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世佣兵女王:凤傲九天》 宇宙第一雇佣军 浩渺宇宙,璀璨的星光如钻石散落一地,蜿蜒的银河婀娜多姿,在夜幕里下起了流星雨。 “老大,这就是你们华夏神族的故乡吗?真是太美了,这么美的地方难怪养出老大这么美的……”坐在空旷静谧的草原上,身披金属战甲,手握镭射枪的粗犷男子仰望着星空,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慨。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把镭射激光剑便迎面飞了过来,粗犷男子惊恐地往后一仰头,镭射激光剑便擦着他的嘴唇直插在离他脚只有一厘米的地面上,带落一块他嘴唇上的皮肉。 顿时,粗犷男子疼得捂着嘴巴龇牙咧嘴,离他最近的长相邪魅妖异不似人类的男子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嘎嘎嘎嘎……让你多嘴,阿雷诺诺,跟咱们老大狠辣狂邪的手段和本事比起来,老大的长相算个屁啊,嘎嘎嘎嘎……啊!” 邪魅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直直望着他们前方不远处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姿,轻简的战甲带着黑曜石的光泽,不仅没有遮盖住那人姣好的身材,反而营造出一种冰与火、战与美的极致,而她倾世的容颜被掩盖在线条刚毅的头盔之下。 当她缓缓地,一点点地掀开头盔,将一头乌发散在呼伦贝尔大草原沁凉的风里,那回眸慵懒的一瞥,便叫所有人都看直了眼睛。站在她身后的她所有的部下,包括那个邪魅的男子,都狠狠地在心中骂道:跟他们老大的长相比起来,这整个宇宙星际都算个屁啊! 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斯南风一眼就看出了那些眼冒绿光的家伙们的心思。伸手收回自己的镭射激光剑,她不理会他们,径直转回身去,靠着她的战凰继续看那美丽的银河。 没错,战凰,停驻在斯南风身旁的便是宇宙第一雇佣军——轩辕的首席战机战凰,拥有全宇宙唯一的纯净黑洞能源发动,配备陨铁全铠甲激战系统和高速诡道单体作战系统,兼具普通星际防卫战系统,所有机甲战士梦寐以求的巅峰战机。 此刻,这只火红色的战凰正停驻在美丽的地球,这片仍然保存着绿色与纯净水源的人类源生地,它被掌握着高深武功和奇异秘术的华夏神族保护了下来,它是神族的发源地,并将永远是神族的居住地。 除了本族人,外人是无法在没有本族人带领之下进入地球,所以斯南风今天突然大发慈悲地带她的部下来地球,真是把那一群平时铁血狠厉的男人们高兴坏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惬意地多享受几分钟呼伦贝尔草原清新的草香,天际坠落的几颗灿黄色流星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警觉。 “阿贝斯集团!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银河系?”邪魅男子一眼便认出那流星其实是隶属于他们敌对的一个集团的战机。 “进入战机,准备战斗。”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珠里闪过一抹寒光,斯南风一声令下,自己当先戴起头盔钻进了战凰。 背叛 “全军准备,往恒星太阳的方向,出发。”拉下制动杆,斯南风一声令下,四五十辆战机同时冲出大气层,以光速朝着太阳电射而去。 与此同时,在大气层之上,一层薄薄的恍如镀金一般的保护膜渐渐收紧,将所有的一切都隔离在外,地球的夜,一如既往的和平静谧。 “老大,他们包抄过来了!”精神高度集中地驾驶着战机狂枭,邪魅男子眉头紧蹙地盯着检测仪,及时地向斯南风汇报敌军情况。 神情不可捉摸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启动保护膜的地球,斯南风蓦然在太空中停住了战凰,语气淡漠地冷冷宣告:“自不量力的蝼蚁,既然送上门来,那你们就将他们的尊严碾碎成这星际里的尘埃吧。” 听到斯南风的话,原本神情紧绷的众人顿时露出了兴奋而嗜血的笑。之前,他们只不过碍于地球是他们老大的家乡,以他们轩辕的战斗力,在银河系任何一个地方动手都会波及地球,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紧张地‘落荒而逃’。 但既然他们的老大都发话了,现在他们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干他们最喜欢的行当,杀戮。 调转战机,打开高架炮,放出激光射线,轩辕的雇佣兵们三个一组,五个一圈地在太空中变换好战斗队形,然后一发诡蓝色的镭射直直穿透敌军蜂拥而上的十几台战机,引爆了连绵的战火。 “助跳板校对完毕,随时可以起跳。”将狂枭变幻成一个古怪的平板战机,邪魅男子在变幻的间隙随手发射了两发加农炮,炸毁了两支阿贝斯小队。 即便阿贝斯集团成千上万的战机前仆后继而来,在队员数不到五十人的轩辕雇佣军团眼里,那也不过是自不量力的蝼蚁罢了。 “战凰起跳倒计时,三,二,一。”精准地操控着战凰踏上狂枭的助跳板,斯南风迅速按下红色的激战按钮,顿时原本就鲜艳如火的战凰周身燃烧起三千多度的高温烈焰,如一颗燃烧弹射进了阿贝斯大军之中。 短暂的静谧,接踵而来的是毁天灭地的激光爆炸,以战凰为中心蔓延开来,瞬间屠戮阿贝斯上千人大团,刹那间如烟花升空破开凄美的身体,展露最后一刻的美丽。 “嘎嘎嘎嘎……才来这么点人,不够我们老大塞牙缝的。”看着战凰艳丽的身影从爆炸中心缓缓飞出,绝然而睥睨天下,邪魅男子发出诡谲的笑声,然而却在下一刻惊呼道:“老大,小心身后。” 一个残影突然出现在战凰的身后,如果不是邪魅男子的提醒,斯南风的反应会比现在要慢上0.1秒,那么那一束致命的镭射光便不是穿透战凰的左臂,而是直透后心,一箭双雕,既毁了战凰的发动,又击穿斯南风的心脏。 拉下紧急防护闸,抽出战凰背部的镭射激光剑,回身对上偷袭者,斯南风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竟然是那个粗犷男子。 要玩就玩死你(1) “斯南风,没有想到吧,你也会有这一天!哈哈哈……”看着战凰已经被击毁的半边身体,粗犷男子发出张狂而猥琐的笑。 在轩辕潜伏了二十年,一个把自己当成忠臣的内奸,一个比忠臣还要忠臣的内奸,任谁也不可能猜出他会在此刻突然背叛。而他做的一切为的就是这一刻,轩辕的首领陨落,巅峰战机的破落,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啊! 而最最令人兴奋难耐的,就是可以看到那个自以为强大、从来不允许别人谈论她那妖孽般长相,却不知老天让她拥有婊子的长相和身材,就是为了让男人狠狠骑在身下的女人不可置信和恐惧害怕的样子,“哈哈哈哈……如果你现在□□了跪在我的面前求饶,也许我会饶你一命的,斯南风!” 然而,等待他的却只是斯南风冷冷而略带嘲弄的笑,邪肆地瞥了一眼粗犷男子白痴一般得意的脸,斯南风原本握着操纵杆的手突然结成一个莲花印。霎时间,除了粗犷男子驾驶的战机和战凰,隶属于轩辕雇佣军的所有战机周身全都绽放出一朵粉白色的莲花。这是属于华夏神族的秘术,护体莲。 当看到那一朵朵绽放的莲花,粗犷男子脑海里闪现过斯南风在他们每个人的战机中安装控制装置的画面,斯南风对外宣称那是为了防止叛徒的中央控制器,所以他便偷偷将它拆了,原来…… 不待粗犷男子多想,下一刻,斯南风便按下了战凰自爆的按钮,一瞬间,一股艳红色的激光以战凰为中心激射开来,然后毁天灭地的爆炸便蔓延开来,所过之处无一物可幸免,唯独被护体莲严密保护住的轩辕众,和被华夏神族保护的地球与太阳毫发无损。 “不……老大……”爆炸挟带着耀眼刺目的红光,眼睛只要碰上一点便会流出血泪来,可是轩辕众雇佣兵却再顾不上这么多,眼角迸裂地望着红光,伸出手,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血泪沿着裂开的眼角流下,染红了男人们刚毅的脸。一朵红莲云在爆炸上方升腾,撞击在地球的保护膜上,荡开了一层悲戚的涟漪。 —————————— 红罗帐,艳烛光。 华贵大气的宫殿内,桃色旖旎的龙床之上,蜜色肌肤、体格健硕的男人暴虐地抓住挣扎的一双手,毫不怜惜地用玉锦腰带捆在床头,如狼般凶狠地目光慢慢扫过身下不着寸缕的身躯。 傲人的双峰,细若扶柳的纤腰,浑圆娇翘的臀,羊脂凝玉般滑腻的肌肤,这样的尤物任何男人看到都会疯狂!可惜,再傲人的双峰也挨不住棘鞭的抚摸,再完美的臀股也耐不住男人的折磨,而已经深入骨髓的迎春散,不消一会儿便会令那白玉肌肤腐烂发臭,连一只得了花柳病的破鞋都不如。 因为练武而粗粝的手指情/色地刮过滑腻的身体,所过之处细细密密的立起鸡皮疙瘩,那是处子未经洗礼而浑然天成的青涩。 要玩就玩死你(2)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看着被割去舌头,毒瞎双眼,刺破双耳的女人发出惊恐而幽泣的呜咽:“啊啊……啊啊……” “斯南风,你现在后悔让你父亲逼我娶你了吗?这就是你妄想做皇后的代价!”看着床上人儿被折磨之后痛不欲生的表情,男人狂肆地大笑起来,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啊,我忘了,你现在根本什么也听不见。既然你听不见,那就用你的身体好好地给我忏悔吧!”冰冷入骨的眼眸蓦然狠厉起来,男人粗暴地抓住斯南风两只如玉般光洁的腿,猛力往两边拉开,准备狠狠地折磨她,却不想身下一直期期艾艾的人儿突然脖子一梗,头一歪,然后就没了声息。 瞬间停住下一步的动作,男人阴鸷地蹙起眉,饿狼般凶狠的目光锋利地扫过斯南风的脸,发现她竟然真的死了。下一刻,男人便毫不怜惜地将她软绵的身子掀到了一边,烦躁地走下龙床,穿过一层层纱幔,冷厉地对着宫殿里某个角落吼道:“你给她下剧毒了?是谁给你权利杀她的?” 循着男人的视线往里,是宫殿内一处照不见光的阴影,就在男人发问的瞬间竟赫赫然走出一个妖艳的女人。 女人五官精致典雅,身材凹凸有致,身穿嫔妃的华服,媚眼如丝,看到男人的刹那便整个身体贴了上去,紧紧地覆着男人充满爆发力的健硕身体,娇嗔着答道:“是我下的毒,因为我不喜欢看到你碰她。” “啪!”女人的话音刚落,一个强劲的巴掌便将她整个人扇倒在了一旁的圆桌上,“你懂什么!死,是何等容易的事情,求死而不得那才是最最痛苦的折磨!朕要留着她,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一把抓住女人已经散乱的长发,将她的头狠狠地往下拉扯,男人,也就是天玦国新登基的帝君司徒洌,霸道而残忍地撕碎女人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前奏便在圆桌上要了她,无情而冷酷的话语令人齿寒,却又在那种痛苦之中得到极致的快乐:“自以为是的女人,今天我就让你深深地记住,没人可以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更没有人可以违背我的命令。” 高低起伏的吟呕,肉帛相见的身影,这就是斯南风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然后接踵而来的便是脑海里撕裂一般的记忆。 斯南风,和她一样的名字,天元大陆三大巅峰门派之一长生殿掌门斯守成的掌上明珠。因为爱慕司徒洌,所以当天玦国老皇帝驾崩之后,三皇子司徒洌意图结盟长生殿夺得皇位之时,她让自己父亲和司徒洌谈条件,终于得偿所愿嫁给司徒洌为后。 只可惜,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斯南风完全不知道,一向狂傲不羁、手段狠辣的司徒洌是不允许任何人威胁自己的。所以,他甫一登基反过手来就清洗了长生殿里斯守成一系的势力,然后扶持斯守成的养子斯断水登上了掌门之位,牢牢将长生殿掌控在了他的手里。 要玩就玩死你(3) 然后,司徒洌要做的便是狠狠地折磨斯南风。各种各样只要是吃不死人的毒药全都灌进斯南风的嘴里,五花八门只要是弄不死人的酷刑全都要让斯南风尝一遍。今天,他便是要让斯南风尝一尝女子最为屈辱的折磨,却不想被自己最宠爱的妃子搅了局。 挣了挣被捆在床头的双手,斯南风发现她的四肢都是断的,全身筋脉尽毁,原本的斯南风一身的魔战士战气全都散尽,丹田内空空如也。 这是一个存在于另一位面时空的世界,所有人都拥有一种由人的战斗意志、身体强健程度共同激发的战气,除此之外还有符咒、炼药和修器三种文明。 战气可以通过内在修心、外在强身和实战经验的提升来提高。此外,一把好的武器加上一本好的战斗秘籍,可以引导这股力量更正确地转化为战斗的力量,所以战斗秘籍在这个世界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而符咒则是将战气转化为其他形式能量的强大契约,威力无可限量。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以武为尊的世界。拥有战气的武者被分为战侍、战士、狂战士、魔战士、战师、战皇、战尊和战圣八个大阶段。而从战侍到战师又被细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每一级别还要配上与实力相称的星级,从一到九。 斯南风原本拥有八星中级魔战士级别的战气,实力与司徒洌相当,更有长生殿祖传暗器火云飞雀针傍身,可以说在天玦国轻易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然而,那一切都是过往云烟了,现在被司徒洌废了战气,断了筋脉,折了四肢的她就算能接好手脚,最终也不可能再修炼战气,这辈子注定做个废材。 是么?废材!在她斯南风的字典里,没有‘废材’两字。 虽然战气和华夏神族的武功内功走的是一套筋脉,目前她暂时无法重修内力和战气,但是人的身体里还有另一套筋脉,这是她博览华夏神族天书阁所有秘籍时,无意中发现的一本孤本心法《涅槃诀》告诉她的。 这本《涅槃诀》是华夏神族一位天生残疾的先祖写的,讲的正是一个全身骨骼全碎、筋脉尽断、五脏六腑疾速衰竭的废人如何通过修炼恢复身体器官功能,修复自身残疾,重组筋脉,涅槃重生的办法。 只是,继那位先祖之后再难遇到一个跟他一样遭遇如此悲惨命运的人,所以这本《涅槃诀》就被束之高阁,华夏神族的弟子偶尔会当闲书翻上一翻。 而斯南风闲暇时也翻过这本书,过目不忘的本能加上超凡领悟的能力,导致她现在已经找到第二套筋脉开始运功修行第一重的《涅槃诀》。 随着心法口诀一句句在眼前闪现,斯南风的百会穴聚集起一股红芒,红芒沿着脊椎一路往下,在这股红芒的吸引之下,斯南风身上腐烂的皮肤、断裂的骨骼、毁损的筋脉都慢慢地往她的脊椎方向收缩,运功而蒸腾起的雾气迷茫在旖旎的纱幔中,将外室暧昧的画面氤氲的更加春色荡漾。 要玩就玩死你(4) 随着心法口诀一句句在眼前闪现,斯南风的百会穴聚集起一股红芒,红芒沿着脊椎一路往下,在这股红芒的吸引之下,斯南风身上腐烂的皮肤、断裂的骨骼、毁损的筋脉都慢慢地往她的脊椎方向收缩,运功而蒸腾起的雾气迷茫在旖旎的纱幔中,将外室暧昧的画面氤氲的更加春色荡漾。 话说,司徒洌果然勇猛,在圆桌之上驰骋冲锋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才餍足的站起身。狂邪的眸子看都不看身下一片狼藉的薛彩蝶,一边披上外衣,一边便要传宫人进来服侍自己洗漱。 然而,他的话还未出口,只披一件薄裳的斯南风却蓦然掀开纱幔,出现在他的面前。 羊脂白玉的柔肌,旖旎玲珑的身姿,隽永深刻的五官,每一样已经被他狠狠蹂躏糟蹋掉的绝代风华,此刻又恢复如初,风轻云淡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还有那双他最厌恶的,如琉璃珠般晶莹剔透、纯净无暇的眼眸,瞳仁只是一抹浅浅的灰,看人的眼神永远是迷蒙缱绻,引逗的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只为看清那迷蒙之后的无尽风光。这样深藏不露的眼睛,让他永远也猜不准这个令人厌恶的女人到底在算计些什么。 就如此刻,她如有神助地死而复生,然后一脸懵然地出现,双眸氤氲着迷蒙的水汽,秀眉微蹙,樱唇紧抿,就如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般无助,让他在瞬间的震惊之后,惊疑她是不是没有被毒死,却被带走了记忆。 “啊……鬼,鬼啊!”薛彩蝶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了斯南风和司徒洌静默对视之下,暗潮汹涌的互相揣度与猜测。 如梦初醒般扬起头来,缓缓将视线转移到薛彩蝶的身上,斯南风水灵灵、雾蒙蒙的眼眸里带了一点迷惑和好奇,像一个单纯的孩子,肆无忌惮地将一丝不挂的薛彩蝶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就这么来来回回地一直看到薛彩蝶害怕地滚下了圆桌。 这边,司徒洌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瞬间又变回了邪佞冷酷的模样。如狼般凶恶的目光迅捷地扫过内室空空的龙榻,确定斯南风真的死而复生之后,他蓦然回身,貌似柔情地抱起地上的薛彩蝶,一边慢慢走向龙榻,一边目光挑衅而略带嘲弄地盯着斯南风,道:“你不知道长时间的欢好会流很多汗,让身体变得黏腻发酸吗?还不去打水伺候朕和蝶妃洗漱?” 斯南风,想在朕面前装失忆,朕倒要看看你能装多久,忍多久!你不是爱朕吗?那朕与别的女人欢好之后的烂摊子,就由你来收拾吧!哼,这可是你证明你对朕的深刻爱意的好机会。 “是。”不为司徒洌的挑衅所动,斯南风温顺地躬了躬身,真的出去打了两大盆水进来,然后极其细致妥贴地浸透黄绸绢帕,跪在龙榻边,双手捧着递到司徒洌的面前,“陛下,请用。” 要玩就玩死你(5) 此刻,躺在龙榻之上倚着司徒洌臂膀的薛彩蝶已经意识到斯南风没死。看着她柔顺乌黑的长发披肩,精致完美的面庞带着叫人怜惜的娇柔,一副逆来顺受、予取予求的模样跪在司徒洌面前,而向来冷情薄幸的司徒洌的目光此刻也不自觉地在斯南风的身上打转,薛彩蝶心中便有熊熊的妒火燃烧起来。 恶狠狠地将斯南风凝玉般的双手从司徒洌的面前扯开,薛彩蝶语气刻毒地呵斥道:“你这个废物,你会不会伺候?难道你想让陛下自己动手擦拭身体吗?连个下人伺候的活计都干不好,你这废物活着就是糟践食物。” 被薛彩蝶恶毒的训斥骂得低下了头,斯南风颤颤巍巍地握住手中的黄绸绢帕,仿佛十分屈辱一般俯到司徒洌身前,颤抖着就要帮司徒洌擦拭身体。却不想,司徒洌一脸戏谑地望着她屈辱的样子,阴鸷地开口道:“蝶妃说的对,既然你不懂的如何伺候,那便先在蝶妃身上好好演练演练,免得一会儿弄疼了朕。” 堂堂长生殿掌门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被人像珍宝一样呵护着,现在却要伺候别人,是不是觉得非常屈辱?可惜啊,这只是一个开始,让身为皇后的人,伺候她深爱男人的妃子,这才是屈辱之中的屈辱。 “是。”委屈而略带哭腔地回答,从紧咬着下唇的贝齿中挤出来,斯南风拿着黄绸绢帕的手紧握着,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的肉里,脸色煞白,在薛彩蝶挑剔刻毒的呵斥声里,一点点地为她擦拭了全身。 “朕突然觉得双腿酸软,你来给朕洗脚吧。”看着斯南风服侍完薛彩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司徒洌冷酷地勾起嘴角,嘲弄地命令道。 顿时,斯南风刚刚放松的背脊瞬间绷紧,整个身体无法抑制地战栗着,那是极尽屈辱的情况下人体的自然反应。司徒洌恶趣味地冷笑着,满意地看着斯南风百般痛苦的样子,看着斯南风明明很屈辱,最后却还是不得不强忍着不甘,端起干净的那盆水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然后慢慢地将自己的双脚伸向水里。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洌的脚还未触及水盆里的水,原本躺在司徒洌身旁的薛彩蝶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瞬时,司徒洌立马一脚蹬开已经伸过来要握住自己双脚的斯南风的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掐住斯南风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然后才缓缓转过身,察看已经滚到龙榻角落里的薛彩蝶。 红斑狼疮一般覆盖着全身肌肤的疹子,细细密密地渗透出黄水,腐烂发臭的迹象表露无遗,一直保持一丝不挂状态的薛彩蝶,原本是想向斯南风炫耀她身上那些被司徒洌留下来的雨露痕迹,却不想此刻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溃烂褶皱,丑陋不堪,这是迎春散发作的样子。 要玩就玩死你(6) 看到薛彩蝶全身腐烂恶心的模样,司徒洌愤怒地将被他单手掐住的斯南风狠狠撞到床柱上,双眼危险地眯起,森冷地对上了嘴角带着嘲弄笑意的斯南风:“装啊,你怎么不继续装了?已经忍不住出手了吗?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可惜啊,你还没来得及对朕出手!” 说着,司徒洌慢慢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阴冷的眼眸闪耀着嗜血的光,想要看斯南风即将面临死亡时恐惧无助的样子。他虽然冷情薄幸,但对女人一向都是来者不拒。而薛彩蝶不仅媚功一流,在那方面又特别的有一套,所以一直都很讨他的欢心。 