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BSTACLE Series 激战的魔女之夜》 序章 「第三节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最不需要明天的人 最能大方面对明天。 ──雅典哲学家 伊比鸠鲁 ---- 魔女在白天会隠藏本性。 ● 『上午十点七分:东京湾西岸传来闪电现象目击报告:有闪电「打向天空」。』 『同一时刻:东京东部各区发生大量自动门、运转中的电梯、电车门自动打开等故障现象,所幸无伤亡报告传出。』 『同一时刻:东京东部各区发生大量开启的门自动关上的故障现象。有看法认为,前述故障现象并未造成伤亡,是由于这个故障的缘故。』 『上午十点十二分:东京湾西岸的雷击警报解除。』 『上午十点十七分:东京湾中央,四法印学院执行实验使役体销毁程序。』 『上午十点二十一分:东京湾中央,四法印学院确认实验使役体逃亡。』 『上午十点三十分:东京湾中央,四法印学院委托追踪调查实验使役体。』 《受托者为──》 ● 「使役体逃跑,会跟刚才解除的雷击警报有关吗?」 地下没有风,使她感觉很无趣。 即使以手代替风似的拨动长发,飘动幅度在空调中也相当地弱。黑发,在深绿制服的映称下显得特别黑,不过和红或蓝也很搭。至于发型不怎么有特色── ……是为了提醒我自己现在的位置,还有坚持。 这么想的同时,她张口道出言语。 「私立四法印学院普通科第一名全校第四名,使役体管理者堀之内神社代表──堀之内?满,现在开始追踪实验编码jdph-a707号使役体。」 说完,她深吸口气。 随后仰望广大的白色天花板。 这里是地下室,用来实验术式的空间。在这楼高二十公尺,长宽三十公尺见方的方形空间中,配置了工作台、标靶及打击型术式的抗冲击设备等装置,其实有点狭窄。 但她还是高举双手说道: 「起奏──朱雀!」 紧接著有只小鸟从她肩上破空而出,全身朱红。其抽象的形体,是由于这个资讯体「放轻松」的结果,不过他同样能充分发挥神兽朱雀的能力。 同时堀之内的双手手掌上,有种东西开始扩展。 是光环。 朱色的圆阵鸟居。 直径约五公尺的圆阵平旋著向下移动,将某种画面投影在其轨道上。 「开始锁定追踪范围。先放大视野,然后集缩。」 从全体到个体、扩散到集中。这是捕捉远方物体踪迹的必要程序。 投影在周围结界的,是一整片的蓝。 来自外界,而且是从高空鸟瞰。 三六〇度尽收眼底。但由于「集缩」的关系,视点高速下降。 落向地面。在拉回此地的视野中,抬头同样能见到蓝蓝的天。 而向下望去,只见广大的海湾,以及浮在其中央的岛屿。 视点不停向岛屿坠落。 包围海湾而立的大批高层建筑,构成一座大都市。 但那都市绝大部分都没有功用。 因为遭到破坏。 尤其是海湾东部及北部一带,彷佛遭到某种暴力殴打凹了好几大块,甚至被划出一长条深谷。大部分已经盖满草木,有的涌出地下水而成了水源地。 不过海湾沿岸或西、南部的街道色彩就鲜艳多了,工厂排烟、在海湾中往来的船只也不少。 破坏的另一边,有与其相背的活力。 投影继续朝这海湾中央的岛屿下降。 不觉之间,视线转向水平。 彷佛从下方长出来的岛上景象,首先展现出中央森林的全貌。 这座森林,拥有翠绿的树木与广场。北侧是花田,中心处有座看似灵庙的物体。 其周边,排列著数座建筑。 是学校。 映于结界的影像逐渐添上座标及指标。画面上,标示也遍布于各个建筑,并打上蓝色的勾表示安全。 由普通科、特机科、术式科、特待科的校舍和体育馆等建筑构成,一并具备完善图书馆和学生餐厅等设施的这个地方是── 「东京湾、人工岛、四法印学院上空没有可疑物体通过,周边也没有异状──目视确认。」 说话的同时,她移动了视线。 看向按四方配置的校舍中间东南角。 那里有个白色的大型建筑──制造使役体或装备器材的开发研究所。 视线向它下降,进入其中。 来到这里。 「────」 集缩,联结了。 她抬头查看周围,圆筒状的半透明结界显示著外界的全周影像。 人在地下的她只有视野在地面上,站在开发研究所屋顶的状态。 结界内侧有显示方位或比例尺的指引标示,空中甚至包含行星轨道。 ……不过我的术式不需要占星,用不到。 她看向布展在手上的术式阵,阵中布满了以此处为中心的全方位地脉网。从高空视野看见的地域,全因集缩而与她结下了「缘」。 「现在开始追踪。」 当她这么说,并将术式阵拉近自己时── 「堀之内学姊,请问一下。」 说话的,是同在这楼层的一名学妹,负责监证追踪的执行过程。 她一面朝文书处理术式阵输入现况进展情形,一面问: 「──抓到那个使役体以后,真的要销毁吗?」 「对。他的开放输出量太高,目前谁也没办法掌控。这个使役体如果在输出流体时造成外溢,说不定还会破坏附近其他人的术式……」 视线下降。 她看的是以担架床送来,固定其上的原木提箱。自动箱根型的锁具已经解除,里头有个发著淡淡光晕的物体。 一只小动物。 龙族。 ● 少女──堀之内?满注视著面积约三十公分见方的提箱。 其中的龙族,体长约为十五公分。 身上的蓝与白,是令人意外的消光色泽──受到发光术式照射也不会显眼的设计。 插图007 而他似平能理解现况的安分态度,表示完成度相当高。 不过,这不是实像。 提箱周围,有几个小光环在旋转。 那些圆阵鸟居的纹章有加压流体反应的效果,目的是强行增幅流体构成物的残影── 「──透过暂时集缩、震动地脉的残像加压术,jdph-a707的残影已经重播成功,接下来就是看看这孩子跑去哪里了。」 仔细一看,龙的幼雏果真全身都散发著微光。 ……看样子,就算找得到他逃去哪里,空手捕捉也很危险。 那是流体光。流体是万物的基础因子,任何术式的燃料。 「能释放这么浓的流体,我们这里也只有高排名魔女才可能养得起来吧。这种东西会逃出去……」 「是因为刚才的闪电现象吗?u.a.h.那边好像还发出警报了呢。全校的门突然同时开了又关,闹了一下子。」 「──老师那边怎么说?」 「老师怀疑是雷击造成集中管理东京东部的防护系统出 错,对整个区域放出『开放』术式之类的。」 「那不只是开放而已喔?」 堀之内想起某个画面,说: 「我去教职员室看状况的时候──连即溶咖啡的盖子都打开了。」 「这──」 「不是只有对应开放术式的闸门系统,只要是『能打开的东西』全都开了……应该是这样吧。」 「……这种事有可能吗?啊,不是,术式本来就是那种东西,不过东京东部一带,尤其是我们学校和u.a.h.都有抗术式防护系统,实在很难想像会有这种事。」 「我在跟你说的时候,也觉得不敢相信喔?」 学妹稍过片刻才明白她的意思,「啊」了一声。 她接著苦笑著说: 「虽然是一部分地域空间,但这种事已经是事象层级的影响了。」 「就是啊。既然u.a.h.的人应该正在调查这件事,我们只要做好确定追踪资讯的工作就好了吧。不过──」 学妹又问: 「抓到那孩子以后,真的要销毁吗?」 「对──除非是非常高明的术者,否则肯定养不起他。」 闻言── 「难道堀之内学姊不算是──」 「我已经有朱雀了──上面三名也是。」 「可是……」 「制作初期我还帮了一点忙呢,真的很遗憾。」 话说回来──打断对方说话的堀之内,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就像是在说服自己相信其他的可能一样。 ……假如我的母亲还在,会不一样吗。 将朱雀托付给她的伟大人物,已经不在人世。 所以事情没有转圜余地。 然而堀之内还是忍不住想,是否真是如此。 稍作思考后,她开口说: 「我想──」 转换一下心情好了。 遭遇伤心的事就躲在规定后头,逼迫自己接受是很容易;不过遇到这样的例外状况,她也想拋下会不会后悔的问题,尝试采取行动。 一时的情绪使然。 会不会被这个学妹觉得很不像自己呢。 「──我想,捕捉部队应该是光太郎在带。等抓到以后,我再和他研究看看能不能改其他处分。」 「例如──」 「──不要直接分解销毁,利用分解抽出他的特性,只留下素体之类的。虽然这个使役体就完全没有作用了──」 「……这样就够好了!堀之内学姊!」 见到学妹大声握手同意,让堀之内心里产生些微宽裕。 ……真是的。 不能因为例外受到支持就高兴。不能每件事都以这种想法下判断。 「──我话都还没说完呢,好还说得太早啰?」 「啊!对、对不起!」 没关系。堀之内苦笑著躲在自己的判断后头回答: 「这只是例外──用不著谢我。」 堀之内说完就将手掌伸向提箱口,展开术式。 要从这龙族幼雏留下的残滓释放集缩的地脉,追踪其足迹。 术式开始。 ● 「哎呀,实在太谢谢你了──我真的很不习惯这个地方。」 晴朗午后的阳光下,派出所门口。 有个敬礼的人影。 派出所位在闻得到海潮味的湾岸,往大街走没几步路的地方。 闪著蓝色警示灯的装甲车,在周围来来去去。 「应该的啦,小姐。幸好没有惹出什么麻烦来。 你现在要去四法印吗?」 派出所门口,警官用背压著门板问。 那是因为只要他稍微动一下,门就会自己打开的缘故。所以离不开门口的他无奈地放松肩膀,看著面前的人。 女孩。年纪可以这么说的少女。 个子高高,有头长发。警官对身穿男性西装的少女又问: 「──你是哪国人?日文很棒嘛。」 「我看起来不像日本人吗?」 「哪有日本人跑来东京这么中心的地带,还会问『这里是哪里』啊。 啊,不想回答也可以,你看。」 警官用下巴指指又从旁经过的装甲车另一头。能看见存在于海湾中央的岛屿,以及建筑物的集合体。 「到了四法印那里去,像你这样的人就到处都是了。那边偶尔也会有人作飞行训练的时候摔到这里来啦。」 「我基本上也是来自日本。飞行的时候,多小心一点是真的比较好。」 「会掉下来的几乎是一年级啦──话说,日本哪里呀?」 「横滨。」 「很近嘛。」 「──后来跑到其他国家去了。」 少女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匣子,从里头抽出的是── 「我有飞行执照,这里能用吗?」 「啊~你在哪个国家考到的啊?和我们这儿有点不一样。」 「是吗?」 「是啊。也不多啦,就这边。」 警官也拿出自己的执照,并问: 「那边写的准将,是跟你那国的u.a.h.有关系吗?」 「因为文字是资讯素体,所以到这边也看得懂吗……元帅也真厉害。」 「你到底是哪国人啊?……从字看来是中东那边吗?听说十年前那边被搞得很惨耶。」 「不是的。」她指著执照上的姓名栏说: 「──我叫各务?镜,常有人说我名字很酷。」 「哪有人自己这样讲。」 「因为我很喜欢嘛。」 就在她微笑著这么说时── 远处传来钟声。 海湾中,四法印学院的钟声响了。警官一听── 「啊,第三节课了。我家太太差不多要送货去学生餐厅了。」 「那我也该走了吧,我想去那附近看看。」 「喔?你要去那啊?──可以告诉我去那里做什么吗?」 「找人。」 「是十年前失散的吗?」 「不是,更早以前──话说『十年前』是什么意思?」 「你那国还真和平喔。」 各务对苦笑的警官耸耸肩。 「的确──以前非常和平,也是个什么也没有的国家。」 她接著说声告辞就立刻动身离去。移动中,她轻轻敲了敲警官压住的门。 「抱歉打扰。」 「喔,路上小心──如果能飞了,就到重建区去看看,往内走就对了。那里有个在空中很明显的可乐饼招牌,要来喔。」 然后── 「四法印那边,课上完以前不要进去。现在这时候,那边正为了决定下一次魔女之夜该派谁出忙著复习各种知识,没事就搞得轰轰烈烈的。 听说这次可以带搭档,名次高的还都是单打独斗又很矜持,应该吸引了不少人。我看还是限定年轻女孩子比较好吧──魔女就该年轻嘛。」 「原来如此,我会注意。」 说完,各务挥了挥手。 钟声还在响。原以为她要往那里去── 「喂!不是走那边啦!」 「我突然觉得这边好像有什么──学校还是会去,因为那对我来说是一种捷径。我走了。」 警官一时想往那背影追去,但立刻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奇怪。」 不知不觉地,门不会自动打开了。 近处有装甲车的警报声,而远处,钟声就要 停止。 四法印学院上午第三节课即将开始。 第一章 「街有魔女」 缘份是邂逅的必经之路。 ● 堀之内回到教室时,课程已经开始。 使役体已追踪成功。基本上就是锁定移动时残留的流体轨迹,辨识方位而已。以「指路」类术式而言,去除了多余资讯的神道术式锁定精准度特别高。 等成功抓回来,就和他们谈谈看吧。总之现在── ……应该以这为原则,先观察情况再说。 她向前看去。 教室是阶梯构造。四法印学院普通科的学生,一学年约是五十人。 人数虽少,但全是菁英。再加上大多个性独特,很容易课上到一半就谈论起算是一般常识或伦理的东西。 现在也是如此。阶梯教室最底层,教师站在大黑板前,手边开著一面术式阵。 「──魔女之夜就要到了,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当主角。尤其是三年级,应该要有所自觉了。」 她所说的话,全由术式阵自动记录成文字。由于四法印学院的公共术式阵流体消费率低,即使是三年级生,在手边张开相同术式阵的人也不少。 而堀之内不同。 是朱红的圆阵鸟居。以术式阵接收教师讲课内容的同时,她心想── ……我该怎么做,才能赢得魔女之夜的出战权呢。 这时,她身旁的同学被点名了。 答「是」起身的同学往堀之内瞥了一眼。从同学表示「交给我」的手指动作,能看出教师刚才或许在犹豫是不是该点她。 而她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就点了邻座同学。 堀之内点头致歉后,同学食指托起下巴,很认真地回答: 「──应该不能直接讲魔法少女吧?虽然我很想当。」 「很可惜,老师以前也很想当喔。可是现在都变成魔法阿姨了。」 全班都闭口不笑。希望这是因为顾虑老师的感受。 「那么──」邻座同学继续说: 「以正式兵科来说,就是术式科的术式攻兵。」 「没错。那男女比例呢?」 「百分之百女性。」 教师又回答:「没错。」微笑著上下摆手,示意她坐下。 邻座的少女跟著坐下,教师走到讲台另一头。 并于左侧的黑板前展开一面术式阵。映于其中的,是横轴为年代、纵轴为人口的图表。画出矩形的红线途中一度急坠,然后缓慢爬升,接著又突然拉高了。 「──这是世界上已知『魔女』的概算表。魔女自古以来就以巫医、药师、占卜师等形式存在于社会当中,后来在世局不安的时候成了牺牲品而遭到猎杀,数量锐减。 但是在宗教改革之后,欧洲逐渐成为大规模战场,魔女的力量也因而复苏,在近代的普鲁士开始抬头,成为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主力。 请问这是为什么呢?──你说。」 窗边的学生坐著立刻回答: 「因为主动术式。」 并接著说明。 「男女都能使用术式,而女性擅于使用主动术式,男性则是被动术式,没有例外。 也就是以战斗而言,女性专司攻击,男性专司防御。可是──」 她转折语气,轻声说道: 「近世以来,由于武装的量产与充实化,以及有使魔功能的使役体开发研究的进步,矛与盾的关系逐渐失衡,成为矛压倒性强势的时代。 相对地,因为盾方面聚集起来,甚至能设下保护城市的结界,于是战场区分为经过巩固的据点,以及在据点间牵拉、争夺导线的攻击手部分──也就是负责攻击的魔女成了战斗的主角。」 「没错──从很久以前,人们就自觉到这样的区分。而狩猎魔女的背景,据说一部分就是长期握有主权的男性社会,害怕权力逐渐遭到剥夺而导致。 结果,原本前线以女性为主的国家人口大减,多数战争过了初期阶段就变成以男性为主的防卫线怎么渗透敌国,很容易陷入胶著状态。然而──」 教师说道: 「那样的战争时期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各位都知道为什么吧?」 那就是── 「十年一次的魔女之夜──中世纪以后,人类开始将心力放在对抗这件事上了。」 ● 使役体,是人造的精灵体。 这龙族的幼雏虽是第一次来到外界,但知道很多外界的事。 体长十五公分,具飞行能力,不过才飞了一下就有一堆人追过来。尽管是由人所造,他也仍具备了其模板生物的本能,确信自己一旦被追到就会遭到销毁,很快就选择躲藏。 现在,他位在大田区平和岛东部,离大街有段距离的商店街后巷。 土地、时刻、语言等知识他都有,且知道自己是生来辅助某个人,同时也明白,现况不允许他那么做。 因为自己很危险。 ……失败作。 他同样也有这样的自觉。 他对自己做过本能程度的分析,知道自己是为因应魔女之夜,将重点放在极度提高流体抽取力而诞生的作品。 但很不幸地,抽取力高过头了。出了意外似的接通了不该接的管道,使他得到远超过预估值的流体输出力。 一时的喝采,转眼就成了懊丧。 研究员判断,没有任何术者能完全接收他所抽取的流体。听说他们也询问过部分顶尖魔女的意愿,可是她们都有像这样的使役体了。 且由于他是意外的产物,恐有无法控制的部分。 既然资料都已记录完整,也许可以在缩限条件的状况下重新生产类似的使役体。这也表示,他没用处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接受销毁。 使役体的本能告诉他这件事。 自己是生来辅助某个人,既然办不到就该销毁。不用抵抗、不必怀疑。 所以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就在他等待处分的时候,门打开了。 被打开了。 不知是谁,总之那个他只要睡下去就结束了的房间,门被打开了。 然后他想起,知道自己是「失败作」时,有个人将他捧在手上说: 「如果有人可以作你的主人,她的流体池应该是难以想像地大吧。或者──」 虽不知那个人还想说什么,但他仍在那时候起了一个想法。 我应该── ……去找那种人? 听说那种人不存在。捧著他的人,当时心里多半很遗憾。他也具备了感受那种情绪的,本能层级的能力。 因此,他向门伸出前脚,并这么想。 只要自己能找到那样的人,或许就不会有人觉得遗憾了。 得到主人,就是使役体最大的生存意义。那么── 『────』 门已经开了。全部,直通外界。 知识都已具备。外界所需的知识,在自己诞生时就存在了。为何存在的呢?如果自己就只是睡,便完全用不到了。 所以应该出去。不能被抓到,被抓到就会有「遗憾」。于是── 「原来如此。」 冷不防地,背后传来声音。 原本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可是── 「这里还有你这样的东西啊──有意思。」 对方这么说的同时,突然抓住他两腋抱了起来。 ● 龙族幼雏使役体,直盯著抱起他的少女。 她穿著一整套男性西装,但不是男性。可是── ……不对。 她周围有一层流体光。 淡得就连是使役体的他,也得在巷道阴影中才看得见。 可能是刚接受或穿过某种强力护佑或术式吧。可是── 『──?』 不对。 若问哪里不对,那就是她的力量。 使役体身为辅助用具,具备一项能力。 看穿对手力量大小的能力。 然而,他从少女身上感到的,和至今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 ……没有。 流体池非常稀薄,远比不曾接受魔女训练的普通人,甚至小孩的平均值还低,几乎是零。 所以不是这个人。 这个人不能使用术式,辅助起来会有危险。 她很可能承受不了流体的洪流,反而害死她。 『────』 所以他开始甩动身体,试图逃跑。不可以。很危险。 「对不起,要我放你下来吗?」 少女这么说就乾脆地放下了他。 是个好人。 他感到各种不同方面的惊讶,抬起头看,发现少女蹲了下来。 「太棒了──会有意料外的诞生,就代表这是一个内容非常成熟的世界。」 接著是── 「我要为你的存在感谢你。」 不太懂。「失败作」有哪里好被人感谢的? 总之,现在该怎么办?用挣扎让她放手,结果她还道谢,到底该怎么反应才好。自己并不具备这种知识。 能确定的,是耳朵听见的声音。装甲车。隶属u.a.h.j.四法印分部的二十三式六轮apc,抗术式防护性能可达等级三,而最重要的乘载力── 「──小姐!」 装甲车前门开启,一名西装青年跳了出来,并展开证明身分用的术式说: 「我是四法印分部第二课副课长天城?光太郎。 请你立刻远离那个使役体(shiekitai),把他交给我们处理!知道了吗!」 ● 各务保持蹲姿,听见自称光太郎的男子背后传来大串脚步声。 ……怎么这么大阵仗? shiekitai,指的就是脚下这看著我的龙吧?shiekitai是脂液体?还是私益体? 「这孩子怎么了吗?看起来并不危险啊。」 「那个个体调整上出了差错,没办法控制力量,有可能杀伤使用者,状况非常危险──」 原来如此,「使役体」啊。 也就是使魔,或是加压者之类的吧。 有件事要先问清楚。 「──如果我交出去了,他会怎么样?」 眼镜青年听了先吸口气,不久后明确回答: 「当然是依照规定,带回调整设施分解──」 「──不准。」 各务无视「啊?」了一声的青年,向下看去。 龙族幼雏仍抬头看著她,不过── 「快走吧。」 各务说道: 「快走,然后活下去。既然你出生了,活下去自然会有意义。 假如你认为自己应该帮助某个人,就到我这里来吧── 我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 龙族幼雏愣了一下子,将头向下一点。虽不知那是同意还是道谢,总之是个聪明的孩子。太棒了。 那么,再来该怎么办呢。 「你想放他走吗!」 「是又怎么样?」 男子们随这话排成一排。他们戴著头盔,身穿遮蔽性高的防弹装甲,背包则有── 「如果你想捣乱,场面会变得不太好看。」 眼镜青年透过术式窗注视各务,挑起一眉。那发光的术式阵看来是一种控制台,应该是这里的科技产物吧。稍过片刻,他又问: 「──你是替哪里办事的?」 「喔?一定要有哪里吗?」 「你连这种延续一个多世纪的惯例都──」 青年说到一半忽然望向天空,深吸口气。 「虽然可能很低,不过你说不定也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你有这样的自觉吗?」 「想是想过,可是不太想确定是不是。」 各务语气一转,说: 「不过,你们没有立场说我是危险人物,而我也一样。」 「那么很抱歉──我们要凭我的判断行动了。」 他竖起手说: 「全队听令,开放使用反魔女装备……!」 ● 「──各位同学。」 教师举起右手,依序摊开五根手指再折起,数到的数字是── 「十──就是十年。」 那是指── 「十年一次的魔女之夜就要到了。在这个时期,我们会将术式攻兵称为魔女,给予她们由过去流传下来的名称护佑。」 教师轻笑了笑。 「不过很遗憾,男性没有对应于魔女的性别称呼。但如同男性在兵科表上大多是戒护型职业,他们的术式是抗毒、抗术式等被动能力,在魔女之夜也能和我们一样单独行动──而行动目的,当然就是和我们相反的防卫,所以我们才能把背后安心交给他们。 而我们这边,由于一直有在研究如何将攻击术式转换成反弹式防护,进而开发出独特的防御术式,在前线也不需要麻烦他们了。」 她张开折起的手指,指向靠走廊的女学生问: 「可是,我们和男性之间,有一个非注意不可的差别,你知道是什么吗?」 「知道。」靠走廊的少女起身回答。 「──要叫出来吗?」 「不用,只是想重新提醒大家都知道的事而已。」 「那么──」少女放松肩膀力气,周围几个也稍微退去身上的紧张。 在如此紧绷与放心的变化中,少女说道: 「男性天生就具备各种自我防御护佑,但相对地,有种东西男性就是没办法用。」 那就是── 「使役体,魔女的使魔──由于最早开发成功的使役体是『魔女的产物』,往后相当于其子孙的使役体也都只有魔女能用。但是,男性还是能用后来成功开发的模拟精灵召唤武装。」 「那是怎样的武装呢?」 教师环视全班。 受了她的视线,每个人都握起手、碰触颈部或项炼等饰品。 「──召唤构装。男性不能用使役体或攻击术式,所以──最多只能召唤标准机具,且只能使用称作公务使役体的模拟使役体。」 ● 在各务眼前。 男子们背包右侧朝上的抛射器盖子弹开,管中飞出光球。 发著白光。 不是炮弹也不是雷火,光球保护著他们般停在半空中。 「……是精灵吗。看起来像是人造的。」 「这是u.a.h.j.反魔女男性装备的一部分,防御力形式的攻击力。」 光球在眼镜青年这么说的同时消失又出现。停在他们肩上的光精灵一颤而散,变化成其他型态。 ……喔喔。 是武器。 光首先构成内部机构,确立机能。各务的眼将它认知为「炮」时,武器的变形已经结束,光以自己形成的螺丝固定自身形体。 最后完成的是长逾三公尺,散发白光的巨大十手炮。(注:十手是江户时代衙役配备的ㄐ字形武器。) 「也就是防御方用来压制的攻击手段吗。」 「虽然是男性用的,但好歹也是十六把压制用标准机具──如果不是排名 魔女,可是会受伤的,我个人是希望你能赶快逃走。」 「我待会还要光明正大地走进那所学校呢。」 「你也是魔女吗?」 「不知道。」 接著,各务补声:「但是。」 刚才展现的技术实在很有意思。给高密度流体赋予精灵的特性,再召唤、转化为武器。这样不仅能减轻术者负担,还能使武器机能更加洗练、固定。 「既然如此,在这里──」 那么,自己如果要做这种事── 「应该是这样吧?」 各务站起的同时右手一扬、一挥。 放出了自己的「这样」。 ● 光太郎目睹了不敢相信的景象。 距离是十五公尺。以小巷能见到的事而言,那十分异常。因为他所对峙的人── 「没有使役体就能召唤标准机具……?」 「嗯──这样很奇怪吗?不过……」 对方自若地这么说,手边放出向周围扩散的流体光漩涡,使流体制的武器从中成形,同时她看向光太郎说: 「也就是这么回事吧?」 光太郎明白周围队员为何倒抽一口气。 在对方手中高速成形的,是一把白色巨剑,但它中央还组、包覆了某种机构。更像是打击武器,勉强算剑刃的部位底下内含的── 「副课长!那是炮弹成形式的加速炮……!」 插图009 而且,尺寸相当巨大,从柄头到剑尖少说也有五公尺。能够随手放出如此大型机具的人── ……一定是排名魔女级,而且名次非常高! 没有别的选择。既然榜上没有这样的魔女── 「全队备战!防御术式放到最大!」 状况很危险,因为── ……能不用使役体就放出标准机具的,全世界就只有一个……! 将对方定为危险后,光太郎大喊: 「──突击。压制她……!」 ● 课程进入小小的休息状态。 确认过基本事项后,教师放松双肩这么说: 「──魔女之夜时,以男性为主的防卫队会保护地面,而我们要飞上天空准备迎击。虽然经过上上次和上次,我们发现那边根本不在乎魔女之夜的领域,而这次还准许带搭档,但还是不能忽略剩余战斗的余波,否则很可能会对地上造成本质以上的破坏。」 所以── 「各位回家以后,对父母的眼光应该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吧。毕竟在这里训练的时间愈长,对十年、二十年前造成的意义理解也会愈深嘛。」 教师微笑著那么说之后,「请问……」有只手随之举了起来。 同样也显得很放松的同学耸耸肩问: 「老师──我父亲没有构装也能活著和母亲吵完架,是因为有护佑的关系吗?」 「是因为令堂名为手下留情的爱吧。」 笑声使课堂变得更加轻松。 但就在这时。 所有人都忽然停止动作。 因为教室中央,出现一片朱色光芒。 是圆阵鸟居的术式阵。其中央显现著「警告」字样。 「堀之内同学。」 教师的声音,使堀之内默默站起。 接著,她不具特定对象地说: 「有公务来了。」 「今天第二次了呢……如果太重人情,小心影响判断喔。」 「老师请放心,这次不是人情──可能是之前闪电的时候到教职员室看了一下,比较容易想到我而已。我上面三个排名魔女好像又很我行我素。」 「这样啊──那么,我准你离开。」 教师说道: 「你是u.a.h.世界魔女排名第四,独立行动的『巫女』型魔女,三贤者之一兼前次魔女之夜出战者堀之内?充代的女儿。行动之前,要记得自己有这样的身分喔──堀之内?满同学。」 随后又笑著补充: 「说句刺激人的话,魔女之夜就快到了──在这一夜,我们要讨伐想毁灭这个世界的黑魔女。」 第二章 「两人相识」 「兄弟们!合法接触ok!」 「班长!可是对面是违法迎击ok啊!」 ● 各务心想,战斗实在是件苦差事。 战斗需要正确的判断力、强健的体格和足够的应变能力,而且每一项都必须维持一定水准。 在能够维持,且装备充足的状况下,还需要不断学习、精进技巧。 然而投注了大量岁月、劳力和金钱,所能得到的就只有胜或败而已,伤了要害还得赔上性命。 ……风险实在太高了。 但有时候,这么做还是有价值。 「──你们想驱逐我,应该是以谋取安全与和平,保障安定生活为出发点吧?──尤其是为了维护秩序。」 回答她的,是星火。 正面,全是满身装甲的大汉。尽管约有半数已被各务撂倒,还站著的仍有一大票。 在这个当下,他们也挥舞著巨大的十手型武器直捣而来。 「你到底是谁……!」 「名字应该报过了吧?我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地方。」 想不到── 「会被想抓小动物的人攻击,真的让人很不习惯。其实,我也是一个看到小生命就想逗一下,不喜欢随便妥协的人,难道你们不是吗?」 「现在需要说这种事吗……!」 「就是需要!」 各务断言道: 「你们在我陪小动物玩的时候攻击我!所以你们有义务回答我对小动物的问题!」 「这──」 「你们都喜欢小动物吧?」 以手上武装,那巨大的剑抵挡攻击星火之余,她问: 「例如狗或猫,像囓齿类的也不错吧?尤其是猫的体型最为理想。蹲下来摇摇手,它们就靠过来的那种感动,你们都还记得吧?」 「可、可恶……那又怎么样!」 既然记得── 「我碰巧在报纸上看到,最近很流行在地板上围一个框,看猫会不会自己跑进去之类的游戏。」 「所以怎么样!我才没做过那种事!」 「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 各务慢慢抽开与巨十手相抵的剑,轻声说: 「如果不进框框,或许有人会想直接抱进去──不过那么做其实很差劲吧?」 「唔……!」 「还因为让小动物顺自己的意而自鸣得意──这么做真得很要不得啊。」 「所、所以那又──」 话没持续到最后的「怎么样」。 因为他手上的武器忽然散成了光。 紧接著,武器原在的空间蹦出他的使役体。 光精灵。那小球般的光立刻被张于空中的术式阵收了回去。随后,由于对方与剑相抵的武器已经消失── 「原来如此。」 各务挥开自己的武器,并说: 「──你们的武装,是使役体转化来的;而转化时主要依靠的,是自己的信念。如果有矛盾就维持不下去了。」 说完就斩。那毕竟是里头塞了火炮的巨剑,一剑就砍进、破坏对方装甲,将他击飞。 ……不可以往地上打。 各务不想杀他。 不想让他消失。 她必须那么做的对象另有其人。 现在只需要── 「我问你。」 各务看著对方的动作,向猛力踏进、进行阶段性压制的他们抛出伴随攻击的疑问。 ● 各务注视著敌人接近,握紧手中长约五公尺的巨剑。 「你们用的都是由流体构成的东西。使用、应用使役体需要训练和知识,以及最重要的信念。优点是──」 这几个拿的,还是长约三公尺,形成过程与这把巨剑相同的武器。喔不,自己的是模仿他们武器射出成形的方式做成的。 见到他们突击的架势没有任何缺失或不稳,各务不禁微笑。 ……好身手。 是个经过高度统御的组织。既然有这种水准的兵员── 「──这种武装的优点,在于术者只要没有信念崩溃、生命活动停止或流体供给出现匮乏,就能长久维持武装的力量。而且由于是术式构成的产物,只要流体还够,就不需要弹药等补给,堪称一种无敌武装。」 敌人来了。领头的三人,猛力击出他们的十手型武装。 左右上段与下段的平扫,搭配正面中段突刺。每把十手的套剑钩都置于下方,即使单独一人也能进行带有上下落差的攻击。 俨然是面墙。 关键在于中央那一个。他的「突刺」会最快到达。 若要躲避突刺,无论往上往下都会被左右扫来的十手击中。 所以要破坏突袭,就只能攻击中央,然而有长三公尺的武装阻隔,并不容易。 真是有效的三人联击。同时── ……左右也有吗。 同样的组合也从左右包夹而来。 接著各务见到,其他人在他们三组背后低身滑行,立起十手作为盾牌。十手表面布展著比它们更高的长方形术式阵,上头显示「防护」字样。 应该是为了避免战斗波及其他地方吧。 那么── 「这是怎么回事?」 各务向前迈进。 中央的突刺,领著左右横扫的十手直攻而来。 但她不挡也不躲。 只是将手上巨剑向前平持,使其从柄落下。 在倾斜坠落的柄头即将触地之际,各务先以穿了长靴的脚跟用力一踏。 「你们在做什么?」 因而浅浅斜立的巨剑尖端,从突刺的十手底下挑了上去。 极厚剑刃瞬即撞击位在下方的套剑钩,激出钢铁的声响。 冲击,造成破碎。 不是切断或削断,就是破碎。而且是连同套剑钩根部,将十手一分为二。 金属响起,光精灵消失在术式阵里。 紧接著,各务的巨剑触及了中央刺出十手的装甲兵。 柄头没入地面的巨剑,如陷阱刺般由下刺进装甲服胸口,割断缝制在硬化树脂下的纤维。装甲因而破开,减速的身体撞上粗大的刃头── 「……!」 身体弹上空中,是由于各务从下踢起柄头的缘故。 当剑身浮为水平,便顺势纵立宽大剑锷向前刺去。剑身虽比原先中央刺来的十手更粗── ……但应该能从左右攻击中间穿过去……! 各务被刺出的巨剑拖走般向前踮步。 同时轻一扭身,穿过左右扫击之间,更向前去。 挥空十手的装甲服士兵仍在左右。各务将手中巨剑向后甩往两者之间,即使没碰到任何一方── 「炮击。」 既然是以信念运作,意念就应该传达得了。 立即传入她手中的感觉,是机械运作的声响。 各务将自己觉得动作有点慢,暂且认为是仍不习惯这种装备的用法。她现在要做的,是在巨剑变形、剑身左右两分── 「──主炮好了吗?」 双方可说是错身而过的时间点,向背后开炮。 ● ……居然连炮击状态都办得到……! 率领一班装甲服男子的青年光太郎,正面目睹了少女的炮击。 光团在剧烈声响中爆碎,然而── 「……空弹?」 能量是很大。在他前方几步,防卫队架持的防护障壁遭受冲击洗刷而一度暗沉才恢复光明,表 示那一击具有排名魔女级的威力。 「────」 虽是空弹,仍震飞了与她错身的两人。 两人都还在挥击十手的动作当中。他们多半是打算继续向前移动以避免追击,同时转动十手采取防御吧。 但少女没有让他们如愿。 采取了背后射击。而且不是射出炮弹的炮击,而是以冲击波为目的的压缩炮。 不会是因为炮弹成形出了问题。就只是降低了加术式炮管前端的加速力,再向后击出高速「爆炸」而已。 是炮弹倒还好。 既然是炮弹,势必只能左右择一攻击。就算发射的爆压会震倒另一个人,威力总比直击轻。 不过,刻意的空弹就糟糕了。至于如何糟糕── 「──左右两组,接到以后散开!」 没能扫到最后的十手,和本人一同承受来自背后的爆压,两名队员被硬生生轰上空中。速度已经超过装甲服强化机构的承受极限,完全无法控制,猛力旋转著飞走。 去向,是从左右突袭而来,企图包围少女的另外两队。 「可恶……!」 右队大骂: 「原本想包围来路不明的女生热闹一下,结果要先抱男人喔!」 话说到一半就撞上了。左右的三人男性小队,各接住了一个。 装甲对撞,发出轻得教人意外的撞击声。当两组发生相同情况的瞬间── 「散开……!」 接下队友的两支三人小组,动作一致地从中央向左右退开。 而光太郎紧接著见到的,是右队飞散的画面。 就在一转眼之间。 自称各务的少女,已对右队展开突袭。 而且是沿著先前队员飞过去的轨道。不过,她的瞬时反应不太对劲。 ……空弹的反冲到哪里去了……? 疑问的答案,已在他眼中。 她双手握住因炮击而向上弹起的巨剑,以肩膀向右施压。 「……嘿。」 造成旋动。 那是利用炮击反冲的大旋斩。有如以脚跟为轴的陀螺,仰著身子挥动的豪迈横斩── 「在那里吗?」 伴著问号获得了方向。 各务踏定脚跟,从旋转改为突袭。削风霍霍的一击,正确地追向了朝右飞去的队员。 而问题出在准备接住队员的三人。 由于少女精准地将巨剑刺向空中那人正下方的空间,使他们的判断产生了些微的犹疑。 犹疑便造成了失误。 巨剑就这么以那样的速度,钻过了空中那人底下。 粗大剑尖要击中的,同样是三人中央那人。他果断放弃承接队友,以十手架挡。 两声管乐器的低音随后响起。 巨剑尖端撞断了十手。 就此穿过防御,击飞中央那人。随后在光太郎眼中,巨剑纵向转了一圈。 炮击扩展。机构的移动和再造比先前快了一点,在它转完一圈的同时── 「散开……!」 空弹彷佛顺著这声命令击发了。 左右两人遭到吹散,而眼看就要由头部坠地的先前那人── 「……!」 一个回身,虽然背朝敌人,但仍以双脚安稳落地了。 这时候,光弧已画了个大圆。巨剑和刚才一样,带出豪迈的水平挥击轨道。 各务?镜的目标,是左侧小队。 在旋击飞扫,打击声穿破防御的当中,光太郎听见了一句话。 是那个自称各务?镜的少女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 攻击、挥扫之余,她对战斗本身提出疑问。 「你们为什么需要这种装备……!」 ● 各务深感疑问。挥扫、用力推挤后,她说道: 「这种装备──可以用流体重新建构,也没有携带重量或体积的问题;只要有信念和流体,也不需要补给燃料或弹药的装备。」 有这样的东西,会发生什么事呢。 「──一旦爆发战争,别说国家,整个世界都可能毁灭。」 然而── 「我所见到的这个城市却很和平,人都很亲切、有生命力──太矛盾了。」 各务补声「所以」倾身说道: 「我问你。」 各务?镜提出疑问。突刺眼前的对手,清出道路。 「──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挥动武器,炮击了再问。 「为什么能用这么强力的装备,保卫现在的城市和每一个人──还要将小小的生命化为武装,保持战斗状态。」 为什么。 「是什么让你们保护这里、造成你们的恐惧……!」 ● 光太郎心想,这魔女究竟是什么人。 该说是无知还是愚蠢呢。 居然问为什么要开发这些武装,和魔女一起守护世界。 「答案明明就在摆在眼前……」 她却看不出来。 但是。光太郎又想。 由于她质疑的是自己每一天生活中认为的「常理」,所以应是发自内心。 「──队长!」 光太郎看著面前采取防姿的队员们急促地起身。 「请通知上面!──让我们撤离这个区域!」 ● 撤离。 光太郎明白这要求的意思。 他们打不赢。 ……魔女和男性术者的攻击能力差太多了……! 女性使用的术式是主动型,往攻击与反作用特化。 男性使用的术式是被动型,往防御与缓冲特化。 而最大的差别,在于女性的主动性质使她们能与使役体交流。 尽管现代出现了人工使役体,使男性的防御术式性能也有飞跃式的提升,可是── 「那个女孩是排名魔女级!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不叫使役体就放出标准机具,把我们耍著玩,可是她无疑有放出标准战服,维持一整套构装的能力!」 「不过我们还是压制得了她吧?」 某队员这么说之后吊起唇角。 「我忘了说,排名魔女四个字前面,说不定还要加上『顶尖』喔?」 「再说──」另一个队员跟著补充。他和其所有一起展开多重术式,将装甲服的机动能力切换为高速战斗模式,一面用手指点选术式阵的几个许可项目一面说: 「──你自己看看周围。那个女孩虽然和我们打成这样,却完全没有杀人的意思。说起来,就只是要赶走我们而已。」 「我知道她没有敌意──只是看她违反使役体的使用规则,又不叫使役体就能放出标准机具,所以认为她很危险。」 在认为对方危险而引起的战斗中,若对方不想造成多余被害── 「就只是立场之争了。她应该也知道这种事才动手的吧。」 「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 「因为她的疑问。」 她刚才问的话,此刻与队员交战时对这战斗状态表示的不解背后,就是她战斗的意义吧。 她究竟为何而战呢。 自己不知她为何而战,就像她不懂自己为何而战一样。 她提问了,可是── 「我们无法真正回答她的问题。」 「那该怎么办?」 「先撑著吧──现在是上课时间,有问题就该有答案的时间。」 所以── 「一定会有人来回答──顶尖的排名魔女会来回答她的问题。」 「那么──」有队员开了口。 所有人同时退开,与名叫各务的破格魔女保持距离。 他们直持十手、展开术式阵、重启强化术式之余── 「她和大小姐哪个强呢?」 「大小姐没有理由输给她。」 「那么──」队员又问。 「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试探她吗!」 「没错!」 光太郎大臂一振。 对受到包围,提著巨剑架防的各务说: 「你听著!」 光太郎不太清楚该拿对手、现况和逃走的使役体怎么办。 但是,他肺腑之中有种奇妙的感觉。 ……这个人。 既然对他们觉得理所当然的现状感到疑问── ……说不定会是解决现在所有问题的一帖猛药。 「我们没有回答你的义务或权力。」 「那是说,能回答的另有他人吗?」 「有是有。」 光太郎回答: 「可是你很危险,而且实力不明──如果待会有人来回答你的问题,那就是这世界排名第四的顶尖魔女。」 「我可以先告诉你,我有靠自己开路的准备。」 说完,各务面露微笑。 「看来我们战斗的意义,总算开始交集了。」 她向前迈出步伐,踏下一步、两步。前方队员随之以手势打出后退指示。 光太郎要做的,是撤离这地区前的程序。 其他人怎么想?只见每个人都浅笑著: 「不要这么急嘛,她想打就跟她打啊──如果是十名外的,我们也能好好打一场吧。」 「而且我们是一整队,她只能打陆战,又只有一个人。」 「总之我们是够试探她没错。」 一人对各务说: 「我们,是这世界的墙。」 「对。」另一人说:「所以你别想开路──要翻墙倒是可以。」 「没错。」又有另一人说:「要翻墙,就得从上面过──可惜不是穿裙子。不过我们也不会管女生怎么穿就是了。」 「真抱歉。」穿裤装及长靴的各务回答。 她稍微致个意,脚步变成轻快的跳步。 「那就拜托你们了。」 架持武器。 「──谢谢你们。」 ● 一群人从见到西方天空出现一小团光。 从高挑的阶梯教室窗口。 少女们的视线转向狭长的窗,有些立刻展开术式阵扫描那景象。这些动作,引来了讲台上的拍掌声。 「──各位,最近进度已经有点慢了,专心一点。这里虽然是学习魔女课程的四法印学院,基本上还是高中。课程进度落后不只我会捱骂,你们也不能安心考笔试和实技测验喔。」 有些人答是点头,有些人默默听从,视线回到教师身上。 也有人举手问道: 「那个,没事吗?」 「──刚才有通知说,那个地带发生了无指定区域的s级战斗。」 教师平心静气地回答: 「人都已经撤离了,而据说发生战斗的原因也已经诱导到外围的废墟地带,不会有问题。」 「不是的。」另一名少女举手,以一声「呃……」发语后说: 「我们担心的……就是,对方的事。」 「看样子,对方多半是流浪魔女吧?」 又有人加入话题。 「如果是不在名单上的强力魔女,大多都会劝诱她加入u.a.h.或这所学校吧?不过,如果是找堀之内同学出这种公差──」 大家做出结论。 「──大概,会把人家狠狠教训一顿吧。」 在她们徵求彼此同意时,教师只是点点头,然后托高眼镜,开口── 「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说。同时,西方天空又出现一个光团。 「无论再强再严格,从我们的历史和宿命来看,永远都不会足够吧。」 ● 堀之内只身抵达现场时,到处都是残骸与飞散的流体光气流。 废墟。 从湾岸朝西北移动一小段,就能进入紧邻河岸,宛如历史遗迹的现代废墟。 入口处一带,能看见许多熟悉的身影倒成一地。 「各位……!」 这条宽广的道路,过去似乎是通往更远的西方。 在如此街道的左右,倒著许多装甲服破碎的男性。 堀之内在来到这里的途中,已接获相关报告。而报告上提到的人物── 「──喔,又来了一个。」 一身与其说西装,更像马术服那样贴身的打扮。她看著堀之内说: 「……你刚才一转眼就靠近了,是瞬步之类的吗?」 被看破了。 可是刚来到这里时,应该没在她面前用过才对。所以会是吓唬人的吗? ……还是从移动术式引起的流体动向看出来的? 堀之内是为防万一,不让对方察觉自己接近而特别从一段距离外以双脚移动,然而对方的感知范围却比想像中还要远。 「……你是什么人?」 「有哪里不对劲吗?」 堀之内白著眼提起右手,指的是── 「那个。」 对方跟著看向自己手上的白色标准机具。 巨剑型。报告上说,那是内藏火炮,可进行炮击的机型。 就眼前所见,有一处异状。 「就只有……标准机具而已。」 「……之前那几个也为这件事惊讶了一下,能放出这种东西很奇怪吗?听他们说,好像需要使役体之类的。」 堀之内从她的话感到的不是怪异,而是轻微的不耐。 ……太奇怪了。 虽知道她在说什么,却无法理解。 话本身是懂。 就是她没有使役体也能放出标准机具。 但这不合理,要放出标准机具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朱雀。」 她这么一说,右肩就多了个小小的红鸟。资讯体,为减轻负担而简化成概略的外形。以精灵而言,属于四圣兽的朱雀。 也是自古以来就栖居于其家族管理的神社──堀之内神社的守护神 朱雀正高挺著胸膛。他平常是只低调又冷淡的鸟,今天情绪好像特别高亢。那现在不如就直接── 「──我要上啰。」 「怎么又这么突然。」 没必要回答。对方击溃了等同自己属下的一整个防卫队中队。他们甚至能压制十名外的魔女,现在却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还没有受到不必要的伤,表示她是── ……前段魔女级! 然而堀之内心想,有这等实力的人不太可能到现在都还在名单之外。 ……不过,发生在我眼前的就是事实。 一这么想,就不禁颤抖。 坦然接受现实吧。无论是烦忧、不合理还是穷途末路,都只会在眼前发生。于是── 「──标准构装,解放!」 第三章 「横空而行」 魔女之术, 即驭力之术。 ● 出现在眼前的少女,使各务感到全身细微地震颤。 流体、地脉,此刻全与她同在。以皮肤就能明显感觉到,这世界的法则更顺从于她的操控。为带领这一切力量而生的系统,便是── 「术式吗……!」 由人所创,驾驭世界的能力。 比各务所持武装成形时更强大的力量,正朝少女飞驰、涡游。 发出光芒。 光芒中布展了许多面术式阵,带著朱红色彩。几条语句在以枫叶装饰的环带中流动,少女肩上的红鸟高声一鸣。 『……!』 鸟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光里。 铃声乍响。不是小铃当,而是神社的金属大铃。铃声彷佛要在周围布下声音结界般扩散,位于中央的少女展开双臂。 下一刻,她双掌在身前猛力一拍。 脆音迸响。 她的服装霎时随音而散,但在那之前,术式阵已重重遮掩她的身体。 「────」 在第二次击掌声响起时,少女全身各处出现大批小型零件。 在各务眼中,那是流体构成的驱动器。 果然没错。 驱动器吞食流体开始运转,霎时加速支撑她的地脉。光涡获得加压,缠上她的五体。 「……喔?可以一口气构筑装甲和驱动系统,真是高度的精神表徵状态。」 因而成形的是等同铠甲的重装甲与服装。尤其是脚部,更造出了飞行与重武器所需的坚固脚架。 所有部位都将驱动器纳于其中,组成流体驱动机构。流体形成的数千枚螺丝接著向各部凭空射出,穿过每个组件,牢牢锁定。 造成无数声响。 中央,一面术式阵纳于胸中般跳出的那一刻,各务也没错过。 那是心形的指示器。八成是她流体装备的中枢系统。 术式阵中左右相反的文字是── 「phlogisto system」。 「原来如此。」 铃声开始停息。在逐渐稀薄的光壁彼端,那即将要脱离结界的身影,已是个手持巨大弓枪的少女。 上半身与其说是装甲,更接近衣服,但巨大的手部和脚部都是高速型的重战斗装备。 她缓慢扬起视线,望向各务。 战斗就要开始。在这样的预感中,各务吸了口气。 「原来如此。」 这过程让她明白了更多事。 误解的,就只有一处。 那就是她手中的巨剑。这应该无疑是属于这世界的主要武器,然而── ……用这么大一把剑,的确很容易被它甩著跑。 原以为会有轻量化系统之类的,但是错了。 「──其实,应该要像你现在这样,也用流体制造出装甲服和强化驱动系统来挥吧。」 而其中枢,就是纳于她胸甲底下的术式阵。 「phlogisto──可以称作燃素信念的系统,就是管理术式核心和施展的地方吧。那么,如果要配合这里的法则──」 各务将巨剑拋上空中,并摆定架势。 ……重点在于手脚,还有心的自觉吧。 巨剑在这一刻从天而降。柄在上,尖在下,巨大刃部刺入地面,迸出破坏声。 紧接著,各务喊道: 「标准构装,解放──是这么做没错吧?」 ● 「……老师,东废墟发生大规模地脉震动,而且有两次!」 教室里,少女提著水晶坠饰低语。 同样地,另一个少女也抬起头说: 「──特机科、术式科和特待科好像都很在意,我们自己特有的流体也很躁动。使役体那边也很热闹吧。」 不过,前一位少女的话点出了一个状况。 「……和堀之内同学对打的流浪魔女,放出了标准构装?」 疑问引来一声拍掌。来自讲台,教师的手。她抬望著所有人说: 「标准构装……也就是武器标准机具和服装标准战服的合称。这些装备,是借助使役体的力量,将召唤者的意识实体化的结果。」 接下来── 「维持构装的驱动系统,是由我们每个人都有的燃素信念来控制。 所以那个流浪魔女──也能够使用同样的系统吧。 她也有魔女之心,渴望随心所欲改变世界的燃素信念。」 ● 堀之内看得很清楚。 将与她战斗的少女放出了标准构装。喔不,她已经带著机具,正确而言是放出标准战服。 即使发生在眼前,还是令人难以置信。尽管所有驱动系统都安装到布散的一切之中,装甲也一一锁定,可是── 「……为什么没叫使役体就能召唤一整套标准构装?」 「我之前就想问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吗?」 「能做到的就只有──」 当堀之内这么说时,对方胸甲前浮现了一面术式阵。 是希腊文没错。以希腊文字点缀的术式阵上,显示著「燃素信念」字样。 并不完全是燃素信念系统,但也是相同的东西吧。 ……是看到我召唤之后模仿出来的吗? 真是乱来。堀之内心想,自己从来没有遇过这种对手。 不过,她不可能是凭空模仿。 关键在于自己结束召唤的那瞬间。她是看准了以多重术式集合而来的地脉和流体,获得解放的那一刻。 标准机具是流体建构的武器。 而她将机具刺在地上。 地脉其实是在整个空间中流动的东西,而地底下浓度特别高。流体构成的剑如拱心石般刺在汇聚的地脉上,为她提供了力量吧。 再以此为基础,布展驱动系统。由于她是直接沿用自己聚集的流体和地脉,流体制的驱动器应也利用了退去的地脉和流体所残留的「模具」。 简单来说,这是有计画的模仿。 由于已经有了机具,她只需放出战服即可,不用花多少时间。 因此,当她互击双拳时── 「──以战斗而言,我实在借了很多。穿这样可以吗?」 真完美。 是左右对称型的标准战服。虽然是挪用自己系统的一部分,但这种事── 「如果你觉得卑鄙,我就解除吧?」 「──燃素信念系统是为了替所有魔女提供一定战力而创造的系统。虽然驱动系统人人设定不同,不过基本型就那几种,谁也不例外。如果模仿这种事算卑鄙,那我也算卑鄙了。」 「……那是什么意思。」 啊?堀之内不禁怀疑。 原以为会是「这样啊」、「我懂了」之类表示认同的回答。 结果不是。 ……什么意思是…… 燃素信念系统的驱动系统。 如刚才所言,那不单只是以流体构成武装,基本上是以流体构成能进一步强化的驱动器。以这样的驱动器作为动力辅助构筑自身装备后,还能当各部位的输出强化器使用。 「意思就是,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用流体做武器,靠体力决胜负的时代了。」 对方没有回答堀之内的话。 只是注视著她,吸了口气。 是动身的准备。 肩上,朱雀现身,尖声鸣叫。 是警告,还是威吓?能确定的是,叫声是前所未有地高。 … …就像十年前那一夜一样。 于是堀之内也深吸口气,报出身分。这是魔女的对决,虽多半不会留下正式记录,她仍架稳自己的标准机具: 「我是堀之内?满──四法印学院学生会长,世界魔女排名第四,战种是『巫女』,现在正式向你提出挑战。」 「──真是血气方刚啊。我的这个……」 该说看就知道吗。标准战服是召唤者心思的表徵啊。 堀之内单纯由外观给出一个可供辨别的名称。 「──是圣骑士型。就我看来,样式有点老就是了。」 「……是受到上次的影响吗。无所谓,谢谢你。」 对方面露浅笑。 不是刻意的笑,是真心感谢。不自禁的微笑。 插图012 「堀之内同学,我的所属机关什么的,你就多多包涵吧──总之为了学习,我愿意接受你的挑战。」 她缓缓开口说道: 「──我是各务?镜。如果你能记住,将是我的荣幸。」 ● 教室窗口降下了墙。 那是厚重的闸门。这一片片装甲板虽大,注重的却是其内含的众多防护术式系统,而非物理防御力。 教室所有的墙,也含有与闸门同级的系统。光线转暗的同时,到处有补强与缓冲机制的术式,以天花板与地板的八个角落为中心布展。 「──有了这些,这间教室甚至能抵挡魔导构装的攻击。东京湾沿岸各处,也都设下了同样等级的术式防护障壁,应该不用担心民众的安危吧。」 教师这么说的途中,开始有声音响起。 这里是海中央,以广大海面为反射板传来的是── 「空气的爆裂声。」 某人仰望看不见的天空这么说,还有人扳著手指计数。 「秒速超过七十。假如标准构装一开始就有这种速度,早知道就不来上课,躲在中庭睡觉就好了。应该能看到顶尖魔女级的空战吧。」 「等等。」 一个躲在阶梯教室桌子下的学生,怕教师听见而小声说: 「我爸在外面,他刚跟我说对方的战种是圣骑士耶──那不是能打空战的战种吧?」 「魔女不都是一堆例外吗?」 有声音答覆了这轻细的反问。 两道震动天花板的明显大气鸣动声,使众人缩起肩膀。 「现今怎么会有人使用笨重老旧,可以说已经没有人适合的圣骑士装备,跟朱雀巫女打空战啊……?」 「──好了各位,例外本来就是在任何地方任何事物都找得到的东西。」 教师顺著迸响而鸣动,向上延伸的声音望去,并说: 「魔女的构装,是借助使役体的力量,把召唤者的意识化为实体的产物。」 她听见了吗?有人「哇~!」地咋舌,有「唉~」地唏嘘,有人则是问: 「──可是老师,为什么人家都说,造型是仿照以前传下来的各种职业呢?我想穿自己喜欢的样式耶。」 「那是为了提高精神表徵,提升往后的活动性。在历史上,构装的『造型』都有这方面的意思。难道你想穿晚礼服和黑魔女打吗?要知道──」 这么说时,空中的声响掺杂了其他东西。 是金属声和空气的穿破声。 「剑击和炮击……」 「对。」教师点头说: 「标准构装的基本设计,是反映使用者意识、信念化为武装,和对应其职业的装备。排名魔女应该都只会忙著强化、调整它们吧。」 所以── 「虽然不晓得流浪魔女是怎么样,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堀之内同学在精进自己的构装上一定比对方强。另外──」 教师继续道: 「──就算她的程度比较低,在魔女之夜也很可能会有她自己的任务。这件事,各位在十年前的惨剧中就已经明白了吧?」 这问题使大家都正襟危坐。 空中,相当高的位置传来炮击声。大气的撕裂声,已如远雷。 「──还有,各位最大的辅助就是使役体。由于使役体的个性与装备色彩有关,以美观挑选使役体的人就要注意了。使役体和魔女是共生关系,所以不能交换。假如和颜色不喜欢的使役体搭档──」 「我知道。」有个注意著天空调整呼吸的学生举手回答。 虽然天上有人在战斗,但现在还在上课,该注意的不是那里。 「为了对抗魔女之夜,我们也有做我们该做的事──」 少女背著关上闸门的窗口说: 「如果装备上有缺失,就要尽快和服饰科商量、补强设计对吧?请培育员纠正使役体的坏习惯也很重要。」 「对。」教师点点头,以视线重新建立自己与学生的立场,并说: 「──我们这些老师还在为魔女之夜争名次的时候,还不允许挑那么多呢。时代真的愈来愈好了。」 「那么……」又一名学生举手。 是刚才获得父亲透露消息的少女。她向前探身问: 「老师──不用使役体召唤得出构装吗?」 「做得到的──据说就只有一个人。」 教师扫视所有人后说: 「那就是黑魔女,自封印于认为是世界魔力根源──月球的人类宿敌,也是魔女之夜的第一要务。」 ● 空中格外清澈的空气,使各务不禁感叹。 都已是初夏时节了,天空还是冷冰冰的。当然,这是超过一万公尺高空的感觉。让她能在这里飞翔,集中于战斗行为的是── 「原来如此,维持这一身服装的驱动器等装置,可以取代术者原本自己要处理的保护术式啊。」 东京湾就在眼下。那深邃的弧形中央,有一所学校。 听说那里是教育魔女的地方,不过── ……周围。 东京遭到了严重破坏。 往东京湾西南方横滨一带望去,有群众居住的城镇,空气因生活制造的烟或热气而摇荡。 但视线再往北一点,状况就完全不同。 有个已经成了湖泊,以新宿为中心的巨大陷坑,还有许多小型深穴错落在大都市废墟之间,有的以斜角深深划过市区。 那里的建筑物,不是被破坏成东倒西歪的现代艺术,就是遭到上下挤压,有的还留下半圆形的缺口。 「这是──」 各务低语之际,一道身影窜进她眼前。 红发飘扬。 是堀之内。 一头长发在标准构装的流体光映照下红光熠熠,手上架持著武器。 看似长枪。红白双色,造形像龙头,亦如向后展翼的飞鸟。 她将枪口对准各务,斜向加速飞身的同时── 「────」 展开炮击。 弹体是在长枪膛内成形的流体弹,物理硬度可能经过特别提升。各务立即向横加速闪躲。 ……喔喔。 穿过音爆白雾射来的这一击,是带著箭翎的高速弹。 在随后而至的巨响中,各务继续追击堀之内。 她虽明白飞行的原理,但还没学会组合急转弯等动作的技巧。以脚部装甲为主的推进器,很容易因为上半身一个动作使得全身跟著甩动。 当然,若能善加利用这种紊乱── 「就能在只管加速的轨道里转动身体了吧!」 一味前飞的身体,向右扭转。 当速度到达某个程度,在不计风阻的情况下, 全身会往运动方向持续移动。因此各务扭身转向右后方── 「在那里吧……!」 堀之内已绕到原在各务右后方的两百公尺处。 但她跳开了。 她是利用脚部推进器进行短距翻越,强行改变轨道。 往下。充分利用宽广立体的天空,选择了速度较难衰减的下方。 眼跟著追去,底下的废墟剎那间占满视野,一时看不清她的动作,不过── 「也差不多习惯了。」 各务也跟著跳开,炮弹紧接著射穿她原来的位置。 同一瞬间,各务屈身向前一转── 「这样吗。」 双脚朝天蹬出。 加速瞬时完成,于是选择继续。经过两步、三步、四步的加速── 「在那里。」 堀之内出现在眼前。背著废墟,长枪对准著她。 要开火了。各务立即闪避。 向右裂空而跳,并于对方击发时跳回左侧,顺势一鼓作气── 「……!」 以巨剑突刺飞来的炮弹。 感觉是一直线,那么堀之内一定就在剑尖所指的方向。 果然。 再来就简单了。继续加速,逼近堀之内。 「────」 她又开一炮,距离一百公尺。炮弹直飞而来。 轨道依然是一直线。直得让人感到她也是这么耿直。因此,各务破开炮弹── 「炮击……!」 立刻使巨剑扩展为炮击状态,对自己前方路线开火。这一次,是实弹。 ● 各务认为这一击命中了。 这是紧接在堀之内攻击的下一刻,确认是否击中的时间所进行的反击。 架持长枪的堀之内应该难以闪避,可是──「喔喔……」 炸裂的流体光飞沫──各务的炮弹碎片与爆烟彼端,出现其他光芒。 是箭。 箭形与堀之内的炮弹相同,但不只一枝,也不像炮弹那样飞来。 堀之内对各务张开的右掌前,三枝交叠的箭成了她的盾。 三重箭矢彼端,她锐利的视线直盯各务。 保持飞行,企图占据有利位置之余,朱雀巫女说道: 「──我的盾,可不是凭一个人的力量打得碎的。」 「这里也有那个故事吗……!」 于此同时,堀之内解除了盾。 各务也准备起下一次炮击。 然而堀之内快了一步。没有将枪口指向各务,而是喊: 「炮击扩展……!」 下一刻,金属声迸响。堀之内手中的长枪后部大幅分展。 那不再是枪,而是变成弓。枪张开成基座有两个转轮的弓,在空中展现它既似龙又如朱雀的全貌。 飞翔之中,堀之内放开流体之弦。 「吟啸吧,『朱龙胆』!」 一瞬间,十数枚炮弹向各务齐飞而去,且有追踪能力。 第四章 「对月而笑」 慌慌张张、 慌慌张张、 慌慌张张、 你进展得还顺利吗? ● 白色骑士凌空舞旋。 红色巫女骋空追逐。 扩展的红弓不断击出速射炮以及多重追踪弹。 数十颗炮弹彷佛追赶猎物般逆升又骤降,紧追骑士。 「唔……!」 骑士在空中一次次地短距急冲,不时加快到全身都为之颤动的速度,闪躲缠人的炮弹或保持距离。 炮弹的獠牙甚至逼到脚边,大口咬下。 要被吞了。白色骑士瞬时急冲,拉开距离。 下一刻,扑空的炮弹彼此对撞而引发诱爆,空中连续炸开团团碎光,显现骑士的轨迹。 红色巫女没有歇手,不停穿过一道道烟幕,反覆射击与加速。 炮弹大把飞去的画面,彷佛群鸟齐飞。 弹弦声在空中奏起连音。 目标是前方,而方向是下。 若能追上,就要将她逼入无处可逃的废墟。 拿建筑当掩护也没用。弓的炮击能轻而易举地射穿老朽的城市建构物,给年久失修的遗弃之城最后一击。 但尽管如此,对方似乎还是认为那里能提供掩蔽。 在骑士的前导下,两人高速飞入城镇。 ● 堀之内速度丝毫不减。 飞行高度约为离地五公尺左右。在这个时速眼看就要超过三百公里的状况下,光是擦到碎柏油都会致命。 然而,堀之内仍不减速。 因为视野前端,名叫各务的魔女正不断加速。 ……真是乱来。 现在秒速将近九十公尺。虽是废墟,障碍物照样存在。 变成这副德性前,这里也是有高架桥穿梭其中,路上车水马龙的城市。 当然,它们现在都只剩残骸,但没有完全消失。 「都十年了呢。」 十年前还不是这样的。堀之内依稀记得这里的模样。 街上有好多人,充满声光与动静。 如今风华不再。 在褪色的街上,自己和对手正制造著不同的声光与动静。 「那里……」 堀之内向正面开炮。 追踪弹幕。 且不仅止于此,她对这一击下了更多功夫。 「结界……!」 弹幕击发的同时,堀之内张设的大型术式阵包围了它们。术式阵内部指定了范围,一次给所有炮弹设定轨道限制,然后执行。 群弹奔腾。 每一条削风翻跃的轨道,从上下左右追击各务。在轨道的限制下,没有一个击中周围建筑或地面。 所有炮弹都以最短距离逼近,冲向各务。 接下来,堀之内见到各务采取行动。 在高速行进中转过身来。 她知道这是做什么。 之前就看过一次这种行动。加速后将移动交给惯性,自己就能自由行动。 ……然后用剑迎击二段加速前的追踪弹,再用炮反击。 果真如此,各务瞬时动身。 加速向前,斩开追来的弹幕达成诱爆。 「────」 同时,以凌厉眼神注视堀之内。 剎那间,堀之内对转过身来的各务连续炮击。 三发不追踪的高速弹。 箭光划开空气,钻破音障而去。 各务也察觉这一击,反向加速。紧接著── ……中了! 她所说的事发生了。 三发炮弹全击中了各务。 但它们随即化成了碎光。秒速九十公尺的领域中,四散的流体碎片与脆响随即流去,只是穿过发丝之间。 被挡下了。 堀之内更见到,各务是将巨剑剑尖朝上,当盾牌抵挡了这次爆击。推力使她连人带剑向后飞了一大段距离,脱离追踪弹的紧咬。而且── 「炮击?」 如乐器般斜持的巨剑,朝天空开火了。 无谓之举。看起来就像是原本要对堀之内开的炮,因防御而大幅偏差了。 但并非如此。 炮弹的去向有座原为饭店的巨大建筑。曾经洁白的外墙被雨淋黑,开在中央的大洞能直窥天空。 建筑中段,形成大洞的左右柱列中,各务轰穿了最接近的一群。 破碎声,有如切断粗大的缆线。 接下来的很单纯。 在呼啸的风声和瓦解声中── 「……她在想什么啊!」 楼面积恐有一万平方公尺的大楼,朝两人的行进方向倒下。 ● 各务翻过身去。 背对堀之内,在空中加速。 上空。那巨大质量的物体造成迎头落下的错觉。 但各务还是不断加速。 蹬踏空气向前倾身,采取钻过倒塌建筑底下的轨道。 ……差不多了。 并预测行动的时机。 接下来要做的事,重点全是时机。 「──来吧!」 吶喊的瞬间,背后又有高速的三连击袭来。 「────」 是堀之内的炮火。不过这第二次的三连击是穿过各务头顶,击中了某个物体。 那就是倒塌大楼的上半与下半连结点,转折的支点。打得不偏不倚。 最后,倾倒的巨大质量失去所有支撑,在加速的同时改变动向。 是正面冲撞的路线。 后侧转为下侧滑落而坠,要拦阻各务的去向。 底下是钻不过了。 而各务则是望著落向眼前的巨大墙堵。 「原来如此。」 放声大喊。 「比起攻击我,更选择了阻挡我的去路──那就是你吗!堀之内同学!」 各务感到嘴角带著笑,同时采取行动。全身高高跃起── 「就是该这样才对,不枉我对你的期待啊……!」 ● 堀之内拉升轨道,要飞过坠落的建筑。 攀爬天空般向上高速摆身。接下来,就是等各务撞上建筑,减速撂倒她。 但她无法这么做。 堀之内实际见到的,是各务全身跃起的画面。 原以为她会更向前压低,选择强行穿过建筑。 可是错了。 白色圣骑士向前一个旋身,顺势── 「……!」 跳起来了。 蹬踏天空,藉由从倒立转为猛扑的动作向上翻越。 ……乱来! 也就是从高度的直线加速,瞬时转入近乎垂直跳跃的轨道。 应该不会没有惯性,这么做将对全身造成相当大的负担。然而── 「……呃!」 骑士只是重重呻吟了一声就完成了她的动作。 位置惊险。甚至要伸手扶抓坠落的建筑物边缘帮助翻身。 但她还是成功了。 随后,堀之内注意到她又转过身来。 身体还在翻身的惯性中,不过动作已经不是飞翔。 骑士面对著堀之内,开始在倒塌的大楼顶部后退著飞速滑行。 采半蹲姿势。一路上,各务以冲击波震碎仍然完好的玻璃窗,脚底溅散火花,朝堀之内举起了巨剑。 是这种狙击。 见到剑已呈炮击状态,炮口含光待放,堀之内明白了。 ……她在等我攻击? 单纯的炮击会被三箭盾轻易挡下,所以她刻意等待反击的时机。 她是近乎停下脚步的状态,自己是高速俯冲。 一旦高度对上,就是正面射击的状况。各务是认为这么一来,就能利用相对速度击穿盾吧。 现在正是如此。 这样岂不是──堀之内感到有股温热不由自主地从脖子爬上脸颊。 ……岂、岂不是早就预料到我会把大楼打下来挡她了吗! 感到各务像在说「傻孩子」的瞬间,她开火了。 反击火炮往堀之内身体正中央射来。在弓手眼中,这狙击也精准得教人赞叹。 ● 堀之内当机立断。 将自己不采取任何防御,当作是经验使然。 在这一刻,她做的是── 「朱龙胆!」 术式阵中的燃素信念已经过热。堀之内心想那热量就在自己脸颊上,一口气拉满流体弓弦。 在她握起弦丝的那一刻,炮弹立即在朱龙胆膛内成形,而且长得甚至占满整个加速轨。 ……就算被挡,这么重的火力也能炸碎没有使役体的标准机具! 堀之内望向正面。 各务的目标是她的身体,正中央。 那就该从斜上截击炮弹── 「──吟啸吧!」 ● 各务的双眼清楚见到光团当空炸裂,红箭疾飞而来。 自己的炮弹,被剃刀般由斜上飞来的红箭准确击中。 且就此贯穿,高速飞来。 是会击中的路线,而且威力相当高,拿剑来挡势必玉石俱焚。 「真是的……!」 各务强忍住浮上嘴边的笑,大喊: 「我一定要问清楚……!」 于是,她立起巨剑。 紧接著,炮弹撞上成了盾的剑刃。 结实命中。 剎那间,巨刃炸成碎片。 ● ……打倒她了! 堀之内见到坠落的建筑物表面上产生爆光。 那四散的光芒明显是流体光。扎实的感觉,告诉她这一击破坏了对方的标准机具。 既然对方要玩反击,自己只是还以其人之道而已。 再说论炮弹威力,也是自己为上。这么想的堀之内果断迎击,最后也确实收到了成效。 不过她没有就此松手,飞行速度不减,架持炮击型态的朱龙胆,飞向倒塌建筑的正上方。 再度炮击。 以各务适才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洒下不追踪的多重炮弹。舞动的光尘彼端虽有模糊人影,但无法确定,所以大面积轰炸。 射击声,只有流体弦的一弹清响。 重重弹幕,就此往眼下的对手确切飞去。 紧接著,坠落的建筑撞击地面。 震出岩石破碎般的声响。 下方,建筑甚至有轻微的反弹。 建筑早已老朽。断裂的墙从如今垂直于地面的天花板与地板片片落下。瓦解的声音与尘烟,全被建筑里堆积的空气吹上空中。 墙被震垮之后,看得见的就只剩方格状的主结构。 棋布的庞大空洞,使高扬的烟尘很快就开始静止。 堀之内望著那蜂巢般的残骸,心想自己的炮击应该大部分都不会击中目标。 然而这时,她在弹幕另一头,逐渐散去的烟尘中,见到某样东西。 是光。 明显是流体光,而且── 「……她又放出了构装?」 她的疑问正是解答。 各务就在眼下,堪称正下方的位置。 她伸展双臂,进行某种行动。 将溃散的标准机具── 「重新建构……!」 ● 各务深吸口气。 漂亮的炮击。 若单纯比较双方武装,她的标准机具是比不上堀之内。虽然没有使役体也有影响,不过老实说,她的巨剑从一开始就只是急就章的有样学样。 只凭一把完全没有任何驱动器的武器打到这里,已经不错了吧。 她一直很想重新做一把,但就是没有时间进行正式仪式,流体也不是随便就能汇集的东西。 所以要回收资源,重新构筑手上的现有。太棒了,真是环保。 但是,有一个问题。 那把巨剑再怎么说都是她用心制作的作品,不会那么容易就毁损。 于是利用了堀之内的炮击,并且反击。能直接打倒她也不错,若能引诱她开炮,吸收炮弹的流体更好。 而结果,是更好。 ……既然如此── 各务在巨剑中央安装流体驱动器,重新建构。 没问题。 巨剑锷部现在加装了推进喷嘴,和过去不同了。 「那么……」 各务握起剑柄,展开铺盖而来的弹幕,一飞冲天。 方向是垂直,目标是就在正上方的巫女。 ● 使役体仰望著空中的战斗。 一个劲地远离人群的他,来到了这个广大的废墟地带。 他具有一切所需的求生知识。这里是遗弃之城,没人追来。假如能一直这么平静,就可以长时间待在这里。 后来觉得天空吵闹而不禁抬头,也因此有了意外的发现。 放他逃走的人正在战斗。 他看得出来。 ……这是──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和邂逅她那时一样,感觉不到这世上的每个魔女都有的流体力量。 不可思议。 她怎么还能以魔女的方式战斗呢? 『────』 想不通。可是这个使役体,龙族幼雏是这么想的──她的方法、手段或技术其实不重要,总之她就是以自己所不知的方式战斗。如此一来── ……为什么。 问题就是原因了。 不是怎么办到。 而是为何而战。 以及,她为何要放走使役体。 这个存在本身就是种错误的使役体。 『────』 龙族幼雏仰望天空。 此刻,有两道光高速交缠,溅散碎光向天高升。 一刻也不停息。 ● 堀之内知道对方的武器升了级。 ……这个人是……! 基本上遵循著这里的法则,但常有无视法则的行动。 虽说排名魔女中也有几个这种超乎常规的人,但她更夸张,居然在战斗中改造标准构装,而且── 「还跟上了我的速度……?」 巫女虽不是高速战种,不过堀之内的使役体是朱雀。她甚至认为,自己在飞行的速度与控制上,并不逊于上面三名魔女,然而现在这个对手── 「很抱歉。不过既然我是借用你的力量,快也是当然的吧。」 各务避开紧捱著她发射的追踪弹,挥剑砍来。 堀之内以三箭盾弹开攻击,向背后击出追踪弹。 尽管初速不高,追踪弹幕仍跳跃著加速,正确地追随目标。只见那名叫各务的对手以巨剑扫开追踪弹,加速逼来。 「堀之内同学,我问你!」 「我有什么好回答你的吗!」 「这世界是怎么回事!」 对方没理会她的质疑,以巨剑抵推三箭盾的同时竖眉问道: 「都破坏成这样了,为什么还有你们这样的人!」 接著── 「你们这种武装到底是用来对抗什么、保护什么!」 「你不知道魔女之夜吗!」 堀之内下意识地反问。 ……这也太扯了……! 这整整十年来的事,怎么可能有人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各务却在空中抱胸回答: 「不知道!所以现在才向你请教!」 ……这、这个笨蛋……! 该说是老实过头,还是太堂而皇之呢。 总之,无知成这样也太离谱了。 于是堀之内决定将课堂上讲过许多次,以及网路或生活中听说的传闻,说明给这个笨蛋听。 「你听清楚了。」 她看著避开她箭矢的对手说: 「──这都是黑魔女害的。」 ● 飞翔之中,堀之内挺盾推击各务的巨剑,强行偏转。 双方望向大地不断交击,激出一次又一次的火花同时彼此翻滚缠绕。 「你没看见吗?」 升空之余,堀之内视线向下扫动著说: 「──底下,重建起来的城市以外的地方,不只是东京周边,甚至整个日本列岛、全世界都被严重破坏了──难道你没看见这个事实吗?」 「那是──」 「就是和黑魔女战斗才会变成这样!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这种战斗从更久以前就一直持续到现在,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推开,射击、再射击。各务举剑抵挡追踪弹,一口气扫开。 「和黑魔女战斗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有这种战斗吗!」 「有,那就是魔女之夜。黑魔女创造了这个世界,可是腻了之后就开始破坏,遭到人类反扑,把她封印起来,她却只是一笑置之──往后每隔十年,就有一次解开封印、打倒她的机会。」 但是── 「结界能解开的缝隙非常小,基本上只能选出一两个人和黑魔女对决。 而人类史上从来没有成功打倒她的纪录,顶多只能重新封印。」 「那么……」各务冲上前来,在上升的轨迹中,猛力挥击的巨剑骤然转为突刺,被堀之内的三箭盾挡下。 距离霎时缩近。 而在两人距离仍只有剑与盾,直向天际等速飞升时,各务又发问了。 「你说的那个黑魔女在哪里?」 「你不知道吗?」堀之内从盾下开炮,并喊:「──就在月球!」 ● 这单纯的一句话,使各务一时忘了防御。 高速移动中,没能即时发现炮弹射来── 「啊……!」 肩甲应声爆碎。 扑来的冲击使高速飞翔的身体撞击空气。 经过一次反弹似的动作,与堀之内拉开距离的各务翻身卸力。 「呼。」 喘口气重整架势后── ……嗯,的确。 头顶上,蓝色天空正中央,有个白色的圆。 月球。 从很久以前就不断见到的正圆。 插图014 堀之内说,制造又破坏这个世界的魔女就在那里。 每十年可以到她面前,和她对决。那么── 「哈……」 ● 「哈哈。」各务的笑声,传入堀之内耳里。 距离已经拉开了几百公尺吧。 但即使在这样的间隔下,她的声音还是传到了。 「哈哈……」 各务周围出现了光波似的东西。 是地脉。不仅是各务展开的构装驱动器,多半是因为她具有的某种力量加压了地脉的流体,使它们活性化了。 ……那是什么…… 「哈哈……!」 堀之内即使因巫女职务而与地脉和流体较为亲近,也没见过这样的地脉影响力。她心想,若换作是协调性高的她,就体积而言应该会散布得更广,但总体能量应该比不上各务。 蛮力笨蛋。堀之内虽对她有这种感觉,但她的战斗技术也相当优秀。 此刻,伴随其力量的声音,正透过地脉阵阵传来。 「哈哈哈……!」 魔女和具有相关能力的人也都听得见吧。地脉就像导管,只要贴上耳朵便能听见她的声音。 「终于……」 各务将扶上额头的手向旁一甩,说道: 「终于啊……」 「你──」 堀之内的声音似乎也传了过去,各务转过头来。 竖眉微笑的她右手直指天顶,放声宣告: 「我要打倒你说的黑魔女!」 第五章 「心的要求」 所谓别离,并不是相识的反义词。 ● ……打倒黑魔女? 各务的话使堀之内不禁屏息。 力量足以无视世界法则的人,说要打倒堪称定下所有法则的黑魔女。 但是,堀之内一时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 各务说的话,是所有魔女的目标,所以或许该当作多了一个伙伴。可是── 「你──」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不明人士,居然一开口就想要她们极力争取的权力。 而且── 「你明明什么都不懂……!」 堀之内想起,自己的母亲是前次魔女之夜的出战者。 而结果,是世界变成这种惨状,而母亲获得收容时也已是垂死边缘。 可是她却先将朱雀和众多术式托付给堀之内,从担架床上伸出手来。 堀之内还记得,母亲笑得好美,以及自己一边撑住那只逐渐失去力气、从脸颊滑落的手,一边紧抓著她哭叫── ……不要丢下我一个…… 她从小就有身为魔女的自知之明,也有相应的力量。 但还是无法实现那一刻的愿望。 所以。 现在才会这么做。 她那一晚的愿望,无论哪个魔女都无法实现。 不能让悲剧重演。她要用自己的手,斩断悲剧的来源。接著她又想起,母亲当时微笑著说出的话、那是── 「────」 她至今仍无法理解的一句话。 于是她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会明白,将这句话深埋心底,至今仍无答案。 「那我问你!」 于是,堀之内也问了。炮弹在开口同时就已发射。 是连射。她挥动朱龙胆,利用其移动轰出多重连射。 拥有蓝色天幕,以白月为顶央的天空,瞬时被红光的怒涛所淹没。 连绵不断的尖锐弹弦声中,堀之内喊道: 「你以为自己又能做什么!」 紧接著,各务回答了。 剑尖直指堀之内。 「──如果你想,我愿意给你幸福,堀之内同学。」 白色圣骑士疾飞而来。 ● 各务给自己导出了结论。 ……不正面对决,恐怕赢不了这个对手。 堀之内虽是以远程攻击为主,在近程战斗也很有一手,甚至能做到追踪弹幕的前置射击。若冒然逼近,被弹墙包围就完了。 假如自己改变主意,她也能迅速退开,改用远距离炮击。 击垮大楼时就是如此。假如自己没有停止前进,她就不会保持观察,更没有后来的突击。 若要给她下个评语,就属坚毅刚直了吧。 那么,要赢就只有一个办法。 正面对决。 与她面对面交手,追踪型的炮弹便不具意义。 若以最高速冲向弹幕,因相对速度,可以在追踪弹追来前甩开它们,进入攻击范围。 再来的问题就是直线的高速弹了,不过── 「我改造这把剑就是为了这个……!」 各务加速了。 在空中奔跑般跳跃,带著左右细颜骤然猛冲。 展开突袭。 瞬时缩短数百公尺距离。 「喔喔!」 远处飞来的红光弹幕追来了。不仅迎头浇下,还要攻击她的全身。 各务左右跳动摇晃弹幕,制造诱爆。 ……来了吗! 同时,另一批高速弹正面袭来。 各务加速向前。 刺出巨剑尖端- 「冲过去……!」 造成粉碎。 ● 堀之内不断射击。 三发、两发、三发。接著── 「集中弹……!」 没必要瞄准。面对像靶一样单纯直冲过来的白色骑士,堀之内不断给予「粉碎」。 箭矢的动作,有如无远弗届的榔锤。 光的锤击弹飞了骑士装甲。 头盔破损,肩甲、腿甲也接连破碎。然而── 「……!」 觉得各务真的逼上来的那一刻。 射出的炮弹,没有击中。 各务向她推出巨剑,自己躲进了剑刃后方。 若要以经过强化的武器作掩护,原本的装甲就是累赘了。 以剑为盾的突袭。突然在冲上危险范围的时候做这种事── 「那又怎么样!」 堀之内在膛内造出重型长炮弹,启动布满加速术式的加速轨,猛扳流体弦的起动杆。 但在放弦之际。 堀之内视线彼端,巨剑变形了。 ……炮击型态! 察觉危险时的反射动作拯救了她。 她向后跳开十余公尺,将膛内的炮弹退入空中。 下一刻,各务的炮击射穿了险些击出的炮弹。 她是有计画的。 即使是重型长炮弹,没穿过加速轨发射出去,也只是单纯的流体炮弹。 倘若炮弹在膛内爆炸,朱龙胆绝不会平安无事。 所以那才是各务的目标吧。她制造了堀之内非得射击巨剑的状况,在她炮弹成形的瞬间先行开炮。 而现在,堀之内虽躲过了膛炸── 「唔……!」 巨剑仍刺穿炮弹爆炸的红光及碎片直逼而来。 炮门已经关闭,看似钝器的极厚剑刃近在眼前── 「还没完呢!」 堀之内张开三箭盾,缓冲了各务的剑。 ● 挡下来了……!堀之内在心中喊道。尽管被连人带盾地猛推,还是能偏开剑击,击出追踪弹拉开距离。那是自己该采取的反击行动。 但在那之前,她听见了声音。首先是── 「哈啊。」 一次沉重的喘息。接著── 「你说这面盾──一个人攻不破是吧?」 承受剑尖锤击的盾面彼端,各务从剑影中抬起头。 那汗水淋漓的表情,是竖著眉的笑。她的脸,表示要强行加速。 「那就先锤一下……!」 三箭盾因骤然猛推而歪斜,紧接著是一道金属声。 眼前,各务的巨剑扩展成了炮击模型态,炮口完全正对堀之内。 「第二下……!」 冲击震撼架盾的手臂。 自动张开的几面术式阵,告诉她三箭盾已濒临抵挡极限。 然而── ……还撑得住……! 各务利用零距离炮击的后座力,使巨剑向上弹起。 于是堀之内将朱龙胆转向后方,打算藉由炮击退开。 但是,各务居然在她眼前转身了。 动作近似转体后空翻,就像被巨剑向后拖去。 「喔喔喔……!」 不会吧。堀之内心想。 这个人要利用零距离炮击的后座力── 「……!」 旋动全身,从堀之内下方进行上下颠倒的大上段斩。 只见她双腿迅速剪合,而攻击的位置是── 「第三下……!」 手上三箭盾应声爆碎。 脆响与光沫四散的同时,堀之内见到自己面前出现许多术式阵。 显示缓冲、减痛、强化肉体等状况,意思就是── 「唔!」 她被击中了。 整个人剎那间就垂直弹起数 百公尺。 ● 打穿了。半回旋的余势中,各务有这样的感觉,不过── 「……打偏了吗!」 是击中了没错。 然而,各务的眼却见到远去的小光点。 正前方,以水平方向远离她的光,是各务炮击的光。 堀之内明明是向上弹飞,她的红光炮弹为何会从各务正前方飞走呢? ……为了让我打偏吗! 击中之际,堀之内先做好了承受这一击的准备,将弓转向背后开炮。 利用后座力向前进了。 在由下猛挥的巨剑上,她稍微往剑锷接近了点。 剑是击中她了。盾牌已碎,人也应该受了伤。 但不是最佳击点。 各务为她的应变能力赞叹之余,仰望天空。 在上午时间也能见到月球的天空。 堀之内正以白圆为背景,注视各务。 额头流下血痕,胸甲和左手持弓用的动力手臂都有破损。 而且气喘吁吁,双肩上下浮动。可是──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面术式阵,浮现在她胸甲前。 燃素信念。 或许是反映了她现在的损坏状况,术式阵呈现半毁状态,但散发著赤红光芒,周围甚至出现闪焰。 「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当她这么说时,各务看见了光。 堀之内脚下的位置──不,可以说是大片天空的范围,不断出现摇曳的流体光,宛如红光草原。 那是规模极大的流体放射现象。 「只要这个燃素信念没有碎,魔女就不会输。」 还有── 「当燃素信念过热的时候──」 各务听见「呵呵」的笑声。那是从放低眉梢的堀之内口中泄出的声音。 「顺便再告诉你,标准构装为什么要叫做标准构装好了。」 堀之内伸展双臂,大力一拍。 手击出响亮声音,头随之向下一点,恭敬行礼。 朱雀啼鸣后,巫女高喊: 「因为使役体和标准构装重新融合,可以让魔女展现她真正的姿态!」 喊声傲然遍响。 「魔导构装,解放……!」 ● 光太郎已经做完重建地区北部的避难疏导,开始指挥各相关神社佛寺干扰地脉。 他展开几面术式阵收取统计资料,同时操控各地区社寺的地脉乱流。若有必要,他也有责任利用控管术式发送祷词或真言。 『光太郎先生!我们神社的音响设备故障了怎么办!』 『这时候你就自己唱嘛!我示范一次,听好!「上御伊势的女人都是鲑肉红──我也喜欢,你也喜欢~」』 『唱、唱这种歌会被邻居抗议啦!』 『不想唱就去买新音响啊!』 拉下脸唱歌却被嫌的感觉让光太郎有点恼羞时,周围术式阵忽然跳出警告标志。 几所神社的地脉干扰限度瞬时爆表,远处山岭和城镇爆出光柱。 明显是发生了那件事。往天空看一眼就明白了。 「大小姐……!」 上方,那东西正在色彩深浓的天空构筑成形。 庞大流体扩散成朱红旷野,巨大剪影从中升起。 一架形同巨大战舰,展现其翔天威容的弓形航空炮击体。 高速射出成形的庞然巨物,全长不下五百公尺。在确立内构、嵌合外装的每个步骤的沉重金属声中,多重流体装甲与流体驱动器相互结合,最后以大铃声宣告完成。那就是── 「魔导构装,朱龙胆!」 ● 各务目睹了它。 那彷佛龙或飞鸟展翼的武器,整体与堀之内之前使用的弓相当类似。 可是,设置于中央上端的圆盘上,她手拿著弓直视而来。 破损的燃素信念不时迸出朱红闪焰,而其后的堀之内── 「──你服装变了。魔导构装就是这种东西吗?」 「对,没错。」 答话的她,模样有许多改变。 不仅是破损获得修补,更多了翼状头饰和飘逸大袖,各处也添加装甲,整体大上一个尺寸的感觉。手上的弓外形虽无变化,但从四周旋绕的流体光看来,威力应该强化了很多。 而她脚下,巨影已建构完成。 「我会让你明白,你是赢不了我的。」 「这──」 「这是我与使役体合而为一而诞生时最强武装。以标准构装为基础,一个人绝对无法达成,我信念的具体形象。」 同时── 「也是人类为对抗黑魔女而造就的技术结晶!全长超过五百公尺的魔法杖!这就是魔导构装……!」 各务清楚见到,堀之内对她垂眉而笑。 自己已有相当程度的破损,而这时── ……要来了吗! 五百公尺的炮击体带著巨大声响延展开来。 化为弓形。在中央转轮奏起的大铃碰撞声中,朱红大弓伸张双翼。中央加速轨式的大炮,口径将近二十公尺。 各务采取回避,但是── 「我会击溃你。」 炮击体向前挺进。 发现它速度快得完全不像庞然大物的那一刻。 「吟啸吧,朱龙胆!」 大炮的雷火瞬时击溃了各务。 ● 堀之内的炮击灌入了废墟地区。 威力经过抑制。由于她本身是神社的管理者,时时都会尽可能降低对地脉的危害。 朱红光柱贯穿废墟地区的摩天大楼,带著破碎声刺入地壳。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只有轻微震动,再来就是一片寂静。然而── 「────」 两拍后,异变发生了。 著弹点半径一八〇公尺的范围,爆出剧烈的大铃声。 由地底深处直冲而上,使建筑物震动而爆散,大气也为之撼动、嘶鸣,空中落雷不断。 当所有的光从地壳瞬时升空后。 这半径一八〇公尺的范围全被压碎。而且,彷佛是被双掌拍碎。 所有物体缠绕电光、剧震而溃散的声响,有如地上洪雷。 而上空,睥睨这一切的朱红巨弓上,那名少女又有所动作。她双掌响亮一拍,宣告: 「──填弹。」 ● 堀之内无法锁定各务的位置。 ……流体太微薄了。 和报告上一样。每个魔女都拥有内燃流体的能力,而这个能力也使得魔女与地脉相连,成为能从地脉抽取流体的水龙头。 ……看来她真的没有那种能力。 虽不知她又是如何控制那么大量的流体,但事实就是事实。 前不久,她身穿完整标准构装时,还能检测到构装上的流体,藉此设定追踪目标。 可是在这个构装毁损,应缺损不少功能的情况下,她── 「……说也奇怪。」 魔导构装「朱龙胆」的炮击并不是直接命中。构装为寻找魔女而具备的流体捕捉系统没有动态捕捉功能,炮击后就再也找不到她的位置,不过── 「我很确信她还活著。」 在哪里。 一定就在底下的废墟某个角落喘口气,找机会重新再战。 然而,只要她造出标准构装,就等于自掘坟墓。 只要一侦测到流体反应,堀之内就会开炮,而在那之前── ……我也不能马虎,只是空等。 「在下一弹填装完毕之前──朱龙胆,开启副炮!」 炮击体魔导构装并不是只有主炮,各处装甲板随命令开启,显露副炮。虽不能转动,但能指定轨道,地毯式轰炸眼下的废墟。 废墟中心是无人地带,就连野兽也会害怕当地残留的流体渣滓而不敢接近,草木也呈现萎靡枯黄。 不该存在的死亡荒地。 ……神道魔女的攻击,全是经过驱邪的净化弹。 这样应该能多少改善一点地脉的状况吧。堀之内抱著这样的想法击出副炮。 ● 各务喘著气冷静分析。来自空中的攻击,基本上是一连十六发的直线地毯轰炸,而且── ……我在的这条线也一定会被轰平吧。 副炮口径恐怕有二三〇公分,从声音听来没有炮身,炮弹是发射后再加速的导弹吧。不只爆炸本身,就连飞行时的冲击波都经过广域攻击特化。 「真伤脑筋。」各务看著自己破碎的装备、听著逼近的著弹声低语。 「真是的……超乎想像说的就是这种事吧。以后一定要叫硝子注意一点。」 同时,各务扫视周围。 自己所在的是个阴暗的空间,大概是百货公司的最顶层,原本可以从窗口观览夜景的餐厅之类。有许多沙发组和桌椅,但它们全被推离窗口,东倒西歪。 应该是强风或某种压力从窗口挤压进来的结果。 「这就是十年前那场魔女之夜的余波吧。」 各务心想,这个世界一定每隔十年就要面临一场大灾难,且八成── 「十年前那场最惨重。」 因此,那个名叫堀之内的少女才会表现出近似愤怒的情绪。 魔女之夜肯定对她造成了很深刻的影响。那么── 「要帮她解脱的话,这场战斗就没那么简单了。」 自己是还能打。 可以重新建构破碎的标准构装。胸甲显现的燃素信念计量表还没完全毁坏。只是── ……那个叫魔导构装的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呢。 那么巨大的武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造得出来。除了大量知识,还需要不断承受试误的磨练。再说,就算花时间制造那种东西,人在空中的堀之内不可能没看见。 那么该怎么办呢。爆炸声彷佛要催她快想般愈来愈近。不只,从这里能见到的街道另一头,已经能见到破坏的红光瀑布阵阵扫来。 「只能硬上了吧。」 不过重新建构标准构装还是很危险,一那么做就会被她发现、轰得七荤八素吧。不如保持现状,一边修补各部位一边飞到那个魔导构装上── …………怎么、样……? 当各务如此自问时,在逼近的轰炸震摇中,她发现有个客人来到这高级餐厅之中。 是龙族的幼雏。之前放走的使役体。 ● 那个使役体,就这么注视著前方的魔女。 ……不懂。 他认为自己不该存在,是一个错误。 但她却放走了他。 而她正在和排名第四的魔女战斗,且不是正式的排名战,似乎是因为遇见他而引起的私斗。 龙族使役体猜想,眼前的这个女子的存在或许也是个错误。她的术式和魔女的共通系统不一样,还会和排名魔女私斗。 可是,对于排名魔女是种「错误」的人,应该只有她们的敌人黑魔女才对。 不过她不是黑魔女。 所以龙族使役体不懂。 她为何存在。 她为何而战。 以及── ……为什么? 这个人,为什么不像自己那样逃走呢。 「喂。」 她看著使役体搔搔头问: 「抱歉,我有个不情之请。能请你借我一点力量吗?」 要知道目的的话,那就是── 「我想订正上面那个魔女,堀之内同学的错误。」 她解释道: 「──将所有人生投注在黑魔女上,是不对的事。」 ● 使役体心里轻轻地颤了一下。 魔女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打倒黑魔女,与她们的生存意义紧密依存。 但是,这里有人否定了这件事。 一个没有逃跑,正面面对整个世界的人。 ……我懂了。 很遗憾地,他懂了。 懂了不该懂的事。 一旦决心要反抗世界,就无路可逃了。 而这个人,现在还受了伤。 他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他就是那种生物。虽然是失败作,但很清楚现在什么才重要。 所以他── 『────』 向前进了。不再是为了逃跑,就只是为了前进。 这一步,出乎意料地轻。 ● 堀之内在轰炸地点侦测到流体反应。 按街区一一精查的侦测术式阵中,东南方那一面发出了警报。 堀之内视线随之扫去,并看见异状。接近地表处,原本是站前闹区的大楼群中,流体反应急速增大。 ……这是── 术式阵中的当地立体图上,反漏斗形的流体分布图快速旋转,骤然窜上高空。 『大小姐!』 眼下,东南方地表炸出白光的那一刻,光太郎传来报告。 『──有魔导构装的解放反应!』 ● 废墟之城顿时裂成无数个数十公尺大小的碎块。 岩块爆裂般的剧烈声响,从脚下直上云霄。 在喷溅如雨的瓦砾、地壳和沙尘中,巨大剑尖冲出地表。 不停飞升。 轰隆声与大地的破坏俱增,各处遭拖行般节节震动,每一次都震垮大片废墟。 最后飞上天空的,是把巨大的剑。 全长五百公尺、监白双色的圣骑士巨剑。 ● 堀之内注视斜下方的景象。 ……那真的是魔导构装吗……! 不知为什么,她身边出现了使役体。各务一定是和那个使役体定了契约,结下主从关系。而结果── 「你终于来啦!」 来了。以「急速」形容都嫌不足的升空速度。 接著堀之内见到,朝她直线加速的魔导构装上,站了一名圣骑士。 与过去不同,不只是白。以她的魔导构装为准般,那蓝白身影带著标准机具注视著她。 各务?镜。 她脚下的巨大剑刃── 「那就是你的──」 「对,一点也没错……!」 各务将手上标准机具指向堀之内,说道: 「──这就是我正义的形象!」 第六章 「展现你的正义」 喝采吧! ● 剑刃朝天矗立。 在崩坏、无人的空虚之城上空,蓝色的笔直剑刃冲向背著月球浮在天上的朱红巨弓。 弓与剑都非常巨大。 两者全长皆逾五百公尺,彷佛在说既然无人之城没有观众,就要让远方的人看个清楚。 空中,巨剑向巨弓加速。它打从出现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上升,后方推进器全往同一方向全速运转。 即使巨弓中央含起正进行炮击准备的加速炮的光,也没有闪躲的迹象。就像在追赶跑在前头的朋友,要冲上去拍拍他的肩一样,目不转睛地直线疾驰。 剑锷部位,站了一名少女。 铠甲上,以光构成的羽饰随风摇曳,手指向前方。 动力手臂的大型手指所指之处,就是她的对手──立于巨弓顶部圆盘的巫女装少女。 剑持续加速,开口说话。 「堀之内同学,我有话问你。」 弓退也不退,愤然应话。 「你还要问什么!各务?镜……!」 途中,巨剑开始扩展变形。驱动系统擦出磨合得还不够的火花,启动内部架构的副驾构。当剑刃左右两分而挺出炮门时,后方的弹体成形区与推进器都含起光芒。 相对地,朱红巨弓的光更强了。 话语,朝著那道光流出口中。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是── 「你现在背著月球,而你之前好像也都是这样。」 所以── 「你上一次不带任何责任感仰望天空,是什么时候?」 ● 堀之内感到某种情绪从肺腑之间滚滚涌上。 ……这个人……! 先前的战斗中,她的确都是那样。毕竟她是个射手,本来就有必要保持高位优势。只是── 「────」 面前、眼底、脚下的巨大建构物,映著她的影子。 在艳阳高照的夏季蓝天下,月光微弱得不具任何意义。但是,影子的位置仍显示她是背对著天。 ……的确。 开战至今,她不曾直接仰望月球。 只有这场战斗?不,并非如此。 「因为我做了一个决定。」 真是的。堀之内心想,这个对手难道是在猜测她的行动,以及种种你来我往之中,看出了这个小动作在战术之外的意义吗。那么── 「一个重大的决定。」 在她失去最重要的事物那一刻,至今从未动摇。 「下一次我注视天空,就是未来要永远注视天空的时候。」 「令人佩服。」 各务说道: 「──我想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注视不了天空了吧。」 「……啊?」 「好了,堀之内同学。」 各务没有回答她的疑问,扬起竖指的手。 「我们一决胜负。」 ● 连结上下天空的炮击,是由上开始。 巨弓中央后段,拉到最大限度的术式弦,猛烈撞击了弹体推进器的击锤。 撼天弦声震出直径十余公里的流体光波纹,击发炮弹。 敲击大铃般的声响,往下连击五百公尺的天空。那声响与浪涛般的碎光,使巨大的长形炮弹弹射而出。 箭形。全长四百多公尺的炮弹射出朱红巨弓,贯天而行。 流体成形的箭以尖端挤破气墙,窜过因此生成的真空地带,刺向几乎就在眼前的巨剑。 而巨剑还没完成炮击准备。 炮弹尚未完全成形,推进器仍蕴满了光。 那是炮弹一成形就立刻击发的态势,但巨弓已经开火。 不过,立于剑锷的少女没有放下扬起的手。 她直视前方、飞来的箭、巨弓、弓上的少女,以及居于他们背后的蓝天与白月,开口说道: 「希望你能明白。」 不是「你要明白」。 「──掩月的羽翼啊,给我一条路吧。」 当巨弓的射击更名为直击的瞬间,巨剑上的身影向前挥下了手。 「开火!」 ● 堀之内也见到了各务明显来迟的炮击命令。 ……你来不及了! 为了让炮弹在成形完毕的同时立刻击发,加速轨已经布满了光,但堀之内的炮弹就要捣入她的炮门。 赢了。 魔导构装朱龙胆的炮火是以全力状态发射,再加上距离极近,这一击的威力堪称凌驾所有魔导构装。 此刻,所有条件都满足了。 各务的炮火来不及击出就要粉碎。 赢定了。 然而,堀之内心中某个角落却对此感到遗憾。 虽不知是来自傲慢,还是对失去能够砥砺她的人觉得惋惜── 「朱雀的炮火,粉碎她吧!」 她仍然如此吶喊,对箭矢施加术式。经过朱龙胆的加压辅助射出的全力一箭,更装填了加速术式。不是指定范围,而是直接装填。 「去吧!」 箭应声而去。为了破坏。但在那之前,堀之内听见了某种声音。 金属溅出火花的摩擦声。 ……这是── 弹体成形系统将炮弹送入加速轨的声音。 那道冰冷的声音,是来自各务巨剑最后端。她要从那里、这一刻,做最后的无谓挣扎吗。还是── 「不会吧……」 怀疑的同时,力量来了。 是各务的炮击。 炮弹一口气窜过巨剑的加速轨。 堀之内的炮弹也冲碎了各务的炮门,强行入侵。 一个致命的失算。 ……糟糕。 著弹瞬间,箭体因冲击而歪曲。尽管只有一点点,原本直线前进的力量还是有了偏差,压力集中于尖端,使其膨胀变形了。当然,朱红箭矢仍会更加把劲似的继续发挥它的穿透力。不过── 「她就是在等这一刻发动反击吗……!」 ● 堀之内视线彼端,巨剑节节破碎。 应受炮击而崩溃,一路往下撕裂的剑尖,先一步自行爆开了。 力量是来自内侧。接著── ……果然……! 爆碎的力量,不只是影响各务的巨剑。 朱红箭矢的尖端也遭到破坏,弹动著爆裂。于其中央,各务魔导构装所击出的蓝色炮弹直冲而来。 那是看准箭矢因著弹而歪曲那瞬间的反击炮火,而且── 「她是故意加长炮弹成形时间,来制造小口径的压缩弹吧!」 与箭矢捣碎的炮口相比,穿箭而来的直线之力明显细得多了。 各务的魔导构装是堪称旧式的圣骑士型,在炮击方面不具优势。 所以这一定是她计画好的,将弹体压缩硬化、积蓄爆发力都是为了这一刻。 而之前加速轨发出的光,是来自周围灌注的加速术式,以及── ……提供校准,让小口径炮弹稳定发射……! 堀之内不认为自己有哪里怠慢。 在朱龙胆的炮击上,她已经是范本级的表现。 就只是各务在「反击」上更不惜代价而已。 「那么……!」 堀之内没有任何迟疑。 以视线指定朱龙胆与各务巨剑之间的空间,将范围内所有属于她的物体全数施加稳定座标的术式。 她没考虑是否来得及,以盲打方式操作术 式── 「粉碎吧……!」 为了弥补目标物的凹凸,稳定座标的术式还具有整塑效果。 施在箭上的术式,上下挤压胀裂的朱红之力,要使它恢复原有的笔直。 彷佛要将各务这一击直接嚼碎一样。这瞬间,堀之内的视野出现了某个变化。 是各务。 她下令炮击而挥下的手,正指著她。 「──漂亮。」 这瞬间,两股力量在双方之间炸裂。 两人的炮弹耐不住力量的冲击而自毁,引发了巨大的连续爆炸。 ● 「大小姐!」 光太郎仰望著天上两股力量的冲突与崩毁。 月下。 空中。 红与蓝的爆碎光之中,迸发了更剧烈的声响。 堀之内的朱龙胆与各务的巨剑,遭两圑爆炸所吞噬的魔导构装对撞了。各务不顾半毁的巨剑仍不停崩溃,直往前冲。 「喔!」望著天空接受治疗的装甲兵们叫出声来。 「两具魔导构装都……!」 相互交缠,双双坠落。 碎得几乎完全失去刃部的巨剑,刺在弓体大部分都已断折的朱龙胆中央。 『副课长!』 有联络进来。术式阵发送点是堀之内家府邸地下的控制中心。自古以来就出了不少魔女之夜出战代表的堀之内家,和其他大家族、企业、军事组织相同,拥有代表者的援护系统。 现在,指挥所中的侍女们正忙著回报状况。 『大小姐的魔导构装坠落了!』 「我看见了!位置是──」 『你看不出来吗?』 「大、大概是东京湾东方!给我详细位置!」 有够严格。在心里发牢骚之余,光太郎想起她们以前都是魔女。在她们心目中,满既是前任当家留下的香火,也是希望。 ……啊,她们根本把我当累赘……! 虽这么想,他的头衔总归还是副课长。虽然他也不晓得自己除了头衔之外还有什么值得骄傲,但是再不济也是个称职的执事。 无论如何,详细位置还是来了。 「在东京湾东北方──以前的幕张!」 ● 观赏如此坠落与崩坏的最佳位置,就属东京湾上了。 这样的东京湾中央,有一所学校。 此刻,校内不仅在观测划过天空,向东北坠落的两具魔导构装,防护墙还围起所有校舍,空中也布下了防御术式的障壁。 然而,仍有些人无视如此警戒状况,出现在各校舍楼顶上。 有的在西侧,刻印「特机科」三字,盖满太阳能板的楼顶。 有的在东侧,刻印「术式科」三字,地面没有入口的空中校舍楼顶。 然后是北侧,在完全浮空的特待科校舍前,各有所思的几个。 「──堀之内。」 「──终于啊。」 「──妈妈,这朵花会开得很美喔。」 说完,每个人都回到自己手边的事上。背著空中坠落的物体,仰望天空、月球。 紧接著,巨型质量的激震遍布了东京湾东北的大地。 在混杂破碎与浪涛的声响中爆炸的物体,具有弓与剑的形象。 魔导构装坠落,战斗结束了。可是── 「──胜负究竟分出来了没呢?」 就在某人如此低语的剎那间。 另一种光遍布在全校各个角落。 是术式阵。显示为警告,内容是紧急状况的简介。 《警告:五级警戒程序启动:出现黑魔女能量反应。》 不仅如此。 「看得见呢。」 术式科楼顶上,有人道出此一事实。位在天顶的月球,正散发光辉。 封印黑魔女的月球出现动静了。 ● 光太郎见到发布于各地的术式阵警告,立刻下令: 「全员就警备位置,维护各地治安!观测班继续记录大小姐她们的动向!」 「副课长!不用观测月球吗?」 「月球有其他人在记录!」 光太郎有种预感。 ……黑魔女是对某件事起反应了! 那是当然的。黑魔女眼下两名魔女的战斗,触动了她的心。一方的母亲是前次与她对决的人,而另一方── ……明显知道黑魔女是什么人……! 两者的战斗规模虽然都是魔女会有的水准,但观战的人都知道过程非常异质。那么── 「我们要记录这场战斗的过程和结果!」 这样就够了。因为── 「黑魔女对她们很感兴趣!」 这瞬间,夏日阳光掺了点薄弱的光。 来自天上。 看似包覆整个月球的光,在月球北极位置集聚成流体之环。 从地表看来虽小,实际上却是罩在月球顶上的巨大天使环,而且── 「她在看我们……!」 环扩张成椭圆,绕到月球后方。 宛如以月为瞳的眼珠子。 无论躲在哪里也逃不过的巨大视线。 不仅如此。 光开始往月球正面汇集。 《警告》 「副课长!能从月面观测到的能量急速暴增!」 发生什么事,已经很明显了。 「黑魔女要干扰封印,释放她的力量了……!」 通讯员的声音才刚响起:空中的微光就开始震荡。流体光逐渐产生阴影、变黑,最后── 「是手……!」 绝对没错。光太郎在心中这么说。月球扭出一条细瘦的黑手,彷佛要连结他所仰望的天空,以及两名魔女坠地的残骸。 ● 崩溃与崩塌是同样意思。 堀之内感到坠地冲击消退,魔导构装开始自毁。 巨弓朱龙胆大半构造都已毁坏,连弹体加速轨也没了。 叫出术式阵查看受损状况后,发现燃素信念出现致命裂痕。尽管还没完全破碎,但它已无法承受自身毁损,裂痕逐渐扩大。 ……我的情绪也是一样。 照现况看来,自己已经无法再战。 这消极的念头,会使她的心不再加热。不过── 「天空……!」 一片片破碎、掉落,化为光尘消逝的魔导构装装甲板彼端,一只带著利爪的黑色细手,从浮在天上的巨大眼球直伸而来。 从天而降的黑臂黑指,曳著黑光逐渐逼近。究竟要用上多少力量才办得到这种事呢。 ……那是── 堀之内知道那是什么。 是黑魔女力量的一小部分。 从封印泄漏出来的黑手,性质应该接近幻影。假如它具有相应其体积的物理力量,势必会扰乱月球与地球之间的空间,撕裂天空。 所以,那的确是幻影。即使拥有力量,也与黑魔女的实力相差甚远。 但纵然明知如此,另一个理解使她的心震颤不已。 黑魔女想抓住她。 会觉得毛骨悚然,是因为想起某句话。 ……我── 我一直都是背著月球战斗。 假如黑魔女有那个意,随时都可以突然从背后把她抓个正著。 「────」 太天真了。或许该说是状况「不正常」。毕竟黑魔女和其他魔女本来就该是那种敌对关系。 ……唔。 渴望地一意高速伸来的黑手 ,已经明示出它的大小。 「掩盖了整个天空……!」 那大张的手掌,宽度可比月球直径。 月球早就被完全掩盖,黑色在这东京空中扩展开来。 足以覆盖任何东西的巨大魔爪,已经近到从这个位置只能看见掌心了。 想必每根手指都越过了日本,布下从太平洋中央到东欧一代的黑影。 而自己现在能做的── 「──堀之内同学!」 有声音。 堀之内转向右方,看见熟悉的身影冲了过来。 各务?镜。 她的魔导战服比堀之内还要残破,但她见到堀之内头一句话就是── 「你的燃素信念还没碎吧!」 她喊道: 「把力量借给我!」 ● 堀之内不晓得现在是什么状况,只是觉得那声音莫名地值得信赖。 明明前不久还是战得难分难解的敌人。来路、为何敌对都不明,甚至伤了她的家丁。 但是,两者其实有相同的目的。 ……而且她── 在这一刻,也没让月球离开视线。 以前有过这样的人吗? 在这个每隔十年,有如活祭仪式的魔女之夜就会笼罩大地的世界上,她也毫不畏惧地始终仰望天空,即使现在黑魔女的力量近在眼前也没有改变── 「堀之内同学……!」 她伸出了手。动力手臂。来到了堀之内面前。于是── 「要做什么?」 「这个嘛,很简单。」 各务双手向旁一展。 「──我们一定要消灭它!」 堀之内知道各务要做什么了。她已经见过了好几次。 这个对手,名叫各务?镜的魔女,应该是具有来自某种技术的创作型能力。堀之内和其他魔女,都是透过仪式性的手续从地脉吸取流体,造出驱动系统或装甲等物体,但各务不同。 ──她可以随时把流体「抓出来」加工吧…… 接近「创造」。 那不是不可能的技术。假如接受过护佑或改造,使她本身就等同于术式,就可能做得到那种事。现在就有部分魔女对自己施加了这种改良。 然而,倘若她的能力全是来自自己的术式,势必会造成所持流体的减少与过热。 而眼前这个人没有这种情况。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流体反应,现在也是。别说不像魔女,反应甚至比一般人还低。然而,她却能以快过堀之内的速度掌握、加工流体。 「把力量借给我。」 她为什么能这么有自信? 不晓得。 她的一切都是那么难懂。 不过,堀之内仍能相信自己。有魔女排名第四、东日本代表的成绩,凭的就是从过去到现在始终如一的坚定。 于是,她决定相信自己所见。 眼前这个人是流体加工的高手,战术也很有效。不知该不该说自己同等,总之结果是不分胜负。 既然如此──「朱雀!」 肩上跳出的术式阵中,使役体朱雀似乎是累了,盘腿坐著。 ……他真的是鸟吗…… 尽管常有这种疑问,现在质疑这种事也没意义,先当作没看见。真是个成熟的决定。总之,朱雀似乎也知道堀之内在想什么,明白了她的意思。 《魔导构装:解除部分结构》 《警告:解除部分结构将加速燃素信念自毁:十五秒》 「我就借给你!」 堀之内不任由魔导构装崩溃,主动将其分解回流体。那应该能对各务这样的流体加工高手提供相当的帮助。只是── 「别忘了时间紧迫……!」 「我当然知道。」 各务微笑著稍微回头,说: 「谢谢你。」 ● 光太郎知道自己下了正确的判断。 「副课长!」 观测员大喊。所指之处不是黑色魔爪抓来的天空,而是东京湾对岸。 「大小姐和对方的魔导构装要融合了!」 他看见了。即使隔了约二十五公里距离,逾五百公尺的建构物仍然耸立在他的视野中。 「喔喔……」 大气的震动,是来自朱龙胆驱动系统的大铃声,与各务的巨剑钟声似的声响。 两种声音没有重合,只是英凛、庄严地漫渡天空。 两具魔导构装,就这么在那声音中合而为一。 中央是巨剑。 锷部是水平横展的巨弓。 这个既像更巨大的剑又如十字弓的武装,全长超过了一公里。 「那是……」 光太郎话只说了头,随即左右摆首。 「那应该还比不上夫人。」 他将「现在还不行」咽回喉中,对所有人喊道: 「──看清楚了!」 在大铃声和钟声中,凝视天际。 从月球挥下的黑色魔爪似乎已来到散逸层,看起来不完全是黑,带了点紫青,手掌更在大气透镜的影响下急剧膨胀扭曲。 「经过十年,堀之内家的力量又一次触及了黑魔女……!」 就在这一刻。 世界震动了。 全长一公里的大炮向天空释放了它的全力。 ● 炮击的后座力没有任何缓冲。 发射时的冲击波,在方圆数十公里范围内的天空造成放电现象,更将地上东京湾东北方的大批建筑猛烈横扫,夷为平地。 当冲上空中的建筑物残骸砸近其他废墟、翻滚而破碎时,中央的爆压仍不断摇撼东京。 广大海湾东北角,以幕张沿岸微中心的地带,甚至现出海底。 海水向外高涨,由泥沙、破碎的人工岛和其他填海而成的地台湿漉漉地裸露在阳光底下。 声音,不是浪潮声。 遭压缩而隆起的海面下,发出海水拧扭的低鸣,彷佛大船的钢板扭曲声。 对于这些动静与声音,最早反应的是东京湾中央的四法印学院。已张设防护术式的学院防御系统从海中竖起防波障壁抵挡海啸,并在发送沿岸警报的同时,向海面挺出自身防御系统所及范围中所有消波块。由于东京湾海水较浅,才能设置这样的防御机制。u.a.h.j.、堀之内家等有力家族,以及重建横滨市公所为主的各个组织,接到学院联络后也都设下广域术式,以抵挡海啸及确保、补强疏导海水用的渠道。 随后── 《警告:冲击波接触前七秒》 那是,一把巨锤。 由东向西,将海啸轰成满天水花的力量来了。 那便是爆压的威力。剧烈的震动使海水裂解成暴雨,同时── 「……!」 对岸建筑物东面玻璃窗为之摇撼,结构弱的纷纷迸出裂痕。 但每一个人,都从那些窗口或转过压低的头,看见了一个景象。 天空中央。 擎天矗立的弓剑放出的全力一击。 「喔……」 贯穿了铺天盖地的黑色魔爪。 ● 完全是一直线。 大张的手掌有如毫无戒备的表徵,光之炮火畅通无阻地一路贯入黑色手臂几乎伸直的肘。 爆裂随后而至。 最先毁灭的,是下臂。手腕稍上方的部位骤然膨胀,树皮迸裂似的炸碎。 接下来的就单纯多了。 随著爆炸向手肘蔓延, 手腕到五指的部分彷佛被遗落般在空中失去力气,但没有就此结束。 掌心开的洞从彼端开始扩张,五指向外歪曲地暴伸。 并就此崩溃。 霎时消散。 淡淡的流体光在天上散成手臂形状,消失不见。 来自地上的破坏虽然到了上臂就停息,但已足以瘫痪手臂。 一切都往月球渐渐消失,最后留下的,只有围绕月球的眼眶。 而月之眼也随即集中缩小── 「要不见了……!」 当人们站起、开窗、奔出家门欢呼时,天上已没有一点黑影。 夏日晴空下,就只有皓月高悬的蓝天而已。 「魔女的剑到哪去了……?」 众人转向东京湾东侧。 那里已经什么也不剩,天上甚至连雨云也没有,但仍下著咸咸的雨。海啸余波使得部分沿海地区海水倒灌,水渠因洪水退回海中而隆隆作响。 大家见到、遭遇的,全是一时的变化。 天空、大地如今什么也没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注意到时,雨也下完了。 什么事都和往常一样。 ● 「好。」 堀之内看著各务放松肩膀这么说,同时检视现况。 魔导构装已完全消失,两人站在废墟的楼顶。天空只有天的蓝和月的白,眼下流回东京湾的浪潮快速卷动海底的瓦砾石块,在废墟拍出阵阵波涛。 各地发出海底构造物挪移、撞击的沉响,以及海水吐回其卷入的空气,近似白噪的声音。遥远的警报声,从对岸传来。 她们那一击,引起了堪称二次灾害的现象。 ……我们这样也和黑魔女差不多吧。 幸亏,堀之内家与u.a.h.j.等具有防灾能力的组织看来都发挥了应有的功效。 利用废墟分流、蓄洪的沿海地区,报告上较显著的损害就只有被冲击波震碎的玻璃窗。当然,各地的近海神社佛寺还是发生了地脉容许辅助系统逆流,或几个储槽被冲走的状况。 但是,堀之内更在意其他地方。 她没理会手边光太郎送来赞贺的术式阵,以及快速将其淹没的家中指挥所侍女们表达赞赏的术式阵,在意的是── ……各务?镜。 刚才的炮击中,她确实听见了。 当黑手毁灭、月球重现时,她是这么说的: 「我终于找到你了,硝子……!」 硝子? 那究竟是谁。不,首先该问的是── ……她究竟是什么人? 想也想不透。现在,眼前看到的── 「────」 是各务无力一晃的身影。她的魔导战服在这一刻解除,恢复原本的西装。 然后倒下。不,跪下。 不知是因为疲劳还是放松。失去魔导战服这点,堀之内也是一样。 不过她穿的是制服。 「喂……!」 堀之内从背后用肩膀顶住她,发现她意外地轻。然后小心地控制力道,手绕过腰扶起她。 「你不是……」 各务脚边,有一个蓝白双色的龙型使役体。 ● 堀之内想起自己也参与了实验,要创造这个备受期待的使役体。发现他是失败作而决定废弃时,堀之内在取得最后一笔资料后,作了点手脚。 让这个使役体在祈望自由的时候,能够解除门锁术式。 她怎么也不忍心看著这个使役体关进牢笼等死。过去遭到同样处置的使役体不计其数,那么做或许只是种伪善,但是对她而言── ……我想起来了。 母亲战败而死后,堀之内听过许多悲叹。 都在说人类虽想封印黑魔女,但到头来反而只是作茧自缚,等著丧命而已。 所以她不想做同样的事。 让他们拥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尽管有种自命清高的感觉,她还是这么想了。 只要能应届结束魔女之夜,那就不是伪善了。 她抱著这样的心念,对自己承诺。 可是后来,想不到这孩子竟选择往西废墟逃亡。原以为他会往没有危险、无人居住的东方逃,结果可能是亲近人的生性造成影响,使他下意识地往西方走。然后被追踪术式发现,辗转给光太郎几个添麻烦了。 ……可是…… 「喂,醒醒啊……!」 最后在因缘际会下,和他遇见的人消灭了黑魔女的力量一角。 当初留他一条生路是正确的吗? ……如果是,那我── 以后该怎么做呢。该回答这个问题的人── 「────」 堀之内注视自己怀中那人的脸。 ……她说终于找到了。 她当时的口吻,完全感受不到恨意。 只有某种愤慨似的情绪。那不是单纯的怒吼,而是很多种情绪交掺的结果吧。 不过── 「现在是怎么回事?」 昏睡了的她脸上,带著微笑。 不知是失去意识而放松还是表情。什么事都让人摸不著头脑。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天上,空气的拍击声逐渐接近。光太郎的直升机来接她们了。 第七章 「旭日东升」 晴天时, 眼光要放远。 ● 音乐飘扬而来。 早晨的空气,和朝阳一样暖烘烘地。即使在夏天,早晨的空气还是特别沉静。在这样的清澈空气中阵阵传来的是── 「咦?美国国歌?」 地点是楼顶。先来到这里的少女,对几个正在接近的运动服身影说: 「对战的时候快到了,所以想听国歌集中一下精神。」 「啊,抱歉……打扰你了吗?」 有几个想退回楼顶的门,却先被少女抬手制止了。 「不用太在意我啦,这样我反而尴尬。特机科的代表就是大家的代表,有特别待遇感觉很奇怪。因为──」 少女拨拨那排齐肩的红发说: 「美国是世界的代表,无论在世界上哪个角落,都要传递美国的力量嘛。」 「哎哟,好伟大喔。」 「还好啦。」少女苦笑著回答,继续放音乐。装载于手边术式阵的音响术式,流出乐团现场演奏的歌曲,美国国歌《星条旗》。 oh, say you see, by the dawn"s early light, ──哦,你可看见?当黑夜尽散── what so proudly we hailed at the twilight"sst gleaming? ──是什么在晨曦中,让我们骄傲喝采? whose broad stripes and bright stars, through the perilous fight, ──谁的阔带明星,历经彻夜奋战── o"er the ramparts we watched, were so gantly streaming? ──仍在我们的堡垒,豪壮地迎风招展? and the rockets"red re, the bombs bursting in air, ──不惧飞火熊熊,哪怕炮声隆隆── gave proof through the night that our g was still there. ──一夜蜂火徒证,我旗必然安在。 oh, say does that star-spangled banner yet wave. ──看啊,星条旗依旧闪耀高扬── o"er the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在这自由国度,勇士的家邦。 「我英文不太好,可是听起来很雄壮耶。」 「谢谢你的夸奖。我第一次听爸爸放这首歌的时候也听不懂,年纪太小了。话说──」 少女的视线转向众人。 「──你们那边没问题吗?」 「如果是问暑假前的功课,你的份就包在我们身上啦,特机科代表。既然你不想要特别待遇,缺乏复习的话,小心考试不及格喔。」 「帮我作功课不算特别待遇吗?」 「特机科在工作上最重要的就是伙伴。无论在世界上哪个角落、是怎样的人,只要是伙伴,我们都要传递特机科的情义嘛──我们是不会放任伙伴落单,扯大家后腿的。」 少女回答:「谢谢。」接著── oh, say does that star-spangled banner yet wave. ──看啊,星条旗依旧闪耀高扬── o"er the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在这自由国度,勇士的家邦。 排列大片太阳能板的特机科楼顶,是在学校过夜赶工的学生们呼吸早晨新鲜空气的地方。由于顺便作点体操已经成为日常仪式,人愈聚愈多。在如此人群最前头,少女笑了笑。 「啊啊,真是的。」 回望的视线,指向东京湾西海岸。 那里有几处搭起了钢铁鹰架,工程声早就不绝于耳。 昨天大规模战斗的余波,对部分堤防和水门造成了些损耗。虽然都有术式或护佑,物理性的补强还是能提升整体效能,更何况还能加装护佑挂钩。在这样的工程上── 「那边有我们的一年级吗?」 「有一部分建筑班的到那里帮忙了。有人说什么做巴洛克式的比较有干劲,或是想弄成东大寺那样看看,有的没的怪申请一大堆,真不晓得到底想生出怎样的水门。」 以微笑答覆后,少女稍微伸个懒腰。 「好啦。」 手臂轻轻收到腋下,向前击出。 「该做点正事,冲一下名次了。」 ● 堀之内不喜欢校长室。 不是单纯讨厌,只是综观上的不喜欢。尤其是今天。 最大的原因,是校长室位置很不方便。一般都是和教职员室一样位在某栋校舍,但这里,那种房间都在校区东北的图书馆。 而这所图书馆也有它的问题。由于藏书分为一般类和资料类,量自然有多有少,而配合这个情形来建造的结果就是金字塔形。又因为教职员室也在那里面,在学校里如果说「我要去找老师」,就会有几个人在头上把手排成三角形问:「这个?」 来自中东的魔女,还会说:「那一定是为了金字塔力量啦,社长!花摆在里面就不会枯呢!」不过校长究竟是不是为了搞驻颜术才那样设计,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个令人不自在的点,就是校长本人。 ……她是家母的伙伴呢…… 前次魔女之夜,争夺代表权的三大魔女人称「三贤者」,而这位校长就是其中一人。最后是由堀之内的母亲胜出,而当时堀之内已经出生,表示在这所学校里,从小看著她长大的人现在就只有校长一个。 在堀之内心中,校长也是她在这所学校内唯一能牵著她鼻子走的人。 而使她今天特别不想去校长室的主因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堀之内心想。 现在,自己为何会在放学后,和这个人一起站在校长室里。 各务?镜。 自己正和身穿西装的她,并肩站在校长面前。 ● 「那么──各务小姐,睡得还好吗?」 各务在一眼怀疑地默默不语的堀之内身旁,向校长点头。 前方那眼镜女子,及肩的头发有著异国风情的色调,年纪看来不到三十五。不过各务也明白,「魔女」的年龄不可貌相。而她全身散发的迷蒙氛围── ……该说是神秘吗? 各务不太了解这里的规则。有些事可能只有她会发觉不对劲,有些可能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没说出来,所以她先将校长的氛围摆在一边,回答: 「很好,谢谢校长阁下关心。」 「你称呼我阁下是因为──」 「你胸前口袋那条薄手帕,让我猜想你可能在胸口别过几年的勋章。」 听各务这么说,校长用指尖轻弹胸口的手帕。 「这个啊……」 并苦笑著说: 「是以前爱玩留下来的习惯。」 「是喔……」一旁堀之内冷冷地叹息,是因为她们关系 亲近吗?随后,校长以弹手帕的手展开一面术式阵。 花朵造型的样式。 插图018 「总之呢,这边要请你先签昨晚在我们宿舍过夜的款单。」 「校长果然务实。」 「没有啦。老实说,某些比较大胆的魔女还会用空间转移术霸占空房间,所以我也很高兴你愿意接受我们的请款。啊,对了。」 校长两眼一眯,向堀之内抛出另一个也是花形的术式阵。 堀之内根本不想接,歪头避开。 「不需要这么冷淡吧?」 校长略微苦笑著勾回手指。 术式阵随即在脸颊边停下,于是堀之内开口了。 「这又是什么?校长,能请您先告诉我那是什么再丢过来吗?──如果是炸弹什么的,问题就大了喔?」 「那是给光太郎先生的东西。以前他替我找来的高野山某根茎类植物的种子,现在开了很多漂亮的花,所以我想加倍还给他。」 「直接交给他本人不就好了吗?」 校长手托起脸颊,叹著气摇摇头。 「因为我想和充代的女儿尽量多联络联络感情嘛……」 各务乐在其中地注视上唇歪起的堀之内。堀之内注意到她的视线,脸跟著红了。 「有、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也会有这种表情,感觉很有意思。」 「对呀,各务小姐──堀之内同学比她的外表可爱很多,以后要多多照顾她喔?」 「我知道。」 「照顾什么!」的声音总之先略过。 既然聊开了,「时机」也就到了。 「校长阁下。」 虽然场合并不正式,各务还是折起请款单收进胸前口袋,姑且说道: 「──我就直说了,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人。」 ● ……怪人讲怪话啦……! 怎么这么敢说啊……!堀之内心里错愕不已。 异世界是怎样?什么东西啊?从哪里掰出来的?不过── 「哎呀,这还真让人想不到呢,各务小姐。」 「校长?您信吗?」 「魔女本来就是来自任何地方都不奇怪呀。对了,堀之内同学,至于你──」 一听,堀之内才想起自己原本还在怀疑为什么会同时召见她和各务。 想不通。如果要通知她排名变动的结果,找她一个就行了。每次遇见她,步调好像总会变得乱七八糟。听校长的语气,今天召见主要是为了各务,于是── 「……对呀校长,有必要找我过来吗!」 「有呀。」校长点点头说:「这位各务小姐虽然是校外的魔女,却还是打赢你了嘛。所以我在,想排名该怎么变动才好。」 ……要在赢家面前替我降级吗? 老实说,堀之内的自尊很难接受。因此,她抢在校长面前说道: 「……把我降到第五名也无所谓。」 降级。 昨天的决斗,堀之内认为是自己输了。虽然纪录上是平手,结果也多半会是那样,可是── 「……各务小姐是什么准备也没有的外部魔女,我却有排名魔女的训练和资源,算输也是应该的。」 决斗的最后,由双方炮弹互击而告终是明确的事实。 威力是堀之内为上。 但各务还是处理得来。而堀之内虽也尽速应对── 「我甘拜下风──不是因为结果。从战斗的过程和情势来看,我都是岌岌可危,要降我排名也无话可说。」 「先等一下。」 各务歪著头说: 「……我并不需要什么排名啊?只要能打倒黑魔女就好。」 「拜、托、喔。」 她对规定也太没概念了吧,都没跟她说过吗。昨天应该有说过,这么快就忘啦? 「能参加魔女之夜的魔女就只有一个人啦!」 校长对一脸「是吗?」的各务点点头。 「我来解释。」 她一手托著下巴说道: 「──大概就是那么回事。」 「这样算什么解释啊……!」 「堀之内同学,太计较对心理不健康喔。」 「这我自己注意就好──!」 「行了行了。」各务前后摇摇手,向堀之内鞠躬。这是为了── 「原来我妨碍了你的志向,对不起。」 「……这样算是赢家在挑衅喔。」 各务抬起头,轻翘一边嘴角说: 「──我天生如此。」 ……这家伙…… 当堀之内在心里咬牙时,校长笑著拍个手说: 「好了。既然各务小姐能力看好,又好像不归属于任何地方,我想乾脆就邀请你进入我们这个学院。」 「咦咦咦!」 「嗯,真是明智的决定。」 「咦咦咦!」 「呵呵,各务小姐,我也很高兴你能这么说喔。嗯。」 「咦咦咦!」 「嗯,我也觉得能有一个可以稳定提供我食衣住的地方,身边还有能够理解我的人,其实是再好也不过。」 「先等一下!你们两个是不是一直在故意忽视我啊!」 不知何时来到堀之内身旁的各务,手一把搭上她的肩。 「呃,以后就请你多多指教了。你是堀之内──」 各务视线先瞄了天花板一眼再回到堀之内身上,然后微笑著说: 「──满子吧。」(注:满子,日文发音为manko,与女性生殖器的俗称同音。) 「谁是满子啊!」 感觉她以后都会这么叫,很恐怖。 ● 「执事长──啊,现在是副课长吗?大小姐有一封校长的信要转交给你。」 「喔,现在是执事长。信的内容是?」 光太郎将西装领口稍作整理。若非紧急,信件类文书都会先经过指挥所检阅。虽有它麻烦之处,但光太郎认为还是有需要确保主人的安全,以及减少她返家后的劳累。 ……毕竟日子还是别过得太忙碌的好。 代代服侍堀之内家的光太郎,总是如此为主人著想。随后,侍女在堀之内府邸的大厅中张开术式阵,作两次安检。 「主旨是关于前阵子那些种子的回礼。内容是──」 然后简单扼要地说明内文。 「校长有意邀请与大小姐决斗的各务小姐入学,希望堀之内家能担任推荐人。房间方面,由于排名魔女不适合住宿舍,大小姐的住处又有空房间,请我们直接进去整理,不用另外告知大小姐。再来就是,大小姐好像要负责替这位各务小姐介绍校内设施,请我们照应照应。」 「种子的回礼到哪里去啦!」 「在大小姐转交的留言上──啊,我认为最后一项先赶快处理比较好。」 话还没说完,光太郎已经全速冲出大厅。 「我马上赶去学院!快用gps找出大小姐的位置!我要抢先一步!」 「执事长,那你晚餐呢?」 「找便利商店解决!」 「那我们也随便吃了。」光太郎抛下如此回答的侍女们,从怀中掏出车钥。得赶紧才行,再怎么说── 「堀之内家的执事长岂有落后于主人的道理……!」 ● 「所以,既然都已经放学了,我就简单带你在学校逛一圈吧。」 堀之内已经选定路线。要用最简路线介绍这四法印学院,当 然是── ……从中央机关开始。 也就是从东北的图书馆往北边绕行。 「最北边那个飘在天上的校舍叫做特待科。能力不属于其他科,或是特别突出的学生,会在那里接受类似一对一授课的指导。」 不过,路线并没有经过那里。特待科校舍底下有大片花圃,几个学生正在修整。 「总之,特待科学生的魔女能力虽然难以掌控又很极端,说起来还是顶层。可是从排名比率来看,因为太特殊的能力容易找出方法克制,所以前十名里特待科的很少。」 「不过,第一击还是有效吧?」 堀之内只能点头回答各务。 「──是啊。难以克制的人,名次自然就高。我也不否认自己能赢过她们,有一部分是因为有对策出现之前的『牺牲者』在的缘故。」 自己也是站在前人基础上的人,没什么好自卑或骄傲的。因制度而产生的战术,自然是源自规则。 「那么──」堀之内接下来选择的方向,是往南,由北至南横过校地。 这条路属于堀之内相当「喜欢」的一群,原因是── 「堀之内同学……把学校中庭做得像自然公园一样,也是魔女的行事风格吗?」 「对呀,可以用来冥想或培育触媒,也很适合作为精灵休息的地方。」 绿色天蓬遮蔽天空,枝桠间还能看见一些更高的东西。 堀之内环视围绕四面的高楼建筑,说: 「四法印学院有分成东南西北四栋校舍,南是普通科,西是特机科,东是术式科,北是特待科。」 几个人与她们错身而过。不知是各务穿的西装醒目,还是堀之内引人注意,在草坪上躺平或在树枝上抱著扫帚的人都看了过来。堀之内不以为意,继续介绍: 「世界魔女排名前四名都分布在每一科里。我是第四名,就像普通科的代表一样。」 「原来如此。」各务回答:「那么,只要和你联手打败其他三个排名魔女就行了吧?」 「啊?」 「我听说这次是搭档制──那不如就和我合作吧,你的目标应该会容易达成很多吧?」 「你又在乱说了……!」 堀之内又想起了与母亲天人永隔时的事。 一旦选择战斗,无论实力再强,都一定会有所丧失。魔女之间以公定规则战斗时,危险过大即会遭到制止,但与黑魔女战斗时当然不会有这种保险。带了搭档就有可能失去她── 「我一个人也没问题喔?」 话才出口,各务就深知她要说什么似的点头,半举起手制止她。 「────」 接著只以视线扫视周围。 堀之内也看出来了。 这里是中庭。 原本作课后训练的学生们突然都沉默不语,戒备地看著她们。 随时都可能来挑战她们。 其实,昨天那一战使朱雀相当疲惫。 ……就算能召唤魔导构装,恐怕也很难全力应战吧。 可是,她们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尤其是堀之内昨天立下对黑魔女报了「一箭」之仇的功绩。 如果要在这时候攻击── 「一露出破绽,她们就要打倒我们提升排名吧?」 各务音量也不压低地说。 「太好了。有这么多相同目标的人,打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她随便找个方向迈开步伐,拍一下堀之内的肩并问: 「这里有哪里视野不错吗?」 「──南边,穿过普通科校舍到外面去,有一座码头。」 「就去那边吧。」 各务头也不回地说: 「这里环境不错──堀之内同学,我有点话想早点告诉你。」 ● 『执事长!目标开始往南移动!大概要去码头!』 「咦咦咦!你是怎样!不是才刚说要去西边的学生餐厅吗!这样会害我要整整绕学校半圈耶!」 『废话少说赶快去啦,执事长,是男人就少在那边婆婆妈妈。要是你没追上大小姐,我们全体侍女明天一整天都会用装出来的笑脸和你说话喔。』 「男、男女平权!我主张男女平权!」 第八章 「人自有泪」 将无数分之一的话语 赠给晚霞。 ● 堀之内视野所及之处,码头空无一人。 在平时,应该会有很多水属性的魔女聚在这里休息,或进行课后训练。 她们的船和浮具都不在,肯定是受到昨天的影响。 ……今天水里的地脉应该很乱吧。 在水况真正平静之前,必须暂停一切海上训练,所以今天游泳池一定很挤。游泳池是在普通科和特机科校舍之间。想到这里── ……学、学校已经介绍完了耶! 眼前,各务在夕阳下步步前行。 她穿过码头的装饰拱门,踏上木板铺成的栈桥。 「当我在乱掰也行,你先听我说。」 在波动阵阵打在脚底的感觉中,各务走了约五步后突然开口,且不等堀之内提问,又说: 「──以前,另一个世界上,有一对姊妹。」 到了这里,才终于有一段空白。 堀之内觉得那是等她说话,便问: 「那是什么故事?」 各务的境遇?虽然觉得异世界真的很扯,不过她现在要说的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没错吧。她有姊妹的事,当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先补充一点背景知识好了。」 各务的背影带著苦笑道来: 「那是一个被认为没有魔法,什么也没有的世界。」 「……啊?」 「很难想像吧?」 与其说难以相信,更接近无法理解。 没有魔法,就等于没有流体?没有术式?没有护佑?这么一来── 「……那燃料或货币那些的价值基准又是什么?或者说,那种文明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而且说来惭愧,因为想像力不够丰富,两个世界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但那也表示,本质上有很大的差异。 当然,她不会不知道这种事。各务双手稍微向外横张: 「──所以,这对姊妹因为妹妹体弱多病,常常在家里幻想什么都有的世界玩游戏。」 其采取的方法是── 「用图画或文字来描述。妹妹梦想成为作家,就开始探查深藏在家里的资料了。」 「资料……?」 堀之内心想,那就是搜集创作所需的史书、图鉴或文献吧,班上也有同样的东西。她们自己在创作的时候,虽然能直接将图画或文字表现在术式上,但资料的严谨度和幻想性实在不容易兼顾。 而各务的情况是── 「因为爸爸是一个收藏家。后来某一天,她发现了。」 「发现什么?」 「──创造之书。」 两人来到栈桥尾端。各务手插起腰说: 「我们的世界,原来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魔法。」 而是── 「有人认为魔法太危险,就把全世界的魔法力都集中到一本书里。」 「那就是你说的创造之书吗?」 才刚问出口,好奇心就来了。 假如这个世界的魔法也被集中于一处,会发生什么事呢? 堀之内想也没想过。然而,那种东西就在各务手上。 ……我、我居然开始相信了! 就当是陪她玩语言游戏吧。各务也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说: 「不用理解原理也没关系。」 因为── 「──它会自动完成一切所需,创造出持有者想像的东西。」 ● 各务发现堀之内不知该对她的话作何反应。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看样子,是直接明白了各务的意思吧。 经过几次呼吸,堀之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能创造出持有者想像的东西……如果拥有这么夸张的神器,不就等于神了吗!」 「对啊。」 各务抱起胸,用力抓著手说: 「无数个世界因此诞生了。」 应该是吧。各务心想。在堪称手边的空间里,的确诞生了那么多世界。 只要动动念头,就能把小门后的一切放进口袋里一样,随心所欲地构成任何世界。 那是个光是想像就令人心醉的危险游戏。毕竟为了造就一个完整的世界── 「我们创造了无数生命,让他们在那里生活、繁殖,发生冲突然后和解,不断延续。」 各务必须在这里加一个「但是」,因为── 「妹妹生的病,让她一直活在死亡的阴影下。」 「所以──」 没错。 「就是因为这样吧──每个世界都随著妹妹的想像毁灭了。」 「──等等。」 「什么事?」 背后的声音紧接著追来。 「那姊姊怎么了?」 声音问: 「如果妹妹不停毁灭她创造的世界,那姊姊怎么了?」 ● 堀之内望著各务的背影。 那双手抱胸的背影听了她的问题后,慢慢地夹紧两胁。抓著双臂的手使了力,彷佛在压抑自己的身体。 能听见各务「唉」的呼气声。 「──姊姊被卷入世界的变化之后,由于对那些世界也有仅次于妹妹的控制权,所以在无数个世界之间游走,打算阻止她。可是──」 可是。 「她从来都没有赶上。所以──」 各务说道: 「我要打倒妹妹。」 那是,宣告。同时堀之内也明白了昨天她在战斗中的问题、仰望月球时的喜悦,以及最后炮击时的愤慨是为了什么。 ……这个人的妹妹就是黑魔女……? 「哈哈。」各务轻声笑道:「我必须告诉你。」 「告、告诉我什么?」 「──如果那孩子对死亡的想像会毁灭世界,我就算得杀了她也要阻止她,结束这一切。」 「────」 堀之内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也有个出发点。那就是十年前,失去母亲那一天。为了拭去那天的悲痛,不让他人也遭受相同的悲痛,她才会坚决踏上魔女之道,直到今天。 不愿让自己和他人失去更多的初衷,始终在她心里。 ……但是这个人── 已经做好失去所爱的准备了。 和堀之内相反。 然而,堀之内却说不出话。 不只是各务语出惊人,更因为那还伴随著一个事实。 尽管她不想让自己和他人失去更多── ……一旦杀了黑魔女,自己就会失去「她」。 她是敌人。不仅是自己的敌人,也是世界公敌。堀之内很清楚,对她仁慈只会重演十年前那种惨况。 可是,那和自己的起点相矛盾。 或许是因为从前不知道黑魔女的身分吧,单纯只是当她是种天灾,认为只要消灭她就对了。不过── 「──堀之内同学。」 各务轻笑一声转过身来,以眯著眼的笑容看著她。 「──你都相信啦?」 「你、你那是什么意思……!」 堀之内有种被她一次撇开所有问题的感觉。 弄得好像自己在穷操心一样,怪羞人的。真是想太多了,自己的原则不就是尽量不代入他人感情吗。若非如此,各务话中会影响自己「不愿再失去」这个出发点的意外资讯实在太多── 「喔?」 各务的 视线往堀之内背后指去。 「你是昨天那个……」 「咦?」堀之内也转了身,见到光太郎站在栈桥头。他鞠躬说道: 「大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执事长!现在只是傍晚耶!晚餐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大小姐今天这样子肯定会在学校里的住所过夜啊。就让我看看你们弄好晚餐送过来需要多少时间怎么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可恶啊执事长,给我记住!等你回来,看我怎么诅咒你!』 「怎么听起来好像你很习惯这一套啊……!」 ● 各务见到堀之内不太高兴地回到栈桥另一端,自己也追了上去。 名叫光太郎的执事随即步入两人之间,关闭看似通讯用的简易术式阵,来到各务身旁敬礼。各务回礼后问: 「没事了吗?」 「如果是问昨天的事,我们虽然和u.a.h.j.合作,用的却是另一套行动规范。」 「也就是看堀之内同学的意思吧──可是她好像讨厌我了呢?」 「不。」光太郎摇头回答:「大小姐不高兴的时候,就是想掩饰心思的时候。」 这么说之后,光太郎改变了表情。侧著眼,但直视著各务的眼。 「假如昨天那场战斗有我们堀之内集团的后援,大小姐是不会输给您的。」 「能有你们这样的后援也真不错。」 「感谢您的赞美──我个人,很希望您能成为大小姐的伙伴。」 「直接就从重点开始说啊?」 「是的。」光太郎颔首道:「我想各务小姐您也已经明白,大小姐是个很努力的人……但是说实话,这次的魔女之夜由于解除封印所用的压缩技术有所提升,达到可以带搭档穿过结界的程度,所以其他排名魔女都找了搭档,背后还有国家级的援助。 而相对地,大小姐却还是以堀之内家当家的身分,独自奋战到现在。」 「当家?」 各务虽也隐约察觉到了,但这件事不方便直接问她本人。 我也还有得学呢。这么想的同时,能回答她的人就在眼前。一个能以俯瞰视角,判断该透露堀之内多少事的人。 「光太郎先生──请恕我多事,她的父母……」 「老爷走得很早,而夫人──」 光太郎默默行礼,并轻声说道: 「夫人也因为出战前次魔女之夜,不幸过世了。」 果然。各务心想。 这里也失去了很多其实不该失去的事物。 然而,光太郎的话没有就此结束。 「能在临终前和大小姐告别,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 堀之内完全回到岸上后,发现后边两人只走到一半。 她没有回头的意思。 ……反正一定是在讲我的事吧。 虽觉得可能是自我意识在作祟,但光太郎应该是替她著想的感觉更强上一些。堀之内心想,那多半是在劝各务和她搭档。感觉有点鸡婆,却也有所感谢,所以没阻止光太郎。 「你们两个,快点……!」 就在堀之内回过头这么说时。 她发现了一件怪事。 各务停在栈桥中央,两只眼睛正无力地掉著眼泪。 ……啊? 这个人真的很让人想不到耶。堀之内莫名奇妙地问: 「你、你在哭什么啊?」 各务似乎也是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泪水。 手一抬就拨扫眼角般将它们擦去。 「抱歉,我知道这样很失礼,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令堂的事。」 「光太郎……!」 光太郎立刻深深鞠躬。以堀之内对他的认识,看得出那是为冒犯之举道歉但没有反省的姿势,所以她有话要趁现在对各务说清楚。 「你不用多事……我不是一个需要同情的人。」 「我不是同情。」 各务竖起湿红眼眶上的眉毛,说出她的话。 「──是因为我们创造的世界让你失去母亲,造成一段悲痛的回忆,让我觉得很难过。」 她吸口气接著说: 「如果我能力够强、事情做得够周到,要给你的家人写出一个幸福的生活也不是问题。」 听她这么说,堀之内才明白她先前说的话原来都是事实。 ……啊。 堀之内不晓得自己有多少是她们的产物。从各务的话来判断,她们应该没有深入到个人层面,只设定「世界」的概要,并藉此编织故事情节而已。 但是,假如她们没有犯错,她应该还是和母亲相亲相爱地生活著── 「现在说这做什么……」 「是啊。」各务手搭上堀之内的肩。「就因为是现在,有些话才非说不可。」 那是── 「这十年来真是苦了你了──满子。」 「就叫你不要那样叫我了嘛!」 堀之内这才发现各务已换上笑容。虽觉得她表情变得很快,不过自己今天也一下错愕一下烦躁,有表情过多的感觉。 ……真受不了她。 堀之内叹口气,耸耸肩说: 「我想你晚餐和住处应该都还没决定好吧?不如就来我这──」 话都还没说完。 各务的表情又忽然变了。 ……啊? 下个瞬间,搭在她肩上的手向下一沉,将她拉倒。 前倾著被拖到各务背后去。 ● 「大小姐!」 堀之内急著立直踉跄的身体,无暇回答光太郎。 她不晓得各务为何突然拉倒她,只是── ……有声音! 背后有金属声响起。 一转头,她立刻在视野中见到了那东西。 一道绿色的墙。大得占满了一整片天空。 「那是──」 各务的右手向天高举,张开了防御术式阵和光盾,而且灌注了相当高的能量。 她现在全力抵挡的东西是── 「魔导机具?」 ● 光太郎认识那架魔导机具。 有如将战斗机垂直立起,盖满装甲板的立方体。 各务能挡住那五百公尺巨物,实在不简单。毕竟这里只是栈桥,桥板支撑不了对方的重量。从她立刻在桥板构筑直达海底的补强术式来看── ……她肯定身经百战……! 光太郎向天望去。 注视骤然现身,以物理冲撞攻击的魔导机具。 ……那是…… 因为认识,所以非通知不可。才这么想,他身旁的堀之内已经大喊: 「那是排名第三的特机科魔女,美国代表艾尔希?杭特!」 堀之内的声音,让原想说明而半张了嘴的光太郎深深庆幸自己没抢走她的话。 ……不愧是大小姐啊! 他不为自己的徒劳叹息。况且那不是徒劳,而是退让。 即使是与战斗无关的他,也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高名次的主动来扣排名战?」 「对,就是这样。」 高空中,直立的魔导机具顶端同样有个直立的人影。 那是个娇小的红发少女,身穿近似空手道服的魔导战服。 「我是艾尔希?杭特──来吧,下一名的,要和我打排名战吗?」 不对吧。光太郎心想。 ……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那是突然召唤魔导构装,藉重量进行的冲压攻击。可能是驱动系统没那么快暖机吧,没用炮击类的远程攻击已是万幸。不过,把全长五百公尺的魔导机具砸下来这件事── ……不被她当成战斗行为? 视线彼端,杭特竖眉而笑。 她看著接下魔导机具的各务说: 「还以为用释放跟重量偷袭可以一口气压扁你,结果你居然接得住,真厉害……!」 紧接著,魔导机具忽然消失了。 杭特解散了流体。 在四散的大量流体光中,换上标准战服的杭特从数百公尺的空中垂直落下,配备小型化冲击锥的标准机具盾牌似的接在手上。 「我上啰……!」 攻击瞬即往采取回避的各务追去。 第九章 「力在天地」 健康就好这种话, 也得看情况。 ● 堀之内紧紧追随发生于眼前的战斗。 杭特的标准构装,无论战服或机具基本上都是格斗型。听说她在魔女战种分类是属于空手道型,而她白色外衣加腰带也的确是那种风格,不过她的架势却是一脚在前,接近拳击中的捉迷藏式,缩短距离的速度非比寻常。 ……能打陆战的魔女真的很少。 基本上,魔女都会骑乘扫帚等器具夸耀其飞行能力。 但杭特与他人不同,即使她应该也能在天空飞翔,轴心战术也都是在地面上进行。 而各务就连标准构装都还没释放,只以防护术式和术式排成锐角的盾击来抵挡杭特。 屈居下风。 原因很明显。 ……因为杭特的攻击太快了。 打击串串相连,从不停滞。一路强压、强压再强压。 各务稍有后退,杭特就立刻占据那段距离。让她达成这种动作的不只是加速术式── 「……还有脚底周围的姿态调整术式!」 杭特脚下。 无论是冲刺、打击,脚底以及其接触的地面都有术式展开。那是── 「大小姐!那是什么意思?」 「那会把脚步的力量无视角度稳稳送向地面,还可以吸收反作用力!」 以双脚移动,就得以脚底踩蹬地面。 在格斗中,脚底与地面的关系其实意外地深。 例如打击时若脚底抵地,就能抵挡反作用力。 所谓打击,就是以武器推撞对手,所以冲撞瞬间,施力者也会受到反作用力。在对方够强硬的情况下,自己就会被推回来。 在这时,脚步踏稳就能抵消这份推力。 也就是说,脚步踏地并正确施力,就能将武器和力量完全砸在对方身上,不会弹开自己。而那个姿态调整术式,就是藉由将反作用力导向地面── 「让她即使击中对手也能保持前进姿势……!」 在空中脚底腾空的状态下,就不能这么做了。打击在空中就像炮弹一样,由于脚撑不了地,只要对方防御力大于己方冲力,就会被硬生生弹开。 因此,射击或空中攻击都是以高速冲撞为基础。 脚步是否踏稳地面。 两者的差异其实非常巨大。 若踏得稳,由于攻击力会完全施加于对方,不需要太使力,也不用太依赖速度,可以进行短促细密的连击。 若踏不稳,由于攻击力不会完全转移至对方,需要增加力道、更依赖速度,攻击动作容易变大。 杭特属于前者,自己和各务则属于后者。 喔不。各务有她独特的技术,可以临机应变,将自己的战斗方式作某种程度的更换。可是教她配合「这个世界」的魔女战法,让她建构出基础战术的人── ……就是我呢…… 有种间接扯了后腿的感觉,有点气馁。 这时,沿岸公园中不断迸响的连击与速度,使堀之内感到危险。 「大小姐,杭特的脚底……!」 「我知道──开始飘起来了吧。」 「大小姐眼睛果然利!」 光太郎真的很会炒气氛耶。 不过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杭特在提升速度的过程中,开始夹杂魔女的飞翔。 道理很简单。就只是拉大脚底姿态调整术式,与地面姿态调整术式的间距而已。 也就是将原本脚踩的地面「借代」到空中来。 为什么要作这种事呢? ……跟脚底接地方向和反作用力方向有关吧。 人体施放的攻击大多是水平方向,反作用力当然就是水平方向的相反力量。 要以脚步抵消这样的力道、却只能利用位在垂直方向的地面。 在这时候,难题就产生了。需要能将水平方向的反作用力,导向下方地面的转化过程。 将流回全身的反作用力,垂直地导向脚底。 这时候一般是使用体术,但需要花费时间,造成无谓的空白。 所以魔女绝大部分都不打陆战。一来那需要陆地,二来地面也不一定能稳稳吸收反作用力。 但是,杭特却解决了这个难题。 那就是将脚底与对应地面拉开距离,也仍能使两者相互作用的姿态调整术式。 在空中踩踏术式阵,即可对应到位于地面的术式阵,亦即将空中「借代」为地面。 因此,杭特能在空中任何地方,以任何角度踏稳双脚抵消反作用力。而现在,她愈升愈高。 不等垂直位置的地面转移反作用力,在空中挺出身体── 「空中冲刺……!」 溅散流体光,空手道家疾弹而出。 踏著扎实脚步。 即使以陆战所不可能的角度攻击,也全是处于「脚底踏地」的状态。 结果就是不断的推进,以跑墙动作绕背,不时穿插全身凌空弹射般的猛扑攻击。复合的速度── ……好快……! 攻击的变换速度远超乎一般近战型魔女。 连堀之内都这么想了,对各务而言应该是未知的威胁吧。见到各务一路被压著防御,堀之内觉得自己得负部分责任,于是── 「朱雀呢──」 她一边观察战况,一边侧眼张开术式阵,查看因昨日的战斗而疲惫不堪的朱雀。只见那朱红的使役体在术式阵中盖著棉被躺成大字,即使尾羽被拉也毫无反应,眼睛还开著。 ……这家伙真的是鸟吗…… 这画面每次都让她很怀疑这件事,不过这次应该是那个吧。 总之,他还在睡就表示尚未从疲劳中恢复。 各务似乎是注意到堀之内的行动,在接连防御之中问来: 「堀之内同学,你召唤得出来吗?」 就在她要答「不」的那一刻。 杭特插嘴般的说: 「召唤?她怎么会召唤呢。要是我打倒你,堀之内第四名的位子就稳住了嘛!」 「我、我哪会在乎那种事──」 「没关系。」各务说道:「──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实吧?」 堀之内很想否认。昨天的战斗是谁占优势,她比谁都更清楚。 是她自己不愿仰望月球。这时── 「────」 在杭特的激烈攻击中,各务双手一挥。 ……她要召唤标准构装吗? 在那种连击之下要怎么召唤?这个疑问的答案,已经出现在她眼中了。 流体光。 杭特每个动作所制造的姿态调整术式的术式阵,都散成了碎片布于空中,而它们── 「就送给我吧,杭特同学。我已经预约好了。」 光瞬时往各务集中。 「大小姐,那是──」 对于光太郎的促请,堀之内的反应是── 「──我看就知道了啦!」 ● 『执事长,你被无视了呢。』 「太厉害了,大小姐……!这时候专注在战斗上比较重要,不需要解说是吧!」 『乐观是很好,不过你还是被无视啰,执事长。』 「救命啊!救命啊!我的部下要逼我硬吞现实啊!」 ● 杭特为对手的技术轻吹了声口哨。 ……和情报一样……! 这个人可以直接掌握流体。 人们为自由操控万物的构成要素──流体,而创造了魔 术、术式,但眼前这对手却不必透过以魔术理论建构的术式,就能将流体操之在手。 将想像化为创造。这么一来── 「难道你是神之类的吗,各务?镜。」 「不──我只是无力的普通人。」 驱动系统转眼在各务周围组装成形。杭特没有阻止,也来不及阻止。不经仪式就创造出来的构装是以日式架构为基础,流体则是挪用杭特散布的术式阵碎片。 「──根本是废物利用嘛!」 「我是很懂得回收的人,你应该说环保才对,消费大国美国的代表。」 光芒嵌合,下一刻── ……不妙……! 力量以反击形式袭来,且具有能与杭特匹敌的── ……速度……! 各务没有稳定脚步的术式,而她也明白这点,一召唤构装就全力攻来。 那是蓝白双色的巨剑。术式阵中,有个同样颜色的龙族使役体。 「这就是我的正义──就叫它狄凯娥修涅吧。我的使役体伙伴叫大雄,请多关照喔,杭特同学。」 杭特避过了刺击。向前制造踏点,对天空前踢而向上跃起。 但各务已有下一步行动。她以刺出的剑尖为轴点般向下一潜,垂直立起剑刃。 当柄头碰触公圔铺石地,直立剑刃的尖端指向杭特的瞬间。 「终于能向你问候了──幸会幸会。」 笔直剑身左右展为炮击状态,从杭特正下方击出光之炮火。 ● 光太郎目睹了各务的炮击。 狄凯娥修涅从极近距离往正上方开火。 直接命中。即使是未完成的标准构装状态,她的空弹就能将光太郎手下的部队震开,在炮击战上也有和堀之内缠斗的能力。 但是── 「弹开了?」 装备在杭特左手的冲击盾直立起来,正面抵挡了各务的攻击。 被弹上空中的杭特主动卸除术式,顺受弹冲力飞上空中,与各务拉开距离,而且是往上。 这动作不是退避。杭特在空中纵转半圈,上下颠倒地踏定双脚,殴击下方各务般刺出盾牌。 「美式俯冲……!」 冲击盾在急速下降中射出的,是流体的刺枪。 冲击锥。 ● 杭特将她的心念投注在俯冲攻击中,并如此默想。 ……这里也一样。 被炮火弹起时,她看见了。 之前在魔导机具上也看见了。 看见这东京湾周边,名叫东京的城市同样也遭到了严重破坏。 大厦被扫成矮楼,到处可见深达地壳的巨大穿孔。 杭特很清楚那是什么。平常训练时只要飞上天空,再不愿意都会见到那些东西。 大多是十年前那次魔女之夜的伤痕。 尽管被那一次盖过的再多,旧伤痕多少还是存在吧。但无论如何,十年前造成的破坏还是最大。 严重受损的地方当然不仅是东京,全世界都受到了这样的摧残,人类一度穷途末路。 重建至堪称往日风貌的受灾地,最快也花了五年时间。切割伤处的时间愈短,复原也愈快。 仍在重建的都市,全世界不计其数。 东京周边算快的了。所以杭特才会来到魔女教育机构四法印学院留学,希望能帮助她投注于排名战。可是── 「这里也一样。」 到处是破坏的残迹。 十年前的伤痕看似愈合,实则不然。就只是把认为没救的部分割舍了而已。 人类划分了自己的居所,主动囚禁自己。 那么── 「────」 不需要言语。 要的是态度与行动。 杭特是美国人。 拥有世界最强军队,以世界警察自居,而现在── 「刺穿她,海吉霍克……!」 流体刺枪从加速轨弹出。由于底下的各务脚下就是地面,伤害无从移转,所以直击导出的答案就是── ……我赢了……! ● 杭特看著这一击命中对方。 各务── 在她正下方架持巨剑,但不是准备炮击,更不是防御,而是剑身闭合的挥击架势。 「杭特同学。」 她说话了。 「先前你一声招呼也没打就突然把魔导机具压在我身上,让我玩了个掌上魔导的把戏,真是谢谢你了。那让我发现一个疑问,也得到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 「问题1:可不可以不进入标准构装状态,就让燃素信念过热而直接召唤魔导构装。」 ……这家伙……! 「答案1:可以。」 因为── 「燃素信念是魔女的一种常驻状态,释放构装只会影响它的存量和功率高低,并没有有无的区别。所以堀之内同学即使都没有释放构装,她的使役体也依然保持疲劳状态,证明了燃素信念是由魔女和使役体共同管理。所以──」 「……你是想说,刚才用平常的样子挡了我那么久的攻击,就是为了用最快速度让燃素信念过热吗!」 「这样说的话,会显得太臭屁吗?」 各务紧接著踢起巨剑。 高弹的剑刃冲撞杭特的尖锥,应声破碎,然而── 「这样我就集满了。」 于此同时,巨剑轰然爆碎,散成大片流体光。 ● 堀之内见到,眼前爆开的流体光与铺石彼端,四散的砾石与光辉中,有个巨大的建构物开始布展。 在数口大钟的响声中构成的是── 「各务同学的狄凯什么什么……!」 「是狄凯娥修涅啊,大小姐!」 「光太郎果然厉害!」 先作个笔记吧。不是杜凯娥修涅或蒂凯娥修涅,是狄凯娥修涅。 输入术式阵后顺便搜寻,发现那是希腊文,有正义的意思。 怎么又做这种麻烦的事。不过,她就是这样的人吧。 不过现在的状况,不只是麻烦而已。 与狄凯娥修涅距离极近,堪称迫在眉睫的位置,另一架魔导机具也开始布展。 带来尖锐声响。 杭特的魔导机具带著庞大引擎声确立形体。 具有厚重装甲,而中央的应该是多重加速炮。而且── ……四拜式……! 加速炉框架不是由上下或左右拼合,而是两者皆有。由于每个加速装置看来都经过小型化处理,炮弹初速虽比堀之内自己的朱龙胆那种二拜式的还低,整体射速降幅却更小更稳定。 那么── ……这是狙击型的…… 朱龙胆虽也是狙击型,但会对炮弹施加追踪或稳定加速的术式。 而杭特则多半为了维持魔导机具发射时的稳定性,追踪等外挂术式的效能应该较弱。 但无论如何,既然是狙击型── 「不可以拉开距离啊,各务同学……!」 ● 杭特急速拉升魔导机具,同时展开双手。 现在,她的所在位置── 「这里是魔导机具『海吉霍克』。」 是中后部的圆盘部位,而她的联络对象是── 「北美航太防卫司令部美国反魔女战斗师──听到请回答。」 『──u.a.h.f.收到。杭特代表,贵魔导机具的构成进度已达百分之八十,反馈已上线。』 「thanks!」好久没这么回答了。 扩展于双手前端的术式阵中,海吉霍克的构成进度数字的确正高速跳动。 她的魔导机具海吉霍克,并不是属于她一人。 就像堀之内有堀之内家或神道系统的后援一样── 「我可是美国代表,有美军在支援我。」 在从不怠于训练、改良与合作的美国精神面前,直通想像的创造能力算得了什么。所以── 「────」 杭特双手一挥,加速构筑魔导机具,接著── 「oh……!」 歌唱。 ● 杭特的通讯对象,设置于宽广地下空间的监控仪器、术式阵与萤幕光前,忙著作业的人们都听见了那首歌。 他们的代表在加速作业之余所唱的是── 「我们的国歌《星条旗》!」 第二段。歌词是── on the shore dimly seen through the mists of the deep, ──苍茫滩头上,迷蒙深雾里── where the foe"s haughty host in dread silence reposes, ──昨夜的高傲敌人,今天已畏惧无语── what is that which the breeze, o"er the t steep, ──城楼高耸屹立,任微风吹息── as it fitfully blows, half ceals, half discloses? ──是什么当空飘荡,反覆地忽现忽隐? now it catches the gleam of the m"s first beam, ──朝阳生辉熠熠,海波荣光粼粼── in full glory reflected, now shines iream. ──不枉彻夜艰辛,我旗满面晖映。 "tis the star-spangled banner, oh long may it wave. ──看啊,愿星条旗永远闪耀高扬── o"er the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在这自由国度,勇士的家邦……! 「喔喔!」魔女的歌声使所有人齐声感叹。 「杭特代表!」 一人站了起来,对映出魔女的术式阵喊道: 「构成结束!对不起,其实结束很久了,可是我很想全部听完──开始运作了吗?」 『thanks!』 空手道家动身了。 「大概才唱两小节就可以动了……!」 ● 杭特拉升海吉霍克,要吹散布于眼下的流体光般直窜天际。 海吉霍克的看家本领狙击炮,在拥有极长加速轨的硬性限制下,攻击时必须全身正对目标。 美国本土的伙伴曾将这点形容为像手枪一样难控制,不过杭特听不太懂。总之── ……要「飞」啰。 她向左臂,已经化为操纵器的标准机具海吉霍克下达指令,术式阵里跟著出现一只刺猬型使役体,并点个头。 就此起飞。要把距离拉得更开才行。 「我们走……!」 才一吆喝,正前方,尚未构筑完成的巨剑突然喊来: 「别跑!」 是各务,不过── ……她的机具都还没装好耶……! 看起来,她是为了防御杭特攻击而先组起了外部装甲,而尚未组成的部分,则是推进系统和后方的弹体成形区。 也就是可以近距离攻击和防御,却没什么远程攻击和快速移动能力的状态。 但是,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杭特是狙击型,假如操之过急,想勉强用已能运作的副炮打败她,很可能还没削穿装甲,她的推进系统和弹体成形区就已经完成,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所以杭特的选择是一边击发副炮,一边顺著避开敌方正面的轨道降低高度。这样才是最好。 于是她付诸行动。远离甩开转向她的巨剑,击出副炮并后退。动力输出还不够,无法集中于攻击。 但尽管如此,距离仍然逐渐拉开── ……一口气加速……! 就在杭特这么想之际,对方动身了。 「我不是叫你别跑吗,杭特同学!」 于此同时,巨剑突然冲了过来。 「啊……?」 推进器应该还没完成才对,这是为什么?这样的疑问,转瞬间就获得了解答。巨剑后方,与尚未组成的弹体成形区相连的加速轨正含著光。那是因为── 「把炮击用的加速轨调换方向,用向后发空弹来推进?」 「打空弹移动这一招,我之前就试过好几次了呢。」 骗谁啊,加速轨几乎都是单向的才对啊。喔不,这个对手会「想像」,既然双向型的实际存在,在这里选择那种东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么,再来就简单了。 剑刃尖端撞上了海吉霍克的上端装甲。 强度凌驾钢铁或复合装甲的流体式复合延展装甲因而歪曲,激出火花。在轰隆声与冲击的另一头,有其他声音传来。 「──先向你打声招呼。请多指教。」 在杭特凝望的视野中,某个组件完成了。 各务的巨剑后方,弹体成形区正与周围各部锁定。那是── ……放弃制作推进系统,取而代之的是把能量都集中在那边吗! 以炮击的加速轨进行推进,是将贴近杭特视为第一要务的结果。这么一来,就能暂停制造推进系统,动用所有流体建构弹体成形区。紧接著── 「────」 在非常贴近的零距离炮击,命中了杭特的魔导机具。 ● 在震碎天空的冲击巨响中,昏黄的天色顿时亮如白昼。 冲击波摇撼森林、弹动栈桥,将海水拍成飞沫。 堀之内张开魔女商品专卖店买的反弹攻击类模拟防御术式抵挡飞沙走石,光太郎则因为是男性擅于防御,靠骨气撑过去。 「……漂亮!」 零距离直击。堀之内亲身感受过各务魔导机具的主炮威力。朱龙胆虽是放弃防御,将所有资源都集中在攻击上的美妙魔导机具,但依然需要一定程度的力量才能破坏它。而曾经成功破坏朱龙胆的狄凯娥修涅这一击── 「──啊。」 在流体爆尘散去后展现了成果。 但却是── 「毫发无伤?」 杭特的魔导机具仍浮在空中,表面只有炮击热度产生的蒸腾气流,整体一点损伤也没有。 第十章 「意志能填补距离」 压倒性的治外炮权。 ● 杭特不禁苦笑。显示在她周围的术式阵,全来自她美国本土的伙伴。 由他们高速协力处理、计算的术式是── ……从帮我踏脚的姿态调整术式衍生的卸力术式。 海吉霍克的防御性能,在物理面就已经非常地高了,还经过了术式的进一步提升。不是提升硬度,而是转用「踏脚」的术式── 「把伤害全『踏出去』了。」 遭受全面冲击洗礼的五百公尺庞然大物,竟然将所有伤害从每一个部位卸向外界。这种必须瞬时完成的处理,不是一个人做得来的。 可是,那却在杭特身上发生了。 「我的海吉霍克可是灌注了美国全部的军事技术,怎么可能输给只是能力厉害的单打魔女呢。」 『杭特代表……要不是您的初步指示,我们也办不到啊。』 u.a.h.f.等魔女指挥官传来通讯,男性操作员接著也说: 『如果没有杭特代表的反射神经和判断力,我们也做不了海吉霍克的同步计算。这都得归功于初期指挥官的努力。』 「thanks。」 杭特道谢时心想,他们真的都是一群好人。于是── 「炮击呢?」 『考虑到射后移动,有百分之十三能用。可进行非实弹型炮击!』 『敌方魔导机具仍然缺少移动机件,追不上我们!』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开火!」 ● 「各务,快防御!」 不用堀之内提醒,各务早就将炮击状态的狄凯娥修涅转换成近战状态,并说: 「……一下有同学一下没有,你还真是善变呢。」 「不要管那个啦,快点──!」 「已经来啰。」 才刚听见堀之内的「咦?」,巨大光团就在狄凯娥修涅身上炸开了。 既然各务缺少主推进系统,无法在空中抵挡冲击── 「真是伤脑筋啊……!」 炮击在其激起的金属声中,将各务连同狄凯娥修涅一起轰飞。 ● 堀之内听著呼啸风声。 「……啊。」 就只是一眨眼。烟火般的流体光布满天空的现在,天上两个巨大建构物都不见了。 一方被炮击轰飞,另一方则是利用射击的反冲加速,就这么── 「到、到哪里去了?」 光太郎,不是问你,不用举手。 ● 各务不仅看丢了对手,而且── 「这里是──」 还不晓得自己被弹到哪里,飞了多长距离。只知道经过了几分钟。 缺少推进系统真的很伤脑筋。幸好击中的是闭合的剑刃,狄凯娥修涅仍然安在。等同撞角的剑刃具有狄凯娥修涅最厚的装甲,也是制作时最先构想的地方。呵呵呵,果然很帅。 话说回来,得先弄清楚自己所在位置才行。原本还在想应该看得见东京湾,然而── ……那是…… 右侧下方的地形,和东京湾有点相似。但湾形没那么深遂,湾口也没有三浦半岛和房总夹成的浦贺水道。 再说,远处的根本不是房总半岛,而是三浦半岛吧。那么── 「背后应该能看见……富士山?」 的确。这让各务安了不少心。 那表示这个世界也和自己原来的世界没有不同── ……也证明了那是我们创造的世界之一。 如此默想的各务,展开搜敌及光学调整类的术式。 不过搜敌术式只是告诉她,方圆八十公里内没有其他魔导构装,以光学术式水平扫视也徒劳无功。 「人呢──」 杭特的魔导机具究竟上哪去了? ● 杭特人在浮云片片的空中。 「夏威夷群岛外海啊……海吉霍克虽然是挂满装甲的狙击型,可是一点也不笨重喔。」 布于眼下的,是业已沐浴在夕阳中的点点岛影。 距离日本六千多公里。 而杭特来到这里,只花费约十二分钟。等于秒速近八公里,二十马赫。这样的移动速度,甚至比一般魔导机具的炮弹还要高。 即使有海吉霍克的加速能力,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速度。 让她达成这点的,是「踏点」术式。 天上不只有月球。月球和地球之间,还存在著许多人造物体。 「人工卫星。」 这些用来监视月球、保护地球的卫星,只算美国制的也有上千个。若在美国的协助下,将这些九十分钟就能绕地球一圈的人造物作为「踏点」,会发生什么事呢? 那便是超加速移动。 只要透过如此的强行中继弹射,就能以极短时间移动到世界上任何位置──例如敌人无法察觉的狙击点。 此刻,整个海吉霍克表面都飘散著转移不及的空气摩擦热和蒸腾气流。 「真是的。」 海吉霍克配备这样的装甲重点不是为了防御,而是承受这样的加速。 事实上,面对名次低于自己的魔女,只要在初期弹射加速时撞下去就解决了。若实力差距更大,还可以将弹体弹射成超加速炮,光是余波就能冲倒对手。 但对上前段魔女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只要懂得空间转移,杭特的加速就像杂耍一样。 ……魔法就是这样…… 虽然她自己也是魔女,但出身算起来是理工科。由于她认为魔法也是一种技术,所以老实说,在四法印学院遇上能力怎么看都很扯的对手总是觉得有点累。 总之,这里位置不错。夏威夷外海,位在太平洋上最能完全接收美国后援的范围最西边。关岛和冲绳已在十年前遭到消灭,日本本土就更不用提了。因此── 「我也很不想破坏日本,可是──」 『杭特代表,这里是北美航太防卫司令部u.a.h.f.!我们已经和巡航太平洋的第七舰队取得同步联系!』 『功率百分之八十七,可以制造实体弹了。』 「好。」杭特点点头。周围术式阵全是大家的计算数字,接下来只要克尽现地指挥官、一名战士的责任── 『最大炮击状态预备完成,系统完全正常,全炮门开启。』 『敌方位置微调输入完成,座标锁定完毕──炮弹飞行变形导引处理设定完毕,中继弹射轨道设定完毕。』 『第一次炮击将在十七秒内完成!』 『──随时可以发射了,杭特代表!』 「收到。魔导机具海吉霍克,主炮──」 杭特向正前方刺出右拳。 「发射……!」 ● 第一个发现的,是光太郎。 反黑魔女最强机构,也与四法印学院合作的国际组织u.a.h.f.为维持公正立场,不会干涉魔女间的对战,而另一方面,魔女背后的后援势力将全力运转。 在这场战斗中,即是美军与堀之内家。虽然总体战力简直是大人对小孩,然而堀之内同时也是以神道代表的身分争取魔女之夜的出战权。 因此,堀之内家拥有日本疆域──领土、领海、领空所有神道网路的支援。 在这个当下,日本每座神社及联动寺院都将守护结界的侦测范围开到最大,各地大神社对地脉控制系统进行干扰,搜索敌方位置。最后发现的是,那外国人目前远离日本,而且── 「大小姐!东南方有 飞行物体高速接近!速度二十五马赫!」 「是前段魔女的炮击没错吧!」 堀之内的朱龙胆,只要再调节初速和弦紧也能击出同等炮弹。而炮弹已经进入房总外海,高速射向各务。 「各务同学,快躲开!」 ● 啊,又加回同学了。在各务这么想的同时── 「什么?从夏威夷外海来的?」 ……真厉害。 是杭特的炮击。 堀之内家的神道侦测范围等于日本全土,若从南方狙击富士山时,会提早被冲之岛岛等地域发现。 要出手,就该从没有海岛的东方。从夏威夷一带开炮,真的是很有美国的感觉。不过── 「──这下糟了。」 富士山就在背后。 躲是躲得过,但是── 「真难处理。」 因为── 「我实在不喜欢订正已经写好的东西。」 话声刚断,布于周围的术式阵就有了反应。 搜敌范围是八十公里。就秒速逾八公里的飞行物体而言── 「就是快到了嘛,杭特同学!」 紧接在这一喊之后,狄凯娥修涅与力量的化身冲突了。 ● 造成的,是破碎。狄凯娥修涅装甲最厚的剑身在扭曲前先因为冲击而压缩、融解、剥离,上下分断。 冲击就这么穿过剑身,蹂躏所经之处任何物体。而全长五百公尺的巨剑,则回旋著撞进富士山东侧的树海,将树海的岩层与土沙冲上离地数公里远的空中。 在近似碎钟的声响中,冲击波刨掘树海掀成巨浪,轰散地壳。 散落的土沙被这破坏造成的气流与富士山吹下的风卷起,洒落在十数公里外之处。 杭特这一炮,著实痛击了各务的魔导机具。 ● 「中了……!」 杭特透过最后一次对炮弹作中继弹射的卫星观察现场情况。 鸟瞰视野中,傍晚天空下,富士山东侧坡面与树海联成一整片黑影。总部的操作员很快就以光学调整术式进行解析。 画面顿时变得明亮、鲜明。 看见的,是破碎的大地。 「啊。」 会突然抽口气,是因为她已对自己可能造成的巨大破坏有所觉悟。 弹体会在距离著弹点两公里处开始缓冲,使损害局限在敌方本体与其周边。这是魔女的对战,不是厮杀。 然而无法消除的碎片和魔导机具的撞击余波仍相当巨大,虽然不能明著庆幸只有树海受损,但至少比聚落好多了。 但杭特却见到,消散的尘烟与广大流体光底下── 「……那是……」 是刃。尽管缺了大部分,却确实存在。 夕阳照耀的地面上,有个东西从经过拉扯般的弹坑中浮现。 是剑。 不,那已经称不上剑。它刃折锷碎,冒出滚滚的流体光烟。 杭特明白,无论破损、伤势再严重。 「只要燃素信念没被破坏,魔法少女就不算输。」 她知道各务这个人一定会抗战到底。即使遭受到如此程度的破坏,也依然满怀战意望著天空。所以── 『敌方魔导机……构装,还在运作!』 「怎么──」 会这样。这么想的同时,也认为就是应该如此。 ……因为我也会这样。 自己肩上扛著重责大任。 ……那你呢,各务?镜。 手边,著弹时的解析画面来了。以敌方魔导机具的3d模型展示杭特炮弹击中的瞬间。各务的巨剑在炮弹接触的瞬间扭转、倾斜了剑刃。 『很可能是利用偏斜魔导机具再移动,分散、减轻了伤害……!』 「避开要害了吗……可恶。」 话中有愤慨、不甘,但也有喜悦。 这家伙很厉害。 杭特要高举眼前来自上空的影像般扬起双手。 「没关系,我们已经把她打得很惨了。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反败为胜。」 杭特完全不晓得各务会怎么做,只知道她很厉害。她自始至今已做过了无数次反击,所以她这次一定也会。那么这边就该── 「装填第二发!──我要继续压制她──」 就在这时,杭特正前方视野中见到一道视线。 从卫星轨道鸟瞰地表的监视卫星画面,映著各务的巨剑。 其中央站了个人影。 各务?镜。 那选择落伍的圣骑士型战服的身影,各处铠甲都有破损。或许是正尝试修复吧,到处都摇曳著带状的流体光。不过,问题不在那里。 ……喂喂喂…… 各务正仰望著他们。 不偏不倚地送来视线,展露她竖眉的脸。 这画面很常见,就只是敌方以不屈的视线作回应而已。 但他们可是── 『咦?不、不会吧,她……』 也难怪操作员会一时心慌。 「你居然有办法往卫星轨道的监视镜头瞪回来啊,各务?镜……!」 插图022 这个人到底能多扯。杭特是很想试她一试,只是那恐怕太偏离自己原本的目的。不过,手段已经准备好了。 『杭特代表!第二炮中继弹射轨道设定完毕!』 『请在十五秒以内发射!』 杭特回答:「thanks。」发自内心。接著 「第二炮,发──」 就在张口下令的那一刻。 『──到此为止!』 通讯频道中响起突如其来的制止。 这个权限足以介入杭特与美国专用通讯的人是── 『四法印学院校长四法印?苏里洁在此下令,双方立刻停手。』 然后── 『我要暂时保留这场决斗──可以吧?』 第十一章 「就歇会儿吧」 「好的,那么镜头交给现场的堀之内同学~」 ● 保留各务和杭特的决斗。 从校长的联络听见这句话后,堀之内立刻展开术式阵。 只见通讯画面中,以校长室为背景,校长正微笑著。 尽管天上打得轰轰烈烈,画面中的校长室窗口仍没有拉下防护闸。 表示她在排名魔女战斗底下,也能以实力应付任何状况。 她就是能够那么做。毕竟她是竞争前次魔女之夜出战权到最后关头的人。从排名来看,就是当时的前三名之一。而且── ……听说校长还和母亲缠斗到最后呢。 拥有这般实力的人,正在画面另一头说话。 『两位请听到这里。』 堀之内与这场战斗无关,所以无权置喙。只能猜想,她的介入对富士树海及夏威夷群岛空中的那两人应该有她的意义。 校长说道: 『──各务小姐尚未正式入学取得学生身分,而堀之内同学的排名问题也还没解决。』 可是── 『杭特同学你是想阻挡名次比你低的这两位吧?』 『没错。』 杭特的声音传来。 『前三名对打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了,如果第四名的普通科代表或更低的没事跑来闹我,我可受不了。』 『原来如此,是有点道理。』 「校、校长!」 堀之内忍不住提出质疑。 「您这是在否定排名制吗?排名制的基础精神,是只要进入排名战范围,谁都可以互相切磋吧!」 『对,不过我也能体谅杭特同学的担忧──在争抢最后一个位置的时候,旁人插手真的是有点烦人。』 因此,校长宣布她的决定。明显看著堀之内说: 『所以就这样吧──我现在正式准许各务小姐入学。』 『喔~』术式阵中,魔导战服残破褴褛的各务摸摸下巴。『不用考试,所以是技保入学啰?』 『因为我已经见识过你丰富的才艺了。』 校长微笑著说: 『前一次,各务同学和堀之内同学的决斗结果未明,也就是暂定都是第四名,所以我要将两位视为一组。』 「这、这个──」 『然后──你们两个改天再和杭特同学决斗。』 那是校长的命令。 那就没办法了。 ……我还真肤浅。 会这么想,是因为堀之内知道假如在这里拒绝校长,第四名八成会归为各务一个,自己降为第五名。 如果真的不愿接受这种安排,直接拒绝就好。没那么做是因为── 「────」 若要将此刻的千思万绪理成一个理由── ……就是执著。 在这时候逃避,不仅白费过去的执著,也等于挫败。所以── 「校长。」 堀之内接受一切现实,问道: 「如果输了,会怎么样?」 ● 杭特低声叹息。 ……她想打啊── 再叹。 心里涌上强烈的遗憾,是因为── ……这样我打这场就没意义了嘛…… 伤脑筋。都让给美国本土的伙伴那么辛苦了。 『战败的下场是吧?』 可是,校长微笑著说: 『到时候,你和各务同学名次不变,只是会失去与前三名对战的权利,可以接受吗?』 『这──』 一听见堀之内的声音,杭特就反射性地回答了。 「好哇!这样很好!」 一口答应。 「这么一来,名次比较高的我和她们对战也有意义了……!」 ● 杭特同意了校长的提议。 ……没错! 就利用这个机会,把堀之内和各务两个人在这里「拦」下来吧。 让她们再也无法干扰前三名。 那就是自己的愿望。 「拜托啦。」 杭特这次特地与低名次战斗,是为了让她们知道实力的差距。 有美国全力支援自己与海吉霍克。 由日本神道和一整个财团支援的堀之内与朱龙胆。 以及莫名其妙插队的高手各务与狄凯什么什么。 谁的战力高,马上就能揭晓了。 火力、装甲、机动力。 在这三点上,杭特的海吉霍克全都凌驾于其他两具魔导机具。就算她们加倍发挥创意来挑战── ……没多花创意也打赢的话,就是真的比较强吧? 朱龙胆的远程攻击力是很优秀,但装甲近乎于零。 狄凯什么什么多半是以近战为主,而这次战斗已经说明它的装甲不是坚不可破。 而自己毫发无伤。 差不多看清对手的能耐了。 这边的中继弹射术式,没有任何人追得上。所以可以持续单方面地攻击,稳稳定出胜负。 这一次,其实也是这种局势。 ……可是啊…… 堀之内还想打。 老实说,还以为她看见实力以后就会退缩了呢。 是太自大了吗? 还是堀之内有不能退缩的理由呢? 希望是前者。会这么想,是因为杭特知道有战斗理由的人,对胜利的执著总是很强。 至今,她击溃过无数那样的对手,而且是如同字面般溃不成形。 每个人都曾誓言再战,但没有一个达成。 ……因为我名次升得很快,她们都追不上。 名次,可以单纯由战胜决定,也会用胜率调整。 因为就算获胜而提升名次,胜率却偏低,战胜黑魔女的机会自然也低。 所以胜率低的人,会渐渐变得只能与前一名或一定范围的魔女对战,而称得上屡战屡胜的人不多,整体名次变动速度只会愈来愈慢。 而杭特几个,就是没被卷入这种泥沼的魔女。 基本上堪称无败。 即使仅以对战次数和胜率计算,也是十足稳坐前三名宝座。她们都是这样一路挤开初期至中期的暂定高排名对手,赢得现在的地位。 堀之内亦是如此,下面的第五、六名也说不定也都是这样。 屡战屡胜。 就这点来说,昨天堀之内和各务打成「平手」实在教人错愕。 杭特虽不认为自己有那种危险,但在这时候受到严重毁损或受伤可不妙。魔女之夜在即,要选拔出战者了。 若在意外的排名战中狼狈获胜,甚至可能发生「优胜却无法出战」的惨剧。 只是她心中不仅有这样的考量,也有战斗的理由。 不能退让的理由。于是── 「我接受。」 这片远离日本的天空,已是夜晚的色彩。 在当空皓月的银辉下,杭特说道: 「她们组队打我一个也没关系,我这里可是有全美战力、为对抗黑魔女而开发的技术在挺我呢。」 不是组队那么简单。 曾有世界警察之称的大国残存战力全都与她同在。 ……还有更多更多的人在支持我。 「所以──」杭特宣告:「我绝不会输。」 ● 堀之内感到杭特结束通讯。 喘口气后,术式阵中的校长跟著叹息。 『真是辛苦杭特同学了。』 「咦?」 『可不是吗。』校长说道:『在夏威夷外海解除构装的话,要回来可不容易喔。』 「……美军不是会帮她吗?」 『话是没错,可是军舰一靠近日本,李斯别丝又会发飙说战力平衡出问题了……』 「啊,这样啊……」这时,有个声音在只能这么说的堀之内身边响起。 「糟了!大小姐,我马上去准备直升机!」 是光太郎。他急往码头另一头的停车场跑去,嚷嚷著: 「要赶快去接各务小姐才行!」 差点忘了这回事。 糟糕。由于她个性有点怪,中弹时还让人很担心,结果后来全忘了。 构装的损伤会反映到术者的燃素信念上。如果一瞬间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各务……!」 『啊,抱歉。我刚听到你们说,要派直升机过来是吧。』 通讯用的术式阵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我在想,你的住处应该会有很丰盛的晚餐吧。』 「各务,你──」 说这种闲聊的话,是想要掩饰什么吗。 ……难道是受伤了? 刚这么想,回答就来了。 『其实我来到这边以后,什么都还没吃过。』 「学、学校没给你送早餐吗?」 转头一看,校长的通讯影像已经关闭,只留下一句「不小心忘了」。 ……这、这个人……! 『有得吃吗,满子同学?』 「不、不要老是讲不听好不好,不要再那样叫我了……!」 『你这是要我不要加同学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喔──? 有种怪异的笑意浮上嘴角,却被自制力压了回去。 「总之光太郎现在要过去你那边了。」 「──大小姐!还没!我还没好!车子翻了!」 听光太郎这么说,心情好像反而舒畅多了。 没办法,只好呼叫u.a.h.j.先回收光太郎再去接各务。 ● 结果,杭特到深夜十二点左右才返回学院。 中继弹射到了半途,卫星轨道上的弹射点开始不足,她便切换成标准构装,与前来支援的第七舰队会合。 舰上对她热烈欢迎,为这次战果赞不绝口,男性船员还把她当成吉祥物。随舰魔女每个都有点年纪,把她当女儿一样关心。 问晚餐吃什么时,她郑重地婉拒了。 「明天还要上课呢。」 她们应该也能体谅她的状况和心情吧,把美国零嘴和食物调理包塞满保温箱送给她。 「等告一段落,我们就一起到海边开开心心b.b.q.吧。」 「thanks。」这么说时,飞机已经备妥了。 日本还有几个美军基地依然安好。由于关东的重建是以横滨为中心,横须贺基地稍微缩小了点。横田基地则是在十年前受灾后只剩通讯器材和直升机能用。 「我到厚木之前就要下啰。」 「坐机顶就好啦?」 「因为我要直接回学校嘛。」 「真是热心向学啊。」 经过这段对话,杭特就跳上运载这次战斗记录等资料的飞机回学校去了。 杭特很喜欢天空。 从前,她没事就会望著天空。 现在也是如此,可是月球变得很刺眼。再说,她喜欢的是蓝色的天空。 美国西岸。 天空与海浪的声音。 沿岸的椰子树和连绵的白木屋。 可是坡道很多,机车是必备工具。 无论在海边还是高高的山岭上,都能看见蔚蓝的天。只要稍微过了那排白木屋,就能在那些地方饱览天空。 看起来,蓝天和十年前没有任何不同。 但她知道两者已经不一样了。 「天空」,有明显的差异。 现在是夜空,气温冰冷。 这也是当然的。入夜之后,天空是属于月球、黑魔女的。只是── 「我绝不准你污染蓝天……」 近十二点时,开始能见到横滨的光点。杭特拍拍挡风玻璃就跳了机,飞机启动黑夜中也看得见的后燃器替她送行。而空中入境等手续,则直接在术式阵进行。 在查证程式上有堀之内家的家纹,是由于进出日本国土的检验工作是由神道在管理吧。说到这个── ……那个叫各务的,好像没查证就进来了耶。 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下一次战斗,还会再见到她吗。 不晓得。 回到学校后── 「……还是不夜城呢。」 四法印学院特机科几乎所有窗口都亮著,屋顶上也有摇摇晃晃的光,怎么看都是营火,大概是非洲国家的魔女弄的吧。 屋顶上注意到杭特回来的伙伴们,吹起口哨送出欢迎的护佑。 她也跳墙上屋顶问: 「──你们在开酒会啊?我有带吃的来喔。」 「啊~我已经茫到吃不出味道了,还是不要好了。」 「喂~」围著火堆坐的同年级的和学妹也都向她招起手。 「你这次赢得很漂亮耶!」 「只有二分之一啦,而且──」 她脸旁有不久前跳出来的术式阵,那是── 「……暂定第四名的堀之内,送正式的排名战申请过来了。」 时间是明天──喔不,已经是今天早上了。 剩不到五小时,可能是不想多给杭特时间恢复疲劳吧。 「吃吧。」 这时,来自义大利的魔女送了盘鸡肉给她。 「这是加了香草术式的雉鸡肉,能帮助消除疲劳和开运喔。」 「喂,杭特今天有地方睡吗?」 「──第七工坊只是在装术式用的时钟,百叶窗拉起来就很好睡了吧。」 「那就睡那吧。」大家就这样决定卧铺,感觉还满夸张的。 每个人都维持著自己原来做的事,替杭特寻找栖身之所。 「真是的。」 在回到自己目前归属的感觉中,杭特席地而坐啃起雉鸡。 「──呜哇,肉豆蔻……!」 第十二章 「后会定有期」 怎么办…… ● 被取名为大雄后过了一天。 龙族幼雏立起术式阵,以此为门来到户外。 ……病房。 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和知识中的大同小异。这是身为魔女助手的使役体,为以防万一而必须事先学习的场所之一。现在是凌晨,在这里的是他和── ……厉害的人。 各务的名字已登录在的记忆之中,不过使役体还是会以自己的方式认知主人与自己的关系。倘若关系出了差错,使役体有吞噬或杀害主人的可能,但至少在这百余年来,那仅止于预备知识而已。 大雄对两者的感觉,是厉害的人和自己。 厉害的人正在睡觉。 没有接受治疗。 自己保护了她。做得很好。 不过燃素信念的破损会造成精神上的疲劳。 而她的优势及弱点也都在这里。 她是个魔女,但不是真正的魔女。 虽有大雄的辅助,但无法储蓄精神力。即使能操纵庞大流体,自身却不具备流体「池」,也几乎没有能作为初期加速原料的内在精神力的池。 她是来自不能使用魔法的世界,所以利用替代方式「创造」了魔法。 