一起吃!”楚离歌大方自然的坐下,林柏拎出手中的食盒,足足比云休的大一倍。 云休苦笑,“果然跟着你吃的好一些。” 楚离歌耸肩,拿出食盒中精致许多的菜式,“所以我送上门了啊。” “是啊,多亏圣子大人了。”云休为楚离歌盛了米饭,竟然这一瞬间突然有了一种熟悉感。 林柏退出去守着,房中只剩下楚离歌和云休,云休这才轻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家小姐和公子都不见了?” “嗯,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连文山的儿子和女儿竟然都不在府中。” 云休若有所思,“你觉得是巧合还是人为的?” “不好说,但是看今天中午连襁褓中的孩子都来了的情况来看,不像巧合。”楚离歌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一点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样子,云休便不再说话,专心吃饭。 饭毕,云休喝了口茶,看着楚离歌满意的靠在后面的美人榻上,一副慵懒的样子,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看来你还是挺满意连府的饭菜啊。” “错了,那得看和谁一起吃。让我满足的,是你。”楚离歌睁着亮亮的眼睛说着让人脸红的话,云休没好气的失笑,“堂堂圣子,真应该叫外面那些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楚离歌扭过头,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像只猫,还是只异瞳波斯猫,“阿休,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云休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楚离歌满意的起身,摸摸云休的脑袋,“这点话就承受不住了,真是可爱。” “楚离歌,不要开我玩笑。”云休偏开脑袋,吩咐外面的丫头进来收拾桌子。 楚离歌摊手耸肩,坐在屋内的秋千架上轻轻晃悠,月光下美丽的好像一幅画。 等到侍女收拾好了,云休再一次环视这间屋子,连家小姐想必是一位温婉可人知书达理的姑娘,这屋内的秋千架和古琴都显示了主人的爱好。 “这位连小姐想必一定是位佳人。”云休下意识的说出口,楚离歌轻笑,云休的眼刀甩过去,正好看见秋千后面的几盆鲜花。 云休走近,看见几盆不合时宜的盆栽放在不起眼的位置,有些甚至叶子都有些枯萎了。 “这是怎么回事?”云休抚摸着枯萎的叶片,按理来说小姐的房间,不可能没有人进来打扫浇水,难道是忘记了? 楚离歌也凑过去看了几眼,“这几盆花草起码有半个月没人料理了。” “赵氏说小姐才离开几日,如此喜爱花草的姑娘,会任由花草在小楼里枯萎吗?”云休挑眉看着楚离歌,想要在他那里得到答案。 “还是说这位小姐压根已经离开半个月了?而侍女疏于照料,所以才致使花草枯萎?”楚离歌验证了云休的猜想,云休点头,“很有可能,不是吗。” “连家小姐不见了,是出走还是被绑架了?看起来不像是丢了个人啊。”楚离歌白天完全没有从连家老爷脸上看见焦虑来。 云休摇头,显然处于矛盾中,“说不通,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连文山不会拿自己的女儿开玩笑。” “阿休,这其实和我们没有关系,你说晚上告诉我的,你瞒了我什么?”楚离歌不买账,这方面倒是和云休很像,在这些事情上条理清晰,完全不会被误导或是迷惑。 云休无奈的笑笑,“我觉得连家在盛都有背景,之前我调查过了,连城山水秀丽,物产丰富,还有矿产资源,连家简直是连城的土霸王,把连城说成一个小国家都行,不可能楚离寰不知道的。” “不对,楚离寰肯定不知道。”楚离歌摇头,“这几个月他一直在为冶铁炼铁的原料犯愁,如果连城有这么好的资源,他是不会不闻不问的。” 云休淡笑点头,“这也印证了我的想法,连家故意隐瞒了这一事实,难道仅仅是想要自己称霸连城?” “你的意思是连家私自冶铁牟取暴利,而这其中的油水进了盛都某位人的腰包?”楚离歌眯着眼睛,一副精明的样子。 “对,我是这样猜测的。”云休想起今日连府的奢华程度,更加肯定,“连府之华贵,在盛都都没有这般,光是做生意可赚不了这么多。” 楚离歌一脸怪异,眼前的女子可不就是靠商业成了富可敌国的富豪吗? 云休耸肩,威胁道,“我可是本分生意人,有什么问题?” “没有。”楚离歌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既然背后这人藏得这么深,可能是我们遗漏了,他不可能一个人坐拥这么多财富,还记得柳家抄家超出来几百箱黄金珠宝吗?之前和柳家交好的有许多朝臣,估计就在这些人中。”云休在脑中迅速的做着检索,生怕漏掉了重要的信息,这个人说不定还掌握着柳家与南国之间的关系。 楚离歌伸手舒展开云休紧皱的眉头,开玩笑道,“整日想这些,是会变老的。” 云休躲开楚离歌的手,瞥了一眼,“我才十四岁。” 楚离歌失笑,略有心疼的看着云休,“但是你看上去却成熟的好像不需要人照顾。” 云休突然语塞,虽然披着十四岁少女的皮囊,可是内心的自己已经是四十岁的妇人了,在楚离歌面前撒娇耍赖自然是别扭的。 楚离歌看云休突然发呆,以为是自己冒犯到她了,不好意思的搂住云休的肩膀,轻声的道歉,“阿休,你生气了吗?对不起。” “没有,刚才在想别的事情。”云休轻轻的脱离楚离歌的怀抱,头一次觉得自己和楚离歌之间差距有多大。 楚离歌皱眉,“阿休,你怎么样我都觉得很好,不管是成熟的还是可爱的。” “唔?”云休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时的躲闪和犹豫在楚离歌眼里是如此的敏感。 云休因为这一句夸奖而笑了开来,“人无完人,我怎么可能完美。” 楚离歌强势的搂过云休,手掌轻柔的抚摸着云休的秀发,轻声呢喃,“阿休,你值得最好的,对了……我刚才好像没有净手。” 原先的感动烟消云散了,云休一把推开楚离歌,咬牙切齿,“没有净手还摸我头发,楚离歌,你真是个白痴。”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温泉偷香 楚离歌摊开手笑的露出雪白的牙齿,“嘻嘻,你休息吧,我走啦!”话音刚落就离开了小楼。 云休冷眼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好像闻见了头上油的发腻的味道。 侍女听到云休冷冷的声音,“我要沐浴,你们安排一下吧。” “是,郡主。”两个侍女赶紧前去安排,却在互相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这位郡主怎么冷冰冰的?刚才不是还谈笑风生的吗? 云休跟着侍女的引导先去沐浴,然后再泡温泉,云休不喜欢别人服侍,只好自己清洗一头秀发,云休一边洗一边在心里咒骂楚离歌,恨不得把他的头发全剪了。 侍女看着郡主气压极低的脸,以为不满意她们的服侍,只好一味的加热水温,这就像温水煮青蛙,云休全身浸在池子里,感觉周身越来越热,差点晕厥过去。 直到云休真的要睡着了,侍女们才发现不对劲,赶紧叫醒了云休,云休也沐浴好了,匆匆的穿上浴衣,就跟着侍女前往温泉所在地。 连府的温泉是在府邸的最边缘,并没有花费多少心思,而是依靠温泉山脉挖了一块当做池子,这样既原汁原味,有一种天池的感觉。 云休裹着浴衣下了温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靠在池子边上,头枕在玉枕上,简直是无上的享受。 温泉水源源不断的按摩着云休的身体,好像弥补了身体每一块的缺失和疲惫。侍女们站在外面,墨青又不好暗中保护,云休难得的就这样缓缓的休息着。 一阵水声划过,然后是男子粗壮的喘息声,这声音离云休越来越近,云休觉得不对,睁开眼睛,雾气朦胧的温泉池中,好像站着一个黑色的影子,云休仔细看看,却发现是一个男子,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云休。 云休一开始还以为是幻觉,不自觉的晃了晃脑袋,却发现那个黑影还是站在那里。 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起来,云休沉下身子,观察着那个男子。 却不想在云休动作的同时,男子就大步逆着水流向云休走来,云休惊讶的呼唤墨青的名字,男子急促的跑过来带动极大的水声,男子用手捂住云休的嘴,邪魅的笑着。 那张脸,分明就是连十三! 连十三一个纵步就圈住了云休,左手捂住云休的口鼻,右手圈住云休的肩,这样云休的后背紧紧贴在连十三的胸膛前。 云休无奈挣脱不掉连十三的禁锢,转头睁大眼睛警告着他,连十三全身都湿透了,黑发贴在脸庞边,好像一只水鬼。 连十三的身材本就结实,圈着云休的手臂足足有云休的三个手臂粗。 “你怎么在这里?你和连府是什么关系?”连十三紧张且愤怒的冲着云休的耳朵低吼。 云休皱眉的躲开,用手护住身上的浴衣,但是此举几乎没什么作用,浸了水的白色浴衣几乎是透明的,云休只好用力沉下水,淡黄色的温泉水希望可以遮挡云休的身体。 “上次是在青楼,这次是温泉,我连十三和你这女人看来会发生点什么,期待吗。”连十三猥琐的笑笑,还很享受的闻着云休身上散发的香味,禁锢住云休的右手大胆的往云休的胸口处探。 云休自然是不会任人宰割,用尽全力抵挡住他的手,可是连十三的力气完全不是云休可以对付的,实在是没办法了云休只好对着他的左手手掌咬了一口。 连十三抿唇惊呼,大力的勒住了云休的脖子,云休双手空了便扑腾起水面。 “小声点!不要命了!”连十三越发用力,云休只好停下呼救的动作。 云休用手用力掐着连十三的右手臂,慢慢冷静下来。 连十三脸上有伤,云休小声的嗯嗯啊啊的示意连十三自己要说话,连十三便在她耳边警告道,“我放开你,你若是敢使诈,我就杀了你。” 云休点点头,连十三才一点一点松开捂住云休的嘴巴。嘴巴一被放开,云休就趁着连十三不备,反手冲着连十三的脸给了他一巴掌,这已经是云休的全力,果然连十三被打的脸稍微偏向了一旁。 墨青在外面等了许久,好像听见里面有动静,却也不敢直接闯进去,直到听见啪的一声,墨青才冲进了浴池。 云休被连十三禁锢的怀里,挨了一巴掌后连十三正要重新捂住云休的嘴,墨青一看赶紧抽出软剑对着连十三刺了过去,强行逼得连十三放了手。 云休重获自由,抚着脖子顺气,墨青自觉地脱下了外套扔在了水面上,云休看了一眼被墨青制服的连十三,肩头被刺了一剑,已经昏了过去。 云休拿起外套披上就上了岸。外头的侍女听见水声以为云休泡好了,大声询问道,“郡主,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云休看着连十三一脸的冷峻,良久,云休说道,“我还没泡好,再等一会。” “是,我们就守在外面。” 习武之人的听觉自然与一般人好,墨青听见的声音远比一般声音小,所以侍女们才没有第一时间冲进来,而这温泉又是天然屏障,其实根本算不得一个房间,要想在外面看见里面的情况还是比较容易的。 “墨青,你把他带回小楼,绑起来。”云休暂时不想追究刚才连十三的非礼,只是连十三出现在这里,一定有原因,云休对这个原因倒是很感兴趣。 “是,主子。”墨青此时无法带着连十三出去,云休只好先走出去,在屏风处脱下外套扔在水池中,墨青自然会收回去。 侍女看着墨云郡主泡完温泉面色更冷,也不敢啰嗦,只得低着头服侍云休回去小楼歇息。 随后墨青捡回外套,便拎着连十三往小楼方向而去。 云休看着躺在角落里昏迷不醒的连十三,肩头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 按照云休的性子来,连十三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可是这件事还有疑问,云休便忍着怒气没有下手,“拿匕首来。” 墨青能看得出云休现在心情极差,抽出匕首递给了云休。 云休冷笑着拿着匕首,冲着连十三肩膀的伤口就捅了下去,捅的同时还用力磨了磨,鲜血瞬间就喷涌了出来。 连十三猛然惊醒,疼的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却因为被捆绑着,嘴里塞了东西而无法出声。 “真想在你身上戳一百个窟窿,想不想试试?”云休冷眼看着连十三,连十三竟然感觉到了一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恐惧。 墨青在一旁看着,不由的咬牙,云休却还嫌不过瘾,拔出匕首对着连十三的右手手掌刺了下去。手乃是最敏感疼痛的地方,云休的力气不大,并没有刺个对穿,连十三已经疼的满面苍白,冷汗直流了,看着云休的眼神都充满的恐惧。 可是云休并没有把匕首拔出来,而是又用力的刺了进去,这下倒是对穿了,鲜血如柱般流出来,连十三疼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一口牙都要咬碎,身体更是像濒死的鱼一样跳动着。 “今日我便废了你的手。”云休拍拍手站起来,看着连十三再次昏厥过去。 等到天亮了,墨青去请楚离歌,云休正像往常一样的吃饭看书,墨青一路上也说明了昨夜的情况,楚离歌黑着一张脸就进了小楼。 “那人呢?”楚离歌冷声问墨青,墨青一愣,指了指后面的小屋子。 楚离歌扬腿就走了进去,紧接着就听见了连十三凄惨无比的叫声。 云休挑眉望过去,连十三已经被揍得进气少出气多了。 楚离歌冷眼看着鼻青脸肿的连十三,尽量忍着想一刀宰了他的**,“留你一条命,算是报答你上次相助墨云之恩,下次若是还看见你,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连十三惊恐的望着楚离歌,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浑身是伤,狼狈至极。 云休轻咳,楚离歌便冷哼着退出了小屋子,墨青关上门,也跟了出来。 “你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手,那种人丢在外面不知多少人要他性命。” 楚离歌气愤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云休眼神冒火,“下次发生了这种事,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我自己可以解决,你又何必动气。”云休摊手,难道自己被袭击了,不马上想办法获救,还要舍近求远去找楚离歌,那不是早就死了千遍万遍了。 楚离歌也明白云休心中所想,云休的独立和自尊是最难能可贵的,可是让楚离歌无能为力的也是这里,云休不会示弱,这就代表着楚离歌要一直妥协。 “好,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楚离歌习惯性的妥协,轻叹了一口气,“连十三有什么利用价值?” “墨青,连十三做了什么惹了连文山,你查到了吗?” 墨青从怀中拿出一张盐运码头暂停的通告,显然是这件事的关键,“这是昨日我查到的,连十三最近接连单挑了几家帮派,其中就有管理盐运码头的人,所以近段时间盐运码头暂停出船,连城的货运几乎都是从这个码头过的,城里已经有几家铺子接连停业了,估计正是因为这件事连文山才出手整治连十三。”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连十三闹事 “盐运码头?”云休思忖后点头,一个城市最主要的商业不是华美的衣裳也不是金贵的珠宝,还是在百姓的吃上,而盐几乎是每家每户的必需品,一般都是官府垄断了盐运,而连城的情况不同,这盐运自然是连家掌管,所以连十三这是误打误撞击中了连府的发财路。连文山出手也在情理之中。 “连十三未必就不知道盐运码头和连家的关系,连十三也是从连府出去的,总不至于往刀口上撞吧。”楚离歌觉得有些古怪,这连十三难道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草包? 云休赞同的说道,“对,连十三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就算是个地痞流氓,也不会笨到以卵击石,再者他能在连城立足多靠连家当靠山。” 连十三昨夜肯定是想要偷偷潜进连府,只不过刚好撞见了云休,现在只要静候连府的动静,就能知道连文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们现在去找连文山,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你说的。”云休淡笑着看着楚离歌,楚离歌只好认命的站起来,“遵命。” 墨青留下保证连十三的安全,云休收拾妥当就随着楚离歌前去前厅。 楚离歌自然还是端着圣子的架子,连文山却没有想象中的平静,远远的就听见连文山大声的呵斥自家侍卫,“你们这些饭桶!找个人都找不到,整日吃喝嫖赌,连家养你们是干什么的!” 云休挑眉,忙拦住楚离歌,低声说道,“等会再进去。” 连文山气的脸颊通红,手指指着地上跪着的侍卫,“再派人,哪怕把盛都翻个底朝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滚出去,还不快去!” “是,老爷。”侍卫们慌忙往外退,这时云休才推了把楚离歌。 楚离歌从拐角走出来,正好将一脸慌乱的连文山看在眼里。 “连老弟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出什么事了吗?” 连文山迅速的换了一副面孔,赔笑道,“圣子大人怎么来了都不通传一声,外面的丫头都是乡下来的,不懂事,还望圣子大人海涵,海涵。” “已经叨扰连老弟了,本圣子看今日天气甚好,想要与郡主出门逛一逛。” “呃,好啊,圣子大人实在是折杀我了,我这就派人带着圣子大人和郡主游玩,只是二位不要嫌弃连城偏僻,没有好山好水看啊。” 云休突然冷不丁的说道,“连老爷刚才是在找什么人吗?” “啊?找什么人……没有,我在盛都人生地不熟的,能找什么人啊,郡主说笑了。”连文山显然都没有注意到墨云会突然发问,居然自己露出了马脚。 云休也只当没听见,便笑道,“原来是我听错了,失言失言。” “呃,既然如此,就请夫人带着两位出门吧,我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就不打扰二位了。”连文山尴尬的笑笑,礼貌的把两人送出前厅,自己则快步走回了书房。 楚离歌冷笑道,“果然有猫腻,这个连文山不知在想什么坏心思。” “我们去看看盐运码头吧。”云休提议道,不亲眼看看,怎么知道连家为什么如此紧张呢。 楚离歌点头,随即问道,“你觉得连文山在找谁?” 云休笑笑,“你当我是算命先生?掐指一算就能知道?” 楚离歌失笑,“还是我派人在盛都查查吧。既然连文山这么着急上火,看来是个重要的人。也许会对我们有用。” “好。” …… 楚离歌与云休步行穿过连城的大家小巷,来到连城最繁忙的盐运码头。 可是此时的盐运码头却只有几个人,船只全部停在岸边,连专门卖劳力的挑夫汉都坐在一边休息。 云休觉得奇怪,此时还是中午,应该不会如此萧索吧,难道连十三的影响真的这么大? 林柏上前询问一名靠在船边嗑瓜子的船夫,“这位船家,今日出码头吗?” 船夫看看林柏,不耐烦的挥手,“出什么出,一边去。” 林柏皱眉,“船家,你这是为何,大白天不做生意了?” 那船家却不再理会林柏,林柏回头冲着云休和楚离歌摇头,一脸的不解。 云休和楚离歌自然看出来好像大家都意兴阑珊的样子,便走近看情况。 “船家,我想租你的船一天,你愿意吗?”云休轻声询问船家,船家看问话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尊贵的小姐,语气好了许多。 “我这是普通的货船,坐着可不舒服,小姐想游船该去别的地方。” 云休淡笑,“不妨事,你就载着我们沿着连城的水运走一圈就好。” 楚离歌随即吩咐林柏付钱,林柏拿出两锭银子交给船家。 船家第一次看出手这么阔绰的小姐公子,疑心的问道,“你们是连家的小姐公子?” “为什么这么问?”云休觉得奇怪,怎么这连城就没有别的富户了? 船家一时没有回答,只是披起蓑衣,问旁边的同伴借了一艘看起来好一些的船,“小姐怕是坐不惯货船,这艘好一些,小姐公子上船吧。” 云休也不勉强,点头和楚离歌上了船,小船的确破,有的地方都已经开始进水,云休坐在勉强算作座位的船沿,楚离歌坐在一边用手臂护着云休,林柏站在船尾远远的守着。 船家一槁子撑离岸边,慢慢的沿着连城的内河方向走着。 云休看着许多靠在岸边停摆的大船和小船,十分不解,“船家,码头今天是怎么了?” 船家看看周围停摆的大船小船,岸边还有许多船夫盯着自己这艘小船看。 “小姐,码头已经三天没有船出去了,大家都不能出船。” “为什么?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云休柔声问道。 船夫苦笑,“谁不想出船啊,大家都是过得苦日子,多出船就能多赚些银子嘛。我们这些人,每天赚一点银子,这三天都喝西北风了。” “这和连府有关吗?”云休听出船夫似乎有难言之隐。 “唉,我们都是被连十三那个孬种连累了!仗着连府在背后撑腰,到处找晦气,这回打的黑龙帮老大断了一条腿,最后受苦的还不是我们!”船夫一边撑船一边说,小船也有些不稳。 云休与楚离歌对视了一下,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了然。 “这连十三我听说过,连家也不管管吗?” “管什么管,这一家子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我们小老百姓整天苦兮兮的,谁在意我们的死活啊!”船夫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小姐,我不是冲你,我一个粗人,不会讲话。” “无事,那黑龙帮听起来是掌管盐运码头的地头蛇咯?” 船夫哼了一句,“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事不做,缺德事那时一桩接一桩,黑龙帮老大被连十三伤了,面子挂不住,对连家不满,但是也别拿我们撒气啊!” 楚离歌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件事还是连十三自作孽。 “船家,连家都不管这件事吗?”云休此时却疑惑了,按照自己之前所推断的,连家是靠盐运码头牟利,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码头停摆? “这我们可不知道了,连十三姓什么,还不是姓连嘛,在连城没少做混账事,连家还不是不管,我们也就只能等着了!”船家看来知道的内情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云休便不再问,倒是一路上看到不少连城独特的风景。 绕了一圈连城,云休被楚离歌搀扶着下了小船,船家开心的拿了钱回家去了。 云休想了一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连十三打断了黑龙帮老大的腿,黑龙帮施压停了码头的船,连家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楚离歌牵起云休的手,邪魅的笑笑,“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走。” 云休跟着楚离歌往连府的方向走,觉得偶尔直接一点好像也不错? 回了连府,云休让墨青带上连十三,楚离歌则冷冽的坐在会客厅的正座上,连文山接到下人的禀告,连忙赶到会客厅。 云休站在一边,而会客厅中间躺着昏迷重伤的连十三。 连文山连忙吩咐下人封闭会客厅,那些想来看热闹的人都被拦在外面的院子里。 楚离歌鼻子冷哼,“连文山,此人不用本圣子介绍吧?” 连文山噗通跪在了地上,指着连十三义愤填膺的说道,“圣子大人英明,此人是我连家的渣滓,近日来在连城为非作歹实在是可恶,没想到今日栽在了圣子大人手中,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楚离歌眼神矍铄的看着说谎不打草稿的连文山,反而笑道,“说话前先掂量一下是不是能骗过本圣子,重新说!” 连文山哪里见过什么大世面,这下子彻底慌了神,“圣子大人,这是我连家的家务事,圣子大人还是、还是不用知道了,脏了圣子大人的耳朵。” “你是说本圣子多管闲事?”楚离歌挑眉看着连文山。 “不敢不敢!给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指责圣子大人啊!” “那就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楚离歌的耐性已经用完了,语气更冷,“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如何,这时候是给你辩驳的机会,到时候别说本圣子不通情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假惺惺 云休站在一边看着楚离歌摆架子发脾气,倒是觉得看见了楚离歌的另一面,通常楚离歌在云休面前都是体贴温柔的样子,偶尔无赖也很纯良,可是这样的楚离歌却是第一次见。 连文山被楚离歌的气势所震慑,跪在地上慌乱不知所措,而楚离歌此时却放松下来,兀自的喝着茶,云休淡笑,插话道,“连老爷,说到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在这里占山为王,以为盛都无人知晓吗?” 连文山浑身打了个激灵,云休接着说道,“以前不知是连家福气,以后知不知晓,还要看连老爷的诚意了。” 楚离歌看了眼连文山苍白的脸,最后下了通牒,“还是要本圣子亲自禀明圣上。治连家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不不不,连家万万没有这样的想法啊!”连文山一脸哭丧的样子,终于松了口,“圣子大人,郡主,我们连家也是被人胁迫才出此下策的啊!” “被人胁迫?”云休马上联想到连文山在盛都找人,“连小姐被人抓走了?” 连文山惊讶的望着云休,“郡主怎么知道的?唉……连家沦落到今日,都是做的孽啊!” 楚离歌看看云休,两人默契的点头,云休继续问道,“你不知是何人抓走连小姐?” 连文山悔恨的说道,“连小女到底是在何地被骗走的,我们都一概不知啊!” “骗走的?你怎么知道你女儿还活着?” 连文山肯定的说,“小女已经不见了将近一个月了,每隔三天府中就能收到小女的书信,信中说她正在盛都游玩,小女天真善良,我们又不知如何与那人联系,人也不知何时回来,这怎么让我们放心呢!” 云休暗想,光凭书信又如何确定小姐还活着呢,这位连小姐看来凶多吉少了。 “那人有提什么要求吗?”云休想着既然是胁迫,他要的是什么呢。 连文山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云休接过,信封里有一封看起来报平安的家书,还有一封简短的命令。 “这是……官盐走私?”云休看了信中要求连城连家提供盐运码头做联通楚国和他地的河运,这是为官盐走私保驾护航了。 楚离歌接过信,看了眼,冷眼瞧着连文山,猛地一拍桌子,“你可知道这是重罪,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连文山被吓得涕泗横流,慌忙磕头,“我、我,谁知道连十三这个小子,惹了黑龙帮的人,现在码头暂停,我就是想助纣为虐也没办法啊,我也急啊,小女还在他们手上,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楚离歌把信扔在连文山脚下,冷声说道,“你这好日子也到头了!” “圣子大人!连文山自知自己不是好人,可是小女是无辜的啊!” 这时赵氏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不顾情形的扑向连文山,哭的妆都花了,“老爷!信!信又到了!可是,你看!” 连文山望着夫人手中的信封,居然下半部分染着血样的深红色! “我、我怕……老爷!”赵氏倒在连文山的怀里,连文山握着信封颤抖不已。 云休皱眉看着那封染血的信封,看样子连家小姐的处境的确不妙。 连文山撕开信封,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赵氏凑过去瞄了一眼就尖叫着昏了过去。 “圣子大人!您能不能救救小女!小女才十四岁啊!”连文山扑在楚离歌脚下,拽着楚离歌的下摆,云休皱眉的走过去,拿过连文山手中的信封。 信封中竟然装着一只被切下的手指! 云休把信封放在桌上,楚离歌看着云休缓缓摇头,大概知道确实是连小姐的。 “连文山,你还不交代清楚!把接到的信全部拿出来。”楚离歌踢开连文山,着实看不惯这种没有担当和责任的男人。 “是是是。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连文山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不顾形象的连赵氏也不管了就跑了出去。 云休看着晕倒的赵氏,只好吩咐外面的丫头把夫人扶回房间去,连十三居然只是个凑巧的?云休对此有所保留,还是等连十三醒了再问一问为好。 “墨青,把连十三带下去。” “是,主子。”墨青提起连十三衣服的后领,连十三竟然还没有醒。 等到这个空间只剩下云休和楚离歌后,云休才说道,“你的顾虑是什么?” “阿休,这件事,起码现在,我们管不了。”楚离歌皱眉苦笑着说道,“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权力。” 云休看着楚离歌眼中的不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是必须解决的,这个国家不能是满目疮痍的到你手上。” 楚离歌不赞成的摇头,“阿休,官盐私运不是件小事,盛都是谁在背后牟利,我多少有过耳闻,那人我们碰不得。” “是谁?”难道盛都还有一手遮天的人物? “是先帝的胞兄。”楚离歌尤为冷静,“这个人当初放弃了继承皇位的机会,先帝对他有求必应,而且这个人背景很大,年轻时在各国都有交情,当初把我送去周国就是他做的决定,可以这么说,在楚国皇室,他的存在是不可磨灭的。” “我之前都没有见过这号人物。”云休不曾记得见过这个人,先帝还有胞兄? 楚离歌摇头笑笑,“迄今为止我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他不喜欢皇室生活,虽然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在皇室出现了,但是他的地位绝对是不可动摇的。” “这么神秘?”云休淡笑,“我倒是有兴趣了。” 楚离歌皱眉,“阿休,这回你要听我的。” “好好好,我会自己判断的。”云休只好面上答应,心中却想,如果此人要是碍了自己的事,照样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楚离歌扶额,“眼下怎么办?” “先看看那些书信吧,或许有发现。”云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们把连小姐救出来呢?” “怎么救?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啊。”楚离歌失笑,“你以为盛都是哪里?想找一个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况且这个人还是被藏起来的人质。” 云休点头,“虽然难,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现在连小姐的安危才是连老爷最在乎的。” “飞鸽传书最快两天才能到,若再去找人,不知道要多久。”楚离歌看着云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阿休,你在想什么。” “楚离歌,你不像平常的你了。”云休不解,为何楚离歌反应如此激烈,难道一个不理朝政的老王爷还能做什么吗? 楚离歌垂下双手,咬唇,“阿休,他的恐怖不是你能想象的,连先帝在巅峰极盛时期都不能拿他怎么办,更何况我们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以后你要做个牵线木偶吗?楚离歌,现在你害怕了?”云休的怒气一点一点积聚,原以为楚离歌已经做好了遇神杀神的觉悟,可是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楚离歌抿着唇,脸色好像结了一层薄冰,“阿休,我要做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不希望你插手。”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冒险?你能为我做的,我也可以为你做。”云休气极,突然讲了一串自己都没有设想到的,类似于表白的话。 楚离歌哭笑不得的看着云休,温热的手指放在云休的肩膀上,“能听见你讲这番话,我就满足了。” 云休默然,挣脱开楚离歌,“如果你要把我当作金丝雀养在笼子里,我不是金丝雀,未来也不可能是。” 良久的沉默,看着云休坚定的脸色,楚离歌只好妥协。 楚离歌只好松口,“我之前已经在铺线查官盐走私的事情,只不过没想到范围竟然到了这里,已经有了几个目标了,若是去救人应该能成功。” 云休惊讶的看着楚离歌,“那你……” “这是一条艰险非常的路,如非必要,我不想你牵涉其中。”楚离歌一脸温柔的看着云休,云休抿唇充满了歉意,“我错怪你了。我道歉。” “傻瓜。只要你决定了,我是无条件支持你的。” 云休满满的感动着,墨青这时却不合时宜的进来,轻声说道,“主子,墨年明日就能抵达连城。” “这么快?”云休挑眉,墨年肯定是担心自己所以才加快了速度,不过这时候也的确是需要墨年待在她身边了。 云休沉思片刻,抬眼望着楚离歌,“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既不打草惊蛇,还能解决此事。” 楚离歌疑惑,“说来听听。” 云休神秘的一笑,“暂时保密。不过你还是派人查一下连小姐的下落吧。起码她要活着。” 楚离歌无奈的摊手,“好,我同意。” 连文山手里拿着几封信件回来,云休拿过一一拆开查阅,从信上看,连小姐的确应该是被骗去的,对方没有直接用强,也没有让她知道这是绑架,但是如果连文山不配合,她随时会有危险。 “连老爷,你确定这是连小姐的笔迹?”云休心中是有疑惑的,送信来的人不知道是谁,连路上耗费了多少时间也无法准确估计,没办法证明连小姐此时此刻还活着,换句话说,也可能她已经遭遇不测,云休不得不确认有没有代笔的可能性。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绑架撕票 连文山激动的摇头,“不会有错的,芙儿的字是我从小看到大,怎么会认错。” 楚离歌看着信对云休说,“信中多番提到新开的牡丹花,最近盛都刚进入牡丹花期,如果是连小姐亲笔所写,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真的吗?圣子大人说的可是真的?”连文山更加激动的问道,楚离歌点头,“的确,前提是连小姐没有被人胁迫。” 连文山想起今日寄来的疑似自家女儿的手指,眼眶又湿润起来,在云休和楚离歌面前抹起了眼泪。 “圣子大人和郡主有所不知,我这个女儿,天性善良,什么人的话都信,小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如果芙儿出了什么事,我和夫人该怎么办啊。” 云休冷笑,“连老爷倒是养出了一个好女儿,若是此番连小姐能脱困,不知连老爷如何打算?是为女儿积德还是继续作孽呢?” 连文山脸色顿时僵硬了,“郡主这是说的哪里话。”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的那些事我们都大概清楚,如今能救你女儿的办法不是没有,看你舍不舍得这个家业了。”云休也不打算再客气,楚离歌重新做了下来,全权交给云休处理。 “这……这,圣子大人,不管要付出多少银子,我都愿意给,可是这连家家业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啊。”连文山哭丧着脸,像是更舍不得家业。 楚离歌却当做没有听见连文山的哭诉,云休继续说道,“多少银子也救不回一条鲜活的生命啊。看来连小姐在你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的地位,连老爷既然舍不得,那就舍得连小姐了,准备后事吧。” “郡主,你是想讹诈我连家的家业?没了这一个女儿,还会有下一个,我连家的家业可是百年来的积蓄!”连文山嘴硬的回道。 “老爷!你说什么!”连夫人赵氏在丫头的搀扶下正好走进来,听见连文山的一番话,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噎死。 “夫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你还不快下去!”连文山面上挂不住,呵斥自家夫人道,赵氏此时手中捧着那封带血的信封,燃着豆蔻红的指甲几乎戳破了信纸。 “老爷,芙儿那年被坏人掳走,还不是因为你使阴损的计谋害了人家全家!到头来受苦的可是我的芙儿!我可怜的芙儿被关在废弃黑暗的井里三天三夜啊!三天三夜,老爷你当时在干什么?那三天我肝肠寸断!最后芙儿被救出来,老爷发誓不再让芙儿身陷险境,老爷难道不记得了吗?”赵氏声泪俱下的指责连文山的背信弃义,早在芙儿被掳走时,赵氏就想要先去找人,但是连文山不想把事情弄大,所以才一无所获! 连文山脸涨得通红,“你这个满嘴胡言的悍妇!不许再说了!把夫人带下去!” 云休淡笑,“何必呢,连老爷慢慢想,等你决定了我们再谈,连小姐的性命可是掌握在连老爷的手里。” 楚离歌起身往外走,云休跟在楚离歌的身后,等二人出了会客厅,连文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对于连文山来说,连家家业意义非凡,从上任连家家主连文泰病逝之后,好不容易赶走了连十三拿到了家主的位置,居然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难道真的是造的孽太多吗?!连文山心中激烈的做着斗争。 楚离歌和云休并肩往小楼走,云休问道,“你怎么都不问我要连家的家业干什么?” “难不成是看上他的钱了?”楚离歌调侃道,“你拥有的可不比他少。” 云休愉快的笑出声来,“你说得对,我可是个富婆。” 楚离歌见云休笑的开心,便顺势揽过云休的腰,云休瞬间僵硬了,然后尴尬的笑了两声。 “说来听听,你打算怎么救连小姐?”楚离歌当做没有发现云休的尴尬,手虚浮在云休的腰间。 云休最大程度的忽视这样的亲密接触,淡然说道,“我之前就在想如何让楚离寰知道墨云郡主已经死了,现在倒是个绝好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你要借此隐藏你自己?”楚离歌觉得这未免有些麻烦了,“你可以不用墨云郡主这个身份,一样可以回盛都,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设局。” 云休点头又摇头,“你说得对,但是在我知道一品堂是为了什么刺杀我之前,我要排除一切可能。” “一品堂刺杀任务向来一击即中,他们多次刺杀你,大概也是没想到的。” “对了,你知道什么是红色追杀令吗?”云休突然想起来灰衣人提到的红色追杀令。 楚离歌停了下来,眼神狐疑的看着云休,云休回头,知道楚离歌正在思考着。云休站在一边等了一会,楚离歌眨了眨眼睛,邪魅的笑了笑。 “你想起什么来了?”云休不解的问。 楚离歌大笑着说道,“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知道这个红丝追杀令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 楚离歌点头,催着云休进入小楼再详细说明。 云休心中有种期待,一直烦恼的迷雾就要揭开了。等到坐在桌子旁,丫头上了茶水点心,云休又迫不及待的问,“快解答吧!” 楚离歌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一本正经的说,“前段时间一品堂盛都的分部开始重建了,我好不容易派了人混了进去。” “一段时间之后,他带来的消息几乎都是片段式的,拿到任何的信息都是碎片,完全拼凑不到一起。这一度让我很困扰。” 楚离歌越讲越兴奋,眼睛都在发光,“其中就有提到红色追杀令,可是这红色追杀令更加奇怪,它是一个代号。” “代号?” “对,因为一品堂是南国的杀手组织,所以代号几乎都是萨满语,萨满语是南国皇家的语言,一般人是不会懂的,这就是说,每个刺杀小组都不知道要刺杀的人的真实身份和信息。” 云休大概明白了,“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只有一品堂的长老或是下达命令的人才知道要刺杀的人是谁。” “对,一品堂屹立江湖近百年,仇家何止千万,若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去杀的是谁,岂不是乱套了。” 云休点头,“的确是行之有效的管理方法。” 楚离歌笑笑,“如你之前所部署的那样,既然这波人已经得知你死了的消息,就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云休暗想,这就像是一个一个单线联系的任务,云休是“任务一”,而等到这个“任务一”完成了之后,其他人也不知道“任务一”究竟是谁,也不存在以后认出来的道理,而任务名单上“任务一”就会被划掉,而云休之前在怡红楼的假死也应当会阻挡下一波的杀手。 “那我就可以暂时松口气?”云休调皮的笑笑,“不过我还是要让墨云郡主消失。” “你的理由是什么?”楚离歌知道云休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云休轻叹气,“墨云郡主的身份在盛都已经不是秘密了,到时候若是给宗珂带来麻烦,我总是过意不去的。” 上次柳元元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墨云是从越国使团出来的,虽说最后的重点不是在这里,终归是会有几个有心人还记得的,若是他日招致了不必要的麻烦,就不是云休的初衷了。 楚离歌没有反驳,只是提出了另一个疑问,“站在越国的立场上,你若是自我毁灭了墨云,也没有问题吗?” 这倒是云休未曾想到的问题,两国之间,的确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为了一个虚构的人?”云休料想越国应该不会为了这个虚构的人大动干戈吧? 楚离歌皱眉,“越秦对楚国的态度一向是游离捉摸不清的,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总归是个话柄。” “你说得对。”云休觉得自己想的的确是简单了些,墨云在楚国代表的是越国使者,就算越国知道这是个虚构的人,但是楚国却坚信不疑,到时候若是墨云成了两国发动战争的把柄,也非云休所愿。 “你无非是不想墨云这个身份被楚离寰利用,不如由曾奇胜上奏,墨云郡主没有封地,不如就定居连城如何?”楚离歌淡笑着建议。 “定居连城?”云休眼睛一亮,“好像也可以。” 楚离歌一句话点醒了云休,其实没必要让墨云郡主身死了,没了一品堂的威胁,庙堂之高,楚离寰就算想利用墨云郡主,也是天高皇帝远,连城地处偏僻山清水秀,的确是好主意。 “这件事不难办,我会差人去做。”楚离歌宠溺的摸摸云休的脑袋,觉得总算放了心。 云休看着楚离歌这么开心,感觉心中也轻松许多,“那如今我们解救连小姐的代价可就要换一个了。” “你想换什么?” “我要连城的开矿冶铁权。”云休早就瞄上了这块肥肉,趁此机会还不大捞一笔吗? 楚离歌失笑,“你早就计划好了吧?那连文山可吃不消啊,被你咬一口,他可得疼几年。” “没要他的家产够意思了好吧,只是区区的开矿权,我很客气了。”云休神气的笑笑,心中马上就换了一个计划。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粉红 楚离歌自然是拥护云休的一切决定的,“好,既然你想要就拿过来好了。” 这位圣子大人人前冷若冰霜,只有在云休面前才肆意无赖,而且一向护短,云休淡笑,“等会连文山面前,你可要帮我演戏。” “奉陪到底。”楚离歌一脸的无辜,笑的人畜无害,云休看了却觉得心底暖暖的。 “哦,对了,正事别忘了。”云休冲着林柏说道,“林柏,你去查连芙儿小姐的下落,两天内给我结果。” 林柏愣神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楚离歌笑骂,“让你去你就去吧,机灵点,别丢了我的脸。” “哦,是!”林柏第一次亲眼所见,原来自家主子在云休小姐面前居然如此百依百顺! 云休此时才想起另一个人,“连十三还未醒吧?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他。墨青,你去把他带过来。” “是,主子。” 楚离歌一听这个人的名字就不爽,居然敢非礼云休,按照楚离歌的性子,早就该剁碎了扔到护城河里喂鱼了。 可是直接这么血腥暴力的,云休定然不同意,楚离歌只好迂回着维护自己的权益,“你觉得连十三有什么可疑的?” 云休也说不上来,皱眉道,“总觉得连十三出现的太凑巧了。” “既然如此,墨零不在,你就把人交给我吧,保证问出个所以然来。”楚离歌温柔的淡笑着,心中却是想着如何好好的折磨一下连十三。 云休想了想,便欣然同意,“好。墨青,直接把人交给林柏。” “是,主子。”墨青想着以楚离歌圣子的手段,想必连十三也不会舒服了。 连十三此时已经是去了半条命,看见墨青只有求饶的分,墨青冷笑,“下次把招子放亮点,不该碰的人千万别碰,出了这扇门,死活可与我家主子无关了。” “饶命,饶命,不敢了,不敢了,下次打死我也不敢了。”连十三踉跄的出了门,却见另一位青色衣裳的男子守在门口,连十三惊恐的回望墨青,“他是谁!” “是要接收你的人啊。”墨青从门口侧身走过,“你可是出过门了,有没有本事走,看你自己造化吧。” 话音刚落,林柏一脚把连十三又踢回了屋子,连十三新伤旧伤,疼的呲牙咧嘴。 “墨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婊、子!恩将仇报!”连十三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林柏一脚踢在连十三的心口,把他按在地上,连十三受此重击,只能大口喘着粗气了。 楚离歌此时从门口走进来,眼睛危险的眯着,一脸的阴霾,“你刚才骂谁?” 连十三没见过什么世面,咬牙不说,反正也说不出话来了。 楚离歌摇头,“连十三,杀你都脏了我的手,只是有些话,你得吐出来。林柏,动手。” “是。” 林柏松了脚,从袖口处拿出一副银光闪闪的手套,戴在手上,那银光以迅雷之势痛击在连十三的心口。 连十三一口老血喷出来洒在地上,瞳孔都有些放大了。 楚离歌笑道,“这是穿山甲的皮做的手套,滋味如何?” “穿山甲?有本事打死老子!”连十三吐出口腔中的残血,不怕死的笑,“你是墨云那个婊、子的情人?哈哈哈哈哈哈!” 楚离歌眯着眼,“不怕死是吧。不要停手。” 林柏挥起双拳,拳拳到肉,打的连十三心口皮开肉绽,每一下都打的他心跳骤停。 连十三的意识渐渐消失,一地的血水和汗水,好像生命的流逝。 楚离歌这才叫了停,“这才是开始,你要是死了多不好玩。林柏,让他清醒点。” 林柏从袖中拿出一卷布条,原来是银针。 连十三眼神已经涣散了,林柏把银针扎在他脑袋上的穴位上,强行让连十三清醒过来。 楚离歌淡笑道,“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配合的好,我就让你死个痛快,若是你有所隐瞒,下场可是凄惨百倍。” “你,你这个魔鬼!”连十三奋力的叫喊,耳朵嗡嗡作响已经听不大清楚了。 “看来你还是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接着来。”楚离歌坐在一边看着林柏重新挥起拳头,似乎毫不在意此人的生死。 楚离歌在某些方面与云休惊人的一致,冷漠无情,杀伐果断,这些共同点才使得他们互相吸引。可是楚离歌又是不同的,他在最开始犹疑过,是不是一定非云休不可,在初时被拒绝之后,楚离歌想过放弃,可是一次又一次,他无奈的发现,云休好像是世上最能懂自己的那个人,好像与云休似曾相识,这种骨子里带来的熟悉让楚离歌不想远离。 于是楚离歌越陷越深,直到他学会妥协,学会宠溺一个人,学会对云休不要求回报的好,只为了打动云休的心。云休坚强的外壳下是脆弱敏感的心,楚离歌看清了云休的脆弱,所以才在他身边守护着,保护她的自尊,不让她感到一点不舒服。 楚离歌前二十年不曾相信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人,可是现在他却庆幸没有遇见,大概能与云休相遇就是一种命中注定。 连十三的呼救声实在是太过凄惨,他游离在生死的边缘,着实是生死不能的真实写照。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连十三一心只想求死。 楚离歌深吸了一口气,“你和连文山是什么关系?” “连文山?”连十三居然一下子想不起来连文山是谁了,林柏一拳重重的击在了他的腹部,连十三叫起来,“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杀父仇人?”楚离歌无心管连家的家务事,冷声问道,“你潜进连府做什么?” “他派人杀了我的兄弟!我要报仇!”连十三红着眼,每句话都像是在骂人。 楚离歌吩咐林柏停下,连十三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楚离歌走近,蹲下身子,“你和连文山没有同谋?” “同谋?”连十三眼神里飞快的晃过一丝神采,“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一瞬间却被楚离歌捕捉到了,“看来还没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林柏,继续。” 连十三拖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往后退,“不不不,我说,我说!” “想清楚了再说。” “连文山的女儿被绑架了,他想拖延时间,和我说,和我说要是我可以暂时封住盐运码头,我就可以回到连家,我就可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连十三一脸死灰复燃的表情,好像对这件事还没死心。 “所以连文山根本不在乎他女儿的性命?” “哈哈哈,连文山那个贼子,连我爹都设计杀了,区区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连十三想来对连文山的恨很深,但是把未来放在和这种人的交易上,又有多高明呢。 “原来是这样。”楚离歌冷笑,没想到还小看了连文山!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果然是不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当回事。 “我都说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这个怪物!魔鬼!”连十三认出了楚离歌的异瞳,知道了他就是圣子。 楚离歌冷笑转身,“林柏,往死里打,留口气。” “是。”林柏重拳墨青都不敢硬接,连十三这下子是凶多吉少了,就算万幸能活下来也是个废人了。 楚离歌笑意慢慢的来到小楼,云休一脸的惊奇,“已经问完了?” “问完了。” “结果呢?” 楚离歌淡笑,安抚着摸着云休的秀发,“现实是,连十三听命于连文山,其实这都是连文山做的戏。” 云休皱眉,显得很不高兴,“连文三这个狡猾的东西,差点被他骗了。” “不过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反正连文山也不在乎他女儿,不如用这件事拿到开矿冶铁权,也算是一举多得。” 云休想了想,摇头,“不,我想救连小姐。” 楚离歌意外的看着云休,其实连小姐的死活又与他们何干呢,“为什么。” “我觉得如果连城还交给这样的人,这个城就完了,连小姐和连夫人本质不坏,不应该为连文山的阴谋做牺牲。” 楚离歌难得听见云休为他人打算,还是陌生人。 “你不想要开矿权?” 云休失笑,“救人也不妨碍我惩治连文山啊,这下我可要要的多些,要不便宜了那个坏蛋!” 楚离歌点头,“好,随你喜欢吧。” “你怎么什么意见都没有,我是不是心太软了?”云休也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有些矛盾。 楚离歌托起云休的下巴,灿烂的笑,晃得云休瞬间失神,“阿休,心软没有错,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愿意为你达成。” 若放在往常,云休一定会别过脸,冷冰冰的说一声,“我自己会做,不需要插手。” 而楚离歌也做好了听到这句话的准备,却不想云休只是微微的脸红,然后咬着嘴唇一脸的害羞。 “离歌,谢谢。” 楚离歌瞬间呆愣住了,云休也尴尬的看向别处。 一张大手在云休的发间揉弄着,云休躲着楚离歌的偷袭,一边略显撒娇的说,“楚离歌!你再摸我就叫墨青了啊!” “叫声离歌我就停手!”楚离歌得寸进尺,又开始耍赖。 第一百二十九章 高冷vs无赖 云休挑眉,冷眼看着他说,“再嘚瑟,你的称呼就是‘喂’。” “好好好,我的错,阿休想叫什么叫什么!”楚离歌开心的笑起来,觉得神清气爽,风光无限好。 “哼。”某人傲娇的看着窗外,夏日暖风和煦。 楚离歌看着此时云休可爱的小表情,简直喜欢到了心眼里,强行搂过云休,云休红着脸却是嫌弃的表情,逗得楚离歌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你不是还有正事要做吗?”云休拍开楚离歌的咸猪手,马上又恢复了高傲的表情。 楚离歌马上就举手投降,“好,你说,要我做什么?” “你只要扮演高傲冷酷的圣子大人就行了,其他的我可以搞定。”云休笑嘻嘻的看着楚离歌,“今天没什么事情了,等明天连小姐的消息就好。” 楚离歌点头,“连十三你准备怎么办?” 云休蹙眉,“这是他们自己的家务事,你把他交给连文山吧。你没把人弄死吧?” “连十三皮糙肉厚的,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楚离歌轻描淡写的略过自己把人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细节。 云休放心的点头,“墨年明日就会到达连城了,住在连府终究不方便。前段时间我让墨青在连城买了一处宅子,现如今弄的也差不多了,我想今晚就搬出去。” “嗯。这样也好,免得连文山寝食难安。”楚离歌狡黠的笑笑,觉得自己这个圣子的身份还是挺有用的。 连文山自从听说云休提出要用万贯家财交换连芙儿的性命,就觉得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而自家夫人又知道了这件事,要死要活的非要连文山交换。 云休派人前来说明搬离连府时,连文山一愣神,第一时刻想到的就是家产保住了? 但是又看见林柏拎着已经不成人样的连十三扔在他面前,只说了一句,“连家家务事,圣子大人不想插手。” 这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连文山这个榆木脑袋愣是想不明白,踌躇了许久终于来到楚离歌圣子的门前,却被告知圣子在墨云郡主的小楼。 连文山又赶至小楼,听见圣子和墨云郡主在闲聊,丝毫不觉自己已经火烧眉毛了。连文山看着两个小辈如此嚣张,自己又如此狼狈,顿时觉得窝囊至极。 连文山求见圣子,楚离歌马上就转换成了一副冰冷的面孔。 “圣子大人,我实在是无法选择啊,能不能请圣子大人救救小女?”连文山还在假扮慈父。 楚离歌冷眼看着连文山那张虚伪的脸,说出的话却像针,“舍了连小姐的命救自己的家产,很划算,不是吗。” “圣子大人……你……”连文山显然没料到楚离歌如此直接。 云休忍不住冷笑,“连文山,你这时候想要救女儿,当初却和连十三勾结想要拖延此事,连小姐若是知道你完全不把她的性命看在眼里,会不会觉得你是个慈父呢。” 连文山慌了神,那张皱纹布满的脸上丑陋至极。 “我、我不过是想要早点找到女儿,郡主何故污言中伤我!” “是,你是想早点找到,只不过你宁愿让女儿承受被撕票的危险,也要保住这连家产业罢了,孰轻孰重,不是一目了然吗。”云休并未给连文山辩解的机会,一句一句说在连文山心里,犹如诛心之话。 “芙儿若是知道自己被人胁迫要做对连家有害的事情,她会甘愿为连家而死的!连家在连城百年,从未遇到如此的危机,若是败在了我的手里,我又如何面对连家的祖宗呢?”连文山情绪激烈,竟然说出了牺牲女儿拯救连家的话来。 云休淡笑,“说什么为了连家,不过就是你自己虚荣贪婪,舍不得罢了。” 连文山瞪着云休说不话来,喉咙发出愤怒的呜咽声。 “连老爷,我们今晚就会搬离连府,那件事你想好了吗?”云休终究不是心软的人,况且连文山也不是良善之辈。 “用连家家产换小女的性命?”连文山颤抖着咬牙切齿的问道。 “想好了?” “圣子和郡主如此逼迫我,难道圣子和郡主不怕我告御状吗?”连文山阴狠着脸,竟然想要鱼死网破。 云休仿佛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连文山,枉你活了大半辈子,怎么如此愚蠢。你大可放心的去告状。看是掳走你女儿的人先把你弄死,还是皇上先查你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连文山生气的嘴唇都在颤抖,“你们、你们是一伙的!想要谋害我连家的家产!” 楚离歌不悦的蹙眉,“连文山,你一介草民,无官无衔,小心你的措辞。” “连文山,看在你夫人赵氏的份上,我便卖你个人情,连小姐若是还活着,我可以救,不过我要连城附近的开矿冶铁权和连家所属各大钱庄。” 连文山此时气的都笑起来了,指着云休说道,“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这相当于我连家的大半家产了!我不干!我要去告御状!” 云休冷笑,“你还是回去想清楚了再说,墨青,送客。” “连老爷,请吧。”墨青捏着连文山的肩膀,把连文山拽出了小楼。 连文山嘴里还口口声声的说着告御状。 云休轻叹气,楚离歌听了便问道,“不必和这种人置气。” 云休轻笑,摇头解释道,“我是为连家夫人和小姐不值,这样一个心中只有家产和钱的人,真是恶心。” 楚离歌眼神炯炯的看着云休,云休意识到楚离歌灼热的目光,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楚离歌低头以拳头挡住了嘴,云休还是看见了那越来越夸张的嘴角的弧度。 “有什么好笑的?”云休疑惑的挑眉,难道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楚离歌含笑抬起头,状似无意的舔舔嘴唇,露出了最有魅力的笑容,“没什么,我们走吧。” “……哼”云休转身不再看楚离歌,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墨青买的宅子一向是闹中取静,楚离歌大喇喇的赖在其中一间小院中,以自己无家可归的说法,云休也只好答应。 连府倒是安静的很,云休有的是时间。 第二天墨年一大早就找到了宅子,大队人马还在城外,墨年、墨零和墨玉就先行一步,只留下墨华在安顿大队人马进城。 云休看着激动的扑在自己身上的墨年,也忍不住笑了,“墨年,你这是怎么了?” 墨年语带哭腔,自责又喜悦,“小姐,下次我一次不会同意和你分开的,你可不要再赶我走了!” 云休看着红着眼睛的墨年,也觉得心里暖暖的,“我不是没事嘛,不要孩子气了。” “可是、可是墨东……”墨年刚一开口,就听见墨青在一旁轻咳,墨年才扁扁嘴止住了声音。 云休略微不自然的眨眨眼,很快就淡笑道,“一路上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哦。”墨年一路上赶得紧,的确是累了,墨青领着她们一起去梳洗。 墨零向来沉默寡言,只是行了礼便退下了,墨玉也成熟了许多,云休隔了几个月再见他们,竟觉得有种称之为家人的情感。 楚离歌察觉到云休的不自然,轻轻的搂着云休的肩膀,“阿休,已经过去了。” 是啊,已经过去了。墨东被杀的一瞬间实在是太快了,墨鹊的伤口却是一辈子的了。 墨青已经安排好了,等到墨年回归,墨鹊就可以准备启程前往越国了,这一天云休一直知道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没事。”云休语气略显僵硬,楚离歌反而靠的更紧。 长时间以来,楚离歌清楚,只要云休感到受伤或是不适,就会变得冷漠,这是她自我的防御,坚硬的壳才是她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保护伞。 楚离歌多么想,自己成为云休的保护伞,但是现在还不行,他还没有能力成为云休的保护伞,会有那一天的,楚离歌在心中发誓。 …… 突然得知连十三失踪的消息,云休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楚离歌更是皱眉,“伤成那样,怎么可能逃得了。难道有人救他?” “不一定,说不定连文山想除掉他。”云休此时觉得连十三在哪里都会有生命危险,不管是连城的帮派还是连文山,只要连十三不依附任何人,都有命丧街头的可能。 楚离歌点头淡笑,“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云休不置可否,连十三在连城实在是没做什么好事,倒是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 墨青向来不会打扰云休和楚离歌议事,可是此时却满脸讶异的进来,云休就觉得不对,岂知接下来的话更跌破眼镜。 “主子,连夫人求见。” “连夫人?赵氏?”云休起身,这可是从未想过的稀客啊,“请进来。” 楚离歌看着云休,“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谁说不是呢。云休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赵氏也是连家的突破口。 连夫人是典型的大宅门里的夫人,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就能看出来应该从未烦恼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云休和楚离歌坐在厅前,喝茶聊天,连夫人一进来就是这样一个略显家常的场面。 第一百三十章 心魔 赵氏远远的跪下,却不见两人叫她起身,赵氏抬眼看着远处两位长相俊俏绝美的男女说笑,觉得好像出一点声就像是亵渎。 云休虽然和楚离歌聊着,余光却看着赵氏的动静,赵氏虽然打扮得体,可是还是和几天前相比憔悴不少。想必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虚伪贪婪不理亲生女儿死活的人,也很伤心吧。 赵氏认命的跪在地上,觉得光滑的地面都在渗透着寒气。 云休突然毫无预兆的说了一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连夫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赵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抬起头看着云休。 “连夫人?”云休皱眉问道。 赵氏赶紧反应过来,连日来哭泣,嗓子已经哑了,只好沙哑着嗓子说道,“郡主那日所说还当真吗?” “我说了什么?”云休淡笑,这位赵氏看来还是宝贝自己女儿的。 “郡主说可以救我女儿。” 云休失笑,“夫人忘了前提吗?前提是把连家的产业交给我。” 连夫人眼皮跳动起来,“郡主能救出我女儿吗?” “你怀疑我?”云休冷眼看着这位爱女心切的母亲,觉得可怜至极,“罢了,这是早上拿到的,给你看看吧。” 云休扔下一块玉佩,正好滚在赵氏的眼前。 正是盛都派人从连小姐身边取来印证身份的信物。 连夫人捡起那块十年前自己亲手送给女儿的玉佩,摸着那冷冰冰的纹路,中间是一个“福”字,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连夫人手中攥着玉佩,鼓足勇气责问道,“既然郡主能拿到这块玉佩,为什么不把我女儿救出来?” 这责问真是忒没道理,云休最讨厌胡搅蛮缠的人,莫说能不能救,就算是能救,用暴露自己的危险来救连小姐,却什么都得不到,这不是云休的处事原则。 此时连夫人眼泪鼻涕一把抓的形容也让云休觉得厌恶了,再也不愿多应付一句。 “看来夫人没有想好,想好再来吧。”云休下令送客,墨青便请连夫人出去。 临到门口,连夫人大声冲着云休问道,“若是我可以满足郡主的要求,郡主能救我女儿吗?!” 云休觉得好笑,难不成连夫人还能强迫连文山放弃连家家主之位? “当然。”云休朗声回复,若是赵氏真能做到,云休自当刮目相看。 楚离歌全程未发一言,不代表他没有关注赵氏,此时的赵氏已经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了,楚离歌略有担心,“你觉得赵氏会劝连文山吗?” “劝?连文山已经无药可救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不会有用。”云休深知,连文山的贪婪是浸入骨髓的,怎么可能浪子回头。 “那赵氏要如何达成条件呢?” 云休摇头,淡笑,“只怕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什么脾性,可是母性是发自内心的,只盼她不要作茧自缚了。” 楚离歌认同的点头,一介妇孺,要想和丈夫对抗,在这样的大家族里,是极为不易的。 “不过我倒是很期待,赵氏说不定会给我惊喜呢。”云休淡笑,眼中散发出华彩。赵氏临走前决绝的眼神,她不会看错,那是绝望的母亲最后的一搏! “连小姐已经成功获救,解救过程也很顺利,如果最后什么也没得到,你不是亏了。”楚离歌开玩笑的说着,其实盛都那边已经救下了连小姐,只差最后一步了。 云休摊手,得意的说,“我是谁啊,开矿冶铁权和钱庄都会是我的,等着瞧吧。” “小财迷。”楚离歌嘟囔着说了一句,引来云休的侧目,楚离歌马上献上一副笑脸,云休这才作罢。 云休开着玩笑,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又暗了下来,“后天墨鹊就要启程去越国了,我总要去送一送的,不知要准备什么给他才好。” 楚离歌看见云休眼中的失落,忍不住轻柔的搂住云休的腰,抬起下巴搭在云休的脑袋上,安慰的说道,“你送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云休觉得自己被楚离歌圈住,一股男性气息包裹住了她。楚离歌轻柔富有磁性的嗓音萦绕在她的耳畔,仿佛和风吹过心田。 “是么。终究是我对不住他。”云休曾经午夜梦回,恶狠狠的想,若是墨鹊也死了倒是干净了,免得自己负疚。可是梦醒了,满脸的泪水和心口的窒息感提醒自己,墨鹊活着,多好。 墨鹊变成了云休心底的疮疤,让云休看清楚自己是多么自私和无耻。 可是这自私和无耻云休却无法抛弃,这是云休活在世上的基本,是保护自己的利器,哪怕知道自己多么肮脏不堪,余下的时光也需要它如影随形。 所以,理所应当的,墨鹊被驱逐了。 楚离歌觉得心疼,强行转过云休的脸对着自己,恶狠狠的说,“听说,你是云休,你不需要对任何人怀有任何内疚的情感,除了对我。” 云休噗的笑出来,挑眉无语,“楚离歌,你就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的啊,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楚离歌一脸的神气,云休就这样渐渐的从内疚中暂时解脱出来。 也是,算上前世云休几十年的生涯,视人命如草芥,居高位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之所以这么凶狠,完全是因为云休没有感同身受过,而这一生却让她饱经失去的痛苦和无能为力,改变已经悄然发生。 墨年完全放心不下云休,执意放弃休息时间,马上就投身到了云休的心腹侍女的角色中去,云休哭笑不得的看着墨年一头钻进衣柜里忙了一下午,竟然一口水也没有喝。 “墨年,你就不能歇歇吗?”云休侧身躺在短榻上,悠闲的看书喝茶。 “不,小姐,我不累啊。你看看,这段时间我不在,她们弄得这都是什么啊,真是太不省心了。”墨年像个大姐姐一样啰嗦着,云休好心情的听着,觉得一点也不烦。 “你从沪州带来什么了?”云休没有回去,不知楚楚和刘渺会不会生气。 墨年停下来,一脸神秘的说,“小姐你可不知道,刘渺公子的新婚娘子长得可丑了,还比不上小姐的一根手指头!楚楚小姐也这么觉得!” 云休失笑,“谁教你比较这个的!” “真的,小姐,是刘渺公子不行,配不上小姐,所以他才娶别人的,不过那新娘也太丑了。不过刘渺公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没办法嘛。”墨年肆无忌惮的说着闲话,云休面色稍有不悦。 “墨年,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胡乱散布别人的闲话。”云休喜欢墨年的开朗,却也不喜欢墨年随处说八卦。 墨年吐吐舌头,撒娇的说,“嘻嘻,小姐别生气,我只在小姐面前说呢,别人问我我都不说。” “真的?”云休看着满脸红晕的墨年,墨年抱歉的笑笑,“真的真的,我永远不会骗小姐的!” “拿你没办法。下次注意。” “是!小姐!”墨年笑嘻嘻的看着云休,活力十足。 …… “对了,小姐,楚楚小姐的成人礼办的很好呢,那排场真是万人空巷啊,那天楚楚小姐都不像她了,别提多文静了……”墨年过了一会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云休听着,时不时的回应着。 “小姐,楚楚小姐埋怨你呢,哦,哎呀,我答应楚楚小姐不说的,糟糕。”墨年忙着捂住嘴,却发现已经说漏了,只好抱歉的笑笑。 云休见怪不怪的看了眼窘迫的墨年,“没关系,我不在意。” “嘻嘻,小姐最好了。”墨年讨好的夸着云休,云休没好气的不再看墨年。 墨年收拾好云休的衣服,便招呼了两个侍卫搬来了一口大箱子,云休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哈哈,这是我在沪州给小姐和墨青他们买的衣裳啊。”墨年哼着小曲打开箱子,继续开始收拾。 “衣服还要带什么,哪里没有卖的,真是笨。”云休知道此时墨年已经听不见自己了,只好轻声的自言自语。 墨年捧着清一色的淡色衣裳来到云休面前,喜滋滋的小脸还带着害羞。 “这是?”云休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一脸期待的墨年。 墨年从最上面拿出一件淡黄色绣着祥云的衣服,献宝似的放在云休面前,“小姐,你看啊,这是我在沪州镜湖蓝看到的,用的是最时新的料子和双面绣的工艺呢,最有趣的是这件衣服是镶金线的,晚上还会发光呢。”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云休完全无能体会到墨年的欣喜。 墨年顿时怂了,不过还没有放弃推荐它的心,“这一家就只卖这么几件,我都买来了!” “买那么多干嘛。”云休更加不解。 “我们可以一起穿啊,这是淡色,男女都能穿的,有朝一日我们一起上街,多拉风啊,小姐、我、墨青、墨华、墨零、墨玉、墨鹊还有墨东……”墨年说到最后也渐渐没有了声音。 云休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说出来的话也是干涩的,“多了一件。” “小姐。”墨年放下衣服,伏在云休的腿上,“如果是我,当时也会是这个选择。墨东因为小姐才活下来的,现在他为了小姐而死,他肯定很开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墨鹊的秘密 “是么。”云休自嘲的笑笑,哪有人死了还开心的。 “小姐……”墨年的心情也变得悲痛起来,却还是想尽全力的安抚云休。 云休看着墨年皱巴起来的小脸,强行振作起来,“墨年,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小姐,你不要伤心了!”墨年把头点的像捣蒜似的,云休看了不由会心一笑。 云休抚摸着那一套套颜色相同的衣服,觉得心里也暖暖的,“你去把衣服送给他们吧,多出来的那套收起来,当做墨东的,好吗?” “好!只要小姐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墨年捧起衣服就蹦蹦跳跳的往外跑,差点摔一跤,云休看着墨年开心的样子,觉得十分窝心。 墨年是孤儿,从小就在墨青几人的照顾下长大,与他们自然是亲近的,可是因为是孤儿,所以墨年性子里是防备的,一开始墨年来到云休身边,就是谨慎的,小心的,生怕出什么差错。 慢慢的她变得开朗活泼,虽然有时候很啰嗦,但是却都是明白分寸的,这也是云休把墨年当做心腹的原因。上次墨年的苦肉计后,云休还来不及安慰墨年,墨年就毫无嫌隙的回到了云休的身边,云休面上不说,心中却是欢喜的。 墨年欢天喜地的把衣服分发给大家,只有墨零表情怪异的看着这件衣服,大有“你让我穿淡色?!”的表情,墨年只说了一句就让墨零妥协了,“小姐说了,大家都要收下。” “真的?”墨零狐疑的看着墨年,直到在墨年眼中看见肯定的神色,采悻悻的收下。 墨零拿着最后的一件衣服敲开了墨鹊的门,墨鹊的伤已经愈合了,只是看着有些恐怖,尽管墨年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墨鹊脸上横亘着的伤口吓到了。 墨年尴尬的挥手解释,“墨鹊,你不要介意,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被你吓到,我只是没有准备好,真的……”墨年越解释越觉得尴尬,墨鹊倒是平静的很。 “小年,你不要激动,我已经没事了。”墨鹊坐在药炉子前面,好像正在摆弄草药,亲切的喊着墨年,只有墨鹊的年纪与墨年最接近,所以墨鹊喜欢喊墨年叫做小年。 “墨鹊,你还疼不疼啊。”墨年放下怀中的衣服,担忧的看着墨鹊,却又觉得这样不太好,逼着自己盯着墨鹊的眼睛。 墨鹊苦笑,伤口牵动着肌肉,整张脸狰狞起来,墨年下意识的皱眉,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墨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年,没事的,我要学会承受这些。”墨鹊低下头摆弄药草,好像在配些什么东西。 墨年呆呆的看了一会,差点忘了自己的任务。 “对了,这是我在沪州给你们买的衣服,每个人都有一套哦,小姐也有!”墨年把衣服放在塌上,一脸的得意,下意识的不敢再看墨鹊。 墨鹊只是低低的“哦”了一声,“小年,主子还好吗?” “小姐?她很好啊。”墨年一边纳闷墨鹊为何问小姐,一会恍然大悟,“哦,不是,小姐很内疚的,她一点也不好的。” 墨鹊皱眉,摇头道,“小年,我懂,可是我没办法安慰主子了,我要去越国,变得更强大,然后再回来,为墨东报仇,为自己报仇。” “墨鹊……”墨年觉得这位大哥哥心里一定有苦说不出,原来一张阳光温润的面容现在变得如罗刹般恐怖,若是发生在墨年身上,墨年不敢想。 墨鹊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所以,我要求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照顾好主子,不要让她内疚,我把常用的几种药备好,免得主子到时候要用不放心别人的。”墨鹊原来是在忙着做这些事情,墨年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墨鹊,我墨年发誓,一定会守护好主子的!你放心!” 墨鹊停下手中的动作,颓废的坐在椅子里,双手捂住脸,过了不久,泪水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墨年惊讶的瞠目结舌,也不敢说话。 “小年,主子可能在叫你了,你回去吧。”墨鹊带着哭腔的说道,还是没有放下他的手。 墨年咬着嘴唇,默默的点头,“好,我回去了。” 转身的那一刹那,墨年觉得自己就是墨鹊,心中的悲痛难以言表。 墨鹊原来只是暗卫中的大男孩,因为无家可归才会投归云休门下,能够生存本就不易,又如何敢奢望许多呢?但是那天云休的一句话,就让墨鹊能够接触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医术。 他好像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大夫,云休不仅是他的主子,还是他的伯乐。 千钧一发之际,这个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会丧命刀下,墨鹊想都没想就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只恨自己只学了医术,根本无力保护云休,云休被掳走,而墨东也死了。 云休觉得内疚,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最内疚的其实是墨鹊,他在杀手面前无能为力,只能做一个人肉垫,还是没什么用的人肉垫。 墨东能为云休而死,墨鹊竟然是羡慕的,墨东喜欢的那么分明,最后竟然能为云休而死,那么云休就会一辈子记住他了。墨鹊病态的想,自己脸上的伤疤,怎么就不大一点,长一点呢。 可是自己不够强,不够强的人是没有资格留在云休身边的,墨鹊给自己一个期限,变得足够强大之后,再回来,到时候前后报仇,而不再是用身体抵挡。 墨年懵懂的回来,看着云休哇的哭了,云休措手不及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小姐,我发现他们的衣服绣的比我好看!”墨年抽泣着哭诉,居然是觉得自己的衣服绣的不好看。 云休失笑,“怎么越活越幼稚了呢,真是孩子。” “唔,小姐,我们下一次一起买别的款式的衣服吧,我这次买的不好看!”墨年几乎表决心似的举着拳头说道,云休突然领悟了墨年话中的深意。 “好,下一次,大家都去买。”云休没有点破墨年,大家一起,一个也不要少。 “嗯!”墨年抹了抹眼泪,继续忙碌起来。 云休却拿起书,半晌都没有看进一个字。 …… 一天后,墨青却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连文山暴毙?” “是,主子,昨夜暴毙。”墨青也觉得很惊讶,这毫无预兆的,难道是连夫人下的手? 云休皱眉,“大夫怎么说?” “夏日晚上难免燥热,连文山突发心疾,暴毙了。” “赵氏当时在哪里?”云休当然关心的是赵氏的影踪。 “连夫人从我们这里离开后就进了祠堂念经,直到发现连文山暴毙,没有出来过。” 这真是一出好戏! 云休竟然觉得这件事做的相当漂亮,看来连夫人早就部署好了,自从知道丈夫拖延救女儿之时,就决定了如此釜底抽薪的方式。 楚离歌睡眼惺忪,揉着眼睛走进来,听见连文山死了也是一脸的惊讶,云休说了自己的想法,楚离歌也赞同的点头,“很有可能,赵氏也不是蠢笨之人。看来连文山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枕边人的杀招。” “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看来连夫人很快就会登门拜访,我们要准备一番了。”云休看了眼墨青,墨青点头,“最快三天后,连小姐就能到达连城。” “好,这三天按兵不动,等着。”云休冷笑,这时候,连夫人可千万要坚定立场,可不要被连家人的唾沫淹死啊。 楚离歌伸了个懒腰,“没我什么事了,我再去补个觉。” “你昨晚干什么了?”云休见楚离歌困的厉害,难道晚上出去做贼了? “唔?”楚离歌邪魅的笑笑,“暂时不能告诉你。” “嗯?”云休看着楚离歌摇摇晃晃的离开,觉得好奇心真是能害死猫。 …… 连夫人以一人舌战连家众长老,长老想要收回连文山的家主地位。 连文山的手书出现,竟然将连家留给了连夫人赵氏和女儿连芙儿。 长老中有人倒戈,愿意支持连夫人和连芙儿继承连家。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长老噤声。 三天后,连夫人成功拿下连家家主之位。 …… 云休看这雷霆作风,简直要拍手称快! “好,没想到这连夫人倒也是女中悍将啊!”云休听着墨青汇报,越发的对连夫人温柔的性子改观了。 楚离歌无聊的吃着花生坚果,一副疲倦的样子,“她怎么还不来?会不会看中了家产又不要女儿了?” 云休瞥了一眼楚离歌眼下的青紫,实在是很想知道楚离歌晚上在干什么,却又不想开口问,只是敷衍的回答了,“赵氏应该不会的。” 楚离歌眼神好笑的看着云休,“不要气闷啦,明日就告诉你我这几天晚上在做什么。” “我又没有很想知道。”云休别扭的不想承认。 楚离歌用沾着见过碎屑的手伸过来摸了摸云休的脑袋,“乖,不要任性了哦。” 云休冷眼看着楚离歌,“你还真是得寸进尺了是吧,楚离寰不是已经在找你了么,还不快回盛都,赖在这里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雪媚娘 楚离歌笑嘻嘻的看着生气的云休,继续剥着坚果,然后把剥出来的果仁递给云休。 “……哼”云休吃了果仁,吃人嘴软,只好住了嘴。 楚离歌宠溺的笑笑,“等会我要出去,你在家乖乖的啊。” “……楚离歌,你再用这个语气说话,我就让墨青打你。”云休抿唇一副忍耐的样子。 “墨青可打不过我。”楚离歌得意的起身,拍拍受伤的坚果碎屑。 云休冷笑,“人多是可以欺负人少的,墨零和墨华也可以上啊。” “呃,我错了。”楚离歌拔腿就跑,像是真的害怕了的样子。 云休好笑的看着那人飞奔而去的身影,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墨年在一边看着,突然醍醐灌顶的醒悟了! “小姐,我发现你变了哎!” 云休挑眉,“唔?你说什么?” “不不不,小姐,我没别的意思啦,就是最近我发现小姐越来越爱笑了!”墨年一脸惊奇的望着云休。 云休沉默许久,“原来我不爱笑?” “也不是,原来小姐笑好像只是脸上笑,并没有真的开心……”墨年一边讲发现云休的脸色渐渐沉了,马上又解释道,“现在笑的感觉温暖了很多呢,看起来特别开心!” “唔,你去把我喜欢的那套茶具拿来。”云休似乎马上也意识到了自己最近有些反常,但是又不想承认,只好差使墨年做别的事情。 墨年也没想很多,马上小跑出去拿了。 云休想了想墨年的话,好像有些迹象是可以察觉到的,楚离歌对自己越来越亲昵,而自己也完全不反感这样的亲昵,而自从墨年准备大家每人一套淡色衣服之后,自己也时常看着这套衣服发呆,这种情况放在以前都是不会出现的。 可能真的是墨东的死和墨鹊的伤疤刺痛了云休,冥冥之中,云休做了细微的改变,云休不愿意细想,也不想分辨这些改变是对是错,总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墨年抱着茶具进来,嘴里嘟囔着什么,云休抬头,却见墨青也一同进来了。 “什么事?” “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墨青低声说道。 “启程?”云休听蒙了。 墨年歪着脑袋放下茶具,提醒道,“小姐,是墨鹊啊,他要出发去越国了啊。” 哦。云休心下突然意识到,那个时刻终于来了。 云休曲起手指下意识的掐紧了袖口,“人在外面?” “是,就等着主子了。” “好,我是要去送一番的。”云休起身略显慌张,竟然带倒了墨年刚放下的茶具,一只茶盖滚着翻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碎开了。 墨年呀的叫了一声,赶紧捡起来,“小姐最喜欢的茶具!” 墨青看见云休眼中的愣神,拽了拽墨年的衣服,“主子,时辰不早了。” “哦,好。”云休看也没看地上的碎片,径直往门外走去。 墨青跟在后面轻声提醒墨年丢下手中的碎片一起走,墨年只好懵懂的跟着,还想着小姐最喜欢的茶具碎了可怎么办。 云休脑中居然是一片空白,原本的打算按部就班,送走墨鹊,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居然会如此慌乱,这是云休始料未及的。 远远的看见墨华和墨玉站在门口说笑,云休往后望去,那一个清秀的背影,和头上的斗笠。 是墨鹊。 “主子?”墨青发现云休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只好出声提醒,这一提醒,墨玉和墨华都望了过来,云休皱眉,脸色苍白了几分,慢慢抬起了步子。 墨鹊站在马车的边上,一直看着云休的方向,包括那不自然的停顿,那瞬间墨鹊的心也不由的紧张了。 然而云休还是那样素净的样子,墨鹊向前走几步,却没有把斗笠拿下。 “主子,我要走了。”墨鹊的嗓子有些沙哑。 云休想要看清斗笠下的墨鹊,又不敢看清,最后只能是转开了目光,“一路小心,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随时通知墨青。” 墨鹊淡笑,“主子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不用担心。” “嗯。”云休淡笑,觉得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好像那不堪回首的过去终于尘埃落定。 墨鹊看着云休悲伤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墨青几人都不解的看着墨鹊,墨鹊摘下斗笠,露出那一张恐怖之极的脸孔,云休下意识的蹙眉,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墨鹊眼神炯炯的看着云休,坚定的对云休说道,“主子,我脸上的伤疤和墨东的性命是一品堂欠下的血债,我会找他们清算。” 他继续说道,“所以,主子,这不是你的错。” “墨鹊。”墨青提醒着墨鹊,希望墨鹊不要说了。 墨鹊摇摇头,又把斗笠戴上,“我该走了,大家不必送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的!” 云休艰难的咽口水,咬唇没有说话。 看着墨鹊坐上马车,马蹄声渐渐远去,大家都寂静无声。 直到马车远去,护送的队伍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云休才惊觉自己站了多久。 墨鹊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云休,他的仇,他会报,而这些痛苦,不应该加诸在云休身上。 “墨青,用尽一切办法,我要知道一品堂的红色追杀令到底是什么。”云休仿佛找到了久违的激情,那一种热血在血管中流动的感觉。 墨青看出云休脸上的决绝,“是,主子。” 既然一品堂遍布楚国,就让云休好好的查一查,看看一品堂背后到底是什么。 …… 送走了墨鹊,云休便一心想等着林夫人前来交换条件。 却不想等来了楚离歌辞别的消息。 楚离歌风尘仆仆的回来,脱下披风,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云休看着这一只雪白的毛茸茸的物体,云休蹙眉。 楚离歌稍微动了动手指,小东西也动了动,露出了一双晶莹剔透的黑色的眼睛,楚离歌把小东西放在桌子上,小东西竟然懒懒的趴在原地,撅着圆润的屁股,蜷缩在一起了。 “这个懒家伙。”楚离歌问墨年要了一方手帕,把小东西垫在帕子上,“送给你作伴。” “啊?”云休嫌弃的看着那只白色的小家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老鼠还是兔子?” 小东西像是有灵性,扭过脑袋瞥了云休一眼,那形容,竟然有点像云休自己。 “哈哈哈,果然有趣!”楚离歌坐下,指着小东西说道,“这是鼠兔,只有楚国才有,好不容易找到的。” 云休慢慢靠近小东西,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肥屁股,“这就是你这几天晚上忙碌的原因?” 楚离歌无奈的摊手,也戳戳小家伙的屁股,“谁让这个小家伙昼伏夜出呢?我可费了不少劲。” 小家伙慢慢的立起来,头型很像仓鼠,尾巴短短的是一个球,用后腿站立,前爪粉粉的,还有两只圆圆大大的耳朵。 云休瞥了楚离歌那嘚瑟的脸,“谁要你去抓来了,我可不稀罕。” “好好好,你不稀罕,我求你收下它好吗?”楚离歌讨好的腆着脸看着云休,云休冷哼,“它没有名字吗?” 楚离歌逗弄着小家伙,摇头,“既然送给你的,当然是你取名字了。” 云休想了想,看看小家伙可爱的身体,“叫雪媚娘吧。” “雪媚娘?你怎么知道这家伙是母的?” “不是吗?……” “不知道啊。” 楚离歌和云休默契的对视了一下,然后把目光注视在雪媚娘的屁股上。 良久之后,云休还是不知道如何分辨雪媚娘的性别。 楚离歌轻咳一声,“就当它是母的吧!” “也好。”云休捏捏雪媚娘的大耳朵,雪媚娘小小的蹭蹭云休的手指。 “阿休,我今晚就要离开连城,回盛都了。”楚离歌毫无预兆的说道。 云休抬起头,“盛都有什么事情吗?” “兰王最近染疾,楚离寰命我前去照料。”楚离歌无奈的笑笑。 云休心下了然,楚离歌虽然是圣子,可是也只是外人看来,其实地位还不如一个无权无势的兰王,楚离寰更是觉得楚离歌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嗯,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雪媚娘蹭着蹭着顺着云休的手掌爬到了她的手臂上,云休只好抱着小家伙防止它跌下来。 “阿休,你就算查到了一品堂的更多信息,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楚离歌专注的看着云休,难得的严肃。 云休本就不打算立刻动手,一品堂就算要灭,也是留给墨鹊解决的。 “好,我答应你。”云休喜欢上雪媚娘了,专心的抚摸着小家伙,它在云休的怀里舒服的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云休惊奇的看着楚离歌,“雪媚娘是不是不舒服啊?” “正相反,它很舒服。”楚离歌略带嫉恨的看着雪媚娘,心想,你可得千万是个母的啊,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雪媚娘像是感应到了楚离歌灼热的眼神,竟然往云休的衣领里钻。 云休一时不备,衣领被雪媚娘的小脚掌扒拉下来,楚离歌一把拎起小家伙,眼神看着小家伙黑色的无辜的眼睛,装作训斥,“小家伙,你往哪里钻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临别礼物 “你幼不幼稚啊。”云休调整好衣领,又夺回雪媚娘,安慰道,“乖,有没有吓到啊?” 楚离歌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仰天长叹,“天呐,我后悔了!” 云休淡笑,“后悔也晚了,雪媚娘,我们回去休息啦。” 雪媚娘咕噜一声,好像在对着楚离歌示威。 “阿休!我走啦!”楚离歌妄图得到云休的回应,却不想只看到云休抱着雪媚娘开心的背影。楚某人心下决定,哪天抓一只公的,这样自己也好有点筹码。 云休抱着雪媚娘回屋,墨年正在收拾床铺,一看到这个小家伙也是惊奇的不得了。 “小姐!这是什么?好可爱啊!”墨年凑过来想要一睹雪媚娘的芳容,云休捧起来雪媚娘,淡笑道,“这是雪媚娘。” “雪媚娘?好美的名字啊。”墨年一脸期待的望着云休,云休只好放开雪媚娘,雪媚娘刚重获自由,墨年就弯腰迅速的抢到怀里,抚摸着雪媚娘洁白如雪的毛发啧啧称叹。 云休坐下来,整个人埋在了美人榻里,“连小姐到了没?” “唔,墨青已经去接了,估计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了。” 墨年把雪媚娘放在桌子上的托盘里,雪媚娘趴在托盘的边缘,睁着黑色的眼睛看着云休,墨年迅速的拿出冬天的衣服为雪媚娘做了一个舒适的小窝,雪媚娘一头栽进小窝里,发出咕噜咕噜声。 “墨年,这个小家伙应该吃什么?”云休顺着雪媚娘的毛发,觉得掌中热热的身体传输着生命的温度。 墨年嘟着嘴想了想,“应该吃的和兔子差不多吧?” “嗯,那就交给你了。”云休看了眼可爱的雪媚娘,觉得整个屋子都富有生气了。 “好的!小姐,我一定把雪媚娘养的白白胖胖的!”墨年说时迟那时快,马上就冲去小厨房拿了些蔬菜水果,蹲在它的面前讨好起雪媚娘来了。 云休淡笑,觉得实在是有趣。 墨青这时候敲门,云休料想是有结果了。 “连小姐接回来了?” “是,主子,现在在客房里,一路上为了方便,下了点药,现在还睡着。” 云休这么一听,看来这连小姐是受了不少苦了,“那就先歇着吧,明早再说,人看好了,千万不要出差错。” “是,主子。”墨青默默的退了下去,已经是深夜了,想必最快明早,最迟傍晚,连夫人就快要找上门来了。 …… 云休一觉醒来觉得被子下有什么东西在动着,一鼓一鼓,云休猛地把被子掀开,却发现是雪媚娘撅着屁股藏在被子下面,云休想着刚才若是一巴掌打下去,这小家伙可受不了啊。可是这家伙怎么跑到自己的床上来了? “墨年?墨年?”云休喊着墨年,墨年端着脸盆进来,回应道,“小姐醒了?” 云休抱起雪媚娘,拎在眼前,一脸的疲倦,“它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咦?”墨年看看雪媚娘扑腾的小短腿,又看看空荡荡的小窝,挠挠脑袋,“它是怎么自己爬上去的?真是奇了!” 云休皱眉,看看这家伙的小短腿,戳戳它的屁股,“你这个小东西,看来要给你加个笼子?” 雪媚娘伸出小舌头舔舔云休的手指,云休开心的笑倒,“撒娇也没用,墨年,下午拎个漂亮的笼子来,给雪媚娘做一个小窝。” “好的,小姐。”墨年从云休手中接过雪媚娘,放进小窝里,然后服侍云休起床。 云休梳洗好,正喝着豆浆,见雪媚娘扒拉着自己的小窝,挪着屁股准备再度越狱,云休用手指一戳,又把它戳回了小窝,小家伙转过身用黑色的眼睛望着云休,好像在求饶。 墨年的眼睛一直看着雪媚娘,生怕错过雪媚娘的一举一动。云休轻咳,“连小姐如何了?” “哦,连小姐一路都在睡,昨夜半夜醒来了,大喊大叫的不歇停,墨玉又把她打晕了,现在估计快要醒了吧?” “嗯,她醒了带来见我。” “是,小姐。”墨年还想要逗雪媚娘玩,云休故意轻声说,“把雪媚娘抱出去给他们也瞧瞧,免得到时候不认识,跑出去弄丢了。” “真的!好啊,小姐,他们一定也会喜欢雪媚娘的!”墨年十分勤快的收拾好餐具,给云休准备了果茶,然后就小心翼翼的抱着雪媚娘找墨零他们玩了。 云休看着孩子气的墨年,觉得心情甚好。 看来楚离歌做的也不全是无用功嘛,起码这个小家伙比楚离歌本人可爱多了。 云休搬出久违的棋局,好不容易想到了解局之法,却听见墨青禀报,“主子,连小姐醒了,现在哭闹着。” “啪嗒”一声,云休把旗子扔进了棋盒里,淡笑道,“安静的带她过来。” “是,主子。”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连小姐就被封着嘴带进了云休的屋子。 云休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茶,一身清丽脱俗,而连小姐满脸泪痕,看起来憔悴的像是三十岁的人,这下子形同了鲜明的对比,连小姐惊恐的望着云休。 “让她说话。”云休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连小姐身边,一脸趣味的看着她。 墨青扯下连小姐嘴里的布条,连小姐剧烈的咳嗽起来。 “连小姐,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连小姐摇头,神情还是很不安。 “我们这是在你长大的地方,连城。”云休说出的这句话成功吸引了连小姐的注意力,连小姐四处张望着,想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你是不想说话还是不能说话?”云休坐下,看着连小姐就像痴呆一样一言不发,感觉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情感。 连小姐衣服还算是整洁,只是脸上比较狼狈,看来是哭了一场又一场,她抚着自己的喉咙,舔舔干燥的嘴唇。 云休拿起另一只茶杯,倒了一杯水,递给连小姐,“喝吗?” 连小姐眼睛瞬间亮了,接过茶杯大口大口的喝起来,云休看着自己这么好的茶被如此牛饮,不由的轻笑起来,“连小姐如今落魄至此,想到过吗?” 连小姐听见这话稍微停顿了下,放下喝空了的茶杯,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她清了清嗓子,用糯糯的嗓音说道,“你是谁?是你救得我?” “自然。”云休淡笑着看着连小姐,“连小姐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救出来的吗?” 连小姐皱眉,下意识的环住自己的身子,“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芙儿一时不察被歹人骗走,现在只要让我回家,我爹和我娘一定会重谢你的。” 云休一听,这姑娘看上去也是知书达理的,倒是个文静知恩的人,可是她还不知道,连文山已经死了,云休也无意告诉她,这件事应该由连夫人来说。 “连芙儿,很好的名字。我会通知连夫人的,还请小姐在这里梳洗打扮一番,免得连夫人见了伤心。” 连小姐听见云休愿意放自己走,喜不自胜,忍不住激动起来,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捂着嘴唇,惊讶的说道,“真的?你认识我娘?你说的是真的?” “的确如此,连小姐要这副面貌见连夫人吗?”云休刚才并未注意,可是如今发现连小姐有意藏着自己的右手,想必那只断指就是右手小指了。 连小姐喜极,顿时就没了力气,整个人滑到在地上,小声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一只胆小的猫。 云休最见不得这样的哭哭啼啼毫无自卫能力的姑娘,就像个娇生惯养的金丝雀,说话语气不由冷了几分,“我不是平白无故的救你,你不必如此,下去吧。” 墨青拎起连小姐,她晃悠着站起来,哭哭啼啼的往客房走。 云休皱眉,厌烦的很,好在此时墨年抱着雪媚娘回来了,雪媚娘手里攥着一片菜叶子,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云休挑眉,“怎么这就回来了?” 墨年笑嘻嘻的放下雪媚娘,“嘻嘻,小姐,你可不知道,雪媚娘可受欢迎了,墨零都很喜欢它呢。” “哦?那可真不容易。”云休摸摸雪媚娘的脑袋,雪媚娘乖巧的蹭蹭云休的手。 墨年偷笑道,“可不是嘛,墨零一开始挺怕的,后来就喜欢上它啦,还不停的给它喂吃的。要不是我要抱它回来睡觉,她都不愿意撒手。” “这倒是挺好的,墨零整日待在审讯室,也是时候该出来放放风了,以后你抱着雪媚娘出去玩,都找着墨零一起。” “嗯,我知道啦,小姐。” “嗯。”云休逗了逗雪媚娘就继续坐在棋局前,雪媚娘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云休不用回头就会心一笑,棋局也顺利的解开了。 过了不久,墨青又前来禀报,“主子,连夫人求见。” 云休一脸的洞察,淡笑道,“终于来了。把连夫人请去花厅,这件事且谈呢。” “是,主子。” 关于连夫人,云休想知道的仅限于她有没有连家产业的决定权,其他和连文山的死有关的任何事情,云休一概都不想深究。 连夫人没日没夜的搞定了连家的长老,趁着空闲的时间赶紧来到云休府上,心情焦急的不行,光是想若是女儿在这几天遭遇了不测,连夫人就腿软发慌的走不动路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连家剧变 连夫人自然不知云休已经救下了连小姐,可是这笔买卖若是做不成,云休也断不会把连小姐好好的还给连夫人。 连夫人满面的疲惫,眼睛湿润的好像刚哭过。 云休缓缓的走近花厅,连夫人原本坐着,激动的站了起来,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云休,云休淡笑,“夫人还是坐下谈吧。” “郡主,请你屏退左右。”连夫人几乎等不及详谈,云休看的出这位母亲是全心全意的爱着连小姐的。 云休亲自为连夫人倒茶,递给连夫人,“不用急,这里都是我的心腹,连夫人但说无妨。” 连夫人担忧的看看云休,咬唇犹豫了一会,才鼓起勇气,“我答应你的所有要求,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回来。” “连文山新丧,连夫人怎么没有准备丧事?”云休顾左右而言他,无非是想试探连夫人到底有多少掌握连家的把握。 连夫人紧张的捧着茶杯,目光游离,“郡主,这是我家的事情,老爷去的突然,家里也正在准备丧事。只是,我的女儿,芙儿她……” “连夫人,你说的话在连家有分量吗?”云休强迫连夫人看着自己的眼睛,一股摄人的力量让连夫人镇定下来。 连夫人深深的喘了口气,“是,老爷死后,我是连家下任家主。” “那就好说了,连夫人放宽心。”云休为连夫人添水,淡笑道,“给你三天时间,把连家开矿冶铁权凭证和名下的钱庄商铺生意契约全部拿来。” 连夫人虽然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她咽了口口水,点头道,“好,可是我的女儿……” “连夫人不用担心,连芙儿会毫发无伤的回到你身边,到时候若是连夫人反悔,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云休冷眼看着连夫人,光是这一眼就看的连夫人打了个冷颤。 连夫人冷汗直流,看着云休镇定自若的神态,心中有了几丝安慰,腰杆也挺直了,语气变得硬起来,“若是郡主能如约救回芙儿,郡主就是连家的恩人,不要说半个连家,就是一个连家,我也愿意双手奉上!” “连夫人果然有家主之风,相信连老爷九泉之下也会安慰的。” 连夫人眉毛轻颤,想说些什么蒙混过关,却抬眼瞧见云休眼里的了然,顿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在云休的掌握之中,活像一只跳梁小丑,就这样跳进了云休的陷阱里。 连夫人扯了扯嘴角,一脸苍白,“郡主既然都知道,就不要故意试探我了。” 云休轻笑,“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连文山嚣张跋扈,在外面沾花惹草还要你给他擦屁股,贪慕虚荣,自私吝啬,恶心猥琐,恐怕连城没有人不知道了。” 连夫人脸色一滞,半晌说不出话来。 “连夫人,你的日子还长,不要为了不必要的人和事耽误了自己。” 连夫人思考着云休的话,点头道,“多谢郡主,三天后我就来换芙儿,还望郡主信守承诺。若是到时候郡主食言,莫要怪我翻脸无情。” “自然。”云休慢条斯理的品茶,连夫人踌躇了一会便告辞了。 墨年送走了连夫人,疑惑的问,“小姐怎么不告诉连夫人,连芙儿已经救到了呢?” “一是现在连夫人位子还没坐稳,契约凭证拿不拿得到还不能肯定。二是若是我现在把女儿还给她,她要是不肯交换了,反而将我一军,多麻烦。三嘛,这连芙儿还没收拾好,让她娘看见心心念念的女儿是这副模样,又怎么会感激我呢。” 墨年听了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是看连夫人那副样子,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对付小姐啊。” 云休轻笑,“她有没有胆子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要让她别无选择,只能走我划好的路,这才是算计。” “哦!”墨年恍然,“小姐这是卡死了连夫人的路,必须按照我们给的节奏来,否则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 “对。”云休淡笑,墨年一脸星星眼的望着云休,云休很受用。 喝完一盏茶,云休满足的起身,“叫墨玉去书房等我,我有事情吩咐。” “是,小姐!”墨年麻溜的小跑出去,云休先回了趟房间,拿了一本书册子再转向书房。 墨玉已经候在那里了,墨华也在,云休挑眉,“墨华怎么也在?” “墨华有事向主子禀报!”墨玉出声说道,云休听闻看向墨华,墨华不着痕迹的瞥了墨玉一眼,点头道,“有关盛都的事情。” “等一下,我想和墨玉谈一下,墨华坐下也听着吧。”云休想要交给墨玉的是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墨华无声的靠在门边,也不坐下,云休也不强求,把书册子递给墨玉。 “我要回盛都,但是不能以这副面孔。十天之内,我要一张全新的脸。” 墨玉皱眉,看着云休好像在天方夜谭,“十天?一张人皮面具制作起码要一年!” 云休走到书桌前拿起了笔,一边写着一边说道,“我要的不是一张人皮面具,这本书里记载的是人脸的骨骼和皮肤微调带来的效果,变化一张脸孔,并不是要全然改变,只要改变一点点,就可以是另一个人。” “道理我都懂,可是这一点点改变说来轻巧,可是却相当精细啊。”墨玉捧着手中的书,好像像千斤坠一样。 “这个就要看你了。”云休此时也停了笔,拿起一张只有食指宽的纸条晃了晃,一会墨迹就干了,“墨华,上次查柳家的时候提到一个姓李的文官,我觉得有可疑,你去细查一下。” 墨华走上前接过纸条,看了眼就叠好放进了袖口。 云休看了眼郁闷的墨玉,“十天时间对你来说足够了,我只要微调。” “说的轻巧……”墨玉轻声呢喃,用易容的化妆品倒是可以办到,但是要想做到认不出来还是有难度的啊,关键还是要自然。 “好了,你去吧,我还有事吩咐墨华。”云休轻笑,墨玉这家伙一直懒散着,属于抽一鞭子才会动一动的人,现如今有点压力才好。 “是。”墨玉苦着脸走出去,隐约能听见哀嚎声。 云休蹙眉,却听墨华说道,“墨玉的性子就是这样,主子不要生气,我会监督他十天内完成的。” “嗯,这样也好。”云休把毛笔放在洗笔桶里晃了晃,一圈一圈墨迹晕染开来。 “主子,还有一件事,曾奇胜将军想要告老还乡了。” “告老还乡?”云休不解,柳家已经不存在了,曾奇胜在朝中也算安稳,又何必呢?“他已经上折子了?” 墨华摇头,“曾奇胜只是流露出了回家乡的意思,是老管家派人通知我们的人的,不过若是曾奇胜决心已定,估计是非走不可了。” 云休嗯了一声,“好,曾奇胜若是想走就让他走吧,你传书回去,请曾奇胜在折子里奏明,墨云郡主定居连城一事。” “这样会不会被楚离寰和一品堂的人发现?” “有可能,但这个险我非冒不可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若是事情进行的顺利,连城就是我在楚国的据点。尽量延迟曾奇胜告老还乡的时间,不要让他太早离开盛都。” “是,主子。” 云休洗干净毛笔挂在笔架上,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墨华,“没有其他事情了,你下去吧。” “是,主子。”墨华悄无声息的退下,云休在心里盘算着几日后出发回盛都,起码要等到调查的结果出来,这一等,大概就是半个月了。 到了半夜,云休已经歇下了,却听见外面传来哭闹声,云休掀开床幔,正好看见墨年生气的跑进来。 “怎么了?外面这么吵。”云休用手按摩着太阳穴,觉得神经都在颤抖。 墨年反而放下床幔,“小姐,我已经把门关上了,没什么事情,你继续睡吧。” 云休睡眠一向很浅,此番明明发生了事情,就更无法置之不理了,“说吧,怎么了?” “哎呀,不就是那个连芙儿嘛,半夜发疯,说要回家,简直是不可理喻,闯出去被墨青抓回来了。”墨年一脸嫌弃的说着,居然半夜想要偷跑,真是太天真了。 原来是这样,云休靠在床边,闭着眼睛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也去睡吧,明早再说。” “嗯,小姐也休息吧。”墨年整理好被子边,轻轻的关上门。 云休躺下,觉得外面还是闹喳喳的,熬了好久才进入睡眠。 第二天一早,墨年进屋,发现云休无力的靠在床边,闭着眼睛休息着,眼下还有青紫。 “天呐,小姐,你这是被人打了?” 云休捂着自己的脸,哀声说道,“没事,没睡好而已。” 墨年一脸的愤恨,好像失眠的是自己,“都怪那个连芙儿,半夜闹什么闹,没有小姐,她不定死了多少回了!” 云休下床接过湿巾,轻笑道,“她人呢?” 墨年没好气的说,“小姐你也是太心软了,墨青把她捆好押到客房了。” 自己心软?云休失笑,也就只有墨年觉得自己心太软了,不过把连芙儿捆起来了?这可不大妙。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连家小姐 “让墨青好生照顾连芙儿,我用过早饭就去看她。” “啊?小姐干嘛对她那么好啊!”墨年嘟着嘴不甘心的问道。 云休从宽敞的小笼子里拿起睡得饱饱的雪媚娘,雪媚娘瞬间醒了,用小爪子挠挠眼睛,然后刺溜的跑上了云休的肩膀,就这样趴在云休的锁骨处。 “好歹是肉票,可不能磕着碰着啊,你就去吧。”云休逗着雪媚娘,墨年只好认命的出去放了连芙儿。 连芙儿性子算是柔弱,但还是有大小姐脾气,半夜打算逃跑也是觉得自己身在连城,若是运气好还是有可能逃跑成功的,谁知还未看见连城的月亮,就被五花大绑的丢进了客房,就这样一夜到了天亮。 任由自己如何大喊大叫,根本没有人在意。 连芙儿的眼泪好像已经哭干了,都怪自己涉世未深,居然听信坏人的话,跟着去了盛都,原来这一切都是用来勒索连家的筹码! 到头来连芙儿只恨自己不是男子,若是会点功夫也不至于弄得如此悲惨,自己在挣扎的时候还被坏人切下了手指,那一瞬间,连芙儿想起来都觉得是刺骨的疼痛。就在自己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窖里暗无天日的时候,连芙儿已经做好了惨死的准备,谁都可以对连家家主抱有期待,可是连芙儿却清楚的明白,自己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小一块长大的连十三被爹逐出连家,而家主大伯也是被爹设计害死的,为了自己,爹会舍不得吗? 连芙儿除了身体的疼痛,还同时接受着内心的拷问,直到几名黑衣人偷偷把自己救走。 昏天黑地的赶路,连芙儿一直在昏睡,浑身疼痛酸软不说,还饱一餐饿一餐的,这样每日没夜的赶路,居然那个女子告诉自己,已经回到了连城? 这是谁和她开了天大的玩笑嘛? 连芙儿在侍女的监视下梳洗干净,又被关进一间屋子里。入了夜,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那些鲜血直流和拼命呐喊的夜晚都如潮水般袭来,连芙儿的神经好像要崩断了。既然自己已经身在连城,何不逃跑? 连芙儿假装睡着,然后心中盘算着如何逃跑。可是还未出关自己院子的门,连芙儿就又被关了进去,那黑衣人把她捆在床上,一言不发的走了。连芙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只好默默流泪,直到天亮,发现泪已经流干了。 云休用过早饭,吩咐丫头带上锦盒装上一些八宝粥和小菜,施施然的走向客房。 还没到客房门口,就听见像小猫似的哭泣的声音,云休轻笑,这连小姐可真是个爱哭鬼啊。“开门吧。”云休吩咐墨青开门,刚进门,连芙儿就停止了呜咽。 云休看看被五花大绑的连芙儿,淡笑着亲自把锦盒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连小姐夜里折腾了许久,想必也饿了,这里准备了一点吃的。” 连芙儿咬着唇,小脸通红的,“我要回家。” “现在还不是时候。”云休坐在圆桌旁,看着连芙儿任性又害怕的表情,觉得这就是一只娇生惯养的金丝雀,只有经历了风雨才会学乖。 “我就要回家。”连芙儿的眼泪又唰唰的落下来,眼睛大大的睁着,颇有一丝令人心疼的意思。 云休轻笑,“连芙儿,好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想过河拆桥是吗?” “你说话不算数,你说会通知我娘的。”连芙儿大概是觉得云休不像是个坏人,居然也敢当面指责。 云休冷眼看着她,“我说过便会做到,三天后你娘自然会来接你。” “真的?”连芙儿警觉的看着云休,似乎在判断是不是在诓骗她。 “你自己想要走出这个院子都不可能,就安心等着吧。”云休起身,“我没功夫应付你,若是你再逃,下场可不就是被抓回来这么简单了。” “你、你到底是谁啊,我没有见过你。”连芙儿无计可施,看来只好等着。 云休没有回答转身离开,墨青替连芙儿松绑,连芙儿按摩了好一阵自己的四肢,才下床吃起八宝粥来。 墨年拎着空空的锦盒,一边说着连芙儿如何如何任性,又如何麻烦,云休淡笑,“你怎么反应这么激烈,连芙儿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是大小姐,难免娇生惯养些,你也明白,不是么。” “小姐,我就是看不惯,凭什么她只会哭哭啼啼的,所以我最讨厌这些大家小姐了,还不及小姐的一成!”墨年近乎无理的护短,其中心意思就是谁都没有云休好。 云休会心一笑,觉得墨年近来越发会讲话,“你闲话少说些,用这些时间研究一下,看看怎么接手连城的钱庄吧。” “哦,对了,小姐上次和连夫人说要连家名下的所有商铺,我还以为小姐改主意了呢,原来还是只要钱庄啊?” 云休笑而不语,看看渐渐升至正午的太阳,觉得初夏的太阳变得灼热了,只好用手搭凉棚,降降温,墨年低声说,“这马上就是盛夏了,小姐还要做几身防晒的裙子才好。” “你啊,多花点心思在生意上吧。”云休走近阴凉的长廊中,墨年静静的听云休说道,“连夫人若是能拿下所有商铺的契约,我们却只要了钱庄,这其他的商铺就是连夫人自己掌握在手中了。而所有商铺发展都离不开钱庄,与其我们都捏在手里,愁着如何分配,不如拿住他们的命脉,让他们知道到底连城的生意是谁说了算。” “哦!这就等于是让他们帮我们赚钱!”墨年一点就通,云休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的确如此,钱庄的流通还是要有交易,如果我们一开始接手做不到流通,其实还是亏了,不如舍了芝麻,抱西瓜。” “哇,原来是这样!果然我家小姐是万能的!”墨年崇拜的看着云休,好像看天上的神灵,云休失笑,“你啊,越来越会说好听话了,有这时间去把连家钱庄全部摸一遍底。明天拟个计划给我。” “啊…那好吧…”墨年苦着脸拎着锦盒往书房走,已经震惊的忘记把锦盒放回小厨房,云休笑着摇头,果然是自己脾气太好了。 云休刚一回屋,雪媚娘的趴在笼子里面冲着云休咕噜咕噜的叫,小家伙指指笼子的门又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云休,云休耐不住扑哧的笑出来,“你这小家伙,怎么和楚某人一个样子呢。” 笼子一打开,雪媚娘就跳到了云休的怀中,可爱的小脑袋蹭在云休的手腕上,整个身体缩成一个小雪球,还舒服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云休宠溺的抚摸着雪媚娘,觉得全身心都舒畅了。 云休看着雪媚娘小小的身子,心里喜欢的紧,“你说这是不是楚某人故意的?把你塞给我,我看着你自然的就想起他,就不会无视他了?” 云休自己不觉得,若是有别人在此,听见云休含笑说出这番话,那定是会吓到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分明就是少女怀春,含羞带臊的模样啊! 雪媚娘自然也是不明白的,小爪子无意的划拉着云休的手心,带来丝丝软腻的感觉。云休轻轻的抱着雪媚娘坐在软榻上,轻手轻脚的翻开未看完的书,夏日的暖风吹进屋子,这一人一兽享受着美好的午时时光。 若是没有墨华突然闯入,云休差点觉得这样的时光是幻觉了。 墨华喘着粗气的说道,“主子!楚离歌圣子被诬陷毒害兰王,刚到达盛都就被下大牢了!” “什么?”云休第一次见墨华如此激动,一听内容,自己也激动的起身,吓到了雪媚娘,雪媚娘弹跳在软榻上,无辜的看着云休,云休捞过雪媚娘,安抚的摸摸它的脑袋,诧异的问墨华,“怎么回事?” 墨华也不解的摇头,“刚收到的消息,应该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具体情况也不清楚,我们的人正在探查,现在只知道是楚离寰的人等在城门口拿下了圣子,没有通过任何官府衙门,直接下了大牢。” “什么罪名?毒害兰王?”云休还记得楚离歌回盛都的理由是照顾兰王啊,人还没到盛都,怎么可能毒害? 墨华点头,“兰王是十日前突发怪病的,一直不见好,楚离寰才下令召回圣子,两者之间看似没有联系,也不知是因何被冠上了毒害的罪名。” 云休冷静下来,“不可能,兰王如今情况如何?” “至今生死未卜,太医已经搬进了兰王府,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云休虽然面上镇定,心下却有些慌乱,按理来说若是楚离歌知道这个情况,便会告诉自己一声,有个心理准备,如今这么突然,看来他也是不知情的了。 “好,你继续查,我们办完这边的事情就启程回盛都。”云休心中虽然担心,却还是理性的做出了选择。 墨华点头,“是,主子。” 云休等到墨华走了,才发现自己心中的担心源自于什么,楚离歌在她心中占的分量已经足够多了,她已经把楚离歌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甚至内心觉得楚离歌是不会背叛他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前生今生 云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前生的她偶然遇见被遗弃的阿离,阿离那俊美妖孽的面容瞬间就吸引了云休,可是与他的面容引起极大反差的是——可怜、无助、弱小。 云休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一门心思的为阿离杜撰了天子下凡的身份,而阿离又是如何傻乎乎的跟着自己进了皇宫,最后那人却被武敏残忍的杀死,临死前还捅了自己一刀,虽不致命,却好像在云休血迹斑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想想看,阿离定是被控制了,而自己没有防备的亲近阿离,也是因为信任,换个说法,其实云休已经把阿离当做所有物,他的所有云休都会插手,都不顾一切的保护着,独占着。 现在的楚离歌,同样的异色双瞳,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谁知道结果又是如何呢?云休觉得自己正在走向万丈深渊。 看看怀中的雪媚娘,小小的身体起伏着,已经安逸的睡着了,云休感受着怀中的小生命,想起楚离歌嬉笑怒骂,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真实,他不是阿离。 阿离空有一副华美的皮囊,不会自保易受伤害,有时候甚至都听不明白云休在说什么,一愣就是一个上午。楚离歌却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这样的人愿意对自己如此卑微努力,小心翼翼,云休隐隐觉得,在楚离歌身上,似乎值得赌一把。 一直困扰云休的谜团顿时解开了,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云休习惯了拒绝他人的好意,在自己的世界独自舔舐伤口,不付出就不会受伤害。 可是楚离歌的出现,在她的世界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透过这道缝隙,云休感受到了宠溺,这是前生从未得到过的真心的宠爱,不是为了名利,也不是为了云休的才华与背景。这种毫无外力裹挟的喜欢,云休不得不承认,有一点动心。 雪媚娘好像感应到了云休的情绪起伏,在睡梦中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脸,索性伸着舌头继续进入了昏睡,那可爱的小样子惹的云休甜笑不已。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对于连夫人来说却是不休不眠的三天,连夫人新任家主,难免有人两面三刀立场不坚定,这就需要连夫人打点拉拢,原本三个月的任务要在三天内完成,很不容易,而要说服连家长老拿出凭证契约,简直是难上加难。 云休算好了时间,若是三天时间不够,三个月也不会够,若是三天时间够了,连家交给连夫人也不会走上歪路。 果不其然,连夫人在第三天的夜里驱车来到云休府上。 云休早已在花厅等候多时,连夫人一进花厅看着云休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不由的对这位郡主加深了几分敬畏。 墨年几人都站在边上候着,连夫人什么人也没带,只好干涩的走进花厅,眼下已经变成了乌黑,一身的风尘仆仆,衣裳和发型看上去还是三天前的,想来是没有闭眼过。 “郡主,东西我带来了,芙儿呢?”连夫人一脸的疲惫,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云休看着连夫人的狼狈模样,不由的淡笑,“光说可不行,东西呢?” 连夫人无力的从身后的锦盒中拿出一沓厚厚的契约,足足有一斤重。 “连家所有的商铺和冶铁权授权凭证都在这里。” “好,把连芙儿请出来。”为了表示诚意,云休还是要让连夫人看到连芙儿真的在这里。 连芙儿被带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情况,一看见连夫人在场,马上就想冲过去,哭腔叫道,“娘!娘!” 墨青和墨华拦着连芙儿,连夫人激动的瘫坐在地上,也哭了出来,好像全身都放松了。 “芙儿啊,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云休见怪不怪这种重逢场面,示意墨年去拿锦盒,墨年看了眼厚厚的契约,查看了真假,确认是真的后,云休才让墨青放开连芙儿。 连芙儿和连夫人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连芙儿埋在连夫人怀里,用尽全力的哭泣着,好像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和惊慌恐惧都诉说出来。 “娘,芙儿三天前就回了连城了,都是这个女人,她不让我回家!”连芙儿不知天高地厚的告状,谁知连夫人却一惊,“瞎说什么,那是墨云郡主!不得无礼!” “郡主?!不会吧。”连芙儿一脸别扭的看看云休,又看看连夫人,说不出话来。 连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时间上的问题,“什么?你说你三天前就回来了?” “是啊。”连芙儿委屈的小脸透红。 连夫人惊讶的望着云休,云休却是一个冷眼扫过。 连夫人泪眼模糊的看着女儿消瘦的脸庞,百感交集,等不及细想其中的原因,看着女儿备受折磨的脸,心中只剩下心痛,“好女儿,咱们回家。” “好,娘,我要回家。” 本是一出温馨的场面,云休却扫兴的打断了,“连夫人留步,我还有些话要对连夫人说。” 连夫人擦擦眼泪,把女儿扶起来,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多谢郡主救了我家芙儿。” “连夫人先别急着谢,对于我来说终归只是一笔交易罢了。”云休轻笑,指了指厚厚的一摞契约,“只是这商铺…” 连夫人柳眉轻蹙,“连家商铺全部都在这里了,郡主还要什么?为何郡主三天前不告诉我芙儿已经救回来了?我这几日过得简直是炼狱般的日子!” 连夫人像连珠炮一样的逼问,心中的苦楚和辛酸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云休并未生气,只是给了墨年一个眼神。 墨年快速的在契约中挑拣着,拿出了其中三成的契约,把剩下的又装回了锦盒。 连夫人疑惑的看着墨年的举动,“这……郡主是何意?” “连夫人这几日费心周旋,想必对家主的位子已经有九成把握了,作为连家家主,手里没有什么生意可镇不住场面啊,再者说,我可没有绝了你们连家财路的意思。除了冶铁授权凭证和钱庄的契约,其他的你拿回去吧。” 连夫人惊讶的看着云休,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契约,拿出去一张都抵得上万金。 云休失笑,“本来我也没有真的打算吃下连家,况且我与连芙儿也算是有缘,既然我住了小姐的小楼,这些就当做房租吧。” 当房租?!简直是不可想象,连夫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出手何止是阔绰! “郡主说的可当真?”连夫人陷入意料之外的惊喜中,就好像地主收你五十两银子,而你好不容易累死累活凑足了,却发现地主只拿了一两银子,其他四十九两银子竟然赏给自己了! 连夫人毕竟是深闺妇孺,虽然有些手段,但是在她心里,女儿大过一切,用这些商铺拿来换女儿的命,是值得的。 可是她似乎忘记了,云休本就是在交易勒索,其实这些本应当是连家的,只不过云休顺手救了连芙儿,又顺手打算敲连家一笔竹杠。云休只不过在连夫人绝望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归还了一大份自己不需要的好处。 在连夫人这边,她还以为云休是心善,之前的耍狠威胁都是为了吓唬自己,连芙儿也是早就救到了,这份帐连夫人算不明白,连芙儿更是摸不着头脑。 “已经晚了,连夫人慢走吧。”云休也懒得应付连夫人和连芙儿,起身欲走。怎料连夫人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郡主的大恩,连家没齿难忘!他日郡主若是有难,连家必定竭尽全力相助!” 连芙儿理不清头绪,也傻乎乎的跟着跪地不起,云休心下诧异,这对母女是脑袋坏了还是怎么了? 云休皱眉,“连夫人这又是何必。” “郡主,我连家受此劫难都是自找的,要让我承受失去芙儿的痛苦,我也自问没有委屈,可是郡主却愿意真心帮助我,在我最无助最困难的时候给我希望,救出了芙儿还激励我坐稳家主之位,郡主之恩,我实在是无以为报,只求他日郡主能够给我个报答的机会!” 云休这下明白了,这真是没有预料到,连夫人竟然这般“善解人意”,云休只好顺水推舟的应允了,为了高大自己的形象,还特地派了人把她们安全的送回连府。 墨年也是全程诧异,最后忍着笑实在是忍不住了,在那对母女上了马车之后大笑出声。 云休瞥了墨年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小姐不觉得滑稽吗?我们以后可是连家的大恩人了!”墨年捂着嘴说道,身子轻轻的颤抖,是笑的。 云休无奈的摇头,“不过价值观不同罢了,在我们眼里,连芙儿的命是小,那些潜在的利益和价值是大,而在连夫人眼里,拿连家换连芙儿是对等的,甚至让她自杀换连芙儿都是愿意的。” 墨年忍着笑点头,“的确是这样,连夫人真是爱女心切。让人动容啊。” “不过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云休准备歇下,莫名的想起了前生自己的父母。 前生的自己是靖王之女,风神国最有名的贵门侯府,云休又是嫡女,从会走路开始,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侯府严谨而又压抑的家规之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疯魔不成活 若是自己被掳走,靖王为了全侯府名声,怕是会剿平匪窝,可是自己的死活,侯府是不会在意的,被掳走的侯府之女,不论是否受伤,已经失去了嫁给皇子的资格,这样的女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侯府宁愿你死在匪窝里。 云休自嘲的摇摇头,赶走脑袋里面的这些想法,前生种种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些桎梏只会限制云休走的更远。 墨年看云休奇怪的自己苦笑,便低声催促道,“小姐,快些歇息吧,剩下来的都交给我吧!” 云休淡笑着点头,“五日后启程回盛都,我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这几日你们把连城的事情解决掉。” 墨年点头,“是,小姐!” 云休进了屋子抱起雪媚娘,逗弄了一会就抱着它准备歇息了,雪媚娘夜里更精神,一直咕噜咕噜的蹭着云休,云休好笑的用手把它的大耳朵耷拉下来挡住那双淘气的眼睛,雪媚娘顿时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侧着倒在了一边。 “哈哈哈哈哈……”云休松手,雪媚娘又慢慢的动起来,一双眼睛“怒视”云休,好像在说,坏蛋! 云休笑了一阵便累了,闭上眼睛眼前闪过接下来要做的许多事情,雪媚娘咕噜咕噜的哼着,云休轻声呢喃,“不知道楚某人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去救他出来好么。” 雪媚娘跳出云休的怀里,安静的看着云休进入梦乡,自己也趴在云休的肩头把身子蜷缩在一起休息。 …… 云休这几日都我在屋子里,拿着墨华搜集到的情报研究着,而墨年和墨青以雷霆手段拿下了连家所有的钱庄,一夜之间换上了风氏钱庄的名字。 连城百姓无不觉得奇怪,竟然连家钱庄一夜之间易了主,甚至连家家主亲自到场恭贺开业,想必这背后的老板一定非富即贵,绝对是不一般了。 墨年这几日也累得前仰后合,几乎都没有歇下来过,等到全完盘完钱庄的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墨华也终于收到了楚离歌的消息。 云休看着林柏的手书,洋洋洒洒的小楷竟然写了五页之多,其中绝大部分的语句都极其委婉,几乎都是告诉云休,楚离歌无生命之忧,这一切都在计划之内,云休不必为了楚离歌而兴师动众的回到盛都打破原有的计划。 “你查到的是什么?”云休皱眉看着这封手书,显然只信了不到三成,墨华定然也查到了消息,云休不得不放弃这封手书,重新看待整件事情。 墨华摇头道,“林柏在盛都还是自由来去的,起码圣子的安全暂且不必担心,我们的人查到的消息很少,但是其中意外的和我们之前查到的李家有不少重合的地方。” “李家?”云休想起前日墨华送来的资料,李家是书香世家,当家人是李元郎,家中子嗣众多,算是盛都中等偏上的世家。李家三代人都是楚国的文官,与柳家渊源颇深,可是当时柳家破败,李家却袖手旁观。 “是的,李家的小儿子是盛都掌管盐运的司知事,我们查出李家近几年家财颇为殷实,表面上看不出,可是李家祠堂一修再修,排位和金像都是纯金打造,实在是让人起疑。” 墨华原本也没有多想,可是林柏信中提到了李元郎出面弹劾楚离歌毒害胞兄,蛇蝎心肠,圣子之名有名无实。楚离寰居然听信了弹劾的折子,立刻下令逮捕楚离歌。 李元郎平日里从来没有针对过楚离歌,当初也不是柳家一党的拥簇,如今突然发难,实在是奇怪。 云休马上就联想到了连家的勒索绑架,难道盛都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这个我知道了,楚离歌在大牢的情况能打听到吗?” 墨华摇头,“这个无法得知,只知道还未提审,不过圣子既然是因为毒害兰王而被捕,只要兰王不死,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云休差点忘了这茬,兰王还在那气息奄奄呢,只要兰王痊愈,楚离歌自然不会有事。 “太医怎么说?兰王救得活吗?” 墨华略有尴尬的回答,“病情反复,现在如何很难说,况且我们身在连城,这几日传递消息中途耽搁太长时间了,恐怕无法及时得知兰王的消息,我们还是迅速启程回盛都为好。” 云休思虑了一会,觉得连城距离盛都实在是太远了,若是兰王没有撑住,这时候死了,可就不妙了。 “好,你去问问墨玉东西做好没有,没做好带着路上研究,明日出发回盛都。留些暗卫下来保护连城,我担心盛都的人还会找连家的麻烦。” 墨华皱眉点头,“明日出发虽然时间紧,但应该还来的及,我这就去通知墨青他们,我先告退了。” “去吧。”云休此时已经顾不得新拿下的钱庄,似乎盛都正在发生云休完全摸不清的事情,这还关系着楚离歌的性命,若是晚了一步,云休不敢想。 墨年得知明日启程,整个人忙得打起了旋,索性不再耐心的教导钱庄的伙计,把他们拉到一块下了死命令,达不到要求的店铺严惩,达到要求的例银翻倍。 终于赶在出发前解决了一切事宜,墨年长叹了一口气坐进了马车里,却发现云休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小姐,你看着我做什么呀?”墨年已经忙得顾不上梳妆打扮了,面色有些暗淡。 云休低头笑笑,“这几日累了吧,回到盛都让你好好歇歇。” 墨年已经开始捣鼓马车柜子里的衣服,“天呐,看看这些人,真是不会收拾,怎么能把夏装和冬装放在一起呢!真是不省心……” 云休听着墨年的抱怨,觉得墨年真是可爱的紧,也只好不打断她的收拾之旅,默默的看起了书。 后边的马车里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墨零冷冰冰的坐在一边,看着墨玉神情紧张的捣鼓桌上的瓶瓶罐罐,那神情简直如临大敌,墨零看着鄙夷道,“主子让你做个东西,你拖了这么几日都没有做出来,如今还这副模样,不会是搞砸了吧。” 此时墨玉已经濒临发疯了,听着墨零这一番冷言冷语,低声吼叫一声,语气极其不善,“有本事你来啊,你以为易个容很容易?这些瓶瓶罐罐给你,你一辈子也看不懂!” 墨零听了这话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条件反射的把手附在腰间的软剑上,眼神一凌,“你再说一遍。” 墨玉抬眼看墨零生气了,也自知以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在窄小的马车里和墨零对峙,自己讨不到好,到时候被墨华知道受罪的还是自己,只好敷衍道,“我是说这些瓶瓶罐罐没意思,不值得学,墨零,我心情不好,你别见怪,要是觉得烦就到外面骑马去。” 墨零冷哼一句,“十日之期就快到了,你还是自己担心自己吧。”说完墨零就掀了帘子要了一匹马骑,墨玉听了十日之期,觉得自己的死期将至了,焦躁的扯起了头发,在行走的马车中悲愤的大叫起来。 “杀了我吧!还不如杀了我!”墨玉的哀嚎之声隐隐传到了云休的耳里,墨年也听到了,眼神望向云休,云休暗笑也不做声,心中明白墨玉是遇到难题了,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希望他能突破自己吧。 云休继续看书,好像没听见刚才的惨叫,墨年好奇可是也没办法出去看。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三天后赶到了盛都,墨玉黑着眼眶来到云休的面前,身上全部是浓烈的味道,看样子是那些瓶瓶罐罐的作用。 云休挑眉,“成了?” “成不成不知道,试试吧。”墨玉说话轻轻的,完全不像往常拌嘴的样子,墨华看不惯墨玉的懒散,踢了他一脚,墨玉才打起精神,“主子,我尽力了,应该可以的。” 云休点头,“好,今晚先不进城,你们带着队伍分批次入城,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主子。”墨青和墨华知道云休的打算,既然换了面容,自然就不能和大队伍一起出现,况且墨云郡主如今还在连城,到时候穿帮就不好了。 墨年身为云休的贴身侍女,在之前柳元元事件中被大家所认识,自然是无法跟着云休的,虽然不情愿,墨年也只好跟着墨青一同动身,只有墨玉和云休一同在明日下午进城。 “小姐,那你进城之后住哪里呢?我还是跟着小姐吧。”墨年小声的嘀咕,云休失笑,“墨年,这是我给你休息的机会,这几日辛苦了,你就跟着墨青他们,到时候了我自然会找你们的。” 墨年只好老大不愿意的答应,雪媚娘从墨年手中的笼子里探出脑袋,墨年才想起它来,“雪媚娘呢?小姐也不带着吗?” 云休弯身摸摸雪媚娘的小脑袋,它听话的蹭蹭云休的手掌,云休把它的小脑袋塞进笼子,淡笑道,“这个小家伙就交给你们了,好好照顾它。” “好的,小姐,我一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的!”墨年挥舞着拳头,给自己定下了阶段性的目标。 “嗯,好。”云休心中正在酝酿一个大计划,墨家人并不知道云休心中的打算。 第一百三十八章 换脸 墨家人都是云休的亲信,云休太清楚几个人的秉性,若是自己决定干些危险的事情,他们绝对会一起站出来反对,所以这次云休并未和盘托出。 墨青和墨华以为云休打算隐姓埋名就像周国行事那般,其实不然。 云休深谙像李家这样的家族,虽然并不多么显赫,既然能如此稳固,背后一定有秘密,李家看起来是个简单的书香世家,其中的关系却很紧密,若想轻易的探听到什么,简直是难上加难,于是,云休才决定部署这个大计划。 墨青带着大队伍先行一步,城外的小客栈也是适合掩人耳目的地方,部分的暗卫留下保护云休,墨玉准备好验收自己的成果,抱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来到云休的屋子,云休在黑暗中只点了一盏烛火。 云休坐在桌子旁,昏黄的烛火站在云休清冷秀丽的面庞上,墨玉一瞬间看呆了,云休曾几何时表露出这样一幅恬淡的表情。 “墨玉,你怎么了?”云休转过头发现墨玉呆愣住了,出声询问。 墨玉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笑,“主子,我们开始吧。” 云休淡笑,“好,交给你了。” “好。” 墨玉准备工具时有些紧张,他铺开一张油纸,打来一盆水来,先给云休的脸上抹了一层透明的油状物,很快就被皮肤吸收了。 云休全程面无表情的随着墨玉摆弄,墨玉心中不停的打鼓,知道前期准备完成,墨玉把瓶瓶罐罐里的乳状物和液体倒出来混合在手上,这时墨玉反而不知是否该下手。 “墨玉。”云休挑眉看了眼墨玉,墨玉搓了搓手上的乳状物,有些害怕,“我不确定出来的效果,毕竟每个人的脸型和皮肤都是不一样的。” “放手做吧,不用害怕。”云休索性闭上眼睛,墨玉深深喘了几口气,颤抖着在云休的脸上抹着。 墨玉很快就把乳状物均匀的抹在了云休的脸上,“主子,需要等一会,你先不要动。” “嗯。”云休还是闭着眼睛答应,墨玉就站在一边准备下个步骤。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云休感觉脸上变得紧绷起来,似乎乳状物都被吸收了,云休睁开眼睛,墨玉也看过来,仔细看了看云休的脸,点点头。 “底已经做好了,剩下来的就是画的部分。”墨玉似乎有了自信,云休也就不做声,继续闭上眼睛,那无声的鼓励极大的鼓舞了墨玉,墨玉拿起一支极细的毛笔,沾了染料就在云休脸上画着。 毛毛的触感在云休脸上扫过,又是漫长的一炷香,墨玉才停下,“好了。” 云休睁开眼睛,昏黄的烛光都显得刺眼了,她下意识的挡住眼睛,碰到了自己的皮肤,那略显粗糙的触感,感觉不是自己的,但是又真的是人皮。 墨玉打来一盆清水,对着云休说,“现在要把脸洗干净了。” 云休虽然疑惑,也只好招办,洗出来一盆灰色的脏水,云休也尽量忽视。直到墨玉拿来铜镜,云休惊讶的皱眉。 这张完全与自己不同的脸是谁的?但是又不能说不同,毕竟五官还是自己的五官,只是原来白皙光华的肤质变得黄黑暗淡,眼下灰色的小雀斑又是那么俏皮可爱。 这是一张大众的不能再大众的脸,完全看不出云休的影子,丢进人堆里也不会觉得特别。 云休挑眉看着局促等待评价的墨玉,露出了笑容,“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一张其貌不扬的脸?我记得我没有说过,甚至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要求。” 墨玉在烛光的映衬下脸略微红了,他居然以自己的想法照做了,云休没有提,自己竟然也没有主动询问,“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如果不行我可以再换。” 云休又看了看铜镜,做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嬉笑怒骂生动极了,一点也没有突兀,好像这张俏皮的脸就该是这样的表情。 墨玉站在一边却呆了,自己加入墨家暗卫以来,这是云休表情最多的时候!他还以为云休成天不是冷面就是笑里藏刀,是没有其他表情的! “很好,我很满意。”云休各个角度看自己的脸,觉得满意至极。 墨玉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云休,“真的吗?如果哪里需要改我真的可以改的。” 云休点点头,贴近了铜镜,“是有一个地方,你会剪头发吗,剪一个厚厚的齐刘海。” “啊?”墨玉点头,云休做好披散下头发,墨玉只好木然的拿起剪刀,为云休剪了一个厚厚的呆呆的齐刘海,原来的俏皮感觉变成了傻傻的样子。 “这样就差不多了。”云休拨弄着自己额前的门帘,觉得十分满意。 墨玉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主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啊?” 这样一张扔进人堆里也找不出来的脸,云休真的有这么想隐藏起自己来? “墨玉,你这次做的很好,我想休息了,你也回去吧。”云休显然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打算。 “是,主子。”墨玉抱着一堆东西又退出了屋子,一脸的复杂,其中有解脱,也有疑惑。 ……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昨天的计划,云休应该和墨玉进城,墨玉看着时辰到了,云休还未出来,便前去敲门。 敲了一会竟然无人应声,墨玉以为云休还在休息,只好再耐心等着,一炷香之后,墨玉看了看已经是中午了,云休不可能还在睡觉吧? 这时候才察觉不对劲,墨玉心跳如擂鼓,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担不起啊! 墨玉强行闯进云休的屋子,果然屋中无人! 墨玉心中一凉,惊呼,“主子?!” 无人应答,墨玉只好搜索屋子的异样之处,没有打斗和挣扎,不像是被掳走的,正在墨玉天人交战之时,发现铜镜下压了一张纸条。 “机密要是,三天后午时,李府后门。”这是一张云休留下的纸条! 墨玉此时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意思是这件事只有自己知晓?不能告诉别人?连墨华和墨青也不行? “天呐,我要疯了!”墨玉小声咒骂,觉得自己真是背到家了。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墨玉仔细分析目前的局势,按照云休的性子,不可能做无把握之事,李府是李元郎的府上,三天之后就是说云休早有计划,并且这个计划只能由她自己完成。 那么如果自己擅自告诉墨华他们,岂不是乱了云休的计划? 墨玉能够想象到云休的雷霆之怒,下场绝对是自己难以想象的,但若是云休在自己手上出现差错,墨家人怎么会放过自己呢?可是如今云休人去楼空,最要紧的是找到她,墨玉最然不想承认,但是如今也只能照着云休的指示去做! 墨玉谨慎的关上房门,装作随意的样子从小客栈的后门跑了出去,墨家暗卫们全数等在客栈门口,两个时辰之后,暗卫觉得不对劲,墨玉早已混装入了城,这时候,一切都照着云休的计划走着。 …… 云休的计划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难在做卧底这件事难免有被发现的风险,简单在其实云休并不担心自己即将扮演的角色。 盛都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除了圣子楚离歌毒害兰王被捕以外,还有一件小到不能小的事情,那就是李府的小女儿已经五岁了,到了可以独自住在分院的年纪,这时候就需要找一个精明贴心,善良伶俐的侍女。 李府作为书香世家,一向对外是老派考究的形象,所以侍女也不会找妖艳动人的,反而都是普通女孩子,云休的目标就是做李府小女儿的贴身侍女。 云休以一副进城找工的形象混进了城,给自己取名叫做秀儿,顺利的来到李府门前,云休怯生生的敲响了李府的门,李府管家李黄河开门,看见是一名小丫头片子,显然有些不耐烦。 “敲什么敲,大早上的不知道清净啊。”李黄河就要赶走云休,云休眼里却适时的蓄满了泪水,她声泪俱下的扶着门说道,“李叔,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隔壁村的秀儿啊。” 李黄河一脸陌生的看着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刘海遮了半张脸的秀儿,“你是谁?我没听说过你。” “李叔,你不认识我了吗?小时候家里穷,爹娘不识字,我出生那年还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呢。秀儿,我是秀儿啊。” “秀儿?”李黄河费劲的想,秀儿这个名字实在是普通,活到中年,李黄河混的也忒惨,背进离乡十几年,他年轻时靠代人写信和起名为生,从老家出来,好不容易混个管家当当,肚子里那点墨水也只够起起名字讨好讨好李元郎了。 云休一脸的委屈,厚厚的刘海边缘因为汗水被打湿了,“李叔,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呢,我娘当初还给你做衣裳呢。” 李黄河一心,心中一咯噔,当年他是村里唯一有文化的人,不少妇人都给他送衣裳送鞋子,自己也占了不少好处,而如今若是让自己那个悍妇老婆知道这段往事,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重操旧业 “李叔,你真的不记得秀儿了?我娘临终前还说,让我来找你呢!”云休嘟着嘴,就要大哭起来,李黄河眼皮一跳,拉着云休就进了李府,随后重重的关上李府的大门。 “小祖宗唉,别叫唤了,老爷夫人还在府中呢,我记起来了,秀儿嘛,我记得记得。”李黄河一脸的后知后觉,把云休往后院赶。 云休表面上开心的很,笑的天真无邪,心中却是冷笑,看样子离目标也指日可待了,也许用不了三天,云休就能接近李府的核心人物。 李黄河为人好色,却是有贼心没贼胆,看着云休是曾经老相好的女儿,又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身材消瘦,一定是没过过好日子。这时候他的虚荣心就全数跑了出来,为云休张罗了一桌能够张罗到的最好的饭菜,不过也是普通的家常菜,可是在“秀儿”这种食不果腹的小丫头眼里,算是盛宴了。 云休惊喜的大口吃着,时不时的还傻笑着夸着自己找对人了,嘴甜的李叔李叔的叫着,这可是从未在那悍妇媳妇那得到的,李黄河头一次觉得自尊心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 “秀儿啊,你这些年过得也忒苦,既然找到李叔了,不如就留下来,李叔帮你找个差事。”李黄河热心的想要留下云休,云休还天真的说道,“不用了吧,会不会麻烦李叔?听说这里是个大官的府宅呢,我这样的,不好进吧?” 李黄河怎么能容许老相好的女儿小看自己呢,只能拍着胸脯说,“哪里的话,李叔可是总管家,说了你也不明白,这李府上下都是靠你李叔才行,这下你来了,保管给你个好差事!” “哦!那秀儿听李叔的!”云休从饭碗中抬头,一脸憨厚的笑笑,“李叔怎么不吃啊,可好吃了!” 李黄河哈哈笑起来,“秀儿真是乖巧,可不能做个粗使丫头,正巧五小姐要找个贴身侍女,秀儿去试试吧!” “嗯!谢谢李叔!”云休笑嘻嘻的露出一对酒窝,灰色的小雀斑可爱俏皮的紧,李黄河觉得自己这下子好像多了个女儿,开心的很呢。 云休被李黄河安排住进了李府,换了一身简单的丫头衣裳,天还早,李黄河吩咐云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要乱跑,转身离开屋子去做事了。 待到李黄河走后,云休不由的心中暗喜,混进李府是她的第一步,接近李府的重要人物甚至是李元郎才是云休的目的。所以如此好的机会,云休怎么可能安稳的待在屋内呢。 云休小心翼翼的溜了出去,李府虽然并不华丽,但是却也是好几进院子前前后后的宅子,没有墨青他们探路,她就变成了无头苍蝇,绕来绕去竟然还在后院,云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李府竟然结构如此单一,每个院子都长得差不多,走近每一个院子都有种来过了的错觉。 云休索性摸着墙往前直走,希望可以碰见什么侍女或是下人,果然在前面的假山石后面有几个与云休年纪一般大的姑娘在窃窃私语。 “几位姐姐,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云休脆生生的问道,那几个姑娘俱是一震,转过头来发现是个小丫头才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位眼睛细细的,看起来颇为泼辣的姑娘首当其冲的来到云休面前,指着云休的鼻子说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吓了咱们一跳!哪个房里的?” 云休低着脑袋想了想,抬起眼怯怯的回答,“我是五姨娘房里的……” “五姨娘?”那小眼姑娘睥睨了云休一眼,“看着穿的,跟个要饭的似的,五姨娘人老珠黄,丫头也不能这么丢人现眼啊。” 云休害怕的瑟缩着身子,旁边圆脸姑娘拉拉小眼姑娘的袖子,“别说了,姨娘岂是我们可以说闲话的?” “就你心好,整个李府,谁待见五姨娘啊,没见老爷多久没提过她的名字了。” “可是……”圆脸姑娘一脸的矛盾,又说不出话来。 “行行行,你别说了,就知道你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次小小姐要贴身侍女,你们可不能和我抢,否则我要你们好看!”小眼姑娘甩了甩艳粉色的手帕就转身离去,其他几个姑娘见状也跟着走了。 只有圆脸姑娘还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云休余光一直注意着这个姑娘,满脸的喜气,看起来着实讨人喜欢。 “小姐姐,我是刚进府的,迷路了。”云休拉着圆脸姑娘的袖子,小心的说道。 “哦!我都忘了你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你说你是新来的?怪不得,我叫珠儿,是大夫人房里的,刚才走的那个叫欢儿。”珠儿性格看起来真是活泼,一路亲昵的与云休并肩走着,看样子是往五姨娘的屋子走。 “嗯,我叫秀儿,今年十四岁了。”云休甜笑着回答。 “十四岁?怪不得你个子这么高,我比你大一岁,你叫我珠儿姐姐也是应该的。”珠儿领着云休往偏僻的小院子走着,这边杂草丛生,一片破败,竟然与刚才的院落有着天差地别。 云休心知这便是五姨娘的院子了,也不好让珠儿进去,未免穿帮,云休只好停下转身拉着珠儿的手,“珠儿姐姐,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免得五姨娘生气,你快回去吧。” 珠儿往往死一般寂静的屋子,点点头,“这样也好,你快进去吧。” “嗯!”云休挥着手往五姨娘的院子里走,直到看到珠儿走远了,才拐进墙角。 云休早已将李府中的人物关系牢牢记在心间,李元郎人到中老年,过去二十年间纳了六房姨娘,其中五姨娘最不受宠,李府大夫人操持李府大小事务,也算是做的有条不紊。 虽然姨娘众多,可是李府的子嗣也算不上旺盛,大夫人育有一双儿女,儿子不到十岁就发病死了,女儿李芬之长到二十岁嫁给了翰林院掌院学士,一直不温不火。余下的几个姨娘也并不是都有所出,只有三姨娘和四姨娘生了儿子。 四姨娘的儿子李瑞之正是掌管盛都盐运的司知事,三姨娘的儿子李枫之不学无术,不谈也罢,只是这五姨娘膝下只有一女,便是李元郎最宝贝的小女儿李韵之。 可是云休最奇怪的也是在此,自从五年前李元郎老来得子,五姨娘诞下李韵之之后,五姨娘就渐渐不再亲近李府众人,连李元郎的面子也不给。 这些都是云休吩咐墨华查到的,具体细节原因无从得知,云休心急,实在是等不到慢慢派人潜进李府,又担心派出去的人不够精细,露出马脚,云休只好出此下策,亲自出马。 此时云休本来要原路返回的,却听见本来幽静的屋子传出粗壮的喘息声。 云休下意识的靠近五姨娘的小院子,尽可能小心的不发出声音。云休踮起脚尖趴在柱子边上,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面瞄去。 大白天的屋子并没有开门,云休侧身斜着脑袋,正好看见那张宽大的床上痴缠着两个人影!云休倒吸一口凉气,大白天的难道是五姨娘和李元郎? 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正是男人发出来的,女人紧咬嘴唇,隐忍的辛苦,看起来倒像是**。云休没有见过李元郎的面貌,可是看资料就知道李元郎已经年届五十,两鬓白发,床上的男人力道持久,精力旺盛,甚至听声音也不像是李元郎。 云休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出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踏着小碎步走出去,云休脑海里迅速盘算着,若是那女人是五姨娘,那她绝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大白天都如此猖狂,想来五姨娘也是个泼辣的角色,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但若是那人不是五姨娘,又是谁呢? 云休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李黄河的院子,李黄河焦急的等在门口,看见云休慢腾腾的走过来,不禁急道,“秀儿!你去哪里了?怎么到处乱跑啊!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云休局促的脸红了,“李叔,我刚才出来烧水,遇见大夫人房里的珠儿姐姐了,她和我聊了一会。” “珠儿?你遇见她了?”李黄河一听大夫人房里的丫头名字,眼睛就亮了起来。虽然李黄河是李府管家,可是管的事外宅的事情和杂事,内宅的事情都是大丫头和自己的老婆管理,外宅都是些粗老爷们,李黄河对内宅事物难免好奇。 “是啊,珠儿姐姐人可好了,还叫我下次找她玩呢。”云休心不在焉的随口说笑,一脸的与世无争,天真的样子真真急坏了李黄河。 “哎哟,傻秀儿,你真是傻人有傻福。珠儿姑娘可是大夫人亲自养大的丫头,你这下子肯定能留在李府了。”李黄河坐下来拍着大腿,转着眼睛珠子,一副在算计的样子,“秀儿,你的命也太好了!听李叔的,今晚我就托你李婶,安排你进内宅,说不定有了珠儿姑娘帮忙,你还可以做小小姐的贴身丫头呢!” 第一百四十章 混进李府 “小小姐?”云休无知的看着李黄河兴奋的脸,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黄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傻秀儿,我让你李婶教你,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云休只好乖巧的点头,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嗯,我听李叔的!” “好好好,这下可好。”李黄河开心的大笑起来,看了看桌上空空的茶壶,对着云休说道,“愣着那干嘛,不是说烧水的吗?茶呢?” “哦哦!我知道了,李叔稍等!”云休踢踏着欢快的步子出去提水了。 李黄河心中盘算的好,内宅的贴身丫头时不时会拿到主子的赏赐,例银和用度比外宅高出不少,虽然家中老婆是内宅管事婆子,可是也比不上贴身丫头的,而秀儿是自己介绍的,还要靠自己在李府生存下去,若是一朝成了贴身丫头,有不少油水可捞。 云休自然也是知道李黄河心中的贪念的,看在他本性还不坏,又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云休便甘愿被李黄河“利用”,自己孤身一人,不找个人当靠山,也着实无法快速在李府立足。 李黄河的老婆子比李黄河还大上几岁,是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与他在一起后介绍他来的李府,所以李黄河的钱财一直被老婆子掌控在手中。 云休明白若是想要过得顺利,还得讨好巴结这位老婆子。 午休时分,李黄河坐在屋子前摆弄那些盆栽,以为身形健硕的中年女人走近院子,一看李黄河悠哉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败家男人,成天摆弄这些没命的,外面没事做?!” 云休听见这雄浑的声音,探出脑袋笑嘻嘻的看着那女人,甜甜的叫了声,“李婶!” 李黄河尴尬的站起来,背着手给女人打手势,李婶是何等人物,看见屋子里多了个小姑娘,又是生面孔,更是五官扭曲,“这小丫头哪里来的?怎么回事?!” “老婆子,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这是我家乡的侄女儿,叫做秀儿,家里没人了,今日投奔我来的。”李黄河招手让云休出来,李婶坐在院子里一双鹰眼看着云休,却是对着李黄河说道,“你家乡的侄女?不是你的私生女吧?” “说什么呢!”李黄河面色一变,云休则是胆怯的面带梨花的说道,“李婶,我爹死得早,我已经是孤儿了。只能投奔李叔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么。” 李婶虽然长得像个母老虎,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看这个小姑娘的确是可怜的紧,面色也不再僵硬,“秀儿是吧?你要留在李府?” 云休还未回答,李黄河就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把云休支出去了,李婶疑惑的看着李黄河,“怎么?有什么话要说?” “我打算让秀儿去内宅做贴身丫头。” 李婶表情怪异的看着李黄河,“你脑袋昏了?一个来头不清的小丫头,怎么可能?” “这都是知根知底的啊,秀儿,我的侄女啊。”李黄河暧昧的摸了摸李婶的脸,李婶语气软了下来,“最近小小姐确实要选侍女了,可是其他姑娘都是宅子里的人,恐怕秀儿要选进去不容易吧?” “这还不是你说了算吗?”李黄河作势搂住李婶,慢慢的向屋里走,还贴着李婶的耳边说了几句俏皮话,惹得李婶脸色红晕,小声抗议,“要死啦,大中午的。” “到底行不行啊,你上次不是看中一对金耳环了吗?钱不就来了吗?”李黄河趁热打铁,李婶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好好,我尽力试试,选不上可不要怪我。” “好!看那丫头造化。”李黄河笑眯眯的揽着李婶粗壮的腰,这就准备午睡了。 云休提了水进屋子,李黄河已经躺在通铺上睡着了,李婶也歪在一边扇着扇子,一脸的憨爽,云休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大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烤着,云休贴着墙根站着,得了一时的凉爽。 还有两天,和墨玉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天,不知道墨玉情况如何,肯定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吧? 云休不禁轻笑,自己即兴表演了这一出,谁都没有告诉,墨玉又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恐怕不容易啊。 墨玉大白天的浑身却在冒冷汗,进了城看着眼花缭乱的盛都,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此时的他身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尽量不引人注意的穿过大街小巷,若是墨青几人知道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让云休跑了,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李府,墨玉左右观察了一下,找了李府后门斜对面的一家茶馆坐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府的后门看。生怕云休从里面出来,自己错过了,现在世上只有自己知道云休长什么样子了,真是造孽啊。 按照原本的计划,墨青重新在盛都置办了家宅,比起以前的宅子来说小了一些,刚安顿好,就听城外的暗卫前来汇报云休和墨玉双双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墨青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暗卫也是一脸的担惊受怕,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什么也没有,墨玉大人说要去喊主子,去了之后没过多久就说他先出去一下,我们也没在意,直到时间一长,墨玉大人没回来,我们才觉察不对劲。去房间一看,主子也不在了,我们不敢耽搁,就前来汇报了。” 墨青皱眉,墨玉为何要先出去?那时候云休已经不在了?难道一品堂的人又来了? “不可能的,主子若是被人掳走,墨玉没理由不告诉我们,他一个人是想不出办法的。”墨华像是知道墨青心中所想,否定了这一恐怖的想象。 墨青认同的点头,“对,你说得对,一品堂的消息不可能这么灵通,有可能是主子要做什么事情。” “可是墨玉怎么也走了呢,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他。” “对,主子易容了,只有他知道主子长什么样子,我们必须要先找到墨玉才行。” 墨年抱着雪媚娘路过议事厅,听见了墨华和墨青的对话,惊讶的问道,“怎么了?主子怎么了?” 墨青给墨华使了一个眼色,墨华看了一眼墨年就转身走了,墨年看墨华不理自己,只好盼着墨青能给个答案。 “墨年,事情有变,主子现在改变了计划,我们要先找到墨玉。”墨青并未详细的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挑了最直接的答案,墨年本来就不知道情况这下更糊涂了。 “墨玉又怎么了?对了,他们怎么没回来?” 墨青可不想墨年喋喋不休的问,只好敷衍的回答,“有些变故,我会处理的,你去安排一下库房的东西,免得主子到时候问你。” “哦,那我安顿好了雪媚娘再去。”墨年并未想过墨青会隐瞒她,抱起雪媚娘就开心的走了,还小声逗弄它,“你瞧,主子忘了你了吧,现在我来照顾你,你要长得白白胖胖的啊。” 墨青心中松了一口气,别看墨年单纯,其实对云休的事情从来都是紧张的不得了,只要云休出了事,墨年保证是反应最激动的那个,若是让她知道云休不见了,墨玉也不知所踪,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墨华已经动用了最大的力量寻找墨玉,只要墨玉在盛都,就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墨玉此时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宅子不住,非要坐在小小闷热的茶馆里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一扇也许永远不会打开的门。 茶馆的小伙计坐在柜台后面看着坐在外口的一位小哥,大大的太阳不往里面坐坐,反而坐在太阳底下,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茶水,额头汗水不停的冒出来,一脸的郁闷。 小伙计好心的起身提醒道,“这位小哥,你若是渴得慌,还是坐到阴凉的地方来吧?” 墨玉皮笑肉不笑的眼刀飞去,硬着脖子答道,“我愿意,你管得着吗?再来一壶凉茶!” “真是个怪人……”小伙计嘀咕着转身拿来一大壶凉茶,不再多管闲事。 墨玉心中苦啊,云休这一下失踪了,自己只能握着唯一的线索等在李府后门,也不敢去找墨青墨华,生怕云休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应付不来。 可是此时自己都不知道云休是否已经在李府了啊,这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墨玉只好喝茶来排解心中的怨气,却觉得下腹部越来越胀痛,果然是内急了! 墨玉忽然起身,吓的柜台后面的小伙计本来睡眼惺忪的猛地头一抬,撞到了后面的门板,疼的龇牙咧嘴的,“哎哟喂,这位小哥,你这是做啥呢。” “小伙计,你知道附近哪里可以方便吗?”墨玉走近,一脸涨红的问道。 “方便?”小伙计是个粗人,自然不理解,又看看小哥忍耐的脸,拍脑袋道,“哦!你说的是撒尿啊!” 墨玉的脸色更加暗沉,“对……哪里有?” “这里没有这种地方,我们都是借李府后面的茅房方便的,你去敲门,就说是茶馆的人,记住只能撒尿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墨玉的烦恼 “……”墨玉此时真是悲喜交加,原来还有这个法子进李府啊,但是墨玉又觉得自己凄惨的很,居然要借方便的名义,可是又算不上借,自己是真的内急。果然那句话说的好啊,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快去吧,不要憋坏了,男人啊,憋不得的!”小伙计善意的提醒,墨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要再说了行不行啊! 墨玉黑着脸去敲李府后门,果然一个老头子来开门了,见是生面孔,老头子警觉的问,“谁啊。” “我是对面茶馆的,借地方方便一下。”墨玉咬着牙,脸色要沁出血来。 老头子往茶馆那里望望,小伙计高兴的冲着他打了招呼点点头,老头子让开身子,请墨玉进来,“撒尿就撒尿,还方便一下,拽什么文呢,穷酸样。” 墨玉一口铁牙也要咬碎,真是世道炎凉啊!这都是拜云休所赐!他日一定要弥补回来! 老头子看着墨玉方便完,正准备带着他原路返回,墨玉心想,这不是浪费了大好的机会吗,眼看后门就在眼前了,墨玉突然哀嚎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老人家,我像是中暑了。”墨玉是天生的伪装者,扮什么像什么,那一副面色潮红,却极度虚弱的感觉,真的像是中暑了。 “中暑了?”老头子用粗糙的大手掌贴在墨玉的脑门上摸了摸,“没有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墨玉心想,这老头子真是不好糊弄,只好佯装晕了过去。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说好撒尿的,怎么还晕了呢!”老头子嗓门大,那声音真是气势如虹。 墨玉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心中只默念: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却听见一个温婉的女声突然关心道,“六爷,这是怎么了?” “珠儿姑娘?别提了,这家伙来借茅房的,突然晕倒了,说是中暑了!这么大个人,我可怎么抬出去啊!”老头子幸好没有再说“撒尿”二字。 珠儿姑娘担忧的看着墨玉紧闭的眼睛,额头上的虚汗一直冒出来,“不会是中暑了吧?盛夏最容易中暑了。” “中暑?”老头子陌生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不好意思的笑笑,“哦对,刚才这人也是这么说的,这中暑是怎么回事?大病吗?” 珠儿嘻嘻的笑起来,指着不远处的石凳,“不是啦,六爷,中暑就是热过了,给他降降温就行啦。我们把他抬到那边的石凳子上吧。” “珠儿姑娘就是心善,怪不得大夫人喜欢你呢。”老头子拉起墨玉的半边身子,珠儿也扶起墨玉,墨玉自然是假装的,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老头子的身上,惹得老头子哀声载道的,珠儿这边没觉得墨玉很沉,便抿嘴偷笑六爷虚张声势。 老头子等于背着墨玉,好不容易把他放下来,累得全身都痛,甩甩膀子说道,“珠儿姑娘,你年轻不觉得累,我老了,我要去歇歇。你一个人没事吗?” “没事的,六爷,你去到凉快的地方歇歇吧。”珠儿用自己的帕子为墨玉扇风,一股带着香气的微风吹拂到墨玉的脸上,墨玉一扫刚才的阴霾,觉得舒服多了。 老头子一瘸一拐的走远,墨玉也渐渐“苏醒”过来,珠儿惊讶的啊了一声,尴尬的放下手中的帕子,往后退了几步。 “咦?我这是怎么了,姑娘你是?”墨玉其实早已知道这姑娘叫做珠儿,却只能当做不知。 珠儿姑娘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男子是一个陌生人,这时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脸不禁红起来,“我、我是珠儿,这里的丫头。你感觉好点了吗?” “嗯,珠儿。”墨玉饶有趣味的念着珠儿的名字,嘴角微微上扬。 珠儿头一次听见陌生男人念自己的名字念的如此好听,心跳加快起来,“你还是擦把脸吧,中暑可不能小觑。” “好。多谢。”墨玉恬不知耻的看着珠儿,像是等着她下一个反应。 珠儿也感觉到了男子的暧昧,自己却觉得并不讨厌,鬼使神差的拿出自己的手帕,伸到井边的水桶旁湿润了一下。 清凉的水刺激了珠儿的肌肤,也让珠儿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喏,给你。”珠儿递过去自己打湿的手帕。 墨玉笑了笑,接过之后擦了擦自己的脸,珠儿却发现面前的男子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是眼睛更亮了,还是眉毛更浓了,抑或是整张脸都变得俊朗起来。 刚才墨玉特地擦去了脸上涂抹的黯淡肤色的物质,露出了本来的如玉肤质,公子墨玉,绝不是浪得虚名的,更何况墨玉是准备让珠儿为自己所迷的。 “不小心把珠儿的手帕弄脏了,我回去清洗好了再给姑娘送来?”墨玉诱导着珠儿姑娘答应下次之约,珠儿自然被墨玉迷得神魂颠倒了,一个劲的羞涩点头,“有劳公子了。到时候只要六爷通报一声,我就会前来了。” “既然如此,下次再见。”墨玉收起手帕,起身往后门走,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珠儿看着墨玉远去的背影,直到已经出了李府,觉得心口还是扑通扑通的。 墨玉从李府后门出来,形势却反转了,此番有了再去李府的理由,那么就可以不用傻乎乎的坐在茶馆喝茶了。 可是墨青和墨华也不是吃素的,离墨玉不见已经将近半天,一个早上进城的男人,结合形态体形,查到墨玉的下落也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当墨玉再一次坐在茶馆里时,墨青悄无声息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墨玉一脸尴尬的笑着,“哟,墨青。下午好啊。” “主子呢。”墨青冷面夺过墨玉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墨玉惊的站起来,却不料墨华站在边上按住了墨玉的肩膀,把他又按了回去,面色比墨青好不了多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先别兴师问罪啊,我要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何必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啊。”墨玉更加郁闷,一脸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样子。 墨青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 “可是,主子也许在里面。”墨玉虽然担心自己,却也担心云休在里面遇上什么事情。 “主子在里面?李府?”墨华皱眉,这和原来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啊。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我觉得最好还是让人盯着比较好。”墨玉只能凭借直觉判断,云休可能会需要自己的帮助。 “好,我留下来,你们先回去。”墨华自动请缨,决定留下来监视李府后门,墨青也同意,墨玉便和墨青回去交代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墨玉一路上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要如何交代?他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啊,难道只说一句,主子说三日后午时在李府后门见?这也太离谱了吧。 硬着头皮叙述了一遍今早发生的事情,墨青陷入了沉思,能判断出的东西太少,墨青不知为何云休要以身犯险,按照原本的计划派人潜入李府,这都是熟门熟路的方式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事情就是这样,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墨玉苦着脸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墨青皱眉,“如果真如你所说,主子不见了,你应该马上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离开。我们本可以第一时间就去找主子。”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墨玉已经顾不得伤心墨青的不信任,掏出那张云休留下的纸条扔在墨青面前,“主子说了,机密!机密你懂吗?!反正你们就是觉得我是后来的,不相信我,我无话可说。” 墨玉一下子说出了心中隐藏已久的委屈和自卑,他是后来的,原本还是云休的敌对家族,当然墨家人对他面上不说,心中也是有警惕的,没想到一出事,自己就变成众矢之的了。 “墨玉!”墨青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了,没想到墨玉的反应如此之大,可是难道自己想的不对吗?这件事的确是有可疑啊。 墨玉扬尘而去,墨零从门外走进来,失望的看着墨青,“刚才我都听见了,墨玉好像很难过。是你过分了。” “这,我不是故意的。”墨青也是关心则乱,云休的突然失踪打破了原来的计划,虽然留了纸条,可是也不能说明云休没有危险。 墨零苦笑着摇头,“这不是你故不故意的问题,墨玉一直想要融入我们,你这次是伤了他的心了。他去李府守着,也是担心主子的安危。” 墨青倒是惊讶于墨零的敏感,连墨零都察觉到墨玉努力的想要融入墨家人,原来真的是自己对他太过严苛了吗? “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他那么严厉。” 墨零无所谓的耸肩,“也不用太自责,墨玉就是个来得快去的也快的性子,有墨华呢。不会有问题的。” “希望如此吧。”墨青觉得云休一不在,自己就乱了,就像没了主心骨一般,往常有云休坐镇,自己做起事来也有余地,如今云休不在了,又有谁指挥若定运筹帷幄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矛盾爆发 自己吗?墨青苦笑着自嘲,原来自己的独立能力这么差,该受到怀疑的是自己才对吧。 “墨青,你还好吗?”墨零看着墨青别扭的表情,担心自己说话说重了。 墨青状似平常的笑笑,“没事,你去陪着墨年吧,她若是知道主子不见了,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嗯,好,主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墨零想起墨年那个情绪激动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头皮发麻。 墨青也不是扭捏做作的人,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之处,当然是去坦诚自己的错误,墨玉来到给自己分配的屋子,看着温暖的屋子,自己最爱的梳妆台都准备的好好的,连梳妆台上的鲜花都照顾到了。 墨玉的火气顿时就降了下来,这样照顾自己的墨家人,哪怕是受点怀疑,又能怎样呢?是少块肉还是折了寿命?况且自己都没有听墨青的解释,未免也太小气了。 正在懊恼的墨玉万万没想到墨青来到他的门前,墨青也不知道墨玉还生气没有,只能先把墨玉叫出来,“墨玉,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墨玉打开房门,一脸郁闷的将墨青望着,“怎么。” 墨青坦诚的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没办法接受主子不见了这个事实。” “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太任性了。”墨玉一看墨青这么爽快得道歉了,心中的清高和自尊也觉得平衡了,握手言和顺理成章。 墨青点头道,“当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为什么主子要只身前去李府。” 墨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我们去看看李府的详细资料如何?主子看东西能看的全面透彻,总是能洞察先机,所谓勤能补拙,我们也研究一下,说不定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问题。” “嗯,也只有这样了,不过李府那边还是不能放松,我们轮流去守着,看看两天后是什么情况。” “好!”墨玉难得在重要的事情上发表看法,这次也算是第一件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若是能出点力气,更能融入大家。 天色渐晚,已经点上了蜡烛。 墨零经过大厅,本以为这两人还在闹别扭,却不想已经和好了,还坐在大厅中翻找着资料,时不时的一起讨论着。 “你们在干什么呢?”墨零看着两个从来没专心看过书的人捧着书,着实觉得奇怪。 墨玉精神十足的抬起头,“我们在研究李府,看看有没有我们遗漏的部分,或是这才是主子前去李府的关键。” “看出什么了?” “没有。”墨青沉声回答,看起来兴致没有墨玉那么高。 墨零实在是对这些资料没什么兴趣,只好站在一边无聊的翻翻找找,不由自主的打起哈欠,墨青看墨零强撑着,便劝墨零前去休息,墨零却坚持陪着他们一起。 墨玉这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这些资料和情报都被云休标注了重点,但是他们还是无法把这些联系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唉,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太蠢了啊?怎么什么都找不到?”墨玉也变得自暴自弃起来,“如果墨华在一定能看出来的,这些事情都是墨华在管理。” 墨青无奈的摇头,“主子的心思无人可及,这些内容我们看了觉得没问题,主子往往却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墨玉也同意的点头,“是啊,好比这处,李府的日常用度,在我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数字了,主子却圈了出来,实在是不明白。” “我们先不要自己为难自己,想想看,主子要查李府的目的是什么,是因为查到李府和柳家的关系密切,又发现李府公子是盐运司知事家境殷实,李元郎弹劾楚离歌圣子,圣子入狱,这三者之间看似有联系,实则都是缥缈很,没有一样能拿出来做证据的。”墨青细细整理着这些事情,觉得越想越乱。 墨零之前从未过问,听墨青这么一讲,顿时灵台清明,“等一下,这些事情其实是环环相扣的!” “怎么说?”墨青和墨玉疑惑的看着墨零。 “你们发现没有,柳家和李家有关系是一定的,当朝为官,哪有没有交集的,李元郎还是世代为官的,这一点也不奇怪,而李府公子是盐运司知事,家境如此殷实,肯定捞了不少油水,而我们在连城的时候,楚离歌圣子出面解决的不就是盐运的事情吗?所以李元郎才弹劾楚离歌圣子,借着毒害兰王的名义!”墨零一口气说完,勉强的把几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墨青思虑再三,觉得事情渐渐明朗起来,“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道理,那么李家是连家绑架案的幕后黑手?” “哎呀!没想到啊,墨零,你的脑子这么好使呢!”墨玉开心的开起玩笑,墨零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呢,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回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墨玉挥挥手开心的与墨零招手。 墨青松了一口气,“现在我们知道了,主子是去查盐运的事情,只有查到盐运的证据,把李元郎的罪证揭发出来,才能救楚离歌圣子。” “嗯,现在我们知道了,下一步做什么?”墨玉期待的看着墨青,墨青却皱起了眉头。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等?”墨玉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可以去搜集证据啊。” 墨青摇头,“既然之前我们派人查的时候丝毫都查不到,如今我们还是查不到。” “那我们等什么?证据会掉下来?” “不,我们等主子,她会告诉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墨玉瘫坐在椅子上,“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还有一件事我们可以做。” “什么?” “兰王的毒,只要兰王的毒解了,楚离歌圣子就会被放出来,我们就可以为主子争取时间。”墨青今天急的都忘记了,云休之前吩咐墨青寻找兰王中毒的解药。 “对,只要楚离歌圣子没事了,主子也许就回来了。”墨玉发现自己居然对云休的生死暗卫如此担心,原来自己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后来想融入墨家暗卫,如今居然如此认真的想着怎么帮云休解决问题。 “我去和太医院我们的人沟通一下,说不定兰王的病情没有那么重。” “嗯,现在兰王的性命也是关键,对了,刚才忘记说了,我可以明日混进李府查看一下,我有正当的理由哦。”墨玉拿出袖子里的粉色手帕,想起那个可爱的珠儿姑娘。 墨青听墨玉简单的叙述了一下珠儿姑娘的事情,墨玉当然略去了挑逗珠儿姑娘的部分,墨青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了,我们夜探难免会打草惊蛇,你明日若是要去,可要小心。” “包在我身上!”墨玉也有些累了,禁不住的打了哈欠。 “哈哈,墨华可能还在李府呢,我去找他,你先休息吧,看了一下午了。”墨青拍拍墨玉的肩膀,笑了笑。 “好,我是有点累了。” 墨玉回到屋子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云休之前与自己说的话,一字一句片段式的出现在脑海中,好像是昨日发生的一样。 云休这边被李黄河安排进了一间废弃的屋子,屋子的半扇窗户是坏的,没有来得及修,一直没有人住,云休也乐得一个人住,当然应允。 李黄河对云休的态度越发好了,觉得云休能吃苦也不娇气,好像对云休选上侍女格外有信心。云休甜笑着向李叔李婶挥手,抱着被子铺盖就钻进了小破屋。 忙活了大半夜,小破屋才勉强住得下人,云休躺在床上,全身都麻酥酥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了,为了讨好李婶,云休洗了李婶的两大盆衣裳,还勤快的打扫了屋子。 李婶看着晾在院子里的衣裳,笑的合不拢嘴。趁着没人的时候,云休偷偷记下了李府的几个重要人物的居所,还有前后门守卫的人数等。 闭上眼睛,云休脑海里想起的居然是五姨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云休直觉告诉她,这个五姨娘被李元郎冷落一定是有原因的,况且李元郎视五姨娘的女儿为掌上明珠,以五姨娘的貌美,为何不受待见呢。 那白日与五姨娘一起的男子究竟是谁呢,能出现在李府内宅的男人,明目张胆的在五姨娘的住所行不苟之事,云休还是破天荒头一次见。 