即便近来他有点厌恶那个女人的庸俗卑贱,但他司徒洌的女人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这叫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她斯南风也不过是他司徒洌后宫里的一条狗,竟然敢反过来咬自己的主人一口,她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阴冷地想着,司徒洌在斯南风的气管将断未断的时刻停住了手,毫无温度地问道:“说,是谁给你的迎春散?” 一直以来,斯南风服下的毒药都是司徒洌亲手喂的,这迎春散也不例外。他可以确信,斯南风并不可能从他的手中偷去半点毒药,因此她给薛彩蝶下的迎春散,只可能解释为他的身边有她的奸细,是那个奸细帮她偷来的毒药。 而他司徒洌,是不允许身边任何人的背叛的。谁要是敢背叛他?他一定会让那个叛徒知道地狱修罗场的恐怖,让他享受和斯南风相同的待遇。 然而,一双邪肆的眸子望着司徒洌,斯南风不屑且嘲弄的微挑着眉,狂邪的笑噙在嘴角,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对她竟然一点影响也没有,说起话来带着一股慵懒而清淡的味道:“司徒洌,你要跟我玩凌虐,那我就玩死你!” 说时迟,那时快,斯南风的话音刚落,司徒洌掐着她脖子的那只手顿时发生剧烈的变化,一股黑气从他的指尖倏地一路爬进他手腕处的动脉,然后飞快地向他的手臂扩散。 一把松开斯南风的脖子,司徒洌强运起战气压制住手腕上的毒,整个人蹒跚着后退了几步,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若不是他的反应够快,此时他手腕处的毒已经扩散到全身,要了他的命了。 这边,斯南风的脖子突然被松开,却很随意地便稳稳落在地上,脖子上仍然留着司徒洌暴虐的痕迹,脸上则已经挂上了冷厉嗜血的笑。 淡漠地低头掸了掸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斯南风慵懒地将两只袖子甩到身后,缓步走到已经站不住身子,只能靠五斗柜支撑双腿的司徒洌面前,然后轻佻地抬起司徒洌的下巴,戏谑的眼神直直望进司徒洌此时怒火狂燃的眸子里,“我的迎春散,当然是英明神武的陛下您,给我的了。还记得当时,您就是用这样的姿势,把整个瓷瓶的迎春散灌进我的嘴里,那可是足够腐蚀一百头牛的毒药啊……” 要玩就玩死你(7) 忽然紧紧地钳住司徒洌的下颚,斯南风蓦然冷下脸来,用武力强逼着司徒洌张开嘴,一丝银丝不受控制地沿着他的嘴角挂了下来,这是司徒洌一辈子都未尝过的屈辱。 “而您现在中的致命剧毒,就是您可爱的蝶妃用来毒死我的九命幽,这一招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滋味,陛下您还喜欢不?” 《涅槃诀》的另一个神奇功能,就是可以将修炼者中的所有毒,一下子全都变成修炼者自身的毒,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毒人,所以斯南风此时身上带了上百种毒。不管是谁,只要被她碰到,她想让你中什么毒,你就一定中什么毒。 将自己的手指伸进司徒洌的口中,恶趣味地在他的口中翻搅着,斯南风要让司徒洌也尝尝被毒瞎的滋味,却没有注意到司徒洌绵软的手使出了最后的一丝力量,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响箭烟花,射了出去。 “咻!”炫目的烟花冲撞到飘渺的纱幔上没有射/出去太远,但是那破空的一声鸣叫已经足以在下一秒引来司徒洌的贴身侍卫,霎时间斯南风就被不下五十人包围住,无处可逃。 可是,斯南风原本就没想过要逃。《涅槃诀》第一重只能将她的功力提升到与一星初级战士的战气能力相当的程度,就是皇宫里一个普通的五品带刀侍卫都比她厉害,所以她就算杀了司徒洌,也逃不出皇宫这座大牢笼,必然会因为弑君大罪死在皇宫。反倒是司徒洌活着,她活下来的机会还多一点,毕竟他想留着她,折磨她。 更何况,以司徒洌的本事,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毒死了,那这个皇帝他也不要做好了。所以,斯南风根本就没想过要杀司徒洌,她只不过是要他出丑而已,就像现在。 斯南风轻浮地捏着司徒洌的下巴,司徒洌全身酸软无力,一缕银丝暧昧地沿着他的嘴角流下,好像是情浓时刻不堪蹂躏而表现出的娇弱模样,而斯南风的手指却毫不怜惜地在他的舌头上搅动,这一切被赶来护驾的五十多个侍卫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司徒洌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这令人印象深刻的经历吧! 邪笑着想到司徒洌以后每每想起此事时恼羞成怒的样子,斯南风慢悠悠地拿出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司徒洌的衣襟上擦干净,然后在下一刻一把夹住了从背后刺过来的剑。 丢开面前的司徒洌,瞬间和侍卫们战成一团,斯南风功力不及那些战气全都突破魔战士级别的侍卫,所以时时会被一个两个侍卫挟制。可是,不知是她皮肤太过滑腻凝润还是怎么的,每一个挟住她的侍卫都会不经意间手一滑,又让她溜走了。 就这样和斯南风缠斗了一会儿,忽然间所有侍卫都面色发黑,竟在同时倒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着不省人事。原来,斯南风是故意让那些侍卫抓到自己,然后在他们身上下毒,之后用游龙身法脱身。 要玩就玩死你(8) 吃力地保持着神智的清醒,司徒洌心惊地看着斯南风如鬼魅般游荡的身影,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所有的侍卫,眼眸里除了愤恨,竟然升起了几分激赏。 因为他已经看出了,斯南风也就初级战士的实力,能打败那些侍卫,靠的是头脑。而斯南风刚才对待他的狠辣,对于突然到来的侍卫们宠辱不惊的表现,让司徒洌瞬间有了同类的认同感。 不过,同类未必就不是敌人,越是聪明的猎物就越不能让它活太久。所以,司徒洌森冷的目光凶狠地直刺斯南风的后背,蓦然对一直站在殿外看戏的两个黑影道:“凫徯,抓住她。” 御龙殿外,一个娇小的身影和司徒洌的话语一起动了起来,只是一瞬便出现在斯南风的身后。如秃鹫般锋利狠辣的双爪一把抓在斯南风只有薄裳遮掩的肩背上,斯南风的身子微微一福,滑腻的肌肤如白璧一般光洁,却像被剔骨钉钉住可琵琶骨,顿时羊脂白玉的肌肤上留下了十道皮肉翻卷的血痕。斯南风竟然无法用游龙身法躲开来人的攻击。 反身两爪再次雷厉而出,凫徯这一次抓住斯南风的双手,寸劲猛力一甩,反方向一拗,斯南风的双手瞬间就被折断。继而孔雀鞭一凛一捆,斯南风就被制服住了。 就在凫徯快速捕获斯南风的间隙,另一个黑影穿帘而入,以银针封住了司徒洌身上的几大穴位,然后给司徒洌喂了一粒金色的丹药,不消片刻司徒洌手腕上的黑气便消散殆尽,整个人恍然又变回之前能够驰骋冲锋一个多时辰的健硕种马。 用孔雀鞭拉着斯南风走到司徒洌面前,凫徯卑微地跪在司徒洌面前,愧疚地请罪道:“凫徯没有保护好主上,请主上惩罚。” “这不是你的错,起来吧。”清淡地瞥了凫徯一眼,司徒洌立马就将视线转到斯南风身上,还是那张绝世倾城的脸,还是那副邪肆轻狂的表情,迷蒙氤氲的双眸带着淡淡的嘲弄,竟然没有半点被人擒获的阶下囚的自觉。 有点意思!蓦然勾起一抹狷狂的弧度,司徒洌久未澎湃的血脉突然就被斯南风的桀骜给激发了。反正斯守成已死,斯守成一系的势力都清洗干净了,留着这个女人对他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而这个女人不是说了要跟他玩吗?那他就看看,她能陪他玩到什么程度。 这样想着,司徒洌突然冷厉地开口道:“凫徯,松开皇后身上的鞭子,送皇后娘娘回冷宫。” 静默地立在一旁的凫徯被司徒洌突如其来的命令惊得一愣,但马上便隐忍地低下头,道:“是,主上。”谁也没有看到面对着地面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冷光。 看出了司徒洌眼中熊熊如焰的斗志,斯南风不动如山的站着,等着凫徯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鞭子,然后缓缓地转身,嘴角噙着讥诮的笑意,双手微微交叠着朝司徒洌福了福身子,清冷地说道:“陛下,那本宫告退了。”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1) 那双明明已经被凫徯折断的手,不过须臾又恢复如初,明目张胆地拿到司徒洌面前显摆,斯南风就是想嘲弄地告诉他,你以为不会构成威胁的女人,终有一天会翻覆了你的朝廷,掠夺了你的天下,斩断你那只遮天的手,并将你狠狠地踩在脚下。 “放肆,你怎敢在陛下面前自称‘本宫’?”听罢斯南风的话,凫徯没有第一时间惊觉斯南风复原能力像野兽一般的手,却是严厉地呵斥起斯南风的无礼。 雾蒙蒙的双眸悠悠远远地望着凫徯,一对琉璃珠让人猜不透里面藏着什么,斯南风灿然一笑,顿时给凫徯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继而听她温和地,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是的,是的,这一句‘本宫’,该得凫徯姑娘称才是。” 被斯南风一句拐弯抹角的话绕了进去,凫徯先是一懵,然后惊醒般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就先去看旁边司徒洌的反应,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心中一时庆幸与失落掺杂,滋味苦涩难言。 轻笑着看了一眼凫徯失魂落魄的样子,斯南风绝然转身,不再理她,当先走出了御龙殿,朝着位于玦璧城最西最偏僻角落的冷宫走去。 一路行过颀长的宫道,壁垒般壁立千仞的宫墙,压抑着多少痴男怨女的自由。一来便是血雨腥风,殊死搏斗,斯南风这时才有空闲将自己突然穿越到一个陌生时空这件事拿出来好好回味一番。 没有突如其来的恐惧,也并非无法适应而产生不安,斯南风只是有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点的,舍不得那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时间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友情故,两者皆可抛。轩辕,战凰,再见,再也不见。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天元大陆长生殿前掌门斯守成之女斯南风,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会好好珍惜这个重生的机会,先还这个身体的重生之恩,屠戮司徒皇室,为她的父亲报仇,然后再创立一支不输于轩辕的战队,活出她的风采。 离开了御龙殿,斯南风很快就走到妃嫔公主们居住的后宫,到西殿一定要横穿御花园,所以斯南风此刻便行走在闻名已久的御花园里。 不愧是皇家的花园,处处可见花团锦簇的绮丽百花,艳丽多彩的彩蝶飞舞,虽然统称御花园,但其实皇宫里的花园又何止这一个,斯南风此时经过的乃是司徒洌非常喜欢的一个中型花园,名曰麟腾苑。 除了斯南风,麟腾苑内还有几个宫女太监陪着一个小男孩在玩,小孩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剑眉星目,肉嘟嘟的脸,笑起来有几分司徒洌的影子,应该是司徒洌的儿子,也就是当今帝君唯一的皇子司徒麟。 宫女太监们在教小皇子踢毽子,小皇子年龄虽小却很聪明,踢毽子的技巧一学就会,越踢越上手,一时间忘乎所以便将毽子蹭飞了出去,刚好落在了斯南风的脚边。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2) 跟在斯南风身后的凫徯见状,想要捡起毽子送过去,司徒麟却远远地喊住她,“不要动,我自己过去捡。”说着,小人儿已经嬉笑着往这边奔来,跑得快极了,让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宫女心惊地一个劲喊:“慢一点,慢一点。” “没事,看我这次踢个龙飞凤舞的花样给你们看。”小皇子没有理会宫人们的叮嘱,反而顽皮地转过身,一边倒着跑一边得意地冲他们说道。 蓦然,倒着跑的司徒麟没有在意脚下,被一颗石子猛地绊了一下,整个人被惯性一带登时就朝着斯南风飞了过去,把跟在他后面的一群太监宫女吓得脸都白了半边,“啊!皇子……” 还好斯南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莽撞的小孩,扶着他站稳了,将毽子放到他手里,这才清冷地说道:“没学会走,就想跑,摔碎了屁股可不要哭。” 斯南风的口气似近还远,冷冷没有感情,小孩却并不在意,转过身拍着自己的屁股道:“已经碎了,碎成两瓣了,所以我还要跑!” 就在这时,远处从麟腾苑侧面月亮门处走来一个端庄的女人,远远地就唤:“麟儿,你在哪儿?” 听到这声呼唤,司徒麟嬉笑着转过身,撒着欢就朝那女人跑去,“母妃,我在这儿,麟儿在这儿呢。”不经意间,却没有发现自己身上佩戴的银饰护身符脱落,恰好被斯南风接住。 “诶……”握着手中小巧的银饰,斯南风刚想唤住小孩,把东西还给他,异变却突然发生了。小孩这一次跑得也快,但脚下很仔细,可仍然被绊了一跤,整个人横着摔了出去,园子里所有人都惊了一跳,小孩的母亲锦妃焦心地冲到小孩身边,把小孩抱到怀里一看,吓得花容失色,“麟儿,你怎么了?麟儿,我的麟儿,你睁开眼看看母妃!” 一旁跟着锦妃一起来的沁荷公主,担忧地伸头看了一眼锦妃怀里的司徒麟,顿时大惊失色,对着自己身边的一个蓝衣裘袍的男子催促道:“快,快传御医,还有通知皇帝哥哥,小皇子中毒昏迷了!快啊!” 沁荷公主此言一出,顿时整个麟腾苑的人都震惊了,这小皇子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突然中毒昏迷,那凶手一定就在他们之中了。而凫徯听完沁荷公主的话,惊疑的目光立刻就落到了斯南风的身上。 将手中的银饰攥紧,斯南风不动声色地回望凫徯,见她冷漠地移开了视线,斯南风似笑非笑地转开目光,远远望着远处抱着司徒麟,蹲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的锦妃。恰巧此时锦妃也抬起眼来看她,触碰上斯南风寡淡的眼神,锦妃竟有些瑟缩地低下了头,继续抱着她的宝贝儿子恸哭。 锦妃,司徒洌还是皇子时娶的第一任妃子,温和端庄,唯一为司徒洌诞下子嗣的妃子。虽然不及薛彩蝶那般受宠,但是母以子为贵,这皇宫里就没有人敢得罪她。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3) 同样的,她儿子也因此成为众妃子的眼中钉,所以平日里锦妃都非常小心地保护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可是今天,司徒麟在麟腾苑玩,锦妃竟然不在。 斯南风清淡地敛起目光,迷懵寡淡的双眸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合计着司徒麟是中毒昏迷,而且已经有人去找司徒洌,一时半会儿的作为嫌疑人之一的她也走不了,斯南风索性移到旁边梨树下的圆桌前,舒舒服服地在石椅上坐了下来。 凫徯一脸警惕地紧跟在她身边,眼神里有一丝怀疑的神色。 那边,一向自以为聪颖的沁荷公主已经开始调查凶手,“你们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谁给小皇子下的毒?敢不承认,本公主就把你们全部拉下去斩了!” 恶狠狠地瞪着面前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沁荷公主满意地看着众人因为惧怕她而瑟缩的样子,有意地挺了挺胸,骄傲地走到一旁长身玉立的站在桃树下的白衣男子面前,一把挽住了他的臂膀:“落锦,你看本公主厉害吗?” 花落锦听到沁荷公主的问话,无奈地点点头,余光瞥了一眼沁荷公主挽着自己的手,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他原本是随苏繁盛来看望苏繁盛的姐姐锦妃的,却不想半路上遇到沁荷公主和沈岚,顿时三人行成了五人行,现在又给他们遇到了皇子中毒这样的大事,看来他今天下午和那人的约会是不能成行了。 一旁穿着黄裳的沈岚冷冷地盯着被沁荷公主缠住的花落锦,愤恨地紧咬着下唇,不甘心地看着沁荷公主对花落锦大献殷勤。 “公,公主……刚才小皇子出去捡毽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是皇……皇后娘娘扶住了小皇子。”沁荷公主的心狠手辣和他的哥哥司徒洌的狠辣阴鸷,在皇宫里是同样出名的。所以,在场的宫女太监都知道,沁荷公主说得出一定做得到,如果他们现在不供认一个人出来,她就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拉出去砍头。 说砍头那都还是好的,说不定她一时兴致来了,就让侍卫把他们五马分尸或者凌迟处死了。因此,被逼之下一个面容枯黄的太监爬上前,整个人缩着肩膀将斯南风扶了小皇子一把的事禀报给了沁荷公主。 顿时,沁荷公主原本对着花落锦卖弄风情的笑脸,一下子就变成了阴毒狠厉的模样,一双怨毒的眼睛倏地转向斯南风的方向,远远见斯南风竟然在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落在圆桌上的梨花,沁荷公主身上顿时暴起一股压抑深沉的低气压。 “蹬蹬噔”气势汹汹地踩着时下最流行的凌云靴奔到斯南风的面前,要说沁荷公主在这玦璧城里最最看不惯的人,那就非斯南风莫属了。 不仅仅是因为斯南风一来就抢了最疼爱她的锦妃的正宫之位,更主要的是因为斯南风那风华绝代、遗世独立的倾城之貌,让一向自诩天玦国第一美女的沁荷公主恨到牙痒痒。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4) 刚刚跟随锦妃一起进入麟腾苑,沁荷公主是故意装作没看见斯南风,这样一个狐媚女人,她怕她的花落锦看到了都会被勾走了魂魄。但此刻,听闻竟然有可能是斯南风对她皇帝哥哥最疼爱的小皇子下毒,沁荷公主开心兴奋地简直想要狠狠地用鞭子在斯南风的脸上抽一个狰狞丑陋的伤疤。 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终于让她抓到把柄了吧!得意地俯视着仍然坐在石椅上的斯南风,沁荷公主故意就这样盯着斯南风,不说话,也不懂。她想要看看,被她盯到心虚的斯南风会如何的手足无措,然后显露出凶手的破绽。 然而,斯南风却恍然没有看到沁荷公主一般,继续随手捻起一朵散落在圆桌上的梨花,然后放在琼鼻下细细地嗅,薄而卷翘的眉睫,仿佛一只容易受惊的彩蝶,微微地颤抖着,映衬着凝玉一般的容颜比梨花还白上三分。这梨花真香,就像她的故乡地球上的一样,看来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也未必都是不好的。 麟腾苑中的宫女太监,跟着锦妃一起来的公主妃子,还有花落锦和沈岚,众人的目光前一刻都随着沁荷公主的移动而转移到了斯南风的身上。可是下一刻,所有人的视线就被斯南风的静谧幽然深深地吸引,一股安静怡然却又铺天盖地的力量瞬间冲进了众人的心,让他们刹那间产生了一种被美到窒息的错觉。 “啪!”没有预料到自己竟被斯南风深深地无视了,沁荷公主用余光瞥到花落锦失神的样子,愤然一掌拍在了斯南风面前的圆桌上。轰地一声圆桌碎了一地,斯南风的目光终于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对上了沁荷公主妒火中烧的双眸。 “斯南风,你这个养不家的畜生,是不是你给小皇子下的毒?”斯南风在玦璧城里的身份和地位众人皆知,司徒洌对她的厌恶和仇恨众人更是清楚明白,而斯南风被司徒洌废了武功的事,作为司徒洌比较疼爱的妹妹之一,沁荷公主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刚才那一掌是对此时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斯南风的□□,而此刻沁荷公主的嚣张与咒骂,正是要向斯南风展示,就算她只是七星高级战侍的实力,却足以鄙视她斯南风这个废人,她已经完全不再怕她这个连最卑贱的太监下人都不如的所谓的皇后嫂子了,“哼,我劝你乖乖地承认罪名,也好省的多吃一番苦头。再不供认你所犯下的罪责,我就让你尝尝炮烙和万蛇盆的滋味!” 沁荷公主的语调渐渐地拔高,语气中的阴狠和毒辣让跪在远处的宫女太监们不寒而栗。而安之若素的斯南风却仍然不为所动,雾气弥漫的琉璃眼珠里带着淡淡的促狭,嘴角竟然慢慢地弯成了嘲笑而轻蔑的弧度。 啧啧啧……这就是司徒洌的妹妹吗?这两人不是一个妈生的吧?司徒洌那个狼崽子,除了一双凶狠眸子如恶狼般幽绿摄人,一张鬼斧神雕的俊脸带着与生俱来的邪肆魅惑,加上健硕强壮的体格,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没想到他的妹妹,却是这种三流货色!啧啧啧啧……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5) 啧啧啧……这就是司徒洌的妹妹吗?这两人不是一个妈生的吧?司徒洌那个狼崽子,除了一双凶狠眸子如恶狼般幽绿摄人,一张鬼斧神雕的精致面庞带着与生俱来的邪肆魅惑,加上健硕强壮的体格,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没想到他的妹妹,却是这种三流货色!啧啧啧啧…… 斯南风脸上的嘲弄明显的站在十里地之外都看得见,沁荷公主再蠢也看出来了,顿时气得失去了理智,拔出随身的武器荷香剑朝斯南风冲了过来。 两指轻轻夹住荷香剑,一直恬淡安静的斯南风突然动了起来,如一阵风般瞬间闪到沁荷公主面前,而下一秒她的手指便要抚上了沁荷公主的脸。没有及时跟上斯南风速度的凫徯终于反应过来,适时地出现,一个孔雀鞭甩过来,逼退了斯南风的手指。 