但这也表示她并不是常驻燃素信念,而是根据临场精神程度而定。 燃素信念不仅是魔女的「执著」,基本上也是以精神力池为基础。 「执著」愈强,敌人的攻击就愈不容易损伤燃素信念;即使受损,精神力池愈大,就能撑得愈久。 没有精神力池的她,就只能靠「执著」了。 话虽如此,在大雄的知识中,承受那种炮击还能维持燃素信念的魔女非常稀少,更何况她没有精神力池。 她的「执著」究竟是多强呢。 所以大雄不禁认为,她是个「厉害的人」。 不过,厉害的人的燃素信念还是破损了。朱雀的主人战斗那时,她还有某种程度的准备,可是这次完全是暗箭。 尽管击中后燃素信念还有不少残量,但在树海落地时就跟著消失了。 「大雄,我先睡一下。如果睡眠能让你放松,你也睡一会儿吧。」 厉害的人在树海群木底下这么说之后就马上睡著,而大雄则是赶著求救。 结果联络接通时,那个叫光太郎的正为了其他侍女笑他无能而吵得脸红脖子粗── ……真难看…… 大雄便如此唏嘘地一股脑连按救难术式的呼叫钮,最后人终于来了。 再来就是现在这样。修补燃素信念最好的方法就是休息:而使役体大雄虽然也有损伤── 「……不愧是龙族,用树海的地脉就给自己治好了一大半呢。」 就像这句话一样,只经过简易的治疗就行了。这个人,为大雄的脱逃提供了部分帮助的朱雀的主人,现在的状况是── 「────」 有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 是她。 ● 大雄听著朱雀的主人从病房前离去的声音。 他感觉得到。 不仅是脚步声,使役体的存在也对他说明这个事实。 朱雀。 那是以鸟形使役体而言相当罕见的类型。据说堀之内家每一代的使役体都是他,在大雄做简易治疗时,他也跑了出来。 他在主人头上做起连续深蹲,表示已经完全复原。 ……他真的是鸟吗…… 听说使役体活得愈久个性就愈强烈,应该就是这个缘故吧。 不过,朱雀的主人就这么走了。 ……不对。 仔细一看,房间里多了个普通病房没有的东西。 花瓶和花。大概是她在大雄清醒前摆的吧。 脚步声,依然是逐渐远去。 ● 朝阳感觉好刺眼。希望不是睡眠不足的缘故。 杭特认为自己已经充分休息。毕竟到了早上,她在称为第七工坊的小隔间型工作室醒来时,楼顶那些人还在喝酒。 觉得他们很猛的同时── 「喔,你要去啦?」 「加油喔!」 「打完以后,和我们聊聊你家乡的事吧!」 听他们这么送行,自己好像也变猛了一点。 总之,这是场正式的决斗。穿著制服的杭特来到码头栈桥前时,旭日正好升起。 她的使役体,刺蜻型的海吉霍克已经醒来,忙著理毛。看著他在术式阵里滚来滚去,嘴角就不禁上扬。 ……啊,回去以后,舰队给我那些吃的要怎么办啊? 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了。 他们对零嘴是来者不拒,不过肉类就很挑剔了。特机科的魔女工作时明明很不在乎弄脏,却大多会把其他脏污当成「秽物」,所以「调味料和脂肪品质」意外地容易引起争议。而且基本上,用美式香料腌的肉不太受欢迎。实在很难解凤梨ok派在想什么,不过就这样吧。 「喔?」 风势变了。这么想时,杭特听见脚步声。 背后,校舍方向有人影走来。 「堀之内。」 单独一人。 「你一个人来?」 那个名叫各务的不在她身边。 尽管想到多半会是如此,实际见到还是觉得遗憾。 堀之内听了那问题表情一变。眉梢垂落,视线飘移。 「──一个人就够了。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个人。」 ● 的确就是这样吧。堀之内心想。 想起母亲和昨天的事。 自己是孤单一人。 虽然很幸运地,周围还有光太郎和侍女们的陪伴,但也失去了很多。 堀之内不想让其他人也尝到这种滋味,也敢骄傲地说那是她的正义。 而昨天,她又从另一个角度自觉到自己真的是孤单一人。 在各务与杭特的战斗中,上天给了她一个考验。 杭特因为堀之内没有介入战斗,对她和各务的关系说了一句话。 ……我不可能召唤魔导构装。 杭特说,假如她打败各务,堀之内就能稳住第四名的位子。 不对。 堀之内原想否定。 没召唤是因为当时的朱雀不在最佳状况。 而且她之前就说过降为第五名也无所谓。 希望杭特不要什么都不知道,就把她的无作为视为心机。 她是有原因的。 然而,各务却这么说。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实吧?」 没错。 ……可是…… 可是什么呢? 要说「我不一样」吗? 「不一样」是事实没错,但堀之内也觉得,说了没意义。 假如否认,那么她就非得参战不可。 不过朱雀状况不好,她也甘于退到第五名。 所以她否认不了。 但是,那听在各务耳里会是什么感觉呢。 应该是见到她不说话,就认为她也是以这个世界的现实为准,无论各务怎么了,她也会以自己的名次为优先,保持旁观。若因此被各务认为是这种人,也怨不得她。 而各务则是继续战斗。 好像有说过别在意之类的话。因为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所以理所当然,不必放在心上。 那么做,只是在消费她的善意。 堀之内很想否认。 ……可是── 陷入回圈了。 想在万全准备下战斗,算胆小吗? 到头来,堀之内还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任凭事情发展了。毕竟她知道各务的水准,所以不认为杭特会赢。 ……现在想起来,说不定我是为了找藉口才假装自己有这么想过。 最后,各务的魔导机具遭到破坏,正在休息。 校长将自己和各务编为一组,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就某方面而言,杭特说对了。 自己又确定是第四名了,只是和各务编成一组,还要和杭特对战。 早知如此,昨天就乾脆参战算了。但这种想法也── 「真是的。」 无聊的执著。 就只是紧抓著「不想当小人」这种事不放而已。 昨天该行动时没有行动。 尽管各务没有受到严重伤害,那还是让某种想法占满了堀之内的心思。 ……我一定要负起把持无聊执著的责任。 这也是一种无聊的执著吧。 作小人有什么不好。只要敢承认,就不用考虑各务,为自己战斗了。可是── ……那就像是我故意伤害她一样。 假如各务赢了,一定会共享报偿。各务就是这么大方的人。所以自己也── 「我会战胜你。」 然后将胜利带给各务。且在那之前,要先为昨天的反应向她道歉。 自己还没那么快接受校长指定的编组。如果最后要追究自己的卑鄙行为,降到第五名也无所谓。 这些事,堀之内昨天想了一整晚。而现在── 「堀之内。」 杭特却垂著眉这么说: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只是看著我们前三名打就好。」 她无奈地微笑著。 「你们可以当我们的墙,挡住下面的人。」 「……为什么?」 「这个嘛……」杭特在斜射的朝阳中解释:「──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像我这样的人,就这么简单。」 ● 这样啊。堀之内暗自感叹。 就像自己有自己的正义一样,她也有她的正义。 这个人也一直很孤单吧。 「……我无法同意。」 绝不再让其他人也遭受我的痛苦──既然杭特也是这么想,那就得多费点心,不能让这场对战变成不幸之争。 「那么──」 彼此微笑后,堀之内在手边等处张开写满战术指示或施予各种护佑速成程序的术式阵。 接著── 「标准构装,召唤……!」 ● 光太郎送堀之内出战后,立刻回到工作上。 来到校长室。 替主人堀之内送个东西。 他不是不关切主人的战况,反而在意得不得了。像今天一早── 「要是大小姐输了,全都是执事长的错……!」 「我一定会恨死你。到时候别怪我找你泄恨……!」 「要是赢了,一定要谢谢大小姐救你一命喔,执事长。」 侍女们还说了这种话,让光太郎忍不住问: 「……我先问一下,当作参考。假如大小姐赢了,是谁的功劳?」 「那是大小姐的实力。」 这段问答让光太郎深深感到中阶主管两面不是人的难处。 ……不过,幸好这些侍女不认为大小姐能赢是有她们的支援。 如果家里有这么失敬的侍女,就得拿出实力来管教了。没错,就是用实力口头训斥她们别太看得起自己。毕竟拳头比她们小。 总之,堀之内家必须义无反顾地支援主人。 另一方面,大小姐是个厌恶放著该做的事不做的人。要说多厌恶呢,就是由衷地厌恶、超讨厌。可以理解这次她为何会对各务和杭特的对话那么愤慨。 大小姐昨天一定也很想参战。发自她过剩的责任感。对,绝不是因为年轻气盛。 所以才需要自己这个执事。 能代理主人办事的,就只有自己了。 今天所做的,就是主人本来应该处理,而自己又办得到的事。 自己带来的东西就摆在会客桌上。那防潮隔热防撞箱表面上,有个显示「hskk-四法印0329」的术式阵。 「阁下,这是大小姐的研究所培养的夏季新花种。前一款──」 「报告已经出来了。我们这边的女生也很卖力工作喔。」 光太郎动眼一看,桌上果真有的装满手写资料的箱子。虽不知是什么时候凭空冒出来的,不过这里是魔女的空间,要让东西突然出现的方法多得是,无论是转移、隐蔽、扭曲认知都行,或是单纯以超高速移动拿过来又回到原位。 就职务而言,应该收下报告就该告辞了吧。 可是,就在他抱起纸箱,闻到里头夏季花香的那一刻── 「──哎呀。」 校长从南面窗口仰望出去。天上响起两道低沉轰声。 「……大小姐她们开始啦。」 「你不用过去吗?」 「这次战场会移到外海或高空,以免波及地面。凭我的速度是跟不上的。」 「哎呀,车子的保险金发下来了吗?」 「是备用的车──因为三次了,保险公司叫我们去保别家。」 「保养确实的车也是很贵重的呢。」 笑著这么说的校长又望向窗外,接著保持笑容,在远雷般再度响起的轰声中转回来问: 「你分得出那些声音的意义吗?」 「可以。身为防御方,那是当然的事。」 「那么──」校长放松肩膀说:「堀之内同学是速射型,杭特同学则是一击必杀型,防御力还高上很多,堀之内同学应该会打得有点辛苦吧。」 「可以的话,我个人是希望能有个副攻手在中间帮忙。」 「有道理。」校长苦笑。「充代应该有提点过她才对啊……」 「夫人她──」 就在光太郎开口回话时,校长身影忽然一晃。 源自剧烈的咳嗽。 「阁下……!」 光太郎将纸箱放回桌上前关切,然而── 「我没事。」 为制止他而伸出的手,剎那间变得透明。 那会是错觉吗。校长竖眉而笑,「啊」地喘口气。 「──我没事。在履行承诺、见证那一刻之前,我还不能离开。」 第十三章 「战斗是魔女的天空」 热烈欢迎神道炮击。 ● 堀之内认为,战斗中有许多看不见的因素。 地点在海上。从浦贺水道向南约十五公里,高度约三千公尺的空中。太阳已完全升起,早晨缓慢升温的气流逐渐聚成云朵。 海上的云,是平底的。 云海下,堀之内紧追杭特,不断攻击。 ……目前还很顺利……! 杭特的主要战术是肉搏。姿态调整术式使她在空中也能维持地面上的攻击步调。 由于空中缺乏远近对比物及地表这绝对的底,别说距离感受影响,在术式设定的地面奔跑,也应该和实际地面有很大的不同。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现在的杭特而言地面=术式,脚步比人在地面还要稳固。 动作虽乱,却不会踏失任何一步。 堀之内也怀著这样的想法持续追击。 保持十余公尺的间隔,以朱龙胆进行连射。 「唔……!」 封阻对方动作,然后── ……在标准构装就分出胜负。 这就是她想出的最佳战术。 杭特的魔导机具拥有强力的炮击和装甲,还有惊人的移动力;而标准机具只有装甲算强,等同冲击追的炮击只有接近时才危险,挪用其能量的副炮也不够看。 此外,尽管她能在空中跑跳,只要不是直线冲刺,速度都不比飞行。 而堀之内在标准构装时即有连射、炮击和移动力,除装甲外应该没有一项输给她。所以── ……只要不给她机会召唤魔导构装,我就有胜算。 不过理论归理论,怎么做又是一回事。 现在,堀之内有点焦急。 因为从前不久开始,杭特一直在向东下降的途中,趁堀之内接近时发动攻击。 其中有几次,堀之内的反击击中了她。 紧接著减速拉开距离,并以射击防阻杭特强行突袭,再向前保持距离。 以如此反覆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消耗杭特。 但是每次觉得手到擒来,准确命中时,朱雀都会怪鸟一样发出「kechooooooo!」的怪叫,让人有点头痛。这家伙真的是朱雀吗?姑且把他静音后总算能专心射击,不过对方捱的箭似乎没造成损伤,令人相当在意。 ……这样很危险。 她知道,对方想藉受弹加热燃素信念。 这就表示── 「她是衡量过伤害量和护佑的自然回复量,赚取召唤魔导构装需要的热……?」 是就糟了。 燃素信念是来自「执著」,而加热量会受到情绪升降的影响。 重点在于落差。 即使情绪激动,若只是单纯的自大或平常心的喜怒,加热量也不会多。 在反击对手,或装备残破也想战斗到底等情况下,加热量就会大幅提升。 愈是逆境,心就愈热。 就这点来看,尽管杭特是刻意受弹,她的燃素信念还是得到了大量的热。不过──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只能继续牵制她……! 杭特昨天对战各务时,展现了高速过热的能力。能一出场就召出魔导构装,表示她一定有独特技术能使燃素信念高速过热。 由于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手段,堀之内才会提出正式的排名战。 正式对战时,名次变动虽是硬性的纯以输赢论,没有藉口,但双方燃素信念的热量会从规定范围开始。 而现在杭特没有立刻解放魔导构装,即表示之前的高速过热是事先准备的。 这一手,已经封住了。 没让她一开始就用魔导机具开溜,被她一炮轰沉。 不过让她继续加热下去,结果还是一样。 必须速战速决。才这么想── 「堀之内,你分心啰!」 无所谓。依然连击、远离、绕射── 「────」 然后对方中弹。这样的流程又重演了一遍。 不过,杭特著实受了这一击。 堀之内已见过许多次杭特的防御手法──利用姿态调整术式以海吉霍克的装甲接挡,完全弹开攻击。 但这次不是。 杭特直接弹向堀之内的左斜下方。 没有抵挡。那是因为── ……她把姿态调整术式关了? ● ……奇袭就只有一次机会……! 杭特先以受弹加热燃素信念,同时习惯堀之内朱龙胆的炮击威力。 防御当然是有,但直接以身体感受当然更快。 所以受弹次数比预期更多。 受弹时的伤害,是在明知会降低燃素信念获取量的情况下,藉姿态调整术式向外偏折。不过── ……好痛啊……! 比起咬牙承受,以偏折的方式受弹感觉更痛,真教人百思不解。不过这一路痛下来,杭特也明白了伤害含有什么成分。 堀之内的攻击,同时包含了贯穿与冲击。 箭形弹体在著弹瞬间会像穿甲弹一样贯穿装甲,并在刺入对方装甲内部的瞬间灌注动能及强化术式构成的冲击。 只是贯穿,或许会直接穿过对手。 只是冲击,或许会被装甲阻却。 为了囊括这两种力量,需要加长施力体的长度。 前端提供贯穿力,后端提供冲击力。 箭形便由此而来。 不是枪弹或炮弹,也不是因为配合巫女战种,而是为获胜所需而造。 「可是这样就舍弃防御,全部集中提升攻击力也太夸张了吧……!」 能与海吉霍克魔导机具的中继弹射式炮击相提并论的单纯火力,就只有她的全力炮击了吧。 若论缺点,由于那毕竟是拋射物,难以全程维持初速,又不像中继弹射那样有中途的加速或维持,以射程而言是杭特有利。 但尽管如此。 ……这种没有掩护的独立炮击,是为了── 杭特明白。 那是为了消灭黑魔女。 以地面狙击打倒降落地球的黑魔女。 没错,杭特真的懂。 长程射击的优点,不只是能在安全状况下进行攻击。 狙击手还能保护一切置于其背的事物。 大多魔女都明白这件事。 可是,魔女之夜的出战者必须视排名战结果而定。 因此魔女为了赢得对战,会尽其所能提升装甲、机动力,而且即使是射击型,也会学几手近战招式。 纵使狙击黑魔女根本就不需要那些东西。 而眼前这个对手又是如何呢。 即使有飞行能力,装甲却极度轻薄,近战部分也只有流体刀一种辅助武器。 这个第四名的武器,完全是为对抗黑魔女而存在的作品。 每一击都又沉又痛。 但也正因如此,现在必须阻止她继续前进。 要让她知道自己的作法还不够,完完全全地彻底击败她,让她再也不往上看。因为── 「我背后也有要保护的东西啊……!」 ● 杭特策画已久。 要在这一击关闭始终替她防御及偏折伤害的姿态调整术式。 接著中弹。 以海吉霍克抵挡,但不偏折伤害。在空中斜持连结与左臂的装甲,造成的便是── ……右下……! 应声弹飞。 观察对手防御方式而愈打愈有心得的堀之内,对这突 来之举应该是反应不来,视线追不上。杭特这么想著,对头上的身影── ……要上啰! 高速左右移位,向上奔窜。 海吉霍克已变形为冲击锥型态。尽管那比不上魔导机具的炮击,还是能在近距离击破对方的防护结界,反过来渗透冲击破坏构装的穿刺型武器。就原理而言,和堀之内的箭很类似。 「────」 杭特上升的视野中的人物。 堀之内。 位在上方的她,看的不是杭特。 她正在仰望天空。 算不上蓝,泛点微黄的清晨天空。 月球浮在中央。 堀之内仰望月球,往正上方架持朱龙胆。 在彷佛要射击月球的架势中,她配戴动力手臂的手勾上了朱龙胆的弦,并且── 「朱龙胆,布展射击结界!」 ● 指弹般的连续弹弦声当空迸响。 同时,广大的半球体从仰望月球的巫女脚下向周围延展。 有如向下持弓而转了几圈的轨迹。那看似伞骨的结构涵盖了巫女脚下半球体范围所有角度,并带著一个事实。 即使有那么多次指弹声,朱龙胆的加速轨一箭也没射出。 紧接著,巫女弹出了最响亮的一次。 「──结界升华!」 剎那间,那一切举动都结了果。 无数箭矢从巫女设下的半球体结界向四面八方暴射而出。 根本不需要寻找对手。 那即是如此的钜量全力射击。 ● 堀之内很不擅长策动奇袭。 不仅生性就是与奇袭不合,也无法阻止对手的奇袭,想应付也有防御力牺牲过多的难处。 且即使有三箭盾及各种组合防御,最有效的到底还是攻击。 要让人知难而退,靠墙是没用的。 墙,可以翻过去。 所以她选择攻击。 只有弹幕。 这类的齐射有很多种变化,也包含藉连射制造的多重型,日前对各务使用的便是这型。当战场快速转移,且敌人是移动快速的长程射击型时,就适合用这种方式攻击。 不过这次不同,对方发动奇袭的位置不明确。 但只要知道大致方向── ……往那个方向猛轰就行。 若时间允许,也能进行全周射击。只是对方接近时间难以估计,又看到对方向下弹开,便决定在杭特进入警戒范围前构筑结界。 结果就是这半球形的弹幕。 「怎么样……!」 光箭顿时朝下方的天空与汪洋倾泻而出。 对方的确就在这光击彼端。 会是回避还是防御呢。堀之内观察著对手,准备追加决定性的一击。 向下架持朱龙胆,绞紧弓弦。肩上朱雀万无一失,也就是还在静音。 然而视线去向,杭特采取预料外的行动。 她不挡也不躲。 就只是站在空中。彷佛与堀之内对峙般正对而立。 ……那是…… 杭特的行动,堀之内看得很清楚。她将左臂上变形为冲击锥的海吉霍克大力拉向背后── 「喔……!」 来了。踏空冲刺,向上奔窜。 同时挥出左臂的海吉霍克。 「……!」 堀之内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不等结果就立刻放箭。 ● 杭特赞叹起堀之内的判断。 ……居然还要追击,攻击性也太强了吧……! 杭特当前还有弹幕要处理。 必须尽快才行。于是,就在弹幕散开,弓弦绷到极限之前。 齐射结界消散,流体光仍残留在空中的时候。 「海吉霍克……!」 杭特击发了冲击锥。 从加速轨射出的流体刺锥,虽是长度只有五公尺的超近距离型武器,但其尖端可以刺穿任何防御,灌注冲击。 正由于是流体所造── ……可以渗透流体构成的结界或箭! 当结界尚未完全散尽、箭矢尚未完全散开时向它们刺出这样的冲击锥,会发生什么事呢。 「诱爆吧……!」 原本应该在这时候收回锥体,但这次没有。 直接退弃。 下一刻,杭特对流体锥的尖端下了个术式。 姿态调整术式。那能使结界范围内与其他空间的「面」同步化,原本是施用在地表或作为中继弹射点的人造卫星上,而这一次── ……是这空域本身……! 眼前虚空遭结界捕捉,成为了「面」。 同时锥尖刺穿了面,捣入弹幕。 剎那间,经过左臂传来的感触明显是刺进了带有肉感的「面」。 枪将箭圑与构成半球结界的流体光视为了一整个物体。 结果便是,杭特的冲击渗透了堀之内所有的箭。 转瞬后,一切都爆炸了。 力量在化为光的同时,遍布整个即将扩散的下半球体。 「喔喔……」 在海吉霍克内部构筑另一枝流体锥的同时,杭特往正上方跳起。 将爆炸、剧烈声响和四散的风声全部留在脚下,做必须先做的事。 寻找敌方位置固然重要,不过堀之内她── ……已经对我放箭了……! 就在穿过弹幕区域的那一刻,那东西出现在眼前。 堀之内的箭。将弓弦拉至极限的一击,已射入命中的轨道。 ● 堀之内架起了下一枝箭。 而那反射性的动作竟帮助她逃过了一劫。 视线彼端,堪称至今最漂亮的一箭已射向就在下方的杭特。 距离极近,方向准确。在标准构装状态下,这已是无上完美的一击。 可是,堀之内很清楚。 ……和我同等的魔女,一定有办法处理……! 一点也没错。 杭特即时对不偏不倚飞向其胸口的箭做出了反应。 那就是接受这一击。 脆声迸响,杭特的标准战服应声破碎。 空手道型的外衣和衬衣虽有布质外观,实际上仍是流体。所以当它们如玻璃般碎裂的瞬间,一切都化为光之碎片消逝而去。 且不仅如此。 标准机具海吉霍克的装甲接缝迸出流体光,随即爆裂。 炸成碎片。 但堀之内知道。 这个对手一直在故意受弹,加热燃素信念。 而她的防御方式,多半是以术式向外转移受弹伤害。 ……这么一来。 自己的箭,可以贯穿对方装甲,使伤害渗透全体。 在那个当下主动炸碎装甲,会发生什么事呢? 结果已在眼前。 破碎的光沫中,杭特左手在空中抓住了一样东西。 填装于海吉霍克内部的光锥。 光锥还能维持,即表示杭特的标准构装没有完全破坏。现在的状况是── 「修复……?」 每一个瞬间于此串连。首先是她的左臂,然后是连接海吉霍克的动力手臂、左肩。外衣、衬衣、另一只手和海吉霍克的底座在同一时刻生成。 最后,头部侦测器在光沫中重新定形。 「……这是用累积的热量修复装备吗!」 「没错,你猜对了。虽然这会让魔导构装来得比较慢,不过还是很值 得!」 因为在这种距离下重新合成标准构装── 「我已经打得到你了!」 ● 杭特藉海吉霍克使出盾击。 刺锥还没建构完成,不过这一击已确实抵达── ……中了……! 击中目标。 虽然对方已有防御,但仍是等待良久的扎实一击。在许多金属部位的碰撞声中── 「唔!」 堀之内低吟著退后。 好快。退后还能这么快,真是岂有此理。能有这样的速度,就是因为使役体是朱雀的缘故吧。总之现在立场调换,要开始追人了。 于是杭特奔过天空,追逐敌人。 有箭射来。可是那完全没有击中的意思,只是为了牵制杭特,以争取时间重整旗鼓。换言之,对方还没做好原来的攻击准备。 可是杭特不同。 于是她开口说出先前也说过的话: 「堀之内,你分心啰!」 ● 冷静点。堀之内告诫自己。 现在主导权在对方手上,自己被迫进行弱势的防御,焦急无济于事,但一味死撑也不行。 ……要冷静阻止对方脚步,改变状况……! 在心中如此叮嘱后,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弱项。 那就是近战、防御和突袭力。 假如现在能拥有这些力量,想必是胜券在握。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自己并非万能。 ……如果有一个攻击手能帮我做那些事。 她知道自己想的是谁,可是── 「……!」 这根本是白日梦。堀之内如此自叹,并试图保持闪避与后退的节奏。稳住自身节奏有助于适应对方步调,能将战场优势拉向自己。 自己是非赢不可。因为── 「我已经有她的帮助了。」 侧脸边的术式阵,显示著一份报告。 这份光太郎送来的报告,是应各务的要求所做。 光太郎在昨晚接回各务后,将报告一并交到留下来等待的堀之内手上。乍看之下和光太郎跟侍女们制作的对战对象报告书一样,但其实不同。 报告上的不单纯是说明对方战力有如何的水准,还有对方战斗中的实况。也就是动作或反应的速度、流体消耗量和习惯动作等资讯。 「这是……」 昨晚,光太郎在堀之内为内容之详细吃惊时躬身解释: 「说来惭愧,这不是单凭我们自己做得出来的东西。」 「那么这到底是……?」 「其实……」光太郎仍躬著腰,手按胸口说:「那是各务小姐在战斗之前要我们记录下来的。」 「为什么?」 「她说大小姐日后和杭特小姐对战时会用得上,所以要我们先录下来。」 各务当初的回答,应该也像光太郎一样快吧。 在先前的攻击与现在的防战上,堀之内都善加利用了因各务而做的指示。 当呼吸恢复平顺,堀之内先右再左地接连甩动双脚稳定姿势,只见杭特急袭而来── ……机会来了……! ● 堀之内心想,杭特应该是将部分燃素信念的热量耗费在重建标准构装上了。 既然她原本就会积蓄魔导构装所需的热能,可见刚才重建标准构装的消耗并不会造成多少影响。 可是,现在的杭特还不能召唤魔导构装。 意思就是,即使现在自己转守为攻── ……没有多浪费流体的我,会比较早召唤魔导构装……! 这样立场就对调了。 杭特现在只有进攻一途。 而自己没有足够防御力和攻击性高的她打防战。 那么接下来就看自己怎么撑过杭特的攻击,解放魔导构装扳回劣势了。 若走错一步,杭特很可能就会先一步过热,唤出构装。 「真的是对决呢……!」 就在堀之内笃定心思的那一刻,杭特已冲来面前。仔细一看,她的海吉霍克正含著光。 流体锥刺。 她也是来一决胜负的。 第十四章 「正义就在眼前」 假如遭受打击, 现在正是时候。 ● 杭特看著箭直飞而来。 来自正面的一击。虽不是全力,中弹了还是足以破坏装甲、阻止她的突袭。 不过,躲开这箭就会让堀之内溜走。于是杭特使冲击锥状态的海吉霍克变回盾形── 「硬起来──!」 并倾斜装甲,主动加速往箭撞去。 形同以力抗力。在截至目前的战斗中,她已做过许多次,训练时也做过类似的卸力技巧。 ……可是我从来没有在这种速度下继续往这种攻击狂的箭冲啊……! 感觉上,简直和拿锅盖挡战车炮差不多。当然,海吉霍克装甲很厚,让人比锅盖安心得多。 「……哇!」 撞上了。 冲击袭来。杭特是打算让箭炮保持水平往上弹开,可是撞击声中── ……好重啊……! 撞击的余波超乎想像地重,沉沉压迫。 因著弹而削磨的箭将冲击力全灌了过来,胸腔为之摇撼,身体几乎向前仆倒。 杭特心中因此闪过顺势向下回避的想法,可是── ……下一次的射击结界已经放好了……? 明明结界原本是用于防御或辅助,她脚下却早已设下向结界外攻击的齐射术式。 假如像之前那样往下钻,就会被逮个正著。于是杭特── 「我上啰……!」 在倾倒当中的身体、胸口正下方展开姿态调整术式,且不是用脚踏── ……我打……! 而是以右拳殴击「地面」,强行弹起倾倒的身体。 再将承受攻击的左臂留在原处顺势前进,就自动形成了挥出海吉霍克的预备姿势。 这时,下一箭来了。是堀之内张设下方结界之余射出的。虽觉得以这种速度连射那种威力的箭实在很扯,但她就是那种对手。而且还往脸射,到底在想什么啊? 杭特则是在脸旁张开姿态调整术式,横向头锤使身体侧滑。 并任箭矢掠过脸颊、头发随风飘逸── 「海吉霍克!」 虽然这次做的同样是盾击,但海吉霍克后方设有推进器。可用于飞行辅助,或转化为魔导机具的主推进器,想用在攻击上── 「也完全没问题……!」 ● 杭特见到堀之内快速后退。 且开掌伸来── 「三箭盾……!」 张开三枝箭叠成的防护障壁,必须一枝枝破坏才能穿透。 ……居然转防御了! 「谁怕谁啊!」 盾照撞不误。 紧接著,杭特操控海吉霍克连接手臂的接合基座,解出缓冲海吉霍克反作用力的滑轨,身体跟著顺惯性向前── 「第二击……!」 将右臂动力拳套握成拳,藉惯性与踏步推助狠狠抡下。 命中。 第二枝箭在空中碎溅成光。 再来就简单了。固定接合基座的滑轨后,就能将海吉霍克整个拉向后方。 然后再解除滑轨,藉推进器向前推送海吉霍克── 「第三锥,发射……!」 ● 第三箭爆碎的瞬间,堀之内动身了。 对象是朱龙胆的弦。从握把基部卸除流体弦的发射器。 ……这是朱龙胆的心脏部位吧。 朱龙胆成形时,就是以这里作为驱动系统的座标基准进行组装。 那不只是握把中心,弓没了弦也射不出箭。反言之,只要有流体弦在,弓体只要勉强有个形状就行。 和杭特的流体锥一样。 现在,朱龙胆已失去流体弦,不能再作弓使用。由于驱动系统还在运作,堀之内便全力强化聊胜于无的装甲,将破损的弓当成盾。 而卸除的流体弦发射器则成了流体刀。 降低出弦功率,使流体更加强固而成的利刃。 对这项紧急近战武器,堀之内也受过一套基本训练。 眼前,之前放出的三箭业已粉碎,流体锥破空而来。杭特会直接冲过来吗?准备反击有意义吗? ……接下来── 就在堀之内这么想的瞬间。 流体刀和朱龙胆突然破碎了。 「……啊?」 奇怪。 杭特的攻击明明还远著,可是── 「……少天真了!」 堀之内往杭特的声音望去,见到飘散的流体光。 充斥在周围空间中。 ……她把冲击力渗透进流体碎片了? 和不久前破坏她结界是相同道理。杭特的流体锥,虽然和堀之内的箭同样是以达成贯穿与渗透冲击而造,但杭特会同时张设姿态调整术式构成「面」,扩大渗透范围── ……使冲击遍布大范围空间……? 事实就发生在眼前。 杭特的流体锥更进一步地刺入三箭弥散的光雾。 「海吉霍克……!」 推进器的加速光,从机具后方迸发了。 距离七公尺。在如此对魔女而言极为接近的相对位置,广域布散的锥刺冲击撞裂了堀之内充当盾的机具。 朱龙胆表面就此裂痕遍布── 「啊……!」 弓体从中向内凹曲,断成两截。 ● 杭特没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继续进击,将没有完全碎裂的朱龙胆── 「右边……!」 配合收回海吉霍克的动作,以戴了动力拳套的右手殴击。 前一击已打飞了堀之内。 打击声随流体光迸散,不仅是朱龙胆薄弱的表面装甲,就连中央的转轮部分也一并破碎。 而堀之内则是抓著断裂的刀与弓,飞了出去。 距离拉远了,不能让她溜走,要一口气定胜负。所以决定性的一击是── 「海吉霍克……!」 只要追上去打出冲击锥,再渗透一次冲击,就能完全破坏她的机具吧。 「准备发射冲击锥!」 就在杭特收回全部刺出的流体锥,吶喊著踏空追击时。 肩上忽然跳出术式阵,里头的刺蜻使役体动作慌张,同时传出来自总部的通知: 『杭特代表!下面!』 ……下面? 于是她仓皇扭身。 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总之监看的伙伴已经提出警告。杭特立即缩身架起海吉霍克防御,但没有减缓前进速度。这时── 「……咦?」 她发现了它。 来自下方,堀之内之前设下的结界。 因位在下方而没有受到三箭盾破碎影响,只是留在那里的结界── ……正对著我……? 那半球形结界正逐渐崩溃,只是那消散的形体仍明显是跟随杭特转了上来。 等等,那又怎么样?这结界都快毁了,而且启动齐射结界也需要实际连续弹弦才对。 「难道──」 杭特想到的疑点共有两处。 首先跳上脑海的,是之前突击时的事。为何堀之内会展开三箭盾,转为防御呢? 因为没有往下逃,使得攻击结界白费了? 接著想起的,是堀之内朝她脸射出的那一箭。 ……那是── 她明白了。 张开三箭盾,是为了不让她视线转向下方。 朝面部射击,是因为吸引她注意后─ ─ ……另外多射了一箭……! 射进下方的攻击结界里。 这个毁坏、崩溃的结界恐怕是一直受到她的操纵。卸除流体弦发射器也不解除朱龙胆,使驱动系统继续运作就是证据。她使结界与朱龙胆同步化,转了过来── 「────」 抬头望去,见到的是带著浑身破损及伤痕弹飞的堀之内。 嘴边,带著浅笑。 下一刻。 「可恶……!」 炮击从正下方来了。 破碎的攻击结界射出的唯一一箭穿过诱导术式阵,就这么── ……目标不是我! 贯穿了流体锥。退回当中的锥体,受到了来自垂直方向的穿刺。 且不仅如此。 正前方,堀之内展开双手。 将左手流体弦发射器重新伸出的刃恢复成弦── 「起奏……!」 ● 杭特听见了大铃声。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的损伤,让堀之内完成了燃素信念的加热。 那是计算之内的受创。对于几无防御力的她,也是一次赌搏。 但她还是成功了。 现在,海吉霍克的流体锥在杭特左手前端爆炸── 「堀之内……!」 视野中央,有个东西正快速组成。 那是比破碎的朱龙胆巨大不知几倍的建构物。在彷佛大铃的重重激荡声中,驱动系统以堀之内双臂所联结的流体弦为基础组装完成,最后── 「魔导构装,朱龙胆……!」 在全长五百公尺的巨弓全体完成的那瞬间。 向杭特轰出雄壮的巨大炮火。 ● 魔导机具的主炮从极近距离击中了对手。 爆光散成流体飞沫,爆裂卷成滔天巨浪。呼啸风中,站在朱龙胆上的堀之内对自己猛烈摆荡的魔导战服皱起眉头。 ……好像弄得有点夸张呢。 流体乱源团团缠绕朱龙胆,其中还不时有闪电般的流体反应光窜过。厚厚的云层在东方的朝阳照耀下,向堀之内映射淡黄色的光。 若没有风、声响和涌动,就像是裹著高级丝绢一样。 不过,堀之内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影子。在透出阳光的流体乱云之中── ……影子……? 不,没有所谓影子那么小。 那个能与她脚下朱龙胆匹敌的巨影是── 「海吉霍克……!」 ● 左弦位置,存在著堀之内根本不想见到的物体。 已是炮击型态。杭特人就在仍在构筑中的整体顶端。 她也在构筑自己的魔导战服,气息急促。 「堀之内……!」 堀之内急著想闪避,但位置不佳。 ……是弹开了吧……! 的确是命中了,只是在那个同时,杭特的燃素信念也过热了。 以标准构装抵挡,为她争取到了多少应变时间呢? 至于她构筑魔导机具的顺序,则是作了最正确的选择。以弹体为核心构筑机具的同时,她多半也一并组成了能提供定位的雷达盘。 只要能提供位置资讯,就能得到美军的支援。 而伙伴与她的默契,就只是做了一件事。 以瞬时的中继弹射,使遭受直击的杭特避开炮火。 那需要快枪般的判断。很可能是连退避方向都没决定的一著险棋。 但那却拯救了她。 接下来就是杭特的执著了。在那种距离目睹了那样的打击,她仍能继续信赖伙伴,系起求胜的意志。 如同堀之内,以最大落差获得的热量,给予了她召唤魔导构装的力量。 这让堀之内如今才深深体会到这就是前三名的魔女,居于自己之上的人。 以加速轨为优先建构的海吉霍克,已能见到弹体尾部。随后杭特── 「赢的人……!」 朱龙胆来不及转向。 「赢的人是我……!」 ● 开炮那一刻,杭特见到一个变化。 突然的闯入。 她和堀之内这两名魔女、两道巨影之间的天空── ……这是── 飞来一把蓝白双色的巨剑。 炮击没有停止。 尽管加速轨还没完全成形,从这么近的距离射击侧面,还是能击穿装甲薄弱的朱龙胆。 但造成的声响却非常硬质。 大气鸣动,光柱破散,炮弹漫天破碎。 这一次,杭特的炮击被巨剑的装甲挡下了。 那蓝白巨影,魔导机具的主人及名字是── 「各务?镜……还有狄凯什么什么……!」 ● 堀之内直到肩上朱雀吹起庆幸的口哨才回过神来。 视线错愕地向朱雀扫去。 「刚、刚才那口哨是怎样?明显不是鸟叫声喔?」 『咕~咕咕、咕──呜呜!』 装鸡叫也装得这么牵强,这家伙真的是朱雀吗? 不过现在不是质疑这个的时候。 正前方,飞散的流体乱云中,有个东西矗立在堀之内和杭特之间。那是── 「狄凯什么什么……!」 「狄凯娥修涅,你这孩子记性真差。」 说话的人位在巨剑柄头,弹体成形区之上。 是各务。彷佛理所当然地一身魔导战服的圣骑士,稍微转头过来问: 「你还好吧?」 接著「呃……」地点点头。 「──满子。」 「记性差的到底是谁啊……!」 第十五章 「罪人就在眼前」 二度相遇, 称为重逢 ● 光太郎停下正要踏出校长室的脚。 正在支援堀之内的侍女们,通报了各务抵达战场的消息。 ……受不了,真会挑时间。 在那之前,其实他已经知道各务会出现,因为── 「阁下,那些文件是……」 校长桌上摆了几份资料。 内容全是入学申请书和用品受领书等类。校长苦笑著解释: 「嗯,怎么说呢……她也真是个傻孩子。你自己看吧。」 她手指点在制服的购买明细上。 「──都要去救人,还说『要正式成为学生以后才能去』,等制服量好尺寸才走呢。」 天上,与先前完全不同层级的响声鸣动空气阵阵传来。在窗户震动、天花板嗅嘎作响的大声响中,校长说道: 「不错嘛──好像很有意思。」 ● 堀之内开了口,投出疑问。对象,就在她视线彼端。 「各务。」 尽管不知会得到什么答案,让她有点不安。 「──你怎么会……?」 怎么会来到这里? ……昨天我没有想要参战的样子,她现在怎么会来救我? 以此为出发点的疑问,使圣骑士插起了手,用一声「嗯」提词说: 「很简单啊,堀之内同学。你们的战斗流弹实在很多。」 ……流弹? 虽觉得文不对题,但各务还想继续,视线投向遥远的东方说: 「我想自己这么晚才上战场,有必要先体会你们的辛苦,所以开开心心地用标准构装捱了几发炮弹,结果变身能量一下子就满了。」 ……她开始在炫耀变态的事啦……! 才不是问那种事咧。 其实杭特和各务都被她划进了怪人范畴,用什么手段召唤魔导构装都不奇怪。 不过,现在问的不是那种事。 「……那我改个方式问。」 堀之内如此提词后重新提问,以免各务误会她的意思。 「──为什么?」 「喔,这不是当然的吗,堀之内同学。」 各务以「原来是问这个」的口吻回答: 「──之前你在码头那相信了我说的话之后,表面上看来不太高兴,实际上却很担心我。」 ……那是── 堀之内已记不清自己当时是否有那种情绪,可是── ……那不是当然的吗? 各务不只是超乎常识,还是历经无数失败及毁灭的异世界人。甚至说自己的使命是阻止亲妹毁灭世界,即使需要了结她的性命。 见识过她足以证明其自白的力量后,也只能相信她了;而站在她的立场来想,当然会为她担心。不过── 「我──」 这些事,堀之内没对她说过。 当时代替了言词的态度,只明确表示出昨天无法出手相助的事实而已。 让自己成为小人的,明明就是当时的自己。 「你对我的担心……」 但各务不在乎地回答: 「──我还没迟钝到看不出来。」 接著── 「对于你的遭遇……」 是光太郎告诉她,十年前堀之内与母亲发生过怎样的事,所以── 「我认为自己非得负起责任不可。」 「我、我又不需要你负责……!」 「不必多说。」 各务转向了堀之内的对手。 在为掩护而直立的巨剑上说道: 「──问题是我自己的感受。」 ● 「好了。」各务望向杭特。 各务是第一次看清她魔导构装的完全体。造型有点像战斗机,好帅气啊。美国还真有一套。 「──呵呵,现在怎么办呢,杭特同学。」 「我不觉得多一个人受伤又能怎么样啊?──要打了吗?」 「打就打。」 狄凯娥修涅方向转为水平。 杭特的魔导机具后侧发出的光,是在准备推进吗? ……接下来会有一场高速战斗吧。 各务也展开主推进器,说道: 「堀之内同学。」 她是个好人。自己的过往,那些听起来胡说八道的实话,她都愿意相信。那么── 「──堀之内同学,既然你相信我的话。」 还不到请求的程度吧。 「──希望你也能相信现在的我。」 ● 光太郎驾驶备用车沿东京湾向北走。 目的地是千叶,破碎的房总半岛。 尽管大多地区已化为废墟,也不会改变这里在日本本土「东南」方的意义。 ……昨天,东部的空隙被他们逮到,放炮弹过去了。 车上载了许多通讯器材或强化术式的装置。他亲自走这一趟,可以填补大部分本土的检测或感知的漏洞。 『执事长!目前大小姐正在美国西方一二〇公里处,以时速二七〇公里向东移动!可是第三名的敌方和搭档的反应却是以更快的速度远离大小姐,已经进入美国上空!』 对于总部这个通知,光太郎觉得很不妙。 ……杭特小姐八成是往中继弹射的起点走吧。 老实说,他们对那种速度的移动术束手无策,但它还是有缺点。起步时需要寻找一个合适的人工卫星作起点,而且── ……为了维持移动的安全和准确度,座标必须尽可能一致。 任何可能误差值都得排除到最小限度。 所以顺利时可以连续弹射,不顺时也可能完全跟不上卫星,现在就是后者。 各务也了解这点而紧跟著她,试图将她推离通往起点的路线。 三人的移动路径,根据总部的资讯描绘在术式阵上。已经抵达美国西岸的三人中,杭特与各务开始快速向前,杭特的轨迹不时左右飘移。 「各务小姐想用那种重装甲和她较量吗?」 她用的是老式的圣骑士型构装,背后又没有支援,居然能和最新锐的美军团队这样缠斗── ……她至今究竟闯过多少战场? 此刻,随性驾车穿越崩毁路面的光太郎,嘴边带著笑容。 校长说得没错。 很有意思。因为── 「──报告总部,收到。」 光太郎向总部的地下支援基地服务的侍女们答话,表示对当下情势的把握及理解。 「把大小姐的搭档名称改为『各务小姐』。往后我们应该还会合作一段时间。」 『收到。』对方答覆的同时,术式阵内的标记也改变了。 确认无误后,光太郎给予下一道指示。既然对方有美军撑腰── 「──快用我们集团的企业卫星或各国观测所测量双方的距离位置。既然美国是用他们的战力进行支援……」 即使己方能提供的算不上战力── 「我们就用堀之内集团在整个地球的力量作后盾。」 ● 『各务!我们这边的后援也传给你了,你注意一下!』 各务对来自术式阵的通讯点点头。 画面上是美国西岸至中央的地形概略图,以及她们自己的轨迹,以及── ……侦查得到的人工卫星轨道……! 「你们这个集团还真厉害啊,堀之内同学。」 『虽然不算战力,不过我们集团和i zumo系列公司有合作关系,在世界各地布有以神道为主的商业网路。所以在地面到天空,无关术式的观测或轨道预测方面有时候还比美国自己有利!』 「这真是太好了。」各务低语著发动炮击。 用的是副炮。 现在,杭特的魔导机具与各务的狄凯娥修涅,刚开始进入超音速战斗。 双方都无暇开启主炮,各务以副炮的高追踪性光线武器射击。苍白光带在空中大幅拐弯,以勾拳般的轨道追踪杭特。 另一方面,杭特则是以副炮洒出弹雨。 炮弹速度虽也不快,但也因此成了棘手的障碍。 于是各务张开术式阵,一口气标记所有弹幕,以追踪光带全部扫灭,同时找机会攻击对方。 杭特也随之进行防御性攻击,以不同间隔发射大量弹幕,以及狙击式的连射。 炮轰、冲锋、牵制,进进退退。 各务火力强、准度高,数量却少。 杭特武器多样,但威力欠佳。 双方为争取有利位置而互相旋绕,不时冲撞彼此又拉开距离。 从各务看来,杭特的即时应变能力实在教人赞赏。 操纵那么巨大的重装甲,也没有任何明确受弹。原以为她很偏重于攻击,尤其是突击,防御手段会相对粗浅,但她却能以最小的移动回避攻击。 「很厉害嘛,杭特同学……!」 「那还用说!」撞出大把火花又加速远离后,杭特喊道:「美国的后援可不是只有炮击而已!回避动作之类的也全都有用到!」 「那么……」各务紧接著追上,操控狄凯娥修涅翻越弹幕,并喊出她的疑问:「既然有这种力量,为什么不和其他人分享!美国不是世界警察吗!」 「为什么?」杭特大喊著穿过正前方的云朵,右手在粉碎其炮弹的爆光照耀中向下一指。 「想知道就自己看清楚……!」 ● 在炮击的往来与跃升式的回避运动之余,各务在瞬时的风中见到了那画面。 地面上,应能见到美国西岸的大都市,以及称作大峡谷的自然奇观到处遍布才对。 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 强行向下避开弹幕又即刻拉升后,各务得到了开阔的鸟瞰视野。 所见之处尽是破坏。 都市开了直径数公里的巨坑,大峡谷地形到处崩垮,宛如孩子踩坏的沙堡。 最严重的部位,还有直径约一公里,彷佛要连结东西两侧的陷坑,而且是错错落落好几个,南北远处似乎也是如此。 「懂了吗?」 杭特从旁逼来,质疑似的以全长五百公尺的机具冲撞。 「──这就是十年前那次魔女之夜的灾情!只因为黑魔女的力量泄漏到结界外来了!」 当她说「结果就是」时,各务又见到另一座废墟。 美国中央,以工业都市闻名的一带变成了破坏的展示区。 「──结果就是,大国已经不再是大国了!」 ● 堀之内与高速空战的两人愈离愈远。 但还是听得见杭特的声音。 『十年前──美国有很多优秀魔女被杀死或失去力量──』 所以── 『所以美国决定负起曾经是世界警察和最大军事国的责任,要用自己的手了结这一切!』 听得很清楚。 『你懂了吗!』 强光从右舷奔流而去。 是尚未扩展成炮击状态的海吉霍克以主炮发射了流体炮吧。远处东方天空有几个光点接连亮起,肯定是各务的副炮被刚才那一击消灭的爆光。 的确是猛烈又强大的战力。 『懂了吗……!』 杭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逼上面前一样。 『我爸爸是飞行员,最喜欢在天上飞来飞去,可是──』 为什么一听见「可是」就不想听下去了呢?然而── 『可是──他就在十年前那一天失踪了。』 和我一样呢。堀之内心想。 两者都是怀著相同想法在战斗。 ● 对,没错。杭特心想。 大家一定都一样。都有相同的想法。 「所以我才会成为魔女,飞上天空。」 非这么做不可,因为── 「飞上天空,我才能看见爸爸见过的东西。不过我实际看见的──」 啊啊,那现在也在我眼中。在如此的炮击和速度中,布于眼下的── 「却是这片残破的大地!」 以及── 「永远挂在天上的月球!」 又是冲撞。火花迸散,剧震袭来。从背后注视杭特的视线,使她抽了一口气后喊道: 「所以我下定了决心……!」 「什么决心?」 「就是──」在冲突、推挤和擦撞中,杭特回答:「──我不要再让任何人受到这种痛苦了!」 说出来了。 然后她见到── 对话的另一方,各务放松双肩。 「…………」 稍垂著头这么说: 「……笨蛋。」 ● 各务的话,使堀之内扬起视线。 ……不对。 注视的,是似乎想法全都一样,却又不一样的人。 让她觉得自己感觉没错的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她一定既是错,又是对。 在旁观者眼中,大家的争斗、执著,一定就是那么傻。因此── 『谢谢。』 堀之内听见杭特轻声这么说。 ……你…… 此刻的堀之内,觉得心里有好多事想和她说,希望和这个对手交谈、沟通彼此看法。能携手同行就更好了。 「──各务。」 怀著重重交叠的思绪,堀之内对各务说话了。无论对手如何强大── 「我们一定要赢……!」 ● 说得真简单。堀之内的话使各务不禁苦笑。 不过,她也同意。非得战胜这个对手不可。可是── 「……什么?」 冷不防的冲击。始终企图冲撞并推挤的杭特,这次突然主动拉开距离,然后向前一小段,强行── 「主炮……?」 藉风阻挤压,使机具勉强空翻半圈,以仰飞的姿态进行极近距离的正面突袭。 太勉强了。这样子就算撞得上,速度也不够撞碎装甲。 ……她想做什么……? 各务赶忙使狄凯娥修涅变形为炮击型态。炮弹已经成形,那么── 「发射……!」 轰声迸响,剧光炸裂。 中了最好。就算没中,也能削掉部分装甲── ……改变路线了? 杭特的机具运动方向突然指向各务下方。 她立刻开启副炮,在缓角的交错中断然向下连射。 对方也与其呼应般展开所有副炮,在如此超近距离── 「喔喔……!」 光爆与冲击在双方之间炸裂。 就在这一刻,各务明白了对方的真正企图。 杭特从天而降,落在因冲击而摇晃的狄凯娥修涅上。 ● 杭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我要硬把你甩开……! 各务的机具相当坚固,凭副炮或不够强的主炮是伤不 了多少。而她还知道中继弹射的起点在哪里,使尽各种方式阻挡。 再这么耗下去,双方只会身心俱疲,而对方还有个几乎无伤的堀之内,到时候可就不利了。 于是杭特纵身一跃。 跳下受命直冲的魔导机具,在各务的机具上奔驰── 插图028 「吃我一击……!」 将连忙举起标准机具防御的各务,连同巨剑一起殴打。 左臂前端,架设著冲击锥型态的海吉霍克。只见杭特低手挥拳,踏脚旋腰── ……把你打上去! 殴击就这么扎实地命中各务当盾架持的标准机具。 人因而浮起。 觉得手感很不错的下一刻── 「唔……!」 各务带著呻吟声,从她眼前消失了。 她被海吉霍克的直击高速弹飞,撞上魔导机具锷部。 轰声迸响,撞击点涌出浓烟,五百公尺长的机具为之摇撼。 但杭特没有停滞,没有收回挥击的力量,顺势疾奔── 「────」 跳回通过下方的魔导机具海吉霍克。 ● 各务爬出她所撞上的狄凯娥修涅锷部,心里是赞叹与焦急。 赞叹的是杭特的战术。各务知道她是格斗型,但没想到── ……她居然会跳下魔导机具,直接冲上来打。 头脑还是不够柔软,下次有机会也试试看。而现在── 「杭特……!」 转身一看,杭特的魔导机具转了方向。 正对著她的,是主炮。 炮口含著光芒。 这一炮是捱定了,但这样临时的炮击并不能摧毁狄凯娥修涅的装甲,而且朝行进方向开炮还会减速。 ……那么── 一切答案,都在她仓促检视的术式阵里。 中继弹射的起点就在附近。 「──再见了。」 炮击和杭特的声音同时来到。 「……!」 冲击震撼狄凯娥修涅,使其偏离路线。紧接著,忽然起了一阵风。 杭特的魔导机具已乘上卫星轨道的速度。 ● 这是段心情有点晦涩的高速移动。在海吉霍克的防御护佑弹开风与任何东西的飞翔中,杭特低喃道: 「我怎么……」 各务那小小的责骂,还留在脑袋里。 ……笨蛋是吧。 要这么说,那堀之内也是一样吧。杭特这么想的同时── 「怎么会那样跟她诀别呀。何况──」 从周围张开的术式阵中拉来通讯术式阵,吐口气望著前方说: 「总部──这场决斗指定的对象就只有堀之内一个,锁定她就好……她在巴西上空吗?」 那刚好。从现在的中继弹射方向来说,会变得很有趣。 「──我先回日本沿岸。」 若从这个地方狙击追丢目标而难以行动的堀之内,会怎么样呢? 「好……就来一次地球半圈远的狙击吧。」 ● 堀之内接到失去杭特位置的报告,随即改变朱龙胆的路线,姑且往南方海域移动,以免殃及都市。 毕竟对方知道各务和她的位置,继续直行只会是个大标靶。不过── 「她在哪里……」 『大小姐,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找出敌方位置。』 「可是对方已经找到我们了吧?」 说不定杭特已经从远处开炮了。那么,无论是炮击还是迎击── 「来得及吗?」 『可以,为此──』 光太郎的声音以「请您听好」为前置严肃地响起。 『──需要大小姐提供一点力量。』 第十六章 「所以怎么办」 ──我知道。 ● 对杭特而言,炮击只是一瞬间的事。 日本南方海域。 第七舰队挥下的潜舰在这里找出了不会被神道领域侦测到的位置。 所以她以此为据点,配合之前用来弹射,现在正通过其上空的卫星,下达炮击指示。 爆压撞击天空,炮弹跳跃似的约三次突破风阻,向东飞去。 就这么多。 导引方面,全交由伙伴处理。他们知道堀之内的位置,会用精密导引瞄准她,瞬时击沉吧。 堀之内的魔导机具和各务不同,抵挡不了伤害。 所以赢定了。 再说就算想防御,她人也在异邦的海上。一来不知道杭特的位置,二来就算可以依赖的堀之内集团驻点再多,也不至于遍布到海面上。在陆上或许还有变数,在海上就是她的罩门了。 炮弹速度极快,看到就来不及了。 在不知道炮弹来向的情况下,她已经没戏唱了── 「既然这样,就等她中弹吧。」 真的可以松一口气吗。朝阳已不属于凌晨,爬到了表示早晨的高度。 杭特以望远术式追随日光般望向日本,结果── 「哎呀呀……」 从这里也能看见的富士山脚,多了一大片黑漆漆的坑。那是各务遭到她炮击时留下的痕迹。 真难过。 简直是做了和黑魔女一样的事。杭特深以反省的同时,想起之前各务的责骂而苦笑。 ……也对。 自己所做的事,都具有自己的正义。然而,上一次不受人认同推崇,而是遭到责骂、制止,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回想起那令人怀念的感觉,使杭特忍不住哼起歌来。 and where is that band who so vauntingly swore, ──看那猖獗敌军,如今狂言何在── that the havoc of war and the battle"s fusion, ──是谁信誓旦旦,要我们生灵涂炭? a home and a try should leave us no more? ──要我们国破家亡,要我们妻离子散? their blood has washed out of their foul footsteps" pollution. ──他们骯脏的足迹,已用鲜血来偿还── ne could save the hireling and ve. ──走狗和奴隶,再无藏身之地── from the terror of flight or the gloom of the grave. ──躲不过亡命的恐惧,阴魂的纠缠── and the star-spangled banner in triumph doth wave. ──看啊,凯旋的星条旗闪耀高扬── o"er the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在这自由国度,勇士的家邦! 《星条旗》第三段。 当对天而唱的歌声停止,晨风随之吹来时。 『杭特代表!炮弹将在二十秒后击中!』 术式阵映出卫星送来的正上方视野。 即使从高空看来,也显得相当巨大的朱龙胆就在海上,一条虚拟的示意线由西向东奔窜。标记「bullet」的箭头与线条笔直向东移动── 「喔!」 画面中,爆炸的流体光激起巨大水柱。 认为命中目标的当下,术式阵忽然闪起鲜艳的颜色。 《warning》 警告。那是什么意思? 在杭特为此倒抽一口气时,术式阵中有东西动了。 『敌方魔导机具……依然完好!』 「打偏了?」 这是怎么回事。若不能预知海吉霍克的路线,应该是不可能迎击才对。卫星传来的影像,将敌方的位置放大检视。 朱龙胆正朝这里──正上方转来。 「堀之内……!」 她也注视著敌人──卫星轨道上的监视摄影机,紧接著── 《closed》 堀之内的炮击摧毁了他们的卫星。 「……难道她看得出我的位置?」 但是杭特位在神道侦测范围之外,没有受到追踪才对,究竟是为什么。 「怪了,你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啊?」 这时,背后天空有声音传来。 位置很远,有数公里之遥。在那里,有一架全身缠绕加速光热气的魔导机具。那巨剑形的机具纵然确实伤痕累累── 「我在这里,少东张西望。」 「各务……!」 ● 杭特深感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可能追上啊! 杭特来到这里可是经过了好几次中继弹射。要追到这里,也只能跟踪沿路残留的流体光,但那也只会残留一小段时间而已。 各务会有初速比得上中继弹射的移动术吗? 「你是怎么在那种状况下追上来的……?」 视线彼端,各务的魔导机具后方有些正逐渐减弱的光,且不是推进器的喷射光。共有八处,明显是后来刺在上面的是── ……堀之内的箭? 「难道是……把箭插在身上来加速……!」 「有见地……!」 这家伙真是血统纯正的变态。杭特不禁这么想。 哪个笨蛋会需要初速就让同伴射那么多箭啊。对喔就在眼前。不过这也表示,她能靠防御力把这种强击硬吃下来。箭是流体构成,虽然只是插在机具上,也一定是被各务同化了。 ……所以我才讨厌创作型能力的人啊……! 各务伸出一手,指向哑口无言的杭特。 「杭特同学……!」 笨蛋明显地笑著说: 「好戏还在后头!」 ● 各务一声令下,狄凯娥修涅爆冲而出。 下一刻,杭特在自己周围一口气展开所有术式阵。 ……想跑? 叫出那些术式阵,应该是为了和美国调整中继弹射设定吧。那么,她下一步动作就是高速飞离现场。 「想得美……!」 各务将留在狄凯娥修涅后方的堀之内的加速箭用于加速上,只见巨剑顿时以爆炸性的速度发动突袭。 中了。位置是那强大的魔导机具尾部中央,彷佛要刺穿装甲接缝般冲撞。 「要撞进弹体成形区还是不够吗……!」 随后,杭特动身起飞── 「可恶……!」 却偏离了中继弹射的轨道。 重装甲的魔导机具,失去了它强烈的加速方法。 那么接下来就是各务的回合了。她将当遥控器使用的标准构装指向前方,杭特的魔导机具尾端。 「吶喊吧……!」 ● 杭特感到自己被快速推挤。 仔细一看,巨剑后方来自堀之内的加速光有几个已经消失。原本有八枝的箭只剩五枝。 对方的速度来源正逐渐耗 尽,不过这样的速度── ……比得上中继弹射? 这就是堀之内为攻击月球而集中练就的威力。杭特手边伙伴们传来的资讯,显示出这个方向可供中继弹射的起点,然而── ……来不及! 接下来一连好几个起点都追不上他们的速度,逐一消失。 完全被看穿了。恐怕堀之内集团是持续从地表进行观测,锁定了中继弹射主要使用的卫星群。 既然如此── 「开启副炮……!」 就乾脆来场零距离对射。 杭特开启所有炮门,要攻击从后突刺的巨剑。 即刻开火。 从对方传来的冲击震乱炮火,后方推进器等部位受创的警报接连跳出,但杭特没有理会。每次震动,都能见到各务的魔导机具大幅摇晃,彷佛就快甩落。 而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各务进一步加速,使剑刃刺得更深。 ……她想就这样决胜负吗! 但还是不够。 这么下去,各务只会被副炮逐渐消磨,毕竟杭特在炮门数量上占了压倒性优势。倘若零距离连射有效,真正在推的其实是海吉霍克。 可是杭特也察觉到,各务现在完全将副炮用于迎击,提高突击速度。 ……为什么? 即使快至如此也冲不破装甲,况且自己也还在加速,海吉霍克又十分强韧。 当杭特继续思索可能原因时── 『杭特代表!下个起点位置已在预备当中,请稍候!另外,目前路线已经预测完成,敌方的加速方向──』 杭特本人背后,是见得到朝阳的东方,而那里── 『有另一个第四名!』 ● 杭特明白了各务的企图。 「夹击吗……!」 不是单纯的夹击。要将杭特加速推向堀之内,由她进行全力射击。 这是利用了相对速度,完全的物理攻击。 ……她到底是多崇拜攻击力啊……! 这叫什么来著?日本人好像都很喜欢这套嘛,体感巨乳主义(注:音近大舰巨炮主义)?前几天才跟大家拿这种话题嘻嘻哈哈聊了个通宵呢。 ……不对……! 虽然这么做真的很扯,但还是合理的。毕竟自己的海吉霍克在进行中继弹跳时,光是速度就有可能使机体受损。在这种时候遭受炮击,一炮就沉也不无可能。 况且对方又是双人组。即使自己能击毁各务,或自己被破坏时与她玉石俱焚,只要堀之内还在就算胜利。 ……既然这样── 杭特就此拖曳数条凝结尾,被一直线推向早晨的天空。 『杭特代表!第四名已进入射程!』 就在这瞬间,各务猛力加速推行杭特,同时高喊: 「开火……!」 ● 堀之内藉望远术式看见了敌方。 西方海域,有个被加速堆来的巨影。 就在正前方。她似乎是察觉堀之内预备开炮而采取盾形,并非炮击型态。 ……非得击穿她的装甲不可。 没有必要迟疑,机会只有一次。再说,即使从这个位置也能看见各务后方推进器释放的加速光正逐渐减弱。 失速在即。 到时候就完了。当杭特能以自身加速甩开各务,肯定会用中继弹射改变位置,将她们各个击破。 ……得趁现在……! 就在她这么想时,西方海域上发生爆炸。 「……啊?」 白色。那爆散的水气,表示有物体高速冲撞了空气。 ……她们的机具爆炸了吗? 不。那白烟的规模并不大。堀之内的望远术式,捕捉到那里发生了什么状况。 「杭特把魔导机具的右舷前端卸掉了……!」 ● 风阻无情地压迫整体机具。 但杭特毫不犹豫,几乎盲射地对各务发射副炮,并且── ……转啊……! 退弃了右舷前端的装甲。厚重的复合装甲跳上天空化作流体碎片,右舷重量因此减轻,而底下的框架与变形机构因此裸露── 「气煞!」 音爆声响起的瞬间,遭空气挤压的海吉霍克向右拧扭。 移动方向保持水平,右前方冲撞空气。气流灌入本体内部造成的压力,使右舷直至中段大半装甲被向外吹开。 不过这样的破损也替她卸除了多余压力。右舷撞击气墙而跳动的同时,左舷向前飘移── 「喔喔……!」 杭特再以最大推力使右舷后方的推进器向右加压。 旋转。 对后头的各务已经理都不理。 就这么在如此高速、刺著巨剑的情况下旋转一八〇度。 变成将各务的魔导机具推向堀之内的架势。接著── 『杭特代表!』 中继弹射的起点来了。 于是杭特居起右手展开术式,背后传来各务的声音。 「你应该没有起点了啊,该不会……!」 「才没什么该不会咧!──我不是说过我有美军的后援吗!」 她做了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我们改变天上卫星的轨道,拉到这里来了!」 上空,有光点向东飞去。 那是遭强行改变轨道而坠落的卫星。现在,杭特就要追上那颗流星── 「要上啰……!」 进行中继弹射。朝东,堀之内炮击的位置。 「你不是说好戏在后头吗……!」 ● 堀之内也已经把握现况。 现在,濒临失速的双方以新的加速手段朝她冲来,还是在将原本在后面推的各务的狄凯什么什么转到前面来的状态下。 各务应该也有抵抗,不过副炮几乎都已毁损,后方推进器的光也没了。 『来啊……!』 杭特的声音传来。 『你敢对同伴开火吗,堀之内!』 ● 北美航太防卫司令部中,u.a.h.f.的气氛十分火热。 他们尽可能调整坠落当中的人工卫星轨道,使其通过第四名魔女上空,并传给杭特最佳路线,藉海吉霍克的推进器修正方向。 「天啊,还真没想到她会来个一八〇度大转弯……!」 「就是啊,那种情况直接跑走也没关系嘛!」 回到工作岗位计算数据的每个人,都站起来注视术式阵的主画面。 司令官联络杭特: 「杭特代表,接近之后就算变成炮击战,她们也打不穿你的装甲。」 『我知道。』 集合他们所有力量的魔女英勇地喊道: 『──为美国求胜!』 ● 『来,接受失败吧,堀之内!』 杭特的声音使堀之内倒抽口气。 无可奈何地,现况使她有所迷惘。不过── ……对。 堀之内想起她对排名的反应、气愤、各务为她母亲流下的眼泪,以及── ……母亲大人。 记忆中,十年前的往事依然明晰。 那是她和母亲最后的对话。 知道母亲就要去世的堀之内,不愿孤单留下而哭喊。 可是那时候,母亲切确地这么说: 「不要怕,这个世界的神好像也很怕孤单,所以总有一天,祂会派一个很值得你珍惜的人来陪你。」 「那是──」 「一个像我一样,会陪你笑、陪你哭的人。如果你遇见那种人,就要好好信任人家,和人家一起走下去喔。」 堀之内一直在想,这种人会在哪里。 她认为,有那种经历的人有她一个就够,所以刻意与人保持距离。 但是── ……艾尔希?杭特。 就连排名更高的魔女都有同样的心意。 还有一个能够责骂她的人。 将等于骂了全世界的那句话,以并非主张,纯粹表述感想的方式说出口的人── 『堀之内同学!』 各务的声音传来。 『相信我,满子──!』 「很烦耶你──!」 回答的同时,她开火了。 ● 各务见到堀之内开火而扬起嘴角。 ……果然可靠! 毫不犹豫甚至毫不留情,那高速的一击在遥远的东方天空引发五次音爆直逼而来。 瞬即接近,毋庸置疑。于是── 「吶喊吧……!」 各务用上恐怕是最后一次的加速,以巨剑尖端猛刺杭特的魔导机具。 前方,站在机具上的杭特皱起了眉。 「不用白费力气了……!」 「你在替我担心吗,杭特同学。但是──」 各务举起右手。 「狄凯娥修涅,炮击型态……!」 「没用的!」 杭特大喊。尽管各务逐渐刺入杭特的装甲── 「你这一击顶多也只能破坏我的后方推进器而已!」 「说什么傻话──炮击是堀之内同学的工作啊。」 彷佛证明这句话般,各务对狄凯娥修涅进行操作。 将可能的动力全注入加速轨,剑刃之间的炮弹通道瞬时发起白光。 「炮弹成形区──退除!」 ● 杭特也即刻明白那是为了什么。 ……从夹击变成加速炮吗……! 各务就在她眼中毅然挺立,脚下巨剑失去后侧的炮弹成形区,加速轨裸露在外。 转瞬间,堀之内的箭来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她们将加速轨对准了箭的轨道。 飞来的箭射进各务巨剑的高功率加速轨,就这么直窜彼端── 「炮管内弹体加速术式,展开!」 在各务的喊声中,那巨剑型的魔导机具崩溃了。 机具本身已无法负荷加速轨制造的能量。 但攻击已瞬时结束。 中继弹射的相对速度、堀之内提供的加速,以及各务牺牲魔导机具换取的爆炸性再加速全部合而为一。 「唔……!」 纯粹的巨大力量,在重装甲内部爆裂了。 ● 破坏也是瞬时结束。 管理机具的使役体以保护主人杭特为优先,抛弃装甲、驱动系统或变形系统等所有次结构,使由内炸开的庞大动能自由扩散。在无数的破裂与爆碎中,残留下来的就只有主结构与主人所在的基部。 『……!』 魔导机具海吉霍克就此爆散,不再作动。 向晨空放出巨响与流体光乱云的同时,那巨影的骨架也节节碎裂,缓缓坠海。 ● 在逐渐崩垮的魔导机具上,各务站到跪地的杭特面前。 双方的魔导战服都已随风而逝,不能继续战斗。杭特或许是明白这点,向后一屁股坐下,摸摸使役体的术式阵并收进怀里,直说: 「可恶,我输了啦!有话就快说!」 「我的历练还没有丰富到可以教训人,不过──」 各务吐口气,对杭特说: 「助我一臂之力吧,美国。你们需要的不是为仇恨而自责,而是拿出世界警察的样子,帮助有困难的人啊。现在──」 向杭特伸来的手已失去动力手臂,但无所谓。 「──你愿意把手伸出来,当作一个起点吗,艾尔希?杭特同学?」 ● 杭特以缓缓落下的视点仰望天空。 现在,天上已看不见月球,只见朝阳。 尽管那当然只是阳光掩蔽了月光── 「啊~笨死了。」 杭特握起了各务的手。以没有魔导战服阻隔,平常穿制服的手。 「谁会为了说这种小学生都懂的事,搞得这么夸张啊?」 彼此彼此的感觉,各务就暂且留在心里了。 第十七章 「我还记得」 密度可以化解距离。 ● 到了隔天。 排名变动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座学院。 但在堀之内从校地内的居所走过短短的通学路时── ……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好像不是因为排名呢。 身旁,有个明显不适合穿学生制服的女性。 由于还没领课本,所以连书包也没有。奇怪的是,她穿西装皮鞋走路时明明是喀喀喀地响,现在穿有跟的学生鞋却完全没有那种声音。 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一样。 ……无论如何都很显眼呢…… 「这边,三年级可以从下面进去。」 「就像有钱人住普通房子是一样道理吧。」 堀之内原想问「你家是怎么样」但还是作罢。两人关系还没有那么近。 「其实我那是在兜圈子问你家的状况,你有发现吗?」 「我只是怕讲到得意忘形,自制了一下而已。」 「这样啊……我家是有阁楼的三层楼喔。」 听她呵呵呵地笑,有种莫名的不甘。 普通科是以中央区域联络左右两校舍的形式建成,她们用的阶梯大教室在东侧校舍。沿走廊往教室走的途中,各务对著前方说: 「如果有话想对我说,就先在进教室之前说完吧。对了,我穿制服很好看这种话就不必了,那是当然的事,好吗?那么,请说吧,满子。」 「不要再那样叫我了啦……!」 「那叫你小满可以吗?」 「我只准父母那样叫我。不过呢……」堀之内有点自认倒楣地说:「让你一直乱叫也很伤脑筋,就让你在私底下叫我小满吧,平常请称呼我堀之内。」 「你这个人真复杂。」 「这种世界还不是你们创造出来的。」 各务听了莞尔一笑,视线彼端的墙贴著排名变动的布告。 第三名的位置,并列著堀之内和各务的名字。 「真是的。」 究竟会需要和她搭档多久呢。这时,堀之内又问起: 「……杭特传简讯过来,问我们这个星期日有没有空喔?」 「我不是说过有了吗?」 所以「要不要去」这种话就不必问了。 「我很期待喔。」 各务笑著打开教室门。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各务?镜,来自异世界!来啊满子,快进来吧!你这孩子真的很内向耶……!」 总有一天一定要打趴你。堀之内不禁想。 密度可以化解距离。 ● 到了隔天。 排名变动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座学院。 但在堀之内从校地内的居所走过短短的通学路时── ……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好像不是因为排名呢。 身旁,有个明显不适合穿学生制服的女性。 由于还没领课本,所以连书包也没有。奇怪的是,她穿西装皮鞋走路时明明是喀喀喀地响,现在穿有跟的学生鞋却完全没有那种声音。 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一样。 ……无论如何都很显眼呢…… 「这边,三年级可以从下面进去。」 「就像有钱人住普通房子是一样道理吧。」 堀之内原想问「你家是怎么样」但还是作罢。两人关系还没有那么近。 「其实我那是在兜圈子问你家的状况,你有发现吗?」 「我只是怕讲到得意忘形,自制了一下而已。」 「这样啊……我家是有阁楼的三层楼喔。」 听她呵呵呵地笑,有种莫名的不甘。 普通科是以中央区域联络左右两校舍的形式建成,她们用的阶梯大教室在东侧校舍。沿走廊往教室走的途中,各务对著前方说: 「如果有话想对我说,就先在进教室之前说完吧。对了,我穿制服很好看这种话就不必了,那是当然的事,好吗?那么,请说吧,满子。」 「不要再那样叫我了啦……!」 「那叫你小满可以吗?」 「我只准父母那样叫我。不过呢……」堀之内有点自认倒楣地说:「让你一直乱叫也很伤脑筋,就让你在私底下叫我小满吧,平常请称呼我堀之内。」 「你这个人真复杂。」 「这种世界还不是你们创造出来的。」 各务听了莞尔一笑,视线彼端的墙贴著排名变动的布告。 第三名的位置,并列著堀之内和各务的名字。 「真是的。」 究竟会需要和她搭档多久呢。这时,堀之内又问起: 「……杭特传简讯过来,问我们这个星期日有没有空喔?」 「我不是说过有了吗?」 所以「要不要去」这种话就不必问了。 「我很期待喔。」 各务笑著打开教室门。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各务?镜,来自异世界!来啊满子,快进来吧!你这孩子真的很内向耶……!」 总有一天一定要打趴你。堀之内不禁想。 密度可以化解距离。 ● 到了隔天。 排名变动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座学院。 但在堀之内从校地内的居所走过短短的通学路时── ……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好像不是因为排名呢。 身旁,有个明显不适合穿学生制服的女性。 由于还没领课本,所以连书包也没有。奇怪的是,她穿西装皮鞋走路时明明是喀喀喀地响,现在穿有跟的学生鞋却完全没有那种声音。 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一样。 ……无论如何都很显眼呢…… 「这边,三年级可以从下面进去。」 「就像有钱人住普通房子是一样道理吧。」 堀之内原想问「你家是怎么样」但还是作罢。两人关系还没有那么近。 「其实我那是在兜圈子问你家的状况,你有发现吗?」 「我只是怕讲到得意忘形,自制了一下而已。」 「这样啊……我家是有阁楼的三层楼喔。」 听她呵呵呵地笑,有种莫名的不甘。 普通科是以中央区域联络左右两校舍的形式建成,她们用的阶梯大教室在东侧校舍。沿走廊往教室走的途中,各务对著前方说: 「如果有话想对我说,就先在进教室之前说完吧。对了,我穿制服很好看这种话就不必了,那是当然的事,好吗?那么,请说吧,满子。」 「不要再那样叫我了啦……!」 「那叫你小满可以吗?」 「我只准父母那样叫我。不过呢……」堀之内有点自认倒楣地说:「让你一直乱叫也很伤脑筋,就让你在私底下叫我小满吧,平常请称呼我堀之内。」 「你这个人真复杂。」 「这种世界还不是你们创造出来的。」 各务听了莞尔一笑,视线彼端的墙贴著排名变动的布告。 第三名的位置,并列著堀之内和各务的名字。 「真是的。」 究竟会需要和她搭档多久呢。这时,堀之内又问起: 「……杭特传简讯过来,问我们这个星期日有没有空喔?」 「我不是说过有了吗?」 所以「要不要去」这种话就不必问了。 「我很期待喔。」 各务笑著打开教室门。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各务?镜,来自异世界!来啊满子,快进来吧!你这孩子真的很内向耶……!」 总有一天一定要打趴你。堀之内不禁想。 密度可以化解距离。 ● 到了隔天。 排名变动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座学院。 但在堀之内从校地内的居所走过短短的通学路时── ……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好像不是因为排名呢。 身旁,有个明显不适合穿学生制服的女性。 由于还没领课本,所以连书包也没有。奇怪的是,她穿西装皮鞋走路时明明是喀喀喀地响,现在穿有跟的学生鞋却完全没有那种声音。 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一样。 ……无论如何都很显眼呢…… 「这边,三年级可以从下面进去。」 「就像有钱人住普通房子是一样道理吧。」 堀之内原想问「你家是怎么样」但还是作罢。两人关系还没有那么近。 「其实我那是在兜圈子问你家的状况,你有发现吗?」 「我只是怕讲到得意忘形,自制了一下而已。」 「这样啊……我家是有阁楼的三层楼喔。」 听她呵呵呵地笑,有种莫名的不甘。 普通科是以中央区域联络左右两校舍的形式建成,她们用的阶梯大教室在东侧校舍。沿走廊往教室走的途中,各务对著前方说: 「如果有话想对我说,就先在进教室之前说完吧。对了,我穿制服很好看这种话就不必了,那是当然的事,好吗?那么,请说吧,满子。」 「不要再那样叫我了啦……!」 「那叫你小满可以吗?」 「我只准父母那样叫我。不过呢……」堀之内有点自认倒楣地说:「让你一直乱叫也很伤脑筋,就让你在私底下叫我小满吧,平常请称呼我堀之内。」 「你这个人真复杂。」 「这种世界还不是你们创造出来的。」 各务听了莞尔一笑,视线彼端的墙贴著排名变动的布告。 第三名的位置,并列著堀之内和各务的名字。 「真是的。」 究竟会需要和她搭档多久呢。这时,堀之内又问起: 「……杭特传简讯过来,问我们这个星期日有没有空喔?」 「我不是说过有了吗?」 所以「要不要去」这种话就不必问了。 「我很期待喔。」 各务笑著打开教室门。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各务?镜,来自异世界!来啊满子,快进来吧!你这孩子真的很内向耶……!」 总有一天一定要打趴你。堀之内不禁想。 密度可以化解距离。 ● 到了隔天。 排名变动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座学院。 但在堀之内从校地内的居所走过短短的通学路时── ……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好像不是因为排名呢。 身旁,有个明显不适合穿学生制服的女性。 由于还没领课本,所以连书包也没有。奇怪的是,她穿西装皮鞋走路时明明是喀喀喀地响,现在穿有跟的学生鞋却完全没有那种声音。 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一样。 ……无论如何都很显眼呢…… 「这边,三年级可以从下面进去。」 「就像有钱人住普通房子是一样道理吧。」 堀之内原想问「你家是怎么样」但还是作罢。两人关系还没有那么近。 「其实我那是在兜圈子问你家的状况,你有发现吗?」 「我只是怕讲到得意忘形,自制了一下而已。」 「这样啊……我家是有阁楼的三层楼喔。」 听她呵呵呵地笑,有种莫名的不甘。 普通科是以中央区域联络左右两校舍的形式建成,她们用的阶梯大教室在东侧校舍。沿走廊往教室走的途中,各务对著前方说: 「如果有话想对我说,就先在进教室之前说完吧。对了,我穿制服很好看这种话就不必了,那是当然的事,好吗?那么,请说吧,满子。」 「不要再那样叫我了啦……!」 「那叫你小满可以吗?」 「我只准父母那样叫我。不过呢……」堀之内有点自认倒楣地说:「让你一直乱叫也很伤脑筋,就让你在私底下叫我小满吧,平常请称呼我堀之内。」 「你这个人真复杂。」 「这种世界还不是你们创造出来的。」 各务听了莞尔一笑,视线彼端的墙贴著排名变动的布告。 第三名的位置,并列著堀之内和各务的名字。 「真是的。」 究竟会需要和她搭档多久呢。这时,堀之内又问起: 「……杭特传简讯过来,问我们这个星期日有没有空喔?」 「我不是说过有了吗?」 所以「要不要去」这种话就不必问了。 「我很期待喔。」 各务笑著打开教室门。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各务?镜,来自异世界!来啊满子,快进来吧!你这孩子真的很内向耶……!」 总有一天一定要打趴你。堀之内不禁想。 密度可以化解距离。 ● 到了隔天。 排名变动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座学院。 但在堀之内从校地内的居所走过短短的通学路时── ……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好像不是因为排名呢。 身旁,有个明显不适合穿学生制服的女性。 由于还没领课本,所以连书包也没有。奇怪的是,她穿西装皮鞋走路时明明是喀喀喀地响,现在穿有跟的学生鞋却完全没有那种声音。 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一样。 ……无论如何都很显眼呢…… 「这边,三年级可以从下面进去。」 「就像有钱人住普通房子是一样道理吧。」 堀之内原想问「你家是怎么样」但还是作罢。两人关系还没有那么近。 「其实我那是在兜圈子问你家的状况,你有发现吗?」 「我只是怕讲到得意忘形,自制了一下而已。」 「这样啊……我家是有阁楼的三层楼喔。」 听她呵呵呵地笑,有种莫名的不甘。 普通科是以中央区域联络左右两校舍的形式建成,她们用的阶梯大教室在东侧校舍。沿走廊往教室走的途中,各务对著前方说: 「如果有话想对我说,就先在进教室之前说完吧。对了,我穿制服很好看这种话就不必了,那是当然的事,好吗?那么,请说吧,满子。」 「不要再那样叫我了啦……!」 「那叫你小满可以吗?」 「我只准父母那样叫我。不过呢……」堀之内有点自认倒楣地说:「让你一直乱叫也很伤脑筋,就让你在私底下叫我小满吧,平常请称呼我堀之内。」 「你这个人真复杂。」 「这种世界还不是你们创造出来的。」 各务听了莞尔一笑,视线彼端的墙贴著排名变动的布告。 第三名的位置,并列著堀之内和各务的名字。 「真是的。」 究竟会需要和她搭档多久呢。这时,堀之内又问起: 「……杭特传简讯过来,问我们这个星期日有没有空喔?」 「我不是说过有了吗?」 所以「要不要去」这种话就不必问了。 「我很期待喔。」 各务笑著打开教室门。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各务?镜,来自异世界!来啊满子,快进来吧!你这孩子真的很内向耶……!」 总有一天一定要打趴你。堀之内不禁想。 密度可以化解距离。 ● 到了隔天。 排名变动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座学院。 但在堀之内从校地内的居所走过短短的通学路时── ……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好像不是因为排名呢。 身旁,有个明显不适合穿学生制服的女性。 由于还没领课本,所以连书包也没有。奇怪的是,她穿西装皮鞋走路时明明是喀喀喀地响,现在穿有跟的学生鞋却完全没有那种声音。 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一样。 ……无论如何都很显眼呢…… 「这边,三年级可以从下面进去。」 「就像有钱人住普通房子是一样道理吧。」 堀之内原想问「你家是怎么样」但还是作罢。两人关系还没有那么近。 「其实我那是在兜圈子问你家的状况,你有发现吗?」 「我只是怕讲到得意忘形,自制了一下而已。」 「这样啊……我家是有阁楼的三层楼喔。」 听她呵呵呵地笑,有种莫名的不甘。 普通科是以中央区域联络左右两校舍的形式建成,她们用的阶梯大教室在东侧校舍。沿走廊往教室走的途中,各务对著前方说: 「如果有话想对我说,就先在进教室之前说完吧。对了,我穿制服很好看这种话就不必了,那是当然的事,好吗?那么,请说吧,满子。」 「不要再那样叫我了啦……!」 「那叫你小满可以吗?」 「我只准父母那样叫我。不过呢……」堀之内有点自认倒楣地说:「让你一直乱叫也很伤脑筋,就让你在私底下叫我小满吧,平常请称呼我堀之内。」 「你这个人真复杂。」 「这种世界还不是你们创造出来的。」 各务听了莞尔一笑,视线彼端的墙贴著排名变动的布告。 第三名的位置,并列著堀之内和各务的名字。 「真是的。」 究竟会需要和她搭档多久呢。这时,堀之内又问起: 「……杭特传简讯过来,问我们这个星期日有没有空喔?」 「我不是说过有了吗?」 所以「要不要去」这种话就不必问了。 「我很期待喔。」 各务笑著打开教室门。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各务?镜,来自异世界!来啊满子,快进来吧!你这孩子真的很内向耶……!」 总有一天一定要打趴你。堀之内不禁想。 密度可以化解距离。 ● 到了隔天。 排名变动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座学院。 但在堀之内从校地内的居所走过短短的通学路时── ……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好像不是因为排名呢。 身旁,有个明显不适合穿学生制服的女性。 由于还没领课本,所以连书包也没有。奇怪的是,她穿西装皮鞋走路时明明是喀喀喀地响,现在穿有跟的学生鞋却完全没有那种声音。 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一样。 ……无论如何都很显眼呢…… 「这边,三年级可以从下面进去。」 「就像有钱人住普通房子是一样道理吧。」 堀之内原想问「你家是怎么样」但还是作罢。两人关系还没有那么近。 「其实我那是在兜圈子问你家的状况,你有发现吗?」 「我只是怕讲到得意忘形,自制了一下而已。」 「这样啊……我家是有阁楼的三层楼喔。」 听她呵呵呵地笑,有种莫名的不甘。 普通科是以中央区域联络左右两校舍的形式建成,她们用的阶梯大教室在东侧校舍。沿走廊往教室走的途中,各务对著前方说: 「如果有话想对我说,就先在进教室之前说完吧。对了,我穿制服很好看这种话就不必了,那是当然的事,好吗?那么,请说吧,满子。」 「不要再那样叫我了啦……!」 「那叫你小满可以吗?」 「我只准父母那样叫我。不过呢……」堀之内有点自认倒楣地说:「让你一直乱叫也很伤脑筋,就让你在私底下叫我小满吧,平常请称呼我堀之内。」 「你这个人真复杂。」 「这种世界还不是你们创造出来的。」 各务听了莞尔一笑,视线彼端的墙贴著排名变动的布告。 第三名的位置,并列著堀之内和各务的名字。 「真是的。」 究竟会需要和她搭档多久呢。这时,堀之内又问起: 「……杭特传简讯过来,问我们这个星期日有没有空喔?」 「我不是说过有了吗?」 所以「要不要去」这种话就不必问了。 「我很期待喔。」 各务笑著打开教室门。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各务?镜,来自异世界!来啊满子,快进来吧!你这孩子真的很内向耶……!」 总有一天一定要打趴你。堀之内不禁想。 密度可以化解距离。 ● 到了隔天。 排名变动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座学院。 但在堀之内从校地内的居所走过短短的通学路时── ……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好像不是因为排名呢。 身旁,有个明显不适合穿学生制服的女性。 由于还没领课本,所以连书包也没有。奇怪的是,她穿西装皮鞋走路时明明是喀喀喀地响,现在穿有跟的学生鞋却完全没有那种声音。 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一样。 ……无论如何都很显眼呢…… 「这边,三年级可以从下面进去。」 「就像有钱人住普通房子是一样道理吧。」 堀之内原想问「你家是怎么样」但还是作罢。两人关系还没有那么近。 「其实我那是在兜圈子问你家的状况,你有发现吗?」 「我只是怕讲到得意忘形,自制了一下而已。」 「这样啊……我家是有阁楼的三层楼喔。」 听她呵呵呵地笑,有种莫名的不甘。 普通科是以中央区域联络左右两校舍的形式建成,她们用的阶梯大教室在东侧校舍。沿走廊往教室走的途中,各务对著前方说: 「如果有话想对我说,就先在进教室之前说完吧。对了,我穿制服很好看这种话就不必了,那是当然的事,好吗?那么,请说吧,满子。」 「不要再那样叫我了啦……!」 「那叫你小满可以吗?」 「我只准父母那样叫我。不过呢……」堀之内有点自认倒楣地说:「让你一直乱叫也很伤脑筋,就让你在私底下叫我小满吧,平常请称呼我堀之内。」 「你这个人真复杂。」 「这种世界还不是你们创造出来的。」 各务听了莞尔一笑,视线彼端的墙贴著排名变动的布告。 第三名的位置,并列著堀之内和各务的名字。 「真是的。」 究竟会需要和她搭档多久呢。这时,堀之内又问起: 「……杭特传简讯过来,问我们这个星期日有没有空喔?」 「我不是说过有了吗?」 所以「要不要去」这种话就不必问了。 「我很期待喔。」 各务笑著打开教室门。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各务?镜,来自异世界!来啊满子,快进来吧!你这孩子真的很内向耶……!」 总有一天一定要打趴你。堀之内不禁想。 最终章 「结伴同行」 重逢, 是深交的开始。 ● 杭特为接下来的日子做好了准备。 整理行李。 她的房间在特机科宿舍,排名魔女特享的十五坪大套房。听说特机科的狂热份子通常都会把各种机械搬进来搞东搞西,不过对她而言,这么大也只是养蚊子而已。 话虽如此,她也不会就这样搬出去。特机科的王牌依然是她。 目的地,是码头。 她邀请登上第三名的那两人在星期日办个小宴会,纡解日前排名战的劳累,也预祝她们能成功夺得出战权。 说和解有点怪,总之是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就像踏上运动场的颁奖台一样。要超脱胜败,尽了全力的选手们要认同彼此的表现。 虽然这种行为其实已经很偏向礼制化、惯例化,不过杭特本身也对她们产生了浓厚兴趣。别说各务拥有怎么想都很扯的流体控制能力,她也很想多了解堀之内一点。 杭特的父亲并不特别喜欢日本,但常在基地练空手道,这也造就了她的战种。 堀之内的战种是巫女,日本的巫术师(shaman)。 说到巫术师型的魔女,通常都会想到隐居山林,脸上有刺青,拿猪或羊当活祭品哎呦哎呦跳舞的那种。对了,美国也有一群叫雪曼(sherman)型,标准构装是75厘米炮的魔女,不过那种人数不多就没什么战力呢。 至于战服的设计,由于是以同一个文化圈为基础,两者还是有相似之处。然而堀之内是代表日本的正宗日本人,而这边的战服设计虽无缺失,可是在日本人眼中一定还是美式的空手道服。 这部分,不知正宗会作何感想。如果前两名有日本的空手道魔女,自己还能和她们一较高低,可惜现实就是这么不从人愿。 「搞不懂。」 虽然掉到第四名,但杭特不想放弃锻炼,也不为落败悲叹。 在排名战上,她是输了没错。 不过这一次对方秀了不少招式,下次再有机会,战况应该大有不同。 就这样而已。 然而── 「……搞不懂。」 在实力上,杭特是没什么好惭愧,可是心中对魔女之夜的企图心确实是降了不少。 不是因为战败。 ……感觉输掉了不少呢。 真是场辛苦的对决。 由于魔女的战斗著重于燃素信念的维持与加热,等于比谁的执著撑得久。一旦战况白热化,势必要以赤裸裸的真心袒裎相见。 在那场排名战上,自己表现得如何呢? 曾被堀之内逼至绝境,立场也对调过;若说对方非常拚命,自己也有同样的斗志吧。 毕竟十年前那场魔女之夜中,什么也没失去的人恐怕一个也没有。 所以像自己这样拥有力量的人必须抛开忿恨,合力打倒黑魔女不可。 但话说回来── 「笨蛋啊……」 老实说,自己到现在还是不懂各务那是什么意思。 不过听她那么说时,自己的确有过「或许她说得没错」的感觉。 平常的自己,可能会回答「少瞧不起人」吧。再怎么说,自己可是背负著支援者们的期待,以及对需要保护者们的责任感。 可是── ……搞不懂。 想著想著,行李也准备好了。袋子里是几天份的换洗衣物,保温箱里是烤肉用的肉等很多很多。保冷方面,有在特机科学的冷却术式能用。只要在保冷包上施放那些术式:塞进保温箱里担起来,完全就是夏季出游的架势。 如果有墨镜就更好了吧。 既然只是到码头,就不必骑机车了,安全帽可以留著。而鞋子── 「穿平常的就行了。」 杭特当拖鞋似的穿上踏扁后跟的帆布鞋,开门就走。 ● 晴朗的天空。 从宿舍到码头有段长得教人意外的距离。虽然直接穿过校地中央的中庭那片森林会比较快,但目前也没必要那么赶。于是杭特从西边沿中庭外围向南绕,经过体育馆大门口与普通科校舍旁轻松地走。 途中,她以术式阵检视使役体海吉霍克的状况。在太平洋上受到舰队的修补与调整后,这只小刺猬现在悠哉地睡得正酣。 所以她也得跟著休息。这是命令喔,艾尔希?杭特攻术少校。 ……这样算勉强给自己打气吗? 杭特就这么想著、走著。 离开校地范围。 穿过车道,踏上滨海公路。 天空好蓝,在海湾里一样也有海潮香。 令人想起从前。 杭特常常和父亲出门吃饭。父亲厨艺差,基本上都是外食。为了节省开销,也不会去什么好餐厅,大多是带个烤肉架到海边随便烤随便吃。喔不,或许是记忆经过美化吧,所谓大多也只是每周三次左右。算多了吗? 父亲总是这么说: 「多吃肉!吃肉会长大喔,艾尔希!爸爸烤的肉很香喔!」 笨蛋。只是吃肉就自动变成禁碳水化合物减肥法,最后还是一样小啦。来到这边以后才知道被你唬了啦。校医的说法是: 「嗯嗯,说不定是烤肉酱的成分填补了你缺少的营养喔。」 听到了没有,爸爸。喔不,自己多少还是有摄取植物的营养。从果菜汁。 话说── 「搞不懂。」 假如父亲现在还活著且就在旁边,会怎么批评这个状况呢? 会对成为魔女、当上美国代表却还是战败的自己说什么呢? 「多吃肉。」 应该是吧,绝对会这样说。 可是,好像也不太对。假如父亲没失踪,可以当作人类在十年前的魔女之夜就已经获胜了吧。这么一来,自己还会是现在这样吗?假如是── 「啊,这样啊。」 懂了。 倘若人类在十年前的魔女之夜已经获胜,或父亲还在世,而自己依然成为了现在这样的魔女── 「──爸爸一定会骂我吧。」 他会说── 「那是他的工作,少跟他抢。」 对,所以才笨。 尽管别人有那样的期待、盼望,但自己最重要的人一定不会那么想。他就是为了不让那种事发生才飞的。 在十年前什么都没失去的人并不存在。 不过── 「笨蛋。」 他究竟有怎样的期待呢? 还有── 「──反正我就是笨。再让我多笨一下吧,爸爸。」 杭特毅然决然地,在这么晚才明白这么重要的事之后说出反抗父亲的话。因为── 「如果爸爸还在,我一定会帮你的忙。就算你会生气,我也会想办法用某种形式帮你。绝对会。然后现在──」 看得见码头了。 「──因为这里有人比我更笨,所以非帮帮她不可。」 杭特张开了嘴。 蓝天下,歌声从唇间流出。 《星条旗》第四段。 oh thus be it ever when freemen shall stand ──无论可爱家乡,无论荒凉战场── between their loved ones and the war"s destion. ──有自由人民的地方,愿国旗永远飘扬── blest with victory and peace, may the heav"n-rescuednd. ──天赐胜利和平,上苍眷顾的土地── praise the pow"r that hath made and preserved us a nation! ──赞颂那创造我国、保卫我国的力量── then quer we must, when our cause it is just, ──我们的正义之举,必将呼唤胜利── and this be our motto: "in god is our trust!" ──「信奉上帝!」是我们的座右铭── and the star-spangled banner in triumph shall wave, ──看啊,凯旋的星条旗闪耀高扬── o"er the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在这自由国度,勇士的家邦! ● 杭特抵达码头。 栈桥前停了一辆有侍女待命的两吨货车,后头还有辆亮晶晶的新轿车。 在轿车旁边,是炎炎夏天也穿长袖西装的各务和堀之内,还有一个陌生男子。大概是司机之类的人吧。 记得待会儿是要去湘南没错。虽有种想作东却作了客的感觉,杭特却没有任何不满。再说,她本来就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 今天,杭特有些事要和她们分享。 告诉她们美式构装是如何高速解放,应该能派上不小用场吧。 毕竟她们能够承受她的情结,彻底发挥了自己的力量。 输得心服口服。 ……嗯,对呀。 但有些事,是因为输了才能做。 世界警察美国所培养的最强军力,并不是为了独厚己身。 「嗨。」 杭特在众人面前重新担好行李,大方地说: 「──吃肉可以减肥喔,有听过吗?」 后记 以上,就是我斗胆与《境界线上的地平线》同时进行的《激战的魔女之夜》。我也很少写这么直接的魔法少女,不过下笔之后脑袋里就像是一直有画面冒出来,写得很顺。 说到魔法少女嘛,感觉以前的花仙子●ン●ン(不是イ、ラ)或魔法之星工●(不是ロ),大概也是像这样拿魔法互轰吧。会有这样的想像,让我深深感到大舰巨炮主义真是日本人的罪孽。 话说回来,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企画,其实是用之前同时发行漫画版时,交给漫画版作者剑康之老师的原稿加料写成的。当时剑老师完结了一部长期连载的作品,明明一副燃烧殆尽的样子,还把婚也结了。结果在某个场合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处在「完全想不到哏,非常危险」的状态。于是我就毛遂自荐,替他写剧本了。 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一时兴起嘛。 所以了,假如各位读者能够关照一下漫画版,就可以帮剑老师补贴一点尿布钱喔,感觉是不是很有意义呢?你买的这一本,说不定会变成小学生书包的零件喔。抱著这样的动机去结帐,感觉一定会很不一样吧。这么沉重的推荐文是怎么回事。 总之,照样闲聊几句。 「说到魔法少女你会想到什么?什么都行。」 『我是丽娜派的,对主角美珍没什么感觉。』(注:「魔女っこメグちゃん」,台视播出时译为「小仙女」。) 「怎么一开口就是四十年前的老片啊。还记得丽娜很早就常常在低调帮忙,应该会是个好老婆吧。重视情义的方面,还满有男子气概的。」 『因为她是真正在「竞争」的对手嘛。不过之前看重播的时候,美珍住进人界那个家的时候用魔法改造了那些人的记忆耶。包含她后来回去的时候修正记忆,总共搞了三次。如果是电子庞克的世界,脑子早就烧坏了吧。』 「以前的魔法少女动画还真的满残忍的呢。」 后来,我们又对丽娜的优点聊了一阵子。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会维持一贯步调,孜孜不倦地写下去的。平时的bgm是菅野洋子的〈cyberbird〉。很喜欢曲中飞翔的感觉。 这次要问的是:「谁才是最傻的人呢?」下一集,基本上就是以继续打排名魔女战为主轴,排程中间能会插一本《地平线》或《girl"s talk》吧,敬请耐心等候。 平成二十七年四月 雨下不停的一大清早 川上稔 以上,就是我斗胆与《境界线上的地平线》同时进行的《激战的魔女之夜》。我也很少写这么直接的魔法少女,不过下笔之后脑袋里就像是一直有画面冒出来,写得很顺。 说到魔法少女嘛,感觉以前的花仙子●ン●ン(不是イ、ラ)或魔法之星工●(不是ロ),大概也是像这样拿魔法互轰吧。会有这样的想像,让我深深感到大舰巨炮主义真是日本人的罪孽。 话说回来,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企画,其实是用之前同时发行漫画版时,交给漫画版作者剑康之老师的原稿加料写成的。当时剑老师完结了一部长期连载的作品,明明一副燃烧殆尽的样子,还把婚也结了。结果在某个场合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处在「完全想不到哏,非常危险」的状态。于是我就毛遂自荐,替他写剧本了。 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一时兴起嘛。 所以了,假如各位读者能够关照一下漫画版,就可以帮剑老师补贴一点尿布钱喔,感觉是不是很有意义呢?你买的这一本,说不定会变成小学生书包的零件喔。抱著这样的动机去结帐,感觉一定会很不一样吧。这么沉重的推荐文是怎么回事。 总之,照样闲聊几句。 「说到魔法少女你会想到什么?什么都行。」 『我是丽娜派的,对主角美珍没什么感觉。』(注:「魔女っこメグちゃん」,台视播出时译为「小仙女」。) 「怎么一开口就是四十年前的老片啊。还记得丽娜很早就常常在低调帮忙,应该会是个好老婆吧。重视情义的方面,还满有男子气概的。」 『因为她是真正在「竞争」的对手嘛。不过之前看重播的时候,美珍住进人界那个家的时候用魔法改造了那些人的记忆耶。包含她后来回去的时候修正记忆,总共搞了三次。如果是电子庞克的世界,脑子早就烧坏了吧。』 「以前的魔法少女动画还真的满残忍的呢。」 后来,我们又对丽娜的优点聊了一阵子。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会维持一贯步调,孜孜不倦地写下去的。平时的bgm是菅野洋子的〈cyberbird〉。很喜欢曲中飞翔的感觉。 这次要问的是:「谁才是最傻的人呢?」下一集,基本上就是以继续打排名魔女战为主轴,排程中间能会插一本《地平线》或《girl"s talk》吧,敬请耐心等候。 平成二十七年四月 雨下不停的一大清早 川上稔 以上,就是我斗胆与《境界线上的地平线》同时进行的《激战的魔女之夜》。我也很少写这么直接的魔法少女,不过下笔之后脑袋里就像是一直有画面冒出来,写得很顺。 说到魔法少女嘛,感觉以前的花仙子●ン●ン(不是イ、ラ)或魔法之星工●(不是ロ),大概也是像这样拿魔法互轰吧。会有这样的想像,让我深深感到大舰巨炮主义真是日本人的罪孽。 话说回来,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企画,其实是用之前同时发行漫画版时,交给漫画版作者剑康之老师的原稿加料写成的。当时剑老师完结了一部长期连载的作品,明明一副燃烧殆尽的样子,还把婚也结了。结果在某个场合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处在「完全想不到哏,非常危险」的状态。于是我就毛遂自荐,替他写剧本了。 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一时兴起嘛。 所以了,假如各位读者能够关照一下漫画版,就可以帮剑老师补贴一点尿布钱喔,感觉是不是很有意义呢?你买的这一本,说不定会变成小学生书包的零件喔。抱著这样的动机去结帐,感觉一定会很不一样吧。这么沉重的推荐文是怎么回事。 总之,照样闲聊几句。 「说到魔法少女你会想到什么?什么都行。」 『我是丽娜派的,对主角美珍没什么感觉。』(注:「魔女っこメグちゃん」,台视播出时译为「小仙女」。) 「怎么一开口就是四十年前的老片啊。还记得丽娜很早就常常在低调帮忙,应该会是个好老婆吧。重视情义的方面,还满有男子气概的。」 『因为她是真正在「竞争」的对手嘛。不过之前看重播的时候,美珍住进人界那个家的时候用魔法改造了那些人的记忆耶。包含她后来回去的时候修正记忆,总共搞了三次。如果是电子庞克的世界,脑子早就烧坏了吧。』 「以前的魔法少女动画还真的满残忍的呢。」 后来,我们又对丽娜的优点聊了一阵子。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会维持一贯步调,孜孜不倦地写下去的。平时的bgm是菅野洋子的〈cyberbird〉。很喜欢曲中飞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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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我斗胆与《境界线上的地平线》同时进行的《激战的魔女之夜》。我也很少写这么直接的魔法少女,不过下笔之后脑袋里就像是一直有画面冒出来,写得很顺。 说到魔法少女嘛,感觉以前的花仙子●ン●ン(不是イ、ラ)或魔法之星工●(不是ロ),大概也是像这样拿魔法互轰吧。会有这样的想像,让我深深感到大舰巨炮主义真是日本人的罪孽。 话说回来,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企画,其实是用之前同时发行漫画版时,交给漫画版作者剑康之老师的原稿加料写成的。当时剑老师完结了一部长期连载的作品,明明一副燃烧殆尽的样子,还把婚也结了。结果在某个场合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处在「完全想不到哏,非常危险」的状态。于是我就毛遂自荐,替他写剧本了。 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一时兴起嘛。 所以了,假如各位读者能够关照一下漫画版,就可以帮剑老师补贴一点尿布钱喔,感觉是不是很有意义呢?你买的这一本,说不定会变成小学生书包的零件喔。抱著这样的动机去结帐,感觉一定会很不一样吧。这么沉重的推荐文是怎么回事。 总之,照样闲聊几句。 「说到魔法少女你会想到什么?什么都行。」 『我是丽娜派的,对主角美珍没什么感觉。』(注:「魔女っこメグちゃん」,台视播出时译为「小仙女」。) 「怎么一开口就是四十年前的老片啊。还记得丽娜很早就常常在低调帮忙,应该会是个好老婆吧。重视情义的方面,还满有男子气概的。」 『因为她是真正在「竞争」的对手嘛。不过之前看重播的时候,美珍住进人界那个家的时候用魔法改造了那些人的记忆耶。包含她后来回去的时候修正记忆,总共搞了三次。如果是电子庞克的世界,脑子早就烧坏了吧。』 「以前的魔法少女动画还真的满残忍的呢。」 后来,我们又对丽娜的优点聊了一阵子。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会维持一贯步调,孜孜不倦地写下去的。平时的bgm是菅野洋子的〈cyberbird〉。很喜欢曲中飞翔的感觉。 这次要问的是:「谁才是最傻的人呢?」下一集,基本上就是以继续打排名魔女战为主轴,排程中间能会插一本《地平线》或《girl"s talk》吧,敬请耐心等候。 平成二十七年四月 雨下不停的一大清早 川上稔 以上,就是我斗胆与《境界线上的地平线》同时进行的《激战的魔女之夜》。我也很少写这么直接的魔法少女,不过下笔之后脑袋里就像是一直有画面冒出来,写得很顺。 说到魔法少女嘛,感觉以前的花仙子●ン●ン(不是イ、ラ)或魔法之星工●(不是ロ),大概也是像这样拿魔法互轰吧。会有这样的想像,让我深深感到大舰巨炮主义真是日本人的罪孽。 话说回来,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企画,其实是用之前同时发行漫画版时,交给漫画版作者剑康之老师的原稿加料写成的。当时剑老师完结了一部长期连载的作品,明明一副燃烧殆尽的样子,还把婚也结了。结果在某个场合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处在「完全想不到哏,非常危险」的状态。于是我就毛遂自荐,替他写剧本了。 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一时兴起嘛。 所以了,假如各位读者能够关照一下漫画版,就可以帮剑老师补贴一点尿布钱喔,感觉是不是很有意义呢?你买的这一本,说不定会变成小学生书包的零件喔。抱著这样的动机去结帐,感觉一定会很不一样吧。这么沉重的推荐文是怎么回事。 总之,照样闲聊几句。 「说到魔法少女你会想到什么?什么都行。」 『我是丽娜派的,对主角美珍没什么感觉。』(注:「魔女っこメグちゃん」,台视播出时译为「小仙女」。) 「怎么一开口就是四十年前的老片啊。还记得丽娜很早就常常在低调帮忙,应该会是个好老婆吧。重视情义的方面,还满有男子气概的。」 『因为她是真正在「竞争」的对手嘛。不过之前看重播的时候,美珍住进人界那个家的时候用魔法改造了那些人的记忆耶。包含她后来回去的时候修正记忆,总共搞了三次。如果是电子庞克的世界,脑子早就烧坏了吧。』 「以前的魔法少女动画还真的满残忍的呢。」 后来,我们又对丽娜的优点聊了一阵子。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会维持一贯步调,孜孜不倦地写下去的。平时的bgm是菅野洋子的〈cyberbird〉。很喜欢曲中飞翔的感觉。 这次要问的是:「谁才是最傻的人呢?」下一集,基本上就是以继续打排名魔女战为主轴,排程中间能会插一本《地平线》或《girl"s talk》吧,敬请耐心等候。 平成二十七年四月 雨下不停的一大清早 川上稔 以上,就是我斗胆与《境界线上的地平线》同时进行的《激战的魔女之夜》。我也很少写这么直接的魔法少女,不过下笔之后脑袋里就像是一直有画面冒出来,写得很顺。 说到魔法少女嘛,感觉以前的花仙子●ン●ン(不是イ、ラ)或魔法之星工●(不是ロ),大概也是像这样拿魔法互轰吧。会有这样的想像,让我深深感到大舰巨炮主义真是日本人的罪孽。 话说回来,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企画,其实是用之前同时发行漫画版时,交给漫画版作者剑康之老师的原稿加料写成的。当时剑老师完结了一部长期连载的作品,明明一副燃烧殆尽的样子,还把婚也结了。结果在某个场合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处在「完全想不到哏,非常危险」的状态。于是我就毛遂自荐,替他写剧本了。 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一时兴起嘛。 所以了,假如各位读者能够关照一下漫画版,就可以帮剑老师补贴一点尿布钱喔,感觉是不是很有意义呢?你买的这一本,说不定会变成小学生书包的零件喔。抱著这样的动机去结帐,感觉一定会很不一样吧。这么沉重的推荐文是怎么回事。 总之,照样闲聊几句。 「说到魔法少女你会想到什么?什么都行。」 『我是丽娜派的,对主角美珍没什么感觉。』(注:「魔女っこメグちゃん」,台视播出时译为「小仙女」。) 「怎么一开口就是四十年前的老片啊。还记得丽娜很早就常常在低调帮忙,应该会是个好老婆吧。重视情义的方面,还满有男子气概的。」 『因为她是真正在「竞争」的对手嘛。不过之前看重播的时候,美珍住进人界那个家的时候用魔法改造了那些人的记忆耶。包含她后来回去的时候修正记忆,总共搞了三次。如果是电子庞克的世界,脑子早就烧坏了吧。』 「以前的魔法少女动画还真的满残忍的呢。」 后来,我们又对丽娜的优点聊了一阵子。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会维持一贯步调,孜孜不倦地写下去的。平时的bgm是菅野洋子的〈cyberbird〉。很喜欢曲中飞翔的感觉。 这次要问的是:「谁才是最傻的人呢?」下一集,基本上就是以继续打排名魔女战为主轴,排程中间能会插一本《地平线》或《girl"s talk》吧,敬请耐心等候。 平成二十七年四月 雨下不停的一大清早 川上稔 以上,就是我斗胆与《境界线上的地平线》同时进行的《激战的魔女之夜》。我也很少写这么直接的魔法少女,不过下笔之后脑袋里就像是一直有画面冒出来,写得很顺。 说到魔法少女嘛,感觉以前的花仙子●ン●ン(不是イ、ラ)或魔法之星工●(不是ロ),大概也是像这样拿魔法互轰吧。会有这样的想像,让我深深感到大舰巨炮主义真是日本人的罪孽。 话说回来,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企画,其实是用之前同时发行漫画版时,交给漫画版作者剑康之老师的原稿加料写成的。当时剑老师完结了一部长期连载的作品,明明一副燃烧殆尽的样子,还把婚也结了。结果在某个场合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处在「完全想不到哏,非常危险」的状态。于是我就毛遂自荐,替他写剧本了。 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一时兴起嘛。 所以了,假如各位读者能够关照一下漫画版,就可以帮剑老师补贴一点尿布钱喔,感觉是不是很有意义呢?你买的这一本,说不定会变成小学生书包的零件喔。抱著这样的动机去结帐,感觉一定会很不一样吧。这么沉重的推荐文是怎么回事。 总之,照样闲聊几句。 「说到魔法少女你会想到什么?什么都行。」 『我是丽娜派的,对主角美珍没什么感觉。』(注:「魔女っこメグちゃん」,台视播出时译为「小仙女」。) 「怎么一开口就是四十年前的老片啊。还记得丽娜很早就常常在低调帮忙,应该会是个好老婆吧。重视情义的方面,还满有男子气概的。」 『因为她是真正在「竞争」的对手嘛。不过之前看重播的时候,美珍住进人界那个家的时候用魔法改造了那些人的记忆耶。包含她后来回去的时候修正记忆,总共搞了三次。如果是电子庞克的世界,脑子早就烧坏了吧。』 「以前的魔法少女动画还真的满残忍的呢。」 后来,我们又对丽娜的优点聊了一阵子。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会维持一贯步调,孜孜不倦地写下去的。平时的bgm是菅野洋子的〈cyberbird〉。很喜欢曲中飞翔的感觉。 这次要问的是:「谁才是最傻的人呢?」下一集,基本上就是以继续打排名魔女战为主轴,排程中间能会插一本《地平线》或《girl"s talk》吧,敬请耐心等候。 平成二十七年四月 雨下不停的一大清早 川上稔 以上,就是我斗胆与《境界线上的地平线》同时进行的《激战的魔女之夜》。我也很少写这么直接的魔法少女,不过下笔之后脑袋里就像是一直有画面冒出来,写得很顺。 说到魔法少女嘛,感觉以前的花仙子●ン●ン(不是イ、ラ)或魔法之星工●(不是ロ),大概也是像这样拿魔法互轰吧。会有这样的想像,让我深深感到大舰巨炮主义真是日本人的罪孽。 话说回来,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企画,其实是用之前同时发行漫画版时,交给漫画版作者剑康之老师的原稿加料写成的。当时剑老师完结了一部长期连载的作品,明明一副燃烧殆尽的样子,还把婚也结了。结果在某个场合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处在「完全想不到哏,非常危险」的状态。于是我就毛遂自荐,替他写剧本了。 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一时兴起嘛。 所以了,假如各位读者能够关照一下漫画版,就可以帮剑老师补贴一点尿布钱喔,感觉是不是很有意义呢?你买的这一本,说不定会变成小学生书包的零件喔。抱著这样的动机去结帐,感觉一定会很不一样吧。这么沉重的推荐文是怎么回事。 总之,照样闲聊几句。 「说到魔法少女你会想到什么?什么都行。」 『我是丽娜派的,对主角美珍没什么感觉。』(注:「魔女っこメグちゃん」,台视播出时译为「小仙女」。) 「怎么一开口就是四十年前的老片啊。还记得丽娜很早就常常在低调帮忙,应该会是个好老婆吧。重视情义的方面,还满有男子气概的。」 『因为她是真正在「竞争」的对手嘛。不过之前看重播的时候,美珍住进人界那个家的时候用魔法改造了那些人的记忆耶。包含她后来回去的时候修正记忆,总共搞了三次。如果是电子庞克的世界,脑子早就烧坏了吧。』 「以前的魔法少女动画还真的满残忍的呢。」 后来,我们又对丽娜的优点聊了一阵子。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会维持一贯步调,孜孜不倦地写下去的。平时的bgm是菅野洋子的〈cyberbird〉。很喜欢曲中飞翔的感觉。 这次要问的是:「谁才是最傻的人呢?」下一集,基本上就是以继续打排名魔女战为主轴,排程中间能会插一本《地平线》或《girl"s talk》吧,敬请耐心等候。 平成二十七年四月 雨下不停的一大清早 川上稔 设定资料集──的一部分! ──如各位所见,这里要公布一些在著手《魔女之夜》之前由我自己设定的资料与设计图,希望能让各位心中的画面更加完整。(插图、解说:川上稔) 【各务?镜】 「各务概要」 虽然其他也画了很多,这次总之先从各务开始。服装是西装类型。会偏向马术服的感觉,是为了营造尊贵、高高在上的感觉。戴上手套加点异质感好像也很不错。 「魔导构装型态」 其实初期的设计草案比这张图还要更接近圣骑士的感觉。有斗篷或裙子这类装备,作画时能藏手藏脚,是有其轻松之处;不过相反地,也有可能漏画应该露出来的部分。而且布质的翻折方式容易因人而异,给助手处理的时候不好交代,所以就取消了。 「拿起狄凯娥修涅的感觉……」 在起先的讨论中,是想过玩大一点,来个20公尺,不过最后还是恢复理智缩成5公尺。可是实际画出来之后,发现还要再算上脚底到肩膀的高度,这样就超过六公尺了呢。这时候的狄凯娥修涅,就已经设定成能整个左右分开变成炮击型态等机关了。另外,由于圣骑士的轮廓显得很宽大,为了容易画清楚挥剑的动作,考虑过加大足部或踮起脚尖,让身材看起来更修长等设计。 插图034 【u.a.h.j.男性队员】 「队员概要」 队员指的是序盘在光太郎率领下企图压制各务的那批男性队员,图中为压制型装备。由于动力拳套等部位有被动术式难以控制的部分,也经过机械、化科学性的加工。各部口袋的尺寸,是根据动力拳套的大小而定,所以看起来宽宽胖胖的。 「补充说明」 由于可能需要重复画很多,设计以方便作画为重,但仍不失因功能需要而线条简洁的感觉。存放管是用来保持使役体的活性,战斗结束后是以背包回收使役体。 插图035 【机具:狄凯娥修涅】 「平时」 巨剑造型,锷部等部位有很多空洞,有种早期飞行器的复古感。由于剑刃内藏炮管所以相当地厚,做成3d模型以后看起来很粗勇。 「主结构」 除去刃部与锷部的装甲之后就是这样。主架构是以推进器为主体加上几层变形轨道,外装在炮击时会沿著这些轨道滑开。 「炮击时」 魔导状态时,会以推进器的外装包覆整体,以免能量外泄。大概是平常像战斗机,炮击时像魔王机的感觉。因为会加宽很多,设计时有考虑到各务是不是拿得住。 插图036 【机具:朱龙胆】 「平时」 概念是个背著夕阳、闭著嘴的龙。不过这样的构造要做成立体模型,正面的样子实在会让人吐血,这部分就请各位自行参考插图或漫画啦~持用的方式,是类似很粗大的霰弹枪。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看得出来各部位是以转轮上的支点等部位转动、滑动。 「炮撃时」 既像鸟又像龙的感觉。各务是单纯武器形,堀之内则是属于怪兽、生物的形象。制作3d模型的中本老师表示,动起来以后才终于明白它整体是什么样子。 插图037 【机具:海吉霍克】 「平时」 盾牌。原本还想加点变化,让它能变成枪矛,但那样会变得太长,所以最后成为这个模样。由于是美制,所以加了点战车的感觉。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盾牌上半装甲等部位有相当复杂的交错移动,滑轨或旋臂在移动上几乎没有什么误差空间。下半装甲左右部分会向前刺出,构成侧面。 「炮击时」 原本想做成枪矛,所以造型近似枪尖,会从加速轨制造光锥并射出。上下交叉使构造比较复杂,不过制作3d模型的中本很仔细地让各部位移动时都不会彼此干涉,动作非常顺畅,在作画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插图038 【术式阵】 「各务用」 因为是圣骑士,所以用十字架和剑的形象构图,四方形也有坚毅朴实的感觉。上端的文字是希腊文的圣经警语。 「堀之内用」 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华丽的祷词、枫叶和鸟居图案。由于很不简敛,旁人好像会很有强的压迫感。不过上端中央镶了校徽,又有种正经的味道。 「杭特用」 与u.s.a.h.的一般兵员用的术式阵大致相通。上端左右与下段的操作面板,显示出其多功能性。两侧英文为美国国歌。 「光太郎用」 男性的术式阵大多都是这种造型。光太郎曾在学院待过,所以镶了校徽。 「校长用」 花型术式阵,花瓣部位为操作面板。周围围环由法文组成,是因为校长来自法国的缘故。 「学生用」 女学生用的术式阵。单纯的圆阵样式上有两个圆形按纽。上下两端的粗框,是用以滑动面板等操作的辅助按钮。 「教职员用」 看得出来教职员都很高调……但由于外观上不易看出年纪,不这么做反而有点危险。 「u.a.h.用」 魔女用的术式阵。上下操作部位比学生样式多了大块桌面,办公起来比较轻松。 ──如各位所见,这里要公布一些在著手《魔女之夜》之前由我自己设定的资料与设计图,希望能让各位心中的画面更加完整。(插图、解说:川上稔) 【各务?镜】 「各务概要」 虽然其他也画了很多,这次总之先从各务开始。服装是西装类型。会偏向马术服的感觉,是为了营造尊贵、高高在上的感觉。戴上手套加点异质感好像也很不错。 「魔导构装型态」 其实初期的设计草案比这张图还要更接近圣骑士的感觉。有斗篷或裙子这类装备,作画时能藏手藏脚,是有其轻松之处;不过相反地,也有可能漏画应该露出来的部分。而且布质的翻折方式容易因人而异,给助手处理的时候不好交代,所以就取消了。 「拿起狄凯娥修涅的感觉……」 在起先的讨论中,是想过玩大一点,来个20公尺,不过最后还是恢复理智缩成5公尺。可是实际画出来之后,发现还要再算上脚底到肩膀的高度,这样就超过六公尺了呢。这时候的狄凯娥修涅,就已经设定成能整个左右分开变成炮击型态等机关了。另外,由于圣骑士的轮廓显得很宽大,为了容易画清楚挥剑的动作,考虑过加大足部或踮起脚尖,让身材看起来更修长等设计。 插图034 【u.a.h.j.男性队员】 「队员概要」 队员指的是序盘在光太郎率领下企图压制各务的那批男性队员,图中为压制型装备。由于动力拳套等部位有被动术式难以控制的部分,也经过机械、化科学性的加工。各部口袋的尺寸,是根据动力拳套的大小而定,所以看起来宽宽胖胖的。 「补充说明」 由于可能需要重复画很多,设计以方便作画为重,但仍不失因功能需要而线条简洁的感觉。存放管是用来保持使役体的活性,战斗结束后是以背包回收使役体。 插图035 【机具:狄凯娥修涅】 「平时」 巨剑造型,锷部等部位有很多空洞,有种早期飞行器的复古感。由于剑刃内藏炮管所以相当地厚,做成3d模型以后看起来很粗勇。 「主结构」 除去刃部与锷部的装甲之后就是这样。主架构是以推进器为主体加上几层变形轨道,外装在炮击时会沿著这些轨道滑开。 「炮击时」 魔导状态时,会以推进器的外装包覆整体,以免能量外泄。大概是平常像战斗机,炮击时像魔王机的感觉。因为会加宽很多,设计时有考虑到各务是不是拿得住。 插图036 【机具:朱龙胆】 「平时」 概念是个背著夕阳、闭著嘴的龙。不过这样的构造要做成立体模型,正面的样子实在会让人吐血,这部分就请各位自行参考插图或漫画啦~持用的方式,是类似很粗大的霰弹枪。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看得出来各部位是以转轮上的支点等部位转动、滑动。 「炮撃时」 既像鸟又像龙的感觉。各务是单纯武器形,堀之内则是属于怪兽、生物的形象。制作3d模型的中本老师表示,动起来以后才终于明白它整体是什么样子。 插图037 【机具:海吉霍克】 「平时」 盾牌。原本还想加点变化,让它能变成枪矛,但那样会变得太长,所以最后成为这个模样。由于是美制,所以加了点战车的感觉。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盾牌上半装甲等部位有相当复杂的交错移动,滑轨或旋臂在移动上几乎没有什么误差空间。下半装甲左右部分会向前刺出,构成侧面。 「炮击时」 原本想做成枪矛,所以造型近似枪尖,会从加速轨制造光锥并射出。上下交叉使构造比较复杂,不过制作3d模型的中本很仔细地让各部位移动时都不会彼此干涉,动作非常顺畅,在作画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插图038 【术式阵】 「各务用」 因为是圣骑士,所以用十字架和剑的形象构图,四方形也有坚毅朴实的感觉。上端的文字是希腊文的圣经警语。 「堀之内用」 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华丽的祷词、枫叶和鸟居图案。由于很不简敛,旁人好像会很有强的压迫感。不过上端中央镶了校徽,又有种正经的味道。 「杭特用」 与u.s.a.h.的一般兵员用的术式阵大致相通。上端左右与下段的操作面板,显示出其多功能性。两侧英文为美国国歌。 「光太郎用」 男性的术式阵大多都是这种造型。光太郎曾在学院待过,所以镶了校徽。 「校长用」 花型术式阵,花瓣部位为操作面板。周围围环由法文组成,是因为校长来自法国的缘故。 「学生用」 女学生用的术式阵。单纯的圆阵样式上有两个圆形按纽。上下两端的粗框,是用以滑动面板等操作的辅助按钮。 「教职员用」 看得出来教职员都很高调……但由于外观上不易看出年纪,不这么做反而有点危险。 「u.a.h.用」 魔女用的术式阵。上下操作部位比学生样式多了大块桌面,办公起来比较轻松。 ──如各位所见,这里要公布一些在著手《魔女之夜》之前由我自己设定的资料与设计图,希望能让各位心中的画面更加完整。(插图、解说:川上稔) 【各务?镜】 「各务概要」 虽然其他也画了很多,这次总之先从各务开始。服装是西装类型。会偏向马术服的感觉,是为了营造尊贵、高高在上的感觉。戴上手套加点异质感好像也很不错。 「魔导构装型态」 其实初期的设计草案比这张图还要更接近圣骑士的感觉。有斗篷或裙子这类装备,作画时能藏手藏脚,是有其轻松之处;不过相反地,也有可能漏画应该露出来的部分。而且布质的翻折方式容易因人而异,给助手处理的时候不好交代,所以就取消了。 「拿起狄凯娥修涅的感觉……」 在起先的讨论中,是想过玩大一点,来个20公尺,不过最后还是恢复理智缩成5公尺。可是实际画出来之后,发现还要再算上脚底到肩膀的高度,这样就超过六公尺了呢。这时候的狄凯娥修涅,就已经设定成能整个左右分开变成炮击型态等机关了。另外,由于圣骑士的轮廓显得很宽大,为了容易画清楚挥剑的动作,考虑过加大足部或踮起脚尖,让身材看起来更修长等设计。 插图034 【u.a.h.j.男性队员】 「队员概要」 队员指的是序盘在光太郎率领下企图压制各务的那批男性队员,图中为压制型装备。由于动力拳套等部位有被动术式难以控制的部分,也经过机械、化科学性的加工。各部口袋的尺寸,是根据动力拳套的大小而定,所以看起来宽宽胖胖的。 「补充说明」 由于可能需要重复画很多,设计以方便作画为重,但仍不失因功能需要而线条简洁的感觉。存放管是用来保持使役体的活性,战斗结束后是以背包回收使役体。 插图035 【机具:狄凯娥修涅】 「平时」 巨剑造型,锷部等部位有很多空洞,有种早期飞行器的复古感。由于剑刃内藏炮管所以相当地厚,做成3d模型以后看起来很粗勇。 「主结构」 除去刃部与锷部的装甲之后就是这样。主架构是以推进器为主体加上几层变形轨道,外装在炮击时会沿著这些轨道滑开。 「炮击时」 魔导状态时,会以推进器的外装包覆整体,以免能量外泄。大概是平常像战斗机,炮击时像魔王机的感觉。因为会加宽很多,设计时有考虑到各务是不是拿得住。 插图036 【机具:朱龙胆】 「平时」 概念是个背著夕阳、闭著嘴的龙。不过这样的构造要做成立体模型,正面的样子实在会让人吐血,这部分就请各位自行参考插图或漫画啦~持用的方式,是类似很粗大的霰弹枪。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看得出来各部位是以转轮上的支点等部位转动、滑动。 「炮撃时」 既像鸟又像龙的感觉。各务是单纯武器形,堀之内则是属于怪兽、生物的形象。制作3d模型的中本老师表示,动起来以后才终于明白它整体是什么样子。 插图037 【机具:海吉霍克】 「平时」 盾牌。原本还想加点变化,让它能变成枪矛,但那样会变得太长,所以最后成为这个模样。由于是美制,所以加了点战车的感觉。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盾牌上半装甲等部位有相当复杂的交错移动,滑轨或旋臂在移动上几乎没有什么误差空间。下半装甲左右部分会向前刺出,构成侧面。 「炮击时」 原本想做成枪矛,所以造型近似枪尖,会从加速轨制造光锥并射出。上下交叉使构造比较复杂,不过制作3d模型的中本很仔细地让各部位移动时都不会彼此干涉,动作非常顺畅,在作画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插图038 【术式阵】 「各务用」 因为是圣骑士,所以用十字架和剑的形象构图,四方形也有坚毅朴实的感觉。上端的文字是希腊文的圣经警语。 「堀之内用」 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华丽的祷词、枫叶和鸟居图案。由于很不简敛,旁人好像会很有强的压迫感。不过上端中央镶了校徽,又有种正经的味道。 「杭特用」 与u.s.a.h.的一般兵员用的术式阵大致相通。上端左右与下段的操作面板,显示出其多功能性。两侧英文为美国国歌。 「光太郎用」 男性的术式阵大多都是这种造型。光太郎曾在学院待过,所以镶了校徽。 「校长用」 花型术式阵,花瓣部位为操作面板。周围围环由法文组成,是因为校长来自法国的缘故。 「学生用」 女学生用的术式阵。单纯的圆阵样式上有两个圆形按纽。上下两端的粗框,是用以滑动面板等操作的辅助按钮。 「教职员用」 看得出来教职员都很高调……但由于外观上不易看出年纪,不这么做反而有点危险。 「u.a.h.用」 魔女用的术式阵。上下操作部位比学生样式多了大块桌面,办公起来比较轻松。 ──如各位所见,这里要公布一些在著手《魔女之夜》之前由我自己设定的资料与设计图,希望能让各位心中的画面更加完整。(插图、解说:川上稔) 【各务?镜】 「各务概要」 虽然其他也画了很多,这次总之先从各务开始。服装是西装类型。会偏向马术服的感觉,是为了营造尊贵、高高在上的感觉。戴上手套加点异质感好像也很不错。 「魔导构装型态」 其实初期的设计草案比这张图还要更接近圣骑士的感觉。有斗篷或裙子这类装备,作画时能藏手藏脚,是有其轻松之处;不过相反地,也有可能漏画应该露出来的部分。而且布质的翻折方式容易因人而异,给助手处理的时候不好交代,所以就取消了。 「拿起狄凯娥修涅的感觉……」 在起先的讨论中,是想过玩大一点,来个20公尺,不过最后还是恢复理智缩成5公尺。可是实际画出来之后,发现还要再算上脚底到肩膀的高度,这样就超过六公尺了呢。这时候的狄凯娥修涅,就已经设定成能整个左右分开变成炮击型态等机关了。另外,由于圣骑士的轮廓显得很宽大,为了容易画清楚挥剑的动作,考虑过加大足部或踮起脚尖,让身材看起来更修长等设计。 插图034 【u.a.h.j.男性队员】 「队员概要」 队员指的是序盘在光太郎率领下企图压制各务的那批男性队员,图中为压制型装备。由于动力拳套等部位有被动术式难以控制的部分,也经过机械、化科学性的加工。各部口袋的尺寸,是根据动力拳套的大小而定,所以看起来宽宽胖胖的。 「补充说明」 由于可能需要重复画很多,设计以方便作画为重,但仍不失因功能需要而线条简洁的感觉。存放管是用来保持使役体的活性,战斗结束后是以背包回收使役体。 插图035 【机具:狄凯娥修涅】 「平时」 巨剑造型,锷部等部位有很多空洞,有种早期飞行器的复古感。由于剑刃内藏炮管所以相当地厚,做成3d模型以后看起来很粗勇。 「主结构」 除去刃部与锷部的装甲之后就是这样。主架构是以推进器为主体加上几层变形轨道,外装在炮击时会沿著这些轨道滑开。 「炮击时」 魔导状态时,会以推进器的外装包覆整体,以免能量外泄。大概是平常像战斗机,炮击时像魔王机的感觉。因为会加宽很多,设计时有考虑到各务是不是拿得住。 插图036 【机具:朱龙胆】 「平时」 概念是个背著夕阳、闭著嘴的龙。不过这样的构造要做成立体模型,正面的样子实在会让人吐血,这部分就请各位自行参考插图或漫画啦~持用的方式,是类似很粗大的霰弹枪。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看得出来各部位是以转轮上的支点等部位转动、滑动。 「炮撃时」 既像鸟又像龙的感觉。各务是单纯武器形,堀之内则是属于怪兽、生物的形象。制作3d模型的中本老师表示,动起来以后才终于明白它整体是什么样子。 插图037 【机具:海吉霍克】 「平时」 盾牌。原本还想加点变化,让它能变成枪矛,但那样会变得太长,所以最后成为这个模样。由于是美制,所以加了点战车的感觉。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盾牌上半装甲等部位有相当复杂的交错移动,滑轨或旋臂在移动上几乎没有什么误差空间。下半装甲左右部分会向前刺出,构成侧面。 「炮击时」 原本想做成枪矛,所以造型近似枪尖,会从加速轨制造光锥并射出。上下交叉使构造比较复杂,不过制作3d模型的中本很仔细地让各部位移动时都不会彼此干涉,动作非常顺畅,在作画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插图038 【术式阵】 「各务用」 因为是圣骑士,所以用十字架和剑的形象构图,四方形也有坚毅朴实的感觉。上端的文字是希腊文的圣经警语。 「堀之内用」 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华丽的祷词、枫叶和鸟居图案。由于很不简敛,旁人好像会很有强的压迫感。不过上端中央镶了校徽,又有种正经的味道。 「杭特用」 与u.s.a.h.的一般兵员用的术式阵大致相通。上端左右与下段的操作面板,显示出其多功能性。两侧英文为美国国歌。 「光太郎用」 男性的术式阵大多都是这种造型。光太郎曾在学院待过,所以镶了校徽。 「校长用」 花型术式阵,花瓣部位为操作面板。周围围环由法文组成,是因为校长来自法国的缘故。 「学生用」 女学生用的术式阵。单纯的圆阵样式上有两个圆形按纽。上下两端的粗框,是用以滑动面板等操作的辅助按钮。 「教职员用」 看得出来教职员都很高调……但由于外观上不易看出年纪,不这么做反而有点危险。 「u.a.h.用」 魔女用的术式阵。上下操作部位比学生样式多了大块桌面,办公起来比较轻松。 ──如各位所见,这里要公布一些在著手《魔女之夜》之前由我自己设定的资料与设计图,希望能让各位心中的画面更加完整。(插图、解说:川上稔) 【各务?镜】 「各务概要」 虽然其他也画了很多,这次总之先从各务开始。服装是西装类型。会偏向马术服的感觉,是为了营造尊贵、高高在上的感觉。戴上手套加点异质感好像也很不错。 「魔导构装型态」 其实初期的设计草案比这张图还要更接近圣骑士的感觉。有斗篷或裙子这类装备,作画时能藏手藏脚,是有其轻松之处;不过相反地,也有可能漏画应该露出来的部分。而且布质的翻折方式容易因人而异,给助手处理的时候不好交代,所以就取消了。 「拿起狄凯娥修涅的感觉……」 在起先的讨论中,是想过玩大一点,来个20公尺,不过最后还是恢复理智缩成5公尺。可是实际画出来之后,发现还要再算上脚底到肩膀的高度,这样就超过六公尺了呢。这时候的狄凯娥修涅,就已经设定成能整个左右分开变成炮击型态等机关了。另外,由于圣骑士的轮廓显得很宽大,为了容易画清楚挥剑的动作,考虑过加大足部或踮起脚尖,让身材看起来更修长等设计。 插图034 【u.a.h.j.男性队员】 「队员概要」 队员指的是序盘在光太郎率领下企图压制各务的那批男性队员,图中为压制型装备。由于动力拳套等部位有被动术式难以控制的部分,也经过机械、化科学性的加工。各部口袋的尺寸,是根据动力拳套的大小而定,所以看起来宽宽胖胖的。 「补充说明」 由于可能需要重复画很多,设计以方便作画为重,但仍不失因功能需要而线条简洁的感觉。存放管是用来保持使役体的活性,战斗结束后是以背包回收使役体。 插图035 【机具:狄凯娥修涅】 「平时」 巨剑造型,锷部等部位有很多空洞,有种早期飞行器的复古感。由于剑刃内藏炮管所以相当地厚,做成3d模型以后看起来很粗勇。 「主结构」 除去刃部与锷部的装甲之后就是这样。主架构是以推进器为主体加上几层变形轨道,外装在炮击时会沿著这些轨道滑开。 「炮击时」 魔导状态时,会以推进器的外装包覆整体,以免能量外泄。大概是平常像战斗机,炮击时像魔王机的感觉。因为会加宽很多,设计时有考虑到各务是不是拿得住。 插图036 【机具:朱龙胆】 「平时」 概念是个背著夕阳、闭著嘴的龙。不过这样的构造要做成立体模型,正面的样子实在会让人吐血,这部分就请各位自行参考插图或漫画啦~持用的方式,是类似很粗大的霰弹枪。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看得出来各部位是以转轮上的支点等部位转动、滑动。 「炮撃时」 既像鸟又像龙的感觉。各务是单纯武器形,堀之内则是属于怪兽、生物的形象。制作3d模型的中本老师表示,动起来以后才终于明白它整体是什么样子。 插图037 【机具:海吉霍克】 「平时」 盾牌。原本还想加点变化,让它能变成枪矛,但那样会变得太长,所以最后成为这个模样。由于是美制,所以加了点战车的感觉。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盾牌上半装甲等部位有相当复杂的交错移动,滑轨或旋臂在移动上几乎没有什么误差空间。下半装甲左右部分会向前刺出,构成侧面。 「炮击时」 原本想做成枪矛,所以造型近似枪尖,会从加速轨制造光锥并射出。上下交叉使构造比较复杂,不过制作3d模型的中本很仔细地让各部位移动时都不会彼此干涉,动作非常顺畅,在作画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插图038 【术式阵】 「各务用」 因为是圣骑士,所以用十字架和剑的形象构图,四方形也有坚毅朴实的感觉。上端的文字是希腊文的圣经警语。 「堀之内用」 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华丽的祷词、枫叶和鸟居图案。由于很不简敛,旁人好像会很有强的压迫感。不过上端中央镶了校徽,又有种正经的味道。 「杭特用」 与u.s.a.h.的一般兵员用的术式阵大致相通。上端左右与下段的操作面板,显示出其多功能性。两侧英文为美国国歌。 「光太郎用」 男性的术式阵大多都是这种造型。光太郎曾在学院待过,所以镶了校徽。 「校长用」 花型术式阵,花瓣部位为操作面板。周围围环由法文组成,是因为校长来自法国的缘故。 「学生用」 女学生用的术式阵。单纯的圆阵样式上有两个圆形按纽。上下两端的粗框,是用以滑动面板等操作的辅助按钮。 「教职员用」 看得出来教职员都很高调……但由于外观上不易看出年纪,不这么做反而有点危险。 「u.a.h.用」 魔女用的术式阵。上下操作部位比学生样式多了大块桌面,办公起来比较轻松。 ──如各位所见,这里要公布一些在著手《魔女之夜》之前由我自己设定的资料与设计图,希望能让各位心中的画面更加完整。(插图、解说:川上稔) 【各务?镜】 「各务概要」 虽然其他也画了很多,这次总之先从各务开始。服装是西装类型。会偏向马术服的感觉,是为了营造尊贵、高高在上的感觉。戴上手套加点异质感好像也很不错。 「魔导构装型态」 其实初期的设计草案比这张图还要更接近圣骑士的感觉。有斗篷或裙子这类装备,作画时能藏手藏脚,是有其轻松之处;不过相反地,也有可能漏画应该露出来的部分。而且布质的翻折方式容易因人而异,给助手处理的时候不好交代,所以就取消了。 「拿起狄凯娥修涅的感觉……」 在起先的讨论中,是想过玩大一点,来个20公尺,不过最后还是恢复理智缩成5公尺。可是实际画出来之后,发现还要再算上脚底到肩膀的高度,这样就超过六公尺了呢。这时候的狄凯娥修涅,就已经设定成能整个左右分开变成炮击型态等机关了。另外,由于圣骑士的轮廓显得很宽大,为了容易画清楚挥剑的动作,考虑过加大足部或踮起脚尖,让身材看起来更修长等设计。 插图034 【u.a.h.j.男性队员】 「队员概要」 队员指的是序盘在光太郎率领下企图压制各务的那批男性队员,图中为压制型装备。由于动力拳套等部位有被动术式难以控制的部分,也经过机械、化科学性的加工。各部口袋的尺寸,是根据动力拳套的大小而定,所以看起来宽宽胖胖的。 「补充说明」 由于可能需要重复画很多,设计以方便作画为重,但仍不失因功能需要而线条简洁的感觉。存放管是用来保持使役体的活性,战斗结束后是以背包回收使役体。 插图035 【机具:狄凯娥修涅】 「平时」 巨剑造型,锷部等部位有很多空洞,有种早期飞行器的复古感。由于剑刃内藏炮管所以相当地厚,做成3d模型以后看起来很粗勇。 「主结构」 除去刃部与锷部的装甲之后就是这样。主架构是以推进器为主体加上几层变形轨道,外装在炮击时会沿著这些轨道滑开。 「炮击时」 魔导状态时,会以推进器的外装包覆整体,以免能量外泄。大概是平常像战斗机,炮击时像魔王机的感觉。因为会加宽很多,设计时有考虑到各务是不是拿得住。 插图036 【机具:朱龙胆】 「平时」 概念是个背著夕阳、闭著嘴的龙。不过这样的构造要做成立体模型,正面的样子实在会让人吐血,这部分就请各位自行参考插图或漫画啦~持用的方式,是类似很粗大的霰弹枪。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看得出来各部位是以转轮上的支点等部位转动、滑动。 「炮撃时」 既像鸟又像龙的感觉。各务是单纯武器形,堀之内则是属于怪兽、生物的形象。制作3d模型的中本老师表示,动起来以后才终于明白它整体是什么样子。 插图037 【机具:海吉霍克】 「平时」 盾牌。原本还想加点变化,让它能变成枪矛,但那样会变得太长,所以最后成为这个模样。由于是美制,所以加了点战车的感觉。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盾牌上半装甲等部位有相当复杂的交错移动,滑轨或旋臂在移动上几乎没有什么误差空间。下半装甲左右部分会向前刺出,构成侧面。 「炮击时」 原本想做成枪矛,所以造型近似枪尖,会从加速轨制造光锥并射出。上下交叉使构造比较复杂,不过制作3d模型的中本很仔细地让各部位移动时都不会彼此干涉,动作非常顺畅,在作画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插图038 【术式阵】 「各务用」 因为是圣骑士,所以用十字架和剑的形象构图,四方形也有坚毅朴实的感觉。上端的文字是希腊文的圣经警语。 「堀之内用」 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华丽的祷词、枫叶和鸟居图案。由于很不简敛,旁人好像会很有强的压迫感。不过上端中央镶了校徽,又有种正经的味道。 「杭特用」 与u.s.a.h.的一般兵员用的术式阵大致相通。上端左右与下段的操作面板,显示出其多功能性。两侧英文为美国国歌。 「光太郎用」 男性的术式阵大多都是这种造型。光太郎曾在学院待过,所以镶了校徽。 「校长用」 花型术式阵,花瓣部位为操作面板。周围围环由法文组成,是因为校长来自法国的缘故。 「学生用」 女学生用的术式阵。单纯的圆阵样式上有两个圆形按纽。上下两端的粗框,是用以滑动面板等操作的辅助按钮。 「教职员用」 看得出来教职员都很高调……但由于外观上不易看出年纪,不这么做反而有点危险。 「u.a.h.用」 魔女用的术式阵。上下操作部位比学生样式多了大块桌面,办公起来比较轻松。 ──如各位所见,这里要公布一些在著手《魔女之夜》之前由我自己设定的资料与设计图,希望能让各位心中的画面更加完整。(插图、解说:川上稔) 【各务?镜】 「各务概要」 虽然其他也画了很多,这次总之先从各务开始。服装是西装类型。会偏向马术服的感觉,是为了营造尊贵、高高在上的感觉。戴上手套加点异质感好像也很不错。 「魔导构装型态」 其实初期的设计草案比这张图还要更接近圣骑士的感觉。有斗篷或裙子这类装备,作画时能藏手藏脚,是有其轻松之处;不过相反地,也有可能漏画应该露出来的部分。而且布质的翻折方式容易因人而异,给助手处理的时候不好交代,所以就取消了。 「拿起狄凯娥修涅的感觉……」 在起先的讨论中,是想过玩大一点,来个20公尺,不过最后还是恢复理智缩成5公尺。可是实际画出来之后,发现还要再算上脚底到肩膀的高度,这样就超过六公尺了呢。这时候的狄凯娥修涅,就已经设定成能整个左右分开变成炮击型态等机关了。另外,由于圣骑士的轮廓显得很宽大,为了容易画清楚挥剑的动作,考虑过加大足部或踮起脚尖,让身材看起来更修长等设计。 插图034 【u.a.h.j.男性队员】 「队员概要」 队员指的是序盘在光太郎率领下企图压制各务的那批男性队员,图中为压制型装备。由于动力拳套等部位有被动术式难以控制的部分,也经过机械、化科学性的加工。各部口袋的尺寸,是根据动力拳套的大小而定,所以看起来宽宽胖胖的。 「补充说明」 由于可能需要重复画很多,设计以方便作画为重,但仍不失因功能需要而线条简洁的感觉。存放管是用来保持使役体的活性,战斗结束后是以背包回收使役体。 插图035 【机具:狄凯娥修涅】 「平时」 巨剑造型,锷部等部位有很多空洞,有种早期飞行器的复古感。由于剑刃内藏炮管所以相当地厚,做成3d模型以后看起来很粗勇。 「主结构」 除去刃部与锷部的装甲之后就是这样。主架构是以推进器为主体加上几层变形轨道,外装在炮击时会沿著这些轨道滑开。 「炮击时」 魔导状态时,会以推进器的外装包覆整体,以免能量外泄。大概是平常像战斗机,炮击时像魔王机的感觉。因为会加宽很多,设计时有考虑到各务是不是拿得住。 插图036 【机具:朱龙胆】 「平时」 概念是个背著夕阳、闭著嘴的龙。不过这样的构造要做成立体模型,正面的样子实在会让人吐血,这部分就请各位自行参考插图或漫画啦~持用的方式,是类似很粗大的霰弹枪。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看得出来各部位是以转轮上的支点等部位转动、滑动。 「炮撃时」 既像鸟又像龙的感觉。各务是单纯武器形,堀之内则是属于怪兽、生物的形象。制作3d模型的中本老师表示,动起来以后才终于明白它整体是什么样子。 插图037 【机具:海吉霍克】 「平时」 盾牌。原本还想加点变化,让它能变成枪矛,但那样会变得太长,所以最后成为这个模样。由于是美制,所以加了点战车的感觉。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盾牌上半装甲等部位有相当复杂的交错移动,滑轨或旋臂在移动上几乎没有什么误差空间。下半装甲左右部分会向前刺出,构成侧面。 「炮击时」 原本想做成枪矛,所以造型近似枪尖,会从加速轨制造光锥并射出。上下交叉使构造比较复杂,不过制作3d模型的中本很仔细地让各部位移动时都不会彼此干涉,动作非常顺畅,在作画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插图038 【术式阵】 「各务用」 因为是圣骑士,所以用十字架和剑的形象构图,四方形也有坚毅朴实的感觉。上端的文字是希腊文的圣经警语。 「堀之内用」 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华丽的祷词、枫叶和鸟居图案。由于很不简敛,旁人好像会很有强的压迫感。不过上端中央镶了校徽,又有种正经的味道。 「杭特用」 与u.s.a.h.的一般兵员用的术式阵大致相通。上端左右与下段的操作面板,显示出其多功能性。两侧英文为美国国歌。 「光太郎用」 男性的术式阵大多都是这种造型。光太郎曾在学院待过,所以镶了校徽。 「校长用」 花型术式阵,花瓣部位为操作面板。周围围环由法文组成,是因为校长来自法国的缘故。 「学生用」 女学生用的术式阵。单纯的圆阵样式上有两个圆形按纽。上下两端的粗框,是用以滑动面板等操作的辅助按钮。 「教职员用」 看得出来教职员都很高调……但由于外观上不易看出年纪,不这么做反而有点危险。 「u.a.h.用」 魔女用的术式阵。上下操作部位比学生样式多了大块桌面,办公起来比较轻松。 ──如各位所见,这里要公布一些在著手《魔女之夜》之前由我自己设定的资料与设计图,希望能让各位心中的画面更加完整。(插图、解说:川上稔) 【各务?镜】 「各务概要」 虽然其他也画了很多,这次总之先从各务开始。服装是西装类型。会偏向马术服的感觉,是为了营造尊贵、高高在上的感觉。戴上手套加点异质感好像也很不错。 「魔导构装型态」 其实初期的设计草案比这张图还要更接近圣骑士的感觉。有斗篷或裙子这类装备,作画时能藏手藏脚,是有其轻松之处;不过相反地,也有可能漏画应该露出来的部分。而且布质的翻折方式容易因人而异,给助手处理的时候不好交代,所以就取消了。 「拿起狄凯娥修涅的感觉……」 在起先的讨论中,是想过玩大一点,来个20公尺,不过最后还是恢复理智缩成5公尺。可是实际画出来之后,发现还要再算上脚底到肩膀的高度,这样就超过六公尺了呢。这时候的狄凯娥修涅,就已经设定成能整个左右分开变成炮击型态等机关了。另外,由于圣骑士的轮廓显得很宽大,为了容易画清楚挥剑的动作,考虑过加大足部或踮起脚尖,让身材看起来更修长等设计。 插图034 【u.a.h.j.男性队员】 「队员概要」 队员指的是序盘在光太郎率领下企图压制各务的那批男性队员,图中为压制型装备。由于动力拳套等部位有被动术式难以控制的部分,也经过机械、化科学性的加工。各部口袋的尺寸,是根据动力拳套的大小而定,所以看起来宽宽胖胖的。 「补充说明」 由于可能需要重复画很多,设计以方便作画为重,但仍不失因功能需要而线条简洁的感觉。存放管是用来保持使役体的活性,战斗结束后是以背包回收使役体。 插图035 【机具:狄凯娥修涅】 「平时」 巨剑造型,锷部等部位有很多空洞,有种早期飞行器的复古感。由于剑刃内藏炮管所以相当地厚,做成3d模型以后看起来很粗勇。 「主结构」 除去刃部与锷部的装甲之后就是这样。主架构是以推进器为主体加上几层变形轨道,外装在炮击时会沿著这些轨道滑开。 「炮击时」 魔导状态时,会以推进器的外装包覆整体,以免能量外泄。大概是平常像战斗机,炮击时像魔王机的感觉。因为会加宽很多,设计时有考虑到各务是不是拿得住。 插图036 【机具:朱龙胆】 「平时」 概念是个背著夕阳、闭著嘴的龙。不过这样的构造要做成立体模型,正面的样子实在会让人吐血,这部分就请各位自行参考插图或漫画啦~持用的方式,是类似很粗大的霰弹枪。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看得出来各部位是以转轮上的支点等部位转动、滑动。 「炮撃时」 既像鸟又像龙的感觉。各务是单纯武器形,堀之内则是属于怪兽、生物的形象。制作3d模型的中本老师表示,动起来以后才终于明白它整体是什么样子。 插图037 【机具:海吉霍克】 「平时」 盾牌。原本还想加点变化,让它能变成枪矛,但那样会变得太长,所以最后成为这个模样。由于是美制,所以加了点战车的感觉。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盾牌上半装甲等部位有相当复杂的交错移动,滑轨或旋臂在移动上几乎没有什么误差空间。下半装甲左右部分会向前刺出,构成侧面。 「炮击时」 原本想做成枪矛,所以造型近似枪尖,会从加速轨制造光锥并射出。上下交叉使构造比较复杂,不过制作3d模型的中本很仔细地让各部位移动时都不会彼此干涉,动作非常顺畅,在作画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插图038 【术式阵】 「各务用」 因为是圣骑士,所以用十字架和剑的形象构图,四方形也有坚毅朴实的感觉。上端的文字是希腊文的圣经警语。 「堀之内用」 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华丽的祷词、枫叶和鸟居图案。由于很不简敛,旁人好像会很有强的压迫感。不过上端中央镶了校徽,又有种正经的味道。 「杭特用」 与u.s.a.h.的一般兵员用的术式阵大致相通。上端左右与下段的操作面板,显示出其多功能性。两侧英文为美国国歌。 「光太郎用」 男性的术式阵大多都是这种造型。光太郎曾在学院待过,所以镶了校徽。 「校长用」 花型术式阵,花瓣部位为操作面板。周围围环由法文组成,是因为校长来自法国的缘故。 「学生用」 女学生用的术式阵。单纯的圆阵样式上有两个圆形按纽。上下两端的粗框,是用以滑动面板等操作的辅助按钮。 「教职员用」 看得出来教职员都很高调……但由于外观上不易看出年纪,不这么做反而有点危险。 「u.a.h.用」 魔女用的术式阵。上下操作部位比学生样式多了大块桌面,办公起来比较轻松。 ──如各位所见,这里要公布一些在著手《魔女之夜》之前由我自己设定的资料与设计图,希望能让各位心中的画面更加完整。(插图、解说:川上稔) 【各务?镜】 「各务概要」 虽然其他也画了很多,这次总之先从各务开始。服装是西装类型。会偏向马术服的感觉,是为了营造尊贵、高高在上的感觉。戴上手套加点异质感好像也很不错。 「魔导构装型态」 其实初期的设计草案比这张图还要更接近圣骑士的感觉。有斗篷或裙子这类装备,作画时能藏手藏脚,是有其轻松之处;不过相反地,也有可能漏画应该露出来的部分。而且布质的翻折方式容易因人而异,给助手处理的时候不好交代,所以就取消了。 「拿起狄凯娥修涅的感觉……」 在起先的讨论中,是想过玩大一点,来个20公尺,不过最后还是恢复理智缩成5公尺。可是实际画出来之后,发现还要再算上脚底到肩膀的高度,这样就超过六公尺了呢。这时候的狄凯娥修涅,就已经设定成能整个左右分开变成炮击型态等机关了。另外,由于圣骑士的轮廓显得很宽大,为了容易画清楚挥剑的动作,考虑过加大足部或踮起脚尖,让身材看起来更修长等设计。 插图034 【u.a.h.j.男性队员】 「队员概要」 队员指的是序盘在光太郎率领下企图压制各务的那批男性队员,图中为压制型装备。由于动力拳套等部位有被动术式难以控制的部分,也经过机械、化科学性的加工。各部口袋的尺寸,是根据动力拳套的大小而定,所以看起来宽宽胖胖的。 「补充说明」 由于可能需要重复画很多,设计以方便作画为重,但仍不失因功能需要而线条简洁的感觉。存放管是用来保持使役体的活性,战斗结束后是以背包回收使役体。 插图035 【机具:狄凯娥修涅】 「平时」 巨剑造型,锷部等部位有很多空洞,有种早期飞行器的复古感。由于剑刃内藏炮管所以相当地厚,做成3d模型以后看起来很粗勇。 「主结构」 除去刃部与锷部的装甲之后就是这样。主架构是以推进器为主体加上几层变形轨道,外装在炮击时会沿著这些轨道滑开。 「炮击时」 魔导状态时,会以推进器的外装包覆整体,以免能量外泄。大概是平常像战斗机,炮击时像魔王机的感觉。因为会加宽很多,设计时有考虑到各务是不是拿得住。 插图036 【机具:朱龙胆】 「平时」 概念是个背著夕阳、闭著嘴的龙。不过这样的构造要做成立体模型,正面的样子实在会让人吐血,这部分就请各位自行参考插图或漫画啦~持用的方式,是类似很粗大的霰弹枪。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看得出来各部位是以转轮上的支点等部位转动、滑动。 「炮撃时」 既像鸟又像龙的感觉。各务是单纯武器形,堀之内则是属于怪兽、生物的形象。制作3d模型的中本老师表示,动起来以后才终于明白它整体是什么样子。 插图037 【机具:海吉霍克】 「平时」 盾牌。原本还想加点变化,让它能变成枪矛,但那样会变得太长,所以最后成为这个模样。由于是美制,所以加了点战车的感觉。 「主结构」 炮击型态的主结构。盾牌上半装甲等部位有相当复杂的交错移动,滑轨或旋臂在移动上几乎没有什么误差空间。下半装甲左右部分会向前刺出,构成侧面。 「炮击时」 原本想做成枪矛,所以造型近似枪尖,会从加速轨制造光锥并射出。上下交叉使构造比较复杂,不过制作3d模型的中本很仔细地让各部位移动时都不会彼此干涉,动作非常顺畅,在作画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插图038 【术式阵】 「各务用」 因为是圣骑士,所以用十字架和剑的形象构图,四方形也有坚毅朴实的感觉。上端的文字是希腊文的圣经警语。 「堀之内用」 一眼就看得出来很华丽的祷词、枫叶和鸟居图案。由于很不简敛,旁人好像会很有强的压迫感。不过上端中央镶了校徽,又有种正经的味道。 「杭特用」 与u.s.a.h.的一般兵员用的术式阵大致相通。上端左右与下段的操作面板,显示出其多功能性。两侧英文为美国国歌。 「光太郎用」 男性的术式阵大多都是这种造型。光太郎曾在学院待过,所以镶了校徽。 「校长用」 花型术式阵,花瓣部位为操作面板。周围围环由法文组成,是因为校长来自法国的缘故。 「学生用」 女学生用的术式阵。单纯的圆阵样式上有两个圆形按纽。上下两端的粗框,是用以滑动面板等操作的辅助按钮。 「教职员用」 看得出来教职员都很高调……但由于外观上不易看出年纪,不这么做反而有点危险。 「u.a.h.用」 魔女用的术式阵。上下操作部位比学生样式多了大块桌面,办公起来比较轻松。 「猎人家族」 少女正忙著写暑假作业。其中一项是「调查家名由来」,目的在于加强家人感情联系。 于是少女在刚步入下午的沙滩,陪父亲烤拖得有点久的肉,并问: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姓杭特(hunter)呀?」 「这个嘛……因为以前是猎人(hunter)吧……?」 「爸爸不知道吗?那爸爸的爸爸知道吗?」 「呃,爸爸的爸爸只是赘婿……记得原本是银行员,后来酒精中毒变成酒铺老板。」 「那爸爸的妈妈呢?」 「呃,爸爸的妈妈算起来是打击型,后来被你遗传了……」 「那我们家根本不是猎人嘛。」 「呃……大概爸爸的妈妈家族那边有谁是,或是邻居有这种人吧?应该会有。」 「爸爸,你后面说的已经没瓜葛了啦。」 「喔喔,艾尔希!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难的词了!赏你一块肉!」 吃掉了。由于调味一直在变,很神奇地就是吃不腻,真伤脑筋。 父亲重新在烤肉架放上五年来不断添补的自家秘传酱汁所腌渍的肉,又说: 「嗯~所以就曾经是猎人吧?不过呢,这种家名现在也只是听起来帅吧。而且爸爸还很喜欢动物呢。」 「嗯,真的很好吃。创造牛和猪的神根本是天才嘛。」 爸爸手伸过来,艾尔希就握了上去,然后换个话题问: 「那我名字艾尔希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同学说我很小只,所以是来自萝莉控的简写lc。」 「你被欺负了吧,太明显了!」 「没有啦,我都有用物理回答。」 「不是魔法吗!那没关系!」 原来没关系。接著父亲用刀子刺起一块肉递过去,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真的很小。妈妈不是数学型魔女吗?所以就借用《爱丽丝梦游仙境》,取名叫艾尔希。艾尔希是爱丽丝的简写,有现在虽然很小,以后也能变很大的意思,巨女系?可是不管大还是小,最主要还是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平安回家。」 「……为什么爱丽丝(アリス)的简写会变艾尔希(エルシー)啊?还会变长吗?」 「你觉得不知道猎人哪里来的爸爸答得出来吗?嗯嗯?对了,《爱丽丝》的作者虽然是一个重度萝莉控,不过那跟你自己没关系,以后可以放心回想这件事喔。」 是让人很放心没错,不过补充那种知识根本多余啦爸爸。还有,到底为什么是猎人! 少女正忙著写暑假作业。其中一项是「调查家名由来」,目的在于加强家人感情联系。 于是少女在刚步入下午的沙滩,陪父亲烤拖得有点久的肉,并问: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姓杭特(hunter)呀?」 「这个嘛……因为以前是猎人(hunter)吧……?」 「爸爸不知道吗?那爸爸的爸爸知道吗?」 「呃,爸爸的爸爸只是赘婿……记得原本是银行员,后来酒精中毒变成酒铺老板。」 「那爸爸的妈妈呢?」 「呃,爸爸的妈妈算起来是打击型,后来被你遗传了……」 「那我们家根本不是猎人嘛。」 「呃……大概爸爸的妈妈家族那边有谁是,或是邻居有这种人吧?应该会有。」 「爸爸,你后面说的已经没瓜葛了啦。」 「喔喔,艾尔希!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难的词了!赏你一块肉!」 吃掉了。由于调味一直在变,很神奇地就是吃不腻,真伤脑筋。 父亲重新在烤肉架放上五年来不断添补的自家秘传酱汁所腌渍的肉,又说: 「嗯~所以就曾经是猎人吧?不过呢,这种家名现在也只是听起来帅吧。而且爸爸还很喜欢动物呢。」 「嗯,真的很好吃。创造牛和猪的神根本是天才嘛。」 爸爸手伸过来,艾尔希就握了上去,然后换个话题问: 「那我名字艾尔希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同学说我很小只,所以是来自萝莉控的简写lc。」 「你被欺负了吧,太明显了!」 「没有啦,我都有用物理回答。」 「不是魔法吗!那没关系!」 原来没关系。接著父亲用刀子刺起一块肉递过去,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真的很小。妈妈不是数学型魔女吗?所以就借用《爱丽丝梦游仙境》,取名叫艾尔希。艾尔希是爱丽丝的简写,有现在虽然很小,以后也能变很大的意思,巨女系?可是不管大还是小,最主要还是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平安回家。」 「……为什么爱丽丝(アリス)的简写会变艾尔希(エルシー)啊?还会变长吗?」 「你觉得不知道猎人哪里来的爸爸答得出来吗?嗯嗯?对了,《爱丽丝》的作者虽然是一个重度萝莉控,不过那跟你自己没关系,以后可以放心回想这件事喔。」 是让人很放心没错,不过补充那种知识根本多余啦爸爸。还有,到底为什么是猎人! 少女正忙著写暑假作业。其中一项是「调查家名由来」,目的在于加强家人感情联系。 于是少女在刚步入下午的沙滩,陪父亲烤拖得有点久的肉,并问: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姓杭特(hunter)呀?」 「这个嘛……因为以前是猎人(hunter)吧……?」 「爸爸不知道吗?那爸爸的爸爸知道吗?」 「呃,爸爸的爸爸只是赘婿……记得原本是银行员,后来酒精中毒变成酒铺老板。」 「那爸爸的妈妈呢?」 「呃,爸爸的妈妈算起来是打击型,后来被你遗传了……」 「那我们家根本不是猎人嘛。」 「呃……大概爸爸的妈妈家族那边有谁是,或是邻居有这种人吧?应该会有。」 「爸爸,你后面说的已经没瓜葛了啦。」 「喔喔,艾尔希!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难的词了!赏你一块肉!」 吃掉了。由于调味一直在变,很神奇地就是吃不腻,真伤脑筋。 父亲重新在烤肉架放上五年来不断添补的自家秘传酱汁所腌渍的肉,又说: 「嗯~所以就曾经是猎人吧?不过呢,这种家名现在也只是听起来帅吧。而且爸爸还很喜欢动物呢。」 「嗯,真的很好吃。创造牛和猪的神根本是天才嘛。」 爸爸手伸过来,艾尔希就握了上去,然后换个话题问: 「那我名字艾尔希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同学说我很小只,所以是来自萝莉控的简写lc。」 「你被欺负了吧,太明显了!」 「没有啦,我都有用物理回答。」 「不是魔法吗!那没关系!」 原来没关系。接著父亲用刀子刺起一块肉递过去,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真的很小。妈妈不是数学型魔女吗?所以就借用《爱丽丝梦游仙境》,取名叫艾尔希。艾尔希是爱丽丝的简写,有现在虽然很小,以后也能变很大的意思,巨女系?可是不管大还是小,最主要还是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平安回家。」 「……为什么爱丽丝(アリス)的简写会变艾尔希(エルシー)啊?还会变长吗?」 「你觉得不知道猎人哪里来的爸爸答得出来吗?嗯嗯?对了,《爱丽丝》的作者虽然是一个重度萝莉控,不过那跟你自己没关系,以后可以放心回想这件事喔。」 是让人很放心没错,不过补充那种知识根本多余啦爸爸。还有,到底为什么是猎人! 少女正忙著写暑假作业。其中一项是「调查家名由来」,目的在于加强家人感情联系。 于是少女在刚步入下午的沙滩,陪父亲烤拖得有点久的肉,并问: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姓杭特(hunter)呀?」 「这个嘛……因为以前是猎人(hunter)吧……?」 「爸爸不知道吗?那爸爸的爸爸知道吗?」 「呃,爸爸的爸爸只是赘婿……记得原本是银行员,后来酒精中毒变成酒铺老板。」 「那爸爸的妈妈呢?」 「呃,爸爸的妈妈算起来是打击型,后来被你遗传了……」 「那我们家根本不是猎人嘛。」 「呃……大概爸爸的妈妈家族那边有谁是,或是邻居有这种人吧?应该会有。」 「爸爸,你后面说的已经没瓜葛了啦。」 「喔喔,艾尔希!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难的词了!赏你一块肉!」 吃掉了。由于调味一直在变,很神奇地就是吃不腻,真伤脑筋。 父亲重新在烤肉架放上五年来不断添补的自家秘传酱汁所腌渍的肉,又说: 「嗯~所以就曾经是猎人吧?不过呢,这种家名现在也只是听起来帅吧。而且爸爸还很喜欢动物呢。」 「嗯,真的很好吃。创造牛和猪的神根本是天才嘛。」 爸爸手伸过来,艾尔希就握了上去,然后换个话题问: 「那我名字艾尔希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同学说我很小只,所以是来自萝莉控的简写lc。」 「你被欺负了吧,太明显了!」 「没有啦,我都有用物理回答。」 「不是魔法吗!那没关系!」 原来没关系。接著父亲用刀子刺起一块肉递过去,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真的很小。妈妈不是数学型魔女吗?所以就借用《爱丽丝梦游仙境》,取名叫艾尔希。艾尔希是爱丽丝的简写,有现在虽然很小,以后也能变很大的意思,巨女系?可是不管大还是小,最主要还是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平安回家。」 「……为什么爱丽丝(アリス)的简写会变艾尔希(エルシー)啊?还会变长吗?」 「你觉得不知道猎人哪里来的爸爸答得出来吗?嗯嗯?对了,《爱丽丝》的作者虽然是一个重度萝莉控,不过那跟你自己没关系,以后可以放心回想这件事喔。」 是让人很放心没错,不过补充那种知识根本多余啦爸爸。还有,到底为什么是猎人! 少女正忙著写暑假作业。其中一项是「调查家名由来」,目的在于加强家人感情联系。 于是少女在刚步入下午的沙滩,陪父亲烤拖得有点久的肉,并问: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姓杭特(hunter)呀?」 「这个嘛……因为以前是猎人(hunter)吧……?」 「爸爸不知道吗?那爸爸的爸爸知道吗?」 「呃,爸爸的爸爸只是赘婿……记得原本是银行员,后来酒精中毒变成酒铺老板。」 「那爸爸的妈妈呢?」 「呃,爸爸的妈妈算起来是打击型,后来被你遗传了……」 「那我们家根本不是猎人嘛。」 「呃……大概爸爸的妈妈家族那边有谁是,或是邻居有这种人吧?应该会有。」 「爸爸,你后面说的已经没瓜葛了啦。」 「喔喔,艾尔希!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难的词了!赏你一块肉!」 吃掉了。由于调味一直在变,很神奇地就是吃不腻,真伤脑筋。 父亲重新在烤肉架放上五年来不断添补的自家秘传酱汁所腌渍的肉,又说: 「嗯~所以就曾经是猎人吧?不过呢,这种家名现在也只是听起来帅吧。而且爸爸还很喜欢动物呢。」 「嗯,真的很好吃。创造牛和猪的神根本是天才嘛。」 爸爸手伸过来,艾尔希就握了上去,然后换个话题问: 「那我名字艾尔希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同学说我很小只,所以是来自萝莉控的简写lc。」 「你被欺负了吧,太明显了!」 「没有啦,我都有用物理回答。」 「不是魔法吗!那没关系!」 原来没关系。接著父亲用刀子刺起一块肉递过去,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真的很小。妈妈不是数学型魔女吗?所以就借用《爱丽丝梦游仙境》,取名叫艾尔希。艾尔希是爱丽丝的简写,有现在虽然很小,以后也能变很大的意思,巨女系?可是不管大还是小,最主要还是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平安回家。」 「……为什么爱丽丝(アリス)的简写会变艾尔希(エルシー)啊?还会变长吗?」 「你觉得不知道猎人哪里来的爸爸答得出来吗?嗯嗯?对了,《爱丽丝》的作者虽然是一个重度萝莉控,不过那跟你自己没关系,以后可以放心回想这件事喔。」 是让人很放心没错,不过补充那种知识根本多余啦爸爸。还有,到底为什么是猎人! 少女正忙著写暑假作业。其中一项是「调查家名由来」,目的在于加强家人感情联系。 于是少女在刚步入下午的沙滩,陪父亲烤拖得有点久的肉,并问: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姓杭特(hunter)呀?」 「这个嘛……因为以前是猎人(hunter)吧……?」 「爸爸不知道吗?那爸爸的爸爸知道吗?」 「呃,爸爸的爸爸只是赘婿……记得原本是银行员,后来酒精中毒变成酒铺老板。」 「那爸爸的妈妈呢?」 「呃,爸爸的妈妈算起来是打击型,后来被你遗传了……」 「那我们家根本不是猎人嘛。」 「呃……大概爸爸的妈妈家族那边有谁是,或是邻居有这种人吧?应该会有。」 「爸爸,你后面说的已经没瓜葛了啦。」 「喔喔,艾尔希!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难的词了!赏你一块肉!」 吃掉了。由于调味一直在变,很神奇地就是吃不腻,真伤脑筋。 父亲重新在烤肉架放上五年来不断添补的自家秘传酱汁所腌渍的肉,又说: 「嗯~所以就曾经是猎人吧?不过呢,这种家名现在也只是听起来帅吧。而且爸爸还很喜欢动物呢。」 「嗯,真的很好吃。创造牛和猪的神根本是天才嘛。」 爸爸手伸过来,艾尔希就握了上去,然后换个话题问: 「那我名字艾尔希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同学说我很小只,所以是来自萝莉控的简写lc。」 「你被欺负了吧,太明显了!」 「没有啦,我都有用物理回答。」 「不是魔法吗!那没关系!」 原来没关系。接著父亲用刀子刺起一块肉递过去,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真的很小。妈妈不是数学型魔女吗?所以就借用《爱丽丝梦游仙境》,取名叫艾尔希。艾尔希是爱丽丝的简写,有现在虽然很小,以后也能变很大的意思,巨女系?可是不管大还是小,最主要还是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平安回家。」 「……为什么爱丽丝(アリス)的简写会变艾尔希(エルシー)啊?还会变长吗?」 「你觉得不知道猎人哪里来的爸爸答得出来吗?嗯嗯?对了,《爱丽丝》的作者虽然是一个重度萝莉控,不过那跟你自己没关系,以后可以放心回想这件事喔。」 是让人很放心没错,不过补充那种知识根本多余啦爸爸。还有,到底为什么是猎人! 少女正忙著写暑假作业。其中一项是「调查家名由来」,目的在于加强家人感情联系。 于是少女在刚步入下午的沙滩,陪父亲烤拖得有点久的肉,并问: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姓杭特(hunter)呀?」 「这个嘛……因为以前是猎人(hunter)吧……?」 「爸爸不知道吗?那爸爸的爸爸知道吗?」 「呃,爸爸的爸爸只是赘婿……记得原本是银行员,后来酒精中毒变成酒铺老板。」 「那爸爸的妈妈呢?」 「呃,爸爸的妈妈算起来是打击型,后来被你遗传了……」 「那我们家根本不是猎人嘛。」 「呃……大概爸爸的妈妈家族那边有谁是,或是邻居有这种人吧?应该会有。」 「爸爸,你后面说的已经没瓜葛了啦。」 「喔喔,艾尔希!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难的词了!赏你一块肉!」 吃掉了。由于调味一直在变,很神奇地就是吃不腻,真伤脑筋。 父亲重新在烤肉架放上五年来不断添补的自家秘传酱汁所腌渍的肉,又说: 「嗯~所以就曾经是猎人吧?不过呢,这种家名现在也只是听起来帅吧。而且爸爸还很喜欢动物呢。」 「嗯,真的很好吃。创造牛和猪的神根本是天才嘛。」 爸爸手伸过来,艾尔希就握了上去,然后换个话题问: 「那我名字艾尔希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同学说我很小只,所以是来自萝莉控的简写lc。」 「你被欺负了吧,太明显了!」 「没有啦,我都有用物理回答。」 「不是魔法吗!那没关系!」 原来没关系。接著父亲用刀子刺起一块肉递过去,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真的很小。妈妈不是数学型魔女吗?所以就借用《爱丽丝梦游仙境》,取名叫艾尔希。艾尔希是爱丽丝的简写,有现在虽然很小,以后也能变很大的意思,巨女系?可是不管大还是小,最主要还是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平安回家。」 「……为什么爱丽丝(アリス)的简写会变艾尔希(エルシー)啊?还会变长吗?」 「你觉得不知道猎人哪里来的爸爸答得出来吗?嗯嗯?对了,《爱丽丝》的作者虽然是一个重度萝莉控,不过那跟你自己没关系,以后可以放心回想这件事喔。」 是让人很放心没错,不过补充那种知识根本多余啦爸爸。还有,到底为什么是猎人! 少女正忙著写暑假作业。其中一项是「调查家名由来」,目的在于加强家人感情联系。 于是少女在刚步入下午的沙滩,陪父亲烤拖得有点久的肉,并问: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姓杭特(hunter)呀?」 「这个嘛……因为以前是猎人(hunter)吧……?」 「爸爸不知道吗?那爸爸的爸爸知道吗?」 「呃,爸爸的爸爸只是赘婿……记得原本是银行员,后来酒精中毒变成酒铺老板。」 「那爸爸的妈妈呢?」 「呃,爸爸的妈妈算起来是打击型,后来被你遗传了……」 「那我们家根本不是猎人嘛。」 「呃……大概爸爸的妈妈家族那边有谁是,或是邻居有这种人吧?应该会有。」 「爸爸,你后面说的已经没瓜葛了啦。」 「喔喔,艾尔希!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难的词了!赏你一块肉!」 吃掉了。由于调味一直在变,很神奇地就是吃不腻,真伤脑筋。 父亲重新在烤肉架放上五年来不断添补的自家秘传酱汁所腌渍的肉,又说: 「嗯~所以就曾经是猎人吧?不过呢,这种家名现在也只是听起来帅吧。而且爸爸还很喜欢动物呢。」 「嗯,真的很好吃。创造牛和猪的神根本是天才嘛。」 爸爸手伸过来,艾尔希就握了上去,然后换个话题问: 「那我名字艾尔希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同学说我很小只,所以是来自萝莉控的简写lc。」 「你被欺负了吧,太明显了!」 「没有啦,我都有用物理回答。」 「不是魔法吗!那没关系!」 原来没关系。接著父亲用刀子刺起一块肉递过去,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真的很小。妈妈不是数学型魔女吗?所以就借用《爱丽丝梦游仙境》,取名叫艾尔希。艾尔希是爱丽丝的简写,有现在虽然很小,以后也能变很大的意思,巨女系?可是不管大还是小,最主要还是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平安回家。」 「……为什么爱丽丝(アリス)的简写会变艾尔希(エルシー)啊?还会变长吗?」 「你觉得不知道猎人哪里来的爸爸答得出来吗?嗯嗯?对了,《爱丽丝》的作者虽然是一个重度萝莉控,不过那跟你自己没关系,以后可以放心回想这件事喔。」 是让人很放心没错,不过补充那种知识根本多余啦爸爸。还有,到底为什么是猎人! 少女正忙著写暑假作业。其中一项是「调查家名由来」,目的在于加强家人感情联系。 于是少女在刚步入下午的沙滩,陪父亲烤拖得有点久的肉,并问: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姓杭特(hunter)呀?」 「这个嘛……因为以前是猎人(hunter)吧……?」 「爸爸不知道吗?那爸爸的爸爸知道吗?」 「呃,爸爸的爸爸只是赘婿……记得原本是银行员,后来酒精中毒变成酒铺老板。」 「那爸爸的妈妈呢?」 「呃,爸爸的妈妈算起来是打击型,后来被你遗传了……」 「那我们家根本不是猎人嘛。」 「呃……大概爸爸的妈妈家族那边有谁是,或是邻居有这种人吧?应该会有。」 「爸爸,你后面说的已经没瓜葛了啦。」 「喔喔,艾尔希!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难的词了!赏你一块肉!」 吃掉了。由于调味一直在变,很神奇地就是吃不腻,真伤脑筋。 父亲重新在烤肉架放上五年来不断添补的自家秘传酱汁所腌渍的肉,又说: 「嗯~所以就曾经是猎人吧?不过呢,这种家名现在也只是听起来帅吧。而且爸爸还很喜欢动物呢。」 「嗯,真的很好吃。创造牛和猪的神根本是天才嘛。」 爸爸手伸过来,艾尔希就握了上去,然后换个话题问: 「那我名字艾尔希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同学说我很小只,所以是来自萝莉控的简写lc。」 「你被欺负了吧,太明显了!」 「没有啦,我都有用物理回答。」 「不是魔法吗!那没关系!」 原来没关系。接著父亲用刀子刺起一块肉递过去,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真的很小。妈妈不是数学型魔女吗?所以就借用《爱丽丝梦游仙境》,取名叫艾尔希。艾尔希是爱丽丝的简写,有现在虽然很小,以后也能变很大的意思,巨女系?可是不管大还是小,最主要还是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平安回家。」 「……为什么爱丽丝(アリス)的简写会变艾尔希(エルシー)啊?还会变长吗?」 「你觉得不知道猎人哪里来的爸爸答得出来吗?嗯嗯?对了,《爱丽丝》的作者虽然是一个重度萝莉控,不过那跟你自己没关系,以后可以放心回想这件事喔。」 是让人很放心没错,不过补充那种知识根本多余啦爸爸。还有,到底为什么是猎人! 序章「勿忘今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naztar(lkid:wdr550) 酒是愈沉愈香, 但诗歌之花是愈鲜愈香。 ──古希腊诗人 品达 ● 对魔女而言,夏天是山还是海呢? 四法印学院位在东京湾中央,随时与海相伴,所以魔女的夏天就等于大海吗?倒也不尽然。在堪称魔女发源地的欧洲,魔女文化大多是在山地开花结果── 「──啊,说到这个让我想到一件事。我那个世界的历史,不晓得和这边一不一样。该不会是有个怪怪的魔法少女突然从异世界仙境跳出来就创造了魔女文化,或是我妹妹所知道的最北的地方宇都宫刚好就是魔女的发源地之类的吧?」 说话的白发少女,身边有个标题为「讲师:各务?镜」的术式阵。她身穿形似无袖衬衫的两件式泳装望著前方,一滴汗也没流。 所望之处,有个以堤防与沙滩西侧相连的岛,岛上有座小灯塔。 而她前方的帐棚阴影下,张著术式阵躺海滩椅的是── 「堀之内同学、杭特同学,老实说,我真的对这个世界很感兴趣──」 「我先跟你说,这边的研究结果,是古希腊时代的自然信仰被一批流浪民族带到了东欧,与中东文明混杂后又传回欧洲去,才成为魔女文化的开端。」 朱红泳装上披著同色防水衬衫的堀之内,边张开几个术式阵边回答。各务听了皱起眉问: 「……这世界不是黑魔女创造的吗?」 「咦?」 坐在堀之内身旁的杭特低著头慢慢举起右手,但讲师各务暂且不理,手托下巴说: 「明明是黑魔女创造了这个世界,为什么魔女文化不是发源于黑魔女呢?」 「那是因为……黑魔女创造世界以后,就把世界丢著不管很长一段时间……」 「不知道怎么写下去就跑去写其他故事了吗!我妹老是这样……」 「我补充一下,刚才堀之内说的其实没有明确根据,只是中世纪开始质疑这件事,所以一群叫『黑知者』的人经过推测再推测,最后姑且做出的结论喔?」 「就像辩论神是否存在那样嘛。」 「对呀。」杭特回答:「老实说,我觉得在学校到处问那种问题,搞不好会引发宗教战争。因为有的魔女,就是从那种争议造成的『派别』诞生的。」 「源自于中世纪的魔女,真的都好粗勇喔……」 「譬如说呢?」 「有像各务那种骑士型组成的条顿骑士团东方分部攻击队,排名魔女也有几个装甲超硬的航空骑士型,还记得就是她们第一个搞一边解放魔导构装,一边自己整个人撞过去的。哎呀,知道也可以对人那样的时候,真的超爽快的。」 「就是说呀。」堀之内点点头。「还记得我为了学习胡斯姊妹会炮击队的精髓,不知道连射了多久呢。不过我也在正殿屋檐下供奉了三千发,一直轰副炮直到对方的魔导构装消灭掉,后来想到『早知道这样,不如直接轰主炮就好』,结果看到她本人还在就一炮送她回去了。战斗真的就是该全力以赴呢。」 「你们都不会去猜想别人怎么说你们吧?」 杭特接在各务后举起一手。 「宇都宫在哪里?」 「从这里往北很长一段距离,是一个非常信奉煎饺的地方,甚至还铸造了煎饺的御神体,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人去参拜,所以应该也会有煎饺的魔女才对……」 「我先说一下,宇都宫在十年前的魔女之夜被轰个正著,现在还在重建喔?」 「硝子这家伙……!不接受横滨以外的煎饺就直接轰掉,心眼真小……!」 「听你这么说,横滨的安全应该很有保障吧?」 「那倒未必。她在正宗中式餐馆里差点被青蛙吓哭过,不能大意……」 「看来十年前世界半毁的真相非常惊人呢……」 「应该也不只是那样啦。」各务这么说之后,堀之内歪起了头。 「关东……应该有些县是你妹妹很少去的吧。」 「对啊。埼玉有原宿当防波堤,没被攻陷,她还说从这边也很难进攻什么的。」 