看来这李府越来越有意思了,云休决定明日便去探探这五姨娘。 云休心中暗自激动着,好久没有主动出手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周国皇室,在幕后运筹帷幄并不是云休最享受的,云休更愿意深入其中,亲眼看这些人在她手中是如何挣扎求生的。 其实云休昨天下午还未真正决定自己要混进李府,在成功变了样貌之后,云休才觉得这件事值得一做,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就是一个全新的人生。 这意味着她可以打破自己的规则,甚至可以不按套路出牌,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因为她是不存在的,但她又是真实存在的,这样才算是真正的黑暗中的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四姨娘的下马威 一天一夜过去了,墨华和墨青商量着要把李府后门的小茶寮买下来,也好方便监视。小伙计见两人出手如此阔绰,也不犹豫,毕竟这个茶寮平时也不赚钱,高价卖了正好。 云休天还没亮就起床了,现在自己的身份是贫困潦倒无依无靠的小丫头,要尽可能的巴结讨好李黄河和李婶。 李婶这时候起床,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却发现云休已经在烧水煮茶准备早点了,看着瘦弱的身影满院子跑,李婶不由的对云休好感渐浓,越发觉得云休是个体贴的孩子,偏偏命不好,真是个可怜人儿。 “秀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李婶小声的招呼云休,云休这才停下手中的活,憨憨的笑着,“李婶,我闲着也是闲着,晚上醒了好几次,天没亮就睡不着了。” 李婶有些动容,云休住的那间破屋子,半扇窗户是坏的,不仅哐哐作响,蚊子还多,定然是睡不好觉的,如今这傻丫头还傻乎乎的笑,李婶顿时就心软了,“秀儿,今日李婶带你进内宅,先去见过四姨娘,你以后好好干活,日子过得保准比以前好。” “好,我都听李婶的!”云休甩甩手上的水,继续埋头擦着水井边缘的污垢。 “傻孩子,那地方擦什么,我给你找几身好衣裳,你换了,我们就去见四姨娘。”李婶看着云休单纯,便要为云休张罗起来,云休跟着李婶到了衣柜前,挑挑拣拣拿出来两套过时了的丫头衣裳。 在云休看来这两身衣裳也算不上好,只不过对于李婶来说,穿的体面舒服就是好衣裳。 云休乖巧的接下,返回自己的破屋子换衣裳。 一身淡黄色的衣裙,仔细看上面还有黄色的污渍,该是哪个丫头嫌弃旧了,索性也洗不干净了,李婶便拿了回来。 云休苦笑的换上衣裳,看着铜镜中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厚刘海下最明显的就是灰褐色的小雀斑,配上这身旧衣裳,还真的是一个小丫头。 李婶看见云休的新装扮,甚是满意,这时候刚好是姨娘们起床的时辰,李婶麻利的带着云休,往四姨娘的屋子走,一边走还一边介绍着。 “李府内宅虽然是大夫人当家,但这些小事情是不用大夫人亲自过问的,四姨娘知道了也就行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是李婶我带进来的,万万不会不让你进来的。到时候机灵点,不要只顾着傻笑。”李婶说着说着就到了四姨娘屋子的前面,“等会看我的眼色,先别说话。” “是,李婶。”云休这下子觉得倒是轻松许多,不就是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丫头吗。 四姨娘算是府上仅次于大夫人的存在,他的儿子李瑞之也是李元郎的爱子,李元郎隔三差五便宿在四姨娘这里,自然枕边风吹了一遍又一遍,这内宅用人的权力也就落在四姨娘这里了。 李婶带着云休进了门,四姨娘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那长至脚踝的头发,黑黑亮亮的,凑近一问尽是桂花的香味,李婶一进门就像变了个人,马上接过丫鬟手中的梳子,扶起四姨娘的秀发梳着,脸上堆着满脸的笑。 四姨娘生的美,圆圆的脸盘却不觉得胖,那一双眼睛更是转的快,透过铜镜看着李婶,一下子就笑了,“李婶,大早上的,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嘿嘿,还真是有事,四姨娘,这不昨个我家乡来了个侄女,想要留在府上,想请四姨娘把把关,看看能不能行。”李婶招呼云休,“秀儿,快过来见过四姨娘。” 云休乖巧的走过去,低着头见了礼,四姨娘侧过身子,看着云休瘦弱的身子,又狐疑的看看李婶,“李婶,不是我说你,这孩子瘦成这样,和你也不像亲戚啊。” 旁边几个丫头已经在偷笑了,李婶忍着难堪陪着笑,“瞧四姨娘说的,我这是老了,老了。小姑娘一个人在家乡,怪可怜的,这才投奔我来,不过她能干的很,什么都能干。” 四姨娘笑了笑,“开玩笑罢了,李婶还认真了。”她转过身去自己梳着长发,瞥了一眼李婶,“李婶不是大夫人的陪嫁吗?怎么不去找大夫人说这事?” “四姨娘又说笑了,李婶我已经是李家的人了,况且大夫人最近几年虔心礼佛,已经不大管宅子里的事情了。”李婶本来没想到四姨娘会故意刁难自己,送个丫头也这么困难,这时也有些后悔。 “呵呵,姐姐心善,李婶,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把孩子带下去吧,好好教教,不要出什么篓子了。”四姨娘话已至此,自然是同意云休进府,可是又故意在云休面前摆脸子给李婶看,分明是告诉云休,这府里到底是她四姨娘在管事的。 没想到小小的李府也是如此水深火热,云休更加证实了自己来李府绝对是明智的。李婶明显觉得自己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黑着脸带着云休出来。 “秀儿,你以后离四姨娘远点,那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进李府之前是酒馆算账的,也是大夫人心善才容得下她,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再怎么捣腾也是一只麻雀。” “哦,秀儿知道了,秀儿什么事都听李婶的。”云休义愤填膺的站在李婶这边,好像四姨娘已经进了云休的黑名单。 “秀儿啊,你还年轻,不明白这些,李婶慢慢教给你,我等会还要去大夫人那里,顾不得你了,你先回去吧。” “好,李婶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云休还巴不得李婶消失一段时间了,好让自己去五姨娘那里看看情况。 李婶挪动她那硕大的身体,轻快的走远了,云休则按照记忆循着小路往五姨娘处走。 五姨娘是李府姨娘中最年轻的,六年前进府,接着就剩下了小小姐李韵之,当年李元郎年届五十,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美貌的妾室,也是宠爱了一阵子,知道小小姐降生之后,局势才来了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变化。 李韵之如此受李元郎的宠爱,几乎要捧到天上去,一般爱屋及乌,也不会对小小姐的生母如此不闻不问,现如今看五姨娘的住所,倒是不如一个管家的地方,云休也无法看透其中的缘故,难道是五姨娘不守妇道,所以李元郎才故意冷落她? 可是这就更不可思议了,五姨娘只是个妾室,若是觉得不守妇道,直接赶出去就行了,何必让她留在府中找自己的晦气?五姨娘又是个冷血冷情的人,生下李韵之之后竟然丝毫不管,连口奶水也不曾哺乳过。 云休心中有上百种的猜想,却觉得每一种都欠个实在的理由。 正好走到五姨娘的住所,云休看着静悄悄的院落,小心的走进去,万万没想到的是院子中有人! 云休眼疾手快的藏在墙垛下的杂草中,看着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子在和一位年轻男子说话。看那女子的年纪容貌,看来是五姨娘没错了,只是那年轻男子又是谁呢? “五姨娘,你再这样下去是自寻死路。”男子冷着脸斥责道,眼神却飘移着不敢看五姨娘,原来是五姨娘嫌天气热,只在肚兜外面穿了一层纱衣,肩膀还落下了半边,香肩旖旎,大好春光外泄,男子自然是不好意思的。 “哼,李元郎都不管我,你算哪根葱,真是莫名其妙。”五姨娘也不是吃素的,小辈的斥责,她当然不放在眼里。 “五姨娘,这李家是我姑姑当家,她心善,容得下你,外人若是知道了,还不一定怎么编排我姑姑的坏话呢,小妹都是我姑姑养育长大的,你就不知道给人少添点麻烦吗?” 云休这下听明白了,原来这男子竟然是大夫人的侄子,这按理来说怎么会出现在李府呢?娘家的人,要插手婆家的事情,不是管的太多了吗?况且还是个男子。 “你姑姑?我不知道你姑姑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哪里来的给我滚回哪里去,少在老娘眼前晃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五姨娘也不是小家碧玉,见了男人也不怯场,该怎么骂就怎么骂,男子还年轻,头一次被女人这么骂,一张小白脸红红的,气的说不出话来。 五姨娘看了大笑出声,“哎哟,没想到还是个白脸书生啊?脸红成这样,真是好玩。” “你!”小白脸第一次没有压下五姨娘,气势全无,只能横眉竖眼,却还是抵不过五姨娘的风情万种。 “好了,老娘没空和你啰嗦,李府也不是你那什么姑姑说了算,有本事让李元郎来见我,别的话我一概当做没听见,你滚吧。”五姨娘拉起纱衣,一脸的不屑,小白脸气不过,仓皇而逃。 云休趴在杂草堆里腿脚也有些麻了,看五姨娘进了屋,才放心的揉起腿来,照刚才的话来看,不是五姨娘不想见李元郎,而是李元郎不想见她,那么李元郎故意把五姨娘弄到这副田地,又是因为什么呢。 云休起身拍拍身上的杂草,慢慢走进院子,五姨娘躺在美人榻上,面朝着里面,手里拿着水烟,周身云烟缭绕的,颇有些魅惑。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李府众生相 “五姨娘?”云休刻意用胆小害怕的声音问道。 五姨娘起初没在意,后来听见了,便用水烟筒敲击美人榻的边缘,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意思是不要打扰她。 “五姨娘?”云休当做不懂,还是呼唤着。 五姨娘窸窸窣窣的翻身,看着门外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觉得烦闷至极,“不是叫你走吗?没听懂啊。” 云休反而大胆的走进来,“五姨娘,是小小姐叫我来的。” “韵韵?”五姨娘疑惑的看着云休,觉得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哼,李元郎那老东西才不会让韵韵知道我呢,你在说谎。” 虽然五姨娘在反驳云休,却没有刚才那般咄咄逼人,看来她对女儿不是传说中的冷石心肠。 “五姨娘,是真的,小小姐梦里喊娘,我听见了。”云休只能说些似真似假的话,五岁的孩子,应该会说话,至于她喊没喊娘,五姨娘肯定也不知道。 五姨娘果然动容了,扶着美人榻站起来,一脸强装倔强的表情,“你到底是谁,是李元郎让你来试探我的?” “我只是心疼小小姐。”云休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也是幼时就没了娘,梦里经常会梦见娘的身影,她走的时候很痛苦。” 五姨娘迟疑的看着云休的脸,想看出什么破绽,可是那眼眶中的泪水不是骗人的,五姨娘才相信了云休,“你、你真的听见韵韵喊娘?李元郎居然没有隐瞒我的存在?” 云休下意识的蹙眉,直视五姨娘的眼睛,“小小姐五岁了,五姨娘就不想女儿吗?” “呵,怎么不想。做梦都想。”五姨娘坐下,用纤细的手腕撑着脑袋,“可是我再想有什么用,可怜韵韵了。” “五姨娘,不要怪秀儿多嘴,小小姐要分房了,五姨娘该找个信任的人照顾小小姐。” “哼,我连这院子都出不去,有心无力,你还是回去吧。”五姨娘的戒心很强,云休明显感觉到五姨娘的背后有故事。 “五姨娘,我骗了你。”云休决定另辟蹊径,索性来个激将法,“我也是才来李府,我没有见过小小姐。” “你!果然是骗子!”五姨娘一脸的气愤,“滚出去!” “五姨娘该知道大夫人身边的李婶吧?她告诉我,小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大夫人和四姨娘在管,近几年老爷忙于朝政,多少对小小姐有些冷淡了,小小姐才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云休话头又止,五姨娘的眉头皱了起来。 “光凭你的一面一词,我不会相信的。”五姨娘坐直身子,强装镇定。其实她自己也不是没想过,大夫人和几个姨娘的地位都比自己高,李韵之又是最小的庶女,本来根本受不到这么多的关注,而自己刚进府时又与其他几个人结了仇,李元郎若是稍微松懈了对李韵之的照顾,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云休看出来五姨娘心中已经有了怀疑,也不像急功急利,便淡淡的说道,“既然五姨娘不相信我,我也不强求,我这就离开了,不打扰五姨娘。” 五姨娘无声的站在一边,云休便自己走出院子。 人啊,只要怀疑的小火苗燃起来,便不会自己熄灭。 云休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回走,居然没看见小路上的石头,大大的绊了一跤,黄色的衣裳顿时就多了几块污渍,谁知云休还未爬起来,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豪放的笑声。 “哈哈哈,瞧她蠢的,走个平地也能跌个大跟头,真是笑死人了。”那笑声的主人来自一位年轻男子,云休爬起来看过去,是一位穿着紫色衣裳的公子哥,旁边站着几个尴尬的笑着的下人。 云休一看就知道这男子一定是李府的公子,不过看见姑娘跌倒还能大笑的,一定是那位不堪的二少爷李枫之了。 “二少爷看笑话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您慢慢笑,我先走了。”云休自说自话的走了,李枫之还未反应过来,就看着那女孩快步走开了。 “这丫头倒是胆子挺大的,去查查是谁房里的。”李枫之一时兴趣,吩咐下人去查,几个下人都是面露难色,“少爷啊,这府里的几个姨娘房里的姑娘我们哪能查到啊,别为难我们了。” “查不到?”李枫之顿时生气了,就要扬手打人,突然又是邪魅一笑,“查不到算了,我自己找,不就是个姑娘吗。” 几个下人真是算不准自家少爷的心气,总是阴阳怪气的,喜怒无常,可怜他们伺候这么个主子。 “走了,去潇湘馆。”李枫之活到二十岁,最喜欢的两件事都与姑娘有关,所谓不学无术,败家字儿都是形容他这样的少爷,李元郎两年前把他从妓馆抓回来,打破了头,从此就变得喜怒无常了,李元郎只当没这个儿子,只要不闹出大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休见惯了这样的少爷,往妓馆一抓一大把,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回了屋子,云休马上就把衣裳脱下来洗起来,若是让李婶看见自己弄脏了衣裳,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呢,云休想起今日那块挡路的大石头就恨得牙痒痒。 李黄河每日好喝个小酒,李婶也陪着喝一点,李黄河今日兴致极好,看见云休乖巧的脸就像看到了小摇钱树,李婶也劝不住,李黄河就这样醉成了烂泥,云休便跑前跑后的忙活着,帮助李婶安顿李黄河。 李婶身材胖,多走几步就喘得慌,看见有云休帮手,觉得轻松多了,对云休喜爱的喜爱更甚,“秀儿,多亏了有你,要不然我可搞不懂你李叔,真是累死人。” “李婶,咱们什么关系啊,以后有什么事情说一声就行啦!”云休爽朗的笑着,两个酒窝甜甜的绽放着,李婶从柜子里好不容易摸出一根黑色发亮的竹簪子,递给云休。 “这是李婶年轻的时候用的,比不上现在的,可是李婶也没钱,昨天也没给个什么见面礼,秀儿拿着吧。”李婶不由分说的把簪子放在云休手里,云休抚摸着簪子,通体发黑,几乎看不出来质地,好像是有图案的,却已经被磨损的看不出原来的纹路了, “嗯,谢谢李婶!”云休当即就把竹簪子插在了脑袋后面的发髻上,李婶一看云休如此给面子,也呵呵的笑起来。 李黄河这一醉,拉近了云休和李婶的关系,云休以后也能过得舒服些。李婶让云休回去休息,云休才乖巧的回去,临走前,李婶想起来一件要紧的事。 李婶从柜子角落拿了一盘檀香,递给云休,“你那屋子晚上蚊子多,点点香,驱蚊。改日我让你李叔给你修修窗户。” “没事儿,秀儿不觉得蚊子多,谢谢李婶。我先回去啦。”虽然嘴上这么说,云休还是接下了檀香。 云休告退,苦笑着走回去,看看手中的劣质檀香,深深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水深火热,这种香点起来是驱人还是驱蚊啊,不过这也是李婶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驱蚊檀香了。 天气越来越热,云休晚上自然睡不安稳,常常是被嗡嗡声吵醒,而云休又不能不用被子盖过头,否则脸上被叮的满头包,也不好看。这样的后果就是热的一身汗,衣服湿了一遍又一遍。 实在是受不住了,云休只好从井里打了凉水,在角落里细细的用凉水擦一遍身子,才觉得舒服一些。 云休一开始也觉得神奇,在洗脸的时候不敢用力,生怕脸花了自己不好补,可是发现这张脸居然真的像自己的皮肤一般,若不是脸上的肤色与身体的颜色不太一样,云休都要觉得这就是自己的脸了。 一大早云休又起床为李婶干活,李婶满意的看着云休勤快的小身影,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也考虑着把云休安排去哪里。 “秀儿,你去大夫人房里可好?”李婶真心是把云休当做了自己人,想让云休过得舒坦一些,大夫人是自己的小姐,自然知根知底,比起那些姨娘,要好上许多。 李黄河听见自家婆娘的说法,马上反驳道,“说什么呢,一开始不是说好了吗、把秀儿送到小小姐那里去,做贴身丫头。” “小小姐才五岁,秀儿还年轻,照顾起来太累了,不如去大夫人房里好。”李婶也是矛盾的,一方面大夫人几乎不需要照顾,那里的人手又充足,而小小姐刚分房,人少事多,虽然银子分的多些,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李黄河可不干了,“懂什么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图舒服呢,小小姐受老爷宠爱,不又不是不知道!秀儿,听李叔的,去小小姐房里。” “你想钱想混了,小小姐房里是说去就能去的?夫人说了,是要挑选最好的,秀儿刚来,恐怕不行吧!” “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你去和大夫人说说这件事不就成了!”李黄河一心想让云休做小小姐的贴身侍女,小小姐还小,照顾好了当然是想要什么要什么。 李婶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自从打心底喜欢云休后,便不舍得把云休送去,小小姐那里不仅累人还被几个姨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套话珠儿 云休坐在一边一直没有吭声,李婶的态度其实是游移的,虽然她偏向云休,但还是和李黄河一个想法,只要云休同意,李婶就会妥协。云休正好也不准备去大夫人那里,不如去小小姐那里,五岁的孩子没什么心思,正好可以打探打探李府的情况。 “李婶,李叔,你们不要为了我伤了和气,秀儿去哪里都可以的,我能吃苦,我可喜欢小孩子了,小小姐要是喜欢我,我也愿意去照顾她呀。”云休天真的笑着说。 李黄河听了这话,笑的一口大黄牙都露了出来,“好好,秀儿真是懂事,老婆子,秀儿都愿意,你就不要固执了。” 李婶见势也觉得行,也眉开眼笑起来,“秀儿,你愿意就行。不过这事情也不是打了包票的,我和夫人提一下,你还是要和其他姑娘一起,夫人觉得你好,你才能去小小姐房里。” “嗯,秀儿明白,李叔李婶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帮秀儿了,我一定会表现的很好的!” “这才好,今天按计划我要出府采办,你是和我出去还是留在府里?”李婶越来越想把云休留在身边,可是云休却不想整日跟着这个李婶,便佯装点头,又突然想起来。 “对了,李婶,昨日我遇见珠儿姐姐了,她还约我今天去她那里呢。”云休装作不知道珠儿是大夫人房里的,一副为难的样子。 “珠儿?哪个珠儿?”李婶眼神像放光似的,“是大夫人房里的?” “对对对,昨日你不还说珠儿叫你去玩么?去吧去吧!”李黄河突然想起来那日云休说的话,觉得一定要把握住这个珠儿。 “秀儿,拿你就别和我出去了,去找珠儿吧!小姑娘家家的,整日和我这个老婆子在一起,也不像话。”李婶满面红光的笑着,看着秀儿觉得越发可喜。 云休慎重的思考了一下,这才点头,“好啊,那我就去找珠儿姐姐。” “去吧去吧!”李黄河和李婶竟然就这样把云休“赶”了出去,云休暗自哭笑不得,这才大早上啊,不过也趁此机会,云休也想随处逛一逛。 这几日云休已经摸遍了礼服的路,很快就能找到大夫人的住所,站在大夫人院子的门口,就能闻见一股沉闷的香味,大概是焚香所致。 云休靠在院子的墙边,想着怎么样才能恰好让珠儿带自己转一转,可是没想到云休刚想到这里,就看见珠儿气呼呼的朝着自己走过来,云休一脸的诧异,刚想打招呼,珠儿就嘟着嘴说道。 “秀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到处问你,大家都说不认识你。你到底是哪个屋子里的?” 云休一脸傻眼的看着珠儿气呼呼的可爱样子,不禁笑了出来,“珠儿姐姐,我还想着和你说呢,你别生气啊。” “你不解释清楚我可不放过你,我要去各个房里送这个月的例银,我们边走边说。”珠儿自然的挎着云休的手臂,亲昵的往几个姨娘的屋子里走。 云休斟酌了一番,吞吞吐吐的说,“珠儿姐姐,其实我是最近进李府的,那日也是偶然见到你们的,李婶之前和我说过五姨娘,我就以为我会被分配到五姨娘房里……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珠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你是李婶的亲戚?我那日听李婶提起过有个侄女来了,没想到是你啊。” “嘿嘿,我算不上近亲,只是远方亲戚,李叔和李婶看我可怜,才好心收留我的。”云休也是说的一口胡言乱语,什么话都能应付自如。 “那你现在是在哪个房里啊?”珠儿第一时间确定了云休的身份,既然是自己人,就打消了之前的疑虑。 云休也不清楚自己所属哪里,“其实我也不知道,李婶说让我去小小姐屋里。” “小小姐?!”珠儿一脸惊讶,云休这倒是觉得奇怪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珠儿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吐吐舌头,“没有啦,我也是在被挑选的丫头里面,所以一时有些吓到了,嘻嘻。” “哦!那小小姐需要几个丫头啊?秀儿不想和珠儿姐姐抢。”云休故意退让,果然珠儿一脸的感动,“秀儿!你真是傻,小小姐大概会需要四个丫头吧,是大夫人想让我去的,我之前还有点不想去,小小姐脾气有点古怪,不好服侍的。” “真的吗?小小姐不是才五岁吗?” 珠儿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你才来所以不知道,小小姐从小不在生母身边长大,所以脾气大的很,动辄就扔东西骂人,大夫人不知道派了多少批人照顾小小姐,都被吓回来了,我是唯一没有照顾过的,夫人才指明让我去。” “那珠儿姐姐还是不想去嘛?”云休有心想拉着珠儿一起,毕竟和珠儿一起好过和几个不熟悉的一人一起。 珠儿听了云休的话,也觉得云休有些失落,马上就一改之前的口气,“之前我是不知道有你啊,现在若是你也去选,我愿意试一试!” “真的吗?那要是我没选上怎么办?”云休有意套些消息,珠儿果然不负众望的回答了。 “没事的,大夫人心善,若是你不是真心的想照顾小小姐,她是不会让你去的,据我所知,其他几个房里也有姑娘适合,但是她们都是又目的的,大夫人才不会同意呢。”珠儿看云休还是低着脑袋,以为云休还在担心,又说,“你放心,为了能让你留下来,我会向夫人推荐你的,夫人从小看着我长大,对我可好了。你放心!” “珠儿姐姐…”云休抬起头,眼圈都红了,眼下的小雀斑显得整个人可怜兮兮的,“你对我真好,我遇见你实在是太幸运了!” “真是,怎么还哭了呢!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这都是应该的啊。”珠儿停下脚步,摸摸云休的脑袋,“谁教我是姐姐呢,傻妹妹。” 云休可爱的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嘻嘻,珠儿姐姐,你现在去哪个房里啊?” “我现在剩下三姨娘和四姨娘还没有送,你还没去过吧?正好和我去见识一下。”珠儿抱着锦盒,笑眯眯的看着云休。 云休便借势问有关李府的事情,“珠儿姐姐,上次我看见大夫人的侄子,好像来了李府,为什么呢?” “哦,你说的是许公子,他是大夫人带大的,其实就算是大夫人的儿子了,大夫人亲生的长子早夭,大小姐又嫁出去了,所以许公子才经常住在李府,陪陪大夫人。” “哦,那许公子长得像是白面书生,和大夫人很像吗?”云休想起那个颐指气使的小白脸公子,难道礼佛的大夫人能教出这样的人来? 珠儿想了一会,摇摇头,“许公子倒是很像大夫人的,但是和大夫人的性子完全不同,许公子很苛责下人,说白了就是觉得下人都不是人,对待名誉什么的都很刻意,几次都因为这个和府上的公子起争执,毕竟是夫人娘家的公子,大夫人说过他几次,许公子都是表面上认错,实则变本加厉,我们都不喜欢许公子。” “但是这许公子还是住在李府吗?”云休大概明白这类人,太恪守陈规,教条太严重,这样的人喜欢把自己框在框架里,终归成不了大器。 “三不五时吧,许公子也不是傻子,看得出自己不被大家待见,再说自己是娘家人,不过每个月都会来向大夫人请安问好,这点还是很好的。”珠儿提起许公子就一脸的鄙视,想来许公子也折腾过珠儿吧。 “我下次见到许公子一定绕着走!”云休故意开着玩笑,把珠儿逗得哈哈笑,“这也不用啦,许公子对待丫头还是很客气的,特别是几个姨娘的姑娘,还是很好的。” “咦,那五姨娘呢?” “五姨娘?怎么突然提到五姨娘了?”珠儿的疑问也只是一时,马上就解释道,“五姨娘我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所以不知道,李府上下有关五姨娘三个字的都是被忌讳的,所以我们也不关心。” “可是小小姐不是五姨娘的女儿吗?”云休最疑惑的就是这点,既然五姨娘这么不受宠,小小姐怎么还过得这么好? “这个我也不知道,老爷和姨娘们的事情,我们哪能清楚啊,只知道五姨娘产女之后,刚出了月子,老爷就不再关心五姨娘了,还下令软禁五姨娘,直到现在还是不闻不问。老爷在想什么谁都不知道。” “哦。”云休陷入了沉思,珠儿却对着云休的额头一记脑瓜崩,“老爷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说闲话的,别琢磨啦!三姨娘院子到了。” “嗯!我知道了。”云休捂着额头,乖巧的应允。 三姨娘是十年前进的府,儿子也二十多岁了,人也渐渐变得没什么精神,珠儿带着云休进去,三姨娘房里的翠儿便接过锦盒中一包红色的例银,翠儿客气道,“怎么还带了个小丫头,看着有些面生。” “这是我妹妹,秀儿。秀儿,这是翠儿姐姐。”珠儿热情的介绍,云休也打着招呼,“翠儿姐姐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原来你叫秀儿?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云休身后传来一句男声,云休和珠儿转身望去,翠儿开心的唤了声,“二少爷来了?我去告诉三姨娘!” 翠儿转身进屋去禀报三姨娘,云休却皱眉,这不是上次看她跌跤笑话的李枫之嘛!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李枫之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云休,丝毫不在意一旁的珠儿,珠儿拉拉云休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李枫之的视线。 “二少爷,我们是来送例银的,送到了,我们这就告退了。”珠儿见惯了李枫之调戏府里的丫头,自然对他没有好脸,因为珠儿是大夫人房里的,李枫之也多少忌惮一些。 李枫之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瞧着云休还有人护着,觉得挺好玩的,便抬腿挡住了二人的路,笑的猥琐,“哟,这不是珠儿嘛,长得越发水灵了,你身边这位眼生的很,怎么见了本少爷也不行礼,没规矩!” “二少爷,秀儿是新来的,不太认识人,还望少爷见谅。”珠儿身为丫头,也不好顶撞少爷,但是还是用心维护云休的。 云休暗自轻叹,向前一步见了礼,“二少爷好,上次多有得罪,望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秀儿一般见识。” 李枫之得意的看着云休,“这不是会说软化嘛,怎么上次像吃了枪药一般,秀儿是吧?来我房里如何?” 云休下意识皱眉,这家伙怎么这么猥琐! 恰巧这个时候,三姨娘走了出来,见自家儿子又在调戏丫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李枫之骂道,“你这个败家子儿,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正事不做,成天调戏小丫头,你父亲都要被你气死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子!” “三姨娘,您这话可说错了,我爹可不管我,他气成什么样都和我没关系。”李枫之笑的随意,云休抬眼瞧着三姨娘气的面色苍白,虽说三姨娘是李枫之的生母,可是李枫之好歹是李府子孙,当然是奉大夫人为母,所以直呼生母为三姨娘。 “李枫之!别忘了你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的!”三姨娘气起来觉得“三姨娘”这个称呼更加刺耳,李枫之几个月才来看自己一趟,如今私下里连句娘都不愿叫,真叫人心寒。 李枫之冷哼一句,“三姨娘,我是母亲的儿子,今日也只是顺道来看看,你不要会错了意。” “你!珠儿,你们送了例银还不走吗?要让三姨娘我亲自送你们回去?!”三姨娘听了这话也不敢再冲着李枫之发火,只好借着珠儿和云休出出气,珠儿早就想走,奈何没找到好机会,这时候平白受几局骂,更是觉得有些委屈。 云休觉得这三姨娘也是太可怜了,人老珠黄不受关注也就算了,唯一的儿子也不把她当做母亲,现在沦落到骂丫头出气。 “我们一会还要去四姨娘那里,先告退了。”珠儿低着头拉着云休快步离开,出了院子云休才发现珠儿的脸涨得通红。 “珠儿姐姐,你不要把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云休只好轻声安慰珠儿,珠儿点头,“嗯,你说得对,做丫头的哪有不挨骂的,没事儿。” 云休没有回话,觉得此时多说无益,一是觉得珠儿从小待在大夫人身边,肯定没受过什么冷嘲热讽,二是珠儿为人单纯善良,脸皮薄,不是说一两句就能看开的。 “秀儿,二少爷说上次见了你?他没有为难你吧?”珠儿担心秀儿初来乍到,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云休也不准备细说上次的情形,只是两三句敷衍了事,“珠儿姐姐,我们马上要去四姨娘那里么?我上次去过呢。” “哦,是李婶带你去的吧?府里进了什么人都是四姨娘在管的,我们都有些怕她。”珠儿吐吐舌头,想起四姨娘那张圆脸,看起来美丽却十分泼辣计较。 “嗯,四姨娘看起来是蛮厉害的,我上次见了也觉得很是威严呢。”云休对四姨娘的儿子李瑞之更感兴趣,若是能知道他的一点消息,也不算是白走了这一趟。 珠儿抱着锦盒左右看看,四周无人,这才小声说道,“其实四姨娘一直想管李府的账,大夫人虽然不管什么事了,但是也不能让一个姨娘当家啊,所以四姨娘每次到了放例银的时候就喜欢挑我们的麻烦,所以等会你别说话,四姨娘说什么你就听着,千万别顶嘴。” “嗯,我知道了!” 四姨娘的院子明显比三姨娘要好上许多,大概是年纪轻些,四姨娘早早的就生了三少爷也就是李瑞之,李瑞之又做了官,比起李枫之有出息许多,所以四姨娘面上风光,性子自然任性些。 珠儿正准备放下例银就走,却不想四姨娘听说珠儿来了,硬是要请她们进屋去。 这明显就是准备刁难珠儿和云休了,可是她们也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四姨娘正坐在美人榻上涂着指甲,鲜红的豆蔻汁液显得四姨娘面色红润,分外妖娆。 珠儿和云休进了屋,行了礼,四姨娘却不言语,甚至和其他丫头讨论脚趾涂什么颜色好看,云休性子本就冷静,自然耐得住,可是珠儿却看不明白,忍不住出声,“四姨娘?我们还要去别的房里,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回去了。” 四姨娘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大夫人房里人多,这会子少你一个也不少。” “话是这么说,四姨娘、四姨娘到底有何事吩咐呢?”珠儿脸又红了,她已经听出了四姨娘是特意把她们叫到面前晾着,又不知如何应对。 “有何事?”四姨娘玩味的看着珠儿红透的脸,“正好我还在想着脚趾涂什么颜色好,你说呢?” 珠儿看了眼四姨娘裸着的脚和四姨娘脸上的媚笑,迟疑了一会说道,“我看红色就很配。” “红色吗?”四姨娘看了眼身旁的侍女,侍女拿出了红色的豆蔻汁,四姨娘躺下身子说道,“既然是珠儿选的,就劳烦珠儿了。” 这言下之意就是要珠儿为四姨娘涂指甲,还是脚趾甲。 珠儿一张小脸有些惊慌,按理来说珠儿是李府的丫头,可是也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诚心礼佛,也从未涂过什么指甲,珠儿却要为一个姨娘跪下涂脚趾甲,珠儿虽然心中不愿,也不得不跪下来拿着涂指甲的小刷子。 四姨娘冷笑着把脚凑在珠儿的面前,珠儿紧抿这嘴唇差点要哭出来。 “珠儿,你发什么呆啊。”四姨娘有意逼珠儿,珠儿颤巍巍的拿着刷子凑上去。 云休看了半天觉得这四姨娘实在是太嚣张了,打狗还看看主人,这四姨娘一副当家人的样子,实在是惹人厌。珠儿又一副被逼的不行了的样子,云休轻叹口气,只好为她出次头。 “珠儿姐姐,这指甲颜色可真好看,秀儿还从未见过呢。”云休清脆的出声,四姨娘和珠儿都抬起头望着云休,珠儿一脸可怜的将云休望着,手里紧紧握着小刷子。 “你是上次李婶带来的?叫什么来着?”四姨娘马上就想起来云休是新进府的丫头。 “我叫秀儿。” “秀儿?你如今在哪个房里做事?”四姨娘记得云休是李婶的侄女,那就是大夫人的人,和珠儿是一丘之貉。 云休天真的笑笑,“秀儿如今还没有去哪个房里呢,不过四姨娘这里真好玩。” “好玩?你没见过豆蔻?”四姨娘鄙夷的看着云休,眼里是对乡下人的嘲讽,珠儿也察觉到四姨娘的鄙夷,使眼色给云休,让云休少说话,谁知云休却好像看见什么惊恐的东西,突然说了句,“我想起来了!好恐怖!” “你干什么,做什么鬼脸!”四姨娘突然地被云休吓了一跳,见云休一脸的不对劲,像是看见了什么鬼东西。 “四姨娘,我家乡有人也是涂指甲,最后皮肤都烂掉了,我想起那个姐姐最后全身发黑发臭了,实在是太恐怖了。”云休胆怯的用手捂着嘴,一脸的害怕。 “你在说什么鬼话。”四姨娘虽然觉得这是胡诌的,但还是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颊,“死丫头,你是在吓谁!” 云休猛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四姨娘用的一定不是那种毒草,我还记得那个姐姐涂完了之后觉得手指和脚趾都麻麻的,染在肉上都洗不掉,最后全身皮肤居然都烂掉了,真的。” “那个姐姐可是生的花容月貌,多少人家抢着做儿媳妇呢,后来皮肤烂了,也嫁不出去了,最后居然跳河了,真是太可怜了。不过这个染指甲的颜色真好看。” 云休说的煞有其事,连珠儿都觉得有些害怕了,马上放下了手中的刷子。 四姨娘看了看自己涂好了的指甲,感觉的指尖部分的确有些麻麻的,某些不小心涂在皮肤上的红色的确像是浸在了皮肤里。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四姨娘马上吩咐侍女去拿洗指甲的药水,也顾不得管云休和珠儿了。云休不经意的笑笑,轻声说,“四姨娘还是保险起见,以后不要涂指甲了,否则这副面容毁了多可惜,既然这样,我们先告退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日之期 还不等四姨娘回答,云休就拉着傻傻的珠儿往外面走,直到走出了四姨娘的屋子,也没有人拦下她们。 珠儿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无意间紧紧握着云休的手,“秀儿,吓死我了,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云休点点头天真的笑着,“真的啊,骗你干嘛。” “那我以后打死也不涂指甲了,太恐怖了。”珠儿也太好骗了,几句话就把她唬住了。云休暗自笑着也不戳破。 “多亏珠儿姐姐,秀儿今天见识的人真多,只有三少爷和大姨娘、二姨娘没见了,还有五姨娘。”云休掰着指头数着,珠儿看云休这副可爱的样子不由的一扫刚才的阴霾。 “你是开心了,以后不要乱说话了。大姨娘和二姨娘不住在李府,住在别院,你是见不到的,不过三少爷这几日很忙,已经几天没回来了,五姨娘嘛,不是和你说了,最好不要和她有关系,小心挨骂!” “遵命!珠儿姐姐。”云休俏皮的说着,不知不觉太阳就要到日头上了,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云休得想办法离开。 珠儿抱着空的锦盒,手臂提的有些酸了,时不时的就换手抱着,云休见势说道,“珠儿姐姐,你快回去休息吧,我替你把锦盒送回去。” “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累了,那就麻烦你啦!”珠儿也想偷回懒,大中午的还是待在屋里比较凉快。 “嗯嗯,我等会送回去,你先走吧。” “好。” 云休抱着锦盒就往后门方向走,还想着怎么出门,却不想一个黑色的身影正靠在石桌子边,云休一眼就认出是墨玉。 他怎么进来的? 云休看四下无人,便轻咳了几声,墨玉听见响声回头看看,看见丫头打扮的云休,仔细确认了那张自己打造的脸,才说道,“主子,你可算出现了!” “你怎么进来的?”李府就算是小门小户,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男人进来啊。 墨玉拿出怀中粉色的手帕,挥了挥手,“山人自有妙计。” “嗯?”云休蹙眉不解,不过也顾不得怀疑,“有两件事,去查李瑞之这几天的行踪,还有李府五姨娘的生平,何时进的府之类的,越详尽越好。” “好,这个没问题。”墨玉记下云休吩咐的事情,又问道,“主子,你何时回去?大家都很担心你。” “到时候就会回去了,楚离歌状况如何?找到能医治兰王的解药了吗?”云休总归做这些事一部分原因还是为了楚离歌。 “圣子无事,在牢里好吃好喝的,也没被打也没被骂,就是出不来,林柏和我们联系了,圣子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会平安出来的。” 云休知道楚离歌的意思,其实不用自己救,楚离歌也能靠自己周旋出来,可是云休还是忍不住想插手,毕竟楚离歌那样的人不适合牢笼,云休面上虽说不想承认,还是有些心疼。 “我知道了。你查到消息后告诉我,一天时间,足够吗?” “应该可以。”墨玉点点头,云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说服,墨玉自然也不会想要劝说什么。 “墨玉,这几日辛苦你了,也辛苦大家了。”云休想了想还是觉得突然不告而别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们也是真心的关心自己。 墨玉笑笑,不在意的说,“我还好,墨青他们可急坏了,墨年整日喊着要来找你,只有墨零能拉的住她。真是上下都乱了。” “嗯,约定一个月,我就会回去的。对了,这张脸能坚持多少时间?”云休唯一担心的就是哪天早上起来的这张脸变样了,那可就把人吓死了。 “一个月应该没有问题。”墨玉嬉皮笑脸的,竟然觉得安心许多,之前还不知道云休下落的时候,墨玉嘴上不说,心中的担心不比墨青他们少,现如今看云休好好地,觉得马上定了下来。 云休看看时间,便打算回去了,“我先走了,等我通知,否则不要来找我。” “是,主子。” 云休转身离去,却发现墨玉还站在原地,疑惑的回头看,“你怎么还不走?” “等让我进来的那个人,没事的,我有分寸。”墨玉挥舞着手中的手帕,云休也不多问,转身就走了。毕竟呆久了也会有危险。 云休拿着锦盒还给珠儿,却听别的丫头说珠儿刚回来就出去了,说是听后门的六爷说了句话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难道珠儿就是墨玉说的那个人? 珠儿前脚刚回了屋子歇着,和别的丫头讲如何在三姨娘四姨娘那里平安回来的,就听见传话说六爷找珠儿,珠儿一开始也觉得奇怪,突然想起了几天前那个谜一样的男子,顿时红霞满面,匆忙收拾了一下就兴奋的跑了出去。 果然到了后门处,那个人已经坐在石凳子上等着了,珠儿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走向墨玉,墨玉察觉到有人靠近,转身一看,果然是那个可爱的姑娘。 “珠儿姑娘,别来无恙啊。”墨玉调皮的笑着,从怀中拿出叠的整齐的四方的粉色帕子,珠儿害羞的接过帕子,两人指尖相触,珠儿的脸更红了。 “公子果然信守承诺,珠儿本来以为公子早已忘记了,小小的帕子,也不值得劳烦送来。” “我这不是来了么,君子之交,一诺千金。”墨玉眨了眨眼睛,顿时看的珠儿心跳加速,觉得墨玉人品性情都是人中之龙。 “之前是珠儿无知,错想了公子,只是还不知公子叫什么?”珠儿没有和陌生男子交往的经验,也不知道这样问名字是否不妥,只想着既然自己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那么她想知道他的,应当也不过分。 “是在下忘记介绍了,我姓墨,单名一个玉字。”墨玉笑的温婉,当真人如其名,墨家君子温润如玉。 “墨玉?听起来真美。” “美?”听起来好像不是形容男子的,墨玉尴尬的笑笑。 “哦,不不不,是珠儿失言了,请墨公子不要介意。”珠儿这下只好垂下眼帘,觉得很不好意思。 “既然帕子送到了,我这就走了,打扰珠儿姑娘了。”墨玉转身欲走,珠儿却不想就这么让他走,以后若是见不到了,岂不是遗憾。 “公子!珠儿有一个不情之请,夫人一直让我多读书,可是我平常也不能出府,不如下次请公子带些有趣的书来?”珠儿说此话时很没有底气,毕竟是第一次主动要求男子,若是被拒绝了,珠儿情愿找个地缝钻下去。 墨玉也是个人精,自然听出了珠儿话中的意思,但是偏要让她知道自己明白,便故意半挑明的说,“书?偌大的李府,还没有几本书么,这样吧,珠儿姑娘若是想看,墨玉就为姑娘寻来,保证是有趣好读的。” 珠儿也听出来了,但是珠儿此时心中有些小雀跃,这么说来,墨玉是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的,才故意明知故问,还愿意给自己送书。 “嗯!多谢公子!”珠儿可爱的笑笑,“时间不早了,公子回去吧,若是下次来,就让六爷告诉我,我就会来了。” 珠儿殊不知这就像是男女之间的密会,单纯如珠儿只是想与墨玉见面,而墨玉心中主要是想多几次来找云休的机会,同时墨玉也觉得珠儿这个姑娘很有意思,一箭三雕也没什么不好。 珠儿回去后兴奋了半天,觉得手帕的淡淡青草香味都是墨玉的味道,而云休通过李婶得到消息,大夫人要见几个愿意去服侍小小姐的姑娘再最终定夺。 云休决定先去见见这位受到万千宠爱的小小姐。 午后时分,云休去了大夫人的房里,珠儿听说云休想去看看小小姐,便欣然同意陪同,一路上珠儿都是嘴角含笑的,云休装作没有看到,两人各怀鬼胎,也算是默契了。 “珠儿姐姐,李韵之小姐住的离大夫人这么近,为何还要特地分出去呢?”云休百思不得其解,大夫人若是抚养李韵之到了五岁,应该是视若亲生女儿,怎么还愿意让她住出去呢。 “这个么,大概是老爷的意思吧,夫人也不大愿意,不过不是我多嘴,夫人整日都在佛堂,也很少真正照顾小小姐的,都是奶娘照顾。所以老爷大概也是觉得这样不如住出去了。” 云休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小小姐平时喜欢什么啊,有什么特别爱吃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大夫人养小姐十分严苛,平时吃什么也是按照她列的来,都以素食和豆制品为主,而且小小姐的食欲也不是很好,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我们自己不觉得,若是外人还以为夫人虐待庶女呢。” 珠儿有时候真的为夫人鸣不平,三姨娘和四姨娘每次都在见到小小姐的时候暗讽夫人,大家都能听出来,老爷肯定也是听信了谣言才决定让小小姐分出去住的。 “小小姐食欲不好?脾气也差,没有找大夫来看看嘛?”云休知道小孩子若是食欲不好,发育的确会迟缓,不过若是有什么疾病就另说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李韵之 “没有,大夫人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来了,都说没问题,小小姐就是不肯吃,能怎么办呢。” 两人说着就来到了小小姐的住处,远远的就从外面听到了小孩子的哭闹声,一个稚嫩的声音哭着说,“爹呢,我要我爹!我不要吃这个!不要!” 云休和珠儿对视一眼,难道中午饭一直到现在还没吃? 奶娘也无计可施,这已经是第三碗了,夫人特地嘱咐的燕菜粥,小小姐一直不肯吃,好不容易吃了几口又吐了,还嚷着要喊老爷来。 “珠儿姐姐,像这样的情况是常态吗?”云休不由的觉得奇怪,五岁的小女孩怎么会这么挑食?难道真的是因为大夫人虐待李韵之? 珠儿也面露难色,“隔三差五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小小姐就是不愿意好好吃饭。” 云休好歹也算是对美食又追求的人,锦瑟的菜式都是自己出的点子,若是李韵之生下来就挑食,对以后的发育也不好。 “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吧。”云休感觉到这件事的严峻性,民以食为天,对于小孩子来说,好好吃饭才是最重要的,就算自己只待在李府一个月,若是要让自己带这样的小孩子,云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珠儿只好敲门,“是奶娘吗?我是珠儿,我来看看小小姐。” 奶娘喜不自胜,终于有人来解脱自己了,赶紧开门,手里还捧着饭碗,“哎哟,珠儿姑娘,你来的正好,这哄了一下午了,愣是油盐不进啊,这小祖宗,真是愁死我了。” “奶娘,我来有什么办法,小小姐今日心情不好吗?还是有人惹她生气了?”珠儿讲这话还是有根据的,李韵之从小就孤僻,喜欢扔东西,长大了一点就喜欢甩脸子,唯独对李元郎是一副笑脸,在其他人面前任性骄纵。 云休的目光一直看着坐在桌边嘟着嘴的李韵之,小小的身子,两条腿坐在凳子上荡来荡去的,桌子上的菜都被扫到地上了,一眼看上去都是些蔬菜和豆制品,云休若是看了也不觉得有食欲。 奶娘没见过云休,疑惑的看着珠儿,珠儿介绍到,“这是秀儿,新来的。秀儿,这是奶娘。” 云休和奶娘互相打了招呼就走进了屋里,奶娘眼神滴溜溜的转了转,把饭碗放了下来,拉着珠儿的手说道,“我小厨房还炖了蘑菇汤呢,夫人吩咐给小姐喝的,我去看看,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珠儿还没回答,奶娘就飞也似的跑了。 “这,奶娘怎么可以跑了,太卑鄙了!”珠儿挥着拳头小声的抱怨,云休听见了会心一笑,看着李韵之略显呆滞的表情。 “小小姐,你不饿吗?已经下午了。”云休蹲下身子,轻柔的问道。 李韵之没见过秀儿,口气很不客气,“你是谁,我不要吃饭,你们把我爹叫来。” “小小姐不吃饭,老爷会生气的,老爷就不会来见你了。”云休故意用吓唬的口气对李韵之说道,珠儿在后面听着觉得秀儿真是胆子太大了,居然胡说八道,赶忙拉拉秀儿的袖子,小声提醒,“秀儿,你说些什么呢。” 云休装作没听见,继续看着李韵之怀疑的眼神,“你是不是觉得只有自己不吃饭的时候,老爷才会来看你?你只是想要身边人的关注吧?” 李韵之其实根本听不懂云休在说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云休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秘密,顿时有些心虚,默默的低下了头。 珠儿惊讶的唉了一声,云休拿起桌上的饭碗,用手沾了一点粥放进嘴里,果然不出所料,没有加一点糖。 小孩子的口味偏甜,若是吃些清淡的东西还不加糖,小孩子更不爱吃,况且李韵之本来也不是听话配合的孩子。 云休大概知道了原因,却并没有戳破,心中顿生一计,她起身看了看李韵之委屈的小脸,悄悄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李韵之马上就变得开心起来,珠儿神奇的看着这一切,好像云休会法术一般。 过了没一会,李韵之就乖乖的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吃起了粥,珠儿简直要惊叫了,“秀儿,你也太厉害了!你做了什么?” 云休不在意的笑笑,正好奶娘抱着汤盅走进来,云休拉着珠儿就往外走,珠儿一直好奇的望着云休,云休这才小声说道,“我现在不和你说,因为我和小小姐约定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但是你怎么让小小姐乖乖吃饭的啊?大夫都没办法呢。”珠儿最好奇的就是这一点。 “这没什么的,小小姐也只是个寻常的小孩子,挑食是正常的,我家乡好多这样的,所以我有经验啊。”云休调皮的笑笑,珠儿一脸崇拜,“你说的也太简单了,秀儿,我真的佩服你了!” “对了,明日是不是三少爷回府?”云休想起李婶念叨的日子,李瑞之时隔半个月回府,好像李元郎会安排全家上下吃个家常便饭。 珠儿想了想,“对,夫人也说明日三少爷回来。” “我还没见过三少爷呢,看来明天可以见识一下了。”云休轻松的说道。 珠儿头一次用赞赏的目光评价三少爷,“三少爷是李府最有出息的少爷了。年纪轻轻就做官了,虽然四姨娘性子泼辣,但是三少爷的性子别提多温和了,从小对待下人就很好,所以李府下人最爱戴的就是三少爷了。” “李瑞之少爷真的有这么好?”云休原先重点怀疑的对象就是李瑞之,现在看来,不是云休的方向判断错了,就是这个李瑞之隐藏的太深,本质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真的,真的,和二少爷比起来,三少爷真的好上一百倍。”珠儿提起二少爷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看来二少爷的风评相当差了。 珠儿带着云休往自己的小屋子走,云休反应过来才发现珠儿的“图谋”。 “珠儿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啊?”珠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又一件八成新的衣裳,粉色黄色都有,看起来比云休身上这件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珠儿把几件衣服扔进云休怀里,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我这几件衣裳都穿着嫌小了,你这么瘦,应该正好,也省的我扔了可惜。” 云休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这分明就是珠儿看云休穿的寒酸可怜,又怕自己自尊心强不接受才故意这么说的,这几件一副看起来料子还可以,像是量身做的,又怎么会不合身。 “珠儿姐姐,你对我真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收下了!”云休也着实有些嫌弃自己身上散发着陈年霉味的衣服了,到时候拿着这些衣服回去,李婶看了一定会觉得自己和珠儿的关系很好,自己也好交代这一天都去干了什么。 “嘿嘿,你这不是见外了么,今早多亏你陪我,不然我要无聊死了。”珠儿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了一对贴花的耳环,戴在云休的耳朵上,“我上次就觉得了,你头上居然只有个簪子,十四岁的大姑娘,这可怎么行,我这对耳环的款式已经旧了,你不嫌弃就戴着,显得有气色。” “好好好,秀儿就是来打劫珠儿姐姐的,你给的我都要!”云休索性耍起无赖来,珠儿果然笑了,“去去去,我就这么多了,没别的给你了!” “真的?”云休装作不死心的样子,表情活灵活现,珠儿笑着挡着自己的首饰盒和衣柜,佯装生气的样子。 玩闹了一阵,两个人都笑累了,云休抱着衣服往回走,顺路路过小厨房的时候,神秘的进去找来找去,然后满意的走回她那破烂的小屋子。 果然她一回到小屋子,发现李黄河正张罗着人给她修理窗子,云休抱着满怀的衣服,第一时间就被李黄河发现了。 李黄河眼神盯着云休怀里的衣服,一脸的怀疑,云休就当做没看见,随口说道,“李叔,你来了?我刚从珠儿姐姐那里回来,她说有几件衣服都穿不下了,送给我穿呢。” “珠儿?你们在一起呆了一天?”李黄河掩藏不住他嘴角的欢喜,最后还是笑了出来,“珠儿好啊,珠儿好,长得眉清目秀,很受夫人喜爱的,你和她多走近走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嗯嗯,我知道了!李叔,珠儿姐姐还送给我一对耳环,我看虽然不是那么精巧的花式,不过倒是很配李婶的,不如我就借花献佛,送给李婶吧?”说着云休就从耳朵上拿下一对耳环,递到李黄河手里。 李黄河看了觉得挺好看的,也不管是不是精巧,笑的合不拢嘴,“还是你对你李婶好,李叔没白疼你!” 云休天真的笑笑,“不过李叔,你可别和李婶说是我给的,否则她该不要了,李叔就给李婶一个惊喜吧?我一会就去找你们。” “好好,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就去,这就去。”李黄河招呼着修窗子的人一起走了,云休冷眼看着李黄河猥琐的笑容,抱着衣服进了屋子。 云休收拾妥当去找李婶,果然看见李婶开心的试戴耳环,还问云休好不好看。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五姨娘的脆弱 云休诚恳的夸奖李婶,瞥了一眼看见李黄河也眉开眼笑的,一对耳环就打发了这两个人,云休倒是觉得挺划算的。李婶一向嫌弃李黄河不给自己买首饰,今日李黄河破天荒的送了她一对耳环,虽然看起来是一般的样式,李婶也是开心的。 李黄河冲着云休使了个眼色,云休会心一笑,“李婶,今日我去看了小小姐,她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呢。” 李婶正美着呢,听见云休这话更是开心,“是吗?那敢情好,大夫人说了,这次一切都看小小姐自己的心意,只要小小姐喜欢你,害怕别人和你抢吗?” “嗯,秀儿知道了!” “明日三少爷回府,四姨娘说不定会赏赐许多银子,我们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千万别给那些年轻的小子抢先了。”李黄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其实四姨娘赏的也不过是些碎银子,可是这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就是天降横财了。 李婶不愧与李黄河是一路人,把耳环收起来后,神秘的说,“今日我问了大夫人,她明日也会出席,想必明日的赏银也不会少,到时候你把眼睛放亮些,省的被人截胡了还不知道!” “知道了老婆子,你就看我的吧。”李黄河怎么也算是李府的老人了,在哪里该用力还是知道了,况且小辈还在眼前,李黄河也不想在李婶面前失了面子。 云休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这段市侩的对话。 …… 二少爷李枫之,三少爷李瑞之,小小姐李韵之,目前李元郎的儿女在李府住着的只有三人,相较于李枫之和李韵之,李瑞之算是有出息了,李元郎只是一介文官,官职本就不高,儿子能做到盐运司知事已经不错了,李枫之整日游手好闲,更是李府的耻辱,李韵之年纪还小,所以李元郎分外盼望李瑞之能光宗耀祖。 不过云休对于三少爷回府动静这么大却觉得有点疑惑,难道每次李瑞之回府都要大摆筵席?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云休决定还是问问,腹诽了一会便状似无意的问起,“李婶,三少爷还这么年轻就能做大官,一定是很厉害的啦,是不是像神童那样?” 李婶嗑着瓜子想了一会,“小时候三少爷也不是那么聪明的,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三少爷小时候还有些结巴呢。” “结巴?”云休故意夸张的长大了嘴巴,“那三少爷肯定是十分努力的吧?” “唉,这些事情李婶我哪里懂啊,不过三少爷自从进了盐运司,每年都会升官,现在已经是盐运司的三把手了,这次回来,说不定又会晋升了呢!真是好命啊!” 每年都升官?云休抓住了重点,就算是小官也不会年年晋升啊,每个职位的失误才刚熟悉就被调走了,虽说是升官,这也不利于运作,任何机关都不会如此做决定的。 看来真的有猫腻。 “三少爷的年纪也该是娶妻生子的时候了,不知道到时候是哪家姑娘嫁进李府了,可真是好福气啊,只是二少爷也太不争气了,早该成亲了,到现在还是这样,真是急坏了老爷啊。” 李婶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两个少爷的绯闻来,云休也只好随便的应付着。 李枫之云休是见识过了,这李瑞之倒是想见识一下,是不是真的如珠儿所说的那般温润如玉,李婶已经越说越激动,一旦八卦的心燃起来,不把李瑞之非比寻常的好全部说给云休听是不会罢休的。 “李婶,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日还要早起呢。”云休随便找了个理由脱身,李黄河看天色渐黑,点头道,“好,你回去吧,看看窗子晚上还漏不漏风。” “嗯。”云休轻快的离开屋子,趁天还没黑,便想去五姨娘那里瞧瞧。 五姨娘身边没几个服侍的人,况且五姨娘不受宠,更没有多少丫头来了,云休熟门熟路的进了院子,五姨娘大方的坐在院子里靠在柱子边酣睡,虽然是夏天,但是晚上这样睡着还是有点冷的,也许是听到了云休进院子的声音,五姨娘竟然醒了过来,懵懂的样子睁开眼睛,真有些魅惑。 看着这样的五姨娘,云休竟然觉得可怜,大把的年华浪费在这个无人打理的院子,见不到女儿,也见不到夫君,还有着一堆秘密。 “五姨娘,天色晚了,怎么在院子里睡了呢。”云休淡笑着说道。 五姨娘口渴的舔了舔唇,用手抓了抓头发,看也不看云休,抓起桌上的凉水就灌了下去,“你怎么又来了,难道是看我孤家寡人,可怜我?” 五姨娘说完自己笑了起来,“肯定不是,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云休索性也不装着了,坐在她的面前看着五姨娘有些发虚,五姨娘眯着眼睛说道,“你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怎么眼神这么沧桑呢。” “五姨娘,我们说件正事吧。”云休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蝴蝶的发夹,是云休趁珠儿不在意的时候从李韵之头发上拿下来的,“这是李韵之小姐的,你认识吗?” 五姨娘盯着桌上的五彩的蝴蝶发夹,看出了神,云休又把发夹往她身边推了推,“不过我看你也不认识吧,毕竟你也五年没有见过她了。” “你什么意思,特地来羞辱我?”五姨娘一双凤眼看着云休,心中疑惑怎么此人言行与上次截然不同。 “明日三少爷回府,老爷夫人都在,除了你的所有人都会出席,你不想见见李韵之小姐吗?” “哼,我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我能干什么。” 云休冷笑,“你怎么出不去,这个院子并没有人把守,若是最初有人把守也就罢了,现在你明明可以出去,是你自己不愿出去,明白吗,是你自己困住了自己。” 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击醒了五姨娘,她惊讶的望着云休,惊讶她怎么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一开始自己还会抗争,现在就只剩下认命了,知道自己不受关注,与其出去受气,不如就待在这里等死。 “这件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五姨娘还是固执的转过头去,等于拒绝了外面的世界和五岁的女儿。 云休不明白,难道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她不愿为自己的命运抗争? 难道和那天那个男人有关? “五姨娘,你这几年来也不寂寞吧,上次那个男人,和你多久了?”云休装作一副洞察的样子,上次大白天的颠鸾倒凤,云休还记忆犹新。 “少血口喷人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五姨娘更加震惊,这件事她都知道? 云休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你还这么年轻,这么美。” 五姨娘握紧了桌上的蝴蝶发夹,觉得发夹都在发烫发热,“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胡言乱语。” “我是不懂,光天化日,李府,我不相信老爷不知道,他是知情的,对吗?”云休大胆猜测,也许这件事远不止**这么简单。 “不、不是这样的。”五姨娘的嘴唇都在颤抖,“是我做错了。” 云休轻叹一句,“若是你错了,你付出的代价也够多了。想想看,那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居然都没有东窗事发,现在你还觉得,是你做错了吗?” 云休用碎片拼凑起来的故事充满阴谋,可是若是云休不说出个天大的阴谋,五姨娘不会相信自己,不会想要抗争。 良久的沉默之后,五姨娘的脸色才变的红润,“你有什么证据?” “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为什么没有守卫的院子,你却出不去,你的心门被锁住了,锁住你的正是你的夫君,不是吗?” 五姨娘无力的笑,“那又如何呢,我只是个妾,他根本不在乎。” “我可以帮你。” “你也只是个丫头,你怎么帮我?”五姨娘觉得好笑,心中的伤疤居然就这么敞开在一个丫头的面前,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不想见你的女儿?” “想,做梦都想,可是我不能去。”五姨娘终究还是活在了自己画下的牢笼里。 云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起身冷眼看着五姨娘,“那就当我今日未来吧,明日三少爷回府,你是有机会的,好好考虑。” “你不怕我去告密?”五姨娘也不是傻子,这时候也看出云休不只是个丫头了,云休冷笑,“一个连院子门也不敢出去的人,告密?” 云休不愿再多说转身就出了院子,话已至此,一个晚上的思考时间,若是五姨娘想得通,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若是想不通,这也是个废人,无需再浪费精力。 李府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只是还未到矛盾冲突的顶峰,云休要做的就是把这一池水搅浑,然后冷眼看着有什么破绽,到时候再一一击破。 不过五姨娘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这就需要墨玉他们查出来了,听五姨娘的口气,她是有内情的,可是这苦衷居然让她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弃之不顾,这是多么执着的感情?云休不知道那蝴蝶大家能不能打动五姨娘,毕竟女儿才是她世上最亲的人。 第一百五十章 家丑 云休现在有点后悔让墨青他们不要插手了,若是资料能早些到她手里,她就可以调整战略,就这么想着,云休回到屋子,却在床铺上看到了一张空白的信纸。 难道是? 云休拿起那张纸,放在火上烤了烤,不到一会果然字迹就都显现了,蝇头小楷写的满满当当,云休连忙读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云休就消化了那张纸上的所有内容,不由会心一笑。 果然墨家人是云休最值得信任的,来得正好。这张纸正是墨青所写,正好解答了云休心中大部分的疑问。 原来李瑞之居然和柳元新有联系,这是云休没想到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李瑞之升官如此之快,有了柳元新保驾护航,一年升一级都是少了。 云休原来以为柳家的与李家的联系是柳松浦和李元郎之间,没想到竟然是柳元新和李瑞之牵线搭的桥。 这也侧面印证了,为什么柳家满门抄斩,李家却相安无事,因为李家都是通过柳元新达到和柳松浦联系的目的,随着柳元新的暴毙,线索就这样断了。看来盛都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暗中投靠柳家的那些人还在幸灾乐祸着。 看了关于五姨娘的资料,云休这时候才对她有个清晰的认识,也是个为情所困的人,若是五年空等还不能让她清醒,她怕是会等到死吧。 云休摇摇头,想要暂时把这些人事甩出脑袋,李元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呢?云休心中想着,若是李元郎只是一个老学究,全然不理那些权势,不会纵容李瑞之攀附柳家。 若是李元郎是个俗人,又怎么会甘愿只做一个小小的文官,在李瑞之的经营之下,柳松浦也对李元郎另眼相看,李元郎该有更好的仕途才对。 不过平白做些猜测也无用,云休打算明日便亲眼去看看,看看李府众生相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 几乎是刚躺下,云休就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云休披着衣服走出去,发现下人们举着火把,丫头们拎着灯笼,鱼贯而入的通过回廊,云休心下奇怪,迅速的穿上衣服,也加入了看热闹的人群中。 大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几个版本都有,云休心中好笑,估计没有一个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休远远的看见了珠儿,便凑上去,珠儿明显是被其他人拉起来的,脸上还有被子压出来的痕迹,云休问道,“珠儿姐姐,你也起来了?我也是被吵醒了。” “秀儿?你居然也起来了?看来整个宅子的人都跑出来了。”珠儿努力的晃晃脑袋,保持清醒。 “发生什么了啊?”云休踮起脚想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珠儿小声的附耳说道,“听老爷身边的下人说的,老爷从卢员外家中回来,正巧遇见二少爷回家,可是二少爷居然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在一起,等二少爷回来后,老爷就下令把他吊起来了,三姨娘听说了,就跪在老爷门前请求老爷饶命。” 这种老套的剧情,盛都每天不知要发生多少次,云休见怪不怪,并不震惊,“那怎么惊动了整个宅子啊?” “因为老爷打断了二少爷的腿。”珠儿那表情好像打断了自己的腿一样。 “真的打断了?”云休对此很有疑问,很多家族都是虚张声势,真的打断腿这种事怎么可能? 珠儿点头,“真的,要不三姨娘也不会哭的那么厉害,穿着单衣跪在老爷门外,那叫一个惨啊。”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们夫人现在进去劝了,但是老爷正在气头上,若是迁怒了我们夫人可怎么好。”珠儿一脸担心,看样子夫人对珠儿的确很好,珠儿也把夫人当做亲人来看待。 云休明白这种家丑其实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本来公子哥出去玩也没什么,况且李枫之就是那样的性子,而李元郎居然迂腐到打断了儿子的一条腿,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吗? 珠儿担心夫人,便拉着云休一个劲的往前跑,竟然冲到了李元郎的门前,跪着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竟然真的是三姨娘,三姨娘哭的声嘶力竭,脸上没有上妆,褐色的老年斑也分外明显,夏天本就燥热,三姨娘穿着单衣,汗水也浸湿了背部。 这样狼狈的中年女人,若不是为了里面的李枫之,断断不可能这般,云休不由轻叹。 谁料紧锁的大门突然敞开,一个两鬓发白的男人从里面出来,穿着朝服,衣冠整齐,他指着跪着的三姨娘骂道,“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回去!丢人现眼!” 这就是李元郎了,云休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人,眼睛深邃,精神尚好,看上去没有传说中的那般老,不过看这样子就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大概把道德经三纲五常之类刻进了骨血里。 三姨娘看李元郎终于出来了,便哭的凄惨了点,“老爷,枫之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打断他的腿啊,他是我们的儿子啊,您怎么舍得!” 若是平常妆容整齐的三姨娘,这样还楚楚可怜,可是如今是面色黑黄,没有装饰的中年妇人,李元郎也不过是个色令智昏的男人,再看看外面看热闹的下人丫头,一腔无名火又冒了出来。 “你还问做错了什么?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是你教坏了枫之,你还不自知,竟然跑到这里丢人现眼,简直是家门不幸!以后不准枫之再去见你,大夫人会代为管教他!” 李元郎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把李枫之的过错全部嫁祸给了三姨娘,而且还彻底剥夺了三姨娘与李枫之之间见面的机会。 可怜的三姨娘哪里晓得回事这么个结果,哭的更加凄惨,强行申辩着,“老爷,您可不能这样啊,枫之是我的亲生儿子,怎么可以不让他见我呢!大夫人自己生不出来,也不能抢别人的儿子啊!” 云休听到这里不由得为三姨娘捏了一把冷汗,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真是找死。 这时候正好大夫人走了出来,听见了这一句揭伤疤的话。 云休看过去,穿着一身黑色的大夫人,眉眼都很良善,脖子和手里分别挂着一串紫檀佛珠,三姨娘还在不要命的说着,大夫人手里的佛珠不由的捏紧了。 看来修心修的还是凡心,大夫人的心结估计就是那早夭的大少爷了,所以女儿外嫁之后她就彻底进了佛堂,三姨娘居然好死不死的当着所有人揭她的伤疤,揭了伤疤还不自知,还撒盐真是蠢钝如猪。 大夫人努力管理自己的表情,看着三姨娘尽可能的温婉说道,“三姨娘,枫儿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三姨娘听了这话看了看李元郎,李元郎并不反对,三姨娘便抹着眼泪爬起来往屋子里跑去。 大夫人看了看门外围着的众人,放高音量说道,“都回去休息吧,明日我若是听见一句闲话,就出府吧。” 云休注意到夫人说了这话后,大家都安静的散开了,慢慢的人越来越少。 想不到大夫人的威信还能达到如此的程度,想来当年的手段也应该是厉害的。 珠儿硬拉着云休站在外面,非要等着大夫人出来,云休不管如何安慰,珠儿都害怕大夫人会受到牵连,以云休的判断,大夫人三言两语就能把这件事解决了,根本不会被迁怒,又何来的麻烦呢。 果然,大夫人带着哭成泪人的三姨娘出来,拉着三姨娘的手,安慰道,“你就是太不顾自己和老爷的体面了,大半夜的搞成这样,下次可不要这样胡来了。” “夫人,我真的担心枫之啊,枫之这下子断了腿,老爷又不许他见我了,我已经这把年纪了,我可怎么活啊!”三姨娘嘤嘤嘤的哭,嗓子都哑了。 大夫人拍拍三姨娘的手,“你这又是何必,看开点吧,断的这条腿就是枫儿造孽的因果,以后会好的,你也不要太悲观,我也会劝老爷的,终归是生母,老爷不会如此绝情的。” 三姨娘这才算是安了心,“全靠大夫人了,我这就回去给枫之熬点骨头汤补一补,还望夫人通融一下。” “你也不要太劳累了,我这里会照顾他的,都是做娘的,我也不忍心啊。快回去歇着吧。” 说罢大夫人便吩咐丫头扶着三姨娘回去休息。 云休在墙角听见这一番对话,不由的对大夫人刮目相看,原本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竟然还是个不好对付的。 大夫人走出来看见珠儿,向她招了招手,“珠儿?” 珠儿开心的跑过去,云休看出来珠儿像是在介绍自己,果然大夫人的目光在云休的脸上看了许久,云休远远的见了礼,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此时还不能太突进,珠儿在后面喊云休,云休也只是挥挥手装作困倦的样子。 大夫人看了看云休的背影,觉得可能也就是一个一般的丫头,不再注意,对着珠儿说,“以后二少爷会住在我们房里,你安排一下人手,不要怠慢了。” “是,夫人,就交给珠儿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拿下李韵之 云休再次入眠时,睡的很不安稳,一直迷迷糊糊的直到天亮。 李婶头一次起的比云休早,敲门敲的哐哐响,云休匆忙起来梳洗,换上了珠儿给的淡红色衣裳,李婶就吩咐去厨房帮忙。 到了厨房,云休就被拉到了处理鸡鸭鱼肉的地方,看着帮厨们麻利的杀鸡取卵,割脖放血,云休也不禁有些打怵,最后竟然追着鸡鸭满场跑,喷了一身的鸡血鸭血,云休哭笑不得的又被提到了洗菜这一块。 弯着腰摘着菜,然后洗干净,云休不停的重复着工作,一上午竟然都在做这件事,最后手指都被洗的发白发皱了。 珠儿找了云休一上午,最后才听李婶说她在这里,云休正洗得头晕眼花,珠儿就大步的走过来,拉着云休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秀儿,你怎么那么傻啊,叫你洗你就洗,你又不是厨房的帮工,看看这一身的味道,快和我去换身衣裳。” 云休也是昏头昏脑的,被拉着走了一段才反应过来,“唉?我肯定是昨晚没睡好,有些魔怔了。” 珠儿看着云休傻里傻气的样子,又好笑起来,“马上要中午了,今早我听大夫人说,下午就决定小小姐的侍女人选,所以我特地来通知你,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你,你这副样子可不能出现在夫人面前,喂?你清醒了没?” 云休快速的理清了思绪,晃了晃脑袋,“好,我知道了,下午就要选小小姐侍女人选,我听到了。” “嗯,快随我去换身衣裳。”珠儿拉着云休去了他的无礼,找出了一套和她自己身上颜色相近的衣裳,都是白底花色的衣裙。 这明显就是比较好的料子了,云休捏着衣裳有些犹豫,“珠儿姐姐,这衣服太好了。” “衣服不都是要穿的吗?和我还客气什么。”珠儿给云休张罗起来,还拿了一些香粉,“你这一身的味道也太刺鼻了,真是熏死我了。” 云休也哭笑不得,“没办法了,这味道应该去不掉了。” “谁说的,我有一种味道特别重的香粉,给你在身上也抹一点,保证能压下去。”珠儿抓起一把香粉就洒在了云休的身上,粉末纷飞,满屋的香气。 “咳咳咳……”云休忍不住咳了起来,珠儿这才听了下来,云休努力嗅了嗅,发现身上全部是香味,这也太浓了吧! “这怎么能行呢,别人会笑话我的!”云休捂着脸有些头疼,这不就是经过之处都会留下浓重的香味吗?这也太花痴了吧? 珠儿也意识到自己洒多了,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没事,今天风大,风大,吹吹就好了。” “……”云休心想,风大反而不对劲吧,到时候全宅子都是香味了。不过也管不了这许多了,云休只好当做自己闻不到这味道。 珠儿也收拾好自己拉着云休往外走,“走,我们去看看小小姐!” “现在去?”云休也不知道珠儿到底是做什么打算,“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其实是小小姐又不吃饭了,所以我想带着你去试试,说不定被选上的机会更大呢。”珠儿这才坦白,不好意思的笑笑。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要换衣裳抹香粉! “小小姐是一起床就没吃东西吗?” “是啊,起床了就不肯吃,二少爷已经回府了,马上午饭就要开了,奶娘才没办法的来找我了。可是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啊。” “嗯,我知道了,我去试试吧。但是我要先去拿点东西,你在小小姐那里等我,我马上就来。”云休想起那天经过小厨房拿出来的东西,终于到了运用的时候了! “啊?那好吧,你快点啊。”珠儿把云休推出门,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待到云休满头大汗的来到小小姐的屋子,居然大夫人也在,小小姐还是哭闹着不肯吃东西,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叫嚷着要找他爹,而是一味的任性哭闹。 大夫人坐在一边看着李韵之吵闹,居然还能安静的闭着眼,嘴里喃喃的像是念着经。 珠儿站在外面焦急的走来走去,看见云休来了这才放了心,“秀儿,你怎么这么慢,夫人来了,我和夫人说你有办法,你有把握吗?” 云休这时候就算想说没把握也没机会了,只好笑笑说,“交给我吧。” “这就好,这就好。”珠儿开心的把云休拉进屋子,大夫人听见声响睁开了眼睛,一双如水的眼睛就这样望着云休,随之而来的就是云休身上浓重的香粉味道。 大夫人皱眉,却也没有挑破,“你就是秀儿?你有办法让韵儿吃饭?” “夫人好,我尽力一试吧!”云休的手在袖子中扭开小瓶子的盖子,来到李韵之面前。 李韵之见来到自己面前的是上次那个大姐姐,觉得自己上次乖乖吃东西丢了面子,这次不能再这么听话了。 于是李韵之马上噘着嘴撇向一边,根本不搭理云休。 云休一脸苦笑,轻声说道,“小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哼,我不吃!不吃就是不吃!”李韵之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现在任性起来让云休觉得可爱的很,可是大夫人的眼神还盯着自己,最重要的是让李韵之吃饭。 “你还记得我,肯定也记得上次我们说的话,你想让我重复一遍吗?”云休知道李韵之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心思还是挺敏感的,知道自己的生母不是大夫人,也知道自己的生母不在身边,所以她只能用尽浑身解数赢得父亲的喜爱。 李韵之还是睁着大眼睛,眼神嚣张的看着云休,似乎并不怕云休揭了她的底,云休淡笑,轻声用口型说道,“你不喜欢大夫人。” “你!”李韵之吓的出声,惊觉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了,听见李韵之不同寻常的声音,大夫人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云休拿起桌上的一碗寡淡的羹汤,说道,“小小姐,你不如尝尝这豆腐羹?” 李韵之嫌弃的看看云休手上的豆腐羹,换了一个凳子,远远的坐着。 “小小姐?”云休用汤勺舀了一勺汤羹,递到李韵之的面前,并用口型说道,“吃不吃?” 李韵之抿着嘴唇,委屈的看着云休,好像正在艰难的抉择,云休放下汤羹的碗,不经意间在汤勺上撒了一些袖子里的粉末。 “小小姐?”云休下了最后通牒,李韵之只好闭着眼睛张大了嘴巴,众人已经很惊讶了,却没想到的是李韵之竟然咽了下去,并看起来吃的很开心。 云休拿起豆腐羹的碗,又撒了一把粉末,端在了李韵之的手边,“是不是很好吃?” 李韵之也十分惊讶,怎么会这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不要浪费了老爷和夫人的心血啊。”云休一勺接一勺的喂给李韵之,转眼间李韵之就吃了一大碗,肚子也吃得鼓鼓的。 珠儿激动的捏捏云休的胳膊,小声说道,“秀儿,你好厉害啊,小小姐居然真的吃了!” “没什么啦。” 大夫人看看云休,赞赏的点头,“珠儿说你有办法,你果然做到了。有赏。” “夫人夸奖了,秀儿没做什么。”云休谦虚的笑笑,而那便李韵之吃饱了已经有些困了,缠着奶娘抱去睡觉了。 珠儿机灵的很,马上就接着说道,“夫人,有秀儿在,小小姐的吃饭问题就不用愁啦,不如,就让秀儿照顾小小姐吧?” 大夫人嗯了一声,想来是在考虑了,云休心中暗想,难道这人选就这么定了? “好,韵儿愿意吃饭,我自然是最开心的,以后就由你和秀儿照顾韵儿吧。”大夫人欣然容易,原来这就通过了? “嗯?”这是云休意料之外的,可是看珠儿的表情,像是早就知情的,云休猜想是珠儿先向她推荐了云休,云休不由的觉得有些感动。 “多谢夫人!”珠儿开心的行礼,云休也开心的笑起来,相比其他人,云休更愿意和珠儿一起,珠儿简单天真,很容易糊弄。 云休心中觉得有些侥幸,其实自己准备的粉末正是白糖。 五岁的孩子嗜甜,但是偏偏大夫人信佛,又是大人的口味,给李韵之的菜式都是清淡有营养的,味道都不是小孩子喜欢的。 只要在吃的东西里撒点白糖粉末,李韵之就会喜欢吃,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每个菜都是一个味道也会吃腻,到时候被发现更是麻烦。 云休心想,为了能够安全的待在李府,以后还要和李韵之达成约定,非要让她乖乖吃饭不可。 大夫人起身,对着珠儿和云休道,“你们等会就去宴厅伺候韵儿吧,马上要开午饭了,韵儿若是不饿,就让她安稳的坐在一边,不要吵闹,懂了吗?” “是!夫人。”云休和珠儿异口同声的回答。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云休本来还在烦恼如何才能正大光明又不暴露自己的目的就能参与宴席,这下便有了正经的理由! 大夫人和善的笑着,安顿好了李韵之的事情后就转身离去了,看起来确实是有一番当家做主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温润公子 云休与珠儿暂时留在李韵之屋里,等到大夫人走后,珠儿才开心的欢呼起来。 “太好啦,秀儿!” “好什么好,珠儿姐姐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珠儿不好意思的舔舔嘴唇,“是我先斩后奏,不好意思嘛,不过好在结局是好的呀,也算是有惊无险!” 云休心中暗叹,若是刚才李韵之不配合,或是李韵之反过来告状,自己的下场可不是被责骂这么简单了,以后的计划都会受到干扰。 真是秀才遇见兵,不过让珠儿这么一搅合,云休反倒是因祸得福了,既可以留在李韵之身边,又可以见见李瑞之的真面目。 “珠儿姐姐,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可要提前告诉我一声,要不然出了洋相,还连累了你。” “不会的,夫人心善,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再说,你这不是成功的了么,不要太担心了。”珠儿还在那里得意着,想着自己先大家一步争取了和云休伺候小小姐的名额。 云休却无奈的摇摇头,若是让夫人知道自己的办法就是威胁加放糖,岂不是要立刻被逐出府去了,看来以后还得瞒着珠儿了。 “这小小姐估计还得睡上一会,等到小小姐醒了,我们就要带小小姐去宴厅了,到时候二少爷肯定也在,我好期待啊。”珠儿就像府中的其他丫头一样,对二少爷抱有崇拜,云休倒是希望千万不要有太大反差,一般想象中的形象都是差距很大的。 “二少爷真有这么好?” “是啊是啊,不过我对二少爷的感情可是很纯洁的,才不像院子里的那些丫头,我绝对不会想那些不该想的!” 云休淡笑,“那就是说还是想过咯?” “没有没有,秀儿你别瞎说。”珠儿脸皮薄,禁不住玩笑,现在已经面色红晕,尴尬的不敢直视云休了。 “不说就不说,我先回去告诉李婶这个消息,我还要把这一身香粉味道洗了,否则到时候我就成最引人注意的了。” “哦,你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 云休的鼻子已经闻不到香粉的味道了,但是一路走来发现身边人异样的眼神和捂住口鼻的形容,云休就知道自己是浓香的源头了。 李婶自然是忙的停不下来,云休托人带了口信,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正在换衣服的间隙,突然听见外面有些骚动,云休连忙问道,“是谁在外面?” 没有人回答,但是却有一张纸条从门缝下塞了进来。 这种情况云休也不是没有遇过,云休很快镇定下来,听见外面像是没有动静了,便抽出了门下的纸条,扭扭爬爬的字迹,云休好不容易才能辨认出几个字,“我要出去。” 云休皱眉,这是谁送来的?乍一看相当惊悚啊,谁要出去?出哪里去呢?云休打开门望了望,并没有可疑的人。 “到底是谁呢?”云休正检索着,一时半会也没有头绪。 把纸条随手塞进袖口里,云休照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还是那张肤色黯淡,眼睛下面长着可爱小雀斑的脸,云休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本来长什么样子了。 已经接近中午,云休小跑着回到小小姐的屋子,李韵之刚好睡醒了,看见珠儿和云休还在屋子里,大概也意识到这两人会照看自己,李韵之不服气的噘着嘴,好像在说云休胜之不武,云休笑着摸摸李韵之的脑袋,说道,“小小姐,你今天想穿什么漂亮衣裳啊?” “哼。”李韵之不肯搭理云休,反而亲昵的挽起了珠儿的袖子,奶声奶气的说道,“珠儿,我要换衣裳。” 珠儿哭笑不得的抱起李韵之,“小小姐想换哪套衣裳啊?” “你怎么那么笨啊,你要摆出来让我选啊。”李韵之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珠儿,珠儿只好抱着李韵之来到衣柜前,把衣裳一件件摆在她的面前。 “就这件红色的吧,瑞哥哥今天要回来,我要穿红色的。”李韵之看来也很崇拜她这个哥哥,云休乐得自在,既然不需要自己帮忙,便坐在一边递递东西。 李韵之见云休并不在意自己,反而悠闲的很,噘着嘴说道,“喂,你怎么不过来啊,我要你抱着我去宴厅!” 云休一脸的无语,李韵之已经五岁了,还总是要人抱来抱去的,脾气大还任性,看来得让她吃点苦头才能学乖了。 “是,小小姐。”云休等到珠儿收拾好了,便接过李韵之,李韵之像八爪鱼一样赖在云休的身上,可怜云休本就瘦弱,抱着李韵之走久了便觉得双臂酸痛。 珠儿在一边也看出来云休的不适,轻声对着李韵之说道,“小小姐,还我来抱你好吗?” 李韵之趴在云休的肩头,本来安静的很,现在一听这话马上就炸毛了,“怎么了?嫌累啊?我就要她抱!” 云休皱眉,手臂酸痛的实在是不行了,使了个眼色给珠儿,大概还能再坚持一会。 走到宴厅的门口,云休放下李韵之,毕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抱李韵之进去也不太好,李韵之也是知道的,配合的跳了下来,有模有样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角,大大方方的往里面走。 大夫人和李元郎已经在里面了,正在和李瑞之亲切的聊着,李韵之等不及禀报就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一脑袋就扎在了李瑞之的怀里,李瑞之一身白色的书生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秀才。 云休和珠儿放下李韵之的零食和东西,匆忙的追进来,就见到李瑞之亲昵的抱起李韵之,李韵之安稳的坐在哥哥的腿上,小短腿蹬来蹬去,看起来文静许多。 原来这李瑞之就是李韵之的克星啊。 云休不禁暗笑,再看看珠儿,见到李瑞之的那一刹那也是红光满面,闷不吭声了。 这李瑞之真的这么有魅力? 李瑞之听见云休和珠儿的脚步声,循着声音望过去,云休抬眼正好撞上李瑞之的目光,那是一道深不见底的目光,也是一道温柔深情的目光。 云休下意识的想起了柳元新,李瑞之和柳元新如此相像,若是没有柳元新,云休还会觉得李瑞之可能就是个温润公子,有前车之鉴,李瑞之又和柳元新关系匪浅,云休敢断定,李瑞之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在李瑞之的眼里,云休只是个侍女罢了,不过是众多为他痴迷的侍女中的一个,一个目光已经是奢侈了,不再多看一眼云休这张平凡的面孔,李瑞之温柔的问着李韵之的近况。 李元郎看着自己最宠爱的一双儿女如此和睦,也不由的开朗的笑起来,可是他已经忘了,昨晚那个被他打断腿的李枫之还在病床上忍着断骨之痛。 李瑞之和李韵之都是姨娘生下的,大夫人面上虽笑,心里却是哭的,自己的儿子原本是李府的大少爷,本该拥有李瑞之现在拥有的一切,可是他却幼年早夭了,大夫人怨天怨地也不敢表露出一点埋怨李元郎的意思。 云休看着这各怀鬼胎的几个人,面上虽然都笑着,内里却都想着自己的小算盘,大人们都有自己的利益,唯独李韵之还是单纯的。 宴席就快开始了,大夫人起身端庄的对着李元郎说道,“老爷,开席了。” 李元郎点点头,“好,我们过去吧。” 宴席摆放在偏厅,李元郎和大夫人走在前面,李瑞之牵着李韵之的手走在后面,云休和珠儿跟在他们的后面。 一进偏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没想到李府算得上主子的人还挺多的,除了几个表小姐和表公子外,还有那日挑衅五姨娘的许公子,几个姨娘也在场,甚至连三姨娘都丢下了受伤的儿子,形容枯槁的出现了。 李元郎一出现,四姨娘就花蝴蝶一样的迎上去,言笑晏晏的暗送秋波,“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妥当了,快入席吧。” 四姨娘风韵犹存,那身段和脸庞还是年轻的,今日又是特地为了她儿子李瑞之,她自然有立场说话。 李元郎含笑拍拍四姨娘的肩膀,四姨娘索性就微微侧靠在李元郎的身上,李元郎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都入席吧!” 众人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低下头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只有四姨娘还靠在李元郎身边。四姨娘媚声说道,“老爷,瑞之很久没回来了,今日我和瑞之坐一桌怎么样?” 大夫人蹙眉,李家儿女自然和老爷坐一桌,作为妻子,大夫人能和老爷坐一桌,那些个妾室是不能和他们同桌用饭的,可是今日李枫之腿伤无法前来,主位桌子上多了一个位置,所以四姨娘瞅准了这多出来的一个位置。 “好不好嘛,老爷?”四姨娘轻轻的撒娇请求着,李元郎看看大夫人,见她没有明确反对,便说道,“今日是瑞之回来,你便和我们坐一桌吧。” “谢老爷!”四姨娘扭着腰挎着李元郎的手臂,就近坐在了他的边上。 大夫人此时也无可奈何了,纵然不悦也只得吩咐再加一副碗筷。 几人坐定,云休和珠儿站在李韵之的后面,以防李韵之想要提前离席或是想要用菜饭不方便。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五姨娘擅闯宴厅 丫头们开始上菜了,李元郎这一桌虽然只坐了五个人,可是用的十人桌,满满当当把菜摆满了才停下。 云休一开始还不觉得,可是这一道道菜上来每道菜都是精美至极,比起宫廷宴会也差不了多少,三十多道菜完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原料做的,李府果然还是有钱啊。 大夫人这时候自豪的说道,“老爷,您也知道我信佛,佛门最忌讳杀生了,这满桌子都是素食,不过口味都是很好的,请老爷尝尝看。” 李元郎赞赏的拿起筷子拣了一块离得最近的“鸽子肉”,尝过之后果然露出了笑意,“不错,的确是素食,但是味道却比真的鸽子肉还美味,你有心了。” “老爷夸奖了,瑞儿回来,听说又有喜事,作为嫡母,怎么也得要表示表示啊。四姨娘怎么不吃啊,也尝点吧。”大夫人本来是笑着对李元郎说,话锋一转就对着握着筷子不知如何下手的四姨娘说着,还大气的给四姨娘盛了一碗“人参鸡汤”。 “这汤的原料是菌菇,可是味道确实鲜美得很,没有一丝土气,多喝点尝尝鲜。” 四姨娘皮笑肉不笑的喝了一口,果然觉得很好,可是也不想表现出来,怕在老爷面前露了怯。 云休看到现在觉得一股气冲上了头顶,居然敢说是全素?还忌讳杀生?那今早上厨房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不知道杀了多少生命了,大夫人这佛信的可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其他人不知,云休前生今世都和皇宫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瓜葛,这全素宴虽然原料是素食,可是调味用的酱料和汤汁才是重头戏啊,一锅鸡汤得用十只鸡,熬出最甘醇不油腻的精华部分,再用菌菇一类炖煮,那些鸽子肉还是鹌鹑肉的,都是把鸽子和鹌鹑最嫩的部分剁成泥,和着豆腐几乎尝不出来味道了,然后塞进豆皮里,再用高汤煮出来的。 这一桌子的素食,用的可是几百顿全肉宴的材料啊,还没算上从昨晚开始准备的时间,三十多道菜只有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吃,没人都只吃一小口,真是暴殄天物啊! 珠儿却是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抿着嘴忍着不看,别提有多辛苦了。 宴席一半,李瑞之放下筷子对李元郎郑重说道,“父亲,饭毕后我们去书房谈一谈吧?” “哦?你有事要说?”李元郎心中也有疑问,为什么李瑞之并没有多说关于前段时间柳家被满门抄斩一事。 “是的,父亲……”李瑞之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身穿红色纱衣,长相妖媚的女人打断了。 “怎么有宴席却没人通知我呢?”女人化着美丽的妆容,头发盘起来露出美丽的颈部,散发出来的魅力无人不为之倾倒。 云休在望见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明白了,那张“我要出去”的纸条是谁送来的。 五姨娘。 鉴于五姨娘已经五年没有出现在李府别处了,以至于有些丫头下人也认不出来,看那美丽的样子,还以为是贵客。竟然没有阻拦就放了五姨娘进来,五姨娘的出现一石惊起千层浪,在座的人除了李韵之,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五姨娘。 主桌上静的可以听见呼吸声,别桌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李元郎已经五年没有看见那张妩媚的面庞,竟然以为是幻觉。 除了李韵之,李韵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看着穿着红衣裳的漂亮女人,跑下凳子,指着五姨娘大声问道,“她是谁啊,长得好漂亮!” 众人的目光在李韵之和五姨娘之间逡巡着,相同的红色衣裳,李韵之活脱脱一个小版的五姨娘,长大以后定然是个美人。 李元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李韵之在场,马上厉声说道,“把韵儿抱下去。” 珠儿马上抱起李韵之,五姨娘也没有见过自己女儿长大的样子,刚才就一直注视着这个酷似自己的小姑娘,这下知道这小姑娘的确是自己的女儿,哪里肯任由李韵之被抱走。 五姨娘追上珠儿,想要夺下李韵之,李韵之完全不懂,吓的大哭起来,五姨娘听见女儿的哭泣声,想起那年分娩的痛苦,一股苦涩涌上心头,抱着珠儿怀里的李韵之就大哭起来,“韵儿,我是娘啊,我对不起你!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李韵之知道自己不是大夫人所生,可是万万没想过自己的娘还活着,突然的冲击惊多喜少,反应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哭的小脸通红,一个劲的喊“爹”。 李元郎猛地拍桌子,吓的众人一愣,“你这个疯子在干什么!还不快把孩子抱下去!” “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五姨娘被几个丫头拦住,珠儿马上就抱着李韵之跑了出去。云休趁势扶着五姨娘,用了劲掐了掐她的手臂。 五姨娘抬起头,看见是云休,也顾不得许多了,冲着李元郎说道,“五年了,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院子里呆够了!没有人可以关的了我,我是李韵之的生母,你们休想抢走我的孩子!” “反了你了!胡言乱语!把这个疯子拉下去!”李元郎第一次这么没有形象,云休注意到李元郎的失态,大夫人在一旁面色铁青,竟然放弃了发号施令的机会。 五姨娘既然决定了出来,就不会再被关进去,她梨花带雨的说道,“元朗,五年前的那件事你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不是原谅我了吗?为什么这五年来都对我不闻不问?” “你!”李元郎看着五姨娘声泪俱下,五年未见了,李元郎发现五姨娘还是在他心底,哪怕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还是如当初一般的美艳,妆容俱毁,饶是这样狼狈,也不能湮灭她美丽的容颜。 这时候大夫人却异常激动,“五年前?五姨娘,你好意思提?若不是你生下了韵儿,李家早就把你赶出去了,让你活着就是对你最大的恩典了,真是不守妇道的**!你不是不要脸吗?我就揭穿你的真面目!当年……” “你插什么嘴!”李元郎竟然阻止了大夫人当众说出五姨娘的丑事。 “老爷!这个**……”大夫人刚要辩驳,李元郎就一个眼神瞪过去,大夫人就住了嘴。 五姨娘楚楚可怜的说道,“元朗,我不求别的,我只要可以看见我的女儿健康长大。” “你,这又是何必。”李元郎心软了,但还是顾及到颜面,“把五姨娘带下去。” 云休首当其冲的拉着五姨娘走,五姨娘见软磨硬泡都没有用,只好跟着云休走。 等到走出宴厅,四周无人了,云休才慢慢松开五姨娘的手臂,五姨娘抱着手臂原地蹲下,哭的声嘶力竭。 “韵儿,韵儿,我可怜的韵儿。” 云休背着手看着五姨娘,冷眼说道,“你女儿不可怜,可怜的是你。” 五姨娘泪眼朦胧的抬头,“你说过要帮我,怎么帮?” “你吩咐人给我送了纸条?” 五姨娘哭的木然的点头,“我等不及了,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想着我女儿,我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她的哭声。” “你是吩咐谁去做的?”云休不知道五姨娘在李府还有什么可用之人。 “是我的同乡姐妹,她隔三差五会告诉我韵儿的近况,是我唯一相信的人。”五姨娘笃定此人可信,云休可不敢打包票。 “你今天做错了。” “是你让我出来的,我哪里错了?”五姨娘着实委屈,自己的心情云休怎么会理解呢。 “你一个人闯出来了,你一股脑说了五年来的委屈,你的忍耐,你的后悔,可是有谁站在你那边了吗?你还是孤单一个人,这和原来有什么不同?” 五姨娘心中空落落的,是啊,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她是孤军奋战,这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那你还和我说这些话,你是在骗我?”五姨娘病急乱投医,发现没效果便把云休当做蒙古大夫。 云休冷笑,“骗你?我能得到什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 云休弯腰蹲下来,为五姨娘抹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你看,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啊,为什么不懂好好运用呢?” 五姨娘疑惑的望着云休,“运用?” “老爷对你还未忘情,你多少也看到了吧?” 五姨娘自然看出李元郎心中还没有忘记自己,但是自己还是不敢想,无非就是为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担忧,“可是当年……” “现在还话当年吗?那你还是回你那个小院子吧,李韵之以后如何和你也没有关系了。”云休冷眼看着五姨娘,若是顾头顾尾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五姨娘惊讶的看着云休,“你不能逼我做选择啊。” “你以为你只有五年前的事情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现在就是干净的吗。”云休还记得上次的那个男人,五姨娘不可能是清白纯良的。 五姨娘的脸色从白到红又到白,最后只能闭着眼睛说道,“好,我听你的,我要怎么做?” “首先,你要去向大夫人负荆请罪。” “什么?!”五姨娘难以置信的看着云休,“不可能,我怎么可能?!”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五姨娘的欲望 “李韵之在大夫人手里,做不做看你自己了。”云休拉着呆呆的五姨娘往她的小院子里走,“最多三天时间,过时不候。” 五姨娘看着自己萧条的小院子,和刚才的繁华相比,甚至不像是同一个宅子。 云休不再理会,转身就朝着李婶的屋子走。 墨青的资料中对于五姨娘在李府的往事描述的少之又少,云休只能通过李婶来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一辆马车等在盛都大牢的门口,不过一会,就有一位华服男子从大牢中走了出来,她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猫着腰上了马车。 这位男子双瞳异色,正是容貌倾城的楚离歌。 林柏已经在马车里等着,楚离歌一上马车就接到了盛都最近的动静汇报。 楚离歌快速的浏览着,时不时嘴里念叨着什么,看完之后楚离歌捏了捏鼻梁位置,疲惫的很,“云休那里怎么样?” 林柏最怕的就是回答关于云休的问题了,现在这个情况自己根本不敢开口,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上次我传达了主子的意思,墨青回复说云主子知道了,但是我们的人查到,云主子去了李府。” “去了是什么意思?”楚离歌早就猜到云休不会听自己的话停手,可是也没想到她会自己深入。 “云主子好像易容进了李府,正在查李瑞之的事情。” “我吩咐你们的事情,你们一件也办不好,现在反而越搞越砸?”楚离歌面色阴沉,几乎要发火了,林柏知道这是楚离歌爆发的前兆,急忙说道,“云主子不会有危险的,我们的人已经在暗中保护了。” 楚离歌瞪了一眼林柏,“我要见到她人,马上去安排。” “可是……”林柏刚一抬头,就看见楚离歌冰冷的眼神,马上说道,“我马上就去办。” 林柏心中叫苦不迭,云休也不是布娃娃,随便摆布的,光是他身边的墨家人就不好对付,可是楚离歌有命,能怎么办呢? 楚离歌现在阴沉沉的,林柏也不敢吱声,更不敢告诉楚离歌云休是去做丫头的。 “林柏,直接去找墨家人。”楚离歌也不会强人所难,知道林柏一人对付墨家人有些吃力,还是自己直接去更快些。 “是,主子。”林柏马上更换了方向,原本打算去看看兰王,果然云休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 墨青接到消息,林柏驾着马车往这里来了,墨青便带着墨华站在门口,果然拐角处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停下,帘子掀开,竟然是楚离歌。 “圣子?您怎么在这里?”这楚离歌圣子不是应该在牢里吗?怎么自己出来了? 楚离歌一脸冰冷,“你主子呢?” “呃,主子不在这里。”不管面前的人是谁,墨青绝不会把云休的下落告诉他。 “哼,嘴巴倒是紧,你不说我也知道。”楚离歌大步的走进宅子,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管你们现在在查什么,全部停手。” “圣子指的是?”墨青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李府和兰王的毒,都不是你们能插手的。”楚离歌之所以特地跑来,全是因为此时兹事体大,若是走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 墨青皱眉,这偏偏是云休吩咐他做的事情,“恕墨青不能从命。” “我是为你主子好,你应当知道。” 墨青清楚的明白此时面前站着的是楚离歌,但是云休的命令,他不会违抗,“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还请圣子不要为难我们。” 楚离歌看一个两个都倔强的很,只好退让一步,“好,我要见你们主子,今晚。” “这……”墨青犯难了,云休说过只见墨玉一人,虽说他们已经摸清了李府,还知道云休住在哪里,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违抗命令,又怎么能行呢。 “墨青!你好大的胆子,我不要再听不行不可以,我今晚就要见到云休。”楚离歌发起火来也是不容小觑,墨青和墨华都全身一颤。 林柏只好小声劝墨青道,“你们可以告诉我云主子在哪里,我们可以自己安排。” 墨青看看楚离歌冷如冰霜的脸,又看看墨华紧抿的唇,最终松了口,“好,但是如果主子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即可。” “墨青!”墨华以为墨青绝不可能透露,却没想到竟然松了口,墨青摇头道,“墨华,我也很担心主子,她一个人在李府状况如何,你也知道,如果主子能回来,我宁愿受罚。” 墨华听了这话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拂袖离去,楚离歌看了眼二人,面色稍缓,“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云休不会怪罪你们的。” 墨青轻哼一声,“圣子大人,我去安排一下,到时候再通知林柏。” 墨华和墨青相继拂袖而去,楚离歌不由苦笑,对着林柏说道,“你看看,现在连她的人都给我看脸色了。” 林柏小声嘀咕,这不是您自找的么。 …… 云休带着疑问找到李婶,李婶满脸的不悦,云休也不敢随意开口触及她的逆鳞,便轻松的说道,“李婶,我回来啦!” 李婶听见云休的声音,抬起头看见云休的笑脸,马上就笑开了花,“秀儿?你托人说你被选去小小姐屋里了,是真的么?” 看来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云休点头道,“千真万确啊,不信李婶问问珠儿。” “我信,我信,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李婶连眼角都堆着笑,仿佛人都要笑开花。 云休这才天真的问道,“李婶刚才好像不开心?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婶停下手中的动作,放下抹布,呸了一口,“还不是那个狐媚子生事,你今天在宴厅应该也看到了吧?我没瞧见,不过听她们说就能想象到那恶心的样子,真叫人恨的牙痒!” “唉?李婶说的是谁啊?”云休心知,原来是为了五姨娘在生气,这不是正好能问出底细来么。 “你才来所以不知道,这李府的狐媚子不就是那五姨娘嘛,出身不干净,勾引老爷生下了小小姐,当初做了那档子事,居然现在还有脸出来!” “当初?什么事啊?”女人堆里哪里都不缺八卦,云休有兴趣知道,李婶自然一股脑说了出来。 “五年前,老爷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遇见了五姨娘,当晚就把她带进了李府,一个月就有了小小姐。夫人当初怀疑五姨娘肚子里的不是李府血脉,是百般劝阻,老爷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也不理大夫人,那时候老爷每晚都在五姨娘房里,好的不得了啊。我们看了都愁,几个姨娘都劝老爷不要枉顾正房,可是老爷不听。”李婶说的口干舌燥,不得不喝了口水再继续。 “后来小小姐降生了,大夫人看是个女儿,也就算了,可是就在五姨娘出月子的那天,老爷没有留宿五姨娘处,走到半路不知什么原因又折回去了,正巧看见了那对狗男女在做那脏事儿!” 李婶说的唾沫横飞,堪比说书,“你是个小姑娘,不懂这件事有多难堪,老爷不准声张,当即就锁了五姨娘的院子,把小小姐抱给了大夫人抚养,从此不再踏足五姨娘处了。” 云休面上惊讶,其实心底却是平静的,这样一桩往事,如果发生在别人家,五姨娘早就被撵出去了,如何还能安然的待在李府呢? “大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吗?”云休关键是想知道大夫人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说起来这件事,大夫人反倒是受害者,偏偏五姨娘勾引的那个人是大夫人的弟弟。”李婶捶胸顿足,觉得大夫人可怜的很。 “大夫人的亲弟弟?”那不就是许公子的父亲吗?云休这下才明白了,这出戏竟然如此精彩!怪不得许公子容不下五姨娘,怪不得大夫人对五姨娘深恶痛绝,原来五姨娘牵连的竟然是大夫人的弟弟! 李婶接着说,“自从那以后,大夫人的心就死了,明明是五姨娘祸害了大夫人的弟弟,可是老爷还是不肯处置五姨娘,按道理说不守妇道的女人应该要丢到山上的,浸猪笼都不为过!” “大夫人真是受委屈了。”云休自然表面上站在大夫人这边,李婶就像有了知音,“对啊,我真心疼大夫人,自从那以后,大夫人就很少和娘家人来往了,只有许公子经常来看看大夫人,在李府小住一段时间。” 云休和李婶聊了一会,便借故回小小姐那里,先行离开了。 五姨娘的底本来就不干净,墨青搜集的情况来看,五姨娘进李府前是个舞女,与李元郎算是露水情缘,至于李韵之是不是李元郎的骨血,云休倒觉得并不那么打紧,从云休目睹五姨娘和男子苟合之后,就知道五姨娘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五年的孤寂日子,当真是比死还难受。 所以五姨娘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女儿,云休觉得是前者,这样极致的利己主义者,被关起来了还可以为了一时快活引狼入室,抛弃女儿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这样的话云休就要改变策略,李韵之不是五姨娘的切入口,直接许给她一个富贵的未来或许更有诱惑。 第一百五十五章 虚伪面具 今日的主角原本是李瑞之,没想到五姨娘的闯入使众人完全忘记了李瑞之,最后李元郎气愤离席,大夫人也回到了佛堂,竟然没有人再关注李瑞之了。 云休回到李韵之的屋子,没想到却遇见了李瑞之,珠儿在一旁端茶递水,李韵之开心的坐在李瑞之的腿上,兄妹俩有说有笑,气氛格外温馨。 珠儿见云休回来了,便使了颜色,笑着说,“我去看看小厨房的点心做好了没,秀儿,你也和我一起看看。” 云休心说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赶忙跟着珠儿去了小厨房。 珠儿关上小厨房的门,赶紧问道,“你怎么跟着五姨娘跑了啊,真是吓死我了。” “珠儿姐姐,我不是正好站在边上嘛,怎么了?” “唉,下次再出这种事情,你可别插手,大夫人最不喜欢五姨娘了,你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嘛,真是要急死我。” 原来珠儿喊自己只是担心,云休说道,“小小姐还好么?” “挺好的,三少爷一直照顾着小小姐,哭了一会就好了。”珠儿心里对李瑞之是满满的崇拜,李瑞之虽然是少爷,但是对下人们都很好,对李韵之也像个大哥哥的样子。 “嗯,这样就好。你做了什么点心?我们端出去吧?”云休也不想和珠儿多说,珠儿也是个简单的,马上就开心的拿出自己的拿手点心“蜜桃酥饼”。 云休和珠儿端着点心出去,云休注意到,李瑞之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李韵之,珠儿柔声说道,“请三少爷、小小姐用点心。” 李瑞之这才抬起头淡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三哥,你什么时候走啊?”李韵之在睁着大眼睛问道。 李瑞之刮了李韵之的鼻子,亲昵的说,“怎么?不想和三哥玩了,赶三哥走?” “不是不是,我是想三哥一直陪着我!”李韵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块奶白色的方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又擦了擦李瑞之的手,然后又站起来用小短手够了一块蜜桃酥饼。 “三哥,吃!”李韵之把酥饼递到李瑞之的嘴边,李瑞之笑了笑却没张口。 “三哥不爱吃甜的,韵儿吃吧。”李瑞之就着李韵之的手把酥饼喂进她的嘴里。李韵之嘻嘻的笑着咬了一口,开心的在凳子上跳来跳去,继续吃着第二口。 云休看见这一副兄妹情的场面,若是自己不知道李瑞之与贪赃枉法的柳家有密切关系,还真的以为李瑞之是什么良善之人了。 看来李瑞之的真实性格隐藏的很好,假面具戴的自己都忘记了。 云休抱着锦盒退下,捉摸着如何才能接近李瑞之。 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李瑞之离开的时候,竟然觉得蜜桃酥饼好吃,可是他可是一口都没尝啊,珠儿兴冲冲的装了一锦盒的酥饼,想要送到三少爷的院子,可是李瑞之却指着云休说,“让她来送吧。” 云休嘴角微勾,接过珠儿手中的锦盒,“是。” 李瑞之再三和李韵之保证明日还来找她玩,她才愿意放李瑞之走,云休跟着李瑞之,眼神盯着李瑞之直挺挺的后背,像是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可是一路正常,云休抱着锦盒几乎以为要一无所获了。 “你是新进府的?”李瑞之突然转身看着云休,云休心跳骤停,马上点头道,“是的,三少爷。” “那你是大夫人的人?” 李瑞之一步一步靠近云休,云休只好低着脑袋装作害怕。 “秀儿是李府的人。”李瑞之近的离云休只有一步之隔,云休站在石子路上,旁边都是正在修整的花圃,不经意的后退一步,正好一脚踩进花圃泥地里,云休皱眉。 李瑞之看见云休的小动作,拉着锦盒把云休拽的离自己只有半步的距离,“你和五姨娘是什么关系?” 云休拿起锦盒挡在两人之间,依旧是低着脑袋,“今日第一次见面。” “别人都不去管她,只有你去扶她,你胆子挺大啊。” 云休抿唇,李瑞之竟然注意到这个了!看来他不仅隐藏的好,还心细如尘。 “秀儿不懂三少爷的意思。”云休决定装傻到底,故意颤抖着。 李瑞之冷哼,放开了云休,“胆子这么小。五姨娘和你说什么没有?” “没、没有。五姨娘只是一路哭,秀儿送到了地方就回来了。” “真的?” “秀儿不敢骗三少爷!” 李瑞之大力的夺过云休手中的锦盒,扔在了地上,蜜桃酥饼尽数跌进了泥土里,李瑞之嫌弃的看了看那些躺在泥里可爱的酥饼,“以后好好的待在我小妹身边,听我的吩咐,若是让我发现你是大夫人的人,你就死定了。” 云休快速的眨着眼睛,这是什么发展?李瑞之怎么在她面前完全不是那副温润的样子了?那假面具这么快就撕下来了? “三少爷要吩咐秀儿什么?” 李瑞之攫起云休的下巴,迫使云休直视他的眼睛,李瑞之端详了云休的脸,最终嘲笑的说道,“长得这么丑。” 云休受到了侮辱,可是现在的身份不容许云休反抗,云休委屈害怕的看着李瑞之,李瑞之冷笑道,“有事情会吩咐你,好好待着。” 云休颤抖的点了点头,李瑞之便放开了云休的下巴,走时还在她的衣服上擦了擦手,嗤笑着走远。 “人渣。”云休厌恶的看着李瑞之的背影,那些泥土里的蜜桃酥饼都是珠儿精心做的,真是可惜了。 云休一个一个捡起蜜桃酥饼,装进锦盒里,然后把锦盒放在了李瑞之的院子前。 若是珠儿知道李瑞之其实是这样的人,不知要怎么伤心了。 李瑞之站在小楼上,远远的看见云休的动作,心中却有一丝异样,那些已经被自己弄脏了的酥饼,她居然用手一个一个又捡了起来,竟然又放在了自己的院子前面,是要自己吃了还是示威? 他想不通云休为什么看起来胆怯,却有一种镇定自若的气场,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长久以来,李瑞之都是温润公子的形象,可是最近柳家灭门,能够帮助他的人也一个一个倒下。虽然上次他透露给父亲兰王中毒的内情,父亲果然弹劾了楚离歌,但是难保楚离歌不会再查到他头上,楚离歌的手伸的太长了,难免会耽误了自己的大事。 所以必要的时候,李瑞之选择拉着自己的父亲一块,用李家给自己做挡箭牌,才是保全自己的办法。若是背后那人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的仕途就完了。 本来约好了父亲,打算拉着父亲入伙,可是五姨娘的出现却是一个意外,如果父亲沉迷女色,那自己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李韵之是五姨娘的亲生女儿,她的身边一定要有自己的人,李瑞之知道珠儿是大夫人的人,所以不能是珠儿,而那个长相平平的秀儿,刚进府,似乎是个合适的人选。 平常的丫头早就哭着跑走了,况且自己一直隐藏的很好,她居然没有被吓到,居然还很淡定。 李瑞之温柔的外表下是被铜臭污染腐蚀的心。 云休回到李韵之处,珠儿开心的问李瑞之是不是好的不得了,云休只好违心的说是,她总归还是有些担忧,便多了一句嘴,“珠儿姐姐,我们和少爷是不可能的。” 珠儿的脸马上就红了,笑着拍了云休的脑袋,“傻秀儿,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对三少爷有那种心思呢,我曾经有个哥哥,不过幼年就去世了,我只是觉得三少爷像哥哥而已。” “真的吗?”云休怀疑的看着珠儿,那一副心思被揭穿的表情,“好,我只是担心你。” “你想多啦!”珠儿捂着脸就跑进了小厨房。 少女怀春是最好理解的,可是珠儿的对象错了,云休只能这样提醒珠儿。 李韵之还是孩子,除了吃喝玩,其他的时间都在睡觉,珠儿和云休决定两人轮流守在李韵之的这里,第一天就是珠儿开始,云休今晚便自己回到自己的屋子睡觉。 大夫人另外派来的两个丫头已经来了,晚上三个人对付一个小女孩,应该也不会太累。 云休也不放心,便等到了入夜才离开,李韵之已经沉沉的睡下了。 拎着灯笼走在小路上,云休还在思考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阵晚风吹过,灯笼的烛火竟然灭了。 “怎么回事。”云休摸着黑推开门,却感觉有一双手缠上了她的腰,云休不知道是何人,也不敢动弹,屋子的门啪嗒的一声落了锁,云休深呼了一口气,“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了。” 身后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你喊谁啊,喊我吗?” “楚离歌?”云休诧异的转头,居然真的是自己要救的那个人,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了,就抱着自己。 “不是我还能是谁?”楚离歌危险的看着云休,挑眉邪魅的笑。 云休扔下灯笼,啪的一下打掉楚离歌在她腰间的手,“你怎么出来了?你居然知道我在哪里。” 楚离歌甩甩手,看着云休点起烛火,“想你了我就出来了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当局者迷 “好笑吗?”云休承认自己有一些挫败感,明明是自己想救人的,结果发现是白忙活了? “别生气啊。”楚离歌伸手捏了捏云休的脸,笑道,“你这张脸我看的真不习惯。”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我要捂着脸吗?”云休冷哼,这些人一个一个以貌取人,真是可恶至极。 楚离歌宠溺的笑笑,一把搂过云休就往怀里送,“是你就行了。” 云休没有拒绝楚离歌的亲昵,反而把头靠在楚离歌的胸膛上,伸手搂住他的腰。楚离歌欣喜云休的一点点改变,淡淡的温存着,两人抱了一会,云休觉得有些矫情,便脱离了楚离歌的拥抱,楚离歌遗憾的扁扁嘴,使劲的嗅着怀里云休残留的香味。 “变态。”云休红着脸骂道。 “你涂了什么香粉,味道这么浓?” 云休想起今早珠儿在她身上撒的香粉,想起早上尴尬的追着鸡鸭,“别提了,可能过几天才能消掉这味道。说吧,你怎么出来的?” “谁说我出来了?楚离歌还在大牢里呀。”楚离歌无辜的摊摊手,云休越发觉得眼前之人鸡贼了,“你弄了个替身进去?” “真聪明。”楚离歌奖赏似的摸摸云休的脑袋,厚厚的刘海显得云休嫩了几岁,“妹妹乖啊,哥哥给你糖吃。” 云休嫌弃的看着楚离歌,“你是不是有病了?” “有啊,相思病。”楚离歌毫不掩饰的看着云休,澄澈的眼神那么直接有力。 “有没有正事了?有事说事。”云休不管楚离歌,自顾自的去铺床,楚离歌只好跟着云休坐在床边,“阿休,你明天就离开李府吧。” “你说什么?”云休这下子才明白楚离歌为什么说那么多好听话,原来是先礼后兵。 “你现在的这张脸,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盛都街头,都没有人会认出你,现在我出来了,没有危险,你可以全身而退。”楚离歌抿着唇看着云休,眼神不容置疑。 云休一时语噎,“可是,我查到柳府和李府的关系……” “柳元新和李瑞之之间的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你都查到了?”云休惊讶于楚离歌的速度。 “还记得我在连城和你说的话吗?那个人。” “记得,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云休向来不喜欢有人替自己做主,楚离歌想要说的无非就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我查到的东西让他们觉得受到了威胁,所以我才被抓了,你若是查到了不该查的,你会有危险。”楚离歌严肃的望着同样严肃的云休,往往这时候都是楚离歌让步,可是如今楚离歌却没有让步的意思。 “不行,我不同意。” “李瑞之只是一个小喽喽,这里面的水很深,你只要查到他身上,就会有人从根部把他这条线断了。”楚离歌已经说得简单易懂,身后人的势力大到可以随意抹杀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 “那就更不能不查了,我们可以顺藤摸瓜。” “这件事要做也是我来做,你不必插手,一品堂和李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应该把心思放在一品堂身上。” 云休简直难以置信,她坐在床上,两眼看着地面,脑子里一团浆糊。 难道云休不知道李府和一品堂没有关系吗?不,无数个时刻,云休都察觉到了,李府就是个简单的家族,各种繁杂,勾心斗角,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李家只不过是个最平常的家族。 可是云休还是告诉自己有内情,还要深挖下去,直到挖出李瑞之可能贪赃枉法,这些和云休初始的目的已经有了偏离了。 “你觉得我是在查李府和一品堂之间的关系?”云休反问楚离歌,但是自己都回答不上来这个答案。 楚离歌皱眉,“阿休,你在想什么?” 云休几乎要窒息了,这个问题已经在心中困扰自己很久了,为什么自己每次都是从答案边上绕过去?自己现在正在筹谋的事情,难道不是帮助楚离歌争夺皇位吗? “我之所以查盐运,我追究李瑞之,我想要利用五姨娘,我接近李韵之,完全和一品堂没有关系,主要是因为我想要帮你争夺皇位。”云休无力的说道,却不是对着楚离歌说,是对自己说,这是云休最怕承认的部分。 云休前生辅佐风神国皇帝,最后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这一世低贱出身,好像和皇宫冥冥之中相克一般,费劲了心思逃离那个牢笼,百般的隐藏自己的身份,云休嘴上不说,却已经决定再不入帝王家。 如今楚离歌想要夺帝位,不管未来如何,最终的结局不是荣登大宝就是惨死。难道云休要再体验一把吗?那样的悲惨命运又要重演? 云休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楚离歌绝不会是这样! 就在云休拒绝了楚离歌无数次之后,自己的心还是不可遏制的向他靠近了,但是后果呢?嫁给楚离歌?与别人共享一个丈夫?还是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顶着千古骂名沦为后世的谈资? “原来我又在做蠢事了。”云休苦笑,觉得自己正是当局者迷。 “什么?阿休?”楚离歌震惊于云休刚才的自言自语,又奇怪为什么云休又说自己在做蠢事。 云休抬起头看着楚离歌,那张俊美非常的容貌,那双能让人陷入其中的异瞳,这些都是迷惑楚离歌生来就有的资本,还有楚离歌身上无数吸引自己的品质,那些和自己相像,又珍贵的,云休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远离他了。 “楚离歌,我真是太可笑了。” 楚离歌感觉到云休的情绪起伏,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有危机,可是云休到底在想什么,他从来都不明白。 云休伸出双手,仔细的抚摸着楚离歌的脸,“你为什么要出现呢。” 楚离歌握住云休的双手,看见云休眼中的浓黑的迷惑,他觉得有些害怕,“阿休,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发现我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你。”云休淡笑着说道,觉得有些苦涩。 楚离歌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什么?你说,你说你喜欢我?” 云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感觉不出来?” 楚离歌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云休居然向自己表白了? “你是云休吗?” 云休脸色一黑,什么意思。 “那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楚离歌这才反应过来,嬉皮笑脸的贴过来,好像刚才的紧张和剑拔弩张都不存在。 “有病。”云休恢复了冷漠,白了楚离歌一眼。 “你说什么都对。” 云休冷哼,“现在你可以走了。” “啊?”楚离歌邪魅的笑笑,“告诉我呗,你刚才在想什么?” “真的想知道?非知道不可?”云休皱眉,楚离歌简直是蹬鼻子上脸的最佳典范。 楚离歌小狗一般的点头,期待的看着云休,“说嘛说嘛。” 云休只好长叹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楚离歌,我对皇宫、对帝王家是深恶痛绝的,如果可以,我不会再踏足那里。所以我隐藏在暗处,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冷漠自持,永远都是理性多于感性,自从连城一事之后,我意识到,也许也不能再冷漠下去了,所以我愿意留在楚国。是你一点点感动了我,直到你被抓的消息传过来,我告诉自己,我可以借着调查一品堂和柳家的关系,顺便救你,所以我又赶到盛都,可是当你告诉我,让我全身而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偏离原来的路线很远了。查盐运,查李瑞之,查贪赃枉法,这些人事其实和一品堂的关系不大。” 楚离歌试图理解云休的长篇大论,眉头紧锁,试探的说道,“所以你现在做的事情纯粹是为了帮我,你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自持的爱上我了?” 云休翻了一个白眼,语气生硬,“你耳朵没有毛病?” “我很开心。”楚离歌紧紧的搂住云休,“因为你说你想帮我,所以我很开心。” “可是我现在的想法还是一样,我不会踏足帝王家的。”云休冷冷的说道,这个底线云休绝对不会放弃,那些挥之不去的牢笼一般的日子,云休不想再过。 楚离歌沉默良久,“我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云休心中觉得可笑,可是却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会继续留在李府,我不会回去的。” 楚离歌松开云休,垂下了脑袋,语气充满挫败,“你真是要折磨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楚离歌,你需要这个,有了他们贩卖私盐和贪赃枉法的证据,你才能扳倒后面那个人。”云休淡淡说道,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没有证据等于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白,让我想一下。” “容不得你想了,我已经接触李瑞之了,他想要利用我监视李韵之和五姨娘,我是有机会的。” “你!”楚离歌在云休面前走来走去,全身都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那样子是云休从未见过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目标一致 “阿休,我舍不得你置身险境,如果要用你的牺牲来换取那些东西,我马上就放弃。那些权势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云休听了这话当然是感动的,可是理智告诉云休这样浪费的时间和精力更多,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如果云休可以解决,何必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呢? “这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本就不是一个选择。”楚离歌看着云休,眼神深情的可以晕出水来,“我希望你听我的。” “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只听我自己的。”云休不置可否,楚离歌紧紧抿唇,握拳深思,这明显就是生气的前兆。 云休静静的等着,果然,楚离歌摊手轻笑,一副疲惫的样子,“你赢了,不过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我自己。阿休,如果你有危险,我会不惜一切救你,如果你受伤了,我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千万保护好自己。” “好。”云休知道楚离歌做出了妥协,他今天来多半就是为了劝服云休,可是最后却被云休劝服了。 “过几天我还会再来的,我走了。”楚离歌情绪低落,语气低沉,摸了摸云休的脑袋就静悄悄的离去了,云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云休久久的看着关上的房门,觉得心里暖暖的,楚离歌和自己相像,最像的便是性格,可是楚离歌却愿意对云休妥协,云休知道这有多难,当一个男人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原则的时候,这种挣扎才是最难受的。 还记得一开始遇见楚离歌,他是孤寂的,冷漠的,当见识到云休的冷漠之后,楚离歌消失了,云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可是过了没多久,他又像没事发生一样,一次两次三次,他让云休刮目相看,楚离歌的变化她看在眼里的,这样的过程让她感动。 感动归感动,云休还是理智至上的,楚离歌走后,云休开始全盘打算,如今一品堂的事情留给墨华他们调查,她就可以全新调查李瑞之与他背后的那只手。 李瑞之忌惮五姨娘是为了什么,云休还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李瑞之在李府伪装的那个完美的形象,是为了达到隐藏自己的目的,那么云休要通过五姨娘逼得李瑞之露出狐狸尾巴。 天还没亮,云休就起床了,李韵之还是小孩子,天气热睡的就不安稳,珠儿和另外两个丫头似乎并不能应对,云休决定也搬去李韵之的屋子。 转眼夏天就要过去了,盛都进入了雨季。李韵之吵闹着要和李瑞之出去玩,珠儿请示了大夫人后,大夫人欣然同意,李瑞之便穿着整齐带着李韵之出门了。 盛都最有名的断桥园,碧波湖清澈见底,李韵之下了马车就飞奔起来,云休和珠儿在后面追赶着,生怕她不小心磕着碰着。 时隔两日,云休再次见到李瑞之,李瑞之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笑起来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连每个微笑的弧度都精准计算,李韵之非要牵着他的手指,李瑞之也配合的微弯着腰,说着自己所知的有趣事,李韵之很喜欢听故事,时不时的就传出李韵之银铃般的笑声。 “珠儿?”李瑞之侧首喊道。 珠儿赶紧凑上前去,“三少爷有何吩咐?” “韵儿想吃峨嵋斋的坚果,你去买了,我们在这里等你。” 云休蹙眉,峨嵋斋距离此处大约有一炷香的路程,可是既然是李韵之想吃,珠儿万万没有拒绝的道理。 “是,珠儿马上去。”珠儿只好带了一个丫头,两人拿了一把油纸伞就飞快的向外走去。 李韵之一会拉着李瑞之去那边看小鱼吃食,一边拉着他去长廊数果子,李瑞之倒也耐心的陪着。 不一会竟然就下起雨来,雨势颇猛,像是泼下来的水似的,面对面说话都格外费劲。 云休领着丫头们躲到长廊下,李瑞之和李韵之则站在另一面,以这个角度,云休正好能看见李瑞之亲切的笑容。 李韵之大概有些累了,想要睡一会,李瑞之便像云休招手,云休撑着油纸伞跑过去,李瑞之看着云休厚厚的刘海贴在额前,不由的笑了,“你这样子倒是可爱许多。” 云休并不理会,看着李韵之点点困倦的小脑袋,只好弯腰接过李韵之,把她抱在手中,李韵之就这样趴在云休的肩头入睡,发出可爱的小鼾声。 李瑞之看着瓢泼大雨,突然说道,“上次是不是吓到你了?” “嗯?”云休确定李瑞之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放低音量说道,“三少爷在说什么,秀儿听不懂。” “呵呵,看不出来,你表面上看的蠢笨,其实倒是不呆。” “多谢三少爷夸奖。”云休没有多余的心思管李瑞之了,李韵之体重也不轻,云休抱了一会便觉得手臂吃不消了,微微的靠在立柱边上,支撑着自己。 李瑞之这时候也看出云休的艰难,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韵儿从小娇惯长大,肯定有为难你们的时候,你们有怨气吗?” “小小姐很可爱乖巧,秀儿并不觉得。” “哈哈,有意思,若是韵儿知道她的生母就在李府,却不来看她一眼,又会如何呢?”李瑞之话锋一转,突然笑的狡黠。 云休看向李瑞之,“如果三少爷为小小姐好,就不应当私下告诉她。” “五姨娘可不这么想。”李瑞之摸摸李韵之的小脑袋,“这么小的孩子,若是生了什么病可就不好了。” 云休下意识的搂紧李韵之,对李瑞之的印象越来越不好了,难道李瑞之会对李韵之下手,这孩子才五岁啊。 “别紧张,韵儿是我的亲妹妹,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李瑞之好像知道云休心中的想法,“只要你配合,我就什么都不会做。” 这真是天下的误会了,难道李瑞之以为自己会为了李韵之做什么吗? 云休只好装作答应的样子,“只要不伤害小小姐,我愿意。” 李瑞之一副得逞的笑意,“这样最好,我让你做的事情,你不要告诉那个珠儿,若是被我发现你向大夫人告密,我保证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温润公子说起狠话来说不出的怪异,云休害怕的连连点头,“我保证,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可是我能做的也有限。” “自然,我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只要你完成了我吩咐的,你就不会有危险。”李瑞之以为自己成功的威胁了云休,竟然天真的以为云休是自己的暗桩了。 “三少爷,我能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吗?” “我要你告诉五姨娘,当年的事情有内情。” “当年的事情?”云休想到难道是五年前的那笔糊涂账?李瑞之能知道什么内情,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少年啊。 “你不知道可以去问问府里的老人,我只要你转达一句话,大夫人其实早就知道许家哥哥喜欢五姨娘了。” 云休震惊不已,却还是装作无知的样子,“我明白了,秀儿一定会转达的。” 云休从这句话中听出了阴谋的味道,如果大夫人早就知道自家兄长看上了五姨娘,那么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有可能是蓄意为之了,偏偏老爷那时候去而又返,偏偏又撞见了这一幕。 “好,之后要做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李瑞之看向廊下的水柱,又变成那副伪君子的模样。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李韵之小睡了一会就醒来了,云休这才解脱了自己的手臂,珠儿顶着雨终于把坚果买回来了,李韵之看了一眼就不想吃了,随手扔进了雨里。 珠儿虽然觉得委屈可惜,却无计可施。云休看着珠儿湿透的背后和进了水的鞋子,便让想珠儿先行回府,云休轻声对李韵之说道,“小小姐,天气不好,我们还是改日出来玩吧?” “瑞哥哥呢?”李韵之人小鬼大,不回答云休的话,却转头问李瑞之的意见,李瑞之嗤笑的看了眼云休,点点头,“还是回去吧,淋湿了韵儿会生病哦。” “嗯,瑞哥哥说要回去,我们就回去吧!” 鬼灵精。云休心中笑骂李韵之,五岁的孩子竟然这么聪明,但是又这么任性。 珠儿一路上都是扁着嘴,觉得自己被耍了,但是又苦于自己的命运只得如此,被一个五岁的孩子差遣,珠儿脸皮薄自然受不住。 李瑞之和李韵之坐的不是同一辆马车,云休和珠儿陪着李韵之,经过几天的熟悉,李韵之已经习惯了云休和珠儿的照料,有时候还会赏给她们一点吃的用的玩意,可是那性子却是丝毫未改,吃东西要哄半天,睡觉也不安生,总是嫌热嫌冷折腾半夜才肯入睡。 “小小姐,你若是觉得冷,珠儿给你拿毯子盖着。”一下雨空气就潮湿起来,整个人身上都不舒服,珠儿怕李韵之生病,李韵之却不领情。 “你怎么这么烦啊,我冷了会说的。”李韵之抓着自己的布娃娃,丝毫与刚才的可爱不能相提并论。 云休这几天已经琢磨出来了,李韵之吃硬不吃软,只能智取,于是云休说道,“小小姐,你若是生病了就不能和三少爷愉快的玩耍了,你是要玩耍还是待在屋子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 苦肉计 李韵之听了云休的话,竟然真的开始琢磨起来,一张小脸很是纠结,好像真的在思考。 云休笑着拿过毯子,果然李韵之别扭的抬起手,任由云休为她盖上。 珠儿在一旁看了羡慕的很,没想到自己对孩子这么不擅长,李韵之不仅对自己不在意,还总是差使自己干些琐事,而云休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李韵之听话,珠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珠儿姐姐?”云休转身发现珠儿出神了,便推了推,担心的说道,“你衣服都湿了,赶紧脱下来吧?” 珠儿摇摇头,本就是在马车上,而且李韵之也坐在一边,多不好意思啊。云休看看珠儿纠结的神色,猜到珠儿是觉得不好意思,便用身子挡住李韵之的视线,“没事的,你赶紧换下来吧,等会该生病了。” “哦。”珠儿没办法只好脱下衣服,云休拿起一条毯子也裹住珠儿,李韵之哼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云休淡笑道,“你也累了,歇一会吧。” “嗯,好。”珠儿听话的闭上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总是傻里傻气的秀儿变得这么会做事了?珠儿带着这样的疑问进入了梦乡。 到了李府,珠儿赶紧穿上半干的衣裳,然后下了马车,云休抱着李韵之下来,李韵之被毯子包裹着,小脸红红的,别提多可爱了。 “小小姐,你要下来走路吗?”云休看李韵之眼睛都睁不开了,心想这孩子不可能自己走了。果然,李韵之揉着眼睛,摇摇头,“抱我回去。” 李瑞之下了马车就见李韵之已经睡着了,看着小姑娘在云休的怀里,不由淡笑,“今天可能是累了,你们回去吧。” 云休点点头就朝里走,珠儿裹着毯子更不好意思打招呼,闷声跟着也不说话。 “珠儿姐姐,这有我呢,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吧!”云休看着珠儿这样也不方便,李韵之睡着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珠儿想了想答应道,“那我先回去换衣服,一炷香的时间就好了,你小心伺候着啊。” 云休抱着李韵之,轻轻的把她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李韵之裹着被子就呼呼的打起鼾来,云休坐在外间,把李韵之带出去的玩具整理好,收进柜子里。 刚收拾好,就有人影走进来,云休以为是珠儿,脱口而出,“珠儿姐姐这么快……”谁知抬起头竟然是大夫人! 云休马上站了起来,行了礼,“夫人好,小小姐在睡觉,要不要我叫醒她?” “不用了,我就坐在这里看看她。”大夫人走近里间,坐在李韵之的床边,就这样恬静的看着李韵之的睡颜。 云休心里别扭,只好沏了一杯茶递给大夫人,“天气冷,夫人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好,你是秀儿吧?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不必管我。”大夫人挥挥手,云休只好回到外间坐着,时刻用余光关注着里间的一举一动。 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大夫人就出来了,坐在云休的边上静静的看着云休。 “夫人,有什么吩咐吗?”云休被这样的目光看毛了,平白无故的真叫人琢磨不透。 大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拉起云休的手,云休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夫人?” “不要害怕,我和你聊一聊。”大夫人莫名的亲切让云休倍感压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是珠儿的姐妹,所以我才安排你来照顾韵儿。”大夫人的面孔慈眉善目,活像一尊菩萨,“韵儿比较骄纵,都是老爷惯坏了的,你还要多包涵。” 云休连忙站起来,低着脑袋说道,“夫人客气了,这都是秀儿分内事,都是我应该做的,小小姐很可爱,一点也不骄纵。” “你是好孩子,韵儿什么样我是清楚的,你就不要谦虚了。”大夫人拍拍云休的肩膀,云休这才坐下来,大夫人继续说,“有些事情我还要请你帮忙。” 原来是有事相求,云休点头,“夫人请说,秀儿力所能及一定帮忙。” “你刚来府里,也知道府里有个五姨娘,就是韵儿的生母,这个女人品行不端,作风放荡,是李府的耻辱。”大夫人难为情的象征性的停顿了一下,表情突然肃穆起来,“但是老爷看她可怜,也就没有赶她出府,如今韵儿长大了,若是被她生母影响了,我很担心。” “夫人的意思是?” “以后若是五姨娘来找韵儿,你就拦着她,如果拦不住,你就派人来告诉我,我作为嫡母,虽然韵儿不是我生的,可是也是我精心养育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她堕落下去。” 大夫人说道动情处还抹了几滴眼泪,看上去十分为李韵之的未来担忧。 云休点头,“大夫人说的秀儿明白了。” “这样就好,我就放心多了。”大夫人亲切的拍拍云休的手,正巧珠儿走了进来,看见大夫人,一脸的惊讶,“夫人?” 大夫人尴尬的笑笑,“珠儿啊,你去哪里了?” 珠儿看看云休,委屈的小声说道,“珠儿衣服湿了,方才去换衣服了。” “哦,我这就走了。”大夫人起身,热络的拍拍云休的手,珠儿看在眼里,觉得心里有丝异样。 等到大夫人走后,珠儿苦着脸问道,“秀儿,大夫人没说我吧?我真是太慢了。” 云休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只好敷衍道,“大夫人只是来看小小姐的,没说什么,你不要多想了。” “多想?”珠儿语气奇怪的重复了云休的话,心里觉得委屈的很,为什么大夫人会对云休这么亲昵?她们又不熟,但是夫人不像平时那样对自己那么温柔了,难道云休说了自己的坏话? 珠儿看了眼忙碌的云休,马上甩了甩头,心想:乱想什么呢,秀儿才不是那样的姑娘呢! 云休见李韵之翻了身,便为她改好被子,出来正好看见珠儿站在那里一个人想心思,云休笑道,“珠儿姐姐,你怎么了?没有受凉吧?” “没啊,没有。”珠儿爽朗的笑笑,恢复了阳光。 …… 下午李府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五姨娘居然背着藤条,穿着白色的素衣,全无修饰,脱簪披发的跪在了大夫人的院子前面! 云休听说的时候倒是惊讶五姨娘动作快,居然能拉的下脸面来,珠儿兴奋的要去看热闹,李韵之不能见五姨娘,把李韵之留在院子里,云休也不放心,于是珠儿便自己一个人去了。 到了晚饭时间,珠儿才一脸满足的回来,云休示意珠儿有话等会再说,先哄了李韵之吃完了饭,然后才和珠儿出了院子,坐在石桌上。 “怎么了?” “你是没看见那个场面啊,五姨娘哭的那叫一个惨啊。”珠儿给自己和云休到了杯茶,准备说起书来。 “五姨娘真的去负荆请罪了?” “那还有假,那么粗的藤条啊,背在身上,跪在大夫人屋子门口,好多人围观呢。”珠儿嫌自己说的不够生动,还装作五姨娘的样子,跪在云休的面前。 云休哭笑不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不成,你就扮作大夫人,我是五姨娘,我演给你看!”珠儿跪在云休面前,嬉皮笑脸的说道,“你听好了,我大概说一下五姨娘说了什么。” “好好好,你也不要真的跪啊,你就坐着就行。”云休把珠儿拉起来,珠儿吐吐舌头,“大夫人的脸都青了,从没见过姨娘向大夫人请罪的。真是奇了。” “五姨娘说了什么?” “说的都是陈腔滥调了,还说自己年幼无知,做了傻事,请大夫人看在小小姐的面子上原谅自己,我们这些人看了都不忍心呢,不过大夫人面色不好看,冷的都能结霜了。” “哦,大夫人没有原谅五姨娘?” “大夫人一开始想要把五姨娘赶走的,可是五姨娘居然拿起藤条就往自己背上抽啊,那一下下的下手真重,白色的衣服,很快就见血痕了,大夫人才命人把五姨娘请进屋,现在应该已经送回她自己的院子养伤了。” “真的见血了?”云休倒是没料到五姨娘真的狠下心了,不过也是,为了能够东山再起,多几条伤痕又有何不可,又不是伤在脸上。 珠儿也是震惊,“对啊,没想到吧?我也吓了一跳呢,五姨娘看来真的是知错了,也是,你看五年唉,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五年啊,再说还是五姨娘那么漂亮的女人。我看见五姨娘憔悴成那样,真是觉得不忍心,大夫人肯定也这么觉得。” 云休淡笑,连珠儿都开始同情五姨娘了,果然负荆请罪是有用的,不过关键是对李元郎有没有用。 “珠儿姐姐,那老爷知道了吗?” 珠儿点头,“这么大的事情,老爷当然知道了,还是老爷叫的大夫呢,五姨娘疼的晕过去的时候,老爷正好看见。” 五姨娘这招苦肉计使得不错,大夫人也不能挑出什么错来,况且大夫人也不是不清楚李元郎的心思,五姨娘年轻貌美,五年前的事情说过去也就过去了。 看着云休在发呆,珠儿推了推云休,“秀儿?我说话你听见没?” 第一百五十九章 珠儿的嫉妒 “啊?”云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刚才走神了,你再说一遍?” 珠儿不开心的摆着脸,语气酸溜溜的,“秀儿,你怎么回事啊,最近我说什么你都走神,不和你说了,我去忙啦。” “唉!”云休还来不及道歉,珠儿就扭头跑了,天色渐黑,珠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李韵之光着脚跑出来,叫着云休的名字,“秀儿秀儿,我的鞋子不知道去哪里了,你帮我找找啊。” 云休也顾不得珠儿了,只好抱起李韵之,然后轻声问道,“哪双鞋子啊?” “就是绣花的那双,我明天要穿的。”李韵之人小,衣服鞋子却不少,云休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双绣花的鞋子,李韵之又嫌弃的扔在一旁,“这双不好看,完了,明天没有好看的鞋子,我不能和瑞哥哥出门了!” 云休失笑,“为什么呀,这双鞋子挺好看的啊,你瑞哥哥怎么可能因为你穿的鞋子不好看就不和你出门呢?” 李韵之嘟着嘴,玩着自己的盘扣,“秀儿,你不知道,我瑞哥哥长得太帅了,和他出门一定要配得上他才行,我这么矮,又不漂亮……总之我配不上瑞哥哥啦。” 小小的姑娘居然已经开始在意自己的外表了,云休宠溺的摸摸李韵之的小脑袋,“小小姐是最可爱的小姑娘了,你瑞哥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再说了,你瑞哥哥只会抱你哦,其他人都太高了,是不是?” 小姑娘的逻辑很简单,完全不需要告诉她很复杂的原因,李韵之果然眨着大眼睛相信了云休的说辞,“真的吗,对哦,那些大姐姐都太高了,瑞哥哥才不会抱她们呢。” “是啊,小小姐不要担心。早些歇息吧。” “好吧,秀儿,你给我讲故事吧,奶娘的故事都不好听了。”李韵之拉着云休的手摇晃着,对于李韵之的撒娇,云休也没办法抵抗,只好答应。 李韵之沐浴之后,云休就坐在她的床边,一边轻拍着李韵之哄她入睡,一边说着那些蹩脚的故事,不过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牛郎织女的故事,讲到牛郎织女化成了天边的两颗星,每年只能通过鹊桥相会,李韵之还伤心的流泪了。李韵之听不懂为何织女要誓死和牛郎在一起,眼角噙着眼泪,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云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珠儿一直没有回来。 帮助她们杂事的两个丫头都说没有看见珠儿,云休便到了珠儿的住处寻找,却发现珠儿竟然还没有回来。 云休放心不下,循着珠儿可能去的地方,拎着灯笼寻找着,走到假山后面时,云休听见了几个丫头的声音,云休走过去,发现是她第一次进李府,带头说八卦的那个欢儿,小眼睛的姑娘,还有几个新来的丫头,几个人围在一起,对着中间笑骂着。 莫名的,云休觉得有些不安,大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 欢儿转身,看见是打着灯笼的云休,便阴阳怪调的说,“哟,看这谁啊,不是你的好姐妹吗?” 趁着这个空隙,云休看见了蹲在中间哭泣的珠儿。 “珠儿姐姐!”云休冲上前去,把欢儿几人拉开,珠儿蹲在中间迈着脑袋哭着,云休能看出珠儿的衣服上都是泥水。 云休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平日不干事,就会欺负人嚼舌根,“如果你们觉得太闲了,我就去禀明夫人,让夫人把你们安排去后厨砍柴!” “哟哟哟,瞧着口气,我们好怕哦!”欢儿大声的笑起来,“走了,我们可没有夫人做靠山,还不赶快回去干活。哈哈哈哈! 几个人散了开来,云休轻叹,转身看着还蹲在地上的珠儿,“珠儿姐姐?你还好吧?哪里受伤了吗?” 珠儿的哭声渐停,抬起泪眼模糊的眼睛看着云休,“秀儿,你来了?” “珠儿姐姐,你怎么那么傻啊,她们欺负你,你还蹲在地上。” 珠儿哭泣着搂住云休,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秀儿,你说、我是不是哪里、哪里做的不好啊,小小姐总是讨厌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我哪里没做、做好。你教教我,教教我,好不好。” “珠儿姐姐,没有啊,你做的很好,你们只是需要时间磨合啊。小小姐会知道你的好的。”云休安慰着珠儿,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珠儿擦了擦眼泪,眼睛红肿的像个核桃,“真的吗,那我是不是也能像你一样受小小姐喜欢啊?” 云休哭笑不得,珠儿竟然是因为李韵之不太喜欢和她在一起而委屈! “不要乱想了,小小姐会喜欢珠儿的姐姐的。” “嗯,我明白了。”珠儿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也觉得自己突然这么哭起来实在是有些可笑,“秀儿,你可别说出去了,我是一时没想明白。我是……” “嗯,我知道啦,我不会说出去的。”云休理解的笑笑,和珠儿肩并肩的走回去,走到门口,珠儿深呼吸的抹抹眼泪,“秀儿,看不出来我哭过了吧?” “看不出来,别担心了。”云休总不能说,你的眼睛已经肿起来了吧,只好象征性的安慰着。珠儿从小就是大夫人养大的,很少受委屈,现在突然到了李韵之这里,没有找到方法,所以觉得受挫也是有的。 入了夜,云休和珠儿睡在李韵之主屋的侧屋里,却被一阵哭声吵醒,云休披着衣服下床,打开门发现时哭成小泪人的李韵之。 云休看李韵之穿着一只鞋子,衣服也只披了一件,鼻头红红的,嘴里还嚷着秀儿秀儿,云休赶紧把李韵之抱起来,好好的安慰着,珠儿也被吵醒了,坐起来看了一眼后又躺了下去,翻了身面朝里面装作睡着了。 李韵之小小的哭泣声最后变成鼾声,云休把李韵之抱回床铺,发现两个守夜的丫头还睡的像死猪一样,云休皱眉,把两个丫头喊醒叫出去。 两个丫头只有十一岁,睡眼惺忪的醒来,发现李韵之在云休的怀里,而云休眼神肃穆,两人草草的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云休冷声斥责道,“小小姐哭醒下床,你们听不到?” “我、我们白天太累了……”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丫头辩解道,云休冷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白天太累了?你们是带着小小姐出去玩了还是干苦力了?本来就没什么事,伺候小小姐的事情我都替你们做了,现在连守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 云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看见这两个丫头如此草率的对待李韵之,云休动了气,“小小姐若是受凉生病了,你们少不得受罪,从今往后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若是还发生今晚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待在这里了。” 两个丫头受了骂,也委屈的很,低着脑袋保证下次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珠儿披着外衣出来,看见云休颇有气势的责骂两个丫头,走过来说了一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回去守着吧,心细点。” “是,珠儿姐。”两个丫头如临大赦,打着哈欠回了屋子,云休看着珠儿毫不在意的态度,觉得有些窝火,可是她没说什么,回了屋子。 重新恢复了平静,珠儿小声的说道,“秀儿,我不是故意说反话顶你,我是觉得她们还小,你不要介意。” “嗯。”云休答应了一声,然后翻身睡觉,珠儿这段时间很敏感,云休知道她的委屈,可是在重要的事情上,她该有基本的判别能力,若是李韵之出了事,她们谁都讨不到好。可是她却没有立场指责珠儿的不作为,云休只好不说话。 姐妹间的矛盾和嫌弃就是从这一声声的“嗯”“哦”“知道了”开始,珠儿不受喜爱,而云休却能讨李韵之的喜欢,珠儿本就想不明白,再加上云休已经在李府站稳了脚跟,不用再装傻充愣,反而是慢慢展现了自己的性格。 云休不再是当初佯装的单纯和傻气,这就让珠儿觉得不对劲,珠儿不可能想到一个乡下姑娘是“别有所图”才进李府做丫头,这就让珠儿联想到那些拿自己当垫脚石的人,那些假装和自己关系好,然后借着她爬上来的人。 况且云休能伺候李韵之,多半是珠儿在其中出的力,珠儿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这些猜忌和怀疑,久久的难以入睡。 另一边云休也没有入睡,而是在考虑五姨娘和李瑞之之间的联系,李瑞之让她转达的话,云休提炼出了两个重点,一是暗示大夫人插手了当年五姨娘的事情,二是许家兄长应该地位不低,以至于李元郎目睹了五姨娘不伦,却还能忍气吞声。 李瑞之为什么要牵制五姨娘呢?李瑞之让云休警告五姨娘,无非就是让她五姨娘念着李瑞之的恩情。 李瑞之的生母是四姨娘,也算是李府除了五姨娘之外稍有姿色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手段不低,又是一个水火不容的性子,多了一个五姨娘,反而会跟四姨娘争抢李元郎的宠爱,这对于李瑞之来说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云休想不明白,难道李瑞之另有所图? 第一百六十章 小侯爷 云休辗转反侧想不明白,楚离歌又没有及时的把情报送过来,总归还是要查一查才放心。 墨青上次信中说李府后门的茶寮是暗卫的联络点,云休决定白天去看一看,是不是可以让墨玉来一趟。 带着这些疑问,云休天微亮时才睡着,珠儿早云休一步起床,首先跑去伺候李韵之起床。等到云休进到李韵之的屋子时,珠儿正跪在地上收拾漱口杯的碎片,李韵之站在床上指着珠儿,娇气的骂道,“你这个笨家伙,怎么端个杯子也端不好,真是笨死了!” 珠儿埋头捡着碎瓷片一声不吭,云休赶紧走过去帮着珠儿收拾,珠儿却故意的撞了云休的胳膊,云休半蹲着重心不稳,这么一点点小的碰撞就让云休瘫坐在了地上。 “秀儿你没事吧?”李韵之马上担心的问云休,云休蹙眉,原来是手指戳在了碎瓷片上,有些流血了,李韵之看见有血,马上就要发火,云休连忙制止,笑着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没事的,我去清洗一下就好。” 珠儿也不是成心的,看见云休受伤,心里也不好受,放下碎瓷片就去拿了棉花和纱布,云休拍了拍珠儿的手,小声说道,“我没事的,珠儿姐。” “对不起。” “说什么呢,我先去清洗一下。”云休捂着流血的地方走出去,发现有些碎瓷片嵌到了皮肤里。 云休把手浸在了水里,碎瓷片被洗了出来,有些地方割的较深,皮肉都翻开了,云休草草的包扎了一下,然后就返回了李韵之的屋子。 李韵之一直关心着云休的手,一见她进来就问道,“秀儿,我等会要出去找瑞哥哥了。” 言下之意就是问云休是不是还能陪她一起去,云休笑着摸摸李韵之的脑袋,“好。” 云休正愁着没有合适的理由出门,此番李韵之和李瑞之约在楼梦台吃饭,顺便游湖,中途云休消失一会也没问题。 “嗯!”李韵之乖巧的喝粥,珠儿在一旁五味杂陈,难道自己就真的比不上云休吗? 临要出门前,云休故意把李韵之的外袍留在了屋子里,谁也没发现,出了李府的门,云休才装作想起来,说道,“哎呀,我忘记拿小小姐的外袍了,我回去拿一下,你们先去楼梦台吧。” 珠儿抢先回答,“好。你慢慢来,不要急。” 李韵之急着想去见瑞哥哥,也没有反对。 云休顺利下了马车,隐蔽的从后门茶寮经过,一进茶寮,就有一位小伙计来到云休的面前,看着云休的脸疑惑的问,“小姐要喝什么吗?” “墨青在吗?”云休也不啰嗦,那伙计马上就明白了,侧身让开位置,有些为难,“主子,这会没人呢。” “没人?”云休倒是忘记了,现在还是早上,她略微思忖,说道,“一会楼梦台,我在那里等他,速去通知。” “是,主子。” 云休不作停留,马上从后门进了李府,匆忙的拿了外袍,然后赶上李韵之的马车。 李瑞之已经在楼梦台等着了,李韵之径直上了楼,厢房内已经上好了点心和各式菜式,李韵之冲进厢房,毫不矜持的扑在了李瑞之的怀里,“瑞哥哥,我们今天玩什么?” “韵儿先下来,还有人在呢。”李瑞之揉揉李韵之的头发,云休进了厢房才发现,桌边坐了一位陌生人。 陌生男子身材精壮,皮肤有些黝黑,脸部线条刚毅,嘴唇极薄,看上去和李瑞之全无相似之处,云休不由多看了一眼男子,男子居然能察觉到云休的注视,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对视,随即马上看向别处。 李韵之被李瑞之抱在边上的椅子上,脱离了瑞哥哥的怀抱,她警惕的看了看坐在边上的陌生男子,对着他问道,“你是谁啊,我没见过你。” “家妹年纪小,还望小侯爷不要介意。”李瑞之歉意的笑笑,那陌生男子淡然的摇头,“怎么会。” 那男子看着李韵之,淡笑道,“李家小姑娘,你没见过我,我可听说过你哦。” “唔?”李韵之坐在一边椅子上,两只小短腿摇啊摇的,“你是听我哥哥说的?” “是呀。你想知道我是谁吗?”男子好像来了兴趣,和李韵之亲切的交谈着。 显然小孩子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下一刻就不再搭理男子,李韵之看着桌上盘子里可爱的松鼠包,站起来扒拉着桌子,云休眼手合一,快速的为李韵之夹了一只松鼠包。 “谢谢秀儿。”李韵之埋着头,一边咬了一口松鼠包,红豆馅溢了出来,满嘴的细密的馅,软糯糯的可爱极了。 男子由此看了眼站在一边的云休,刚才对视时就觉得这姑娘眼神清冷,可是这外形?厚厚的刘海有些呆板,皮肤暗淡黄黑,面上还有雀斑,长相实在是很一般。 李瑞之与那男子说道,“小侯爷,我这小妹妹就是这性子。” “直率可爱,我很喜欢。” “哈哈,果然是小侯爷,看来一般矫揉造作的女子都入不了小侯爷的眼吧?”李瑞之不遗余力的拍着这位小侯爷的马屁,云休心中疑问,这小侯爷是哪家的小侯爷? “纯属偏好而已,那些骄纵的姑娘总是无趣。”小侯爷也不含蓄,就这样评价起喜欢的女人的类型,笑的豪放危险。 “哈哈,小侯爷真是有趣。”李瑞之可谓是鼓足了拍马屁的心,为小侯爷斟酒,亲自替他布菜。 小侯爷婉拒李瑞之的献殷勤,“李公子不必如此,今日不能饮酒。” “哦?小侯爷竟然不饮酒?这可是千古奇闻啊。” “这几日大牢不安稳,今日还恐生出事端,万万不可误事了。” 云休这才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这位小侯爷究竟是哪家的大神,如果是管辖盛都大牢守卫的,应当是宁忠侯府的小侯爷,不过盛都的侯爷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小侯爷更是多,要说最传奇的侯爷是辅佐先帝登基的宁忠侯爷,不过这位侯爷已经去世,那一脉已经没有余下几人。 看在宁忠侯的面子上,楚离寰给了宁忠小侯爷一个在盛都管辖大牢的职位,领着不到五百人的巡防营,主要是看守大牢。 云休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李瑞之和李韵之吃饭要请上这位和李家没有半点关系的小侯爷?这位小侯爷实力出众,但是出了名的直肠子,喜欢闯祸的,要不然楚离寰也不至于给他个虚职。 “小侯爷,现在可是大白天,大牢守卫森严,能出什么事呢?”李瑞之还是为小侯爷斟酒,小侯爷看着酒杯眼睛都直了。 云休心中冷笑,这位小侯爷就是经常喝酒闹事,一碰了酒杯就停不下来的主儿,看来李瑞之是想要套话啊。 “这、今日交了你这个朋友,给你这个面子!”果然,小侯爷架不住美酒的诱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还赞不绝口,“好酒,好酒!” “小侯爷果然是酒中状元啊!这是盛都最好的花雕酒,是瑞之费劲心思才找到的,好酒也得配英雄啊,今日巧遇小侯爷,真是这酒的荣幸!” “哈哈哈,好酒!荣幸,真是荣幸!”小侯爷哪里算的上是懂酒,看那样子,简直是糟蹋了这花雕酒。 三四杯黄汤下肚,李瑞之冲着云休说道,“把韵儿带出去一会。” 李韵之正拿着筷子敲打着碗碟,一听李瑞之要让自己出去,马上正襟危坐,“瑞哥哥,我不闹了。” “乖,先出去玩一会,我和这位哥哥有话要说。”李瑞之放出温柔的笑容,李韵之马上缴械投降,“哦,秀儿,我们出去吧。” 云休想要知道他们的谈话,但心知自己绝不可能留下来正大光明的听,便决定出去想办法。牵着李韵之的手,云休带着她去了隔壁的厢房,李韵之想要带着松鼠包,云休便提议让珠儿买些,打包带回府里去。 正是中午时候,吃饭的人忒多,珠儿左等右等,还是等不到李韵之的松鼠包,无奈还是要继续等下去,心情变得烦躁无比。 云休牵着李韵之的小手,突然福至心灵,“小小姐,我们来玩游戏好吗?” “好啊好啊,我最爱玩游戏了,我们玩什么游戏?”李韵之果然很感兴趣,马上就上钩了。 “我们约定躲在这厢房里的某一个角落,我去找小小姐,若是找到了,小小姐就输了,若是没找到,小小姐就赢了。” “那奖励呢?”李韵之开心的问道,好像势在必得的样子。 “奖励嘛,我每天都会给小小姐讲故事。” “唔,好!”李韵之点头,兴奋的在厢房里跑来跑去,寻找绝佳的隐藏位置。 云休捂着眼睛,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小小姐,你藏好了没有啊?” “没有没有,你不要睁开眼睛啦。”李韵之翻箱倒柜,生怕自己没办法藏好被云休找到了。 云休透过指缝看着李韵之的一举一动,“小小姐快点藏起来啊,我等不及要找你啦。” 李韵之终于找到了心仪的藏身处,屏风后的一个矮柜里,她轻轻的打开柜子门,然后躲了进去,“藏好了,来找我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相约楼梦台 “好!我要来找你啦!”云休故意搬弄桌椅弄出声音,好像真的在找李韵之的样子,其实往相反的方向靠近李瑞之所在的厢房,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的听着。 隔壁厢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了云休的耳中。 李瑞之和小侯爷说笑着,小侯爷全然不似刚才的拘谨,笑的越发大声起来,李瑞之便问道,“小侯爷,我昨日听说圣子大人已经出了大牢了?” “嗯?你听谁说的啊?”小侯爷歪着身子,已经有些醉了。 “好像吴家小子那天在街上看到了,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 “楚离歌?”小侯爷挑眉,嘲笑的看着李瑞之,“皇上没有谕旨,他楚离歌还是戴罪之身,怎么可能出现在大街上,瑞之,你糊涂了!” 李瑞之喝了一口酒,小声说道,“有没有可能、越狱?” 小侯爷一听,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自从我掌管大牢以来,没有一只苍蝇能飞进去,更别提一个大活人出来了,除非他变成虱子了,哈哈哈哈哈!!” 李瑞之神秘的笑笑,“小侯爷治军严谨,当然是楚国之福,可是那楚离歌可是怪物啊,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神力……” “神力?他就算有神力又如何,我有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若是被我抓到他行不法之事,我一剑砍了他!看他还能变出两个头来!哈哈哈!” 李瑞之附和着,心中却对这个小侯爷鄙视的很,“小侯爷真乃神人也,不畏强权实在是我等榜样啊!” “好说,好说,瑞之今日请我喝酒,我心里畅快!大牢每日枯燥的很,除了瑞之也没有人陪我了。我心中苦闷啊,今日正好一叙!”小侯爷喝着喝着反而忧伤起来,像是壮志未酬的遗憾。 “小侯爷何苦,皇上也是被小人蒙蔽了,以宁忠侯府的声望,小侯爷早就可以征战沙场,一展大将风采了!”李瑞之捶胸顿足,十分为小侯爷惋惜。 小侯爷听了这话顿时觉得遇见了知己,“瑞之!想不到我们今日才结识,你却能知道我心中的苦闷!实在是难得,难得啊!” 李瑞之拍拍小侯爷的肩膀,“小侯爷,你还年轻,又何苦自暴自弃!只要能重新得到皇上的赏识,又何愁不能一展抱负呢!如今周国皇帝无能,南国弱小,越国强大,我们楚国依附周国生存,现在也到了反抗的时候了!” “你说什么?”小侯爷脸红红的,眼睛晶亮的望着李瑞之,“瑞之,你的意思是?” “小侯爷,我李瑞之也算是饱读诗书,对家国也有一腔热血,如今楚国日渐弱小,我怎能不心痛呢!和我一同的有志之士也都是这样认为的!只要有机会,我们楚国也可以变得和越国一样强大!不!比越国更强大!” 小侯爷咽了口口水,站了起来,看着李瑞之突然觉得此人不只是浸淫官场的书呆子,而是闪着爱国金光的同袍,“瑞之兄!想不到你我的心原来如此契合!正是如此!” “小侯爷!”李瑞之与小侯爷站起来一同击掌相拥,倒是滑稽的很。 云休这边听着却是冷汗直流,这小侯爷简直是一根筋,李瑞之的心思城府都高出他不知多少倍,三两句话加上酒精的作用,小侯爷就掏心掏肺恨不得把身家性命都拿出来了。这样的小侯爷,怪不得最后只落了个掌管大牢巡防的工作。 不过让云休在意的还有关于楚离歌的消息,如果这个小侯爷是李瑞之的人了,那楚离歌替身入狱的事情不就很容易被发现了?不行,云休要告诉楚离歌,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云休想起这是在楼梦台,楚流芳必定也在,不如通过楚流芳传达消息?可是以云休现在的样貌,又怎么能证明自己是云休呢? 不行,云休想想觉得不妥,等墨青来了更保险,毕竟楚流芳是局外人。这时候李韵之已经藏烦了,急不可耐的敲击门板,“秀儿!你怎么还没有找到我啊!” 云休笑笑,打开柜子门,装作认输的样子,“哎呀!小小姐藏的太好了!是我输了。”李韵之得意的点点云休的额头,“没关系的,不要伤心啊。” “好。我不伤心,小小姐累了吧?”云休见李韵之耷拉着脑袋,应该是躲在柜子里时间长了,有些累了。 “不累啊。我还要再玩。”李韵之打着哈欠,强装精神,云休只好奉陪,心里对李韵之的好感更甚。 “好吧,小小姐要继续藏吗?” “不了,你来藏,我来找你。”李韵之决心要教云休玩捉迷藏,所以云休只好装作难办的藏在了屏风的后面。 李韵之果然一下子就找到了云休,“秀儿,你怎么能站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呢,你要躲在柜子里啊,桌子底下啊,屏风后面一下子我就看到啦。” “是是是,秀儿知道了。”云休亲昵的捏了捏李韵之的小脸,李韵之居然害羞的脸红了,两人开心的笑起来。 正好这时候珠儿拿着溢满油的松鼠包走到厢房门口,听见李韵之和云休的笑闹声,她咬紧牙关,眼神决绝,手上用劲把松鼠包的纸盒捏的死死的,转身就把变了形的松鼠包扔在了角落里。 珠儿被云休的得意激怒了,说什么好听的,说到底李韵之还是不喜欢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现在原形毕露了,居然如此欺骗自己! 云休想起珠儿,正想去寻找,打开房门发现珠儿正站在楼梯口,手上却没有松鼠包。 “珠儿姐?你怎么了?”云休觉得不对劲,珠儿的眼神放空,不知道站在那不进来是在干什么。 李韵之从云休的身后露出脸来,看着珠儿问到,“让你去买松鼠包,你怎么这么慢?松鼠包呢?” 珠儿的两手空空,吞吞吐吐的说道,“松鼠包、我、我没买到。” “让你做什么都做不好,你真是蠢死了!”李韵之脱口而出的责骂成为压死云休和珠儿之间友谊的最后一根稻草。 云休见珠儿面色不好,赶紧说道“可能人太多了,我去买吧。珠儿姐,你留在这照顾小小姐。”李韵之还想说话,云休便抢先拉了珠儿进屋,自己出门了。 下楼时,云休瞥见了角落处的几只散落的松鼠包,难道?云休皱眉,只好当做没看到,转身离去。 墨青此时也到了楼梦台,云休正站在柜台排队,瞥见了墨青进门,云休叫来小伙计,“小伙计,我要一包松鼠包,钱我先给你,出炉了送到楚流芳那里,我一会去拿。” 小伙计上下看了眼云休,心想楚流芳是楼梦台的的幕后老板,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这位小丫头打扮的姑娘竟然认识楚流芳? 云休见小伙计一脸的狐疑,赶忙催促道,“你不知道楚流芳?” “好嘞,姑娘放心,松鼠包出炉了我一定送去楚公子那里。” 云休点点头,侧身时与墨青擦身而过,墨青宽大的身子挡住了云休的身影,云休快速上楼,进了楚流芳的厢房。墨青观察了四周,确保没有人注意,然后上了楼梯,进了厢房。 楚流芳正坐在厢房里弹着琴,突然一道身影进了厢房,还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厢房了?”楚流芳起身,看着这位面色如常没有一丝惊慌的姑娘。云休看了眼楚流芳,轻笑道,“楚流芳公子,你一个人倒是悠闲得很。” “哟?姑娘说话这口气倒是像我认识的人。”楚流芳听着这语气,莫名的想起那位淡然冷漠的姑娘。 “我要借你这地方一用,你回避一下。”云休擅自坐下,全然不顾楚流芳惊讶的眼神。 “姑娘我说你是不是太……”话还没说完,墨青也进了厢房,墨青其人,楚流芳是认识的,看了看两人,楚流芳的眼睛睁的老大,“真的是你?” 云休轻笑,“是我,我要借你这地方一用,你能否回避一下?” “行行行,我若是不给你挪地方,离歌那小子知道了我还有好日子过?还有别的吩咐没?吃过饭了?” 楚流芳一脸埋怨,却是开心的,楚离歌不能露面,来个熟人也是好的。谁料云休时间紧急,摇头道,“不用了,等会有松鼠包送过来,你催着快点就行。” “好!”楚流芳摆摆手就出了厢房,看了眼云休的脸,小声嘀咕,“怎么变成这么一张脸了。真是暴殄天物。” 等到楚流芳出去了,墨青立马单膝跪在云休面前,“主子!墨青失职!” 云休扶起墨青,语气严肃,“墨青,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自己临时做的决定。” 墨青还是跪着不说话,云休皱眉,“我现在时间紧急,没时间听你自责,你起不起来?” “主子……”墨青起身,看着云休不说话,“有什么事情全凭主子吩咐!” 云休点点头,严肃的说道,“你去楚离歌那里把李瑞之和柳元新的关系搞清楚,还有对面厢房里面的那位小侯爷,许家和李府五年前的旧事,你们仔细去查查,一天之内给我结果。让墨玉送给我。” “是,主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美人计 “墨青,你记住,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若是你觉得自己做的不好,我还能依赖谁呢。”云休淡笑着看着墨青,墨青震惊不已,在他的印象里,云休从未信任过什么人,居然她信任他么? “主子,墨青明白了,主子放心吧。”墨青好是好,就是有时候会钻牛角尖,看墨青再次鼓舞起来,云休也就放心不少。 “墨青,在李府的日子让我想起了从前的事情,我想了很多,也有了新的感悟,你们是我重要的人,也是我要保护的人,不要企图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我,我要你们都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候小伙计进来送了松鼠包,云休掂量起松鼠包油油的盒子,轻笑道,“这里的松鼠包挺好吃的,你等会多买些带回去给他们吃。” “嗯?哦。” “我先回去了,明晚入夜让墨玉在后门等我。”云休晃了晃手中的油纸盒,转身下了楼梯,然后又从另一侧楼梯进了李韵之所在的厢房。 墨青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刚才云休居然让他买松鼠包带回去?还是笑着说的?墨青愣神后也笑了,云休变得更直率了,不像从前一直是闷在心里,冷冰冰的样子。 云休进了厢房,却发现气氛僵持着,珠儿站在桌边,僵硬的发呆,李韵之也脸色不好的玩着手指,云休进来打破了僵局,“小小姐,我把松鼠包买回来了。” 李韵之看看云休,突然委屈的扁嘴,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来,“秀儿,秀儿。” “怎么了?”云休下意识看向珠儿,珠儿却扭头没有只是云休的疑问。 “秀儿,这个人说你的坏话,我们不要和她玩了好不好?”李韵之是小孩子,当然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表达,云休料想珠儿应该不会和小孩子说自己的坏话,于是看了看珠儿,但是她的表情却很不自然,窘迫的看向别处。 “小小姐,我想这一定是误会了,我们回府好吗?”云休安慰的抱着李韵之的小身体,李韵之委屈的一抽一抽的,可爱的点头,“好、好的。” 云休抱起小小姐,对珠儿说,“珠儿姐,我们先回府了,你去和三少爷说一声好吗?免得扫了他们的兴致。” 珠儿也是心虚的不敢看云休,便点头道,“好。” 李韵之扁着嘴,小脸通红的,云休抱着她下楼,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小小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云休把李韵之放在怀里,李韵之慢慢停止了哭泣。 “秀儿,珠儿说你是为了钱才对我这么好的,她还说你不是好人。”李韵之并不明白所谓因为钱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好人和坏人的界限是什么,但是却能下意识的认识到,珠儿在说云休的坏话。 云休暗叹一口气,摸摸李韵之的小脑袋,“小小姐,你是因为听了珠儿的话才哭的吗?” “唔,嗯。”李韵之大力的点头。 “哦。”云休有些被这个小孩子感动了,居然因为几句无痛无痒的话就哭起来,可是云休却不知如何搪塞过去,小孩子的心灵是很干净的,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会当着她的面诋毁另一个人,“小小姐,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云休慢慢说道,“从前有一对姐妹,姐姐很爱读书,妹妹却不识字,师傅就夸奖姐姐,姐姐一心想帮助不识字的妹妹,但是有一天,她发现妹妹也能读书写字了,原本只夸奖她的师傅也会夸奖妹妹了,所以姐姐就不开心了。” “姐姐为什么不开心啊?是因为妹妹会识字了吗?”李韵之天真的问道。 云休摇摇头,“是因为师傅的夸奖要分给妹妹了,姐姐觉得自己不再是师傅最喜欢的人了呀。” 李韵之咬着唇低着脑袋,“嗯,那姐姐是坏人吗。” “当然不是了。”云休想起李韵之故意调皮不吃饭吸引李元郎的注意,温柔的说道,“有时候我们表达感受的时候,都会用错误的方式,小小姐你其实根本不是讨厌吃饭吧?其实就是为了让老爷时常能来看你,对吗?” 李韵之扭过脑袋看着云休,衣服懵懂的样子,“我只是想要爹陪我吃饭。” 云休摸摸李韵之的脸颊,“对啊,这不是出于小小姐对老爷的爱吗?既然出发点是爱,就不是坏事,只是这样的方式会伤害自己,还会给人不好的印象,但是小小姐还是可爱的小姑娘啊。” “真的吗?”李韵之眼神晶亮的望着自己,虽然没有听得明白,但是觉得好像挺顺耳的。 云休淡笑,“嗯,所以珠儿也不是故意的,她没有说我的坏话,小小姐不要误会了。” “哦,我明白了。”李韵之点点头。 云休其实是故意混淆这两个概念,故事里的小姑娘也是源于嫉妒,而珠儿却主动的诋毁云休,虽然听得人是李韵之,她也不一定听的懂,但是和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说这些,珠儿的行为不是简单的不开心能解释的。 毕竟李韵之没必要知道珠儿是为什么要说云休的坏话,也不必过早的知道为什么。珠儿的变化云休看在眼里,如果只是普通的小打小闹,云休便不会出手,若是以后变本加厉,云休便要出手惩戒了。 珠儿原本那么善良可爱,难道因为李韵之更喜欢云休多一点,她们之间的情谊就烟消云散了吗? 云休不想看到珠儿的变化,不过也只能静观其变。 好在李韵之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不再纠结于珠儿说云休坏话这件事上,小声的哼哼唧唧的很快就睡着了。 回到李府,云休便注意到有几个小丫头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个不停,把李韵之小心的放在床上,云休为李韵之脱了衣裳,她就自觉的裹住了被子,滚到了床的最里面,不到一会就发出了小小的鼾声。 云休关上门走出院子,看见上次欺负珠儿的那个叫欢儿的姑娘,欢儿一脸得意的走过来,笑着说,“才回来啊?今日府里可发生大事了,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大事?”云休对这个欢儿印象不好,一双小眼睛整日滴溜溜的转,还爱说闲话,这个欢儿在大夫人这里时间久了,做事也油了。 欢儿凑近了云休,装作热络的样子,“上次听珠儿那丫头哭诉自己不受小小姐的宠爱,看来受宠爱的就是你咯?没想到啊,你才进府几天,就把珠儿踩下去了,手段倒是高明的很呐。” 云休眯起了眼睛,她本就奇怪珠儿是怎么突然对自己有敌意的,原来是有人恶意挑拨,这个欢儿上次就在被挑选进李韵之屋里的名单内,结果最后却是云休和珠儿中选,以她的能耐,翻不出大的浪,无非是眼红云休和珠儿被选上,而自己无声无息的落榜,寻找机会伺机报复,偏偏珠儿单纯,很容易就受了挑拨。 “你若是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请回去吧。”云休转身,实在是不想和此等人打交道。 欢儿见自己受了冷落和嘲讽,冲到云休面前,推了云休一把,“你这个小丫头,你以为你还能快活多久?等到五姨娘把小小姐接回去,你还不是得乖乖的滚回后厨帮忙!” 五姨娘接回小小姐?这是哪门子的事情?云休皱眉,“什么五姨娘接回小小姐?” “有兴趣?”欢儿冷笑,“看来你也很紧张嘛,说到底大家都是一个府里的,我就告诉你,今早老爷去看了五姨娘得伤势,结果你猜怎么着,看到五姨娘的床上了,中午才出来,大夫人知道后都气的晕倒了。” 欢儿一副亲眼所见的样子,说的声情并茂,没有丝毫的害羞矜持,云休心中鄙夷,面上却惊讶道,“五姨娘不是还带伤吗?” “哈,谁知道那五姨娘使得什么媚术,反正大夫人都气倒了,我估摸着也无人来管这档子事了,五姨娘重回内宅是迟早的事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欢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云休却不以为然。 “你这话倒是说错了,五姨娘若是能接回小小姐,这倒是好事,小小姐有了生母照顾,肯定比我们这些外人好,况且我们都是李府的丫头,在哪里干活都是一样的。” “你这个蠢货,不和你说了,真是对牛弹琴!”欢儿见云休毫无担心,表现的进退有度,竟然没有任何笑话可看。 