而就在这时,司徒洌阴鸷低沉的声音从麟腾苑的正门传了过来,“谁又要被丢下万蛇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帝君驾到,众人纷纷下跪,梨花带雨的锦妃虽然还是一脸伤痛,却仍然强压下自己悲恸的情绪,将怀中的小皇子交到御医的手中,然后端庄地跪在司徒洌的面前,“陛下万福。” 而沁荷公主看到司徒洌就像狗看到了主人一般,摇着尾巴就扑了过去,一上来当然就先告状,而且还是以笃定肯定的口吻,非常义愤填膺、凛然正义地控诉道:“皇帝哥哥,你立的这个皇后实在是太蛇蝎心肠了,为了争宠竟然对皇帝哥哥您唯一的皇子下毒,现在小皇子危在旦夕,皇帝哥哥你一定要狠狠地惩罚那个恶毒的皇后。” 微笑着抚摸着沁荷公主的头,司徒洌并没有因为她的一人之言而对斯南风问罪,而是先用自己狼王般狭长的目光一一扫过麟腾苑内众人,然后第一时间询问御医:“小皇子怎么样了?” 虽然司徒洌询问的口吻是那么地柔和和平静,停在紧张的御医们耳里却如芒刺在背,因为他们都知道,越是平静的司徒洌代表着爆发的时候会越恐怖。 御医们就像一群受惊的小鹿噗通噗通跪了一地,冷汗沿着鬓角流下:“陛,陛下,小皇子起初只是沸石散的症状,可是不知怎么突然心脉停跳,就像……就像是中了轻剂量的九命幽。” 御医口中说着轻剂量,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轻剂量是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的,而对于只有五岁的小皇子,那就等于是超大剂量的毒药下肚,除了见血封侯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波澜不惊地听完御医的回报,司徒洌只是一个眼神,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黑影便漠然走上前,接过御医手中的小皇子进行治疗。 之前在御龙殿因为光的问题,斯南风并没有看清与凫徯一起出现的另一个人,此刻她终于看到了这个男人。他有着一头诡异的紫发,高高地束起,脸上带着半边面具,面具上一道深深的裂纹,而露在外面的那半边脸,俊逸冰冷犹如钻石,麻木没有表情。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6) 有了紫发男人的治疗,司徒洌仿佛非常放心,当即不再管仍然身处险境的小皇子,转而便开始询问锦妃关于小皇子中毒的事情:“锦妃,你来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陛下。”温婉地福了一福身子,锦妃一脸憔悴柔弱的样子,因为自己的亲生骨肉中毒命危,她鬓角的碎发散乱了都不自知,“前几日麟儿一直在臣妾跟前闹着要学踢毽子,所以今儿个臣妾实在拗不过让奴才们带他来麟腾苑学踢毽子,因为臣妾跟沁荷公主有约,所以臣妾便没有陪同,只是后来见了面公主说想见小皇子,所以臣妾就往这麟腾苑来寻小皇子。哪知……” 在诉说整件事情的时候,锦妃的情绪一直控制的很好,只是她眼眸中渐渐氤氲起来的泪光让人无法忽视。终于快要说到她眼见小皇子中毒的时刻,锦妃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低下头去平息自己突然翻涌的情绪,然后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满面泪水,好不让人怜惜。 “哪知臣妾刚刚进到麟腾苑,便看到小皇子倒在皇后娘娘的怀抱里,臣妾心急怕小皇子出什么事便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发现小皇子很机灵地转身回应臣妾,臣妾的这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可谁知,麟儿离开了皇后怀抱朝臣妾跑来时,半路就倒地昏迷,臣妾请陛下为小皇子做主,一定要查明下毒的凶手。” 锦妃的叙述条理分明,有根有据,两次强调小皇子在皇后的怀里停留,那些跟锦妃一同到来的人可以为她作证。而在麟腾苑中伺候小皇子的宫女太监也是一个劲的点头,众人此刻都将怀疑的目光转到斯南风身上。然而,斯南风听完却露出促狭的笑,一脸打趣地抬起头望着对面同样将目光投过来的司徒洌。 对上斯南风似笑非笑的眼神,司徒洌仍然是一脸平静,蓦然抬起手来对着斯南风做了个相当妩媚的招手动作,下一刻斯南风便感到一阵冷风吹过,她身边的凫徯已经窜到了司徒洌的面前:“主上,刚才属下陪同皇后娘娘走到此处,小皇子的毽子掉在娘娘脚边过来拾取。但不知为何,小皇子快到皇后娘娘近前时猛地绊了一跤,然后皇后娘娘便很适时地抱住了摔倒小皇子。属下无能,并未看清皇后娘娘是否对小皇子下手。” 呵呵,未看清却已经用一种肯定的口吻来叙述此事,在小皇子摔倒的事情上用了‘不知为何’四个字,真真是一段好供词啊!轻笑着摘下枝头一朵开败的梨花,斯南风仍然是放在鼻息间轻嗅,就好像此间麟腾苑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那不过是尘世间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虚伪戏,而她却已看破这红尘,抽身在外了。 先是沁荷公主笃定的直指凶手,然后是锦妃与凫徯刚好补充证据的供词,斯南风对小皇子下毒、意图谋害龙种的罪名眼看就要落实了,司徒洌却在此时蓦然开口道:“皇后,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7) 司徒洌对斯南风的恨与狠,玦璧城内众所周知。而且,就算要求别人要称呼斯南风‘皇后’,司徒洌在人前却也从来不这样称呼她,就好像在司徒洌的心里从来也没有爱过斯南风。所以,此时司徒洌猝不及防地开口,让麟腾苑内众人都是一怔,锦妃和凫徯同时震惊地低下了头去,看不清神情。 而一旁愚蠢的沁荷公主虽然感觉到有所怪异,却一时半会儿没想出哪里不对,所以只好叫嚣着继续找斯南风的麻烦:“她还能有什么话好说!皇帝哥哥,你刚才也看到她对我出手了吧?我当时是去质问她是否对小皇子下毒,可见她是恼羞成怒对我动手,已然是承认了自己凶手的身份。” 完全颠倒黑白的沁荷公主,将斯南风一步步地推向下毒凶手的绝境,在场有地位可以说得上话的看客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斯南风证明,反倒是一言不发的司徒洌看起来还比其他人更相信斯南风的样子。 终于,梨树下的卿卿佳人动了,她一动,凫徯跟着马上也动。见斯南风朝着司徒洌走来,凫徯一脸冷漠无情地挡在面前,“你想干什么?” “啪!”迎面一个巴掌将凫徯姣好的脸蛋甩地歪到一边,斯南风毫无预兆的出手,顿时震慑住麟腾苑内众人,“谁允许你称呼本宫‘你’的?没规没距的下贱东西,没听到陛下唤本宫什么吗?” 斯南风的这一掌配合上斯南风威压的话语,凫徯算是哑巴吃黄连生生受下了。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挡在了斯南风的去路上,坚决不让她靠近司徒洌半步。 不过,斯南风也没有兴趣走过去,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冷厉地睨了一眼凫徯低着头咬牙隐忍的愤恨模样,斯南风蓦然勾起一抹和煦的微笑,对着麟腾苑内众人眉眼就那么一转,顿时众人心间便生起了一股清甜沁凉的润泽感。 不知道斯南风在搞什么把戏,司徒洌警惕地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却不知为何看到她对众人笑,偏偏就是不看自己,顿时胸臆间生出一股怨怼之气,竟有些不满凫徯为何自作主张拦在了他的面前,也许斯南风真有什么事要近前来对他说的。 顾盼生辉地对众人来了那么一下,斯南风突然抬起自己的纤纤玉手,手心里一块小小的银饰若隐若现。因着斯南风风流妩媚的姿色,众人一直都没有移开眼去,所以此刻见斯南风抬手,目光不自觉便转到了她的手上,然后立刻有一个小皇子贴身伺候的太监认出了那块银饰,惊呼道:“这是小皇子的护身银饰!” 听到那个太监的话,其他的宫女太监认同地点点头,顿时更多的人将视线落在了斯南风手中的银饰上,而经过一阵仔细观察,花落锦蓦然开腔道:“银饰是检验毒药的试金石,皇后娘娘手中一直拿着银饰,而银饰又未变色,看来这毒并非娘娘所下。”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8) 听到花落锦的话一点点出口,锦妃憔悴哀痛的面容上又多了几分黯然,好像给小皇子下毒的凶手找不到,不能给小皇子做主这件事让她非常的难过伤心。 “谢谢这位公子。”微笑着对花落锦一颌首,斯南风接着他的话茬道:“这是小皇子刚才撞进我的怀中时掉落的。我原本想唤住他将银饰归还,却不想一来小皇子身强体健,遗传了陛下的精奇骨骼,跑起步来连宫女太监们都追不上。就比如小皇子跑过来捡毽子时,就像一阵风一般刮过来,宫女太监们追在身后喊了几百句的‘慢一点’最终也没避免小皇子被脚下石子绊倒的意外发生。对吧?” 目光促狭地扫过伺候小皇子的宫女太监,连带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凫徯,斯南风只是一句话带过,便将众人刻意隐瞒事实,想将罪名强加在她身上的不轨居心揭露无遗。被斯南风的目光扫在身上,宫女太监们瑟缩着将头压得更低,没有人回答她的反问。 于是斯南风继续道:“二来小皇子中毒的速度实在太快,刚离开我的怀抱便倒了下去,我实在是想唤住他也唤不住啊!”说着,斯南风蓦然回首,终于将目光又落回了司徒洌的身上,却突然一把抓住身边凫徯的手,道:“对了,本宫想到一个调查凶手的好方法,不如在场的每个人都将手指放在这银饰上检验检验,如果银饰变黑,那下毒的凶手不就昭然若揭了。” 一边说着,斯南风一边已经将凫徯的手往她掌心的银饰拉去,而凫徯完全没有预料到斯南风会突然要所有人都用银饰试毒,一急之下对斯南风飞快地打出一掌,而她自己则避那块银饰如蛇蝎一般往后疾退,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的正是司徒洌,凫徯便这样直直地撞到了司徒洌的身上。 “额……主上,我……”撞到司徒洌后惊慌的回身,凫徯目光闪烁着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而此刻,司徒洌则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凫徯,眼底已经带上了丝丝的怀疑。看到这种眼神,凫徯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脑海里只闪过两个字,完了! “你在怕什么?”邪肆地挑着眉,一步步朝凫徯走去,斯南风现在拿在手中的银饰就像是一块烫手山芋,将凫徯吓得步步后退。 看到凫徯花容失色的可怜模样,斯南风却浑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冷笑着继续说道:“你倒是挺聪明的,知道玩这种一箭三雕的把戏。之前在御龙殿,我说这一句‘本宫’该是你说的吧,你一副完全不否认的表情,我便看出你图谋皇后之位已久。只可惜,前有陛下宠爱万分的蝶妃薛彩蝶,后有为陛下育有一子、情深义重、温婉端庄的锦妃,以及我这个虽然没有情义却也已经天下皆知的皇后挡路,你的帝后之路可说是千难万险,堪比登天啊!”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9) 雾蒙蒙的双眸带着清浅的笑意,斯南风眉目微蹙间顾盼生辉的姿态,让一直紧盯着她的司徒洌心中一凛。而斯南风仿佛知道司徒洌心中想法一般,蓦然抬起头来,对上了司徒洌的双眼,露出一个妩媚的笑靥,继续道:“因此,当时看到小皇子朝我跑来,你心里是不是异常欣喜地认为是上天在眷顾你,须臾之后便给了你一个翻盘的机会呢?你当时一定在想,如果小皇子在碰到我时中毒而亡,没有了小皇子的锦妃就是一个鸡肋,而害死小皇子的我也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如果小皇子中的还是薛彩蝶对我下的毒,就因为薛彩蝶的多管闲事让我掌控了这种毒药,想来这件事也有她一半的责任,那么陛下从此之后也不可能再宠幸与她,最后陛下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你说,我说的对是不对?”戏谑地勾着嘴角,缓缓地低下眉眼望着被自己连消带打已经完全将心智击溃的凫徯,斯南风嘲弄地晃了晃手中的银饰,忽地抬眼望着对面的司徒洌,挑衅地咧开嘴:“若不是我无意中捡了小皇子的银饰,你的计划就真的成功了。可惜啊可惜,老天并不是眷顾你,只是想将你捧高了,然后狠狠地摔下来罢了!” 被斯南风步步紧逼,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的凫徯,倏地跪在了司徒洌的面前,“主上,属下该死,请主上赐死。”此刻,求死已经是凫徯能想到最好的结局,因为比起死,她更害怕的是面对那人仇恨的目光。 而斯南风也在等待着司徒洌的宣判,她倒要看看,面对一个蛇蝎心肠,对自己怀有不轨想法却又本事高强的手下,司徒洌这个腹黑的君王会选择利益还是情感,如果是选择利益,他该如何折服众人。 直面上斯南风挑衅的目光,司徒洌阴沉着脸,心中当然不可能不恼怒。自己最最信任的手下却做出这样令人齿寒的事情,而且还被斯南风这个妖孽抓个现形,以司徒洌嗜血的个性恨不能当场就剥了她的皮。 但是,再往深了想,司徒洌又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因为目前为止唯一能压制住斯南风的只有凫徯,只有她能不被游龙身法摆脱,也只有她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他若是处死了凫徯,斯南风这个妖孽在皇宫里铁定就要横着走了。 蓦然露出自己白森森的牙齿,司徒洌强忍下心中的恼恨,如斯南风预料那般,在情感和利益之间选择了利益。只见他冷酷地对凫徯说道:“自己下去天牢领受‘九死一生蛊’吧。”心中却在咬牙切齿地暗道:“斯南风,你给我等着,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 “是,谢主上赐蛊。”听到司徒洌最终的判决,凫徯心中一热,几乎是怀着兴奋的心情退出了麟腾苑,去往天牢受罚。 因为,九死一生蛊,蛊如其名,中蛊之人有九死必有一生,是生是死,就看此人的忍耐力极限了,只要熬得住蛊毒的折磨,活下来的概率非常大。所以,司徒洌让凫徯去受九死一生蛊,等于变相饶恕了凫徯的死罪。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10) 因为,九死一生蛊,蛊如其名,中蛊之人有九死必有一生,是生是死,就看此人的忍耐力极限了,只要熬得住蛊毒的折磨,活下来的概率非常大。所以,司徒洌让凫徯去受九死一生蛊,等于变相饶恕了凫徯的死罪。但是九死一生蛊的痛苦折磨又是众人皆知的,当下在场的人也不得不信服司徒洌的判决。在她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之间,司徒洌最终选择了她,那般深爱司徒洌的凫徯怎会不激动不兴奋呢? 促狭地看着某个去受罚的人却还脸带红潮,一副兴奋地就好像去寝宫受宠幸一般,斯南风同情地摇了摇头,对上司徒洌锋利地激射而来的目光,她再一次噙着一抹嘲弄的浅笑,戏谑地说道:“啊,对了,陛下,本宫有事容禀。” 知道斯南风这个妖孽掀起来的风浪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给平息下来,司徒洌早已漠视了她于礼不合的自称,冷冷地丢出一个字:“说。” 见司徒洌冷漠凉薄,斯南风故意向他抛了一个媚眼,不急不缓地说道:“本宫发现,小皇子的银饰并非真银。” 被斯南风一个媚眼差点惊到心肌梗塞,司徒洌终于领会到什么叫媚眼如丝,什么叫顾盼生辉,什么叫红颜祸水了。这个女人天生的倾世之姿,原来就是来祸害他的,不过这一切的祸害都不如斯南风接下来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银饰并非真银?!这么说,搞了半天银饰是假的,而她斯南风根本就没办法证明自己没有对小皇子下毒,凫徯这个凶手只不过是被她连哄带骗、威逼利诱地给吓得说出了实话! 花落锦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简直要被他们这位惊世骇俗的皇后娘娘给吓得失去了语言能力。比起他那乱颤的七窍玲珑小心肝,沁荷公主这个蠢人倒是简单,一听斯南风这么说,当即打蛇随棍上,愤愤然喝道:“好你个奸人,既然你不能证明你没对小皇子下毒,即便那九命幽并非你所下,那沸石散的毒就肯定是你下的!” 半天没有听到沁荷公主聒噪的声音,斯南风差点就忘了这个跳梁小丑的存在,此刻听到沁荷公主的声音,她波光流转的琉璃眼眸登时亮了起来,用一种看到猎物一般的锐利眼光望着沁荷公主道:“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银饰护身牌应该是沁荷公主送给小皇子的百日礼物吧?” “是本公主送的又怎样?本公主怎么知道那不是真银。这是珍宝斋的掌柜给本公主推荐的上等货物,看本公主改天不找人烧了那个老骗子的珍宝斋。”蠢人果然是蠢人,脑袋也没有那许多的拐弯抹角,所以斯南风的话并未让她感到半点的心慌,仍然气焰嚣张地大吼大叫。 猛地一把捏碎手中的银饰,斯南风原本幽亮的双眼缓缓地眯了起来,看着沁荷公主的时候,在阳光反射下竟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公主准备装傻到何时呢?这好好的银饰却不用真银来做,你觉得可能是什么原因呢?”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11) “刚刚那位公子都说了,真银是毒药的试金石,所以如果不想毒药被检验出来,是否就不能用真银来包藏毒药了呢?”说着,斯南风吹散了手中假银的粉末,将银饰中间暗藏的一包东西展露在众人眼前。 “厥毒根!”第一个看出这是何物的御医惊恐地大呼道,感受到司徒洌锋利的质问目光,这位御医立马唯唯诺诺地转过身,伏在司徒洌脚下道:“陛,陛下,这厥毒根乃是北疆莽族的稀有秘药,短期带着身上可以让人的体格超前发展,一身神力,但若是长期佩戴将导致下身经脉萎缩,终身瘫痪啊!” “不仅如此。”御医的话音刚落,一直都默默无闻的沈岚突然开口道:“厥毒根配上沸石散将会加速厥毒根的毒性扩散,陛下看小皇子此刻指尖发紫便可知道,此毒已蔓延至皇子下半身了。” “沈岚!”原本看到斯南风手中的毒药,完全不知道自己送的银饰里还另有蹊跷的沁荷公主,已经感到一阵阵的心惊。她即便再蠢,在这深宫长大,也见识过不少的宫斗倾轧,此刻她终于明白是有人想要害小皇子,并且还想将这件事嫁祸到她的头上。 此刻再听到一直对自己阿谀奉承、大献殷勤的沈岚落井下石地给了自己一脚,沁荷公主的心算是彻底的凉透了。无助地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花落锦,沁荷公主希望至少有个人能够为自己说说话,恍然忘了刚才她直指斯南风是凶手的时候,同样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斯南风说话,这便是这大内皇宫之中的凉薄人形。 很快,沁荷公主就发现花落锦并没有理会自己这边,他的目光落竟然落在对面的斯南风身上,而且花落锦一脸古怪的回头看了锦妃一眼。 顿时,沁荷公主心中怒火狂烧,拔出腰间的荷香剑便朝斯南风刺了过去,“你这个贱人,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我没有对小皇子下毒,我不知道这个银饰是假的!是你,一定是你想嫁祸给我,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做的。” “锵”一鞭子打飞了沁荷公主手中的荷香剑,司徒洌一直以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勃然的怒意。 他可以忍受,他的妹妹愚蠢无知,因为她虽然蠢却一直都对他很好;他可以忍受,他的妹妹心狠手辣、滥杀无辜、仗势欺人,因为她曾经在他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为他出头;他还可以忍受,他的妹妹恬不知耻地勾引当众男人,丢尽他们司徒家的颜面,只因为她为了他已经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但是,他不能忍受一个看起来愚蠢无知的人,其实城府极深地在他身边潜伏多年,还对他的爱子狠下毒手。 “皇帝哥哥!”没想到自己对斯南风出手,会第一个拦着自己的竟然是司徒洌,沁荷公主歇斯底里地抱着头尖叫,最终却被赶来的侍卫无情地架着离开,到刑部受审。 如狼似虎,陛下保重(12) 嫌恶地丢掉手中的厥毒根,斯南风可怜地看着沁荷公主的背影,披头散发的她还在发狂,大概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自己的亲哥哥要将自己下牢的事实,斯南风的眼中却没有半点真正的怜惜之情。沁荷公主这种人,也许对她在意的人很好,但是对其他人却是恶毒无比,所以根本就没什么好同情的。 “紫川,小皇子怎么样?”冰冷的视线阴冷地扫过斯南风淡漠的脸,司徒洌低头询问紫发男人。 “九命幽已解,沸石散也差不多驱散,但腿部萎缩的神经需要些时日调养。”面无表情地将情况上报司徒洌,紫川将小皇子又交回御医手中,然后写了一张调养的药方交给御医。 知道司徒麟已经脱离危险,司徒洌微微地松了口气,当即又变回了那个铁血无情的暴怒君王,脸色阴郁地望着斯南风,一对锋利的眼睛仿佛要将斯南风戳两个洞:“嗯,凫徯不在,暂时由你送皇后回冷宫吧。” 司徒洌对紫川说话的口气不像命令,紫川对司徒洌的态度也不像凫徯一般恭敬,所以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走到斯南风身边。 