「可是大宫的大型演唱会会场整个好好的喔?」 「喔,那是因为她虽然身体不好,喜欢的声优开演唱会还是会去。」 「怎、怎么可以公私不分……!」 说著,堀之内推出一面术式阵。 「赶快联络你妹妹,叫她不要再乱来了!你不知道她电话吗!」 「杭特同学你看,满子在胡言乱语呢。」 「如果那样就能解决,这个世界恐怕也不能接受吧……」 「总之。」各务说道:「……我知道了。虽然真相不清楚,不过看样子,我妹为了写这里的世界观,是做了相当程度的准备,而且和现实有很多联系。」 「『现实』换成你的世界会比较正确吧……那会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比较好写,也就是随时都能写。所以她暂且搁置那部分,跑去构筑其他独特性强的世界。惯于创作的人常会这样。可是,她开始毁灭她写的世界,而她自己也对那种事慢慢感到疲倦──」 「所以就回来写这个她熟悉的世界?」 「黑魔女创造了这个世界。可是只有黑魔女『回来』的时候,历史才会更完整,世界才会继续转动──你不觉得是这样的吗?」 「要怎么观测那种事啊,我们是这个世界的人耶?」 「──只要世界向前转动,历史也会跟著设定出来。你们所见的事物和这个世界,在过去也是实际存在著。如果有漏洞,就只是验证以后补起来而已。」 各务关闭术式阵,又说: 「如果有空,我也很想到外国看一看。不过光是听杭特同学的说明,就已经能对欧美的实际状况了解个七八成了吧。国内部分,就请堀之内同学来介绍吧。」 「就不能用报纸或新闻将就一下吗?」 「如果我问你无知的问题,你也会生气吧?」 「……你想学怎么讨我开心吗?」 「所以你愿意陪我喽?」 听到这里,杭特受不了地转到一边去。 「奇怪,我该不会被卷进麻烦里了吧?」 「世界的魔女历史还要更麻烦喔。」 在杭特吓得「唔嘿!」一声时,帐棚阴影一步前的位置,面海的方向多了一个人影,是堀之内家的侍女。戴眼镜的她鞠个躬说: 「大小姐,海上标靶已经装置完成,总共是五十个自动补充型,炮击训练可以开始了。」 「好的,我马上就开始。结束以后嘛──」 堀之内从海滩椅起身,望向海滨。那里同样也立了帐棚,只见侍女们和光太郎正忙著操作烤肉瓦斯炉。 「那边的!火力太弱了!在这种时候,推进器就是要给他用力催下去!烤焦怎么办?就是要有点焦才叫夏日回忆啊!烤肉跟在厨房作菜不一样!那边的,青椒烤焦了!故意的是怎样!你不觉得很对不起把青椒从种子一手拉拔大的人吗!就是我!咦?你是大地母神型的魔女,所以要我向大地道歉?你就这么看我不爽吗!我可是执事长耶!」 「──堀之内同学,光太郎先生在无理取闹呢。」 「那是常有的事。」 「话说侍女穿裙子可能还好,他穿西装没问题吗?」 「这个嘛……」堀之内张开伞状的遮光 术式摆到头上,离开这个帐棚说:「先不管他,我们提早来训练吧──可以用踏点术式,望远术式自己随意。目标会随机移动,没问题吧?」 ● 「嗯嗯。」各务点点头。 她对自己的机具是愈用愈顺手,但仍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于是── 「攻击移动标靶时,我还不太能掌握流弹会飞多远。」 各务展开手上的狄凯娥修涅,龙族使役体大雄小朋友也在她肩上登场。呵呵呵,这种蓝色在夏天就是会想到汽水,真可爱。 首先是以右手持剑,向海面开一炮。单纯召唤来做这次射击的机具立刻在她手中粉碎,化为流体。 「……那个事情一做完就碎掉的感觉,不管看几次都很神奇耶。」 「你们都不会这样吗?」 「一般来说,斗志不会消失得那么快,那还会再多留一段时间。」 这时,一名侍女忽然抬头。 「啊!」 这似乎发觉什么的惊叹,也使得另一名正将肉放上肋排架的侍女望向天空。她看著飞翔在满天蔚蓝中那只形似猛禽的鸟,说: 「──各务小姐的炮击,即将著弹!」 「咦!」 在这时大叫的,是杭特。她立刻张开术式阵,敲两下大喊: 「全舰防御──!」 「发、发生什么事了?」 随后,最先察觉异状的侍女一手搭在眼上远望海面。 「大小姐,请倒数三秒。三、二、一──」 海上,隆起了低矮白墙般的物体。与天上飞鸟连线的侍女吹声口哨说: 「各务小姐,炮弹在海平线后方的美军舰队后两公里处海面著弹了!」 「嗯,没打中啊……?」 「你想打中吗……!不要打躲在地球曲面另一边的东西啦……!」 「差点就要变成国际问题了呢──」 「这样还不算?刚那样还不算吗!」 「放轻松。」各务说道:「这样懂我意思了吗,杭特同学?」 「我不会生气,你就直说吧?」 既然得到允许,各务就决定说了: 「老实说,我对我机具的性能不太清楚。」 「啊……各务的那个还没有拿去测定过啊……」 「你没说我都忘了。虽然你用得像自己的一部分一样,可是那一次都没有经过正式测定或战斗认证,还是野生的机具嘛……就只是使役体有登记,姑且算是魔女而已。」 「所以我现在是靠大雄在养喽?──你好棒喔!」 各务这一夸让龙族幼雏缩了一下并害羞起来,伤脑筋地左右摇头。看了一会儿后她忽一转头,发现朱雀也悄悄跑出来了。 朱雀在堀之内肩上看了看各务,做出类似「咳~呸!」的动作,那真的是鸟吗?堀之内似乎也知道他做了粗鲁的事,往朱雀头顶上拍了几下。 「对不起喔,朱雀他真的很认生。」 「我懂,日本对小动物有一套怪怪的文化嘛。」 杭特这么说后,看著狄凯娥修涅消散的流体光问: 「所以你对学校来说还算是流浪魔女?感觉好浪费喔。」 「是不是很野性呀?」 「虽然是野放,但因为有利用价值,又怕处理起来会很麻烦,所以先放著不管而已吧……」 堀之内这么说时,杭特叫出几面术式阵。 「如果愿意用美式的验证,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检查喔。」 「那样子资料不就会跑到美国那里去吗?」 「本来就是u.a.h.共用的吧。如果需要特殊的测定方式,那可是我们的拿手绝活喔?感觉会很好玩,要不要来测测看?堀之内也顺便吧?」 「我、我也要吗?」 「原来如此。」各务轻笑道:「这应该就表示,我们以后能得到美军的后援吧?」 「就只是测定而已耶……我也不确定。中继弹射是一定不至于啦,如果是gps方面的帮助,应该可以透过我来提供。啊,只限我醒著的时候喔。」 「等、等一下,我还要经过我们家跟日本当局的同意……」 「对抗黑魔女的时候,现场判断比国家间的协议还大啦~」 插图007 对于不以为然的杭特,各务只能苦笑。 「堀之内同学毕竟是隶属于日本的术式攻兵,你则是美国那边的。用排名战定阶级,我想多半是为了省掉一些不必要的程序,可是在那之外的私交上,说不定还是有触犯国际法的可能呢。」 「日本的话,可能有很多宫内厅会跳出来的部分吧。」 「那宫内厅的代表是……?」 「总代表是皇家,再来就是我。不过把我放在那种位置上,只是方便我参加排名战的名目,真正决策的还是堀之内家的重要干部。外部的特别顾问,有聘请校长以及同是三贤者的另一人,而那位也是u.a.h.的代表。」 各务向旁一望,看见侍女中几个较年长的向这边敬礼。 「原来如此,所以你很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吧。不过这么一来……」 「对。」堀之内以认命的表情说:「u.a.h.方面的对外事务,都是请三贤者大学姊来协商。」 「而居中仲介的就是我。」 光太郎举起抓著夹子的两只手搭腔。不在这时候强调自己的作用,难道会有什么危险吗? 总之,接下来就只是需要展开术式阵通讯: 「校长阁下,堀之内同学和我想和杭特同学进行军事交流,请问你准许吗?」 『哎呀!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呀,堀之内同学想法居然这么开放!我准许。』 「各务──!还、还有校长……!」 「堀之内同学,不要太计较过程,重点是结果啊。」 于是大家对沉醉在火烤结果的光太郎白了一眼。 ● 堀之内不太能接受各务挑选的问题,但也无可奈何。 或者说── 「……虽然经常有人说我没朋友,可是事实不是这样喔?」 「堀之内,不用逞强啦……」 「我、我哪有逞强?班上同学都是魔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力,我又不觉得自己有特别到哪里去。」 「啊……」杭特打岔说:「话说,到小学部基本上都还是男女合班嘛。一年比一年更了解男女术式的差别,那种感觉还满糟的──」 没错,女性术式属于主动型,男性属于被动型。 由于女性的术式会以力量形式发显出来,刚开始学习术式时都会很兴奋,但很快就会害怕自己的力量而沉寂。事实上,也有些人或派系就此自封绝大部分魔女能力,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男性的被动型能力,会从「强健」等「常驻性体能」开始发显。因此在日常生活中,男孩的力量乍看之下比较强,小学男孩也显得特别强势。 「对呀,在家长访校日的时候,我听过某个妈妈轻笑著对老公说『你以前也是那样』,就是因为后来力量强弱反转了吧。」 「所以堀之内同学是在说,女生之间没那种问题吧。」 「对呀,就是那样。我们都是使用主动型术式的魔女,大家都是好朋友。」 「在普通科,谁破坏力最强?」 「我是第一名。」 「命中率呢?」 「同样也、也是我。」 「速度呢?」 「朱、朱雀可是很快的喔?」 「那我敢保证,你绝对是单方面认为别人把你当朋友 。是不是每个人都叫你『堀之内同学』,或是用敬语来对话呀?」 真的就是那样。这时,杭特还凑到各务耳边说: 「你看,要当普通科的王牌,就是要把同学全都电得不敢乱来喔。」 「那杭特同学,你怎么样?」 「我们有很多需要团队开发的东西,所以一开始就是小组编制。」 「嗯嗯。」各务和杭特一起看来。「堀之内同学,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射人比较好。」 「什、什么啊!不要乱把人当危险人物好不好!」 接著,堀之内「啊!」地想起某件事,而且是光明得能够拍个手说出来的事。 「还有装甲啊!我朱龙胆的装甲是倒数起来比较快的耶!每个人都免不了有缺点嘛!我也和平常人一样喔,呵呵呵。」 「……那么堀之内可爱的地方就算是装甲薄喽。」 「那这种时候的破坏力、速度和命中率算什么?」 「人与生俱来的缺陷?」 「够、够了喔!不要把魔女的能力和人格连起来讲!」 另一边,管理海上标靶的侍女默默补充水分,开始觉得真的不太妙。 ● 杭特有种回到了从前的意外感觉。 小学时期父亲突然失踪后,由于美军基地内的宿舍空房间太多,杭特便在清洁人员的定期帮助下继续在自家生活。较为堪虑的居家安全,也有基地的巫女定期巡视来弥补。她们应该很关心杭特那样的孤儿或单亲家庭吧,大多会从天上问:「trick or treat?」假如需要洗衣或打扫,就会答trick;若食物不够了,就说treat请她们救济。 认定父亲应该不会回来了,是在升国中部二年级的时候。杭特的能力原本就相当优秀,这时更是三级跳── ……魔女的第二性徵实在很麻烦呢~ 原本是物理型魔女的杭特,还以为长大以后身材一定会变得更优雅,结果物理性反而更强了。是吃太多肉的关系吗。 但也多亏这点,她在基地里的排名快速飙升,同时也藉这个机会,让魔导构装接受美军的实验性辅助,再来就是一路冲美国排名了。 这段期间,她身边总是很热闹。 但还是有过身边很少看到人的时期,尽管时间再短。 小学到国中,从天而降嘘寒问暖的魔女和学生都愈来愈少。即使在如此没有父亲陪伴日子里,她身边也仍然逐渐热闹起来── 「和两三个朋友在白天玩,感觉真的好怀念喔。」 「因为特机科是不夜城嘛~」 「基地也是那样喔,船上也是。」 杭特明白现在自己「周遭」的人事物都很宝贵。但在失去他们大多数后的短时间内,幸存下来的人们,却都刻意不提这件事。 ……说好听是宝贵,说难听就是再失去下去会更痛苦吧。 杭特也知道,能保持无常情谊的日常生活,是多么地脆弱。 她也会想,其他人究竟懂不懂这点,不过那是另一回事。如果拿各务的经历来说,心里恐怕会更难受。 所以她不打算散布自己的笨想法,说: 「那我们开始训练吧。」 接著召唤机具,只是── 「不穿战服。不是因为怕热喔,这种调整你们都没问题吧?」 ● 对各务而言,只召唤机具反而轻松。 她的能力在这世界分类为创作型,能直接加工流体。 意即她只需要确保所需的流体量,就能随时个别制造称作机具的武器与称作战服的盔甲。然而── 「这个世界的魔女,会在召唤机具时构筑驱动系统嘛。那是因为同时构筑机具和战服,力量用起来会比较轻松,或是它就是这样设计的吗?」 「对。所以单独召唤机具或战服的时候,反而会浪费不少力量。不过我们的话──」 说话时,堀之内已经开始召唤朱龙胆,只是── 「──怎么这么慢啊,堀之内同学?」 「你把驱动系统的平衡弄得太漂亮了啦,稍微随便一点也没关系吧?」 听了杭特的评语,堀之内摇摇头说: 「因为我装甲很轻,要维持驱动系统稳定比较花功夫嘛。」 「这样够重吗?」 这个人喔……堀之内对各务白了一眼。 「拿流体当动力输出时,受器的流体密度如果比较薄,机具就很容易晃动。」 「啊……那部分和我没关系,各务的圣骑士型又很重……」 「就是啊──杭特的推进系统做得很扎实,才撑得住连续中继弹射;不过各务用看起来那么笨重的机具还能跟上我的速度,就完全是谜了。」 「只要你要我跟,到哪里我都跟得上──嗨,我是各务?镜,现在就在你背后喔。」 「怎么直接跳过我在你家门口那段啦!」 「被你跑掉就伤脑筋了嘛。总而言之──」 各务将狄凯娥修涅扛上右肩,问: 「标靶在哪里?」 「在海上──呃,依杭特的指示,装在离岸四公里处。」 「我知道了。」 得到的数字,使各务有所领会。 但堀之内就纳闷了。 「为什么要设四公里呢?一般u.a.h.的打靶标准是一公里半耶。」 「所谓的标准,多半是男性队员枪枝狙击能力的最低合格标准吧。」 「所以呢?」听杭特歪唇而笑地催促,各务该回答的就只有一句话。 「杭特同学的四公里,是考虑到地球是球体而校正过的距离吧?」 ● 各务解释道: 「由于地球是球体,敌方距离拉远后,会逐渐消失在弧顶的另一边。」 「各务……你解释就解释,不要一边钻到我胸部底下,一边动手说『像这样、这样』好不好?」 「抱歉!因为我想既然是讲解给你听,就应该尽量讲得浅显易懂──这种现象,在看得见彼此的距离用标准机具对轰,或是魔导构装等级的超高度对轰比较感觉不出来,可是在此外的炮击战中,敌方可能利用地球本身进行掩护,就像日前杭特同学那样。」 「只要卫星的监视机制够完善,就可以单方面炮击到爽了。」 杭特笑呵呵地这么说,并指向海面。 「视线高度在一公尺半的时候,视距有四公里远。实战时脚会被战服垫高,视线高度会升到两公尺,视距就五公里多了,不过现在没有战服喽。」 「自己的距离就是自己换算了吧──总之这五公里,就是美国u.a.h.f.设定的有效视距射击的极限吧?」 「没错。假如能毫无问题地击中目标,对近战型来说,如果不能缩短这五公里就没戏唱了──这就是美国设定的绝对距离。」 「原来如此,所以才要用中继弹射加速到那么快吧。」 「因为没有其他组织能用监视卫星或同等级的测距工具,那种战法真的很棘手呢。」 「所以说,能打赢我的你们真的很奇怪……」 是这样的吗?见杭特唏嘘地这么说,各务如此心想,并说: 「这样看来,四公里真的比想像中远很多呢。」 「标靶都只能看见上半部了吧?」 仔细一看,还不仅如此。 「而且受到海浪影响,上下起伏挺大的呢。」 「各务小姐,需要帮忙消波吗!」 「光太郎先生,你的过度保护请留给堀之内同学一个就好。」 「──不过海浪的起伏频率反而好抓吧?啊,还有,不要拿著射喔。」 「不要拿著?」 「嗯。」杭特点个头,从手臂卸下了自己的机具。 ……不会掉下来啊…… 「由于推进系统本来就是靠飞翔类的术式护佑在飞,所以机具只要还存在就能飘在空中。各务参考一下堀之内的机具,也能办到一样的事吧? 再来就简单了,别当它是标准机具,当魔导机具那样来用──」 杭特双手轻轻一扬,她的机具就飘了起来。 堀之内同样跟进。看起来,她的稳定性更好。而各务── 「是这样做吧?」 第一次尝试飘得有点太高,便压头似的降下它。 杭特说前端太轻了,真的是这样吗。不过她也说: 「炮击时要把射击用的术式阵设定成从炮口看出去的视角,当作魔导机具的瞄准术式用在标准机具上就行了。 堀之内是用射箭的姿势开炮,所以瞄准就是放大目视画面吧? 这样在感觉上是对的,不过我们现在是『双脚踏地』的状况,视角稍微放上面一点会比较好。所以那种时候,要稍微抬高。」 「嗯……用魔导机具的时候,炮击的瞄准画面的确是炮口视点呢。」 「再说一个堀之内应该也有做的事。魔导状态的时候,放几个能看见机具重点部位的视点比较好。像之前我跳过去的时候,各务就没有即时反应过来。如果在比较高一点,可以俯瞰的位置放视点监视,就应该能事先发现我了。」 「──我的朱龙胆是有向外的监视视点,但是能看见朱龙胆本体状况的对内视点就没有了……」 「所以──要像这样。」 杭特在自身周围叫出术式阵。 排列成彷佛要将她包围,尖端正对她的纺锤形。 「虽然不到三六〇度,至少要做到上下左右前后零死角。」 「你在标准构装也有装视点?瞄准术式以外的?」 「我这种近战型,有后照镜跟侧后照镜会轻松很多喔。因为就算是转头找人,都可能破坏姿势嘛。」 「原来如此。」这段时间,各务已不知这样说了几次。 ……这世界观真是有趣。 武装不单纯是武装,同时也是战斗用的辅助器,而且集战舰级机能于一身,当近身武器使用也能充分发挥。 「所以机具不单纯是提供破坏力或机动力的武装,更是体能或知觉的辅助器喽?」 「在视觉辅助方面,这种感觉会更强烈喔。有的魔女还会用到使役体或分离式无人机,其他──」 「可、可以先等一下吗?」 堀之内在手边展开朱龙胆的整体结构图,说: 「我知道这次合宿是为了什么,可是这样会不会一下子塞太多呀?」 「堀之内同学,你这是在担心我消化不良吗?」 「不,应该是堀之内的构装太精密了,在担心只要稍微改动一个小地方就会牵扯很多东西。乾脆藉这个机会把整个系统编列清楚,在设计上加入足够的可逆性吧?」 虽觉得那在现阶段也是超量的工作,但堀之内还是决定不计较,当成提升的机会。 ● 光太郎现在很紧张。 侍女们也同样地紧张。 他们视线彼端,堀之内、各务和杭特使标准构装飘在空中,在海滨一字排开。 「────」 每当三人有任何动作,所有人就准备鼓掌── 「……!」 但见到三人又张开术式阵谈起构装知识,便急忙收回动作。肩膀太用力是很危险的事,这点在资浅侍女身上尤其明显。这一次,所有人也在杭特向海一指,三人同时张开术式阵的瞬间摆出预备动作,但是── 「大小……!」 有人差点就把「大小姐果然厉害!」脱口而出,被瞬间移动过来的资深侍女在后颈劈了一掌而昏过去。 那边,三人稍微右后方的位置,控管海上标靶的侍女转过来比出「安全」手势。 大伙也跟著松了口气。 「刚才真是千钧一发。」 「年轻一辈看待大小姐就像妹妹那么亲,实在很危险。」 或许是听到被手刀劈倒的侍女倒下的声音吧,杭特转过来问: 「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太专心烤肉,不小心中暑了!」 「呵呵,可能是我们太久没有在户外做这种事了吧。」 众人跟著以「就是说呀」的笑容回答。当堀之内的视线回到海上,一名侍女问: 「我知道中暑只是藉口,可是大小姐对中暑的反应就只是有点怀念地点点头那样说,各位不会觉得太冷淡了点吗?」 「因为是真的很久没有过,所以大小姐只是依照事实来推论吧。要当那是大小姐对我们医护能力的信任。」 「的确。」几个人将倒下的侍女搬到帐棚下,有个擅长冷冻术式的侍女,抱著冻沙而成、储藏肉类等生鲜食品的保冷箱在那里待命。她跟著吐口白气说: 「就先把她塞进这里面吧,在大小姐看来应该是颇像那么回事。」 「比起医护,更注重对大小姐的说服力吗。」 「我会千万小心不要中暑的……」 魔女真恐怖。光太郎不禁稍微这么想,而直到现在,三人依然还没开始射击,又突然一起关闭术式阵。 「────」 当众人回神戒备的那一刻,堀之内赏了各务一记正拳。 侍女们疑惑地歪起头,汗水滴下颚尖。 「刚才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各务小姐刚才叫大小姐满子。」(注:满子与女性生殖器俗称同音) 此话一出,所有侍女都对光太郎投出鄙视的目光。一会儿后,兼任本日班长的侍女长笑咪咪地一手竖在耳边问: 「啊?您说什么?执事长,请问您刚说什么?」 「能请你先决定要用客气语气还是逼问语气吗……!」 「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在旧西德的时候是专门做后者的魔女喔?」 听说她是惨败给夫人才甘愿做其部下。虽然她年纪比较大,可是职位是我比较高啊……! 这时,在向旁第三个瓦斯炉烤肉的侍女转过来问: 「班长、执事长,我有个大胆的请求。」 「怎么个大胆法?」 「可以像大小姐几位那样,穿泳装工作吗?」 「哎呀。」班长轻笑一声:「执事长都这么辛苦穿西装工作了,我们做部下的怎么可以只顾自己轻松呢?对不对呀,执事长?」 她的眼睛好像在说:「我今天不小心带到很花俏的泳装,要是敢点头,小心我拔光你的牙。」光太郎便决定拒绝。随后── 「喔!」 海滨传来三声炮响,众人看也不看结果就── 「──大小姐果然厉害!」 ● 击发的瞬间,堀之内发觉一件事。 是关于身旁的各务。 「……各务,你有防风处理吗──」 基本上,那是会设置在战服上的护佑,但排名级魔女的炮击或攻击「压力」特别强烈,为了不波及周遭,有义务也在机具设置对外护佑作为缓冲。现在,她们能在不穿战服的情况下以机具炮击,就是对外护佑保护了彼此的缘故,然而── ……各务的狄凯什么什么有那种处理吗? 听说她起初曾经穿西装打空弹,重新建构机具以后就只有在 战服状态下开炮了。 所以堀之内好奇地往身旁的各务看,同时对面的杭特也转过头来。 各务不见了。堀之内心想著「我就知道」向后望去── 「真没想到会飞得这么远。」 声音来自数十公尺后。各务提著巨剑站在光太郎等人所在的帐棚上,整理著被冲击波吹乱的泳衣向下窥探,在侍女们的致意中跳下来。 「我这个机具有无操作弹性的部分,分界实在做得很粗糙呢。」 「还好啦,这样的一个武器,本来就会经过很多个人设定的调整嘛。」 接著,各务刚跳下沙滩就往她们指出巨剑。 随后── 「嘿。」 各务将巨剑夹在胁下,飞了过来。 并不是跳。 「你在剑上装推进器?」 各务的巨剑本身应该没有推进系统才对啊。 「只要连结炮击系统,就能转用空弹的动力飞行。虽然这次实际上是短距跳跃,不过只要把加速术当炮击来用,应该就真的能飞了吧。」 「这样等于开炮的时候会暂停移动,要注意喔~」 各务对杭特的意见点头时,已经在堀之内身旁落地。她抵著下巴想了想,说: 「对我这样的一次创作型来说,其实每次召唤狄凯娥修涅就像重新打造一样。护佑等等要装的东西会愈来愈多,久了也记不清啊。」 「啊……这样啊。我们的大致能说是在术式阵的控制台输入设计图之后,每次建构都会自动控制流体配置零件或护佑。也就是说输入设计图以后,我们每次启动机具只要控制建构的燃料强弱而已。」 但各务是不需控制燃料的创作型,又没有制作设计图的概念,每次重造都只能倚赖记忆。 「各务……其实你还满随便的嘛。」 不经仪式就能直接用流体构筑物体,简直是神迹了。 「就算是神,没有设计图也做不了战斗机。我能构筑这样的机具,是因为我过去经历过许多世界,累积很多动力或炮击系统知识的缘故吧。目前要提升装甲或输出是没有问题,不过细部的护佑或调节,我还差得远呢。」 「难怪你都打得轰轰烈烈的呢……」 「对这种事生气是不是就输啦……」 两个手下败将似乎各自明白了些什么。这时堀之内又问: 「需要护佑什么的时候,你都怎么办啊,各务?」 「你至少也该有个笔记,记录该在剑里塞什么吧?」 「我对记忆力还满有自信的。只是呢──」 各务挥动巨剑,洒出一片流体光。 ……她在重组吧。 可以说改就改,也是创作型的强项吧。 她又挥了两、三次剑,说: 「好──如果说没有设计图或仪式的即席建构就是我的风格,那我视需要改造狄凯娥修涅就行了。 狄凯娥修涅是一把很单纯的武器,只由剑、炮、装甲和推进系统构成,所以在战斗中阶段性地加入必要要素比较好吧?」 自言自语似的这么说后,她以一声「不过」接续下去。 并突然向天斜开一炮。 「──还是先开出几种版本的清单好了,例如对空对地之类的。」 炮声大作,但结果与先前不同。 「这样就行了吧。」 含带流体光的风在各务周围乱舞,却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消掉反作用力了?」 「除那之外,我还把装甲术式的效果范围排成网状,再给予特定方向的穿透性,分散了爆风的力量。 那本来是我在魔导状态的处理,从炮口一直散布到后方,现在这种标准状态用起来也不错。好啦──」 各务继续说道: 「这样我们总算能正式开始训练了吧?」 「明明排名都很高,脚步却差很多呢。」 杭特不禁苦笑。 「看样子,以后我们都会有很多需要精进的部分喔。」 序章「勿忘今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naztar(lkid:wdr550) 酒是愈沉愈香, 但诗歌之花是愈鲜愈香。 ──古希腊诗人 品达 ● 对魔女而言,夏天是山还是海呢? 四法印学院位在东京湾中央,随时与海相伴,所以魔女的夏天就等于大海吗?倒也不尽然。在堪称魔女发源地的欧洲,魔女文化大多是在山地开花结果── 「──啊,说到这个让我想到一件事。我那个世界的历史,不晓得和这边一不一样。该不会是有个怪怪的魔法少女突然从异世界仙境跳出来就创造了魔女文化,或是我妹妹所知道的最北的地方宇都宫刚好就是魔女的发源地之类的吧?」 说话的白发少女,身边有个标题为「讲师:各务?镜」的术式阵。她身穿形似无袖衬衫的两件式泳装望著前方,一滴汗也没流。 所望之处,有个以堤防与沙滩西侧相连的岛,岛上有座小灯塔。 而她前方的帐棚阴影下,张著术式阵躺海滩椅的是── 「堀之内同学、杭特同学,老实说,我真的对这个世界很感兴趣──」 「我先跟你说,这边的研究结果,是古希腊时代的自然信仰被一批流浪民族带到了东欧,与中东文明混杂后又传回欧洲去,才成为魔女文化的开端。」 朱红泳装上披著同色防水衬衫的堀之内,边张开几个术式阵边回答。各务听了皱起眉问: 「……这世界不是黑魔女创造的吗?」 「咦?」 坐在堀之内身旁的杭特低著头慢慢举起右手,但讲师各务暂且不理,手托下巴说: 「明明是黑魔女创造了这个世界,为什么魔女文化不是发源于黑魔女呢?」 「那是因为……黑魔女创造世界以后,就把世界丢著不管很长一段时间……」 「不知道怎么写下去就跑去写其他故事了吗!我妹老是这样……」 「我补充一下,刚才堀之内说的其实没有明确根据,只是中世纪开始质疑这件事,所以一群叫『黑知者』的人经过推测再推测,最后姑且做出的结论喔?」 「就像辩论神是否存在那样嘛。」 「对呀。」杭特回答:「老实说,我觉得在学校到处问那种问题,搞不好会引发宗教战争。因为有的魔女,就是从那种争议造成的『派别』诞生的。」 「源自于中世纪的魔女,真的都好粗勇喔……」 「譬如说呢?」 「有像各务那种骑士型组成的条顿骑士团东方分部攻击队,排名魔女也有几个装甲超硬的航空骑士型,还记得就是她们第一个搞一边解放魔导构装,一边自己整个人撞过去的。哎呀,知道也可以对人那样的时候,真的超爽快的。」 「就是说呀。」堀之内点点头。「还记得我为了学习胡斯姊妹会炮击队的精髓,不知道连射了多久呢。不过我也在正殿屋檐下供奉了三千发,一直轰副炮直到对方的魔导构装消灭掉,后来想到『早知道这样,不如直接轰主炮就好』,结果看到她本人还在就一炮送她回去了。战斗真的就是该全力以赴呢。」 「你们都不会去猜想别人怎么说你们吧?」 杭特接在各务后举起一手。 「宇都宫在哪里?」 「从这里往北很长一段距离,是一个非常信奉煎饺的地方,甚至还铸造了煎饺的御神体,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人去参拜,所以应该也会有煎饺的魔女才对……」 「我先说一下,宇都宫在十年前的魔女之夜被轰个正著,现在还在重建喔?」 「硝子这家伙……!不接受横滨以外的煎饺就直接轰掉,心眼真小……!」 「听你这么说,横滨的安全应该很有保障吧?」 「那倒未必。她在正宗中式餐馆里差点被青蛙吓哭过,不能大意……」 「看来十年前世界半毁的真相非常惊人呢……」 「应该也不只是那样啦。」各务这么说之后,堀之内歪起了头。 「关东……应该有些县是你妹妹很少去的吧。」 「对啊。埼玉有原宿当防波堤,没被攻陷,她还说从这边也很难进攻什么的。」 「可是大宫的大型演唱会会场整个好好的喔?」 「喔,那是因为她虽然身体不好,喜欢的声优开演唱会还是会去。」 「怎、怎么可以公私不分……!」 说著,堀之内推出一面术式阵。 「赶快联络你妹妹,叫她不要再乱来了!你不知道她电话吗!」 「杭特同学你看,满子在胡言乱语呢。」 「如果那样就能解决,这个世界恐怕也不能接受吧……」 「总之。」各务说道:「……我知道了。虽然真相不清楚,不过看样子,我妹为了写这里的世界观,是做了相当程度的准备,而且和现实有很多联系。」 「『现实』换成你的世界会比较正确吧……那会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比较好写,也就是随时都能写。所以她暂且搁置那部分,跑去构筑其他独特性强的世界。惯于创作的人常会这样。可是,她开始毁灭她写的世界,而她自己也对那种事慢慢感到疲倦──」 「所以就回来写这个她熟悉的世界?」 「黑魔女创造了这个世界。可是只有黑魔女『回来』的时候,历史才会更完整,世界才会继续转动──你不觉得是这样的吗?」 「要怎么观测那种事啊,我们是这个世界的人耶?」 「──只要世界向前转动,历史也会跟著设定出来。你们所见的事物和这个世界,在过去也是实际存在著。如果有漏洞,就只是验证以后补起来而已。」 各务关闭术式阵,又说: 「如果有空,我也很想到外国看一看。不过光是听杭特同学的说明,就已经能对欧美的实际状况了解个七八成了吧。国内部分,就请堀之内同学来介绍吧。」 「就不能用报纸或新闻将就一下吗?」 「如果我问你无知的问题,你也会生气吧?」 「……你想学怎么讨我开心吗?」 「所以你愿意陪我喽?」 听到这里,杭特受不了地转到一边去。 「奇怪,我该不会被卷进麻烦里了吧?」 「世界的魔女历史还要更麻烦喔。」 在杭特吓得「唔嘿!」一声时,帐棚阴影一步前的位置,面海的方向多了一个人影,是堀之内家的侍女。戴眼镜的她鞠个躬说: 「大小姐,海上标靶已经装置完成,总共是五十个自动补充型,炮击训练可以开始了。」 「好的,我马上就开始。结束以后嘛──」 堀之内从海滩椅起身,望向海滨。那里同样也立了帐棚,只见侍女们和光太郎正忙著操作烤肉瓦斯炉。 「那边的!火力太弱了!在这种时候,推进器就是要给他用力催下去!烤焦怎么办?就是要有点焦才叫夏日回忆啊!烤肉跟在厨房作菜不一样!那边的,青椒烤焦了!故意的是怎样!你不觉得很对不起把青椒从种子一手拉拔大的人吗!就是我!咦?你是大地母神型的魔女,所以要我向大地道歉?你就这么看我不爽吗!我可是执事长耶!」 「──堀之内同学,光太郎先生在无理取闹呢。」 「那是常有的事。」 「话说侍女穿裙子可能还好,他穿西装没问题吗?」 「这个嘛……」堀之内张开伞状的遮光 术式摆到头上,离开这个帐棚说:「先不管他,我们提早来训练吧──可以用踏点术式,望远术式自己随意。目标会随机移动,没问题吧?」 ● 「嗯嗯。」各务点点头。 她对自己的机具是愈用愈顺手,但仍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于是── 「攻击移动标靶时,我还不太能掌握流弹会飞多远。」 各务展开手上的狄凯娥修涅,龙族使役体大雄小朋友也在她肩上登场。呵呵呵,这种蓝色在夏天就是会想到汽水,真可爱。 首先是以右手持剑,向海面开一炮。单纯召唤来做这次射击的机具立刻在她手中粉碎,化为流体。 「……那个事情一做完就碎掉的感觉,不管看几次都很神奇耶。」 「你们都不会这样吗?」 「一般来说,斗志不会消失得那么快,那还会再多留一段时间。」 这时,一名侍女忽然抬头。 「啊!」 这似乎发觉什么的惊叹,也使得另一名正将肉放上肋排架的侍女望向天空。她看著飞翔在满天蔚蓝中那只形似猛禽的鸟,说: 「──各务小姐的炮击,即将著弹!」 「咦!」 在这时大叫的,是杭特。她立刻张开术式阵,敲两下大喊: 「全舰防御──!」 「发、发生什么事了?」 随后,最先察觉异状的侍女一手搭在眼上远望海面。 「大小姐,请倒数三秒。三、二、一──」 海上,隆起了低矮白墙般的物体。与天上飞鸟连线的侍女吹声口哨说: 「各务小姐,炮弹在海平线后方的美军舰队后两公里处海面著弹了!」 「嗯,没打中啊……?」 「你想打中吗……!不要打躲在地球曲面另一边的东西啦……!」 「差点就要变成国际问题了呢──」 「这样还不算?刚那样还不算吗!」 「放轻松。」各务说道:「这样懂我意思了吗,杭特同学?」 「我不会生气,你就直说吧?」 既然得到允许,各务就决定说了: 「老实说,我对我机具的性能不太清楚。」 「啊……各务的那个还没有拿去测定过啊……」 「你没说我都忘了。虽然你用得像自己的一部分一样,可是那一次都没有经过正式测定或战斗认证,还是野生的机具嘛……就只是使役体有登记,姑且算是魔女而已。」 「所以我现在是靠大雄在养喽?──你好棒喔!」 各务这一夸让龙族幼雏缩了一下并害羞起来,伤脑筋地左右摇头。看了一会儿后她忽一转头,发现朱雀也悄悄跑出来了。 朱雀在堀之内肩上看了看各务,做出类似「咳~呸!」的动作,那真的是鸟吗?堀之内似乎也知道他做了粗鲁的事,往朱雀头顶上拍了几下。 「对不起喔,朱雀他真的很认生。」 「我懂,日本对小动物有一套怪怪的文化嘛。」 杭特这么说后,看著狄凯娥修涅消散的流体光问: 「所以你对学校来说还算是流浪魔女?感觉好浪费喔。」 「是不是很野性呀?」 「虽然是野放,但因为有利用价值,又怕处理起来会很麻烦,所以先放著不管而已吧……」 堀之内这么说时,杭特叫出几面术式阵。 「如果愿意用美式的验证,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检查喔。」 「那样子资料不就会跑到美国那里去吗?」 「本来就是u.a.h.共用的吧。如果需要特殊的测定方式,那可是我们的拿手绝活喔?感觉会很好玩,要不要来测测看?堀之内也顺便吧?」 「我、我也要吗?」 「原来如此。」各务轻笑道:「这应该就表示,我们以后能得到美军的后援吧?」 「就只是测定而已耶……我也不确定。中继弹射是一定不至于啦,如果是gps方面的帮助,应该可以透过我来提供。啊,只限我醒著的时候喔。」 「等、等一下,我还要经过我们家跟日本当局的同意……」 「对抗黑魔女的时候,现场判断比国家间的协议还大啦~」 插图007 对于不以为然的杭特,各务只能苦笑。 「堀之内同学毕竟是隶属于日本的术式攻兵,你则是美国那边的。用排名战定阶级,我想多半是为了省掉一些不必要的程序,可是在那之外的私交上,说不定还是有触犯国际法的可能呢。」 「日本的话,可能有很多宫内厅会跳出来的部分吧。」 「那宫内厅的代表是……?」 「总代表是皇家,再来就是我。不过把我放在那种位置上,只是方便我参加排名战的名目,真正决策的还是堀之内家的重要干部。外部的特别顾问,有聘请校长以及同是三贤者的另一人,而那位也是u.a.h.的代表。」 各务向旁一望,看见侍女中几个较年长的向这边敬礼。 「原来如此,所以你很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吧。不过这么一来……」 「对。」堀之内以认命的表情说:「u.a.h.方面的对外事务,都是请三贤者大学姊来协商。」 「而居中仲介的就是我。」 光太郎举起抓著夹子的两只手搭腔。不在这时候强调自己的作用,难道会有什么危险吗? 总之,接下来就只是需要展开术式阵通讯: 「校长阁下,堀之内同学和我想和杭特同学进行军事交流,请问你准许吗?」 『哎呀!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呀,堀之内同学想法居然这么开放!我准许。』 「各务──!还、还有校长……!」 「堀之内同学,不要太计较过程,重点是结果啊。」 于是大家对沉醉在火烤结果的光太郎白了一眼。 ● 堀之内不太能接受各务挑选的问题,但也无可奈何。 或者说── 「……虽然经常有人说我没朋友,可是事实不是这样喔?」 「堀之内,不用逞强啦……」 「我、我哪有逞强?班上同学都是魔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力,我又不觉得自己有特别到哪里去。」 「啊……」杭特打岔说:「话说,到小学部基本上都还是男女合班嘛。一年比一年更了解男女术式的差别,那种感觉还满糟的──」 没错,女性术式属于主动型,男性属于被动型。 由于女性的术式会以力量形式发显出来,刚开始学习术式时都会很兴奋,但很快就会害怕自己的力量而沉寂。事实上,也有些人或派系就此自封绝大部分魔女能力,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男性的被动型能力,会从「强健」等「常驻性体能」开始发显。因此在日常生活中,男孩的力量乍看之下比较强,小学男孩也显得特别强势。 「对呀,在家长访校日的时候,我听过某个妈妈轻笑著对老公说『你以前也是那样』,就是因为后来力量强弱反转了吧。」 「所以堀之内同学是在说,女生之间没那种问题吧。」 「对呀,就是那样。我们都是使用主动型术式的魔女,大家都是好朋友。」 「在普通科,谁破坏力最强?」 「我是第一名。」 「命中率呢?」 「同样也、也是我。」 「速度呢?」 「朱、朱雀可是很快的喔?」 「那我敢保证,你绝对是单方面认为别人把你当朋友 。是不是每个人都叫你『堀之内同学』,或是用敬语来对话呀?」 真的就是那样。这时,杭特还凑到各务耳边说: 「你看,要当普通科的王牌,就是要把同学全都电得不敢乱来喔。」 「那杭特同学,你怎么样?」 「我们有很多需要团队开发的东西,所以一开始就是小组编制。」 「嗯嗯。」各务和杭特一起看来。「堀之内同学,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射人比较好。」 「什、什么啊!不要乱把人当危险人物好不好!」 接著,堀之内「啊!」地想起某件事,而且是光明得能够拍个手说出来的事。 「还有装甲啊!我朱龙胆的装甲是倒数起来比较快的耶!每个人都免不了有缺点嘛!我也和平常人一样喔,呵呵呵。」 「……那么堀之内可爱的地方就算是装甲薄喽。」 「那这种时候的破坏力、速度和命中率算什么?」 「人与生俱来的缺陷?」 「够、够了喔!不要把魔女的能力和人格连起来讲!」 另一边,管理海上标靶的侍女默默补充水分,开始觉得真的不太妙。 ● 杭特有种回到了从前的意外感觉。 小学时期父亲突然失踪后,由于美军基地内的宿舍空房间太多,杭特便在清洁人员的定期帮助下继续在自家生活。较为堪虑的居家安全,也有基地的巫女定期巡视来弥补。她们应该很关心杭特那样的孤儿或单亲家庭吧,大多会从天上问:「trick or treat?」假如需要洗衣或打扫,就会答trick;若食物不够了,就说treat请她们救济。 认定父亲应该不会回来了,是在升国中部二年级的时候。杭特的能力原本就相当优秀,这时更是三级跳── ……魔女的第二性徵实在很麻烦呢~ 原本是物理型魔女的杭特,还以为长大以后身材一定会变得更优雅,结果物理性反而更强了。是吃太多肉的关系吗。 但也多亏这点,她在基地里的排名快速飙升,同时也藉这个机会,让魔导构装接受美军的实验性辅助,再来就是一路冲美国排名了。 这段期间,她身边总是很热闹。 但还是有过身边很少看到人的时期,尽管时间再短。 小学到国中,从天而降嘘寒问暖的魔女和学生都愈来愈少。即使在如此没有父亲陪伴日子里,她身边也仍然逐渐热闹起来── 「和两三个朋友在白天玩,感觉真的好怀念喔。」 「因为特机科是不夜城嘛~」 「基地也是那样喔,船上也是。」 杭特明白现在自己「周遭」的人事物都很宝贵。但在失去他们大多数后的短时间内,幸存下来的人们,却都刻意不提这件事。 ……说好听是宝贵,说难听就是再失去下去会更痛苦吧。 杭特也知道,能保持无常情谊的日常生活,是多么地脆弱。 她也会想,其他人究竟懂不懂这点,不过那是另一回事。如果拿各务的经历来说,心里恐怕会更难受。 所以她不打算散布自己的笨想法,说: 「那我们开始训练吧。」 接著召唤机具,只是── 「不穿战服。不是因为怕热喔,这种调整你们都没问题吧?」 ● 对各务而言,只召唤机具反而轻松。 她的能力在这世界分类为创作型,能直接加工流体。 意即她只需要确保所需的流体量,就能随时个别制造称作机具的武器与称作战服的盔甲。然而── 「这个世界的魔女,会在召唤机具时构筑驱动系统嘛。那是因为同时构筑机具和战服,力量用起来会比较轻松,或是它就是这样设计的吗?」 「对。所以单独召唤机具或战服的时候,反而会浪费不少力量。不过我们的话──」 说话时,堀之内已经开始召唤朱龙胆,只是── 「──怎么这么慢啊,堀之内同学?」 「你把驱动系统的平衡弄得太漂亮了啦,稍微随便一点也没关系吧?」 听了杭特的评语,堀之内摇摇头说: 「因为我装甲很轻,要维持驱动系统稳定比较花功夫嘛。」 「这样够重吗?」 这个人喔……堀之内对各务白了一眼。 「拿流体当动力输出时,受器的流体密度如果比较薄,机具就很容易晃动。」 「啊……那部分和我没关系,各务的圣骑士型又很重……」 「就是啊──杭特的推进系统做得很扎实,才撑得住连续中继弹射;不过各务用看起来那么笨重的机具还能跟上我的速度,就完全是谜了。」 「只要你要我跟,到哪里我都跟得上──嗨,我是各务?镜,现在就在你背后喔。」 「怎么直接跳过我在你家门口那段啦!」 「被你跑掉就伤脑筋了嘛。总而言之──」 各务将狄凯娥修涅扛上右肩,问: 「标靶在哪里?」 「在海上──呃,依杭特的指示,装在离岸四公里处。」 「我知道了。」 得到的数字,使各务有所领会。 但堀之内就纳闷了。 「为什么要设四公里呢?一般u.a.h.的打靶标准是一公里半耶。」 「所谓的标准,多半是男性队员枪枝狙击能力的最低合格标准吧。」 「所以呢?」听杭特歪唇而笑地催促,各务该回答的就只有一句话。 「杭特同学的四公里,是考虑到地球是球体而校正过的距离吧?」 ● 各务解释道: 「由于地球是球体,敌方距离拉远后,会逐渐消失在弧顶的另一边。」 「各务……你解释就解释,不要一边钻到我胸部底下,一边动手说『像这样、这样』好不好?」 「抱歉!因为我想既然是讲解给你听,就应该尽量讲得浅显易懂──这种现象,在看得见彼此的距离用标准机具对轰,或是魔导构装等级的超高度对轰比较感觉不出来,可是在此外的炮击战中,敌方可能利用地球本身进行掩护,就像日前杭特同学那样。」 「只要卫星的监视机制够完善,就可以单方面炮击到爽了。」 杭特笑呵呵地这么说,并指向海面。 「视线高度在一公尺半的时候,视距有四公里远。实战时脚会被战服垫高,视线高度会升到两公尺,视距就五公里多了,不过现在没有战服喽。」 「自己的距离就是自己换算了吧──总之这五公里,就是美国u.a.h.f.设定的有效视距射击的极限吧?」 「没错。假如能毫无问题地击中目标,对近战型来说,如果不能缩短这五公里就没戏唱了──这就是美国设定的绝对距离。」 「原来如此,所以才要用中继弹射加速到那么快吧。」 「因为没有其他组织能用监视卫星或同等级的测距工具,那种战法真的很棘手呢。」 「所以说,能打赢我的你们真的很奇怪……」 是这样的吗?见杭特唏嘘地这么说,各务如此心想,并说: 「这样看来,四公里真的比想像中远很多呢。」 「标靶都只能看见上半部了吧?」 仔细一看,还不仅如此。 「而且受到海浪影响,上下起伏挺大的呢。」 「各务小姐,需要帮忙消波吗!」 「光太郎先生,你的过度保护请留给堀之内同学一个就好。」 「──不过海浪的起伏频率反而好抓吧?啊,还有,不要拿著射喔。」 「不要拿著?」 「嗯。」杭特点个头,从手臂卸下了自己的机具。 ……不会掉下来啊…… 「由于推进系统本来就是靠飞翔类的术式护佑在飞,所以机具只要还存在就能飘在空中。各务参考一下堀之内的机具,也能办到一样的事吧? 再来就简单了,别当它是标准机具,当魔导机具那样来用──」 杭特双手轻轻一扬,她的机具就飘了起来。 堀之内同样跟进。看起来,她的稳定性更好。而各务── 「是这样做吧?」 第一次尝试飘得有点太高,便压头似的降下它。 杭特说前端太轻了,真的是这样吗。不过她也说: 「炮击时要把射击用的术式阵设定成从炮口看出去的视角,当作魔导机具的瞄准术式用在标准机具上就行了。 堀之内是用射箭的姿势开炮,所以瞄准就是放大目视画面吧? 这样在感觉上是对的,不过我们现在是『双脚踏地』的状况,视角稍微放上面一点会比较好。所以那种时候,要稍微抬高。」 「嗯……用魔导机具的时候,炮击的瞄准画面的确是炮口视点呢。」 「再说一个堀之内应该也有做的事。魔导状态的时候,放几个能看见机具重点部位的视点比较好。像之前我跳过去的时候,各务就没有即时反应过来。如果在比较高一点,可以俯瞰的位置放视点监视,就应该能事先发现我了。」 「──我的朱龙胆是有向外的监视视点,但是能看见朱龙胆本体状况的对内视点就没有了……」 「所以──要像这样。」 杭特在自身周围叫出术式阵。 排列成彷佛要将她包围,尖端正对她的纺锤形。 「虽然不到三六〇度,至少要做到上下左右前后零死角。」 「你在标准构装也有装视点?瞄准术式以外的?」 「我这种近战型,有后照镜跟侧后照镜会轻松很多喔。因为就算是转头找人,都可能破坏姿势嘛。」 「原来如此。」这段时间,各务已不知这样说了几次。 ……这世界观真是有趣。 武装不单纯是武装,同时也是战斗用的辅助器,而且集战舰级机能于一身,当近身武器使用也能充分发挥。 「所以机具不单纯是提供破坏力或机动力的武装,更是体能或知觉的辅助器喽?」 「在视觉辅助方面,这种感觉会更强烈喔。有的魔女还会用到使役体或分离式无人机,其他──」 「可、可以先等一下吗?」 堀之内在手边展开朱龙胆的整体结构图,说: 「我知道这次合宿是为了什么,可是这样会不会一下子塞太多呀?」 「堀之内同学,你这是在担心我消化不良吗?」 「不,应该是堀之内的构装太精密了,在担心只要稍微改动一个小地方就会牵扯很多东西。乾脆藉这个机会把整个系统编列清楚,在设计上加入足够的可逆性吧?」 虽觉得那在现阶段也是超量的工作,但堀之内还是决定不计较,当成提升的机会。 ● 光太郎现在很紧张。 侍女们也同样地紧张。 他们视线彼端,堀之内、各务和杭特使标准构装飘在空中,在海滨一字排开。 「────」 每当三人有任何动作,所有人就准备鼓掌── 「……!」 但见到三人又张开术式阵谈起构装知识,便急忙收回动作。肩膀太用力是很危险的事,这点在资浅侍女身上尤其明显。这一次,所有人也在杭特向海一指,三人同时张开术式阵的瞬间摆出预备动作,但是── 「大小……!」 有人差点就把「大小姐果然厉害!」脱口而出,被瞬间移动过来的资深侍女在后颈劈了一掌而昏过去。 那边,三人稍微右后方的位置,控管海上标靶的侍女转过来比出「安全」手势。 大伙也跟著松了口气。 「刚才真是千钧一发。」 「年轻一辈看待大小姐就像妹妹那么亲,实在很危险。」 或许是听到被手刀劈倒的侍女倒下的声音吧,杭特转过来问: 「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太专心烤肉,不小心中暑了!」 「呵呵,可能是我们太久没有在户外做这种事了吧。」 众人跟著以「就是说呀」的笑容回答。当堀之内的视线回到海上,一名侍女问: 「我知道中暑只是藉口,可是大小姐对中暑的反应就只是有点怀念地点点头那样说,各位不会觉得太冷淡了点吗?」 「因为是真的很久没有过,所以大小姐只是依照事实来推论吧。要当那是大小姐对我们医护能力的信任。」 「的确。」几个人将倒下的侍女搬到帐棚下,有个擅长冷冻术式的侍女,抱著冻沙而成、储藏肉类等生鲜食品的保冷箱在那里待命。她跟著吐口白气说: 「就先把她塞进这里面吧,在大小姐看来应该是颇像那么回事。」 「比起医护,更注重对大小姐的说服力吗。」 「我会千万小心不要中暑的……」 魔女真恐怖。光太郎不禁稍微这么想,而直到现在,三人依然还没开始射击,又突然一起关闭术式阵。 「────」 当众人回神戒备的那一刻,堀之内赏了各务一记正拳。 侍女们疑惑地歪起头,汗水滴下颚尖。 「刚才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各务小姐刚才叫大小姐满子。」(注:满子与女性生殖器俗称同音) 此话一出,所有侍女都对光太郎投出鄙视的目光。一会儿后,兼任本日班长的侍女长笑咪咪地一手竖在耳边问: 「啊?您说什么?执事长,请问您刚说什么?」 「能请你先决定要用客气语气还是逼问语气吗……!」 「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在旧西德的时候是专门做后者的魔女喔?」 听说她是惨败给夫人才甘愿做其部下。虽然她年纪比较大,可是职位是我比较高啊……! 这时,在向旁第三个瓦斯炉烤肉的侍女转过来问: 「班长、执事长,我有个大胆的请求。」 「怎么个大胆法?」 「可以像大小姐几位那样,穿泳装工作吗?」 「哎呀。」班长轻笑一声:「执事长都这么辛苦穿西装工作了,我们做部下的怎么可以只顾自己轻松呢?对不对呀,执事长?」 她的眼睛好像在说:「我今天不小心带到很花俏的泳装,要是敢点头,小心我拔光你的牙。」光太郎便决定拒绝。随后── 「喔!」 海滨传来三声炮响,众人看也不看结果就── 「──大小姐果然厉害!」 ● 击发的瞬间,堀之内发觉一件事。 是关于身旁的各务。 「……各务,你有防风处理吗──」 基本上,那是会设置在战服上的护佑,但排名级魔女的炮击或攻击「压力」特别强烈,为了不波及周遭,有义务也在机具设置对外护佑作为缓冲。现在,她们能在不穿战服的情况下以机具炮击,就是对外护佑保护了彼此的缘故,然而── ……各务的狄凯什么什么有那种处理吗? 听说她起初曾经穿西装打空弹,重新建构机具以后就只有在 战服状态下开炮了。 所以堀之内好奇地往身旁的各务看,同时对面的杭特也转过头来。 各务不见了。堀之内心想著「我就知道」向后望去── 「真没想到会飞得这么远。」 声音来自数十公尺后。各务提著巨剑站在光太郎等人所在的帐棚上,整理著被冲击波吹乱的泳衣向下窥探,在侍女们的致意中跳下来。 「我这个机具有无操作弹性的部分,分界实在做得很粗糙呢。」 「还好啦,这样的一个武器,本来就会经过很多个人设定的调整嘛。」 接著,各务刚跳下沙滩就往她们指出巨剑。 随后── 「嘿。」 各务将巨剑夹在胁下,飞了过来。 并不是跳。 「你在剑上装推进器?」 各务的巨剑本身应该没有推进系统才对啊。 「只要连结炮击系统,就能转用空弹的动力飞行。虽然这次实际上是短距跳跃,不过只要把加速术当炮击来用,应该就真的能飞了吧。」 「这样等于开炮的时候会暂停移动,要注意喔~」 各务对杭特的意见点头时,已经在堀之内身旁落地。她抵著下巴想了想,说: 「对我这样的一次创作型来说,其实每次召唤狄凯娥修涅就像重新打造一样。护佑等等要装的东西会愈来愈多,久了也记不清啊。」 「啊……这样啊。我们的大致能说是在术式阵的控制台输入设计图之后,每次建构都会自动控制流体配置零件或护佑。也就是说输入设计图以后,我们每次启动机具只要控制建构的燃料强弱而已。」 但各务是不需控制燃料的创作型,又没有制作设计图的概念,每次重造都只能倚赖记忆。 「各务……其实你还满随便的嘛。」 不经仪式就能直接用流体构筑物体,简直是神迹了。 「就算是神,没有设计图也做不了战斗机。我能构筑这样的机具,是因为我过去经历过许多世界,累积很多动力或炮击系统知识的缘故吧。目前要提升装甲或输出是没有问题,不过细部的护佑或调节,我还差得远呢。」 「难怪你都打得轰轰烈烈的呢……」 「对这种事生气是不是就输啦……」 两个手下败将似乎各自明白了些什么。这时堀之内又问: 「需要护佑什么的时候,你都怎么办啊,各务?」 「你至少也该有个笔记,记录该在剑里塞什么吧?」 「我对记忆力还满有自信的。只是呢──」 各务挥动巨剑,洒出一片流体光。 ……她在重组吧。 可以说改就改,也是创作型的强项吧。 她又挥了两、三次剑,说: 「好──如果说没有设计图或仪式的即席建构就是我的风格,那我视需要改造狄凯娥修涅就行了。 狄凯娥修涅是一把很单纯的武器,只由剑、炮、装甲和推进系统构成,所以在战斗中阶段性地加入必要要素比较好吧?」 自言自语似的这么说后,她以一声「不过」接续下去。 并突然向天斜开一炮。 「──还是先开出几种版本的清单好了,例如对空对地之类的。」 炮声大作,但结果与先前不同。 「这样就行了吧。」 含带流体光的风在各务周围乱舞,却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消掉反作用力了?」 「除那之外,我还把装甲术式的效果范围排成网状,再给予特定方向的穿透性,分散了爆风的力量。 那本来是我在魔导状态的处理,从炮口一直散布到后方,现在这种标准状态用起来也不错。好啦──」 各务继续说道: 「这样我们总算能正式开始训练了吧?」 「明明排名都很高,脚步却差很多呢。」 杭特不禁苦笑。 「看样子,以后我们都会有很多需要精进的部分喔。」 第一章「仰望天空」 ● 炮击训练就此开始,侍女们不断听见熟悉的声音。 她们绝大多数都是毕业自四法印学院。却因为十年一次的魔女之夜,四法印学院事实上并没有真正的毕业,由于排名制的存在,学院的魔女完成学业后也依然会保持排名魔女的身分。 然而,十年这时间其实超乎想像地长。回首起来彷佛只是一转眼的感觉,是拜生活充实所赐。只要技术够进步,拥有合乎时代潮流的才学,就能完整地综观自己。而且── 「我曾认为,让后人传承、融合自己的技术,才能造就最强的魔女。」 担任班长的侍女如是说。 从她眼镜底下射出的视线,当然是灌注在堀之内身上。不过── 「当然,有不少组织或国家也发展出相同的想法,而大多数却在这十年间退出前线了。有此想法的人们也难免感到疲惫,开始觉得将旧技术视为理所当然的最新世代、心灵纯真的年轻人们,比来自旧时代的自己更容易在战场上掌握胜机,而将机会让给了她们。」 「你会认为下次魔女之夜就是真正的决战吗?」 「十年前,黑魔女领教了夫人的力量才第一次使出真本事。」 那就是── 「她强行解除了封印结界──过去我们都以为黑魔女是遭到了封印,可是她只是为了避免『挑战者源源不绝』的麻烦才顺从我们而已。 所以当我们就快要触及她时,她挣脱束缚反击了。 结果──虽然世界还不至于半毁,但也受了惨痛的教训。因此──」 她做出结论。 「下次魔女之夜,黑魔女可能从一开始就强行解除封印。」 「排名制在那种情况下会变成什么样呢?啊,那块肉要翻面了。」 「还不够熟,大小姐爱吃五分以上的──从黑魔女的角度来看,排不排名都于她无关,只是我们当然会持续强化封印,届时作战的中心自然是排名第一的魔女。其他魔女,则需要为防止十年前的灾难重演而备战吧。」 「我明白了──我的问题,算是有意义吗?」 「如果没有意义,我也不会回答你。毕竟──」 侍女班长说道: 「很遗憾,大小姐的实力仍不及夫人。」 「这我也懂──可是,该怎么办呢?」 执事长想翻动班长面前的肉,夹子却被一把弹开。 在接二连三迸响的金属声中,班长又说: 「现在状况不错──我所认识的夫人,当时也有朋友的帮助。」 「就是三贤者吧──你原本是其中一人的侍女吧?」 「现在是比十年后更长久的现在喔。」 她用自己的夹子压住执事长的夹子,说道: 「我们是期盼见到继承了一切的最强魔女才来到这里──但就算大小姐继承了我们的一切也还是不够,毕竟世界非常广大,有无数个国家和组织。 可是现在,那或许就只是『现在』了。」 要知道── 「我一直都很期待能说『大小姐果然厉害,终于超越夫人了』的一天──现在希望终于出现,这个意外变化对我们所有侍女来说,意义非常重大。 所以执事长,请您别把不够熟的肉端出去──不然我拿您来烤。」 ● 控管标靶的侍女吹响哨音。 杭特从她手上接过每人合计五十炮的命中统计表。她看起来像日本人,不过从她以微笑回应「thanks」来看,多半是欧美文化圈的魔女吧。 总之,这份也包含堀之内与各务射击结果的统计表显示的是── 「嗯……各务,你看一下。」 杭特是命中三十二次、半毁十五次、擦过三次,没有失误。 堀之内则是有点异常,不知为何光注记「命中靶心」的就有四十七次,半毁三次。 ……原来我昨天在跟这种人打啊…… 致命弹命中率近九成五,即使歪了也是半毁判定,也就是全弹命中。 ……而且这种东西她没事就一次射出一大堆,幸好我没乱躲…… 既然一定会中,躲了反而危险,不如主动挡开。杭特昨天就是抱著这种想法,以维持亢奋为优先应战,现在想想还真是对极了。 话说回来,杭特的炮击基本上是以散弹状态。使集束弹在发射一定距离后扩散,可以达到扰乱敌人的效果,而现在则是降低了扩散性求准确。这是由于对象是标靶而做的调整,算是作战面的胜利吧。 「──不过呢,我原本以为能看得出强弱项、调整的方式之类的,可是──」 各务很夸张。 「……五十发里有十二次命中、二十三次半毁,剩下的全部没中。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啊,不如别硬瞄,直接连射嘛?炮管那么长还会打偏,到底是为什么?」 经她们一问,各务手抵下巴轻笑道: 「没有啦,就是弹道下坠得比我想的少很多而已。」 「下坠?」 「对啊。基本上为了提高这种神奇武装的真实性,会加强那方面的描述,可是我想错了。」 各务望著海面歪头解释: 「……我做了很多测试,发现弹道飞得比我想像中远很多,有种太顺反而不好打的感觉。之前都没发现呢。」 「你这是说……」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打偏的理由是『世界设定有缺失』呢。」 不能同意你更多。可是经她一提── ……在固定流体中,流体飞行物体的轨道和基本物理法则不一样,基本上根本是放弃计算呢…… 据说那主要是因为,流体具有能将物理法则连同术式一起扭曲的性质。 但各务的术式不需透过仪式,相当原始。堀之内对此的看法是── 「说不定可以很单纯地算出流体飞行物体的轨道喔。」 「要考虑到各务『流浪』的部分喔。」 有种神就在身边的奇妙又微妙的感觉,令人哭笑不得。 不过结果就摆在眼前。整理归纳之后,可以发现堀之内「射偏」的次数有频率可循,杭特自己则需要更仔细调整集束或扩散的角度。所以现在── 「我们就先休息一下吧──我已经隐约看出你那个标准机具的特性了,各务的燃料也快用光了吧?」 ● 「──唉,就是说啊。日本现在在放暑假,我们的学生有一半都会窝在房间里,可是小满她们都到海边去玩了呢。啊啊,我也好想休个假喔。 对,充代那边的侍女先前把种子都放进保冷箱里,连光太郎都一起到海边去了呢。」 映入午间阳光的校长室中,有声音响起。 说话时不时稍微摇摇扭扭的人,正是校长。 她眯著眼对通讯术式阵说: 「你那边也很忙的样子嘛。你们原本也是认为,美国代表杭特同学还是比较占优势吧。」 校长对对方的话点点头,又笑了笑。 接著移到窗边,坐到窗台上才总算换口气,然后又轻笑著说: 「──对呀,你没有在那么靠海的地方住过吧。还记得湘南吗?」 这次大笑起来,抱著肚子伸指抹去眼角挤出的泪水。 「三个女人都不管老公还在家。充代那时候,很喜欢带你到处观光喔。」 因为── 「充代也是很少出门的人。充代她先生还跟我说过,他那个顶多只会参拜各地神社的太太,只要和我们在一起就会一直到处去玩,好像每个地方 很熟一样。」 『────』 通讯另一头传来唏嘘的声音。 但是,校长听了却望向窗外,并透过术式阵展示学院全貌。 「没办法。」 她说: 「我现在做的是养花的工作。透过重建,培育出一朵与这关东各地不一样,很珍贵的花──我也有身为第一线人士的执著。不如这样好了……」 校长笑著对术式阵说: 「如果有什么想法,就来见我一面吧,李斯别丝──我苏里洁?四法印虽然取代不了充代,但还是能带你到处走一走。」 嗯。 「──向你介绍现在魔女的最尖端及最大限度的能力。 对。如果要来,就在刚入秋的时候来吧。你不是正在处理美国本土那边吗?处理好就过来吧。那些孩子都会很高兴的。就是像我们一样不停锻炼、砥砺自己的孩子。到时候,秋天的花一定会开得很美喔。」 ● 秋天还要好久啊。这么心想的堀之内拿毛巾擦去流出防晒护佑外的汗水,喘一口气。 三人来到海滩伞下,第一件事就是补充水分。午餐正在装盘、运送当中。在大家头顶使役体、嘴灌宝特瓶水时,各务视线忽然一转。 望著西方江之岛的剪影说: 「江之岛好像没被破坏嘛,看来她真的满喜欢那里。」 「是这样的吗?」 「是啊。」各务弯唇浅笑。「我们的创作,算起来还是我妹在主导──如果你们在创作时,写到需要破坏或保留自己认识的地方,会怎么选呢?」 这要我们怎么回答啊。但堀之内转念又想,这又不是考试,轻松回答就好了。像杭特就双手搭在脑后说: 「在我对魔女之夜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应该是破坏掉吧。」 「还真是乾脆。」 「不是啦,破坏自己认识的土地比较有震撼力,刚开始创作的人大多会想试试看吧。」 「你也对创作有兴趣吗,杭特同学?」 「我是没什么兴趣啦,不过──」 杭特解释道: 「在十年前那次魔女之夜以前,美国电影里的危机不是僵尸就是天变地异或邪恶组织。因为在那之前,美国几乎可以说是安全地带。」 「照你这样说……」堀之内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她从江之岛扫视到热海一带之余歪头问的是── 「──黑魔女其实不怎么凶嘛?」 「说不定喔。」答话的是各务。她抱起胸说:「我们家在横滨偏北的地方。对我体弱多病的妹妹来说,可能对这个地区有所憧憬吧,是不是?」 「你这样绕回来问我,我也无从答起呀。」 堀之内回答了才发现,各务是同意的意思。 ……这个人真复杂。 她虽是给自己妹妹宣判了罪行的人,但另一方面,却又表示能够理解妹妹的想法。 只要追寻一个人的日子──岁月够长,就能随时保持这种心态吗。 「各务。」 「什么事?」 「你在这个世界──有到你家去看过吗?」 「喔……这个嘛。我到这边来的时候,是直接出现在那前面。」 「是喔。」杭特轻声惊叹。 各务背后,位在她视觉死角的光太郎挥手问:「要录音吗?」堀之内肩上的朱雀跟著慢慢摇头。 ……原来他有脖子。 虽然之前好像也看过好几次,但还是有种现在才发现的感觉。而各务远眺著横滨说: 「──可是那里变成一个大洞,所以我去问警察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就是现在这样了。」 「你还满习惯那种事的嘛……」 「设定应该是在十年前那次炸掉了吧,感觉真奇怪。」 杭特说道: 「假如各务在十年前来到这里,说不定就能看到或许还在的房子了。可是,假如各务的妹妹是以『十年后的现在』为基础写故事的话──」 「我恐怕就只能出现在『现在』了吧。其实我身上有一个限制,可以说是我和妹妹一起创作世界的护佑吧,没办法回到故事第一页之前。」 语气听来像是已经尝试了很多次。堀之内想著「原来如此」并作起几项调查,途中忽然想到── 「那这么说来,我们的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应该是『十年后的现在』吧。不过从那一刻诞生的世界,会持续补充『我们为何在这里』的设定。假如你们觉得很完整,不是我妹写得好,就是我的指导奏了效──」 各务看著堀之内和杭特,轻笑著说: 「或是那个世界的居民脱离我们的掌控,设定了自己的过去吧。」 「啊~就是人家说的故事人物自己动起来的那个吧。」 这我就不晓得了……在这么想的堀之内眼前,各务放开宝特瓶吸管舔舔唇,又开口了。 「──谢谢。」 「你怎么又突然乱道谢啊?」 「没什么啦。」她笑著回答:「一想到你迟早会了解,我就好高兴啊,堀之内同学。杭特同学也是。」 「是喔。」堀之内只能对自称是神的各务点头。这时,杭特突然举起右手。 「──啊,堀之内,能请你走到太阳底下,向左边挥手吗?」 「啊?」 那是为了什么?左边,是大海的方向。 ……那里有人吗? 尽管怀疑,堀之内仍走出海滩伞张望。不过那不是为了照杭特所说的做,而是想查明疑问的好奇心使然。 ……那边吗? 堀之内抱著姑且一试的心态挥了挥手。 「啊,再高一点。」 「很远吗?」 于是堀之内稍仰起身,将手抬得像举手一样地挥。随后── 「────」 上空,有道轰隆声从北方向海飞去。 是飞机。那整体看似菱形的形影,在冲过来大喊的光太郎眼中是── 「美国u.a.h.f.的f-23吗!」 ● 堀之内知道那是美国的战斗机。魔女的工作,让她多少有过几次与美军接触的机会。 只是,战斗机等级的战力在平时训练中属于后卫,只有在魔女之夜决战时才可能全体出击。 但现在飞越天空的是── 「你看得出来吗,光太郎?」 「是的──会在这附近飞的,应该是美国u.a.h.f.定期从地球监视月面的飞机。在这时候出任务就算了,它的姿势──」 光太郎说得没错,远去的飞机是采仰飞姿势。 左右两侧,形如等腰三角形的机翼上印有术式图徽,中央后侧张设了看似观测用的多重术式,密度相当高。那是── 「啊啊,嗯。」 杭特对飞机竖起右手大拇指说: 「上次对战之后,堀之内在『miko ginger』之类的地方变成了大明星,一直有人吵著想拍照,所以就搭监视月面任务的便车绕过来了。」 「所以仰飞是为了拍摄地面?」 「啊,别担心,到了海上就会转回去拍月面啦。只是这次情况特殊,堀之内穿泳装来──所以他们就卯起来调微距摄影的设定,和平常只有对焦的距离感完全不一样。」 「那、那你怎么不先告诉我!」 「先告诉你,你就会让人家拍吗?」 堀之内答不出各务的问题,再说平常也不会有这种事。不过── 「啊, 不用太在意啦,我们那边的人都是西岸风格。」 ● 『干得好啊,弟兄们!二一六张里面有十二张拍得很清楚!』 『少尉!我微距摄影调整有功,可以给我原尺寸的档案吗!』 『偷偷问一下,有人用红外线摄影吗?』 『──这里是第七舰队特勤组blue bloom。不要经过我们上面,不然就直接开始对空炮击。』 『话说副舰长!我们也想要一点滋润啊!──啊、我这不是在对您抱怨喔?』 ● 杭特看到海上同伴们的视讯出现强烈杂讯。 ……副舰长那几个可是很严格的呢。 这么想时,同伴的机影稍作倾斜,对她表示「再见」后开始拉升。 「都发射了那么多卫星,还需要从大气圈内监视吗?」 「之前我们不是都直接看到──黑魔女的手伸过来吗?」 「是没错。」堀之内轻举宝特瓶。 侍女立刻送上新瓶。 杭特的也跟著换了。里面应该还剩不少水,感觉有点浪费。 ……这是要我快点喝,以免浪费吗……! 大概不会吧。杭特这么想著,接著前一句话说: 「那个,月球到地球的距离和地球圈内,尤其是大气层的厚度当然是完全不一样嘛?──可是在我们看来,手的速度好像差不多对不对?」 「手臂的粗细之类的,也包含在这个疑问里吧?」 「嗯,你说对了。我要说的是──」 堀之内歪著头,抢先替她说下去。 「那只手是幻觉之类的吗?」 「不是那样。」 杭特自己对此了解的并不多,不过美军内部也几乎没人见过那种事。 「据说那和十年前一样,黑魔女的『余波』从月球到地球圈内的速度非常快,可是在进入大气层以后,就减缓到我们能够反应的速度──那会不会是这个世界为了配我们的反应速度而做的改变啊?」 「表现方式多接近这个世界的法则,是取决于这世界的人。」 「也对。」 杭特只能点头。 「黑魔女恐怕拥有控制流体的力量,就像各务一样。 流体以地脉的形式掌管著时间或命运,如果能『驾驭』它,驾驭者就能随心所欲办到任何事。当黑魔女伸手时,在手指能明确『表现恐怖』之前是高速飞过来,直到我们能清楚看见她表现的距离才减慢到黑魔女也能控制的速度──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杭特在话间夹声「所以」,做出结论: 「如果能看著月球,分别从地球内外计测来自月球的流体波动,应该就能从波动的振幅差异计算出黑魔女的接近速度等等。」 「你真有一套……!」 「说一件泄漏实力的事,堀之内家等神道组织在地脉方面的技术,水准其实是吓死人地高喔。这和自然信仰的大家很少有点关系。」 「原来如此。」各务张开术式阵。 显现的是先前美军的飞机。她一直在拍吧,这角度看来像在送行。 「这在这里叫做f-23对吧?」 「你家那边不一样吗?」 「我那边的主力是其他机种。」 这样啊。杭特心想。 「我记得,采用f-23的原因好像是隐匿性和机翼表面可以均等配置加护图徽。竞争机种虽然加速系统比较好,可是做不到全面防护。」 「……我妹的设定也太故意了吧……!」 「那个,能请你不要都从世界的另一面来看吗?」 「抱歉抱歉。」各务摊掌安抚堀之内,接著看向杭特,张开一面术式阵。 「对了,我的这个现在是这样子。」 她那风格略老的四方形术式阵中,燃素信念的图像变得很稀薄。 是受到刚才训练使用的机具影响吧。由于没有经过妥善处理,不知是使用不当还是异常状况。各务歪著头问: 「杭特同学,你有学过怎么从标准状态快速解放出魔导状态吧。」 「对呀,那是美式的解放术。」 杭特大致明白各务想说什么。 如何解放武装,对魔女而言是门重要技术。所以各务是希望她公开手法,尽力提升大家的可能性吧。 不过,杭特「嗯~」地想了想。 「美国的训练会牵涉到很多有的没的,不知道会不会准耶。」 ● 堀之内看著杭特张开术式阵,与美军联络。 片刻,杭特歪了两、三次头,操作员似的注视画面举起右手问: 「──堀之内。」 「什么事?」 「从现在起,你可以不要穿衬衫吗?还有,尽量靠近海边。」 「咦,他们要从卫星还是外海的战舰拍我吗!」 为了换取美军机密,堀之内只好答应了。 ● 『yeahhhhhh!副舰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没齿难忘啊!咦,什么意思?全部到甲板上一字排开?』 『yeahhhhhhhh!讨厌啦,什么所有魔女全副武装!外面很热喔?前几天,神奈川沿岸还有鲨鱼出没耶?』 『yeahhhhhhhhhhhh!副舰长!我就直说了,要怎么求才能饶我们一命!』 『最后那个yeahhh个屁啊,小兔崽子!赶快排好,屁股翘起来……!不准脱!』 ● 大家还真配合。杭特听著通讯中的哀号如此心想。 但许可总之还是下来了。 于是众人转移阵地,到帐棚下吃饭,将最先上桌的蔬菜和肉夹到自己盘里食用。喔喔,还以为单纯只有烤,原来还洒了一点粉再烤。这种烤法酱汁特别入味,和蔬菜一起吃也不会失色呢。 「──关于你刚才的问题。简单说起来,就是事先执著起来放。」 手边正好有实例可供示范。那便是近在手边的铁签,以及── 「就像这样。」 杭特用铁签一块块刺起正在烤的肉。掌炉的班长见到她那么做── 「那块只有三分熟……」 小声地这么说,不过待会儿再继续烤就好了喔,阿姨。 总之,杭特的手每多刺一次,铁签上的肉就多一块。 「这就是堀之内她们保持流体和加深执著的方式,一次一次慢慢累积。」 「就是有需要的时候,在战斗中那样累积的意思吧?」 「对。」堀之内看著杭特的铁签说:「所以才会在驱动系统上特别用心。即使从零开始,也能立刻藉由从驱动系统组装起来的方式,强化流体的抽取能力。」 「对呀。」杭特长枪似的举起插满肉的铁签。「──堀之内她们最后会累积到这么多的肉,然后变身。」 「对,你不是吗?」 「我们换个角度想。说穿了──」 杭特将铁签交给讨厌三分熟的班长,她跟著把肉下炉续烤。 而杭特则是夹起了另一块肉。那是── 「就是烤肋排。还没有分开的一整片排骨。」 ● 各务看著调理中的肉。 像这样烤肋排的画面,其实她已经看过很多次。 ……毕竟在异世界的奇幻故事里,猪肉之类的是餐桌常客。 妹妹对屠宰的知识很粗浅,现场见习过后也让各务觉得她写得不行,不过肉照样分解得有模有样,可见其中还是有某些修正机制存在。不愧是奇幻故事,对肉真好。 不过从现代眼光来看,现在这画面有点特殊。 肋骨部分,猪和人的差别并不大。肋骨之间与周围的肉,基本上近似胸肌,但由于活动幅度小,口感兼具弹牙与柔嫩。而杭特没有一根根分开,而是直接以五、六根连在一起的状态来烤。 维持著肋骨的形状,但不分开。虽然看见骨头时,大多会想一根根分开,然而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为了方便调理。 假如每根分开,就得分别注意火候等问题;分别刷酱,味道也会变重。 而且连在一起烤,就需要── 「肋排架啊,听是听过,但还是头一次见。」 肋排架?堀之内歪了头,杭特则是笑著说: 「那是b.b.q.一定要的,只是美式的比较豪迈一点。」 话还没说完,侍女已经拿来了。 构造上像是细铁棒组成的书架,也很像吐司架。 「好像停车场用来夹脚踏车的那个喔。」 正式名称是脚踏车固定架喔,堀之内同学。不过呢,肋排架的用法是── 「肋排不分开,涂上酱汁以后直接整个插上去~」 杭特在肋排涂满红褐色的酱汁,插上肋排架。 「涂那么多辣酱没关系吗?」 「像这样立起来,等油烤出来以后,辣酱几乎都会跟油一起滴下去。除了下面烤之外,一般还会盖起来吧?」 「对。那样会有蒸的效果,肉会变得更软。可是需要用小火烤一个小时。」 这时,光太郎端了个盘子过来。掀盖一看,里头是烤好的肋排。 「──我事先考虑到这种情况,已经烤好一份了。」 「……这样我刚才好像白烤了不过thanks。那么──」 杭特餐刀抵著盘上冒著蒸汽的肋排,说道: 「光是这样就有一公斤多,是之前那铁签上面那些肉的三倍重──啊,先别管骨头喔。吃的时候,是请作东的人分给大家吃。然后重点来了。」 说到这里,侍女班长来了。 「刚才的肉重烤好了。」 变成串烧的肉,就这么摆在杭特所指的肋排边。 见状,杭特点个头说: 「串烧的肉比较小块,烤起来很快吧?所以想赶快吃的时候,就哪块烤好吃哪块,慢慢填饱肚子。可是──」 杭特将餐刀一把刺进肋排。 没有切开,而是整块叉起来,从边缘啃下去,并大口扯一块下来,塞进嘴里嚼一嚼吞了。 「好想配饮料喔!──啊,thanks。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比起吃小片的肉,不如一口气把大块的肉吞下去。听好了──」 至此,杭特才终于动手切开肋排。她咬掉的部位,近一半放进自己的盘子里,剩下的带骨分开,边切边说: 「你们的作法,就像拿签子把烤好的肉一块块串起来,而我这边是一开始就准备一大块肉,事先烤好的感觉。」 「也就是战斗之前就先储存起来的意思吗?」 「不对。」 杭特竖眉笑著说: 「──是随时。」 美国代表哈哈轻笑,说完她的话。 「随时都要把流体储存起来。驱动系统不要拿去抽取流体,而是用来增加解放速度。要经常保持大量流体──把肉先烤好。」 ● 「那样没问题吗?」 随时储存流体。 就连技术根基来自神道礼仪或仪式、调和周边环境的堀之内做起来,都是很危险的事。 「爆炸就糟了不是吗?」 「但还是要做。」 杭特一口气切下一条肋排。 「要随时维持燃素信念,却不召唤构装。如果怕爆炸,就要小心控制。」 「好像带著没保险的枪到处走一样呢。」 各务说得没错。杭特似乎也明白她的意思,点个头说: 「事实上,还是击锤已经扣下去的感觉喔。不过对排名够高的魔女来说,应该是控制得了才对。」 「可是──」 堀之内还是有疑问。就某方面而言,控制流体是神道的强项,因为神道术式的基础正是在于以结界或护佑等方式控制流体,进行包装管理。然而── 「……在战斗状态以外,也可以累积到足够召唤魔导构装的执著吗?」 没错,魔女要维持魔导构装,就必须使燃素信念维持在过热状态。 「不召唤构装并持续储存流体,就是在没有构装的状态下,使燃素信念保持过热。可是要维持燃素信念,不就等于要让执著保持在很高的层级吗?」 「在压力社会底下,那实在不容易呢。」 「所以你们看。」 杭特对堀之内展示自己的术式阵。 「要让可以提振斗志的话或情境,与自己的生活结合在一起。 写在这左右两边的,是美国国歌──我还记得爸爸当时的演奏喔。因此──」 杭特召唤出标准构装。 在光太郎「喔?」了一声,还来不及戒备时── 「召唤魔导构装!」 呼喊之中,一座建构物突然出现在她背后。 全长五〇〇公尺的巨大魔法杖挟风而生,杭特所召唤的── 「魔导机具?海吉霍克!」 正是如此。尽管先换上标准构装,但仍是立即召唤了魔导构装。 很明显地,若非平时就保持一定的执著与流体,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杭特轻笑著拍个手,构装便随之解除。 尖锐的鸣震中,驱动器发出如汽笛般的声响,海吉霍克逐渐向海的方向分解。各零件宛如大雪般洒落,砸出壮观的水柱。 因而激起的波浪,不至于冲上海滩她们所在的位置。在如此动静中,又换回泳装的杭特苦笑著说: 「──就是这样。虽然召唤会消耗存量,只要累积回来又能轻松召唤。再来就是看你们有没有那种能够激励斗志的词句或情境了。」 「我──」 应该拥有能够保持执著的词句或情境。 没错,就是十年前与母亲天人永隔的那一夜、那一刻。堀之内不愿自己或其他人再遭受那种痛苦,而将它深烙在记忆中。但是── 「……啊。」 她印象最强、最先想起的记忆,却不是母亲。 而是月球。 「────」 飘浮于蓝天的白色大圆,给了她比眼前任何东西都更鲜明的错觉。 ● 为什么?堀之内心想。 ……为什么不是先想到母亲大人? 为什么,现在,会想到月球? 有很长一段时间,堀之内都不曾好好抬头注视它。 是谁指出了这一点? 她知道是谁。 是各务。 十年前,堀之内痛失母亲而誓言复仇后,就不曾正视过月球。 被她指出这个事实后,堀之内才又凝望月球。对,那时── ……笨蛋笑了。 异邦人背对著她仰望月球,大笑起来。在那里的明明是每个人的复仇对象,她却以充满欢喜与满足的方式笑了。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胜算抱持疑虑,但那名骑士却毫不在乎。 而是笑著,扬言要战胜她。 在陷入绝境的人类、她们面前,宣告要逼倒黑魔女的意念。 其实,不是月球。 深烙在自己记忆中的印象,是各务以月为题的 宣言。那已是完完全全── ……将过去那么多年,母亲大人和我──只想著黑魔女的自己完全推翻的一番话呢。 真是败给她了。堀之内不禁想。 那么胡来的话和情境,是教人拿什么亢奋啊? 第二章「忘情夜游」 ● 「所以执事长,大小姐几位一下聊得很开心一下召唤构装,玩得相当积极是很好,不过食物方面其实已经有短缺危机了。」 一名侍女半举右手这么说。 「执事长,我们在忙著烤肉,没办法开卡车去补货,只好麻烦您了!」 「卡车还有其他自卫队出身的魔女可以开吧,你们几个……!不过话说回来──」 光太郎放松肩膀。 默默注视起以飞快速度优雅进食的三名魔女。途中── 「执事长──大小姐今天心情好像很好,真是太好了呢。」 「对啊。可以开始考量自己以外的事,是很好的倾向。」 「执事长,大小姐理都没理过您呢。」 「你们还不是一样!听好了──」 光太郎指著所有人走向堤防。 「在我回来之前不准上甜点!那是我特地预约才好不容易买到的。」 「──稍后将由工作人员与大小姐几位开心享用。」 「就是那样!我最怕的就是那样……!话说那在哪里?我那个装甜点的保冷箱上哪去了!」 「咦?」侍女们面面相觑。 「出发前,我们送到校长那里去了呀?因为执事长您说要把这几天没送的种子怎么样怎么样啊。不是那个保冷箱吗?」 ● 「哎呀……光太郎怎么突然对我这种阿姨那么好呀?」 校长对著桌上打开的保冷箱侧首微笑。 「还以为里面是种子,结果是让人心花怒放的甜点呢。」 她注视的,是以烧杯盛装的手工布丁。大致看来,这些焦糖布丁超过三十个,难怪那些侍女抱得很重的样子。校长好笑地叹息,往暮日渐倾的窗外瞥了一眼,打开术式阵。 「教职员室的冰箱有空位吗?在这种天气辛苦上班的各位同仁,堀之内同学送点心来喽?快来拿吧。」 ● 校长莫名其妙的感谢函,让堀之内打从心底警戒起来。不过读完以后,知道那是光太郎的安排就放心了。至于这位光太郎── 「这么热还在城里东奔西跑买甜点,结果中暑啦?真是令人感动呢。」 三人品尝著烧杯装的布丁,在夕暮的沙滩稍作休息。 尔后,她们将昏倒的光太郎摆在一边,吃著与中餐相连的晚餐,恢复了力气就到海滨调整炮击设定,和杭特试招交换战术。 老实说,这样多变的高密度训练实在很难得,而且── ……暑假可不是只到今天为止呢。 这么想时,侍女们已开始准备烟火,有人已经先玩了起来,拿著手持型烟火甩来甩去。从这点看来,大部分侍女其实是她们学姊的年纪。 同样都是十年前以来的「现在」这个世代的人吧。 大家,都传给了她某些学识、记忆,许多许多。 「──来。我没玩过手拿的烟火耶。」 杭特从金属吊灯夹了块木炭,给堀之内点火。木炭的热,反而告诉她海边气温正逐渐下降。 杭特也是一样吧。她望著同伴所在的海面说: 「──不过啊,假如各务说的都是事实,那这个世界该怎么定位呀?」 「嗯……」各务点点头,点燃手上烟火倒吊著高举起来。长条形烟火前端喷发的火花慢慢变色,释放著独特气味逐渐消散。 火光变成化学药品般的绿色后,各务说: 「要恨我也没关系喔?」 「哎哟,这个,我该怎么说呢……」 杭特苦笑著张开术式阵,并在画面上叫出某种东西。 是游戏。魔女装扮的角色在时代剧风格的街道上跳来跳去,闪躲咖哩。虽然世界观很难懂,但这是为了── 「各务现在就是在这个游戏里,对我们这些角色说话吧。然后呢,可说是游戏设定的部分,对我们造成了很多不利的地方。」 也就是说── 「……那就像是进了游戏后,玩家被自己控制的角色抱怨『你能不能跳好一点』一样吧?」 「不对吧,那样──」 堀之内开口,是由于从杭特话中感到了误会。 虽不知是不是真心话,那总归是在自己所有人与各务之间画了条界线。 ……当然,她也有「身为游戏角色,自然不想抱怨玩家」的意思。 可是,堀之内是这么想的。以各务的个性来说── ……这个人,是一个很有同理心的人喔。 她想起各务日前在码头为她流泪的事。由此可见,即使杭特将自己这群归类为游戏角色,各务也一样会流泪。她是为堀之内的母亲遭遇不幸而哭过的人啊。因此── 「────」 堀之内原想对杭特说:「你想太多了。」但是作罢。 ……我才没那么多事呢。 杭特也在试探自己应与各务保持怎样的距离。今天算是在诸多事实引导下走近了不少,然而相对地,也因为反作用力而稍微退回了几步吧。 换言之,杭特并没有与各务保持距离的想法。 只是因为有点误会而感到害怕,担心会再失去些什么。 排名魔女就是这样。 所以杭特说了。 即使是游戏角色与玩家的关系,身为角色的她也不会埋怨各务。 那就是杭特现在认定的距离吧。那些话,只对各务一个有意义。 在往后的日子里,彼此的距离多半只会继续缩短。各务有那样的特质。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特殊身分,希望他人不要有任何顾虑,对等相待。 因此,堀之内也有话要说。抱著「或许是种保险吧」的想法。 「──你不觉得,就算世界是人家写的故事,对于在里面出生、长大的人来说,又是另一回事吗,杭特?」 这个问题,堀之内今天也确认了好几次。 那是她与杭特的共通点。所以这个见解,对各务将会是个楔子。 与其害怕,不如想想「现在」该怎么做。 与母亲的过去固然重要,但不能舍弃现在。 如今,已能凝望月球的事实更为重要。 杭特也明白堀之内的意思吧,只见她叉手歪头── 「嗯……」 「无论想再多,事实也不会变喔?」 「堀之内,你就是这点难搞……」 杭特苦笑著这么说后转向各务。 「你有什么话想对『笨蛋』说的吗?」 「其实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解决难题,就已经十二分地足够了,杭特同学。」 答得不假思索。 真敢说啊……堀之内只能傻著眼,从嘴角挤出这样的感想。忽然间,各务轻笑起来。 「谢谢你。」 于此同时,各务向外挥出右手。 「感觉不错。」 冷不防召唤了魔导机具。 「是这样做的吧?」 ● 真有一套。侍女班长目睹了这个景象。她虽能理解各务那明显异常的流体操作能力,但她的机具仍与别人所用的相差甚远。这是因为── ……我们那时候,光是能召唤魔导构装就是高材生了呢…… 巨大的剑带著钟声,在各务背后构筑而成。 「那就是魔导机具?狄凯娥修涅……厉害。」 这句不自禁的赞叹,使得中暑而躺在一边的执事长缓缓抬起头。 「那当然。」 他似乎很想喝水,抓起身边的宝特瓶就往嘴送,边吸边说: 「各 务小姐的力量可是和大小姐同等啊……!」 「执事长,那是烤肋排的酱汁。」 执事长口喷红色液体倒下的模样,引起了一阵大骚动。 ● 杭特吹了声口哨,在惊讶的堀之内身旁注视出现在海上的巨剑。 全长逾五百公尺的巨剑与她的海吉霍克同等,而体积是她略胜一筹,不过── ……剑形实在有点奸诈耶。 从造型本身就能感到力量。 「整体还不错,爆发力也强,只是──还不太行。」 歪著唇的各务话刚说完,魔导机具就崩解了。 破碎的钟声,在海上与江之岛之间回荡。堤防彼方,在街道上行驶的汽机车驾驶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去了吧,喇叭声此起彼落。 在崩垮、坠落的巨剑之前,堀之内转过来问: 「为、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嘛……」各务手抵下巴,仰望分解的光团散布海面。「嗯──人情绪亢奋的时候,流体也会跟著反应,使获得量增加。我的问题是维持力很弱,在战斗中或许没影响,不过平时没什么刺激情绪的要素,很难长时间维持吧。」 「我想你只要召唤以后接著战斗应该就撑得住,那些以后再想就好。」 另一件事,比较让人感兴趣一点。那就是── 「堀之内呢?你有想到保持情绪亢奋的方法吗?」 ● 「我、我吗?」 话锋突然转过来,吓得堀之内不知所措。 ……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杭特已经学成了那门技术,能用美国国歌提振情绪。各务算起来也需要找个刺激情绪的方法,不过操控流体方面似乎比较重要。 而堀之内── 「呃,这个……」 「大小姐,您一定行的!」 三人朝声音来向望去,只见中暑倒下的光太郎爬了起来,嘴边到胸口不知为何红红地一大片。堀之内姑且先当作没看见,但是── 「那是什么啊,堀之内同学?」 「再说!以后再说!先送他去医院!」 「谁能开车啊?」 ……就是他自己── 「不、不对,还有自卫队出身的侍女!」 「仔细想想,这句话问题不小耶。」 然而帐棚底下,侍女们正左右摆著手。从她们「没事的,请放心」的手势看来,应该是不需多虑。但这么一来── 「快吧,堀之内,大家都在等你表演喔。」 「可、可以不要给我压力吗!」 总之,得快想刺激情绪的方法。 「我、我的话嘛──」 有是有,刚才才想到而已,也就是各务对月而笑、为她流泪等等。若还要其他情境── ……昨天和杭特的对战也算吧。 当时,各务果决地说:「相信我。」 对于始终单打独斗的堀之内而言,那实在是令人羞怯的一句话。 但各务的实力是货真价实。至于她那些引人侧目的奇言异行,希望只是单纯少根筋。可是,用那种事刺激情绪的材料实在── 「──喂,不要想太多啦,满子。」 「你、你又那样叫我!」 一这么喊,标准机具和魔导机具就从她手上和背后冒了出来。 ● 骤然冲破天空,伴随大铃响声展现全貌的魔导机具朱龙胆掀起强风巨涛。 「呀……!」 衬衫被从后吹翻、浪花冲过脚踝的堀之内吓得向前一跳,疑惑──不,明知发生什么事,但还是急忙向后查看。 「哎呀……?」 插图010 ……叫、叫出来了? 虽然怀疑,但事实摆在眼前。手上的标准机具、背后逾五百公尺的朱龙胆以及肩上悠哉抽菸的朱雀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无论如何,总归是顺利成功了。那么,现在不如顺顺呼吸── 「看、看吧,我做到喽?」 一这么说,杭特和各务就对她竖著双掌倒退三步。 怎么回事?疑惑视线的彼端,杭特带著鄙视眼神对各务说: 「……『满子』会让她兴奋耶。」 「听见低级字眼会兴奋,真是闷骚。」 「──够、够了喔,不要随便决定别人的个性……!」 光太郎也不要再夸了,快去医院。 ● 经过几次往来、技术交换、f-23紧急出动,暑假时间开始步向尾声。 到外地或其他国家与家人团聚或修练的魔女们,开始返回位在东京湾中央的四法印学院,即使第二学期还没开始,校内已有稀疏的人影和喧嚣。 过了八月二十日,为了替返回学校的学生们收心,会启动每个整点的上课钟,代替报时。 「──一早生活就这么规律呀?结果,你把暑假都花在这里了吗?」 「没有。我有机会就会到各地去走一走,不远就是了,都是当天来回。」 在校长室飘落的声音,属于一名修长少女。 相对于大桌后头,站在窗边的校长,身穿黑色夏季针织衫、黑色调制服与长袜的少女,手放在会客桌上。 双手护在桌面上的盆栽两旁,同时注视著它。 有些东西,从花朵落到少女的手上。 是流体光。 「那不是经过改造,用来重建的喔,就只是普普通通的盆哉。种在地脉丰沛的地方就变那样了。」 窗外,校长注视的是宽广中庭北侧的花圃。在那修整的魔女似乎是注意到校长的视线而向她挥手,校长也挥手回应。 而会客桌边的修长少女吐了口放心的气,害怕洒出似的慢慢移开盆栽两边的手。 「谢谢校长和我分享这么美的花。关于我请愿的事──」 「我知道。可是这样不太好吧?和各务同学决斗,实在有点──」 「我也知道自己应该挑战第一名,不该和低名次的人决斗。」 她以戳刺般的力道将指尖插进白色短发中,向后梳理。 「哎呀呀。」听校长轻声惊叹,少女行礼赔罪。 「抱歉。」 接著颔首说道: 「可是我就是没办法让各务?镜那个大罪人继续活下去。」 ● 「这样啊。」 校长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苦笑。 「那就没办法了。呃──」 说到这里,校长见到了变化。 是空白。对方已经从校长室消失无踪。 这动作,宣告了她与各务的决斗已是定局。换言之── 「哎呀呀,就算我说不行,她也不会听吧……性子真急。」 苦笑的声音流向窗外。 「难得,最后一个夏天的成果,已经满窗都是了呢。」 窗外,是花圃。正在浇水的少女又朝她挥手,校长挥手回应,并说: 「──时间好像来得及喔,充代。」 第三章「社会的运作」 ● 第二学期开始了。 毒辣的残暑中,天上云朵尽管零落,仍不至于像秋天那么稀疏。一不留神就向上翻腾、被风切碎的白云屏障彼端,能隐隐地看见蓝天中央的灰白月影。 能直接仰望月球的地方,有两种。 一是宽广处。 一是高处。 两者兼具的地方,就在那里。 造于东京湾中央的人工岛上,有个占地广大的设施。 那是一所学校的高中部,各科校舍东南西北分面而立,校门牌额刻著「四法印学院」五个大字。 其西北方,有栋二楼高的餐厅。 虽然装设了视野良好的玻璃墙,但仰望白昼月影的视线,却是在楼顶上的观景台。 几组桌椅中,有三个人选了中央的位置,沐浴在稍远座位学生们好奇的视线中。她们是── 「堀之内同学,你做了什么好事吗?」 「不、不是我喔?杭特她昨晚搭战斗机回来,应该是她的关系吧?」 「那种事,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啦,才不会引人注意咧。八成是各务有点不太一样,比较显眼吧?」 「不,我是连魔法都不太会用的普通人喔──好了堀之内同学,快说你做了什么。」 「就说我什么都没做嘛,你在故意深入这个话题吗?」 「别激动~」杭特竖起双掌圆场,并看看周围说:「应该是这样吧。暑假前,第四名和来路不明的女人才刚打得难分难解,后来竟然组成一队,跟第三名打了一场以后交换了位置,结果过了一个暑假,那三个人却像这样坐在一起,没人聊才奇怪呢。」 说到这里,杭特看了看她们。 「普通科有什么看法?」 ● 「这个嘛……」堀之内思索片刻。由于阳光有点强,她在头上张开了较大片的术式阵当遮阳伞,一次替三个人遮荫,并轻轻转著说: 「我们那边,各务她加油添醋说得很夸张,反而生出一套怪怪的解释。」 「比如说?」 「你在美国外海一下子飞走结果被追上的时候,不是吓了一大跳吗?」 「对啊。神经病射神经病,用射击的力量当推力追过来,哪有人会想到那么扯的招啊……」 「那个后来啊,被说成各务在找你的时候,有一群海豚把你的方向告诉了她喔?」 「海豚?」 「对呀。」堀之内也只能点头,而各务惊觉什么般转过头来── 「你说错了,堀之内同学──是那群海豚里面,有一只白海豚!」 「你该不会是作了什么怪梦吧……!」 「哈哈哈。虽然不晓得她们是单纯还是想借题发挥闹一下,但还满好笑的。」 不过谣言不只如此,还有── 「中间我就不说了。杭特你呢,也被说成最后中招那时,全身空手道服都碎光光,在和解之后说『啊啊都被看光了,shameful……!』什么的,于是各务拿外套给你穿、扶你起来怎样怎样的喔?」 「不要把我扯进去啦……!我哪会说那种话啊!」 「话说回来,特机科对先前的排名战是怎么看的呢?」 杭特「咦?」了一声,望向天空。看她没有动作── 「……不想说的话,不需要勉强喔。」 「不是啦。你也知道,机械这种东西就是需要一直改良嘛。而且啊,虽然每个人都不喜欢处理客诉,不过只要能改良,都会想试试看嘛。」 「……所以她们全部跑过来,想帮你改良吗?」 「每一个都问我是怎么输的,问得我都萎靡了──可是慢慢恢复冷静以后想一想,其实那对我也是好事啦。」 再怎么说,杭特都是这次的被害者呢。堀之内这么想著,吸了桌上的冰红茶一口。 在这时候该问的是── 「现在都第二学期,我们也该尽快准备下一次排名战,才来得及打十月底的魔女之夜吧。」 「的确。」 答话的是各务。 「虽然十月底才要和黑魔女决战,但在那之前,还要跟其他对抗组织等取得联系、合作,以及和各国协商,讨论战胜或战败之后的未来,各应该怎么应对。 决斗的部分,无论对象是第二或第一名,要是不在这个月之内或下个月初决定好,说不定会有人中途跳进来阻挠我们。」 「大概九月底的时候,校长就会定出排名战结束的时间。 如果现在就定好,或许会有人做出针对性的调整,打一场超华丽的战斗,不过校长想看的是常备的实力吧。」 「……杭特那边,会有低名次的挑战者吗?」 「啊,特机科就有一个,前天晚上在特机科里解决了。」 「还真快呢。」 「还好啦~」杭特苦笑说:「刚好我的海吉霍克也修改好了,就顺便做个测验喽。虽然在室内不能叫魔导机具,但还是把走廊跟大教室都拆光光了。 不过,这样别人就会知道我没问题,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想冲上来吧。话说──」 「?」 杭特看了看堀之内和各务。 接著扫视远远围观的魔女们。 「只要你们升上第二名,我下面的处理起来就轻松多了,因为我可以和之前的第二名联手挡人。」 ● 杭特的话,使一丝疑惑闪过堀之内心中。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呢?」 「老实说,我是可以和你们再打一场喔?」 杭特依然扫视周围,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说: 「可是海吉霍克级的机具一旦在战斗中破损,修改或重整起来很花时间。」 「也就是说──」 「我当初根本没想到和你们对战会把海吉霍克打到全毁。到了现在就算打得赢,算上第二、第一名需要的时间,我一定不够。」 「你会后悔和我们对战吗?」 「不管我怎么决定,你们都会找上我吧?从我先发制人,成功打败各务来看,我的选择并没有错。 假如是你们主动找上我,就会像第二战在巴西外海那边开始的感觉,我的胜率还比较低。」 这么说来,战况的确是那种感觉。 「所以……」杭特无奈地半垂著眼说:「你们在巴西外海会合的时候,我的优势就不见了──」 「有哪里不太甘心的吗?」 「一般哪有人大损又挂彩,隔天还能活跳跳地跑回来啊?」 「那是因为,我家的大雄小朋友很优秀嘛。」 各务从术式阵叫出龙族幼雏。不晓得现在是什么状况的小龙,就只是慌张地东张西望。结果朱雀也不服输地从堀之内肩上跳出来,威吓似的打起泰国拳,这到底哪里算圣兽啊? 杭特一副「总而言之」的样子坐回来,又说: 「你们,接下来要先跟第二名打吧?」 「不打也不行吧。」 在杭特回答「这样啊~」后,堀之内试问: 「你对第二名知道多少?」 ● 这个嘛……杭特望著天空想了想。 「……可以先点个东西吃吗?」 「等一下是第五节课,要避免吃会弄脏手的吧?」 「那就吃肋排堡好了~」 杭特无视傻著眼说「真是肉食性呢~」的堀之内,藉术式阵连上内用app点餐。喔喔,季节限定的菜单出来了。栗子啊,不要。我现在很饿啊……! 「呃……你们要叫甜点吗?」 「──跟你一样的就好。」 「那我点炸猪排三明治。」 「那哪是甜点啊……!」 「肉上加肉才爽嘛。」 好,决定了。帐单从术式阵送过来了,先交给各务。再来── 「第二名是不晓得哪一国的外国人。」 「你也是外国人吧……?」 「啊,对啦,反正就是那样。」 ……话说,看起来不是我这一国的一样是外国人啊……! 神道的人都是以日本为中心吗,还是已经当成自己的东西了呢,真是神秘。 无论如何,这边的情报也很有限,并没有完全掌握。 「那个第二名的魔女啊──是完全的单打。」 「这我有听说过……」 堀之内点了个头。 ……这样看来,只有各务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次情报交换,当作完全是专为各务一个也许比较好。对堀之内那边,现在说的只会是添补知识吧。在杭特开口说「那么」时,各务先问道: 「完全单打是指……?」 「就是不像我这样有国家辅助,也能用庞大的术式力蓄池战斗的类型,算是超正统派吧。」 「那能力呢?」 闻问,杭特先看向堀之内,而巫女的反应是── 「────」 左右摇头。 原来如此。杭特对那反应有这样的想法,是有原因的。 「──我这边也知道的不多,第二名的情报几乎没见过光。」 「这是怎么回事?」 「举例来说好了。堀之内,你对我的海吉霍克知道多少?」 「这个嘛……」堀之内一时语塞,但仍在一会儿后说:「有美军的支援,以及超厚装甲、与我不相上下的狙击能力。你本人有练美式空手道,也应用在战斗中──大概就这么多。」 「前段的排名魔女,名次基本上都不是因为败给前面,而是以当前战绩排下来的。因此,前段魔女对彼此能力知道的都很少,而战败的魔女,也不太会泄漏胜利者的资讯。」 「是为了避免对方先被别人打倒吧?」 杭特只能点头答:「对。」 「假如资讯泄漏出去,刚上去的魔女很容易受到其他魔女的围攻而落败。 可是做那种事,并不会提升自己的名次。 因为自己终究是输给了她,排名一样在她之下。 相反地,打倒她的人名次会更往上升,等于自己变相降级。」 「所以喽,魔女喜欢尽量找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战斗,也不太会主动说出战斗过程。」 「因为这个缘故,这阵子那些为了修改机具的问题轰炸,都快把我炸死了──啊。」 杭特想到一件事。 「以我来说,由于美国会用公开资讯来示威,所以没什么秘密。 堀之内也没在隐瞒吧?」 「我身为学生会长,为了提升普通科观感,有一些需要对外宣传的部分嘛。 我自己呢,也不太喜欢别人认为我卑鄙。」 「或者说,像堀之内这样的想搞神秘也没意义吧……」 「那是什么意思?」 杭特躲避堀之内视线般看看各务,她跟著转了过来。 「杭特同学,既然你亲身体验过,就大方告诉她吧。」 「嗯……」 那就先说了。 「……既然你能力全点攻击力,保密根本没意义吧,堀之内。」 「……因为满子一副就是力量型的样子呢。」 「我、我的速度也很快喔!」 「……呃,那是因为你肩膀上那只怪生物吧。」 「……因为朱雀随便都会保障你的速度,才能把资源全分配给攻击吧?」 「那、那有什么关系?到现在这种时候,让人知道也没关系呀。」 接著,堀之内问: 「那个,那第一名呢?杭特知道些什么吗?」 跳过第二,直接问第一啊。 性子真急。虽这么想,答还是答得出来,因为── 「──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知道,所以答得出来。原因是── 「过去都是第二名去挑战她,然后输了就掉出排名,名次十年来都没变过。打输的人,没有一个泄过她的底。现在的第二名也是因为以前的第二名退出,战绩在那里所以递补上来的感觉。」 「……一样是神秘路线吗?」 「不过还是有些传闻啦,好像是一个戴面具的蒙面魔女,战力压倒性地强这样。」 听了这句话,不仅是堀之内和各务,连周围魔女也面面相觑起来。 众人试探性地打量彼此,最后望向来自玻里尼西亚的咒术型巨大面具魔女。 聚焦在目光中的她急忙甩动双手。 「不是我,我是普通科的。」 「就是说啊──!」 「再说咒术巫医型的招式速度比较慢,根本就上不了前段呢。」 「在当地的还是全裸吧!」 见到大伙聊得那么起劲,令人深感魔女世界是多么地深奥又莫名其妙。 无论如何,第一名似乎不在这里。 ……毕竟是特待科的首席,而且特待科本身也是一整团机密嘛。 在那里的全是不受限于既有的魔女形式,堪称以个人力量获得魔女称号的一群一次性高手。 说一次性,是由于她们对于首度遭遇的对手而言非常地强,但不出几场战斗,她们的能力就会泄漏出去。 届时,能集思广益想出对策的一方便占有优势。既然是一次性,其能力便是专属个人所有。倘若只能凭一己之力对抗组织性的对策,就概率而言,再战时几乎胜算极低。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人长年蝉联后冠。而且── 「──好像从来没有人想重新挑战第一名喔?」 「完全屈服的意思?」 「我也不晓得,不过事实就是这样──然后美国认为,这可以视为每十年魔女世代交替的一个指标。意思就是──」 各务替杭特接下去说: 「十年之间,即使脱离学生身分也依然保有排名的魔女们,会因为某些契机而退出排名。 其指标之一,就是『挑战第一名』──你是这个意思吧? 这十年来有这么一个不败的王者,会令人明白怎么锻炼也追不上实力差距而退出排名。那么──」 各务继续说道: 「我们应该将这个第一名视为危险人物吧。」 「嗯,的确──」 答话途中,杭特将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 ……这是── 「有危险」的念头都还没成形,左下臂已经轻跳起来。 「海吉霍克,解放……!」 ● 各务看著那面盾。 那全长五公尺的标准机具,造型还是和这阵子常见的一样。 「海吉霍克啊。」 然而,注视著观景台楼梯口的杭特,却以海吉霍克张挡了各务的视线。 恐怕是为了某些原因,需要保护她们吧。 「杭特同学,到底──」 「不要偷看喔……!」 被骂了。于是各务向堀之内寻求解答,但是── 「……各务,你有侦测流体之类的能力吗?」 「我先说一下,你忘了我来自哪里吗?那可是个『流体?能吃吗?』的和平世界喔?不会有人突然在路上喊『有 杀气……!』就大退三公尺之类的事。」 「不、不好意思喔!现在就是那种情况!」 「喔喔,杭特同学果然厉害。那么,那是谁的杀气?别误会,我不是因为好奇才问的,能请你形容一下杀气是什么感觉吗?是脖子一带会麻麻的、视野突然扭曲或听见奇怪的音效之类的吗?哎呀,一不小心就单纯好奇起来了──那么,你现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各务……杭特不是有病,纯粹是一片好意喔……」 「你、你这样帮我说话才伤人啦……!」 接著,杭特向盾后投出视线。 周围远观的群众,也往海吉霍克另一头看去。 杭特因此认为安全无虞般举起盾牌。 她仍没有召唤战服。盾锥随左手动作如蛇首般翘起,炮口直指正前方。 而各务,只是从变成近似伞状的海吉霍克底下窥视前方。 背后,能听见远观的魔女们说话的声音。 「果然是她……」 从这反应听来,与这边对峙的人应该颇有名气。 就在正前方的是── 「我是术式科三年级,排名第二的──」 听见的声音,除平静之外,更多了点英气。 「玛丽?苏。」 插图012 ● 堀之内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黑跟白。 服装几乎是黑色,没穿制服外套,罩著黑色的夏季针织衫,裙子部分也是以黑色为主。套上大腿,编有防御图纹的长袜同样黑压压地,再加上在这炎夏也戴著黑色手套── ……那头白头发实在异常显眼呢。 她高瘦的身材,使一身黑的形影更加锐利。那模样── 「她是──」 「你认识吗,堀之内同学……!」 「对。」就在这一刻,桌边出现另一道人影,将餐厅的肋排堡和炸猪排三明治从托盘盛到盘中。 「──她是术式科首席,别称『杀手』的新锐玛丽?苏小姐。」 「光太郎……!你什么时候来的!」 光太郎鞠个躬,替三人替换冰红茶后再行一礼说: 「我有取得餐厅的同意。」 你在这打工吗?虽有这疑问,但堀之内决定先不问。各务接下新的玻璃杯,说: 「真有一套啊,光太郎先生。关于前面这位──」 各务说到这里时,自称玛丽的少女两脚跟一并,脸明显是面向这里但不与任何人视线相交,行礼后开口: 「堀之内同学。」 清凛的声音直送而至。 「恭喜你升上第三名。既然你得到了挑战我的权利,这一战,我想由我自己来提出。」 堀之内两脚跟稍微前移,以便随时动身。 杭特也沉入座椅般压低了腰。 各务仍气定神闲地喝著茶。算了,她就是那种人。不过── 「和我们决斗?」 「嗯……」各务点点头。「居然找名次低的决斗,真是个怪人。」 「喂。」 「别这么说嘛,各务。人本来就是偶尔会想搞怪的生物啊。」 「够了喔。」 「原来如此。是因为魔女之夜日渐接近,影响了判断力的缘故吧?」 「要说就对著我说啦!」 「要加点照烧堡吗,杭特同学?」 「尽管说吧!」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堀之内刻意说「我们」而不是「我」来试探,然而玛丽低著头,看不见反应。话说刚才她们在瞎扯的时候,她也一直低著头,真的很对不起她。 但是,听得见声音。 玛丽的声音。 「因为与第一名决斗之前,有一件非得先处理不可的事。」 她飘落地板的声音,语气与先前无异。 「那是──」 堀之内开口询问时,玛丽抬起了头。 带著浅浅的微笑。 短发霎时在空中飞扬,流体光撒落周围。 她身上多半是常驻著防护或强化肉体的护佑吧。 随后,玛丽竟又低头行礼。 「失陪了。」 意思是不打算回答问题吧。 当她转身向后,那方向的魔女立刻让出一条路。 ● ……好厉害啊。 对于玛丽的身段,以及周围魔女的举止,堀之内是这么想的── ……她们都很明白彼此的阶级呢。 她是排名第二,只要挑战她并获得胜利,就能夺下她的地位。 无论手段是否强硬,在魔女之夜将至的现在,应该没人想放弃这种机会吧。然而── 「魔女真的是一门需要不断钻研技术的职业,也是成果呢。」 那离去的背影已有段不小距离。各务望著玛丽速度不快但确实前进的步伐,低语道: 「当人们见到雕工精细的玻璃杯,必然会想像师傅下了多少功夫, 也不会斟入不适合的酒。这份自尊,实在值得钦佩。」 「你真敢说耶。」 杭特解除了海吉霍克。从原来形体所无法想像的大量流体光散入空中,引起周围魔女轻声惊叹。 「──所以呢?要怎么办?」 「这个嘛……」 堀之内当然也希望打这场排名战,但另一方面── 「有办法查出对方的能力或背景吗,光太郎?」 「我自当全力以赴,大小姐。」 「话说,堀之内有查过我吗?」 「还没查,你就压过来啦。」 「先提醒一下,是我挡下来的喔?」 各务是在臭屁什么啊?杭特接著问: 「可是呢,假如你调查过了,会怎么做?」 「这……」 堀之内寻思之中,各务当著她的面与杭特窃窃私语。 「说那什么傻话,杭特同学,最后当然是全力炮击啊。」 「那她调查有意义吗……」 「够、够了喔!不要随便把人说得像炮台一样!」 可是你真的有前科啊。在巴西外海。 ● 光太郎接下来的动作,变得有些急促。 高排名者对低排名者提出排名战要求时,后者没有拒绝权。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对方提出决斗要求就必须答应。 因此,假如情况允许,自然是希望在放学前取得有用情报。毕竟自称玛丽?苏的第二名,很有可能在放学路上就突然袭来。 不过,玛丽读的是术式科。 说到术式科,大多有自古以来提供魔女学习众多学识的印象。 说「印象」,是因为技术层面不足的魔女想学习古传魔女技术,都会到术式科去的缘故。即使是他科学生,也会在特别课程到术式科的图书馆或课堂上多方学习。 ……入学时,大小姐照理来说也是该去术式科。 毕竟她是日本神道代表,从魔女的角度来看,等于一个宗派的代表。 但光太郎也明白她为何选择普通科。 因为其母充代,就是日后四法印学院前身的普通科毕业生。当然,日本当时并没有专为魔女之夜设立的学校。 但她的母亲却在那里与其他堪称强敌的魔女们激烈竞争,结识了足以托付彼此性命的伙伴。仿效这样的母亲进入普通科,可说是给自己的魔女之路找个保佑吧。 今为校长的三贤者之一苏里洁,也认同了她的选择。 而现在, 堀之内得到了各务、杭特两名伙伴,而她本身也是最佳状况,不过── 「恕我冒昧……!」 光太郎知道在短时间内获得情报的手段。 就是到魔女聚集的地方搜集情报。那就是── 「堀之内家侍女部队,求求各位提供情报,帮助大小姐──!」 这个dogeza很酷吧,各位?(注:dogeza即下跪磕头。) ● 老实说,侍女班长认为堀之内家的侍女部队拥有与军队相当的实力。 毕竟从四法印学院毕业后退出排名的魔女,有五%在这里就业。尽管理由大半是「懒得回家」,不过那应该不是事实。 堀之内家是三贤者之一,也是神道代表,后继者已经长成实力坚强的魔女,而且── 「──基本上,不打听他人过去的战斗内容,是我们进入这里服务的最大条件啊。」 堀之内的家,是位在品川某自然公园山岭上的三层楼宅邸,而这个能够隔著东京湾晀望四法印学院的地方,是堀之内家的基地。 此刻,在其中央门厅打扫的侍女们面前,出现了dogeza。 来自执事长。 事实上,执事长的战力很低,但重要的是── 「我认同你为大小姐服务的热情。在我们宏观的适材适用也是。」 「能请你看在这份上,为我通融一次吗……!」 「可是,这是战斗方面的事。」 「啊……」与门厅相连的楼梯上传来声音。一名侍女拿著长柄毛撢跪在扶手上,低头看过来。「我应该是在去年和她打过一次排名战喔?我想我应该有在她的『五十名以内』吧。虽然我是因为那次才退出的。」 「──请别多话。要给情报,也得附条件。」 班长一个眼色就让她「喔喔」地退下。 眼前,dogeza的头都陷进地毯里了。真是个好dogeza。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也不是不懂他在焦虑什么,因此── 「你听好了──我们侍女就只是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将诸多意念托付给大小姐,希望能为魔女之夜献上一份力量而已,执事长。 假如哪天我们上了台面,一定就是魔女之夜当天,为填补连u.a.h.也力有未逮的战场空隙,或是让后代能继续传承这片夫人曾经守护的土地──早就把过去放在一边,将心思全放在支援大小姐上了。再说──」 班长说道: 「就算我现在把第二名的情报告诉你,你会怎么做呢,执事长?」 「向大小姐解说……!」 「那还不够。」 班长以单膝立起的蹲姿,将话一字字落在执事长额前。 「我要你把情报一五一十地对大小姐详实解释,让她彻底明白。你来解说,我们一点也不会高兴。只有连大小姐都能解说的时候,我们才会说──大小姐果然厉害!如果是为了那一刻,我就告诉你。」 ● ……中午吃得好撑啊── 杭特听著放学后的钟声走出特机科校舍,前往某处。 普通科宿舍。 由于午休时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三人约好放学后先开一场作战会议。 特机科校舍在四法印学院西侧,普通科则是东南,那么── 「穿过中庭比较快吧。」 决定了,就加快脚步。 杭特常会见到普通科宿舍。它就在四法印学院正门所在的南面,对于时常从海面空中返校的杭特而言,是栋「感觉挺漂亮」的建筑物。 那是因为特机科宿舍看起来质朴刚健,有工厂般的外观吧。在特机科学生眼中,普通科宿舍上层向外突出的悬挑部分,是她们批评的对象。 大部分是基于安全考量,认为那边一损坏就会整个垮掉,但如果能住在那种地方,好像也挺好玩的。人生在世,人脉真的很重要呢。杭特一边这么想,一边横越中庭树林,来到中央通道。 接下来,走南边的环状步道也可以吧。就在她起了这念头时── 「喔?」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左手边,北侧。 不久之前才认识的人影。 「喂喂喂……」 那个站在中庭中央通道,一身黑的高个子是── 「玛丽?苏,找我有事吗?」 第五章「若是纯粹享受」 ● 「没事吧,杭特同学!」 各务大喊时,感到对手的攻击不太对劲。 自己应该是挡下了她的镰刃没错。 有冲击、有声音,应该是阻挡了对方没错。 可是她手中巨剑传来的感觉,却异样地滑溜。 ……这是── 与菜刀在肉块上划动的感觉很接近。软得像切入肉块的刀,被肉的弹力夹住而停下。 不过肉是自己这一方,即表示── 「各务?镜……!」 玛丽大喊著高扬她的三重镰。 接著各务发现,即使是标准状态也能抵挡杭特炮火的狄凯娥修涅正面装甲── ……被切开了? 尽管这角度看不见切口,但内压骤降表示装甲已遭切断。 大雄也在跳出的术式阵中报告紧急状况,内容是镰刃的切入深度── ……这── 玛丽的镰刀本身确实是被装甲挡下了。 但发自刃部的力量却划开了狄凯娥修涅。 三条。 彷佛爪痕的三条线,自右下往左上飞扫。 假如这样的术式不是只由刃部发出,而能自由发射──不,现在几乎所有魔女都能将这样的力量转化为射击力,那么── 「看来运气站在我们这边呢,玛丽同学……!」 呼喊的各务眼中见到的是── 全力挥击而转过身去的玛丽,正背对她们。 那身影,向天伸长了手。 那镰形的手指所指之处,有个九把巨镰环状排列,状似管乐器扎成一束的魔导机具。而机具应玛丽要求释放的是── 「各务!──副炮来了!」 「我看也知道啊,杭特同学!」 著实命中。 ● 「这个人说要出去接杭特,怎么连自己都不见啦?」 发著牢骚的堀之内一踏出普通科宿舍大门,就赫然见到矗立在中庭的九连镰魔导机具,不禁把嘴里杯式贩卖机的咖啡全喷了出去。 「这、这什么状况!」 『大小姐!那是玛丽?苏小姐的魔导机具!』 「我知道啦,光太郎!」 「大小姐,其实是这样的……!」 就在光太郎要接下去说时── 『喂~!堀之内!开战啦──!海边──!』 杭特的叫喊传入耳里。因此── 『那、那个,大小姐!』 「有话待会儿再说!先赶去码头!」 ● 侍女班长在警报大作的宅邸中看著执事长连连捶地。 由于这排名战来得太过突然,四法印学院内的u.a.h.j.也反应不及,前不久才开始下达明显慢了的判断与许可、发布避难通知,山脚边的住宅区也传出了警报声。不过这边则是── 「看来你应该早一点说呢,执事长。」 「可恶……!我好想跟大小姐说明啊……!」 「执事长──我这边有资料,可以直接传给大小姐吗──?」 「万万不可……!」 执事长跃然起身,车钥已在他指尖上打转。 「地点在码头!我现在直接赶过去,所有情报都先转给我!麻烦你们千万不要让大小姐分心!」 「执事长。」 侍女班长推推眼镜说:「你心理状态没问题吧?」 ● 杭特飞上了天。 ……唔、哇……! 双臂之间,抱著穿标准战服的各务。 各务捱轰之际,杭特从背后抱起她,向右跳开。 就算避开了最大冲击,也无法完全消除。所以她们飞到的地方是── 「这里是东京湾东边吧……!」 根据计测结果,杭特弹飞的初速甚至超过四马赫。由于从当下的黑视到生理调整护佑生效有一小段时间,视觉刚恢复时从副炮入射角推测,应该是飞向南方。 结果错了。 恐怕是各务也立即偏转了狄凯娥修涅吧。被副炮轰中的两人,现在正飞向东京湾东南方。 去向远处,能看见空气受热扰动── ……那是东京湾东部沿海已经变成废墟的工业区! 「美国的调整护佑真是优秀啊……!」 杭特怀中的各务这么说时,两人在海面弹了一次。 就像打水漂一样。只是现在不太像水,而是有点弹性的墙壁。 「哇!」 全身高速纵转。 杭特想以踏点术式踏定,但现在上下剧烈变换,用了反而危险。东京湾水深虽浅,其质量在这速度下仍会对她们造成重击。而且── 「来了!」 旋转之余瞥见的天空中,能看见数道弯曲的光线。 「是刚才的副炮!」 ● 堀之内冲到码头边,见到巨大黑镰升上天空。 ……那就是第二名的魔导机具……! 有如整束捆起的镰刀。黑镰有大有小,一大二小为一组,三组围成一圈。 升空当中,伴随著笨重锁链在滑车上溜动的声音。 「难道是吊起受刑人的断罪声……?」 ● 『班长!大小姐说了像诗词的话……!』 『那是魔女常有的事。你在学校也说过什么炎狱或黑冻结之类的吧?』 『不、不要再说了,班长!那种攻击对我效果非常显著!』 『──话说执事长呢?』 ● 「大小姐!快躲来这里!」 堀之内看见一辆轿车甩著尾猛力煞停。红色车体上有堀之内家的家徽,光太郎从驾驶座车窗探出身来挥手。 「大小姐,这已经是排名战了!在这里很危险!」 「可、可是我也是第三名──」 「不,这场是第四名杭特小姐和第二名玛丽小姐的排名战。因为各务小姐中途加入视同受到干扰,所以这场战斗很可能不会对她们的排名造成影响!」 这么一来──堀之内稍作思考。 「假如我也跳进去,就可能变成玛丽和我们的排名战吗?」 「是的。而且在那种情况下,由于是以闯入方式开始,就算大小姐两位获胜了,玛丽小姐也可以提出抗议!」 所以── 「虽然还不清楚玛丽小姐有什么计画,但假如这场战斗变成大小姐两位的排名战,她无论输赢都有利!大小姐不出场才是上策。」 「那、那我要做什么?」 「很简单!请先上车回避!车上加载了等级二的流体隐蔽术,对方没那么容易发现!」 「哎呀,那应该很贵吧,我们家竟然会愿意花那种钱?」 「不,因为那可能会拿不到保险,所以是我自费!」 堀之内仔细打量了车子一番。 车头有堀之内家的家徽,而这应该是── 「你自己漆的吗?」 「开什么玩笑,大小姐!那是贴纸啊!」 『监视卫星画面上的那个,就是人家说的社畜吗?』 『杭特同学,严格来说,「社」是神社的「社」喔?』 「够、够了喔!不要一直把我心里的话讲出来!」 「总而言之,大小姐!来,我们快走!」 光太郎指的车,就这么被从天而降的副炮炸烂了。 「呜哇──!我才交车三天啊……!」 仔细想想,即使有流体隐蔽功能,在外面跑还是直接看得见呢 。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 「各务……!」 ● 一排排水柱,在海面此起彼落。 被一炮轰飞而不由自主的两名魔女,在海面弹跳之余随机变换路线,副炮的追踪弹也紧追不舍地不断砸下。 「精密追踪的炮弹反而比较好闪耶……!」 顺利应付它们的,是杭特。 目前速度太快又不断旋转,不能轻举妄动。因此── ……踏点术式……! 杭特在自身周围设下许多踏点,但没有让它们继续跟随,直接留在原地。 踏点术式会留存一段时间,且承受得了杭特的反作用力,能量也相当地强。假如对方的炮弹是以侦测流体的方式进行追踪── 「应该会是有效的干扰……!」 想法随即成了得到验证的结果。 追踪弹开始争食她拋下的踏点术式阵,一个个射穿。 然而,还是有几个紧追不舍。同时── ……来了……! 术式阵中,美国监视卫星即时影像从稍偏南的角度,拍摄到玛丽的魔导机具正升上东京湾空中。 「杭特同学!能用你流星的速度跑走吗?」 「抱歉!还没到我们上面,再等一下!」 「对方可不会让我们等喔?」 说曹操,曹操到。 ……魔导机具! 玛丽束镰型机具的九个尖端,已指向她们。 各镰都发射了副炮,并且── ……来了! 即使是以陆战为主的魔女,魔导机具的飞行速度也至少有三马赫。东京湾中央的四法印学院距离这边海岸不到十公里,一转眼就能追上。 若情况允许,杭特也很想立刻叫出魔导机具,拉出适当间距,只是── 「各务,在旋转停下来之前──」 「喔,不用担心这个,杭特同学。」 这时,各务突然从旁抱来。 「咦?」 两人仍是天旋地转。术式阵正针对杭特的三半规管与内脏拚了老命地作调整。仔细一看,各务脸旁也有内容像到不行的术式阵── 「你、你抄我……!」 「从模仿迈向独自的进化之路,可是日本人自古以来的美德啊,杭特同学。你看后面。」 由于正不停旋转,后面就等于西方吧。 位在西方的魔导机具,后方正喷洒著推进光。 追来了。虽不知那个具有奇异切断能力的主炮射程多远── 「她好像其实很偏重近战呢。副炮的追踪性能不怎么样,说不定主炮也射不到这里来。」 话一说完,右手边的海就分开了。 一直线。与她们有段距离,约有两公里长的海面遭到划开。 「喔喔!」各务叹道:「她的心胸好像很狭窄。」 「我现在也可以狭窄一下吗!」 「晚点再说吧,杭特同学。」 背后有副炮射来了。轨道与先前的追踪弹不同,现在是── 「换成引导型了!她用那一炮抓到距离了!」 就在这时,各务挥起狄凯娥修涅,作势以剑脊拍向海面。 「杭特同学,你是在西岸长大的吧?」 「对啊,是没错……」 杭踏大概猜到她想做什么,姑且应之。 「──你有经验吗?」 「包在我身上──到湘南去的时候,我经常看人玩。」 「死、死定啦……!」 紧接著,各务对紧追在后的弹幕视若无睹,双脚踩上向下拍击的狄凯娥修涅。 连人一起旋转的五公尺巨剑拍上海面时激起巨大水花,其先是一弹,随即维持住方向,在转瞬的沉浮之间就稳住了一切,接下来就只是── 「昨天先做出推进系统,真是做对了呢。」 各务和杭特就这么将巨剑当作冲浪板,一口气急起猛冲,破浪而行。 ● 美国u.a.h.f.接到发生排名战,且美国代表杭特参战后,发现监视卫星来不及提供中继弹射,便紧急从厚木基地出动两架f-23提供支援。 由于派魔女上场会牵涉到排名战的问题,所以── 『老子来啦──!等著吧,杭特小姐!废物上场喽!』 『是男人就要在魔女遇到麻烦的时候马上跳出来……!』 停机坪上的两架f-23,将双翼上的数位光学徽记从防御术式改为加速术式,经过短暂的待机时间便快速升空。 第一架没等第二架,双方都瞬时突破音速,飞越长空。 从抬头显示的术式阵看来,天空相当热闹。到处都是各地魔女或组织的地盘边界的警戒术式,还有大型组织魔女专用的航道,以及其他飞行器的航道时程表。两机单纯避开会发生冲突的航道,尽速赶路。 浦贺水道外海,美国第七舰队与自卫队的横须贺舰队联合行动,忙著掌握整体状况。 神道系统与堀之内家也是如此。 位在其核心的是── 『几乎没任何情报的第二名,感觉真诡异……』 『我们第七舰队那边「song cafe」的老太婆,都已经动用所有可能的通讯网警告第二名了,结果她根本理都不理。这个第二名的胆子真的不小耶──敢这样无视世界最大战力加神道和魔女的警告。』 『从状况来看,有点像霸凌就是了──学院怎么说?』 『排名战就是看情况处理,若有必要就会介入。』 『哈。』另一人小声说道:『虽然说排名制本来就没什么规则,不过三贤者之一的四法印?苏里洁这个十年前的第二名,会不会太疼以前自己下面的排名魔女啦?』 『不晓得──喂,术式上看见了!距离目视还有十二秒!』 两机左右分开。 『不要靠近,搜集情报就好!过头了就沿著湾岸大圈绕回来,用后方摄影继续拍!这比拍月亮有意义多了!』 ● 杭特不断被甩来甩去。 各务拦腰抱著她,脚踩狄凯娥修涅滑行海面,而且没事就来个大角度蛇行。 ……唔喔喔喔喔喔! 「哈哈哈,虽然夏天快结束了才冲到浪,不过也不错嘛……!」 猛然一跃,副炮随即在底下海面著弹,将两人更向前推。但接下来的炮击,瞄准的是她们落水的位置── 「杭特同学,脚往左边甩!」 照办之后,整体向右下猛一倾斜,落水同时又向右急弯。杭特再往反方向甩腿,以免弯过头并取回平衡后,左方海面突然爆炸,但她已经不想管了,就连刚才明显有炮弹擦过脚尖的感觉也懒得查看。 正飞过上空的两架f-23,她根本没时间看。因为身旁的危险人物── 「哎呀~原来冲浪是这么畅快的事!每到夏天,就会好多人跑到海边嘿哟嘿哟的,我一直搞不懂哪里好玩,可是我明年就要变成他们的同类喽!」 今年就是了吧,笨蛋!话说回来,现在根本就是被比爆炸还危险的东西抱著,而笨蛋还笑呵呵地看过来,三六〇度绕了一圈闪开落在右侧的炮击,水花都被冲击波炸烂了。 插图016 「有搞头耶,杭特同学!」 「飞起来啦!那样比较轻松吧!」 「上面都没东西,你不觉得是陷阱吗?」 经她一提,杭特才想到自己不久前才中过一次。 这时,背后有声音连续响起,是副炮的连射声。而且── 「喂喂喂!是齐射喔……!」 「放心吧,杭特同学!已经到东京湾边缘了!」 仔细一看,远端已能看见堤防。 术式阵上的地图也显示她们逐渐接近东京湾东岸,可是── 「为什么明明是千叶县却要叫东京湾啊?」 「你不知道吗,杭特同学!以前这整个东京湾沿岸都是千叶县的地盘,结果后来被东京强占了!只因为美国送来一批有智能的老鼠和野兽,需要盖实验设施收容它们……!」 「不会吧!东京好坏喔!」 「就是说啊,东京和老鼠都是大坏蛋喔,杭特同学!话说,有件事我想说一下。」 「咦!还有什么事?」 「这个嘛……」各务微笑起来。「既然你会冲浪,那你知道怎么把这个停下来吗?」 ● 堀之内接到来自美军,标题为「naisho desu-ga kore douzou(请保密使用)」,通篇罗马拼音的可疑信件,并从信中提供的频道见到了即时画面。 她一边坐在全毁的红车上喝杯装冰咖啡,一边看的是── 「人家都在实况转播耶,她们两个在玩什么──」 从略为偏南的角度见到的那两人直接滑上堤防斜坡再大力一跳,撞进面海的废弃工厂,从另一头穿了出来。 不禁喷出满嘴咖啡的堀之内拿手帕擦著嘴说: 「她、她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大小姐!一次撞穿十七栋废建筑说不定会创下记录,要到网路上打广告吗!」 「错了吧,光太郎!是十九栋半才对喔!报导请务必正确!」 「大小姐果然厉害!」 ● 废墟里还有很多物资嘛。各务不禁感叹。 这里是沿岸工厂的运送平台,可能是十年前,企业为因应魔女之夜而将车辆送进来避难吧,她们撞上、横扫了许多停放在这巨大仓库中的卡车,最后也是卡车挡下了她们。 无论如何,这波夏天的浪已经以物理方式结束了。现在,各务和杭特坐在破碎卡车前的水泥地上。 「哈哈哈!哎呀呀,刚才好危险啊,杭特同学!」 「就是啊!真的很危险耶!真的真的喔……!」 词汇变这么少,没撞到脑袋吧? 总之,暂且都喘了口气。 「有什么感想啊,杭特同学!」 闻问,杭特苦笑著看过来。 「哎呀,抱歉,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听人话!」 「原来如此。」各务只能这么回答,并重新握起狄凯娥修涅。「杭特同学,你的战法需要美军的支援。会想单独和她打,应该是步调被她拉走的关系吧。以后要尽量避免。」 「那我该对配合我步调还打赢的人说什么才好呢?」 「就夸个两句吧。」 说完,各务站起身。 西方,有她们撞开的洞,传进洞里的声音是── ……美军战斗机飞过的声音吗。 若对方的魔导机具是以近程攻击为主,消音能力应该很高,接近偷偷摸到背后取人首级的感觉。 「各务。」 站在身旁的杭特双臂一挥,解除了构装。 恢复成到处是缺口的制服模样,流体光散布四周。 「──这些还给你。」 「喔。」各务点点头。 对逸散的流体摊开手掌,将它们纳为己有的各务,该说的就只有一句话。 ……谢谢。 但就在开口之前,杭特翘起唇角说: 「要感谢我喔。」 被讨了。 现在,术式阵中的燃素信念已经过热。 而热量更因为刚才的互动大幅暴升。所以── 「那当然。」 接著,各务向前迈进,对正前方截下一段夏末阳光的洞口低声说道: 「魔导构装,解放……!」 ● 堀之内从码头沿著人工岛的海岸奔跑。 往西。那里有人工堆起的小丘── ……不从那里就看不见东岸的战况了……! 此刻,立于人工岛各处的警报术式阵上,有文字不断流动。那不仅是通知有排名战开始── ……也因为刚才玛丽魔导机具的攻击,把人工岛切开了吧? 从中央到南侧,被轰出一条长长的裂缝。 虽然南端没有完全切开,但人工岛全体会随潮汐升降,若压力不堪负荷,整座岛恐怕会从断面处裂开。 天上,两架战斗机开始进入第二圈的情搜工作。 四法印学院方面,出现大量以西方为主的吆喝声与金属敲打声。经常协助修补各地损害的特机科魔女,都涌出来修补人工岛的裂缝。 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只能交给大家了,这边还有事要赶著办。 「也只好叫构装出来了吧。」 再来姑且── 「光太郎!」 「在。」 光太郎驾著车,与堀之内并行而来。见到那辆白色小型车── 「──还有备用的喔?」 往内一看,副驾驶座坐了一名侍女。记得她是来自中东的射击型魔女。堀之内对挥手的侍女点个头致意,叮咛光太郎: 「不可以弄坏喔?」 「我知道。」 堀之内接著以「那么」提词,下达指示。 「麻烦各位尽快取得玛丽的各种数据及位置相关情报,尤其是确认她的射击范围和威力,务必记得用术式进行精查。物理反应或速度方面,应该有美军在空中测量才对。 两边的情报,我们这边待会儿可以自己分析比对,所以要想像对方的长处,搜集可以帮助拉近差距的情报,知道了吗?」 下令途中,东方传来轰声。 「大小姐,那是──」 堀之内听过那声音。不必回头,也晓得那连续的钟声表示什么。 「各务召唤了魔导构装吧……!」 这时,副驾驶座的魔女赶在光太郎开口前喊道: 「大小姐真厉害!」 光太郎,那是需要你回头瞪人,手握到发抖的事吗? ● 战场转移到了东京湾上空。 九连巨镰,与面对著它升空的宏伟巨剑,为绕至彼此侧面而不断在空中甩尾盘旋。 双方都是五百公尺的巨影。看似笨重,其实速度极快,各部尖端都划破了大气,产生阵阵流云。 东京湾深处直径约二十公里。当两架逾五百公尺的魔法杖保持十公里间距相互对峙,其动作说是支配了整个东京湾也不为过。 「喂!」 沿岸地区,从西侧的品川到南侧的横滨,民众随警报声关闭水路、各地寺社加强地脉防护的同时纷纷说道: 「东京湾出现云墙了……!」 两架盘旋的魔导机具,不过两圈就改变了当地气象。 原本还是朗朗夏末的午后风情,现在却被彷佛是积雨云向横撕扯而成的云涡围绕,且逐渐堆成破碎云片的圆顶。 这当中,众人仰望著喷洒著流体光飞行的巨大武装,并听著它们发出的声音。 一种是束镰型黑色机具发出的锁链连续滑动声。 另一种是巨剑所发出的大批大钟响声。 在这两种毫不搭调的声音中── 「看哪……!」 每一口副炮都是完全开启。 战斗就要开始。 住在这地区的每个人都知道 ,以副炮牵制敌手再以主炮痛击,是魔女的基本战法。因此开启副炮即表示── 「副炮要齐射了……!」 就在某个人这么喊的瞬间。 巨剑刃部突然完全展开,轰出主炮。 ● 「哎呀呀,各务同学也真爱不按牌理出牌呢。不过──」 校长手扶校长室窗台,望著东方天空这么说: 「玛丽同学也很难对付喔,一点也不会输给你。」 第六章「我愿接受谴责」 ● 杭特来到岸边,急忙准备构筑标准机具进行防护,并以肉眼重新确认当下状况。 对魔导机具而言,十公里的间距根本不算什么。 毕竟自身全长就有五百公尺。 换作人类,若保持二十公尺的间距互相射击,就会是现在这种情况吧。 若即若离,想碰又碰不到,苗头不对也跑得了的距离。所以在这样的距离下,要以副炮牵制对方的行动,再趁机发射主炮。但是── 「不要一开始就轰主炮啦……!」 纵然是魔导机具,主炮一样会消耗大量能源,还会造成难以立即加速移动等负面影响。毕竟魔导机具主炮是对抗黑魔女用的武装,为了先一步攻击从来自月球的敌人,构造是以攻击输出为优先。 尽管排名战几乎都是以主炮分出胜负,但过程可不是只靠主炮就能赢那么简单,基本上还有回避及做好自损准备的防御等要素。然而── 「……啊?」 杭特的眼见到了某种异象。 该有的都没有。 即使听见了各务发射主炮的爆声与余音,云也被吹向巨剑后方── 「不见了?」 但玛丽与各务的魔导机具之间,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声音也没有威力,更没有四散的炮弹碎片。而且── 「咦?」 发生了一件明显的怪事。 位置变了。 两者明明一直保持著十公里的间距── 「为什么两边都突然靠近了……!」 ● 杭特的视野中,两架魔导机具靠近了很多。 太奇怪了。 各务刚才开炮前还有十公里间距,现在却── 「不到五公里了……!」 如果是玛丽缩短了距离倒还好,问题是各务的位置也有所变动。 ……这── 一想像到发生了什么事,杭特就不禁抽了口气。 「各务!」 并且对飞过上空的战斗机挥手,指著各务喊道: 「──小心一点啊!她『不一样』!」 ● 杭特的警告还没送到,各务已经动身。 ……炮击被吃掉了? 原以为对方的能力是切断型,但是── 「的确是『不一样』呢,杭特同学……!」 不觉之间,玛丽的魔导机具已经逼近。不── ……我也接近了? 看起来,完全是距离遭到操纵的情况。 怎么做的?虽有这样的疑问,但既然如此── 「我懂了,所谓常用战术就是要用在这种时候吧。」 各务挥动标准机具的狄凯娥修涅,指向对手。 「副炮齐射……!」 ● 各务使狄凯娥修涅平躺著浮在眼前空中,透过标准机具与魔导机具同步化,操纵各部副炮的齐射。 她展开大量炮击用术式,将副炮的射击时机设定于手指点选、使轨道配合手势运作、让机具随视线行动后── 「──敲响吧。」 点击键盘,如乐团指挥般,命令机具开火。 目前狄凯娥修涅的副炮并没有特别多,但精密引导及追踪能力相对优秀。这是由于技术基础源自堀之内的朱龙胆吧。 虽是副炮,威力仍相当卓越,速度也够。 要广泛运用天空。因为引导弹与追踪弹齐射是聚在一起,等同一发。 利用了时间差、位差,有死角就往那里钻的威力连击。 以魔女而言,可说是咒语吧。 「射击!」 各务继续下令。挥动双手旋动机具,不只是刮起强风,更摇撼著大气射击,射击射击射击。力量随口令击发,横过天空。但是── 「打不到……?」 消失了。在玛丽的魔导机具周边,它们忽然消失了。 没有声音,也没有碎片。 各务所有的炮弹、所有的打击,从任何角度猛袭的攻击,不是遭到阻挡或爆散,而是全都在空中平白消失,毫无作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对方的攻击是切断和副炮,那么防御── ……有看不见的防护吗! ● 前往东京湾北岸的光太郎,从侧面见到了战场的状况。 各务在东,玛丽在西,同时发射所有副炮。 距离五公里。对魔导机具而言,简直是近战的距离。 在双方紧密对射的空中,不仅到处是副炮的光带,作护盾用术式也接连产生,爆音与光线高速飞散。 然而这些防护与攻击的往来中,有一部分是单方面的。 玛丽没有张设防护型术式。 「放弃防御……?」 在没有防御的状况下打打击战,常见于被虐型或自残型的魔女──一群自己受伤愈重力量就愈大,一口气还以颜色的魔女。 但副驾驶座的魔女却如此低喃: 「你看不见吧。」 因为── 「那真的看不见。」 光太郎没听懂她的话,注视空中的攻防。 表面上,各务像是单方面地进攻及防御,玛丽则是集中于攻击,不过── 『光太郎!玛丽的魔导机具完全没有中弹!』 「大小姐眼力真好!」 说完,光太郎眼睛撇向邻座侍女「哼哼~」一声,回来继续观察。至于她好像用术式阵对班长传了些什么的部分,现在就先别多想了。 ……假如大小姐说得没错── 光太郎透过望远术式,清楚看见了。 两架魔导构装又开始以顺时针方向盘旋在东京湾上空,似乎要重新取得有利位置。其中,黑色束镰型的那一方没有任何防护,但是── 「什么都,打不中……?」 各务的副炮还没接触黑镰就凭空消失了。 无论声音、光线、碎片,什么都没留下。彷佛当场被橡皮擦给擦掉了一样。 「看不见吧──」 副驾驶座传来声音。 「我也被那招完全封死过──我以前是还是人称『巴尔干火药库』的机甲型魔女呢,结果不管怎么射都会被她吃光光,压上来打。」 ● 各务明白到,副炮连击对玛丽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 高声迸响的每一击,都在接触对方前遭到消灭。 接著,她想起最初那一炮。狄凯娥修涅的主炮明明是直直轰了下去── 「那也和现在一样吗……!」 主炮的炮火,也和副炮一样消失了。 因为玛丽的魔导机具看不见的防御力。 『各务!』 堀之内传来联络。 『要来了……!』 果然没错,黑镰向这里加速前进。 来了。 拥有绝对性的防御技能,甚至能轻易切开人工岛的魔导机具,朝各务直线冲来。 ● 玛丽是这么想的──就这么点能耐吗? 还以为这个连续攻克第四、第三名的对手,这圣骑士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还不是一样对我的力量束手无策……!」 于是决定速战速决,使魔导机具依拉加速了。 没什么好怕的,对方的攻击无法伤她分毫。只要直线逼上去,爱怎么样都行。 「马卡布,我们走!」 肩上的死神型使役体跟著点头。 『……!』 马卡布向前挥镰,依拉随之动身。 这架魔导机具虽是近战用的老旧刽子手型,但是,配合玛丽的能力,却谁也不是它的对手。那么── 「坠落吧,各务?镜……!」 将对方置于正面后,再来就只是一直线冲过去了。 万无一失。对方没有对策,照这样继续下去就行了。 这么想的玛丽眼前,望远术式所捕捉到的各务,做了某个动作。 有个直指过来的标准机具,浮在她正前方。 用来控制副炮与机具的行动。 而各务却突然── 「啊?」 用右脚将那个标准机具踹了过来。 她魔导机具的行动,是由标准机具来控制,那么── 「……!」 圣骑士的巨剑瞬时发动爆炸性的突击,而且是欲与玛丽对撞的一直线直扑而来。 ● 「哇,笨蛋……!」 副驾驶座侍女的话,引起光太郎的强烈反应。 「各务小姐是不会错的!」 「那个,这样没有否定到『笨蛋』喔?」 其实光太郎也觉得她脑袋有点不正常,不过── 「各务小姐不是笨蛋──是别种东西!」 「呃,嗯。」既然侍女都点头了,那就这样吧。总之,各务的目标很明确。 ……是「测试」吗! 副炮和主炮都被消灭了。 『所以你想试试看直接用魔导机具撞过去会怎样吧,各务!』 「大小姐英明!」 叫喊的同时,空中发生了对撞。 两架巨大建构物,以几乎正面对撞的路线快速逼近。 「撞到了吗!」 ● 呈标准构装的堀之内沿东京湾北岸向东飞行的途中,随通讯中光太郎的叫喊望去,见到了答案。 发生在天上,非仰起头不可的高度。 两架魔导机具的对撞。 大钟声与铁炼声。较近的是各务的狄凯什么什么,玛丽的魔导机具在另一头。两者看似正面对撞── ……各务的机具刺进去了? 以正面对撞而言,双方角度明显不对劲,形同斜刺。 轰声一响,巨剑猛然向前推进。 彷佛要继续深入,一击刺穿对手。仰望著这一幕的堀之内不禁喊: 「成功了吗……!」 『不对!』 声音来自立在脸旁的术式阵。 是人在东京湾东南方岸上的杭特。 现在,术式阵映著杭特所见的画面。 在天上的是── 「啊……」 令堀之内不禁怀疑眼睛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 对撞的两架魔导机具中,黑色束镰毫发无伤,而各务的巨剑── 「正面装甲被斜斜地整个切开了……?」 ● 在杭特看来,这实在是莫名其妙的状况。 各务的狄凯什么什么以冲撞反击这部分她还懂。 但下一瞬间── ……各务躲开了? 是察觉什么了吧。巨剑尖端仓促转向,避开了与束镰的正面对撞。 而那就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各务的魔导机具从正面中央到整个右舷,即剑刃的右侧部位,被斜向削开了一大块。 剑的动作有如以匙舀汤,且状况很奇怪。因为── 「连碎片或流体光都没有……?」 究竟是什么造成的。 杭特立刻喊出她想到的词。 对方的攻击不是切断也不是炮击。 「……这是消灭啊!」 『各务!』 或许是就近观察著天上的战况吧,堀之内喊道: 『快点离开!』 没错。既然冲撞失败,狄凯什么什么现在又缺了一大块,是该尽早分开,卷土重来才对。但天上,巨剑的推进器只是吐著光── 『各务?』 没有任何动作或回答,使堀之内又大叫一次。这是── ……各务正忙著抵抗她。 虽不知是何原因,总之无法脱离。被玛丽的魔导机具削开的同时,巨剑彷佛脖子也套上了绳圈,抽不了身。 那么。杭特心想,自己刚想到的或许是个办法。那就是── 「各务!照我的话去做!」 没有更好的建议。 「往对方怀里冲那样加速……!」 ● 堀之内疾飞之余,顺杭特的呼喊望向天空。 并且── 「各务……!」 术式阵的画面中,各务那断面愈来愈大的巨剑在狂舞的风中挪动── ……快动啊! 就在这时,有阵声音响起。 低沉的大钟声。从一响开始,接著两响、三响,最后在狄凯什么什么后方推进器光线增强的瞬间── ……啊。 堀之内察觉她的意图,放声呼喊: 「尽管上吧,各务!」 剎那间,那巨剑型魔导机具的后方推进器完全开启。 不仅如此。 状似柄头的弹体成形区霎时开放,推进器随之喷发强光。 「炮击……!」 尽管主炮和装甲都被削开,但推进器仍然完好。那么── 「只要向后释放空炮的力量,就能给加速多加把劲……!」 ● 钟声遍响,巨剑脱离了黑镰的束缚。 在黑镰高速掉头的空中,缺了大片刃体的剑仍未丧失战意。 双方再次高速回旋捉位,曳出另一波云流。 如此鸣动的中心,出现了一句话。 死神的话。 身穿黑色魔女服装,有如一缕幽魂的玛丽也转过身来,看著同样向她掉头的各务说: 「不够深吗。」 接著,话延伸了下去。 「这一点伤,根本洗不去他们的怨恨。」 ● 「啊?」在东侧废弃大楼顶著地的堀之内不禁纳闷。 从这里往西望,能遍览整个东京湾,也能看见杭特在左侧沿岸,约两公里远的位置。 现在,能看见天上的两架魔导机具,不过── ……再怎么换位置,也跟不上战况变化了吧。 若要做些什么,就得从现在开始。堀之内这么想著,自问刚才的疑惑。 关于玛丽先前说的话。那句从空中传来的话是── 「……他们的怨恨?什么意思?」 就在她想呼叫各务时。 通讯传来声音。 不是杭特,也不是光太郎或校长,连语言都不是的响声。声音就只是吸了口气── 『────』 然后停住。 ……咦? 各务曾有过哑口无言的时候吗? 「各务?」 ……这是怎么回事? 玛丽的话,让各务想到什么了吗? 会让各务焦虑的话── ……他们的怨恨……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思绪瞬时奔窜,归著于某个事实。 各务?镜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 「各务!」 堀之内为抹去莫名不安般向天一喊,而天上跟著传来巨响。 刽子手的铁链已经掉头,向前猛冲。 ……好快! 彷佛要扑上对 手的加速。而镰刀的去向── 「迎击呀,各务!」 ● 堀之内注视著那一幕。 各务的魔导机具向黑色束镰掉头的同时,接连不断地击出副炮。 然而,所有攻击都被抹消了。对战杭特时有效的精密引导射击,还碰不到黑镰就悉数消灭。 「我问你。」 声音从天而来。 是玛丽。她一口气逼近各务,丢出一句话。 关于先前堀之内心系的疑问、各务出身的话,是这么说的: 「──你是不是没想过,自己或许不是第一个异世界来的转学生?」 ● 各务转身途中,命令狄凯娥修涅后退。 ……刚才的炮击让动力下降了吗……! 被削开的主炮正在修复当中,不知是否来得及。比起射击无效,从切口流失的流体更为可惜。因此,为了尽量争取时间,各务在掉头并后退的途中── 「你说异世界?难道──」 「没错。」 明显缩短著间距的玛丽答道: 「在称为圆层世界,和这个星球很像的我的故乡,有一群人为了阻止『破灭之幕』这有形的末日,组成了讨神军向神宣战。」 ● 听了玛丽的说明,杭特敲了一下侧脑问: 「奇幻世界?」 『有、有些欧洲来的魔女也有那种背景喔?』 不过这个讨神军嘛…… 「神经病?」 『这、这个嘛,我们也是神经病的同伴喔?』 这时,空中的声音笑了。有如爬行,但逐渐加速逼近退后的各务之余,她说: 「在世界濒临毁灭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拥有庞大魔力的人,而且很快就升上准将──」 接著听见的,是名字。 「各务?镜,那个人就是你。在我的故乡姓都是两个字,所以那时候你叫『喀卡?米喀卡米』。」 ● 「就是这么回事。」 校长在会客桌放下开了朵花的盆栽如是说。 「各务同学并不是首例──所以我很轻易就接受了。 多亏了这位优秀的宝贵前例。」 盆栽里的花,正是她之前夸过的那朵。 「听说她的家乡,有很多像这样会散发流体光的花呢。」 可是── 「──恐怕都被『神』──另一种面貌的黑魔女毁灭了吧。」 ● 原来是这样。各务终于明白。 至今,她已经见过许多世界的毁灭。 这名自称玛丽的少女说的,是距今前一个世界。 「记得是一层一层的圆形世界,排列成一个巨大的世界柱吧。」 记忆里,有符合的印象。 「所以你真的是──」 一问出口,那黑衣人便低著头回答了。在距离极近,第二次冲撞在即之际── 「──梅尔族的丽苏,你还记得吗?不,你不记得了吧。」 ● 『奇幻度……上升得好嚣张啊……』 『你、你自己不是也集合了一大堆属性吗……!』 『大小姐!大小姐不会输给她喔!』 ● 说出真名了。 「哈。」 埋藏多年的秘密,居然会在这里,对这种人说出口。 「对,你不记得了吧。毕竟──」 玛丽稍作停歇,又说: 「毕竟你是眼看世界快要毁灭就不战而逃的人嘛……!」 ● 「等等!」 玛丽瞪著各务。她在距离彷佛伸手可及的巨剑上,对玛丽伸出右掌。 「告诉我!那个世界毁灭──后来怎么了!」 ……虚情假意…… 怒气一来,脑袋就跟著这么想。 不过,心里不一样。 反而降温了。 太棒了。 原以为情绪会激动得爆发出来呢。 暑假前,第四名栽在这东京湾北岸时,以及从早上就笨拙地在学校跟踪第三名,结果战斗被她接手的时候,玛丽是这么想的。 ……你是特地来让我泄恨的吧。 玛丽心里全是怒火。包含了愤慨、悲痛、郁闷,对外宣泄的感情。 强到让她不禁猜想,会不会在终于能宣泄的那一刻,被自己的怒气撕成碎片。 但她错了。 「真是的……」 玛丽感到全身都在轻微颤抖,体温下降。视线有些飘忽不是因为中暑,水都有确实喝够。不过,啊啊,会想这么无谓的事也是因为── ……想给现在的自己找个藉口吧。 玛丽很明白,她正试图肯定愤怒,将愤怒的自己正当化。想认同「因为正当,暴露丑陋的一面也无所谓」这种错误想法。 一回神,脸已经气歪了。 「什么叫那个世界?」 什么叫「那个」。 「那是我们的世界。」 她不仅是目睹了那个又叫做故乡的地方变成什么样── 「把一切都托付给我以后,它就完全消灭了!将全世界的魔力,交给因为景仰你而学会如何储存魔力的我以后,除了我以外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说完,玛丽放纵了自己。 对就在前方的巨剑与各务── 「……!」 在突袭中击发主炮。 ● 各务脸上出现短暂的错愕。 ……消失了? 不,妹妹创造的世界毁灭了是事实。自己的确如玛丽所说,在那之前逃脱了那个世界。 「等等……!」 有些非说不可的事,不过── ……太迟了吗? 玛丽的魔导机具后方的镰部同时张开。 明显击出了看不见的某种东西。 该如何应付这看不见的一击? 大动作回避,也只是等著让同样状况重演。但现在对方明显占优势,随便逼近又可能和先前一样,被她困住。 那么该怎么办呢。这时,有声音回答了她的疑念。 『各务!』 面前跳出术式阵,是堀之内。 她架起了标准机具,但没有发射,从术式阵能看见她笔直射出瞄准线── ……那里吗……! 点头之中,各务对一切下达指令。 修复狄凯娥修涅的同时,设定转向的去处。那就是── 「往满子指的地方冲刺吧,狄凯娥修涅……!」 ● 杭特有种感觉。 天空,在夏日的午后时段,缺了一大块。 以动作比喻,就像被挖走一样,会是错觉吗。 「各务!控制好!」 巨剑对黑镰的攻击采取了行动。 整体稍一侧身,以这平移无伤避开了「挖取」。 ……没打中……! 是堀之内的功劳。 她应该是预见了玛丽的攻击方向。若问是怎么办到的── 『那是什么原理呢,大小姐!』 『只要分析魔导机具的面向和小动作,掌握好各务的位置,就算是轨道不固定的主炮也能看出发射的方向,毕竟那还是要往各务打嘛。 掌握各务的位置之后,只要用术式阵标示出主炮飞来的方向就好了。而问题,就是在于各务的位置──』 从地面看不见人在魔导机具上的各务。 是天上两架战斗机,将这片他们靠得太近的空域资料传给了堀之内。 『杭特代表!监视卫星和我们的三角测量有帮上忙吗!』 帮上太多了。杭特立刻用超望远术式连拍堀之内的照片送给他们。虽然她在楼顶上,不过大家应该没机会搞红外线摄影吧。 『你、你在做什么啊!不要闹了!』 我在付代价啊。在神道叫香油钱吗?随便啦,现在重要的是── 「各务……!」 机会来了。 「快上啊……!」 ● 动作连续不断。 飞越东京湾上空的两架f-23,见到各务的魔导机具从对手右侧交错的同时发射主炮。 『这么快就修好了?』 『还没,硬射的……!』 炮身中段泄出流体光,原本就被咬去一大口的右舷部位也爆出光团。 主炮是发射了,但炮身也因此全毁,无法再发下一炮。 而各务和玛丽现在是错身而过的位置,主炮本来就不会直接击中。但是── 『那才是她要的吗!』 各务射出的主炮弹擦过了玛丽魔导机具的左舷。 剎那间,光带在其下一步位置消失不见。 由于黑镰的防御效果。 避开对方射出的消灭主炮,又让她的防御承受自己的主炮。 于是敌方攻守就此相抵。既然消除了── 『去吧,第三名……!』 去了。 圣骑士的巨剑有如要推抗死神之镰,将完好的左舷刃部顶了过去。 双方都在推进,上百公尺长的接面擦出大量流体光火花,接著── 『你看你看……』 进行监视的驾驶员,在东京湾外掉头时见到了那画面。 圣骑士与刽子手,都奔向五百公尺巨大兵器相错的边缘。 『──魔女要自己上去对砍了!』 第七章「但你还是逃走了」 ● 战场,是五百公尺的交错。 双方所踏之处,正以极快速度远离。 但她们仍在其边缘照战不误。 魔导机具的万丈刃柄相互抵磨,从脚下溅起数十公尺远的流体光浪。在这干扰当中,不能用术式耍手段。 于此条件下,双方以自身的标准机具激烈交锋。 在自己的魔导机具上,向尾部奔跑当中。 战斗于交错的边缘再度展开。 各务挥扫狄凯娥修涅,玛丽挑起依拉将其拨开。 流体光火花迸散,尖声连响。 死神目标是圣骑士的颈部、躯干及双手,而圣骑士或躲或挡,顺势往死神头上一剑劈下。 而死神不是偏转剑势,就是以最简动作侧身回避。没有仰身等动作,是由于一那么做,自己就会被扯离这交界的缘故。 圣骑士也是退也不退。 两人保持相同距离,一来一往地送出致命攻击,并且── 「喔喔……!」 加速了。 ● 「回答我!」 各务在剑势遭偏转后立刻高速旋身,喊道: 「世界毁灭的部分我懂!──可是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个院长和秘书长,所有人都……」 「没错。」玛丽压低身势,避开各务反手的一剑。 所有动作都在奔跑当中,但她只是往流逝的地面一撑、一扭腰就快速起身,对各务射出尖锐的视线。 「所有人,就是所有人……总是为你头痛也一样挺你到底的元帅也是!」 伴随怒吼的一击,从下路扫来。 利用起身动作,由下往上的高挑切割。 ……喔喔……! 在如此高速的往来之中,这是第一次来自正下方,针对躯干的攻击。 是经过计画的吧。之前全都是横向攻击,等眼睛习惯之后再突然纵向攻击。而且── 「大家都把魔力交给我以后──笑著消散了啊!」 话语,从下方向各务刺来。 「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大罪人!我现在就要你赎罪!」 ● 玛丽对这一击倾注了速度。 将利用纤长手臂、肢体以及柔软性弹出的速度,全往长镰推送。 对方是完全反手挥扫的姿势。全身伸展至极限,将近大字,很难再有大动作。 三重镰,会将对方削成三段吧。 猛挥、高挥,以尖端能达到最高速的方式挥出。尽了人事后── 「────」 她有击中的期望,但不认为会击中。因为── ……这个人……! 在玛丽的世界,玛丽一次也没赢过她。所以── ……去吧……! 就在这一刻,她的眼忽然跟丢了敌人的身影。 「……啊!」 消失了。不,不是那样。 在两架机具互抵而激散的流体光中,对方做了一件事。 「把构装解除了?」 ● 各务自有盘算。 ……现在这个地方,有很多机具磨出的碎片。 那么,能够立刻进行补给。就标准构装而言,是轻而易举。 于是各务对肩上术式阵里的大雄喊道:「大雄!换装了!」 ● 玛丽暗叹不妙。 在她的世界,这个人能成为「高手」是因为有某种特技。 ……自由建构流体的能力! 不必像其他人那样,透过仪式或术式。 能够随心所欲将流体当玩具一样捏塑,与「神」同样的能力。 与自己大不相同。 玛丽来到这个世界而接触魔女技术,第一个感想是:「啊啊,这里有和我们世界同质的技术。」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为失去一切的她填补了内心的空洞。 但这个人,还是跟当时一样。 情报上都有,不是现在才知道。不过,见到她用魔女构装战斗,容易让人忘记某些事──这个人只是扮成了魔女的「神」。 现在,解除了构装的她穿的是西装,身体略为浮空。 但先前挥剑的力量还留在她身上。反手挥动五公尺巨剑的动作,使忽然空了手的西装身影向右后方旋动,避开了这一击。 「呃……」 而玛丽是扬起右臂的后仰姿势。 面前的她在旋转时开了口,喊的是: 「标准构装,解放……!」 ● 诀别,是一个动作。 圣骑士在凌空旋转当中召唤构装,顺势出剑横扫。 同一时刻,死神高声呼喊著收回后仰的全身,往眼前脚下猛击。 双方已不再奔跑。 圣骑士的巨剑,将刺来的三重镰砍断了两柄,而自身也被斜向截断。 死神的震脚,也摇撼了自身的魔导机具。 「……!」 在双方都沉下身势的状态下,空中产生了裂谷。 两架魔导机具弹开了彼此。 ● 弹得较远的,是各务。 「跟随动作的部分,是她比较强吗……!」 两架魔导机具卷起强风,高速分离。而玛丽的魔导机具,更在各务眼中瞬时完成掉头。 ……好快! 明显快得夸张,彷佛中间的画格都剪掉了一样。 喔不,过去也有几次类似的举动。若视为短距冲刺的一种延伸,只要达成某个条件或许就能办到吧。然而── 「防护术式……!」 就在各务为遮掩玛丽视线而张开所有术式盾的那当下。 它们尽数消失,天空又映入眼中。 玛丽的主炮,将她的防御一口气「割除」了。 ● 「很好……!」 玛丽急喘著气,右手向前直伸。 只剩一柄的巨镰彼端,那巨大的剑失去了双舷,中央的主炮也已经自毁,没有击毁这架魔导机具的攻击力。 那么──玛丽在散去的流体光中站挺了身。 重新架持巨镰── 「下一击就了结你……!」 就在她望向对手的那一刻,正前方,位在远处的各务也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尽管那是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近似偶然的一瞥── 「────」 但那一眼已能告诉玛丽,对方仍未丧失战意。 这代表什么呢。 ……难道……! 这猜想正是答案。 背后,两架战斗机越过天空的同时,一道打击直射而来。 「堀之内……!」 她的箭从遥远的地面上,无视机具的行动或遮蔽窜向玛丽。 准确命中。 ● 杭特对天上的战斗吹了声口哨。 「原来我一直都误会堀之内了……你并不是全点攻击力。」 『哎呀?你现在才知道啊?』 「嗯……是全点射人的能力。」 『评、评价的方向是不是歪掉啦!』 不过老实说,那实在太夸张了。只因为有美军战斗机和监视卫星的支援,就能用箭射中人在高速移动的魔导机具上,从底下看不见的对手? 而且轨道很诡异。 ……因为拋物线射击可能被她发现,就让箭沿著魔导机具爬上去? 这也把「精密引导」的范畴扩张得太大了吧。 速度也非常地快。当玛丽的使役体 从机具的警戒范围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了。 ……假如堀之内在匿踪状态下狙击,就会像刚才那样吧。虽然那个神经病不会这样做就是了…… 和海吉霍克从对方视距外射击是相同道理。所以对上狙击型魔女就必须正面交手,前次排名战就是那样的战斗。 而现在,天上有场暂别正在形成。 狄凯什么什么逐渐向东京湾东南方坠落,黑镰也徐徐散成了流体光的雾。 双方都不能再战,但损伤状况完全不同。 各务的魔导机具损伤严重,而玛丽近乎无损,只是因为各务和堀之内的攻击而失去了控制用的标准机具而已。 她自己也受了点伤,但肇因仍是丧失控制器。 当然,只要能取回控制,她就能继续战斗── 『可是到时候,就换我跟你打了。』 与无伤的堀之内对阵,怎么想都不利。或许这个原因,黑色束镰抬升至散去的长云间,退开了。 就此离去。 看那动作,最后应该是回到四法印学院吧,这就是排名战。既然一回到学院,无论有过什么都要拋下,排名战就该这样收场。再来就是── 「各务……!」 大钟声与吶喊重合鸣响。 各务的魔导机具,坠入了东南方的废墟。 ● 堀之内赶到坠落地点,见到越过其上空的战斗机绕了一大圈,往厚木方向离去。 真是多亏他们了。除感谢外,还有件要紧事得做。 「各务……!」 杭特已经送来发现各务的报告。 堀之内知道那地点。毕竟那么大的狄凯什么什么就掉在那里,流体光如风雪般从地面向空飘散。 看得见月球。 假如黑魔女也在观战,会怎么想。那可是她的姊姊,与她毁灭的世界的幸存者在战斗呢。 ……那会不会也在她的创作之中呢…… 这么想的途中,脚步忽然停下。 堀之内见到了各务。 她在崩垮废弃大楼前的马路上。受夏日午后阳光曝晒的柏油路四分五裂,一丛丛长草强调著自身的存在。 各务立于其中,身边伴著制服样的杭特,自己穿的是标准战服。 「堀之内同学。」 一见到她,各务就解除了魔女的服装。 轻一跳步,就恢复成平时的西装。 「────」 见到她「啊……」地泄气,堀之内无言以对。在这一刻,只听得见天上远去的战斗机引擎声划开大气,隆隆作响。 忽然间,各务开了口。她浅仰天空,手抵著眉── 「真是的,怎么会这样。」 掌下,有些反映阳光的东西滴滴零落。 她哭了。上次是在夕阳中,这次在遮掩午后阳光的手掌下。 「一整个世界的孽啊……」 而堀之内不知所措,只能看著她落泪。 ● 最后,这场近似排名战的战斗就这么不了了之。 堀之内听说,玛丽在解除构装后返回四法印学院,因为差点切断人工岛而被校长训了一顿。 另一方面,她和杭特接回了满脸疲惫的各务,向美军调来皮艇返回学院,而各务一直是茫然若失的状态。堀之内觉得这样不是办法,硬把各务拖进体育馆的公共浴场,逼她喘一口气。 结果,各务不只泡了好长的澡,连三温暖都做了之后,穿著不知从哪弄来的全新西装现身,一见到她就说: 「好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总是我行我素的人会这样问,看来情况真的很严重。玛丽的真实身分,对她而言应该是个始料未及的打击吧。 正好就在这时候,校长的通知送到了她们手上。果不其然,玛丽很快就提出了再战要求。 ……明天放学后啊,战意还真高昂。 想趁各务的心情还没平复尽快打垮她吧。那么── 「……很好。我们就有效利用这段时间,为明天做好万全准备吧。」 于是堀之内就这么带著杭特与脚步有点飘忽的各务,前往她的房间。 第八章「直奔某地」 ● 杭特想到「金」这个字。 不是元素表里的金。那在魔术中虽是常用原料,但硬化后就会持续劣化,有时甚至输给青铜,难用得很。 是金钱的金,货币经济的金。 「世界真是不公平啊……」 杭特环顾的厅室大小约十五公尺见方,天花板也有五公尺之高。底部的阶梯平台顶端,有个看似入口的门。 「这是堀之内的房间?」 「对呀,普通科宿舍的最顶层,我是第一个用的。」 「真的吗?」 「对呀。」堀之内又点点头。「这间宿舍,原本是四法印学院之前那间学校的财产。」 「搬过来的?」 「对──那间学校在上一次魔女之夜毁掉了,只有几座设施平安留存。这里有当时最新的术式防护,搬迁的时候,在八十个风水型等魔女的合作下只花了三小时就大功告成。因为这个故事,这所学院也被人叫做『一夜城』喔?……不过主体的学校部分都没了,宿舍的防护层级高成那样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有那样的过去就像有某种保佑一样,住起来比较放心嘛──像遇到地滑也会神秘地平安无事的家,魔女都会想住住看吧。不过呢──」 杭特还是有点疑问。 「──你为什么是第一个用最顶楼房间的人啊?」 「事情很单纯──因为普通科之前的排名魔女名次都不高,所以都只是心领了。」 堀之内手托脸颊叹了一声。 「虽然还是有人进到前十名,不过她们把心思放在提升名次上,全都婉拒了──不过我觉得,由于这里是仿照家母学生时代用的房间装修成的,住在这里有种继承她遗志的感觉。」 「……我看那才是让人更不敢住的原因吧……」 若知道她女儿在这念书,就更难住了,且遑论这个女儿的名次还愈来愈高。过去那些魔女,都认为这里是堀之内家的城堡吧。 ……与其说宿舍,更像是堀之内家当家的秘密闺房呢。 这么想时,阶梯顶端的门打开了,暑假合宿那个让人虚惊一场的眼镜男走进来。 「欢迎二位,这里是堀之内家当家满大小姐的私人住所。」 他还恭敬地鞠了一躬。不过那位堀之内也在这里,感觉怪怪的。 「晚餐时间就要到了,二位想吃点什么?」 光太郎这么问之后,先看看杭特,再往她背后看去。 背后,还有一个人影。堀之内转身喊的是── 「各务──直接开作战会议喽?」 ● 「咦!」 堀之内冷眼忽视杭特的叫声。 ……这种情况哪还吃得下啊……! 各务实在太安静了。虽然那也挺不错,但可以的话,希望她能静得正常一点,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啦~在如此自我吐槽之余── ……她好像一直很苦恼,这样实在不行。 东京湾的战斗结束后,各务或许是累了吧,在路上就睡著了。而醒来之后,始终是这么心事重重。 无论泡在浴池里、喊她再多次,都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原因,堀之内也懂。 与她对战的第二名玛丽?苏,恐怕是来自各务见证了毁灭的世界,而且两人还有某种程度的师徒关系。 「赶快开会,一起想出对付她的方法。」 若不这么说,她恐怕会全揽在自己身上。 毕竟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她们姊妹创作的世界。尽管其中人物的经历不完全受她们控制,但她还是很容易代入感情。 当然,堀之内自己并不排斥故事,也曾经为虚构故事掬过一把泪。小学国语课本上,有个白鹤化作美女嫁给救命恩人的故事。白鹤告诫丈夫不能偷窥她织布,结果丈夫终究食了言,白鹤因而悲愤离去── 「『──别走!其实我刚好只对鸟有反应!就这样留下来陪我吧!』于是欣喜若狂的男子抓起白鹤双脚左右一掰ready go──」 最后的发展实在太惊悚,吓得堀之内嚎啕大哭。后来老师还问:「这样的结局到底美不美满?」弄得班上闹分裂,男生的激进兽人派打著「人和动物应该享有平等待遇!」的口号组成抗议团体,最后还得开校园法庭来调停。编课本的文部科学省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小心扯远了。 总之堀之内明白各务为何沮丧。她或许是真的见过很多个世界的毁灭,但遇上幸存者复仇还是头一遭吧。 ……真是的。 在对战堀之内和杭特时,各务都展现了简直丧心病狂的应变能力。 但在这次案例中,她却显得处处碰壁。这么说来── ……过去的即兴应变,其实都是苦练出来的? 抑或是── ……因为这次对手不是我们那样的「他人」,而是她「自己」的感情,才会无法施展? 虽不知是哪边,但堀之内有种感觉,自己或许多少有点了解这个问题制造者。因此── 「──我们得因应各种状况想出不同对策才行,她无疑是个强敌。」 ● 「哎呀。」 整理校长室的途中,校长苏里洁望向窗外。 从这里不仅能看见中庭的森林,左侧还有术式科的宿舍和校舍,前方森林彼端则是普通科的校舍和宿舍。 即使现在才晚上八点── 「──看来她们有在准备呢。」 校长仍弹响手指,熄了房里的灯。接著注视起── 「──术式科到现在还有灯亮著也真是难得。」 话里带著笑意,而接下来的话── 「普通科宿舍最顶层后面的接待室从现在开始亮灯,就更难得了…… 我们以前也常常在那里聊天说笑,讨论怎么训练呢。不晓得现在的孩子会聊些什么。」 ● 杭特深刻体会到今天第二次的「世界真是不公平」。 「喂喂喂喂,这片可以直接躺下去睡的地毯是怎样……」 ……我家地板还只是用电锯切割拼成的耶。 而且根本没经过什么处理,烤肉酱一滴在上面就会渗进去,使得杭特记忆中「家的味道」是浓浓的辛香料味。班上爱欺负人的同学问:「你家闻起来是不是跟莎莎酱一样?」杭特就往对方脸灌一拳大骂:「是芥末酱啦!」和父亲在校长面前立正站好时还辩解说:「芥末酱用途比较广!」不过最近我觉得莎莎酱也不错喔,爸爸。 总之,这地毯实在可恶。 「要是烤肉酱滴下去,清洁费会很吓人吧……」 「不会的,杭特小姐。我们有清理污渍的术式,不必费心。」 鉴于眼镜男这么说,侍女们又都点了头,应该是真的吧。仔细想想,神道还真是个爱乾净的魔术体系。这么说来── 「啊啊,真好……吃饭不用顾东顾西,也可以维持得这么乾净啊──」 杭特脚一跪手一撑,就这么趴了下去。 「没怪味耶~」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呀,杭特!」 「哎哟……」杭特坐起身,左右看看。「……这种摆了古典钢琴,连个人吧台都铺满红地毯的接待室,我只有在黑帮电影看过耶。」 「这都是家母那时代的东西,有古董的感觉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天花板那么多的灯,还有墙上的装饰灯── 「这个贫富差距是怎样……」 「没有啦,那个,因为我们家在四法印学院投资很多,家母又和校 长是好朋友嘛。话说,高排名魔女的房间不是都不错吗?」 「哪有,特机科经常会为了赶作业,就把铣床啊绞盘、钢板搬进房间里,够狠的连车床都照搬不误,地板什么时候垮掉都不奇怪。」 这是真的。所以一踏进特机科排名魔女的房间── 「根本是仓库或停车场的感觉呢……」 「原来如此。」堀之内拍个手,墙壁跟著打开,一组置于阶梯平台的沙发滑了出来。 「……这个,平常收在墙壁里有意义吗?」 「听说那是办宴会用的,平常都收起来。我自己是这组茶几就够用了,所以没拉出来过。不过──」 说到这里,一群侍女走进个人吧台后,安安静静地以术式控制电热炉,开始烹调晚餐。 奶油融化的气味飘送过来,彷佛要让人先闻个香。 ……以晚餐来说有点少,不过也不错吧。 眼前,堀之内正往落地窗外头望。 向南的窗。从这里能直望东京湾南侧、四法印学院的码头与沿岸照明,尤其是东京湾西岸品川至横滨一带重建地区的点点灯光。 偶现的列车光带,跑在近三年前特机科重建完成的轨道上。 此刻,在玻璃窗前注视这些光的是── 「各务。」 堀之内手比沙发说: 「……在作战会议开始之前,如果你有话想说,就先说说看吧?」 ● 「咦?」 各务不禁反问,发现自己真的很反常。 ……哎呀,这样不行。 真不像自己。喔不,虽然平时的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自己也很难说,但至少那很适合自己。然而,现在的自己不是那个样子。 所以由自己看来,现在的自己并不像自己。这么一来── 「就这个状况来说,配合你们准没错吧。」 「你这方面就算心情低落也还是一样呢……」 杭特正蹲在地上玩著用地毯埋手指的游戏,途中向各务抬头问: 「要从哪开始说?」 「啊,这个嘛……」 前方,堀之内正放松姿势。大家都不是正襟危坐,真是太好了。不过各务也不怎么擅长这方面的谈话,只好这样说: 「……你们想知道什么?」 「──第二名那些中二世界妄想,都是真的吗?」 「没礼貌!」堀之内往杭特白一眼,但为时已晚。没事,不用这么顾忌我啊,堀之内同学。 不过呢,见到她们这样的互动,心情有点不一样了。 「真的。」各务承认她的疑问。「──我穿越过无数个世界,每一个都毁灭了。玛丽同学就是来自其中一个。」 接著,各务以「我想」提词,继续说: 「她应该是来自最近毁灭的世界没错。就像我们在战斗中说的一样,我曾经到过那里,和那里结识的伙伴对抗『神』。」 「那么──」堀之内提问:「她说你先逃跑,是──」 啊,果然是先问这个。各务心想。堀之内同学真的很敏锐。 「她没有骗人。」 也就是说── 「我的确是从那边逃来了这里。」 ● 各务肯定的回答,使堀之内哑了口。 因为照她这么说,即使她已经说过很多次── ……还是有一整个世界毁灭了。 堀之内不是不相信各务一再重提的话,只是有了证人后,感觉仍会大不相同。 她的存在表示,这个世界也可能遭遇相同结局,自己也可能成为「证人」。而且── ……各务从前一个世界逃走了? 满心的疑惑。为什么?什么原因?你没骗人?脑中迸出好几个问题,但见到站在眼前的各务── 「────」 她的模样,让堀之内垂下了肩。 或许是察觉到氛围有变吧,各务歪起头问: 「你怎么那种反应?不想责骂我或追究我的责任吗?」 「对于一个完全不打算解释的人,责骂或追究有用吗?」 没错,她是一个很容易将感情代入他人的人。所以── ……就算骂了,她也多半会概括承受吧。 不抗拒任何谴责,默默地全部接受。 当然再怎么谴责,毁灭的世界也回不来了。由于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她愿意接受任何谴责,因为她认为那是被创造出来又任意毁灭的人们有权那么做。 ……但事实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世界一直在转动,世代一直在交替,早已不在神的掌控之下。即使毁灭时,原因得归咎在神的那一方,人们也反抗、凌驾她的权利。 因此,她大可将那些对于毁灭的谴责当作埋怨听听就算了,但她却选择承受,认为是自己无法阻止另一个创造者的错。那么── 「──真是糟糕的觉悟。」 可是── 「会知道那样很糟糕,是因为我很相信你喔。」 对于堀之内拋出的答覆,各务没有反应。 原是希望她能说些什么来肯定或否定那些话,结果都不是。 ……这、这种时候好尴尬喔。 于是堀之内决定继续说下去。虽觉得说个不停有点难堪,但她情愿当各务现在是「听的回合」,于是── 「只是……」 相对于方才的抚慰言词,堀之内改以劝戒口吻说道: 「各务,你──可能真的对这个世界有某些责任,但我们才是你现在的伙伴,我们也有我们的目的要顾,希望你不要忘记。」 杭特的口哨真吵,不过各务浅浅地笑了,有种重点时刻被杭特抢走的感觉。朱雀也好像要跟她比一样从肩上跳出来吹口哨,这玩意真的是鸟吗? 无论如何,各务总归是吐了口气,看过来说: 「──嗯,感激不尽。」 不需要向我道谢。就在堀之内这么想而张口时── 「────」 笑著致谢的各务眼中,滚出了泪珠。 ……啊。 突来的泪使堀之内的心怦然一跳,不知所措。 困惑当中,各务竖起右掌对她摇了摇,笑著轻轻摇头甩去泪水。 「啊,我去买点饮料好了,你们先讨论。」 「各务小姐!吧台这边已经准备好很多种果汁汽水了!」 「有中庭卖的林格利亚ol香浓牛奶吗?」 「……很抱歉,这里没有……!」 ● 『执事长……』 『执事长……』 『靠。』 『刚才说「靠」的是谁!说给自己听就好!』 『执事长, 那样有意 义吗。』 『那、那些空白是怎样!说给自己听的吗,搞什么啊!』 ● 「那我走了。」各务轻挥挥手,堀之内目送她离去。 「啊,各务,门锁术式还没──」 「我很常开这种。」 没转身的背影一晃指就开了门。 那是什么样的技术和道理呢?不过仔细想想,之前──她来到这个世界那当时吧,也有很多东西「打开了」。应该是相同道理。 接下来跟怎么办呢。 ……跟过去也…… 堀之内是有这样的念头,但是── 「…………」 还是算了。感觉上已经太过深入,先停在这里比较好。 这时,躺在她脚边的杭特说 话了。 「……你在脸红什么啊?」 「没、没什么啦,不要乱想!」 因为先停在这里了,所以,还没有什么。 第九章「还不够」 ● 原来晚上的中庭这么吵闹。各务心想。 夏天还没结束吧。今年秋老虎特别凶,即使入了夜,路灯周围仍是蝉声绵绵。 是油蝉吗。妹妹是用现实来想像这个地方吧。各务的思绪开始往这方面转。 夜间头一抬,总是能见到月球,而这并不合理。这里有潮汐效应,脚下这座人工岛也是藉此发电,月球却总是在头顶上。 这里果然是想像中的世界。 ……也是心念一动,就会毁灭的世界吧。 听不见蝉声的地方,是满满的夜虫嘶鸣。乐器般的尖锐声响,在各个角落一股脑地宣传自己。在沉降的略凉空气中,各务往远处树林彼端望去,见到中庭中央的小广场。 「是灵庙吗。」 小小的矮丘上有座白色祠堂。堀之内替她导览学校时,说过── ……前一次魔女之夜的牺牲者中,旧学校的魔女都葬在那底下。 类似横滨的外国人公墓,只是这个丘景致没那么好。 「你还是能用光明的方式表现生死观嘛,硝子。」 各务喃喃地继续走,见到她的目的地。 从中庭中央向外看,四面都有彷佛镇守著灵庙的广场,摆了些长椅及贩卖饮料、零嘴或小型聚焦器。 「……没必要在这种地方摆付费的加速式经轮吧,臭硝子。」 各务试著投入一百元,机器随圈数喷出了对应量的爆米花。虽不知佛教跟爆米花到底是哪里扯得上关系,不过那是咖哩口味,大概是印度佛教的概念吧。很行嘛,硝子。 喔喔,这边是卡片游戏「圣人masters」的「vs霸权领袖」系列嘛。虽然广告词是说「火刑来势汹汹……!」不过也有十字架刑的样子。喔喔,这边也有!喔喔,那边也是……真是吸引人啊,受不了。 好了,别忘了原来的目的。 饮品贩卖机四台并列,各务站到林格利亚的机台前。 「喔?」 投币时,发现是读卡式。什么时候换的?仔细想想,自己来到这世界时,这些自动贩卖机肯定也「打开了」。如果这样的修改是为了防止问题再度发生── 「……这里用的卡就是学生证了吧。付钱也需要权限的话,我就麻烦了……」 各务只有类似身分证的东西,这下可就买不了了。 会思考该怎么办才好,是因为── ……要是空手回去,堀之内同学又要操心了吧。 这点道理,各务自然也懂。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呢。再次这么想时,一条黑漆漆的手从旁伸来。 「在这个世界,因为治安、变身和飞行的关系,储值卡比零钱方便多了。」 是玛丽。 ● 见到各务时,玛丽其实很警戒。 她可是敌人,遇上了还会发生什么事呢?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多余声响,打算赶快做完自己的事就回去。 但是这个人完全就是在玩搞笑用的经轮爆米花,还在卡片游戏贩卖机边晃来晃去研究了起来,让人很头痛。乾等的这段时间,玛丽就像是在躲著各务,而她也不希望真的变成那样。她可不是来挑战各务的。 所以她从背后伸出手,让贩卖机读取卡片,术式阵跳出来表示认可。 「买几罐?」 各务头也不回地回答: 「四罐。」 「你们不是三个人吗?」 「因为光太郎先生见识不太够嘛。」 说完,各务连续按下四个不同按钮。原以为到此结束── 「再一罐。」 见到各务毫不犹豫地加买,令玛丽忍不住问: 「你这一点还是没变呢,准将。」 「你模拟战都没赢过我嘛,每次打完都会这样请我喝饮料。」 「你每次都多买一罐,很多人在猜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呢。」 「我平常都买什么?」 「牛奶。」 「这样啊。」有点后知后觉。其实那在这世界挺常见── 「──所以男朋友是猫吗?」 「我是想在洗完澡的时候喝。」 「谢谢你替我解开这多年之谜。」 各务退到一边,现在换玛丽买了。 五罐。各务见到她这样按钮,侧著眼问: 「我不是常说少喝汽水吗?」 「帮朋友买的。」 「有交到朋友啊。」 玛丽虽有点想抗议,不过还是决定当那是敌手的挑衅。于是── 「有。」 她叮嘱自己保持镇静,回答: 「比以前多很多。」 大胆说完才发现,这句话意外地沉重。 ● 糟糕。玛丽惊觉危险。 急忙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这是自己的感情。 但是,脸还是不由自主地扭曲。 ……不可以。 好久没想起那些事了。不是怨恨或愤怒,只是对往事感到无比的怀念。 尽管早就告诉过自己现在是现在,回忆往事只是用来加强雪恨的决心而已。 「──准将你好像都没变呢。」 「是啊,我一直都是娃娃脸。」 真的没变,所以无视。她还招了招手,要人过去的样子。你是敌人,我才不理你。 再说,自己还有该说的话没说。 「……因为时空扭曲的关系,我来到这里已经四年了。如果照实来算,现在应该是那之后两百年了。」 「我可能是被认定为世界的创造者,所以不会老吧。但是──」 各务说道: 「这个世界有点不同。」 「哪里不同?」 「在这个世界,我妹妹黑魔女的形象很明确,不是那种有形的末日。还有──」 「还有什么?」 「我这次有伙伴,然后──」 一听各务这么说,玛丽心中就涌出一股无法自持的情绪。 回神时,话已经出口了。玛丽看也不看各务,直说: 「请不要那样说。」 ● 各务听著如今化名玛丽的少女说道: 「说什么伙伴?大难临头了,你还不是会拋下每个人,只顾自己逃走吗,准将?」 的确。各务心想。 现在自己人在这里,就是拋下过去的世界,任其灭亡的证明。 「准将。」 玛丽又对不知如何回答的各务说话了。 她从怀里抽出塑胶袋,将饮料全装进去,转过身说: 「我们就在明晚一决胜负吧。」 脚跟一转,脚步声跟著响起。蝉声远远传来,夏虫声亦如是。 而不断远去的话声,是这么传进各务耳里的: 「──制裁你之后,我会连同你的份一起向黑魔女报仇。」 ● 光太郎看得出来,接待室里的堀之内坐立难安。 原因肯定是各务去了很久还不回来。 ……大小姐就是特别照顾人呢。 由于从小接受严格礼教,人人都会的事都要做得比一般人好,责任心自然也高人一等。 像前不久,杭特吃完轻简晚餐就在沙发呼呼大睡,堀之内也亲自为她准备、盖上毛毯。当然,那多半只是因为各务迟迟不回来,想解解闷罢了。 堀之内的眼不时就往窗外飘,不过窗外是南方,各务去的中庭在北方,出入口又是死角,看也是白看。 见到堀之内焦 急成那样,光太郎所能做的是── 「你们几个……?」 几个侍女蹲在吧台后。她们以张开仪式型术式阵的欧洲魔女为中心,盯著自己手上的小型术式阵看。 「请小声点,执事长。我们正在间接保护各务小姐。」 「有鉴于杭特小姐被半路找碴,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不排除介入。」 「执事长,您那张脸是怎样?」 「……你们都不替大小姐的心情想一下吗?」 「我们也知道心情和现实需要是两回事嘛,而且这样躲起来弄很好玩耶!不是吗!」 后半才是真心话吧。光太郎这么想时,一人抬起头: 「执事长,各务小姐回来了!」 「好。」答话后,光太郎转告堀之内:「大小姐,各务小姐回来了!」 ● 堀之内坐在靠窗的茶几边,等候各务走进接待室。 收起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表情,刚注意到各务似的转头问: 「买回来啦?」 「嗯,杭特同学好像睡著了呢。」 将手上抱著的饮料罐交给光太郎后,各务轻轻一笑。 「等很久了吧?」 「既然你也会这么想,那就是久了吧?」 「真是的,老爱让别人替你做决定。」 看来她已经恢复到能说这种话了。堀之内只是做个反应,将侍女们从吧台送来的轻食──荷包蛋土司、烫青菜拌猪肉片都先摆在一边,道出会议主题。 「我们知道玛丽用的是什么术式了。」 「确定没错吗?」 「对。」堀之内有这么回答的自信。毕竟那是堀之内家与美国u.a.h.f.共同精查的结果。 「她是以拉回消灭术式的方式进行攻击。」 「我来补充。」光太郎离开吧台,在茶几边敲碎冰块盛入玻璃杯,并开启术式阵说:「我们按照大小姐的指示拍摄了光学影像进行分析,得到以下结果。」 见到的,是今天下午发生于东京湾上空的战斗。 全长五百公尺,有如将镰刀整束捆起的黑色魔导机具削开了各务的狄凯什么什么,将她的炮击全都化为乌有。 「她割除各务小姐的副炮等攻击的方式是这样的──这不是反射型的术式防御,而是向外发出突刺型的消灭术式,再往内扫回来。」 「就像镰刀一样吗?」 「是的。」光太郎答话后展开另一面术式阵。 画面中,有个大箭头从右向左飞── 「这个箭头表示玛丽小姐的攻击方向。首先,尖端具有消灭能力的隐形炮击向前飞出。」 仅是如此就已经相当有威胁性,但是── ……接下来才是问题吧? 玛丽的「刃」在直往前飞之后有个变化,那就是── 「接下来,玛丽小姐的攻击会『收回去』。」 「回去的时候一样有攻击判定吗?」 「不是的。」 光太郎一礼后看向各务,直到各务也颔首才吸口气说: 「玛丽小姐的攻击,是拉回的整条轨道,以及轨道包围的范围全都有消灭判定。」 ● 「换个角度。」光太郎说道:「从上方看是这样的。」 术式阵中的影像先是全部清除,接著一条白线从萤幕下方直往上伸。 「在这时候只有尖端有攻击判定,然而──」 说明当中,白线尖端转向左下。 「它会勾回来。」 如同挥镰。这时,只有白线的图多了些线条。 在起初直竖的白色垂直线,与向左下下降的斜线尖端之间,出现了第三条线。 这水平的底线,将起伸长的斜线与起初的垂直线连了起来。 随著斜行的线愈来愈长,以斜边、垂直与底线围成的三角形面积也愈来愈大。 「原来如此……」 与线相同的白色,涂满了扩大的三角形。 紧接著,往左下延伸的斜线转向右下。 往起点闭合。涂白区域原先还是巨大的直角三角形,当白线抵达起点时,它已是个长长竖起,向左稍微凸起的钝角三角形,而其代表的意义是── 「──所以去时穿刺,然后在返回时一口气吞光的消灭术式吧。」 ● 「懂了吗?」 各务看著光太郎抓起窗帘那么说。 他先将窗帘拉到一半,说明道: 「收回时的动作,就像把窗帘拉向中间,也就是将炮击转为连结去程与回程的横扫式攻击。由于实际速度非常快,在我们看来就像撞到护壁而消失了一样。」 「会从背后来这点实在棘手呢。」 「其实不然。根据精查战斗影像的结果,那也时常在敌我之间发动。」 这代表什么呢。 「射程可以自由控制,不一定会射到对方背后吗。」 「对。各务小姐不也是有点察觉到这点,才直接发射主炮的吗?」 真有慧根。接著,光太郎继续说: 「根据杭特小姐那边的检测结果,这个术式会消灭整个空间。」 「那是──」 「战斗中,您曾经被玛丽小姐抓住,或是见到她进行原因不明的加速吧。」 各务记得很清楚。那种彷佛整个被拉动的怪异加速原来是── 「挖去空间以后,再缝合缺口所造成的吗?」 「大小姐果然聪明──可能是以空间转移型的术式为基础设计的吧。说不定,原本还可能是空间接合型的移动术式。」 「很有可能喔?不过──」堀之内歪起头。「既然要切断空间,直接向前扩散应该比较轻松吧?为什么要特地远远地放一个转折点呢?」 「关于这个嘛……」各务叹口气,轻摇右手说:「以前的事了──因为消灭术式是很危险的术。」 ……真是的,记得可真好。 