云休见欢儿气急败坏的走了,摇头不屑和这种人交谈。 不过欢儿带来的消息却是个重磅炸弹,五姨娘竟然成功的把李元郎勾上了床?可真是豁出了命去啊,可见负荆请罪给她带来了多少的好处。 五姨娘能否东山再起,其实端看李元郎的心思,若是李元郎愿意不计前嫌,又看在李韵之的面子上,机会还是相当大的,况且五姨娘年轻貌美,李元郎即将花甲之年,能够有了这么一个美人相伴,想必也是乐不思蜀啊。 云休想着还有一句话未带给五姨娘,若是五姨娘知道了当年事情的隐情,不知会不会给李府的生活带来一番腥风血雨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宅斗乐无穷 云休正琢磨着如何找个机会去见五姨娘,套些当年的情况,就见远处一个旖旎的身影翩翩然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大红色的衣裙,半露香肩,眼眉之间尽是柔情,真是好一副雨露滋润的样子啊。 云休皱眉,回头看了眼屋里的烛火,李韵之还好好的睡着,云休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五姨娘怎么过来的?” 五姨娘妩媚的笑道,“当然是走过来的,这李府还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吧?” 李元郎中午才走,五姨娘下午就能自由在李府走动了,还有她那背上的伤,难道都是假的?云休低垂着眼睛淡笑,“五姨娘好手段,我不过说一句负荆请罪,五姨娘就想出了苦肉计和美人计,五姨娘不愧是五姨娘啊。” “还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怎么能这么快就重新得到老爷的宠爱呢?”五姨娘捂着嘴媚笑,肩膀的肌肤露的更多,那脖颈之处还有不少青紫的痕迹,想来是李元郎的杰作了。 “还是五姨娘有本事,挨了打,一天就能下地了。” 五姨娘走近云休,笑的妩媚,悄声的说,“你以为我真傻?自己打自己么,何必那么当真,做个样子罢了。” “果然是全凭演技啊。”云休淡淡的嘲讽道,五姨娘毫不在意的笑,“你这句话说得好,你还年轻,男人么,上了床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五姨娘这是打算抢回自己的亲生女儿么?”云休也不废话了,五姨娘下一步若是要抢回女儿,这算盘就打错了。 “不可以么?我的女儿,自然是我自己养了。” “五姨娘性子也忒急了,大夫人那边气的晕倒了还没醒来了,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能东山再起?换句话说,如果大夫人横加阻拦,五姨娘就是白日做梦了。” “你这张嘴可真是厉害啊,不过我有这个自信,老爷既然允许我自由走动,大夫人就算再不同意,也是胳膊扭不过大腿。” 云休冷笑,“老爷也许一时色迷心窍,五姨娘深谙御夫之术,应该听过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要轻易相信这句话吧?” 五姨娘面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你说这话是故意吓唬我。” “那日五姨娘声泪俱下的毁了老爷为三少爷办的宴席,句句辱骂言犹在耳,男人的话能信几分,五姨娘还不清楚?” “那又如何?我那日扫了大家的兴致,还当着众人的面诋毁了老爷和夫人,可是她们还是拿我没办法。”五姨娘眉头轻蹙,与其说是说给云休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大夫人为什么如此恨五姨娘呢?当初三姨娘四姨娘进府怎么相安无事,安稳的到了现在?还不是五年前的那桩旧事么。” 云休想起李瑞之说的话,许家兄长和五姨娘之间说不定有隐情,那么李元郎和夫人多半后来也知道了这件事,那么还如此忍气吞声,就是忌惮许家兄长了,可是这样对于男人来说耻辱的事情,李元郎当真忘得掉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五姨娘咬牙切齿,不再是刚才柔美的脸。 “你来错了。”云休冷眼看着五姨娘呲牙咧嘴的嘴脸。 “你又知道什么,你不过是碰巧说对了一句话,就敢在这里命令我,我是五姨娘,你只不过是个小丫头。”五姨娘被云休激的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云休却还是那么冷静淡然的样子。 “五姨娘,莫怪我多嘴,当年许家兄长和你之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五姨娘明显没料到云休敢和她真的提起当年的事情,后退了几步,声音压得更低,“你知道什么?不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我不知道,有人让我转告你,大夫人对当年的内情是知晓的,你五年来就没有想过,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果然是这样!这个老女人,居然陷害我!”五姨娘咧着嘴暗骂,这样一幅市井泼妇的形容,果真男人都是只看外在的么。 “五姨娘看来心里已经有目标了?”云休不知其中的渊源,只能是打着擦边球,尽可能的引导五姨娘说出内情。 “还不是许家人捣的鬼,若不是许儒风当年下药,我又怎会……” 五姨娘虽然迟钝,但也不傻,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上了云休的当,“你在诈我。” “哼,五姨娘,我既然说了帮你,就不会骗你,你已经尝到甜头了,现在是过河拆桥么?” “你只是个丫头,我若是过河拆桥,早就到大夫人那里揭发你了。”五姨娘咬着牙,几乎是蹦出了这样一句话,云休看出五姨娘心不甘情不愿。 云休猜想,五姨娘本来是想过河拆桥,今日多半是来耀武扬威,顺便封口的,可是发现云休远不止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对付,为了寻求长远的发展,五姨娘只好临时改变策略。 “这就是了,既然合作愉快,五姨娘就该相信我,况且我照顾小小姐也有一段时间了,若是五姨娘想让小小姐接纳你,与我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云休又抛出了一个五姨娘无法拒绝的理由——李韵之。的确,李韵之是五姨娘之所以还能留在李府的理由,若是没有李韵之,五年前她就赶出府了,如今也许早就嫁给哪个乡野村夫,碌碌的度过一生了。 此时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五姨娘的想象,五姨娘无力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那你说,我来错了是何意?” 云休从先不回答,为五姨娘倒了一杯茶,“老爷今天从五姨娘那里走的时候,说了什么么?” “老爷临走时嘱咐我好好养伤,伤好了也不要老待在屋里。还让我搬去内宅,不要待在那个荒芜的院子里了。”五姨娘回忆着李元郎暧昧的话语,觉得句句甜蜜。 云休冷笑,“所以五姨娘就巴巴的跑来了,以为东山再起指日可待了?” “嗯?难道不是?”五姨娘那无辜的眼神,真是看得云休恨铁不成钢。 这五姨娘平日看着精明,其实还没大夫人一半的城府,若是今日五姨娘遇见了是别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五姨娘,好歹这内宅之事都是大夫人做主,大夫人听见老爷去你那里就晕倒了,并非是被气晕的,事发突然,大夫人知道老爷这时候还没下决定,她有什么反应无论好坏都不能揣测到老爷的心,与其碰一鼻子灰,不如晕过去来的保险。而你呢?” 五姨娘倒吸一口凉气,脸色苍白,云休继续说道,“而你五姨娘呢,傻傻的就来了这里,想要要回女儿。” “可是,老爷明明说。”五姨娘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李元郎身为一家之主,可是内宅之事的确事无巨细都要大夫人同意。 “五姨娘,你本该做的就是继续养伤,在床上待个十天半个月才好,若是大夫人知道你昨天受的伤,今天就能走动了,又会怎么想呢?这负荆请罪还有什么意义?” 五姨娘吓的弹跳起来,“那我现在已经出来了,怎么办?” “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如去大夫人那里请罪吧。”云休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的喝了一口,看着五姨娘此时冷汗直流的样子。 “还请罪?”五姨娘哭丧着脸,她可没有勇气再打自己一顿啊。 “这次就不用打了,跪着就好。”云休起身走到门口,回首说道,“大夫人气晕了,身为罪魁祸首,老爷是主犯,你是从犯,老爷此时恐怕已经后悔自己色迷心窍了,暂时不用给大夫人一个交代,你却是需要的。毕竟以后五姨娘在内宅过得如何,全看大夫人这口气顺不顺了。” “我明白了。”五姨娘起身,点点头,“我要把大夫人这口气理顺了,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幸好这五姨娘还不是真的那么蠢,“就是这个理儿,至于那些陈年旧事,容后再理也不迟吧,五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么。” “那韵儿?”五姨娘不舍的回头,屋里的亲生女儿睡的正酣。 云休看了眼五姨娘眼中自然流露的母性,不由的心软了一分,“五姨娘,你舍了女儿五年,也不在乎这一会,毕竟李韵之是老爷的血脉,正经的李府女儿,你只是一个姨娘。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说到此处,若是五姨娘还当断不断,必当扰乱自己前进的步伐。五姨娘咬咬牙,还是毅然离去了。 云休望了眼那红色的背影,五姨娘五年来应该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勾引李元郎,等到这个时候才想到重获郎心,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一番话点醒了她?不,云休不相信自己的话有那么大的能力,五姨娘最清楚自己的能耐,还是拖了五年,五年前的那桩旧事一定有天大的隐情在里面。 这次五姨娘找上云休,说是为了李韵之,其实还是耀武扬威的成分更多,这些天观察下来,云休发现五姨娘是个需要关注的女子,比起一般的妇道人家,五姨娘更喜欢这种官宦世家,只有比不上她的女人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最有魅力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五姨娘的崛起 还是那句话,五年了,她若是在乎,早就来抢了,毕竟血脉才是支撑她在李府生存下去的支柱,五姨娘宁愿在那个院子里埋没自己的年华,一定有理由。 云休始终对她存疑,这五年的空白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秋天马上就要到了,总是不设防的下起雨来,云休躲回屋子,担心着珠儿还未回来。李韵之本来睡的好好的,却被倾盆大雨的声音惊醒了,时不时闪过的雷电吓的李韵之大哭起来。 云休耐心的哄着李韵之,两人坐在塌上玩着玩具,珠儿打着伞从外面走进来,浑身都湿透了,云休赶紧拿了面巾去给她擦拭头发,珠儿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脚下的地面积了一滩水。 “珠儿姐?”云休晃了晃珠儿,珠儿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云休显得有些心虚,云休觉得珠儿是有话对自己说的,便吩咐李韵之自己玩一会。 “我们回去换件衣服,小小姐自己玩会儿好么?” “哦。快去快回哦。”李韵之嘟着嘴可爱的说道。 云休笑了笑,拉着珠儿从长廊下走回侧屋。 珠儿换了件干爽的衣服,吞吞吐吐的说道,“三少爷想让我去他屋里,我想去。” “珠儿姐?”云休惊讶的看着珠儿,珠儿更加心虚,不停的道歉,“秀儿,前段时间我真的是鬼迷心窍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向你道歉。是我自己照顾不来小小姐,我还嫉妒你,你拿我当姐姐,我不该这样说你坏话的。” 云休蹙眉,“珠儿姐,是三少爷让你去他那里的?” 珠儿不好意思的笑笑,满脸羞涩,无声的点了点头。 “珠儿姐,你想好了吗?这件事你要去请示大夫人。”云休觉得这李瑞之多半没安好心,况且珠儿一直崇拜着李瑞之,这下能去他那里,整日和他在一起,对于珠儿来说是最希望发生的事情了。 珠儿点头道,“我知道,我明天就去请示大夫人,三少爷也说了会知会大夫人一声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事已至此,云休也不愿强求了,早知道就不让珠儿去找李瑞之了。 “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也没意见。”云休淡笑着看着心花怒放的珠儿,觉得是自己把她推入了深渊一般。 雨一直在下,噼里啪啦的吵个不停,李韵之闹着到半夜都不曾睡着,云休和珠儿天快亮才闭上眼睛。 一间屋子的东西两边,云休和珠儿躺在床上都没有睡着,云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珠儿,淡淡问道,“珠儿姐,你是喜欢三少爷吗?” 珠儿翻了个身,显然是被云休这直接的问话吓到了,“咳,怎么这么问。” “珠儿姐,你若是喜欢三少爷,这是一条不归路。” “唔,我知道。秀儿,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会对三少爷存着不该有的心思的。”珠儿叹着气,自己告诉自己还是要趁早死心。 云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长久的寂静之后,珠儿起身,在黑暗中看着云休,“秀儿,你有喜欢的人么?” “嗯?” 珠儿似乎并不在意云休是否回答,马上又说到,“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没资格喜欢别人的,大夫人养我长大,我应该听大夫人的,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给哪个家丁或是当做礼物送出去。” “珠儿姐。”云休轻声的喊了珠儿,也不知道能怎么安慰她。 珠儿自嘲的笑笑,“上次我遇见了一个怪人,他说话很有趣,对我也很好。居然真的信守承诺来找我,还答应给我找有趣的书看,你知道我是不怎么识字的,怎么可能会看书呢,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对他说。” “哦。”云休也陷入了珠儿悲伤的情绪中,看来单纯的珠儿也不是没有烦恼的。 “所以我想,如果下次他来找我,我就要问问他,是不是喜欢我。”珠儿开心的笑笑,“说了这么多,秀儿,你有喜欢的人么?” “嗯?算是有吧。”云休淡淡的说道。 “真好。”珠儿羡慕的看向黑暗中的云休,“我们这辈子的命运都是注定的,起码心里有个喜欢的人,也是好的呀。很晚了,睡吧。” “嗯。”云休却再也睡不着了,楚离歌算是她喜欢的人,但是以后却不一定能在一起,这也是宿命吧?前生得不到的,今生也得不到。 天刚亮,珠儿就起床收拾起来,嘴里哼着很开心的样子,连李韵之找麻烦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悦。 “秀儿姐,你要去找大夫人了么?”云休见珠儿收拾停当,拎着包袱就可以去李瑞之那里了。 “是啊,大夫人早上回去佛堂念经,我去佛堂等她。”珠儿特意打扮了一下,鲜嫩欲滴的就像一朵花,云休挥挥手,“那你去吧,这里有我呢,放心。” “谢谢你,秀儿。”珠儿也挥挥手,明朗的走出院子,阳光的照耀下,一夜的雨水冲刷过的花草变的鲜亮无比,就像珠儿渴望摆脱自己命运的心。 李韵之反而有点不适应只有云休在,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喊珠儿的名字,直到云休第三次和她解释为什么珠儿不见了。 果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珠儿刚走的下午,就有好几个别的房里的丫头跑到云休这里嚼舌根了,询问为什么珠儿去了李瑞之那里。 云休疲于应对,一概以“三少爷钦点”为理由搪塞过去。这些丫头好奇着来,眼红着走,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秀儿,珠儿去瑞哥哥那里干什么啊?他那里人多的很呢。”李韵之听到了小丫头们的闲话,觉得很好奇。 云休倒是从未打听过李瑞之房里的情况,“小小姐,你说三少爷房里的人很多?” “是啊,有些丫头是干活的,有些不是,爹给了瑞哥哥好多丫头呢。”李韵之并不懂有通房丫头这一身份的存在,李瑞之年纪到了,的确是应该有几个通房丫头,可是珠儿之前并未提起过。 “小小姐不用管那么多了,珠儿若是觉得那里太累了,会回来的。” “哦。那好吧。随便她回不回来。”李韵之有点小脾气的噘着嘴,好像已经有些想念那个她觉得笨手笨脚的珠儿了。 由于大夫人和李韵之的屋子仅一墙之隔,大夫人那里有什么动静,云休都会察觉到,五姨娘带伤前来做客的消息自然也是一传十十传百,大夫人院子里的丫头都去看了热闹。 不过云休受了大夫人之托,万万不可让李韵之与五姨娘相见,于是便待在屋子里守着李韵之,确保五姨娘不会折过来出什么事端。 这五姨娘也算是能屈能伸,像是新姨娘一样老老实实的磕头奉茶,还为大夫人捏肩捶腿。 大夫人可没这般的阔气,没有给五姨娘一丝好脸色看,也就是五姨娘才能忍受的了这样的漠视和侮辱。 “大夫人,您整日去佛堂,要跪在蒲团上,膝盖一定受罪了,我昨日想到大夫人伤痛难忍,到了秋天,秋风一吹一定难过,所以特意为大夫人做了护膝,绑在膝盖上就不会觉得冷了。”五姨娘从袖中拿出一双软棉花做的护膝来,正好能绑在膝盖上。 大夫人皱眉,“五姨娘受伤了还这般辛劳,老爷看了若是责罚我可怎么好,五姨娘还是留着自己用吧。等到老爷来了我这里,我再请示老爷对你的安排。” 五姨娘脸皮到时候厚,丝毫不觉得被拒绝了,反而跪下来要为大夫人试戴。 大夫人措手不及,看五姨娘要掀开自己的衣裙,起身怒骂道,“你这个娼妇,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呢!你赶紧离开这里,我不想看见你。” 五姨娘跪在大夫人脚边媚笑道,“大夫人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咱们都是老爷的人,应当一条心才是啊,我特意做了这护膝,也是为大夫人的身体着想。” 大夫人一把夺下五姨娘手中的护膝,“不就是两坨破棉花吗?有什么好送我的,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大夫人不领情可以,也不要如此诋毁我做的东西啊,老爷昨天走后,我就准备了,为了大夫人,这背上的伤都严重了,今日看秋风重了,眼巴巴的送来,大夫人还如此践踏我的心血。”五姨娘作势抹泪,一副美人受伤,需要怜爱的模样。 大夫人见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年也是这副样子引得自家兄长许儒风做了那般错事,如今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自己决不允许! 那对黄色的护膝被大夫人用力的丢掷在五姨娘的身上,五姨娘震惊的看着大夫人,“大夫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过去的事情不是过去了吗?老爷都原谅我了!大夫人还记恨着干什么?” “你这个狐狸精,还好意思说!”大夫人见五姨娘还恬不知耻的提起当年的事情,随手拿起茶杯就往五姨娘脸上掷去。 五姨娘以跪着的姿势惊声尖叫着往后退,正好背部抵在一把椅子的角上,茶杯应声在五姨娘脸旁击碎,几片瓷片残渣反弹到了五姨娘的脸上,划了三道几不可察的痕迹。 大夫人气的胸膛起伏,怒不可遏,“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狐狸精!”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好戏开场 “你们在做什么!”却没想到李元郎听到下人的通传,大步走了进来,眼见五姨娘梨花带雨的哭泣着跪倒在一边,脸上还有血痕,而自己的夫人颐指气使的站在一边,一脸的狰狞。 这下子是谁欺负谁,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大夫人丢下手中的护膝,脸色青白变换,刚要开口,五姨娘却已经爬到了李元郎的脚下,扯着他的衣袍哭诉道,“老爷,都是我的错,是我惹夫人不高兴了,您别生气。” “你!”大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气的差点晕厥,这个狐狸精居然来这一手! 李元郎心中自然是明白五姨娘才是挑起事端的元凶,但是看着她一副憔悴的样子,再狠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皱眉道,“让你好好养伤,怎么又跑出来了。” “老爷!老爷今日来是有事吩咐?”大夫人渐渐平复了心情,李元郎扶起五姨娘,让她坐在一边,自己坐在大夫人身边的椅子上,点点头。 “你也是,和小五置什么气,我今日便是来和你商量小五的住处。” 小五?大夫人还记得这是五年前李元郎唤作五姨娘的爱称,这一句爱称就已经宣告了大夫人的失败,她脸色凉薄,冷哼说道,“但凭老爷做主吧。” 李元郎没料到竟是这样的局面,也只好尴尬的说道,“夫人管理内宅,自然是夫人来安排。” 大夫人看了眼低着头不知道什么表情的五姨娘,冷声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喊上三姨娘和四姨娘一起商议一番吧。” “这样也好,毕竟小五已经多年没有出院子了,对府中的一切都不熟悉了,夫人来安排吧。”李元郎想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却不知五姨娘心底却觉得麻烦,这个三姨娘倒还好,四姨娘一直跟她不对盘,怕是要给她设障碍了。 “老爷……”五姨娘软软的小声呢喃,听的李元郎骨头都酥了,“我就住在原来的院子里就行,找两个丫头帮着我打扫一下,搬来内宅太麻烦了。” 李元郎一听五姨娘的确和以前不同了,懂得退步也懂事了,更不愿让她受委屈,“小五,你不要逞强了,昨日我去看了,你那院子怎么能住人呢,再说韵儿和你离得也太远了,毕竟你是她的生母。” 提到了李韵之,大夫人再不能坐视不理了,马上说道,“老爷,韵儿是我一手带大的,若是要把韵儿突然交到另一个人手里,肯定不习惯,我觉得这件事不要操之过急吧!” “这……”李元郎为难的看看五姨娘和大夫人,进退两难,李韵之的确是大夫人带大的,五姨娘也没有哺乳过,可以说没有带孩子的经验,突然交还给五姨娘,的确是急了些。 五姨娘抹着眼泪说道,“夫人说的是,我感谢老爷体谅我,可是韵儿多年不在我身边,连我这个生母都不认识,还是慢慢来吧,夫人照顾韵儿,我很放心。” “好啊好啊,小五真的懂事了,这件事就依你的想法。”李元郎抚摸着五姨娘的手臂,流连着年轻肌肤的触感,觉得幸福极了。 大夫人别过头去,觉得看一眼五姨娘都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三姨娘和四姨娘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三姨娘还是一副人老珠黄憔悴的模样,自从李枫之被打断腿后,情况越来越差,见到三姨娘就动辄打骂,觉得是三姨娘拖累了他,要不李元郎也不会下狠手,如今短腿公子怎么也风流不起来了,李枫之怎能不恨呢。 三姨娘整日哭丧着脸,本就不美的脸庞变得更衰,嘴角竟然下垂了,李元郎看见三姨娘这副容颜,居然厌恶的不想正眼看她一眼。 相反的倒是四姨娘,容光焕发的样子,虽然也不年轻了,好歹也是风韵犹存,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与五姨娘比起来也没有逊色几分。加上李瑞之争气,其实李府中最得意的当属四姨娘了。 李元郎见两个姨娘也来了,便开口道,“既然人都来了,你们也坐吧,今日主要是商议小五的住处。” 李元郎若是和大夫人有商有量,但是对这两个姨娘却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大夫人吩咐给几位姨娘上了茶,四姨娘一进门就看见了五姨娘坐在一边,那样子好像刚哭过,便知早前大夫人一定碰了壁,“老爷夫人,这内宅之事我多少也过问一二,这人手五姨娘要多少我就给多少,我没有意见。” 大夫人一看四姨娘如此爽快,心中腹诽,这四姨娘平日总是给自己使绊子,如今果然是一如既往,为了能够和自己对着来,居然遂了五姨娘的愿了,真是拎不清! “四姨娘这话说的好,可是这府里的人手都是固定的,每个院里几个人,只有三少爷房里人多,平日三少爷不常回来住,不如这多出来的几人就从三少爷房里出吧。”大夫人说的在理,不过四姨娘也不是吃素的。 “哟,大夫人这话可就错了,瑞儿房里的可不全是使唤的粗使丫头,老爷赐给瑞儿的几名通房丫头也在里面呢,就是看起来人多。” 三姨娘坐在一边不敢出声,看看大夫人和四姨娘之间剑拔弩张,也不好发表自己的看法。 李元郎也不是聋子,看出两人间的火药味,想想还是眼不见为净,便起身说道,“这内宅之事你们决定吧,只有一点,不要委屈了小五。” 大夫人轻哼,“这是自然,老爷前朝还有事,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四姨娘喝了口茶,淡笑着看着李元郎,“老爷说的好像我们都欺负五姨娘似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岂不是折杀我们了。老爷尽管放心。” “嗯,小五,你有什么需要的就提。我先走了。”李元郎吩咐了几句就大步走了出来,几人心中各怀鬼胎,硬是没有人说话。 五姨娘坐直了身子,脸色不再和颜悦色,“几位姐姐若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四姨娘笑的花枝招展,那圆圆的脸盘显得年轻许多,“你五姨娘的本事,我早就猜到有今日,只是我们还是小看了你。” 五姨娘捂着嘴,装作没听懂,“五年了,我愿意认错,还希望几位姐姐原谅妹妹当年的无知。” “认错?五年前的事权当做翻篇了,以后的事情你就等着吧。”四姨娘倒是有自信,毕竟容貌在这里,李元郎对四姨娘还是很好的。 大夫人冷哼,起身看着扮可怜的五姨娘,“什么就翻篇了?你四姨娘无关痛痒,翻篇就翻篇了,我可不同意!你们商量吧,我去佛堂了!” “既然如此,我们会看着办的,大夫人慢走不送。”四姨娘淡笑着看着气的脸色发白的大夫人,大夫人拂袖而去,终究觉得往事无法忘怀。 五姨娘见大夫人走了,便也没那么拘束了,四姨娘看着五姨娘容貌未改,倒是更为美丽了,“五年时光当真没有在五姨娘身上有丝毫的变化,哪像我们几个,皱纹都出来了。” “四姨娘只是年长我几岁,真是谬赞我了,不过此次迁回内宅,是老爷的吩咐,纵然我不愿,也没办法啊。” “你倒是找了个好靠山,只要老爷想要你,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四姨娘眼皮跳动,看着五姨娘一副欠揍的样子,觉得五姨娘还是和当初一样讨厌。 三姨娘一直不说话,四姨娘正愁无人帮腔,看了眼三姨娘,阴阳怪调的说道,“三姨娘,你这是怎么了,来了又不说话,哑了?” “四姨娘,你怎么说话的?”三姨娘这几天身体也不好,嗓子沙哑的厉害,不知道还以为说话的是个男子,四姨娘听了夸张的大笑起来,“幸亏老爷不去你房里,半夜醒了还以为身边睡的是个男人呢!” “你!四姨娘!”三姨娘本就脆弱,常年被李枫之欺负,李元郎明知此事却不出手惩戒李枫之,反而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可是三姨娘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只是个姨娘,地位也就高于府里的丫头管家,比起四姨娘有协管内宅的权利,她其实什么都没有。 五姨娘看四姨娘嚣张更甚从前,“四姨娘不愧是四姨娘,我这次可不是为了和你争宠,你不必对我抱有敌意。” “哼,你的目标是你那个任性的女儿吧?五姨娘,我劝你不要打她的注意,你这个女儿不仅任性,还不懂事,大夫人废了多少心思都没有把她教好,到了你手里又能怎样呢?麻雀永远变不成凤凰。” 这句话实在暗讽五姨娘,她不是听不出来,五姨娘以牙还牙,攻击李瑞之道,“这又如何,起码我生的是个女儿,将来若是她能嫁个高官世家,我也跟着享福,可是李瑞之呢?只不过是个庶子,就算你有协管内宅的权利又如何?你儿子的地位还不是和那断了腿的李枫之一样!庶子就是庶子!” “我忘了,五姨娘这张嘴也厉害,那我们就走着瞧吧。”四姨娘起身,看了眼三姨娘,“还不走,等着找骂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府幽会 “哦,对了,既然你这么喜欢侍奉大夫人,就把你的院子安排在大夫人边上的竹园好了,正好每日晨昏定省。”四姨娘讽刺的笑出声,后面跟着三姨娘,两人扬长而去。 五姨娘气的牙根痒痒,还是强忍了下来,一瘸一拐的往自己那荒芜的院子走。 云休得知五姨娘没有讨到好,反而是一身伤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不由的轻笑,若是四姨娘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地位被动摇,这四姨娘就不是狠角色了,看来好戏就要开锣了。 大夫人身边的喜儿跑来云休这里通风报信,原来大夫人已经应允了李瑞之要珠儿过去他房里的请求,珠儿已经搬去了李瑞之那里。 这样李韵之这里就少了一个人,大夫人特地派喜儿过来问问,是不是要马上增派一个丫头,云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李韵之的性格不能马上就接纳一个新的丫头,不如等等看,如果云休没办法照顾好,再增派人手。 喜儿是个小个子的姑娘,骨架小小的,看上去还像个孩子,可是声音却很大,她传完大夫人的话,好奇珠儿为什么走,缠着云休问东问西,“秀儿,你说珠儿姐为什么要去三少爷那里啊?不会是被三少爷那个了吧?” “啊?”云休没反应过来喜儿说的那个了是什么意思,看着喜儿深意的笑容,云休瞬间明白了,“怎么会,珠儿姐不会那么糊涂的。” 喜儿笑的神秘,“秀儿,你也太单纯了,要不珠儿姐为什么突然去哪里啊,还是三少爷亲自开的口,我是不相信。” 云休蹙眉,珠儿的确没有和李瑞之发生什么,但是连喜儿都这么想,珠儿少不了受什么风言风语,对她的名誉来说实在是很坏的印象,况且珠儿的脸皮薄,若是受不了也是麻烦事。 喜儿看云休发呆在想什么,摇摇她的手臂,“秀儿,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珠儿姐说了什么?” “没有,你不要乱猜了。”云休淡笑,“三少爷也不会对珠儿姐怎么样的,不要想这些了。” “是么?我可不这样认为……”喜儿无所谓的笑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随便聊了几句八卦就走了,云休觉得李瑞之把珠儿要走,其中有部分原因说不定是因为自己。 因为李瑞之认为云休是自己的暗桩,在李韵之身边若是要说什么事情,还需要特意支走珠儿,现在只有云休了,李韵之还小,况且那么听他的话,这样吩咐事情就更方便了。 不过这也是云休的猜测,如果真的是这样,李瑞之一定还有大动作,不过云休打算按兵不动,等着李瑞之找上门来。 入了夜,云休还记得和墨玉的约定,安顿好李韵之之后,连个守夜丫头也睡着了。 云休披着斗篷出了门。还没走到后门,云休正走在四处无人的竹园边上,一道黑影在假山边上动了一动,云休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什么野兽? 看见地上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云休捡起石头,准备投石问问路,却没想到黑影动了起来,原来是矮矮的,然后影子变高了,慢慢朝云休靠近。 正当云休正要把石头扔出去时,楚离歌的脸露了出来,云休想收手,却没料到力道不够,石头重量超过了云休转手腕的力量。 “呃。”云休暗呼痛,石头掉进了花圃中,而云休的手腕却扭伤了。 楚离歌见玩笑过了头,赶紧把云休拉进了竹林。 云休自己转着手腕,然后有规律的喘息着,犯了错的楚某人在一边小声道歉,云休恨不得一脚踹死这家伙,在别人的地盘上吓自己人,这不是白痴吗? “你蠢不蠢啊,躲在这里吓我,你是不耐烦了?”云休揉着手腕,眼刀飞向楚离歌,楚离歌也是一脸的尴尬,拉过云休受伤的手腕,轻轻的转动着,“有没有伤到骨头啊,疼不疼?” “不疼!没伤到!”云休夺过自己的手,没好气的回答。 楚离歌轻笑,“看来的确是没事。” “你怎么来了?墨玉呢?” “因为想你了,所以我就来了,我不是说了过几天来看你么,我把墨玉赶回去了。”楚离歌笑嘻嘻的说着甜言蜜语,因为天色黑,云休的脸红被楚离歌错过了。 “那我要的东西呢?”云休侧过身子,拉大了两人的距离。 楚离歌指指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面呢,你想知道什么?” 云休插着手臂,怀疑的望着他,“我查的东西可多了,你真的都记得了?你过目不忘?” “怎么?你能过目不忘,我不能一目十行?”楚离歌佯装生气,云休觉得好笑,“行行,李瑞之和柳元新的关系?” “咳咳,他们从小就认识了,一开始不怎么熟悉,后来因为柳元元,李瑞之曾经追求过她,被柳元元无情拒绝了,柳元新才和他开始密切的联系。” 提到了柳元元,云休下意识的看了眼楚离歌,这个女人可是疯狂的喜欢过楚离歌,见楚离歌没有异样,云休才继续听楚离歌说道,“你所知道的那个盐运司的官职,就是柳元新替他安排的,李瑞之算是柳元新的朋友吧,后来李元郎也借过这层关系给柳松浦送过礼,不过李家实在是没那么多钱,所以柳松浦不拿李家当回事。” 云休不赞同的摇头,“在我看来,李家虽然表面上清廉,其实内里油水很足啊。” “对,自从李瑞之做上盐运司的小官,他就在背地里贩卖私盐。这些油水都入了李元郎的腰包,所以李家可以算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吧。” “果然是贩卖私盐,李瑞之在盐运司已经好几年了,牟取的暴利不下万金了吧?”李瑞之表面上仪表人才,原来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压榨百姓,还监守自盗。 楚离歌点头,“李瑞之我已经查了很久了,人证和据点基本都掌握了,只差最后一环最重要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 楚离歌犹疑许久,最后才回答,“私盐贩卖的账本。” “这种东西李瑞之会藏在李府吗?”云休已经在思考如何偷摸进李瑞之的屋子,去找这本账本。 楚离歌好像知道云休心中所想,不赞同的摇头,“我不同意你去冒险,有没有这本账本还很难说,柳家灭门之后,李瑞之也许会销毁它。” “账本才是决定性的证据不是么?有没有总要找找才知道。”云休想起李瑞之一个月只有不到十天住在李府,这实在是绝好的机会,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别管这件事,我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帮忙。”楚离歌一边懊恼自己说漏了嘴,一边想着分散云休的注意力,云休自然也明白楚离歌不想自己涉嫌,于是装作成功被转移注意力的样子。 “什么事情?” “我需要你两天空闲的时间。”楚离歌神秘的笑笑,说的轻松得很。 两天?云休想了想,等处理完李府的事情,倒是可以有点空闲时间。于是云休点头应允,“好,还有五姨娘五年前的事情的始末?” 楚离歌得逞的笑,笑的云休心里发毛,“五姨娘的确是和许家公子许儒风有暧昧关系,许儒风当年在给五姨娘的补品中下了药,才让李元郎目睹了经过。不过,大夫人对许家娘家有颇多不满,她觉得是许儒风毁了她在李家的一切,所以已经断绝和许儒风的来往了。不过许家小公子还是和这个姑姑关系很好的。” “嗯,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云休其实从五姨娘的话语中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现在才算是印证了猜想,“还有那位小侯爷?” “哦,宁忠小侯爷,他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不过李瑞之打算利用它他,以我对这位小侯爷的了解,应该是不可能的。” “怎么说?”云休那日看来,小侯爷是个有勇无谋的人,若是有人煽风点火,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宁忠小侯爷是我的人。”楚离歌骄傲的笑道,一脸的得意。 “你的人?”云休惊讶的挑眉,“所以小侯爷是在为你做事,怪不得你可以出大牢,原来是小侯爷给你方便的。” “正是如此,所以小侯爷是佯装和李瑞之相投,其实是为我探路调查。” “嗯,算你聪明。”云休点点头,这下自己便放心许多,那剩下的就是云休自己弄清楚李瑞之私盐账本在哪里了。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同意。”楚离歌神秘的看着云休,邪魅的笑道,“和我成亲。” “嗯?你在开什么玩笑。”云休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楚离歌。 “我是认真的。”楚离歌看着云休,眼神真挚却还是有些狼狈。 云休竖起一根手指,问楚离歌,“你知道这是几根手指吗?” “一根。”楚离歌笑着回答,好像真的傻了一样,他握紧云休的手,然后以那人畜无害的微笑重复道,“我们成亲吧。” 云休觉得脑子都混乱了,楚离歌的笑脸在眼前转,“我就当没听见刚才的话。” “阿休,我们成亲吧。”楚离歌还是笑着,眼睛执着的盯着云休,晶亮的发光。 第一百六十七章 热吻迷情 “我不要。”云休转身避开楚离歌炙热的眼光。 “你已经答应给我两天时间了。”楚离歌笑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云休一巴掌拍在楚离歌的脸上,“你要不要脸,敢诓我!” 楚离歌趁势抓住云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笑的人畜无害,“阿休,你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不要……”云休话还没说完,楚离歌就抱起云休的腰,双脚离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云休的背就抵在了墙壁上,楚离歌死死的压住了云休,她就这样被禁锢在了墙壁和楚离歌之间。 楚离歌轻笑,“你先不要说话。” 夏天的尾巴刚过去,云休穿的衣服略少,披风下面就是薄薄的单衣,刚才楚离歌的动作让云休的披风滑落了下来,楚离歌宽阔的胸膛就这样贴着她的身体,两人的心跳以相同的频率震动着。 云休不自觉的脸红了,却还是强壮镇定,“楚离歌,你要死啊。” “阿休,你对自己太苛刻了,这不公平,我要你听听我内心的声音。”楚离歌抬起右手,抓住云休的左手,用她的手轻轻的覆上自己的胸口,那正是心脏的位置,云休的脸快要红的滴血了。 楚离歌温润的手掌包裹着云休的左手,不带丝毫**的覆在自己的左胸上,那震撼人心且跳动有力的频率让云休着迷,“阿休,听到了吗?我想要你,非你不可,你就是我的信仰。” 云休觉得晚风都变得燥热无比了,楚离歌的脸庞离云休的脸只差几公分,并变得越来越近,不知什么时候,楚离歌已经不再握着云休的手,而是拥抱着云休纤细的腰肢,她失神的望着楚离歌的眼睛,好像被一阵漩涡卷了进去。 楚离歌轻笑,试探的吻上了云休的嘴唇。 那软糯可口的嘴唇是楚离歌有生以来最令人神往的触感,虽然只是嘴唇与嘴唇的碰触,那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吻。 云休的神智瞬间回归,楚离歌轻闭的眼睫微微煽动,透露着试探的惊慌和小心。 轻叹一声,云休放下覆在楚离歌胸前的手掌,两人间唯一的阻碍也消失不见,云休微微的别过脑袋,脱离了楚离歌的“侵犯”。 温香远离,楚离歌一阵失落,眼中也有伤心和遗憾,原来哪怕自己付出多少,云休的心门都不肯为自己敞开。云休看着这样的楚离歌,觉得心疼不已,原来的楚离歌是骄傲高冷的,没有人可以让你露出这样挫败的神色,哪怕是当初寄人篱下受尽屈辱,他还是那样坚定不屈。 云休不由自主的抚上楚离歌的脸庞,到底造物主是如何的鬼斧神工,才有了楚离歌这般绝美的容颜啊,而自己又是何其幸运,不懂得珍惜。 如果这是轮回的深渊,那么有楚离歌相陪,也是值得的。 “是不是只要两天时间?”云休柔声说道,嘴角带着笑容。 楚离歌惊喜的望着云休,反应都迟钝了许多,“是,只要两天。” “好。”云休点头,在楚离歌咧开嘴大笑的瞬间,云休鬼使神差的踮起脚尖,双手上移搂住楚离歌的脖颈,送上了自己的嘴唇。 奈何云休的经验实在是几乎为零,嘴唇与嘴唇碰触就是云休主动能做的极限了,楚离歌闷着声笑,抱着云休几乎离地,抢回了主动权。 云休的身体几乎被嵌进了楚离歌的胸膛,唇齿交缠,一派旖旎风光。 喘息声变得越发急促,楚离歌的力道越来越大,甚至能感觉到楚离歌想一口把云休吃下去了,云休晕头转向的已经蒙了,只能听从本能的顺从楚离歌的动作,如果再继续下去,可能楚离歌就要“绑架”云休离开李府了。 关键时刻,楚离歌及时喊停,强迫自己不再沉迷于云休的甜美。 云休对男女之事其实比起一般姑娘来说还要害羞,只是强装镇定,两人分开时,楚离歌嘴角的弧度快要咧到耳朵了,眼睛一直注视着云休的嘴唇。 云休感觉到楚离歌灼人的视线,轻咳了几声,楚离歌低头附在云休的耳边,暧昧的轻声道,“阿休,你是不是在想怎么跑开?” 如此挑衅的话语,怎么能忍呢,云休抬起头扬起下巴,骄傲的说道,“我反悔了,我不嫁给你了。” 楚离歌顿时吃了瘪,哼哼唧唧的不干了,“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了阿休。” “哼。”云休用手推开楚离歌,插手站立着,“没门。” 真是挖坑给自己跳,楚离歌皱眉讨好的虚趴在云休的身上,圈着云休,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云休的颈边小声求饶,云休脖颈到锁骨处温热甜腻的肌肤实在是诱惑着楚离歌,云休万万没想到楚离歌竟然像一只小兽一般用脸颊轻蹭自己的肌肤,呼吸间的气息喷涌在云休的脖颈间,引起一阵颤栗。 楚离歌轻轻的缠绵着吻着云休的脖子,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云休的理智。 “嫁给我,好不好,不要反悔,嗯?” “等、等一下,楚离歌…离歌…”云休的拳头越握越紧,想要呼唤自己的理智。 “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好不好。” 云休就在他的火热的唇要下移到锁骨时推开了楚离歌,“好,好,好,你现在离我远点。” 楚离歌马上摊开手后退两步,云休拢了拢衣服,挑眉说道,“现在我要回去了,你还有事没有?” “没有了。”楚离歌委屈的嘟囔着,好像受了气。 云休瞥了他一眼,丝毫不留情面,“你有怨气?” “没有。” “那你怎么不笑笑?” 楚离歌苦着脸,明白云休是在玩自己,也只好强颜欢笑,“阿休,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我先回去了,你让墨玉后天午时在李府后门等我,我有事吩咐。”云休披上披风,重新点起灯笼,楚离歌只好点头,“好,你保护好自己。” “嗯。”云休刚走出竹林,想想觉得好像楚离歌可怜了点,又折了回去。 楚离歌本来已经失落到了极点,见云休又回来了,惊讶道,“怎么了?” 云休靠近楚离歌轻轻的抱了他一下,然后又飞快的走了出去。 楚离歌一扫刚才的失落阴霾,觉得世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云休的可爱与害羞都是楚离歌觉得最珍贵的。这样简单的表达情感的方式,楚离歌很受用。 越想越开心,云休既完全接受了自己,又答应了自己的求亲,虽然云休还是高冷别扭的,但是已经是质的飞跃了。楚离歌翻墙离开李府,觉得就算自己现在要回大牢,也是喜笑颜开的。 云休走回去的路上却觉得脸红的难以抑制,居然让楚离歌得逞了,不过好像也挺开心的呢,嫁给楚离歌? “嫁给楚离歌……”云休居然忘形到嘀咕出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想起这是在李府,觉得自己今晚实在是太反常了,是因为那个火热的吻吗? 想起那个吻,楚离歌温润的指尖和力道,云休甚至记不起来细节了,原来男女之间还有那样的吻,真是让人失去理智。 云休摇摇头,决心要暂时把楚离歌放在想不到的地方。 走回李韵之的院子,云休发现有一道黑影站在院子门口,云休身体一僵,呼吸也变缓了,是谁站在那里呢?云休手心冒汗,低着脑袋想着对策。 “秀儿。” 那充满寒意的声音,果然是李瑞之! 云休抬起头装作震惊的样子,福了福身子,“三少爷好!”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李瑞之没有打灯笼,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 “我听见外面有蝉鸣声,担心扰了小小姐睡觉,出来看看,明日让人粘了去。”云休淡然的回答,好像确有其事的样子。 李瑞之走近云休,怀疑的看着云休身上的披风,“真的?” “真的。”云休抬眼,镇定自若的直视李瑞之的眼睛。 李瑞之这才相信了云休,不过还是不放心,“若是让我发现你去向大夫人告状,你就死定了。” 云休蹙眉,这李瑞之毫无风度可言,对待一个丫头居然如此威逼相告。 “呵呵,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已经把你身边那个障碍支走了,你以后可以大胆的为我做事。”李瑞之猥琐的笑,好像很受用云休的表情。 原来李瑞之要走珠儿的原因真的是因为要云休为他做事,云休对李瑞之的印象已经降到了最低,这个人人称道的三少爷竟然是这么个货色!简直让人恶心。 “三少爷,如果没有事情吩咐,秀儿要进去看看小小姐了。” “你……”李瑞之的眼神从云休的脸上逡巡着,然后停在云休的颈部,李瑞之露出猥琐的笑,“秀儿啊秀儿,但愿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云休皱眉,李瑞之也不再拦着云休,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云休不解,只当做李瑞之发疯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云休脱下披风,瞥眼看了铜镜中的自己,那眉眼羞涩含情,明明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云休再一仔细看了看,好像脖子侧面有些红红的,肯定是楚离歌那个家伙弄出来的痕迹!她用手摸了摸,还有些火热的余温。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事端多起 等等,难道!这就是刚才李瑞之停顿的原因? 云休此时觉得周身冰冷,楚离歌真是个大笨蛋。不过此时埋怨已经无用了,云休分析起来,李瑞之不可能联想到云休不是秀儿,那现在这样的情况,李瑞之很有可能认为秀儿是半夜偷溜出去和李府中的某个下人或是侍卫幽会! 这样的话倒还好,李瑞之顶多是觉得自己手中有了云休的把柄,可是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是楚离歌的!云休想想觉得还是自己不够谨慎,如果自己小心点或许也不会有这个麻烦。 不过话说李瑞之这么晚了才回来是为了什么呢?明显李瑞之过来应该是有原因的,或者是有想要探查的事情,怎么见到了云休反而走了呢。 云休百思不得其解,若是问五姨娘的事情,云休本来还打算好好的诓一诓他呢,若是问关于李韵之的事情,李韵之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他利用的。 李瑞之为人猥琐狡猾,有心机但却算不得高明,所以才在柳元新手底下赚些蝇头小利,柳家灭门,李瑞之只能转移重心另谋出路,以他盐运司的官职,贩卖私盐是最不可思议的,也是最便利的,以他自视过高的性格,楚离歌提到的私盐往来账本,那本至关重要的账本。云休大胆猜测,一定在李府中。 云休刚睡下,天色已经发白了,好在李韵之不用早起,她也可以睡到天亮。守夜的小丫头前来叫云休,李韵之竟然有些发热。 云休急匆匆的穿上衣服来到李韵之的窗前,小家伙脸通红的,鼻子好像有些不通,时不时的发出哼哼声。云休轻轻唤着李韵之,她才悠悠醒来,迷糊不清的说着“难受”,然后又睡了过去。 “昨晚你们又睡死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们,要小心服侍么?!”云休看着两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觉得真是没用,居然看个孩子都看不好。 守夜的小丫头已经急的哭了,李韵之定是半夜踢了被子,受了凉,而守夜的小丫头又没能及时的为她盖好被子,所以这才有些发热。 云休皱眉,此时若是叫了大夫,大夫人定然会多派人手前来照顾李韵之,这实在是有些麻烦了,所以云休当即决定,不能让人知道李韵之生病的消息。 “静儿,你去端盆冰水来,小心点,不要叫人瞧出来。”云休挽起袖子,坐在李韵之床边,转头却发现静儿未动,云休更急,“你愣着干什么?不想死就照我说的话做!” “嗯,是,秀儿姐。”静儿慌忙的跑了出去,云休就算担心露陷也没办法了,看了眼还在一边抹眼泪的玲儿,“你去多拿几床被子来。” “好。”玲儿相比静儿还是冷静多了,但是那抽泣的声音还是令人心烦。 云休心道索性李韵之还只是初步发热,说不定可以及时降温。 李韵之小小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烫了,云休掀开她的被子,把她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用被子裹着,又抱着李韵之坐起来,强迫她喝了许多水。 静儿端来一盆冰水,走到门口竟然紧张的忘记看门槛,就这样洒了一半。云休气不打一处来,也没功夫骂她,浸湿了布巾就开始擦拭着李韵之的脸和身体,李韵之一开始还迷迷糊糊的嘟囔着不知道什么,后来变得安稳多了,看来降温是有用的。 “静儿,再去打一盆冰水来,不要洒了!” “嗯!”静儿看有效果,自然也没有刚才的那么胆怯。 玲儿拿来了四床被子,都是轻薄的羽绒被,不重却很保暖,云休只能一层一层的盖在李韵之的身上,时刻注意着李韵之的呼吸频率。 “多烧点热水,还有薄荷水也拿来点。”云休尽全力的想着降温的办法,一次又一次的用凉水替李韵之降温,只要李韵之能正常的发汗,多喝点热水,应该很快就会没事了。 玲儿和静儿小跑着准备这些东西,云休接过薄荷水就蘸了点在手指上,然后贴在李韵之太阳穴附近轻轻揉搓着,李韵之一开始觉得难受,后来也不抵抗了。 一个时辰之后,李韵之终于发汗了,云休便掀开被子,替李韵之重新擦拭了身子,然后换上干爽的衣服,只用了一床被子,让李韵之静静的睡着。 静儿和玲儿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云休停下手中的动作,静儿才大着胆子问道,“秀儿姐,怎么样了?” “热度下去了。” “太好了!”静儿和玲儿相拥在一起,竟然喜极而泣。 云休瞥了她们一眼,觉得这两个丫头真是蠢钝的很,只会哭哭哭。 “不要在这里打扰小小姐了,你们出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一点,不要说漏嘴了。要不谁也保不了你们。” “是,秀儿姐!多谢秀儿姐!”两个丫头哭的快,去的也快,此时已经嬉皮笑脸的了,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 两人笑着出去,然后把门关上,隔绝外面的阳光,云休看着李韵之的小脸,觉得可怜极了,确保李韵之无事之后,她才放心的去洗漱换衣,不知不觉,她自己的衣服都湿了。 云休洗漱出来,看见静儿和玲儿在小声说着什么,表情神秘,竟完全忘记李韵之的病情了,“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小小姐怎么样了?” 玲儿吐了吐舌头,“秀儿姐,你放心,小小姐已经不发热了,刚才醒过来了,我们给她洗漱好了,此时在玩呢。” “嗯,你们在说什么呢?”云休此时喝了几口水,才觉得肚子饿了。 静儿抢先说道,“我们刚才出去,听说三姨娘上吊了。” “上吊了?” 玲儿推了推静儿,解释道,“没死呢,上吊是上吊了,可是被救回来了。” “三姨娘是为了二少爷上吊的?” “我们都觉得是,二少爷如今就是个废人了,老爷也不理睬他,三姨娘最近心情也不好,幸好发现的早,被救回来了。”玲儿算是温婉,就是性子胆小了点,静儿咋呼一些,不够心细,两人在一起也算是互补了。 云休倒是忽略了三姨娘这一房,李枫之被打断了腿,还在养伤,三姨娘常去看望,却总是受冷嘲热讽,看来压力太大了。 “这种事情听听就罢了,不要传出去闲话,免得惹火烧身。”云休好心的提醒她们,就算是李府,谈论主人是非也是忌讳。 他们懵懂的点点头,云休淡淡笑了笑就进了李韵之的屋子,果然李韵之已经活蹦乱跳的在玩玩具了。 “秀儿,你怎么才起来啊?太阳都晒屁股了,真是大懒虫!”李韵之软软的声音,显得活力十足,云休摸摸李韵之的脑袋,“是啊,小小姐起的真早啊。” “嘿嘿,其实我也是刚起床的。”李韵之缩着脑袋可爱的笑笑,简直萌化了云休的心。 云休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那我们互相保密好不好?” “嗯!”李韵之开心的笑起来,全然不似早上那番萎靡的样子。 静儿和玲儿准备好了早饭,端进来给李韵之,云休为李韵之准备好勺子,李韵之就听话的吃起来,自从李韵之熟悉云休之后,只要有云休在身边,李韵之就会乖乖的自己吃饭,这件事情传到了大夫人耳里,大夫人也夸奖不已。 其实云休心里清楚,李韵之并非调皮捣蛋,而是缺乏关注和爱,奶娘从小带大李韵之,却不了解李韵之为什么不爱吃饭,她一开始希望通过不吃饭的方式博得李元郎的注意力,可是后来李元郎也不在意了,她就习惯性的吵闹不休。 云休的出现其实让李韵之明白,不吃饭并换不来李元郎的父爱,云休想着办法哄李韵之,渐渐地她也喜欢上了云休,吃饭也就不是问题了。 等到李韵之用完早饭,云休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草草的吃了几个包子,云休想着怎么样才能出去查一查李瑞之的屋子。 也许珠儿可以帮自己。云休和静儿玲儿嘱咐一番,要去看看珠儿的情况。两人也承诺会好好照顾李韵之,云休这才放心。 珠儿已经去了李瑞之那里两天了,却没有半点消息,云休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珠儿的现状如何。 谁知到了李瑞之的院子,却听见了女人的打骂声,越近越清晰,云休心中觉得不好,赶忙拐了进去,正是珠儿跪在院子里被两个女人打骂着。 这两个女人是李瑞之的通房,打扮比一般丫头漂亮些,口中骂骂咧咧的指着珠儿,还掐着珠儿的胳膊,珠儿强忍着泪水,跪在那里不敢出声。 “珠儿姐!”云休忍不住喊道,那两个女人抬眼看了云休一眼,对着珠儿嘲讽道,“哪,你的小姐妹来看你了,你倒是答应一声啊。” 珠儿转头,云休惊讶的发现珠儿脸上竟然还有青紫的痕迹! 云休跑上前,把珠儿强行拉起来,看着那两个行凶的女人,“你们就算是三少爷的通房丫头,也不该这么对待珠儿!” “来打抱不平来了?珠儿,你说,这是我们打的吗?”一个丹凤眼的女人看着珠儿恶狠狠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珠儿被虐 珠儿抱着被她们掐紫的胳膊,摇头,小声啜泣,“不是,是我自己、自己摔伤的。” 云休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冷静的样子,“既然如此,我刚才看到了,你们为什么要掐她?” “因为她犯贱!”另外一个方脸女人指着珠儿辱骂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妄想爬上三少爷的床,真是贱人!” 珠儿哭着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真是一群不讲理的疯女人!云休拉着珠儿往外走,那两个女人嚣张的说道,“走啊,走了就不要回来了,贱人,这里不欢迎你!” 云休冷笑,回头说道,“你们听好了,是小小姐房里的秀儿把珠儿带走了,一定要记清楚了。” “哼,我当是什么人呢,真是蛇鼠一窝。”那方脸女人嘲笑的看着云休,云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哭泣着的云休往外走。 李韵之那里当然不能回,云休拉着珠儿回了李婶那里,正好李黄河不在,李婶看见珠儿这副样子,自然明白了。 云休给珠儿上药,珠儿撸起袖子,两条胳膊青紫连绵,竟然没一处好地方。 “珠儿姐,她们这么欺负你,你怎么不还手呢。”云休看着只知道哭泣的珠儿,觉得恨铁不成钢,高高兴兴的走的,现在弄成这样的结局,值得么。 珠儿放下袖子,看看李婶,然后吞吞吐吐的说,“秀儿,你今天怎么跑来了?” 云休最讨厌珠儿这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懦弱,为什么受了欺负不敢还手,这样的人帮了一次还有第二次,难道云休能每次都帮吗? 云休冷着声,“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上好药你就回去吧。” 李婶看两姐妹情况不对,只好插嘴道,“珠儿,你若是有什么委屈,不如告诉大夫人吧?她最疼你了。” 提起大夫人,珠儿又哭了起来,“千万不要告诉大夫人,是我不好,执意要去三少爷那里,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自找的。” “这三少爷也是,要了你却不管你死活,你真是太实诚了,就算你是新来的,她们也不能往死里欺负你啊。李婶我看着都心疼了,真是可怜的孩子。”李婶也没料到那些人如此厉害,人才过去两天,就被折磨成这副样子了。 云休冷眼看着这两个只会一味退让的女人,就是这样她们才不受重视,地位才会一降再降。 “珠儿姐,你就在这里住下,我保证三少爷会来接你回去的。”云休对着珠儿嘱咐道,李婶一听却觉得自己没必要管这闲事。 “秀儿!我们这里哪有多余的地方住!我看还是把珠儿送回去,我去和那几个丫头打个招呼就是。”李婶自然不想揽事上身,而是李婶是大夫人的人,她出面根本没有用处。 珠儿也有些害怕,擅离职守也就算了,这搬到这里住,事情不是会更糟? “秀儿,我还是回去吧,我跟几位姐姐道歉,只要我诚恳一点,她们也是人心肉长的,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了。”珠儿想起自己浑身上下的伤痕,违心的说出这么几句话,毕竟这就是命啊,当初也是她选择的。 云休冷笑出声,觉得面前的两个女人当真是蠢笨如猪,“李婶,珠儿姐,你们还没看明白吗?她们只是丫头,了不起也只是暖、床的而已,凭什么吆五喝六的,她们不是看你好欺负,或者是你真的做错了事,是三少爷不在意你,要了你却对你不闻不问,她们当然会嫉妒你,想办法折磨你。” 珠儿和李婶第一次看云休说这么长一段的话,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现在怎么办?”李婶蒙了,难道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方法错了? 云休拉着珠儿的手,对珠儿说,“你就住在这里,等到三少爷亲自带你回去。” “怎么可能?”珠儿和李婶异口同声的问道,三少爷会为了一个丫头亲自上门?她们一百个不相信! “你们相信我,三少爷最快下午,最慢晚上,一定会接珠儿姐回去的。”云休笃定的说,李瑞之是为了让云休为他做事才支走珠儿,此番云休大摇大摆的拉走了珠儿,就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况且他的通房丫头擅自打骂一般丫头,还是大夫人的从小养大的珠儿,这件事就算捅到大夫人那里,珠儿都是有利的一方,李瑞之治下不严,最后倒霉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但是李婶和珠儿是很难接受的,在她们的概念里,丫头反抗,少爷不仅不打骂,并且还亲自来接,是难以想象的,根部不可能发生的。 云休也懒得解释,看李婶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索性说白,“这件事的后果我一力承担,既然李婶这里住不了,珠儿姐就去我原先住的那间屋子吧。”云休也没有征求珠儿的同意,拉起珠儿就往外走。 李婶还来不及反应,云休就打开门把珠儿带了出去,远远的就听见李婶的叫喊声,“秀儿!你这个死丫头,你不要擅自做主!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了你!” 云休把李婶的警告抛之脑后,带着珠儿去了自己原先住的屋子,屋子几天不住已经有了灰尘,珠儿坐在那扇修补好了的窗子下面看着与往常完全不一样的云休不敢说话。 “珠儿姐,你想被欺负吗?”云休看着珠儿,心里告诉自己,本来李瑞之要走珠儿就是因为她的缘故,这是为了弥补对她的伤害。 珠儿默默的抹着眼泪,不小心碰到脸上的青紫,疼的龇牙咧嘴的,“秀儿,我不想,可是我害怕。” “不要害怕,你坚强了,别人才不会欺负你。”云休拍拍珠儿的手背,“你就安心的待在这里,我回去一趟就过来陪你。” “嗯,我听你的!”珠儿看着手臂上的青紫,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就被赶出府去! 云休点头,“千万不要自己跑回去了,知道吗?” “嗯!” 云休再三叮嘱,这才放心的回去,李韵之正要睡午觉,云休好不容易安排好了这边的事情,再回到那间屋子的时候,却发现珠儿的人不见了,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啊。 李婶经过门口,畏畏缩缩的说,“刚才那两个通房丫头把珠儿带回去了,说是三少爷不高兴了。” 云休质问道,“李婶,那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秀儿,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是少爷,胳膊怎么也拗不过大腿啊。” 云休转身往三少爷的院子方向走去,李婶拦住云休,居然认真的说道,“这不关你的事,都是珠儿那丫头自己造的孽,你好不容易才留在李府,留在小小姐那里,我不许你去搅这趟浑水!” “李婶!你让开。”云休冷眼看着李婶,若是李婶不让开,大有从她尸体上踩过去的觉悟,李婶被云休的眼神吓了一跳,她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次狠厉的眼神,她这才不自觉的让开了路。 云休向李瑞之的院子走去,却没想到院子大门紧闭,云休推开院门,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丫头下人看着云休。 “珠儿呢?”云休朗声问道。 那两个女人站在中间,看着云休居然不怕死的找上门来了,“就是你,带走我们院子里的人,现在你还敢来?” “哼,珠儿呢,你们少爷呢?”云休也不打算留情面,这件事他李瑞之也不占理,况且她还有李瑞之的把柄! “哈,真是不要命了!”方脸女人把珠儿从角落拉出来,云休看见珠儿已经昏迷了,脸上又多了几块淤青。 云休握紧了双拳,“你们竟然还敢动手?!” 丹凤眼的女人笑道,“这可不是我们动的手,是她自己打自己的,她说她错了。大家都看到了,是不是啊?” 云休皱眉,这院子里的人都不太对劲,看见有人被欺负,居然麻木的很,这就是所谓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是么,三少爷若是知道你们动用私刑,擅自打骂丫头,后果如何你们知道吗?” 方脸女人显然没读过什么书,听云休讲道理就觉得烦,“你要是不想和她一样,就给我滚!” 云休冷眼看着这两个带头的女人,胆子这么大,看来李瑞之还不知道这件事,这对于珠儿来说看来是好事,“你们还没告诉三少爷吧?那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三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环视一圈,云休见院子里的人都谨慎的抱团站着,眼神麻木不仁,呆呆的样子。 唯独那两个有点地位的通房丫头是张牙舞爪的,云休周身的气质释放出来,方脸女和丹凤眼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三少爷什么时候回来?”云休朗声问道。 突然院子的门被推开,一个男声笑着回答,“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正是李瑞之!他显然听出了云休的声音,却不料一院子的人都站在他面前,那中间的正是冷淡镇定的云休。 “发生什么事了?”李瑞之皱眉,下意识的看向云休。 “三少爷,您回来的正好。”云休走近李瑞之,淡笑着看着他,“这有一件小事,还劳烦三少爷决断。” 第一百七十章 为她出头 “什么事?”李瑞之一直以温润形象示人,此时面上还是一副迷人的笑容。 “我的小姐妹珠儿,被您的两位通房丫头欺负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您两天前才亲自要了她来,若是此事被大夫人知道了,恐怕不好看吧?” 当众威胁少爷,云休果真做的出来!李瑞之眼皮跳动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倒在地上昏迷的珠儿,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到底是怎么回事,画儿。” 画儿正是那丹凤眼的丫头,她见李瑞之点名要她解释,只好站出来说道,“就是,珠儿这丫头,做事不勤快,不小心自己摔伤了,我们就训斥了她几句,她就受不了了。然后,然后我们……这个叫秀儿的把她带走了,说要您亲自去接,我们怕事情闹大,就又把她接回来了。” 这明显是临时编的,还相当的拙劣,云休在一旁冷笑,看着李瑞之脸上阴晴不定,“三少爷,如果您觉得珠儿笨拙不堪,不如我回禀了夫人,好让珠儿再回去,正好小小姐那里还要再找人。” 李瑞之皱眉,看看云休的脸色,明摆着是在逼他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解决此事。 “秀儿,你今日行为多有不妥,这珠儿是我房里的,你强行带走又是何意。”李瑞之还是尽量想着息事宁人,想让云休不要再为了珠儿纠缠下去。 云休淡笑,“今日是秀儿鲁莽了,可是您房里滥用私刑,那两个丫头过错可大了,既然三少爷不肯公断,我这就去找大夫人,看看这件事到底如何解决。” 李瑞之想不到这云休竟然还不肯罢手,连忙让人关上院门,表情严肃,“秀儿,这种事情在府中稀松平常,你非要做这个出头鸟?” “三少爷,您要了珠儿来,好好地一个人,若是过了三两天,就死了。珠儿是大夫人看着长大的,大夫人定然不会罢手,最后查出来,珠儿是被您的丫头折磨死了,对您的名誉真的好么?况且大夫人的面子您也得给吧?”云休算是说的不卑不亢,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秀儿是为您着想,千万不要让两个不值得的丫头损了您的温润和善之名啊。” 李瑞之此时已经生气了,这就是一个选择题,若是全了两个丫头,压下这件事,云休闹到大夫人那里去,大夫人定然不会给他好脸色,说不定李元郎都会知道此事,对自己的形象多有影响。 若是能够公正的决断,给珠儿补偿,严惩两个通房丫头,这件事便可以在自己院内解决,这样对自己的形象倒是没有影响。况且珠儿是自己亲自要来的,总不能打了自己的脸。 “秀儿,今日多亏你发现,我院里竟然还有此等恶劣欺凌丫头的人,真是应该好好严惩一番!”李瑞之瞬间决定了后者,两个通房丫头而已,比得起自己的名声,算得了什么。 云休淡笑,“三少爷过奖了,既然如此还望三少爷决断,还珠儿一个公平。” “这是自然。”李瑞之略一思索,叫来下人,“把这两个仗势欺人的贱人杖责五十,逐出府去,永不录用。” 那两个丫头哪想的到是这样的结局!以往也有过欺负新来的事情,三少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怎么突然就要严惩了呢! 画儿哭着抱着李瑞之的腿,“少爷,少爷,画儿错了,是错儿的不对,求少爷不要赶我出府啊!” 另一个方脸女人则是指着画儿说道,“少爷,这都是画儿的注意,都是她指使我做的!不要赶我走啊!” 李瑞之一脚踹开画儿,嫌弃的挥挥手,“捂住嘴巴,带下去。” 这就是要立马执行了,两个丫头凄惨的哭泣被捂住了,只剩下四肢用力的蹦跶,云休看了眼昏倒的珠儿,觉得还不够。 “三少爷,那珠儿呢?她那一身的伤,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李瑞之冷笑着看着云休,“秀儿,你可真是让人惊喜啊,珠儿既然是受害者,养好伤再出来服侍吧。你满意了?” 云休点头,“这样最好,秀儿代珠儿多谢三少爷了。” “哼。”看云休觉得满意了,李瑞之轻哼一声,丝毫不觉得畅快,“你跟我到书房里来。” 云休蹙眉,“是。” 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开,珠儿也被扶起去养伤上药,云休看了眼已经没有知觉的珠儿,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帮她,下次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李瑞之一进书房,云休就觉得书房的气压低到了极限,他沉着脸,一副探究的看着云休,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云休。 云休当然不会傻到暴露自己,便装作害怕谨慎的样子,李瑞之看了一会,终于轻笑,“现在觉得害怕了?刚才的气势哪里去了?” “三少爷,珠儿是我的姐妹,我也是不得已。”云休低着脑袋,声音小小的。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惩戒了我的人,你准备怎么回报我?”李瑞之此时露出了小人嘴脸,倒是好意思的很。 云休抬眼看着李瑞之,“三少爷上次让我传给五姨娘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还有什么吩咐么?” “哈哈哈,果然是个机灵的。”李瑞之牵起云休的手,轻轻的用大拇指揉着,笑的一脸猥琐,“五姨娘最近有去找韵儿么?” 云休忍住想抽出自己的手的冲动,“五姨娘来过一次,小小姐正在睡觉,没有见到小小姐就走了。” “哦?果然如此。”李瑞之终于放下云休的手,起身思考着什么。 云休把手背在身后,难道李瑞之想要的是引起五姨娘和大夫人的宅斗?他能从中获利?还是四姨娘能从中获利? “秀儿,你知道大夫人和许儒风的关系么?”李瑞之笑的猥琐也就算了,语气更加猥琐,听那语气,云休联想到了一些离谱的关系。 “大夫人是许儒风的妹妹。”云休镇定自若,丝毫不上当,李瑞之轻笑,“真是个本分的孩子,你去和五姨娘说,当年许家费了不少的劲挡下这件丑闻,若是此事被揭发出来,想必五姨娘知道怎样应对。” 云休皱眉,就算大夫人和许儒风有什么暧昧的往事,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看李瑞之如此想要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肯定是后续还有隐情,许家?许公子……难道那许家小公子是大夫人和许儒风的孩子?怎么可能!许家小公子比起李瑞之还小几岁,若是这样,大夫人竟然嫁到李府之后还和许儒风有奸、情? 这完全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不能仅凭李瑞之的几句话就确信其事。 “三少爷,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云休仔细的注意着李瑞之的神情,隐隐的好像听到了一阵风铃的声音,又好像是风吹过窗棱。 “你不必知道,你就这样原话告诉五姨娘。”李瑞之阴晴不定,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来,“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找你。” “是。”云休临走前扫了一眼李瑞之的书房,好像并没有什么与别的书房不同的地方。 云休出了李瑞之的院子,慢慢往李韵之那里走,今日听到的事情超出了云休的预计,一般的家族藏污纳垢,许家也是很常见的官宦之家,像这种不、伦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可是看大夫人的样子,正经的很,自从大少爷早夭后常年在佛堂念经颂佛,可能吗? 五姨娘现在还没站稳脚跟,和大夫人起冲突显然是不明智的,李瑞之是抱着毁了五姨娘和大夫人的心思,那么获利的就是四姨娘,再加上三姨娘自杀未遂,李枫之也已经是个废人了。最后能在李府当家做主的就是四姨娘和他李瑞之。 说到底李瑞之还是在意自己是庶出之子,前面挡他路的人都要死绝了他才能得到李府。 云休低着头走着,突然就有一人挡住了云休的去处,云休抬眼一看,竟然是五姨娘。 “五姨娘?” “秀儿,借一步说话。”五姨娘神情紧张,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云休蹙眉,带着五姨娘去了一间没人用的小厨房。 “五姨娘怎么了,如此惊慌。” 五姨娘走来走去紧张的很,那神情像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秀儿,我刚才去找大夫人,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 “我现在搬到了竹园,今日去了佛堂,本想向大夫人请安的,许家小公子也在,我竟然听见他喊大夫人叫做娘!”五姨娘惊慌不已,云休心里也是一震。 “五姨娘确实没有听错?” “我在门口听见的,可能听错了也是有的,我吓的不行,马上就跑出来了,没有了办法才来找你。”五姨娘因为前两次的事件,喜欢找云休出主意,现在这件事也没人可商量,只能找云休了。 云休冷静下来,稳住五姨娘,“五姨娘,你相信吗?” 五姨娘这才镇定下来,她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你会怎么做?”云休只能试探五姨娘,如果她要去揭发大夫人,对她并不会有什么好处。 第一百七十一章 嗜睡怪病 “这是扳倒大夫人的好机会,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五姨娘果然是想要报仇的,那对许家的怨恨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 云休皱眉,“五姨娘,你不该冲动。” “秀儿,你不懂,当初若不是许儒风,我不会苦等五年,见不到韵儿,这都是她们许家欠我的!”五姨娘激动起来,云休觉得李瑞之想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千万不能遂了他的心。 “五姨娘,你现在得到老爷的宠爱了么,你能有能力和大夫人作对吗?只要你一有动作,大夫人就能捏死你。” 五姨娘震惊的看着云休,显然有些不信云休恐怖的说辞,“只要老爷知道了她的丑事……” “这不仅仅是许家的丑事,这也是李府的丑事,只要你揭发出来,哪怕是只说给了老爷听,权衡利弊,老爷会牺牲你来保全李家的名誉。” 李元郎是个迂腐的文官,对待李家名誉还是相当重视的,五姨娘之所以能再获宠爱已经是奇迹了,当年只是捉、奸,若是许家小公子真是大夫人的私生子,大夫人这可是**裸的背叛。李元郎就算再怎么宽宏大量也忍受不了。 “那我就放过这个机会么?我不甘心!”五姨娘抓紧了门框,指甲沾上了木头屑。 云休拉下五姨娘的手,看见了她的不甘,“你可以等。等到老爷信任你,等到他自己发现这件丑事。” “自己发现?大夫人可没有这么蠢。” 云休淡笑,“当然,大夫人不可能自己揭发自己,但你可以制造意外,不是么。” “你说得对。”五姨娘点点头,“为了我自己,还有韵儿,我也不能冲动行事。” 云休暗自嘲笑五姨娘,想要取大夫人代之,却没有头脑,要想自取灭亡倒是容易得很。李瑞之一定是看准这一点,想要五姨娘抱着大夫人一起自杀。 “这样吧,你先回去,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叫你心腹的丫头传话给我,我们就在这间小厨房见面。”纵使云休表明了厉害关系,她还是担心五姨娘会头脑发热,若是到时候真的抱团自杀,可就遂了李瑞之的心思了。 五姨娘点点头,还是选择听云休的,“好。我的心腹丫头叫做小熙。” “嗯,五姨娘你先出去吧,我等一会再出去,出去要小心。”既然云休答应帮助五姨娘,就不能引火烧身,五姨娘也算是冷静的出去,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 云休万万没想到,小小的李府居然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么多,就这么几个人,还争来争去的,李元郎这头上的绿帽子算是摘不下来了。 静儿和玲儿坐在院子门口说笑,看见云休回来了马上就拘谨的站起来,云休看了眼屋里,又见两个小丫头没什么事情做,便问道,“小小姐醒了没?” “还没有呢。”静儿喜滋滋的说道,全然不似早上的慌张。 云休摇摇头,不放心的进屋看看,果然李韵之还没醒,最近云休发现李韵之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几乎是吃完了就要睡觉,晚上睡得时间也很长。 “玲儿,小小姐中间醒过么?” “没有啊,小小姐睡得很沉,没有醒来过。”玲儿比静儿多个心眼,担心李韵之再发热,隔一会就去看看,好在只是睡的很熟,并没有发热的症状。 云休这才放心,看着李韵之安然的睡颜,想起她那只顾自己假惺惺的亲娘,觉得真是可怜了孩子。 三人出了屋子,坐在外面担心打扰李韵之,静儿和玲儿充满感激的望着云休,云休被她们看的发毛了,便说道,“你们在看什么?” “嘻嘻,秀儿姐,今天多亏有你了,否则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静儿拉着云休的手,晃来晃去,好像很亲近的样子。 云休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你们第一次照顾小小姐,自然不清楚,以后上点心就好。” 玲儿也点头,却羞涩很多,“以前和珠儿姐在一起的时候,珠儿姐也是丢三落四的,我们就一起挨骂,现在有了秀儿姐,感觉安心多了。” “对对,珠儿姐平时粗心的很,还说我们丢三落四。”静儿也开玩笑说着珠儿的粗心大意。 说起珠儿,云休的心又克制不住的沉了下来,珠儿的确是单纯简单的,经过这次,她应该知道了那些黑暗的人心了,多少也该有些自保的想法。 “秀儿姐,你怎么都不说话啊?是不是嫌我们吵啊?”玲儿敏感的以为云休是因为她们叽叽喳喳的不开心才不说话。 云休淡笑着摇摇头,“你们继续说吧,闲着也是闲着,我听你们说说话。” “哦。”玲儿想了想,神秘的说道,“昨天五姨娘不是搬去竹园了吗?四姨娘故意把五姨娘安排在那里的,为了方便五姨娘能每日向大夫人请安,果然四姨娘还是记恨五姨娘的。” “可不是嘛,竹园一般都没人住的,有时候许公子去住上几日,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们先聊,我去拿点吃的喝的来。”玲儿去小厨房端来了一盘点心酥,又倒了些绿茶来喝,静儿看玲儿不在,云休又是自己在想事情的样子,便端正的坐在一边不说话。 “静儿,你们进府多久了?”云休暗笑自己可能吓到了这两个小姑娘。 “唔,已经三年了。”静儿也不太确定,问玲儿道,“我们是三年前进的府,是吧?” 玲儿坐下来,点点头,“是啊,转眼都三年啦。” “那五姨娘这几年一直是一个人住?”云休捧着绿茶,想着也许能问点细节的东西。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五姨娘一直没有人管的,其实我们这些小的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情了,只知道五姨娘犯了错,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一点点。”玲儿斟酌了一下,温婉的表达她们不知情。 云休看了眼玲儿,觉得这丫头倒是个嘴紧又知分寸的,不像静儿大大咧咧的说话不经大脑。 “是啊,谁知道五姨娘竟然是那样的人啊,放在我老家都是要浸猪笼的呢。”静儿嘴里含着点心酥,竟然就这样直白的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玲儿推了她一下,她还不自知犯了什么错。 云休轻笑,“如今是我,若是别人你们可要当心了,祸从口出就是这个道理。” “嗯嗯,我们知道了。”玲儿赶紧闭上嘴巴,静儿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一脸的尴尬,云休反而看的好笑,“你们也就是在这里说说,我也就不管你们了。我进去看看,你们自己玩吧。” “哦。”静儿咬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云休想起了墨年,那丫头应该会很担心自己,还有雪媚娘,那可爱的小家伙若是发现自己不见了,应该也会闹腾的不行吧。 李韵之已经睡了一下午,寻常孩子的睡眠应该不会这么深,云休叫醒了李韵之,她竟然以为自己只睡了一小会,可是已经傍晚了,李韵之竟然睡了一整天。 “小小姐,起来吃点东西好吗?肚子饿不饿?”云休端着一碗小馄饨来到李韵之的床前,李韵之三两下就把一碗喝完了,并且还想再喝一碗,云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只以为是早上发热现在胃口好了。 “秀儿,我好热啊,想洗个澡。”李韵之喝完第二碗,擦着嘴和云休说道,云休笑笑,的确是早上捂了一身的汗,不舒服的洗个澡实在是受不了。 “好,我带你去沐浴。”云休嘱咐静儿和玲儿去准备热水和沐浴的花瓣,李韵之开心的在床上跳来跳去。 热水打好之后,云休撒上花瓣,试了温度,抱着李韵之坐在木桶里。李韵之玩着花瓣,一边和云休说笑着。 “秀儿,我明天要去找瑞哥哥玩,瑞哥哥上次都没有陪我。” 云休其实早就想问了,为什么李韵之和李瑞之的关系这么好,李瑞之看上去不像是喜欢小孩子的哥哥啊。难道李瑞之意外的很喜欢小孩子? “小小姐,三少爷一直不怎么在家,你怎么和他这么熟啊?” 李韵之还托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开口道,“因为娘总是对我凶的不得了,只有瑞哥哥对我很温柔,枫哥哥对我也很凶,所以我最喜欢瑞哥哥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瑞哥哥经常带着小小姐出去玩吗?” 李韵之点点头,花瓣都黏在了下巴上,“是啊,不过瑞哥哥总是带着别的人一起和我玩,我都不认识。那些人年纪好大,都是老爷爷。哈哈。” “真的吗?”云休刚还想也许李瑞之是真心对李韵之好,原来竟然是打着幌子见别人去了,可怜李韵之也不介意,可见这孩子竟然孤单至此! 云休苦笑,见李韵之不说话,低头一看,发现李韵之竟然又睡着了!还在水里竟然都无缘无故的睡着了,云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用干布巾把李韵之包裹起来抱出来,静儿和玲儿等在外面奇怪的问道,“怎么这就沐浴好了?哎?小小姐怎么了?” 云休皱眉,“好像是睡着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虚情假意 静儿惊讶的破口而出,“怎么可能,这一天要睡多久啊!” “静儿!”玲儿推了推静儿,担心的看着云休,“秀儿姐,这小小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云休摇头,迅速的为李韵之擦干,然后穿上衣服,经过这一系列动作,李韵之才醒过来。 她揉着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怎么睡着了?” 云休摸摸李韵之的脑袋,轻声的安慰道,“没事的,小小姐若是累了就睡吧。” “嗯。”李韵之打了一个哈欠,小小的缩成一团钻进被子里。 云休更加担忧,就算是孩子一天也不可能一直睡觉啊,更何况刚才还在正常的说话,下一刻就睡着了,难道是得了什么怪病? 静儿和玲儿一直在旁边帮着,看着云休不说话,也不敢说话,云休终于坐下来后,两个小丫头也正襟危坐的坐在一边,云休发现这两人的紧张,不由轻笑,“你们怎么了?都跟着我做什么?” “嗯?秀儿姐,没出什么事吧?”玲儿可能也是发觉了不对劲,不过还是问问云休才放心。 云休心说没必要吓她们,便轻松的笑笑,“能有什么事,不用担心。小孩子嘛,生了病多睡会有好处,到了晚饭的时间了,你们先去吃饭吧。” 静儿和玲儿这才放了心,拍拍胸口点点头,偏偏静儿还是个不看眼色的,“你们是不知道,以前小孩子睡觉多,那就是在娘胎里没长好,以后身子骨不好,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静儿!”玲儿索性推了静儿出去,云休摇摇头,若是没有玲儿在身边提醒,静儿不知道要被责罚多少遍了。 云休看着李韵之的睡颜,还是五岁的孩子,居然越来越嗜睡,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不同寻常的,果然还是应该找个大夫看一看吗。 云休打定主意,走出房门,和玲儿说道,“我去见大夫人,你们照顾好小小姐。” “嗯,我们知道了,秀儿姐。” 如果现在要举出有谁是关心李韵之的,云休还真的列举不出来,就算是五姨娘也顾及不到,她自己自身难保,又怎么会有能力查清李韵之的怪病呢。 算起来李韵之是大夫人养大的,若是李韵之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大夫人难辞其咎,所以云休再三考虑,去找大夫人才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大夫人自然还是在佛堂,云休等在佛堂外许久,她都没有出来的意思,实在是等得急了云休只好跟大夫人身边的喜儿说道,“小小姐身体不舒服,还请大夫人去看一眼。” 喜儿听了这才知道事情紧急,赶紧进去通报,果然没有一会,大夫人就挂着佛珠出来了身旁还跟着那位许家小公子。 大夫人见是云休,眯着眼睛慵懒的问道,“怎么了?韵儿出什么事了?” “大夫人,小小姐近日来身体困乏,总是嗜睡,今日更是睡了一整天了。秀儿担心小小姐身体有恙,特来禀报。” 大夫人嗯了一声,看了眼许家小公子,“荣儿,你先回去,我去韵儿那里瞧瞧。” 按理来说许家小公子此时应当有礼的离去了,谁知他却硬着脖子说道,“姑姑,那李韵之是那个贱人的女人,你何必如此上心,况且不就是爱睡觉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荣儿!”大夫人警惕的看了看低着头的云休,小声训斥,“我是韵儿的嫡母,况且韵儿也是你的堂妹!瞧瞧你在说些什么!” 许家小公子单名一个荣字,明显是被惯坏了的公子哥,看云休是个丫头,也就随口胡言乱语了,大夫人是多么世故的人,头上永远悬着一把刀剑,怎么能允许许家小公子给她招惹是非。 这许荣还不知进退,简直是个蠢蛋,“姑姑,我多次劝诫那个贱人,但她非但不领情,还在您身边住下来了,每日来请安,您看着不烦,我都替您膈应得慌!” “荣儿,你先回去吧,改日再来与姑姑学习佛法。”大夫人冷着脸赶许荣走,许荣只好拂袖而去。 大夫人看了眼云休,一边往李韵之的屋子走,一边问道,“韵儿嗜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这几天,秀儿也不懂医术,但觉得总要请大夫来看看才好。”云休着实觉得这个大夫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这个许荣是她的亲侄子,或许还可能是私生子,如果大夫人对待李韵之和其他庶子是真心实意的,这个许荣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嗯,喜儿?你去把我常用的孙大夫叫来。”大夫人做事算是利落,喜儿马上就去找大夫,李韵之还在房间昏睡。 静儿和玲儿看大夫人来的,一句话也不敢说,大夫人进了屋子看了李韵之,其他情况都很正常,就是睡觉说的很沉,大夫人若有所思的说道,“的确有些不寻常,以前韵儿睡觉很浅,还是叫个大夫来比较稳妥。” “大夫人说的是。”云休在一旁附和着,大夫人赞赏的看看云休,“秀儿,你做的很好,换做别人也没有你这般细心。” “大夫人过奖了,秀儿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事而已,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大夫诊治。” “嗯,不过你也功不可没,到时候有赏!”大夫人喜笑颜开的说着要奖励云休,这边李韵之还昏睡不醒。 大夫人轻声呼唤李韵之,李韵之醒了一会,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我好困。”然后又睡着了。 云休站在一边,看大夫人面上的担忧一副真实可信的样子。大夫不一会就来了,李韵之居然还没有醒来,大夫把了把李韵之的脉象,也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大夫人坐在一边问道,“孙大夫,你看小女这是怎么了?睡了一整天了。” 孙大夫又重复的看了看李韵之的面相,把脉切脉,捋着那山羊胡子摇头道,“还请夫人恕罪,老夫诊不出来,看情形小小姐的确是不同于同龄的孩子,可是具体是什么病症,老夫不精通儿科,还请夫人恕罪。” 这大夫说了这半天,却是什么都诊不出来,云休皱眉,难道不是病,是下的毒? “孙大夫都诊不出来的病症?这可怎么好,不如请孙大夫介绍位德高望重的儿科大夫?”大夫人皱眉,连孙大夫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病症,难道真的是怪病? 如果李府出了一位怪病的小姐,对李府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大夫人第一时间想起要封锁这个消息。 “孙大夫,今日这件事还请你不要宣扬出去。”大夫人使了眼色,喜儿就带着孙大夫离开了院子,领封口费去了。 云休为李韵之掖好被子,大夫人这才淡淡的说道,“秀儿,韵儿的事情你要多照顾着,我会请好的儿科大夫给韵儿看病,还有就是,这件事不要传出去,就是别的院子那里也不行。” “大夫人放心,秀儿知道分寸。”云休心中冷笑,如今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李府的面子,这就是嫡母。 大夫人点点头,“三姨娘上吊的事情已经让老爷焦头烂额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要惊扰到老爷,知道了么?” “是,夫人。” “好,到时候大夫会来的,你好好照顾着。”大夫人这就起身要走,云休送到门口,大夫人还像来时的那样子端庄。 静儿和玲儿跑了出来,看着云休的表情,紧张的问,“秀儿姐,出什么事了么?小小姐是什么病?” 云休摇摇头,无奈的笑笑,“暂时还不知道,我们先等小小姐醒了再说吧。” “哦。”玲儿点点头,静儿却说道,“那小小姐不会一睡不醒了吧?” 云休哭笑不得的看着静儿,玲儿慌忙捂住玲儿的嘴,小声的说道,“不要说话了。” “唔?唔。”静儿点点头,无辜的看向云休和玲儿,云休摇摇头,回到房间里。 静儿和玲儿吃完饭就去休息了,云休还守在李韵之的床前。 其实云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对李韵之这么上心,也许是因为李韵之现在的年纪很像当初皇宫里云休相依为命的姐姐,可是真要拿出来比较,两人之间不论是地位还是性格也相差了太多。 云休觉得,李韵之虽然是李府小姐,却没有得到关爱和照顾,虽然身处大家族,却好像一个人在独自生活,所以她才会肆意捣蛋,希望得到关注,李韵之是幸运的,起码还有撒娇的人,她也是悲哀的,因为这些人中对她真心实意的人少之又少。 等到李韵之苏醒,天已经全黑了,云休看着一梦方醒的李韵之,揉着眼睛不知道天黑还是天亮,云休轻轻的摸着她的脑袋,“小小姐睡了这么久,饿不饿啊?” “唔?好啊,我要吃小馄饨。”李韵之咧开嘴笑着,看起来无忧无虑。 云休很快就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李韵之小口小口的喝着,喝完一碗玩了一会,没多久就又打起哈欠。 看见这样子的李韵之,云休觉得一定有问题,不可能一天清醒的时间只能吃几碗小馄饨吧,可是这几日云休并未发现有人接近或者是有意下毒啊。 正好明日云休与墨玉相约见面,云休打算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动了手脚。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团乱麻 云休担心李韵之的嗜睡症,只好守在她的床前,一切如常,小姑娘睡的很香甜,也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可是第二天,李韵之的病情加重了,云休叫醒了她,却发现她总是昏昏欲睡的样子,趁着她们不注意,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静儿和玲儿也很害怕,看着云休把李韵之抱回床上,连静儿都说不出什么玩笑话来了。 “秀儿姐,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找大夫人?”玲儿担心的看着云休,生怕李韵之在自己的手上出了什么事情。 云休深知大夫人是逢场作戏,那个大夫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找来呢,再去求大夫人也没有用。 “先看看情况吧,兴许一会就醒了。”三人就这样坐在李韵之的房里,静静的等待着,一直等到快要中午,李韵之还是睡得很沉,好像真的要一睡不起了。 云休皱眉,“这样不行,你们在这守着,千万不要离开小小姐,我出去想想办法。”云休也着实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不过眼看和墨玉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总不能失约。 静儿和玲儿现在为云休的马首是瞻,云休说一绝不敢指二,头点的和捣蒜似的,“秀儿姐,你放心,如果小小姐醒了,我们也会照顾好的。” 云休点点头,如果李韵之就这样每天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肌肉不运动,对她这个年纪也不好。 李府后门照旧还是没什么人,墨玉带了一沓书进了后门,六爷睥睨了他一眼,“小伙子,你怎么又来了?” 墨玉挠挠脑袋,讨好的笑笑,“是珠儿姑娘让我给她带几本书来,还望六爷去通知一声。” “珠儿?”六爷点点头,“哦,她现在去三少爷房里了,那你等着吧。” 六爷慢慢的走着,墨玉轻笑,这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回来。 接近正午,云休走的有些急了,汗水把刘海沾湿在额头上,身上都黏黏的,墨玉还是等在长廊下面,云休四处看看,发现没有人这才走过去。 墨玉看见云休这副样子,虽然是自己制作的,还是有些不习惯,“主子,你这脸我还是看不惯。” “……那你把眼睛闭上。”云休没好气的说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居然还开玩笑! “哈哈哈哈……”墨玉忍着不敢大笑,“主子有什么事情吩咐?” 云休瞥了他一眼,翻了一个白眼,“你们派人进李府,查查李瑞之,他那里有一本账本,很重要。还有李韵之最近出现了嗜睡的症状,我怀疑是有人下毒,你们也查一查。” 墨玉哭笑不得的看着云休,“主子,这里可是李府,人家护卫也不是吃软饭的,我们怎么可能进的来?还找账本?” “让你们夜探!夜探懂不懂……”云休低声说道,这墨玉缺乏经验,早知道让墨青来了。 “哦!我明白了。”墨玉不好意思的笑笑。 云休想起许家公子和大夫人之间的事情,“还有许家小公子许荣是不是大夫人的私生子,这个也查一查。” “嗯,好。”墨玉用心记下任务,太阳已经升到了他们的头顶,云休越来越热,下意识的拨开刘海,墨玉轻笑,“主子,你也太不会打理自己了吧?” 云休不解的抬头,厚厚的刘海被分到了一边,额头上都是汗水。 墨玉拿出随处携带的手帕,为云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又淡笑着为她整理刘海,“主子,女孩子还是应该好好打扮自己。”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云休皱眉,眼睛看向了别处,却见柱子后面站着一个粉色的身影。 “珠儿姐?”云休惊慌的后退,墨玉也回头看向云休看着的方向。 珠儿站在柱子后面,那粉色的衣裙,的确就是珠儿,云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珠儿?”墨玉也是一惊。 不过一刻的沉默,珠儿便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公子,你是给我送书来了吗?” 这句话明显是朝着墨玉说的,云休蹙眉看着墨玉,他哪里想得到珠儿会这么快就来,只好仓促的拿起那摞书,递给珠儿。 “是啊,我挑选了几本适合你看的。” 珠儿接过书,看了眼却不认得书封上的书名,她点点头,侧着脸不肯看面前的两人,“那好,我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云休周身冰凉,连身上的燥热都变成了冷汗,墨玉表情也不好,“我先回去了。” “嗯。”云休点点头就追向珠儿。 “珠儿姐?你走慢点。”云休赶上珠儿,却见珠儿的眼泪唰唰的往下流,珠儿见云休追上来,慌忙用袖子抹去。 “珠儿姐?你怎么了?”云休要确保珠儿没听见什么重要的内容,如果听到了也要她保证不会说出去。 珠儿停下来,云休这时才发现,她的脸上盖着厚厚的粉,遮盖着青紫的伤痕,受了伤还出现在这里,明显是和墨玉约定好的,那么珠儿前几日说的那个认识的人就是墨玉咯? 天呐,云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珠儿一心想和墨玉发展下去,离开李府,刚才她却让珠儿看见了什么? 墨玉为云休整理刘海还用自己的手帕擦汗?活脱脱一出郎情妾意的场景啊。 “秀儿,你认识那位公子多久了?”珠儿有心忍耐伤心,表情仍旧不卑不亢,强壮镇定。 云休只好编了个瞎话,“我与那位公子进府前就认识了,他是我家乡的人,我们在盛都遇见的。我们是恰好遇到的,你、你听见什么了?” 珠儿怀疑的看着云休,“真的?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啊,只是认识。”云休第一次觉得解释一件事情那么困难,“珠儿姐,你伤好了没有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珠儿这才缓和了脸色,抱着书摇头,“我也才来,看见你们在一起说话,也不好过去,不过公子从未和我说过在府里有认识的人啊?” “唔,可能觉得我没那么重要吧,珠儿姐,昨天我走后,你还好吧?”云休迅速的想转移话题。 珠儿叹了一口气,“还不是那样,不过幸好有你,否则我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不能和你多说了。” “哦,好,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云休初步推测珠儿应该并没有听到什么内容,而珠儿站在位置还是比较远的,只能看到他们在说话,并不能清楚的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嗯,好。”珠儿淡笑着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脸色慢慢的变得僵硬苍白。 珠儿看见墨玉和云休在一起说话时,首先是震惊的,那些怀疑和猜测都充斥在她的脑子里,正在她自己幻想他们是第一次见时,墨玉竟然伸手帮云休整理刘海,珠儿确信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不会有哪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帮姑娘擦汗整理刘海的。 正在珠儿天人交战的时候,云休发现了珠儿,两人的表情变得惊慌不已,珠儿心中更加确信,两人一定是早就认识了! 想起昨日云休帮她出头,今日却意外的和她喜欢的公子早就认识,珠儿心中的挫败感成倍的增加,这就像原本自己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埋了一根大骨头,以为没有人知道。自己受了伤后想去舔一舔,却发现自己的恩人也发现了这根大骨头,并且还不是第一次偷挖她的大骨头。 珠儿觉得自己的自尊和自卑同时展露在两人的面前,云休还清楚的知道自己掩盖下的伤痕和卑微,云休现在光鲜亮丽,墨玉很有可能喜欢上她。这种情况下,珠儿怎能不担心呢。本来以为可以走出李府,嫁给这个公子,离开这个束缚她的地方,却不料这样的机会已经下降了一半,况且他墨玉和自己还没有什么暧昧关系啊。 她迅速的整理了自己的心情,尽量保持笑容,看见那些墨玉精心挑选的书,珠儿不断的催眠自己,墨玉是喜欢自己的,是喜欢自己的,只有这样,珠儿才有顽强活下去的信心。 云休远远的看着珠儿的背影,丝毫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如果她知道墨玉其实就是一个幌子,根本没有可能会喜欢上珠儿,更别提带她离开李府。 珠儿经历过虐待和打骂,对生活的渴望已经降到了低谷,这个时候墨玉和云休带给她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云休若是早先知道珠儿和墨玉的联系,也许就会提醒墨玉,可是现在看来已经迟了。 若是珠儿注定要伤心,云休更希望她能在伤心之后振作起来,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不再受到伤害。 云休边走边想,回到李韵之屋里,发现李韵之还在昏睡。 “小小姐中间有醒来过么?”云休问玲儿,玲儿摇摇头,“我和静儿喊过一次,小小姐喝了点水就又睡了。” “秀儿姐,这样下去,小小姐真的会一睡不醒的。”静儿小小的说着,拽着玲儿的袖子担忧的看着云休。 云休长叹一口气,“我下午去找找大夫人吧。” “嗯!”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四处碰壁 “也只能这样了。”玲儿也点点头。 李韵之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天,大夫人答应请的大夫也没有来给李韵之诊治,再这样睡下去,恐怕以她五岁的身子撑不过几天。 大夫人的态度未知,云休打算,如果大夫人不愿插手,那么五姨娘就是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了。 云休等在大夫人门口,佛堂传来诵经的声音,云休暗笑,李韵之现在生死未知,情况不明,如果佛祖真的能就得了她,大夫人确实应当多诵经,可是如今只有大夫能救得了她。 大夫人派了喜儿出来敷衍云休,喜儿为难的说道,“秀儿,不是我不帮你,夫人说了她已经安排了大夫去了,请你多等等。” 已经安排了?云休将信将疑的回到院子里,等到太阳下山也无人前来,云休心中的无名火更甚,明明没有安排,现在是明摆着不管李韵之的生死了。 玲儿不清楚大夫人的意思,看云休的表情越来越沉,“秀儿姐,发生什么事了?大夫怎么还不来啊?” “可能不回来了。”云休起身,面色沉的很,既然如此,非常时期自然是非常手段了,“玲儿,你看好小小姐,我去找五姨娘。” “五姨娘?秀儿姐!”玲儿拉住了云休的手臂,“五姨娘虽然是小小姐的生母,可是老爷和夫人都还没同意五姨娘见小小姐呢。” “哼,再不见也见不到了。”云休冷哼,如今李府中,有那么在意李韵之性命的,只有五姨娘了,若是五姨娘顾及自己的立场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救,才真的是蛇蝎心肠。 五姨娘住的不远,大夫人有意封锁李韵之的病情,以至于没有人知道李韵之已经沉睡了两日了,云休来到五姨娘的院子前,小熙坐在门口,大门紧闭。 云休一看就不对劲,“小熙,你家五姨娘呢?” 小熙惊慌的站起来,一脸的尴尬,“秀儿,五姨娘出去了,还没回来。” “那你怎么不跟着?”云休蹙眉,既然出门了,贴身丫头都不跟着? “哦,五姨娘说她想一个人走走。”小熙蹩脚的说着谎,云休也懒得和她啰嗦。 云休推开小熙,冷声说道,“既然如此我进去参观一下。”话音刚落,云休就推开了院子的大门。 “唉?唉!秀儿!”小熙爬起来拦住云休,云休眼光一扫,正好看见五姨娘躺在院子里,那悠闲自得的样子着实让云休气恼。 五姨娘见小熙没有拦住云休,马上尴尬的坐起来,“秀儿?你怎么……” 云休冷笑,“五姨娘,你女儿快病死了,你这倒是悠闲啊。” “什么?”五姨娘一脸迷茫的看着云休,“怎么会?你告诉大夫人没?” 此话一出,云休便明白,李韵之的性命在五姨娘眼里也是可有可无了,“五姨娘,李韵之说到底是你的女儿,大夫人就算不救,伤的也不是她的心。” 五姨娘听出云休话中的讽刺,也拉不下脸,“秀儿,你是怎么说话的,既然韵儿生病了,就该找大夫,找我有何用?” “是啊,找你有何用!”云休转身离开,一分都不想多看五姨娘一眼,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李韵之小小的生命于她们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秀儿!秀儿!”五姨娘在后面喊道,云休却不想回头,现在她才算知道,五姨娘为什么五年来从不来看李韵之了,原本表现的那么心痛,现在真叫人心寒。 小熙面色尴尬,五姨娘看云休没有回头的样子,马上吩咐道,“你去找老爷,就说韵儿那里出了事了,我一会就过去。” “嗯,我马上就去。”小熙跑着出去,五姨娘则是转身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拿掉了头上的珠钗,又洗去了脸上的妆容。 云休气愤不已,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悲伤过了,一个孩子的性命,没有人关心。 静儿守在门口,看着云休无功而返,往后面张望好久都不见有大夫一类的人前来,“秀儿姐,没有大夫吗?五姨娘呢?” 云休摇摇头,“小小姐情况如何?” “比刚才还不好,玲儿叫了好几次都叫不醒。”静儿有些害怕,玲儿还在里面看着李韵之,云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叫不醒了。 “马上就要天黑了,今天小小姐也没吃什么东西,会不会饿啊。”静儿在原地走来走去,焦急的看着院子外面,可是天都要黑了谁家大夫也不会外出坐诊了啊。 云休咽了咽口水,“我去找找三少爷吧。” “三少爷?好,秀儿姐快去快回,一定要带个大夫回来啊!”静儿已经六神无主了,云休也是心急,都没有来得及去看一眼李韵之的情况。 小熙被派去寻找老爷,却得知老爷出门议事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五姨娘反而找到大夫人那里,跪在大夫人门口请求大夫人出来见一面,大夫人一听是五姨娘,更是不愿搭理,把大门紧锁,给五姨娘吃了一个闭门羹。 云休小跑着来到李瑞之的院子门前,遇见李瑞之的随从,云休快速的说道,“你家少爷呢?” “少爷在书房,没有他的命令不能前去打扰。” “我是李韵之小姐的丫头秀儿,我有急事,请你通传一声。”云休只好忽略了随从不屑的表情,实在是事发紧急,云休不得不找李瑞之帮忙。 随从轻哼的一声,“那你等着吧。” “李韵之小姐快要病死了,请你快一点!”云休皱眉,实在是看不惯随从慢腾腾的步伐,饶是听到这句话,随从还是没有快一步。 云休原地气的跺脚,怎么想要找一个大夫这么难? 一盏茶的功夫,李瑞之总算出来了,看见云休,李瑞之还有心情开玩笑,“秀儿?你怎么来了?” 云休也顾不得许多,拉起李瑞之的胳膊就往李韵之院子走,李瑞之一头雾水,“秀儿,到底怎么了?” “三少爷,小小姐快要病死了。” “病死?”李瑞之甩脱了云休的手,一脸的嫌弃,“你告诉大夫人没有?” 大夫人?怎么每个人都要和大夫人过不去?难道李韵之不是李瑞之的亲妹妹吗?难道李韵之不是亲热的喊着“瑞哥哥”的吗? 云休停下脚步耐着性子,尽量不生气,“昨日大夫人就知道了,找大夫看了,但是瞧不出病症,今日又去禀报了,但是大夫一直没来。” 李瑞之谨慎的看了眼云休,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这不是还没死吗,你先回去吧,等父亲回来我回去看韵儿的。” 这是什么话! 云休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冷笑着看着李瑞之,那阴冷的眼神把李瑞之也看毛了,“秀儿,你先回去、回去吧。” “三少爷,如果小小姐出了什么事,午夜梦回,你会永远忏悔的。” 云休再也不看李瑞之,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如果云休铁石心肠,还对着世上有一丝温情,那么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无辜受累的孩子。 手背已经浸湿了她的泪水,云休用袖子擦着眼泪,无声的哭泣才是最伤心的,云休想起当年年幼的自己,也是一个人度过无数个无助的夜晚,在皇宫里等待着天明,迎接她的却从来不是希望。 走过拐角处,云休猝不及防的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泪眼中抬头,楚离歌担忧的脸庞在云休面前模糊不清。 “怎么了?”楚离歌心疼的捧起云休的脸,“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 云休的委屈像洪水一般流泻出来,好像数十年来的不安和孤单,都在这一刻释放了,楚离歌温暖的手臂圈着她,那么有力。 “离歌,帮我救一个人。”云休抽泣着拽着楚离歌的袖子,像个迷路的孩子,楚离歌惊讶于云休的示弱,觉得心都要被绞碎了。 “好,你说救谁就救谁。”楚离歌轻笑着拥住云休,好像云休说的每句话他都会说好。 这样安心的感觉,云休从未拥有过,这一刻,云休不想管李府,不想管仇恨,不想管那么让她悲愤的人和事,只想和楚离歌永远在一起。 云休拉着楚离歌来到李韵之的院子,静儿和玲儿两眼瞪大的望着楚离歌,不敢说话。 “静儿,去把门关上,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云休就算心急,也不会忘记楚离歌的身份,如果没办法在静儿和玲儿面前隐瞒,也不想给楚离歌带来麻烦。 楚离歌专注的看着床上的李韵之,还是个孩子,得了什么病? “她怎么了?”楚离歌看了看李韵之的情况,没有外伤,“哪里不舒服?” 云休早已抹去眼泪,只剩下眼角微红,“嗜睡,叫不醒,已经两天了,昨天大夫来了也不知道什么病症。” “哦,我知道了。”楚离歌有模有样的切脉诊脉,静儿和玲儿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云休坐在一边看着楚离歌,紧张的握拳。 楚离歌看了半天,眉头紧皱,“情况不妙。” 云休知道楚离歌都说情况不妙,大概是真的有问题,便对静儿和玲儿说,“你们去门口守着,任何人也不要放进来,有事情我担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箭双雕 “唔?是!”静儿和玲儿也不耽搁,马上就跑出去守着。 楚离歌从怀里拿出一小瓶古怪花纹的瓶子,云休马上倒了一碗水,扶起李韵之,楚离歌把瓶子里的红色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然后倒水让她咽下去。 李韵之咽下去后,云休安顿好她继续躺下,楚离歌把瓶子放回怀里。 “这是来自南国的蛊虫。”楚离歌也是一知半解,“应该不是母虫,短期内没有生命危险,不过长期她的身子也坚持不了。” “那你给她吃的能治好吗?”云休大概也知道蛊虫是什么,一种类似于毒的寄生虫,一旦进入人体,被催发时就会使致命毒药,一般大夫是看不出来的。 楚离歌淡笑着摸摸云休的脑袋,“能暂时阻断蛊虫对她的影响,不过要想去蛊虫,就要找到母虫才行。母虫不死,子虫永远都有活性。” “我很注意,应该不会让人下毒才对。”云休回忆这几日来,应该不至于李韵之被人下了毒自己还不知道啊。 “蛊虫有很长时间的潜伏期,肯定不是近段时间才有的。这种子母虫,都是用作胁迫的手段,携带母虫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子虫的毒性不强,不过却极损伤身体。对于五岁的孩子来说已经是致命的了。”楚离歌皱眉,起码五年时间内,有人向李韵之下了蛊虫,还利用子虫威胁母虫携带者,这两人之间一定有密切的联系。 云休明白了楚离歌的话,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慢慢查清楚的,你先走吧?” “这就赶我走了?”楚离歌暧昧的笑笑,“刚才是谁主动投怀送抱的?还哭着让我帮她。” 云休的脸瞬间就红了,刚才是一时情急,若是云休不是个小小的丫头,这点蛊毒还不就是一晚上的事情。 看云休害羞不说话,楚离歌也不开玩笑了,云休的性子凉薄,好不容易承认了对自己的感觉,如果弄巧成拙反而是自己后悔,“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我找你是要给你一样东西。” “唔、什么东西?” “聘礼。”楚离歌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坠子,是一条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树叶形状的碧玉坠子,用一条纯金的链子串了起来。 云休听见聘礼两个字,抑制不住的尴尬起来,自己差点就忘了那晚答应了楚离歌的求亲,聘礼什么的,好像是要给的是吧。 “这是什么?”一条项链?云休自然看得出来,可是聘礼就是一条项链? 楚离歌亲手为云休戴上,“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对我很重要,现在给你保管了。” “不用了吧,要是重要的东西,你自己保管吧?”云休捏起那个可爱精致的碧绿树叶,想起在周国时曾收过楚离歌的手镯,“以前你给我的手镯,我留在墨年那里了,我有那个就行了。” “这个不同,你就好好的收下吧,你那么有钱,我是不会再给你什么贵重的东西了。”楚离歌俏皮的开着玩笑,看着云休把链子放进衣领下面,高兴的咧嘴笑。 云休看看时间,觉得楚离歌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你赶快走吧,剩下的我会自己处理的。” “好。”楚离歌最后揽住云休的腰,轻轻的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下次不要再哭了,我会难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还有我。” 云休此时的自尊心和骄傲已经回归,不由懊恼自己的失态,“不会有下次了!” “哈哈,我很期待哦。”楚离歌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翻墙出了院子,瞬间消失在她的面前。 云休拍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正视现在的情况,自己情急之下找了大夫人、五姨娘还有李瑞之,假如她们喊来了李元郎,这就是很麻烦的事情了。 “静儿?玲儿?”云休大声喊道,两个丫头跑了进来,发现屋子里只有云休一人。 还是静儿没头没脑,“那个人呢?怎么不见了?” 玲儿撞了一下静儿,示意静儿别说话,云休淡笑,“小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今天这件事你们要保密。” “这么厉害?那人是大夫么?”静儿像是没脑子,玲儿干脆把静儿推了出去,“你先去把门打开,我和秀儿姐聊会。” “嗯?哦。”静儿嘟着嘴出了屋子,云休一脸深意的望着玲儿。 “玲儿,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玲儿点点头,“我看那位公子是异瞳,可是,圣子大人不是应该在大牢里吗?” 果然玲儿是聪明人,一眼就注意到了楚离歌的身份,云休拉下李韵之窗前的珠帘,往外间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不会向你解释什么,你只要知道今天这件事务必守口如瓶,否则我们都会死。” 玲儿思索了一会,点点头,眼神异常坚定,“我懂了,我会告诉静儿,保证她也不会说出去一个字的。” 云休看着玲儿的目光,拍拍她的手,“好,谢谢。” “秀儿姐,我们才应该谢谢你,如果小小姐死了,我们也没办法再待在这里了,最后会怎样都不知道,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死活。”玲儿年纪小,居然能看明白这些,云休不得不说为她感到悲哀。 “不用想这么多,我会解决的。”云休笑笑,“你去准备点吃的东西,小小姐醒来一定会饿的。” “好!”玲儿走出去的步伐轻快多了,只要李韵之没事,她们的生活就是安稳的,反之她们也不会好过。 闹到现在,天已经全黑了,玲儿拉着静儿说了半天的悄悄话,云休也打开了门,李韵之总算在这个时候悠悠醒来。 李韵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起来今天本来要去找李瑞之玩耍的,居然一觉睡到了现在,云休哭笑不得,在李韵之的强烈要求下,她一口气吃了一大碗的面条,好像要把一天的食物瞬间吃下去。 “小小姐,你现在还困吗?”云休看着精力十足的李韵之,仿佛那个躺在床上昏睡的孩子不是她。 李韵之抹了抹嘴巴,一脸的满足,“不困啊,我还要吃一碗!” “好,再吃一碗。”云休让静儿再端一碗来,李韵之三两下就吃完了,这才躺倒在美人榻上,觉得肚子撑的不行。 云休三人轻笑,还是孩子单纯,喜欢吃就会吃多,这样的肆意。 却不料这个时候有几路人马正在往李韵之的院子聚集,正是后知后觉的大夫人,手足情深的李瑞之还有带着梨花带雨五姨娘的李元郎。 李瑞之先行到达,云休看着李瑞之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还有两个大夫,一脸担忧的来到院子门口,李韵之毫不知情,光着脚就扑进了李瑞之的怀里。 “瑞哥哥!你来看我啦?韵儿睡了好久,头好痛啊!”李韵之小小的身子在李瑞之怀里动来动去,云休恨不得把李韵之拉出来,拎着她的耳朵警告她以后不要再和这个李瑞之玩了,可是幻想归幻想,李瑞之在李韵之面前还是情深义重又体贴的好大哥。 李瑞之见李韵之情况并没有云休形容的这么糟糕,心生一计,放下李韵之走到一边,并挥挥手朝着云休说道,“秀儿,你过来。” 云休蹙眉,心知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赶紧先发制人,“三少爷,小小姐下午就好多了,秀儿小题大做,打扰三少爷了。” 李瑞之好像很不在意,“没事,韵儿也是我的亲妹妹,我自然是担心的。只不过,既然韵儿无事,我带来的这些补品和两个医术精湛的大夫……” “三少爷不妨直说,秀儿听不太明白。” 李瑞之听出云休的怨气和冷淡,也不生气,悄声说道,“如果大夫人和老爷问起,你就说是我带来的大夫和药材补品治好了韵儿的病症。” 原来是想揽下功劳!云休本不想这样做,却突然想到,这也许是掩盖楚离歌来过的方法,就说李瑞之治好了李韵之,既给了李瑞之面子让李瑞之信任自己,又能掩藏真正原因,算是一箭双雕! 云休装作为难的样子,恭敬的说道,“三少爷这话说的真是让秀儿不好意思,下午是秀儿心情不好,冲撞了少爷,如今小小姐好转了,秀儿还想向少爷请罪呢。” “嘿嘿,你的忠心我明白,按照我说的做,以后有你的好处。”李瑞之一看有戏,不由的大度了几分,也不计较云休冲撞他的罪责,还把云休归成了自己人。 云休红着脸点头,“秀儿明白,少爷说什么秀儿照办,请少爷放心。” “这就好,这就好。”李瑞之猥琐的笑,一脸得逞的笑容。 云休心中冷笑,这下可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 “我的韵儿!我的韵儿!”外面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云休定睛一看,这不是诵经念佛祈祷李韵之健康的大夫人么?怎么那样一副狼狈的样子?那憔悴的面容,自己看了都要感动了。 李瑞之轻哼一声,重又把李韵之抱在腿上坐着。大夫人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兄妹手足情深的画面。 大夫人略微惊讶的问道,“韵儿醒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连锁反应 “大夫人好,小小姐下午就醒了,多亏三少爷带来的大夫和药材。”云休恭敬的传达李瑞之想让她传达的话,一旁的静儿和玲儿听见感觉不对,也机智的没有插嘴。 “哦,是这样……那韵儿好转都是瑞儿的功劳。”大夫人语气强装开心,可是仍有失落之感,“瑞儿真是关心韵儿啊,老爷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 “母亲过奖了,韵儿是我的亲妹妹,我自然是最关心她的。”李瑞之句句都在暗讽大夫人,大夫人脸上阴晴不定,却没有立场叫屈。 “自然,自然。”大夫人客气了几句,朝着李瑞之怀里的李韵之亲切的问道,“韵儿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母亲啊。” 李韵之点点头,“有瑞哥哥在,韵儿没有不舒服。” 大夫人尴尬的笑笑,“没事就好。” 云休看着这一出虚假的亲情大戏,就差一个亲爹和亲娘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李元郎带着五姨娘大步走来,进了屋子,几人的表情瞬间呆滞,云休退到角落,尽量想让自己的存在显得不那么突出。 李元郎皱着眉头,看见大夫人和李瑞之都在,一上来就责问道,“我听小五说韵儿病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把韵儿交到你的手里,你如果照顾不好,不如让别人来照顾!” 大夫人看见李元郎身后跟着五姨娘,一眼就明白是五姨娘告了她的状,如今李韵之病情好转,看五姨娘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老爷,韵儿之前几日确实不太舒服,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了。”大夫人走到李元郎面前,睥睨了一眼五姨娘,“老爷回来了就往这里赶,倒是韵儿的不孝了。” 五姨娘躲在李元郎的身后,素衣脱簪,一副楚楚可怜的形容,看来是她找来了李元郎,也是,这李府唯一的五姨娘能请得动的人,就是李元郎了。 李韵之一见李元郎来了,马上就手舞足蹈起来,连李瑞之也不搭理了,伸着手臂就要李元郎抱,李元郎也是多日未见这个小女儿,马上就上前一步抱起了李韵之。 像这样阖家欢乐的时候,五姨娘显得格格不入了,她废了一番心思,岂能功亏一篑? “老爷,我很担心韵儿。”五姨娘小声的在后面啜泣,“在李府我也没有能说说知心话的人,今日听说韵儿病了,我的心都乱了。” 李元郎抱着韵儿回头,五姨娘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颇惹人怜爱。 “小五,你这又是何苦,韵儿在这里住的很好,你也无需太挂心了。”李元郎毕竟还是心有芥蒂的,五姨娘当初犯下的苟且之事,还在李元郎的心里,李韵之是他的女儿,他如今算是重新接纳了五姨娘,但还没有接纳她作为自己女儿的母亲。 “老爷!”五姨娘哭的更厉害,“韵儿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我都心疼韵儿啊。” “不要说了!”李元郎把李韵之送到大夫人怀里,并安慰李韵之道,“跟着你母亲进去玩吧。” “嗯!”李韵之点点头,大夫人得逞的笑笑,抱着李韵之进了里间。 五姨娘见自己连请求都不被允许,想要夺回女儿更是难上加难了,“老爷,您不能否认我是韵儿的生母啊,韵儿长大了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母的谁,不是很可笑吗?” “你也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李元郎也是绝情之人,既然他决定重新宠幸五姨娘,就要时刻提防当年的事情重演。 五姨娘本就不是心思细密之人,听李元郎的口气就知道,自己在他眼里还是一个破鞋,觉得委屈的很,“老爷,五年了,离开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丈夫,您还是觉得我付出的代价不够是吗?” 李元郎脸色渐渐变得不好,李瑞之坐在一边也变得坐立难安,这是父亲的家务事,自己在一边听着倒是相当尴尬。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李元郎现在倒是想起,当初五姨娘的善妒,自私和胡搅蛮缠起来,是不是这次自己的决定又是错误的? 五姨娘气的已经眼红了,既然自己做什么都没有改变,不如来个鱼死网破! 云休见五姨娘已经濒临崩溃,不知她会做什么,若是她行动过激,反而对她没有好处。 五姨娘轻笑了几声,“好,好,好,老爷,你不就是觉得我不干净吗?好,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血是不是和你的一样!” 五姨娘拿过小桌上的茶杯盖,猛地把盖子打碎,拿起碎片就朝着自己左手腕割去。 李元郎和李瑞之都被吓到了,谁都没想到五姨娘会由此疯狂的行为,云休看了眼惊讶的两人和手腕汩汩流血的五姨娘,当即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了五姨娘的手腕。 大夫人听见动静走出来,看见五姨娘躺在地上低声抽搐,地上一滩鲜血,“这是怎么回事?” 李元郎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小五!你太让我失望了!” 大夫人赶忙推开里间的屏风,与李韵之待在里面。 此时也不是责骂谁的时候,索性茶杯的瓷片不是那么锋利,血的流速很快就变慢了,云休朝着李瑞之说道,“三少爷,您带来的大夫呢?快给五姨娘看看吧!” 李瑞之看了眼李元郎,见他没有反对,便叫来了等候在外面的大夫,大夫手忙脚乱的冲进来,云休小心的让开位置,几人合力把五姨娘搬到了美人榻上。 “瑞儿,这里交给你了!”李元郎竟然拂袖而去,这男人绝情起来,当真是让人心寒。 李瑞之也是头一次遇到姨娘在自己的面前割腕的,他的衣角上也沾了不少鲜血,云休好不容易放下手中的衣服,一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大夫,五姨娘怎么样了?”云休见李瑞之坐在一边不打算管五姨娘了,自己只好问问情况,大夫为五姨娘止血,又用纱布裹上厚厚的一层,擦擦头上的汗才说道,“失血过多,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建议之后多吃点补血益气的东西。” “谢谢大夫。”云休松了一口气,若是五姨娘在这里死了,李韵之以后知道了,该多难过啊。 大夫走了之后,李瑞之也懒得关心五姨娘,便吩咐手下人把五姨娘送回竹园休养,一身是血的五姨娘被抬了出去,惹来大大小小的丫头围观,想来明日又少不得多少闲话了。 忙完这一切,李瑞之坐下来喝了口茶,发现云休面色平静的站在一边,他不由轻笑,“你倒是镇定,我方才都被惊吓到了。” 云休淡淡的回答,“以前家乡穷苦,自杀的人多,看惯了而已。” “难为你了。”李瑞之难得发自真心的说了一句还算温柔的话,接着就原形毕露了,“你为什么要救五姨娘?是因为韵儿么?” 云休抬眼看了李瑞之试探的眼神,“三少爷,这里是小小姐的屋子,死了人还是不太吉利吧,况且死的还是小小姐的生母。” “嗯,你对韵儿很好。”李瑞之猥琐的笑笑,“这次你做的很好,五姨娘确实不能死。” 大夫人事后抱着李韵之回了自己的院子,理由是因为屋子的地上还有五姨娘的血迹,大夫人的意思是,等屋子清理好了再去请示她,是否要让李韵之单独住回去。 此举的意义其实很清楚了,大夫人不准备再让李韵之有被五姨娘抢走的机会,此时她要把李韵之牢牢攥在手里,以求自己嫡母的地位不被动摇。 不过这样也好,李韵之在大夫人那里,起码大夫人会费劲心血照顾她,李韵之反而不会出危险,就算受了什么伤害,大夫人也会拼了命的救她。 不过云休和两个丫头要不要跟去就成了问题,大夫人院子里人手本就多,云休和两个丫头就成了多余的,大夫人并没有明确的说明她们的去处,三人便待在李韵之处,清洗里间的血迹。 静儿一开始还很开心,没有人要伺候,只要做清扫的工作,可是时间一长,静儿也担心起来,“铃儿,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样被放弃了?已经两天了,都没有人来问过我们的去处。” 玲儿面上镇定,其实也是害怕的,没有用处的闲人,李府是不会允许的,说不定会被安排去做粗使丫头的活,比起伺候李韵之累的不是一点。 “应该不会的,等小小姐想起我们来,就会让我们过去服侍了吧?” 云休听着两个小丫头的忧虑,也不是全无道理。 李韵之一走,云休就很难再见到李瑞之,如果时间一长,自己无法接触李瑞之,也就没办法去查账本,况且墨玉迟迟没有传达查到的消息和账本的所在,难道云休要晚上自己去探一探? 云休闲着无事,搬了几盆院子里的花草去晒太阳,正好遇见颤颤巍巍走过来的五姨娘,五姨娘伤重,又失血过多,云休皱眉看着她一步一踉跄的走过来。 “五姨娘?” 五姨娘苍白着脸,“我等不了了,我要立刻告诉老爷当年的隐情!我要大夫人身败名裂!”看来五姨娘已经知道李韵之被大夫人带走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珠儿的命运 “五姨娘既然想好了,就去吧,拼个你死我活才好,最后李韵之也发疯了,你就开心了。”云休最痛恨这样不负责又不动脑子的女人,如今五姨娘已经做错了,李元朗也不愿见她了,她去找大夫人的麻烦,难道还能有好下场吗? 五姨娘苦笑,“那我怎么办,我不知道。” “五姨娘,你还年轻,有很多办法都可以留住老爷,现在你就放弃了?” “你的意思是?” 云休冷笑道,“二少爷废了,老爷必然难受,这时候如果能有一件喜事,岂不美哉。” “可是我可能已经不能、不能生育了。”五姨娘听出云休话中的意思,苦涩的说道,云休叹气,“这就要五姨娘自己想办法了。” 五姨娘点点头,“我明白了。” 看着她走远,云休倒是真的希望五姨娘明白了,宅斗的核心不是和女人斗,而是和男人斗,李瑞之一心想除掉大夫人和五姨娘,所以急迫的想要坐实大夫人和许儒风的不伦恋。 若是坐实了再和五年前五姨娘和许儒风的苟且联系起来,到时候许家就变成了李家的仇人,大夫人和五姨娘就可以一锅端了,李府就只剩下四姨娘和李瑞之。 但是云休的目的并不是帮助李瑞之一家独大,云休要把李府的水搅浑,然后趁机摸鱼,拿到李瑞之私盐贩卖的上下级以及账本。 五姨娘不能这么快就倒下,大夫人也不能这时候就缴械投降,云休要加快步伐了,如果自己再被困在这个院子里,李瑞之干什么都与自己没关系了。 云休看着脚旁的几盆盆栽,长得颇好,突然福至心灵,云休转身叫来静儿,“静儿,你去把喜儿叫过来,我忘记有几点细节要告诉她的,不然小小姐又要折腾了。” “哦,好。”静儿放下手里的针线,马上就跑了出去。 云休从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一包香囊,在里面放了一点薄荷和香草混合起来。 玲儿正在做小点心,看着云休拿了自己的香囊出来,怀疑的问道,“秀儿姐,你怎么了?怎么用起香囊啦?” 平时云休从来不用些什么香的东西,连香粉什么的也是一点也不沾的,玲儿这才好奇,云休淡笑着说,“还不是为了小小姐嘛,近来晚上有些凉了,小小姐爱踢被子,晚上放个香囊在她身边会比较舒服。” 玲儿崇拜的看着云休,“哇,秀儿姐,你的心思好细腻啊,我从来都想不到,这下我知道为什么小小姐最喜欢秀儿姐了。” “什么呀,只要你用心,小小姐也会喜欢你的。”云休笑着摸摸香囊,“这个香囊里面有很多安神的药材,你若是喜欢,我就给你也做一个?” “好呀好呀,秀儿姐真好!不要和静儿说哦,免得秀儿姐累着了。”玲儿故意开着玩笑,静儿这时候正好跑回来,看云休和玲儿说的开心,“你们聊什么呢?” 玲儿吐吐舌头,拿起自己新作的酥饼,“给你吃!” “唉?这个味道不错嘛。”静儿一口咬下半块,马上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情,“秀儿姐,喜儿等会就过来。” “嗯,小小姐现在如何了?”云休收起香囊,不着痕迹的坐下,静儿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动作,“唔,听说闹得很厉害,不过大夫人还没发话,应该不会马上送回来吧。” 不过一会,喜儿就满头大汗的赶过来,“秀儿?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云休淡笑着说道,“上次你们走的急,小小姐的东西和玩具有的都没带,我和两个丫头收拾一下,看你们还要不要。” “哦,行,你们都放在一起,我等会带走,你们是不知道啊,小小姐现在是不嗜睡了,可是她索性也不睡觉了呀,大夫人已经一天没合眼了,真是闹死了。”喜儿拉着云休就开始倒苦水,一股脑的把两日来的辛苦全数抱怨了出来。 云休给喜儿倒了一杯茶,“慢慢说,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我们看看能不能帮着解决。” “别提了,小小姐整日都要去找三少爷,可是三少爷怎么可能天天在府里呢,我们差人找过几次,都不在,小小姐的哭个不停,吃饭也不好好吃,就只吃那么一点,怎么哄都不行,光是碗盘都砸了不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吃饭都要直接手抓了。”喜儿苦大仇深的,连连叹气,“我这是趁着她们都在的时候才来的,要不我要烦死了。” “那么严重吗?小小姐也许是去了不熟悉的地方,所以才闹情绪的。”云休安慰着喜儿,静儿却在一边说风凉话,“要不是大夫人那么突然的把小小姐带走,小小姐也不至于吵闹啊。” “静儿!”玲儿推推静儿,静儿嘟嘟嘴。小声嘀咕,“分明就是么。” 喜儿尴尬的笑笑,“我们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夫人确实是突然了点。” “这哪是一点啊,我们怎么办?”静儿越说越激动,云休瞥了她一眼,“静儿,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么,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静儿见自己不受待见,转身背着几人做起针线活。 云休笑笑,从怀里拿出香囊,“这个香囊是我给小小姐一直用的,你们晚上塞在她的床下,保证能睡个好觉。还有今天玲儿做的酥饼,你们也带点回去,都是小小姐爱吃的。” 喜儿一听开心的不行,马上收下了香囊和酥饼,“这个好,我正在愁呢,你们倒是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云休点点头,“只要小小姐过得舒服,我们也就放心了。” 喜儿感激的握着云休的手,“秀儿,你们放心,我们是一心待小小姐的。” 云休淡笑,“大夫人我们自然放心,你们那么忙,我们也不好多留你,你快回去吧。” “好,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再来请教你们!”喜儿开心的拎着锦盒走了,静儿气鼓鼓的对云休说道,“秀儿姐,你这不是断了我们的后路吗?她们把小小姐照顾的好好的,还要我们干什么呀?” 静儿此话不错,可是云休却另有打算,她轻笑着说,“你们就看着吧,不出三日,大夫人还会将小小姐送回来的。” 玲儿来了兴趣,“秀儿姐怎么会这么说?为什么?” “没什么,小小姐岂是随便什么人就照顾的来的,你们就放心等着吧。只不过若是我的话成真了,你们可要保密,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了。” 静儿眼睛发亮,点头道,“秀儿姐,你若是真有办法,到时候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自找麻烦!” “是呀是呀,我们相信你,秀儿姐。”玲儿的心情也好起来。 云休这几日都没看到珠儿,难得李韵之不在,有了大把的时间,云休便和两个丫头说了一声,找到了李瑞之的院子。 云休随便问一个粗使丫头,“我找珠儿。” 粗使丫头抬起头无神的看了一眼云休,回头指指,“珠儿姑娘应该在屋子里。” “哦,好。”云休奇怪的看了眼这丫头,怎么像个木头人似的,云休在门口轻唤珠儿的名字,“珠儿姐?珠儿姐?” 屋子里面传来碰倒凳子的声音,云休推门而入,看见珠儿正慌张的从床上下来,衣衫不整的样子像是才起床。 云休疑惑的问道,“珠儿姐,你怎么才起床?是伤还没好,不舒服吗?” “呃,没有啊,我就是觉得身子累,所以懒了点。”珠儿慌忙套上衣服,给云休倒了一杯茶,她摸了摸杯子,尴尬的笑笑,“我忘记烧水了,你等会。” 云休也不是真的来喝茶的,便拉住珠儿,“不用忙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我们已经好久没谈谈心了。” “呃,谈心?行,你坐下吧,我简单的梳洗一下。水还是要烧的,你不喝我也要喝啊。”珠儿笑的勉强,云休以为她还在为上次的事情不开心。 过了一会,珠儿也坐下,双手紧张的搓着,看着云休越发尴尬,云休蹙眉,“珠儿姐,你怎么了?” 珠儿啊了一声,下意识的捋起耳边的碎发,袖口垂下来,意外的露出手肘到手腕的部分。 那段手臂上竟然有黄白的痕迹,看上去不像是几天前的伤痕,倒像是新的。 云休拉住珠儿的手,焦急的问道,“她们是不是还在欺负你?” 珠儿尴尬的笑笑,抽回自己的手,放下袖子,“没有,真的没有。” “珠儿姐!你不要太单纯老实了!”云休最见不得这种闷声受气的人了,怎么能容许她们一次又一次的欺负自己呢? 珠儿见云休生了气,慌忙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脸色也发红,“不要大声了,这真的不是它们打的,是、是三少爷……” “三少爷?”云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着珠儿这含羞带臊的表情,居然快要中午了才起床,然后粗使丫头的避讳不提。 “有两天了,我也不知道该和谁商量。”珠儿自顾自的说着,云休周身却散发着寒气,“珠儿姐,你做了三少爷的通房?”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南国的介入 珠儿见云休也不避讳,直接这样挑明,脸色更红,“是三少爷那天晚上来看我,然后我们就……秀儿,你不要说出去……” “珠儿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你想清楚了?”云休更多的是觉得悲哀,珠儿一心想要出府嫁人,如今却做了李瑞之的通房,一个暖、床的工具。 “唉,秀儿,我们没有选择,比起做一个丫头,起码现在我还能随便睡到什么时候,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了。”珠儿略显失落,云休看出她的不甘,可是珠儿说的对,她注定是李府的人,现在算得上是好结果了。 “那三少爷对你好么?”云休看着珠儿受伤的伤痕,想必身上更多吧,她不知道这算是好还是不好,可是归根结底,这是珠儿无法选择的。 珠儿摸摸自己的手臂,摇摇头,“秀儿,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口是心非。 云休无奈的笑笑,“你觉得好就好,我为你开心。” “真的?”珠儿抬起头明朗的笑笑,“我觉得能和三少爷在一起,我也知足了,哪怕是个通房丫头呢。” 云休失神的看着珠儿,做通房丫头就是她算得上好的归宿,一个不能生孩子,不能结婚,不能有名衔,随着年华老去变成一个普通下人的人生。 “嗯。”云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无法再待在这里,分享珠儿的“喜悦”,她猛地起身,皱眉的说道,“我忘了还有事情要做,我先回去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唔?”珠儿惊讶的看着云休,云休只能垂着眼睛,隐藏心中的惋惜,珠儿了然的点头,“好,你回去吧,三少爷说会给我带好吃的,下次我给你送去尝尝。” “嗯,嗯。”云休慌忙离去,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可怜的珠儿难道为了这点吃食和卑微的宠爱,就甘愿放弃自己的人生? 珠儿看着云休离去的背影,沉浸在得到三少爷青睐的喜悦中。 云休的落荒而逃,珠儿没有看出来是什么意思,终其一生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了。 失神落魄的回到李韵之的院子,喜儿也在,玲儿正开心的和喜儿聊着,看见云休回来了,喜儿招招手,“秀儿,多亏你昨日送的香囊,小小姐昨晚睡得可好了,还有酥饼,小小姐也吃了,真是帮了大忙了!” “呵,没什么。我有点不舒服,先进屋歇着了。”云休无力的笑笑,不管不顾几人的疑问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静儿大大咧咧的问,“秀儿姐这是怎么了?开开心心的出去,怎么垂头丧气的回来?” “我们先不要问了。”玲儿轻轻的摇头,“喜儿姐,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活要干呢。” “哦,好,那我先回去了。” 云休靠在门板上,失落了很久,如果珠儿要如此轻贱自己,谁都不能把她拉回来,可是这件事情之所以变成这样,难道自己不是推波助澜的那个人么? 如果云休没有来到李府,珠儿还是大夫人身边天真的小丫头。可是一切覆水难收,云休的愧疚就像无底洞,彻底包裹住了自己。 一直到下午,云休什么也没吃,玲儿几次三番来找云休,云休都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第一次,云休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的么? “秀儿姐,你到底怎么了?说出来我们好一起商量啊。”玲儿担心的喊道,静儿也站在边上一脸担心的样子。 云休翻了身,继续出神,静儿开始敲门,“秀儿姐,你出来吃点东西吧?要不然还没等到小小姐回来,你就饿瘦了。” “秀儿姐?对了,三少爷就要娶妻了,刚才喜儿来说的,大夫人已经定下了人选了。”玲儿隔着门板告诉云休李瑞之要娶妻了。 云休敏感的听到李瑞之这个名字,他要娶妻? 门被推开,云休皱眉问道,“确实是三少爷?不是二少爷?” 玲儿一愣,发现云休正站在面前,点点头,“是啊,喜儿说的,大夫人给三少爷找了门当户对的妻子,说起来还是许家的姑娘呢,说是要亲上加亲。” 李瑞之这个时候要娶妻?刚收了珠儿做通房,这个时候娶妻,珠儿还会有好下场? 云休皱眉,“许家的姑娘是哪位?” 玲儿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看样子应该是许小公子的姐姐或是妹妹吧?” 可是据云休所知,李元郎当初因为五姨娘对许家生了嫌隙,自己的儿子要娶许家的姑娘,李许两家就成了亲家,李元郎怎么可能同意?况且李瑞之也是清楚的知道大夫人和许儒风的奸、情的,又怎么会接受许家的姑娘?这和他一心想要削弱大夫人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我知道了,其实、今天我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云休一定要问清楚,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等在李府消息太过闭塞了,现在只有去找墨青他们,暂时离开李府了。 “嗯,秀儿姐,你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啊?” “没有,你们不要想多了,我和李婶说一声,今天去街上买点香料,你们在府里好好地。”云休心中打定主意,出去一趟应该还是可以的。 玲儿虽有迟疑,但还是点点头,“秀儿姐,你放心吧。” 云休回屋子拿了点碎银子,便快步朝着李婶的院子走去。 李婶看见云休来了,却没有好脸,“你来了,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整日闯祸,当初真不该让你进府!” 李婶自然还在生云休的气,可是云休也不傻,从怀里拿出几锭碎银子,偷偷塞到了李婶的手里,并讨好的说道,“李婶,上次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拿到了碎银子,李婶顿时喜笑颜开,一边掂量着碎银子,一边佯装气还没消,“下次可不许自作主张了,少爷的事情哪是我们可以管的,真是不要命了。” “是是是,秀儿知错了!”云休摇着李婶的手臂,小声的说,“小小姐最近晚上睡不好,我想给她做个香囊,有些东西要去药堂去买,我想出去一趟,可以吗?” 李婶说起这个事情反而气闷,“现在你还管什么小小姐,大夫人照顾着,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啊,李婶,你看,若是别人都没办法让小小姐睡好觉,只有我有办法,大夫人把我调过去也不是不可能啊!”云休尽可能的诱导李婶,让她同意自己的出行。 李婶果然眼神一亮,“唉,这倒是!那你去吧,快些回来!” 云休点点头,“李婶,上次我看到你得香粉用完了,我给你带些新的回来。” “好,还是秀儿好,哪像那个死鬼,整日喝酒,唉……”李婶还在抱怨,云休就转身笑着往后门走,有了李婶的允许,自己也不算偷跑了。 六爷很好说话的开了门,云休这才出了府,径直往茶寮走,暗卫一直监视李府后门,早就看见云休出来了,还没走到茶寮,一辆马车就行驶了过来。 云休远远的看见是墨华驾车,在拐角处上了车。 墨华也是第一次见云休现在的面容,有些异样的尴尬,“主子,您怎么突然出府了呃?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嗯,有几件事,在李府消息太闭塞了,现在盛都什么情况?特别是兰王楚离歌那块的消息。” 墨华点点头,在脑中快速的梳理着,“我们正要想办法告知你,之前我们派了自己人进了兰王府,在膳食和药材中调查兰王的情况,但是就在今早,兰王居然不药而愈了,所以楚离寰下了命令放了楚离歌圣子。” “不药而愈?”云休挑眉,这是什么情况? “对,我们也觉得很奇怪,马上就找到了圣子询问情况,楚离歌圣子说,兰王身上的毒和南国有关,他已经顺藤摸瓜派人去南国了。” 和南国有关? “楚离歌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插手?”这南国的手伸的也太长了,居然下毒下到兰王身上了。 “圣子没有明说,不过我们对南国方面的消息知之甚少,如果要查还是要费些时间。” “还有什么别的可疑的消息吗?”云休现在已经十分放心楚离歌,如果他去查了,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在去插手。 墨华迟疑了一阵,说道,“还有近来李元郎和许儒风走的很近。” “什么?”云休这才倒是惊讶极了,这两个应该是有滔天之仇的啊,怎么会走的很近? “是的,我们也很疑惑,但是事实情况的确如此,李元郎近来多次拜访许家,见得就是许儒风。” “查出什么原因嘛?” “可能是为了两家联姻之事。” “真的?”云休哭笑不得,这李元郎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她还真是摸不透了,“许家小公子许荣是大夫人的私生子么?” “基本确定了,许荣的确是大夫人的私生子,只不过还有一件隐秘之事,大夫人不是许家的亲生女儿,所以和许儒风没有血缘关系。”墨华也是一团乱麻了,这许家关系这么错乱,又夹杂了许多爱恨情仇,着实让人头疼。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偶遇越秦 云休轻笑,“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夫人要用联姻锁住两家,原来是怕自己的地位被动摇了。许荣既然确认是大夫人的私生子了,这件事就该让李元郎知道了,墨华,你放出消息,尽全力毁了这桩婚事。” “是。主子。” “关于李瑞之这方面呢?他最近有什么行动么?” 墨华摇摇头,“李瑞之上次和小侯爷见面之后,多次想要暗示小侯爷两人联盟的关系,可是小侯爷并不理会,总是软绵绵的挡回去,所以李瑞之很焦急的想要寻找新的盟友。” 云休了然,小侯爷是楚离歌的人,陪李瑞之打打太极还行,怎们可能真的加入李瑞之呢?况且李瑞之的分量太小,小侯爷再怎么落魄不受重视,也是侯门出身,估计李瑞之也该看出两人的差距了。 “嗯,上次我让墨玉查李瑞之的账本所在,有结果了么?” “是的,我们派去了三批人,不同时间地点去探查,没有发现账本或是类似账本的东西,不过我们有一个新发现。” 云休挑眉示意墨华继续说下去,墨华从怀中拿出一张土黄色的分布图,“这是我们画的李瑞之院子以及他的势力范围内的李府地图,可是当我们派人进去的时候,发现有一部分是灰色的。” “哦?你的意思是,李瑞之有密室?” 墨华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如果李瑞之不是故意把墙壁建造的有一米厚,那一定是有密室。” 当然不会有人把墙壁造的那么厚,既然李瑞之院子里有灰色地带,那一定要派人进去探探,但是之所以叫密室,一定是不为人所知的,这个密室的入口在哪里呢? “你们推测这个密室的入口在哪里?” 墨华指指院子的最东角,“我们初步推断应该是院子的这里,就在李瑞之床铺的后面。” 床铺的后面?这个要夜探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李瑞之不在李府的时候才能进去,有什么人是可以光明正大进出李瑞之的卧房又不被怀疑的呢? 珠儿! 云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可是珠儿绝对是不可能帮自己偷账本的,别说账本,就是自己和珠儿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是不可能的,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再想想。”云休大胆的想自己假扮珠儿,可是珠儿的身高比自己矮一些,也要圆润一些,况且李瑞之院子里的人都见过自己,假扮被认出的可能性很高。 墨华不知云休心中的想法,继续说道,“楚离歌圣子上次特意吩咐了,让我们一定要告诉你,去偷账本太过危险,他说他会派人去找账本的。” “嗯,我知道了。”云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知道自己去拿账本是最安全的,这是决定性的证据,交给别人云休都不放心。 “主子,最近越国出现异动了。”墨华本来不想提,毕竟和楚国并无多大的关系。 “越国?什么异动?”云休第一时间想到了宗珂,那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 墨华皱眉,“越国下了战帖给周国,要求周国皇室一个月内归还十年前从越国皇宫抢走的宝物。” “十年前,宝物,难道是鲛珠?”云休唯一能联想到宝物的就是那颗楚离歌从周国皇室偷出来的鲛珠。 “不知道是什么,周国皇室也是一团乱麻,越国已经积极准备军用物资了,想来若是周国不归还,就要发兵攻打周国了。” 墨华倒不觉得真的有这个宝物,一般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总归要找个合理的借口,周国日渐式微,越国看着眼红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先注意着,心思主要还是放在这边,确保缥缈盟相安无事就好。”虽说云休是周国人,可是归属感却不强,若是周国真的落败,只要自己关心的人安好,其他云休也不关心。 “是,主子。” 马车行驶到最繁华的大街上,云休还是要按计划去买香料,却不料一辆更宽大的马车挡住了云休的去路,墨华准备下车看看情况,云休拉住了墨华。 “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云休刚要掀起门帘,却见对方马车上也下来了一个男人。 几乎是一瞬间,云休失神的看着那个男人,穿着打扮都是普通人的样子,可是那如鹰眼般的瞳眸和过于高挺的鼻子让云休觉得那么熟悉。 云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人也转过头来看见了云休。 门帘唰的垂下,云休低语,“越秦。” 墨华惊讶的听见云休的低语,“什么?越秦?是那个越国大将军?我们没有收到任何他来了楚国的消息啊。” 云休摇头,“我也不能确认是,不过要说世上还有如此长相气度却和衣着如此不符的人,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他。” 越秦征战沙场多年,和楚离歌,楚离寰等人完全不同的是,越秦身上有死人的味道,这种像是阎罗的气场,让你看一眼就像是置身修罗场,云休从前只是听宗珂提起过,没想到真的如此。 “你们赶紧退回去,不要引人注意,我先下车就好。自己小心。”云休低声嘱咐几句,墨华点点头,这时候越秦出现在这里,一定不寻常,若是真如墨华所说,越国准备攻打周国,那么唯一能带领铁骑的将军当属越秦,这时候他不可能出现在楚国。 “是,主子,你也小心。”墨华吩咐车夫掉头,云休在远处下了马车。 再次步行经过那辆宽大的马车,云休瞥了一眼站在马车前面的男子,他正在和一个看起来文弱的男子谈论着,看样子是路上偶遇熟识的老友。 从他的身边经过时,云休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男子却鬼使神差的看了她一眼。 正在和他交谈的男子疑惑的问,“是认识的人?” “不认识。”男子下巴上有些胡茬,看起来粗犷的笑笑,“你家主子什么时候才愿意见我?” “将军莫急,此时还不到时候。”男子引着越秦往客栈里走,“此事事关重大,还请越秦将军在盛都待一段时间。” 此人居然真是越秦,他对面那位男子又是谁呢。 云休买了香料又买了香粉,两只手都拎着东西,为了抄近路,云休选了一条笔直静谧的小巷,走着走着,云休隐约觉得自己身后有人,却不料前面巷口也出现了一个长相猥琐,衣着破烂不堪的男人。 难道是遇见匪徒了?云休转身想退出小巷,却发现身后的确有人,两人明显是一伙的,两边都是两人高的高墙,退无可退。 猥琐的男子慢慢向云休聚拢,嘴里**的笑着,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云休皱眉,镇定的说道,“如果你们要钱,我可以给你们。” “我们当然要钱,不过,顺便劫个色,哈哈哈哈!”男子浑身散发恶心的味道,随着他的靠近,云休忍不住反胃要吐了出来。 “哟,嫌弃我们?快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另一男子也厉声威胁道,“看你这样子也就是个小丫头,我们哥俩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等会就让你快活快活。” 云休垂着眼睫,看来这两人好话不听,只好把暗卫叫出来了。 两人刚要上下其手,云休张嘴就要喊暗卫现身,却见三位平常打扮的精练男子在巷口出现,“干什么呢!” 三人冲了过来,三两下就把两个猥琐的男子制服在地,一位男子走了过来,像是他们的主子,他看了眼云休,吩咐他的手下说道,“送官府。” 那两个人受了轻伤,一听又要被送去官府,磕头磕的毫不做作,男子也没有心软,“快去。” “是。”那三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二话不说就押着两人从巷口出去了。 云休淡笑着道谢,“多谢公子。”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况且姑娘一个弱女子,都是我等应该做的。” 云休见那人眉宇间充满正气,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显得五官英气十足,不由轻笑,“小女子无以为报,这个香囊是我亲手做的,送给公子。”云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双手递给男子。 “姑娘客气了。我是一个大男人,实在是用不上这等女儿家的东西。”男子当即婉拒。 云休也不生气,“公子收了想扔掉或是送人都是公子的事情,只不过公子不接,我可就一直举着了。”云休手里还有香粉和香料,这样的姿势确实尴尬,男子也许也想到了这点,于是恭谨的接下了香囊。 “多谢姑娘,他日有缘再相见。”男子有礼的与云休告别,从巷口走了出去。 云休转身从另一巷口出去,没想到这块就见面了,越秦。 “暗卫何在?”云休轻声呢喃,一名黑色穿着的男子出现在云休身边,“主子?” “你去跟着那男子,查到他住在哪里,什么人在接待他,千万小心,那人身边高手众多,不要暴露自己。” “是,主子。”暗卫领命后马上又消失在云休身后。 那香囊是云休闲着没事做的,香味特殊,若是越秦真的戴在身上,找寻他的踪迹也不是问题。 第一百八十章 顽劣的三少爷 云休不慌不忙的往回走,既然越秦在这里,宗珂会不会也来了?此时云休却未发现,刚才的越秦又折了回来,三名手下也跟在后面,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云休的背影走远,透出一股探究的眼神。 “将军,要不要查查她的身份?”其中一名手下建议道,越秦摇摇头,“不急,看看她要做什么。” 越秦其实早在云休被盯上的时候就发现了,迟迟不出手,无非就是觉得云休表情镇定,丝毫没有慌乱的神情,最后出手也是为了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一般的百姓。 事实证明,越秦没有看错,不过越秦不知道的是,云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并且还派人跟着他,只需要一天,越秦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就一目了然了。 回到李府,云休首先去李婶那送去了香粉,李婶笑的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在起舞,云休说了几句好听话,就赶着回去了。距离李韵之离开已经三天了,云休盘算着最快今晚,最迟明早,李韵之一定会出症状。 果不其然,云休刚抱着香草和药材进了院子,喜儿就出现在门口,着急忙慌的拉着云休的手,一副要哭的样子,“秀儿,你要帮帮我啊。” 云休佯装惊讶,领着喜儿进门,静儿和玲儿奇怪的看着她们,“秀儿姐回来了?怎么和喜儿姐一起?” “还不是小小姐,我真是要被小小姐折磨死了。”喜儿小小的个子,哭丧着脸,“我想着小小姐喜欢吃酥饼,就自己张罗着有样学样的做了,可是没想到小小姐不仅不喜欢吃,吃了一口居然就病了。” “病了?”静儿和玲儿听了相视一看,发现对方的眼里都有狐疑。 云休淡笑,“慢慢说吧,进来喝口茶。”喜儿已经六神无主了,只好跟着云休往里走,静儿和玲儿也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云休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喜儿一坐下来就又站起来,衣服坐立难安的样子,“不瞒你们说,这消息我还没上报呢,我害怕大夫人怪罪,到时候少不得挨一顿板子。” “唔,喜儿,你详细说说。”云休坐下来,镇定的看着喜儿,喜儿这才稍微安心一些,娓娓道来。 “昨日你们做的酥饼,小小姐很喜欢吃,于是我就照着做了,不知道是配方不对,还是怎么了,从今天吃了之后,小小姐身上就起了红疹子,刚开始就是像蚊虫咬的的,我试了什么药膏啊,清凉油啊,都没有用!”喜儿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静儿和玲儿也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忙看向云休。 “小小姐的状态还好么?”云休皱眉,按理说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啊。 “小小姐倒是没受多大的罪,可是这身上有红疹子,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云休点点头,“你找大夫没有?” “我哪敢找大夫啊,大夫人还不知道呢,这都要下午了,要是晚上红疹子还没消下去,我可就要死定了。秀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可能是过敏了。”云休从李韵之屋子的里间抽屉里拿出一盒药膏,“你把这个涂在红疹子上,能消下去就是好了,如果还不行,就可能要请大夫了。” 喜儿拿过盒子,欣喜的看着云休,“真的?太好了!” 云休淡笑着说道,“喜儿,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嗯、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云休带着喜儿往院子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说,“你看小小姐在你那里过的不好,又生病了,大夫人到时候怪罪的还是你,你又何苦自找苦吃呢。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得多难过啊。” 喜儿好像听进去了,迟疑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只是丫头,怎么做夫人的主呢。” “这个嘛,就不是你我考虑的了,只要你做到了问心无愧,剩下来的还是看夫人的意思吧。”云休淡笑着送走喜儿,静儿和玲儿站在后面伸头看着。 “秀儿姐,怎么样?小小姐会回来吗?” 云休淡笑着摇头,“哪有这么容易,还有两天,你们且等着看吧。” “嗯!” 其实李韵之身上有不少小毛病,大概是在五姨娘月子里就没受好照顾,所以孩子小小年纪容易伤风咳嗽,加上后天营养不良,所以很难照料。 云休发现李韵之对一样东西很敏感,那就是薄荷叶,所以云休特意加了薄荷叶在香囊里,然后嘱咐喜儿放在她的床头,一开始还不会怎样,如果长时间吸取薄荷的香味,李韵之就会变得烦躁不安,甚至脾气也会变得很难管教。 可是这小红疹却是在云休的计划之外了,所幸云休备着这些医治过敏的药膏,若是喜儿涂了没有效果,只怕更想将李韵之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回来了。 云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却不知两个小丫头的心里已经不上不下的乱成一团了,如果时间再耽搁,恐怕就要被分开去别的院子里了。 “玲儿?”云休轻声唤道,玲儿小跑着来到云休的面前,“秀儿姐,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你们不是说三少爷要成亲了么?” 玲儿听明白了云休话中的意思,接着说道,“嗯,是啊,可是三少爷这几日都不在府中了,所以到底成不成还不知道呢。” “那依你的想法呢?” 玲儿想了想,“我觉得多半三少爷是不会同意的,因为三少爷和许家的公子和小姐关系一向不和,不过这种亲事都是父母之意媒妁之言,三少爷可能也不能拒绝吧。” 云休点点头,“嗯。” “秀儿姐怎么突然对三少爷感兴趣了?” “哦,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珠儿姐去了三少爷院子里,我担心她以后要服侍少夫人受苦。” “说起来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珠儿姐了,不知道珠儿姐过得好不好。”玲儿相信了云休的说辞,却还不知道珠儿已经成了李瑞之的通房。 既然李瑞之这几日都不在府中,珠儿自然是空闲的,云休想着要如何才能混装成珠儿出入院子,恐怕就要费一番心思和珠儿周旋了。 傍晚时分,云休再次踏入李瑞之的院子,回想了一番自己的说辞,云休敲了敲珠儿的房门,珠儿欣喜的来开门,见是云休开心的很。 “秀儿?你来了,快进来吧。”珠儿亲热的拉着云休,看的出来心情还不错。 云休淡笑,“珠儿姐,上次是我走的急了,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我怎么会和你生气呢,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去给你准备。”珠儿还不等云休婉拒,就忙活起来,三四盘小点心就端上了桌子。 “珠儿姐,你现在过得好么?”云休看着珠儿一脸少妇的柔美表情,如果嫁个好人家也是很幸福的。 珠儿笑笑,“好不好就这样吧,三少爷这几日又不在府中,我也自在些。” “嗯。”云休捧着茶杯看着珠儿,两人相视一笑,却很尴尬。 也许是意识到两人间的疏离,珠儿强装笑颜,“三少爷给我准备了几套衣服,可好看了,我给你拿来看看。” “好。”云休也期待的笑笑。 珠儿从衣柜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两套颜色相近的衣裙,粉色绣花的样式,在云休看来,也就是比一般丫头好上了那么一点点。 “你看,料子多好啊,摸上去可舒服了,秋天穿着凉爽又不热,你看怎么样?”珠儿摸着衣裙炫耀着,云休只好附和着,“是啊,三少爷对你真好,我都羡慕了。” “嘿嘿,那,这套是准备送给你的。”珠儿把两套其中的一套放在云休手里,“有我的就有你的。” “珠儿姐,你……”云休语噎,珠儿这么简单快乐的姑娘,竟然要委屈自己做李瑞之的通房,以后李瑞之娶了妻,珠儿还会受到百般羞辱。 珠儿牵起云休的手,温柔的拍拍,“之前是我不对,你帮了我,我还对你说重话,我还怀疑你,秀儿,你是我的妹妹,永远也不会变的。” “珠儿姐,谢谢你。”云休发自内心的感动了,此番云休前来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可是珠儿却一心等着她,给她赔礼道歉。 “说这些干什么,你快穿上试试看。”珠儿强迫云休试试这套衣服,云休拗不过,只好躲在后面换了衣裙。 珠儿等了一会,看见云休从后面走出来,粉色的衣裙衬得云休脸蛋粉粉的,腰肢纤细,珠儿打趣的说道,“秀儿瘦瘦的多好,哪像我这么胖。” “是我太瘦了,你这样正好的。”云休陡然被夸奖,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突然门被踢开,云休和珠儿看向门口,竟然是喝醉了的李瑞之! 珠儿一脸尴尬的跑去扶李瑞之,云休只好往边上站站,李瑞之一手搭在珠儿的身上,眼神猥琐的看着一旁的云休,醉醺醺的说道,“秀儿这一穿挺好看的,过来。” 云休皱眉,反倒拐向了门口。 珠儿扶着李瑞之往里间走,李瑞之还不依不饶的动手动脚,手居然伸进了珠儿的衣领,当着云休的面放肆的揉捏起来,珠儿一张脸已经红的快熟了,难堪的不敢看云休。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计划 “我先走了。”云休简单的说了一句就落荒而逃。 远远的还能听见珠儿惊呼的声音,以及越来越大的衣服撕裂的声音,云休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望望,珠儿的归宿就是那间屋子,然后等着喝醉酒的李瑞之前来临幸? 这不该是珠儿的生活。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云休的脑中渐渐成型,不过要解决此事得一气呵成,中间断不可出现差错,云休低着脑袋往回走,静儿在后面拍了拍云休的背。 “秀儿姐!” “嗯!”云休吓的回头,静儿笑嘻嘻的望着她,“秀儿姐,你怎么衣服换了?你出去的时候不是这件啊。” “嗯,你怎么在这里?”云休无意回答静儿的问题,好在这孩子忘性大,马上就忘了自己的问题,“哦,翠儿让我教她针线活的,我才回来。” “哦,翠儿是?”云休记得是三姨娘的丫头。 “是三姨娘房里的,现在三姨娘整日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翠儿闲着没事就做做针线。”静儿嘴里说话也没忌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云休这才想起三姨娘自杀未遂,好像李元郎并未过多关心,“怎么没见老爷去看看三姨娘和二少爷?” “这府里谁不知道,三姨娘老早就不受宠了,二少爷又是那样的,老爷不稀得理他们吧。” “嗯。”想来这个李府最可怜的也许就是二少爷和三姨娘了,现在又变成了隐形人。 静儿拐着云休往院子里走,“对了,秀儿姐,今天翠儿和我说了,五姨娘那日去找过三姨娘,说是想求三姨娘帮忙的,可是三姨娘自身都难保,所以没有搭理五姨娘,又把她轰回去了。” “帮忙?”云休这倒是听不懂了,五姨娘找个比她更无用的三姨娘帮什么忙? “是呀,可能老爷这几天没有去五姨娘那里,五姨娘以为三姨娘有办法吧。”静儿根本没有多想,表面上看是这样,可是以五姨娘的眼力,她该知道巴结三姨娘是没有用的。 看来五姨娘已经病急乱投医了?云休暂时还没这个闲工夫管五姨娘,五姨娘若是想要做什么挽回李元郎的心,就该把时间用在正道上,而不是去求别人。 静儿和云休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玲儿向她们跑过来,激动的说,“喜儿刚才派人来传了话,说要秀儿姐现在立刻去小小姐那里!大夫人要见秀儿姐!” “就只是见我?”云休挑眉,“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 “没有,秀儿姐,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感觉不会是好事情。”玲儿担心的看着云休,好像这一去就尸骨无存了。 云休反倒不怕,说不定是因为李韵之的病情,“没事的,我去看看就回来,也许会很晚了,你们先休息吧。” 已经晚上了,云休来到大夫人的院子里,这里倒是灯火通明,喜儿来迎云休,一脸的紧张,“秀儿,小小姐的情况不太好。” “怎么了?”云休想着不至于啊,出个红疹子怎么可能病情加重呢? 喜儿带着云休往长廊上走,轻声说,“红疹子什么的好了,可是小小姐突然发起热来,大夫人叫了大夫,但是喝了药总是吐,也不见好。” 云休皱眉,“我又不是大夫,你们喊我来也于事无补啊。” “不是,因为大夫人在小小姐昏迷的时候听见小小姐喊你的名字,所以才想着也许你在会照顾的好些。” 原来是这样,云休了然,“我明白了,我进去看看。” 大夫人坐在床边,面色也不好,李韵之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也是满脸通红,云休进了屋子,见了礼,大夫人闭上眼睛好像很累的样子,“韵儿一直叫你的名字,你去看看吧。” “是,夫人。”云休见大夫正在写药方,应是已经开了好几次药了,李韵之被裹得像蚕宝宝,只露出一张小脸。 云休摸了摸李韵之的额头,的确是烫人的很,小小年纪短短时日受了这么多罪,云休很内疚,若不是自己,李韵之也不至于如此了。 “小小姐?小小姐?”云休尝试唤醒李韵之,可是却没有反应。 大夫写好了药方,云休凑上去看了一眼,都是毒性较强的中药,这样的烈性,对五岁的孩子会不会反而不好呢? 云休斗胆问大夫,“大夫,您这药方下的是不是重了?” “唔?小小姐高温不退,不下重药肺部也会吃不消的。”大夫倒是和善,云休这样毫无依据的询问也能得到回答,云休点点头,“大夫说的是,可是小小姐年纪太小了,我怕这么药毒性会大过药性啊。” 大夫捋捋胡子,沉思一刻,“我已经在大人用的量上减少了一半,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依姑娘的意思呢?” 云休低声说道,“敢问大夫小小姐发热的原因使什么呢?” “唔,热伤风所致,不过病情来的又猛烈,所以老夫也不能断言。” 热伤风?云休想起此前李韵之中的蛊毒,是不是蛊毒使李韵之身体虚弱,所以才内火燥热导致发热伤风呢? “大夫,你看,是不是可以先解毒清火?我们先把温度降下来再说?”云休也不是大夫,只好问问是不是可以先不下重药,若是蛊毒被激发了反而不好。 大夫捋捋胡子,“也不是不可,那我换一个降火解毒的方子,先试试看,至于降温,姑娘有何想法?” “不过是老方子,还请大夫先下药方吧。”云休淡笑着,大夫点点头转身去写方子了。 大夫人看云休和大夫叽叽咕咕半天,又见大夫重新拟了药方,不由问道,“秀儿,你懂药理么?” 云休无奈的摇摇头,“秀儿小时候身体也不好,不过是久病成医,也不敢说小小姐病情会好。” “哦。你尽力就好。”大夫人也有些累了,起身说道,“有你在我放心,你们照顾着,我先回去了。” 云休又点点头,大夫人便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大摇大摆的走了。 喜儿留在这里,看着云休手足无措,“秀儿,怎么办?我听你的。” “这样吧,首先要降温,还是老办法,请去哪些冰块来,越多越好。”云休还是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你们把门窗打开,保持空气流通,让屋子凉爽一些。” “好!”喜儿马上就照着云休的吩咐做,云休拨开李韵之的乱发,掀开被子,为李韵之擦身降温。 冰块一来,云休就说道,“把冰块放在木桶里,然后放在屋子的各个地方,我们把屋子的温度也降下来。” “哦,好。”喜儿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办法,马上吩咐人去拿木桶,然后分了六个方位放置木桶中的冰块。 喜儿顿时觉得屋子的温度瞬间下降了,身上的汗水也变的冰冷。 就这样,李韵之的温度渐渐的降下来了,但是神智还是有些不清,闭着眼睛好像很挣扎的样子。 云休一遍一遍的为李韵之擦身子,直到自己满头大汗,药煎好后喜儿端到窗前,却犯了难,“秀儿,这先前的几碗药要不是没喂进去,要不就是全都吐出来了,这可怎么好。” 云休看看李韵之紧抿的嘴唇,小手紧紧的握拳,都像是有些抽筋了。 “我来试试吧。”云休接过药碗,“你们把小小姐扶起来。” 喜儿坐在床头,让李韵之靠在自己身上,云休舀起了一勺药,一点一点的送进李韵之的嘴里,可是还是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云休皱眉,“这样不行,你托着小小姐的身子,我要把她的嘴巴捏开。” “捏开?”喜儿惊讶的看着云休,“这样不好吧?”这可是小小姐啊,又不是什么别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云休瞥了喜儿一眼,“再不喝药,小小姐撑不过今晚。” 喜儿心中矛盾,抬眼见云休眼神笃定,只好硬着头皮驾着李韵之的肩膀,“秀儿,你轻点啊。” 云休也懒得和喜儿废话,放下药碗,只是用左手捏着李韵之的下颚,然后强迫李韵之张嘴,趁着张嘴的时机,云休再用勺子把药汁送进去,这样的过程很是漫长,等到一碗药下了肚,云休的手都有些麻了。 喜儿见终于喂完了,刚要放开,云休却说道,“先别急,小小姐还没彻底咽下去,等一会。” 云休抬起李韵之的下巴,知道看到喉头动了动,这才点点头,“好了。” 喜儿轻呼出声,“累死我了。” 云休扶着李韵之慢慢的躺下,“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小小姐的温度虽然退下来了,但是还要看药效如何。” “多亏你了,要不我们可不知道该怎么办!”喜儿此时才笑了出来。 “剩下的你们应该可以了,折腾了大半夜,马上都要天亮了,我先回去了,身上都是黏糊糊的。”云休淡笑着想要先行离去。 喜儿拉住她给云休使了一个眼色,云休站到一边,喜儿这才说道,“大夫人的意思是,还是让小小姐回去住,不过名义上还是大夫人养着。” “真的?”云休惊喜的问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突发状况 “那还能有假,这几天这小小姐可磨死我们了,大夫人也受不住了。以前是还有奶娘帮衬,现在奶娘回乡了,可不是只能指望你了么。”喜儿拍拍云休的手,“好了,你先回去吧,累了一晚上了。” “嗯。”云休好像放松了,慢慢的转身往回走,清晨的阳光照射在云休的身上,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李韵之这边刚逃离鬼门关,云休正准备躺下歇息,却听闻静儿大呼小叫的声音,玲儿提醒静儿小声说话,云休这才稍微休息了片刻。 一觉睡醒已经是午后了,云休起床觅食,看见静儿和玲儿已经给她准备好了饭菜,“秀儿姐,这次多亏有你,大夫人派人来传话了,说是等小小姐病情好了就送回来,我们还在这里服侍呢。” 云休淡笑,“哪有这么夸张,你们早上大呼小叫的就是这件事?” 静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头摇的像拨浪鼓,“哪呀,是三姨娘。” “三姨娘?她又上吊了?”云休轻笑,这个三姨娘居然闲着没事尽找事,可是那李元郎又不想搭理她,真是自己找麻烦。 玲儿摇摇头,“是三姨娘说要分家。” “分家?这是哪门子的说法?”这李元郎还健壮,家里也没什么大的争执毛病,这三姨娘陡然提出要分家,是存的什么心思? “可不是,老爷听得火冒三丈,一脚踹开了三姨娘,让三姨娘和二少爷都搬去别院去,以后都不要到这里来了。” 云休点点头,这是自然的,李府李元郎还未死,若是真的分了家,外人还不定怎么看待呢,况且三姨娘本就是一个姨娘,老了更没什么地位,二少爷也是个废物,可不就是想着以后可能老无所依,所以想着现在捞一笔么,这三姨娘当真是会挑时候,这下子李府只剩下李瑞之了。 “他们已经搬走了么?” “是啊,老爷是真的动了气,马上就让大夫人着手把他们撵走了,二少爷走的时候还骂三姨娘呢,三姨娘就知道哭,喊着要见老爷。依我看,他们走了才好呢,李府安生些。”静儿又开始没大没小的,玲儿瞥了她一眼,也没法子。 云休想起五姨娘去找三姨娘的事情,“那五姨娘呢?” “五姨娘?哦对,三姨娘惹老爷生气的时候,五姨娘马上就跑去老爷房里了,结果关上房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好一阵子才出来。” 看来三姨娘要分家这件事是五姨娘撺掇出来的,这的确是个重新讨好李元郎的机会,可是李韵之太过年幼,又是女儿,比起李瑞之来讲还是没什么竞争力的。 云休吃完了饭,静儿和玲儿也说完了八卦,三人坐在院子里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也算是舒服自在。 突然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一片宁静,一名李瑞之院子里的粗使丫头闯了进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秀儿?谁是秀儿?” 云休记得上次就是她在珠儿屋子门口干活的,她下意识感觉不好,“怎么了?珠儿怎么了?” “你、你快去看看珠儿!”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自从早上少爷走了之后,她就没出声,我刚进去一看,好像没气了!” “什么?!”静儿和玲儿都惊讶的站了起来。 云休震惊之余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要来找我?” “我也不知道找谁,其他人都跟着少爷出门了。我只记得你和珠儿要好。”粗使丫头神情真挚,云休也顾不得许多,吩咐玲儿道,“这件事不要宣扬出去,你们在这里好好待着。” “哦,好,秀儿姐你快去看看吧!” 云休跟着粗使丫头往李瑞之的院子赶,紧赶慢赶一脑门的汗,进了珠儿的屋子,一股恶心**的味道充斥其中,看见珠儿趴在床上,手臂垂在床边,云休几乎要哭了。 “珠儿!”云休扑到珠儿床前,首先探了探她的鼻息,幸好还活着,只是虚弱的很,再看她肩膀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和床单上的血迹,云休竟然不敢掀开被子看看情况。 粗使丫头也是个小姑娘,不敢进屋,只呆在门口张望着,“怎么样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珠儿会没命的,云休忍着不适掀开被子,果然不着一丝,更让云休心痛的是,李瑞之明显是纯属发泄的行为,珠儿的脖子上还有勒痕。 真是禽兽不如!云休把珠儿翻身过来,拨开她脸上的发丝,用被子裹住她,轻声的呼唤,“珠儿?珠儿?” 珠儿过了许久才悠悠转醒,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秀儿?” “你还好么?” 珠儿两眼无神的望着云休,又好像是没望着,“我好疼啊。” “珠儿,你先睡一会吧,我给你换衣服。”云休心里打定主意,此事不能再耽搁,否则后果难以预计。 珠儿点点头就昏了过去,云休麻利的给她换上衣服,最后双手酸软的坐在地上,却不料眼泪就这样啪嗒啪嗒的流下来。 “秀儿?”外面的丫头还在唤着她,云休抹抹眼泪走出去,和她说道,“我给珠儿清洗一下,你能不能帮忙提几桶水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担忧的点点头,“好,现在要烧水有些麻烦,时间可能会有点长,我叫莉儿。” “好,莉儿,谢谢你。”见莉儿麻利的去烧水了,云休跑出去关上小院子的门,然后走到院子中。 “暗卫何在?”云休此时脑子中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救珠儿。 暗卫迅速现身在云休的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你进来。”云休带着暗卫进屋,珠儿正昏迷躺在床上,云休冷声指着珠儿说道,“今天之内给我找到一个身材长相和她几近相似的人。” 暗卫仔细的看了眼珠儿,点点头,“是,主子。” “等会让墨青过来。速度要快。” “是,主子。”暗卫马上就消失在云休的眼前。 珠儿一直昏睡不醒,云休打开窗户通风,又仔细的帮她梳理好头发,莉儿提着两大桶水进来,不好意思的笑笑,“秀儿,水来了。” “嗯,多谢你,你去忙吧。”莉儿能帮忙的地方也仅于此,毕竟莉儿还是黄花姑娘,看见这些伤痕未免不太好,云休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此事,“今日之事能否不要说出去?毕竟珠儿是个姑娘家。” “哦哦,我知道的,我绝对不会乱说话的。”莉儿脸红红的退了出去。 云休把热水倒进木桶里,然后把珠儿扶到屏风后面,费了半天劲才把珠儿放进木桶里。珠儿昏迷中没有力气,刚进了木桶就往下滑,云休只好架着她的手臂。 这样洗是很费力的,云休只好细细歇歇,但是正在为珠儿换水的时候,云休却听见了一阵抽泣声。 一阵激灵之后,云休意识到时珠儿醒了,“珠儿姐?” 