回身看了一眼这个好像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样的俊美面具男,斯南风无奈地耸耸肩,送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这个司徒洌是真心对她不放心啊。不过…… 忽然回过头,斯南风迷蒙如烟的双眼突然带着满满的笑意,冲着对面的司徒洌嫣然一笑,道:“陛下不愧是天命预言的虎狼之师,天赋异禀,就连陛下身边的妃子们一个个都是这般如狼似虎,陛下,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说着这些意味不明的话,笑靥如花的斯南风脑海里,闪现的则是锦妃在听到沈岚的话时顿时惨白的脸色。小皇子沸石散的毒,估计就是锦妃下的吧!若说凫徯想要一箭三雕,那这锦妃就是想一箭双雕了!她斯南风死而复活,中的一身毒全都转为己用也不过片刻前的事情,这锦妃下一刻就安排了这一场自导自演的皇子中毒大戏。 一来可以除掉她这个眼中钉皇后,二来这沸石散也是薛彩蝶之前送给司徒洌折磨斯南风的,和凫徯一样的用意,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为了后位,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了。而且锦妃的手段可比凫徯和沁荷公主高明多了,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不多话,她竟然还在司徒洌身边安插眼线,这一切还做的如此不动声色,到目前为止她自己都是安全的,一直扮演着受害者的角色,看来以后要多多防备着她才行。 可怜的司徒洌,身边处处都是居心叵测的女人,宫廷波云诡谲的阴谋斗争之中,不知道多少的明枪暗箭等着他。相较起来,就这么一个面瘫男跟在身边,不说暗处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司徒洌也不是白痴,斯南风的话都说的那么露骨了,他多少也听出了一点端倪。 好狂野一猛男(1) 司徒洌也不是白痴,斯南风的话都说的那么露骨了,他多少也听出了一点端倪。怎么说沁荷公主都是他的妹妹,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得很。说沁荷想要下毒害司徒麟,他信;说沁荷公主导演了这整场好戏想嫁祸斯南风,他绝对不信;所以心思百转千回之中,他便了悟到斯南风说的人究竟是谁。 回身望了一眼紧张地跟在御医身边观望小皇子情况的锦妃,司徒洌恍然产生一种头大的感觉。为何这斯南风死而复活之后,整个脾性都与先前截然不同,连同着这整个皇宫都好像产生了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氛,难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还是他本就不该去招惹她? 笑话!这世界上就没有他司徒洌不敢招惹的人,她斯南风也绝对不会成为例外。性情大变,野性难驯,那正好挑起他原本已经低靡下去的兴趣,就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玩死谁!这后宫权势倾轧、勾心斗角的困兽之局,耗不死、榨不干他这个凶猛的皇帝,那先拉下地狱的就是她这个所谓的皇后了! 用力地摇了摇头,司徒洌重又摆起他帝君的威压,如狼般凶狠的目光冷冷地刮在斯南风脸上。明明是面对面长身玉立的两人,却同时蒸腾起两股压天迫地的气势,仿佛对垒的两支百万大军,虎视眈眈地各立一边对望,中间的空气无形中恍惚显出一道泾渭分明的三八线,战争一触即发。 学着斯南风的样子,嘴角噙起一抹貌似温情的笑意,眼眸深处却没有半分笑意,司徒洌说出的话语却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缱绻暧昧“皇后这是在关心朕吗?何时让朕见识一下皇后如狼似虎的样子,朕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如果你有命等到那一天的话,你可以拭目以待。”狷狂地丢下这句话,斯南风转头便走,袅袅娜娜的身姿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姿态,一并带走了这满园的春色。 离开麟腾苑后,斯南风一路穿廊走巷,经过大小露台不下十余,雕梁画栋,精妙建筑令人目不暇接,遇到的宫人几乎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架势。终于,人烟渐渐稀少下去,院落垂花门衔接处杂草丛生,连空气里都若有似无地飘着一缕萧瑟的气味。 这便是冷宫所在西宫的破落景象,斯南风没有对此情此景露出半点惊讶之意,面色沉静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泉,风神皎皎、秋水迷蒙的一双眸子好奇地这边看看那边望望,心中则早已暗暗盘算起未来的道路。 对这个未知世界她的了解不算少,毕竟曾经的斯南风乃天元大陆三大门派之一的长生殿掌门之女。长生殿精通修炼战气之法,有三大独门秘笈坐镇,令长生殿的整体实力一度独领风骚。除此之外,在丹药、符咒和炼器方面,长生殿也皆有不同程度造诣,斯南风的见识眼界就算比这天玦皇室帝女还要广阔。 好狂野一猛男(2) 但是,斯南风自认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不太多。按照战气的筋脉走向和修炼方法,斯南风可以肯定这个世界所谓的战气,便是他们华夏神族所修炼的内功。那么,长生殿所谓的战气修炼之法——三大独门秘笈,跟她脑海里华夏神族天书阁上百万部的心法口诀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如果说,长生殿的那种九流货色的独门秘笈就可以造就这个大陆凡人无法企及的大型门派、英雄传说,那她斯南风现在随便动动手指写几部心法口诀,不就可以造就这个大陆上任何人都无可匹敌的超级门派了。这种菜市场上一块钱可以买两斤的烂大街的东西,实在是没办法引起她的兴趣。 再者说,第一她目前暂时还没将全身筋脉都修复好,第二也没有信任的人可以辅助她组建门派,有再多的心法口诀在手都没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提前将自己掌握的心法口诀暴露在人前,不仅不能促成她,还会害了她。所以,斯南风决定,暂时放弃修炼战气以强大自己的这条路,另辟一条蹊径。 而且,自从接受了之前的记忆,斯南风对丹药、符咒和炼器便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特别是符咒和炼器这两大文明,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所以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让她能够更多的接触符咒和炼器方面的书籍,以增进她的见闻和了解。 这样想着,斯南风抬眼便看到往冷宫去的路上,非常突兀地立着一座五层楼高的素净白塔。停下脚步,飞快地扫了一眼塔前挂着的无字牌匾,斯南风发现这白塔的门竟然是半掩着没上锁的。 回身睨了一眼面瘫男紫川,紫川清洌不带感情的目光也正在看她,显然是看出了她脑海里的想法,见紫川没有要阻止自己的意思,斯南风抬脚便走上白塔前的石阶,打开半掩着的木门,走了进去。 静默地停在木门之外,紫川冷然疏离的脸部线条略微绷紧,抬手便从外边将木门锁上,左脸银质的面具在背阴面里闪耀着森冷尖锐的光芒。 甫一进入白塔内,斯南风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大跳,恍惚间还以为天书阁那绝壁雕刻的千仞书架重现眼前了,素净的白塔内入眼竟然全是一排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放书的是由精铁打造的机关书架,平地而起,一眼望不到头,直达塔顶。一个螺旋状的阶梯沿着圆柱形的书架蜿蜒而上,四层楼高处有一凸出的露台,投下一片阴影。 刚想着多接触一些符咒和炼器方面的书籍,转眼机会就来到眼前,斯南风兴奋地没有注意身后已然上锁的木门,几乎是飞扑着冲到精铁书架前面。 略微环顾一圈发现第一层多是政史论经方面的书籍,斯南风随手抽了一本《天元大陆□□》,转身一边翻看书页一边便沿着阶梯往上。 好狂野一猛男(3) 天元大陆□□,五千年前天元大陆初显人迹,人与兽混居平原丛林之中,人类因为拥有高级智商,学会了用火,打猎,种植和豢养家禽。兽族因为身体强壮、适应力强,经常抢夺弱小人类的食物和地盘。然后有一天人类误食了一种古怪的果实,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将兽族打得节节败退,并驱逐进入深山,自从以后人类便拥有了战气。 有了战气之后的人类愈发的嚣张跋扈,并凭借高级智慧学会了打造武器,利用锋利无比的武器和战气,人类经常对兽族进行大规模的屠杀,这就是蛮荒文明的开启,杀戮年代的标志。 在人类惨无人道的屠杀之中,兽族终于不堪压迫爆发出身体内的潜能,有些强大的兽族便进化为妖族,拥有能够与战气匹敌的妖力。终于,人类在妖族手下得尝败绩,并且出现大量的伤亡,经过反复多次的失败,人类数量开始急剧减少,乱世之中,出现了药师和符咒师这两种职业,一者专门救死扶伤,一者则以神秘的符咒将战气贮藏转化为可怕的力量,抵御妖族,保护同类。这便是符药文明的开启,乱法年代的伊始。 至此,炼器、丹药与符咒三大文明建立,并且在历史长河中不同步地各自发展壮大着。有传闻说,乱法年代因为药师与符咒师的强大,让炼器文明渐渐没落,许多上古精妙的炼器之法皆因此失传,而有一支神秘的炼器师队伍却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壮大,保留了杀戮年代最先进的技术,只是这支队伍避世而居,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后裔是否还存活在这个世上。 大概浏览了一遍《天元大陆□□》,斯南风只挑重要的记在了脑子里,算是从大方面了解了丹药、符咒和炼器的起源,以及它们不可思议的功能。 同时,斯南风还知道了一个有趣的常识。原来,这个世界除了人,还有妖兽;人修炼战气到一定程度,可以化魔或者成神,而不管是妖兽、植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只要在因缘际会之下能够修炼出灵性的天地万物,都可以成妖;而少部分特别有灵性的东西就可能修炼成灵,比如有灵性的宝剑。 丹药,顾名思义就是以药炼丹,练成的丹药上至中毒内伤下至小儿夜咳都可以治愈,若是纯度好的上等丹品,见效速度之快可比他们那些超现代医学科技来有用多了。 而符咒用物理之中动量守恒的定义来讲,就是通过图形、文字或者语言来存储制作符咒者强大的战气能量,然后以某种隐秘的契约力量将其转换为其他形式的能量。小到给炼丹炉点火,大到引天地雷电杀人,都是可以利用符咒轻易做到的事,可以说符咒已经深入平常百姓的生活之中,就如在她原来的世界电和智能机器人已经深入人类生活一般。 最后再来说炼器,这炼器说好听了叫炼器,通俗地讲其实就是打铁。 好狂野一猛男(4) 三者略微一权衡,斯南风发现还是符咒这一门最为有用,所以她一路走来刻意留意有没有符咒方面的书籍,终于在爬到白塔第三层时发现了一本与符咒相关的□□本。 可能是只要一看书就全身心投入其中忘乎所以的老毛病又犯了,斯南风并未注意到那本□□与周遭暗蓝色封皮的书籍的格格不入,伸手就将它从书缝中抽了出来。其间她感到书本抽到一半时突然有一股巨大的阻力,但被她近乎霸道地狠力拉扯之下,终于还是将书本拿到了手里。 说时迟那时快,□□甫一入斯南风的手,精铁书架四面立马响起轰隆隆的机关轴承转动声,然后下一刻斯南风面前的书架就赫赫然裂成了两半,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与此同时,斯南风脚下的铁铸阶梯不知怎的,瞬间竟变得绵软犹如云端,吃了斯南风的体重深深陷了下去,却猛地一个反弹,将斯南风整个人‘嗖’地一下弹射了出去,直直掼进了那个黑洞里。接着,两面的精铁书架便飞快地合上,一切恢复如前,除了阳光下不安分的细小颗粒搅动着,这白塔内就像是从始至终都没人来过一般。 “噗通!”重物落水的沉闷声音响起,夹带着溅起的水花飘出去老远,然后又荡回来。斯南风一只手高高地举着手中的□□,另一只手则奋力地拍打着水面,让自己的身体渐渐浮起。 听回声,这里应该是一个不大的密室,密室之中光线黯淡,到处都是深及斯南风胸口的冷水,这水还散发着一股咸腥铁锈的味道。经过了初被弹射进来时的手忙脚乱,斯南风很快就沉静下来,全身戒备地微弓着,清波明灭的琉璃眼珠如探照灯一般将密室环顾一圈,那样子就像暗夜里一只蓄势待发的豹王。 斯南风的视力比常人敏锐许多,这也是她曾经驾驶战凰在诡道单体作战中取得至今也无人能破的战斗记录的原因之一,借着那微弱的近乎没有的光线,她隐约发现在密室斜对角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那人好像是隐匿气息的高手,封闭而不算大的密室里,他与斯南风不过五六步的距离,以斯南风十几年枪林弹雨里练出来的机敏如鬼般的直觉,竟然没有一下子就发现她。 即便是现在,斯南风如果闭上了眼睛,也会觉得这密室之中不过她自己一人罢了。然而,斯南风总归还是发现了那人,知道他刻意在隐秘气息,斯南风顿生警觉,原本微弓的身子慢慢地没进水中,脚步则在一点点地往后退。 在水中,随随便便的一个小动作都会带起圈圈涟漪,所以斯南风很小心地动作,却不想来人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是片刻的隐秘之后就朝着她俯冲而来,带着一股暴戾的杀气,双手直击斯南风的心脏,就好像他完全能看到斯南风的心脏在哪儿一样。 好狂野一猛男(5) 电光火石之间,那双锋利的手如鹰爪般逼近到斯南风浸透在水下的胸口,脊背微微一躬,仿若缩骨一般将自己的身体缩回,斯南风堪堪避过那不似人手的爪子。见左右都被来人封住去路,她脑中灵光一闪,倏地就整个人钻进了水中,身子接着惯性向前划去,头却往后仰去,竟是从来人的胯下穿了过去。 一抓失手,黑影好像完全没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愣了一下,但随即便下盘发力,双腿交错,及时地用小腿夹住了斯南风最后钻过他胯下的双手。 双臂如滑腻的小蛇般摆动着,斯南风再次施展她的游龙身法,心想着这一次再不会失手了吧,不料那黑影真是不给她面子,当真没给她滑溜的双手挣开钳制。 然而斯南风的反应也极快,初一被制住,便理智地意识到这黑影着实厉害的紧,武功比那凫徯只高不低。随即她就放弃了挣扎,还反过来用被制住的双手抓住了那人的双腿,虽然甫一触摸到那人光洁细腻的双腿,斯南风的心中大为震惊来人竟是赤裸下身的,但这陡生的突变也只被她控制在心里,表面上她还是一派冷静,没有片刻犹豫地用指甲狠狠掐进了那人的小腿肌肉里。 “哧……”倒吸一口冷气,黑影没想到斯南风竟然会使出这等下三滥的不算招式的招式,当即有些恼羞成怒地俯身将头潜进水中,准备将斯南风拎出来暴揍一顿。 而斯南风正看准了这个机会,双手突然发力,将自己原本平躺在水中的身子倒斜着撑起,飞起一脚踹在了黑影撅起的屁股上,顺带地还在那细皮嫩肉的小腿肌腱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完立马松手,手脚并用地划着水窜出去好几米,继而戒备地回身盯着那黑影,斯南风真是将‘见好就收’这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噗咚!”屁股上挨了一脚,黑影原本就有些站不住,再被斯南风咬了一口,顿时彻底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摔进了冷水里,发出巨大的闷响。 扑腾着在水中站稳脚,黑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听得出一半是给斯南风折腾的,另一半则是恼的。从未在人类手上吃过这么大的亏,他倒想看看,司徒洌这次放进来的是什么人,竟让他连连失手,还栽了跟头。 思及此,黑影忽然打了个响指,登时密室四壁上的火把便毫无预兆的窜起了鲜红的火苗,将那人如猫般狭长的瞳仁照出忽长忽短的斑驳,一身结实却又不会太过健壮的肌肉,勾勒出标准的倒三角型,不仅仅是赤裸着下身,他的上身也是同样的坦诚,两点樱红衬得那一身肌理细腻的皮肤愈发的白腻。 再看他的脸,猫眼闪烁着狂野而嗜血的精光,如妖冶曼陀罗般绝艳又绝静的一张脸,展现出一种娴静与暴躁相杂糅的不可调和之美,恍然王者般高昂的头颅带着一股睥睨众生的威势,斯南风不禁赞叹,好狂野一猛男啊! 让你一次要个够 “女人?!”瞪着精明的眼珠,在斯南风已经薄纱湿透的胸前打转,狂野猛男有些不可思议地惊呼,却又立马慵懒的半眯起猫眼,对斯南风的态度陡然发生变化,用一种带着气声的音调极近诱惑地召唤斯南风:“女人,你过来。” 冷然地盯着突然开始发骚的狂野猛男,斯南风虽然没有轻易地被他的召唤诱惑过去,却又清楚地感受到有一个窸窣的声音在自己心底低喃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觉得那个声音就如一只调皮的猫爪,随意地在她心里这边抓一下,那里挠一下,顿时逗弄得她心痒难耐。 蓦然睁开摄人的猫眼,放射出幽绿的光芒,狂野猛男继续对斯南风展开色诱攻势,眉梢微挑,眼神妩媚荡漾,而且还主动倾身走上前来,无多余赘肉的精腰暴露在水面上,随着步伐绷紧、放松、绷紧、放松……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起某种旖旎的画面。 被狂野猛男逼得步步后退,斯南风的背最终抵上了密室冷硬的墙壁,心底一阵乱挠挑逗的声音渐渐高亢,难耐的一颗心仿佛要从咽喉里钻出来,噗通通狂跳着,然后被狂野猛男平坦的小腹暧昧地将心跳和双峰一并压在了身下。 “女人,你想要么?”蛊惑的低沉磁性嗓音,带着桃色的暗哑,极近诱惑之能的勾起斯南风身体最深处的欲望。然后,一只结实有力的手突然握住了斯南风湿滑的手腕,将她纤长白皙的手霸道地拿到自己的胸口上,让那只细小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那温热的胸肌。 接着沿着胸腹曲线一步步往下,一直下到盆骨处,狂野猛男蓦地握住斯南风柔嫩的手掌,将它拿起然后朝着一个方向猛按下去。 “铿锵!”锁链扯动的声音从水下传来,斯南风细腻柔软的掌心肉撞上了一个刚硬的、冰冷的铁器。 ‘哗啦’一声将斯南风的手带出水面,狂野猛男终于将捆缚在自己两只手腕上的陨铁锁链展现到斯南风面前,如水波荡漾般妖魅的目光紧紧撷住斯南风空洞无神的双眸,男人坏坏地勾着嘴角,俯身暧昧地贴在斯南风的耳畔,吹着气说道:“想要,那就帮我解开锁链,让你一次要个够!” “唔……”温热而咸腥的热气抚过斯南风的耳垂,让她止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呢。 狂野猛男也未等她回答自己,因为他自信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他的媚术之下不被控制,所以他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来,我告诉你如何解开这锁链。你只要将你的一滴血滴在这陨铁锁链上,然后我在心脏处划开一道伤口,你将你流血的伤口附在我的心脏上,对契约之神起誓,你愿效忠于我,成为我的奴,并为解放我的自由而献祭自己,这锁链便会立即解除。” 狂野猛男一边叙述着以契约之术、献祭之法来解除锁链的方法,一边则握住斯南风的纤细柔荑放在自己冶艳的双唇上摩挲,平日里精心养护的手指凝白如玉,肌薄如蝉翼,粉紫色的毛细血管在那干燥而粗粝的唇瓣蹂躏之下胀大,热血喷张。 妖族之王沦为玩宠(1) 忽然毫无预兆地咬住那青葱玉指,狂野猛男微有些不舍的用舌尖舔舐了一下斯南风白腻的指尖,瞥了一眼斯南风蔓延到耳根处的潮红,毫不犹豫地用锋利的獠牙扎破了指尖,然后动作迅敏地拿出口中的手指,将那滴鲜红的处子之血滴在了陨铁锁链上。 并且回头就用利爪在自己胸口处划下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露出里面正在跳动的心脏,继而毫不犹豫地将斯南风那只扎破的手指按到了伤口处,温润而柔情地低下头,将那张狂野而又恬淡的脸紧贴着斯南风倾世容颜上,爱意浓浓地继续引诱斯南风:“现在跟着我起誓。伟大的契约之神,我以我的处子之血起誓,我愿效忠万妖之王清缡,奉其为主……” “伟大的契约之神,我以我的处子之血起誓,我愿……”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重复着清缡的话,斯南风如琉璃珠一般清透朦胧的眼眸显得那般的空洞迷茫,被人掌控了心神的人也不外如是。 然而突变就在这出乎意料的时刻发生,斯南风一直绵软无力任由清缡掌控的手指,突然发力直直戳进清缡心脏处的伤口,指尖瞬间碰触到有力跳动着的那块性命枢纽。没有防备斯南风这一下的清缡瞬间疼得无以复加,媚惑俊秀的妖颜狰狞地扭曲着,恼怒的猫眼瞪视着斯南风,想要伸手上去狠狠掐死她,却因疼痛抱头狂啸。 趁着这个机会,斯南风口中如连珠炮般说出了截然不同的契约之词,“伟大的契约之神,吾以吾之血为证,强行纳妖孽清缡为吾之奴,献吾疲废之身永固此契,并破除此锁。” 言辞间,斯南风周身燃起了如莲般粉艳的真火,瞬间烧干了她和清缡周身的冷水,并燎卷起斯南风身上薄薄的一层单衣。而斯南风滴血的手指触碰上清缡的心脏,契约的效应发作,强制地在清缡的额上缓缓篆刻下被契约的印记,清缡爆发出所有的实力抵抗契约,斯南风的实力并未比他强大,或者说连他的一个小手指都比不上。 然而,那绚烂如莲的真火就如来自炼狱的万业之火,烧灼着清缡的身体,两人同样妖孽的容颜在火光下跃动着诡异的暗影,而两人的骨血就在真火中慢慢融化,进而胶着相容,化作一滩。