没错,是各务教她的。配合那个世界的术式法则。 「像烟火一样,给小孩子玩多少有点危险──所以我要她离远一点用,以免伤了自己。」 「……她是个好学生吗?」 「有点轻狂就是了。」 各务吸口气,也吸进了香味。 奶油、胡椒和肉的气味,以及热腾腾的蔬菜茎叶清香。 让她这才想到自己都没吃东西。这时── 「各务小姐,您的ol香浓牛奶。」 各务轻举光太郎送来的玻璃杯,一饮而尽。 ……喔喔。 喉咙有种「开了」的感觉。胃忽然蠕动起来,彷佛在将喉咙往下、往肚子里扯,差不多是时候了吧。心情已经开始昂扬起来。 佳肴就在眼前。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但不是因为觉得以前老旧。各务一边看著面前,光太郎替堀之内斟饮料,一边说: 「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吧。」 「如果它纠缠你的话,记得要回个头把它甩开喔?」 「──那你呢?」 这问题使堀之内忽一转头过来,与各务对上眼又顺势往窗外看去。 「我才没有被纠缠呢。」 「是甘心与它作伴吗?」 「是觉得那样很幸福。」 「你认了吗?」 「那是我的骄傲──你的正义不也是吗?」 「那好吧。我要吃你的火腿排。」 「啊!」吧台边的侍女忍不住叫出声,不过堀之内没有反抗,光太郎也出手制止 了她们。对,这样就对了,光太郎。 因为饮料是我请的嘛。 ● 玛丽在术式科校舍前错愕地一拍胸口。 「糟糕……!忘记给准将请款单了……!会被她赖帐……」 ● 「……你精神变得很不错嘛。」 堀之内叹息著嘟哝。 看著已经动起第三盘的各务,总有种白担心的感觉。话说她还满会一边转盘子一边动刀叉的嘛。声音很小这部分有点像是一种私房特技,令人感叹。 在堀之内这么看著各务时,她忽然微笑著这么说: 「谢谢。」 ……谢、谢什么啊? 虽然堀之内这么想,但是她没问出口。问了,对方就会答,而答覆恐怕不会让自己只是脸红而已。对,自己一定会骂人。霹雳啪啦地骂。谁教这个随随便便就跑到异世界来的自称神一个人背负那么多。 这时,光太郎似乎是感到两人对话出现「空白」,敬个礼就展示新的术式阵。 「今天的战斗过程中,还有一个需要检审的部分。大小姐、各务小姐──」 「嗯~」睡在另一头的杭特醒了。「好香喔~」 「一起过来吃吧,杭特。」 「直接拉椅子坐在双人茶几旁边,根本寿星嘛……?」 但她还是来了,餐也来了。青蔬佐超厚火腿排,餐包用小篮子装。 「这我要。」 各务先杭特一步抢走餐包。手脚真快。 杭特喝一口刚注入玻璃杯的饮料而摆出复杂表情时,光太郎继续说明。 映在大面术式阵中的,是今天战斗最后一段。各务的魔导机具射击主炮,果敢冲锋。 「──这可说是各务小姐今天唯一的战果。」 「她为什么没有用那个刷刷刷就消灭掉的炮击?」 「根据研判,各务小姐最后的突击能够成功,应该是因为先发射主炮吸引玛丽小姐优先处理的缘故──然而这次魔导机具虽能趁机突袭成功,下一次玛丽小姐就处理得来了吧。」 这招对她已经没效了。而且── 「对方应该也知道我们会查出她招式的底,而增加各种不同的手段喔。」 对于这个悬念,堀之内有话要说。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下次由我先上场,胜算会比较大吧。」 因为她还没和堀之内交手过,而堀之内已经透过各务拆解了她的技术。那么── 「我很看好你喔。」 堀之内对各务的话点头时── ……咦? 杭特和光太郎,甚至侍女们都盯著她看。 「看、看什么看?哪有什么好看的!」 「呃,很好看啊……反应超明显的。」 从假装望向窗外,藉倒影查看自己表情来看,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第十章「但愿你能懂」 ● 玛丽一面想著请款单该怎么办,一面在术式科校舍墙上走。 涂上黑漆固实的术式科校舍没有地面入口。虽然严格来说还是有,但那是用来货运或供职员出入,不是「魔女」该走的地方。 因此,术式科的大门在楼顶上。 既然是学习了古老技术的「魔女」,就该从天上来的意思。 玛丽也会飞行术式,不过她现在没那种心情。主动帮朋友买饮料时,她都是这样。 想走路。 所以回程时也是走过校舍侧面,上到楼顶。 在看得见天空、能仰望月球的漆黑校舍顶上,布满了光点。 那是学生们进行仪式或研究术式阵而产生的光。 「喔?」构筑著日常生活术式的小组转过头去。她们是与校方合作,经常开发大众型术式,供一般人使用的一派。 以魔女之夜为目标的排名魔女虽多,她们也没忘记魔女的本分。 ……这个世界的魔术,原本就是为了提升日常生活而诞生的特殊技术。 从疗伤、操控天候到预知、复杂计算,甚至能影响人类感情的音乐或戏剧,魔术无所不包。 知道这样的历史,玛丽很快就爱上了这个世界。 在她的故乡,任何一切都是为了与「神」对抗为出发点。当然,在那之中也有日常用的点火术式或灯光术式,但由于需要燃料而有所限制,总是用得很拮据。 所以来到这世界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军事并没有遍及一切。 基本上,是有日常生活才有军事的世界。 对她而言,这是那么地反常。 会是相反吗? 原以为语言不通、服装不同会惹来当地人排斥,结果完全没那回事。依指示坐下后,居然得到了一顿饭。后来她才知道,好像是因为自己行为规矩有礼,才没被敌视。 在这里所谓的警察不是军人,军队存在是存在,但还有更高的组织。 更惊人的是,那竟是学校。 当玛丽受u.a.h.保护,以未登记魔女的身分被问到愿不愿意加入学院时,已经懂翻译术式了。 以实力排名,是从二位数开始;意愿科别,选的是术式科。不是为了学习魔术,而是为了认识这个世界的魔术原理及历史。 认识这并非诞生于军事及战斗,代表文化、文明的魔术。 尽管曾遭受世人摧残及遗忘,最后还是留存下来,成为对抗黑魔女的最大武器。 等到会说这里的语言时,玛丽已经爱上这个世界的魔术。 老实说,她对自己为战斗而学,却无法阻止毁灭的术式及体系有所反感,认为它一无是处。 但这个世界,允许她将那些术式用在其他用途上。 因此,她一度有意放弃战斗。 某天心血来潮,玛丽想到称作横滨的城市走一走。那是她刚进入这世界时来到的地方。 当时,她根本不懂当地人在说些什么。 可是该地还有人记得她,用术式阵展示她出现那天,u.a.h.收容排名级魔女的新闻给她看。 她就是在那时候,询问自己为何有那顿饭吃。 满心感激当中,人家突然这么问她: 「你想打到第一名,挑战魔女之夜吗?」 问题很简单。 答覆也很简单。 因为玛丽能这么答: 「不,我已经输了。」 「这样啊。」大家都这么说,也告诉她:「如果待不下去就到这来吧,你在这能帮上很多忙。」 玛丽当时只是点头答应,到了回程上才惊觉说错了话。 那简直是对收留她、公平对待她的人说:「我不能保护你们。」 但事实上,她也不认为自己保护得了。 毕竟这个世界的黑魔女,与她故乡的「神」只是同质异像。准将也说过那并不是本体,只是毁灭力的碎屑。连那种东西都无法战胜了,又怎能对抗黑魔女呢。 但是,她误会了。 问题不在那里。 这个世界的魔术,本来就不是为保护而存在。 自己是怎么想的? 玛丽过去视为榜样的人,曾这么说: 「重点不是别人怎么想,而是自己怎么想。」 一点也没错。于是她毅然返回学院,为排名战奋斗。 进入前十名时,来自横滨的魔女向她转达了当地人的热烈支持。这样,就好了。 在这个让她发现自己有无限可能的地方,做自己能做的事。 然而事与愿违── 「真是的……」 现在却来了个麻烦人物,让自己退回到从前。 虽想再多走一会儿,但终点已经到了。看得见宽敞天空的地方。 「喂~玛丽!」 朋友挥起手来。玛丽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了她们,所以能亲昵地说: 「饮料买回来喽。」 ● 「喔喔!」大伙接过饮料就立刻开来喝。钱之前就叠著交给她了。之前好像听说过,那样能招来幸运。 横滨方向,重建都市的夜景忽然引起玛丽的注意。 从这角度看得见东京湾西南沿岸,只是有普通科宿舍及校舍遮挡,视野不佳。浦贺水道入口后方的天空,染满了地表映射的颜色。 这时众人之中,研究点火术式的小组转过来问: 「玛丽,我们要生火了,想烤什么吗?番薯还是锡箔炖鱼?」 「你们又来了……」 认真点研发嘛。不过── 「这次是研究露天术式,没关系的啦,玛丽。本来就是用来应急的嘛。」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在我的术式体系,这个露天用的术式才是日常用的,熏烤供品之类。像我妈就常在湿气重的晚上用。」 「是喔。那就多吃点吧,决斗是明天吧?」 「咦?」 话题转得太快,让玛丽一时听不懂。其他研究天文术式的小组也转过头来: 「再从西边一点上来嘛,玛丽。祈福效果会重复喔。」 「等她从下面上来再说啦。不然我们这边的禁忌多到数不完。」 「就是啊。」说话的是读风的魔女。她从通往楼顶的楼梯口探出头来,立起风向袋说:「没错没错──你经常在说的那个师父,尊敬到不行的准将?你打得赢她了吧?」 「可是……」 玛丽稍低著头对大家说: 「一见到她,我就……」 这样不行。不管怎么做,头一个情绪总是怨恨。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恨不恨又有什么关系。」 「对呀对呀,怎么处理怨恨也是魔女的本事之一喔,看是要放下还是报仇都行。既然你已经决定自己处理,到时候就看著办喽。如果结束以后还有什么遗憾,交给我们就行了。」 「我的使役体最喜欢这种爱恨情仇,可以的话一定要找我喔。」 「说点正经的。」三年级的指挥阶级,验收周围小组成果的百人长说话了。「──那个人还活著吧?无论是仇恨还是任何感情,都是因为活著才会有,不需要否定自己的感情。」 「对呀。」玛丽的朋友举起饮料罐,脸庞被升起的火焰逐渐照亮。 大家也将玛丽买来的饮料高高举起。 「预祝我们术式科代表旗开得胜,乾杯!」 「加油喔!」 「加油加油!」 玛丽感受到众人的支持── 「────」 不禁笑了。虽然没出声,但表情一定在笑。 这里是魔女的最尖端机构。为提升生活品质而生、不可能出现在她故乡的魔术,同时也是保护人类的最尖端技术。 来到这里,在这里获得同伴拥护的自己,或许和大家并不平等。 但还是很高兴。喜悦,带来了欢笑。现在是为接受大家祝福的时间,先放下怨恨吧。 美好的时刻。 这时,几个人看向她手边的饮料罐,问: 「玛丽,你每次都多买一罐是为什么?」 「喔,这是因为──」 夜色,在回答中愈来愈深。 战斗就在明天。决一胜负的日子。 普通科宿舍最顶层点了灯。 对方也在为战斗作准备呢。 ● 战斗时间,定为傍晚时分。 这是名次较高的玛丽建议的。两人上完上下午课程后来到的见面地点,同样是码头。 已唤出标准构装的玛丽,遥望著路灯点点的人工岛沿岸、东京湾沿岸,以及横滨一带的重建灯光。 在各务和堀之内来到码头时,迎接她们的是── 「校长……!」 「晚安呀。」校长点点头,张开几面术式阵,藉其认可此排名战效力,进行参加者的同意手续。 「好了,第二名、第三名,请务必全力以赴喔?」 当校长这见证人向暮空高举手臂,表示战斗开始的同时。 解放标准构装的各务和堀之内,与玛丽一同飞上昏黄的天。 没有尖锐的声响,也没在地面留下动作。 赌上第二名位置的战斗就此开始。 ● 堀之内家地下指挥所中,光太郎正监视著堀之内与各务的位置,坐在转播席连珠炮似的说: 「战斗终于开始。大小姐与各务小姐,要为了争夺第二名与玛丽小姐全力一搏。在黄昏将尽、黑夜乍始之时飞上天际的这三名魔女,各怀著怎样的心思呢?这次很荣幸请到前方第七舰队上的杭特小姐,为我们解说战况。」 「执事长,我突然非常烦躁,可以一掌打死您吗?」 『话说,那边有收到我们的资料吗?』 作为指挥所主画面的术式阵中,杭特身穿运动服,站在夕暮里,背后那座耸立的高塔是空母的舰桥吧。 杭特指著背后的建筑物说: 『来自美国的情报,会先在这边汇整之后再送过去。虽然会造成很大的时差,不过按照排名战规定,堀之内和各务只能接受堀之内家的服务,请多包涵喔。』 「这我明白,杭特小姐。」 光太郎颔首道: 「美国监视卫星和战斗机取得的视觉资料都非常宝贵。我们堀之内家必定会完整收下,以自家服务的方式提供给大小姐两位使用。美国u.a.h.f.目前──」 『正在追踪她们三个。听说横田的地下基地好久没有这样卯足了劲耶。然后──』 杭特叫出术式阵,画面中是关东地图,三个光点在某个位置开始交错。那里是── 『关东西部,秩父山区……!』 第十一章「疾驰的思绪」 ● 战斗往溪谷方向移动。 地点是由领头的玛丽决定。追赶其后的堀之内,将肩上高吼著加速的朱雀切成静音后说: 「……原来她这么快。」 「因为她是那世界整个魔术体系的新世代第一把交椅嘛,而且又在术式科钻研了几年,应该没有哪里会让我们觉得差劲才对。不过──」 「不过什么?」 「我教她飞行的时候,两只手就是要这样向前伸出去,结果……」 「你自己现在都没有那样了吧……!」 居然话刚说完就马上吐槽? ……啊。 术式阵突然发出警告。朱雀跳著脚往多个方向放出的术式阵表示── 「……镰刀的炮击来了!」 ● 各务见到堀之内即刻迎击。 玛丽的镰刀终究是利用流体构成的术式。由于要素为「消灭」,肉眼看不见她的炮击,但仍能以流体侦测来测得,只是── ……「消灭性」好高啊……! 就连原料的流体与射后余末都消灭了。 因此自身感觉并不可靠,是仰赖术式或使役体的时候了。使役体是流体生物,能以视觉看见流体的分布。 现在,朱雀就在堀之内肩上以月球漫步加后仰体现「消灭」的轨道,这家伙根本不是鸟吧。而各务肩上的大雄虽然每次都吓得发抖,仍清楚辨识出「消灭」的边界。 这个「辨识」是堀之内的术式。 具有除秽、结界等术式的神道,能明确区分自己人与他人,于是堀之内也替大雄设置了能辨识视线范围内他人术式的术式。 为避免将大气或地面的精灵也视为他人,术式自然设有一定的过滤条件。不过呢── 「原来我也能直接用堀之内同学的术式啊,真想不到。」 「像神道这样的主流体系,都会释出或贩卖供一般民众使用的术式喔?由于我们和土地神有长久的交流,重建工程也是由我们主导。现在术式科之类的地方,也在致力于将各派生活必需术式体系化的工作喔。」 「这么说来,你也可以用我的术式吧。」 「对。只要我把你的术式当『供品』呈上去就行。」 「原来如此。」各务立刻送了几个过去。 「你、你发什么神经啊!」 「那是防护术式。你装甲太薄,我不太放心。」 「拜、拜托喔?」 两人为闪躲「消灭」而远离,又为下一次闪躲接近。 「就算你把术式分给我,我也要顾我自己的燃素信念热量,不是我爱怎么用都无所谓喔?一次用太多术式,会造成力量下降。 像你的那种创作型术式,因为流体有限也不能一次叫出太多吧?两者是相同道理。」 「硝子怎么写出这么麻烦的世界啊。」 这时,堀之内肩上被静音的朱雀怪叫起来。从术式阵上,可以清楚见到发生了什么事。 「……『消灭』的能量提升了吗!」 ● 堀之内清楚见到三道镰击瞬即刺来,扫空而回。 ……好大! 避开的尖刺部位虽然不宽,但超过三十公尺高,而且还一路窜到堀之内背后约四公里距离才扫回来。 「唔……!」 回速非常快。能完全凌驾堀之内的飞行速度,是因为「消灭」是波状的关系吧。 与波浪在岸边会加速的道理相近。 即使避得开,轨迹上仍有「消灭」的渣滓残留。倘若碰了一样会受伤,就能当成障碍物或陷阱。而且── 『……!』 根据朱雀的警告,那样的三重射击共有十二次。 这十二次还彼此交叠── 「天空……!」 逾越昏暗、变得紫黑的天空,彷佛被塞满了一样。 随后,三十六道镰刀连击而来。 在关东中央,秩父山区的宽广天空刻下纵横爪痕。 ● 堀之内正专心回避。 不是为了观察敌手,只是因为任何误判都会让自己成为「消灭」陷阱的牺牲品。然而远远地在旁边绕,会给予玛丽太多自由时间。 目前,如何缩短距离与攻击或防御是同等重要。那么── 「朱雀!」 为了提升朱雀的干劲,堀之内关闭静音模式,结果── 「好咿咿……!」 堀之内吓得猛然转头,只见朱雀眼睛飘开,叫出小鸟的声音。 ……好、好吧,也有可能是我听错啦。 「堀之内同学,你那只搞不好是鹦鹉或红色的九官鸟喔……」 「是朱雀!人家是朱雀啦!」 言归正传。 「你也赶快躲开……!」 ● 回避,是以术式为根据。 朱雀与大雄的视觉为侦测流体,看得非常广。因此,他们朝自己眼中什么也没有的安全空间── 「那是用来表示闪躲方向的吧,堀之内同学!」 射出了鸟居。各务为蓝,堀之内为红,以五十公尺的间隔各射出三座,每段各有三种衍生方向,共计各十二座的红蓝鸟居在天空画出许多路径。 两人择一而行。 为跨越看不见的障碍,闪避追来的消灭切断,红蓝两魔女决然穿过绘于空中的鸟居。时而急驰时而腾跃,翻个身就往下左右分散── 「……!」 重新交错。 巫女与圣骑士背后,鸟居接连遭玛丽切断、打散,但两人不为所动,依然藉前导的鸟居划定路线,一一串连。 然而前行的死神也没让她们躲得太轻松,有如见鸟居就打般,开始瞄准她们闪避的门户释放「消灭」。 同样无所谓。 两名魔女继续加速,从遭到破坏的鸟居测得切断范围,预料「消灭」术式的轨道,动作甚至像是刻意更往险处飞。 「唔……!」 术式削过巫女装甲,在圣骑士的巨剑上抓出一条条爪痕。 但两人依然不断向前。 「堀之内同学!」 圣骑士喊道: 「鸟居太近了,距离再开一点!」 间隔五十公尺,是从飞行时速一八〇公里订出的每秒移动距离,但蓝色魔女却这么说: 「要拉到一二〇公尺喽,堀之内同学!你跟得上吗?」 ● 蓝与红双双加速。 黑色也一并加速,不过向后飞的她飞行姿势有限。 因此死神解除了自身武装,滑开三重镰的刃部,使至今裸露内部机构露出更多。 尔后── 「……!」 紫红色的流体光从内构散布开来,死神尽其所能地挖去了天空。 ● 由四架f-23组成的厚木基地飞行编队,以监视卫星追踪三人去向的同时,从近乎齐平的战斗高度见到了那一幕。 『喂……』 关东西部的秩父山区偏关东中侧,有著由西北往东南倾斜的山群。 在进行监视任务的他们眼中,那连绵的山群是由远至近。 『轰炸?』 但那些山头,却由左至右、从北向南接连爆散。 不仅如此,山腰及山脊等部位都霎时剧烈摇撼,紧接著遭到消灭,爆起大量沙尘。 所有人的抬头显示术式中,山脉地图从北到南瞬时红了一大片。 距离编队约三十公里。仍在延伸的破坏浪涛化作爆裂的最尖端,横过夜空 。 ● 「真是好险呢……!」 堀之内将动力几乎都耗在加速与制动上,高声喊道。 「可是──已经看得见了!」 就在那里。夜幕彼端,黑色死神就在已连成七段的鸟居之道尽头。 鸟居间隔延长到了二一〇公尺。 如此加速的同时,对方也提升了切断的体积。 天空不为人知地破裂,大地随之爆散。 她始终保持约五公里的高度,但攻击已经触及地面。 ……那是哪门子的「镰刀」啊! 喔不,自己的射击也十足有这样的射程,问题是对方的攻击是「消灭」,一种光是考量流体消耗量就令人头疼的术式,以及作用范围。 她的攻击根本算不上炮击,而是超大体积的攻击术式。 流体的获取效率及蓄池量,她都明显在上。说不定自己和各务跟杭特加起来也没她多。 仅是标准构装的现在,攻击范围及威力都比一般的魔导机具更强。 不过这边── 『kechoooooooooo!』 仍在状况绝佳的朱雀帮助下不断加速。 瞬刻间大气两分,消灭的力量追上、交错。堀之内一口气超越、闪躲所有攻击,再向前进。 「堀之内同学!远路绕太大了,我到前面去,你就──」 「我知道!」 既然都看得见,接下来自然是── 「我们上……!」 ● 玛丽发现,通往她的路线已经连起。 是蓝色鸟居。 失手了。 当领先的红色鸟居猛然前进时,玛丽忍不住出了手。 标准机具三重镰中的其中一发,射向了红色鸟居。 击中的同时,右方出现蓝色鸟居。 太远了,是虚招、陷阱。所以等待。 另一个蓝色鸟居从左方来到。 这也是虚招,但会阻碍视线。于是玛丽以同时破坏两者的轨道击出镰刀。 紧接著,某处出现了鸟居。 就在破碎的两座鸟居中间。 若是与先前两座鸟居重叠,或是出现在它们的沿线上,玛丽或许应付得来。 可是从左右到中央的这么一个简单的佯攻,却让她犹豫了。 该出手吗? 瞬刻之中,她的判断稍有迟疑。 但仍然出手了。 随后,她见到某样东西。 之前击毁的红色鸟居碎片后方,有个蓝色鸟居。 ……那是──那才是实攻。 中央的蓝色鸟居才是虚招。让玛丽破坏红色鸟居,使她误认为蓝色才是主攻后── 「两个人要同时穿过重叠的鸟居吗……!」 与红色鸟居重叠的蓝色鸟居。 两名魔女从该处加速,一口气逼近。 ● 玛丽见到各务勉强钻过消灭术式的镰刃── 「唔……!」 终于逼上她面前。 速度十足。眼见各务全身撞来般的巨剑猛劈,玛丽以三重镰架挡。 将冲击化作向后的推力之余── 「你这是想说……现在和昨天不一样了吗!」 「那你是不是也和以前模拟战那时一样呢,丽苏?」 接著对手的巨剑、听著对手的话,玛丽调整速度,利用相对速度狠踢一腿,并藉其反作用力再次加速。 「至少我学到自己以前有多粗俗!」 脚尖上,带有「消灭」的回割。 但对方已顺挥剑姿势展开剑刃。 击发空弹。 带动跃上她头顶般的动作。 心想「躲开了」的剎那,消灭吞噬了对方原来的位置。 不对。 「消灭」扫过那个位置前,先有道光掠过她鼻尖直射而来。 是巫女放的箭。 那高速的箭矢若稍有偏差,就会贯穿自己搭档的脑袋吧。但是── ……她还是说射就射……! 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疑问的答案只有一个。玛丽倒抽一口气,将镰刀扫向飞来的箭,以及头上的对手。 而对手也立刻做出反应。 她凌空甩身,蛇形似的窜向玛丽,将旋身的力量送向巨剑── 「别想逃喔,玛丽……!」 ● 各务一直很想与玛丽面对面交锋。 虽是对砍,在高速领域中战法并不相同。不以步法进退诱敌,而是藉加速连人带剑地猛击,以求一击击溃对方的空中格斗战。 双方不停争抢有利位置、转身防御,同时向北加速飞行。 攻防间,各务试图破坏玛丽架势,玛丽以「消灭」术式袭击各务,寻求胜利的契机。 完全是与消灭之镰共舞的极近互搏。 当然,各务只要找到破绽,也会立刻在对砍之中赏她一炮。 暴风瞬时就远在背后。 即使被「消灭」之镰削去手臂或膝腿装甲,也没有暂缓突袭与连击的意思。 ……拜托。 各务在心中疾呼。 ……把后来的事告诉我! 把那消逝的世界任何一切全都告诉我! 「各务!」 堀之内的声音传来。 「你开始逼退她了……!」 ● 转速好快。玛丽相当吃惊。 她威力较强,性能面也优于各务。 但攻击的连续方式与技术面,却是各务占上风。 「唔……」 无论送出多少次致命攻击,这个人都能避开,逼上来再战。 若是退远了再行攻击,她仍能真的以毫厘之差闪躲,而且── 「……还有一个!」 还有巫女不时放冷箭。由于玛丽高速领先,能避免被她绕进死角,但注意力只要稍被主攻手引走,那就非常危险。 ……厉害。 玛丽不小心这么想,但不打算抹消。 没错,这个人真的很厉害。 在玛丽的故乡,她也率领大批伙伴牵动各方合作,对「神军」是屡战屡胜。 然而,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 刃锋交错而激出流体光的同时击出「消灭」,并在不停高速后退之中大喊: 「为什么有这样的力量,还要背弃我们的世界……!」 ● 堀之内正在聆听。空中,稍微领先的两人互相架挡彼此攻击、回避、移动,以及对话。 ……玛丽……? 尖响与流体光的飞沫、一连串天与地的破裂和震撼。 在如此力量的尖端,玛丽质问: 「你还记得吗!大家是那么相信你,认为你可以拯救我们的世界啊!」 她说的,一定是那个自己所不知的世界。 存在于他处,已经消失的笔下世界。 而玛丽口中的世界── ……就是各务的妹妹创作的世界吧? 那么,答案很明确。 「──嗯,我记得。」 听了各务的话,玛丽愤然一踢。 挡下这一踢的巨剑轰声大作,死神向上跃起。 「你说你记得……?」 那么── 「那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逃!」 「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 堀之内也认为确是如此。 就算各务有她的理由 ,玛丽想必也不可能全盘接受。 假如各务才是「正当」,她会怎么办呢。 玛丽恐怕没想过那么多吧。 「各务逃走了」这一点就是她目前的全部,她的判断基准。 「那好……!」 玛丽说道: 「我要超越你,让过去的一切都变成过去!」 「好。」各务将巨剑劈向玛丽肩膀,回答:「这种精神就对了!」 下一刻,玛丽举镰抵挡。就在两刃互击、火花四起的瞬间── ……要来了吧……! 堀之内与先行的两人同时高喊: 「魔导构装,解放……!」 ● 光太郎目不转睛地观察著堀之内家相关社寺送来的地面影像,以及美国u.a.h.f.的空中及俯瞰画面。 侍女中,侦测流体的一人大喊: 「三人同时释放庞大流体!魔导构装要出来了!」 画面没有声音,但几名侍女呢喃著: 「喀啷、喀啷、喀啷啷……」 那是堀之内的魔导构装解放其全貌时的声音。 除大铃声外,应还有各务的大钟声。 玛丽的召唤声,似乎是铁炼的滑动声。 在这些巨大声响实际在空中布散的现在── 「魔导构装,完成!」 三道巨影出现在夜空之中。 不过,有一件怪事。 「……奇、奇怪?」 确认画面并协助现况回报的侍女出声了。 「怎么会这样……」 侦测流体的侍女也仓皇地从椅子站起来说: 「不见了耶?」 没错。突来的变化让光太郎也怀疑起自己的眼。 指挥所的巨大画面。 正显示美国u.a.h.f.及堀之内集团影像资料的术式阵内,经过放大的夜空中,找不到三架魔导机具的身影。 天空,忽然间空无一人。意即── 「……大小姐失踪了!」 ● 杭特大致能理解那是什么道理。 但实际看见这种事,老实说还是觉得扯到不行。 ……把三架魔导机具都弄不见了? 此刻,站在甲板上的她身边,许多术式阵开了又关。每个都是在观测或计算关东西侧天空,搜寻各务等人的踪迹。 不过,她认为事情没那么单纯,便举手说: 「──麻烦清查一下我们监视卫星的画面!」 而且── 「跳过沿轨道跑的卫星,固定式的应该比较快,仔细看它们的画面!」 若问为什么,她现在就能回答。 这意外状况的答案是── 「第二名改变战场了!利用消灭术式造成的吸力来移动!我想有两个地点!一边是各务和第二名!一边是堀之内──」 『找到了,杭特!』 舰内,以舰桥为背景的魔女副舰长喊道。 「在哪里?」 答案极为简单。 『两极!──南极和北极的天上!你说的组合各在一边!』 也就是── 『第二名挖开空间爆冲了!一次飞过地球半圈的距离……!』 第十二章「然却刻意远离」 ● 堀之内感到寒冷。 ……这是哪里? 比起这疑问,现在眼前的黑暗让她更在意。 是黑视现象。还记得,玛丽的魔导机具所使用的「消灭」之镰挖开了空间,自己遭到波及而被吹个老远。 堀之内立刻操纵朱龙胆的轨道避开镰刃,但那近乎瞬时空间跳跃的移动术,似乎对她的生理调节护佑造成极大的负担。人虽醒著── 「唔……」 堀之内尝试起身。 脚下很踏实,是朱龙胆的雷达盘,她的固定站位。 「啊。」 不过,或许是三半规管仍在错乱,堀之内失去平衡向横摔倒。 虽觉得危险,四周却没有敌袭或测得流体的警告。视野中,临时强化生理维护机能的术式,与底下朱龙胆彼端,看见的景色是──夜空。 有月球。黑魔女的栖所。 然而周围天色不太对劲。是夜晚没错,但暗度异常地深,而且── 「嗯……」 堀之内爬起身,见到底下是一整片── 「白色……?」 原以为是云。白雾般的云海,在朱龙胆底下高速流动。 但她错了。 立在周围的术式阵,显示现在气温是── ……零下三十二度? 不会吧。现在是夏末秋初,正三十二度就算了,怎么是负数?再说,冷到零下三十二度,都可以用香蕉打钉子了。 「会想让人说说看『这哪蕉』呢……」 肩上的朱雀向外头「咳──呸!」地唾弃式吐槽。这家伙真的是鸟吗? 总之,堀之内大概明白生理维护系统之所以运作得有点慢,是由于先处理周围气温的缘故。 现在,各种不适正快速消退。摇摇头后,能完全看清周围景色。那么,朱龙胆底下那些在夜里也相当显眼的白云是── 「……覆盖了整个地表的大风雪?」 『大小姐!』 术式阵传来声音,是光太郎。 『向您报告您的位置!南纬九十度──南极点上空!』 ● ……算她厉害……! 杭特咂著嘴搔起浏海。 「──在战斗中,她的『消灭』之镰一直在伸长啊!」 第二名恐怕是没有收回战斗初期释放的「消灭」,任其无限加速延伸。而且是非常地细,几如毛发。 最后在两人同时接近并解放魔导构装时,启动了「消灭」效果。 它挖开空间,使玛丽与各务飞向北方之涯,将堀之内送到了南方的尽头。 虽觉得夸张,不过回头想想,自己也能做出同等距离的射击。为了迎战来自月球的黑魔女,所需射程都比这样更远,而且前十名的魔女当然也都熟习相关技术。 现在,第二名就是以「消灭」展示了她的部分能力,表示无论黑魔女降临在地球上任何一处,她的「消灭」都无远弗届。 「好夸张的力量。」 老实说,有点受不了。毕竟── 「如果无视镰刀的衰减,这个第二名有办法把地球劈开吧。」 让堀之内和各务分别移动到两极,就表示「消灭」的射程超过地球直径,有半圈那么长。 ……不错嘛……! 假如自己还是第三名,会跟这个对手打成什么样呢。 会偏重炮击还是突击呢。她没有美国u.a.h.f.或堀之内集团这样的后援,是一个值得考虑的点。以此而言,位置的掌握能力应该是己方有利。 「不过到时候,第二名说不定会在整个地球布下『消灭』的网咧。」 她的镰刀有几把啊?当杭特这么想时── 『杭特,找到红鸟了!』 手边跳出的术式阵中,名为南极点的广域地形上的确有个红点。从画面资讯来看,是来自南极点定点卫星的影像。 那是堀之内没错,不过── 「北极那边还找不到吗?」 『──北极的三个准定点卫星都断讯了!正在调附近的过去!』 被干掉了。这些人可以随随便便就看到卫星轨道上的人工卫星,真伤脑筋。 不过这么一来,玛丽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有需要这么彻底地拆开各务和堀之内吗……!」 就杭特的经验来看,这两人有搭档起来才有的优势。远程战斗为重、全力投注攻击力的堀之内,与近中程攻防兼优的各务,可以各司其职。 ……就像一对活跳跳的猎犬跟猎人呢。 自己刚好姓hunter,真令人感触良多。不过两者兼具的海吉霍克,已经在先前的战斗败给她们了。 或许是最强的双人搭档。 换言之,落单时就绝不是最强。 而现在,各务八成是被玛丽给缠住了。 ……怎么办? 人都被分到地球两端了。 恐怕这边所能用的最快移动术,就只有中继弹射;但绕行地球半圈最快也需要四十分钟,届时北极那边早就打完,对方甚至还有充分时间休息。 再说,美国u.a.h.f.不能直接提供协助。 「可恶……!」 就在杭特急得上火时── 『杭特代表!我们成功从偏低的位置观测到北极点了!该处的两名魔女──』 经过确认内容的时间,回报立刻送来。 「已在交战当中!──北极圈的大气裂开了!」 ● 各务在明亮的夜幕底下,在有如巨蛋缺了顶的云堆中,与具有死神色彩的对手展开战斗。 可以想像,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堀之内又为何不在。 ……利用「消灭」造成的空间跳跃吗! 虽有加速度的感觉,但实际上近乎瞬间移动。 与杭特的中继弹射不同,可以在任意时刻进行,但缺点是只能往设定好的终点移动,一旦发动就不能临时改向。 ……不过,一次能跑地球半圈啊……! 此时,两者的机具正尖对著尖,相互旋绕。 各务不时发射副炮。 无一命中。 对方的机具是近身型,由于是镰刀,攻击范围相当广,射程比各务的巨剑更远。 而以炮击为主的现代战斗中,这点程度的差距有什么意义呢? 这就是各务这样的圣骑士型,与玛丽那样的刽子手型退出魔女舞台的原因吧。 化名玛丽的她,应该是不懂这个变迁。 当她来到这世界、穿上魔女的服装时,世界就给了她「合适」的特色。 刽子手。 要对谁处刑呢? 「……唔。」 再续炮击。 无一命中。 与时代脱节的刽子手型。只是攻击范围宽,没有装甲可言,又因为披风容易缠身,行动不够敏捷。 但是,这个世界却赋予她那样的特色。 拥有「消灭」术式的她。 比剑更长的攻击范围如今可以近乎无限地延伸,能消除对手的攻击便不需要装甲;在移动手段上,不必动脚移行换位,只要挖除空间就能直接飞过去。 这个世界,给了她明确的形象。 炮击不断持续。 无一命中。 只有各务被单方面地消磨。那么── 「──乾脆就彻底一点吧。」 下定决心了。各务心想,那么做其实也无妨。 「师徒之情是切也切不断的,与学徒或师 父怎么想无关。而你,和我们的共同认知没有不同。」 意思是── 「──你并没有站到黑魔女那边去,没错吧?」 ● 「师父」睽违多年的声音,使玛丽提高警觉。 她说得没错。玛丽只是想打倒这个曾是师父的对手,并没有帮助黑魔女的意思。或者说── 「我认为你不适合加入讨伐黑魔女的行列,所以准备了这场对决。」 「原来如此──堀之内同学是另一回事吗?」 「对。」玛丽颔首。「打倒你以后,我就要宣告战斗暂停──根据我的判断,堀之内这个第三名的战力在魔女之夜会有很大帮助,不过她一个人无法与我相抗衡吧。所以就是这么回事,我要把你赶出魔女之夜。 毕竟对你怀抱的希望迟早会落空──等你跑了、背叛了,希望就会变成绝望,彻底瓦解军心。我不能让你加入我们的行列。」 而且── 「能够阻止你的,就只有知道事实的我一个。 只有我,才有正当理由阻止你。」 说到这里,玛丽暂时停歇。 扬手提升副炮距离,准备就完成了。 「我的执著现在非常地深。」 要削开世界。 「──对话,只有在打倒了你或加深执著时才有意义。所以──」 玛丽猛向前行,为打倒必须打倒的对手而迈进。 「宣泄你的愤怒吧,依拉!」 ● 「什么理由啊……」 美国u.a.h.f.传给杭特,再透过光太郎传来的北极战况与对话,使堀之内惊讶不已。 ……这场排名战的目的,是为了排除各务? 她是有她的理由。 玛丽有过因各务背叛,而无法抵抗世界毁灭的经验。 所以在魔女之夜这个危机上,玛丽无法信任各务。担忧她又会在关键时刻逃跑,造成战线出现缺口而崩溃。 就她而言,排除各务虽会失去她的战力,但不会有疑虑。 在堀之内看来,各务终究是个强大的战力,也得到了校长的认同。 结论多半会是排除各务并不符现实需求吧。 或许玛丽也考量过这个问题吧,才会想以私了的方式抹除这个疑虑。因为她有排除各务的理由。 所以、可是、然而── 「──不可以。」 或许是自己太天真,面对赌上世界命运的重大决斗也狠不下心,又或许为搭档强烈的个性冲昏了头。但是── 「──不可以。」 堀之内随口说出心中浮现的话。 「如果世界的命运要全系在一场私怨上,这世界也未免太没价值了。」 参与创造这世界的魔女,曾在夕阳下为区区一个人的死流泪。 倘若这世界就是那种事的结晶,那么── 「私怨,也可以用一滴泪来化解。」 没错。堀之内心想,一定要快想个办法。于是她喊── 「──光太郎!」 从术式阵所见的北极上空,战斗已经开始。笼罩天空的圆顶状白色物体,是云堆还是── ……她布展的「消灭」? 都一样。自己要做的,是抓紧希望。 「──我要赶到各务那边去!把所有资讯都传过来,帮我想出最好的办法!」 ● 「呜哇……」相较于错愕的侍女们,光太郎只是点个头说: 「所有人加紧把握状况。利用所有术式、感官和知识,为大小姐指引一条通往各务小姐的路!」 「──执事长,您自己什么都没做吧?」 「错了。」光太郎回答:「我的工作是在最后──内容也包含了你们。所以动作快!」 光太郎话刚说完,接收美国通讯的侍女转头大喊: 「──各务小姐的声音和影像都断了!第二名的『消灭』,像结界一样包围了整个战场!」 ● 由各务想来,玛丽的计谋是── ……除困住我之外,如果有个万一,还可以一口气把这层墙合起来了结一切。 如今,「消灭」之镰在周围制造出直径约六十公里的圆顶,不停奔窜。 为布置「消灭」的连续炮击,进行控管。这么一来,能将各务对外隔绝。 「……嘿!」 各务连射副炮的同时使狄凯娥修涅急速下潜,围成墙的镰刀之一往玛丽的魔导机具抽回。肉眼虽看不见那力量,大雄主导的感知型术式却能测定其威力与范围。 那是高五公里,最长一三〇公里的巨刃。 巨刃画出曲线,亦镰亦鞭地飞来。 而且围成云墙的,只是魔导机具九把巨镰中的三把。其余六把,正不停对各务发射副炮。 相对地,各务只能倚赖感知型术式,驱策全长五百公尺的机具。 装甲毫无作用。 在速度上,对方还能以瞬滑般的空间移动回避。一有空隙,就会利用其后退── 「────」 各务从大雄的颤抖感到危险,即刻向左滑行拉开距离。紧接著,一道白风纵向窜过自己与对手之间。 玛丽想直接把各务拉过去困住。 危险。不过,各务并不是没有办法攻击,于是── 「我上喽……!」 ● 玛丽看透了对方的战术。 她知道各务力量强大,拥有形同犯规的技术。然而,在这个须以强大武装魔导机具对战的世界,机具的损伤状况才是决定胜负的准则。 简言之,各务只有以主炮破坏玛丽的机具才会赢。 所以事情就简单了。 不要待在她机具正面即可,就这么简单。 只要各务突击过来,玛丽就左右择一方向,与其擦肩似的猛冲,并在双方并列的瞬间往内侧侧边空间削去── ……转……! 肩上的使役体马卡布跟著转圈。好可爱。视野随之旋动,景色跃然切换,在各务右舷与其并行。 射击、拖拉。 各务的机具因这一扯猛一震动,巨大躯体在周围空气撞出白雾、激起巨响,海面的庞大流冰爆裂而哀号。 尽管如此,蓝白机具的推进器仍光芒大作,试图挣脱。头一昂就顶开扑来的大气,乘著风浪般上升。 但玛丽的副炮已经击中。 在巨剑右舷装甲划下两道长长爪痕。 别想跑。玛丽也开始上升,加速。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 遭切断而化为白雾的墙中,两把魔法杖正全力交战。 各务极力寻找发射主炮的位置,玛丽则是为占据侧面而紧追不舍。尽管各务的副炮亮得很显眼,碎片总是来自她的魔导机具。 拖拉般上上下下,试图甩开对方的各务,为灵活运用加速系统,使狄凯娥修涅保持在半开状态。而追逐的玛丽正好相反,向中央集缩束镰以降低风阻。 两架魔导机具,同样是在白色巨蛋中疾驰。 但活动范围是玛丽有利。 她不必顾忌这战场的外壁。所以刽子手数度刻意绕到圣骑士面前引诱,事实上却是左绕著将她一步又一步向墙边逼。 圣骑士虽想加速抽身── 「唔……」 可是速度一快,弯角就不够锐利了。 若玛丽从她内侧的左方追赶,生路就只有上下两条。 而玛丽的魔导机具占据了最佳位置。对各务的副炮集 中「消灭」之余,她将自己吸向炮火间隙与其并行。那一举完成防御与推进的行动使她── 「我逮到你的正左边了,准将!」 ● 玛丽做出决定,不给予任何警告。 于是立刻发动攻击。以九把巨镰内的三把生成结界,右侧三把捕捉各务。 将巨剑抓在右侧。 邻接状态的巨剑,就此落入玛丽为应付副炮而释放在敌我之间的「消灭」缝隙间。 蓝与白的魔导机具沉水似的一跳,速度与束镰相同了。 完全相并,再来就是收拾她了。玛丽将剩余三镰束成三重镰后── 「毁了她,依拉!」 从正上方往押在一旁的巨剑斩下。 ● 中了。玛丽心想。如骑马钉般由上刺下的隐形利刃,巨剑绝对无法抵抗。 流体光火花瞬时迸散,然而── 「躲开了……?」 各务的巨剑冲到了前方去。 怎么办到的?这疑问,玛丽一眼就看见了答案。 各务的魔导机具后方,推进器完全开启。不,光是那样并不足以逃离她的束缚。所以这就表示── 「主炮……!」 她将击发主炮时的缓冲系统全转向了后方。 ……难道── 巨剑一直是保持半变形状态行动。假如那不是为了提升机动力,而是要改接各部动力管线、重新建构── ……她是办得到那种事的人……! 因而获得的,就是利用了主炮的瞬间爆冲。 力量十二分地足以挣脱玛丽的束缚。 但玛丽又想,这里离外壁很近,若方向操纵不慎就会自毁机具── 「……这个人是……!」 此刻,巨剑右舷正散出大片流体光。是贴近「消灭」外壁的位置。因此,虽然看起来像遭到削切── 「『消灭』不会有流体光的火花啊……!」 那么,各务在做什么呢? 「在用她的力量修复之前攻击削掉的地方吧……!」 非尽快抓回来不可。 方法,同样是巨镰。 原先是三把构筑外壁、三把对付副炮、三把作为三重主炮,现在后三把解除主炮架势,为捕捉各务而向前挥击。 ……过去了! 「消灭」刺穿了敌我之间约两公里远的天空。 牵引范围十分优秀。圣骑士的巨剑依然被刽子手的镰刀勾中,造成失速。 再来就简单了。玛丽已经追上,不需要继续捕捉,于是她再一次扬起巨镰── 「毁了她,依拉!」 就在玛丽吶喊的瞬间。 刚失速的巨剑又开了一炮。 目标不是对玛丽。 ……前方? 而且是虚发的空弹。 ● 玛丽明白各务做了什么,但想像跟不上。 各务转了向,而且是纵向转来。 她在机具前进当中顺向后拉扯的力量,以及炮击的反作用力与方向操纵,使那五百公尺巨躯向后旋转。巨剑有如迎头劈下般朝玛丽转向── 「唔……!」 高速回旋的一瞬之间,巨剑的炮口疾指而来。 随后,巨声轰响。 近似大钟的响声,来自各务巨剑的第二击主炮。 这次不是空弹。 是准确命中的实弹。 ● 力量炸裂,将各务连同狄凯娥修涅一起吹跑。 但她没有失去前进的速度。 炮击的后座力使剑身又转半圈,恢复原来的姿势后,巨剑沿外壁飞驰。而玛丽紧追在后的魔导机具── 「打中了吗……!」 由于攻击前发了一次空弹,加速系统状态并不完全。 ……可是打在那么轻薄的机具上,还是有效才对! 转向后方的视野中,果真有她期待的画面。 九连束镰在空中破碎了。 机具发出明确的中弹声与碎裂声,下一刻── 「────」 冲击波将魔导机具炸向四面八方。 天裂云散,流冰浮沉。 成功破坏了,而且相当彻底。 ● 「唔……!」 眼见敌机破碎,各务确更加警戒,朝四散的魔导机具再放主炮。 追击飞散的流体光。但各务的炮击是实弹成形型,命中时威力虽高,对零落的碎片却非常弱,冲击波只是吹开了弹道上的流体光。 「不够吗……!」 「对,就是不够!」 声音响起的同时,有某种声音传来。 锁链。钢铁锁链滑动声交叠而起,凌空纵横。 紧接著,笼罩这一切的「消灭」之壁散去,近乎白昼的明亮夜空霎时开朗。夜空一点也不黑,底下是略带朱红的深沉天蓝,眼下尽是一望无际的破碎白色平原。 然后刮起了风。构成「消灭」之壁的流体,化成奔流的风。 所有动向都是朝著同一点──方才刽子手的魔导机具中弹而瓦解的那片天空。 死神就飘浮在那里,而她的脚下── 「魔导机具──重新召唤!」 以「消灭」之壁为燃料,黑与红即刻再现。 玛丽的魔导机具重新召唤完成,散布阵阵流体光。 ● 北极海结界解开了的消息,对杭特而言是好也是坏。 好的部分是,可以再次掌握各务与玛丽的状况。 坏的部分是── ……第二名拿结界当燃料重新召唤魔导机具? 杭特也见过她突然召唤魔导机具。她就是能做到那种特技的高手,即使遭到各务主炮破坏,立刻修复想必不是问题。不过── ……这种状况实在不妙啊……! 消息指出,各务的机具有多处破损。对方的机具在这时候完全恢复,无疑是一大打击。 该怎么办?杭特不停地想。 「可恶……!」 自己不能出手,堀之内又在南极上空。 就在她认为束手无策时── 『杭特小姐!』 她的通讯术式阵中,跳出一个四方形的术式阵,出现的人是堀之内家的讨厌眼镜男,背后有个戴眼罩的侍女。 『我有一个私人请求,希望美国可以配合!』 「是什么?先说来听听。」 『好。』对方点头回答:『我想请第七舰队的月面监视型fa-18立刻升空,前往南极──』 ● 第七舰队,是美国防卫太平洋的舰队之一。 这句话,是要他们紧急出动战斗机。 「喂喂喂……!哪有这种私人请求啊……!」 但杭特又说: 「现在就要吧?」 『紧急出动不就是愈快愈好吗?』 最后,他说出了决定性的话。 『大小姐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堀之内真的厉害耶……!」 ● 指挥所内,正想叫些什么的光太郎缓缓放下刚握起的右手。 背后,侍女班长边以术式阵下指令边问: 「想说的话被别人说走,真是太可惜了呢,执事长。」 「无、无所谓!比起我,大小姐更需要朋友的赞许!」 「这样啊。」班长头也不回地说:「既然你有那样的自觉,就赶快把话讲完吧。」 ● 杭特 以双手拍拍脸颊。 ……好。 可以,这一定行。 各务想必还没放弃,她是个心智硬到没天良的女人。而既然堀之内也还没放弃── 「嗯,这就对了。那么──」 『等等。』 一道通讯从旁插来。没有影像,但杭特听得出是谁。 「副舰长……!」 『杭特,你先别吵──那位帅哥,你背后的是「green cat」没错吧?』 『yes, sir。』眼罩侍女以海军式敬礼回答。『好久不见,blue bloom。我的右眼「看见了」,绝不会错。』 『哈,我的眼睛也有看见啊──所以没时间了,分秒必争,没错吧?你手上有情报能交换吗,「green cat」。』 『aye, sir。』 『那就好。』副舰长回答。『魔女之眼即是翔天之眼。凭fa-18的速度,还追不上我们的眼呢。』 「啊?」杭特只有傻愣的份。 她多少明白这是急事,不过── 「魔女不能插手排名战,f-23也没有舰载版吧?」 『所以派那架去就对了。』 「咦?」回头一看,甲板的升降机载著巨大的黑影升了上来。 那轰声隆隆,看起来比夜晚更黑,兼具锐角与平面的机体是── ……有点像f-23耶? 『那是yf-22,输给23的实验机──不过这家伙屁股上装了著陆钩。那原本是紧急用的地面型,不是舰载型,所以我们就直接从记录上去掉,当紧急用的预备机。现在已经完全被改成舰载型,世界唯一的yf-22。 虽然那是我们家技术人员改来玩的,速度还是很猛,巡航速度有18的两倍呢。只要澳洲驻军肯派加油机,在这里说这些废话都还来得及。好了──』 副舰长再道: 『这家伙翅膀上不太能挂防护系统,要送眼睛的话,眼睛自己也要提供相关技术喔,green cat。不能像南沙群岛那样用fa-18带便当。 你那边是和f-23配合吧?我会和厚木联络,你马上把眼睛送上去!』 第十三章「别想得逞」 ● 玛丽以一次腹式呼吸立刻稳住紊乱的气息。 脚下的依拉,如今又是完美无缺。 ……赶上了吗。 像这样直接召唤魔导机具的戏码,也在杭特面前上演过一次。这技术的根源,终究是来自她巨大的流体蓄池,以及能常保过热的稳定性。 然而要跳过标准状态强制召唤魔导构装,有一套更确实的方法。 那就是以魔导状态作为召唤的基础。 这个世界的魔女,基本上都是在提升力量当中,建构构装式的两段解放。 经过标准状态,流体池储量或燃素信念的热量会比较稳定。 然而,召唤魔导构装应该不一定得经过标准状态。 所以问题就只是该怎么做了。 道理很简单,将魔导构装保持在召唤状态即可。 透过标准状态也行。只要达到能够召唤魔导构装的状态,再直接「脱下」标准构装就行了。 不需要完全解除。 将标准构装当衣服一样脱下,照常生活。 只要有足够的流体蓄池与管理能力,练成只是迟早的事。 而现在,玛丽就是用了这样的技术。 重新召唤遭破坏的魔导构装。 并非修复。 遭破坏的瞬间,她将绝大部分构筑机具的流体都移到了某个地方,那就是── 「周围这些『消灭』之壁,帮了我很多。」 那原本就是机具释出的东西。重新召唤之际,墙将玛丽所牵引,毁损机具保有的流体都收了回来。由于那具有原来机具的「型」,召唤是以近乎重新构筑的形式── 「……挖开她,依拉!」 玛丽立刻对前方各务的魔导机具发动炮击。 不是三重,而是一次九重。 击出依拉最大的「消灭」。 ● 各务试图侧身闪避。只靠推进器不够快,所以得加上之前连射的主炮── 「……啊?」 术式阵中,瞄准术式仍是一片黑。 感到疑惑的同时,肩上的大雄叫出一面术式阵,显示这方圆一百公里内的流体侦测资讯。 个别地域的流体密度,以长条图方式呈现。图上表示,自己这一带的流体密度比其他地域都来得低,而且差距甚大。 ……这是── 各务明白,经过之前玛丽再造魔导机具与先前的主炮连击,使得周围流体变得相当稀薄。而且从一开始,玛丽就不断从周围吸取流体,以维持「消灭」结界与自身流体储量── 「所以──」 各务终于明白,结界为何在起先那一击之后再也没有动作。 那一击只是佯攻,结界真正的用意是── ……减少这个地域的流体,让创作型的我没流体能用吗! 无论如何都要让各务断炊,将她逼入死地。 完全是针对她设计的战术。 「────」 玛丽魔导机具后方的巨镰已完全展开。其释放的紫红光芒,应是表示她已发射主炮,要完全击溃各务。那么现在── 「那好吧。快到我这来……!」 各务满怀期盼地高喊: 「满子──!」 ● ……她说脏话……? 玛丽在北极上空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大胆地吶喊那种词。希望不会有第二次。 炮击仍在前进。各务能躲避的范围,已被这一击完全涵盖。紧接著── 「打中……」 她。就在玛丽如此祈祷时,眼前出现三种颜色。 不是各务魔导机具的蓝与白,而是永昼的靛蓝与朱红,以及广布其下的流冰苍白。 ……咦? 下一刻,她射出的主炮吞噬了什么也没有的虚空。 ……不见了? 各务和她的魔导机具都消失了。 明明不是被玛丽的「消灭」吞噬,那样的巨物却能凭空消失,即表示── 「在哪里──」 就在玛丽左右张望时,右肩上的死神型使役体马卡布以镰刀指向右侧天空。 玛丽没转头,既然知道了位置,那就── 「回避……!」 向左飞身。使魔导机具依拉大幅侧滑,同时全体旋动。 这判断定了她的死活。 一股猛烈的风,立刻轰穿了她原先的位置。 ……魔导机具的主炮? 不是来自各务的魔导机具,她在这片空域还得不到足够流体。那么那一击── 「堀之内……!」 找到了。 右前方,正确而言是东北方,朱与白的弓型魔导机具就在那里。 没错。那是排名第三的堀之内,以及她的魔导机具朱龙胆。 而且那机具背后,还能看见前不久还在与玛丽交战的狄凯娥修涅。 朱龙胆冷不防闯入了这片空域,可是── 「怎么办到的……?」 不是早就把堀之内和她的魔导机具丢到南极去了吗? 「她为什么能这么快就赶到北极……!」 ● 「好耶──!赶到了!副舰长!各位──thanks!」 杭特高举双手欢呼,强壮的手指在空中折得劈啪响。环视术式阵,见到的是各地的夜空。 『哎呀呀,虽然我对眼力很有自信,可是还真的完全没看到呢……!』 负责日本南方空域的f-23驾驶员说道: 『想不到还能把闭上的「消灭」路线打开来飞回去……!』 ● 「没错──既然闭上了,再打开就好。」 虽有心理准备,但全身的感觉仍调整不及。 ……刚才那一击没中真是亏大了。 不过,堀之内至少是赶到了,而方法是── 「开门、解锁、通行。我用的就只是这些常见的术式。」 说起来是很简单。「消灭」是藉由闭合空间将她甩到南极,把各务与玛丽送到北极的,而她就只是重新开启这段路线而已。 问题是,「门」非常地长,且需要时间。 毕竟重启这段路线,需要踏循术式的残渣,但「门」的长有地球半圈那么长,从南极无法掌握全貌。 所以请求了美国u.a.h.f.的协助。 藉由能够高速移动的侦查机型f-23、yf-22及天上的监视卫星,搭载流体侦测能力优秀的堀之内家侍女的「视觉」精查重点地区。待画完大致区域,堀之内就能使用开门术式。 她晓得该怎么做。 因为神道有个世界知名的开门神话。 「天岩户。」 太阳神天照受惊而躲进岩窟,使得世界陷入黑暗,于是众神计诱天照从内开门──这就是神道的开门神话。 堀之内的所在地是永夜的冬季南极。只有黑夜的世界与天岩户的情境相符,有助于提升术式的成功率。 而她要去的地点是永昼的夏季北极,阳光普照,同样能为开启岩窟讨点吉利吧。 但是堀之内有个小秘密。因为这个开门的想法── ……是来自于各务呢…… 插图025 邂逅她那天上午,堀之内见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 发生在以横滨一带为中心,包含四法印学院的广大区域。 那就是,开门。 据说任何门、盖,甚至学生身上密闭性高的服装都打开了。特机科还因为危险物品的 容器也开了而闹得不可开交。 ……所以我想,强力的开门术式或许能再度打开「消灭」的路线。 结果成功了。 「要感谢我喔。」 「嗯,我也觉得你差不多该到了,感激不尽。你喜欢什么?横滨有硬到不行的布丁,咖哩也挺有名的。」 「我先说喔,在大半甜点都失传了的东京,『虎屋』的羊羹之类的比较珍贵喔。」 「原来如此,那纪国屋的相国最中饼怎么样?」 也不错,那么── 「好哇。也要买齐侍女们的份喔?」 ● 『……刚才,好像没算到执事长呢。』 『对……执事长好像被忽视了……』 『执事长好可怜喔~』 『执事长,我因为宗教关系,不能吃相国最中饼白馅的栗子。等到送过来以后,我会偷偷挑给你,记得吃完喔?』 『不、不需要!我又不在意这种事!想吃我自己会去买!』 ● 嗯,看著各务在术式阵里笔记著什么,堀之内心想── ……她好像已经恢复平常心了呢。 「你还能打吗?」 「我是想等你过来以后再认真跟她打喔。」 真敢说。她就是能随便说这种话这点恐怖。不过── 「没错。既然你要来,我就想先讨点吉利,所以大声呼唤了你的名字。真是喊对了呢。」 ● 杭特听著发生在北极上空的内讧。 『你、你给我等一下!你是怎么叫我的,再说一次!』 『堀之内同学……别让人说那么难为情的话嘛,我会害羞的。』 『你、你又叫我满子对不对!什么满子啊……!居然在北极天上叫我满子!』 『哈哈哈。杭特同学你看,堀之内讲个不停耶。』 少扯到我。 「你们两个,我这边对话都有记录,不要太乱来啦~」 空中,与yf-22并飞的f-23先行返回厚木基地,甲板上每个人都挥舞著双手欢送那剪影与轰声。魔女特别多,也许是因为她们为自己支持的第三名帮上大忙的缘故吧。 现在,天上有道直往天边延伸的光。 连接南北极的流体光。 由第二名布展,堀之内强行再利用的路线。尽管术式的「形」已经溃散,难以重新利用,不过── 「堀之内!──你就尽管乱来吧……!」 ● 肩上的朱雀突然躁动起来,使堀之内发现玛丽发动了攻击。使役体是流体生物,能看见她的「消灭」,所以朱雀开始朝空气打拳── 『叽耶耶耶耶耶耶耶!』 啊,这勉强算鸟叫,safe。 「堀之内同学,那个……」 「safe!safe啦!」 啊!我在袒护朱雀耶,感觉好新鲜。自己都不太相信了,外人质疑起来还是会忍不住替他辩护,我也真是个麻烦的人呢。言归正传── 「各务!」 堀之内知道玛丽出了手,现在这里很危险。 而且流体侦测显示地脉相当稀薄,天空很可能像先前那样,布满了「消灭」。 于是堀之内布展了术式。 「开岩窟……!」 填入朱龙胆的弹舱后加以成形,以空弹方式发射。 「奏响它吧,朱龙胆!」 ● ……这是祷文术式……! 朱龙胆射出的虽是铃声,玛丽仍未放松戒备。 朝这里冲过来的堀之内,说要再度开启岩窟,是打算藉先前的「消灭」路线脱离此地吧。那么── 「想逃吗……!」 答覆立刻就来。 「说什么傻话。」 是各务。仔细一看,她在朱龙胆后方也设了一道术式。随术式阵扩展的是── ……扩大威力的加压护佑……? 瞬时提升术式效果的辅助术式。若在这时施展在开岩窟上── 「难道……」 「怪了,一时兴起就拉我们跑来北极观光看永昼不就是你吗?就像是重探乡土之美一样。」 各务说道: 「那么这次,换你陪我们体验都市生活了──这是为师的命令。」 铃声随响,玛丽感到自己被拖进了强行转移之中。 藉开岩窟术式再利用的「消灭」路线,将她带离了北极。 ● 杭特将送来的资讯在手边的术式阵一字排开。 情况有变。澳洲或加拿大驻军的极地资料已经不需要了,于是杭特向他们致谢,并请示上级检讨重启驻冰岛空军基地的需要性后── 「厚木的月面监视部队,再麻烦你们一下喔!」 刚回来又要出任务,这次工作颇吃重。不过这边的fa-18也开始在飞行甲板上准备起飞,进行辅助监视。 所有动向的去处,都是现代魔女的流行圣地。 「tokyo……!四法印学院上空!」 『出来了,杭特!』 不需多解释,杭特也晓得那是指什么。 海平线彼端,北侧。从这里看来应属于关东山系,连富士山也看不见的方位爆出了一道在黑夜也相当明显的白色云柱。 那是物体在空中以超高速移动又停止所造成的现象,杭特自己已见过无数次。因为── 「啊啊,气死人了……!」 杭特双拳一撞,带著唇角高高翘起的自觉说: 「好想坐海吉霍克过去掺一脚喔……!」 第十四章「让你回头之后」 ● 各务有种吸入熟悉空气的感觉。 回到东京湾了。 淡海水交流的海湾。北湾较浅,水温容易上升,水的气味较浓。与周边闹区与工业区的气味掺杂在一起,为这片土地营造出独特的感觉。 原以为在这个世界,东京等城市大多受到严重破坏,特色会随之减弱── 「看来是北极的空气把我的尘埃洗得太乾净了呢──对不对啊,东京?好久不见。」 眼下,广阔的乌黑水面有个乘载巨大学院的岛,一旁倒映著头顶上的月。 她们几个,有如被扔到那里一样弹过去── 「光太郎!」 与各务相并的堀之内,回头望向背后玛丽的魔导机具,喊道: 「给我精查结果!」 ● 头上夜空突然成为战场,使四法印学院的魔女全都冲出了宿舍或校舍。 时间还算早,已经在吃晚餐的人也不少。 尽管防爆防术式的闸门几乎已封锁所有校宿舍,也发布了禁止外出的警报,但没有一个遵从。每个人都冲进夏末的夜空下,听著入夜也响个不停的蝉声虫鸣奔向视野开阔处。 不巧被关在校宿舍里的人,也以术式阵播映广播委员的实况转播,或用术式尝试强行外出,引起更多警报。 但同样的是,每个人都注视著夜空。不仅是四法印学院,东京湾沿岸的品川到横滨,甚至湘南等关东多处居民都开窗开门,对夜空指指点点。 「那是……!」 第二名宝座的争夺战。 所有人都引颈仰望著,世界守护者第二顺位即将揭晓的这一夜。 ● 战场高度,是以四公里为主。 三架魔导机具以死神为轴,巨剑与巨弓一前一后地顺时钟盘旋。 有如公转运动。 死神之镰也依然紧盯、追随著两架机具,但巨剑与巨弓小心地保持距离,不时穿插副炮。 三者搅弄东京湾上空般飞翔,卷动风云。 大气的鸣动摇撼夜空,炮声与驱动声是钟与铃的合奏。底下水面不断震起碎珠,林树喝采似的打响枝叶。 这当中,巨剑动作突然出现变化。 或许是认为速度够了,它在公转中凌空一旋,将主炮对准了中央的黑镰。 ● 『大小姐,各务小姐和玛丽小姐开始争夺有利射击位置了!』 「我看到了!」 玛丽正专注于各务身上,那么── ……怎么样! 堀之内的副炮在接触黑色镰形机具前戛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玛丽的声音: 「我昨天检讨过就把它补强了!」 让堀之内的引导弹偷袭成功的下方死角已经不再,多半是在机具上加装了感知术式吧。从一个晚上就调整好魔导机具来看── ……真不愧是术式科首席……! 不过堀之内也想起昨晚与各务和杭特讨论战术时,各务根据其战斗经验提的建议。 当时,她在旺盛的食欲驱使下一盘接一盘地讨吃,并说: 「玛丽的消灭术式,每一次都经过她自己的控制。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就是,有在控制嘛……?然后还有分追踪弹或引导弹嘛?这怎么了吗?」 在提问的堀之内身边,杭特的答案是: 「──你的意思是,她为什么没做成迎击或自动反应型吧?」 堀之内这才「啊」地恍然大悟,各务一副明白个中道理般点头肯定,回答: 「堀之内也没有采用自动反应型的副炮吧?因为你就是要拉弓射箭的缘故吗?」 「如果让副炮自动射击,流体的消耗会很吓人喔?」 「你的副炮到底是多大颗啊……」杭特抽动嘴角低声吐槽,最后还是装作没听见,说:「玛丽的魔导机具大概也是一样。『消灭』术式很耗能量,自动反应又很容易不受控制,所以有那方面的考量吧。」 「那么,既然不是自动反应──」 堀之内回想昨天的事。对于自己那一次冷箭,玛丽没有任何防御。 「她对来自死角的攻击没有反应,就是那个缘故。简单来说,那个魔导机具的弱点就是玛丽的死角。」 「可是那种缺失,她明天就会处理掉了吧。」 「对。」各务点点头。「她应该会学到,在搭档制开放的现在同时与两人对战,真的会被不在自己眼中的人从死角偷袭。」 不过── 「她的炮击还是得经过她的操纵。而她镰形的炮击当然都有个基部,就算能应付来自死角的攻击,基部的操控本身也不至于万无一失──所以我起初会先冲上去,尽可能逼出她所有角度的攻击,堀之内同学就记录她的路径,找出漏洞加以攻击。」 就是这么回事。结果虽然与计画不同,但其实更好了。 ……真是败给她了。 在北极上空的战斗中,各务已自行记录所有看得见的镰刀轨道。后来堀之内将资料交给光太郎精查,并不断补充,而现在── 『──大小姐!精查结果出来了,请收下!』 「做得好,各位……!」 术式阵中,光太郎深深鞠躬,侍女们也「耶~」地欢呼。 真是一群好帮手。堀之内感叹地展开术式阵,阵中资讯包含玛丽魔导机具的立体图,以及发自机具的球形结界图。 结界是由一道道的镰轨交错织成,仔细看,轨道间各有缝隙。 ……也太窄了吧……! 不过,那就是她的领域。 因为图形显示,那是只有她的狙击能办到的事。因此── 「我开始喽……!」 ● 伴随著肩上朱雀的嘶吼,堀之内冲向对手。 她能看见对方的「消灭」。朱龙胆是依据使役体朱雀建造而成,尽管最近很怀疑他是不是朱雀,不过应该没问题。 于是断然行动。 堀之内在公转运动中向前逼近并大幅下潜。死角缝隙就在眼前的术式阵中,再来就是强行拉升,对准那里── 「唔……!」 感到加速压力的同时,肩上朱雀发出怪叫。 『kyoiiiiiiii!』 你相扑裁判吗?(注:相扑裁判的吆喝声之一)堀之内当机立断,又往下潜,同时一阵风扫过头顶。朱龙胆左舷顶部的整流板掉了一块。 被她盯上了。然而── ……进入死角了! 准心已对准镰间的缝隙。下一刻── 「闪开!堀之内同学!」 啊?这里不是死角吗?疑惑的堀之内,见到了某个变化。 眼下看似海面的夜空消失了。现在能看见的是── ……洞? 那是东京湾的底。接近中央的部位,被硬生生挖开了一个半径约一公里的洞。 遭到「消灭」。 这是玛丽早就料到堀之内会从死角攻击而作的行动。对于需要操纵主炮基部而无法精密迎击的死角,只要一次广域攻击就能弥补。 不一定需要击中。就算是盲射,那范围巨大的一击当然也遍及了海与大气── 「糟……糕……!」 「消灭」术式大规模挖去大气,将使得空中突然出现气阱。当然,飘浮护佑在真空中也能使机体维持飘浮,但仍会被气流牵动。 还来不及惊呼,朱龙胆就被吸入那一公里半的缝隙,剧烈震动。 ● 「堀之内!」 替第七舰队传输资讯到厚木的fa-18上,搭便车的杭特见到了那一幕。 夜空之中,朱与白的魔导机具垂直落入气阱,撞上底下的大气之壁。 朱龙胆落入的真空地带立刻吸入大量空气,冲击波全撞在那魔导机具身上。 即使只是一瞬间,朱龙胆总归是遇上了失控状况,而高排名魔女绝不会放过此刻的堀之内。 一直追逐著各务的玛丽,使机具掉头了。 下方。杭特侦测到看不见的镰刃往堀之内直飞而去,成束的三把镰刀尖端,朝朱龙胆直线劈下。 ● 玛丽注视著往下方一公里半处发射的攻击。它瞬时射向朱红巨弓,然而── 「旁边来的炮击……?」 在她的「消灭」粉碎朱红巨弓之前,先有个东西斜向击碎了她。 ……这个截击是……! 是各务。 她的主炮击中的不是玛丽的攻击,而是堀之内的魔导机具。 ……好判断! 玛丽的术式能消灭任何一切,对她而言也是理所当然的战斗行为。假如击中了,一定会连堀之内也一起消灭。各务就是不希望见到这种结果,才选择了破坏吧。 此刻,那朱红魔导机具正崩溃著坠落。弓的展开部位散落著流体光,在那状况下无法击发主炮。该拉住她彻底击垮,以免再有差错吗。 「──不。」 还有更重要的对手。 「准将,你搞错重点了……!」 前方,是各务朝下倾斜的魔导机具。主炮不是朝向玛丽。 她放弃了攻击敌人的机会,选择拯救伙伴。 玛丽会感到两眉倒竖,是由于各务的行为牵动了她的记忆。她不禁拿遭到拋弃的自己与大家,和堀之内作比较── ……丢人……! 玛丽甩开自身感情,对眼前的魔导机具击出主炮。要将镰尖刺入目标,拉回来一口气割断。 蓝白巨剑试图变换路线,利用炮击的反作用力向右后方滑行。 然而太迟。玛丽的「消灭」已经发射。 准确命中。 ● 玛丽见到自己的攻击成功命中。 ……中了! 在这距离、这位置,那是理所当然。 极近距离下的高速攻击卷起了一阵风爆,使白云窜上机具的弧形轨道,从后撞击各务遭切断的魔导机具。 眼前,随后而至的冲击波更打散了机具的碎片。那是切口部位在风的撞击下断折、破裂的组件。 「成功了……」 终于击溃了她。「消灭」之刃终于斩断了非报不可的仇。 玛丽感觉很扎实。虽觉得太过轻易,但她的攻击原本就招招致命,一旦击中就是这么回事。 但下一刻,她却见到风的彼端、四散碎片的另一边,那蓝白巨剑正后退似的缓缓上升。 「……啊?」 明明刺穿她、切断她、击中她了,这是什么缘故? 「没有命中要害……?」 巨剑只是半毁。构成剑刃的炮身外装甲左舷部位遭到切断而溃散,炮身本体却依然完好。 ……怎么会。 在这么近的距离不应该会射偏才对。不,根本就不可能。那么── 「马卡布……!」 肩上的使役体正在发抖。跳出的术式阵中,标示著魔导机具依拉的下缘。 玛丽无法看清的底部,由三把镰刀构成的部位刺了一样东西。 是箭,由正下方射出的流体式箭形炮弹。那是── 「堀之内的炮弹……!」 她看见了。下方远处,近海的空中,那朱红巨弓正直指著她。 不是前不久才被各务的炮击击碎了吗? 但事实不然。 不知为何,朱龙胆已经完全恢复。不论是断折的基部、弓的形体、飞行稳定翼等任何一处都完好如初。 「……!」 第二发主炮钻过依拉底部的缝隙,穿了出去。 ● ……这魔导机具空隙还真多……! 朱龙胆由于结构关系,空隙也相当地多,不过玛丽那架将镰刀连成一圈的魔导机具,空隙可是多到一眼就看得见对面。 不过,下次一定射得中。 『受~不了耶。』 穿标准战服的杭特降落在特机科楼顶上,送来通讯。 『居然会用炮击实现我教的构装还原法。』 「我排名好歹也是前段喔?这一下比对战你最后那一击还安全多了呢。」 方才各务击出的炮弹,其实不太一样。 「她射我的不是实体炮弹,而是术式型炮弹。虽然我的机具暂时毁了,但只要靠毅力把炮弹里的流体全抓过来,就能拿来修补机具。」 这片东京湾上空与流体被吸光的北极海结界不同,由于同时也是四法印学院的领域,地脉相当丰沛。各务要取得足以帮助堀之内修复的流体并加工成炮弹,相信是轻而易举。 上空,能见到玛丽从魔导机具边缘俯瞰这里。 堀之内注视回去,宣告: 「这是有伙伴才办得到的战术喔。」 接著,展开连射。 ● 玛丽从震动感到来自正下方的主炮连击击中了依拉。 向下挥出三把镰刀迎击时,发现有一把无法顺利运作。 中弹的影响。 玛丽仓促调动其他部位的镰刀时,又有一把故障了。 「唔……!」 两把就够。失去作用的,含先前中弹的共三把。 剩余的其中一把,用来对付各务的炮击── 「怎么可以……!如果我输了,我失去的一切就……!」 但是,玛丽看见正前方,各务的魔导机具已朝她发射主炮。 「喔喔喔……!」 向前击出的三把镰刀吞噬了各务的炮击,不过── 「我的了!」 玛丽霎时对下方的宣告做出反应。眼睛看的是各务,心里想的却是记忆中朱龙胆的位置,于是── ……那里……! 巨镰迅然一捞,消灭了堀之内射来的三发主炮。 一口吞噬。空中产生三次大气破裂声,玛丽也有扎实的手感。 ……冷静点! 朱龙胆是垂直朝向这里,在那状态下应该不容易横向移动,射线容易预测。就算来自看不见的死角── 「也不是没办法应付……!」 「哎呀,真的吗?」 堀之内的声音。接著是── 「──又有三发要来喽。」 一听,玛丽立刻扬起底下三把黑镰,全力向下砸去。三重刃之中,灌注了能将朱龙胆连同其炮击一起消灭的动力。 毫不留情,也没有该不该的想法,就只是要消灭妨碍她的事物。 「消失……」 「吧」字还来不及出口。 三发主炮已击中依拉左舷。 插图027 ● 玛丽听见,一阵打击贯穿、完全粉碎了依拉左舷的三重镰。 以尖端贯穿,再对整体灌注冲击的庞大攻击力。 但这三支箭不是来自下方。 而是从南方空中飞来。 「难道……」 「没错。」猜测得到了解答。 正下方,操控朱红巨弓的巫女自信地说: 「我搭免费班机到南极观光的时候,你以为我都只顾著拍企鹅吗? 既然下一个战场的位置已经定好,我只要先朝那里射箭就对了。 然后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这个外地的客人。」 那是── 「──东京是个很危险的城市喔?」 来自下方的三箭,与第二波来自南方的三箭又轰击了依拉。 震动、碎片与脆响,全向天垂直迸散。这当中,玛丽见到了下一个状况。 剑刃半毁的巨剑,直指依拉猛冲而来。 箭击仍在持续。残缺大半的巨镰无法反击堀之内或移动,只能以残存的刃── 「别过来……!」 切断的,是巨剑的顶部装甲。因为来自下方的箭矢弹高了依拉的尖端。 有如捱了上钩拳而浮起的依拉,右舷紧接著又遭受打击。 巨剑的碎刃,以唯一完好的底部刺入依拉尖端,接著── 「──发射……!」 以零距离击发的主炮即刻轰在所有黑镰,以及连结它们的拱臂上。 ● 堀之内透过光太郎,接收到在东京湾上空进入盘旋路线的f-23所传输的影像。她仍在射击主炮,但纯粹是为了不让「消灭」射向各务。 因为现在,敌方的魔导机具上发生了一场战斗。 ……受不了。 各务跳下自己的魔导机具,来到巨镰上的玛丽面前。 要与她短兵相接,正面对决。 「真是笨蛋……」 堀之内心中感慨万千,但无可奈何。她自己也有相同的想法。 此刻,有两个人在她的画面中纵横飞窜,挥洒火花打得难分难解。纵使玛丽的魔导机具即将不保,两人仍比拚著自己的执著,谁也不让谁。 「笨蛋。」 不过,堀之内也有「好好打吧」的想法。 「既然你说不出口,就只能靠行动表示了,各务。」 没错,昨晚讨论完战术后,两人将睡意满档的杭特搁在旁边,谈起一件事。 「那是──」 那是,关于某个世界毁灭的故事。 第十五章「快看」 ● 与玛丽交锋当中,各务想起两件事──昨晚告诉堀之内等人的世界,以及她亲身走访、获益良多的世界。 昨晚,她两肘抵在桌上,如此开了口: 「我之前去的世界──」 「要说清楚喔?」 这明确的要求反倒让各务很放心,于是她换口气,又说: 「那个世界的最高掌权者──院长,早就知道那个世界已经没救了,就算我来了也一样。」 也就是── 「我一开始就来晚了。」 ● 「喔不,这样是在找藉口吧。」在各务这么说的当下,堀之内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问题不在于别人怎么想,而是她想怎么做。所以想想后,堀之内说: 「你就说到你自己能接受为止吧,我慢慢听。」 「──谢谢。」 轻声道谢后,各务续道: 「──虽然院长是那么跟我说的,不过其他人认为我可以拖延末日的时间,因此请求我的帮助。」 「那你先逃走是因为……」 「嗯。」各务点点头。「院长晓得自己这边已经没救便要我先走,希望我这次来得及拯救其他世界。」 各务垂下头,双手掩面。 一会儿后,她说: 「其实之前的世界,我也从没赶上过。」 「可、可是那不是你的错啊。」 「谢谢你。」 各务抬起头,微笑著道谢。 或许是因为这表情吧,堀之内离座伸手,抚上各务的脸颊。 「你也为那些世界哭过很多次了吧?」 「不管哭几次,我就是没办法习惯。」 「那么──」堀之内放开不闪躲的脸颊,藏起手指般轻抱自己。「所以后来你怎么了?」 「就结论来说,我逃走了。」 「别以为这样就能敷衍我喔?」 「真严格。」各务轻笑了笑,叹口气说:「──我会走,是因为院长说大家也会一起逃。我自己也不是那么放心,因为那个世界的传送门技术还很不成熟,送我或任何一个人走,恐怕就是极限了。」 「这……」 「院长说,会先在万全状态下送我的学生走,要我安心。希望未来能和我联手,帮我打倒妹妹。」 「各务小姐。」 光太郎从吧台问来: 「我有个不太礼貌的问题想请教您──假如您先遇见的不是大小姐,而是玛丽小姐,您会和她搭档吗?」 ……唔。 「光太郎还真敏锐」的想法闪过堀之内脑海。对,就只是闪过而已。 ● 『──执事长!我在我魔女能力的预知范围内,好像看到您被欺负了耶……!』 『少管那种没用的预知,快去工作!工作!』 ● 堀之内听见,各务给光太郎的答覆是: 「不会。」 会觉得惊讶,是为了掩饰放松的心情,还是根本记错了呢?总之,各务是这么说的: 「一样会像现在这样敌对吧。」 『……为什么呢?把刚才那些内情告诉她不就……』 「玛丽的现实是她自己的现实。如果我说出自己的真相、替自己辩解,就是否认她的现实。要知道──」 各务对堀之内微笑著说: 「──我在任何世界都只是过客,再说……假如我向她道歉,就等于糟蹋了院长他们为我著想的一片心意。」 「那样想──」堀之内刚开口就收了回去。 那样想,给自己的负担也未免太重了。也许是这个缘故,一直倒在沙发上的杭特坐起来,短短地说: 「笨~蛋~」 她露个苦笑又躺回沙发,并说: 「可是我喜欢笨蛋。」 「嗯。」堀之内点点头,将差点冲出口的「我也是」吞回去。 那是发生在昨晚,同时也多半是很久以前的事。 堀之内得知了各务不愿说出的事实。说与不说都是她的权利,没有其他人置喙的余地。但尽管如此── 「各务!要赢喔!」 堀之内对于玛丽在战斗中说的话,是这么想的: 「谁会真心祝福一个因憎恨而得救的世界呢!」 ……没错。 这是堀之内的肺腑之言,而杭特和大多数魔女应该也会认同。经过十年前的惨况,相信没有一个人不恨黑魔女,但是── 「我们奋战不是因为丧失的仇恨,而是为了不再失去更多啊──对不对,各务!」 ● 在炮击之间传来的喊声,使玛丽倒抽一口气。与各务剑来镰往当中── ……我都懂。 我真的懂。对,我知道那个世界的末日已经到了。 而院长他们明知那是个重担,也将世界的一切都托付给了我。 所以,他们对师父的事只字未提。 因为当时还小的我,不懂穿梭过无数世界的她在这个世界也不会例外,只会是个过客。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对,没错……!」 火花另一边,师父什么也不说。就只是承接、闪躲我的攻击,扎实地回以漂亮的一击。 但沉默不语。 对,我知道她为何不说话。 相较于为世界毁灭而哭号的我,眼前这个对手早在那之前一再地融入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并目睹它们的毁灭。 「为什么……!」 我问。 在无言中摸索答案似的问。 「到底为什么!」 回想著过去与师父练剑的自己。 「为什么现在会来到我面前……!」 各务弹开一次攻击,这么回答: 「你长大了,梅尔族的战士丽苏。你交到朋友了呢。」 「那又怎么样……!」 「院长说,你很不擅长交朋友。不过看样子,在这个世界不是那么回事。」 「那又怎么──」 开口的当下,师父对我微笑。 「那是那个世界的一切希望你做到的事──也是我没办法教你、替你达成的事。所以──」 她说: 「你并没有错,玛丽。」 ● 堀之内从术式阵的影像,见到那两人在逐渐崩溃的魔导机具上停止动作。 然而,经过几次呼吸,玛丽突然间动手了。 「啊啊……!」 她对眼前的各务,将三重镰高举过头。 『大小姐!』 「别吵!」 ● 侍女们扶也不扶地看著光太郎力气尽失,如断木般应声倒地。 而且就这么滚下阶梯平台,一路撞上墙并哼起悲歌,直到部分侍女清理摆设时发出不当声响,执事长才回魂训话。 ● 堀之内看著玛丽挥下武器。 方向是眼前的各务,但不是为了攻击她。 而是将镰刃砍进自己的魔导机具。 脆声迸响,魔导机具装甲上裂痕遍布,随后── 「啊啊啊啊……!」 玛丽屈起身,额抵著巨镰扑簌落泪。 「我、我受够了……!」 死神以兜帽盖著头哭喊著。 「什么毁灭、疑问、怨恨,只要我也不在了,不就都没事了吗……!」 那瘦长的身影缓缓跪下,并且── 「把世界交 给我做什么,是要我怎么办才好!我没有师父那么坚强!只是比别人稍微多一点力量才被选上而已啊……!」 所以── 「我该怎么……!」 「给我站起来,玛丽?苏。」 各务轻声说道: 「站起来,玛丽。」 ● 玛丽对那背月而立的熟悉身影问: 「站起来?我又能做什么?」 「还用问吗。」师父回答:「自由地生,自由地死。」 「可是,这个世界还有黑魔女……」 「我和满子会打倒她。」 师父身边立刻跳出堀之内的术式阵,立刻被她折起来收进怀里。 「继续吧。」 「没、没关系吗?」 「讲清楚就没事了。」 下面好像杀气腾腾的样子,真的没问题吗?在「别计较」的气氛中,她说: 「玛丽,所以你只要活下去就行了。光是这样,大家就能继续活下去了。」 接著── 「昨晚你请我喝饮料的时候,有件事我还来不及说。」 「啊……」 的确有这回事。当时是自己把话打断,转身就走。她要说的是── 「──知道你还活著,我真的很感激。」 师父笑道: 「请原谅我把那当作是『然后』的事。」 来。 「活下去吧,玛丽?苏。要逃跑还是自暴自弃都无所谓,总之你一定要活下去。」 玛丽注视师父这么说著伸出的手── 「────」 站起来了。没有抓住她的手,只靠自己的腿站立。而这就是答案了。因为── 「我真的长大了吗,准将。」 「至少长到能自己站起来了。」 眼前,师父笑著收回了手。周围,玛丽持续溃散的愤怒化为光点升上空中。 「呼」地吐口气,泪又流了。 「别哭──不是都站起来了吗?」 「最后一次了。」 对,结束了。不是抹灭了它,就只是结束了。 于是,那句话不禁脱口而出。 「我要回去了。」 「回哪里?喔不,你仔细看。」 「咦?」玛丽回答,向背后转头。 由于依拉的高度下降很多了吧,四法印学院近在眼前。 人工岛沿岸、学院校地和建筑楼顶都── 「啊……」 挤满了同学等许多人,对她们挥舞双手。 到现在,玛丽才听见她们的喝采。 ● 「玛丽。」 师父说话的同时,底下的欢呼声注意到玛丽转向她们。 「喔喔……!」 太棒了、做得好、你尽力了等慰劳传入耳中。 喊著:「赶快下来嘛!」的是她的同学吧。这时,师父先说: 「你这么惊讶──表示你都没注意到她们吧。其实你不是孤单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和你站在一起。」 「……!」 魔女们在码头或楼顶等处,掀起迎接的欢呼。 仔细一看,术式科楼顶还有用灯火术式画的马卡布。 「我想……」站在玛丽背后的师父说:「假如你有注意到她们,我们或许就赢不了了──那个世界的战士想保护某些东西的时候,总是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那么……」 「不要怀疑。」 师父断言道: 「你现在有该回去的地方,玛丽。」 玛丽将到口的「是」吞了回去。她还没有坦率到那种程度。不过那不是打算否定眼前的事物,玛丽点点头,让自己接受现实。 真心真意地,对眼前的欢呼── 「……我回去了。」 清楚地这么说。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 她真受欢迎耶。堀之内先解除构装换回制服,望著空中的两架魔导机具逐渐散去。 玛丽正在欢呼之中飞向术式科楼顶。 多半是为她虽败犹荣,以及这个排名魔女不为人知的战斗方式喝采吧,更热烈的欢呼将她围绕起来。 而这边── 「笨蛋。」 各务像是累了,在空中解除构装── 「啊。」 直接掉进栈桥彼端的海里。 堀之内联络杭特,请调特机科的打捞船,并在码头的停船场边等。待会儿就会有个湿漉漉的笨蛋站到面前来,怎么处理才好呢。 是该先训个两句,还是── 「──真是太好了呢。」 既然现在就先说过了,等等怎么也不说。 天一亮,夏天就结束了。月球一样明晰地高挂天上,成为第二名后的明天,无疑就要开始。 最终章「夏天结束了」 ● 夏天结束了。玛丽心想。 白天还很热,衣服底下却不觉得闷。打从天一亮,高温但湿度低的空气不时卷动成风。 排名战结束过了三天了。 大家那晚的盛情已经退却,返回普通日常。给玛丽留下的余韵顶多只有接受宣传委员的采访,也很快就回到原来的生活。 午休。 玛丽那群好朋友又开始在楼顶上弄东弄西,于是她又去买饮料请大家喝。 目标是中庭,上次那一台贩卖机。即使不使用特别醒目的术式,以她的步幅也只需要一分多钟。 到了。 北侧小丘顶著灵庙的广场上,并排的自动贩卖机前有个熟悉的身影。 ……堀之内?满子…… 记得她是这名字,又好像叫做「满」,不过满子才是真名吧。 会消音的名字。 取这样一个让人不敢随便说出口的名字,说不定是为了破坏某些魔术系统在使用时必须呼唤对方姓名的条件。 可怕的堀之内家。 玛丽来到「嗯~」地思考该买什么的堀之内身旁,也思考起来。 「哎呀。」 玛丽对注意到她的堀之内点头致意。 「不好意思。」 并抱著姑且一试的想法问: 「能请你把之前的份请回来吗?」 ● 之前的份?疑惑的堀之内很快就发觉玛丽的意思。 ……是、是说那一晚吧……! 各务花了那么久时间才把饮料买回来,结果居然是对战对手请的客? ……这种事怎么能不先说清楚呢……! 堀之内不喜欢赊欠,所以若要在这里销帐── 「要买几罐?」 「四罐。」 玛丽立刻回答的声音中没有过去的戾气,令人讶异。 堀之内是神道代表的巫女,经常向神明念诵祷文,听得出声音有无邪气。既然玛丽声音清净,表示不必防备她,于是将卡片放上贩卖机── 「好,请按。」 「谢谢你。」 玛丽一鞠躬后,按了四次钮。堀之内跟著确认储值卡的扣款,不过玛丽在第四次之后── 「抱歉,再一罐。」 「咦?啊,好,没关系。」 ……这、这个时间差攻击是怎样? 可以合理推测,各务那晚也这样搞过她。如此一来,自己现在有义务代替各务接招。 这时,玛丽最后拿起的第五罐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那一罐是……」 「嗯,牛奶。」 还以为她喜欢黑色,会挑墨鱼汁麦茶或养生沥青茶之类的呢。不过说到牛奶嘛── 「你有养猫吗?」 「没有,因为以前有人跟我说多喝牛奶会长高。」 为什么大概猜得到是谁呢。 ……话说,原来那个世界也有牛奶啊。 会是设定失误吗,还是有特殊理由呢,不晓得。不过既然玛丽那样地加买了牛奶,自己乾脆也── 「嘿。」 多买一罐。结果玛丽眼神变得不太高兴。 怎么了?只见玛丽指著堀之内取出贩卖机的饮料说: 「……汽水少喝一点比较好。」 「喔不,这不是我要喝的。」 「那么,帮买谁的?」 「这个嘛……」堀之内先这么回答,稍作停顿后:「给各务──同学的。」 「是喔。」 玛丽点点头,过了三秒突然怒瞪贩卖机。 「那、那个人竟然还有脸叫我少喝汽水……!」 同样的事情能想像到异世界版与现代版,是为什么呢。 ● 我到底被骗了多久……!玛丽一时愤慨不已,但是── ……喔不,我是真的长高了…… 发现自己正在寻找消气的方法,让玛丽感慨地觉得自己真好打发。 这时,身旁传来苦笑。 「有空的话,欢迎过来我那坐坐。不用太拘谨,我们都玩得很疯喔。」 「可是准将她……」 「根本就是当自己家喔?」 「我想也是……」 会这么说,表示她很了解各务。 而她对准将的想法不仅如此。 「那个人,最后还是──」 「我知道。」 堀之内别开视线般转向普通科宿舍。 「那个人现在虽然是我的搭档,但总归是个过客。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她迟早会离我而去。可是──」 「可是什么?」 堀之内是这么回答玛丽的: 「如果一直挂念恐怕或已经失去的事物,很容易遗忘当下真正重要的东西──而我们能用来思考的时间也很有限。所以,与其把心思放在恐怕或已经失去的事物上,我更想珍惜现在。」 ● 堀之内那么说的同时,想起了母亲。 并再一次想起与各务在码头那段对话,和至今的种种。 她并没有忘却失去母亲的痛,但此时此刻,她手里有堪称只存在于当下的东西。因此她说: 「你不是说过,为什么她现在会来到你面前吗?」 「那是……」 可说是命运的安排吧。不过,当现象来看时可以这么说: 「人生就是会像这样得得失失的吧。那么,我想好好珍惜拥有的当下。先告辞了。」 堀之内挥挥手,离开玛丽。 很感谢她能静静地听到最后。堀之内已经说到只能全力不使对方起疑,尽可能自然离开的地步。因为── ……我、我为什么要那么帮各务说话啊……! 冲动真是件可怕的事。堀之内深深地这么想。 ● 「执事长!大小姐以红脸状态脱离玛丽小姐身边了!」 「什么?红脸?是受了什么耻辱吗?一直叫她名字之类的!」 「那个称呼并不是大小姐的名字啊执事长!搞清楚!」 ● 玛丽目送著堀之内离去。 ……她修养真好。 那样的名字,一定让她吃了很多苦吧。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佩服佩服……」 对远离的背影敬礼后,玛丽走向术式科宿舍。 不知为何,虽然和堀之内分开了,却没有道别的感觉。 只觉得两人往不同方向走而已,明天又会见面── ……下次── 要怎么做呢。下次、下次、下次一定── 「────」 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一回神,人已经来到术式科楼顶。 那里一如往常,有几个小组正在研究术式。最近流行起来的「寻找吉位」,似乎是因为玛丽几个在日前的排名战中一时近乎失踪的缘故。 是为了不要再跟丢吧。不过── 「玛丽──!」 同学对贴近楼顶地面飘浮的术式阵张著手问: 「我要用术式做刨冰,你要柠檬还是哈密瓜口味?」 「哈密瓜。」 玛丽将饮料发给大家,坐进她们围成的圈。 「喔喔!」 大家却突然叫了起来。 还没弄懂那惊呼是怎么回事,她们已经开罐乾杯了。 其中一人对玛丽举起饮料说: 「敬你第一次自动坐进我们的圆桌。」 「咦?我每次都 会坐啊……」 「重点是『自动』。」 「你看。」 另一人指向楼顶边缘。 「玛丽,你不是每次都在那边,一副『好闷喔~』的样子看著重建区吗?」 「刚好今天吃错药也好,知道你不是只会待在那里,我也很开心。」 说来是真的有点怪。先前的确有点自己属于那个位置的感觉,现在却不觉得了。 自由就好。 这么说来── 「……我真的是那样吗?」 「不要想太多啦。玛丽你真的很容易胡思乱想耶。」 「就是啊。」 另一个人搭腔。 「总之,这张圆桌都会替你留一个位置。」 「就算没人,只要你先坐下去就会有第二个人来啦──只限放学后喔。」 玛丽听了点点头。 「好。」 玛丽这反应引来大家的苦笑。 「玛丽,不要哭啦~」 才没有哭。 只是觉得自己在这里真好而已。 序章「等待之处」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linpop 扫图sthm 录入:吐司蛋喵 天决不助不愿作为的人。 古雅典剧作家 索福克勒斯 ● 四法印学院的第二学期期中考即将开始。 午餐时间,杭特进了餐厅大门,里头是不出所料地冷清。 大家都在教室里为应考开作战会议或各种准备。餐厅离每科校舍都有段距离,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会来餐厅的人不是已经看开等死,就是逍遥自得。 杭特在这段时期,自然是逍遥的那边了。因为—— 「前段魔女根本就不用考试咧~」 ● 前段魔女还真爽。杭特心想。 即使降了级,她的排名仍是个位数,基本上可以选择不参加考试。这时成绩以校内表现为重,假如出席日数达标,通过面试就能毕业。 在考试方面,四法印学院颇以学生需求为重。 毕竟每个魔女的行程作息深受自身所属体系影响,有人白天无法行动,有人做什么都得挑吉日良辰。像魔眼型甚至只要班上有敌对势力,别说进门,就连往那里看都不行,要聚集所有学生在一个班上考试是极为困难。 杭特就是在那些人窝在教室伤脑筋的考试期间,悠悠哉哉地上餐厅吃饭。 「不来会饿肚子嘛。」 虽然也有些强者只靠宿舍贩卖部或餐霞饮露过日子,不过这间餐厅是唯一能以杭特个人方式避讳禁忌烹调的地方,餐厅贩卖部的专用触媒或课用文具种类也比其他地方丰富。 从设有挡板以阻隔外来干扰的餐券贩卖区开始,餐厅到处贴有「餐厅禁打排名战」的标语。 因为这里其实是魔窟。 餐厅资历比所有教职员都高,不仅是十年前的魔女之夜,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有一群强者为「提携后进」而在此供餐了。 可是这禁令只限室内,室外就不管了。 ……明知这点还要在楼顶观景台吃,各务和堀之内也算是血气方刚吧。 摆明是想打随时奉陪,饭还是要吃的意思。总觉得她们对后者的信念还比较深呢。对于这点,堀之内那的侍女说法是: 「大小姐是引诱攻喔!」 其实听不太懂。只能隐约感到那与狙击有关。 总之这次也是一样,各务和堀之内先上楼顶观景台用餐了。杭特有工科杂务要收拾,晚一步出发。原本,她也是打算直接在特机科校舍的贩卖部买点甜面包,以便复习课业内容,或是和同学和分享其他科目的考试内容吧。 ……可是何必咧,反正都不用考试了。 爽耶爽耶。杭特一边窃喜,一边点选鱼堡加炸猪排堡的「海陆称霸套餐」。 「老吃这种东西营养怎么会均衡——肉再多一点!」 柜台后的厨娘接了单,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送出盛得满满的托盘。 ……仔细想想,她多加了香鸡堡,所以意思是叫我点「海陆空称霸套餐」吧? 可是鸡又不会飞,算什么空啊。这时—— 「喔?」 一旁有道熟悉的身影。她戴上了眼镜,桌上摊着参考书。 是玛丽。 ● ……咦?这家伙在干么? 杭特头一个感到的是「怪异」。 因为前段魔女不必应考。 但是玛丽在餐厅念那些书,不管怎么看都是预习或复习。 真奇怪。有必要做那种事吗? 总觉得还有其他地方怪怪的,不过目前的谜题总归是凝聚在那里。 突然间,玛丽开口了。 「第四名。」 杭特还一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愣了一会儿才会意过来。 ……叫我吗! 用名次来称呼,是因为她在原来的世界是活在军事体制里吗? 像她都用「准将」称呼各务。那就见鬼说鬼话吧。 「——干么啊,第三名?」 玛丽听了托高眼镜,眼也不转地叹口气说: 「你已经打扰我念书很久了,请走开。」 ……她是想打架吗……! 同一时刻,杭特见到柜台后的厨娘们纷纷抄起了菜刀或碟子。 糟糕,差点就让这里变成危险地带了。但疑问还没解决。 「……你在做什么?」 「看不懂吗?」 玛丽手也不停地说: 「我在写字,这样可以帮助我念书——你应该不会连文字的存在和意义都不懂吧?」 恐怕不管谁听了这句话,都会赞成杭特一巴掌往她脑袋呼过去吧。 可是既然玛丽要玩,杭特当然也愿意奉陪。 「话说——这间学校的考试和教的东西,其实没很难耶?」 接招吧你。 「你有笨到不k书就待不下去吗?」 ● ……想打架是不是……! 对玛丽而言,念书是不可或缺,而且是抱着「因为那是学生的义务及使命」的态度在读。因此—— 「我先说清楚——上次期末考,我是全学年第三名。」 「是喔——满高的嘛。」 「哼……你又是第几名?」 「实技第一名啊。」 ……呃……! 玛丽这才发现中了她的计。第四名「哼~」地点点头,又问: 「所以你在做什么啊?——学年第三名?」 要开始了是吧。感到心里动了气的那一刻,厨房里也传来厨娘们关掉电炸锅和瓦斯炉的声音。准备开打了。 不可以,我大部分粮食都靠这个设施供应。术式科的贩卖部每个东西都好像有香草的味道,吃不下去。要是在这里惹了麻烦,以后恐怕三餐都只能喝贩卖机果汁了。 冷静点玛丽·苏。你在这里生活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不可以随当地土猴起舞破坏餐厅。 ……再说,现在的排名才是重点。 所以现在别受她挑衅,单纯回答问题就好。 「我在预习跟复习期中考范围的东西。」 「你不知道前段魔女不用考试吗?」 「怎么可以因为不用考就怠惰呢,学生有学生的本分。」 餐厅顿时鸦雀无声。 片刻,包含第四名在内,整个餐厅都鼓掌叫好。 突然受到全场注意,使玛丽感到耳根发烫,站起来向四方鞠躬。 觉得掌声差不多了而坐下时,第四名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前段魔女不用考试,是她们已经在课业以外付出够多劳力,而且得到一定成果才有的奖励呀。我也同意你说的本分啦,不过你会不会太看轻自己努力的成果啊?」 「无所谓。既然我掉了一名——就表示实力不够,所以要填补自己的缺点。就这么简单。」 「那么……」第四名问:「上面的各务和堀之内,她们就不用念书吗?」 玛丽只能点头回答。 「比我强的人,用的理论多半也与我不同,我这个手下败将没立场批评。」 ● 杭特实在很受不了。 ……这家伙不太妙啊……把各务和堀之内当作世界基准了…… 但玛丽人却在这里,并不是在基准身边,这又是为什么呢?杭特姑且一问: 「你不上去跟她们一起吃饭吗?」 「小女子何德何能与其二人同桌共餐……!」 ……喂……说 人话好不好…… 杭特感叹地想,那多半是一种宗教。堀之内是巫女嘛。 不过,她仍然抱着小小的希望问: 「她们才没有那么夸张咧,除了攻击力和脑袋以外。」 「竟然嘲笑打倒你的人……你就这么点水准吗?」 「嗯,像我就不知道你水准多高,不敢靠太近……」 「呵。」玛丽两肩一松。她是不是误会啦?既然会往自己高兴的方向解释,话说得有点酸也会自己中和吧,真是太方便了。 可是杭特还是有个小疑问。 「那个,关于你坐的位置……」 来餐厅的人基本上都会先往中间坐。坐窗边容易被遥控型魔女「摄影」或「看见」,坐得太靠柜台容易撞上排队取餐的魔女。 所以中央最安全,但玛丽—— 「为什么选窗边啊?」 「呵,你不懂吗……因为作战已经开始了。」 杭特忽然有个预感,打开通讯术式阵选择登录的号码,对方马上就接了。 『是我,谁呀?等等,先让我猜猜看……啊,你是樱木町三丁目「硬硬拉面」的老板吧!蒜头写免费自取,我就全部倒下去了,对不起!』 「猜错了啦,笨蛋。各务啊,你现在坐哪边?」 『是你啊。我坐南边边缘,靠楼梯那。怎么了吗?』 杭特跟着往天花板扫视,在附近发现外侧阶梯的下端。 一会儿后,她面无表情地对着天花板说: 「下面有跟踪狂,你要不要换个位子?」 ● 十五秒后,玛丽当着杭特的面默默往前挪了两桌。 ……她为什么看得见啊……! 啊,都忘了这家伙随时都保持魔导状态,很轻易就能侦测到对象的流体动态,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看着玛丽又若无其事地念起她的书,杭特不禁感叹自己真好相处,上前问: 「……你在她下面做什么啊?」 「假如有不肖的低名次魔女想找她们两位麻烦,我就能从下面介入——你不懂吗?」 「啊~抱歉~我不懂~」 不过呢,那也等于跳过杭特挑战第二名,也不是不能理解玛丽想当防波堤的心情啦。毕竟自己先前也做过类似的事。说到这个—— 「你还满认同堀之内的嘛。」 ● 堀之内。听见这个名字,玛丽心中微微一热。 那是准将兼导师的各务选作伙伴的对象。 老实说,在排名战之前,玛丽不曾将她放在眼里。不,其实是有假想过她来挑战的情况,可是当时玛丽心里全是准将,太小看了神道的射击术。 而现实与她的想法相差甚钜。 就战斗纪录来看,准将完全是扮演抵挡或封阻玛丽攻击的角色。战斗中各种状况的起始和终结,都是由堀之内发动。 尤其恐怖的是,堀之内以「射击」二字为出发点的所有能力。 「我能不认同她吗?」 因为—— 「……正常人哪有可能从南极开炮以后,在东京打到自己要的目标啊?」 第四名默默低下了头,是表示完全同意吧。 ● 「就是说啊……」玛丽听见第四名这么说。 难得得到她的同意。当然,这一点也不特别令人高兴,但玛丽仍带着征求她同意的意味继续说下去。 「不只是这样。」 「说来听听?」 「好。」玛丽先应个声,回想战况说道:「……从南极射来的三发炮击是同等火力,可是正常而言,高推力的弹体那么接近,会互相干扰而弹开。」 「……大概是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用术式做过处理了吧……像我的海吉霍克就做过双重射击的交叉实验,发现会干扰就禁用了。」 「话说回来,堀之内小姐和你的炮击曾经对撞过吧。」 「啊,嗯。」第四名点了头。「那次是从巴西外海发射的,我原本以为打偏了,可是单纯打偏的水柱应该不会那么大才对……所以那应该是被弹开的吧,谁也没去想像那种事就是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够夸张。 「不要因为有监视卫星级的数据就用超高速弹头反击嘛……」 「这个人真是可怕。而且——」 玛丽接着说: 「将资源全配在攻击力上,只维持最底限的防御能力,其实和我的依拉一样。」 「是啊,真的是这样没错——不过堀之内的使役体是朱雀,基础移动力比较高就是了。」 「没错。」玛丽点点头。 接着停下写参考书的手,两肘留在桌上,祈祷般交握在胸前。 「可是……有一件事我不懂。」 「嗯,你说呀?」 经过一次呼吸的时间,玛丽说道: 「既然舍弃防御,完全专精攻击,就应该配备像我的『消灭』那么强力的攻击术式吧。正常人都会这么做才对。或者是像你那样和后援团队合作,用术式强化……可是那位小姐为什么还是要用人力发射原始的实体弹呢?」 玛丽的质疑使第四名双手捂脸整个人转过去。 ● 堀之内见到脸旁跳出一面通讯术式。 侧眼一看,原来是杭特。没有理由不理她,所以就接了。 「……怎么啦,杭特?没钱付帐吗?」 『啊~抱歉。上次烤肉的钱,我好像还没还你嘛?』 「没关系,那可以报我们家的帐,不用还了。不过后来你发酒疯,把校长铜像的裙子钻成小短裙的事,你就要自己负责喽?」 『啥!那是我弄的?我还觉得切工很逊耶!』 「哈哈哈,堀之内同学,杭特同学听起来很想把它完工喔。」 校长的通讯术式阵跳出来,被堀之内用手刀砍掉。 「总之杭特,找我有什么事?还没决定好期中考结束以后怎么玩吗?」 『不是那个啦,我问你喔。』 「问什么?」 『你的主炮为什么要用实弹呀?』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喔?」各务在堀之内面前抱胸点头。「杭特同学该不会是开始怀疑自己的攻击术式了吧?很好,就跟她坦白了吧,堀之内同学!打实弹就是比较爽!说啊……!」 堀之内暂且把笨蛋丢一边,重新发问。 「你是想调整海吉霍克,需要一些建议吗?」 『啊,不是啦。你也知道的嘛,我这边不是有美军后勤在顾吗?』 对喔。堀之内明白了。 自己的确也有堀之内家的后援,可是炮击本身是个人能力。 说到为什么要用实体弹嘛—— 「——因为我想亲手做自己该做的事。因此,我要认清『自己的定位』,所以采用了比较单纯的炮击方式。」 堀之内补个「而且」稍微观察各务的反应。 「家母也是用实弹,多少有点影响。」 ● 杭特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玛丽想低头看笔和笔记,却怎么也办不到。一会儿后,她重新托高眼镜。 「你怎么啦,第四名?」 「呃,嗯。话说堀之内她……」 「怎么样?她为什么要走实弹路线?」 杭特立刻回答: 「她说是为了认清自己的定位才变成那样的。」 换言之—— 「——就是日本精神吧。因为谦虚,所以变成那样。」 接着补充说 明。 「她说她母亲也一样。」 杭特说完转向玛丽,发现她两手抱头。 ……啊,嗯。我懂我懂。 「不管是哪个世代,神经病都不会发现自己是神经病呢。」 期中考就这么平平安安地开始了。 第一章「为来人而安心」 ● 夜晚,堀之内在自己房间,即贵宾室中心想,这次期中考开始得相当平静。 正前方,各务在桌子对面,以术式阵搜寻网路资讯,并对照手边的笔记。左手边,杭特在地毯上交互看着字典和术式阵。 堀之内自己也捧着笔记,预习明天的现代国文。 房里静得出奇,不时响起的笔记翻页声令人微感紧张。 在这几个月当中,堀之内总算体认到自己是学生的感觉。 ……也是啦。不管怎么说,四法印学院基本上还是学校嘛。 考试内容并无逾越一般学识范畴,只是较偏魔法。 科目称作国文,内容却固定是从「读懂语义」开始,到和歌或古文,最后涉及言灵。 数学是测验能否阐明事物真理,化学多与炼金有关,历史则是探讨民族的起源与迁徙。 当然,那些科目考得不好其实也无所谓。 魔女各有不同的文化背景。考试内容可能触及禁忌,鲜有全班答对的情况。就连家政科和同学搭档煎汉堡排时,不小心以肉块为触媒诅咒了搭档也是常有的事。像今年体育课,分组做引体后翻时还发生过大陆型魔女不小心从脚抽掉搭档灵魂,引起大骚动的事。 所幸道几个歉就没事了,而帮助灵魂归位的是北欧系魔女。从她用脚把灵魂踹进去来看,世界真是循环不息。 堀之内毕竟是学生会长,基本上都会接受考试。 不过各务也和她一起考试,就让她有点意外了。而且—— 「……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住下来啦?」 自战胜玛丽之后,她就赖在入口附近的房间不走了。 ● 原因应该是出在与玛丽的战斗上吧。堀之内心想。 玛丽与杭特比划时切开了学院的人工地壳。教职员和部分学生的宿舍,就位在那条裂缝的延伸线上。 各务因为身分关系,原本是住在教职员宿舍的空房间,或者能直接说屋顶上;但由于后来需要补强地壳与防裂工程的缘故,她就跑来这里住了。 且没经过堀之内同意。起初—— 「……还以为她是一大早特地来接我上学呢。」 结果大错特错。虽然这间顶楼贵宾室实在太大,本来就不容易发现,可是正常人哪会做这种事啊。直到各务入住一周之后,堀之内才发现真相,而早已知情的侍女们和光太郎也打算将错就错,直说: 「大小姐,赶各务小姐出去就只是让问题在外面发生而已啊!」 实在非常有道理。毕竟这阵子常有低名次魔女想来挑战,却先被杭特和玛丽赶跑的感觉,且各务每次都听得兴致勃勃。 ……一副就是有机会就想加入她们的样子…… 而各务自己的说法是—— 「那是当然的啊,堀之内同学。虽然这世界是由我妹笔下操控,我还是会想看看我们所创作的这个世界会有怎样的可能啊。」 可是每次看她和杭特聊得兴高采烈,都让堀之内冷汗直流。 回头想想,自己不仅没见过这位同居人,在贵宾室和走廊以外也不会和侍女见到面呢。 ……我、我怎么像是被隔绝了一样啊……! 意外发现的新事实。 然而各务自己也不打算强调同居的感觉吧。等到注意到时,堀之内才发现洗脸台悄悄多了把新牙刷,还有izumo的「晶亮芥末牙膏」,让人好奇得很想用用看。可是她用的「除秽用souy抹茶牙膏」不时会明显减少,难道她其实不喜欢芥末吗? ……再说,应该是soy抹茶才对吧。会是各务的妹妹搞错拼法了吗…… 这世界里居民的错误知识或品名,也是在设定之中吗?最近,堀之内发现自己开始受到各务的影响,把世上的种种疑问都怪到黑魔女头上,感到十分头痛。 期中考第三天夜里,杭特在贵宾室地板用术式阵画制图作业,一旁的各务突然提议: 「——这时候就是该用万圣节派对庆祝期中考结束呢,堀之内同学。」 口气怎么像没得商量一样啊……! ● 对杭特而言,万圣节派对也是最佳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要和玛丽比考试名次了。如果用万圣节派对当奖品,或者说作总结,可以化解掉很多东西,还满不错的耶~」 真的搞不懂是怎么回事。那天,和玛丽一起走出餐厅大门时,她突然宣战: 「那么,我们就来比期中考名次谁高吧。」 就是这样。我名次可是比你高耶,真的有想清楚吗? 不过呢,用万圣节派对当奖品实在很棒。 「在美国主要是化装舞会吧。平常魔女就经常跑去跟魔女之夜的孤儿玩trick or treat了,在万圣节当天实在没什么过节的感觉。 美国各地都有魔女的互助组织,会送给孤儿帮忙做家事的精灵、可以放两星期的吃不完面包,或是不管怎么切,一个晚上就会恢复原来厚度的火腿喔。」 「总觉得那不是我妹想像得到的事。」 各务的话让杭特抬起了头。 「所以是这个世界自己发展出来的?」 「『作品』的内容不会逾越作者所知——因此,作品人物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我妹来说都是『延伸作品』吧。」 各务接着举例。 「像富士火口湖温泉地,我和我妹都不太清楚。可是从它依然存在来看,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把我那个世界照搬过来当基础『设定』。 然后我妹加上魔女之夜战斗细节的时候,有些『很难理解的地方』就被她直接毁掉了;『根本不认识的地方』反而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样当地居民也太倒楣了吧……」 杭特在地上拄着脸说: 「话说回来,各务的妹妹对美国有怎样认识啊?」 「她曾经因为家父工作的关系,见过几个大都市喔?」 「啊……感觉也是这样没错。」 「什么意思呀?」 「——魔女之夜的灾情啊,除了主要军事基地,就是沿着通过主要机场的东西航线分布。虽然大家都以为黑魔女是故意打人口密集的大城,不过她只是比较认识那些地方而已吧。」 「在这方面,就完全是我妹的责任了。」 ● 虽然各务经常以玩笑语气谈论妹妹,但妹妹犯错时终究会严厉惩罚。 对于能否将各务这样的判断视为她感情的表现,堀之内有些犹豫,不过—— 「反正结果才是重点,要拿到魔女之夜的出场权才有意义。」 她发现到各务这么说之后,表情淡淡消失。 于是她以一声「话说」起头说道: 「——期中考结束后,应该就是和第一名的魔女打排名战,到时候黑魔女就近在眼前了。」 「也要先打赢第一名啊。」 各务轻轻一笑,望向堀之内背后,在吧台待命的光太郎。 「应该还没有第一名的情报吧?」 「只知道十年前,校长等人在上次魔女之夜结束后制定排名制以来,她的名次就没变过。」 「——有意思。堀之内家的侍女当中,有人和第一名交过手吗?」 堀之内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没有吧。 假如有,堀之内应该早就接到相关资讯,没有就表示第一名身分不明且不容侵犯。而光太郎的答覆当然是—— 「——有。」 ● 「有吗?」 从没听说。但光太郎稍微低头说道: 「应该说曾经有过吧。」 「所以——」 「她败给第一名后,就因为诸多缘由而离开堀之内家了。」 「几年前的事?」 「——九年前。」 光太郎对杭特的答覆,使堀之内确定一项事实。 「那么她真的是十年不变呢……」 「是的。我也一度见过那种水准的力量。当年我还是个夫人身旁的普通执事。」 「那是——」 光太郎稍停片刻,如此说下去。 「那是拥有绝对防御与绝对火力,对上任何人都完全无敌的力量。」 ● 光太郎换口气后,望向吧台后方。 有几个侍女蹲在堀之内等人的角度所看不见,连接走廊的空间中。戴眼镜的侍女长手拿枪型简易版标准机具,指着光太郎说: 「……执事长请别多嘴,不然身上就要开个洞了。」 「我又不会说!你们干么都跑来这里啊!」 「因为这关系到夫人嘛。」 外表像个孩子,资历却相当深的图画书型西欧魔女说道: 「离开的那一个,也是因为自己不该碰触那件事才留下那些话就走了。虽然她毕业以后在这里和我们过得很开心,可是她从来没有因此流于私情或被人煽动就泄漏第一名的资讯。」 懂吗?侍女长抬望光太郎。 「第八名止步的我不懂她实际上怎么想,不过她是这么说的——这个第一名才是应该出战下次魔女之夜的人。」 ● 堀之内心里是听见谜语的感觉。 「绝对的防御和火力?」 「有办法同时兼备吗?」 「你不觉得杭特同学就很接近了吗?」 「只要运用得当,玛丽的消灭术式也算是绝对的防御和火力吧?」 「不过有人把她轰烂了呢?好像还有补刀喔。」 「那、那是一种偷袭啦!」 是吧?堀之内向杭特投出征求同意的视线。 「——杭特!你干么手遮脸蹲在那边啊……!」 「因为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啦……!」 这时,各务突然插了嘴。 「不过现在的第一名也是那么过分,是吧?堀之内同学,令堂是前任第一名,她用的是怎样的术式和构装,战法又是如何呢?」 ● 母亲的术式和构装。 听了各务的问题,堀之内稍感错愕。 她记得与母亲天人永隔时的种种,可是—— 「……真不晓得该怎么说才好。」 没错。对于十年前的魔女之夜,她有一事不懂。 「我不知道。」 十年前那一晚。 使大半世界遭到毁灭,人们痛失所爱的短短一晚。 别离时的情景是那么地清晰,却有件事怎么也想不起。 「很抱歉,我……不知道家母怎么战斗。」 ● 「不知道?……战况应该很激烈吧,你真的都不记得吗?」 「对。」 堀之内给予各务肯定答覆。 ……的确是那样。 她不记得母亲和黑魔女的战况。不—— ……是消失了。 母亲如何战斗、如何保护地球,最后如何战败。 堀之内认为自己应该存有这段记忆,但无法忆起。 只有朦胧的印象。有大量的光和力量,更具体的就—— 「我记不得了……」 各务听了转过身去。 一度欲言又止,手扶着额背着堀之内说: 「痴……」 「你想说我痴呆了对不对!对不对!」 「哪有哪有,堀之内同学好聪明的呢。」 「话说——」杭特举手发言。「关于黑魔女被逼急以后弄出的那些东西,这边应该有资料吧?我们那边也有。」 「对……黑魔女叫出了大量的巨大援军,有人形和龙形。」 这部分堀之内就知道了。据推测,这些「援军」是从卫星轨道降落地球,以无视距离与速度相关法则的方式,有条不紊地飞向地表。 由于它们顺着地球自转方向,沿纬线依序落下,事后有人认为当初若能及早掌握状况,就能利用降落时差应变,大幅减轻美国西海岸至大洋洲的灾情。 然而实际能目视与各种杂乱情报,厘清状况即时应变的,只有玻里尼西亚地区,所以杭特与支援她的第七舰队才能与该地区的残存战力合作吧。自己和杭特对决时,她首次选择的狙击位置是夏威夷外海,原因就是出在这里。 「各务,我想先问一下,令妹对夏威夷——」 「对,虽然她在海滩捡到海参吓得脸都绿了,不过大致上很喜欢。」 ……我就知道—— 一旁杭特故意看其他地方的样子,也已经愈来愈习惯了。 「可是……」各务问道:「你『不记得』黑魔女和令堂的战况?」 「没错,各务小姐。」 光太郎从吧台后出声了。他仔细地擦拭玻璃杯,在灯光下检查,并说: 「——我们与黑魔女的战斗中,就只有夫人与黑魔女的战况没有任何详细纪录。」 「为什么?」 这问题,是由堀之内自己回答。 「因为被黑魔女『抹消』了,从这个世界、历史或任何东西。」 「这——」 「那是黑魔女的力量,叫做概念抹消的术式。」 她说: 「那是与创世相反的力量。她将足以毁灭这个世界,使一切归为虚无的力量,强加在战败的对手上——于是家母失去了对抗的力量,纪录也消失了。」 ● 各务的身分、世界的由来。 由于明白这两点,杭特听了堀之内的话之后也有话想说。 「是橡皮擦。」 她懂了。 虽然晚,但还是懂了。黑魔女的毁灭之力即是—— 「不是用来创作这个世界的,消除的力量——关于堀之内妈妈能够对抗黑魔女的术式那部分,都被橡皮擦擦掉了。」 「如果是删掉一整段,那部分空白就说得通了。」 「这么一来……」各务说道:「这里的人就无法继承能够对抗黑魔女的招式了吗?」 「对……而且,家母是第一个招式被黑魔女『抹消』的人。」 「是喔?」 杭特忍不住问,而堀之内干脆地点了头,但随后歪起脖子。 「我想黑魔女当时也很急吧,可能以前从来没发生过那种事。就我调查所知,就只有家母当初对抗黑魔女的术式遭到『抹消』而已。」 「真可惜。」 各务重新深深抱胸,说: 「只要知道那是什么,要强化堀之内同学就轻松多了。没错,也就是能让她从普通的满子升格为超级满子……!」 见到各务在堀之内站起的同时飒爽开溜后,杭特有话要说。 「喂,中间还有期中考要顾耶。」 ● 「不过呢……」大家又坐回去后,堀之内又听见各务开口了。「说老实话,要是没有一个东西能提供堀之内同学成长的目标,实在是太可惜了。」 「哪有,多少还是有一点喔?」 「你有办法防护资讯遭到事象层级的『抹消』吗?」 「没有,单纯是家母决战术式以外的资讯没有消失而已。所以—— 」 堀之内叫出朱雀。往右肩转头一看,术式阵里的朱雀正在啃荞麦面,和堀之内对上眼后变得一脸严肃。 『…………』 并默默将盆子藏到术式阵另一边的空间去。然后单脚站立,啾啾叫起来装没事。见状,各务和杭特都投出怀疑的眼光。 「堀之内同学,那是……」 「鸟、鸟吃荞麦面很正常啊?他也很喜欢吃荞麦籽吧。」 重点是朱雀本身。 「朱雀身上有堀之内家历代代表储存的构装资料。所以朱龙胆现在虽然可以说是我专用的东西,不过强化的时候都有详细参考过以前每一代的构装喔。」 「是喔~」杭特不禁赞叹,各务却白着眼对她耳语。 「就是说堀之内同学她娘亲也是完全强化攻击力吧?」 「也难怪黑魔女怕了她……」 「嗯。觉得不删掉很危险吧。」 「够、够了喔!不要乱塑造家母的形象!」 堀之内转向杭特。 「再说,你自己也晓得攻击力和构装大小跟强度的关系吧?」 「啊,嗯。不过随用法不同,比例也会差很多啦。」 「这是为什么?」 听各务这么问,杭特以双手在空中抓出约五十公分的距离。 并以「你想想」提词说: 「魔导构装级的魔法杖,用起来其实很不容易吧?变得那么大,就难以做出细微的动作。因为能量要『跑』,所以怎么样都会有延迟。如果有军队规模的后援,是可以靠众人的力量管理这方面的事,可是魔女之夜基本上都是独力上阵。」 「那么,你是说堀之内同学的朱龙胆已经到了成长极限吗?」 「——是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啦,可是我也曾经想过能不能做一些根本性的改良什么的。」 因此—— 「家母说不定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加入了那种改良。」 ● 光太郎看着各务说声「原来如此」并坐回椅子上。 前任当家的关键知识亡佚这件事,看在这世界的创作者,最接近黑魔女的她眼里,手段和后果都应该了然于胸吧。 「你的意思是——」 各务竖起右手食指说: 「有可能在下一次排名战得到如何追上令堂的提示吧。可以这么想吗,堀之内同学?」 ……各务小姐果然厉害! 有道声音,与光太郎自然流露的心声同时响起。 「说得好,各务小姐。」 右方,吧台边的墙后走出一个人。是侍女长。 ● 堀之内见到侍女长从吧台后的走廊转角走出来。 手上托盘是准备端给她与两位同学的茶具。 「大小姐,请容我在这时候说声『请放心』。」 「放心……?」 「是的。」侍女长悄然无声地放下杯子,注入红茶。杭特跟着举手。 「啊,我要很多柠檬汁!」 侍女长立刻微笑着将柠檬抛上空中。 紧接着,柠檬在她所端的杯子上分成两半。其内容—— 「要挖吗?」 「不,是钻削——原本是长枪型的机具,现在当高转速步枪弹使用。」 回答时,柠檬失去所有果肉,略为浓稠的液体滴入杯中。 侍女长再用空盘接下坠落的柠檬皮。 「雕虫小技,让各位见笑了。」 「哪里,十分精彩——以你的技术,可以处理多大的东西?葡萄柚会有问题吗?」 「纯看输出功率,从西瓜到油桶都行。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因为发型的关系,排名第三还有个称号叫『钻头夫人』呢。」 ● 「啊~侍女长玩得好起劲喔。」 侍女们依然坐在吧台后,用术式阵观察贵宾室。光太郎对她们点点头,并侧眼看着她们说: 「话说她刚刚是不是为了送红茶,就一直用蹲的走到转角后面,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回来啊?对吧?」 「……执事长,不可以站着。作战中基本上要保持蹲姿啊。」 「呃,我只是正常以学生身分过来的普通人。」 「那就不要没事跟我们争嘛……!」 「竞争心应该没有普通人和魔女的分别吧……!」 光太郎用力无视侍女们说的「又在说屁话了」之后,侍女们对术式阵画面施加读唇术式。 「不过,我们都知道侍女长为什么要从那里出来啦。」 「为了避免触霉头什么的吗?」 「不是,就只是突然在执事长身边站起来很恶心而已。」 「我是哪里恶心啦……!」 「啊,我们不是说执事长恶心喔?」 「就是啊,执事长。请不要因为职场都是魔女就有那种被害妄想。要是用那种被害妄想欺负我们……啊,说这种话,执事长又要用被害妄想讨厌我了……!」 「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有被害妄想症患者!」 这时,背对吧台奉茶的侍女长裙内有面术式阵落到地上,这个只有他们看得见的术式阵显示着—— 『闭嘴。』 当光太郎的脸为这两个字抽搐,侍女们「喔喔~」地惊叹。 「侍女长果然厉害!」 「你们给我等等!『果然厉害』是只能对大小姐或她的朋友用!不是我们能用的东西!称赞要有高低之分啊!」 「我懂你的意思啦,可是你这样很恶心耶,执事长。啊,这在批评里算很低的。」 「如果那样算低,那最高级的能一次骂死我吧……!」 凭魔女的言灵搞不好真得办得到呢。光太郎心想。 ● 不晓得在哭什么的光太郎消失在转角之后,四个侍女取而代之走了出来。似乎要送上些小餐点。 堀之内感觉得到,那是侍女们请她们稍微歇会儿,不过看侍女长与各务欢谈也满有意思。 侍女长来自德国,是德国代表李斯别丝·路耶格的学妹。最后止步于第三名,据说是由于前次魔女之夜过后德国陷入困境,她将提供技术摆在个人名次之前的缘故。 虽然她毕业后因负担减轻而来到这里,但实力依然不减,最后担任了统管其他魔女的职务。 这样的她,正微笑着和各务说话。 堀之内知道她平时是几乎不笑的人,相当讶异,不过—— ……那是因为流体的创作型术式,是她完全没见过的技术吧。 没错,或许是这样的技术话题,让她第三名时代的感觉回来了。 ……所以,她笑并不是受到各务个人吸引—— 想到这里,堀之内往窗口望。 窗上映着自己抑郁的脸。 「————」 自己在苦恼些什么呢? ……别闹了,我为什么要嫉妒侍女长啊……! 堀之内不会不懂自己的情绪。这样的状况,显然和玩伴被别人拉走一样。 现在,她有件事想先「利用」这位侍女长的好心情问清楚。 「侍女长?你刚才要我安心是什么意思呀?」 「失态了。」侍女长转过身来。可能是发现自己离题太远,整理领巾位置并对各务默默行礼后说:「无论对手是谁,大小姐总归是夫人的千金。」 「母亲和要我安心……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让侍女长眼镜底下的眼怀起笑意。 虽然眼中带笑,却也有遥想的眼神,缅怀从前的视线。 她 以魔女之眼正面直视堀之内,并这么说: 「——根据纪录,我们依然保有夫人旧朱龙胆在魔女之夜出战者决定战之前,也就是三贤者之间的战斗结束之前的资料。 现在,大小姐也处在相同状况下。」 因此—— 「这是种魔咒啊,大小姐。魔女的魔咒,只要在相同状况下就会造成同样效果。 从前夫人已是如此,假如大小姐也是一样,魔咒就会生效。 即使世界的事象遭到抹消,在魔女的世界中,魔咒一旦生效就无人能挡,毕竟黑魔女也是『魔女』嘛。」 「这么说来——」 侍女长微笑着垂下眼,稍微低头说: 「我们一致相信,大小姐一定能在对战第一名时获得足以对抗黑魔女的力量。」 ● 堀之内清楚听见了侍女长的话。 眼前,她敬个礼后提起茶壶,为每个杯子添补红茶。 「出战前次魔女之夜的不是别人,正是夫人啊,大小姐。」 堀之内当然也明白侍女长在说些什么。十年前,她也在现场。 然而,那是母亲的事。 自己现在聊的是对战当今榜首的问题。 「可是我和母亲不一样喔?」 「是啊——名字不一样。」 堀之内白了各务一眼。而且那又不是名字,只是昵称……喔不,应该说是硬要取的绰号喔? 侍女长低头后退,并拢脚跟,重心从腰部向后摆。 「对创世之初就存在的黑魔女而言,夫人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魔女。像我这样的人,直视她那庞大恢宏的流体和术式,都仿佛会烧穿眼睛。但是,她却仍然败给了黑魔女无视法则的战术——用援军破坏了无关的大地。 反过来说——假如是堂堂正正的对决,我认为夫人一定会赢。」 「不过——」堀之内替她接下去。「母亲终究是战败了,她在决战中的一切也被消除了。」 「对,没错。正由于夫人战败,才有后来的我们和一切变化。 也因为如此,我们才会聚在这里。因为守护祖国、组织、家族等种种大义,都能代换成『战胜魔女之夜』这么一个目的。 而我们都认为,大小姐一定能超越夫人。」 「这……」 堀之内原想说下去,侍女长却深深一鞠躬,阻断了她。 那是多说无益的意思吧。 随后,她抬起头来。 脸上是平时那张看似没有情绪的表情。 一如往常。 堀之内跟着注意到,自己身为现任堀之内家当家该如何应对。 「好。」 于是她说出了口。两眉浅竖,对侍女长微笑道: 「我也会如侍女长所言,对自己抱持那样的期待。 与第一名的战斗,将会使我们成为最强的魔女。」 ● ……大小姐果然厉害……! 侍女长听着其麾下的侍女们,在背后吧台里边或走廊压低各种声音与动作嬉闹,并于内心如此感叹。 因此,她再一次地—— 「大小姐果然厉害。」 真正为敬意低下了头。 她没能达到说得出「那句话」的程度,也可说是没尝试过,但即使逞强也说不出口。 不过,这里却有说得出「那句话」的人。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辅佐至今的人。那么—— ……对我当时没能察觉的愧疚,也在这里了却了吧。 换口气后,她说: 「——抱歉打扰三位了。假如期中考上有任何我能效劳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各务小姐与杭特小姐也请别客气。」 「那么侍女长,能请你在期中考后办一场万圣节派对吗?」 「没问题,悉听尊便。请问规模、地点与餐点这三大要素有何要求?」 「要容得下你们才行喔?」 「好的。那么——大小姐?」 转头一看,堀之内点点头耸肩说: 「——都这个季节了,不能再到海边烤肉了吧。」 ● 经过期中考结束后的补假,发还考卷的日子到来了。 堀之内和各务在补假期间都忙着准备万圣节派对,到了这天,她们意外发现杭特和玛丽在餐厅观景台对峙。 ……她们在做什么? 心里随后冒出「喔,那个啊」的预感,同时视线彼端,杭特和玛丽从怀中抽出纸张砸在桌上,大喊: 「draw!」 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呀? 序章「等待之处」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linpop 扫图sthm 录入:吐司蛋喵 天决不助不愿作为的人。 古雅典剧作家 索福克勒斯 ● 四法印学院的第二学期期中考即将开始。 午餐时间,杭特进了餐厅大门,里头是不出所料地冷清。 大家都在教室里为应考开作战会议或各种准备。餐厅离每科校舍都有段距离,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会来餐厅的人不是已经看开等死,就是逍遥自得。 杭特在这段时期,自然是逍遥的那边了。因为—— 「前段魔女根本就不用考试咧~」 ● 前段魔女还真爽。杭特心想。 即使降了级,她的排名仍是个位数,基本上可以选择不参加考试。这时成绩以校内表现为重,假如出席日数达标,通过面试就能毕业。 在考试方面,四法印学院颇以学生需求为重。 毕竟每个魔女的行程作息深受自身所属体系影响,有人白天无法行动,有人做什么都得挑吉日良辰。像魔眼型甚至只要班上有敌对势力,别说进门,就连往那里看都不行,要聚集所有学生在一个班上考试是极为困难。 杭特就是在那些人窝在教室伤脑筋的考试期间,悠悠哉哉地上餐厅吃饭。 「不来会饿肚子嘛。」 虽然也有些强者只靠宿舍贩卖部或餐霞饮露过日子,不过这间餐厅是唯一能以杭特个人方式避讳禁忌烹调的地方,餐厅贩卖部的专用触媒或课用文具种类也比其他地方丰富。 从设有挡板以阻隔外来干扰的餐券贩卖区开始,餐厅到处贴有「餐厅禁打排名战」的标语。 因为这里其实是魔窟。 餐厅资历比所有教职员都高,不仅是十年前的魔女之夜,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有一群强者为「提携后进」而在此供餐了。 可是这禁令只限室内,室外就不管了。 ……明知这点还要在楼顶观景台吃,各务和堀之内也算是血气方刚吧。 摆明是想打随时奉陪,饭还是要吃的意思。总觉得她们对后者的信念还比较深呢。对于这点,堀之内那的侍女说法是: 「大小姐是引诱攻喔!」 其实听不太懂。只能隐约感到那与狙击有关。 总之这次也是一样,各务和堀之内先上楼顶观景台用餐了。杭特有工科杂务要收拾,晚一步出发。原本,她也是打算直接在特机科校舍的贩卖部买点甜面包,以便复习课业内容,或是和同学和分享其他科目的考试内容吧。 ……可是何必咧,反正都不用考试了。 爽耶爽耶。杭特一边窃喜,一边点选鱼堡加炸猪排堡的「海陆称霸套餐」。 「老吃这种东西营养怎么会均衡——肉再多一点!」 柜台后的厨娘接了单,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送出盛得满满的托盘。 ……仔细想想,她多加了香鸡堡,所以意思是叫我点「海陆空称霸套餐」吧? 可是鸡又不会飞,算什么空啊。这时—— 「喔?」 一旁有道熟悉的身影。她戴上了眼镜,桌上摊着参考书。 是玛丽。 ● ……咦?这家伙在干么? 杭特头一个感到的是「怪异」。 因为前段魔女不必应考。 但是玛丽在餐厅念那些书,不管怎么看都是预习或复习。 真奇怪。有必要做那种事吗? 总觉得还有其他地方怪怪的,不过目前的谜题总归是凝聚在那里。 突然间,玛丽开口了。 「第四名。」 杭特还一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愣了一会儿才会意过来。 ……叫我吗! 用名次来称呼,是因为她在原来的世界是活在军事体制里吗? 像她都用「准将」称呼各务。那就见鬼说鬼话吧。 「——干么啊,第三名?」 玛丽听了托高眼镜,眼也不转地叹口气说: 「你已经打扰我念书很久了,请走开。」 ……她是想打架吗……! 同一时刻,杭特见到柜台后的厨娘们纷纷抄起了菜刀或碟子。 糟糕,差点就让这里变成危险地带了。但疑问还没解决。 「……你在做什么?」 「看不懂吗?」 玛丽手也不停地说: 「我在写字,这样可以帮助我念书——你应该不会连文字的存在和意义都不懂吧?」 恐怕不管谁听了这句话,都会赞成杭特一巴掌往她脑袋呼过去吧。 可是既然玛丽要玩,杭特当然也愿意奉陪。 「话说——这间学校的考试和教的东西,其实没很难耶?」 接招吧你。 「你有笨到不k书就待不下去吗?」 ● ……想打架是不是……! 对玛丽而言,念书是不可或缺,而且是抱着「因为那是学生的义务及使命」的态度在读。因此—— 「我先说清楚——上次期末考,我是全学年第三名。」 「是喔——满高的嘛。」 「哼……你又是第几名?」 「实技第一名啊。」 ……呃……! 玛丽这才发现中了她的计。第四名「哼~」地点点头,又问: 「所以你在做什么啊?——学年第三名?」 要开始了是吧。感到心里动了气的那一刻,厨房里也传来厨娘们关掉电炸锅和瓦斯炉的声音。准备开打了。 不可以,我大部分粮食都靠这个设施供应。术式科的贩卖部每个东西都好像有香草的味道,吃不下去。要是在这里惹了麻烦,以后恐怕三餐都只能喝贩卖机果汁了。 冷静点玛丽·苏。你在这里生活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不可以随当地土猴起舞破坏餐厅。 ……再说,现在的排名才是重点。 所以现在别受她挑衅,单纯回答问题就好。 「我在预习跟复习期中考范围的东西。」 「你不知道前段魔女不用考试吗?」 「怎么可以因为不用考就怠惰呢,学生有学生的本分。」 餐厅顿时鸦雀无声。 片刻,包含第四名在内,整个餐厅都鼓掌叫好。 突然受到全场注意,使玛丽感到耳根发烫,站起来向四方鞠躬。 觉得掌声差不多了而坐下时,第四名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前段魔女不用考试,是她们已经在课业以外付出够多劳力,而且得到一定成果才有的奖励呀。我也同意你说的本分啦,不过你会不会太看轻自己努力的成果啊?」 「无所谓。既然我掉了一名——就表示实力不够,所以要填补自己的缺点。就这么简单。」 「那么……」第四名问:「上面的各务和堀之内,她们就不用念书吗?」 玛丽只能点头回答。 「比我强的人,用的理论多半也与我不同,我这个手下败将没立场批评。」 ● 杭特实在很受不了。 ……这家伙不太妙啊……把各务和堀之内当作世界基准了…… 但玛丽人却在这里,并不是在基准身边,这又是为什么呢?杭特姑且一问: 「你不上去跟她们一起吃饭吗?」 「小女子何德何能与其二人同桌共餐……!」 ……喂……说 人话好不好…… 杭特感叹地想,那多半是一种宗教。堀之内是巫女嘛。 不过,她仍然抱着小小的希望问: 「她们才没有那么夸张咧,除了攻击力和脑袋以外。」 「竟然嘲笑打倒你的人……你就这么点水准吗?」 「嗯,像我就不知道你水准多高,不敢靠太近……」 「呵。」玛丽两肩一松。她是不是误会啦?既然会往自己高兴的方向解释,话说得有点酸也会自己中和吧,真是太方便了。 可是杭特还是有个小疑问。 「那个,关于你坐的位置……」 来餐厅的人基本上都会先往中间坐。坐窗边容易被遥控型魔女「摄影」或「看见」,坐得太靠柜台容易撞上排队取餐的魔女。 所以中央最安全,但玛丽—— 「为什么选窗边啊?」 「呵,你不懂吗……因为作战已经开始了。」 杭特忽然有个预感,打开通讯术式阵选择登录的号码,对方马上就接了。 『是我,谁呀?等等,先让我猜猜看……啊,你是樱木町三丁目「硬硬拉面」的老板吧!蒜头写免费自取,我就全部倒下去了,对不起!』 「猜错了啦,笨蛋。各务啊,你现在坐哪边?」 『是你啊。我坐南边边缘,靠楼梯那。怎么了吗?』 杭特跟着往天花板扫视,在附近发现外侧阶梯的下端。 一会儿后,她面无表情地对着天花板说: 「下面有跟踪狂,你要不要换个位子?」 ● 十五秒后,玛丽当着杭特的面默默往前挪了两桌。 ……她为什么看得见啊……! 啊,都忘了这家伙随时都保持魔导状态,很轻易就能侦测到对象的流体动态,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看着玛丽又若无其事地念起她的书,杭特不禁感叹自己真好相处,上前问: 「……你在她下面做什么啊?」 「假如有不肖的低名次魔女想找她们两位麻烦,我就能从下面介入——你不懂吗?」 「啊~抱歉~我不懂~」 不过呢,那也等于跳过杭特挑战第二名,也不是不能理解玛丽想当防波堤的心情啦。毕竟自己先前也做过类似的事。说到这个—— 「你还满认同堀之内的嘛。」 ● 堀之内。听见这个名字,玛丽心中微微一热。 那是准将兼导师的各务选作伙伴的对象。 老实说,在排名战之前,玛丽不曾将她放在眼里。不,其实是有假想过她来挑战的情况,可是当时玛丽心里全是准将,太小看了神道的射击术。 而现实与她的想法相差甚钜。 就战斗纪录来看,准将完全是扮演抵挡或封阻玛丽攻击的角色。战斗中各种状况的起始和终结,都是由堀之内发动。 尤其恐怖的是,堀之内以「射击」二字为出发点的所有能力。 「我能不认同她吗?」 因为—— 「……正常人哪有可能从南极开炮以后,在东京打到自己要的目标啊?」 第四名默默低下了头,是表示完全同意吧。 ● 「就是说啊……」玛丽听见第四名这么说。 难得得到她的同意。当然,这一点也不特别令人高兴,但玛丽仍带着征求她同意的意味继续说下去。 「不只是这样。」 「说来听听?」 「好。」玛丽先应个声,回想战况说道:「……从南极射来的三发炮击是同等火力,可是正常而言,高推力的弹体那么接近,会互相干扰而弹开。」 「……大概是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用术式做过处理了吧……像我的海吉霍克就做过双重射击的交叉实验,发现会干扰就禁用了。」 「话说回来,堀之内小姐和你的炮击曾经对撞过吧。」 「啊,嗯。」第四名点了头。「那次是从巴西外海发射的,我原本以为打偏了,可是单纯打偏的水柱应该不会那么大才对……所以那应该是被弹开的吧,谁也没去想像那种事就是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够夸张。 「不要因为有监视卫星级的数据就用超高速弹头反击嘛……」 「这个人真是可怕。而且——」 玛丽接着说: 「将资源全配在攻击力上,只维持最底限的防御能力,其实和我的依拉一样。」 「是啊,真的是这样没错——不过堀之内的使役体是朱雀,基础移动力比较高就是了。」 「没错。」玛丽点点头。 接着停下写参考书的手,两肘留在桌上,祈祷般交握在胸前。 「可是……有一件事我不懂。」 「嗯,你说呀?」 经过一次呼吸的时间,玛丽说道: 「既然舍弃防御,完全专精攻击,就应该配备像我的『消灭』那么强力的攻击术式吧。正常人都会这么做才对。或者是像你那样和后援团队合作,用术式强化……可是那位小姐为什么还是要用人力发射原始的实体弹呢?」 玛丽的质疑使第四名双手捂脸整个人转过去。 ● 堀之内见到脸旁跳出一面通讯术式。 侧眼一看,原来是杭特。没有理由不理她,所以就接了。 「……怎么啦,杭特?没钱付帐吗?」 『啊~抱歉。上次烤肉的钱,我好像还没还你嘛?』 「没关系,那可以报我们家的帐,不用还了。不过后来你发酒疯,把校长铜像的裙子钻成小短裙的事,你就要自己负责喽?」 『啥!那是我弄的?我还觉得切工很逊耶!』 「哈哈哈,堀之内同学,杭特同学听起来很想把它完工喔。」 校长的通讯术式阵跳出来,被堀之内用手刀砍掉。 「总之杭特,找我有什么事?还没决定好期中考结束以后怎么玩吗?」 『不是那个啦,我问你喔。』 「问什么?」 『你的主炮为什么要用实弹呀?』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喔?」各务在堀之内面前抱胸点头。「杭特同学该不会是开始怀疑自己的攻击术式了吧?很好,就跟她坦白了吧,堀之内同学!打实弹就是比较爽!说啊……!」 堀之内暂且把笨蛋丢一边,重新发问。 「你是想调整海吉霍克,需要一些建议吗?」 『啊,不是啦。你也知道的嘛,我这边不是有美军后勤在顾吗?』 对喔。堀之内明白了。 自己的确也有堀之内家的后援,可是炮击本身是个人能力。 说到为什么要用实体弹嘛—— 「——因为我想亲手做自己该做的事。因此,我要认清『自己的定位』,所以采用了比较单纯的炮击方式。」 堀之内补个「而且」稍微观察各务的反应。 「家母也是用实弹,多少有点影响。」 ● 杭特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玛丽想低头看笔和笔记,却怎么也办不到。一会儿后,她重新托高眼镜。 「你怎么啦,第四名?」 「呃,嗯。话说堀之内她……」 「怎么样?她为什么要走实弹路线?」 杭特立刻回答: 「她说是为了认清自己的定位才变成那样的。」 换言之—— 「——就是日本精神吧。因为谦虚,所以变成那样。」 接着补充说 明。 「她说她母亲也一样。」 杭特说完转向玛丽,发现她两手抱头。 ……啊,嗯。我懂我懂。 「不管是哪个世代,神经病都不会发现自己是神经病呢。」 期中考就这么平平安安地开始了。 第一章「为来人而安心」 ● 夜晚,堀之内在自己房间,即贵宾室中心想,这次期中考开始得相当平静。 正前方,各务在桌子对面,以术式阵搜寻网路资讯,并对照手边的笔记。左手边,杭特在地毯上交互看着字典和术式阵。 堀之内自己也捧着笔记,预习明天的现代国文。 房里静得出奇,不时响起的笔记翻页声令人微感紧张。 在这几个月当中,堀之内总算体认到自己是学生的感觉。 ……也是啦。不管怎么说,四法印学院基本上还是学校嘛。 考试内容并无逾越一般学识范畴,只是较偏魔法。 科目称作国文,内容却固定是从「读懂语义」开始,到和歌或古文,最后涉及言灵。 数学是测验能否阐明事物真理,化学多与炼金有关,历史则是探讨民族的起源与迁徙。 当然,那些科目考得不好其实也无所谓。 魔女各有不同的文化背景。考试内容可能触及禁忌,鲜有全班答对的情况。就连家政科和同学搭档煎汉堡排时,不小心以肉块为触媒诅咒了搭档也是常有的事。像今年体育课,分组做引体后翻时还发生过大陆型魔女不小心从脚抽掉搭档灵魂,引起大骚动的事。 所幸道几个歉就没事了,而帮助灵魂归位的是北欧系魔女。从她用脚把灵魂踹进去来看,世界真是循环不息。 堀之内毕竟是学生会长,基本上都会接受考试。 不过各务也和她一起考试,就让她有点意外了。而且—— 「……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住下来啦?」 自战胜玛丽之后,她就赖在入口附近的房间不走了。 ● 原因应该是出在与玛丽的战斗上吧。堀之内心想。 玛丽与杭特比划时切开了学院的人工地壳。教职员和部分学生的宿舍,就位在那条裂缝的延伸线上。 各务因为身分关系,原本是住在教职员宿舍的空房间,或者能直接说屋顶上;但由于后来需要补强地壳与防裂工程的缘故,她就跑来这里住了。 且没经过堀之内同意。起初—— 「……还以为她是一大早特地来接我上学呢。」 结果大错特错。虽然这间顶楼贵宾室实在太大,本来就不容易发现,可是正常人哪会做这种事啊。直到各务入住一周之后,堀之内才发现真相,而早已知情的侍女们和光太郎也打算将错就错,直说: 「大小姐,赶各务小姐出去就只是让问题在外面发生而已啊!」 实在非常有道理。毕竟这阵子常有低名次魔女想来挑战,却先被杭特和玛丽赶跑的感觉,且各务每次都听得兴致勃勃。 ……一副就是有机会就想加入她们的样子…… 而各务自己的说法是—— 「那是当然的啊,堀之内同学。虽然这世界是由我妹笔下操控,我还是会想看看我们所创作的这个世界会有怎样的可能啊。」 可是每次看她和杭特聊得兴高采烈,都让堀之内冷汗直流。 回头想想,自己不仅没见过这位同居人,在贵宾室和走廊以外也不会和侍女见到面呢。 ……我、我怎么像是被隔绝了一样啊……! 意外发现的新事实。 然而各务自己也不打算强调同居的感觉吧。等到注意到时,堀之内才发现洗脸台悄悄多了把新牙刷,还有izumo的「晶亮芥末牙膏」,让人好奇得很想用用看。可是她用的「除秽用souy抹茶牙膏」不时会明显减少,难道她其实不喜欢芥末吗? ……再说,应该是soy抹茶才对吧。会是各务的妹妹搞错拼法了吗…… 这世界里居民的错误知识或品名,也是在设定之中吗?最近,堀之内发现自己开始受到各务的影响,把世上的种种疑问都怪到黑魔女头上,感到十分头痛。 期中考第三天夜里,杭特在贵宾室地板用术式阵画制图作业,一旁的各务突然提议: 「——这时候就是该用万圣节派对庆祝期中考结束呢,堀之内同学。」 口气怎么像没得商量一样啊……! ● 对杭特而言,万圣节派对也是最佳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要和玛丽比考试名次了。如果用万圣节派对当奖品,或者说作总结,可以化解掉很多东西,还满不错的耶~」 真的搞不懂是怎么回事。那天,和玛丽一起走出餐厅大门时,她突然宣战: 「那么,我们就来比期中考名次谁高吧。」 就是这样。我名次可是比你高耶,真的有想清楚吗? 不过呢,用万圣节派对当奖品实在很棒。 「在美国主要是化装舞会吧。平常魔女就经常跑去跟魔女之夜的孤儿玩trick or treat了,在万圣节当天实在没什么过节的感觉。 美国各地都有魔女的互助组织,会送给孤儿帮忙做家事的精灵、可以放两星期的吃不完面包,或是不管怎么切,一个晚上就会恢复原来厚度的火腿喔。」 「总觉得那不是我妹想像得到的事。」 各务的话让杭特抬起了头。 「所以是这个世界自己发展出来的?」 「『作品』的内容不会逾越作者所知——因此,作品人物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我妹来说都是『延伸作品』吧。」 各务接着举例。 「像富士火口湖温泉地,我和我妹都不太清楚。可是从它依然存在来看,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把我那个世界照搬过来当基础『设定』。 然后我妹加上魔女之夜战斗细节的时候,有些『很难理解的地方』就被她直接毁掉了;『根本不认识的地方』反而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样当地居民也太倒楣了吧……」 杭特在地上拄着脸说: 「话说回来,各务的妹妹对美国有怎样认识啊?」 「她曾经因为家父工作的关系,见过几个大都市喔?」 「啊……感觉也是这样没错。」 「什么意思呀?」 「——魔女之夜的灾情啊,除了主要军事基地,就是沿着通过主要机场的东西航线分布。虽然大家都以为黑魔女是故意打人口密集的大城,不过她只是比较认识那些地方而已吧。」 「在这方面,就完全是我妹的责任了。」 ● 虽然各务经常以玩笑语气谈论妹妹,但妹妹犯错时终究会严厉惩罚。 对于能否将各务这样的判断视为她感情的表现,堀之内有些犹豫,不过—— 「反正结果才是重点,要拿到魔女之夜的出场权才有意义。」 她发现到各务这么说之后,表情淡淡消失。 于是她以一声「话说」起头说道: 「——期中考结束后,应该就是和第一名的魔女打排名战,到时候黑魔女就近在眼前了。」 「也要先打赢第一名啊。」 各务轻轻一笑,望向堀之内背后,在吧台待命的光太郎。 「应该还没有第一名的情报吧?」 「只知道十年前,校长等人在上次魔女之夜结束后制定排名制以来,她的名次就没变过。」 「——有意思。堀之内家的侍女当中,有人和第一名交过手吗?」 堀之内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没有吧。 假如有,堀之内应该早就接到相关资讯,没有就表示第一名身分不明且不容侵犯。而光太郎的答覆当然是—— 「——有。」 ● 「有吗?」 从没听说。但光太郎稍微低头说道: 「应该说曾经有过吧。」 「所以——」 「她败给第一名后,就因为诸多缘由而离开堀之内家了。」 「几年前的事?」 「——九年前。」 光太郎对杭特的答覆,使堀之内确定一项事实。 「那么她真的是十年不变呢……」 「是的。我也一度见过那种水准的力量。当年我还是个夫人身旁的普通执事。」 「那是——」 光太郎稍停片刻,如此说下去。 「那是拥有绝对防御与绝对火力,对上任何人都完全无敌的力量。」 ● 光太郎换口气后,望向吧台后方。 有几个侍女蹲在堀之内等人的角度所看不见,连接走廊的空间中。戴眼镜的侍女长手拿枪型简易版标准机具,指着光太郎说: 「……执事长请别多嘴,不然身上就要开个洞了。」 「我又不会说!你们干么都跑来这里啊!」 「因为这关系到夫人嘛。」 外表像个孩子,资历却相当深的图画书型西欧魔女说道: 「离开的那一个,也是因为自己不该碰触那件事才留下那些话就走了。虽然她毕业以后在这里和我们过得很开心,可是她从来没有因此流于私情或被人煽动就泄漏第一名的资讯。」 懂吗?侍女长抬望光太郎。 「第八名止步的我不懂她实际上怎么想,不过她是这么说的——这个第一名才是应该出战下次魔女之夜的人。」 ● 堀之内心里是听见谜语的感觉。 「绝对的防御和火力?」 「有办法同时兼备吗?」 「你不觉得杭特同学就很接近了吗?」 「只要运用得当,玛丽的消灭术式也算是绝对的防御和火力吧?」 「不过有人把她轰烂了呢?好像还有补刀喔。」 「那、那是一种偷袭啦!」 是吧?堀之内向杭特投出征求同意的视线。 「——杭特!你干么手遮脸蹲在那边啊……!」 「因为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啦……!」 这时,各务突然插了嘴。 「不过现在的第一名也是那么过分,是吧?堀之内同学,令堂是前任第一名,她用的是怎样的术式和构装,战法又是如何呢?」 ● 母亲的术式和构装。 听了各务的问题,堀之内稍感错愕。 她记得与母亲天人永隔时的种种,可是—— 「……真不晓得该怎么说才好。」 没错。对于十年前的魔女之夜,她有一事不懂。 「我不知道。」 十年前那一晚。 使大半世界遭到毁灭,人们痛失所爱的短短一晚。 别离时的情景是那么地清晰,却有件事怎么也想不起。 「很抱歉,我……不知道家母怎么战斗。」 ● 「不知道?……战况应该很激烈吧,你真的都不记得吗?」 「对。」 堀之内给予各务肯定答覆。 ……的确是那样。 她不记得母亲和黑魔女的战况。不—— ……是消失了。 母亲如何战斗、如何保护地球,最后如何战败。 堀之内认为自己应该存有这段记忆,但无法忆起。 只有朦胧的印象。有大量的光和力量,更具体的就—— 「我记不得了……」 各务听了转过身去。 一度欲言又止,手扶着额背着堀之内说: 「痴……」 「你想说我痴呆了对不对!对不对!」 「哪有哪有,堀之内同学好聪明的呢。」 「话说——」杭特举手发言。「关于黑魔女被逼急以后弄出的那些东西,这边应该有资料吧?我们那边也有。」 「对……黑魔女叫出了大量的巨大援军,有人形和龙形。」 这部分堀之内就知道了。据推测,这些「援军」是从卫星轨道降落地球,以无视距离与速度相关法则的方式,有条不紊地飞向地表。 由于它们顺着地球自转方向,沿纬线依序落下,事后有人认为当初若能及早掌握状况,就能利用降落时差应变,大幅减轻美国西海岸至大洋洲的灾情。 然而实际能目视与各种杂乱情报,厘清状况即时应变的,只有玻里尼西亚地区,所以杭特与支援她的第七舰队才能与该地区的残存战力合作吧。自己和杭特对决时,她首次选择的狙击位置是夏威夷外海,原因就是出在这里。 「各务,我想先问一下,令妹对夏威夷——」 「对,虽然她在海滩捡到海参吓得脸都绿了,不过大致上很喜欢。」 ……我就知道—— 一旁杭特故意看其他地方的样子,也已经愈来愈习惯了。 「可是……」各务问道:「你『不记得』黑魔女和令堂的战况?」 「没错,各务小姐。」 光太郎从吧台后出声了。他仔细地擦拭玻璃杯,在灯光下检查,并说: 「——我们与黑魔女的战斗中,就只有夫人与黑魔女的战况没有任何详细纪录。」 「为什么?」 这问题,是由堀之内自己回答。 「因为被黑魔女『抹消』了,从这个世界、历史或任何东西。」 「这——」 「那是黑魔女的力量,叫做概念抹消的术式。」 她说: 「那是与创世相反的力量。她将足以毁灭这个世界,使一切归为虚无的力量,强加在战败的对手上——于是家母失去了对抗的力量,纪录也消失了。」 ● 各务的身分、世界的由来。 由于明白这两点,杭特听了堀之内的话之后也有话想说。 「是橡皮擦。」 她懂了。 虽然晚,但还是懂了。黑魔女的毁灭之力即是—— 「不是用来创作这个世界的,消除的力量——关于堀之内妈妈能够对抗黑魔女的术式那部分,都被橡皮擦擦掉了。」 「如果是删掉一整段,那部分空白就说得通了。」 「这么一来……」各务说道:「这里的人就无法继承能够对抗黑魔女的招式了吗?」 「对……而且,家母是第一个招式被黑魔女『抹消』的人。」 「是喔?」 杭特忍不住问,而堀之内干脆地点了头,但随后歪起脖子。 「我想黑魔女当时也很急吧,可能以前从来没发生过那种事。就我调查所知,就只有家母当初对抗黑魔女的术式遭到『抹消』而已。」 「真可惜。」 各务重新深深抱胸,说: 「只要知道那是什么,要强化堀之内同学就轻松多了。没错,也就是能让她从普通的满子升格为超级满子……!」 见到各务在堀之内站起的同时飒爽开溜后,杭特有话要说。 「喂,中间还有期中考要顾耶。」 ● 「不过呢……」大家又坐回去后,堀之内又听见各务开口了。「说老实话,要是没有一个东西能提供堀之内同学成长的目标,实在是太可惜了。」 「哪有,多少还是有一点喔?」 「你有办法防护资讯遭到事象层级的『抹消』吗?」 「没有,单纯是家母决战术式以外的资讯没有消失而已。所以—— 」 堀之内叫出朱雀。往右肩转头一看,术式阵里的朱雀正在啃荞麦面,和堀之内对上眼后变得一脸严肃。 『…………』 并默默将盆子藏到术式阵另一边的空间去。然后单脚站立,啾啾叫起来装没事。见状,各务和杭特都投出怀疑的眼光。 「堀之内同学,那是……」 「鸟、鸟吃荞麦面很正常啊?他也很喜欢吃荞麦籽吧。」 重点是朱雀本身。 「朱雀身上有堀之内家历代代表储存的构装资料。所以朱龙胆现在虽然可以说是我专用的东西,不过强化的时候都有详细参考过以前每一代的构装喔。」 「是喔~」杭特不禁赞叹,各务却白着眼对她耳语。 「就是说堀之内同学她娘亲也是完全强化攻击力吧?」 「也难怪黑魔女怕了她……」 「嗯。觉得不删掉很危险吧。」 「够、够了喔!不要乱塑造家母的形象!」 堀之内转向杭特。 「再说,你自己也晓得攻击力和构装大小跟强度的关系吧?」 「啊,嗯。不过随用法不同,比例也会差很多啦。」 「这是为什么?」 听各务这么问,杭特以双手在空中抓出约五十公分的距离。 并以「你想想」提词说: 「魔导构装级的魔法杖,用起来其实很不容易吧?变得那么大,就难以做出细微的动作。因为能量要『跑』,所以怎么样都会有延迟。如果有军队规模的后援,是可以靠众人的力量管理这方面的事,可是魔女之夜基本上都是独力上阵。」 「那么,你是说堀之内同学的朱龙胆已经到了成长极限吗?」 「——是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啦,可是我也曾经想过能不能做一些根本性的改良什么的。」 因此—— 「家母说不定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加入了那种改良。」 ● 光太郎看着各务说声「原来如此」并坐回椅子上。 前任当家的关键知识亡佚这件事,看在这世界的创作者,最接近黑魔女的她眼里,手段和后果都应该了然于胸吧。 「你的意思是——」 各务竖起右手食指说: 「有可能在下一次排名战得到如何追上令堂的提示吧。可以这么想吗,堀之内同学?」 ……各务小姐果然厉害! 有道声音,与光太郎自然流露的心声同时响起。 「说得好,各务小姐。」 右方,吧台边的墙后走出一个人。是侍女长。 ● 堀之内见到侍女长从吧台后的走廊转角走出来。 手上托盘是准备端给她与两位同学的茶具。 「大小姐,请容我在这时候说声『请放心』。」 「放心……?」 「是的。」侍女长悄然无声地放下杯子,注入红茶。杭特跟着举手。 「啊,我要很多柠檬汁!」 侍女长立刻微笑着将柠檬抛上空中。 紧接着,柠檬在她所端的杯子上分成两半。其内容—— 「要挖吗?」 「不,是钻削——原本是长枪型的机具,现在当高转速步枪弹使用。」 回答时,柠檬失去所有果肉,略为浓稠的液体滴入杯中。 侍女长再用空盘接下坠落的柠檬皮。 「雕虫小技,让各位见笑了。」 「哪里,十分精彩——以你的技术,可以处理多大的东西?葡萄柚会有问题吗?」 「纯看输出功率,从西瓜到油桶都行。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因为发型的关系,排名第三还有个称号叫『钻头夫人』呢。」 ● 「啊~侍女长玩得好起劲喔。」 侍女们依然坐在吧台后,用术式阵观察贵宾室。光太郎对她们点点头,并侧眼看着她们说: 「话说她刚刚是不是为了送红茶,就一直用蹲的走到转角后面,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回来啊?对吧?」 「……执事长,不可以站着。作战中基本上要保持蹲姿啊。」 「呃,我只是正常以学生身分过来的普通人。」 「那就不要没事跟我们争嘛……!」 「竞争心应该没有普通人和魔女的分别吧……!」 光太郎用力无视侍女们说的「又在说屁话了」之后,侍女们对术式阵画面施加读唇术式。 「不过,我们都知道侍女长为什么要从那里出来啦。」 「为了避免触霉头什么的吗?」 「不是,就只是突然在执事长身边站起来很恶心而已。」 「我是哪里恶心啦……!」 「啊,我们不是说执事长恶心喔?」 「就是啊,执事长。请不要因为职场都是魔女就有那种被害妄想。要是用那种被害妄想欺负我们……啊,说这种话,执事长又要用被害妄想讨厌我了……!」 「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有被害妄想症患者!」 这时,背对吧台奉茶的侍女长裙内有面术式阵落到地上,这个只有他们看得见的术式阵显示着—— 『闭嘴。』 当光太郎的脸为这两个字抽搐,侍女们「喔喔~」地惊叹。 「侍女长果然厉害!」 「你们给我等等!『果然厉害』是只能对大小姐或她的朋友用!不是我们能用的东西!称赞要有高低之分啊!」 「我懂你的意思啦,可是你这样很恶心耶,执事长。啊,这在批评里算很低的。」 「如果那样算低,那最高级的能一次骂死我吧……!」 凭魔女的言灵搞不好真得办得到呢。光太郎心想。 ● 不晓得在哭什么的光太郎消失在转角之后,四个侍女取而代之走了出来。似乎要送上些小餐点。 堀之内感觉得到,那是侍女们请她们稍微歇会儿,不过看侍女长与各务欢谈也满有意思。 侍女长来自德国,是德国代表李斯别丝·路耶格的学妹。最后止步于第三名,据说是由于前次魔女之夜过后德国陷入困境,她将提供技术摆在个人名次之前的缘故。 虽然她毕业后因负担减轻而来到这里,但实力依然不减,最后担任了统管其他魔女的职务。 这样的她,正微笑着和各务说话。 堀之内知道她平时是几乎不笑的人,相当讶异,不过—— ……那是因为流体的创作型术式,是她完全没见过的技术吧。 没错,或许是这样的技术话题,让她第三名时代的感觉回来了。 ……所以,她笑并不是受到各务个人吸引—— 想到这里,堀之内往窗口望。 窗上映着自己抑郁的脸。 「————」 自己在苦恼些什么呢? ……别闹了,我为什么要嫉妒侍女长啊……! 堀之内不会不懂自己的情绪。这样的状况,显然和玩伴被别人拉走一样。 现在,她有件事想先「利用」这位侍女长的好心情问清楚。 「侍女长?你刚才要我安心是什么意思呀?」 「失态了。」侍女长转过身来。可能是发现自己离题太远,整理领巾位置并对各务默默行礼后说:「无论对手是谁,大小姐总归是夫人的千金。」 「母亲和要我安心……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让侍女长眼镜底下的眼怀起笑意。 虽然眼中带笑,却也有遥想的眼神,缅怀从前的视线。 她 以魔女之眼正面直视堀之内,并这么说: 「——根据纪录,我们依然保有夫人旧朱龙胆在魔女之夜出战者决定战之前,也就是三贤者之间的战斗结束之前的资料。 现在,大小姐也处在相同状况下。」 因此—— 「这是种魔咒啊,大小姐。魔女的魔咒,只要在相同状况下就会造成同样效果。 从前夫人已是如此,假如大小姐也是一样,魔咒就会生效。 即使世界的事象遭到抹消,在魔女的世界中,魔咒一旦生效就无人能挡,毕竟黑魔女也是『魔女』嘛。」 「这么说来——」 侍女长微笑着垂下眼,稍微低头说: 「我们一致相信,大小姐一定能在对战第一名时获得足以对抗黑魔女的力量。」 ● 堀之内清楚听见了侍女长的话。 眼前,她敬个礼后提起茶壶,为每个杯子添补红茶。 「出战前次魔女之夜的不是别人,正是夫人啊,大小姐。」 堀之内当然也明白侍女长在说些什么。十年前,她也在现场。 然而,那是母亲的事。 自己现在聊的是对战当今榜首的问题。 「可是我和母亲不一样喔?」 「是啊——名字不一样。」 堀之内白了各务一眼。而且那又不是名字,只是昵称……喔不,应该说是硬要取的绰号喔? 侍女长低头后退,并拢脚跟,重心从腰部向后摆。 「对创世之初就存在的黑魔女而言,夫人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魔女。像我这样的人,直视她那庞大恢宏的流体和术式,都仿佛会烧穿眼睛。但是,她却仍然败给了黑魔女无视法则的战术——用援军破坏了无关的大地。 反过来说——假如是堂堂正正的对决,我认为夫人一定会赢。」 「不过——」堀之内替她接下去。「母亲终究是战败了,她在决战中的一切也被消除了。」 「对,没错。正由于夫人战败,才有后来的我们和一切变化。 也因为如此,我们才会聚在这里。因为守护祖国、组织、家族等种种大义,都能代换成『战胜魔女之夜』这么一个目的。 而我们都认为,大小姐一定能超越夫人。」 「这……」 堀之内原想说下去,侍女长却深深一鞠躬,阻断了她。 那是多说无益的意思吧。 随后,她抬起头来。 脸上是平时那张看似没有情绪的表情。 一如往常。 堀之内跟着注意到,自己身为现任堀之内家当家该如何应对。 「好。」 于是她说出了口。两眉浅竖,对侍女长微笑道: 「我也会如侍女长所言,对自己抱持那样的期待。 与第一名的战斗,将会使我们成为最强的魔女。」 ● ……大小姐果然厉害……! 侍女长听着其麾下的侍女们,在背后吧台里边或走廊压低各种声音与动作嬉闹,并于内心如此感叹。 因此,她再一次地—— 「大小姐果然厉害。」 真正为敬意低下了头。 她没能达到说得出「那句话」的程度,也可说是没尝试过,但即使逞强也说不出口。 不过,这里却有说得出「那句话」的人。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辅佐至今的人。那么—— ……对我当时没能察觉的愧疚,也在这里了却了吧。 换口气后,她说: 「——抱歉打扰三位了。假如期中考上有任何我能效劳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各务小姐与杭特小姐也请别客气。」 「那么侍女长,能请你在期中考后办一场万圣节派对吗?」 「没问题,悉听尊便。请问规模、地点与餐点这三大要素有何要求?」 「要容得下你们才行喔?」 「好的。那么——大小姐?」 转头一看,堀之内点点头耸肩说: 「——都这个季节了,不能再到海边烤肉了吧。」 ● 经过期中考结束后的补假,发还考卷的日子到来了。 堀之内和各务在补假期间都忙着准备万圣节派对,到了这天,她们意外发现杭特和玛丽在餐厅观景台对峙。 ……她们在做什么? 心里随后冒出「喔,那个啊」的预感,同时视线彼端,杭特和玛丽从怀中抽出纸张砸在桌上,大喊: 「draw!」 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呀? 第二章「并非交易」 ● 蓝天下,餐厅顶楼观景台上,堀之内见到杭特先发动攻势。 她将a4大的纸张拍在桌上,宣告行动。 「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二的现国!然后用特殊召唤叫出同类的第三名古文!最后用守备状态盖一张牌!」 这是怎样?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杭特对面的玛丽也将纸砸上桌面,并大声说道: 「那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一的术式——再用特殊召唤盖一张牌。你不会以为二、三名敌得过第一名吧?攻击……!」 「喂!」 「慢着,堀之内同学。」 各务插话了。她高高举起手上的午餐托盘说: 「现在,这两名战士正在为荣耀和我们的饭钱而战啊!」 ● 玛丽见到各务的托盘被汉堡、称作「餐厅圣代」的冰淇淋、小杯红豆点心、生火腿和沙拉堆得像山一样,不禁想—— ……她又想占我便宜吗……! 虽然这股愤慨勾起她一缕乡愁,但她还是认为这可能是种职权骚扰。然而,各务身旁的堀之内也高高堆起热压吐司、炸鸡翅和综合水果,带着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东西没办法啊! 是要我们付钱吗?这么一来,全文就是「既然她们想替我们付帐到这种地步,那就没办法了」吧。 ……这家伙脑袋里的花田是多大啊! 如果可以,希望她能将赌注当作是为了让双方更重视比赛,不过那样也满糟糕的,而且「没办法」就像是在哄小孩之类的一样。 总觉得自己被她用意外的方向严重矮化了,不过面前—— 「很冲嘛,第三名!」 就有个小孩子握着拳这么说,自己会不会也是同样水准呢。 更令人在意的是各务和堀之内的托盘内容。量就不提了,都堆了很多汉堡或沙拉等餐点,可是—— ……这两个人怎么都没点饮料啊……! 就在这瞬间,各务「啊」了一声,说: 「糟了。堀之内同学,你听着——那就让她们输的人再去下面帮我们买饮料吧。」 ……「你听着」和「那就」根本接不起来嘛! 当玛丽想抗议得要死,堀之内再度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自己不懂的文法或表达方式吗? 恶魔啊……周围开始有人如此窃窃私语,但各务还没停。 「有什么好怕的,打赢不就行了?悔恨不都是输家的事吗?」 「我要截击!」 杭特翻开了守备状态的试卷。 ● 杭特决定反击。 ……我有秘密武器! 看吧。原先盖住的试卷内容是—— 「我用第一名的工艺康掉你的第一名!接着用第二名现国和第三名古文攻击!」 「那么——」玛丽翻开以战斗状态盖住的牌。「术式触动了第一名的术式历史。即使辅科力量弱一截,还是能抵销你的现国和古文!」 「唔……」就在杭特咬牙之时。 堀之内和各务将托盘交给不知何时现身的执事,往桌上叠纸。 分别是一张和两张,那是—— 「在更加重视实战的术式实技上,我是第一名呢。」 「我的物理和数学也都是第一名。」 杭特又不禁「唔!」地一声。 「这、这么一来,你们第一名的总数就和我们打平了吧,真是一场好比赛啊!」 「那就没办法了。」 堀之内「呼」地叹出第三次气,垂下肩膀拿出第三张纸,各务也跟着再拿一张。 两张格式都一样。 ……同一科考卷? 内容是—— 「综合家政科,我是第一名。」 「我是第二名。每一科都可以,你们还有吗?化妆、料理或礼仪那些都行。」 好久没用万岁姿势滑倒了。前面那个第三名只是腿软坐下来,所以可以算我赢吗? ● 「话说礼仪那些大多都是日本基准,很不公平耶~」 「化妆在术式科是一种图纹,有危险性,平常不会去碰啊。」 「——堀之内同学你听,点饮料还附送悔恨的抱怨呢,而且是两人份。」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堀之内摊手制止各务,将桌上午餐送进嘴里。 期中考补假这几天她都在横滨和川崎奔波,打点万圣节派对的事,好久没尝到学生餐厅的味道了。 据说这所学校的前身,与知名饭店的餐厅有合作关系,而饭店在前次魔女之夜后无法继续营业—— ……我和各务对战的时候,好像还把它轰烂了呢…… 毋庸置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废墟啦,公告过的禁区啦。堀之内虽马后炮地这么想,但那受到环境限制而改变的餐点,仍使她尝到远超乎午餐水准的滋味。 堀之内很喜欢这里的热压吐司。这里是用烤过的面包夹住材料放入模具,再用瓦斯炉烤一次,使吐司与材料合而为一。吐司不只是烤过,而是烤到略有小麦焦香,非常地棒。会想这些事—— ……是因为我的精神放松很多了吧。 考试期间,所有思绪都是以得分为中心。考试目的是确定知识与应变方法是否正确,范围明确易懂。 接下来就不同了,要和一切成谜的第一名打排名战。 每一件事都是问号,但若问是否不安嘛—— 「————」 这几天的准备与喘口气不怎么像休息,反而使她的心神开始凝聚。 既然如此—— 「过了今晚,我们要整理下次排名战的情报、检验自己的术式,会变得很忙呢。」 「咦,那万圣节派对是什么时候?」 「啊?」杭特的疑问令堀之内不禁歪了歪头。 她弹指叫来光太郎,手上已经提了两口衣箱。 堀之内指着衣箱说: 「等一下就要在楼下办啦?杭特,还有玛丽,你们都没准备吗?」 「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也都没听说……!」 听了这立体声的抗议,堀之内往身旁各务看去。 「那个,各务……?」 「嗯……」各务抱着胸,一本正经地望向远处说: 「看来是联络出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别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吧。」 ……这、这个人喔……! 堀之内白了她一眼,不过多半没效。虽然对接下来的对决多少有点不安,不过这也只是到半夜就结束的活动。这时,杭特将不知用计算术式算些什么的玛丽摆在一边问: 「——我这样就行了啦,就在下面啊?」 「嗯,不过来的人是以普通科为主。就像学年行事一样,办的是变装派对。如果照万圣节原来那样办,搞不好会触发仪式术式——好了,我们就开开心心去玩吧。」 ● 蓝天下,餐厅顶楼观景台上,堀之内见到杭特先发动攻势。 她将a4大的纸张拍在桌上,宣告行动。 「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二的现国!然后用特殊召唤叫出同类的第三名古文!最后用守备状态盖一张牌!」 这是怎样?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杭特对面的玛丽也将纸砸上桌面,并大声说道: 「那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一的术式——再用特殊召唤盖一张牌。你不会以为二、三名敌得过第一名吧?攻击……!」 「喂!」 「慢着,堀之内同学。」 各务插话了。她高高举起手上的午餐托盘说: 「现在,这两名战士正在为荣耀和我们的饭钱而战啊!」 ● 玛丽见到各务的托盘被汉堡、称作「餐厅圣代」的冰淇淋、小杯红豆点心、生火腿和沙拉堆得像山一样,不禁想—— ……她又想占我便宜吗……! 虽然这股愤慨勾起她一缕乡愁,但她还是认为这可能是种职权骚扰。然而,各务身旁的堀之内也高高堆起热压吐司、炸鸡翅和综合水果,带着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东西没办法啊! 是要我们付钱吗?这么一来,全文就是「既然她们想替我们付帐到这种地步,那就没办法了」吧。 ……这家伙脑袋里的花田是多大啊! 如果可以,希望她能将赌注当作是为了让双方更重视比赛,不过那样也满糟糕的,而且「没办法」就像是在哄小孩之类的一样。 总觉得自己被她用意外的方向严重矮化了,不过面前—— 「很冲嘛,第三名!」 就有个小孩子握着拳这么说,自己会不会也是同样水准呢。 更令人在意的是各务和堀之内的托盘内容。量就不提了,都堆了很多汉堡或沙拉等餐点,可是—— ……这两个人怎么都没点饮料啊……! 就在这瞬间,各务「啊」了一声,说: 「糟了。堀之内同学,你听着——那就让她们输的人再去下面帮我们买饮料吧。」 ……「你听着」和「那就」根本接不起来嘛! 当玛丽想抗议得要死,堀之内再度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自己不懂的文法或表达方式吗? 恶魔啊……周围开始有人如此窃窃私语,但各务还没停。 「有什么好怕的,打赢不就行了?悔恨不都是输家的事吗?」 「我要截击!」 杭特翻开了守备状态的试卷。 ● 杭特决定反击。 ……我有秘密武器! 看吧。原先盖住的试卷内容是—— 「我用第一名的工艺康掉你的第一名!接着用第二名现国和第三名古文攻击!」 「那么——」玛丽翻开以战斗状态盖住的牌。「术式触动了第一名的术式历史。即使辅科力量弱一截,还是能抵销你的现国和古文!」 「唔……」就在杭特咬牙之时。 堀之内和各务将托盘交给不知何时现身的执事,往桌上叠纸。 分别是一张和两张,那是—— 「在更加重视实战的术式实技上,我是第一名呢。」 「我的物理和数学也都是第一名。」 杭特又不禁「唔!」地一声。 「这、这么一来,你们第一名的总数就和我们打平了吧,真是一场好比赛啊!」 「那就没办法了。」 堀之内「呼」地叹出第三次气,垂下肩膀拿出第三张纸,各务也跟着再拿一张。 两张格式都一样。 ……同一科考卷? 内容是—— 「综合家政科,我是第一名。」 「我是第二名。每一科都可以,你们还有吗?化妆、料理或礼仪那些都行。」 好久没用万岁姿势滑倒了。前面那个第三名只是腿软坐下来,所以可以算我赢吗? ● 「话说礼仪那些大多都是日本基准,很不公平耶~」 「化妆在术式科是一种图纹,有危险性,平常不会去碰啊。」 「——堀之内同学你听,点饮料还附送悔恨的抱怨呢,而且是两人份。」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堀之内摊手制止各务,将桌上午餐送进嘴里。 期中考补假这几天她都在横滨和川崎奔波,打点万圣节派对的事,好久没尝到学生餐厅的味道了。 据说这所学校的前身,与知名饭店的餐厅有合作关系,而饭店在前次魔女之夜后无法继续营业—— ……我和各务对战的时候,好像还把它轰烂了呢…… 毋庸置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废墟啦,公告过的禁区啦。堀之内虽马后炮地这么想,但那受到环境限制而改变的餐点,仍使她尝到远超乎午餐水准的滋味。 堀之内很喜欢这里的热压吐司。这里是用烤过的面包夹住材料放入模具,再用瓦斯炉烤一次,使吐司与材料合而为一。吐司不只是烤过,而是烤到略有小麦焦香,非常地棒。会想这些事—— ……是因为我的精神放松很多了吧。 考试期间,所有思绪都是以得分为中心。考试目的是确定知识与应变方法是否正确,范围明确易懂。 接下来就不同了,要和一切成谜的第一名打排名战。 每一件事都是问号,但若问是否不安嘛—— 「————」 这几天的准备与喘口气不怎么像休息,反而使她的心神开始凝聚。 既然如此—— 「过了今晚,我们要整理下次排名战的情报、检验自己的术式,会变得很忙呢。」 「咦,那万圣节派对是什么时候?」 「啊?」杭特的疑问令堀之内不禁歪了歪头。 她弹指叫来光太郎,手上已经提了两口衣箱。 堀之内指着衣箱说: 「等一下就要在楼下办啦?杭特,还有玛丽,你们都没准备吗?」 「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也都没听说……!」 听了这立体声的抗议,堀之内往身旁各务看去。 「那个,各务……?」 「嗯……」各务抱着胸,一本正经地望向远处说: 「看来是联络出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别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吧。」 ……这、这个人喔……! 堀之内白了她一眼,不过多半没效。虽然对接下来的对决多少有点不安,不过这也只是到半夜就结束的活动。这时,杭特将不知用计算术式算些什么的玛丽摆在一边问: 「——我这样就行了啦,就在下面啊?」 「嗯,不过来的人是以普通科为主。就像学年行事一样,办的是变装派对。如果照万圣节原来那样办,搞不好会触发仪式术式——好了,我们就开开心心去玩吧。」 ● 蓝天下,餐厅顶楼观景台上,堀之内见到杭特先发动攻势。 她将a4大的纸张拍在桌上,宣告行动。 「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二的现国!然后用特殊召唤叫出同类的第三名古文!最后用守备状态盖一张牌!」 这是怎样?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杭特对面的玛丽也将纸砸上桌面,并大声说道: 「那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一的术式——再用特殊召唤盖一张牌。你不会以为二、三名敌得过第一名吧?攻击……!」 「喂!」 「慢着,堀之内同学。」 各务插话了。她高高举起手上的午餐托盘说: 「现在,这两名战士正在为荣耀和我们的饭钱而战啊!」 ● 玛丽见到各务的托盘被汉堡、称作「餐厅圣代」的冰淇淋、小杯红豆点心、生火腿和沙拉堆得像山一样,不禁想—— ……她又想占我便宜吗……! 虽然这股愤慨勾起她一缕乡愁,但她还是认为这可能是种职权骚扰。然而,各务身旁的堀之内也高高堆起热压吐司、炸鸡翅和综合水果,带着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东西没办法啊! 是要我们付钱吗?这么一来,全文就是「既然她们想替我们付帐到这种地步,那就没办法了」吧。 ……这家伙脑袋里的花田是多大啊! 如果可以,希望她能将赌注当作是为了让双方更重视比赛,不过那样也满糟糕的,而且「没办法」就像是在哄小孩之类的一样。 总觉得自己被她用意外的方向严重矮化了,不过面前—— 「很冲嘛,第三名!」 就有个小孩子握着拳这么说,自己会不会也是同样水准呢。 更令人在意的是各务和堀之内的托盘内容。量就不提了,都堆了很多汉堡或沙拉等餐点,可是—— ……这两个人怎么都没点饮料啊……! 就在这瞬间,各务「啊」了一声,说: 「糟了。堀之内同学,你听着——那就让她们输的人再去下面帮我们买饮料吧。」 ……「你听着」和「那就」根本接不起来嘛! 当玛丽想抗议得要死,堀之内再度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自己不懂的文法或表达方式吗? 恶魔啊……周围开始有人如此窃窃私语,但各务还没停。 「有什么好怕的,打赢不就行了?悔恨不都是输家的事吗?」 「我要截击!」 杭特翻开了守备状态的试卷。 ● 杭特决定反击。 ……我有秘密武器! 看吧。原先盖住的试卷内容是—— 「我用第一名的工艺康掉你的第一名!接着用第二名现国和第三名古文攻击!」 「那么——」玛丽翻开以战斗状态盖住的牌。「术式触动了第一名的术式历史。即使辅科力量弱一截,还是能抵销你的现国和古文!」 「唔……」就在杭特咬牙之时。 堀之内和各务将托盘交给不知何时现身的执事,往桌上叠纸。 分别是一张和两张,那是—— 「在更加重视实战的术式实技上,我是第一名呢。」 「我的物理和数学也都是第一名。」 杭特又不禁「唔!」地一声。 「这、这么一来,你们第一名的总数就和我们打平了吧,真是一场好比赛啊!」 「那就没办法了。」 堀之内「呼」地叹出第三次气,垂下肩膀拿出第三张纸,各务也跟着再拿一张。 两张格式都一样。 ……同一科考卷? 内容是—— 「综合家政科,我是第一名。」 「我是第二名。每一科都可以,你们还有吗?化妆、料理或礼仪那些都行。」 好久没用万岁姿势滑倒了。前面那个第三名只是腿软坐下来,所以可以算我赢吗? ● 「话说礼仪那些大多都是日本基准,很不公平耶~」 「化妆在术式科是一种图纹,有危险性,平常不会去碰啊。」 「——堀之内同学你听,点饮料还附送悔恨的抱怨呢,而且是两人份。」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堀之内摊手制止各务,将桌上午餐送进嘴里。 期中考补假这几天她都在横滨和川崎奔波,打点万圣节派对的事,好久没尝到学生餐厅的味道了。 据说这所学校的前身,与知名饭店的餐厅有合作关系,而饭店在前次魔女之夜后无法继续营业—— ……我和各务对战的时候,好像还把它轰烂了呢…… 毋庸置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废墟啦,公告过的禁区啦。堀之内虽马后炮地这么想,但那受到环境限制而改变的餐点,仍使她尝到远超乎午餐水准的滋味。 堀之内很喜欢这里的热压吐司。这里是用烤过的面包夹住材料放入模具,再用瓦斯炉烤一次,使吐司与材料合而为一。吐司不只是烤过,而是烤到略有小麦焦香,非常地棒。会想这些事—— ……是因为我的精神放松很多了吧。 考试期间,所有思绪都是以得分为中心。考试目的是确定知识与应变方法是否正确,范围明确易懂。 接下来就不同了,要和一切成谜的第一名打排名战。 每一件事都是问号,但若问是否不安嘛—— 「————」 这几天的准备与喘口气不怎么像休息,反而使她的心神开始凝聚。 既然如此—— 「过了今晚,我们要整理下次排名战的情报、检验自己的术式,会变得很忙呢。」 「咦,那万圣节派对是什么时候?」 「啊?」杭特的疑问令堀之内不禁歪了歪头。 她弹指叫来光太郎,手上已经提了两口衣箱。 堀之内指着衣箱说: 「等一下就要在楼下办啦?杭特,还有玛丽,你们都没准备吗?」 「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也都没听说……!」 听了这立体声的抗议,堀之内往身旁各务看去。 「那个,各务……?」 「嗯……」各务抱着胸,一本正经地望向远处说: 「看来是联络出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别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吧。」 ……这、这个人喔……! 堀之内白了她一眼,不过多半没效。虽然对接下来的对决多少有点不安,不过这也只是到半夜就结束的活动。这时,杭特将不知用计算术式算些什么的玛丽摆在一边问: 「——我这样就行了啦,就在下面啊?」 「嗯,不过来的人是以普通科为主。就像学年行事一样,办的是变装派对。如果照万圣节原来那样办,搞不好会触发仪式术式——好了,我们就开开心心去玩吧。」 ● 蓝天下,餐厅顶楼观景台上,堀之内见到杭特先发动攻势。 她将a4大的纸张拍在桌上,宣告行动。 「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二的现国!然后用特殊召唤叫出同类的第三名古文!最后用守备状态盖一张牌!」 这是怎样?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杭特对面的玛丽也将纸砸上桌面,并大声说道: 「那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一的术式——再用特殊召唤盖一张牌。你不会以为二、三名敌得过第一名吧?攻击……!」 「喂!」 「慢着,堀之内同学。」 各务插话了。她高高举起手上的午餐托盘说: 「现在,这两名战士正在为荣耀和我们的饭钱而战啊!」 ● 玛丽见到各务的托盘被汉堡、称作「餐厅圣代」的冰淇淋、小杯红豆点心、生火腿和沙拉堆得像山一样,不禁想—— ……她又想占我便宜吗……! 虽然这股愤慨勾起她一缕乡愁,但她还是认为这可能是种职权骚扰。然而,各务身旁的堀之内也高高堆起热压吐司、炸鸡翅和综合水果,带着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东西没办法啊! 是要我们付钱吗?这么一来,全文就是「既然她们想替我们付帐到这种地步,那就没办法了」吧。 ……这家伙脑袋里的花田是多大啊! 如果可以,希望她能将赌注当作是为了让双方更重视比赛,不过那样也满糟糕的,而且「没办法」就像是在哄小孩之类的一样。 总觉得自己被她用意外的方向严重矮化了,不过面前—— 「很冲嘛,第三名!」 就有个小孩子握着拳这么说,自己会不会也是同样水准呢。 更令人在意的是各务和堀之内的托盘内容。量就不提了,都堆了很多汉堡或沙拉等餐点,可是—— ……这两个人怎么都没点饮料啊……! 就在这瞬间,各务「啊」了一声,说: 「糟了。堀之内同学,你听着——那就让她们输的人再去下面帮我们买饮料吧。」 ……「你听着」和「那就」根本接不起来嘛! 当玛丽想抗议得要死,堀之内再度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自己不懂的文法或表达方式吗? 恶魔啊……周围开始有人如此窃窃私语,但各务还没停。 「有什么好怕的,打赢不就行了?悔恨不都是输家的事吗?」 「我要截击!」 杭特翻开了守备状态的试卷。 ● 杭特决定反击。 ……我有秘密武器! 看吧。原先盖住的试卷内容是—— 「我用第一名的工艺康掉你的第一名!接着用第二名现国和第三名古文攻击!」 「那么——」玛丽翻开以战斗状态盖住的牌。「术式触动了第一名的术式历史。即使辅科力量弱一截,还是能抵销你的现国和古文!」 「唔……」就在杭特咬牙之时。 堀之内和各务将托盘交给不知何时现身的执事,往桌上叠纸。 分别是一张和两张,那是—— 「在更加重视实战的术式实技上,我是第一名呢。」 「我的物理和数学也都是第一名。」 杭特又不禁「唔!」地一声。 「这、这么一来,你们第一名的总数就和我们打平了吧,真是一场好比赛啊!」 「那就没办法了。」 堀之内「呼」地叹出第三次气,垂下肩膀拿出第三张纸,各务也跟着再拿一张。 两张格式都一样。 ……同一科考卷? 内容是—— 「综合家政科,我是第一名。」 「我是第二名。每一科都可以,你们还有吗?化妆、料理或礼仪那些都行。」 好久没用万岁姿势滑倒了。前面那个第三名只是腿软坐下来,所以可以算我赢吗? ● 「话说礼仪那些大多都是日本基准,很不公平耶~」 「化妆在术式科是一种图纹,有危险性,平常不会去碰啊。」 「——堀之内同学你听,点饮料还附送悔恨的抱怨呢,而且是两人份。」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堀之内摊手制止各务,将桌上午餐送进嘴里。 期中考补假这几天她都在横滨和川崎奔波,打点万圣节派对的事,好久没尝到学生餐厅的味道了。 据说这所学校的前身,与知名饭店的餐厅有合作关系,而饭店在前次魔女之夜后无法继续营业—— ……我和各务对战的时候,好像还把它轰烂了呢…… 毋庸置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废墟啦,公告过的禁区啦。堀之内虽马后炮地这么想,但那受到环境限制而改变的餐点,仍使她尝到远超乎午餐水准的滋味。 堀之内很喜欢这里的热压吐司。这里是用烤过的面包夹住材料放入模具,再用瓦斯炉烤一次,使吐司与材料合而为一。吐司不只是烤过,而是烤到略有小麦焦香,非常地棒。会想这些事—— ……是因为我的精神放松很多了吧。 考试期间,所有思绪都是以得分为中心。考试目的是确定知识与应变方法是否正确,范围明确易懂。 接下来就不同了,要和一切成谜的第一名打排名战。 每一件事都是问号,但若问是否不安嘛—— 「————」 这几天的准备与喘口气不怎么像休息,反而使她的心神开始凝聚。 既然如此—— 「过了今晚,我们要整理下次排名战的情报、检验自己的术式,会变得很忙呢。」 「咦,那万圣节派对是什么时候?」 「啊?」杭特的疑问令堀之内不禁歪了歪头。 她弹指叫来光太郎,手上已经提了两口衣箱。 堀之内指着衣箱说: 「等一下就要在楼下办啦?杭特,还有玛丽,你们都没准备吗?」 「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也都没听说……!」 听了这立体声的抗议,堀之内往身旁各务看去。 「那个,各务……?」 「嗯……」各务抱着胸,一本正经地望向远处说: 「看来是联络出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别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吧。」 ……这、这个人喔……! 堀之内白了她一眼,不过多半没效。虽然对接下来的对决多少有点不安,不过这也只是到半夜就结束的活动。这时,杭特将不知用计算术式算些什么的玛丽摆在一边问: 「——我这样就行了啦,就在下面啊?」 「嗯,不过来的人是以普通科为主。就像学年行事一样,办的是变装派对。如果照万圣节原来那样办,搞不好会触发仪式术式——好了,我们就开开心心去玩吧。」 ● 蓝天下,餐厅顶楼观景台上,堀之内见到杭特先发动攻势。 她将a4大的纸张拍在桌上,宣告行动。 「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二的现国!然后用特殊召唤叫出同类的第三名古文!最后用守备状态盖一张牌!」 这是怎样?