珠儿虚弱的哭泣着,却没有回应云休,身子也绵软无力,大概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云休只好低声说道,“珠儿姐,你想重新活么?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珠儿无声的哭泣,过了许久才轻轻点点头,声音细若游丝,“秀儿,我怎么办,我很疼,我觉得快要死了。” 云休了然,珠儿身体的疼痛还不算什么,精神上的疼痛才是致命伤,李瑞之醉酒之后凌虐了她,天亮了就不管不顾虚弱的她,轻轻松松弃之敝履,这样的男人,心要有多狠啊。 “珠儿姐,不管怎么样,你要活下去,不要妥协。”云休已经在把计划提前了,若是珠儿支撑不下去,谁都救不了她。 珠儿费力的转过身子,露出满是掐痕和青紫的胸膛正对着云休,“好,我相信你,秀儿,我不要再做一个工具了。” 云休嗯了一声,“珠儿姐,从今天开始,你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要表现出任何失常,直到你离开这里。” “我真的可以离开么?”珠儿满脸泪痕,两颊都有些下陷,云休这时候才发现,珠儿原来的圆润光彩都是粉饰太平,这样支离破碎的她才是真相。 “嗯。”云休不再言语,专心的替珠儿擦干,然后换上衣服,直到珠儿躺回床上,泪水从两边滑落,云休不忍,再次嘱咐道,“你这几天已经受伤了,我会尽力安排,如果三少爷再来,你要拒绝他知道么?保护好自己!” 珠儿虽然知道自己无法做主,可是也坚定的点头,“我明白了,我会爱惜好自己的!” “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云休为她盖好被子,安顿好她,然后走出了院子,莉儿在外面干活,云休淡淡的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 云休回去的时候,静儿和玲儿马上就跑了来,这时候不能泄露关于珠儿的消息,云休便随便敷衍着,“珠儿姐最近几日不小心生病了,昨夜风大,所以病情有所加重,现在已经叫了大夫了,没事,你们放心。” 静儿没什么心思,马上就相信了,玲儿狐疑的看看云休,“珠儿姐真的没事么?那人明明说珠儿姐快不行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珠儿的救赎 “真的,你连我都不信了?”云休轻松地笑笑,全无刚才珠儿面前的紧张心痛。 玲儿这才点头,“正好这几日无事,那我明日去看看珠儿姐吧。” “好。”云休也不阻止,免得露出马脚。 珠儿的事情越快越好,之前云休还想着找个人支走珠儿,然后混装进李瑞之的院子,如今倒是简单许多,安排珠儿离开,然后找个暗卫顶替她。 云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回忆起李瑞之院子的结构地图,然后原样丝毫不差的画了下来。研究了半天,天渐渐的暗下来,静儿跑来叫云休。 “秀儿姐,你知道么,三少爷同意娶许家小姐了!” 云休一激灵,这怎么可能?打开门,瞧见静儿兴致勃勃的讲着她听来的八卦,“秀儿姐,我刚知道的,马上就告诉你了,三少爷今日就是去许家亲自提亲的。” “上次不是说三少爷不同意的么?”云休万万没想到,李瑞之应当不会愿意和许家结亲的啊,再说李元郎居然也答应了?这是什么原因? 这李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云休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来考虑这件事了,李元郎的气度大到难以想象啊,许家又是怎么回事呢,把女儿嫁过来,注定是不幸福的。 “今天三少爷去的许家,明日许家正式来访,估计又有热闹可看了。”连静儿都知道这是一场闹剧了,李元郎不会不知道。 云休也不知如何回应,只是敷衍的附和了几句,然后就关上门,独自待在房间里。 云休就像处在漩涡的外围,一直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等待和猜测都是煎熬的,一直以来畏首畏尾,云休决定今晚就探探李瑞之的密室。 既然如此决定了,就不能拖拖拉拉,云休决定亲自去查查,就要让静儿和玲儿相信自己一直在房间里。 云休沉思片刻,便打开门来到静儿和玲儿面前,装作头痛的样子,“我有点不舒服,晚上就不要叫我了,我想休息一下。” 玲儿担忧的看着云休,“肯定是昨夜没休息,今天没睡好,秀儿姐你休息吧,不用管我们。” “好。”云休欣慰的点点头,“我先回去了。” 静儿大大咧咧的笑道,“秀儿姐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不发出一点吵闹的声音的。” “好。多谢。”云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就算静儿要想闯进她的屋子,玲儿也会拦住的,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入了夜,云休趁着两人在屋子里笑闹的时候偷偷出了院子,首先要把珠儿换出来,云休走到后门处,六爷这个时候才去吃饭,云休小心的打开门,两道黑色的身影马上就从后门侧身进来。 正是下午出现的暗卫和一位姑娘。 云休定睛一看,果然身材长相和珠儿颇为相似,“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主子。”姑娘也是暗卫中的一名,名叫墨素,容貌方面稍作调整就可以神似珠儿了,再穿上一样的衣服,就可以以假乱真。 云休吩咐道,“我先去找珠儿,你们派人来接她,剩下的事情交给墨青,你们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是,主子。”两人话刚说完就消失在云休的面前。 为了掩人耳目,云休特意没有点灯,李瑞之带了院子里的人去了许家,自然没有多少人在,云休轻车熟路的来到珠儿的屋子,珠儿还在睡觉。 “珠儿姐?珠儿姐?醒醒,醒醒。”云休轻推珠儿,珠儿猛然醒来,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秀儿?你怎么现在来了?”珠儿猛的坐起来,眼前一片黑。 云休淡笑,“你现在要走了。” “走?去哪里?”珠儿想起下午云休说起的事情,“你是说现在?这么快?” 云休本也没想这么快,可是李瑞之就要娶妻了,到时候会越来越难办。 “珠儿姐,你知道三少爷要娶妻了么?” 珠儿眼里还是闪过一丝失落,“嗯,我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珠儿也是知道的,许家姑娘若是成了少夫人,自己的存在就是污点,到时候过得肯定会比现在难堪。 “你快起来换身简单的衣服。”云休从珠儿的衣柜里挑出一套灰色的衣服,最简单不过的样式。 珠儿也不说话,起身换衣,两人安静却目的性明确,直到换好了衣服,珠儿才问道,“可是我怎么走呢?我走了你怎么办呢?突然少了一个人。” 云休轻叹,“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你只要配合我就行了。” “秀儿?”珠儿怀疑的看着云休,好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你怎么了?这不是我认识的你了。” 云休并不在意珠儿的怀疑,打开门轻唤一声,墨素就进来了。 “啊!谁!”珠儿忍不住惊呼,看着云休放进了一个人,她当然是惊慌的,“这是怎么回事,秀儿?” 仔细一看,珠儿更加震惊,这姑娘居然和自己这样想看,若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她是谁?怎么、怎么和我这么像?” 云休拉过珠儿,“这是顶替你的人,你不要担心,今晚我就送你出去,保证不会有人来抓你。” “怎么可能?秀儿,你怎么能做到?”珠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云休,下午的时候也是自己昏头了才会答应云休,云休也只是一个丫头,怎么可能能救出自己呢。 云休皱眉,眼神清冷,瞬间就变成了云休,“你知道太多对你也没有好处,你走不走?” “嗯……”珠儿咬唇,一张满布伤痕的脸更加凄凉,“好!我走!” “墨素,你照着她脸上的伤痕伪装一下,不要叫人看出来,这里交给你了。”云休给珠儿披上披风,盖上帽子,墨素点点头就坐在梳妆镜前装扮着,不一会就好像真的是珠儿了。 珠儿已经看呆了,云休推推她,“走吧。” “哦!好。” 出了门,云休带着珠儿往后门走,所幸没什么人,然后云休轻声说道,“等会会有人安排你接下来的生活,你不要问也不要拒绝。” 珠儿点点头,“我明白了。” 云休打开门,珠儿看着云休退出门外,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云休笑笑,“一路小心。” 就在珠儿踏出李府的那一瞬间,暗卫出现在她的面前,接着她就被带上了马车,马车咕噜咕噜驶离李府范围,珠儿坐在马车上惊魂未定,好像一切都在做梦。 墨零坐在马车里给珠儿倒了一杯热茶,递到珠儿手里,谁知珠儿浑身不自觉的发抖,手也不稳,茶水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裙子上。 “你还好吧?”墨零也是突然接到了这个任务,驾着马车就狂奔而来,结果等来的竟然不是云休,“如果你累了可以休息会,一会就到了。” 珠儿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看起来就不像是一般人的样子,“秀儿是你的什么人?” “秀儿?”墨零皱眉,关于主子的一切,他们是不能外泄的,“如果你指的是安排你出来的那个姑娘,我无可奉告。” 珠儿见黑衣女子如此强势,顿时觉得有些害怕,心中有了无数的猜测,却一点也想不出云休的身份。 马车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墨零扶着珠儿下车,恭谨的和她说,“这里很安全,我看你身上好像有伤,先诊治一下吧。” “嗯?好。”珠儿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被嫌弃。 墨年听见动静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宠物,珠儿见了她是衣裙打扮,神态又活泼可爱,以为是这家的小姐,便习惯性的要见礼。 “珠儿见过小姐。” 墨年尴尬的躲开,“不是不是,我不是这宅子的主人,你不要多礼了。” “啊?那这里的主人是?”珠儿一直以来都是在李府那一隅天地里,现在看见墨家人气度不凡,当然理所应当的以为她们是这宅子的主人。 墨青和墨华也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伸懒腰的墨玉。 珠儿一眼就认出了墨玉,墨玉心说糟糕,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珠儿一副恍然又复杂的神情,心中怀疑自己被云休骗了,又不相信这一切。 墨青只好充当了发号施令的角色,“珠儿姑娘,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这次事发突然,我们也是临时做的安排,如果你不满意还望告知我们。” 墨家人都坐下,珠儿也被安排坐在一把舒服的太师椅上,但是她心中却七上、八下的如坐针毡,“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和秀儿是什么关系?” 墨玉是最清楚的人,只好清咳几声开口,“珠儿姑娘,我们不是有意瞒你,实在是为你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那秀儿呢?秀儿安不安全?她让我来这里,她怎么办?”珠儿虽然心中怀疑,但还是忍不住为云休担心。 墨青解释道,“这个珠儿姑娘不必担心,接下来还是说一下对你的安排吧。” “我的安排?”珠儿依稀记得云休说过,要她听安排。 “对,姑娘想去哪里生活?还是想继续留在盛都?” 这是要为自己安排以后的生活了?珠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我还可以留在盛都么?” 第一百八十四章 隐藏的密室 “当然可以,只不过珠儿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我们会为你重新安排一个身份,你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这个、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为什么要换名字呢?”珠儿还不清楚状况,也没有这个经验,不明白是自然的,墨家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才能既不说多了又能使她明白。 还是墨年和珠儿的年纪相似,自然说的更加通俗易懂些,“毕竟你在李府生活了那么多年,认识你的人可不是李府的那一群人,你想平静的生活,就要重新用另一个身份活下去。” 珠儿仔细的思考了一会,这才明白了,“我明白了。” “那好,你先去休息,我们会派大夫去为你诊治,等为你安排好了身份,我们会告诉你的。”墨青尽可能委婉的表达了对珠儿的关心。 珠儿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起身跟着丫鬟往后走,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能见到秀儿么?” 墨家人面面相觑,墨青冷声的回答,“不管你是基于感谢还是什么,这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姑娘还是好好歇息吧。” 珠儿眼底的期待渐渐暗了下去,跟着丫鬟往客房走去。 见珠儿离去了,墨青才问墨零,“今日事发突然,主子是怎么想的?” 墨零也是一知半解,“今天下午的消息,一直暗中保护主子的人传来消息,珠儿姑娘好像境况危险,而且主子貌似想要利用珠儿姑娘的身份,所以派了墨素顶替了珠儿姑娘。” “顶替珠儿姑娘的身份?难道主子想要夜探李瑞之的院子?” “今晚?恐怕不安全。”墨华不赞同的摇摇头,“珠儿姑娘的离开瞒不了多久,墨素可以脱身,可是主子的安全无法保证。” “对,这就是我担心的,珠儿姑娘和主子的关系走的很近,若是珠儿姑娘被发现不见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主子。”墨青也同意墨华的想法。 “那我们要马上行动么?”墨零看看墨华和墨青,觉得总要做点什么才好。 墨青点点头,“以防万一,我们三人都去李府接应,李瑞之这个人阴暗的很,又很狡猾,那密室不是墨素一个人能对付的了的。” “好!” …… 云休等到珠儿被送走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回到了李韵之的院子里,静儿和玲儿完全没发现自己的离开,现在夜还未深,等到深夜时分,云休才准备要行动。 静儿和玲儿准备睡下了,却突然想起来云休的病况,“静儿,我去看看秀儿姐怎么样了,不要被小小姐传染了伤风。” “哦,好!”静儿点头,“外面风大,你披着衣服出去吧。” 玲儿笑骂,“你都懒死了。” “好好,我陪你去还不成。”静儿嘟着嘴麻利的披上衣服,两人结伴来到云休的屋子前面。 “秀儿姐?你在么?秀儿姐?你感觉还行么?要不要找大夫看看?”玲儿一股脑的冲着黑灯瞎火的屋子喊道。 云休假装才醒来,虚弱的推开门,“嗯?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静儿看见云休面色苍白,嘴唇发白,额上细细密密的还有汗滴,赶紧伸出手试了试云休额头的温度,一试吓一跳,“这么烫!秀儿姐你发热了!” 玲儿也惊讶的摸摸,“秀儿姐,你真的发热了,看来是被小小姐传染了。” “我们去叫大夫吧?”静儿把腿就往外面跑,云休一把拉住了她,虚弱的说道,“不要去。” 静儿皱眉,“秀儿姐,你这样可不行,我们还是去叫大夫吧?” “不,你们不明白,如果这个时候我病了,小小姐就没法回来了。”云休捏着静儿的胳膊,传递着自己坚决的态度。 静儿不明白,“这和小小姐有什么关系啊?分明就是小小姐传染的啊。” “秀儿姐,那你怎么办?”玲儿却是懂了,若是大夫人得知云休病倒了,小小姐回来的日期就会一推再推,一直到云休病好,可是这其中有多少变数就无法掌控了。 云休淡笑,“你们忘了是我治好小小姐的,你们回去歇着,我自己能好的。” “可是……”玲儿还是担忧的看着云休羸弱的身体。 “你们若是不想早日接回小小姐,就去叫大夫吧,我也不拦着你们。”见两人如此犹豫不决,云休只能放狠话。 静儿更顾虑自己,首先妥协,“那好吧,秀儿姐你若是不舒服,就要喊我们啊。” 云休苦笑,“你们不要来打扰我,就是对我最好的了,我好好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好吧。”玲儿拉着静儿回屋,还不忘对云休的关怀,“秀儿姐,我们那还有一床厚点的被子,我等会给你拿来。” “嗯,好。”云休淡笑着回应,也不推辞。 等到静儿和玲儿亲眼看见云休陷入沉睡,已经是深夜了,两人披着衣服钻进被子,不过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云休静静的闭着眼睛听着,知道整个院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云休穿上暗色的衣裳,然后更加小心翼翼的披着披风出了院子。 一路上畅通无阻,只有少数的几个护卫在守卫李府的安全,可是这些岗哨分部松散,都是哈欠连天的样子,云休轻易的就绕过了岗哨,来到了李瑞之的院子前。 墨素装扮成珠儿的样子正守在院子里,听见动静便把门打开。 云休轻声问道,“李瑞之呢?” “晚上来了珠儿姑娘的房间,我点了他的睡穴,现在睡着了。”墨素也算是精通穴位,李瑞之回府之后,独自一人,又喝了个酩酊大醉,闯进珠儿的房间,墨素假意搀扶,三下两下按了他的几个穴位,他就昏死过去了,只怕明日中午也醒不来。 “嗯,你侦察过没有?”云休白日来过几次,晚上还未来过,若不是有地图于心中,也不敢如此冒失。 墨素点头,“院子里的护卫不多,此时正是交接班的时候,按理来说防卫最弱。” 云休满意的点头,“你跟着我,我们去书房。”云休并未拿出什么地图,全因为心中已经记下了李瑞之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一对应起来,竟然分毫不差。 李瑞之的书房云休来过一次,与普通的书房并无太多差异,可是那一排书架却很离奇,李瑞之不常在府中,书架里的书摆的零零散散,但却唯独只有两排摆的满满当当,若说没有问题,也很难令人不怀疑。 云休看了眼这两排书籍的名字,全是小说诗经,甚至还有演义传记之类的杂书,全无规律可言。 “墨素,你看出什么来了么?”云休一人琢磨了半天,忍不住和墨素探讨起来。 墨素在这方面就比较弱了,完全想不出来什么,只能摇摇头,“墨素眼拙,这两排书实在是杂乱无章,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来。” 云休点点头,“的确,这两排书的确是杂得很,又是小说又是诗经词曲的,不过仔细看看,也是有规律可循的。” 墨素此时好奇,“这全是书,还有什么规律呢?” 云休的手指在两排书籍的书名上一一划过,每本书上都稍作停留,一会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你看,这几本都是一个类别,属于怪谈小说,可是却分散的摆放,如果不是刻意为之,那整理书房的下人可就太粗心了。” 墨素一听还是不太明白,于是仔细的看着书名,从右边起,几本诗经类晦涩的书籍中间放了一本杂谈记,然后几本词曲摘记中间放了两本小说,下一排几本专业类的书籍中间夹杂着四五本故事集,看起来像是有迹可循,但是这个规律会不会太不严谨了? 云休分别抽出了两排书籍中的杂书闲书,空出了七八个空的位子。 “主子,这是什么?”墨素仔细一看,竟然空出的位子中间有拇指大小的按钮。 云休也注意到了这点,“看来这就是密室的入口所在了。” “真的?那我们快按吧。”墨素迅速的察觉不对劲,“可是这个顺序是什么呢?” 一般密室都只有一个按钮或是窍门所在,像是李瑞之书房这里有很几个分部松散的按钮的倒还是少见的,毕竟大家做密室也不是为了偷鸡摸狗用的,做那么缜密倒值得怀疑了。 “对,要按照顺序来。”云休轻笑,没想到这个李瑞之倒是个谨慎小心的人,若是别人,光是找到入口都要废半天劲,可是今日他遇见的是云休,就要另当别论了。 “主子知道顺序?”墨素刚表达自己疑惑,云休就开始按按钮了,先从右边开始,往左边按,然后下一排从中间开始,然后按了左边再按右边。按钮全部按完了,却没什么动静。 墨素皱眉,“会不会……” 云休连忙嘘声,“你听,是齿轮的声音。”云休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这李瑞之恐怕也是怕自己忘记了顺序,用杂书的数量来记顺序,这样不至于中了自己的阴招,还能掩人耳目。 不过在云休看来,这机关也太弱了,若是有人把书架上的书全部扔下来,大摇大摆的试按钮,这个机关就解决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谜底浮出水面 除非李瑞之安排了反应机制,若是错了两次就有毒箭或是毒气什么的倒还算高明。李瑞之把这个机关安排在自己的书房里,一间小小的密室,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一阵齿轮转动声,与书架相邻的那面墙上慢慢裂开,出现了仅让一人通过的小门。 “密室!”墨素惊讶的看着小门,里面黑漆漆的,像是通往一个黑暗的世界。 云休刚想进去,墨素就拦在她面前,“主子,让墨素在前面吧。” 虽然云休知道这是墨素对自己的担忧,如果前面有暗器自己可能会受伤,可是云休却不愿用墨家人的身体来做自己的挡箭牌,她摇摇头,“里面不会有危险的,李瑞之不会给自己设置障碍。” 墨素还有犹豫,云休已经先行低头跨了进去,手里只有一盏豆灯,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密室之中,密室说起来很小,可是都是羊肠小道,云休想着这密室应当是沿着书房的一周建造的,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墙壁很厚。 走了一圈,云休才看见一道小门。 门上只简单的用木栓关起来,甚至没有锁钥。云休看着木栓有些疑惑,“居然这么简单?” “主子,有什么问题么?”墨素见云休停了下来,忍不住问道。 “墨素,你看看这木栓,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所在?”云休侧身退后一步,把烛火凑近了递给墨素。 墨素听闻也配合的侧身谈过身去,拿起烛火研究起来,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吓一跳,墨素拉着云休后退,“主子,这门上有机关。” “机关?是什么机关?”云休心想果然如此,书房里的入口是一道关卡,相对来说拦截了一批人,中间过道故意不设陷阱,就是为了人除李瑞之意外的人掉以轻心,在最后一道木门这里才算是安装了致命的陷阱。 一般若是在门口中招,就算当场就受伤,也有时间和空间逃跑,可是在这窄小黑暗的地方受伤倒下,就不一定出的去了。 墨素研究了半天,转身低声对云休说,“这木栓连接着暗器,里面是弹簧驱动的,如果误开了门就会被暗器重伤,这里狭小黑暗,墨素看不出来暗器藏在哪里。” 言下之意就是陷入僵局了。 既然找不到暗器从哪里发射,就很难在不触碰暗器的情况下打开门。云休皱眉看着木栓,觉得心有不甘,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不进去看看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墨素自然知道云休心里正在矛盾,也懊恼自己的能力不足,可是对暗卫来说,云休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墨素不会犯险让云休置身险境。 “主子,我们下次再来吧。”墨素斟酌再三,决定劝云休放弃今晚的行动。 云休愤怒的看着木栓,不发一言。 墨素再度劝说,“主子,我看不出这暗器在哪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下次带着墨零来,她对暗器机关一类比较精通。” 云休听了墨素的话,心下决定只有下次再来了,“好,我们原路退出去吧。” 墨素点点头,心中自责不已,墨素快速的原路退出,等到云休走出密室时,却听外面有轻轻的脚步声,云休不懂武艺,自然听不见,可是墨素却听见了。 她迅速的拉过云休,躲在书架的边上,隐在暗处,云休就算听不出来,这下子也知道外面有人了。 两人屏息盯着门口,见一人用匕首划开书房的门,然后侧身进来,看那身体曲线和身高,看样子是个女子! 接着又进来了两人,云休和墨素一阵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正是不放心云休的墨零三人。 墨青看见云休相安无事,便放了心,“主子,我们安顿好珠儿姑娘,不放心主子,就来看看。” “哦,珠儿还好么?” “珠儿姑娘很好,我们派了人专门照顾她。”墨青和墨零来到云休的身边,而墨素简单的说了密室里面的情况。 墨华站在门口的位置,仔细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那就是说,这个密室里面还有暗藏的机关?”墨零听出令云休两人折返的关键。 “对,像是弹簧机关。”墨素也并不懂其中的门道,也只能讲个大概。 墨青看看墨零,“你有把握么?” “里面如果只能让一人通过,暗器不管大小有无毒素,也能让人重伤。”墨零沉思道,“让我一个人进去,我看看情况。” 云休听出墨零的意思,让墨青他们留守在外面,如果发生什么不测,还有应对的方法。 “墨零,你处理过类似的暗器么?”云休实在是不想毫无把握的让墨家人去送死。 墨零自信的笑笑,“主子放心,只不过是为了万全,我应该可以搞定里面的机关,” “好,如果有什么万一,保住性命要紧。”云休坚定的看着墨零,墨零点点头。 墨青按照云休的指示再次按动按钮,入口再一次显现在她们的面前。墨零拿着一盏灯进了黑黑的小道中。 云休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天已经开始变红了,这意味着天已经快要亮了,若不能快点攻克下来,等到李瑞之醒来就麻烦了。 墨青守在密室的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墨零满脸是汗的端着烛火走了出来,云休上下看了眼墨零,似乎并未受伤,“怎么样?” 墨零得意的笑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解决了,已经安全了。” “做得好!”云休欣慰的笑笑,“墨素,你留下来照顾一下墨零,我和墨青进去看看。” “是,主子。”墨素也看得出墨零闷在里面身体也受了极大的痛苦,窄小的空间有不透气,只靠着一盏烛火在黑暗中摸索暗器的法门,这对身心都是极大的挑战。 这次云休也首当其冲的走了进去,墨青跟在后面,又来到了木门的前面,果然木栓已经被除掉了,云休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进入密室。 因为墨零已经排除了危险,云休很大胆的就一脚踏进了木门后的小房间。 这是一间小小的只放得下一排书架和一张桌椅的房间,距离门口只有三大步的距离。 墨青观察了房间的四周,并未发现还有什么密室,云休也觉得再无可能了,“按照李瑞之书房的大小,这个密室已经是极限了,除非他还能挖到地下去。” 墨青没有回答,也表示赞同,李瑞之不是什么机关的大家,这个木栓已经是他能设置的最大的难关了,他几乎是没有可能会挖到地下去。 既然确定这就是密室的全貌了,云休来到书架前浏览着,一排书架摆的满满当当,都是各式各样的账本和进货收入支出的账本。 这些账本没有标题,也没有过多的说明,云休看的云里雾里,完全分辨不清这是什么账本,每本都只有编号和数字,云休也顾不得许多,走马观花一目十行的快速记忆着,转眼间已经记下了三四本。 一排账本浏览完,云休却在最后一页看见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私章印记。 “墨青,把烛火往这边来来。”墨青把烛火凑近账本,云休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红色“风”字。 “风?这是谁的字?”云休记得李瑞之所有公之于众的外号字号完全没有和风挂边的,而这个风字印在最后,显然是有寓意的。 带着这个疑惑,云休拿起放在桌上的几张进货存单的册子,每页下面都印着这个风字。 云休在记忆中搜索着,要说到“风”字,和李府有关的人中,只有许儒风这个人有个风字,可是许儒风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李瑞之的书房呢? “墨青,许家是做什么的?”云休下意识的询问墨青,只是抱着否定自己疑惑的心情。 墨青想了一会,回道,“许家是盛都有名的米面商人,几乎整个盛都的米面生意都是靠许家支撑的。” “米面?”云休心中一闪而过的碎片似乎能组合起来了,“李家贩私盐,许家卖米面,两者之间的关系好像不简单啊。” 墨青也听出云休话中的怀疑,“主子的意思是?” 云休随手拿了一本架子上的账本,“你看,这里署名若是许儒风,那么有一点就说不通了。” “什么?” “明明是李瑞之书房里的密室,却都是许儒风的东西,如果不告诉你这是在李府,你会以为这是许家的密室。”此言一出,顿时觉得周身的温度变低了,墨青下意识的蒙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意识到问题的核心,墨青也一下子想不出问题所在。 云休浏览完最后一本册子,“这里的账面都是假的,账本里有秘密,整个密室放的都是许家不可告人的私账。” “为什么呢。”墨青百思不得其解,按照调查来看,许家和李家虽然马上要联姻,但是已经面上不和有五年时间了。 云休轻笑,“看来我们还没查到点子上。你看,这李家和许家本是不共戴天之仇,为何能相安无事五年?如今居然还要联姻了。” “不明白。”墨青脑子已经混乱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猜忌的缝隙 “你不明白才是对的,因为我们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在什么情况下两家仇人要一起合作,共享秘密,甚至交换秘密?只可能是因为他们两家听令的是同一个人,他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为了这个人,他们不能撕破脸。” 墨青瞬间清醒过来,“主子的意思是,许家和李家听令于一个幕后最大的受益者?” “对。”云休虽然搞清楚了至今为止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但还是觉的不畅快,“这个出去再说,天就要亮了。” “嗯。”墨青赶紧把木门和木栓放置好,云休和墨青原路返回,墨华、墨零和墨素三人已经等得有些急了。 看一看窗外,天边已经发白了。 已经不能耽搁了,云休说道,“你们快些回去吧,墨素,你记得伪装成珠儿,不要被发现了,如果李瑞之对你不轨,你也不要客气。” “是,主子。”墨素首先回到了珠儿的房间,发现李瑞之还在呼呼大睡。 其余三人也迅速的离开了李府,云休销毁了几人前来的痕迹,把书架上的书原样摆回,然后披着披风消失在晨露中。 …… 静儿和玲儿端着白米粥和小菜轻手轻脚的推开云休的房门,云休均匀的呼吸从床铺上传来,静儿放下手中的锦盒,玲儿走近云休轻唤道,“秀儿姐?秀儿姐?” 云休一副刚刚苏醒的样子,起身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眼睛还没睁开,“嗯?” “秀儿姐,你睡了一晚上了,好点了没?要不要吃点白米粥?”玲儿担忧的看着云休。 云休晃晃脑袋,淡淡的笑了,“没事了,我很好,热度也退下去了。” “真的?”玲儿自然的摸上云休的额头,果然不像昨晚那样的烫手了,“好像是不发热了。” “我说的吧,秀儿姐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静儿开心的蹦跶着,只差唱起来了。 玲儿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你呀,整日什么都不想,要是秀儿姐生病了,我也不干活了,我照顾秀儿姐,其他的事情都是你来做!” “凭什么呀,秀儿姐才不会这么对我呢!”静儿嘟着嘴可爱的置气,云休看着两人拌嘴却觉得好玩。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还要洗漱,谢谢你们的心意了。”云休客气的表达自己的谢意。 两人察觉到云休的意思,打着哈哈的退了出去,关上门留给云休一个静谧的空间。 云休从床上下来,从被子里捞出自己刚才进门时穿的披风和外衣,幸好云休听出了动静,及时装作熟睡的样子,又把衣服塞进被子里,不然恐怕会被两人识破。 把衣服叠好放回衣柜,云休洗漱好了坐到桌前,看着白米粥和小菜,云休感触良多,换做以前,云休觉得心安理得,现如今感受过了人情冷暖和底层人的艰辛,云休分外珍惜这一点一滴的关心。 云休本就没有病,昨晚只是特意装作生病了样子,才好骗过两人,静儿和玲儿看见云休不生病了,心情大好,吵着闹着要去做花酥饼,于是两人有说有笑的相伴着提着花篮去了花园。 墨青趁着此时进了院子,看着云休正吃着清粥小菜悠闲的享受着早晨时光,这样的云休却是少见的。 云休抬眼看了看墨青,下巴抬抬说道,“站着干嘛,坐下吧。” 墨青楞了一下,然后坐在了云休的对面,“主子,李瑞之刚才醒来了,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洗漱之后就走了。” “嗯,李瑞之就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小人物,他密室里的东西倒是让我感兴趣。”云休记忆力惊人,昨晚已经全数记下了关于那间密室里账本里的所有内容。 墨青到现在还是惊讶于昨晚的发现的,“主子,那许家和李家的联系,我们要不要秘密调查一下?” 云休放下勺子,摇摇头,“秘密的查?查到什么时候?” “这……”墨青尴尬的看看云休,云休的目光犀利,看得他都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云休起身收拾碗筷,转身出门放进小厨房,麻利的洗干净,然后又走了回来。 看着墨青仍然摸不清头脑的样子,云休只好轻声说道,“我们花了这么久的功夫,都没查出什么来,说明这两家或是这个幕后人的能力是我们不可想象的,再拖延下去,最好的时机都会流逝了。” “我们要主动出击?”墨青总算听明白云休的意思了。 “嗯,我们要抛出一个诱饵,一个足够让两家内讧的诱饵。”云休淡笑,觉得现在一切才变得好玩起来。 “诱饵?”墨青皱眉,“要让许家和李家反目,可以从李瑞之和许家姑娘的婚事着手。” “太慢了。”云休不赞同的摇头,“从儿女的婚事入手,等到两家因为鸡毛蒜皮吵闹起来?当年的奇耻大辱李元郎都甘之如饴了,为了李瑞之的婚事,我看没什么用吧。” 墨青显然也是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并没有一味的听从云休,“可是据我们调查来看,两家虽然亲密无间,但是确实肉中有刺,为了某一利益合作,两家之间矛盾不少,若是我们加以利用,肯定会有奇效。” 云休慢吞吞的展开一本裁好装订好的册子,拿起毛笔,一边写一边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这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呢?是一个月还是三个月?要挑起一对新婚夫妇的矛盾,导致两家决裂,这可不是一眨眼的事情。” “可是,其他的线索我们还是要重头调查,一样需要时间……”墨青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云休奋笔疾书片刻,然后拿起那本册子,仔细的看了看,递给墨青,墨青疑惑的接过册子,一本十来页的账目明细,竟然是昨晚最后一本账本的部分明细! “有了这个,还怕两家不闹翻么?”云休轻笑,“你派人把这册子送到许儒风管辖的铺子里,务必中午送达。” “这!”墨青惊喜的看着云休,果然这才是挑拨两家的最好利器!有什么比秘密被揭露来的快呢?一旦许家怀疑李家泄露了他们的账本,这其中的猜忌和怀疑就像烧不尽的春草,永远也不会结束。 云休淡笑,“我已经厌烦了李瑞之,务必在派人送达账本时留下李瑞之的名号,我要两家的联姻告吹!” 墨青点头,“是,主子!” “关于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估计楚离歌最清楚不过了,我也不想插手,若是他派人来问你,你只当做不知,不用过多顾虑。”云休做事不喜欢束手束脚,楚离歌明知幕后那个人是谁,却一再的阻挠云休,云休也不会硬着来,只是若自然的查到了此人,云休也不会手软。 “是,墨青明白了。”墨青把册子揣在怀里,然后火速离开了院子。 云休也不是对盛都的局势一无所知,昨晚想明白许家和李家的联系,又是盐运又是米面,这都是楚国民生方面的大户,谁家生活都要柴米油盐,若是缺少了其中一味,或是有意哄抬价格,百姓买不起油盐,过不起生活了,这个国家的百姓也不是吃素的。 如此一来,其实局势全都掌握在背后那人的手中,如今楚国还没大乱,真的等到要乱了,却迟了。 云休静静的思考着,有条不紊的收拾李韵之的屋子,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云休转身,却见是喜儿,喜儿疑惑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那两个呢?” 云休撩起耳边的碎发,淡笑道,“去花园了,她们想要做花酥饼。” 喜儿轻笑,“秀儿,你就是太能干了,那两个丫头还小,你就惯着她们,这点事情一个人也就够了,还要两个人去么。” “这几天不是闲着么,左右我一个人慢慢做也行。”云休并不在意,两个人叽叽喳喳反而效率不高。 “唉,你真是,懒得说你。”喜儿放下一个包袱,拍拍笑道,“这是小小姐的衣裙,我给你们送回来了,再过个一两天,等小小姐病情完全好转了,就能给你送回来!” 云休把包袱解开,一件一件的摆出来,“那还要多谢你了,大夫人肯同意,也是你的功劳。” “哪儿啊,根本和我没关系。”喜儿开心的眼睛都在发光,“这不是许家和李家要结亲了么,许姑娘的一应嫁妆都是大夫人在准备着的,事情又多又忙,府里也有不少要准备的,四姨娘虽然顾着了,但还是事事都要请示大夫人的,大夫人自然管不了小小姐了。” “哦!原来是这样。”云休点点头,“那四姨娘也同意这门亲事么?” 喜儿阴阳怪调的说道,“哪还由得她说,这三少爷虽然不是大夫人亲生的,可是也是养育他长大的嫡母,一个姨娘怎么可能有权利决定呢。” “那四姨娘的意思就是不太满意咯?”云休想起四姨娘那张圆脸,嬉笑怒骂都十分有活力,如今连自己儿子的婚事都无法做主。 “唉,还不是那么回事么,明眼人都知道,四姨娘当然是不想三少爷娶许家的姑娘了。和许家一结亲,这三少爷岂不是许家的女婿了,传说四姨娘恨得牙痒痒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瓶颈 喜儿表情生动的很,云休几乎看的见四姨娘那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了。 “那三少爷不是同意了么?” “那当然了,大夫人是为了三少爷好,三少爷肯定会同意了。”喜儿一脸自豪的向着大夫人说话,云休倒是想起李瑞之正好在得知要娶许家小姐时心情不太好,借酒消愁好几日,后面才传出李瑞之同意了这门亲事。 “是么?”云休装作无辜的样子,“我怎么听说三少爷为此还不高兴了好几天呢?” 喜儿不高兴的噘着嘴,“秀儿,你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等下三少夫人进门了,你可不许胡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休抱歉的笑笑,“喜儿,你知道我也是关心小小姐,如果三少爷娶了夫人,肯定不能常和她一起出去玩了。” 喜儿看看云休,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府就剩下三少爷可以继承老爷的家业了,总是陪着小小姐出去玩可怎么好呢。” “你说的对,可是小小姐知道了会多伤心啊!”云休也失落的低下了头。 “这有什么的,小小姐也该知道长大了,总是缠着三少爷,传出去也不好,况且三少爷娶了许家姑娘也不会不和小小姐玩了啊。” 云休理解的淡笑,“说的也是,是我想多了。” “你也是为了小小姐嘛。”喜儿拍拍云休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正当喜儿和云休说着话的时候,静儿和玲儿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看着喜儿也在,两人拘谨的站在了旁边,喜儿瞥了一眼她们,趾高气扬的出了门。 静儿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学着喜儿的样子走出门去,然后又活灵活现的回来,“瞧喜儿那样子,之前还秀儿姐秀儿姐的呢,现在就这副嘴脸了。” 玲儿拉拉她,劝她不要这么玩了,“你就收敛小心一点不成么!非要给人抓住把柄才甘心啊。” 云休也不在乎这个喜儿是如何的狐假虎威的,只不过是大夫人最近分外重视她了,她才有了如今这般的地位。 “你们也都谦虚点,小小姐不日就要回来了,免得你们做不好反而被骂,到时候我可保不了你们。”云休佯装生气的训斥道,两个丫头却不上当,“秀儿姐,你最好了,我们才不相信呢!” 静儿更加得意,“她们照顾不好小小姐,这还不是送回来了么,谁比较厉害,难道还要说么!” 云休哭笑不得,却也不想打击她们的自信心,若不是自己从中作梗,做了手脚,这李韵之过得舒服着呢。 “你们出去时间那么长,干什么了?”云休拿过静儿和玲儿手中的花篮,什么东西也没有,空空的又带回来了。 玲儿尴尬的笑笑,静儿却不知深浅的说道,“刚才去花园,正好路过竹园,我们听见小熙在门口哭的可厉害了,我们就问来着。” “小熙?”云休记得这是五姨娘的心腹丫头。 “对啊,就是那个小熙,她蹲在墙角哭呢,可难受了。”静儿眼睛放光,明显不止是看看热闹这么简单,“原来五姨娘这几日心情烦躁,月事也晚来了几日,所以见什么不顺心的都会打骂几句,小熙也就遭殃啦!” “五姨娘这几日心情不好?”云休还记得三姨娘和二少爷被赶出府去,还是五姨娘撺掇的结果,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她应该高兴才是啊。 “对啊,五姨娘肯定是关久了精神不好了,所以现在发疯了。”静儿随口胡说,玲儿又拽拽她,静儿吐吐舌头,“我就是这么一说。” “老爷这几日好像都去看了五姨娘啊,怎么还会心情不好。”云休不知五姨娘罐子里卖的什么药,却隐约觉得五姨娘在计划什么。 玲儿也摇了摇头,“小熙不肯说细节,我们也不知道五姨娘为什么心情不好,不过五姨娘的确不受府里重视,可能发觉了吧。” 云休只盼五姨娘不要飞蛾扑火,到头来丢了西瓜,芝麻也捡不到。 “嗯,下次不要和五姨娘走的太近,毕竟小小姐是五姨娘的女儿,在大夫人没有同意小小姐见五姨娘之前,你们还是要保持距离。” “嗯,我们明白了。”静儿和玲儿没有想那么多,这下经过云休的提醒,才知道两人掉以轻心了。 “嗯,你们去做事吧,我把小小姐的衣服收拾一下。”云休也没有刻意的讲许多,静儿和玲儿还年轻,如果可能,她们不必要过早知道这些复杂的处理手段。 静儿和玲儿一会就忘了刚才的严肃气氛,马上就笑闹着走了出去。 云休摇摇头轻笑,这两个丫头果然还是迟钝了些,府里正在发生什么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说不定这也是一种福气呢。 …… 说到墨青拿着账本的册子回到云休的宅子里,墨华坐在厅中等着他,见墨青回来就问道,“怎么样?” “有任务了。”墨青扬扬手中的册子,“把这本册子以李瑞之的名义送到许儒风的铺子里。” 墨华不知昨晚密室里是什么,只当做普通的任务,“还有什么别的么?” “还有就是楚离歌圣子知道内情,主子让我们无需束手束脚,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说到一半,墨华挤眉弄眼的朝着墨青做动作,墨青停顿住,不解的问,“你怎么了。” 楚离歌出现在墨青的身后,阴冷的笑着,“你家主子就是这么和你说的?” 墨青心说不好,马上转身陪着笑脸,“圣子大人,主子当然不是这么说的,主子说了,如果圣子大人过问此事,我们还是要听听圣子大人的意见,至于之后么,就顺其自然。” 墨青尽可能委婉的表达云休的意思,饶是如此,楚离歌额头的青筋还是一根一根冒了出来,“让她不要插手,她就是不肯,如今也不要怪我了。” “圣子大人!主子绝不是要……”墨青刚想解释,见看见楚离歌脸上露出倾城的绝世微笑,这一般就是开始算计人的时候。 “现在开始,你们每做一件事就要听从我的号令。”楚离歌不可一世的冷声说道,说的墨青和墨华俱是一愣,这怎么可能! “这,这实在是有些困难吧,圣子大人,我们墨家暗卫只听从主子的号令。”墨青对云休的绝对忠诚,使得他也敢于对抗曾经的主子。 楚离歌邪魅的笑笑,“你们的主子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墨青和墨华已经接连石化。 “等你们主子从李府出来了,我们就会成亲,你们想好了,要不要听我的。”楚离歌笑笑,看着石化的两个人,轻飘飘的走了。 墨年抱着雪媚娘出来散步,发现墨青和墨华呆愣愣的站在厅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喂?你们怎么啦,魂掉了?”墨年挥动手臂,企图唤醒两人。 墨青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墨华,又看了看墨年,“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墨华摇头,“不过就算主子嫁给圣子了,我们的主子还只是云休。” 墨青笃定的点头,“你说的对。” 墨年一头雾水,惊讶的瞳孔放大,“你们说什么?小姐要成亲了?和谁?” 墨青看了眼墨华,拿着手中的册子就走了出去,墨华看了看墨年,解释道,“圣子大人说,主子答应嫁给他了,等主子回来就会成亲。” “真的?!”墨年拽着墨华的袖子吼道,“你们不是在骗我吧!” “骗你做什么,圣子也没必要骗我们吧。”墨华有些分不清墨年这是喜还是悲了。 墨年点点头,“嗯嗯,圣子说话一向是算数的,再说和小姐有关,应该不会随便说说,那就是说,楚离歌圣子会和小姐在一起咯?” 墨华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墨年,那打了鸡血的表情,到底是什么含义? 墨年猛的把雪媚娘跑进墨华怀里,兴奋的说道,“我终于又有机会了!小姐的衣服和首饰,现在就要准备了!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墨年狂笑着往里跑,看样子好像十匹马也拉不回她。 “原来是为了这个。”墨华摇摇头,抱着受了惊的雪媚娘走到院子中晒太阳。 上次云休的成人礼,墨年因为去卧底错过了,事后还懊恼不已,如今有了成亲这么好的机会,想来是不会放弃了。 墨华心中苦笑,不知云休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会做什么表情呢? 雪媚娘表示很无辜,平白无故的被当做球抛了一回,不见了云休已经很郁闷了,没想到地位一降再降,如今竟然连墨年也敢随意对待自己了。 雪媚娘再墨华怀里咕噜咕噜的叫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墨华却不懂,以为雪媚娘很喜欢和自己晒太阳,恋爱的看着怀中雪白的一团,“以后就由我来带你晒太阳吧。” 雪媚娘长叹一声,把头埋进深处。 云休莫名的觉得后劲有些发凉,想想看也许是昨夜未睡,精神有些不济,喝了口茶继续在衣服堆里摸索着。 殊不知此时楚离歌已经觉得管不住云休,准备磨刀霍霍向云休,索性吃干抹净把云休娶回家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孕又怎样 云休万万没想到楚离歌来了这么一手,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李韵之被送回来的那天,五姨娘房里传来消息,五姨娘有喜了。 这个晴天霹雳彻底把李府炸开了锅,大夫人头一次生那么大的气,索性派人把五姨娘从竹园赶了出去,五姨娘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跑去李元郎面前哭诉,李元郎一边开心,一边苦闷着,下人们和丫头们也交头接耳议论个不停。 静儿和玲儿早于云休知道这个消息,李韵之自然不懂什么叫有喜,云休听见连个丫头没有轻重的议论这件事,使了个颜色把她们支了出去。 “静儿,之前便说了你好多次,说话不知轻重,你们怎么能在小小姐面前说这些事情呢!”云休板着脸,好像是真的生了气。 静儿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处,辩驳道,“秀儿姐,你怕什么,小小姐还小,听不懂这些的。” “什么?小小姐确实还小,但她不是傻子,她将来若是知道了,一样会明白你们当着她的面说五姨娘的闲话,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你们。”云休冷眼看着静儿,李韵之年纪虽小,心思却细,会懂得博得大人的注意,还知道应该在什么人面前做什么事,她可一点也不傻。 玲儿最先认错,“秀儿姐,下次我们会注意的,你别生气了,静儿,你还不快认错!” 静儿噘着嘴,一张脸横着,倔的不行。 云休皱眉,“你们觉得我是为难你们?” “不是,不是,我们没有这个意思。”玲儿陪着笑解释。 静儿却抓着这句话反驳,“秀儿姐,我们都是丫头,你比我们大,但是进府才半个月,我们早就在李府了,我们知道的东西比你多。” 云休早就知道静儿是个直筒子,李韵之一回来,竟然得意的膨胀的,往常的谦逊都抛之脑后了。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云休丢下这句话回到屋子内,玲儿瞪了静儿一眼,“你这个说话不动脑子的,秀儿姐是为了我们以后好,你还顶嘴,要不是秀儿姐,小小姐怎么可能回来,你真是恩将仇报!” “你还是不是我的姐妹了!为什么要帮着她说话!”静儿被说的脸色发红,觉得受了委屈。 玲儿心一软,“你真是,总是这样,和你好好说,你就听一听啊。” 静儿还是横着脸,估计玲儿这才敷衍的回答,“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看你还是不知道!”玲儿没好气的看看她,也不再多说什么。 云休无意责怪两人,但是五姨娘是李韵之的生母,若是到时候李韵之知道自己的生母有了孩子,一直不管不顾她,这对她来讲是多大的伤害啊。 李韵之天真的玩着玩具,脸上还留着红疹子被抓破留下的淡褐色的斑点,云休特意去找来了修复肌肤的膏药,早晚给她涂一次。 玲儿每次看云休如此精心的侍奉李韵之,便会赞叹道,“秀儿姐,我太佩服你了,你真是细心周到,对小小姐真好。” “只是一点小事,举手之劳罢了,算是我亏欠她的吧。”云休轻笑,之前折腾了李韵之,才变成现在这样,如今算是补偿吧。 “嗯?”玲儿不明白云休何出此言,不由笑道,“秀儿姐做的事情比静儿和我做的多了好几倍,我们岂不是亏欠了更多啊。” “呵,是吧。”云休不再解释,到时候自己离开李府,李元郎不知会是什么结果,李韵之的生活可能就会被自己毁了,现在自己能做一些是一些吧。 五姨娘最后被李元郎亲自送回了竹园,并派了不少丫头伺候着,大夫人看在眼里,面上就十分不悦,干脆找到了李元郎,质问道,“老爷,五姨娘有孕,这件事怎么办?” 李元郎很看不惯大夫人如此颐指气使的口气,更加没好脸色,“这件事我还没问你,小五有孕,你把她赶出竹园,到底安的什么心!” “谁知道她肚子里是谁的种!”大夫人针锋相对,一点也不客气。 李元郎被这句话戳中痛处,气的胸膛上下起伏,“你还敢提!若不是你那好哥哥!算了,不提也罢!” 在大夫人心里,许儒风的地位是神圣的,自然不容这个老男人玷污,“老爷!五姨娘的出身放在那里,她不是什么好货色,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谁被谁勾引,我看未可知呢!” “你!你!”李元郎见自己一向心平气和,吃斋念佛的夫人如此激动,觉得更加奇怪,“你那个哥哥的花名在外,你那小侄子到底是谁的儿子,到现在还是悬案,你还有脸说!” 大夫人听见此话更是要炸了,面上一阵青紫,咬牙切齿道,“老爷,五姨娘这个孩子生不得。”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李元郎背过身去,满脸铁青。 大夫人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老爷,既然我是李府的夫人,这件事就应该交给我处理,若是老爷不愿意,不如一纸休书休了我!” “你!”李元郎猛然转身,看着倔强的夫人,觉得头疼欲裂。 大夫人乘胜追击,“马上许家和李家就要联姻了,这时候五姨娘有了李家的血脉,许家不知要如何想呢,老爷难道想毁了这桩婚事么?!” 李元郎冷笑,“本来我就不赞成这门亲事,毁了也好!” 大夫人更加得意,“老爷,这是那位大人定下的婚事,还轮不到您来毁吧。” “你这个巧舌如簧的泼妇!”李元郎抓起桌子上的一摞书籍就往下拨去,稀里哗啦的一阵声响,李元郎的手指被夹在纸张中的裁纸刀所割伤。 鲜血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大夫人却无动于衷。 “老爷,这是我的态度,也是那位大人的态度,您看着办吧。”大夫人转身离去,李元郎用那只伤了的手猛拍桌子,一脸的狰狞。 大夫人本就对李元郎无情,儿子死后更是如此,如今吃斋念佛多年,却没想到五姨娘的突然有孕让她如死水般的心再度感受到了恨的滋味。 “喜儿,你去吩咐竹园的人,天气冷了,五姨娘体热,被子衣服什么的不要准备了,免得她受热。”大夫人已经懒得隐藏自己的恨意,索性明着要弄死五姨娘。 五姨娘这边还欣喜若狂,觉得自己靠着肚子里的孩子能够东山再起。 小熙看着嘴角藏不住笑的五姨娘,莫名的觉得有些恐怖。 “小熙,你去看看外面人在吵些什么。”五姨娘听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夜深了还如此,不知是在干什么。 小熙得了令,派出去看看,却和那些人吵了起来,小熙生气的走进屋子,告状道,“五姨娘,她们把被子和炭火还有好些厚衣服都拿走了。” “拿走了?拿去哪里?”五姨娘一脸的懵懂,还想着是不是要送来更好的东西。 小熙苦着脸,“她们说大夫人不给咱们用这些。” 听到大夫人,五姨娘再傻也知道是针对自己的了,“她们敢!我肚子里的可是老爷的骨肉!” “五姨娘,你去瞧瞧吧。她们根本不管。”小熙人小力弱,自然不能对人家怎么样,五姨娘不信这个邪,披着披风来到院子里,那些人已经几乎搬完了东西,又回来了。 五姨娘见这些人当真不听自己的,便是动了气,“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到底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几个丫头停了下来,看了看怒发冲冠的五姨娘,“五姨娘,这是大夫人的命令,您有什么冤屈还是要去找大夫人。” 然后几个人该干嘛还是干嘛,丝毫不理睬五姨娘的质问。 五姨娘回到屋子里,冲着空空的院子发脾气,“好啊,现在就明目张胆的对付我了,我这肚子里还有李家的孩子呢!” 小熙见五姨娘激动起来,顾虑到五姨娘的身子,便劝道,“五姨娘别气了,还是找老爷吧。” “对,我要找老爷!小熙,你把我的大氅拿来。”五姨娘一拍桌子决定现在就去。 小熙尴尬的抿抿嘴,“五姨娘,厚衣服都让她们拿走了……” “唉!你连个大氅也看不住!……等一会,正好,不要这些了。”五姨娘神情抖擞的起身,决定一身凉爽的去告状。 小熙看着五姨娘的亢奋表情,只好也一脸愤怒的跟在后面,走路带起一阵风。 走到李元郎的书房门口,五姨娘整理了自己的容颜,一脸的委屈,带着哭腔敲门,“老爷,老爷,我求您为我做主啊!” 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五姨娘以为自己还不够大声,便清了清嗓子叫到,“老爷!老爷!我是小五啊!” 五姨娘正疑惑,却见老爷的随从从长廊右侧出现,恭敬的对五姨娘说,“五姨娘,老爷现在不见你,还请回去吧。” “唉?怎么会……”明明李元郎得知自己有孕,那高兴的像是中了状元。 小熙见五姨娘吃了闭门羹,也吃惊不已,“不会吧,五姨娘是有冤屈要告诉老爷啊。” “不见就是不见,还请回吧。”随从又从一侧走了,留下五姨娘和小熙两个人互相无解,郁闷愣神。 第一百八十九章 静儿之祸 五姨娘吃了闭门羹这件事飞快的在李府传开,到了第二天早上,李府已经人尽皆知了,大夫人的小小手段就使得五姨娘受了挫,连在孕中都未能幸免。 李元郎的狠心也是出了名的,云休知道这件事后,重新估量了五姨娘和五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在李府的分量。 当初五姨娘不受宠,李韵之却很受李元郎的宠爱,可是如今五姨娘又有了孩子,对李元郎来说应该是天大的惊喜,可是经大夫人的三言两语,李元郎就拒五姨娘于门外了。 在李元郎心中,孩子和女人都不是最重要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大夫人一定抓住了李元郎的什么弱点,是李元郎不得不屈服的。 云休十分好奇,李元郎到底是狼心似铁还是有苦衷呢。 喜儿这几日送来李韵之的东西,虽然已经和云休没什么交集了,但还是以过来人的口气交代云休道,“你们不要和那些不识抬举的人一样,以为五姨娘得势了受宠了,其实不过就是大夫人给了她一条生路,五姨娘说是姨娘,其实也就是个通房的地位。” 云休心中好笑,面上还是赞同的点点头,“五姨娘如今有孕了,老爷也没有很照顾她,看来老爷还是把大夫人放在第一位的。” 喜儿得意的笑道,“这是自然的,如今许家和李家的婚事已经在筹备中了,任何一点有损两家联姻的事情都不能出现,五姨娘可是两家之间的大忌,老爷才不会蠢到和那位大人作对呢。”喜儿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暗自扯了扯嘴角。 这个小细节被云休捕捉到了,那位大人?就是楚离歌说的那个幕后人吧? “唉?那五姨娘会被怎样?”云休疑惑的问道,“她腹中的孩子可是李家的骨血呢。” “什么李家的骨血,不一定是哪里来的野种呢。”喜儿不在意的挥挥手,“这个就不是你我考虑的问题了,你还是多想想怎么让小小姐不要受这个影响吧!” 喜儿说完就走了,一副很忙的样子。 云休也知道,李韵之表面上不清楚自己的生母是谁,其实从五姨娘那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就敏感的察觉到了,虽然知道府中有这么一号人,却从未提起过,就连被赶出府的三姨娘,李韵之都曾经提起过。 如果李韵之知道了自己的生母对自己不闻不问,却又怀了一个小孩,肯定是不小的打击。云休刚转身,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往角落跑去,看来是李韵之! 李韵之飞快的跑到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呆呆的望着秋千架上的藤蔓。 云休循着她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她晃晃脑袋拒绝云休的亲昵。 “秀儿,我娘为什么不要我。” 云休皱眉,“大夫人没有不要小小姐啊,她现在很忙。” “我知道娘不是我娘,你们都瞒着我。”李韵之露出担忧的脸,一副受伤的样子。 这副小鹿一般的可怜样子让云休的心揪在了一起,“小小姐,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是不是很讨人厌?”李韵之仰起那张小脸,却是像大人般正经的问道。 云休摸摸她的脸庞,摇头道,“没有,韵儿最可爱了。” “真的?”李韵之有些期待的看看云休。 云休笑的甜蜜,“真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李韵之低下头扑腾着小短腿,“可是娘为什么不要我。” 云休想把李韵之揉在怀里了,“韵儿还没有长大,等韵儿长大了,你娘就回来了。” “哦。”李韵之晃悠着秋千,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不一会就忘记了刚才的忧愁。 李韵之抬起头,可爱的说道,“秀儿不会离开我吧?” 云休嗯了一声,心中苦涩,离开是必然的,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远再次伤了李韵之的心,这个孩子太缺乏安全感和关爱了,云休舍不得说不。 玲儿快步走近院子,看见云休和李韵之在秋千架旁,一副紧张的样子,轻声唤道,“秀儿姐?” 云休转身,看见玲儿不寻常的表情,“怎么了?” “静儿,静儿不见了。” 云休皱眉,没什么什么,转身把李韵之抱在怀里,然后把她放在屋子里的塌上玩玩具。 走出屋子,玲儿还傻傻的站在外面。 云休蹙眉,“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昨晚我们闹了别扭,她一时固执,就说不要我管她,今早起来没看见她,我以为是起床了,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见她。” “会不会去别的屋里了?” “不会的,我都去找过了,现在都中午了,太不寻常了。”玲儿真的的担忧静儿会发生什么事情,静儿性子太浮躁,容易得罪人。 “嗯,我知道了,我去问问有没有人看见过她,你在这愁着也没用,你去照顾小小姐吧。”云休想着静儿这几天一直明里暗里脾气不好,想必这几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玲儿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只好点头,“麻烦你了,秀儿姐,若是她回来了,我一定说她!” “先别考虑这么多了。”云休转身出了院子,走到无人处轻声唤道,“暗卫何在?” 不过一会,暗卫就出现在云休的面前,云休轻声问道,“你们看见静儿今日去了哪里了么?” “静儿?是主子身边那个小姑娘?”暗卫无时不刻的保护云休的安全,应当会注意到静儿的踪迹。 “没错。这几日有什么反常么?” 暗卫摇摇头,“别的倒是没有,这位小姑娘今日一大早就往西边的院子去了。” “西边?四姨娘?”云休下意识的想起四姨娘,那个手段利索,出手狠辣的女子。 “其他不知。”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云休话音刚落,暗卫就消失在眼前。 四姨娘的确是太过平静了,李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四姨娘居然稳坐钓鱼台,一向最看不惯五姨娘的人,不是大夫人而是四姨娘啊。 云休转身回了院子,玲儿期待的看着云休,“秀儿姐,有什么消息么?” “你知道静儿这几日常往四姨娘那里跑么?”云休不认为玲儿毫不知情。 “啊。”玲儿一副被看穿的表情,云休心下了然,“她到底在忙些什么?” 玲儿为难的说道,“其实,其实静儿家里还有弟弟和娘亲,可是她娘亲今年去了,弟弟无依无靠,好像活不下去了。” “然后呢?” “于是静儿想找四姨娘说说情,看看能不能把她弟弟接到府里来。”玲儿最后叹了一口气,“静儿也是没办法,弟弟才六岁,一个人根本活不下去的。” “所以四姨娘答应了?” 玲儿摇摇头,“四姨娘没有说行或是不行。” “什么条件?”云休一眼看穿四姨娘的狡猾把戏,静儿性子单纯,感情却炽热,为了她弟弟这件事,她一定什么都愿意做。 “这个我不清楚,静儿没和我说,难道今日她不见了就是因为这个?”玲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四姨娘不会为难静儿的吧?” 云休淡笑,“这就要看四姨娘吩咐静儿做了什么事情了。” “嗯?秀儿姐,四姨娘会吩咐静儿做什么么?”玲儿再度紧张的看着云休,“静儿不会出事吧?” 云休轻笑,一副悠闲的样子,“谁知道呢。” “秀儿姐!”玲儿有些埋怨的看着云休,好像这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让她觉得很过分,“静儿是平时说话不注意,你总是说她,可是也罪不至死吧!” 云休冷眼看着玲儿,“真是可笑,难道是我逼着她去找四姨娘的?难道是我让她整日没脑子乱说话的?难道我平日待你们很苛刻么?” 这一刻,云休再也无法隐藏心中的真实反应,这静儿和玲儿永远学不会进步,也学不会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如今觉得有危险了,竟然是怪自己不救她们? 玲儿也知道自己情急说错了话,急的都快哭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云休严肃的挥挥手,“你知道你自己什么意思,静儿的事情我会去打听一下。你好好待在这里。” 玲儿委屈的点点头,“好。” 真是恨铁不成钢!云休懒得看她一眼,转身朝着四姨娘的院子走去。 四姨娘会支使静儿,多半是看中她没有心机还卖力,能够从静儿这里拿到的消息多半是关于李韵之的,最近李韵之生病是大夫人特意大事化小处理的,才没有传到李元郎的耳中,若是静儿说了出去,恐怕大夫人也不会轻饶静儿。 云休三两步走到四姨娘院子的门口,看见四姨娘院子里的丫头正站成一排受着四姨娘心腹严厉的训斥,而四姨娘躺在一边,那个悠闲妩媚的样子,两者形成强烈的反差,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四姨娘好。”云休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大大方方的行了礼。 四姨娘抬起眼看了云休一眼,却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 云休淡笑起身,“小小姐最近身体不好,劳烦四姨娘挂心了。” 四姨娘愣了一下,又轻笑起来,对她的心腹说道,“你们下去吧。”几人顺从的从旁边离开,四姨娘起身正坐在美人榻上。 第一百九十章 秘密泄露了 “你就是秀儿?”四姨娘明明是认得她的,还是以挑衅的语气问道。 “四姨娘贵人多忘事,我就是秀儿。”云休也不生气,依旧是淡笑。 “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找人。” “找谁?” 云休冷笑,“四姨娘明知故问。” “大夫人就是这么教导你说话的?当真是没大没小了。”四姨娘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有一种绵里藏针的感觉。 云休却丝毫不害怕,“四姨娘,我们院子里的静儿年纪小不懂事,希望在你这里没添什么麻烦。” “哼,小蹄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看来你今日是不想回去了。”四姨娘严厉的瞪着云休,几乎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云休。 云休淡笑,“四姨娘想知道的静儿不会知道,你应该问的人是我。” 四姨娘眼神一挑,顿时明眸善睐起来,“我想知道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五姨娘和李韵之的关系,大夫人和李韵之的关系,以及老爷对李韵之的关心程度。四姨娘若是想问,直接问我好了。”云休此时还不知道四姨娘到底想做什么,可是也晓得这些问题是最基本的。 四姨娘点头,“这些东西我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她起身走近云休,“你不说我还不觉得,现在看来,李府里,你倒是个机灵的,静儿那丫头重要的事情一件也不知道,废话一箩筐,真是蠢死了。” “既然四姨娘觉得静儿烦,不如让她回去吧?”云休不动声色,其实主要的目的就是救出静儿。 四姨娘摇摇头,精明的很,“我一直怀疑,五姨娘身后一定有高人指点,你知道是谁么?” “这我就不知了,五姨娘的事情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四姨娘不要为难我呀。” 两人四两拨千斤,谁也没有问道一句有用的话,不过云休有的是时间等,四姨娘顶多关着静儿,是不会对静儿做什么事情的,可是五姨娘那肚子在那里摆着,四姨娘可一分钟都耽搁不了。 四姨娘终究还是忍不住,“你既然是聪明人,就该知道我容不下五姨娘,你若是帮着五姨娘上位,有你的好果子吃。” “四姨娘,我不会相帮五姨娘,你是误会了,说到底我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对五姨娘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感,如今更是眼中钉肉中刺,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呢。”云休断定静儿说不出什么对云休有害的消息来,如今四姨娘也只是猜测罢了。 四姨娘狐疑的看着云休,考虑了片刻才缓和了神色,“照你所说,大夫人会如何对待五姨娘有孕一事?” “经过昨晚,这件事不是分明了么。大夫人现在已经不给五姨娘面子了,老爷明显是倚重大夫人的,五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若是能活到足月分娩,孩子降生之时便是五姨娘带着孩子住到别院去的时候,可是最大的问题是……” 四姨娘听了云休这话,继续接下去,“最大的问题是这孩子可能保不住?” “李家和许家联姻在即,五姨娘怀孕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这就是大夫人的意思?”四姨娘疑惑的看着云休,这样大胆的话,云休居然就这样明摆的说出来了。 “四姨娘和大夫人在李府多年,大夫人虽然看样子吃斋念佛不管府里的事情,不过事事都插手,时时都过问,四姨娘做事时没有觉得束手束脚难以施展么?” 四姨娘被说中了痛处,不由的冷哼,“那个老女人,处处制衡我,我若不是还有瑞儿,早就被她打压下去了。” “可是如今三少爷即将成为许家的女婿,见了大夫人还要称一声姑母。”云休恰到好处的提醒四姨娘,就算是这个儿子,也要变成许家的人了。 四姨娘恍然,“岂有此理!” “四姨娘此时不做反应,又怎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呢。” “我、我还能做什么……”四姨娘兀自自言自语,已经被云休带入了怨恨的情绪中。 云休淡笑,“四姨娘和大夫人不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么。” “你、你说的是五姨娘?”四姨娘眼皮颤抖,好像觉察到自己已经慢慢走进了云休的设好的路中。 “不错,只有五姨娘才能在你们二人中达到平衡。”云休娓娓道来,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意图被四姨娘揣测到了。 “哼,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五姨娘,现在你还不承认么!” “非也,只要有大夫人在,五姨娘的地位永远也不会被抬起来的,她生下来的孩子不管是男女,都是低贱的,没有能力和三少爷争抢李府的当家人。”云休稍微停顿,看出四姨娘眼里有心动,“五姨娘现在孤立无援,只有被大夫人欺负的分,若是四姨娘前去声援一二,让五姨娘平安的剩下孩子,老爷反而会对四姨娘刮目相看。” 长久以来,四姨娘在李元郎面前都是美艳的,对待府里的其他姨娘能在言语中羞辱就毫不犹豫的羞辱,能在她的生活上找茬就找茬,李元郎虽然喜欢她的肆意任性,却也觉得难登大雅之堂。 现如今五姨娘有孕,大夫人却扮演了通常四姨娘的角色,如果四姨娘也如法炮制,李元郎就会觉得腻了,够了,府里有一个大夫人就足够了,还需要四姨娘干什么? 四姨娘长久的沉默之后,看着云休的淡然,她眯着眼睛,散发强大的气场,“你的确有过人的本领,那你说,我要怎么声援那个女人?” 云休见四姨娘上当,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这个好说,先请四姨娘把静儿放回去吧。” “你在威胁我?”四姨娘挑眉,第一次见能主动把握与她的谈话节奏的人。 “秀儿不敢。”云休淡笑。 “你不敢?你根本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四姨娘冷笑,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个淡然如水的女子,厚厚的刘海并没有挡住她明媚的眼神,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 云休此时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四姨娘又何必惊讶。” “好。我会放她回去,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四姨娘很快的缴械投降,起码静儿是真的没用,握在手里也是一个废物。 “四姨娘别急,大夫人刚有了动作,四姨娘若是急着示好,反倒不真诚了。”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四姨娘把静儿的弟弟接进李府的时候。” “你不要得寸进尺!”四姨娘发现自己被云休耍的团团转,气的面色发白,“你以为我没你不行么!” “四姨娘可以考虑清楚再做决定,静儿怎么说也是小小姐的人,若是到了下午静儿都不回去,小小姐也许会哭闹,到时候大夫人知道了,岂不是不好。”云休已经知道了四姨娘的意图,甚至静儿是这件事的人证,这时候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好好,你真是好样的。”四姨娘怒目而视,觉得云休真是句句带刀,一分不差的揣测了自己的心思。 “四姨娘好好想想,秀儿先回去了。”云休行了礼,又往回走,身影消失在四姨娘面前。 …… 这边墨青找人往许儒风的铺子里送了一封手书,模仿的正是李瑞之的笔迹。 手书上写着许儒风亲启,店里的伙计不敢私自拆开,只好一步一步通传上去,许儒风看见这封手书已经是晚上了。 先前也没有见过李瑞之的笔迹,许儒风疑惑的打开手书,一本册子就这么掉了出来。 许儒风已经是不再年轻,鬓发斑白不说,眼神也变得浑浊起来,好在有一股英气在,否则当真是看不出一点当年的风韵了。 “这是什么?”许儒风捡起册子,仔细的翻看着,越看越觉得冷汗蹭蹭的往外冒,最后索性瘫软的坐在了凳子上。 许儒风大力的把册子抛扔在桌子上,面色青紫,“李瑞之!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敢如此泄露我许家的秘密!” 许儒风越想越生气,大步走向书房,在书架上找到一排按钮,进入了一个和李家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密室,里面全是李家贩卖私盐的账本!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许儒风随手拿出一本账本,离开了密室。 原本李家和许家的恩怨就从上代开始,如今李瑞之竟然公开叫板许儒风,定然是李元郎的授意!许儒风派人手术一封,把账本放在里面,直接递到了李元郎的府上。 李元郎接到手书惊讶不已,打开里面的内容更是火冒三丈! 李元郎已经把李府的事宜交给了李瑞之,一看是自家贩卖私盐的账本,竟然被许儒风拿到了,李元郎下意识的认为是李瑞之伙同大夫人送去了账本,做了府里的家贼!这不就是等于把自己的弱点袒露在仇人的面前了!自己的夫人和儿子都做了许家的奸细! “许儒风!你不要以为那位大人从中斡旋,我们两家就真的是亲家了!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李家!我李元郎已经容不下你了!”李元郎怒气冲冲的往大夫人院子里走去,大夫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不知此时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局面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李家许家 李元郎怒气冲冲的来到大夫人的院子,见大夫人吃斋念佛,一副不理尘世的样子就更加光火。 “你许家当真是觉得我李元郎是个软柿子,好任由你捏圆搓扁么!”李元郎夺过大夫人手中的念珠,一脸的乌黑青紫。 大夫人自然不晓得其中的缘由,李元郎难得发火,大夫人也被惊吓到了,“老爷,你这是为了什么?许家有什么对不起李家了?” “为了什么?!”李元郎心头的屈辱齐齐在脑海中重演,“当年许儒风做的那些肮脏事,难道还要我一一细数给你听么!” “老爷!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又何苦……”对于大夫人来说,当年许儒风和五姨娘抓奸在床对她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你不是不清楚,李家和许家虽然表面和睦,其实内里明争暗斗多年,若不是那位大人从中调停,恐怕两家早已不能和气相见,如今我李家不计前嫌,瑞儿也要迎娶许家小姐,许家却给我来这一手,是看我李元郎好欺负么!”李元郎并没有说明白是是为了什么才发火,但大夫人也不呆,唯一能使李元郎发这么大的火的就是威胁到李家的安危了。 “老爷,你也不要这么挖苦我,我是许家的女儿没错,可是我嫁到李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必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大夫人压着自己心中的委屈和怒火,分明是向着娘家说话的。 “没有什么误会!这门婚事取消了!我李家不会再迎进门一个居心叵测的许家人!”李元郎发狠的怒吼,大夫人一副伤心要倒的样子,几乎要落下泪来,“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居心叵测!我自认对李家没有半分的歹意!做什么事都是为李家着想!” “哼,不用再讲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老爷!其他可以不论,这婚事盛都已经人尽皆知了,如今悔婚,瑞之大可以再另寻妻子,可是你让许霜怎么办?许霜没什么过错,就要承受被退婚的后果?”大夫人首先想起的就是那可怜的侄女许霜,一旦被退婚,还有哪个权贵人家会愿意娶她呢! “这就不是我考虑的了。”李元郎脾气上来也不知道退让,许霜的未来是许家的事情,和他李元郎没有丝毫关系。 大夫人气的嘴唇颤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元郎见大夫人无话可讲了,冷哼着拂袖而去,大夫人站在佛堂里,浑身颤抖无法自制,喜儿惊讶的进来,发现大夫人不对劲。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喜儿挥了挥手,大夫人这才清醒过来,沉着声音说道,“去备车,我要去趟许府。” “嗯?哦,好!”喜儿也不多问,立即派人去牵马套车。 李元郎从大夫人处出来,路过竹园,脚步停了停,然后走进了竹林深处。 五姨娘正坐在竹林深处弹奏琵琶,琵琶声音错落有致,在竹林里形成激烈的回响,李元郎听呆了,一不小心猜到了地上的枯叶,五姨娘抬眼一瞧,那眼神含情,嘴角带笑,简直活脱脱的二八佳人,丝毫看不出已经是五岁孩子的母亲。 “你在弹琵琶。”李元郎尴尬的笑笑,仿佛想起认识五姨娘的那个下午,她也是这样弹着琵琶,一拨一动之间就乱了他的心。 五姨娘眉目弯弯,点点头,“还记得当初的兰亭曲么?我改了改,元朗你听听。”五姨娘温婉的笑,随即开始重新弹奏着那曲他们之间定情的曲子。 李元郎已经沉浸在当年的回忆当中了,五姨娘的风韵犹存让李元郎忘了,自己已不是当初壮年的李大人。 一曲终了,两人心间都荡起了涟漪,曲子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五姨娘成功勾起了李元郎的心绪。 李元郎搂着五姨娘进了屋子,却发现屋子里一片凄清,他顿时觉得自己愧对于五姨娘了,五姨娘正值有孕,居然如此清苦,“小五,苦了你了。” “老爷,之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明白了,既然我是李府的姨娘,一切都以大夫人为准便好。”五姨娘格外的体贴懂事,李元郎一颗郎心也变成绕指柔了。 李元郎执起五姨娘的手,深情的望着她,“小五,往后你想要什么就同我说,我一定尽力为你办到。” 五姨娘乖巧的点头,“嗯,元朗。” …… 院子外面,四姨娘眼神阴霾的看着屋里的两个人影,咬牙切齿的冷笑。 云休慢慢的从她身后走来,淡淡的说了句,“计划很成功,四姨娘怎么看上去不开心?” 四姨娘终究叹了一口气,转身悄然离去,云休望了眼四姨娘愤然离去的身影,不由好笑的摇头,要拱手把自己的丈夫往其他女人那里送,还要言笑晏晏的安排这个女人好吃好喝的,当真是剜心之痛啊。 云休实践了自己的承诺,设了一个局让五姨娘重新受到李元郎的重视,大夫人也因为云休送去的账本被李元郎牵连责难,五姨娘也因此受了四姨娘的恩惠,承了她的情。这一切环环相扣,云休计算的分毫不差。 四姨娘既然决定暂时不计较五姨娘的狐媚手段,出手相助,自然不会中途反悔,不过云休也知道,李元郎虽然此时陷落在五姨娘的温柔乡里,其实清醒后还是会重新审视这段和五姨娘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大夫人急匆匆的坐着马车赶往许府,马车径直驶向后门,大夫人四顾左右,见没人方悄悄地进了许府,自从接到大夫人要回许府的消息,许儒风在书房已经等候多时。 一路烦恼,大夫人见到了许儒风便镇定下来,许儒风眼里满满的喜悦,这其中还有些许谨慎和愧疚,大致猜到是自己寄去的账本惹怒了李元郎,可是也想不到他会牵连大夫人,如今看来李元郎果然是个小气自私冷血的人,大夫人见到许久不见的许儒风,眼眶微红,“儒风……” 许儒风轻轻蹙眉,“李夫人,你来此有何事?” 大夫人听许儒风如此拘谨小心,一颗炽热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兄长,今日李元郎生了很大的气,要解除李瑞之和霜霜的婚事。” “这么严重?”许儒风当时寄出手书的时候是在气头上,此时一点一点消气了才觉得自己此举不太明智,如果此事是别人栽赃陷害,那么许儒风就恰好上当了。 大夫人点点头,“李元郎的性子我最清楚了,他外强中干,但是脾气却是倔得很,迂腐又容易摇摆。”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那么冲动了。”许儒风懊恼不已,大夫人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引发两家的冲突,接着问道,“兄长,到底是怎么了?” 许儒风想了想,看大夫人一副关切的形容,看样子真的是以许家为重。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夫人毕竟已经是李家的人了,若是调转枪头来对付自家人,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许儒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事,这些事情你不要管了,我会亲自和李元郎商量的。” 大夫人惊愕的望着许儒风,疑惑怎么他的转变这么迅速,“真的么?李元郎这个人我是最了解的,还是由我来……” “李夫人!”许儒风正言说道,“时候不早了,李大人在府中不见你一定很着急。还是快回去吧。” 许儒风竟然又称呼自己为李夫人?大夫人觉得心已经不再跳动了,冷声说道,“我不是许家的亲生女儿,可是我对许家是什么心意,对你是什么心意,你该明白的。” “李夫人,这些我都明白,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这些事情我会处理。”许儒风最忌讳大夫人旧事重提,当年的荒唐和放纵已经是不堪回首的往事,许儒风费劲全力想要忘记,却不料大夫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 大夫人看清了许儒风的狡猾和懦弱,他的小气和自私和李元郎如出一辙,大夫人点头道,“我自然会回去,此番若是李家执意退亲,盛都之内,世家公子都不会主动求情,霜儿的婚事可就难办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许儒风皱眉,自然也明白小姐订婚后被退婚是怎样一个难堪的局面,且不论许霜能否找一个好人家,连许家的声誉也会大大折损。 想到这里,许儒风不禁头疼,抬眼看大夫人冷眼看着自己,就不愿低下头说一句软化,“好了,我知道了。” “我这就走了,荣儿这几天就先别来李府了,我要进佛堂。”大夫人转身,冷冷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许儒风被这一句呛得羞辱的难看至极,“你不要总是进佛堂、进佛堂的,你是李府的大夫人,不要被些小姨娘踩到脚底下了。” “小姨娘?你指的是谁?五姨娘?”大夫人斜着眼睛冷哼,“你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她如今又有孕了,看来终归你还是差了点。” 随即大夫人不管许儒风如何怒吼,还是走出了书房,面色冷峻的出了后门,做上返回李府的马车。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最后的局 其实大夫人心中也是苦涩的,当年她和许儒风的事情虽然荒唐,但是也是纯真的,现在掺杂了太多的东西,这份感情也早已不在了。 喜儿一直等在许府后门外,看见大夫人冷若冰霜的样子,也不敢开口,直到大夫人进了佛堂,喜儿才表情怪异的来到云休处。 喜儿自从被大夫人重用以来,就一直骄傲的不得了,得罪了一茬又一茬的姐妹,如今肯认真听她说话的也就只有云休了,喜儿敏锐的感觉到大夫人的不寻常之处,急着想表现自己的洞察,“秀儿,你说大夫人是不是和老爷吵架了?我看大夫人的心情不好,居然还跑回娘家了,你说是不是老爷看不惯大夫人整治五姨娘啊?” 云休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强装吃惊,“什么?老爷和大夫人吵架了?我看他们感情不是很好的么?” “什么呀,你的消息也太闭塞了,自从五姨娘有孕以来,大夫人处处为难五姨娘,老爷虽然不吭声,肯定也不满意啊。” “哦。那你的意思是,老爷会为了五姨娘冷落夫人?” 喜儿神秘的笑笑,“这你就不知道了,老爷最多就是和大夫人发发火,是不会对大夫人怎么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云休倒是想知道喜儿眼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喜儿这才娓娓道来,“当年大夫人的儿子也就是大少爷,是因为老爷才会夭折的,所以老爷一直亏欠大夫人的,现如今就算大夫人做了什么事情,老爷也不会忍心对大夫人怎么样的。” “原来大少爷是因为老爷的缘故才夭折的?”云休倒是没听说过李家大少爷的死因,如果大少爷没死,大夫人的立场也许会比现在更鲜明吧。 喜儿点点头又摇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就是听以前的人讲的,大夫人很忌讳提这个,所以我们都没有说过。” “哦。”云休似懂非懂的点头,“喜儿,你觉得大夫人和许家的关系如何?” “关系?”喜儿歪头想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其实我也一直奇怪呢,大夫人每次回娘家都不走正门,而且总是一个人进去,不到半天就出来,每次都是神神秘秘的。” “那大夫人和娘家关系很好咯?” 喜儿又摇摇头,“说起来他们关系好不好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每次大夫人不是生着气出来,就是沉着脸不说话,也没见许老爷来看过夫人,不过也许是因为老爷的缘故才不来的,不过五年前没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也没见许老爷来过啊。” 这样看来,大夫人和娘家的关系如履薄冰,大夫人一味的忍让包容,许儒风又自视过高不肯低头。 其实许儒风的性格和李元郎其实有相同处,早年间又因为大夫人的缘故被家族刻意打压,直到最近才过得好些。 “别想了,这些都是主子们应该管的。你我还是好好做事吧。”云休笑笑,看着喜儿那么想探知八卦的心里,实在是忍不住暗示一番。 可是喜儿可不是能听得懂暗示的,又说道,“你还记得那个珠儿么?就是从小小姐屋里出去的。” “珠儿姐?怎么了?”云休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墨素扮演的珠儿还没有被识破,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李瑞之打晕,然后装作春风一度的样子,也不是长远之计。 “听说珠儿老早就是三少爷的通房了,之前还捂得严严实实的,大夫人也知道这件事了,若是平常还可能管一管,可是如今三少爷大婚在即,这些事情也懒得管了。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珠儿那老实巴交纯真无邪的样子,没想到都跑到少爷的床上了。啧啧。”喜儿活色生香的讲述着那些恶意揣测的谣言,让云休不由的觉得厌烦。 “这些事情哪里是珠儿能抵挡得住的,若是三少爷真看上珠儿了,抬做小妾也不一定呢。”云休淡然的为珠儿打抱不平。 喜儿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是不知道,这府里多少人想要爬上三少爷的床啊。” 云休实在是不敢苟同,只好敷衍的说道,“珠儿也许是有苦衷的,大夫人进佛堂不是还要焚香的么?你别忘记续上了。” “哦!是哦,我都忘记了。”喜儿冒冒失失的往回跑,云休淡然的看着她远走,最终珠儿成为通房的消息还是传开了,可是墨素也不能总是这么对付着,云休还得想法子让“珠儿”彻底消失。 云休拿了一包衣服就往李瑞之的院子走去,李瑞之白天通常都不在府中,云休直接找到了珠儿的屋子,轻轻推开门,墨素正坐在梳妆镜前在脸上擦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云休关心的问道。 墨素马上就弹跳了起来,“主子。” “你往脸上涂什么?”云休疑惑的看向那一张清秀的脸庞。 “哦,是易容的东西,墨玉教我的,这样才比较自然。”墨素擦擦手上的药膏,不好意思的笑笑。 云休点点头,“我想了一下,你最好这几天就离开李府,李瑞之和许霜的联姻也许进行不下去了,到时候你若是被大夫人等人发现了,就不好收场了。” “是,主子,但是我要怎么做呢?”墨素疑惑的问道。 云休从包袱里拿出一套粉色的衣裙,“珠儿也有一套粉色的衣裙,是李瑞之给她的,你做一个局,找一个晚上,假装自己掉进湖里了,最好有人证,然后把这件衣裙抛在湖面上。” “唔,这个简单,但是谁指认这是珠儿的衣裙呢?”墨素考虑着,突然惊觉,“难道主子你要指认?” 云休也觉得这是件逃不过的事情,“对,我和珠儿的关系摆在这里,若是她的衣裙不是由我来指认,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可是,这不行啊。”墨素考虑到若是事情失败,云休首当其冲就是帮凶。 “没什么不行的,你要是做到天衣无缝了,我就没有危险。”云休丝毫不在意,如今李府的情况自己已经基本摸清,账本也已经全部记下了,她现在利用这几日时间,偷偷的完整复制下账本里面的内容,等待个几日就可以离开李府。 墨素还有犹豫,可是看云休一脸的笃定,只好点头,“好,这几日李瑞之频繁的来这里,我也要招架不住了。” “嗯。苦了你了。时间最好定在明晚,估计到时候李元郎就会正式提出两家联姻适宜告吹,李瑞之心情一定不好。到时候你随机应变,记住要保护自己。”李瑞之忙着应付私盐贩卖的生意,又要处理盐运司的工作,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如今李元郎要是执意退婚,那他李瑞之就会成为盛都的笑柄,这是他可笑的自尊心所不能承受的。 “好,我知道了。”墨素郑重的点点头,云休这下才放心了,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事情果然发生的很快,许儒风接到李元郎退婚的文书,不过才半天的功夫,许儒风气的掀翻了书房里的书架,立即回书一封,当即就不考虑后果的同意解除婚约。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纵然云休意识到这件事即将发生,也被这件事的速度惊吓到了,同时她也确认了李元郎和许儒风其实都是一路货色,做事不考虑后果,只能当做枪手,绝不是幕后黑手。 李元郎以为许家会被自己的怒气惊吓到,却没想到许家反而更加不管不顾,索性也一拍脑袋决定给李瑞之火速寻找一个妻子,让许家断无回旋的余地。 这事情做得,云休只能苦笑不得的称作幼稚了,为了一时赌气毁了三个人的幸福,实在不是在头脑清醒下做出的选择。 李瑞之作为当事人,得知这件事时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脸色阴沉的回府,在众人精彩的眼光中来到李元郎的书房。 “父亲,我能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取消了和许霜的婚约么?” 李元郎见儿子亲自来质问自己,想到账本有可能失窃,更为光火,“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倒来跑来责问起我来了。” “父亲!你之前是私自做主给我定下婚约,现在又无视我的意愿解除婚约,难道就那么想儿子成为盛都的笑柄么!”李瑞之脸色铁青,想起自己之前买醉伤心,如何的不想娶许家的女儿,难道都是放屁吗? “你是怎么说话的!”李元郎胡子一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交代给你的事情才多久,你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后面还不知道要怎样,你怎么还好意思!” “什么篓子?”李瑞之皱眉,以为李元郎是在无端猜忌自己,“父亲,不就是因为我是庶子么,你那么不信任我,我尽心尽力的为李府做事,自问没有一点差错。” 李元郎冷笑,“没有一点差错?!”他拿出那本册子,摔在李瑞之的脸上,“滚回去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嗯?”李瑞之被打蒙了,下意识翻开册子,随便几页就防线,这册子竟然是自己书房密室中许家账本的部分内容!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怀疑云休 “不可能!”李瑞之吓的把册子丢在了地上,“明明没有人进过密室啊!我今早刚检查过的。”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子!滚出去!”李元郎怒气不消反盛,毕竟人家拿到了账本,李瑞之还一点也不知情,甚至不相信这是真的,这难道不是一个笑话么。 明明早上还检查过密室,完全没有一丝被突破的痕迹,况且机关也是完好的,账本的数量也准确无误,怎么可能仅凭一部分内容,就断定密室里的账本全部失窃了呢。 “父亲,这不可能的,这本册子是从哪里得来的?”李瑞之背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若是这本册子落到了对头的手里,李家便是万劫不复了。 “不可能?”李元郎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竟然自大至此,也开始怀疑把李家交给这样的人是不是正确了,“你若是一天内查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就滚去别院吧。” “父亲!”李瑞之惊恐的望着自己已经慢慢步入中老年的父亲,居然现在要赶自己走?“我马上就去查,请父亲给我一次机会!” “你滚吧。” 李元郎皱眉,不再看李瑞之,李瑞之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首先是密室的存在,除了自己几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至于怎么开启密室更是绝密。况且自己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不会有可疑的,如果说密室的消息是从身边透露出去的,那么最值得怀疑的就是新近进府的几个人了。 李瑞之阴气沉沉的叫来院子里的下人,让人把所有人都叫来院子里。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所有人都集齐到了院子了。几个丫头老妈子都不知所措的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李瑞之悔婚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大家都害怕这时候惹祸上身。 李瑞之等人都到齐之后,才慢慢走出了屋子,看见院子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李瑞之还不能相信是这些人中的某个人背叛了自己。 下人殷勤的来到李瑞之的面前,笑的猥琐,“少爷,人都到齐了。” “嗯。”李瑞之用怀疑的眼光扫视了一圈,看了眼几个老妈子,这几个人在李府干了半辈子了,没心机没城府,平日里就爱说些八卦和小道消息,李瑞之首先排除了这几个年纪大的。 还剩下的几个下人仆从,都是跟在李瑞之身后鞍前鞍后忙活的,只要李瑞之不在府中,他们也是跟着出去的,这几个人虽然狗腿,但是还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 排除了一半的人,李瑞之的心绪越发烦躁,看着几个小姑娘,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李瑞之更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小姑娘背叛了自己。 李瑞之心烦意乱的看着众人,明知人都到齐了,还是耐不住性子问道,“所有人都在这?” “是的,少爷。”下人迫不及待的回答,却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插嘴道,“珠儿还在房里呢。” 下人马上嘿嘿嘿解释,还猥琐的笑笑,“珠儿姑娘身体不舒服,在休息,在休息。” “休息?”李瑞之皱眉,这个珠儿是大夫人的人,难保不是大夫人派来的眼线,还是比较可疑的,李瑞之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少爷。”院子里的人一头雾水的又被遣散,李瑞之略作思忖,就往珠儿的屋子走去。 墨素扮演的珠儿此时待在屋子里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刚才下人前来叫自己,墨素一听是所有人集合,心中担心露出马脚,一时慌了神便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等想清楚了发现不出去也是个漏洞,但是此时再想出去却是不能了,若是李瑞之怀疑起自己,亲自前来,恐怕更加凶险。 正在墨素担忧之时,果然李瑞之一脚踢开了房门,墨素心头一跳,几乎窒息,她只好表情尴尬的起身行礼,装作温顺的样子,“少爷好。” 李瑞之看看墨素,先是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又是狐疑的摇摇头,“你怎么变了?” “啊…?”就算易容,两个人还是会有微妙的区别,若是李瑞之看出来了,墨素胸膛起伏,感觉就要晕倒了。 李瑞之看墨素紧张的样子,这才笑笑,“是变美了。” “啊,哦。”墨素一阵虚汗,“少爷有什么事情么?” “你身体不舒服?”李瑞之走近墨素,一副伪君子深情的样子。 墨素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是啊,我、我身上来红了,全身没有劲。” “哦……”李瑞之更加猥琐的笑笑,贴近墨素对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激起了墨素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最近有去大夫人那里么?” “嗯?”墨素被李瑞之可疑的举动惊吓到了,愣神片刻,“我没有。” “没有?”李瑞之的眼睛望着墨素,好像要看出什么可疑之处。 “没、没有。”墨素还是一个大姑娘,从没有离一个男人如此近过,过去几日李瑞之都是醉酒昏迷状态,清醒的李瑞之,墨素还没有见识过。 想来公子温润如玉的说法还是有的,李瑞之的表面功夫做的相当好。 “没有就好。你休息吧。”李瑞之温柔的摸摸墨素的脸颊,墨素强忍着恶心没有别过脑袋,李瑞之总算走到了门口,却突然回头道,“你那个小姐妹呢?” “小姐妹?”墨素疑惑的重复了一句,李瑞之本来是随口问了一句,此时才想起云休那双冷清淡然的眼睛,那双眼睛那么深邃,像是洞察一切的样子,若说这府里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云休了,珠儿与云休关系很好,应当是知道云休的近况的,李瑞之又重复了一遍,“那个丫头,叫秀儿的,她和大夫人关系很近吧?” 没想到李瑞之会突然提到云休,墨素心里一紧张整个人都高度紧绷起来,“啊,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李瑞之只是随口一问,竟然发现墨素是这个反应,好像很惊慌生怕被发现什么的样子。 “不,不是。我和秀儿好久没见了。”墨素强行解释更显得不对劲,李瑞之一只脚退了回来,看着墨素道,“我也很久没见那个丫头了,让她过来吧。” “秀儿照顾小小姐,可能无法抽身吧,少爷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告的。”墨素笑着委婉的说道,“少爷怎么突然想叫秀儿来呢?” 李瑞之脸色顿时变了,“我要见什么人还需要你同意?来人啊。” 见墨素的反应如此激烈,李瑞之叫来了下人,吩咐道,“小小姐院子里的秀儿你认识么?让她过来一趟。” “是,少爷。”下人屁颠屁颠的就跑去找云休了,墨素的心不上不下的,暗自祈祷千万别发生什么事情。 云休已经把密室中的账本全数默写了下来,一份一份的交给了暗卫,最后一份刚写完,玲儿就来敲自己的房门。 “秀儿姐?你在么?” 云休把账本收好,把门打开,“怎么了?” “秀儿姐,静儿回来之后还没好好的谢谢你,我们都很感激你。”玲儿红着脸,一张小脸格外可爱,云休淡笑道,“没什么,静儿呢?” “她已经没脸见秀儿姐你了,现在她弟弟也接近府里了,李叔在帮忙安排呢。”玲儿没想到云休的本事这么大,居然能顺带处理好静儿弟弟的事情。 “静儿性子直爽,一时迷糊可以理解,我去找四姨娘也是举手之劳,不用太过介意。” “嗯。改日静儿会带着弟弟来给秀儿姐看看的!”玲儿开心的笑道,云休点点头,觉得玲儿和静儿果然还是孩子,一点心思也没有。 这时李瑞之院子里的下人小跑着进来,冲着秀儿就说道,“秀儿,我们少爷要请你过去一趟。” 云休皱眉,“有什么事情么?” “少爷没说,你就跟我走吧。”不由分说的拉起云休,还没容云休说话,就一溜烟的把云休拉跑了,只留下玲儿在原地惊讶的看着云休的背影。 云休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思考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李瑞之突然找自己是因为五姨娘还是因为大夫人? 正在想着,下人却带着云休往珠儿的屋子走去,“三少爷在这里?” “对,珠儿姑娘也在里面,你快进去吧。”下人带到了就转身走了,云休镇定的踏进屋子里。 李瑞之正坐着喝茶,墨素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看着云休走进来,墨素轻轻摇头,使了一个眼色,大意是见机行事的意思。 李瑞之抬眼看着云休,笑着说,“秀儿,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三少爷好。”云休淡笑着,丝毫不畏惧李瑞之。 李瑞之眯着眼睛站起来,搂着墨素的腰,亲昵的对云休说道,“你和珠儿的感情不是很好么?怎么也不来看看她?” 云休微微蹙眉,“三少爷说笑了,我们同是李府的丫头,每日忙自己的事情都来不及了,珠儿是做了什么让少爷不高兴了么?” “那倒是没有,不过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好,珠儿一个人也挺寂寞的,不如全都到我房里来吧?”李瑞之猥琐暧昧的笑笑,“如何,秀儿?” 第一百九十四章溺水假死 墨素双手握紧,一脸的隐忍,明显是觉得这话冒犯了云休。 云休也听出李瑞之的言下之意,若是自己真的是个小丫头,可能还会觉得做三少爷通房是个好归宿,可是云休不是。 “三少爷的好意秀儿心领了。”云休冷眼看着李瑞之,“可是少爷不是刚毁了和许霜的婚事么,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个?” 云休略带讥讽的话使李瑞之觉得自尊受损,顿时面色就青紫起来,“没看出你还是个牙尖嘴利的。果然是大夫人带出来的人。” “三少爷过奖了。”云休嘴角勾起弧度,丝毫不在乎李瑞之的怒气,“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到李府么?不过你也不需要知道了,因为我要离开了。” 李瑞之惊讶于云休的大胆,觉得今日当真是什么人都能折辱他了,他放下搂着墨素的手,径直走到云休的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你看你长得这么丑,本少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如此矫情,简直是活腻了。” 墨素怎么能承受云休被人如此羞辱,眼睛一瞪就要出手,云休却冷笑,别开脑袋,看了一眼李瑞之,顿时李瑞之就僵硬在场,觉得被一股寒冷刺骨的视线直击了心灵。 “李瑞之,如今我就算办了你,你也没办法玩出什么花样来了,你懂么?”云休冷哼,“本来还想留你一条狗命,如今你才是自找死路。” 李瑞之已经石化了,下一刻就捂着肚子笑的弯腰,“你这个丑女人是不是疯了!真是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我们试试看?”云休冷眼看着他,转身把门打开,院子里空无一人。 云休回头,看见李瑞之像看戏一样看着云休,貌似真的以为云休疯了。 “墨青,墨华,你们出来吧。”云休轻唤出声,两道黑色的身影就出现在屋子门口。 李瑞之顿时被吓了一跳,“什么人!” “把人带回去。”云休轻声吩咐,墨青马上就点了李瑞之的昏穴,李瑞之还来不及惊呼就陷入了黑暗。墨素在一旁几乎看傻了,“主子,怎么会?” “刚才李瑞之派人去找我,我的预感就不好,没想到成真了。”云休淡笑,“如今事情查的差不多了,我也没有再留在李府的理由了。” “我、都是我不好,才引起他的怀疑的。”墨素心里一阵内疚,毕竟是新人,第一次完成云休交代的任务,居然还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云休看了她一眼,点头,“的确,本来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如今却要费一番周折了。” “主子……”墨素眼睛有些红了,云休轻声对墨华说道,“你们先带人离开吧。” “是,主子。”两人驾着李瑞之,悄无声息的从房梁上消失了。 云休转身看着墨素一脸的自责,吩咐道,“若是下面的事情你做好了,就功过相抵了。” “什么?”墨素重新振作起来,云休缓缓说道,“你要离开李府,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你要投湖假死,这次得让其他人亲眼看见你投湖。” “亲眼看见?”墨素不解,难道有什么区别么? “不是我,而是让其他人看见你投湖,你要在水下闭气,直到可以安全离开。”云休不方便参与此事,免得惹祸上身。 墨素识得水性,可是长时间在水下闭气的危险性极高,墨素一时有些犹豫,云休看了看她,“你若是不愿意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不,我愿意。”墨素坚定的想清楚了,决定投湖假死,秋天的湖水很凉,加上闭气,其实把握不好就会有危险,云休此举也是想试试墨素的能力,若是还是粗心大意的,以后也没办法独当一面。 墨素既然同意了,云休点点头,“等你被人救上来了,我会给你吃一种假死药,你要保持最低的心跳和体温,然后我会派人来接你。” “好!” “想好了?”云休有些对墨素另眼相看了,这件事的难度不亚于任何一件事,若是出了差错就是全盘皆输。 “想好了!” “好,我先回去,今晚或是明天清晨,你做好准备吧。”云休淡笑着看着墨素,“不要紧张,墨华他们都在,你不会有事的。” “嗯,好。”墨素抿唇,明显是还有些胆怯,云休也不强逼她表态,拍拍她的肩膀就静静的走了,墨素等到云休走后才慢慢缓过神来。 李瑞之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墨素必然要为此做出反应,于是她故意在几个丫头面前说了李瑞之出府的消息,一个一个口口相传,竟然院子里的人都相信李瑞之是突然出府了。 夜晚降临,墨素紧张的收拾好自己的柜子,留下一封哭诉李瑞之残暴对待自己的遗书。她换上李瑞之赏赐给珠儿的那件粉色的衣裙,然后端坐在屋子里等待东方发白的时候。 云休这一夜也不平静,本想和几人好好的结束,却没想到离开的如此突然,墨素已经被李瑞之怀疑了,处理掉李瑞之并不是办法,与其让她再待下去被其他人怀疑,不如找个合适的借口离开。 整理好默写的账本,云休把最后的部分让暗卫拿走了,这样云休就算脱逃失败,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静儿这时候却来敲云休的门,还有玲儿跟在身后,云休请她们进屋,她们却站在门口不愿进来,云休淡笑,“怎么?我是洪水猛兽么?” “不是不是,秀儿姐,是我们不好意思。”玲儿笑笑,推推静儿,静儿这才涨红着脸点头,“秀儿姐,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你为四姨娘卖命,这是你应得的。”云休玩笑着说着,静儿咬唇尴尬的笑笑,“秀儿姐别调侃我了,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不、静儿,你天真善良,就是太一根筋了,容易相信别人,玲儿在你身边,起码会拦着你,你下次头脑发昏的时候,千万要听听玲儿的,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云休看两个丫头年纪尚小,忍不住想指点她们一两句。 静儿点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秀儿姐,我明白了,下次我一定听你的,听玲儿的,一定不会擅自做主的。” “也不是这样,你要学会自己多看多想,这样才能独立思考。”云休说了一半又觉得可笑,一个李府的丫头,只要过得好,有吃有喝,也就可以了吧?云休又转移话题道,“你们只要照顾好小小姐,以后就会过得很好的。” “嗯嗯,我们知道的,以后我们也会跟着秀儿姐学习的!”静儿开心的笑笑,一副惟云休马首是瞻的样子,云休听了直摇头,“你们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不会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的。” “哦哦。”玲儿似懂非懂的点头,以为云休说的是很久以后,“我们知道了,秀儿姐放心吧,我们会表现的很好给你看的!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是啊是啊,秀儿姐这是在激励我们吧!”静儿天真的笑笑。 “算是吧。”云休无奈的点头,看着静儿天真的脸庞,她想起来一件事情。算是最后能为她们做的事情,“我有一个锦囊,如果以后你们出什么事情了,就把它打开,若是平安无事,就不要打开了。” “锦囊?我们会出什么事情啊?”静儿没有察觉云休的意思,还是理解表面意思,玲儿就不同了,察觉了一丁点,便问道,“秀儿姐,你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也许吧,李府的关系这么混乱,你们还年轻,还是应该给自己留个后路,不是吗?”云休转身进了屋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囊,然后草草的写下了一张纸条塞进了锦囊中。 静儿好奇的看着锦囊,被锦囊上好看的刺绣吸引了,云休却把锦囊递给了玲儿,“玲儿,这个锦囊交给你,你收好了,千万不要被别人看到。” 云休神秘的语气让两人都紧张起来,静儿也谨慎的点点头,“好,我绝对不会乱动的,交给玲儿收好。” 两人收下锦囊又和云休说笑了半天,不一会两人就哈欠连天了,困倦的眼皮都要打架了。 云休淡笑着拍拍她们的脑袋,“嗯,好,已经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小小姐就准备歇下了。”云休转身披上外衣,把门关上。 两人揉揉眼睛就往自己的屋子走,云休往相反的方向去看李韵之了。 云休心里清楚,过了今晚自己就不会再留在李府了,以后也不一定见得到李韵之了,看着李韵之的睡颜,云休顿时觉得她变得更加可爱起来。 不过当断即断是云休一直秉承的原则,对待李韵之也是如此。 云休静静的等待着,直到天渐渐发白,一声“噗通”,一道粉色的身影跳进了湖里。迷迷糊糊中,六爷仿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再定睛一看,湖面上出现了一件粉色的衣裙。 “天呐!”六爷放开嗓子喊道,“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听闻六爷歇斯底里的叫声,大家都聚集起来,发现果然有人落水,等到“尸体”被捞上来时,大家发现正是那个刚被升为通房的珠儿!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归 “怎么是珠儿?” “真的没气了?” “快去叫夫人啊!” 无数人七嘴八舌的叫嚷着,只有一个人远远的走过来,一脸的震惊和悲痛,正是云休,“珠儿姐!” 她猛地扑过来,赶走了围在珠儿尸体身边的人群,捧起她的脸动情的喊道,“珠儿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三少爷对你不好么?怎么就投湖了呢!谁帮忙啊,快去叫大夫啊!” 云休表演的声情并茂,很快大家就从云休的话中提取了有效的信息,一是珠儿跳湖自尽了,二是此事原因多半是因为三少爷。 这几句话犹如一道惊雷,震得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云休趁此机会把手中的药丸塞进了墨素的嘴中。 墨素几不可察的吞咽下去,渐渐的药效起来,墨素进入了死去的状态。 大夫慢悠悠的来了,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就昭告众人珠儿死了。 大夫人听闻也只派了喜儿来料理此事,对于珠儿的溺死,喜儿一副可惜的表情,看着云休悲痛的样子,顿时觉得一身轻,“秀儿,你和珠儿的感情最好,她的后事就由你来办吧。” 云休抹着眼泪,点点头,“好,我会替她办好的,你就放心吧。” “节哀。”喜儿想了想,压低声音问道,“我在珠儿的屋子里发现了她的遗书,里面提到的那些,大夫人的意思是不要声张。” 云休装作不懂,“什么意思?珠儿姐还有遗书?” 喜儿摇摇头,“你不要多问了,大夫人也觉得亏欠珠儿的,既然三少爷不在,这件事最好还是压下来,你替她多张罗一下,免得她走的太凄凉了。”安慰了云休几句,喜儿就推说大夫人那里还有事情,匆匆离去了。 平时和珠儿关系好的人都只是略微看了看珠儿的遗容,然后就叹息着走了,云休看多了人情冷暖,人走茶凉,也不觉得有什么。 默默的做完了一切,云休张罗了几个人抬着珠儿的灵柩搬到了马车上,临到走了,只有静儿和玲儿前来送珠儿,在静儿和玲儿担心的神色中,云休眼睛红肿的跟着马车往城外方向走。 马车咕噜咕噜的走,云休一步一步的离开了李府的视线范围,几个赶着马车的人马上就停了下来,墨青和墨华出现在云休的身后,云休深呼吸一口气,“好了,交给你们了。” “是,主子。”墨青打开了棺材,把墨素抱了出来,为了墨素的安全着想,墨青先行一步回了宅子,云休觉得有些累了,然后由墨华带着云休往盛都西边的一处宅子走去。 “墨华,那些账本你拿到了吧?”云休淡然的问道,声音因为哭泣变得有些沙哑了。 墨华点头,“是的,主子,我们分了三个人不分白天黑夜的抄录了五十本,只要您一声令下,就会出现在盛都各个大小官员的府邸里。” “好,这件事先放一放。”云休跟着墨华饶进一个小巷子,远远的就看见一个没有牌匾古朴十足的宅子。 还没进宅子,一只雪白的小绒团就冲了出来,墨华差点一脚踩上去,接着就看见墨年追了出来,并俏皮的喊道,“雪媚娘!你跑什么呢!” 原来跑出来的竟然是雪媚娘!它一跃就跳进了云休的怀里,云休惊喜的笑了笑,“小东西,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墨年呆立门口,嘟着嘴有些感伤,云休哭笑不得,“你这是做什么呢。看见我不开心?” “小姐!”墨年扑向云休,雪媚娘伸出小爪子推推墨年,一副这是我的主人,你不要靠过来的神情,可爱的紧。 云休摸摸雪媚娘的小脑袋,“好久不见啦。” 雪媚娘立直了身子,伸伸小爪子摸摸云休的脸蛋,然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用了劲狠狠的抓了几下,“哎呀!”云休觉得脸上有些刺痛,不由的叫嚷出声,“小东西,你要干什么!” 原来是雪媚娘看出云休的长相发生了变化,所以才用爪子抓来抓去,希望可以恢复原来的样貌。 墨年赶紧从云休手里接回雪媚娘,“小姐,进去沐浴更衣吧!” “好。”云休一脚踏进了宅子,却明晃晃的被宅子里的大红灯笼和喜字还有无处不在的欢庆气氛吓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云休惊讶,难道自己回来这件事值得这么庆祝? 墨年一副得意的样子,嘴角藏着笑,“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什么?”云休脑袋一片空白,难道自己失忆了? 墨年提醒道,“上次楚离歌圣子来了,帮了我们很多呢。” “嗯。”云休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并没有过多关注墨年话中的意思,“对了,楚离歌呢?” 见云休提起了楚离歌,墨年更掩藏不住心中的喜悦,“小姐,你是真忘记了还是在骗我们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云休依稀记得了那个热吻刺激又月黑风高的夜晚,楚某人十分无耻以及特别恶劣的说要娶她。 “楚离歌圣子说了,等小姐从李府回来,就成亲!”墨年咧开嘴笑的得意,云休却皱眉,“他是这么说的?” “是啊,千真万确呢!”墨年一脸的神秘微笑,看的云休心里发毛。 “楚离歌人呢?”云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墨年却无动于衷的暗自高兴着,“小姐,我已经筹备了好久了,楚离歌圣子说了,等小姐一回来就成亲,我寻思着得快点才赶得及啊,所以已经装饰好了。” 云休皱眉,看见墨年已经沉浸在成亲的喜悦中无法自拔了,只好叫来墨零,墨零面无表情的看着云休,云休扶额,“楚离歌呢?” “圣子去看兰王了。”墨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圣子等会一定会来看主子的。” “你们居然真的相信我会和楚离歌成亲?”云休以为口头上答应了楚离歌,起码不会马上就要求实现,可是如今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墨零和墨年反而奇怪的看着云休,墨年问道,“小姐你不喜欢楚离歌圣子么?” “呃,不是,可是我还不想成亲啊。”云休有点后悔当时的确冲动了,此时覆水难收,当真是为难了。 正当云休讲出这句话时,一道冷飕飕的目光盯在了云休的身后,楚离歌阴测测的说道,“你不想成亲?” 云休心中暗骂,僵硬的回头,“离歌,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楚离歌大步走进云休,面色铁青,抿着嘴唇像是在生气,他从云休怀里把雪媚娘一把揪出来,扔进了墨年的怀里。 云休被楚离歌的怒气吓的有些胆怯了,一步一步后退着,直到被楚离歌禁锢在院子的角落里。 墨年和墨零见此情景,自觉的抱着雪媚娘溜之大吉了,楚离歌高大的身影罩住了云休的身体,云休被迫直视楚离歌,“离歌,我觉得我们现在还不用急着成亲啊,我才十四岁。”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比较合适?明年还是后年?”楚离歌冷冰冰的问道,云休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他。 云休不悦的皱眉,“楚离歌,你到底怎么了。” 楚离歌无奈的看着云休,轻轻的搂着云休的肩背,“我只是想要个承诺,我害怕你某一天就突然离开我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此感伤的楚离歌,云休是第一次见,云休也微微有些动容,“可是也不用这么急啊,我们可以之后再考虑这件事。” 见云休还是不肯退让,楚离歌眼睛亮了一亮,从喉咙深处小小的发出动物撒娇时的呜咽声,还低着头用鼻尖在云休脸颊边轻轻的摩擦着,云休感觉到凉凉的触感,刚想说话,楚离歌就正好侧头吻在了云休的唇上。 楚离歌的吻缠绵悱恻,云休甚至尝出了恳求的味道,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楚离歌把云休揉在怀里,低着头轻轻的一口一口啃着云休的脖子和下巴。 云休偏过头,一副招架不住的样子,连忙喊停,“楚离歌!” 楚离歌只是停下了一会,马上又变本加厉的啃起来,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咽口水的声音着实让云休脸红,云休想要推开楚离歌,却实在是抵挡不住楚离歌的大力气。 “你真是太卑鄙了。”云休赌气的踩了楚离歌一脚,楚离歌竟然不拍疼,仍旧不知死活的亲热着。 “好好好,我同意,行了吧!”云休翻着白眼,几乎要把楚离歌盯出一个洞来。 楚离歌这才停下来,嘴角还带着晶亮的液体,云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楚离歌闷笑,“你说你同意什么?” 云休偏过头不想回答,楚离歌作势低叹一声又要啃上来,云休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同意成亲,好么。我说了!” “不反悔?”楚离歌还记得云休在感情这方面的蜗牛性格,一点也不能放过云休表态的机会。 “你连我的人都支使了,我还怎么反悔啊!”云休没好气的瞪着他,楚离歌反而人畜无害的笑起来,他摸着云休的脸,一脸的嫌弃,“快把这张脸洗了,看的不舒服。”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一百九十六章 那位大人 云休就算横眉冷对也架不住楚离歌的无赖和**,可是说出去的承诺等于泼出去的水,要是还反悔,只怕云休会被楚离歌拆吃入腹,一根骨头都不剩,云休才回来一天,就唉声叹气个不停,整个宅子里气压低到了低谷。 于是在默许成亲的前提下,墨家人都被楚离歌安排了不少秘密任务。 墨玉首先被提溜出来,在楚离歌的注视下帮助云休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云休脸上的黄黑斑点和小雀斑都消失不见了,一张脸又变得白皙干净。 楚离歌淡笑着看着云休的变脸过程,忍不住拨弄了她的刘海,以前云休就是简单的中分,如今额头有厚厚的齐刘海。要想变回来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厚厚的刘海没办法瞬间长长,索性云休也不介意,留着还挺可爱的。 “离歌,你能不要那么看着我么。”云休不知多少次看见楚离歌以这种宠溺的眼神望着自己,只要云休一和他对视,就觉得自己太过狠心了,充满了负罪感,于是云休只好把这件事归咎在楚离歌身上。 “我不看着你看谁啊,我们是夫妻么,以后要习惯。”楚离歌宠溺的摸摸云休的脑袋,云休偏过头躲开,“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有啊,和你成亲。” “……”云休已经无言以对了,楚离歌的无赖本事又上了一个档次。 墨玉全程看着两人的对话,心惊胆战着,生怕圣子一言不合就和云休打起来,不过看样子好像云休说什么话都不会激怒楚离歌哦,好像楚离歌是怕老婆的哦。墨玉这才拍拍胸脯,镇定下来。 楚离歌等到墨玉黑着脸端着面盆等东西出去,这才仔细端详起云休的脸来。云休的脸型是属于瓜子脸,五官都小小的,又精致又可爱,墨玉给云休用了精心研制的护肤膏,如今她的肤质显得更加透明清爽。 “阿休,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似曾相识了,原来我们嘴角都有一颗痣哎。”楚离歌咧开嘴笑,轻轻揉捏着云休的脸,像是在鉴赏夜明珠。 云休冷眼看着他,并不想搭理这种完全没有意义的话茬。 楚离歌却停不下来,“难道你没觉得么?我们肯定上辈子就认识,说不定还是夫妻。” “不是。”云休冷冰冰的甩出这句话,眼神出奇的清洌,楚离歌一愣,尴尬的笑笑,“不是就不是吧。” 云休最近几天分外讨厌夫妻这个说法,楚离歌总是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好像这样就真的是夫妻了。 “我还要去看看李瑞之,你要跟着我来么?” “李瑞之?你怎么把他绑来了?”楚离歌对这个李瑞之的印象几乎是没有,一个小到不能小的官员,甚至李元朗的面楚离歌都没见过。 云休起身走出去,唤来墨华,“墨素怎么样了?” “主子,墨素醒来了,不过还在休息,需要叫她么?” “不用,让她休息吧,你们好好照顾她,我要去看看李瑞之。”云休还想从李瑞之嘴里多挖出点东西来,关于李家和许家的关系和那位大人的情况。 墨华点头,“李瑞之还没醒过来,主子要亲自审问么?” “嗯,叫上墨零一起吧。”云休已经默认楚离歌跟着自己,却没想到楚离歌却提出自己不去见李瑞之,云休也不勉强,“那好,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好。”楚离歌有些落寞的走了,墨华看看楚离歌的背影,有些担心,“主子,圣子他?” “没事的。”云休淡然的摇摇头,“带路吧。” “是。”墨华领着云休往东边走,进了一个窄小的院子,李瑞之正是被关在其中的一间屋子里。 云休推开屋门,李瑞之被扔在一把太师椅上,手脚都被绑的死死的。 “把他弄醒。”云休侧身走到窗前,等待着墨华把李瑞之弄醒。 “唔?呜呜呜呜!!!”李瑞之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被捆绑在椅子上,眼前一个高大冷冽的男人正恭敬的站在一边,而窗前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 云休转过身来,望见李瑞之眼里的害怕,“李瑞之,你在害怕么。”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再看看那清秀的面容和冰冷的眼神,李瑞之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到底是谁,“你是谁!抓我干什么!” “当然是有事要问你。”云休淡笑,“你知道许家和李家是听命于谁么?” 李瑞之狐疑的望着她,心想这可是绝密,自己也不会知道啊,“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云休不相信李瑞之竟然一丝消息都不知道,李瑞之和李元朗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和脾性几乎一样,李元朗为人圆滑,喜欢把秘密掌握在自己手里,李瑞之也必然如此。 李瑞之硬着脖子不肯说实话,云休只好唤来墨零,墨零已经很久不审讯人了,满脸的兴奋和激动,云休看出墨零的跃跃欲试,不由淡笑,“你用刑吧。” “是!”墨零看了眼墨华,“把他推到审讯室里。” 墨华心中对墨零的手段也好奇的很,强烈要求和墨零同时进审讯室,墨零冷哼一句,任由墨华留在审讯室里。 云休一直站在审讯室外间的屏风后面,听着来自李瑞之的惨叫,云休悠闲的喝着茶,一点也不觉得恶心或是难受。 一开始李瑞之还能忍得住不叫出声,可是直到墨零上了刑具,用硕大的钢梳在李瑞之的下半身用力梳着的时候,他的大腿肉一丝一丝的和着血肉黏在钢梳上,墨零把钢梳扔进水桶里,顿时变成了一桶血水。 再看李瑞之,已经疼的几乎晕厥过去。 墨零一盆盐水泼醒了李瑞之,冷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我说。”李瑞之咬着牙,嘴唇渗出了血。 墨零神清气爽的出了审讯室,得意的看着云休,“主子,你想问什么?这家伙抗不住了。” “那么快。”云休点点头,漫步走进审讯室里间,看见李瑞之已经被放了下来,双腿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这双腿大概是废了。 “李瑞之,许家和李家听从的是谁?” 李瑞之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只知道,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每个月初五在阅江楼见我父亲和许儒风。其他真的不知道了。” 云休想了想,“你知道那位大人是谁么?” “不知、不知道。”李瑞之一口气没喘上来,彻底昏了过去。 云休皱眉,“把人扔到乱葬岗去。” 墨零疑惑的问道,“不再审审么?” “不需要了,他只是个小角色,知道的有限,剩下来的我们自己查。”云休瞥了一眼李瑞之,心想留着他也无用,不如处理掉,“墨华,你们晚上把他处理掉,不要让李家察觉了。” 迟迟没有人回答,云休回头疑惑的看着墨华一脸苍白好像在强忍着什么。 “墨华?” 墨华终于忍不住,脸色怪异的跑了出去,接着就传来了一声“呕”的声音。云休挑眉,这家伙居然看不下去?恶心的吐了? 墨零冷笑,“主子,还是我去做吧。” “好。”云休无奈的摇摇头。 几个人抬着李瑞之走出院子,远处却见墨年正跑着过来,旁边还跟着一个粉色的身影,墨年似乎一直在阻扰那人前来。 云休皱眉,“墨年?” “小姐!你看她,总是哭着闹着要见你!我拦都拦不住!”墨年嘟着嘴不满的看着那粉衣姑娘,云休看向那人,淡笑道,“珠儿。” 原来是暂住在宅子里的珠儿,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这宅子的主子回来了,硬是要闯进来看看。 珠儿没想到这宅子的主子是自己不认识的,心头顿时失落了几许,却也纳闷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 “小姐,蒙受您的救命之恩,珠儿不知如何才能报答。”珠儿谨慎小心的行礼,当真是没有认出云休分毫。 云休也不准备告诉她,自己就是秀儿。 “微不足道的事情,不需要你报答我。”云休转过来和墨年说道,“把珠儿姑娘带回去,不要随处乱跑了。” 墨年吐吐舌头,“是,小姐。” 此时李瑞之正好被抬出来,珠儿一眼就看见了李瑞之苍白的脸和血淋淋的下半身。 她捂着嘴巴惊讶的看着云休,“这、这不是三少爷么!你们把他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墨零。”云休皱眉,居然让珠儿看见李瑞之了,这丫头没心没肺还喜欢自作聪明,说不定会缠着问。 墨零马上就给李瑞之盖上了一块黑布,叫人抬着送出了院子。 “你们对三少爷做了什么?”珠儿挡住墨零的去路,又害怕又愚钝,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质问云休。 云休皱眉,墨年赶紧拉开珠儿,轻声斥责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快让开!” 墨零赶紧往外走,珠儿被墨年强行拉开,却还是瞪着墨年,吹胡子瞪眼睛的,凶得很,那样子的珠儿云休从未见过,起码是在李府没有见过,看来是在她这里被礼遇惯了,脾气也变得骄纵起来了。 云休懒得计较,只对墨年说道,“处理好来我房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 阅江楼 “是,小姐。”墨年拽着珠儿就往外走,珠儿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云休,一脸的疑惑。 云休冷笑,这就是所谓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吧,过了几天好日子,就觉得自己足够拥有一切了,居然还敢质问云休。 墨青适时的出现在云休的身边,“主子,越秦将军那边有动静了。” “越秦?”云休倒是奇怪,这越秦一直逗留在盛都,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越秦将军今日隐瞒身份去了兰王府上。”墨青点点头,“不过兰王府有重兵把守,所以我们没办法进去查探。” “越秦是一个人进去的么?” “不是,是跟着一位白衣公子进去的。” 白衣公子?难道是那日在街上看见的,和越秦搭话的那位男子?云休没有亲眼证实,无法得知,不过一个月之期将到,周国皇室拿不出鲛珠,岂不是兵临城下生灵涂炭了么。 “今天是初四,明日我们去一趟阅江楼。”云休心中好奇那位大人是如何约见李元朗和许儒风的,虽说楚离歌一再警告不要插手此事,云休却下意识觉得不亲眼看一看,总是无法安心。 “是,主子。”墨青没有听到李瑞之的话,不知道其中的隐情。 “我们在连城的生意如何了?”云休还记得自己在连城拿下的冶铁权,如今应该经营的不错了。 墨青点点头,“承接下来一段时间了,发展的还不错,连家也很帮忙。” “好,你去准备一份连城冶铁权的契约和铺子的合约。”云休打算用连城的冶铁铺子和成熟的冶铁链条作为敲门砖,达到结识那位大人的目的。 墨青此事却一头雾水,“主子,为什么突然要这些东西?” “因为明日要去见一位大人物,可是这位大人物不是轻易就能被打动的。”云休淡笑,又是私盐又是米面,之前还要连城的冶铁,如今云休双手奉上,便看看这位大人物肯不肯上钩了。 “哦,我明白了。”墨青一点就通,马上就下去准备了。 入夜之前,一份完美的契约合约就交到了云休的手上。 楚离歌一直住在云休这里,晚饭时候准时的出现在饭桌上,云休瞥了他一眼,“你整日都在忙什么?” 其实楚离歌一直期待着云休能关心自己,迫不及待的说道,“我去准备聘礼呗。” “聘礼?”云休表情怪异的看着楚离歌,“我不要那种东西。” 楚离歌郑重的看着云休,眼神深情且诚挚,“你要不要在你,我一定要给。” “哦。”云休撇撇嘴,把桌上的契约递给墨年,“把这个拿去我房里。” “是,小姐~”墨年开心的拿起契约,从楚离歌身边经过时,楚离歌看见了最外面的一层契约,他拦住墨年,转头看向云休,“你拿着这个干什么?” 云休挑眉,“怎么了?我自己的东西,难道不能看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离歌挥手让墨年走,对云休说道,“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话吧?你既然已经从李府抽身了,盛都的事情就别管了。” 云休不悦的皱眉,“楚离歌,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嗯,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楚离歌表情严肃且犀利,“就这件事你要听我的,楚国皇室的人都以为你在连城,你突然出现要做什么。” “我不会傻到大摇大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云休索性也放下碗筷,楚离歌总是想把云休藏起来,这一点云休早就意识到了,可是楚离歌却一直没有看清,云休不可能同意。 “阿休,你就不能听我的么?”楚离歌低声几乎是恳求的说道。 “好,你给我一个理由。”云休也很纳闷,如果这件事楚离歌一个人解决不来,自己帮忙不是更好么?况且云休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没有道理收手。 “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想要你好好的。”楚离歌冷冰冰的说出这一句话,云休顿时觉得失望透顶。 “楚离歌,我一直没问,你就一直逃避么?”云休终究还是藏不住那个疑问,楚离歌不说清楚,态度一直闪躲,云休却忍受不了。 “逃避什么?阿休,你为什么事事都要那么清楚?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辜负你不就行了?”楚离歌蹙眉,觉得气氛变得凝重了许多。 云休长叹一口气,“与其瞒着我,不如告诉我。” “我没什么可说的。”楚离歌硬着头皮不打算坦白。 “好,第一,你是楚国圣子,你没有决定自己妻子的权利,第二,我说过我不愿意和其他人共享一个丈夫,第三……”云休话还没说完,楚离歌就打断了她。 “阿休,这些我们心知肚明,不如说说那些我不知道的?”楚离歌一脸受伤的样子,却还是倔强的抬着头。 云休垂下眼睛,想了想,又轻声说道,“我喜欢你,可是还不到能够无所顾忌的嫁给你的地步。” 楚离歌轻吸了一口气,“那你答应我又是为什么,是敷衍我的,还是觉得和我成亲不重要。” 云休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的自私和小心翼翼,一切都变得更加糟糕了。 “我、我不知道。”云休说不出所以然,又伤害了楚离歌的自尊心。楚离歌突然起身,带动着桌子倾斜了一点,碗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好,都是我逼你的,我不勉强你,你想好了我们再谈。”楚离歌饭都没吃完,就直接起身离开了,云休几次想要喊住他都无法开口,喊住了又有什么用呢,云休还是不知道如何在自己的不安和自私外包裹上一层美丽的外衣。 墨年回来了却发现楚离歌已经不见了,云休也是面色沉郁的样子。 “小姐?” “你明天留在这里照看一下珠儿,早点让她安顿好离开,墨玉和墨素跟着我去阅江楼就行了。”云休明日要带两个生面孔去阅江楼,尽可能的避免被认出来的风险。 “小姐,墨玉和墨素的功夫都不行,不如让楚离歌圣子一起去吧?”墨年自作聪明的建议道,云休却脸色更沉,“不必再说了。” 墨年看着云休起身回屋,简直是一气呵成,像是和谁在置气一般。 在墨年的眼里,楚离歌和云休是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可是云休心高气傲冷艳自持,楚离歌又霸道腹黑自尊心极强,这两个人偶尔会互相让步,可是还是以争执吵架为多。 …… 云休第二天起床就发现,眼睛肿了。墨玉看了半天,说是易容后的后遗症,云休眼刀乱飞,“墨玉,你最好今天之内让我恢复正常。” “好好好,没问题!”墨玉赶紧发毒誓,可是他又说道,“那我今日就不能去阅江楼了。” 云休冷笑,“你是故意的是吧?” “绝对不是!”墨玉俏皮的眨眨眼睛,“主子,你还是找别人一起吧?” 墨年也在边上搭腔,“是啊小姐,不如让墨零或者墨华一起?” “那就墨零好了。”云休皱眉,墨华经常出现在盛都,还是有些敏感的。 墨年一副得逞的笑,“好啊小姐!我这就去叫墨零!” 云休长叹一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了,几乎堪比易容了。 等到云休一行人出了门,墨素和墨零都状似无意的躲开云休的眼神,云休怒火中烧,只想把墨玉那小子掐死。 “主子,阅江楼马上就要到了。”墨零提醒云休道,云休只好在头发上戴上面纱,挡住自己的脸,“东西都带好了么?” “带好了。”墨素看着云休点点头,云休瞥了她一眼,“等会见机行事,不要太过了。” “是,主子!”墨素和墨零互相看看,把云休说的话铭记于心。 阅江楼是盛都和楼梦台齐名的酒楼,不过因为楼梦台的老板是楚流芳,云休便觉得楼梦台没有阅江楼这么神秘了。 阅江楼临江,最高处可以俯瞰江景,与楼梦台不同的是,阅江楼以接待达官贵族为主,很少见有平头百姓前来。 云休带着侍女装扮的墨素和墨零走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门口的门童趾高气扬的看着云休,想要透过面纱看一看云休的脸,却碍于礼仪不知如何开口,“请问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墨素上前一步清脆的开口,“我家小姐是预约过的。” 门童皱眉,“我不记得有哪位小姐预约过啊。” 墨素大声呵斥道,“你若是脑子不够用,就尽管回去查查!不要挡着道!” 看墨素如此笃定,门童疑惑了,按理来说不会有平民百姓来阅江楼,如此看来还真的是自己记性不好使,忘了? 门童只好侧身让开,云休三人缓缓走进去,墨零面上冷静,心里却打鼓一般,墨青打听了半天也没打听到阅江楼如何插队预约,所以云休便教给了墨素这个扮猪吃老虎,以气势压人的办法。 墨素说话本来是小小的,这次算是突破自己,因为墨零实在是不善言辞,墨素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云休反而是最不担心的,这世上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有钱,哪个门进不去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鹤发童颜 阅江楼临江而建,临江那面则是伸出江面的平台,平台上放着雅座和茶座,文人墨客凭栏眺望也是佳话一桩。 云休倒是有些欣赏这样的布局了,忍不住走到平台上看了看。 江面平静中有些小起伏,云休看了一圈,阅江楼并无很多人,也是云休来的太早了,这才过了早饭时间,来到酒楼吃饭的人当然少之又少。云休索性坐下,在平台上找了一个隐蔽的雅座,点了一壶大红袍。 墨素和墨零站在一边,看样子倒真的像是侍女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壶茶已经有些凉了,江风忽起,云休的面纱几乎要被吹起来,用手去挡,云休侧身的同时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越秦。 越秦正看着云休的方向,眼神直接而带有侵略性,那种探究和锐利,是任何一个公子哥都不曾有过的。 大概是注意到云休看见自己了,越秦冲着云休点头致意,下巴上的胡渣显得越秦为人轻佻,墨素小声嘀咕道,“这人怎么这么无礼啊。” 云休轻笑,从宗珂为人潇洒风流就可以看出,越国的民风还是很开放的,越秦这般倒也算不上无礼,“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越秦以为楚国民风朴素,刚才自己直视了对面戴着面纱的姑娘,还以为这位姑娘会气愤离去,却没想到反而朝着自己走来。 云休渐渐走近越秦,发现他身边竟然没有一人跟班或者保护的,云休坐在越秦对面的雅座上,淡笑开口,“公子你好。” 越秦有些不好意思了,“姑娘千万不要误会,我是看姑娘气质出众,所以才多看了几眼,请姑娘不要介意。” “无事。”云休淡笑,突然闻见空气中传来一阵酒香,清洌而带有花香,“这是今年的新酒梨花酿么?” “姑娘居然知道此酒?”越秦惊喜的望着云休,“这是我亲手所酿,酿的不好,姑娘居然能闻得出来。” “公子谦虚了,不过白天喝酒可是少见,公子有什么烦恼么?”云休随口一问,越秦马上就警觉起来,爽朗的笑笑,“一介酒徒而已,谈不上烦恼。” “如此的话,公子介意小女子分一杯羹么?”云休俏皮的说话,却把难得的温婉用在了越秦的身上。 越秦目光一亮,拿起桌上空的茶杯,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有这个,姑娘不介意就尝一点好了。” “当然,大丈夫不拘小节,酒好自然心情就好,用什么来装它并不重要。” 云休这一席话大大的取悦了越秦,他放开自己大声笑起来,胸膛上下起伏,“好!好一个不拘小节!姑娘若是男子,真当与我引为知己!” “女子又如何?难道公子还嫌弃不成?”云休执起茶杯,抿了一口梨花酿,“小女子名叫风修云,不知公子尊姓?” 越秦豪爽的喝下一杯,“在下秦越!与修云初次见面,却有一见如故之感,真是好久都不曾有过了!” “秦公子若是不介意,我就喊你一声秦大哥。”云休凑近乎的样子也是破天荒的,墨素和墨零惊讶的看着自家主子和陌生的男子聊的欢快,真实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云休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热络了,一般的楚国女子都不会如此擅长结识陌生男子的,于是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今日与秦大哥相识,修云也很开心,若不是有任务在身,修云还想和大哥多聊一会。” 越秦是何等人也,马上就意识到云休的意思,“那就不打扰修云了,今日能够与你认识,我也很高兴。” 云休和越秦两人寒暄片刻,云休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雅座上,墨素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主子,那人是什么来头啊?” “可能是今天我们要等的人的贵客吧。”云休知道越秦一般不会来这种地方,况且这门童放了越秦进来,一定是上面有人吩咐的,云休只要等着,有人来引着越秦去哪里,云休就找到目标了。 墨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云休又点了一壶花茶,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对面的越秦也是好性子,也这么自斟自酌的坐了两个时辰。 就在云休几乎要觉得自己判断失误的时候,云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李元朗。 几日不见,李元朗的面色变得越发不好了,苍白的可怕,跟着李元朗身后进来的是略微年轻的男子就是许儒风了。 两人明显互相不待见,见到了也装作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云休倒是庆幸两人还没有一见面就打起来,越秦此时也被店里的伙计指引着往楼上走。 云休略一思索,这阅江楼有九层之高,若是自己一层一层找上去,未免也太可疑了,当下的办法,只有跟着越秦了。 “墨素墨零,我们也跟着上去。”云休起身,装作自然的样子,好像本就是和越秦是一伙的。 两个老家伙互相比赛一般的往上走,越秦落在了后面,云休跟着越秦也走上了楼梯。 越秦感觉后面有人,便回头看了看,疑惑的问道,“修云这是?” 云休俏皮的指指上面,指的就是前面的李元朗和许儒风,“我等的就是这两位。” “哦!原来如此!”越秦直视略一思考就含笑相信了,云休倒有些奇怪了,可是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她并肩和越秦往上走。 店里的小伙计领着两人来到了顶层,顶层居然是空旷的,只有在伸出江面的部分才摆放着几把椅子。 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只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知道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云休跟着越秦,李元朗和许儒风自然认为这是越秦带来的女人,越秦心里又觉得云休是那两位要找的人,所以云休安静的站在一边,竟然没有人觉得奇怪。 坐在最前面的老者才是云休的目标,李元朗和许儒风先一步来到老者的两边,分别在他的耳边嘀咕着什么,李元朗听着许儒风说话,居然面色大变,差点要当众大打出手。 越秦也是自在,就坐在一边等着,云休却没有这么好脾气,怎么着也要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小步小步的走近,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听到了两人争执的重点。 李元朗年纪比许儒风大一些,当然是以长者的姿态说话,“大人,许儒风虽然面上和我李家和睦,可是早已有不臣之心!早些日子竟然把我李家的账本寄来给我,堂而皇之的威胁于我,还请大人明察!” 许儒风听了却不干了!红着脸辩驳道,“分明是你先把我家的账本寄给我的!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于我!” “什么账本!你满口胡言乱语!我家三子瑞儿为此还葬送了性命!一定是你!嫉恨我退了你女儿的婚事!所以才杀人灭口!”李元朗讲到此处有些动容,眼眶也湿润起来。 屎盆子就这么被扣了下来,许儒风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望向那个大人,“大人!还请大人明察!” 一阵静谧,云休以为那位大人不会开口了,却不料他却开口了,“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一言不合就吵闹不休,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大人!” “大人!”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互相瞪了对方一眼,李元朗更为坚定,“丧子之痛犹如割肉,我李家不会就此罢休的!” 许儒风指着李元朗大骂,“你这个老匹夫!不可理喻!” “行了!”老者终于起身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童颜鹤发的面容,云休略微吃惊,看来此人的年龄已经很大的了,肌肤却保持的很好。 “你们那点烂事我不想知道,几年来,你们明争暗斗,那些摆不上台面的事情我不过问,可是如今你们拿账本来做儿戏,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童颜鹤发的老者怒目而视,李元朗和许儒风竟然胆怯的低下头来。 “大人!这!”李元朗和许儒风互相看看,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童颜鹤发又再度开口,“按照时间来看,事情是先从你李家开始的,既然你儿子死了,我也就不追究了。” 李元朗面上说是,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还赔上了一个儿子! 许儒风却是痛快了,嘴上又加了一把火,“大人,您是不知道,李元朗还亲手毁了您给我们两家做主的婚事!我女儿霜儿如今成了被退婚的小姐,当真是让我颜面扫地!” “你!”李元朗不想再谈此事,李瑞之已经死了,再谈这件事不是揭他的伤疤么! 童颜鹤发冷笑,“这倒是好办。”他走到平台中间,淡淡的说道,“既然你女儿缺一个丈夫,他儿子又死了,不如将你女儿配给他儿子做冥婚吧。” “什么?!”许儒风震惊的望着老者。把自己活着的女儿配给李家死去的儿子做冥婚? 李元朗也是一惊,随即又觉得老者这个决定再好不过了! “多谢大人!小儿地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趣相投 云休轻笑,这老者其实就是两边各打一巴掌,免得两方觉的自己偏袒谁,果然是好手段! 李元郎和许儒风见两方都有苦说不出,幕后黑手也不知是谁,也不知如何反驳,老者冷笑,“没事了?没事就下去吧,把账本的事情查清楚,下次再见如果还是这个样子,你们就从这阅江楼跳下去吧,正好江里的食人鱼正是觅食的时节。” “是。”两人背上已经有些发凉了,云休见两人面色凝重,这才知道这老者说话应该不假,若是到时候李元郎和许儒风真的没有交出什么结果来,可能真的要从这九层之高的地方跳下去,做食人鱼的午餐了。 老者此时又发话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没看见有贵客么。” 两人看了一眼越秦,只好默默的退场了,云休装作很自然的样子,站在越秦的边上,两人经过越秦时看了云休一眼,疑惑的往下走。 云休自知谎言马上就要被拆穿了,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处理接下来要出现的状况。果然越秦怀疑的目光朝云休看来,云休淡笑着假装看不懂。 老者走到一边倒了两杯茶,眼神矍铄的看着越秦,又转过来看看云休,最后对着云休淡淡的说道,“姑娘在这里看了好久了,老夫实在是不记得有请姑娘来啊。” “是我不请自来,冒昧了。”云休点头致歉,越秦也皱眉看着她,“修云?” 云休看向越秦,“先前没有诚实以告,还望大哥不要生气,我的确是找这位大人有要事。” 老者笑道,“利用他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这个小女子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你说找我有事,到底有何要事?” 云休轻笑,“大人还记得连城么?” “连城?”鹤发童颜的老者马上就想起来前段时间没有得逞的那件事情,他诡异的笑着,“原来风修云就是你?” “不错。我就是接手连城大半生意的风修云。”云休自信的笑着,丝毫不畏惧自己曾经得罪过那人。 老者又为云休倒了一杯茶,递给云休,“怎么?你打算和我谈生意?” 云休接过茶杯,又放在一边,“和您谈生意,我还没这个资格,连家能力太差,没办法达到您的期望,不如就由我来代替吧?” “你的意思我若没有理解错,你要为我办事?”老者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小小女子,口气却不小,你只是一介生意人,凭什么和我谈?” “大人都不看看我能给的好处么?修云不才,在经商方面自认还是有一些成就的。”云休拿出精心准备的契约来,放在了老者的面前,“大人先看看吧,放在这里的就是连城最有用的全部资产了。” 老者似乎还是被云休的话所吸引了,拿起契约一张一张的看着,越看眼神越越亮,他还没看完就对云休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名还是利我都不在乎,我想要的是权力。”云休淡笑着说出这一番话,老者倒是好奇了,“权力?你一个女子,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大人您这就错了,有钱有什么用,当权者还是拿你当金库用,有地位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嫁给最比你更高地位的人,你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甚至还会被践踏。我要的,不是这些,而是真正的权力。” 老者赞赏的看着云休,“哈哈哈,有意思,你若是个男子,倒是合我的胃口。可惜了……” “没有什么如果,若是大人看得上修云,我可以做个男子,如果大人要用这个理由搪塞我,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罢了。”云休一语中的,不给老者推诿的机会。 “哈哈,伶牙俐齿,好,既然你有本事找到这里来,就说明你有能力有魄力,还有智慧,既然你想要我便收下你的礼物,你不会舍不得吧?”老者扬了扬手里的契约,竟然想吞下去。 云休心中鄙视此人贪心,面上却还是笑着的,“当然,这是我给大人的见面礼,自然不打算拿回去了,不过大人能够承诺我什么呢?” “好!这件事老夫等会和你详细商量,我还有贵客,耽误了不好。”老者一副已经把云休当作自己人的样子,竟然已经默认了云休的要求。 越秦已经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看见云休和那位大人正在商量要事,也很礼貌的没有上前打扰。 老者抱歉的来到越秦的面前,尴尬的笑笑,“实在是怠慢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越秦好像没有生气,却又像是生气了,“你家主子一直不曾露面,如今安排个会面还是由你代劳,不知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休诧异的挑眉,这还不是那位大人物? 老者尴尬的看了看云休,转头说道,“我家主子实在是不好露面,先生又何必强求呢?” “这倒是好笑了,那如今我们也没什么好谈了。”越秦竟然突然生气起来,拂袖就要走。 云休更加诧异,都在一边等了这么久了,如今说要走不是太矫情了?这不像是大将之风啊! 老者皱眉,像是在想办法,越秦的确是重要的大人物,既然约见了就该露面才对。 云休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老者,他更加难办了。 “这样吧,你们请稍等。”老者从平台侧面的屏风后走了出去,云休皱眉,难道真正的大人物就在这里?就在这里还用个假身份? 越秦也安然的坐在一边等着,神情静默,一点也不像生气的人。 云休走近淡笑道,“果然秦大哥还是更胜一筹啊,你早已看出此人不是真正的幕后人了?” “不过是略有耳闻,若真是那位大人,怎么会因为你送出去的钱财而心动。”越秦知道云休利用了自己,语气自然有些埋怨,云休也不在意。 “这倒是,是我一时没有考虑清楚,让大哥见笑了。”云休自嘲的摇摇头,能够这么轻松就能见到那位大人,到还真是有鬼了。 越秦见云休又谦虚起来,不由的好感回升,“看你也不是单纯为了名利之人,你想要接近那个人是为了什么?” “怎么?大哥这可就错了,世界上没有人不爱权力的,我也一样,为了能够保护爱的人,我要得到权力,这难道不对么?”云休淡笑,越秦身为将军又是越国的皇室,自然不知道没有权力是什么滋味了。 “是么。”越秦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好像自己才是最了解云休的人,“我看人很准,若是修云不介意,我便为你看看,如何?” “哈哈,秦大哥还有此等爱好?既然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请大哥看看吧。”云休坐到了越秦的身边,将军会算命?云休对此还是挺感兴趣的。 越秦顿时抬头挺胸起来,好像颇有算命的架势,“修云你没有兄弟姐妹吧?” “曾经有过一个姐姐,幼年时就去世了。”云休淡然的看待这一段,实在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嗯,你戴着面纱,我无法从你的面相看出什么,你方便把你的手拿出来么?”越秦脸色微微发红,云休也不介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越秦用衣袖托着云休的右手,仔细的看着手掌的纹路。 不过一刻,越秦便抬起头,“修云,你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 “哦?如何看出来的?” “你的生命走的很孤独,这就意味着你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去。”越秦停顿了一会又说,“有时候你会陷入自我矛盾中,不知道是不是要改变自己的现状?” 云休抿唇微笑,“你这话放在大多数人身上都是行得通的,算不得只针对我一人吧?” 越秦红着脸,“从你的手相上来看,你未来的感情道路会走的很波折,不过最终你会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云休倒是惊讶了,没想到传说中的越秦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这像是宗珂会说的,“秦大哥,你对多少姑娘说了这样的话?” “不相信?”越秦爽朗的笑笑,复杂的看向云休,“是啊,我也数不清了。” “若是哪天我收获幸福了,一定要秦大哥亲眼见见呢。”云休开玩笑的说着,好像真的把越秦当做了好友,不过云休心里清楚,再次见面一定不会比现在的状态更好了。 “好好,约定了!”越秦为人倒是爽快的,云休相信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环境,她能和越秦成为很好的朋友。 云休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远处的那一面五马奔腾的屏风,“秦大哥,你喜欢骑马么?” “骑马?我有一匹汗血宝马,叫做追风,在它背上驰骋,是我最喜欢的事情。”将军有一匹好马,这一点也不奇怪,云休忍不住说道,“我还没骑过马,还没有在草地上驰骋过。” “真的?下次大哥带你去!”越秦眼睛晶亮发光,“草原上的风在耳边掠过,实在是美妙啊!” “秦大哥真是说的太诱惑人了,我都等不及了。”云休看见越秦一副向往的脸,好像真的已经置身草原之中了。 “这好办,你跟着我回去?”越秦激动的居然邀请云休回去?回哪里去?越国么? 云休尴尬的笑笑,大概是两人都觉的以两人的交情说这话已经过了线了,静默了一会,云休再度开口,“若是下次大哥还有意邀请我,修云倒是愿意去的。” “真的么?”越秦惊喜的看着云休,甚至给云休一种大男孩的感觉。 “我保证。”云休淡笑,越秦的个性云休是欣赏的,若是他日两人相见没有剑拔弩张,说不定还是可以心平气和的聊一聊。 越秦点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相谈甚欢,居然忘记了这是在别人的地盘,老者从屏风后出来,看见两人居然有说有笑,不由觉得有些怪异,越秦看见老者出来了,不由问道,“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身体不适,实在是不方便见人。”老者因为被戳穿了,面对越秦的质问也不知如何解释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那我今日是白来了。”越秦冷哼一句,作势就要起身,老者明显也是一愣,想不到此人居然如此蛮横。 “请留步!”老者实在是没法子了,“请留步!没有开过这样的先例啊!” “哼,那就再也别开了。”越秦已经一步跨到了楼梯,老者不得已只好软下来,“请随我一起去吧,我家主子就在不远处的阁楼。” “真的?”越秦居高临下的看着老者,“若是还是像你一般的人,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第两百章 感动了 “是是是,请随我来吧!”老者长叹了一口气,越秦这才跟着老者往回走,在经过云休的时候,老者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还请姑娘收下,按照上面所提到的方法行事,千万不要出了差错!” 云休接过卷轴,墨素上前收进袖子里,看样子老者是不打算带着云休一起去找他主子了,云休心知今日也差不多了,也打算就此退场。 “秦大哥,他日我们再聚,今日修云就先行告退了!” 越秦也点点头,“如此也好,他日再见!” 云休淡笑着行了礼,带着墨素和墨零往楼梯方向走。 越秦则跟着老者从屏风后消失了。 墨零一直站在楼梯边,时刻注意着阅江楼里的动向,云休下到了一层,墨素以为云休这就要走了,径直就往外面走,云休却突然停了下来,“墨素,先别急。” “主子?”墨素回身,看见云休反而坐在了刚才越秦坐过的雅座上。 云休以前一直听宗珂说,越秦的夫人酿的一手好酒,其中就以花酿著名,可怜越将军爱妻心切,每年只肯让夫人酿一壶,如今越夫人去世了,这花酿竟然变成越秦最爱的酒了,当真是物是人非,不过越秦的专情还是挺让人动容的。 “墨素,我在这里坐坐,你们随意吧,等会再来接我?”云休见了阅江楼的江景还是颇为喜欢的,如果可以,云休可以坐在这里坐一天。 墨素和墨零本就是贴身保护云休的,听见云休这个吩咐不知如何是好。 “主子,我们还是陪着你吧?”墨素弱弱的提议道,云休无奈的笑笑,当真自己是个瓷娃娃了么,“好吧,你们坐远点。” “是,主子。”墨素委屈的点点头,墨零则干脆坐在了门口的位置。 越秦带来的花酿的香味还在空气中,使得云休也有些微醺了。 就在此时,云休看见门口大步走来一位男子,那般的韶华耀眼,看上去潇洒至极,“楚流芳?” 云休万万没想到楚流芳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况且自己蒙着面纱,估计楚流芳也认不出自己,可是奈何楚流芳天生风流,一进阅江楼就注意到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望着自己,于是他大步的走向云休,居然还饶有心情的笑开了花。 云休蹙眉,楚流芳居然状似随意的坐到了云休的身边,礼貌的开口,“这位姑娘不曾见过?” 楚流芳若是知道此时眼前坐的人是云休,大概要晕过去了,云休故意抿唇淡笑,并未开口。楚流芳一看这姑娘并未拒绝自己的搭讪,而且光看姑娘的身段就是清秀迷人的,可是冥冥之中竟然觉得与印象中的一个身影很像? 可是按理说那人应该在连城啊。楚流芳晃了晃脑袋,把自己不切实际的想象甩出了脑子。 云休默默的为楚流芳倒了一杯热茶,“公子,不介意坐下来品一杯清茶吧?” “既然如此流芳恭敬不如从命了。”楚流芳坐在了云休的对面,拿起茶杯眼睛眯成一弯月亮,还肆无忌惮的看着云休笑着,“在下楚流芳,这位姑娘芳名几何?方便告知流芳么?” “呵呵,小女子不是什么知名的大家小姐,楚公子客气了,小女子姓风名修云,初来乍到而已。”云休装作窈窕淑女的样子,语气及其温婉。 “修云,修云,好名字!”楚流芳呢喃着云休的名字,嘴角含笑,眉目含情,“今日你我有缘在阅江楼偶遇,修云一定不知盛都有什么好玩的,不如由我带修云参观一二?” “如此也好,只不过今日我与他人有约,实在是不巧。”云休掩唇抱歉的笑笑,“不过他日还是可以相约一起游玩的,若是楚公子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楚流芳马上就爽朗的表示另约时间也可以,“修云住在哪里?改日我去接修云。” “唔,我暂时住在客栈里。” “客栈?我在楼梦台有熟人,不如你到我这里来住吧?出门还是要靠朋友,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要心疼死了呀。”楚流芳说的声情并茂,好像自己真的和楚流芳有很深的交情。 “真的?不会给楚公子带来麻烦吧?若是公子的妻小知道了,难免不会想歪……”云休状似真的担心的样子。 楚流芳马上就摇头,真挚的说道,“这个姑娘不必担心,盛都谁人不知,我绝对是没有妻小的!” 这调侃的说法让云休笑了出来,“楚公子对每个第一次见到的姑娘都是这般坦诚么?” “绝对不是,修云不要误会了,今日见到你,我才这么忘形……” 云休见楚流芳真的当了真,再开玩笑就过分了,于是便轻声笑道,“近几日我都会和楚离歌圣子呆在一起,若是公子不嫌弃,就一同游玩吧?” “嗯?楚离歌?”楚流芳一愣,打量了眼前的风修云,修云修云,云休?! “楚流芳?你怎么了?”云休看着眼前的男子已经陷入了呆滞,于是她用手在他眼前挥舞着,“看得见我么?” 楚流芳眼皮跳啊跳的,好像灵魂已经飞走了,云休只好说了句,“你若是不想让离歌知道……” “修云!”楚流芳几乎是眼神冒火,其中还有难堪,居然自己刚才企图调戏自己兄弟的女人?这要是让楚离歌知道了,虽然不至于怎么样,可是难免一段时间自己无法再安然的看待云休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云休摊手无奈的笑笑,“谁知道你突然就来搭讪啊?” “你应该先告诉我啊。”楚流芳泄了气,无奈的看着云休,“你是故意要看我的笑话?你真是要折磨死我了。” 云休万万没想到楚流芳竟然真的上心了,“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 “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楚流芳垂下眼睛,神情受伤,“楚离歌过一会就来了,你来的事情他没有和我说,估计你是瞒着他来的吧。” 云休心中的愧疚如潮水般涌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楚流芳后面的一段话,“流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楚流芳舔了舔嘴唇,抬眼看着云休,“没事了,我先走了。” “嗯?”云休没想到楚流芳居然真的心情低落下去了,“流芳,你说吧,怎么样才接受我的道歉?” 楚流芳摇摇头,“云休,你什么都不知道,楚离歌为了你真是什么都做了,你还在这里开我玩笑,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你赶紧走吧。” “你说什么?”云休没有听懂楚流芳的话,楚离歌做了什么? “你不是马上就要嫁给离歌了么?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光是收拾你的烂摊子,离歌就不知要费多少心思。”楚流芳正在气头上,心中憋闷,忍不住一股脑说了出来。 云休更加听不懂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烂摊子?” “你之前在周国,在飘渺盟的一切,都是他帮你抹掉的,否则楚离寰会放过你么?还有你在连城,只是你想救人,他就放弃了自己筹划已久的事情,人是救了,可是多少眼线被拔掉了,还搭上了不少人的性命,现在你又搅这一趟浑水,为了掩护你,他把自己的节奏一拖再拖……”楚流芳说到激动处,不由的停顿了,“云休,你确实很厉害,可是你做事不留情面不留后手,这些你不看重,但是有朝一日这些都会成为你的致命点,离歌为了你一点一点的抹去这些,不让你担心,也不让你知道,如今你却还打算继续自我么?” 云休突然听到这些话,觉得心头一震,居然楚离歌默默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 “我没有要求他为我做什么。”云休倔强的不肯低头,却感觉眼眶渐红,“我自己可以。” 楚流芳冷笑,“是啊,云休,你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女人,自信冷静深知冷血,没有一个人女人能像你一样做这些事情,可是你有没有看到你身后的他呢,他为你付出了多少,如今他想要保全你,你却非要冲在前面。” 云休明晃晃的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失望和厌恶。 “他和你说的这些?”云休说话都有些哽咽了,其实这些东西云休多少也能感觉到,这些麻烦和小细节,云休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的感觉居然如此窝心。 楚流芳别过头,“他不让我告诉你,是我突然想说的,你忘了吧。”楚流芳是多么潇洒肆意的一个人,居然能让他这么动容的事情,云休多少也了解了。 云休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来了,不要告诉他我说了这些。”楚流芳回头,发现楚离歌正踏进来,云休莫名的觉得有些对不起楚离歌了,总是不给他好脸色看,还一直强行要求他妥协。 楚离歌此时也看见了楚流芳,挥手示意的同时发现了云休的身影,楚离歌是何等人,一眼就看出来此时的面纱女子是云休了。 他面上略带薄怒,大步走近,楚流芳拍了怕他的肩膀,“人应该在里面,我先走了。” 楚离歌点点头,眼神却一直注视着云休。 “你怎么在这里。”楚离歌语气中略带无奈,好像已经习惯了云休不听自己的。 云休仰起头,笑着看着楚离歌,“今天眼睛肿了,所以戴了面纱。” “嗯?怎么回事?”楚离歌想要掀开面纱看看云休的眼睛,突然意识到是在阅江楼里,这里眼线众多,实在是不方便,“等一会。” 楚离歌叫来店里的伙计,“朱雀有人么?” 伙计马上就熟练的为两人引路,云休跟着楚离歌,墨素和墨零便没有跟上来。 进了厢房,楚离歌掀开云休的面纱,看着云休略微好转的眼睛,还是肿肿的样子,“墨玉帮你看了没有?” 云休淡笑着点头,“不用担心,今天就能消下去的。”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我昨天走了之后,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楚离歌居然像个小媳妇似的埋怨云休,放在平时云休觉得麻烦,此时却觉得很幸福。 云休突然搂着楚离歌的手臂,把脸靠在楚离歌的肩上,“离歌,你喜欢我是因为什么呢?” 楚离歌奇怪的睁大了眼睛,讶异于云休的主动,他扯扯嘴角,“因为你和我很像。” “很像么?那你不是更喜欢自己。”云休调侃道,楚离歌未免也太自恋了吧。 “一开始是因为你很像我,可是慢慢的,我发现了,你不是我,你比我更勇敢更知道怎样自爱。”楚离歌摸摸云休的脑袋,“你就保持这样就好了。” 第两百零一章 周国动荡 云休的眼眶终于不争气的湿润了,她隐藏住自己的感动,把头埋在楚离歌的胸前,“谢谢。” 楚离歌却笑了,胸膛隐隐的震动着,“阿休,你怎么了?是流芳和你说什么了么?” “他能和我说什么,一点本事也没有,还总是沾花惹草的。”云休撇撇嘴,一副骄傲的样子,楚离歌却反常的笑的更开心了,“你是不知道,这盛都上下,哪个姑娘不买他的账啊,只有你觉得他不怎么样了,不过说的也是,有我在,他算什么!” “唔?他很在意这件事?”云休却来了兴趣。 楚离歌笑着点头,“自从第一次见你,他虽然不说,我还是感觉得到,他很失落,对于你对他的不闻不问和蔑视,他内心很受伤的。” “还有这种事?”云休惊讶的看着楚离歌,“他觉得我不在意他很伤他自尊?” “哈哈,应该也没这么严重。”楚离歌耸肩,他不知道刚才云休故意捉弄楚流芳的事实,当然觉得没什么,可是云休这么一想,才知道为什么楚流芳如此在意。 “离歌,你今天来见什么人么?”云休冷静下来想起要问楚离歌来阅江楼的原因。 楚离歌这才想起来,之前追问云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听说这里的江鲜很好吃啊,菜式也好,你知道我是开酒楼出身的么,来这里不行么。”云休故意俏皮的说道,心里打定了主意不会告诉楚离歌自己来此的真实原因。 楚离歌心里还是存了疑心的,不过也知道云休不想说的,怎么逼问都没用,“你如今顶着这样一张脸,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的,不要随意的出现在这种地方。” “好,我知道了。”云休撇撇嘴,态度还算良好。 楚离歌有些开心了,没想到云休竟然同意了,“你不是想吃江鲜么?你先回去,我打包给你带回去。” “你在这里要见谁啊?”云休狐疑的看着楚离歌,难不成是见什么女人? “我和兰王约在这里谈周国和越过之事。”楚离歌说的隐晦,云休本就知道两国之间即将可能开战,可是盛都最没有权势的两个人约在这个地方谈国家大事,不会太奇怪了一点么? “你们两个?你们要干什么。”云休皱眉,难不成兰王想插脚捞一笔?以兰王与世无争的形象,楚离歌就算要找人也不该是他啊。 楚离歌哭笑不得,“阿休,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兰王好歹是亲王,况且以我的身份,在盛都愿意和我公开往来的亲王本就很少。” “我只是担心你。”云休也发觉自己果然是疑心太重了,是时候放松一下自己了。 楚离歌笑的人畜无害,“我知道。”他试探着问道,“我看了黄历,这两个月来好日子实在是太少了。” 好日子?云休挑眉,这家伙还在想着成亲的事情呢? 感动归感动,云休绝不是那种凭着一时感动就山盟海誓的那种,问题没有解决,他们两人之间就永远存在缝隙,“离歌,那些问题你都解决了?” 楚离歌可怜的看着云休,“我们可以先成亲,我保证我会一个一个解决掉的!” “在我这里,少玩花样。”云休无情的戳穿了他,“成亲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再等一段时间。” 能听到云休小小的让步,楚离歌简直开心的要放鞭炮了。 “好好好,只要别让我等太久,我什么都同意!”楚离歌狗腿起来无人能比,云休嫌弃的看看他,“那你等一辈子吧。” 楚离歌马上又像打了霜的茄子,整个人都焉了,“阿休,我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就要娶别人了。” “你敢么。”云休嘴角勾起弧度,眼神霸道十足。楚离歌马上就现了原形,“不敢不敢,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人。” “哼。”云休冷哼,“算你识相。” 两人正腻腻歪歪的说着情话,却听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随后伙计说道,“玄武来人催了您,您现在过去么?” 楚离歌摸摸云休的脑袋,“我先过去了,你直接回去听到没有?” 云休直接白了他一眼,把面纱放下,“知道了,真啰嗦。” 楚离歌面带委屈,转身打开了门,云休跟着楚离歌出去,正好对面远远的写着“玄武”牌匾的包厢门被打开了,兰王弱柳扶风面色苍白的出来,一眼就看见楚离歌。 “你先进去。”楚离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云休,云休灵活的退了回去,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看见兰王那温润的眼神,像是一张细网密密的网住了看得人。 兰王?云休想起上次他无辜中毒,病了一月有余的事情,当时楚离歌被下了大牢,还是因为兰王。 在云休的印象中,兰王是楚离寰的棋子,是最不在意的一颗棋子,柳元元死后,兰王一直未曾再娶,楚离寰也忘记了这么一个孤家寡人,好在楚离歌经常去兰王府作陪。 也算是一个可怜人吧,云休心中叹息,为帝王家牺牲的人太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等到楚离歌进了那边的厢房,云休才走了出来,发现墨素和墨零已经牵好了马在门口等着了。 “是楚离歌让你们等在这里的?”云休上了马车,觉得两人神情有疑,墨素毕竟年轻,有些事情知道了就藏不住,“飘渺盟的少宗主刚才抵达盛都了。” “刘渺?”云休几乎已经快要想不起来这号人了,突然出现,欧阳居然也同意? “是的,同行的还有少宗主夫人,他们先去的飘渺镖局在盛都的分部,然后找上了我们。”墨素和飘渺盟里的人接触不多,只能算是陌生人,可是其他的墨家人就不同了,飘渺盟曾经和云休同气连枝,这样的亲密关系,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回去吧。”云休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刘渺若是来找自己,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墨零赶车,墨素就安静的坐在帘子边上,云休摘下面纱闭目养神。 不一会马车就回到了宅子,云休进了门,却发现墨青和墨华等在了门口,表情也不好看,“怎么了?” “飘渺盟的宗主去世了。”墨青面色一沉,说出了这个噩耗。 “怎么会?”云休惊讶了,飘渺盟虽然已不是云休应该关注的中心,可是关于盟里的大小事务,云休都有让人留意,刚才听到刘渺的消息,云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可能他来了自己却一点也不知情? 墨青心中也十分奇怪,更多的是被这个噩耗震惊到了,“很突然,我们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至于怎么死的,却一点也收不到消息。” “刘渺呢?”云休更加奇怪了,飘渺盟的老宗主死了,少宗主居然来了楚国?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墨青也一头雾水,“少宗主似乎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得知老宗主去世的消息,刚才派人来约见主子,明日午时在飘渺镖局。” “你的意思是他有意隐瞒这件事?”云休皱眉,这其中有鬼,“楚楚呢?楚楚来了没有?” 墨青摇头,“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墨华也分析道,“按理来说,少宗主应该此时在沪州办老宗主的后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还要见主子,我们一致觉得主子不应该去。” 不去就行了么?云休对飘渺盟并非是没有情谊的,几个月前没有去沪州,她还是遗憾的,如今老宗主死了,刘渺来找她,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做好各方面的准备,明日就算飘渺镖局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了。”云休轻松的笑笑,以她对刘渺的了解,大错不会有,小错也犯不成,一生只可能是个平凡人了。要这样一个平凡人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云休几乎觉得不可能。 墨青和墨华也是了解云休的,纷纷点头,“我们明白了,主子。” “嗯。”云休最近对周国的了解太少了,周国如今人心惶惶,为了一颗鲛珠居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虽然云休心知肚明,周国的鲛珠是被楚离歌拿走了,可是两相比较,云休更在意的是楚离歌的安危。 况且这鲛珠到底是越国的还是周国的,任何一方说的都不能做数。 “你们听说过鲛珠么?”云休突然轻声问道,“鲛珠传说是鲛人的眼泪,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鲛珠?真的有那种东西么?”墨青虽然也听说过,不过更多的相信这是存在于传说中的故事,是虚构的。 墨华也摇摇头,“这种传说大多是迷信炼金术的道士传颂的,真实性实在是不可考。” “如果真的有鲛珠呢?”云休轻笑,曾经风神国宝库里装满了天下的所有宝藏,可是云休都没有听说过有鲛珠。 墨青和墨华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惊惧,墨华说道,“如果真的有,天下一定会为此争夺不休的。” “是啊,君王谁不想万寿无疆,若是有了这鲛珠,死了还能再活过来,等于是长生不老了。” 第两百零二章 女人间的对决 云休轻笑,就连风神国的草包皇帝都迷恋养生长生之术,现在的几个皇帝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主子,如今周国上下动荡,我们的生意也慢慢地转到楚国来了,飘渺盟说不定是想分一杯羹呢?”墨青担忧的说道。 云休摇摇头,“这倒是没什么,钱么,没了还可以再赚,可是就怕他们别有所图,这就令人担心了,以刘渺的资质,想要接手飘渺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主子,珠儿姑娘的去处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晚上就会送她走了,没有人会认出她的。” “好,尽快解决此事,免得李府有人认出她,平白生出事端了。”