就连那刀剑不破、金石难断的陨铁锁链都在真火之中化为灰烬,恍然间火势越来越大,将这密室之内的水分全部蒸干,须臾间就将它烤得犹如一个蒸笼。 忽然,剧烈的火焰之中发出一声‘劈啪’碎裂声,带起一股邪风卷掠而过,蓦然将火势压了下去,倏地就在火焰之中出现了两个人,正是斯南风和清缡。 两人皆是一丝不挂,斯南风比暗夜更黑的长发逶迤地披散下来,遮住了重要部位,本就姣姣若明月的细腻圣洁的肌肤愈发的清丽,明眸皓齿,唇烈如火,经过刚才一轮的真火涅槃,她的《涅槃诀》飞速练到了第二重,现在的实力可媲美一个一星初级狂战士。 妖族之王沦为玩宠(2) 清缡则一脸颓然地耷拉着肩膀,狂野不羁的脸庞上赫赫然印上了一朵梨花契约印记。他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莲花真火是什么东西,连他这钢筋铁骨金刚不坏之身都可以烧毁,刚才在他与契约抗争的时候,他几乎殒命在莲花真火之下,最后一刻他屈服了,于是契约印记便爬上了他饱满的前额,而他也得以存命,与斯南风一同涅槃。 现在,斯南风和清缡签下了永恒的主奴契约,两人的灵魂又在真火中相容共生,已然是同心不同体的默契灵魂,清缡从出生到此刻所有的记忆与想法都如过电影一般在斯南风的脑海里闪现,顷刻间斯南风就知道了他的来历。 狂魔大陆的妖族之王,本体是妖兽泣血魅猫,不知何故被人一路追杀到天元大陆,最后被司徒洌无意擒获关在这白塔密室内。这白塔乃是司徒洌的书阁,偶尔司徒洌心情好时,会刻意放一两个自己的死敌进来,等到他们触动机关时,就会成为清缡腹中餐,而清缡也一直在等待着机会,找一个人献祭为自己解开陨铁锁链。 只可惜,他之前尝试强迫几人签订契约,皆因为他们并非心甘情愿而无法破除锁链,今天难得见到一个女人,他当即决定用媚术控制这个女人,让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奉献生命。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女人不仅完全不受他媚术控制,还趁机改了契约,将他这骄傲的万妖之王收做了自己的贴身小玩宠。 “变小猫。”慵懒随意地发出一声命令,斯南风满意地看到清缡的身体自动缩小成一只巴掌大的安哥拉猫。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清缡眼眸露出了汹涌的怒意,却也只是怒目仰视着将自己拎到巴掌里的斯南风,连重新化成人形都做不到。这便是主奴契约的可怕之处。 抱着清缡,斯南风很快找到了密室的机关,打开暗门重新回到了白塔里,她继续一路往上来到四层的露台,发现露台上一张躺椅里放着一件男人的暗金色深衣,便立刻穿到了身上。外面的阳光透过塔顶的气窗透射下来,照在斯南风突起的锁骨上,可以看见剔透的肌肤下流动的暗青色血脉。 刚才掉进密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斯南风见阳光正好,便暂时也不考虑回冷宫的事,当即一屁股在躺椅上坐下来,随手在书架上取了一本符咒方面的书籍来细细通读,刚才那一本□□最终也未能幸免被毁的命运,真是可惜了。 就这样一坐一个早上,斯南风前前后后翻阅了不下五十本书,记录了尽百种的符文,背诵了不下千句咒语,同时也算是初步掌握了符咒的精妙之处。 符咒需要通过图形、文字和语言来存储战气,图形和文字并称符文,而画符文的笔墨须得用万年木所造的。符文可以画在任何地方,但若是想要提前画好随身携带,那便要返魂树树枝熬成的纸浆做的符纸来保存,否则用别的纸难保贮存的能量突然不受控制的自爆,伤及携带者。 淫乱后宫(1) 而且,既然说了符咒是用来存储战气的,没有战气同样无法制作符咒,斯南风在掌心微微运力,看着一点白雾凝在掌心之上,泄气地想,不知道这么一点战气可以做出哪种程度的符咒。 经过了第二重《涅槃诀》的洗髓易经,斯南风被毁的筋脉几乎全部又连通了起来,只是那筋脉间的通道极其的窄小,能够通过的战气如涓涓细流,少得可怜。不过,至少她现在可以开始修炼战气了,精纯浑厚的战气可以慢慢积蓄在丹田内,等到筋脉一点点拓宽之后,同样可以恢复以前的实力,或者比以前更强大也未必不可能。 思及此,斯南风抱起她的小猫便快步走下了白塔,她现在要立刻回宫去练功,试验一下华夏神族的心法口诀是否真的可以用来修炼战气。 走到白塔一楼,斯南风蓦然停住脚步,伸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天元大陆各国疆域分布》,然后便如来时一般推开半掩着的木门走了出去。 迎面看到面具人紫川仍然伫立在门口等自己,斯南风一双剪水秋眸如莹莹月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想要探知他哪怕一点情绪的变化。然而,这人还是那一张麻木不仁的面瘫脸,对她突然换了身衣裳,怀里还平白多了一只猫都不感到半分惊奇,同样也看不出是不是司徒洌下令故意让他带她到这白塔来,然后借清缡之力来除了她这个祸害。 终于,斯南风意识到自己这是在白做工,大概就算这个世界下一刻便面临末日,这个面具男的脸上也不会有半点的情绪,因为他根本就是块木头。 转身不再理会身后的面瘫,斯南风脚步飞快地朝着冷宫行去,之前的斯南风从入宫起便住在冷宫之一的敝绫宫里,对这一带的建筑和道路都熟悉的很,不消一会儿便到了敝绫宫前。 一路慵懒地半眯着猫眼,蜷缩在斯南风高低起伏的怀抱里,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照拂,清缡心想,虽然被一个低贱的人类收做奴隶让他很丢脸,但至少摆脱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这生活还不算太坏。然而,当斯南风的脚步一踏进敝绫宫内,清缡细小的身子便噌地立了起来,满身柔软的幼毛竖起,发出撕裂一般的嚎叫:“咪……” “噗……”听到清缡那一声原以为会异常有魄力,实际上却异常可爱的嚎叫,斯南风忍不住露出几声笑来,然而下一刻她便露出与清缡相同的凌厉目光,灼灼地望着敝绫宫内波云诡谲、杀机四伏的内宫。 她其实到门口就已经感觉到了内宫里纷杂的脚步来回走动,不知这一次又是什么样的阴谋陷阱在等着她。不过她斯南风从来都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她的原则只有一个,遇佛杀佛,遇神弑神,只要挡她路者,一个字,杀。 更何况这些人还不知好歹地直接将战场拉到了她的私人地盘敝绫宫来,她今天就要让这些人知道知道,就算这里是冷宫,那也是她斯南风的地盘,只有她斯南风说了算。 淫乱后宫(2) 将清缡放回地面,斯南风继续不缓不慢地往前行去,紫川也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清缡则兴奋地冲在前头,先一步跑进了敝绫宫内宫。 跟斯南风心灵相通的清缡,当然知道此刻斯南风的想法,他虽然讨厌这个女人,但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这个女人的行事风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做大事者就该如此。而且,最最让他兴奋的是,这个女人准备杀人了,那他就有东西吃了,他已经好久没有饱餐一顿了。 冷清萧瑟的敝绫宫内宫之中,只有简单的一张破旧圆桌,两把吱嘎作响的凳子,还有就是一张落满尘土的木床,真是简单朴素的寒碜啊! 然而,此刻内宫之中的众人,大概也没有多少心情幸灾乐祸斯南风的悲惨境况,因为他们虽然从附近宫里搬了两把破落的太师椅来给皇太后和阮太嫔落座,又把两只凳子收拾干净让婉妃和沁珠公主可以歇歇脚,却再找不到一把像样的椅子给锦妃娘娘坐。 而且,他们自从凌晨冲进这敝绫宫里抓奸,一直到现在都未见到正主回来,这冷宫皇后好大的胆子,让皇太后和阮太嫔一再派人去宣她回宫,却都没有见到她的人影。 众人心中虽说都窃喜地猜测着,这皇后娘娘大概是在自己宫里通奸完还未尽兴,又跑到别处找男人去了。却也不想她真的玩男人玩的忘记了时间回来,躲在偌大的玦璧城哪个犄角旮旯里,害他们白白地堵在这敝绫宫里干耗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眼见着此刻都已近晌午,各宫用膳的时间都到了,皇太后身边的雪嬷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后娘娘,是在这儿传膳呢,还是一会儿回去用膳?” “传过来用膳吧。”震怒地一拍太师椅脆弱的扶手,皇太后怒意明显的显露在脸上,不仅仅是因为这不知好歹的贱人皇后竟敢让她堂堂皇太后等了一个早上,更是因为跟皇后通奸的人,竟然是她异常宠爱的男娈。难道她容颜已老了吗?竟然让一个十五岁不到的狐媚子抢了男人! 只听‘啪’的一声,太师椅的扶手惨遭皇太后毒手,断了,并且连带着半边的太师椅都发出不牢固的吱嘎声,顿时皇太后更生气了。这什么鬼地方,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真是气煞她也! 听到皇太后的吩咐,阮太嫔和其他人也吩咐下面人传膳过来,而就在众家宫女要出去传膳时,从门口方向传来了脚步声,顿时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婉妃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猛地站起身来,婉妃掐准了那脚步声接近的速度,故意尖细着声音在脚步踏进来那一刻,凌厉地出声质问道:“皇后娘娘,你公然在后宫与别的男人通奸,被皇太后和我抓了个正着,而且奸夫还不止一个,淫乱后宫,不知廉耻,你可知罪?!” “咪……”清缡高昂着头颅走进内宫,用‘你个蠢女人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是皇后了,老子就是想跟男人通奸你看老子能行吗’的眼神鄙夷地瞥了婉妃一眼,便不再理会她,径直往里跳上了圆桌,继而回身望着门的方向。 淫乱后宫(3) “咪……”清缡高昂着头颅走进内宫,用‘你个蠢女人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是皇后了,老子就是想跟男人通奸你看老子能行吗’的眼神鄙夷地瞥了婉妃一眼,便不再理会她,径直往里跳上了圆桌,继而回身望着门的方向。 完全没料到来的不是斯南风而是一只猫,婉妃整个人愣住,然后在其他人或嘲笑或无语的表情里涨红了整张脸,顿时原本得意的神色便阴郁了下去,而原本为了展示自己的端庄而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此刻则紧紧地掐着,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的嫩肉里。 斯南风你这个贱货,都是你害的,这一次你又让我在皇太后面前颜面尽失,你这个扫把星,今天我一定要将你除掉。不过,今日的这个局你想不死都难了,我会让你就算有冤屈都只能咬碎牙认下,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狭长凌厉的猫眼机敏地扫过婉妃阴毒的侧脸,清缡半眯着眼伏在桌面上,远看就像睡着了一般,但实际上他正目光凌厉地观望着四下的情况,而他目光所看到的画面同时也会呈现在斯南风的脑海里。 通过清缡听到婉妃的那一连串指控,斯南风算是大概了解了这些人的来意。现在这敝绫宫内宫里,除了这些来找茬的女人之外,一定还有不止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等着她到来,然后非常哀怨地望着她,哭诉着他也是很无奈才会被抓的,他一定不会招供出他们之间的奸情之类的话。 淫乱后宫,这种大帽子在皇宫里随便是哪个女人,都是一盖一个死,如此急切地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女人,斯南风真想让她马上看看,她斯南风究竟是如何淫乱后宫的。 带着紫川缓步走进内宫,斯南风迎面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婉妃,因为有了之前清缡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婉妃并没有一来就给斯南风一个下马威,而且斯南风进来的速度极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还好沁珠公主反应快,愣了一下之后立马定睛发现,进来的斯南风穿的竟然是一身男人的衣服,当即恶毒地质问斯南风:“斯南风你这个贱婊子,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在自己宫里和男人通奸完还不尽兴,你凌晨又跑出去私会谁去了?你这个女人就这么寂寞难耐吗,真他妈的不要脸……” 然而,还不等沁珠公主把话骂完,一旁紧随斯南风走进来的紫川出现在众人面前,顿时众人都噤了声,当先发出惊叫的是站在斯南风近旁的婉妃:“祭,祭司大人,您怎么会和这个贱人一起回来?” 听着沁珠公主和婉妃两人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婊子,斯南风却全然不受影响,姣好的面容仍然噙着一抹挚诚的笑,姿态灵动地往后倾了倾身,并未碰到紫川,但看那样子就好像下一刻便要靠到那人的身上去,清波明灭的眼波流转着环顾众人,嘤咛道:“你们猜。” 淫乱后宫(4) 猜你妹!斜倚在圆桌上,清缡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顿时便觉得这场戏真是索然无味。因为他算是看明白了,莫说这敝绫宫内此刻聚集了天玦国后宫最最有权威的皇太后和阮太嫔,还有皇帝唯一子嗣的生母锦妃,皇帝前宠妃婉妃以及天玦国第一公主沁珠公主,就算这全皇宫的女人都聚集到这儿,那也都不是斯南风的对手。 光是斯南风那一手‘蛰伏时温顺如猫,随你搓圆捏扁,爆发时见血封喉,以雷霆之姿狂肆掠夺,将人逼入绝境’,就没有人可以玩的过她。而且,不到关键时刻她从来都不爆发,她的忍耐力和精湛的演技,就是他都在上面栽了大跟头,何况是这群愚蠢的女人呢! 被斯南风一句‘你们猜’噎住半天,一直怒气压抑的皇太后终于从太师椅上站起身,目光如天际闪电逶迤而下,带着磅礴的怒意和威势直逼斯南风,“皇后,你不要妄想在哀家面前耍什么把戏,哀家今早和婉妃一同来你的敝绫宫,亲眼见你与薛长威在宫内行苟且之事,只是之后哀家和婉妃进来时你害怕地跳窗而逃,留下了薛长威一人在房中,人证物证皆在此,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轻柔的抬眸,流光溢彩的琉璃眸无惧地地上皇太后的双眼,斯南风嘴角笑意愈发地浓了,调笑着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人证是太后您和婉妃以及一众宫人,都在此我当然看见了。可是,‘物证’呢?太后是否也让我见识见识啊?” 当然知道斯南风口中的物证指的是薛长威,皇太后被她轻佻的样子惹得心口怒意汹涌,这个狐媚子竟然将她宠爱的男娈说成是物证,还摆出这般轻浮风骚的模样,真是忒不要脸!然而,最终她还是强忍下怒气,让开了身子,转身指着内室放下了床帐的木床,“他就在里面,你来听听他的证词。长威!” “是,圣母皇太后。”一丝不挂地躲在床帐后,薛长威在众人面前仍然像往常那般尊称皇太后,引得皇太后一阵心疼,暗暗就认定了薛长威一定是受了斯南风的蛊惑,才会一时失去理智走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昨夜臣下了朝准备出宫,皇后娘娘在朝堂之外堵住了臣,说是有要事要告诉臣。臣见娘娘目光恳切,言辞着急便一路跟着娘娘到了这敝绫宫内。刚进入敝绫宫时,臣察觉这冷清的宫殿内竟有一股清香,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就是因为臣的一时大意,便中了皇后娘娘给臣下的,下的……合欢散。” “之后臣便失去了意识不知道做了什么,待到臣清醒过来时,就见到圣母皇太后和婉妃娘娘在这敝绫宫内。臣罪该万死,和皇后娘娘发生这种苟且之事,请圣母皇太后赐死!”薛长威在叙述的时候言辞恳切,语气笃定,就好像他真的亲身经历过被人迷奸的事情一样,在场众人听了无不嘘唏他的无辜和鄙夷斯南风的不知廉耻。 淫乱后宫(5) 那边,已经有嬷嬷搬出混有合欢散的鼎炉,将里面混着春药燃尽的灰烬倒在了地面上,向众人展示物证。 浅笑着听完薛长威的供词,斯南风娇柔地走上前,抱起原本舒服地躺在圆桌上的清缡,然后恶作剧地一下一下抚弄清缡耳朵上的毛。猫的耳朵异常敏感,只要稍微碰触便会全身不自在,清缡给她逗弄地不得安生,只好半眯着眼强打精神继续看戏。 “哼,还不止这一个呢。喂你,还不给本公主滚出来!”目光阴鸷地盯着斯南风死到临头了还一副谈笑风生的风流模样,沁珠公主隐忍着心口的恨意,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从一个大圆柱后面拉出了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正是之前斯南风在麟腾苑见过的沈岚。 抓着沈岚的衣领将他一把推到斯南风面前,沁珠公主得意地眼角眉梢都带着笑,阴阳怪气地问狼狈地跪在地上的沈岚道:“沈岚,我问你,你大清早的出现在敝绫宫干什么?” 大清早?听到沁珠公主的问话,斯南风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她明明早上才在麟腾苑见过沈岚,那时已经阳光当空,温暖着这一方土地,那这沈岚又怎会大清早出现在她宫里。她这一疑惑的念头刚一闪过,那边懒懒的闭着眼的清缡便用灵魂密音告诉她:你和我在密室里过了一夜你不知道吗?那密室是个古怪空间,时间在里面流失的总比外间快许多。 原来如此,那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斯南风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却见跪在她面前的沈岚结结巴巴地答不上话,目光还闪烁不定,一看就是有问题的。 更可疑的就是,她和沈岚根本就不认识,从之前的斯南风到现在的斯南风,都只在麟腾苑见过沈岚那一面,他怎么会突然就来找她,并且一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样子。 看到沈岚吓得惨白的脸,目光闪烁间心虚害怕的样子表露无遗,沁珠公主满意地走上前,冷厉地继续诱供:“昨日在麟腾苑,是你与皇后合谋陷害的沁荷公主,是不是?你清早来敝绫宫是不是和皇后有奸情?今天如果你不从实交代,那陷害公主、通奸之罪便要你一个人扛下,如果你承认是皇后主动勾引的你,圣母皇太后在上,一定会宽恕你,留你一条小命的。” 冷笑着听完沁珠公主的威逼利诱,斯南风真想仰天大笑三声。原来,这就是皇宫吗?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着面给无辜的人加诸罪名,找个男人演场戏就可以证明女人不贞,一句圣母皇太后在上,什么屎盆子都敢往她头上扣,从淫乱后宫现在直接牵扯到了沁荷公主谋害皇子那件事,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皇后,你还是快点认罪吧。刚才我已经派人去请陛下过来了,陛下的脾气想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如果让陛下来处置这件事,你吃的苦头可就不止杀头这么简单了。” 淫乱后宫(6) “皇后,你还是快点认罪吧。刚才我已经派人去请陛下过来了,陛下的脾气想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如果让陛下来处置这件事,你吃的苦头可就不止杀头这么简单了。”看斯南风竟然一直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而沈岚虽然害怕嘴巴却闭得死紧,撬不出半句对斯南风不利的供词,一直静默不语的阮太嫔突然开口貌似好心地劝说道。 巧笑倩兮地抬起头,斯南风秋水迷濛的双眸蓦然凌厉地瞪了阮太嫔一眼。这个女人是沁荷公主的亲生母亲,昨天她女儿才因为自己下了大牢,今天她怎么可能好心地帮自己,大概听说皇太后和婉妃来敝绫宫抓奸,第一个跑来凑热闹的就是她吧。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间,斯南风又将风姿灵动的目光转向离自己最近的沁珠公主。这个深闺怨妇,几年前爱上了三大门派之一的青丘壑的大弟子左青寒,只因为左青寒爱的一直都是斯南风,最后表白失败,因爱生恨,将斯南风当作了她毕生最大的仇敌。现在可以让斯南风打上‘婊子’‘娼妇’的标签,并且让她死了都背负不可磨灭的骂名,这样的好事她怎么可能不掺合,不狠狠地推斯南风一把呢? 眸光流转,越过沁珠公主身边的锦妃,斯南风冲着她温婉一笑,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还想上前关心一下司徒麟的腿怎么样了。最后,斯南风的视线终于定格在傻站在门口的婉妃,此刻婉妃的目光正直直地落在紧跟在斯南风身边的紫川身上。 这个痴女,半智半愚,狠起来的时候手段阴狠毒辣,可是讨好人的时候又笨拙的可怕。几次她想讨好亲近紫川都被斯南风撞见,并且让她丑态百出,颜面尽失,宫中人几乎都看出了她对紫川的痴心妄想,只有她自己还自欺欺人地以为她的一颗少女春心还纯洁地为紫川悸动着。 这一次的局,多半就是她做的,薛长威是薛彩蝶的哥哥,想骗他合作冤枉斯南风根本不是难事,而婉妃只要负责将皇太后引来, 看着这群女人可着劲地在那儿卖力演出,只不过是要她斯南风万劫不复,斯南风永远也看不透的琉璃眼珠一定,终于在心中对清缡下了命令,“给我现人形,用媚术把所有女人都控制住。” “凭什么,我用一次媚术需要付出多大代价你知道么?”嘴上虽然这样抱怨着,清缡却不得不按照斯南风的命令去做,‘砰’地显出狂野猛男的人形,然后迅速用媚术控制住了皇太后、阮太嫔、两个妃子、沁珠公主和所有宫女嬷嬷。 