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杭特对面的玛丽也将纸砸上桌面,并大声说道: 「那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一的术式——再用特殊召唤盖一张牌。你不会以为二、三名敌得过第一名吧?攻击……!」 「喂!」 「慢着,堀之内同学。」 各务插话了。她高高举起手上的午餐托盘说: 「现在,这两名战士正在为荣耀和我们的饭钱而战啊!」 ● 玛丽见到各务的托盘被汉堡、称作「餐厅圣代」的冰淇淋、小杯红豆点心、生火腿和沙拉堆得像山一样,不禁想—— ……她又想占我便宜吗……! 虽然这股愤慨勾起她一缕乡愁,但她还是认为这可能是种职权骚扰。然而,各务身旁的堀之内也高高堆起热压吐司、炸鸡翅和综合水果,带着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东西没办法啊! 是要我们付钱吗?这么一来,全文就是「既然她们想替我们付帐到这种地步,那就没办法了」吧。 ……这家伙脑袋里的花田是多大啊! 如果可以,希望她能将赌注当作是为了让双方更重视比赛,不过那样也满糟糕的,而且「没办法」就像是在哄小孩之类的一样。 总觉得自己被她用意外的方向严重矮化了,不过面前—— 「很冲嘛,第三名!」 就有个小孩子握着拳这么说,自己会不会也是同样水准呢。 更令人在意的是各务和堀之内的托盘内容。量就不提了,都堆了很多汉堡或沙拉等餐点,可是—— ……这两个人怎么都没点饮料啊……! 就在这瞬间,各务「啊」了一声,说: 「糟了。堀之内同学,你听着——那就让她们输的人再去下面帮我们买饮料吧。」 ……「你听着」和「那就」根本接不起来嘛! 当玛丽想抗议得要死,堀之内再度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自己不懂的文法或表达方式吗? 恶魔啊……周围开始有人如此窃窃私语,但各务还没停。 「有什么好怕的,打赢不就行了?悔恨不都是输家的事吗?」 「我要截击!」 杭特翻开了守备状态的试卷。 ● 杭特决定反击。 ……我有秘密武器! 看吧。原先盖住的试卷内容是—— 「我用第一名的工艺康掉你的第一名!接着用第二名现国和第三名古文攻击!」 「那么——」玛丽翻开以战斗状态盖住的牌。「术式触动了第一名的术式历史。即使辅科力量弱一截,还是能抵销你的现国和古文!」 「唔……」就在杭特咬牙之时。 堀之内和各务将托盘交给不知何时现身的执事,往桌上叠纸。 分别是一张和两张,那是—— 「在更加重视实战的术式实技上,我是第一名呢。」 「我的物理和数学也都是第一名。」 杭特又不禁「唔!」地一声。 「这、这么一来,你们第一名的总数就和我们打平了吧,真是一场好比赛啊!」 「那就没办法了。」 堀之内「呼」地叹出第三次气,垂下肩膀拿出第三张纸,各务也跟着再拿一张。 两张格式都一样。 ……同一科考卷? 内容是—— 「综合家政科,我是第一名。」 「我是第二名。每一科都可以,你们还有吗?化妆、料理或礼仪那些都行。」 好久没用万岁姿势滑倒了。前面那个第三名只是腿软坐下来,所以可以算我赢吗? ● 「话说礼仪那些大多都是日本基准,很不公平耶~」 「化妆在术式科是一种图纹,有危险性,平常不会去碰啊。」 「——堀之内同学你听,点饮料还附送悔恨的抱怨呢,而且是两人份。」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堀之内摊手制止各务,将桌上午餐送进嘴里。 期中考补假这几天她都在横滨和川崎奔波,打点万圣节派对的事,好久没尝到学生餐厅的味道了。 据说这所学校的前身,与知名饭店的餐厅有合作关系,而饭店在前次魔女之夜后无法继续营业—— ……我和各务对战的时候,好像还把它轰烂了呢…… 毋庸置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废墟啦,公告过的禁区啦。堀之内虽马后炮地这么想,但那受到环境限制而改变的餐点,仍使她尝到远超乎午餐水准的滋味。 堀之内很喜欢这里的热压吐司。这里是用烤过的面包夹住材料放入模具,再用瓦斯炉烤一次,使吐司与材料合而为一。吐司不只是烤过,而是烤到略有小麦焦香,非常地棒。会想这些事—— ……是因为我的精神放松很多了吧。 考试期间,所有思绪都是以得分为中心。考试目的是确定知识与应变方法是否正确,范围明确易懂。 接下来就不同了,要和一切成谜的第一名打排名战。 每一件事都是问号,但若问是否不安嘛—— 「————」 这几天的准备与喘口气不怎么像休息,反而使她的心神开始凝聚。 既然如此—— 「过了今晚,我们要整理下次排名战的情报、检验自己的术式,会变得很忙呢。」 「咦,那万圣节派对是什么时候?」 「啊?」杭特的疑问令堀之内不禁歪了歪头。 她弹指叫来光太郎,手上已经提了两口衣箱。 堀之内指着衣箱说: 「等一下就要在楼下办啦?杭特,还有玛丽,你们都没准备吗?」 「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也都没听说……!」 听了这立体声的抗议,堀之内往身旁各务看去。 「那个,各务……?」 「嗯……」各务抱着胸,一本正经地望向远处说: 「看来是联络出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别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吧。」 ……这、这个人喔……! 堀之内白了她一眼,不过多半没效。虽然对接下来的对决多少有点不安,不过这也只是到半夜就结束的活动。这时,杭特将不知用计算术式算些什么的玛丽摆在一边问: 「——我这样就行了啦,就在下面啊?」 「嗯,不过来的人是以普通科为主。就像学年行事一样,办的是变装派对。如果照万圣节原来那样办,搞不好会触发仪式术式——好了,我们就开开心心去玩吧。」 ● 蓝天下,餐厅顶楼观景台上,堀之内见到杭特先发动攻势。 她将a4大的纸张拍在桌上,宣告行动。 「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二的现国!然后用特殊召唤叫出同类的第三名古文!最后用守备状态盖一张牌!」 这是怎样?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杭特对面的玛丽也将纸砸上桌面,并大声说道: 「那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一的术式——再用特殊召唤盖一张牌。你不会以为二、三名敌得过第一名吧?攻击……!」 「喂!」 「慢着,堀之内同学。」 各务插话了。她高高举起手上的午餐托盘说: 「现在,这两名战士正在为荣耀和我们的饭钱而战啊!」 ● 玛丽见到各务的托盘被汉堡、称作「餐厅圣代」的冰淇淋、小杯红豆点心、生火腿和沙拉堆得像山一样,不禁想—— ……她又想占我便宜吗……! 虽然这股愤慨勾起她一缕乡愁,但她还是认为这可能是种职权骚扰。然而,各务身旁的堀之内也高高堆起热压吐司、炸鸡翅和综合水果,带着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东西没办法啊! 是要我们付钱吗?这么一来,全文就是「既然她们想替我们付帐到这种地步,那就没办法了」吧。 ……这家伙脑袋里的花田是多大啊! 如果可以,希望她能将赌注当作是为了让双方更重视比赛,不过那样也满糟糕的,而且「没办法」就像是在哄小孩之类的一样。 总觉得自己被她用意外的方向严重矮化了,不过面前—— 「很冲嘛,第三名!」 就有个小孩子握着拳这么说,自己会不会也是同样水准呢。 更令人在意的是各务和堀之内的托盘内容。量就不提了,都堆了很多汉堡或沙拉等餐点,可是—— ……这两个人怎么都没点饮料啊……! 就在这瞬间,各务「啊」了一声,说: 「糟了。堀之内同学,你听着——那就让她们输的人再去下面帮我们买饮料吧。」 ……「你听着」和「那就」根本接不起来嘛! 当玛丽想抗议得要死,堀之内再度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自己不懂的文法或表达方式吗? 恶魔啊……周围开始有人如此窃窃私语,但各务还没停。 「有什么好怕的,打赢不就行了?悔恨不都是输家的事吗?」 「我要截击!」 杭特翻开了守备状态的试卷。 ● 杭特决定反击。 ……我有秘密武器! 看吧。原先盖住的试卷内容是—— 「我用第一名的工艺康掉你的第一名!接着用第二名现国和第三名古文攻击!」 「那么——」玛丽翻开以战斗状态盖住的牌。「术式触动了第一名的术式历史。即使辅科力量弱一截,还是能抵销你的现国和古文!」 「唔……」就在杭特咬牙之时。 堀之内和各务将托盘交给不知何时现身的执事,往桌上叠纸。 分别是一张和两张,那是—— 「在更加重视实战的术式实技上,我是第一名呢。」 「我的物理和数学也都是第一名。」 杭特又不禁「唔!」地一声。 「这、这么一来,你们第一名的总数就和我们打平了吧,真是一场好比赛啊!」 「那就没办法了。」 堀之内「呼」地叹出第三次气,垂下肩膀拿出第三张纸,各务也跟着再拿一张。 两张格式都一样。 ……同一科考卷? 内容是—— 「综合家政科,我是第一名。」 「我是第二名。每一科都可以,你们还有吗?化妆、料理或礼仪那些都行。」 好久没用万岁姿势滑倒了。前面那个第三名只是腿软坐下来,所以可以算我赢吗? ● 「话说礼仪那些大多都是日本基准,很不公平耶~」 「化妆在术式科是一种图纹,有危险性,平常不会去碰啊。」 「——堀之内同学你听,点饮料还附送悔恨的抱怨呢,而且是两人份。」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堀之内摊手制止各务,将桌上午餐送进嘴里。 期中考补假这几天她都在横滨和川崎奔波,打点万圣节派对的事,好久没尝到学生餐厅的味道了。 据说这所学校的前身,与知名饭店的餐厅有合作关系,而饭店在前次魔女之夜后无法继续营业—— ……我和各务对战的时候,好像还把它轰烂了呢…… 毋庸置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废墟啦,公告过的禁区啦。堀之内虽马后炮地这么想,但那受到环境限制而改变的餐点,仍使她尝到远超乎午餐水准的滋味。 堀之内很喜欢这里的热压吐司。这里是用烤过的面包夹住材料放入模具,再用瓦斯炉烤一次,使吐司与材料合而为一。吐司不只是烤过,而是烤到略有小麦焦香,非常地棒。会想这些事—— ……是因为我的精神放松很多了吧。 考试期间,所有思绪都是以得分为中心。考试目的是确定知识与应变方法是否正确,范围明确易懂。 接下来就不同了,要和一切成谜的第一名打排名战。 每一件事都是问号,但若问是否不安嘛—— 「————」 这几天的准备与喘口气不怎么像休息,反而使她的心神开始凝聚。 既然如此—— 「过了今晚,我们要整理下次排名战的情报、检验自己的术式,会变得很忙呢。」 「咦,那万圣节派对是什么时候?」 「啊?」杭特的疑问令堀之内不禁歪了歪头。 她弹指叫来光太郎,手上已经提了两口衣箱。 堀之内指着衣箱说: 「等一下就要在楼下办啦?杭特,还有玛丽,你们都没准备吗?」 「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也都没听说……!」 听了这立体声的抗议,堀之内往身旁各务看去。 「那个,各务……?」 「嗯……」各务抱着胸,一本正经地望向远处说: 「看来是联络出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别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吧。」 ……这、这个人喔……! 堀之内白了她一眼,不过多半没效。虽然对接下来的对决多少有点不安,不过这也只是到半夜就结束的活动。这时,杭特将不知用计算术式算些什么的玛丽摆在一边问: 「——我这样就行了啦,就在下面啊?」 「嗯,不过来的人是以普通科为主。就像学年行事一样,办的是变装派对。如果照万圣节原来那样办,搞不好会触发仪式术式——好了,我们就开开心心去玩吧。」 ● 蓝天下,餐厅顶楼观景台上,堀之内见到杭特先发动攻势。 她将a4大的纸张拍在桌上,宣告行动。 「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二的现国!然后用特殊召唤叫出同类的第三名古文!最后用守备状态盖一张牌!」 这是怎样?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杭特对面的玛丽也将纸砸上桌面,并大声说道: 「那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一的术式——再用特殊召唤盖一张牌。你不会以为二、三名敌得过第一名吧?攻击……!」 「喂!」 「慢着,堀之内同学。」 各务插话了。她高高举起手上的午餐托盘说: 「现在,这两名战士正在为荣耀和我们的饭钱而战啊!」 ● 玛丽见到各务的托盘被汉堡、称作「餐厅圣代」的冰淇淋、小杯红豆点心、生火腿和沙拉堆得像山一样,不禁想—— ……她又想占我便宜吗……! 虽然这股愤慨勾起她一缕乡愁,但她还是认为这可能是种职权骚扰。然而,各务身旁的堀之内也高高堆起热压吐司、炸鸡翅和综合水果,带着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东西没办法啊! 是要我们付钱吗?这么一来,全文就是「既然她们想替我们付帐到这种地步,那就没办法了」吧。 ……这家伙脑袋里的花田是多大啊! 如果可以,希望她能将赌注当作是为了让双方更重视比赛,不过那样也满糟糕的,而且「没办法」就像是在哄小孩之类的一样。 总觉得自己被她用意外的方向严重矮化了,不过面前—— 「很冲嘛,第三名!」 就有个小孩子握着拳这么说,自己会不会也是同样水准呢。 更令人在意的是各务和堀之内的托盘内容。量就不提了,都堆了很多汉堡或沙拉等餐点,可是—— ……这两个人怎么都没点饮料啊……! 就在这瞬间,各务「啊」了一声,说: 「糟了。堀之内同学,你听着——那就让她们输的人再去下面帮我们买饮料吧。」 ……「你听着」和「那就」根本接不起来嘛! 当玛丽想抗议得要死,堀之内再度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自己不懂的文法或表达方式吗? 恶魔啊……周围开始有人如此窃窃私语,但各务还没停。 「有什么好怕的,打赢不就行了?悔恨不都是输家的事吗?」 「我要截击!」 杭特翻开了守备状态的试卷。 ● 杭特决定反击。 ……我有秘密武器! 看吧。原先盖住的试卷内容是—— 「我用第一名的工艺康掉你的第一名!接着用第二名现国和第三名古文攻击!」 「那么——」玛丽翻开以战斗状态盖住的牌。「术式触动了第一名的术式历史。即使辅科力量弱一截,还是能抵销你的现国和古文!」 「唔……」就在杭特咬牙之时。 堀之内和各务将托盘交给不知何时现身的执事,往桌上叠纸。 分别是一张和两张,那是—— 「在更加重视实战的术式实技上,我是第一名呢。」 「我的物理和数学也都是第一名。」 杭特又不禁「唔!」地一声。 「这、这么一来,你们第一名的总数就和我们打平了吧,真是一场好比赛啊!」 「那就没办法了。」 堀之内「呼」地叹出第三次气,垂下肩膀拿出第三张纸,各务也跟着再拿一张。 两张格式都一样。 ……同一科考卷? 内容是—— 「综合家政科,我是第一名。」 「我是第二名。每一科都可以,你们还有吗?化妆、料理或礼仪那些都行。」 好久没用万岁姿势滑倒了。前面那个第三名只是腿软坐下来,所以可以算我赢吗? ● 「话说礼仪那些大多都是日本基准,很不公平耶~」 「化妆在术式科是一种图纹,有危险性,平常不会去碰啊。」 「——堀之内同学你听,点饮料还附送悔恨的抱怨呢,而且是两人份。」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堀之内摊手制止各务,将桌上午餐送进嘴里。 期中考补假这几天她都在横滨和川崎奔波,打点万圣节派对的事,好久没尝到学生餐厅的味道了。 据说这所学校的前身,与知名饭店的餐厅有合作关系,而饭店在前次魔女之夜后无法继续营业—— ……我和各务对战的时候,好像还把它轰烂了呢…… 毋庸置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废墟啦,公告过的禁区啦。堀之内虽马后炮地这么想,但那受到环境限制而改变的餐点,仍使她尝到远超乎午餐水准的滋味。 堀之内很喜欢这里的热压吐司。这里是用烤过的面包夹住材料放入模具,再用瓦斯炉烤一次,使吐司与材料合而为一。吐司不只是烤过,而是烤到略有小麦焦香,非常地棒。会想这些事—— ……是因为我的精神放松很多了吧。 考试期间,所有思绪都是以得分为中心。考试目的是确定知识与应变方法是否正确,范围明确易懂。 接下来就不同了,要和一切成谜的第一名打排名战。 每一件事都是问号,但若问是否不安嘛—— 「————」 这几天的准备与喘口气不怎么像休息,反而使她的心神开始凝聚。 既然如此—— 「过了今晚,我们要整理下次排名战的情报、检验自己的术式,会变得很忙呢。」 「咦,那万圣节派对是什么时候?」 「啊?」杭特的疑问令堀之内不禁歪了歪头。 她弹指叫来光太郎,手上已经提了两口衣箱。 堀之内指着衣箱说: 「等一下就要在楼下办啦?杭特,还有玛丽,你们都没准备吗?」 「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也都没听说……!」 听了这立体声的抗议,堀之内往身旁各务看去。 「那个,各务……?」 「嗯……」各务抱着胸,一本正经地望向远处说: 「看来是联络出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别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吧。」 ……这、这个人喔……! 堀之内白了她一眼,不过多半没效。虽然对接下来的对决多少有点不安,不过这也只是到半夜就结束的活动。这时,杭特将不知用计算术式算些什么的玛丽摆在一边问: 「——我这样就行了啦,就在下面啊?」 「嗯,不过来的人是以普通科为主。就像学年行事一样,办的是变装派对。如果照万圣节原来那样办,搞不好会触发仪式术式——好了,我们就开开心心去玩吧。」 ● 蓝天下,餐厅顶楼观景台上,堀之内见到杭特先发动攻势。 她将a4大的纸张拍在桌上,宣告行动。 「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二的现国!然后用特殊召唤叫出同类的第三名古文!最后用守备状态盖一张牌!」 这是怎样?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杭特对面的玛丽也将纸砸上桌面,并大声说道: 「那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一的术式——再用特殊召唤盖一张牌。你不会以为二、三名敌得过第一名吧?攻击……!」 「喂!」 「慢着,堀之内同学。」 各务插话了。她高高举起手上的午餐托盘说: 「现在,这两名战士正在为荣耀和我们的饭钱而战啊!」 ● 玛丽见到各务的托盘被汉堡、称作「餐厅圣代」的冰淇淋、小杯红豆点心、生火腿和沙拉堆得像山一样,不禁想—— ……她又想占我便宜吗……! 虽然这股愤慨勾起她一缕乡愁,但她还是认为这可能是种职权骚扰。然而,各务身旁的堀之内也高高堆起热压吐司、炸鸡翅和综合水果,带着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东西没办法啊! 是要我们付钱吗?这么一来,全文就是「既然她们想替我们付帐到这种地步,那就没办法了」吧。 ……这家伙脑袋里的花田是多大啊! 如果可以,希望她能将赌注当作是为了让双方更重视比赛,不过那样也满糟糕的,而且「没办法」就像是在哄小孩之类的一样。 总觉得自己被她用意外的方向严重矮化了,不过面前—— 「很冲嘛,第三名!」 就有个小孩子握着拳这么说,自己会不会也是同样水准呢。 更令人在意的是各务和堀之内的托盘内容。量就不提了,都堆了很多汉堡或沙拉等餐点,可是—— ……这两个人怎么都没点饮料啊……! 就在这瞬间,各务「啊」了一声,说: 「糟了。堀之内同学,你听着——那就让她们输的人再去下面帮我们买饮料吧。」 ……「你听着」和「那就」根本接不起来嘛! 当玛丽想抗议得要死,堀之内再度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自己不懂的文法或表达方式吗? 恶魔啊……周围开始有人如此窃窃私语,但各务还没停。 「有什么好怕的,打赢不就行了?悔恨不都是输家的事吗?」 「我要截击!」 杭特翻开了守备状态的试卷。 ● 杭特决定反击。 ……我有秘密武器! 看吧。原先盖住的试卷内容是—— 「我用第一名的工艺康掉你的第一名!接着用第二名现国和第三名古文攻击!」 「那么——」玛丽翻开以战斗状态盖住的牌。「术式触动了第一名的术式历史。即使辅科力量弱一截,还是能抵销你的现国和古文!」 「唔……」就在杭特咬牙之时。 堀之内和各务将托盘交给不知何时现身的执事,往桌上叠纸。 分别是一张和两张,那是—— 「在更加重视实战的术式实技上,我是第一名呢。」 「我的物理和数学也都是第一名。」 杭特又不禁「唔!」地一声。 「这、这么一来,你们第一名的总数就和我们打平了吧,真是一场好比赛啊!」 「那就没办法了。」 堀之内「呼」地叹出第三次气,垂下肩膀拿出第三张纸,各务也跟着再拿一张。 两张格式都一样。 ……同一科考卷? 内容是—— 「综合家政科,我是第一名。」 「我是第二名。每一科都可以,你们还有吗?化妆、料理或礼仪那些都行。」 好久没用万岁姿势滑倒了。前面那个第三名只是腿软坐下来,所以可以算我赢吗? ● 「话说礼仪那些大多都是日本基准,很不公平耶~」 「化妆在术式科是一种图纹,有危险性,平常不会去碰啊。」 「——堀之内同学你听,点饮料还附送悔恨的抱怨呢,而且是两人份。」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堀之内摊手制止各务,将桌上午餐送进嘴里。 期中考补假这几天她都在横滨和川崎奔波,打点万圣节派对的事,好久没尝到学生餐厅的味道了。 据说这所学校的前身,与知名饭店的餐厅有合作关系,而饭店在前次魔女之夜后无法继续营业—— ……我和各务对战的时候,好像还把它轰烂了呢…… 毋庸置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废墟啦,公告过的禁区啦。堀之内虽马后炮地这么想,但那受到环境限制而改变的餐点,仍使她尝到远超乎午餐水准的滋味。 堀之内很喜欢这里的热压吐司。这里是用烤过的面包夹住材料放入模具,再用瓦斯炉烤一次,使吐司与材料合而为一。吐司不只是烤过,而是烤到略有小麦焦香,非常地棒。会想这些事—— ……是因为我的精神放松很多了吧。 考试期间,所有思绪都是以得分为中心。考试目的是确定知识与应变方法是否正确,范围明确易懂。 接下来就不同了,要和一切成谜的第一名打排名战。 每一件事都是问号,但若问是否不安嘛—— 「————」 这几天的准备与喘口气不怎么像休息,反而使她的心神开始凝聚。 既然如此—— 「过了今晚,我们要整理下次排名战的情报、检验自己的术式,会变得很忙呢。」 「咦,那万圣节派对是什么时候?」 「啊?」杭特的疑问令堀之内不禁歪了歪头。 她弹指叫来光太郎,手上已经提了两口衣箱。 堀之内指着衣箱说: 「等一下就要在楼下办啦?杭特,还有玛丽,你们都没准备吗?」 「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也都没听说……!」 听了这立体声的抗议,堀之内往身旁各务看去。 「那个,各务……?」 「嗯……」各务抱着胸,一本正经地望向远处说: 「看来是联络出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别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吧。」 ……这、这个人喔……! 堀之内白了她一眼,不过多半没效。虽然对接下来的对决多少有点不安,不过这也只是到半夜就结束的活动。这时,杭特将不知用计算术式算些什么的玛丽摆在一边问: 「——我这样就行了啦,就在下面啊?」 「嗯,不过来的人是以普通科为主。就像学年行事一样,办的是变装派对。如果照万圣节原来那样办,搞不好会触发仪式术式——好了,我们就开开心心去玩吧。」 ● 蓝天下,餐厅顶楼观景台上,堀之内见到杭特先发动攻势。 她将a4大的纸张拍在桌上,宣告行动。 「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二的现国!然后用特殊召唤叫出同类的第三名古文!最后用守备状态盖一张牌!」 这是怎样?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杭特对面的玛丽也将纸砸上桌面,并大声说道: 「那我以攻击状态召唤学年第一的术式——再用特殊召唤盖一张牌。你不会以为二、三名敌得过第一名吧?攻击……!」 「喂!」 「慢着,堀之内同学。」 各务插话了。她高高举起手上的午餐托盘说: 「现在,这两名战士正在为荣耀和我们的饭钱而战啊!」 ● 玛丽见到各务的托盘被汉堡、称作「餐厅圣代」的冰淇淋、小杯红豆点心、生火腿和沙拉堆得像山一样,不禁想—— ……她又想占我便宜吗……! 虽然这股愤慨勾起她一缕乡愁,但她还是认为这可能是种职权骚扰。然而,各务身旁的堀之内也高高堆起热压吐司、炸鸡翅和综合水果,带着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东西没办法啊! 是要我们付钱吗?这么一来,全文就是「既然她们想替我们付帐到这种地步,那就没办法了」吧。 ……这家伙脑袋里的花田是多大啊! 如果可以,希望她能将赌注当作是为了让双方更重视比赛,不过那样也满糟糕的,而且「没办法」就像是在哄小孩之类的一样。 总觉得自己被她用意外的方向严重矮化了,不过面前—— 「很冲嘛,第三名!」 就有个小孩子握着拳这么说,自己会不会也是同样水准呢。 更令人在意的是各务和堀之内的托盘内容。量就不提了,都堆了很多汉堡或沙拉等餐点,可是—— ……这两个人怎么都没点饮料啊……! 就在这瞬间,各务「啊」了一声,说: 「糟了。堀之内同学,你听着——那就让她们输的人再去下面帮我们买饮料吧。」 ……「你听着」和「那就」根本接不起来嘛! 当玛丽想抗议得要死,堀之内再度叹息,说: 「那就没办法了。」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自己不懂的文法或表达方式吗? 恶魔啊……周围开始有人如此窃窃私语,但各务还没停。 「有什么好怕的,打赢不就行了?悔恨不都是输家的事吗?」 「我要截击!」 杭特翻开了守备状态的试卷。 ● 杭特决定反击。 ……我有秘密武器! 看吧。原先盖住的试卷内容是—— 「我用第一名的工艺康掉你的第一名!接着用第二名现国和第三名古文攻击!」 「那么——」玛丽翻开以战斗状态盖住的牌。「术式触动了第一名的术式历史。即使辅科力量弱一截,还是能抵销你的现国和古文!」 「唔……」就在杭特咬牙之时。 堀之内和各务将托盘交给不知何时现身的执事,往桌上叠纸。 分别是一张和两张,那是—— 「在更加重视实战的术式实技上,我是第一名呢。」 「我的物理和数学也都是第一名。」 杭特又不禁「唔!」地一声。 「这、这么一来,你们第一名的总数就和我们打平了吧,真是一场好比赛啊!」 「那就没办法了。」 堀之内「呼」地叹出第三次气,垂下肩膀拿出第三张纸,各务也跟着再拿一张。 两张格式都一样。 ……同一科考卷? 内容是—— 「综合家政科,我是第一名。」 「我是第二名。每一科都可以,你们还有吗?化妆、料理或礼仪那些都行。」 好久没用万岁姿势滑倒了。前面那个第三名只是腿软坐下来,所以可以算我赢吗? ● 「话说礼仪那些大多都是日本基准,很不公平耶~」 「化妆在术式科是一种图纹,有危险性,平常不会去碰啊。」 「——堀之内同学你听,点饮料还附送悔恨的抱怨呢,而且是两人份。」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堀之内摊手制止各务,将桌上午餐送进嘴里。 期中考补假这几天她都在横滨和川崎奔波,打点万圣节派对的事,好久没尝到学生餐厅的味道了。 据说这所学校的前身,与知名饭店的餐厅有合作关系,而饭店在前次魔女之夜后无法继续营业—— ……我和各务对战的时候,好像还把它轰烂了呢…… 毋庸置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废墟啦,公告过的禁区啦。堀之内虽马后炮地这么想,但那受到环境限制而改变的餐点,仍使她尝到远超乎午餐水准的滋味。 堀之内很喜欢这里的热压吐司。这里是用烤过的面包夹住材料放入模具,再用瓦斯炉烤一次,使吐司与材料合而为一。吐司不只是烤过,而是烤到略有小麦焦香,非常地棒。会想这些事—— ……是因为我的精神放松很多了吧。 考试期间,所有思绪都是以得分为中心。考试目的是确定知识与应变方法是否正确,范围明确易懂。 接下来就不同了,要和一切成谜的第一名打排名战。 每一件事都是问号,但若问是否不安嘛—— 「————」 这几天的准备与喘口气不怎么像休息,反而使她的心神开始凝聚。 既然如此—— 「过了今晚,我们要整理下次排名战的情报、检验自己的术式,会变得很忙呢。」 「咦,那万圣节派对是什么时候?」 「啊?」杭特的疑问令堀之内不禁歪了歪头。 她弹指叫来光太郎,手上已经提了两口衣箱。 堀之内指着衣箱说: 「等一下就要在楼下办啦?杭特,还有玛丽,你们都没准备吗?」 「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也都没听说……!」 听了这立体声的抗议,堀之内往身旁各务看去。 「那个,各务……?」 「嗯……」各务抱着胸,一本正经地望向远处说: 「看来是联络出问题了——我们现在就别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吧。」 ……这、这个人喔……! 堀之内白了她一眼,不过多半没效。虽然对接下来的对决多少有点不安,不过这也只是到半夜就结束的活动。这时,杭特将不知用计算术式算些什么的玛丽摆在一边问: 「——我这样就行了啦,就在下面啊?」 「嗯,不过来的人是以普通科为主。就像学年行事一样,办的是变装派对。如果照万圣节原来那样办,搞不好会触发仪式术式——好了,我们就开开心心去玩吧。」 第三章「为只需守望而安心」 ● 光太郎又更进一步地感受到何谓遭人玩弄。 ……我的待遇好歹也和u.a.h.j.的课长相当啊。 「啊~不要乱动啦,执事长~不然很可能变成图纹,发动术式喔?」 站在他眼前的侍女,一边往他脸上扑粉底一边说。 地点是在学生餐厅里特别隔出来的休息室,算是男用。不过四法印学院是魔女学校,会用的也只有他而已。 至于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为什么我要扮成侍女?」 红发侍女将一块金属牌塞到自己的眼罩底下,并说: 「就是那个嘛,孩子小时候当相反性别去养,可以避开一些不好的东西那个。今天会有很多魔女放下身分在这里玩,你一个男人不小心一点怎么行。」 「我的被动型护佑术式可是全国顶尖的耶。」 即使故意用酸一点的语气,侍女们仍不为所动,从眼影到口红,用各种光太郎平时不会接触的名词替他「变装」。 途中,堀之内头探进隔间布幕—— 「光太郎,你准备——」 一看到他就喷笑了。堀之内嗤嗤嗤地压低声音别开视线后,布幕另一边也有声音传来。 「堀之内同学,里面怎么了?该不会光太郎先生悲剧了吧!」 真不想让她看啊……!虽然光太郎痛切地这么想,但他迟早要出去见人,只好先帮自己做心理建设了。平时作下人的总是替人准备,今天也是如此,不过…… ……从参加的一方来看,气氛应该有点不同吧。 隔间外传来学生聚集的声音。 今天这场盛会规模颇大,遍及餐厅内外。外头多点了几盏路灯,似乎还升了几座营火那样的火堆。自己的工作和平常没两样,就是制作餐点与送餐。 「你们不用变装吗?」 「咦?啊,最后的最后才要啦。到时候还要请执事长再变一次装,麻烦配合一下喔?」 「那我现在根本不用弄成这样吧!」 负责唇妆的侍女将口红一把挤在他嘴唇上,面无表情地说: 「啊~抱歉喔,执事长~要是不安分点,脸上可能一不小心就跑出即死图纹,请你暂时安静一下~」 ● 大家扮得都满普通的嘛。杭特心想。 有兔女郎,还有只是改耳朵尾巴的狗女郎和猫女郎,山羊女郎算是恶魔的象征吗?此外,还有棒球员或足球员—— 「各务,那是什么运动?」 「那是卡巴迪,特征是经常会有人左右跳来跳去。再过去的是藤球,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手球员呢……」 身穿巫女服的各务,以一副引以为耻的表情咬牙切齿。一旁有保龄球瓶走过去,希望那不是使魔什么的。至于杭特的装扮—— 「杭特同学,你那个是格斗游戏的角色吗?」 「啊,嗯。『雷霆默示录』的主角,用空手道服和剑道护胸就能扮了。还有结合空手道的高尔夫球杆。」 「我妹很喜欢她的宿敌喔。」 「看来她喜欢用暴力角色辗人嘛~」 这时,有个囚犯来了。双手扣在条状木板上,脚踝还拖着链球。 「啊。准将、第四名,你们都在这啊。」 「你平常都是刽子手,怎么反过来扮囚犯啦?」 「这是同学的点子,我原本也是想扮刽子手。」 杭特虽觉得她也太没想像力,但没有说出口。问题比较大的是—— 「那个,你的手怎么办啊?」 玛丽的手扣在串成一线的开口中,随杭特发问动了动,并轻轻往后抽。 「呵,不过是变装,有需要马上就能解——」 木板发出手腕卡住洞口的声音,然后就没了。 「…………」 再试了几次,还是动不了。杭特心里为她可怜,眼皮半垂地问: 「你朋友很用心想整你吧?」 「……准将,可以用消灭切断这个吗?」 「会从囚犯变成逃狱犯喔。」 「再说拆掉的话,那就只是穿破旧睡衣的人吧?」 「你、你竟敢这样说……!」 「我说的是实话嘛。」在杭特这么说时,堀之内穿过一群扮成英国皇家卫兵的女孩,往这边来了。 「咦?」 疑问声是来自玛丽。 杭特很明白玛丽在讶异什么,各务亦然。 「你们换装啊?」 口中泄出莫名苦笑的同时,她也为下意识对面而立的两人说出评语: 「各务穿巫女装,堀之内穿圣骑士装——这种换装也太直接了吧?」 ● 说并非故意也不会有人相信吧。堀之内心想。 想法是来自一句闲聊。补假期间,各务在两人出外添购派对所需时提的议。 在横滨闹区,酱油与蚝油的香气中—— 「回头想想,虽然这次魔女之夜可以找搭档,而我和你感情好到可以叫你满子,可是我对巫女的特性是几乎不了解呢。」 「你怎么整段话都接不起来啊!」 于是堀之内在饭店外的露天桌位坐下,点了肉包、汤和茉莉绿茶,借各务的手帕擦嘴,并说明巫女的种种。 而各务下的结论是这样的: 「所以炮击术式是你自己的技术,巫女就只是基本概念而已吧……!」 堀之内差点就把茶壶砸过去,不过东西不是自己的,只好克制。 总之,那似乎正合各务的意。 「好,我大概知道了!既然不用炮击,我就扮巫女吧!」 「你到底是用什么当标准啊?」 「所以堀之内同学就扮圣骑士喽?」 ……啊? 即使自认已经用表情充分表现怀疑,但眼前的笨蛋却依然翻着刚从中华街礼品店买的水浒传画本,笑盈盈地说: 「不过堀之内同学!我的圣骑士造型是这个世界和大雄反映我心中正义之火而产生的,我自己对圣骑士可说是一无所知啊。所以要怎么扮圣骑士,就完全看你自己的学识了!你行吧,堀之内同学!」 事后想想,当时没强烈抗议真是错大了。 后果就是现在这副德性。 圣骑士。 完全照抄各务也未免太马虎,自己又没能力缝制动力手臂那样的东西。 所以只是加上肩甲和披风,下半身穿了蓬蓬裙。全都是手工制作,非常地朴素,但是—— 「很漂亮喔,堀之内同学。」 「你那件巫女服,是我们家的成品吧?」 「是啊,胸围还有个特制尺寸叫『大小姐』,真厉害啊。」 「你、你就这么想泄漏我的个资吗!」 「有什么关系。」 各务这么说之后伸出手,定住不动。 ……太奸诈了吧。 不搭她的手,就是故意给她丢脸。 然而,堀之内知道对她做那种事没有意义,她也是「堂而皇之」地明知而为。 而且还有种接到战书的感觉。为确保自己所认为的对等关系,堀之内问道: 「你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我的手好寂寞啊,堀之内同学。你再不牵它,它就要孤单到从指尖开始坏死喽?」 「真拿你没办法。」 堀之内牵起了手。 周围的人和杭特都跟着「喔~」了起来。用不着这样叫吧? ……真是的……! 堀之内也不晓得自己在对谁发脾气,不过 —— 『各位来宾晚安,在派对开始之前,让我们先欢迎校长到场!』 扮成侍女的光太郎站在门口边的舞台,拿麦克风这么说并高举双手鼓掌,周围侍女也立刻跟上。学生们随即注意到掌声,几个穿纸箱的人和消防员拍起手来,逐渐扩散。 「……!」 就在众人感到掌声已经大到足以请校长登场的那一刻。 餐厅门口敞开,投入人影。 正是校长。 她是把自己勉强塞进略小的学生制服,还绑了双马尾,拿自己专用的麦克风上台摆个姿势大喊: 「大家安安——!我是新生四法印·苏里洁——!」 肚子上的钮扣喷掉了两颗。 ● 对岸,品川一带的居民见到东京湾中央,四法印学院西北角出现甚至能照亮夜空的白光。时间约在晚餐时分,且秋老虎还没退,许多人家开着窗通风,因此有大量民众目睹。 然而几乎没人知道那道光究竟是什么——除了一个在品川站前开杂货店的老牌魔女。她能从身上任何部位造出草人,另有「造形婆婆」之称。当时她拿着用空烟盒折成的纸人—— 「那、那不是……!」 「是、是什么啊,婆婆!你知道吗!」 「那是只有很多魔女聚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发动的吐槽术式……!」 「婆婆痴呆了?」 赏孙子一记右钩拳后,魔女又说: 「而且是最高级,能将一切染白的光啊……!」 ● 如果在漫画里,会有整整三大格空白吧。杭特对这一幕不禁感慨。 校长在第一时间就被侍女们送进后场,然后在椅子上摆个熊布偶代替她,而聚集众人目光的女装男摆个姿势大叫: 「派对正式开始……!」 ● 对堀之内而言,这场派对有很多意外趣事。 因为这是不分学科学年的派对,不像校庆有校舍之分,也不像运动会需要与别班竞争。 只要徜徉在人群里就行了。 有侍女们、杭特和玛丽陪伴,似乎也挺不错。有很多魔女来打招呼,也有一些学妹来加油打气,或是问能不能拍张合照。 照片有遭人下咒之虞,只好婉谢,但双方还是能理解彼此禁忌,握手聊天。感到这是段充实的时光之余—— 「呼……」 堀之内也觉得室内空气愈来愈闷热,便来到餐厅楼顶的观景台。 手肘拄上入口边的栏杆,一阵带着肉香的风跟着吹来。在令人莞尔的「节庆」感觉中,她向前望去。 眼下,是大群的灯火和人影。 不仅是路灯,许多人手上还提着南瓜造形的灯笼。系于竹竿的灯笼,在路上撒下一块块橘色的光。 有人从餐厅带了些食物回宿舍,也有人只是在中庭透透气。 光点在中庭森林中来回飘动,宛如鬼火。 ……其实晚上也能看得很远呢。 在这样的位置眺望中庭森林时,各务来到她身旁。 「……中庭贩卖机广场还满远的嘛。」 「因为灵庙在学院的中心点呀,离哪里都一样远。」 各务所望之处,森林搭成的枝叶棚盖彼端,有个灯火通明的空间。灵庙和贩卖机广场就在那白色灯光下。 「……堀之内同学,那座灵庙——」 「家母不在那里面喔?她的遗体因为遭受过事象抹消,过世后曾经送去解剖研究。回来的时候——可能有考虑到家属的观感吧?伤痕全部都『治好了』,所以家母是漂漂亮亮地睡在堀之内家的土地喔。」 「谢谢。」 堀之内晓得,答话之人望着漫布底下的灯火和奇装异服的剪影,慢慢低下了头。 不是见到或推论,就是晓得各务会那么反应。 所以她说: 「各务——再哭,她也回不来了。」 不过—— 「我很感谢你肯为她哭泣。」 ● ……我、我怎么这么轻浮啊……! 话说得太好听了。 不过,这是站在四周昏暗的光明底下才说得出口的话。 夜晚会使人诚实这句话果然不假。因此—— ……跟那时候很像。 各务曾在码头上,听光太郎说明堀之内之母的事情后,情不自禁地流着泪对她说—— ……为我有伤心的回忆而难过。 自己现在就是那种心情吗? 搞不懂。 「假如……」 「怎么样?」 「假如,我想的事能和你一样多,或是更多——对黑魔女来说,算是超越了她创造的拟真世界吗?」 「这——」 各务抬起头,面露苦笑。 堀之内从「唔」声中感到脸已通红。脸红,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想的那么多事,仿佛全被她一笑置之。 「很没礼貌耶你……!」 「真抱歉。可是,要是有那么一天,你就已经胜过黑魔女了。」 「……是吗?」 「那当然。」 手肘拄着的栏杆另一边,杭特上来了。不是走路也不是上杠,而是爬绳般抓着栏杆升上来,最后站在栏杆外侧说: 「你态度要明确一点啦,堀之内。」 「你、你什么意思……?」 「别紧张别紧张。」囚犯也灵巧地上了屋顶。 「堀之内小姐。」 加什么小姐啊?虽觉得奇怪,不过有礼貌总归是好事。 「你从南极先三连射之后飞回日本,还将那设计成连续攻击,已经可以当作超越黑魔女的想像了吧?」 「给我来这招——」 不过,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要打倒黑魔女,当然需要火力,且魔女应该大多也是以此为基础。然而这阵子与各务的对话中,其实还透露着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 「如果想像力无法胜过黑魔女,火力再大也没用吧。」 黑魔女应该会懂得以怎样的事物来描写火力,所以能操之在手,在她想像范围内随心所欲地强化。 在这样的状况下,没有胜算。 想像力才是重点。唯有想出黑魔女无法想像,或即使能想像也无法应付的战法—— ……才可能赢得了她吗? 超越黑魔女即可。 说起来简单,但那与另一件事紧密相关。那是考试期间,侍女长也说过的事。 「我还需要在对战第一名时,找出母亲对抗黑魔女的力量……」 当各务在一旁为这低语颔首时—— 「——大小姐。」 那是侍女长的声音,而且来自观景台后端。 那里没有阶梯,来时也没有人在才对。 因此,堀之内与各务、杭特、玛丽一起回头。 见到的是所有人。堀之内家的侍女都在那里。 ● 那是变装吗?这就是杭特的感想。 侍女长穿的是军服,而且是以德国空军u.a.h.g.的制服为基础的设计。 「从来没看过耶。所以第二〇〇师复活的传闻是真的吗?」 「在我那一代已经是隶属德国了。」 侍女长微笑着说。 放眼一看,她背后的侍女也都穿着不同制服。 就杭特所知,侍女长背后的是德国陆军空降部队ksk。既然第二〇〇师的任务不再只有轰炸,两者的合作明示着德国在魔女战术下了赌注。 其他,有大家熟悉的英国sas、sbs,而戴蓝贝雷帽的都警特勤队d11站在最前面,表示对魔女之夜的一切实权是以女王的意思为优先吧。 另外,杭特在美国训练时曾经在大西洋海扁过一次的法国gign也来了,对战玛丽时提供过协助的澳洲果然是派出sasr。据说加拿大的jtf-u.a.h.因为国内的地盘问题忙得不可开交,而波兰的grom嘛,虽然其名为紧急应变部队,但在紧急状况已经变成日常现象的现在还有意义吗? 其他还有自卫队的忍者部队、其他地区的军警服装等。 ……居然能相安无事,真了不起。 最多的,结果还是美国。 「……要是转播给我们那边的看,都能开同学会了。」 曾经听说marsoc出身的魔女也有曾经进入前十名的人在,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此外还有足以组成一个小队的swat、常见的seals、绿扁帽,以及几个穿西装的。 中间穿插好几个不知是民族风还是吉普赛风的,且似乎还分了好几种,不知是不是再以罗姆人或耶尼士人之类的细分过。谁看得出来啊。还有,最后面那个肯定是非洲土著型魔女扮的头套泥鬼,也未免太显眼了吧。 「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 「就是啊——自从夫人战败,这短短十年来就聚集了这么多。」 侍女长语毕,一个人影走出她们之间,与侍女长并列。穿的是日本u.a.h.j.战斗部队装甲服。 摘下头盔后,显露的是执事长还没卸妆的脸。 ……吓谁啊……! 待会儿多吃点肉压压惊。这么想时,执事长开口了。 「大小姐、各务小姐。」 所有人于此九十度鞠躬。 「与第一名对战时,我们必将全力支援二位,请多指教。」 ● 堀之内接受了属下的心意。 这样的场面过去也有过几次。虽然不是穿这种服装,对主人表示期待的情况仍是偶尔有之。 可是这次似乎不同。 不仅是因为排名战在即,事关重大。 ……我明白了。 每个人穿上自己的服装,也有其意义。 隐藏身分而来的魔女,揭露了自己的出身。 她们绝大多数都仍与自己的原属组织有所联系,不过顶多只能算后备战力。在某些时候可以成为疏通管道,但称不上后盾。 因此,这是在展现她们过去的荣耀。 表示有一群曾有那些力量的人在支持着她。 「好。」 对堀之内而言,那并没有给她任何压力。纵然背负那么多期待,承受那么多心意。 「让我们一起战胜黑魔女。」 她都明白。若是几个月前说这种话,多半只是逞强;而现在,她能抬头挺胸地那么说。 「——我也有同样的心情。长久以来的每一场胜利,都不是我单打独斗赢来的。」 没错。事实上,自从怪人来访,她每场战斗都是与搭档合作,并非独力。 所以她能明白,大家的期待就是她的助力。 而她们也认为,她是值得自己托付力量的人而寄予厚望。 她们加诸于她的并不是妄执。 力量是可以传递的东西。于是侍女长保持躬姿,微笑着说: 「感谢大小姐抬爱。」 原以为光太郎会率先平身,结果是后方某个穿得像警察的先抬了头又慌忙压回去。从周围魔女拉拉她的制服要她弯低看来,她们有充分看照彼此。 最后众人一同起身,光太郎说道: 「虽然这场第一名之争的对手身分不明,但我们同样也有不确定因素。」 「就是各务吧?」 「原来如此。」一旁扮巫女的人抱起胸,唇角一扬。「就是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对方也不了解我们的能力吧。」 「就算大小姐今天是单独上场,我们也认为大小姐一定能赢。」 听了光太郎这句话,侍女们没有任何动静。 身为服侍主人的人,他们都有必须坚守的立场。 「各务……」 就在堀之内想多此一举地告诉她,那不是不需要她的意思时。 各务先对众人说道: 「也就是说,我是堀之内同学在战场上最大的依靠。」 换言之—— 「在战场上,你们把自己最敬爱的满子交给了我。」 ● ……不愧是准将……! 玛丽不禁暗自赞叹。 ……在这里唤出堀之内小姐的真名凝聚信赖,真是高招! 紧接着,堀之内给各务赏了一记刁钻的侧踢。 ● 众人在派对中享受节庆气氛、餐饮和对话,沉浸于摆脱期中考的解放感之余,心中也有一点点的缺憾。 但是,那份缺憾却突然填平了——因为一阵声音。 声音很近,来自这个位置的上方,学生餐厅楼顶。那两人站在栏杆之间,仿佛将那里当成了舞台。 「你在大家都很用心在做总结时叫我满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突然在这里叫我满子!」 「哎呀,别一直喊嘛,堀之内同学。冷静一点。有些时候的气氛就是很难受啊。」 「你给我忍着点!……光太郎、侍女长,你们还笑!」 「唉……」某人仰望着这一幕,低声兴叹。那两人身边,囚犯连着枷锁歪起头,在穿剑道护胸的空手道家耸肩时说: 「——第二名果然厉害。」 周围众人嗯嗯有声地点头,举起南瓜灯笼。前方舞台上,圣骑士正揪着巫女领口尖声抗议。 在见怪不怪的气氛中,大家都笑了。 好棒的派对。在笑声中结束,然后往未来延续。 「排名战。」 没错。 「再来就是最后的排名战了……!」 ● 「呼~」校长在校长室轻轻一转。 注视穿衣镜里仍穿学生制服的自己。 「这制服和我那年代差真多,现在的孩子身材都好好喔……」 并感慨地摸摸弹飞钮扣的小腹。虽然这样子很丢人,她仍感到脸上是泛着笑容。 ……好开心喔。 以前也曾经如此的回忆立刻涌上。 「说起来,我是放开拘束,把充代卷进来,李斯别丝帮我们撑腰呢。可是——」 校长继续说下去。 「以后……不,现在就已经不是这样了。」 校长办公桌上开了几面术式阵,显示的都是庆典留影。魔女们的脸都受到她们各自准备的资讯隐蔽术式影响而糊成一片,而其中几张,是某个少女戴着防毒面具的自拍照。 见到那样的照片,校长不禁轻笑。 「……差不多该把堀之内同学她们该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吧。然后——」 层层交叠的术式阵中,通讯术式阵的最后是u.a.h.的徽记。传讯人是—— 「李斯别丝·路耶格——u.a.h.创始人之一,现任泛亚三军元帅。我明白你真正的心意,可是你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吗?」 校长确定意念般,以术式阵拍下现在的自己,附于回信。 「——要弄成战争也无所谓哟?毕竟那也是魔女的庆典嘛,李斯别丝。」 第四章「得以告别的日子」 ● 「话说万圣节派对原本是应该办在十月底的东西,这样感觉月底会少了些什么呢。」 听了各务翻着术式阵里的月历这么说之后,杭特扫视左右。 「而且昨晚还玩得满疯的——」 放学后的中庭到处是弯着腰的制服人影,手上都提着半透明塑胶袋等物。 「没想到活动要到捡完垃圾才算结束……我们几乎都待在观景台上耶。」 「那叫做连带责任啊,堀之内同学。学生会长不好当吧?」 没回答「的确」之类的话,或许是出于堀之内的自尊吧。 于是杭特也仿效堀之内,不说怨言。 多做事。 她们人在花圃的走道上,左右是渐层分色的秋季花卉,北面可望见特待科校舍。 花圃与走道间有不少垃圾,但比较像是玩闹时散落地面,而非故意丢弃。大伙儿用铁夹一个个拾起它们,装进垃圾袋。 「啊~对了,今天还有其他活动,应该说有人要来。你们知道吗?」 「知道哇。」 只有堀之内如此回答,各务和第三名一脸不解。 杭特耸耸肩,对后两人张开一面术式阵说: 「——欧洲u.a.h.要来办观杖式。」 「观杖式?能请你解释吗?」 虽然各务听起来像心里大致有底,但杭特仍耐心解释: 「就是反魔女之夜的量产型魔导构装展示会啦。」 「反魔女之夜?不是有我们在吗?」 「黑魔女在上次魔女之夜不是从月球洒了一堆爪牙下来吗?那是要用来对抗那种东西,或是第一名不幸战败时用的保险。」 「我想也是。」堀之内回答。「我是很想把那当作我们的后援啦,但那边也很多问题呢。」 「……欧洲的政治角力吗?」 第三名以自己也怀疑的口吻说: 「我们那科有很多欧洲来的魔女,那种事常有耳闻。欧洲各国已经对魔女之夜的灾损情形作过多种推估,也就是他们已经在玩战后的权力游戏了。」 话里似乎有种有别于愤怒的无奈。对此—— ……她变了吗? 以前的她,好像会对于有人心力不放在保护世界上而愤怒呢。 现在这种悲叹般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啊,我知道了。 是对于世界性危机被自己该守护的人单纯当作政治问题,而感到大失所望吧。 于是她成了「守护」的一方。不认为全世界都得跟自己一样,只是将焦点放在世上有自己该守护的东西罢了。 「这样啊。」 也有人说杭特是个「笨蛋」。而且是最近几个月的事。 不过杭特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在玛丽面前摆前辈架子,反而觉得遇到了同类。当然,要是对这个第三名这样说,她恐怕会直接杀过来吧。 ……吃点肉修身养性嘛~ 虽然杭特是真心推荐,不过爱吃什么是个人自由。这时,各务轻抬右手,向她看来。 「既然欧洲有那种动作,美国没有吗?」 「啊~也难怪你会这样想啦……不过老实说,美国u.a.h.和其他u.a.h.是两回事。」 「就是啊。」堀之内回答。「和美国有军事同盟的日本u.a.h.也很特立独行,所以我们四法印学院才会制定排名制喔?」 ● 对堀之内而言,日本u.a.h.的独立性是母辈留下的恩惠。 因为前次魔女之夜中最具代表性的魔女选择这个地点为战场,虽然母亲不幸过世,三贤者之一却创立了这所四法印学院,成为校长。 「就某方面来说,上次的魔女之夜大幅改变了各国u.a.h.的状况。」 欧洲大国遭受巨大打击,而美国即使灾情惨重也依然握有大国的储备与战力。于是美国u.a.h.鉴于欧洲u.a.h.失去了足以控制他们的战力与技术,认为被他们扯后腿相当危险,便从此半脱离欧洲u.a.h.独立行动。 这时候,男女平权意识较高,战力分散于全世界的美国很快就使各舰队返回各自岗位,倾力于回稳救援物资的输送管道及海路空路,宣扬国威。 「据说当年,欧洲那边是以『假如战场在东方小国,欧洲就不会受灾』的心态来决定魔女之夜在此举行。结果欧洲也遭受严重损害,甚至连魔女战力都外流了。」 欧洲的魔女们离开欧洲的理由相当单纯。 「不仅是欧洲,世界各国的魔女也都聚集到这个被欧洲舍弃,划为战场的东方土地来准备复仇、复兴。校长选择在这里设立魔女教育机构,也可说是顺时势所驱吧。」 「——可是这么一来,欧洲的魔女会出现断层吧?」 ……明知故问呢—— 因此,堀之内也带着陪各务玩的感觉继续说明。 「所以欧洲各国为了重建和强化欧盟的力量,整合各国u.a.h。并为了弥补当地魔女流往日本的问题,创立了由本地人组成的部队。」 而且—— 「众所瞩目的反魔女之夜量产型魔导构装终于完成,要在今天展示它的力量。欧洲势力是打算借这个机会重回国际政治舞台吧。 由于日本有四法印学院,为了避免我们趁乱介入,欧洲u.a.h.便以『那对欧洲防线是一大助益』的名义进行牵制。」 事实上,堀之内家应也收到了很多相关情资,只是被光太郎或堀之内家自己和宫内厅等协力阻断了。 「——因为这里是家母战斗的土地,也是属于后进的地方。就某方面而言是不可侵犯,也是外界不应干涉的土地。」 「是啊,所以我和世界各地来的人就跑来这里牵点线了。」 「这部分还真的满松的呢……不过我们家也有神道方面的管道就是了。」 无论哪个国家或组织,都想要自己从前错失的魔女知识或技术。当然,有些是互惠的公开援助。 「而魔女之夜,则是魔女历史最尖端,这所四法印学院的第一名独享的权利。 对此,任何国家或组织都无法否定。」 这是唯一能确定的事。 ● 就是啊。杭特心想。 「所以呢,欧洲对于美日两国的u.a.h.或政治关系表面上是予以肯定,私底下却是『别给我乱来』的感觉吧。就我个人来说,虽然这阵子常常能看到欧洲u.a.h.魔导构装的影片,可是我还是比较想看军队正式配备的实品。」 「有多少?」 「——大概两千。」 「喔?」即使第三名是因为欧洲u.a.h.的话题而惊呼,还是让人有点得意。 不过那边所谓的魔女级战力,多半也没什么了不起吧。杭特一边这么想一边说: 「一部分会配给俄国、中东和非洲国家,几个南美国家也有。」 「这样啊。的确是足够让人为战后权力游戏伤脑筋呢。」 「因为这个缘故,这次观杖式让我那的大官头痛得很呢。」 说到这里,杭特发现一件事。 「啊。」 周围的学生都在听她们说话。 ● 原来如此,这里算是世界的缩影嘛。各务重新有此感受。 所谓魔女,即是古来文化或文明之集大成,说最尖端也行。 在精华汇聚这层意义上,四法印学院同样也是世界的缩影。 「从后援的人,或者为此设想的人来看,这里果然是世界的缩影没错呢。」 相信大多数欧洲出身的魔女,对这场观杖式感到十分骄傲。 那表示除了排名战和美国u.a.h.,还有第三战力为魔女之夜作准备。 在某方面,那是值得感激的事。 ……无论各国有何纠葛,这里仍是不可侵犯啊。 假如堀之内所言为真,这所学院的魔女也会有同样想法。 这时,各务有个迟来的想法。 ……对堀之内同学那边的魔女来说,一定也是如此吧。 她们舍下原来组织,借由成为侍女升华为不可侵犯的延伸。 原来如此。各务继续捡拾垃圾,想着想着又低声说道: 「那么光太郎先生在堀之内家有什么意义?好谜啊。」 ● 「人家说你是谜耶,执事长……!」 「人家说不需要你耶,执事长!」 「人家说你不存在也没差耶,执事长!」 「不要每说一句就把人说得更难听好不好,你们几个!我在这里是因为我在服侍夫人的时候就在了啊!」 「执事长,这种事我们都知道,能请你去跟各务小姐说吗?」 「什、什么话,我以前应该有跟她说过啊!没有吗?没有吗——?对了,你们干么用那些机器偷听?直接出去在旁边待命不就好了!」 ● 杭特在话题告一段落后,又捡了一阵子垃圾。 事情很简单。和之前没两样,持续用铁夹拾起走道和花圃间的垃圾,装进垃圾袋。 途中,与她擦身而过的几个人,正把一个个装得满满的垃圾袋,拿去校门旁的回收场丢。 有个特待科的人穿着连帽外套站在花圃里。她总是在这片花圃里照顾花朵,给人成为校园风景一部分的印象。那个学生同样也在花丛中捡垃圾,像是整天都在为昨晚大肆玩乐的人收烂摊子。 「堀之内小姐——请问折伤的花怎么办?」 对面,玛丽边问边走来。她所经过的花圃有个明显的人印。 ……昨晚玩太凶摔进去了……? 有人还喝到发酒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而堀之内摇摇头回答: 「这里的花圃是在校长的管理之下,有特殊的护佑。如果只是折伤,治疗护佑很快就会把它治好。我们在这里捡垃圾,就是为了维持护佑正常运作。」 「……校长阁下好像很喜欢园艺,或者说喜欢种花嘛。」 「是吗?」 各务随杭特的问题比了比之前就浮在肩上的术式阵。那是开来给使役体晒晒太阳,不过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因为校长的术式阵就是以花为造形啊。」 「我先前去校长室的时候,她也让我看了种在花盆里的花。」 堀之内点头认同玛丽,绑起垃圾袋口并说: 「校长也有在推动关东平原的绿化工作喔。」 听说那是她的个人事业,现在规模相当广大。 「十年前的魔女之夜,把大部分关东地区都翻过来了,所以用术式强化土壤净化,最后好像会涵盖到整个北关东的平原,可是……」 从厚木搭战斗机到这里,仍能看见埼玉、茨城一带有几个灰濛濛的巨大陷坑。 「从天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效果呢~」 「错了,只要能有一点效果就是很好的事,那会给人带来希望啊。第四名,你连这都不懂吗?」 玛丽跑来找碴了。有种被献祭的感觉。 ……这、这家伙真麻烦……! ● 堀之内也不是不了解玛丽为何与人保持距离。 那是因为,她不知该不该进入他人的关系。踏进去却引来反感就「完了」的感觉,迫使她与人相处时始终保持距离。 堀之内觉得自己也有相同现象,除非是错觉或误解。 而各务看起来是完全没有那种感觉,或者是认为顺其自然吧。 ……杭特看起来也是一样…… 就这点来说,玛丽属于「这一派」。 堀之内自己的想法是,体验过人际关系的「断绝」后,人将随疗伤过程的不同而产生「派别」,而且那不是最近才开始。 毕竟,她从很久以前就利用回想母亲而产生的愤恨,作为自己迈向魔女之夜的原动力,不曾为断绝疗伤。 可是后来有个笨蛋为她哭泣,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排名战没有讲情的余地。就这点来说,堀之内应该没有余力顾虑其他人。而随着战力愈强、成绩愈高,与其他人的距离自然会逐渐拉远。 以前的她,是打算抱着对「断绝」的恨挑战魔女之夜。 但是,笨蛋哭了。 战胜堀之内的人竟为她哭泣,仿佛一点骄傲也没有。 可是,哭了就赢了。 莫可奈何。 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还有自己在那一刻回到了「断绝」后那当下的错觉。虽不知究竟有没有,但现在有比较方便,就当作是那样了。 相信不确定的事,是魔女的工作。 不过堀之内希望那是事实。 在这个份上,她心想—— ……玛丽现在也是同一种感觉吧。 她的断绝距今还比较近呢。时事话题让她心里急躁,可是无法立刻转换心情,所以刻意保持距离吧。 这么说来,各务与我搭档而陪伴着我,对心伤的愈合起了很大的作用。想到这里—— 「————」 ……各务在我心中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一定是不善交际的孩子遇到亲切的人之后,就将她当作自己的唯一,整天摇着尾巴跟着她跑的心情。玛丽也很有这种味道。 不过玛丽有杭特。感觉像是这样。从先前玛丽切入话题的方式等来看,她们的交情其实很好吧。 那就没问题了。堀之内穿过普通科校舍与体育馆之间,来到正门边。 看来学校是请本土的业者来收垃圾。三台印有神奈川县徽的垃圾车停在校门口,几个学生将垃圾袋交给他们。 当她们转过身来—— 「……!」 便发出「呀!」「咿啊!」「呜哈——!」之类的尖叫声一哄而散。最后一个的叫声特别莫名其妙。 她们都是学妹。有的途中升空加速冲刺,有的快速前翻接大跳跃,而堀之内只能目送她们消失。 「那是在做什么啊?」 手上还提着垃圾袋与铁夹,有什么好闹的?然而,身旁的各务却点个头说: 「应该是我们俩昨晚的变装开始发酵了吧。」 意思就是—— 「交换服装的感觉比情侣装更强,比较像夫妻呢。」 ● 玛丽对各务的话深感同意。 ……就是说啊……! 在她原来的世界,新人在婚礼必须交换自己的所有物。大多是从提亲开始,新郎就不断送东西到新娘家里。 有一次,准将在麾下校官的婚礼上说: 「原来如此!这是名古屋式吧!臭硝子,又把一知半解的东西写进来,该不会这世界也有昆布吧……!」 不过当时不懂她在说什么,不予置评。 总之,她们昨晚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圣骑士和巫女都是服事神祇的职种。 和自己不一样。交换立场想想就知道了。假如夜里,空手道家和囚犯说「我们来交换衣服吧」,怎么想都是犯罪。说不定附近小学隔天还会排起路队放学以避免落单。 而当事人堀之内的反应是—— 「你突然乱说什么啊……!」 「怪了,堀之内同学?怎么会否定结果明摆在眼前的事呢,真不像你。你和我的照片已经在网路上到处传喽?」 各务跟着打开术式阵举证。看了一会儿后,第四名说: 「……这都是各务的自拍吧?有没有抗诅咒护佑就不知道了。」 「你、你把我加过抗诅咒护佑的流出去了对不对!」 反正准将就是这种人。感想只有这么一句话,会是太逆来顺受吗? 当玛丽这么想时,一旁的第四名指着垃圾车说: 「好了啦,又不是第一天的事。」 喔喔,她好像很了解这两位嘛。 「我们先把垃圾丢掉,然后到堀之内那边休息一下吧。第三名也一起。」 ……神出现啦……! 虽然这样的想法闪过心头,玛丽的自制力却使她脱口说道: 「不要乱决定我的行程好不好,第四名……!」 ● ……这个人真的很难搞耶……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的事。杭特又这么想,无奈地一瞥堀之内和玛丽。 并指了指自己的垃圾袋和垃圾车。 「这个嘛,把动不动就想打架当作第三名的坏习惯好了。我们先把垃圾丢掉好不好?」 「喔喔,丢完以后就要跟我打吗?」 玛丽的眼冷冷看来。可恶啊,这家伙真高。不过先前那次交手,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速度应该比较快。 这时,堀之内向杭特伸手。 「等等。」 而那只手却被各务从旁抓住。 「等一下,妈妈!」 「谁是你妈啊!」 前方,丢垃圾回来的学妹们突然往这边看来,点个头匆匆离去。这件事就别提了吧。 不过玛丽完全不管周遭的反应,依然俯视着杭特说: 「话说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咦?还来啊?应该说,还没结束啊?」 玛丽没回答,提起自己的垃圾袋。 并看向杭特的垃圾袋,眯起眼说: 「——那么,我们就来比谁垃圾捡得多吧。」 「喔喔。」各务抱起胸。「以捡垃圾的动作来说,个子高的玛丽可以一个动作就捡起较远的垃圾……!这对杭特同学很不利啊……!」 同时,有另一道声音叠上各务的话,听起来是执事长。 「玛……!」 但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那边?杭特往校门看去,没见到他。 是听错了吗? ● 光太郎被侍女们拉进了校门后头。 当众人将他按倒在地,侍女长从校门边窥探堀之内几个,并说: 「……注意力不在我们这了。抓好执事长小心撤退,尽量压低声音。」 「拜托喔,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吗?」 侍女长表情严肃地转过来,另一个耳朵贴地的侍女替她接话。 「你想说『玛丽小姐果然厉害』是吧,可是玛丽小姐还不是我们这边的啊,执事长。」 「没错。」在校门边步道确保撤退路线净空的侍女回答,并以swat式的手势指示众人前进。 「执事长是因为平常站在第一线,每天都会接触玛丽小姐,所以误以为她是深得大小姐信赖的好伙伴了吧。」 「可是魔女的原意是『深居之人』——我们不能对尚未进入大小姐私领域的魔女说『果然厉害』。」 光太郎反射性地当场下跪。 「诚可谓是……果厉道啊……晚辈惭愧……!」 「知道就好,执事长——好了,我们快撤吧。要是杭特小姐和玛丽小姐真打起来,牵连到我们的机率肯定不小。」 就在侍女长说完并转身离开校门边之际。 「……?」 她脸旁跳出一面术式阵。那是—— 「……部队来的?」 德国空军第二〇〇师。有u.a.h.g.l-200飞船图案,是通讯术式。她过去所属单位送来的消息—— ……究竟会是什么呢? 只见侍女长在执事长面前脸色大变,仿佛能看穿围墙般转向学院。 「执事长——请向所有侍女下令,联络她们自己找得到的顶尖高手,并依编队在堀之内家与普通科宿舍居所集合。」 「到底怎么了——」 侍女长转过身来,托高眼镜说道: 「……ht【战斗】。必随魔女脚步而来的事。」 ● 杭特仍盯着玛丽不放。 虽然脸旁跳出第七舰队的通讯术式阵,但内容不是广域警报。若是无关紧要,现在看反而危险,就先摆着了。 ……该不会又想拍照吧? 在心里留个意之后,杭特将它切成跟随模式固定在身旁。 现在应该注意的是眼前的对手。玛丽提着垃圾袋站在校门前,以南方码头广场与东京湾为背景。 杭特对玛丽的提议耸耸肩。 「这个嘛……」 杭特也不是无法理解第三名的态度。即使有机会加入这个圈子,她也得先跨过心里的墙;而这面墙,多半就是日前成为第二名之战开端的杭特自己。 玛丽应也知道各务和堀之内,甚至是自己都不想用名次来踩在别人头上吧。 ……可是有的人就是受不了事情没结果呢。 杭特就认识一些练空手道的人,因为彼此之间只有胜负而当不成朋友。从第三名的个性来看—— ……她也不是非赢不可吧。 不然,她在输给各务时就该退出魔女排名了。 这么说来,自己也没必要太顾忌玛丽。输了也不会记仇的对手很讨人喜欢,而且就这点来说,自己也满喜欢第三名的个性。 她是输了也积极向前的人。 然而,杭特不得不在这里下个「然而」。 和玛丽打这一场,什么也不会改变。不,弄不好会造成损害。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能派上多大用场,但在魔女之夜,自己和玛丽总归是仅次于各务她们的后援战力。 ……不过呢…… 杭特又想,第三名应该也不是不了解这种事。 既然能够看出事情是一个败而不馁的人因胜负未果而焦虑,没事就来找碴,就好办多了。 「————」 那好吧。杭特苦笑着说: 「——你这个异世界来的沙包,干么白天就想闹事啊?」 ● 摆明是挑衅。 ……她、她在想什么啊! 以杭特而言,这句话的口气相当尖锐,让堀之内替她紧张。她不是最近才和玛丽拉近距离的吗? 该不会是某种压抑很久的情绪爆炸了吧。前几天国营电视台节目「老玻璃要教的事」上提到,人吃太多肉容易暴怒,而当时一起看电视的杭特喃喃地说: 「——那不太吃肉一样会突然暴怒的人又是怎样啊?」 现在回想起来,她干么用那么严肃的表情问我啊?说嘛? 总之,现况仍在进展。玛丽对杭特的挑衅点了头,回答: 「很好。」 可是堀之内发现,她俯下的脸—— ……咦? 在笑。眉毛稍微竖起,可是没有戾气。接着她说的是: 「——名次比我低的美国工具人好像在吠呢。」 ● ……这样啊。 堀之内见 到玛丽和杭特又互相丢起垃圾袋。 杭特向前伸手接,玛丽向横甩手抓开,还轻轻甩动起来,这样子让杭特有话说了。 「喔?喔?想打就来呀?」 「有什么好打的,第三名就让给你吧。」 「咦?真的要让给我吗!」 「真的。等准将她们升到第一名之后我就是第二名,第三名自然就空给你了。」 「唛安捏啦——!」 为什么变关西腔啊,会是空手道招式吗?总之,看得出来她们只是在斗嘴,没有动手。 不,她们还是有互相试探、互丢垃圾。那么—— ……玛丽也明白杭特的用意吧。 她看清了自己的遗憾,且了解自己是什么角色,不作无谓的战斗,只是像平常那样吵闹。 该说是魔女之争吗? 玛丽选择的是留在大家附近。 失去故乡,肯定使她心情十分复杂。可是她却压下了那些情绪,以当下第一要务为重,留在这里。 所以杭特回应了她的心意。 不装成熟,用随时奉陪的态度面对玛丽。 「理解」玛丽,会拉远与她的距离。因为自己是经历了这十年来的种种而面对魔女之夜,处境与没有机会重建家园的她不同。 那是再有心也无法实际体会的处境。无视这点的关怀,对她只是种亏欠。 现在,杭特并没有忽视她的遗憾。 「尽管放马过来——」 以这种态度接纳她的人,也只有杭特了吧。对各务和堀之内而言,玛丽已有别种定位。 ……我们就是这种朋友吧。 玛丽也明白这点。两人对看一眼之后,忽然同时转过来大喊: 「各务!」 「堀之内小姐!」 各务将垃圾袋扔给杭特,堀之内则是交到玛丽手上。 就在这时。 「————」 有阵风贴近地穿过她们交出的垃圾袋之间。 ● 喔?各务不禁惊叹。 她何时这么接近? 那是个娇小的少女,以四法印学院制服外套的兜帽遮住脸庞,踏着堪称细碎的脚步穿过她们之间。 以最短距离行动。 或许是因为她们挡在垃圾车前吧。 比起绕行,从中间穿过去对清洁队员比较「直接」。 不过,还有其他令人在意的事。 ……她好像不嫌我们碍事。 动作是那么自然。 仿佛落叶飘落河面,轻盈的脚步飞过她们之间。 与「走过」有点不同,就这么穿过去了。 无论跃起或着地动作,都仿佛没有任何反作用力或阻力。 杭特接下越过少女头顶的垃圾袋,转向各务,眼神诉说着—— 「想吃猪排盖饭吗,杭特同学?」 「我只是觉得她脚步轻得很不对劲啦……!」 在各务听见前,兜帽少女的垃圾袋已交到清洁队员手上。 「她……」 堀之内将垃圾袋交给玛丽,轻声说: 「就是之前在照顾花圃那个女生耶。特待科的。」 ● 少女丢完垃圾,转向随后而来的四名魔女。 兜帽遮掩了她的长相。 四名魔女各自退开,让路给她。 也许是明白了她们的意思,少女仍踏着「穿过」的脚步,轻轻地摇摆身体,踏着笔直的脚步离去。 不急不徐,只是前后摇摆身体前行。 「————」 不偏不倚,迈向中庭北侧的花圃。 ● 「感觉不只是轻,可是也不是飘着。」 杭特将手上两个垃圾袋交给清洁队员,道出感想。 ……和我很不一样呢。 杭特是以踩踏为基础,算起来是会发出脚步声的一群。虽能消除,但动作也会变调。 乍看之下,那兜帽少女的动作是—— 「属性型吗?」 多半是使用风之类自然要素的术式吧。只是—— 「……是我们四个都太大意了吗?让她这么接近才发现。」 「就是说呀。」 堀之内苦笑时,一旁也有轻笑。 是收垃圾袋的清洁队员。坐在车顶上的则是魔女吧,她身穿清洁队的连身工作服,将夹在胁下的扫帚当猫一样抚摸。 她的视线远远投向普通科校舍与体育馆之间。随之望去,能见到向北远去的背影。 从远处看来,她的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 「那孩子每天都是那样喔。」 清洁队魔女说道。而下方,负责开车的男子也一面关闭尾门压缩垃圾袋一面说: 「她都会把花圃里枯掉的花、腐烂的木桩之类不要的东西送过来——等到我们发现,她已经在车旁边了。」 「果然没错。」 说话的是堀之内。 「她一直都在照顾花圃嘛。我记得,她是特待科三年级。」 「她很安静喔——我都没听过她说话。」 垃圾车顶上的魔女说: 「而且很奇怪,我没看过她的使役体。 怎么说呢……就连一点点使役体的反应也没有。」 ● 不让人看见她的使役体?杭特听了很感兴趣。 使役体是召唤构装的必需品,她身边只有一个例外,而这种人可不该有第二个。 ……这么说来,她不是隐藏使役体就是不需要叫出来吧。 这时,各务轻举右手问: 「使役体可以收着不放出来吗?」 杭特和玛丽跟着望向堀之内的肩。 朱雀自己跑了出来,正在研读马报。一发现她们的视线—— 『…………』 就默默回到术式阵里头了。 术式阵在发出清楚的关门声后消失,主人仓皇摇手解释: 「没、没什么啦,朱雀是我们家代代相传的使役体,所以已经成年喽!赌博也ok喔!」 「这有帮他说到话吗?」 「话说大雄也是不用叫就会自己跑出来呢。」 「我自己是随时保持魔导构装状态,所以我的马卡布基本上都在外面,不过会隐藏起来,减少能量消耗。」 杭特的海吉霍克也差不多。 使役体当然也有不在外面的时候,可是—— ……每天都收着就有点难懂了耶。 而且—— 「没有反应?」 问题来自垃圾车上。 魔女背着午后阳光点点头,清楚地回答: 「对,我的工作重点就是检测那种东西,不会错。」 「是啊。」司机从副驾驶座的滑门上车。坐在顶端的魔女对杭特扬起手,在车尾张开看似结界术式的术式阵。 来自魔女居所的废弃物,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术式的影响,那个术式就是为了防止这个问题。会有这道手续,可能是处理场在学院外的缘故。 ……在那边,星期二是收术式垃圾的日子。 偶有发生过垃圾回收箱失火或长脚乱跑的事。 可是,既然检测垃圾流体的魔女都那么说了—— 「难道她是真的没有使役体?」 「可能吧,魔女本来就有很多种流派,而且特待科不也都是特例吗?」 「……可是不能召唤构装的魔女在战斗上很不利吧。」 「或许她就是因为这点才待在特待科 呀。」 堀之内说得的确有理。 「毕竟特待科的人不只是优秀,用的还是比较倾向于能归类为『特殊』的一次性术式嘛。」 「那么——」杭特顺话题脉络想到的是:「让她那样接近不是很危险吗?」 「假如她是排名魔女,就很危险吧?」 「就算她偷袭,我们好歹也有模拟的反应型防护呀。而且我把右手空出来了。」 我的妈啊。 ● 「呃,你……」 杭特向外投出求助眼神,获得各务点头答覆。 「当时我在她左边,堀之内同学在她右边,然后像这样用左手把垃圾袋交给玛丽。也就是说,堀之内同学是故意藏起右手,准备反击吗?」 「我已经练到可以下意识防范偷袭了嘛。」 果然可怕。各务这么想时,堀之内侧眼过来说: 「先注意到她的明明是你耶。」 「因为她溜进我们的动线里嘛。」 「你说……动线?」 各务点头回答玛丽: 「我们的气息,会残留在我们制造的动线上。就像风吹过头发,会留下气味。 有外来的东西配合动线顺流而来,我当然会注意到啊。」 「配合?」 「不过感觉像风一样。」 宛如在她们的脚步牵引下前进。少女平时的脚步想必是非常地轻,只要接近其他的「动作」就会受到牵引,但她不会违逆。 毫不抵抗地顺流前行。 她即是如此穿过各务等人之间。 没有打断她们的意思。 「那可以说是一种彻底不干涉任何事物的步法。不过她利用了我们的动作,反而像是我们妨碍了她。」 「是回避型吗?」 各务对玛丽颔首,表示那是事实。 「当然,只要她能躲,就可以绕背突袭,也就是转躲为攻。杭特同学的领域里也有这类的步法吧?」 「可是她那种动作,没办法用脚步加强力道喔。」 「的确。」各务应话之后,垃圾车上的清洁队员魔女笑道: 「升上前十名以后,真的是看什么都很危险呢。」 「哈哈哈。」垃圾车在笑声中发动、前进、倒车掉头,往东京方向驶去。 看着下一辆垃圾车补位,堀之内看了看背后说: 「又一批来倒垃圾了——就先回我房间洗洗手吧。」 ● 「大小姐发出了回房宣告!」 「而且带上了玛丽小姐!以后也可以用『果然厉害』称赞玛丽小姐了!」 「你们先别急!」 光太郎急忙从校门边翻过围墙喊道。 「我刚接到一个紧急通知……!要先禀报大小姐!」 「呃,那个,执事长啊。」 「做什么!向大小姐禀报紧急状况错了吗!」 「学院墙上有禁止翻越的结界,警告倒数不到三秒了。」 光太郎跟着抬头,见到术式阵上的数字。 零。 ● 玛丽听见东南方远远传来落雷似的声响。 ……发生什么事啦? 管他的,学院里常有的事。在术式科,实验室的墙每周都会被炸开个两、三次呢。 话说回来,受邀到堀之内的居所是一个意义重大的事实。 ……这表示她认为我是自己人吗……! 若好意解读堀之内的邀请,她似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 「感谢你。」 玛丽的敬礼道谢吓了堀之内一跳,转过身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 「玛丽在这方面可是很严谨的呢。堀之内同学为人慷慨大方,就算我找一个房间借住下来,她也不管呢。」 「竟然不只是请人过去玩,想住还可以住下来……!」 玛丽差点脱口说出「会不会太松了」,但碍于堀之内的本名,又临时把话吞了回去。那方面的字词都可能触犯她的禁忌,搞不好会反遭痛击。 ……这个人真的很可怕……! 神道实在令人畏惧。 不过玛丽还是恭敬不如从命,转身跟着堀之内走。 这时,第四名忽然举起右手。 「啊,喂——有好玩的喔。」 「啊?」玛丽回头一看,见到第四名张开了影像术式阵。 堀之内也立刻张开相同术式阵。 「这是——」 「出事了?」 「对。」堀之内说道:「就是我们之前讲的观杖式。欧洲u.a.h.的。」 第五章「那是错觉」 ● 光太郎正对着天空观看现场画面。 人躺在四法印学院东南方,外墙间隙的草坪上。 因为不久前一时冲动翻了墙,触发保全系统而遭到雷击,动弹不得。 身旁有一群侍女,不过—— 「能动了就出个声吧,我们要开茶会。」 于是他靠唯一能动的指尖,向学院的保全人员回报。 「请别在意先前的警报和雷击,只是我在测试而已。」 测试内容就不提了。 接下来,光太郎就只是在茶会边注视术式阵,等待身体调整护佑作用。 观看欧洲u.a.h.的眼中,带着几分悬念。 ……这是—— 画面里无色的天空下,有块森林与山峦所围绕的地方。 非常广大。 不是机场那么简单,而是大如都市,经过整平的广场。 而且是岩地。 以日照来看,这里海拔颇高。南方与东西两侧都是参天密林,北方山岳被挖去一大片长方形空间,与广场齐平。 切面相当异常。 平如水面,将山岳当豆腐切开般一路切到底部岩层。 长度超过三十公里吧,最高处也超过两公里。 就影像所见,断面是一直线。中间有几处化为瀑布的地下涌泉,流入设于断面下方的引水道,不过规模都很大,难以估算。 「……那都是路耶格阁下一个人辟出来的喔。她跟其他u.a.h.的高官或政要讨一个可以随她处置的地方以后,一个晚上就完成了。」 铺在草坪的野餐垫上,一位欧洲出身的侍女泡着红茶说道: 「李斯别丝·路耶格,三贤者之一兼德国代表。在前次魔女之夜后返回欧洲,支撑魔女外流而处于真空状态的土地,现在是他们最强的魔女。啊。」 她跟着补充: 「一提到年纪,她就会笑着发火。」 『没错。』 影像突然传出声音。 「『绿月』,很高兴你还记得。虽然能力欠佳,捱过的骂倒是记得很清楚嘛。」 ……咦? 影像并不是双向通讯,而且那应该是透过卫星向全世界转播的画面才对。这时,侍女长从空中的术式阵抽出一篮三明治,并说: 「女人对自己的流言蜚语可是敏感得很哟,执事长。各务小姐和大小姐她们能发觉卫星轨道上的监视镜头,就是基于相同道理。」 「路耶格阁下怎么没找上你呢?」 「因为我没在背后聊她是非。」 女人真可怕……然而光太郎的感慨马上就被冲散了。 画面有了动静。 ● 光太郎见到大批魔女在广场上整列。 全是如同传说描述,身穿黑色标准构装的魔女。 每一人都离得非常远,以约为三百公尺的间隔纵横排列。由于广场极宽,间隔这么大也能容纳。 『这里共有我们两千名主力。』 影像传出的声音带着风声。会感到寒意,是因为那是自干燥山岳沉降的北风风声吧。而在u.a.h.,两千这数字—— ……她们要解放魔导构装吗? 正是量产型魔导构装的数量。 接着,影像传出简短声音。 『——start。』 下一刻,灰白的广场出现点点光明。出现在魔女们手边的是—— 「标准构装。」 「是啊。」 「——剑炮型。和各务小姐的类似?」 「单刃?有点像菜刀耶。」 在侍女们议论纷纷时,间隔宽广的两千名魔女手上多了黑色刀械。 那单刃的直刀,是与炮一体化的无变形型。 「那是用固定管线的方式尽可能强化主驱动系统吧。」 「开火的时候会不会不能转啊?」 「人转就好啊。你们看——」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她们看什么。 那两千名魔女将机具祈祷般竖在眼前。 紧接着,前次召唤所无法相提并论的庞大流体光冲向天际。 「好快……!」 「咦?中间不用提升情绪吗?」 也难怪侍女们这么惊讶。 ……都可以像杭特小姐那样,从标准构装高速解放魔导构装吗! 光太郎口中的物体,就这么出现在干燥空气中。 两千把单刃直刀霎时出鞘,刺向无色穹天。 ● 杭特倒抽了一小口气。 ……真爱现。 竟能由标准构装高速解放魔导构装。原本,这是要在标准构装状态下使燃素信念过热才能达成的阶段性动作。 她们自己是借由维持稳定的过热状态,并准备可以立刻点燃情绪的关键字,以达成高速召唤魔导构装。 可是画面上的完全不同。 「关键在于驱动系统的分配上吧。」 「你看得出来吗,杭特同学!」 杭特无视于堀之内的「你在兴奋什么」的眼神,伸直双手稍微向左右张开表示机具,然后指着中央部位说: 「这里可能有一个炮击兼推进的大型驱动系统。」 「炮击兼推进?」 玛丽歪头问道。身为第三名的她,拥有使用消灭术式的强力魔导机具,可是机动力上并不突出,装甲也很薄。玛丽自己的看法是: 「基本上,机具的驱动系统必须将动力分配给『攻击、移动、防御』三部分。而机具的特色,主要是取决于重点分配在哪里嘛。」 「没错。」杭特回答:「由战服和机具构成的构装变大变复杂之后,需要的动力也会变大。也就是需要同时提供『攻击、移动、防御』三部分的动力。要让燃素信念过热的时候,也要顾这三个部分。可是——」 杭特指着画面上的炮身基座部位说: 「如果只剩两个部分,会变成怎样呢?」 各务叉手回答: 「——你是说把『攻击、移动、防御』改成『(攻击、移动)、防御』两部分?」 「对,它的攻击和移动系统应该相通。这么一来,燃素信念的过热也只需要两部分。既然能够做出只须提供两部分动力的大型驱动系统,应该就有办法补足燃素信念需要的惊人热量——刚刚可能就是靠这个。」 「为什么以前都没人做过这种事?」 「因为攻击和移动共用一份动力的话,攻击时就不能移动,移动时就不能攻击喽?虽然,应该是能把一部分剩余动力转过去,可是在实战里还是很危险。」 「原来如此,所以——」 各务扬起嘴角说: 「她们要狙击来自月球的魔女和她的奴仆,要是敌人接近了就停止炮击,改为突击。 所以做出了为这个战术特化的魔导构装吧。」 ● 真是乱来的战术。堀之内心想。 「虽然是量产型,可是凭那样的东西,我实在不觉得能在魔女封印内的战斗造成有效伤害。战术实在太过局限了。」 「既然这样,那她们为何要制造这么多魔导构装呢?」 「你没看出来吗,玛丽?」 堀之内和玛丽随各务这一问看向杭特。 眼前,杭特耸耸肩说: 「欧洲u.a.h.是这样想的——消灭黑魔女的事就随待在日本的魔女高兴,她们自己要用两千架魔导构装防卫欧洲。」 「换句话说——」堀之内替她接下去。 「在魔女之夜战后,挑战过黑魔女的荣誉就让给日本—— 可是欧洲要全身而退,在下一个世代接掌世界霸权。 就是这么回事吧……?」 这么一来,这场观杖式就给人一些疑问了。 「……这表示欧洲u.a.h.要从此告别魔女之夜吗?」 「应该不是那样。」 堀之内回头转向各务。 「不然是什么意思?我实在不认为用这些魔导构装能够对抗黑魔女啊。」 「是因为她们有高手在吗……?啊,会不会是刚才只听到声音的阿姨?」 『你说什么?』 杭特眼皮半垂,堀之内在鼻尖竖起食指。 ……她就是这种人呢…… 不过,各务的否定颇令人在意。 「你该不会想说三贤者之一会跳进来打排名战吧?」 「不,应该不需要做那种事。我想欧洲u.a.h.会用更单纯的手段介入魔女之夜。」 就在各务说完之前。 她们所见的影像中出现了变化。 井然排列的两千把黑刀,从直指天顶的刀尖发出光芒。 是术式阵。 ● 「对,这才是正确答案。」 堀之内听见各务这么说,并见到视野中央的强光。 在两千个刀尖扩展的术式阵相互叠合,成为一面巨型术式阵。 ……动力统合? 巨型术式阵不至于覆盖所有魔导机具,只有中央约一千架。而这个各边逾十五公里的术式阵中央,显示的文字是—— 《jump》 是移动术式。且不是单纯的移动,是以巨大能量驱动的—— 「转移跳跃?」 堀之内心中冒出好几个「怎么可能」。 转移型术式是种众所皆知的魔女术式,目的在于以不经运动或位移的方式改变物体位置,属于空间跳跃或扭曲空间的术式。而它知名不只是因为是种强力的移动术式,还有另一个原因。 就是限制和条件都非常严苛。 连结空间中的两点,在起点和终点都需要术式作用。 因此,那需要在远离自己的位置凭空产生术式。 在自己不存在的地方,做某些事。 「——那对这个世界的魔女很困难吗?」 「你可以在自己不存在的地方吃饭念书吗?——或许魔法就是神奇到能办到那种事,可是改变物体位置可是非常困难的喔?」 精度要求或所需能量将随距离飞涨,结果就是—— 「大多数的转移术式只能作用在施术者视线范围里,或是在目标处先放一个『受体』。」 前者有短距离的瞬间移动,后者则是以所谓「门道」型术式为代表。总之要先准备在物理上可作为焦点的地区或对象,以转移术式作连结。 日前堀之内就做过类似「门道」术式的事。 「我是用消灭术式高速移动,而堀之内小姐先前利用我的移动术所作的『开岩窟』,就跟那种转移很接近吧。在那个情况下,我是自动成了『受体』。」 可是现在,发生在眼前的传送术并非如此。 欧洲u.a.h.是直接将那一千把巨刃送去某个地方。 「所以就是,聚集大量同一规格的魔导构装并使其同步化,就可以使用需要庞大能量的术式了。」 「而且要牺牲性能,将『攻击和移动』单纯化呢。可是——」 堀之内心中又响起一次「怎么可能」。 「做那种事……是要把那些刀送到哪里呢?」 ● 『很简单。』 有魔女的声音响起。 不仅是来自通讯的影像。 四法印学院空中四面八方,全都降下了那样的声音。 『就是这里——新的魔女学校。』 随后,为数一千的五百公尺巨刃同时包围了四法印学院。 ● 正在看实况转播的魔女都没能及时反应。 画面中,迸散的转移术式底下,一千把巨刃消失无踪。 而她们没有一个想到它们会出现在自己周围的天空中。 所以起初,所有人都只是感到一阵风。 不是吹拂,有如大气遭到推挤而产生的厚重气流从各个方向吹来。魔女们跟着往席卷她们的风势来向望去,见到令人错愕的景象。 一排排巨刃竖立空中。 仿佛随时要斩下的一千把直刀将学院团团包围。 ● 『大小姐。』 堀之内眼里看着千把刀如开顶式巨蛋般的包围网。 耳里听着通讯术式中光太郎的声音。 『大小姐,您知道各国军队目前正驻留于日本,以准备魔女之夜所需吧?』 「对~我知道~」 杭特臭着脸打开术式阵想对外联络,但术式阵却歪曲不清。 ……还下了干扰呢。 包围四方的魔导构装联结各自结界,借其能量制造了阻隔通讯网的「墙」。 放眼一看,校门外平时清晰可见的日本本土也摇晃不已。 魔导机具的防护能力足以扭曲光线。看样子的确是「炮击与移动」合而为一,防御动力依然独立。 ……真是的。 四周,到处是学生们移动或警戒的动静和声响。想必这里也有欧洲出身的魔女。 然而现在—— 「大家——都开始加强防护了!」 玛丽透过校内网路掌握着全体动态。 她所在的术式科,欧洲魔女比例特别高。既然她们也准备应战—— 「表示这是欧洲u.a.h.的专断独行。」 『是的,各务小姐。』 「那么——」堀之内问:「各国基本上都会为我们提供戒护,还有魔女之夜当天的防护吧?——现在这又是为了什么?」 「太敢说了吧~」光太郎无视杭特,回答: 『是的,这件事实在是非常难以启齿——』 在堀之内家主管涉外事务的执事长给了这样的答覆: 『大小姐,欧洲各国正要求四法印学院交出营运权——以接管魔女之夜执行权和出战魔女的选拔办法。』 ● 「喔喔。」 从各务的颔首赞叹中不带一点紧张看来,自己担心的果然没错。 堀之内在心里以「所以」提词,说出接下来的话。 「你刚想说的就是这种事吧?」 「——这表示魔女之夜对各国来说,只不过是政治游戏的一张牌。」 各务的语气,似乎是十分烦闷。 ……要是她反应很开心,我才要头痛呢…… 仍在预测范围内指的就是这种感觉吗。 这时,各务往背后的校门比比拇指。 堀之内明白她的意思。都动用了这么大的「排场」,对方肯定会堂而皇之地走正门进来。 「不是钻魔女爱走的后门吗?」 「这可是『政治』喔?」 无所谓啦。堀之内仍有余裕这么想,并加快脚步走向校门。 和上次不同,这次两手空空。途中各务直视前方说道: 「如果有哪个魔女能打倒黑魔女,她所属的国家就会获得明显高过其他国家的优势。」 她的口气是一样地烦闷。 不过跟着她走的堀之内依然来到她身旁应话: 「——也就是发言权和军事力吧。」 「军事力 ?」 晚一步上前的玛丽,得到来自他处的答覆。是光太郎。 『是的,军事力。因为打倒黑魔女,就等于成为比她更大的威胁。』 「这个世界从中世纪以来,魔女战力的军事价值开始获得认同,权力逐渐回升。」 堀之内跟着补充。 对于来自异世界的玛丽而言,那是课堂上学过也难以实际理解的事吧。 「因此,在日本这样魔女们跨越国界聚集而来的地方,尤其是四法印学院,或许没什么感觉。但是在不得不重视国境的欧洲,只要是有点战力的魔女都很容易被视为武器。」 『大小姐说得一点也没错——而此刻这个状况,正是那种观念所造成。』 「那么——」堀之内问:「各国是打算直接在局势确立之前就接管我们吗?」 『看来就是这样没错,大小姐。』 在光太郎答话的同时,杭特举起了手。 她仰望天空,过了一会儿后赶上队伍。 「啊,我们好像是站在学院这边。」 「你是在看西南方天空那个像星星一样闪烁的光吗?」 「那是监视月面用的f-18垂直升空,在对我们打光学通讯。」 『摩斯密码?不怕欧洲u.a.h.拦截吗?』 「不,那是第七舰队自己的密码。字数指示码是跟着舰上每周更新一次的行动规范书在变,没办法解读的啦。而且规范书是副舰长自己手写的,无关的人看了会死得很难看。 现在他们停在夏威夷,准备好就可以来牵制其他国家。」 杭特叫出的术式阵上,显示的是目前无法收发讯息的某种通讯方式。应该是支援她的第七舰队刚送来的东西。 「标题是『看看欧洲u.a.h.』,附档是那边那些魔导机具的公开配备表。」 杭特叹道: 「真不简单啊。表上说那有三个主动力系统耶,而且实验杖就直接这样飞了过来。 这样会让人觉得那对他们来说是很基本的设计。」 ● 打心理战是吧。各务感到自己不禁苦笑。 居然写出在这种时候还闹内哄的世界,令人觉得妹妹的个性真的是变差了不少。不过—— 「……懂得特地耍这种手段,好将后世的世界霸权多少往自己这边拉,或许也证明了这个世界多么有内容吧。」 「你这是在自嘲还是自夸呀?」 「我是在感叹,也可以说是感动。那么杭特同学,你的伙伴会想办法牵制欧洲这样的动作吗?」 「那会不会反而让事情更混乱啊?」 「就是说啊。」杭特抱起胸。「有种一直在添乱的感觉,到底在搞什么啊?」 一行人边说边再度踏出正门,正前方有几个人影。 ……都是魔女吗。 那些魔女身穿黑色魔导战服,每个都比较年长。 回头想想,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四法印学院外的魔女。 与杭特空战而飞过美国上空的整段路上,都没有遭遇任何当地魔女,原以为是妹妹创作上的「缺漏」呢。 「原来有这么多啊。」 各务低语时,堀之内出手制止她们继续前进。 跟着那轻举的右手而停下,是因为—— 「你这学生会长有话要说吗?」 「不,因为有人要先发表声明。」 话还没说完,学院整片天空都盖满了术式阵。 这个超过四面八方,全面覆盖学院整体,同时也绽放于院内各要地的魔女通讯手段,具有花形边框。 「是校长阁下吧。」 阵中出现相应的脸孔。校长似乎是由校长室窗口往南望,以稍微仰角的室内为背景对所有方向宣告: 『这是警告。』 术式阵播出的是单纯的拒绝。 『踏进校门者,一律以敌人论处。懂吗,欧洲u.a.h.?』 ● ……直接给对方下定义呢。 堀之内想到,魔女的力量本来就是用来定义事项,加以分析或或掌控。而校长即是如此定义对方,向包围网提出警告。 『这所学院的不可侵犯性,不是十年前你亲口承诺的吗?——李斯别丝?』 话里带上了名字。 没错,那人现身了。堀之内几个前方,跳出警告的校门外,魔女们左右两分,一个人走上前来。 是个高个子的女人。 她身穿黑色制服帽、斗篷与长靴,右眼戴了眼罩。头发有些花白,但脸孔并不苍老。 假如母亲在世,应该和她差不多吧。堀之内自然而然怀起这样的感想,开口说道: 「要是您踏进来,就是我们的敌人喽——李斯别丝阿姨。」 「——满。」 她仿佛这才注意到堀之内,急促停下。 就在校门边。而她的回答是: 「好久不见了。还有,别叫我阿姨。」 杭特在堀之内背后深吸口气,窃窃向旁边问: 「……各务,那个老太婆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那个年过三十的女人一定是个重量级人物。」 「那个,你们好歹也说成『年纪恐怕比我们大一倍的长辈』吧……」 ……你们三个,人家都听得见啦……! 这时,正面传来「哈」的轻笑声。 「那边几个排名魔女,我都听见喽?」 她跟着叫出一面术式阵,其显示的文件内容是—— 「本人u.a.h.代表李斯别丝·路耶格,奉欧洲u.a.h.之决议,前来保护四法印学院。」 ……果然来这招啊? 和各务先前说的一样。 「世界各地的魔女,都认为这四法印学院是决战地点,以及战斗要员的养成所。因此我们认为,在第一名即将定论的现在,有必要保护四法印学院。」 也就是那回事吧。同样不出各务所料。 「……意思就是,欧洲u.a.h.要用这种方式取得魔女之夜的控制权吧?」 ● 玛丽颔首认同堀之内所言,心想—— ……看样子,我们要处理的不只是黑魔女,还有世界的霸权问题呢。 站在她半步之前的各务小声问堀之内: 「她有多强?」 她问的是正前方立于校门外,名叫李斯别丝的魔女。 ……是个老将。 历练深得一目了然,不需要任何眼力也看得出来。 身上制服应是标准战服,且质地与真正的服装没两样。 不是甲片之类「有形」的配备像布一样软。那是将流体制成丝线,如实际制服般编织而成。 玛丽等前段魔女也能做到同样的事,不过她衬衫和外套等各部位织法各不相同,线料粗细和颜色也随部位变化。 「准将。」 「嗯……是个制服癖呢。不是省油的灯……」 玛丽发现堀之内浅背的右手握到爆筋,但姑且先当作不是握给她看。 接着,堀之内稍微转头,白着眼对各务说: 「她就是上次魔女之夜,和家母跟校长合称『三贤者』的人。家母在魔女之夜过世后,校长创立这所四法印学院,而李斯别丝阿——李斯别丝小姐就回去协助建设现在的u.a.h.,基本上是德国代表。」 「也就是十年前的第二、三名吧——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校门外的声音答覆了各务的问题。 「血气旺的人往往 只有吃亏的份喔——现任第二名。」 李斯别丝望向天空,似乎在催校长答话。脸上带着微笑,会是欣赏各务的态度吗。 她保持那样的表情,对校长说: 「没时间了,苏里洁。快移交学院的控制权。」 『没那种必要,李斯别丝。』 校长的话引起一个反应。 在李斯别丝身上。她表情变了。 对象自然是校长那堪称拒绝的答覆,然而—— ……不是愤怒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眉梢深深垂下。 ● 在玛丽眼中,李斯别丝表情出现变动。 像是对拒绝感到不满,亦如为难,但霎时消失。 下一刻,她以稍微竖眉的有力眼神瞪视空中的术式阵。 「可是苏里洁——」 然而后半是抗议还是怀柔,没有人知道——因为有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李斯别丝。』 顺着校长的声音,一个娇小身影从她们背后的空中飞来。 人影身穿色如樱瓣的标准战服,携带锄状机具,落在玛丽几个与李斯别丝中间。 身材很单薄,但是最令人在意的,是头部。 ……面具? 也许是为了遮脸吧,她紧紧戴着防毒面具。 而她着地起身的动作,以玛丽的视力也难以追随。 因为非常流畅,却又一点也不奇怪。 「——堀之内同学。」 就在玛丽开口的同时,校长说话了。 『你踩进来了。』 大概是先前表情改变时不禁移动脚步了吧,李斯别丝踏进了校门半步。 樱色少女以校长那句提醒为讯号般动身。 「————」 出击。 第六章「唐突的婉谢」 ● 光太郎目睹了那霎时的攻防。 ……开始了吗! 先前开起茶会的侍女们现在分散于学院各处,虽然有几个依然是处于茶会状态的样子,但那是演给周围魔导机具监视镜头看的戏。而光太郎自己,是跟随一名善于潜行术式的南美拉丁魔女赶往校门。 侍女如披风般高扬着潜行术式说: 「我这种美洲豹型是可以再消除脚步声,不过这对她们那种程度的人应该没用。」 「没关系,只要能确认状况——」 就在这时,前方四十公尺处擦出了攻防的火花。 身穿多半以花为设计概念的樱色标准构装,头戴防毒面具的少女冲向李斯别丝。 时机上,那是偷袭李斯别丝,而光太郎也是在她着地而起身那一刻才终于察觉。 她在前跃的同时向前挥出双手握持的锄状机具,可是—— ……那打不中吧? 锄只能在固定方向发挥力量。玛丽的镰刀除了刺之外还能以内侧割扫,但锄是刃部只能朝单一方向挥动的武器。 用这种武器的人—— ……该不会是不怕死的正义女侠吧……? 果不其然,没有击中。 可是锄挥舞的轨道上,成列出现了某种东西。 是花。 「那是……」 「执事长快趴下!」 进一步压低脑袋的瞬间,顺圆弧轨道绽放的流体群花随风纷飞。 紧接着,正前方迸出光芒与力量。 「那是爆碎术式……!」 李斯别丝与少女之间,接连出现无数直径约三公尺的爆炸。 ● 各务观察着李斯别丝的反应。 觉得有趣,是因为她没有后退。 欧洲u.a.h.的魔女挥动右手,由下往上轻勾的轨道所带出的是—— ……直刀型的机具吗! 仅是一瞬。 然而刃锋并没有接触那些呈弧形排列,向她急速膨胀的爆光。 只是划出墨蓝色的轨迹。 「那是——」 「李斯别丝阿姨的空间切断!」 「你懂得真多啊,堀之内同学!」 出现在那的正是她所说的招式。原以为会当场爆开的光团与冲击左右两断,流到罩上一层薄薄蓝幕的李斯别丝背后,重新结合之后才终于爆炸。 ……喔喔。 有巨响,有力量的爆发,地面也随之震撼。但李斯别丝仿佛被看不见的屏障罩住,只有她周围什么也没发生。 由爆炸之花迸出的流体花瓣到处飞散,强风随后卷来。 李斯别丝举步前进,倒竖着刀逼近少女。 防毒面具少女随即把手一扬。 有东西随之轻飘飘地散开。是灰,且带着流体光扩散开来,形成的是—— 「又是花……!」 李斯别丝刨削般向上挥刀,紧接着又是一阵连锁爆炸。 密度比前一次更高,这事实表示—— ……那个防毒面具少女的燃素信念已经过热了吗……! 可是斩碎花朵,沐浴爆风之中的李斯别丝这次不再沉默。 「花的术式是吧……!」 对方使用以花为形的术式。确认这个事实后,李斯别丝低语: 「那个术式,不是苏里洁的——」 将是问句的话,没能说到最后。 因为少女稍退一步,说道: 「我就是——」 那是种细小,刻意压低的声音。经过一次呼吸的时间,她才继续说下去。 「——第一名。」 ● 防毒面具少女的话使堀之内为之一震。 ……我就知道是这样……! 随校长的宣言而来的少女,果然是校长底下的人。 没人知道第一名是谁,而校长是唯一例外。 这个事实包含一个疑虑。 那就是,第一名与校长关系是否密切。 倘若第一名是听从校长指示或唆使办事,且实力高强的人物,就能解释她的身分为何仍未曝光。 ……可是—— 现在眼前一连串的事以及校长的指示,让堀之内发现—— 排名第一的魔女,的确是校长的亲信。 「——堀之内同学。」 各务也有相同理解吧。堀之内充分明白各务为何呼唤她。 堀之内是学生会长。 要代表学生汇整意见,向校长、教职员或经营团队陈情,将决议回报给学生的人。 如今,校长也堪称敌人。在其态度明朗化的现在,学生该如何应变呢。当堀之内试着抉择时—— 「堀之内同学。」 各务已完全来到身旁,牵起她的右手。 「你对学生来说是大魔王,不可以第一个出场吧?」 ● 李斯别丝·路耶格是前次魔女之夜出战代表候选人之一。 现在代表u.a.h.来到这里。 对于擅用空间切断的她而言,转移型术式显得平易近人。这次,她借由两千架魔导构装的庞大能量,达成将半数转移到四法印学院的创举。 ……可是,从欧洲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即使已在实用范畴之内,实际距离却连地球半圈都不到。而且减少转移物体积并不会送得更远,反而会使得「力场」减弱,缩短距离。 「那样」才是最佳效益。 来到这里后,立刻就见到堀之内家的女儿带领其他排名魔女在校门等候,可是—— 「结果是第一名来替我接风吗……!」 「不是。」 正前方,头带防毒面具、身穿樱色标准战服的少女后退一步,双臂向前一甩。 「不是接你,是赶走你。」 洒出了灰。 灌注流体的开花喷流。 爆碎术式本身不会接触李斯别丝。机具所造成的空间切断,即使是烟尘也能完全斩开,推向左右。然而—— ……滞空时间变长了? 先前是推开之后就爆炸了,但这次不同。左右分断之后乘风舞旋般在她背后重新聚集。 表示—— 「你的『旋风』连空间切断也能对付吗!」 「不告诉你。」 无所谓,反正已经看穿了。不,大致了解是怎么回事了。接着—— 「————」 踏进的瞬间,樱色标准战服的身影向后回旋。 李斯别丝即刻斩出直刀机具,由下往上。 「喔喔!」 对手也在后旋当中挥扫锄状机具。 双方都是从下方向天挥击。 刃锋对撞。 火花与流体光同时溅散,李斯别丝的空间切断出现缺口。 随后,百花齐放。 向背后轻徐飘扬的灰尘化为群花,轰然爆散。 背后好吵。 但现在该注意的是前方。 ……这一次,空间切断遭到干扰。 下次就危险了。 她在空间切断上造出缺口,且花穿过缺口绝非偶然。 真有一手。李斯别丝想到了几个应对手段,而最华丽的只有一个。 于是她断然下达指示。向前一步,作势追击对手后—— 「开炮。」 刹那间,天空朝樱色标准战服打下八道光柱。 八架在天上待机的魔导机具发射了主炮。 ● 杭特见到了欧洲u.a.h.的判断。 ……要在这里除掉第一名……? 空中八架魔导机具立刻回头的动作没躲过杭特的眼睛,而几乎在其正下方的第一名,应也见到了巨大阴影的变化。 但是,李斯别丝向前逼近,使对手难以退避。 接下来就要开炮了。中了绝不会平安无事。 这事实有两个含义。 其一是名为李斯别丝的欧洲u.a.h.代表有意与校长敌对。 其二是她不要这个第一名。 宣告她不需要校长的手下,予以排除。 ……把掌控这个地方放在打赢黑魔女之前吗……! 少女的名次是比她们都高的第一名。就此刻而言,她出战魔女之夜的胜率堪称最高。 「可是不顺你们的意就要除掉吗……!」 还会有对话的空间吗。 不,是校长这边先动的手。会觉得这样就无法转圜,看来自己也被美国这世界大国的作风影响得很深。 想握手就是同伴,想敌对就全力击溃。大国一向如此。 美国u.a.h.若是得知现况,会打算怎么做呢。 「不过第一名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倒下吧。」 立于一步之前的堀之内动也不动,仿佛是默认杭特的话。 即使遭到八架魔导机具炮击—— 「这点程度,就算我们也挺得过去。」 身旁第三名话声刚落,预测就成为了事实。 从天而降的八道炮击,遭到从地面窜起的力量弹飞。而且当场化为爆光,向天溅散。而反弹那八道炮击,自地面生成的竟是—— 「流体森林……?」 ● 李斯别丝眼前出现一整座森林。 那不像她故乡的黑森林,也没有茂密到难以踏入,是可以阔步漫游的人造森林。而且是—— ……樱花林……! 面积约有三十公尺见方大。 这座落樱纷飞的森林,是由地向天暴伸而出。 那八道力量,就轰在色彩淡薄,宛如云朵般招展的花枝上。 随后,盛开的顶层花团一齐诱爆。仿佛点燃了花朵串连而成的导火线,爆碎术式满林开花,光与声以胜于连锁的速度发散冲击。 剧烈爆震推挤大气与地面,撼动樱花林。 而反冲,使樱花扩散了。 不是先前那样的飞散,森林本身遭受打击而反抗那力量般骤然扩张,以更巨大的规模涌向天空。 八道炮击遭到冲天花浪的反击后—— 「……!」 以最初的爆炸为起点般,引起鸣动苍穹的连锁爆炸。 ● 天空爆裂了。 一股令人这么想的力量刮起强风,捶打校舍与学生宿舍。光太郎趴在地上,目睹这一切。 霎时产生的冲击波如铁板般冲撞墙堵,甚至造成几道爪痕般的擦伤,高声撼动防爆闸。那股力量,也扫过了光太郎的位置。 「唔……!」 啊,这感觉有点像迫于防战的超级英雄。才刚这么想,一块被狂风掀起的石板就砸中了他的脸颊。 「头抬起来很容易撞到东西喔,执事长!啊,已经中啦!啊哈哈!」 南美洲人就是这样才讨厌!埋怨当中,尖峰爆压通过了他们上空。显如压路机般的力量刷过石板地—— 「————」 在瞬时的无声状态后,取而代之的是极为清晰的视野。 爆压已经过去,接着—— 「执事长!」 光太郎跟着发现,校内多了片森林。 以流体构成的樱花林已从校门边扩散到普通科校舍,且犹未止息。 见到那转眼掩覆校舍与走道的密林,光太郎倒抽一口气。 能说的只有—— ……第一名的那片樱花林,就是对付魔导机具的绝对防御吗! 因为她现在仍只是标准构装。 在此状态下构筑的森林,就已经凌驾于八架魔导机具的主炮之上。 欧洲u.a.h.的魔导机具若将兼顾「攻击与移动」的动力系统全部挪为炮击之用,照理来说应有一般机具的两倍威力。 她却轻易地胜过那种力量。 状况仍未结束。开火的八架因反作用力而后退—— 「下一波来了!侧面十六发!」 在侍女高喊着压低光太郎的头那一刻。 光太郎见到樱雪。 大量樱色流体光,从四法印学院校门往东京湾方向数百公尺范围的天空飞散。 ● 什么时候动的手?李斯别丝不禁想。 下令炮击时,并没有给少女机会。她的这只独眼,可以完全看清对手的一举一动。 无论是利用瞬步、借力或移动术式,她都能完全掌握。 这名少女的身法,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认为自己只要见到初动,就能看穿少女的动作。 可是错了。 「是樱花林……!」 行动的不是少女,而是森林。 不,不仅如此。 樱树的枝桠、花瓣,全都能自律行动。不须施术者指示,纯为保护她而行动。而且—— 「用了『风』的术式吧!」 实际上并没有风,但枝叶沙沙作响。 花瓣之云包覆了途中所有一切,不断往李斯别丝与魔导机具逼近,并同时散开。 「有意思……!」 李斯别丝动手抽刀。 不是右手那把,而是以置于眼罩前的左手抽出第二把刀。 「别怪我不客气……!」 ● 天空断裂了。 从南到北,划出略斜的十字形。 已扩散至数公里的樱雪遭到字形的击穿。交叉的两击轻易地斩开空中万物,路径扩大成数百公尺,并切断了下方四法印学院普通科校舍西栋楼顶。 随后,遭空间切断斩成四块的樱雪迸散成光。 造成自四法印学院校门遍及东京湾的大规模流体爆炸。 ● 四法印学院的防护结界以最大功率迎击爆压。不仅是单单承受,甚至发动反弹术式进行攻性防御。借反弹力退弃表层正下方与建筑物壁面内的抗冲击部位,以掀起的建材为前线冲撞爆压。 这是制造与震波相反的波型,借两者的撞击抵销爆压。虽然称不上完全,但仍成功缓和初期破坏,使接下来的正式防护术式得以顺利展开。 冲击到来。 四法印学院南侧失去外墙或表面,露出脉动的护佑线路与装甲后,再度受到冲击压力猛袭。但这一次由防护护佑接应,将打击分散至学院各建筑物每个角落来化解。 可是问题在于向外逸散的爆压。 捶打东京湾海面的冲击波,先给了水足以退到露出浅海床的力量。压力推歪了人工地壳,使四法印学院南侧连同深深打入地下的基柱沉降了约一公尺半。 尔后,所有反作用力向上爆发。 这当下,学院所有防御系统都还忙着对抗来自空中的冲击。 南侧基柱因而断了几根,波型结构体也随之破裂。基础结构就此以先前第二名与第四名战斗时断裂的部位为起点再度裂开,而这次更从校门延伸到学院中央。 学院内到处跳出告知危险状态的警告术式阵,空中弧状列队的一千把巨刃南侧部分也乱成一团。 同时,由东京湾底反弹到天上的海水降为暴雨。 而这些掺了泥沙的黑雨,被一名女性切开了。 那正是u.a.h.代表李斯别丝。她切开泥沙般的雨,站在裂成十字形的蓝天下说道: 「哈哈哈……!果然是这样吗!」 敌人就在正前方。 「你用的术式,是苏里洁的吧……!」 敌人没有回话。那娇小纤瘦的身影,背着仍在长高的樱花林挥动手臂。 花随之而开,但没有引起爆炸。花朵围绕了她的颈部、手腕,并化作头冠—— 「魔导构装。」 一样物体随着这一语现身。 形似锄头,也像一叶一茎的小草,然而实际上却是逾五百公尺的巨杖。 ● 堀之内以神道的结界术式张设防护。 神道结界内外有别。实际上不是单纯的屏障,比较接近使「场域」异相化。只要不直接遭受流体爆炸,基本上安全无虞。 基本上。 「堀之内同学!这个结界好像在嘎吱嘎吱叫耶?」 「是外面压力太强,用来当底的地面快撑不住了啦……!」 顺道一提,泥雨是个麻烦。由于海沙当然具有海「相」,会干扰这片人工大地的「相」。 对于这个以「场域」为基准的结界防御而言,这状况实在有点棘手。背后,叫出了使役体的杭特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叹口气说: 「我一开始还想说『啊~这比三箭盾还好用耶』,结果还有这种缺点啊~」 「这不是缺点喔?是没想到喔?」 总之,还有别的事更令人在意。背后,始终紧盯第一名的玛丽应也注意到了吧。 「……使役体到底在哪里啊!」 朱雀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走出肩上的术式阵。不是说你喔? 是第一名。她人在刚解放的魔导机具底下。 身穿樱色的魔导战服,造形多半是源自花瓣,可是—— 「解放魔导构装的时候,也没看到她叫出使役体啊……!」 有道声音答覆了玛丽的疑问。 来自头顶上,而且是后方校舍。仰头一看,刮卷爆风的空中出现一面术式阵。 显示着校长。不知是离开了校长室多久,她站在中庭北侧的花圃中向前平视,对自己的故友说道: 『撤退吧,李斯别丝。会受伤喔?』 紧接着,魔导机具动作了。 那杖型的机具犹如直立的锄,又像缺了一叶的四叶草。若考虑到飞行能力,基本上应该是设计为横躺才对。 ……但她是直立……? 会是想保持花草等植物的形象吗? 这时,构成锄刃或叶片的部分张开了。 叶片左右分离。形似三叉锄,角度各自不同的三片巨叶上,配备了几座无管炮口。 「那是……」 低语当中,变化来了。 是花。仿佛洒出大量花粉般,一座座无管炮口同时满布花海。 比前一次更浓更广的樱色云朵,以烟状或块状滑落空中,但在落地之前散开—— 「……!」 李斯别丝见状向前移动,保护背后的魔女。 转瞬间。 一切的一切都同时爆炸了。 ● 于东京湾中央爆出的光芒向东南流动,产生连锁效应。 每个爆光大小不一,有的烧到直径一公尺就散成冲击波,有的吞噬周围爆光,扩张到数十公尺。 东京湾的海水也遭爆光吞噬。 四散的爆破飞雪,在接触水面的同时纷纷炸裂。 击溃海面的爆炸声因水反弹,冲上高空。在海中则是化为低沉的震撼,深深下探。 有如岩石互撞的低音,在海底分段散开。当那些低吟相连、重合之时,发生了某种现象。 海底裸露了。 在这时,漫天的爆炸飞雪就要抵达东京湾沿岸。 整体距离约十公里,宽约三公里。纷飞的花朵,如推骨牌般横扫、炸裂了如此巨大的空间。 风、海、天、水、大气,只要是花朵到得了的地方,都在巨响中爆碎。 结果就是,东京湾的天空与大海分成了南北两半。 水体断裂,削凿海底,任何一切都呈v字型冲上空中。 不久,光团散尽。花时一闪即逝,最后悉数归为流体光,融入空气消失不见。 只剩下海水复原而激起的海涛,以及无花戏舞的狂风。 ● 在光雾弥漫的广大空间中,少女绕指旋转锄状机具,耍过腰际送到另一只手。 再以指头扭转两圈后喘一口气。 并将防毒面具的玻璃镜片转向爆炸余烬,逐渐散去的流体光彼端,敌人原来位置—— 「————」 在背后再次布展流体樱树。 接着对正前方,以反响于防毒面具内,或者说通过空洞的声音说: 「我做到了,妈妈……」 她视线所指之处,任何人也没有。 只能见到夕阳普照的校门。 人工地壳的大裂缝边缘浪花阵阵,一路延伸到校门边。 ● 这就是第一名的战术……! 光太郎跟随侍女的指示往校舍移动,同时见到了那幅景象。 分断东京湾的力量,从海水峡谷向上迸发,甚至改变了天空的颜色。 或许是大气水分遭到压缩,使学院东侧到千叶沿岸下起了雨吧。稍微变暗的天空中,降雨部分颜色特别深,看起来就像海面上多了一道约三百公尺的墙。 「执事长,这算是天变地异吗。大海裂开,还下起泥雨了呢。」 当然,这点程度的事不仅是堀之内,各务、杭特和玛丽应该都办得到。只要用高功率的主炮,就能轻易在海上轰出一个洞。 然而,那只是靠一时的蛮力炸开海水而已。 要广范围一口气「切开」海水,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是借由花雪的滞留性,以及将其转为爆炸所产生的纯粹破坏力。 方才,对手在极短时间内切开了半个东京湾。见到那速度—— 「……要是随便移动找射击位置,搞不好整个东京湾都会被花雪掩盖呢。」 那会造成什么后果?侍女咂个嘴,一面与同伴通讯一面说: 「那种遍布广大范围、庞大空间的同时爆炸,和只要抵挡一瞬间的炸弹不一样,是一种会多重散布,会钻过防御,挡不胜挡的爆炸术式。而且基本上还是波状攻击。」 「你觉得可能躲开吗?」 「用固强周围空间的结界就可以吧。不过这样,自己也无法攻击就是了。 你想想看嘛,在人已经泡在池子里状态下,人想挡水也挡不了。而且这个水池还会瞬间扩大,让你跑不出去。她过去的对手,想必都是注意到这点之后开始加强防御,但也因此无计可施,最后流体被人家磨光就输了。」 换言之—— 「——她做的不是射击、斩切或消灭。 或许每个爆炸威力都没强到哪里去,可是她能用爆炸填满整个战场,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就是第一名的战术。」 ● 少女心想。 自己打退了敌人,而且是对方的第一高手、核心人物。 做得很好。想要一点赞许。 仍在散落的流体光碎片彼端,人工岛裂痕处的人已经消失。 再来只要设法处理那一千架魔导机具就好。 少女向前凝望。 前方约约十公尺处,校门本身依然存在。人工地壳基盘的裂缝延伸到校门口,海水涌动。就这么多了。 可是,少女发现一处异常。 「……比较近?」 景物有点问题。 眼前校门外的景物,和周围不相连。 正确而言,错位部分与校门同宽,高约十五公尺。这块范围内的东京湾天空与海涛,与周围错开了。宛如那范围后的景物是映在一片银幕上。 花瓣飘行。 一点樱红,在空中接触距离向前错位一步的景物。 「出来。」 并随这要求引起一次爆炸。 冲击当空扩散。向前错位的景物毁于一次光爆之下,破碎零落,显现出其后应有的东西。 没有错位,距离感和所有消失点皆与周围一致的东京湾景色,以及敌人。名为李斯别丝的女子、她的部下,还有—— 「——你们是谁!」 两名陌生的魔女。黑色的刽子手和白与绿的空手道型。 ● 杭特心里冷汗直流。 ……幸好来得及叫魔导战服…… 她们援护欧洲u.a.h.,是由于堀之内下的指示。 于是她和第三名一起跳进两者之间,惯以左手操作海吉霍克的她位在面对第一名的左侧,第三名则是右侧。 并以背对及后退来接近,向欧洲u.a.h.表示援护之意。同时,杭特也姑且在后腰打了美军的手势。 接着一举解放魔导构装。 再来就是撑过第一名的攻势,可是她的花雪实在棘手。 因为即使解放魔导机具,花雪依然支配着这整个广大空间,不可能不受波及。最后采取的是—— 「我只释出装甲的部分来防御,然后第三名用消灭术式制造隔绝周围空间的结界。」 第三名作的结界,和排名战时在北极制造的是同一种。消灭自己所在之处周围空间而产生断层,将断层两边的空间隔绝开来。 由于形状没有北极那次复杂,所以由外界看来,遭隔绝的部分感觉较近,与周围景物错开了吧。 而抵御已经进入结界,或事后从结界缝隙溜进来的花雪,就是杭特的工作了。方法很简单。 「你在释出装甲的时候故意去撞花瓣,然后往我的消灭术式推?这样也太粗暴了吧,第四名。」 「要生存就是得物尽其用啊,第三名。」 「你们……」 站在中间的欧洲u.a.h.代表转向杭特。 可是杭特没时间理会她。她手上没有武器,但少女已解放魔导机具,且还先一步布下了樱花林。 不只被对方先将一军,还是中了埋伏的处境。 这时,欧洲u.a.h.代表要背后的魔女们退下后开口了。 「你们认识吗?」 她问的不是我和第三名吧?因为第一名刚才也问了—— 「你们两个,第一名好像都没见过呢……」 ● 「哎呀呀。」 玛丽头也不转地对第四名说: 「杭特同学,你这个背负美国尊严的第四名被当作无名小卒了。」 「哎呀,你堂堂一个自闭异世界人被人当无名小卒也很厉害呢。」 尔后,两人用先前互相挑衅时用的称呼自我介绍。 对第一名嘹亮地说: 「你好,我是沙包。」 「我是工具人。」 下一刻,两人冲向前去。玛丽跨开箭步长驱直入,杭特连续踏脚节节加速。 第七章「公平的拒绝」 ● 堀之内从几乎正侧面的角度,见到两人发动突袭。 关注的不是她们,而是—— ……使役体到底在哪里? 第一名先前解放了魔导构装。 而使用标准构装与刚才攻击时—— 「都没有看到使役体呢……!」 「她应该也不会是我这一种吧。」 「是啊,而且你不用使役体的话,要叫魔导构装也比较久吧?」 不至于不可能。堀之内对各务至少有这样的信赖。因此逆推回来,便产生一个疑问。 「……她会是把使役体藏起来了吗?」 「为什么?」 『各务小姐,抱歉打断二位谈话。狙击使役体这种战术虽然少见,但的确可行。 一旦使役体受伤,就容易使得构装在解放或维持上出现缺漏。 可是解放标准以上的构装后,使役体会和构装的流体相连,必要时能用构装承受伤害——』 「可以总结成一句吗?」 「就是没什么必要藏吧。」 『大小姐果然厉害!』 没什么啦,这对有一定战斗经验的魔女来说只是一般常识。 「——从使役体的外观,可以大致看出对方的战术或战力。魔女历史长久,能设计的使役体几乎都设计过了,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很多东西,所以她才不让人看见吧。」 「原来如此。」 各务抱起胸说: 「那我知道了。放心,不用掩饰了,堀之内同学。」 「掩饰什么?」 各务手往堀之内肩上一拍。 「就是刚才光太郎先生说的狙击使役体啊。你应该会很想赏个一箭一了百了吧,所以对方一开始就在预防这个问题。嗯,太可惜了,堀之内同学。狙击的感觉或许很棒,可是投那种机还是不太好喔?」 「我看你都没在听吧,看好她们两个啦——!」 自己也该专心就是了。在如此自省视线的彼端,两人已进入攻击范围。 准备接敌。 ● 到了这一刻,杭特才为自己没站右边感到可惜。 现在这站位是为了避免干扰彼此出手,但若打算以波状攻击进攻,中间有交叉会比较好。 在这方面,杭特是以海吉霍克接在左臂为判断基准,自然也无可厚非。 ……缺的部分就用机动力来补吧! 身旁,和她一并出击的玛丽说道: 「先前,你把装甲板推去撞我的消灭术式那时候,我看到装甲板被炸碎却没有消灭,也没有变成粉尘呢。」 杭特也发现了。破碎是因为当时仍在召唤当中,强度不足。这表示,即使体型小,只要左手上这机具有魔导状态的能力—— 「应该能用冲击锥穿过她的爆炸!」 杭特攻击,玛丽防御。真是心有灵犀啊。那就—— 「——我上喽!」 杭特大喊一声,踩上设于空中的踏点加速而去。 ● 玛丽决定进行超短距离战斗。 这个对手的战力是建立于爆炸与闪光,以及更多的爆炸与闪光之上,距离愈远危险愈大。而u.a.h.代表又在背后,第一名对她们的攻击会在本来就有距离的状况下发动。 于是她们主动缩短距离,封阻第一名的优势。 正前方,距离缩至五公尺时,第一名终于有了动作。 看似如此。 ……啊? 不对,第一名只是看过来而已,没有迎击动作。可是—— 「玛丽!」 杭特的呼唤提醒了她。 不知不觉间,光点所构成的花雪已飘散在双方之间。 ……什么时候……! 玛丽跟着明白,真实的樱花和枫叶、落花落叶,也都是来得不知不觉。 那就是自然的气息、万物的流转。不会因为注不注意而停留。不过—— 「——既然注意到了,我就可以处理!」 机具发射了消灭术式。 ● 玛丽开始进行消灭。 不是切断,而是拉出带状消灭空间,吞噬与其接触的花。 镰刀的动作,有如扫除落叶的扫帚。 ……吃得掉呢……! 只要不爆炸,那不过是流体的碎片。原本还担心花雪会与消灭术式反应而爆炸,但看来是多虑了。那么—— 「艾尔希·杭特,我帮你开路!」 面对敌人的首攻,玛丽以三道消灭之镰予以反击。 动作虽大,但仍无法完全掩护杭特。 不过她应该能穿过缝隙继续逼近。过去玛丽对她用这一招时,她也一而再地钻过消灭术式的爪牙。 第一名应付得了同样的招式吗。 不晓得。真正的问题是,下一波花雪在最初的交手中降下了。 已在背后的第一波花雪,将会在这次迎击时爆炸吧。假如和先前一样,时间应该没错。 于是玛丽集中精神,判读前方由烟尘转化而来的无数花朵飘散轨道。 「要来喽……!」 量很多,仿佛真正的花雪。 「清重点就好!我还有装甲可以用!」 换句话说,让她用到装甲就是我的耻辱了。我懂的。所以继续削。然而…… ……来了! 玛丽没实际看见,只是时机上让她这么想。 这堪称直觉的感觉告诉她的是—— 「她要反击了……!」 飞灰般翻腾的流体烟幕向杭特倾注而去。 紧接着,爆炸的时间到了。 从脑袋深处发酸的感觉察知危险而动手应对的瞬间,周围的一切同时爆炸。 ● 少女轻轻一笑。 不是嘲笑也不是失笑,只是因为自己的作为获得成果。 于是她轻笑。开心地笑。 对手消失了。但流体之雪仍未停止,远处还有敌人。而且—— 「那边。」 先前跑在前头的黑色高个子向左侧退避。 ……这一步真怪。 看似瞬间移动,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没问题,无论她躲到哪里,花都会开到哪里。而花将随风飘送,无远弗届地覆盖天地万物。所以—— 「消失吧。」 话刚出口,右侧就突然有人影窜来。 ……咦? 转头所见的,是先前她以为除去了的小个子。 她不知为何依然健在,而且完整无缺。 心里冒出「为什么」时,少女目睹了一个事实。 小个子背后,路树下的地面被挖开了。 是高个子的招式替她消灭了一步距离处的空间,然后她躲到那里,在花追过去之前绕回来攻击吧。 然而比起对方的攻击,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被挖开的土地里,能看见路树的根。 「不行。」 于是她说: 「不可以。」 ● 杭特发现她海吉霍克的冲击锥扑了个空。 ……不会吧……! 对手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移动了。 她抓住从背后樱树枝伸来的藤蔓,向上逃离。 「……那不是摆好看的喔……!」 樱花林本身是爆炸的来源。杭特原本认为,它们全由流体构成,其实就是有森林外型的炸弹库,散布出一小部分而制造小规模爆炸。 但她错了。 樱花林不是空有形象,每个随附物件都能自然地动作。 这么说来,先前树林长高和扩张并不是装腔作势,流体是实际以树木的方式发芽成长—— ……真的可能用流体制造环境吗……! 「就让我开开眼界吧……!」 杭特借由海吉霍克收回冲击锥的反冲,调整思路。 对手的烟随后而至。流体的花舞,如海浪般拍向杭特。 「——哈。」 而杭特笑了。她知道攻击失手后该怎么做,便架起海吉霍克为盾—— ……看我硬吃你……! 正面承受爆炸。硬挡。接触瞬间,杭特将海吉霍克更往前推。 烟幕从背后涡卷着追来,但她已拉出确切的距离。 再来就是看自己的了。因此,她从大盾后方见到—— ……来了吗! 玛丽趁第一名警戒杭特时绕到了她背后。 ● ……太嫩了! 玛丽对自己由守转攻时体术不够确实感到十分惭愧。 她自认明了高个的优缺点,但在回避与移动如此紧凑的战场上,可就得另当别论了。 虽然想一口气把消灭之镰挥到后退的杭特身上,可是没那种空闲。 她留下两把镰刀防御,确保安全后—— 「——!」 在纷纷绽开的爆光花雪中,将攻击用的镰刀扫向对手的机具。 ……不需要消灭这个世界的人! 这是完全的背后偷袭。即使她能察觉,要避开轨道甚长的镰击也极为困难。 可是,玛丽听见了意外的声音。来自第一名的防毒面罩底下。 「刚才挖开地面的,就是你。」 第一名头也不回地这么说,而下句话是—— 「——不可原谅。」 ● 玛丽发现,自己奔跑的双脚下,不知何时开起了花。 不是落花,是有茎有叶,从「地面」长出的花。 ……花不只是洒在空中吗! 这么想的同时,玛丽的消灭术式也扫断了第一名的机具。 从接近柄基部的位置,斜向切断了锄刃。 「成功了……!」 刹那间,脚下的花爆炸了。 ● 玛丽利用前次的不成熟做出此刻的判断。 她以两把消灭术式的镰刀一前一后地进行防御,而现在是向前攻击,所以—— ……防御前方用的镰刀就空出来了! 而这一把,是往上射出。 挖去大块空间而飞上离地七公尺处时,周围的花开始爆炸。 广布四周的花群引起连爆,高速冲刷眼前景物。 仿佛浪涛。 注视这浪涛的玛丽,发现花雪当中有些花不受连锁爆炸影响。 ……不会全都一起引爆吗……! 原以为只要到了爆炸的时候,全都会因连锁反应一起炸光。 可是错了。这次爆炸同样往东京湾火速蔓延,然而光雾与花群并未消失,浓度反而似乎更高了。这表示—— 「只要开始释放,这爆破空间的密度就会愈来愈高……!」 不会因为一、两次的爆炸就结束,并不断扩散。而且—— 「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名手里并没有标准机具。 魔导机具依然存在。大群樱树在长出学院后仍不断扩散,其森林中央向天矗立,向大气释放花朵。 可是玛丽切断的标准机具不在第一名手里。 不,机具只是落在她脚边,没入持续成长的花草中。 ……堀之内小姐说找不到她的使役体—— 而且她即使失去操作用的机具,也能维持并操作魔导机具。 过去与各务和堀之内战斗时,玛丽曾因为操作用的机具遭毁而被迫暂时撤退,这个对手却能忽视这个定理? 「——不。」 无所谓。自己都跟「神」对战过了。相形之下,这单纯是同一间学校的对手所用的神秘技术。且既然看得见魔导机具—— 「魔导机具『依拉』,召唤!」 使役体从肩上术式阵现身,高速解放热量储备完成的燃素信念。 转瞬间,黑色的束镰型魔导机具从脚下飞窜而出。 ● 杭特在退避之中见到了玛丽的攻击。 ……在这种空间里召唤,是准备玉石俱焚吗……! 魔导机具是需要在大空间里构筑的东西。只要做好设定,也可能在释放时「吞噬」位在其路径上的物体,而基本上几乎是以「排除」的方式推开障碍。 玛丽的魔导机具不够坚固,所以应该用的是排除型,可是—— 「炸起来会撑不住喔……!」 没必要催她快,第三名就是那种人。于是杭特也顺着爆破之流远离中心地,并且大喊: 「轰烂它……!」 应该说消灭它才对吧。杭特这样想着望向天空。 见到透明的带状空间,窜向点点碎光如雪片般飞散的朱红暮空。 是九道消灭术式。不考虑防御的全力镰击,朝敌方的魔导机具急速飞驰。 ● 「我赢了……!」 得以在爆炸之前出手,使玛丽松了口气。 ……没问题! 消灭之镰已经射出。这么一来,即使自己的魔导机具遭到破坏也能斩断敌人。 即使安心,玛丽仍未松懈,让依拉尽可能避开爆炸。即使身陷什么都能爆炸的空间,只要能挪出间距就有希望。因此—— 「全速后退……!」 当玛丽下令后退,并向后拉动九把镰刀时,脸旁忽然跳出术式阵。 是杭特。她在广布眼下的樱花林中后退着抵挡零星爆炸之余叫道: 『术式会开花!』 啊?对杭特的话感到疑问的那一刻,事情发生了。 通讯术式阵开出了花。 ● ……环境就是这种东西吗! 杭特总算明白了危险何在。 「是花!」 这些花不只是单纯的炸弹,从刚才她和玛丽通讯用的术式阵也开出流体花就看得出来。而且,花还在术式阵生了根,长出茎叶。 ……这些花还会到处生根喔……! 长完了,花就谢了。术式阵上的花长得比之前见过的明显快得多,而谢了会怎么样,杭特已经看到烦了。 当然是爆炸。 「唔……!」 通讯消失,连术式阵也碎了。而这也告诉她一件事。 ……难道在这个环境里就没得跑吗! 光是密度就够棘手了。 「花雪范围里的东西都会开花!所以——」 所以什么?杭特自问。既然刚刚术式阵都开花了,那么—— 「消灭『术式』怎么样!」 疑问的视线彼端,爆炸在天空连成长弧。 玛丽与第一名的魔导机具中间,发生了顺九把镰刀轨道蔓延的连锁爆炸。 ● 玛丽见到了奔过暮空的九道爆破轨道。 那高速撕裂天空的九条巨弧,就这么中断了。 消灭「术式」遭到了爆破。方法是—— ……在消灭术式开花……! 没有质疑的必要。九道镰刀轨道都开满了爆破的流体花。 攻击手段被她封住了。 而且,对方恐怕没主动下令攻击。 在这个花雪空间中,爆 炸的樱树与花朵都会自动生长。若不离开其环境系统,任何武装或攻击都会成为让爆破发芽的土壤。 接着,玛丽听见声音。 不见人影的第一名,声音从眼下森林中传来。 「花,在哪里都能开。」 她以略带喜悦,歌唱般飞扬的口吻说: 「无论在哪里,它都应该如此。」 这就是—— 「妈妈心目中的世界。」 这些话让玛丽惊觉,敌人的攻击并不是爆破术式。 而是产生环境,以制造爆破术式的—— 「她魔导构装的术式原来是生长术式吗……!」 刹那间,依拉开花了。花苞从尖端一口气遍布到玛丽脚下,绚烂地绽放。 ……这—— 快退。光之花朵转眼间由上往下满覆束镰型魔导机具,涂改它的漆黑,而且—— 《警告》 光浪自正面袭来。 下一场定时爆炸,伴随连锁奔腾而来。 「唔……!」 玛丽以依拉为掩护,仓皇纵身跃入空中退避。同时,全长五百公尺的魔导机具在光浪中爆裂、粉碎。 化为一团巨大的爆光。 ● 「玛丽小姐……!」 普通科校舍前,背贴着墙找掩护的光太郎见到了空中的大爆炸。 ……竟然有这种攻击……! 构筑特殊环境系统,以爆碎攻击填满其覆盖空间,就是第一名的战法。 「原来是这样啊。」一旁的侍女干扰普通科校舍的结界,使防护范围涵盖到她们身上之余喘口气说: 「执事长,你不记得之前我们的学姐输给第一名而离开堀之内家时,说了什么吗?」 那是—— 「拥有绝对防御与绝对火力,对上任何人都完全无敌的力量。」 一点也没错。整个环境中,无论空气或土地,都是为破坏敌人而存在,其中已没有攻击或防御之分。 「任何一切都是『绝对』的空间……」 「执事长,抱歉泼个冷水,玛丽小姐她——」 「啊。」光太郎这才发现,空中的流体光消散后,只剩昏黄的天空。 ……依拉消失了吗……! 担心起玛丽安危的光太郎,见到了其他东西。 映照晚霞的夕阳前,开满花朵的天空边,有两道巨大剪影在大气中夸耀自身存在。 「那是——」 巨大的蓝白剑炮,与同样巨大的红白弓炮。 各务的狄凯娥修涅,与堀之内的朱龙胆。 两架魔导机具的位置显然就在依拉爆炸之处。因此,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道理—— 「大小姐果然厉害……!」 「呃……这种话要理解状况以后才能说吧,执事长?」 这叫做事先预约啊。光太郎毫不质疑地这么想。 ● 堀之内理解到现况是多么危险。 『堀之内同学,玛丽还好吗?』 「没事,我接到她了。幸好朱龙胆很高,来得及在她坠落的途中接住。」 眼下,玛丽以跪姿停留在炮身右侧的下部主翼上。或许是没那么紧绷了吧。 依然维持魔导战服这点,倒是满值得敬佩。 ……她斗心真的很强呢。 说不定各务鼓吹两句就能重新点燃她的斗志,又往第一名冲。 可是现况不太乐观,因为—— ……在校长面前和第一名战斗,会不会被当成排名战呢? 自己没作足准备。 而现在还见到了对手的出招方式,获得贵重资讯。 想要点时间消化这些资讯,是一种不知长进吧。不过—— 『想溜吗,堀之内同学?』 「能请你说成拉开距离吗……」 毕竟自己只说过保护u.a.h.代表而已嘛。 后来杭特和玛丽攻击第一名,是受了对方的「挑衅」。 ……其实也是考虑到我们的排名战,想代为揭露对方的招式吧? 该感谢她们吧。这时,玛丽从底下向上望来。 『现在怎么办——我可以再攻一次。』 『喂喂喂,你有留哭着回宿舍的流体吗?恐怕不是单程喔。』 『喔?不知道是谁在旁边吠个两声就花了一大堆流体喔?』 感情真好。虽然玛丽话那么说,但刚才的攻防中,杭特的帮助仍相当重要。 「来了呢。」 实际上,已经来一阵子了。 是绕了一圈吧。在黄昏的东京湾高空大幅盘旋的是—— 「厚木基地的美国u.a.h.来援助了,得救了呢。」 ● 「好险啊~」 杭特发觉即使周围飘散的花雪数量不减,爆炸的浪潮却已经停止了。 而天空,传来高速划破大气的喷射声。 来自厚木的f-23共有八架。虽是非常状况的紧急出动,仍提供了极大帮助。 「幸好有八架战机的立体监视,帮我分析流体花的轨道和动作模式,标示致命物体和危险空域。现在,我都传给她们两个了。」 杭特自己送出的是地面状况,以及与第一名正面相对的视角资讯。 其中,有件事要特别注意。 ……要加强美国涉入的印象才行。 假如就这么被视为排名战,事情就危险了。 战力上,看不出第一名和各务跟堀之内之间有多大差距。或许第一名的术式用来对付黑魔女是压倒性地有利,但若如此仓促地开始排名战,双方都不太可能使出应有的实力。 「虽然我以前也是想占这种便宜就是了。」 杭特自嘲性地低语,天上八架f-23仍是吵闹地划破大气,一味强调自身存在。 对第一名而言,下手一不注意就可能波及他们。这样就打不起排名战,也无法彰显校长这方的「正义」。 就某方面而言,杭特这边等同是舍身协防或仲裁。 再来就看各务和堀之内自己了。打到第二名的人果然是思虑周到,先张设结界确保空间安全后再解放魔导机具。 而且—— 「欧洲u.a.h.啊。」 遍布后方校门口的樱花林被截断了。 十字空间斩开树林辟出大道,从彼端现身的是—— 「李斯别丝·路耶格。」 不知是技术还是经验使然,至今的爆炸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尽管想不通的事层出不穷,但现在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各务、堀之内——再来就是你们的权限喽。」 第八章「绝对的意愿表示」 ● 「校长阁下!」 堀之内听见各务的声音。 视线彼端,各务手拿狄凯娥修涅的操纵机具,动作夸张地指向前方。 蓝白剑炮所指之处,是依然布散光之花的瘦长魔导机具。 至于第一名所在何处—— ……找到了。 果然是在魔导机具顶端。 她就在直立的锄状机具头部,如三叶草般展开的刃上。 距离远得难以目视,堀之内便以望远术式观察。没想到术式一开,上头还多了四面美国u.a.h.的术式阵。 ……是他们传来的空照影像、扩散密度和速度之类的资料吧。 都是上空盘旋那些战机的测量数据。有几个范围非常广,可见厚木基地也有提供后端处理。 『这个要吗?』 要什么?这么想时,又有四面术式阵跳出来。每个都是堀之内和玛丽的特写。 「为、为什么上下颠倒着飞啊!这张从下面拍的是你的杰作对不对!」 『请人帮忙的代价啦,代价。』 杭特竟大言不惭讲这种话,还真是服了她。话说回来,既然美国u.a.h.有这样的动作—— ……校长那边应该会收到欧洲u.a.h.的联络吧? 堀之内对各务使个眼色。 现在是结束这场纠纷的好时机。 转头一看,只见各务躺在机具上,对她张开摄影术式。 「快一点……!」 大雄你不用道歉喔?都是饲主的责任。 ● 「那么——」各务再次向前挥出操纵用的机具,开口说道:「校长阁下!请您出面阻止第一名和欧洲u.a.h.的纠纷!因为——」 接着补充原因。 「我们才是她正式的对手!」 机具远指一公里外,瘦长魔导机具顶端。 这一次,各务以「她」称呼那依然戴着防毒面具的少女。 接着,她继续使用同样的称呼。 「与她进行排名战时,我们不希望有任何其他势力或相关干扰介入!要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与她正式对决!」 喊出这句话的那一刻。 对方有了动作。 站在锄型魔导机具上的她,在手边唤出术式阵。 ……通讯的吗。 对象可能是校长吧。不过通讯两、三句就结束,她忽然举起双手。 同时,周围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流体的碎片。 ……喔? 大气、森林、飞散的群花,就连声音也归为流体消散而去。 起初,那玻璃碎裂般的声响缓如涟漪。当视线转到堀之内那边时,已澎湃得近似瀑布,在空中奔腾。 仿佛改写了周围的世界。 第一名就这么解除了自己的术式。 ● 杭特在点点洒落、漫天纷飞的流体光碎片中,见到两个变化。 其一,就在头顶上的狄凯娥修涅与朱龙胆也解除全貌,开始自毁。 其二是北方,那瘦长的魔导机具同样也自毁崩碎了。 第一名仍在那里。 她解除了魔导构装,但仍立于空中。 脚踩在先前被玛丽斩断过的锄状机具上。 ……不愧是特待科呢~ 不是强不强那么单纯,「搞不懂」的部分占得比较大。 和传闻一样,第一名是特待科。 她那个位置的正下方,应该就是特待科校舍吧。 仔细一看,狄凯娥修涅和朱龙胆洒下的流体光中,也有各务和堀之内降落的身影。 当两人注视普通科校舍彼方,位在空中的第一名时—— 「这真的完全是花雪呢。」 究竟有多少流体在这空间飘散呢。 虽然密度降低了,光的碎片仍久久不消,四处舞动。 从高空中的f-23看来,又会是何种景象呢。 在如此回到原点的气氛中,出现了新的光芒。 『很好。』 是校长的声音。 ● 杭特看着、听着。 中庭、校舍、校内,尤其是她们所仰望的天空,普通科校舍楼顶。 到处显现的术式阵上,是校长的面孔。 人在空中。 ……第一名身旁? 远处空中,侧倒下来的锄状机具上有两个人。第一名在左,校长在右。 还真会跑。在这么想的杭特眼前,校长注视着画面彼端说: 『——要申请排名战是吧?一场没有他人介入,纯粹的战斗。』 「没错,正是如此。因为——」 堀之内手按胸口说道: 「排名战的目的,是决定魔女之夜的出战人选。这是四法印学院的权限,而我们现在有行使这权利的机会和充足意愿。」 所以—— 「若有外力企图介入我们之间,我们非得抵抗不可。」 堀之内往背后,校门方向转身。 所望之处,是李斯别丝。 「现在,沟通不良造成的冲突已经暂时停止了。」 堀之内对李斯别丝与其背后待命的部下说道: 「假使再有进犯行为,我们和这里所有魔女都会出面处置。请问您明白了吗?」 堀之内的宣告获得了回应。 起初是人影,接着是声音和动静。 校舍掩蔽处、窗边、楼顶边缘,行道树荫或顶上,出现了无数人影。 ……喔喔。 全是魔女。四法印学院的魔女们全数现身。 领头的堀之内没有回头查看,就只是直视欧洲u.a.h.代表。 「请问您怎么说呢?欧洲u.a.h.代表李斯别丝小姐?」 闻问,来自欧洲的魔女代表采取的动作是——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学生代表,堀之内·满你。」 「——好的,请说。」 ……胆子真够大,一点紧张的样子也没有…… 在杭特感慨的注视下,欧洲u.a.h.代表说道: 「你想成为第一名吗?」 「当然想。」 「好吧。」 欧洲u.a.h.代表点个头回答: 「既然如此——就等你成为第一名之后再谈吧。」 一口气后。 「在那之前,我们u.a.h.会负责保护四法印学院的安危。」 ● 堀之内听见背后欢声雷动。 ……就是暂时按兵不动的意思吧。 事态并未解决。 不过李斯别丝却选择了堀之内作为日后的交涉对象。当然,前提是得先满足「成为第一名」这个条件。 而人们依然为状况和平收场欢呼。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有个疑问。 对于李斯别丝将她们成为第一名设为条件。 简直就像—— 「……就像她要我们阻止校长阁下和那个人一样呢。」 堀之内对各务的低语点点头。 ……各务果然也觉得奇怪。 于是,堀之内想问李斯别丝为何有此期待。 魔女之夜的首要目标即是战胜黑魔女,支持战力较高的魔女才合理,不应该期待她们成为第一名。 然而堀之内没时间提出她的疑问。 『——好吧。』 布于空中的术式阵中,校长说道: 『那就这么办。』 校长也干脆地让步。 ……这样好吗? 相对于起初的拒绝态度,也软化太多了。 总觉得不太对劲。 加上先前李斯别丝的条件,感觉她们之间在某件不为人知的事上达成了共识。 校长自然不懂堀之内的悬念,继续说下去: 『李斯别丝,你就先撤退吧。至少在我离开校长职位之前,我不打算把你当客人招待,也不会当你是公差。』 随校长这句话,有数道视线转向李斯别丝。 欧洲u.a.h.代表会就此乖乖退下吗?这样的疑问与好奇,吸引了其麾下魔女及四法印学院魔女们的目光。 众人瞩目中,李斯别丝叹道: 「这也是你评估过后果的决定吗?」 『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决定是不顾后果的喔?』 「可是……」 李斯别丝环视周围,问: 「维持现况真的好吗……!」 『这是你自己的承诺啊,李斯别丝。』 ……承诺? 堀之内不懂维持现状指的是什么。 但她听见一道细小的苦笑。术式阵中的校长轻笑着将站在机具上的第一名拉到身旁。 不至于搂住她,只是贴着她说: 『听清楚喽?——第一、二名的决战,时间就定在明天凌晨。』 即半天后。 ……这决定下得还真急呢。 是不想给人太多时间准备吗。 这时,各务忽然歪起头,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远处天空的校长与第一名本人。 「校长阁下。」 并问: 「她该不会是——」 『没错。』 校长微笑颔首,第一名摘下防毒面具躲到背后。 她的脸—— ……啊。 就是先前丢垃圾时穿过她们之间的少女。 校长手扶上少女的肩,笑眯眯地说: 『这孩子叫四法印·芙露露,是我的女儿。』 第九章「现在怎么办」 ● 不待夕阳入海,停留在夏威夷外海的美国第七舰队已带上几艘护航舰航向日本。 主力舰航空母舰,与第三舰队从美国本土派出的增援部队会合。共计六十五艘的舰队,以战争状态加速赶往日本。 舰载机皆已完成固定。全舰使用术式加速器与装甲表面的徽记进行低阻航行,时速逾一七〇公里。 低阻航行时,全舰上下总会忙成一团。 因为低阻术式是由擅长同质术式的男性所管理,而女性则是负责加速系统。 原本分课分科的船员,唯有在这时候会以巫师与魔女之别来分配职务。 所有船员单纯分为两种,使彼此关系明了易懂,到处都在进行报告或作战会议。 『你们几个听好了。』 魔女副舰长「song cafe」的低沉嗓音在舰内响起,魔女们一个样紧张地低下头,巫师们只是耸耸肩。 她以平静口吻说道: 『我们扬眉吐气的机会到了——一定要及时赶到日本,只剩八小时了。』 「是,船长!」 全员齐声答覆,所有船舰开始变形。 为进行高阶加速,进一步提升速度。 船愈大,水阻也愈大。且在地球球面影响下,高速航行时船底中央容易遭受来自下方的水流推挤。为防止冲击损害舰体—— 「从加速巡航状态变形为高速巡航状态……!」 在小型舰左右散开当中,空母与战舰改装舰底构造。松开装甲板接合处,使后半部向上翘起。虽然重心会往前段移,但由于地球是球形,整体姿态有如不断地下坡。 再加上地球自转的关系,舰体向左微弯—— 「高阶加速准备完毕……!开始送电!」 『好,好孩子——在三分钟之内给我升到两百节!』 这命令使得舰上到处都「哇~!」「呃~!」地哀号,但也仅此而已。 「是,船长……!」 流体加速光随舰上各重地交叠的应答声愈发强烈,划开大海。 空母的甲板更是削切空气,发出汽笛般的沉重声响。 从辉映夕阳航向西北的他们看来,日本方位天色已暗。 此时,主力舰航母的会议室刚做完几项报告与决定。 「真是的。」 女子咂嘴叹息。配戴海军少将佩章以及音符与矮玻璃杯布章,有头金色短发的她,在没有座椅的会议室中,往展示海图的桌上张开术式阵。 「——想不到欧洲u.a.h.有办法用那么大规模的转移术式。世界最大物资输送力原本是我们的招牌,现在可挂不太住了呢,『阿吽银币』。」 她视线所指之处,身上夹克别有中将佩章的黑发女子苦笑着说: 「经过上次魔女之夜的教训,让司令部不再固定于横须贺了,结果居然还会有这种时候……是吧,『song cafe』。话说——」 她眯起眼问: 「你单挑有办法赢李斯别丝·路耶格或四法印·苏里洁吗?」 ● ……这下麻烦了…… 杭特从术式阵传来的消息,再次体会到自己那边的高层比她想像中更乱来。原以为只要作个报告,就能用「现场归现场」混过去—— ……结果舰长发神经叫整个舰队用高阶加速飙过来,到底在想什么啊? 如果能再出什么状况,多半就是第三舰队一起跑过来组成太平洋司令部,或是总统直接杀过来吧。 伤脑筋啊—— 在堀之内的住处休息到一半,身上突然流起怪怪的汗,头还抬不太起来。 到刚刚为止还满和平的啊,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边吃晚餐边开作战会议吧。」 「晚餐……?」 反应这么惊讶的,是坐在杭特左边的玛丽。 她和杭特一左一右坐在贵宾室桌前,对面是各务和堀之内。 她们坐椅子,杭特这边坐地板。 左边,跪坐的玛丽忽然退后整装。 就这么向对面两人屈身磕头。 「方才未能立下战功,现在却承蒙二位如此慷慨关照,小女子实在惶恐。」 ……开始了…… 各务抱着胸嗯嗯点头陪她演戏,堀之内表情难堪地前后摆手表示「别这样」。 杭特则是指指左边再指指脑袋,稍微歪头。 玛丽保持磕头姿势,转头瞪过来说: 「你好像都不用反省嘛,第四名?」 「干么,我有什么需要反省吗?」 有耶。第七舰队往这里飙过来了。 ● 『这个嘛,对付李斯别丝·路耶格的话,从远距离用结界炸弹定点轰炸就有机会吧?海量攻击跟远程攻击可是这边专门的呢。在派出舰载魔女部队,拉近距离之前,可以用上百种攻击先招呼她一遍。 至于四法印那边要怎么办呢,「阿吽银币」?她也不好处理吧?』 『嗯……跟「song cafe」你用同一招恐怕会被大家嘘,不如就用日本周围的潜艇舰队发射战术结界看看样子怎么样?』 『我看你根本是想偷懒吧……!』 『因为人家要管整支舰队很累嘛!忙都忙死了嘛!光是把增援部队全部统整起来就快烦死人家了嘛!好哇,你来帮我指挥,我就来想怎么打啊!』 『啊啊?说真的吗?你忘了上次我接管的时候,有三艘战舰翘到翻过去了吗!再来一次我无所谓喔!』 《请求:来自护航舰统驭精灵:本文:「拜托不要。」》 『你这软脚虾!』 『软脚虾——!』 『……呃~那个,这里是杭特,听到请回答。』 『啊?我们这边现在很忙,先闪边去!』 『对呀,杭特。要是不小心把你家炸掉,请不要怪我们喔?』 ● ……伤脑筋啊——…… 基本上,杭特仍宁愿当她们是有心解决这边的问题。 但是照这样看来,他们恐怕会介入排名战。 明明只是告诉他们排名战会照常举行,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song cafe」乱搞就算了,怎么总司令「阿吽银币」也一起发疯啊? ……记得那个人在越南外海也搞过事呢。 虽然她做什么都是「因为很麻烦嘛」,可是那不是因为没耐性,非常难搞。所以平时都是「song cafe」来处理,然而这次不同。 ……因为被欧洲u.a.h.拆了招牌嘛。 他们好像是在离开日本进行海上哨戒和观测月面任务时,接到欧洲u.a.h.要举行观杖式的情报。原本这是可以忽略的小事,问题是有风声表示他们会用到转移术式。 即使中止观测月面任务赶回来,也不会比欧洲u.a.h.登陆快;就算赶得上,舰队状态也不利战斗,舰艇数也不够多。 因此先回到夏威夷外海,作足准备再行出击。 第七舰队平时共有七千常备魔女,战争状态可以动员两万四千人。 但其中执行空战与构筑前线的精锐,在战争状态顶多只有两千人。 ……虽然两千人的威胁就很大了啦。 所以美国u.a.h.才能从整体u.a.h.保持独立。 不过欧洲u.a.h.这次却投入了一千名魔女和魔导机具。 当然,不是只有第七舰队在处理这个状况,厚木与其他现存基地也会联合起来,抑制欧洲u.a.h.吧 。 然而一旦发生冲突,美国u.a.h.非得以确实手段取得胜利不可。 于是太平洋的总负责人才会选择忍辱退至夏威夷停留等待增援,然后带队杀过来。 『再来就看场面能控制到什么程度了吧。』 『最好是能控制在日本海域。虽然对方可以用学院作人质,不好处理,但我们还是能跟日本宫内厅讨东京湾周边的神社佛寺地图,让seals设下地脉式结界,把事情局限在东京湾里面解决。』 看来她们也不是全无盘算。不过呢,让她们这么想的前提是—— 「……幸好前面的排名战都有好好打。」 「你那些一直跳出来的术式阵是美军那边的吗?」 「呃,算是啦。」 「喔?」各务问:「那美军是什么立场?」 「和我们现在一样啊。」 杭特坐在地上耸耸肩说: 「假如魔女之夜正常到来,就会在日本举行;而现在,东日本代表堀之内要挑战第一名。所以只要堀之内和各务打赢升上第一名,从某方面来说,对于魔女之夜的权利就会落到你们国家的权力中心手上吧?而且日本和美国现在是同盟,关系又良好,我的名次也很高,对美国很肥。」 「很肥?」 「就是魔女之夜过后,美国和日本能共享很多权益的意思啦。」 「那么,要是打输了会怎么样呢?」 对于堀之内的问题,杭特先回声:「很简单呀。」一边点消新跳出来吱吱喳喳的术式阵一边说: 「经过上次教训,美国把战力分散到世界各地,赤道正下方的都市也大多往北迁移,在原来的地方设下无人迎击系统。也就是说——伤害会比上次低。在这样的结论下,这次大家都做好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准备。 因为这个缘故,现在各国认同我们有资格获得魔女之夜以后的权益。」 可是—— 「你也都看到了吧,欧洲u.a.h.的位置明明很安全,也想要争魔女之夜的权益。虽然暂时缓下了,美国还是有必要稍微摆个脸色,警告欧洲u.a.h.不要乱来。」 『……只有一个结论了吧。好,跟他拼了……』 『对呀,跟他拼了算了……』 ……怎么先跳了一步啊……! 算了,应该是在讲到时候的事吧。 「当然,美国太强硬就很可能免不了一战,损害到日本或这所学院。那对于来保护自己人的美国u.a.h.是最低风险,可是欧洲u.a.h.对上美国u.a.h.的话,就不能用守护魔女之夜这种大义来当借口了。 他们要做的牵制就是考虑到这点了吧。我看这已经超过第七舰队,是美国本土的意思。」 「那我在第三名有什么影响吗?」 「你不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吗?不过呢,只要你和我跟堀之内够亲近,不管以后被哪个阵营挖角,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仲介角色。 所以我想美国不仅不会当你是麻烦,反而会当你是红利呢。」 「那我怎么样?」 「哎呀~」杭特前后摇摇手。「各务你不是魔女之夜结束以后就要回去原来的世界了吗?」 ● ……就是啊。 堀之内对这堪称当然的事感到莫名的惆怅。 ……但也是打赢魔女之夜以后的事。 她当然想赢,也自认在这件事上倾注了全力。 但是,战胜就等于别离。况且—— 「输了……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预测是各国至少会受到和上次同等的伤害吧。不过——」 「不过什么呢,杭特同学?」 「你们应该多少都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吧?黑魔女已经发现各务在这里了。」 因此—— 「假如这次魔女之夜输了,这个世界也要消失了吧?」 ● 「的确。」各务说道:「黑魔女原本就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后来因为封印缩限战场,使得力量也受到压抑……」 「可是她在上次魔女之夜,把部下派到封印之外了呢。」 「这么说来……」各务抱起胸。「说起来,封印并不是阻止毁灭的楔子——而硝子现在知道我来了。这一次,我终于追上硝子了。」 在过去的世界总是慢她一步。硝子的化身已经转移到其他世界,而她所创作的「神」,要将往世界毁灭倾斜的天秤推到最底。 这样的情况重演了无数次。 当然,她曾感受到妹妹曾经存在的气息,或形同背影的象征物,不过——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和她正面交手。可能是表示这里和我们原来的世界很接近,而硝子也把这里当作她的『代表作』吧。」 「……把毁灭世界的书当作代表作好吗?」 「有的人在某些年纪或是经过某些事以后,就是会认为不要喜剧收场比较帅啊。」 所以—— 「或许,我现在该先对你们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那还用说吗,就是—— 「——各务?如果你是想说,这次魔女之夜是因为你才会导致世界毁灭这种自恋的话,我就要生气喽?」 ● 玛丽听着堀之内说话。 「听好喽?」 她说: 「就算黑魔女想在这次魔女之夜毁灭世界,也不是因为你。」 而是因为—— 「——她在上次魔女之夜被我的母亲逼急了,然后见到我们现在愈来愈有威胁性,觉得不能再有所保留才会下这种决定。 我们的先人和我们自己,就是做到了这种地步。」 ……这个人—— 玛丽在心中颔首。 这个人,生在毁灭的世界而渴望打倒黑魔女。 自己的「师父」来自异世界,渴望打倒黑魔女。 自己那个世界的人从前也是这样吗?不是吗? ……不是。 人们对「师父」怀抱希望。 依赖着她。 可是打倒了自己而并肩向前的两人出身不同,却有着同样的心。 现在的堀之内即使没有各务,也不会败给黑魔女吧。 这样的她正凝视着身旁的各务。 「——啊。」 是发现彼此视线相交了吧,堀之内连忙别开视线。 坐在她原来所见方向的「师父」笑了起来。 「感谢你。」 「谢、谢什么啊?」 堀之内红了脸,想转移话题般往玛丽看。 「你要在那里跪到什么时候?」 「不敢,我无法打倒首见的敌人,是我不好……」 「好了好了,现在就继续向前看吧。」 执事长这么说着走来。 他一弹指,就有几个侍女拿着桌巾跟碗盘陆续进房。 晚餐时间到了。不过执事长真正在意的,是窗外依然可见的一千架魔导机具。 「外面那些魔女还在监视吗?」 「是的。总之现在不仅是她们,各位也都备受关注。我们这边,有人发觉到各国大使馆或设施的眼线。」 房间深处,有几名以术式阵观看东京湾周边地图的侍女举起手。 「只是把视线送到窗外或楼顶的那种很麻烦呢~」 「就是啊。」执事长再一弹指,窗外随之展开大面术式阵。 「遮蔽术式吗,单向的那种?」 「是的。在外面,我们还 播放了堀之内旗下的神社cm,以及大小姐的战斗pv。」 「我什么时候有战斗pv了……?」 「是我请他们做的。最后是用我呼唤你的名字结尾,余韵很强喔。」 那正好从窗外传来。 『满子——!』 『后续要听现场的哟!』 「为、为什么那么直接地做成环绕音效啊!而且后面还有旁白!」 「有什么关系嘛,堀之内同学。听了这种东西,那些人也监视不下去吧。」 堀之内一副「我不管了」的样子拍个手。不是使用术式,只是示意大家。 「来吃晚餐吧——杭特和玛丽也一起过来,讨论怎么对付第一名。」 第十章「先吃饱再说」 ● 晚餐是牛排配猪排饭,在对决前讨足了吉利。 座位是堀之内与玛丽相邻,对面各是各务和杭特。 经过杭特疯狂加点牛排,四人饱餐一顿后,光太郎待桌面收拾干净,在她们面前张开一面术式阵。 「这是傍晚,杭特小姐与玛丽小姐的战斗录影。」 「啊~就是之前在我们那编辑的嘛。」 术式阵画面中没有多余资讯,单纯播放经过背光修正等处理的影像。 众人的焦点,果然是放在第一名使用的术式上。 ……排名战是凌晨四点开始。大小姐和各务小姐只剩不到八小时了。 杭特和玛丽都是抱着不惜一切提供协助的心态待在这里。 令人感动。 在失去前代当家后,堀之内·满不得不扛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加倍鞭策自己。 她自知能力出众,也在这自觉的影响下自诩为保护者而关怀他人,但这与能否结交与自己同进同出的朋友是两回事。 事实上,光太郎曾经以为她会孤独一生。 前代当家有早逝的丈夫,也有朋友。 可是十年一度的魔女之夜,逼着她的孩子要在学生时代面对攸关存亡的胜负。这是四法印学院创立人的方针和排名战的问题,无可奈何。 ……但这方面的疑虑已经不存在了。 她最近能和朋友轻松谈论或商量日常琐事,也有能携手奋斗的伙伴。自己的大小姐,能因为被人调侃而嬉笑怒骂,到最近还很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原来是会对人白眼的人。 而现在,她甚至看似消化了丧母之痛,对黑魔女并不绝望或过于自负,与其正面相对。 光太郎在心里想,先不论在魔女之夜与排名战会有何结果,她已经愈来愈有堀之内家当家的样子。 大小姐果然厉害。光太郎暗自赞叹后说道: 「以下,是对手……四法印·芙露露所用术式的部分资讯。」 ● 堀之内随着光太郎的解说注视画面。 画面中樱树高升,向大气洒出大量花朵。 「四法印小姐的术式,是以『花』的特性特化的爆碎术式。术式本身是单纯的爆炸,目视便能轻易看出物理方式或术式都能有效抵抗。」 「可是那个密度实在夸张到有剩呢……」 「好比空气都变成炸药,像粉尘爆炸一样。你看。」 杭特拿出她的视觉纪录。樱花林地面开出花朵,长大之后散出更多的花。 「仔细看。」 众人视线跟随杭特手指挪动。只见飞花缓缓落地,接着—— 「又开了。」 散落的花瓣着地后各自发芽,展叶生茎绽放新花。 只须短短五秒不到。 「懂吗?——它在制造环境。」 也就是这么回事。 「它会一面爆炸,一面把不需要的部分当作种子,以自然生成的方式增加爆碎术式吧?」 「是的,大小姐。」 光太郎展开东京湾空照图。 ……正中央就是四法印学院呢。 现在,学院中央发出蓝光,并全方位地散布细小的蓝点。 那都是第一名的术式所散布的花吧。 它们如云朵般慢慢飘动,散开—— 「……咦?」 然后突然加速了。才刚觉得那不规则边缘变得明显,整个图就往全方位爆增,盖满东京湾,并两次三番地加速。 「颜色也……」 玛丽说得没错,蓝色逐渐转红,表示厚度增加。 厚度超过一公里时,其变色速度与向下扩散的加速串连起来。 光太郎随之缩小东京湾地图,切换至南关东全域图后,它仍以显著速度扩散。西侧展至半个东京,厚度逾七公里。 「时间上,假如没有任何妨碍,约一分半钟就会这么广。」 「……是借由先前那个种子化扩散的吗?」 「是的。随着规模扩大,不必爆破的花也会增加,结果就是像这样不断扩大。」 「而且从影像上来看,这些花会调整自己的环境,随浓度而强化。樱树长得更高,花开得更多。 现实的植物在如此密集的情况下,中央部位会因养分不足而衰弱,而这个术式却是从中央向外推动进化的浪潮。」 途中出现阶段性加速,就是因为进化造成的改版所导致的吧。 「根据计算,约三十分钟后就能覆盖半个地表,最大厚度高达对流层。」 「而且在这个环境下,任何攻击术式都会开花呢。」 玛丽指甲轻点桌面说: 「我的消灭术式也在轨道上变成花炸掉了。即使黑魔女送来那些喽啰作遥控攻击,只要进了那个环境应该都会爆炸。」 换言之—— 「从对抗魔女之夜的角度来看,她的术式可以铺设对黑魔女是必杀又完全防御的环境。这就是第一名的手法。」 ● 「等等。」 各务是打从心里认为那是极为完备的方法。 ……以流体为肥料开出的花啊。 魔导构装本身是以流体构成,术式更是如此。 完全是为了对付魔女而出现的招式。而且—— ……大多强力术式是具有复杂效果,或由多种术式拼装而成,像这样如植物般自主生长,而且含有进化机能的术式还真是了不起。 相信那就像写程式一样,是构筑术式之后不断改良品种的结果。 可是有个疑问。 「……那么庞大的流体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嘛,据推测是花朵散布以后开始自力生长时,会直接从地脉吸收流体。事实上,在这次战斗中,东京湾沿岸的神社佛寺都有计测到地脉量的变动。」 「可是初期需要控制,散布以后又更需要吧?」 「不,我想控制大部分是交给了花跟树自己。爆炸都是连锁爆炸,不用管理到那么大范围吧。」 「不对——没那么简单。」 玛丽暂停连锁爆炸的影像,扩大爆光交叠的部分。 暮空中满是光爆,但其间仍有花朵散落。 「看见了吗?——有的花没有受到诱爆。」 「玛丽,你怎么想?」 「我想很可能是第一名能在一定范围内根据等级或状况标示这些花,来任意引爆或保留。」 「你做得到吗?」 玛丽随各务的问题张开双手,折下右手小指回答: 「以九条线来说,延伸到地球另一边都还能控制。」 杭特吹起口哨,玛丽白眼看着她说: 「我的消灭术式是线,顶多只能构成结界的墙吧。 可是第一名的术式不只是线或面,完全是块状。 对于这点,师父有什么看法?以准将的观点来看,这种层级的流体抽取力——」 「就抽取力来说,应该是超越我吧。」 听各务说得理所当然,杭特举起了双手。 「到底要怎么打赢这种东西啊?」 ● 就是说啊。堀之内跟着思索。 但其实,她已经看出大致方向。 或许是大家心有灵犀吧,各务扫视其他三人后问: 「……怎样才打得赢呢?你们会怎么做?」 「这个嘛……」她们不禁开了口,而且是三人同时—— 「——贴上去打。」 「——贴上去打。」 「——贴上去打。」 ● 『大小姐果然厉害!简单扼要啊……!』 『大家真有默契~』 『就是啊,我的占卜结果也说贴上去打很重要……』 『不过问题还是在于怎么制造那种机会呢……』 ● 杭特已有战略。 「要在它大规模扩散之前分出胜负。」 「我同意。需要在环境危险层级变高之前接近她,破坏魔导机具。如果有必要,就连她也一起攻击,截断她的攻击手段和战斗意识。」 基本上就和玛丽说的一样吧。至于手段,都已经具备了。 「重点在于高速解放魔法构装跟炮击吧。」 「我们都有学过怎么高速解放,而炮击是堀之内同学的强项,没有问题。可是——」 各务说道: 「事情肯定不会那么单纯……这场排名战会在校长阁下打点下开始,双方都能一开始就叫出准备到一定程度的构装。」 问题就在这里。倘若第一名从一开始就搬出魔导机具和她的环境,战况会一口气艰难很多。 ……因为魔导机具是环境加速器啊…… 虽然只要破坏机具就能赢,但它的存在本身就十分危险。要是第一名先解放机具拉开距离,傍晚的事就要重演了。 「也没有拉开距离,拖到时间到就算赢这种事呢。」 「本来就没有那种规则呀,就只有双方分出胜负而已。再说——」 堀之内说道: 「第一名能用她制造的环境吸收或归还流体,打持久战恐怕是她比较有利呢。」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嘛……」堀之内叫出一面术式阵。「会用多层脱壳弹。」 ● 「多层脱壳弹……」杭特将那个词默念一遍,然后发现一件事。 「你不是都用这种炮弹吗?」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第四名?」 「呃,嗯。之前用标准构装打的时候吃了很多发。」 为什么第三名要用不屑的眼神看人呢。总之堀之内的炮弹是—— 「就是提升尖端穿甲能力,内部会再打出冲击的炮弹嘛。」 「我又不是都用那种东西。这种炮弹,每层都有各自的效果。就像这样。」 堀之内秀出简单的示意图,整体有如包在炮弹里的炮弹。 「它有两层加强穿甲能力的外壳,里面用的是以驱邪效果为重的弹芯。 如果让外壳在花开到一定程度以后退弃,接着用加速术式自动加速,我想有助于摆脱对方的控制。」 「对精准度影响大不大?」 「以魔导机具的大小来说,在三公里以内射击比较保险。」 机具全长有五百公尺,三公里简直是近身战。 但这场战斗有那么做的必要。此外—— 「关于对方开始让花自行生长以后的要怎么处理,我想只要够接近对方的魔导机具就行了。总不能让花炸毁自己的机具嘛。」 堀之内转向各务说: 「所以要边开炮边接近。够近以后,对方就会因为避免自毁而无法攻击了。」 「她应该有对付这种情况的防御系统吧。不过——」 各务说道: 「总之就是要设法『接近』——很幸运地,我只要能抽取流体,就能在战斗中修复装甲到一定程度。要是有机会,也可以跳上她的机具打白刃战。」 「感觉方法其实有很多,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第一名应该也见过各种场面吧。」 「行了。」各务肘拄桌面说:「现在我们知道什么样的情况对我们有利了,至于对方的有利情况,等到状况稳定以后再想就行了吧,我们还有时间作更进一步的想像。 在那之前,有件事必须先问清楚。」 「……什么事呢?」 「光太郎先生,第一名叫芙露露是吧?就像堀之内同学继承了令堂的术式一样,她用的术式也是从母亲校长阁下继承来的吧? 那么……」 各务再加上一个疑问。 「既然堀之内同学的母亲能出战前一次魔女之夜,就表示她战胜了校长。有这场战斗的纪录吗?」 ● 「各务小姐果然厉害。」 光太郎大方赞赏堀之内的搭档。 然而,他并不能回答各务的问题。因为—— 「大小姐,这必须由您来回答。」 「好。各务——转过来,甜点等说完才会上。」 先上比较好吧。都排在吧台上了。 由于杭特也盯着那里不放,最后就先上了。 「话说……在这个时期,白玉馅配上鲜奶油就像月亮一样,这样的甜点很吉利呢。」 「对你来说甜点比世界局势还重要吗……」 「我只是喜欢和人聚在一起吃东西而已。」 「好啦好啦。」堀之内傻眼地吊起嘴角,然后往光太郎瞥一眼。 接下来要说的事又与过去有关。于是光太郎点头致意,其背后待命的侍女们也同样颔首。 于是堀之内说道: 「校长的术式,和这次第一名芙露露用的很类似。」 「原来如此。因为你已经有相关资讯,所以在解放朱龙胆的时候,先用结界术式把花隔开了吧?」 「我一次下了两层,用内层推开外层的结界。即使外层开了花,内层还是有时间在花爆炸前推出足够空间。当然——」 堀之内稍作停歇,捧起茶碗喝口浓茶,以怀纸擦过嘴再说: 「……只要接近环境中心到一定程度,到贴近第一名之前,每层结界应该都会开花。」 「所以说,用花来散布环境的术式和爆炸都是校长的招喽?」 「不,校长单纯是用魔导机具散布花朵,使流体同质化。 所以接触到其他机具或术式的时候,是『种进去』的感觉。芙露露那种自然发芽和成长,应该是她品种改良后的结果。」 「原来如此。」各务问道:「那令堂怎么对抗她的招式?」 「很单纯。」堀之内点点头,避开身旁的玛丽,做出拉弓动作说:「就是加快炮弹速度,在校长的速式侵蚀炮弹之前先击中她。 当时的朱龙胆是在弹膛精制单一结晶化的流体炮弹,无法加装多层壳,所以没其他方法。」 「结果呢?两个妈妈的战斗是堀之内这边赢了吗?」 「这个嘛……」 堀之内先是欲言又止,最后仍清楚地说: 「这部分的战斗没有纪录。」 ● 堀之内皱着眉扫视三人。 「先前也说过了吧,家母在魔女之夜的纪录都不见了。」 「——橡皮擦吗。」 假如要那样称呼,那就是吧。 「对。家母在魔女之夜也用过和校长决斗时用的招式。 我不知道那是临时想到的,还是事先准备的, 总之那时候发生的事也被黑魔女一并删除——」 堀之内说道: 「校长自己也不记得了。」 ● 这一招真麻烦。各务心想。 接着喝一口茶,待口中味道改变后抱起胸问: 「所以她也不晓得哪里找得到正确答案?」 「我自己是认为,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做自己所知最好的办法。这比追寻模糊不清的东西来得实际多了吧?」 「很有你的风格嘛。我也认为这样最好。」 「可是啊……」杭特说:「人家也累积了十年的改良成果吧?」 「是的。」光太郎颔首回答:「与过去纪录相比,花的种类多到无法估计,而且任何地方都开得了。 应该是为了万全应付所有状况吧。」 「意思就是,那完全是为了封杀对手而特化、突变了吧。」 「话说,要是她覆盖半个地球以上之后爆炸起来,地球会变成怎样啊?」 对于家乡遭受重大破坏的杭特而言,这是个重大问题。 因为魔女迎击时,难保不会做出同等的事。 「我炮击的余波就很那个了,那个环境又完全不一样。要是被炸到,其他地区也会像今天东京湾那样裂开。虽然对出战魔女之夜的魔女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打倒黑魔女,不过那个环境术式根本是不择手段做出来的嘛。」 「败犬还真会吠。」 玛丽看也不看杭特地呛声,但接着说: 「可是我这只败犬也同意她的看法。我再怎么想赢,也无法认同怪物般的行径。」 「我面前有一个超级麻烦的人耶……」 感情真好。除了破坏程度之外,还有件令人挂意的事。 「堀之内同学,你好像在战斗中注意到了什么嘛,能说说看吗?」 「好。那个第一名,不是没有使役体就叫出魔导构装了吗?」 的确如此。而且—— 「丢垃圾的时候,人家也说从来没见过她的使役体嘛?」 「对呀,清洁队的魔女说的。」 杭特抬起头来。 「……这么说来,她真的都没有使役体吗?」 「……?应该不会和准将一样是来自异世界的关系吧?」 「关于这点,可以让我补充说明吗?」 背后突然有人说话。 光太郎和侍女们仓皇回头,见到吧台边有个人影。 那个擅自往玻璃杯倒啤酒的人是—— 「——李斯别丝·路耶格?」 ● 各务看着身穿黑色套装的李斯别丝举起酒杯说: 「很荣幸能被这世界的创造者之一记住。」 这时,她背后的空间有另一个人影「刺」出来。 是侍女长。 穿透空间现身的她手上,握着上牛排用的餐刀。 她直视过来,说道: 「抱歉,大小姐。我一时疏忽,没有在玄关先招呼她。」 「你是直接跳过光太郎先生吗?」 光太郎跟着转过身来,见过这边每个人的眼神后摇头说: 「我没关系,毕竟大小姐才是这里的主人。对,我一点也不在意。」 「他在意死了吧……」 「玛丽,你这样说对他伤害更大喔?」 接着,李斯别丝苦笑着说: 「事情说来话长,光说恐怕也没用。所以我就从正门溜进来,偷偷搭中央电梯,悄悄地走那条走廊的正中间来到这里了。 现在喝啤酒是为了补充体力,潜入实在很累人呢。」 杭特对堀之内投出质疑的眼神,堀之内发觉她意思后急忙摇手。 「不、不是跟我有关的人都那样喔?」 「就是啊,杭特同学。堀之内同学认识的人都是清纯的圣人喔,是吧满子?」 「你给我闭嘴……!」 这对话引来了笑声。 是李斯别丝。她毫不在乎架在脖子上的餐刀,喝口啤酒说: 「你会笑了啊,满。」 「我看起来不像在生气吗?」 「能气就能笑。可是『笑』,还可以用来掩饰怒气。」 说着,李斯别丝向前迈步。 但侍女长没有松开架在脖子上的刀。就在她手指更加用力,要她别动的瞬间—— 「这刀也太钝了吧。」 李斯别丝不当回事地往女孩们走去。 脖子穿过了餐刀所在的位置。 「……幻象?」 杭特猜错了。仔细多看一眼就能明白,李斯别丝颈部有个裂缝。 没有流出一滴血,可是看得见颈动脉。 「是空间切断。到了这年纪,切切身体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对身体无害就好。」 「是啊。」李斯别丝在各务身旁停下。「那么——」 鬼火型使役体出现在她肩上的同时,她将冷不防出现的标准机具刺在地上。 ● 玛丽即刻起身。 「你做什么……!」 这时的李斯别丝,是直视着各务。 她手扶在竖于地面的直刀上轻声说道: 「挡得好。看来你见过数百场毁灭,不是吹嘘而已。」 「谢谢你的赏识。」 各务仍坐在椅子上,但右手稍微举过头顶,手指像在空中抓住了某种东西。 ……难道—— 在讶异的玛丽眼前,一道横向的流体光线从窗边激起飞沫,经过各务举起的手直往李斯别丝而去。 流体光散尽后,出现了一样东西。 「标准机具……」 「我的『龙骑兵』是双刀一组呢。」 玛丽现在才明白她做了什么。李斯别丝在现出第一把刀的瞬间,以看不见的速度切断空间,藏起另一把刀。 「都切得那么细了还是露出马脚,是我老了吗。」 「不,只是我太厉害了而已。」 「这个人喔……」身旁,堀之内喃喃着起身。 ……咦? 玛丽疑惑地转头,见到堀之内一拨长发,说: 「总之『各务』合格了吧?那请问李斯别丝阿姨,您来这里有何贵干呢? ——不是来玩的话,有东西要给我们看吗?」 「看得出来吗?」 「您刚说光说恐怕没用,所以就是我们陪您做其他事之类的吧。 要带我们去哪里呢?」 侍女们仍保持警戒,而李斯别丝扬起嘴角。不只是微笑,还是满意的笑。 「满,你真的很聪明。那就走吧。」 「到底要去哪里?」 玛丽随堀之内的问题转回前方,只见欧洲u.a.h.代表用拇指比着背后——北方的位置说: 「不远——有个东西你们得先看看,就在学校里。」 第十一章「饭后的真相」 ● 杭特为该不该跟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跟了。 ……要是被人知道我跟着欧洲u.a.h.的代表走,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先前询问的结果是,第七舰队估算过第一名的术式扩散范围后,决定不在横须贺靠港,而是散布于千叶外海,这样凌晨三点左右就能抵达。 ……应该来得及支援四点开始的排名战吧。 这次排名战中,第一名的术式范围会影响到地面基地的战机能否起降。要是涵盖到整个关东,那么横须贺和横田,就连厚木基地的通讯能力都可能出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就只剩留在海上的第七舰队能及时传递监视卫星资讯,并担任总司令功能。 现在,舰队指挥部正忙着串联各局处,进行确认吧。 『既然流体会开花,那就要靠物理攻击吧。你看,有三个监视卫星会通过那边的轨道,要不要砸下去看看呀?加个速应该就躲不掉喽?』 『这会是美军第一次放流星术吗……!不错喔!喂,再喝一杯。』 当作没看到好了。 总之,杭特可说是理所当然地跟着李斯别丝来到宿舍外的黑夜底下,欧洲u.a.h.的魔导机具依然包围着学院,然而接下来却出乎预料。 「不用出去吗?」 「要去……中庭吗?」 从步速来看,走在前头的堀之内和各务似乎都不晓得要去哪里。 不过,这里总归是她们生活的学校之内。 往北走的路上,不时与几个买宵夜的学生擦身而过。 ……那边吗? 不知怎地,杭特有种预感。她们要去的是学校中心,位于中庭的设施。 在那个半径约五十公尺的开阔场所正中央,有座形似撞钟亭的—— 「地下灵庙啊。」 ● 「带我们来这里究竟要看什么呢?」 各务听着堀之内的问题,四处张望。 一行人位在宽与高皆约五公尺的通道,天花板上排列着具杀菌护佑的苍白灯光。 墙壁四周都是白色,而刻于墙上的大片蕾丝状纹样,可能是具有镇魂效力之类的图腾吧。不过—— ……我记得地下灵庙的入口都是封闭的啊。 自转校进来那天起,各务就在这里巡了好几遍。 「你的脸就是通行证吗?」 「这里可是我……不,我们一手打造的地方。」 「原来如此。」各务点头时,李斯别丝又说: 「先前你们在谈芙露露的使役体吧,我要给你们看的跟这件事有关。以『访客』的身分。」 周围景色忽而一变。墙上开始出现一排有着金色雕饰的青铜小门,间隔固定。 连绵于左右墙面的每一扇门都设置于腰际高度,高约一公尺,宽约三十公分。 这些带有雕纹单开门上,还刻有头像浮雕和名字。 「这都是墓穴吧。都是什么人的墓呢?」 不知究竟有多少。通道长到仿佛走不完,而李斯别丝头也不回地答道: 「基本上,都是临死前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存续的人。如果你是正式入学,会和其他同年级的人来这里参拜吧。」 「是的。」 堀之内轻声说: 「……这是前次魔女之夜罹难者们的墓地。」 ● 堀之内感到走在身旁的各务转过头来。 「……堀之内同学,假如令堂葬在这里,我就该找束花向她问候问候了呢。」 「准将!需要的话我马上去买!」 「没有那个必要喔——?」 「要是我平常就带着花,你就无所谓了吧。」 居然眉也不挑一下地说这种不知是称赞还是调侃的话。 ……大概是后者吧~ 经过几个转角和一个弯道后,两侧不再有门,脚下出现连续的黄色斜线。 「李斯别丝阿姨,这里不是访客禁入的区域吗?」 「别叫我阿姨。然后,说到这个越界嘛——」 李斯别丝指向眼前。 那里是一扇将通道完全阻隔的铁门。 门上有禁入区域等字样,还贴了封条。 李斯别丝在门前一个翻手,指间多了片钥匙卡。 「全世界只有几个人有这张卡。从这里开始,我不再是『访客』,而是正式会面。」 说完,她将卡片置入门上缝隙,往下滑动。 「来吧——」 门没开。 一会儿后,李斯别丝又转回纹风不动的门。 「嗯?」地歪起头,继续刷了两、三次,还是不开。 旁观的四人中,堀之内看看其他人,得到她们点头同意后—— 「阿姨,那里不是用来读取的,就只是零件的缝喔。要这样——」 堀之内从旁抓住卡片贴上读取区,铃声跟着响起。 『欢迎光临,感谢使用本卡!』 总觉得这个电子语音放在这里不太对劲。李斯别丝一次深呼吸后说: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吗……!」 「就是啊,满子。从今天起,要成为老实的满子!」 「你给我闭嘴啦……!」 门缓缓敞开,吹出一股冷风。显现其后的是—— 「大厅……?」 一个阴暗静谧,宽敞的圆形房间。 ● 堀之内跟随李斯别丝进入堪称大厅的房间,发现里面真的很暗。 房间直径约十五公尺,光源只有墙与天花板的苍白灯光。地面中央有一块垫高的地方,同样只以微显蓝色的灯光照亮。此外就只有—— 「夜光草耶。」 堀之内顺杭特的声音仔细看,发现有大批植物盖满墙和地。 其中有些发光的花朵微微地照亮周遭。 地面其实不是暗,是一片黑。墙和天花板,也因光线角度看得见边际。 不经意地,堀之内察觉走在前头的李斯别丝加快了脚步。她走向大厅中央—— 「果然衰弱成这样了……」 堀之内不解地走过脚踝高的草地,在大厅中央的照明边见到一只使役体。 「……花龙!」 那是有如百合花瓣层叠而成的白龙,花瓣边缘有些装饰性的红色。 ……这很稀有呢。 还记得,校长用的就是这种使役体。这么说来—— 「这说不定就是芙露露的使役体——」 「不,这里离傍晚那边太远了吧,看起来也没有经过远距援护处理。」 花龙注意到她们的到来,留在中央绕起圈来。堀之内主动靠近他时,背后传来各务的声音。 「等等,堀之内同学。先看看脚下。」 她跟着往下一看,发现下一步位置有个以玫瑰藤蔓围起的矮篱。高度不足三十公分,也不怎么厚。有个东西,紧捱着矮篱置于其中。 一口玻璃棺。 「————」 低垂的视线彼端,她认识的人闭着双眼动也不动。 「校长……?」 ● 「这……」 堀之内低头所见的玻璃箱中塞满了玫瑰。 而校长头部上方,镶了一面金属板。 日期是十年前的十月最后一天。 ……魔女之夜。 心里不禁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 「……骗人,她是睡着了吧,因为……」 堀之内再往下看,发现事实。 玫瑰堆中掩盖校长的丝布,并不完全随躯体应有形状起伏。 ● 各务来到距离堀之内背后半步的李斯别丝身旁。 「这是怎么回事,李斯别丝小姐?」 「还不懂吗?」 「猜是猜得到,可是我想听实际知情的人解释。」 「是吗。」李斯别丝放松双肩说道:「我的挚友四法印·苏里洁,在那一夜就过世了——为了保护我,和黑魔女的爪牙同归于尽。」 称作花龙的使役体不知所措地仰望着她们跑来跑去。李斯别丝眯着眼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她相信我们会得到最后的胜利,也相信你的母亲会平安归来……所以临死前我向她承诺,要用花填满在这场战斗中荒废的世界。 因为当训练生的时候,我们常常一起照顾花圃。」 「真想不到……」 「堀之内,你吐槽得真狠啊。」 「我、我是说家母啦!」 另一边,杭特轻转右手要各务「别拖时间」,各务也打个ok手势问: 「那么,后来怎么样了?」 「如果有时间像堀之内……充代那样和孩子说点话,事情可能会不一样吧。 等魔女之夜结束,我们安置好她的遗体之后,却见到她出现在四法印家里。」 应已死去的人竟回到了家里。这么说来—— 「是灵魂吗?」 「不,是她『遗憾』的化身。可以说是摄录她意识的录影带……」 听到这里,各务竖起右手掌。 并环视其他人,见到堀之内和杭特都一脸不解。 「录影带?」 「那就md……」 各务多少知道那是什么,举了右手,但其他三人依然歪着头。 李斯别丝清咳一声说: 「……那记忆卡?」 「就这样吧。」 「嗯。」众人点头那瞬间,李斯别丝转过身去用力空挥她的标准机具。 「可恶啊……!」 杭特几个「哇!」地向后退,各务摊掌安抚。 「不管在哪种时代,代沟都是一件残酷的事呢。人都会老,要注意不要变成她那样。」 「各务,你这样完全没有帮到忙喔?」 转身一看,李斯别丝白着眼叹气,片刻后又说: 「她术式的根源具有『成长』的概念,也就是『生命』。 所以她用最后一口气,把自己的生命形态投射到残存的生命力上。」 「什么意思?」 「就是用自己的遗体作凭借,将遗憾留在这个世界上。换句话说——」 堀之内忽而向上浅望。 「……我们至今见到的校长都不是她本人,而是遗憾的化身吧?」 「没错,那就是四法印最后的术式。由于她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遗憾才能维持接近实体的密度留存到今天。而这里,就是凭借的保存所。 不过她的意识和记忆都没有混浊现象,可以当作是她『本人』,我们也就这么办,支援她到今天。可是——」 李斯别丝的眼,注视着墙上如今光明甚弱的夜光草。 「当初,她的生命力还能照亮整个房间,现在却这么微弱了。」 她看看各务和堀之内后说: 「所以,我有一个请求。」 「说吧。」 李斯别丝以不带笑容的脸轻笑一声,说出她的请求。 「替我打倒她的女儿芙露露,让她们母女解脱。」 ● 李斯别丝的话,使堀之内明白她们来到这里究竟为了什么。 ……就是跟找不到芙露露的使役体有关呢…… 始终保持距离的花龙,在脚边仰望着她。 「难道芙露露的使役体不是这只花龙……」 「这只花龙是苏里洁的使役体,芙露露的使役体则是——」 接下来的话,不说也懂。 「校长就是芙露露的使役体吧……?」 ● 「等等。」 各务立刻插话。 右手前伸,视线向李斯别丝转动,问道: 「芙露露知道事实吗?」 「那当然。苏里洁为了让芙露露活过下一次魔女之夜,将自己这个最大战力献给了她。后来她们一起改良术式、实战,直到今天。 