云休之前故意残忍的对待李瑞之,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珠儿,珠儿受虐受的罪不比李瑞之少,自然要从他身上讨回来了。 墨青和墨华点点头,墨华想起一件可疑的事情,“主子,还有一件事,小侯爷最近频繁和军中人士交往,是不是要仔细查查?” “小侯爷?”云休想起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侯爷,当初把李瑞之耍的团团转。 “你们不要跟的太紧,免得被察觉了,这是楚离歌的人,不用太过上心。” “是,主子。” 云休想起李韵之,不由的问道,“李韵之近况如何?” “李府小小姐?”墨华停顿了一会,“李瑞之死后,李韵之一直不知道此事,直到有人说漏了嘴,小姑娘年纪太小,不知道分寸,结果半夜跑去李瑞之的房间,被横在棺材里的尸体吓到了,如今有些痴傻,像是得了癔症。” 云休皱眉,“没想到李瑞之死了还害人,真是不该留他全尸的。” “不过李元郎最近往盐运司跑的很勤,估计是因为李瑞之死了之后,李元郎想让自己人顶替这个职位。”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们去安排一下,这个职位务必要让我们的人接手。”云休冷笑,如今李瑞之死了,盐运司的职位空悬,等于私盐买卖的源头断了,李元郎这边若是还想继续为那位大人做事,就要接手这个职位。 “是,主子。”墨华点头。 云休一边想要接近那位大人,一边又要断了他的左膀右臂,李家和许家其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多年来已经是同体的了。 如今许家许霜即将配给李瑞之做冥婚,许家和李家更加紧密难分了。 云休前脚刚坐下,后脚墨年就抱着雪媚娘进来了,小家伙呜咽着抱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云休疑惑的问道,“它怎么了这是?” 墨年忍住笑说道,“雪媚娘刚才偷吃不成,结果撞到了脑袋,现在晕着呢。” “唔?”云休接过雪媚娘,温柔的抚摸着小家伙雪白的毛发,大大的耳朵耷拉下来可爱极了,“它最近怎么越来越胖了?” 墨年这才注意到,“对哦,怎么这小家伙最近这么胖?” 云休拎起小家伙,看着雪媚娘整个萎靡不振的样子,于是云休上手在雪媚娘的肚子上抚摸着,突然云休在雪媚娘的肚子中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怎么这里有东西?” “什么?不会是吃错东西了吧?”墨年大为惊慌,“我什么也没给它乱吃啊。” “先别急。”云休把小家伙放在了桌子上,肚子朝上的仰躺着。 云休一点一点的抚摸着它的肚子,发现雪媚娘的神情也变得有些难受,“难道是有什么东西被误吞了?” 墨年也发现了,“好像是圆圆的东西,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云休摇摇头,“普通的大夫恐怕不会治疗,你去把墨玉叫来。”云休想着墨玉懂些基本的医术,应该多少知道怎么回事吧? 等到墨玉被墨年火急火燎的拎过来,无法置信的看着仰躺着姿势撩人的雪媚娘,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们让我给它看病?” 云休冷眼睥睨着他,“有什么不可以么。” “我不是兽医啊!!!!”墨玉苦着脸,看着雪媚娘那窈窕的小腰子,“况且它也太胖了啊,难道要把脉么。” 云休冷笑,“不会治也得治。”看着云休凌厉的眼神,墨玉只好颤巍巍的抚摸上雪媚娘的小身体,好不容易摸到了那个硬硬的突起,墨玉流着冷汗说道,“可能是吃错了东西,要把这个拿出来。” “拿出来?你要怎么拿?”云休冷着脸,觉得墨玉此时当真是傻了,难道要开一刀拿出来? 墨玉也不是傻子,若是要开膛剖腹,自己还没说出来就被云休灭口了,“我可以下点药给它,它可以拉出来……” 墨年咽了一口口水,“拉、拉出来?” “只能有这个办法了。”墨玉也无奈的摊手,“我下很少量的泻药,应该没事的。” 云休皱眉,“安全么?” 墨玉心想,我也没给宠物看过病啊,“应该吧……” “那你负责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云休冷笑,“拿出来和我说一声。” “怎么你还想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墨玉更加萎靡了,从这小东西的粪便里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云休故意点头,“交给你了,不要随便拿什么来敷衍我。” 墨年忍不住轻笑起来,“墨玉,你可要仔细的找啊!” “你!”墨玉哭丧着脸,只能在云休的注视下轻柔的抱起雪媚娘,雪媚娘居然还很有灵性的舔了舔墨玉的手,“唉,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墨年听见墨玉的唠叨,不由的好笑,云休看了她一眼,墨年这才收敛了一点,墨玉轻哼了一声就大步的往外走去。 云休摇头轻笑,“明日随我去缥缈镖局吧。” “是,小姐。” …… 第二日一早,云休就带着墨年和墨零坐上了去往缥缈镖局的马车。一路上墨年都开心的很,完全没有察觉到马车上的紧张气氛。 刘渺站在镖局门口迎接,身边还站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大概就是少宗主夫人了。 一下马车,刘渺的前进了几步,激动的牵起云休的手,“小云!好久不见!” 云休淡笑着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没有和刘渺打招呼,而是看向一边的少夫人,“这位想必就是少宗主夫人了?我和缥缈盟还有些渊源,居然第一次见少夫人,真是惭愧了。” 少夫人长得瓜子脸,眼睛细长,眉间还有一颗黑痣,看上去不像是很温和的人。果然一开口就语出惊人,“我听少宗主说了,你就是他一直喜欢的女人?” 墨年心中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云休反倒镇定很多,“少时的情谊,算不得数的。” “允儿!你乱说什么!”刘渺面色稍红,多少有些尴尬。 云休也没有放在心上,少夫人把云休迎了进去,“其实这里也是我们第一次来,看起来和沪州的镖局在布置上都是一样的,真是劳烦你费心了。” “少夫人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墨年她们在张罗的,我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上心。”云休轻松的回答,就像朋友之间的聊天。 刘渺看云休和少夫人交谈甚欢,不由的开心的笑起来,“你们真是一见如故啊。以后多来往,感情就会好了。” 云休挑眉看着刘渺,老宗主不是去世了么,怎么这刘渺几乎没什么悲伤之情? 虽说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到底是要悲伤还是开心都是刘家的事情,云休还是觉得奇怪。 一盏茶过后,云休也不想再多费唇舌,直接问道,“茶也喝了,旧也叙了,你们今日约我来此是为了什么?” 刘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难道今日不是你说要在此处和我们见面的么?” 云休皱眉,墨青不会传达这样的消息,于是她看向了坐在一边悠然自得的少夫人,“那么就是这位少夫人的意思了?” 少夫人抿嘴严肃说道,“正是,若是我让少宗主邀请你,少宗主一定不同意,但是为了缥缈盟,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刘渺低声冲着少夫人吼道,眼神还不时的瞥了瞥云休,望见云休表情还是那样,心莫名的也凉了下来。 云休淡笑,“原来如此,那既然我人已经来了,索性就说了吧。” 少夫人起身,走到云休的面前,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我知道您很厉害,比起我们这些闺阁女子强上不知多少倍,也是缥缈盟很重要的恩人,如今缥缈盟风雨飘零,需要您搭救一把!” 云休皱眉,看向刘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小云,我本来也不打算麻烦你的。”刘渺还是那样扭扭捏捏的不肯说出实情。 云休长叹一口气,实在是看不得刘渺这样无能软弱,“老宗主去世是不是有内情?” “你怎么知道的?!”刘渺惊呼,脸上这才展现出悲伤的情绪来,“我爹的确是去世了,可是不是病逝的,而是被姬家的人逼死的!” “姬家?这件事还和周国皇室有关系?”难道周国朝廷竟然也管江湖帮派了? 刘渺暗自踌躇着,最终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刘家以前是为姬家做秘密事的,周国皇室最近失窃的夜明珠就是我爹从越国抢来的。” 第两百零三章 做个了断 “夜明珠?”云休蹙眉,难道不是鲛珠么,“你确定是颗夜明珠?” 刘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夜明珠和鲛珠大小就不同,夜明珠偏暗,夜里才会发光,而鲛珠略小,五彩光芒十分漂亮,“当然了,我爹不会看错的。” 云休无法以常理解释这点,为什么周国藏宝阁的夜明珠会变成鲛珠?那楚离歌偷偷拿出来的又是什么? 刘渺看云休面色复杂,看样子好像很烦恼的样子,以为云休是觉得此事麻烦不想插手,便说道,“小云,此事本来与你就没什么关系,若是你不愿相帮,我就当做没有和你说过。” 刘渺此话一出,少夫人却不答应了,立马就反驳道,“少宗主!你难道就这么看着缥缈盟落败么!” “谈允!我命令你进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刘渺面色发红,大为光火,谈允也是江湖世家出身,没有一般大家闺秀有的淑娴,有时候耍耍小性子还行,这种时候竟然公然驳斥刘渺的话,刘渺自然生气。 谈允最受不了的就是刘渺不拿她当回事,明知云休是刘渺的旧爱,还在她的面前一味相护,实在是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我是你的夫人,我难道就没有说话的权利么。”谈允生气的垂下眼睛反驳,眼眶还有些发红了。 刘渺看了看云休还是那副表情,而自己的夫人还在这里和自己纠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刘渺抬头无奈的苦笑,只觉得过往的情谊全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你到底有完没完!”刘渺大声呵斥谈允,谈允的情绪就在这一点爆发了,她飚着泪水吼道,“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作什么?我只是你刘家娶来的少夫人,是你刘渺不喜欢的女人,如今面临这样的祸事,你第一个想到的是你的旧爱,你却因为那该死的自尊心而不愿意舍下面子来求她,你真是个懦夫!” “啪!”刘渺扬起手重重的朝着谈允的脸颊打了一巴掌。 云休刚才一直在想着夜明珠和鲛珠的事情,如今被这一巴掌惊醒了,云休皱眉,这是什么情况?少夫人捂着脸眼睛红红的看着刘渺,而刘渺低着头别着脑袋。 谈允泣不成声的说道,“好,你就一辈子跟在她的后面吧,你永远也得不到她!” 说完,谈允就往里面跑去。 刘渺看着自己的手掌,挫败感十足的捂着脸,“是我无能,如今缥缈盟沦落到这般境地,我真是个混蛋!” 云休长叹一口气,“刘渺,你不如直接坦白吧,我能帮的自然不会拒绝的。” 刘渺惊喜的抬头看着云休,一瞬间的惊喜就在看到云休眼中的嫌恶时瞬间退却,他自嘲的笑笑,“我还是辜负了你的期望,我真是没用。” “刘渺,我不想听你说废话。”云休看在老宗主和楚楚的面子上愿意最后再帮一次缥缈盟,刘渺以后的路怎么走,还是要看他自己了。 刘渺颓废的坐下,“呵,我爹在得知周国皇室夜明珠被盗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不妙了,姬家一直藏着这颗夜明珠,是因为这是从越国偷来的,当初我爹做的这些事已经很少人记得了,可是真是造化弄人,姬家还是查到了,于是便强行让我爹去找偷夜明珠的贼。” 云休皱眉,这可真是蛮横至极,明显姬家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非要拉个替死鬼了。 “可是我们刘家已经远离皇室几十年了,怎么可能有线索呢。我爹不愿意,姬家就派人来请我爹,我爹为了保护我们,这才跟着他们去了京都。”刘渺苦笑,“结果没过多久,京都就传来我爹暴毙的消息,至于怎么死的,我们一概不知。” 云休点点头,“这的确是姬家惯用的,推卸责任和杀人灭口。” “可怜我缥缈盟在江湖无人可敌,却还是遭此灭顶之灾,我爹死后,缥缈盟由欧阳副宗主接手,可是他居然带着楚楚消失了!” “消失了!”云休不敢置信,“你说的是欧阳副宗主?” “是。”刘渺也摇摇头,“一开始我们都不相信,不过一个月过去了,欧阳居然带着楚楚不见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一点消息也没收到,是你们故意封锁了消息?”这么大的事情,云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刘渺无奈的点头,“如果别人知道缥缈盟的副宗主带着小姐走了,这对于楚楚来说名声也极不好,对于我们内部也是很大的打击。” 云休理解的点头,“你做的对。不过欧阳之前一点也没有征兆么?” “这也是我不解的,他消失之前没有一点征兆,况且他还带着我妹妹!我妹妹如今生死未卜,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失职。” “楚楚是欧阳看着长大的,若是你担心她的生命安危,这倒是我最不担心的。”云休知道欧阳对待楚楚有特殊感情,这种感情很复杂但是绝不会威胁到楚楚的生命。 “希望吧。”刘渺有气无力的笑笑,“云休,我真的太卑鄙了,其实我一开始就想到找你帮忙了,可是我不愿意,我拉不下脸,于是我就旁敲侧击的暗示谈允,她这才提议到楚国来看看,也当做是避难,其实我昨天一到,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了。” 云休无言,“刘渺,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刻也没有想起过你。” “呵呵,果然是这样。”刘渺捂着脸大力的揉搓着,“我本来还有一丝希冀,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会再幻想了。” “我过不久就要成亲了。”云休最终还是祭出了这一手杀手锏。 “嗯?”刘渺以为自己幻听了,抬起眼看看云休真挚的眼神,“你不会真的……你若是为了绝了我的心思,大可不必这么骗我。” 云休心里只想长笑,“刘渺,你未免太自负了。我成亲和你无关,我做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懂么。” 刘渺饶是心里有准备,还是觉得这番话太过伤人。 云休再也不想看见刘渺这一副自视过高的脸,转身冷笑,“我最后再帮你一次,以后缥缈盟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 刘渺低声笑起来,云休还是无视他走了出去,刘渺低低的来了句,“谢谢。” 云休摇摇头往外走。 刚要到达门口,云休就被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云休皱眉,“你们这是干什么!” “小姐,在我们宗主下达命令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这里。” 云休听闻转身,刘渺低着头靠在门边,已经不敢看云休的眼睛,云休冷笑,“你这是鸿门宴?” “小云,我只是不想再拖下去了,只要你帮我把缥缈盟的危机解决了,我就放你走。”刘渺几乎是恳求的说着,一点也不像绑架。 云休身边只跟着墨年,刚才墨年还去牵马车了,此时当真是一人在这里,云休也不担心,“你在这里想要留住我,就不怕我不帮你?” 刘渺摇摇头,“我怕,可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既然这样,我还是为了盟里,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们还是有情谊的是么。” 刘渺说话已经语无伦次了,云休冷眼看着刘渺,“刘渺,你已经没救了,我说道做到,不会反悔,不过你做这件事的后果,我要向你讨回来的。” “呵呵,反正做都做了,我也不怕。”刘渺招呼几个彪形大汉过来,“你们把云小姐送到客房里休息,好好看着。” 云休很自觉的走在前面,路过刘渺的时候说道,“你配不上谈允。” 刘渺低下脑袋,看不清什么表情。 云休被推进了客房里,坐在凳子上,云休还能冷静的思考,根本无需担忧自己的安慰,云休早就料到今日不会那么简单,只不过没想到刘渺居然蠢到在盛都做这档子事。且不说墨青等人会第一时间来解救她,楚离歌的怒气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对他的承诺,云休还是会做到,缥缈盟既然已经被周国皇室盯上了,想要保住核心力量就要转到地下,等这阵子过了再做抉择,至于老宗主之死,刘渺还没那个能力追究。 现在只有楚离歌知道周国皇室里的到底是夜明珠还是鲛珠了,如果这里面还有曲折,牵扯到的国家就不止越国和周国了。 云休正思考着,却听见敲门声,云休说道,“进来。” 果然是谈允,她面色如常,一点也不像情绪低落或是生气的样子,云休不知刚才他们是演给她看的还是真实的,只是狐疑的看着她。 “云小姐,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谈允虽然嘴上抱歉,面上却没有歉意。 “谈允,你嫁给刘渺,当真是委屈了。”云休冷笑,没想到谈允竟然是个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有心思有谋略的人。 “不敢当,比不上云小姐的十分之一。”谈允笑着捋捋鬓发,“我名字里有一个允字,刘渺喜欢唤我允儿,可是自从知道你的存在,我就觉得每一次他唤我,都是在唤你。” “疑心生暗鬼。”云休不以为意,“那你应当知道,我与他没有丝毫的暧昧关系。” 第两百零四章 执迷不悟 “我知道,整个缥缈盟都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加嫉妒。凭什么,你当众折辱了他,他却还是对你恋恋不忘。”谈允表情扭曲的看着云休,云休觉得她觉得已经变态了。 云休鄙夷的看着她,“这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 “云休,你真是让人羡慕又让人怨恨啊,我那么努力才嫁进缥缈盟,听到的却全是你和刘渺的风流往事,缥缈盟如今的壮大一砖一瓦都有你的功劳,我就像活在你的阴影下,虽说我是少夫人,可是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会被休了赶回娘家,你还说不关你的事?” “谈允,我最后再说一次,我和刘渺没有一丝男女间的情谊,虽然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要成亲了。”云休有些不悦,总有些人喜欢把自己的问题推诿到别人身上。 谈允冷笑,“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你本事那么大,只要你帮助缥缈盟解决此时的难关,我就不计较此事。” 云休听了不自觉的轻笑,“真是好笑,刘渺让你来和我说这些?” “他?他可舍不得。”谈允虽然明白云休是个厉害的人,却不知道云休到底有多厉害,抱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想法,谈允认为缥缈盟想要关一个人起码是不难的,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盛都已经在她的信息网下,不过半天时间,墨青就会向缥缈盟发难了。 云休此时心中对缥缈盟的情谊被消耗的一丁点也不剩了,“蠢货。你们以为关了我就可以命令我的人了?简直是做梦!” “你现在能说会道,等会就不知道了。”谈允冷哼,退出了房门,在门口对彪形大汉说道,“好好看好了,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进去!” “是,少夫人!”两名大汉站在门口像门神一般,以云休之力是无法走出这间屋子的。 …… 墨年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牵着马车出来,飘渺镖局的大门就紧闭起来了,敲门也没有人应答,她赶紧坐上马车驾车回了宅子,墨青等在门口,看着只有墨年神色有异的回来,便知出了事。 “主子怎么了?” “好像被镖局扣住了,敲门也不应,这是怎么了啊?”墨年不知其中的隐情,自然觉得惊讶万分。 墨青是清楚的,却没想到刘渺还真的动手了。 “不要慌张,主子昨天就吩咐了,我们早有准备。”墨青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手写的书信,“我去一趟镖局其他分部,你们在这待着不要着急。” “哦,好,你快去快回,不要耽搁了!我害怕出事!”墨年紧张的望着墨青,生怕刘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嗯。”墨青带着书信往楚离歌的府上奔去。 楚离歌此时正在兰王府上,墨青几经辗转才通知林柏,等到林柏隐晦的叫出楚离歌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天已经有些黑了。 “怎么回事?”楚离歌听墨青简单叙述了事情的始末,又展开书信看到,“这个很容易,林柏你去照办。”楚离歌把书信递给了林柏,林柏看了信就匆忙去了。 墨青点头,“圣子大人,如今主子在飘渺镖局会不会有事?我们要不要前去营救?” 楚离歌心里也不放心,况且以自己的了解,那个刘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出这等绑架勒索的事情来,楚离歌虽然知道云休早有准备,还是免不了担心一二,“你跟我去飘渺镖局。” “现在?”墨青记得云休的嘱咐,等到办完了信上的事情,再去找她。 楚离歌苦笑,“你放心我可放心不下,算了,你就在这里等消息,我去。”说完,楚离歌就大步的往外走去。墨青看着楚离歌的背影,恍然间也不知道第该如何了。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云休还饿着肚子,她一心为了缥缈盟,如今却恩将仇报,她越想越生气,走到房门前,大声喊道,“我要见刘渺!” 这刚一说完,房门就被打开了,刘渺拎着食盒走了进来,他听见云休喊自己的名字,竟然还笑的出来,“饿了吧,给你送吃的。” 云休撇了撇嘴,坐回到桌边,刘渺安静的把四菜一汤分布在桌上,又拿出了两副碗筷。 “我陪你吃。”刘渺体贴的为云休盛了一碗汤羹,送到云休手边,“先喝点汤羹,暖暖胃。” 云休皱眉,把汤碗往一边推去,兀自的拿起筷子吃起菜来,尴尬的气氛在饭桌上蔓延,刘渺轻笑了几声,喝起了汤羹。 一时无声,云休自己吃好就放下了碗筷,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和一脸无所谓的刘渺,“刘渺,我答应你的事情都会做到,你强留我是为了什么呢。” 刘渺吃完最后一口饭,又从锦盒里拿出了酒壶和酒杯,酒水顺滑的从壶嘴里流出来,两杯慢慢的酒放在刘渺的面前,“小云,我对不起你,这一杯是我向你认错。” 说完他就仰头喝下一整杯,然后他又拿起另一杯,“小云,我相信你会帮忙的,这一杯是我感谢你。” 云休皱眉,看着刘渺又灌下一杯,转眼间刘渺又斟满了两杯酒,举起酒杯看着云休腼腆的笑着,连家微红,“小云,时光一去不复返,这次真的是我做错了。” 刘渺还要喝,云休拉住她的手,“不,让我喝醉了,喝醉了就忘记我有多无用了……” 云休冷眼看着刘渺自顾自的灌自己酒,以各种各样的名义,直到刘渺面色陀红,酒杯都拿不稳了,他还在呵呵的傻笑着,“那时候我不该去黔州的,如果我不去,你可能就会和我在一起了,对不对?” “不对,不对,那时候你已经认识他了,我应该在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就向你求亲的,这样你就是我的夫人了,和那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刘渺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他已经开始回忆往昔,沉浸在如果里不能自拔。 “可是、这样你就会喜欢我么,不会。”刘渺捂着脸笑道,像是个被欺负的孩子。 云休叹气,“刘渺,你又何必强求呢。” “小云,你为什么不能做个简单的女人呢,相夫教子,嫁一个普通的人。”刘渺继续说着胡话,语无伦次不着边际,“我可以为了你休了那个女人,我可以为了你不要一切,欧阳走了,楚楚也被他拐走了,我、我一个人守着缥缈盟有什么用呢。” 刘渺的软弱云休一直知道,活在父辈和兄长的压力下,他无时不刻想的都是逃脱,在云休出现的时候,他的目标是让云休看得起他,现在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感动云休了,索性也就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小云,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她只有皮囊,没有灵魂,你、你不一样,你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看一看我呢。” 刘渺又喝了一杯酒,“她、她想要学你,从盟里听来的关于你的习惯,你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你不喜欢用香粉胭脂,她想要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怎么可能呢,就算她叫‘云儿’,她也不会是你啊。” 云休厌恶的看着刘渺在自己的面前细数谈允的坏习惯,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更加不堪了,“你要撒酒疯就去别处好么。” 刘渺抓住了云休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小云,现在连你也嫌弃我了?我就这么不招人喜欢么?” 云休使劲想抽出自己的手,无奈却不能如愿,云休面上薄怒,面色也有些发红了,“刘渺,你放手!” 刘渺却得寸进尺的绕道云休的身边来,紧紧的箍住了云休的手臂,“小云,我真的是爱你的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你疯了!快给我放开!”云休闪躲着刘渺,却无法完全脱离刘渺的牵制,“刘渺!你清醒点!” 刘渺却强行用手臂圈住了云休的纤腰,更加大力的向云休靠来,眼神迷离的看着云休,云休心里这才有些担心,尽全力往后弯去,远离着刘渺的进一步侵犯,刘渺恶心的凑上来想要亲吻云休的脸,云休咬唇抵住刘渺的胸膛,可是凭着云休这一点力气也无法有作用。 刘渺忘乎所以的贴着云休的衣服磨蹭着她的肌肤,云休几乎恶心的要吐了,刘渺还在表白,“小云,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就给我吧?” “刘渺!你这个畜生!”云休气的内脏翻腾,抬起腿踢在了刘渺的小腹上,刘渺呼痛蹲下,云休借机打开房门想要往外逃去。 等到刘渺反应过来,才吼道,“给我拦住她!” 彪形大汉守在院子外面,听到刘渺的命令时,云休已经快要跑出院子了,大汉毕竟魁梧,一撩手臂就拦住了云休,整个把云休悬空提了起来,然后快步扔回了房间。 刘渺此时也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施暴不成反被云休所伤,实在是丢脸,坐在一边喘着粗气眼睛火光四射。 云休远远的躲着刘渺,强行镇定下来,“你这样做只会毁了缥缈盟,你难道想看到老宗主九泉之下难安么!” 第两百零五章 镖局一夜 “哈哈哈哈!!!”刘渺突然大笑起来,“云休,你就只会这招,对,没错,是我无能,我没办法救缥缈盟,等以后,以后我强大起来了,你就再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他说完这一番狠话,掀翻了桌子,桌上的残羹冷炙都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瓷片,刘渺恶狠狠的看着云休,“你不要小看我了!”说完,刘渺竟然扬长而去,云休蹲在墙角,刚才还镇定自若的样子,此时却浑身发抖起来。 云休一直以来都不擅长应付此类事件,刘渺突然发酒疯是云休始料未及的,手臂隐隐作痛,云休不用看就知道被刘渺的大力按出了淤青。 房门大开,彪形大汉站在院子外对屋内的状况充耳不闻,云休靠着墙壁站起来,坐在了床边,空气中弥漫了一股酒菜的味道,却让云休觉得恶心。 楚离歌这边赶到了飘渺镖局,一直在镖局附近徘徊着,纠结着到底是进去查看一下还是静静的守着。 直到里面传来吵闹声,楚离歌一纵身跃上房顶,刘渺醉醺醺的被侍女扶着回到屋子里,谈允冷眼看着刘渺,“少宗主,你去哪里了?” 刘渺抬眼看了看谈允,不在意的笑笑,“原来是少夫人啊,你管我去哪里了,你只要做好你的少夫人就是了。今晚我睡客房。” “少宗主!”竟然侍女下人都在场,刘渺丝毫不给她面子,谈允怎么能忍,“你不是去找云休了么,她不喜欢你,你还要热脸贴冷屁股,你是少宗主,你连最后的自尊心都没有了么?!” 刘渺晃了晃醉酒的身子,“你知道什么,只要我能够重振缥缈盟,小云就是我的了。” 谈允忍不住轻笑起来,“刘渺,你还在痴人说梦!从前你最风光的时候,她能拒绝你,如今也不会在你落魄的时候接纳你!你就做梦吧!” “要你这个泼妇管!”刘渺恨不得缝了谈允的嘴,眼神凶狠的看着她。 楚离歌伏在房顶却听了个清楚,心中不由担心了几分,迫切的想要见到云休是否安全。 顺着灯火,楚离歌找到了云休所在的院子,却见房门敞开,里面也没有烛火,楚离歌心中咯噔一下慌了神,趁着彪形大汉不注意就侧身溜进了屋子。 云休此时靠坐在床上,失神的望着地面发呆,楚离歌看着云休这样子,心疼的几乎窒息,云休何时会露出这般受伤无措的表情?他不敢想,于是他轻轻地走近,“阿休?阿休?你没事么?” 长时间的失神,使得云休以为自己幻听了,抬起头看见楚离歌的身影,还听见了他唤自己的名字。 云休皱眉看着楚离歌,自嘲的笑笑,楚离歌更加担心,马上冲到窗前,冰冷的手指贴在了云休的额前,云休被冰凉的触感刺了一激灵,这才意识到真的是楚离歌。 “离歌?”云休淡笑着看着楚离歌的脸,感觉瞬间踏实了。 楚离歌拥住眼前受了惊的人,摸摸云休的脑袋,“我在这里,你有没有怎么样?” 云休轻轻的平缓着呼吸,慢慢的才反应过来,然后抬起头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问的是你有没有怎么样?”楚离歌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难得能看到云休的软弱,却总是转瞬即逝。 云休淡笑,恢复成了招牌的微笑,“我能有什么事,你多虑了。” “可是我明明看到刘渺醉酒说……”楚离歌尴尬的笑笑,“你没事就好。” “他不能拿我怎么样,我若是受了一点伤害,整个缥缈盟都要为他陪葬。”云休冷静的说道,楚离歌撇撇嘴,“阿休,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呢。” “我应该怎么样么?”云休天真的问道,“离歌,在这种情况下,害怕是没有用处的。” 楚离歌明知云休是个什么性子,也就不再追问,“刘渺此人无能,把那么大的家业交给他,说不定最后败个一干二净,你确定要这样救他?” 云休抿唇思忖,而后回答,“刘渺虽说能力不足,好在勤能补拙,以后若是谈允能够相帮,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你既然已经想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舍弃了自己在周国的产业为缥缈盟填窟窿,暂时压下周国皇室的怒气,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要想救活缥缈盟,你要对症下药。”楚离歌从墨青那里听说了缥缈盟老宗主的死讯,明白这之后一定有秘密。 云休点点头,“我只是想争取一点时间罢了,缥缈盟日后是不能大张旗鼓的扩张势力了,不过缥缈盟想要保命,问题还在姬家身上。” “姬家?这事还和周国皇室有关?”楚离歌挑眉,江湖帮派什么时候成了周国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云休疑惑的看着楚离歌,随即问道,“你确定当初从周国皇室拿出来的是一颗鲛珠?” “是。”楚离歌惊讶道,“鲛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老宗主年轻时替姬家办事,从越国偷来一枚宝物,一直以来存放在周国皇室里,时间点、地点都吻合,你拿出来的宝物应该就是老宗主偷的。”云休说到此处也有些疑惑,“可是刘渺分明说老宗主偷来的是夜明珠。” “夜明珠?”楚离歌也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我确定我拿出来的是鲛珠。” “对,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夜明珠和鲛珠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老宗主也没到分不清鲛珠和夜明珠的地步。”云休怀疑道,“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楚离歌摇摇头,“掉包不是不可能,但是楚离寰要的是鲛珠,绝对不是夜明珠。”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云休相信楚离歌所说,可是这也太离奇了,夜明珠比起鲛珠要名贵一些,既然指定要的是一枚鲛珠,那么夜明珠又到哪里去了呢? 楚离歌的表情也相当复杂,“不如我派人去周国皇室去一趟,再探探虚实?” “好,这是我们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了。”云休也赞成的点头,“你明日再来接我,我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下。” 楚离歌抱臂,“我不放心。” 云休无奈的笑笑,“你不放心又能怎样,你带上我又走不了,门外还有人把守,那些都是会功夫的,你先回去吧。” 楚离歌眼睛上下打量着云休,突然眼神一亮,“我陪你睡吧?” “唔?”云休蹙眉,却没有说话,楚离歌竟然撒娇道,“我不放心你啊,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发誓!” 云休有些脸红的看着楚离歌,“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为什么不?我们就要成亲了,就算你秀色可餐,我也会等到那一天再吃了你的。”楚离歌故意色眯眯的看着云休,激起了云休一身的鸡皮疙瘩,云休笑骂,“真是流氓。” “我先休息了啊。”楚离歌站起来宽衣,衣服窸窸窣窣的一件又一件的脱下,云休连更加红了,索性背过身去,“以前你胡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胆子这么大了!” “阿休,我已经很克制了。”楚离歌苦着脸,脱得只剩下了中衣,一身白色衬得楚离歌更加俊美非常,饶是云休都觉得气氛正好,血脉鼓动。 云休一脸的可爱模样,看的楚离歌忍不住凑上去成功的在嘴角偷香一枚,云休不好意思的打了楚离歌一下,楚离歌假装疼痛的轻呼出声,引来了院子里彪形大汉的注意。 听着脚步声,楚离歌做出嘘声的动作,用嘴型说道,“关门。” 云休一脸埋怨的看着楚离歌,也只好点点头,在黑暗中关上门,彪形大汉走近发现没有异动,便又走了回去。 这下彻底不能出去了,楚离歌反而开心的很,左手撑在左耳边,一副奸诈的笑容,云休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楚离歌!”云休闷着嗓子生气的喊他的全名,楚离歌却浅笑着软软的应了一声,“我好困,我们睡吧?” 云休表面上冷冷的,可是心里却还是害羞的,站在一边僵硬着迟迟不进被子。 楚离歌故意问道,“怎么不上来?” “我、我不好意思,你先下来。”云休觉得若是自己爬上有楚离歌在的床,多少有些尴尬和害羞,若是楚离歌后上来,自己也能自在些。 楚离歌吐吐舌头,故意打趣道,“哟,我们阿休是害羞了?好好好,我下来。” 云休一张脸已经红了个彻底,楚离歌麻利的下了床,云休才小小的滚到了一个角落里,楚离歌在一旁看着云休可爱的模样,憋着笑极为辛苦。 云休用被子捂住脸,膝盖蜷缩起来,下巴抵在膝盖上,楚离歌笑了一会就从侧面上了床,躺在云休身边看着云休捂着脸的样子,“阿休,你要那样蜷缩一晚上么?” “要你管。”云休露出一双眼睛,灵动的眨了眨。 楚离歌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了,他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握住了云休的手腕,一用力就轻轻松松的把云休拽了过来,突然一个天旋地转,云休就跌进了楚离歌的怀抱,整个人都覆盖在了楚离歌的身上。 第两百零六章 内心剖白 “啊。”云休捂着嘴才没有尖叫出来,楚离歌一脸得逞的笑容,“还是这么睡舒服点。” “你吓死我了!”云休侧身躺回床上,头枕在楚离歌的手臂上,楚离歌大大的圈着云休,既不让云休觉得不舒服,也适当的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阿休,你累了,睡吧。”楚离歌轻柔的话语,说完没多久,云休就真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云休醒来,楚离歌已经不见了,穿衣服的时候,云休却发现自己手臂上被刘渺勒出淤青的地方竟然被纱布包裹住了,清清凉凉的分外舒服。 想着楚离歌竟然注意到了这两处淤青,云休心中感动甜蜜不已,转念又想到楚离歌擅自掀开了她的衣服,一张脸又忍不住红了。 纵使云休处在被控制的环境中,此时的心情还是开心的。 好在刘渺和谈允还是忌惮云休的,一应生活必需品和服侍的侍女都替她准备好了,谈允出现时侍女正在为云休梳妆,云休不喜欢太过浓重的妆,再三说明不需要用胭脂一类的,香粉也是绝对不用的。 谈允站在门口悄无声息的看了半晌,眼前是她的情敌,也是她望尘莫及的女人,恐怕放眼四国,没有一个女人能做到像她这样。 如果这样的女人长得奇丑无比或是有先天的缺陷,谈允就有理由说服自己,可是看看坐在梳妆镜前的云休,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拿出来,放在女人堆里都是最出众的。 云休的容貌本就长得好,一张鹅蛋脸,经过墨鹊的调理,脸上肥瘦均匀,肌肤也是吹弹可破白皙的很。一双眼睛虽然算不上圆,可是时而灵动时而冷艳,放在这一张脸上却还是很出众的,简单的眉不施粉黛,嘴唇薄薄的小小的,总是呈现自然的红润,不管何时何地都保持淡淡的笑容,再加上云休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质,谈允竟然觉得自己渺小到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谈允看呆了,云休却在镜子中看到了谈允的身影,她微笑,“少夫人。” “嗯。”谈允这才尴尬的回神,“云小姐。” “一大早的,有何贵干呢。”云休还是对这个人有些厌恶的,谈允也自知没有办法和云休和平共处,在这方面倒是毫不介意。 谈允走近云休,“少宗主昨日喝醉了,如果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请你谅解。” 云休轻笑,转身看着谈允,“刘渺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如此软弱无能,少夫人,我觉得你真的嫁错人了。” “嫁不嫁错是我的事情,只要云小姐不插手我的婚姻,我就可以过得很幸福。”谈允听出云休的嘲讽,“云小姐,你的那些能人异士还没来救你,我看你的能力也是虚有其表吧,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云休笑着摇头,不置可否。 谈允见云休并没有一般女人的那种争强好胜的性子,也很少与人任性的争吵,甚至任何事情都挑不起她的情绪,永远那么严丝合缝,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淡笑的假面具。她忍不住想撕下她的假面具,恨不得让刘渺看到云休是多么不堪和肮脏。 “云小姐,你装的像莲花一般,觉得自己永远高人一等,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入不了你的法眼?”谈允媚笑,那张脸都因为嫉妒而变形了,“哦,不,是所有人,包括男人,你再这样下去,没有男人能受得了你的。” 云休无语的看着谈允,不知道她哪里吃错了,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云休冷静的说道,“谈允,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情,我也没有资格评价我。” “哼,就是这种口气,这种无所谓的神情,你当你自己是谁啊?所有人都要围着你团团转?”谈允想要与云休针锋相对的争吵一番,却发现云休完全不买账,这对于谈允来说是一种绝对的侮辱,“云休,你真是个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 “谈允,你要注意自己的措辞,我们之间若是要论谁对谁怨恨,那也该是我。”云休冷笑,这谈允难道是疯了? “是啊,可是你就算被关在这里,还是这副清高的面孔,好像我们就是不自量力的小丑,做什么都无法撼动你的情绪!明明你才是被关起来的那个,真是太可恨了。”谈允一边说着竟然还笑了起来,渐渐的笑的越来越剧烈,索性捂着肚子弯腰大笑起来。 “谈允。”云休皱眉,如果谈允一直把自己当做假想敌,那么她绝对是白费功夫,“你完全没必要记恨我,我对你不构成威胁,不管在哪个方面,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云休!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嫉妒你,你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又把什么都握在手里,你之所以能这么冷漠自在,难道不是因为你什么都有了么?” “谈允,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不付出代价,就想什么都有了,这是不可能的。”云休难得想为自己解释一番,完全是看在谈允也是一个可怜人的份上,“你若是没有听过当初我是怎么来到缥缈盟的,你就该去问问,当初我一无所有,几乎走投无路,是缥缈盟给了我起点,后来我也回报了缥缈盟足够多,我记着对盟里的情谊,可是刘渺一次又一次的消耗了我对缥缈盟的情谊,你们却学不会适可而止,我不会永远为你们保驾护航。” 云休看着谈允皱眉不解的神情,再次说道,“你以为我靠的是什么,我也是最低贱的出身,可是我没有放弃过自己,你看到我的现在,却不知道我的过去,我得到的这些人脉和生意都不是白来的,你坐在屋子里和别人说闲话谈八卦,却没有心思经营自己的婚姻,只是一味的埋怨别人,你以为自己就很厉害么。” 云休说的这些话从没有人和谈允说过,她一脸难堪,却强行争辩道,“没有一个千金小姐会去做这些事情,你不过就是运气好了点,靠了几个男人罢了。”谈允从盟里听来的风言风语,都是对云休身世的猜忌,有人说她和皇子有暧昧关系,又有人说她和欧阳宗主也有一腿,再加上刘渺对她也是青睐有加,谈允不得不怀疑,云休只不过是个善于在男人间游走的女人,偏偏男人们还喜欢的很。 “谈允啊谈允,那些千金小姐过得也是憋屈的日子,看的也是她们丈夫和小妾们的脸色,忍得住寂寞,也守得住家宅,你呢,想要跟她们不同,却不想付出,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云休笑笑,发现谈允竟然天真的厉害,本质上也就是一个吃不到糖果的小女孩。 “才不是,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一直都很努力的想要嫁进刘家,我一心都放在这里,你说我,那你呢,你不是要成亲了么,你的丈夫也会有三妻四妾,你的丈夫也会让你独守空闺,你又能怎么办!”谈允心中严密的传统思想好像被撬开了一个裂缝,那些让人不敢想的东西震撼了她,可是她又不敢相信。 云休此时扯扯嘴角,一副自信的笑容,这笑容让谈允无地自容,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云休叹了一口气说道,“命是自己的,你的人生也是自己的,没有人会逼你走进自己不喜欢的生活,就算有,那也是你不够坚定。” “怎么可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谈允此时近乎惊惧的看着云休,好像云休说的话是多么离经叛道的话,的确,云休的想法的确是离经叛道的,四国之内,每个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从没有一个女人说不,而谈允虽然不满自己的婚姻现状,却一直把错误归咎在云休身上,从来不敢说刘渺的不是。 云休看着谈允,觉得自己说多了,“当然,你决定如何还是看你,我没有资格过问你的生活。” 谈允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抬起头时已经平静下来了,“我就当做今天没有听过你说的这番话。” 云休点头,“当然可以,你想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无权指导你怎么过你自己的日子。” 谈允总算平静下来,转身走出房间,回首又说了一句话,“现在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同,可是你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的,没有一个男人会一辈子只守着你一个人,你很大胆,可是不够现实。” 云休还是淡淡的笑着,对谈允这句话同样不发表意见,谈允自嘲的摇头,“现在我才明白你为什么不接受刘渺,他对你很痴情,却没办法做到专情,他这辈子会有很多女人,虽然最爱的是你,可是以你的清高和自傲,你们根本不相配。” 谈允的一番话,云休只能同意前一部分,后一部分却难以苟同,“谈允,男人和女人之间,为什么相守,如果是因为门当户对或是金钱和地位,那些都太肤浅了,对我来说,两情相悦才是前提,不是么。” 谈允的眼神猛然一顿,然后便是苦笑,“果然你是特别的,可是我不是你,其他的女人也不是你。” 第两百零七章 聘礼之一 谈允也曾有过少女怀春的时候,那些粉红色的梦境,自己的丈夫一心一意对自己好,就算有其他的小妾或是姨娘,也一直在心中留着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有了什么东西总是想着自己,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谈允越发觉得自己的梦境如此不切实际,直到嫁进缥缈盟,她终于成为了一个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女人。 云休点头,算是同意,谈允嫉恨满满的来,却脑子空空的走,一开始的无法理解和怒气都随着云休的话语变成了一个个问号,可是静下来想想,谈允终究是做不到像云休这样,运筹帷幄,和男人一争高下,甚至还远胜于男人,这样的云休,明显是不会甘愿嫁给一个碌碌无为的男人,过着和其他妻妾争宠的日子的。 既然如此,自己担心刘渺被云休抢走,完全是多余的了,骄傲如云休,在云休心里刘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云休看着谈允释然的表情,又看着她走了出去,心中也有些恍然,这些话云休从不曾对谁说过,前世的束缚太过,使得云休这一生太过自我,也许真的是失去了什么,才会更在意什么。 云休以前不在乎自己,甚至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成全家族,到头来还是惨死,这一生无依无靠,可以自己做主。于是就在不经意之间,这些想法就在脑海中成型,若是影响了谈允,云休却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云休突然听到了“啪啪”两声,那是被扇巴掌的声音,云休皱眉,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谈允本来已经快要走出了院子,却迎面撞上了宿醉醒来的刘渺,刘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质问谈允为何出现在这里,谈允一时无法回答,反问了一句,“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刘渺眼睛通红,见谈允越发无理取闹,管的闲事太多,怒气上涌,不知为何就啪啪的给了谈允两巴掌,谈允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打蒙了,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也一片空白。 云休见这一幕,不由的快步走到刘渺的面前,扬起手来迅速的给了刘渺两巴掌,云休用了狠劲,手掌也疼起来,云休晃着手,盯着刘渺失措的脸。 “你不是喜欢打人么?滋味好受么。”云休竟没想到刘渺竟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竟然动手打女人,还是自己的夫人。 刘渺惊讶的看看云休,又看看默默哭泣的谈允,“你们干什么!” “刘渺,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你给我滚。”云休冷眼说道,谈允站在云休的身边,脸颊肿起老高,看到云休为自己出头,还颇有点感动,云休对着院子门口的侍女说道,“没长眼睛么,还不把你们少夫人扶进去上药!” 侍女们左看右看,见刘渺还是呆呆的没有说话,还是上前把谈允扶了进去,云休看了看刘渺,厌恶的语气再也无法掩饰,“刘渺,你也有妹妹,她若是在夫家被如此对待,你做如何想法?你娶了谈允,她是你的夫人,你当众打她,是你的错。” 刘渺放下捂脸的手,看着云休,“我不想娶她,我想要的是你。” “刘渺!请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不喜欢,也不想听。”云休第一次明确的表示自己的愤怒,刘渺的痴心已经变成了负担,对云休来说也很麻烦。 “小云,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觉得我没有那个人厉害,可是我会变强的……”刘渺相当固执,云休还从未见过如此冥顽不灵的人。 云休冷笑几声,“刘渺,终其一生,我只会爱一个人,那个人能给我的是独一无二的爱,这个人不是你,你明白么。” 刘渺就像被当头一棒打中了,大脑空白到无法思考,“可是,他有什么好的。”刘渺问云休,云休冷眼看着他,“那你又有什么好的,靠着监禁我来保住缥缈盟。” 这一句话才是戳到了刘渺的痛处,刘渺最擅长的其实是自欺欺人,他告诉自己,以后会好的,以后会好的,其实只会越来越糟,一个只寄希望于以后的人,连保住缥缈盟还要云休出手,甚至还恶劣的监禁了云休达到目的,这样的男人还想要给无法兑现的承诺,如今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何止于卑劣。 刘渺黑着脸,难堪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长久以来一直以云休为目标,如今这个目标也不可能了,这要让刘渺如何承受的了。 “刘渺,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的经营缥缈盟,谈允是个不错的夫人,你该善待她。”云休压住自己的怒火,想要劝诫刘渺,回头是岸。 刘渺却好像突然懂了,“是不是她和你说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的,是她造谣我的!” 云休冷笑,“刘渺,你真是让人恶心。” “恶心?”刘渺大力的箍住云休的手,按在了昨晚受伤的位置,云休疼的吸气,却没有力气反抗,刘渺看着云休强忍的表情,“你觉得我恶心?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你!” “你松手!”云休挣扎着想要挣脱刘渺,却在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的手腕,白皙的手臂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纱布,刘渺皱眉,质问道,“你哪里来的纱布?” “刘渺,你太过分了。”云休挣脱开刘渺,袖子覆盖住纱布的地方。 刘渺扭曲的笑着,“你们当我是傻子?是他,是他,是他来找你了,你为什么不和他走?你怎么不和他走?” 云休大概明白刘渺指的他是楚离歌,可是她实在是没有义务向刘渺解释这些。 “你和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你们不合适的,你是应该和我在一起的,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刘渺近乎疯狂的冲着云休吼道,云休退后几步,“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无关,你已经失去理智了,我不想看见你。” “你不想看见我?你想看见谁?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刘渺前进几步,逼得云休又退后几步。 这实在是对于云休很不利,院子就一点点大,能退的余地很少,刘渺已经疯了,若是暗卫还不现身,云休必定还是要受到伤害。 刘渺就要一举扑倒云休的身上,云休就要唤暗卫,突然刘渺就被断线的风筝一般被踢了出去,他重重的落地,吐出一口血来。 而云休则是在瞬间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充满了熟悉的味道。 “离歌?”云休仰头发现不是暗卫,而是楚离歌,“你不是走了么?” 楚离歌恶狠狠的盯着刘渺,眼神阴狠的像是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听见云休询问的声音,楚离歌低下头看着云休,快速的说道,“我走了,不放心才回来看看。” “哦。”听出楚离歌的不悦,云休识相的没有多说,被楚离歌宽大的怀抱保护着,云休觉得前所未有的充满安全感,远远的看着刘渺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愤恨,那种表情已经疯了,云休皱眉,“他已经不正常了。” “不正常正好,断个腿或是胳膊也很正常。”楚离歌盘算着是把刘渺打残还是干脆废了他。 云休尴尬的笑笑,“其实也不至于吧。” 楚离歌犀利的眼光看过来,云休马上闭嘴,装作没有意见的样子,楚离歌看着刘渺说道,“缥缈盟在周国的所有产业已经全部归我所有,这些产业于我来说不过是垃圾,我可以还给你,一分报酬也不要,只要以后我出现的地方,你一律退避三舍,并且对云休不再存非分之想。” 刘渺听了楚离歌的话,震惊的看着云休,“他说的是真的?” 云休明明记得事情不是这样的啊,明明是自己拿全部产业换来的缥缈盟啊,怎么变成楚离歌的呢? “怎么回事?”云休疑惑的望着楚离歌。 楚离歌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你这个小富婆,还是做个名副其实的小富婆吧,那些都是你费尽心血得来的生意,我舍不得你为了不值得的东西放弃这些。” “就因为这个?”云休感动之余怀疑的看着楚离歌,别人不知道,云休却知道,楚离歌和她一个性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一次绝对是还有目的。 楚离歌扯了扯嘴角,人畜无害的笑笑,“我们就要成亲了,这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聘礼之一吧。” “果然。楚离歌,你居然敢算计我。”云休嗔怒,脸上却是笑,“聘礼之一,还有什么?” 楚离歌笑起来,抱着云休,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阿休,你真是冰雪聪明,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玩神秘。”云休撇撇嘴,装作生气的样子。 刘渺一瘸一拐的看着两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甜言蜜语,一颗心都要碎成渣渣了,却还是现实的记得缥缈盟的危机。 “你说的可是真的?”刘渺咬牙切齿的问道,好像平白无故送还缥缈盟的产业是要了他的命。 “千真万确。”楚离歌注意到刘渺的抑制,越发觉得作弄他很有趣。 刘渺神色复杂的看看云休和楚离歌,还有围绕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终究还是点头,“我同意。” 第两百零八章 鲛珠之谜 楚离歌淡笑,“稍后林柏会与你接洽,至于这两天你的胆大妄为和目中无人,我一并会算在缥缈盟的头上,现在你就可以滚了。” 云休抬眼看着楚离歌,看着他的嘴角上扬,自己也止不住的轻笑,原来不觉得,此时云休竟然被他的霸道帅气惊艳到了。 刘渺眼神不甘的看着云休,“我还是可以见你的,是吧?” 云休皱眉,楚离歌轻笑,“她是我的未婚妻子,以后的每时每刻不管白天黑夜都与我在一起,你自然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怎么可能。”刘渺难以置信的看着云休,“你真的要嫁给他?” 云休懒得解释,那一副漠视看在刘渺的眼里,刘渺才惊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在楚离歌和云休的暧昧互动中看到了肯定的答复。 刘渺受伤的看着两人,低着头脸上隐在一片黑暗中,楚离歌带着云休经过他的身边,蔑视的说道,“以后把眼睛放亮点,不该招惹的人千万别动。” 云休正要离去,突然想起谈允,“刘渺,如果你不能给谈允想要的生活,就不要害她。” 刘渺至始至终都没有回答,楚离歌和云休走出飘渺镖局了,刘渺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回头。 谈允听见外面没有动静了,这才走出来看看,她的脸红肿着,小心的问道,“少宗主,你还好么?” 刘渺抬起头,脸上布满了泪痕,看着谈允同样狼狈的样子,罪魁祸首是自己,他哭的不能自己,谈允没有见过这样的刘渺,自然是震惊的,“少宗主……” “你们都是一个样子,只有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人!”刘渺大力的揽过谈允,拽着她的脖子把她往屋子里带,谈允惊叫出声,脖子被刘渺拎着,感觉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下一刻,谈允被丢在了云休睡过的床上,天旋地转之间,刘渺覆在了谈允的身上,双手也被他压在了头的两侧无法动弹,谈允惊恐的看着刘渺绿幽幽的眼神,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 “刘渺!你清醒点!你弄疼我了!”谈允一边吼叫一边哭泣着,眼泪就顺着太阳穴流进秀发中,刘渺却像疯了,根本听不到谈允的抗议,他撕碎了谈允的衣服,全部扔在了地上,膝盖强行分开了谈允的双腿,不顾她的哭泣,唇舌在她的身上游走着。 往常刘渺和谈允在一起,刘渺从来不会如此释放自己的**,谈允对这样的刘渺也是陌生的,可是**上头,谈允也丧失了拒绝的能力。 过程及其粗暴,可是谈允还是含着泪配合,释放的最后,刘渺趴在了谈允的肩头,轻声的用最温柔的语气呢喃道,“云儿,你不要走……” 谈允如遭晴天霹雳,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染湿了身下的被子,刘渺已经睡去了,谈允身心俱疲却异常清醒,她盯着天花板一眼不眨,直到眼睛酸痛到瞬间失明,谈允闭上眼睛,像是对自己说,“不要继续下去了,真傻。” 刘渺那天被单独扔在了云休睡过的床上,谈允独自拖着孱弱的躯体回到了主屋,她吩咐心腹丫头为自己沐浴更衣,然后把自己埋在舒适的床中沉沉的睡了一觉。 …… 云休回到宅子,楚离歌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等着夸奖的孩子的得意表情,就在云休决定夸奖楚离歌的时候,墨年和墨玉抱着雪媚娘闯了进来。 “小姐!你回来了?出大事了!”墨年不顾楚离歌在场,冲着云休喊道,云休蹙眉,“慌张什么,怎么了?” 墨玉指着墨年怀中的雪媚娘,表情扭曲,“它拉出来了!” “……”云休无语的咽了咽口水,楚离歌挑眉不解,云休起身看看雪媚娘,一副萎靡的样子,耳朵也是无力的耷拉着,凑近还能听见虚弱的呼呼声。 “你们对它做什么了,怎么这副样子。”云休心疼的接过雪媚娘,“墨玉,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做了些什么!” 墨玉举起手无辜的苦笑,“没办法啊,谁让它吃错东西!” 墨年也赞同的点头,“小姐,现在重点不是这个,是雪媚娘拉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有问题!” “什么东西?”云休疑惑的看着两人,难道还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楚离歌在一边听着也是一头雾水,大致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是说,这小家伙拉出来的东西有问题?” “对啊!”墨玉和墨年齐齐点头,“你们跟我们去看看吧!” 云休和楚离歌当下就跟着墨年墨玉往外走,墨玉声情并茂的叙述道,“主子,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试验好了对雪媚娘无害的泻药,没想到这小家伙倒是挺能抗的,居然下午才开始腹泻。” “然后我就照着主子的吩咐,检查它的排泄物,当然还有那个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坚硬的东西。”墨玉举起手比划道,“大概就是一块铜钱那么大吧,一个圆圆方方的东西。” “圆圆方方?”云休也很难想象,雪媚娘是怎么把这个东西吞下去的。 墨年这时插话道,“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清洗过后,发现表面是银白色的,可是又有破损,这个东西有没有毒我们也没办法判断,只好来告诉小姐了。” 云休看看怀里的小东西,怜爱的摸摸它的小脑袋,“下次不要再乱吃东西了,听到没有!” 雪媚娘咕噜咕噜了几声,云休姑且是当做它听进去了。 来到墨玉和墨年为雪媚娘清理的房间,云休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块圆圆方方的东西,乍一看还有点眼熟。 楚离歌也跨了进来,看着桌上的东西,也觉得很熟悉。 “这倒是很像珠子一类的东西。”云休初次看过,便觉得这应该是珠子。 墨年点头,也比较赞同,“我们也觉得是,可是这颗珠子很奇怪,它是有破损的,我们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此时天还亮着,外面的光线透过窗户射进来,云休突然说道,“你们找黑布把窗户和门都挡起来。” “挡起来?”墨年一时没有跟上云休的思路,墨玉已经翻箱倒柜的找起来了,等到墨年和墨玉合力把门窗全部遮上时,屋子里变成了一片漆黑。 楚离歌已经心有灵犀的明白了云休的意思,静静的等着,只有墨年还没反应过来,她眨着眼睛,小声的问道,“小姐,我们不点蜡烛么?” “嘘!”墨玉推了推墨年,“你注意看。” 墨年不解,这黑灯瞎火的,能看到什么呀,可是小姐和圣子都没有说话,自己也只好跟着等着。 一点一点的月白色的亮光从一处渐渐渗出来,墨玉惊呼,“是什么在发光?” “是那东西。”云休淡笑的看着桌上的发光体,“原来雪媚娘吞进去的是夜明珠,估计是从库房哪个角落误食了。” “夜明珠?哦!可能是上次楚国皇上赏赐的,我忘记收好了。”墨玉猛然想起,那些东西太过琐碎,自己也没有注意。 云休这下子才算是放心,夜明珠应该也不会有毒素之类的。墨玉把门窗上的黑布拿下来,楚离歌倒是仔细的凑近看了看那颗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看起来很奇怪。”楚离歌看着那恢复白色的珠子,明显有一角出现了瑕疵。楚离歌怀疑的拿起了夜明珠,捏在手里看着。 云休见楚离歌这般,也问道,“怎么了?难道这夜明珠还有问题?” “进贡到宫中的夜明珠都是上品,绝不会轻易就破碎或是残损,况且这光芒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饱满,我觉得里面可能有东西。”说完,楚离歌就握紧夜明珠,手上用力,听见摩擦的声音,楚离歌再一松开手,夜明珠已经化成了白色的粉末,从指缝中滑落。 墨玉惊讶的看着楚离歌,觉得有些心疼,“这可是夜明珠啊。” 云休自然不会在意这点东西,看着楚离歌手中的夜明珠残渣,她不解的看着楚离歌,“发现什么了么?” 楚离歌自信的笑笑,“你看。” 云休并未看出什么特别得来,楚离歌用另一只手在粉末中摸着,把粉末吹开,一颗更加饱满滑润的珠子露了出来。 “是鲛珠。”楚离歌勾起嘴角,把鲛珠拿起来,放在云休的面前,“这真的是意外之喜。” 云休蹙眉,想起墨玉和墨年还在这里,于是把怀里的雪媚娘小心的放进墨年的怀里,“你们先出去吧。” 墨年和墨玉也是玲珑心窍,一听这话就麻利的退了出去。 楚离歌把鲛珠放在桌上,那颗小小的圆润的珠子竟然呈现出了乳黄色的光芒。 云休看了眼鲛珠,“这就是周国、越国和楚国争着抢着的鲛珠?你不是给了楚离寰?” “鲛珠不止一枚,现在我所知的是四国皇室各有一枚。不过现在周国已经没有了,楚国的在你手里。”楚离歌笑的奸诈,“只怕那楚离寰想不到,竟然就这么把鲛珠拱手送人了。” “楚离寰手里不是有一枚么?是你从周国拿来的?” 第两百零九章 往事甘苦 云休说完便想到了为什么刘老宗主会说是枚夜明珠了,因为鲛珠被裹在夜明珠里,而这个绝密没几个人知道,云休估计,楚离寰也绝不会知道的。 “这鲛珠到底是什么来头?”云休拿起那枚小珠子,“你是说有四枚这样的珠子?怎么?集齐了有什么作用?” 楚离歌神秘的笑笑,“若是我说集齐鲛珠者能得天下,你相信么?” “不信。”云休嫌弃的放下鲛珠,“把天下放在几枚珠子上,太过草率了。” 楚离歌轻笑着摇头,“你说得对,我也不信,可是传说总是神乎其神的,据说是风神国皇室传下来的。” 云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楚离歌提起风神国了,这个风神国是自己死后的,还是死前的?云休曾经疑惑过,可以毕竟云休前生死时还很年轻,风神国历时两代才灭亡,后面发生了什么云休也不敢断定。所以云休抱着自私的想法,并不会和楚离歌坦白这件事。 “那你准备怎么做?”云休倒是很好奇楚离歌的态度。 楚离歌不屑的撇撇嘴,“我可不想被后世人说是因为得到了鲛珠才得到天下的,那些听信传说的人都是酒囊饭袋。” 看着这样自信得意的楚离歌,云休是打心里喜欢的,于是她大大的展现了一个笑容,“有勇气,也有信心。” “没有谋略,没有智慧?”楚离歌凑近云休的脸,作势要掐她腰间的软肉。 “有有有。”云休马上就求饶,楚离歌这才满意的笑笑,“不要否定我的英明睿智,知道么。哼哼。” 看楚离歌如此小孩子心性,云休却是开心的,难得看到如此任性可爱的他,不过再看看鲛珠,云休不忘和鲛珠有关的风神国的事情,“离歌,从你知道的来看,风神国是怎么灭亡的呢?” 楚离歌凝神细想,最后回答,“是因为一个女人,我觉得可能归根结底还是风神国皇室积病已久,但客观的来说,后世人的评价都是如此,风神国的武敏皇后,在自己儿子继位之后干政乱权,最后风神国国库被掏的一点也不剩,其他国家入侵,才自取灭亡的。” “武敏。”云休生生世世都忘不了这个女人,不过她最后的结局也不难想象,那个草包皇帝终究是没有能力的,武敏贪心不足蛇吞象,最后因为贪婪而死。 “在史书上,记载最多的是武敏,可是我更感兴趣的却是开国皇后。”楚离歌轻松的说道,云休却心中一跳,“怎么说?” “当初风神国初初建立的时候,风神国只是一个小国,可是那位传奇的开国皇后竟然能以女子之力把风神国经营的如此壮大,若没有后来的武敏,恐怕风神国也不会覆灭吧。” 云休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颤抖,记起了那些夜以继日为国家操劳,一心一意的日子,“你还是没有说出重点,为什么对她感兴趣?” 楚离歌真的认真的思考起来,“这么一个伟大的女人,却在史书中只有寥寥几笔,甚至有人不知道她的存在,我觉得很遗憾,不过就是武敏上位之后抹去了关于她的一切,这个女人如此强大,还这么神秘,没有一子半女年纪轻轻就常埋土下,实在是很令人惋惜。” 云休从未以这样的视角看着别人评价自己,虽然是前世的自己,可是记忆还模糊的存在,居然还有后世之人如此想要了解她。 “不过是个宫廷怨妇罢了。”云休略带凄凉的话语,自己看来是为自己的过去惋惜,而听在楚离歌耳里却是**裸的吃醋了。 楚离歌狡黠的看着云休,“虽然那位皇后很厉害,可是阿休在我心里才是最厉害的,你不要觉得不舒服啊。” 这哪跟哪啊。云休轻笑,楚离歌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副我都懂的样子。里外云休也不想申辩,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你和小侯爷是不是在谋划什么?”云休还是相当注意楚离歌的动向,小侯爷虽然是个有名无实的小官,但是却还是担着侯爷的名声。 楚离歌调皮的笑笑,“这可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 “秘密真多。”云休瞥了他一眼,也不强求楚离歌说出来,楚离歌拿起鲛珠,放在云休手里,“既然你不看重,这就是一枚简单的珠子,你想做什么都行。” 云休掂量着珠子,“舍得么。” “你这是小看我了,我楚离歌说到做到,我会靠自己得到想要的。”楚离歌仰起脸,笑的让人心痒痒的。 云休点点头,“正好想做个发簪,我收下了。” “阿休,你上次去阅江楼是不是碰见越秦了?”楚离歌想起那次与云休不愉快的争执,此时提起来还是有些尴尬和小心。 云休也不想隐瞒他,“对,没错,是偶遇,我认出他来了,可是他不认识我。” “不要和这个人又牵扯,他的背景很复杂。” “复杂?他不是宗珂的姐夫么?越国大将军,这个我还是查得到的。”云休一直没有察觉,可是楚离歌看出来了,只要提起宗珂,或是和宗珂沾边的,云休都是放心的,或者说是觉得没有问题的。 楚离歌无奈的摇头,“越国和南国之间从两代之前就有联姻,越秦的母亲就是南国公主。” “哦?这个我还真的没查,不过越秦的父母不是早亡了么?”云休记得越秦是自己摸爬滚打了二十年,成就今天这一番成就,全是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楚离歌对越秦也是多有忌惮,“的确,要说这四国之内,我唯一觉得棘手的就是越秦了,他的背景复杂,既是越国皇室又是南国皇室之人,不过他性子固执,已经不与南国皇室联系了,当年南国和越国好像出了什么嫌隙,致使越秦也一并恨了南国。” “这倒是奇了,还没听过有关系不用的。”云休倒是对越秦更刮目相看了,人家若是有两国皇室血统,巴不得两边都占着呢,这越秦倒好,宁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也不远做个闲散王爷。 楚离歌却不同意的撇撇嘴,“他越秦也不是良善之辈,此次来盛都,他便是偷偷入境的,若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为何要潜进楚国来呢?” 云休下意识的说道,“现如今越国和周国关系紧张,也许他是怕世人误会发难周国是楚国与越国的计谋呢?” “你似乎很偏袒越秦。”楚离歌不悦的看着云休,一脸的不满意,好像写满了嫉妒两个字。 云休失笑,“我就是客观的判断,和我自己没关系啊。” “哼,反正我们就要成亲了,宗珂那小子不会再出现了!”楚离歌赌气的说道,云休更是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件事和宗珂还有什么关系么?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云休还记得自己在阅江楼答应的事情,这两天已经怠慢了,不能再拖延了,楚离歌不知道这件事,云休现在还不打算和他说明。 “好了,我也要好好休息一下,你不是还有事么?”云休佯装困倦,打着哈欠想要赶楚离歌出去。 楚离歌宠溺的摸摸云休的脑袋,“好好好,我走还不行么,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 云休把楚离歌推出去,自己也走了出来,毕竟这是墨玉的院子,自己待在这里也不好,“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 “安排?”楚离歌神秘的笑笑,附在云休耳边暧昧的说道,“我要准备聘礼啊。” “聘礼?”云休想起楚离歌之前故意在刘渺之前嘚瑟说的话,她的脸慢慢红起来,“你不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楚离歌爽朗的笑起来,“阿休啊阿休,你可真是与众不同,别人家姑娘都是巴不得聘礼越多越好,你还在这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有很多钱。”云休冷眼看着楚离歌笑的那副样子,再次声明自己的富婆身份。 “这世上还是有钱买不到的东西,那些才是不容易得到的。”楚离歌牵起云休的手,笃定的看着云休,“那些也许不是你想要的,可是却是我能给的最好的。” 云休听出楚离歌话中的诚意和情谊,可是此时却实在是不该扫了楚离歌的兴致,“好,随你吧。” 楚离歌搂住云休,“你都不知道,以前你总是拒绝我,害的我总是想好最坏的结果,现在你这一句一句的好,我真是受宠若惊。” “受虐狂。”云休虽说话中嫌弃,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你要是惹我不开心,我还是要说不的。” “好好好,我一直对你说好就行,您啊,就随您的心意!”楚离歌笑着在云休的额头印上一吻,停留的时间颇长,他贴着云休的额头轻声说道,“阿休,我爱你。” 云休此时竟然觉得鼻头一酸,楚离歌和她之间从未如此缠绵缱绻过,一个月前,她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完全接受他,现在却已经开始卿卿我我谈婚论嫁了。 云休突然觉得自己上了楚离歌的当,一步一步掉进了他的陷阱中。 “离歌,我也爱你。”云休淡笑,觉得像掉进了蜜罐。 第两百一十章 什么邪门歪道? 楚离歌沉浸在云休的回应中无法自拔,可是云休却拍拍他的肩膀,把他从幻想中唤醒。 云休轻笑的说道,“你该走了,我要休息了。” “好,明天你哪里也别去,等着我给你送份大礼来,保证满意。”楚离歌心情甚好,举止轻佻的摸了摸云休的脸,云休被他这一行为逗得发笑,点头称好。 楚离歌满脸灿笑的走了,云休站在原地却愣了很久,回到自己的屋子,墨素已经等了很久了。 “主子,卷轴里面标明的时间就要到了,是明天。”墨素拿着那天从阅江楼带出来的卷轴,云休皱眉,楚离歌还不知道自己和那位大人有了约定,也不知道自己执意插手这件事。若是被楚离歌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好,明天我们便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休还是决定以身犯险,既然已经一只脚踏进去了,若不能查个清楚,岂不是太不划算了。况且云休付出的代价可是连城的所有产业,起码要深入其中才能捞回本来。 墨素明白了云休的意思,“我这就去准备。” “好,你下去吧。”云休挥挥手,墨素走到一半,云休又唤她,“墨素!” “嗯?什么事?”墨素回头,不知云休还有什么吩咐。 “不要告诉其他人。” 墨素却犯了难,“其他人是指?” “除你我以外的其他人。”云休冷静的说道,“这件事我要暗中进行,不希望任何人阻止我。” 墨素皱眉,“是,墨素知道了。” 云休满意的挥手,“好,你下去吧。” 楚离歌前一刻说的话还在耳旁回响,这一刻云休却已经做了决定,放在以前,云休对楚离歌的叮咛不会有丝毫动容,可是如今,她们之间的牵绊越来越深,好像已经密不可分了。 明日要去的地方不是龙潭就是虎穴,云休若不能做到心无旁骛,说不定会出些什么事故,所以云休不愿任何事情分心,若是楚离歌或是墨青等人想要保护她,她为了说服他们还得费一番唇舌。 不见到那位大人的真面目,云休是不会甘休的,让她付出了代价,怎么也得从他身上咬块肉下来啊。 …… 第二天,云休和墨素坐着马车出了宅子,以逛街的名义,墨年为了照顾雪媚娘没有陪同。云休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墨素拉开卷轴轻声和云休说着,“主子,咱们现在去的是这卷轴上标明的地方,而且这上面还有规定,每个人都不许暴露自己的身份,必须以面具示人。” “哦?面具?”云休来了兴趣,每个人都要戴面具,看来都是互相不认识的了,那么像李元郎和许儒风这样关系的人应当是不会出现的了。 墨素从包袱里拿出来一副面具,这是一副纯白色的银质面具,露出眼睛和左半边脸的肌肤,流线型的边缘和云休的脸极为贴合。 云休摸着这副面具,边缘仔细的镶嵌了一圈黑色的宝石,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这样低调又彰显气质身份的面具,云休还是很喜欢的,看出来是墨素花了心思准备的。 “这副面具很好,我很喜欢。”云休试戴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 墨素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主子喜欢就好。” 马车到了一个偏僻的宅子面前,云休在马车上就戴上了面具,墨素也戴上了和云休面具同一颜色不过更为简单的面具。 墨素拿着卷轴上前敲门,不多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就出来开门了,老头看了两人一眼,“你们看着面生,找谁?” 云休使了眼色,墨素就把卷轴递到了老头的手里,老头看了一眼卷轴,怀疑的看了看云休,“是新人?上面没有吩咐过啊。” 老头显然也困惑不已,正巧后面传来马蹄的声音,云休应声回头,看着从马背上下来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那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型,再加上梳洗的身形和气场,云休几乎认定了这就是越秦本人。 越秦并未第一时间认出云休来,走到一边也没有正眼看过她。 越秦的卷轴很容易就通过了老头的验证,而云休还迟迟未被放行,云休蹙眉,若是今天进不去,他日也没有筹码了,于是云休只好硬着头皮冲着越秦说道,“秦大哥,好久不见!” 越秦疑惑的回头,上下打量了云休,还是没有看出来是谁,“请问姑娘方才是在叫我么?” 想不到堂堂大将军竟然眼力价这么差,云休淡笑着解释道,“这才几天不见,阅江楼一别,秦大哥都不记得我了。” 越秦原本眯着眼睛回忆着,这下突然想了起来,“是你?!” “大哥,几日不见,你还好么?”云休一听越秦还记得自己,于是便想蹭着越秦进去。 谁知道老头好像知道云休心里想什么,“这位姑娘既然认识这位大人,想来手中的信物也不会有假,方才是老奴的不是了。” 云休倒是没想到这位老奴如此变通,马上笑道,“无碍,小女子也是初来乍到,还请带路。” 越秦并肩和云休走在一起,跟着老头走过长长的走廊,然后进入后花园中的假山群中。 云休皱眉看着这假山群,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然后便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假山石阵中出现了一条能容三人并行的通道。 “这是暗道?”云休轻声喃喃,越秦也不害怕,率先走了进去,云休亦步亦趋的跟着,墨素走在最后面。 里面竟然是越走越明朗,到了最后已经大到像是一个前厅那般大小,里面也多多少少或站或立的有不少同样戴着面具的男女们。 墨素也忍不住轻呼,这简直是集会么! 云休看着其他人短暂的注意到自己和越秦的进入后,又恢复了之前自然的样子,云休轻声问越秦,“秦大哥,我是第一次来,你呢?” “我也是第一次。”越秦轻松的笑笑,“先看一段时间再说。” 云休暗中点点头,越秦下巴点点那边的石桌,云休和他便坐了下来。 坐下没过多久,一阵喧闹声传来,众人都站起来,像是虔诚的教徒等待着传道之人。 “正主来了。”越秦在一边冷眼看着,大概心里也觉得这个集会十分奇怪。 云休想要看清楚那位大人究竟是谁,于是便跟着人群往前走,可是去不知被谁踩到了裙角,就快要摔倒,越秦眼疾手快的揽住了云休的腰,下一刻云休才又站直了身子,云休尴尬的笑笑,“多谢大哥了。” 越秦不在意的笑笑,“不要往前面凑了,人太多了。” “呃,好。”云休想要看清楚那人,但是却抢不过其他人,只好尴尬的站在越秦身边,心急如焚。 听到铃铛的响声,云休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过去。谁知那些挡在她们面前,戴着不同面具的男男女女都像约好了似的向两边推去,自动的在云休和那位传道士之间留出了一道不宽不窄的小道。 那人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五颜六色的面具,冲着云休和越秦抬起手,“今天又有两位新成员加入了我们,让我们欢迎他们!” 身边传来雷霆般的掌声,每个人都对云休和越秦的身份表示好奇。 “这两位很特别,他们其中一位是异国贵客,还有一位是女中诸葛,他们的才华和智慧是无与伦比的,今天,他们加入我们,也是为了我们伟大的目标!” “好!好!好!” 四面八方传来叫好声,云休背上冷汗直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邪门歪道?不会是自己走错了吧?看了看身边神态自然的越秦,云休更加疑惑,难道这人觉得现在这场景很自然? 那领头人又说道,“请两位新成员随我前来,剩下的诸位还请自便。” 接着就有带着面具的下人领着云休和越秦往更深处走着。那人走在最前面,身子挺得板正,云休盯着那人的后背,琢磨着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越秦好像还是挺自在的,此处张望着,云休便问道,“大哥,你觉得这后面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越秦耸肩,“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云休苦笑,这好像等于没说啊。 不一会,云休几人就来到了一扇暗红色的大门面前,那人推开了大门,里面是一间黑漆漆的密室,宽大的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面孔隐在黑暗中,云休费劲的看着,愣是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 一位老者从旁边走过来,云休一眼的认出了,是阅江楼的那位替身。 老者首先是对越秦行礼,根本没有搭理云休,云休也不介意,毕竟在越秦面前,云休是个身份地位都不如他,只有一身铜臭味的女人。 那位坐在桌前的大人发话了,“两位第一次来这里,觉得如何?” 越秦自在的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明白的问道,“你这里是什么邪门歪道?” 云休咬唇,这越秦还真的是别具一格啊,居然这么随意。 那位大人爽朗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将军果然如传言中的那般,性情实在是让我佩服。” 第两百一十一章 血性越秦 云休心中无语,这明明就是在挑衅好么,看来地位高的贵宾果然说什么都不会错啊。 还记得那天老者带着越秦单独离去,那日便是来见这位黑衣人的吧?越秦在一边也不忌讳云休在场,竟然十分坦诚的对着黑衣人说道,“按照之前的契约,我如约前来了,你的答复呢?” 黑衣人手里一直抓着什么,此时他展开手心,露出了一朵鲜嫩欲滴的粉色的花骨朵,“将军如此着急,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以越国如今的情形,南国虎视眈眈,周国又总是小打小闹的反击,恐怕不能让将军如此长时间的在这里逗留吧?” 这句话带来的信息量太大,云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就像原本保护的好好的秘密突然敞在了太阳底下,越秦也下意识的皱眉,看向云休的方向,云休已经是一副为所谓的表情,好像刚才的那番话都不曾存在。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达成共识了。”越秦语气变得生硬,“我越国并不是非你不可,你不要自视过高了!” “越将军,你我都明白,周国和南国若是同一时间发难,你越国纵使地大物博,没有武器和火药,又能撑到何时呢?”黑衣人还是不疾不徐的反击。 越秦马上噌的站起来,眼神凌厉,“那么说来,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在耍我?” “不敢不敢。”黑衣人摸摸手中的花骨朵,“我只是提醒将军,口说无凭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还是要拿出诚意来才行。” “诚意?!”越秦冷笑,“我已经拿出了最好的东西,你居然还说我没有诚意?!” “非也非也,将军以为自己拿出的是最好的,其实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累赘,我不需要,也不看重,之所以同意和将军见面,我希望能得到的是别的。” 越秦也不傻,作为一名将军,能给的实在是有限,“恕我不能奉陪了。” “越将军,越国派你来此,却不愿付出一点代价,这真叫我难办了,我只是要个承诺罢了。”黑衣人奸诈的笑着,声音尖锐而刺耳。 越秦冷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造反还是谋事都和我越国无关,休想利用我们生事!” 黑衣人被看穿了心事,却反而不怒反笑,“越将军,人都说你有勇有谋,是四国第一将军,可是在我看来,你还比不上旁边的这位风小姐。” 话题突然被牵扯到云休的身上,顿时三双眼睛齐刷刷的就看向了云休,云休咽了口口水,还是那样一副淡然的样子。 越秦甩袖,“既然我们达不成共识,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越将军何必如此冲动,做生意就是这样,总要慢慢来的。” “这不是生意!”越秦冲动的喊道,“你知道有多少前线将士等着我回去,那些人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我不能就这么毁了他们的期望!你懂么!” 黑衣人好像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在将军身上,这是家国大义,在我身上,这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生意,请恕我不能与将军感同身受了。” 云休皱眉,这黑衣人每句话都在激越秦,越秦的军人血性被激发出来,也顾不得眼前的利弊得失了。 看在宗珂的份上,云休想着怎么着也要帮越秦一把。 “秦大哥,你是将军?”云休看向越秦,越秦皱着眉头,“修云,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不,秦大哥。”云休仔细斟酌了一番,这才悠悠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谈的合作是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我是一个生意人,以金钱至上,可是我又是一个女人,同时我还有很多家人。我不能用生意人的态度来对待家人,正如你无法用军人的心态来看待这件事情,立场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修云……”越秦不悦的看着云休,好像云休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出去。 云休想要开口叫,却听黑衣人说道,“风小姐,随他去吧,越将军不是迂腐之人,会想明白的。” “你把我一同叫来是为了看他奔溃?”云休也相当生气,越秦好歹是一国将军,虽然现在隐藏身份,可是看得出他还有一身傲骨。 “是么。”黑衣人笑笑,“我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呢?” “嗯?”云休突然愣住了,这黑衣人在说什么?故意的?越秦故意发火,故意提条件,故意摆脸色?那样一个率性血性的军人?可能么? “说笑而已,风小姐不必当真。”黑衣人示意云休坐下,云休这才意识到这个空间只剩下自己和黑衣人还有一旁怒目而视的老者。 “风小姐?”那位黑衣男子转向了云休,云休眨了眨眼睛。 “今天这场、聚会的目的是什么?”云休有些吞吞吐吐的问道,只剩下自己,面对这样一个阴森诡异的环境,云休还是决定先观察一番,再表明立场。 黑衣人看了看云休,不赞同的摇摇头,“风小姐,这是一个畅所欲言的环境,你可以尽情表达自己的看法。” “呃?”云休第一次被人问难住了,不过也并不怯场,“首先,我想问的是,你是谁?” “我是谁?”黑衣人仰起头来夸张的大笑起来,“风小姐还是不要知道为好,真的。” “是你要我问的,回不回答也在你。”云休为所谓的笑笑,她也不觉得此人会乖乖的回答自己的身份,“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黑衣人神情复杂的看着云休,“风小姐,你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连城的产业我很看重,我能完全相信你么。” 云休不悦的看着黑衣人,“我从来不以情感来判断事物,我不需要你的相信,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是互惠互利的。” 黑衣人轻声的哦了一声,看向了一边的老者,老者低着头,也不知道云休怎么说得出这一番话来,“风小姐,没有女人有资格和我家主子谈合作。” “女人?”云休嘲讽的笑笑,“女人又如何,我们比的又不是体力。” “话是如此……”老者强行辩解道,“可是风小姐太过年轻,恐怕难以胜任啊。” “呵呵,真是过河拆桥啊。”云休心中涌起的怒气忍不住爆发了出来,这就是所谓的翻脸不认账了吧?难怪越秦会被激怒,这人还真有本事。 “风小姐说这话就有些难听了。”老者有些不悦,好像云休小小年纪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大逆不道。 “没什么难听不难听的,做得出就不怕说吧。”云休至始至终看着黑衣人隐在黑暗中的脸,想探究出他的神情。 “你……”老者的眉头皱在一起,就算是鹤发童颜也觉得怪异的很。 黑衣人挥挥手,示意老者先不要说了,“风小姐果然与众不同,我很欣赏小姐方才说的几句话,这样吧,在盛都有几家铺子,一直半死不活的平白增添烦恼,若是风小姐能令它们起死回生,我就相信小姐的能力,并且给你赔礼道歉。” “主子!”老者看不过去,毕竟自家主子从未受到这样的质询和侮辱,而这小姑娘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无事。”黑衣人笑着摇头,“风小姐可接受?” “你不怕我查到你的底细?”云休算是明白了,这人虽然把自己搞的很神秘,可是可能实力已经充实到不怕任何威胁了。 “查?你查不到的。”黑衣人笑的夸张,好像云休说了笑话,“风小姐还真是招人喜欢,老穆,你待会把那几间铺子的账本给风小姐。” “这、是的,主子。”原来这位老者叫做老穆,他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云休心中也冷笑,真是不识抬举! 黑衣人好像有些累了,揉着额头有些疲倦,老穆马上就扶着黑衣人起身,黑衣人轻笑着对云休说道,“今日招待不周,还请风小姐不要介怀。” 云休没有回答,看上去黑衣人是个身体虚弱的人,这倒是让云休有些惊讶。 老穆扶着黑衣人从侧边的门走了出去,接着便有人指印云休原路返回,云休走到半路,发现越秦正靠在一边等着自己,云休惊讶道,“你还没有走么?” 黑暗下的越秦,脸色不知是红了还是怎么了,“修云,我不该落下你一人,实在是对不住。” “没事的,秦大哥。”云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要道歉的。 “还有,关于我的身份,还请修云保密。”越秦是个将军,来到楚国却没有人知道,这的确算是件大事。 “好。”云休径直往前走,越秦和她并肩走着,云休突然问道,“秦大哥,你遇到什么困难了么?也许我可以帮你?” “困难?”越秦笑笑,“我独身来此已经是绝密,这件事万万不可给你知晓了。” 云休看越秦如此决绝,也不勉强,“哦。” 听到他和黑衣人的对话,其实云休多少能猜到越秦来此的目的,面对即将开始的战事,其实后方的军方物资才是大头,可是越国偏偏不争气,总有人在这上面中饱私囊。 第两百一十二章 越秦的目的 国库亏空,自然拿不出钱来,但是越国皇帝却不管,国书已发,战帖已下,越秦不想让自己手下的军人因为这等肮脏事惨死沙场,于是想要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却没想到来到楚国后这么困难。 “多谢。”越秦脸上神情复杂。 “秦大哥,此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你放心。”云休深知越秦的无奈,若是此时被其他几个国家知道了越国后方的问题,岂不是麻烦了,其实越秦倒是大胆,就这么直白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越秦微微的颔首,和云休通过原来那处黑暗的前厅,三三两两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有几人看着云休和越秦回来了,热络的冲着他们走了过来。 越秦对这种交际有些厌烦,表情不耐,可是云休却习惯以这种方式来探听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于是云休显得主动很多,越秦看了看云休,更觉得云休与众不同。 “两位第一次来,想来也是各个领域里的能人,不知能否认识一下?”有一位戴着花面具的男子冲着云休笑道。 云休淡笑点头,“算不上能人,只不过对经商略感兴趣罢了。” “哦!原来姑娘是个商人?但是看起来年纪很轻,没想到就这么能力出众,不像我们,到现在还只是小角色,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英雄出少年啊!”这夸奖的话像车轱辘一样出来,云休只能淡笑不作回应。 越秦冷笑,“这位公子夸奖人的本领也不小,何必妄自菲薄呢!” 云休怪异的看了眼越秦,没想到这位将军小气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呛声一个陌生人。 果然那个花面具的公子尴尬的笑笑,转身和别人说话去了。 身边原本聚集的几人都跟着花面具走开了,云休原本盘算着问点信息的,也泡了汤,没想到越秦的嘴上功夫这么厉害! 看出云休的不悦,越秦不好意思的笑笑,“修云,实在是抱歉。” 云休撇撇嘴,“无碍,我觉得也不会真的能问出什么来。” 越秦尴尬的摸摸鼻子,笑的好像没听懂云休话中的揶揄。 云休却注意到了越秦这一个小动作——在尴尬或是不自在的时候摸鼻子,这和宗珂的小动作是一样的,云休想起了那个少年,觉得真的很久不见了。 不一会,老穆就找到了云休,黑着脸把一沓资料册子递给云休,“这是店铺生意的账本和资料。” “多谢。”云休大方的接下,深深吐了一口气,“看来任务不轻啊。” 因为越秦一开始就出去了,没听到后面黑衣人和云休的对话,不知道云休和黑衣人的约定,“怎么了?他们让你做什么?” “唔,算是一个小考验吧?”云休其实觉得有些被侮辱了,但是也没有办法,既然要深入,就一定要了解他们。 “修云,你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越秦摇摇头,“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不安稳的过生活呢?如果我是你的哥哥,我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秦大哥,你真的不必担心我。”云休虽然面上淡淡的,心中还是不乏感动,从未有一个男子以哥哥的身份来关心自己,况且以自己的真实年龄来算,越秦还算是弟弟呢。也许是越秦气场更强,又是一个见过生死的军人,更让云休觉得有安全感吧? “嗯,虽然我和你只见过两面,可是也看出你是内心坚定的人,你认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越秦睿智的看着云休,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云休的欣赏。 云休不好意思的笑笑,“秦大哥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啊。” “是夸奖。”越秦调皮的耸肩,“我可没有刚才那个小子那么会说话,你可能不会喜欢,不过我还是问一问,你想听哪一种?” “秦大哥,你这又是在开我玩笑了。”云休并未放在心上,越秦常年在军中,面对的都是军令和军人,不喜欢阳奉阴违的人也很正常。 “不说这个了,我看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了。”越秦抱歉的笑笑,云休点头,“秦大哥不用担心我,你先走吧。” “好。”越秦装作自然的样子,但是云休还是看出了一丝的慌张。 既然越秦不在了,又没有希望得知黑衣人更多的消息,云休也打算打道回府了。 墨素等在假山群出口处,看见云休毫无损伤的出来,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主子,你终于出来了,这都下午了,我都担心死了。” “这么晚了?里面都是密道,暗无天日的,果然还是地面上舒服。”云休不在意的笑笑,跟着下人出了门,坐上自家的马车,墨素还是一脸担忧的样子,云休不由的轻笑,“我这不是出来了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是,主子,墨青他们都没来,我又进不去,真的很担心。”墨素也是第一次独立的和云休出来,觉得害怕也情有可原。 “里面还有越秦大将军在,能出什么事。”云休淡笑,“墨素啊,你知道越秦为什么急着走么?” “越秦?”墨素疑惑的睁大眼睛,“主子还认识越秦大将军么?他刚才也在里面?他不是在越国么?” 云休这才想起来,墨素她们是不知道关于秦越就是越秦的事情的,“就是上次在阅江楼遇见的那个男人,他就是越秦啊。” “哦!”墨素恍然大悟,脸上有些羞赧,“是墨素观察力不够,没有认出来。” 云休淡笑,“这和你也没有关系,今日我知道了他的身份,面上虽然和气,可是背地里免不了对我查探一番。” “怎么会?那越秦和主子看起来关系挺好的啊。”墨素天真的说道。 云休摇摇头,“越秦是将军,可是他的身份不只是将军,他是越国皇室的亲王,身体里还有南国皇室的血,从小在越国皇室不知遭遇了多少冷眼和欺压,最终变成了如今的铁血将军。” “那越秦将军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墨素突然来了兴趣,难道这个铁血将军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云休勾起嘴角笑笑,“宗珂为人风流,若是他的姐夫呆板直肠子,他必定不会如此敬佩他。初识越秦的人都道他是最有侠气的将军,可是有侠气不能支撑他在尔虞我诈的宫廷长大,有侠气也不能让他有如今的地位。现在越国没什么仗好打了,越秦的地位却丝毫没有下降,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唔,那就是说,其实越秦将军是大智若愚?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可是表面却装作没心机的样子?”墨素还算事一点就通,云休赞赏的点头,“这只是越秦的其中一面,人性永远不能从某一面或是单一的角度来解释,越秦很复杂也很危险。” “那主子还是不要和越秦来往了吧?”墨素胆子相对其他墨家人来说小许多,面对危险还是习惯性的后退。 云休却摇头,“墨素,危险无时不在,遇到危险不要想着后退。” 墨素听出云休话中的不悦,只好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墨素其实自己心里也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像珠儿,根本不会被云休提到身边做事,自己性子软,总是犯错,反应也不快,几乎没有长处。 云休叹气,墨素是个普通的姑娘,若是放在前世,云休不会让她来做暗卫的,看着墨素一脸的愧疚自责,云休低叹一口气,“墨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跟我来办这件事么?” “嗯?不知。”墨素摇摇头。 “墨家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长处,我让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这样才能活出自己的价值来。我需要各式各样的人,你也有自己的长处。” “长处?”墨素疑惑了,自己并没有长处啊,论武功,自己只是三脚猫,比不上墨青,论能搜集情报,自己比不上墨华,论刑讯逼供侦查,自己比不上墨零,论易容伪装术,自己也比不上墨玉,墨年有的天赋和经商头脑,自己也没有,就更别提墨鹊的医术了,难道这还不算是一无是处么? 云休淡淡的目光看着墨素,“你不必和他们比,别看他们表面上轻松,若是哪天有一个人在他们的领域中超过他们了,他们也就没脸在我这里了。” “那我……”墨素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异常干渴。 “墨素,你是我见过最普通的人。”云休淡笑着说道,“放在那里也不会显得很出众,甚至总是犯些不该犯的小错误。” “主子,我知道错了……”墨素低着脑袋,声音都有些哽咽。 “你先别急着认错。”云休换了一个坐姿,捏捏自己的腿,“你看,我一直坐在这里,一个姿势坐着太久了,也会觉得累。一样的道理,我用人都是有目的性的,他们就像咬合的木楔,只有配合默契才能事半功倍,可是我身边还从没有出现像你这样的普通人。” “嗯,我的确是太普通了。”墨素点点头,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好像云休下一刻就要宣布她被踢出去了。 第两百一十三章 昼颜 “墨素,你会从普通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会害怕会紧张也会有失误,看起来这是缺点,可是这正是我需要的。”云休淡笑着对墨素说道,语气温柔,甚至有着暖意。 “啊?”墨素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子需要像我这样的人?” “是。”云休点头,“不要再对自己抱有怀疑了。” “嗯!谢谢主子!”墨素瞬间转换了心情,笑的嘴边梨涡显现。 云休嗤笑,果然这孩子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呢。 马车渐渐停下,云休慢慢下了马车,却见前厅隐约站了一个人,那人背着手挑眉看着自己,一脸高深莫测的冷笑。 哎呀,云休心中暗叫不好,回来的太晚了,楚离歌已经来了! 站在远处怒目而视脸色扭曲的正是楚离歌圣子,墨年和墨玉远远的站着,楚离歌身上散发出的高贵冷艳的气质使得他们不敢靠近一步。 “你去哪了?”楚离歌冷声问道,云休脑中快速的旋转,淡笑道,“出去转一转,墨年她们没告诉你么?” 楚离歌瞥了站在角落的她们一眼,雪媚娘原本躺在墨年的怀中,好像察觉到楚离歌的视线,突然叫了一声藏进了墨年的脖子里,墨年求救的眼神快速的扫向云休,云休苦笑,看着楚离歌先发制人道,“你这是在质问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离歌抿着唇,看起来非常生气,“我让你待在这里等我,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呢?” “我只是出去转了一下,我没做什么呀!”云休无辜的看着楚离歌,“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你现在可以说啊。” “这是原则问题。”楚离歌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退让,而是硬着脖子冲着云休沉声说道。 云休心中嘀咕,觉得这一次好像没那么好糊弄了。于是她说道,“怎么没人上茶?墨年,你去准备点茶水点心啊。” “哦,哦,是,小姐!”墨年临走还叫走了墨玉和墨素,院子中只留下云休和楚离歌对视而立。 云休擦肩走近前厅,楚离歌还是站在外面,云休不耐的回头,“离歌?你有话过来再说。” 楚离歌僵硬了一会才转身走进前厅,又低气压的坐下,嘴角至始至终都是板着的。 墨年匆匆的进来,放下滚烫的茶水和点心,马上又麻利的跑了。云休只好为楚离歌服务,倒上茶水,又把点心送到楚离歌的嘴边,讨好的说道,“尝尝看。” 楚离歌别过脑袋,丝毫不理睬云休。云休叹气,放下手中的点心,顺势坐在楚离歌的边上,转头看着他生气别扭的样子,“你等我很久?有多久?” “楚离歌,今天是我没有把握好时间,你昨天也没说什么时候来,我总不能一天什么都不做只等着你吧。”云休有些难办了,楚离歌平常都是一会就好了,这次怎么还在生气。 楚离歌有些动容,转头过来,脸色还是沉着,“你去哪里了?” 云休最烦楚离歌问这样的问题,“我就是出去转一转,不行么?” “阿休,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被人撞见认出来了,楚离寰会抓着你不放的,你怎么就没有概念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往大街上晃悠呢!”云休觉得楚离歌管自己管的太多了,“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么?” “我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么,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楚离歌此时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煽动起来,活脱脱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再加上那俊美的妖孽脸,云休不忍心的咬唇。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云休的语气软了下来,原来被**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 楚离歌突然握着云休的手,强迫云休看着自己的眼睛,“阿休,你是真的想要嫁给我的吧?不是被迫的吧?” “嗯?”云休皱眉,心跳的很快,“你在胡说什么,我当然是想要嫁给你的。” 楚离歌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你看一样东西,可是你回来的太迟了,所以我才有些生气。” “看什么?现在不能看么?”云休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迟了一会就不能看了。 “是南国的国花,叫做昼颜的。”楚离歌苦笑道,“昼颜花的绽放时间在白天,绽放时长也很短,在你还没回来的时候花就开了,现在当然看不到了。” “哦。”云休此时莫名的有些愧疚了,“你昨天早点和我说,我今天就等在宅子不出门了。” “天地良心啊,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楚离歌失笑的发现云休居然把过错都赖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行,我要看!”云休越想越觉得划不来,昼颜花据说开花时有七种颜色,花期又短,是和南国很相称的神秘的花。 楚离歌勾起嘴角,“已经谢了。” “不行不行,我不管,我要看!”这次换成云休生气了,她委屈的看着楚离歌,用近乎撒娇的语气说道,“楚离歌,全都怪你!谁让你不和我说的!你太过分了!” “这哪里是我的错!”楚离歌摊手轻笑,不过看到云休生气的鼓起的脸,不由的大笑起来,“阿休,你撒起娇来真可爱!” “谁撒娇了!”云休还没意识到自己娇嗔的语气,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楚离歌,你是活腻歪了!” “好好好,我想办法让你看。”楚离歌托腮想了一会,突然神秘的说道,“我给你画一张昼颜花怎么样?” “画?”云休怀疑的看着楚离歌,“你画的出来么?”怎么可能仅凭记忆就画出来昼颜花的绽放美景?再好的画家都没办法画出它的神韵啊。 楚离歌见云休质疑他的水准,不悦的挑眉,“你说什么?” “我们还是去书房吧。”云休生硬的岔开了话题,“那花呢?” 楚离歌无奈的笑笑,宠溺的看着云休期待的表情,“在你屋子外面呢,我让林柏去拿来。” “嗯。”云休说着就拉着楚离歌,两人亲昵的往书房走去。 林柏已经准备好了笔墨和桌椅,就放在屋子的外面,云休一去就看到了放在自己屋子外面的花,暗黑色的花盆,种着两簇昼颜花,只是花已经谢了,但还是看的出花盆泥土里五颜六色的发黄的花瓣。 楚离歌走到桌子前,把画纸铺好,对着云休招手,“阿休,你也坐到那里去,我把你和花画在一起。” “唔?”云休摇摇头,“我就不用画了吧?你就画花就好了。” “让你去坐着你就坐着,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要反对?”楚离歌佯装生气,云休只好嘀咕着坐在屋子外的门廊下,“这样行了吧?” 楚离歌像模像样的拿起笔,画几笔再看看云休,画几笔又看看,云休坐在一边也不累,索性细心的看着楚离歌来。 云休从来不否认楚离歌超乎寻常的俊美,平常只要她不注意,就会被楚离歌那双眼睛吸引过去,然后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于是和楚离歌在一起,云休要更加集中注意。 此时云休可以毫不顾忌的看着楚离歌,看着那双异瞳,楚离歌的眼睛是有神且有魅力的,不像是阿离,阿离神色涣散,看人都不敢抬头,更别提对视了,虽然他也有一双异瞳,可是却没有楚离歌这么美丽。 云休已经很少回忆起阿离了,前世的最后,是阿离的那一匕首使自己丧失了生的信心,被心爱的人亲手摧毁,哪怕不是故意的,都是致命的打击。 回忆到这里,云休再看看眼前的楚离歌,竟然觉得释然不少,楚离歌不会是阿离,起码这辈子,楚离歌绝不会背叛自己,起码这辈子,自己不会再单独一个人。 楚离歌见云休失神了,便笑着唤道,“怎么?坐累了?” “唔?”云休反应过来,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是啊,你画好了没?” 楚离歌瞥了瞥嘴,“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好了,你过来看看。” 云休淡笑着起身,来到楚离歌的身边,看着画纸上的人和花。 “这么快就画好了?”云休挑眉,嘴角越越勾越大。 那画纸上前方放着一株开的茂盛的昼颜花,花朵绽放七彩光芒,让人脑海中浮想联翩,不由的想象出昼颜花开在眼前的美景。可是,那昼颜花斜后方,那颀长的身影,飘逸的长发和完美的容颜,分明就是楚离歌本人啊。 “楚离歌,你倒是告诉我,我在哪啊,你画的分明是你自己!你这个大骗子!”云休觉的刚才心中的感动瞬间化为了泡影,只想打楚离歌一顿。 楚离歌奸诈的笑笑,“不行么?机会难得,要不你怎么能一直看着我呢?” 云休指着楚离歌那副自鸣得意的嘴脸,哭笑不得,“楚离歌,你这个无耻的流氓!” “哈哈,阿休,你不要恼羞成怒啊。”楚离歌抓着云休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臂把云休收进怀里,“放心,你的样子在我的心里,我不用看就能画出来。” “少贫嘴了。”云休略微脸红的转身,楚离歌把下巴靠在云休的肩头上,肌肤与肌肤相贴,笑着的时候,云休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颤动。 第两百一十四章 欺骗滋长 这样一副浓情画意的场景,本该你侬我侬的温存一番,云休却煞风景的说道,“我等会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楚离歌无语了一会,轻笑,“好,我这就走,你的事情永远排在第一位。” 云休还没见过有人这样吃醋的,只好象征性的安慰几句,“路上小心,记得吃饭哦。” “已经被你气饱了。”楚离歌扶额苦笑,谁叫自己摊上了云休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呢,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云休扯了扯嘴角,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你知道越秦来盛都了么?” “唔。”楚离歌把自己的自画像卷起来,抬眼看了云休一眼,“你也知道了?” “你以为我的人都是吃素的?”云休故意挑衅的说道,“越秦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楚离歌埋头在画像上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随后扔进了画筒里,“大概是来解决越国贪污受贿案的吧,越国内政问题还是挺多的,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哦。”云休若有所思的点头,“越秦来了盛都,你怎么不去会会?” 楚离歌顿了顿,笑笑,“不过就是个将军。” “哦。”云休一时不知说什么了,提起越秦就会想起宗珂,和那个为了云休远赴越国的墨鹊,“不知道宗珂怎么样了,墨鹊应该已经拜师学医了吧。” 楚离歌上前一步捏捏云休的脸,笑的人畜无害,“你居然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提起那家伙,看来我们的亲事要提前了。” 云休无语的看着楚离歌,“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牵扯到成亲。” “哈哈,我心急如焚啊。”楚离歌夸张的笑,掩藏眼里的局促。 两人间的浓情顿时化成了尴尬,楚离歌只好生硬的扯开话题,“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要陪同兰王进宫,楚离寰最近迷上了修仙之术。” “修仙?”云休挑眉,自己对这类的东西最为反感,那些忠于修仙修道之术的皇帝最后都没有好下场,把精力放在修仙上,不如放在政绩上了,不过这样的楚离寰对于楚离歌来说也是好事。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个道士,楚离寰已经连续好几日不早朝了,我和兰王进宫去看看,得劝一劝啊。”楚离歌故作无辜的表情,云休却知道楚离歌这话说的假心假意,不由的笑道,“是啊,除了兰王,就是你楚离歌最忠心耿耿了。” 楚离歌耸肩默认,那搞笑的表情,让云休觉得心情大好,楚离歌挥挥手,“好,我先走了。” “嗯。下次要来前让林柏通知一声,免得又扑空了。”云休叮嘱道,若是下次楚离歌再因此生气,可就有说不完的旧账了。 楚离歌撇撇嘴,小声的嘀咕,“我们一起住不就好了。” “什么?”云休挑眉威胁的笑道,这楚离歌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离歌忙举手求饶,“没没没,我什么也没说。”然后边退边走出了院子。 云休皱眉,关于自己偷偷和那位大人见面,以及约见越秦之事,虽然一直瞒着楚离歌,云休也明白这样不好,时间长了楚离歌的反应一定会更激烈,可是这些事情还没整理出一个头绪,云休暂且还不打算告诉楚离歌。 楚离歌走后,墨素就抱着资料来到云休的屋子,“主子,这些资料?” “放下吧,没事你先去休息。”云休决定好好看看这几个铺子,能不能在其中看出那位大人的背景。 墨素只好依言放下,“要不要叫墨年来?” “不用。”云休蹙眉,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墨年知道为好。 墨素点点头,就这样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一刻钟后又拿了一盏烛台进来,才又出了屋子。 云休虽然翻着资料,还是注意到了墨素细心的举动。资料中的几个铺子都在盛都偏僻的所在,经营的多半是鞭炮火烛店,甚至还有冥纸寿服之类的。 不用看账本就知道,这几个行业实在算不上赚钱的行业,平常人就算是开店也不会选择这几个行业,这种只有在固定节日和特定状态下才能有收入的行业,细水长流可以,但是想要赚大钱实在是太难。 连云休都知道的事情,那位大人不会不知道,拿在这个情况下,云休需要注意的就是账本中的灰色地带,也就是隐藏的条目。 账本这类东西,看起来着实费劲,以云休惊人的记忆力,完全看完一沓资料也花费了大半夜,蜡烛燃尽了,火光有些阑珊,云休刚想起身换根蜡烛,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原来是墨素。 她露出小半个脑袋,眨着眼睛看着云休,“主子,蜡烛快没了吧?我来换一根。”说完她就轻手轻脚的进来,安静的换下蜡烛,剪了灯烛,烛光又恢复开始时的光亮了,她才出去。 云休满意的看着她关门的机灵样,拿出一本册子来唰唰唰的总结着看到的内容。 写完十几页的小册子,天已经大亮了,云休放下笔起身,活动了自己的四肢,墨素又恰好敲门,“主子,天已经亮了,我已经准备好热水了,现在沐浴更衣么?” 云休正觉得自己浑身僵硬的很,墨素倒是很贴心的,她回应道,“好,你进来收拾一下东西吧。” 听到回应,墨素赶紧推门进来,云休揉着太阳穴,看见墨素努力的抑制自己想打哈欠的冲动。云休一夜未睡,想来墨素也是一直陪着的,云休不由的觉得有些动容了。 “墨素,你也一夜未睡么?” 墨素一惊,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打了瞌睡的,不困,不困。” “嗯,你等会就去休息吧,把墨年叫来。”云休明白墨素骨子里也是个倔强的姑娘,也不会多说什么,与其劝说不如直接命令了。 “哦,是,主子。”果然墨素开心的抱着资料,往外走去,笑嘻嘻的觉得自己干了了不起的大事。 墨年近来一直在处理飘渺镖局遗留下来的问题,总是不见人影,刘渺和谈允准备回周国了,临走时想要见云休一面,云休耐着性子还是要去见上一见。 墨年服侍云休沐浴更衣完,正好说道刘渺回周国的时间,“小姐,刘渺他们明日一大早就回周国了,想要你去见最后一面。” 在云休的心里,刘渺已经只是个陌生人了,云休冷笑道,“要真的是最后一面才好啊。” 墨年听出云休的不耐烦,便说了几句关于楚楚和欧阳的事情,“上次之后,我们的人去查了楚楚小姐和欧阳副宗主的下落,据说最后看见他们的行踪是在越国边境,小姐,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去越国了?” “越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越国很危险。”越国和周国之间已经是剑拔弩张,箭在弦上了,这时候去越国能干什么呢?去找那枚失落的夜明珠?如果他们凭着一腔热血就去找越国的麻烦,那真的是愚钝至极了。 “那我们要不要发信给墨鹊,让他注意点?”墨年和楚楚的关系很好,所以十分担心楚楚的安危,云休第一时间也想到的是不是要托宗珂保护她的安全,可是有欧阳在,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若是楚楚并未去到越国,麻烦宗珂也不是云休愿意看到的。 云休摇摇头,“欧阳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静候消息吧。” “哦。”墨年为云休梳妆打扮好,一个忍不住就发起牢骚来,“小姐,你是不知道,刘渺他们给我们添了多大的麻烦,若不是他们擅自调动镖局在盛都的人手,飘渺镖局在盛都的生意都被打乱了,最后还是我们给他们收拾残局,简直是气死我了。” 云休看着墨年这么稚气,看着她活灵活现的可爱表情,“你若是觉得烦就不要管了,以刘渺的能力,没办法顾及到盛都的生意的。” “是呀,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这生意也是我们一手扶起来的,就这么舍弃了多可惜。”墨年一边想撂挑子不干了,一边又舍不得往日的心血付诸东流,就这么纠结着,表情也生动的很,云休淡笑,“你再这么忧愁下去,就要老了。” “是呀是呀,我都有白头发了,都愁死我了。”墨年夸张的指着自己的头发给云休看,乌黑发亮的发髻没有一丝一毫银丝的痕迹。 云休笑的含蓄,墨年嘟着嘴不服气的对云休说道,“我决定了!这段时间飘渺镖局就收归我们了,以后等他们有能力找我们要了,我们再还给他们!” “财迷。”云休早就看出了墨年对飘渺镖局的觊觎之心,云休恰好也想让刘渺放点血,“随你吧。” “嗯!谢谢小姐!”墨年开心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我等会就去几个镖局分店看看情况!” “好,带着人,不要让他们小瞧了。”云休淡笑,刘渺若是知道,少不得又要吐血了。 “小姐放心,墨华和墨玉都会跟着我去的。”墨年笑起来眼睛眯成了月牙,弯弯的样子很机灵,云休这么一听就知道墨年是有预谋的,“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做,就放手去做吧,不要顾及太多。” 第两百一十五章 奇妙的缘分 “嗯嗯。”墨年见云休不但没有生气,还很看好自己,心里乐得开了花,“那我这就去啦,小姐!” “去吧,下午让墨素陪我出去买些东西。”云休下午想去看看那几间铺子,墨年也不方便陪同。 墨年笑嘻嘻的走了,嘴里还哼着小曲。 云休正靠在美人榻上小憩,墨青就大步走了进来,神情慌张,“主子,宫里传来消息,楚离寰今日与兰王在修仙之术这方面意见不同,发生了争执,楚离寰一口气没喘上来吐血了,如今已经昏过去了。” “楚离歌呢?”云休第一时间想到楚离歌也是陪着兰王的,怎么没有拦着呢。 “圣子无事,在楚离寰榻前侍疾,暂时不能出宫。” “嗯,昨天离歌和我说了那个道士,你们有关注这方面么?”云休昨天还未在意,今日这事倒是让云休警醒了几分,若是楚离寰暴毙,就算楚离歌想要夺位,多少也有些急促了。楚离寰就算要死,也要在最适当的时间,一个楚离歌准备充足的时间。 墨青想了想,表情有些嫌恶,“那个道士据说是南国人,擅长的不只是开炉炼丹,还会些邪术。” “是谁介绍给楚离寰的?”没道理一个皇帝会突然认识一个道士啊。 墨青摇摇头,也是一副费解的样子,“查不到,好像这个道士就是凭空出现的,突然就受到重用了。” “查不到?”云休倒是奇了,难不成这个道士掐指一算,看出楚国皇宫有人需要他,然后自发自动的进了皇宫?这个回答云休很不满意,皱眉看着墨青,“你们连宫里出现了什么人,怎么出现的都不知道,我要你们何用?你们最近是太闲了还是怎么?” “请主子恕罪!”墨青自知失职,连忙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自己和墨华专门负责情报和中枢,居然这点事情都查不到,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云休沉默了一会,久到墨青抬眼看着云休都不自知,“主子?” “唔,算了,你们先不要查这个道士,我正好有几件事吩咐你做。”云休拿出昨晚写的那本小册子。 墨青接过册子,随手翻了翻,“主子这是?” “我看中了这几家铺子的位置,你去查查这后面的老板是谁,到底是做什么的。”云休轻松的说着,虽然心中想着八成是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去试探一二,正好墨青和墨华最近有些懒惰了,是时候出点难题为难他们一番。 墨青草草的看完,疑惑的问道,“这几家铺子位置并不好,况且有几家做的是白事,恐怕和我们的风水也不符合吧?” 往常墨青都是接下命令就走,此次居然当场就提出了问题,云休并不是真的要收了这几家铺子,平常都不说话的,今日怎么话这么多,云休忍不住轻笑道,“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干脆你来做主子好了?” “墨青不敢!”墨青马上低下头,也发现自己僭越了,“我马上就去办!” “嗯。”云休点头,墨青起身往外走,云休又说了一句话,“墨青,若是查到什么不对劲的,不要告诉他们,只来汇报给我。” “嗯?是,主子!”墨青略微讶异,难道这几家铺子还有什么内幕的吗?云休又要做些什么呢?实在是让人费解。 墨青前脚刚走,墨零后脚就进来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主子,墨鹊来信了。” “墨鹊?拿来看看。”云休想起那个远走他乡的男子,心里还是有一些愧疚,墨鹊此时若是顺利应该也成功拜师了。 墨零从怀中拿出一封封了浆的信来,云休裁开信封,里面掉出来两封信和一枚珠子。 “嗯?怎么有两封信?这珠子?”云休把信放在一边,然后掂量起手中的珠子,这枚珠子通体发黑,像是黑珍珠,可是看起来又太小,好像有些眼熟? 云休心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又觉得不太可能,赶紧坐直身子,想要起来却发现腿有些麻了,墨零问道,“主子,怎么了?” 云休只好对墨零说道,“你去我梳妆镜下的抽屉里,把一个方锦盒拿来给我。” “哦。”墨零迅速的找到锦盒,交到了云休的手上。 云休打开锦盒,拿出了那枚月白色的鲛珠,云休把手中另一枚黑色的珠子和鲛珠放在一起,果然大小相同,质地也相似! “怎么大小一样?”连墨零都看出了两者之间的相似点,云休心中已经有些激动了,把黑珠子放在锦盒里,云休展开其中一封信。 这是墨鹊写来的信,除了汇报自己到了越国深受宗珂的照顾以外,还说了自己医术的进步云云,云休一目十行,没有看到关于这枚珠子的消息,云休放下这封信,拿起另一封。 看着这笔迹,云休猛然意识到这珠子竟然是宗珂送来的! 信中笔墨不多,大多是表达对云休的思念,语句潇洒而不低俗,神情而不谄媚,云休读着觉得宗珂其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信的末尾,宗珂提到,“写这封信的时候正巧在书房找到了这枚黑珍珠,觉得和你的气质很相衬,便一同寄去,望你可以赏脸做个发簪耳环之类,下次若是找到另一只再给你寄去。” 云休看完冷汗直流,这宗珂居然随便找到了什么东西觉得和自己很相衬就寄来了?既然在书房,肯定是宗家的府上,这要是被越秦知道了还不把宗珂打死?越秦一边急着从周国讨要鲛珠,这边宗珂竟然这么大方的把鲛珠放在信封里,直接就寄来了? “主子?信里说了什么么?”墨零看云休的脸色变幻莫测,竟然悲喜难测,担心墨鹊发生了什么大事。 云休反应过来,摇摇头,“没事,这是宗珂一并寄来的,他们一切都好。” 墨零这才放了心,“这样就好,我还担心墨鹊会不适应呢。”说完这句话,墨零红了红脸,所幸云休心思不在这里,也并未注意到墨零的异常。 “没事,我知道了,我这就回信,你先等一会。”云休斟酌了一番,觉得还是要郑重的说明情况,不能平白无故的拿了宗珂这么重要的东西。 墨零点头,站在一边研墨,安静的很,云休思索了一番,觉得还是说的隐晦一些,免得信落到了坏人之手。 唰唰唰的在纸上写着,云休一面想着如何能隐晦又能表达清楚,只好在客套寒暄后子啊结尾这样说。 “信封中的黑珍珠已经收到,不过我既不缺发簪也不缺耳环一物,黑珍珠贵重非凡,不敢贸然收下,我只代为保管,望有朝一日完璧归赵。” 云休通读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了,这才把信放进信封里,又提起笔回了墨鹊一封,内容大多是鼓励的话和盼望早日归来的寄语。 墨零最后才小声的畏畏缩缩的说道,“主子,能让我写一两句么?” “唔?”云休没想到墨零会开口,愣了一下点头,“好,你代表墨青他们来写几句吧。” 墨零马上就淡淡的笑起来,接过笔竟然有些紧张,用生涩的笔迹写道,“大家都盼望着你回来,一定要平安!” 云休看着墨零写下这句话,倒像是在家独守空房的妻子盼望远游的丈夫归来。 可是墨零的样子冷酷内向,实在是很难想象她会喜欢上墨鹊,况且墨鹊比墨零还小些,两人的性子更是天差地别,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云休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便不再细想。 墨零开心的装着信封走了,云休则把黑鲛珠和白鲛珠装进锦盒又收回抽屉里。这不经意间就得到了两枚鲛珠,云休是万万想不到的,自己没有丝毫的抢夺之意,这些鲛珠却一个一个的来到了云休的身边,云休也惊叹缘分的奇妙。 之前楚离歌还说到集齐了四枚鲛珠可以得天下,那云休不是得到了半壁江山?说起这个云休就觉得好笑。 转眼间就到了中午,墨素准时的出现在云休的面前,看见墨素准备的充分,精神也很饱满,云休满意的说道,“走吧。” “是,主子!”墨素愉快应和着,上了马车,墨素就变得紧张起来,大概是知道即将去的地方谁都不知道,甚至连墨家人都不知晓,云休的安危全系在自己身上,她便觉得自己此行责任重大,云休见墨素上了车就僵硬起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到她,不由的淡笑起来。 “我们只是一般的客人,买点东西而已,你不要这么紧张。”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墨素笑起来面部都有些狰狞了,云休只好摇着头不再管。 到了地方,云休首先来的是一家制作花炮和爆竹的店铺。 墨素扶着云休下车,云休神态自然的进了店铺,老板和伙计都悠闲的趴在柜台后面,看见云休和墨素进来了也不招呼一声,这才午时,老板和伙计就这副样子,就算是寻常的店铺也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老板,我们想要买些花炮,你推荐一下啊。”墨素挥手叫老板,老板却懒懒的样子,爱答不理的说道,“我们不买单个的,你们到别家去吧。” 第两百一十六章 反客为主 “唉!你什么态度啊,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你还不想卖么!”墨素紧张起来反而胆子大了,老板一见小姑娘不是好糊弄的,只好拖着肥胖的身子来到云休和墨素的面前,态度还是很嚣张,“不是我不想卖,是真的不卖单个的,若是您买个十来个,我们卖给您,鞭炮爆竹都是师傅都是手工做的,费眼睛。” 云休随意张望了一下,狭小的店铺里面拜放的各式爆竹花炮并不算多,老板见云休一进门不说话就随便看着,有些不大高兴,便对着云休说道,“这位姑娘,你在看些什么,我们店里面的东西就这么多,你也看不出什么花来。” 墨素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老板,“看看怎么了,你态度这么差,有生意上门么!” 老板反而轻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哪来的小姑娘,没事闹什么闹,赶紧出去,别耽误我开门!” “你!”墨素刚想说些什么骂回去,云休却打断了她,“墨素,这些爆竹我都要了。” “都要了?”老板惊讶的看着云休,这些爆竹说少也不算少,况且爆竹和烟花制作极为复杂,价格高昂。 “是,都要了。”云休瞥了一眼老板,对着墨素说道,“我在马车上等你,你吩咐他们送到宅子里去。” “哦,好的,主子。”墨素不疑有他,开始往外掏钱。 老板却知道自己撞上了真正有钱的主儿,赶忙拦住云休,一脸的为难,“这位姑娘,我眼拙,没看出姑娘的大驾来,可是我店铺里就这么多的现货,您都给买走了,我还怎么卖给别人啊!” “这我可管不着。”云休淡笑,丝毫不在意,“反正你也不是真正的老板,不是么。” “你这姑娘说什么呢。”老板尴尬的笑笑,装作听不懂云休的话。 云休随手拿起一支烟火棒,笑着说道,“你这个店每个月上门的客人少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每天懒散成这样,若是自己的店还不急死。” “嘿嘿,姑娘好眼力……”老板心中舒了一口气,生怕被云休看出什么来。 云休也不说破,转身往外走,等着墨素安排好送货的事宜。 等到墨素上了马车,云休已经靠在马车壁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了,墨素奇怪的问道,“主子,怎么我们这就走了?” “本来那人也不是真的要我帮他管理这些店的,他只是想让我亲眼来看看,若是我真的要着手帮他管理,他倒是不敢了。” “为什么?”墨素这就听不懂了。 “这些爆竹烟火平常百姓是买不起的,所以伙计们看没客人上门也并不担心。一般都是开张吃一年的状态,而那位之所以开这个店,主要是为了给各大家族传达信息的,用烟花店作掩护。” “那我们买这些烟火是?”云休虽然钱多,可是买那么多烟火也着实费钱啊。 云休淡笑,“既然是为了做掩护用,必然不会有很多存货,毕竟烟火的原料很昂贵,工艺也十分复杂,今日我买了这些烟火,算是大户了,老板一定会觉得奇怪,过不了多久,那位大人就会知道是我买了这些,到时候其他大家族需要烟火做掩护了,那位大人却拿不出货来,就是他主动找上我的时候了。” “这样啊!”墨素恍然,原来这就是化被动为主动啊,原本云休被那位大人看不起,肯定无法得知重要情报,如今若是他求着云休,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云休点头,“现在我们就等着,看那位大人什么时候坐不住了,亲自来找我。” “嗯,那剩下的几个店铺呢?”墨素想着,难不成要买遍几个铺子? “这个倒是不用,我们这就去吃午饭吧,去楼梦台。”云休本来打算都看一看,突然在烟花店里灵光一闪,这下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是,主子!”墨素点点头,让车夫往楼梦台的方向驶去。 楼梦台今日分外热闹,好像是楚流芳庆生,许多大家小姐公子都聚在了这里,云休只是想吃一顿便饭,于是便戴了一副面纱在脸上,进了楼梦台便直接问伙计要了一间厢房。云休的身影从楚流芳门前经过的时候,里面醉生梦死,一副萎靡。 这群人大白天的就大肆饮酒,云休觉得有些烦,太阳穴一直突突的疼,坐在厢房中,隔壁总是传来大声的笑闹声,云休忍着也没说什么,吃到一半的时候,伙计竟然上了一道醉虾进来。 墨素一看就急了,云休吃什么都没问题,唯独吃海鲜会有些过敏,浑身发红还会起小红点,“唉?我们没有点这个,你们上错了吧?” 伙计看样子也是新来的,看着自己可能上错了,脸马上就红了,“我怎么可能上错!你们点错了吧?” 醉虾是云休绝不能吃的东西,墨素万万不敢点的,一听伙计这话反而火了,“楼梦台什么时候招了你这么个伙计?明明上错了,你还狡辩?” 云休本来没在意,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有些扫兴了,用手帕印了印嘴角,觉得隔壁的声音更恼人。 伙计见云休好像生气了,态度马上就软了下来,“这位姑娘,估计其中是出了什么误会,我是按照菜单上的菜啊。” “你什么意思啊,那就是我故意点错了怪你身上咯?你这个伙计怎么回事啊?”墨素的脸也红红的,生怕云休不相信自己。 “我不是这个意思……”伙计也不知怎么解释,心中只有一条,万万不能承认自己有错! 云休看着两人无聊的打着嘴仗,终于听不下去了,“好了,你放下走吧。” 伙计以为是自己胜利了,哼了一声放下醉虾,临走前还看了一眼激动的墨素,墨素惊讶的看着伙计关上房门,“主子!我真的没有点这道菜!” “墨素,你急什么,我没有说你点了。”云休看了眼醉虾,闻着那味道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主子怎么还留下这道菜了?”墨素不解,难道不应该退回去么? 云休冷冷的看着那醉虾,“你把那盘醉虾端过来。” 墨素不知云休要做什么,赶紧把醉虾端过来,“主子要做什么?” 云休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醉虾,醉虾通体红润,还没放到鼻子下面,就闻到了一阵黄酒的甘醇之味。 墨素一头雾水,直到看到云休想要把醉虾放进自己嘴里,连忙抓住云休的手,那只醉虾就这样掉在了桌子上,“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呀,您不能吃这个的!” 云休叹了一口气,“墨素,你先不要急,我不会出事的,好么。” “那主子这是干什么呀?” 云休又夹起一只醉虾,看着那饱满肥厚的虾,眼中满是厌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蠢,可是若是为了一个目的,在把握分寸的前提下,付出一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墨素明白了云休要做的,更加震惊的看着云休把那只醉虾细细剥壳,然后慢条斯理的咽了下去。 “主子……”墨素不明白,云休为什么要为了这一点小事而损伤自身,一点也不值得。 云休用手帕印了印嘴角,好不容易才咽下虾肉,马上就觉得浑身发热起来,饶是如此,云休还是很冷静,“墨素,你缺乏的正是狠心和远见,你觉得和那个伙计扯皮能够达到目的,殊不知那伙计其实心比你狠。” 墨素一知半解的点头,看着云休脑袋上已经冒汗了,“主子,你还好么?” “呵呵,死不了。”云休喝了一口茶水,压了压口中的腥味,继续说道,“墨年和墨青是最早跟着我的,那时候要做的事情都不能在台面上,所以他们做的事情也不像现在这么良善,我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身边也有很多危险,你明白么?” 墨素眉头皱了起来,仔细的消化着云休的话,其实她是羡慕墨年的,云休说什么墨年都能瞬间明白,而自己还需要云休说明白,如果是墨年,今日上错了菜,墨年绝不会和伙计扯皮,而是直接找到楼梦台的老板,想到这里,墨素觉得鼻头有些酸涩。 “我看好你,却不能给你很多时间适应,你应该学着快速成长起来。”云休此时说话已经有些困难了,脖子开始冒一些小红点了。 墨素赶紧说道,“主子,你已经开始出小红点了。” 云休扯了扯嘴角,笑的勉强,“现在你该知道要去找谁了吧?” “嗯!主子放心!”墨素点头,心急如焚的下楼冲向了柜台。 冲着柜台的管事,墨素说道,“你们的食物有问题,我们小姐现在中毒了,你们老板呢!” 管事的左顾右看,听着墨素的话有些紧张起来,“这位姑娘说话真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话好好说啊。”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做的东西有毒,有毒听到没有!”墨素第一次也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嚷的半个楼梦太都能听见了。 管事的赶紧从柜台后面出来,拉着墨素往边上一站,“我的小姑奶奶哦,你这么一喊,我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第两百一十七章 值得 墨素冷笑着看着管事讨好的脸,完全不买账,“我管你们呢!你们这么大的楼梦台,连个大夫也没有么!我家小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不要做生意了!” 管事的脑袋一懵,赶紧叫身边的小伙计去请大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来啊!” 小伙计赶紧往外跑,跑的太急差点摔个跟头,墨素拉着管事的来到厢房中,云休靠在椅子上已经有些半昏迷了,墨素面上强装镇定,心里也担心云休真的遇到不测。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的食物向来都是有保证的,不会有问题啊。”管事的见真的是有人不舒服,开始怀疑起来。 墨素冷哼,“谁知道你们私底下做些什么,以后楼梦台谁还敢来,今日之事总要说个清楚明白!” “说、说、说,姑娘不要再嚷嚷了,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么。”管事的忙关上厢房门,一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样子。 墨素冲过去一把打开厢房门,冲着外面喊道,“来看看啊,这楼梦台做的食物有毒还不让人说啊!” “我的小祖宗!”管事的拉过墨素,一把关上门,“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你想怎么样?” “我说了,叫你们老板来!”墨素横着脸,用鼻孔看着管事的,“你做不了主,就叫最大的人来做主!” “哎哟喂,您真是为难我啊,不瞒您说,盛都谁都不知道楼梦台真正的老板是谁,为了这事他出现了,您信么。” “我不管!你叫不叫吧!大不了我保证不泄露他的身份!”墨素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你大夫请来了没啊!” 云休已经满头冒汗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墨素用手帕替她擦着汗,一脸的担忧,管事的正在天人交战,伙计请的大夫也来了。 大夫一来,本来就该先医治的,墨素却说,“你这管事的到底能不能请到老板啊,人出了什么事,你们付得起责任么!” 管事的急了一身的汗,再三思考下说道,“好好,我这就去请,先请大夫医治吧!” 大夫这才被放了行,大夫诊脉的同时,管事的心惊胆战的走到隔壁厢房,敲响了房门。 一个公子开的门,语气不善,“什么事?” “我、我找一下楚流芳公子。” “楚公子也是你找的了的?”那公子也不知楚流芳的身份,觉得管事的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管事的把头斜了斜,正好看见楚流芳坐在里面正谈笑喝酒,好不快活,可是自己急的一身的汗,以往也有闹事的,都不像墨素一般“穷凶极恶”,都是打发点钱再教训一顿就好了,头一次遇见姑娘家的,实在是不好下手,管事的没办法,不把楚流芳叫出来恐怕不能善了。 楚流芳还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直到管事的脑袋出现在门边,急切的望着自己。 “我先出去看看,你们尽兴!”楚流芳已经有些醉了,还是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到门外把门关上。 “出什么事了?”楚离歌被打扰了,心情也不好,管事的点头陪着笑,“隔壁厢房出了点事情,有人吃了我们的东西昏倒了。” “这种事情你处理不了?”楚流芳以为这管事的拿自己开玩笑,就要转身进厢房继续歌酒。 “楚公子,这次不太一样,我看那姑娘蒙着面纱,非富即贵,好像不是一般人!”管事的想了想拦住了楚流芳,好话说尽了,“况且那丫头也不是好惹的,楚公子就劳烦去看看?” 楚流芳皱眉,晃悠悠的往隔壁走,“若是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小心我要你好看!” 厢房门被打开,楚流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千年难得一见的场景。 戴着面纱的云休虚弱的靠在椅背上,墨素扶着她的头和肩,大夫在开药写方子。 “这怎么回事?”楚流芳一眼就看出是云休,知道云休的尴尬身份,也不好点明,楚流芳走到云休面前,发现云休眼睛紧闭,满面通红,看样子很难受。 楚流芳看向管事的,语气严肃了不少,“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解释清楚!” 管事的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我也不知道啊。” 墨素见云休没什么大碍,正巧貌似老板的楚流芳来了,便说道,“我家小姐今日来这里吃饭,点了一桌子的菜,却没想吃了这最后一道醉虾,整个人就不舒服了。” “醉虾?”楚流芳看了眼桌子上几乎没动的醉虾,这醉虾有什么问题? 当时上菜的伙计被拎到了厢房,墨素指着他说道,“就是这个伙计,我们明明和他说了,没点这道菜,他却偏偏说自己没端错,所以我们小姐就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和颜悦色的让他放下走了。” “是不是这么一回事?”管事的看着那小伙计,小伙计心里直打鼓,虽然结局是这样,可是中间好像漏了很多啊,但是面对几人凌厉的眼神,小伙计退缩了,只好点头。 楚流芳皱眉,“去把点单的菜单拿来。” 不过眨眼之间,就有人送来了菜单,楚流芳看了一个遍,菜单上的确没有醉虾这一道。 管事的接过菜单,一巴掌打在小伙计的背上,“你上错了菜知不知道?!” “啊……”小伙计如梦方醒,真的是自己上错了菜?偏偏这一道菜出了问题?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墨素趁热打铁说道,“本来我们小姐就从不吃虾蟹之类腥味重的东西的,可是你们偏说我们点了,小姐心善,就吃了,谁知我们小姐吃了一只醉虾,居然就不舒服了!你们倒是说说看,这到底是谁的过错?!” 管事的和伙计两人面面相觑,这么解释是不是牵强了点? “是他们的错。”楚流芳一言激起千层浪,管事的和伙计都看着楚流芳,睁大了眼睛,这只能算是意外啊。 此时大夫起身把药方递给墨素,说道,“这位姑娘对虾蟹之类的食物十分敏感,照着这张药方,三碗水煎做一碗,三天包好!” “对虾敏感?”楚流芳小声嘀咕,云休没道理不知道这点,楚流芳从这其中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只是如今也只好哑巴吃黄连了,“管事的,你去把这个伙计开了,给他这个月的例银,让他滚。” “呃?”管事的心里也嘀咕,这件事也就是个意外,怎么还严重到要把人开了? “照我说的做。”楚流芳也懒得解释了,云休想要整治的人,如果整不到是不会罢休的。 “是。”管事的这才看着已经傻了的伙计说道,“听到没?去账房那里结银子吧。” “你们先出去吧。”楚流芳挥手让管事的和大夫伙计出去,伙计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是被管事的拎出去的,大夫放下药方就跟着管事的出去要出诊费了。 楚流芳慢慢走近云休,墨素警觉地站在她面前,“你要干什么?” “好一个小丫头,主仆之间演起戏来倒是不赖么。”楚流芳坐在了靠近云休的椅子上,看着那一盘醉虾,“知道自己不能吃还吃,逼着我做恶人。” 墨素听了这话,睁大了眼睛,“老板认识我家主子?” “你是墨家人吧?那天阅江楼不是见过?”楚流芳隐约记得这丫头的样貌,却没想到墨素根本不记得了。 “哦……”墨素确实真的不记得了。 云休此时轻咳起来,墨素赶紧为云休顺着气,眨眼之间云休便悠悠转醒了,面色看起来也好多了,墨素扁着嘴,觉得云休为了自己受了太多罪。 “主子!你醒了!” 云休摆摆手,“给我点水。” 楚流芳纤长的手指递了一杯水过来,云休看了他一眼,丝毫不觉得意外,却迟迟不接,“麻烦你了。” “你还知道麻烦。”楚流芳把被子塞进云休手里,“若是让离歌知道你这么作践自己,他不得气疯了。” “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云休淡笑着喝了一口水,觉得喉间舒服很多。 “是,我不告诉他,我们就是共犯了,你当真是算的一手好计算啊。”楚流芳阴阳怪调的说着,眼里却都是无奈。 “随便你。”云休坐起来,还是觉得胸口闷得慌。 楚流芳起身,看了看云休的脸色,“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你半路上晕了,到时候离歌来找我麻烦。” 云休刚想拒绝,便看见楚流芳不容置疑的眼神,好像自己拒绝了他就怎么样了,云休只好轻笑着点头,“你想送就送吧,正好我有事问你呢。” “到头来我还是被你算计了。”楚流芳无奈的耸肩,“我真想知道你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都是兵法和计谋么?” 云休在墨素的搀扶下起来,“不过我还是要拜托你,不要告诉离歌。”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才不会找麻烦呢。”楚流芳见云休还是很虚弱,“要不你今天住这里吧?你这样子能行么?” “无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死不了。”云休淡笑着扯出笑容,楚流芳却像见了鬼,“你还是别笑了,真是丑死了。” 第两百一十八章 马车叙话 “呵呵,走吧。”云休走在前面,楚流芳就看着云休的背影走在后面,扶着云休上了马车,他也坐了进来,墨素坐在了外面,和车夫一起驾着车。 楚流芳看了眼墨素,又看看虚弱的云休,“为了个小丫头,你至于这样么。” “我也是难得任性一回,不行么。”云休甚至没有睁眼,就明白了楚流芳的意思,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确是有些惨兮兮的。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楚流芳举手投降,云休的性子有时候也是执拗的,损及自身一点也不含糊。 云休闭着眼睛就能知道楚流芳的滑稽样子,也不在意,淡淡的问道,“你最近进宫了么?” “进宫?我才不去那地方呢!”楚流芳扯了一脸鄙视的笑,“在外面多逍遥自在,比起那皇宫,简直好了不止多少倍!” “那你不知道楚离寰病倒了?” “嗯。”楚流芳回答的含糊一次,云休见他反应反而淡了下来,睁开眼睛看着他,楚流芳被云休这样看着,心里发虚,“看什么呀,你知不知道非礼忽视?” “楚离寰好歹和你还是堂兄弟,你居然不知道,连楚离歌和兰王都进宫侍疾了,你居然还在这里稳坐泰山,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定力。” “这有什么,我早就被移除了楚国皇室族谱了,不进宫侍疾有什么好奇怪的。”楚流芳不在意的撇撇嘴,当年自己一心离开皇族,先帝一怒之下把楚流芳除名了,所以楚流芳虽然占了个皇族的名声,却已经不是皇族的人了。 “你倒是心宽呐。”云休轻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风流潇洒了。” “承让承让了。”楚流芳伸手作揖,倒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云休停顿了一会,“如果楚离歌需要你的帮忙呢?你会出手管这些烦心事么?” 楚流芳蹙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云休,“离歌是我的兄弟,他有什么事我自然义不容辞。” “如果是砍头灭九族的大事呢?”云休意有所指的看看楚流芳,楚流芳皱眉复杂的看着她,“云休,你别试探我了,我是个对人不对事的,只要是离歌决定做的,我都会无条件的帮他信他。” 云休默了默,没有回答,换到楚流芳问道,“云休,你是离歌很看重的人,所以就算你听不进去,我也要说。” “唔?”云休挑眉,“你说,我听不听得进去在我。” “唉,你这个样子真是急死人,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姑娘,你就不能爱惜自己一点么?你做的那些谋略之事,本身就充满危险,这些事情不是该你来做的,离歌不阻止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既然你以后会嫁给离歌,我也算是你未来的兄弟,我一定要说出来。” 楚流芳一股脑的像是在发牢骚,云休听完了这席话反而松了一口气,楚流芳能这么问,是真的把楚离歌放在心里当做兄弟了,若是别人,楚流芳是不会过问的。 “流芳,我在没有遇见离歌之前就是这样活着的,没有离歌我也会是这么活,这是我的生存方式,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云休冷静的说道,一直以来,云休都是秉承自己的生存法则,不会因为什么人或是事情而舍弃。 楚流芳一愣,“你一直都是这么活的?”在楚流芳的世界里,没有一个姑娘是要做这些谋略算计之事的,那是男人的事情,是有地位的男人的事情。 “大概从上辈子开始就是这样了,这种生活是在我血液里流淌的。”云休淡淡的像是在开玩笑。 楚流芳失笑,果然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你还相信这个,反正我就是忍不住和你说说,你就忘了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吧。” 云休点头,“流芳,谢谢你关心我。” “你是离歌的未来夫人,我当然关心你。”楚流芳不自在的笑笑,面色还有些发红。 云休笑着摇头,“就算没有离歌,我们也可以是好友,如果以后有什么烦恼,也可以和我说说,希望你能把我看做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谁的附属品。” “嗯?我不是那个意思……”楚流芳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冒犯到云休了,可是却不懂如何开口解释,“还有那天在阅江楼,我对你的态度不太好,你不要在意,我真的不是成心的。” “流芳,你真的不用解释,我没有放在心上。”云休淡笑着看着他,楚流芳心口觉得闷闷的,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云休说了不上心还是因为云休不上心才松了一口气。 顿时马车里气氛变得格外尴尬,云休闭着眼睛休息,呼吸渐渐正常起来,楚流芳过了一会就把头伸出了帘子,嘀咕了一阵,才又把头缩回来。 马车不经意的改变了方向,云休在颠簸中睁开眼睛,“怎么了?” “没事没事,前面有点堵了,我让她们走另一条路。”楚流芳笑着回答,云休也不作他想,继续靠在马车壁上休息。 楚流芳的十指翻飞,在马车壁上敲击出一段淡淡的旋律,云休听了这段旋律,觉得神清气爽许多。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云休睁开眼睛,看了看楚流芳那过分开心的笑脸,“怎么了?到了?” “到了,我先出去,你等一会,我来扶你。”楚流芳马上就掀着帘子下了马车,墨素和车夫站在一边静静等着,云休慢慢的起身,楚流芳握着云休的手把她扶下马车, 云休一下马车就觉得不对劲,这宽敞的大门和陌生的街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哪里你不知道?”楚流芳惊讶的看着云休,好像是幻听了。 “我知道还问你?墨素?我们不是回去么?”云休看看墨素,墨素也一脸惊讶,“主子不是让楚公子传达,说是改道去圣子大人的府邸么?” “圣子、这是楚离歌的住处?”云休惊讶的轻呼,怎么跑到他这里来了! “嘻嘻,我想了又想,觉得你这样实在是不放心,作为离歌的好兄弟,还是要把你送到安全放心的地方。”楚流芳嬉皮笑脸的解释道。 云休失笑,难道自己家不是罪安全放心的么? “我要回去了,你自便吧。”云休对着楚流芳冷笑的说道,转身就要上马车。 “唉!别啊,离歌马上就回来了,你们不见一见?我是好心啊,你还不领情?”楚流芳万万没想到云休如此不给面子,大声嚷嚷起来。 这一嚷嚷不要紧,但是却把楚离歌给嚷回来了。 楚离歌正在另一边下了马车,看见云休的马车马上面上一喜,接着就听到了楚流芳的嚷嚷声,楚离歌快步向前,看见了蒙着面纱即将登上马车的云休。 “阿休?”楚离歌不解的看着这奇怪的场景,又看看楚流芳,“流芳,你们怎么在这里?” “离歌,你快看看你家的那位,就是不听劝啊,身体不舒服还逞能。”楚流芳又小声的在楚离歌耳边嘀咕,“是我把她骗来的,具体的你问她吧,我先走了!” “嗯?身体不舒服?”楚离歌皱眉,看着云休好像并未有什么异常,“哪里不舒服?跟我进去看看大夫。”楚离歌伸手就把云休从马车上抱了下来,虽然这是在楚离歌门前,还还是有些许人来往,云休急的马上说道,“你放我下来,像什么样子!” “你再大声点,让所有人都知道。”楚离歌闷笑着把云休放下,全然不顾在一旁傻眼的楚流芳,楚流芳心想,原来云休不是对所有人都是冰块脸,对楚离歌还是不同的啊。风流潇洒的楚流芳顿时明白了自己对云休的那股异乎寻常的情绪是什么了。 二十多年来,楚流芳没有遇见过一个像云休这样的女人,头一次见了,发现与众不同,可是发现这个女人却对自己没有一丝爱慕或是崇拜,风流如楚流芳,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凭什么好女人都爱楚离歌,而自己身边都是些庸脂俗粉呢。 于是楚流芳把这份对云休的不同放在了心上,久而久之竟然自己糊涂了,以为这就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了,当看到楚离歌和云休之间的互动,楚流芳明白了,自己只是一时新鲜,若是要自己面对这么一个长时间冰冷,偶尔温柔的女人,还真是吃不消。 “你们进去说吧,我就先走啦。”楚流芳也不管两人听到了没有,径直的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楚流芳走了很久,楚离歌和云休才注意到,“唉?流芳人呢?” “走了吧?” “既然来都来了,你就进来吧,我正好有事要去找你呢。”楚离歌看着云休,眼睛神情的要渗出水来。 云休见楚离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再不进去也说不过去了,只好答应,“嗯。” 墨素跟在后面,想起应该要更墨青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主子,要不要跟墨青他们说一声?” 楚离歌接话道,“林柏会去的。” 第两百一十九章 良药苦口 “嗯?哦!”墨素红着脸退到了后面,居然楚离歌圣子直接回答了自己的话唉。 楚离歌引着云休往里面走,云休见楚离歌宅子里的设置竟然和自己院子那么相似,“你这里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哈哈,本来是个惊喜的,为了让你嫁过来住的舒服,我特意修整了一番。”楚离歌笑的人畜无害,堂而皇之的讲到云休嫁过来,完全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云休冷笑,“我还没见过像你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谬赞谬赞。”楚离歌笑的更张狂起来,云休瞥了他一眼,“你可以把你的嘴巴闭上了。” “好。”楚离歌听话的闭上嘴,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云休被楚离歌按在了一把舒适的太师椅上,大夫屁颠屁颠的赶过来,在楚离歌的注视下颤巍巍的把脉,“这位姑娘有些食物中毒了,肠胃有些不消化,皮肤才会起小红点,喝几副汤药调理一番就好了。” “没别的问题了?”楚离歌蹙眉问着大夫,大夫咽了口口水,紧张的摇摇头,“没有。” 楚离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去开药方吧。” 大夫正要起身,却被云休叫住了,“药方我已经有了,不用再开了,麻烦大夫了,你回去吧。” “这……”大夫看看云休又看看楚离歌,一时不知该听谁的,最后还是楚离歌让步,“好,那你回去吧。” “是,小人告退!”大夫马上就一溜烟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云休这时才拿下面上的面纱,露出一张泛着红点的脸,轻笑道,“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像是要吃了他似的,你看见大夫的脸了吗?居然都紧张的流汗了。” “你看看你的脸才是!”楚离歌没好气的拿来铜镜,印出云休一张遍布小红点的脸,“你怎么食物中毒了?吃错什么了?” “吃了一只醉虾。”云休小声的说道,在最后一个虾字上格外轻。 可是楚离歌是什么人,最后一个字听得格外清楚,马上就暴跳如雷,“什么!谁给你的胆子!你怎么敢吃虾?” “我就是想看看这次能不能吃了……”云休并不像再次叙述一遍那又臭又长的原委,只好随便找了一个最不靠谱的理由。 楚离歌一副我不相信的眼神,云休却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这不是没事么!墨素,你去煎药,我喝了就没事了!” 墨素本来就准备煎药了,听了这话恨不得脚上装了轮子,飞到厨房才行。 “阿休,下次不要乱来了,你这么做我很担心。”楚离歌不赞同的看着云休,好像云休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云休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语气,“唔,我是知道自己的,一只虾子是害不死我的,你就相信我好么,我不会傻到去吃虾自杀。”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楚离歌刚要说教,云休就打断了他,“我们不要一直围绕着这个问题了,刚才流芳就说了我一路了,我可不想再听一遍。” 楚离歌看着云休可怜兮兮的脸,心软的摸摸她的脑袋,“现在觉得好多了么?” “真的,你相信我,我觉得自己很好,除了脸上有点小红点外,其他都很好。”云休不知道到底如何才能表达自己身体健康,只能用最简单的话语叙述自己什么都好。 “好吧。”楚离歌坐在一边,不一会墨素就端着药碗进来,一碗黑乎乎的药,边上还有几颗蜜饯,楚离歌看了眼蜜饯,就对墨素说道,“还有一罐新的无花果,你去厨房拿来吧。” 只听见咕咚一声,云休已经拿起药碗,大口大口的吞咽了下去。 楚离歌看了看云休皱眉喝完一碗药,竟然不需要蜜饯,只是喝了一口茶水带了下去。 “阿休,你不觉得苦么。”楚离歌明明知道云休会说出的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上一问。 果然云休眨眨眼睛说道,“良药苦口,自然是苦的。” 楚离歌笑着摇头,“是啊,良药苦口,你还是甘之如饴。” “哪有这么夸张,你不是说了有事要和我说么?今日进宫了,楚离寰怎么样?”云休让墨素把药丸拿下去,丝毫不在意小节。 楚离歌点头,“楚离寰出大事了,不过我还是乐见这样的结果的。” “怎么就出大事了?” “楚离寰服用了道士炼制的金丹,没想到吃到最后一颗,突然鼻孔流血晕过去了,道士马上就说是邪灵附体,宫里人人自危,楚离寰现在还躺着没醒呢,我回来就是收拾一下,等一会还要进宫的。” “金丹?”云休对这一类一点也不陌生,不过这些药石之物都是人到老年的帝王才会服用的,为何楚离寰这么早就服用了? 楚离歌笑笑,“那道士不知道说了什么,楚离寰一心以为早点服用丹药才能延年益寿,没想到是催命符啊。” “那现在那道士如何?”既然楚离寰出了差错,那道士应该也被抓起来了吧? 楚离歌神秘的笑笑,“你猜如何?贤妃出面,说楚离寰又旨意,若是自己出了事故,请道士全权负责自己的一切医治事宜,还要皇室子孙全部进宫侍疾。” “贤妃?她怎么在这里插了一脚,难道这道士是她找来的?” “贤妃没这个本事,顶多就是帮凶,楚离寰此次难逃一死,不过幕后黑手不过就是那几个人,不难猜。”楚离歌扯了扯嘴角,“目前楚离寰真正的病因太医院守口如瓶,那道士竟然还在炼丹,一点也不担心,我倒是觉得很稀奇。” “这也难怪,这些道士都是见惯了场面的,东窗事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既然楚离寰还没醒过来,他就有的蹦跶呢。” “说的也是,下面几天我会在宫里,直到楚离寰好转或是直接一命呜呼。”楚离歌冷笑,“若是真的死了还麻烦,丢下一摊子的事,我倒是真心希望他能醒过来。” 云休也知道,此时楚离寰出事反而令他们措手不及,“你准备的怎么样?我一直没有问,可是如今若是有第三只手,还是要好好应对。” 楚离歌自信的笑笑,“不要担心,现如今朝中上下不管文官武官,大半都是我的人了,加上小侯爷的地位,军权总有一日会到我的手上。” 云休听了楚离歌这话才放心的点点头,“你自己有把握就好。” 墨素此时拿了一罐小瓶子进来,却忘记敲门了,只好又退回去,“主子,我拿了药膏来,你们现在有时间么?” 云休失笑,“你进来吧,下次记得敲门。” 楚离歌一见有外人进来,马上就恢复了正襟危坐的神态,表情一应都是冷漠高贵的,云休瞥了他一眼,引起他嘴角的笑意。 墨素拿着小罐子说道,“刚才那个大夫送来的药膏,据说对脸上的小红点有奇效,主子要不要试试看?” “奇效?”楚离歌听见这两字,瞬间弹跳起来,伸手接过墨素手上的药膏,“你试过了么?有没有什么问题?” “啊?没有啊。”墨素还没有这方面的自觉,“是大夫送来的,应该不会有事吧?”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云休不忍心楚离歌为难墨素,只好匆匆的打发了她下去,“这是跟在我身边的新人,你不要对她这么凶。” “你带这么个不机灵的人在身边,我更加不放心了。” “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墨素虽然现在比不上墨年和墨青他们,可是将来还是有很大的潜力的,你不要随意评价我的眼光啊。”云休不满的看着楚离歌,好像楚离歌说墨素不好,就像说自己不好一样。 “我可没说那丫头的坏话啊,我只是担心。”楚离歌自知说不过云休,便耍起无赖来。 云休冷哼,“没见过你这么恬不知耻的。” 楚离歌好像没听见云休的话,沾了一点药膏就往手上抹,云休知道药膏不会有问题,还是被楚离歌这样的行为感动了,“楚离歌,你傻不傻。” “你自己涂么?”楚离歌笑着拿着那黑不溜秋的药膏往云休脸边比划着,“这东西涂在脸上真是,又黑又难闻,还是别涂了?” 云休好笑的看看楚离歌,“良药苦口,我自己回去涂好了,你不用管。” 楚离歌扯了扯嘴角,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来,“要不然我帮你涂吧,你自己对着铜镜不方便。” “哪有不方便,我要是现在涂了,我还怎么回去啊。”云休无语的看着楚离歌,这人莫不是真的傻了。 楚离歌明显不开心的低着脑袋,“我这几天都在宫里,也不能来看你。” “可是我不方便啊,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云休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哄着楚离歌,楚离歌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云休一时心又一软,嘴快说了一句,“好吧,好吧,你涂吧。” 楚离歌马上眼睛又亮了起来,笑的贼兮兮的,“这才对嘛,你把脸抬起来,我看不清楚。” 阳光正好,云休抬起头,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脸来,云休脸上的微小的绒毛在楚离歌眼里都如此可爱。 第两百二十章 天子病危 云休脸颊和额头上泛出小红点的地方清楚的呈现在楚离歌面前,两人间靠的很近,楚离歌几乎可以看清云休的睫毛,云休的脸变得更红了,忍不住催促道,“看什么呢。” 楚离歌轻笑不说话,轻柔的用指腹沾着药膏,黑色的药膏在楚离歌指节分明的指尖上,居然变得不那么骇人了。 云休的呼吸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楚离歌倒是不觉得,反而减慢了自己的速度,涂抹着每一粒小红点,心细的同时速度也极慢。 “好了么?”云休觉得脖子都有些发酸了,可是楚离歌还是不疾不徐的样子,饶是云休这么有耐性的人,都急躁起来了,况且这样一副令人误解的姿势,实在是羞涩难当。 楚离歌噗嗤一声笑出声,“急什么。”楚离歌笑的人畜无害,一口热气拂在云休的脸上,惹的云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视线下垂,觉得世界都变得粉红了。 云休眼神望向别处,下意识的咬着唇,楚离歌停下手下的动作,捏住了云休的下巴,强迫云休看着自己,云休别扭的皱眉,一脸的诧异。 “你说呢。”楚离歌举起那根沾着黑色药膏的手指,一脸的奸诈表情,“现在你身为鱼肉,我为刀俎,你只能任我宰割了。” 云休轻笑,“你要怎么宰我啊?” 楚离歌舔舔唇角,颇为诱惑的说道,“当然是为所欲为了。” “傻不傻啊,你。”云休的心跳陡然间加快了速度。 楚离歌笑,抬起了云休的下巴,更加贴近了云休,“让你知道什么叫为所欲为。” “?”云休刚想皱眉反驳,顿时就被剥夺了呼吸,楚离歌的嘴唇贴着云休的嘴唇,辗转缠绵起来,一开始还只是唇与唇之间的接触,看云休因为亲密接触而变得动作迟缓,神智也越发混沌,趁着云休不备,楚离歌就强势的突破了云休的唇齿,一时之间,楚离歌更加激烈的深吻让云休久违的尝到了**的味道。 见云休真的快要窒息了,脸色也变得更加红,楚离歌放过了云休,短暂的离开了云休,两人鼻尖相碰,云休喘的说不上话来,低着眼睛不停的眨着眼睛。 楚离歌看着云休,脸色泛红,嘴唇也红肿起来,景色实在是诱人,他又不要脸的凑上去,舔了舔云休的嘴角,云休猛地推了楚离歌一把,“好了!” 云休皱眉,下意识的咬唇,楚离歌这才大笑起来,“我要进宫几天,总要给我点甜头吧?” “懒得说你。”云休冷哼,一脸的娇羞愤怒。 “好了好了,有些药膏被我蹭掉了。”楚离歌又捉回云休,又沾了一点药膏,就要往云休脸上涂,云休哪里还敢靠近楚离歌,马上就撑着手臂挡在楚离歌的胸前,“我自己来,你一边去!” “你看不清楚啊,我帮你。”楚离歌不由分说,就把云休控制在了自己的胸前,好像是真的认真的涂起了药膏来。 良久之后,云休才从楚离歌的魔爪之下解脱,照着铜镜中的自己,像是无数狗皮膏药贴在脸上一般,云休蒙上了面纱,铜镜中还是能隐约看到黑一块白一块的,“我这样还怎么出去。”云休皱眉,就算有面纱,这黑色也罩不住啊。 “那就别走了呗。”楚离歌淡淡的说道,语气极其幸灾乐祸。 “……”云休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故意的?” “这哪能怪我呢,我一会就进宫了,你就住我这里,把这里当自己家!”楚离歌不要脸的说着,嘴角含笑,一脸诡计得逞的样子。 云休看了眼铜镜,也笑了笑,“不必了,我和你一起走。” “你和我一起?”楚离歌惊讶的看着云休,脸都成这样了,居然还愿意出门? “嗯,我和你一起,到了分叉路口你下车,我回府。”云休瞥了他一眼,看着楚离歌吃了瘪的表情,“别愣着了,走吧。” “……”楚离歌一脸受伤,跟着云休出了门,上了马车,云休明显的感受到了楚离歌悲伤的情绪,云休笑道,“至于么,我不住你这里,你就这么伤心?” “悲痛欲绝,你信不信?”楚离歌牵起云休的手,夸张的好像还哼了几声。 云休甩开楚离歌的手,冷笑道,“活该!” “好,是我活该,我错了。”楚离歌马上就陪着笑脸,一副云休说什么都对的表情,“我这几天不在,你可别再出事了,我可受不起了。” “少来了,你管好自己就行。”云休还是冷眼看着楚离歌,“宫里面才最危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 楚离歌不在意的笑笑,“楚离寰就算是活蹦乱跳的,也拿我没办法,更何况是半死不活了?“ “希望如此吧。”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对了,我特意找人算了,过几天有个黄道吉日,万事皆宜,过了这日子半年都没有更好的日子了,等我出宫了,我们就成亲吧。” 云休好笑的看着楚离歌,“你到底急着娶我是为了什么呀,我在这里也不会跑。” “你是不会跑,可是架不住有人想拐跑你啊,左一个右一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楚离歌孩子气的冷哼,好像已经把云休当成了自己的玩具。 云休嫌弃的看着他,“随你吧。” “那你答应了啊,等我出宫!”楚离歌马上变脸,激动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云休面上好像很不情愿,心里却还是很甜蜜的,只好故作冷漠的点头“嗯”了一声。 楚离歌深谙云休的别扭性格,也配合的没有挑明,到了分岔路口,楚离歌欢快的下了车,临走前还在云休的额头上印了一吻,云休横眉冷对,“我都这样了,你还下的去嘴?你真是够不要脸的!” 楚离歌妩媚的笑了笑,“没事,我不嫌弃。” 云休果断的放下了帘子,吩咐墨素往宅子的方向驶去,楚离歌站了没一会,一辆更为华丽的马车就接上了他,驶向宫门的方向。 马车中正是兰王,楚离歌一脸笑容,看的兰王也是一愣,“怎么了?有什么喜事?” 楚离寰病倒,按理讲这个时候不该有什么喜事,就算有喜事也不该笑出来,可是楚离歌喜不自胜,面对兰王也失去了该有的戒心。 “哦,没什么,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罢了。”楚离歌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好随便敷衍道,没想到兰王却来了兴趣。 “哦?什么陈年旧事能让你光是回忆就笑起来了?”兰王一向儒雅,在皇室中极没有存在感,说话也不受重视,和楚离歌算是同病相怜。 楚离歌的脑子快速转着,毫无异样的说道,“当年我还没有离开楚国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人总是喜欢在老王爷的府里玩耍,那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不知兰王兄还记得么?” “老王爷?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兰王眼睛微眯,好像陷入了回忆。 楚离歌的表情变得淡然许多,回忆中的童年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苦难和折磨,只有那一段时间是快乐的,“是啊,老王爷如今都不怎么出门了,那时候他的记性就不好,想必也记不得我了,还记得那时候我不受皇兄的喜爱,老王爷总是护着我。” “是啊,老王爷最与世无争了,在楚国也是人人敬重的,可惜这辈子没有子嗣,若是那时候先皇同意让我入老王爷一脉,老王爷也不至于到老了只有几个下人作伴。”兰王露出悲伤的情绪,看的楚离歌一阵唏嘘,楚离歌还记得,当时兰王主动要求入老王爷一脉,可是先帝却百般阻挠,兰王为此还吃了不少苦头。 “兰王兄,先帝也是舍不得你。”楚离歌苦笑着说道,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解释,先帝最自私无情,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送去做质子,又何来什么父子情深呢。 可是当初先帝的确是百般阻挠,兰王也被叫去斥责了好几遍,甚至罚跪在皇家宗祠好几日,被楚离寰背地里也整治了不少。先帝的心思楚离歌清楚的很,不过是觉得自己的儿子认了其他人做父亲,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若是世人知道他的儿子们不是一心崇拜敬重他,这可比当面驳斥他还难受。 “呵呵,离歌,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们那位父皇是什么性子,你我还不清楚么?皇兄虽然看起来懦弱耳根子软,其实那性格,简直是父皇的翻版,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楚离歌摇头笑道,“兰王兄未免太武断了。” “不是我武断,离歌,你看看这朝政,已经颓靡成什么样了。”兰王突然以一种坚定的眼神望着楚离歌,“楚国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暗波涌动,我们需要的是贤明的君王,而不是傀儡皇帝。” 听了这话,楚离歌心中一震,面上却仍然还是淡然的样子,“兰王兄说的极是。” 兰王脸上一阵失望,“纸上谈兵而已,我也只是个懦夫。” “兰王兄……”楚离歌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被兰王打断,“离歌,忘记和你说了,刚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贤妃命令各位在册的郡主公主入宫,进祠堂吃斋念佛为皇帝祈福。” 第两百二十一章 入宫? 楚离歌乍一听没反应过来,突然想了起来,“所有在册的郡主公主?墨云郡主也要进宫?” 兰王严肃的点头,“是,宫里知道墨云郡主人在连城休养,所以已经派人去连城了,皇兄这一病来的凶猛,但是却病态绵延,所以命令所有郡主公主三天内立即进宫,不容有失。” 楚离歌蹙眉,“为什么此次连郡主都要应召入宫?皇兄榻前也不能有其他女眷吧。” 兰王怪异的看着离歌,“贤妃娘娘现在掌管皇宫一切事宜,不过我的人告诉我,是那位道士的预言,说皇族中人有一位是皇兄的贵人,此人不是妃子也不是皇子,而且那贵人虔心祈福才能使皇兄转危为安,既然此次召集的是郡主和公主,我猜那贵人是位女子。” “贵人?”楚离歌忍不住冷笑,“皇兄能否平安居然要看这位贵人的了,希望那道士预言成功吧。” 兰王神秘的做了嘘声的动作,“这可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楚离歌只好点头附和着,没一会就到了宫门口,两人下了马车,一前一后的走在御道上,楚离歌心里想的是如何能巧妙的让云休不要奉旨入宫,起码还有两天时间,若是云休称病借故不入宫,不知贤妃她们会否同意呢。 一路无言,走到楚离寰的寝宫门口,贤妃正在里面看护,兰王和楚离歌不能入内,只好等在殿外等候贤妃出来。 这一等就是半天,天都快黑了,贤妃打着哈欠出来,一张精致的脸还是那般俊秀,丝毫没有受楚离寰病痛的影响,看见楚离歌和兰王候在殿外,贤妃一脸的惊讶,“怎么兰王和圣子来了,无人通传本宫?让两位久等了。” 两边的太监宫女面面相觑闷不做声,明明通传了好几次了,这不是故意给两位脸色看么?可是宫里的事情都是这样的,所以也没有人出声解释。 楚离歌一眼就看出了贤妃的心思,贤妃故意冷落摆架子,不过就是想给自己和兰王一个下马威,从前贤妃还是个温婉的大家女子,自从柳家倒台后,贤妃便学得了一副尖酸刻薄苛刻待人的样子,对待宫女和太监也不像从前那般和气了,隔三差五就有人从她宫里被赶出来,实在是没有一点当年温婉的样子了。 兰王却只当没听见贤妃的这番话,“贤妃娘娘,不知皇兄状态如何?” 贤妃轻咳了几声,看上去很担忧的样子,“兰王,皇上病情有些好转,也能吞咽了,多亏了清虚道长的照拂。” “这样,那本王也就放心了,本王这就进去看看。”兰王想要绕过贤妃进殿,楚离歌跟在后面,贤妃却挡在了他的面前,“圣子大人,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嗯?”楚离歌似笑非笑的看着贤妃,“贤妃娘娘这是何意?我等就是来侍疾的,不让我面圣,又侍的哪门子的疾?” “圣子大人不要恼怒啊,本宫也不想阻挠圣子大人,可是清虚道长说了,圣子大人还是不要进去,免得扰了皇上休息。”贤妃理直气壮的看着楚离歌,一脸的厌恶。 “贤妃娘娘这话说的真是废话,我倒是想知道,道长的原话是什么?”楚离歌冷笑,贤妃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如今竟然敢阻挠自己了。 “圣子大人不会想知道的,何必为难本宫呢。”贤妃横着一张脸,极不给楚离歌面子。 此时兰王也走近,问道,“贤妃娘娘,这到底是为什么?” 贤妃见兰王也过问了,只好趾高气扬的说道,“圣子大人从小便长在周国,沾染的也是外邦的生气,我们楚国人健康时自是无事,可是如今皇上病危,这可就不能小觑了,况且圣子大人可是异瞳出身……” 贤妃言下之意就是明着辱骂楚离歌是怪物,已经算不得楚国人了。楚离歌还没生气,兰王就气的眉毛都皱在一起了,“贤妃!好歹你也是一国贵妃,怎么能听信如此谣言!” “兰王!请你注意自己的态度!本宫是天子的贵妃,不是你随便就能指责的!”面对兰王的严厉诘问,贤妃也不遑多让,可以说得上是势均力敌了。 楚离歌此时却淡笑道,“贤妃娘娘,你这话我听明白了,本来皇帝病危,皇室子孙侍疾就是祖训,既然贤妃这样认为,我只好打道回府了,到时候皇兄怪罪的下来,可不要怪我不顾念贤妃娘娘啊。” 楚离歌这番话听得贤妃面色红白相交,好不精彩,本来贤妃以为楚离歌糟了数落,不免失落,自己不仅能树立自己的威严,还能让楚离歌和兰王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听话的贤妃了,但是楚离歌这一记回答,是让贤妃的拳头打到了棉花里,没有丝毫的作用,反而呛了自己一身的灰。 “圣子大人何必这样,是你自己要听原话的,现在怎么又怪罪我呢。”贤妃顿时就慌了神,马上就装不下去了原形毕露,楚离歌睥睨着贤妃,小声的附耳说道,“贤妃娘娘,这后宫之主还空悬着,将来是不是你,还不一定,此时锋芒大胜又如何呢,不如收起尾巴,好好做人吧。” “你!”贤妃被说的面红耳赤,几乎要怒目而视了。 “贤妃娘娘,话已至此,我这就和兰王进去看皇兄了,还请贤妃娘娘好自为之。”楚离歌大步一跨,就来到了兰王的身边,丢下愣神丢脸的贤妃,关上了寝宫的大门。 兰王好笑的看着楚离歌,指着他说道,“没见过你这么毒舌的样子,没想到啊。一个后妃而已,我们犯不着和她作对。” “兰王兄见笑了,我今日有些不对劲,刚才是冲动了,不过贤妃失态在先,我回击也是无可厚非的。”楚离歌扯了扯嘴角,一点也不在意刚才的警告。 兰王点点头,“是啊,我们也算是皇兄最亲近的人了,被一介后妃嘲笑,却是不像话了,不过往常你听惯了这些话,今日怎么突然暴走了?” “也不算是暴走吧?”楚离歌轻笑,“往常是觉得没有必要和他人争口舌之欲,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到底真相是什么,还是要时间来告诉世人,不是么?” “既然如此,你刚才又是何必,多少太监宫女的眼睛看着呢,你就不怕隔墙有耳!”兰王眼神严肃的看着楚离歌。 楚离歌也装作严肃的样子,表情还有些后悔,“哎呀,怎么办,我忘记了,要是有人事后告诉皇兄怎么办?” “我就告诉你在宫里一切要小心吧!”兰王也担心起来,楚离歌见兰王这么轻易的就转了心情,好像真的因为这个担心着,这才忍不住笑了,“开玩笑呢!” “什么?”