顿时,敝绫宫内还保有清醒神智的只剩床上的薛长威,地上的沈岚,斯南风身后的紫川和斯南风。 蓦然冷下一直假笑的脸,斯南风一边慵懒地揉着快要笑僵了的嘴角,一边狠狠捏住跪在她脚下的沈岚的脸,阴冷地威胁道:“给你三分钟解释你来这儿的原因,解释不清楚就下地狱找阎王慢慢说去!” 淫乱后宫(7) “我,我是刈族三大古老家族之一斯家的人,你父亲是我斯氏入世修行的一支血脉,我今天来找你是家族里有任务要委派给你,只是陛下与你和你父亲结了仇,所以我不敢在皇太后面前说出与你的血缘关系。你,你来之前沁珠公主已经对我一番威胁,我,我害怕所以说,说不出话来,我……”生命威胁在前,沈岚即便再害怕也还是磕磕巴巴地清楚解释完了来敝绫宫的理由。 斯南风不耐烦地掐着时间,三分钟一过便不再听沈岚的废话,径直逼视着他,命令道:“等下你什么话也不准说,只要听我说,然后你点头应和就好,如果让我听到你发出任何的声响,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蓦然捂住自己的嘴,沈岚满面惊恐地点着头,却也真的没有再发出半点声响。搞定了沈岚,斯南风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内室,猛地一把掀开了床帐,粗糙晦暗的幔帐之后,薛长威已然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一切,然而他此刻仍然冷漠而平静地盯着来势汹汹的斯南风,一丝不挂地坐在斯南风的床褥上。俨然是用自己的态度告诉斯南风,你不用威胁我,我是打死也不会改变原来的供词,你就给我妹妹陪葬吧! 冲薛长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靥,斯南风的手如闪电般飞快地在空中划下一道残影,谁也没有看清她做了些什么,只觉得残影一过带起一道白亮的冷光,下一刻便响起了薛长威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给个能够让伤口迅速结痂愈合的药。”头也不回地往后伸出一只手,口气懒洋洋向紫川讨要东西,斯南风另一只手则毫不在意地将刚刚从薛长威下体切下的三样东西丢到了床板下,并且飞快地点了薛长威几处大穴,止住了汹涌而出的鲜血,手法之快竟没让床被染上半点那人肮脏的血液。 “啊……”这边,老二和宝贝蛋瞬间就被人切走的薛长威,发出了他这辈子最最痛苦的叫声。能不痛吗?没有任何麻醉和事前准备,说切就切了,他一下子就从一个正常男人变成了太监,痛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那不能接受现实的心理啊! “你再叫,我就在你的伤口处插上一把刀,直灌进你的肚肠里,顺便搅上一搅,让你叫个痛快!”不悦地眯起眼,斯南风冷酷地说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酷刑,顿时薛长威就闭了嘴,一旁的紫川也已经将药交到了斯南风的手里。 将药丢给薛长威让他自己上药,斯南风终于不再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却只是用冷冷的目光望着他,当即薛长威便哆嗦着一边上药,一边自己乖乖地说道:“等下你问我,我一切都照实说,如果有半句假话,我知道你一定会让我尝到比现在还痛上百倍千倍的折磨,我知道。” 死,他不怕,但是这样既耻辱又蚀骨的痛,他真的无法忍受,或者说,这世上难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 淫乱后宫(8) 听完薛长威的话,斯南风终于又露出了那种餍足的神情,微微地眯着眼,又长又翘的睫毛如一只薄翼之蝶,好像眨眼间就会翩然飞起,消逝在天空的尽头。 不过,斯南风还是没有叫清缡解开众人的媚术,而是缓缓地一步一步朝紫川走去,轻柔的笑意让斯南风原本就绝代倾城的容颜愈发的美不胜收,紫川没有任何感情的望着她的目光,一瞬间都有些发直。 “祭司大人,一会儿皇太后问起,你一定要坚持奴家昨夜都是和你在一起的。”娇柔地扯了扯紫川的衣袖,也仅限于扯衣袖,斯南风用一种嗲到人头皮发麻的音调向紫川撒娇,“至于昨夜我们在一起做了什么,以及奴家的清白,那就交给祭司大人你自己好好斟酌了。” 娇笑着扯住紫川的衣袖,斯南风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浓得化不开,然而讲出来的话却比三伏天的寒冰还要刺骨无情:“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告诉司徒洌,是你故意放我进白塔,然后帮助我收服了清缡来对付他的。” 这个女人,真是太毒了!被斯南风恶人先告状的恶行绝倒,清缡差点一个没稳住就解除了媚术,不过一想到如果自己不小心解开了媚术,铁定被斯南风剥皮拆骨,清缡便打了个寒战,重新稳住了心神继续施展媚术。 “好了,清缡变回小猫吧。”搞定了所有的不利因素之后,斯南风满意地朝清缡张开了怀抱,虽然清缡百般不情、万般不愿,却还是不得不纵身化作一只超可爱的小猫扑进斯南风的怀里。 顿时,敝绫宫内的众人仿佛做了一个梦一般醒过来,所有人都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这边,一根筋的沁珠公主想了想自己刚才讲到哪儿了,当即又开始步步紧逼到沈岚面前,好像沈岚如果不马上将罪名推到斯南风身上,她就马上将沈岚拉出去斩首。 而有了斯南风刚才的警告,沈岚此刻已经比先前镇定多了,只有一双眼珠惊惧地望着地面,咕噜噜地转来转去,却是半句话都不肯再说。 温柔地抚过清缡背上柔嫩的软毛,斯南风终于不再沉默,只是她这一开口,便气得某人几欲吐血:“沁珠公主,你名字有个‘珠’字,并不表示当初给你赐封号的先皇是希望你变的和它谐音的某种生物一样,肥胖蠢笨,愚不可及。” “斯南风,你说什么!”羞愤地叉着腰,沁珠公主完全想不出该如何回敬斯南风,只能愤怒地瞪着一双小圆眼,还真有点像斯南风口中所说的某种生物。 “我说什么?呵,我说沁珠公主你,笨,得,像,只,猪。哦不,说你像猪简直就是侮辱了猪这种爱干净的纯洁小动物。”毫不留情地用语言一点点碾碎沁珠公主的尊严和理智,斯南风突然话锋一转,低头质问跪在地上的沈岚:“沈岚,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沁荷公主?” 淫乱后宫(9) “是。”用力地点点头,沈岚诚恳地抬起头,望着面前的斯南风和一旁的皇太后。 “昨日在麟腾苑里,你只是不愿意见沁荷公主一错再错,所以挺身而出揭发她。之后,你便私下里来求我高抬贵手,希望我在陛下面前替沁荷公主求情,被我拒绝之后,今天你又来,就是为此事,对吗?”语速飞快地捏造着从来就不存在的事实,斯南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让清缡叹为观止。 “对,希望娘娘高抬贵手,公主只是一时糊涂,微臣愿代公主受罚。”情真意切地低着头爬到斯南风脚边,沈岚‘砰砰砰’地在地板上磕了三个响头,顿时原本半信半疑的皇太后和阮太嫔都相信了沈岚的真心,毕竟平日里沈岚对沁荷公主的心意众人都已经看出来了,只是沁荷公主一心挂在花落锦身上,错付真心,还累的沈岚平白受罪吃飞醋。 对于沈岚一半发自内心一半靠演技的到位表演,斯南风给予九十分的高评,当即满意地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亦步亦趋地朝着对面的沁珠公主走去,“听到了吗,沁‘猪’公主?” 刻意加重了‘珠’字的读音,斯南风嘴角带着促狭的笑意,没有半点怜惜之情地直戳沁珠公主的软肋:“人家这才是真心想救你妹妹的做法,沁‘猪’公主。像你那样以圣母皇太后的名义对沈岚进行逼供,妄想通过嫁祸罪名来解救沁荷公主的方法,说句不好听的,我真心怀疑沁珠公主你到底是何用心。难道你当陛下是白痴,皇太后是□□吗?” “这样一戳就破的谎言你以圣母皇太后的名义递请圣听,然后让陛下以为皇太后是个是非不分,仗势欺人,完全不把自己的孙子性命放在心上的奶奶,你这样高明的挑拨离间手段,看来您的母妃在背后指点了不少吧!”沁珠公主的母妃在先帝在位时也颇得圣宠,可惜手段不如皇太后,最后还是没坐上太后之位,当初两人斗得也很凶,所以此刻斯南风把她拉出来,顿时就让皇太后对沁珠公主心生怀疑和不满。 “我,我没有……皇奶奶,我……”被斯南风逼到绝境,沁珠公主两眼含泪,却是连一句为自己辩护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确实是私心想害斯南风,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救沁荷公主的。 看着沁珠公主无助颤抖的样子,斯南风不再理会她,转过头便对皇太后嫣然一笑:“圣母皇太后,你说你和婉妃一起看到了本宫与薛长威苟合的场面,那请问太后你看真切了吗?” 被斯南风露骨的问话问的面上一红,皇太后恼然坐回太师椅上,凌厉的双目凶狠地瞪着斯南风,道:“这种事情你想哀家看多清楚?要哀家坐在你床边看你淫荡的模样吗?” “本宫怕太后想看也未必看的到,薛长威一个阉人,请问太后她如何与本宫做那苟且之事的?”冷厉的目光回视皇太后,斯南风冷冷地质问。 和祭司大人过夜 “你胡说,长威怎么会是阉人?!”听到斯南风信口胡诌,皇太后顿时给她气笑了,一拂衣袖对身后床帐内的薛长威道:“长威,你拉开床帐让皇后娘娘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阉人。” 听到皇太后的命令,薛长威乖乖地拉开了床帐,站在外圈的众宫女虽然羞怯,却也忍不住好奇往里望。皇太后背对着木床,所以紧盯着斯南风的脸,想要看看她等下震惊失措的模样。 只是,皇太后没见到斯南风失措的狼狈模样,却见到了站在外间的婉妃和锦妃两人发白的脸,当即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马上站起身望向内室里,当她看到床褥之上薛长威了无一物的下体,顿时眼前一阵发黑,嘴唇苍白无血色。 淡笑着望了一眼无力坐回太师椅的皇太后,斯南风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皇太后好像很意外薛大人身为阉人的事实啊?”当即走上前示意薛长威放下床帐,威严地问道:“薛长威,本宫问你,你先前嫁祸本宫的言辞是何人让你说的?” “回皇后娘娘,是婉妃娘娘收买罪臣,让罪臣嫁祸娘娘的。”连老二和宝贝蛋都给斯南风切了去,薛长威此刻是真的不敢再有二心,老实地将一切交代了出来,“蝶妃薛彩蝶是罪臣的妹妹,昨日臣得知蝶妃因对皇后娘娘下剧毒,最后得到报应中迎春散而腐烂而死,罪臣心中悲愤,对娘娘心生恨意。之后婉妃便来找罪臣设计陷害娘娘,罪臣出于为妹妹报仇的想法收下了婉妃的金子,并和婉妃娘娘一起演了这一出淫乱后宫的戏。” “你,你胡说!薛长威,是你自己不忿皇后娘娘杀了蝶妃,自己设局陷害皇后娘娘,你为何拉本宫下水。”完全没预料到薛长威会临阵倒戈,而且薛长威凌晨时分才与她安排的宫人行苟且之事,怎会平白又成了阉人,婉妃顿时吓白了一张脸,以为是有什么脏东西在帮斯南风,但脑子条理还算清楚,当下便把一切都推到了薛长威身上。 薛长威虽说是凭着皇太后才爬上了三品官位,但他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然也不会在见到斯南风威胁沈岚之后,还能冷漠地与她对视。此刻原本合谋的婉妃突然反过来将罪名都推到他身上,他当即冷笑着不再留情:“是吗?那你如何知道带皇太后来敝绫宫抓奸?是否要我说出你宫里那与我上演通奸大戏的宫女名字,你才会死心承认你的阴谋?” 听完薛长威的话,婉妃终于死心地往后退了几步,整个身体无力地靠着红木圆柱,然后在皇太后冷厉的目光中被宣来的侍卫拖了出去。 “斯南风,你不得好死!斯南风,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被两个侍卫架着肩膀,婉妃对着斯南风挥舞着双手,带着一股可怕的戾气,让人止不住恐惧。 但斯南风只是风轻云淡地望着她,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突然调皮地一歪头,吐着舌头道:“最后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本宫昨晚就是和紫川祭司在一起的。” 皇太后迷奸丑闻 但斯南风只是风轻云淡地望着她,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突然调皮地一歪头,吐着舌头道:“最后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本宫昨晚就是和紫川祭司在一起的。” “你,你们……”听完斯南风所谓的秘密,婉妃最后一点心神终于也涣散了,瞪大的眼珠子几乎就要脱框而出。 斯南风说是秘密,其实说话的声调仍然很高,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她刚才的话,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位面无表情的祭司大人,从未见他对谁表露过一丝感情,难道他对皇后娘娘动了情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边,阮太嫔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冷着一张脸,不问斯南风,而是问紫川:“紫川祭司,你和皇后两个人一起过了一夜?” 阮太嫔也很不简单,她看出了斯南风不好惹,便不去招惹她。只可惜,她不知道,紫川也不是好惹的。 “是。”淡漠地回了阮太嫔一个字,紫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麻木不仁地平视前方。 “大胆,孤男寡女过了一夜,你们一个身为祭司,一个身为皇后,竟然如此无视陛下天威和颜面,你们可知罪?!”抓住对方一个把柄就使劲猛打,阮太嫔的手段如果不高明,如何能在皇太后身边混到现在,还占了一个太嫔的席位呢? 紫川没有回答阮太嫔的追问,斯南风也没有回答,两人之间好像有一种默契,同时无视这个疯女人的问题。斯南风故意略显慌乱地走进内室,追问薛长威道:“薛长威我问你,你既然没有被本宫迷奸,为何你之前叙述被迷奸一事却是那般的声情并茂,就好像你亲身经历过一般?是否婉妃对你真的做了那种卑鄙之事?” 听到斯南风的问题,原本萎顿在太师椅上的皇太后蓦然抬起头来,有些惊慌地回头瞪着床帐之后的薛长威。而她的心中则在权衡着,这斯南风和紫川都对昨夜之事避而不谈,追问薛长威便是因为心虚而转移话题,如果不想她逼问下去,就不可以再追问昨晚之事,如果一直逼着她回答,她一定就会对薛长威的事情掘地三尺,到时候那件事就会暴露出来。到底,她要不要帮阮太嫔追问斯南风和紫川之间的奸情呢? “薛长威。”清楚地看到薛长威与皇太后之间的眼神交流,斯南风步步紧逼,语调森冷地唤了一声薛长威的名字,顿时薛长威便打了个寒颤,瑟缩着开口了:“不是婉妃,是皇太后。” 此话一出,敝绫宫内众人骚动,所有的宫女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皇太后,就连一旁的阮太嫔也用一种戏谑的目光望着皇太后。皇太后养男娈的事,只有司徒洌及他的亲信知道,斯南风被他们用刑下毒的时候无意中就听到了。 “不,薛长威!”这边同样听到薛长威回答的皇太后惊呼着,她果然还是爱惜自己名声的,只是她没想到斯南风会步步紧逼,薛长威又莫名其妙地特别害怕斯南风,一逼之下那件丑事便被揭露在人前。 陪朕一夜(1) “不,薛长威!”这边同样听到薛长威回答的皇太后惊呼着,她果然还是爱惜自己名声的,只是她没想到斯南风会步步紧逼,薛长威又莫名其妙地特别害怕斯南风,一逼之下那件丑事便被揭露在人前。顿时皇太后恼羞成怒,她原本是打算不再追问紫川和斯南风之间的暧昧的,但现在她一定要追问,如若不逼死斯南风,决不罢休。 “皇后,薛长威的事情暂时还不用你来操心吧?你不如好好给哀家解释一下昨夜你和紫川祭司都去干什么了。”恶毒的目光狠狠地扫过斯南风的脸,皇太后微侧过脸,一旁的雪嬷嬷便知道她要问什么,当即蹲下身在她耳边低语道:“陛下已经到白塔那儿了,马上就到这儿了。” 满意地听到这个消息,皇太后露出一副‘等下皇帝来了看你们两个怎么死’的表情,慵懒地往后靠在太师椅背上,等着听斯南风编造的解释。然而斯南风同样也是一副看戏的表情,斜睨着太师椅里的太后。 其实,这是她和紫川无言默契设下的一个小陷阱。当阮太嫔追问昨夜之事时,她和紫川默契地不出声,而她故意让太后以为她是为了避开昨夜的话题才会追问薛长威被迷奸一事,让皇太后费心权衡利弊,而她就趁此时机逼出薛长威的实话,顿时皇太后的丑事暴露人前。 而当皇太后追问昨夜之事,斯南风相信紫川自有办法解决,所以最好她会安然无事,而皇太后的臭名就众所周知了,这便是皇太后从之前开始一直对她言语不敬、语带蔑视,并且帮着婉妃等人来为难她的代价。 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斯南风开口,皇太后终于不耐地坐起身,刚想开口斥责斯南风,那边紫川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皇后身上的衣服是陛下的。” 只是这一句,已经代表了一千句一万句,这说明昨晚斯南风不仅仅是跟紫川在一起,还有司徒洌在场。那么,紫川和斯南风就并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至于他们三人在做些什么,这就轮不到他们管了。 “不可能,臣妾从来未见过陛下穿这身衣服。”终于,从始至终只是被叫来看好戏,并没有参与在这些人里面,帮助他们陷害斯南风的锦妃,在这重要时刻开口了。 有了锦妃的证明,阮太嫔露出欣喜的神色,当即不怒自威地望着紫川和斯南风,缓声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有什么可说的吗?陛下贴身的衣物都是由锦妃亲自打理的,她说没见过这件衣服,本太妃看你们还如何编下去。” 温婉地抬眸对上锦妃端庄的目光,斯南风柔顺地冲她温婉一笑,继而笑意盈盈地带着紫川走到敝绫宫内宫的门前,漫不经心地说道:“祭司大人的话是真是假,咱们直接问陛下不就好了?” 对于紫川,她虽然没有绝对的信任,但是对于自己猜人心思、抓人把柄的精准度,斯南风还是有绝对的自信的。 陪朕一夜(2) 对于紫川,她虽然没有绝对的信任,但是对于自己猜人心思、抓人把柄的精准度,斯南风还是有绝对的自信的。她相信,她之前的那一番话足以逼得紫川帮自己,而紫川既然说这件衣服是司徒洌的,那就一定是司徒洌的,锦妃说不是未必就不是,司徒洌说不是那才真的不是。 随着斯南风的话音落下,一脸冷酷的司徒洌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皇太后和阮太嫔并坐在前,锦妃端庄地站在一旁,沁珠公主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不下百个宫女将敝绫宫内宫的大小通道都站满,架势着实不小。 “儿臣参加母后,阮太嫔。”对皇太后和阮太嫔行过一礼,司徒洌威严地站在斯南风身旁,见她穿着自己放在白塔内的衣服,怀中还抱着一只乖巧的小猫,眼眸里不动声色的闪过一抹惊光,眼角余光与紫川的视线相触了一下马上就分开来,继而转身微微柔和了声调,对着皇太后问道:“母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大阵仗地叫朕过来。” “皇帝,你来得正好,你的皇后昨夜和祭司大人孤男寡女不知道在哪儿过了一夜,现在又在哀家面前撒谎说当时皇帝你也在场,还好锦妃在场,她知道皇帝你穿过的每一件衣服,证明了皇后身上的那件衣服并非皇帝的。”看司徒洌并肩和斯南风站在一起,皇太后心里突然有点没底了。 这宫里众人都知道司徒洌厌恶斯南风,就像厌恶一件垃圾一般,司徒洌对斯南风的那些酷刑折磨,众人也都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斯南风是如何在这些酷刑之下活得好好的,司徒洌也没有对外透露昨天斯南风对薛彩蝶和他下毒的内情,但司徒洌和斯南风之间矛盾激化的表象众人还是看出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司徒洌却没有远离斯南风,顿时皇太后心里就空落落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哦,这件衣服是朕的,朕一直都将它放在白塔之中,平时由凫徯负责拿去浆洗,所以锦妃不知道也很正常。昨夜皇后和祭司陪朕在白塔内呆了一夜,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竟给皇后和祭司引来大麻烦。”淡淡地接过皇太后的话茬,司徒洌轻轻浅浅的一句话,便将殿内三个女人的期盼打得一地粉碎。 其中,最最震惊的便是锦妃。那白塔,司徒洌从来不让凫徯和紫川之外的人进入,有一次她无意间走到白塔门前被他看见,都是一顿冷酷的训斥。昨夜,他竟然带斯南风进去了,两人还在里面过了一夜,顿时锦妃心中升起了一股苦涩滋味,娇弱的脸庞愈发的苍白起来。 “走吧,皇后。昨晚你陪了朕一夜,这敝绫宫又不能安生地休息,你就随朕回御龙殿吧。”一把扶住斯南风尖削的肩膀,司徒洌竟然对她露出了一个深情温柔的笑脸,看得斯南风背脊立起无数鸡皮疙瘩。 陪朕一夜(3) 不过,表面上斯南风还是非常配合地冲着司徒洌温婉一笑,乖巧地点点头表示顺从,继而便跟着司徒洌转身往外走。当她走到门口时,刚刚把一只脚迈出门槛,突然回头对阮太嫔说道:“对了,太妃娘娘,我知道沁荷公主是您的亲生女儿,您看她在大牢里受罪心里难受,所以我会请求陛下给她一个痛快,让她早早下去见先皇的。” 听罢斯南风‘好心’的关怀,阮太嫔顿时唇无血色,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斯南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倒下,嘴角冷酷地噙着一抹轻柔的笑意,转而对皇太后保证道:“太后娘娘放心,今日薛长威一事,臣妾一人一定不会透露出去的,我发誓。”