所以芙露露认为,只要履战履胜,做个『好孩子』,或许就能留住母亲苏里洁。然而——」 李斯别丝向周围扬手说: 「照这个情况看来,苏里洁的灵魂只会慢慢削减。到了出战魔女之夜那天,恐怕会直接熄灭——现在就已经是风中残烛了。」 「只要在排名战打倒芙露露,校长就不需要再保护她,她也不需要受人保护了吗……?」 「对。」李斯别丝点点头。「我这趟来,就是为了解放朋友预料到这个状况而自我束缚的灵魂。 以前让她活下来,现在却要她死,说起来也真够过分…… 但是,她可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 ●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堀之内听见各务的低语。 转头一看,各务竖起食指,拍打空气般指向李斯别丝。 「我记得校长阁下说过,在离开校长职位之前,不会当你是公差——所以校长阁下也明白自己的状况吧。」 意思就是—— 「假如她不在了,就会把位子让给你。」 各务的话使堀之内串起了几件事。 ……没错呢。 傍晚的战斗中,的确有过这样的对话。 挑起战端的李斯别丝显得犹豫,校长却反而欣然接受。 这么说来—— 「校长她……是希望保护女儿芙露露到战胜魔女之夜,还是希望她在这里败战,让她脱离这场争斗呢?」 「芙露露自己应该是心里有数,只是——」 「嗯。」堀之内点点头。 她也失去了母亲,但母亲没有留下遗憾。 ……为什么呢。 当时,假如堀之内知道芙露露与校长的关系,一定会很羡慕。 可是现在,她并不会那么想。 她曾经因弑母之恨而无法仰望月亮,现在也不同了。 芙露露能和母亲的遗憾并肩仰望月亮吗。不,无论能不能,批评她就只是用自以为是的观点否定她的幸福吧,不是吗? 「堀之内同学。」 各务说道: 「芙露露同学也注意到了——就像以前的你一样。 她只是不愿承认,走在不知何时会断的桥上,始终不往下看罢了。」 「把她推下那座桥,不也是种傲慢吗?」 「那么到时候,你会怎么做?」 堀之内有回答的冲动,但是—— 「————」 说不出话。 原本还期待自己能说些道理出来,然而—— ……我不知道。 「这就够了。」 各务直视她说: 「因为你没有见过遭遇和你以前一样的人。」 所以—— 「你就仔细想想看,到时候要让她变成过去,还是现在的你才好吧。」 「是、是怎样啊,超级高高在上的口气。」 不过,她明白各务的意思。 能否战胜第一名仍是未知数,但周围的夜光草不会说谎。 校长的灵魂已濒临极限。那么,身为接引灵魂的神道代表—— 「我有义务让她安息呢……」 「是啊。」杭特在脑后搭起手。「一个是用校长的灵魂当燃料的复制品,一个是明知那是假象却又巴着她不放……可是复制品一直在思考这样究竟好不好,为了心爱的孩子消耗灵魂。真是悲剧啊。」 「那么堀之内同学——你就阻止她吧。要是她消失,就什么也不剩了。」 「……来得及吗。」 玛丽将视线垂落在夜光草的光上,是为了从光量推测其主人的流体存量吧。表情不太好看。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全视现场状况而定。」 各务清楚地回答: 「但是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见到她再度死亡,而这一次什么也不会留下。」 因此—— 「要阻止她。毕竟那也是实现我们愿望的必经之路。在那之后,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 中庭,沐浴在月光下。 「哇。」校长苏里洁心想,月夜会让人想起魔女之夜那一天,不怎么喜欢。可是只要和芙露露在一起,不愉快就会分散。 芙露露不害怕月亮。 不知那是有自己陪伴的缘故,还是她本性如此。 不过,映照月光而一层白、一层墨绿的花圃—— 「……好美喔,芙露露。」 「妈妈,你晚上都不出门,所以都不知道嘛。」 芙露露面对盛开的花群大展双手。 「我今天捡了好多垃圾,把花圃整理得好干净喔!你看,妈妈你看!因为我照顾得很用心,所以今年开得这么漂亮喔!」 在她挥动的双手之间,放眼所见的这片花圃,原来是这么辽阔吗。 每次都是从上方鸟瞰,让人忘了它的实际大小。 ……就是啊。 虽然晚了,但还是很高兴能在这一刻,见到自己这个以前连自家盆栽都养不好的孩子,时至今夜已能栽培出这么壮观的花海。 脸上自然泛起笑容。 「好美喔,芙露露。真希望能永远开下去。」 「没问题的!我都有照妈妈说的话做,所以花花不会枯!会一直开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然后……对了!等我打倒黑魔女以后,妈妈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对不对!」 「害怕?」 「对呀!」 芙露露跑到苏里洁身边抬头看来。 并牵起她的手,笑着上下摆。 「妈妈很担心留下我一个人嘛!」 「这——」 很遗憾。这就是让她无法舍下这个世界的后顾之忧。 ……要是充代在旁边,一定会骂人吧…… 苦笑只能藏心里。事实上,李斯别丝来到这里,为的也是这件事。 原本为了不让人担忧而好不容易得来的现况,反而确立了现在的朋友和记忆中的朋友心中的忧虑。 真是个失败的校长。这么想时,眼前的芙露露歪起了头。 「妈妈,你有心事吗?」 「这个嘛……妈妈在想芙露露会不会一直乖乖的呀。」 「那你尽管放心。」 因为—— 「等我打倒黑魔女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我再也不会孤单一个人喽,妈妈!所以要是我不乖,妈妈一定要骂我喔。从今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妈妈教我怎么样才对,我就能永远做一个好孩子喔……!然后——」 女儿往某个方向望去。 天空。 排名第一的女儿将天上月光纳入眼眸,说道: 「明天早上又有挑战者要来了,可是这一定是最后一次。妈妈,我们要一起打赢她们,再一起打赢黑魔女喔……!」 ● 出了灵庙,杭特感到自己一身疲惫。 ……世界上真的有像灵魂或遗憾这样,看不见却存在的东西呢…… 或许是注意到这件事,堀之内拍拍每人的肩。力道不大,却十分地响,实在很有一套。 ……喔。 「肩膀比想像中舒服了很多呢,堀之内同学。下次肩膀酸痛就麻烦你啦。」 「这个主要是心理作用啦。」 像这样聊着聊着,李斯别丝突然稍举一手。 见到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李斯别丝不禁苦笑。 「我就在这里失陪了。明早的对决,可不要放水啊?」 「如果你们要留在外面监视,最好小心一点。对方的攻击完全不长眼呢。」 「也是。」李斯别丝转过身去,独自踏上通往校门的路。「早点睡吧,孩子们。」 「真潇洒。」在杭特如此嘟哝时,李斯别丝已不见踪影。远处天空,有几架魔导机具正在移动,看似逐渐远离。 「……那是在做什么呀?」 「喔,厚木来的情报说,欧洲那边要追加三百个魔女过来,大概是要去接她们。」 「或许是因为,李斯别丝小姐是真的来保护这里的吧。」 「是啊。」杭特点点头。 然后往中庭普通科宿舍的方向一指并走过去,其他人也跟上了。 日前即将与玛丽战斗时,还有残暑的感觉。 而现在已经有点凉意。 在换季、换月的那一刻,就是魔女之夜了。 还真快啊。杭特感叹地说: 「欧洲的大官应该是真的想拿下这里吧。我想,欧洲u.a.h.也是拿这件事当诱饵,拉拢eu和nato协助量产那些魔导机具。 但欧洲u.a.h.实际上还是认同魔女之夜的不可侵犯性。」 「不过,要是被大官抢先攻进来,很可能真的会落入他们手里。」 「是啊。所以要先演一场戏,假装魔女们将要主动夺取四法印学院,才会有这一千架魔导机具。」 真是大费周章啊。 「可是那也表示,这里有那种价值吧。」 说着说着,四人来到小广场,又称贩卖机广场。玛丽向前一步问: 「要喝什么?」 「果汁都好——各务要喝汽水吗?」 「我现在想喝茶。」 「那我喝汽水。」 玛丽也一样。 接着,四人不约而同地拉了椅子散着坐下。 并依然不约而同地打开饮料,仰头就喝。这次换各务开口了。 「会觉得不管她比较好,应该是我太流于感情吧。」 「什么?为什么这样说?」 「虽然那不是真的校长阁下,对芙露露这个人来说她就是本人。就某方面而言,在我们知道校长阁下并非本人之前,她也是本人。所以——」 有个人,打断了她望着天空所说的这段话。 不是别人,就是堀之内。 「你心肠太好了啦。」 就是啊。各务也有这样的自觉。 堀之内在路灯与贩卖机灯光下微微一笑,看向各务。 「再说,你有赢的把握吗?」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输。」 「又来了……」 原想岔开话题,却捱了反击,羞红了脸。可是她很快就吐一口气,放下发脾气的肩膀。 接着轻撩长发,对各务说道: 「各务,假如明天有什么让你下不了手,就交给我来吧。 毕竟说起来,我跟她关系也不浅嘛…… 到现在才知道她不是她的人,好像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呢。」 ● 在中庭稍作喘息后,四人在回程时对作战会议稍做确认,最后各务和堀之内回宿舍睡个小觉,杭特前往厚木,玛丽姑且在普通科宿舍楼顶站哨。 到了翌日凌晨四点,堀之内和各务来到校门口和校长跟芙露露集合,在校长的宣告下飞向北方天空。 李斯别丝在校门目送她们离去,并仰头对普通科宿舍楼顶的玛丽挥挥手,自呓道: 「我这个专断的决定,应该是对的吧。让我的部队和美国合作,可以有效遏止其他国家在魔女之夜轻举妄动。」 没错。 「——这是为了挽回十年前的错。谁也不准插手。」 第十二章「花满世界」 ● 战场的变化出乎堀之内想像。 此刻,她们飞翔在霞浦上空约五千公尺处。 霞浦在前次魔女之夜受创后,如今成了大片湖沼地带。在夜晚较短的夏秋之际,容易因空气与水的温差而产生浓雾。 在空中自然是生成云气,而行于云上的堀之内和各务—— 「唔……」 意外地和前行的芙露露打起空战。 她在前方散布花朵,当她们开火时—— 「哎呀。」 身穿礼服,飞翔在她身旁的校长则会帮她闪避。 ……这个两人三脚是怎样! 竟分成了攻击手与回避手。两边都只须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效率比堀之内她们好得多。 因此,堀之内在考虑直接无视现况解放魔导机具,可是—— 「堀之内同学!先忍忍你的破坏冲动!现在还太早!」 「你、你说那什么话啊!」 她明白各务的意思。眼下那一大片霞浦湖沼地带东沿,有些人类文明的光点。 零零星星,最醒目的是沿湖岸设立的街灯。 街边也有几处看似旅社,较有建设的地方。 「校长她们不解放魔导机具,就是怕伤到那些地方吧。」 「堀之内同学,你猜得到她们会去哪里吗?」 哪那么容易。虽这么想,但心里其实有底。 那是光太郎曾透过集团相关企业安排过几次的地方。 「校长在重建北关东灾区上投注了很多心血。茨城以北,大概有两百五十平方公里经过整地,我二年级的夏天在那边受过训。」 「受训成果怎么样?」 「射到靶场对面是三十中二十九。」 『射歪的那发喷到哪去啦……』 杭特会出来吐槽,表示她那边准备好了吧。 「来了吗?」 『他们刚在房总外海会合,正在检疫。怎样,要往北走吗?』 「对。」堀之内答话时,有团光云般的物体接近了。 是爆碎术式的花群。算起来,现在应该还是往战场移动的时间才对,所以表示—— ……如果我能在这里打败她,她也无话可说吧……! 于是堀之内对杭特回答,现在不是移动—— 「开战了!」 ● 在时间仍属夜晚的天空。 三名标准构装魔女与一名礼服使役体,在不断北上当中进行攻防。 居后追赶的圣骑士和巫女,先是由圣骑士以长剑突袭,巫女从其背后进行掩护射击。 她射出的箭并不是单纯用于攻击。 箭矢在高速中乍然转折,画出矩形轨道追击花魔女,随后是一连串的追踪与直线炮弹。 受追赶的花魔女与礼服使役体也不是一味闪躲。 花魔女在空中挥扫锄形机具,旋转着洒出大片花海。 连施术者也无法预测路线的无数花朵,以铺天之势袭向追兵。 而她们俩不闪也不躲。 几枝射出的箭在空中扩展为三箭盾,以较缓速度撞击花之奔流,冲散爆炸。 同时,部分飞窜于花间的箭矢自行爆破。 炸裂的流体光吞没周围花群,造成诱爆。 「我的箭也可以加装爆碎术式喔!」 ● 见到堀之内以高速连射,使各务十分赞叹。 一般而言,进行那么猛烈的炮击肯并会大幅拖垮移动力。 但是,不仅是对战杭特当时,就连玛丽战初期仍在用标准构装时,她也能在炮击当中跟上战斗的脚步。 ……能在炮击时保持高速移动,是因为朱雀吗……! 历代朱龙胆累积的技术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吧。 于是,各务将如何减少堀之内负担也摆在心上。 仔细调整位置,以通过花团中央的轨道炮击前行的芙露露,尽可能减少花的总数。接着向前加速—— 「我上喽……!」 喊出声,对方的注意力就会下意识地转过去。 不太能任意控制的奔腾花海,也会因此产生些许方向性吧。若往一点集中,迎击起来就容易了。 「……!」 且无论上下左右,哪里稀薄就能往哪里飞。 两人就这么一一射穿、诱爆、钻过烟团般层出不穷的花群,持续向前。 「堀之内同学!」 喊声刚断,一枝箭便窜过肩上,诱爆眼前花群。 爆音震撼身躯,回荡五体。 对方乘着风与流体迭送爆碎,各务则是顺着心跳与脉动突破障碍。 向前。 依循堀之内以炮击清开的通道加速向前,搜寻敌人。 有了。 芙露露和校长就在眼前。 花魔女注意到各务接近,扬锄迎击。 但不够快。 她们是攻防一体的双人组,这边是懂得善用彼此优缺的搭档。只要默契够,就有两倍威力。 对方才正要迎击—— 「我先断!」 各务已经开炮。 在枪锄挥出、释放攻击之前,对芙露露轰出狄凯娥修涅的炮火。 ● 校长苏里洁,发现自己还有余力享受久违的实战感受。 ……能尽情活动真好。 在校长室批文批得昏天暗地,也别有一番乐趣。 做什么都好快乐。比起抱憾而死,什么都再也不能做,现在是十分地快乐。 此刻,自己正搂着女儿的肩,被迫后退。 各务真不简单。 的确是闯过众多世界的人应有的表现。战斗经验可能比自己和芙露露都还要丰富。从她与堀之内的巧妙配合就能略知一二。 倘若堀之内是单独一人,战况可能单纯是一进一退,而各务的存在却加入了时机与主动性的变化。 也就是将容易以次数决胜负的炮击战,转变成预测对方行下一步作应变的格斗战。 女儿的动作,成了对方的目标。 目前,己方是攻防分工。女儿专注于攻击,自己负责回避与防御等各项协助。 角色明确,让双方容易使出全力,达到最佳效率。 但一人份的攻击总归是一人份。 两人合攻,又是另一回事了。 过去也曾和组成搭档的排名魔女对战过,当时也同样是两人一组。 不过那些全都是自以为的合作。例如一人始终都在协助搭档占取优位,结果攻击只有一人份;或是单纯的两人同时连射或炮击,自以为有两人份的效果。 而各务和堀之内不一样。 起初点放式的攻击,现在已是没完没了。 不仅是堀之内能够保持连射,各务也适时填补间隔,使彼此攻击连续不断。 因此每当己方移位,那连续不断的攻击就会成为偏开的散射,改变攻击抵达的时机。 然而各务却都能跟上。 己方为寻找攻击机会而试图错开她们的着弹时机,但总会被各务的炮击与她指示堀之内作的射击打断。 一旦攻击停滞,事情就麻烦了。由于需要重新动作,扬起锄头等于是白费时间。 对方能趁机缩短距离,进行更多攻击。 现在就是如此。各务打断芙露露攻击的同时循隙开道再行攻击,并为堀之内腾出射击空间,提示连射时机。 堀之内都是从各务背后放箭,各务却能不以为意地任意走位,令人不得不服。想必是堀之内对她会 怎么移动、能射击哪里都摸得一清二楚。 ……看来当初让她们组成搭档,真是押对了呢。 见距离再次短缩,芙露露只好直接用手洒灰,在空中画下点点花团。 可是她却突然说: 「我不怕喔,妈妈!只要到妈妈说的那个地方就没事了吧?」 「——对呀。到了那里,一定做什么都没问题。」 「好期待喔……!」 语气里没有一丝焦躁,仿佛只有期待,令人欣慰。 表示自己的孩子,对战斗没有多余的畏惧。 即使明知现况不利,也依然放眼未来。 「————」 是时候再发动一波攻势了吧。 ● 事情很简单。 因为苏里洁始终在观察各务与堀之内的动作。 看得出她们是以各务为起点,破坏芙露露每一次攻击。 所以她做了补强。 「芙露露。」 女儿立刻领会。双人组并不是只有她们而已,于是苏里洁在芙露露的攻击加了一手。在避开各务炮击之后—— 「……!」 芙露露甩动自己与母亲挥出枪锄。 ● 那一击,各务看得很清楚。 以紧接在回避后的反击而言,相当仓促。 即表示她们真的被逼急了,但是—— ……我们来不及打断! 现在,各务刚开一炮。虽然接下来是换堀之内连射,但仍然赶不上。看得出来,负责回避的校长的确观察得相当仔细。 「唔……」 回避当中,各务让出空间给堀之内射击。 相对速度会使得各务先击中反击的花群,在抵达堀之内前先开个洞,不会碍到她。 所以接下来,自己的份就要自己处理了。也就是—— 「撑住……!」 这时,各务视野中出现一个动作。 位在前方约七十公尺处的对手,旋转了起来。 对于旋转,各务并不意外,毕竟那就是她水平挥动锄状机具的动作。可是,这次转法不太对劲。 那只转一圈的精简动作没有洒出攻击的花,且动作本身—— ……比较大? 感到疑惑的下一刻,理解紧接着到来。自己是双人组,那么—— 「她们也要这么做吗……!」 那可是芙露露和校长。 旋转锄状机具不是攻击。而是芙露露和校长调换彼此角色的动作。 「————」 因此,尽管旋转动作不大,各务仍一时跟丢。 接着她想起一件事。 那个少女在丢垃圾的途中,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过她们之间。 顺着周围各种流动穿梭其中,任流动推送。 虽然每个动作都看得很清楚,可是一不留神,她已超越了周围的流动。即使眼睛看得见,意识却跟不上。 芙露露就是在这一刻使出了那种步法,而且—— 「嘿!」 校长笑嘻嘻地洒出了灰。这部分同样与芙露露不同,不是广范围漫开。 ……集束吗! 以「枪」而言过于粗大的灰锥顺螺旋轨道疾飞而来,并在空中幻化为花,随轨道蔓延。 虽不足以压制整个空间,却能阻挡对手并予以痛击。 花群在各务眼前瞬时扩展—— 「漂亮。」 刹那间,爆炸迸裂。 ● 一口气拉开距离了呢。芙露露心想。 「妈妈!」 母亲切换后,显示其生命力的巨大爆音响彻天际直追而来,但却追不上她们,化为怪异的呜咽而消逝。 ……妈妈好棒喔! 一击就解决了自己打不中的对手。可是—— 「妈妈,怎么了?」 母亲依然望向后方,且放出下次攻击,再连续击出第三发。 「妈妈?」 一时间,芙露露还无法理解母亲在做什么。 距离拉开了,撂倒一个敌人了。多层连锁的爆碎之花正不断炸裂,就是最好的证明。 中了那种攻击绝不会平安无事。芙露露这么想时—— ……咦? 有个东西冲开爆光,向她们接近。 不是圣骑士。那是向三方延伸的重叠箭形,巫女型魔女的防护炮击。 「来得及反击吗……!」 ● 堀之内见到校长的花枪在正前方层层炸裂,在心里捏把冷汗。 ……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她和各务都没料到校长和芙露露能交换攻击与防御的角色,而且只是一转眼的功夫。 该当那段时间是机会还是危险呢。 直觉告诉她是后者。若是破绽,各务已经自己攻过去了吧,交给她也没问题。于是堀之内断然选择防御,对各务所指示的路线击出三箭。 「真是好险……!」 校长的攻击实在是快狠准。她的花尘完全不像芙露露那样为压制空间而扩散,而是以螺旋状散开。 到底是多想炸人啊? 总之,第一击是挡住了。而接下来的两发—— 「各务!快躲……!」 必须立刻变换路线。 而且校长的第一发也尚未消化完毕。由于是长条形,还没有爆到最后。 三箭盾也不是无限持久。迟早会不太爆炸而碎裂,就是被花寄生而爆炸。 再说以现在的速度,马上就会追过三箭盾。所以—— 「各务,快点换路线……!」 叫喊的瞬间,堀之内见到一个疯狂举动。 各务加速冲向张于眼前的三箭盾,踹飞了它。 ……这哪招啊! 就是看懂了,才会有这种反应。 ● 苏里洁也看见了。 ……啊! 刚击出的爆炸被对方踹了回来。 她见过那三枝箭构成的防御术式,毕竟堀之内的母亲充代经常使用。可以举在手上,也能当炮弹击出,相当优秀。这个展开型的术式在炮弹状态时也能高速飞行,可以混在一般炮击之中。这些苏里洁都知道,但是—— ……她用踢的? 爆炸之墙被推回三箭盾的形状,从一段距离外猛然弹过来。 显然是被人踹飞之类的。但是,苏里洁有个疑问。 ……为什么盾没破? 不,想也没用。各务可以任意控制流体。 「那么是踹飞之后补充流体,让它重新成形吧!」 紧接着,第二发花枪撞上三箭盾,但这次攻击也—— 「喔喔……!」 各务的喊声挟带着另一道撞击声,随后—— ……我就知道! 爆光隆起三箭盾的形状,被推了回来。 ● 各务加速了。 能在空中正面踹东西的机会十分少有,当然要把握。更别说在这场攻防当中,能用的招全都得用。 ……尤其是在标准构装状态下更是有用! 芙露露的魔导机具让各务觉得非常棘手,甚至使她很想在标准状态下就分出胜负。 校长的攻击时机抓得很漂亮,不过还能处理。 ……因为听说她的术式和芙露露同学不一样……! 环境化术式是芙露露这代才有的产物,校长那时候还没有使目标物长花的能力。 如果使役体会共享那方面的特质,各 务就玩完了。 但若能共享,她们根本没必要分工攻防。可以推知,是校长认为芙露露有攻击优势,才让她当攻击手。 而这样的理解,赐给了各务机会。 「第三发……!」 穿过爆炸后,各务疾驰加速。 一鼓作气逼近眼前两人。 ● 在凌晨的楼顶上,玛丽发现杭特的转播接通了。 于是操作通讯术式阵,观看数个雷达与监视卫星传来的综合资料。 现在,她们四人似乎是从茨城南部空域高速北上。 『各务一脚踹过去,突破爆碎术式了……!』 干得好!才刚这么想,通讯中传出更加激动的声音。 『各务小姐果然厉害!』 在这个世界,就是要这样夸人吧。事到如今,玛丽才发现这点。 ● 「喔喔……!」 各务穿过破碎光团,贴上了芙露露与校长。 校长的攻击还有第四发,但距离已在移动范围内。 她蹬踏堀之内的三箭盾用力跃起,些微改变轨道一举加速。 并推进加速力场抵销风阻,跃至敌人面前就直接劈下狄凯娥修涅。 出手之际,芙露露在她眼前转了圈。 攻守交换。不过—— 「太慢了……!」 在呐喊中劈下的剑,与锄状机具对撞。 火花四散,有扎实的应手感。 ……这—— 通过动力手臂回到手上的,并不是击穿的感觉。 而是弹开她的蛮横拒绝。 ● ……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各务在加速中不断连击,芙露露却能应付自如。 而且是扎扎实实地弹开各务的攻击。 由于锄状机具挥起来重心太偏,看得出她握在比较前端的位置。 有一部分是回避与移动都交给校长指挥,并在攻击走位中融入那种难以知觉的步法了吧。但尽管如此—— 「为什么她挡得住各务的攻击……?」 就连堀之内或着重拳脚的杭特,都难以完全抵挡各务的攻击了。各务就是因为攻击那么强劲,用起圣骑士这种过时类型也不吃亏。 「……可是为什么一个童话型的魔女挡得住?」 『堀之内,你是不是偷趁战况紧张歧视人家造型啊?』 「用、用花当造型本来就是很娇弱的样子啊!」 通讯术式都开着,传出去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时堀之内发现,芙露露那身以花为形的战服不停飘散着流体光。 ……那不是—— 是术式,自己身上也有。那逸散流体光的术式,对专司被动术式的男性而言只需要动动手指,而女性则需以外挂方式使用。 「那不是强化术式吗!」 『我想她是把「生长」术式施加在战服上来达到强化效果。 这样调整或去除起来都方便。』 不愧是钻研术式的术式科,仿佛想都不用想就给出可能答案。 『玛丽小姐果然厉害!』 ● 『呃啊啊啊啊啊啊难得有机会夸奖一下自己科的学妹,结果被执事长抢走了啦!』 『执事长……看一看状况好不好?』 『就是啊。第一次被执事长抢走,玛丽小姐一定也很呕。』 『有、有必要这样围攻我吗!有吗!』 ● 在反覆往来的挥击中,各务并不躁进。 力量强劲不是问题,重点在她的技术。芙露露的核心步法难以知觉,相当棘手,令人很容易错失她的动作。 ……说起来,那也是种技术呢。 虽不是纯战技,不过她却漂亮地应用在战斗上,使她成为一个优秀的战士。 然而,那步法仍有弱点。 尽管芙露露能将那难以知觉的动作当战技使用,实际上还是没受过扎实的正式战斗训练。 从她的攻防只有那几种变化就看得出来。 所以为填补不足,她使用了那种步法。 可是—— ……还不够! 交锋之中,各务猛力攻击芙露露的缺口。 「你没发现吗!」 只要提高攻击密度,问题就浮现了。对方那难以知觉的动作,也只是等同看不见而已。只要攻击没消失,就在它应在的地方—— 「我不会因为看不见就犹豫!」 从打击感也可察觉对手的动作。 既然她那样打,就应该这么回。 而自己这么架持武器时,她最有效的回击方式就是那样。 即使眼睛看不见,只要能预测对手的下一步,做相应的处置就对了。 「————」 于是各务干脆闭上眼睛,开始猛攻。 不断凌空踏进,以一直线的连击应对。 「喔喔……!」 预测对手动作予以回击、推进。 「接招!」 要不了一瞬,她已逼退对手。 ● 「芙露露!」 苏里洁听见的不是脆响,比较接近连续的裂帛声。 各务开始击中芙露露了。 ……各务·镜! 仔细一看,原来她根本没在看芙露露。即使双眼闭合,也能从打击感察觉对方动作,加以预测。 从前也有这种身手的人。不,她依然存在。 「和李斯别丝一样是吧……!」 有那种水准就危险了。除了两者感觉相同外,各务还有游走过无数世界的经历,实力恐怕更在那之上。那么—— 「芙露露!」 当苏里洁认为得专心回避,拉开距离时。 「妈妈!」 向她蹦来的声音反而掺着喜悦。下一刻,女儿无视于战服破碎,转身进入她的视线。 脸上是满满的微笑。 「妈妈,你看!你看你看……!」 苏里洁应要求看去。 「这个术式,是我准备给妈妈的惊喜喔……!」 ● 「各务!」 堀之内的叫喊使各务睁开眼睛,见到那所为何事。 那是霎时的判断。 ……变了……! 对芙露露攻击的感觉出了变化。 之前她都是直接格挡,但那抗力忽然出现缺口—— ……引诱我攻击……? 接着她见到眼前开出花朵。 芙露露的标准构装各个角落,长出了装饰般的玫瑰。 「和妈妈的花一样喔!」 战服在宛如献花给朋友的语气中碎裂—— 「送给你!」 迸散的玫瑰在眼前爆炸了。 ● 芙露露见到了那一瞬。 以战服为根源的爆炸击中对手之际,对手举起机具向她扔来。 ……咦! 舍弃机具不是等同于舍弃战斗吗。可是—— 「芙露露!她可以随时再造机具!」 芙露露一时没听懂,只知道母亲在警告她。 于是她将注意力全转到回避上,准备和母亲离开这空域。 紧接着,她的花撞上各务扔出的剑形机具而爆碎。 但剑却冲破轰然绽开的爆炎直飞而来。 「唔……!」 破碎的巨剑以快过回避的速度飞来时,母亲再次警告。 ……放心,我知道! 我知道。妈妈 要跟我说的每句话,我全部都知道。因为我是好孩子。 可是,母亲的呼唤却出乎预料。 「——上面!」 芙露露下意识地发出疑问,毕竟对手明明是正面承受她的爆炸。 不过头上的确有个影子。是向天高举双手的圣骑士。 什么也没拿的手遮挡夜空中央的月那瞬间,芙露露见到了两件事。 其一是向她投来的剑形机具断成两截而崩解。 后头没有任何人,取而代之的是—— 「……箭!」 巫女击出的炮弹。 以断剑为掩护,正面射来的攻击。 而第二件事,是从上方落下。 「我们上,大雄……!」 圣骑士在手中造出了另一把机具。 仿佛向月光借力一般。 「……烦耶!不要破坏我跟妈妈在一起的时间!」 ● 各务跃进了敌人臂间。 见到芙露露的表情。 乱发之下,有双怒视着她的眼。背后,校长保护般拥抱着她。 不过各务对于被瞪是经验丰富,也直直盯了回去。 「很抱歉,就请你在这收手吧!」 「别想!我才不收手!因为——」 锄状机具为迎击而扬起。 各务将锄向外弹开,由后而来的箭随即从体侧飞过,然而—— 「各务!」 她知道堀之内为何呼喊。芙露露只是佯攻,装出被锄状机具带开的样子—— 「校长攻来了!」 确实如此。一把以玫瑰束成的枪直刺而来。 出自右手。 随芙露露带动的旋身刺击一口气摧毁了堀之内射出的箭。对这火速一刺,各务毫不迟疑地击出狄凯娥修涅。 突刺。 将炮击状态的剑炮捣向枪尖—— 「借枪一用!」 断然开火。 ● 堀之内见到玫瑰枪瞬时成为诱爆的导火线。 枪爆破之际,各务在最后一刻将炮弹击入枪的正中心。 接下来就单纯了。 尚未引爆的炸弹之枪主导权,是握在引爆者手上。 各务击出的炮弹立刻被爆炎吞噬殆尽,而玫瑰枪却从各务这边一发不可收拾地连续向校长炸去。 与狄凯娥修涅炮弹等速的光爆,在巨剑尖端破碎的同时沿枪奔向苏里洁与芙露露。 ……逮到了! 才这么想,眼中就出现了变化。 在于芙露露。她搂住校长,加速回旋。 原为佯攻的芙露露连同校长猛力挥扫锄状机具—— 「要砍断吗!」 以舞蹈般的回旋动作挥出的锄刃,果真截断了发生连锁爆炸的玫瑰枪。 枪即刻断裂,诱爆到不了校长。而锄挥过的轨迹上,还有芙露露的白花点点绽放。 呼啸的圆弧轨道就此袭向刺出狄凯娥修涅的各务。 ……这是—— 双重佯攻?不,她们没决定过谁真谁假吧。 那是距离比各务和堀之内更加紧贴的无间搭配。 接着,在校长将剩余的枪柄舍入空中后。 芙露露画出的弧,与枪的残骸一起爆开。 ● 杭特从f-23加强光讯送来的影片,见到双方之间发生爆炸。 即使厚木的驾驶员个个拥有尖端侦查技术,也不易跟上魔女们变化多端的战斗。现在她看的影片,需要合成三架战机的监视影像,并经过汇整处理才能合成完整画面。 尽管是直接使用第七舰队的处理系统,仍有些许延迟。 ……可恶,虽然已经没得挑剔了,但还是很想嘘一下啊……! 就在这时,爆炎中飞出两道影子。 一道是各务。她是用半毁的狄凯娥修涅抵挡了冲击波吧,失速到飞在她背后的堀之内都能跟上去帮忙,然后两人一起爬升。 「往上……?」 确是如此。 另一道影子——校长和芙露露正飞向两人所前往的西方高处。 手边术式阵中的空照图,也标示着她们的去向。见到一旁描述的文字后,杭特感到嘴角不听话地吊起来。 「喂喂喂,你们两个小心喽!战场到了……!」 ● 堀之内和各务,在追击对手的途中发现一件事。 曾几何时,眼下的云雾都消失了。 「结果我们还是傻傻跟来了呢,堀之内同学。」 地面已经不是会产生雾气的湖沼地带,换言之—— 「这里就是校长她们准备好的战场吧……!」 接下来,她们就能够召唤魔导机具了。理解这事实的堀之内眼前,校长与芙露露转过头来。 要开始了。第一名要召唤魔导构装。 不过,仍有件事令人挂意。 「为什么要飞到那么高呢……?」 原以为芙露露的魔导机具应是在地面生成森林,然后矗立其中,培育环境并坚守阵地。难道—— 「还有其他用法吗……!」 ● 芙露露看着底下两道流体光从低处接近,喊道: 「妈妈,我们上!这一次把她们解决掉!」 「好。」母亲回答,并从背后拥抱她。那是种祈福仪式,每逢大事,只要让母亲这么抱一下,一定能顺利成功。 ……嗯。 得到母亲的允许,也在心中肯定自己后,芙露露决然行动。 「召唤魔导构装……!」 ● 堀之内召唤自身的魔导构装之余,从术式阵观察周围地势。 这里是茨城北端,西有栃木,北邻福岛的三界交会处。地形上,西方是那须高原,东方是绵延约五十公里的下坡地和平地。 ……上次魔女之夜,从东京湾向北的战斗余波都集中在这里呢。 由于地处交界,三县为谁来主导重建工程争执了一段时间,而决议听说是先由四法印学院将该地复育成自然环境再说。尔后,学院决定任凭这片广阔土地上遭炮火击穿、削切的痕迹自然风化,以恢复成草原为优先。 但是这个地方,现在却是她们的战场。 在这个无人地带,芙露露的魔导机具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发挥最大战力。 「各务,要照作战计划开打喽……!」 「堀之内同学,对方好像没那么好应付喔……?」 咦?堀之内不解地和出来构筑魔导机具的朱雀仰望天空。 夜晚的高空中,芙露露的魔导机具不断凝聚流体光而成形。 其中有几个怪异之处。 规模更大,且骨架零件仍源源不绝地射出。 ……啊? 视线彼端,以无数瞬时串连而成的魔导机具很不对劲。速度远比自己的机具快,或许是机体构造单纯或因为有校长的辅助,不过—— 「怎么高成那样啊……!」 与昨天傍晚截然不同。只算锄刃与基部,高度就超过两公里。 ……超过原本的四倍? 不仅如此。 空中,流体光冷不防爆出飞瀑。而且是来自芙露露的巨大魔导机具。 但那阵光没有生成花雾,在机具两侧如瀑布般奔流而下,在锄状机具两侧邻接着主体构筑成形。 具有瘦长的框架,以及集中于顶端的大量填弹系统,强调特色般交叠的三叶锄刃。那是—— 「自我复制……?」 ● 一切串流不止。 在应该只能听见削风声的加速领域中,传来了其他声响。 那是流体霎时构成巨物而产生的地脉共鸣。 共有四次。如此多次的复制,从芙露露的魔导机具两侧围成一个圆般喷射而出。 ● ……这是—— 各务也看出发生了什么事,然而—— ……这世界的系统也办得到这样的应用吗! 它刹那间布展自己的复制体,并合而为一。最后造就的是—— 『各务!堀之内!』 杭特的声音伴着一面影像送来。 上空,来自监视卫星的即时影像照得很清楚。 以一片黑的夜间高原为背景的画面中,五架机具以后端为轴作圆形排列,契合为一体。那是—— ……花吗? 从上空看来,完成型是五把锄组成的巨花。 『直径有三公里!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魔导机具……!』 杭特报告的同时,有光产生了。 有如浮空要塞的巨花,开始从全体各处释放花之气流。 第十三章「错觉与拒绝之花」 ● 攻击来得极为突然。 芙露露那五架魔导机具组成的花形要塞,在整体缓慢旋转起来的同时,一齐向周围空间洒出花朵。 且不是单纯的水平释放,而是有平面及波状,有上有下的完整对流圈。 巨花旋转当中,原本是锄刃的部位更展开无敌的花瓣。片片扩展的花瓣,前后两面都设有无塔炮口,不停洒出大量花粉般的炸弹花群。 听得见的,只有风声。 就在另外两架魔导机具试图避开气流,接近那巨大花容时。 花顶忽然出现术式阵。 同样如开花般水平扩张的五面巨大术式阵,中央都写着「炮击」二字。 五组文字并排、发光那瞬间,放出了攻击。 产生于术式阵中央略高位置的光之花群射出炮击,从北向南直线扫过两架魔导机具的所在空域。 光柱直奔无碍,横扫夜空。 两具魔导机具各自高速下降,避开光柱轨道。 而光柱射向海平线彼端之后,造成了破坏。 在太平洋上空画出长弧,于通过第七舰队上方两百七十公里处纵向炸裂了大海。 ● 杭特在遥远东方的海域空中,见到纵贯南北,长得难以置信的光线。 对于日本的战场,那相当于背后的位置。 ……不是实弹也不是流体成形弹的光线炮居然可以射到那么远……! 从这威力来看,能量还能送得很远。实际射程说不定超过五百公里。 虽然那远远比不上杭特的海吉霍克—— 「……在那个所谓环境的绝对防御里打出那种东西,恐怕会很刺激啊……」 喂喂喂。 「哪来的怪兽大决战。」 『可是话说回来,人类有这种武力也无法在上一次魔女之夜打倒黑魔女吗……?』 「因为校长的不一定和这一样嘛。这应该是威力加强版吧?」 这时,堀之内家的执事长也有话要说。 『纪录表示,当时四法印小姐也使出了同样的东西,可是——夫人的实力却仍在四法印小姐与李斯别丝小姐之上,代表夫人更为强大。』 这个事实,对堀之内和各务是无比重要。 究竟是怎样的怪物,能击溃与此匹敌的机具? ……昨晚讨论的那些东西真的还有用吗? 换成自己,现在会怎么办呢?杭特很想继续思考,但现在应专心观战。 「我先问一下喔,能打倒那朵花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概念啊?」 当然,这部分没有纪录。被黑魔女抹消了。 所以堀之内和各务只能自己设法利用昨晚讨论的作战方式,凭两人之力攻陷那要塞。 ……有纪录就好喽。 这念头刚起,执事长的通讯就来了。 『虽然我们没有夫人的战斗纪录,但当时那种力量的名称仍留存了下来。』 「那叫什么——」 空中,显然发生爆炸性成长的云打断了杭特的疑问。 ……开始构筑环境了吗! 她所仰望的夜空中,出现了广大花海与灿烂盛开的樱花等花树林。 ● 堀之内连人带朱龙胆卷入了巨大的花雪漩涡中。 ……这是台风吗? 位居中央的樱色巨花,向四面八方泼洒流体之花。 每朵花都成了漩涡的一部分,进行大规模回旋运动,并无视强风曳到背后。 由堀之内家经手的美军情报不断在手边卷动。现下经过侧脸的,是芙露露的魔导构装建构过程分析资料。 好一架巨大的机具。 驱动系统集中于中央顶部,底部则几乎塞满流体的抽取系统。 看得出来那是针对防御与炮击性能特化的结果,根本概念与欧洲u.a.h.的魔导机具相仿。可是—— 「她的炮击也加强得太离谱了吧……!」 机具上几乎找不到应用于移动的喷射相关机组,但到处都设有飘浮系统,所以是借由偏移重心来移动吗?相对地,炮击用的填弹成形系统实在是异常巨大。 原为锄刃,如三叶草般展开的炮击部位,基座全都是填弹成形系统。 其余就只剩那条细长的柄,所以实际上,整个魔导机具有八成是用来制造爆碎之花的机构。 设计比想像中简单很多,但极端到这种程度,战术等各方面的运用也将严重受限。 「哪有人……会为了攻击设计成这样啊?」 ● 『……奇怪?我最近好像才刚被那种想法的机具干掉耶。』 『……真巧。我最近也被那种想法的机具从南极放冷箭。』 『有、有话想说就直接说出来好不好!』 『哈哈哈,彼此能心领神会是一种信赖喔,堀之内同学。』 ● 受不了。堀之内稍微呕点气,检查朱龙胆的解放状况。 并急速爬升,准备先发制人。 一旁,各务的狄凯娥修涅也已解放完成,于是—— 「我们走!」 『ondoryaaaaaaa!』 堀之内先把肩上朱雀的怪叫当作「雄鸟(注:日语发音为ondori)」的变音,不予理会。原以为他这年纪差不多想讨个雌鸟作伴了,结果搞不好是雌性这种事,也暂时不去想。 专心前进。 弹体如先前讨论,采用多层脱壳弹。虽然需要近距离射击,但芙露露的洒花和环境都尚未准备妥当。 要攻就得趁现在。 「朱龙胆——全速冲上去!」 一旁的狄凯娥修涅上,各务轻轻向前挥手,表示她要先走一步。 这是她们的一贯作法。现在是排名战,不是见习对手的时候。因此—— 「走喽……!」 朱龙胆上下两翼稍微内收,变形为加速型态,破风而行。 勇往直前。 风声在行进一段距离后突破极限,变成单纯的空气爆裂声。朱龙胆各部位尖端或突起,也曳出白色的水蒸气带。 ……快点……! 杭特和玛丽已亲身展示过,对付她的重点在于快攻。而且—— ……我们非得阻止校长和芙露露不可……! 怀着这意念的眼眸,见到双方距离已过五公里。 对方非常大,不晓得还会有什么机关,但堀之内宁愿往容易击中的方向想。 这时,位居万象中央的巨花忽然倾斜,顶部张开五面术式阵—— 「堀之内同学!太前面了!」 听见各务警告的瞬间。 由玫瑰花并列而成的一道光柱,扫过她们所在的空域。 ● 玛丽从转播画面见到两人以勉强动作进行回避。 尽管大范围的花云漩涡使画面充满杂讯,只要针对特定区域进行流体检测,仍能清楚见到她们魔导机具的动态。 而现在,各务率先回避空中射来的光柱。 ……炮击! 玛丽也知道这一招。她在北极制造的结界围起各务时,各务也多次利用炮击回避她的攻击。 各务借反作用力向后翻转,且堀之内的朱龙胆就在翻转轨道上。再来就单纯了。 「要撞开她吧。」 果然没错,狄凯娥修涅斜向冲撞瘦高的朱龙胆。 要压倒它般往下翻。 准确击中。 现场肯定是巨响连天,但在画面中,就只是两架魔导机具潜过扫来的光 柱底下。 没中。 然而光柱扫动依然产生强烈冲击波—— 「堀之内小姐……!」 不敢直呼其名讳的玛丽眼中,两架魔导机具凌空翻滚。 光柱扫出的冲击波,撞上了机具巨大的表面。 足以使全长五百公尺的机具失控。 蓝与红的机具就这么被吹开数公里远,翻了五圈才回正。 稳住之后,两架机具都面临相同状况。 她们与芙露露第一个制造的魔导机具,组成巨花的机具群中最早的一个正面对立。 ● 堀之内感到心跳非常剧烈。 ……刚那是主炮吗……? 对战杭特或玛丽,以及过去每一次排名战时,堀之内都有焦虑的时候。 可是,这次的对手让她有不同感受。 无止境的焦虑。 有种草木皆兵,一失手就会败得一塌糊涂的感觉。而且—— ……我们的攻击会管用吗? 这时,一旁的狄凯娥修涅上,各务将操纵用机具扛上了肩。 「原来如此。」 并以不容否定的口吻说道: 「——只要不择手段,就能得到这种力量吗。」 她的意思是好是坏呢? 若纯为打倒黑魔女,那当然不是坏事。反对拥有这等力量,不过是弱者的酸葡萄心理。 ……可是为什么…… 就在感到疑问后,堀之内忽而想起各务的身分。 她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之一。即使是虚构的故事、堆砌的设定,这其中也一定含有她某些期许。 这么一来—— ……对。 各务一定很生气。气她自己。 因为她让自己创作世界中的居民不得不取得这种力量。 假如她能早点制伏妹妹黑魔女,这种力量应该就不会出现了。 结果人们不仅造出这种力量,而且—— 「————」 堀之内隐约感到,几个过去的种种串联起来。 因此,即使身分不同,她也对各务说: 「各务。」 「什么事?」 「那个,我现在很焦虑、很紧张,有种怎么会这样的感觉。」 可是—— 「——我并不怕她。她是我必须战胜的对手。」 堀之内目不转睛直视前方对手所说的话,没有即时获得答覆。不过两、三次呼吸后,她的搭档以确切的口吻说: 「谢谢你。」 同时,耳中还有另一种声音。 月下,花所构成的巨大涡流中心,一名魔女在巨花顶上欢笑。 「啊哈!」 花魔女双手舞向夜空。 「可以了吧?来吧!」 感到对方要攻来的下一刻,那果真在宣告声中到来了。 「尽情开吧!」 花涡开始发生连锁爆炸。 ● ……哇,超凶残的……! 西方天空出现明亮光团。 一点也不小。即使在海上远望,也能清楚看见日本东侧涵盖多数地域的大气与天空,因来自内侧的流体爆炸而不断发光。 光不只一团,是无数连锁的旋绕、奔窜,炸出云与音爆,回旋的气流再全部卷入漩涡之中。 简直就像是巨大的爆碎台风。遭冲击震撼的大气起了共鸣般出现放电现象,雷光纵横交错。此外—— 『杭特!你有看到它在扩大吗……!』 「有看到有看到!愈来愈大了……!」 地点是空母的飞行甲板上。杭特以甲板边缘为尺,清楚看出爆碎的狂云正逐渐扩大。 快得惊人。即使昨晚曾计算过扩张速率,实际目睹的感觉还是很诡异。 ……电影里好像也有这种画面耶。 而且多到不行。出现过鲨鱼、鳄鱼、蛇啊牛之类的,这次是花。 「该叫什么好呢,龙卷花?」 『风飞花啦风飞花!杭特!』 舰长你哪里人啊。总之,先用都是杂音的通讯问问状况。 『喂~死了没?』 『————』 没人回答,只有杂音。于是—— 『满子——』 『我、我在忙着回避啦!』 真是太满果了。(注:满子果然厉害的简称。) ● 芙露露挥动双手,弹琴般指挥开花。 花开不息。开花前线随心情起起伏伏,也任气旋推送。 爆炸漫天飞舞,光沫随风飘扬。 无论是大气还是风,花开花谢的一切都是力量。 「魔导机具·杰菲尔!让花开满每个角落给她们看!」 整个方圆五十公里的环境内,都已处在力量的支配之下。 无处不开花,辉映月光。 每个人都惧怕月亮,但芙露露不同。 觉得好美。 因为妈妈和她创造的花,同样会在黑夜散发光辉。 「这些光就是妈妈在我身边的证据……!」 此刻,花的光辉无所不在,祝福位在中央的我们般铺天覆地以三六〇度旋绕,高捧天顶月光。 那月光,也迟早会臣服于我们之下。 届时一切就结束了。跟着无法和妈妈永远作伴的忧虑一起结束。 终结就在眼前。 多重且连锁的爆炸震撼着我的笑声。拍打肺腑的爆音,在咽喉化为喜悦之声。 「啊哈……」 每一声,都在天空某处引起爆炸。 甚至花香都能炸裂大气。 芙露露除了笑,也只能笑。 「妈妈!」她转向背后,对母亲挥舞双手展示这一切。「我们的花、我们的花终于开了这么多喔,妈妈!是不是很厉害呀!这跟妈妈十年前开的花一样喔!我们一起让它开得更美吧!这样妈妈就不会输了对不对!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 没错,那就是她的愿望。可是—— 「笨蛋……!」 即使拥有这样的自由和力量,仍旧遇到了阻挠。 而且是两个。两架持续在爆碎的气流中飘荡、闪躲的魔导机具。 站立于巨剑型机具上的女性正在大喊: 「你们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不还是失去了很多吗! 为什么现在还迷失在力量里!」 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现在和妈妈都做得很好啊。 那个人为什么要我们住手。 「啊哈。」 要是让你们阻止了我们,我们就战胜不了魔女之夜了耶。 再说,也要你们有能力阻止我们才行。假如你们办得到,或许是有战胜魔女之夜的能力,不过—— 「所以你们要怎么做呢?」 芙露露就是想问。 「你们两个第二名,要怎么战胜第一名的我和妈妈呢!」 ● 「我们会阻止你!」 堀之内听着各务的呐喊。 「你母亲的生命,不是用来让你迷失在力量里!」 「没错。」堀之内颔首说道:「我们会阻止你的力量。」 同时,她向各务伸手。 没有转头看她。双方都在魔导机具上,手当然也伸不过那段距离。 就只是像对话一样,竖起右掌对齐高度伸出去。 尔后,堀之内侧眼窥视虚空另一头。 ……我就知道。 各 务也同样向她伸出左手,但不是合掌,而是牵手的姿势。 ……她就是那样呢。 堀之内不禁笑了笑。这样的差错其实还满有趣的。大概吧。接着,她握起竖立的手掌说: 「我们走喽。」 「走吧。」 话一说完,朱龙胆向前猛冲。 发动突袭。 第十五章「想传达的心念」 ● 堀之内和各务一同降落在微曦的大地。 前不久还是战场的地带。 在平野绵延,略感地球曲面的地平线另一头,那须的高原与山岭依然被覆凌晨的薄暮,形成一片显眼的墨蓝。 好安静。 上空,大幅盘旋的美军f-23仍在替她们戒备。能听见低沉冲击波却依然觉得宁静,可见战场的分贝有多高。 外海,杭特她们已经作过检测,确定没有爆碎术式残留。 西方天空能见到欧洲u.a.h.的魔导机具,可是它们没有轻举妄动。堀之内和各务已经解除地神构装,穿回平时的制服。 回程应该是搭光太郎安排的日本u.a.h.直升机吧。 ……天啊,回去以后该怎么应付呢。 有必要向u.a.h.报告,也有堀之内家当家该处理的事。就算全丢给光太郎躲进学校,最近特别有名的她肯定会加倍受到新闻社和公关委员的骚扰。学生会长的身分,也是吸引她们的一大诱因。不过现在要紧的是—— 「芙露露。」 虽不是第一次见,可是也没熟到能称呼名字呢,会太不礼貌吗? 堀之内如此自问,并在各务伴随下,对坐在阴暗草原哭泣的少女出声。 被当作是种胜者的傲慢也无可厚非。这么想时—— 「啊……」 哭泣的少女一发现她们就站了起来。 因为想起她们是刚才的对手。 ● 堀之内等待芙露露踏着无力脚步走过来。 共十一步。走到面前时,最后一步几乎是整个人撞过来。 「都是你们……!」 抓着她握拳敲打。使尽全身力气推挤着她。 表示不愿接受堀之内、先前的战斗、自己现在的遭遇。当那不是现实,不应该发生。所以芙露露推挤她,想战胜她。 ……发泄吧。 堀之内承受着芙露露的悲痛。稍微退后,感受她的体温,注视着她。 各务想从旁扶堀之内一把,却遭到制止。 就这么聆听芙露露的哭喊。 「害妈妈……害妈妈不见了啦……!」 堀之内懂她的意思。 「还给我!还给我!」 她懂。 「为什么……」 真的懂。芙露露也不是不晓得母亲究竟是怎么了,就只是不想接受早晚会发生的现实,制造一个虚幻的条件当借口,不肯放手而已。 而堀之内也能了解,这个哭花了脸,抓着她的衣领埋在她胸前嚎啕的女孩是什么心情。 因为她也曾经如此。所以—— 「————」 堀之内拥抱了她,那瘦小的肩膀为之一震。 「放开我……!」 不放。怎么挣扎也不放。 「放开我!你这样会让妈妈真的不见啦……!」 对,这是胜者的傲慢。败者一旦接受了它,就等于承认丧失。 堀之内无法要求她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改变想法,可是—— 「放开我……!」 她看着那猛然抬起,满布泪痕的脸。 用的是不知不觉扭曲变形的视线。 ● 芙露露很想痛骂对方。说她卑鄙,要她放手,拒绝接受现实。 然而她抬头见到的,却是意外的表情。 抱着她的人,也在流泪。 不知怎地,有种受到嘲笑的错觉。 那错觉使她一阵羞愤—— 「你、你哭什么!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是的。」 对方却说: 「不是的。」 ● 堀之内总算体会那种感觉。 回想着前阵子败给各务之后在夕阳下,码头边的对话。 「我不是同情。」 虽然泪水零落不已,她仍浅竖双眉,对芙露露说: 「你的母亲也是我们的大恩人。她的死和你的悲痛,都让我很难过。」 没错。 这不是同情。只是因为少女致哀的对象,在堀之内心里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所以,泪才会流。 她终于明白各务当时为何哭泣。 怀里这个少女,或许也会有了解的一天吧。 接着—— 「堀之内同学、芙露露同学,你们看。」 跟着转动的视线,见到惊人的画面。 逐升的晨曦在周围大地漫开。白色的阳光水平射来,角度转眼拉高,照亮她们所在的原野。有种东西,随光线变化慢慢显现。 「花……」 堀之内随这一声放开芙露露。只见那娇小的身躯站直了背,环视围绕她们的一切。 她要长得很高才望得见边际吧,因为这些花一直遍布到地平线另一头。 「这里是花田吗……?」 「看来校长阁下为了重整废地,在这洒下了受过护佑的种子呢。 ……无论结果如何,她选择这里作战场,一定就是为了让你看看它们吧,芙露露同学。」 各务对芙露露问: 「你的母亲不就在这里吗?」 芙露露带泪的脸随之转了过来,但她没答话,擦擦眼泪就转回去,向前奔跑几步。但气息很快就乱了,急喘起来,然后—— 「妈妈!」 对大地与天空呐喊。 「我、我……!」 就这样而已。少女两手掩面,又大声哭号起来。 但声音没有抗拒或怨恨,只是为了宣泄情绪。 ……没错。 堀之内也曾那样哭泣。倘若再怎么抗拒或怨恨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就只能哭到力气用尽为止;而到了不想再哭的时候,就会站起来了。 不知道自己从前到现在的变化,看在母亲眼里会作何感想。当她这么想时—— ……咦? 或许因为这片原野种满了护佑之花吧,周围卷起一阵带有流体光的风,吹到芙露露身边。 「校长……」 一瞬之间,堀之内仿佛看见了苏里洁。她微笑着轻拥芙露露哭泣的肩,对堀之内鞠躬后—— ……啊。 向天,向朝阳冉冉的晨空飞升而去,留下遍地开花的大地消失不见。 又说不定,那全是堀之内的错觉。 ● 堀之内和各务一同降落在微曦的大地。 前不久还是战场的地带。 在平野绵延,略感地球曲面的地平线另一头,那须的高原与山岭依然被覆凌晨的薄暮,形成一片显眼的墨蓝。 好安静。 上空,大幅盘旋的美军f-23仍在替她们戒备。能听见低沉冲击波却依然觉得宁静,可见战场的分贝有多高。 外海,杭特她们已经作过检测,确定没有爆碎术式残留。 西方天空能见到欧洲u.a.h.的魔导机具,可是它们没有轻举妄动。堀之内和各务已经解除地神构装,穿回平时的制服。 回程应该是搭光太郎安排的日本u.a.h.直升机吧。 ……天啊,回去以后该怎么应付呢。 有必要向u.a.h.报告,也有堀之内家当家该处理的事。就算全丢给光太郎躲进学校,最近特别有名的她肯定会加倍受到新闻社和公关委员的骚扰。学生会长的身分,也是吸引她们的一大诱因。不过现在要紧的是—— 「芙露露。」 虽不是第一次见,可是也没熟到能称呼名字呢,会太不礼貌吗? 堀之内如此自问,并在各务伴随下,对坐在阴暗草原哭泣的少女出声。 被当作是种胜者的傲慢也无可厚非。这么想时—— 「啊……」 哭泣的少女一发现她们就站了起来。 因为想起她们是刚才的对手。 ● 堀之内等待芙露露踏着无力脚步走过来。 共十一步。走到面前时,最后一步几乎是整个人撞过来。 「都是你们……!」 抓着她握拳敲打。使尽全身力气推挤着她。 表示不愿接受堀之内、先前的战斗、自己现在的遭遇。当那不是现实,不应该发生。所以芙露露推挤她,想战胜她。 ……发泄吧。 堀之内承受着芙露露的悲痛。稍微退后,感受她的体温,注视着她。 各务想从旁扶堀之内一把,却遭到制止。 就这么聆听芙露露的哭喊。 「害妈妈……害妈妈不见了啦……!」 堀之内懂她的意思。 「还给我!还给我!」 她懂。 「为什么……」 真的懂。芙露露也不是不晓得母亲究竟是怎么了,就只是不想接受早晚会发生的现实,制造一个虚幻的条件当借口,不肯放手而已。 而堀之内也能了解,这个哭花了脸,抓着她的衣领埋在她胸前嚎啕的女孩是什么心情。 因为她也曾经如此。所以—— 「————」 堀之内拥抱了她,那瘦小的肩膀为之一震。 「放开我……!」 不放。怎么挣扎也不放。 「放开我!你这样会让妈妈真的不见啦……!」 对,这是胜者的傲慢。败者一旦接受了它,就等于承认丧失。 堀之内无法要求她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改变想法,可是—— 「放开我……!」 她看着那猛然抬起,满布泪痕的脸。 用的是不知不觉扭曲变形的视线。 ● 芙露露很想痛骂对方。说她卑鄙,要她放手,拒绝接受现实。 然而她抬头见到的,却是意外的表情。 抱着她的人,也在流泪。 不知怎地,有种受到嘲笑的错觉。 那错觉使她一阵羞愤—— 「你、你哭什么!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是的。」 对方却说: 「不是的。」 ● 堀之内总算体会那种感觉。 回想着前阵子败给各务之后在夕阳下,码头边的对话。 「我不是同情。」 虽然泪水零落不已,她仍浅竖双眉,对芙露露说: 「你的母亲也是我们的大恩人。她的死和你的悲痛,都让我很难过。」 没错。 这不是同情。只是因为少女致哀的对象,在堀之内心里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所以,泪才会流。 她终于明白各务当时为何哭泣。 怀里这个少女,或许也会有了解的一天吧。 接着—— 「堀之内同学、芙露露同学,你们看。」 跟着转动的视线,见到惊人的画面。 逐升的晨曦在周围大地漫开。白色的阳光水平射来,角度转眼拉高,照亮她们所在的原野。有种东西,随光线变化慢慢显现。 「花……」 堀之内随这一声放开芙露露。只见那娇小的身躯站直了背,环视围绕她们的一切。 她要长得很高才望得见边际吧,因为这些花一直遍布到地平线另一头。 「这里是花田吗……?」 「看来校长阁下为了重整废地,在这洒下了受过护佑的种子呢。 ……无论结果如何,她选择这里作战场,一定就是为了让你看看它们吧,芙露露同学。」 各务对芙露露问: 「你的母亲不就在这里吗?」 芙露露带泪的脸随之转了过来,但她没答话,擦擦眼泪就转回去,向前奔跑几步。但气息很快就乱了,急喘起来,然后—— 「妈妈!」 对大地与天空呐喊。 「我、我……!」 就这样而已。少女两手掩面,又大声哭号起来。 但声音没有抗拒或怨恨,只是为了宣泄情绪。 ……没错。 堀之内也曾那样哭泣。倘若再怎么抗拒或怨恨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就只能哭到力气用尽为止;而到了不想再哭的时候,就会站起来了。 不知道自己从前到现在的变化,看在母亲眼里会作何感想。当她这么想时—— ……咦? 或许因为这片原野种满了护佑之花吧,周围卷起一阵带有流体光的风,吹到芙露露身边。 「校长……」 一瞬之间,堀之内仿佛看见了苏里洁。她微笑着轻拥芙露露哭泣的肩,对堀之内鞠躬后—— ……啊。 向天,向朝阳冉冉的晨空飞升而去,留下遍地开花的大地消失不见。 又说不定,那全是堀之内的错觉。 ● 堀之内和各务一同降落在微曦的大地。 前不久还是战场的地带。 在平野绵延,略感地球曲面的地平线另一头,那须的高原与山岭依然被覆凌晨的薄暮,形成一片显眼的墨蓝。 好安静。 上空,大幅盘旋的美军f-23仍在替她们戒备。能听见低沉冲击波却依然觉得宁静,可见战场的分贝有多高。 外海,杭特她们已经作过检测,确定没有爆碎术式残留。 西方天空能见到欧洲u.a.h.的魔导机具,可是它们没有轻举妄动。堀之内和各务已经解除地神构装,穿回平时的制服。 回程应该是搭光太郎安排的日本u.a.h.直升机吧。 ……天啊,回去以后该怎么应付呢。 有必要向u.a.h.报告,也有堀之内家当家该处理的事。就算全丢给光太郎躲进学校,最近特别有名的她肯定会加倍受到新闻社和公关委员的骚扰。学生会长的身分,也是吸引她们的一大诱因。不过现在要紧的是—— 「芙露露。」 虽不是第一次见,可是也没熟到能称呼名字呢,会太不礼貌吗? 堀之内如此自问,并在各务伴随下,对坐在阴暗草原哭泣的少女出声。 被当作是种胜者的傲慢也无可厚非。这么想时—— 「啊……」 哭泣的少女一发现她们就站了起来。 因为想起她们是刚才的对手。 ● 堀之内等待芙露露踏着无力脚步走过来。 共十一步。走到面前时,最后一步几乎是整个人撞过来。 「都是你们……!」 抓着她握拳敲打。使尽全身力气推挤着她。 表示不愿接受堀之内、先前的战斗、自己现在的遭遇。当那不是现实,不应该发生。所以芙露露推挤她,想战胜她。 ……发泄吧。 堀之内承受着芙露露的悲痛。稍微退后,感受她的体温,注视着她。 各务想从旁扶堀之内一把,却遭到制止。 就这么聆听芙露露的哭喊。 「害妈妈……害妈妈不见了啦……!」 堀之内懂她的意思。 「还给我!还给我!」 她懂。 「为什么……」 真的懂。芙露露也不是不晓得母亲究竟是怎么了,就只是不想接受早晚会发生的现实,制造一个虚幻的条件当借口,不肯放手而已。 而堀之内也能了解,这个哭花了脸,抓着她的衣领埋在她胸前嚎啕的女孩是什么心情。 因为她也曾经如此。所以—— 「————」 堀之内拥抱了她,那瘦小的肩膀为之一震。 「放开我……!」 不放。怎么挣扎也不放。 「放开我!你这样会让妈妈真的不见啦……!」 对,这是胜者的傲慢。败者一旦接受了它,就等于承认丧失。 堀之内无法要求她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改变想法,可是—— 「放开我……!」 她看着那猛然抬起,满布泪痕的脸。 用的是不知不觉扭曲变形的视线。 ● 芙露露很想痛骂对方。说她卑鄙,要她放手,拒绝接受现实。 然而她抬头见到的,却是意外的表情。 抱着她的人,也在流泪。 不知怎地,有种受到嘲笑的错觉。 那错觉使她一阵羞愤—— 「你、你哭什么!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是的。」 对方却说: 「不是的。」 ● 堀之内总算体会那种感觉。 回想着前阵子败给各务之后在夕阳下,码头边的对话。 「我不是同情。」 虽然泪水零落不已,她仍浅竖双眉,对芙露露说: 「你的母亲也是我们的大恩人。她的死和你的悲痛,都让我很难过。」 没错。 这不是同情。只是因为少女致哀的对象,在堀之内心里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所以,泪才会流。 她终于明白各务当时为何哭泣。 怀里这个少女,或许也会有了解的一天吧。 接着—— 「堀之内同学、芙露露同学,你们看。」 跟着转动的视线,见到惊人的画面。 逐升的晨曦在周围大地漫开。白色的阳光水平射来,角度转眼拉高,照亮她们所在的原野。有种东西,随光线变化慢慢显现。 「花……」 堀之内随这一声放开芙露露。只见那娇小的身躯站直了背,环视围绕她们的一切。 她要长得很高才望得见边际吧,因为这些花一直遍布到地平线另一头。 「这里是花田吗……?」 「看来校长阁下为了重整废地,在这洒下了受过护佑的种子呢。 ……无论结果如何,她选择这里作战场,一定就是为了让你看看它们吧,芙露露同学。」 各务对芙露露问: 「你的母亲不就在这里吗?」 芙露露带泪的脸随之转了过来,但她没答话,擦擦眼泪就转回去,向前奔跑几步。但气息很快就乱了,急喘起来,然后—— 「妈妈!」 对大地与天空呐喊。 「我、我……!」 就这样而已。少女两手掩面,又大声哭号起来。 但声音没有抗拒或怨恨,只是为了宣泄情绪。 ……没错。 堀之内也曾那样哭泣。倘若再怎么抗拒或怨恨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就只能哭到力气用尽为止;而到了不想再哭的时候,就会站起来了。 不知道自己从前到现在的变化,看在母亲眼里会作何感想。当她这么想时—— ……咦? 或许因为这片原野种满了护佑之花吧,周围卷起一阵带有流体光的风,吹到芙露露身边。 「校长……」 一瞬之间,堀之内仿佛看见了苏里洁。她微笑着轻拥芙露露哭泣的肩,对堀之内鞠躬后—— ……啊。 向天,向朝阳冉冉的晨空飞升而去,留下遍地开花的大地消失不见。 又说不定,那全是堀之内的错觉。 ● 堀之内和各务一同降落在微曦的大地。 前不久还是战场的地带。 在平野绵延,略感地球曲面的地平线另一头,那须的高原与山岭依然被覆凌晨的薄暮,形成一片显眼的墨蓝。 好安静。 上空,大幅盘旋的美军f-23仍在替她们戒备。能听见低沉冲击波却依然觉得宁静,可见战场的分贝有多高。 外海,杭特她们已经作过检测,确定没有爆碎术式残留。 西方天空能见到欧洲u.a.h.的魔导机具,可是它们没有轻举妄动。堀之内和各务已经解除地神构装,穿回平时的制服。 回程应该是搭光太郎安排的日本u.a.h.直升机吧。 ……天啊,回去以后该怎么应付呢。 有必要向u.a.h.报告,也有堀之内家当家该处理的事。就算全丢给光太郎躲进学校,最近特别有名的她肯定会加倍受到新闻社和公关委员的骚扰。学生会长的身分,也是吸引她们的一大诱因。不过现在要紧的是—— 「芙露露。」 虽不是第一次见,可是也没熟到能称呼名字呢,会太不礼貌吗? 堀之内如此自问,并在各务伴随下,对坐在阴暗草原哭泣的少女出声。 被当作是种胜者的傲慢也无可厚非。这么想时—— 「啊……」 哭泣的少女一发现她们就站了起来。 因为想起她们是刚才的对手。 ● 堀之内等待芙露露踏着无力脚步走过来。 共十一步。走到面前时,最后一步几乎是整个人撞过来。 「都是你们……!」 抓着她握拳敲打。使尽全身力气推挤着她。 表示不愿接受堀之内、先前的战斗、自己现在的遭遇。当那不是现实,不应该发生。所以芙露露推挤她,想战胜她。 ……发泄吧。 堀之内承受着芙露露的悲痛。稍微退后,感受她的体温,注视着她。 各务想从旁扶堀之内一把,却遭到制止。 就这么聆听芙露露的哭喊。 「害妈妈……害妈妈不见了啦……!」 堀之内懂她的意思。 「还给我!还给我!」 她懂。 「为什么……」 真的懂。芙露露也不是不晓得母亲究竟是怎么了,就只是不想接受早晚会发生的现实,制造一个虚幻的条件当借口,不肯放手而已。 而堀之内也能了解,这个哭花了脸,抓着她的衣领埋在她胸前嚎啕的女孩是什么心情。 因为她也曾经如此。所以—— 「————」 堀之内拥抱了她,那瘦小的肩膀为之一震。 「放开我……!」 不放。怎么挣扎也不放。 「放开我!你这样会让妈妈真的不见啦……!」 对,这是胜者的傲慢。败者一旦接受了它,就等于承认丧失。 堀之内无法要求她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改变想法,可是—— 「放开我……!」 她看着那猛然抬起,满布泪痕的脸。 用的是不知不觉扭曲变形的视线。 ● 芙露露很想痛骂对方。说她卑鄙,要她放手,拒绝接受现实。 然而她抬头见到的,却是意外的表情。 抱着她的人,也在流泪。 不知怎地,有种受到嘲笑的错觉。 那错觉使她一阵羞愤—— 「你、你哭什么!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是的。」 对方却说: 「不是的。」 ● 堀之内总算体会那种感觉。 回想着前阵子败给各务之后在夕阳下,码头边的对话。 「我不是同情。」 虽然泪水零落不已,她仍浅竖双眉,对芙露露说: 「你的母亲也是我们的大恩人。她的死和你的悲痛,都让我很难过。」 没错。 这不是同情。只是因为少女致哀的对象,在堀之内心里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所以,泪才会流。 她终于明白各务当时为何哭泣。 怀里这个少女,或许也会有了解的一天吧。 接着—— 「堀之内同学、芙露露同学,你们看。」 跟着转动的视线,见到惊人的画面。 逐升的晨曦在周围大地漫开。白色的阳光水平射来,角度转眼拉高,照亮她们所在的原野。有种东西,随光线变化慢慢显现。 「花……」 堀之内随这一声放开芙露露。只见那娇小的身躯站直了背,环视围绕她们的一切。 她要长得很高才望得见边际吧,因为这些花一直遍布到地平线另一头。 「这里是花田吗……?」 「看来校长阁下为了重整废地,在这洒下了受过护佑的种子呢。 ……无论结果如何,她选择这里作战场,一定就是为了让你看看它们吧,芙露露同学。」 各务对芙露露问: 「你的母亲不就在这里吗?」 芙露露带泪的脸随之转了过来,但她没答话,擦擦眼泪就转回去,向前奔跑几步。但气息很快就乱了,急喘起来,然后—— 「妈妈!」 对大地与天空呐喊。 「我、我……!」 就这样而已。少女两手掩面,又大声哭号起来。 但声音没有抗拒或怨恨,只是为了宣泄情绪。 ……没错。 堀之内也曾那样哭泣。倘若再怎么抗拒或怨恨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就只能哭到力气用尽为止;而到了不想再哭的时候,就会站起来了。 不知道自己从前到现在的变化,看在母亲眼里会作何感想。当她这么想时—— ……咦? 或许因为这片原野种满了护佑之花吧,周围卷起一阵带有流体光的风,吹到芙露露身边。 「校长……」 一瞬之间,堀之内仿佛看见了苏里洁。她微笑着轻拥芙露露哭泣的肩,对堀之内鞠躬后—— ……啊。 向天,向朝阳冉冉的晨空飞升而去,留下遍地开花的大地消失不见。 又说不定,那全是堀之内的错觉。 ● 堀之内和各务一同降落在微曦的大地。 前不久还是战场的地带。 在平野绵延,略感地球曲面的地平线另一头,那须的高原与山岭依然被覆凌晨的薄暮,形成一片显眼的墨蓝。 好安静。 上空,大幅盘旋的美军f-23仍在替她们戒备。能听见低沉冲击波却依然觉得宁静,可见战场的分贝有多高。 外海,杭特她们已经作过检测,确定没有爆碎术式残留。 西方天空能见到欧洲u.a.h.的魔导机具,可是它们没有轻举妄动。堀之内和各务已经解除地神构装,穿回平时的制服。 回程应该是搭光太郎安排的日本u.a.h.直升机吧。 ……天啊,回去以后该怎么应付呢。 有必要向u.a.h.报告,也有堀之内家当家该处理的事。就算全丢给光太郎躲进学校,最近特别有名的她肯定会加倍受到新闻社和公关委员的骚扰。学生会长的身分,也是吸引她们的一大诱因。不过现在要紧的是—— 「芙露露。」 虽不是第一次见,可是也没熟到能称呼名字呢,会太不礼貌吗? 堀之内如此自问,并在各务伴随下,对坐在阴暗草原哭泣的少女出声。 被当作是种胜者的傲慢也无可厚非。这么想时—— 「啊……」 哭泣的少女一发现她们就站了起来。 因为想起她们是刚才的对手。 ● 堀之内等待芙露露踏着无力脚步走过来。 共十一步。走到面前时,最后一步几乎是整个人撞过来。 「都是你们……!」 抓着她握拳敲打。使尽全身力气推挤着她。 表示不愿接受堀之内、先前的战斗、自己现在的遭遇。当那不是现实,不应该发生。所以芙露露推挤她,想战胜她。 ……发泄吧。 堀之内承受着芙露露的悲痛。稍微退后,感受她的体温,注视着她。 各务想从旁扶堀之内一把,却遭到制止。 就这么聆听芙露露的哭喊。 「害妈妈……害妈妈不见了啦……!」 堀之内懂她的意思。 「还给我!还给我!」 她懂。 「为什么……」 真的懂。芙露露也不是不晓得母亲究竟是怎么了,就只是不想接受早晚会发生的现实,制造一个虚幻的条件当借口,不肯放手而已。 而堀之内也能了解,这个哭花了脸,抓着她的衣领埋在她胸前嚎啕的女孩是什么心情。 因为她也曾经如此。所以—— 「————」 堀之内拥抱了她,那瘦小的肩膀为之一震。 「放开我……!」 不放。怎么挣扎也不放。 「放开我!你这样会让妈妈真的不见啦……!」 对,这是胜者的傲慢。败者一旦接受了它,就等于承认丧失。 堀之内无法要求她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改变想法,可是—— 「放开我……!」 她看着那猛然抬起,满布泪痕的脸。 用的是不知不觉扭曲变形的视线。 ● 芙露露很想痛骂对方。说她卑鄙,要她放手,拒绝接受现实。 然而她抬头见到的,却是意外的表情。 抱着她的人,也在流泪。 不知怎地,有种受到嘲笑的错觉。 那错觉使她一阵羞愤—— 「你、你哭什么!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是的。」 对方却说: 「不是的。」 ● 堀之内总算体会那种感觉。 回想着前阵子败给各务之后在夕阳下,码头边的对话。 「我不是同情。」 虽然泪水零落不已,她仍浅竖双眉,对芙露露说: 「你的母亲也是我们的大恩人。她的死和你的悲痛,都让我很难过。」 没错。 这不是同情。只是因为少女致哀的对象,在堀之内心里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所以,泪才会流。 她终于明白各务当时为何哭泣。 怀里这个少女,或许也会有了解的一天吧。 接着—— 「堀之内同学、芙露露同学,你们看。」 跟着转动的视线,见到惊人的画面。 逐升的晨曦在周围大地漫开。白色的阳光水平射来,角度转眼拉高,照亮她们所在的原野。有种东西,随光线变化慢慢显现。 「花……」 堀之内随这一声放开芙露露。只见那娇小的身躯站直了背,环视围绕她们的一切。 她要长得很高才望得见边际吧,因为这些花一直遍布到地平线另一头。 「这里是花田吗……?」 「看来校长阁下为了重整废地,在这洒下了受过护佑的种子呢。 ……无论结果如何,她选择这里作战场,一定就是为了让你看看它们吧,芙露露同学。」 各务对芙露露问: 「你的母亲不就在这里吗?」 芙露露带泪的脸随之转了过来,但她没答话,擦擦眼泪就转回去,向前奔跑几步。但气息很快就乱了,急喘起来,然后—— 「妈妈!」 对大地与天空呐喊。 「我、我……!」 就这样而已。少女两手掩面,又大声哭号起来。 但声音没有抗拒或怨恨,只是为了宣泄情绪。 ……没错。 堀之内也曾那样哭泣。倘若再怎么抗拒或怨恨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就只能哭到力气用尽为止;而到了不想再哭的时候,就会站起来了。 不知道自己从前到现在的变化,看在母亲眼里会作何感想。当她这么想时—— ……咦? 或许因为这片原野种满了护佑之花吧,周围卷起一阵带有流体光的风,吹到芙露露身边。 「校长……」 一瞬之间,堀之内仿佛看见了苏里洁。她微笑着轻拥芙露露哭泣的肩,对堀之内鞠躬后—— ……啊。 向天,向朝阳冉冉的晨空飞升而去,留下遍地开花的大地消失不见。 又说不定,那全是堀之内的错觉。 ● 堀之内和各务一同降落在微曦的大地。 前不久还是战场的地带。 在平野绵延,略感地球曲面的地平线另一头,那须的高原与山岭依然被覆凌晨的薄暮,形成一片显眼的墨蓝。 好安静。 上空,大幅盘旋的美军f-23仍在替她们戒备。能听见低沉冲击波却依然觉得宁静,可见战场的分贝有多高。 外海,杭特她们已经作过检测,确定没有爆碎术式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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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着前阵子败给各务之后在夕阳下,码头边的对话。 「我不是同情。」 虽然泪水零落不已,她仍浅竖双眉,对芙露露说: 「你的母亲也是我们的大恩人。她的死和你的悲痛,都让我很难过。」 没错。 这不是同情。只是因为少女致哀的对象,在堀之内心里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所以,泪才会流。 她终于明白各务当时为何哭泣。 怀里这个少女,或许也会有了解的一天吧。 接着—— 「堀之内同学、芙露露同学,你们看。」 跟着转动的视线,见到惊人的画面。 逐升的晨曦在周围大地漫开。白色的阳光水平射来,角度转眼拉高,照亮她们所在的原野。有种东西,随光线变化慢慢显现。 「花……」 堀之内随这一声放开芙露露。只见那娇小的身躯站直了背,环视围绕她们的一切。 她要长得很高才望得见边际吧,因为这些花一直遍布到地平线另一头。 「这里是花田吗……?」 「看来校长阁下为了重整废地,在这洒下了受过护佑的种子呢。 ……无论结果如何,她选择这里作战场,一定就是为了让你看看它们吧,芙露露同学。」 各务对芙露露问: 「你的母亲不就在这里吗?」 芙露露带泪的脸随之转了过来,但她没答话,擦擦眼泪就转回去,向前奔跑几步。但气息很快就乱了,急喘起来,然后—— 「妈妈!」 对大地与天空呐喊。 「我、我……!」 就这样而已。少女两手掩面,又大声哭号起来。 但声音没有抗拒或怨恨,只是为了宣泄情绪。 ……没错。 堀之内也曾那样哭泣。倘若再怎么抗拒或怨恨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就只能哭到力气用尽为止;而到了不想再哭的时候,就会站起来了。 不知道自己从前到现在的变化,看在母亲眼里会作何感想。当她这么想时—— ……咦? 或许因为这片原野种满了护佑之花吧,周围卷起一阵带有流体光的风,吹到芙露露身边。 「校长……」 一瞬之间,堀之内仿佛看见了苏里洁。她微笑着轻拥芙露露哭泣的肩,对堀之内鞠躬后—— ……啊。 向天,向朝阳冉冉的晨空飞升而去,留下遍地开花的大地消失不见。 又说不定,那全是堀之内的错觉。 ● 堀之内和各务一同降落在微曦的大地。 前不久还是战场的地带。 在平野绵延,略感地球曲面的地平线另一头,那须的高原与山岭依然被覆凌晨的薄暮,形成一片显眼的墨蓝。 好安静。 上空,大幅盘旋的美军f-23仍在替她们戒备。能听见低沉冲击波却依然觉得宁静,可见战场的分贝有多高。 外海,杭特她们已经作过检测,确定没有爆碎术式残留。 西方天空能见到欧洲u.a.h.的魔导机具,可是它们没有轻举妄动。堀之内和各务已经解除地神构装,穿回平时的制服。 回程应该是搭光太郎安排的日本u.a.h.直升机吧。 ……天啊,回去以后该怎么应付呢。 有必要向u.a.h.报告,也有堀之内家当家该处理的事。就算全丢给光太郎躲进学校,最近特别有名的她肯定会加倍受到新闻社和公关委员的骚扰。学生会长的身分,也是吸引她们的一大诱因。不过现在要紧的是—— 「芙露露。」 虽不是第一次见,可是也没熟到能称呼名字呢,会太不礼貌吗? 堀之内如此自问,并在各务伴随下,对坐在阴暗草原哭泣的少女出声。 被当作是种胜者的傲慢也无可厚非。这么想时—— 「啊……」 哭泣的少女一发现她们就站了起来。 因为想起她们是刚才的对手。 ● 堀之内等待芙露露踏着无力脚步走过来。 共十一步。走到面前时,最后一步几乎是整个人撞过来。 「都是你们……!」 抓着她握拳敲打。使尽全身力气推挤着她。 表示不愿接受堀之内、先前的战斗、自己现在的遭遇。当那不是现实,不应该发生。所以芙露露推挤她,想战胜她。 ……发泄吧。 堀之内承受着芙露露的悲痛。稍微退后,感受她的体温,注视着她。 各务想从旁扶堀之内一把,却遭到制止。 就这么聆听芙露露的哭喊。 「害妈妈……害妈妈不见了啦……!」 堀之内懂她的意思。 「还给我!还给我!」 她懂。 「为什么……」 真的懂。芙露露也不是不晓得母亲究竟是怎么了,就只是不想接受早晚会发生的现实,制造一个虚幻的条件当借口,不肯放手而已。 而堀之内也能了解,这个哭花了脸,抓着她的衣领埋在她胸前嚎啕的女孩是什么心情。 因为她也曾经如此。所以—— 「————」 堀之内拥抱了她,那瘦小的肩膀为之一震。 「放开我……!」 不放。怎么挣扎也不放。 「放开我!你这样会让妈妈真的不见啦……!」 对,这是胜者的傲慢。败者一旦接受了它,就等于承认丧失。 堀之内无法要求她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改变想法,可是—— 「放开我……!」 她看着那猛然抬起,满布泪痕的脸。 用的是不知不觉扭曲变形的视线。 ● 芙露露很想痛骂对方。说她卑鄙,要她放手,拒绝接受现实。 然而她抬头见到的,却是意外的表情。 抱着她的人,也在流泪。 不知怎地,有种受到嘲笑的错觉。 那错觉使她一阵羞愤—— 「你、你哭什么!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是的。」 对方却说: 「不是的。」 ● 堀之内总算体会那种感觉。 回想着前阵子败给各务之后在夕阳下,码头边的对话。 「我不是同情。」 虽然泪水零落不已,她仍浅竖双眉,对芙露露说: 「你的母亲也是我们的大恩人。她的死和你的悲痛,都让我很难过。」 没错。 这不是同情。只是因为少女致哀的对象,在堀之内心里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所以,泪才会流。 她终于明白各务当时为何哭泣。 怀里这个少女,或许也会有了解的一天吧。 接着—— 「堀之内同学、芙露露同学,你们看。」 跟着转动的视线,见到惊人的画面。 逐升的晨曦在周围大地漫开。白色的阳光水平射来,角度转眼拉高,照亮她们所在的原野。有种东西,随光线变化慢慢显现。 「花……」 堀之内随这一声放开芙露露。只见那娇小的身躯站直了背,环视围绕她们的一切。 她要长得很高才望得见边际吧,因为这些花一直遍布到地平线另一头。 「这里是花田吗……?」 「看来校长阁下为了重整废地,在这洒下了受过护佑的种子呢。 ……无论结果如何,她选择这里作战场,一定就是为了让你看看它们吧,芙露露同学。」 各务对芙露露问: 「你的母亲不就在这里吗?」 芙露露带泪的脸随之转了过来,但她没答话,擦擦眼泪就转回去,向前奔跑几步。但气息很快就乱了,急喘起来,然后—— 「妈妈!」 对大地与天空呐喊。 「我、我……!」 就这样而已。少女两手掩面,又大声哭号起来。 但声音没有抗拒或怨恨,只是为了宣泄情绪。 ……没错。 堀之内也曾那样哭泣。倘若再怎么抗拒或怨恨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就只能哭到力气用尽为止;而到了不想再哭的时候,就会站起来了。 不知道自己从前到现在的变化,看在母亲眼里会作何感想。当她这么想时—— ……咦? 或许因为这片原野种满了护佑之花吧,周围卷起一阵带有流体光的风,吹到芙露露身边。 「校长……」 一瞬之间,堀之内仿佛看见了苏里洁。她微笑着轻拥芙露露哭泣的肩,对堀之内鞠躬后—— ……啊。 向天,向朝阳冉冉的晨空飞升而去,留下遍地开花的大地消失不见。 又说不定,那全是堀之内的错觉。 最终章「那是微小的光芒」 ● 距排名战结束,转眼就是一星期。 李斯别丝在这段时间省思了自己为何来到日本。 代表欧洲u.a.h.而来的她,在排名战翌日交出了辞呈,接任四法印学院校长。u.a.h.当然有抗议,但在美国u.a.h.等组织的牵制下,让她兼任欧洲u.a.h.特别顾问就退让了。 该做的事堆积如山。不仅要准备魔女之夜,地神构装这概念也让各国议论得沸沸汤汤。尤其是各务·镜身为「黑魔女的姐姐」,无论好坏都引起了极大关注。见到那些巴不得盘问出一点秘密或抢独家的嘴脸,李斯别丝只能冷笑。推掉各国邀请和采访媒体后,让她不由得感叹当初和苏里洁一起创办这所四法印学院,的确是明智之举。 ……我们以前也是那样呢。 堀之内家替充代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现在,轮到自己那样保护后代了。 「芙露露,跟我来。」 今天,来了一件重要的工作。 久未返校的芙露露,请求进入地下灵庙。 ● 李斯别丝很快就带着沉默不语的芙露露抵达通道终点,并拿出钥匙卡—— 「只要像这样……碰一下这里就开了。」 原以为她至少会有点惊讶,结果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感觉像一直在忍耐些什么。 无所谓。李斯别丝径自开了门,见到内部状况。 除了有灯光的地方,其他都是一片阴暗。不过,打在棺材上的中央照明,也照亮了另一个东西——花龙。 樱色的花龙也发现了她们。 『————』 并立刻穿过两人之间,一溜烟跑掉了,留下不解的李斯别丝。 虽然花龙是种能力高强的使役体,也不需要特别抓住他。既然他失去了主人,应该很快又会找到下一个,建立共生关系。 ……这孩子也是一样吧。 李斯别丝看着身旁的芙露露心想。 她身上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异。 ……居然会突然用不了任何术式。 不是失去操作流体的能力,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或许和母女两人的连结太无微不至有关吧。无论是好是坏,苏里洁都成了她的行动指标。 总之,就是缺了媒介,能力本身还在。只要有个契机,应该就会复原。毕竟精密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的流体抽取能力还远在李斯别丝之上,只是控制力出了问题。意思就是,那巨大机具的攻击是以她抽取的流体为基础,苏里洁只是协助她控制而已。 当李斯别丝踏进满是枯草的圆厅时。 「————」 芙露露先跑向中央的棺材。踏草声很轻,人一到棺材边就跪了下来。 她的母亲就沉眠在那里头。 「妈妈。」 她一如往常地呼唤着,然后颤抖着说: 「你一直都在这里吧。」 是啊。李斯别丝心想,芙露露将从这一刻开始自立。 因为她见到的已是过去。她心爱的人已经不在这里,过去的并不是她的母亲。见到遗体,会将这些事实刻在她心里。 「李斯别丝。」 「怎样。」 「我,可以留在学校吗?」 「我不打算赶走前途看好的魔女。」 「我是坏孩子耶。」 「是啊。」 李斯别丝点头说: 「你曲解母亲说的话,只顾跟她撒娇。自己什么也没做,都是依赖她。」 可是—— 「那段时光对苏里洁而言,仍然是无价之宝——不过只有我们能见到你变成好孩子的样子,也真是替苏里洁可惜了。」 「那……」 「学生当腻了就告诉我,我教你当校长。工作很简单——就只是把荒野种满花而已。」 「这样啊。」娇小的背影低下头,双肩微颤。但忽然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妈妈她……笑了。」 怎么回事。在棺中的保存术式下,还会有死后僵硬吗?不过李斯别丝前些夜里见到的她,的确是表情平淡,没有笑容。这么说来—— ……你…… 从战斗纪录看来,苏里洁最后是为保护女儿而消殒。 那是她的宿愿,也是李斯别丝当晚训斥的事。 ……你都听见了吗。 这时李斯别丝察觉,脚边有个微小的光。 是夜光草。 就在花龙原本待的位置。那个使役体,是十年来都守在这里,保护主人灵魂碎片仍留在世上的证据吧。 故友的灵魂仍未完全逝去。 「这样啊。」 不知何时,脸上多了两道热流。 「就等魔女之夜了。」 来这里的路上,李斯别丝见到升上第一名的那两个人和另外两人,在学生餐厅观景台吵着开庆功宴有的没的,互相抢东西吃。虽觉得很不庄重,但另一方面—— ……对喔。 自己以前也是那样。苏里洁是樱花之意。春季的花,如今终于凋谢。 可是秋季的花仍含苞待放。 有花的地方,就该热热闹闹。喧嚣也有喧嚣的可贵。 「李斯别丝。」 「怎样。」 芙露露问道: 「妈妈和那个巫女的妈妈……以前决定代表权的时候,为什么需要那样对决呀?当时不是没有排名制吗?」 「这个啊。」李斯别丝点点头。十年前,使两人战到召唤巨大机具与地神构装的原因,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为了抢八点的电视。」 芙露露在李斯别丝和母亲之间看来看去,一脸不敢置信。好吧,常有的事。 ● 距排名战结束,转眼就是一星期。 李斯别丝在这段时间省思了自己为何来到日本。 代表欧洲u.a.h.而来的她,在排名战翌日交出了辞呈,接任四法印学院校长。u.a.h.当然有抗议,但在美国u.a.h.等组织的牵制下,让她兼任欧洲u.a.h.特别顾问就退让了。 该做的事堆积如山。不仅要准备魔女之夜,地神构装这概念也让各国议论得沸沸汤汤。尤其是各务·镜身为「黑魔女的姐姐」,无论好坏都引起了极大关注。见到那些巴不得盘问出一点秘密或抢独家的嘴脸,李斯别丝只能冷笑。推掉各国邀请和采访媒体后,让她不由得感叹当初和苏里洁一起创办这所四法印学院,的确是明智之举。 ……我们以前也是那样呢。 堀之内家替充代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现在,轮到自己那样保护后代了。 「芙露露,跟我来。」 今天,来了一件重要的工作。 久未返校的芙露露,请求进入地下灵庙。 ● 李斯别丝很快就带着沉默不语的芙露露抵达通道终点,并拿出钥匙卡—— 「只要像这样……碰一下这里就开了。」 原以为她至少会有点惊讶,结果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感觉像一直在忍耐些什么。 无所谓。李斯别丝径自开了门,见到内部状况。 除了有灯光的地方,其他都是一片阴暗。不过,打在棺材上的中央照明,也照亮了另一个东西——花龙。 樱色的花龙也发现了她们。 『————』 并立刻穿过两人之间,一溜烟跑掉了,留下不解的李斯别丝。 虽然花龙是种能力高强的使役体,也不需要特别抓住他。既然他失去了主人,应该很快又会找到下一个,建立共生关系。 ……这孩子也是一样吧。 李斯别丝看着身旁的芙露露心想。 她身上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异。 ……居然会突然用不了任何术式。 不是失去操作流体的能力,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或许和母女两人的连结太无微不至有关吧。无论是好是坏,苏里洁都成了她的行动指标。 总之,就是缺了媒介,能力本身还在。只要有个契机,应该就会复原。毕竟精密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的流体抽取能力还远在李斯别丝之上,只是控制力出了问题。意思就是,那巨大机具的攻击是以她抽取的流体为基础,苏里洁只是协助她控制而已。 当李斯别丝踏进满是枯草的圆厅时。 「————」 芙露露先跑向中央的棺材。踏草声很轻,人一到棺材边就跪了下来。 她的母亲就沉眠在那里头。 「妈妈。」 她一如往常地呼唤着,然后颤抖着说: 「你一直都在这里吧。」 是啊。李斯别丝心想,芙露露将从这一刻开始自立。 因为她见到的已是过去。她心爱的人已经不在这里,过去的并不是她的母亲。见到遗体,会将这些事实刻在她心里。 「李斯别丝。」 「怎样。」 「我,可以留在学校吗?」 「我不打算赶走前途看好的魔女。」 「我是坏孩子耶。」 「是啊。」 李斯别丝点头说: 「你曲解母亲说的话,只顾跟她撒娇。自己什么也没做,都是依赖她。」 可是—— 「那段时光对苏里洁而言,仍然是无价之宝——不过只有我们能见到你变成好孩子的样子,也真是替苏里洁可惜了。」 「那……」 「学生当腻了就告诉我,我教你当校长。工作很简单——就只是把荒野种满花而已。」 「这样啊。」娇小的背影低下头,双肩微颤。但忽然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妈妈她……笑了。」 怎么回事。在棺中的保存术式下,还会有死后僵硬吗?不过李斯别丝前些夜里见到的她,的确是表情平淡,没有笑容。这么说来—— ……你…… 从战斗纪录看来,苏里洁最后是为保护女儿而消殒。 那是她的宿愿,也是李斯别丝当晚训斥的事。 ……你都听见了吗。 这时李斯别丝察觉,脚边有个微小的光。 是夜光草。 就在花龙原本待的位置。那个使役体,是十年来都守在这里,保护主人灵魂碎片仍留在世上的证据吧。 故友的灵魂仍未完全逝去。 「这样啊。」 不知何时,脸上多了两道热流。 「就等魔女之夜了。」 来这里的路上,李斯别丝见到升上第一名的那两个人和另外两人,在学生餐厅观景台吵着开庆功宴有的没的,互相抢东西吃。虽觉得很不庄重,但另一方面—— ……对喔。 自己以前也是那样。苏里洁是樱花之意。春季的花,如今终于凋谢。 可是秋季的花仍含苞待放。 有花的地方,就该热热闹闹。喧嚣也有喧嚣的可贵。 「李斯别丝。」 「怎样。」 芙露露问道: 「妈妈和那个巫女的妈妈……以前决定代表权的时候,为什么需要那样对决呀?当时不是没有排名制吗?」 「这个啊。」李斯别丝点点头。十年前,使两人战到召唤巨大机具与地神构装的原因,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为了抢八点的电视。」 芙露露在李斯别丝和母亲之间看来看去,一脸不敢置信。好吧,常有的事。 ● 距排名战结束,转眼就是一星期。 李斯别丝在这段时间省思了自己为何来到日本。 代表欧洲u.a.h.而来的她,在排名战翌日交出了辞呈,接任四法印学院校长。u.a.h.当然有抗议,但在美国u.a.h.等组织的牵制下,让她兼任欧洲u.a.h.特别顾问就退让了。 该做的事堆积如山。不仅要准备魔女之夜,地神构装这概念也让各国议论得沸沸汤汤。尤其是各务·镜身为「黑魔女的姐姐」,无论好坏都引起了极大关注。见到那些巴不得盘问出一点秘密或抢独家的嘴脸,李斯别丝只能冷笑。推掉各国邀请和采访媒体后,让她不由得感叹当初和苏里洁一起创办这所四法印学院,的确是明智之举。 ……我们以前也是那样呢。 堀之内家替充代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现在,轮到自己那样保护后代了。 「芙露露,跟我来。」 今天,来了一件重要的工作。 久未返校的芙露露,请求进入地下灵庙。 ● 李斯别丝很快就带着沉默不语的芙露露抵达通道终点,并拿出钥匙卡—— 「只要像这样……碰一下这里就开了。」 原以为她至少会有点惊讶,结果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感觉像一直在忍耐些什么。 无所谓。李斯别丝径自开了门,见到内部状况。 除了有灯光的地方,其他都是一片阴暗。不过,打在棺材上的中央照明,也照亮了另一个东西——花龙。 樱色的花龙也发现了她们。 『————』 并立刻穿过两人之间,一溜烟跑掉了,留下不解的李斯别丝。 虽然花龙是种能力高强的使役体,也不需要特别抓住他。既然他失去了主人,应该很快又会找到下一个,建立共生关系。 ……这孩子也是一样吧。 李斯别丝看着身旁的芙露露心想。 她身上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异。 ……居然会突然用不了任何术式。 不是失去操作流体的能力,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或许和母女两人的连结太无微不至有关吧。无论是好是坏,苏里洁都成了她的行动指标。 总之,就是缺了媒介,能力本身还在。只要有个契机,应该就会复原。毕竟精密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的流体抽取能力还远在李斯别丝之上,只是控制力出了问题。意思就是,那巨大机具的攻击是以她抽取的流体为基础,苏里洁只是协助她控制而已。 当李斯别丝踏进满是枯草的圆厅时。 「————」 芙露露先跑向中央的棺材。踏草声很轻,人一到棺材边就跪了下来。 她的母亲就沉眠在那里头。 「妈妈。」 她一如往常地呼唤着,然后颤抖着说: 「你一直都在这里吧。」 是啊。李斯别丝心想,芙露露将从这一刻开始自立。 因为她见到的已是过去。她心爱的人已经不在这里,过去的并不是她的母亲。见到遗体,会将这些事实刻在她心里。 「李斯别丝。」 「怎样。」 「我,可以留在学校吗?」 「我不打算赶走前途看好的魔女。」 「我是坏孩子耶。」 「是啊。」 李斯别丝点头说: 「你曲解母亲说的话,只顾跟她撒娇。自己什么也没做,都是依赖她。」 可是—— 「那段时光对苏里洁而言,仍然是无价之宝——不过只有我们能见到你变成好孩子的样子,也真是替苏里洁可惜了。」 「那……」 「学生当腻了就告诉我,我教你当校长。工作很简单——就只是把荒野种满花而已。」 「这样啊。」娇小的背影低下头,双肩微颤。但忽然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妈妈她……笑了。」 怎么回事。在棺中的保存术式下,还会有死后僵硬吗?不过李斯别丝前些夜里见到的她,的确是表情平淡,没有笑容。这么说来—— ……你…… 从战斗纪录看来,苏里洁最后是为保护女儿而消殒。 那是她的宿愿,也是李斯别丝当晚训斥的事。 ……你都听见了吗。 这时李斯别丝察觉,脚边有个微小的光。 是夜光草。 就在花龙原本待的位置。那个使役体,是十年来都守在这里,保护主人灵魂碎片仍留在世上的证据吧。 故友的灵魂仍未完全逝去。 「这样啊。」 不知何时,脸上多了两道热流。 「就等魔女之夜了。」 来这里的路上,李斯别丝见到升上第一名的那两个人和另外两人,在学生餐厅观景台吵着开庆功宴有的没的,互相抢东西吃。虽觉得很不庄重,但另一方面—— ……对喔。 自己以前也是那样。苏里洁是樱花之意。春季的花,如今终于凋谢。 可是秋季的花仍含苞待放。 有花的地方,就该热热闹闹。喧嚣也有喧嚣的可贵。 「李斯别丝。」 「怎样。」 芙露露问道: 「妈妈和那个巫女的妈妈……以前决定代表权的时候,为什么需要那样对决呀?当时不是没有排名制吗?」 「这个啊。」李斯别丝点点头。十年前,使两人战到召唤巨大机具与地神构装的原因,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为了抢八点的电视。」 芙露露在李斯别丝和母亲之间看来看去,一脸不敢置信。好吧,常有的事。 ● 距排名战结束,转眼就是一星期。 李斯别丝在这段时间省思了自己为何来到日本。 代表欧洲u.a.h.而来的她,在排名战翌日交出了辞呈,接任四法印学院校长。u.a.h.当然有抗议,但在美国u.a.h.等组织的牵制下,让她兼任欧洲u.a.h.特别顾问就退让了。 该做的事堆积如山。不仅要准备魔女之夜,地神构装这概念也让各国议论得沸沸汤汤。尤其是各务·镜身为「黑魔女的姐姐」,无论好坏都引起了极大关注。见到那些巴不得盘问出一点秘密或抢独家的嘴脸,李斯别丝只能冷笑。推掉各国邀请和采访媒体后,让她不由得感叹当初和苏里洁一起创办这所四法印学院,的确是明智之举。 ……我们以前也是那样呢。 堀之内家替充代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现在,轮到自己那样保护后代了。 「芙露露,跟我来。」 今天,来了一件重要的工作。 久未返校的芙露露,请求进入地下灵庙。 ● 李斯别丝很快就带着沉默不语的芙露露抵达通道终点,并拿出钥匙卡—— 「只要像这样……碰一下这里就开了。」 原以为她至少会有点惊讶,结果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感觉像一直在忍耐些什么。 无所谓。李斯别丝径自开了门,见到内部状况。 除了有灯光的地方,其他都是一片阴暗。不过,打在棺材上的中央照明,也照亮了另一个东西——花龙。 樱色的花龙也发现了她们。 『————』 并立刻穿过两人之间,一溜烟跑掉了,留下不解的李斯别丝。 虽然花龙是种能力高强的使役体,也不需要特别抓住他。既然他失去了主人,应该很快又会找到下一个,建立共生关系。 ……这孩子也是一样吧。 李斯别丝看着身旁的芙露露心想。 她身上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异。 ……居然会突然用不了任何术式。 不是失去操作流体的能力,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或许和母女两人的连结太无微不至有关吧。无论是好是坏,苏里洁都成了她的行动指标。 总之,就是缺了媒介,能力本身还在。只要有个契机,应该就会复原。毕竟精密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的流体抽取能力还远在李斯别丝之上,只是控制力出了问题。意思就是,那巨大机具的攻击是以她抽取的流体为基础,苏里洁只是协助她控制而已。 当李斯别丝踏进满是枯草的圆厅时。 「————」 芙露露先跑向中央的棺材。踏草声很轻,人一到棺材边就跪了下来。 她的母亲就沉眠在那里头。 「妈妈。」 她一如往常地呼唤着,然后颤抖着说: 「你一直都在这里吧。」 是啊。李斯别丝心想,芙露露将从这一刻开始自立。 因为她见到的已是过去。她心爱的人已经不在这里,过去的并不是她的母亲。见到遗体,会将这些事实刻在她心里。 「李斯别丝。」 「怎样。」 「我,可以留在学校吗?」 「我不打算赶走前途看好的魔女。」 「我是坏孩子耶。」 「是啊。」 李斯别丝点头说: 「你曲解母亲说的话,只顾跟她撒娇。自己什么也没做,都是依赖她。」 可是—— 「那段时光对苏里洁而言,仍然是无价之宝——不过只有我们能见到你变成好孩子的样子,也真是替苏里洁可惜了。」 「那……」 「学生当腻了就告诉我,我教你当校长。工作很简单——就只是把荒野种满花而已。」 「这样啊。」娇小的背影低下头,双肩微颤。但忽然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妈妈她……笑了。」 怎么回事。在棺中的保存术式下,还会有死后僵硬吗?不过李斯别丝前些夜里见到的她,的确是表情平淡,没有笑容。这么说来—— ……你…… 从战斗纪录看来,苏里洁最后是为保护女儿而消殒。 那是她的宿愿,也是李斯别丝当晚训斥的事。 ……你都听见了吗。 这时李斯别丝察觉,脚边有个微小的光。 是夜光草。 就在花龙原本待的位置。那个使役体,是十年来都守在这里,保护主人灵魂碎片仍留在世上的证据吧。 故友的灵魂仍未完全逝去。 「这样啊。」 不知何时,脸上多了两道热流。 「就等魔女之夜了。」 来这里的路上,李斯别丝见到升上第一名的那两个人和另外两人,在学生餐厅观景台吵着开庆功宴有的没的,互相抢东西吃。虽觉得很不庄重,但另一方面—— ……对喔。 自己以前也是那样。苏里洁是樱花之意。春季的花,如今终于凋谢。 可是秋季的花仍含苞待放。 有花的地方,就该热热闹闹。喧嚣也有喧嚣的可贵。 「李斯别丝。」 「怎样。」 芙露露问道: 「妈妈和那个巫女的妈妈……以前决定代表权的时候,为什么需要那样对决呀?当时不是没有排名制吗?」 「这个啊。」李斯别丝点点头。十年前,使两人战到召唤巨大机具与地神构装的原因,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为了抢八点的电视。」 芙露露在李斯别丝和母亲之间看来看去,一脸不敢置信。好吧,常有的事。 ● 距排名战结束,转眼就是一星期。 李斯别丝在这段时间省思了自己为何来到日本。 代表欧洲u.a.h.而来的她,在排名战翌日交出了辞呈,接任四法印学院校长。u.a.h.当然有抗议,但在美国u.a.h.等组织的牵制下,让她兼任欧洲u.a.h.特别顾问就退让了。 该做的事堆积如山。不仅要准备魔女之夜,地神构装这概念也让各国议论得沸沸汤汤。尤其是各务·镜身为「黑魔女的姐姐」,无论好坏都引起了极大关注。见到那些巴不得盘问出一点秘密或抢独家的嘴脸,李斯别丝只能冷笑。推掉各国邀请和采访媒体后,让她不由得感叹当初和苏里洁一起创办这所四法印学院,的确是明智之举。 ……我们以前也是那样呢。 堀之内家替充代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现在,轮到自己那样保护后代了。 「芙露露,跟我来。」 今天,来了一件重要的工作。 久未返校的芙露露,请求进入地下灵庙。 ● 李斯别丝很快就带着沉默不语的芙露露抵达通道终点,并拿出钥匙卡—— 「只要像这样……碰一下这里就开了。」 原以为她至少会有点惊讶,结果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感觉像一直在忍耐些什么。 无所谓。李斯别丝径自开了门,见到内部状况。 除了有灯光的地方,其他都是一片阴暗。不过,打在棺材上的中央照明,也照亮了另一个东西——花龙。 樱色的花龙也发现了她们。 『————』 并立刻穿过两人之间,一溜烟跑掉了,留下不解的李斯别丝。 虽然花龙是种能力高强的使役体,也不需要特别抓住他。既然他失去了主人,应该很快又会找到下一个,建立共生关系。 ……这孩子也是一样吧。 李斯别丝看着身旁的芙露露心想。 她身上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异。 ……居然会突然用不了任何术式。 不是失去操作流体的能力,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或许和母女两人的连结太无微不至有关吧。无论是好是坏,苏里洁都成了她的行动指标。 总之,就是缺了媒介,能力本身还在。只要有个契机,应该就会复原。毕竟精密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的流体抽取能力还远在李斯别丝之上,只是控制力出了问题。意思就是,那巨大机具的攻击是以她抽取的流体为基础,苏里洁只是协助她控制而已。 当李斯别丝踏进满是枯草的圆厅时。 「————」 芙露露先跑向中央的棺材。踏草声很轻,人一到棺材边就跪了下来。 她的母亲就沉眠在那里头。 「妈妈。」 她一如往常地呼唤着,然后颤抖着说: 「你一直都在这里吧。」 是啊。李斯别丝心想,芙露露将从这一刻开始自立。 因为她见到的已是过去。她心爱的人已经不在这里,过去的并不是她的母亲。见到遗体,会将这些事实刻在她心里。 「李斯别丝。」 「怎样。」 「我,可以留在学校吗?」 「我不打算赶走前途看好的魔女。」 「我是坏孩子耶。」 「是啊。」 李斯别丝点头说: 「你曲解母亲说的话,只顾跟她撒娇。自己什么也没做,都是依赖她。」 可是—— 「那段时光对苏里洁而言,仍然是无价之宝——不过只有我们能见到你变成好孩子的样子,也真是替苏里洁可惜了。」 「那……」 「学生当腻了就告诉我,我教你当校长。工作很简单——就只是把荒野种满花而已。」 「这样啊。」娇小的背影低下头,双肩微颤。但忽然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妈妈她……笑了。」 怎么回事。在棺中的保存术式下,还会有死后僵硬吗?不过李斯别丝前些夜里见到的她,的确是表情平淡,没有笑容。这么说来—— ……你…… 从战斗纪录看来,苏里洁最后是为保护女儿而消殒。 那是她的宿愿,也是李斯别丝当晚训斥的事。 ……你都听见了吗。 这时李斯别丝察觉,脚边有个微小的光。 是夜光草。 就在花龙原本待的位置。那个使役体,是十年来都守在这里,保护主人灵魂碎片仍留在世上的证据吧。 故友的灵魂仍未完全逝去。 「这样啊。」 不知何时,脸上多了两道热流。 「就等魔女之夜了。」 来这里的路上,李斯别丝见到升上第一名的那两个人和另外两人,在学生餐厅观景台吵着开庆功宴有的没的,互相抢东西吃。虽觉得很不庄重,但另一方面—— ……对喔。 自己以前也是那样。苏里洁是樱花之意。春季的花,如今终于凋谢。 可是秋季的花仍含苞待放。 有花的地方,就该热热闹闹。喧嚣也有喧嚣的可贵。 「李斯别丝。」 「怎样。」 芙露露问道: 「妈妈和那个巫女的妈妈……以前决定代表权的时候,为什么需要那样对决呀?当时不是没有排名制吗?」 「这个啊。」李斯别丝点点头。十年前,使两人战到召唤巨大机具与地神构装的原因,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为了抢八点的电视。」 芙露露在李斯别丝和母亲之间看来看去,一脸不敢置信。好吧,常有的事。 ● 距排名战结束,转眼就是一星期。 李斯别丝在这段时间省思了自己为何来到日本。 代表欧洲u.a.h.而来的她,在排名战翌日交出了辞呈,接任四法印学院校长。u.a.h.当然有抗议,但在美国u.a.h.等组织的牵制下,让她兼任欧洲u.a.h.特别顾问就退让了。 该做的事堆积如山。不仅要准备魔女之夜,地神构装这概念也让各国议论得沸沸汤汤。尤其是各务·镜身为「黑魔女的姐姐」,无论好坏都引起了极大关注。见到那些巴不得盘问出一点秘密或抢独家的嘴脸,李斯别丝只能冷笑。推掉各国邀请和采访媒体后,让她不由得感叹当初和苏里洁一起创办这所四法印学院,的确是明智之举。 ……我们以前也是那样呢。 堀之内家替充代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现在,轮到自己那样保护后代了。 「芙露露,跟我来。」 今天,来了一件重要的工作。 久未返校的芙露露,请求进入地下灵庙。 ● 李斯别丝很快就带着沉默不语的芙露露抵达通道终点,并拿出钥匙卡—— 「只要像这样……碰一下这里就开了。」 原以为她至少会有点惊讶,结果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感觉像一直在忍耐些什么。 无所谓。李斯别丝径自开了门,见到内部状况。 除了有灯光的地方,其他都是一片阴暗。不过,打在棺材上的中央照明,也照亮了另一个东西——花龙。 樱色的花龙也发现了她们。 『————』 并立刻穿过两人之间,一溜烟跑掉了,留下不解的李斯别丝。 虽然花龙是种能力高强的使役体,也不需要特别抓住他。既然他失去了主人,应该很快又会找到下一个,建立共生关系。 ……这孩子也是一样吧。 李斯别丝看着身旁的芙露露心想。 她身上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异。 ……居然会突然用不了任何术式。 不是失去操作流体的能力,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或许和母女两人的连结太无微不至有关吧。无论是好是坏,苏里洁都成了她的行动指标。 总之,就是缺了媒介,能力本身还在。只要有个契机,应该就会复原。毕竟精密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的流体抽取能力还远在李斯别丝之上,只是控制力出了问题。意思就是,那巨大机具的攻击是以她抽取的流体为基础,苏里洁只是协助她控制而已。 当李斯别丝踏进满是枯草的圆厅时。 「————」 芙露露先跑向中央的棺材。踏草声很轻,人一到棺材边就跪了下来。 她的母亲就沉眠在那里头。 「妈妈。」 她一如往常地呼唤着,然后颤抖着说: 「你一直都在这里吧。」 是啊。李斯别丝心想,芙露露将从这一刻开始自立。 因为她见到的已是过去。她心爱的人已经不在这里,过去的并不是她的母亲。见到遗体,会将这些事实刻在她心里。 「李斯别丝。」 「怎样。」 「我,可以留在学校吗?」 「我不打算赶走前途看好的魔女。」 「我是坏孩子耶。」 「是啊。」 李斯别丝点头说: 「你曲解母亲说的话,只顾跟她撒娇。自己什么也没做,都是依赖她。」 可是—— 「那段时光对苏里洁而言,仍然是无价之宝——不过只有我们能见到你变成好孩子的样子,也真是替苏里洁可惜了。」 「那……」 「学生当腻了就告诉我,我教你当校长。工作很简单——就只是把荒野种满花而已。」 「这样啊。」娇小的背影低下头,双肩微颤。但忽然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妈妈她……笑了。」 怎么回事。在棺中的保存术式下,还会有死后僵硬吗?不过李斯别丝前些夜里见到的她,的确是表情平淡,没有笑容。这么说来—— ……你…… 从战斗纪录看来,苏里洁最后是为保护女儿而消殒。 那是她的宿愿,也是李斯别丝当晚训斥的事。 ……你都听见了吗。 这时李斯别丝察觉,脚边有个微小的光。 是夜光草。 就在花龙原本待的位置。那个使役体,是十年来都守在这里,保护主人灵魂碎片仍留在世上的证据吧。 故友的灵魂仍未完全逝去。 「这样啊。」 不知何时,脸上多了两道热流。 「就等魔女之夜了。」 来这里的路上,李斯别丝见到升上第一名的那两个人和另外两人,在学生餐厅观景台吵着开庆功宴有的没的,互相抢东西吃。虽觉得很不庄重,但另一方面—— ……对喔。 自己以前也是那样。苏里洁是樱花之意。春季的花,如今终于凋谢。 可是秋季的花仍含苞待放。 有花的地方,就该热热闹闹。喧嚣也有喧嚣的可贵。 「李斯别丝。」 「怎样。」 芙露露问道: 「妈妈和那个巫女的妈妈……以前决定代表权的时候,为什么需要那样对决呀?当时不是没有排名制吗?」 「这个啊。」李斯别丝点点头。十年前,使两人战到召唤巨大机具与地神构装的原因,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为了抢八点的电视。」 芙露露在李斯别丝和母亲之间看来看去,一脸不敢置信。好吧,常有的事。 ● 距排名战结束,转眼就是一星期。 李斯别丝在这段时间省思了自己为何来到日本。 代表欧洲u.a.h.而来的她,在排名战翌日交出了辞呈,接任四法印学院校长。u.a.h.当然有抗议,但在美国u.a.h.等组织的牵制下,让她兼任欧洲u.a.h.特别顾问就退让了。 该做的事堆积如山。不仅要准备魔女之夜,地神构装这概念也让各国议论得沸沸汤汤。尤其是各务·镜身为「黑魔女的姐姐」,无论好坏都引起了极大关注。见到那些巴不得盘问出一点秘密或抢独家的嘴脸,李斯别丝只能冷笑。推掉各国邀请和采访媒体后,让她不由得感叹当初和苏里洁一起创办这所四法印学院,的确是明智之举。 ……我们以前也是那样呢。 堀之内家替充代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现在,轮到自己那样保护后代了。 「芙露露,跟我来。」 今天,来了一件重要的工作。 久未返校的芙露露,请求进入地下灵庙。 ● 李斯别丝很快就带着沉默不语的芙露露抵达通道终点,并拿出钥匙卡—— 「只要像这样……碰一下这里就开了。」 原以为她至少会有点惊讶,结果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感觉像一直在忍耐些什么。 无所谓。李斯别丝径自开了门,见到内部状况。 除了有灯光的地方,其他都是一片阴暗。不过,打在棺材上的中央照明,也照亮了另一个东西——花龙。 樱色的花龙也发现了她们。 『————』 并立刻穿过两人之间,一溜烟跑掉了,留下不解的李斯别丝。 虽然花龙是种能力高强的使役体,也不需要特别抓住他。既然他失去了主人,应该很快又会找到下一个,建立共生关系。 ……这孩子也是一样吧。 李斯别丝看着身旁的芙露露心想。 她身上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异。 ……居然会突然用不了任何术式。 不是失去操作流体的能力,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或许和母女两人的连结太无微不至有关吧。无论是好是坏,苏里洁都成了她的行动指标。 总之,就是缺了媒介,能力本身还在。只要有个契机,应该就会复原。毕竟精密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的流体抽取能力还远在李斯别丝之上,只是控制力出了问题。意思就是,那巨大机具的攻击是以她抽取的流体为基础,苏里洁只是协助她控制而已。 当李斯别丝踏进满是枯草的圆厅时。 「————」 芙露露先跑向中央的棺材。踏草声很轻,人一到棺材边就跪了下来。 她的母亲就沉眠在那里头。 「妈妈。」 她一如往常地呼唤着,然后颤抖着说: 「你一直都在这里吧。」 是啊。李斯别丝心想,芙露露将从这一刻开始自立。 因为她见到的已是过去。她心爱的人已经不在这里,过去的并不是她的母亲。见到遗体,会将这些事实刻在她心里。 「李斯别丝。」 「怎样。」 「我,可以留在学校吗?」 「我不打算赶走前途看好的魔女。」 「我是坏孩子耶。」 「是啊。」 李斯别丝点头说: 「你曲解母亲说的话,只顾跟她撒娇。自己什么也没做,都是依赖她。」 可是—— 「那段时光对苏里洁而言,仍然是无价之宝——不过只有我们能见到你变成好孩子的样子,也真是替苏里洁可惜了。」 「那……」 「学生当腻了就告诉我,我教你当校长。工作很简单——就只是把荒野种满花而已。」 「这样啊。」娇小的背影低下头,双肩微颤。但忽然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妈妈她……笑了。」 怎么回事。在棺中的保存术式下,还会有死后僵硬吗?不过李斯别丝前些夜里见到的她,的确是表情平淡,没有笑容。这么说来—— ……你…… 从战斗纪录看来,苏里洁最后是为保护女儿而消殒。 那是她的宿愿,也是李斯别丝当晚训斥的事。 ……你都听见了吗。 这时李斯别丝察觉,脚边有个微小的光。 是夜光草。 就在花龙原本待的位置。那个使役体,是十年来都守在这里,保护主人灵魂碎片仍留在世上的证据吧。 故友的灵魂仍未完全逝去。 「这样啊。」 不知何时,脸上多了两道热流。 「就等魔女之夜了。」 来这里的路上,李斯别丝见到升上第一名的那两个人和另外两人,在学生餐厅观景台吵着开庆功宴有的没的,互相抢东西吃。虽觉得很不庄重,但另一方面—— ……对喔。 自己以前也是那样。苏里洁是樱花之意。春季的花,如今终于凋谢。 可是秋季的花仍含苞待放。 有花的地方,就该热热闹闹。喧嚣也有喧嚣的可贵。 「李斯别丝。」 「怎样。」 芙露露问道: 「妈妈和那个巫女的妈妈……以前决定代表权的时候,为什么需要那样对决呀?当时不是没有排名制吗?」 「这个啊。」李斯别丝点点头。十年前,使两人战到召唤巨大机具与地神构装的原因,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为了抢八点的电视。」 芙露露在李斯别丝和母亲之间看来看去,一脸不敢置信。好吧,常有的事。 ● 距排名战结束,转眼就是一星期。 李斯别丝在这段时间省思了自己为何来到日本。 代表欧洲u.a.h.而来的她,在排名战翌日交出了辞呈,接任四法印学院校长。u.a.h.当然有抗议,但在美国u.a.h.等组织的牵制下,让她兼任欧洲u.a.h.特别顾问就退让了。 该做的事堆积如山。不仅要准备魔女之夜,地神构装这概念也让各国议论得沸沸汤汤。尤其是各务·镜身为「黑魔女的姐姐」,无论好坏都引起了极大关注。见到那些巴不得盘问出一点秘密或抢独家的嘴脸,李斯别丝只能冷笑。推掉各国邀请和采访媒体后,让她不由得感叹当初和苏里洁一起创办这所四法印学院,的确是明智之举。 ……我们以前也是那样呢。 堀之内家替充代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现在,轮到自己那样保护后代了。 「芙露露,跟我来。」 今天,来了一件重要的工作。 久未返校的芙露露,请求进入地下灵庙。 ● 李斯别丝很快就带着沉默不语的芙露露抵达通道终点,并拿出钥匙卡—— 「只要像这样……碰一下这里就开了。」 原以为她至少会有点惊讶,结果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感觉像一直在忍耐些什么。 无所谓。李斯别丝径自开了门,见到内部状况。 除了有灯光的地方,其他都是一片阴暗。不过,打在棺材上的中央照明,也照亮了另一个东西——花龙。 樱色的花龙也发现了她们。 『————』 并立刻穿过两人之间,一溜烟跑掉了,留下不解的李斯别丝。 虽然花龙是种能力高强的使役体,也不需要特别抓住他。既然他失去了主人,应该很快又会找到下一个,建立共生关系。 ……这孩子也是一样吧。 李斯别丝看着身旁的芙露露心想。 她身上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异。 ……居然会突然用不了任何术式。 不是失去操作流体的能力,就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或许和母女两人的连结太无微不至有关吧。无论是好是坏,苏里洁都成了她的行动指标。 总之,就是缺了媒介,能力本身还在。只要有个契机,应该就会复原。毕竟精密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的流体抽取能力还远在李斯别丝之上,只是控制力出了问题。意思就是,那巨大机具的攻击是以她抽取的流体为基础,苏里洁只是协助她控制而已。 当李斯别丝踏进满是枯草的圆厅时。 「————」 芙露露先跑向中央的棺材。踏草声很轻,人一到棺材边就跪了下来。 她的母亲就沉眠在那里头。 「妈妈。」 她一如往常地呼唤着,然后颤抖着说: 「你一直都在这里吧。」 是啊。李斯别丝心想,芙露露将从这一刻开始自立。 因为她见到的已是过去。她心爱的人已经不在这里,过去的并不是她的母亲。见到遗体,会将这些事实刻在她心里。 「李斯别丝。」 「怎样。」 「我,可以留在学校吗?」 「我不打算赶走前途看好的魔女。」 「我是坏孩子耶。」 「是啊。」 李斯别丝点头说: 「你曲解母亲说的话,只顾跟她撒娇。自己什么也没做,都是依赖她。」 可是—— 「那段时光对苏里洁而言,仍然是无价之宝——不过只有我们能见到你变成好孩子的样子,也真是替苏里洁可惜了。」 「那……」 「学生当腻了就告诉我,我教你当校长。工作很简单——就只是把荒野种满花而已。」 「这样啊。」娇小的背影低下头,双肩微颤。但忽然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妈妈她……笑了。」 怎么回事。在棺中的保存术式下,还会有死后僵硬吗?不过李斯别丝前些夜里见到的她,的确是表情平淡,没有笑容。这么说来—— ……你…… 从战斗纪录看来,苏里洁最后是为保护女儿而消殒。 那是她的宿愿,也是李斯别丝当晚训斥的事。 ……你都听见了吗。 这时李斯别丝察觉,脚边有个微小的光。 是夜光草。 就在花龙原本待的位置。那个使役体,是十年来都守在这里,保护主人灵魂碎片仍留在世上的证据吧。 故友的灵魂仍未完全逝去。 「这样啊。」 不知何时,脸上多了两道热流。 「就等魔女之夜了。」 来这里的路上,李斯别丝见到升上第一名的那两个人和另外两人,在学生餐厅观景台吵着开庆功宴有的没的,互相抢东西吃。虽觉得很不庄重,但另一方面—— ……对喔。 自己以前也是那样。苏里洁是樱花之意。春季的花,如今终于凋谢。 可是秋季的花仍含苞待放。 有花的地方,就该热热闹闹。喧嚣也有喧嚣的可贵。 「李斯别丝。」 「怎样。」 芙露露问道: 「妈妈和那个巫女的妈妈……以前决定代表权的时候,为什么需要那样对决呀?当时不是没有排名制吗?」 「这个啊。」李斯别丝点点头。十年前,使两人战到召唤巨大机具与地神构装的原因,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为了抢八点的电视。」 芙露露在李斯别丝和母亲之间看来看去,一脸不敢置信。好吧,常有的事。 ● 距排名战结束,转眼就是一星期。 李斯别丝在这段时间省思了自己为何来到日本。 代表欧洲u.a.h.而来的她,在排名战翌日交出了辞呈,接任四法印学院校长。u.a.h.当然有抗议,但在美国u.a.h.等组织的牵制下,让她兼任欧洲u.a.h.特别顾问就退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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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曲解母亲说的话,只顾跟她撒娇。自己什么也没做,都是依赖她。」 可是—— 「那段时光对苏里洁而言,仍然是无价之宝——不过只有我们能见到你变成好孩子的样子,也真是替苏里洁可惜了。」 「那……」 「学生当腻了就告诉我,我教你当校长。工作很简单——就只是把荒野种满花而已。」 「这样啊。」娇小的背影低下头,双肩微颤。但忽然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妈妈她……笑了。」 怎么回事。在棺中的保存术式下,还会有死后僵硬吗?不过李斯别丝前些夜里见到的她,的确是表情平淡,没有笑容。这么说来—— ……你…… 从战斗纪录看来,苏里洁最后是为保护女儿而消殒。 那是她的宿愿,也是李斯别丝当晚训斥的事。 ……你都听见了吗。 这时李斯别丝察觉,脚边有个微小的光。 是夜光草。 就在花龙原本待的位置。那个使役体,是十年来都守在这里,保护主人灵魂碎片仍留在世上的证据吧。 故友的灵魂仍未完全逝去。 「这样啊。」 不知何时,脸上多了两道热流。 「就等魔女之夜了。」 来这里的路上,李斯别丝见到升上第一名的那两个人和另外两人,在学生餐厅观景台吵着开庆功宴有的没的,互相抢东西吃。虽觉得很不庄重,但另一方面—— ……对喔。 自己以前也是那样。苏里洁是樱花之意。春季的花,如今终于凋谢。 可是秋季的花仍含苞待放。 有花的地方,就该热热闹闹。喧嚣也有喧嚣的可贵。 「李斯别丝。」 「怎样。」 芙露露问道: 「妈妈和那个巫女的妈妈……以前决定代表权的时候,为什么需要那样对决呀?当时不是没有排名制吗?」 「这个啊。」李斯别丝点点头。十年前,使两人战到召唤巨大机具与地神构装的原因,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为了抢八点的电视。」 芙露露在李斯别丝和母亲之间看来看去,一脸不敢置信。好吧,常有的事。 第一章「众人聚集」 这只是区区举手之劳, 不足挂齿。 ● 「东京湾那边好像出事了呢。」 『有看见主要干道的布告栏全部变成「全面停止」吗?』 「嗯。」少女回答抱在左侧的白色提包,黑色短发随之一晃。 天空斜挂著十月底的夕阳。 她和昨晚一样,走在河畔步道上,而马路停满了车。 全都是避难者的车阵。政府虽宣导尽量搭乘大众运输工具,别开自用车,但没几个愿意遵守。 「电车和巴士都加开班次了耶,还有好几辆专车。」 『有的人想带财产一起走吧。不会什么都那么称心如意的啦。』 「是怎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句话,我就奉送给昨晚的你了。』 对话当中,堵塞道路的彼端响起喇叭声。 少女好奇地加快脚步,见到有辆车停在行进方向上不动。 「没油了?」 『没油,加油就行了,但看起来不像。大概是拋锚了吧。该怎么办呢。』 这时,有两道影子从天而降。那是一男一女的轻装甲警官,驾著装设机壳的量产型扫帚状标准机具。 他们轻巧地飘降在那辆车边,女警作手势要男性驾驶下车,并摊掌打出标有分局名称的术式阵,要后方车辆静待。 『动作真快。』 「不愧是警察。」 视线彼端,驾驶姑且带了点随身行李下车。随后男警与他交接似的打个招呼就上车了。 『──那是打算做什么啊,在车里用术式吗?』 「大概要暂时取得所有权吧。男性用的都是被动术式,把拋锚车归到自己名下之后,就能用自己的术式了。」 『是要使用什么术式呢?抬起来带走?』 「单纯抬起来是体能强化术式吧。用在车上,可能会弄歪底盘。」 两人边说边接近现场,途中女警张设术式阵要驾驶签名,男警下车,在引擎盖设下术式阵。 「────」 男警对女警说了些话,然后女警开掌前推,要驾驶后退,并毫不费力地抬起了车。 张于头顶的术式阵,显示的只是移车许可与本人执照等资讯。 『要直接抬走?』 「应该不会让女性的主动术式来作『抬起支撑』吧。持续施加负担,消耗会太大。」 『那么……』 话没能持续下去。因为女警已将手上的车「放在」在马路上摆好姿势等待的男警手上。 『这样啊。』 少女身旁传来声音。 『不用「抬起」,只是「支撑」的话,就属于被动型的防护术式的应用。这样车就不会歪了。』 「好像在玩文字游戏喔。」 这时,双手举车的男警开始走动。 步伐轻盈,应该已有目的地了吧。他穿过双向各双线道的车阵,经过巴士时还将车转成直举。车内物品没有散落,是因为警官之前在内部下了「支撑」术式的缘故。 「附近可能到处都有专为这种事设置的停车场,方便把阻挡车流的车都聚集起来。」 『拋锚的车主就要乖乖搭大众运输工具了吧。』 女警将指示去处的术式阵,交给垂头丧气的驾驶。 驾驶跟著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离开车流,应是要去车站或类似地点。 最后女警收尾似的取消设于马路的术式阵,对后方等待的车辆敬个礼。 再来就是像个魔女,乘扫帚飞去。此后的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人行道上的少女所仰望的空中── 「……天上有好多魔女在巡逻呢。」 不只两人一组,也有三人或四人小组。 『这种事故连整体的百分之〇?〇一也不到,所以只要快速排除再纾解塞车就好了吧。虽然想法有点单纯,不过人民不会因为政府说别开车就乖乖照办,便以违规为前提展开行动。尽管算不上一百分,也算是正确解法了。』 「哇~有够高高在上的评分。」 『真想看看实际运作的样子。』 「这附近有间小学,大概是暂时放在那里。」 『要去看吗?』 少女考虑片刻后摇了头。 「我想看的是其他地方。」 『怎么昨晚不先去看啊?』 「昨天我比较想在夜晚的街道上逛逛嘛,因为在家都不能这样。不过──」 少女望向东方天空。 那里有成排的建筑,其后还有浦贺水道到东京湾沿岸的高楼大厦与高架公路,望不了更远处。她吐口气说: 「──即使是看不见的地方,世界也照常运转,与我的所在相连呢。」 说完便迈开步伐。目标是城市中,人流与车阵堆积的深处。她背对东京湾,加快脚步。 「──不知道持续多远。」 ● 这段时间,光太郎等人都在协助u.a.h.j.于各地设置帐篷。 此刻,他们正在四法印学院正门口架设欧洲u.a.h.指挥总部。 众人迅速确实地作业当中,侍女长以室外推车载送通讯器材及指挥桌,进入一座座搭设起来的帐篷底下,并说: 「除这里之外,横滨、横须贺和江之岛也要架设据点,而江之岛会是我们的驻外总部。设置阶段与各自分配的驻点无关,在完成之后还得立刻移动到下个据点协助先行人员,请各位加快动作。」 「是~」作业在如此答覆声中继续进行,接著侍女长又问: 「魔女之夜当天,执事长是留守府邸吗?」 「不,府邸会全面净空并封锁,我应该会到江之岛去。」 此话一出,附近搭帐篷的侍女纷纷抗议。 「咦~!要来我们这里喔?」 「不要~!我们这里很安全──!」 「侍女长!拜托您劝劝执事长!」 「我、我先说清楚,府邸里的魔女也都会去喔……!」 「我想也是。」侍女长一边说,一边以术式连接通讯卫星天线与转播车。 「黑魔女的奴仆的攻击并不是单纯的爆炸,而是『破坏』,能直接穿透到地下。府邸的地下室或许抵挡得了最小型的『破坏』,但若遭到中型『破坏』击中,就完全无路可逃了──可是为什么选在江之岛呢?」 「这是考虑到就算是黑魔女,与大小姐几位交战时应也无法自由行动的结果。」 魔导机具之间的战斗,影响范围当然十分广大。然而考虑倒流体取得与对于自我确立所需结界的影响,城市或山区的「波动」太大,并不合适。 最佳地点就是与地脉流同性质的江河上空,可以获得源源不绝的稳定流体,可是日本并没有符合条件的江河。于是── 「我想黑魔女的属性是并不固定的万能型。与其挑有利位置,不如找『波动』最低的地方,所以选择海上。」 「那里战况最激烈喔~」 左眼戴眼罩的魔女这么说。她是之前与玛丽打排名战时,向第七舰队提供「眼睛」能力的侍女。 她将帐篷帆布牢牢绑上营柱,并开启术式阵说: 「──第七舰队正把第五舰队调去夏威夷作后备。可见战场应该会在东京湾到神奈川海域,以及其沿岸的『反l字』地带。」 「那第七舰队呢?」 「在战场最大范围外,且海拔一万公尺处看不见的位置。」 「用地球球面作掩护吗。」 由于地 球是球体,退至一定范围外就会受到球面遮蔽而看不见彼此。 「就算所有奴仆都是黑魔女的『眼睛』,最后阶段也几乎是陆战才对。那么做是考虑到顺纬线移动,并利用地球做掩护来炮击的状况。」 眼罩魔女的话使众人动作稍微停顿,点了点头。 那是为了扫荡黑魔女的奴仆。但他们会在优势时还是相反情形时来到,此刻无从判断。 然而侍女长有句话非说不可。 「请各位放心──大小姐的力量不断成长,眼看就要超越夫人了。而且这一次,还有不逊于大小姐的搭档在。」 最后要提醒各位── 「我们离开府邸前往激战区,并不只是为了援助该驻点上的各位,更是为了给光荣战胜的大小姐喝采。」 话声刚落,天空冷不防迸发飞雪般的光点。 同时,作业当中的侍女们不禁一颤,每个人的全身,包括头发与布于周围的结界都发起了光。 ……这是── 魔女身上常驻的护佑或防护等术式,接收大量外来流体而超载了。 侍女长知道原因为何。 「各务解除了她建造的机具吗。」 解除和制造一样马虎。 在她所仰望的空中,只有四处飞散的微微光点,那两道巨大剪影已消失无踪。 ● 好像又引起骚动了。玛丽仰望天空,来到同样动作的杭特身旁。 接著稍微举起手问: 「话说,准将、堀之内小姐,还有新校长阁下,要在这里开作战会议吗?」 「没错,玛丽。我可以陪你喔?嗯嗯?」 玛丽姑且先无视笨蛋,问道: 「请问新校长阁下,您刚才似乎是用准将做了点实验,那么我想顺便请教您黑魔女封印结界的性质。」 「喔?」李斯别丝略显讶异,嘴角带笑地对她点点头。 「你……真聪明。」 「只是当然的疑问罢了。毕竟──」 玛丽轻轻向天扬手。 「先前,准将造出机具来展示防御力,而那会消耗大量流体,那么问题就来了。战场是在封印结界里,有办法把流体送进去吗?」 这和她过去采取的战术很类似。 由于各务拥有创造能力,并能快速取得庞大流体,于是她将堀之内送到南极,自己和各务移动到北极之后── 「我用结界包围空间,减少了空间内的流体,成功大幅降低准将机具的修复力和攻击力──」 「结果最后被射后不理的跨大陆炮击打爆了呢。」 第三名,不要吵。 总之,由此能得到一项结论。 「假如封印结界可以隔绝流体,搭档制反而不利。准将和堀之内小姐用的都是消耗大量流体的招式,可能很早就会自动面临燃料耗尽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准将修复机具反而是自掘坟墓。」 「你为何不认为黑魔女也在相同条件下呢?」 「因为黑魔女比我那的创造神更强大。」 玛丽知道,过去是「神」要毁灭她所在的世界,而那不过是这世界黑魔女的部下。 既然黑魔女的层级在诸神之上,恐怕常理对她并不管用。 「尽管前次魔女之夜把黑魔女逼急了,可是战况在她散布奴仆之后瞬时逆转。从这里可以得知,黑魔女也会受伤,毁灭得了,而她的『创造』是随心所欲,无穷无尽。」 「的确……从现有的流体汲取法来看,要召唤足以将地球破坏得千疮百孔的巨量奴仆是不可能的事呢。」 「我虽有自己的一套法则,但根源部分还是受限于这世界各人物的规矩。我妹或许是完全用自己的法则,却也受到自己下的限制。」 「准将,这又是为什么呢?」 令人不解。 「不设限不就无敌了吗……为何要设限呢?」 「因为作家的傲慢。」 各务竖眉浅笑。 「毁灭自己创造的世界,仍会使她受到良心的谴责。所以她在自己想得到的范围内,下了一条所谓『自己很难受伤,但不是不会受伤』的规则,使自己保有全能的力量,良心对世界也过得去。」 「喔,就像玩游戏开无敌会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可是『无敌还是会掉到洞里摔死』,感觉就好多了那样吧?」 虽不知第三名在说什么,但玛丽依稀明白了一件事。 「也就是黑魔女固然会受伤,却也拥有相当强大的治疗和防御力吧……」 由此可以导出一项结论,那就是── 「……堀之内家到底把攻击力点得多高啊……」 ● 堀之内发现含李斯别丝在内的所有人都朝她看来。 情况不妙,总之先这么说吧。 「你、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 「堀之内,你之前有说过吧?──你的朱龙胆比妈妈用的改良了很多。啊……」 杭特双手向天举,说道: 「我被当成实验品了──」 「无、无论如何,既然打倒黑魔女是我们的最高命题,攻击力高并不是坏事才对。」 「反过来说,只论攻击力的话,我们已经有等同黑魔女的战力了吧?」 这么说来……堀之内如此心想,并承续各务的话。 「──虽然很扯很乱来,可是我们也得到了足以匹敌黑魔女的防御,或者说机具修复法吧。而且不是单纯的修,是重新再造的等级。」 既然是各务,这样说没问题吧。她还挺高了胸膛,要人多夸她几句。 ……她在高兴什么啊…… 这几天她特别喜欢闹人或做些多余的事,很不安份。不知她肯不肯回答。 而堀之内还有另一个疑问,和先前玛丽问的一样。 「所以封印结界是怎么样的构造?」 对此一问,李斯别丝的答覆很简单。 她吁口气后这么说: 「就现状而言,月球和地球之间的封印会阻隔流体。」 也就是结界内流体有限。 ● 杭特也知道大致情形。 可能是美国u.a.h.并不在前次魔女之夜现场的缘故,「橡皮擦」对他们影响甚小,仍保有当时战况的部分资料,并依此进行各项推测。 「如果结界能阻隔流体,会有两个问题。第一是会一并阻隔通讯类的术式。在这方面,还能用光学通讯术式解压加密讯息等方法处理。」 第二个问题,之前也提到了。 「就是燃料怎么处理了。」 「听你的语气,难道第三名的海吉霍克已经解决燃料问题了吗?」 玛丽真聪明。杭特不禁这么想,并点点头。 「事实上,芙露露和堀之内的妈妈也都解决了。」 「对。」堀之内的视线跟著转向杭特,颔首说道: 「──也就是重装甲或高密度巨大化吧?」 「什么!」 各务直往堀之内的胸部瞧。 「巨──」 堀之内毫无预警地一把掐住各务的脸。 太快了吧。 ● 「很痛耶!练射箭的人握力果然厉害啊,堀之内同学……!」 这是那门子的夸奖?堀之内姑且正面收下那句话,说: 「芙露露的巨大机具和地神构装,都是由庞大流体所构成。 不过它们不只是大,更能在内部保存流体,即使流体稀薄也不会对战斗造成影响。」 盖住笨蛋眼睛的左手底下不停传来鲜鱼挣扎般的震动,先当作没感觉。别看我这样,我的厨艺也很有一套喔。例如榨苹果汁之类的。 玛丽往堀之内左手边瞄一眼之后,拉回视线说: 「我有个问题──在流体密度稀薄的地方,机具不会容易分解吗?」 玛丽问得很好。实情是这样的: 「对于五百公尺级的机具来说或许很勉强,可是来到规模超过三公里的机具或构装,其本身就拥有一个『相』了。」 「就是这样。当规模大到可以创『地相』,地脉不再只是以『空间』的形式流过的时候,情况就不同了。但也不只是够大就行,还需要土地的机能性或存在意义等。以机具的规模来说,就是满足了这个条件吧。」 「是的。」堀之内点头回答: 「这就解释了为何芙露露的机具本身就是『环境』,还有家母那架巨大人形机具要称作『地神构装』了。地神(geo)指的就是这世界的大地母神吧。 因此,即使处在能阻隔流体的结界里,只要召唤出地神构装,机具就会以『相』的形式维持形体,以存于内部的流体为基底来活动──当然,那本身也是燃料的上限就是了。」 「仔细想想,把自己化为『相』……真像是一种神迹呢。」 「海吉霍克不是也办到了吗?」 杭特机具的重装甲是由提升流体密度而来。那么她的机具里,可能也符合了某些条件,产生与外观大小不同的「相」。 ……那多半就是位在能否办到的分界上。 一旦「相」化,使用者也会受到「相」的影响。以海吉霍克来说,会是什么状况呢? 「重装甲所造成的『相』,应该近似于地壳或岩层的『相』。这么一来,产生『相』以后应该会对高速移动造成困难吧。」 「说得没错。所以在打排名战的状态下,不需要用到完全密闭的重装甲。中继弹射如果受到『相』的影响,就需要更大的能量才能使用,速度也会变慢。 ──所以我们原本是打算打赢排名战以后,趁准备魔女之夜时做好密封处理。 因为既然魔女之夜的结界可以阻隔流体,就不能用卫星轨道上的人工卫星作中继弹射了,必须从内部再做强化。」 「原来是这种机制。」 玛丽轻声叹息。从她显得有点遗憾,能看出她为何这么想问清楚。 「我的依拉并没有考虑到在零流体的环境下运作。」 「如果由你出战,我们u.a.h.也会提供建议和协助改装,不必担心。」 李斯别丝说得没错,而堀之内也认为玛丽有足够战力。 「你的消灭术式对黑魔女也有效喔?」 「在前任第一名的环境底下,不就没效了吗。」 这时该回答她「不是」吧。 「当时会失效,是因为你想『抵抗』环境。决战当时,我和各务就是因为配合环境顺流移动,才避开了那些爆炸──胜负只在一念之间。我们会下那样的判断,也是因为参考了你和我们的战斗。」 「堀之内小姐……」 堀之内到现在还是不懂为什么玛丽要叫她「小姐」,而这样的玛丽又低下头说: 「非常感谢你。」 ● 「各位听见了吗!大小姐安慰朋友之后获得敬重了!不枉我窃听这么久啊!怎么样!」 「执事长,大小姐是很厉害没错,可是你做的事实在烂透了。」 「是啊。谢谢执事长提供这么宝贵的场面,不过你实在烂透了。」 「就是说呀。这虽是满果事件,但执事长实在烂透了。」 「啊~酸葡萄的人还真多!既然你们毕竟是受了我的恩惠,我不会跟你们计较的啦! ──大小姐果然厉害!」 ● 总之呢……堀之内心想。 ……我们该在魔女之夜采取的战术已经有点头绪了呢。 「那么战斗开始之后,就先用各务的能力减少损害。要是战斗有拖长的趋势,就召唤出地神构装硬拚吧。」 但这也有个疑问。 「既然流体被阻隔了,为什么前次魔女之夜里,黑魔女还能召唤奴仆当『援军』啊,各务?」 堀之内松开铁爪这么问,各务跟著甩个头立刻回答: 「喔,因为那跟术式本来就没关系啊,堀之内同学。我们到外面边吃饭边说吧,这部分有点私人。玛丽和杭特也一起来好了,李斯别丝要跟吗?」 转头一看,只见李斯别丝不敢领教地左右摆动右手,并且眉头一皱。 「我还要工作!」 看起来超想跟的样子。 第二章「绕转思绪」 也不是完全不懂怎么会这样, 就是因为那样,所以又来了的感觉。 ● 「啊,我先去买个饮料……!」 市内,塞满马路的车阵已经消失。不再打算隐藏身分的魔女,以及u.a.h.的车辆来来往往,相当醒目。这当中,少女加快了脚步。 他们人在车站大厅中。 与商场融合的车站入口处,挂著「相模铁路本线三境站」字样。 从剪票口走出北口后,是一大片作为站前广场的高架露台。 车站周边又不少起伏,露台各处种有绿树。 「你看那个山丘的方向。」 『有饮料吗?』 「我家在那边啦。从这里看不见。」 少女指的是西北方的小丘。她抱在侧边的提包跟著叹了气。 『挺远的嘛。何必多搭这段电车呢。』 「谢谢你陪我搭电车喔。」 她继续向前走,向北穿过露台下到地面,来到称作商店街的地方。 「喔喔,真的有这间露天咖啡耶。」 『跟这里感觉好不搭,这是你的强权吗?』 「是值得人家感谢我没随便弄掉的权限。」 少女走向挂有连锁店标志的露天柜台,前面有两、三人在排队。进了柜台的屋檐底下后,能看见店里有几个魔女正在用术式阵收集资讯。 从背后窥视前一位客人点的餐打发时间时,提包说: 『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我偶尔会去车站里的汉堡店买东西吃呀,每次都点鱼堡。」 『我就等著看你点餐出糗。』 「才不会咧。」前一位客人离开,少女跟著向前。 店员是个高个子女性,她在空中叫出店里的通规术式阵,并说: 「──请问点什么?」 「啊,我要外带一个中的糖衣烤布蕾,多加巧克力片、巧克力酱和双倍奶油。」 『应该有更专门的说法吧?』 店员听了不禁一笑,少女拍打提包。 店员边做注记边问: 「那是使役体?」 「呃,就是那样。」 「这样啊──啊,焦糖要苦的吗?」 「咦?呃……」 『哪里不一样?』 「这种组合,整体甜味比较深浓,融化的口感也很强。如果用苦焦糖,吃起来会太重,用甜的会比较有层次,拌起来的口感也比较好。不过这是一般吃法,也有人喜欢重口味就是了。」 「那我吃吃看重的。」 「好,请稍等──啊,香草用哪种?薄荷?」 「啊。好,就薄荷。」 「谢谢。」店员就此将注记交给柜台后的调理师。 接著摊开外带用纸袋装入纸巾,并问: 「你后天也要上场吗?魔女之夜那时候。」 「呃……」少女稍微迟疑,垂眉轻笑。 「是啊,会上一下。」 「这样啊──啊,有印章就给我盖吧。负责这地区的人可以拿免费配给。」 「啊,不是这个地区。应该算是……靠海吧。我来这里,算是想回家看一下。」 「喔,那路上小心喔。很重要的事吧。」 少女稍微脸红,低头道谢。 「谢谢你。」 「没什么啦──大部分魔女在负责地区决定以后……那个,以日本的神道来说,各地都有氏子(注:侍奉当地土地神的信徒)之类有的没的嘛。听说都是比想像中更『合得来』,可是会穿平常的服装生活,供奉土地神,好像会更融入当地喔。」 「有这种事啊?」 「算是种当作有的话自然就会有了的魔咒吧。网路上很多人在传,搞不好大家都跟著这样做了。 没在注意这种事的话,你是学院的学生吗?」 「咦?呃,就是那样。」 『不是吧。人家说什么,你就──』 少女勾动手腕,从底下拍打提包,提包跟著静下来。店员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圆场似的又淡淡一笑。 「学院那边,第一名她们好像又惹事了。之前毫无预警地突然叫出战斗状态的魔导机具,把岸边的人都吓坏了。你知道吗?」 「啊,不知道。先前那个我有看到,可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样啊。」这时,厨房的呼叫使店员转过身去。 回来时,手上多了个透明塑胶杯。 「来,请慢用──要帮你插吸管吗?」 「好。」少女点头回答,店员随之照办并装入纸袋,且于交给她时说: 「那些排名魔女最近时常出来吃东西喔。学院里变得很忙,我们神奈川这边u.a.h.的分布密度又很高,所以外面比较安静吧。」 ● 「那些人到品川去啦──唉,中阶主管很累人吧,李斯别丝?路耶格。」 海风呼呼的午后天空下,一大片铁板铺在广大墨蓝海面上。 那是巨大的航空母舰,此刻两舷开启,展开固定用浮具。吃水变得很深的甲板上,有些人影在移动、吆喝。 北侧,左舷与远处僚舰之间的海域上,布展了五面巨大的术式阵。 『解锁──!』 置于海面的术式阵,随舰上扩音术式的号令开始绕中心回旋。 术式阵使周边海域产生雾气,两层、三层地增生,忽缓忽急,忽近忽远。 这当中,有东西从术式阵中央逐渐成形。 是比这艘航空母舰更为巨大,全以光构成的巨刃。 一身漆黑的刀。 「──李斯别丝?路耶格,这些原本都是只用山区流体成形的吧?设计不也是配合山区流体吗?」 坐在甲板边缘,身穿连身工作服的金发魔女叼著菸这么问。 双眼望著海,肩上有少将肩章,以及音符和小酒杯绣章。 她对菸另一头的通讯术式阵咂个嘴说: 「我们擅长的『相』是海空,还有风和夜──和这种很不合。这样就花那么多时间了,还有两台要做耶。」 『──你的航空母舰没办法飞到欧洲山区吗?』 「想看就飞给你看。又想看『song cafe』大闹一场吗?」 当她说到「song cafe」时── 「啊~『song cafe』!我好无聊喔──!那是李斯别丝?开同学会了?」 「……又被一个麻烦的逮到了。」 『那谁?喔不,既然在你那边──』 在李斯别丝想起对方的名字之前,「song cafe」的通讯术式阵闪了一下。紧接著,身穿中将外套的人影从背后大喊著跑来。 她戴著墨镜,黑色长发随风摇曳,手边开著通讯术式阵。 「李斯别丝!──搞什么?你想把我们家的杭特妹妹怎么样!给我还来!」 ● 旁听通讯的杭特在四法印学院前的公车站抱起了头。 身边,同样在等公车的玛丽用摄影术式作掩护,避免各务骚扰堀之内而波及到她,并问: 「第三名,你一直把通讯术式贴在耳朵上,是怎么了吗?」 「……才一天没过去,那边就不晓得在演哪出了。」 「是喔。」玛丽点点头。对于海上发生的闹剧,杭特是束手无策。 『要知道!』 通讯响起第七舰队总司令「阿吽银币」的声音。 『杭特妹妹要是没有天天吃肉,bbq味就会变成莎 莎酱耶!』 完全听不懂。 ……变成这么严重了吗── 尽管感慨,但「阿吽银币」说话本来就没脉络。她人如其名,战术都以银币占卜为基础,预测性过头到难以对话。平时有旧识「song cafe」担任其副官,替她翻译或修正,可是── 『──杭特妹妹是我们家的,让她吃饱肉受伤就给你们好看……!』 不要直接从假设跳到结论啦。然而,那也让杭特感到自己备受疼惜。 接著,李斯别丝答话了。面对对方的语无伦次,她只是淡淡地说: 『──小心我砍了你们。』 ……不要闹啦……! 是不是该插个嘴说:「大家好,我等一下就要去家庭餐厅吃肉了,请不要为我担心!好吗!」但感觉马上会被一句「小孩子不要插嘴!」打垮,会是自己太懦弱了吗。 这时,「song cafe」先介入了。 『喂,李斯别丝。』 经过转瞬空白,她劝道: 『你现在好歹也是来请我们帮忙修复魔导机具,虽然我们这是有些过分的地方,但还是请你克制一点吧。』 没错没错没错,冷静冷静。烤肉的时候一直翻来翻去就不好吃了嘛。 ……冷静很重要! 可能是讲理有效吧,李斯别丝清咳一声说: 『是啊,美国u.a.h.,我了解。』 原来她了解啊……自然而然会这么想的自己,其实还算普通人吧。 然后,李斯别丝说出她是怎样了解。 『──但了解归了解,和现在是两回事。』 「……第三名,你怎么了?」 这个人明显有病啊。她到底知不知道「了解」是什么意思。 希望待会儿到品川吃肉吃圣代嘻嘻哈哈的时候,东京湾和神奈川沿海交会处不会爆发魔女大战。 「喔,车来喽。」 公车到站,得关闭术式阵了,不然在车里让人听见这种东西可不好。 然而关闭吵来吵去的术式阵途中,杭特仍不禁想── ……还是怕怕的耶。 就在这时「阿吽银币」的声音传入耳里。 『要打就来呀!和以前一样,跟我们一决胜负!──像十年前抢代表权那样!』 「啊。」临时想停止关闭术式阵,但来不及了。 ……原来欧洲u.a.h.代表和她们两个认识啊。 ● 李斯别丝感到是时候散个心了。 ……最近工作和那方面的烦恼暴增太多。 虽想吸点新鲜空气,但在学院里可办不到。一见到空中绕成一圈的机具,就会觉得非得工作不可。 这算是日本人性格吗。上班时间认真工作才是德国人本色,而现在还不到五点。 思路理清之后,开始觉得非工作不可了。 美国人最适合在这时候强行喊停休息,因为他们声音都很大,又不晓得在说什么。 这时,她们提起了令人怀念的事。 『为什么赢过我们的你会输给她们两个啊──!』 答案很简单。 「因为攻击力不够强。」 『……李斯别丝,你是一次「反击」就把我的机具炸烂了耶。』 「我先说清楚。」 李斯别丝说道: 「我会输给充代,是因为浴缸洗得太随便。」 从此之后,都会特别检查边缘有没有污垢。这是对故友的承诺。 『……谢谢你给我这么难懂的解释。』 李斯别丝将「不客气」留在心里,不说出口,但怀旧之情仍油然而生。 「回头想想,尽管只是模拟,你们也算是代表战的第一组搭档。」 『「阿吽银币」负责想战术,我负责执行。我们当时考虑到魔女之夜的结界,先用光学通讯来下战术指示,结果被你看穿了嘛。』 「战场在海域上空,而且范围有限。虽然底下有第七舰队出来『监督』,可是我的眼连雷射光都看得见。」 『如果指令复杂,我还来不及说完「推测」就要开打了,然后就输了气死了撤退了,害我们在魔女之夜来不及参一脚──!』 正是如此。 美国在那一战失去代表权,也一并失去了在魔女之夜的定位。当时,美国u.a.h.正试图脱欧独立,然却败给了形同欧洲代表的李斯别丝,且同样来自欧洲的苏里洁又夺得第二名,美国完全失去介入的余地。 因此她们所属的第七舰队当时没有行动,然而── 『可是我的银币说幸运站在我们这边,而且是三次喔!所以虽然别人酸得很难听,不过我一不小心就变成司令,又来到这里,还能告诉杭特妹妹排名战结束后继续留在那边享受她的门路喔──!啊啊,如果当时的我也能推测得更仔细,「看见」现在这样就好了。』 「预言、预知类的能力用久了,实在很容易混淆啊。」 这时,「阿吽银币」叹著气说: 『那时候还预测到「会赢」……以为能放心观战呢。』 说出「这样啊」之前,李斯别丝临时止住。 对了,「阿吽银币」用的是预知型的占卜术,过去和现在都一样。 ……等等。 自诫冷静后,她问: 「──你的『预测』是针对你们和我的代表战吗?」 有种气温随这问题急速下降的感觉。对方也察觉她的意图了吧。片刻,通讯传来「阿吽银币」轻笑的叹息。 『这是机密。』 她说: 『当时我「预测」得很远,而总之就是最后的代表会战胜黑魔女。』 ● ……为何充代应该会赢却战败了呢? 李斯别丝思索几个「为何」,并摸索著通往答案的道路。 为何「阿吽银币」会「预测」到充代战胜? 为何她的「预测」会失准? 为何会有那样的「预测」? 「……你已经『预测』到会输给我了吗?」 『没有喔?命运这东西,或者说织线,其实有些很容易因为拉扯而改变的部分喔。我虽然可以「预测」,但速度并不快吧?这是因为尽管能从俯瞰角度来追循织线,但有的人会临时把织线拉近别条线,或是和别条线搓成一条的缘故。』 也就是「命运并非单一路线」。这是占卜型魔女常挂在嘴边的话。 『以我来说,虽然能做到同时追循对象周边三十个人的程度,但还是输了──因为受到类似从旁插手的干预。』 「……?我们的对决并没有受任何人的干预吧?」 『不是有上面两个吗?』 李斯别丝喊声:「等等。」 「充代和苏里洁都没有干预战斗啊。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这就对啦。』 「song cafe」说道: 『她指的就是你们的「关系」。如果只有你自己的命运或想法,那还好处理,可是你们紧密的「关系」会使你在战斗中想到她们,交托或开创命运,或者思考换作她们会怎么想,使你的命运跟著改变。』 「这──」 『根据四法印学院的报告,这个世界和我们好像是某个人幻想的产物嘛?可是我们啊──还是能用自己的幻想来和某个人交叠吧。所以我想,可是我们并不是别人的产物。啊,好像不用加可是。』 因此── 『我和「song cafe」当时默契非常好,即使流体遭到阻 隔,一个人也能有两人份的思考幅度,而你也是这样吧? ──我原本以为会赢,但却败给了你们坚固的「关系」所产生的「幅度」。没注意到你有那么宽的「幅度」,输了我也无话可说。但也因为如此,我没办法当那是「你的胜利」就是了。』 这番话,让李斯别丝想通了某些事。 她心里有个放了十年的小疑问,那就是── ……我都是第三名,没办法再往上。 原以为赢不了苏里洁和充代,是因为先前讲的攻击力,可是── 「还记得,我和她们对打的时候──真的会想就算输了,也能把未来托付给她们。」 『不过她们两个想的其实不太一样吧?故意说难听点就是这样。』 「阿吽银币」以不同于这句话的平静口吻说道: 『她们两个除了众人的寄托之外,应该也有带领大家的意志与关系继续前进的决心。』 「应该是吧。」 一言以蔽之,就是决心不同,而且充代和苏里洁都有了孩子。 她们不仅是有了非保护不可的人,并决心承续由此而生的意志与关系,即使战败也有值得托付未来的对象。 而自己只有后者。想到这里,李斯别丝不禁叹息。 ……我是不是也该结婚呢……? 不,事情不会是那么单纯。 糟糕。明明有生以来从没想过这种事,现在却忽然觉得有此必要,是因为魔女之夜让我胆怯了吗。 可是从这点来看,能感到苏里洁创办学院的深意。 学院中的魔女,都是她托付未来的对象吧。 但是苏里洁保护寄托对象的想法太强烈,最后成了遗憾。 ……搞什么啊。 拿这件事逼迫苏里洁的自己,其实早就明白了吧。 继承苏里洁的校长职务,也似乎是为了补足缺漏。 真是的。 苏里洁的术式是以花为基础。 花的术式,总是离不开占卜。 说不定,她已经「预测」到了这样的未来。 这么一来,也难怪赢不了她。 充代最强,再来是苏里洁,自己最后。但值得感谢的是── 「……与她们的关系和心意,帮助我战胜了你们。」 『是啊。一人份的预知,和预测其周围三十人份的未来并不难,但要一并预知那一个人所构筑的「关系」和心意就非常困难了。 因为那是原本不存在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出来嘛。』 原来如此。李斯别丝在心中低语。 几个疑问因而消解。这十年来不时淡忘但又忽然想起,近似后悔的悬念,竟然会在这里得到解答。 情不自禁地,她伴著叹息说出心里的话。 「──谢谢你。」 ● 「song cafe」蹲在甲板上看著欧洲u.a.h.的魔导机具成形到一半,并「喔?」地苦笑。 ……这可是特级的道谢呢。 欧洲u.a.h.代表居然对堪称美国代表的自己低头。不过这应该算私人领域,不是需要上报的事。 而她们自己,心里也有某种结解开的感觉。 「彼此彼此。」 「song cafe」叹道: 「这十年来我常不经意地想,假如美国当时没有和魔女之夜保持距离,现在会是什么样。」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下一次。』 德国人就是这点可怕。 「话说,你们那边要做什么?把结界构造什么的改成双人版吗?」 『由于部分是旧有结界,我们只会进行干扰。不过我发现,有件事要立刻请掌握操作权限的u.a.h.和u.a.h.j.作改变。』 「什么事?有必要打破过去的惯例吗?」 『要解除流体阻隔。』 啊?当「song cafe」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阿吽银币」已经在通讯中大叫: 「拜托!你知道解除以后会怎么样吗!黑魔女和这边魔女的力量都不会有事象性的抑制,砰一下就传过去了耶!」 实在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但是自身知识所及的范围,使「song cafe」对李斯别丝的提议感到危险。 「你那是说,要取消掉结界将双方术式『局限在各自领域』的功能吗?就算那样能对黑魔女本身或她的机具造成一些限制,术式本身也几乎只是机动性高的流体而已啊。」 『或许冒点这样的风险,可以换来更大的利益。』 「真不像是德国人会说的话。快点,把理由说出来。」 『前次魔女之夜,黑魔女不是被逼到叫出「援军」吗?』 「是啊。」「song cafe」点点头,「阿吽银币」也留下表示同意的沉默。 接著,李斯别丝继续说明: 『──那场召唤恐怕不是透过术式,所以我认为阻隔流体并无益处。』 ● 『啊?』 李斯别丝听见美国方发出疑问。 ……也难怪她们会怀疑。 因此,李斯别丝稍作停顿,等她们表示意见。可能对方也懂得对话的默契吧,「阿吽银币」期盼否定般开口了: 『你这是说,黑魔女用那么庞大的流体瞬间塑造大批军团洒下地球,用的并不是召唤术式?』 「没错。」 『不然是什么?说啊?那还能是什么?原本就存在吗?还是当黑魔女危险的时候,就会有召唤术式自动在「外面」发动?』 「我不是说了──那不是术式。」 『那么──』「song cafe」插话道。 她说的是「阿吽银币」话里的一部分。那就是── 『原本就存在?』 『不可能!存在就「看得见」,也会有反应才对喔?而且她召唤以后,我们的搜敌机不也「哔碰──!」地跑出去又缩回来了吗!』 『所以那不是召唤啊,「阿吽银币」。』 「song cafe」替她订正。 『……不然是直接产生吗?既然不是术式,就是无视于流体或地脉的力量了。』 「没错。」 『怎……』 「阿吽银币」想说「怎么可能」吧,但她们最近也刚发现,那并不是不可能。 「前不久,我在第一名搭档的各务?镜瞬间造出两架魔导机具后,和她有段对话。而她的意思大致上是说,以她自己的力量要加工流体时,会需要使用流体。」 这有什么含意呢。 「各务的创作能力看似消耗流体的术式,但那只是在加工流体时用来确保加工能力,其系统本身是她自己的力量。」 『也就是说──』 「没错。」李斯别丝将达到肯定的推测送入通讯。 「那种创作能力的根源并不是术式,而是比流体或地脉更高等,或是更加深层的『力量』──说成神自己的手也未尝不可。」 ● 现在,李斯别丝终于了解前次魔女之夜发生了什么事。 「黑魔女当时,是被充代逼入了绝境。过去她总是使用数不完的术式,在阻隔流体的结界里与我们在同样条件下战斗,并且屡战屡胜。但是充代的地神构装,却让她措手不及了。因此,黑魔女违反了自己订下的规则。」 即是「力量」。 「黑魔女在那时使用了创造这世界时的『力量』。可能是一方面害怕战败,一方面又想遵守最底限的规 则,给自己留点面子,最后她在结界外『制造』了她的奴仆。不干涉结界内的战斗,但直接创造『援军』破坏外面的世界。」 只要使用超越流体或地脉的「力量」,结界能否阻隔流体并无所谓。 对方只是配合魔女的法则而已,其实她大可破坏或无视法则。 ……真是的…… 换句话说,黑魔女在那一刻前从不把人类当作一回事。 她不曾认真使用「力量」,自愿进入随时可破坏或无视的牢笼,每十年查看一次人类进步的成果。 究竟是将自己摆得多高啊。但怨归怨,这里有个棘手的问题。 一旦她高傲的眼光转为平等相视,就会动手毁灭这个世界。 「这一次,满继承了充代的力量,且极有超越她的可能。还有自称黑魔女的姊姊,具有创造能力的各务。 ──要是这一战使得黑魔女决定毁灭这个世界,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所以我们阻隔流体只是箝制自己,再也没有那么做的必要吗?』 李斯别丝点头回答: 「没错。为了帮助各务将创造能力运用到最大限度,就必须解除流体阻隔,让我们能随时补给流体让她作原料,而我们有必要这么做。」 『可是可是可是,你们那个朱雀使用者的炮击呢?如果结界失去事象性的阻挡,射偏了就可能打中地球耶?』 这话让李斯别丝抱起了头。 ……问题就在这里啊── ● 「song cafe」明显感到李斯别丝的痛处被狠狠戳中。或许李斯别丝也曾顾虑过这点,却故意忽视了。 然而一会儿后,她说: 『就当作不会射中地球吧。』 「谁要来擦屁股?」 『不会射中地球就不用擦屁股了。』 「你这前提比我还乱来吧!」 她也知道自己很乱来啊。但总觉得,吐这个槽会破坏很多东西。 ……卸下枷锁,和黑魔女正面对决啊。 如果战力比上次更强大,不晓得能不能赢。喔不,即使如此,黑魔女就算再轻敌也一定会记取上次的教训。 不能大意。另一个令人在意的问题是── 「黑魔女的创作能力在第一名各务之上吗?」 『视条件而定──不过,有个值得注意的外部因素。』 「外部?」 「力量」还有分种类和层面吗?「song cafe」不禁这么想,然而李斯别丝答的全然不同。 『那是叫做「创造之书」的东西。』 「?……是术式的聚焦器吗?报告上有提过。」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但是听各务的说法,那是层次完全不同的东西。恐怕──』 李斯别丝说: 『那是一种智能法器,具有轻易创造这世界的强大力量。 那本书在黑魔女手上,不同于各务需要使用流体,可以任意创造任何东西──前次魔女之夜,我们就是败给了这本书。』 ● ……喂。 「song cafe」心想,要是杭特在,一定会吐槽。 「song cafe」和「阿吽银币」的名字不仅威震美国,在以欧洲等多数魔女势力中也十分响亮,可是── ……我从没听说过这种让我们根本不值一提的力量。 「报告上有。u.a.h.j.送来的关于异世界人参加排名战的报告,我都仔细看过了。」 各务自称黑魔女的姊姊,而她说,这个世界不过是她和妹妹的创作之一。在这里,的确出现过「创造之书」一词。 不过真实与否无从判断,若为真,又能怎么办呢? 于是美国政府的想法相当实际。 「就算她说的都是真话,既然不能用她提供的资讯立刻排除黑魔女,也不过是单纯的个人档案罢了。」 没有错。 即使她真的是黑魔女的家人,追寻黑魔女的缘由也全部为真,若无法立刻解除来自天上月球的威胁也于事无补。 而她的存在本身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一个异世界人的到来就能轻易击败黑魔女。 要打倒黑魔女,只能靠魔女之夜。 所以成败与否,全看各务这人物的实力了。 有实力,则一切好谈。 倘若没有意义的人假装自己有所意义进而影响大局决策,将造成巨大伤害。 因此,她将评估工作交给u.a.h.j.,而在经历美国首席魔女杭特战败,各务升至第一名之后,「song cafe」已得出自己的结论。 ……再来就看她的能力对黑魔女有多大作用了。 幸亏她不会临时倒戈,为黑魔女助威。在这方面,能感受到四法印学院采取搭档制的用意。 但是原以为再来就只剩比拚实力了,结果── 「……创造之书啊。」 『没错。』李斯别丝透过通讯回答: 『我们说不定开始从单纯的较劲,踏入了能够完全克制黑魔女的领域。』 「所以所以呢?那本『创造之书』是怎样?还有什么资料?」 『这部分,各务几个应该正在讨论吧──要不要来品川的家庭餐厅一趟?』 答不答应,当然是不在话下。 「……才下午耶,你们到底有没有给杭特吃肉?」 序章「月夜漫步」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不懂欣羡者,得不到幸福。 ──古希腊剧作家 埃斯库罗斯 人踪渐少,使夜晚孤寂; 从孤寂感到安心,使夜晚愉快。 ● 少女人在皓月当空的城市中。 位在外沿,自河口延伸而来的路边人行道。身穿灰色制服的少女迎著秋季夜风,走向城市的光明。 齐肩的头发随步伐晃荡,满面风中混杂河川与海洋的气味。 「好棒喔──幸好有走这一趟。想不到已经变成这样了。」 『我个人是觉得普通而已。不过看在你眼里,应该还是很有意义吧。』 「是啊。」少女含笑地说,并以含笑的眼眺望城市。 由面前一整片夜间灯火所构成的城市,尽在她黑色的眼眸里。 「我要继续走喽。」 『阻止你也没用吧。』 「啊哈,今晚要住哪呢?」 『我可没准你外宿喔!』 「嗯,我知道才故意问的。」 『你总是在想像的时候特别亢奋,这是为什么?』 「因为遇到超乎想像的事就特别好玩嘛。放心啦。」 少女对左侧说道,那白色的手提皮包中传来声音: 『回去跟过来都一样,只是一下子的事。』 「谢谢。那是什么感觉?」 『也没什么感觉,就和你常做的事一样。跟翻开书本,指出一个字差不多。』 与其说少女迈步走进的城市布展在这人行道的脚下,更像是城市接纳了她的步伐。汽车引擎声、电车行驶声、城市特有的生活方式所造成的低音,逐渐盖过河海气味。 声光、气味、感触、风格、氛围等所有一切,都是此地居民堆砌的成果。 少女逐步走进这人工的万象,跨越以光线明暗构成的交界处。因此── 「到横滨了。」 『直接进市中心不就好了。』 「我怕会承受不了,当场暴毙。」 『太夸张了。』 来自体侧的声音对少女说: 『──喏,你看那个。』 河畔步道对面的马路边有几栋建筑,其间设有布告塔,定期播放公告术式阵。 其中之一在播放赞助商广告与新闻的同时,有条跑马灯流过。 「魔女之夜还有三天。」 『等今晚过后,就是两天了。』 画面中,有一名身穿黑色套装,戴单眼罩的白色长发女性,以及东京湾到神奈川海域的地图。 地图部分街道以红线标示,从东京、神奈川一带西侧向静冈北侧延伸。这是── 「避难路线?」 『城里的人正在避难吗?』 「要分区避难,明天才轮到这里。那么──」 少女环顾四周。 「──虽然避难这种事都应该趁早,可是因为这里魔女多,所以顺位放在后面吧。」 『劝你最好不要以为自己想的都是正确答案喔。不过──』 少女抱在侧边的提包小声回答: 『要努力把想法变成正确答案才行。』 ● 「魔女之夜已进入倒数三天。 这是与黑魔女对决,为消灭创造这世界、自封于月球的她而战的日子。 过去人类屡战屡败,承受莫大伤害的日子。 这一天,已定在十月的最后一天。 日期定得说早是早,说晚是晚,而每个人都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因为三贤者缺了一个。』 三贤者。为争夺前次魔女之夜挑战权而战到最后的三名魔女。 其中之一,最后夺得挑战权的堀之内?充代,已因前次魔女之夜身故。 其余两人之中,这排名战擂台──四法印学院的校长苏里洁?四法印,也已经不在了。 根据调查,原因与魔女之夜挑战权决战中,过去蝉联冠军的芙露露?四法印战败有直接相关。 苏里洁其实是女儿芙露露的使役体,但已经『撑不下去』了。 最后她将未来托付给新诞生的冠军,而这场战斗中,第一名还召唤出前任魔女之夜代表堀之内?充代曾经召唤的魔女至高构装──地神构装。 因此,四法印学院的继任校长,即最后一名三贤者──李斯别丝,才会选在这一刻决定魔女之夜的日期。 ──这是我要交给公关委员会的纪录片旁白,你觉得怎么样呢,堀之内同学?」 「不要自己乱写剧本啦!李斯别丝阿姨在找我们,赶快到中庭集合!」 ● 空中有座栅栏。 围成圆形,直径约三公里长。 每一条栅栏都是高大的剑炮。 以黑色为基底,全长五百公尺的魔导机具,共有一千架。受其成圈包围的天空下,是一片广大的水域,以及浮在其中央的建筑。 那正是四法印学院。 浮岛上,正门刻有校名的巨大教育设施,在这当下并没有发挥应有的功能。 是有人在教学没错。若能窥见东西南北各校舍窗内情况,就可以看见教师站在讲桌后头进行解说,并在黑板上写字绘图。 可是,她们教的不是学业。 南侧普通科校舍中,有个戴眼镜的教师对学生摊开双掌说: 「──要知道,黑魔女非常可能和上次一样,从天空撒下极大范围的奴仆。所以你们必须设想届时据点遭到破坏,不得不撤退的情况。」 此刻这里所教的,是如何在战场求生存的战术。 应各科范畴而变化的魔女生存术。 ● 「听好了。」 普通科教师所摊开的手掌上,有无数变形扭曲的割痕。 两掌的伤痕比双手指头还多。学生们眼见这般事实,无不屏息颔首,聆听教师下一句话。 「听好了,各位。我──就是活生生的成功案例。因为我还活著。」 这表示── 「──当据点遭到破坏,各位可能会认为最好是立刻与邻近的u.a.h.部队会合……但这是错误观念。 原因在于,她们很可能也受到猛烈攻击。那么,究竟该怎么做呢?」 「老师。」一名金发白肤的学生举起手,桌上摆放松枝。 「四法印学院的学生虽然是编制在u.a.h.之下,但我们拥有自己的通讯频道,所我想应该先找最近的特机科部队才对。」 「这是为什么呢?」西侧,特机科校舍中的教师说道。 一张张实验桌前,身穿白袍的教师在黑板画出日本地图,并于东京湾至神奈川沿海一带,以红色抹出一条水平色带。 「你们的防区就在这条线上,也就是保卫日本。可是要记住,会遇到两个大问题。第一──」 教师手拍在红色区域上,说道: 「如果和上次一样,黑魔女制造破坏的方式就是从空中散布奴仆。上次是撒下黑色的糖果箱,爆炸时最小的也会造成直径三百公尺的『破坏』。 而既然第一个问题出在这里,第二个问题就关系到你们自己的能力了。」 也就是── 「特机科属于工科。你们至今所接受的训练,第一著重于战斗,第二则是以魔术建构或修复防御阵地。也因为这个缘故,你们将是撤退时的防御重点,非得确实发号施令,全力防止阵形瓦解不可。」 「就是要我们成为大家的指挥官吗?」 「不是成为,是必须是。要知道──」 教师苦笑著说: 「你们见到溃散的阵形,或是加点工就能当盾牌的建筑物,能够视而不见吗? 再说有这种能力的,也只有你们而已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要等到事到临头才领悟,回家以前就给我搞清楚。」 「老师请等一下──这么说来,呃,普通科大多只是念兴趣的,本来就没有专门领域,那术式科那边又该做什么?」 「这个嘛──」答覆同样来自术式科校舍。 在这里,有个身穿黑色大衣的老妇在教室内走动。 「听好了,你们也有自己的职责。特机科那边总之就是负责防御和协助撤退,那你们要做什么?防御?协助撤退?还是带路?你们该不会傻到在战场上找吉位或恋爱占卜,用啤酒泡沫看明日运势吧? 就是你,说说看。」 「是!──就是攻击。要先发制人,尤其对视域外对手进行准确的有效攻击。」 「并不是。」 年长教师拨乱头发似的用手指摸摸答题学生的头,说道: 「能在战场上威风的,只有一小部分而已。所以威风不了的我,要告诉你们怎么做。」 她徐徐抬手,指向天花板说。 「月亮就在我们头上。我的右手指甲,自上次魔女之夜以来就指著月亮,不会错的。所以──」 所以── 「如果在战场上不晓得该做什么,或是觉得不行了的时候,要是认为自己还有点力量,就做这件事──朝月亮开火。敌人一定从月亮来,那比起盲目的扫射、丢导弹或贴身格斗,打中敌人的机会还来得大多了。 听好,术式科是攻击的核心。这世界最尖端的魔法都随你们用,用得愈暴力愈好,听起来是不是很棒呀?所以死就把魔力用光再死啊。不过还有件事千万别忘记──活下来就有机会报仇。或许接下来十年都要过苟延残喘的痛苦生活,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老教师又说一次「听好了」。 「基本上,每个小组都会分配一名特待科学生,进行各种强化或辅助。你们都很善于沟通吧?对,就先用用你们的占卜和预知能力吧。我教出来的,应该都是善于沟通的世界顶尖攻击手才对。不太会沟通的,大多在特待科就是了。」 「可是老师,特待科不是……」 「啊,刚失去最强的排名魔女嘛。芙露露?四法印现在丧失流体控制能力,状况比普通人还糟。该怎么办才好喔。」 学生们也随老师的无奈之词点点头。 前任世界排名第一的魔女芙露露战败后,甚至失去力量。将魔女战斗制度化为排名制后,最大的优点「败者仍能留存」,在这一战并没有奏效。 「这么说来,资源说不定会全部集中在现任第一名上。不知道这件事,特待科那边是怎么想……」 照例,特待科也有相同疑问。 「老师。」 发问声来自没有窗口的封闭白色空间。近二十名魔女,坐在有扶手的漂浮椅上。 几个玩玩具似的反覆开锁解锁,重组漂浮的积木。其中一人问: 「我们也能帮上忙吗?」 「你们的力量太专一,是有点问题。不过──」 身穿毛衣的教师答道: 「正因如此,这么多年来我们持续在思考如何运用你们的力量。所以现在你们的编组,都是经过审慎考量,也给指挥官魔女交代过注意事项了,不必太担心。 但也因为这个缘故,失去我们之中战力特别卓越的芙露露,实在是非常遗憾的事。」 教师又说一次「不过」。 「魔女毕竟是人,学生老师也都是人。这是一种自然而然,无论在中间塞多少齿轮都无法重现的事──她失去力量,是各种辗转遭遇的结果,怪不了她。」 「那么──」 说话的是举著纸鹤的少女。 她以蓝眼睛注视教师问: 「把希望寄托在现任第一名上,是没办法的事吗?」 一口气后── 「虽然她们的力量在芙露露之上,但能不能赢还是很难说吧? 尽管叫得出那个叫地神构装的东西,可是那在十年前就输过一次了耶。」 「现在大家都有这样的疑问吧。」 十年前,堀之内的母亲充代代表人类出战魔女之夜却遭黑魔女击败,但过程中召唤出了名为地神构装的魔女至高构装。 「女儿使用她曾经战败的技术──真的能赢吗?」 纸鹤随这疑问飞起。 白色教室中,白色纸鹤轻盈地振翅飞翔,最后── 「啊。」 忽然打开了。 不是破裂,亦非分解,只是摊成一张白纸。而且── 「────」 一片蓝天忽然扩展在这白色的密闭空间中。随著拍布般声响展开的是── 「窗户?这里的窗户不是只存在于设计图里,根本没实装吗?」 教师这句话使学生们一起向蓝天望去,见到一样东西。 巨大的蓝色与红色武装。 四法印学院中庭空中,出现两具全长逾五百公尺的魔导机具。 ● 「喂──!各务?镜!你搞什么鬼!这里临时改变避难行程已经够乱的了,你还搞出这么吓人的事是做什么!」 这阵女性的怒骂,堀之内是左耳进右耳出,并看著站在面前的银发制服身影耸耸肩。 ……竟然搞出这种事…… 有够乱来。但无论堀之内白眼翻得再凶,对方也不会察觉。前方,元凶各务连穿套装的李斯别丝从中庭对面快步走来也一并无视。 「怎么样啊,堀之内同学!我用得来的流体和你给我看的设计图,同时召唤出狄凯娥修涅和朱龙胆喔!怎么样!」 即使这么问,堀之内也没其他答覆能说。 「这是怎么办到的啊?」 「你没看出来吗?」 各务曲臂摆个姿势说: 「既然她们说流体都随我用,我就直接使用原本要靠驱动系统吸收的流体,一口气做出两架机具!而且是完整机具!我是比较喜欢吃整条香蕉,可是硝子那家伙只给工厂做整颗草莓,真是太小家子气了。」 ……呃…… 堀之内需要给自己作点缓冲,才能理解眼前这笨蛋在说些什么。 毕竟话里包含这世界常识不管用的部分,所以── 「你不靠驱动系统就取得了解放机具所需的流体吗?」 「对,就是这样,堀之内同学。就是现在朝我们冲过来的李斯别丝要我做的。 为了解我与玛丽等人的对战时所使用的机具修复技术,她想看我最高能『建构』狄凯娥修涅和朱龙胆到什么地步。」 也就是堀之内先前向李斯别丝询问的事吧。 「她是想看你的创作能力用在修复机具上,会有多少成效吗?」 「正是如此!」 各务将刚出炉的两架魔导机具搁在背后,双臂向外一张。 「只要有我的力量和足够流体,不只能修复,还能直接做一台新的出来。」 『是喔~』 堀之内往来自右方的声音转头。 「……朱雀,刚那是你的声音吧?」 使役体转向另一边,开始学鸟叫。先不管他究竟是什么,朱雀吐槽得没错,各务的创作里有些问题。 第一个是── 『大小姐!这 里是本岛,请问召唤魔导机具是出了什么事吗!避难中的车流有些被引开注意而发生追撞,还有电车突然失去动力,u.a.h.j.那边还派来「喂,你过来一下」的那种啊!』 「告诉他这是常有的事就好,保持平常心。」 『大小姐果然厉害!』 魔女之夜就在后天,封印开口范围涵盖四法印学院到神奈川沿海一带。当黑魔女召唤「援军」时,这条横线区域将成为重灾区。所以从两天前起,政府已下令当地居民撤离。 虽觉得撤离来得有点晚,不过日本大部分区域仍在重建当中。各行业暂停太久,反而会造成另一种损害。因此本该是根据计算,将民间活动维持到最后一刻,并在这期间进行各项避难准备,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临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变动避难准备行程,弄得工地紧张兮兮的。」 「喔喔,那么一口气召唤出我们的魔导机具,正好鼓舞他们的士气喽?」 「──人家是以为魔女之夜开始了,差点没吓死好吗?」 「爱胡思乱想的人真多。话说──」 各务苦笑道: 「避难人口大多是小孩或老年人,其余留下的魔女、受过术式训练的男性和东京湾沿岸到镰仓一带自愿留下来的居民约有一百二十万人,真是了不起。」 「多亏有四法印学院,重建地区的学校都有教育那样的观念。」 这十年来,政府是倾全力固实对抗魔女之夜的基底。 高中以上至五十岁以下的人,基本上都会留在现场处理魔女之夜造成的灾害。女性负责攻击,男性负责防御。 当黑魔女召唤「援军」时,u.a.h.是第一道防线。不过因此产生的火灾或伤患,乃至于后勤工作,都交由民间处理。 凡是重建地区,无时无刻都在倡导「保护家园」的观念。 能否迎击的问题全部交给u.a.h.去苦恼,而平民补足他们的缺陷。 ……所以呢,虽然避难的人很多,不过我们也不太需要顾忌伤到平民,也算是优点吧。 各务毫无预警地叫出两架机具,造成避难者如此惊慌与骚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喂~各务、堀之内,网路上很热闹喔。』 「我想也是。」堀之内也只能对杭特这么说。 不过除了这个小意外之外,各务的创作还有另一个问题。 「话说。」 堀之内扠著腰转向各务,而她歪起了头。 对于那张「怎么了吗?」的脸,堀之内该做的就是指著头上两架魔导机具说清楚。 「我问你。」 她说: 「不用原来的『模型』来修复,直接一口气射出成型整架机具固然厉害,也颠覆了很多这里的基础理论,可是这样做出来的东西,驱动系统是动不了的喔?」 ● ……单就技术来看,根本是神的层级呢。 真希望自己也有同样力量。能直接将流体塑造成心中形象的创作能力,使堀之内不由得称羡。 她需要使用术式与驱动系统,逐步调理流体般进行加工,各务则是以一双无形的巨手捏黏土般塑造流体。 ……真是乱来。 完全超脱魔女的常规。 无论是怎样的魔女,制造巨大机具时,都会先以流体造出驱动系统,以确保流体的存量与循环。 以人体为例,就是先制造循环或呼吸系统,在血液与氧气能送达全身的情况下制造其他部位。 如此对各部位造成的负担,会比一口气造出全部少很多。 再怎么说,各务那都是瞬时射出成型全长逾五百公尺的机械。 像她那样取得自己无法维持的庞大流体,并定期灌输到各个部位,都是单凭个人能力难以达成的层级。 而且── 「驱动系统虽然能提供从头制造机具的动力,可是一次启动整架机具会造成负荷超载而强制停止。」 「也就是一开始要用低速档运转,直到能够造出整架机具后再换高速档的意思吧。」 「所以道理你懂嘛。」 「我的驱动系统是参考你那边弄出来的,说照抄也行。所以那方面都是完全交给大雄管理了。」 「那么──」 堀之内对各务的夸张能力感到些许疑惑,但决定以后再谈。 她在手边叫出输出动力折线图,并说: 「或许你会想,只要提升低速档的输出动力就行了,不过提升输出本身就会对驱动系统造成负担喔。」 「这时候该怎么办呢?」 「就是另外准备一套辅助驱动系统当启动器,协助主驱动系统运转吧。」 也就是加装小引擎来驱动大引擎。 闻言,各务仰望布展于空中的巨大剑影与弓影。 「真难处理──但是,这么做还是会有其他问题吧?」 明知故问。然而堀之内还是得作陪,便耸耸肩说: 「机具一下子接受那么高功率的流体,管线会承受不住而破裂。就像血压突然升高一样。」 「朱龙胆是怎么解决这问题的呢?」 「靠的是经验的累积。」 堀之内解释: 「──魔女的技术虽然日新月异,不过其中也包含个人层级的长年延续。」 话声刚停,就有个人影从各务背后抓住她肩膀。 「各务?镜!你这家伙!」 李斯别丝到了。 ● 李斯别丝当初并不认为各务能做到这种地步。 将事情交给各务的脑袋处理,让她如今后悔自己想得太简单。 ……以创作能力修复,能把狄凯娥修涅和朱龙胆提升得多完美? 问这种问题,显然是个错误吧。 老实说,李斯别丝并不怀疑各务能否办到。 只要想像创造这个世界的神如何神通广大,就能想像各务的创作能力有如何的精度与成形速度。 但是她大意的是,没想到各务真的会这么做。 因为── 「说!那些流体都是抢来的吧!」 「真没礼貌,怎么能说抢呢,李斯别丝──打开就看到了,所以就拿来用啊?」 「从哪里拿来的!」 前不久接到的校内通报说,各校舍所有窗户或橱柜等物全都解锁并「打开」了。 这与各务刚来到这世界时引发的现象相近,但并不相同。 「你到底打开什么了!」 就在此刻,李斯别丝脸旁跳出七面术式阵,且每个都是紧急联络。 ……来自周围的魔导机具吗! 向天空望去的同时,声音来了。 『阁下!对不起,我这撑不住了!』 『紧急情况!──这是怎样,设计失误吗!还是──』 『c17到c23立刻返回地面──!』 没人惊慌尖叫,值得赞赏。伴随七道错愕但冷静处理的呼喊声,空中出现了爆炸的光团。 围绕四法印学院的一千架魔导机具当中,有七架突然自毁了。 而李斯别丝已从机具管理术式的报告了解发生什么事。 「李斯别丝,即使是量产型,名称也不应该重复使用吧。」 「……你是介入各区块的名称以后,把它们『打开』了吗!」 「因为我需要流体嘛。狄凯娥修涅或朱龙胆,各需要那些量产型三架多一点的流体吧。」 「……你的创作能力浪费的部分其实不少,所以实际上大约是二? 七架份喔。」 惯于应付各务的人送来订正了。 在空中爆散的机具底下,包围中庭的树林方向虽传来诧异的叫声,但仍能看见开启的洞均匀地填补起来。 没人惊慌添乱。 不过,这状况实在异常。 ……竟然从「名称」分解机具。 在魔女之间,「真名」的概念极为重要。 名称即是该物体的定义。所有物体能有名称,不是因为物理性质的「存在」,而是因为具有其意义。 给动物命名,就能当宠物养,建筑也会随名称而化作废屋或前线基地。 而命名者将成为受名者的主人,获得其控制权。 从魔女角度来看,术者的名字是个相当棘手的弱点。若有确切的名字,能在使用流体时维护自我,发挥更强的力量。相反地,要是让对手知道自己的名字,术式就可能被对手从名字来压制。 当然,高名次排名魔女会对名字施加防护或绕道。可是── 「──这些机具里各个部位,应该都加了好几层名称来防护啊。」 「也就是多重密码吧。」 「所有机制都有互相连结,不会因为一处遭到控制就全部停摆才对。」 「我没让它们停摆,是直接『打开』啊,李斯别丝。」 各务耸个肩。 「因为停止它们也没意义嘛?我要的是材料,是流体,并不是你们机具的控制权。」 所以── 「先前,和芙露露同学在校门大打出手的时候,我看到了。 你们的剑被她破坏而爆散时,在机体各处张开术式阵,将爆炸局限于内部,以免伤害周遭。因此,我只要看清术式阵上写了什么字就行了。」 「你就是知道那些名称之后『打开』的吗?」 「就是这样,李斯别丝!真上道。」 各务背后,堀之内指著自己的头转著大圈。 ……啊……嗯。真的是这种感觉…… 这和挑战苏里洁或充代时,那种实力或性质的威胁并不一样。 ……拿名称当接点来「打开」? 简言之,各务所做的事就是这样吧── 「也就是你找到了那个东西的『名称』,即使它跟门毫不相干,也使用『名称』的控制权把它当成了门,没错吧?」 只要她想,无论人、武装、大海或天空,都能当门「打开」。 据说各务的能力是创作型,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吧。 「其实你用的是操作事象的能力──流体不过是燃料或原料吧。」 「就是那样──这世界是一本笔记簿,而笔就在我手中,要写什么都行。可是我必须想写,而且这枝笔的墨水耗得很快。」 「不要把别人的机具当成墨水匣好不好?」 虽想要她别乱定义,不过她已经确实这么做了。 就结果而言,她折损了七架机具,做出了两架能看不能用的机具。 ……一次要作七架,这还真难搞…… 虽然这笨蛋经常夸张地又造又砸,但其实聚集大量流体会使周围地脉的流体量产生变动。因此四法印学院建立在影响最低的东京湾中央,u.a.h.欧洲总部设在山区也是这个道理。 