兰王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是开玩笑的,兰王兄,你知道我是不在乎这些的,楚离寰会对我如何,我已经不在乎了。”楚离歌心中默默接了一句,因为他已经没多少时间在这个位置上了。 “你真是大胆!说些什么呢!”兰王看看四周,见周围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真是信口雌黄!你怎么敢说出来!” “兰王兄!你就是过得太小心翼翼了,你这个性子难免被人忽视,现在四下无人,皇兄还在昏睡,没事的。”楚离歌说不上来此时为什么这么兴奋,也许是因为自己离那个位子越来越近了,也许是楚离寰不再比自己强大了。 兰王摇摇头,一副像看疯子的表情,“不和你瞎扯了,我去看看皇兄怎么样了。” 楚离歌笑笑,也跟了上去。 …… 消息传来的时候,云休正坐在卧房里喝药,墨青惊慌的跑进来,不敲门就进来了,哐当一声,云休被吓了一跳,“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手中的药丸也晃悠的荡出了几滴药汁,溅在了云休白色的衣裙上。 墨青喘了几口气,说道,“主子,宫里要您进宫。” “怎么可能?楚离寰不是病危了?”云休不解,这什么莫名其妙的命令? 墨青理了理思路,慢慢说道,“是这样的,连城传来消息,昨天宫里的加急诏令,要墨云郡主进宫侍疾,三天之内务必到达。” “侍疾?”云休放下药碗,从没有听说过女眷进宫侍疾的啊。 “是,千真万确,的确是要您入宫,楚离歌圣子在宫里,如果有什么陷阱应该会知道,可是没有消息传出来,所以我怕……”墨青停顿了一下,云休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是圣旨,抗旨不尊,后果很严重。” 云休略一思索,“不是还有一天时间么,好在我们在盛都,起码结局不会很惨的。” “那主子的意思是?” “后天奉旨入宫吧,今明两天有些事情要准备一下,还有关于楚离寰的病情,你去仔细查查,还有那个道士。” “是,主子。” “好,下去吧。”云休淡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第两百二十二章 四国之乱 墨青默了默,“主子,是时候出门了,少宗主和少夫人的马车已经离开飘渺镖局了。” “嗯,昨天一天事情太多,都忙忘了。” 云休这才记起来,刘渺今日一大早就要离开楚国了,说什么也要最后去送上一送。 云休脸上的小红点已经退却了不少,喝完了药这就可以出门了,墨青已经备好了马,临走前,云休特意带了一件从库房里找出来的名家雕刻的玉如意出来。 刘渺和谈允坐在马车里好像是陌生人,谈允眼眶下面黑紫,看样子像是没睡好,而刘渺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了城门口外十里的小山坡上,刘渺命令马车原地歇息,等待着云休的到来。 云休不疾不徐的赶来,刘渺站在山坡上看着远方,而没有看见谈允的身影。 小山坡四周没有树荫,刘渺眯着眼睛看着云休的马车驶来,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因为楚离歌的缘故,刘渺对云休有感激但是又有埋怨,终究还是一笔烂账了。 云休被搀扶着下了马车,面上还是蒙着面纱,刘渺敏感的觉得云休是在履行楚离歌和自己的约法三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小云,纵使我们以后天各一方了,我们之间的情谊真的不再了么?我都要走了,你都要蒙着面纱来送我?那该死的约法三章和你没有关系。” 云休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刘渺的意思,等到反应过来了,也不想多做解释,“刘渺,你还是好好经营缥缈盟吧,不要让它败在你手里了。” 刘渺神色复杂的看着云休,“小云,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愿意和我走么?” “刘渺,谈允呢?”云休对刘渺的非分之想置若罔闻,此时墨年捧着两盒锦盒走出来,墨零打开盖子,露出一对玉如意来,“这是我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希望以后你们的婚姻如意美满。” 刘渺苦笑,转身叫了声允儿,谈允掀开帘子被侍女搀扶下来,看见云休也没有一丝表情浮动,云休看着谈允暗淡的脸,轻声说,“谈允,这是我和离歌送你们的礼物,希望你们收下。” 谈允抬眼看了看云休又看看刘渺,没有接下,“云休,多谢你的好意。” 有侍女上前接过了玉如意,云休的送别总算进入了尾声。 刘渺回头对谈允说了几句,谈允瞥了云休一眼便乖巧的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开了小山坡,刘渺却没上车。 云休蹙眉看着刘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我不怕楚离歌,你也不必怕他!”刘渺凑近云休,表情一下子变得偏执而疯狂,竟然想要牵云休的手,云休厌恶的甩开手,“刘渺,你怎么就不能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我清醒的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刘渺压低了嗓子,似乎不想谈允听见,可是又像是在喉咙里怒吼。 云休后退几步,墨青挡在她的面前,云休冷眼看着刘渺,好像看着地上的蝼蚁,“刘渺,别说我对你没有一点男女之情,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之间有过什么让你误会的情愫,可是看看你,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活的苟延残喘,现在的你还想要风花雪月,你配么!” “我不配……哈哈哈哈……”刘渺大笑起来,“云休,那谁才配呢?楚离歌么?你看上他什么?” 云休扭过脸,不再看刘渺,“我不想再和你废话了,你走吧,谈允还在等你。” “云休,楚离歌也不配,你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说完这句话,刘渺转身骑上身后的马,追着远去的马车扬尘而去。 云休皱眉看着刘渺,此人偏执自私,以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希望不要自掘坟墓吧。 墨青担心的问道,“主子,少宗主他?” “派周国的人盯着,若是他要自取灭亡,就随他去。”云休也懒得再而三三而四的收拾缥缈盟的烂摊子了。 “是。后日进宫,需要准备什么么?” “先上车,上次让你查的几家铺子,你有结果了么?”云休被搀扶上了马车,隔着窗帘问道,墨青摇头,“都是傀儡老板,幕后真正的主人是谁,我们还在查。” “后天进宫之前告诉我结果。”云休点头道,“越秦这半个月来在盛都,有没有查到他落脚的地方?” 墨青摇头,“没有踪迹,只知道不止他一个人,不过具体在哪里,我们查不到。” “查不到?”云休挑眉,“那你们能查到什么?下次我不想再听你们说不知道。” “是,主子。”墨青低头,也无可奈何,越秦好歹也是一国将军,而且不是光明正大的来访,能轻易查到住处才不正常。 云休回到府里,正好林柏派人送信来,说明了宫里发号施令的人是贤妃,而贤妃的背后是那个清虚道长。 之前已经查明,这个清虚道长是南国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楚国盛都,又来到了楚离寰的身边,如今又满口胡言说楚离寰的贵人就在皇室女子之中。这一连串的行动不得不让云休起疑,这是针对楚离寰的阴谋还是针对楚国的? “越秦是有南国血统的,这件事会不会和他有关?”云休自言自语道,若是越秦联合南国和周国对付楚国,那楚国四面楚歌,实在是不利。可是以云休对越秦的了解,越秦该不是这样会使用如此下三滥手段毒害楚离寰之人,越秦不是谋士而是将军。 墨青突然想起来越国下的战书中,半个月限期即将到来了,出声提醒道,“主子,越国与周国的半月之期就要到了,届时越秦不得不离开楚国。” “半月之期。”云休反复念着这几个字,“到底为什么是半个月呢。” 云休突然灵台清明起来,“那个清虚道长是不是就是半个月前到的盛都?” “差不多。”墨青短短时间,前后也不过半个月,楚离寰的身体每况愈下,实在是蹊跷的很。 “按照刘渺的说法,越国的确失窃了,楚离歌偷走了鲛珠,周国也是受害者。如今东窗事发,又是谁告诉了越国,是周国夺走了他们的宝物呢?楚国是获利方,不会傻到自己找麻烦,而周国夺宝几十年了,越国一直蒙在鼓里,突然发难,一定是出了一个告密者。” “告密者?”墨青不懂云休在说些什么。 云休淡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你把四国当做四个人,周偷走了楚的东西,几十年相安无事,可是直到楚把周偷到手的东西又偷走了,这个节骨眼上,越居然发现了当年那件事的小偷是周,可是你仔细分析,这三个人之中,周不会大张旗鼓的告诉世人少了什么,越当然不会知道,楚是最后获利者,也不会说出去,这就是哑巴吃黄连,就算坐拥宝物,也没人敢出来炫耀。” “我明白了,有第四个知情人告密?那这第四个人是谁呢?”墨青显然也明白过来。 “这个清虚道长和带有南国血统的越秦在这里出现了……”云休淡笑着欲言又止。 墨青接着云休的话说道,“难道是南国在背后告的密?” “这只是我的猜测。”云休几乎是靠着自己的直觉在猜想,如果说其他三国都插手的事情,南国置身事外,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个先放着,等查到越秦的住处再说,那贤妃又是怎么回事?变成第二个柳元元了?”这贤妃几个月前见面还是个温婉大方的后妃,如今也学会只手遮天,贪慕虚荣了? 墨青摇头,“这个要问墨华,他一向是负责宫内的消息动向的。” “嗯,你把墨华叫来吧。”云休也知道,要想同时分析掌控四国之内的情报和消息来往,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墨华每日需要浏览的重要的不重要的消息成山,多少也会有疏漏的部分,更何况原本贤妃是个不起眼的妃子,如今倒是成黑马了。 “是,我这就去叫。”墨青退下,墨年抱着雪媚娘进屋,一脸的无奈,“小姐,你们终于谈完了,雪媚娘不肯好好吃饭喝水,我马上要去飘渺镖局,能不能请小姐照顾一下呢?” 墨年一脸谄媚的看着云休,云休好笑,看着她怀中的小不点,顿时觉得心情大好,“你去吧,把小东西放在这里。” “好嘞!”墨年把雪媚娘塞进云休怀里,然后跑出去把笼子和吃食都拎了进来。 云休是明眼人,一看墨年就是故意抱着雪媚娘来求助,也不戳破,看着墨年红着脸匆忙的往外跑了。 雪媚娘自从上次惨遭墨玉的辣手摧花,心情低落许多,吃饭也不积极了,看到墨玉就要挥舞着小拳头示威一番,墨玉和雪媚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从此在府里见到都是绕道走。 云休对于雪媚娘,还是最亲密的存在,只要云休有时间,都会抱着它亲昵的揉着,听着它舒服的咕噜咕噜声。所以雪媚娘早就摸准了云休的脾性,大大的撒起娇来,仰躺在云休的腿上,左右晃着脑袋,可爱的紧。 第两百二十三章 第四只手 云休抓着雪媚娘的两只小手,跟着雪媚娘晃动的脑袋一起左右挥舞着,一人一兽,玩得不亦乐乎。 墨华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瞬间觉得眼前所见都是幻觉,云休竟然笑的很温柔?竟然还摸着雪媚娘的脑袋说悄悄话? 所幸云休还没发现墨华,墨华只好悄悄的又退回去,重新恢复了郑重的表情敲门。 “嗯?进来吧。”看见墨华,云休正襟危坐起来,让雪媚娘自然的蜷缩在自己的怀里,雪媚娘也配合的一言不发。 墨华轻咳了几声,“主子,墨青说您找我?” “嗯。关于贤妃,你有发现她和什么人交往过密么?”云休实在是想不到,一个深宫后妃,不会无缘无故性情大变,就算柳元元刺激了她,也不可能让她突然改变,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接触了她,答应给贤妃一定的好处,贤妃为此心动了,那人把贤妃当成了傀儡,做自己的替罪羊。 墨华想了想,“自从柳元元死后,贤妃没有再和什么人有紧密联系了,不过可能是对柳元元有愧疚,贤妃养成了一个习惯,后宫西边有一个祠堂,以前是楚国皇室列祖列宗祭奠的小祠堂,后来闲置了,这一个月来贤妃隔三差五就去那里诵经祈福。” “小祠堂?”贤妃居然也会良心发现?但是诵经念佛的结果也不该是变成这个样子啊,看来云休要等进宫之后才能明白了。 “对。后来清虚道长进宫,我怀疑也是贤妃牵线搭桥的,至于清虚道长是怎么和贤妃有联系的,这就不知道了。”墨华自顾自的说着,云休听着却是冷笑连连。 墨华意识到云休的脸色不太好,疑惑的望着云休,“主子有什么想要吩咐的么?” “墨华,你觉得你的工作只是收集情报么?”云休皱眉,一直以来他们的能力都很出众,可是也许是在云休的身边太久了,墨家人都变得心安理得甚至迂腐了。 “什么?”墨华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把他们都叫来,我有话要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云休急了。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情报和消息,居然自己不问就没有人想着主动汇报?不汇报也就罢了,所有的线索都连在一起了,居然还说不知道? 难道要把答案放在他们眼前么?那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墨华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马上就沉着脸出去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墨家几人全部集齐在云休的院子里。 墨年是最后到的,接到墨华的口信,她还在飘渺镖局忙着,匆忙赶来,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不用脑子猜测就知道云休生气了,那周守的冷空气低的雪媚娘都跳回了笼子里。 墨青站在最前面,垂头说道,“墨年也到了。” 云休淡淡的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墨家人,除了墨年和墨素穿着普通姑娘穿着的花色衣裙,墨玉里面穿着白色的袍子,外面罩着红色的纱衣,看上去十分骚包,其余人包括墨青和墨华还有墨零穿着的都是黑衣。 加上没有在场的墨鹊,这算得上是云休位数不多重用的心腹。可是如今这些人也让云休忧思不已。 云休思索再三,觉得还是有必要在自己进宫之前把他们叫到一起,“除了墨素,你们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我是什么个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向来是赏罚分明的。” “你们也知道,后天我要入宫,外面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们了,可是你们能让我放心么,我不敢说。”云休一一扫过几人的脸,墨玉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云休的话也并没有很认真,而墨青和墨华已经练就了嬉笑怒骂不行于色的本领,墨年和墨素就简单一些,墨零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云休看着现在的他们都能回忆起他们几年前的样子。 墨青身为大哥,代表墨家人提出了疑问,“主子,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云休淡笑,“我不会说你们做错了什么,以往的日子,你们是我在外面的手眼口鼻和四肢,你们是听从我的吩咐的,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不会多做也不会少做,可是如今我才发现,你们真的成了手眼口鼻和四肢。” 墨玉并没有听出来云休话中的他指,还以为云休准备表扬他们,嬉皮笑脸道,“主子,您说这话多见外啊。” 墨华轻声呵斥墨玉道,“插什么话!闭嘴!” 云休摇摇头,自嘲道,“我需要的不是木偶人,你们说话做事努力的想要达成我的期望,以至于都忘记了自己也有脑子,也会思考。” 墨青疑惑的看着云休,“主子的意思是?我们要自己判断事情的处理方法?” 好在还没完全迂腐到骨子里,云休看向墨青,“你们能做到么?现在的你们,能做到么?” “不能。”墨华低着脑袋说道,语气生硬,“我明白了,主子。”墨华明白了云休为什么要那样看着自己,也明白了为什么云休要质问自己,因为自己过于依赖云休,已经忘记了要自己判断,就这样让有用的和没用的信息都混合在一起,最终变成一团乱麻。 “你明白了,他们还不明白。”云休看看其他的墨家人,还是那副懵懂的样子,墨青看着墨华,两人交替着视线眼神。 墨年小声的拉拉墨零,“墨零,小姐说什么,你明白么?” 墨零无声的摇头。 云休看向墨素,“墨素,你是最晚跟在我身边的,你觉得我的意思是什么?” “唔?”墨素惊讶的望着云休,墨年和墨零也望着自己,墨素面露难色,“主子,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不用什么华丽的辞藻,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云休有意要点醒其他人,墨素是新来的,却是旁观者,最能看清弊病所在。 墨素看看其他人,吞吞吐吐的说道,“我觉得,主子让我们自己选择擅长的方向,是为了让我们可以在那个方向做到最好,而不是单纯的完成任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 云休点头,“这是其一。” “哦。那就是,都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许我们满足于自己的现状,所以就退步了?”墨素年纪轻,说出的这一句话却让其他墨家人都为之一震。 是啊,云休称他们为墨家人,并不是说所有的暗卫都是墨家人,只有站在院子中的人才能称为墨家人,这是一个标准,墨家人是暗卫努力的目标。 可是如今墨家人一言一行都没办法达到最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连墨家人都成了云休的木偶,暗卫又如何自处呢? “主子,我们懂了!”墨青被墨素这个新来的所点醒了,原来自己过了一段时间的安逸日子,就忘记了当初的热血和誓言。 云休看着墨青,那刚毅的脸,和初次见面时已经有了不同,墨青变得更加成熟了,身为墨家人的大哥,墨青有着领航人的责任,所以云休不得不对墨青说些狠话,“墨青,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糊涂,可是你不可以糊涂,他们年纪小经验少,有借口,可是你不行!既然知道问题所在,就改吧,我下次不希望再因为这个原因把你们聚集到一起。” “是。”墨青低着头,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主子,是我监督不利,请主子责罚。” “好,你自己去领罚吧。” 墨华有意求情,却被墨青自己使眼色阻止了,这都被云休看在眼里,云休冷哼一声,“别以为你们就没事了,手头上的事情今日之内全部办好,等一会墨素陪我出去一趟,你们其他人明天有别的事情吩咐。” “是,主子。” “是,小姐。” 几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云休看也没看就转身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墨青前去领罚,墨玉和墨零最近没什么事情,打算钻研一下审讯工具和易容术,随即离开了院子,墨华也准备把情报都整理一遍,而墨素则赶紧去准备马车等必备品,一时之间院子里只剩下墨素和墨年了。 就在墨素转身的时候被墨年拽住了,墨年疑惑的问,“最近主子和你出去到底干什么呀?怎么都不让暗卫跟着呢?” “啊?”墨素没想到会有人来问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屋子里面却传来云休的声音,“墨年,你飘渺镖局的事情办完了?今天能办完么?” “哦!我这就去!”墨年只好俏皮的扯了扯嘴角,溜之大吉。 墨素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忙去了。 云休不准备一直瞒着众人,可是和越秦见面不是小事,墨家人一定会安排人手保护,越秦是何等人也,一定会察觉,到时候动机不纯,做什么都白搭。 安抚好雪媚娘,云休觉得眼前的迷雾慢慢被拨开,南国的野心一直很大,况且还有那让人起疑的圣女和巫术,南国在其他三国中也有不少暗中培植的势力,一向做些搜集情报等小事情,若是真有所图谋,那真是韬光养晦,让人刮目相看啊。 第两百二十四章 偶遇还是故意 如今若是可以确定越秦前来的最终目的,清虚道长是不是南国所派就有了结果,贤妃无疑是通过那个小祠堂与清虚道长取得了联系的,南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度呢? 墨素来喊云休的时候,云休正在沉思,没听见墨素敲门,等到墨素自己进来了,云休才惊觉有人,云休皱眉,“怎么了?” “哦,马车准备好了,主子可以出门了!” “嗯,好。”云休抱起雪媚娘,往外走,墨素问道,“主子要带着雪媚娘么?我们要去哪里啊?” 云休淡笑,想起上次在一个客栈门口见到了越秦,“等会去兴月客栈吧。” “是。”墨素也不知道为什么云休突然要去一个客栈,但是云休总有她的道理的,而在云休这边,却破天荒的说不出为什么,却能隐约的感觉越秦就在这里。 上了马车,雪媚娘上蹿下跳个不停,趴在窗子口看着街道,十分兴奋。 墨素忍不住问道,“主子,我们为什么要去兴月客栈啊?” “越秦可能在那里。”云休把雪媚娘抱下来,揉在怀里,强迫它安静下来。 雪媚娘咕噜咕噜的急速的叫着,好像表示自己很不情愿。 墨素一听居然要去见越秦,马上就担心起来,“为什么呢?我们就这么去么?” “还要怎么去?”云休听了墨素的话就觉得幼稚可爱了,“我时间不多,有些事一定要清楚,不然进宫后会很被动的。” “哦……”墨素咽了一口口水,心里还是发憷,这越秦自己应该是打不过的吧? “墨素,你不明白,我要知道他如今在不在盛都了,还有究竟准备在盛都筹谋些什么。”云休说不好此时心里的想法,却知道越秦多逗留一日,就多一份危险,强行留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转眼马车就停在了兴月客栈门口,云休特意吩咐墨素尽量低调小声,墨素先和车夫去牵马,而云休自己则率先走近了客栈。 兴月客栈算是盛都三大客栈之一,老板是个妖娆的中年女子,在盛都算是很吃得开,所以生意好的不像话。 云休抱着雪媚娘来到柜台前,装作初来乍到的样子,“请问这位小哥,你这里还有空房间么?” 小哥也算是阅人无数,一看云休衣物不俗,怀里还有一个小宠物,明显就是大家小姐,也不敢怠慢,可是兴月客栈一向是生意好的很,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没有空房间了,小哥尴尬的笑笑,“小姐来的不巧,我们这里满了。” “这么不巧。”云休装作失望的样子,“其实我有一个朋友也住在这里,他姓秦,不知小哥有没有印象?” “姓秦?”小哥努力的回忆着,那一副表情显然是记不得这号人了,随即他摇摇头,“这,我记不得了,不过若是小姐的朋友,可以问问住在哪一号房啊。” “这样啊,我这位朋友已经来盛都半个月了,应该一直住在这里的,不知小哥能记起来么?”反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云休也不白来,问问情况也是好的。 小哥一想,问了问柜台那头的小伙计,“天字房的公子是不是住了半个月了?他姓秦么?” “姓秦?没有这号人,天字房的公子姓宗,白天都不出门的,晚上才出来,真是怪人。”小伙计懒懒的回答。 云休一听姓“宗”,马上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了,若是用秦还可能暴露身份,用宗倒是安全很多。况且越秦的先夫人姓宗,看来两人的感情真的很深。 小哥摇摇头,遗憾的说道,“没有秦公子,帮不了你了。” “无事,还是多谢了。”云休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小哥笑了笑转身就去忙了,云休抱着雪媚娘侧了身子就往楼上走去,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云休悄然走进了天字房的那排长廊。 天字号房就在长廊的尽头,云休慢悠悠的往前走,一排房间都是寂静无声的。此行来的算是心血来潮,云休停在那间屋子的门口,顿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了。 雪媚娘从怀里探出脑袋,云休心生一计。 云休退回拐角,抱起雪媚娘,把它撑起来,又指指越秦的屋子,雪媚娘一开始迷茫的看着云休,在云休的手脚并用下,小家伙总算是瞪大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 越秦人在屋里,云休也不好贸然的打扰,投石问路怎样才不觉得突兀呢? 云休悄悄的放下雪媚娘,雪媚娘纵身一跃,几个蹦跶就来到了越秦的屋前,然后探着身子钻进了窗子。 里面并未有什么动静,云休装作找寻雪媚娘的样子,一路喊着雪媚娘,“小雪?小雪?” 云休站在越秦边上的那间屋子,故意敲了敲房门,很快里面就有一男一女神色匆忙的出来,男的看上去面色不善,女的也是惊慌不已,云休首先问道,“请问有看到我的雪媚娘么、它是个白色的小家伙,我看到它跑到附近了。” 男的不耐烦的挥挥手,“没有没有。” “可是我明明看到它跑过来了……”云休疑惑的目光往两人身后望去,可是男子却粗暴的推开了云休,“看什么看!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哪里来的丫头片子!” 云休面色也有些难堪,执意站在门口不肯走,女的瞪着云休,“说了不听是吧?还不快给我走!” “我只是想找到我的雪媚娘。”云休可怜兮兮的看着地板,倔强的不像话。 正在男子准备动手的时候,旁边的房门打开了,一个男子威风凛凛的出来,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家伙,小家伙咕噜咕噜的叫着,想要冲进云休的怀里。 云休转身看见雪媚娘,激动的跑过去,“小家伙,你在这里!” 旁边的一对男女气愤的关上门,嘴里还骂咧咧的。云休转身想要道歉,房门已经关上了,并且云休也没有勇气再敲开。 威风凛凛的男子靠在门边,看着云休这一系列可爱的邻家女孩的举止,忍不住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想不到你还养了个小家伙。” “唉?怎么是秦大哥?”云休恰到好处的惊讶的看着越秦,满脸都是疑问,“你住在这里?” 越秦探究的看着云休,嘴角含笑,“若是你没有这么惊讶,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的了。” “唔?”云休亲昵的抱着雪媚娘淡笑,“纯属巧合,若是秦大哥不想见修云,我这就离去,并且保证不会透露大哥的住处。” “跟我何必这么见外,你有空么?进来坐坐吧。”越秦没有理会云休的话,转身打开了门,云休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进了屋子。 越秦把床榻用屏风挡住了,一张圆桌上摆着一副明显与房间不符的茶具。 云休迟疑的站在门口,“秦大哥不介意么,虽是意外,我不请自来还是挺突然的。” “不管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到了就是客人,现在是白天,况且又是在客栈房间里,还是不要饮酒了,坐下来喝杯茶吧。”越秦说完就开始烹茶,云休环顾四周,还是问了句,“秦大哥只有自己一人么?” “你指的是女人?”越秦不在意的笑笑,笑的有些恍惚,“我的夫人多年前去世了,我一直是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在我的心里,还需要什么别人。” 越秦这句话说得深情,云休有些佩服了,一直听宗珂提起越秦和宗家姐姐的故事,想不到多年过去了,现在的越秦还是如此的痴情专一。 “嫂夫人地下有知,也一定会感到安慰的。”云休一句寻常的暗卫的话,越秦却冷笑。 “这都是懦夫安慰自己的借口,我的夫人是被歹人害死的,就算她逝去多年,我也不能欺骗自己,她的死归咎在我。” 云休万万没有想到越秦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那个铁血的将军还有这般柔情的一面。 “嫂夫人很幸运,死了也有人惦念她。”云休淡淡的说道,“能被一个人惦念,真好。” 听出云休话中的感伤,越秦也发觉自己竟然和一个小丫头说了心事,“修云,你还年轻,实在是不该有此等感受啊。” 云休不置可否,正好茶也煮好了,云休闻了闻茶叶的清香,茶叶是越秦从越国带过来的,茶香中有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秦大哥,谢谢你的茶,我明天以后就不在盛都了,今日能够得见实在是万幸。”云休淡笑着看着越秦,眼神清冽没有任何目的,看的越秦心神荡漾,脑袋一片空白。 越秦反应过来,云休好像是在向他道别,“你要去哪里么?” “是啊,要去一个没有自由充满未知的地方,可是饶是如此危险,我还是要去。”云休淡笑着昂着头,一张脸充满阳光。 越秦在云休的脸上看到了在寻常女子身上看不到的特质,这让他为之一振,“是啊,谁不是呢,修云,有朝一日我们还会再见的,到了那时,我们再以茶代酒,畅饮一番。” “秦大哥,我有个不情之请。”云休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能否请秦大哥在任何场合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起我?” 第两百二十五章 不起眼的兰王 “哦?”越秦疑惑的望着云休,“修云是担心名誉问题?这你不需要担心。”原来越秦以为云休顾虑的是姑娘家的名誉问题,作为一个闺房姑娘,和越秦私下认识可能会遭人闲话。 云休摇头,有些好笑,“秦大哥想多了,我只是不喜欢受到关注而已。” 越秦点点头,以越国开放的民风,像云休这样优秀的女子,一定会受到追捧,这么一想,越秦也能理解了,“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多谢秦大哥。”云休把雪媚娘放在了桌子上,看着雪媚娘乖巧的跑到了越秦的那边,越秦笑着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喜欢的很,“你这个小家伙倒是有灵气,好像听得懂人话。” 云休面上谦虚,但还是自豪的笑道,“秦大哥说笑了,雪媚娘顽皮,跑出去也不知道回来,我可烦死了。” “那说明我和这小家伙有缘啊,它叫什么?雪媚娘?” “是,雪媚娘,我胡乱起的,还望秦大哥不要笑话。”云休想起楚离歌当初为了抓它废了不少心血,心里就有一股暖意。 越秦看了看雪媚娘的耳朵,突然发现这只雪白的小宠物可能是非常少见的银鼠兔。 “这好像是很稀有的品种,我还没见过毛发这么纯白的鼠兔,不知修云是怎么得到它的?”越秦经常在国与国边境游走,看见稀有品种小动物的频率很高,却还没见过雪媚娘这样的。 云休嘴角含笑,轻描淡写的说道,“雪媚娘是在野外生长的,所以灵性好,也算是机缘巧合,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 “那修云这位朋友一定费了不少功夫。”越秦摸摸雪媚娘的耳朵,雪媚娘抬着小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越秦的手心,可爱的小动作引来越秦的轻笑。 云休见雪媚娘对越秦竟然如此亲昵,心里竟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便悄悄的把雪媚娘抱了回来,越秦也尴尬的笑笑。 “秦大哥,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希望等我回来,还能和秦大哥再见。”云休起身就想离去了,越秦见云休当真是没有什么目的,这才放下了心。 “一定有机会的,我送你出去吧。”越秦爽朗的笑笑,准备送云休下去,云休并不准备和越秦出现在客栈这样的场合,便示意越秦留步,“今日是我叨扰秦大哥了,秦大哥若是还要送我,我可就愧疚了,秦大哥留步。” 看云休态度坚定,越秦只好留步,看着云休离去的背影,越秦才关上房门。 墨素等在门口等了好久,生怕楼上出什么变故,直到看到云休毫发无伤的下楼,这才放心,走上前问道,“主子,怎么样?” 云休回头看了看,摇摇头,“上车说。” 马车缓缓驶过来,云休麻利的上了马车,“回去吧。” “是,主子。”墨素吩咐车夫往宅子走,自己却压抑不住好奇,“主子,怎么样了?越秦将军在里面么?” 云休点头,眉头轻皱,“人在,可是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说话滴水不漏,完全摸不清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连主子也摸不清么?那这个越秦将军会不会真的就是为了越**方物资而来?”墨素看人简单,上次云休提到了越秦的目的,墨素就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全部原因了。 之前还见越秦身边有人,后来几次却不见踪影,云休不会天真的以为越秦把自己人打发回越国了,越秦好歹是一国将军,不会听不出来云休话中的意思,云休问有没有其他人,绝不会是和越秦讨论风月之事,询问的只能是侍卫和随从。 可是越秦讨巧的用宗家姐姐的逝去当做理由,好好的为自己的痴情宣传了一把,叫人说不出错来。云休也只能放弃这个话题,想不到越秦心思也能如此细腻,怪不得能年纪轻轻就坐上越国大将军之位。 “越秦这边先放一放,等墨青他们的情报整理出来再做分辨。”云休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休息起来,雪媚娘好像也看出云休的心情有些低沉,埋在怀里没有捣乱,墨素努力的想要跟上云休的思路,却还是觉得脑子一片浆糊。 …… 用过晚饭,墨青几人都回来了,墨年哼着小曲,心情格外好,云休不用问就知道墨年已经解决了飘渺镖局的杂事,完成了交接,而墨青和墨华一同找准时机来到云休的面前,还捧着一沓厚厚的册子。 云休捧着茶杯,看着茶叶在热水里翻滚,等着墨青开口。 墨青舔了舔嘴唇,和墨华相视后说道,“主子,我们有新的发现,关于上次您要我们查的那几家铺子。” “有结果了?”云休挑眉看着墨青,“果然还是要抽一抽,你们才能学会往前走一走,说吧,查到什么了?” “主子,这几家铺子的幕后老板很狡猾,从没有出现在铺子里过,而且每到固定的日子,这几家铺子都会有大量的银钱流入,这是极不正常的。”墨青一边说一边仔细注意云休的面部表情,生怕云休一个不高兴就皱眉发火。 “继续说。” “所以我们在这几日蹲点抓了几个人回来,今早还没有突破,下午墨零加入了审问,总算问出点什么了,这几家铺子暗地里还帮大户家族做不法勾当,走私买卖无所不做。”墨青说道这里挺直了腰板,觉得自己几日来的努力还算是没有白费。 云休总算也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面上稍微轻松了点,“有人证物证么?” “有了。” “你们把人抓回来,有没有打草惊蛇?”云休皱眉,若是那位大人联想到自己身上,岂不是反而不好。 墨青马上解释道,“我们故意留下了官府的痕迹,他们绝对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人已经放回去了,保证没有问题。” “好,把这些证据交给林柏,要不要揭发在他们。”云休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把这几家铺子一锅端了,可是自己后天就要进宫,时间不多了。 墨青这时嘀咕道,“不过早些时候,我们抓人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有收手的意思,如果揭发晚了,恐怕效果也不会很好了。” 云休点头,“我知道了,还是一并交给林柏。” “是,主子。”墨青看看墨华,有些自责的说道,“还有宫里面的一些情况,楚离寰貌似一直昏迷不醒,我们的太医全部派不上用场,是清虚道长在为楚离寰诊治,所以关于楚离寰的病情,我们没办法有更多消息。” “嗯。他们要楚离寰半死不活就不会让他死了,在此之前不需要担心。” 墨华也是这样想的,有一点却让他在意,“一直以来我都把重心放在了楚离寰身上,今天下午我重新查阅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每次兰王入宫的时候,都会去御花园,虽然入宫时间并没有规律,可是我却无意间发现贤妃竟然也会同时出现在御花园,两人从没有碰面或是交谈,这实在是令人感到奇怪。” “每次?” “除了主子进宫的几次,其余都没有见过面。”墨华笃定的说道。 云休这下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之前兰王妃柳元元还在的时候,因为贤妃和柳元元的关系,兰王与贤妃见面没什么,可是柳元元死后,兰王没有理由再和贤妃见面了,两人居然同时间出现在御花园,可是从没有碰过面,这不是太巧合了么? 兰王,这个经常出现在楚离歌身边的不受关注的亲王,若是没有柳元元,兰王还是楚离寰的小皇弟,甚至没有亲王之名。 “兰王的背景资料呢?”云休想起,自己竟然还未查过兰王,楚离歌交情算是好的亲王,真是太大意了。 墨华马上就把手中的资料送到云休的手上,云休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快速的翻阅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云休已经大致翻阅完了,放在一边,云休在心中勾勒出了兰王的性格轮廓和成长故事。 云休看向墨青和墨华,“你们看过这些资料了么?” “嗯。”墨青点头。 “你们觉得有什么可疑的么?”云休有意考验两人,看看他们的观察力是不是深入了。 墨青沉默一会说道,“我们讨论了一下,兰王从小就不受宠,却很受老王爷的喜爱,可是自从先皇拒绝了老王爷要求兰王如他一脉的请求后,兰王就变得沉默寡言了,性格也大变。” “确实有这一段,那这又如何?”云休指尖敲击着册子的封面,有一种抓住了漏网之鱼的兴奋。 “兰王二十年来循规蹈矩,在楚离歌圣子离开盛都后,一直都跟随着楚离寰,楚离寰也很信任他,所以他连成亲都是依着楚离寰的旨意,我们却发现,这二十年来,他却再也不与老王爷来往了。” 墨青看看墨华,墨华接着说道,“我们还发现兰王府上的吃穿用度其实很奢华,兰王本人并未公开有经营什么生意,可是却如此富裕,应该不是楚离寰赏赐的,这个钱财的来源,我们很怀疑,想要接着查下去,但是却发现一片空白,好像有人故意抹去了。” 第两百二十六章 越楚会晤 云休看着墨青和墨华一来二去,说的越来越兴奋,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们分析的很好。”云休轻拍手掌,算是激赏,“兰王的确一直很低调,现如今看来倒是最可疑的那一个。” 墨青也点头,“我们还怀疑兰王是有意接近楚离歌圣子的,那时候兰王中毒才致使楚离歌圣子被陷害入狱的,虽然后来真相大白了,可是兰王中毒这件事却不了了之了。” “有没有证据?”云休抿唇,原来兰王一直以来竟然还有这样隐晦的身份,这样的人放在楚离歌身边,还真的不能放心呢。 “呃,我们暂时只是猜测。”墨华摇摇头,显然对于找不到证据这件事也觉得很失望。 云休大致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一天之内能有如此的结果已经是意料之外了,“嗯,我会看着办的。” 墨青又提起了关于越国的消息,“我们一直和墨鹊有书信往来,昨日按理来说是来信的日子,可是到今天却还没有消息,而且派出去的探子也失去了宗珂公子的消息,墨鹊也不知在何方,我们担心越国国内发生了变故。” “你们派人去兴月客栈,越秦人在那里,如果有什么动静再来回禀我。”云休怀疑转移宗珂和墨鹊是越秦的意思,若是越秦,宗珂他们就不至于受到伤害,但若是别人,就很那说了。 “是,主子。”墨华点头。 “我后天要入宫,届时墨素和墨年跟着我,到时候宫里宫外消息不会很灵通,你们就在外面随机应变。”云休心里是拒绝入宫的,毕竟到了宫里面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掌控住了,可是抗旨不尊,贤妃完全有理由捉拿自己,格杀勿论。 “主子,那你明天有什么打算么?” 云休想了想,随即说道,“好歹我是从连城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曾奇胜也告老还乡有一段时间了,我总不能从盛都直接去皇宫吧,我明早就先离开盛都,然后再进城。” “主子放心,我们一定安排好。” “嗯,好。”云休不再说话,墨青和墨华默契的退了出去。 …… 盛都东南角的一处阁楼里,楚离歌背手站在窗前,烛火通明,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人上了楼梯。 林柏走在最前面,来到楚离歌面前,“主子,人带到了。” “好。”楚离歌也是趁着深夜才出了宫,时间实在不算充裕。 转身回头,越秦的面孔出现在楚离歌的眼前,楚离歌竟然熟络的说道,“你来了。” 越秦竟然也笑着说道,“我要是再不来,你不是要把我在盛都的事情捅出去了,我可不敢放肆。” “今日请将军来,还请将军为我答疑解惑。”楚离歌请越秦坐在窗前,煮了一壶酒,给越秦满上,“这是专门为将军准备的,将军试试?” 越秦面上是说不出的复杂表情,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圣子大人,有什么吩咐直说吧。” 楚离歌扯了扯嘴角,“越秦将军,恕我直言,你不够诚实,我们之间既然决定合作,起码应该是相对坦诚的。” 越秦听了楚离歌这话大笑起来,“圣子大人,你这话说的客气,叫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自处了。你将近一个月来,一直在查我,我在盛都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难道你不是事无巨细都清楚明白么?我当初到了盛都的第一天,你就派人来接近我,我不过离开了兴月客栈几日,你就满城找我,现如今还对我这么客气,我当真是迷糊了。” 楚离歌点头笑道,“越秦将军在我楚国境内,我只是保证将军的安全,免得将军误入了什么地方,耽误了我们的合作。” “圣子,你我之间心知肚明,你是为了楚国的皇位,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我可以帮你,可是你还是要出点血的,若是你妄想要掌控我,请恕我无法视若无睹。” 楚离歌看着越秦,面上冷静的很,“我以为我们之间心照不宣,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将军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了么?你那亲爱的弟弟,如今在南国的手里,你着急的难道不是这件事?” 越秦震惊的看着楚离歌,“这件事很隐秘,你是如何知道的?” “将军,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宗珂公子和我还有点交情,我也不想看他因为将军有无妄之灾,可是若是将军不据实以告,我也不知如何帮助宗珂了。”楚离歌也是通过越秦这个人才知道宗珂发生了意外,在仔细查查就轻易知道了宗珂的事情。 越秦握紧了拳头,眉头轻皱,“是,这是我的疏忽,珂弟若是出了什么事……”要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夫人交代呢,越秦也是心急如麻,这几日烦恼的也是这件事,要不然也不会主动出现,引得楚离歌找到自己。 楚离歌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越秦有在乎的人,就有了突破口。 “关于将军的身世,我还是略有耳闻,南国皇室一直想拉拢将军,可是将军却不理睬,如今南国狗急跳墙想拿宗珂公子逼将军就范,形势的确很严峻了。” 越秦眼皮轻跳起来,没想到楚离歌知道这么多的内幕,关于自己的南国血脉,越秦从未隐瞒过,可是只有极少人知道,自己是厌恶身体里这一半的血的,当初自己的夫人被南国奸细所劫持,越秦几乎要屈服了,可是夫人为了坚定越秦的心,甘愿自刎来断绝自己与南国之间的联系。 若是此时越秦因为宗珂屈服了,又怎么对得起夫人呢?! “圣子大人,你把这么多的精力放在我的身上。”话还没说完,停顿了良久,越秦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向楚离歌示弱,可是想想自己已经对不起宗家,如果宗珂再因自己殒命,自己当真是猪狗不如了,自己的那点自尊还算什么! “圣子大人,你能帮我什么?上次我们的谈话只进行到一半,你能许给我什么?”越秦从未和什么人有过交易或是合作,可是这次已经山穷水尽了。 楚离歌淡笑,“将军不必觉得自己受了胁迫,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南国?我不知道圣子大人和南国还有纠葛。”越秦探究的看着楚离歌,这个容貌比女人还美的男人,一双世人皆怕的异瞳中,是如井水一般的高深莫测,实在是难以捉摸。 “这实在是说来话长了。我最心爱的人被南国三番五次的打扰,好几次命悬一线,若不是时机不对,我早就去南国灭了这群诡秘巫术之人,如今留着这群人活到现在,我已经忍耐了很久了。”楚离歌说的正是南国一品堂对云休的追杀,这就像一直有一把大刀悬在云休的头上,稍不注意就会要了云休的性命,楚离歌又怎么能不恨呢。 越秦对于这一点竟然深有体会,“没想到圣子大人的心爱之人也是南国的目标?” “曾经有过一些过节,没想到他们竟然追着不放。”楚离歌轻笑出声,“总有一日,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越秦看着楚离歌眼中的阴狠,竟然觉得与之前的自己有些相像了,心中更信了几分,“我相信圣子大人说的是真的,既然我们目标一致,我愿意与圣子大人合作。” 楚离歌的眼睛发亮,语气也变得霸道起来,“好,将军爽快,我如今身在宫中,最快十天,最慢半月,我就能拿下楚国皇位,到时候还希望越秦将军声援我一番,好让我能够为越国打开贸易通道。” “希望如此吧。”越秦一方面为楚离歌的气势所折服,一方面又担心楚离歌是不是信心过了,变成了自负。 不过好在这一场交易的前提是楚离歌拿下楚国,到时候楚离歌失败了,自己也不会有所损失。 “将军希望的军用物资和贸易商品,我会双手奉上,那之后,我们再共同对付南国。” 越秦注视着楚离歌,亲自斟满两杯酒,“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楚离歌此时热血上头,心情激动的很,一杯热酒下肚,却强行要自己冷静下来,“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宫了。” 越秦轻松的笑笑,“我也要回去了,做戏还是要做全套,免得被那些人发现了。” 两人心领神会的点头,楚离歌送越秦到门口,越秦突然想起什么,“圣子大人,你和一个我认识的人很像。” “哦?”楚离歌万万没想到越秦会说出如此寻常的一句话,“不知将军说的是谁?” “呵呵,是一位姑娘,不过你应该也不认识,改日若是有这个机缘巧合,我定要介绍你们认识的。”越秦轻笑,想起的正是云休。 楚离歌没有回答,“将军一切小心。” “好。”越秦的身影远去,隐藏在月夜之中。 不过片刻,楚离歌也离开了这栋阁楼,林柏护送着楚离歌进了宫,好像这一场见面没有任何痕迹。 盛都的另一处底下密室中,那位大人一边看着卷宗,一边咳嗽着问身边的老者,“风修云在查我们?” “是,不过没查到什么。” 第两百二十七章 后宫深夜 “哼,有意思。”那位大人又说道,“宫中形势紧张,吩咐各人先静默一段时间,等我的命令。” “是。” 那位大人隐在黑暗中,房间中点着浓重的檀香,伴着檀香的气息,那位大人剧烈的咳嗽起来,老者拍着他的背,担心的说道,“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今天早些歇息吧?” “不必,还有很多事情,你和南国方面联系了没有?圣女派人来了么?” 老者皱眉似乎不太赞成他如此轻视自己的身体,“您还是先看看大夫吧?” 那位大人一巴掌拍在桌上,引起自己更大的咳嗽声,“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么?!还需要我重复一遍?!” “大人!” “南国那边有没有消息?!嗯?!” “没、没有……”老者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圣女好像对我们的速度不是很满意。” “不满意?咳咳咳……”他双手握拳敲击在桌上,气愤的咬牙切齿,“这个女人,要是让我知道她是谁,一定不会放过她!” “大人,您先歇息吧,今天很晚了。” 他看了看老者,挥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 云休一大早就出了城,墨素和墨年跟着,乘着一辆简朴的马车。 到了城外的小客栈,云休便住下了,等待着从连城赶来的小分队们,还有宫里出来的圣旨,云休要凭着圣旨进宫,哪怕到最后一刻。 墨素有些紧张,毕竟小丫头还没进过宫,可是墨年已经是见过世面的了,所以巴拉巴拉的向墨素传授经验,两个人聊的十分投入,云休抱着雪媚娘还是一副自在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明天的情况。 墨年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其他的郡主们都早已进宫了,到时候小姐姗姗来迟,说不定会被找麻烦的!” 云休淡笑,“这是一定的,我又不是去享福的,要做好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 “唉,要是不用进宫就好了,但是楚离歌圣子也在宫里,圣子会帮着小姐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墨年一边担心一边又宽慰着自己,一张脸纠结的很,云休看在眼里,觉得好笑的很。 墨素待在一边,看着墨年和云休这么融洽,完全不像是云休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样子,觉得有些羡慕了,墨素凑上前想要插话,云休又已经在安静的看书了,墨素只好欲言又止的闭上嘴巴,小脸失落的很。 云休一直悠闲自在的等着,直到墨青领着连城来的暗卫到了小客栈,把圣旨带到云休的面前。 “休息一下,等会就进城吧。”云休看了一眼圣旨,果然没有交代任何原因,只是要求云休三日内进宫,不得有误。 墨青亲自挑选了一批暗卫,护送云休进宫。 夜幕降临之时,云休换上了郡主的常服,坐上了墨云郡主的马车,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往盛都驶去。 楚离歌提前知道了云休进宫的时间,前往宫门口迎接,却不想正要离开,兰王出现在他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离歌,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连嘴角眉梢都含着笑。” “兰王兄?你怎么在这里?”楚离歌惊讶于兰王的突然出现,明明自己是看着兰王进了楚离寰的寝宫才离开的啊。 兰王拍拍楚离歌的肩膀,“离歌,你是不是要去接某人啊?” “兰王兄说什么呢,我没有听懂。”楚离歌轻笑,装作听不懂兰王的话。 兰王暧昧的看看楚离歌,小声说道,“贤妃娘娘下的谕旨,所有郡主都要在今晚前进宫,其他郡主都已经到了,只剩下墨云郡主了,难道你不是去接她的?” 楚离歌失笑,“兰王兄,我只是顺道,顺道。要不我们一同前去?” “好啊,正好天色也晚了,我们就一同前去吧!”兰王毫不介意的与楚离歌肩并肩的往宫门口走。 正好走到宫门口,云休的马车也到了,云休远远的就看见宫门口灯火通明,像是有人等着,走近了才看见楚离歌的身影。 可是那旁边的那位不是兰王么?怎么他移驾前来了?云休心里已经对兰王存了疑心,自然多看了兰王几眼,兰王发现云休用探究的眼神多看了自己几眼,也不由的觉得奇怪。 云休被搀扶下了马车,楚离歌为了避嫌没有马上上前,云休拖着裙尾走到楚离歌和兰王的面前,谨慎的行了礼,“兰王大人,圣子大人,好久不见。” “墨云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啊。”兰王望着云休的装束,觉得楚国皇室最美的女人正是眼前冷艳高贵的墨云郡主。 楚离歌嘴角含笑,看着云休说不出的目眩,“一路颠簸,累不累?” “还好,正好看看楚国的一路风光。”云休昂着脸,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白皙的肌肤也好像泛出了光,本来美艳的面孔让人**焚身,可是那双眼睛却看不到底,一直泛着冷冷的光,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冷美人。 “墨云赶快去觐见贤妃娘娘吧,免得误了时辰。”兰王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云休点点头,“多谢兰王提醒,不过天色太晚了,兰王还是早些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询问圣子,圣子大人陪我前去觐见贤妃可好?” 云休居然在兰王的面前询问楚离歌是不是可以陪着她一起去见贤妃,兰王略微惊讶的挑眉,只好识相的离去,而楚离歌也是有些惊讶的,等到兰王没了踪影,楚离歌陪着云休往贤妃宫里的方向走,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好像不太喜欢兰王?” “看出来了。”云休低着头看着青石板,想要说出自己心里的怀疑,可是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含沙射影的表达远离兰王的意思。 楚离歌笑着点头,“我要是看不出来,作为你的未婚夫,岂不是太失职了。” “我觉得兰王很可疑,你不要和兰王走的太近了。”云休无视楚离歌的暧昧话语,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哦?你发现什么了?你说的是兰王?”楚离歌这才真的是觉得奇怪,“兰王一直与世无争,应该不会有问题啊。” “我也说不好。” 楚离歌摸摸云休的脑袋,亲昵的表达自己的安慰,“没事的,相信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这个时候不得不防。”云休看楚离歌很不上心,心里就有些急了,“兰王毕竟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能做到如此地步,不会像外表表现的这么懦弱。” 楚离歌沉默了一会,看着云休郑重的说道,“阿休,我明白了,现在是在皇宫里,我没办法一直和你在一起,你自己也要小心。” “好。” 两人互相无言的走到贤妃宫外,楚离歌摸摸云休的脑袋,笑的温暖,“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好,你先走吧。” 楚离歌身为圣子,进入后宫已经是逾矩了,楚离歌快速的离开,留下云休等在殿外,墨年叫来小宫女,小宫女瞥了眼云休,面色有些阴沉,云休淡笑着说道,“墨云前来拜见贤妃娘娘。” “嗯,等着吧,娘娘刚睡下。”小宫女慢腾腾的前去通报,墨素和墨年远远的站在云休身后,却不想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时间过去,墨年越等越替云休打抱不平,小声嘀咕着,“小姐,这贤妃娘娘怎么回事啊,这已经入了夜了。” “呵呵,来者不善啊。”云休站在寒风中,看着贤妃宫里的烛火一盏一盏的灭了,渐渐的面前的宫殿一片漆黑,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墨年气的直跺脚,“这、这也太欺负人了!” 墨素扁着嘴看着云休,却见云休面色没有异常,仍然站的笔直的,小声询问道,“主子,要不要回去歇息啊?现在晚上也挺凉的。” 云休摇摇头,裹紧了身上的大氅,“这才一个时辰,急什么。” 墨年叹气,只好站在云休身后低着脑袋,晃着晃着,觉得周身温度越来越低,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墨素竟然站着睡着了,墨年小声喊墨素,“墨素?墨素?你怎么睡着了?” “啊?”墨素突然惊醒,发现自己睡着了,在看看云休还站在前面,顿时面上一红,“哎呀,多久了?我都困了……” 墨年看看天上的月亮,已经开始西沉了,竟然不知不觉已经等到了深夜,“这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我们等得起,小姐可撑不住啊。” 墨素看看墨年,觉得墨年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云休的身子本就不好,这样一直站着也不是事儿啊,墨素担忧的指指云休,“主子怎么不说话?” “不会出事了吧?”墨年也不管其他,冲到云休面前,发现云休还是笔直的站着的,可是眼睛却是紧闭,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意识,“小姐?小姐?”墨年握着云休的肩膀,轻声呼唤,却听见云休轻哼一声,往后倒去。 “天!墨素,快去找人来啊!”墨年抱着云休坐在了地上,云休呼吸急促,面色潮红,看样子十分难受。 第两百二十八章 贤妃 墨素顿时脑袋一片空白,看了眼贤妃紧闭的殿门,不顾其他就冲了上去,大力的敲击着殿门,并大声喊道,“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出人命了!出人命!快救人啊!” 墨素就这样大声的喊了一会,殿门打开了一个小口,几名穿着不整的宫女不耐烦的吼道,“哪里来的刁民!” 墨素也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面部狰狞的怒吼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墨云郡主晕倒了!若是我家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担待的起么!贤妃娘娘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么!” 宫女们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了眼殿外晕倒的云休,赶紧跑回去禀报了。 不过一眨眼功夫,贤妃娘娘的殿内烛火一盏接着一盏的被燃起,墨素和墨年抱着云休坐在地上,贤妃娘娘皱眉裹着貂皮出来,看了眼晕倒的云休,反而觉得厌烦。 “墨云郡主来了?既然来了,回去休息吧,不要误了明早的祈福。”贤妃那眼高于顶的样子看的墨年和墨素牙根痒痒,云休在此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看见贤妃果然与往日不同了。 墨素看贤妃只动动嘴皮子就要走,心直口快的说道,“贤妃娘娘,我们郡主在这里等了大半夜了。娘娘不知道吗?” 墨年看看墨素,使了个眼色,“娘娘自然是不知道,可能是手底下宫女懒惰,没有通报吧?我们郡主身子不好,恐怕要传个太医来瞧瞧了。” 贤妃看这两个丫头自说自话的胆子大的很,又看看晕倒的云休,“没想到墨云郡主手下的丫头也这么牙尖嘴利。”贤妃的眼神一飘,身边就有宫女跪了下来,“娘娘恕罪!奴婢一时不察,竟让郡主白白等在殿外。” “原来如此,这倒是误会了。更深露重,郡主就在本宫的偏殿歇着吧。你们去把太医请来,至于其他明早再议吧!”贤妃明显不想理会云休,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墨素还想再辩驳,墨年却拉住了她,看着贤妃说道,“恭送娘娘!” 贤妃笑了笑,又回了寝宫,墨素扶起云休,不解的看着墨年,“为什么就这样放过贤妃啊?主子都晕倒了。” “你真是傻,我们势单力薄,在这里申辩是讨不到好的,小姐又不清醒,我们不如等天亮了去找圣子大人!”墨年怎么着也是有些经验的,知道在宫里,不是有理就有说话的权利,关键看的还是有没有靠山,有没有地位。 墨素这才点点头,“那我们先安顿好主子吧。站在寒风里那么久,可能是受了风了,天气越来越凉了,你没听贤妃说么,明早还要祈福,恐怕也没那么轻松的。” “嗯。”墨年和墨素扶起云休,往贤妃的偏殿走去,好在宫女也不敢太过怠慢云休,还是准备好了一应生活用品和床铺之类,墨年为云休宽衣松发,草草的躺下,云休眉头紧皱,看样子就极不舒服的,可是等到了东方发白,也没见太医赶来。 连墨素都意识到了贤妃是说的敷衍话,其实根本没去请太医,她低声抱怨道,“这太医是不会来了吧?!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们呢!好歹主子也是郡主啊!” 墨年也气的眼眶红红的,“谁说不是呢,就不该进宫的。” 云休昏沉了一晚,此时悠悠转醒,隐约听见墨年和墨素的牢骚,觉得太阳穴一紧,还是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唔?” 墨年发现云休醒了,赶紧倒了一杯水来,云休喝了一杯水,这才缓了过来,雪媚娘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担心的舔着云休的手。原来雪媚娘一直藏在云休的衣领里,直到云休醒过来才现身。 云休见偏殿的情况,墨年和墨素都是一夜未睡的样子,“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姐,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 墨素忍不住说道,“主子,贤妃太欺负人了。” “墨素!你不要再说了,主子才醒,等我们去告诉圣子大人,让圣子大人为小姐做主!我们可不能白白被人看扁了!”墨年颇有气势的说道,云休却反而皱眉,“昨晚的事情不要声张,等会我会去贤妃那里请安。你们就休息吧,累了一晚上了。” “为什么呀?小姐,贤妃她是故意给您下马威。”墨年嘟着嘴,还从没看过云休如此闷不吭声的被人这样欺压过。 云休掀开被子,定了定心,然后起身,“墨年,这是在楚国皇宫,贤妃是皇帝宠妃,我只是挂着名的郡主,君臣之间,有云泥之别,若是楚离歌为我出头,结果不会好,只会更差。” “可是……那我们陪着小姐一起,我们可以不休息。”墨年也是一心护着云休的,性格也好强的很。 云休淡笑着看着墨年和墨素,“你们现在眼睛红的像兔子,带你们出去别吓着别人了,不用担心我,我还是郡主,贤妃最多也是给我点脸色看,况且你们是知道我性格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们有什么担心的呢。” “那怎么能行呢,别家郡主小姐都是带着侍女的,除非楚离歌圣子也在我们才放心!”墨年倔起来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云休无奈的笑笑,“你们当我是瓷娃娃吗?我说了不用!” 云休不喜欢一件事说上好几遍,此时脸色也有点不好,墨素看出云休的不悦,拉拉墨年,这才说道,“那这样吧。我们看到主子安全了,我们就回来休息。” “对,我们要确保小姐安全,不能让贤妃再欺负小姐了。”墨年也退让了一步,云休才扶额点头,“好好,听你们的。” 云休梳妆打扮妥当后,贤妃的宫女恰好来到偏殿敲门了,云休正襟危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怯懦,好像这里不是贤妃的寝宫,而是自己的地盘。宫女迟疑了一步,当时就被云休的高冷气质所震慑了。 宫女低着头说道,“贤妃娘娘想问郡主昨夜休息好了没,娘娘在正殿等着郡主,一同用膳。” 云休起身,嘴角带笑,“正好本郡主也要去向贤妃娘娘请安,还请带路。” 宫女显然没料到云休如果好说话。看了眼站在云休身后的墨素和墨年,“娘娘用膳不喜人多,还请郡主一人前往。” “这是自然,墨年,墨素,你们在这里等着,昨夜你们也累了,好好休息。”云休当着宫女说道,墨年和墨素也只好遵命。 宫女带着云休往正殿走,心里腹诽,还没见过哪个郡主这么没脾气的,昨夜受了那么大的冷落,今早还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贤妃特意吩咐了要好好“照顾”这位墨云郡主,这下可不知如何是好了。 到了正殿,贤妃却还没起身,云休温吞的站在殿内,静静的等待着,殿内的宫女们走来走去,竟然没有一人给云休行礼或是上座上茶。 云休看在心里,明白这些无视和白眼都是贤妃指使的,若是云休此时受不了反抗,就会给贤妃更大的借口,到时候自己任凭有理,也变成了无理,可是云休不明白,贤妃对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要针对自己? 如今楚国后宫,贤妃冠宠于一身,楚离寰登基不久,没有子嗣,所以若是楚离寰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贤妃必定要殉葬,按照云休的想法,每日守在楚离寰的床前,才是贤妃应该做的。可是看见贤妃盛装出现在云休的面前,云休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贤妃面色桃花,丝毫不像侍疾之人,她气势凌人的走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云休,笑的不怀好意,甚至眼神中有**裸嫉恨。 云休淡笑低头,恰到好处的避免了和贤妃的对视,“贤妃娘娘,墨云来迟了。” “墨云郡主,还没用早膳吧?”贤妃亲密的挽着云休的胳膊,好像熟识已久,“正好本宫这里新来了一个厨子,不如一起用早膳吧。” “墨云恭敬不如从命。” 贤妃的早膳只不过是妃子级别,云休坐在贤妃的身边,想着无论上来多奢华的早膳,自己都不会感到惊讶,可是第一道粥羹上来,云休的眉毛就不自觉的挑了起来。 云休面前摆着的那道粥品,竟然是黑紫色的,闻起来有一股腥味,大早上的闻着这个味道,云休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脸色都不自觉白了。 贤妃却好像习惯了,欣然的拿起汤匙,舀起一勺夹杂着触须的粥,送进了嘴里,云休仿佛都能听见那触须在贤妃嘴里被咬碎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墨云郡主,你怎么不吃啊?这可是本宫专门从南国请的厨子做的药膳,味道极好呢!”贤妃用手绢印印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南国来的厨子?云休冷静下来,看着面前这碗恐怖的粥,思考着如何才能拒绝食用而又不至于受到责难,可是云休实在是骑虎难下了,贤妃虎视眈眈的看着云休,好像若是云休表达出一丝对这碗药膳的厌恶,贤妃就要生吃了云休。 云休的眼皮不停的跳,终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自己嘴里,就在黑紫色的细碎触须进入云休的喉管时,一股酸味也从云休的胃冲了上来。 第两百二十九章 疯婆子 在云休摔下勺子,捂住喉咙的那瞬间,云休看见贤妃那张扭曲的脸,好像也变成了黑紫色。怎奈那黑紫色的粥是在是难以言喻的味道,云休强忍着咽下,然后灌了几口水下去,贤妃的脸色才变得稍好一些。 “墨云郡主觉得怎么样?”贤妃慢条斯理的又喝下一勺,满脸红光的看着云休,还失态的舔着嘴角,好像每一滴都不舍得浪费。 云休皱眉看着面前的粥,笑的勉强,“不瞒贤妃娘娘,我从来没吃过如此特别的粥,不知是什么做的?” 贤妃看云休很有兴趣的样子,脸上洋溢着笑意,自豪的说道,“这碗粥的原料有一味是来自南国的百足虫,这种百足虫是南国的圣虫,它有极大的药用价值,不仅能延年益寿,在美容养颜方面还有奇效。”贤妃抚摸着自己的脸,好像陶醉在自己细腻的肌肤之中无法自拔。 云休心里却打了一个冷战,百足虫?怪不得有触角还黑紫黑紫的,一般可以入药的虫子,都有其毒性和药性,如果真有贤妃说的有奇效,那么它的毒性又是什么呢? 贤妃却丝毫不担心毒性的问题,她的那一碗已经见了底,看着云休的这一碗竟然垂涎欲滴,云休装作遗憾的样子把自己面前那碗推到了贤妃的面前,“贤妃娘娘若是不嫌弃,墨云这一碗也请贤妃娘娘用了吧。” “如此也好。”贤妃满眼放光的拿过云休那碗黑紫色的粥,然后毫不介意的吃了起来。 贤妃完全忘记了自己应有的礼仪,狼吞虎咽起来,云休瞧着贤妃的样子,就像中了毒的恶鬼,嘴边黑紫色的污渍让人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云休耐心等待着贤妃用完粥,看着贤妃又恢复了优雅高贵,宫女把空碗收了下去,上了两杯清香的花茶,贤妃一边喝着茶,一边媚笑着说道,“此物只应天上有,郡主无福消受,实在是遗憾。” 云休淡笑不语,贤妃握着云休的手,亲昵的说道,“墨云郡主,皇上此时重病在床,本宫也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为皇上祈福,还望墨云郡主配合本宫。” “贤妃娘娘说的是,墨云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娘娘的期望。”云休还不清楚贤妃的目的,可是看起来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云休完成。 贤妃起身,云休也跟着起身,贤妃挽着云休的手臂,带着云休往外走,却越走越偏,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贤妃娘娘,娘娘这是带墨云去哪里呢?”云休看看前后没有人,贤妃竟然连宫女太监也不曾带着。 “别急,等一会就知道了。”贤妃加了劲攥着云休的手,拉着云休推开了一扇黑漆漆的大门,云休看了看里面垂下来的无数条黄红相间的符咒,瞬间明白了这是哪里。难道这就是墨青他们所查到的小祠堂? “贤妃娘娘,我们是来祈福的么?墨云听说祈福人多才好,不如叫上其他郡主小姐?”云休刚想要推辞,脚步一停下,贤妃就变了一张脸,“墨云,祈福可是天大的事,事关皇家未来,休要多嘴!” 云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进了里面的祠堂。这里本来是供奉楚国皇室排位所在,后来修葺了更大的供奉之地,才废弃了这里,想不到此时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既不是佛家也不是道家,看起来混乱至极。 贤妃强行拉着云休跪在祠堂面前,里面走出了一位长相阴暗的婆婆,像是管理祠堂的人。 她的脸黄黑黄黑的,看上去竟然很诡异,一张口,满嘴牙都是乌黑的,贤妃虔诚的跪拜了那位婆婆,“阿祖,人我带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云休怀疑贤妃已经入了魔障了,那位婆婆看着云休,满意的笑了笑,“很好,就是这个姑娘。” “你是谁?”云休看着那婆婆走向自己,竟然觉得后脊梁发凉,下半身都无法动作了。 那位婆婆看了眼贤妃,阴沉的说道,“你出去。” 贤妃竟然闷不做声乖巧的退了出去,云休惊讶的看着婆婆,“你到底是谁,不要装神弄鬼!” 那位婆婆站在距离云休一步的地方,仔细的看着云休的五官,一边喃喃自语,云休听不清她说的什么,觉得这嗡嗡的声音扰乱了自己的心神,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我在问你,你到底是谁!”云休的火气突然涌了上来,那位婆婆眼睛突然睁大,云休猛地一吓,往后坐在了地上。 “你的命格被改过,是谁?” “什么意思?”云休心脏跳的极快,好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你自己不知道?不可能……”婆婆的脸上呈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好像自己在和自己争辩,云休觉得小小的空间,气息都变得稀薄起来了,她踉跄的站起来,惊恐的看着婆婆。 云休往后退,用力的敲击门板,贤妃好像消失了,门也从外面被锁住了,婆婆走近云休,抓住云休的肩膀,贴着云休的脸,“你是最好的容器!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你这个疯子!滚开!”云休一巴掌拍在婆婆的脑门上,把婆婆拍在了地上,云休转身猛击门板,大声喊道,“救命!救命!快来人啊!” 婆婆站起来扯着云休的头发,把云休拽后几步,然后猛地用力,云休被摔倒在地,发根和后脑勺疼的云休眼冒金星,婆婆疯癫的说道,“你出来,你出来,你这个游魂!这是我的容器!是我的!” 云休完全不明白这个疯婆子说的是什么,却也明白若是自己不反抗,很可能就这么惨死在这里,云休费劲的拔下头上的发钗,冲着自己的头顶戳起来,不知戳了多少下,疯婆子才惨叫着松开了手。 趁着疯婆子的手被云休戳破,云休站起来挥舞着发钗,疯婆子看见自己的手背受了伤,流出了血,甚至变态的舔了起来,嘴里还念着咒,云休恶心的看着眼前的疯婆子,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低估了贤妃。 奈何门完全在外面被锁死了,云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从里面把门打开,但是看这疯婆子的变态程度,云休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必要时候就算击杀疯婆子也要自保。 疯婆子喝了自己的血,竟然变得异常狂躁起来,冲向云休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十指用力,好像要掐死云休,一边大喊一边用力,“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这具身体是我的!是我的!” 云休嘴巴被迫大张,脚尖点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云休捏紧发钗,猛地朝疯婆子的颈部刺去,云休的力气不够,只对疯婆子造成了一点皮外伤,疯婆子受痛,捂着自己的颈部大叫,“啊!啊!我受伤了,血!我的血!” 疯婆子滚倒在地上,云休只能靠着门板,无力的滑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间接的剧烈咳嗽起来。 云休已经无力了,若是疯婆子再来一次,云休必死无疑,趁着疯婆子打滚的间隙,云休的脑子迅速思考着,这个疯婆子看来是神婆之类的人,热衷巫术,竟然对血还有变态般的渴望。楚国皇宫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贤妃又怎么会接触这样的人?云休心中的这些疑问都无法得到解答,疯婆子颤巍巍的站起来,恶狠狠的样子好像要生吃了云休,看来动了真格的。 “真是疯子……”云休扶着门板站起来,抓着发钗用尽力气横在身前,发钗上有珠宝之类的突起,云休竟然用力过猛,手掌也被磨破出血,可是求生的**使云秀完全忘记了伤痛。 此时疯婆子大叫着扑过来,云休看准了疯婆子的心脏就要握着发钗刺进去,怎料门板突然被踢开,云休因为贴在门板上,被剧烈的冲击撞了出去。头撞在地上瞬间就昏了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眼前晃过的是一张倾城绝美的面孔,是楚离歌。 楚离歌抱起云休,随后冲进来的侍卫把疯婆子绑了起来,贤妃呆愣愣的站在外面,看着楚离歌抱着云休出来,又看见疯婆子被抓了出来,贤妃激动的拦住侍卫,看着楚离歌,怒斥道,“楚离歌!你这是什么意思?!” “贤妃娘娘,墨云郡主入宫已经一天了,却不见人影,我才要反问你,你是什么意思?”楚离歌那双异瞳,阴狠的看着贤妃,贤妃顿时觉得喉咙发烫,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大胆!我、本宫……”贤妃急的指着疯婆子,“你放开!” 楚离歌冷笑着看着贤妃,“恕我不能从命,把人带走!” 侍卫们提着疯婆子从贤妃身边走过,贤妃恶狠狠的带着泪光看着楚离歌,“你、你怎么敢!” “哼,来人啊,贤妃娘娘病了,带贤妃娘娘回去好好歇息。”楚离歌不再看贤妃一眼,宫女们应声抓着贤妃的手臂,拉着神智已然不清的贤妃往寝殿的方向走。 楚离歌眉头紧皱,面色极其不好看,抱着怀中的云休大步往兰王的寝宫走去。 第两百三十章 借尸还魂 云休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记忆中那个疯婆子好像是一场梦,云休晃晃脑袋,寝殿中没有人,额头裹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云休想要站起来,却无意间打翻了床边的熏香炉,听到声响,楚离歌快步走了进来,满眼的担心和心疼。 “离歌?”云休脚刚着地,楚离歌就强行把她抱到了床上,“你好好躺着!” “你别紧张,我记不太清了,到底发生什么了?”云休只好乖乖的躺回床上,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觉得模糊的很。 楚离歌叹气苦笑,语气无奈的很,“你差点被那疯婆子掐死了,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见贤妃?手无缚鸡之力,你还打算和那疯婆子肉搏么?” “哦!我想起来了,那疯婆子的力气确实挺大的。”云休拍拍脑门,正好拍在了额头上的痛处,疼的龇牙咧嘴,“唉?可是我这额头上怎么回事?我记得有人冲进来,我被撞倒了,才昏过去的……” 楚离歌捏捏眉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那疯婆子是楚离寰带进宫的,本来只是个打扫祠堂的使唤婆子,没想到祠堂废弃了之后竟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云休自然知道楚离歌的心思,也不戳破,“那贤妃呢?” “贤妃被羁押了,企图谋害郡主,罪名也不小。”楚离歌冷笑着,若是云休真有了什么事情,这贤妃绝对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云休却想到了那疯婆子说的疯言疯语,这世上大概只有云休自己知道,她有前生的记忆,这一生也是借尸还魂似的附在了亲生姐姐的身体里,难道那疯婆子看出什么来了?云休心里也有些怀疑,难道真的有人能算出自己的命? “离歌,那疯婆子真的会看相算命么?她怎么会和贤妃勾结在一起?” 楚离歌摇摇头,“是不是真的会看相我也不清楚,只不过贤妃和她结识也是偶然,疯婆子在祠堂居住多年,贤妃一个月前去祠堂静修时可能被那疯婆子迷惑了,听信了疯婆子的疯言疯语,那之后,不止性情大变,甚至迷信起了巫术。” “那疯婆子说的全是疯言疯语么?”云休皱眉,那婆子让云休从现在这具身体里出去,是看出来这具身体原本不属于自己么?想起几年前在周国皇宫的那一夜,在昏迷中听到的那段神乎其神的“预言”。 楚离歌见云休竟然出神发起呆来了,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了?你也魔怔了?” “没、没有。”云休淡笑着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楚离寰如何了?不是奉旨侍疾么,我不要去觐见么?” 楚离歌轻笑,“楚离寰都病重成那样了,你去不去又有什么差别,关键是贤妃为何执意要让你入宫。” “是贤妃的意思,还是那位清虚道长的意思?”云休记得,是那位清虚道长预言楚离寰的贵人在皇室之中,才下令要所有女眷入宫的,那清虚道长此时又在何处呢? “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所有皇室成员都要为楚离寰祈福,到时候就见分晓了。” 云休又想起兰王一事,斟酌着如何提醒楚离歌,“离歌,关于兰王,我觉得你还是要保持距离。” “怎么?你担心兰王兄?”楚离歌笑笑,完全对兰王不设防,“兰王兄与世无争,性格绵软,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我相信到时候若是发生了什么,兰王兄一定会相助于我的。” 云休见楚离歌如此乐观,倒是不知如何开口了,没有证据,云休若是凭空中伤兰王,反而会伤害楚离歌和兰王之间的情谊,思索再三,云休还是决定再观察一番,若是兰王真有什么,也好帮着楚离歌。 “离歌,我担心的是清虚道长,你一定要小心他。”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清虚道长在他的炼丹房炼救命丹药呢,不过连日来,楚离寰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我倒要看看,这清虚道长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云休看着楚离歌神采飞扬的样子,好像楚国天下即将尽握的感觉,可是真能如愿么?连云休都知道,盛都之中波涛起伏暗潮汹涌,甚至还有好几股势力隐藏其中。可是看着楚离歌如此自信,云休又怎能泼凉水呢?话到嘴边,云休又咽了回去。 楚离歌还是头一次见云休如此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牵着云休的手问道,“阿休,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头晕?等等我,过了这一阵,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我还好。”云休勉力的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比楚离寰还糟糕。”楚离歌心疼的摸摸云休的脸颊,抱歉的说道,“上次我们谈好的成亲的日子,恐怕要后延了,阿休,你不会不高兴吧?” “嗯?”云休这才想起,上次楚离歌答应好的良辰吉日已经很近了,如今这样肯定是没办法如期举行了,所幸云休也并不急着和楚离歌成亲,在云休心里,这都是无所谓的形式,况且现在这个时候,实在是不方便,“没关系的。” 楚离歌挑眉看着云休,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担心之前的那个问题?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楚离歌这一辈子就只爱你一人,你相信我,嗯?” “嗯。”云休胡乱的应着,“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楚离歌眼神中有失落,可是他更了解云休,云休面对感情就是这么懦弱,完全不似她其他方面展现出来的冷酷果决。 “好,明早要早起,我会来叫你。”楚离歌临走前在云休脸上印下一吻,云休好像也发觉了楚离歌的失落,竟然主动的搂住了楚离歌的脖子,两人唇齿交缠,碍于在宫内,两人只是浅尝辄止就分开了,云休脸红的侧卧不再看楚离歌,楚离歌闷笑几声离开了寝殿。 兰王一直等在殿外,见楚离歌红光满面的出来,打趣的说道,“离歌,你和墨云郡主?” “兰王兄,你想多了。”楚离歌敷衍道,脸上的甜蜜却无法掩饰。 “我是过来人,你瞒不了我的,离歌,哪天你要和墨云郡主在一起,我保证支持你们!”兰王小声的对楚离歌说道,又补充了一句,“皇兄若是不同意,我第一个站出来!” 楚离歌感谢兰王的慷慨和仗义,不自觉的笑笑,“兰王兄,我楚离歌想要和谁在一起,没有人可以阻止的了,你就放心吧!” “哈哈哈,你这小子,好,我才不管你的闲事呢!”兰王拍着楚离歌的肩头,亲昵的和他靠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两人真是一对手足情深的好兄弟。 贤妃被软禁在自己宫里,却像发了疯似的,整日吵着闹着要见楚离歌和兰王,还闹着要为楚离寰侍疾,楚离歌受兰王的委托,来到贤妃的殿外,隔着一道大门,贤妃在里面疯言疯语的念咒。 楚离歌厌恶的喊道,“贤妃娘娘,谋害郡主,你还有什么要辩驳的么?” “楚离歌?是楚离歌么?”贤妃砰的一声撞在门上,贴紧了门往外喊道,“你放我出去,我是宠妃!你凭什么关我!” “贤妃娘娘,你如今装疯卖傻都是白费力气,你和疯婆子串通谋害郡主,罪证确凿,人赃并获,等到皇兄醒来,你再求情,看如何发落吧。”楚离歌懒得和这等人浪费时间,转身就要走。 贤妃却急了,口不择言道,“你们错了!我是为民除害,是清君侧!你们这些枉顾天意的罪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除害?清君侧?你除的是谁?清的又是谁?”楚离歌失笑的停下脚步,越发觉得贤妃不可理喻了。 “墨云!就是她!她是借尸还魂的女鬼!你们被她蒙骗了,还胆敢处置神婆!你们已经犯下大错了,若是还执迷不悟,迟早会下十八层地狱,会被拔舌头,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贤妃反复重复了下地狱三字,还抓着自己的舌头,一边嘀咕着不要拔我舌头,不要拔我舌头。 楚离歌越听越不像话,“贤妃,你已经疯了,好自为之吧!” “哈哈哈,女鬼!女鬼哦!你们死定了,你们死定了!”贤妃放肆的大笑起来,简直就是十足的疯子。 楚离歌皱眉,对看官的护卫说,“看好了,若是出了事拿你是问!” “是。” …… 大概是白天听了疯言疯语,云休晚上辗转反侧,噩梦不断,多次梦到前生死时的惨状,觉得浑身疼痛不已,脑子里嗡嗡作响,一身冷汗把云休激醒,她拖着重重的身子起床,眼前却一片黑暗。 下意识的去倒水,却无力的昏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云休发觉自己正睡在地上,冰冷的石板硌得自己浑身都痛,特别是后脑勺,仿佛被人猛击了一棍。 “怎么回事。”云休慢慢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却发现手里黏糊黏糊的,云休定睛一看,竟然是血! 云休顿时清醒了,自己正坐在一滩血水中,仔细一闻,空气中都是血腥味,距离云休一步远的地上躺着一把匕首。 第两百三十一章 栽赃陷害 循着血迹站起来,云休发现血迹消失在圆桌下。云休冷静的掀开桌布,首先看见的就是一双惊恐的眼睛,大大的瞪着自己,那人胸口鲜血已经凝固,正是死状凄惨的贤妃! 饶是云休,此时也觉得不妙了,云休看向门外,此处是贤妃的寝殿,贤妃死了?自己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云休看着手中的血迹,大力的往衣服上擦着,想要抹掉这痕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现在这副情景,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就是证据确凿,足够死个一万次,况且死的是贤妃,云休就算是有十张嘴都没办法说清,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云休把桌布放下,用被子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可是如何出去才是最难的事情。 正当云休犯难的时候,外面却传来声音,有人要来了,云休情急之下只好藏进了贤妃的衣柜中,埋在衣服里不敢出声。 门锁被打开,云休听见兰王的声音,“贤妃人在里面?” “是,兰王殿下,贤妃从昨天起就没有出来。” “好,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清虚道长随我进去吧。” 怎么还有清虚道长?云休皱眉,心跳不由加快,兰王和清虚道长走近寝殿,兰王还算是有礼貌的,大声说道,“贤妃娘娘?本王进来了。” 无人应答,兰王又重复了一句,“贤妃娘娘?” 清虚道长诡异的笑着,往殿内一看,那床上被云休故意叠出的人影,猛地一看确实像是贤妃未醒的样子,清虚道长恭敬的说道,“兰王殿下,想来贤妃娘娘还没醒,我们还是先出去候着吧?” “嗯。”贤妃怎么说也算是兰王的皇嫂,就算贤妃戴罪之身,也没有擅闯寝殿的道理,兰王便退出殿外,清虚道长却不知说了什么,竟然往殿内走来。 云休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听着清虚道长的脚步越来越近,云休咬唇紧张着。 衣柜门被啪的打开,云休屏住呼吸,那一瞬间,清虚道长的视线和云休对视了,云休咽了口口水,脑子一片空白,清虚道长却含笑从云休身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副黄色的符咒来,然后就像没看见云休似的关上衣柜的门,关门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云休一眼。 云休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在做梦了,那眉眼细长,尖嘴猴腮做道长装扮的清虚道长,明明看见了自己,却没有言语,难道是因为没有发现贤妃已经死了?可是正常人发现衣柜里藏了人也不会这么镇定啊。 清虚道长拿出符咒,恭敬的对兰王说道,“兰王殿下,这就是那串贤妃娘娘向我借去的护身符了。”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打扰贤妃了,走吧。”原来兰王是来监督清虚道长取符咒的,昨日楚离歌的确也说明了,今日要一起为楚离寰祈福的,到时候自己不出现,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云休此时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了,脑子飞速的思考着,那边还偷听着清虚道长和兰王的对话。 清虚道长又用他那细长的嗓音说道,“兰王殿下!您看我这记性,这符咒还有一半,我忘记拿了。” 兰王不悦的皱眉,“快去拿吧!不要耽搁了!” “是是是。”清虚道长慌张的经过守门的护卫,却不小心撞到了护卫的身上,清虚道长冷哼,反而是护卫低眉顺眼的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清虚道长推门再进殿,又一次打开了衣柜门,云休此时已经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清虚道长,不知道这个道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道长从袖子中拿出一把铜钥匙,放在衣柜门口,然后关上门走了出去,并没有拿什么那一半的符咒。 云休耐心等待着,直到门外没有一丝声音,云休小心的从衣柜里出来,双腿都失去了知觉,看着那把静静的躺在地上的钥匙,那把钥匙古老的很,绝对与门口的锁无法匹配,但是清虚为何要把这把钥匙留下来呢? 云休竟然觉得此时面临的选择比贤妃之死还要难以抉择。 如果此事就是一个陷阱,是清虚道长一手策划的,那么这把钥匙就是引诱云休进一步踏进陷阱的糖衣炮弹。如果清虚道长是无意间发现了自己,想要承自己的情才帮自己一把,那么云休相信门口的护卫也会被清虚道长借故支走。 其实判断这件事相当简单,云休只要装作贤妃的样子,在门口呼唤几声,若是没有人回答,云休就可以大大咧咧的走出去,可是这把钥匙放在云休这里,他日清虚道长就会以这把钥匙作为要挟。 思索再三,云休还是决定赌一把,早上的祈福自己是必须出现的,楚离歌此时定然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像楚离歌一般谨慎的,是不会大张旗鼓的搜寻自己的,那么云休趁乱之前回去,还可能有希望隐瞒一段时间,查出真相。 云休把钥匙放进袖子里,从衣柜里拣出几件不打眼的衣服,穿在血衣外面,又把衣柜里的衣服收拾好,悄悄的走到门口,清咳几声,装作贤妃的声音,“传太医!快来人啊,传太医!” 云休连续喊了许久,没有一丝回应,云休深呼了几口气,沉着的推门,果然按照自己推测的那样,门没有锁! 趁着时间还早,云休裹着衣服飞奔了出去,可是云休昨日是被楚离歌抱回去的,晚上又莫名其妙的出来了,现在要找回去却犯了难。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贤妃偏殿自己还是晓得的,墨年和墨素应该也在那里。 云休从正殿绕向偏殿,敲了敲屋子的门。 不过刚敲完门,墨年就出来开门了,打开门,墨年见是云休,激动的不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进去说。”云休赶忙侧身绕过墨年,“你们一直在这里?” “是啊,我们一直在这里,贤妃被软禁了,我们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墨素刚才睡了,我们很担心小姐!”墨年看见云休额上的淤血伤痕,又补了一句,“小姐,你这额头怎么了?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墨素靠在床边还在熟睡,云休自觉的放低了声音,“嗯,我遇到点麻烦,不要问,帮我梳洗打扮一下。” “哦,可是,刚才圣子大人还派人来问呢,若是见了小姐就请小姐去福禄殿。”墨年麻利的替云休脱下衣服,看见云休中衣上的斑斑血迹,忍不住惊呼,“小姐!你受伤了?!” “嘘!”云休看看墨素,摇头说道,“不是我的。” 墨年只好放低声音,“小姐,那这是谁的血?” “不要多问。”云休皱眉,这件事自己都没有理出头绪,哪里顾得上解释给墨年听呢。 墨年见云休表情严肃,竟然不似往常的冷静自持,也知道是遇上大麻烦了,“那等会我陪着小姐吧,身边没有人可不行。” 云休换上干净的常服,再度摇头,“墨年,你们守在这里,我有任务要吩咐你们。” “什么任务?”墨年替云休梳发盘头,用碎发把额前的淤血挡住,倒是显得可爱清新很多,云休坐在铜镜前看了眼墨年,“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墨青他们?” “唔,可以是可以,找他们来干什么呢?” 云休又觉得头皮发麻了,头一次这么心慌意乱,“说不好,你让他们带着最精英的暗卫在宫外待命。” “好!”墨年点头,“我保证把墨青他们带到!” “嗯。” 转眼间云休已经梳洗打扮好,穿着算是低调奢华,墨年看着云休,忍不住的称赞道,“小姐,你打扮一下真好看。” 云休轻笑,“我这就出去了,福禄殿在什么方向?” “圣子大人派人说在御花园的东边,一眼就能看见。”墨年担心的看着云休,“要不让墨素陪着小姐吧?” “不了,你们去通知墨青,一定注意安全。”云休决绝的出门,脸色冷漠高傲,完全没有一开始的惊慌。 楚国皇宫的御花园云休已经来了不少次,却是第一次以这样忐忑的心情,横穿过御花园,云休已经望见了巍峨壮丽的福禄殿,层层叠叠的宫女和太监都守在福禄殿下,云休就差几步就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突然一条精壮有力的手臂从后面圈住了云休的腰,凭空抱起云休,把她又拉进了御花园。 “楚离歌!”云休皱眉,不用看就知道身后的男人是楚离歌,那熟悉的力道和霸道的动作,绝对是楚离歌那厮。 楚离歌皱眉皱的五官都扭曲了,“怎么回事?” “离歌,贤妃死了。”云休抬眼看着面前的人,眉眼含怒,但是流露最多的还是担心。 “什么时候的事情?”楚离歌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被掳走了,然后醒来后,贤妃就死在我面前。”云休苦笑着说道,楚离歌的瞳孔明显放大,“你说你被掳走了?!” “是啊,难不成是我自己走出去的?”云休挑眉看着楚离歌,楚离歌一脸阴沉,一字一句说道,“我的人看到你,快要天亮时,自己走出去的。” 第两百三十二章 诡异的祈福 “我?走出去的?穿着中衣就出去了?”云休难以置信的看着楚离歌,“怎么可能呢,我又没有中邪!” 两人顿时都哑然无言了,中邪?!两人背上一凉。 “你从现在开始一刻也不要离开我身边。”楚离歌握着云休的手,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一般鬼神迷信之说他也是不相信的,可是云休竟然毫无知觉,又有人看见云休自己出去了,好像牵线木偶一般,难道真的是中邪了? “淡定一点,你的人在哪里看见我的?怎么不拦住我?”云休皱眉,这也说不通啊,看见自己了却任由自己走出去了。 楚离歌点头,“坦白说,他看见的只是一个背影,并不确定是你,所以我才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找。” 云休嗯了一声,在贤妃尸体被发现之前,暂时不需要庸人自扰,“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先进去了。” “里面乌烟瘴气的,不知道那道士在搞些什么。”楚离歌任性的孩子气的不想进去,云休却知道楚离歌是专门在等她的。 云休淡笑,想晚些时候再和楚离歌细说在贤妃宫里发生的奇怪事,“走吧,我还要去会会那清虚道长呢。” 楚离歌也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云休,满意的扯了扯嘴角,“今日你一出现,楚国第一美人非你莫属了,真是替那些花枝招展的郡主担心。” “好了好了。”云休对这些夸奖还是受用的,脸上一红就笑起来,“时候不早了。” 楚离歌轻松的笑笑,看云休的心情好了起来,毕竟是在宫中,楚离歌还是要忌讳一些,于是他侧身让云休先出去,自己则距离几步跟在后面。 福禄殿原名不叫福禄殿,而是梅芳阁,也就是皇室祖孙听戏的地方,原来搭好的戏台子被弃置了,只留下一个宽阔无比的平台。 云休进了内殿,看见众多郡主王爷亲王已经聚集在一边了,他们也都是好奇的望着中间的那个平台,不知道等会到底是做什么。 其实云休也算不得是真正的郡主,挂个名而已,因而有很多真正的皇亲贵族都不大认识云休,看见云休穿着郡主常服出现,已经有几名年纪稍大的郡主县主开始窃窃私语,大都是才知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墨云郡主,而最近的一桩贤妃主使谋害郡主的被害人肯定就是这位挂名郡主了。 云休从前世起就见惯了这样的冷眼和猜忌,所以也并不放在心上,偏偏兰王却是个心细的,上前几步安慰起云休来了。 “墨云,你这两日刚进宫就受惊了,现在没事吧?”兰王的外表像个十足的兄长,若是云休心中对他没有怀疑,定然会觉得兰王是个好人。 云休有礼的笑笑,“多谢兰王殿下关心。” 本来只是一番客套,云休谢完,兰王就该离去,却没想到兰王继续说道,“前天晚上你进宫后被贤妃刁难,还生病了,本王听说了,还没向你赔罪,皇兄病重期间,本王奉命监理前朝后宫,却让你遭遇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愧疚。” 云休嘴角含笑,却瞬间僵硬了一下,然后舒展开来,“兰王殿下何必妄自菲薄,墨云真的无事,还请兰王殿下放宽心。” “好,这就好,本王知道离歌和你的关系好,就让离歌照顾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派人来告诉本王,时候不早了,本王还要和清虚道长有事相商。” “多谢兰王殿下。” 兰王挺着脊背走向平台中间的清虚道长,甚至还屈尊弯腰和道长说些什么,云休一直淡淡的看着兰王的背影,觉得这个兰王实在是可疑的很。 楚离歌总算摆脱了一群围着他的郡主小姐,来到云休身旁,发现云休看着兰王,不由奇怪道,“怎么了?不舒服?” 云休没有看楚离歌,而是直接轻声问道,“你知道我进宫后去拜见贤妃,然后发生了什么事么?” “嗯?什么事?”楚离歌蹙眉,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贤妃被软禁后,有人审问过她么?” 楚离歌摇摇头,“兰王虽然监理前朝后宫,但是却无权审问后妃,所以只是软禁,怎么了?贤妃对你做什么了?” 云休冷眼看着兰王的背影,兰王一向细心,给人的印象也是温柔内敛的,贤妃既然没有被审问,兰王又是如何知道云休被贤妃刁难的呢?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兰王当晚就知道云休遭到刁难了,但若是知道还任由云休被刁难,这其中必有原因,此时云休反倒感谢贤妃了,兰王一直把自己藏得很好,如今总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没事。” “看样子不像是无事。”楚离歌无奈的看着云休,却明白云休不想说,就像关上嘴的蚌,是怎么也没办法从她嘴里撬出话来的,“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注意到楚离歌的心情低落了下来,云休换上一副轻松的笑容,“只是小事,无关紧要的。” 楚离歌刚想说什么,却见清虚道长起身,大声说道,“祈福仪式即将开始。” 他身边的兰王也走出了平台,往楚离歌这边走来,楚离歌也顾不上再和云休纠结小事了,便问道,“怎么?这就开始了?” “嗯,道长说还要抬个八卦桌上来,我已经派人去了。” “真是玄乎啊。”楚离歌轻蔑的看着清虚道长,却见清虚道长竟然是盯着身旁的云休,云休也一直看着那清虚道长,楚离歌轻声唤道,“墨云?” “嗯?”云休笑着转向楚离歌,楚离歌担心的问道,“那道士一直看着你。” “呵,我也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时那张巨大的八卦桌被抬了过来,放在平台的中间,云休发现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转盘,不同的是这张转盘上刻的是阴阳五行八卦,还有不少凸起,桌子的中间放着一只金色的锦盒,引起了云休的注意。 清虚道长挥动着他的拂尘,阴阳怪气的说道,“请各位殿下聚拢过来。” 兰王首先走了过去,零零散散的郡主亲王们也走了过去,云休和楚离歌是最后走过去的,清虚道长瞥了云休一眼,继续说道,“祈福仪式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所以还请各位殿下配合。” 兰王点头,“为了皇兄和楚国祈福,自然是马虎不得,还请道长详细解释仪式的过程。” 清虚道长用拂尘指着巨大的转盘,“殿下们只要将手放在每一个卦位的凹槽里,然后转盘转动,殿下们随着八卦阵转圈就可以了,直到我喊停,殿下们才可以停下。” 众人一听也面面相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诡异的祈福,有几位郡主已经不满了,“你这是哪门子的祈福?从来没听过。” “该不会让我们一直转圈吧?” 清虚道长大笑起来,“哈哈哈,我乃太一真人嫡传弟子,若是殿下们不肯相信我,也就不必祈福了。” 兰王则抬手制止了反对的郡主,“清虚道长见笑了,几位郡主年纪轻,说话不知道分寸,还请道长开始吧!” 清虚道长便让自己的道童把各位郡主亲王带到卦位上,最后余下云休一人,楚离歌站的离云休稍远,清虚道长亲自把云休领到了一个与中间那金色锦盒正对的位置上。 清虚道长站在一边开始嘴里喃喃念咒,手中拂尘乱舞,八卦桌竟然开始转动了起来,清虚道长此时发令,“请各位殿下左手放置在桌边的凹槽内。” 胆子大的郡主把手放了上去,然后便不得不跟着转盘走动,到了云休这里,如果云休再不把手放进去,后面的郡主就要撞到云休身上了,云休只好上前几步,把手放进凹槽内。 云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参与到这么一个诡异且迷信的仪式里去,跟着转盘转了一圈,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 清虚道长开始剧烈的念咒,身体也抖动起来,八卦桌边的香炉也散发出奇异的怪香来,浓烈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随着念咒的声音渐渐清晰,几位郡主已经开始觉得不适了,面色也变白了,云休倒是没什么,无意间竟然发现手被卡在了凹槽内,想要用力竟然不能! 福禄殿今日的祈福没有其他外人在场,除了清虚道长和道童以外就是像云休和楚离歌这样的皇亲贵族。 楚离歌也发觉了不对劲,想要挣脱手掌却是不能,转盘的速度加快,有人甚至要小跑才能跟上,云休也显得有些费力了,清虚道长却还在一边念咒。 速度越来越快,一位从小就身弱的郡主一步踩空,就倒了下来,转盘竟然还没有停下,那位郡主的手吊在转盘桌上,整个人都被拖着走,手臂和转盘摩擦,已经出现了擦伤,她大喊起来,“快停下啊!停下!” 其他郡主看见这样的惨状,也不禁害怕起来,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叫嚣着要停下这个鬼东西,可是清虚道长却视若无睹。 楚离歌皱眉,暗骂几句,兰王也觉得不妙,却还是没有出声,这转盘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清虚道长是有意为之! 第两百三十三章 幕后黑手! 此时清虚道长起身,走到转盘边,“各位殿下还请忍耐一会,很快答案就揭晓了。” “清虚!”楚离歌咬牙切齿,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是看着站在自己斜对面的云休,她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圣子大人不要急啊,还有一会,一会就好。” 云休只能调整自己的气息,配合转盘的速度,却不知清虚所指的答案是什么。 速度已经达到最快,云休觉得手臂吃劲,况且这个什么祈福仪式实在是太诡异了,完全不像是道家,而像是巫术! 突然云休觉得手腕一痛,顿时整个人都像是被麻痹了,感官和反应都变得很慢,只能机械的跟着转盘转圈,连抬起眼睛看一眼楚离歌都做不到。 另一边楚离歌却耐不住了,“你说的答案是什么!” 清虚道长冷笑的看着楚离歌,“圣子大人,很快就能知道谁才是楚国的贵人了,你不期待吗?” “清虚!我命令你马上停下来!否则休怪我毁了这该死的八卦盘!” 清虚看向众人,一一划过,直到看到云休,马上表现出一脸得逞的奸笑,“来不及了!你看,有反应了。” 楚离歌马上看向云休,发现云休面色似纸,浑身无力,不由紧张起来,“阿休!阿休!你怎么了?” 云休张了张嘴,小声说道,“血,我的血。” “血?!”楚离歌仔细看向云休面前的那块转盘,那复杂盘旋的凹槽里竟然蓄满了暗红色的血液! 那是云休的血,为了让自己在不知觉的情况下放血,那凹槽内一定有麻药之类得毒,怪不得云休在感觉手腕被划破的那瞬间,就发现身体绵软,想要集中注意力却总是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最后竟然连呼救都无法做到了。 楚离歌怒目瞪着清虚,“你对她做了什么?!” “哈哈哈,这不是你们希望的么?楚国的贵人,就是这位墨云郡主啊!” “什么?!是墨云?!”兰王惊讶的看着云休,眼神复杂,按照清虚的说法,楚国的贵人其实就是楚离寰的贵人,难道云休是来救楚离寰的? 楚离歌却忍不了了,脸色涨得通红,用力挣脱凹槽的钳制,“哼,岂能让你们如愿!” 转盘是以诡异的楚离歌猛的一发力,用右手压住了转盘,强制的要让转盘停下,清虚面色一紧,这才反应过来,楚离歌竟然要以一己之力毁了那一方八卦盘! 兰王震惊的看着楚离歌,“离歌!你在做什么,你不要胡来!” 楚离歌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只一心想要毁了这祈福仪式,救下云休,可是那转盘又岂是能轻松毁了的,任凭楚离歌多么用力,都无法使转盘停下。 清虚道长见楚离歌并不能阻止转盘,心里更加得意,“圣子大人,这是天意,你若是毁了八卦盘,便是和天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哈哈,我楚离歌什么都不怕,还怕天么!你这个鬼道士,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楚离歌的颈部青筋暴出,手指指尖也因为用力而发白泛血,云休看在眼里,十分担心,却迟钝的没办法开口说话。 清虚道长继续念起咒来,八卦盘的速度加快,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楚离歌知道蛮力不可行,只能靠智取,便大声叫到,“林柏何在?” 林柏是楚离歌的贴身暗卫,在殿下听见楚离歌的喊声,第一时间就冲进了殿内。 见殿内的情形,林柏也是一头雾水,楚离歌马上下令道,“把那道士给我杀了!” “离歌!”兰王气急,“清虚道长是唯一可以医治皇兄的人,你要做什么!” “兰王兄,这件事的后果我愿意一力承担,你不要管!” “本王不准你擅自做主!来人啊,此人擅闯皇宫,给我拿下!”兰王竟然为了保全清虚,而下令捉拿林柏,禁卫军闯了进来,林柏只好拔剑与禁卫军过招,不敢出手伤人,林柏与禁卫军陷入胶着状态,楚离歌惊讶的看着兰王,“兰王!你没看到墨云就要死了么!” 云休已经听不见楚离歌说话了,她的鲜血顺着八卦图的凹槽流满了整张桌子,唇色也变得乌紫起来。 “林柏,挡你者,格杀勿论!”楚离歌咬牙怒吼,林柏瞬间愣住了,在这里杀禁卫军?楚离歌不是疯了吧? “楚离歌!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你想死么?!”兰王也是急火攻心,居然要在皇宫内公然杀禁卫军?这是谁给的他这么大的胆子?! “我不会死。”楚离歌冷笑,腿上用力,使劲的踢转盘底下的中央位置,十几下的巨大碰撞声,八卦盘竟然有了一丝的裂缝,速度马上就慢了下来,楚离歌趁机大叫,“林柏!” 林柏耳鼻观心,一个轻功跳跃就飞过了一群禁卫军,然后抽出剑就往清虚身上刺去。 清虚万万没有想到林柏竟然能这样直接冲到自己的面前,惊叫的往后退,也顾不得念咒了,林柏做事有分寸,自然不敢真的马上杀了清虚,而是一剑刺进了清虚的肩头,肩胛骨的巨大疼痛使清虚觉得自己的气力都被掏空了,脑袋一歪就昏了过去。 八卦盘还在转圈,不过少了清虚道长,速度慢了很多,林柏想要用剑毁了那转盘,却嘀咕了转盘的力度,用力过轻反而手腕一扭,剑也被弹了出去。 “把剑给我。”楚离歌右手伸向林柏,林柏捡起剑,刚要递给楚离歌,就被一群禁卫军拦住了,兰王冷声道,“把此人拿下!” “把剑给我!”楚离歌发狠,无视兰王的命令,林柏也是头一次见楚离歌如此动怒,拼了不要命的纵身一跃,把剑扔了过去。 楚离歌右手接下剑,看准了转盘的裂缝,趁着速度慢下来,一句插进了那道裂缝。 转盘发生了巨大的搅动声,好像转盘本身就是一个活物,而此时楚离歌的一把剑插进了它的心脏。 楚离歌的手也因为用力过猛而出现了细小的伤口,可是他却顾不得考虑这个,转盘猛然停下,云休因为惯性被摔倒在地,整个人像是断了的风筝被遗弃在地上,转盘上的凹槽里的鲜血也顺着转盘的裂缝进入转盘中间。 转盘整体发出低沉的齿轮转动的声音,转盘中央的金色锦盒升了起来,楚离歌的手也可以放开了,云休已经失去了知觉,楚离歌无暇顾及金色的锦盒,而是跑向云休,扯下自己的中衣的一片衣襟,把云休手腕上的伤口包住,又一举抱起云休,往外走去。 兰王活动着手腕,一脸的气愤,“楚离歌,你要去哪里!给我拦住他!” 禁卫军又故技重施的变作人墙,拦住了楚离歌的去路,楚离歌此时已经被气疯了,担心云休的心情在楚离歌心中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不要想挡住楚离歌的路。 “兰王,我一直敬重你。”楚离歌咬着牙蹦出这些词,还不想和兰王彻底撕破脸。 “离歌,为了一个墨云郡主,不值得!”兰王虽然对云休也有好奇,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另眼相看,但还是觉得为了一个区区的挂名郡主,实在是不值得,楚离寰已经大势已去,楚离歌的地位上升是迟早的事情,楚离歌这就是在自断活路! 楚离歌回首忘了一眼兰王,眼神冰冷的没有温度,兰王心里一个寒颤,竟然被楚离歌一个眼神震慑住了。 “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开。”楚离歌发狠,禁卫军面面相觑,竟然不用动手就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大概是因为楚离歌多年的怪物之名,没有人敢轻易的惹怒这个灾星。 兰王皱眉,却也知道自己无力挡住楚离歌,看着楚离歌抱着云休离开福禄殿,心里竟然是说不出的失望,其他的郡主都晕了过去,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 兰王还是要处理好残局,禁卫军们把郡主们都扶了出去,道童也被抓了起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福禄殿中只剩下兰王和晕死过去的清虚道长两人。 兰王黑着脸,不复往日的谦和,巡视了福禄殿一圈,最后看了一眼昏过去的清虚,兰王冷笑,“既然答案已经找到了,你也就没有用处了。” 突然一位乔装打扮的太监从福禄殿后面走了出来,静悄悄的走到了兰王的身边,低下头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杀了这臭道士。”兰王索性把这罪名嫁祸到楚离歌的身上,几罪齐发,一定让楚离歌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是,大人。”那太监走到清虚道长面前,找到肩头的那个创口,从袖中拿出了一瓶毒粉,倒在了创口上。 清虚道长马上就扭曲起来,黑色的毒血从耳眼口鼻流了出来,清虚像只垂死的小动物,甚至都没有看见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面,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把那些证据也毁掉。”兰王恢复了谦和的笑容,“今日我就不回去了,老穆,那些讨厌的苍蝇交给你处理。” 太监抬眼,近乎虔诚的笑,“遵命!” 兰王大步走了出去,太监抬起脸,鬓角发白,脸色稚嫩,竟然是鹤发童颜的老者! 原来兰王就是那位幕后的大人! 第两百三十四章 八卦盘玄机 楚离歌原本的计划被祈福仪式全盘打乱,如今云休的安危被放在首位,林柏抢先去找了太医,楚离歌抱着昏迷的云休来到自己的寝殿,绑在云休手腕的衣服已经慢慢渗出了血。 云休的面色变的几乎透明,楚离歌心急如焚,恨不能代替云休,“阿休?阿休?你能听见我说话么?你还醒着么?” 太医几乎是被林柏拎了进来,一个踉跄就跪在了地上,楚离歌厉声说道,“快给她看看!” “啊。好!”太医擦着额头的汗水,把药箱里的工具摆了出来,打开云休手腕裹着的衣服,不由的面色变沉,“这,这,这。” “这什么这!有话就说!”楚离歌看不得太医这般迂腐保守,云休这边都迫在眉睫了,太医还在这里顾虑这顾虑那的。 太医拂袖擦擦汗,紧张的指着云休的手腕,“伤口里有毒,已经发黑了。” 楚离歌气急反而笑了,“我没眼睛吗?我看不到么?!再说废话就给我滚出去!你这太医院掌事也别做了!” “这。”太医还要迂腐的绕口令,楚离歌马上一瞪,林柏一把剑就抵到了太医的脖子上,太医马上就手脚麻利起来,云休手腕的伤口很长,所幸没有很深,简单的上药包扎后,血是止住了,可是毒还是在体内,可是这中的什么毒才是重点。 太医又想要吞吞吐吐,楚离歌冷哼,林柏的剑就往前进了一分,太医马上就张嘴说道,“这毒实在是太蹊跷了,我不知怎么解啊!” “哼,你不知怎么解?那你活着有什么用?”楚离歌此时的表情狷狂的很,倒像是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若是云休这下子死了,恐怕半个皇宫的人都要为云休陪葬。 云休此时嘴唇紧抿,完全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手腕处裹着白纱布,一层又一层,整个人看起来安静的可怕。 “啊啊啊,圣子大人,您别激动啊!”太医扑倒在楚离歌脚下,只差没有磕头了。 “我没空和你废话,治不好你这条命也别要了。” “圣子大人,您这是!实话说,我诊不出这毒,盛都就无人可以解这毒!”太医咬着牙竟然还和楚离歌杠上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只能看着她死了?”楚离歌单手拎起太医,眼神冰冷毫无人性。 “不不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太医咽了咽口水,“比我更高明的大夫多得是,要是想找,还是能找得到的。” 楚离歌一把摔下太医,“我没那个功夫,你给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太医也是好说歹说,楚离歌此时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林柏也皱着眉头,剑指太医,随时准备好取了他的性命。 此时云休却在朦胧中醒了过来,眼睛半睁,气若游丝的说道,“离歌?离歌。” 楚离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听到了第二声才意识到时真的,马上丢下太医,握着云休的手,“我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云休看了眼身处的环境,喃喃说道,“回去,我们回去。” “回去?回哪里?”楚离歌一头雾水,云休这是已经糊涂了? 云休右手拉过楚离歌的衣襟,迫使楚离歌低下头,云休贴在楚离歌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回福禄殿去,不要被人发现,快!” “福禄殿?” “先别问,快带我去!”云休说完就要掀开被子,却连掀被子的力气也没有了,楚离歌知道云休的脾气,只好连着棉被抱起云休,太医在一旁低着头装作死人,林柏踢了太医一脚,太医这才抬起头,楚离歌说道,“把药开好,我回来就要看到煎好的药!” “圣子大人,您怎么不讲理啊!”太医在楚离歌风一般的背影当中委屈的说道。 此时福禄殿已经没什么人了,楚离歌谨慎的抱着云休溜进了殿,云休挣扎着指着放置在中央的巨大转盘,“到那里去。” 楚离歌皱眉,这转盘已经被自己毁了,还能有什么用? 云休见楚离歌没有反应,用力气掐了掐楚离歌的手臂,重复道,“快过去。” “那东西已经被我毁了。”楚离歌虽然不解云休的举动,还是往转盘处移动着,“你要找什么?还是发现什么了?” 云休此时却没有回答,而是集中注意力盯着转盘,转盘已经有些倾斜,地上流了满地的鲜血,云休本能地打了一个冷战,楚离歌感受到云休的不安,紧张的看着云休的脸,生怕她又昏了过去。 “离歌,你放我下来。”云休此时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虚弱,但是站着还是没有问题的。 楚离歌不赞同的摇头,“你要做什么,你需要的是大夫。” “我有分寸的,好么,放我下来。”云休摇摇楚离歌的胳膊,无辜可怜的看着楚离歌,“我真的是有事,我还好。” 楚离歌架不住云休的哀求,只好放下云休,云休刚一着地,脚步没站稳,就差点跌坐在地上,楚离歌扶着云休,一脸的无奈,“云休,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好么?” 云休大约也是知道现在以自己的体力实在是无法一个人站稳,只好轻声说道,“我觉得这个转盘有玄机,我没办法和你解释,可是我觉得这个转盘不该现在停下。” “嗯?”楚离歌挑眉,完全不知道云休的意思,他指着转盘问道,“这个转盘差点要了你的命,现在已经被毁了。” “嗯,我要他重新转起来。”云休拉着楚离歌朝着转盘走着,低着头看了眼转盘的中央位置,果然那只金色的锦盒还嵌在里面纹丝未动。 “转起来?你怎么让他转起来?”楚离歌失笑,云休难道是迷糊了? 云休没有理会楚离歌的问题,而是咬着唇把左手腕的纱布一层一层解开,楚离歌意识到云休要做什么,瞪大眼睛抓住她的手,“你疯了!” “不,我很好,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云休抬眼看着楚离歌,眼神清明,笃定且充满力量。 “什么鬼答案,你要没命了!”楚离歌在这方面也是倔强的很,云休已经是失血过多了,还中了毒,要是再放血,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不会的!”云休咬着唇,固执的拒绝楚离歌的关心,“你要是不让我知道答案,我不会安心的,我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也要知道!” 楚离歌看着云休,暗骂一句,松开了手。 云休心里莫名的升腾起意思愧疚,但还是揭开了纱布,看着那一条已经发黑的伤口,云休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右手抓住伤口用力,钻心的疼痛使得云休眼前一片乌黑,楚离歌不忍心的搂住云休的腰身,看着云休固执的脸,心疼的几乎要窒息。 “我们去那里。”云休握着伤口,下巴指指自己曾经站的那个位置。 楚离歌只好闷不吭声的搂着云休移动过去,云休咬牙松开手,鲜血一滴一滴的从伤口中流出来,泛黑的血液滴进原本的凹槽内。 可是转盘已经倾斜了,没办法转动,云休穿着粗气说道,“离歌,你帮我把转盘抬平好不好?” 楚离歌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黑着脸说道,“林柏?” 林柏心领神会的走到转盘的另一边,抬起转盘倾斜的一角,转盘水平了之后,血液也渐渐的回流,不过一会的功夫,转盘真的有重新转动的迹象了。 可是云休却再也支撑不住了,全身无力的靠在了楚离歌的身上,楚离歌再也看不下去,把云休抱离转盘,用纱布覆住云休的伤口,“你给我好好站着!” “离歌……”云休想要挣脱,却实在是没有力气,正当云休皱眉生气的时候,楚离歌却举起手,用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在小手臂上划了一道。 鲜血顿时喷涌了出来,云休震惊的看着楚离歌,想要阻止楚离歌的疯狂举动,却无奈体力不济,甚至连夺下匕首都做不到,楚离歌高大颀长,左手臂悬在凹槽上空,右手臂圈着云休,血液向水流一般滴下,楚离歌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好好待着。”楚离歌有力的揽住云休,竟然让云休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可是楚离歌的血也有用么? 云休仔细观察着,发现转盘没有停下,楚离歌揽着云休慢慢走着,林柏抬着转盘,福禄殿中的场景过于诡异,云休几乎要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了。 本来凹槽里的血液就接近饱和,楚离歌放了没多久的血凹槽就满了,云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还是盯着中央嵌在其中的锦盒。 突然,锦盒松动了一下,竟然发出了摧枯拉朽般的声音,楚离歌见锦盒发生了动静,也不敢把手臂贸然抽回来。 云休轻拍楚离歌,“你看那锦盒,是不是在往上升?” “好像是。”楚离歌也发现了,锦盒上升的速度极慢,但还是能用肉眼观察到。 三人静静等待着,看着那金色的锦盒慢慢升起,直到锦盒与转盘平齐,云休这才提醒道,“可以了。” 楚离歌收回手臂,草草的用地上的纱布裹了裹,云休看在眼里,觉得鼻酸的很,“你太乱来了。” 第两百三十五章 第三枚 “一点小伤,不要紧的。”楚离歌用袖子掩住手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云休只好轻叹一口气,“回去给你包扎一下。” 楚离歌淡笑着摇头,“没事的。” 云休也没有再说什么,锦盒已经停下了,云休踮起脚尖想要拿下锦盒,可是云休身子没有力气,连站稳都做不到,楚离歌苦笑着把云休拉远,然后轻而易举的拿下锦盒。 “林柏,你可以放下了。”云休还记得林柏还抬着转盘,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林柏也却是用力过多了,额头都冒汗了。 楚离歌点头,“林柏,你去门口守着。” “是,主子。”听到楚离歌发令,林柏才卸下力气,楚离歌搂着云休往后退,做到了蒲团上,林柏松开转盘,轰隆一声,转盘彻底的垂在了地上,鲜血也洒了一地。 云休和楚离歌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锦盒上,这是一只金色的锦盒,锁头的部分是被红漆封住的,楚离歌用匕首刮开红漆,在打开的前一刻突然起身,拿着锦盒走到远处,表情格外严肃。 “你小心点。”云休担心的看着楚离歌,心中知道楚离歌是担心锦盒里有什么机关,所以才体贴的独自一人承受。 楚离歌快速的打开锦盒,耐心的等了一会,竟然没有丝毫的机关,锦盒里面放着一只更小的锦盒,确认了没事之后,楚离歌走回到云休的身边。 “里面还有一只锦盒。”楚离歌用匕首挑出锦盒,放在地上。 云休莫名的觉得这只锦盒似曾相识,这大小,怎么和鲛珠的大小如此相似呢? “离歌,快打开它。”云休想要抬手,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苦笑着催促楚离歌打开。 楚离歌心中也不乏激动,便打开了锦盒。 两人的视线都被锦盒里的东西勾住了,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首先是云休反应过来,“这是鲛珠吧?” 楚离歌邪魅的笑笑,表情也是惊喜的,“应该是。” 两人谁也没想到,第三枚鲛珠竟然在这里! 这是一枚通体发黄的鲛珠,和云休手里的两枚相同的光泽,小巧而圆润,居然就这样藏在层层的锦盒里。 “你想要找的就是这个?”楚离歌惊奇的看着云休,难以置信云休居然有先见之明,还记得来找这枚鲛珠! 云休也是意外的很,摇头笑道,“不知道,在这个转盘一上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个盒子了,我居然觉得这个盒子和我之间有一种联系,所以我才一心想要回来找它。” “真是不可思议。”楚离歌把鲛珠放在云休的手里,“它是属于你的,你用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它。” 云休感叹的淡笑,“走吧,此地也不宜久留。” “好。”楚离歌抱起云休,唤来林柏,原路返回寝殿,还是大白天,竟然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关卡或是巡逻的禁卫军,楚离歌心里觉得奇怪,可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在经过贤妃宫门口的时候,云休突然说了一句,“贤妃的尸体还在她的寝殿里。” “你觉得要处理掉么?”楚离歌觉得贤妃之死无关紧要,而她一心要谋害云休,更是不会简单放过,此时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 “我在奇怪,为什么还没有人发现呢?”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贤妃就算被软禁了,但是至少还有服侍的宫女前去啊,没道理还没有发现贤妃死了。 楚离歌也点头,“再等等看吧,也许还没被发现。” 虽然不安,云休也顾不得考虑这个问题了,“离歌,你让林柏去贤妃偏殿把墨素带来,我让墨年去找墨青了,我担心宫里有异动,到时候人手不够,估摸着这个时候他们也要进宫了。” “好,你放心。”楚离歌回头看了一眼,林柏就无声的往贤妃偏殿走去。 云休此时的气力已经用完了,强行晃脑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楚离歌心疼的看着云休眼下的青紫,“我会安排的,你先歇一会。” “唔,好。”云休在楚离歌怀里,觉得安全感大增,眼皮也已经在打架了,强撑着反而更糟,便把头侧靠在楚离歌的肩头,安静的闭上眼睛。 楚离歌越走越快,等走回寝殿,竟然背上都冒出了汗来,回到寝殿后,楚离歌确认云休发出小小的喘息声,这才放下云休,替她盖好被子,轻柔的拿出云休的左手,细心的为她包扎好伤口。 做完一系列事情,楚离歌走出殿外,对着站在远处的宫女说道,“煎好的药呢?” 宫女脸红着看着楚离歌,小跑着去厨房取药来,楚离歌一向不近女色,甚至连服侍的宫女都远远的站在殿外,什么事情都是林柏传达出来,小宫女第一次看见楚离歌亲自出面吩咐,难免小鹿乱撞起来。 楚离歌打开殿门,放下窗前的帘幔,这样外人进来也不会发现床上睡着的是谁。 宫女小心翼翼的端着药进来,楚离歌接过药碗就让小宫女出去了,小宫女瞥了一眼,竟然多嘴问了一句,“圣子大人,需要奴婢帮忙么?” 楚离歌竟然连正眼都没有瞧她一眼,只是冷漠的说了一句,“出去。” 宫女心里的少女怀春之心顿时碎成了碎片,宫女低着头关上门,那一瞬间竟然看见楚离歌仔细的端起药丸,那眼中的柔情和专注,足以令全天下的女人为之迷醉。 楚离歌端着药碗来到床前,小口的喝了一口,感觉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若是有人在场,他一定会觉得惊讶,冷漠高傲的圣子大人,竟然在为一个女子试药? 云休受伤的手腕放在胸前,整个人也是虚弱的不行,完全与以往的强势和冰冷不同。 “难得。”楚离歌苦笑着呢喃,平常的云休嬉笑怒骂都是一个样子,像今天这样虚弱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真是对这样的云休陌生的很。 药的温度正好,楚离歌只好轻柔的唤醒云休,“阿休?阿休?” 楚离歌的声音轻柔的好像抚摸,可是云休失血过多,这几日又忧思很多,一旦陷入深度睡眠,就很难醒来,云休嘴唇微张微合,好像是要说些什么。 可能遇到危急关头,人总是会走马观灯的回顾自己的一生,而此时云休脑子里闪过的则是前生和此生的片段,那些挥之不去的回忆,好像已经变成了云休心中的桎梏。 在福禄殿流出的血,唤醒了云休前生被千刀万剐时的记忆,鲜血一点一点的抽离身体,生命的活力也一点一点的流逝,云休不自觉的流下泪来。 楚离歌坐在床前,发现云休竟然流泪了,不由下意识的皱眉,放下药碗就要为云休擦拭眼泪。可是云休此时脑子里回忆到的却是当年经历的背叛,卫家人的无故倒戈和阿离的最后一刀,这都是云休挥之不去的心结。 只是云休习惯的埋在心里,忘记了已经时过境迁,只有在最虚弱的时候,那些锥心刺骨的往事才一一涌上心头。 楚离歌的手刚擦拭过云休的眼泪,云休的眼睛就啪的睁开了。 “阿休?”楚离歌望着那无神的大眼睛,眼神没有焦点,像是一个没有方向的盲人。 “为什么……”云休好像要说些什么,楚离歌贴近云休的嘴边,也只是听见云休喃喃的重复这三个字,“为什么……为什么……”。 “阿休?你醒了么?你说什么为什么?”楚离歌也怀疑云休是在呓语,可是他也知道,人在呓语的时候,不会说些无凭无据的东西,一定是有东西触发了这段故事。 难道是那毒?楚离歌马上就联想到这是与那转盘中的毒有关系,他看着那渐渐变凉的药,就算这碗药没有用,想方设法也要迫使云休喝下。 云休还在呓语,额头冒汗使得云休更加难过,眼睛大大的睁着却没有知觉,这一副样子,楚离歌难免会联想到时毒药的关系,云休正在昏迷自然是不清楚的,可是那些回忆纠缠着她,好像沼泽在一点一点的把云休拉下深渊。 楚离歌强行扶起云休,因为左手臂受伤的关系,左手也无法用力,只好做起了云休的人肉靠垫,让云休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身上,楚离歌用右手端起药碗,低着头看着云休还是一副没有醒来的样子,便把药碗放在嘴边,想要让云休喝下去。 可是云休正在喃喃自语,嘴张张合合,药碗里的药只能顺着嘴角流进了衣服里棉被里。 “阿休?阿休?”楚离歌心急如焚,眼看一碗药就要洒没了,楚离歌只好调整了自己的坐姿,使得云休的脸可以侧对着自己的脸,楚离歌用伤了的左右托起云休的下巴,而自己端起药碗,一仰而尽。 若是被云休知道了,她会不会生气呢?楚离歌苦笑着俯身吻上云休的嘴,然后把自己口中的药哺进云休的嘴里。 云休起初还很抗拒,慢慢的也就接受了这样的喂药方式。 云休的眼睛还是处于一直无神的状态,就这样望着楚离歌的眼睛,那双金褐异色的眼睛,满满的柔情就要溢出来似的,迷幻的让人陶醉,引得云休专注的盯着。 第两百三十六章 中毒昏迷 正当喂完药,楚离歌意犹未尽的要离开云休的唇时,云休突然大哭了起来,眼泪像是断了的珠子,她不顾自己的伤势,竟然搂住了楚离歌的脖子。 “阿离,我想你了。” 楚离歌浑身僵硬起来,记忆回流,头一次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难懂了,“阿离”这个称呼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一开始楚离歌还以为这是云休称呼自己的昵称,可是长久以来,云休最亲密的时候也只是称呼自己为“离歌”。 那么,“阿离”是谁?和云休又是什么关系? 云休眼睛半睁着,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一看就是处于混沌状态,此时的所作所为都不是靠理智控制的,可是这样才叫楚离歌心凉,竟然这个时候,云休叫的人却是别人么? 不过一会,云休就没了声音,楚离歌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湿了,是被云休的泪水打湿的,到底是怎样的悲伤,才让如此独立冷漠甚至冷血的云休流泪呢。楚离歌多想让云休清醒过来,解释阿离到底是谁,又不忍心,最终还是温柔的扶着云休躺下,盖好棉被。 林柏带着墨素和墨年回来了,墨年一脸焦急的等在外面,生怕云休出了什么差错,楚离歌表情严肃的出来,关上门,墨年心急的问道,“圣子大人,我家小姐怎么样了?我能进去看看么?” “她在休息,现在不要打扰她。”楚离歌心里还烦着云休中毒的病情,暂时也不准备打草惊蛇,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哦。”墨年欲言又止,还是墨素跟在后面小声问道,“那我们可以在这里等着主子醒过来么?” 楚离歌点头,对林柏说道,“让她们住在边上的厢房里。” “是,主子。墨青等人已经进宫了,他们进来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禁卫军的数量锐减,还有布防都削减了很多,有的地方甚至没有岗哨。” 怪不得一路上没见人,楚离歌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小侯爷人在哪里?” “小侯爷在城外,按照原计划……”林柏话还没说完,楚离歌就打断说道,“飞鸽传书让他马上进宫。” “现在?”林柏惊讶的问道,“可是我们还没拿到最后那块虎符。” “情况有变,你现在就去。”楚离歌面色沉静,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楚国的天下就要变了。 “是,主子。”林柏知道轻重缓急,低声在墨年耳边说了几句,指指东边的厢房,墨年马上便明白的点头,“墨年,麻烦你们了。” “嗯。”墨年此时说不紧张是假的,牙齿都不自觉的咬的紧紧的。 待到林柏远去,墨素先被墨年支开去整理厢房了,楚离歌背手望着皇宫上方的天空,雾蒙蒙的一片灰色。 “墨年,你知道阿离是谁么?”楚离歌突然开口,声音缥缈的就像天外来的,墨年摇头,“没有听说过。” 楚离歌淡笑,“你知道墨青他们在哪里么?让他们过来吧。” “好。”墨年点头,马上就小跑着出去了。 楚离歌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云休的秘密何其多,又何止是一个阿离呢。他一心要保护云休,想要让云休得到最好的,哪怕是倾尽所有,可是云休却坚定的从不示弱,这样的女子,让人心疼。 殿内的云休还需要照顾,楚离歌放下心中的疑惑,就算那个阿离确有其人,又如何呢?他楚离歌哪怕是要用抢的,也要把云休护在身边,再也不会放手了。 云休迷迷糊糊的还在昏睡,却不再呓语了,楚离歌以为是药起了作用,却不想其实昏迷加重了,云休已经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快要天黑时,墨年才领着墨青等人回来,墨青也算是机警,知道白天目标过大,还是等到天黑再出现为好。 墨家暗卫潜伏在皇宫各处,等待着云休的命令,墨青、墨华和墨玉都来了,墨零则在宅子里待命,楚离歌一听墨玉也来了,便马上把他叫了进去。 墨年至今为止还未见到云休,当看到云休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时,也不禁捂嘴惊呼,“小姐!” 楚离歌则对墨玉说道,“我听说你懂些岐黄之术。” 墨玉第一次进宫对什么东西都很新奇,原本嬉皮笑脸的,在看到楚离歌冷到不能再冷的脸时,才知道事情严重,“懂一些,只是皮毛。” “你过来。”楚离歌挥手,墨玉闻言过去,自觉的查看云休的情况。就连墨玉这般只懂一些医术的半吊子也觉得云休的情况不妙了。 “怎么样?宫里的太医诊断不出来。”楚离歌表面冷静,其实心急如焚,云休这样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却一直叫不醒,才更让他担心。 墨玉摇头,“是中毒了,脉象虚浮,可是又不像剧毒之症,要是墨鹊在的话,应该能看出来。”虽然明白自己能做的不多,墨玉还是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发现云休左手腕的伤口,再看看云休苍白的脸,大概知道是失血过多了,“不过我可以开些补血益气的药,现在主子的底子很虚,就算没中毒,也会昏迷的。” “好,你去做吧。”楚离歌心里充满了自责,一刻也不耽误的命令林柏拿着药方去煎药熬药,而楚离歌就坐在一边一刻也不肯离开。 等到药来了,墨年想要喂药,却被楚离歌拦下了,“她现在这样是喝不下去的,给我吧。” “啊?哦。”墨年奇怪的看着楚离歌,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谁知正当墨年讶异的时候,楚离歌自然的扶起云休,一仰头喝下了一半的药,然后如法炮制的吻上云休的嘴唇喂药,丝毫不在意身边人的眼光,墨年和墨玉站在一边看的都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 楚离歌一口接一口,脸不红心不跳的喂完了一整碗,墨年和墨玉的脸红成了灯笼。 此时墨年和墨玉的心里对楚离歌的敬重和崇拜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竟然亲口喂药,楚离歌贵为圣子,能这样做,可见多么爱自己的主子啊! “然后就等着么?”楚离歌又原样扶着云休躺下,眼神深情似水,以至于墨玉都没意识到楚离歌是在问自己。 墨年推了推墨玉,“问你呢。” “唔?”墨玉后知后觉,赶紧回答道,“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就看接下来的状态了。”想了想,墨玉还是接了一句,“若是墨鹊在,就好办了。” “嗯,我知道了。”楚离歌点头,起身对墨年说,“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趟。” “好,圣子大人放心!”墨年头点的像捣蒜似的,楚离歌这才面色冰冷的走出去。 等到楚离歌离开后,墨年才懵懂的问墨玉,“你有没有发现,圣子大人看小姐那眼神啊?专注的好像全世界只有小姐一人,可是看我们就跟看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没什么区别……” 墨玉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可不就是和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样么。” “你说谁呢!”墨年意识到墨玉是在调侃自己,忍不住开玩笑道,“我看你看墨华那眼神和圣子大人看小姐也差不多嘛!难道你也喜欢墨华啊?” 墨玉万万没料到墨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眯着眼睛似笑非笑,最后说了一句,“你眼神真好啊。”然后就出了殿,跑到了墨青和墨华的身边汇报云休的情况。 留下墨年一头雾水,这家伙什么意思?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楚离歌又回来了,身上还湿漉漉的,墨年惊讶的问道,“外面下雨了?” 楚离歌没搭理墨年,径直走到云休床前,用温暖的手触摸云休的脸庞,好像在看一件易碎的珍宝。 墨年扁扁嘴,走到楚离歌身边,“圣子大人,小姐还没醒。” “嗯。”楚离歌顺手脱下湿漉漉的外衣扔在地上,墨年捡起挂起来,安静的站在一边,楚离歌坐在云休床前,“你再等等,墨鹊马上就到了。” “墨鹊?”墨年心里暗叹,墨鹊不是失去音讯了么?这还是她早上才知道的呢,怎么现在就说就要到了?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墨年也明白是不可能听楚离歌亲自解释的,只好溜到了殿外。 墨青和林柏站在一起,墨华不见了踪影。 墨年走过去问道,“墨鹊呢?” 回答她的却是林柏,“墨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明早就能到。” “不是说墨鹊失踪了么?墨青?”墨年怎么有种断片的感觉?谁能解释一下? 林柏娓娓道来,“其中有些隐情,你们只需知道的是,前几日主子就派人去解救墨鹊了,他已经得知了云休主子的情况,现在正赶来。” “那宗珂公子也来了?”墨年记得墨鹊和宗珂是一同消失的,那就是说宗珂也来了? 林柏摇摇头,“宗珂公子有些麻烦,不过迟早也会回来的。” 墨年听了个大概,也不好意思再细问,“希望小姐晚上可以好转,千万不要出事啊。” 墨青是个内敛的男子,此时心里也是担心的,还记得安慰墨年,“不用担心,你先休息吧,墨素那丫头也累坏了,你们去休息吧。” 第两百三十七章 那个人? “那丫头也是个死心眼的,守在厨房一遍一遍的热粥,小姐还不一定什么时候醒呢,我去找她。”墨年此番也对墨素另眼相看了,虽然墨素是后来的,但是好像对云休也是一心一意忠诚的很,这些细小的地方也很周到。 一个晚上,云休就像熟睡的婴儿一般,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楚离歌坐在床边一直没有合眼,墨年几次想要劝楚离歌去休息,都被他拒绝了。 林柏焦急的守在殿外,愁的却是另一件事,兰王安静了一下午,晚上却三番五次派人来请楚离歌,一波又一波的人都被楚离歌呵斥回去了,连林柏都察觉出兰王的不耐烦了,楚离歌一定更加清楚,若是还不前去,恐怕兰王就要亲自来了,到时候局面更不好收拾! “主子!”林柏被楚离歌发配到了殿外,一律不许来人打扰,可是林柏也不能眼看着楚离歌感情用事,“主子,兰王已经派人催了三次了,这里有云主子的人,不会有意外的。” 可是不论林柏如何劝说,楚离歌都无动于衷,最后墨年走出来,冲着林柏轻声说道,“圣子大人让你去回了兰王,圣子大人突然身体不适,无法前去。” 这!任谁都能听出来是敷衍的话,兰王还能不知道么?林柏也无能为力,只好叹着气的走出去,墨年看看站在一边的墨青,一脸愁云惨雾,“眼看天都要亮了,小姐还没醒。” “墨鹊就要到了,没事的。”墨青看着东方渐渐发白,心中竟然祈祷着时间过得慢一些。 兰王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守在楚离寰的身边,老穆处理完了清虚的尸体,就来到了楚离寰的寝宫中。老穆是从宫外进来的,处理掉清虚的尸体后顺道去了趟秘地,竟然不知不觉中被人跟上了。 “大人,外面出事了。”老穆一向稳重,若不是出了事情,不会如此,兰王阴沉的脸看向他,“什么?” “我刚才被人跟踪了,回来的时候暴露了,跟踪我的人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可是好像、好像那人已经报信回去了。” “你的意思是,那人知道我的身份了?”兰王脸色更黑,大拇指上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九蛇环绕的扳指。 老穆惊慌的跪下,“应该没有!” “应该?!”兰王猛的攫住老穆的下巴,眼神凶狠,好像一只野兽,“你在我身边多久了?也该知道我的脾气!” “不不不,没有!绝对没有!那人不知道您的身份!”老穆浑身颤抖起来,牙齿都在打颤,想起这位大人的手段,不禁发寒。 兰王一脚踢在老穆的心口上,老穆往后滚了好一个跟头,剧烈的咳嗽起来,兰王俯身看着他,“是楚离歌那边的人么?” “应该不是!看起来眼生的很。”老穆抚着胸口,讨好的说道,“大人,等大事一成,楚离歌还不是任您差遣!您怎么担心起他来了?” 兰王冷笑,“楚离歌?!哈哈哈哈!我还真是小看他了!本来以为他是一只猎狗,没想到却是匹野狼啊!” “这,大人的意思是,楚离歌会与我们为敌?” “哼,他还不足以与我为敌。就算他是一匹野狼,我也会驯服他,让他成为我的脚下的一只犬!”兰王虽然嘴上气势十足,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措,本来兰王一直蛰伏,以为自己隐藏的足够深了,却没想到楚离歌才是那匹黑马,那么始料未及。 当初兰王设计自己中蛊,又设了一个局弹劾楚离歌,就是为了牵制楚离歌,让他为自己所用,却没想到楚离歌竟然自行解救了自己,后来的顺从和谦逊原来都是做戏!兰王唯一后悔的就是今日才看清楚离歌是狼不是犬! “大人,还有一件事……”老穆颤颤巍巍的走近,小心翼翼的看着兰王,“之前我们的铺子大半都被她摸了个清,就是那个风修云,我今日才查到,原来,她送过来的连城契约都是假的!真正的契约的主人叫做云休,还在连城……” “嗯?!”兰王一张脸已经扭曲变形了,“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大人,我也是一时糊涂,忘记派人前去查验了啊!”老穆后退了几步,生怕兰王再过来一脚,这可就受不住了。 兰王居然一天内接连被两个人所打击,这已经多久没有遇见了,他气急竟然拍手起来,“好!这个女人,一定是有备而来!” 老穆突然想起越秦来,那个人和风修云好像是认识的。虽然不想再挨骂,还是的说啊,到时候出了差错,更不可收拾了,老穆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那越秦和那风修云,也就是云休,好像是旧相识。” 兰王一开始也没想到这层,此时心里却突突起来,若是云休联合越秦设了一个套,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胜券在握,其实一直是白忙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老穆那一张畏畏缩缩的脸,兰王已经厌恶至极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想到十年准备一朝出错,兰王愤怒的咳嗽起来,“你滚出去!滚!” “大人!我们还有机会啊!”老穆绞尽脑汁想要为自己找到理由,正好看见了龙床上的楚离寰,便像找到了救星,“楚离寰!只要楚离寰一死,大人就可以坐上皇位了!那时候还愁什么圣子,什么越秦呢!” 兰王眼神讥讽的盯着老穆,看的老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兰王此时开口,“老穆,南国把你送过来的目的,你忘了?” “圣女大人要小人过来辅佐大人,夺得楚国的鲛珠!”老穆自然不会忘记圣女大人的吩咐。 兰王此时反而慢条斯理起来,“多少年了,你知道我有多么尽心的寻找,可是楚国的鲛珠不见了,就连楚离寰当初抢来的鲛珠都消失了踪影,在这寝宫里,我找了不下几百遍,什么也没有。” 老穆哑言,不解的看着兰王,“可是,那大人如今……” “本王若是坐上了皇位,还管那什么鲛珠,什么南国呢。”兰王言下之意,是要背叛南国了,可是老穆是南国人,圣女当年的照拂他没齿难忘,眼前发生的事情来的太快,他呆愣当场,竟然有些难以接受。 兰王见老穆已经呆了,又和煦的笑道,“老穆,识时务者为俊杰。” “圣女大人是我活下去的信念,我是绝不会背叛圣女大人的。”老穆一副慷慨就死的样子,好像决心为了南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穆,我没想到你这么愚蠢。”兰王挥挥手,“你出去吧,一切照旧。” 老穆难以置信的看着兰王,还是乖乖退了出去。那个不合心意就杀人的暗黑兰王,竟然心情转好了? 兰王见老穆出去了,才轻声说道,“逆我者亡,知道怎么做了?” “明白。”原来寝宫里还有别人! 那道黑色的影子冲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 林柏一大早就收到了消息,墨鹊已经到达了宫门口,林柏和墨青奉命前去。听到墨鹊就要到了,众人的脸色才好一些。 楚离歌打开窗,眼睛被拂晓的阳光刺的发酸,阳光拂在云休的脸上,显得云休的脸色红润了一些,楚离歌轻声的唤着,“阿休?阿休?你听得到我说话么?我是离歌啊。” 墨年站在一边,眼睛也发酸了,却是被楚离歌感动的。墨玉一副看白痴的眼神,他小声说道,“你这眼睛都像兔子一样了,马上墨鹊就要到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出了什么事,我会去叫你的。” “你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墨年揉着眼睛看着墨玉,好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爱去不去。”墨玉脾气来的也快,墨年刚要顶嘴,墨华却突然闯了进来,门板发出吱呀一声,墨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向楚离歌。 楚离歌皱眉不悦,“怎么了?” 墨华屏住呼吸说道,“有结果了!之前主子要查的人,那几家铺子的老板,幕后人。” “你在说什么。”楚离歌看向床上的云休,云休到底在查什么人?楚离歌竟然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墨素此时也端着粥碗进来,看见墨华大呼小叫的,在场的众人中也只有她才知晓,她略显惊慌的放下碗,拉着墨华的衣袖,“我们出去说吧。” “墨素?发生什么事了?”墨年奇怪的看着墨素,难道有什么大家不能知道的么? 墨华其实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云休突然要查那几家铺子呢,他看向墨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主子为什么要查那几家铺子?” “主子吩咐不能说的。”墨素也是死心眼到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到了现在也没有多说一句。 “还真有事啊,小姐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墨年心中多少有些吃醋了,居然云休吩咐墨素保密,明明自己才是跟着云休最久的啊。 墨素看看墨华,又看看墨年,最后对沉默的楚离歌说道,“圣子大人,我知道的也不多,可是主子说过,不能说的。” 楚离歌皱眉,轻描淡写的问道,“这件事和那个人有关么?” 第两百三十八章 墨鹊归来 那个人?墨素想了想,难道圣子大人也知道那个人? 见墨素犹豫了一会,楚离歌心中更加笃定,“如果和那个人有关,你还是说出来吧,到了现在,情况不会更差了。” 墨素看看墨年,又看看楚离歌,这才点头道,“其实这一段时间以来,主子一直带着我和那个人见面,不过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好像李家和许家是听那个人行事的。” “还有什么?”楚离歌一听到此事和李家有关,就明白了云休私底下还是在查私盐之事,当初云休把私盐和许家的账本送给自己,自己就该察觉到的,云休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听话了,原来是背着自己偷偷在查,真是太乱来了! 墨素又说,“还有越秦将军也在和那个人联系,主子在机缘巧合之下与越秦将军见过几次面,不过他不知道主子的真实身份和姓名。” “越秦?”楚离歌皱眉,怎么越秦也在其中?好个越秦啊,原来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若是那个人能满足越秦的要求,越秦又怎么会应允自己呢! “嗯,是主子说的,越秦将军就住在兴月客栈呢,主子去找过一次,不过主子什么也没问出来,所以失望而归了。” “什么时候的事?”楚离歌心里盘算的是,越秦是否现在还和那个人做交易,那自己就是为他人做嫁衣,白忙一场了。 “有好几日了。”墨素又补充道,“不过听主子说,越秦和那个人不欢而散,似乎并未谈拢。” “不欢而散……”楚离歌重复了这几个字,越秦需要的是兵器和粮食补给,这些那个人虽然也能给,但是一定会有附加条件,有什么条件是越秦万万不会答应的呢?难道和南国有关?这天下也就只有南国的事情,越秦不会插手,也不会答应了。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墨素默默的低头,觉得自己知道的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墨年总算是听明白了,“那就是说,小姐查的这个人就是这几家铺子的老板?这老板是谁?”墨年看着墨华,等着墨华的解答。 “我们好不容易等到那人出现了,却发现那人只是个二把手,真正的大佬还在后面,所以我们派人蹲守在店铺周围,却没想到昨日真的有人出现了。”墨华眼睛发光,觉得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一开始那人带了一具尸体,还披麻戴孝的,我们的人以为是寻常的顾客,可是他们拖着棺材直接往城外跑,我们一看不对劲就跟了上了,没想到那棺材直接在城外野地就埋了。” “棺材?死人?这哪跟哪啊。”墨年性子急,过程琐事听得烦躁,想直接听到结果。 墨华舔舔唇,“最重要的就在这后面,那人埋了棺材就直接脱了孝服,然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们的人发现那人竟然是鹤发童颜!” “鹤发童颜?!”墨素惊呼,“那个人身边的人就是鹤发童颜!” “那就错不了了,我们跟着那人,发现此人竟然往宫里来了,直到那人进了宫门,我们的人才确定,那个人一定在宫里。”墨华正讲到激动处,整个人却变得晦暗起来,“可是正当我们的人传信之时,竟然被鹤发童颜发现了,想不到此人也懂些暗器,当即就用毒飞针杀了暗卫,幸好那暗卫机灵,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墨华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循着给的线索,在宫里展开了搜查,果然被我们查到了!” “是谁?!”墨年也瞪大了眼睛。 “是兰王。”楚离歌先墨华一步说出口,“你们跟到了楚离寰的寝殿,发现里面的人是楚离祯,是么?” 墨华错愕的看着楚离歌,“圣子大人是怎么知道的?兰王的确就是鹤发童颜的主人!” 楚离歌暗叹一口气,“这件事你们不要再插手了,我本来也疑惑,现如今倒是明白了。” “圣子大人明白什么了?”墨华心中略有不甘,楚离歌竟然原来就知道? 楚离歌就像是明白墨华心中所想似的,解释道,“你们做的很好,等楚离寰之事解决,我下一步就要查兰王的那个组织,你们倒是替我省了力气。” “兰王是幕后黑手?”墨年惊讶得很,兰王不是最与世无争的亲王了么?怎么可能呢。 楚离歌不再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走到云休的床前,墨华等人心中还有疑问,便继续追问道,“可是兰王就是那个背后的大人物么?兰王是想要争夺皇位么?” “兰王年纪尚轻,还驱使不了李家和许家等氏族,他背后的人是老王爷。”楚离歌自嘲的笑笑,“当年兰王也是个神采飞扬的小皇子,老王爷十分喜爱,正是膝下无子,晚年寂寞,便向先帝要求把兰王过继过去,先帝不允,自那以后,兰王就再也没踏入老王爷府一步。” “为什么呢。”墨年不理解,一般小皇子过继给王爷,就和皇位继承权没有关系了,兰王难道觉得老王爷这是故意不让自己做皇帝? 楚离歌淡笑,“这还有一层缘故,老王爷之所以膝下无子,是因为钟情于先帝的一位宠妃,这位宠妃是越秦生母的姐姐,也是南国皇室的公主。” “那和兰王有什么关系呢?” “兰王就是那位宠妃之子,当然也有南国血统了。”楚离歌细心的为云休擦汗,慢慢揭开这皇家之间的秘辛,“先帝却不想让有南国血统的楚离祯去做老王爷的儿子,这才驳了他的请求。” “那就是说,越秦的母亲和兰王的母亲是亲姐妹,那么越秦和兰王是堂兄弟了?!”墨年脑子总算清醒过来,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么? 楚离歌点头,“世上很少有人知道这层关系,原因在于越秦虽然出名,可是极少人知道楚国这位兰王。” “那越秦将军会帮着兰王么?”墨华也是第一次听这复杂的关系,兰王和越秦都是知道自己生母的,那么他们会联合起来么? 楚离歌摇头,“绝不可能。”以楚离歌对越秦的了解,越秦对南国的仇恨是真的,而兰王竟然从小就是南国的牵线木偶,听从南国的吩咐,与越秦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看楚离歌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墨华也不再问了,墨年和墨素心里久久的沉浸在得知了皇家秘辛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云休的状态越发迷离,楚离歌的心思一心在云休身上,更是无暇顾及兰王等人了。 日头到了中午,林柏和墨青总算带着墨鹊进来了。 墨青带着墨鹊进殿,墨鹊刚要行礼,楚离歌就一把抓起他,“免礼了,快去看看云休。” 墨鹊面上带着黑纱,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轮廓坚毅,好像比起之前要瘦弱很多,墨年也拉起墨鹊,“快点啊,愣着干什么!” 墨青却按住墨年的手,摇头,“等一会,给他一点时间。” “什么?”墨年不解的看着墨鹊,却发现手下的触感有些微妙。墨年低头,发现墨鹊十指上竟然缠满了纱布,“这是怎么了?” 墨鹊挥挥手,沙哑的说道,“无事,受了点伤而已。” “那你怎么诊脉啊?”墨年心急,冲动之下问了出来,楚离歌也正在怀疑这点,但也知道墨鹊是喜乐神医的不外传弟子,应当知道诊脉是第一步。 墨鹊拿下面上的黑纱,露出那张布满狰狞伤痕的脸,“我有不诊脉的办法。” “你有把握吗?”楚离歌看着墨鹊似乎真的没办法诊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圣子大人不要心急,说不诊脉,还是要墨玉来帮我一把。”墨鹊回头叫来墨玉,小声的嘀咕几句,墨玉点点头,便走到云休床边。 墨鹊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瓶子,扔到墨玉怀里,郑重的说道,“诊脉吧。” 墨玉便从小瓶子里倒出了一粒药丸,作势便要往云休嘴里送,楚离歌却看不下去了,阻止道,“有把握么?” “八成。”墨鹊面无表情的说道,“圣子大人还有办法么?” “我希望你清楚,我千辛万苦的把你救回来,是为了什么。”楚离歌冷眼看着墨鹊,本来可以先把宗珂救出来,可是宗珂伤的太重,实在是没办法赶回来,楚离歌这才先一步让墨鹊赶来,若是墨鹊治不好,那可真是命了。 宗珂引荐了墨鹊,喜乐神医多半不在,都是宗珂在教导墨鹊,在墨鹊心里,自然与宗珂的情谊更深,况且若是让他选,他一定会先让宗珂回来,而不是留宗珂在那南国小镇,忍受无边的黑暗和伤痛,“宗师兄就算来了也没办法替主子医治,圣子大人又何必说狠话。” “墨鹊!”楚离歌听出话中的怨恨,同时更加气愤墨鹊这么快就忘记了云休,此番云休中毒难解,境况危险,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宗珂么! “这也是我为什么站在这里,圣子大人这是在拖延时间!”墨鹊竟然没有被楚离歌的气场所震慑,大概因为墨鹊也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惧怕的呢。 第两百三十九章 独活 墨青在一边看着,只好先安抚墨鹊道,“墨鹊,还是先以主子为重吧!” 墨鹊看了墨青一眼,却不是对他说话,“墨玉?快诊脉吧,按我说的做。”墨鹊也不再搭理楚离歌,而是走到墨玉身边,看着墨玉喂云休吃下小药丸,楚离歌在那边失魂落魄的看着云休,表情让人怜惜。 “脉象和昨晚上一样,虚浮无力。”墨玉对医术懂的少,再细微的东西也感受不到了。墨鹊点头,“按理说吃下了解毒药,应该多少有些变化啊,墨玉,看看主子的胸口处。” “啊?”墨玉愣住了,怎么看?要把衣服掀开么?墨鹊却催促道,“医者父母心,时间耽误不得。” 墨年多少也听懂了他们要看云休的衣服里面,便冲了过来,“你们这些人,真是榆木脑袋,你们要看什么,我看了告诉你们。” “也好。”墨鹊背过身,墨玉也尴尬的起身走开几步,墨年小心的掀开云休的衣襟,却惊呼道,“这是什么?好像有三股黑气呢!” “黑气?”墨鹊皱眉,“是不是黑色的像是火焰形状的三股黑气?” “好像是!”墨年再仔细一看,那黑气一直在云休的胸口游走,真的是火焰的形状呢! 墨鹊的脸色更凝重了一分,墨玉问道,“怎么会有黑气呢?这是什么毒?” “再看胸口下三寸处,按一按。”墨鹊吩咐墨年动作,墨年颤抖着手指往三寸处按了一下,云休明显的面部狰狞了一下,额头都冒汗了,“小姐有知觉了!唉?又晕过去了!” 墨年不懂,以为云休要醒了,再一看发现云休还是那副样子。 墨鹊转身查看了云休的脸色,这才确定了,“真的是‘独活’,没想到世上还有此种毒药。” “独活?”楚离歌也跟着念了一遍,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毒药是越国皇室的毒药,已经失传多年了,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墨鹊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取出一颗暗红色的大药丸,对着墨年道,“把这个化在水里,让主子喝下去,可以保住心脉不受损。” 楚离歌看着墨年拿着药丸跑出去,久久的反应不过来,“解药呢?” “无药可解。”墨鹊心情也很低沉,独活是越国先祖研究出的毒药,取名独活实际上却是必死的毒药,此毒药的病症主要是把人的所有生理活动和动作都延缓,让人在煎熬中慢慢死去,而中此毒药的人,一般都是心脉首先受损,变得痴呆无知,最后惨死。 楚离歌听见墨鹊此话,竟然踉跄了一下,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不可能,越国的毒药,越国人总有办法解的。” “我师父的书上写了,独活无药可解。”墨鹊眼中浮现出了悲痛,众人都无法消化墨鹊说出的这句话,沉默的无人敢打破此时的安静。 “我会找到解药的。”楚离歌冷眼看着墨鹊,几乎是在用全身的力气说话,“就算她一只脚跨进鬼门关了,我也要把她拉回来!” 墨鹊叹气,“以我的医术也无法保住主子在找到解药之前性命无虞,还是需要宗师兄一齐为主子医治。” “好。林柏,你去安排,速速把宗珂救回来。”楚离歌此时已经把家国江山抛在了脑后,此时最重要的云休能醒过来,能活下去。 “可是、主子,宗珂公子伤势过重,不能贸然移动。”林柏听送墨鹊回来的人说,宗珂受了很严重的刑罚,伤势过重无法下床,从南国到这里,起码要两天时间,舟车劳顿,宗珂是承受不住的,如果半道上宗珂自己咽气了,岂不是白费力气。 楚离歌摇头,再一次感情用事了,好像只有在云休的身上,楚离歌才会如此偏激,“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算八抬大轿抬着,也要把他给我接回来!” “这,这……”林柏一个头两个大,楚离歌此时竟然说出如此不理智的话来,这不是难为林柏么! 墨鹊却挥手说道,“四天时间够不够?以我的能力,最多只能维持主子四天时间。” 林柏吞吞吐吐,“这,我怕宗珂公子身体支撑不住啊。” “林柏,我们墨家也派人前去,轮换着来,相信应该来的及。”墨青一直未开口,“只是要委屈宗珂公子了,我们在马车里垫上厚厚的棉被和垫子,尽量减少冲击吧。” “只能这样了。”林柏看看那边楚离歌一副为了云休命也不要的样子,若是此时云休需要天上的月亮,楚离歌也要让他们摘来了。 墨青带着人出宫和林柏的人一起去救宗珂,林柏无法抽身前去,只好拜托给墨青,而墨青最担心的还是宫里的情况,临走前把墨华和墨年拉到一边嘱咐道,“主子的安全最要紧,你们一定要谨记!” “有我们在,小姐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快回!” 墨鹊的到来无疑是为云休加了一层保险,墨玉和墨鹊轮流守在云休的床前,墨年和墨素也是一刻也不停歇,他们的尽心尽责使得楚离歌也好靠在一边暂时休息一会。 …… 兰王则守在楚离寰的寝宫里,一步也没有离开,祈福仪式失败,楚离歌也不肯露面,清虚道长已死,楚离寰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一切来的太快,完全在兰王的预料之外了。 黑衣人回到了寝宫复命,“人已经处理掉了,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如今情形不同了,你愿意跟着本王么。”兰王看着黑衣人,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黑衣人马上表决心道,“誓死为大人效力!” “好!你去把楚离歌带来。”兰王冷笑,眼神阴狠,这楚离歌三番五次不识好歹,现如今公然抵抗自己,正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大人。”黑衣人抱拳退下,轻功一运就往楚离歌宫里奔去。 可是那黑衣人还未靠近宫门半步,林柏就提起剑来到他的面前,“宫门重地,来者何人!” 见黑衣人不说话,林柏更加怀疑,右手握在剑鞘上就要出手,而黑衣人也是训练有素,见林柏要出手,自己也不含糊。 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丝毫不惧怕林柏,林柏还是在宫内第一次见到此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墨华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看见林柏只用剑鞘与那黑衣人打斗,皇宫之内,还没见过谁直接闯进来动手的,墨华也是一头雾水,便急声问道,“来者何人?快报上名来,否则格杀勿论!” 黑衣人没想到楚离歌这里居然高手如云,现在后悔也晚了,只好硬着头皮对决着,林柏见此人还不自报家门,只好拔出长剑,看准黑衣人的弱点,直接向他的大腿刺去! 林柏下手知道轻重,黑衣人大腿受伤,鲜血汩汩的往外流,不至于致命,想要轻功逃遁却也不可能了。墨华搜查黑衣人全身上下,没有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暗器和毒药。两人一时也不知怎么处置,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只能交由楚离歌判断了。 墨华和林柏押着黑衣人来到殿外,墨华前去禀报楚离歌,不一会,楚离歌走了出来,看见黑衣人却毫不惊讶。 “你一个人来,不怕死么。”楚离歌淡笑,觉得这黑衣人实在是可笑之极,兰王想要引诱楚离歌出手,试一试楚离歌的能耐,却不舍得正面交锋,而是甘愿牺牲此人的性命,而此人却浑然不知。 黑衣人竟然被抓后一句话也不说,大有一死了之为兰王牺牲的意思。 楚离歌笑起来,“既然你一心求死,便成全你。”林柏以为楚离歌还会审问一番,结果这就要处死了? 虽然心里疑问,林柏还是派人把黑衣人拉了下去,一开始还有挣扎的声音,不过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寂静。 楚离歌还是背手站立在殿外,正午的阳光高高的挂在楚离歌的头顶,楚离歌的心里却是一片寒噤噤的,居然派人前来试探,还试探的如此没有章法,他有理由相信,兰王应当是急了,如此急迫的想要引楚离歌前去,难道楚离寰快要不行了? “林柏,小侯爷呢?”楚离歌此时才有心思想起之前的计划,小侯爷在军中为自己做说客,以圣子之名举起讨伐楚离寰的大旗。 谈起军中的威望,小侯爷还不够,楚离歌特意暗中拜访了告老还乡的曾奇胜,三顾茅庐低声下气,曾奇胜方才答应,小侯爷再加上曾奇胜的相助,这件事进行的格外顺利。 楚离歌从一开始就不曾担心在这方面兰王可以胜过自己,兰王在盛都多年,为了隐藏自己,过得与世无争,低调的像是没有这个人,因此从未结识什么将领。兰王一味经营在盛都的生意,甚至打起连城的注意,而忘却了军权的重要性。 “小侯爷已经在宫外扎营了,只等主子的一声令下了。” “好,该是时候送皇兄最后一程了。” 楚离歌因为云休的关系和曾奇胜多番接触,也算是志趣相投,颇有英雄相见恨晚的意思,可叹的是曾奇胜告老还乡,云休也去了连城,两人间便断了联系,可是也好过那兰王丝毫没有军界背景的好。 第两百四十章 墨鹊的私心 “主子要去见楚离寰还是兰王?”林柏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楚离歌看了他一眼,竟然就像往常要去兰王处串门一般,“兰王送给我这么一份大礼,我怎么能让他空手而回呢?” 林柏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楚离歌动怒了,林柏跟了楚离歌这么久,知道他的情绪一直藏得很深,嬉笑怒骂都让人看上去很舒服,林柏从未见过楚离歌真正生气,这一次,兰王触碰了他的底线。 楚离歌特意换了一身暗黑色的常服,墨素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楚离歌邪魅的笑笑,“这样血喷上去才好看呀。” 墨素打了一激灵,楚离歌却不在意的转身出去了,林柏跟在后面,心里惴惴不安。 等到楚离歌离开了寝宫,墨鹊却突然跳了起来,墨玉吓了一大跳,“怎么了?怎么了?” “快把我的药箱拿来!”墨鹊完全不复之前的冷静,墨玉不敢耽搁,拿来了药箱,“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拿。” “针,把我的针拿出来。”墨鹊急的头上都出了汗,墨玉手忙脚乱之中竟然差点把一个小瓶子打翻,墨年也觉得不对劲,“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墨玉,我告诉你怎么下针,你按照我说的为主子下针。”墨鹊十指不能动弹,自然要墨玉代劳,墨玉却傻了眼,“我不懂穴位啊,这怎么能乱扎!” “事急从权,我教你,你下手不要太重,不要慌张。”墨鹊指着那一根根金针,好像真的要让墨玉下针似的。墨玉还从未经历这样的情况,慌张的手都抖起来,“不行!会死人的!我会的真的不多,开开伤风药还可以,下针?我连绣花针都没碰过!” 墨鹊贴近墨玉,语气难得的郑重起来,“你想让主子死么?” “刚才不好好好的么,怎么圣子一走,主子就突然会死了呢?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敢贸然动手!”墨玉也急了,红着眼睛,跳的远远的,看见那金光闪闪的针就瘆的慌。 墨华也从外面进来,看见墨鹊和墨玉这副模样,奇怪道,“你们在干什么?不要打扰主子休息了。” 墨鹊撇过脸,放了一句狠话,“你不动手,就等着为大家收尸吧!” “墨鹊?你这是什么话!”墨玉不明就里,突然担了这么大的责任,谁都害怕,况且还是墨玉这样的人。 墨华听出不对劲来,拉过墨鹊问道,“你要墨玉做什么?你不是可以保证主子四天无虞么?” “好,我说实话。”墨鹊走到一边大声说道,“其实刚才那颗药丸就是普通补血的!” “什么?!”最先惊讶的是墨年,“墨鹊!你要害死小姐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墨华也皱眉,却明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墨鹊,你快说清楚,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主子还在昏迷,宗珂公子又不在,我们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说道宗珂,墨鹊却下意识的不自在起来,墨华心中便闪过一个想法,却固执的不想相信,墨华冷着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想要他们救宗珂公子回来,又怕他们不尽心,所以你才等到圣子离开了才让墨玉下针?” “是这样?”墨年指着墨鹊质问道,可见墨鹊低着头没有回应,就知道多半是讲中了,她瞬间炸毛了,“好啊!墨鹊!你真是狼心狗肺!小姐那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害死她?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良心!” 墨年一边哭一遍骂,墨华也是一张黑脸,“墨鹊,是这样么?你当真用主子的性命来当做救宗珂公子的筹码?” “你现在不说话也没用了!我要去告诉圣子!就让宗珂留在那该死的南国好了!我们墨家就当做没有你这个人!”墨年激动的抹抹眼泪就要往外跑,墨玉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回头看向墨鹊,“墨鹊,你为主子甘愿牺牲生命,我不相信你变了。” 话一说完,三人都看着墨鹊脸上横亘而过的伤疤,所有人都没有忘记,墨鹊以手无缚鸡之力的身躯挡在云休面前阻挡刀剑的攻击,墨华也沉默了。 “你们知道么,宗珂对主子多么好。”墨鹊苦笑,举起自己的双手,“你们知道南国那帮畜生多不是人么,行医之人,怎么能没有一双灵活的手呢,可是他们却不管,想要问到消息,就对你最珍惜的地方下手。” 墨年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下来,墨鹊继续说道,“喜乐神医为什么收我,不是因为我天资好,而是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弟子宗珂的请求,而宗珂只因为主子写了一封信拜托他,他就带着我三番五次的去找喜乐神医。因为主子的一句玩笑,宗珂公子与家中决裂,就是为了给主子一个承诺,难道他比不上那什么圣子大人么?”墨鹊越说越激动,甚至眼角都湿润了,墨年想要为楚离歌辩解几句,看见墨鹊那双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圣子大人更厉害,他只要动动嘴皮子,一句话就能救我出来,可是我却宁愿出来的是宗珂啊。”墨鹊掩面,肩膀也颤抖起来,哭的让人心疼。 “墨鹊,那些事情暂且不论,现在主子怎么办?”墨玉皱眉,若是非要下针不可,那如果一针扎错了,就是万劫不复了。 墨年咬着嘴唇,小声嘀咕,“若是小姐死了,宗珂公子就算回来了又怎么样呢。”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一样打醒了墨鹊,他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如果云休死了,那宗珂还会活下去么?墨鹊不敢问自己,他知道这个答案他无法接受。 “墨玉,这针一定要下,不然黑气进了心脉,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墨鹊看着墨玉,眼眶青白,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好,墨玉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尽力一试,你要在旁边看着。” “好!”墨鹊也不再纠结什么,让开了位置让墨玉站在云休床前,“这次行针讲究的是一气呵成,你注意速度。” “嗯。”墨玉深呼了一口气,拿起了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金针,“下哪里?我不知道穴位,你要告诉我方位。” 墨鹊点头,“胸口上方三寸、胸口上方一寸半。” 墨玉稍微想了一下,也不像之前那般矫情,此时倒是真有点医者父母心的意思了,两个人配合起来行云流水,倒算得上是完美。 行针半个时辰,墨玉已经满身是汗,每一针扎进云休的肉里,那刺进皮肉的触感都让墨玉心惊肉跳,墨鹊却突然贴近墨玉,小声道,“下一针比较凶险,在脑后,要仔细点。” “方位?”墨玉心知胆怯也没用了,这临门一脚若是放弃前面的心惊肉跳都白费了。 墨鹊此时才算是对墨玉刮目相看了,“你知道死穴么?” “死穴?”墨玉惊讶的张大了嘴,“你让我扎死穴?” “对。”墨鹊点头,表情说不出的严肃。 墨华也抬起头看着他们,墨年就更别提了,在一旁差点绞烂了手帕,“死穴?什么是死穴?” “人的灵气汇集的地方,比武之中,若是误点死穴,必死无疑。”墨华低声解释,却听的墨年心脏都停了,不由的失控喊道,“墨鹊!你搞什么?” 墨鹊回头,眼神复杂,“行针本就危险,主子中的毒又很特别,想要把毒封在心脉之外,唯有此法,等到宗珂回来,主子就有救了,要想出奇效,就要兵行险招。” “你是出险招了,小姐若是死了怎么办!我不管,你要保证小姐活着!”墨年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几年来,墨年已经习惯待在云休的身边了,云休死了?墨年想都不敢想。 墨鹊低叹一声,望向墨华,“墨华,但凡有别的办法,我都不会拿主子的性命开玩笑,我只有这个办法,你们若是觉得太危险,也可以等等,等到圣子大人回来再做决定,只不过要快些,这样的情况下,主子撑不到明天。” 墨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决堤了,她抱着墨华的胳膊,求墨华不要同意下针,“我们再想想办法吧?好么?天还没黑呢,小姐一定会好转的,这最后一下若是扎坏了,小姐就死了啊!” 墨华像个大哥哥一样抚摸着墨年的脑袋,眼睛却看着墨鹊,“我们可以相信你么?” 墨鹊略显失落的笑笑,明白是自己之前想要救宗珂的私心让他们怀疑了,自己在墨华他们心中的信任度也一降千里,墨玉一心在行针上,也没法参与他们的谈话。 “墨华,我当初为主子挡刀的心不曾变过。”墨鹊用他那狰狞的脸看着墨华,“相信我。” “好。”墨华握紧手又松开,觉得此时做的决定比以往所有决定加起来都要沉重数倍。 不仅是墨年,墨家人都无法接受云休出事,墨家暗卫只认一个主子,那就是云休,若是云休命殒,墨家暗卫也将不复存在。 在这一刻,墨华相信所有墨家人的心都有共识,墨玉擦了把额头的汗,居然还开了句玩笑,“若是圣子要灭了我,我可要拉你们做垫背。” 第两百四十一章 云休的梦魇 “我下针了。”墨玉放空一切沉着稳定的在云休脑后下了最后一针,针戳下去的那一瞬间,云休的眼睛突然睁大,吓的墨玉手一抖,墨华也发觉不对,看过来发现云休的眼睛睁开了,却没有焦距。 “这是怎么回事?”墨玉不敢动,以为是自己下针出错了,墨鹊闻声也看过来,没有说什么,而是轻声唤道,“主子?主子?你醒了么?” 云休好像是听到了墨鹊的问话,缓慢的眨了眨眼睛,“阿离在哪里?” “小姐?你醒了?”墨年听到云休的声音,欣喜若狂的扑了过来,墨华却长臂一伸把她拦下,疑惑的问道,“阿离是谁?” “阿离?不认识。”墨年摇头,“是不是圣子大人啊?他的名字里有个离字。” 墨华想了想,摇摇头也是一脸迷茫,可是见云休这个样子,心中还是担心,“我怎么感觉主子精神不太对劲?” 墨鹊失笑,“谁告诉你们下了针就能好了?这是把毒封住了,不让它乱跑,真要解毒,还得宗珂来。” “那现在主子怎么了?” “这独活毒性并不很烈,可是却很煎熬,它能勾引出中毒者内心最恐惧的事情,让中毒者备受折磨,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痛苦,又没办法死掉,所以这毒才叫独活。” 墨华和墨年俱是一默,那就是说,“阿离”这个人是云休内心恐惧的来源?可是这个人又是谁呢?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墨鹊拍拍墨玉的肩膀,鼓励的说道,“已经成功一半了,接下来要按照下针的顺序把针取下来。” “嗯。”墨玉点头,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墨玉瘫倒在椅子上,解脱般的喘了一大口气,“终于完了!” 墨玉的衣裳从里到外已经浸湿了,在给云休下针的时候,心中别提多煎熬了,墨华看墨玉这副模样,知道墨玉已经精疲力竭了,便轻声对他说,“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 墨玉吐吐舌头,起身苦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要好好去沐个浴了,真是累死我了。” “墨年,主子交给你照料了。”墨鹊对墨年吩咐道,墨年点点头,看墨玉的确是累得不行,墨鹊走过去说道,“墨玉,这次全是你的功劳,我还要多谢你!” 墨玉虽然一直在下针,没有功夫管墨鹊,可是也能听到墨鹊解释的原因,他忽然沉着脸说道,“墨鹊,不管圣子或是主子做怎样的决定,都不是你能置喙的,你为了宗珂枉顾主子的性命,这是你犯得最大的错。” 众人都是一愣,一方面是没想到平日最心不在焉嘻哈玩闹的墨玉能说出这番话来,另一方面,几人心里也清楚,若是这事被楚离歌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墨鹊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墨鹊看着墨玉,脸上的伤疤都凌厉起来,“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主子对于我的意义比起你们只多不少,等主子好起来后,我会自行向主子和圣子大人请罪的。只不过请你们现在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墨玉冷不丁的笑笑,“墨鹊,我不管你的理由到底多重要,错就是错了,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这句话,墨玉便昂首挺胸的往外走去,墨年在一边照顾云休不说话,墨华看看墨鹊,拍拍他的手臂,试问当初甘愿为云休挡刀的人,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云休死呢。 “墨鹊,你受的苦我们感同身受,你不要把墨玉说的话放心上,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等到你想说了,你自己去请罪吧。 墨鹊苦笑,“多谢。” “我们都明白你对主子的心。”墨华笑了笑,“我去厨房看药好了没,你在这陪着主子吧。” 就在墨华走出去的那一刻,眼角的泪水也止不住的留下来了,每次看着墨鹊脸上的伤疤,墨华都要不止一次的责问自己,墨鹊在他们之中最年轻,应该受到他们的保护,当时的情况紧急到了什么程度,墨华甚至不敢想象。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郎,竟然变成如今面目狰狞不人不鬼的男子,整日要戴着面纱示人,墨华心中充满自责。 墨鹊站在屋内,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时他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变成了这样不人不鬼,可是墨鹊不怨任何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和今日的选择一样,他日就算云休和楚离歌会责罚他,他都不会抱怨一句。 云休此时算是半清醒的状态,眼睛睁着,意识却不清,按墨鹊的说法,云休此时处在混沌不知的状态下,墨年只好守在云休的床前,小心的观察云休,生怕又出什么差错。 “墨年,你这样守着不累么?”