说完,转头便和司徒洌一起走了出去,留下心中五味杂陈的皇太后不能自持地紧握双拳,咬着牙气到发抖。 斯南风的意思是,这件事她不会对外透露,但宫里人多嘴杂,阮太嫔、锦妃和沁珠公主都在场,所以如果明天你醒来发现别人都知道了你的丑事,那一定不是我说的哦! 邪肆地勾着唇与司徒洌并肩行出敝绫宫,斯南风前脚刚刚迈出高高的门槛,后脚就抱着清缡和司徒洌拉开了至少五米的距离,然后一脸警惕地盯着司徒洌和紫川,流光溢彩的琉璃眼珠滴溜溜地来回转动,仿佛要将面前的两个人都看成天边亦真亦幻的云霞。 “怎么?怕了吗?知道怕了就好。”狷狂的细长眼不屑地瞥了斯南风一眼,司徒洌转身不再看她,一路快步往御龙殿走去,一边嘴角兀自带着一抹讽刺的笑,狠戾地说道:“就许你先虚情假意地示弱,然后发起狠来将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就不许我也玩这一套吗?觉得我帮你很不可思议,害怕有什么阴谋?那就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静默地抱着清缡跟在司徒洌身后,斯南风当然不会傻傻地中司徒洌的激将法。看到她怀里的清缡和她身上的衣服,司徒洌应该一下就猜到了她入白塔的事。但他不仅不责怪紫川,对她的态度也是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司徒洌妄想用设计她为借口来掩盖他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更加说明这其中秘密的不可告人。她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智商接近零吗?这件事她一定要弄清楚。司徒洌不说,紫川不会说,那她就也不急着问,他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带着斯南风回了御龙殿,司徒洌便回御书房批阅奏折去了,紫川仍然跟在斯南风身边,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放开清缡任由他去祸乱司徒洌的寝宫,斯南风也不管紫川就在一边,盘腿坐在龙榻上便开始凝聚战气。细窄扭曲的筋脉中,如溪流般淅淅沥沥的战气慢慢汇集到丹田,斯南风在脑海中闪过无数华夏神族的心法口诀,最后选择了重在固本培元、内修养心的《归去来兮诀》修炼起来。 浴室湿身(1) 涓涓细流般的战气,随着《归去来兮诀》的运起在筋脉中舒展地四散开来,慢慢地延展到一些平日里不太可能抵达的穴位,甚至于连最细微的毛细血管中,都开始渐渐充盈起战气。 从紫川的角度看去,此刻的斯南风已经不复平日里肤白肌润的娇俏模样,全身每一寸肌肤都肿胀着,闪耀着红光,好像一个溺死在湖中的尸体,给湖水泡得肿起来,全身的皮肤发红发腻,看着都让人觉得胃部翻腾。 当斯南风运行完第一篇的《归去来兮诀》,她已经肿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时候她却仍然不慌不忙地继续运转《归去来兮诀》第二篇,渐渐地空气里有什么凝固住,而血脉里的战气则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极速回缩,须臾之间便全部缩回到丹田内,顿时斯南风全身筋脉就好像战气耗尽而亡一般,萎缩着,静止着,连呼吸都停止了。 站在一旁的紫川先是一惊,想要上前查探斯南风的情况,但下一刻忽然又感觉到一股重生的气息出现在殿内,他便顿住了脚步,目光眨都不眨地望着稳坐龙榻的斯南风,全身紧绷着去捕捉那一缕似有若无的气息,在确定了斯南风修炼的功法是一种类似‘龟息□□’的内修之术,会让人有瞬间假死的表象之后,紫川这才真正地将心放了回去。 就这样反复循环地将《归去来兮诀》的第一篇和第二篇不断在体内运转,斯南风渐渐感觉筋脉虽然还是那样细窄,但战气的流动速度已经变得极快,她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将它们瞬间聚集到身体的任何部位,或者须臾收回丹田,给人以她仍然是战气全废的假象。 时间在血脉的归止停息之间流逝,当斯南风全身畅爽地睁开眼时,外面已是皓月当空,夜幕四临。紫川不知何时离开了,一旁的梨花木盘蛟高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温热的米饭,还有一套月白的襦裙短衫。 浅笑着想那面瘫男是如何向宫女要来这套衣裳,宫女又是如何讶然无措的表情,斯南风坏笑着没有半点客气地端起米饭就开始大快朵颐。 《归去来兮诀》具有洗髓伐筋、固本培元的功效,修炼之后皮肤表面附着的都是体内排出的污秽之物。酒足饭饱之后,斯南风想抱着清缡一起去泡个澡,却遍寻正殿都不见清缡的踪影,脑海中灵魂传音也叫他不应,最后斯南风索性自个儿抱着那套更换的衣服转到了御龙殿旁边的温泉浴池。 御龙殿不愧是天玦国帝君的寝宫,正殿的恢弘霸气已是不用说,一旁繁复错落的侧殿和耳房同样是不惜重金地精雕细琢,而这温泉浴池更是引了玦璧城东侧的梧桐山中温泉热水,一路以暗道幽渠快速导送过来,用当下最上等的保温技术修筑的渠道,几乎没有散失掉半分梧桐山凤栖温泉的缱绻温度,将清洌的泉水原封不动地送到了此处。 浴室湿身(2) 抱着衣服一路行到浴池门口,斯南风虽然有些古怪怎么没有当值的宫女出来阻拦自己,不过最终还是急切地想要洗尽身上污浊的念头战胜了斯南风的探知欲。 她迅速地闪进温泉浴池,关上门后没有点起宫灯,而是打开了一边通风的窗户,让月光如丝绸一般平铺进来。将衣服放在浴池旁,斯南风没有多余的动作,褪去司徒洌的衣服之后便滑入了池中。 略偏高温的池水蒸腾着氤氲的雾气,带着淡淡的硫磺味,起初刚没入水中时,皮肤因为不适应而产生微微的刺痛,但一会儿之后这种刺痛便化成一阵酥麻感扩散到四肢百骸,舒服地让斯南风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慨叹:“啊……” 渐渐地,斯南风适应了温泉的温度,凝若羊脂白玉的肌肤血脉扩张,均匀地晕起红潮,如桃花般开遍全身的红潮粉嫩娇艳,远远地好像真的有一股桃香掠过鼻尖,浅淡微馨的香气,若有似无的不知在勾着谁的魂魄,当你用力地去细嗅之时,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看着那娇若天界牡丹,艳若十里桃花的绝代美人,沐浴在如练的月光下,捧一捧水慢慢擦洗身体,原本冷静地倒悬在浴池一角的黑影感觉小腹有一股激流倒冲向头,醺然不知身在何处,咬着牙强自镇定心思,却再难想起原先冷绝凌厉的表情该如何摆了。 略犹豫之后,黑影决定闭眼,他行事向来雷厉果决,说闭眼就闭眼。然而,双眼一闭,脑海里的念头跌宕立起。 这女人……太古怪。他原先是寻他们家遗失的小猫一路至此,突见这么一池清洌的温泉便动了洗澡的念头,谁知他进来刚把衣服一脱,这女人就从门口的屏风处转了出来。大概是偷儿都会有一丝心虚吧,他当时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像对待那些宫女一样打晕她,反而是被她逼得急急披上亵衣就窜上了屋角。 不过,那一阵慌张过后,他终于定下心神,这才恍然想到,莫说她一路走来的脚步声,就是她开门的声音他都没有听到,这女人走路的步法和迅敏的动作,就像是十年如一日地严苛训练渐渐养成了习惯一般,竟然轻到连他都未察觉。这样的身法,他的亲卫大概没有一人能做到吧,可看她容貌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这样奇异精妙的根骨,全然不输他年轻的时候。 可是,他第一眼就看出她的战气只有狂战士的等级,这样的能力在他的国家连个七八岁的小孩都有资格瞧不起她,这样的能力配上这样的身法,实在太古怪! 各种不着边际的思绪在黑影的脑海中纠结,仿佛过了千年,实际上他闭眼也不过一瞬间,而就在这时,斯南风原本懒懒地耷拉着的眼皮却突然抬了起来。 顿时,黑影刚闭上的眉睫也倏地睁开,手脚并用地沿着房梁飞速移动到了另一边的屋角,刚毅冰冷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诧异。只是闭下眼皮,这么细小的动作她都感觉到了! 浴室湿身(3) 下一刻,飞溅而起的几滴水珠深深嵌入黑影刚刚倒挂的地方,水珠被干燥的木头房梁吸收,只留下几个微不可察的黑孔。 这边,偌大的浴池中,斯南风将锁骨以下全都淹没在热水之中,她此刻正处在浴池中央,刚刚见了那黑影飞闪而过的速度,让她在瞬间的震惊之后全身进入了戒备状态。 而她现在不敢轻易移动脚步,因为那黑影的强大出乎她的意料!在被她发现了踪迹之后,他便散发出站在极寒巅峰的高手才有的那种霸凌威压,这种威压是内力高深到一定程度者浑然天成从内里散发而出的,斯南风清楚这种威压,因为几天之前她自己还用这种威压控制镭射激光剑差点割掉那个背叛者的舌头。 但是,此刻斯南风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在这种威压之下颤栗着,骨骼相连处发出筛糠一般的咯咯声,因为她现在的实力和他实在相差太远。凭着战斗的经验,斯南风猜测着那黑影的实力一定已经超越了战尊,达到了战圣巅峰。 赞赏地看着浴池中斯南风竭力控制颤抖的四肢,黑影已经完全被这个倔强而古怪的女人激起了兴趣。一个小小的狂战士,竟然没在他的威压之下全身筋脉尽断、跪伏在地,反而机敏地用池水完好地遮蔽住身体的重要部位,即便全身骨架抖得都快站不住脚了,还敢一脸狠戾地瞪着他,表情挑衅而不屑。 这样不屈强悍的威势,让她比刚才娇艳柔美的样子看上去还要美味百倍,让他此刻有了食指大动、一亲芳泽的欲望。 坏坏地勾起嘴角,想要什么,纵然强取豪夺也要抢到手,这是他奉行的铁则,所以念头初起时他已经动了。几片残影在皎皎月色下不着痕迹,黑影瞬间便电射到斯南风的面前,搂腰,抱头,疾如闪电的唇须臾便已迫至眼前,很快就可以尝到那饱满丰润的娇嫩粉唇。 就在这时,斯南风也动了。早已经被控制住的四肢只不过虚晃一招地继续假装在颤抖,实际上斯南风隐在水下的身体已经运用《归去来兮诀》将战气全数聚集在双腿上,而她周身的那些水因为那诡异的颤抖频率,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型漩涡。 此刻黑影恰好落在漩涡之中,斯南风猛地抬腿,膝顶黑影的命根子,逼得差一点就亲到她的黑影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漩涡之力阻挡住,竟无法往后。 不能后,那就前。反应迅捷地伸出双手格挡下斯南风的膝顶,黑影顺势便抓住斯南风的腿往自己怀中一拉,当即他整个人就比刚才还要亲昵地贴到同样处在漩涡中心的斯南风身上,本来就只有一件薄薄的亵衣穿在身上,这下被池水沾湿后紧贴在身上,与那具柔软温润的娇躯紧紧挨在一起,体温瞬时彼此交融,小腹的激流又起,黑影呼吸一窒。 抓住这个时机,斯南风其实早就防备他的这一后招,当即还以一招游龙身法中的游龙摆尾,噌地刚好一脚踩在黑影掌中,让她整个人借力往后倒飞出了漩涡。 浴室湿身(4) 抓住这个时机,斯南风其实早就防备他的这一后招,当即还以一招游龙身法中的游龙摆尾,噌地刚好一脚踩在黑影掌中,让她整个人借力往后倒飞出了漩涡。 升上半空,攻势才起,斯南风运转着《归去来兮诀》的身体时而鼓胀时而干瘪,临空而飞的莹白身躯如天仙下凡,笼在如纱的月光下,迷醉了人眼,却不知越美的东西越发的暗藏杀机。掠过池面的斯南风杀气暴涨,指如琴弦拨转过池面,顿时如子弹一般的水珠便激射一片。 如鬼魅一般左突右闪,黑影翩然升起,立于水面,那些水珠对他实在太过小儿科,倒是之前被斯南风抓空逃了更让他懊恼。因此,他今天算是跟斯南风卯上了,见斯南风已经逼近浴池边放衣裳的地方,黑影倏地一跃便挡在了斯南风的去路上。 见黑影挡路,插眼,抓奶,偷桃……各种只要斯南风想得到的下流招式,她想都没想地马上招呼过去,对于这种自己根本打不过的对手,她只要保命逃跑就好,至于用来保命逃跑的手段,她向来只奉行四个字,管用就好! 她的下流招式动不动就攻击下三路,让毫无心理准备的黑影一惊再惊,心中暗咒这个女人好没节操。但下一刻立马又促狭地勾着嘴角,戏谑地用更加邪恶的招式回敬了回去。 先来一招轻佻的摸脸,没有想象中那么粗粝的手指,轻轻地拂过细滑如煮熟的鸡蛋一般白嫩的脸,指腹下湿热的触感激起一阵酥麻感;然后绕到身后轻狂地搂腰,亵衣因为激斗已经褪去了半边,另半边仍然紧贴着雄健的曲线,袒露的古铜色胸膛毫无预兆地贴上莹白如玉的柳背,男人蓬勃的体温烫的斯南风背脊挺立。顺带地,黑影还勾住了斯南风的腿,让她失去平衡,却被斯南风眼睛不眨地闪掉。 一招不得手,黑影再次绕到身前俯身吻她,这一次他的动作似慢实快,残影交叠,带着深沉的压迫感,又有着灵动的急迫感。微喘的气息在近前与那娇喘的温热鼻息两两相交,带着清淡微甜的气息钻入口腔,激起敏感的四壁细胞,让黑影恍然产生了垂涎的感觉,然而最后他的唇却还是擦着斯南风的拳风堪堪躲到了一边,反被斯南风交缠住手臂一个过肩摔丢了出去。 战气比不过那黑影,斯南风不信她玩了十几年的近身搏斗会玩不过他。之前不过想快些逃脱,所以使得都是逼退他的招式,没想到这小子也不赖,现学现卖地占起她的便宜来了。可惜,他找错对象了,跟她玩肉搏,那就是找死。 临空倒飞,脚尖点在梁上又疾速窜回,黑影以一种凶猛的势头朝着斯南风俯冲而来,而斯南风也微弓着身子,抱着老拳迎了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斯南风诡异地看不清从何处而来,到何处而去的拳头马上就要像爆西瓜一样打爆黑影的头时,另一个人影从窗外窜了进来,手中利刃闪着寒光,直直朝着斯南风砍了过来。 浴室湿身(5) “砰!”一拳打得来人脑浆四溅,斯南风同时也被黑影抱了个满怀,并被他无赖地手脚并用地束缚住手脚,一时之间竟然挣都挣不开。 “嘿嘿……”低沉磁性的男声威严而内敛,斯南风却在此时听出了几分傻气,“终于让我抓到你了。”背对着月光,黑影的面目模糊不清,只有一双金色如流火一般耀目的眼眸,深深地到印在斯南风清波明灭的琉璃眸里。 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黑影的动作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与肃敬,仿佛斯南风就是那天边的一缕凝白月光,费尽心力抓在了手中,所以此刻要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慢慢接近她,以免不经意间又让她从指缝间随风流逝。 终于,干燥凉薄的唇碰触到那一抹娇艳欲滴,就像他心中反复猜测的一样,那如落樱一般的唇瓣温润而微撅起,温暖的让他不舍再离去,迷醉的眼前一片迷茫。 不!不对!他的眼前真的一片迷茫,什么也看不清了!怎么,会这样……思绪如断弦的琴铿然停住,黑影软软地往一旁倒去,顿时一头栽进了温泉里。 斯南风看都不看他一眼,拿起地上的衣裙穿戴好,转身便走向那个被她爆头的黑衣人。捡起他手中的刀看了看,又捏了捏黑衣人身上各处的肌肉和骨骼,斯南风心中正疑惑,这通常来刺杀的除非武功极高,否则不可能就这么一个人来送死,那其他人都哪儿去了呢? 一回头便看到一个比月光还要洗练的人影立在浴池的对岸,肩上背着已经满面黑气的黑影,手中拿着黑影之前褪下的衣裳,目光玩味地看了斯南风一眼,在斯南风一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浴池蒸腾的雾气里。 对着空无一人的浴池耸了耸肩,斯南风开始一步步走到打开的那一排通风窗前,往外一伸头,果然看到倒了满地的刺客尸体,估摸着都是刚才那个背走黑影的人干的。 抬脚踩上窗台,斯南风刚想爬出去检查一下每一具尸体,‘砰’地一声浴池的门便被人大力地踹开了,继而司徒洌和一群贴身侍卫就涌了进来。 “你在这儿干嘛?”狠厉如刃的目光凶狠地扫过斯南风,司徒洌瞥了一眼地上的刺客尸体,继而快步走到斯南风所站的窗边,诧异地环顾了一下窗外惨不忍睹的情景,原本冷戾的目光顿时变成了惊愕,“这些都是你杀的?”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斯南风不知道如何跟司徒洌解释,在他的浴室里出现了一个不是他的男人,她原本以为那个男人是他,所以发现他的时候立刻出手,后来知道那男人不是他,两人却纠缠了很久,最后那个男人被她毒倒了,却又出现了一个男人,把前面一个男人带走了。 想着这复杂的解释,斯南风觉得反正她和司徒洌本来就不对盘,干嘛要给他作交代,所以索性一句也不提,转身便旁若无人地走出了浴室。 陛下,男上女下已经过时了(1) 回到御龙殿,斯南风终于找到了清缡,他此刻就在紫川的怀里,而紫川就在龙榻旁等着她。 从紫川口中,斯南风知道了今晚的这一次刺杀司徒洌早早就得到了消息。平日里这个时辰司徒洌都是在浴室洗澡,所以他今日就派贴身侍卫潜伏在周围,而他自己也没有到浴室,只等浴室里一有动静来个瓮中抓鳖。 可惜的是,那些刺客都被那个后来的那个男人杀死了,仅剩的一个活口也被斯南风给爆了头,而刺客们的武器和着装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最后,毫无收获的司徒洌便恶狠狠地揪着斯南风的衣襟,将她按在了后书房的靠背椅上,危险的半眯起的狼眸凶狠地逼近眼前,极暧昧又极压迫地瞪视着斯南风秋水迷濛的双眸,“你这个蠢女人,你不懂得留活口然后挖出他们的老巢吗?我还以为你是朵有仇必报的毒罂粟,没想到只是一个攻于心计却不懂大谋略的蠢货!” 说着,已经进入狂怒的司徒洌顺手就想将斯南风拎起丢出去,却不想一脸漫不经心的斯南风蓦地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腕,食指和中指微微地掐住脉门,一小股战气强势地打压进脉门里,顿时司徒洌的右手便动弹不得。 一拎没有起,司徒洌半边身子都渐渐瘫软下去,原本迫在眉睫的狼眸顿时就贴了上去,高额相撞,唇齿几近相依,原本暧昧的姿势顿成旖旎,然司徒洌冷酷森然的狼眸却闪过一丝诧异,而司徒洌心中的惊愕比表面上还强烈。 因为,光是斯南风刚刚露的这一手,他已经看出斯南风的战气达到了狂战士级别。这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妖孽,战气被废半月,千种毒药深入骨髓,百种酷刑凌虐百骸,那么烈性的毒药吃下,死了还能复生,复生后两天内立马战气恢复到狂战士级别,这种张狂逆袭的气势倒确实是应验了紫川的预言,可也让司徒洌产生了想要仰天长啸老天不公的冲动。 这要是其他人知道了司徒洌竟然会产生这种念头,一定会怨毒地咬着唇流下血泪来。司徒洌,堂堂天玦国现任帝君,从小顶着虎狼之师预言降临的天护狼子,命硬的但凡想害他的人最后都下场凄厉,而他却照样好好地活到现在。天赋异禀的他不管文武都学的比兄长们快,十三岁征战沙场、杀伐四方,十五岁内阁舌战群臣,二十岁出头登临帝位,全天下都掌握在他手中,若是连这样的人都要慨叹老天不公,那他们这些凡人还要怎么活? 可是,心潮翻涌之后,司徒洌很快便沉寂下来,一想到每次自己对上斯南风都显得非常弱势地处于下风,当即也不顾什么‘逆世之王’的预言,尊严屈辱作用下左手迅速运起战气朝着斯南风的右肩拍去。 没预料到司徒洌突然来真的,一直懒懒地倚在靠背椅上的斯南风心中一震,料想此刻要躲已经是不可能。电光火石之间,她当即运起《归去来兮诀》将战气汇集到右肩处,准备硬接下这一掌。 却不想,司徒洌掌风迫到近前,扬起她乌黑如瀑的长发,洋洋洒洒飘荡在两人眼前,迷离了彼此的眼。而司徒洌也趁势突然将掌化为手刀,然后切着斯南风的脸颊突进到斯南风的身后,猝不及防下将斯南风一把楼进了怀里。 陛下,男上女下已经过时了(2) 没预料到司徒洌突然来真的,一直懒懒地倚在靠背椅上的斯南风心中一震,料想此刻要躲已经是不可能。电光火石之间,她当即运起《归去来兮诀》将战气汇集到右肩处,准备硬接下这一掌。 却不想,司徒洌掌风迫到近前,扬起她乌黑如瀑的长发,洋洋洒洒飘荡在两人眼前,迷离了彼此的眼。而司徒洌也趁势突然将掌化为手刀,然后切着斯南风的脸颊突进到斯南风的身后,猝不及防下将斯南风一把楼进了怀里。 邪魅地挑着眉,只差一厘米不到的唇无赖地直接覆上去,司徒洌心想着硬的不行那他就来软的,他还就不信邪了,她一个处子之身,就算心理素质再好,也不能在这种情爱之事上保持冷静吧。 果然,在司徒洌长驱直入、强势掠夺的唇舌之下,斯南风羞赧地左躲右闪,却又节节败退,凝白剔透的双颊红艳的犹如天边彩霞,一双本就雾气氤氲的琉璃眸沾染上薄薄的水汽,给人一种逆来顺受的荏弱感。 突然,那秋水迷濛的眸如初升太阳的第一缕光芒,蓦地撕裂开云层照射出来,原本被动承受的娇柔模样如潮水般褪去,狂邪之笑瞬间爬上斯南风的嘴角,扯动的嘴角带动了牙关,毫不留情地咬下,真是恨不得将她嘴里的那一截软肉整个给咬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斯南风的眸光一变,司徒洌心中惊惧顿起,迅速收回自己的舌头,却也不及斯南风变脸发狠的速度,最后急不可耐地覆上去的唇又急不可耐地退出来,带出一嘴的血腥铁锈味。 见司徒洌逃得快,斯南风狷狂的眼眸斜飞,猛地一把扯住司徒洌的衣襟,聚集在脚上的战气狂暴地一踏地,顿时将她整个人掀飞起来,顺带着掀翻了压在她身上的司徒洌,两人瞬间倒转了上下,然后斯南风毫无意外地重重压在司徒洌身上落回了又长又宽的靠背龙椅里。 甫一落到龙椅上,斯南风立马反手以肘抵住司徒洌的脖子,逼迫着他后仰着头,然后两脚并用将他的双腿卷缚住,再不能动弹。至此,斯南风终于可以好好地跟司徒洌说话了,邪笑着拍了拍司徒洌的脸颊,她故意轻轻捏住司徒洌的下颚,眼角眉梢都带着嘲弄的笑意:“陛下,男上女下已经过时了!” 斯南风这样的动作让司徒洌迅速回想起之前他中毒被她调戏的场景,当时还有许多贴身侍卫看到这一幕,当真是一大屈辱。不过,司徒洌的心性同样也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心中羞愤,面上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双腿不能动,那就双手轻狂地环上斯南风的纤腰,语气低沉而暧昧地说道:“难得皇后这么主动,那朕就不客气的消受了!” 