就请来到横须贺的第七舰队帮忙在海上重造机具吧。这时,堀之内又开口了。 「可是,李斯别丝阿姨。」 「别叫我阿姨。」 「李斯别丝。」 这样也怪怪的……李斯别丝思考该怎么办之际,各务对堀之内耳语。 「别催人家喔,堀之内同学。人上了年纪,下决定的速度也会跟著变慢。而且称呼这种事关系到『名字』,很危险的。 所以堀之内同学,我们就站在对方立场好好想一想吧──李斯别丝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家母的好朋友,我都叫她阿姨。」 「了解。那么,怎么称呼她比较安全呢?」 「这个嘛──单纯叫李斯别丝吧。」 「了解。那么,两个接起来就是最好吧!说说看!」 「──李斯别丝阿姨。」 「你们两个……!」 李斯别丝朝溜了七步远的两人扬起右拳,并对堀之内的变化深有感触。 ……不晓得充代见到现在的她,会高兴还是难过。 充代应该会允许这种疑问吧。 这时,堀之内转身问: 「──对了,请问第二任校长,为什么要让各务做这种蠢事呢?魔女之夜就在两天后了耶?」 ● 「是啊。」李斯别丝先如此回答。 ……两天后啊。 十年前的这天是什么情况。好像对充代说了很多挑衅的话,想赶走她的不安。可是现在想想,真正不安的或许是自己。 话说回来,十年前的事,堀之内应该记得很清楚吧。 因此,李斯别丝有个疑问。 「满,十年前这时候,我们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嘛?」 「说起来,我们家的作息还满平凡。家母也照常替我作术式训练,教我神社的工作,然后做自己的工作……」 对。 「当时我还以为,这么平凡的日子,在魔女之夜以后也会平凡地持续下去呢。」 「这么说来,这个笨蛋就是平凡日常的插曲兼猛药了吧。」 李斯别丝看向各务,只见她食指点著自己的脸,淡淡一笑。 「羡慕吗?」 羡慕什么,皮肤吗?想说肤龄吗,混帐……这么想时,堀之内手搭上各务的肩。 「各务,不要闹了。」 「该停了吗?」 「是啊──被德国的魔女记恨可是很恐怖的喔?」 右拳一抬,两人就跑了五公尺远。 「总之。」李斯别丝叹口气。虽然她们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身为魔女之夜的ob就拿出点风度,当那是这一次的调调吧。 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 「说穿了,魔女之夜就是机具和机具争个输赢。即使你们能召唤地神构装,也不会改变机具对战的形式。」 那么── 「既然各务可以用创作能力进行超乎防御的防御,甚至再造机具。这样看来,胜算其实还不小。」 你知道吗? 「其实不只是我们第一次采用搭档制,黑魔女过去也不曾与修复能力强大的魔女对战过。」 ● 堀之内表示赞同。 「在过去的魔女之夜,我们和黑魔女都是一对一。在结界里的战斗特别重视攻击,没有以修复术式为主的余地。」 「原来如此。那么,堀之内同学和令堂就是专为魔女之夜特化的魔女吧?」 「──你这充满弦外之音的话是怎样?」 各务转向一边去,向堀之内摊开右掌,打开通讯术式阵。 『──啊,杭特同学吗?怎样?被调来负责我们这边?你那绝望的语气是怎么了?放心吧,我等等就过去替你打气──不要去?你这孩子真不老实。 话说,我有件事想问你。就你来看,堀之内同学的特长在哪里?巨乳?yes巨乳。我明白了。』 各务关闭术式阵,对堀之内笑咪咪地说: 「我错怪你了,堀之内同学!肉食美国人已经证明你的巨乳比攻击力强了!」 堀之内见到李斯别丝看著她默默点头,一巴掌把各务打趴。 ● 「──话题扯得太远了呢。」 「你们两个都是这样吗?」 「不,并不是。」各务这么说,被堀之内白了一眼。 笨蛋起身以后拍拍制服上的灰尘。 「其实呢,平常这时候我们会再徵求玛丽的看法,然后修正轨道喔,李斯别丝。」 各务脸旁突然跳出通讯术式阵,笨蛋立刻用手一上一下地拍掉。 「各务,刚那是……」 「喔,别介意。不需要放在心上。」 是玛丽吧。堀之内吐槽在心里,不说出口。第二代校长眼神这么怀疑,追究起来很恐怖。事到如今,堀之内忽然有个迟来的感慨。 ……我真的不是孤单一人了呢。 现在有杭特,还有玛丽。当然,她明白各务位在这圈子中央,而自己也成了「大家的一分子」。 来自异世界的怪咖,使堀之内与环境都受到她的影响而改变。 接著,堀之内发觉了李斯别丝究竟想知道什么。 ……就算各务负责修复── 「第二代校长,我知道了。可是,即使黑魔女不曾在魔女之夜和以修复术式为主的对手交战,那也只限于这个世界吧?」 李斯别丝注视著堀之内。 仅是如此,没有其他动作。 没有表示肯定,也不予否定。那么堀之内接著该问的是: 「各务,你怎么说?在你去过的世界,黑魔女有过那种战斗吗?」 ● 「──老实说,我不知道。」 各务不遮不掩,直截了当地这么说。 ……硝子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和完全精通修复术式的人打过呢。 不知道。 说得精确一点,是不确定。但各务回答不知道,有她的理由在。 「堀之内同学,以前我在你面前说过吧──我是终于对上她。」 后半段挑起了堀之内的眉毛。 她想起般「啊」了一声,问: 「……你是来到这里以后,才第一次确定黑魔女,也就是你妹妹的存在吧?」 「对。我原本看到都是世界崩溃的现象,然后原因渐渐明朗,知道是超自然物体的影响,然后人们认为那是神的杰作,到了这里才终于──终于,有明确魔女的形象。」 各务说到这里弹响手指,一名瘦高女子从附近草丛中现身。 是玛丽。她提著装满果汁罐的塑胶袋,来到位在中庭的她们身边,仰望头上两架魔导机具。 「…………」 那对不敢置信的眼中彷佛有千言万语,先装作没看见好了。 接著各务摊开弹指的手,向天高举。 「玛丽,你还记得你的世界是什么情况吗?」 「在治疗方面的术式团,有直属于东白法务部的战伤修正科。」 「硝子那家伙,老是以为用汉字取名比较帅……」 「可以不要这样从外部角度来看吗?」 「不是的。」玛丽说道: 「准将可能是随时使用翻译术式或强力沟通术式,所以没发现。其实东白法务部念作『fareast etrawyers』,战伤修正科则念作『war wound healer band』。」 「白到哪里去啦!band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杭特也拨开草丛跑了过来。 ● 「话说回来,怎么异世界也用汉字加英文啊。」 「堀之内同学,等过两天见到硝子,你就替我骂她两句吧。那真的是她的坏习惯,还敢说『大家都这样』呢。」 「那个,准将……该不会她是懒得订正,就直接把我们的世界毁掉了吧……」 不要往那么可怕的方向想嘛。杭特心想。 其实照顾各务几个,可以躲掉无聊的「课程」,还不错。毕竟有大餐能吃,睡觉也不会闻到宿舍那种油味。 ……堀之内房间的地板就能爽爽睡了呢! 棒呆了。老家地板是木板钉的,还有缝隙。若想在睡觉时和蛇或蝎子对看,是绝佳的好去处。 言归正传。听了玛丽的话,有件事想问清楚。 「那个……算部队吗?既然你们那边的大型战团有治疗部队,那么像魔导机具那么大的东西,有装类似的东西吗?」 「你想像的是怎样的世界呢,杭特同学?」 当然是那个啊。 「比如说宇宙战争那种规模,可能会有魔导机具级的战舰一波又一波地向前冲,然后一次治疗整个舰队之类的。有吗?」 「可惜!我妹脑筋很硬,写机器基本上就当成一般的机器。」 「不能像机具那样『挥挥魔杖补血』吗?」 「宇宙战争的时候,受伤是用超能力或急救包来治疗,机器损伤就用修补设备或各种机器来处理。最后发现敌人就在宇宙中心,结果各种状况都导向那里,宇宙的毁灭开始倒数,很老套的故事……」 从背后那人听了以后说不出话来看,应该是想起了当时该想到的事吧。然而这么一来── 「所以她想写一篇可以治疗机械的故事,就创造了这个世界?」 「可能是因为魔女的规则允许,所以魔法杖就自动有了那样的功能吧。」 因此── 「即使发展出治疗术式,治疗机具多半也是第一次。至少过去追寻我妹而经历的世界都没有这样的事,在这世界比我年长的李斯别丝见到我那么做也很讶异。」 「这么说来,会有效果喽?」 「很可能。」各务点点头。 然而她仰望造于空中的两架机具── 「既然我办得到,只要条件符合,我妹也办得到吧。再说,对方是比我还恶质的创世主呢。」 各务接声「总之」,说道: 「我们已经找到提升防御力的方法了,而我妹也有这种能力,再来就仔细想想该怎么办才能彻底打倒她吧。」 第一章「众人聚集」 这只是区区举手之劳, 不足挂齿。 ● 「东京湾那边好像出事了呢。」 『有看见主要干道的布告栏全部变成「全面停止」吗?』 「嗯。」少女回答抱在左侧的白色提包,黑色短发随之一晃。 天空斜挂著十月底的夕阳。 她和昨晚一样,走在河畔步道上,而马路停满了车。 全都是避难者的车阵。政府虽宣导尽量搭乘大众运输工具,别开自用车,但没几个愿意遵守。 「电车和巴士都加开班次了耶,还有好几辆专车。」 『有的人想带财产一起走吧。不会什么都那么称心如意的啦。』 「是怎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句话,我就奉送给昨晚的你了。』 对话当中,堵塞道路的彼端响起喇叭声。 少女好奇地加快脚步,见到有辆车停在行进方向上不动。 「没油了?」 『没油,加油就行了,但看起来不像。大概是拋锚了吧。该怎么办呢。』 这时,有两道影子从天而降。那是一男一女的轻装甲警官,驾著装设机壳的量产型扫帚状标准机具。 他们轻巧地飘降在那辆车边,女警作手势要男性驾驶下车,并摊掌打出标有分局名称的术式阵,要后方车辆静待。 『动作真快。』 「不愧是警察。」 视线彼端,驾驶姑且带了点随身行李下车。随后男警与他交接似的打个招呼就上车了。 『──那是打算做什么啊,在车里用术式吗?』 「大概要暂时取得所有权吧。男性用的都是被动术式,把拋锚车归到自己名下之后,就能用自己的术式了。」 『是要使用什么术式呢?抬起来带走?』 「单纯抬起来是体能强化术式吧。用在车上,可能会弄歪底盘。」 两人边说边接近现场,途中女警张设术式阵要驾驶签名,男警下车,在引擎盖设下术式阵。 「────」 男警对女警说了些话,然后女警开掌前推,要驾驶后退,并毫不费力地抬起了车。 张于头顶的术式阵,显示的只是移车许可与本人执照等资讯。 『要直接抬走?』 「应该不会让女性的主动术式来作『抬起支撑』吧。持续施加负担,消耗会太大。」 『那么……』 话没能持续下去。因为女警已将手上的车「放在」在马路上摆好姿势等待的男警手上。 『这样啊。』 少女身旁传来声音。 『不用「抬起」,只是「支撑」的话,就属于被动型的防护术式的应用。这样车就不会歪了。』 「好像在玩文字游戏喔。」 这时,双手举车的男警开始走动。 步伐轻盈,应该已有目的地了吧。他穿过双向各双线道的车阵,经过巴士时还将车转成直举。车内物品没有散落,是因为警官之前在内部下了「支撑」术式的缘故。 「附近可能到处都有专为这种事设置的停车场,方便把阻挡车流的车都聚集起来。」 『拋锚的车主就要乖乖搭大众运输工具了吧。』 女警将指示去处的术式阵,交给垂头丧气的驾驶。 驾驶跟著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离开车流,应是要去车站或类似地点。 最后女警收尾似的取消设于马路的术式阵,对后方等待的车辆敬个礼。 再来就是像个魔女,乘扫帚飞去。此后的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人行道上的少女所仰望的空中── 「……天上有好多魔女在巡逻呢。」 不只两人一组,也有三人或四人小组。 『这种事故连整体的百分之〇?〇一也不到,所以只要快速排除再纾解塞车就好了吧。虽然想法有点单纯,不过人民不会因为政府说别开车就乖乖照办,便以违规为前提展开行动。尽管算不上一百分,也算是正确解法了。』 「哇~有够高高在上的评分。」 『真想看看实际运作的样子。』 「这附近有间小学,大概是暂时放在那里。」 『要去看吗?』 少女考虑片刻后摇了头。 「我想看的是其他地方。」 『怎么昨晚不先去看啊?』 「昨天我比较想在夜晚的街道上逛逛嘛,因为在家都不能这样。不过──」 少女望向东方天空。 那里有成排的建筑,其后还有浦贺水道到东京湾沿岸的高楼大厦与高架公路,望不了更远处。她吐口气说: 「──即使是看不见的地方,世界也照常运转,与我的所在相连呢。」 说完便迈开步伐。目标是城市中,人流与车阵堆积的深处。她背对东京湾,加快脚步。 「──不知道持续多远。」 ● 这段时间,光太郎等人都在协助u.a.h.j.于各地设置帐篷。 此刻,他们正在四法印学院正门口架设欧洲u.a.h.指挥总部。 众人迅速确实地作业当中,侍女长以室外推车载送通讯器材及指挥桌,进入一座座搭设起来的帐篷底下,并说: 「除这里之外,横滨、横须贺和江之岛也要架设据点,而江之岛会是我们的驻外总部。设置阶段与各自分配的驻点无关,在完成之后还得立刻移动到下个据点协助先行人员,请各位加快动作。」 「是~」作业在如此答覆声中继续进行,接著侍女长又问: 「魔女之夜当天,执事长是留守府邸吗?」 「不,府邸会全面净空并封锁,我应该会到江之岛去。」 此话一出,附近搭帐篷的侍女纷纷抗议。 「咦~!要来我们这里喔?」 「不要~!我们这里很安全──!」 「侍女长!拜托您劝劝执事长!」 「我、我先说清楚,府邸里的魔女也都会去喔……!」 「我想也是。」侍女长一边说,一边以术式连接通讯卫星天线与转播车。 「黑魔女的奴仆的攻击并不是单纯的爆炸,而是『破坏』,能直接穿透到地下。府邸的地下室或许抵挡得了最小型的『破坏』,但若遭到中型『破坏』击中,就完全无路可逃了──可是为什么选在江之岛呢?」 「这是考虑到就算是黑魔女,与大小姐几位交战时应也无法自由行动的结果。」 魔导机具之间的战斗,影响范围当然十分广大。然而考虑倒流体取得与对于自我确立所需结界的影响,城市或山区的「波动」太大,并不合适。 最佳地点就是与地脉流同性质的江河上空,可以获得源源不绝的稳定流体,可是日本并没有符合条件的江河。于是── 「我想黑魔女的属性是并不固定的万能型。与其挑有利位置,不如找『波动』最低的地方,所以选择海上。」 「那里战况最激烈喔~」 左眼戴眼罩的魔女这么说。她是之前与玛丽打排名战时,向第七舰队提供「眼睛」能力的侍女。 她将帐篷帆布牢牢绑上营柱,并开启术式阵说: 「──第七舰队正把第五舰队调去夏威夷作后备。可见战场应该会在东京湾到神奈川海域,以及其沿岸的『反l字』地带。」 「那第七舰队呢?」 「在战场最大范围外,且海拔一万公尺处看不见的位置。」 「用地球球面作掩护吗。」 由于地 球是球体,退至一定范围外就会受到球面遮蔽而看不见彼此。 「就算所有奴仆都是黑魔女的『眼睛』,最后阶段也几乎是陆战才对。那么做是考虑到顺纬线移动,并利用地球做掩护来炮击的状况。」 眼罩魔女的话使众人动作稍微停顿,点了点头。 那是为了扫荡黑魔女的奴仆。但他们会在优势时还是相反情形时来到,此刻无从判断。 然而侍女长有句话非说不可。 「请各位放心──大小姐的力量不断成长,眼看就要超越夫人了。而且这一次,还有不逊于大小姐的搭档在。」 最后要提醒各位── 「我们离开府邸前往激战区,并不只是为了援助该驻点上的各位,更是为了给光荣战胜的大小姐喝采。」 话声刚落,天空冷不防迸发飞雪般的光点。 同时,作业当中的侍女们不禁一颤,每个人的全身,包括头发与布于周围的结界都发起了光。 ……这是── 魔女身上常驻的护佑或防护等术式,接收大量外来流体而超载了。 侍女长知道原因为何。 「各务解除了她建造的机具吗。」 解除和制造一样马虎。 在她所仰望的空中,只有四处飞散的微微光点,那两道巨大剪影已消失无踪。 ● 好像又引起骚动了。玛丽仰望天空,来到同样动作的杭特身旁。 接著稍微举起手问: 「话说,准将、堀之内小姐,还有新校长阁下,要在这里开作战会议吗?」 「没错,玛丽。我可以陪你喔?嗯嗯?」 玛丽姑且先无视笨蛋,问道: 「请问新校长阁下,您刚才似乎是用准将做了点实验,那么我想顺便请教您黑魔女封印结界的性质。」 「喔?」李斯别丝略显讶异,嘴角带笑地对她点点头。 「你……真聪明。」 「只是当然的疑问罢了。毕竟──」 玛丽轻轻向天扬手。 「先前,准将造出机具来展示防御力,而那会消耗大量流体,那么问题就来了。战场是在封印结界里,有办法把流体送进去吗?」 这和她过去采取的战术很类似。 由于各务拥有创造能力,并能快速取得庞大流体,于是她将堀之内送到南极,自己和各务移动到北极之后── 「我用结界包围空间,减少了空间内的流体,成功大幅降低准将机具的修复力和攻击力──」 「结果最后被射后不理的跨大陆炮击打爆了呢。」 第三名,不要吵。 总之,由此能得到一项结论。 「假如封印结界可以隔绝流体,搭档制反而不利。准将和堀之内小姐用的都是消耗大量流体的招式,可能很早就会自动面临燃料耗尽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准将修复机具反而是自掘坟墓。」 「你为何不认为黑魔女也在相同条件下呢?」 「因为黑魔女比我那的创造神更强大。」 玛丽知道,过去是「神」要毁灭她所在的世界,而那不过是这世界黑魔女的部下。 既然黑魔女的层级在诸神之上,恐怕常理对她并不管用。 「尽管前次魔女之夜把黑魔女逼急了,可是战况在她散布奴仆之后瞬时逆转。从这里可以得知,黑魔女也会受伤,毁灭得了,而她的『创造』是随心所欲,无穷无尽。」 「的确……从现有的流体汲取法来看,要召唤足以将地球破坏得千疮百孔的巨量奴仆是不可能的事呢。」 「我虽有自己的一套法则,但根源部分还是受限于这世界各人物的规矩。我妹或许是完全用自己的法则,却也受到自己下的限制。」 「准将,这又是为什么呢?」 令人不解。 「不设限不就无敌了吗……为何要设限呢?」 「因为作家的傲慢。」 各务竖眉浅笑。 「毁灭自己创造的世界,仍会使她受到良心的谴责。所以她在自己想得到的范围内,下了一条所谓『自己很难受伤,但不是不会受伤』的规则,使自己保有全能的力量,良心对世界也过得去。」 「喔,就像玩游戏开无敌会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可是『无敌还是会掉到洞里摔死』,感觉就好多了那样吧?」 虽不知第三名在说什么,但玛丽依稀明白了一件事。 「也就是黑魔女固然会受伤,却也拥有相当强大的治疗和防御力吧……」 由此可以导出一项结论,那就是── 「……堀之内家到底把攻击力点得多高啊……」 ● 堀之内发现含李斯别丝在内的所有人都朝她看来。 情况不妙,总之先这么说吧。 「你、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 「堀之内,你之前有说过吧?──你的朱龙胆比妈妈用的改良了很多。啊……」 杭特双手向天举,说道: 「我被当成实验品了──」 「无、无论如何,既然打倒黑魔女是我们的最高命题,攻击力高并不是坏事才对。」 「反过来说,只论攻击力的话,我们已经有等同黑魔女的战力了吧?」 这么说来……堀之内如此心想,并承续各务的话。 「──虽然很扯很乱来,可是我们也得到了足以匹敌黑魔女的防御,或者说机具修复法吧。而且不是单纯的修,是重新再造的等级。」 既然是各务,这样说没问题吧。她还挺高了胸膛,要人多夸她几句。 ……她在高兴什么啊…… 这几天她特别喜欢闹人或做些多余的事,很不安份。不知她肯不肯回答。 而堀之内还有另一个疑问,和先前玛丽问的一样。 「所以封印结界是怎么样的构造?」 对此一问,李斯别丝的答覆很简单。 她吁口气后这么说: 「就现状而言,月球和地球之间的封印会阻隔流体。」 也就是结界内流体有限。 ● 杭特也知道大致情形。 可能是美国u.a.h.并不在前次魔女之夜现场的缘故,「橡皮擦」对他们影响甚小,仍保有当时战况的部分资料,并依此进行各项推测。 「如果结界能阻隔流体,会有两个问题。第一是会一并阻隔通讯类的术式。在这方面,还能用光学通讯术式解压加密讯息等方法处理。」 第二个问题,之前也提到了。 「就是燃料怎么处理了。」 「听你的语气,难道第三名的海吉霍克已经解决燃料问题了吗?」 玛丽真聪明。杭特不禁这么想,并点点头。 「事实上,芙露露和堀之内的妈妈也都解决了。」 「对。」堀之内的视线跟著转向杭特,颔首说道: 「──也就是重装甲或高密度巨大化吧?」 「什么!」 各务直往堀之内的胸部瞧。 「巨──」 堀之内毫无预警地一把掐住各务的脸。 太快了吧。 ● 「很痛耶!练射箭的人握力果然厉害啊,堀之内同学……!」 这是那门子的夸奖?堀之内姑且正面收下那句话,说: 「芙露露的巨大机具和地神构装,都是由庞大流体所构成。 不过它们不只是大,更能在内部保存流体,即使流体稀薄也不会对战斗造成影响。」 盖住笨蛋眼睛的左手底下不停传来鲜鱼挣扎般的震动,先当作没感觉。别看我这样,我的厨艺也很有一套喔。例如榨苹果汁之类的。 玛丽往堀之内左手边瞄一眼之后,拉回视线说: 「我有个问题──在流体密度稀薄的地方,机具不会容易分解吗?」 玛丽问得很好。实情是这样的: 「对于五百公尺级的机具来说或许很勉强,可是来到规模超过三公里的机具或构装,其本身就拥有一个『相』了。」 「就是这样。当规模大到可以创『地相』,地脉不再只是以『空间』的形式流过的时候,情况就不同了。但也不只是够大就行,还需要土地的机能性或存在意义等。以机具的规模来说,就是满足了这个条件吧。」 「是的。」堀之内点头回答: 「这就解释了为何芙露露的机具本身就是『环境』,还有家母那架巨大人形机具要称作『地神构装』了。地神(geo)指的就是这世界的大地母神吧。 因此,即使处在能阻隔流体的结界里,只要召唤出地神构装,机具就会以『相』的形式维持形体,以存于内部的流体为基底来活动──当然,那本身也是燃料的上限就是了。」 「仔细想想,把自己化为『相』……真像是一种神迹呢。」 「海吉霍克不是也办到了吗?」 杭特机具的重装甲是由提升流体密度而来。那么她的机具里,可能也符合了某些条件,产生与外观大小不同的「相」。 ……那多半就是位在能否办到的分界上。 一旦「相」化,使用者也会受到「相」的影响。以海吉霍克来说,会是什么状况呢? 「重装甲所造成的『相』,应该近似于地壳或岩层的『相』。这么一来,产生『相』以后应该会对高速移动造成困难吧。」 「说得没错。所以在打排名战的状态下,不需要用到完全密闭的重装甲。中继弹射如果受到『相』的影响,就需要更大的能量才能使用,速度也会变慢。 ──所以我们原本是打算打赢排名战以后,趁准备魔女之夜时做好密封处理。 因为既然魔女之夜的结界可以阻隔流体,就不能用卫星轨道上的人工卫星作中继弹射了,必须从内部再做强化。」 「原来是这种机制。」 玛丽轻声叹息。从她显得有点遗憾,能看出她为何这么想问清楚。 「我的依拉并没有考虑到在零流体的环境下运作。」 「如果由你出战,我们u.a.h.也会提供建议和协助改装,不必担心。」 李斯别丝说得没错,而堀之内也认为玛丽有足够战力。 「你的消灭术式对黑魔女也有效喔?」 「在前任第一名的环境底下,不就没效了吗。」 这时该回答她「不是」吧。 「当时会失效,是因为你想『抵抗』环境。决战当时,我和各务就是因为配合环境顺流移动,才避开了那些爆炸──胜负只在一念之间。我们会下那样的判断,也是因为参考了你和我们的战斗。」 「堀之内小姐……」 堀之内到现在还是不懂为什么玛丽要叫她「小姐」,而这样的玛丽又低下头说: 「非常感谢你。」 ● 「各位听见了吗!大小姐安慰朋友之后获得敬重了!不枉我窃听这么久啊!怎么样!」 「执事长,大小姐是很厉害没错,可是你做的事实在烂透了。」 「是啊。谢谢执事长提供这么宝贵的场面,不过你实在烂透了。」 「就是说呀。这虽是满果事件,但执事长实在烂透了。」 「啊~酸葡萄的人还真多!既然你们毕竟是受了我的恩惠,我不会跟你们计较的啦! ──大小姐果然厉害!」 ● 总之呢……堀之内心想。 ……我们该在魔女之夜采取的战术已经有点头绪了呢。 「那么战斗开始之后,就先用各务的能力减少损害。要是战斗有拖长的趋势,就召唤出地神构装硬拚吧。」 但这也有个疑问。 「既然流体被阻隔了,为什么前次魔女之夜里,黑魔女还能召唤奴仆当『援军』啊,各务?」 堀之内松开铁爪这么问,各务跟著甩个头立刻回答: 「喔,因为那跟术式本来就没关系啊,堀之内同学。我们到外面边吃饭边说吧,这部分有点私人。玛丽和杭特也一起来好了,李斯别丝要跟吗?」 转头一看,只见李斯别丝不敢领教地左右摆动右手,并且眉头一皱。 「我还要工作!」 看起来超想跟的样子。 第二章「绕转思绪」 也不是完全不懂怎么会这样, 就是因为那样,所以又来了的感觉。 ● 「啊,我先去买个饮料……!」 市内,塞满马路的车阵已经消失。不再打算隐藏身分的魔女,以及u.a.h.的车辆来来往往,相当醒目。这当中,少女加快了脚步。 他们人在车站大厅中。 与商场融合的车站入口处,挂著「相模铁路本线三境站」字样。 从剪票口走出北口后,是一大片作为站前广场的高架露台。 车站周边又不少起伏,露台各处种有绿树。 「你看那个山丘的方向。」 『有饮料吗?』 「我家在那边啦。从这里看不见。」 少女指的是西北方的小丘。她抱在侧边的提包跟著叹了气。 『挺远的嘛。何必多搭这段电车呢。』 「谢谢你陪我搭电车喔。」 她继续向前走,向北穿过露台下到地面,来到称作商店街的地方。 「喔喔,真的有这间露天咖啡耶。」 『跟这里感觉好不搭,这是你的强权吗?』 「是值得人家感谢我没随便弄掉的权限。」 少女走向挂有连锁店标志的露天柜台,前面有两、三人在排队。进了柜台的屋檐底下后,能看见店里有几个魔女正在用术式阵收集资讯。 从背后窥视前一位客人点的餐打发时间时,提包说: 『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我偶尔会去车站里的汉堡店买东西吃呀,每次都点鱼堡。」 『我就等著看你点餐出糗。』 「才不会咧。」前一位客人离开,少女跟著向前。 店员是个高个子女性,她在空中叫出店里的通规术式阵,并说: 「──请问点什么?」 「啊,我要外带一个中的糖衣烤布蕾,多加巧克力片、巧克力酱和双倍奶油。」 『应该有更专门的说法吧?』 店员听了不禁一笑,少女拍打提包。 店员边做注记边问: 「那是使役体?」 「呃,就是那样。」 「这样啊──啊,焦糖要苦的吗?」 「咦?呃……」 『哪里不一样?』 「这种组合,整体甜味比较深浓,融化的口感也很强。如果用苦焦糖,吃起来会太重,用甜的会比较有层次,拌起来的口感也比较好。不过这是一般吃法,也有人喜欢重口味就是了。」 「那我吃吃看重的。」 「好,请稍等──啊,香草用哪种?薄荷?」 「啊。好,就薄荷。」 「谢谢。」店员就此将注记交给柜台后的调理师。 接著摊开外带用纸袋装入纸巾,并问: 「你后天也要上场吗?魔女之夜那时候。」 「呃……」少女稍微迟疑,垂眉轻笑。 「是啊,会上一下。」 「这样啊──啊,有印章就给我盖吧。负责这地区的人可以拿免费配给。」 「啊,不是这个地区。应该算是……靠海吧。我来这里,算是想回家看一下。」 「喔,那路上小心喔。很重要的事吧。」 少女稍微脸红,低头道谢。 「谢谢你。」 「没什么啦──大部分魔女在负责地区决定以后……那个,以日本的神道来说,各地都有氏子(注:侍奉当地土地神的信徒)之类有的没的嘛。听说都是比想像中更『合得来』,可是会穿平常的服装生活,供奉土地神,好像会更融入当地喔。」 「有这种事啊?」 「算是种当作有的话自然就会有了的魔咒吧。网路上很多人在传,搞不好大家都跟著这样做了。 没在注意这种事的话,你是学院的学生吗?」 「咦?呃,就是那样。」 『不是吧。人家说什么,你就──』 少女勾动手腕,从底下拍打提包,提包跟著静下来。店员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圆场似的又淡淡一笑。 「学院那边,第一名她们好像又惹事了。之前毫无预警地突然叫出战斗状态的魔导机具,把岸边的人都吓坏了。你知道吗?」 「啊,不知道。先前那个我有看到,可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样啊。」这时,厨房的呼叫使店员转过身去。 回来时,手上多了个透明塑胶杯。 「来,请慢用──要帮你插吸管吗?」 「好。」少女点头回答,店员随之照办并装入纸袋,且于交给她时说: 「那些排名魔女最近时常出来吃东西喔。学院里变得很忙,我们神奈川这边u.a.h.的分布密度又很高,所以外面比较安静吧。」 ● 「那些人到品川去啦──唉,中阶主管很累人吧,李斯别丝?路耶格。」 海风呼呼的午后天空下,一大片铁板铺在广大墨蓝海面上。 那是巨大的航空母舰,此刻两舷开启,展开固定用浮具。吃水变得很深的甲板上,有些人影在移动、吆喝。 北侧,左舷与远处僚舰之间的海域上,布展了五面巨大的术式阵。 『解锁──!』 置于海面的术式阵,随舰上扩音术式的号令开始绕中心回旋。 术式阵使周边海域产生雾气,两层、三层地增生,忽缓忽急,忽近忽远。 这当中,有东西从术式阵中央逐渐成形。 是比这艘航空母舰更为巨大,全以光构成的巨刃。 一身漆黑的刀。 「──李斯别丝?路耶格,这些原本都是只用山区流体成形的吧?设计不也是配合山区流体吗?」 坐在甲板边缘,身穿连身工作服的金发魔女叼著菸这么问。 双眼望著海,肩上有少将肩章,以及音符和小酒杯绣章。 她对菸另一头的通讯术式阵咂个嘴说: 「我们擅长的『相』是海空,还有风和夜──和这种很不合。这样就花那么多时间了,还有两台要做耶。」 『──你的航空母舰没办法飞到欧洲山区吗?』 「想看就飞给你看。又想看『song cafe』大闹一场吗?」 当她说到「song cafe」时── 「啊~『song cafe』!我好无聊喔──!那是李斯别丝?开同学会了?」 「……又被一个麻烦的逮到了。」 『那谁?喔不,既然在你那边──』 在李斯别丝想起对方的名字之前,「song cafe」的通讯术式阵闪了一下。紧接著,身穿中将外套的人影从背后大喊著跑来。 她戴著墨镜,黑色长发随风摇曳,手边开著通讯术式阵。 「李斯别丝!──搞什么?你想把我们家的杭特妹妹怎么样!给我还来!」 ● 旁听通讯的杭特在四法印学院前的公车站抱起了头。 身边,同样在等公车的玛丽用摄影术式作掩护,避免各务骚扰堀之内而波及到她,并问: 「第三名,你一直把通讯术式贴在耳朵上,是怎么了吗?」 「……才一天没过去,那边就不晓得在演哪出了。」 「是喔。」玛丽点点头。对于海上发生的闹剧,杭特是束手无策。 『要知道!』 通讯响起第七舰队总司令「阿吽银币」的声音。 『杭特妹妹要是没有天天吃肉,bbq味就会变成莎 莎酱耶!』 完全听不懂。 ……变成这么严重了吗── 尽管感慨,但「阿吽银币」说话本来就没脉络。她人如其名,战术都以银币占卜为基础,预测性过头到难以对话。平时有旧识「song cafe」担任其副官,替她翻译或修正,可是── 『──杭特妹妹是我们家的,让她吃饱肉受伤就给你们好看……!』 不要直接从假设跳到结论啦。然而,那也让杭特感到自己备受疼惜。 接著,李斯别丝答话了。面对对方的语无伦次,她只是淡淡地说: 『──小心我砍了你们。』 ……不要闹啦……! 是不是该插个嘴说:「大家好,我等一下就要去家庭餐厅吃肉了,请不要为我担心!好吗!」但感觉马上会被一句「小孩子不要插嘴!」打垮,会是自己太懦弱了吗。 这时,「song cafe」先介入了。 『喂,李斯别丝。』 经过转瞬空白,她劝道: 『你现在好歹也是来请我们帮忙修复魔导机具,虽然我们这是有些过分的地方,但还是请你克制一点吧。』 没错没错没错,冷静冷静。烤肉的时候一直翻来翻去就不好吃了嘛。 ……冷静很重要! 可能是讲理有效吧,李斯别丝清咳一声说: 『是啊,美国u.a.h.,我了解。』 原来她了解啊……自然而然会这么想的自己,其实还算普通人吧。 然后,李斯别丝说出她是怎样了解。 『──但了解归了解,和现在是两回事。』 「……第三名,你怎么了?」 这个人明显有病啊。她到底知不知道「了解」是什么意思。 希望待会儿到品川吃肉吃圣代嘻嘻哈哈的时候,东京湾和神奈川沿海交会处不会爆发魔女大战。 「喔,车来喽。」 公车到站,得关闭术式阵了,不然在车里让人听见这种东西可不好。 然而关闭吵来吵去的术式阵途中,杭特仍不禁想── ……还是怕怕的耶。 就在这时「阿吽银币」的声音传入耳里。 『要打就来呀!和以前一样,跟我们一决胜负!──像十年前抢代表权那样!』 「啊。」临时想停止关闭术式阵,但来不及了。 ……原来欧洲u.a.h.代表和她们两个认识啊。 ● 李斯别丝感到是时候散个心了。 ……最近工作和那方面的烦恼暴增太多。 虽想吸点新鲜空气,但在学院里可办不到。一见到空中绕成一圈的机具,就会觉得非得工作不可。 这算是日本人性格吗。上班时间认真工作才是德国人本色,而现在还不到五点。 思路理清之后,开始觉得非工作不可了。 美国人最适合在这时候强行喊停休息,因为他们声音都很大,又不晓得在说什么。 这时,她们提起了令人怀念的事。 『为什么赢过我们的你会输给她们两个啊──!』 答案很简单。 「因为攻击力不够强。」 『……李斯别丝,你是一次「反击」就把我的机具炸烂了耶。』 「我先说清楚。」 李斯别丝说道: 「我会输给充代,是因为浴缸洗得太随便。」 从此之后,都会特别检查边缘有没有污垢。这是对故友的承诺。 『……谢谢你给我这么难懂的解释。』 李斯别丝将「不客气」留在心里,不说出口,但怀旧之情仍油然而生。 「回头想想,尽管只是模拟,你们也算是代表战的第一组搭档。」 『「阿吽银币」负责想战术,我负责执行。我们当时考虑到魔女之夜的结界,先用光学通讯来下战术指示,结果被你看穿了嘛。』 「战场在海域上空,而且范围有限。虽然底下有第七舰队出来『监督』,可是我的眼连雷射光都看得见。」 『如果指令复杂,我还来不及说完「推测」就要开打了,然后就输了气死了撤退了,害我们在魔女之夜来不及参一脚──!』 正是如此。 美国在那一战失去代表权,也一并失去了在魔女之夜的定位。当时,美国u.a.h.正试图脱欧独立,然却败给了形同欧洲代表的李斯别丝,且同样来自欧洲的苏里洁又夺得第二名,美国完全失去介入的余地。 因此她们所属的第七舰队当时没有行动,然而── 『可是我的银币说幸运站在我们这边,而且是三次喔!所以虽然别人酸得很难听,不过我一不小心就变成司令,又来到这里,还能告诉杭特妹妹排名战结束后继续留在那边享受她的门路喔──!啊啊,如果当时的我也能推测得更仔细,「看见」现在这样就好了。』 「预言、预知类的能力用久了,实在很容易混淆啊。」 这时,「阿吽银币」叹著气说: 『那时候还预测到「会赢」……以为能放心观战呢。』 说出「这样啊」之前,李斯别丝临时止住。 对了,「阿吽银币」用的是预知型的占卜术,过去和现在都一样。 ……等等。 自诫冷静后,她问: 「──你的『预测』是针对你们和我的代表战吗?」 有种气温随这问题急速下降的感觉。对方也察觉她的意图了吧。片刻,通讯传来「阿吽银币」轻笑的叹息。 『这是机密。』 她说: 『当时我「预测」得很远,而总之就是最后的代表会战胜黑魔女。』 ● ……为何充代应该会赢却战败了呢? 李斯别丝思索几个「为何」,并摸索著通往答案的道路。 为何「阿吽银币」会「预测」到充代战胜? 为何她的「预测」会失准? 为何会有那样的「预测」? 「……你已经『预测』到会输给我了吗?」 『没有喔?命运这东西,或者说织线,其实有些很容易因为拉扯而改变的部分喔。我虽然可以「预测」,但速度并不快吧?这是因为尽管能从俯瞰角度来追循织线,但有的人会临时把织线拉近别条线,或是和别条线搓成一条的缘故。』 也就是「命运并非单一路线」。这是占卜型魔女常挂在嘴边的话。 『以我来说,虽然能做到同时追循对象周边三十个人的程度,但还是输了──因为受到类似从旁插手的干预。』 「……?我们的对决并没有受任何人的干预吧?」 『不是有上面两个吗?』 李斯别丝喊声:「等等。」 「充代和苏里洁都没有干预战斗啊。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这就对啦。』 「song cafe」说道: 『她指的就是你们的「关系」。如果只有你自己的命运或想法,那还好处理,可是你们紧密的「关系」会使你在战斗中想到她们,交托或开创命运,或者思考换作她们会怎么想,使你的命运跟著改变。』 「这──」 『根据四法印学院的报告,这个世界和我们好像是某个人幻想的产物嘛?可是我们啊──还是能用自己的幻想来和某个人交叠吧。所以我想,可是我们并不是别人的产物。啊,好像不用加可是。』 因此── 『我和「song cafe」当时默契非常好,即使流体遭到阻 隔,一个人也能有两人份的思考幅度,而你也是这样吧? ──我原本以为会赢,但却败给了你们坚固的「关系」所产生的「幅度」。没注意到你有那么宽的「幅度」,输了我也无话可说。但也因为如此,我没办法当那是「你的胜利」就是了。』 这番话,让李斯别丝想通了某些事。 她心里有个放了十年的小疑问,那就是── ……我都是第三名,没办法再往上。 原以为赢不了苏里洁和充代,是因为先前讲的攻击力,可是── 「还记得,我和她们对打的时候──真的会想就算输了,也能把未来托付给她们。」 『不过她们两个想的其实不太一样吧?故意说难听点就是这样。』 「阿吽银币」以不同于这句话的平静口吻说道: 『她们两个除了众人的寄托之外,应该也有带领大家的意志与关系继续前进的决心。』 「应该是吧。」 一言以蔽之,就是决心不同,而且充代和苏里洁都有了孩子。 她们不仅是有了非保护不可的人,并决心承续由此而生的意志与关系,即使战败也有值得托付未来的对象。 而自己只有后者。想到这里,李斯别丝不禁叹息。 ……我是不是也该结婚呢……? 不,事情不会是那么单纯。 糟糕。明明有生以来从没想过这种事,现在却忽然觉得有此必要,是因为魔女之夜让我胆怯了吗。 可是从这点来看,能感到苏里洁创办学院的深意。 学院中的魔女,都是她托付未来的对象吧。 但是苏里洁保护寄托对象的想法太强烈,最后成了遗憾。 ……搞什么啊。 拿这件事逼迫苏里洁的自己,其实早就明白了吧。 继承苏里洁的校长职务,也似乎是为了补足缺漏。 真是的。 苏里洁的术式是以花为基础。 花的术式,总是离不开占卜。 说不定,她已经「预测」到了这样的未来。 这么一来,也难怪赢不了她。 充代最强,再来是苏里洁,自己最后。但值得感谢的是── 「……与她们的关系和心意,帮助我战胜了你们。」 『是啊。一人份的预知,和预测其周围三十人份的未来并不难,但要一并预知那一个人所构筑的「关系」和心意就非常困难了。 因为那是原本不存在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出来嘛。』 原来如此。李斯别丝在心中低语。 几个疑问因而消解。这十年来不时淡忘但又忽然想起,近似后悔的悬念,竟然会在这里得到解答。 情不自禁地,她伴著叹息说出心里的话。 「──谢谢你。」 ● 「song cafe」蹲在甲板上看著欧洲u.a.h.的魔导机具成形到一半,并「喔?」地苦笑。 ……这可是特级的道谢呢。 欧洲u.a.h.代表居然对堪称美国代表的自己低头。不过这应该算私人领域,不是需要上报的事。 而她们自己,心里也有某种结解开的感觉。 「彼此彼此。」 「song cafe」叹道: 「这十年来我常不经意地想,假如美国当时没有和魔女之夜保持距离,现在会是什么样。」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下一次。』 德国人就是这点可怕。 「话说,你们那边要做什么?把结界构造什么的改成双人版吗?」 『由于部分是旧有结界,我们只会进行干扰。不过我发现,有件事要立刻请掌握操作权限的u.a.h.和u.a.h.j.作改变。』 「什么事?有必要打破过去的惯例吗?」 『要解除流体阻隔。』 啊?当「song cafe」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阿吽银币」已经在通讯中大叫: 「拜托!你知道解除以后会怎么样吗!黑魔女和这边魔女的力量都不会有事象性的抑制,砰一下就传过去了耶!」 实在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但是自身知识所及的范围,使「song cafe」对李斯别丝的提议感到危险。 「你那是说,要取消掉结界将双方术式『局限在各自领域』的功能吗?就算那样能对黑魔女本身或她的机具造成一些限制,术式本身也几乎只是机动性高的流体而已啊。」 『或许冒点这样的风险,可以换来更大的利益。』 「真不像是德国人会说的话。快点,把理由说出来。」 『前次魔女之夜,黑魔女不是被逼到叫出「援军」吗?』 「是啊。」「song cafe」点点头,「阿吽银币」也留下表示同意的沉默。 接著,李斯别丝继续说明: 『──那场召唤恐怕不是透过术式,所以我认为阻隔流体并无益处。』 ● 『啊?』 李斯别丝听见美国方发出疑问。 ……也难怪她们会怀疑。 因此,李斯别丝稍作停顿,等她们表示意见。可能对方也懂得对话的默契吧,「阿吽银币」期盼否定般开口了: 『你这是说,黑魔女用那么庞大的流体瞬间塑造大批军团洒下地球,用的并不是召唤术式?』 「没错。」 『不然是什么?说啊?那还能是什么?原本就存在吗?还是当黑魔女危险的时候,就会有召唤术式自动在「外面」发动?』 「我不是说了──那不是术式。」 『那么──』「song cafe」插话道。 她说的是「阿吽银币」话里的一部分。那就是── 『原本就存在?』 『不可能!存在就「看得见」,也会有反应才对喔?而且她召唤以后,我们的搜敌机不也「哔碰──!」地跑出去又缩回来了吗!』 『所以那不是召唤啊,「阿吽银币」。』 「song cafe」替她订正。 『……不然是直接产生吗?既然不是术式,就是无视于流体或地脉的力量了。』 「没错。」 『怎……』 「阿吽银币」想说「怎么可能」吧,但她们最近也刚发现,那并不是不可能。 「前不久,我在第一名搭档的各务?镜瞬间造出两架魔导机具后,和她有段对话。而她的意思大致上是说,以她自己的力量要加工流体时,会需要使用流体。」 这有什么含意呢。 「各务的创作能力看似消耗流体的术式,但那只是在加工流体时用来确保加工能力,其系统本身是她自己的力量。」 『也就是说──』 「没错。」李斯别丝将达到肯定的推测送入通讯。 「那种创作能力的根源并不是术式,而是比流体或地脉更高等,或是更加深层的『力量』──说成神自己的手也未尝不可。」 ● 现在,李斯别丝终于了解前次魔女之夜发生了什么事。 「黑魔女当时,是被充代逼入了绝境。过去她总是使用数不完的术式,在阻隔流体的结界里与我们在同样条件下战斗,并且屡战屡胜。但是充代的地神构装,却让她措手不及了。因此,黑魔女违反了自己订下的规则。」 即是「力量」。 「黑魔女在那时使用了创造这世界时的『力量』。可能是一方面害怕战败,一方面又想遵守最底限的规 则,给自己留点面子,最后她在结界外『制造』了她的奴仆。不干涉结界内的战斗,但直接创造『援军』破坏外面的世界。」 只要使用超越流体或地脉的「力量」,结界能否阻隔流体并无所谓。 对方只是配合魔女的法则而已,其实她大可破坏或无视法则。 ……真是的…… 换句话说,黑魔女在那一刻前从不把人类当作一回事。 她不曾认真使用「力量」,自愿进入随时可破坏或无视的牢笼,每十年查看一次人类进步的成果。 究竟是将自己摆得多高啊。但怨归怨,这里有个棘手的问题。 一旦她高傲的眼光转为平等相视,就会动手毁灭这个世界。 「这一次,满继承了充代的力量,且极有超越她的可能。还有自称黑魔女的姊姊,具有创造能力的各务。 ──要是这一战使得黑魔女决定毁灭这个世界,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所以我们阻隔流体只是箝制自己,再也没有那么做的必要吗?』 李斯别丝点头回答: 「没错。为了帮助各务将创造能力运用到最大限度,就必须解除流体阻隔,让我们能随时补给流体让她作原料,而我们有必要这么做。」 『可是可是可是,你们那个朱雀使用者的炮击呢?如果结界失去事象性的阻挡,射偏了就可能打中地球耶?』 这话让李斯别丝抱起了头。 ……问题就在这里啊── ● 「song cafe」明显感到李斯别丝的痛处被狠狠戳中。或许李斯别丝也曾顾虑过这点,却故意忽视了。 然而一会儿后,她说: 『就当作不会射中地球吧。』 「谁要来擦屁股?」 『不会射中地球就不用擦屁股了。』 「你这前提比我还乱来吧!」 她也知道自己很乱来啊。但总觉得,吐这个槽会破坏很多东西。 ……卸下枷锁,和黑魔女正面对决啊。 如果战力比上次更强大,不晓得能不能赢。喔不,即使如此,黑魔女就算再轻敌也一定会记取上次的教训。 不能大意。另一个令人在意的问题是── 「黑魔女的创作能力在第一名各务之上吗?」 『视条件而定──不过,有个值得注意的外部因素。』 「外部?」 「力量」还有分种类和层面吗?「song cafe」不禁这么想,然而李斯别丝答的全然不同。 『那是叫做「创造之书」的东西。』 「?……是术式的聚焦器吗?报告上有提过。」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但是听各务的说法,那是层次完全不同的东西。恐怕──』 李斯别丝说: 『那是一种智能法器,具有轻易创造这世界的强大力量。 那本书在黑魔女手上,不同于各务需要使用流体,可以任意创造任何东西──前次魔女之夜,我们就是败给了这本书。』 ● ……喂。 「song cafe」心想,要是杭特在,一定会吐槽。 「song cafe」和「阿吽银币」的名字不仅威震美国,在以欧洲等多数魔女势力中也十分响亮,可是── ……我从没听说过这种让我们根本不值一提的力量。 「报告上有。u.a.h.j.送来的关于异世界人参加排名战的报告,我都仔细看过了。」 各务自称黑魔女的姊姊,而她说,这个世界不过是她和妹妹的创作之一。在这里,的确出现过「创造之书」一词。 不过真实与否无从判断,若为真,又能怎么办呢? 于是美国政府的想法相当实际。 「就算她说的都是真话,既然不能用她提供的资讯立刻排除黑魔女,也不过是单纯的个人档案罢了。」 没有错。 即使她真的是黑魔女的家人,追寻黑魔女的缘由也全部为真,若无法立刻解除来自天上月球的威胁也于事无补。 而她的存在本身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一个异世界人的到来就能轻易击败黑魔女。 要打倒黑魔女,只能靠魔女之夜。 所以成败与否,全看各务这人物的实力了。 有实力,则一切好谈。 倘若没有意义的人假装自己有所意义进而影响大局决策,将造成巨大伤害。 因此,她将评估工作交给u.a.h.j.,而在经历美国首席魔女杭特战败,各务升至第一名之后,「song cafe」已得出自己的结论。 ……再来就看她的能力对黑魔女有多大作用了。 幸亏她不会临时倒戈,为黑魔女助威。在这方面,能感受到四法印学院采取搭档制的用意。 但是原以为再来就只剩比拚实力了,结果── 「……创造之书啊。」 『没错。』李斯别丝透过通讯回答: 『我们说不定开始从单纯的较劲,踏入了能够完全克制黑魔女的领域。』 「所以所以呢?那本『创造之书』是怎样?还有什么资料?」 『这部分,各务几个应该正在讨论吧──要不要来品川的家庭餐厅一趟?』 答不答应,当然是不在话下。 「……才下午耶,你们到底有没有给杭特吃肉?」 第三章「顺流而行」 可以归返,也可回顾, 使前进总是美丽。 ● 少女在接近傍晚的阳光下,稍微倾身向前。 背上下起伏,表示气息紊乱。 她人在路上,那是一条绕行小山丘,约莫一线道宽度的坡道。沿途落叶遍地,她从左侧上坡右侧下坡,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 少女在枝桠下咳了一两次。 「哇~」 喉中泄出堪称惊叹的声音。 「我比以前健康好多喔。」 『这样也算健康喔……!』 「别这样别这样。」少女从手上的塑胶袋取出一个偏大的杯子。将接触秋天空气而整个杯身都冒汗的杯子甩动两三次之后,插上吸管喝一口。 仍向前弯腰的她,喝得喉咙咕噜咕噜响。 「太棒了。融化时间跟喝的时机算得刚刚好……!」 接著站直身来,往下坡处望去。 位在眼前树林彼端的是──金属栅栏。 漆成黑色的防爬刺向上并列,高度不下两公尺。缠得到处都是的缆线是用来防盗的吧。 栅栏另一边,是一片树木和水池组成的庭园造景。 再过去就看不见了,不过少女依然往那侧望去。 「走吧。」 『不看了吗?不去打声招呼吗?』 「其实在上面折返的时候就已经能看见全部了,现在角度不对,才会完全看不见。」 『怎么不告诉我啊。』 「因为我想看的是别的东西嘛。」 『结果你不是来看房子啊?』 「不是。」少女苦笑回答,加速下坡脚步。 途中几辆车驶过时,呼吸已经平顺多了。在这秋天的黄昏,脚步是愈走愈轻盈,叼著吸管边走边喝也愈来愈稳。 「啊啊,终于了结我多年来的一个心愿了。」 『你家管很多?』 「没有,是我自己没去做。」 『能陪伴你成长是我的荣幸。』 「讨厌啦,很肉麻耶。这只是心情问题──可能是看姊姊都做得稀松平常,想叫她不要太过分而已。」 『啊~好难懂,跳过跳过。我听你创作的想法就好,这范围里你爱怎么说都行。』 「好吧。」这时,下坡路已接上平地街道,左右山坡的树林也在此告终。 视野豁然开朗。 略俯的视角,可以一眼望见车站边街景。太阳从背后照来,整座城沐浴在阳光下。少女向那望去,再往更远处望。 「──啊,跑来东京湾的一千架机具就是那个吗?」 『从这里应该勉强看得见。还有,记得现在是一千五百架才对。』 「那就一千五吧。要去看吗?」 抱在体侧的提包叹息回答: 『你没那体力吧。』 「从品川就应该看得见了。」 『品川?为什么?』 「以前放学以后,我都会到河边的家庭餐厅休息等姊姊。」 『你老爸是资产家吧?那是为了学习平民文化?』 少女瞪著眼,从底下拍打提包。 『我道歉。』 「很好。」 接著以背光为构图迈向车站,说: 「你看,我学校在那边。姊姊会早一站下车,走这条路来接我──只要我状况不好,就会在那间家庭餐厅等她。」 『好的话呢?』 「河流过公园的地方有一段堤防,我会在那里等。这时候,姊姊会买东西给我吃。以前我们都是那样。」 少女一边说,一边来到通往站前广场的坡道。 「哇~好怀念喔。就是这条路没错。去的时候还不太有上坡的感觉,可是从这边走回来就感觉满斜的。要记起来。」 『你们会在品川聊这种事吗?』 「有留在家庭餐厅的话。」 少女轻笑道: 「──以前,我们还在那里给姊姊庆生过呢。」 『平民式?』 「就跟你说日本的阶级差距没那么大嘛……喔不,有的地方是很大,可是我们家并不注重那种事──我们那天是出门给姊姊庆生,回程车塞得很严重,所以姊姊就说乾脆到那里喘口气,顺便庆生。」 『然后呢?』 「──然后啊,菜单是当季菜单。那种菜单不是会有一些平常也算很常见,然而家里的餐桌绝对不会出现的菜色吗?我们觉得很新鲜,点了一大堆。爸爸妈妈也因为是姊姊生日,随便我们点。从结论来说,真的很夸张。」 『开心就好。』 「就是啊。」少女微微一笑。 「不晓得是几年前的事了。」 『在遇见我之前吧。』 「……不需要真的去算喔?搞不好真的会……」 喃喃地,少女加快脚步。 车站进入视野中。暂时离开街道,选择登上通往露台的阶梯时,来自东方的下行列车要进站了。 「啊~姊姊会坐的车!」 少女看看周围人潮,计算电车时间上了露台。将喝光的饮料杯和塑胶袋丢进露台上的垃圾桶时,列车的身影出现在西侧铁路对面。 时间充裕,夕阳斜得厉害。不过── 「我们去品川吧──在那里结尾。」 ● 对堀之内而言,公车是种令人坐立难安的交通工具。 在几乎被学院的人坐满的公车里,不时有视线投向她。 虽不禁感叹自己不知不觉成了名人,但事实上恐怕是一开始就是吧。过去往来各地不是搭家里的车就是用移动型术式「跳跃」,所以才没注意到。 ……在各务原本的世界里,这种对多数人来说都是主要交通方式吧。 听说那是没有流体概念的世界,而各务也没有运用流体的能力,不晓得是她自己还是整个世界都没注意到流体的存在。 假如自己这样的魔女没有那种能力,生活会变成怎样呢。 有点难以想像。单从交通来看,就是再也不能飞了。在没有个人飞行工具的情况下,只能徒步、骑脚踏车、开车,或搭乘电车等大众运输工具。 仔细想想,像杭特那样搭战斗机算是折衷吧,不过那应该不是平常人做得到的事。 话说回来,各务最近常提议到品川的家庭餐厅开会或打发时间,似乎有她私人的用意。 当然,最近四法印学院和堀之内家等处因备战而忙得不可开交,而除了横滨、樱木町与川崎一带以南的避难民众要退出,还有大批魔女与u.a.h.人士进驻,也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尤其是横须贺,从堀之内的私人住处来看根本就成了不夜城。厚木基地与停驻在海上的第七舰队成天有战斗机轮班监视月球,偶尔会经过横须贺上空的,多半是像杭特那样载人一程吧。 这么说来,以特殊方法前往特殊地点,是「可行」的。 老实说,从品川这间家庭餐厅的大窗看出去,漂浮在东京湾中央的四法印学院与其周围一千多架魔导机具的模样,给人身在异国的错觉。 曾有一次,堀之内望著那样的夜景这么说: 「──还是没有那些东西比较好看。」 「很快就会恢复原状了,堀之内同学。」 当时觉得她说得事不关己,但她毕竟是同意了也有同感的堀之内。 从那一刻起,这个每日一度的品川行,包含往返时的难堪时间在内,变得对堀之内相当重要。第三次向李斯别丝徵求许可时,原以为会捱骂,结果她倒是很支持。 「又要出去啊,真好!没错,能出门杀时间是很好的事。晚上挤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抢电视喔!知道了吗!」 这是哪门子的叮咛啊。大概就是那门子吧。 不过这样天天开会,话题都快开完了,今天则是── 「……关于『创造之书』,应该有很多能说的吧?」 ● 对堀之内而言,那是未来对手的重点武器之一。 各务淡淡一笑,耸肩回答: 「主要是我妹那边的事啦。她不会因为手上有创造之书就能直接对我们怎么样,我能讲的也只有事情经过和书的力量而已。 有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开始讲。」 「我们还在公车上喔?」 「我可以帮忙放消音术式,需要吗?」 「等一下。」堀之内伸手制止玛丽。这时,始终默默面对通讯术式的杭特突然从前方的双人座转过来,将术式阵展示给大家看。 「啊,可以找芙露露吗?」 最近堀之内发现,杭特对不熟的人问的语气比较正经,对熟人则是比较撒娇。 先不管这发现了,重点在于内容。 「你和芙露露有联络呀?」 「因为特机科在战地的角色类似指挥官嘛。所以欧洲u.a.h.代表就来找我做这种事了。」 这样啊?堀之内心想。玛丽眺望著窗外的大片东京湾,颔首说道: 「敌人看起来没有动静,应该没关系吧──我也很想知道她的近况。」 李斯别丝应该是认为堀之内和各务是魔女之夜的实战部队,不能再将管理团队之类的繁务加在她们身上,所以才派人过来吧。尽管实质上的权限有需要讨论的部分,不过玛丽不是会带头的人,杭特做事也很顾虑大家的看法。 「这么一来,只好我们自己决定了──堀之内同学,你愿意和前几天用力用力再用力地巨乳拥抱的对象见面吗?」 「中间杂音真多。我是无所谓喔?」 但是── 「芙露露愿意见我们吗?」 ● ……若问行不行,算是不行那边吧。 杭特以「魔女」的角度评量现在的芙露露。 排名战到最后的第一名争夺战中,芙露露失去了成为她使役体的母亲,学院也失去了校长──在实务上负责与各国谈判交涉的人,情况变得很棘手,不过李斯别丝应该能填补这个空缺。 可是芙露露的问题就没这么好办了。 为控制她环境术式所需的庞大流体,她的母亲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具体而言,芙露露负责取得并使用流体,而母亲是担任维持流体安定与辅助的角色。 ……这么说来,芙露露本身天资就够高了吧。 就像一辆拥有强健骨架与引擎的车。作为直线竞速赛车固然帅气,但若没有整备人员,就无法在过弯与煞车上发挥应有力量。 「她试了好几次,结果都是爆炸。」 「会不由自主发动吗?」 「好像已经不会了。她现在是就算用个小术式,也会因为威力太强而立刻饱和、破裂。」 「就是失去调节系统的意思吧。」 各务在肩上叫出龙族幼雏这么说。 杭特不再只是回头,她转过来直接跪在公车座椅上,抱著椅背说: 「所以她虽然还属于特待科,可是现在先搬到北关东重建区的训练场宿舍住了。」 「咦?」 堀之内眉头一皱,「呃……」地别开眼睛。各务跟著点点头,拍拍她的肩。 「嗯嗯嗯。看吧,堀之内同学。因为你说那片草原上的花海是校长阁下的遗物,所以让芙露露同学开始过农耕生活了呢。」 「又、又不是我要她过去的!」 「那也是她失去使役体之后的复健方法之一吧。」 「是啊。」玛丽斜侧著身向后看,说道: 「魔女一旦失去使役体,大多会暂时难以控制自己的力量。这时候,为了想起原本是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在远离术式的环境生活很有帮助。这在术式科的看护和治疗课上都有教。」 「没错。在某些情况下,有的会留在四法印学院做一些『用手堆积木』之类的复健,不过现在学院很忙,离母亲的墓太近也不好吧。」 这部分是李斯别丝下的指示。 杭特虽怀疑那是否太过残酷,不过她失去父亲后由魔女们扶持长大,有些不太适合批评的部分。 「不过呢,等她那边生活安定下来以后,好像会在魔女之夜开始前找她回来讨论她的私人物品和学院地下的校长墓该怎么处理。 上面要我们等她回来之后接待她一下。」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命令?」 「刚刚──都怪某人害她发配边疆,搞得自己不能去了。」 堀之内抱起头,身旁各务只是轻声哼笑。 「这么说来,今天根本处理不来芙露露同学那边的事。既然明天已经有事情可以杀时间了,我们就在这里把创造之书的事讲清楚吧。」 玛丽在手边打开术式阵。 杭特立即查看公车司机,见到司机正看著她们,便叫出排名魔女证件术式,并以美国u.a.h.名义打一份机密活动术式阵,一并传给司机。 使用一般交通工具,尤其像公车这样较容易通融时,那些证件甚至足够让她们包下整辆公车。 但是她们要的只是对话而已。 杭特稍微抬手,并使个眼色向前一指,结果司机不晓得误会成什么而猛踩油门。这还算合理的误差范围吧。 「今天连公车专用道都要塞了吧?」 「准将,今天大半的大众交通工具都已经在下午三点左右结束疏散避难民众,现在应该只有回程路线会塞。」 从懂得事先调查来看,玛丽已经很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呢。杭特不禁感叹。 这时各务拍个手,声音扩散但没有反弹。果然是专门消除呢。当杭特感到玛丽的确深具其特性时,各务说道: 「以前我也说过,我妹她创造了许多世界,这世界也是。我是扮演挑毛病的角色,她则是为收集资料而发现了『创造之书』,并使用至今。」 ● 各务仍记得那段能分为几个阶段的时期。 ……一开始,是硝子主动拿给我看的吧。 记得是埃及风世界观的恋爱故事。能在这创作中接触妹妹的恋爱观,对姊姊而言相当宝贵。内容是关于前世,或者说一群知道转生后会发生什么事的人所交织的爱恨情仇。感觉写得不错,但第一个感想却是「这好像是今天就先把明天该做的事做完一样」,而妹妹听了以后── ……姊姊也太不浪漫了吧! 直接开骂了。不过当时她所描写的文化,或者说文明、时代氛围,的确和过去的水准很不一样。 「──对,就是氛围不同。」 「各务,你一直自己在想什么然后突然说这种话,没人听得懂喔?」 没办法,只好把刚想的事说明一遍了。接著── 「我不是说饮食或政治的那种东西。大概是气温,或空气的乾燥程度、因此流的汗、风的气味、沙的……算是『味道』吗?还有踩沙的感觉,她都写得很详细。」 「都写出来啦?」 「对。」各务回答: 「写得像找到了那些资料,恨不得赶快用上去一样。所以那些体感的部分偏离主线太多,被我狠狠嫌了一顿。」 「那你妹怎么说?」 「她反而很高兴地说『啊,嗯,我 知道了!』……然后既然她写的不是纪实或报告,所以我请她写一篇我会想看的东西。」 结果怎么样了呢? 「她接下来写的是以欧洲山区为背景,而且时代在西元前三千年左右,以巨石文化为基础的魔法故事。我们班上不是也有用石头的魔女吗?」 「艾莉亚?诺提斯同学现在到横须贺驻防,每天要在山梨的采石场和驻点两边跑喔。」 「她是用怎样的术式呀?」 各务想说明这个有趣术式时,遭到堀之内的制止。 于是言归正传,继续说妹妹的创作。 「下一篇背景是古中国,而且类似历史故事。主角受到强大势力的逼迫,要替大河治水。这篇没有恋爱或奇幻要素,不过写得很有意思,所以分数打得很高。」 「怎么把魔法当成奇幻啊……」 「没关系没关系。」各务安抚白眼堀之内,而她歪起头问: 「──听你这么说,比起剧情,她在背景或世界观这方面的功力突然加深了很多呢。」 「不愧是堀之内同学,这么快就注意到了。」 「太夸张了啦。」对方谦虚地这么说,但各务可不打算同意。 「──其实我也有注意到这件事,可是没有去想为什么, 就只是觉得她这阵子写得特别用心而已。 然而,这是一个严重的失误。」 因为── 「我妹那时候恐怕已经找到『创造之书』,并与他开始交流了。」 ● 「交流」一词勾起玛丽的疑问。 两人仍在她原本的世界时,各务也聊过她和妹妹的关系。当时对于妹妹和创造之书的关系,只觉得那是「这世界常有的事」。 当观念基准随新世界的生活而改变,同样的话听起来也不太一样了。 而且现在的玛丽能以这个世界为基础,想像各务那个没有术式的世界。但即使玛丽有这样的成长,视野更宽广了,她仍然── 「怪了。」 「哪里怪呢,玛丽?」 「你为什么说『交流』呢?」 玛丽解释: 「在我的世界和这个世界,法器拥有意识是常有的事。可是准将,你的世界应该还没有探测到流体的存在,更别说是术式了,为什么还能和书『交流』呢?」 若在以前的世界,这件事是听了就过了,现在却能发现它的异常。 「准将的世界应该没有任何跟术式有关的东西才对──只有这本书异于常理。」 ● 「既然有那本书这样的智能法器,那么各务的世界就非得有流体或术式存在不可,可是就各务所知,那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流体和术式嘛。」 真是矛盾,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我的世界好像有一个特殊的法则,可以同时解释每件事喔。」 「那是──」 「容许矛盾。」 各务说道: 「硝子曾对我说,『创造之书』告诉她,无论是怎样的矛盾,到最后都『可以存在』。」 ● 「喂喂喂……」堀之内见到杭特的嘴向一边扯开。 她也明白杭特的意思。 「……容许矛盾,不就等于是到最后做什么都可以,堪称是最强的法则吗?」 「是啊。不过在这个世界和我经历的所有世界,都含有不少那样的力量。毕竟都是我妹和『创造之书』做出来的嘛。」 各务向前浅坐并翘起二郎腿,吁口气说: 「那天,我夸奖了妹妹的世界观架构,于是她开开心心地抱来一本书,说是从爸爸的书房里找到的。那是一本硬皮书,封面好像重做了很多次。 我妹说那是一本很厉害的史书,问他什么都答得出来。 我看不懂书里写了什么,内页看起来像全新的书,质感还像布一样,让我以为她又想编故事来骗我。当时我只是觉得好笑,不相信所谓智能法器的存在。 于是我妹就自己准备字典和app,把书里的字翻成日文,瞒著我用。」 后来── 「我妹愈来愈少把书拿到我面前,相对地,她的言语中渐渐透露出她与『创造之书』的交流。例如『教了她哪些知识』,听她『问问题』之类的。 而我呢,只是以为人迷上一本书就会变那样,并随著妹妹的原创世界背景精度日益提高,觉得这样也不错。毕竟艺术家个性通常都有点异于常人嘛。」 「既然是没有术式或那种法器的世界,这样想也怪不得你吧~」 「那你有查出为何『创造之书』是那种法器吗?」 「其实我到最后都不了解那是什么──传送到第一个世界时也一样。见过几个世界毁灭以后,才发现那些世界都是我妹的创作,而且只限于我妹迷上那本书之后的创作。 随著见到毁灭的世界都有那种智能法器,使我思考的螺丝一个个锁上而发现事实时,我整个人都傻了。」 接著,各务以「不过」为此后的自诫提词。 「我妹最后一次拿那本书到我面前,并坚称那本书会对她说话时,我对她说了一句话── 假如那本书的事都是事实,那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其他这样的书或现象呢?」 「在没有那些东西的世界,你还好意思这样问人家喔……」 堀之内不敢领教的表情,感觉挺稀奇的。 这时公车放慢速度,穿过桥与本岛交接处的哨站。这个十字路口左边是通往横滨,直走通往川崎,右转则是品川。 「喔?」 杭特抱住椅背,速度较平时快的公车拐个大弯向右转,驶入前往品川的公车专用道。 「避难的塞车纾解得差不多了嘛。」 玛丽从窗口望著天这么说,各务也点点头。 「不知是我妹连这部分也准备得很周到,还是这个世界已经脱离创世主的手,进步到这个地步了呢──我很希望是后者,不过我当时没有这种心胸。」 ……我早该注意到了。 「各务?你说那句话之后,你妹是什么反应?」 「她哼了一声──然后说我那世界的那种力量全都合而为一,收在那本书里了。」 「这藉口真好。」 「谢谢你替我说话,杭特同学。我也是这么想。」 因此,各务有了疑问。 「那么制作那本书的人为何那么做,且既然有那么方便的力量,不是应该推广到全世界造福人类吗?──我就这么问她了。」 「结果呢?」 「她答不出来,再也不拿那本书给我看了。」 「嗯……」三人同时扶额。 「……这状况真难处理。」 「如果神器是真的,从你妹的角度来看,这个姊姊根本是冥顽不灵嘛……」 「以前我听准将说这件事的时候都跟在她身边,真的是这样呢……」 「人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嘛。我的人生也只有这里失败而已。」 堀之内同学的视线好凌厉啊。 「不过呢──」各务继续说: 「我妹说的都是真话,而且创造又毁灭了好几个世界,包含我建议过的世界。 而那些力量,都是别人借她的。」 「……就是『创造之书』吧。」 「阿梅兹(amaze)。」 各务伴著苦笑拋出的名字,使三人瞪大了眼。 这反应是很滑稽,但并不意外。 「那好像是『创造之书』的名字。她告诉我这个名字之 后,你们猜得到我说了什么吗?」 一会儿后,杭特举起右手掌回答: 「『为什么超古代遗留下来的法器会有英文名字』对不对?」 「没错──我应该早点发现,比起公理正义,人更容易跟从赞同自己的人,还有我妹早就和『创造之书』有交流的事。」 「这么说来……」堀之内问道。 「阿梅兹──是你妹给『创造之书』取的名字吧?」 「没错,堀之内同学果然厉害!那么,你猜到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你应该懂吧。这里是法器的主场世界,魔女的领域。 「我妹替『创造之书』取了名字之后成了书的主人,当作这世界的使役体来用。 他们认同彼此主人与所有物的关系,使用更高于这世界法则的『创造』为所欲为。」 ● 堀之内心想,这真是个莫可奈何的故事。 早已知情的玛丽或许是现在有了不同感想,嘴角往下掉。 而杭特不愧是属于工科的特机科生,问: 「什么都能做,无视法则也ok,实在太犯规了吧~」 「结果怎样还不知道呢。我对你们的期待都很高喔,尤其是堀之内同学。」 「什、什么意思啊?」 各务随这一问转向了堀之内。 视线对射,彷佛能撞出声音。在随之而来的颤抖占据全身前,各务说: 「任何人都有无限的可能。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各务毕竟是各务,肯定会拐弯抹角一番。所以她虽然说起可能性,但不会单纯是能否成功的问题。 重点多半是在「无限」上。毕竟现在谈的是,黑魔女能够无视法则创造事物。 因此,能对创造带来无限的是── 「……你要说的是想像力吧?」 堀之内确认似的问。 「创造事物前,一定要有那样的念头才行,也就是想像力。就算黑魔女拥有无限的创造力,能做的事仍受到她想像力的局限。因此──」 要成为无限,就只有一种方法。 「只要能超越黑魔女的想像就行了。」 ● 满果啊……!玛丽听见杭特窃念真言。 ……满果啊……! 她也不禁暗自复诵。真是一点也没错,用杭特的语言就是「yes满果!」吧。 「我也这么想。」 因此,玛丽肯定地这么说。 「凭堀之内小姐的想像力,一定能克制黑魔女。这点我能肯定。」 「不、不要乱抬举我啦,有没有用还不知道耶?」 「别这么说。」玛丽摇摇头。 「只要是被你来过一发的人,我相信任谁都会这么说。」 「毛骨悚然亲身经历──」 被杭特平平板板地这么说,堀之内双手掩面,全身转向窗口。到底说错什么了呢。 「──啊。」 公车来到本岛后,已停过几站。 看看公车路线图,距离品川那个老地方还有三站。这么一来,令人好奇的就是── 「第三名,你和前第一名约在哪里?」 「因为今天站前人应该很多,所以直接约家庭餐厅。我有传地图给她,也有说找不到可以随时联络。对了──」 杭特临时想起似的说: 「芙露露还在复健,所以不会用术式阵之类的东西,就像各务原本那样──现在大概在品川附近的电车上吧?」 ● 糟了──芙露露在夜晚的杂沓中咋舌。 ……不行不行,这阵子老是忘东忘西。要是妈妈还在一定会骂人,可是妈妈在的话我根本不会忘东忘西,现在的我真的好没用。 不行~这样想状况也不会好转。 总之就是犯错了。 「……忘记买土产了啦~」 背后品川站的灯光,受往来行人的干扰而闪闪烁烁。大家为魔女之夜的疏散工作忙了一天,终于能喘一口气,不过「要去某地的请来这里集合!」「要搭高速巴士的人请到这里排队」之类的吆喝声仍此起彼落。普通人中,战斗术式教育程度较低者或老年人建议尽快避难,其他则志愿加入防御阵容而聚集。 听舍监阿姨说,北欧或澳洲等纬度远离日本这个魔女之夜主战场的地方,有很多人伸出援手。 会从南北远道而来,是因为前次魔女之夜的损害状况从东京湾到神奈川沿海的结界为起点,沿地球自转方向扩大的缘故吧。 不过这些事现在和自己无关。 ……买土产! 这是舍监阿姨千交代万交代的事。 「既然要回那边去,就带点好东西过去吧~」 总觉得她的词汇有点简单,可能是名字让她误会是外国人吧。可是在那边的车站犹豫要买哪种火车便当,回神才发现电车跑了已经是两小时前的事。不过那时候也就只是「哇!开走了!」而已,发现自己的自动不买土产运动,是在下车前「有没有东西忘记拿?没有吧?没有!」的后一秒,有种吃过的东西全都要从屁股跑出来的感觉。 伤脑筋~ 舍监阿姨说土产很重要,因为那能向对方暗示自己目前的所在地安全富足。 「算一种小魔法?」 「是啊。不只能推广自己的风俗,也能表示自己的经济情况够充裕,有本钱送礼。而且──」 接下来的话最重要。 「第一名的堀之内同学不是在那边吗?她们家是神社,所以这种礼仪的东西还是作足比较好喔。」 这理由倒是很有效。 要是礼仪作坏了,会怎么样呢。 ……会不会又被砍一剑,吃那种贴身炮击啊…… 这样未免太夸张。不过来这里的路上,听说她们没事突然叫出魔导机具,闹得人心惶惶。 她们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了吗。 要是手下败将带著两串蕉傻傻跑过去会发生什么事? ……整间家庭餐厅都会被炸烂吧── 有没有卖北关东土产的地方啊。另外,虽然多半是怕人迷路,不过第三名用手机传来的集合地点指示是── 『──先沿车站正前方的大路前进两百公尺,在北方能见到正面有老鹰图案的招牌,从那里再前进五十三公尺。』 这是某种作战指令吗。 随便,要是真的迷路了就搭计程车吧。然而转头一看,发现离开东京的马路堵得有点严重。 糟糕。 ……叫导航术式阵出来好了。 才刚这么想,又立刻甩手作罢。复健还没结束呢。 不可以使用术式。 都是因为自己的术式能力不够到家,才会失去妈妈。 要是自己也能善加控制术式,妈妈的负担就能轻得多了。那么在这个因为复健而不能依赖术式的状况下,要怎么处理土产跟找路呢,妈妈!这时候好需要你喔,妈妈!这种时候的日语要怎么说啊,妈妈!对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 ……不对啦──! 根本是反了吧。妈妈对不起。 「嗯……」 先冷静点,定出先后顺序吧。 头一个,得先把土产准备好。前往约见地点的路线怎么定,会随取得土产时的交通状况变化,所以不用急著想。大概吧。 那么,现在就先找地图吧。 这么大的车站应该会有站内和周边地图,用地图找出哪里能买土产就好了。 「地图在哪里咧。」 其实附近就有个术式阵公布栏,不过那得以使用者的流体反应驱动,也就是复健中不能用。来时买票,还得刻意买无反应型的呢。要做就要坚持到底的想法,会太顽固吗? 往品川站前的大街和墙边望去,完全没有看板型的导引。 ……我没辄了啦,妈妈! 接到这种报告,妈妈也很伤脑筋吧。思考现在该怎么办时── 「……啊。」 有个人影走出车站门口。 会特别显眼,不仅是因为她穿的是其他学校的制服。 ……有人出来耶。 由于现在是回家时间,这里又是疏散站点,现在所有人都被吸进品川站。 穿著制服走出车站,表示她住这里吧。 「那个……」 「问当地人」的想法,促成了言语和行动。 要尽量友善,不要被当成怪人。 「──老板,可以赏个光吗?」 侧抱白色提包的少女露骨地用怀疑眼神看来。 第四章「若有归人」 懂得自己在外界眼中比较活泼的人, 是因为能从外界看见自己吗? ● 少女多了一个怪怪的伴。 从制服来看,和她一起走在品川站内的人应是四法印学院的学生。 那是魔女云集,竞争世界第一的学校。 部分是因为魔女所需,在那所学校有提供胸部立体剪裁的服务,但那似乎跟少女的人生扯不上关系。对于这位伙伴也是。 她说她叫做芙露露。 少女有点好奇地查询周边地图,看四法印学院位在何处。而四法印学院的魔女,应该都会登录在世界魔女排行榜上,不过── 「……没有耶?」 『四法印学院的名簿也没她的名字。』 于是尽管尴尬,少女还是姑且先带她去品川站内的礼品区,并提出这个疑问。 「──你那是四法印学院的制服吧?现在不是很忙吗?」 「呃……因为某些缘故,我正在北关东的重建区复──算修练吧?」 「还有见习制度啊?」 「就是那种感觉!」 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但继续挖下去也不好。 『──北关东的重建区的确有四法印学院的宿舍。介绍文上说,『学生将在此从事重建工作,并接受三倍强的精神与肉体锻炼,以增进术式能力』耶。』 「三倍!」 说不定她比外观强韧很多。同时,也有令人安心的部分。既然芙露露在那种环境修练,和东京湾的四法印学院就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没问题。少女放下心中警戒说: 「土产的分店在这边。」 「那边?」 「这边。」 少女一边以手指订正方向一边走,其实没几步就到了。 芙露露一见到那整排看似摊贩的柜台,就一个箭步冲过去。 「……喔喔,真有活力。」 「哗啦哗啦地喷喔──!」 这样形容好吗。 老实说,说出来恐怕等于是说再见。这时对方转过头来说: 「好棒喔!这样就补得回来了!」 要是她说的是「谢谢」或「得救了!」,就能轻松挥手告别了吧。 总有些断不下手的时候。 魔女会把这称作魔咒吧。而少女的想法是── 「怎么办?」 『时间比昨晚多很多。』 于是少女也来到芙露露身边一起物色北关东土产,结果── 「芙露露,这里是九州区耶。」 「这算误差啦!应该没问题!」 就当对方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吧。在这里,有个问题要先对拿起两、三把木刀作比较的她问清楚。 「对方年纪多大呀?」 「呃,和我同年,不过有点像妈妈。」 「大人?」 「嗯,胸部超大。」 ……胸部立体剪裁啊……! 魔女真厉害……少女不禁感慨。难道同年魔女之间,人生经验也会有极大差异吗。而现在更令人好奇的是── 「芙露露,你几年级?」 「三年级,你呢?」 「啊,嗯,三年级。」 「啊~!那我们同年喽!」 「是啊。」少女点头之余心想: ……糟糕……我是国三啊…… 装成熟装超凶。不过不知为何,感觉芙露露年纪还比较小。她慢慢逛到东北地区的酱菜摊位,说: 「大家应该觉得我是整天挥锄头种花的人,所以这个应该不错吧──」 「这年纪的人恐怕不喜欢这种酱菜喔……」 「可是舍监阿姨说,送吃的以后比较不会出问题耶!就朝这方向挑吧!」 这么一来,t恤、钥匙圈或漆筷这些就不用看了。 芙露露已经看了放在角落的「只差一个字的烤米卷!」包装。这东西是谁搞出来的,不是我喔? 拜托不要买~少女试著发出念力,结果奏效了。念力好厉害。 接著,两人望向陈列在收银台前的商品。 有糖果类土产。现在四法印学院应该很忙,送糖到凡事讲求效率的地方,好像不太合适。 「炸麸条的包装有点大呢。」 「那黑糖豆粉棒!」(注:上述两者都是短短一条褐色的东西) 「你不挑更有特色一点的吗?」 啊,说了姊姊会说的话。 明明以前发誓过绝对不随便挑人毛病,结果还是破功了。 但是,芙露露不一样。 若问怎么个不一样法,就是跟自己不一样。她依然笑呵呵地说: 「对喔──!特色啊!也对,产地很重要嘛。」 那也不必看冲绳区吧。不过,刚才她直来直往的一句话,让她── ……啊。 正在回顾旧我时,被别人猛然一撞。 有种震撼。 「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这种藉口,除了当藉口以外似乎没任何作用的感受。 发现事实悄悄经过,无关乎自己如何看待的感触。遭遇这两者── 「────」 让少女发觉自己想法太僵硬。虽然无法立刻修正,但背后冒出的热汗,一定是为了感谢这位刚认识的芙露露。 而这位芙露露抓著几样商品问: 「不好意思喔,拖慢你回家的时间。」 「没关系啦──我也只是要去家庭餐厅吃饭再回家,没其他事。」 「家庭餐厅!」 芙露露扑了上来。少女被那气势压倒,不禁又说: 「对啊,嗯。就是那边的『无事屋』。」 「就是它!」 少女还弄不清楚情况,双手就被芙露露抓起来上下甩。 「太棒了!今天我想全部和你在一起!」 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总之周围的视线很难受,放手放手。 ● 「奇怪?芙露露还没到啊?」 在黑暗天空下,向周围投射光明的楼房前,杭特歪起头问。 「──要是她先来了,在这边等也尴尬吧?」 「是啊,我有想到这点,所以告诉她要是没看到人请稍等一下。应该只会有两、三分钟误差才对。呃……」 杭特望向通往品川站的大街,没有穿四法印学院制服的人在街灯下走动。 下公车时,通过横须贺上空的fa-18引擎声刚好传来。看得出街上动静和车流量都比平时少很多。 「等我一下。」 杭特决定用术式阵传讯,请战斗机连接芙露露的手机。 「……这样接也太厉害了吧?」 「是啊。我这个基本上算是美国u.a.h.的嘛,所以跟这个相关的开销全部都是由那边管理,也就是说用这个的时候第七舰队绝对会控管。」 「……我猜,讯号应该是透过卫星发送的吧?」 「第三名,你用的私人电话也太猛了……」 「不要问价钱喔!不要问喔!绝对喔!」 「直接让我打不就好了……」 「堀之内同学!那也是李斯别丝交给杭特同学的带队任务的一部分啊!所以把帐单全部丢给李斯别丝才是最好!」 就这么办吧。这时── 『做什么呀,杭特妹妹!从品川打电话?要我对哪个地表座标射术式飞弹吗?你那边可以定位吧?来!』 『喂,「阿吽银币」!先前重造魔导机具让海流变得很乱,不要从 ss发射喔!家里的麦可蒙索尔号在说长官想看飞弹升空,要射就给他们射!射个两发应该混得过去!』 不要乱决定啦。话说右手边跑出来的gps该怎么办咧。 「各务,这附近有你讨厌的店吗?」 「看到那块『讨厌牛丼屋』的招牌了吗,他们的美乃滋牛丼虽然很那个,可是我不怎么讨厌喔。」 「我都瞄准了耶!不要放假动作好不好……!」 「杭特,不要跟著起哄好不好……」 好啦好啦讲电话。 然而经过几段杂音与连接声,以及划分带域确保隐私的完成声之后── ……嗯? 杭特查看术式阵,发现对方收不到讯号,或是手机没开。 「啊,芙露露的手机很旧,大概是被术式通讯的尖峰盖掉了。像品川那么大的车站,在这时间是有这种可能。」 「啊~那就表示她已经来到品川站了吧。」 如果迷路了,应该是打得通才对。 这样反而好懂。这时,各务一手扶额,全身用力后仰。这是在做什么啊? 「堀之内同学……杭特同学的通讯术式在这种状态下也算接通吗?」 转头一看,堀之内掩著嘴,从杭特身上别开视线。 「是啊……算接通。」 「很烦耶!不要问价钱!绝对喔!」 「到底要多少呢,第三名?」 「……包含加密费用,大、大概要两万吧?这还算便宜的喔……!」 所有人都捂著脸转过身去了。 ● 该怎么办呢?堀之内感到嘴角吊起时,各务伸手指向一个街区外的三叉路口。 路边有个围上工地帆布,遭搁置的建筑,距离约三十公尺。对几乎是当地人的她来说── 「从品川站过来的话,其实是走那条路比较近──不晓得芙露露同学会不会注意到。」 横过店前的街道,左边立刻就是一大片河面。她们这阵子常用来聚会的家庭餐厅,优点在于能从河口望见四法印学院。 ……总觉得好奇妙喔。 从那对姊妹留下许多回忆的地点能看见四法印学院,会是黑魔女的「创造之手」刻意安排吗?假如是,那还真是佩服她;若不是,那么这个世界对黑魔女也太残酷了。 要是芙露露真从各务说的方向来,应该是边望著四法印学院边走。那虽是地标,不过── ……杭特没提到那么多吧。 这时,杭特忽然白著眼稍提右手说: 「各务?──那边是黑魔女故意弄成那样的?」 一会儿后,堀之内才明白杭特的意思。 ……对喔! 各务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往自己额头一拍。 「抱歉!我忘了!真不好意思,或许真的跟实际上不一样。」 「就是说啊,我们每次都是搭公车来嘛。各务,你有从品川站走过来过吗?」 「没有没有。」各务左右摇手。 「其实我说不定还满相信硝子的呢。」 「可是,假如这附近真的和准将的记忆一样,那么想也没错。」 「要我跑一遍看看吗?」 「直接看地图术式不就知道了?」 堀之内正要抬手,却遭到各务制止。 「不用,直接查就没意思了。就先这样吧,谢谢。」 这人真复杂。这么想的同时,堀之内也察觉一项事实。 「……话说,我对黑魔女的敌意好像降低了很多呢。」 ● 堀之内见到杭特猛然转过头来。 「你还好吗,堀之内!敌意薄弱会不会造成攻击力下降啊!」 「就是啊,堀之内小姐!你的敌意是破表的atk!被你从南极预射的炮火打中的时候,那股浑然天成的杀气让我整个人都麻了!不舒服的那种!」 「哈哈哈。你的杀意之力真受欢迎啊,满子。」 「你们都在发什么疯啊!还有最后那个,一副别人讲了就顺便酸两句的脸!」 总之,堀之内的想法出现了改变。 「真复杂。」 「怎么说?」 「因为从你说的那些听来──这个世界是以黑魔女,或者该说以你妹的回忆为基础做出来的嘛。」 老实说,在邂逅各务之前,都还认为黑魔女只想把这个世界当玩具一样破坏呢。 但实情并非如此。 「像我就无法破坏妈妈的回忆。」 杭特和玛丽也是如此吧。既然都是为失去的事物而战斗,自然无法否定自己的失去。可是── 「那黑魔女为什么会想毁灭这个世界呢?」 ● 「啊。」杭特听懂了堀之内的意思。 堀之内多半是因为感觉的部分捉摸不清,才会明知话有矛盾也要问吧。 事实表示── 「……你觉得,黑魔女是打算破坏自己的回忆?」 「对。先前各务还觉得只有她们知道的小路存在,而事实上也可能存在。黑魔女不仅是刻划得很仔细,连宇都宫才是真正的饺子王国,在横滨吃不到青蛙等──」 「堀之内小姐,你话题歪得有点怪。」 「多体谅她一点,她把各务说的话都记下来了嘛。」 「够、够了喔,不要乱问乱说……!」 总之,这里应该请当事人,或者说关系人来解释吧。 「所以是怎样咧,各务?」 「……这是因为她在自己的世界看不到未来吧,和我妹身体不好也有点关系。」 过去的确听她说过这方面的事,且没打算多问。可是── 「你用推测语气,表示你自己也不确定吗?要知道──」 堀之内说道: 「我们──对黑魔女是完全不了解喔?」 ● 听了堀之内的话,玛丽思考片刻后点点头。 ……的确。 她很想消灭黑魔女。 因为黑魔女杀害、消灭了她的同胞,而且可谓是一时兴起。 「我饶不了黑魔女。」 这部分,玛丽十分肯定,然而另一方面── 「我们对黑魔女一无所知也是事实。」 过去就只是跟从「共识」,认为黑魔女就是「那样的东西」。 但某些部分使她感到疑惑。 「愈听各务说她妹妹,我愈觉得黑魔女创造这个世界并不是为了毁灭。」 堀之内续以「当然」为下句话提词。 「我们都失去了很多,我自己也有说不完的难过,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吧。结论就是饶不了她,不能让她继续存在。只是──」 「只是什么?」 「假如不知道黑魔女为何想毁灭世界,那么我相信,企图消灭她的我们其实和她没什么分别呢。」 「说得也是。」 玛丽握著心中尺一般的想法,说道: 「我无法饶恕黑魔女,认为非得消灭她不可,无法漠视曾经发生的一切。」 可是── 「……我也做了同样的事。对,打算做同样的事。」 因为无法饶恕各务,便企图消灭她。 但各务却以接受玛丽的方式分出胜负,听她诉说愤恨,且一个字也不责怪她。 玛丽过去就是这样的人,而另一方面── 「我也差点变成那样,被骂笨蛋呢。」 杭特看著各务如是说。 「各务,你能像对待我们一样对你妹妹吗 ?」 「这──」 各务眉头浅皱。 同时,堀之内开口了。 「各务,其实你还满不知变通的嘛。」 巫女带著轻笑说: 「宽待被害者、弱者、身陷危险的人,严惩加害者、强者、造成危险的人……或许是拥有力量的人应该做的事。可是,假如你也这样对待加害者、强者、造成危险的人,那么我们其实也就成了相同立场的人。」 因此── 「既然你都引导我们到这里了,我希望你也能用同样的态度来对待妹妹。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做的事和黑魔女并无不同。」 「真不想变成所谓的『打倒怪物的勇士,自己也是怪物』呢。」 杭特说得没错。 至今各务做的,正是阻止她们成为怪物。 「准将。」 莫名地,玛丽明白各务为何这么做了。 「你是打算只让自己变成怪物吧。因为战胜以后,你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这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 「你真傻」。堀之内轻笑道。 她不晓得玛丽说得对不对,可是── 「我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能力喔?况且,能够对抗黑魔女的地神构装,要我和你合力才能发动。」 所以── 「你已经不能只让自己变成黑魔女那样的怪物了。因为,你至少把我卷进来了嘛。」 说出口了。一会儿后── 「…………」 杭特和玛丽稀稀落落地拍起手,附近正好经过的市民或魔女也跟著一起拍。 「你、你们拍什么拍呀!」 「想想你自己说了什么好不好。」 ……咦? 有哪里说错了吗?总之既然话都说了,堀之内想先知道各务的反应。 只见那白发女子垂下眼睛── 「────」 吐口气之后轻声哼笑,也看向堀之内。目光笔直,似乎有所探试。 ……啊。 对方将有行动的感觉,使堀之内不禁想缩身,但吸口气挺住了。 尽管来吧。 假如她要成为怪物,自己一定会阻止她;若办不到,就跟随她。 说那是为保护自己的世界所必须做的事,会是在找藉口吗? 但若不这么想,情绪上似乎会出问题。 尽管自己显然是往危险跳,却能在那个方向感到希望的存在。 假如这个世界的存在,会在自己打算不负责任地舍身成仁的最后关头拉自己一把,那么自己是不是已经超越这个世界了呢。 这时,各务移开视线,转向杭特,接著是玛丽。 「──谢谢你们。」 异世界的来访者放松双肩,说出她的话。 「或许这一次,我才是该被阻止的人。」 ● 堀之内感到气氛顿时缓解。 ……就是这样。 虽不知「这样」是哪样,但她仍相信现在「这样」很好。 尽管那么说可能会给人说大道理、变得软弱,甚至变节了的感觉。 但是,正因为要黑魔女付出代价── 「如同我们不想变成黑魔女,各务──我们也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堀之内暂且往杭特和玛丽看,她们也「喔?」地注意到她的视线。 「啊,那也包含我们吗?」 「呃……嗯,『我们』嘛。我们。」 「你、你们是什么意思……!」 地神构装要靠自己和各务协力才能成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堀之内不禁呕气,而除了这问题外── 「可是实际上,我们要怎么阻止准将?」 「……往前猛冲然后从后面开火,应该可以吧?」 「各务你听,堀之内说了好恐怖的事啊!」 「这样我就不能轻举妄动,真是太兴奋了……!」 够了吧。堀之内继续思考。若以适才适所来说── 「谁能处理各务的起步冲刺呀?」 「第三名吧。」 「我吗!」 「好,那么第三名就先追上去拉住准将,再请堀之内小姐赏她一炮。」 「我现在是被卷进去了吗!是吧!」 「那玛丽就陪杭特一起去拉人吧。」 「『那』是什么意思啊,堀之内!」 「既、既然是堀之内小姐的命令……!」 「堀之内同学,玛丽好像愈来愈没形象了,你能想个办法吗?」 是要我怎么办啊。 话说回来,这里正好是与芙露露相约的位置。往家庭餐厅内一看── 「门口这边角落的位置空著耶。在这里等的话,无论芙露露从这条路还是从那边过来都看得到吧?」 「窗户会有反射,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等一下我要专心吃。」 「嗯──因为你要负责拉人嘛。」 杭特表情跟著僵了。不过这也算是一个笑点。 「进去等她吧。这段时间──不只,在这以后,各务──你也要多跟我们说一点你妹的事喔。我想找出一点头绪,了解黑魔女为什么创造这个世界又要毁灭它。」 第五章「自有离人」 人走在一起,距离会逐渐缩短。 那么距离遥远,会是因为没能走在一起吗? ● 少女很久没和人对话,正评估自己做得如何。 会不会说太多? 会不会太激动? 会不会太傲慢? 等等。想像著自己表现的怎么样,对方对自己的印象,小心对话。 不过,她并没有刻意配合对方说话。虽不想造成对方反感,但也想避免屈就自己迎合他人。 和芙露露这个人对话没那种必要,或者说,她连那种机会也不给。 讨厌的就直接拒绝,喜欢的就欣然接受,而且拒绝也不会留下任何疙瘩。双方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与感受,且能互相包容,感觉不到隔阂。 芙露露拿著土产结帐时,少女问: 「芙露露,有没有人说你很清爽?」 「嗯嗯嗯!我都有乖乖洗澡喔!」 「不是那个意思啦。就是说,和你说话都不会拖泥带水,一直说下去。」 「啊~是吗?」 「嗯。」少女点点头。 该怎么解释呢。稍一动脑,立刻就想到了答案。 「你不会试著想说服我。」 「?芙露露做错什么了吗?」 「咦?没有呀。」 「那就不用讲道理啦~」 虽然心里希望她说话可以更有道理一点,不过跳著说话就是她的特色吧。不过,少女隐约找到了能填补其空隙的逻辑。 既然没做错事,就没必要说服对方听话。 ……啊。 挑土产时有过很多「不要~」「不错喔!」之类的对话,而那纯粹是个人喜好。 少女是以历史或产地是否合乎收礼方的喜好来挑选土产,而芙露露只看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是最后,芙露露还是在自己的喜好之中,将对方应该也会喜欢的摆上收银台。 少女不时会说「挑这个才对」之类的话,但若芙露露全部照做,她的喜好就要从收银台上消失了。 会得以留存,不是因为她说服了少女,也不是像少女一样按道理挑选,单纯是因为她喜欢。 「啊……抱歉,我有点太鸡婆了。」 「太极波?」 「呃,不是啦──就是给太多怪建议。」 「没关系啦~反正最后决定的是芙露露自己,这样你还继续陪我,真是太棒了。再说选得不好也不是坏事嘛。」 ……啊…… 芙露露的话使少女痛感自己真是个控制欲高的人,不过说出来,她似乎也听不懂。 ……既然不是坏事,随心所欲又何妨的意思吗。 好像不太对,但少女总归是这么想: 「你的观念很棒喔。」 「因为妈妈就是那种感觉嘛!」 笑嘻嘻的她抓起装得好大一包的土产塑胶袋。她一边向收银台大婶说:「很好很好!」一边接过塑胶袋,转向少女。 「妈妈说过,不可以因为仇恨和抢电视就使用武力喔!我这些东西就是要送给在我差点做错事的时候阻止我的人喔!」 没进四法印学院,是因为她在抢电视时做了某些事吗。 她看起来不像是有仇恨的人,事实如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唉,窥探一个人跟看人脸色或许是差不多的事。少女不禁这么想。接著── 「────」 她想到了自己。 很久以前,自己在受到各种评点,或者说批评时,是怎么做的? 还记得,是暗自迎合对方、看她脸色,嘴上却说:「姊姊每次都这样!」等自相矛盾的话。 当时少女感觉自己备受压抑,觉得自己应该用尽手段,无论如何都要反抗对方。可是── ……哇。 自己设定的反抗对象,真的想逼人接受些什么吗? 尽管对方经常以自身好恶为出发点讲述各种理论,但若最后还是把决定权交了出来── ……不对。 不是这样。 因为她没说自己拥有决定权。 然而── 「────」 少女看看芙露露,是这么想的。 即使她什么也没说,芙露露也认为决定权在自己手上。 认为要等他人同意才能拥有决定权,是一种矛盾。 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少女对自己居然在想这些事感到讶异,用一句「不晓得」在心里拉开距离。 像芙露露这样的人,其实自己也曾见过、对话过。 但现在感触这么深,是因为── 「怎么啦?」 右手边,芙露露探头过来,少女摇摇头。 ……该怎么说呢。 「我只是想起一些怀念的事。」 就是这样吧。来到这里,发现怀念的人也来了。伸出手,却被她骂了一顿。 这么说来,现在会有这些想法,是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表徵吗。如果是── 「芙露露,走吧。」 少女指向车站外。 「芙露露你好厉害喔──超乎我的想像呢。」 「是吧~」 少女点点头,怀起期待。 「──照顾你的人,也一定很厉害吧。」 ● 「臭杭特!为什么用手拿薯条!」 「喂喂喂,想当我老妈?你还早得很咧,堀之内。再等五年吧。」 「准将,能请您点菜不要说『从这里到这里』吗!」 「玛丽,人生不能这么死板!要体验新事物啊,新事物……!」 「这种新事物也未免太刺激了吧!上限请定在请款过得了的范围!」 「呃,那么小姐,我要点『从这里到这里』的范围。」 「停!给我住手──!」 ● 芙露露对身旁的人怀有小小的期待。 还没问她的名字。因为她母亲经常说,魔女的真名比较敏感,不能乱问。 以名字来说,由于术式型态本身有一部分与母亲合作,没有这问题。而且现在过得是不算魔女的生活。 走在路上。 十月底的天空,在这称不上夜晚的时间已经黑得可以。宿舍那边应该会更黑吧,不过这里再黑也就这样而已。现在正好是以前维护中庭花草的时间,她还记得时间所对应的天色。 与身旁少女对话之余,芙露露对少女有所感想。 ……她好聪明喔! 因为从买土产的时候起,她就有问必答,对日本各地特产和史地非常清楚。这需要很庞大的知识量吧,或许知识型的魔女就是这样。 而且,对话的节奏也和常人不同。 芙露露和母亲对话时,完全是高速应对状态。当意见相左时,也经常「这样啊~」就解决。即使彼此妥协,也知道结果必定有益,因为母女俩都深信对方深爱自己。 和特待科的人说话就完全是个人主义了。由于互相尊重,基本上无法缩短彼此距离。 虽觉得普通科很好相处,但她的术式和能力显得太突出,所以保持原状。 这让她交不到朋友,她又是第一名,中庭生活自然就日益加长。 但现在有个人走在她身边,和她交谈。 不是与母亲对话那么简洁的应答,也不是当陌生人般保持距离。 现在,两人就只是说著想说的话。一个聊学生宿舍的事,一个聊家人。听不懂就吐槽,好玩就笑。 尽管偶尔会夹一、 两句牢骚,不过双方都会半同意地用一句「反正就那样啦」带过。 只要不任意将对方视为同伴,对话就不会遭任何一方支配,得以维持自由。 这方面是她母亲的人生智慧。母亲是她的同伴,某天对她这么说: 「芙露露,妈妈站在你这边,不管怎样都会相信你。 可是,我不会把你的敌人当作自己的敌人。」 「为什么?这样不是怪怪的吗?」 「因为要是把你的敌人当成我的敌人,你和我就会受到彼此的控制。」 当时芙露露还不了解那是什么意思,现在回想起来,令她不禁发毛。 她和母亲并肩作战过许多次,知道母亲一直在勉强自己。 到了最后,母亲保护了她。 假如她们都将对手视为敌人,在那时应该要选择攻击吧。 因为那是非打倒不可的对手。 如此一来,母亲当然会替她使用力量而消散。 然而母亲以自己的判断行动时,选择了保护。 直到最后,母亲都是她的同伴,但没有受她控制,依自身判断行动。 正因如此── 「────」 即使芙露露光是回想就会颤抖或愤慨,仍能认为母亲当初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当时的她或许糟得无可救药,但母亲并未受到她的控制。 听李斯别丝说,使役体的行为一般都会考虑到宿主的感情。不过── 「芙露露,凭你还差得远呢,知道吗?──也当我是这样吧。」 总觉得最后是真心话,随便随便啦~ 总之,在重建区拓荒的途中,芙露露逐渐明白了母亲的立场。保持忙碌就能与讨厌的事保持距离,并看见其中的意义。 以前仅是跟在母亲身边就会觉得幸福,而现在能在回忆中发现母亲过去种种言行的意义。 虽然每次这样回首,都会为自己当时没能即时理解而懊悔,也为母亲已经不在的事实感到遗憾,但也觉得能在母亲坟前向她报告已经不错了。 变了好多。 现在会想好多事。能保持过去的样子,应该是母亲以正确方式教导的关系吧。要是被母亲控制,这样的自己恐怕已经不在了。 而走在身旁的少女也── 「──有事吗?」 她转头问,神色和芙露露极为相似。 问过以后,发现那是因为先前常提起的「姊姊」,而情况与芙露露相反。 「姊姊」对企盼成为小说家的她像是个大敌,少女虽希望作品能受到她的喜爱,但总是太心急而以吵架收场。 不过她似乎也明白喜不喜欢这部分,与合不合对方口味大有关联,不是道理可以说清。 在芙露露听来,少女聊的是会令人惊呼「这样啊!」的有趣未知技能。感觉就像了解平时常接触的漫画或连续剧中的机制一样。 虽然对她和姊姊的攻防没有了解到可以说「原来如此」的地步,但她说得应该没错,两人之间恐怕有些认知上的差异。 她的姊姊有个人的偏好,也能够详实说明,可是听在她耳里却有遭到否定的感觉。 不是那样的。 姊姊的「说明」是表示自己因为某些原因,不懂她作品某些有趣之处,反而觉得其他地方有趣。 ……啊啊。 她会想用姊姊的意见改写,一定是想让姊姊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吧。 而她自己似乎也已察觉到这点── 「辛苦啦~」 「是啊,嗯。知道那种事以后,难度就会跟著变高呢。」 「是吗?」 少女回答: 「因为要先了解姊姊说她怎样怎样是什么意思嘛。」 「那还不简单?──她说出自己的评分理由之后,不是没有要你配合她吗?」 「这──」 母亲到最后都没受到芙露露的控制。 她也没受到母亲的控制。 那么最后母亲消散,是出于母亲的自由意志,同时── 「──那是要你自由创作,并且让她和每个人都能喜欢的意思。」 ● 这样啊。芙露露心想。 见到少女惊讶的表情,使她肯定自己说得没错。 母亲在那时候,尽其所能诵出了她的讯息。 要自由,也要与他人共存。 和少女的情况一样。 所以芙露露说: 「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不只你姊姊喜欢,我和大家也都能喜欢的作品。这样我就能对妈妈和大家说我认识一个厉害的作家了。」 「啊,嗯……」 少女看看芙露露,脸色似乎有点僵。 「怎么啦?」 「啊,没事。」 她和先前一样微颤,接著深呼吸。 「感觉上……」 「怎样?」 少女垂眉而笑,说道: 「我好像要被我做的东西赶上了呢。」 「咦?」 不晓得那是什么意思。不过单纯就这句话来说── 「你这样讲感觉好帅喔!」 「真、真的吗?」 「真的!」 片刻,少女竖起右手大拇指。 「这样就对了!」当芙露露点著头如此称赞她时,她在y字路口选了右侧的路。左侧比较明亮,但是── 「啊,走这条去家庭餐厅比较快──应该还能走吧。」 结果不能。「奇怪了?」少女歪起头,芙露露拍拍她的肩,一起笑著回到原路。 这时,有个声音。 『得意忘形。』 来自她侧抱的提包。起先有点惊讶,不过这表示她也是魔女吧。 「使役体?」 「啊,嗯。对。」 她语气无奈,但伴著确切的笑容。 「他叫阿梅兹。」 ● 比起薯条,现在杭特更关注芙露露的行踪。 原本认为既然是同年,应该不用说太多也能找得到这里,只怕没发现她来了。 ……窗外真的看不清楚耶~ 这几天天色特别黑,在今天成了麻烦。暗视术式在明亮的店里没用,只好求助于对面的堀之内了。 「堀之内~可以帮我用红外线型的暗视术式吗?」 「想拍露点照吗,杭特同学!」 「你们到底都在想什么啊!」 「不要对这点国中常识反应这么大嘛。」 真是有够麻烦。 于是杭特打开通讯术式阵,联络第七舰队。 「呃……我问一下喔,既然你们在用gps,可以从上面帮我用对人规格侦测流体吗?现在上面有定点卫星吧?」 ● 「『song cafe』你听到了吗!杭特妹妹的目标是个人喔!讨厌,那孩子怎么了!对方是情敌?还是负心汉?两边都无所谓吧!」 「不要不经副官同意就随便开启发射管──!」 ● 虽然有点担心,但既然「song cafe」在,应该制得住她。不在就没辙了。 总之杭特以手边的gps叫出周边状况空照图,每三秒更新一次,解析度比例为一像素五平方公分,人体大概占六~九像素,还去除了空气折射,实在是做得非常好。 画面虽暗,只要稍加调高光量和并降低彩度,街灯和住宅的光线就变得很显眼,能清楚辨识道路。 人影出现了。每个都加上流体侦测标示,发出萤 光。 家庭餐厅屋顶处的流体光,强弱依序是玛丽、堀之内、杭特。杭特一一点开检视资讯。 各务没有维持流体的能力,什么都看不见。再来── ……这是她吧。 一个较强的流体反应,从站前经由之前见到的站前干道往这里走。 是芙露露。即使复健中暂停使用术式,但流体仍会外泄,才会这样不上不下。 总之找到她的位置了。身旁的玛丽跟著问: 「第三名,找到芙露露了吗?」 「是啊,正在路上。大概再三分钟吧。不过呢──」 杭特松一口气说: 「等她快到店门口,我们再一起出去欢迎她吧──既然她是一个人来,可能会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来对地方。」 ● 芙露露发现身旁少女的脚步愈来愈轻盈。 ……她很喜欢家庭餐厅吗? 她说以前很常来,身体不舒服时会在那休息,并照例又提到了姊姊。 那在她心目中应该很重要吧。 芙露露忽然有个疑问。少女从来没说过去家庭餐厅是见人或做什么,脚步却有如此变化。这是为什么呢? 一个与芙露露自身状况颇为接近的词闪过她心里。 ……墓? 无人等待,却有人等待的地方。 当然,家庭餐厅并不是墓地。那么,那应该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就像母亲的坟墓一样,会在那里想很多事,报告自己的现况。 现在,有人在那等芙露露。 相较于她,自己是不是已经幸福得多了呢。这么想之余── 「啊,慢点慢点。」 「咦?」 少女应是没察觉自己脚步加快,先是一愣,然后带著微笑转身。 「──啊,抱歉。有点恍神。」 「你说身体容易不舒服,但其实还满有精神的嘛。」 「可能是拜阿梅兹所赐吧。」 『医病要先医心嘛。』 「是啊。」芙露露表示同意,并问: 「进去以后要和我们一起坐吗?」 两人并肩走过路灯底下时,少女思索片刻,回答: 「嗯……不用了。我自己坐就好。」 「这样啊。」 芙露露点点头,不感到遗憾。不出所料,她以自己的回忆为优先。大概都是关于姊姊的回忆吧。 等离开的时候再来想怎么办好了。 「我们大概会闹得很吵,要是改变心意就过来吧。」 「谢谢。」 「不客气啦。」芙露露摇摇手,浸入家庭餐厅的灯光下。 接著少女轻声问: 「不知道像你一样的那些人能不能阻止我。」 「……?阻止什么?」 「在我做坏事的时候。」 「那是你姊姊该做的事吧?」 「姊姊对我来说,大概就像我所想像的你的妈妈吧。」 而且── 「如果我不能阻止我,我会变成一个只会依赖姊姊的人。」 ……嗯? 有点怪怪的。芙露露想了想她的意思,问: 「你刚问我们不晓得能不能阻止你,可是你又要阻止你自己?」 「咦?」 听了芙露露的话,少女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而哈哈傻笑,和她一起走进灯光下。 「对啊。谢谢喔,芙露露。」 对话途中,有几个人从家庭餐厅出来。原以为是有客人要走,结果是与芙露露相约在此的人。 ……啊,全都在。 既然这边有两个人,先简单介绍一下比较好吧。 于是芙露露在少女看向前方四人时说: 「那个,不想回答也没关系。请问你叫做──」 就在这一刻。 「……硝子?」 答案从正前方来到。 出自各务。 在聚来的众人视线中,她背著餐厅的光愣住了。 第六章「别后重逢」 身边人的沉默, 比冷漠的问候更冷。 ● 少女停下动作。 并非遭到制止,只是因眼前所见而失去力气。 ……为什么。 心里冒出不知是疑问、气愤还是警告自己的言词。 正前方,家庭餐厅门口小段台阶上的门厅处,有个熟悉的人影。 头发变成非常显眼的白色,但那个人就是她。 姊姊。 各务?镜。 过去,少女曾在对付姊姊身旁的巫女型魔女时,发现姊姊的存在而伸出手。后来,她尽可能不去想姊姊的事,照预定为魔女之夜作准备。然而── ……姊姊也来到这里了。 会有点高兴,是因为太天真吗。 毕竟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姊姊来这里做什么。 姊姊成了自己所创世界中的角色。 而自己毁灭了许多世界。 对居民而言,无疑是恨之入骨;对角色而言,等于失去一切。少女一再重复这样的事,姊姊也一再地承受那结果。 「────」 因此,会被她责骂、怪罪、阻止。 用的方法不是和自己一样,就是照这世界的规矩走吧。 从角色立场来看,自己因此而死也是罪有应得。因为自己就是做了那么可恶的事。 ……不过── 来到这世界后,不知为何,有种姊姊并不是敌人的感觉。 和芙露露这名角色对话过后,觉得应该用其他观点审视这件事。 所以想在家庭餐厅里多想一想。 而姊姊出现在这里的事实,更是让心里增添这样的想法。 ……姊姊会不会也想著同样的事? 但是,并没有。 『那些人是四法印学院排名最高的魔女。』 阿梅兹的话使少女有大梦初醒的感觉。 「我想也是。」 四法印学院让魔女争夺排名,以选出最有望打倒黑魔女的人。 现在姊姊周围的人就是排名魔女,过去发现姊姊时曾交战的魔女也在。这么一来── 「感情不错嘛。」 这样的话不禁脱口而出。 『硝子,冷静点。』 我很冷静,很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 姊姊正在和朋友计画怎么打倒我。 而且还带她们到我们的回忆之地。 ……也对。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她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 可是── 「看来我不需要跟你们一起坐了。」 我不认为姊姊想法正确,也不觉得自己是迫于无奈。 既然谁也没控制谁,这样说应该无所谓。 「太过分了吧……!」 谁也不需要和我有相同想法,我自己的敌人大可继续与我为敌。那么── 「──硝子!」 熟悉的声音刺入我的胸口。 心里想著不行,想停止动作。可是姊姊追击似的说: 「不要自己乱想!」 ● 各务见到一个动作。 自己的妹妹,朝她射来视线。 在照亮背后的光明中,妹妹眼泛泪光。 「太慢了。可是你却依然离我愈来愈远,做什么都比我顺利。」 ……糟糕。 各务急忙向前。若不尽快上前安抚她,事情就糟了。然而── 「姊姊你是不会懂的。因为──」 察觉时,各务已受到某种力量的作用。 只见胸部中央,有一把黑色剑刃刺进来。 ……这是── 很像狄凯娥修涅,不过是黑色,剑身窄细。 并非瞬时组成,就只是突然出现。正好各务向前冲,撞上了剑尖。 这就是在我之上的创造力吗。冷静思考的同时,眼前妹妹的模样已截然不同。 「那是黑魔女……?」 堀之内话中的人物就在那里。 恐怕是魔导构装。现在,妹妹是一身的女王型黑色战服。 「下去吧──姊姊。」 妹妹一甩手,将剑刃抽出各务胸口。 ● 警报大作,而且直接就是等级五,甚至足以作最后裁决的极危险状况。 李斯别丝听见突来的刺耳声响,看见各处连续跳出的术式阵,毫不慌乱地立即应对。 这并不是前所未有的事。她经常藉由回想这一刻以保持警觉,于是张开术式阵准备迎击。 「──黑魔女出现了!全体注意,锁定目标就立刻开火!」 吶喊的瞬间,西北方的天际线爆发黑光。 ……在那里吗……! 手边的流体侦测术式阵,显示品川地区出现庞大流体团。没有确认身分的必要。李斯别丝强行介入天上待机的魔导机具控制系统,藉流体侦测术式瞄准── 「射击……!」 ● 无数光线窜过海天。 在空中包围四法印学院的剑炮型机具围栏中,构成西侧圆弧的二十一架瞬即向同一点开火。 情况紧急,全部跳过后座力缓冲程序。 黑剑抵销不了自身炮火的冲击而旋转著后退,飘过四法印学院上空。其所击发的二十一炮,全准确地射向本岛沿岸。 「──力道不够!请准备第二波!」 指挥西侧围栏的魔女下令的同时,出现了两种动静。 其一,四法印学院东侧的剑炮群采取了狙击阵势。 共有三十七架。纵向破风旋转二七〇度,剑尖定指东京湾西方。并于布展瞄准术式的同时开启驱动系统护盖,全速撷取流体以提升炮击密度。在后侧高腾的尖啸中,炮身内的加速系统输出功率经过一连串术式的提升。而这时── 「敌人──出现了。」 第二种动静,即是狙击观测员的叫喊。 二十一道光率先飞向聚于东京湾西方一点的黑光漩涡。 「──炮击命中!」 所有人听见这报告的同时,本岛沿岸发生光爆。 中了。当所有人这么确信,异状发生了。 并未击中。 ● 「……是你搞的鬼的吧……!」 二十一道向夜空高窜的炮击轨道划过李斯别丝眼前,但她的视线没有跟去,只是这么说。 乍看之下像是弹开,但事实并非如此。 「被当作没发生过了吗……!」 李斯别丝理解的不是状况,而是事实。 炮击轨道的确精准无误,虽不知那里实际有些什么,但炮火全都有流体追踪能力,必然会命中。 仍未命中,一般有两种可能。 一是遭到回避。 一是遭到防御。 不过对方是黑魔女,只有她能拥有第三种选项。那就是── 「最后一种──『根本没中』的情况。」 黑魔女拥有创世的力量,可以任意改写周边法则,使炮火「没有命中」。换言之就是自己的── ……攻击力没超过黑魔女的想像吗……! 对抗黑魔女,可视为只要是对方想像范围内的攻击就会遭到摸清、改写。既然世界是诞生于想像力之中,目前能超越黑魔女想像的就只有位在品川的前三名排名魔女,以及自己这些攻击力堆到极限的魔导机具。 「──唔。」 然而报告之中的物体,就在眼前。 化定点轰炸为无物,在风暴般的黑色流体光中耸然挺立。 ……那是── 李斯别丝从没见过,但知道那是什么。这也难怪,因为她前不久才恢复正确记忆,想起沉睡在心中的那东西。 如今立于品川之地,她所见过也记得的物体是── 「地神构装?」 不对。日前见到的是红白双色的地神构装,由堀之内与各务协力构成,高达三公里的女骑士。 而现在眼前的并不同。 是黑色的女王型构装。高度在三公里以上,手持近似狄凯娥修涅的细剑。 「黑魔女也叫出地神构装了吗!」 ● 惨了。李斯别丝心中涌起一股挫败。 不是觉得糟糕、危险或惧怕。 而是此时眼前所见的物体,可能导致所有负面结果的悬念。李斯别丝自认已为了在魔女之夜打倒黑魔女倾注全力,然而── ……如果还是不够,会怎么样。 原以为做了就会有胜算,所以认为非做不可。于是她审慎评比并执行要务,同时确实安排排名战,并设法提升装备与技术。其他人也以自己的方式尝试抹消过去的失败。 然而,当黑魔女也这么做时,会怎么样? 地神构装是黑魔女不想让人知道而隐藏,最后因魔女们克尽己任才终于寻回的失落技术。 李斯别丝也不是没想过黑魔女能够使用地神构装。 所有情况,她都设想过。然而── ……为什么在这里? 黑魔女应该在月球的封印里才对。 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奇怪。 但是她就在这里。不该出现的人物已在这里。意即── ……她有方法随意进出。 这并不奇怪。 只是她以魔女所不知的方法推翻了她们的前提,使预测失准而已。 并非想得不够周到。 而是根本想错方向,所以才有「惨了」的想法。 「快回报!」 再来就得尽快了解当下事态,作下一步打算。警报已经是等级五,任何资讯都有帮助。 「──阁下!」 通讯响起麾下魔女的声音。魔导机具造成的气流刮进四法印学院中央,狂风大作。 在十月底掀起的魔女之风,将路树与树林枯黄的叶片吹个满天。 「品川地区,出现第二个强大能量反应!」 可以目视。这次是庞大的白光漩涡,而且和黑魔女当时不同,力量以一阶阶地提升而布展。 「堀之内和各务的地神构装要来了吗……!」 ● 堀之内认为自己应该阻止各务。 ……太乱来了! 眼前,已解放圣骑士型魔导战服的她单膝跪地,喘得双肩直摇,口中吐出大团暗红,洒在地神构装胸部的操纵台上。 是血。 「各务!」 她用了治疗术式,但由于排名战基本上都是一对一,治疗他人的术式发展不高。况且,各务也有自疗的术式── 「堀之内同学,别担心。」 各务先以挺腰动作站起,背部与胸前各有一面术式阵,是用来暂时止血的吧,但并不表示这样就没事了。 「堀之内同学!」 要她想起现在应以何者为重的叱喝,使她明白现在没有时间迷惘。 于是堀之内站到各务身旁。 「我们上!」 各务先是略显讶异地睁圆眼看她,紧接著说道: 「不愧是堀之内同学……!」 堀之内不打算颔首。她只是将当然的事认为必须而执行罢了。她们组成搭档是为了打倒黑魔女,不过── ……现在就要决胜负了吗? 她原本还想再多了解黑魔女。 而她们见面时,黑魔女对各务流下了眼泪。 ……为什么? 无论如何,各务和妹妹在那一刻决裂了。妹妹那边似乎出了点事。尽管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现实却逼迫她采取行动。 现在得先撑过黑魔女的攻势。于是她牵起各务的手,使地神构装摆出架式── 「──上前!」 『不对!』 向前攻击的同时,一阵多重打击伴著杭特的喊声从正上方来到。 地神构装头上空中,有大把光带朝此处落下。 那是发自四法印学院的二十一道炮火。原以为遭到黑魔女弹开,但不知为何── ……扭曲了……? ● 李斯别丝见到那二十一道光带以扭曲轨道下坠。 ……这── 很像。 和十年前的过程很像。 当时也发生过同样的事。黑魔女原先都是以术式防御充代的炮击,但突然以超乎法则的能力使其扭曲。 而那也是战况由胜转负的起点。 「杭特──!」 在直坠而来的二十一道炮火的正下方,张开了一面盾。 那全长五百公尺的巨盾,正是杭特的海吉霍克。 十七发打在盾上,四发穿过底下,击中地神构装肩部与脚部装甲外侧,没有击中本体。 代为承受伤害的海吉霍克在空中猛然一晃,而底下的地神构装几乎无伤,于是李斯别丝大喊: 「──上面!」 ● 晚一步动身的玛丽发现敌人知道她们的步数。 可是自己仍在地面。 ……准将!堀之内小姐! 前不久抵达品川后,大家不是还想著要更了解黑魔女,不希望自己也和黑魔女一样吗? 曾因自己的世界遭到毁灭而打算消灭各务的她或许不该这么想,可是见到她们俩前去对抗黑魔女,心中不禁有种悬念。 ……这样好吗? 在所有齿轮开始运转的现在,这是个不应该的疑问。 而且她们俩的想法应也超越了玛丽。 现在必须立刻展开行动。因为── 「黑魔女她……!」 上方。遭黑魔女扭曲而坠下的二十一发炮火击毁的海吉霍克更上方的位置。 ……那是── 玛丽人在地上,什么都非得抬头仰望不可,但她也因此率先发现异状。 炮火的光爆后方有些黑影。像巨大的圆,长度逾两百公尺,共有两个。 『黑魔女的「援军」!奴仆来了!』 李斯别丝的话使玛丽反射性地向天空放出依拉。 ……赶上啊……! 杭特的海吉霍克业已毁坏。退至空中的第三名见到地面上的玛丽后,明确地点个头。 不是把敌人交给她,而是要她动手。因此玛丽释放了力量。 敌人身影就在眼中。 一个是以圆球接成的龙。 另一个是没有脖子且短手短脚,身体上有著独眼的巨人。两者造型都像随手涂鸦。 「……!」 玛丽连同半毁的海吉霍克斩开了它们。 消灭力将那巨大的魔导机具断成三截,击中更高处的目标。 紧接著,玛丽以消灭术式斩断的奴仆化成了光。 ……爆炸了? 没错。不仅是日本,世界各地到处是巨大爆坑。那是什么引起的呢? 「原来这些奴仆会爆炸吗……!」 原以为是失手了,但看来并非如此。这些奴仆会在地面上活动,并因为损毁或某些条件而爆炸。 在地面上爆炸,损害将非常巨大。 若情况允许,必须在空中予以消灭。然而── 「准将……!」 一切都停止了。 空中的爆炸冲击波,将使地面建筑玻璃爆碎、屋顶摇撼,宛如小型地震。 ……但能用地脉设备调整! 以各地神社佛寺为中心设置的地脉安定器,达成利用地脉吸收爆炸损害的任务,只有少数因不堪负荷而爆炸。现在,可以无后顾之忧地── 「攻击吧……!」 可是吶喊著仰望的玛丽却见到地神构装毫无动静。 ……啊? 她们的地神构装不是才刚挥舞巨剑向前劈砍吗。 结果红白双色的巨大女骑士保持挥剑的姿势定住了。 动也不动。 不,有些动静。 来自由玛丽看来,地神构装向前挥斩的巨剑。 红白双色的巨大化狄凯娥修涅,爆散了。 发生了什么事? 「──!」 仔细一看,红白地神构装背后竖著一道黑色长刃。 黑魔女的剑,连同狄凯娥修涅刺穿了它。 ● ……一样吗……! 李斯别丝见到了与十年前如出一辙的过程。 当时也是如此。 充代用地神构装的武器──弓,以攻击扎实抵销了遭黑魔女扭曲而回击自身的炮火。 而且在同一时刻,黑魔女召来了「援军」。 不像召唤,更像是凭空出现的奴仆们,不是产生于结界之内。然而先一步展开攻势的充代,已经预测到奴仆将造成的伤害。 察觉未来危险本身,并不是坏事。 但是在战场上想像其他的事,造成了破绽。 使黑魔女趁虚而入。 当时她并没有相当于地神构装的武装,单凭那把剑刺穿了充代的地神构装。 如今也是一样。 若来自上空的只有炮火,那还无所谓。 但黑魔女的奴仆却冷不防地降临。尽管玛丽已经出手,只要她们会思考如何处理爆炸,想起十年前的情形,就会造成破绽。 能在那种情况下驱使地神构装向前进攻,实在是高明的判断。 ……不过,有破绽的攻击还是没效吗……! 现实明摆在眼前。 黑魔女的巨大构装,以其机具一并刺穿了地神构装的剑与躯体。 若她的武器只有剑型机具,状况就不同了吧。若她受到剑的重量与惯性牵动,现在中剑的就是黑魔女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相当于地神构装的女王型黑色构装,「配合」了敌人出现破绽的攻击。 准备反击般迅速后退半步,将自己的剑刺进地神构装的剑之际移动全身,以波浪般的轨迹从下方挺进。 女王型构装以全身带动的刺击阻挡了对方的猛力一击,并压低姿势探入对方怀里。 再来就只是长剑贯穿巨型狄凯娥修涅,直达本体。 败了。 空中爆压到达地面。光团破裂,两道冲击波随之爆散。 「……!」 莫大的流体光向四面八方飞溅。 敌人文风不动。各务和堀之内的地神构装,留下女王型构装的剪影而崩毁了。 ● 在爆压与光芒中,堀之内疾声叫喊。 「──!」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喊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地神构装遭到击穿、狄凯娥修涅爆散时,各务也向前倒下。 扶她时,为拉弓而裸露的右手,摸到了点东西。 带有各务体温的略黏液体。 血。 「各务……!」 『再见了──下去吧,姊姊。』 有声音传来。 『──临时叫出来的撒旦构装还是派上用场了呢。』 四散的光点中,两人所在的胸部操纵台也跟著碎裂、坠落。 女王型黑色构装仍在眼前。 ……撒旦构装……? 指的是黑魔女为对抗地神构装而创造的构装吧。 在这样的时候,敌人所说的话引起了堀之内的注意。 ……下去是什么意思……? 崩溃、坠落之中,堀之内感到疑问。拥在怀中的各务,如今只是具有体温的重物。 「各务……!」 自动治疗术式已全部启动。如果紧抱著她,让她贴近自己,自己专用的治疗术式也会对她生效吧。 视线中,光团彼端的黑色撒旦构装望向天空。 就此离去。 『不错嘛,我的创造物──我们就在明天决一胜负吧。』 那表示魔女之夜提早了一天,而且── ……各务! 她身受重伤,来不及复原。而黑魔女无视于这个事实,骋空飞去。 散布光点,刮卷黑风,霎时消失在月光之中。 而堀之内只能望著她离去,藉反作用力感受怀中人的存在。 「救命啊……!」 即使做了该做的事,不安仍无法消散。 操纵台崩溃、坠落之中,堀之内将控制坠落的术式也换成治疗术式,并竭力大叫。 「快来啊!」 是谁都好。期盼能有其他人提供协助。 「快来啊,快来救救她!」 第七章「作何感想」 以为说笑话可以改善气氛, 结果只是让 不需要的回忆一个接一个重播。 ● 硝子醒了。扯下一身浓稠疲惫般起床了。 只是睁开双眼,却有整个人起身的错觉。原因在于── ……房间。 刚刚似乎还在其他地方。不,实际上就是吧。 「嗯……」 她坐起来环视周围,见到枕边的书。 黑色皮面,金线缀饰。 「阿梅兹。」 『哎呀,硝子,你睡得真久啊。』 应该是吧。身体也能感受到其影响。 ……好久没把梦具体化了。 「……怎么说呢,我好像作了和姊姊吵架的梦。」 『那应该是某个世界的事实吧,硝子。』 「阿梅兹,你又跟我说难懂的话了。」 转头所见的窗口上,能看见地球。 一颗略高于地平线,角度以日本为中心的蓝色星球,漂浮在黑暗背景中。而窗外直至地球的景色,全是岩石与黑影的荒野。 「都待在家里,就没什么住在月球上的感觉了呢。」 『反正你都在睡觉嘛。对了──』 阿梅兹继续说: 『硝子,还想写新的故事吗?』 ● 硝子听见阿梅兹那不知已是第几次的劝诱。 『你每次都会更换写法和题材,而且最后都有结局,对「我」来说实在是非常感激,乐此不疲呢。』 「真的喔?」 『真的──技术有发展、有延伸,还会汰旧换新,而且是世界规模。能做得那么好,真的很有意思。再说,你也肯定「我」的一切。』 「哎哟,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啦。」 说著说著,脑袋开始运转。 慢慢地,想起刚才梦中实体化的自己,在地球上想过什么、做了什么。 ……哇…… 真的给芙露露这个人添了天大的麻烦。 姊姊那边,就不管她了。这样说算是逞强吧。 「伤脑筋──」 硝子向前一倒,额头贴上被子。感觉意外地冷。 ……情绪起伏得那么大,是因为「梦」的关系吧。 主要还是得视梦境而定。不过随著魔女之夜的接近,梦见自家那一带的频率也突然高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知道姊姊来了吧,所以才试著实体化,结果── 「好像太深入了……还以为自己想法开始变了呢。」 即使是在自己的「梦」中,姊姊仍是现实,其他的一切也是。 硝子并不是不了解自己至今毁灭了无数个世界,也晓得成为故事人物而涉入危机的姊姊对她是什么感觉。 ……真不想被她骂。 虽这么想,世界仍会毁灭。 因为她明白,世界是因为她功力还不到家才会失衡、崩溃,而这当然与自己的风格大有关联。痼疾、容易出不了门,来自姊姊的压抑感等问题,扭曲了她的笔下世界。 尽管阿梅兹总是赞许有加,但也都是关于该世界的技术等设定,与其中的扭曲无关。 曾经,她也不想见到世界灭亡。 可是她无力阻止,世界就是会自动瓦解。 因此,她也曾像姊姊那样表明身分,涉入故事。但人们一旦知道无法阻止毁灭,就会开始要求她负责。 问她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然而究责也没用。在世界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毁灭了。硝子创作时难以察觉的微小歪曲,最后范围将更甚于故事本身的述说范围,成为巨大的毒瘤。 世界背景只是硝子为了写故事而创,不知道未来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但所有人都为此责怪她,要她负责。 她知道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世界是她所创,要怪当然是怪她。 都是想像范围内的事。 经历几场世界的毁灭后,她终于决心负责。 「既然世界就是会毁灭,不如让我亲手毁灭。」 并且付诸行动。 这使她发现一件事。 当她与世界为敌时,角色们会群起反抗,他们都是硝子的创作,他们也会想自己的故事,会哭会笑会愤怒,而这样的他们全都将愤恨发泄在她身上。 老实说,那很难受,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她的想像不够完善。 由此而生的藉口,是这样的: 「如果你们能够阻止我,世界就不会毁灭了。所以加油吧。」 于是世界──毁灭了。 既然世界会崩溃而死是自己个性所致,那角色们就加油吧,用力加油吧。我也会尽量创造不会毁灭的世界,所以你们也要好好努力喔。 ……可是为什么。 从几个迹象,可以发现姊姊追来了。 她总是在硝子离开时出现,两人已错身而过了许多次。 ……为什么会在这时候? 『硝子。』 「啊,嗯。」 含糊的回答。不算肯定或否定,模棱两可。 『难得看你这样。喔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吧。就照「我」那样吗?』 「拜托不要弄得太严肃。说到刚认识的时候嘛──其实我好像还是没变。」 ……伤脑筋。 硝子坐起身。刚起床时还很清醒,没几分钟就觉得十分疲倦,真奇怪。 「阿梅兹。」 『什么事?』 「我做得好吗?」 『你──就我的标准来说,已经很好了。你会写出故事,然后让它完结。以需要为创造负责的人而言,实在很棒。』 「很棒啊~」 『是啊……制造我的人,一定作梦也想不到我会被用在娱乐一个女孩子上吧。』 「我也只是想写魔女靠月光获得魔力的故事,没想到真的会有能在月亮上盖房子的世界呢。话说──」 『话说什么呀,硝子?』 「──可以再讲点你的故事给我听吗?」 硝子要他讲的是他自己的过去。 其中有些相当夸张,又似乎可以谅解的部分。因为── 「说说创造你的那些人吧。」 听闻过去也有一群人与相似的事实,能使她心灵平静。 ● 『需要说哪个时代吗?』 「反正一定是年分或历法都没用的时代,不用了。」 『那要说哪里吗?』 「不是经过四次大洪水,除了经纬度以外都没意义了吗?跟现在比来。」 『那开场白呢?』 「你唱歌太逊了。」 『你是会把必要仪式全部省略的人吧……!』 「那种事放在末文就好,懂吗。来,快说吧。」 ● 『我想想啊。』当书准备娓娓道来,硝子想起一件事。 ……以前电影里,有情报员会用伪装成书的录音机听指示呢。 「阿梅兹,你最后不会冒烟烧掉吧?」 『你是不是对我有怪怪的期待?』 引起他的戒心了。接著,书开始说: 『说个比平常更早一点的好了。在这个世界的事件之前。』 「第三个人之前?」 『对,他们制造我的时候。』 「……你记得啊?」 『是啊,因为我不是一开始就这个样子。』 还记得以前他提过一点点。 「你原本 是很多薄石板的集合体嘛?」 『对。你的世界原本是装满魔力的容器,可是魔力互相干涉,最后产生了我这个意识。』 「bug了吗?」 『不是,多半是原本就那样设计。因为我的意识是以人类的方式来思考,还有让人阅读是最大喜悦等机能反应。而且──』 「而且怎样?」 『虽然我的制造者很尊重我,可是我还是知道自己是被谁制造出来的。』 感觉上,这是是第一次见到阿梅兹表露他对制造者的感情。 让硝子有点想追问下去。 可是他似乎没注意到,所以还是算了。 相对地,硝子问出刚想到的疑问。 「那时候的你是做来干什么的啊?单纯的力量库?」 『原本是顺应某个人的意思,尽可能造出他的想像。』 「万能创造机?」 『说穿了就是那样……吧?当然,得先满足「持有者能和我沟通」的条件,不过这种人好像很少。而我呢,可以用自己的知识,来补充持有者和我沟通后展现的想像。』 「感觉跟ai支援很像嘛。」 『就是那样──那个,你听过别人问世界上第一个轮胎或铁器是在哪里发明的吧?我就是用来帮助那种东西诞生。』 「……这也太厉害了吧。」 『真的真的真的,我没骗你。可是那种东西,都得有个人想要「效率好的运输技术」或是「比木头或陶土更坚固的材料」才会出现吧? 我给的虽然不一定是正确答案,但只要决定需要足够辅助和怎样的成品之后,我就能实际造出来给他。』 「也就是可能和使用者想要的不一样。」 『因为使用者的想法本来就很模糊不清,而且只要机能上没问题,实际上用起来就没问题嘛。』 「啊──明明想要比轮子和铁更好的东西,结果却抽到次级品的文明好可怜──」 『你说话还满毒的嘛……!总之──』 阿梅兹继续说下去: 『我就是为了协助人类发展而诞生的。我们所在的世界力量很稀薄,所以他们把力量集中到我身上,当作创造的「保险」。』 「那你怎么会跑来我家?」 『因为人变得没办法和我沟通了。』 「你不是会说话吗?而且你以前也说过拥有意识以后就变得比较好沟通了,不是吗?」 『拜托喔,你没看过你的家人跟我说话吧?』 的确如此。 「……我该不会其实是脑袋秀逗了,一直在对书自言自语吧?」 『你觉得我会说「嗯,就是那样」吗?』 这本书说话真中肯……不禁感慨时,阿梅兹在一次喘息的停顿后说: 『当人们开始怀疑神的存在之后,注意力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并因此以理论解释自己的由来。 就算原本是别人创造的也一样。』 所以── 『能和你交流,我真的很高兴喔,硝子。』 「嘴巴真甜。」 『我是真心的。』阿梅兹以人耸肩时的语气说。话说回来,假如这本书说的都是实话,它至少有好几百年没跟人对话过了。 ……是我一定受不了。 生命将在遭人漠视之中平白结束。真不愿想像这种事。 『你的想像力很厉害,能创造各种世界、描写各种善恶,什么都想像得出来,且不是为了金钱或名声那种欲望。这是你的才华啊。』 「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是在夸我耶。其实我常常会想──」 那是长久困扰著她,在刚才的「梦」里也想过的事。 「虽然那都是虚构的世界──可是毁灭那些世界到底是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啊。』 书答得很轻松。 『因为那是你想像、创造出来的,本质就是虚构。 你的现实只有一个。不该让从你想像产生的疑惑,影响到你善于创造的想像力。』 ● 硝子也觉得阿梅兹说得没错。 但同时,他们也都明白对错只有一线之隔。 『可是硝子,在你所想像的虚构世界里,除了功能和衍生物以外,你也能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事物吧?』 当阿梅兹脑袋快速运转起来,语气就会变得严肃稳重。在这种时候,他就只是一本崇尚创造,纯如白纸的书。于是硝子也── 「因为写小说的时候,架构背景世界都是为了解释角色的技术或生活,真正重要的是角色所带出的故事嘛。」 『大概就是编剧和大小道具美术人员的差别吧。』 不晓得。对演戏只知道些皮毛而已。 「可是姊姊听我说故事的时候,会大哭也会大笑耶。」 『这──』 「很奇怪吧。那明明都是想像出来的、虚构的、假造的,有什么好哭好笑的呀。阿梅兹──」 硝子道出书的名字说: 「搞不好我们真的都在做坏事,而且我可能知道该怎么做对的事。」 『你之前这么想的时候,到最后还是选择了负责耶。 ──要是你想得到更好的方法来改善自己创造的世界,我一定会帮你。 而你决定终结那些创作,我也帮了你。 别去想好坏,改想能不能做到,会不会比较好?』 阿梅兹这样说,硝子也只好妥协。而且── 「仔细想想,我好像都在控制你耶。」 『呃,虽然只有一下下啦,不过在「梦」里。你曾经沉醉在我的力量里,所以应该是我在控制你吧。』 「我沉醉?」 『以前啊──例如美男子罗宾斯亲王邂逅克里斯塔葛兰迪的玛里丝公主之后,开始反抗国王的那个故事。「玛里丝!我心里都是你!恨不得飞越一亿个夜去见你一面」──』 「哇啊啊啊啊啊不要念出来!」 『先说清楚,我说你沉迷,只限于实体化的世界之中初期的七十多个喔?』 「现在呢?」 『后来的两千多个,包含具体化之后的在内,都还算正常吧。』 写了那么多啊?但所谓三千世界,还差得远呢。 接著,阿梅兹又说: 『你刚开始不想毁灭世界那时候,不是发现我绝对做不到超乎你想像的事吗?就算我能打碎重编或混搭你的想像,但我毕竟是无法从零开始的「创造之书」嘛。』 「这么说来,真正不好的是──为什么要具体化吧。」 『你没做错事喔,硝子。你只是发挥想像力,享受这过程而已。』 所以── 『当你想了解自己的想像正确与否时,与其凭空推演,你更想直接在现实中观察──而我实现了你的愿望。我认为你想像的是正确的东西,就把它创造出来了。 因此诞生的世界,都是能够持续发展,最后以消失完结的美丽世界。』 「可是──」 『可是硝子,如果不想见到世界消失,你就更应该继续创造世界。或是──』 「我懂。」 硝子打断阿梅兹。 视线投向窗外的星球。她想著什么在那里、谁在那里,并说: 「要阻止我们,就不能被我们阻止──说不定,这个世界真的能够阻止我们。」 然而── 「如果做不到,就替我做好准备吧,阿梅兹──我要消灭这个世界,继续创造下一个世界。」 第八章「心愿汇集」 对未定的胜败, 要有倾注全力的意念; 即使结果已定, 也要有倾注全力的骨气。 ● 芙露露觉得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昨天,原本只是想和各务几个会合,结果反而帮黑魔女带了路。 在彷佛要彻夜狂欢,久违了的四法印学院,芙露露到校门口的帐篷下和李斯别丝见面。 「原来是这样──」 说出事情经过后,李斯别丝重叹一声,头垂得好低好低。 她跟著将堀之内、杭特和玛丽都叫来,于是芙露露再全部说明一遍。 包含李斯别丝在内,她们最关切的是硝子手上的「创造之书」,问得特别仔细。最后对照各务提供的资讯,确定芙露露遇见的人和她的持有物全都没错,只要硝子持有那本书,就能以创造为武器,对世界造成威胁。 问题是,该怎么办呢。 「既然他们人书一条心,在打倒黑魔女之前不可能拆散他们吧。 也就是说,要超越黑魔女的想像,让她放弃想像。」 「所以才要堆攻击力啊……」 「所以才要堆攻击力呢。」 两名排名魔女看向堀之内。我就知道会这样~ 第二次说明与硝子相遇经过的途中,芙露露在他们下评论前先这么说: 「我觉得硝子其实很喜欢各务。」 一听,堀之内挑起了眉,却又接受了般点点头。 「──应该是这样没错。」 原以为会因为硝子是敌人而遭到否定,结果错了。 这使得芙露露安了不少心。假如是在战场上见到硝子,也许会有点话想说,但总之就魔女之夜而言── ……也对。 日前那一战不只是让芙露露失去母亲,还有种魔女之夜被堀之内她们抢走的感觉。要忍受这份卑屈,最好就是承认失去母亲和力量的自己没资格和她们争。但是── 「──交给你了,堀之内。」 遇见硝子后,她开始认为堀之内和自己也有同样目标,是个可以托付未来的对象。 而现在,担忧各务伤势之余,由于魔女之夜提早了一天,会有很多事出问题,于是芙露露打算一早就返回学生宿舍,然而── 「芙露露,我要派任务给你。」 「咦?当难民吗?哇喔~好想试试看喔!」 「呃……嗯。」李斯别丝弹指说道: 「我这有些擅长吸取术式的魔女。吸取术式程序繁复,几乎不能用来攻击。然后战场上,会有很多魔女因为术式使用过头而用光拜气──懂我意思吗?」 「等等。」 「能请你把多到管不住的拜气,藉由吸取术式分给其他魔女吗?」 也就是说── 「要我当电池喔──!」 总之就是这样。 魔女之夜将在晚间十点开始。 术式阵上的时间显示,一切再过两小时就要启动了。 ● 这个人起床都是什么感觉啊?堀之内不禁想。 两人位在白色房间内。以前对战杭特时似乎也发生过类似状况,不过这次严重多了。 此刻,堀之内放著椅子不坐,视线低垂。看的是── 「……各务?你是不是在作梦?」 各务躺在并床上,身旁有几个生理机能的维稳术式。 她还活著。 平安无事。身上到处包了绷带,但被子底下,剑在胸口中央开的洞已完全消失。这部分,是由医疗技术发达的欧洲u.a.h.医疗小组兴高采烈地讨论: 「大功告成!闭胸之前要不要埋个力石什么的进去啊?还是帮她加一条?要吗!」 再经过光太郎利用其怀柔手腕好不容易劝退之后才搞定。由于小组里有些人认识堀之内家的魔女,互相交换资讯之下,各务的手术结束得非常快。 没事了。 各务人就在这里,伤口皆已复原。 但仍有个问题。 「你作了什么梦?」 那就是梦。 某种攻击使她陷入「作梦」状态,以保护其构成身体的流体与她的意识。 因此,目前现实的武器伤不了她的身体。 流体式的攻击会严重衰减,但还是有些许作用。据推测,要正常攻击现在的她,就只能使用来自「梦境」的装备。 杭特听了歪起头。 「也就是无敌状态吧──把她当炮弹射出去,是不是什么都能炸烂啊?」 「她身体还是跟普通人一样软喔?」 「堀之内小姐,你摸过啦?」 大家为什么要白眼看我呢? 言归正传,那是东欧魔女发现的,据说是童话故事常有的「公主因为王子的吻而醒来的超级加强版」。 「超级是怎样个超级法啊?」 「呃……反正就是超级啦,嗯。」 主治医师含糊其词,总之各务的意识目前似乎是在梦中活动。 最后的结论是,大概是梦腻了就会醒了,然而── 「她到现在还是没醒──魔女之夜只剩两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呢。」 堀之内站在窗边,撑开窗帘百叶,望向东京湾南侧。 看著即将入夜的港湾与海岸。 ● 这里是位在四法印学院南侧的医疗大楼。 从窗口所见的东京湾上,部署了许多魔导机具,探照灯光四处扫动。与第七舰队协同作战的自卫队舰艇在东京湾布阵以张设结界,过去只有欧洲u.a.h.魔导机具的天空,到处飘著民间协力组织魔女们的机具。 在这一切的中央,位于天顶的满月有些东西。 黑影。 不是一大团黑影,而是状似沙尘,围绕月球的无数细影。 「那都是黑魔女的奴仆──『援军』吧。」 满满全是龙形与人形的黑影,如云似雾。 对此,堀之内点个头,看向各务。 「你现在作的梦,是妹妹给你的慈悲吧──就算这个世界毁灭了,因为那不是梦,所以你仍能到下个世界去,不会一起毁灭。」 也就是说── 「黑魔女要战胜我们,然后带你走。」 ……真是复杂。 姊姊已经够麻烦了,妹妹也不遑多让。 「等你醒来,魔女之夜已经结束了吧。希望我们能赢。要是输了──你又要去下个世界了。」 因此── 「再见,我珍贵的客人。如果可以──」 说到这,堀之内注意到一件事。 ……咦? 这句话说得情绪有点激动,是因为那个吗? 她跟著看看周围,没有人在。叫出术式阵搜索,也没有人潜藏在房里的迹象。而且原本都待在边桌的大雄,也很识相地躲进花瓶里去了。 ……这使役体也太聪明了吧! 幸好放走了他。真的没关系吗?就当没关系吧。准备得这么周到了,不接受人家的好意未免太不识趣。于是── 「────」 唇瓣交叠时,堀之内撩起垂落的右侧鬓发。这样的动作,让她觉得很不习惯。 一会儿后── 「嗯。」 堀之内慢慢退开,只留下流出眼角的一滴泪。 「我走了。虽然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不过回来再说吧。」 清醒的条件,并不是吻。 怀著略带遗憾的安心,堀之内转过身去。 即使 这世界毁灭了,她也会平安无事。而自己该做的是── 「我来阻止──你的妹妹。」 ● 晚间十点整。 对抗黑魔女用的封印,是个正对月球,包围东京湾至神奈川沿海的结界。封印已在确认黑魔女出现时,与月球周边的结界联结,如同擂台的边绳。 这次的封印不会阻隔流体。对即将只身进入封印的堀之内而言,等于是在近乎无限的流体环境中作战。 全日本神社佛寺协力奏填(install)强化结界,花朵似的从下方层层包围待命于神奈川海域空中的朱龙胆。待同时也是基准点的结界确立后,所有神社佛寺接著奏填强化地壳防御力的术式,从地脉固实日本国土。假如受到与十年前相同程度的攻击,可将损害降低制三分之一。 施放如此防御工事的过程中,接近地表的空中出现动静。 获得来自欧洲本土的五百架增援,共计一千五百架的欧洲u.a.h.魔导构装部队飞上天空,准备保卫结界周边并迎击来自空中的敌人。 四法印学院、其他u.a.h.与民间团体的魔导机具随后升空,无法召唤魔导机具的魔女和男性,以及认为维持标准构装较容易行动的人们,也在各自岗位备战。 十点五分,欧洲u.a.h.的魔导机具群中,先行的五十架在东京湾上空五百公里,近增温层顶部的位置,以略斜角度瞄准月球。 第二波机具则是在神奈川上空升至相同高度。当它们几乎垂直地瞄准月球时,位在月球周边遥远天空的大群微粒缓慢移动了。 黑魔女造来作「援军」的黑龙与黑巨人开始接近地球。 无数黑影先黑魔女一步出发。 对此,坐镇于四法印学院的李斯别丝即刻下令。 「第一队、第二队!齐射三轮……!」 三百道炮火的光带顿时划过天空,彷佛要将月球五花大绑。 不知是第几次的魔女之夜,便在如此前哨战中展开序幕。 第九章「望不尽之处」 一次就好, 在想去的地方后退著向前看。 ● 欧洲u.a.h.的魔导机具以五十架一师的编制,在最前线布下共计十二师的第一防卫线。 敌人无法计数。以地月间距(近四十万公里)而言,在距离地表五百公里处的增塭层设立防线,缩短的距离是微乎其微。不过这里一旦遭到突破,地球情势将一口气恶化。 因此,立于最前线的魔导机具经过射速与火力的集中改造。以格斗为最后手段的射击型机身同时布展炮击术式与冷却术式,向月球发动猛烈扫射。 这样的高度已听不见炮火隆隆,即使近在手边,声音也像发自远山般模糊。魔女们将打撼身体的震动当作炮声,直盯每一发炮火射向目标。 「有了……!」 攻击命中。敌群中出现爆炸的小小光点,几个人欢呼之后立刻进行移动与扫射。原地不动的狙击,简直是自愿当敌人的靶。 全员前后交换,并向魔导机具下达移动位置的指示。魔女们将移动与角度都交给机具的管理术式控制,把自己完全当作炮击系统的一部分,不断射击看不清的敌人。 本该是这样的。 「……变近了?」 之所以许多人同时有此疑问,是因为那是事实。范围遍及月球的流体侦测画面中,敌群移动的速度急速暴增。不,这是── 「交换位置!」 西欧,义大利出身的书架型魔女大喊。 「它们就像重排书一样,把自己和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对调了!」 「那样有意义吗?」 「对调会造成不同于移动的『填补』效应,速度会变快!不用这招,地下墓穴根本整理不完!──这就是黑魔女整理书房的手法!」 不是单纯的移动,而是像爬楼梯一样,空白愈多,黑魔女的「援军」就逼得愈近。原本像尘埃的敌阵,已经像条大河。 「别慌!」 第三波的指挥官喊道: 「加强贯穿力,往逼过来的打!它们愈集中,我们就愈好打!」 但她的两侧,却在这时出现空白。 「……!」 中弹了。 ● 一瞬之间。 第一波中弹,使组织最前线的六百架机具少了三十二架。 敌阵中的黑龙吐出了龙息。有黑色的火球,也有缠绕黑火的炮弹。 炮弹陆续命中。 听不见毁坏声。几架魔导机具回避不及,遭到反击而消失。 强大破坏力使机具瞬时粉碎,化作流体光而迸散。 但没有人回头。她们都知道自己的机具一旦中弹,也会有相同结果。 就只有先后之差,运气好就能留下。而且魔女有向后看会走霉运的禁忌。因此所有人都凝视前方,挥手或投掷小石子,以免运气溜走。 「扇形纵层……!」 团队控制术式阵复诵奔走于指挥官之间的命令。指挥官们各自配合,将机具移动至所需地点。自动控制系统,将机具组合成层叠的碟形阵式。 以此阻挡对手,向敌人前端集中炮火。 如此布阵是考虑到进一步向外散开,但机具无法同时回避并炮击。这是由于机具融合炮击与推进系统,以提升火力的缘故。 在摧毁敌人或被敌人摧毁的二择之中,敌人的弹雨来了。 敌方的齐射使用了调换位置的移动法,成为滔滔大河的先锋。 黑色炎弹逐一吞噬魔女,削减正要布阵包围天空的剑炮。不过── 「──第二团到了!」 下方远处,从地球前来补充的五十架赶上了受弹区中心,像插头一样将自己插入碟阵中央。 「──张开防护术式!」 ● 力与力在空中激撞。从地球所见,那些爆散的流体光大多是来自防护屏障。 已然看似黑云的敌群内部也有些光爆,但看不出那些打击对整体造成任何损伤。 地面,在能够直视空中激烈攻防的位置──搭建于四法印学院校门前广场与码头之间,到处是帐篷和隔间的指挥总部,李斯别丝不停接收战报。 魔女之夜时,月球会在神奈川海域的正上方。但直视敌人接近难以判别距离,又容易遭流弹击中,不适合设置总部。 因此设在稍微偏离正轴的四法印学院。 虽然这个位置看不见神奈川海域,但魔女的战斗发生在空中。为提高生存率与保障术式和流体使用自由,李斯别丝选择了这里。 此刻,遥远上空的一切战况全受到即时计测,回传至此。 「增温层最前线第一群交战中。一百七十架全毁,两百三十二架轻损至中损! 可是摧毁了敌人最前线区百分之四十二!」 「很好。」 所谓最前线区只是粗估,事实上连对方整体的一成也没有吧。 但李斯别丝心想,上次连这种事都办不到。 「继续尽可能争取时间,持续打击敌阵!只要敌人下坠的位置因地球自转而分散,就有各个击破的机会!」 接著── 「感谢牺牲的姊妹……!」 闻言,负责通讯和参谋的魔女们抬起头来。视线略显惊讶,是觉得那样说不太得体。然而── 「只是用感谢净化使她们牺牲的厄运,转成好运!少胡思乱想!」 「哇!」魔女们转回以术式阵为中心的控制台,且表情一变。 「敌人仍在空降当中!而且后方──」 预料中事。头阵结束后,当然有第二波。在这个头阵仍逾五成的状况下── 「有数量成倍的大军来袭!敌人的第二、三波──要来了!」 ● 硝子替自己在月球的家关好门窗。 外出时,基本上都是穿制服。早知道就在「梦」里买套便服了。 她所设计的奴仆,和诞生于创作物的魔女们,正在硝子和地球,或者说老家的接线上战斗。 没有观战的必要。由月球所见的黑色天空中心一带,应该有一大群光点以遥远的地球为背景不断迸散。 尽管不像过去对地球伸手时一样,使用力量那么大的招式,奴仆们也会以蛇一般的波状列队攻向地球。 ……拖得愈久,压力就愈大呢。 硝子从过去毁灭世界的经验学到,若在这种时候花太多时间,只会平增对方的痛苦。 不过亲自「一掌打过去」,会遭到抵抗。原以为只有姊姊能够抵挡那种攻击,结果这次好像有好几个,所以算了。 按部就班来吧,这样自己也落得轻松。于是── 「出发得有点晚,那边不晓得怎么了。」 抱在腋下的阿梅兹回答: 『喔,好像快突破敌方的第一阵喽?毕竟我们占数量优势嘛。』 向上望去,能见到黑河的遥远彼方有些小小光点。以前作镁带燃烧实验时的光,感觉跟那个很像。 「怎么说呢。」 硝子自知心里有些期待,且抑制了大部分的想法,并说: 「如果我要阻止我,应该在这时候多加把劲。」 ● 堀之内感到自己对于不能出击十分焦虑。 ……天上都打成那样了,我却不能出手。 现在要以储备流体为第一要务,其他事全部交给他人。 毕竟她的工作是对战黑魔女,不该为旁务分心。 ……否则会重蹈妈妈的覆辙。 妈妈并没有错,问题是出在没有准备应付意 想不到的事。 可是,就算作了那种准备── 『前线遭到突破……!』 空中,与支援部队构筑的最前线正在迎击中溃散。敌人已经近到能以望远术式看清形体,前线的僵持就要被它们利用数量优势强行打破。 当然,这种事都在预料之中。因此通讯传来李斯别丝的声音。 『第一阵──准许突击。』 ● 终于啊。在最前线苦撑的第一阵指挥官心想。 半径拉到三十公里的碟阵已遭攻破,并在后退途中逐渐反过来变成穹顶形。不过── 「轻损以下的立刻全速下降!和下面会合!伤势比较重的! ──全部到中央集合!」 在中央架设防御术式的魔女,默默地全速上升。 成为穹顶形的阵式前端向上突出之后,会成为什么呢? 不久,阵形便尖得像阖起的伞。同时── 「最前列纵层──!」 在最前端加速猛冲的防御魔女排成纵列。数量虽少── 「护壁被打到五成以下就后退!用轮流来撑!──再来就只管上升!」 复诵、复诵、复诵。并非咒语的应答声在通讯中接连响起,魔女们如平刃刀械般刺入黑河。 前端只管防御。中段魔女向前攻击,而后续击发力量的方向是── 「向西方──开火!」 ● 硝子从月球见到了这一幕。 地球的刀加速刺来,但多半刺到河中央就会溃散了。两者密度相差甚大,而且对方做的是单纯的自杀攻击,无济于事。 「妈啊……」 这样不好。因为── 「这种烂策略连想都不用想吧。」 『没这么简单喔,硝子。』 抱在侧边的阿梅兹否定了她的想法,于是仔细地看。 看诞生于自己想像的人们现在企图做些什么。那是── 「光……?」 『魔导机具回旋半圈向西开火,藉反作用力恢复方向加速上升──由于比直接上升稍微慢一点,所以用两段攻击的方式维持炮火不灭。 你知道这样会发生什么事吗?』 「就是她们会在『援军』中央,从里面不断向西炮击嘛。 可是这么一来,中央以东的队伍就会直接往地球冲了耶?」 『其实因为敌阵轨道有点斜,所以有三分之一会从东侧直接降落喔。』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再问一次「懂吗」,让硝子告诉自己不能心急,仔细思考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地球那边打算先迎击那三分之一?」 她跟著注意到,远处天空那些光代表什么。那些扫射与破坏,并不只是用以阻止奴仆侵攻。 「难道那是利用奴仆的连锁爆炸,把队伍分成正面跟西侧吗!西侧的部分,可以制造连锁爆炸来打乱,所以──他们要把西侧三分之二的移动轨道往日本西边拉,对不对!」 『对。现在,月球因为我们的力量而固定在日本上空,会跟著地球自转一起转。在这状况下,因为我们的力量而错开,或是进入大气层而散落的奴仆,全都会往西边飘。』 也就是说── 『她们把我们的奴仆切断,交给地球处理。喔不,应该说制造能让地球处理的情况。 地球上,和日本同纬度的这一整圈和周边范围,已经有魔女等在这里准备迎击──马上就能看到了!』 ● 「执事长!日本野鸟魔女从敌影概算出数量了!──大约是八千八百八十八万!其尖端三分之一正在脱离主结构!」 从江之岛沿岸的帐篷底下看,月球几乎在正上方。 在那遥不可及的天空,称作宇宙也未尝不可的领域,战斗声响传不到这里。但看得见接近的敌人逐渐变少,黑河开始往西方天空分散。 几名魔女手按著胸,从额头打个倒十字,送出护佑。 侍女长跟著查看通讯术式阵。显示的是── 「执事长──环魔女之夜迎击带已经全域启动。」 「非常好。」 光太郎对所有人送出赞许,并对手边的术式阵说道: 「大小姐──现在和十年前不同,全世界都站出来了!」 ● 堀之内在迎战黑魔女的花形结界底部,看著天上的变化。 上方及周围状况使她非常在意,便提升高度至二十公里。这样仍是安全范围。 「大小姐!」 接著随光太郎的叫喊,从现在高度由东向西望。 东可望至房总半岛后方的近海,西达略过大阪处。东西两侧连线上,出现一整片的光。 长达百公里,腰带般横跨日本。 那是高度为三百公尺的流体光。 堀之内晓得,那是防护与各种强化的护佑。 u.a.h.的魔女在空中所打散的「援军」落点处,其周边的神社佛寺等设施,为保护辖区及支援当地魔女而张开了结界。 不仅如此。 手边,堀之内家总部送来的报告表示,带域外地区与中国、中东等西方更远处,甚至欧洲、美国和太平洋上空也设下了相同结界。 形成全球级的长城型迎击网路。 十年前办不到的事,如今在眼前确立。手边的地球立体投影上,光带绕行地球奔走。缎带般的水平蓝光向日本延伸。而南北各处,如澳洲、台湾、印度、非洲、北欧、加拿大等地都有细光与光带相连,提供地脉加压支援。 「上奏。」 堀之内双掌一拍,那一切全部显现眼前。 从东方横越汪洋而来的巨大光带,在她眼前头尾相连。 光带与光带接触时激起部分飞沫。无声无息,一切就此完成。 「好。」 下方,欧洲u.a.h.的魔女们万众一心,朝裁为东方三分之一的黑河发动突击。 「──接下来才是胜负关键。」 ● 在黑暗天空中爬升的第一阵魔女,也见到了光。 布于眼下的地球仍无法尽收眼底,不过空降的黑色敌群另一边,明显出现一条环绕地球的东西向光带。 「很好……!」 魔导机具严重毁损,且无法再放术式的指挥官见到自己打下的成果而颔首。 「全员撤退!已经够了!」 向后一望,背后什么也没有。 后续部队全消失了。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毕竟她的部下没一个会临阵脱逃。 ……都走了吗。 指挥官喃喃地向前望。从正前方与左右两侧缩限的敌群之河中,她执行魔导机具的自爆指令,自己站在其顶部说: 「十年前,我还怕你们怕得要死,到处逃命呢──明明是守备队的人。 后来说『没想到会有这种事』,还得到大家的认同。」 可是── 「──我可是守备队的人啊!」 于是她开始自爆的倒数,将一分钟一口气拉到剩十秒,大笑著说: 「怎么样啊,黑魔女!有没有觉得『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啊!」 同时,眼前染满了光。 魔导机具成功自爆,一并带走周围逼来的奴仆。 ● 李斯别丝接到了来自天空的报告。 ……截断战术成功了吗。 迎击带业已完成。这不是单纯的防御工事,还拥有配合地球自转,利用地脉牵引目标的力量。 这是因为任凭分散的敌人 自由坠落,会在地球上涵盖非常大的范围。于是如同树上水果总会掉进手里,魔女们准备了使敌人落入迎击点的护佑。 然而前提是得先在初期截断敌人的队伍。由于牵引力并不强,让它们直接坠落就没效了。 因此这样的作战方式,初期的迎击和截断敌人队伍是不可或缺,也是胜负的关键。 「成功了吗……!」 战力比十年前高多了。即使作战中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魔导机具,也只能当作是最佳结果。 「阁下!在对流层的第二、第三阵要被突破了!」 「敌方第三波,几乎无损地进入平流层!」 敌方侵攻速度明显提升。那么── 「准备陆战──布署主力。各部队朝北方向敌人突击,尽可能把它们打进海里!」 ● 『我们的头阵被截断以后,继续接近地表──他们的迎击准备做得很确实呢。』 「是喔……」 硝子发现自己呼吸有点重。 此刻发生于眼前的事,让她很高兴。 地球偏北的位置,套了条天使光环般的光带。她所制造的奴仆之河分为两条,支流被导向光带。 ……讨厌啦…… 这就像亲手抹黑地球的装饰一样。不过── 「嗯。」 硝子点了头。 「对,这就对了……!就是要这样!」 『硝子?』 她的反应并没有值得阿梅兹疑惑的深意,就只是为诞生自她想像的人超出了她的想像而喜悦。而且── 「可以做这么美又这么厉害的事,不是很棒吗。」 硝子造出了自己的魔导机具。 接下来,她不再是各务?硝子,而是以黑魔女的身分出场。然后── 「那我们走吧,阿梅兹──就当是一厢情愿,去看看会怎样。」 ● 「执事长!敌人流速加快了!」 光太郎听见侍女长的回报。置于帐篷正面的大型立体投影术式阵中,魔女的第二阵遭到击溃,第三、四阵选择下降以避免溃散,同时持续削减敌人数量。而根据李斯别丝的命令,陆战配备的第五阵以降,将在第三、四阵于空中重新整队后联手夹击敌方前锋。 ……截断敌人以后,还有这样的战力啊。 此刻,下降的第三、四阵已成功会合,以螺旋状的轨道追逐加速的敌方前锋,准备打近身战。 敌人距离地表已突破一百公里。 ● 高空中的魔女们,从正上方追击逼近地表的敌人。 「追!」 所有人头下脚上地俯冲,追逐敌群之河。双方都有如坡上流水,锐不可当地下坠。然而两边都不是液体,每一个都是友军或敌人。于是所有人不断加速,旋绕敌阵回避攻击。 「我们的机具在开火的时候会失去推力!要瞄最前面的话,知道怎么做吧?」 「才不会搞同归于尽那么逊的事咧!」 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回避黑龙的龙息弹,和黑巨人贴身击出的「魔眼炮」之余,她说: 「总之就是油门催下去,开炮冲进去──我在老家可是人称最速魔女啊!」 ● 黑魔女看著敌人的第三、四阵重新编队。 意图阻挠紧密排列加速前进的「援军」。 ……这我想像到了。 虽然「援军」看似没有心智,但黑魔女还是给了它们简单的任务。 看似河流的它们,对黑魔女而言其实是「通道」。当它们降落地表而确定「抵达」后,其他的就再也不须「抵达」。 只要全部相连,就等于是位在同一处。因此── 「这次就换我超越她们的想像吧。」 接著,黑魔女下达一道指令。 「开路之前,需要先挖个洞。你们到现在有很多不错的判断,可是──这个你们就想不到了吧?」 ● 魔女们紧咬著敌阵最前端。 在加速到极限的状态下,直接将动力切换至炮击系统,无视驱动系统烧融而开火,并且── 「撞下去──!」 以魔导机具尖端的刀刃粉碎领头的黑龙与黑巨人。 要注意的,就只有近身攻击时,黑龙和黑巨人也会开始迎击这件事。 黑龙以大范围的黑焰吐息反击接近的魔女,黑巨人则是以躯干上的巨大独眼发射短距离的「魔眼炮」。 但只要知道对方的手段,就能找到办法。黑龙攻击前会摆动脖子,而黑巨人眼睛的焦点位置就是发射方向。 用术式阵标示与脖子和眼睛相同的所有图形且判读其方向,即可找出生路。 「再上!」 尔后就是任凭剩余冲力推送。瞬时用尽炮击与加速能力的魔导机具,空门大开地坠落。在能够重新再战之前,成为新前锋的敌人瞄准过来── 「看哪里啊你……!」 喊声的去向,另一个友军又往敌阵前锋狠咬一口,前行的魔女也趁这一刻以恢复的动力选择下降或返回编队。 所有人都不是万全状态,拜气也有限。但她们仍持续瞄准领先的敌人,同时有三、四架魔导机具加速俯冲。 距离已经低到能看清城市道路了。视力强的魔女,还能看清行人吧。 「可恶,没完没了……!城市都已经那么清楚了……!」 一名魔女在突击中叫道。为随她旋绕的魔女回答似的问: 「怎样?那个,是觉得让敌人那么接近自己要保护的人很可耻吗……?」 「不是,是因为地上多半也看得见我们啦!这样很逊!」 「说得也是。」两人同时咬碎敌人,将爆炸置于背后。 「……嗯?」 第三次突击时,风向变了。两人立刻回头查看。 「停止突击!──快回避!准备防爆!」 对通讯吶喊的那一刻,状况发生了。成为敌阵新前锋的黑巨人,看的并不是位在下方的她们。 其视线是射向原在背后的月球,自军的队列。 「魔眼炮!」 头阵中的数百个「援军」,遭炮击而产生连锁爆炸。 庞大的光爆连绵不断── 「……!」 爆压连同「援军」和缠绕其周围的第三、四阵联队吹向四面八方。 ● 黑魔女注视著地球上空连绵数百公里的连锁爆光。 比起爆炸本身,冲击波更是将敌方魔女吹得七荤八素。 「洞挖好了。」 黑魔女低语道。 此刻,望远术式阵的另一边,开出了一个宽敞的空白。 魔女们来不及补位,只管前进的「援军」将率先通过空白。尽管遭到截断,仍有三分之一会降落日本,其余的则是从亚洲往欧洲、美洲散布。 「来吧。」 黑魔女说: 「就让我来检验一下,人类的想像力究竟会导向生存还是灭亡。」 ● 第一阵的指挥官魔女,在睁眼的动作中清醒。 ……啊? 刚才不是用自爆拖了几个敌人垫背吗?而且那时早就当作自己已经死了啊。 然而现在,眼前尽是以黑暗天空为背景,从月球川流而来的黑龙和黑巨人。他们像是面对著这边后退,但事实上应该是相反吧。 「……我正在朝地球急速下坠吗?」 『啊!还活著!』 耳边冷不防的声音使她一颤。 不知道是怎 么回事,总之身旁没有人影,只有几个术式阵和系在颈部的流体丝线。 『师长!幸好还来得及拉你回来……!』 『我的蜘蛛丝是跟著命运走,多远也无所谓喔!速度很慢就是了!』 啊啊,原来自己没死成。接著── 『师长!来到我们这边就是小喽啰喽!用光拜气的魔女,就只能在斑马线导护而已!』 『我这边拉完你和其他四个人就结束了!然后我就要去送便当了,生平第一次用脚跑的喔!』 可是── 『你是我最后一个回收的!谢谢你完全没想过逃跑,带领我们到最后一刻!』 这句话,让受到牵引而坠落的师长心想,自己真正踏上了起点。 现在,总算是洗刷了十年前的耻辱。十年前就此结束,接下来的每分每秒都是为开创未来而战。因此── 「来吧,反击的炮火……!」 她的呼喊成真了。 一道力量穿过她身边,向天空直贯而去。 不仅是沿线,就连附近敌人也一并粉碎,而师长很清楚这炮火是来自于谁。那就是── 「艾尔希?杭特!」 ● 堀之内见到那射穿天空的力量击溃敌方头阵,从中贯透数千公里远。 「有够夸张……」 『奇怪,既然我很夸张,那为什么只是第三名而已啊……?』 「第一名到底是谁喔?」总之先装个傻。 这一轰来得正是时候。 「可以继续射吗?」 『让卫星逆向交错的程序可是非常麻烦的喔。』 用这种话代替「不行」,真的很像美国人的作风。 炮弹的去向,使得由东接近的黑河左右两分。 ……啊。 一股冰冷的感觉从月球直射而来。那是快过实际的热与力,经由流体传送的「气息」。这同时表示── 『满,听得见吗?』 她知道李斯别丝接下来要说什么。 『黑魔女离开月球了──魔导机具开始下降。』 ● 「好,出发。」 黑军之流再遭分割。魔女们的裁断,与敌方精锐的炮火,使整体的破碎明确定形。 前方与西方。「形」一旦定下,队列的「相」也会随之固定。 两道奔流中,搭乘魔导机具的黑魔女要直线前进。而且── 「虽然头阵少了很多,可是已经有一部分抵达地面喽?你们怎么办?」 说著,黑魔女「对调」了,对象是自己头阵的最前端。 「我就给你们一个优待吧。」 前方,黑魔女眼前是一所学校的正门。 四法印学院正门前,是以欧洲u.a.h.为主的反抗组织总部,以及其总帅。 还记得那个女人,在十年前并非独眼。 在魔导机具上,黑魔女向对手问: 「──这招怎么样?」 第十章「若得指引」 来来来,这边这边! 大概安全!应该安全! 我自己没去过就是了……! ● 芙露露连电池都当不成了。 昨晚,由于李斯别丝残忍的指令,魔女们特别亲切地带她来到横滨的中途安置所。 原以为里头都是难民,结果也有魔女。很多魔女。 在这里,她听说了几件事。例如各务状况稳定了,但不能下床,还有堀之内等人备战中等等。 人们对魔女之夜所作的各种准备,芙露露已经听母亲说过很多次了。假如她仍是第一名,想必会在接下来的战场待命。 所以她大致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在脑中模拟的情境还比一般相关人员更准确。在其记忆中,这里算是内陆,的确是相对安全。 既然战场在神奈川沿岸,她还比较想退到更内陆的川崎。不过横滨有很多地方能玩,也不错,而且这还能增加点保护欲。所以首先── 「那么,当电池要做什么呀?」 「咦?」 「咦什么?」 「芙露露……同学?你有没有带法器?」 一问之下,发现她们原来也做了透过抽取术式提供拜气的准备,不过── 「基本上,所谓的电池都是用在神社佛寺充过拜气的法器,或是搬当地的石敢当过来,从里面抽拜气。」 「哇喔,听起来像是第一次用人体电池耶!我也是喔!」 试试看再说吧。由于这里有个刚开始用的石敢当,芙露露便试著将自身拜气转移过去。 结果石敢当五秒就裂了,流体爆炸搞得一团乱。 「不是我的错喔!要怪就怪李斯别丝喔!」 『我听见了。』 欧巴桑就是这样难搞── 总之芙露露完全不感觉自己的拜气有任何减损。 「该不会是最近完全没用术式,积得太多了吧~」 几个人白眼看过来。常有的事。 跟随芙露露而来,负责使用抽取术式的魔女来自东欧,是四法印学院术式科的二年生。主修土著系术式的她,果然对药草和土壤十分熟悉,两人很快就找到共通话题。 「是吧是吧!种那种花会引来一大堆猫,超神的!」 「对呀!所以浓缩起来人喝的话,会连续发情三天,很好玩喔!可是我拿给喜欢的人喝,他却跑去强奸树干,被警察带回去问话了!我连树都不如呢!」 「你太敢了吧──!」 实践派魔女真的很好玩。 言归正传。芙露露对准备阶段所能携带的石敢当、石像或护身符都灌注了拜气,但仍完全不觉损耗,反而── 「总觉得……有种抽血以后促进造血的感觉呢……」 「那、那个,这里的装备没有一个能够容纳那么多,千万不要认真灌喔!」 话虽如此,芙露露还是丢了工作,原因是这样的内陆依然很有可能成为战场。而既然没事做,若不去藤泽的安置所,就得帮忙疏导群众避难。 芙露露没有其他交通手段,打算出事时跟著一起避难就好。于是拿起交管棒,戴上安全帽,和使用抽取术式的魔女分头走上街头。 「到那里就懂了!」 接下这模糊指示后才五分钟,就有个黑巨人砸进安置所,弄得天翻地覆。不过我现在是斑马线的守护神喔! 只是── 「怎么魔女之夜跟妈妈说的差那么多啊!」 ● 这次不太一样。 玛丽早在以前的世界就感受过那股气息,最先察觉到异处。 ……这是── 她们人在浦贺水道的出海口海拔七公里处。为使杭特稳定炮击,玛丽以术式构筑开放型结界,固定水平范围内的环境因素。 会突然觉得不对劲,是因为那气息来自背后。 自问「为什么」之际,她随即想起对方不是道理说得通的人物。因此── 「第二代校长……!」 送出通讯的那一刻,北方天空出现闪光。 黑魔女和李斯别丝对上了。 ● 李斯别丝并没有立刻攻击。 周围魔女还没完全撤离,需要争取一点时间。然而那黑色的魔导机具已飘浮在正前方,且外型比起她回忆过无数次的模样更加洗练。 ……真像各务的机具。 是个不能变形,但能由刃部击出光束或炮弹的复合型机具。 这时,站在魔导机具上与她相对的敌人说话了。 「我就给你一个优待吧。因为这是最后一战,我要毁灭这个世界了。所以──」 黑魔女伸手一扬。 原以为要召唤什么,但并非如此。上空远处,魔女们极力削减的黑河彼方,出现了另一道漆黑。 『李斯别丝阁下!敌方出现第五波攻势!』 不仅如此,还有道光从月球打在这神奈川沿海上。 乍看形似落雷,实则不然。从那道光的轨道,李斯别丝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混帐……!」 对黑魔女怒骂后,对方在月下轻轻一笑。 「──我把我的封印解除了。因为我『就在这里』嘛。」 并扬言: 「这无所谓吧?──不要再只派一个人来了,你们魔女全部一起上吧。毕竟你们最强的那个已经被我解决了。」 ● 竟然来这招。杭特心想。 ……黑魔女自己解除封印,想跟我们打殊死战啊。 己方似乎一口气占了上风,可是没这么简单。 该不该上、怎么打、在哪里打。 许多问题也因此而生。 再者,这使得原有的计画和战术几乎全部失去意义。且尽管魔女数量再多,攻击可能伤害黑魔女的也只有前几个排名魔女。 此外,黑魔女还能使用空降的「援军」作佯攻。 在这种状况下── 『第三名!』 知道啦。超清楚要做什么的。现在不该支援李斯别丝── 『要保护堀之内小姐,不能让她随便爆炸!』 就是啊~ ● 「什、什么叫随便爆炸啊!」 神奈川海域上空海拔二十公里处,能见到黑色「援军」在更遥远的空中分歧,流向横滨、川崎一带地面,以及更西方的位置。 堀之内明白封印结界已经解除。 包围她的花形结界,也因为吸收天上打下的雷光而溃散了。 做法很单纯,就是利用构筑结界的流体通道。从地脉网中解析构成结界的部分,再灌注过量流体即可。一旦流体超载,固定于该处的术式就会炸掉。 方法本身很单纯,可是从月球准确分析这结界的构造,可是极为困难。 ……当然,她不用正当方法也办得到吧。 只要是她能够想像的事,都能以直接介入般的方式使用力量。如果直接说,她能想像的事象都会自动术式化,或许比较好懂。 即使能以理论说明这结界的溃散,在堀之内眼中却像是由上压垮一般。 这么说来,或许后者才是正解。 接下来,堀之内就是要和这样的敌人战斗。应是如此。 「──黑魔女在四法印学院没错吧!」 『不要啊,堀之内小姐!』 也难怪玛丽会阻止。因为从这里炮击,也不可能造成有效伤害。 「是要我等你们准备更完备的战场,对不对!」 『咦?』 杭特发出表示疑问的声音。 一会儿后,她用术式阵送来东京湾空照图。中央出现红点并扩散,包覆了整座东京湾。接著,杭特用机器人般的平板声音说: 『看得懂吗?』 「那是黑魔女的结界还是攻击范围吗?」 答覆是沉默。 而且还持续到五秒以上,是怎样啊?就在堀之内觉得有点冒汗的时候── 玛丽的声音替她解答了。 『那是从你现在的高度,以最高火力击出标准弹的伤害范围。』 「标准弹?」 再往术式阵一看,红色范围跟著扩大,越过东方的房总半岛,直达太平洋。 『这是换成强化弹的情况喔?真的要射吗?』 ● ……可是,照射不误也是选择之一吧…… 在确实打倒黑魔女的前提下,杭特认为那也是充分可行的选择。 然而对手没那么简单。 只要是想像力不够高的攻击,黑魔女都能直接消除。这是杭特对黑魔女的评估。 第七舰队没有发射飞弹进行广域攻击术式,即是因为如此。 ……各务在的话…… 那个猜不透会做什么的笨蛋,正好克得了她。 『第三名,你在想什么?』 「……在巴西高空靠屁股插箭追上来吧。」 『那么堀之内小姐的想像力也不会输给她。』 虽心想别拿她们比,不过堀之内的确旗鼓相当。从南极预射和地神构装这些,都是来自她的想像。 因此,杭特也隐约了解了各务认同她的原因──即使堀之内自己尚未发觉。各务应该是在这个世界邂逅她而偷取机具构筑术式时,发现了某种原创性质。这里有超越各务想像的东西,而堀之内位在最尖端。 ……攻击力也是最尖端喔! 各务就是看透这点才和她深入交流吧。 但现在,那些想像上的优势并不足够。 「堀之内,听得见吗?刚才破坏封印结界那时候,你的位置已经被黑魔女掌握了。也就是说,你处在黑魔女的想像范围里。 当然,不管你在这战场的哪里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可是做个缓冲之后,就会有机会引开她的注意。」 那就是── 「欧洲u.a.h.代表,要找黑魔女干架了……!」 ● ……堀之内要和杭特她们会合吗。 这就对了。李斯别丝心想。她们没必要过来支援,因为── 「来帮十年前没有资格的我,也无法战胜『现在』。」 紧接著这句话之后,黑魔女在魔导机具上颔首。 她抱著夹在左脥的书册,右手指了过来,随后指向西方天空说: 「──那我就来抹消你们的现在和未来,收拾十年前留下的摊子。」 「你很瞧得起自己嘛……!」 感到眉心使劲之余,李斯别丝向前击出魔导机具。 不是投掷,是跳跃。间距霎时缩短。 「看我双刀!」 ● 光太郎正同时控管多处战场。 这是因为设于四法印学院的欧洲u.a.h.总部暂时瘫痪。虽然装备和设备都依然完好── ……李斯别丝阁下亲自上场了吗……! 但结果就是欧洲u.a.h.失去总帅的判断力,只能当作情报中继点使用。 目前,是由设在东京府中市大国御魂神社的u.a.h.j.总部,根据预定计画进行指挥与判断。与其同级的堀之内家总部,则代为处理原送至欧洲u.a.h.总部的大半资讯。 他们所负责的堀之内等人动向,和欧洲u.a.h.总部送来的四法印学院战况,便因此呈现于他们眼前。 过去曾是李斯别丝下属的侍女长,正在精查并处理来自欧洲u.a.h.总部的资讯。她甚至用上了踏板式的术式介面,来操纵层层堆叠的术式阵。 「……!」 「侍女长!──有空的人快来帮侍女长计算轨道!」 这话使侍女长转过头来。虽然眼神锐利,可是这边有眼镜,不会输给她。 「侍女长,请把计算轨道的事全部交接出去。你该做的是更深入的事吧。」 沉默一会儿后,侍女长终于颔首,视线返回术式阵。 「──不愧是执事长。」 「咦?」 「我不会说第二次。」 返回作业以后,她将术式阵成堆地交给周围举起手的魔女。 ……刚那是── 好像说了很惊天动地的事,可是脑子跟不上。 周围几个不要吹口哨,很吵。而且现在,来到光太郎手上的工作非常重要,因为── 「李斯别丝阁下开始和黑魔女打近身战了吗……!」 ● 「唉,老了!」李斯别丝以乾脆得惊人的自知之明如此结论。 现在,她追著保持后退姿势的黑魔女,大致绕了东京湾一圈后向南飞行,冲击波向两侧激出巨大水柱。 速度已快得听不见声音。 夜晚的海湾反映月光,波涛为吹响号角的地面战斗与防空光爆增添花絮。 黑魔女要推开李斯别丝般不断开炮。 炮火猛烈。不仅副炮威力就相当于李斯别丝魔导机具的主炮,且完全不影响机具本身的速度和路线。 ……这和流体存量无关,根本是创造吧……! 无止境的炮击中,黑魔女偶尔在后退中指出剑尖,发射主炮。 划开海湾天空,画弧消逝的炮火,威力大到连一击必杀型的李斯别丝都毛骨悚然。然而在回避与加速逼近当中,她肯定地想── ……真的老了! 若是十年前,这样的弹幕可以闪得毫不费力。现在不是应付苏里洁的环境术式,其中冷箭般的必杀一击也远远比不上充代的火力。 但是,她仍有损耗。 才怀疑是否太美化了过去的自己,但她立刻舍弃这念头。 「不是美化,我以前真的超强……!」 现在只是老了,这是自然现象。但老归老,只要做好该做的事,自然会找到出路。 「相信自己的力量……!」 李斯别丝回避至少三十二发的敌方导弹幕。只凭她一个的力量,追不上黑魔女。 因此请求了外部协助,解析回避路线。 以观测术式送出敌方初动,组合立刻回传的反应模式,选择最合适的一项。再加入临机判断,避免黑魔女拉开距离。然而── 「机体还是会损伤!」 目前已超过轻损程度。但是── 『学姊!』 以前应该说过别这样叫才对。而这位的确曾是学妹的人,送来了许可。 『燃素信念过热程度到达极限!请专心攻击!』 ● 光太郎透过流体侦测的术式阵观察著这一幕。 表示黑魔女的魔导机具,与李斯别丝的魔导机具龙骑兵的光点之间,出现了一团光。 他知道那是什么。即使从江之岛远望,东京湾南方,浦贺水道的天空也亮如白昼。 「……黑魔女的全力炮击吗!」 周围,光樱飞散。 全是侍女长与身旁侍女所掀起的术式阵之花。结束瞬时数百次的回避处理后,为不造成妨碍,术式都加了崩解处理。 「──啊!」 加速了。所有人的作业速度彷佛一度迟缓,可是── ……这── 他看出来了。这时候的急遽加速,并不只是为了处理对方的要求。 「连预测的份也一并处理吗!」 「──在客人开口前满足其需求,是我们侍女的职责所在。」 该怎么表示对她没说「主人」的赞赏呢。 「侍女长果然厉害。」 话一出口── 「啊?」 侍女长转过头来。面泛红潮,动作愣了一下。 「笨蛋──!」 所有魔女紧接著痛骂执事长当中,侍女长连忙以右手往空中一捶,固定全部术式阵的数值并回传。其去向是── 「学姊!再来就拜托你了!」 ● 黑魔女看见了答案。 ……要超越我的想像,方法有很多种呢。 她心目中始终有两种状况。 一是堪称天才的对手,用想像力打败她。 另一种是整个世界一起进化,所有人都能超越她的想像。 但是,眼前发生的状况并不属于这两者。 在这世界,能与她较劲的魔女一只手就数得完吧。现在,对方将追击视为第一优先,而那只需要回避与操纵机具的技术。 可是她都没有。原本就是以近战为主的魔女吧。从机具外型看得出来,她远距攻击用的炮管是后来加装的。 只要快速移动并连续发射导弹,就能打倒这样的对手。 但是黑刃却依然存在。 她在浦贺水道的海面滑水般跳动,凌空回旋地从弹幕中央直钻而过。 黑魔女晓得背后有何玄机。立于机具上的对手周围有无数术式阵逝去,在崩解当中将显示其上的文字全部升华。 有众多后援部队在支撑著她。 「这样啊……」 第三种超越想像的方法就在这里。 即使一个人的力量很平凡,当人们聚集起来,反覆为一件事投注心力时,会发生什么事呢。 那将是巨量的资讯与统驭。 天才所无法独力处理的物量,各方兼顾的正确性。 快过世界的整体变革,怀抱使命感而成就的事业。 只凭黑魔女一人,无法完全预测群集的结果。因此── 「别小看我们啊,黑魔女……!」 穿过攻势,当空飞跃的敌方魔女说道: 「我并不是一个人──」 可是── 「我们能合而为一……!」 ● 黑色剑炮加速了。散布著显示路线的术式阵,在空中奔窜。 无止境的炮火咄咄而来。有时大把直线扫射,有时在两旁背后鬼祟钻动,无法一概而论。 然而,黑色剑炮仍不断向前。 彷佛知道哪里不会中弹的迂回前进,轨道逐渐不再跳动,改以平缓的圆弧联系每段动作。 「上啊,龙骑兵!这是最后一战了!」 在几近贴身的距离,炮击来了。不过── 「干得好啊,学妹……!」 于此同时,黑色剑炮加速了。 这成束射来的炮击全是导弹。李斯别丝大刀一劈── 「……从正面来的,都挡不住我的刀!」 ● 侍女长看出黑魔女掉进陷阱。 其实早在李斯别丝大动作回避时,就察觉了她的目的。 以近战为主的李斯别丝,刀刃连中上水准的炮击都能斩除。 根本不须回避,能直接劈开对方攻势的人为何要大动作回避呢? 知道原因的,恐怕只有曾与其共事的侍女长。 于是她采取了行动。 不马虎使用魔导机具的刀刃,隐藏力量── 「作为最后的杀著──还满意吗,这位客人?」 ● 黑色剑炮追上了漆黑长剑。 毫不畏惧地向正前方的多重导弹急速冲锋。 「去吧!」 剑炮之刃将炮弹之一如水果般一分为二。 再来等著她的,就只有直线前进。 前进。 刀刃畅行无阻地穿过一颗炮弹的缝隙,在下方海面激出两排水柱,冲击波更将水柱轰成飞雾。 力量笔直不倚地前进。 紧接著,剑炮上的李斯别丝挥动手中机具。 魔导机具的刃部随之发光,力量顺其方向奔走。 「切断!」 随后,另一道力量与其对抗。 立于黑魔女长剑上的黑魔女本人转身了。 以彷佛没有骨架的飘逸动作,扫出了她手中操纵用的标准机具。 「很精彩。」 可是── 「还是在我的想像之内。」 黑魔女的标准机具射出了主炮级的黑光。 一次时机完美无缺的反击。 ● 在空气爆鸣声中,黑魔女见到自己的黑光粉碎了敌人──剑炮型的黑色魔导机具。 其碎片般随爆压产生的雾气而四散,遭空气撞击而远去。 ……结束了。 音波也追不上她。 只能看见远处爆散的大批机具零件回归流体光,纷纷逸散。 黑魔女将手中长剑往下轻轻一挥。 「下一个是谁?可以的话,希望能先多回收点流体……」 呢喃之余,黑魔女发现一件怪事。 「……?」 发生她背后,远去且消散的敌方机具碎片与烟雾。不知为何,那一切看起来很「狭窄」。 如猫眼黑仁窄缩般,眼中现象的左右两侧遭到挤压。 ……这是── 剎那间,远处敌方魔导机具的最后一块组件还原成流体光。 是炮管。不过,有样东西她始终没看见。 「刀在哪里……!」 敌方用的是剑炮型机具,但遭到破坏的零件只有加装的炮管。那么其余部位── 『硝子──她切断空间了!』 阿梅兹提醒的同时,「它」出现了。 使周围景象拧转扭曲,绞碎一切从中出现的是── 「黑刀……!」 敌方机具的刃部划开空间向下刺来。 敌方魔女就在上下逆转的刀刃上。 毫发无伤。 ● 李斯别丝断然动身。 她的剑炮型机具中,火炮部分是日后加装,可藉由卸除炮管,将能源调至刃部与推进系统,但缺点是流体获取能力会大幅下滑。 一旦舍弃火炮,下一击便是最后一击。 侍女长推测,即使刀刃能斩破敌方炮击,敌方也一定能够应付。 以前的她想不到那么多,可是现在似乎不同了。 而她的提议,就是在紧要关头舍弃火炮。 第一动就直接攻击也可以,但那多半不会奏效。 对方毕竟是黑魔女。就连最后一击,都恐怕会遭到想像的介入。 考虑到近距离反击,来到敌人正前方时,就利用机具切断空间,使机具整个沉入空间中。 因此── 「我不是说过──『切断』吗。」 以舍弃的炮管抵挡敌方后,接下来才要补上真正的最后一击。 即刻发招。 没有其他选择。手抵眼罩,抽出另一把机具。 单刃直刀,与另一手的刀互为一对。省略举刀动作,单纯旋绕手肘与手腕交互挥斩。 「断绝吧,双刀……!」 由下往上地,斩断了空间。 ● 「精彩。」 略感脸颊发热之余,黑魔女这么说。 「那么,为了奖励你们的想像力,我再用这招最后一次给你们看。」 她的动作只是双手直伸,从头上往前放下。宣告的「创造」是── 「对调。」 ● 李斯别丝发现眼前出现一片空白。 视错觉告诉她,她穿过了黑魔女。 但并非如此。 ……对调了吗! 那是黑魔女来到地球的方法,敌方「援军」加速的方法。没考虑到这点,可说是己方的缺失吧。 若火炮仍在,还能用炮击的流体燃料加速逃脱。然而── 「──耗尽了呢。」 不仅是自己、别人,以及── 「十年前的余恨也是……!」 尽自己一切所能后,这就是结果。 不必回头。李斯别丝非常明白自己的能力。 她的魔导机具,将遭到自己的空间切断斩成碎片。 对调位置而见到这一幕的黑魔女,会作何感想呢。 「你也没什么了不起嘛,黑魔女。」 在背后洪水般的机具破裂声光中,李斯别丝说道。 「──想像不出新招的话,就来我们学校上点课吧。」 ● 「也对。」黑魔女见到敌方的魔导机具完全破碎而爆炸。 刚才那么做,对敌人是不太好。 尽管那在处理紧急状况上十分有效,但总归是老调重弹。因此── 「我不会再用这招了──就当那是十年前的最新招式,请你原谅我吧。」 十年前的一切,都在这次对战中结束了。再来就是收集爆散的敌方流体光── ……用最新的招式分出胜负。 不过那也已经展示过了。 「──撒旦构装,召唤!」 上空,黑魔女见到她唤来的第五波攻势已经逼近,微笑道: 「想像的产物们,迎接毁灭吧……!」 ● 侍女长见到李斯别丝再也没有要求任何资讯处理。 同时,其他侍女也── 「侍女长!也顺便告诉执事长好了,浦贺水道出现巨大流体反应!」 「顺便是什么意思!」 后面好吵。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形容词不是「强烈」,而是「巨大」。所以他们转过头,在遮掩浦贺的逗子丘陵地彼端见到的是── ……脚吗。 高逾三公里的女王型机具。 若不抬头,从这位置只能见到胸部以下部位。 简直恶梦。 手中长剑有原来的魔导机具数倍大,敌方第五波攻势由其背后倾泻而下,宛如披风。 梦魇正式行动。 在丘陵地后方,它们稍微往东京方向绕,再往横滨一带进攻。 主战场并不是神奈川沿海。 在那里战斗,情势对早已蓄势待发的朱龙胆等排名魔女阵营有利。 黑魔女是不愿让敌人占便宜,还是喜欢横滨川崎一带呢。 在侍女长思索该如何对付那般巨物时── 「──侍女长,请指示各位奉茶。」 执事长的话,使她想起自己现在的身分。不,她原本还很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是一时自我认知一时出了差错。 为转换心情,她右手扶额。 接著吸一口气,弹指向外一挥。 「知道了,执事长──手边有空的请立刻备茶,并且补充茶点。」 阵阵「哇」声伴著安心的吐息向她转来。 目前,手中报告显示第五波敌军已经到达地球,要协助那巨大机具般开始破坏横滨一带。 