墨鹊走过来坐下,淡笑着看墨年。 墨年下意识的扁扁嘴,显然还是在生墨鹊的气,“我要守着小姐才安心。” “主子不会再出事了,这点程度的医术我还是有信心的。”墨鹊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墨年,“若是你倒下了,主子可不是没人照顾了。” “我才不像某人呢,竟然背后使坏,哼。”墨年接过茶杯,指桑骂槐的责怪墨鹊,墨鹊竟然觉得这指责可爱的很,不由的轻笑起来。 “你还笑得出啊,我在骂你你没听出来啊。”墨年气呼呼的瞥了墨鹊一眼,“你别笑了,你一笑我就生气。” “好,我不笑,一段时间没见了,你一点也没变,真好。”墨鹊的语气怅然若失,好像曾经桑海,如今大彻大悟了。 墨年觉得墨鹊在故意摆架子,“装什么装,你却变了,变得自私多了!” 墨鹊摇头,居然正经起来,“不是这样的,墨年,我和宗珂被抓到南国一个小镇上,被那些人严刑拷打,一开始他们以为我是宗家人,后来知道我只是一个大夫,就算是这样,为了获得一丁点线索,他们伤了我的手。”墨鹊举起双手,“你想想看,我一个外人都受了这样的伤,宗珂会如何?” 墨年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头一紧,墨鹊继续说道,“墨年,你也认识宗珂,他把风度和气节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要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消息,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那、那又怎么样。”想象着宗珂堂堂风流公子,会被严刑拷打,墨年也觉得有些堵得慌,但这不是墨鹊有私心的理由! “每日他被拖出去审问,为了那些他不知道的线索,忍受各种酷刑,挨了一天又一天,晚上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叫的却是主子的名字。我在一边看着,实在是觉得于心不忍,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就算是为了主子,我也要让宗珂见主子一面啊!” 墨年舔舔唇,这的确很难选择,宗珂对于墨鹊来说是良师益友,更是榜样,当看到崇拜的人被那样对待,而自己却能脱离苦海,墨鹊的内心是挣扎的,他每一刻都对自己的良心进行拷问,所以他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了能够早点救回宗珂,能早点圆了宗珂见云休的心愿,这样的私心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墨年竟然不知不觉中就理解了墨鹊。 “唉,宗珂公子真是受苦了,不过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小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没有人可以勉强她做任何事,如今更不是时候,小姐和圣子大人都要成亲了。”墨年想想楚离歌即将要迎娶云休了,更加觉得宗珂可怜了。 墨鹊离开了一段时间,自然是不知道此事的,惊讶万分,“你说圣子大人要迎娶主子?主子也同意了?” “对呀,两情相悦才能在一起,就算宗珂公子多么不容易,也不能勉强啊。” 墨鹊无奈的笑笑,“这可真是命了,宗珂注定与主子无缘,是我自作主张,真是大错特错了。” 云休此时嘴里开始嘟囔着什么,墨年也不再和墨鹊闲聊了,附在云休嘴边听着,好像云休在说着什么“报仇”“敏”“风神”“卫林”,还有几个字根本听不清楚了。 “墨鹊,小姐怎么尽说胡话啊,眼睛睁着也怪吓人的。” “主子说什么了?”墨鹊来到云休床前,看看云休的脸色,除了苍白一点,倒没其他可疑的地方。 “听不明白。”墨年摇头,她怎么也无法把这些破碎的单字联想到一起,况且又都是从未听过的。 正当两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墨素抱着雪媚娘进来了,看着两人愁云惨雾,便问道,“你们怎么了?主子还好么?” 墨素去找雪媚娘了,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墨年和墨鹊默契的闭口不谈,只说道,“主子在说胡话,不知道说的什么。” “哦,主子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墨素抱着雪媚娘,放在云休的身边,“雪媚娘都想主子了,连最喜欢的松子都不吃了。” 雪媚娘也没精打采的,蹦跶到了云休的小腹上,墨年怕雪媚娘压着云休了,作势就要把它抱下来。 谁知雪媚娘咕噜一声就钻进了云休的衣领里,在衣领里拱来拱去,希望云休还像往常一样摸摸它的小脑袋。 第两百四十二章 楚离祯 “雪媚娘!”墨年轻喝,雪媚娘极有灵性的抬起脑袋,小眼睛圆溜溜的从云休的衣领处看过来,墨年温柔的唤道,“嘘,快回来啊,给你吃最喜欢的松子!” 雪媚娘看看松子,又看看云休,一张小脸竟然纠结起来,在松子和云休之间做艰难的选择。云休眼睛睁着却没有反应,雪媚娘见云休不像往常一般的回应自己,反而焦躁起来,在云休衣领间窜来窜去,墨素一看这样不好,便准备偷偷走过去,把雪媚娘抱起来,怎料还未行动,雪媚娘就扭过头咕噜一口咬在了云休的颈子上。 “啊!”颈部的肌肤最细嫩,云休此时虽然没有完全清醒,但疼痛感还是有的,被雪媚娘这么一下突然袭击,疼的惊声尖叫起来,雪媚娘却死死咬住云休的脖子不肯松口。 墨年和墨素突然慌了,一直以来雪媚娘都是乖巧的,从来没有咬过人啊。还是墨鹊首先反应过来,却碍于双手无法动弹,急着叫道,“你们愣着干嘛呢?!” “哦!”墨年冲上去要抱雪媚娘,却发现雪媚娘像中了邪一般的脾气暴躁,咬准了不放口,墨素只好拿起手边的一块绢布,跳到云休的身边,趁墨年吸引雪媚娘的注意力,然后一把将雪媚娘包起来,然后生生的拽开。 就在雪媚娘松口的那一瞬间,云休的鲜血喷涌出来,喷了墨年一脸。 墨年草草抹了一把脸,只好把手覆在云休的颈部止血,看着墨鹊喊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墨素抱着裹着雪媚娘的布袋子,小家伙还不安分的在布袋子里撞来撞去,好像要冲破袋子出来,墨素气起来冲着它的小身体打了一下,“小东西!你怎么这么坏!” 雪媚娘被这么一打,反而更激动了,在袋子里怒吼起来,发出急促的喘息声,墨鹊和墨年却顾不上管雪媚娘,墨鹊让墨年小心的松开手,墨年却摇头,“我能感觉得到,伤口很小,可是很深,你先想想怎么办,我再松手。” 云休此时竟然平静了下来,眼睛也闭上了,墨鹊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主子刚才不清醒大概是因为毒血在体内冲撞所致,如今雪媚娘阴差阳错的咬了一口,在颈部放了点血出来,淤血疏通了,减少了体内的压力,是不是反而好些?” “啊?”墨年听不明白了,流这么多血反而是好事? “你把手拿开,我先看看情况。”墨鹊点头示意墨年,墨年只好轻轻的移开手,果然云休耳后的颈部有两个小洞,汩汩的往外流着血。 看着血的颜色竟然还有点发黑,墨鹊对墨年说道,“你赶快去清洗一下手上脸上这些血渍,免得也中毒了,这毒是越国来的,到底我对这毒也不是完全了解。” 墨年一听自己也有可能中毒,吓的一张小脸唰的就白了,赶紧沉着脸跑出去清洗。 墨鹊则坐在云休床前用手边的东西覆在云休的颈部,一点一点的吸着云休颈部流出来的污血,知道血变成暗红色才为云休止血上药。 墨素看着云休又损失了这么多血,担心就这样失血过多死了,“主子才失了许多血,今天又流了许多,不会身体里只有一点点血了吧?会不会死啊?” “主子的确很虚弱,可是若是不放血,她就会一直像个活死人一样,失去的血还可以慢慢补,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楚国危机四伏,我觉得主子应该不会愿意自己一直以这样的状态活着。你觉得呢?” 墨素点点头,“可是即便是这样,主子就能好起来么?” “不知道,不过总比只能瞪着眼睛好吧。”墨鹊苦笑了几声,指着雪媚娘说道,“这小家伙真是乱来,好在没酿成什么祸事。” 墨素见雪媚娘安生了一会,便把它从袋子里放了出来,小家伙两眼汪汪的望着墨素,小脑袋也蹭来蹭去的,全然不似刚才的那般激动了,墨鹊失笑,“这小家伙难道真的那么有灵性?不会是故意咬了主子一口吧?” “怎么可能……”墨素也望着雪媚娘,而雪媚娘缩成小小的一团,露出肚子乖巧的舔着毛,丝毫没有意识到墨鹊的惊人言论。 …… 楚离寰本就是靠着清虚的药吊着命了,清虚一死,自然就没有多余的药来维持楚离寰的命了,自从祈福仪式以后,兰王日夜守在楚离寰身边,下令各位后妃们跪守在殿外,后妃们哭的稀里哗啦的,好像楚离寰已经命丧黄泉了一般。 楚离歌一身煞气的来到殿前,众位嫔妃们都抬起头看着他,而楚离歌却没有丝毫停顿,好像修罗一般,走过嫔妃们跪着的御道,往日的笑脸也不复存在。 林柏跟在后面,面无表情,倒是和楚离歌的煞气很相衬的。 走到殿门口,楚离歌还没开口,门就打开了,兰王充满悲伤的脸出现在楚离歌面前,“离歌,你总算来了,皇兄快要不行了。” 兰王话音刚落,底下的后妃们就爆发出了响彻天地的哭泣声,在那虚假的哭声之中,楚离歌冷笑着进了殿,发现殿中竟然没有别人,只有躺在病榻上的楚离寰和兰王。 “兰王兄。” “先看看皇兄吧。”兰王淡笑道,“对了,墨云郡主如何了?” 楚离歌来到楚离寰的床前,看着楚离寰花白的头发,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语气更是嘲讽,“登基以来,皇兄夙兴夜寐,一心为楚国,无不殚精竭虑,临终前兰王兄衣带不解的照料,离歌当真是感动至深,手足情深也不过如此吧。” 兰王笑笑,为楚离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离歌,你还在记恨我们?” “记恨?不敢当。”楚离歌笑着摇头,环顾四周,金碧辉煌的天子寝宫,目光所及之处富丽堂皇,就连焚烧的香烛都是钱的味道,深呼了一口气,“当年之事不是你或是皇兄可以左右的,我又何来的怨恨呢。” 兰王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墨云郡主如何了?” “她很好。” “清虚道长说,墨云郡主是楚国的贵人。”兰王看着楚离歌,试图从楚离歌的眼神中看出端倪,楚离歌不肯来见自己,肯定是因为云休还未脱险,那如今看来,云休是安然无恙了? “一派胡言,清虚道长人呢?不如叫他出来对质?” “清虚道长失踪了,早上之后就没人见过他。”兰王自然不会告诉楚离歌,清虚道长已经死了,可是楚离歌却已经知道了,墨青所说的棺材里面的人,一定是清虚。 楚离歌一脸嘲弄,看着兰王这张嘴脸,已经懒得做戏,“楚离祯,二十年来你才是真正的殚精竭虑,为国分忧啊。” 兰王见楚离歌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居然大笑起来,“离歌,你太年轻,真是没有耐性。怎么不再等等呢,再等等或许你就能活下去,说不定还能做个亲王,如果你听话,我还会让你和墨云成亲,这样不是很好么。” “楚离祯,你要坐上那个位子么。”楚离歌指指前殿,那是楚国的龙椅。 “只有我想坐,你不想?这楚家的皇子,谁不想坐上那个位子?楚离歌,你在这装什么良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楚离祯奸笑着看着楚离歌,“从小你就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得到想要的,你以为现在还是如此么,真是做梦。” “楚离祯,说到底你还是要谢谢父皇,当年老王爷要让你过继去他那一脉,若不是父皇一力阻拦,如今你脸觊觎皇位的资格都没有。”楚离歌故意戳中了楚离祯的痛处,对于那一段回忆,楚离祯是竭尽全力想忘记了,自那以后,他也就主动和老王爷划清了界限,再也不做会让先帝误会的事情,可是在那个时候,老王爷的确是最疼爱楚离祯的,楚离祯失去的和他得到的一样多。 楚离祯果然被激怒了,食指指着楚离歌气的上下嘴唇都在颤抖,“你以为翻旧账就可以伤害我么?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胆小的楚离祯么!” “当然不是,你的心结不是你的过去,而是你的血脉,你的生母,南国的长公主,说到底父皇还是忌惮你的外邦身份,否则当初又怎么会轮得到楚离寰继承皇位呢。”楚离歌轻描淡写的笑笑,“南国一定给你开了很高的条件吧?” “楚离歌!说起来,你的血脉又高贵到哪里!” “既然如此,我们就来看一看,最后谁能坐到这个位子了。” 楚离祯摊开手看似无辜的笑笑,“楚离歌,你还是太天真了,你已经输了,这盛都都在我手下了,今日便叫你进来了便出不去!” “二十年来,你蝇营狗苟,不过就是赚了点钱而已,况且现在还是在宫中,楚离寰还没死,禁卫军就在门外。你有什么本事让我进来了便出不去?”楚离歌故意激怒楚离祯,想引出楚离祯的下一步计划。 楚离祯果然中计,“禁卫军?禁卫军已经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第两百四十三章 弑君之罪! “你以为动动嘴皮子我就信了么!”楚离歌装作不屑一顾全然不信的样子,指着病榻上的楚离寰挑衅道,“只要他一天没死,你就无计可施。” “楚离歌,我留着他一条烂命,是为了你呀!”楚离祯突然走近楚离歌,眼神充满侵略性,“你不恨他么?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去杀了他,去杀了他啊!这样你就可以摆脱他了,他不是逼你做了很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么?你知道他在我面前怎么说你么?你只是一个杂种!你在他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楚离歌好像完全被楚离祯的话语震慑住了,满脸的受伤,竟然还无力的退了几步,“你这是在挑衅我,你以为我会上当么,楚离寰还没死,你也没胆子杀他,他只要活着,便是你心头的刺,凭你这张嘴,如何可以掌控禁军!” “你在激将我。”楚离祯一副精明的样子,奸诈的看着楚离歌,“你的弱点是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么?” 楚离歌当即心中漏跳了一下,感觉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楚离祯冷笑着说道,“把人带上来!” 从后殿上来了几个黑衣人,站在中间的两人紧紧的架着一个娇小的人影,楚离歌定睛一看,竟然是受伤昏迷的云休! 怎么可能!楚离歌心中第一时间就觉得绝不可能,云休手下的暗卫绝不会让云休被人劫走,况且自己留在寝宫里的人手也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心中觉得不可能,楚离歌还是忍不住上前几步,看见那白纸般的小脸无力的垂下去,发丝缠绕在脸上,那眉眼和脸庞,分明又是她! “阿休?阿休?”楚离歌轻唤,可是被架着的那人却毫无知觉。 “怎么?心痛了?这就是你的弱点,楚离歌,你有了弱点,你注定失败。”楚离祯冷笑着看着楚离歌,对眼前的局面充分掌握了主动权。 楚离歌走进几步,那黑衣人就后退几步,每当楚离歌要触碰到云休的时候,他们偏偏把云休拉远了,楚离歌瞪着楚离祯怒吼道,“好!你有什么条件?你知道我武功不弱,你若是惹怒了我,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楚离祯竟然拿起桌上的酒杯,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这丫头是你的弱点么?关心则乱,你在我面前表现出了不下三次,为了她,你方寸大乱,这是你最大的失误。” 楚离歌握拳,“你的目的呢,你的条件呢,说来听听。” “哟,这时候想要求饶了?刚才嘴不是挺硬的么。”楚离祯笑着喝下一杯酒,然后又倒了一杯,递给楚离歌,“离歌,不是我说,以前的你是个麻烦,不仅脾气古怪,还不受待见,可是自从你回来,你做事处处得民心,若不是楚离寰对你始终有忌讳,我都要嫉妒了。可是由此我发现,你真是个绝好的弟弟,一想到要杀你,我都有点舍不得了。” “什么时候你会顾念手足情深了,我倒不认识你了。”楚离歌冷着脸,目光一直看着云休,“你的条件我全部打印,你把她还给我!” “我还没说呢,别答应的这么早,我还没玩够呢。”楚离祯不耐烦的晃晃手中的酒杯,“喝了它,喝了它我们再谈。” 楚离歌夺过楚离祯手中的酒杯,仰头灌下,“现在可以说了吧。” “别急,我们是兄弟,一杯酒哪里够呢。”楚离祯换了一个酒壶,又倒了一杯,递给楚离歌,“这杯酒是要你喂给墨云郡主的。” 楚离歌扯了扯嘴角,接过酒杯随即就泼在了楚离祯的脸上,“你说我就会照做么!” “呵呵呵。”楚离祯抹了把脸上的酒水,笑的勉强,毕竟从生下来后,还没有人敢当面往楚离祯脸上泼酒的,楚离祯一把捏住楚离歌的衣领,怒气喷薄在楚离歌的脸上,“楚离歌!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楚离歌冷笑着推开楚离祯,“你我心知肚明,这些客套话和套路就不要做了,费那些唇舌又有什么用呢。” 楚离祯看着楚离歌,眉头紧皱,好像要把楚离歌看出一个洞来,“楚离歌,有时候我真是看不懂你,你只要臣服于我,我可以给你我能给的所有,还能为你和墨云赐婚,难道你不动心?” “你不会懂的,我需要的从来就不是地位和权势,我要的不过就是她而已。”楚离歌扯了扯嘴角,温柔而深情的看着云休,“楚离祯,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哼,愚蠢!”楚离祯看向云休,眼神中尽是轻蔑,“把她放下来。” 黑衣人闻言把云休放在了楚离寰病榻下的踏板上,楚离歌扑过去查看云休的情况。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单独离开这里,我会软禁你,直到我登上皇位,然后给你想要的一切,二是你带着墨云郡主走,随便你们逃到哪里,不过你要先杀了楚离寰。” 楚离歌冷笑,楚离祯这是在和他玩文字游戏,看起来在放他一条生路,但其实两条路都充满危机,古往今来,多少人是在这两个选择中迷昏了头脑,没有人能见证帝王的血腥夺位史后还能安然的活下去,君王身边,需要的是歌功颂德的臣民,绝不是夺位战中的亲兄弟。 楚离歌不再搭理楚离祯,而是仔细的查看云休的情况。云休还是昏迷的状态,颈部缠着一圈纱布,脸色也比自己离开之前更苍白了,楚离歌心急如焚,横着抱起云休就想要走,楚离祯却挡在了他们的面前,“楚离歌,你好像还有一件事忘了做。” “我要带她去找大夫。”楚离歌此时心里全是云休在祈福仪式上血流成河的模样,若是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情况,楚离歌如何能承受的了。 “你去杀了楚离寰,我就放你走,这是条件。”楚离祯诱惑着楚离歌,面上诚恳的很,“墨云郡主也会希望你做这样的选择的。” 楚离歌轻蔑的笑笑,“你妄想。” “你的意思是?”楚离祯眯着眼睛,一脸的危险信号。 “楚离祯,你不配和我作交易。”楚离歌就要走,却突然腿一软,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楚离歌讶异的看着楚离祯,难道是那杯酒! 楚离祯耸肩,黑衣人又从楚离歌的怀中接过了云休,云休被就这样从楚离歌的怀中夺走了,他几乎要恨死自己。 “楚离歌,看不清形势的人是你,你输了。”楚离祯走到楚离寰的床前,从黑衣人手里接过一把匕首,“杀人很简单,是不是你杀的也不重要,我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替罪羊。” 楚离祯看着缠绵病榻许久,燕窝青紫,皮都皱起来的楚离寰,觉得心中舒畅极了,“那么多年,我尽心尽力的做你的弟弟,你让我娶谁,我就娶谁,甚至对你和她之间的暧昧也充耳不闻,我受够了,我该把你欠我的要回来了。” “兰王,难为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戏,父皇真是错看你了。”楚离歌坐在地上调整自己的呼吸,全身上下已经动弹不得了。 “你错了,父皇没有错看我,我做到了,我值得这个位子,我费尽心思的找到了清虚,又想方设法的抓住了你的弱点,如今楚离寰也倒下了,我才是最应该坐上那个位子的人。”楚离祯扭曲的看着楚离歌,看着那一张绝美的容颜,“你,楚离歌,你才是楚国最悲惨的人,你的结局我已经为你想好了,楚国的弃子处心积虑的回来复仇,杀了亲兄弟又妄想卖国,最后被我,兰王,就地处死。” “你以为事事都会顺着你的心意来么。” “会啊,现在不就是么。”楚离祯不再言语,而是抽出手中的匕首,笑的诡异而恐怖,“楚离寰,你该死了。” 话音刚落,楚离祯一匕首就插在了楚离寰的胸口,楚离寰甚至来不及睁开眼睛看一眼那亲爱的弟弟,鲜血迸溅在楚离祯的脸上,楚国年轻的皇帝,就这样在睡梦中永远的死去了。 “楚离祯,你以为在这楚国就没有你的软肋了么。”楚离歌淡笑,“你觉得你能想到的,我想不到么。” “什么?!”楚离祯擦了擦脸上的血渍,难以置信的看着楚离歌,最后差点笑出声,“楚离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我怎么会有软肋?我没有弱点!” “是么,林柏!”楚离歌之所以没有带林柏进来,就是为了等这最后一刻,本来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出手,却不得不提前了。 楚离祯皱眉,甚至也好奇的看着殿门,居然饶有兴趣。 林柏先进了殿,楚离祯往后望去,那人佝偻的身躯一出现在楚离祯的面前,楚离祯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那一瞬间,楚离祯竟然觉得自己算漏了这一招。 “小祯。”林柏带来的正是年届七十的老王爷! “你、你怎么在这里!”楚离祯变得有些局促,他与老王爷也算是十多年未见了,不管是家宴还是庆典,楚离祯都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老王爷,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在这样一个非死即伤的局面下相见了。 第两百四十四章 老王爷 “小祯!你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了!” 老王爷年纪虽大,在穿着上还是很讲究,今日纯粹是因为南国长公主才进的宫,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一番话,气的胡子都在颤抖,手指上的几个翠玉扳指因摩擦发出玉石相撞的声音。 “你、你竟然弑君?!”老王爷虽然已经狗搂着身子了,可是眼神还是丝毫不差的,看见如今这副样子,也回想起当年先帝夺位时的事情了。 “不!弑君的不是我,是他楚离歌!”楚离祯竟然还当着老王爷的面说瞎话,当真是厚颜无耻了,老王爷也不是傻子,看看动弹不得的楚离歌和满脸满手血腥的楚离祯,马上就明白了到底谁才是真正是弑君的罪人。 老王爷心中明白,自己是楚离歌找来的,看着局面,明显是把自己拉入了一滩浑水里,满脸的不高兴,“小歌,你怎么搞的,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老王爷,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我请您来,是为了谈一谈当年南国长公主的秘辛。” “你想说什么。”老王爷一双鹰眼盯着楚离歌,好像能看穿楚离歌心中所想,楚离祯也看着楚离歌,“楚离歌,你以为把这老东西喊来,就能救得了你?” 老王爷万万没想到楚离祯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楚离祯!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王爷了!” “哼,现在我认得可不是血脉,只要你保证站在我这边,指证楚离歌杀了楚离寰,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楚离祯此时手里染得是楚离寰的鲜血,骨肉至亲都死在他手里了,楚离祯算是杀红了眼,一个年老的王爷又算得上什么呢。 “你!你这个逆子!”老王爷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可是楚离歌却还没打算放过老王爷,“老王爷息怒,我们还是说回那件旧事上吧,当年南国长公主以三十岁的高龄嫁过来,楚国皇室都不看好,我们的父皇却倾心不已,不过一年就有孕,生下了楚离祯,之后南国就不断派人来看望长公主,借着看自家公主的名义,行的却是联络楚离祯使其成为南国细作的事实。” 楚离歌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老王爷惊讶的看着楚离歌,“你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 “有心要查并不难,最后南国长公主自杀来保全楚离祯在楚国的皇子生活,却不想父皇却一直难以相信楚离祯,就连老王爷你的请求都无法应允,也是担心楚离祯的身份。”楚离歌娓娓道来,虎毒不食子,可是在帝王家却从来没有什么父子亲情。 老王爷沉默的看了看楚离祯,看他的表情,隐忍又有些悲痛,应该是已经知晓这些内情了,“小祯,你听我说,当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绝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解释的,长公主之死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楚离祯苦笑,表情狰狞,“逼着一位母亲放下襁褓中的孩子,从此阴阳相隔,你却单单解释成无奈之举?楚国和南国有什么不同?都是一丘之貉!” “你怎么能这么说,楚国是你的家,南国不是!”老王爷怒极,“做人不能昧着良心,更不能忘了自己的祖宗!” “祖宗?你说的是楚国还是南国?我身上流着一半南国的血!”楚离祯情绪到达了最高,手握成拳头,一把捶在柱子上,“与其抱着这样的楚国,还不如做一个南国人。” “你!你怎么可以叛国!”老王爷万万没想到楚离祯变成了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当初我就该把你送走,远离皇宫的一切!” “别说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了!”楚离祯冷眼说道,“我念着你的情意,我不杀你,只要你能当着众人的面指认楚离歌杀了楚离寰,我就好好做楚国的皇帝。” 老王爷悲叹道,“风水轮流转,你们挤破脑袋要的皇位,都是杀死你们的元凶啊!” “到底愿不愿意,你看着办吧。”楚离祯算是顾念老王爷想要收养自己的旧情,若说楚国皇室中,楚离祯唯一想要放过的,就是老王爷了。 楚离歌此时却笑道,“老王爷,你同意就是,我楚离歌不会在这里倒下。” “小歌。”老王爷握着手中的拐杖,觉得手在发抖,“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年其实还有一件秘辛,这是一件只有几个人知情的事情,凑巧我从别人处听来了几句,拼拼凑凑出来了一个大概,关于老王爷您为何终生不娶……”楚离歌故意停顿,“不过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在这里说的。” 老王爷眼神中印出恐惧,好像是一个惊天大秘密被人知晓了一般,“好。我懂了。” “你们在说什么!”楚离祯不耐烦的催促道,老王爷看了楚离祯一眼,“我同意,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再和南国联系。” “哼,好。”楚离祯得逞的望着楚离歌,“楚离歌,你注定永远都只是一个受人唾弃的怪物了。” “呵呵,这么早下结论,未免太武断。”楚离歌此时下半身已经能动弹了,在林柏的扶持下,靠着墙壁站了起来,“你下一步要干什么?把我就地正法么?” “哈哈,悄无声息的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弑君之罪,岂能让你舒坦,我要你在三军面前颜面尽失,让楚国上下都知道你是一个背信弃义,杀兄弑君的伪君子,什么圣子,就是一个卖国贼!”楚离祯已经疯魔了,老王爷闭着眼睛念着阿弥陀佛,楚离歌还在淡笑。 “好,编的很好,我很满意,不过,这是谁的结局,还未可知。” “死到临头还嘴硬,楚离歌,你若是不想墨云郡主少了哪里,还是乖乖的和我走一趟吧!”楚离祯吩咐黑衣人带着云休,又用黄布把楚离寰的尸身裹了起来。 “你若是伤了她一毫毛,我就要你碎尸万段。”楚离歌靠在柱子边,看着昏迷的云休,眼里像火在烧。 “哼,楚离歌,今日我便要你后悔,和我作对要付出什么代价!”楚离祯当即砸碎了一只茶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外面窸窸窣窣的就传来小跑的脚步声。 “救驾!”楚离祯走在最前面,禁卫军跑进来押着楚离歌,林柏也被多了刀剑兵器被押着,楚离祯走在最前面,打开待殿门,那张阴测测的脸就变成了一副哭丧的脸。 后妃们还跪在原地,一看殿门又打开了,又痛哭起来,看见楚离祯这副模样,楚离歌被押着,后面还抬着一具尸体,后妃们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楚离寰驾崩了。 “皇上!皇上!”后妃们痛哭流涕,楚离祯大义凛然的说道,“楚离歌刺杀皇兄,已被本王当场羁押,马上送往城外行刑!” 后妃们想要看一眼楚离寰的遗体都无法如愿,楚离祯扶着老王爷上了马车,楚离歌和云休同坐在囚车里,四周全是黑衣人和禁卫军,楚离歌抱着云休,心中五味杂陈,若是此次不能脱困,楚离歌便是自己死上千百次也不能抵消心中的愧疚。 马车队伍洋洋洒洒到了宫门口,小侯爷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军装,早已带着三军统帅等在门口了,楚离祯的脸瞬时变了,看向小侯爷的表情相当滑稽,“小侯爷怎么在此。” “怎么兰王出宫了?所为何事?”小侯爷不答楚离祯的话,反而反问道,楚离祯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背着楚离寰的遗体出来治楚离歌的罪的。 “小侯爷,此时紧急,皇兄被楚离歌刺杀了,此人大逆不道,叛国谋反,本王正要带着人犯去城外行刑!” “皇上驾崩了?!”小侯爷惊惧的望着楚离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炷香之前,千真万确,皇兄的遗体在后面的马车里。”楚离祯伤心的掩面,倒是一副情真意切的形容。 “唉,我等竟然浑然不知,真是!”小侯爷情绪激动的呐喊道,“皇上!皇上!” 三军感召小侯爷的气氛,也纷纷跪下为楚离寰送魂,楚离祯心想正好,三军的悲壮气氛上来了,也好让楚离歌死的更快! “将军们切勿太过伤心,本王此行正是要把人犯处死!还望各位能跟随本王一同执行,也好做个见证!” “这么快?”小侯爷疑惑的问道,“此时可有人证物证?楚离歌大人乃是圣子,怎可草率行刑?” “小侯爷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犯来了,本王有人证——老王爷恰巧就在殿外,还有物证——一把楚离歌用过了的匕首。” “哦,如此,那我便无话可说了。”小侯爷机灵的笑笑,却没有让开。 “不知小侯爷还有什么事情么?”楚离祯的眼皮跳起来,觉得心跳越来越快。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小侯爷退下,身后走上前来一位中年将军,神采飞扬气势超群,正是告老还乡的曾奇胜! “曾将军?!”楚离祯万万没想到,这小侯爷竟然带来了曾奇胜! “兰王殿下。”曾奇胜拱手作揖,“今日本将来此不为别的,只为了小女。” 第两百四十五章 三军阵前 “将军的女儿?”楚离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了眼囚车中楚离歌的笑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墨云郡主?” 曾奇胜点头,“正是如此!不知小女犯了什么大逆不道之罪,要兰王用囚车押着?” “墨云郡主和逆犯楚离歌交情匪浅,本王不得不怀疑两人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楚离祯心想,不能把云休交给曾奇胜,此番便没了牵制楚离歌的人质。 岂料曾奇胜也不是好惹的,马上表情便黑了,“既然如此,兰王把本将也绑了去!墨云是本将的女儿,与本将关系更是匪浅!” “曾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本王绝没有这个意思!”楚离祯慌了神,这是哪里来的莽夫!不按套路出牌啊! 曾奇胜也是受了楚离歌的嘱咐的,气势更盛,“既然兰王没有证据,就该放了小女!否则本将也一齐领罪!”曾奇胜说完就跪在了地上,岂料三军统帅却齐齐下马,也跪在了兰王的面前,“一齐领罪!一齐领罪!一齐领罪!” “小侯爷!曾奇胜!你们这是强行要胁迫本王么!”楚离祯气极,这曾奇胜虽然告老还乡,可是在军中威望极高,实在是不好对付。 “兰王殿下,本小侯爷说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事情没办好,我走不了啊。”小侯爷懒散的笑笑,望着囚车中的楚离歌一脸的得意。 “你受的是谁的托?忠的是谁的事?”楚离祯指着小侯爷已经完全失态了。 “他呗。”小侯爷下巴抬了抬,指指囚车中的楚离歌,“你要听他的,他有什么事,解决完了,再走。” “楚离歌?!你!好啊,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呢!”楚离祯气的脸色发青,一口气没喘好就要背过气去。 “楚离祯,我说过了,胜负未可知。”楚离歌安然的坐在囚车里,怀中搂着云休,绝美的容颜加上怀中昏睡的冰美人,好像囚车也变成了华丽的舞台。 “哼,你想的美。”楚离歌冷笑,请来了老王爷,“今日楚离歌以下犯上,老王爷,你说说看,情况如何,楚离寰是不是被楚离歌所杀?!嗯!” 老王爷看看楚离祯,又看看小侯爷,冷不丁说道,“本王没有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作证。” “你说什么!”楚离祯盯着老王爷,心里还是不能接受老王爷临阵倒戈,“你这个老家伙,想死么!” 楚离歌却笑了,“楚离祯,请你注意措辞,老王爷是咱们的长辈。” 楚离祯震惊的望着老王爷,猛然想起,老王爷是楚离歌请来的,和自己的计划并没有关系,“你和他是一伙的?!你想看我死?”楚离祯万万没想到,自己唯一顾念的老王爷竟然背叛了他,这一次不是小时候的游戏,失败了就是万劫不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小祯,帝王家就是如此,你只要背叛了楚国,我不会坐视不理。”老王爷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就在小侯爷的护送下离开了宫门口。 现在的情势完全变化了,楚离寰之死真相未明,老王爷不做人证,楚离寰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变成了三军阵前查明的重点,楚离歌和云休当然不必马上就死,楚离祯最后只能在曾奇胜的逼迫下放了楚离歌和云休。 可是楚离祯还是不肯罢休,“楚离歌杀皇兄是我亲眼所见,本王就是人证!” 小侯爷调侃道,“兰王这个证词说的好啊,反正我们也没看见,随你说啊。” “你,小侯爷,你是不是太过偏袒楚离歌了?”楚离祯差点喷出一口血来,曾奇胜挡在小侯爷面前,一副强硬的样子,楚离祯也恨得牙痒痒,“曾奇胜!你告老还乡,还了军权和将军令,如今却站在本王面前颐指气使,是不是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兰王殿下,本将为了楚国出生入死,今日您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令人心寒了!”曾奇胜自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是平头百姓,单位了云休,还是厚着脸皮的翻过去的光辉战绩,楚离祯听了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气势上就弱了一截。 “好好好,本王便看你们能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楚离祯气愤之下,命黑衣人放了云休和楚离歌,云休被林柏抱下了囚车,楚离歌因为身上动作还不利索,也只能由小侯爷扶着下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楚离歌也是受了暗算。 “圣子大人,您这动作怎么忒不利索了,是不是有人下毒暗算你呀,这犯上作乱,弑君杀兄的罪名也不是好担的啊。”小侯爷也是敢说敢言之人,当着三军和楚离祯的面,就直接大咧咧的说了出来,大家心中都有了初步判断,齐刷刷的看着楚离祯,等着他的解释。 楚离祯此时抿着唇,心想若是自己登基后,一定要杀了小侯爷以儆效尤,可是此时还是不得不应付一番,“当然是本王发现楚离歌弑君之时,将他擒拿住,为了避免他的同伙把他劫走,这才下了点软筋散。” “呵呵呵,那真是劳烦兰王了,居然还随身携带软筋散一类的毒药,果然是心思缜密,让人不得不服啊。”小侯爷说话阴阳怪调的,却不让人觉得讨厌,说出的话充满讽刺,让众人更加加深了对兰王的怀疑。 楚离祯看着三军统帅的表情,心中更加气愤,“小侯爷!你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这是本王设的局了?你说话可要负责任!” “本小侯爷可负不了这个责,兰王殿下,您可别吓我。”小侯爷活灵活现的开着玩笑,楚离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楚离歌轻笑,“小侯爷,兰王殿下可没有和你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那这就是真的了?这是兰王殿下设的局?皇上是兰王殿下所杀,然后陷害给圣子大人的?”小侯爷和楚离歌一唱一和,竟然就这样把真相说了出来。 “小侯爷!本王再三提醒你要注意自己的措辞!若是再信口开河,休怪本王不客气!”楚离祯已经不只是冒火这么简单了,“各位将军,楚离歌可是个异瞳妖孽!你们难道忘记了么?这妖孽明显是要破坏本王的声誉!” 曾奇胜皱眉,满脸的厌恶看着楚离祯,“兰王,楚离歌大人是圣子,这也是你们楚家人说的,现在又说是妖孽,难道说什么仅凭着你们楚家的一张嘴么!” 楚离祯自然说不出话来,的确,楚离寰做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给楚离歌正了名,还给了圣子的地位。 楚离歌笑着摇头,“曾将军,多谢你的维护之意,只是今日之事不仅是我楚家的家务事,还是楚国的国事,离歌还请诸位评一评,我楚离歌自从坐上圣子之位,哪里对不起楚国的百姓了?多番离开盛都,都是为了处理楚国各地的事务,不说做到了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起码也是谨慎妥帖的。” “不错!”三军统帅中的一位年轻将领应和道,“去年我军扎营在陇西地区,那里毒物众多,还有毒障的危险,出了不少诡异的事情,接连有人受伤,上报朝廷之后却一直推脱不管,最后还是圣子大人解决的,不仅亲**问我军受伤的将士,还为当地的百姓送了不少补给,这都是我军看在眼里的!” “是!将军说的对!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可以作证!”那位将军身后的将士们都异口同声的喊道。 楚离祯却不想楚离歌在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在军中累积了那么多的信任,看来要想用异瞳妖孽这个说辞中伤楚离歌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即使如此,楚离歌弑君是本王亲眼所见,他以下犯上也是禁卫军都看见的!” 此时禁卫军们也都齐刷刷的说“是”! 这时候要出现一个能够扭转乾坤的第三人,才能让楚离歌摆脱弑君杀兄的罪名,毕竟禁卫军在楚离祯手中,皇宫的监理劝也在他手中。 “我看见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楚离歌身后传来,楚离歌冷笑着看着楚离祯,不用回头就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云休。 云休由林柏扶着,身上披着楚离歌的外袍,脸色苍白,全身没有一丝生气,可是那声音就是铿锵有力,就是有一种王者的霸气。 “你?!”楚离祯震惊的看着云休,“你不是晕过去了!你在胡说!” “哼,楚离祯,你不认识我了么。”云休淡笑,“我是风修云啊。” “风修云?!居然是你!”楚离祯想起那蒙着面具的少女,嬉笑怒骂都那么神采飞扬,和闷不做声的墨云完全不是一个人啊,可是再一仔细看看,两个人又是那么相像,人影重叠在一起,好像才是一个整体。 楚离祯冷笑,那暗地里捣毁他的秘密基地的组织,原来是云休! “楚离祯,你在派人来绑我的时候,就没发现太顺利了么?”云休淡笑,当时自己还在昏迷中,但是隐约能听见墨鹊等人说话,可是后来却听见外面有打斗声,自己就慢慢醒了过来。 第两百四十六章 偷梁换柱 云休也承认,自己当时的神智并不清醒,甚至还沉溺在前生的记忆中无法自拔,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风神国云后还是普通的云休,直到墨年惊恐的从门外进来,对墨鹊喊道,“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带着小姐跑啊?门外来了好多黑衣人!” “是谁派来的?是要来抓主子的?”墨鹊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当下马上就以为是一品堂的人,脸色马上就冷了下来,“圣子大人没有留下暗卫么?” 墨年摇头,“不知道,我们的人大半都跟着去了南国救宗珂公子了,圣子大人留下的人应该也不多!” 墨素是头一次遇到,吓的都说不出话来,“那我们带着主子走吧,往哪里走?” 墨鹊贴着门板看看,数了数外面的黑衣人人数,暗自盘算着,“这寝宫没有后门,我们没办法跑,再说主子这样的情况,最好不要移动。” “那怎么办啊,要是墨青在就好了!墨华呢?墨华怎么不见了!” 墨素回答道,“墨华去找太医了,有几味药咱们这里是没有的!” “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不见了!真是太不巧了!”墨年急的跺脚,拿起桌上的烛台准备和黑衣人做殊死决斗了。 墨鹊却拦住了墨年的傻法子,“不用,你们护着主子,我有办法。” 两人惊讶的看着墨鹊,墨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墨鹊,你能有什么办法,你不过就是个大夫,我们两个姑娘,三脚猫功夫也没用啊。” “谁说我要动武了。”墨鹊示意墨素从他的药箱中拿出几个瓶瓶罐罐,“你们两个手里拿着这些,若是到时候黑衣人冲进来,你们就冲着他们洒!” “咦?这些是什么?”墨素打开一个小瓶子,放在鼻子下面就要闻一闻,可是墨鹊却冲过来挡住了瓶口,向墨素严肃的说道,“瓶子里是毒药,若是被吸进气管里,可是会死的!” “啊,这么厉害!”墨素赶紧放下了瓶子,“我知道了,我们这不是强攻,是智取!” 墨鹊惭愧的笑笑,“这算是哪门子的智取,顶多是歪门邪道罢了。” “墨鹊,真不好意思,我刚才心急,不是有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墨年这才意识到墨鹊其实也是在意自己没有自保能力的,居然还带着毒药,也是怕上次的事件重演吧。 “无事,你们也要小心,我手指不能动,实在是做不了什么。” “这算什么!你就等着看吧!”墨素也算是有些功夫,洒些毒药算不上什么难事。 黑衣人马上就来到了门前,楚离歌留下的人竟然也无法与黑衣人打平手,还落了下乘,墨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要冲进来了,快!墨素,我们准备了!” 墨年和墨素灵机一动扯了几块布,用茶水打湿了捂住了嘴,这样一来,就算毒药没有洒好,也不至于自己被毒倒了。 墨鹊失笑,“你们这副模样,他们一看见就会起疑心,你们还有机会撒出去吗?” “哦,对哦。”墨年看看门后,对墨素说道,“我们一人站一边,把门打开往外撒?” “好主意!”墨素点头,甚至有些兴奋了,她们分别站在两边,听着门外的动静,楚离歌的人都倒下后,黑衣人推开了门,墨年和墨素便找准了时机,往走进来的黑衣人脸上撒去! 黑衣人此时发觉有情况已经迟了,毒药从他们的嘴巴和鼻子进入气管,一点一点蚕食他们的生命,从洒药到黑衣人倒下,不过眨了几下眼的功夫。 “哇,这么厉害!”墨素赶紧把小瓶子扔到水盆里,看着倒了一地的黑衣人,顿时觉得自豪无比,墨年也是头一次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敌人,数着黑衣人的数量觉得好笑,“这几个黑衣人,真是小菜一碟!” “你们就别嘚瑟了,赶快把黑衣人处理掉吧,免得还有下批。”墨鹊看着两个兴奋过头的姑娘,实在是觉得好笑。 “还有下一批?!”墨素拿下捂在嘴上的湿布,顿时觉得刚才一用力撒多了。 “有没有不好说,不过看他们训练有素,一定是有备而来。”墨鹊点点头,“赶快把墨华找回来才是正事,毒药并没有很多,下一批人也不一定上当的。” “好,我去找墨华。”墨素主动请缨,放下湿布绕过黑衣人,“你们在这里守着,千万等着我回来。” “嗯!你快去快回!”墨年和墨鹊也同意,墨素有些功夫,路上遇到什么事也好随机应变,“我们先把黑衣人处理一下。” “好!”墨素麻利的往外跑,而墨年和墨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几个黑衣人搬到了屏风后面,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门关上。 墨鹊和墨年对黑衣人的来历毫无头绪,可是云休却是明白的,云休的身份只是个挂名的郡主,无权无势,甚至没有一丝的利用价值。 无缘无故不会有黑衣人要抓自己,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为了要挟楚离歌,而云休没有听到关于楚离歌的消息,更加确定楚离歌此时一定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可是云休此时能听见墨鹊和墨年的对话,却无法醒过来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 果不其然,过了没一会,第二拨黑衣人就闯了进来,其实这第二拨是和第一拨一起的,只是看之前去的同伙没有出来,便疑心的来查看一番。 墨年听见脚步声,冷汗都出来了,小声对墨鹊说,“怎么那么快?还有毒药没有?” “没有了,”墨鹊摇头,“你去保护主子。” 墨年心知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了,只好坐在云休的床前,一副用身体挡住云休的样子,等待着黑衣人从门外冲进来。 可是只听见几声闷哼,黑衣人竟然接连倒了下来,墨鹊等待了一会,发现没有动静,便打开了门,正看见墨玉也诧异的盯着自己,手里拿着一块大石头,“什么情况?这些人鬼头鬼脑的在干什么?” 墨鹊此时却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进来说。” 墨玉看见屏风后面的黑衣人,没有紧锁,“怎么这皇宫里也不安全?” “皇宫里才是最危险的。”云休终于醒了过来,冷不丁说了一句话,吓的墨年从床上跌了下去,爬起来眼眶含泪,“小姐!你终于醒了!” 云休还不能很好的活动,只觉得颈部被包扎住了,全身都像是被针扎了一圈,扭动脖子也有些困难,云休也顾不得这许多,当即问道,“楚离歌人呢?” “圣子大人去见兰王了。”反而是墨玉回答道,“不过这些黑衣人怎么回事?暗卫都去哪里了?” “暗卫都跟着去南国了,圣子大人留下来的人手也不够。”墨年吐了吐舌头,本来没预料到会发生这些事情的,这里是皇宫,暗卫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出现了。 “怪不得外面躺了几个眼熟的,那现在怎么办?”墨玉点头,突然想起墨华不在这里,“唉?墨华呢?他没事吧?” “墨华能有什么事,你真是杞人忧天,他去太医院拿药了,刚才墨素已经去找他了。”墨年一脸无语,墨华武功那么好,能出什么事,真是没脑子。 墨玉脸红的笑笑,对眼前发生的突发事件一筹莫展,正当几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云休却叹气说道,“你们去把黑衣人的衣服扒下来。” “哈?”墨年以为自己幻听了,“小姐,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云休好笑,却连笑都没力气,“我一直都是有意识的,听得到你们说话,只不过没醒过来而已,你们没听错,去把黑衣人的衣服扒下来。” 墨鹊最先反应过来,“是要毁尸灭迹么?” 墨年和墨玉也点头,“我们直接把他们推到湖里好了。” “唉。”云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没力气,你们先照我说的做。” “哦。”墨年和墨玉只好动手开始扒衣服,扒完了一个又一个,云休还没打算告诉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正巧此时墨华带着墨素奔了回来,眼看大家都没事,云休甚至还醒过来了,看起来精神也还不错,这才放了心。 墨华又看墨玉和墨年在扒黑衣人的衣服,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问主子啊,我们也不知道。”墨玉耸肩,一脸的无辜。 墨华皱眉,看了眼虚弱的靠在床边闭目养神的云休,“主子是有了什么计划么?” “这些黑衣人的来历,你们多少有谱么?”云休淡淡的问道,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回答的。 云休继续说道,“我之前查的那位大人物,我估计是兰王吧。” “对!”墨华点头道,“是兰王,圣子大人也知道了。” “既然现在我已经知道,兰王多年来隐藏自己,一直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勾结官员,贩卖私盐,做生意涉及的层面这么广,包含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就是为了掩盖几样重要的,粮食、盐铁和运输。” “粮食、盐铁和运输?”墨华重复了云休的话,突然茅塞顿开,“难道兰王是在为将来开战做准备?” 第两百四十七章 将计就计 “对了一半。”云休继续说道,“开战倒不至于,你想,一个国家的粮食和盐铁何其重要,这些都是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本。说是当权者掌握天下,其实掌握天下的是天下人,若是有人故意挑起纷争,想要推翻楚家,只要让百姓发怒,布衣之怒流血千里,若是有人要反,揭竿起义振臂一呼,国家就要变天。” 云休很少表达对治理国家的见解,众人听见俱是一愣,只有墨华反应过来,“那兰王是想要推翻楚家?” “推翻楚家就是推翻他自己,他不会这么傻,只不过是多一项筹码罢了。”云休淡淡的说道,一开始云休也不理解,楚离祯为什么要坐上那个位子呢,是因为南国还是因为权势,其实都不是。 楚离祯这个人从小便是闷不吭声的,经历过生母自杀和老王爷过继失败事件后,楚离祯的内心其实极度的胆小。如果东西不抓在手里,一定要找替代品,其实楚离祯的经营看上去没什么道理,只不过是满足了他的心理,那就是把一切能看到的,都抓在手里。 此时楚离祯已经足够强大了,皇位便是他的目标了,等他把皇位攥在手里,他就不用害怕有人抢走他的东西了,他就能保护自己了。 云休知道了他的过去,觉得楚离祯也相当可怜。一开始他被迫和南国联系,后来是为了南国,为了生母,最后是为了他那可笑的自尊心。 “那兰王抓主子,是为了威胁圣子大人?”墨华此番才抓住了重点,云休点头,着实也想不出别的什么理由了。 “那我们就更不能自投罗网了啊。”墨年好不容易听明白。 “不,若是我不出现,楚离祯不会出手的,以楚离祯谨慎小心的性格,离歌的实力他摸不清,他会一直待在暗处,不会露出破绽。” 云休担心的也是这点,楚离歌的能力云休最清楚不过,就算再多一个楚离祯也应付的过来。只是没时间了,楚离寰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这时候不利用一把,不是云休的个性。楚离祯迟早是个祸患,会随时引爆,与其之后想办法解决掉他,不如现在动手。 “好,主子说怎么做吧。”墨华听出云休话中的坚定,其实云休拼死拼活为的都是楚离歌,既然云休决定了,他们就义无反顾。 “嗯,墨华和墨玉扮作黑衣人,假装劫持成功,把我带去兰王那里。”云休心中已经想好了,若是非要以身涉险,为了楚离歌之后可以省点事,云休也甘之如饴。 墨年觉得有些不安,“小姐,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实在是不宜如此,不如我来代替小姐吧,墨玉不是会易容么?” 墨玉听了墨年这话就想起上次云休命令他易容的悲惨经历来,赶忙阻拦道,“哎哟,墨年,你以为我多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怎么遇到难题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做不到啊,真是一点挑战都没有,你就不担心小姐么?你是不是存心的啊!”墨年对墨家人一向是直言不讳的,对待墨玉更是如此。 墨玉苦着脸,牢骚不断,“我懒得和你说,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了!墨年,你和墨素在这里好好守着。”云休皱眉,虽然知道墨年是挂念自己,可是若不是自己前去,别说楚离祯了,就连楚离歌都不会相信的。 “可是小姐!”墨年还想再劝劝,可是看云休一脸倦容,闭着眼睛的样子,就知道云休已经心意已决,说什么也无用了。 “墨年,你就别担心了。”墨华拍拍墨年的肩,“我们会拼死保护主子的,你就好好在这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云休此时身体虚弱,强撑着能够下地,所以完全不需要假装,只要墨华他们带着昏迷的云休去见兰王,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墨华和墨玉换上黑衣人的衣服,又蒙着黑布,完全看不出是假扮的。为了以防万一,墨鹊还是在他们临走前给云休服了一颗药丸,嘱咐墨华道,“时间不要拖得太久,主子的身体一旦劳累,毒性会很快扩散,到时候就算宗珂来了也没用。” “好,我们会尽快回来的。”墨华是个有分寸的,墨鹊既然嘱咐了,墨华答应了就会做到,墨年听了这才稍微放心了。 墨华和墨玉蒙上黑布,倒像是那么一回事,云休此时也只是强撑着,便任由他们架着自己,往兰王殿中走去。 兰王的人果然以为劫持成功,看见两人带着云休来了,便迎了上来,“怎么就你们两个回来了?其他人呢?” 墨玉机灵,马上答道,“在后面,我们先行一步!” “哦,好,正是时候,大人在等着,你们跟着前面几个人进去吧。” 墨华和墨玉便加快脚步,跟着前面几个黑衣人,站在中间走进了后殿,结果就是遇见楚离歌和楚离祯谈判的那一幕。 云休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还是可以听到楚离祯和楚离歌的对话,正当楚离祯吩咐黑衣人把云休放在楚离寰的床边的时候,云休偷偷的捏了捏楚离歌的手,楚离歌难以抑制的欣喜的看着云休,几乎就要露馅,云休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句,“将计就计。” 楚离歌抱起云休,冷笑起来,为楚离祯的天真和愚蠢。 …… 三军阵前,云休突然说话倒是带来了不小的震撼,楚离祯难以置信的皱眉,灼人的视线在楚离歌和云休之间徘徊。 “墨云郡主,不、风修云,这一切都是你是假装的?”楚离祯此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倒流,几乎要不能呼吸了,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居然败在了一个小姑娘身上。 “彼此彼此,兰王殿下还不是一直装作皇帝的好弟弟么。”云休冷嘲热讽道,楚离祯的脸已经气的发黑了,每句诘问都咬牙切齿像是从胸腔迸发出来的,“不管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本王不知道你为什么捏造那么多身份,你如今插手楚国事务,到底是何居心!” “楚离祯,你杀了皇上乃是我亲耳听见的,若是你还需要人证,还有人亲眼看见了。”云休淡笑,丝毫不惧怕楚离祯的诘问,眼神光彩而有力量,一张脸没有因为苍白而显得无力,而是更加令人信服。 “好啊,你给本王叫出来啊,本王便不信了!”楚离祯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能治云休一个死罪,况且云休只是听见,没有看见。 “在劫持我的黑衣人里,我相信还是有良心未泯之人,不如就请这几人走出来,看看到底是谁杀了皇帝。”云休气定神闲,好像真有这么几个人,楚离祯自己也动摇了忙看着自己身边的几个黑衣人。 却不知墨华和墨玉是假扮的,此时他们恰好站了出来,楚离祯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兰王殿下的确杀了皇上,杀了皇上之后他还嫌不够,还给圣子大人下了药,使圣子大人无力反抗,如此才能将弑君之罪嫁祸给圣子大人。”墨玉首先发生,说的头头是道,义愤填膺,让人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此人胡言乱语,本王从未有这样的手下,快将此人拖下去,乱棍打死!”楚离祯已经怒不可遏,甚至不在乎曾奇胜等人在场,就急着要杀人灭口。 曾奇胜好歹也是一朝元老,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马上气如洪钟般怒斥道,“兰王殿下,如今人证物证齐全,证据确凿,你还想着杀人灭口,狡辩抵赖,甚至还污蔑圣子大人和小女,身为楚国亲王,怎可如此残暴不仁呢!” “兰王殿下,如今大家伙都看着呢,你还不束手就擒,难道等着三军统帅亲自动手么。”小侯爷明显是嫌兰王还不够生气,火上浇油的说了几句话,激的楚离祯拔出佩剑就要与楚离歌决一生死。 楚离歌此时上半身还不能动弹,看着楚离祯冲过来倒也是不慌不忙,首先示意林柏把云休带离危险范围,然后一个侧身就躲过了楚离祯的攻击。 “楚离歌,这不公平!你们算计好了,我才掉进你们的陷阱里!有本事你别躲,我们一对一的公开比试!”楚离祯用力过猛,头发都有些凌乱了,看起来狼狈至极,楚离歌却轻松地笑着,“楚离祯,你知道什么叫公平吗?只有弱者才叫嚣公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输赢,没有公平。” 楚离歌这番言论一出,众人心中都是一震,楚离歌这话听起来无情,细细想来却是有道理的,只有当弱者发觉自己要输了,要败了,才会千方百计的要求公平,其实这才是最让人发笑的,强者靠着实力取胜,弱者靠同情。 “楚离祯,贤妃也是你杀的,是不是?”云休迫不及待的想要楚离祯结束他垂死的挣扎,一开始云休还没想明白,此时倒是明白了,贤妃之死若是以后要查,肯定是查与贤妃有过节的人,而放在这样的情境下,嫌疑人首当其冲就是云休。 第两百四十八章 终结兰王 按照楚离祯的想法,那时候他已经成功的杀了楚离歌了,皇位唾手可得,那么云休就是他下一步要解决的对象。 怪不得楚离祯那么轻而易举的就退了出去,就是因为他知道云休在里面,本来想清虚道长若是发现了,自己还能顺便利用一把,却没想到清虚道长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楚离祯这才暂且放过了云休,而后来清虚发现云休是楚国的贵人,也着实吓了楚离祯一跳。 众人除了楚离歌以外,听到贤妃之死也是惊讶的很,一国贵妃,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墨云郡主,还望你解释一下,贤妃娘娘又是怎么回事?”年轻的将领问道,貌似这个墨云郡主很了解内情? 云休点头,“正是祈福仪式的前一晚,有人看见我深夜离开了寝殿,其实不然,楚离祯派人掳走了我,然后又安排了一个女人扮作我的样子,企图浑水摸鱼!结果祈福那日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候,贤妃已经死在我的面前了,而恰巧那个时候兰王来了。” 云休故意说的闪烁其词,只不过此时已经无人深究。 楚离歌接着云休悲伤的说道,“那日祈福仪式之后,清虚道长便不见了踪影,而那时和清虚道长在一起的也是楚离祯,若是清虚道长还在,皇兄也不至于惨死啊。” “哼,贤妃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后妃,死了又如何!区区一个道士,死在我的手上,是他的荣耀!”楚离祯此时竟然自大狂妄到觉得杀了皇妃和清虚也无所谓,此言一出,三军统帅心中已有定论,楚离寰多半也是楚离祯所杀! “原来皇上真是你所杀!你这个逆贼!杀了贤妃还觉得理所应当!你真是罪大恶极,其罪当诛!”曾奇胜拔出腰间的佩剑,跃到楚离祯面前,一声怒喝就将刀剑刺进了楚离祯的胸口。 楚离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望了望自己的胸口,抹了把喷涌而出的鲜血,死不瞑目的样子,胸口插着剑就跪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曾奇胜不愧是大将,当场击杀亲王也毫不变色,三军统帅心里也是一颤,小侯爷站在一边,眯着眼看着楚离祯就这么死了。 云休此时清咳几声,曾奇胜马上就转个身跪在楚离歌面前,低头喊道,“圣子大人,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圣子大人早日定夺!” 三军统帅纷纷跪下,齐声喊道,“请圣子大人定夺!” 楚离歌淡笑,“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委屈将军们就在城外安营扎寨,相信不久之后就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果!” “是!是!是!” 云休淡笑,觉得满眼朦胧,脑子也昏沉沉的,如今看来,再也没有能阻拦楚离歌脚步的人了。 林柏扶着云休本来好好地,前一刻还在说话,后一刻云休突然身子一软,向后倒了下来,林柏只好打横抱起云休,还没抬头喊楚离歌,楚离歌就冲了过来,从林柏怀中接过云休,“怎么了?” 林柏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 “墨鹊呢?走,去找墨鹊!”楚离歌心急的命令林柏先行去找墨鹊,而墨华和墨玉看见此情此景,虽然还穿着黑衣人的衣服,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个跳跃就从黑衣人那里冲了过来,有人看见刚才指证的黑衣人居然跑向了楚离歌和云休,好像很担心的样子,脱口而出问身旁的小侯爷道,“咦?他们怎么是认识的?” 小侯爷邪魅的笑笑,“惩治罪恶本身就是罪恶的,方式和方法都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那里站着的可是未来的皇上和皇后,小兄弟,闭上你的嘴巴,好好看着就行了。” “哦……” 楚离歌抱着云休经过曾奇胜,略微低头说道,“将军,事发突然,我要去找大夫医治郡主,这里的事情可以交给您和小侯爷么?小侯爷?”楚离歌回头,正巧小侯爷正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殷勤的很,“去吧去吧,由我和曾将军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情摆不平的!” 曾奇胜担心的看了看云休点头道,“墨云的身体要紧,这里不用担心。” “多谢!”楚离歌说完把腿就往宫里走,走的比跑的还快,云休在楚离歌怀里却没有感受到一丝颠簸,林柏先行一步,墨玉墨华跟在后面,愣是没追上楚离歌。 在这个时候,楚离歌不应该离开,不过在他的心里,云休比皇位重要的多。 墨鹊已经准备好药箱了,林柏话刚说完,楚离歌抱着云休就进来了,额头都出了汗,“墨鹊,赶快来。” 墨鹊看了眼云休紧闭的眼睛,好像嘴唇又开始发紫了,毒性已经开始扩散了,得要再次封住,墨鹊看了眼墨玉,坚定的说道,“再下一次针。” “还要来?”墨玉在心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真是苦活累活都一个人干啊,墨鹊展开针包,却是一排比刚才行针粗上好几倍的银针,墨玉以为墨鹊拿错了,“你这针是扎人的么?你别拿错了!” 墨玉大呼小叫的声音引起了楚离歌的注意,楚离歌看了眼差不多于缝棉被一般大小长短的粗针,“怎么回事?这针出什么问题了?” “我也不清楚啊。”墨玉看看墨鹊,墨鹊点头,“这针没错,主子的毒性扩散了,细针也没用了,如今只有这种针才有用。” 楚离歌心头一震,却强装镇定,“好,下针吧。” 墨玉却一脸哭丧,感情不是你们下针,你们同意的快着呢,紧张的是我啊! 墨鹊忙着吩咐墨素和墨年取药煎药,墨玉准备好了就要下针,刚要掀开云休的衣服,突然想起来楚离歌还在边上,墨玉迟迟没有下手,回头哭丧着脸,“圣子大人,您在这里多有不便……” 楚离歌皱眉,“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你们不要在意我。” 这怎么是好啊,等会楚离歌的视线就能把人盯死啊。墨玉只好颤抖着把云休的衣领掀开,最然云休穿着内衣,可是毕竟是肌肤相碰了啊,墨玉脑子里混乱的很,可是到了下针前,还是冷静沉着的一步一步跟着墨鹊的指示下针。 在一旁的楚离歌越看越心疼,医者父母心,墨玉和墨鹊都是云休的心腹,他没有嫉妒只有感激,但是楚离歌更在意的是比绣花针还粗的银针扎在云休的身上,云休竟然还是毫无知觉!想象到云休是以多么强大的忍耐力才能一直陪着楚离歌把事情做完,看到楚离祯死去,直到最后一刻才松懈晕倒。 楚离歌心痛的难以言说,只觉得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稀薄的,墨玉下完最后一针,比起之前的那次,劳累程度上升了两倍,额头上的汗滴在床上,幸好墨素在一旁擦拭着,否则墨玉也要昏过去了。 直到最后把银针一一取下,云休还是那样苍白的脸,没有丝毫动静。 墨玉连挪到椅子上都觉得累,直接坐在了地上,抬眼望着墨鹊,“还有什么要做的?” 墨鹊拍拍墨玉的肩膀,“接下来我们能做的只有等了。” 楚离歌听墨鹊说完这句话,便大步往外走,林柏靠在一边突然间楚离歌出来了,赶忙跟上,“主子,怎么了?” “墨青他们到哪里了?”楚离歌在云休的事情上从来不喜欢被动,与其等着宗珂来,不如带着云休去,在哪里汇合都好,楚离歌无法再坐在皇宫里等了。 “看时间应该才出楚国,今晚应该能到……”林柏话还没说完,楚离歌蹙眉说道,“准备马,我要亲自去。” “可是这边的事情还没结束,楚离祯的余党还没解决,主子这时候怎么能离开呢。”林柏只知道,此时楚离歌不能离开盛都一步,此时若是有人想要夺位,轻而易举。 墨华此时也走了出来,听见楚离歌和林柏的对话,沉声说道,“圣子大人。” “嗯?”楚离歌诧异的回头,墨华说道,“圣子大人信得过我们么?” “什么?你们是云休的心腹,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楚离歌此时心乱如麻,表情已经不悦,完全不知道墨华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此时云休的命不是最重要的么? 墨华郑重的看着楚离歌说道,“圣子大人,主子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非凡,相信墨青吧,他一定会竭尽全力赶回来,您这个时候决不能离开盛都。” 楚离歌神情复杂的看着墨华,眼中也有挣扎,“你们……” “主子费劲心血帮助您,您在我们主子心里的分量多重我们有目共睹,您要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放弃么?主子若是醒来了,我相信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墨华的情感一向内敛,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极限了。 楚离歌听了这话,竟然掩面苦笑起来,“是啊,这么关键的时刻……呵呵,我为了那个位子,付出的足够多了,到最后连最爱的女人的生死都只能等着。” 林柏担心的看着楚离歌,“主子,云主子一定不希望看到您这样自暴自弃。” 第两百四十九章 搜寻越秦 楚离歌轻笑,还有些发狠,眼睛红红的,绝美的容貌都蒙上了一层雾,带着整个寝宫都显得凄冷萧瑟了。 “林柏,我要见越秦,立刻。” “越秦将军?”林柏皱眉,“越秦将军已经离开楚国了,此时应该已经回越国了,我们并不知道他在哪里呀。” “他?在没有确认我登基之前,他是不会离开楚国的,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楚离歌冷笑,就算你越秦藏在老鼠洞里了,我也要把你挖出来! 越秦将军是越国皇族,对越国的毒药应该了解的比宗珂多。 这可苦了林柏了,林柏见楚离歌如此发狠,也只好硬着头皮跑了出去,全城大搜捕越秦了。 墨华看楚离歌如此坚定,也不再劝说,追着林柏出去,去完成云休留下的任务,扫清楚离祯的余党。 望了望身后的寝殿,楚离歌还是大步往外走去,墨华和林柏说的很对,此时此刻,自己决不能前功尽弃了。 小侯爷已经处理好了宫门口的事宜,三军将士也都被安排在城外扎营,曾奇胜已经告老还乡,坚持不再踏入宫门一步,所以只留下小侯爷一人等在偌大的议政殿中。 楚离歌走进这议政殿,小侯爷马上就乖张的大大的行了一个礼,邪魅的笑道,“圣子大人,恭喜恭喜!” “我何喜之有,小侯爷才是辛苦了。”楚离歌当初看中小侯爷,就是看中他的聪慧和家门,想不到接触之后还如此能言善辩,简直是意外之喜。 小侯爷爽朗的笑道,“圣子大人运筹帷幄,若不是早就发现了楚离祯的真面目,我们也不能及时部署啊。” 楚离歌欣赏的看着小侯爷,毫不掩饰眼中的侵略性和霸气,“小侯爷何必谦虚,我相信假以时日小侯爷一定能成为楚国第一大将。” 小侯爷眼睛里也满是光彩,甚至有些泪光,这就算是楚离歌给小侯爷的承诺了,小侯爷作为没落侯府的单传子孙,空有一腔抱负,楚离寰忌惮他的家门,不肯重用,浑浑噩噩过了十多年后,楚离歌找到了他,并且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自己,这对于自己来说是再造之恩,“圣子大人这话我记下了,若是他日我真能坐上大将军之位,一定不会忘记圣子大人的提携知遇之恩!” “如今楚离祯的余党还在盛都兴风作浪,此时还不是论功行赏之时,还需要小侯爷助我一臂之力。”楚离歌心知墨华等人清除余党并没有正当的说法,由小侯爷领头为好。 “这是自然!圣子大人尽管吩咐差遣!”小侯爷心中对楚离歌很是钦佩,以质子身份到如今的圣子甚至未来的楚国皇帝,没有人知道楚离歌承受了多少,默默的做了多少,扭转怪物妖孽的名号就是一大难题。 楚离歌吩咐完小侯爷处理楚离祯的事宜后,小侯爷便直接出宫了,楚离歌则一人来到楚离寰的寝宫,看着空无一人的寝宫,床铺上还有楚离寰的鲜血。 楚离寰手中应该还有最后一颗鲛珠。 楚离祯在这里一天一夜,鲛珠就算是有也应该在楚离祯的手中了,可是楚离祯死后,在他身上并没有发现类似的明珠。 况且鲛珠一直是南国要搜集的东西,楚离祯也一直背负这个任务,可是三颗鲛珠都在云休手中,最后一颗也在楚离寰手里,楚离祯无法完成任务,所以他在最后选择背弃南国,杀了清虚道长。 楚离歌一向对南国痛恨至极,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南国就是罪魁祸首! 既然南国这么迫切的想要鲛珠,一定是鲛珠对南国有什么重要的作用,楚离歌要想知道南国为什么在四国之间掀起腥风血雨,不能被动,一定要主动出击,云休已经有三颗鲛珠了,只差一颗就集齐了传说中的四颗,到时候南国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派人前来,到时候再一起清算总账! 楚离歌现在只能假设,那颗他从周国皇宫偷出来的红色鲛珠,肯定是被楚离寰藏起来了,楚离寰就算无脑,也不会这么傻,把鲛珠放在皇宫内的藏宝阁内。一律进入藏宝阁内的宝物都要登记在册,若是楚离寰真的这么做了,等于是把其余三国的矛头引向自己,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楚离寰自己保存了这颗鲛珠。 心中打定主意,楚离歌便翻箱倒柜的找起来,不论是显眼的地方还是不显眼的地方,楚离歌几乎要把寝殿翻了个遍,竟然真的一无所获。 难道楚离寰把这颗鲛珠交付给了别人?楚离歌坐在楚离寰床榻下,看着这偌大的宫殿,楚离寰的鲜血顺着脚踏往下流,凝固在掉在地上的玉枕上。 玉枕通身翠绿晶莹剔透,散发一股温润的气质,而此时却被楚离寰的鲜血玷污了。楚离歌冷笑,正准备起身,却发现那血液在玉枕上凝固的形状有些奇怪,仔细一看,血液的边际竟然是直直的一条血线! “难道这玉枕另有玄机?”楚离歌扯下衣服下摆抹去玉枕上的血迹,因为血液的渗透,玉枕中间颜色稍微暗沉一些,隐约能看到轮廓线。 楚离歌当下便当机立断,高高的执起玉枕,重重的朝着柱子上砸去,玉枕的硬度相当大,楚离歌的手掌虎口位子都有些受伤了,玉枕还只是缺了一个角。 “区区一个玉枕,我还不信了。”楚离歌拔出匕首,沿着被砸出来的裂缝用力扳着,空气沿着裂缝和匕首进入了玉枕中,只听接连的嘭嘭声,玉枕里面完全裂了开来,露出了藏在玉枕中的翠绿色的玉盒。 楚离歌拿起玉盒,拂去黏在玉盒上的碎渣,打开锁扣,果然一颗红色的鲛珠躺在其中。 谁人能想到,楚离寰竟然把鲛珠嵌进了玉枕里,楚离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鲛珠一直在楚离寰脑袋底下,倒真是生死相依了。 楚离歌收好鲛珠,将玉枕扔到了床榻之上,玉枕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完全看不出里面的玄机了,楚离歌再三确认之后,便离开了寝殿。 云休还在昏迷,楚离歌匆匆看了一眼云休,接到林柏的飞鸽传书之后,又风尘仆仆的走了出去。 墨素诧异的问墨年道,“圣子大人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你这个丫头,怎么尽问些和你没关系的问题啊,我们只要好好守着小姐就行,别的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也别说。”墨年一脸的过来人样子,“咱们小姐可不是一眼的姑娘家,你还不懂么?” “哦,是!”墨素虽然好奇,但也只好作罢。 …… 楚离歌按照林柏给的传书,只身一人来到了盛都最繁华的街市。 林柏适时的出现在楚离歌的身边,低声说道,“越秦将军离开了兴月客栈,鲜有人看见他去了哪里,全城范围内的搜捕正在展开,不过我们还是查到,他离开之前最常去的地方便是永生酒馆。” “永生酒馆?”楚离歌挑眉,还从未听过有间这样的酒馆,名字竟然叫做永生,是取做醉生梦死方永生之意么。 “是,永生酒馆就在这条街市的拐角,一般聚集的都是些醉汉酒鬼,情况比较复杂,还是我等先进去查探一番,等有了结果再……”林柏话还没说完,楚离歌就往前径直走向永生酒馆了,林柏赶忙追上去,“主子,还是我先进去打探一番……” “林柏,你派人堵住前门和后门,我要这酒馆里的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楚离歌冷眼看着永生的旗帜,如果越秦真的在这里便算了,若是不在,这酒馆里的人也一起为他陪葬吧。 林柏心中犹豫,这不是打草惊蛇吗,果然楚离歌一遇到云休的事情就不理智了,可是又能如何呢,林柏只好苦着脸遵命,指挥着自己的人封住前后门和任何窗户和侧门。 酒馆里的人完全没发觉,此时偌大的酒馆已经像是一只瓮,楚离歌要捉的正是越秦这一只鳖。 “永生”酒馆之所以起名永生,是因为这里有一种酒,唤做永生。这酒十分醉人,后劲十足,喝了一口就相当于喝了十海碗的女儿红,所以老板特意用此作为噱头,若是有人能喝上一大海碗的“永生”,便可以终生免费饮酒,由此吸引远近各地的酒鬼慕名前来。 越秦就是这样一个好酒之徒,在初到盛都之时,听闻永生酒馆之名就十分技痒,后来多次尝试,都败倒在这永生之下。 越是这样,越秦反而越挫越勇,时间一长,老板便认识了这位外邦来的美男子,在他光顾之时还会闲聊几句,越秦假意离开盛都,其实正藏身于酒馆之中,老板与他熟识,只道是无家可归的人,便让他暂时住在酒馆的二层阁楼,整日闻着永生的酒香入睡。 这酒馆白天关着门,迎来送往只点着几盏蜡烛照明,楚离歌猛的推开酒馆的大门,酒鬼们醉生梦死,一直活在酒精下,发觉日光照射了进来,觉得头皮发麻,眼睛酸痛,便齐刷刷的往门口看去。 第两百五十章 永生酒馆 那绝美的容貌本就让人怀疑是否身处梦境,加之楚离歌脸上的冷意更让人心生畏惧,颀长的身影慢慢的走向酒鬼们,酒鬼们好似看见了传说中的酒仙。 “越秦。”楚离歌一眼就望见了坐在角落里的越秦,越秦却已经三碗酒下肚,不知此时身在何处了。 林柏悄声在老板耳边嘀咕了几声,老板马上脸色一变,招呼着伙计们请各位酒鬼们移步,留给楚离歌和越秦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楚离歌毫不在意这里简陋的环境,安静的坐在越秦的对面,越秦抬眼望望楚离歌,带着酒气说道,“哪里来的人,竟敢坐在我对面,想抢我的酒喝么,真是有毛病。” 林柏也没料到,喝醉了的越秦竟然如此——孩子气。 “越秦,你知道独活么?”楚离歌懒得和越秦啰嗦,直接开门进山,“我要你救一个人。” 越秦眯着眼睛看着楚离歌,费劲的想要分辨,晃了晃脑袋说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没听说过……” 楚离歌起身哗啦一声带倒了越秦面前的酒杯,越秦忙拿起酒杯,有些怒气的抬头,却不料兜头的酒水从头顶倾下,越秦额头上的刘海贴在了他的脑门上,整个人瞬间愣住了,整个酒馆里的人也都愣住了,楚离歌单手拿着酒坛,把永生酒全数倒在了越秦的头上。 “够了么。”楚离歌用力向下掷去,将空酒坛砸碎在地,越秦冷笑一声揪住了楚离歌的衣襟,同时间楚离歌也揪住了越秦的衣襟,两人间顿时天雷勾地火,火花四射。 “楚离歌!”越秦眼光变得清冽起来,哪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酒馆里的酒鬼们被这两人吓的够呛,有的胆小的匆忙付了钱就走了,有的胆子大的留下来准备看好戏,甚至还有怂恿两人出去打一场的,“喂,你们有仇么,出去打一架啊,有种真刀真枪的干啊!” 两人丝毫不为身边的环境所影响,楚离歌也沾了一丝酒气,觉得更加厌恶越秦了,“越秦,你必须救一个人。” 越秦冷哼,挣脱开楚离歌,拿起空酒杯不在意的说道,“越秦已经离开楚国了,现在正在准备周越大战,你不要认错了人。” “是么,没有粮草和武器,越国要如何应对周国?”楚离歌此时也是被逼急了,势必要让越秦低头。 “你要反悔?”越秦两眼眯着盯着楚离歌,好像蓄势待发的猛兽。 “越秦,我说话算话,你若是答应我的要求,附加条件随便你开。”楚离歌皱眉,若是自己此时反悔,恐怕对越国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越秦没有马上做决定,而是唤来老板,“给我上五坛永生佳酿。” “五坛?这是我们店里现有的存酒,恐怕无人能喝完。”老板开着玩笑,这永生酒从未有人坚持着喝完一碗,更何况是五坛? “让你上你就上!这五坛的钱,这位贵公子会加倍给你的。”越秦笑着睥睨了一眼楚离歌,而楚离歌却不知越秦究竟要干什么。 “好,两位稍等。”老板也是久经酒场,多少酒鬼扬言要喝几坛子酒,到最后还是败在一碗永生之下了,这两位应该也只是想吹吹牛皮吧! 越秦单手用力,把两张方桌并到了一起,又如法炮制,把四张方桌并成了一张大长桌,等到越秦忙完,老板和伙计们已经把五坛永生搬了出来,永生酒一出,在场的酒鬼们都欣喜若狂,那酒坛子外面的红纸写着大大的“永生”二字,隐隐飘着酒香。 “这五坛酒,我们一人一半,谁先喝完算谁赢。”越秦指着酒坛子对楚离歌说道,“若是你想放弃,现在就说,我们之前的约定照旧,不过你这一放弃,你的要求我也不会答应的。” 老板皱眉,心想:千万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好酒啊。 林柏在一旁听了,下意识就觉得越秦是故意为难,永生酒是出了名的一碗不过岗,怎么可能有人连喝几坛子? “好!”楚离歌竟然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越秦的故意刁难,越秦明显愕然了一下,自己是故意出个难题给他,完全没想到楚离歌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永生酒。”越秦指着那几坛子强调道,“这一坛子酒下去,你可能就人事不省了。” “只要你答应救人。”楚离歌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酒量很好,可是林柏却知道,楚离歌不常喝酒,但凡喝酒却从没有醉过,因为楚离歌的理性凌驾于酒性之上,从来不会“醉”,只是喝完了一到安全的不需要应酬的地方,就倒头大睡了。 可是这可是永生酒,林柏也毫无把握。 越秦吩咐伙计们摆上白瓷碗,两个伙计一一拆开酒坛,抱着倒酒,长型桌上摆满了一百多碗永生酒,酒水透亮,沉淀出的酒糟也是如此的诱人。 老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仲裁,看着越秦和楚离歌道,“此场比酒不限时间,桌上的酒水自取,按照数量裁断,一人倒下,另一人胜出!” 楚离歌不由分说的站到了越秦的对面,冷言说道,“记得你说过的。”话刚说完,楚离歌从长桌上端起了一碗酒,楚离歌咕噜咕噜的大口喝着,一碗永生酒很快就见了底,在场的酒鬼们都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老板也惊讶了,能接连喝下一碗永生酒的人还未出现过!楚离歌喝下一碗,脸色微红,接着就端起了第二碗,在场的人包括老板都石化了,老板觉得难以置信,这是酒不是水啊,于是老板将信将疑的走到一旁,掀开酒坛子的盖子,再三确认此酒确实是永生酒。 越秦站在对面,一副明显如意算盘打错了的尴尬,这速度,没想到楚离歌是个不要命的,越秦皱眉喝下一碗酒,也赢来了在场的叫好声,只不过楚离歌已经喝到了第三碗了。 “主子,您慢点啊。”林柏在后面小声说道,看越秦那样子就知道楚离歌赢定了,既然如此何必如此拼命呢。 “我说,你怎么喝酒像是牛饮!”越秦看着楚离歌喝的毫不费力,在楚离歌拿酒的间隙问道,“这是酒,不是水!” “在我眼里,这就是水。”楚离歌冷眼看了一眼越秦,竟然藐视的笑笑,“你输定了。” 越秦不置可否,耸肩无所谓的笑笑,心想反正你喝完这么多酒肯定好几天都人事不省,有什么好骄傲的。 楚离歌埋着头竟然越喝越快,一排永生酒已经被喝完了,而那边越秦才不过三碗就有些迷糊了,看着楚离歌一碗接一碗,唯独喝下第一碗时有些脸红,此时已经是脸不红心不跳了,越秦冷笑,真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停下吧,我认输了,好酒被你这样喝,真是浪费。”越秦双手举起,看着楚离歌喝酒的样子都有了重影,毕竟越秦的目的并不是喝死楚离歌,若是楚离歌死了,越秦什么也得不到。 老板马上宣布道,“既然有人认输,况且看喝完的数量,我相信胜负已分了。” 林柏赶忙夺下楚离歌手中的酒碗,楚离歌皱眉端起下一碗,林柏这才意识到,楚离歌的精神力有多可怕,“主子!主子!结束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赢了?”楚离歌扯了扯嘴角,又端起一碗酒,仰头喝了下去,“说好的,你要治好她。” “愿赌服输,决不食言。”越秦不情愿的笑笑,不过心中对楚离歌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此时越秦倒是更想知道,楚离歌要救的这个人是谁,值得楚离歌不要命的去救她。 楚离歌点点头,“林柏,带着他和他的东西。” “是。”林柏闻言便要来扶着越秦,越秦却好面子的推开林柏,“谁醉了,你去扶着你家主子去!”话还没说完,越秦就摔了一个跟斗,引得酒馆内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笑屁啊!”越秦丢了面子,恼羞成怒,竟然对发笑的酒鬼们生气了,林柏一脸无语的扶起越秦,想想此人醉酒和清醒时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 楚离歌停顿了一会,对着老板说道,“今日打扰了。” 老板没想到楚离歌喝了十几碗的永生酒,竟然还能这么冷静的说话,激动的不行,“哪里哪里,今日才叫我开了眼界,公子的酒量闻所未闻,简直是太厉害了!今日我有幸得见,也是有缘!他日若是公子再来,免费畅饮!” 酒鬼们羡慕的看着楚离歌,畅饮唉!这是多少酒鬼们的梦乡啊。 楚离歌点头致谢,翻身上了马,而林柏带着越秦上马,越秦还扶着额头,走一段路就要求下来歇一歇,楚离歌不耐烦的看着他,“你到底想不想治了?” “你怎么两三句话不如意就翻脸啊,马背上这么颠簸,刚才又喝了那么多碗酒,你不是人我还是人啊。” “三碗。” “……你说什么?”越秦难以置信的看着楚离歌,这人是在嘲笑他? 楚离歌冷眼看着越秦,“没时间了,不要找借口磨蹭。” “楚离歌,你是人还是神啊?你是酒神么?!” 第两百五十一章 风修云是谁? “林柏,让他闭嘴。” 楚离歌不再理会越秦,进了宫门便直奔云休处,越秦全身软绵绵的,只好任由林柏架着进宫,边走越秦边开玩笑道,“我说楚离歌,你就这么轻松的就让我进来了,皇家重地,不怕日后出事么?” 楚离歌看了眼越秦,表情更加严肃,“若是你治不好她,我就让你有来无回。” “好好好,你厉害行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越秦处于醉酒状态,俏皮话一句接一句,“人呢?你这后宫金屋藏娇啊,不知藏的是哪位佳人啊?” 楚离歌推门进来,墨素开的门,看着后面跌跌撞撞进来的越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越秦显然记不得墨素这个小丫头了,竟是连正眼都没瞧上,楚离歌走向床铺,墨鹊正在指导墨年磨药,云休颈部的伤口本来可以很快就好,但是因为云休的身体条件实在是太虚弱了,居然病情加重起来了,楚离歌皱眉道,“怎么样了?” 墨鹊摇头,“还在昏迷,等我把药准备好了,敷在伤口上。” 越秦也走过来,深呼了一口气,人都没看到就说,“满屋子死人的味道,一点生气也没有……” 楚离歌脸色一黑,瞪了越秦一眼,“让你来是解毒的,不是说风凉话的。” 越秦不在意的笑笑,“楚离歌,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不是大夫。你说的那毒,我也只是听过,至于能不能解,我还得掂量掂量。” 楚离歌看出越秦是故意在吊着他,此时也不在乎是不是会被越秦敲诈了,直接甩了一句话,“越国先行军已经出发了,我的粮草和弹药十日内就会送达,比之前说好的多一倍。” “这么大方?”越秦满意的点点头,走近床铺,“那我还是好好看看,这位中毒的佳人……”越秦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床上那苍白没有生气的女子,不是风修云还是谁?! “怎么是她?”越秦喃喃自语,这风修云和楚离歌是什么关系?难道是故意接近自己的?越秦瞬间酒醒了,难道自己的一切伎俩和想法都在楚离歌眼皮子底下?这风修云是楚离歌的女人?心中无数个问题环绕在越秦的心间,像是一个雪球,越滚越大。 越秦回头看着越秦,神色复杂,“这毒,是谁下的?” “南国来的一个道士。”楚离歌瞬间变换了一副厌恶的表情,“南国和你越国之间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你越国的毒药怎么到南国手里的,你自己心知肚明。” 越秦无奈的苦笑,关于楚离歌说的这点,他没有立场反驳,“祖宗的脏事太多,难怪你都觉得不齿了。” “解毒方法?” 越秦皱眉,原先以为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解毒方法说也就说了,最后能不能救得活也无关紧要,如今发现是风修云,越秦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虽然不知道风修云为何要接近自己,可是这姑娘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这独活没有解药,只有一种解毒办法,可是太过凶险。”越秦还记得喜乐神医还未收徒之前,曾在闲暇时提起过,“独活”是喜乐神医的师父发明的毒药,阴损非常,沾上了一点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喜乐神医一直不愿提起,不过还是架不住越秦的激将,说出了解毒的方法。 “是什么?”楚离歌早就想到不会简单,若是一颗解药就能解决的,也不会烦恼至今了。 “换血。”越秦看着楚离歌的眼睛,一副惋惜的样子,“是全身换血,只有喜乐神医成功过,那个中毒的人正是我死去的夫人。” “她死了?”楚离歌皱眉,难道换血还是无法治愈么? “是,很多年了,不过我的夫人不是因为独活而死,解毒之时她承受的痛苦是常人无法体会的,连我都不想回想第二遍。”越秦没有说谎,当时宗珂的姐姐执意嫁给越秦,南国皇室知晓后便暗中给他们使了很多绊子,直到最后派人下毒,宗珂的姐姐都没有屈服,这也是越秦一直放不下夫人没有另娶的原因之一。 楚离歌听完反而松了一口气,原先自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独活没有解药,那么自己也不会独活下去,如今看到了希望了,只是过程艰辛,楚离歌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阻挡住云休,云休一定会活下去的。 那边墨鹊却震惊了,“换血?!” “怎么了?”楚离歌望向墨鹊,难道这有什么问题么? “我觉得没有字面上的那么简单。”墨鹊看向越秦,“宗师兄和我说过,人和人之间的血液是相互排斥的,若是贸然换血注定是无法成功的。” “宗师兄?”越秦并未见过墨鹊,自然不知道此人便是宗珂说服喜乐神医收服的新徒弟,此时知道了却莫名的激动起来,“你就是墨鹊?我弟弟应该和你在一起吧?”越秦想起来楚离歌答应自己负责营救宗珂的,此时却不见踪影,便追问起来,“宗珂呢?” “宗师兄没有和我在一起。”墨鹊欲言又止,看看楚离歌后又低下头,越秦一见这情景就知道有猫腻,还没发文,楚离歌就回答道,“宗珂伤势较重,明天就会到了。” 越秦一脸的尴尬,原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就好,我答应你的事情之后一定兑现。” “越秦,既然你的夫人解过此毒,说明此毒并不是无药可解。”楚离歌不清楚其中的艰辛,自然觉得奇怪。 越秦这才表情伤感的说道,“换血其实就是换命,而且还要是与你血相相似之人的命。” “换命?”楚离歌一听就大致明白了此毒为何难解,若是每救一个人便要牺牲一个人的生命,的确是太过阴损了。 “不错,首先这个人就十分难找,其次愿意以命相救的人更少。”其实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得地方在于,若是你威逼此人以命换命,得救之后心里也会留下阴影。 “怎么个换法?”楚离歌毫不迟疑,若是自己是那个人选,自己定然愿意为云休换命。 越秦摇摇头,“太难了,成功一次就很不容易,换血是同时进行的,需要两位大夫实施,环境要绝对干净,条件极其严苛,我当年是请求了越国的国宗,进入了‘不老泉’内进行换血。” “不老泉?是越国的禁地。”楚离歌也只是听说过,四国中众所周知,越国领土面积广大,但却是一个土壤恶劣的国家,水源极其少,所以越国人十分珍惜水。 若是上天作美,越国的粮食情况便好一些,若是上天不作美,就像此次,越国的土地那是颗粒无收,国库粮食更是从来没有充盈过,传说中,皇室成员的用水便是不老泉,为了保护皇室的繁盛,这不老泉便是越国皇室圈禁起来的水源禁地,可以说的上是四国中最神秘的地方。 “对,条件有多苛刻,你也看的出来。” 墨年在一边静静听着,好几次想要插嘴,直到敷好药终于忍不住打断越秦,“这位贵公子,你只要说出来到底怎么做,能不能行都是我们的事,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 “墨年!”墨鹊是知道越秦的身份的,若不是此时是被楚离歌带来的,或许不会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话,更何况是像墨年这般的无礼质问。 “你喊我做什么,我知道他是谁,不就是越秦大将军么。”墨年一时急火攻心,热血上头,竟然不顾墨鹊的眼色,指着越秦理论道,“亏得我家小姐对宗珂公子这么好,生怕他想不开,你在这边不是扯宗珂公子的后腿么!” “墨年!”墨鹊此时已经翻了一个白眼,说不出话来了,此时越秦还不知道云休和宗珂的关系,却被墨年捅了出来,更别提楚离歌在一边的观感了,一张脸比刚才还黑。 墨年说完这句话才意识道自己好像过界了,“唔,反正、反正宗珂公子和我家小姐是好友,你这样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清楚,不是陷宗珂公子于不义么!” “你家小姐叫什么?”越秦怀疑的看着墨年,又看看躺在床上的云休,“宗珂竟然和你家小姐是好友……你家小姐不叫风修云么?” “啊?”墨年此时倒是怕了,看看墨鹊,又看看越秦,“我凭什么告诉你!” 墨年的胆怯使得越秦更加怀疑了,“风修云、风修云,修云、云休?!你家小姐就是周国的那个云休?” “嗯?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墨年此时跳到了墨鹊的身后,墨鹊欲哭无泪,小姑奶奶,你能说的都说了,这时候知道躲了? 越秦转向楚离歌,“你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楚离歌气定神闲,眼睛正视着越秦,“也是楚国未来的皇后。” “妻子?”越秦质疑的眼光看向楚离歌,自嘲的笑笑,“没想到竟然是她,宗珂看来是遇到劲敌了。” 楚离歌讶异越秦竟然如此淡定,望过去的眼光充满了探究,宗珂摆摆手说道,“我不管她是叫做云休还是修云,她是宗珂最爱的女人,我不会让她死。” 第两百五十二章 换血换命 楚离歌沉默了,他很不喜欢越秦的说辞,越秦看出楚离歌面露不悦,仍然嚣张的说道,“本来我还说,宗珂竟然没用到跟一个男人争女人,最后还输了,原来那个情敌是你,怪不得,是我错怪他了。” “我再说一遍,云休与我是有婚约的。”楚离歌尽量忍住自己的暴怒,眼前此人是能解救云休之人,切勿轻举妄动。 “楚离歌,我是宗珂的兄长,我不能不为他的幸福着想。”越秦思考再三,提出了要求,“上次说好的粮草和丹药,我就只要按照约定的分量,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楚离歌听出了越秦话里有话,越发的不耐烦起来。 越秦看看身边伸着耳朵听着的墨年和墨素,爽朗的笑笑,“等修云的毒解了,我再告诉你,总之不会损害你楚国,也不会让你做一些阴损之事。” 楚离歌皱眉,良久都不说话,越秦一眼就能看出云休对于楚离歌有多重要,就如当年的自己,可是越秦更能看出在宗珂的心里,云休有多重要,而云休当初对宗珂的多番帮助,自己虽然没有亲自出面,还是感激的。 “越秦,你若是胆敢打云休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别说你了,我那傻妻弟都不会放过我!”越秦无奈的笑笑,“楚离歌,说起钟情来,宗珂那小子不会比你差分毫,他为了修云不惜背弃家族,带着那脸上带疤的小子去满世界找喜乐神医,求着他收徒,宗珂可以一生不娶等着修云,你呢,做了楚国的皇帝,后宫前朝,需要料理的事情太多了,你做的到么。” 越秦正好说到了楚离歌的痛处,这是他一直介意的,也是云休拒绝自己的原因之一,可是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就不会退却,楚离歌摇头道,“越秦,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是我所求的,你可以做到,我为什么不可以。” 越秦哑然,这都一个个的怎么了,一个宁愿背弃宗族,不要荣华富贵,愿意终生不娶的等候,一个干错疯了,作为帝王却摒弃后宫更是天真的想要一生一代一双人? “你们真是、让人、羡慕。”越秦苦笑,眼睛都有些红了,鼻子发酸就要哭出来,一生一代一双人,可是那人已经与自己阴阳相隔,只能入夜托梦见上一见,看着如此情真意切的三人,越秦只剩下羡慕了。 楚离歌明白越秦心中的悲恸,心爱之人逝世,越秦把照顾心爱之人亲弟弟的责任揽在身上,也是对死去的夫人的矢志不渝,越秦的悲伤还未展露多少,马上就隐藏住了,他指着墨鹊说道,“好在这小子在这里,修云撑到宗珂来应该不成问题。” 墨鹊十分意外,越秦竟然还挺信任自己的,顿时觉得自己没有辱没喜乐神医,也没有辱没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宗珂。 “换血之人的人选,有何要求?”楚离歌听越秦这么一说,心里轻松了一些,可是想起还要寻找人选,便又担心起来。 “这个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寻找和修云身材体型相似之人,最好同年所生,以明矾水混合两人的血液,能够相容者便为最佳人选。”越秦依稀记得当初符合条件的女子还是不少的,所以喜乐神医才能及时解毒,不至于有更糟的结果。 楚离歌点点头,前几个条件其实并不难,只有最后一个血液相容比较困难。 “好,我心中有数了。”楚离歌以前也问过云休的具体生辰时日,再加上云休生的高挑苗条,寻找这样的女孩子还是很简单的。 正当楚离歌心中盘算之时,墨年却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可以,我和小姐差不多身材的。” “墨年?”墨鹊转头看着墨年,实在是没想到墨年居然如此积极的想要与云休换血,这换血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一命换一命,墨年到时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楚离歌也是想到此,若是墨年为救云休而死,云休定然也不会安心,“墨年,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不,圣子大人,我一定要为小姐做些什么,看着小姐如此难受,我也很难过,很揪心,我知道我比小姐还大了两岁,不如先让我试试吧?”墨年期待的看着楚离歌,眼神真挚而温暖。 墨鹊见墨年心意坚定,也在旁边说道,“圣子大人,墨年与主子情同姐妹,就让墨年试试吧。” 墨年见有人帮自己说话,头点的像捣蒜似的,“是啊是啊,试试又不会怎么样,如果一下就中了多省事!” “好吧,林柏!”楚离歌吩咐林柏准备明矾水等东西,墨素在一边也小声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也试试。” 墨素其实并没有墨年如此愿意为云休献身,可是同样身为与云休身材相似的姑娘,墨素若是此时不站出来,未免太过忘恩负义,出于一部分面子的问题,墨素也提出要试试。 楚离歌自然一并应允,越秦索性坐在一边看着,早就听说这位奇女子,身边的奇人异士众多,没想到这些人还如此忠心耿耿,这倒是让越秦始料未及的,怪不得宗珂如此钟情与她,越秦越想越满意云休这个弟媳了,连带着看墨年和墨素都变得和蔼可亲了。 “明矾水准备好了。”林柏准了两小碗明矾化开,带些乳白色的固体在小碗中融化,楚离歌取了两滴云休的手指血,墨年和墨素分别在各自的碗里戳破手指滴了滴血,四滴血液相互排斥,久久的不愿融合在一起,墨鹊看了看结果,“不相容。” 墨年失望的低下头,而墨素虽然强装失望,还是有一些小窃喜,楚离歌本来也没有抱着希望,对待墨年和墨素还是像往常一样,“既然不相容,你们就好好的照顾你们小姐,不要再想别的了。” “是,圣子大人。”墨年失望的扁着嘴,端着明矾水走了出去,墨素还留在殿内,身边的姑娘不行,楚离歌还得要另寻人选,也没有时间和越秦啰嗦了,公然下了逐客令,“越秦将军,天色也不早了,我还要去寻觅最佳人选,你若是想要离开就请便吧。” 楚离歌过河拆桥的语气太明显,越秦失笑,“这还真是不留情面啊,我才不在你这皇宫里待着呢,我要回我的永生酒馆了。” “也好,林柏,你派人保护越秦将军,免得因为不胜酒力被人欺负了。”楚离歌淡笑着说道,林柏也是嘴角含笑,越秦的一张老脸红了个彻底,“我说圣子大人,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是好酒量,我认输,还不行么,至于么,三句不离的挂在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楚离歌笑的轻松了些,摇头道,“还是我派人送将军吧,林柏。” “是,主子。”林柏正要迎着越秦往外走,越秦也笑着转身,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一声闷响,林柏回头,瞧见自家主子倒在殿门口,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 越秦闻声也回头,发现楚离歌竟然倒下了,“唉?这是怎么了?” 林柏赶忙冲到楚离歌面前,发现楚离歌竟然无声无息的倒下了,伸手探探鼻息,好像一切正常啊,再三检查身上,并无伤痕,越秦也凑近问道,“这人怎么了?突然倒地上可不是好事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呢。”林柏也百思不得其解,墨鹊听见门口的声音,跑出来瞧瞧,看见楚离歌倒在地上,下意识的以为楚离歌突发了什么状况了,马上就让林柏检查楚离歌的脉搏,“很正常啊。” “正常?”墨鹊想了想,凑近楚离歌身边闻了闻,一脸尴尬,“圣子大人是睡着了。” “睡着了?”越秦首先激动的重复道,然后看着林柏,“你家主子睡觉是这样的?倒地上?不会吧,你家主子还有这嗜好?” “越秦将军。”林柏不悦的抿唇,“主子从不会这样啊。” 越秦问墨鹊道,“你再看看原因是什么,我这粮草和丹药还指望着他呢,他可不能出事啊。” 墨鹊又查看了一遍,闻着楚离歌身上一身浓浓的酒气,像是掉进了酒缸里三天三夜,腐朽的让人忍受不了,墨鹊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刚才就想问了,两位大人是做了什么?哪里沾来了一身酒气啊?” “啊?酒气?”越秦此时已经清醒了很多,而楚离歌却一直没醉。 楚离歌的超凡表现让越秦忘记了,两人是拼完酒来的,楚离歌喝了十几碗的永生酒,毫不夸张的说,此时楚离歌的血液中,流淌着逾过几十年的佳酿了。 难道楚离歌这小子的镇定和冷静都是装的?不像啊,越秦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测,楚离歌清醒的就像是没喝酒的人,此时又像极了喝醉了的人,若真是装的,那楚离歌的自制力简直惊人。 越秦越想头皮越发麻,连醉酒都能控制的男人,难道还不可怕么? “林柏,你照顾好你家主子,我自己走了。”看着林柏手忙脚乱的和墨鹊抬起楚离歌,而楚离歌睡的人事不省。 第两百五十三章 情敌来了 越秦第一次觉得自己要提出的要求可能会给自己甚至越国带来麻烦,总之,远离楚离歌,才是最重要的,越秦也不顾自己将军的身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径直往永生酒馆奔去。 云休昏迷了一晚,墨素一直在一旁给云休换药擦汗,天蒙蒙亮时,墨素便趴在床边小憩了一会,墨鹊早起来看云休,见墨素的睡颜觉得可爱的很,“墨素?墨素?” “唔?”墨素抬起头,嘴边还淌着一缕口水,那傻傻的样子,墨鹊忍不住笑起来,可是刚笑了没多久,墨鹊便转过脸去,现在自己这一张布满疤痕的丑脸,笑起来只怕会更恐怖吧。 “咳咳,你困了吧?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屋子里休息一会吧。”墨鹊尽量温柔的看着墨素,不牵动脸上的神经,墨素一副小姑娘害羞的样子,摇摇头,“我不累,墨年累了几天了,我换她,她就可以休息了。” “唉,就算这样,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墨年也是死心眼,别看她开朗,其实心思多呢,对主子就像是亲妹妹一样。”墨鹊比墨年稍微小一点,平常也没把墨年当做姐姐,称呼起来便自在一些。 “是啊,墨年对小姐真好,昨日她的血与小姐不相容,我看到她偷偷哭了呢,心情也不好,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墨素心中明白,墨年是最早跟着云休的,再加上是贴身侍女,比起其他墨家人来说,情谊更甚。 “是啊,墨年的性子就是那样,对待亲近的人能掏心掏肺,若是对待陌生人便冷若冰霜,这点倒是和主子很像。”墨鹊淡笑,一般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墨年这是与云休在一起久了,连脾性都差不多了。 墨素羡慕的笑笑,她多希望自己能像墨年一样。受到云休的信任,墨素眼中的失望被墨鹊捕捉到了,他用抱着纱布的手指摸摸墨素的脑袋,“不要多想。” “嗯。”墨素点头,拿起一边的药箱,“是不是要换药了?” “是啊,要换药了,这伤口早就该好了却迟迟不好,真是头疼死我了。”墨鹊拨弄着云休换下来的纱布,发现了黄色的浓状物,一脸愁容,“发炎了,可能真的是身体太虚弱了,这可怎么好啊。” “是不是要清洗一下?我去,你在这守着。”墨素主动揽下清洗的活,抱着纱布就往外走,墨鹊笑笑,觉得墨素这姑娘实在是乖巧,墨家人中难得这样懂事文静的。 墨素抱着纱布来到水井旁,一边清洗着,一边哼着小曲,心情好的很。 正巧墨年从屋子里出来,揉着眼睛看着蹲在地上的墨素,“唉?墨素,你怎么在这?你唱的什么啊,挺好听的……你在清洗小姐的纱布么?” “是啊。”墨素拿着纱布起身,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家乡小曲,唱着玩玩的。” “哦,我倒是没听过这么特别的小曲,你教教我吧?我好唱给小姐听。” “嗯,好啊。”墨素脸红红的,整个人可爱的紧。 …… 城门刚刚打开,墨青就带着宗珂一行人进了盛都,带去的四十人如今只剩下十人,墨青身上也有不大不小的伤口。宗珂一直忍着浑身疼痛躺在马车里,马车顶上更是插着几把箭矢,可以想象一路遇到了怎样的艰难险阻。 一路日夜兼程,墨青尽可能的选择捷径,相对应的地面便不是那么平整,遇到地面颠簸处,宗珂便侧头咬着身下的棉被,这样才能减少些痛苦以至于不拖慢行程。 “宗珂公子,前面就是宫门了,我们要下马,您还好么?”墨青在窗外问道,宗珂低头看看自己不能动弹的身躯,实在是不忍心用“还好”来形容。 宗珂一向是好性子的,不过到了此刻也是要张口骂娘了,南国那帮畜生,竟然对他下毒又刑讯逼供,可怜身心都受到折磨的宗珂只能靠着见云休最后一面的信念撑下去。 而当墨青等人找到他,和他说明云休的现状时,宗珂心中那点希望之火也几近湮灭,他咬着牙对墨青说道,“我就算残了这副身子,也要赶到盛都救云休,你们无需顾虑我,我撑得住。” 墨青几人见宗珂都这样说了,心下发狠,就算一路奔断了腿也要在两天之内赶到盛都。结果南国一得知宗珂被劫,竟然连设了几道关卡,墨青无可奈何,只好把暗卫兵分两路,人数多的那队带着原先的宽敞马车,向官道奔去,而自己带着宗珂和少量的暗卫抄接近往盛都奔去。 这样的计策果然奏效,南国追捕的人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墨青这才能带着马车在天亮时进入盛都,完成楚离歌交代的任务。 早在墨青等人进入楚国边界时,楚离歌便收到了消息,只不过小侯爷与楚国宗亲此时正在操办楚离寰的丧事,毕竟是国丧,楚离祯已经伏法,楚离寰的死因便以病逝作为结果,其他三国火速送来了哀悼的檄文,楚离歌带着大臣们在议政厅处理楚离寰留下的身后事,又以迅雷之势解决了楚离祯的余党。 此番小侯爷与楚离歌的关系走的忒近,大臣们看在眼里,也不挑明,只是私下里和小侯爷也走近了些,小侯爷活了这二十多年,还从未享受过这众星捧月般的感觉,心里是说不出的别扭,等到大臣们退下,小侯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圣子大人,那些大臣都是些拜高踩低的玩意,真是白读了圣贤书!”小侯爷一身的军旅侠气,对待官场的态度也很泾渭分明,楚离歌扯了扯嘴角,淡笑着放下手中的奏折,“小侯爷觉得腻了?” “腻倒是还好,只不过这官场我也呆不惯,还是早些回沙场好。”小侯爷眨眨眼睛,神采飞扬,楚离歌点头,“也好,马上越国和周国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我们楚国本来应该作壁上观,这本来也是他们两国间的事情,可是他们开战的地方离楚国边境太近,楚国百姓还是会担心害怕,战事一起难免会有所波及。” “哦,原来是这样!圣子大人请放心,本小侯爷保证保护楚国子民的安危!”小侯爷挤眉弄眼的,生怕楚离歌要派别人去,楚离歌点头,“好,这件事便交给你,注意分寸,不要被人抓住把柄了。” 楚离歌饶有深意的笑笑,小侯爷马上心有灵犀的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后。” “三日后?那么快?”楚离歌的登基仪式在七天后,这不是赶不上了么? “周国皇帝破罐子破摔,一意孤行御驾亲征,军情紧急,所以只好委屈你了。”楚离歌没想到周国那个体弱的皇帝竟然御驾亲征,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在四国之间都少有发生。 小侯爷没想到楚离歌对待自己如此谦和,心中充满了感激,“不委屈,不委屈,圣子大人等待我凯旋归来吧!哦,对了,到时候就不是圣子大人了,而是圣上,我还要亲自献上一份贺礼呢!” 楚离歌也很欣赏小侯爷,执起桌上的茶杯,以茶代酒说道,“愿小侯爷马到功成!” “是!马到功成!”小侯爷感激的接过茶杯,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下。 等到小侯爷领了命令出宫,林柏便带着关于墨青回来的消息来了,楚离歌听说宗珂状态良好,更是开心,赶忙道宫门口迎接。 墨青几人搀扶着宗珂下了马车,就有人递来了一双拐杖,宗珂撑着拐杖,手臂也无法用力,完全是一副废人的样子。 楚离歌远远的看见宗珂这副模样,心里竟然觉得惋惜,按理说宗珂可是楚离歌的劲敌,少了宗珂,云休便是自己一人的了。 可是看见一代少年英才受此折磨,楚离歌还是忍不住蹙眉惋惜,林柏也注意到宗珂腿脚不便,便请示道,“是不是要抬一顶轿子来?” “不必了,让他坐我的轿辇吧。”楚离歌望见宗珂的眼神,那眼神里满是焦急,纵然浑身疼痛难忍,宗珂还是强行站立着。楚离歌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若是问这世上还有谁能保护云休,楚离歌放心的,那便是宗珂了。 于是楚离歌想也不想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楚离歌是未来的天子,此时的一切规制都是按照天子来的,让宗珂坐楚离歌的轿辇,这不是坏了规律么? 林柏看着楚离歌大步走远,竟然也不和宗珂打声招呼,便知道此时楚离歌内心也不好受,宗珂理所当然的坐上楚离歌的轿辇,赶上前面快走的楚离歌。 宗珂轻声问道,“云休怎么样了?” “不好,还在昏迷。”两人没有对视,却有一种默契,那就是一切以云休为前提,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你的错。”宗珂咬着牙忍着轿辇的颠簸,公然指责楚离歌没有照顾好云休。 楚离歌沉默良久,点头,“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若是我治好她了,她以后再受半点伤害,我不会放手的。”宗珂往日也是风流公子一枚,如今竟然毫无底气的说话,说的还是这样没有自信的话,放在几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第两百五十四章 三天之后 楚离歌轻笑,“你没有这个机会。” “我们走着瞧。”宗珂扯着嘴角勉力笑着,笑的却难看得很,两个人对视的那瞬间,楚离歌的眼睛里也迸射出的敌意。 林柏走在两人的中间,觉得空气都变得异常稀薄了,果然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楚离歌还未回答,宗珂就命抬轿辇的人加快速度,不一会就把楚离歌甩在了后面,林柏只好跟着宗珂,留下墨青和楚离歌同行。 墨青已经将近三天没有合眼了,此时眼球上的血丝像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看的楚离歌都有些感动,“墨青,此番辛苦了,你们付出了多少,我心里再清楚不过,多谢。” “圣子大人说这话实在是折辱我们了,只要主子能转危为安,这点辛苦还是值得的。”墨青此时才稍微放松了点,一路上的紧张担心瞬间放下,都变成了全身肌肉的酸痛感。 楚离歌拍拍墨青的肩膀,“好,果然云休没有看错你。” “圣子大人过奖。”墨青不好意思的笑笑,腼腆的很。 “墨青,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再吩咐你。” “是,圣子大人,墨青随时听候差遣!”墨青双手抱拳,似乎有无限的力量。 楚离歌当初在周国把墨青和墨年留给云休,纯粹是希望云休有自保之力,而如今墨家人已经变成云休专属的暗卫,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对付任何国家的组织,这是楚离歌觉得惊喜的,若是云休真的想要做到什么,恐怕连自己也无法阻挡。 宗珂一心牵挂云休,而越秦也同样牵挂着宗珂,宗珂刚下轿辇,越秦就从侧门小跑过来,一脸的紧张担心,看见宗珂拄着拐杖,本来激动的要扑过来,却突然原地停下,一脸的愧疚。 “兄长,你怎么在这里?”宗珂对越秦的出现是完全状况外的,越秦按理讲应该在越国啊,此时怎么会出现在楚国皇宫? 越秦愧疚的心都在滴血,他最疼爱的弟弟,竟然被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南国那些禽兽!害了自己的夫人还不够,现在还要害宗珂么! 越秦双手握拳,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珂弟,是兄长对不住你,你受苦了。” 宗珂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此番听了越秦的话才不赞同的摇头,“兄长,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被他们抓住是我自己无能,怎么能怪你。” “若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抓住你,终归是我拖累了你……”越秦男子汉大丈夫,竟然眼眶都有些红了,一向铁血的越秦竟然露出了感性的一面,宗珂更是手忙脚乱,“兄长!你不要做无谓的自责,你别看我现在这样看起来恐怖,其实我自己最清楚,真正的伤没有这么重。” 越秦皱眉,宗珂这明显是在安慰自己!在与南国打交道的时候,越秦就知道,南国的手段残忍至极,但是却很注意方式,如果可以下毒绝不毒打,如果可以折磨你绝不会手下留情,那是一群真的禽兽,宗珂嘴上轻松,其实承受的绝不止于此,宗珂故意大事化小更是让越秦心酸。 越秦走近宗珂的身边,刚要继续问在南国的情况,宗珂便率先问道,“兄长,云休呢?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楚离歌知道你在这里么?” “越秦将军是我请来的客人。”楚离歌此时正好听见宗珂的问话,自然的回答道,省去了中间越秦和他之间复杂的交易和约定,“云休就在殿内,林柏。” “是,主子。”林柏带着宗珂往里面走,所幸宗珂一心要查看云休的病情,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越秦却疑心的看着楚离歌,“怎么?你不想让宗珂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 “你和南国的关系,宗珂知情么?”楚离歌意有所指的看越秦,“若是宗珂知道,当初他的姐姐是因为你的关系,才被南国接二连三的刺杀谋害,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 “你知道的很清楚,我记得我没有详细说明过。”越秦一开始就知道楚离歌此人不简单,却没想到消息竟然如此精通,越秦为了划清自己和南国之间的关系,从很早之前就派人深入了南国的内部,这也是越秦不能亲自去解救宗珂的原因,所以才让楚离歌代劳,“我不明白,你大可以拿这个秘密要挟我,我不会拒绝。” “越秦将军,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起码在我这里世界有一部分也是灰色的。”楚离歌无奈的笑笑,“宗珂不仅是云休的好友,也是我的,我愿意救他,就算不是为了云休。” 越秦看着楚离歌一时不知说什么话,楚离歌的情义居然在他的情敌身上表现出来了,这是越秦始料未及的,楚离歌是未来的楚国皇帝,竟然还保有这样的一面,越秦是好奇的,他自顾自的笑笑,“我懂了,宗珂便交给你们照顾,他来了修云不会出事的,越国那边就要开战了,我也不能久留于此。” “好。”楚离歌也不再多留,三日后小侯爷就要启程,越秦的确是时日不多了。 “希望我们还会再见。”越秦转身就要走,“和宗珂说一声,我走了。” 楚离歌见越秦竟然不和宗珂告别,但是看越秦洒脱的样子,又觉得这样才最好,便点头,“我会带话,你放心。” “真是不甘心啊,宗珂那小子遇上楚离歌真是倒霉。”越秦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恐怕宗珂的情路像自己,总是不顺,罢了。 …… 楚离歌看着越秦离开,等了一会才进入殿内,墨鹊守在一边,宗珂勉强坐在墨素准备好的垫了好几层棉花的椅子上,还是觉得坐立难安。 “墨鹊,你处理的很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宗珂为云休查看了病情,倒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这是一场和时间赛跑的死亡拉力赛,宗珂站在那头,要把一脚跨进鬼门关的云休拉回来。 楚离歌已经吩咐了一批又一批的人私下去寻找换血人选了,有几个与云休条件相似的,但是竟然都不能与云休的血液相融,楚离歌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肯定很难,这也是宗珂担心的问题。 “不过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云休若是还不清除体内余毒,很容易就这样一睡不起,到时候就算找到人选了,也是个活死人。”宗珂对楚离歌郑重的说道。 “还有什么办法么?不管怎么样难,我都可以去试试。”楚离歌皱眉,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喜乐神医不是号称能解天下毒的么? 宗珂面色也不好,摇头道,“你以为我不愿意试么,确实只有换血这一种办法,好在云休的状况还行,三天内,必须找到人选。” “好,我会派出我所有的人去寻找,就算是把楚国翻遍了,我也要救云休!”楚离歌喉咙有些发苦,之前墨鹊一知半解,越秦也是个门外汉,如今宗珂把情况说死了,楚离歌才真切的感受到云休随时会停止呼吸的事实。 宗珂也是大夫,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生命的逝去,如今为了救云休,竟然要牺牲另一人的生命,宗珂心中十分矛盾。医者父母心,那些女孩子也是有父母和家人的。 楚离歌看出宗珂心中的矛盾,冷冷的说道,“宗珂,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你不必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云休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宗珂看看楚离歌,点头,其实一路以来宗珂脑子里都会思考这个问题,也许这个毒是和他杠上了,宗家姐姐因此毒受罪,历经千辛万苦,最后还是难逃生天,如今云休也要再经历一次。若是时光倒流,宗珂宁愿受伤中毒的是自己。 “我明白。是我妇人之仁,这三天时间我会着手准备工具,你那边也加快速度吧。”宗珂说完这句话便闭上嘴,也没有和楚离歌再深度交流的意思,楚离歌深情的望了一会云休,便转身出了殿门,毕竟楚离寰的身后事还没办完,后宫还有一大堆事物要解决。 楚离歌一路走来,手上沾染的鲜血和孽债也不少,如今还要多加一条无辜的性命,对于楚离歌来说,也就是眨眨眼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对于云休来说,有一个陌生的女子为她换血换命,等云休清醒了,是不是难以承受的呢? 云休的冷血一向是对敌人,她的残忍和算计也是对待敌人,相反的,她对身边人都是外冷内热的,所以墨家人才会如此忠诚的守在她身边,如此善良温柔的她,会接受自己的“安排”么? 可是这本不是一道选择题,在楚离歌的心中,救云休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做的事情。 楚离歌矛盾了,但他是在为云休矛盾而不是自己,不管云休得救之后会如何决定,是不再理睬楚离歌还是什么,他都不会后悔,毕竟在他心中,他楚离歌可以负天下人,就算受尽骂名和羞辱,他也不在乎,只有云休,楚离歌一生都不愿辜负。 第两百五十五章 解毒之法 宗珂每日早中晚为云休行针,墨鹊和墨玉在一旁看着,看着宗珂的手法,都啧啧称赞,宗珂苦笑,此时的自己手腕没有力道,能找得准穴位已经实属难得了。 “你们怎么整日无事,你们主子之前没有吩咐什么事情么?” “有啊,墨零在府中已经安排好了,反正没我事了。”墨玉抢先一步回答了宗珂的疑问,墨鹊也点头,宗珂便忐忑的接受两个人**裸的膜拜。 墨素在一边照顾雪媚娘,雪媚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却和往常不太一样,小爪子把墨素的衣服都划破了,那机灵的样子逗得大家都会心一笑。 墨青好好休息了一下午,进来看了一圈,突然问了一句,“墨年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不知道啊,墨年今天好像没有出现哎。”墨玉这才发觉,今日墨年竟然没有和自己斗嘴,都有些不习惯了。 “墨素?你看见墨年了么?”墨青看着墨素,墨素这才想起,“墨年昨天回去心情不太好,今早起来的时候说要再歇歇,我就没管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耳根子清净了呢。”墨玉和墨年是一对斗嘴冤家,众人听了也觉得正常。 “也许是这几日累了,但是这都下午了,真是奇怪,我去看看。”墨青和墨年情同兄妹,怕是墨年还不知道自己回来了,墨青便走向墨年的屋子。 敲了半天的门,屋子里毫无动静,墨青推开房门,发现里面没有人,床铺好好的,不像是有人还在睡觉的样子。 墨青便喊来了殿外的宫女,“这个屋子里的姑娘,叫做墨年的,有出来么?” 宫女在此处站了一天了,那个屋子没有烛火也没有动静,不像是有人在里面的样子,她摇摇头说道,“没有看见什么姑娘出去。” “哦。多谢。”墨青百思不得其解,墨年呢?回到殿内,墨青一脸的心事重重,墨素首先问道,“墨年还好么?不愿意出来?” “她不在屋子里。” “不在?”墨素惊讶的张大了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墨青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墨素自责的抿唇,解释道,“昨日我和墨年的血和主子不相容,墨年一度很低落,回了屋子,她说自己很没用,我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她,她就生着闷气睡了。” “嗯,这也不怪你,墨年有说去哪里了么?”墨青知道墨年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姑娘,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迁怒他人的。 “不知道。会不会出宫了?墨零和墨年的关系要好,可能出去找墨零了吧?” “出宫找墨零?”墨青下意识就觉得不对劲,可是却说不出怎么不对劲了,只好点头说道,“有可能,我问问墨零就知道了,你们无需担心。” “好。”墨素自责的笑笑,也没有说什么。 很快墨青就回来了,却一脸愁云惨雾,墨玉想起已经一天未见墨年了以为墨年不肯跟墨青进宫,便问道,“墨年呢?还在使小性子?” 墨青摇头,“不,墨年没有出宫。” “没有出宫?!”墨玉也吃惊了,“你确定?是不是墨年去哪里玩了,没有找墨零?或者是去哪里散心了?墨年在盛都有要好的姐妹么?”墨玉越问越没底气,墨年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会去找别人?出宫还不和墨零说呢? “完全没有消息。”墨青一句话就否定了这些猜想。 墨玉也不可置信的摇头,“那这个死丫头去哪里野了。” “墨零已经在宫外找了,我们只能等消息。”墨青说完这句话就看向墨素,走近她问道,“墨年确实昨晚还在这里么?” 墨素不知所以的看着墨青,不知道墨青怎么这副怀疑的表情,她坚定的点头,“是啊。” 墨玉见墨青语气太过僵硬,知道他担心,可是也不能无故的怀疑墨素呀,墨素也是个姑娘家,虽说是后加入的,也不能显得太过偏颇了。 “墨青,可能墨年是心里太难受了,墨零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到她了,你别急啊。” “嗯。”墨青也点头,抱歉的对墨素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墨年。” “没事的。”墨素虽说嘴上说着没事,表情却还是有些沮丧,她抱起雪媚娘,强颜欢笑,“我去给雪媚娘找吃的。” 墨玉看着墨素委屈的抱着雪媚娘走了,觉得背影忒可怜。 “墨青,你真是,我都不好说你了。”墨玉心情也很复杂,摇了摇头就走了。 墨青却还是怀疑的看着墨素,觉得更加疑惑了。 三天之期很快就过了。 云休换血之人还是没有着落,更让人奇怪的是,墨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下大家都开始担心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忧心忡忡的,气氛十分凝重。 那日一早,正是小侯爷出发的日子,楚离歌领着文武百官在城门口为小侯爷送行。小侯爷本就俊朗非凡,换上一身军装更是鲜衣怒马,倒有点当年老侯爷征战沙场的样子,曾奇胜主动请求跟随小侯爷一同前去,小侯爷一看有大将指点,更是兴奋不已。 新帝登基已经走上日程,楚离歌却还是坚持让大臣们称呼自己为圣子,大臣们只好应允,为了表示重用,楚离歌赐了小侯爷一把方青宝剑,立时,大臣们对小侯爷在楚离歌心中的分量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一番寒暄和交代后,楚离歌便完成了送行的任务。 曾奇胜和小侯爷骑着马带着将士们器宇轩昂的离开了盛都。 楚离歌连忙赶回皇宫,林柏从外面赶来,要告知楚离歌最后换血人选的结果。 宗珂此时也是心急如焚,若是楚离歌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云休就回天乏术了。墨青和墨华此时也不知如何才能帮上忙,墨零在宫外找不到墨年,两人只好在宫内打听着,却也是无人看见过墨年。 时间接近正午,一切换血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毕,宗珂命人在空旷的地方用砖瓦和竹片搭建了一个大约十步开来的小空间,这个空间密不透气,四周用炭火烧的滚热,走进这个小空间里,就像是进入了蒸笼里。 云休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每日三次的行针也变成了每日六次,云休的肩膀都被扎出了一个一个青紫色的淤青,到了最后,宗珂更是不忍心下针了,饶是墨青这样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也忍不住觉得眼眶湿润。 林柏等在宫门口,楚离歌风尘仆仆的回来,看家林柏脸上失望的神色,心也空落落的,还没等林柏汇报,楚离歌就捂住了胸口,一副难以呼吸的样子。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林柏扶着楚离歌,生怕出什么事,楚离歌却放肆的大笑起来,“竟然是这样!难道是天意么,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主子……”林柏也明白楚离歌的痛苦,这几日出了忙着应对登基和派兵事宜,楚离歌几乎都守在云休的身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若说辛苦,楚离歌才是最辛苦的,不仅要管理朝政,还要挂心云休。 楚离歌下陷的眼窝使得他的容貌更加立体,原本的极具侵略性的容貌变得尖刻了些许,林柏看在眼里,也觉得老天爷不公。 “主子,选上来的一百多位姑娘,没有一个合适的,我们尽力了……”林柏扶着楚离歌靠在御道边,楚离歌听到林柏说的这句话,就像是宣判了他的死刑。 “怎么会尽力了!难道这就是结局么!我、我什么都做不到!阿休,阿休还躺在那里,我无能无力!真是废物!废物啊!”林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楚离歌,自责和自卑同时间在他身上出现,天之骄子,将来的帝王,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主子,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云主子吧,宗珂公子说不定还有办法。” “呵呵,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若是可以,我想把自己的生命换给云休,可是、可是没有办法了……”楚离歌蹲在墙角,抱着脑袋,那么无助,御道旁的宫女和太监都被支开了,楚离歌的自尊不允许别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林柏也背过身去,觉得辛酸鼻塞。 御道那头传来脚步声,还有拐杖敲打石子路的声音,林柏看过去,竟然是墨素扶着宗珂走过来了,宗珂本来是急着找楚离歌问人选的情况,但看到楚离歌这副窝囊样,便知道结果了。 “楚离歌,你看你,男儿有泪不轻弹,真是丢人。”宗珂远远的看着楚离歌无声的哭泣,眼泪流下来顺着脖子滑进华服里。 宗珂不得不承认,楚离歌的容貌在自己之上,连哭起来也不会觉得娘娘腔,还是那么俊朗,每一个女子看了都会心动的。 “我还有办法,不过治标不治本,你要不要试试?”宗珂这一句唤醒了楚离歌的神经,楚离歌机械的抬头,沙哑着声音,“还有什么办法?” 宗珂拄着拐杖走近,低声说道,“此法是我师父研究出来的,但是没有试验过,所以终究不够保险。” 第两百五十六章 找到墨年了 “好。”宗珂话还没说完,楚离歌便掷地有声的同意了,他望着宗珂略惊愕的眼睛,坚定的说,“若是不能一起活下去,那就一起死。” 宗珂无奈的苦笑,“真是服了你。若不是我身体不允许,我倒还想献身一把,真是便宜你了。” 楚离歌轻笑,也没有回答,两人并肩往云休处走着,走到一半却在靠近御花园的地方听见了一阵哄闹声。 林柏走过去本想驱散人群,却发现是几名太监打水时在水井里发现了什么东西。几名宫女便凑过来看热闹,楚离歌和宗珂站在远处,太监和宫女们并未发现他们,而林柏则望了眼水井,发现了一块反光的铜镜之类的东西。 太监们开始用水桶想把底下的障碍物捞上来,却不想底下的东西太沉,怎么也无用,林柏心中生疑,便和楚离歌说了几句,在腰上帮上绳子,然后跳下了水井。 正在这个间隙,宗珂向楚离歌解释解毒方法,“这个法子其实要求低一些,只要有一名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就可以成功。” “然后呢?”楚离歌自知没有这么简单,等着宗珂的下文,宗珂点头说道,“换血,但不是换全身的血,而是一半的血,而且两人都会身中独活之毒,不过因为毒性得到平均,症状会有所减轻而已。” 楚离歌听明白了宗珂的话,这的确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够拖延时间。 “时间呢?能保证多长时间无恙?” “半年至一年。”宗珂眼神复杂,其实这个时间相当短了,若是两人都找不到换血的人选,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 楚离歌淡笑,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死在一起,“好,我愿意和阿休换血。” “真是、不怕死的人啊。”宗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楚离歌此时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楚国的皇帝,做事居然如此冲动,都是因为云休吧。为了云休,抛弃江山和楚国的祖宗,抛弃所有唾手可得的,楚离歌这人,真是疯了。 林柏那边已经从水井里上来了,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东西,太监们帮忙抬出来,打开破损的麻袋,宫女们凑上去看,顿时尖叫着散开,太监们也吓的坐在了地上,“人!死人啦!” 太监们叫了起来,林柏原先便怀疑是人,现在一看果然是,看衣服是个宫女,身体已经尸僵了,林柏掀开此人的头发,那一张白色有些浮肿的脸呈现在林柏面前,林柏的手顿时僵住了,怎么会! 楚离歌和宗珂闻声走近,宫里坠井时间层出不穷,每个宫里秘密处理掉的宫女太监也不是没有,楚离歌也不会觉得奇怪,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奇怪,楚离歌唤道,“林柏?” 众人看见楚离歌,马上就跪下请安,楚离歌看见林柏惊讶的神色,也暂时顾不上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了,“怎么了?是什么人?” 林柏这才回过神来,眉头紧皱,把尸体抱了起来,楚离歌正好看到尸体的脸,“墨年?!” “怎么会这样……”宗珂不好动,站在楚离歌身边也看到那尸体的脸了,竟然是墨年!那个无故失踪了几日的墨年,怎么会在水井里?她不会自己自杀投井,难道是有人下了杀手? 墨素本来站在远处,听见他们好像叫了墨年的名字,便走了过来,发现死在井里的人竟然是墨年,一双腿顿时软了! “墨年!!!”墨素捂着嘴冲了过去,扑在尸体上痛哭起来。 林柏抱着墨年,实在是不好着力,便对墨素说道,“你先回去通知墨家人吧,节哀。” 墨素点点头,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林柏驱散了一旁跪着的宫女太监,查看了一番墨年的尸体,对楚离歌说道,“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死的,尸体都被泡肿了。” “凶手是什么目的呢?”楚离歌万万不会相信墨年是自杀的,况且没有人把自己装在麻袋里自杀,这明显是凶手有意为之,尸体这个时候才浮上来,完全是因为麻袋里当了石块,把尸体沉入了水井,而墨年随身携带的小铜镜又滑破了麻袋,让石块掉了出来,这样墨年的尸体才浮了上来。 宗珂看了眼墨年的神情,说了声奇怪,楚离歌问为何奇怪,宗珂指着墨年的表情说道,“你看这表情也太安详了,若是被人推下去肯定不会是这种表情。” 楚离歌也点点头,“对,墨年定是被人偷袭,或是被下了药。” “嗯,我也这么认为,可是究竟这宫中还有谁是与云休作对的呢,还有谁会杀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小丫头。”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阿休在宫中的敌人只有贤妃一人,贤妃已死,难道还有余党?可是为什么要对一个小丫头下手呢。”楚离歌与宗珂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也不能花过多时间在墨年身上,便吩咐林柏抱着墨年,几人往外走去。 墨素哭着和墨家人说了墨年已死的消息,墨玉第一个不相信,“怎么可能!你们认错了吧。” 墨青和墨华面色沉重,墨青看着墨素再三确认,“是圣子大人和林柏发现的?” “是,是我们正巧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有宫女和太监发现的,没想到是墨年……”墨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说话都是气声,难为几人还能听得清楚。 墨玉听墨素说的那么坚定,整个人都呆了,“怎么可能呢,好好的人,前几日还和我斗嘴呢,说没就没了,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的!” 林柏此时正抱着墨年进殿,墨青和墨玉率先冲了过去,墨青看见林柏怀中的人正是墨年,想要伸手去接,却已经泣不成声了。 “小年,小年!”墨青抚摸着墨年的脸,她被泡了太久,肌肤失去了弹性,已经有些脱皮变白了,林柏把墨年送到墨青手上,拍了拍墨青的肩膀,“节哀。” 墨鹊从外面进来,以为换血可以开始了,却发现众人的脸色都不对,以为是云休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了?主子出事了?你们说话啊。” 墨玉捂着脸,肩膀颤抖的不停,“墨年,墨年死了。” “谁死了?”墨鹊也不敢相信,“墨年不是出宫了么?”墨鹊问墨青,发现墨青怀里吧抱着一个人,墨鹊凑上去,看见墨年那张熟悉的脸,终于也哽咽了。 楚离歌和宗珂走进来,看见墨家人个个都是这副德行,好像主心骨都没了似的,墨年是墨家人中最像正常人的,也是最受大家喜爱的妹妹,跟在云休身边一直是云休的好姐妹,虽然云休嘴上说不要,可是还是同意墨年为她办一场婚礼。 如今云休生死未卜,墨年已经佳人逝去了,楚离歌转身,留下空间给他们自行消化这个噩耗。宗珂看着墨青,只淡淡说了句,“你们主子有办法救了,准备一下,一炷香之后开始。” 墨青无言的点头,脸上的泪痕显得和那张坚毅的脸极为不相称。 “墨华,墨年回来了,我们为她准备一个好的家吧。”墨青抱着墨年,一字一顿的说着,墨华点头,“墨年是我们的妹妹,永远都是。” 墨玉靠在门框边,泣不成声,墨鹊强忍着悲伤,好像回到墨东死了的那天,生离死别总是这么突然,叫人猝不及防。 墨青抱着墨年的尸体,让她睡在了殿内的软榻上,然后用屏风围着。墨华火速的传了飞鸽传书,让墨零准备好一应身后物品,免得墨年走的不安心。 雪媚娘像是感知到墨年回来了,叫的声音很大,就像是要把嗓子喊出来,墨素抱着雪媚娘,哭的雪媚娘的毛发都变得湿润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墨青便重新振作了起来,望着几个人说着,一时间仿佛老了几十岁,“我们先放下墨年,她的死蹊跷的很,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的,但如今最重要的是主子,大家先把悲伤的情绪收拾一下。” 墨华也点头,“不错,我们等主子好转了,再给墨年报仇!” 墨玉哭的眼睛都肿了,只能跟着点头,而墨鹊强忍着泪水,双手因为用力,被包扎好的伤口都渗出了血水。 “好,只有救了主子,墨年的冤屈才能被洗刷,我们要专心!” “我们明白了。”几人点头,都同意先暂时放下对墨年之死的悲痛。等到宗珂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宗珂也不得不惊讶了,虽然从他们脸上还能看的到哭泣的痕迹,不过几个人又恢复了元气,更加有力量了。 “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宗珂带着墨玉进小屋子,两人协助完成换血的过程。 随后云休被墨青和墨华抬进了小屋子的一张竹床上,另一边还有一张空的竹床。 墨鹊看着那张竹床,忍不住问道,“换血的姑娘呢?怎么没有看见?” 宗珂扯了扯嘴角,“这不是来了么。” “谁?”墨鹊转身,看看身后只站着楚离歌和林柏,没有什么小姑娘啊。 “他。”宗珂抬抬下巴,望着楚离歌,墨鹊顿时瞪大了眼睛,“圣子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第两百五十七章 一起活着 宗珂也懒得解释了,本来此方法就无人尝试过,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云休和楚离歌一个也活不成,自己引火上身不说,楚离歌一死,楚国就没有皇帝了,越国都有危险。可是楚离歌执意自己献身,宗珂也觉得是应该的,云休因为楚离歌才中毒,楚离歌若是还能洋洋得意的做皇帝,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楚离歌不再多说,林柏的表情也很不好,但还是站在一边不肯出去,“我要留在这里。” 宗珂看了看林柏,心想若是楚离歌出了什么意外,就让这小子出面解释,便妥协的说,“好,林柏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墨青几人只好出去了,守在小屋子外面,用炭火把屋子蒸热。 宗珂指着那张空床说道,“你等会躺在上面,喝了麻药之后就什么都没感觉了。” “云休就拜托你了。”楚离歌二话没说,点点头就躺了上去,宗珂准备好麻药,端到楚离歌面前,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这样算什么皇帝,不怕我害你么。” 楚离歌淡笑了几声,接过药碗喝下,“我相信你。” 宗珂心里暗骂楚离歌,真是不知道怎么搞得,这个未来的皇帝,居然相信自己的情敌,难道不怕自己把云休救活了然后暗中做手脚把楚离歌毒死了? 楚离歌躺在竹床上侧头看着另一边安详的云休,伸出手臂想要抚摸她的脸,意识却渐渐模糊了,最后只剩下一段残影。 “开始了……墨玉,你把这两根管子扎上……”楚离歌听见宗珂最后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从天边来的。 …… 好像身体被掏空了,又好像一直都是空的,云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片虚无当中,白蒙蒙的一片,自己悬在空中,维持着婴儿的蜷缩姿势。 “什么?”云休好像听见脑子里有谁在说话,“你在说什么?你是谁……”云休大声的对着虚无喊道,可是安静的好像从来没有别人存在过。 宗珂看着从云休手臂汩汩流出的暗红色血液进入楚离歌的身体,而从楚离歌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也和云休的融为一体。 “他们终究是该在一起。”宗珂眼眸黯淡,自嘲的笑笑,林柏看向宗珂,宗珂又是一副正经的表情,好像刚才那句话也是幻听。 林柏谨慎的看着楚离歌和云休,生怕一个不注意两人就双双殒命了。这未来的楚国皇帝和皇后还没登记就死了,林柏光是想想脊梁就涌起一阵寒意。 云休在虚无中飘了许久,直到云休忘记了自己是谁,脑子也一片空白,但她还从未这么放松过,好像背上也没有负担了,就在云休打算就这样走下去的时候,她又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在轻轻唤着她的名字,“阿休。” “谁?”云休四周看看,没有看到任何人。 云休大声喊道,“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阿离。”一个穿着白衣的异瞳男子从虚空的那头走了过来,眼神清明,久违的笑了。 “阿离?”云休默念这个名字,觉得太阳穴一阵抽痛,“阿离是谁?” “我是你最爱的人啊,阿休。”阿离走近,牵起云休的手,“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离啊,你捡回皇宫的阿离。” “阿离?皇宫?”云休看着阿离的眼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在记忆深处有一个这样异色双瞳的男子,不是眼前的人。 阿离伤心的低下头,把云休拥入怀中,“阿休,你不是最爱我了么?你一直希望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和你在一起,可以和你离开皇宫,你不记得了么?” 云休下意识的用手臂挡在两人中间,因为心中竟然觉得此人不是“他”? 他是谁? 云休抬头,眼神复杂,“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阿休!”楚离歌穿着一身黑衣从另一边走来,云休转身看过去,一脸的疑惑,“你又是谁?” 楚离歌却不由分说的从阿离手中夺回云休,搂着云休,楚离歌对阿离说道,“你已经死了,不要再纠缠阿休了,她现在活得很好。” “你怎么知道她活得很好,你不过就是我的替代品。”阿离看着楚离歌,挑衅的奸笑着,“你问问她,到底爱的是谁。” 楚离歌手指握紧,仍旧看着阿离,“不管她爱的是谁,她都不该死。” “阿休,你说呢?你是要和我一起在这里活下去,还是回到那个伤你害你的世界?那个人还活着,你很危险。”阿离看着云休,一脸的专注深情。 “我要……”云休看看阿离,再看看楚离歌,后者眼睫垂下,眼神落寞,云休听见楚离歌喃喃道,“这就是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理由?是因为这个阿离?” “不、不是这样……”云休搂紧了楚离歌的腰,忙着解释,可是脑子一片空白,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云休自问,为什么不是这样?自己到底要解释什么?阿离是自己的爱人,可是已经死了,那这个人呢? 楚离歌冷笑,看着云休眼神里像是装满了星空,“你现在就算要后悔也没用了,我楚离歌要的人,死也要得到。” 这个人叫做楚离歌?怎么这么熟悉? 云休此时觉得心痛难忍,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声音大到整个虚无的空间只剩下“咚咚咚咚”的声音,云休捂着胸口,全身的重力都靠在楚离歌的身上,阿离伸着手好像在迎接云休,可是云休看着楚离歌的脸,闭上了眼睛。 瞬时间光影倒退,楚离歌带着云休往后光速的穿梭,阿离变成了一个影子,然后缩小到一个点,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我们一起活下去。”楚离歌亲吻着云休的眼睛,吻住云休的眼泪。 云休点头,无声的哭泣,却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而哭,好像有悲伤的事情,好像又没有,而奇怪的是原本胸口压抑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了,空白的虚无变成一个又一个闪着金光的亮源集聚在一起,变成一条金色的河。 “你看,这是什么。”楚离歌指着那条河,云休摇头,看着楚离歌的绝世美颜,深深的沉醉其中,楚离歌淡笑,“渡过这条河,我们就能回去了。” “嗯。”云休被楚离歌揽在怀里,紧紧的贴着楚离歌的脚步。 楚离歌突然用力,把云休往河那边推去,云休轻飘飘的被抛掷到对面,楚离歌站在河中央笑的人畜无害,“你在那边等我,好不好?” “你过来啊!”云休伸手想要抓紧楚离歌,却发现河陡然变宽了,变的波涛汹涌起来,想要看清楚楚离歌的身影都很困难,“楚离歌!你休想丢下我!” “活下去。”楚离歌在越来越大的金色浪花下消失了踪影。云休冲着恢复平静的河面泣不成声,一道温暖的白光包裹住云休,好像有人在呼唤云休的名字。 ……没有楚离歌,要我怎么活下去。 “云休?你醒了?”宗珂坐在床边看着睁开眼睛的云休,云休皱眉,头痛欲裂,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云休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像是自己的,“宗珂?”云休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扎满了银针,云休疑问的看向宗珂,宗珂解释道,“你现在余毒未清,不要乱动。” “你怎么在这里,是墨青他们找你来的?你这是怎么了?”云休这才注意到宗珂是很费力的以一种半悬空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椅子后还有一对拐杖。 “嗯。”宗珂点头,似乎不想多谈。 云休皱眉,“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 宗珂瞥了云休一眼,没好气的笑道,“有我还不够么,我可是喜乐神医的徒弟哎,你还嫌我不配照顾你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云休心中更加坚定,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她还记得当时是楚离祯和楚离歌在城门外对峙,也不知道楚离歌情况如何了。 “看你,你眉头一皱一定就是在想事情,别想了!”宗珂把一颗药丸塞进云休嘴里,又递过来一杯水,“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整天忧思忧虑的,像什么样!” 云休失笑,乖乖的吃下药丸,“你怎么婆妈起来了,我脑子又没问题。” “是,是我有问题。”宗珂撇撇嘴,扶着床起身,拄着拐杖把茶杯放在桌上,“我算是求你了,你这一倒下,多少人跟着你担惊受怕的,真是折磨死人了。” “宗珂,你怎么了?这不像是你一个蒙古大夫说的话啊。” “我?我是蒙古大夫?!”宗珂正帮云休拔出银针,此时恨不得一下子扎在云休的死穴上,“我要是蒙古大夫,你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平常云休也会和宗珂开开玩笑的,可是此时的宗珂倒像是很紧张,每句话都很当真,生怕云休看出他的紧张来。 云休意识到不对劲,抓住了宗珂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楚离歌出事了?”想起那个似真非真的梦,云休阵阵盗汗起来。 宗珂颇为局促的掰开云休的手,吞吞吐吐的说,“这不是怕你不开心嘛,楚离歌不在宫里。” 第两百五十八章 苏醒之后 “那他在哪里?”云休挑眉,这个节骨眼,他居然不在?楚离祯一死,皇位就是他的了啊。 宗珂躲开了云休的视线,不耐烦的说道,“越国和周国大战在即,他身为第三方,居中调停,不是很正常么,再说了他是未来的皇帝,你还能指望他无时无刻在你身边啊。这种事情多着呢,等你以后嫁给楚离歌不得烦死他了。” 云休更加疑惑的看着宗珂,怎么宗珂竟然帮着楚离歌说话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宗珂不自在的摸摸脸,然后强迫云休躺好,“你再好好睡一觉,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云休躺下,淡淡的说了一句,“宗珂,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了。” “我能瞒你什么呀,你别多想了。”宗珂略显急躁的拄着拐杖往外走,回头说了一句,“墨零会来照顾你的,你休息吧。” 墨零?云休还想问出点什么,可是宗珂已经走了出去。 云休的疑心越来越重,自她苏醒几天以来,竟然只见到了墨零和宗珂两个人,一应煎药照顾都是他们来,其他人竟然像是都不在宫里的样子。 墨零一直是冷漠脸,像个没有表情的人,而宗珂也是插科打诨无所不用其极的岔开话题,直到云休可以下床的那天,云休想要出去看看,“我出去走走吧,躺了快一个月了。” “不可以!”宗珂激动地拉住云休。 “嗯?”云休转头看向墨零,她还是面无表情,云休深呼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都说了你余毒未清,你怎么就不听大夫的话呢!”宗珂干脆用拐杖重重的敲击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你就不能不逞能么!” 云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宗珂,云休咬唇,看着宗珂,“你们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你们不告诉我,我会自己猜,猜不出来就会想象,那些莫名其妙的意外和谋杀,天知道我猜到的结果是什么,你们与其瞒着我,不如告诉我真相。” 连日来,他们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云休也受够了支支吾吾的岔开话题,于是躺在床上想遍了所有的可能性,好的坏的甚至离奇的。之前是自己不能下床,所以也没办法,到了现在,他们还打算瞒着自己,当真以为自己没有脾气了?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说你想多了。”宗珂再次以想多了这个理由搪塞自己,云休怒极,指着墨零问宗珂,“那你告诉我,墨零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是来照顾你的。”宗珂抿唇。 “他们不会违背我的命令,墨零现在应该在宅子里,而不是皇宫!既然墨零在这里,他们去哪里了?!”云休质问宗珂,宗珂一时语塞,顿时破绽百出。 墨零低叹了一口气说道,“主子,你就不能迟钝一点么。” “墨零!”宗珂想要阻止墨零,墨零却摇头道,“宗珂公子,你这样太自私了。” “什么?”宗珂疑惑的看着墨零,“你说我自私?我还不是为了云休好。” “宗珂公子,墨青和墨华拜托你的,到此为止吧。既然主子想要知道真相,那些隐瞒都不必要了。”墨零悲伤的看着宗珂,宗珂默然,脸偏向了一边,隐在了阴影中。 墨零看着云休说道,“主子,墨华和墨青去越国了,为的是找喜乐神医。” “喜乐神医?”云休更加不解,有什么事是非要找喜乐神医的呢,宗珂不是在这里么,难道和自己余毒未清有关,那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云休问宗珂,“是因为我的毒?” “是因为楚离歌。”宗珂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哎,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楚离歌怎么了?”云休想起了那个不好的梦,觉得浑身发冷,耳边一阵嗡嗡声。 “楚离歌和你一样中毒了,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我估计他也不知道,他本身体内还有一种蛊毒,所以情况比较复杂,不是我能解决的。”宗珂尽量委婉的表达了楚离歌无药可救只能找喜乐神医的状况。 “楚离歌和我一样中毒了?”云休几乎要跟不上宗珂的思路,楚离歌怎么会中毒? 宗珂瞄了一眼墨零,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云休闭着眼睛无奈的蹦出一个字,“说。” “当初为你解毒的办法是找个和你血液相容的姑娘,用她的命换你的命。”宗珂说道这里看了眼云休的脸色,还好,没有过分激动,然后继续说道,“楚离歌找遍了盛都附近所有符合条件的姑娘,可是都没有和你相容的,所以只能采用一种不是很稳妥的办法……” “什么办法?”云休皱眉,下意识的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宗珂点头,“你想的没错,楚离歌自愿献身和你换血,只为了拖延你毒发的时间。本来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但是我没料到楚离歌被下了别的蛊毒,两种至毒阴阳相斥,蛊毒触发了独活,所以才比较棘手。” 云休如今脑子懵懵的,抬眼问了宗珂一句,“会死么?” 宗珂作为大夫,最不愿意的就是说死病人的情况,对于楚离歌来说,毒性要想根除,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喜乐神医身上。 “只要找到我师父,楚离歌就不会死。” 宗珂说完这句话,明显看到云休松了一口气,云休心里其实甚至想到了这些没有出现的人会不会都不在了,如今听到这样的结果,反倒放松了。 “那楚离歌人呢?”云休想着,楚离歌既然中毒了,当然是无法行动的,更别提宗珂说的去越国和周国的边境了。 宗珂低叹一声,“他就算中毒昏迷了也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口口声声的要让你活下去,我把他安置在你隔壁的屋子了,林柏在照顾他。” “我去看看他。”云休顿时心揪成了一团,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宗珂知道,此时说什么云休都不会听进去的,与其阻止云休,不如让云休看看楚离歌,对自己的心情也有好处。 宗珂行动不便,墨零则扶着云休来到隔壁的屋子,这间屋子其实只是一个小的厢房,林柏开的门,看到云休便是一愣,挡在门口不知是进还是退,墨零摇头,“让开吧。” 林柏只好默默的退下,楚离歌安静的躺在床榻上,额头上扎满了银针。 云休走近,发现楚离歌瘦弱的不成样子,原来脸颊虽然棱骨分明,但还是有肉的,如今瘦的就像一张皮罩在五官上,瘦骨嶙峋,看起来恐怖的很。 “怎么会这样。”云休不知是问谁,林柏便没有回答,云休坐在床边,抚摸着楚离歌的手,发现他的手指也青紫的泛黑了。 “怎么会这样?林柏?”云休眼眶含着泪花,转身问林柏,林柏这才不忍的解释道,“主子中的蛊毒十分诡异,自从那日主子把身上的血换到云主子体内后,蛊毒就发作了,换血中途,主子就开始吐血,宗珂公子不得已只好结束了换血,好在云主子已经好转了,只不过主子的毒性却发作的更厉害了。” “吐血?”云休心下明白了,本来健康的血液就被换进自己的体内了,每日还吐血,这还了得! 硕大吐血,楚离歌的头和胸腔突然剧烈的起伏起来,林柏知道这就是吐血的前兆,赶紧冲了过来,要用手帕替楚离歌捂着,还不忘提醒云休,“主子要吐血了,云主子还请让开点,不要被喷到了。” 谁知云休不退反而上前一步,从林柏手中接过手帕,在楚离歌吐血的那瞬间,云休毫不嫌弃的兜住了,然后细心的为楚离歌擦拭脸庞,手帕脏了,云休就用赤手为楚离歌擦拭血迹。 林柏看了也颇为震撼,在一旁默默的说不出话来。 宗珂走了进来,看见云休冷静的样子,这才觉得云休清醒了,“你看到了,我没有瞒你了,这就是全部。” 云休点头,为楚离歌掖好被角,反问道,“墨青和墨年去找喜乐神医了,那墨年和墨素呢?” 宗珂一阵头皮发麻,早知道就不进来了,他看看墨零,“这件事还是你来说吧。我是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你们的家事。” 墨零却毫无预兆的,突然的冲着云休跪下,云休也是一惊,墨零满脸悲怆的说道,“主子……墨年死了。” “你说什么?!墨年死了?”云休难以置信的看着墨零,这怎么可能呢,墨年怎么会死! “那日,我们在御花园里的水井里找到了墨年的尸体,正当主子和圣子大人在换血的时候,墨素就消失了,我们之后也怀疑墨年之死是墨素下的毒手,可是凭着墨素一人之力,是无法毫无痕迹的离开皇宫的,所以我们顺藤摸瓜,在墨素的东西里找到了线索。” “你们觉得墨素还有同伙?”云休瞬间就抓住了墨零说话的精髓,墨素,那个做什么都紧张害怕的小姑娘,竟然骗过了自己,骗过了所有人么。 “是,我们查到,第二天一早,有一个形似墨素的女子出了城,同行的还有几名外邦男子,据出入境文书判断,是南国来的商人。” 第两百五十九章 楚国新帝 墨素潜伏在我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又为什么要杀墨年?云休想了想,墨素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虽然知道的内情不少,可是对于南国来说也没什么作用,难道是为了那几枚鲛珠? “那三枚鲛珠呢?”云休突然想起来,墨素如果是南国派来的,那么很有可能是为了鲛珠而来,云休有鲛珠的事情只有墨青和墨年直到,鲛珠是由墨年保管的,若是墨素要强抢鲛珠,那么墨年势必会与她产生争执和冲突,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墨年才会被墨素杀害的吧。 “鲛珠?”墨零点头,“墨青提起过,墨年保管的鲛珠的确不见了,但无法确定是墨素所为,也许抢走鲛珠的另有他人。” “嗯。”云休胡乱的应着,脑子里乱成一团,在云休心里,墨年就是自己的姐妹,一直默默在云休身边的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云主子说的可是鲛珠,是当年我们主子从周国取回来的那枚?”林柏一直在照顾楚离歌,并未听过墨青等人谈论此事,云休疑惑的看向林柏,“不错,就是鲛珠,你家主子拿来的应该在楚离寰那里,现在在哪里并不清楚。” “我家主子交给我保管了。”林柏竟然马上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云休的手上,“我家主子说了,这鲛珠很珍贵,但也不需要太过刻意的藏起来,所以我就随身带着。” 云休接过锦盒,里面果然是最后一枚红色的鲛珠。 南国拼了命的想要得到鲛珠,却阴差阳错的都叫云休和楚离歌拿到手了,如今三枚鲛珠下落不明,云休想要知道南国到底要鲛珠做什么。 “墨玉在哪里?”云休拿着鲛珠看了半天,却问出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墨零回答道,“墨玉在宫外,怎么了么?” “楚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大礼已经耽误了很久了。”云休看着楚离歌,既然楚离歌为了自己中毒昏迷,那这楚国江山,就由云休守住。 “云主子的意思是?”林柏不知道云休何意,楚离歌躺在床上昏迷,这是大臣们都不知道的,封锁着消息许久,其实前朝早就不安了,新帝迟迟不登基,引起民心动摇,这是会损害楚国本质的。 “墨玉不是在么。”云休把锦盒关上,冷冷的看着锦盒,“新帝登基,其他三国都要来观礼,南国必然也会派人前来,到时候鲛珠一现,就要这凶手露出破绽。” 林柏惊讶的看着云休,这意思是让墨玉假扮楚离歌么?这,这能行么? “这恐怕不行吧?墨玉实在是和主子差了十万八千里……”林柏无意贬低墨玉,可是楚离歌毕竟是圣子,天子,气势和能力都摆在这里,而墨玉只是一个戏子啊。 云休淡笑,“新帝登基,怎么能不册封新后呢。” “哈?”林柏更听不懂了,哪里来的新后啊? 宗珂却听明白了,满脸的郁闷,“我说云休,你这是倒贴啊,就这么便宜楚离歌了?真是的,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没有摊在我头上呢。” 宗珂在一旁站着说话不腰疼,云休一个眼刀甩过去,宗珂马上就闭嘴了,云休皱眉,“你要是躺在那里要死了,我就考虑考虑。” “好好,算我没说,你这还没嫁给楚离歌呢,就替楚离歌打抱不平了,以后还怎么得了啊。”宗珂开着玩笑,心却在滴血,自己也是为了云休费劲了心血,却不如最后楚离歌的献身,真是结果远比过程重要啊。 云休像是看穿了宗珂的心里话,看着宗珂说了一句,“宗珂,我爱楚离歌,这是事实,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 话还没说完,宗珂就大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看看药。” 看着他一拐一拐的往外走,云休的眼睛也有些发酸,光是看宗珂这副样子,云休就知道宗珂受了多大的罪,曾经那么骄傲的风流公子,如今自己还要宗珂医治楚离歌,云休暗自发誓,若是还有下辈子,一定要好好报答宗珂。 “主子,那我们怎么安排呢,是不是要让墨玉进宫来?”墨零光是想想就觉得此事兹事体大,冒充皇帝唉,新帝登基,皇帝居然是假的,这真的匪夷所思,从未听说过。 云休看出墨零的慌张,淡笑着说道,“别急,慢慢来。林柏,你去通知内务府和各位大臣,新帝登基仪式三天后举行,届时将同时册封皇后,到时候新帝新后同时出现,还将展示一件宝物。” “是,云主子。”林柏点头,此时云休就是自己的主子,这个办法虽然危险,可是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主子,宝物是什么?”墨零注意到云休特意提到了宝物,难道是这枚鲛珠? 云休冷笑,举起手中的锦盒,“就是这枚鲛珠啊,当然,一枚鲛珠可不够吸引人,墨零,你私下放出风去,就说新后墨云拥有四枚鲛珠。” “四枚?!”墨零和林柏都惊讶的看着云休,“主子,这是何意?我们并没有四枚啊。” “墨素和南国奸细必定还未逃出楚国,那么若是南国方面知道了楚国皇后手里有四枚鲛珠,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呢。若是其他两国也知道了,必定也会偷偷前来认领属于自己的鲛珠,到时候南国打的什么算盘,便一清二楚了。” “的确是个好办法!”林柏惊呼,原来这件事竟然一举多得,不愧是云休! 云休淡笑,南国实在是可恨至极,一直以来追杀自己和楚离歌,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暗中给楚离歌下蛊毒,真是难以容忍了,若是此番云休不给南国厉害瞧瞧,她们会以为自己是软柿子,随便捏圆搓扁了! 况且以云休前生风神国云后的经验,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在国与国之间纵横捭阖,这还是轻而易举的。 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云休打算快马加鞭的行动起来,做戏就要做到全套,林柏要跟在墨玉身边,而云休身边也需要几个心腹丫头。 “墨零,墨鹊在何处?”云休不放心楚离歌,若是林柏走了,楚离歌的安慰要谁来负责呢,想来想去还是墨鹊最合适,宗珂身份毕竟高贵,若是有人发现了,一定会顺藤摸瓜的查到卧榻的病人是楚离歌,此番绝不能冒险。 “墨鹊?这几日一直闭门不出,我等会去找他。”墨零其实懂得墨鹊的无奈,墨鹊一心想要复仇南国,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墨年也被南国所害,墨鹊十分自责。 云休此时顾不上墨鹊的小心思,点头说道,“这几天林柏跟在墨玉身边,墨鹊留下来照顾离歌,墨零跟着我。” “是,主子。”墨零很干脆的回应了,而林柏却迟迟不答话,云休明白林柏的犹豫,云休愿意给林柏时间考虑,毕竟在林柏心中,最重要的是楚离歌,若是林柏不愿意离开楚离歌,云休也能接受。 “林柏,我不会逼迫你选择,如果你要留下来,就不能被人发现,一旦被人发现,大家都会死,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直到墨玉进宫以后,我要你的答案。”云休淡淡的看着林柏,林柏还是咬着牙不说话。 事情一开始分配,就不能楚差错,“明日开始,把这里封锁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要飞进来了。” “是,主子。” 临走前,云休看了看楚离歌痛苦的睡颜,抚摸着他凹陷的脸颊,俯身在他耳边说道,“楚离歌,你要活下去,我马上就要嫁给你了,你听到了么。” 楚离歌的睫毛微微煽动,云休扯了扯嘴角,还是离开了屋子,墨零跟出来,林柏却还待在里面,墨零疑惑的看看屋子,云休说道,“给他点时间。” “嗯。”墨零点头,换位思考,若是此时里面躺着的是云休,墨零乃至墨家任何一人都不能马上就放弃亲自照料云休,毕竟交给别人很不放心。 沉默良久,云休理清思路,说道,“越国和周国开战了?”云休还记得越周两国之间一触即发,此时大约已经开战了吧? “是,圣子大人为越国送去了足够的粮草和弹药,似乎楚国是站在越国的支持一方上。”墨零完全不理解,为何楚离歌要做这样讨好巴结的事情,粮草和弹药岂是能这样轻易送给一个国家的? 云休却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楚离歌算计手段的另一面。云休再清楚不过,越秦的到来正是为了越国的军方物资,楚离歌毁掉了楚离祯,那这笔生意越秦只能跟楚离歌做了,那相应的,楚离歌能得到的就是越秦的支持。 其实云休并不把这当做一回事,也许弹药和战争会带来生灵涂炭,但是这却是不可避免的,若是楚离歌不做这笔交易,越国就不开战了么,显然不可能,既然这件事的结果不会因为粮草和弹药而改变,纠结于此就没有意义。 况且一场战争,两军交战,只要一方没有充分的补给,这就是另一方的屠杀,与其因为这些用钱能买到的东西丢掉性命,不如在沙场上真刀真枪的抛洒热血。 第两百六十章 来生再见 越国和周国此时开战,两方的焦点都不会在鲛珠上,即使两国派人来观礼,也不过是小角色,云休也没有放在心上,云休要等得也只有南国而已。 “好,暂时没别的了,去办吧。” “是,主子。”墨零点头,云休好像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往昔杀伐决断的样子,但是自己心头还有一件大事押着,迟疑着不敢开口,云休看过去,墨零才淡淡的说道,“主子,还有一件事,我们不敢为墨年下葬,所以她的遗体还放置在她的屋子里,我们用香料和冰块保存着……” 云休皱眉,觉得心口有些难以言说的刺痛,墨年,真的死了么。云休还是不敢相信,不是别人,而是墨年,云休下意识的想要把耳朵闭上,不想听到这残忍的事实。 “主子?”墨零已经慢慢接受了墨年已死的现实,身死七日后还未下葬,这已经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了,可是墨青却固执的对所有人说,“让主子送墨年走吧,墨年最挂心的就是主子了,若是见不到主子,墨年是不会安心的。”就因为这句话,墨家人固执的留下了墨年的尸体,迟迟不肯下葬。 墨零淡淡的叙述着墨青说的话,云休听着竟然眼眶再一次湿润了,在墨家人中,墨青最懂墨年的心思了。让云休没有想到的是,墨年竟然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情谊,云休捂着心口,觉得那里好像被一把尖刀刺穿了,竟然有这么痛么。 墨年、那傻姑娘,长久以来一直以自己的欢喜为欢喜,心心念念的都是关于自己的喜恶,如今连死了,甘愿违背习俗都要等着云休亲自见上一眼么,云休何德何能啊,能得到墨年的喜欢和到死方休的忠诚。 “走吧,我去看看她。”云休苦笑,为什么身边对她好的人非死即伤,是自己让所有人都处在危险之中。云休懊悔不已,原先冷血的她已经变得温暖了,因为这些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而这些人却慢慢的离她而去。 墨零领着云休来到存放墨年尸体的屋子,还未进屋便感觉到冰凉的气息,墨零为云休披上披风解释道,“里面放了很多冰块,为了保证墨年的尸体不会腐坏,所以有些冷。” 云休点头,推开了房门,原先的桌椅全数不见,这间屋子里除了不能挪走的,所有空余的地方都放上了冰块,每块冰块都冒着水汽,整个屋子的阴森气息让云休觉得寒噤噤的。 墨年被放在一个水晶琉璃棺材里,四周包裹着各式各样防腐除虫的香料,不知道还以为墨年正睡在花瓣上休憩。再看墨年的表情,那么宁静,云休走近细看,墨年的肤质发灰且变得松弛,那不是活人该有的状态,云休轻声唤道,“墨年?墨年?” 没有人回答,云休的轻唤在屋子里回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墨零转过头无声的哭泣了,此时,墨年就在眼前,云休的眼睛反而干干的,完全哭不出来。 “我现在才真的相信,墨年没了。”云休淡淡的说道,看着琉璃棺材上发射的七彩光芒,都觉得刺眼,可是墨年却静悄悄的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墨年,我欠你的太多,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是我不好,为什么要带你进宫呢,我该让你待在宫外的,这样你也不会死了。” 云休自责不已,若是自己没有进宫,就不会中毒,墨年不会死,鲛珠也不会被抢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啊! “主子,这不是你的错……是墨素那奸人!她骗取了我们的信任,不仅恩将仇报,最后还残忍的杀害了墨年!一切都是墨素的错!”墨零不忍看云休如此伤心,墨年之死不是云休的失误,而是墨素处心积虑的阴谋! 云休看看墨零,知道墨零是在安慰自己,想起墨素,云休心中更加愤恨。墨素那个丫头,原来是装疯卖傻,竟然骗过了自己,让自己也以为她是个单纯简单的人,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云休不禁暗骂自己真是大意了! “南国三番五次与我作对,不仅一直追杀我,如今更是处心积虑的派人潜伏在我身边,墨素居然是南国派来的奸细!”云休后悔自己竟然主动把墨素留在身边,简直是引狼入室。 “主子,南国欠我们太多人命了,我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墨家人接二连三的死在南国手中,云休也是被南国的清虚下的毒,如今楚离歌也是受南国所害,这简直是血海深仇! 云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手碰触在琉璃棺材上,看着不会再开口说话的墨年,坚定的说道,“墨年,你不会白死的,我会替你报仇,让那些害你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在此之前,你就待在这里等一等,很快就能结束了……” 云休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动摇,墨玉接到墨零的通知进宫,云休在楚国新帝的寝宫等着,楚离寰死后,这里进行了修葺,完全是按照楚离歌的喜好,云休待在这里觉得很熟悉,心都静了下来。 往日墨玉的性子是动静皆宜的,自从墨年死后,墨玉就性情大变,每日不说话只是看着天空发呆,到了饭点也不吃饭,整个人瘦了一圈。 墨华看不下去,强制的把墨玉绑起来喂饭,谁知墨玉却滴水不进,咳嗽的满脸通红也无法咀嚼。墨玉不想咽下去,也咽不下去,衣服上都是吐出来的秽物。 墨玉是多么爱美的人,此时却狼狈的像是个乞丐,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看的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一起。 “墨玉!我们都很伤心,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再这样下去,墨年会安心么,你怎么就不懂!”墨华用力的摔下勺子,瞥了一眼失神的墨玉,失望的往外走。 墨华不顾嘴里的米饭,哭着冲着墨华的背影吼道,“我知道啊,我知道,可是她死了!她死了,我没有照顾好她……”墨玉现在想来,以往和墨年吵嘴的时候,墨年总是让着自己,而当初自己刚加入,墨年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帮助自己习惯这个大家庭。 如今墨年只能躺在那个棺材里面,靠着冰块和香料保持身体不腐,自从墨青安排好,墨玉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好像不去看她的遗体,她就没有死一样。 墨华站在门后听见墨玉的忏悔般的吼叫声,心疼的难以自持,靠着门蹲了下来,抱着头脑子嗡嗡的疼,墨玉的感性是墨华最欣赏的部分,可是若是因为墨年之死,墨玉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嬉笑怒骂恣意表现在脸的墨玉了,他会多么心疼,又会多么痛恨自己。 所以墨玉听见云休醒来了,然后让他进宫,他本不想去,墨零却传来了一句话,“墨华说了,若是此事能圆满结束,他愿意和你一起江湖漂泊,听你唱戏。” 墨玉抱着纸条哭了,哭的很不像话。原来墨华都是清楚的,墨玉默默的喜欢着墨华,但是墨华却一直是个木疙瘩,不反应也不拒绝。 所以墨玉喜欢和墨年在一起斗嘴,也想看看墨华会不会生气,可是时间一长,墨玉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和墨年在吵嘴,看着墨年生气脸红的样子,墨玉才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一人,到了最后以至于墨玉连自己喜欢挑衅墨年的初衷都忘记了。 云休看见墨玉像个游魂一般的走进来,整个人只剩下骨架,衣服都空荡荡的。 “墨玉,你又何苦折磨自己。”云休同时又送了一口气,原来牵挂墨年的人那么多,下辈子,墨年应该不会寂寞了吧。 墨玉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主子,我愿意做,不管什么事都愿意。” “你想清楚了?这件事一旦被发现,后果可不是杀头那么简单。”冒充皇帝,一般都是五马分尸或是凌迟处死,虽然此事败露的可能性不大,云休还是要墨玉考虑清楚。 “想清楚了。我要为墨年做这最后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要那些南国的奸人死绝了。”墨玉凄惨的笑起来,“我要是不做,她会怪我的,我不能让她在底下还怪我。” “好,你用心准备吧。”云休看着这样的墨玉,觉得他长大了,墨年的死对所有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要承受大家雷霆之怒的正是南国。 墨玉点头,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笑中含泪,“主子,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知道墨年喜欢我,可是我没办法给她想要的未来,我是不是很坏,我利用了她,竟然还假装自己不知道她的心意,她肯定很恨我。” 云休哑然,墨年对墨玉的好感,自己是看在眼里的,云休同样也看见了墨玉对墨华的关心,一厢情愿总是悲伤的,所以云休不曾点破,想到此处,云休更加痛心。 “呵呵,我欠墨年的下辈子再还,主子,到时候你帮我作证,这辈子我没办法了。”墨玉淡淡的扯开了一个笑容,那无力的笑容看的云休几乎要窒息了。 第两百六十一章 典礼在即 “好。”云休居然答应了这么荒谬的承诺,可是云休真的想答应,墨玉已经没了半条命,余后的人生,他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度过,还是下辈子吧,用下辈子来偿还之前的错过,接下来的日子要好好珍惜眼前人。 …… 三天之后就是楚国新帝登基大典暨新后册封典礼,楚国昭告天下,新帝是圣子楚离歌,新后是郡主墨云,一时之间,天下沸腾起来,居然楚国让怪物做了皇帝,这也就算了,那新后墨云又是何许人也?四国之中对云休好奇的更是占多数。 这些风言风语云休不予理会,马不停蹄的开始忙碌起来,不仅后宫,连前朝应该送呈楚离歌的奏折都被林柏偷偷的转到了云休这里,好在云休前生就一直批阅奏折总揽朝政,所以堆积如山的奏折云休轻松的用两天就解决了。林柏和墨零都十分惊讶,打开奏折一看,红笔朱批的条款清晰明了,林柏看来,很多问题的结论竟然和楚离歌的意见不谋而合,像是一人所写。 云休的身体才好起来一些,两天来又有故态复萌之意,宗珂耳提面命再三警告云休,若是再这样下去,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云休嘴上应着,可是做的都是宗珂不准许之事,直到云休昏倒在批阅好的奏折面前,再次醒来时发现宗珂坐在床前,脸色奇差。 “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云休揉揉太阳穴,靠在床边看着宗珂笑。 宗珂举起双手投降,满眼的无奈,“算是我求你了,你能不能稍微顾念一下自己的身子。” 云休也知道自己这样太过乱来,可是新帝登基,是楚国的头等大事,楚离歌还在昏迷,云休就要为楚离歌撑起来。 “宗珂,你是大夫,只要考虑怎么开药。”云休不能停下,决不能,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看,没有时间了。” 宗珂却突然抓住了云休的肩膀,强迫云休看着自己,“云休,你知不知道大夫最讨厌你这样的病人?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一点人形了?”宗珂拉起云休的手腕,把衣服掀了上去,只见云休的手臂上青紫斑斓,有些地方已经有点溃烂了,这是之前扎针的地方,本来就容易淤血,奈何云休又不肯休息,才变成现在这样恐怖的形容。 云休不在意的笑笑,捋下自己的袖子,“只是看起来恐怖,过几天就好了。”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宗珂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云休苦笑着望着他,“你要我怎么样?我只要躺下了,楚国就瘫痪了。” 宗珂最烦云休如此,索性狠下心说道,“你若是不愿意休息,我就断了楚离歌的药。” “你敢!”云休对什么都可以容忍,唯独对楚离歌,云休不允许有人拿他开玩笑,“宗珂,轻重缓急,你分不清……” “我不管轻重缓急!我只要你平安!”宗珂握着拐杖站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栗,“云休,你当我是什么,你马上都要嫁给楚离歌了,我还巴巴的给你们两个治病,我在你眼里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不是!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管姓楚的死活!” 云休皱眉,口不择言的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什么?你要我嫁给你,你就救楚离歌了?” 宗珂难以置信的看着云休,一脸的受伤,放在以前,云休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伤宗珂,这是在碾压宗珂的自尊,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宗珂,你知道么,我不在乎,我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我只要楚离歌活着。”云休从未如此凶狠的说话,虽然不是冲着宗珂发火,宗珂还是觉得被震撼了,云休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宗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恳求你帮我。” “你为了楚离歌求我?”云休居然求自己?宗珂冷笑着对云休说道,“我为你牺牲的不比楚离歌少,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我爱他,终其一生,也只爱他一个。”云休不想伤害宗珂,可是却不得不说真话,云休知道自己太过绝情,可是却也不会因为宗珂的医术而欺骗他。事到如今,宗珂还要亲眼看着自己嫁给楚离歌,虽然是墨玉假扮的楚离歌,在云休看来,自己正是罪大恶极。 听见云休的内心剖白,此时宗珂心中百感交集,他能看得出云休和楚离歌之间的深情,也决定放弃了,可是看见云休如此为楚离歌,还是觉得不甘心,或者是心疼,凭什么呢,自己也可以给云休幸福啊。 “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啊。”宗珂失落的低下头,好像受伤的小兽,“你们的感情是圣洁的不容侵犯的,你们之间是爱情,我的就不是了么。” 云休最怕宗珂钻牛角尖,最后妥协道,“宗珂,如果你不愿意治疗楚离歌,等到墨青找到喜乐神医了,你可以回越国。” “好啊,又要赶我走?是不是看我没用,所以才赶我走?”宗珂抬起头,在云休的眼中看见一个狼狈至极的自己,他又低下头,竟然有点嫌恶自己,“随便你吧。” 宗珂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离开寝殿,云休心情平复下来后才喊来墨零,墨零端着药碗进来,说是宗珂吩咐的,提神醒脑的。 云休淡笑着喝完,心中一股暖流,宗珂为人云休是清楚的,断不会做出违背自己良知的事情,对于宗珂来说,“大夫”这个职业是最神圣的,所以云休才故意说出那句话,只是为了激发宗珂的医者良知。 “墨玉准备的如何了?”云休继续批阅奏折,想起明日就是登基大礼,到时候皇帝一定要出场才行。 墨零点点头,“这次我看墨玉是下了血本了,不止是形似,还做到了神似,不过还是要主子去看看,免得被人看出破绽来。” 既然墨零都这么说了,云休这才稍微放心了,批阅完最后的一本奏折,活动活动筋骨也好,“走,去看看。” “是,主子。”墨零麻利的替云休拿上披风,跟着云休悄无声息的往楚离歌的正儿八经的寝宫走去。 墨玉以前装扮都是形似而在神方面还欠缺一些,可是要完美的装扮成一个人,光是形似是不行的,云休最担心的是墨玉会露怯,毕竟登基大典不是一般百姓能接触到了,要是墨玉露了怯,不管是不是楚离歌这张脸,都会贻笑大方。 一开始,墨玉连夜做好了人皮面具,在瞳孔颜色上却犯了难,楚离歌是异瞳,这可如何是好?墨玉请示云休,云休把皮球踢给了宗珂,宗珂这才懒懒的送来良方。 那就是取两张羊肚的薄膜,用草药染色,然后剪成瞳孔的大小,贴附在眼球上。不过这种办法也只能抵一时,颜色染的很淡,要能完全不露出破绽也很难,幸亏到时候不会有人专门盯着楚离歌的眼睛看,云休觉得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到了寝殿门口,云休还很自如,越往里走,听见墨玉假扮的楚离歌的声音,云休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直到看到那极为相似的背影,云休几乎以为就是楚离歌站在那里。 墨零见云休突然停住了,也只好站在后面看,林柏在一旁挑墨玉的错处,以防别人会看出破绽,林柏指着墨玉的手说,“我们主子不会这样把手放在两边,大多都是背在身后的。” 墨玉听了林柏的建议,便用心记下,然后换换姿势,林柏又说,“我们主子也不会有这么多表情,你只要面无表情就很像了。” “嗯嗯。”墨玉点头,马上又把淡笑收起来,举手投足便更像楚离歌了。 林柏注意到云休的到来,还以为云休刚来,便叫了声,“云主子?” 云休这才把脚跨进来,墨玉转身,看着云休面无表情的样子,手也背在后面,眉头轻皱,云休瞬间愣神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云休轻咳几声,从自己的愣神中醒了过来,说道,“楚离歌在我面前都是笑着的,不过你不笑也可以。” 云休其实是清楚的,楚离歌的性子有多难以接近,孤僻和质子的童年让他成为一个不会与人交心的人,所以面部表情也很冷漠。 在这点上,云休和楚离歌出奇的一致,只不过云休有前生的记忆,若是没有,只怕这一生将过的悲惨无比,正是因为下定决心重新活,云休才收起了自己那些容易招致祸事的棱角,在宫中认识了楚离歌。 云休还记得楚离歌说过,在与云休相遇之后,楚离歌也是经历过数次的矛盾和挣扎才确认了对云休的心,毕竟两个如此相像的人想要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云休面前,楚离歌就算多么不想笑,他也会笑出来。 墨玉并不知道这个缘故,想象楚离歌笑的样子,然后尝试的笑了笑,云休一看,心中顿时打消了刚才错看墨玉成楚离歌的疑虑,果然楚离歌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替代。 第两百六十二章 大典开始 虽然墨玉有意模仿楚离歌,但是墨玉的笑,太过简单,太过明朗,这不是楚离歌的笑,楚离歌的笑中一直有悲伤,从来没有笑到眼睛里。 云休想起楚离歌就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而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又多么滑稽,云休自顾自的默默摇头,墨玉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连忙问道,“主子,我是做错什么了么?” “唔?没有,你做的很好,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云休并不打算纠正墨玉,毕竟一个人要想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哦,主子,还有一件事,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按照祖例,新帝要与新后共同祭天,然后滴血验明身份,我担心这个环节会出问题。”墨玉最担心的便是这个问题,若是到时候自己的血液露出了破绽,才真的是最大的漏洞。 云休早就拿到了登基大典的流程,这些问题也想过,便回答道,“不用担心,到时候林柏会准备好离歌的血,你只要装作滴血的样子就可以了。” “哦,这样便好。”墨玉听了才放下心来,林柏站在一旁继续找墨玉的毛病,希望明日可以万无一失。 云休也不打扰墨玉了,溜达着往御花园走,经过墨年掉下的水井时,云休心情格外差,“墨零,把这口井封了,我不想再看见有人掉下去。” “是,主子。”墨零看出云休脸色发白,便扶着云休往回走,墨年的尸体还存放在琉璃棺材里,整日用冰块冻着,云休吩咐每日专人打扫换冰块,决不允许墨年的遗体有任何的**,云休的决心墨家人都看在眼里,不把凶手绳之以法,云休便会一直让墨年在琉璃棺材里等着,这也是激励大家的最好办法。 楚离歌其实一早就准备好了册封云休的圣旨,云休以为自己要假造圣旨还烦恼了一阵,可是林柏适时的拿出来一纸手谕倒是省了云休不少功夫,看着楚离歌亲手写的封后圣旨,云休的心中居然升腾起一种名为羞涩的感情。 前生云休也是皇后,却没有丝毫的兴奋和激动,因为是开国皇后,所以云休没有享受到一点清闲,反而是做了皇帝和皇后两个人的事情,而那草包皇帝也不是云休喜欢的,更谈不上羞涩了,所以前生云休的婚姻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云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经是可以做楚离歌母亲的人了,如今要嫁给比自己小了不止一轮的楚离歌了,还会有这样女孩子羞涩的想法。对于云休来说,第二个惊喜便是楚离歌竟然已经准备好了皇后的华服和珠翠首饰,那些低调而奢华的头饰,都是云休喜欢的,前生的云休就不喜欢那些穿金戴银的东西,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一想到还要再来一轮,云休就一个头两个大,而当林柏又拿出喜服的时候,云休又不禁为楚离歌的心意感动了。 一般帝王登基之时都是穿黄色金色,皇后也是如此,可是云休不喜欢太过刺眼的颜色,所以楚离歌索性把礼服改成了黑红色,虽然有别于祖训,可是楚离歌却仍固执的做了这样的决定。 林柏着人提醒云休试试礼服,云休才放下手上的琐事,礼服是按照云休之前的身材尺寸定制的,如今云休瘦了一圈,礼服也显得宽松了很多,墨零赶紧让内务府的人连夜修改,都是为了让云休穿的更加合身。 礼服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修改完的礼服看不出一丝修改的痕迹,云休抚摸了半晌才穿上,果然是合适的,站在巨大的铜镜面前,云休看着自己脸上的青紫和瘦下去的脸颊,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嫁人的新娘了。 墨零好像看出云休的顾虑,笑着说道,“主子不要担心,明天主子一上妆,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主子长得美,只要稍微描眉扑粉,气色会很好的。保证没有人比主子还漂亮!” 云休被墨零的话逗笑了,轻咳起来,“怎么这么会说话了,真是长进了不少啊。” “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主子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啊。”墨零故意装傻,云休转身脱下礼服,笑着逗趣道,“要是让墨年听见了,她该笑你了……”云休说到一半便觉得没意思,墨年死了,她心心念念的婚礼也无缘得见。 云休的心情又低落了,墨零忍着伤心开玩笑道,“谁说不是呢,墨年那丫头,最喜欢庆典了,肯定下辈子也是个闹腾的命。” “是啊。”云休淡笑着换回寻常的衣服,看着烛火下的自己,总是觉得这一切就像梦里,若是云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是风神国的云后,那该多么可笑啊。 墨零收起礼服,催促云休休息,“主子,明日流程多着呢,早点休息吧,不然再多的粉也遮不住您的黑眼圈啊。” “好,我这就睡了。”云休扯了扯嘴角,躺在了床上,已经三日没有见楚离歌了,为了避嫌,云休只能通过墨零的汇报来知道楚离歌的情况,墨鹊细心的照顾楚离歌,宗珂也时常去看看情况,总的来说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云休这颗心还是悬着不上不下,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 …… 翌日一早,云休便被墨零抓了起来,一屋子的宫女捧着鲜红色的锦盒,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吉祥物件,都是前朝后宫的內命妇呈上来的东西,云休一一收下,这就开始梳妆打扮了。 果然人靠衣装,云休妆点上香粉和眉角,整个人都变得温婉可人起来,高挑的个子撑起礼服,整个人更加亭亭玉立了。 一屋子的宫女看着云休装扮后的样子,顿时说不出话来,黑红色的礼服庄重而敦肃,而云休那张年轻美貌的脸则显得神气活现,一颦一笑都是少女怀春的意思,那五官精致的让人挑不出错来,真是有让全天下的女人嫉妒的资本。 云休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发笑了,镜中的人也笑了,那眉梢含情的样子真叫人怜惜。 前生加上这一生,还从未看到如此幸福的自己,云休也忍不住叹道,“这还真是,化个妆真是奇了,怪不得女人都爱描眉扑粉呢。” 墨零在一旁却不甚同意,不过还是应和着,“是啊,主子,时辰快到了,该给你把首饰挂上了。” 云休点头,坐在了梳妆镜前,固然楚离歌省去了许多华丽的首饰,可是那些真正好的,却变多了。云休嫌重,一开始便不戴着首饰,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虽然每一样都轻得很,加在一起却足足有好几斤,最受伤的便是云休的脖子了。 墨零和另一名宫女为云休一一戴上,直到放下脑门前面的金色珠帘,珠帘垂下,像是一道瀑布,细细密密的把云休的颜面似挡非挡的遮住,更让人好奇云休的长相。 “好了。”墨零扶着云休起来,云休挺直了腰板,整个脑袋都在晃荡。 外面的太监已经一道一道的传递吉时已到,云休便打头阵走了出去,然后便是墨零跟在后面拿着皇后的金册金印,然后跟在墨零后面的是长长的宫女队伍。 墨玉扮演的楚离歌已经等在祭天的高台之上了,帝王的登基大典说快也快,其实不过就是烧几炷香,磕几个头,连新帝登基昭告天下的檄文都是太监首领代为朗读,所以云休并不担心这个环节会出问题。 果然墨玉很争气的没有出任何纰漏,接下来就是封后大典了。 云休踏着丝竹器乐之声走上高台,两边站着的大臣和内命妇都低着头,只要云休走过,就会好奇的抬眼望望,想看看新皇后到底是长什么个样子。 云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自然不会紧张,每一刻都很自然大方,好像天生就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切都显得浑然天成,没有刻意的修饰。 这着实让一些上了年纪的内命妇很是惊讶,纷纷夸奖云休有大家之范,以后可以母仪天下,在听说这个墨云郡主是曾奇胜的义女之后,都夸奖云休是名门之后,顺带着也赞赏了曾奇胜教女有方,竟然没有一人怀疑云休的身份,也没有人抓住义女这个问题。 墨零私下心想,这大概就是气场了,若是随便让哪个人走上去,说不定能吓的跌一个大跟斗呢。 云休心里自然镇定的很,看着高台上的“楚离歌”,云休担心的是接下来验血的环节。 “楚离歌”在云休踏上高台的那一瞬间牵住了云休的手,云休抬眼淡笑,一笑倾城,那一刻,云休多么盼望,此人是真的楚离歌,而不是墨玉假扮的啊。 很快就到了验血的环节,林柏却不在“楚离歌”的身边,云休已经有些疑惑了,眼神看向“楚离歌”,口型问道,“林柏呢?” 没想到“楚离歌”竟然捏了捏云休的手,看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云休此时心中心跳快的像是擂鼓般,果然执行此项流程的太监换了人! 发生了什么?云休背对着所有人和“楚离歌”并肩站在高台之上,眼看就要刺破手指,一切就要露陷了,林柏还没有出现。 第两百六十三章 永结同心 云休皱眉,旁边的宫女执起云休的手,云休快速的思考着,怎样才能解决接下来即将发生的问题,结果却是一片空白,滴血为证,血液是做不了假的! 宫女轻柔的用银针戳破了云休的手指,按照流程,血要融进香炉里的紫灰里,这个环节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云休瞥了一眼“楚离歌”,他竟然也在戳手指?!这不是露馅了么?云休不知道“楚离歌”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这不是找死么? 云休挣脱开宫女的手,突然握住了“楚离歌”的手,太监和宫女们都是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底下的大臣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楚离歌”停了下来,偏头看着云休邪魅的笑了笑,然后安慰似的拍拍云休的手背,居然完全不把云休的焦急眼神当回事,“阿休,你抓着我做什么。” “你不要乱来。”云休轻声警告“楚离歌”,然后搜寻着林柏的身影,突然灵台一闪,云休想起,自己与楚离歌换血了,身体里有一半是楚离歌的血,那自己的血是不是也可以和楚家血脉相容?好像是要证实这个疑问,云休把手缩回袖子下,用力的挤了点血,然后抹在了“楚离歌”的手上。 此时云休的心还是不可遏制的狂跳,若是自己的血也不管用,那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了。宫女替云休擦拭完伤口,云休看着面前的等着楚离歌滴血的“楚骨”,“楚骨”是楚家世代传承下来的楚家祖先的一根肋骨,只有新帝的血液滴进骨头里了,才算是被楚家所容。 高台上下所有人都等着“楚离歌”执行最后一项了。 云休屏住呼吸,看着“楚离歌”伸出手指,竟然用的是另外一只手!他没有用自己抹上血液的手!这是为什么?云休惊讶的看着他,又必须装作镇定。 只见太监挤了一滴血,血液落在骨头上,然后慢慢的滴落下来,变淡,晕染进骨头里。 “骨血相容!新帝登基!”太监高呼三声,高台之下的臣子们都跪了下来,山呼万岁,云休却愣在当场,怎么可能相容?墨玉的血液是不可能和骨头相容的! 楚离歌悠闲镇定的接受臣民的朝拜,举手投足都有股帝王气场,楚离歌牵起云休的手,看着云休眨了眨眼,云休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怪不得林柏不在,因为根本就不需要掉包血液,怪不得“楚离歌”一点也不紧张,原来、此人真的是楚离歌! 祭天登基之后,新帝新后要进入大殿接受臣子和外国使臣的觐见。从高台通往大殿的路上,楚离歌一直牵着云休,云休就这样跟着楚离歌,低着头眼泪却不停的落下来,楚离歌的手牵的更紧,大臣们跟在后面无不好奇的抬头看着前面走着的新帝新后,怎么新后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怎么一直低着头在哭? 本来庄重的场面,却因为云休无法抑制的哭泣而搞得十分滑稽。 云休却看也不看楚离歌一眼,原先云休不眠不休的准备登基大典,各方的利益和楚国的朝政,要处理的事情真是堆积如山,脑袋里的那根弦一直紧绷着,但是方才看见楚离歌的竟然醒来了,而且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瞬间,云休觉得几天来压抑着的委屈和辛苦排山倒海而来,一方面楚离歌醒来了,云休是开心的,另一方面这个惊喜到底还是惊吓的成分更多些。 楚离歌却知道云休此时心中百感交集,云休从不哭泣,从不示弱,这是她的优点也是缺点,想哭就哭,这是楚离歌一直希望云休做到的,直到云休进入大殿,走在宽阔的红毯上,看着阶梯上并排放置着的龙椅和凤椅,云休才渐渐止住了哭泣。 从未见过梨花带雨的皇后,没有铜镜,云休只好随意的擦擦眼泪,谁知楚离歌竟然不顾朝臣在场,亲手用袖子为云休擦拭眼泪,云休没好气的瞪了楚离歌一眼,轻声说道,“等会再找你算账!” “哭的像个花脸猫。”楚离歌趁机捏了捏云休的脸颊,看着云休红了脸,楚离歌竟然轻笑出声,云休此时更是娇羞了,暗骂楚离歌胆大包天。 两人并肩站在阶梯上接受朝臣们的朝拜,云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只不过眼眶红晕了些,倒更显得娇媚动人了,下面的大臣们退至两边,这才抬起头看着楚国的新帝新后,不知不觉间竟然看呆了。 云休本就生的好,平常就是十足的冷美人,如今化了妆在冷艳上多了一点娇媚的味道,更是别有一番韵味,而楚离歌的美貌还在云休之上,男子的容貌本就粗糙许多,可是楚离歌的眉眼五官就像是精心雕琢出来的,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两人并肩而立,就像从画上走出来的神仙眷侣。 等到臣子们站立一旁,楚离歌和云休安坐在龙椅凤椅上,总领太监高呼:“使者觐见!” 林柏和墨零此时领着使者们从殿外走进来,手里捧着各国使者乃至小番邦部落送来的祝贺檄文。越国和周国正在开战,此时也无暇抽身,所以只是送来了贺礼,这也在云休的预料内,所以这次来的使者大都是南国使团和一些邻近的番邦效果的使者。 林柏一一诵读邻国使者带来的檄文,楚离歌一开始还强打精神,后来竟然愣神愣的十分明显了,云休很是担忧,但又不好明目张胆的询问,只是叫来墨零,示意她读檄文时快些结束。 足足有三炷香的时间,小国们的檄文才念完,接下来就是南国的使者觐见了。 “南国使者觐见!”太监在外通报道,云休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竟然对南国使者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兴趣。 大臣们也都拉长了脖子看外面进来的使者究竟是何许人也,南国一向众女轻男,女性的身份地位更崇高些,所以圣女是掌管南国大小事务的上位者,而南国地位最崇高的是神女,这位神女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还未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据传说,这位神女寿命之长,通晓天地万物之事。大臣们伸着脑袋望着殿外,却没想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南国竟然来了两位使者,还有一名是女子! 这是从未发生过得,这说明南国十分重视楚国的登基大典,还记得之前越国皇帝登基,只去了一位男子使者,而周国登基一个人都没有去,此番竟然来了一位女子。 果然先开口的是那位女子,那女子面上蒙着紫色的面纱,长至腰间的头发就这样散落下来,顺着头顶往下编了无数个小辫子,那衣服也是紫红相间,花样复杂十分艳丽。女子虽然披着披风,但却掩盖不了她窈窕的身形,看起来倒是妩媚的很。 “楚国新帝登基,新后册封,南国特来贺喜!”女子说话也是细声细气,让人听着像是隔靴搔痒,整个人都酥了。 “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对于美女的示好,楚离歌却不买账,在他眼中,南国与自己有血海深仇,此时能压抑住拿下使者凌迟处死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云休也嗤之以鼻,并不对女子有过多的关注,她身边的男子便捧着锦盒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说道,“南国特送来一对奇异珍宝,还望离帝、云后笑纳!” 还不等大家反应,女子就掀开锦盒上的红布,只见锦盒中有一对白色的虫子在蠕动,一节一节的甚是恐怖,大殿之中马上就有些内命妇恶心的晕了过去。有些忍受不了的大臣更是指着南国使者破口大骂,“你们南国到底有何居心!居然送一对虫子来献与我皇!” 楚离歌也皱眉,看着南国使者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云休最讨厌这些虫子,南国的虫子都不是普通的,南国的虫子都是由毒物和草药养大的,所以自身便是活着的毒物,蛊毒就是这么来的。 南国使者却没有生气,女子自顾自的捏起其中的一条虫子,提起来说道,“稍安勿躁,还请我为大家介绍一番。” “这是我南国皇室悉心培育的一对‘同心虫’,只要一男一女两个人分别吃了这一公一母的小虫子,就可以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大臣们听女子说了这虫子的奇妙之处,都咽了咽口水害怕的望着对方,这吃了虫子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怎么可能呢! “‘同心虫’养育条件极难,数十年也只得这一对存活下来了,赶得巧正好是楚国新帝新后登基,我国圣女特意吩咐我带来,献与两位。”女子把虫子又放回锦盒,一双眼睛魅惑的看着楚离歌。 楚离歌冷笑,并不说话,场面瞬间尴尬了起来,云休看看楚离歌,发现楚离歌的手上都是汗水,眉头也轻皱着,看起来在强忍的样子,云休不忍楚离歌如此煎熬,便率先发话。 “南国的好意本宫代领了,墨零,把这对同心虫收下。”虽然此时应该是楚离歌收下,可是云休代领也不是不可以,所以大臣们也并未起疑。 第两百六十四章 还是云后 正当墨零接过虫子的时候,那一对虫子竟然剧烈的扭曲起来,然后瞬间融化,就在锦盒中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两坨白色黏糊的液体。 大臣们惊吓的轻呼,女子看了眼虫子,遗憾的叹道,“这一对也死了,培育数载竟然一无所获,看来注定这世上不可能存在同心之人了。” 这话说的相当不给面子,楚离歌和云休的大喜之日,夫妻同心是美好的祝愿,而南国使者的言下之意是同心虫没了,世上就再无同心之人。这不是当着两人的面说两人也无法永结同心白头到老吗? 墨零捏着锦盒瞪着女子,云休却淡笑,“使者何必悲观,照本宫看来,同心本就不可能,两人之间能够做到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就可以了,何必强求同心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夫妻亦然。”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竟然十分漂亮。云休虽然是皇后,但把自己当做普通人,和楚离歌之间也是平等的两个个体,没有谁从属于谁,有的只是包容和理解,这才是夫妻的相处之道。 不过这话在大臣们心中却激起千层浪,夫妻之间有时候同心是种甜蜜的束缚,天下之大,能够一心一意的人太少,所以同心几乎是不可能的。 寻常百姓都很难同心,皇帝更是难,在臣子们心中,作为皇后,能想通这一点,已经足够母仪天下了。顿时云休的形象在大臣们心中就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一般有这样的皇后,皇帝应当十分欣慰,可是楚离歌却反而面露不悦,这倒是令云休不知如何了,这又是怎么了?云休心中也有不满,自己十分大度的为楚离歌想对策,嘴上都已经放松至此了,楚离歌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虽然云休不会真的让楚离歌多娶几个爱妃侍妾的,可是嘴上还是要这么说的。 谁知楚离歌却直接表白心迹,“朕登基以后便会废除三宫六院,那些旧俗礼教也一并改了,以后皇后便是朕唯一的妻子。” 云休转头望向楚离歌,自己明白楚离歌的心,但此时明明可以不用多说这一句的,平白又增添了许多麻烦。 大臣们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竟然皇帝不再娶妃子了?只要皇后一人?立时便有大臣想出声反对,可是却让南国使者抢了先,女子鼓掌说道,“不愧是离帝,我还从未见过哪位在登基之日公然宣布废除后宫的,这倒是让我等开了眼界,在四国之间也是奇事一桩啊。” 这话中的冷嘲热讽连聋子都听得出来,云休舔了舔唇淡笑,“南国女子为尊,本宫曾经听说一件趣事,不知真假,还望使者辩白,据传说圣女天资聪颖,有天仙下凡之美称,她的府中便有不少入幕之宾,不知是否有此事?” 云休一副真挚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好奇,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振,圣女身边的男人很多,听话的男人更多,不少人都说这些男子都是圣女的裙下之臣,只是还未有人公然说出来。 果然南国使者气愤的说不出话来,指着云休情绪失控起来,“我国圣女岂是你等贱民可以侮辱的!真是不知羞耻!” “找死!”墨零迅速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薄剑,抵在女子的颈间,女子完全没料到在殿上竟然有人敢动手,躲闪不及时,颈间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南国男子立马慌了神,怎奈进殿时被收走了兵器,只能赤手抓住薄剑,薄剑锋利无比,手掌血就顺着剑身流了下来。 大臣们也慌了神,却不敢言语,这墨零是云休的人,云休都没说话,谁敢说话呢。 “使者,暂且不说你见了皇上与本宫不下跪行礼,你代替南国送来贺礼,结果却是一对死了的虫子,现如今本宫想与你询问求证一件小事,你就出言侮辱本宫,南国就是以这样的礼节态度对待楚国的么?” 南国女子为尊,在他们的国家,女子不用跪拜除了圣女和神女之外的人,所以南国女子进了殿后就没有行礼叩拜,这本是南国习俗,不过入乡随俗,若是有心追究,也不是没有道理。况且虫子死了也是事实,而云休问女子关于圣女的事情确实在先前说明了想要使者澄清辩白的,虽然当众提起略有不妥,但也没有言语侮辱之意。 但南国女子却是**裸的辱骂楚国皇后,墨零出手也是情理之中。 楚离歌全程不说话,一脸“全部由皇后决断”的表情,他放心的靠在椅背上,甚至闭目养神起来,大臣们只好把头深深的低下,呼吸都尽量放轻。 女子看众人也不说话,竟然全凭云休的一面之词,她瞪着墨零说道,“云后,你巧舌如簧,我辩不过你,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是要杀了我么!” “杀你?在本宫大喜的日子?这么晦气的事情,本宫是不会做的。”云休抬了抬下巴,墨零便收回了剑,退到了一边。 男子双手用力过猛,手掌已经废了,女子颈部受伤,伤口也颇深,怎料云休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 一队禁卫军整齐划一的进殿跪在殿中,云休懒散冷漠的说道,“南国使者以下犯上,小惩大诫,杖打三百。” 话一说完,两个使者就懵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云休,“你、你怎么敢!” “打的时候捂住嘴。”云休不再看两人一眼,挥挥手,禁卫军便将两人拖了下去,不久之后外面便传来拍打的闷响,果然是被捂住了嘴。 众人虽然没有听到两人的叫声,那一声一声闷响却像是打在自己的心上,大臣们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位云后一个不开心把自己也拖出去打三百大板。 楚离歌看着云休这么肆意的处理南国使者,竟然还赞赏的笑了笑,执起云休的手,起身对大臣们说,“皇宫夜宴,还请爱卿们尽情享用。” 大臣们齐齐跪下叩谢,“臣等恭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云休淡笑,与楚离歌携手离开了大殿,离开了大臣们的视线,云休便悄声对墨零说道,“不要留祸患,处理的干净点。” “是,主子。”墨零心中明白,云休这就是要杀人灭口了,南国使者活不过今天。 走了一段路,两人都不说话,云休有许多话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林柏远远的跟在后面,留给两个人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 谁知楚离歌走的好好的,突然向后倒了下来,云休不设防,就被楚离歌压在身下,却是实实在在的背部受伤了,云休闷哼,林柏见势忙跑了过来,扶起楚离歌,之间他满额头的汗水,像是被水泼了一遍,云休问林柏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要去找宗珂公子。”林柏扶起楚离歌,就往寝殿大步流星的走去,云休只好跟在后面小跑,头上零零落落的头饰晃来晃去,有的锋利的竟然割破了云休的皮肤。云休也顾不得查看,一把扯下了头饰,头发就这样散落下来。 宗珂已经等在寝殿里了,神情很是焦灼,墨鹊安慰宗珂道,“不会出事的,已经三个时辰了,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宗珂却更急,拐杖捣地闷响,“我再三叮嘱楚离歌,药效只能坚持一个时辰,他居然撑到了现在!这不是找死么!到时候在大臣外戚面前吐血而亡,好了!云休直接变寡妇,楚国又要选新帝了!” 宗珂气急败坏,说出来的话也不经大脑,墨鹊只能尴尬的笑笑,直到宗珂扶着晕倒的楚离歌闯了进来,吓的两人都是一跳,宗珂第一句话便问,“死了?!” “呵呵,没死……”楚离歌一脸痛苦的抬起头,额间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宗珂忙把楚离歌放下,冷言冷语,“不是能得很么,三个时辰都撑下来了,厉害啊。” 云休气喘吁吁的进来,看见这样一幕,宗珂马上就闭嘴了,云休已经听见了,瞥了宗珂一眼,“等会,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解释,哪里来的那么多解释,我就解释了,还要不要治病解毒啊。”宗珂无意识的发牢骚,云休一听宗珂此话就是气话,反而意气风发的走了过来,那一头长发飘逸,妆容冷眼,一身黑红衬得整个人都气质脱俗的很。宗珂瞄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怕自己会动摇,会嫉妒,会舍不得。 心中情绪浮动,手上的力道便重了许多,再想起这小子穿着的是喜服,宗珂便觉得不甘心,这边楚离歌疼的呲牙咧嘴,那针下的一针比一针狠。 “没事,这小子活腻了,醒了已经是奇迹了,非要用毒药以毒攻毒,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今晚你们也别洞房了,他等会就要昏了。”宗珂说话极不留情面,楚离歌也听不见这奇耻大辱的调侃了,云休反而镇定许多。 “他就交给你了。”云休转身离去,宗珂奇道,“你不管他死活了?” “死了我就是寡妇了,你看着办吧。”云休挑眉,冷着脸就出去了,宗珂却长叹一口气,真是人善被人欺啊,老天太不公了! 第两百六十五章 谜底在哪里? 云休回到自己的寝殿,墨玉已经等在殿门口了,云休看了一眼墨玉便略过了,墨玉一脸的无奈,跟着云休进殿,云休沉声问道,“人抓到了么?” 墨玉点点头,其实墨零这几日在南国使团进盛都之后就一直暗中调查跟踪,既然放出消息,四枚鲛珠在云休之手,那么南国细作为了表明任务完成,一定会现身找南国使者,只要墨素等人现身,暗卫再实施抓捕。 “在南国使团下榻的客栈,人已经抓到了,其他人交给暗卫处理了,那个贱人、我已经带进宫了。”墨玉再一次看见墨素的时候,她被人蒙着面带到他的面前,墨玉咬牙才忍住了没有把墨素的头拗断,墨素也不再是那单纯的样子,而是语气嚣张,冷笑着说道,“是谁?是墨家人吧?” “贱人。”墨玉咬牙,手掌都被指甲掐出了血痕,墨素反而笑道,“是你?你现在很想杀了我吧?墨年死的真是可怜,动手啊。” 墨玉知道她这是激将法,但还是无法抑制的把双手恰在了她的脖子上,双手慢慢收紧,墨素嘴巴微张,几乎要窒息了。 “你不能这么简单的死。”墨玉像扔一块破布一样把墨素扔了出去,等到心情平静下来了,墨玉走到墨素身边,蹲下身子,看着墨素剧烈的呕吐着,居然有一种快感,“你杀了墨年,你会死的很惨的。” “咳咳,咳咳,你们这些狗,你们、不得好死,咳咳。”墨素到了此时居然还不知自己死期就要到了,还在口吐狂言。 墨玉起身,对着暗卫说道,“看住她,别让她自尽了。” 墨年的死,一定要千倍万倍的从她身上讨回来! …… 云休看着暗卫把墨素抬进来,全身衣服都被撕咬的凌乱不堪,还有斑斑血迹,看起来暗卫也动了私刑。 “谁动手的自己去领罚。”云休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有几名暗卫愤恨的出去了,墨素听出云休的声音,大笑着说道,“云休,你这个冷血的人,我栽在你手上,算我倒霉!” “墨素、还是应该叫你南国圣女?”云休扯了扯嘴角的笑,看着眼前的狼狈的女子,谁也不会想到,此人正是南国高贵神圣的圣女吧。 墨素显然没有料到云休居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整个人愣住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云休走近,扯下墨素脸上的黑布,墨素突然见到光,眼睛受不了的眯了起来,云休笑道,“圣女也不过如此,不值一提。” “你胡言乱语什么!”墨素咬着牙怒了,云休反而更加笃定,“圣女大人,你为了鲛珠来我身边,为了得到我的信任更是做了我的丫头,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我还在奇怪,之前扫除楚离祯余党的时候,怎么很多余党都早我一步莫名其妙的死了,原先我以为是他们发现败露,自尽了。现在我才明白,你当初跟着我进去,然后派人早我一步一一灭了他们。” “现在知道算什么。”墨素也不再推辞,而是默认了自己的圣女身份,云休继续说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墨年,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到鲛珠,我们不会有人起疑。” 墨素嚣张的笑笑,“哼,你以为我愿意么,杀了她我就很容易暴露,可是那日验血,我的血被她看出来有异,我不得不动手!” “哦,原来如此。”云休也只是听闻,南国圣女从小就泡在各式各样的药草里长大,所以她的血液颜色很深,近乎于黑色,“我想墨年并不知道原因,你还是动了手。”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墨素冷冷的瞪着云休,好像对自己做的没有一丝愧疚。 “没想到你居然隐藏的这么好,我都被你骗了,你的确很厉害,不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云休皱眉,墨年居然因为小小的疑心死了,这圣女又哪里圣洁了?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么,鲛珠在我手里,你杀了我,你永远也不知道鲛珠的下落!”墨素还不死心,既然云休放了烟幕弹,便说明鲛珠对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云休一脸无动于衷的笑,“鲛珠的去向,我一向都不在乎,若是你想要便给你好了,你就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好了。” “怎么可能、集齐鲛珠是神女的谕旨,你怎么可能不在乎?!”墨素怀疑的皱眉,不敢相信云休竟然不在乎鲛珠?! “我才不管你那什么神女还是圣女的,在我云休这里,没有丝毫作用。”云休看了眼暗卫,“把她拉下去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你!你要是杀了我,南国不会放过你的!”墨素大概也是没想到云休真的会杀了她,此时也慌了神。 云休冷笑,“墨素,和我比狠么,你死定了。”墨素瞪大了眼睛,看着云休眼中的冰冷,在脑海中已经看到了自己四分五裂灰飞烟灭的样子,南国的圣女怎么可以被这样对待?! “云休!我可是南国圣女!你休想杀我!”墨素慌不择言,此时也顾不上保守秘密了,云休挑眉,神情不屑,“你还没看清么,你是我的丫头墨素,我要杀你不需要南国允许。” “我才不叫墨素,我叫武素!我是神女的后裔!你杀了我是要被诅咒的!你不要命么!”墨素居然自报家门,云休冷笑,武?居然姓武,果然仇人都是一家的么。 云休不耐烦的挥手,“带下去,立即处死。”暗卫果然来拖起武素,武素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打滚,哭的脸上涕泗横流,“你们不要碰我!你们这些垃圾!不要碰我!” 暗卫也不客气,冲着武素就拳打脚踢起来,武素被绑着,完全没有还击之力。过不了一会,武素就吐了一口血,喷溅在地面上,云休厌恶的看着武素,“你再如此不知好歹,就休怪我让你死之前更加生不如死。” “哈哈,你这个无知的女人!”武素已经疯了,鬓发乱的不成样子,“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风神国后裔,你这个愚蠢的女人,我是要继承风神国宝藏的,到时候,你死了,你死定了……哈哈哈!” 云休捕捉到了几个感兴趣的词,果然南国和风神国有关么! 暗卫提起武素的身子,她的脸对着云休,云休思忖再三,冷声问道,“你知道武敏么?” “武敏?不能说,不能说……”武素露出恐怖的脸,然后又扭曲的笑起来,“神女会来救我的,会来救我的……” 云休问完就笑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活那么长时间?武敏是比前生的云休还长上几岁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云休一边觉得自己的想象毫无道理,一边又觉得有些不安。 “去把墨鹊叫来。”云休莫名的觉得武素此言不会毫无道理,她记得墨鹊有一种药,可以让一个人短期内说出所有实话。 墨鹊很快就来了,看到地上躺着的是武素,也是一脸震惊,云休问道,“我要她说出所有知道的,你有药吧。” “有,可是后果很严重,她会真的变成一个疯子,人畜不分。”墨鹊好歹是大夫,看着武素变成疯子,就算她杀了墨年,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云休看了眼武素,内心的疑惑已经大到就算武素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云休此时只想知道,那个一直无人知道的谜底,到底是什么,“我知道,拿出来吧。” 墨鹊看着云休坚持的眼神,只好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服下一刻就见效,如果她疯了,就杀了她。” “好。”云休接过瓶子,沉默了一会,对所有人说,“你们先出去吧。” 暗卫还有疑虑,只好把武素的绳索绑的更紧一些,寝殿的门重重的关上,云休亲手把药丸塞进了武素的嘴里,过了一会,武素就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云休静静的等了一会,看见武素睁开了眼睛,平静的像是容器,好像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武素,你知道武敏么?”云休几乎是逼迫自己联想那些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武素呆滞的说着自己知道的所有真相,云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久久不能言语。 …… 墨鹊和暗卫等在外面,云休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墨鹊赶紧问道,“怎么样?” 云休不说话,若不是墨鹊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会以为疯的是她,整个人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云休指指殿内,“让她死吧。” 暗卫冲进去,发现武素在用头撞地,鼻子已经被撞的凹陷进脸里了,还在撞着。暗卫嫌恶的拎起武素,拖着她往外走,而武素的嘴里还喃喃着,“云后、云后……” 大家都以为武素是在叫云休,其实是在叫云休,但是叫的却是前生的她,前生的云后。 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云休把自己关在寝殿内,甚至不愿参加夜宴,大臣们只以为云后过度劳累,墨玉装扮成楚离歌,很好的掩饰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云休才离开了漆黑的寝殿,她看着刺眼的晨光,觉得噩梦刚刚开始了,南国才是揭开谜底的地方,云休想了一夜,只能在南国找到答案! 第两百六十六章 喜乐神医 皇宫夜宴之后,楚国上下欢庆三日,云休一直神神叨叨的额样子,墨鹊等人不知道云休到底听武素说了些什么,以至于都没有过问楚离歌的病情。 墨玉终于忍受不了堆积如山的奏折和看不懂的奏报,命令太监搬着奏折来到了云休的寝殿,美其名曰要和云后一同批阅。 云休正坐在桌子前写些什么,看见“楚离歌”洋洋洒洒的带着大太监进来,后面还抬着如山的奏折。“楚离歌”信步走上来,亲昵的坐在云休的身边,大太监很识相的留给二人相处的空间,不动声色的赶走了殿中的宫女太监,等到一干人等全部离开,墨玉就原形毕露了。 墨玉夸张的扇着风,哭着一张脸指着如山的奏折,“我还要做到什么时候?那些玩意儿我可看不懂!” 云休冷眼看了右手边的奏折,很自然的打开,快速的阅览的一下,拿起朱笔就开始批注了,“看不懂便看不懂吧,三日后早朝,你要做好准备。” “还真的要我上朝啊?我真的不行,做做样子还可以,说话会露陷的。”墨玉虽然嘴上推脱,心里也知道,楚离歌没办法正常上朝,现如今躺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就是一个活死人。 “喜乐神医呢?有消息了么?”云休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一个没有见解和决策的皇帝也不会是个好皇帝,况且大臣们不是没见过楚离歌,原本运筹帷幄的皇帝变成了现在的摆设,瞎子都能看的出来有问题。 “墨零去接了,今晚就能到,这个喜乐神医,真是麻烦,没事往深山里面跑什么跑,一个大夫不济世救人,整日躲起来,真是滑稽。”墨玉一脸的愤恨,间接的把自己要假扮楚离歌的怨气嫁祸到喜乐神医的头上了。 云休没有说话,脸色很冷,完全不像是新婚的样子,虽然楚离歌生死未卜,也不用表现的真的像是变了寡妇的样子吧?墨玉觉得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只好尴尬的笑笑,想起这一切都要归罪在南国头上,便恨得牙痒痒,墨玉突然想起来武素来,那贱人最后还是死了,真是便宜了她,“主子,武素到底是谁?” 墨玉只是听墨鹊说,墨素是南国人,竟然真名叫做武素,武这个姓氏很罕见,应该是南国的姓氏。 云休听见墨玉的问话,丝毫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边的奏折已经批阅了一半,过了片刻,云休才回答道,“武素是南国的奸细,已经死了,就不要再问了。”云休有意隐瞒武素是圣女的实情,那日的暗卫也不许透露丝毫关于武素的真实身份。 “那她、她到底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他们要夺得鲛珠是为了什么?”墨玉得知的消息都是碎片式的,几乎无法拼凑出真相,几个月前,他还根本不知道鲛珠是什么,几个月后,四国之间为了鲛珠竟然闹得腥风血雨,这鲛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云休看了一眼墨玉,面露不悦,“我心中有数,该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别问。” 这就是明显责怪墨玉逾矩了,墨玉撇撇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可是武素杀了墨年啊,如果武素是奉南国之命才杀了墨年,我要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好了!”云休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啪的一声扔在桌上,“奏折都批好了,你回去吧。” 云休二话不说就起身往殿内走,一副疲惫的样子,墨玉几乎是陌生的看着云休,心中觉得奇怪,云休这是怎么了?自从登基大典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不似以往了。 尽管心中有疑虑,墨玉却没有资格过问,他只好叫来太监搬着奏折,然后马不停蹄的回到议政厅,听着那些个大臣捧着批阅好的奏折对他一通歌功颂德。 武素死了,听完武素知道的所有内情,武素再也承受不住,疯了个彻底,云休下命令给了她痛快的死法。 南国圣女就这么死了,云休却丝毫不担心,听武素所言,圣女也不过是神女发号施令的工具,南国圣女何其多,死了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武素死也就死了,可是云休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可怕的往事。南国竟然是风神国的后裔,而圣女便是当年武敏和其心腹卫氏的子孙后代。照墨素所说,其实神女才是正宗的风神国后裔,只不过神女常年把控南国朝政,人却从不出现,就算要下达指令也是通过手下人,而神女几年前还能出门,近几年却是百病缠身,在偌大的宫殿里无法见光。 而寻找鲛珠的命令也是神女下达的,南国上下只知道神女需要鲛珠,却没有人知道鲛珠是做什么的,正因为南国悄悄的在四国之间寻找,民间才有了得鲛珠者得天下的谣言。 可是鲛珠对于云休来说并不重要,武敏就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遇神杀神遇佛**的云休,前世今生两辈子,最难以接受的便是背叛,那些血淋淋的背叛,才是云休一直不愿意回想的原因。 卫氏的背叛对于云休来说已经是如鲠在喉,前生的仇恨,随着时间流逝,那些人早就该死绝了,四百年了,云休本打算遗忘了,可是现如今云休居然发现他们的子孙竟然活的好好的,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们是一直谋害她和楚离歌的幕后黑手! 血脉这东西真是孽缘啊。云休得知了真相,却感觉瞬间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浑身冰冷,是不是这就是轮回了?一双命运之手抓住了自己,把真相铺在自己面前,好像在催促着自己完成当年未完成的报复。 如果云休不是云休,只是楚国的云后,如果云休不曾有那些午夜梦回让人冷汗噤噤的记忆,云休一定会安心的做楚离歌的皇后,安心的待在楚国,享受和楚离歌在一起的时光。 可是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云休暗自决定,这些陈年旧债,就让自己亲手了结吧,那些污秽不堪的往事,就由她来盖上最后一抔土!不计代价,不计后果! 在完成这件事之前,云休最担心的是楚离歌,只有见过喜乐神医之后,云休才能安心的出发去楚国,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 墨零等在城外,看着墨青和墨华风尘仆仆的归来,心中顿时感慨良多,直到三人并肩骑着马走在大街上,三人相顾无言,竟然觉得陌生了许多。 三人后面的轿子中坐着喜乐神医,墨零好奇的回头看着,轿子里竟然还有打鼾的声音,传说喜乐神医已经过百岁了,居然在轿子里还能睡得着,墨零觉得实属少见,“老人家休息的好么?主子今晚就要见他的。” 墨青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墨零说的“老人家”是喜乐神医,他怪异的笑了笑,“应该没有问题,喜乐神医好得很、好得很。” “你们一行没有受到阻拦吗?怎么速度这样快?”墨零觉得墨青和墨华还没走半个月呢,居然马上就带着喜乐神医回来了。 墨华点头,“越秦将军帮了忙,估计也是看在宗珂公子的面子上。” “原来如此。”墨零停顿了一会,终于说到了大家都回避的问题,“墨素已死,墨年也该下葬了。” “好。”墨青淡淡的应着,空气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凄凉。 到了宫门口,因为要封锁消息,轿子直接抬进了寝殿,等到喜乐神医走出轿子,墨零惊讶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是谁?!” “哼,没见过美男子么!”喜乐神医捋捋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精神矍铄的看着墨零,很不满墨零的惊讶表情。 墨青这才低声说道,“喜乐神医驻颜有术,所以长得年轻些。” 这哪是年轻些,是很年轻好么!分明就是四十岁男子的外貌啊,可是怎么好像听说喜乐神医已经百岁了呢? 还没等墨零惊讶完,宗珂就拄着拐杖从殿内出来,看见喜乐神医更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劳烦师傅您老人家,弟子很愧疚!” “你!你怎么腿瘸了!看你这样子,下次不要说是我的徒弟,真是丢脸!”喜乐神医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指着宗珂的腿大呼小叫道,墨零继续看呆,这神医也太与众不同了,怎么一点医者的善心也没有啊。 墨鹊从外面赶来,也照着宗珂的礼数冲着喜乐神医来了一遍,喜乐神医却像是看见陌生人一般,一声也不吭。墨零挑眉,这喜乐神医也太刻薄了吧,虽然不是自己主动收的徒弟,好歹也是半个徒弟啊,怎么就这个态度? 宗珂尴尬的笑笑,“我说师傅啊,您怎么忘了我师弟啦?墨鹊,就是那个墨鹊啊。” “我记得,你这傻徒弟,我就是不想理他!谁让他没有保护好你的!哼!”喜乐神医幼稚的走过墨鹊,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众人都看呆了,喜乐神医果然特别!这驻颜的办法,就是一直活得像个孩子吧? 墨鹊也习惯了,赶紧跟着喜乐神医进了殿,宗珂在喜乐神医边上说着楚离歌的病情,谁知喜乐神医来了一句,“这不是死人了么,救不了救不了。” 第两百六十七章 鲛珠的秘密 “师傅!”宗珂哭笑不得的看着喜乐神医,若不是要求着他,宗珂真的不想认这个师傅了!真是太丢天下大夫的脸了!师傅济世救人半辈子,后半辈子却很少正儿八经的救一个人,大多情况是让宗珂或是别的徒弟代替自己救人,可是喜乐神医的神医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就单看他那诊脉的功夫,一搭上去就能知道此人何病何灾。 “你这小子,早前跟着我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殷勤,现在倒想起我来了,要想我来救他,给我个非救不可的理由,否则没门儿!”喜乐神医也丝毫不给宗珂面子,刚才还心疼宗珂的腿呢,现在就拆台了! “师傅!你这不是让我难堪么!”宗珂也怒了,自己夸下了海口,说喜乐神医可以救人,到现在,人来了却说救不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不是打脸么。墨鹊见到这个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劝说,毕竟在喜乐神医眼里,自己虽然是半个徒弟,可是却没有什么师徒情分,墨鹊见喜乐神医铁了心的不救人,便啪的跪了下来,“师傅!求您了!救人要紧啊!” “你们这两个不肖徒,平常不烧香,一有事就折腾我,哼!你们再这样下去,看我救不救!”喜乐神医表情丰富,宗珂和墨鹊两个人却傻了眼,没想到难得不是救人,是让喜乐神医救人啊。 墨零几人已经明白了,为何宗珂公子性子如此风流洒脱,原来都是师从这位神医的。 墨青看不下去了,双手抱拳说道,“神医,我等听说神医义薄云天,天生菩萨心肠,请神医救人吧,我等一定感怀在心,不敢忘此恩情!” “少给我戴高帽了!我才不稀罕呢,什么鬼的菩萨心肠,真是离谱离谱……”喜乐神医好像还拿上翘了,对待墨青也不客气,墨华皱眉,最笨也不知道说什么。 “神医想要什么直说吧,何必为难他们呢。”众人齐齐看向门口,原来是云休站在门口,人还未到,清脆的声音已经到了,喜乐神医眯着眼睛看着门口站着的小女娃,“小姑娘,你又是谁?” 云休没有穿皇后的常服,看起来就像是个误闯入皇宫的小姑娘,云休淡笑道,“我是这病人的夫人。” “夫人?”神医看看床上的楚离歌,又看看云休,大笑起来,“你这小姑娘倒是不害臊,你才多大,就嫁人了?我才不信!” 云休倒是没想到喜乐神医如此直白,听得面上一红,宗珂也不好意思起来,拉拉神医的袖子,“师傅,你别说了,真是为老不尊!” “哈哈,我为老不尊?好,我就不救,急死你们!”喜乐神医看看自家的爱徒,又看看云休的俊俏模样,突然信口开河说道,“这样,你嫁给我徒弟,我就答应救他,我徒弟可是越国大家族之子,将来也是有名望的贵族啊,如何?” 众人却是没料到喜乐神医还会乱点鸳鸯谱,云休挑眉看向宗珂,宗珂马上就挥手,“我可什么都没说过!我师父随便乱说的,乱说的,你别当真!” “哟,没想到我这傻徒弟还真的喜欢你这个小姑娘啊?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刚才说的话还算数的。”喜乐神医从宗珂的眼神中看出异样,看出这个傻小子喜欢人家才叫来自己救人家的相好。 “师傅!”宗珂有些不悦,大叫了一声吓的喜乐神医差点跳起来,“你那么大声干嘛,我老人家耳朵没聋!真是不肖徒!不肖徒啊!” 云休懒得听这老顽童胡言乱语,便重复了一遍,“神医,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要,我就给你寻来,开个条件吧。” “你这小姑娘倒是有趣,年纪不大,却一副世故的样子,我喜乐想要的东西,你未必就有,你还是不要说大话了。”喜乐神医坐在椅子上,嘲笑的说道,若是换做其他人,脸早就绿了,云休还还脾气的笑笑,“说说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说大话。” 喜乐神医看了云休半晌,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别说我欺负你,我要的可是世上最难集齐的鲛珠。”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却不是惊吓的,而是忍笑的表情,云休淡笑着点头,说出来的话却让喜乐神医傻眼,“这有何难。” 云休从袖子里取出一只不大不小的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正是那四枚流光溢彩的鲛珠。在武素落网之时,三枚鲛珠就回到了云休的手里,再加上林柏手里的那枚,四枚鲛珠竟然集齐在云休手中了。 喜乐神医此时惊讶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云休,“怎么可能!这鲛珠竟然在你手里?你竟然集齐了四枚?太不可思议了!” “机缘巧合而已。”云休关上锦盒,和喜乐神医谈起条件,“怎么样,救人么?” 喜乐神医没想到云休连鲛珠都能集齐,态度顿时软了下来,他坐会椅子上,这才开口,“刚才并非是我不肯就他,没有鲛珠,我想救也没法子救。” “什么意思?”云休一直心存疑虑,这鲛珠难道真的有什么奇妙的作用?为何没有鲛珠救不了楚离歌呢? 喜乐神医伸手要锦盒,云休也不怀疑的递过去,喜乐神医打开锦盒,看着盒中的四枚鲛珠,指着鲛珠说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鲛珠是鲛人之泪凝聚而成,本来无色,后来经过天地精华孕育成型,才有了这四色,鲛珠也不再只是鲛人之泪了。” 喜乐执起一枚红色的鲛珠,仔细看着,又继续说道,“我也是活的太久了,要知道,这鲛珠有四枚,相传是鲛人留下来的珍宝,东海的鲛人的寿命和治愈能力极强,却在几百年前消失灭族了,而鲛珠是鲛人的心血凝聚而成,药用价值极其高,用鲛珠做药引,不仅事半功倍,还有奇效。” “不过鲛珠何其珍贵,当年鲛人灭绝之后,传下来的四枚鲛珠更是鲛珠中的珍品,历经数百年散落在四国之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集齐了。” “这鲛珠金贵,一枚就可以入药,完全不需要四枚,可是那些人不懂,非要集齐四枚,不过也是,若是他们懂了,我今日也见不到这四枚鲛珠了。”喜乐神医欣喜若狂,几乎是崇拜的捧着鲛珠。 喜乐神医沉浸在看见鲛珠的喜悦之中,云休却明白了,原来此鲛珠能够治愈疾病延年益寿,怪不得各个国家的帝王都要得到它,那么南国要得到鲛珠也是这个原因么? 宗珂也是第一次听喜乐神医说关于鲛珠的来历,以为这个鲛珠的用法和珍珠之类一样,便问道,“是要磨成粉么?” 喜乐神医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爱徒,“磨成粉?!把你磨成粉!我怎么就教出来你这个败家子啊,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给你磨了?” “那怎么?”宗珂不能理会到自家师傅的意思,这不磨成粉还能怎么用? “用刀刮下来一点就可以了啊!”喜乐神医看着小小的鲛珠,一脸的疼惜,“一点粉末就有奇效了,你还磨成粉,那不是要长生不老了……” 宗珂看着自家师傅这小气的样子,真是恨不得钻到地下去了,“那我们开始救人吧?” “别急啊。”喜乐神医看着云休,握着红色的鲛珠说道,“人我可以救,我要这枚红色的鲛珠,否则打死也不救。” 宗珂气的两眼一瞪,差点昏过去,“师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啊?!” “你这个傻徒弟滚一边去!”喜乐神医马上变换了表情,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不是现在要你的,我只要在临死前能拿到你这枚鲛珠就行了,也不要你整枚,只要刮一点点下来。” 喜乐神医用食指比着一点点的用量,云休皱眉,难道这鲛珠还真的是长生不老药? “这鲛珠真的能长生不老?”若是真的,那恐怕毁了才是正道,天下但凡有人追求长生不老了,那人人争夺,一定是人间炼狱了。 喜乐神医自豪的挥手,“这也是要看人的!像我这样会用的,可以延长几年的寿命,那些不会用的,舔一口都能死了。” 云休这才稍微放心了,“好,我答应你,只要神医临死前,这鲛珠还在我手里,我一定双手奉上!” 喜乐神医高兴过了头,也忘记仔细斟酌云休的用语,前提是鲛珠还在云休手上,若是到时候鲛珠不在了,云休可没办法了,毕竟喜乐神医想不到云休会动毁了鲛珠的念头,放眼天下,也就只有云休一人想毁了鲛珠了。 “好好好,小姑娘真上道啊,我答应救人,答应救人!”喜乐神医近乎小跑的来到楚离歌床前,迅速的探脉,一会之后便眉开眼笑的说道,“蛊毒麻烦了点,不过有了鲛珠,一切都不是问题!” 众人听喜乐神医这么轻松,好像救楚离歌真的是一眨眼的事,轻松的不得了,喜乐神医那滑稽讨好的样子,看的宗珂和墨鹊一阵恶寒,果然名字没起错啊。 第两百六十八章 人皮面具 喜乐神医边说着神色轻松的就开始下针了,那一针一针,看的宗珂胆战心惊,“师傅啊,您小心些啊,一不小心会扎死的……” “你这傻徒弟,这不是有鲛珠么,死了也给救回来。”喜乐神医自顾自的下针如飞,丝毫不在意手底下人的死活,只有宗珂和墨鹊知道这一针针下的多么危险,每一针都精准无比,差一厘就回天乏术了。 喜乐神医行完针后,大家都期待的看着他,他抹抹额头的汗水,“好了,等着吧,不过半个月就能下床了!” 墨青等人都喜不自胜,云休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楚离歌已经无大碍了,云休也要着手南国的事情了,只不过此事云休不想告诉别人,一人前往南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宗珂,借一步说话。”云休轻声唤来宗珂,宗珂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一边,以为云休是介意喜乐神医说的胡话,赶紧解释道,“云休,你不要误会,我绝没有和师傅说什么闲话。” “宗珂,我相信你,我找你不是因为此事。”云休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说道,“楚离歌拜托你了,我现在是楚国的皇后,要忙着处理前朝之事,况且越国和周国大战,小侯爷还在边境,很多事情要处理。” “嗯……”宗珂皱眉,心疼云休既要担心楚离歌的身体,又要替楚离歌分担国事,“你这是何苦呢,现在并不是非要你坐镇不可,楚离歌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宗珂,我求你了。你能答应我么?”云休从来不求人,此次求宗珂还是为了楚离歌,宗珂心中一阵酸楚,“什么时候楚离歌能知道你为他付出了多少,我真是心疼你,云休,你不是万能的,我们都可以帮你。” 云休淡笑,温暖的眼神看着宗珂,宗珂顿时就心软了,云休继续说道,“我这不是求你帮我么,你到底答不答应?” “好,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改日我给你补一补。”宗珂点头,还不忘嘱咐云休自己多注意自己的安危。 云休心里涌进来一股暖流,把之前知道南国武氏之事的阴霾一扫而光,“多谢。” “宗珂?你这傻徒弟,快给我煎药去!”喜乐在那边吆喝着,宗珂吐吐舌头就跑了过去,还发牢骚,“师傅,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傻徒弟傻徒弟的啊,我可不傻!” “你还不傻,不傻怎么救不了这人啊,真是傻!”喜乐神医这是忘了自己之前也说救不了了么,众人小声笑起来,宗珂更是哭笑不得,若是我知道鲛珠怎么用,我也能救啊,不过就是比我多活了几年而已,得意什么啊! 在众人谈笑中,云休默默的离开了寝殿。墨玉此时还在议政厅,大臣们天要黑了才离开,墨玉整个人虚脱了一般的瘫在龙椅上,林柏也觉得墨玉不容易,赶紧递来一杯茶水,“墨玉,真是辛苦你了,若不是我家主子……” 墨玉挥手打住林柏的话,“别说了,我也不是为了你家主子,我家主子叫我这么做的,你就别扭扭捏捏的了,我看着真不习惯。” 林柏不好意思的笑笑,墨玉更是一阵恶寒,一个脸上带大疤的男子天天跟在自己身边,真是没被别人吓死,也被自己人吓死了。 云休踏进议政厅,发现墨玉和林柏正有说有笑,便淡淡的笑道,“你们感情挺好的啊。”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林柏尴尬的低下头,墨玉趾高气扬的扭过脑袋,云休摇头笑道,“林柏,喜乐神医来了,你去看看吧。” “是么!我这就去!”林柏马上喜笑颜开的往外跑去,墨玉嗤之以鼻,“这林柏什么都好,就是太耿直了,真是忠犬一条!” 云休知道墨玉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也没有放在心上,“墨玉,明日墨华会带着诏令赶去小侯爷那里,放下一切朝政,以调停越周两国战事为主,你明日起便不用上朝了,墨青会帮着你处理奏折奏报的。” 墨玉听着自己不用上朝,马上就高兴起来,“真的?太好了!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真是累死我了!怎么做皇帝这么累啊,这位子送给我坐我也不坐!” 云休轻笑,墨玉才自知失言,“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送给我我也坐不好啊,我不是做皇帝的料,呸!我乱说的,你别当真!……算了,当我没说。” “没事的。”云休此时的态度竟然破天荒的温柔,墨玉竟然觉得心情也好了起来,“主子,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么?” 云休点头,然后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只小小的锦盒,递给墨玉,“这里的东西,我觉得你应该会有兴趣看看。” 墨玉疑惑的打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惊喜的指着锦盒里的东西,“这!这是人皮面具?!还是完整剥下来的新鲜人皮?!” 每个人都有些特殊的嗜好,而墨玉的嗜好就是赏鉴各种人皮面具,殊不知,要制作一张上好透气的人皮面具,必须要又几大必备的特点,一是必须是新鲜的人皮,人刚死时就剥下来才行,二是剥皮的手法要精准,千万不能撕毁了这张人皮,三是人皮剥下来要经过处理,要不就会腐烂变坏,也就不能用了。 墨玉精心抚摸着这张人皮面具,抬起眼,眼神都在放光,“主子,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是一张多么好的人皮啊,不过就是鼻子这里有些瑕疵,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若是我亲手去剥,一定不会损坏一丁点的!” “这人皮面具也是我机缘巧合得到的,你之前提起过,若是好的人皮面具,能在活人脸上贴附很久,看起来和真人一样?” “是啊,人皮面具可是真的人皮,透气又自然,比起做的那可是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墨玉从锦盒里把面具拿出来,看着那五官竟然觉得有些熟悉,“唉?这脸怎么这么熟悉啊?” 云休笑道,“这张人皮是从死人脸上剥下来的,不会是你见过的哪个姑娘吧。” “怎么可能!”墨玉尴尬的笑笑,“我见过的姑娘屈指都能数出来,我怎么会不知道!唉?这个真的有点眼熟呢。”墨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可能把她戴在脸上就能想起来了,我试试!” 云休好笑的夺下脸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算盘,这人皮面具只要一人戴过,人皮就定型了,其他人就很难戴好了,你休想!” “嘿嘿,我也只是好奇么。”墨玉耸肩,“这人皮面具戴起来也麻烦,我才懒得试呢,说不定不是我认识的人,白忙活一场。” 看着墨玉的小人嘴脸,云休轻笑,“你也就是强词夺理的本事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批阅奏折了。” 墨玉一看自己可以休息了,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临走还不忘拍马屁,“主子也早点休息哦!明天见!” 云休点头,墨玉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幸好这个时候没人,要不有人看见“楚离歌”在皇宫内疾驰,一定要吓死了。 拿着手里的人皮面具,云休默默的捏紧了几分,既然决定了,就不要犹豫了! 晚些时候,喜乐神医特意来到云休处,小心翼翼的从鲛珠上刮下来指甲盖大小的粉末,紧张的抱着粉末欣喜若狂的跑回去了,云休把四枚鲛珠握在手心里,觉得鲛珠也变得滚烫起来。 夜黑风高,云休一声不响的头戴斗笠出了宫,骑着马就往城外跑,腰间挂着的玉佩叮当作响。 …… 疾驰三天,云休终于来到了南国边境,换了一身南国服装,像是披着一张巨大的斗篷,长发披肩从头顶编了无数的小辫子,云休半掩着面目,排着长队来到城门口,排查的官兵看着云休一副南国贵族打扮,便低头哈腰的说道,“这位小姐可有通关文牒?” 云休从腰间举起玉佩,官兵一看玉佩,就是一惊,脑子已经不转了,结巴的问道,“是尊贵的圣、圣女大人?” “嗯。”云休点头,那人虽然惊慌,但还是不怕死的说道,“还请大人把面纱拿下来,让我们看看。” 云休眼睛一瞪,“你们找死么!” “不不不,圣女大人千万别生气!我等也是例行公事啊,上面并未提起圣女大人离都之事啊!” 云休这才冷哼一声,摘下面纱,那面纱落下一角,官兵看清楚云休的长相,马上就跪了下来,“圣女大人亲临!我等荣幸!” 此时云休的脸竟然变成了武素的脸!那张人皮面具正是从武素脸上剥下来的!跟在云休后面的百姓和前头已经进城的百姓都停了下来,噗通一声接一声的跪在地上,开始对着云休朝拜起来。 云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便故意加重语气,装作生气的样子,“嗯,可以进城了么?!” “可以可以!圣女大人请!”官兵赶紧让开道路,百姓也自发的避开,看着云休满眼的惊恐,云休皱眉,这圣女是洪水猛兽么?南国百姓竟然如此害怕? 第两百六十九章 南国雾都 云休此时顶着武素的脸,行走在南国雾都的大街小巷,南国的国都叫做雾都,大概是因为南国地处高山险境,又靠近瘴气沼泽,所以空气中水雾大一些,就算大白天,在雾都行走都给人一种灰蒙蒙的感觉。 虽然混进了南国,云休却并不认识雾都皇宫的方向,况且城门口的官兵大概是殷勤过了头,派了两个人跟在云休身后,若是云休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一定会露馅的。云休走到拐角处,冷着脸等着,那两个人果然撞了上来,云休故意心情很不好的说道,“本圣女累了,去找顶轿子来!” 两人果然不疑有他,麻利的找了顶轿子来,果然南国圣女尊贵无比,两人找来了一顶四面开阔的轿子,可以从轿子上看到大街小巷的景象,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这样的轿子在楚国,也就只有皇亲国戚出门时才会使用,云休却不喜欢,这样的轿子太招摇,走在街上挡了几乎一半的街道,可是云休现在是南国圣女,也就没说什么。 云休上了轿子,懒洋洋的说道,“直接进宫!” “是!”两人窃喜,可以蹭着云休的光进宫了!轿夫足足有十余人,一齐抬轿的景观颇为壮观。 雾都并不大,轿夫脚步快,不一会就到了宫门口。南国皇宫的风格倒是与其他三国没有什么区别。在轿子里,云休远远的望着皇宫最高的建筑就觉得有些眼熟,那高高相对称的楼塔,怎么好像曾经在记忆中出现过呢。 随着轿子走近,蒙着的那一层雾被揭开,云休难掩惊讶的微张嘴,这不是记忆中风神国皇宫的样貌么! 云休心中对南国皇室是风神国后裔又肯定了一分。照着云休的记忆,风神国的地貌和此处完全不同,而历经四百年,皇宫也不可能保护的这么好。 那此处应该是南国人照着风神国皇宫的样子重修修建的,那南国神女到底是存了如何的心思,才原样还原了风神国皇宫的景象呢。这一切云休都要进宫了才能知晓,毕竟南国本就封闭,南国雾都的神秘也是四国皆知的。 不过这样对云休反而有利,等进了宫,云休总不好抓着人问哪里怎么走,这不是自己找麻烦么。靠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云休也算是知道南国皇宫的大致方位分布情况了。 轿夫在宫门口停下,守门的官兵示意轿子中的人下轿。武素在死之前,自己主动把鲛珠和象征身份的玉佩交给了云休,这件事暗卫们并不知晓,这就是云休决心一人前往南国的原因之一。云休揭下面纱的一角,官兵就虔诚的单膝跪地,“圣女大人,您回来了,” “嗯,在本圣女离开的这段日子,宫里出什么事情了么?” 官兵皱眉,脸色变得诡异起来,“有、就是柳公子被神女大人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云休惊讶的看着官兵,官兵全身一颤抖,“属下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神女大人说圣女大人回来便去找她,她亲自和圣女大人说明情况。” 没想到此神女倒是意外的很好说话?云休点头,“好,人被关在哪里了?” “呃,在地牢里。” “好,我先去看看。” 官兵好像一副为难的样子,有点后悔告诉云休关于柳公子被抓的消息,云休一眼瞪过去,“不要和任何人说本圣女回来了,知道了么!” “哦哦,是,谨遵圣女大人谕旨。”官兵赶紧打开门,让云休通过,然后自己装作没看见云休的样子,站了回去。 云休心中一阵轻松,没想到进宫更是简单,根本无需出示武素的玉佩,就凭着这张脸就能在皇宫中畅通无阻。 置身南国皇宫,云休竟然有了一种回到四百年前的错觉,凭借着模糊的记忆,云休找到了地牢所在,门口果然有多人把守,云休镇定的走到门口,此处的官兵便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两人穿着盔甲拦住了云休,语气不善,“圣女大人,此处禁地,非请勿入!” 云休皱眉,面色更不好,“本圣女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柳公子在里面么。” “属下不知,请圣女大人请了神谕再来吧。”守门的官兵竟然滴水不进,云休皱眉,自己又不能真的去请谕旨,云休只是想知道这个柳公子到底是什么人,门口的官兵为何会特意告知自己关于柳公子的事情?这人和武素一定有特殊的关系! 云休正要强闯进去,顶着武素的脸,云休也无所谓态度如何了,看着武素最后与自己对峙的那番气势,她在南国一定也是跋扈张扬的个性,云休故意大声训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么!给本圣女滚开!” “素儿!”云休突然脊梁一凉,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云休回头,看见一个老年妇女慈祥的看着自己,一脸的褶子。 “嬷嬷好。”站在云休后面的两位官兵先行施礼,云休却不知道此人如此亲昵的唤武素,到底是什么人,她装作不理睬老年女人的样子,横着脸不看那人。 嬷嬷叹了一口气走过来,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抓起云休的手,慈爱的拍了拍,云休蹙眉,生怕此人看出端倪,便佯装生气的甩开。 “素儿,你不要和神女大人生气了,她是为你好。”嬷嬷竟然还是很慈爱的样子,云休冷哼,“神女大人自然是为素儿好了,素儿清楚!” “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说神女大人!”嬷嬷把云休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近年来神女大人身体也不好了,出不了殿门,你是她最宠爱的圣女,她对你有多器重,你是知道的啊。” “那柳公子!”云休故意装作小女子的态度,想要引导嬷嬷说更多内幕出来。 “什么柳公子!不要再糊涂了!他根本就是一个已死之人,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神女绝不会救他的!一个楚国的叛徒,南国也绝不会收留他的!你还是趁早清醒!” 嬷嬷这段话的内容太多,云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姓柳,还是楚国的叛徒?那姓柳的楚国人,与武素同岁,莫非是柳元新?!果然他还没死!嬷嬷也许是看云休愣神了,以为云休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马上语气又和缓了许多。 “此番你完好无损的回来,神女大人也很欣慰。特地派我来接你。”嬷嬷笑的温暖,云休看在眼里却是寒气噤噤的,分明自己刚进宫,这些人事如何知道的?是在城外就知道了,还是宫门口? 云休再三斟酌了语句,点头说道,“好,我听嬷嬷的。” “这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我们素儿也学会妥协了,这次去楚国倒是成长不少,真是好啊。”嬷嬷拽着云休的手臂就走,好像怕云休返回似的。 云休只好跟着嬷嬷,一路上时不时问点问题,“嬷嬷,我在楚国遇见了南国的使者,他们还送了楚国皇帝一对同心虫。” “哦,是嘛,神女大人吩咐的,对了,素儿怎么没有和使团一起回来,单独一人还是不太安全,按时间来算,使团明日也该回来了,怎么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呢。”嬷嬷嗔怪道,好像不知道使团在楚国遇到了什么。 云休在下令责打使者三百大板之后,本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趁着这个时候,云休更是派人摸进了南国使者的房间,做成了两人伤势过重身亡的假象,如今南国使团还滞留在楚国,又怎么回的来呢。 “素儿本来也想跟随使团回来的,只不过、只不过素儿担心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被人抢了,所以才冒险一人回来。”云休故意说的委屈,嬷嬷听了马上就敏感的意识到有人要对武素不利。 “你说什么?是谁要抢你的东西?你的意思是,你拿到鲛珠了?”嬷嬷紧张又狂喜的表情着实吓了云休一跳,快速的在脑中过了一遍后,确保没有破绽后,云休义愤填膺的点头,“是啊,嬷嬷,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拿到了鲛珠,嬷嬷,你知道么,那楚国新帝手里居然有四枚鲛珠!为了得到它,跟着我的人都死在楚离歌之手了!我也差点就死了!” “四枚?!我的天!”嬷嬷已经被云休说的话震惊到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姑娘是如何能拿到四枚鲛珠的。 “是啊,四枚,楚国新帝居然有全部的鲛珠!”云休故意略去了如何拿到鲛珠的过程,云休坚信,武素在自己身边埋伏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一定是不曾与南国联系过,所以墨家人才没有起疑。 嬷嬷欣喜的抓着云休,一脸扭曲的笑,“这下好了,素儿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嬷嬷这就带你去见神女大人!” “嬷嬷,神女大人近来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么?”云休心说这嬷嬷这么好套话,不如多问点隐情出来,免得到了神女面前露陷。 嬷嬷尴尬的笑笑,满脸堆着笑,“往日不是嬷嬷不肯告诉你,是嬷嬷也不知道神女大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你自己问她好了!不过……若是神女大人问起,素儿可别忘记了嬷嬷啊!” 第两百七十章 神女之名 云休淡笑,“嬷嬷说的是,素儿不敢忘记嬷嬷的恩情!” “好!嬷嬷这就放心了,放心了!”嬷嬷拍拍云休的手背,整个人笑的花枝乱颤的,云休也配合的淡笑着。 按照云休记忆中的路线,嬷嬷带着云休穿梭在皇宫里,云休惊讶的发现,南国的皇宫真的完美的一点一点的还原了风神国皇宫的一草一木,甚至连什么地方种着什么品种的树木都是完全一致的。 这神女真的是武敏的后人么?嬷嬷带着云休停在一扇偌大的金色大门前,大门牌匾上写着“云阙宫”三个大字,看见这三个字的瞬间,云休全身的血液都停滞住了,这云阙宫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风神国皇宫的宫殿众多,云休当年帮助草包皇帝即位后,草包皇帝改国号改朝制,云休身为开国皇后,却放着更加富丽堂皇的坤凰宫不住,偏要搬进这偏安一隅的云阙宫,还被云氏家族众人责怪了一阵。 嬷嬷见云休突然停住了,奇怪道,“素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嗯?哦,没事,嬷嬷,神女大人住在这里么?”云休轻飘飘的扯了一个笑出来,嬷嬷却更加奇怪的看自己,“是啊,神女大人住在这里,你不是知道么?” “嗯,对,刚才愣神了,嘿嘿。”云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掩饰道,“神女大人就是不爱住主宫,从前我就觉得这里有些偏僻了。” 嬷嬷也深有此感,同意的点头,“是啊,我也奇怪呢,这都五十多年了,神女大人一直住在这里,从来没有换过地方,也许是对这里有特殊感情吧?前任圣女重修宫殿时劝神女大人换个更好的地方,神女大人也不愿意呢。” “哦,原来是这样。”云休心想,神女已经在这里住了五十多年了,应该也是一个年近花甲的妇人了吧,“对了,嬷嬷,神女大人知道我回来了么?” “哦,当然知道了!要不我怎么能来找你呢,神女大人不但知道你回来了,还知道你一定会先去找柳公子,我才去地牢的,这不,果然如此!”嬷嬷一脸得意的看着云休,好像神女是无所不知的。 云休尴尬的笑笑,若不是这神女的眼线太多,就是这神女极其了解武素的心理,好在云休多了一个心眼,先去了地牢,不然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呢。 “嗯,我们进去吧。”云休挽着嬷嬷就要进去,嬷嬷却往后退,不肯跨进去,云休回头,看嬷嬷推三阻四的不知是何缘由,“嬷嬷?你怎么了?” “素儿忘了?神女大人是不会见人的,今日破例,是素儿带了鲛珠回来,平常都是神女身边的童子送信出来,嬷嬷是没办法见神女大人的。”嬷嬷也很遗憾的站在原地,眼睛都充满了神女的崇拜之情。 云休假装想起来,“哦!看我这记性!那我便一个人进去了。” “嗯……素儿别忘了。”嬷嬷竟然扭捏气啦,云休心下明镜似的,马上又说道,“素儿一定在神女大人面前为嬷嬷美言几句!嬷嬷放心!” “哎!好!素儿真是冰雪聪明!”嬷嬷又夸奖了云休几句,便喜笑颜开的走了。 云休看着嬷嬷远走的背影,觉得可笑之极,还是调整了心情,敲了敲大门,不一会就有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公子前来开门,看见云休竟然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站在门口等着云休进来,云休疑心便没有吱声。 “神女大人在里面等你。”公子默默的在云休身后念叨了一句,云休居然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害怕,云休淡笑着打听道,“神女大人是一个人么?” 公子不说话,默默的走远了,云休皱眉,这公子怎么像个木偶人?不会笑也不说多余的话,连问好都没有,完全不像是个正常人。 云休深呼吸几口,走上了高高的阶梯,看着雕着精美花纹的地面,云休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最清晰的竟然是最后被武敏残害,血流而尽的画面,那血液顺着这些雕花往下流,干了一层就再覆盖一层,好像深深的渗进了地面。 这是属于云休的桎梏,云休之所以无法忘怀前世,就是因为前世活的太憋屈,太艰辛,太忍辱负重了,到头来竹篮打水,还遭遇背叛和虐杀。 想到这里,云休不禁冷笑,反而放松了一些,这一生,云休不再背负那些沉重的负担,不再想着如何压抑自己的情感,就算往事一一重现,云休也有把握不再倒下。 因为还有楚离歌,还有宗珂,还有一直陪伴着她的墨家人,云休相信他们到死也不会背叛她,只要信念坚定,就不会被打倒! 殿门开着,里面却是乌黑一片,云休摸了摸怀里的那只锦盒,锦盒里放着四枚鲛珠,若是云休能让这位神女顺利说出需要鲛珠做什么,云休便要掂量一下,到底是毁了这些鲛珠,还是再次埋藏它们。 心口如擂鼓般,云休踏进了殿门,同一时间,殿门啪的关上了,云休下意识的回头,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吱呀”,云休望过去,一位身量不高的老女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服,头发盘在脑袋后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她握着一盏烛火走了过来,整个人像鬼一样安静。 “神女……”云休刚要开口,却看见那女人脚踝上粗大的脚链,这人是被囚在此处的?此人不是神女!云休马上改口道,“神女大人在何处?” 老女人抬眼看了看云休,指指身后的那扇门,“穿过这扇门,神女在里面等你。”老女人没有停下,甚至再也没有多看云休一眼,转身就出了门。 云休看了眼手边未点燃的烛台,在一旁找到了打火石,然后点燃了它,走到那扇门边,推开门板,一道黑乎乎的甬道出现在云休面前。 这是曾经的云阙宫不曾有的,云休不再做他想,端着烛台就往里面走。 直到看见一扇木门,两边竖着高高的灯笼,门匾上写着“神女殿”三个字。云休轻敲木门,里面传来细声细气的女声,“进来”。 云休疑心,这是谁的声音?怎么莫名的有些耳熟?端着烛台进门,看见的是一间宽阔的屋子,正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神女图”,下面甚至还有祭台和祭品,一位穿着黑色衣袍的女子跪在蒲团上,虔心的念着什么咒语。 女子不说话,云休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好站在门边等着女子反应,这一等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好不容易等女子念完咒了,她起身回头,露出一张被蒙着半张脸的脸来,只能看见一双年轻的眼睛和过分白皙的肌肤。 “素儿。”女子竟然亲昵的叫着武素的名字!云休决定先按兵不动,等弄清楚此人的身份再说,“素儿来了。” 女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里还捏着一道黄色的符,“你不是素儿。” “嗯?我是武素!”云休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声说道,说完才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马上解释道,“我不是武素还能是谁啊。” “呵呵,这倒是没有变,以为你变沉稳了,等了这么久还这么沉得住气,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真是叫我失望了。”女子轻笑,原来说的是这个意思! 云休顿时从头凉到脚,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如此了解武素的个性? “素儿从楚国回来了。”云休故意不提及神女之名,也故意模糊的说话,想要此人主动说出些有用的信息。 “嗯。”女子淡淡的回应着,云休心中呐喊,此人更是厉害,索性不说话,云休被逼无奈,只好主动抛出问题,“为什么要关着柳公子?” 女子抬眼眯着眼睛看看云休,把黄符放在一边的烛火烧成了灰烬,“素儿,你是未来要做南国圣女的人,怎么还这么感情用事。” 云休蹙眉,这武素不是本来就是圣女了么?现在这女人又在说什么?难不成原先南国其实还没定下到底谁是下任圣女,所以才立了许多圣女候选人?云休再三考虑,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素儿做不做圣女和柳公子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关柳公子?”云休固执的说道,旁人听了还以为这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孩子。 女子冷笑,“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武素,我是为你好,那柳公子已经是个废人了,没有利用价值,我答应救他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是这个女人救了柳元新?那么此人就是神女了?云休正在思索,眼神略一转,看见女人把烧成灰烬的黄符倒进了一边的茶杯里,和着水喝了下去。 大概是看见云休注意到自己的古怪做法了,女人起身走近,“素儿,你拿到鲛珠了?” “嗯?是,素儿拿到了。”云休没料到女人突然一下子靠近自己,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不过素儿还有几件事要禀报。” “哦?快说吧。”女人明显着急要看鲛珠,迫不及待的要听云休的禀报,云休点头道,“素儿在楚国听到几桩气愤之事,楚国人说、说南国的神女出身低贱,根本不是风神国后裔,不值得南国人爱戴……” 第两百七十一章 圣女尔琴 “岂有此理!”女人果然气愤,把手中的茶杯掷在了地上,但女人也不是傻子,又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确有此事?” “素儿不敢说一句假话!”云休表情真挚而胆怯,连细微的眉眼变化都很真实,女人只是略微迟疑,很快便相信了云休的话。 “哼,本神女可是货真价实的风神国人,这些愚蠢之人,真是活腻了!待本神女得到天下,把这些人杀个干干净净!哈哈哈哈哈!”女人放肆的大笑起来,仰起头伸长胳膊,使得整个人都在抖动。 云休看着此时笑的疯狂的女人,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就是南国的神女,云休还想套出点话来,继续天真的说道,“虽然我们南国人爱戴神女大人,可是天下人却总是误解神女大人,现在也是时候让天下人知道南国的厉害了!” 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放光的看着云休,“哼,你以为我没有想到么!” “素儿绝没有这个意思。”云休马上低声说道,没想到这个神女不但疯狂,还很易怒。 女人很满意的冷笑,看见云休的胆怯十分受用,“罢了,我知道你的斤两,整日就缠着那柳元新,做事乖张没有耐性,一定是那柳元新告诉你的,武素,不是我不帮你,若是你还是执意要把柳元新留在身边,迟早会被那男人害死!” 云休皱眉,这柳元新竟然真的和武素有一腿?若是此时云休乖乖的说不再和柳元新来往,一定会被女人看出端倪,只好凄凄惨惨的说道,“神女大人是为素儿好,可素儿虽是圣女,背后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是那一日出了错,定会被有心人害死,到时候还有别人来顶替素儿,如果结果已经注定了,武素不如选最轻松的活法!” “你知道什么?有人要害你?是尔琴?”女人以为云休所说意有所指,便说出了一个云休完全陌生的名字,大概是另一个圣女吧,云休将计就计点头,“大家都是圣女,素儿也不好乱说的,神女大人不要放在心上,素儿也是害怕才说出这一番话的。” “你害怕什么!圣女之位何其尊贵,你真是糊涂!”女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云休一直没有拿出鲛珠,女人的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云休知道作为圣女,这关子也不能卖太久了,便主动说道,“不是素儿糊涂,此番素儿亲自前往楚国夺回了鲛珠,一心为了神女大人,这其中的艰辛素儿也不愿再提,只不过若是其他人知道了,难免对素儿多有埋怨,说素儿是溜须拍马之辈,可是素儿是忠心耿耿的,一张嘴却辩不过那么多张嘴!到时候素儿便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女人想起南国内的形势,的确,自己派了那么多能人异士,没有一人拿回了鲛珠,却被一个小姑娘夺回来了,对于武素来说的确是不可思议,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武素,“你的意思……若是我让你做唯一的圣女呢?” 云休故作惊讶的看着女人,“武素何德何能,全由神女大人定夺!” “哼,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是看的出来的,这件事我会斟酌的,你等着消息吧。”女人自以为看出了云休的小伎俩,眼神中带着不屑,“你带回来的鲛珠呢?” “在我这里……”云休刚准备拿出来,身后就传来了敲门声。 女人皱眉看了眼门口,“谁?” “神女大人,尔琴有要事禀告!”外面传来女声,听起来底气十足,一点也不像娇滴滴的姑娘。 云休一听竟然是刚才女人提到的名字!神女也没有料到此时居然有人前来,对着云休小声说道,“你去后面等着。” 云休看看女人身后的耳室,也没有多说一句,便快步走了过去。 等到云休消失在女人面前,门就被打开了,尔琴走了进来,先是环顾了一圈,看见只有女人在,马上单膝跪下行礼,“神女大人,尔琴不请自来,还请神女大人恕罪!” “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从前我如此看重你,现如今太让我失望了!” 而此时,云休躲在耳室的入口处,在帘幔的掩护下,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云休却可以清楚的看见她们的身影,更别提听见两人的谈话声了。 尔琴蹙眉,往常神女宠爱自己,从不在自己面前提起武素那个女人的,如今看来传闻是真的了!尔琴起身,看着神女说道,“神女大人,您不知道,楚国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神女一向不出殿,知道的天下事都是嬷嬷和手下前来禀告的,自然不知道尔琴说的是什么大事。 “楚国新帝新后竟然集齐了四枚鲛珠!”尔琴以为此时神女还不知情,于是便屁颠屁颠的过来禀告,以为沾了先机,谁能料到神女早就知道此事了。 神女冷笑,嘲讽的说道,“尔琴,若是等你为我分忧,我才真是瞎了眼,你如今才知道楚国集齐了四枚鲛珠?你还当做大事,你还敢来禀告我?” 尔琴明显没想到神女竟然是这个反应,语气瞬间弱了下来,马上问道,“神女大人何出此言?可是有其他人已经来禀告过了?” “哼,尔琴,听说你总是针对素儿?”神女并未接着尔琴的话,而是看着尔琴一副高深莫测的笑。 “嗯?呵呵,神女大人哪里听来的话,尔琴怎么会呢。”尔琴明显没料到神女会直截了当的询问此事,甚至连过渡都没有,平常神女也看不惯武素的作风的,此时为何突然向自己发难? “有没有我心里清楚,尔琴,你和武素同为神女候选,应当知道在圣女即位仪式之前,你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啊。”神女意有所指,已经在警告尔琴,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对武素做出迫害之举。 尔琴岂是能忍受的了的,神女之前的态度几乎已经内定了自己是下一任圣女,此时的态度完全反转了?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竟然直接问道,“神女大人之前不是答应尔琴的么,尔琴是下一任圣女,这不是我们心知肚明的么?我以为武素去了楚国,一定是一去不复返的,是不是她回来了?她做了什么,让神女大人改变了想法?!” 神女厉声制止了尔琴的话,“尔琴!你整日想着这些锱铢小事,怪不得总是有人说你难以承担圣女之职!有些话该不该说,你不知道么!本神女怎么会选出你来!再说选拔圣女之事岂是可以私下决定的?!” 原来武素被派去楚国,分明就是神女和尔琴的阴谋!却没想到武素真的夺回了鲛珠,这倒让神女和尔琴措手不及了,云休在耳室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来武素只是一枚弃子,是神女和尔琴两人之间的牺牲品! “神女大人?”尔琴几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日还不是这样说的呀,今日怎么就变卦了?难道此人不是神女?难道神女大人被掉包了? 尔琴竟然惊吓过度,觉得这个神女是假的,此时的她已经丧失理智了,“神女大人,您今天是不是没有吃药啊?黄符水呢?还是让尔琴服侍神女喝药吧?” “你说什么!真是越来越离谱了!”神女指着尔琴的鼻子,气的胸口不断起伏,“就你这样的猪脑子,若是我真如了你的心意,倒成了南国的灾难了!” “啊?”尔琴被神女一通责骂,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神女大人,您到底怎么了?” 神女的手指几乎要戳在尔琴的脸上了,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你今日来就是此事?说完你就可以滚了!” 尔琴委屈的低头,不死心的说道,“神女大人,尔琴不管您怎么了,可是尔琴还是一心为神女的,今日尔琴还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本以为神女会主动询问何事,尔琴却没想到神女非但没有理睬尔琴,还转过身根本不看尔琴了,尔琴只好怏怏的继续说道,“那楚国的新后,就是那墨云郡主!不过这件事还不算诡异,还有一件更诡异的事情,墨云郡主竟然就是当年周国的云休!” “你说什么?!墨云郡主就是云休?云休还活着?”神女瞳孔突然放大,一脸的震惊,云休躲在耳室看见神女震惊的表情,竟然觉得似曾相识。其实云休早就知道,新后册封之后,全天下就会知道墨云郡主是何人了,其他都没什么,唯独南国的一品堂,在连城假死必然败露,可是竟然连神女都知道“云休”这号人?当初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是神女下的命令? 不知尔琴是如何得知墨云郡主便是云休的,云休竖起耳朵,想听听看到底尔琴是从何处得知的。 “对!十年来,神女杀尽了天下叫做‘云休’的女子,就这周国女子一直没有击杀成功,非但没有成功,她反而还杀了我们不少人。如今此女摇身一变,变成了墨云郡主,还当上了楚国的皇后。” 第两百七十二章 真相浮现 “你想说什么?”神女眯着眼神看着尔琴,声音都变得冰冷刺耳,尔琴咽了咽口水,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难道、难道巫师所言竟然是真的?难道这个云休真的是来克神女大人的?”尔琴越说声音越小,看着神女越发恐怖的眼神,觉得周身空气都凝固了。 神女听了这话,勃然大怒,用力掀翻了尔琴,大声吼道,“胡说!我是神女!神女!谁能克我!谁能克我!是你克我?!是不是你克我?!” 尔琴被神女的举动吓的不轻,浑身颤抖的在地上蜷缩着,嘴里还不忘说着,“不是我,不是我,是云休!是云休啊!” “哈哈,就是你,就是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神女拿起一边的椅子,就向尔琴砸去,边砸嘴里还念叨着,“杀了你就好了,杀了你就好,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尔琴万万没想到神女竟然又发病了,吓的东躲西藏,还是被椅子砸中了脚踝,神女砸累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神女?神女?”尔琴知道神女一旦发病就会变成这样,她想要找到黄符,一般神女都是把黄符放在祭台后的神女像后,尔琴趁着神女坐在地上,赶紧跑到祭台后面,手伸进神女像后拿到了黄符,神女此时也跌跌爬爬的站起来了,指着尔琴晃晃悠悠的扑过来。 尔琴也顾不得把黄符烧成灰了,撕成了碎片就想要塞进神女的嘴里,神女脸上的面纱已经移位,掀起了一半,尔琴趁机把黄符塞进了神女的嘴里。 “神女,吃了这符就好了,马上就好了。”尔琴马上站起来跑到了墙角。 神女也许是真的神志不清了,生吞下了黄符,一会便傻笑着不动了。 尔琴以为没事了,便想要走近查看情况,刚扶起神女,神女就一个反扑,把尔琴压在了身下,双手掐着尔琴的脖子,渐渐用力,嘴里还大声吼着,“云休!掐死你,掐死你!” 云休在后面眉头紧皱,这神女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毫无预兆的疯了?竟然把尔琴当做自己了?话说回来,她和这神女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从未谋面竟然使得神女杀尽了天下叫做“云休”的人?若当年云休没有墨家人保护,岂不是也难逃死命? 好歹尔琴也比神女年轻许多,况且神女神志不清,力道也算不上狠,尔琴仰起腿把神女踢到了一边,顾不得许多,趴在地上抚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神女此时已经彻底疯了,从地上站起来,也不再追杀尔琴了。云休正疑惑,这神女怎么不下手了?若是神女能错手杀了尔琴,对自己也是百利而无一弊的。 之间神女原地转着圈,速度越来越快,身上的斗篷转起来像是一个圆,脸上的面纱也飘扬起来,可是这景象却诡异的很,神女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尖锐的搔刮云休的耳膜,神女双手抓着自己的脸怒吼道,“云休?!又是她!啊!!!又是她!阴魂不散!四百年了!四百年了啊!云休!” 云休刹那间愣住了,四百年?! 神女突然停下来,冲到蒲团前,把祭台上的祭品和盘子一律扫在了地上,连续不断的噼里啪啦的碎裂声,祭台被神女整个的掀翻了,烛火倒在了地上,还有一丝火星掉在了墙角处蜷缩的尔琴的衣服上,尔琴傻了,赶紧扑灭了衣服上的火星。 神女看见乱扑腾的尔琴,竟然突然又冷静下来,一双像是爪子一样细长恐怖的手,像是老鹰一般硬生生的抓住了尔琴的肩膀,面目扭曲的说道,“云休,你没想到吧?你怎么能想到呢,你死了,你死了!你不可能再出现了,你已经被我杀了!杀了!哈哈,杀了……” “神女?你清醒一点啊,我是尔琴,我是尔琴!”尔琴想要挣脱神女的钳制,却不想遭到神女更加大力的摇晃,神女对着尔琴的耳朵刺耳冰冷的嘀咕道,“云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样你就不会来找我了,不会来了……” 尔琴已经吓得不行了,抱着头不敢看神女,嘴里还念叨着,“不要来克我,不要来克我,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啊。” 看见尔琴害怕的样子,神女好像很得意,突然发狂扯下了自己的面纱,在不断发狂怒喊的瞬间,云休瞥见了,那一张分外白皙的脸,精致美艳的五官还有云休最痛恨的那一双勾人魂魄的丹凤眼! 武敏!这张脸竟然是武敏!云休双手握拳,咬着牙才没有喊出声来,原来以为南国神女是风神国后裔,却不想这神女是武敏?四百年了,她怎么可能还活着?莫不是武敏的后人?云休看见这一张脸便觉得腹中翻江倒海起来,嘴里不断涌出一股铁锈味,好像整个人都虚浮在空中,四百年前的仇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还不足以震撼么。 看见武敏这张脸的瞬间,云休几乎要以为之前的种种皆是一场梦了,自己还是风神国的云后,武敏还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她们在风神国皇宫,过着尔虞我诈的宫斗日子。 神女就是武敏,那么她追杀全天下叫做云休的姑娘也很好理解了,前生的武敏就是个崇尚巫师鬼神之道的人,曾经在草包皇帝面前说云休将来会取而代之,还会克死皇帝,草包皇帝**熏心,耐不住枕边风,竟然就这么信了,一度要把云休赶出皇宫。 云休倒是庆幸自己可以离开皇宫这个地方,结果武敏和草包皇帝却没有这个本事管理前朝和后宫,到头来还是恭恭敬敬的把云休迎了回去。 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武敏说到底就是一个没有脑子,只关注鬼神之说的女人罢了。所以当年武敏卷土重来,云休便知道是有人在幕后帮她,果不其然,卫氏的背叛成为了云休难以度过的心结。 就算过了四百年,武敏还是武敏,云休相信,背后一定还有人,这个人是谁?武敏死不足惜,不把背后那人揪出来,云休眼不下这口气! 云休努力的镇定下来,所幸自己顶着的不是云休的脸,而此生的自己长得和四百年前也完全不同,除了脑子里的记忆和一样的名字,云休和云后没有丝毫的相似点,没有人会想到云后在四百年后重生了,还带着前生所有的记忆。 想到这里,云休松了一口气,敌明我暗,这不是云休最拿手的么?既然武敏四百年前没有死,那么云休就再杀一次好了,云休冷笑,亲手复仇的滋味,还是那么让人欣喜若狂。 尔琴已经受惊过度晕过去了,武敏还坐在地上发狂,云休慢慢走出去,武敏听见脚步声,回头看着云休,眼神浑浊不堪,“杀你,杀你,杀你……” 云休淡笑,也不说话,走到尔琴面前,拖着尔琴来到武敏的面前,对武敏说道,“这是谁,你认识么?” “不认识……不认识。”武敏竟然摇头说道,完全是一副失去神智的表情,云休猜的没错,武敏已经彻底疯了,本来只是一时神智失常,可是后来尔琴却胡乱的给武敏吃了黄符。 要知道武敏在之前已经吃过黄符了,符咒这种东西,有没有益处云休不敢说,可是坏处却是一定有的,多少巫师或是道士,在做符咒的时候为了有神乎其神的效果,总是会用显影水或是朱砂笔画符,这两种东西都含有剧毒,每天服食一定会出大事。 看来给武敏符咒的人也不想让人联想到黄符杀人,便叫武敏烧成灰再服用,这样毒性便减少了许多,可是尔琴却不懂,直接把黄符塞进了武敏的嘴里,这样等于直接服毒,造成了武敏的神智错乱以至于完全疯癫了。 既然武敏已经疯了,尔琴也晕过去了,云休冷笑着看着武敏那白皙的面孔,“早就应该死的人,还是死了好。” 云休起身,把尔琴推在武敏的身上,武敏被尔琴压在地上,一时也无法动弹。正好一楚帘幔上着火了,云休借着帘幔上的火点燃了祭台和另几处帘幔,大火很快的就烧了起来,等到火势把武敏和尔琴包裹在其中,云休才慢悠悠的打开木门,把两人关在火圈中。 走在黑乎乎的甬道中,云休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热量,却还是一步不停的往外走,武敏本就是已死之人,而尔琴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实在是不值得同情。 云休刚走出甬道,却迎面撞上了刚才出去的那名戴着脚拷的妇人。 妇人静静的看着云休,又看着云休身后,那本该黑漆漆的甬道,变得红彤彤的,甚至还有一丝暖意传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云休不由的咬紧牙关,盘算着此妇人戴着脚拷,就算是要和自己搏斗,自己在速度上也快上一成。 谁知妇人却干干的说了句,“圣女大人要回去了,天色黑了,小心夜路。”妇人转身为云休打开殿门,看着云休没有丝毫的表情浮动,云休下意识的回头望了眼,那甬道两边的墙壁都被烧的通红了。 第两百七十三章 南国叛乱! “你……”云休疑惑的皱眉。 “圣女大人,回去吧。”妇人把云休推了出去,砰的关上门。 这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云休看了眼紧闭的殿门,高高的阶梯下面是黑黢黢的,四周渐渐黑了下来,温度下降的也很快,甚至如死一般寂静。 走下阶梯,云休的脑子清明许多,既然自己放了这把火,就不怕承担这个后果! 此时云休首先需要弄清的是,为何武敏还活着,四百年了,人的寿命最多不过一百岁,她居然活到了现在,到底是什么原因,还是说,这一切和鲛珠有关? 云休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锦盒,刚才竟然把这东西忘了,云休从喜乐神医口中得知,鲛珠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难道武敏就是凭借这鲛珠活下来的?可是鲛珠之前散落在各个国家,如果武敏之前用了鲛珠,怎么不把鲛珠牢牢的掌握在手中?近年来也不会苦心孤诣的去集齐鲛珠了。 况且光看鲛珠的表面,没有丝毫被刮损的痕迹,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延年益寿的奇药? 说来历史上数代的君王,没有一人不热衷于长生不老的,一旦权利和地位达到了顶峰,那么剩下来唯一的追求便是达到永生。 云休最鄙夷的便是帝王醉心延年益寿之类的邪术,当一个帝王尅是热衷长生,便是他走歪路的时候,活久了的帝王多半都会犯错,最后晚节不保的也大有人在。 突然几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还记得当初云休在周国皇宫时,被华妃利用,玉妃献上了一件宝物,姬恒一度为之着迷的——“封”。封又叫做太岁,食其肉,便可以有效的延长寿命,虽然好处多多,可是太岁也是邪物,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人吃了虽然可以长寿,却有一项致命的弱点。 云休淡笑,终于找到原因了,太岁常年生长在遮蔽阳光的地方,吸收天地间的阴气,所以通体雪白剔透,遇到阳光便会融化。相传吃了太岁的人,虽然长寿,却是不人不鬼的状态,一开始没有征兆,时间一长,全身都变成了太岁的同化物,自然也不能触碰阳光了。 这倒是符合武敏的情况,近年来才不能离开寝殿,也甚少出现在圣女们的面前。并不是她不愿出现,而是不能,若是堂而皇之的出现,身体的肌肤便会被太阳灼伤,重则死亡。 不过这太岁也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要找到实属困难,千年才能孕育出一株,云休倒是很好奇,这武敏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顶着武素的脸,一路上偶遇的宫女和太监都停下来行礼,云休决定先去地牢看看柳元新,能不能从他那里套出更多的内情。 云休低头走着,御道和小径边的烛台闪耀着光芒,一点点昏黄的灯光指引着云休往灯火聚集的地方走去。地牢前面是一处空旷的所在,云休走近了才发现地牢门口竟然没有人,高高的灯柱立在两边,晚风阵阵,吹得云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趁着外面没人,云休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以为会遇到阻拦自己的人,但云休惊讶的发现地牢里面竟然也没有狱卒!正当云休觉得不妙,要退出去的时候,一把匕首贴在了云休的脖颈上,身后的人高大的贴着云休,好像是个男子,云休暗骂不好,不敢擅动。 云休被迫往地牢深处走,直到走到一处宽阔的所在,身后的男子才离开,云休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漆漆的环境,发现眼前竟然是正在审讯的场面。一个男子被绑在脚手架上,头发遮着脸,身上伤痕累累,云休左右看看,原来站在外面的狱卒都在这里,整齐的站在一边,不同的是这些狱卒面对着墙,背对着云休,好像丝毫不关心此时发生的事情,也看不到云休。 “武素,你来的真是不巧。”一名中年男子从另一边甬道走出来,声音猥琐且带着笑意,云休听了这声音便觉得恶心,可是此时自己是武素,却不能当做不认识此人,云休故意趾高气扬的冷笑道,“你这是何意!” “哈哈,我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么?”男子拿起一边的铁烙,烧红了就往脚手架上男子的身上烫去,男子原本晕过去了,此时突然被烫,叫的像是杀猪似的,猛然抬起脸,云休这才认出来,此人正是毁了容的柳元新! 可是云休却不是武素,面上表情虽然震惊,却没有过激,男子诧异了,“怎么,你现在怎么不心疼这小白脸了?往日带在身边,不是宠得很么。” “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不是以前的武素了。”云休淡淡的说了句,竟然再也不看柳元新,柳元新疼醒了,看见云休自以为救星来了,听云休说了这句话,顿时心如死灰,整个人都颓了下去。 “你不要想骗我,如果你不是为了这个小白脸,又怎么会来这个地方?你可是至高无上的圣女啊,不是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一眼的么?”男子以为云休是在骗他,顿时就激动了起来,一步一步逼近云休,云休蹙眉,后退几步,“你想要干什么?” “想要干什么?南国已经被那个女人掌控太久了,这位子也该换个人坐坐了。如今皇宫已经被我控制了,你就好好的待在这里,等着我,到时候,你就是南国新的神女,我就是南国新的神父。”男子竟然想要篡位?云休皱眉,还没准备好接受这混乱的局面,这男子想要做神父?南国还有这一号人?怎么武素从未提起过? “神父?”云休疑惑的呢喃,却被男子听了去,男子猥琐的笑道,“什么神女神父,还不都是那女人欺骗天下人的!若是你愿意,我会给你皇后的位子,再也不要顶着这令人望而生畏的名号了,我们可以做一对神仙眷侣,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老男人竟然还肖想武素?云休简直要吐出来了,她摇头冷笑,“就凭你?南国在你手里迟早要毁了。” “你也瞧不起我?!你不过就是个贱人,人尽可夫!你居然也敢瞧不起我?”男子拿起烙铁,挥舞着靠近云休,“你们一个个瞧不起我,当我是傻子,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云休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不讲理又自视过高的人了,一直往后退却退无可退了,看着渐渐逼近的男子,云休怒斥道,“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真是令人恶心!你的下场绝对凄惨的多!” 男子哈哈的笑起来,两边走来各一人狱卒,抓住云休的胳膊控制住云休的动作,男子挥舞着三角形的烙铁就往云休的脸上烙去,一阵“刺啦”声,接着空气中就弥漫了一股烤肉的味道,云休咬着牙不肯叫出声来,浑身晕乎乎的,甚至眼前都是一片灰蒙蒙的,两名狱卒松手任由她顺着墙壁倒了下去。 云休最后失去意识的瞬间,从外面冲进来一队灰衣人,狱卒们瞬间就被制服,中年男子吓的扔了手中的烙铁,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嘴里还念叨着,“神父饶命”之类的呓语。云休向门口望去,一个穿着深黑色罩袍的男子大步阔府的走了进来,怜悯的看了眼云休,又转向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脸的冷笑,“怎么,没想到我还在雾都?你以为你真的能骗过我?呆子,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也不要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明白了么。”罩袍男子冷笑起来,那声音令人生畏,中年男人竟然直接吓晕了过去。 最后的意识也被掠夺了,云休再也无法支撑,终于没了知觉。罩袍男子走过来踢了踢云休的身体,好像在看云休是不是死了,察觉到云休只是轻伤昏迷,男子回头对身后的灰衣人说道,“抬走。”他又看看晕倒的中年男子还有被绑在脚手架上的柳元新,眼神毫无人性,“不要留活口。” “是。”灰衣人马上就行动起来,罩袍男子一刻也不停留的往外走,云休被灰衣人抱起来,放在罩袍男子的马车上,正当灰衣人要下车时,发现云休脸上的伤口,惊呼道。 “神父大人,这伤口!”灰衣人指着云休脸上的伤口一脸的惊讶,因为云休休贴着人皮面具,所以烙铁烧的是武素的那张人皮,三角形的周围被烫卷起来了,露出云休本来的皮肤,整个伤口看起来恐怖,实则不然。因为有一层遮挡,烙铁只是稍微烫伤了云休的皮肤,并未引起更严重的后果,灰衣人自然看出来异样。 罩袍男子闻言也看过去,咦了一声,“竟然是人皮面具?”男子顺着烫卷的边缘,把云休脸上的人皮面具一点一点的撕了下来,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竟然是她……”男子嫌恶的扔下人皮面具,看着云休那张白皙的脸,好像格外兴奋,“真是让我惊喜啊。” 灰衣人却觉得场面极其诡异,就算是面具,撕下来的也是真的人皮啊,灰衣人恭敬的问道,“神父大人,叛军已经全数剿灭,现在是不是要去看望神女大人?” 第两百七十四章 营救计划 罩袍男子冷笑,却不小心看见了皇宫西边燃起的阵阵黑烟,如果没看错,那是云阙宫的方向,男子皱着眉头看了眼云休,一脸若有所思。 “神父大人?那好像是云阙宫的方向!”灰衣人马上也关注到了黑烟,怎料罩袍男子只是轻笑,“你带一队人去看看。” “是!”灰衣人心中疑惑,神父不是说要把平乱之事的结果告知神女大人么,怎么如今反而不急不慢了呢。 灰衣人带着一小队人前往西边,罩袍男子坐在马车中,脱下罩袍,露出那一张过分白皙的面孔,甚至连眉毛都变成了白色,罩袍男子的白不同于武敏,武敏肤色白的像是刷了一层白色的颜料,而罩袍男子肤色的白则是几近透明,肌肤下青紫的血管都可见分辨的清楚,瞳仁的黑色反而显得突兀的多。 云休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脸,发现人皮面具被揭掉了,惊慌之余,听见身后传来男子冷冷的声音,“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云休听见这声音,完全愣住了,不敢置信的嗯了一声,这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让人恨得牙痒。 男子以为云休此时正在害怕,嚣张的笑起来,“装什么傻,你的样貌早就在我一品堂的画册里了,墨云郡主,还是说,楚后?” 那声音的主人是自己曾经信任无比的卫氏暗卫,也是后来云休午夜梦回咬牙切齿都要报仇的人,因果循环,原来真的有轮回这一说,云休化成灰了都记得,这声音的主人——卫真。 卫真和武敏,云休早该想到的,当初是卫真背叛了自己,帮助武敏东山再起谋划了宫廷哗变。四百年了,武敏还在,卫真又怎么会死呢,况且卫真是那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不仅文韬武略,还擅长权术之争。 云休多少次意识到卫真变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所以后期重用卫林,故意不再安排机密的事情给他,想让他离开权力的中心。 但有些人就是注定要追逐权势的,卫真就是这样的人。 云休此时庆幸自己的样貌和前世不同了,就算与卫真面对面,他也无法想象自己是谁。 “怎么,吓的说不出话来了?不应该啊,楚后的厉害我一品堂可是直到的一清二楚,不过话说回来,楚后莅临,真是让我南国蓬荜生辉啊。” 云休靠着马车壁坐起来,一脸的冷漠,“所以呢?” “你杀了神女?”卫真开门见山的问道,云休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感起伏,好像这就是一个冰块人。 “是。”云休丝毫没有隐藏,那是因为云休清楚,卫真的本事绝不是区区武敏就可以操控的,卫真一定有自己的打算,而武敏就算曾经有利用价值,如今也已经成为绊脚石了。 果不其然,卫真仰天笑起来,“好,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 两天过去了,云休失踪的消息终归还是被墨青等人知道了。 几人没想到的是,墨零被云休支使出宫了,所以无人报告云休失踪的消息,墨青几人都不知道,等到墨青发现的时候,已经两天过去了。 墨青看着云休留下的字条,面色极其不好,墨华已经带着诏令赶往越周边境了,云休这是密谋好的,完全没有告知他们的意思。 墨玉后悔不迭,“那日我发现她拿着一张人皮面具,我就该想到的!真是太蠢了!主子说的对,我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墨青虽然心中也有些埋怨墨玉,却也明白云休想做的事情,是绝不会让他们察觉到的,便安慰墨玉道,“如今不是自责的时候,看这纸条上的内容,主子应该是去南国了。” “她去南国干什么?报仇?”墨玉想不通了,要去南国怎么不叫上大家一起去?一个人去有什么用?云休一点功夫都没有,甚至无法自保呀。 墨青也摇头,想不通云休为何单枪匹马的去南国,完全不像云休的个性,“我觉得这里面还有文章,还是要去问问宗珂公子他们的意见,是不是马上就要派人去营救。” “那快走吧,宗珂公子和喜乐神医在一起为离帝下针呢。”墨玉现如今也不用装成楚离歌的样子了,云休走时以楚帝楚后微服私访的名义暂时休朝了,堆积起来的政务都交给了墨华处理。 两人马上就带着纸条往楚离歌的寝殿跑去。 楚离歌身体素质还算可以,虽然中毒了,好在喜乐神医来的及时,毒性去除的很彻底,又服用了鲛珠粉末,比起一般人恢复的很快,不过半日就已经苏醒了,只是不能下床。 墨青和墨玉没有料到楚离歌已经醒来了,急匆匆的闯进来,却发现殿内几人都大眼瞪小眼的望着两人。 宗珂拄着拐杖走过来,惊讶的说道,“你们怎么了?又什么事么?” 墨玉刚要开口,却见墨青给自己使眼色,这个眼色使的不是很高明,墨玉以为墨青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心直口快的,没有考虑就说道,“主子一人去南国了!” “嗯?”宗珂听明白了,赶紧把墨玉往门口推,小声说道,“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却不料楚离歌已经听见了,虚弱的说道,“出什么事情了?云休怎么了?墨青?墨玉?” 喜乐神医最烦不配合的病人,手下的朕扎的格外不留情面,“那个小姑娘机灵的很,不会出事的,你就别担心她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楚离歌又怎么肯,强行抬起头,声音都有些抖了,“墨青!是不是要我请你过来?!” 林柏护住心切,自然拦着墨青和墨玉的脚步,宗珂拗不过楚离歌,只好让开一条道,墨青和墨玉硬着头皮进来,把纸条展开给众人看,纸条上只写了几个字——“我去南国解决未了之事。” 宗珂几人并不知道云休去解决的是武氏之事,以为云休是去报仇的,自然都无法理解云休此时为何如此冲动。 “云休离开多久了?还能追的回来么?”宗珂以为墨青几人才发现云休走了,估计云休还未出楚国,却看见两人尴尬的神情,墨青摇头说道,“看样子是前天晚上就走了,如今大概已经到了南国了。” “我觉得这是主子计划好的,她是不会让我们有拦住她的机会的。”墨玉多少也是了解云休的性子,云休做事向来有多手准备,如果她计划要离开皇宫,绝不会提前告知大家,就算留下了字条,也肯定是为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管不了那么多了,墨青,你和墨玉赶紧出发去南国,我跟你们一起去,云休一人在南国,我放心不下。”宗珂竟然拄着手中的拐杖坚定的要跟着他们去南国! 喜乐神医听不下去了,大声斥责徒弟,“胡闹!你这腿我好不容易给你治的差不多了,你准备再弄折了?再说了,你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喜乐神医这话意有所指,大家都下意识的看着床上躺着闷不做声的楚离歌。 楚离歌一直听着大家的对话,却闷声不说话,直到宗珂冷言冷语的说道,“这位皇帝,你的皇后失踪了,你是真的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 “呵呵,我这皇帝做的也太窝囊了,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楚离歌冷笑着回答,咬着牙看向宗珂,“但是宗珂,云休是我的皇后,你在这心急如焚的算什么。”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回事?楚离歌竟然关心的是宗珂对待云休的态度?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吃醋? 宗珂顿时火冒三丈,“好你个楚离歌,我宗珂为你奔走也就算了,大家都为你担心,你还在倒打一耙。这些日子来,云休更是为你劳累的都虚弱成纸片人了,不错,你是为她差点死了,况且她的毒性还未全解,我人还在这里,你就过河拆桥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云休爱上你,真是瞎了眼!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才不会放心把云休交给你!” 喜乐神医也不高兴的起身,楚离歌身上还扎着针,大家都静了下来,林柏想要为自家主子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无法否认的是,云休的确为楚离歌牺牲了很多,而宗珂的潇洒放手也很值得人敬佩,这一次,是楚离歌乱吃醋。 楚离歌居然强行下了床,扶着床边把自己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有几个地方拔得过狠了,甚至有鲜血带了出来,喜乐还从未见过哪个人伤势如此重居然两天就下床的,他气的眉毛都在飞舞,“好好,现在的病人都不听大夫的了,你们随便吧,再出什么事也不要来找我!哼!” 喜乐神医拎起药箱就往外走,正好和进来的墨鹊撞了个满怀,“师傅?你去哪里啊?怎么了?”墨鹊不知发生什么,只好去追喜乐神医,墨青和墨玉看着宗珂和楚离歌,一时之间不知下一步应该如何了。 看着楚离歌虚弱的样子,宗珂有点于心不忍,楚离歌是个大病初愈的人,甚至还不能下床,自己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呢。 第两百七十五章 大业将成 但是嘴硬如宗珂却不会轻易向楚离歌道歉,他故意带着情绪说道,“你现在装可怜也没用,你还是躺着吧。” 楚离歌轻笑,随手拿起床边屏风上的一件外衣套上,步伐还有点不稳,“我的皇后,由我亲自去救,林柏墨青墨玉,准备马匹,宗珂,你腿脚不好,在这好好待着。” “凭什么……”宗珂质疑楚离歌的安排,觉得楚离歌这是小瞧了自己,比起楚离歌现在这副样子,还是自己行动更快些吧? 谁知楚离歌却淡笑着摇头,制止了宗珂的反驳,“宗珂,你的腿如果废了,云休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会原谅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辛苦你了。” 宗珂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不是因为楚离歌的安慰,而是觉得绷紧的弦一下子松了。半个月来,自己经历的事情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发疯。从来没有被囚禁的宗珂,被掳走虐打成残废,又经历云休和楚离歌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现在又发现云休失踪,很可能独自一人去了南国,宗珂承认自己并没有云休和楚离歌那么强大,他一直咬着牙挺着,却不知竟然浑身都是破绽。 “好,这是你说的,若是云休没有完好无损的回来,你也别回来了!”宗珂甩下这一句带着哽咽的话语,拄着拐杖走出寝殿,楚离歌表情也变得严肃凝重起来,“林柏,集齐所有暗卫,两日内务必赶到南国。” 林柏无声的点头,率先行动起来,墨青和墨玉便也二话不说的跟着林柏准备把盛都能用得上的人全数集合起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楚离歌就整装待发骑马出宫了。 骏马疾驰,楚离歌一身黑衣眼神矍铄,墨青和墨玉跟在他的身后,不免担忧。而林柏先一步去边境接应暗卫,比他们更早就出发了,留下他们两人跟着楚离歌,本来以为楚离歌走路都不稳,脚程会慢些,却没想到墨青和墨玉竟然要费力才能赶上。 墨玉看着前方楚离歌挺直的脊背,担忧的话在风中零落的飘进墨青的耳里,“前面没事吧?刚才还不能下床的人呢,如今居然骑马骑得这么快!” 墨青摇头,“不知,随机应变吧,做好准备,要两天内赶去南国恐怕要日夜兼程了。” “唉,等此事平安度过了,我真的要好好歇歇了!”墨玉抓狂的在马背上扭动身子,速度自然慢了下来,拉下了墨青两个身位,墨玉只好快击几鞭子,马蹄加快赶了上去。 楚离歌此时额头冷汗直冒,心中的信念却只增不减,有时候楚离歌想要知道云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有时候又希望自己永远也不知道,此番楚离歌有预感,一切谜底都将在南国揭开了,希望现在赶去不会太晚! …… 云休已经记不得自己在这个破败的宫殿里呆了多久了,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五天,滴水未进的她已经几乎虚脱了,如果再多来一两天,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了。云休惨笑,实在是没料到,仇人都聚到了一块,自己还是独自一人。 当日卫真感激云休解决了武敏,竟然是这么个感激法,卫真冷笑着看着云休,“我已经受够听那女人的摆布了,为了大业,我不得不杀了她,可是却苦于没有借口,你真是好样的,解决了我的大麻烦!” “这么说,你要感谢我了。”云休毫不在意的笑笑,语气里尽是鄙夷。 卫真却权当没有听出云休的嘲讽,竟然真的点点头,“对,你提醒我了,我要感谢你,既然如此,就让你成为大业的一部分,如何?” “大业?”云休疑惑的望着卫真,卫真看着云休像是看一头猪或是羊,反正是摆在祭台上的祭品,“对了,我还要多谢你,你把鲛珠带来了。” 卫真从云休的怀里拿出放着鲛珠的盒子,云休惊讶的看着卫真,他怎么知道? “觉得很奇怪?武素手里拿到了全部的鲛珠,你既然顶着她的脸,鲛珠在你这里并不稀奇。”卫真打开锦盒,果然看见四枚熠熠生辉的鲛珠,他兴奋的大笑起来,“啊哈哈,那个蠢女人,鲛珠还是到我的手上了,被利用了还不知道,真是蠢猪。” “你利用神女抢夺鲛珠,其实是为了大业?”云休稍微一联想,就明白了卫真的计谋,武敏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想要让这种人做替死鬼,就要哄着她做事,卫真正是如此,他装作听从武敏的,其实一直监视武敏的所作所为,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卫真稍显惊讶,“不愧是楚后,很聪明。” “你骗神女鲛珠是用来做什么的?她知道拿到鲛珠了,很兴奋。”云休倒是有兴趣知道,武敏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葬送了自己的命的。 卫真淡淡的笑,抚摸着鲛珠,一脸的狡黠,“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你的死期也要到了。” 云休坐直身子,洗耳恭听,这大概是唯一能知道卫真在谋划什么的途径了。 “那个蠢女人,我和她说,鲛珠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还有美容养颜的效果,她的皮肤不能见光,吃了鲛珠的粉末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阳光下了,还可以年轻十岁,她就信了。” 武敏竟然是为了青春永驻?活了四百年了,她已经不人不鬼了,青春永驻又有何用?不过这也是武敏的弱点,哪个女人不爱美呢,一个活了四百年的女人,岁月才是最大的敌人。 卫真得意的大声笑起来,云休继续诱导的问道,“鲛珠是鲛人的眼泪凝聚而成,绝没有如此神效,你是骗她的,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为了大业。”卫真盯着云休的眼睛,竟然突然真挚起来,云休却想要让卫真说出来大业到底是什么。 “你的大业是什么?” “这个不能告诉你。”卫真还算是头脑清醒,云休却不甘心,“按你说的,我是将死之人了,想想看,若是你临死之前,杀你的人却不告诉你是为了什么而死,岂不是太可怜了。” “你是为了激将我,不管用的,我不会告诉你。”卫真却精明的把鲛珠塞进怀里,闭上眼睛不再理睬云休。 云休在颠簸的马车里晃来晃去,脑子里也一直想着如何脱身,直到马车停下,有灰衣人把自己提下马车,云休躺在地上,看着站在马车上的卫真,他居高临下的瞥了云休一眼,“楚后,你很聪明,也很狡猾,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可是你却惹错了人,当初一品堂按照那女人的意思追杀你,你就该死了,三番五次能活下来,算是你命大,不过最终,你还是要死在我手上。” “你不怕楚离歌发难么?!”云休有预感,卫真真的会杀了自己,好在他知道自己是楚国的皇后,看在楚离歌的面子上,应该还是会有所顾忌吧? 卫真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楚后?不要天真了,谁人知道楚后在我这里,谁又能证明?再说大业一成,天下都是我的,区区一个楚国,我还不放在眼里!” 云休觉得卫真可能真的疯了,口口声声的大业究竟是什么,竟然可以得到天下?不过此时云休去而不能颓废,云休慷慨激昂的说道,“我不管你说的大业是什么,那一定是幻想,其他三国不会任由你胡言乱语扰乱天下的!” “哼,周国已经自顾不暇了,越国和南国皇室一衣带水水**融,早就不分彼此了,楚国新帝刚登基,更是没有丝毫威信可言,而我南国,虔诚的信徒遍布天下,振臂一呼便能得天下人的簇拥!”卫真几乎变态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好像自己说的事情马上就要成真了。 “这都是你的幻想,你永远也无法实现!”云休气的话语都在颤抖,遇上这样一个神论的疯子,是讲不通道理的,只有现实才能打垮他。 卫真冷笑,吩咐灰衣人把云休丢进了一间破败的宫殿,这间宫殿竟然是皇宫的冷宫,看起来已经多年不用了,灰尘都在空气中飞扬。 “等着吧,几天以后,一切都结束了。”卫真丢下这句话便乘着马车离开了,一走就是好几日,云休既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被绑着坐在柱子边,饿的头晕眼花。 正当云休进入晕厥状态时,门被猛的踢开,卫真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不顾云休大喊大叫便强行把云休抱在怀里,云休脑袋朝下,头部充血,卫真却还是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云休的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酸水让云休更加恶心。 却见卫真把自己仍在马背上,自己也骑上马,马鞭一扬就往宫外奔驰。 云休在晕晕乎乎中能看出卫真的焦急神色,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云休刚准备询问,卫真已经自己回答了,他扭曲的脸皱着眉头,冷嘲热讽的说道,“楚后,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三日前越周两国联合伏击我南国东边腹地,打的我们措手不及,而你楚国皇帝又带着一队精英小队暗中夺下我国无数边陲小镇,好啊,原来你是故意一人来此,想要吸引注意,其实是为了掩护其他三国吞噬我南国!” 第两百七十六章 复活自己 卫真气的大笑起来,云休趴在马背上默然无语,自己也不是蠢猪,怎么会当真一人前来南国,却毫无后着呢。 越国和周国伏击南国确实是自己计划的,可是楚离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的毒解了么?这才几天就能下床了?云休满脑子边混论着边担心楚离歌的情况,忽略了卫真正等着自己回答问题。 云休没有出声,卫真发起疯来,马鞭一扬就抽在了云休的腿上,那狠辣的一鞭子打的云休耳朵一懵,眼前瞬间漆黑了,就这样疾驰了许久,到了一个小山坡的边缘平台上,卫真把云休扔下了马。 “你这个疯子!”云休看着被抽出血痕的小腿,觉得火辣辣的疼,卫真无所谓的笑笑,“我是疯了,疯了四百年了!” 云休一点也不惊讶,卫真除了脸变白了,没有丝毫变化,看见云休毫无震惊的神色,卫真反而更开心,“果然,楚后还是与众不同,选你还是对的。” “你要干什么?”云休下意识的觉得危险正在靠近。 卫真从怀中拿出放着鲛珠的锦盒,把四枚鲛珠拿出来,分别放置在四个点上,而这四个点正是围绕着云休的,好像把云休包围起来了,最后卫真自己站在云休的对立面把覆盖在地上的杂草抹去。 云休觉得这个形式有点眼熟,想起在楚国的那个祈福仪式,赶紧把自己身下的杂草也抹去,果然发现底下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和文字。 “你发现了。”卫真看着云休眼神变化,变成了一种狂喜,他尖锐的说道,“你认识清虚吧,他老早就发现你了,你是他认定的人,只有你的血才能唤醒真正天子的血脉。” 清虚?云休还记得那时候在贤妃的寝殿里,清虚莫名其妙给了她一把钥匙,那钥匙云休此刻就带在身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些东西都是虚妄的,况且清虚已经死了。”云休不打算再和卫真绕圈子,这个所谓的什么巫术还是仪式的,都是玄乎其玄的东西,她不敢相信卫真竟然相信这个! “哼,清虚死了,可是这个阵法这个巫术不会消失,你会看到的,大业将成,一切都要结束了,对于你来说是结束,对于我来说就是崭新的开始!”卫真狂妄的大笑,快步走向云休,抽出手中的匕首。 云休往后挪动,怎奈没有力气,只能无力的颤抖,卫真飞快的在云休的两边脚踝各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来,浸在地上的纹路上。云休脚踝无法动弹,又出现了上次祈福仪式上的感觉,全身麻麻的。 卫真把杂草清理干净,云休身下的竟然是一个直径大约二十步的圆形阵图,而鲛珠分部在东南西北四个位置,云休坐在圆心,血液顺着纹路流向鲛珠。 “楚后,奇迹马上就要发生了,你将成为第一个奉献者,我会永远记住你的,世人也会永远记住你的,你应该感到荣幸。”卫真夸张虔诚的在圈外跪下,冲着云休磕了几个头。 “卫真!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人知道么?!就算你的这些仪式成功了,你还是你,不会有任何改变,你也该清醒了!我的血和这几枚鲛珠不会有任何作用,你被骗了!”云休此时只能彻底把卫真逼疯,想知道这个仪式到底有什么效果。 “你不相信?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铁证,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活了四百年,四百年的岁月,你怎么会明白呢。” 云休顿时汗毛都立起来了,“你已经疯了,你如果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你的下场绝不会好过的!” “不!我会变成更完美的我,我会得到永生,我还会复活我的爱人,我们会在一起,生生世世。”卫真扭曲的脸露出诡异的表情。 “你的爱人?你是说神女?”云休不解,卫真还有一个死去的爱人?难道不是武敏么?当初不是因为武敏,卫真才背叛自己的么?如今又在说什么胡话? “她?她也配?我的爱人死在我手里,因为她不懂得我的爱,不懂我的付出,所以她死了……不过现在好了,我可以复活她,然后我们一起统治这个天下!”卫真伸出双臂,拥抱着自己,看样子在和自己对话。 云休皱眉,越发听不懂他的话了,“死人怎么可能复活呢,你害死了她,你就应该好好忏悔,而不是想着复活她!这是不可能的!” “不要胡说!她就在这里,她会听见你说她的坏话!”卫真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指着云休身下的这片土地和这片小山坡。 “你说你要复活的人就在这里?”云休咽了口口水。 “她的身体在这里,我为她保存着,就等着这一天,四百年了,我一点一点的把她缝合起来,她在我的手下变得更加美丽了,你怎么能看见呢。”卫真动情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模拟缝合人体的状态。 缝合?这女人是被撕成了碎片?云休心头一震恶寒,四百年一点一点的拼凑一具残缺的尸体,这是多么变态而扭曲的爱啊。在云休的印象中,卫真一直是个严肃冷酷的人,甚至对待卫林他们都不曾笑过,他竟然有心爱的女人? 突然云休心中一道白光闪过,四百年前,卫真身边唯一的女人,被撕成碎片的身体,千刀万剐的伤痕,云休冷笑,难道这片小土坡之下,竟然是自己的尸体?! 云休的上下牙齿都在打颤,血液一点一点的流逝,热度也一点一点的流逝,全身都变得僵硬起来了,怪不得清虚选中了自己,怪不得!原来真的是前世的债,一点一点的找回来了!若是下面真是前世的自己,那么这个仪式竟然是要用今生的自己的性命换前世的自己重生?这也太可笑了! “你不会如意的,就算我死了,她还是一具腐烂的尸体,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云休进一步激怒卫真,使出全身力气伸手想要止住自己脚踝上的伤口,卫真发现云休的意图,竟然拿起地上的马鞭,一鞭子抽在了云休的手腕处,顿时皮开肉绽,鲜血迸溅,云休被马鞭抽倒在地上,痛的几乎失去知觉。 卫真来到云休的面前,冷笑道,“不要再做无用的挣扎了,仪式已经开始了,你注定要为我爱的人牺牲了。” “你爱的人?呵呵,你爱的人早就死了,你也该死了!”云休涂了一口血在卫真的脸上,卫真一鞭子抽过去,云休缩着头却没有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 卫真看清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他抓住了马鞭,站在云休的身前,后面跟着一群暗卫,卫真并未慌张,他看见楚离歌的异瞳和绝美的容貌,虽然一路奔波,楚离歌看上去也很疲惫,可是那眼睛,绝不会错,卫真马上就知道他是谁了,“楚离歌。” 云休抬起头,在看见楚离歌的那瞬间,一切强硬的外衣都破碎了,眼泪也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她委屈的唤道,“离歌……” “我来了,不要害怕。”楚离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云休的身上,“坐在一边等我一会。” “等一下,这地上刻着一个阵法,我的脚不能动。”云休裹着外套,闻着属于楚离歌的味道,觉得温暖又窝心,可是此时的状况着实紧张,云休的神经还是突突的跳着。 “又是这鬼东西!”楚离歌暗骂,提起剑指着卫真,“你马上把这鬼东西停下来,我留你一具全尸!” 卫真毫不在乎的笑笑,指着云休说道,“哼,没有办法可以停下来,除非她死!” “我这就让你死!”楚离歌提着剑就刺了过去,可是卫真当年身为第一暗卫,功夫也是不差的,一时之间竟然能与楚离歌打个平手,楚离歌毒性刚解,运功也不能持久,渐渐的就有些力不从心,步伐和招式都慢了下来,眼看卫真的马鞭就要卷上楚离歌的脖颈,云休心急这下大喊道,“卫真!” 两人都停了下来,楚离歌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看样子是伤了根本,而卫真则是被云休的这一句震惊到不能动作。 “你叫我什么?”卫真还是难以行动,可是此时楚离歌也好不到哪里去,云休握着楚离歌的手,正视卫真道,“卫真,你是卫真吧。” “你从哪里知道我这个名字?四百年了,还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名!你从哪里听说的!说!”卫真提起马鞭指着云休,整张脸都涨红了,好像云休触碰到了什么不能触碰的禁忌,卫真爆发了。 “是我给你起的这个名字,不是么,卫真,你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啊。”云休冷笑这回答,却震得卫真和楚离歌都是一惊。云休不敢看楚离歌的表情,只是坚定的看着卫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可能……你死了!你死了!”卫真果然失控,他甩了马鞭,疯狂的用指甲挖着地上的泥土。 趁着卫真失控的瞬间,云休从怀里拿出钥匙,塞进楚离歌的手中,轻声说道,“找个相匹配的孔,把它插进去,把鲛珠取走,应该就可以停下来了。” 楚离歌失神的望着云休,云休不忍多说,拍了拍他的手,淡笑道,“想我死么!” 第两百七十七章 再次决斗 楚离歌神情复杂的踉跄起身,循着纹路照着相匹配的孔,而那边卫真竟然还在挖土,挖到双手全是血腥都停不下来,嘴里还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云休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我活过来了,我在这里,这是铁证。”套用卫真的话,云休故意在回呛卫真。 卫真没有发现楚离歌的动作,还处在无法相信云休所说的状态中。云休看卫真挖的地方,正是阵法的正中央,难道地底下真的保存着前世云休的尸体?此时的阵法已经被破坏了,楚离歌拿着钥匙终于找到了一角可以镶嵌的地方,楚离歌把钥匙插了进去,插进去的一瞬间,钥匙就断了,几乎是同一时间,放在四个方位的鲛珠应声而裂。 楚离歌跑到云休的身边,把云休扶起来,撕下自己的衣角绑住云休脚踝的伤口。云休靠在楚离歌身边,慢慢的走出阵法,云休一回头,发现卫真还在刨土。 卫真坚持不懈的挖着地上的土,身边的泥土越积越高,终于挖到了硬硬的东西。 云休伸着脑袋看着卫真脚下,那里隐约好像是长方形的棺材,卫真的手抖动着,手指不知按了什么地方,沿着棺材的四边绕了一圈,云休敏感的听见弹簧机关的声音,棺材的盖子居然就弹开了。 一股恶臭从棺材里传了出来,云休下意识的皱眉。 卫真从一滩黏糊糊的液体中抱出了“云休”,一种微妙的感觉在云休心中升腾而起,那具尸体,果然还保存完好,只不过皮肤上覆盖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像是发霉了一般。 “卫真,你留着一具尸体又有何用,我就在这里,你看不到么。”云休冷笑着看着卫真,卫真近乎疯狂的抱着尸体,丝毫不介意黏糊糊的液体粘在自己的衣服和皮肤上,云休却觉得十分恶心。 卫真看看云休,又看看怀里的尸体,笑起来,“你怎么可能……你应该等着我复活你,我不相信,你不是她,你绝不是她!” “对,我不是她,她已经死了,死在四百年前,死在你和武敏的阴谋残害之下!”云休的眼神凌厉起来,看着卫真眼神如刀,到了此时,云休还无法忘记,那千刀万剐的痛楚和遭人背叛的滋味! “不!不是我,是她死有余辜!谁让她放弃我,我那么爱她,她却只爱那个异瞳的怪物!”卫真抱着黏糊糊的尸体起来,踉跄的走近云休。 楚离歌扶着云休,抿着唇静静的听着,云休余光看见楚离歌的疑惑觉得心里莫名的没了底气,不过此时却不是顾虑楚离歌的时候,卫真不处理掉,南国之患也无法根除,“卫真,你不过就是在为你的背叛找到借口罢了。你扪心自问,我重用你,培养你,甚至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就是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不要说了!你不是她,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不懂,你不懂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她本来是爱我的,自从那个异瞳怪物出现之后,她才对我置之不理,都是那个怪物!”卫真本来视线放空,后来提到异瞳的怪物,就盯住了楚离歌。 云休最厌烦的就是有人无端的猜测自己的情感,而且卫真多次强调异瞳两字,云休意识到他意有所指,甚至可能胡言乱语,便大声驳斥道,“卫真,你还是如此死不悔改么,四百年过去了,你活着就是一个错误,当年的事情我不再追究,前提是你要将功赎罪,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放弃你的计划,并且……” 话还没说完,卫真就哈哈大笑起来,“将功赎罪?!笑话,我已经尊贵如神父了!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就算你也不行!” “卫真,这世上天道轮回,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云休淡淡的问道,若是卫真还是如此神志不清以为自己真的是天神下凡,云休便会亲手了断了卫真的性命。 “天道轮回?呵呵,我是神父,我已经活了四百年了,我还会继续活下去,我是永生的。”卫真低头抚摸着尸体的脸颊,接近变态的说道,“一个人永生太寂寞了,我会让你活过来,然后和我在一起,我们永远也不分开了。” 云休全身发麻,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看着卫真对着自己前世的身体自言自语,云休竟然觉得恶心想吐,当年云休被害死的时候,卫真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如今又装作什么忠心!真是让人恶心! “卫真!你此时惺惺作态又有何用!当初我被武敏千刀万剐,最后血流而尽的时候,你人在哪里!你不想我死,偏偏却是害死我的元凶!”云休说着便浑身颤抖起来,好像陈年的伤疤被揭开了还在上面撒了一把盐,此时正是秋后算账的好时节,云休定要让卫真血债血偿! 卫真突然变成了一副无辜的表情,抱着尸体动情的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当初,当初我没有明白自己,我是爱你的。这是你的错,你那时候你对卫林太好了,又有了那个怪物新宠,我觉得你是故意冷落我……所以我才想要把你踩在脚下的,你不要生我的气……” 云休难以置信的看着卫真,竟然害死了自己,还口口声声的说是爱自己的?云休难以理解,“你因为你嫉妒就联合武敏害我?你把我害死了,说一句对不起就有用了?你以为那些伤痛和记忆可以烟消云散么!” “不不不……你不要这么说,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怎么可以误解我呢,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相信我,好不好……”卫真对着尸体说话,却是在回答云休的质问,楚离歌在旁边听着,觉得脊背凉飕飕的。 云休看着卫真这副模样,实在是无药可救了。 “墨青墨玉。”云休回头望着墨家暗卫,两人上前颔首,“主子?” “击杀此人,不论用何种方法,我要他从此消失!”云休斩钉截铁的下令击杀卫真的命令,两人都是一愣,“此人武功甚高,恐怕我们不是对手……”墨青和墨玉看见了楚离歌和卫真的动手的过程,墨青和墨玉甚至打不过虚弱状态的楚离歌,又怎么能打得过卫真呢。 “没用的东西!”云休气愤的责骂,两人都惭愧的低下头,楚离歌捏捏云休的手,淡淡的说道,“我来。” 楚离歌此时并不适宜再和卫真动手,云休摇头,“不行,这件事是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你是我的皇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楚离歌说完这句话,就把云休托付给墨青和墨玉了,“保护好你们主子。” 墨青也想要相帮,却在楚离歌的眼神阻止下退了一步,卫真看见楚离歌又拔剑走了过来,不由的冷笑,“又是你。你不怕死吗,我可是活了四百年的人。” “活了四百年的老人家,你还是早点去见阎王爷吧,免得地府都不收留你。”楚离歌轻咳了一声,竟然还开起了卫真的玩笑。 “真是不知好歹!”卫真小心翼翼的放下尸体,然后抽出腰间的软剑,迎着楚离歌就飞了过去,刀剑相撞,两边都使了十成的力道,楚离歌被卫真强大的冲力击的后退了几步,然后吐出了一口黑血来,楚离歌匆忙擦去嘴角的血,笑的张扬妖孽。 “好久不曾遇见值得一战的对手了,今日定让你败在我的剑下!” 卫真自负的很,以为楚离歌自视过高,“我一手创办了一品堂,四百年来还无人可以胜过我,你这个怪物,居然大言不惭至此!” “叫我怪物的人都死了。”楚离歌轻笑,提起剑就刺了过去。 卫真却是真的从容不迫,几乎每一个招式都有所保留,而另一边楚离歌已经气喘吁吁了,果然毒性刚解,这样强度的对战反而更加拖累自己。 云休急忙问墨青道,“谁会赢?” 墨青皱着眉头说道,“对方不管在体力还是招式上都比楚帝轻盈许多,没有几十年的苦练是不可能的,我觉得时间一长,对方不一定会输。” 墨青这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可是墨玉却不这么认为,“墨青,你这说法也太客观了,我觉得一定是楚帝赢,赢了才好追回主子啊。” 云休此时想要苦笑也笑不出来了,“你们看看能不能帮一下离歌?” 墨青点头,“若是真要到出手之时,我们一定会出手的,主子放心。” 云休此时却放不了心,看着远处地上的尸体,云休心生一计。 “墨青,扶着我去那里。”云休指指放置尸体的方向,墨青马上就心领神会,墨青和墨玉掩护着云休走到尸体的那边,云休看了眼胶着状态的楚离歌和卫真,仔细打量起“自己”来。 这边卫真也注意到云休靠近了尸体,卫真瞪大眼睛看着云休刚要说话,楚离歌看准一个破绽,一剑刺进了卫真的右手手臂,卫真右手被伤,剑也拿不住了,又接连的挨了好几剑,身上顿时血流如注。 第两百七十八章 烟消云散 云休也注意到卫真分心了,心道正好,“带匕首了么?” “带了。”墨青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云休接过匕首,当即就抽出银白的小刃,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反射出的光亮正好闪在卫真的眼睛上,卫真难以置信的盯着云休,“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云休淡笑,卫真之所以能把尸体保存的如此完好,一定和这层覆盖在尸体上的黏液有关,云休趁着楚离歌绊住了卫真,弯腰仔细琢磨着。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云休用匕首仔细的为尸体手臂部分刮去黏糊糊的薄膜,黏液被云休刮了下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尸体的手臂就发黑了,再一眨眼,手臂竟然变成了森森白骨。 墨玉看见了也不禁皱眉,“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邪乎?” 卫真隔着老远,发现云休竟然在刮尸体上的黏液,简直跟疯了一样,一个不注意就跌在了地上,身上血流如注,在地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卫真用左手撑着身子,一点一点的向云休爬过来。 楚离歌见卫真竟然妄想靠近云休,站在他身后掷起剑就刺进了卫真的脊椎。 “呃!”卫真惨叫一声,趴在原地不得动弹,再次抬起头来时,卫真额上的青筋都根根分明了,虽然意识还在,卫真却已经是全身瘫痪了。 楚离歌拔出他背上的剑,把沾了卫真血的剑嫌恶的扔在了地上,然后来到了云休的身边。 云休看着卫真竟然对尸体如此在意,竟然心中有了一种古怪的感觉,虽然卫真已经被制服了,可是眼前的这具尸体却不能不处理。云休皱眉,要自己做到销毁自己的尸体,还真有点纠结呢。 “墨青,放把火烧了这尸体吧。”云休起身,最终还是决定处理掉,这具尸体代表的是风神国的云后,不是她云休,她重生了,一切就都重新开始了,世人本来也不知道云后是谁,这具尸体的存在本就多余。 “你、你、别烧了她,她是我的,你不能这么做……”卫真虚弱的开口,出来的都是气声,云休努力分辨出这几句,觉得可笑之极,“卫真,她不是你的,也从来没有爱过你,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我们之间,我们是相爱的……”卫真竟然还天真的以为云休和他真的有什么两情相悦? “卫真,我再说一遍,我不爱你,也从来没有爱过你。”云休此时竟然觉得卫真可怜了,原来卫真一直误以为他是爱自己的,而当初的背叛和残杀,都是为了验证他的心意?这样的人未免太残忍自私了,为了验证自己的心意,便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又为了自己可以和最爱的人永生,擅自做主要复活这个人,卫真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当卫真的邪念在心底滋长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你是她?你活过来了?我明白了,你是回来找我的是不是?我们之间一定是有爱的,我一直都知道,四百年了,我很想你……”此时的卫真竟然瞬间就接受了云休重生的现实?还是说,卫真一直活在自己的臆想里? 云休不再理会卫真,此时墨青和墨玉已经用杂草堆起来一个草垛,把尸体放置在草垛上,“是时候结束了。”云休接过墨青递来的火把,却迟迟没有点火。 楚离歌见云休面色低沉,摸摸云休的脑袋,“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要后悔也不要遗憾。” “是啊,四百年前就该结束了。”云休苦笑,把火把扔在了草垛上,草垛被点燃起来,卫真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吼,“不!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可是卫真已经瘫痪了,只能望着火光低吼,却无法阻止云休。火光冲天,尸体很快就变成了一滩灰烬,卫真从一开始的吼叫已经变成了沙哑的呜咽,云休淡淡的砍了他一眼,对暗卫说道,“南国的神父是叛乱的始作俑者,还是交给南国皇室处决吧。” 卫真被暗卫们架起来,已经心如死灰,去了一条命,经过云休和楚离歌身边的时候,卫真的神智突然清醒起来,他邪恶的笑着,看着楚离歌,幽幽的说道,“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四百年前最爱的男人是谁,你知道么?到头来,你也被她骗了,你只是个替代品,一个替代品!哈哈哈!” 云休已经来不及阻止卫真,楚离歌神色略微变化,云休也看不出到底是好是坏,卫真被暗卫们押走了,楚离歌还站在云休的身后,墨青和墨玉自觉的站在老远的地方,云休在等着楚离歌的质问。 “你的伤还好么?我带你去包扎一下。”等了半天,楚离歌只是轻叹一句,竟然还温柔的要带着云休去包扎伤口?云休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自从进入南国以来,云休不止一次的后悔,如果再南国死了,甚至都见不到楚离歌的最后一面了,那她会有多遗憾,这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百倍! 云休委屈的哭起来,肩膀上下起伏,却自尊心极强的不回头看一眼,楚离歌淡笑,走上前摸摸云休的头,“哭什么,从来没见过你哭,真是吓到我了。” “你明明见过的!”云休肿着眼睛从一条缝里回看楚离歌,楚离歌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们阿休,哭起来也这么好看。” 云休也笑了起来,心中百感交集,想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吐露出来,却不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的样子分外可爱。楚离歌安慰云休道,“不要急,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们慢慢来。” “你怎么变得这么滑头了?”云休挑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说话了?这不是楚离歌的脾气啊。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我以后会天天对你说一句甜言蜜语,让你好好适应适应。”楚离歌笑起来,扯着脸上的划痕又呼痛,云休看了颇为心疼,用手抚摸上去,“你也就这张脸好看了,这么还被毁容了,真是造孽啊!” “……”楚离歌苦笑不得,两人好久没有这般轻松玩笑了,面对面的站立着,对方的眼中只有自己。 云休看着楚离歌的眼睛,异瞳的瞳仁晶莹剔透,好像天然的宝石,云休几乎要看呆了,就在下一刻,云休却在楚离歌的瞳仁里看见了几道黑色的身影,咦,这是什么? 楚离歌首先动作,一个转身就把云休护在了胸前,而自己用背部去接受那利剑!云休这才反应过来,卫真虽然已经被擒,一品堂却还未铲除! 刀剑入体的声音,三把利剑把楚离歌刺了个对穿,云休的耳朵贴着楚离歌的胸膛,一把长剑当胸穿出,将好擦过云休的耳骨,那一瞬间在云休的心里放慢了无数倍,墨青和墨玉纵身飞来,脸上的表情都扭曲在一起,云休抬起头,看见楚离歌的嘴角还含着笑。 楚离歌被三把剑刺倒在地,却还没有忘记把云休推出去,一品堂的刺客出现的实在是突然,在楚离歌倒下之后,暗卫们就把刺客们包围了起来,暗卫们都红了眼,也发了狠,对着刺客下手极重,也不在乎审问之事了,几乎刀刀见骨。 云休满脸的血,也顾不得耳朵疼痛了,赶紧爬到楚离歌身边,发现楚离歌已经失去了知觉,血流的速度之快,云休裹着自己的衣服用两只手捂住,瞬间就被鲜血浸湿了,已经难以止住了,长剑穿在胸中,云休也不敢贸然去拔。 好歹墨玉懂些医术,让墨青把多出身体的长剑用内力巧妙的折断,只留下在身体中的部分,然后脱下外衣裹在伤口处,紧急的处理只能延缓楚离歌失血的速度,若不能及时拔下断剑,楚离歌必死无疑! 云休一边泪流不止,一边快速说道,“不行,不要动他了,你们去找墨华,他那里应该有军医,让小侯爷带着军队驻扎在这里,快!” 墨青也不再拘泥,赶紧上马往城外疾驰,此时墨华带着小侯爷已经距离雾都很近了,像楚离歌这样的伤势,一般的大夫根本无法医治,去找军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墨玉没有带药箱,急着找随身携带的救命药丸和止血散,情急之下更乱,竟然把瓶瓶罐罐都弄混了,云休捂着楚离歌的伤口,瞥见墨玉的慌张,不由的冷声说道,“不要慌!” “嗯?嗯!”墨玉深呼吸了几下,从瓶瓶罐罐中找到了药丸和止血散,递给云休,“药丸吃下去,可以吊住最后一口气。” 云休接过药丸,就像塞进楚离歌的嘴里,可是楚离歌却死活不张嘴,牙齿紧闭,云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把药丸咬碎,用手指掰开楚离歌的牙齿,嘴对嘴的用舌头把药丸的碎块送进楚离歌的喉咙。 墨玉在一旁看见云休这样,眼睛一热,竟然视线模糊起来,之前云休昏迷中毒的时候,楚离歌也是这样喂药的,现在云休也是这样,这大概就是爱的力量吧! 看见楚离歌咽下了药丸,云休这才稍微放下,带着哭腔不停的在楚离歌耳边呼唤他的名字,“离歌,离歌,你不要死,坚持下去,军医很快就来了,不要死啊,我们还有一辈子呢,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呢!楚离歌!活过来!” 第两百七十九章 一切重来 墨玉抹了把并未流下的眼泪,起身想要去附近寻找止血的药草,云休忧心此地能不能找到药草,却突然瞥见了碎裂的鲛珠,心头灵光一闪,“快!把鲛珠拿给我!” 鲛珠?墨玉循着云休的视线,拿起了地上碎裂的鲛珠,鲛珠的确是有奇效,可是楚离歌是服食过鲛珠的人,此时受的是外伤,也不是内伤,这能贸然使用么?墨玉把鲛珠碎块递给云休,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这,这鲛珠可以直接服食么?会不会出问题?” 云休接过鲛珠碎片,四枚鲛珠碎成了十几块,全数躺在云休的手中,听着楚离歌逐渐微弱的呼吸,云休决定赌一赌,“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墨玉睁大眼睛,只见云休把鲛珠放在自己嘴中,竟然用牙齿嚼碎,这鲛珠好歹也是玉石,还从未见过有人用牙齿嚼碎的! 云休此时也顾不得了,鲛珠碎块在口腔中碾着,不一会就闻到口腔中的血腥味了,墨玉看着云休嘴角嘴唇都被磨破了,不忍的扭头不再看。云休只能嚼一点喂一点,楚离歌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云休几乎奔溃的大哭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都是我的错!” “主子!主子,你冷静一点,军医马上就来了,你不要太悲观!”墨玉双手握着云休的手腕,强制的阻止云休的失控,云休嘴里的鲛珠碎屑割的云休口腔中伤痕累累,云休突然发狂似的把剩下来的鲛珠全数放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嚼碎,然后喂进楚离歌嘴里,自己也不小心的吞下一些碎屑。 云休一直嚼到鲛珠用尽了,才无力的坐在楚离歌身边,失神的望着楚离歌的脸。 “是不是我救不活他了?”云休淡淡的问墨玉,眼里满是悲凉,“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死,对我好的人也会死,卫林是这样,墨东,墨年也是这样,现在连离歌都死了,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的,是不是。” 墨玉鼻子酸酸的,用手捂着嘴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摇头,“主子,楚帝还没死呢,我们还有机会啊。” “不会有机会了,不会有机会了,你们应该离我远远的,这样才能活下去。”云休冷笑。 楚离歌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胸膛也不再起伏,死亡总是那么轻松的就光顾了她身边重要的人,如果还有下辈子,云休希望这些人都远离她,这样才能平安的度过一身。 可是楚离歌怎么能死呢。 云休泪流满面,抱着楚离歌的脖子,让楚离歌的脑袋睡在自己的怀里,要死不如一起死吧?云休突然拽着楚离歌踉跄着起身,拖着他的身体,走到小山坡的最高处,把楚离歌放在一边,两只手张开,感受着空气中的青菜味道和甜腻的血腥味 墨玉惊慌的看着云休,此时突然起风了,云休背过身子,脸上是一片阴影,墨玉上前几步,逆着风大声喊道,“主子,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动!” “我才是最应该死的人。”云休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抱着楚离歌往后仰去,强风带着云休往空中飞去,云休的身体像是一个风筝,垂直掉下了小山坡。 “不要!”墨玉慢了一步,伸出去的手抓住了一片虚无。 一眨眼的时间,背部重重的拍打在土地上,楚离歌压在云休的身上,还是没有丝毫动静,云休夸张的笑起来,整个人都像是魔怔了,她用手背遮住眼睛,也挡住了唯一的光亮,墨玉正震惊的望着云休,小山坡的最高处也不过两三人的高度,这样的高度是摔不死人的,墨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死太容易了,我死过两次,但是他们都让我活过来了,连地府都不要我,我怎么能死呢。”云休痛哭流涕,手背都被眼泪浸湿了,“楚离歌,你也要活过来,否则,我就追到地府去,听到了么?” 贴着草地,云休听见了马蹄踢踏的声音,墨玉指着远处的大团人影,激动的喊道,“主子!他们回来了!有救了!有救了!” 云休抱着楚离歌起身,看着刺眼的阳光,脑袋一片空白,就这么晕了过去。 “主子!”云休晕倒的最后一瞬间,看见墨玉从小山坡上跳了下来,而自己马上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 还是那片虚无,白色的雾包裹着云休,这不是上次曾经梦到的场景么?云休揉揉眼睛,发现这一切似曾相识。 场景瞬间变化了,云休竟然身在大殿之中,云休走下阶梯,发现这处大殿竟然这么熟悉,“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云后,你醒了?”一边的柱子后走出了一位穿着龙袍的男子,臃肿的体型,让人生厌的酒肉味道。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云休抬起手,才发现自己也穿着皇后的常服,身后拖着长长的衣摆,“我不是在南国么?怎么会在这里?” “南国?”皇帝疑惑的看着云休,好笑的说道,“云后莫不是睡糊涂了,天下哪里有南国啊?” “没有南国?那楚国呢?”云休下意识皱眉,脑子里的记忆变得更加混乱不清,“你是谁?” “也没有楚国,云后看来是做梦了,这里是风神国啊,我是风神国的皇帝啊。”他笑的肚子都在颤抖,竟然还要走过来揽着云休,云休下意识的拍开他的手,嫌恶的退后几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云后怎么了?卫真?卫真?”皇帝竟然叫着卫真?云休往殿外看去,果然年轻的卫真踏了进来,云休看见卫真的面孔,居然说道,“我不是让你去宫外办事了么,怎么你还在宫里?” 我在说什么?云休更加纳闷,怎么嘴巴自己动起来了?记忆中更是没有一点支使卫真出宫办事的印象啊,云休疑惑不已,看见卫真面无表情的抬眼说道,“主子,卫林代替我出宫了,这不是您吩咐的么?” “卫林代替你出宫了?”云休重复了一遍卫真的话,记忆慢慢的涌上心头,哦对,当初云休察觉卫真为人太过算计阴暗,便以出宫办事为借口打发他离开皇宫了,当时本来应该是卫林去的,现如今怎么完全反转过来了?变成了卫林代替卫真去? “是啊,主子,您不记得了?”卫真提醒着云休,云休却看着皇帝问道,“你还记得武敏么?” “武敏?”皇帝费力的想着,想了半天,那样子看起来愚钝的很,“武敏是谁?是宫中人么?我不曾认识过,嘿嘿,云后是在考验我的记忆么?” “武敏也没有出现过……”云休思考了一会,点头道,“我明白了,这是一个与前世完全不同的梦境,那个人也该出现了。” 果不其然,皇帝和卫真突然凭空消失了,一个风姿卓越且绝美异常的男子从殿外走进来,正是阿离。 “阿离?”云休已经意识到阿离的出现,所以并不惊讶,可是对方却一直淡笑着看着云休,好像知道云休心里所想,“云休,你变了,变得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云后了。” “谁不会变呢,你也不是那个阿离了。”云休冷笑,前世的阿离智商低下,能照顾好自己已经实属不易,更别提和云休对话了,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云休意识到自己对他不一样的情愫的时候,自己都难以置信。 云休从来没有接触过别的男性,除了暗卫和家族中人,阿离是第一个闯入她世界的异类。在皇后登基祭天的路上,闯入依仗队的乞丐,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云休却伸出了援手。 也许正是因为阿离的世界只有云休,那遗世独立的姿态,和自己是多么相像,一个小乞丐,怎么能进宫呢,云休给了阿离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细心的照料,为了能够名正言顺,云休甚至杜撰了圣子的瞎话,因为阿离不会对云休有所图,也不会逼迫云休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云休放心的把阿离当做烦恼的倾诉者,那一双纯洁的瞳仁和顺从的笑容,是唯一可以慰藉云休心灵的地方。 “不,云休,这里是你的内心世界,你可以主宰一切,你希望卫真没有背叛你,你希望武敏不曾存在,你甚至希望草包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蠢笨如猪,唯一没变的是我,我还是那个阿离,那个会听你的倾诉,会抱着你哭泣的阿离啊。” “你不是!你不是阿离!”云休怒吼,她的阿离从来不是能说会道的,甚至从来不会回应她,这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希望的阿离。 阿离苦笑,“我是阿离,可是却是一个被遗弃的阿离,因为你需要的是一个不会说,没有自己的思想的人,所以你以为你爱我,可是如今呢,你希望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希望我可以独立,甚至你希望我可以离开你,因为你需要的不再是我了,而是另外一个人。”阿离手掌一挥,一张床突然出现在大殿中,一快雪白的布完整的覆盖在床的上面,凸起的形状像是一个人。 正常人绝不会这样盖着自己,床上躺着的是一个死人。 第两百八十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这下面躺的是谁?”云休皱眉,指着白布声音都颤抖了。 “掀开看看,你认识的。”阿离退后几步,为云休留下充足的空间,云休鼓足勇气走上前,一点一点的掀开白布,那是一张完美的像是雕刻出来的脸孔,石灰一样死白的颜色,鼻梁高挺,眼睛紧闭着,连睫毛都根根分明,却好像再也不会睁开了。 阿离幽灵一般的说道,“云休,那些捆绑住你的前世已经烟消云散了,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经不再了,你没有必要再留着以前的记忆,以前的记忆对于你来说太伤痛了,会阻碍你的未来,这个人才是你心心念念的,也是未来会陪伴你的,你应该要醒来了。” “他还活着么。”听着阿离的话,云休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来,阿离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但我知道若是你不醒来,他就算活着,也和死了一样,你忍心么。” “阿离,你要说什么?”云休转身,阿离的身影在视线中模糊不清了,阿离笑笑,“我要说的,都是你想要告诉自己的,不过我有一个私心,我是来向你道别的,谢谢你,不过以后的时光,我会从你的记忆中彻底的消失,这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云休蹲在地上,不敢看逆光中的阿离,“那你告诉我,我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还有资格获得幸福么?” 阿离怜惜的上前,把小小的云休抱在怀里,像是拍着孩子一样的安慰云休,“该回去,有人在等你。” 阿离最后扯出了一个完美的笑来,云休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好像身体被卷进了漩涡中,每一个部分都在被挤压着,突然,一双温暖的手伸了过来,云休拥抱住那一个怀抱,慢慢的平静下来。 …… 一年后,楚国皇宫。 云休坐在大殿上批阅奏折,听着大臣们的上报,一个一个白花花的老头都低着脑袋不敢看这位脾气不好又喜欢下狠手的皇后。 “啪”,云休把奏折扔在了宰相的脚下,“尊敬的宰相大人,您家里的那个远方亲戚,是不是多了点啊?” “云后明鉴,宰相大人家里有好几房姨娘,姨娘的娘家更是人口众多,自然这远方亲戚么,嘿嘿,是多了点……”说话的正是和宰相不对盘的曾一鸣少将,宰相吹胡子瞪眼睛的看向曾少将,一脸的不满,“少将莫不是仗着自己是云后的娘家人,就随便的栽赃陷害吧?我为官数十载,可不是你们这些小辈可以随意议论的!” “那何人可以议论宰相大人?难道连云后都不能么?”此时小侯爷也插了一嘴,鲜衣怒马的将军此时穿着盔甲,留着一撮小胡子,看起来格外的有大将之风。 “你们这些武夫!怎么可以牵强附会的歪曲老夫的意思!”宰相自然说不过两个小辈,只能说些文绉绉的词来反击,云休坐在殿上摇头笑道,“宰相大人,这家务事本宫不该管,限你三日之内处理好,若是再有人弹劾你的外戚,就休怪本宫翻脸不认人了。” 宰相见云休发话了,只好点头哈腰的拿着奏折连声谢恩,看的曾一鸣和小侯爷失态的大笑起来,云休轻咳几声,两人便止住了笑。 “小侯爷,下个月就是春节了,你看着给军中将士放春假吧,注意分寸,不要扰乱了军中纪律便好。” 小侯爷一听,喜上眉梢,“是,谢云后!” “那我呢,那我呢?”曾一鸣舔着脸居然想要放假,云休轻笑,“越周战事又起,你还要接着带兵,春假就没有了,赏赐军中将士每人三百两纹银。” “耶!多谢云后!”曾一鸣也开心的谢了恩,云休觉得事情大都处理完了,便起身要走,身旁的太监大声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云休巡视了一圈,没有人有要说的,太监便高喊,“退朝!” 一片跪安的声中,突然出现一个年轻的声音,“云后!离帝何时才能还朝?” 大家不住的抽气,回头看着那个不怕死的人,原来是新科状元李白,云休也颇为意外,停下脚步说道,“自然到时候便会还朝,状元有事启奏?” 李白上前一步,追着云休问道,“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还从未听说过女人执政上朝的,便是曾经的四国,如今的三国也不曾听说,离帝身体早就好转了,却迟迟不还朝,还是说,云后是不愿意回归后宫么?” 大殿中顿时死一般的寂静,连每个人的心跳声都能听见,云休轻笑,“怎么?是本宫做的不好么?” “呃?不,云后做的很好,几乎无可挑剔。”李白倒是个实诚的人,只是脑筋略死板,对陈年旧俗有些执念。 “那有什么问题呢?”云休淡笑,难得的想和此人探讨一番了,他人不提,云休还是知道的,这些大臣心里表面上尊敬自己,其实对自己真正认可的没几个。 “这,这是规矩,对,是规矩!”李白也是憋着脸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个词来。 小侯爷冷不丁的酸了一句,“李白状元,你这问的就忒没有规矩了,你这圣贤书都白念了?那些君君臣臣都跑狗肚子里了?” 武将们都笑成一团,云休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又走回了殿上,朗声说道,“规矩之所以是规矩,就在于有没有人遵守,既然有些规矩与楚国现状不符合,我们就要打破它,破后而立,这才是正途。” “打破规矩?”李白愣住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而小侯爷又笑道,“这个圣贤没教过你吧?你没听说过?” 云休也觉得小侯爷有些过了,便说道,“小侯爷,既然生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就要用到实处,既然这么能说会道,曾将军开拔之前的誓师大会,就由你来主持吧。” “啊?”这誓师大会可是要滴血饮酒,还要祭天宣誓什么的,可不简单啊,环节多到累死人!小侯爷当众吃了一瘪,马上就闭上了嘴巴。 李白似懂非懂的又问道,“我懂云后的意思了,既然如此,离帝怎么也不出现呢?难道离帝还没恢复健康么?” 听了李白的话,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交头接耳起来,云休皱眉,朗声问道,“你们知道离帝为何不还朝么?” “为何?”李白一脸不解的看着云休,云休突然一笑,“你们以为本宫整日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你们瞒住我,就能瞒住离帝么?就在你们不在意的时候,离帝已经在暗中观察你们了,春假之后,离帝便会还朝,到时候你们的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就看你们自己的了,退朝吧。” 云休说完这句话,便大步的往侧殿走去,留下一殿的大臣们忧心不已,想着自己到底有什么把柄在离帝手中了,小侯爷和曾一鸣面面相觑,无所谓的率先离开了大殿,毕竟军旅之人,比起那些纵横捭阖的文官来说,要清白的多了。 等到了无人的地方,墨青跟在云休的身后,轻声的说道,“离帝今日好一些了,宗珂公子说最多半个月,离帝就能醒来了。” “嗯,我知道了。”云休穿过御道,沿着宫墙边走着,官兵们都向着云休行礼,云休吩咐闲杂人等退下,云休登上宫墙,站在高高的塔楼上,看着楚国的山河。 楚离歌已经昏睡了一年了,云休那日醒来,已经是三天过去了,宗珂已经到了,宗珂坐在床前严肃的告诉她,“楚离歌伤势太重,就算最后能醒来,这中间要等待的时间也很长。” “能醒来就好。”云休含着泪点头,宗珂却皱眉说道,“就算醒来了,八成的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或许终生都要在床榻上度过了。” “没关系,我可以照顾他。” “你还年轻,你没有必要这样,他是楚国皇帝,你要如何?你要替他扛起整个楚国么?你做不到的。”宗珂心疼的看着云休,云休却固执的摇头,流泪不说话,宗珂看出云休的固执,只好轻叹一口气,“我去煎药。” “多谢。” …… 云休在这一年中,无数次听宗珂说过,“楚离歌要醒来了。”但是却是无数次的失望和伤感,云休慢慢的劝自己看开,就算他一辈子都醒不来了,也比死了强。可是这一年的争议和委屈翻江倒海而来,云休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岁。 “高处不胜寒啊。”云休淡淡的念了一句,此时的心境便是如此吧。 “这天确实挺冷的。”身后传来这一句戏谑之言,云休惊讶的回首,看见的竟然是楚离歌穿着白色的中衣站在她的面前,那苍白的面孔和凌乱的头发,真的是楚离歌? 云休静静的走过去,伸手抚摸着楚离歌的脸庞,因为长期卧床,楚离歌的两颊都凹陷下去了,云休看着心疼不已,楚离歌温暖的握着云休的手,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来,“这么冷的天,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云休没有回答,而是仔细的看着楚离歌的面容,想把他的笑再一次刻在脑子里,“幻觉越来越真实了,真好。” 楚离歌嗤笑,这才发现云休以为自己是幻觉,“这不是幻觉,我真的醒过来了,多亏了宗珂。” 云休愣神,怎么幻觉这次说了这么多话?难道?! “那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云休皱眉,还是怀疑。 “我这不是急着找你么?”楚离歌揽住云休的腰身,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忘了,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嗯?你说什么?” “我们不是成亲了么,但是还没有洞房啊,今晚就洞房吧?”楚离歌暧昧的笑了笑,云休还是一副失神的样子。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云休发现楚离歌没有消失,这才委屈的大哭起来,“你真的醒了!” 云休甩开楚离歌,把头上的首饰和身上沉重的朝服都脱下来,扔在楚离歌的脚下,“这个皇后我不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哼!” 楚离歌一脸无语的看着云休跑远的身影,冷风一吹,分外凄凉,看来追妻之路,道阻且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