危机临头。然而── 「魔女怎么能害怕危机呢?」 话一出口,情绪就进入状况了。魔女的语言拥有力量。 知道自己原本紧绷到什么程度,使她唇角泛起浅笑。要说的,是她现在的真心话。 「各位放心──大小姐她们一定会赢。结果就是如此。」 第十一章「能否抵达」 这一夜, 恐惧没有生效。 ● 在杭特眼中,天空出现了黑色的瀑布。 全是敌人。瀑布般从月球倾泻而来的黑。 黑魔女的奴仆跟在第一波之后降落地面的浪潮。 于是她们从神奈川沿海一路护卫朱龙胆,赶往浦贺水道对抗击败欧洲u.a.h.代表的黑魔女,然而── ……她的兵力是用不完喔! 自从黑魔女的超大机具出现,第五波敌军从天而降后,状况变得很棘手。 从天而降的敌军,已经不能用河流或雨水形容了。密密麻麻的黑龙和黑巨人大举倾泄而下。 虽然月球方面的「军团」因此消失,但它们似乎是一口气全涌了过来,以堪称墙壁的密度从天而降。 杭特和玛丽从堀之内刚送来的无言通讯之中感受著压力,并于击发副炮时── 「玛丽!」 『我知道!』 于此同时,空中出现带状光爆。 水平直线。玛丽的消灭术式横向布展,如钢丝钳般一口气剪断敌势。 火光奔窜,连锁爆炸至约宽三公里、长十二公里的范围。 当然,攻势不会就此停止。杭特也在向正上方开火之余见到了她的下一步。 黑魔女的人形机具,就在中断的敌群帘幕东侧。 再过去就是横滨了。这里还算神奈川沿海,约为大岛与镰仓的中间点,那么距离有四十公里远。 即使隔了这么远,杭特的锐眼依然看见了。 人形机具的眼确实盯上了这里。接著── 「……呃。」 黑魔女的人形机具将漆黑长剑刺入大地。 随后,事情发生了。 杭特听见应当传不上高空的地鸣声。 ……拜托……! 从天而降的敌军瀑布忽而一晃。 彷佛吊索断裂,整体猛烈震荡并加速。 「要整个掉下来了!」 必须立刻迎击,但是── ……多成这样,真的有办法打吗! 堀之内又传来无言术式阵,被杭特用右正拳打烂。 老实说,还真希望各务在这里。 「而且这时候各务还会负责应付堀之内呢──」 ● 我正在沉睡。 感觉已经有好多年没作梦了。 令人想起自己过去的梦。 不过画面相当清晰,令人不禁猜想这是人生的走马灯,或是自身意识遭到箝制而使得记忆回溯。 记忆中,我是个聪明绝顶、善解人意又虚怀若谷的人。作这场梦之前,还以为是我美化了过去的记忆,但看来并非如此。 以后可以安心美化了。 话说回来,这真是令人想起许多事。 不是旁观,而是具有意识的主观。大多都是和妹妹玩耍的经过。 还是国中生的妹妹说了些天马行空的话,我好奇她在写些什么便拿起来翻翻,结果哭得唏哩哗啦。 记得那是关于狗的故事。 写狗太奸诈了。 这怎么行呢。 谁看了都想哭。 于是我请她写个关于大人的故事,而她真的写了一篇。 我对国中生写的成人故事不抱期待,结果好笑极了。 哎呀,明知自己是国中生就写搞笑故事,哪有这样的。 太奸诈了。 所以我要她多写一点,正巧她那时透过游戏接触很多东西,经常来问我写不同题材的意见。 我喜欢世界史胜过日本史,对政经也略有涉略,就对她的故事做了些校阅,也聊了很多想法,甚至将剧中历史人物的背景故事都简介一遍。蓦然回首,我自己也能写个像样的故事了。 而这是错误的起点。 妹妹觉得会写不赢我而不高兴,开始努力搜集资料了。 命运的一刻也随之到来。她之前就说过找到很厉害的资料,后来她终于拿给我看了。那是本黑色的精装硬皮书,我看不懂封面的字,不过妹妹说那是「创造之书」,并取名叫「阿梅兹」,翻开书页。 「────」 到此为止。 之后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没有模糊也没有美化。 我想像力不够,看不出那里头会诞生、发生什么,有何转变。 某天,整个世界都崩溃了。我便一次又一次地继续走访不同世界,可是── 「对。」 回想起来,有句话我从没对妹妹说过。 而且── 「真伤脑筋。」 我不是打算在告别堀之内同学时说点什么吗。 那类的话,我都没说过。 从没试探过自己的猜想究竟对不对。 ● 战场移到了横滨。 芙露露一面听从辖区负责人的指示,一面疏导人群。 地点时时移动。当避难民众整好队或有队伍到来,就要带他们到负责人指示的位置。 基本上,每次都会有两、三名u.a.h.j.的男队员留守,检查是否有人不及疏散。不过── ……感觉很危险耶…… 留下来的都是穿轻装甲服的人。于是芙露露好奇地问: 「留下来很危险吧?」 「说什么傻话!──搞不好会遇到可爱的女生呀!」 答得好快。 「说好听点,那遇到高龄人士或欧吉桑咧?」 「搞不好会是可爱女生的家人啊!而且──」 队员右拳握得都发抖了。 「只要想到我正在保卫人民,我们的防护术式就会更坚固!」 「兼顾兴趣和实利呢……」 「包在我们身上!」队员虽笑著这么说,但心里应是怀著必死决心。毕竟敌人的「援军」正从撤离地区的天空,或者说横滨沿海方向涌来。于是芙露露依样画葫芦地对自己使用抽取术式── 「碰一下──拜气够三、四个人用,帮我分一分吧。」 对方起初还听不太懂,直到打开术式阵查看自己的数值才恍然大悟。 「太强了吧!──这样我就要期待会遇到比你更可爱的女生了!」 「麻烦你照顾她喽。」 笑著告别后,芙露露赶往下一个地点。 「咦?」 在横滨樱木町附近直通大海的河流边,芙露露和避难民众溯溪般前进。 标志写著「大冈川」。来到上游河道略窄处,看见对岸下个车站时,它来了。 芙露露正以斑马线为路标,指示民众移动。 ……喔喔? 之前所在位置东侧,樱木町方向有个庞然大物压垮大楼而来。 是黑龙。高约两百公尺。多半是空降后弹了三次,滚到这里来的吧。 其实是可以用楼房当掩护避难,不过── 『────』 啊,眼睛对上。 才这么想,它就来了。 起初是先感到地鸣,随后才发觉黑龙已朝这里跑来。 但芙露露关注的不是黑龙,而是其他东西。 建筑残骸夹缝间另一头,还有更庞大的黑色大军又跳又跑地喷吐黑焰,这一只根本不算什么。 而立于如此黑色浪潮中央的,是昨晚也见过的巨大人形机具。那是── 「硝子……?」 ● 战斗机驾驶从天上看著这一切。 他的首要任务是强行侦查,向魔女回报战况。两架自厚木基地 升空的f-23中,后者已完成任务,前者要继续到交接来为止。 不能被敌人撂倒。 因此作战高度选在进行陆战的黑龙与黑巨人攻击范围外。机上虽有武装但不能主动攻击,不然引来敌人就要失去广域监视的眼线了。 「可恶……!」 下方,主要以后方防御为重的人群正在疏散。 原以为内陆相对安全,但状况随黑魔女改变方针而改变了。所有人都被导向更内陆的位置,或结界与地下的避难所之内。 「找到了!」 黑巨人和黑龙身高基本上从两百公尺起跳,少数大至五百公尺。体型大的不适合在城市中行动,便往海岸或河川地带降落。 然而人类的建筑也很高。伟哉现代建筑。即使体型有两百公尺那么大,经过几层楼房阻隔,要辨识降落地面的敌人也不容易,而且这些建筑还成了它们的盾牌或移动时的掩护。 据推测,黑魔女正在「打造阵地」。 她以破坏耕耘、整平横滨一带,可能是准备张设结界以使用她的大范围术式。 而术式的目的,应就是破坏整个世界。 因此,只要撤退速度快过黑魔女扩大整地的速度,就能幸存。 但是没那么容易。 问题出在黑魔女的「援军」,那些奴仆的形状与特性。 黑龙主要是圆形,而且很柔软。不是松垮,而是能够弹跳的柔软度。 于是一只火速落地又落点奇差的黑龙,弹向了避难者。 它连续压垮大批建筑,压不坏的让它高高弹起。 当黑龙砸在谷底街道时,距离前方正在过马路的避难者只有七百公尺。 一见到人,黑龙就喷著黑焰冲了过来。 人们无能为力,周围也没有魔女赶来协助。办得到的,都在空中或成为黑魔女地盘的横滨中心点战斗。 「喂!该上了!──低空监视!」 『好理由!』 是啊。驾驶员这么想著扳动操纵杆。战斗机的动作几乎都已自动化,不过这次是往城市俯冲。为事后该负的各种责任做好心里准备的同时,他向塔台送出先斩后奏般的请求,并不等答覆就── 「我们上……!」 就在他这么喊时。 头盔显示器中出现光点。 那是侦测到魔女流体的反应。 ……怎么了? 反应比奔走的黑龙更为强大,动力说不定匹敌于黑魔女的人形机具。那是── 「有魔女在吗!」 ● 芙露露上前迎敌了。 城市已面目全非,再不挺身而出,人们也要遭到蹂躏。 可是指挥敌人的是── 「那是……硝子吧?」 真希望不是她,有幕后主使在操纵她。 不过芙露露说出了真正的想法。 「我也曾经束缚了妈妈的灵魂呢。」 虽然不是控制,但她的存在使妈妈留在世上仍是事实。 硝子也一样。一定一样。 因为她存在,几个维持她的因子才会存在。 「所以我没资格教训现在的硝子吧。」 然而芙露露仍想起了一些事。 堀之内不带同情地与她流下相同的泪水。各务告诉她母亲依然存在。 以及各务企图阻止硝子。于是── 「有谁……」 芙露露现在没有力量。 且其实还很害怕使用魔女的力量。 ……说不定又会失去某些东西。 但不愿屈从的意念胜过了一切。 即使无力、害怕── 「我也不想再失去了……!」 芙露露下定决心,虽不知能否使出力量,也依然挺身面对逼近的黑龙。 「我才不会输给你……!」 就在她吶喊著迎敌的时候,有个东西闯进她与黑龙之间。 是花龙,也是── 「妈妈的使役体!」 ● 杭特和玛丽以炮击和消灭术式的结界扫荡大量空降的敌人途中,发现整体流势逐渐转往市区。 来自天空的奔流,开始回避她们了。 她们仍在镰仓沿海地区上空,从这里可以获得位在江之岛的堀之内家总部完全支援。在杭特分析过去地面战况、敌人分布、补充预测情况当中── 『第三名!炮击这里……!』 ……可恶!动作比我这术式的预测还快! 是玛丽的流体侦测感官过人吗。不愧是异世界的顶尖高手,光从敌群流向和流体分布就能准确预测。 于是杭特以术式验算她的预测后,按指示炮击。 「唔……!」 并感到敌方密度提升不少。 原本只是单纯像瀑布般洒落的敌群,因轨道偏移而出现波浪,分布也更广了。尽管这使得某些部分密度下降,但炮击就是要打最厚的地方,反而麻烦。 ……而且城市里的情况应该很糟吧……! 不知道避难民众情况怎么样,听说通讯都断了。这让杭特在炮击时── 「可恶……!」 到处是焦躁的因素。 好想向前。非得冲破敌阵,护送堀之内到黑魔女那去不可。尤其还听说黑魔女正准备结界。 空中的监视画面也证实了这一点。 ……她要做什么! 先前对玛丽这么问之后,她到现在都没回答。 所以杭特明白,黑魔女准备毁灭这个世界。 再说,现在位置很差。由于作战关系,位居中心的四法印学院也成了地脉的控管中心,而黑魔女却盘踞在正对学院的位置。 若以大型结界包围整个东京湾,将四法印学院当作聚焦器,就能连接这世界的地脉。 再来只要奏填「毁灭」,无论内容怎么平凡都好,黑魔女光靠想像就能毁灭世界。 所以非阻止她不可,必须加快脚步。然而── 『第三名!横滨上空的敌人攻势重叠了!』 ……没办法了吗……! 就在这一刻,杭特看见了异状。 横滨西侧,樱木町之后的地面有影子飞上空中。 不是一个,也不是几个。 那是无从计算,数也数不完的黑色圆球。黑魔女的奴仆们弹上了天。 「啊?被反击了?」 有这种机关吗?怀疑的视线,随后见到了答案。 一朵花。 五片花瓣绕圆连结而成的巨大魔导机具。那是── 「……芙露露吗?」 ● 芙露露感到恐惧。 花龙的支援使她成功召唤了赛菲尔,可是花龙只是以在她的流体管理加上「框架」来辅助,她本身的力量仍是无穷无尽。 ……好厉害。 过去都以为是母亲技术高超。无论召唤赛菲尔或使用环境术式,都能随时顺应需求帮她完成。 但是错了。 母亲只是控制、调整她的力量而已。 真正具有力量的,是她自己。 所以令人恐惧。和之前见到黑龙来袭的恐惧不同,她害怕的是自己可能无法顺利控制这种力量,而这种力量又足以使她再度丧失一切。 若没有这种力量,就不会失去母亲了吧。可是── 『────』 花龙就在她脚边。 离开了母亲的墓前。 在这一刻,来到她这里。 ……嗯。 母 亲不会回来了,可是认同芙露露为继承者的使役体还在。那么── 「妈妈,我走了。」 母亲就在她的力量中,应有的言行中。不受控制或束缚,与她同在。 「看著吧。」 术式阵中,掠过她身边的战斗机送来美军发送的周边资讯,告诉她同伴正由右方偏后处空降的敌人彼端赶来。 所以该做的只有一件事。 「和我一样的人。」 因失去母亲而为她哭泣的人就在那里。 与现在的自己类似的人就在那里。 自己的任务,是联系这些人。若要将障壁和敌人全部一扫而空── 「赛菲尔!──吹风吧!吹起花之风吧!」 ● ……芙露露? 硝子觉得自己隐约听见她的声音。 像是来自远处的呼喊,而眼睛见到的,是与自己的撒旦构装同等大小的花。 花吹出了漫天花瓣。大量的花与花瓣卷成暴风── 「──!」 花瓣触及、缠绕的一切全都同时爆炸了。 令人佩服的是花瓣随气流飘移,没有破坏城市本身。要碰上建筑时就卷风避开,还能全部钻过高架道路下方再向天飞舞。 花瓣所接触而炸毁的,全是黑魔女的「援军」。 黑色奴仆改变了空降的轨道,部分以龙息与「魔眼炮」迎击,但始终敌不过无止境的花瓣。而且── ……主炮! 向黑魔女前进的花朵中央、顶点,一道粗大光柱直轰而来。 ● 芙露露演奏琴键般点选多个术式阵,逼向黑魔女。 巨花击出的主炮,遭巨大机具的右手一剑轰溃。 但那瞬间,那只穿著黑色礼服般的手也确实粉碎了。 尽管黑魔女即刻修复了它,但可见机具并非不坏之身。 风卷花落,心急如焚。 其实自己这段时间是全身冷汗直滴。母亲能控制这样的力量,实在太伟大了,懵懵懂懂的自己也很厉害。 赛菲尔五片花瓣的连结已经开始有破损的迹象。 ……太临时了吧……! 只能接受现实。不过芙露露仍将前线推离背后的避难民众,破坏黑魔女「援军」的核心部分。 「硝子!」 既然主炮打得中,意念就传得到才对。 「硝子……!」 芙露露明白了一件事──成为黑魔女的她,究竟想要什么。 从她昨天聊的事,今天在这里做的事,以及── ……对照我自己来看以后,我发现了。 那就是── 「硝子!你──想毁灭你自己对不对!」 ● 玛丽听见通讯中传来芙露露的声音。 『你不是毁灭了好几个世界吗?然后终于在这里露出真面目了! 这是为什么?如果毁灭世界是注定也是你的目的,你根本不需要露脸啊!』 没错。玛丽也表示认同。 和她那时一样,用奴仆和别种面貌破坏世界就行了。 那么她为何要在这世界现身呢。原因在于── 『你也很责怪你自己吧!怪自己为什么要想像这些东西又让他们毁灭!所以你开始想!既然自己的想像力会毁灭自己想像的东西,不如就毁灭在自己的想像手里!』 换言之── 『你所想像的东西,能使用超乎你想像的完美力量时,就可以当作他们已经超越了你,轮到你被毁灭了!』 ……这么说来── 「黑魔女是认为这个世界有这样的能力吗!」 所以她见到的契机是什么呢? 『攻击力吗!』 「就是攻击力吧!」 『你们不要乱下结论好不好!』 被骂了。这时,芙露露话虽如此,巨花仍向黑魔女逼近。 在交掺的花瓣风暴与爆风中,她的魔导机具已开始自毁。 『硝子……!你醒一醒!』 五重主炮疯狂扫向黑魔女。 ● 硝子想静下来想想芙露露的话,然而── ……也对。 想不到该想些什么。多半是排斥性强的自己下意识地想排斥她说的话吧。对,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想说。不过── 『硝子──如果你是这么想,我就当作你输了。』 阿梅兹的看透,让硝子发现自己表情无力。 自己其实是很惊讶吧。 「────」 但她仍拔出刺于地面的长剑向前进,面泛微笑。 ……芙露露。 灭世结界的主轴──剑,已经拔除。 硝子将这当作遥远迂回的答覆,默默挥剑。 斩断五重光柱,并于回扫时── 「谢谢。」 正面挥斩芙露露的花。 ● 听进去了。芙露露心想。 她虽是黑魔女,也仍是硝子。即使以黑魔女的身分说话、行动,心底仍是她自己的真意。 「笨蛋。」 她要毁在能够超越她的创造物手里,作为所能给予自己的最大惩罚。 所以她曾这么说: 「如果我能阻止我就好了……」 不对。 就像妈妈和我不同,却仍能合而为一── 「能和你合一的人的确存在,但那个人不是你!」 芙露露的眼,看著自己以花瓣风暴与五重主炮在敌群中扫出的空间。有些人终于赶上,就要冲进那里。 黑魔女为击溃芙露露而前进了。那巨大机具从樱木町方向回身到西侧的藤泽一带,而及时赶至的三架魔导机具则是由其北侧,背对横滨般占据大片空间。 要将黑魔女逼近镰仓海域似的南北相对位置。 芙露露望著如此三架魔导机具,在空中落下。 抱著花龙。 ……好! 绝望的舞台,成了对等的战场。 妈妈会很高兴吧。再来── 「交给你们了……!」 第十二章「就在月下」 接纳的去向, 是比归属所在 更重要的歧路。 ● 硝子见到了敌人。 ……三个! 昨晚从家庭餐厅前回家后,我对高阶排名魔女都做了一番调查,当打发时间。 和姊姊交过手的人们,和姊姊携手来打倒我。 这三人无论何者都是可能超乎我想像的卓越之才。 而既然芙露露「交托」给她们,就表示她们也了解我内心的纠结吧。 那就好。 我已经做好了被她们击败的心理准备。 也准备好接受她们无法击败我的结果。 无论如何,都有一方要毁灭。 今晚是适合毁灭的夜晚。 这世界具有超越我想像的要素,而我使用化想像为现实的力量与之对抗。 我创造的vs.我自己。 姊姊那,我让她安分点了。 也就是现在只有我自己。 我的一切要和我自己一决胜负。这样很好。 打倒姊姊时,我下了个「诅咒」。无论我是赢是输,都只会让这个世界的「第一部完结」,将姊姊屏除在外。 让她返回原来的世界。 然后不是我毁灭,就是继续毁灭下一个世界。 这样很好。 所以我面向敌人。背对大海,脚下和眼前是镰仓的城市。还记得站前和食咖啡馆的馅蜜很好吃(注:红豆或蜜豆泥加上寒天和水果丁的夏季冰点)。 现在想想,大概已经被我踩烂了。那边应该刚好在路上吧…… 『硝子!硝子!你怎么这么沮丧,是她们害的吗!』 「唔……关系很远啦,不过好像是这样。」 无所谓,敌人接近了。第二名的机具,叫「依拉」吗。她们以使用消灭术式的魔导机具为前锋,接著是美国的「海吉霍克」跟姊姊的搭档「朱龙胆」。 全都认得。 很好。硝子点点头,举剑前指。 「放马过来。」 就在这瞬间。 背后。撒旦构装遭到方向略斜的打击。 是来自海岸的飞弹。 ● 「──中了吗!」 比对现场高空中监视战斗机的报告以及卫星空照图后,坐在甲板上的「song cafe」跳了起来。 并以术式阵详细确认。 ……五发中二! 那全是巡航舰发射的高速巡弋飞弹。为不让敌人侦测到流体变动,用的是质量弹。先打上高空再使用中继加速,进入自由落体轨道后关闭动力。 舰艇都停留在远海,以利用地球曲面掩蔽,在战场理应看不见。然而── 「──想不到对方会叫出高三公里的巨无霸。」 幸亏昨天有接到这个消息,得以提早移到三公里高的怪物也看不见的位置。 而飞弹也成功命中了。 威力虽不比海吉霍克,但应该仍足以伤害三公里高的巨大机具。 再来就是── 『全体舰队撤退──!』 在「阿吽银币」的下令声中,眼中看得见的舰艇全部启动流体光扩散辅助系统并开启侧面推进器,以高速巡航状态确认各自航道时,光来了。 ……不让我们跑吗! 天上,皓月高挂的夜空中,打下了一道图画般的雷光。见到那粗大炮火寻找敌踪般窜过海面逼来,「song cafe」笑了。「阿吽银币」正在使用自己的管理术式控制加速巡航,于是── 「哈哈……!」 笑著从选单型的术式阵中,向所有人和舰艇发送防护能力,再发送其他东西。 ……来得及吗? 不知道。可是,有另一件事可以肯定。 「──伤到你了吧。所以你不是无敌嘛,黑魔女!」 ● 对外海放射雷击的扎实手感,让硝子笑了。 「啊哈……」 撒旦构装的背部装甲稍有破裂。五发中二,另三发在空中爆炸自毁,大概是有定时的缘故。 意思就是,那是他们将中弹时间计算、预测到最后一刻的攻击。要是硝子踏偏一步,结果就不同了。 而命中的两发,使那巨大机具稍微向前移动。 背部装甲可以修复。其实已经修好了。 这个小插曲,可以视为开战前的余兴节目。 「不错嘛。」 『不、不好吧?』 「怎么不好──那是我想像不到的事。」 『呃……说起来,比较像是戒心不够,没注意到耶。』 「没注意到也是在想像不到的范围里啦。等于是没想到嘛。」 也就是说── 「吓到就输了。」 『这样好懂多了。』 接著,硝子面向敌人。正前方,三架机具虎视眈眈。 「好,我们就开打吧。」 随后,背后又来了五发飞弹。 ● 太孩子气了吧……!命中前一刻,杭特真心这么想。 目前联络不上第七舰队。原本还担心会因为黑魔女的攻击而出事,不过他们本来就很有事,就算出事也一定会弄成没事吧。 十年前,美国并不是什么也没做,可以放心。 不过这时间点应该是撤退状态才对。居然会在途中发射算上移动偏差的飞弹。 无论是偷袭与否,中了就赢了。就是这么简单。 这时,杭特正前方视野中出现一个动作。 黑魔女的巨大机具转动右手,举过头顶。 并没有快到不知不觉。原本是举剑指向她们,现在是准备正面劈斩。 动作自然,因而难以判读。同样是出自她的想像吗。 不过这举剑过头的动作,却以不同的方式发挥了力量。 向后垂的箭,喷发出火焰般的黑光。 「同一招是没用的。」 如她所言,力量碎裂了。 五发中二。与前次同样准度的飞行物体,遭黑焰烧毁而爆炸。 其余三发在空中与巨大机具擦身而过,同样爆炸。 ……打偏了吗! 见攻击无效,杭特出击了。 向前发动海吉霍克── 「各务的妹妹,我来喽!」 ● ……觉得那样说是人身攻击会是想太多吗……! 硝子咬紧了牙。心态比较接近原本的自己。 毕竟对方是源自这世界的魔女。对她而言,硝子应该是「黑魔女」,但她却── 「竟敢说我是姊姊的妹妹……!」 『这样说完全没有错喔?』 臭书不要吵。 话说第一棒是美国代表啊,或许是她们说好从排名低的开始上。再说刚才的飞弹也是美国射的。为了迎击,硝子将长剑举在右侧中段,向前踏步。 「咦?」 原以为上前的是美国代表的魔导机具。 但是错了。 刚见到她们时,共有三架魔导机具。由近到远分别是「依拉」、「海吉霍克」和「朱龙胆」。 而现在只有两架,这么说来── 「难道──」 甫一转身,攻击就来了。 从背后。 「依拉」冷不防出现在巨大机具背后,全速冲来。 ● 玛丽知道美国在打什么算盘。 来自外海的老哏飞弹砸落之前,位在她后方的第三名传来了纯文 字术式阵。 『还有一次。』 当时她还不敢相信。 高速巡弋飞弹第一次的确是击中了,可是── ……对方是黑魔女耶! 拥有创造能力,原本以作家为志向的人。 故技重施不会有用。 第三名应该了解这种事。她们共享相同的资讯,对战况的解读也有共识。 那么第三名送这段话来是什么意思? 疑念般的感觉随下一个术式阵冰释了。 『你不是被预射打中了吗。』 这段话让玛丽倒抽一口气。 第二波还没到,就快了吧。在这急迫的状况下,玛丽发现到第三名是多么信赖她。 有些事只有她们办得到,那就是── ……她是看出我认为不会有第二次了吧。 黑魔女很聪明,重施故技不会管用。那么该怎么做呢。 「就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第三次……!」 ● 玛丽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消灭术式不只能消灭或切断对手,只要切开空间并进入其中,就会── 「我走了……!」 在堪称面对面的距离,而且时机就在第二波飞弹当中。 她趁黑魔女处理二连哏的瞬间── ……第三名! 第三名若无其事地前进。而玛丽以她作掩护后退,使细微的消灭术式绕过周边建筑后方,避免敌人发现。最后── 「────」 瞬移了。 ● 故技三施。硝子领悟到新的境界。 和经典套路一样。有一就有二,假装第二次没效之后,第三次换个花样再来。 ……改砸脸盆之类的! 结果是「依拉」。片假名和脸盆有点像。(注:「依拉」的日文为?ー?,而脸盆为???) 仔细想想,敌方美国代表用「各务的妹妹」喊人也是陷阱。被她那么说,很难不转移注意。 「竟然趁那么一点空隙就……!」 『不只一点吧,我看你是整个上钩了。』 少废话。敌人意图明确,而美国代表的魔导机具在同一时刻上前攻击,更是雪上加霜。 「依拉」从背后刺入巨大机具,并将它向前推去。 ……唔! 从外型来看,「依拉」并不是高速型。若有集缩型的推进系统倒还能另当别论,但那是九把镰刀各有其推进器的类型。 ……可是这种类型的安定性和力矩特别强……! 正是如此。 即使巨大机具左右挣扎,九把镰仍能掌舵似的调整推进器动力保持位置。要是一个不小心还会造成反效果,更向前进。 于是硝子向内挥动巨大机具的手臂,将手上长剑向后砸去。 陷入背后的九把镰刀应该是躲不了才对,然而── 「──不要动!」 听见敌人大喊的同时,巨大机具的双臂被截断了。 ● 硝子感到疑惑。 她知道对手会用消灭术式。之前交战的欧洲u.a.h.代表也切断过空间,所以巨大机具加上了专用的防护。 扭曲流体的防御法。 无关硬度或吸震,而是在表面加速流体流速,将其卸转。 对于炮弹等实体攻击,能以迅速再造对抗。但空间切断或消灭术式时间虽短,却会使空间「定形」。 当然,单纯的动能也会产生「形」。若机具遭动能破坏,自己的「形」也会受其影响。 不过空间切断或消灭术式,是对流体造成强烈变动的攻击。「形」作用力远不是动能所能相比。 如同破坏风水,那将使得再造或创造更加困难。 因此,为了不使「形」遭受侵害,硝子以卸转流体的方式进行防御,然而── 「距离太近了吗!」 该说幸好敌方的攻击是「镰刀」吗。非得先从外侧勾回来不可,所以先斩断了巨大机具的手。若用的是剑,身体早已断成两截。 ……只是手的话还没关系! 就这么想吧,然后想像对策。 就在硝子对自己这么说时,她的眼总算转向了前方。 虽然背后很热闹,现在问题可不是这么简单。 「因为我叫她们一起上嘛……!」 她还记得。既然说了这种话,对方当然就会这么做。所以现在该注意的不是背后,而是── 「美国代表……!」 看似盾牌的大型魔导机具,往她空门大开的下胸射出高速炮击。 ● 「会中吗……!」 贯穿大气的一击,与光太郎这疑问交叠般射向黑魔女的巨大机具。 ……结果到底会怎样? 这是有玛丽压制背后,夺去抵抗力的炮击。 弹道是绝对命中。这一炮将两者直线连结── 「──美国代表!」 侍女长大喊: 「快准备第二发!」 ● 想像仅是一瞬。 硝子脑中闪过预料外的灵感。 那就是遭「依拉」切断的双臂。 即使只有手臂,体型也大过敌方的魔导机具。 「真可惜。」 此时,硝子手上仍握著操纵用的标准机具。 所以只要将这机具的连结对象── 「──即使没有手,我也能把剑当魔导机具来用。」 黑色长剑飞上天空并于正前方立定,成为盾牌。 全长近三公里。虽然比魔导机具时更巨大,机能本身并无不同。于是硝子和魔导机具状态一样操纵它── 「战法很正确。」 巨响迸裂。直立的长剑另一边出现发光现象。 紧接著,中弹的剑与对方之间景象扭曲,夜色倍加暗沉── 「可惜啊。」 破裂的冲击波压溃、削掘底下的城市,轰成碎屑。 ● ……没中吗! 在爆压刨开地面,将建筑物与天然地壳都刮上天空当中,海吉霍克上的杭特直视前方。 此刻,下方有块正方形区域发著光。 施于土地,以备魔女之夜的防护术式,为抵挡、缓冲冲击波而发动了。 当然,那不足以阻止如此自然现象层级的广域冲击,但仍以小面积调整参数的方式进行缓冲,降低损害扩散程度。 大地同时发光,爆风四起。 力与光的彼端,首先出现的是一把满映光辉的长剑。 不仅如此。 业已复原的黑色巨手,就握在那雄伟长剑柄上。 缠绕纹饰的十指稳稳举起了剑── ……都没事喔! 人应该是有些疲惫,但不至于造成损伤。 女王型的巨大机具就此以单侧肘击打碎、挣脱「依拉」。 「先从你开始……!」 机具瞬时踏进,在光中来袭。 ……好快! 高达三公里的巨人,以加倍快过人类动作的速度行动。 其全身冲破尚未消散的冲击波与大气浊流,三步就把杭特纳入斩击范围。 于是杭特全速后退── 「还没完呢……!」 万物激荡嘶鸣的空域中,杭特在后退之中全神贯注于自保上。 海吉霍克是可以承受中继弹射式高速机动并自我维护的机具,抵挡这点程度的爆压不成问题。 那么现在该做的是─ ─ 『杭特!』 第七舰队忽然送来通讯。原以为是报告战况── 『宰了她!』 忍不住喷笑了。 于是杭特心一横就打开炮口,不畏狂风地竖眉高喊: 「我宰给你看……!」 正前方,黑魔女的巨大机具挑起置于中段的剑,往下斩来。 打击点落在刀身中央偏锷部的位置,最能充分利用剑刃的部分。非常漂亮的一剑。 ● 硝子斩剑之余下令道: 「找出『朱龙胆』!」 踏进时,她的眼从未离开爆风与光芒的另一端。 所以她看见,「朱龙胆」不见了。 ……消灭术式! 和先前「依拉」做的一样。可能是「依拉」替她牵线,让她跳出巨大机具的攻击范围。 最危险的,是背后。 「依拉」的消灭术式会在空中留下「形」。因此可以想见,「朱龙胆」也使用了「依拉」之前释出的消灭术式轨道。 因此,硝子挣脱「依拉」后没有追击。 假如摧毁那束镰机具,爆散的流体光会遮掩其后袭来的「朱龙胆」。 不过,如果她不在背后,又该如何呢? ……只要向前进,她就描不准了。 于是硝子选择前进,冲向美国代表的「海吉霍克」,要斩下它。 如此一来,多对一的劣势就没了。 所以她毅然执行。 「海吉霍克」开启主炮,试图抵抗。 可是太迟。 若她先击出主炮,长剑先往炮弹砍即可。 在挥斩过程中,锷端会先下降,其上的部分则会砍中「海吉霍克」。 锋锐部分将斩断魔导机具,而沉钝的锷部则能起防御之效。 没问题。 该注意的就只有「朱龙胆」的位置了。 如果不是单纯出现在「依拉」之前的空域,那么── ……更后面? 「朱龙胆」是狙击型,稍微拉长距离不会对威力有多少影响。 所以斩下这一剑后要立刻移动。这么想时── 「咦……?」 视线中,出现一抹朱红。 似鸟亦似龙的朱红,弓形的魔导机具。 硝子忽然找到失踪的「朱龙胆」。 不在背后,不在侧面,也不在远处。 非常近。它在── 「『海吉霍克』背后!」 「朱龙胆」根本没有改变位置。 即使以消灭术式隐藏身形,它仍停留在相同空域。 ……这是── ● 杭特感到她和玛丽与堀之内的战术成功了。 以第七舰队的飞弹为起点的整套战术,她们似乎都了然于胸。 因为那是── 「我们战败过程的总和……!」 先从背后扣住敌人,再对她开炮。 如果没打中── 「就用我的机具当外挂加速炮管,强化朱龙胆的炮击!」 玛丽的消灭术式,则是完成这计画的关键。 能任意移动朱龙胆。 但是,让黑魔女这么想就是个陷阱。 由于玛丽曾以消灭术式绕到背后,黑魔女肯定会提防她们故技重施。 注意力会分散到背后,或是能移到背后的路线,甚至其他位置。 而玛丽切断她双臂的精彩战果,更是让她加重戒心。 不过,她们这次不绕背。 朱龙胆停留在原来位置,即使身处消灭术式之中也毫不移动。 接下来朱龙胆要作的,也是故技重施。 过去打倒杭特的方法。 将几近贴身发射的朱龙胆炮火再次加速。杭特就是被这招击败,十分明白加速时机。因此── 「我宰了你……!」 感到海吉霍克正在自毁的同时,炮火通过杭特正下方,就此向前爆轰而出。 ● 在遭到黑魔女甩开的破碎「依拉」上,玛丽注视著那一幕。 「依拉」近乎重损。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会被此刻冲击周围空域的大气爆发压力震垮吧。 当海吉霍克在内爆之中炮击后。 流体的奔流在两者之间猛烈爆炸。 爆风飞散所造成的重重光环一次又一次地划开大气── 「──!」 强光使玛丽不禁伸手遮挡,整个空间全是极光般的色彩。 爆炸急速蔓延,吞噬一切。 ● 「打败她了吗……!」 堀之内无视于眼前自动展开的炮击遮光术式,解除备战架式。 这一击经过杭特的加速,确实击中了对手。 手感扎实。炮弹没有遭受剑击,直接命中的感觉非常确切,「节拍」上也丝毫不差。 因此── 「黑魔女呢……!」 堀之内大喊著检视前方。正要从正中间直线分成两半的海吉霍克彼方。 在那厚重流体光风暴的内与外── 「不见了……」 黑魔女的巨大机具都不存在。 消失无踪。 第十三章「我欲射穿暗影」 注视前方, 看清周围。 没有敌人的地方, 梦想不会存在。 ● 杭特感到一阵虚脱。 占满整片视野的巨大敌人,前一刻还存在于那片飞旋不止的光尘中。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城市般巨大的流体漩涡慢慢旋绕。 『还没结束!』 通讯响了。不是来自第七舰队,是玛丽。 而下一句话,使杭特明白现况比什么都更为紧急。 『艾尔希?杭特──!』 她居然叫名字了。 ● 堀之内发觉有三件事几乎同时发生。 其一是堪称全毁的海吉霍克开始强行升空。 ……咦? 还来不及想为什么,一道黑色已划破长空而来。 看似火焰的高速炮火,忽然在空中改变方向── 「杭特!」 击中了海吉霍克。不,是杭特刻意挡下了那一击。 堀之内知道,那道来自遥远正前方的黑色炮火瞄准的是她。 改变方向,应该是开始坠落的玛丽迎击的结果。由于无法完全应对,只好割除弹道上的空间,使其转向。 而杭特挺身抵挡了仍会击中朱龙胆的炮火。 『堀之内……没事!』 不知道该不该问「哪里没事」,因为她前方远处,那东西仍然矗立。 好远好远的地方,有个身影站在镰仓外的海域──相模湾中。 月光下,身影装甲碎裂,衣衫褴褛。 『────』 而黑光从海上奔窜,修复矗立的巨像。损伤、欠缺、磨耗的部位,无一错漏。最后举剑一挥,确认机具全身动力的是── 「黑魔女……!」 并非无伤,然而── 「那样还打不倒她吗!」 ● 「怎么会,大小姐的攻击力竟然摧毁不了她!」 「大小姐的攻击力还不够吗!」 「如果大小姐的攻击都没效,那全世界还有什么能打倒她?」 「……你们几个是不是在偷酸大小姐。」 ● 硝子一时迷惘。 ……为什么呢。 毁灭了那么多世界的自己罪孽深重,非得惩罚不可。 想像的产物必须超越他们的创造主,这样才有意义。 然而自己仍旧出手抵抗,是因为缺乏受罚的勇气吗。 ……为什么呢。 若乖乖捱轰,战斗已经结束。 但她却抵抗了。 手法很单纯,只是把原先要砍「海吉霍克」的长剑拉回自己身边。 幸亏为提防「朱龙胆」而作了继续移动的准备。 大幅扭身抽剑,对飞来的炮弹进行力量的抗衡。 使剑身击出的魔导机具主炮,在极近距离与炮弹对撞,同时后退。 力量相冲,剑刃破碎。 而炸裂的炮弹,将退后的巨大机具整个向后弹开。 回神时,人已站在相模湾中。 「阿梅兹。」 虽然还站著,不过那一击确实很重。含修复在内,耗去了大量资源。 疲软无力。 可是在这种状况下,她仍明白了一件事。 「我还是能够想像呢。」 『硝子……说实话,现在很危险。』 「是吗?」 『即使你的想像力没有打折,这世界的法则也会毁了你。』 一面术式阵随阿梅兹这句话跳出眼前,显示在笼状装饰中旋转的流体过热状态。 燃素信念。 阵阵脉动的黑心出现裂缝,有破碎的迹象。 ……这样啊。 现在,以黑魔女而言,撒旦构装尚称完好。但是── ……快要超越我了呢。 即使拥有想像力、创造力等明显是犯规级的力量,也仍显露败象。 燃素信念显示的不仅是流体的热度,更是魔女心灵的强度。 即使拥有力量,能够疗伤,心却逐渐认同对方的程度。 「不知道燃素信念碎掉以后会怎样。」 『至少在恢复之前,你会失去魔女的力量吧。』 意即── 『你会失去黑魔女的想像力和创造力──与我的联结也会暂时中断。 被这个世界重新定义之后,我们魔女的能力就是要照法则走。』 ● 堀之内在春花般飞散的流体碎片另一边见到了敌影。 全身完好,力量远超乎自己的对手。不过── ……她累了吗? 不,不是那样。 对方看似静止不动,是因为集中力的影响。现在,周围破碎的海吉霍克也彷佛以慢动作散落,道理和射击前会觉得标靶停在眼前一样。 视觉极为敏锐。 接著她发现,黑魔女没有立刻行动,很像在下个动作之前插了极短的「空拍」。 这空拍不是疲累、疏忽,也不是灰心、愤怒或迷惑。 「那是安心吗?」 她是在使尽全力,闪躲、攻击、破碎且恢复一切之后,想到些什么或得出了某种结论吧。 于是堀之内想起芙露露所描述的各务?硝子。 ……一个希望被自己阻止的女孩。 自己算是她的孩子吗?不,或许算得上远代子孙,但应该不是直接的作品。 此刻,我们有来有往,势均力敌。 假如她也受到燃素信念法则的束缚,会怎么样呢? 即使流体用之不尽,再重的损伤都能治愈,燃素信念反映的却是战意或执著。假如她的愿望真如芙露露所说── 「这样你懂了吧?」 在这当下,有个已获得证明的事实。 「我们和你对等,甚至可能超越你。所以──」 堀之内扬手展示周围的一切。 「──这就是你要的解答喔?」 ● 硝子点了头。 ……是啊。 被逼到这种程度,想打破劣势,再不愿意也会明白。 能「打破劣势」,就表示曾处于劣势。 源自想像产物的敌人超越了创造主。即使扳回一城── ……也改变不了曾处于劣势的事实。 或许心里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事实不会消失。 既然如此,这样就够了。 这世界凌驾了我。 我能阻止我自己。 没错。 这就对了。 这样就够了。可是── 「──还没有人定我的罪。」 ● 「阿梅兹。」 黑魔女问道: 「我到底毁灭了多少个世界?」 『两千以后我就数不下去喽?』 「这样啊。」接著黑魔女再说一次「这样啊」,颔首说: 「那么──人家会问我为什么对这个世界特别好,要我负起毁灭的责任,要公平什么的……说我为什么突然装乖。如果我有罪,就应该毁灭或被毁灭才对吧……之类。」 因此黑魔女的视线坚定不移地射向朱红弓手,说道: 「你竟敢……!」 以黑魔女的身分,说出应该说的话。 「你竟敢……!竟敢分裂我们的作品……!」 ● 玛丽见到立于相模湾的巨大机具高速挥剑。 剑 刃射出她和杭特先前阻止的漆黑炮击。 「堀之内小姐!」 她的依拉已经崩毁,人正在空中下降,准备落地。 杭特也是如此,现在没有任何人能保护堀之内。 这时,堀之内开火了。 白色箭弹撞上黑色炮火。结果是互相抵销。 ……真的假的! 居然能正面抵销黑魔女的攻击。 「满──内小姐果然厉害!」 迟疑了一下,真矬。 ● 「喔喔……」 侍女长注视著在东方天空发起的超精密对射。 双方做的,只是单纯的交火。 可是防御方式都很特异。用炮火抵销对方的炮火,然后击出下一炮。 黑魔女挥剑斩除炮弹,以剑刃吸收流体光再化为黑焰回击。 堀之内纯以连续速射击破敌弹,强行突破攻势。 高速往来在两者之间留下数十道轨迹残影,且持续加速── 「──大小姐果然厉害!」 仆从们则齐声高呼,赞颂其主。 ● 堀之内又加速了,对方也随之加快动作。不,黑魔女是以能够想像的速度加快自己。那么── 「就让你看看受过正规训练和修行的连射吧……!」 『满果!满果啊!』 杭特不要吵。 不过这当中,堀之内感受到一件事。肇始于十年前的一切,至少是自己的未来,将以某种形式在今晚了结。希望是好结果。 「────」 集中心智。所有高速动作甚至快过残影,而每一道往来的光线,看在她眼里,都彷佛是这十年来的结晶。 「……家母直传的认真模式!」 拉弓的右臂卸除所有装甲,减轻重量。在夜风抚过肌肤的凉意中── 「看箭!」 疯狂连射。 ● 硝子觉得很满足。 「阿梅兹。」 在光与威力的往来中,阿梅兹张开了许多术式阵,显示的都是全日本与全世界所有抵抗势力的战况。 现在已有地球一圈份的「援军」抵达,在各地点燃战火。 都市将会毁灭、燃烧,万劫不复吧。 ……没错。 既然自知有罪,就不能说算了就算了。已经毁灭的世界肯定不愿接受这种事。 所以硝子继续交火,并看著世界各地的战况── ……对。 人们正在抵抗我以及我所想像的东西。尽管不是每个地方都敌得过,有心抵抗就已与十年前大不相同。 虽不知实情如何,但这个世界想必是遥遥超过了我的想像。 因为不停的抵抗,需要想像作后盾。 那是能够超越一切的力量。 有才能足以超越我想像的人。 世界整体达成超越我想像的进化。 只要同心协力,凡夫俗子也能超越我的想像。 那么我呢? 若这个世界超越了我,就会拋弃我了吗。 「究竟会怎样呢。」 不知道。不想知道。尽管说不定会有其他答案── ……唉。 我根本没有才华。 我的世界一团乱。 我连同伴也没有。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呢。难道我还能有其他正确选择吗。 总之,现在有个逃离这些不安的方法。 「阿梅兹,要是我战胜了这个世界──」 『嗯,我已经准备好创造下个世界了。』 「这样啊。」硝子点点头,并决定做个尝试。在持续加速中,她又有了新的想像。那就是── 「──你知道吗?我的力量和姊姊几乎一样喔?除了你以外。」 ● 杭特降落地面后,仰望头顶上的拉锯火拚。 忽然间,她看见黑魔女的巨大机具出现不同行动。 高达三公里的女王型机具横展了双手。 若只是如此,会以为是某种架式吧。 可是不然。 巨大机具右手握著黑色长剑。 ……咦? 霎时间,杭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没有。 巨大机具左手也握著黑色长剑。 「复制了吗!」 没错。黑魔女除了创造之书,能力和各务几乎相同。这么一来── 「根本是作弊嘛……!」 ● 黑魔女的巨大机具交叉双剑挡下朱龙胆的炮击。 「……结束了!」 并双臂一振,双剑以些微时差放出两次炮击,笔直射向朱龙胆。 来不及回避,弹道也无法一击抵销。 且两者都会命中朱龙胆。 ● 堀之内已做好硬吃一发的准备。 最好的状况当然是张开三箭盾,一次挡下这两发。但是── ……范围不够大……! 于是壮士断腕,只要炮击系统完好就有胜算。 绝不能放弃。 「……呼。」 堀之内对如此进取的自己不禁苦笑。以决心面对敌人的双重炮火,尽速执行炮击与防护术式之余── 「变得这么正面……真不知道是谁的错。」 就在这一刻,她看见黑魔女交叠挥出的双剑。 ……啊? 原以为她要用两把剑加倍攻击与防御次数,然而错了。 只见她双臂猛力横扫交叠的双剑── 「两倍火力的炮击吗!」 对堀之内击出穿过前两击之间,速度远在其之上的炮火。 ● 中了。堀之内心想。 尽管临时改成三箭盾并开火抵挡── ……来不及了吗? 随后听见的是冲击声和装甲破裂声,接著是空气震荡,伴随爆散的流体光。 中弹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不过,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除了空气震荡外,堀之内还感到── 「……咦?」 朱龙胆本身并没有瓦解的声响或失衡,也没有受损的感觉。 转头一看,朱雀正在术式阵外。他背著一整个袱巾包的家当,看看周围,再看看堀之内。 『…………』 默默回术式阵去了。看来是不用帮他找新家了,不过他是怎么绑那一包的啊?说嘛? 言归正传,眼前也没有任何变化。 朱龙胆依然安好,然后是最近司空见惯的景象,各务在她身边说: 「堀之内同学,既然要射三箭盾,可以先跟我说一声吗?这样插手的时机难到不行,硝子的炮火还会把你三箭弹到我身上,很麻烦耶。」 「先等一下,那个……」 现在是什么状况,都看迷糊了。 堀之内知道现在有怪事发生,不过大概是因为这异变太过巨大,反而难以正视。于是── 「各务……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 「有啊,堀之内同学。我们现在应该是救了世界精神爽才对吧,到底是在这里忙什么东西呢?」 「就是说啊。」堀之内点点头,并终于注意到哪里怪。 她看著眼前穿圣骑士装备的各务,以及盾牌般垂直滞空,替她挡下炮火的剑型魔导机具,大叫: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第十四章「你要斩断光明」 满腔疑问却被同一个答案打发, 总是令人气恼又灰心。 ● 听了堀之内的问题,各务深思片刻。 ……怎么会在这里啊…… 真是哲学。既然是堀之内问的,背后一定有其深意。于是── 「堀之内同学,你等等我。」 「有什么好等的?」 性子真急。不过这也表示她非常期待。 「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堀之内跟著指向各务背后。随之一望,便见到几乎被铲平的镰仓市街,以及── 「……硝子。」 黑色的巨大人形机具,双手各持一剑立于废墟中心。 ……这样啊。 环视周围,发现战火遍布。黑魔女的奴仆仍不停空降,大多散布于此处以西,在这也能听见清晰的光爆与破坏声。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在庆典最火热的时候赶到了。」 ● 「各位久等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吧。」 堀之内对各务在战场上的发言无奈苦笑。这个人还是一样自大,不过── 「真的让我们等太久了啦,各务。」 「嗯,我有反省。这个梦实在很长。」 原来如此。各务被困在梦境里了。 「你是怎么挣脱梦境的束缚?」 「很简单啊,因为在梦境之外,有个人想要唤醒沉睡的我──堀之内,你那声『各务救救我──!』,我听得很清楚喔──啊啊,如果不来救你,我就不配作各务家的继承人了。」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 「怪了怪了,不需要害羞喔,堀之内同学!你每说一个字,我都能听见你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呢!」 「没有就是没有啦!」话虽如此,堀之内仍因而感受到各务是多么重视她。 堀之内并没有迟钝到察觉不了这种事。所以── 「各务,现在怎么办?」 「喔,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 各务将狄凯娥修涅指向黑魔女。 「硝子。」 还在怀疑对方会不会应声,答覆就来了。 「怎样?不要闹啦你。」 「没有啦,我只是想问你现在抄堀之内同学尊母的那套构装叫什么名字。 或许你已经说过了,可惜我没机会听,不好意思。」 术式阵中,能见到人在底下的杭特举著「不要挑信!」的术式牌。杭特是美国人,也难怪不会写「衅」,我就会写。而玛丽则是在术式阵里转著右手表示「快点快点!」,这我倒是认同。 经过一次呼吸的停顿,答覆明确来到。 「──叫做撒旦构装(satanic frame)。」 ● 她说了。硝子确切回答姊姊了。结果姊姊歪起头问: 「啊?再说一次?」 「撒旦构装。」 「再一次。」 「撒、撒旦构装。」 「什么意思?」 「咦?呃,就是,像撒旦的……构装?」 「硝子……黑魔女不是恶魔吧?是吗?不是吧?就只是从头黑到脚的魔女吧?要当女王就很拚了──为什么要自称撒旦呢?」 「呃……」思考之后,硝子注意到一件事。 「要、要你管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啦!又不会死!要讲这种事的话,你们那边的大构装还不是一样!」 对方,姊姊和巫女型魔女交头接耳起来。一会儿后,姊姊对巫女打出ok手势说: 「我们的叫做地神构装(geo frame)。」 「啊?geo又不是形容词。再说geo是大地女神吧?既然你那边是神道巫女,应该叫产土神之类的才对吧,叫geo不是很奇怪吗?」 「硝子……」 姊姊将巨剑当拐杖般拄著,歪起头说: 「所以你的水准才上不去啊。」 ● 『……之前听你说你姊很莫名其妙好几次,我都半信半疑……结果是真的呢。』 「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我才是对的吧!」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啦……』 「天啊──!这本书不挺我了啦!」 ● 「行了。」各务说道。纵使心里千头万绪,但是── 「硝子──你该和那本『创造之书』说再见了。」 『──啊?为什么?』 的确是有点突然。 所以各务没要她自己想通,也不打算在这劝服她,更不想用姊姊身分压她。强行弄权只会走回头路,因此── 「你那本『创造之书』叫阿梅兹是吧?在这里,我好像也能和他对话了。既然他从刚才的对话明白我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那我就继续莫名其妙下去吧。」 『──你要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吗?』 对方拋问了。 『硝子需要我。就算你击毁燃素信念,以这世界的法则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等到信念恢复以后,一切还是会恢复原状。』 『是啊。那是你靠武力也改变不了的东西,而且──』 妹妹说: 『我自己始终是赢不了姊姊。可是和阿梅兹合作而成为黑魔女之后,我就比姊姊强多了。』 「所以你是想问我,我要怎么战胜你吗?」 像谜语一样。听了这句话── 「各务。」 堀之内来到各务身旁,向前伸手。 各务明白那是做什么,随即牵起她的手,并问: 「你们的想像力赢得过黑魔女吧?」 「很明显是受到你的影响喔?」 「想法是你自己的喔,堀之内同学。」 堀之内听了浅浅一笑,接著两人齐声喊道: 「地神构装──召唤!」 满腔疑问却被同一个答案打发, 总是令人气恼又灰心。 ● 听了堀之内的问题,各务深思片刻。 ……怎么会在这里啊…… 真是哲学。既然是堀之内问的,背后一定有其深意。于是── 「堀之内同学,你等等我。」 「有什么好等的?」 性子真急。不过这也表示她非常期待。 「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堀之内跟著指向各务背后。随之一望,便见到几乎被铲平的镰仓市街,以及── 「……硝子。」 黑色的巨大人形机具,双手各持一剑立于废墟中心。 ……这样啊。 环视周围,发现战火遍布。黑魔女的奴仆仍不停空降,大多散布于此处以西,在这也能听见清晰的光爆与破坏声。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在庆典最火热的时候赶到了。」 ● 「各位久等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吧。」 堀之内对各务在战场上的发言无奈苦笑。这个人还是一样自大,不过── 「真的让我们等太久了啦,各务。」 「嗯,我有反省。这个梦实在很长。」 原来如此。各务被困在梦境里了。 「你是怎么挣脱梦境的束缚?」 「很简单啊,因为在梦境之外,有个人想要唤醒沉睡的我──堀之内,你那声『各务救救我──!』,我听得很清楚喔──啊啊,如果不来救你,我就不配作各务家的继承人了。」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 「怪了怪了,不需要害羞喔,堀之内同学!你每说一个字,我都能听见你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呢!」 「没有就是没有啦!」话虽如此,堀之内仍因而感受到各务是多么重视她。 堀之内并没有迟钝到察觉不了这种事。所以── 「各务,现在怎么办?」 「喔,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 各务将狄凯娥修涅指向黑魔女。 「硝子。」 还在怀疑对方会不会应声,答覆就来了。 「怎样?不要闹啦你。」 「没有啦,我只是想问你现在抄堀之内同学尊母的那套构装叫什么名字。 或许你已经说过了,可惜我没机会听,不好意思。」 术式阵中,能见到人在底下的杭特举著「不要挑信!」的术式牌。杭特是美国人,也难怪不会写「衅」,我就会写。而玛丽则是在术式阵里转著右手表示「快点快点!」,这我倒是认同。 经过一次呼吸的停顿,答覆明确来到。 「──叫做撒旦构装(satanic frame)。」 ● 她说了。硝子确切回答姊姊了。结果姊姊歪起头问: 「啊?再说一次?」 「撒旦构装。」 「再一次。」 「撒、撒旦构装。」 「什么意思?」 「咦?呃,就是,像撒旦的……构装?」 「硝子……黑魔女不是恶魔吧?是吗?不是吧?就只是从头黑到脚的魔女吧?要当女王就很拚了──为什么要自称撒旦呢?」 「呃……」思考之后,硝子注意到一件事。 「要、要你管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啦!又不会死!要讲这种事的话,你们那边的大构装还不是一样!」 对方,姊姊和巫女型魔女交头接耳起来。一会儿后,姊姊对巫女打出ok手势说: 「我们的叫做地神构装(geo frame)。」 「啊?geo又不是形容词。再说geo是大地女神吧?既然你那边是神道巫女,应该叫产土神之类的才对吧,叫geo不是很奇怪吗?」 「硝子……」 姊姊将巨剑当拐杖般拄著,歪起头说: 「所以你的水准才上不去啊。」 ● 『……之前听你说你姊很莫名其妙好几次,我都半信半疑……结果是真的呢。』 「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我才是对的吧!」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啦……』 「天啊──!这本书不挺我了啦!」 ● 「行了。」各务说道。纵使心里千头万绪,但是── 「硝子──你该和那本『创造之书』说再见了。」 『──啊?为什么?』 的确是有点突然。 所以各务没要她自己想通,也不打算在这劝服她,更不想用姊姊身分压她。强行弄权只会走回头路,因此── 「你那本『创造之书』叫阿梅兹是吧?在这里,我好像也能和他对话了。既然他从刚才的对话明白我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那我就继续莫名其妙下去吧。」 『──你要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吗?』 对方拋问了。 『硝子需要我。就算你击毁燃素信念,以这世界的法则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等到信念恢复以后,一切还是会恢复原状。』 『是啊。那是你靠武力也改变不了的东西,而且──』 妹妹说: 『我自己始终是赢不了姊姊。可是和阿梅兹合作而成为黑魔女之后,我就比姊姊强多了。』 「所以你是想问我,我要怎么战胜你吗?」 像谜语一样。听了这句话── 「各务。」 堀之内来到各务身旁,向前伸手。 各务明白那是做什么,随即牵起她的手,并问: 「你们的想像力赢得过黑魔女吧?」 「很明显是受到你的影响喔?」 「想法是你自己的喔,堀之内同学。」 堀之内听了浅浅一笑,接著两人齐声喊道: 「地神构装──召唤!」 满腔疑问却被同一个答案打发, 总是令人气恼又灰心。 ● 听了堀之内的问题,各务深思片刻。 ……怎么会在这里啊…… 真是哲学。既然是堀之内问的,背后一定有其深意。于是── 「堀之内同学,你等等我。」 「有什么好等的?」 性子真急。不过这也表示她非常期待。 「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堀之内跟著指向各务背后。随之一望,便见到几乎被铲平的镰仓市街,以及── 「……硝子。」 黑色的巨大人形机具,双手各持一剑立于废墟中心。 ……这样啊。 环视周围,发现战火遍布。黑魔女的奴仆仍不停空降,大多散布于此处以西,在这也能听见清晰的光爆与破坏声。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在庆典最火热的时候赶到了。」 ● 「各位久等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吧。」 堀之内对各务在战场上的发言无奈苦笑。这个人还是一样自大,不过── 「真的让我们等太久了啦,各务。」 「嗯,我有反省。这个梦实在很长。」 原来如此。各务被困在梦境里了。 「你是怎么挣脱梦境的束缚?」 「很简单啊,因为在梦境之外,有个人想要唤醒沉睡的我──堀之内,你那声『各务救救我──!』,我听得很清楚喔──啊啊,如果不来救你,我就不配作各务家的继承人了。」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 「怪了怪了,不需要害羞喔,堀之内同学!你每说一个字,我都能听见你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呢!」 「没有就是没有啦!」话虽如此,堀之内仍因而感受到各务是多么重视她。 堀之内并没有迟钝到察觉不了这种事。所以── 「各务,现在怎么办?」 「喔,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 各务将狄凯娥修涅指向黑魔女。 「硝子。」 还在怀疑对方会不会应声,答覆就来了。 「怎样?不要闹啦你。」 「没有啦,我只是想问你现在抄堀之内同学尊母的那套构装叫什么名字。 或许你已经说过了,可惜我没机会听,不好意思。」 术式阵中,能见到人在底下的杭特举著「不要挑信!」的术式牌。杭特是美国人,也难怪不会写「衅」,我就会写。而玛丽则是在术式阵里转著右手表示「快点快点!」,这我倒是认同。 经过一次呼吸的停顿,答覆明确来到。 「──叫做撒旦构装(satanic frame)。」 ● 她说了。硝子确切回答姊姊了。结果姊姊歪起头问: 「啊?再说一次?」 「撒旦构装。」 「再一次。」 「撒、撒旦构装。」 「什么意思?」 「咦?呃,就是,像撒旦的……构装?」 「硝子……黑魔女不是恶魔吧?是吗?不是吧?就只是从头黑到脚的魔女吧?要当女王就很拚了──为什么要自称撒旦呢?」 「呃……」思考之后,硝子注意到一件事。 「要、要你管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啦!又不会死!要讲这种事的话,你们那边的大构装还不是一样!」 对方,姊姊和巫女型魔女交头接耳起来。一会儿后,姊姊对巫女打出ok手势说: 「我们的叫做地神构装(geo frame)。」 「啊?geo又不是形容词。再说geo是大地女神吧?既然你那边是神道巫女,应该叫产土神之类的才对吧,叫geo不是很奇怪吗?」 「硝子……」 姊姊将巨剑当拐杖般拄著,歪起头说: 「所以你的水准才上不去啊。」 ● 『……之前听你说你姊很莫名其妙好几次,我都半信半疑……结果是真的呢。』 「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我才是对的吧!」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啦……』 「天啊──!这本书不挺我了啦!」 ● 「行了。」各务说道。纵使心里千头万绪,但是── 「硝子──你该和那本『创造之书』说再见了。」 『──啊?为什么?』 的确是有点突然。 所以各务没要她自己想通,也不打算在这劝服她,更不想用姊姊身分压她。强行弄权只会走回头路,因此── 「你那本『创造之书』叫阿梅兹是吧?在这里,我好像也能和他对话了。既然他从刚才的对话明白我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那我就继续莫名其妙下去吧。」 『──你要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吗?』 对方拋问了。 『硝子需要我。就算你击毁燃素信念,以这世界的法则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等到信念恢复以后,一切还是会恢复原状。』 『是啊。那是你靠武力也改变不了的东西,而且──』 妹妹说: 『我自己始终是赢不了姊姊。可是和阿梅兹合作而成为黑魔女之后,我就比姊姊强多了。』 「所以你是想问我,我要怎么战胜你吗?」 像谜语一样。听了这句话── 「各务。」 堀之内来到各务身旁,向前伸手。 各务明白那是做什么,随即牵起她的手,并问: 「你们的想像力赢得过黑魔女吧?」 「很明显是受到你的影响喔?」 「想法是你自己的喔,堀之内同学。」 堀之内听了浅浅一笑,接著两人齐声喊道: 「地神构装──召唤!」 满腔疑问却被同一个答案打发, 总是令人气恼又灰心。 ● 听了堀之内的问题,各务深思片刻。 ……怎么会在这里啊…… 真是哲学。既然是堀之内问的,背后一定有其深意。于是── 「堀之内同学,你等等我。」 「有什么好等的?」 性子真急。不过这也表示她非常期待。 「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堀之内跟著指向各务背后。随之一望,便见到几乎被铲平的镰仓市街,以及── 「……硝子。」 黑色的巨大人形机具,双手各持一剑立于废墟中心。 ……这样啊。 环视周围,发现战火遍布。黑魔女的奴仆仍不停空降,大多散布于此处以西,在这也能听见清晰的光爆与破坏声。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在庆典最火热的时候赶到了。」 ● 「各位久等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吧。」 堀之内对各务在战场上的发言无奈苦笑。这个人还是一样自大,不过── 「真的让我们等太久了啦,各务。」 「嗯,我有反省。这个梦实在很长。」 原来如此。各务被困在梦境里了。 「你是怎么挣脱梦境的束缚?」 「很简单啊,因为在梦境之外,有个人想要唤醒沉睡的我──堀之内,你那声『各务救救我──!』,我听得很清楚喔──啊啊,如果不来救你,我就不配作各务家的继承人了。」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 「怪了怪了,不需要害羞喔,堀之内同学!你每说一个字,我都能听见你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呢!」 「没有就是没有啦!」话虽如此,堀之内仍因而感受到各务是多么重视她。 堀之内并没有迟钝到察觉不了这种事。所以── 「各务,现在怎么办?」 「喔,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 各务将狄凯娥修涅指向黑魔女。 「硝子。」 还在怀疑对方会不会应声,答覆就来了。 「怎样?不要闹啦你。」 「没有啦,我只是想问你现在抄堀之内同学尊母的那套构装叫什么名字。 或许你已经说过了,可惜我没机会听,不好意思。」 术式阵中,能见到人在底下的杭特举著「不要挑信!」的术式牌。杭特是美国人,也难怪不会写「衅」,我就会写。而玛丽则是在术式阵里转著右手表示「快点快点!」,这我倒是认同。 经过一次呼吸的停顿,答覆明确来到。 「──叫做撒旦构装(satanic frame)。」 ● 她说了。硝子确切回答姊姊了。结果姊姊歪起头问: 「啊?再说一次?」 「撒旦构装。」 「再一次。」 「撒、撒旦构装。」 「什么意思?」 「咦?呃,就是,像撒旦的……构装?」 「硝子……黑魔女不是恶魔吧?是吗?不是吧?就只是从头黑到脚的魔女吧?要当女王就很拚了──为什么要自称撒旦呢?」 「呃……」思考之后,硝子注意到一件事。 「要、要你管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啦!又不会死!要讲这种事的话,你们那边的大构装还不是一样!」 对方,姊姊和巫女型魔女交头接耳起来。一会儿后,姊姊对巫女打出ok手势说: 「我们的叫做地神构装(geo frame)。」 「啊?geo又不是形容词。再说geo是大地女神吧?既然你那边是神道巫女,应该叫产土神之类的才对吧,叫geo不是很奇怪吗?」 「硝子……」 姊姊将巨剑当拐杖般拄著,歪起头说: 「所以你的水准才上不去啊。」 ● 『……之前听你说你姊很莫名其妙好几次,我都半信半疑……结果是真的呢。』 「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我才是对的吧!」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啦……』 「天啊──!这本书不挺我了啦!」 ● 「行了。」各务说道。纵使心里千头万绪,但是── 「硝子──你该和那本『创造之书』说再见了。」 『──啊?为什么?』 的确是有点突然。 所以各务没要她自己想通,也不打算在这劝服她,更不想用姊姊身分压她。强行弄权只会走回头路,因此── 「你那本『创造之书』叫阿梅兹是吧?在这里,我好像也能和他对话了。既然他从刚才的对话明白我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那我就继续莫名其妙下去吧。」 『──你要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吗?』 对方拋问了。 『硝子需要我。就算你击毁燃素信念,以这世界的法则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等到信念恢复以后,一切还是会恢复原状。』 『是啊。那是你靠武力也改变不了的东西,而且──』 妹妹说: 『我自己始终是赢不了姊姊。可是和阿梅兹合作而成为黑魔女之后,我就比姊姊强多了。』 「所以你是想问我,我要怎么战胜你吗?」 像谜语一样。听了这句话── 「各务。」 堀之内来到各务身旁,向前伸手。 各务明白那是做什么,随即牵起她的手,并问: 「你们的想像力赢得过黑魔女吧?」 「很明显是受到你的影响喔?」 「想法是你自己的喔,堀之内同学。」 堀之内听了浅浅一笑,接著两人齐声喊道: 「地神构装──召唤!」 满腔疑问却被同一个答案打发, 总是令人气恼又灰心。 ● 听了堀之内的问题,各务深思片刻。 ……怎么会在这里啊…… 真是哲学。既然是堀之内问的,背后一定有其深意。于是── 「堀之内同学,你等等我。」 「有什么好等的?」 性子真急。不过这也表示她非常期待。 「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堀之内跟著指向各务背后。随之一望,便见到几乎被铲平的镰仓市街,以及── 「……硝子。」 黑色的巨大人形机具,双手各持一剑立于废墟中心。 ……这样啊。 环视周围,发现战火遍布。黑魔女的奴仆仍不停空降,大多散布于此处以西,在这也能听见清晰的光爆与破坏声。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在庆典最火热的时候赶到了。」 ● 「各位久等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吧。」 堀之内对各务在战场上的发言无奈苦笑。这个人还是一样自大,不过── 「真的让我们等太久了啦,各务。」 「嗯,我有反省。这个梦实在很长。」 原来如此。各务被困在梦境里了。 「你是怎么挣脱梦境的束缚?」 「很简单啊,因为在梦境之外,有个人想要唤醒沉睡的我──堀之内,你那声『各务救救我──!』,我听得很清楚喔──啊啊,如果不来救你,我就不配作各务家的继承人了。」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 「怪了怪了,不需要害羞喔,堀之内同学!你每说一个字,我都能听见你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呢!」 「没有就是没有啦!」话虽如此,堀之内仍因而感受到各务是多么重视她。 堀之内并没有迟钝到察觉不了这种事。所以── 「各务,现在怎么办?」 「喔,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 各务将狄凯娥修涅指向黑魔女。 「硝子。」 还在怀疑对方会不会应声,答覆就来了。 「怎样?不要闹啦你。」 「没有啦,我只是想问你现在抄堀之内同学尊母的那套构装叫什么名字。 或许你已经说过了,可惜我没机会听,不好意思。」 术式阵中,能见到人在底下的杭特举著「不要挑信!」的术式牌。杭特是美国人,也难怪不会写「衅」,我就会写。而玛丽则是在术式阵里转著右手表示「快点快点!」,这我倒是认同。 经过一次呼吸的停顿,答覆明确来到。 「──叫做撒旦构装(satanic frame)。」 ● 她说了。硝子确切回答姊姊了。结果姊姊歪起头问: 「啊?再说一次?」 「撒旦构装。」 「再一次。」 「撒、撒旦构装。」 「什么意思?」 「咦?呃,就是,像撒旦的……构装?」 「硝子……黑魔女不是恶魔吧?是吗?不是吧?就只是从头黑到脚的魔女吧?要当女王就很拚了──为什么要自称撒旦呢?」 「呃……」思考之后,硝子注意到一件事。 「要、要你管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啦!又不会死!要讲这种事的话,你们那边的大构装还不是一样!」 对方,姊姊和巫女型魔女交头接耳起来。一会儿后,姊姊对巫女打出ok手势说: 「我们的叫做地神构装(geo frame)。」 「啊?geo又不是形容词。再说geo是大地女神吧?既然你那边是神道巫女,应该叫产土神之类的才对吧,叫geo不是很奇怪吗?」 「硝子……」 姊姊将巨剑当拐杖般拄著,歪起头说: 「所以你的水准才上不去啊。」 ● 『……之前听你说你姊很莫名其妙好几次,我都半信半疑……结果是真的呢。』 「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我才是对的吧!」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啦……』 「天啊──!这本书不挺我了啦!」 ● 「行了。」各务说道。纵使心里千头万绪,但是── 「硝子──你该和那本『创造之书』说再见了。」 『──啊?为什么?』 的确是有点突然。 所以各务没要她自己想通,也不打算在这劝服她,更不想用姊姊身分压她。强行弄权只会走回头路,因此── 「你那本『创造之书』叫阿梅兹是吧?在这里,我好像也能和他对话了。既然他从刚才的对话明白我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那我就继续莫名其妙下去吧。」 『──你要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吗?』 对方拋问了。 『硝子需要我。就算你击毁燃素信念,以这世界的法则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等到信念恢复以后,一切还是会恢复原状。』 『是啊。那是你靠武力也改变不了的东西,而且──』 妹妹说: 『我自己始终是赢不了姊姊。可是和阿梅兹合作而成为黑魔女之后,我就比姊姊强多了。』 「所以你是想问我,我要怎么战胜你吗?」 像谜语一样。听了这句话── 「各务。」 堀之内来到各务身旁,向前伸手。 各务明白那是做什么,随即牵起她的手,并问: 「你们的想像力赢得过黑魔女吧?」 「很明显是受到你的影响喔?」 「想法是你自己的喔,堀之内同学。」 堀之内听了浅浅一笑,接著两人齐声喊道: 「地神构装──召唤!」 满腔疑问却被同一个答案打发, 总是令人气恼又灰心。 ● 听了堀之内的问题,各务深思片刻。 ……怎么会在这里啊…… 真是哲学。既然是堀之内问的,背后一定有其深意。于是── 「堀之内同学,你等等我。」 「有什么好等的?」 性子真急。不过这也表示她非常期待。 「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堀之内跟著指向各务背后。随之一望,便见到几乎被铲平的镰仓市街,以及── 「……硝子。」 黑色的巨大人形机具,双手各持一剑立于废墟中心。 ……这样啊。 环视周围,发现战火遍布。黑魔女的奴仆仍不停空降,大多散布于此处以西,在这也能听见清晰的光爆与破坏声。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在庆典最火热的时候赶到了。」 ● 「各位久等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吧。」 堀之内对各务在战场上的发言无奈苦笑。这个人还是一样自大,不过── 「真的让我们等太久了啦,各务。」 「嗯,我有反省。这个梦实在很长。」 原来如此。各务被困在梦境里了。 「你是怎么挣脱梦境的束缚?」 「很简单啊,因为在梦境之外,有个人想要唤醒沉睡的我──堀之内,你那声『各务救救我──!』,我听得很清楚喔──啊啊,如果不来救你,我就不配作各务家的继承人了。」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 「怪了怪了,不需要害羞喔,堀之内同学!你每说一个字,我都能听见你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呢!」 「没有就是没有啦!」话虽如此,堀之内仍因而感受到各务是多么重视她。 堀之内并没有迟钝到察觉不了这种事。所以── 「各务,现在怎么办?」 「喔,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 各务将狄凯娥修涅指向黑魔女。 「硝子。」 还在怀疑对方会不会应声,答覆就来了。 「怎样?不要闹啦你。」 「没有啦,我只是想问你现在抄堀之内同学尊母的那套构装叫什么名字。 或许你已经说过了,可惜我没机会听,不好意思。」 术式阵中,能见到人在底下的杭特举著「不要挑信!」的术式牌。杭特是美国人,也难怪不会写「衅」,我就会写。而玛丽则是在术式阵里转著右手表示「快点快点!」,这我倒是认同。 经过一次呼吸的停顿,答覆明确来到。 「──叫做撒旦构装(satanic frame)。」 ● 她说了。硝子确切回答姊姊了。结果姊姊歪起头问: 「啊?再说一次?」 「撒旦构装。」 「再一次。」 「撒、撒旦构装。」 「什么意思?」 「咦?呃,就是,像撒旦的……构装?」 「硝子……黑魔女不是恶魔吧?是吗?不是吧?就只是从头黑到脚的魔女吧?要当女王就很拚了──为什么要自称撒旦呢?」 「呃……」思考之后,硝子注意到一件事。 「要、要你管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啦!又不会死!要讲这种事的话,你们那边的大构装还不是一样!」 对方,姊姊和巫女型魔女交头接耳起来。一会儿后,姊姊对巫女打出ok手势说: 「我们的叫做地神构装(geo frame)。」 「啊?geo又不是形容词。再说geo是大地女神吧?既然你那边是神道巫女,应该叫产土神之类的才对吧,叫geo不是很奇怪吗?」 「硝子……」 姊姊将巨剑当拐杖般拄著,歪起头说: 「所以你的水准才上不去啊。」 ● 『……之前听你说你姊很莫名其妙好几次,我都半信半疑……结果是真的呢。』 「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我才是对的吧!」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啦……』 「天啊──!这本书不挺我了啦!」 ● 「行了。」各务说道。纵使心里千头万绪,但是── 「硝子──你该和那本『创造之书』说再见了。」 『──啊?为什么?』 的确是有点突然。 所以各务没要她自己想通,也不打算在这劝服她,更不想用姊姊身分压她。强行弄权只会走回头路,因此── 「你那本『创造之书』叫阿梅兹是吧?在这里,我好像也能和他对话了。既然他从刚才的对话明白我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那我就继续莫名其妙下去吧。」 『──你要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吗?』 对方拋问了。 『硝子需要我。就算你击毁燃素信念,以这世界的法则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等到信念恢复以后,一切还是会恢复原状。』 『是啊。那是你靠武力也改变不了的东西,而且──』 妹妹说: 『我自己始终是赢不了姊姊。可是和阿梅兹合作而成为黑魔女之后,我就比姊姊强多了。』 「所以你是想问我,我要怎么战胜你吗?」 像谜语一样。听了这句话── 「各务。」 堀之内来到各务身旁,向前伸手。 各务明白那是做什么,随即牵起她的手,并问: 「你们的想像力赢得过黑魔女吧?」 「很明显是受到你的影响喔?」 「想法是你自己的喔,堀之内同学。」 堀之内听了浅浅一笑,接著两人齐声喊道: 「地神构装──召唤!」 满腔疑问却被同一个答案打发, 总是令人气恼又灰心。 ● 听了堀之内的问题,各务深思片刻。 ……怎么会在这里啊…… 真是哲学。既然是堀之内问的,背后一定有其深意。于是── 「堀之内同学,你等等我。」 「有什么好等的?」 性子真急。不过这也表示她非常期待。 「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堀之内跟著指向各务背后。随之一望,便见到几乎被铲平的镰仓市街,以及── 「……硝子。」 黑色的巨大人形机具,双手各持一剑立于废墟中心。 ……这样啊。 环视周围,发现战火遍布。黑魔女的奴仆仍不停空降,大多散布于此处以西,在这也能听见清晰的光爆与破坏声。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在庆典最火热的时候赶到了。」 ● 「各位久等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吧。」 堀之内对各务在战场上的发言无奈苦笑。这个人还是一样自大,不过── 「真的让我们等太久了啦,各务。」 「嗯,我有反省。这个梦实在很长。」 原来如此。各务被困在梦境里了。 「你是怎么挣脱梦境的束缚?」 「很简单啊,因为在梦境之外,有个人想要唤醒沉睡的我──堀之内,你那声『各务救救我──!』,我听得很清楚喔──啊啊,如果不来救你,我就不配作各务家的继承人了。」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 「怪了怪了,不需要害羞喔,堀之内同学!你每说一个字,我都能听见你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呢!」 「没有就是没有啦!」话虽如此,堀之内仍因而感受到各务是多么重视她。 堀之内并没有迟钝到察觉不了这种事。所以── 「各务,现在怎么办?」 「喔,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 各务将狄凯娥修涅指向黑魔女。 「硝子。」 还在怀疑对方会不会应声,答覆就来了。 「怎样?不要闹啦你。」 「没有啦,我只是想问你现在抄堀之内同学尊母的那套构装叫什么名字。 或许你已经说过了,可惜我没机会听,不好意思。」 术式阵中,能见到人在底下的杭特举著「不要挑信!」的术式牌。杭特是美国人,也难怪不会写「衅」,我就会写。而玛丽则是在术式阵里转著右手表示「快点快点!」,这我倒是认同。 经过一次呼吸的停顿,答覆明确来到。 「──叫做撒旦构装(satanic frame)。」 ● 她说了。硝子确切回答姊姊了。结果姊姊歪起头问: 「啊?再说一次?」 「撒旦构装。」 「再一次。」 「撒、撒旦构装。」 「什么意思?」 「咦?呃,就是,像撒旦的……构装?」 「硝子……黑魔女不是恶魔吧?是吗?不是吧?就只是从头黑到脚的魔女吧?要当女王就很拚了──为什么要自称撒旦呢?」 「呃……」思考之后,硝子注意到一件事。 「要、要你管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啦!又不会死!要讲这种事的话,你们那边的大构装还不是一样!」 对方,姊姊和巫女型魔女交头接耳起来。一会儿后,姊姊对巫女打出ok手势说: 「我们的叫做地神构装(geo frame)。」 「啊?geo又不是形容词。再说geo是大地女神吧?既然你那边是神道巫女,应该叫产土神之类的才对吧,叫geo不是很奇怪吗?」 「硝子……」 姊姊将巨剑当拐杖般拄著,歪起头说: 「所以你的水准才上不去啊。」 ● 『……之前听你说你姊很莫名其妙好几次,我都半信半疑……结果是真的呢。』 「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我才是对的吧!」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啦……』 「天啊──!这本书不挺我了啦!」 ● 「行了。」各务说道。纵使心里千头万绪,但是── 「硝子──你该和那本『创造之书』说再见了。」 『──啊?为什么?』 的确是有点突然。 所以各务没要她自己想通,也不打算在这劝服她,更不想用姊姊身分压她。强行弄权只会走回头路,因此── 「你那本『创造之书』叫阿梅兹是吧?在这里,我好像也能和他对话了。既然他从刚才的对话明白我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那我就继续莫名其妙下去吧。」 『──你要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吗?』 对方拋问了。 『硝子需要我。就算你击毁燃素信念,以这世界的法则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等到信念恢复以后,一切还是会恢复原状。』 『是啊。那是你靠武力也改变不了的东西,而且──』 妹妹说: 『我自己始终是赢不了姊姊。可是和阿梅兹合作而成为黑魔女之后,我就比姊姊强多了。』 「所以你是想问我,我要怎么战胜你吗?」 像谜语一样。听了这句话── 「各务。」 堀之内来到各务身旁,向前伸手。 各务明白那是做什么,随即牵起她的手,并问: 「你们的想像力赢得过黑魔女吧?」 「很明显是受到你的影响喔?」 「想法是你自己的喔,堀之内同学。」 堀之内听了浅浅一笑,接著两人齐声喊道: 「地神构装──召唤!」 满腔疑问却被同一个答案打发, 总是令人气恼又灰心。 ● 听了堀之内的问题,各务深思片刻。 ……怎么会在这里啊…… 真是哲学。既然是堀之内问的,背后一定有其深意。于是── 「堀之内同学,你等等我。」 「有什么好等的?」 性子真急。不过这也表示她非常期待。 「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堀之内跟著指向各务背后。随之一望,便见到几乎被铲平的镰仓市街,以及── 「……硝子。」 黑色的巨大人形机具,双手各持一剑立于废墟中心。 ……这样啊。 环视周围,发现战火遍布。黑魔女的奴仆仍不停空降,大多散布于此处以西,在这也能听见清晰的光爆与破坏声。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在庆典最火热的时候赶到了。」 ● 「各位久等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吧。」 堀之内对各务在战场上的发言无奈苦笑。这个人还是一样自大,不过── 「真的让我们等太久了啦,各务。」 「嗯,我有反省。这个梦实在很长。」 原来如此。各务被困在梦境里了。 「你是怎么挣脱梦境的束缚?」 「很简单啊,因为在梦境之外,有个人想要唤醒沉睡的我──堀之内,你那声『各务救救我──!』,我听得很清楚喔──啊啊,如果不来救你,我就不配作各务家的继承人了。」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 「怪了怪了,不需要害羞喔,堀之内同学!你每说一个字,我都能听见你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呢!」 「没有就是没有啦!」话虽如此,堀之内仍因而感受到各务是多么重视她。 堀之内并没有迟钝到察觉不了这种事。所以── 「各务,现在怎么办?」 「喔,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 各务将狄凯娥修涅指向黑魔女。 「硝子。」 还在怀疑对方会不会应声,答覆就来了。 「怎样?不要闹啦你。」 「没有啦,我只是想问你现在抄堀之内同学尊母的那套构装叫什么名字。 或许你已经说过了,可惜我没机会听,不好意思。」 术式阵中,能见到人在底下的杭特举著「不要挑信!」的术式牌。杭特是美国人,也难怪不会写「衅」,我就会写。而玛丽则是在术式阵里转著右手表示「快点快点!」,这我倒是认同。 经过一次呼吸的停顿,答覆明确来到。 「──叫做撒旦构装(satanic frame)。」 ● 她说了。硝子确切回答姊姊了。结果姊姊歪起头问: 「啊?再说一次?」 「撒旦构装。」 「再一次。」 「撒、撒旦构装。」 「什么意思?」 「咦?呃,就是,像撒旦的……构装?」 「硝子……黑魔女不是恶魔吧?是吗?不是吧?就只是从头黑到脚的魔女吧?要当女王就很拚了──为什么要自称撒旦呢?」 「呃……」思考之后,硝子注意到一件事。 「要、要你管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啦!又不会死!要讲这种事的话,你们那边的大构装还不是一样!」 对方,姊姊和巫女型魔女交头接耳起来。一会儿后,姊姊对巫女打出ok手势说: 「我们的叫做地神构装(geo frame)。」 「啊?geo又不是形容词。再说geo是大地女神吧?既然你那边是神道巫女,应该叫产土神之类的才对吧,叫geo不是很奇怪吗?」 「硝子……」 姊姊将巨剑当拐杖般拄著,歪起头说: 「所以你的水准才上不去啊。」 ● 『……之前听你说你姊很莫名其妙好几次,我都半信半疑……结果是真的呢。』 「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我才是对的吧!」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啦……』 「天啊──!这本书不挺我了啦!」 ● 「行了。」各务说道。纵使心里千头万绪,但是── 「硝子──你该和那本『创造之书』说再见了。」 『──啊?为什么?』 的确是有点突然。 所以各务没要她自己想通,也不打算在这劝服她,更不想用姊姊身分压她。强行弄权只会走回头路,因此── 「你那本『创造之书』叫阿梅兹是吧?在这里,我好像也能和他对话了。既然他从刚才的对话明白我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那我就继续莫名其妙下去吧。」 『──你要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吗?』 对方拋问了。 『硝子需要我。就算你击毁燃素信念,以这世界的法则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等到信念恢复以后,一切还是会恢复原状。』 『是啊。那是你靠武力也改变不了的东西,而且──』 妹妹说: 『我自己始终是赢不了姊姊。可是和阿梅兹合作而成为黑魔女之后,我就比姊姊强多了。』 「所以你是想问我,我要怎么战胜你吗?」 像谜语一样。听了这句话── 「各务。」 堀之内来到各务身旁,向前伸手。 各务明白那是做什么,随即牵起她的手,并问: 「你们的想像力赢得过黑魔女吧?」 「很明显是受到你的影响喔?」 「想法是你自己的喔,堀之内同学。」 堀之内听了浅浅一笑,接著两人齐声喊道: 「地神构装──召唤!」 满腔疑问却被同一个答案打发, 总是令人气恼又灰心。 ● 听了堀之内的问题,各务深思片刻。 ……怎么会在这里啊…… 真是哲学。既然是堀之内问的,背后一定有其深意。于是── 「堀之内同学,你等等我。」 「有什么好等的?」 性子真急。不过这也表示她非常期待。 「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堀之内跟著指向各务背后。随之一望,便见到几乎被铲平的镰仓市街,以及── 「……硝子。」 黑色的巨大人形机具,双手各持一剑立于废墟中心。 ……这样啊。 环视周围,发现战火遍布。黑魔女的奴仆仍不停空降,大多散布于此处以西,在这也能听见清晰的光爆与破坏声。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在庆典最火热的时候赶到了。」 ● 「各位久等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吧。」 堀之内对各务在战场上的发言无奈苦笑。这个人还是一样自大,不过── 「真的让我们等太久了啦,各务。」 「嗯,我有反省。这个梦实在很长。」 原来如此。各务被困在梦境里了。 「你是怎么挣脱梦境的束缚?」 「很简单啊,因为在梦境之外,有个人想要唤醒沉睡的我──堀之内,你那声『各务救救我──!』,我听得很清楚喔──啊啊,如果不来救你,我就不配作各务家的继承人了。」 「我才没说过那种话。」 「怪了怪了,不需要害羞喔,堀之内同学!你每说一个字,我都能听见你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呢!」 「没有就是没有啦!」话虽如此,堀之内仍因而感受到各务是多么重视她。 堀之内并没有迟钝到察觉不了这种事。所以── 「各务,现在怎么办?」 「喔,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 各务将狄凯娥修涅指向黑魔女。 「硝子。」 还在怀疑对方会不会应声,答覆就来了。 「怎样?不要闹啦你。」 「没有啦,我只是想问你现在抄堀之内同学尊母的那套构装叫什么名字。 或许你已经说过了,可惜我没机会听,不好意思。」 术式阵中,能见到人在底下的杭特举著「不要挑信!」的术式牌。杭特是美国人,也难怪不会写「衅」,我就会写。而玛丽则是在术式阵里转著右手表示「快点快点!」,这我倒是认同。 经过一次呼吸的停顿,答覆明确来到。 「──叫做撒旦构装(satanic frame)。」 ● 她说了。硝子确切回答姊姊了。结果姊姊歪起头问: 「啊?再说一次?」 「撒旦构装。」 「再一次。」 「撒、撒旦构装。」 「什么意思?」 「咦?呃,就是,像撒旦的……构装?」 「硝子……黑魔女不是恶魔吧?是吗?不是吧?就只是从头黑到脚的魔女吧?要当女王就很拚了──为什么要自称撒旦呢?」 「呃……」思考之后,硝子注意到一件事。 「要、要你管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啦!又不会死!要讲这种事的话,你们那边的大构装还不是一样!」 对方,姊姊和巫女型魔女交头接耳起来。一会儿后,姊姊对巫女打出ok手势说: 「我们的叫做地神构装(geo frame)。」 「啊?geo又不是形容词。再说geo是大地女神吧?既然你那边是神道巫女,应该叫产土神之类的才对吧,叫geo不是很奇怪吗?」 「硝子……」 姊姊将巨剑当拐杖般拄著,歪起头说: 「所以你的水准才上不去啊。」 ● 『……之前听你说你姊很莫名其妙好几次,我都半信半疑……结果是真的呢。』 「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我才是对的吧!」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啦……』 「天啊──!这本书不挺我了啦!」 ● 「行了。」各务说道。纵使心里千头万绪,但是── 「硝子──你该和那本『创造之书』说再见了。」 『──啊?为什么?』 的确是有点突然。 所以各务没要她自己想通,也不打算在这劝服她,更不想用姊姊身分压她。强行弄权只会走回头路,因此── 「你那本『创造之书』叫阿梅兹是吧?在这里,我好像也能和他对话了。既然他从刚才的对话明白我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那我就继续莫名其妙下去吧。」 『──你要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吗?』 对方拋问了。 『硝子需要我。就算你击毁燃素信念,以这世界的法则切断我和硝子的联系,等到信念恢复以后,一切还是会恢复原状。』 『是啊。那是你靠武力也改变不了的东西,而且──』 妹妹说: 『我自己始终是赢不了姊姊。可是和阿梅兹合作而成为黑魔女之后,我就比姊姊强多了。』 「所以你是想问我,我要怎么战胜你吗?」 像谜语一样。听了这句话── 「各务。」 堀之内来到各务身旁,向前伸手。 各务明白那是做什么,随即牵起她的手,并问: 「你们的想像力赢得过黑魔女吧?」 「很明显是受到你的影响喔?」 「想法是你自己的喔,堀之内同学。」 堀之内听了浅浅一笑,接著两人齐声喊道: 「地神构装──召唤!」 第十五章「两人齐力」 力量澎湃灌注。 其威震服太清, 其势鸣覆坤舆。 ● 轰声漫天反响,沁染大地又冲回天际。 日本各地,尤其是在关东一带抗战黑魔女「援军」的人们,担忧空降的敌势真的永无止境之余,听见空中远雷般的声响,看见东京方向的雷光。 「我问你喔……」 即使攻击黑龙而遭反推、蹂躏,魔女们也依然全力抵抗,并且对话: 「你们知道这些地鸣和那边天上的闪电是什么吗?」 知道。只要在前线奋战的魔女,全都明白。 现在她们所感受到的声光和震动等一切── 「那都是走位的步伐和交锋的节奏。」 她们正在战斗。 和魔女们一样,某些巨物选在东方土地做最后的决战。 此时此刻,来自天空的威胁仍纷纷洒落。打击她们,不停剥夺其力量,无论做得再多也依然无穷无尽。可是── 「她们正在战斗。」 除了自己、身边的人以外,还有其他人、素未谋面的其他人正在战斗。 有不认识的人,为相同目的而奋战。 最前线在哪里。 就在东方的决战之地。不过── 「这里也一样……!」 魔女们也呼应了东方魔女如自然现象般的阵阵动静。无论男女,不限于日本,凡是藉通讯、地脉或护佑的传递而得知现况的每个人── 「抗战到底……!」 都继续战斗。 奋战吧。反抗吧。向眼前的敌人认输,并不具任何意义。 远方,有些人正尝试战胜黑魔女。人们这么想著,与地鸣对齐脚步,当作护佑。 「像今晚这种时候,要耍帅多久都不会有人抗议呢!」 「会有人吐槽你『也不看看自己几岁』喔?」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每次都会比上次老十岁嘛。」 魔女哈哈大笑。大笑著抵抗敌袭。 「因为这个魔女之夜,是我们每十年就要共度一次的狂欢夜嘛……!」 ● 战场移到了东京湾。 不在浦贺水道,而是四法印学院所在的内湾。那是个直径约二十公里、水深不到二十公尺的场地,有足够空间让高达三公里的巨大机具动作。 黑与白,就在那激斗。 白色巨剑与黑色双剑连番交锋,挡下对方剑刃后换位又是一击。 白色火星迸散,黑色火尘飞溅不止。 东京湾周边的气象,因巨大物体与魔女之夜的活动产生异变。起点,是面积足有东京湾两倍大的雷云。 黑暗的云团中电光奔走,因击剑巨响而震荡,向天散布局地雷雨。 闪电寻找归属般洗刷巨大机具表面,一闪即逝。 有些人,正在雷电中舞动。 一边是白色巨大机具胸口上,双手相系的两名魔女。 一边是黑色巨大机具胸口上,手持两把长剑的魔女。 双方都为了将战场看得比对方更远更清楚而狂舞。 视线彷佛配合整个世界的期望,却又更胜一筹。 踏步、摆身、前后对调。有时旋绕,有时停顿。 「────」 无惧于满身雷殛暴雨。 「各务。」 一名魔女说道: 「只要破坏硝子的燃素信念,就能把她和创造之书分开了吧?」 「对,之前是这么说的没错。虽然只是暂时──」 「趁那段时间破坏创造之书就好──没错吧?」 「堀之内同学果然厉害。」 魔女莞尔一笑,随即收回表情说: 「……真想不到,大家都比我更了解我的愿望呢。那么──」 魔女在与其十指交扣的另一名魔女和自己之间造出巨剑。 朱雀和龙都在她们肩上。 两人一起一手握剑,一手托持剑身。 「我上了。」 「我要比你先上。」 「那就──一起上吧。」 两名魔女,在平台上向前跨步。 ● 杭特和玛丽会合后,来到天空。她和玛丽各搭一架战斗机当便车。 「她们到东京湾只要走三步,我们不搭飞机就赶不上啦……!」 她们有必要去,也有必要追。不过,她们正在空中鸟瞰不相关的地方。 ……喔喔…… 镰仓中心地带几乎夷为平地,可以清楚望见东京湾的战况。在森林般遮蔽视线的雷云深处,三人二机正猛烈交锋。 满天迸响的流体光闪焰声,表示黑白巨大机具的冲突正在加速。其密度远远凌驾于她们自己的对战。 同样地,与杭特并行的玛丽传讯过来。 『艾尔希?杭特!下面……!』 「我看到了。」 升空后,有些事能看得很清楚。 地面灾火遍野,流体光碎如繁花。 许多黑影在其中蠢动,进行破坏。相对地,也有许多人极力反抗,得救后立刻移动位置。 别说不认识的魔女,就连一般民众也在那当中做著相同的事吧。 这不是单纯的战斗,而是生存或毁灭的抗战。纵然撤退,也是为了生存。 而杭特忽然想起一件事。 「十年前,爸爸也在这里面吧。」 都一样。和爸爸一样的战场,和爸爸一样的天空,和爸爸一样的感受。 正前方,是满视野的东京湾。战斗机穿过雷云── 「各务,堀之内……!」 见到白色巨大机具加速了。 甚至用上柄底弹开黑色双剑,破坏其架式。 「进攻啊……!」 ● 各务知道这一剑击中了对方。 她当然也中过妹妹的剑,不过那只是擦伤。 自己的攻击,则显然击碎了对方的肢体。 而黑色撒旦构装的右肩,装甲下的球型驱动关节有明显的缺口。 「玛丽切出的『形』还留在那里!」 这样啊。各务不禁为徒儿骄傲。 因为她能来到这里,也是因为玛丽的用心。 李斯别丝曾说,当她开始与黑魔女交战时,曾喊了一声「第二代校长」。 那让李斯别丝想起四法印学院,以及各务仍躺在医疗大楼中。要是直接开打,说不定会毁了四法印学院。 经过几个必然的连结,各务才能在这里。 「谢谢你们。」 低语之余,各务再行攻击。 目标明确。一挡下妹妹的剑就顺势反推,以柄底或锷弹开另一把剑。 「看剑……!」 这一击命中另一侧肩膀。 爆碎。速度并不快,但沉重的巨剑已足以造成破坏。 流体光碎片迸散,然而巨大机具── 「没效果……!」 装甲与其底下的驱动系统都瞬时恢复原状。不过── 「各务!」 各务随堀之内这一喊见到了。 黑色巨大机具的胸部平台上,手举双剑且气息紊乱的妹妹眼前,飘浮著一本书。那是── 「创造之书……!」 ● 「阿梅兹?」 硝子想问他要做什么。 出来很危险。 可是因为太喘── 『硝子,你太勉强自己了──我虽然没有你的想像力,可是你过 去的想像与创造都累积在我心里,可以辅助你一点。』 「笨蛋。」硝子不禁苦笑。简直跟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嘛。 「你当时是说──你虽然没有我的想像力,可是你能用过去累积的想像与创造,来辅助我创作。」 『有这种事?』 「抱歉,可能是我想像的。」 『那就当有过吧。』 阿梅兹笑著转向前。有这种感觉。 『我们走。』 撒旦构装前进了。虽然那几乎与硝子的意识无关,但是── ……我会期盼。 既然我的一切都累积在阿梅兹心里,那就是至今全部的我。 也是阿梅兹一路看著我到现在,而对我做出的完整评价。所以我其实比我想像中更为粗糙── 「我会继续期盼──像我们刚认识那时候,不停期盼。」 因此── 「赌上一切吧,阿梅兹。『我』们的一切。」 『好。』阿梅兹点点头,并说: 『各务……!别以为你可以只凭想像战胜我们累积的创造……!』 ● 堀之内发现一度停止动作的撒旦构装加速了。 ……好快? 会用问句,是因为感觉不到对方动作中的意志。 彷佛单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习惯动作,没有一丝偏差。 「唔……!」 陷入防战。各务似乎也看出这点,在黑色巨大机具的双剑连击中── 「她们搭配了很多种招式!……虽然没有新招,可是和我们一样!」 「一样?」 「虽然都很平凡,但是层层堆叠,靠数量弥补,就能达成前所未有。」 换言之── 「无法想像的创造之书,要凭自己的能力超越想像了……!」 ● 两架巨大机具鏦鏦铮铮地大幅环绕东京湾。 黑色双剑藉交击之势忽而一转,双炮齐发。 每一个动作,都曾经出现过。 不过时机和状况就不同了。原本的攻击是发自击中对方的意念,现在却单纯使用最适合的招式。 次数频繁,且都是难以预测的连击。 交互弹开炮弹与剑刃之中,黑色的力量咆哮了。 『各务!你知道吗!硝子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羡慕你,希望有一天可以赢过你啊!』 所以── 『所以,我要完成她的期盼……!』 一个异变随这话发生了。 黑色巨大机具全身进一步扩大。 约一?三倍。不至于因巨大而出现破绽,又足以用力量压迫对手的尺寸。 『你懂吗!』 黑色巨大机具以高过白色巨剑的威力,挥出如今霸气凌人的长剑并疾声高喊。 『就是期盼!』 道出答案。 划开雷云,以步法跟上不愿后退而侧步旋绕的白色巨大机具,黑刃成双劈落。 『你懂吗!』 阿梅兹再问。 话语连续不断,黑色双剑也从各方向连击不休。 『想像就是欲望!人用名誉、金钱、快乐,或者知识跟自我满足来肯定自己的时候,都少不了想像!』 你懂吗。 『──你和硝子相比较的时候,硝子的自卑比你高太多了……!所以──』 黑色机具再下一剑,将白色机具推到东京湾边缘,夜晚的湾岸高掀巨浪。 白色巨人吃力挺住,但黑色女王悠然的步伐不会为此停留。 『──你绝对赢不过以想像为力量的我们……!』 但是,这形同宣言的话得到了否定的答覆。 「那又怎么样。」 白色巨大机具举剑架防。胸口,有两名魔女向前携手而立。 其中,身穿骑士型构装的女子是这么说的。 「我先告诉你。」 『有话快说!』 「好。」魔女笑道: 「你这种只把想像当力量的想法,实在太古板了。」 听了这句话,黑色巨大机具给出两个反应。 『────』 首先是沉默,然后开始猛攻。 ● ……回避──! 堀之内和各务携手握持狄凯娥修涅迅速跳开,地神构装也即时确实行动。 才刚离开,放大约一?三倍的双剑就砍进了原来的空间。 「躲得漂亮啊,堀之内同学!」 「幕张那边的建筑物怎么都扁掉啦!」 「喔,我妹有一次记错活动,本来要去有明,结果跑到幕张去了。那应该是拐个弯泄恨吧。」 「又打过来了啦──!」 屈膝一蹲,足以削平一座小岛的剑光便闪过头顶。 接著起身就往对方攻击的缝隙── 「上啊!」 堀之内随之颔首,刺出狄凯娥修涅阻挠对方。 顺势前进。 避开攻击,在下一击之间决然出手。 如此游走于极限边缘,连雷云都当作掩护的攻法,简直是赌博。 在移形换位,片刻不滞的回避与攻击之中,各务低声说道: 「堀之内同学,这是最后一战了。 ──这场我保护你、你保护我的战斗,实在是意义非凡。」 这时候说这些做什么。虽然这么想,但堀之内也有同感。 因此,在敌剑迫在眉睫,战服裙襬随风婆娑的回避动作之中,她回答: 「……我也是。这让我知道,我不是孤单一个人。」 「谢谢你。」 各务微笑道谢,堀之内也微笑颔首,不过双方视线不曾离开前方。 「我们上。」 敌人从上段攻来。对此,她们选择的不是闪躲也不是卸转。 而是全身曲如弯弓,往下方横扫狄凯娥修涅。 「……!」 狄凯娥修涅也几乎在弹开黑色双剑的同时爆碎了。 ● 『啊……!』 阿梅兹的惊惶,使硝子感到危险。 发生了某种超乎想像的事,而那是── ……不惜毁掉自己的剑来破坏我们的架式? 前方,是双手左右横张,没有武器的白色巨大机具。 而自己同样是双手大开,但十指之中仍有长剑。 双臂位在中段,形同准备挥剑,所以阿梅兹会顺势斩下双剑吧。 也就是这边没有大碍。 多亏阿梅兹放大了撒旦构装。 阿梅兹多半是以重现动作的概念来使用硝子的累积,不是为了击中对方。 由于其攻击全是出于当下的必然,没有为击中目标而强加负担,所以动作更轻更快,但缺乏力道。 因此阿梅兹放大了撒旦构装,以弥补重量。 加长的剑围与硬度,只是随附而来的优势。 此刻,双方虽因弹开彼此攻击而拉开距离,对方仍在剑围之中。对方的剑碎了,而己方的剑依然安在,这也是托巨大化的福吧。 若问何者有利,当然是己方。 假如对方有法转圜,那会是── 「阿梅兹……!」 好累。 尤其是脑袋想了太多东西,热得快爆了。 不过这都是只有我能够想像的事。 「我也来做我能做的事!」 对方有利,己方也有利。因为── ……姊姊能够立刻再造毁掉 的巨剑……! 不是修复,而是从零再造。如果她们是看准这点而制造我们的破绽── 「我先拿走!」 硝子将四散的机具流体全吸过来。 论力量,既然有阿梅兹在,肯定是己方强。所以只要拦截来自姊姊的流体光,转为修补撒旦构装的双剑── 「你就没武器了,姊姊……!」 如此高喊时,硝子眼中出现两道直线。 ……咦? 两条由西南穿过东北天空的轨道。 战斗机。f-23。哇,跟设定一样耶。令人这么想的机体,飞过白色巨大机具张开的双臂之间,且拋下两道人影。 「不会吧……!」 ● 杭特和玛丽一起降落,并向天伸出双手。 「拿去吧!然后!」 「请干掉她们,准将!堀之内小姐!」 虽觉得干掉加请好像有点怪之余,她们随燃素信念的加热散布自己储存的流体。 在白色地神构装张开的双臂中。 「出来吧!朱龙胆!」 它,呼应这一喊般立即成形了。 朱与白的巨弓。即使距离拉开也必达必中的魔导机具。 ● 黑魔女想起了十年前。 十年前的魔女之夜也有同样的一幕。 「这也玩老哏喔……!」 话刚出口,她就否定了自己。 不一样。十年前,白色的巨大机具没有伙伴。 现在不同了。 有才华的人。 受到世界进化的扶持。 并在伙伴冲击出的变异下超越一切。 假如这就是十年前所欠缺的,那么这个世界── 「成功重启了吗!」 黑魔女向其视线中央劈下双剑,然而── 『硝子!』 一箭命中。 ● 碎铁落石般的声响不绝于耳。 但是堀之内知道,黑魔女仍未倒下。 还没结束。 对方尚未屈服。 为打倒她而前进。 随行者也随她前进。 「这样好吗,堀之内同学?」 「你在问什么?」 「说起来,这样像是把你拉进了我和妹妹的问题里。」 「我不介意。」堀之内回答。 「你来到这里以后,不是在聊自己家现在变怎样的时候说过,整间房子都被炸成坑了吗?」 可是── 「我请光太郎调查过,我自己也去现场看过了。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那间房子在一座没有路能进去的森林里,而且外围街道上只有一个地方看得见里面。从那里──能看见一对姊妹有说有笑地在那里生活。」 那么,事实很明显了。 「我们的愿望都是一样的呢。」 「是啊──既然你要当我的跟踪狂,我也会当你的跟踪狂。」 烦耶你。 总之两人继续向前,解弓筑剑。 眼前,稍微后退的对手即使全身喷发流体光烟雾,仍挺住了这一击。 仰著身的机具要将内容物压回去般拉回、蜷身,并顺势进攻。 交叠手上双剑举至最高,直劈而来。 但两人依然向前。 只因她们明白。 不仅是这里,世界各地的每个角落,在任何位置的人们,都跟随著这一步。 魔女的脚步,扎实地同时蹬踏大地。 ● 『大小姐!──全世界的护佑来了!』 光太郎在通讯中喊道。 杭特等人率领的美军,正观测著各务与堀之内的动作。 接著由侍女长等人处理画面,并计算传送目的地的时差,预测时机下达踏步指示。 世界各地,只要意志所能遍及的地方,无论昼夜不分天地,每个人都蹬踏地面或空气── 「执事长,过去了……!」 侍女长喊道: 「世界最大规模的魔女护佑,会扶持大小姐的这一步!」 而想到接下来会有何种结果,以及堀之内让世界达到这种地步,使执事长不禁── 「──大小姐果然厉害!」 ● 堀之内浅浅一笑。 原来光太郎正在转播这场战斗。 这至关紧要的一步,背后有著无数的扶持。 全世界的魔女都要她前进。她们肯定也像自己一样,往地面踏出抵抗的一步,在心中祈祷。 好感动。 自己直线向前,而对方── 『啊啊啊啊啊……!』 准备承受伤害的动作,造就出她们的最高速。 自己反而像是迎击的状态。这当中,各务开口了。 「硝子。」 那是诉说心怀的语气。 「我作了一个梦。梦里,我一直在回顾我们以前做的事。 然后我发现,我有一句话忘了对你说。」 挥剑反击之中,各务笑了笑。 「你还记得以前你写给我看的那些故事吗?其实……」 她凝视视线彼端的妹妹,说道: 「──那真的都很好看。当时我没能老实说出来,真的很对不起你。 你写的故事都很有趣,我敢保证──所以,能请你以后好好珍惜自己的创作吗?因为那就是你自己啊。」 ● 『明明说一句话,结果说了一大堆啊!』 「她就是这种人……!」 话虽如此,硝子心里想的却是── ……就是赢不了她耶。 竟然道歉了。 不是请求原谅。 而是认同她的自卑感,愿意背负所有责任。 真是个坚强的人。硝子明白那份坚强来自何处。 各务不是孑然一身,有其他人在她身边。而身边有愈多人,想像的可能就会愈广。 ……我赢不了她。 自己所期盼的事,也被她说出来了。 「对不起喔,阿梅兹。」 『没关系,我懂──你也不愿意毁灭创作,想好好保存下来吧?』 「嗯。」 有很多事要反省,像过去毁灭世界的责任,自己的个性等。不过姊姊会接纳这一切,又认为自己其实也不想毁灭世界,那么── 「我会那样期盼呢……真的好差劲喔。」 『硝子你搞清楚,期盼本身并不差劲──期盼却不愿意承认才差劲。』 这── 『你有所期盼,也毫不掩饰地创作了。现在状况很简单,就只是我要走另一条路了而已。』 阿梅兹顺著持续攻击的动作,颔首似的说: 『我生来是为了创造新事物。既然你在心中创造世界,想继续珍惜它,就会有不以新事物为优先的时候吧。』 因此── 『──说不定,我是真的太古板了。』 「不要连你也被姊姊影响啦。」 『有什么关系。』阿梅兹说: 『虽然这重启中没有新玩意,不过就像平凡累积起来会成为创造一样,反覆的重启或许总有一天会达到前无古人的境界。我自己是不会那么做,但假如你要确立这样的方法──你就是继承我的创造主了。所以──』 阿梅兹向前进。 『看著吧──假如我做得好,请为我喝采。』 ● 各务斩下了这一剑。 朝交叠的双剑中央精准劈砍,将对方的动作和重量全都用于反击── 「恢复原状吧,硝子──回到我们为想像哭泣、欢笑、愤怒的时候。」 剑之所至,造成破坏。 切割、深入,再进一步。 白色地神构装拥抱黑色撒旦构装般,将其两断。 第十六章「轰溃穹苍」 对仰望著你的天空 说声再见。 ● 光点纷飞。 但周围乌云缭绕,即使月光照耀也让堀之内看来宛如雪片。 从地神构装胸口上看来,这些光会洒遍整个关东吧。再以铺于地表环地球级护佑带为中心── 「……逐渐消失了呢。」 黑魔女的「援军」,开始崩溃。 全部停止动作并融化般崩塌,塌至过半后分解成流体光。 在从天而降的光点中,它们也向空中逸散光点。 「哇。」 投向远方的视线彼方,天上的光带由东向西慢慢扩散。 魔女之夜到此结束,闭上了光之幕。 如梦似幻。 「……黑色的巨大机具和那些龙垮掉以后,一样是变成流体光呢。」 此时堀之内眼里,看的是各务。 各务手中抱著一名身穿黑色战服的少女。过去,她是他们称为黑魔女的人物,但现在对她们而言── 「你妹妹没事吧?」 「她睡著以后就很安静了。她原本就想这样了吧。不过──」 各务将硝子放进术式阵构成的摇篮。 堀之内知道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她们还有未完成的工作。 正上方,月球的方向,天空中心点,满月仍在那里。 「月球停留在那里,并不是我妹的能力。也就是──」 仰望的视线中,有道光的轨迹。 「『创造之书』做的。」 ● 下次找个高一点的地方降落好了。杭特抵达地神构装胸口平台时这么想。 穿的当然是标准构装,同样登上平台的玛丽也是如此。 会合之后,两人上方── 「硝子没事了吗!」 踏著轻快步伐冲来的芙露露激动得有点诡异。 她叫出通讯术式阵,对象是四法印学院的欧洲u.a.h.总部。接通李斯别丝后── 『找出「创造之书」!看得见吗。』 看得超清楚的。不管怎么看,那光迹都像是故意展示行踪。 「那个……就是硝子的伙伴吧?」 但若置之不理,很可能假戏真做。 『他要一路逃到月球去,把自己又封印起来!在找到下个想像者之前,让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觉得这样也无所谓,会不会太天真呢。 「创造之书会选的对象,应该就是专挑新事物的创造主吧。」 「没错──因为他是诞生于世界的黎明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所以观念就是完全追求新事物吧。」 各务垂眼说道: 「而现在世界的内容非常丰富,于是书逐渐不适合世界的下一个时期了。」 因此── 「让他回去吧──在这个想像力超越创造力的世界归还地脉,和世间万物合而为一。这就是活在下一个时期的我们该做的事。」 ● 各务点点头。 与杭特、玛丽、芙露露和堀之内围成一圈,手与手交叠。 「我们就让这三千世界中,所有想像的错觉和误会彻底结束吧。」 「好。」 堀之内颔首说: 「从今晚开始,魔女之夜将会是一个令人永远铭记的夜晚。」 ● 光太郎见到伫立于东京湾的地神构装逐渐变化。 ……那是── 那骑士型的形体背后张开六片巨大羽翼,不摺不叠地向背后天空畅然伸展,而前方── 「稳重风……?」 「才不是咧,执事长!更艳丽了!」 「那明明是公主型!虽然没看过,但那肯定是公主型!」 「执事长太没时尚概念了吧──!侍女长以后一定很辛苦──」 「干么把我扯进来!」 不吵这个了。视线彼端,六翼的公主型地神机具屹立于满夜空的流体光飞雪流云中,手中高举过去黑魔女的手从月球伸来时,将其轰溃的武器。 「狄凯娥修涅和朱龙胆合成的弩炮!」 公主以双臂举起尺寸足有当时六倍的武装,直指向天。 给人天使高举十字架的感觉。 光太郎环视周围众人。侍女长以手刀制止一名差点偷跑的侍女,使个眼色要他行动。 于是光太郎转过身去,轻旋双臂朝天一挥── 「大小姐果然厉害……!」 ● 「满果啊!太满果啦,堀之内同学。现在想想,这次我完全没叫你满子,真是对不起啊!拿来当开炮的号令怎么样?」 「眼睛看上面啦──!」 ● 阿梅兹注视已在遥远下方的地球上一点。 寻找施展超越术式的事象,瞄准了他的对手。 有了。 硝子的姊姊与她的同伴们。 『确定吗?』 他问: 『一旦毁了「我」,所有世界就再也得不到创造的恩惠喽?人类的发展将因此延迟。这样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 对方立即回答。 真了不起。阿梅兹真心这么想。这个人比硝子描述的还要果断呢。 于是阿梅兹继续飞翔,等待她下一句话。 肯定的意志,随即以言语形式到来。 「即使不将想像实际创造出来,我们也会将想像视为现实般重视。」 但是── 「尊崇想像的你却把想像当成虚构,毫不珍惜说舍就舍。这样的你,已经可以放下原来的使命了!」 因此── 「从今以后你要留下来,以创造为护佑守护这世界的一切,成为人类的守护者……!」 阿梅兹注视之处,地球上的一点,有光射来。 那是不偏不倚,而且比硝子或过去每个主人所累积的任何力量都更为强大,超乎想像的一击。 ……这样啊。 阿梅兹首度认同各务是硝子的姊姊。 『人类的守护者。』 没有更好的赞赏了。 ● 炮击贯彻天顶,爆压将东京湾推得见底。 四法印学院即使张开防护屏障,码头与周围海水仍被吹乾,力道强得甚至使撞上屏障的海泥回弹。 东京湾沿岸所有消波术式与抗海啸术式全面启动,在这圆形的发光舞台中央,地神构装一击直达月球。 炮弹射穿创造之书,撞击月面。 扎实命中。 月球因而变形。 白色卫星遭地球推挤般扭曲,膨胀顶点环绕月球般爆裂,整体溃缩。 当体积约溃缩至三分之二,无处宣泄的炮击威力终于钻出月球表面。 刨绞月球,要将其贯穿。 位在著弹点的房屋早已灰飞烟灭,像个捣杵粉碎所有一切。 接下来,就只等威力达到月核而已。 仅在一瞬之间。 溃缩的月球一度偏离轨道,往公转轨道一晃就再也承受不住,消失无踪。 完全爆碎。 ● 阿梅兹在失去形体的瞬间想起了往昔。 破坏中也忘不了的,是某天夜里,他的创造者在壁炉火堆前对他说的话。 当时他已失去石板外型,刚获得书本形象,但不是现在的样貌。 主人是个无欲的人,只是对书特别感兴趣,并用制书与出版等技术创造了他。 完成几项任务后,阿梅兹发现主人已没有任何要求。 不过他仍认为主人的知识与思想是历任主人中最杰出的一个,便在睡前向主人请教: 『我想知道未来的事。』 那是他无法想像的事。 『主人……世界不再需要我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时候呢?』 应该是这样吧。和硝子相处太久,感觉像自己捏造的记忆。 不过主人的确是这么告诉他: 「那一定是非常遥远的未来。」 『呃,我想也是啦。』 「不,不单纯是年代。」 什么意思呢? 「……到时候,世界一定是非常丰富,甚至能用你我无法想像、无法认同的理由来解释为何不需要你。不会只有新事物,新事物也会从旧事物中诞生。万物周而复始,繁杂多样。」 『这──』 「也就是世界充满想像的产物,具有各种价值观的时候。」 主人笑道: 「我不知道那究竟会是多久以后,不过你大可为自己骄傲。因为有你存在,才会有那样的世界。」 此后阿梅兹陷入沉睡,清醒时,已经为实现某少女的期盼忙得晕头转向了。 如今,世界超越了他。不仅是新事物,也包含旧事物、普遍事物等任何一切。 ……啊啊。 既然世间万物都有孕育新事物的涵养,那么自己的使命真的是结束了。 「创造之书啊。」 硝子姊姊的声音传来。 「回归地脉吧,我们有缘再见。我们都很期待和外型跟使命都不同的你成就一番事业喔。」 『这样啊。』阿梅兹点点头。 使命结束了。但他并不会消失,也不会逝去。而是回到自己创造的世界中,重获新生。若问对新生有何期待── 『硝子。』 阿梅兹也有些话想留给她。是关于自己也体验过,她所创作的无数故事。 『──直到最后一刻,我都过得很开心。』 若想断定地表达下次也要和她开心合作,该怎么说才好呢。 第十七章「噢,难忘的月夜」 来不及修补破裂的心, 捡不完它洒出的一切。 ● 夜空中,如银河般散布的月球碎片后方。 黎明徐徐到来。 魔女之夜结束了。 沐浴晨光的地神构装胸口上,各务将硝子所躺的摇篮放在一边,转向其他人。 「各位。」 这时她注意到,背对朝阳的自己变得透明。 日光微微地穿过了她。 「内脏这些会让人兴奋的地方露出来的话,实在很让人伤脑筋呢。」 「只要不会透明到连你的本性也露出来,我是觉得还好啦。」 对于堀之内的吐槽,各务只能苦笑。现在,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 ……得告别了呢。 必须离开这个世界了。 妹妹失去力量,创造之书也回归地脉。各务是因他们而与这世界连结,现在自然得离开想像世界,返回现实。 梦该醒了。 「如果这全是一场梦,我还真想痛骂硝子一顿,可是不太像呢。」 仔细一看,硝子的身体也同样逐渐透明。 也许是明白离别近了,堀之内解除构装。 地神构装缓慢崩解。由于体积巨大,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全部消散吧。各务也解除构装,恢复平常的模样。 堀之内来到她面前,说: 「告别的时候到了呢。」 「失去的东西迟早会回来。现在就先这么想吧,满。」 「是啊。」 堀之内颔首后轻笑: 「难得你叫我名字。」 「你就这么想听我叫你满子吗……?」 被瞪了。 另外,还有件令人在意的事。 「话说,堀之内同学──告别的时候,你有话要对我说吧,是什么话?」 「……咦!」 堀之内忽然红了整张脸,愣住不动。各务跟著绕了她一圈。 「我好像在医院……听过你那么说呢。对了。」 各务补充道: 「考虑到战斗,劝你换条不太会脱妆的口红比较好。」 ● ……这时候还给我来这招! 背后,杭特几个窃窃私语。 「听到了没,禽兽……」 「比想像中还要积极呢……」 「咦!被硝子知道会不会出事啊!」 你们很烦耶。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过,这时候就硬撑一下吧。 「──我说不出口。现在说那种话,只会让我更舍不得。」 「那我倒是有话想对你说了……堀之内同学,脸可以凑过来一下吗?」 「做什么?」 就在堀之内随各务招手向前倾时。 各务头一伸,四唇交叠。 一旁传来「啊」、「喔」之类的声音,但全不重要。 即使泪水零落,各务也不放过,反而向前压迫,堀之内也依了她。接著── 「呼。」 两人同时后退吸气,泪水又跟著流下。 堀之内擦擦眼角说: 「笨蛋……这样会害我忘不了你耶。」 因为── 「……原来我们都有一样的想法。」 「所以我才选择你啊,堀之内同学。」 各务也热泪盈眶,凝视她的眼眸。 「和我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生气的你,也选择了我。 所以忘了也没关系。在欢笑、哭泣、愤怒的时候,我就会在你身边。」 各务随后抱起妹妹。 时候到了。带著唇上余温,各务微笑著开口。 这一刻,堀之内点个头,和背后的大家一起说: 「──谢谢你。」 各务的声音也在其中。会是她就要消失而产生的错觉吗? 来不及修补破裂的心, 捡不完它洒出的一切。 ● 夜空中,如银河般散布的月球碎片后方。 黎明徐徐到来。 魔女之夜结束了。 沐浴晨光的地神构装胸口上,各务将硝子所躺的摇篮放在一边,转向其他人。 「各位。」 这时她注意到,背对朝阳的自己变得透明。 日光微微地穿过了她。 「内脏这些会让人兴奋的地方露出来的话,实在很让人伤脑筋呢。」 「只要不会透明到连你的本性也露出来,我是觉得还好啦。」 对于堀之内的吐槽,各务只能苦笑。现在,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 ……得告别了呢。 必须离开这个世界了。 妹妹失去力量,创造之书也回归地脉。各务是因他们而与这世界连结,现在自然得离开想像世界,返回现实。 梦该醒了。 「如果这全是一场梦,我还真想痛骂硝子一顿,可是不太像呢。」 仔细一看,硝子的身体也同样逐渐透明。 也许是明白离别近了,堀之内解除构装。 地神构装缓慢崩解。由于体积巨大,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全部消散吧。各务也解除构装,恢复平常的模样。 堀之内来到她面前,说: 「告别的时候到了呢。」 「失去的东西迟早会回来。现在就先这么想吧,满。」 「是啊。」 堀之内颔首后轻笑: 「难得你叫我名字。」 「你就这么想听我叫你满子吗……?」 被瞪了。 另外,还有件令人在意的事。 「话说,堀之内同学──告别的时候,你有话要对我说吧,是什么话?」 「……咦!」 堀之内忽然红了整张脸,愣住不动。各务跟著绕了她一圈。 「我好像在医院……听过你那么说呢。对了。」 各务补充道: 「考虑到战斗,劝你换条不太会脱妆的口红比较好。」 ● ……这时候还给我来这招! 背后,杭特几个窃窃私语。 「听到了没,禽兽……」 「比想像中还要积极呢……」 「咦!被硝子知道会不会出事啊!」 你们很烦耶。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过,这时候就硬撑一下吧。 「──我说不出口。现在说那种话,只会让我更舍不得。」 「那我倒是有话想对你说了……堀之内同学,脸可以凑过来一下吗?」 「做什么?」 就在堀之内随各务招手向前倾时。 各务头一伸,四唇交叠。 一旁传来「啊」、「喔」之类的声音,但全不重要。 即使泪水零落,各务也不放过,反而向前压迫,堀之内也依了她。接著── 「呼。」 两人同时后退吸气,泪水又跟著流下。 堀之内擦擦眼角说: 「笨蛋……这样会害我忘不了你耶。」 因为── 「……原来我们都有一样的想法。」 「所以我才选择你啊,堀之内同学。」 各务也热泪盈眶,凝视她的眼眸。 「和我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生气的你,也选择了我。 所以忘了也没关系。在欢笑、哭泣、愤怒的时候,我就会在你身边。」 各务随后抱起妹妹。 时候到了。带著唇上余温,各务微笑著开口。 这一刻,堀之内点个头,和背后的大家一起说: 「──谢谢你。」 各务的声音也在其中。会是她就要消失而产生的错觉吗? 来不及修补破裂的心, 捡不完它洒出的一切。 ● 夜空中,如银河般散布的月球碎片后方。 黎明徐徐到来。 魔女之夜结束了。 沐浴晨光的地神构装胸口上,各务将硝子所躺的摇篮放在一边,转向其他人。 「各位。」 这时她注意到,背对朝阳的自己变得透明。 日光微微地穿过了她。 「内脏这些会让人兴奋的地方露出来的话,实在很让人伤脑筋呢。」 「只要不会透明到连你的本性也露出来,我是觉得还好啦。」 对于堀之内的吐槽,各务只能苦笑。现在,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 ……得告别了呢。 必须离开这个世界了。 妹妹失去力量,创造之书也回归地脉。各务是因他们而与这世界连结,现在自然得离开想像世界,返回现实。 梦该醒了。 「如果这全是一场梦,我还真想痛骂硝子一顿,可是不太像呢。」 仔细一看,硝子的身体也同样逐渐透明。 也许是明白离别近了,堀之内解除构装。 地神构装缓慢崩解。由于体积巨大,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全部消散吧。各务也解除构装,恢复平常的模样。 堀之内来到她面前,说: 「告别的时候到了呢。」 「失去的东西迟早会回来。现在就先这么想吧,满。」 「是啊。」 堀之内颔首后轻笑: 「难得你叫我名字。」 「你就这么想听我叫你满子吗……?」 被瞪了。 另外,还有件令人在意的事。 「话说,堀之内同学──告别的时候,你有话要对我说吧,是什么话?」 「……咦!」 堀之内忽然红了整张脸,愣住不动。各务跟著绕了她一圈。 「我好像在医院……听过你那么说呢。对了。」 各务补充道: 「考虑到战斗,劝你换条不太会脱妆的口红比较好。」 ● ……这时候还给我来这招! 背后,杭特几个窃窃私语。 「听到了没,禽兽……」 「比想像中还要积极呢……」 「咦!被硝子知道会不会出事啊!」 你们很烦耶。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过,这时候就硬撑一下吧。 「──我说不出口。现在说那种话,只会让我更舍不得。」 「那我倒是有话想对你说了……堀之内同学,脸可以凑过来一下吗?」 「做什么?」 就在堀之内随各务招手向前倾时。 各务头一伸,四唇交叠。 一旁传来「啊」、「喔」之类的声音,但全不重要。 即使泪水零落,各务也不放过,反而向前压迫,堀之内也依了她。接著── 「呼。」 两人同时后退吸气,泪水又跟著流下。 堀之内擦擦眼角说: 「笨蛋……这样会害我忘不了你耶。」 因为── 「……原来我们都有一样的想法。」 「所以我才选择你啊,堀之内同学。」 各务也热泪盈眶,凝视她的眼眸。 「和我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生气的你,也选择了我。 所以忘了也没关系。在欢笑、哭泣、愤怒的时候,我就会在你身边。」 各务随后抱起妹妹。 时候到了。带著唇上余温,各务微笑著开口。 这一刻,堀之内点个头,和背后的大家一起说: 「──谢谢你。」 各务的声音也在其中。会是她就要消失而产生的错觉吗? 来不及修补破裂的心, 捡不完它洒出的一切。 ● 夜空中,如银河般散布的月球碎片后方。 黎明徐徐到来。 魔女之夜结束了。 沐浴晨光的地神构装胸口上,各务将硝子所躺的摇篮放在一边,转向其他人。 「各位。」 这时她注意到,背对朝阳的自己变得透明。 日光微微地穿过了她。 「内脏这些会让人兴奋的地方露出来的话,实在很让人伤脑筋呢。」 「只要不会透明到连你的本性也露出来,我是觉得还好啦。」 对于堀之内的吐槽,各务只能苦笑。现在,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 ……得告别了呢。 必须离开这个世界了。 妹妹失去力量,创造之书也回归地脉。各务是因他们而与这世界连结,现在自然得离开想像世界,返回现实。 梦该醒了。 「如果这全是一场梦,我还真想痛骂硝子一顿,可是不太像呢。」 仔细一看,硝子的身体也同样逐渐透明。 也许是明白离别近了,堀之内解除构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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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传来「啊」、「喔」之类的声音,但全不重要。 即使泪水零落,各务也不放过,反而向前压迫,堀之内也依了她。接著── 「呼。」 两人同时后退吸气,泪水又跟著流下。 堀之内擦擦眼角说: 「笨蛋……这样会害我忘不了你耶。」 因为── 「……原来我们都有一样的想法。」 「所以我才选择你啊,堀之内同学。」 各务也热泪盈眶,凝视她的眼眸。 「和我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生气的你,也选择了我。 所以忘了也没关系。在欢笑、哭泣、愤怒的时候,我就会在你身边。」 各务随后抱起妹妹。 时候到了。带著唇上余温,各务微笑著开口。 这一刻,堀之内点个头,和背后的大家一起说: 「──谢谢你。」 各务的声音也在其中。会是她就要消失而产生的错觉吗? 来不及修补破裂的心, 捡不完它洒出的一切。 ● 夜空中,如银河般散布的月球碎片后方。 黎明徐徐到来。 魔女之夜结束了。 沐浴晨光的地神构装胸口上,各务将硝子所躺的摇篮放在一边,转向其他人。 「各位。」 这时她注意到,背对朝阳的自己变得透明。 日光微微地穿过了她。 「内脏这些会让人兴奋的地方露出来的话,实在很让人伤脑筋呢。」 「只要不会透明到连你的本性也露出来,我是觉得还好啦。」 对于堀之内的吐槽,各务只能苦笑。现在,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 ……得告别了呢。 必须离开这个世界了。 妹妹失去力量,创造之书也回归地脉。各务是因他们而与这世界连结,现在自然得离开想像世界,返回现实。 梦该醒了。 「如果这全是一场梦,我还真想痛骂硝子一顿,可是不太像呢。」 仔细一看,硝子的身体也同样逐渐透明。 也许是明白离别近了,堀之内解除构装。 地神构装缓慢崩解。由于体积巨大,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全部消散吧。各务也解除构装,恢复平常的模样。 堀之内来到她面前,说: 「告别的时候到了呢。」 「失去的东西迟早会回来。现在就先这么想吧,满。」 「是啊。」 堀之内颔首后轻笑: 「难得你叫我名字。」 「你就这么想听我叫你满子吗……?」 被瞪了。 另外,还有件令人在意的事。 「话说,堀之内同学──告别的时候,你有话要对我说吧,是什么话?」 「……咦!」 堀之内忽然红了整张脸,愣住不动。各务跟著绕了她一圈。 「我好像在医院……听过你那么说呢。对了。」 各务补充道: 「考虑到战斗,劝你换条不太会脱妆的口红比较好。」 ● ……这时候还给我来这招! 背后,杭特几个窃窃私语。 「听到了没,禽兽……」 「比想像中还要积极呢……」 「咦!被硝子知道会不会出事啊!」 你们很烦耶。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过,这时候就硬撑一下吧。 「──我说不出口。现在说那种话,只会让我更舍不得。」 「那我倒是有话想对你说了……堀之内同学,脸可以凑过来一下吗?」 「做什么?」 就在堀之内随各务招手向前倾时。 各务头一伸,四唇交叠。 一旁传来「啊」、「喔」之类的声音,但全不重要。 即使泪水零落,各务也不放过,反而向前压迫,堀之内也依了她。接著── 「呼。」 两人同时后退吸气,泪水又跟著流下。 堀之内擦擦眼角说: 「笨蛋……这样会害我忘不了你耶。」 因为── 「……原来我们都有一样的想法。」 「所以我才选择你啊,堀之内同学。」 各务也热泪盈眶,凝视她的眼眸。 「和我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生气的你,也选择了我。 所以忘了也没关系。在欢笑、哭泣、愤怒的时候,我就会在你身边。」 各务随后抱起妹妹。 时候到了。带著唇上余温,各务微笑著开口。 这一刻,堀之内点个头,和背后的大家一起说: 「──谢谢你。」 各务的声音也在其中。会是她就要消失而产生的错觉吗? 来不及修补破裂的心, 捡不完它洒出的一切。 ● 夜空中,如银河般散布的月球碎片后方。 黎明徐徐到来。 魔女之夜结束了。 沐浴晨光的地神构装胸口上,各务将硝子所躺的摇篮放在一边,转向其他人。 「各位。」 这时她注意到,背对朝阳的自己变得透明。 日光微微地穿过了她。 「内脏这些会让人兴奋的地方露出来的话,实在很让人伤脑筋呢。」 「只要不会透明到连你的本性也露出来,我是觉得还好啦。」 对于堀之内的吐槽,各务只能苦笑。现在,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 ……得告别了呢。 必须离开这个世界了。 妹妹失去力量,创造之书也回归地脉。各务是因他们而与这世界连结,现在自然得离开想像世界,返回现实。 梦该醒了。 「如果这全是一场梦,我还真想痛骂硝子一顿,可是不太像呢。」 仔细一看,硝子的身体也同样逐渐透明。 也许是明白离别近了,堀之内解除构装。 地神构装缓慢崩解。由于体积巨大,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全部消散吧。各务也解除构装,恢复平常的模样。 堀之内来到她面前,说: 「告别的时候到了呢。」 「失去的东西迟早会回来。现在就先这么想吧,满。」 「是啊。」 堀之内颔首后轻笑: 「难得你叫我名字。」 「你就这么想听我叫你满子吗……?」 被瞪了。 另外,还有件令人在意的事。 「话说,堀之内同学──告别的时候,你有话要对我说吧,是什么话?」 「……咦!」 堀之内忽然红了整张脸,愣住不动。各务跟著绕了她一圈。 「我好像在医院……听过你那么说呢。对了。」 各务补充道: 「考虑到战斗,劝你换条不太会脱妆的口红比较好。」 ● ……这时候还给我来这招! 背后,杭特几个窃窃私语。 「听到了没,禽兽……」 「比想像中还要积极呢……」 「咦!被硝子知道会不会出事啊!」 你们很烦耶。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过,这时候就硬撑一下吧。 「──我说不出口。现在说那种话,只会让我更舍不得。」 「那我倒是有话想对你说了……堀之内同学,脸可以凑过来一下吗?」 「做什么?」 就在堀之内随各务招手向前倾时。 各务头一伸,四唇交叠。 一旁传来「啊」、「喔」之类的声音,但全不重要。 即使泪水零落,各务也不放过,反而向前压迫,堀之内也依了她。接著── 「呼。」 两人同时后退吸气,泪水又跟著流下。 堀之内擦擦眼角说: 「笨蛋……这样会害我忘不了你耶。」 因为── 「……原来我们都有一样的想法。」 「所以我才选择你啊,堀之内同学。」 各务也热泪盈眶,凝视她的眼眸。 「和我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生气的你,也选择了我。 所以忘了也没关系。在欢笑、哭泣、愤怒的时候,我就会在你身边。」 各务随后抱起妹妹。 时候到了。带著唇上余温,各务微笑著开口。 这一刻,堀之内点个头,和背后的大家一起说: 「──谢谢你。」 各务的声音也在其中。会是她就要消失而产生的错觉吗? 最终章「思绪奔流之处」 那即是只凭相信 便可实现任何事的我。 ● 各务清醒了。 身体倾斜,且重得要命。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在那条河堤上啊……」 接妹妹回家的路上,只要她状况不好,就会买点东西来这边聊边吃。 坐起身后,首先注意到的是发色。 黑色,不是白色了。 「黑得像没吃过苦呢。」 各务吸一口气,感到自己的确是在横滨的天空底下。空气里有横滨的味道,河堤青草底下是略湿的土。 过去的世界也有这样的情境,但这才是「她认识」的横滨。 喔不。前不久,刚才还在的位置也是这样吧。 各务不由得想起才刚郑重告别的某人,以制服袖口擦拭眼角。 接著发现── 「四法印学院的制服跟我的高中制服一样啊……」 既然是硝子的设定,也难怪会进那所学校。 会觉得不好,是因为现在的她自然而然就以那个世界为基准了。 只待了半年时间,就受到极深的影响。 这里才是现实。 天色暗了。在河堤斜坡上,身穿制服的各务脱离梦境,站起身来。 「硝子。」 侧眼一看,穿国中制服的妹妹就躺在旁边。 不是昏厥,而是对诞生于午后暖意的睡魔完全投降。从下臂贴在一起,可看出她曾经靠手肘硬撑过,真是可爱。 ……太好了。 等硝子醒来,就能和她确认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再来就全看自己是否愿意相信了。 「喔?」 各务和硝子之间,有一本书。 一时以为是创造之书,结果只是本笔记簿。各务有点紧张地翻开它。 ……灵感笔记啊。 是硝子对新作的点子。翻了翻,里头有几种刀剑等武装的设计图,还有标准构装、魔导构装等名词。 再翻几页,泪水和笑声跟著点点零落。 「你到底是多认真啊,硝子。」 看著看著,记忆鲜明起来。 回想起那一段段战斗与日常,为自己的行为苦笑,并相信那都是事实。 「感觉」像一场好长的梦。 没错,那全都真实发生过。 「真是的……今年还要准备升学考呢。」 就在她吁口气放松情绪时。 冷不防地,河堤顶端有声音传来。 「是喔──那就要好好用功啦,不然就惨喽?」 ● ……啊? 那是熟悉,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各务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转头查看。 她真的在。她的名字是── 「满子?」 「又这样叫……!你是不是脑袋摔坏啦!」 不仅是她,记忆中的每个人──杭特、玛丽、芙露露,以及光太郎、侍女长和李斯别丝都在。 玛丽和各务对上眼,用一只手做出转门把的动作。那表示── ……解锁了吗! 前前个世界里的人,用某种方法将各务和玛丽个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们也学会了这种方法。 接著,他们笑了。开心地笑。 堀之内往各务走近一步,伸出手说: 「各务你看──准考生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喔?」 「看什么?」 各务牵起那只手,顺堀之内的视线望向天空。 这时,众人背后应是大楼林立的暮空中,有道巨影飞来。 「喔喔,好大的龙……!」 正如杭特所说。 ……啊? 长逾百米的龙成群飞向大海。 而芙露露跳步跑向刚睡醒的妹妹途中,各务以布满晚霞的天空为背景,与堀之内面对面。 其间,状似巨大飞船的机具在空中往来,魔女们也从城中加速飞来,吹哨指挥交通。 「这是──」 「一定是创造之书做的……我想,他是把自己累积的一切全部解放,让人们也能『珍惜』逝去的世界。」 此外── 「既然世界不只有一个,只要它们彼此交汇,互相影响,就能超越任何想像。」 随著天上龙吟,杭特将大雄摆上各务肩膀。 他们所望的天空,见不到月球,不知是尚未升起还是有其他原因。或许这也是影响的结果吧。各务这么想时堀之内从旁提起她的手。 「来吧。」 堀之内看著硝子醒来,接著视线转回各务身上。 「好。」各务点点头,霎时下定决心。于是她也握紧堀之内的手,说道: 「继续走下去吧。即使世界不再需要我们,也不要舍弃,隐藏我们自己──往新的阶段迈进,并永远循环下去吧,堀之内同学。」 因此,两人抵额而笑,心中毫无恐惧。 怀著同样心思颔首,张开交握的手掌,抬起手臂── 「────」 紧紧相拥。互相给予确切的感受,并说: 「好,就让我们继续写未来的故事──」 别急,都先静一静。现在气氛正好。 那即是只凭相信 便可实现任何事的我。 ● 各务清醒了。 身体倾斜,且重得要命。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在那条河堤上啊……」 接妹妹回家的路上,只要她状况不好,就会买点东西来这边聊边吃。 坐起身后,首先注意到的是发色。 黑色,不是白色了。 「黑得像没吃过苦呢。」 各务吸一口气,感到自己的确是在横滨的天空底下。空气里有横滨的味道,河堤青草底下是略湿的土。 过去的世界也有这样的情境,但这才是「她认识」的横滨。 喔不。前不久,刚才还在的位置也是这样吧。 各务不由得想起才刚郑重告别的某人,以制服袖口擦拭眼角。 接著发现── 「四法印学院的制服跟我的高中制服一样啊……」 既然是硝子的设定,也难怪会进那所学校。 会觉得不好,是因为现在的她自然而然就以那个世界为基准了。 只待了半年时间,就受到极深的影响。 这里才是现实。 天色暗了。在河堤斜坡上,身穿制服的各务脱离梦境,站起身来。 「硝子。」 侧眼一看,穿国中制服的妹妹就躺在旁边。 不是昏厥,而是对诞生于午后暖意的睡魔完全投降。从下臂贴在一起,可看出她曾经靠手肘硬撑过,真是可爱。 ……太好了。 等硝子醒来,就能和她确认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再来就全看自己是否愿意相信了。 「喔?」 各务和硝子之间,有一本书。 一时以为是创造之书,结果只是本笔记簿。各务有点紧张地翻开它。 ……灵感笔记啊。 是硝子对新作的点子。翻了翻,里头有几种刀剑等武装的设计图,还有标准构装、魔导构装等名词。 再翻几页,泪水和笑声跟著点点零落。 「你到底是多认真啊,硝子。」 看著看著,记忆鲜明起来。 回想起那一段段战斗与日常,为自己的行为苦笑,并相信那都是事实。 「感觉」像一场好长的梦。 没错,那全都真实发生过。 「真是的……今年还要准备升学考呢。」 就在她吁口气放松情绪时。 冷不防地,河堤顶端有声音传来。 「是喔──那就要好好用功啦,不然就惨喽?」 ● ……啊? 那是熟悉,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各务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转头查看。 她真的在。她的名字是── 「满子?」 「又这样叫……!你是不是脑袋摔坏啦!」 不仅是她,记忆中的每个人──杭特、玛丽、芙露露,以及光太郎、侍女长和李斯别丝都在。 玛丽和各务对上眼,用一只手做出转门把的动作。那表示── ……解锁了吗! 前前个世界里的人,用某种方法将各务和玛丽个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们也学会了这种方法。 接著,他们笑了。开心地笑。 堀之内往各务走近一步,伸出手说: 「各务你看──准考生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喔?」 「看什么?」 各务牵起那只手,顺堀之内的视线望向天空。 这时,众人背后应是大楼林立的暮空中,有道巨影飞来。 「喔喔,好大的龙……!」 正如杭特所说。 ……啊? 长逾百米的龙成群飞向大海。 而芙露露跳步跑向刚睡醒的妹妹途中,各务以布满晚霞的天空为背景,与堀之内面对面。 其间,状似巨大飞船的机具在空中往来,魔女们也从城中加速飞来,吹哨指挥交通。 「这是──」 「一定是创造之书做的……我想,他是把自己累积的一切全部解放,让人们也能『珍惜』逝去的世界。」 此外── 「既然世界不只有一个,只要它们彼此交汇,互相影响,就能超越任何想像。」 随著天上龙吟,杭特将大雄摆上各务肩膀。 他们所望的天空,见不到月球,不知是尚未升起还是有其他原因。或许这也是影响的结果吧。各务这么想时堀之内从旁提起她的手。 「来吧。」 堀之内看著硝子醒来,接著视线转回各务身上。 「好。」各务点点头,霎时下定决心。于是她也握紧堀之内的手,说道: 「继续走下去吧。即使世界不再需要我们,也不要舍弃,隐藏我们自己──往新的阶段迈进,并永远循环下去吧,堀之内同学。」 因此,两人抵额而笑,心中毫无恐惧。 怀著同样心思颔首,张开交握的手掌,抬起手臂── 「────」 紧紧相拥。互相给予确切的感受,并说: 「好,就让我们继续写未来的故事──」 别急,都先静一静。现在气氛正好。 那即是只凭相信 便可实现任何事的我。 ● 各务清醒了。 身体倾斜,且重得要命。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在那条河堤上啊……」 接妹妹回家的路上,只要她状况不好,就会买点东西来这边聊边吃。 坐起身后,首先注意到的是发色。 黑色,不是白色了。 「黑得像没吃过苦呢。」 各务吸一口气,感到自己的确是在横滨的天空底下。空气里有横滨的味道,河堤青草底下是略湿的土。 过去的世界也有这样的情境,但这才是「她认识」的横滨。 喔不。前不久,刚才还在的位置也是这样吧。 各务不由得想起才刚郑重告别的某人,以制服袖口擦拭眼角。 接著发现── 「四法印学院的制服跟我的高中制服一样啊……」 既然是硝子的设定,也难怪会进那所学校。 会觉得不好,是因为现在的她自然而然就以那个世界为基准了。 只待了半年时间,就受到极深的影响。 这里才是现实。 天色暗了。在河堤斜坡上,身穿制服的各务脱离梦境,站起身来。 「硝子。」 侧眼一看,穿国中制服的妹妹就躺在旁边。 不是昏厥,而是对诞生于午后暖意的睡魔完全投降。从下臂贴在一起,可看出她曾经靠手肘硬撑过,真是可爱。 ……太好了。 等硝子醒来,就能和她确认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再来就全看自己是否愿意相信了。 「喔?」 各务和硝子之间,有一本书。 一时以为是创造之书,结果只是本笔记簿。各务有点紧张地翻开它。 ……灵感笔记啊。 是硝子对新作的点子。翻了翻,里头有几种刀剑等武装的设计图,还有标准构装、魔导构装等名词。 再翻几页,泪水和笑声跟著点点零落。 「你到底是多认真啊,硝子。」 看著看著,记忆鲜明起来。 回想起那一段段战斗与日常,为自己的行为苦笑,并相信那都是事实。 「感觉」像一场好长的梦。 没错,那全都真实发生过。 「真是的……今年还要准备升学考呢。」 就在她吁口气放松情绪时。 冷不防地,河堤顶端有声音传来。 「是喔──那就要好好用功啦,不然就惨喽?」 ● ……啊? 那是熟悉,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各务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转头查看。 她真的在。她的名字是── 「满子?」 「又这样叫……!你是不是脑袋摔坏啦!」 不仅是她,记忆中的每个人──杭特、玛丽、芙露露,以及光太郎、侍女长和李斯别丝都在。 玛丽和各务对上眼,用一只手做出转门把的动作。那表示── ……解锁了吗! 前前个世界里的人,用某种方法将各务和玛丽个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们也学会了这种方法。 接著,他们笑了。开心地笑。 堀之内往各务走近一步,伸出手说: 「各务你看──准考生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喔?」 「看什么?」 各务牵起那只手,顺堀之内的视线望向天空。 这时,众人背后应是大楼林立的暮空中,有道巨影飞来。 「喔喔,好大的龙……!」 正如杭特所说。 ……啊? 长逾百米的龙成群飞向大海。 而芙露露跳步跑向刚睡醒的妹妹途中,各务以布满晚霞的天空为背景,与堀之内面对面。 其间,状似巨大飞船的机具在空中往来,魔女们也从城中加速飞来,吹哨指挥交通。 「这是──」 「一定是创造之书做的……我想,他是把自己累积的一切全部解放,让人们也能『珍惜』逝去的世界。」 此外── 「既然世界不只有一个,只要它们彼此交汇,互相影响,就能超越任何想像。」 随著天上龙吟,杭特将大雄摆上各务肩膀。 他们所望的天空,见不到月球,不知是尚未升起还是有其他原因。或许这也是影响的结果吧。各务这么想时堀之内从旁提起她的手。 「来吧。」 堀之内看著硝子醒来,接著视线转回各务身上。 「好。」各务点点头,霎时下定决心。于是她也握紧堀之内的手,说道: 「继续走下去吧。即使世界不再需要我们,也不要舍弃,隐藏我们自己──往新的阶段迈进,并永远循环下去吧,堀之内同学。」 因此,两人抵额而笑,心中毫无恐惧。 怀著同样心思颔首,张开交握的手掌,抬起手臂── 「────」 紧紧相拥。互相给予确切的感受,并说: 「好,就让我们继续写未来的故事──」 别急,都先静一静。现在气氛正好。 那即是只凭相信 便可实现任何事的我。 ● 各务清醒了。 身体倾斜,且重得要命。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在那条河堤上啊……」 接妹妹回家的路上,只要她状况不好,就会买点东西来这边聊边吃。 坐起身后,首先注意到的是发色。 黑色,不是白色了。 「黑得像没吃过苦呢。」 各务吸一口气,感到自己的确是在横滨的天空底下。空气里有横滨的味道,河堤青草底下是略湿的土。 过去的世界也有这样的情境,但这才是「她认识」的横滨。 喔不。前不久,刚才还在的位置也是这样吧。 各务不由得想起才刚郑重告别的某人,以制服袖口擦拭眼角。 接著发现── 「四法印学院的制服跟我的高中制服一样啊……」 既然是硝子的设定,也难怪会进那所学校。 会觉得不好,是因为现在的她自然而然就以那个世界为基准了。 只待了半年时间,就受到极深的影响。 这里才是现实。 天色暗了。在河堤斜坡上,身穿制服的各务脱离梦境,站起身来。 「硝子。」 侧眼一看,穿国中制服的妹妹就躺在旁边。 不是昏厥,而是对诞生于午后暖意的睡魔完全投降。从下臂贴在一起,可看出她曾经靠手肘硬撑过,真是可爱。 ……太好了。 等硝子醒来,就能和她确认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再来就全看自己是否愿意相信了。 「喔?」 各务和硝子之间,有一本书。 一时以为是创造之书,结果只是本笔记簿。各务有点紧张地翻开它。 ……灵感笔记啊。 是硝子对新作的点子。翻了翻,里头有几种刀剑等武装的设计图,还有标准构装、魔导构装等名词。 再翻几页,泪水和笑声跟著点点零落。 「你到底是多认真啊,硝子。」 看著看著,记忆鲜明起来。 回想起那一段段战斗与日常,为自己的行为苦笑,并相信那都是事实。 「感觉」像一场好长的梦。 没错,那全都真实发生过。 「真是的……今年还要准备升学考呢。」 就在她吁口气放松情绪时。 冷不防地,河堤顶端有声音传来。 「是喔──那就要好好用功啦,不然就惨喽?」 ● ……啊? 那是熟悉,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各务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转头查看。 她真的在。她的名字是── 「满子?」 「又这样叫……!你是不是脑袋摔坏啦!」 不仅是她,记忆中的每个人──杭特、玛丽、芙露露,以及光太郎、侍女长和李斯别丝都在。 玛丽和各务对上眼,用一只手做出转门把的动作。那表示── ……解锁了吗! 前前个世界里的人,用某种方法将各务和玛丽个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们也学会了这种方法。 接著,他们笑了。开心地笑。 堀之内往各务走近一步,伸出手说: 「各务你看──准考生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喔?」 「看什么?」 各务牵起那只手,顺堀之内的视线望向天空。 这时,众人背后应是大楼林立的暮空中,有道巨影飞来。 「喔喔,好大的龙……!」 正如杭特所说。 ……啊? 长逾百米的龙成群飞向大海。 而芙露露跳步跑向刚睡醒的妹妹途中,各务以布满晚霞的天空为背景,与堀之内面对面。 其间,状似巨大飞船的机具在空中往来,魔女们也从城中加速飞来,吹哨指挥交通。 「这是──」 「一定是创造之书做的……我想,他是把自己累积的一切全部解放,让人们也能『珍惜』逝去的世界。」 此外── 「既然世界不只有一个,只要它们彼此交汇,互相影响,就能超越任何想像。」 随著天上龙吟,杭特将大雄摆上各务肩膀。 他们所望的天空,见不到月球,不知是尚未升起还是有其他原因。或许这也是影响的结果吧。各务这么想时堀之内从旁提起她的手。 「来吧。」 堀之内看著硝子醒来,接著视线转回各务身上。 「好。」各务点点头,霎时下定决心。于是她也握紧堀之内的手,说道: 「继续走下去吧。即使世界不再需要我们,也不要舍弃,隐藏我们自己──往新的阶段迈进,并永远循环下去吧,堀之内同学。」 因此,两人抵额而笑,心中毫无恐惧。 怀著同样心思颔首,张开交握的手掌,抬起手臂── 「────」 紧紧相拥。互相给予确切的感受,并说: 「好,就让我们继续写未来的故事──」 别急,都先静一静。现在气氛正好。 那即是只凭相信 便可实现任何事的我。 ● 各务清醒了。 身体倾斜,且重得要命。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在那条河堤上啊……」 接妹妹回家的路上,只要她状况不好,就会买点东西来这边聊边吃。 坐起身后,首先注意到的是发色。 黑色,不是白色了。 「黑得像没吃过苦呢。」 各务吸一口气,感到自己的确是在横滨的天空底下。空气里有横滨的味道,河堤青草底下是略湿的土。 过去的世界也有这样的情境,但这才是「她认识」的横滨。 喔不。前不久,刚才还在的位置也是这样吧。 各务不由得想起才刚郑重告别的某人,以制服袖口擦拭眼角。 接著发现── 「四法印学院的制服跟我的高中制服一样啊……」 既然是硝子的设定,也难怪会进那所学校。 会觉得不好,是因为现在的她自然而然就以那个世界为基准了。 只待了半年时间,就受到极深的影响。 这里才是现实。 天色暗了。在河堤斜坡上,身穿制服的各务脱离梦境,站起身来。 「硝子。」 侧眼一看,穿国中制服的妹妹就躺在旁边。 不是昏厥,而是对诞生于午后暖意的睡魔完全投降。从下臂贴在一起,可看出她曾经靠手肘硬撑过,真是可爱。 ……太好了。 等硝子醒来,就能和她确认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再来就全看自己是否愿意相信了。 「喔?」 各务和硝子之间,有一本书。 一时以为是创造之书,结果只是本笔记簿。各务有点紧张地翻开它。 ……灵感笔记啊。 是硝子对新作的点子。翻了翻,里头有几种刀剑等武装的设计图,还有标准构装、魔导构装等名词。 再翻几页,泪水和笑声跟著点点零落。 「你到底是多认真啊,硝子。」 看著看著,记忆鲜明起来。 回想起那一段段战斗与日常,为自己的行为苦笑,并相信那都是事实。 「感觉」像一场好长的梦。 没错,那全都真实发生过。 「真是的……今年还要准备升学考呢。」 就在她吁口气放松情绪时。 冷不防地,河堤顶端有声音传来。 「是喔──那就要好好用功啦,不然就惨喽?」 ● ……啊? 那是熟悉,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各务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转头查看。 她真的在。她的名字是── 「满子?」 「又这样叫……!你是不是脑袋摔坏啦!」 不仅是她,记忆中的每个人──杭特、玛丽、芙露露,以及光太郎、侍女长和李斯别丝都在。 玛丽和各务对上眼,用一只手做出转门把的动作。那表示── ……解锁了吗! 前前个世界里的人,用某种方法将各务和玛丽个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们也学会了这种方法。 接著,他们笑了。开心地笑。 堀之内往各务走近一步,伸出手说: 「各务你看──准考生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喔?」 「看什么?」 各务牵起那只手,顺堀之内的视线望向天空。 这时,众人背后应是大楼林立的暮空中,有道巨影飞来。 「喔喔,好大的龙……!」 正如杭特所说。 ……啊? 长逾百米的龙成群飞向大海。 而芙露露跳步跑向刚睡醒的妹妹途中,各务以布满晚霞的天空为背景,与堀之内面对面。 其间,状似巨大飞船的机具在空中往来,魔女们也从城中加速飞来,吹哨指挥交通。 「这是──」 「一定是创造之书做的……我想,他是把自己累积的一切全部解放,让人们也能『珍惜』逝去的世界。」 此外── 「既然世界不只有一个,只要它们彼此交汇,互相影响,就能超越任何想像。」 随著天上龙吟,杭特将大雄摆上各务肩膀。 他们所望的天空,见不到月球,不知是尚未升起还是有其他原因。或许这也是影响的结果吧。各务这么想时堀之内从旁提起她的手。 「来吧。」 堀之内看著硝子醒来,接著视线转回各务身上。 「好。」各务点点头,霎时下定决心。于是她也握紧堀之内的手,说道: 「继续走下去吧。即使世界不再需要我们,也不要舍弃,隐藏我们自己──往新的阶段迈进,并永远循环下去吧,堀之内同学。」 因此,两人抵额而笑,心中毫无恐惧。 怀著同样心思颔首,张开交握的手掌,抬起手臂── 「────」 紧紧相拥。互相给予确切的感受,并说: 「好,就让我们继续写未来的故事──」 别急,都先静一静。现在气氛正好。 那即是只凭相信 便可实现任何事的我。 ● 各务清醒了。 身体倾斜,且重得要命。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在那条河堤上啊……」 接妹妹回家的路上,只要她状况不好,就会买点东西来这边聊边吃。 坐起身后,首先注意到的是发色。 黑色,不是白色了。 「黑得像没吃过苦呢。」 各务吸一口气,感到自己的确是在横滨的天空底下。空气里有横滨的味道,河堤青草底下是略湿的土。 过去的世界也有这样的情境,但这才是「她认识」的横滨。 喔不。前不久,刚才还在的位置也是这样吧。 各务不由得想起才刚郑重告别的某人,以制服袖口擦拭眼角。 接著发现── 「四法印学院的制服跟我的高中制服一样啊……」 既然是硝子的设定,也难怪会进那所学校。 会觉得不好,是因为现在的她自然而然就以那个世界为基准了。 只待了半年时间,就受到极深的影响。 这里才是现实。 天色暗了。在河堤斜坡上,身穿制服的各务脱离梦境,站起身来。 「硝子。」 侧眼一看,穿国中制服的妹妹就躺在旁边。 不是昏厥,而是对诞生于午后暖意的睡魔完全投降。从下臂贴在一起,可看出她曾经靠手肘硬撑过,真是可爱。 ……太好了。 等硝子醒来,就能和她确认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再来就全看自己是否愿意相信了。 「喔?」 各务和硝子之间,有一本书。 一时以为是创造之书,结果只是本笔记簿。各务有点紧张地翻开它。 ……灵感笔记啊。 是硝子对新作的点子。翻了翻,里头有几种刀剑等武装的设计图,还有标准构装、魔导构装等名词。 再翻几页,泪水和笑声跟著点点零落。 「你到底是多认真啊,硝子。」 看著看著,记忆鲜明起来。 回想起那一段段战斗与日常,为自己的行为苦笑,并相信那都是事实。 「感觉」像一场好长的梦。 没错,那全都真实发生过。 「真是的……今年还要准备升学考呢。」 就在她吁口气放松情绪时。 冷不防地,河堤顶端有声音传来。 「是喔──那就要好好用功啦,不然就惨喽?」 ● ……啊? 那是熟悉,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各务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转头查看。 她真的在。她的名字是── 「满子?」 「又这样叫……!你是不是脑袋摔坏啦!」 不仅是她,记忆中的每个人──杭特、玛丽、芙露露,以及光太郎、侍女长和李斯别丝都在。 玛丽和各务对上眼,用一只手做出转门把的动作。那表示── ……解锁了吗! 前前个世界里的人,用某种方法将各务和玛丽个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们也学会了这种方法。 接著,他们笑了。开心地笑。 堀之内往各务走近一步,伸出手说: 「各务你看──准考生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喔?」 「看什么?」 各务牵起那只手,顺堀之内的视线望向天空。 这时,众人背后应是大楼林立的暮空中,有道巨影飞来。 「喔喔,好大的龙……!」 正如杭特所说。 ……啊? 长逾百米的龙成群飞向大海。 而芙露露跳步跑向刚睡醒的妹妹途中,各务以布满晚霞的天空为背景,与堀之内面对面。 其间,状似巨大飞船的机具在空中往来,魔女们也从城中加速飞来,吹哨指挥交通。 「这是──」 「一定是创造之书做的……我想,他是把自己累积的一切全部解放,让人们也能『珍惜』逝去的世界。」 此外── 「既然世界不只有一个,只要它们彼此交汇,互相影响,就能超越任何想像。」 随著天上龙吟,杭特将大雄摆上各务肩膀。 他们所望的天空,见不到月球,不知是尚未升起还是有其他原因。或许这也是影响的结果吧。各务这么想时堀之内从旁提起她的手。 「来吧。」 堀之内看著硝子醒来,接著视线转回各务身上。 「好。」各务点点头,霎时下定决心。于是她也握紧堀之内的手,说道: 「继续走下去吧。即使世界不再需要我们,也不要舍弃,隐藏我们自己──往新的阶段迈进,并永远循环下去吧,堀之内同学。」 因此,两人抵额而笑,心中毫无恐惧。 怀著同样心思颔首,张开交握的手掌,抬起手臂── 「────」 紧紧相拥。互相给予确切的感受,并说: 「好,就让我们继续写未来的故事──」 别急,都先静一静。现在气氛正好。 那即是只凭相信 便可实现任何事的我。 ● 各务清醒了。 身体倾斜,且重得要命。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在那条河堤上啊……」 接妹妹回家的路上,只要她状况不好,就会买点东西来这边聊边吃。 坐起身后,首先注意到的是发色。 黑色,不是白色了。 「黑得像没吃过苦呢。」 各务吸一口气,感到自己的确是在横滨的天空底下。空气里有横滨的味道,河堤青草底下是略湿的土。 过去的世界也有这样的情境,但这才是「她认识」的横滨。 喔不。前不久,刚才还在的位置也是这样吧。 各务不由得想起才刚郑重告别的某人,以制服袖口擦拭眼角。 接著发现── 「四法印学院的制服跟我的高中制服一样啊……」 既然是硝子的设定,也难怪会进那所学校。 会觉得不好,是因为现在的她自然而然就以那个世界为基准了。 只待了半年时间,就受到极深的影响。 这里才是现实。 天色暗了。在河堤斜坡上,身穿制服的各务脱离梦境,站起身来。 「硝子。」 侧眼一看,穿国中制服的妹妹就躺在旁边。 不是昏厥,而是对诞生于午后暖意的睡魔完全投降。从下臂贴在一起,可看出她曾经靠手肘硬撑过,真是可爱。 ……太好了。 等硝子醒来,就能和她确认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再来就全看自己是否愿意相信了。 「喔?」 各务和硝子之间,有一本书。 一时以为是创造之书,结果只是本笔记簿。各务有点紧张地翻开它。 ……灵感笔记啊。 是硝子对新作的点子。翻了翻,里头有几种刀剑等武装的设计图,还有标准构装、魔导构装等名词。 再翻几页,泪水和笑声跟著点点零落。 「你到底是多认真啊,硝子。」 看著看著,记忆鲜明起来。 回想起那一段段战斗与日常,为自己的行为苦笑,并相信那都是事实。 「感觉」像一场好长的梦。 没错,那全都真实发生过。 「真是的……今年还要准备升学考呢。」 就在她吁口气放松情绪时。 冷不防地,河堤顶端有声音传来。 「是喔──那就要好好用功啦,不然就惨喽?」 ● ……啊? 那是熟悉,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各务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转头查看。 她真的在。她的名字是── 「满子?」 「又这样叫……!你是不是脑袋摔坏啦!」 不仅是她,记忆中的每个人──杭特、玛丽、芙露露,以及光太郎、侍女长和李斯别丝都在。 玛丽和各务对上眼,用一只手做出转门把的动作。那表示── ……解锁了吗! 前前个世界里的人,用某种方法将各务和玛丽个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们也学会了这种方法。 接著,他们笑了。开心地笑。 堀之内往各务走近一步,伸出手说: 「各务你看──准考生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喔?」 「看什么?」 各务牵起那只手,顺堀之内的视线望向天空。 这时,众人背后应是大楼林立的暮空中,有道巨影飞来。 「喔喔,好大的龙……!」 正如杭特所说。 ……啊? 长逾百米的龙成群飞向大海。 而芙露露跳步跑向刚睡醒的妹妹途中,各务以布满晚霞的天空为背景,与堀之内面对面。 其间,状似巨大飞船的机具在空中往来,魔女们也从城中加速飞来,吹哨指挥交通。 「这是──」 「一定是创造之书做的……我想,他是把自己累积的一切全部解放,让人们也能『珍惜』逝去的世界。」 此外── 「既然世界不只有一个,只要它们彼此交汇,互相影响,就能超越任何想像。」 随著天上龙吟,杭特将大雄摆上各务肩膀。 他们所望的天空,见不到月球,不知是尚未升起还是有其他原因。或许这也是影响的结果吧。各务这么想时堀之内从旁提起她的手。 「来吧。」 堀之内看著硝子醒来,接著视线转回各务身上。 「好。」各务点点头,霎时下定决心。于是她也握紧堀之内的手,说道: 「继续走下去吧。即使世界不再需要我们,也不要舍弃,隐藏我们自己──往新的阶段迈进,并永远循环下去吧,堀之内同学。」 因此,两人抵额而笑,心中毫无恐惧。 怀著同样心思颔首,张开交握的手掌,抬起手臂── 「────」 紧紧相拥。互相给予确切的感受,并说: 「好,就让我们继续写未来的故事──」 别急,都先静一静。现在气氛正好。 那即是只凭相信 便可实现任何事的我。 ● 各务清醒了。 身体倾斜,且重得要命。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在那条河堤上啊……」 接妹妹回家的路上,只要她状况不好,就会买点东西来这边聊边吃。 坐起身后,首先注意到的是发色。 黑色,不是白色了。 「黑得像没吃过苦呢。」 各务吸一口气,感到自己的确是在横滨的天空底下。空气里有横滨的味道,河堤青草底下是略湿的土。 过去的世界也有这样的情境,但这才是「她认识」的横滨。 喔不。前不久,刚才还在的位置也是这样吧。 各务不由得想起才刚郑重告别的某人,以制服袖口擦拭眼角。 接著发现── 「四法印学院的制服跟我的高中制服一样啊……」 既然是硝子的设定,也难怪会进那所学校。 会觉得不好,是因为现在的她自然而然就以那个世界为基准了。 只待了半年时间,就受到极深的影响。 这里才是现实。 天色暗了。在河堤斜坡上,身穿制服的各务脱离梦境,站起身来。 「硝子。」 侧眼一看,穿国中制服的妹妹就躺在旁边。 不是昏厥,而是对诞生于午后暖意的睡魔完全投降。从下臂贴在一起,可看出她曾经靠手肘硬撑过,真是可爱。 ……太好了。 等硝子醒来,就能和她确认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再来就全看自己是否愿意相信了。 「喔?」 各务和硝子之间,有一本书。 一时以为是创造之书,结果只是本笔记簿。各务有点紧张地翻开它。 ……灵感笔记啊。 是硝子对新作的点子。翻了翻,里头有几种刀剑等武装的设计图,还有标准构装、魔导构装等名词。 再翻几页,泪水和笑声跟著点点零落。 「你到底是多认真啊,硝子。」 看著看著,记忆鲜明起来。 回想起那一段段战斗与日常,为自己的行为苦笑,并相信那都是事实。 「感觉」像一场好长的梦。 没错,那全都真实发生过。 「真是的……今年还要准备升学考呢。」 就在她吁口气放松情绪时。 冷不防地,河堤顶端有声音传来。 「是喔──那就要好好用功啦,不然就惨喽?」 ● ……啊? 那是熟悉,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各务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转头查看。 她真的在。她的名字是── 「满子?」 「又这样叫……!你是不是脑袋摔坏啦!」 不仅是她,记忆中的每个人──杭特、玛丽、芙露露,以及光太郎、侍女长和李斯别丝都在。 玛丽和各务对上眼,用一只手做出转门把的动作。那表示── ……解锁了吗! 前前个世界里的人,用某种方法将各务和玛丽个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们也学会了这种方法。 接著,他们笑了。开心地笑。 堀之内往各务走近一步,伸出手说: 「各务你看──准考生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喔?」 「看什么?」 各务牵起那只手,顺堀之内的视线望向天空。 这时,众人背后应是大楼林立的暮空中,有道巨影飞来。 「喔喔,好大的龙……!」 正如杭特所说。 ……啊? 长逾百米的龙成群飞向大海。 而芙露露跳步跑向刚睡醒的妹妹途中,各务以布满晚霞的天空为背景,与堀之内面对面。 其间,状似巨大飞船的机具在空中往来,魔女们也从城中加速飞来,吹哨指挥交通。 「这是──」 「一定是创造之书做的……我想,他是把自己累积的一切全部解放,让人们也能『珍惜』逝去的世界。」 此外── 「既然世界不只有一个,只要它们彼此交汇,互相影响,就能超越任何想像。」 随著天上龙吟,杭特将大雄摆上各务肩膀。 他们所望的天空,见不到月球,不知是尚未升起还是有其他原因。或许这也是影响的结果吧。各务这么想时堀之内从旁提起她的手。 「来吧。」 堀之内看著硝子醒来,接著视线转回各务身上。 「好。」各务点点头,霎时下定决心。于是她也握紧堀之内的手,说道: 「继续走下去吧。即使世界不再需要我们,也不要舍弃,隐藏我们自己──往新的阶段迈进,并永远循环下去吧,堀之内同学。」 因此,两人抵额而笑,心中毫无恐惧。 怀著同样心思颔首,张开交握的手掌,抬起手臂── 「────」 紧紧相拥。互相给予确切的感受,并说: 「好,就让我们继续写未来的故事──」 别急,都先静一静。现在气氛正好。 那即是只凭相信 便可实现任何事的我。 ● 各务清醒了。 身体倾斜,且重得要命。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在那条河堤上啊……」 接妹妹回家的路上,只要她状况不好,就会买点东西来这边聊边吃。 坐起身后,首先注意到的是发色。 黑色,不是白色了。 「黑得像没吃过苦呢。」 各务吸一口气,感到自己的确是在横滨的天空底下。空气里有横滨的味道,河堤青草底下是略湿的土。 过去的世界也有这样的情境,但这才是「她认识」的横滨。 喔不。前不久,刚才还在的位置也是这样吧。 各务不由得想起才刚郑重告别的某人,以制服袖口擦拭眼角。 接著发现── 「四法印学院的制服跟我的高中制服一样啊……」 既然是硝子的设定,也难怪会进那所学校。 会觉得不好,是因为现在的她自然而然就以那个世界为基准了。 只待了半年时间,就受到极深的影响。 这里才是现实。 天色暗了。在河堤斜坡上,身穿制服的各务脱离梦境,站起身来。 「硝子。」 侧眼一看,穿国中制服的妹妹就躺在旁边。 不是昏厥,而是对诞生于午后暖意的睡魔完全投降。从下臂贴在一起,可看出她曾经靠手肘硬撑过,真是可爱。 ……太好了。 等硝子醒来,就能和她确认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再来就全看自己是否愿意相信了。 「喔?」 各务和硝子之间,有一本书。 一时以为是创造之书,结果只是本笔记簿。各务有点紧张地翻开它。 ……灵感笔记啊。 是硝子对新作的点子。翻了翻,里头有几种刀剑等武装的设计图,还有标准构装、魔导构装等名词。 再翻几页,泪水和笑声跟著点点零落。 「你到底是多认真啊,硝子。」 看著看著,记忆鲜明起来。 回想起那一段段战斗与日常,为自己的行为苦笑,并相信那都是事实。 「感觉」像一场好长的梦。 没错,那全都真实发生过。 「真是的……今年还要准备升学考呢。」 就在她吁口气放松情绪时。 冷不防地,河堤顶端有声音传来。 「是喔──那就要好好用功啦,不然就惨喽?」 ● ……啊? 那是熟悉,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各务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转头查看。 她真的在。她的名字是── 「满子?」 「又这样叫……!你是不是脑袋摔坏啦!」 不仅是她,记忆中的每个人──杭特、玛丽、芙露露,以及光太郎、侍女长和李斯别丝都在。 玛丽和各务对上眼,用一只手做出转门把的动作。那表示── ……解锁了吗! 前前个世界里的人,用某种方法将各务和玛丽个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们也学会了这种方法。 接著,他们笑了。开心地笑。 堀之内往各务走近一步,伸出手说: 「各务你看──准考生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喔?」 「看什么?」 各务牵起那只手,顺堀之内的视线望向天空。 这时,众人背后应是大楼林立的暮空中,有道巨影飞来。 「喔喔,好大的龙……!」 正如杭特所说。 ……啊? 长逾百米的龙成群飞向大海。 而芙露露跳步跑向刚睡醒的妹妹途中,各务以布满晚霞的天空为背景,与堀之内面对面。 其间,状似巨大飞船的机具在空中往来,魔女们也从城中加速飞来,吹哨指挥交通。 「这是──」 「一定是创造之书做的……我想,他是把自己累积的一切全部解放,让人们也能『珍惜』逝去的世界。」 此外── 「既然世界不只有一个,只要它们彼此交汇,互相影响,就能超越任何想像。」 随著天上龙吟,杭特将大雄摆上各务肩膀。 他们所望的天空,见不到月球,不知是尚未升起还是有其他原因。或许这也是影响的结果吧。各务这么想时堀之内从旁提起她的手。 「来吧。」 堀之内看著硝子醒来,接著视线转回各务身上。 「好。」各务点点头,霎时下定决心。于是她也握紧堀之内的手,说道: 「继续走下去吧。即使世界不再需要我们,也不要舍弃,隐藏我们自己──往新的阶段迈进,并永远循环下去吧,堀之内同学。」 因此,两人抵额而笑,心中毫无恐惧。 怀著同样心思颔首,张开交握的手掌,抬起手臂── 「────」 紧紧相拥。互相给予确切的感受,并说: 「好,就让我们继续写未来的故事──」 别急,都先静一静。现在气氛正好。 「两人的证明」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各务苦笑著这么说之后,临时想起些什么般转向堀之内。 「堀之内同学,令堂名叫充代,也就是充实她的世代之意。不过令堂是认为这个『代』是下一代吧。也就是说,她以充实下个世代为己任,并认为已经完备了,因此你的名字里没有『代』字。也就是说,你已经被塞满了,满子!」 「我的名字也没有『子』啦……!」 「别这么排斥嘛。」各务说道:「既然转变是黑魔女的设定,那么演变就是自然与和平的象徵──你们母女能得到代表演变的名字,表示你们活在和平的时代。是这样吧,堀之内同学。我这样有照出真正的你吗?」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各务苦笑著这么说之后,临时想起些什么般转向堀之内。 「堀之内同学,令堂名叫充代,也就是充实她的世代之意。不过令堂是认为这个『代』是下一代吧。也就是说,她以充实下个世代为己任,并认为已经完备了,因此你的名字里没有『代』字。也就是说,你已经被塞满了,满子!」 「我的名字也没有『子』啦……!」 「别这么排斥嘛。」各务说道:「既然转变是黑魔女的设定,那么演变就是自然与和平的象徵──你们母女能得到代表演变的名字,表示你们活在和平的时代。是这样吧,堀之内同学。我这样有照出真正的你吗?」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各务苦笑著这么说之后,临时想起些什么般转向堀之内。 「堀之内同学,令堂名叫充代,也就是充实她的世代之意。不过令堂是认为这个『代』是下一代吧。也就是说,她以充实下个世代为己任,并认为已经完备了,因此你的名字里没有『代』字。也就是说,你已经被塞满了,满子!」 「我的名字也没有『子』啦……!」 「别这么排斥嘛。」各务说道:「既然转变是黑魔女的设定,那么演变就是自然与和平的象徵──你们母女能得到代表演变的名字,表示你们活在和平的时代。是这样吧,堀之内同学。我这样有照出真正的你吗?」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两人的证明」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各务苦笑著这么说之后,临时想起些什么般转向堀之内。 「堀之内同学,令堂名叫充代,也就是充实她的世代之意。不过令堂是认为这个『代』是下一代吧。也就是说,她以充实下个世代为己任,并认为已经完备了,因此你的名字里没有『代』字。也就是说,你已经被塞满了,满子!」 「我的名字也没有『子』啦……!」 「别这么排斥嘛。」各务说道:「既然转变是黑魔女的设定,那么演变就是自然与和平的象徵──你们母女能得到代表演变的名字,表示你们活在和平的时代。是这样吧,堀之内同学。我这样有照出真正的你吗?」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各务苦笑著这么说之后,临时想起些什么般转向堀之内。 「堀之内同学,令堂名叫充代,也就是充实她的世代之意。不过令堂是认为这个『代』是下一代吧。也就是说,她以充实下个世代为己任,并认为已经完备了,因此你的名字里没有『代』字。也就是说,你已经被塞满了,满子!」 「我的名字也没有『子』啦……!」 「别这么排斥嘛。」各务说道:「既然转变是黑魔女的设定,那么演变就是自然与和平的象徵──你们母女能得到代表演变的名字,表示你们活在和平的时代。是这样吧,堀之内同学。我这样有照出真正的你吗?」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 各务苦笑著这么说之后,临时想起些什么般转向堀之内。 「堀之内同学,令堂名叫充代,也就是充实她的世代之意。不过令堂是认为这个『代』是下一代吧。也就是说,她以充实下个世代为己任,并认为已经完备了,因此你的名字里没有『代』字。也就是说,你已经被塞满了,满子!」 「我的名字也没有『子』啦……!」 「别这么排斥嘛。」各务说道:「既然转变是黑魔女的设定,那么演变就是自然与和平的象徵──你们母女能得到代表演变的名字,表示你们活在和平的时代。是这样吧,堀之内同学。我这样有照出真正的你吗?」 「──可是照你的解释,表示世界虽然是『黑魔女』的创作,但我们并非她创造出来的吧?」 在中庭露台,堀之内坐在休闲椅上望著天空问。各务从玛丽手中接过果汁汽水,答道: 「设定归设定嘛。这个世界是以设定为原点开始运作,然后在我妹的介入下经歴了好几次魔女之夜。即使中间有些省略或补充设定,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是我妹所『想像』的世界好几代以后的状况了。」 堀之内对各务深有信赖,觉得有道理;坐在对面的杭特,则是觉得这样也伤脑筋而点著头。她举起双手说: 「这么一来,我老家那边那么乱,并不是黑魔女的错吗……」 「在我的世界也有记录历史大事,如果追溯过去一连串的演变,或是调查传说内容来推断,过去两千年中有大部分可以视为『史实』。其中大多时候,『黑魔女』可能只是因为认为需要有所转变而介入。」 杭特听了身旁玛丽的说法,略感赞同地垂下视线。 「所以说,不能什么都怪黑魔女呢。」 「你有什么想推给黑魔女的吗,满子?」 「不要乱叫……!」 「……准将,堀之内小姐那样该不会是黑魔女的设定吧……」 杭特摇手表示不可能,而堀之内也只有点头的份。令人在意的是── 「各务的名字不是黑魔女设定的吧?」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他说既然是各务家,是该有个叫做『镜』的了,就这样取名了。所以我是各务家第一个叫『镜』的人。我妈瞪了他一眼后订正说,应该要说成希望我能成为帮助他人看清自己的好榜样。这是我们家的日常搞笑。」 「……各务,所以平常在搞笑的是谁啊。」 「祖父啦。」 堀之内很肯定。或者说,很明白。因为── 「黑魔女名叫硝子──姊姊可以映照他人,妹妹则是希望能成为懂得看透真意,或容易让人理解的人吧。」(注:硝子为玻璃的日文汉字) 「真是明察秋毫啊,堀之内同学。也许是这样硝子这个人很好猜。不过我也因此而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