意兴阑珊地松开抵在耍流氓的司徒洌脖子上的手肘,斯南风带笑的脸庞蓦然冷戾下来,话锋一转,严肃地说道:“给你一句忠告,你以后对女人还是用强吧,调情这种高情商的技巧,你掌握起来太困难。好了,我们来说正事吧。” 带毒的罂粟 听到斯南风的话,司徒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叫‘调情这种高情商的技巧,你掌握起来太困难’,这是在变相鄙视他完全没挑逗起她的兴趣,反而还让她扫兴非常吗?这他妈开哪一国的玩笑,有多少女人求着盼着他跟她们调情,这个女人真是太不识货了! 不过,听到斯南风后面的话,司徒洌到喉咙口的血又兴奋地倒流了回去,“我检查过浴室里的那具刺客尸体,从他的体格来看并非天玦国人。根据他健硕的下肢和久经磨砺的胯部肌肉来看,我可以断定这是一群来自大琦国的骑兵,而且还是皇室御用骑兵。” “果然是他们。”收敛起不正经的表情,司徒洌听完斯南风的分析,一双幽深的狼眸露出了嗜血的寒光,“前几天大琦国使者带着朝贡来访,这几年虽然大琦国对我天玦国称臣纳贡,可是在边境的骑兵时常假扮马贼土匪骚乱我国边境的城镇,再加上朕新帝登基,此次他们来朝是假,想要摸清朕的虚实才是真。昨日在朝堂之上,那使者态度张狂不知礼数,被朕着人拉出去打了十丈,朕猜想着他定然会怀恨在心,但也不至于因此就派刺客来杀朕。所以,那些刺客原本就是随使者潜伏进京准备刺杀朕的。” “大琦国想要脱离天玦国控制已久,这次来使,一是为了探知天玦国新帝手段如何,如果是个庸才,他们必定回国就反;第二就是派了杀手潜伏进来,见机行事,如果天玦国新帝手段狠戾,大琦国反扑无望,杀手们便找机会灭主杀皇,再连夜逃回大琦,带大军席卷而来。只可惜,这些杀手听命于那个大琦国使者,而那使者愚蠢自大,被朕随意挑衅一下便下令实施刺杀,真是白费了这一大群的□□骑兵,个顶个的都是魔战士的实力,全都栽在了你这朵毒罂粟的手里。” 邪肆地勾起嘴角,司徒洌猜不透,斯南风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干掉了不下五十人的杀手,等到他的贴身侍卫赶到时,连渣渣都没给他们剩下。不过,不管她是怎么办到的,反正他是信了紫川的那个‘逆世之王’的预言。 仔细想来,自从斯南风出现之后,他的生活显然就不再像从前那么无趣了。从前,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没有一人能跟上他的捷思与伐断,朝臣们优而不精,而那些勾心斗角只为了后宫的方寸之地而争得你死我活的愚蠢女人,他本来就一个也看不上眼,而现在的这一个…… 司徒洌抬眼仰视着仍然坐在自己身上的斯南风,一脸清淡慵懒的表情,随性地将手只在龙椅的扶手上,眼波流转地盯着他,嘴角带着一丝疏离的浅笑。 现在的这一个,才是真正能配上他天命狼子的女人,绝代倾城,机敏狠厉,杀伐决断,睥睨天下。当下,司徒便决定了,这朵带毒的妖魅罂粟,他就算是捆,也要用腰带把她捆在自己身边。 杀伐决断(1) 随意挑衅?!大概也只有司徒洌这个胆大妄为的青年帝君,才会将丈打附属国来使的行为轻巧的说成是一次随意的挑衅吧。斯南风漫不经心地拢了拢自己耳边的乱发,心中对司徒洌不禁有了几分欣赏。纵横古今,为君为臣者皆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是交好的两国,那是连责骂使者的行为都要斟酌再三、权衡利弊。 到了司徒洌这里,什么狗屁来使嚣张跋扈、张狂凶横,那都不如他的脾气横。不是来探他的虚实吗?那就狂肆狠辣地让他们尝尝他的手段;不是要刺杀他吗?那就雷霆万钧地关门打狗,打得你娘都不认得你。 光是冲着这几分狠辣猖狂的劲儿,斯南风便很乐意暂时和司徒洌联手,来对付那些所谓的大琦国杀手。她可没有忘记,当时那个刺客冲进窗来,看到黑影与她纠缠,首先是冲着她来的。若说他们是来刺杀司徒洌的,那黑影的男人身形和背影都比她更像司徒洌吧,好端端地却弃主杀次,这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心中百转千回地思虑着,斯南风面上却噙着一抹浅淡的笑,语带嘲弄地说道:“陛下说的这是哪里话,什么了不起的魔战士,也不过跟那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听罢斯南风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司徒洌心中暗自苦笑。也就这狂邪不羁的女人,敢把稀有珍贵的魔战士比作韭菜,大概是她之前与他的贴身侍卫打斗,现在又遇到大琦国的骑兵,两拨人都是魔战士级别的武者,却又都轻易地折损在她的手上,所以,她这是在嘲笑大琦国的不自量力,同时也是在暗讽他的贴身侍卫。 实际上,莫说是在他天玦国,就是在整个天元大陆,能达到魔战士级别的武者也才几万人而已。除去一些隐世的神秘族群和门派,天元大陆上最强的武者唯有一人,那便是玉玌国云隐宫的老祖宗,九星高级战师,只差一点便可踏入人人向往的战皇境界。 而在他的宫中,战气最强的莫过于初级战师级别的凫徯。但是,凫徯再强又如何,终究是斗不过这个女人的冷辣手段。而这也正是他看中她的一点,这个女人有头脑,她和他,是一类人,“大琦国擅长骑射,马上功夫非常了得。所以今日奏请朕,明日想与朕的军队在皇家猎苑比试骑射,皇后可有兴趣?” “骑射?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听着司徒洌的邀请,清波明灭的琉璃眸里流转着邪肆的光芒,斯南风坏坏地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想,驾驶机甲战记,用变种高压秦瑟枪灭掉一个营的外星怪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骑射的一种呢? ———————— 旌旗猎猎,铁蹄隆隆。 皇家猎苑里,西北风穿帘而入,夹杂着木棉树新发的嫩枝的清新,却无法令脸色铁青的司徒洌感受到一丝丝的惬意和享受。 杀伐决断(2) 只因为,刚刚他领着他的虎贲大军进入皇家猎苑驻扎地之后,大琦国使者天琦王爷也带着他们的骑兵进入驻扎地,却并没有按照他们之前安排好的阵型入列,反而异常张狂地将司徒洌的虎贲大军包围了起来。 虎贲大军虽半年多未经战争洗礼,但也时时按照战时的要求来操练兵士,平日里各种战时演练也断然不会少。一见我方被包围,各队立刻排列成突击队型,然后与大琦国的骑兵进行了正面的较量。 只是,大琦国的骑兵果然彪悍精壮,纵使有少部分天玦国骑兵冲出包围,大部分却还是被他们严密的队形给困在了里面。而没有了大部队的支援,冲出包围的士兵也不过是羊入虎口罢了,外围的大琦国骑兵非常不客气地用长矛将他们赶下了马背,脸上挂着明显的讽刺表情,轻蔑地俯视而下的目光,就好像在嘲弄地问,你们这种软脚虾,也配骑马吗? 此情此景,被大琦国骑兵包围其中的虎贲士兵个个都亲眼所见,登时一张张刚毅不屈的脸庞因为屈辱而涨红着,牙齿却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而就在这时,虎贲军副指挥使刘纯毅下令,众士兵骑马上盾,转换成了天玦士兵早前就发明来对付骑兵的棘盾阵,终于打散了大琦国的骑兵阵,为天玦国挽回了一点颜面。 事后,与先前在大殿之上张狂跋扈的模样全然不同,天琦王爷恭敬地行到司徒洌面前,拱手称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幕演练,算是为今日的骑射比赛助助兴,并无对天玦国虎贲大军的威严冒犯之意,一句话说的圆滑而暗藏刻毒,让原本就技不如人的天玦国士兵无法发作,还要咬碎了钢牙合血吞,认栽。 而不消片刻之后,他们刚刚给司徒洌赚回来的稀薄颜面,又在接下来的骑术比赛之中,被大琦国打得稀烂。 天琦王爷不知从何处弄了一个身型娇小的奇异女子,马术绝妙精伦,可在马背上表演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又可在马腹下隐匿的连身影都难察觉,几个天玦国表演马术的士兵都被她轻松地踹下了马背,连带着他们的马都乖乖地跟着人家跑了,把几个坚韧不屈的士兵臊的脸红脖子粗,却也没用爆出半句不敬之言,光是看着一点,斯南风就极其佩服司徒洌的治军有方。 学着天玦国风流文士一般两袖往后一甩,天琦王爷迎着带群马而归的娇小女子而去,然后携着娇小女子恭恭敬敬地行到司徒洌面前,请罪:“天玦圣君切莫怪罪,此女乃臣下府中一小小姬妾,今日让她来表演马术,却不想玩性太大就把各位大人的马儿都给带走了。小妾失礼,望圣君海涵。” 天琦王爷的一句话说得谦恭而卑微,却将在场被那娇小女子打败的天玦国骑士挨个打了一轮耳光。连人家府中的一个小小姬妾都敌不过,他们这些妄称天玦国第一凶悍军队的士兵还有何颜面立足。 杀伐决断(3) 更何况,天琦王爷豪不掩饰言语中对此女子的轻贱贬低,就好像这种身份低贱不堪的女子在他们大琦国多如蝗虫,他今天只是兴致来了才允了她来参加骑术比赛表演,说不定哪一天他兴之所至,还会有更高绝的人出现在骑术场上。其中对天玦国骑术的不屑与轻贱,不言而喻。 静坐在高台正中的司徒洌,隐忍地听着他的请罪,愠怒的脸庞冷酷而阴鸷,却完全没有借口发作,正在犹豫不决是硬受了这不堪的屈辱,回去让他的虎贲将士再勤加苦练,还是直接由着性子拿下这个不怀好意的大琦国来使,顺带就将这支精良奇兵灭杀在这皇家猎苑中时,一旁一直懒懒地倚在太师椅上的斯南风却突然开口了。 “我泱泱天玦大国,礼仪之邦,以人为本,当然不会和一个小女子计较。小女子从小与牛马畜生厮混一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念随性起,带着一群畜生狂奔寻欢也是情理中的事。我天玦国讲究人人之间的相处之道,知礼仪,晓进退,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理解,就太失礼不是?” 雪肤花貎的面庞带着温婉的笑意,清波明灭的琉璃眸斜飞,眼底却氤氲着嘲弄的意味,斯南风慵懒地将右手换成左手,继续随性地支着下巴,一对清明的目光望过去,顿时带起一阵不可逼视的威仪。 天琦王爷一直没有注意到坐在司徒洌略微往后一点处的斯南风,此刻甫一接触上这温婉却又锋利的目光,视线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而他的呼吸仿佛瞬间被斯南风旷世绝代的倾城之貌给掐住,思绪心驰神往,已然迷醉其间,哪里还听得到斯南风的讥讽之言。 倒是一旁一直卑贱地低着头的娇小女子,在此时蓦然抬起头来,一对怨毒的目光直射在斯南风的脸上,好似要在斯南风的脸上剜出两个洞来。 斯南风的讥讽之言不可谓不毒,一句‘从小与牛马畜生厮混一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即将大琦国骑兵全数归入与畜生为伍的群类;再来一句‘天玦大国,礼仪之邦,以人为本’,便为天玦国骑士不如大琦国找了一个绝好的理由,因为我们国家注重人与人的交流,我们懂兵法,也善战,只是不喜欢和畜生打交道而已。 此言一出,高台下随行的天玦国众文臣心中大呼痛快,而接连在大琦国骑兵手上遭辱的虎贲大军士兵们心中一阵畅爽,眼眸顿时都亮了几分,翘首望着高台之上的斯南风。 这就是身为他们主帅的帝君的皇后吗?这样的倾世之姿,睥睨之貌,真真是与他们的帝君天生绝配。 “皇后娘娘,您难道不知兽也是有灵性的吗?在那狂魔大陆之上,多少化妖的魔兽,实力超群,数量众多,连仙界三法都要忌惮几分,就娘娘目前的实力连妖界一只小妖都不如,在此大言不惭,竟也不脸红。”之前天琦王爷那般的低贱侮辱,娇小女子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此刻却与斯南风争锋相对,言语甚是不客气。 杀伐决断(4) 顿时,台下一阵哄然,皆是大琦国骑士不屑的起哄声和喝倒彩声。却不想,娇小女子话音刚落,一直匍匐在斯南风腿上睡觉的清缡猛地窜上了桌案,狭长的幽绿猫眼带着狠戾的光,直直射在娇小女子脸上。 见到清缡,娇小女子面色霎时惨白。妖,妖王,妖王怎们会在此处?!看那额间的梨花印记,难道妖王被这女子收为妖宠了?不,这不可能……原本的不屑与怨毒瞬间转化为惊恐,娇小女子不可置信地望着斯南风,却在看见斯南风眼角邪狂的嘲弄笑意时,本就玲珑的身姿忸怩地越缩越小,突然化成一只马面人身的妖兽惊慌地朝着台下狂奔而去。 “啪!”时机非常精准地击出手中的剑,司徒洌噙着一抹狷狂的笑意,将娇小女子化身的妖兽钉死在了大琦国骑兵的面前,让他们终于得见平日里与他们厮混在一起的‘畜生’的真面目。 而斯南风也非常适时地拿起放在一旁的一个马哨,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原本跟着娇小女子归入大琦国马队的几只天玦国战马,立时就好像找着了家一样狂奔回了他们的主人身边。 两人配合默契,司徒洌心中一凛,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转过身来故意贴近斯南风的脸,将微热的气息吹上她的面颊:“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你说你和清缡吗?也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之前天天跟着畜生厮混一处,心有灵犀、狼狈为奸那是难免的。”风轻云淡地受用着台下众人因为司徒洌的贴近而投来的暧昧眼神,斯南风不动如山地回以狠辣之言,然后在司徒洌几欲喷血的表情和清缡敢怒不敢言的狠厉目光中,狂肆地一掀衣袂,赫赫然站起了身来,“本宫坐着好无聊,接下来的射击比赛,不如也让本宫参与一下。” 这边,被娇小女子现出的原型吓得什么黄粱美梦都惊醒了的天琦王爷,心中后知后觉斯南风刚才的不逊出言。特别是,他现在恍然想起,那娇小女子乃是他的姬妾,两人在软榻罗帐后厮混也不下半月,却不想竟是这么一个丑陋东西,真是恶心不堪,让他此刻即便在本国骑兵面前都是颜面扫地,顿时他就对面前这个绝美女子心生恶毒念头。 这样倾世之貌,如果不能为他所占,那就毁她如敝履,踩她如蝼蚁,让她见识见识他们大琦国骑兵的雄风,是否比她那后宫妃嫔成群的帝君来得更威猛。 猥/琐地倒竖着眉,天琦王爷一想到斯南风一脸被震慑的表情跪伏在自己脚下,任由自己践踏的模样,心中便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当即一口应下了斯南风的请战。 “既然如此,你们谁愿替本宫执弓?本宫身体孱弱,可拉不动这弓弦。”散漫地走下高台,斯南风仿佛后知后觉般突然对着天玦国虎贲大军众士兵问道。 杀伐决断(5) 众士兵闻言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稳坐高台上的司徒洌都差点滑出座位。她斯南风要是能叫身体孱弱,拉不动弓弦,他就把脑袋割下来给她当凤椅。这女人,不知道又在玩什么把戏? 与对斯南风知根知底的司徒洌不同,虎贲大军的一众士兵原以为他们的皇后娘娘如此飒然地邀战,定然是天赋异禀、武力超群,顿时对她的崇敬之情又陡升了几分,一心盼望着她能大杀四方,给他们博来众彩。却没料想,这皇后娘娘竟然连弓弦都拉不动,那她没事凑什么热闹,参加什么比赛啊?这不是给他们添堵吗? 霎时间,原本高涨的气势瞬间就泄了一半。众弓箭手不忿地挺直了身板,没有一人愿意为斯南风执弓,只希望在众人都不愿执弓的情况下,这位不知好歹的皇后娘娘会知难而退,自请退出比赛。 然而,就在众弓箭手‘同仇敌忾’地站的笔直,故意无视面前笑得一脸温婉的斯南风时,一个站在阵队最末一角的瘦弱弓箭手蓦然举起了手,声音撕扯着想要嘹亮一些,却更显中气不足的喊道:“小的愿意给娘娘执弓。” 顿时,天玦国虎贲大军另一半的气势也在此刻一泻千里。斯南风的琉璃眸却恍然未见地掠过众人头项,最后嘴角含着清淡的笑,温润地对那举手的弓箭手道:“好,你出来,随本宫上靶场。” 被那一个温润如水的笑靥直击心底,萧天成怔忡片刻,立刻脚步利落地出列,紧随斯南风之后进入了比赛的靶场。那边,大琦国的弓箭手已经严阵以待,看到斯南风带着一个瘦的堪比竹竿的家伙走上来,顿时露出鄙夷的神色,鼻端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轻柔地勾着嘴角,斜飞的柳眉描绘出远山的妩媚,斯南风娇柔地请大琦国的弓箭手先开弓,当即那人也不客气,气势汹汹地射出疾速的一箭,力透靶心,将半只箭都射穿到箭靶里面,迎来大琦国骑兵震天的掌声和铁蹄声。 谁知,那边掌声起时,这边斯南风已经命萧天成搭弓拉弦,食指扶着萧天成的手肘微调了一下角度,当即下令射箭,恰好在大琦国骑兵掌声零落下去时,一箭如电,力道并不大,却直直逼着大琦国弓箭手先前射入靶心的箭尾,一贯而入,直接将它给打得透出了箭靶,而萧天成的箭则巧合嵌入一个头在正中红心处,单箭独立,无出其二。 见此一幕,全场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愣住了,唯有司徒洌两眼闪耀着惊艳的光芒,蓦然起身双手一拍桌案,畅快地大呼:“好!” 随着司徒洌这一声‘好’,虎贲大军排山倒海的欢呼声连绵而起,震得天琦王爷耳膜一阵阵发麻,如见鬼一般瞪着眼珠子,望着长身独立于靶场之中的斯南风,那样的睥睨姿态,明明只是那么淡漠地瞥了靶子一眼,便精准地算好了角度,连他们大琦国第一弓箭手的箭能给打飞出去。 片刻的难以置信之后,天琦王爷虚伪假笑的面具终于再也挂不住,脸上霎时露出狰狞的表情,一脸阴鸷地大喊道:“陛下,这局,我大琦国赢了,因为,皇后娘娘她射的是我们的箭靶。” 杀伐决断(6) 片刻的难以置信之后,天琦王爷虚伪假笑的面具终于再也挂不住,脸上霎时露出狰狞的表情,一脸阴鸷地大喊道:“陛下,这局,我大琦国赢了,因为,皇后娘娘她射的是我们的箭靶。” “没错,皇后射错了箭靶,所以不算中靶,但大琦国的箭也掉出了箭靶,同样不算中靶,这一局是平局。”只是一眼便猜透了斯南风想要羞辱大琦国弓箭手的盘算,司徒洌异常默契地说出她心中想说的话,如狼般狂肆的眼眸对上斯南风望来的狷狂目光,司徒洌荡漾地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眼波顾盼流转,当着皇家猎苑内上千号士兵的面和斯南风眉目传情。 凉薄地收回目光,斯南风嘴角已经挂上一抹戏谑的笑意,看着一旁大琦国弓箭手震惊和愤怒的样子,她不再摆出那副客客气气的娇弱模样,更不再温婉地对他说先请,只是冷厉地下令萧天成搭箭,然后仍以那种睥睨淡漠的姿态,用食指微调萧天成的手肘,随即下令射箭。 一箭又一箭,斯南风静默地专注于调整萧天成的手肘,而萧天成也沉默着专注为她执弓。 他因为天生瘦弱,不及虎贲大军其他人的强悍,可自己又偏偏热爱射箭,所以总是在一天辛苦操练之后又独自默默地练到深夜,就这样练就了一身精瘦结实的肌肉。比起射箭的稳定性和力度,他最弱的反倒是精准度,但这一点已经有斯南风来解决,他几乎每一箭连靶子的样子都未看清,箭便在斯南风铿锵有力的命令声中破空而出,直击红心。 不仅如此,中靶的箭,还是一箭破一箭,如菡萏忽然绽开,一层交叠着一层,看得在场的文臣武将目瞪口呆,而这还要归功于萧天成的一身精筋,力道不凡。 那边,大琦国的弓箭手见斯南风和萧天成的箭是越射越快,越射越准。不甘示弱的他亦开始一箭箭地追着射,初时还是不分伯仲的箭箭精准,虽然做不到菡萏花开的惊艳,但也是支支透靶,力道非凡。 可渐渐地,大琦国弓箭手的背心就渗透出一层冷汗,这大力透靶的漂亮把式,用上一两次赢得众彩还好,可要这么一直用下去那就是伤筋动骨,非废了他射箭的手不可。 迟疑着是否不玩这中看不中用的漂亮把式,大琦国弓箭手斜眼用余光瞥了一下旁边的斯南风与萧天成。 只见那边,一人专注的持弓射箭,表情平淡而沉默,仍然是箭箭连破,莲瓣绚烂交叠,愈叠愈厚,那只手却仿佛不知疲倦,拿箭,搭弓,发射,拿箭,搭弓,发射……另一人,则散漫地瞄准,向来食指只戳一下,立刻下令射箭,看那风轻云淡、漫不经心的死样子,就像在逗弄什么小东西似的。 顿时,大琦国的弓箭手就慌了。这两人哪里是在射箭啊,这后一个根本就是在玩儿,而前一个要加上一个字,玩命儿。 这射箭本就是需要高度专注集中的活计,原本大琦国弓箭手便心中迟疑未定,射箭的速度已然减缓许多,此一下更是心神飘忽,准头忽失,立刻落靶。 杀人游戏(1) “啪!”一把轻巧的箭落地,顺带掉落的还有一个高傲的弓箭手的尊严与一个狂妄自大的国家的颜面。一把抓住萧天成机械的继续拿箭的臂膀,斯南风秋水明眸温润地望进那人还略显迷茫的视线中,然后对一旁努了努嘴,示意他看旁边。 在斯南风的示意下,萧天成终于后知后觉地看到大琦国弓箭手落败,而他竟然赢得了射击比赛,顿时喜悦汹涌上坚毅的脸庞,情绪激动的他只是默默地握紧了双拳,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坚持苦练终是没有白费,却蓦然发现面前伸来了一只莹白如玉、纤细如柳的手。 抬手怔忡的看着斯南风温婉微笑的脸,萧天成迟钝地张开手掌,有些不知所措地缓缓迎上去,最后被斯南风猛力挥来的手掌击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两只天差地别的手在此刻因为协同合作的成功默默紧握,庆祝同属于两人的成功的喜悦。 一击之后,斯南风松开了萧天成的手转身走下了靶场,迎面而来的是喜不自禁的司徒洌和面色阴郁的天琦王爷。 见到斯南风,司徒洌欢脱地迎了上来,却被斯南风冷淡地避了开去,懒懒地丢给他一句:“小孩子的玩意儿,赢了就赢了,至于开心成这样吗?”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斯南风在讽刺司徒洌,实际上却如一把利锥直刺入天琦王爷的心脏,顿时一张本就阴郁的脸乌云密布、阴沉可怖,语气不虞地冷冷反问道:“哼,皇后娘娘好大的口气,连弓弦都拉不动的人,竟嘲笑射箭是小孩子的玩意儿。那请问娘娘,在娘娘看来,什么不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呢?” 无视天琦王爷可怕的脸色,斯南风仍是一脸恬淡的微笑,言笑晏晏地回答道:“那当然是,真刀真枪的杀人啊。什么演练,骑术,射击,都没有刀刀见血,剑剑到肉的杀人来的有□□,不是吗?” 用像春风一样和煦温暖的口气,说出让人彻骨发寒的话语,斯南风雾水弥漫的琉璃眸笼着一层缥缈的纱,让人看不透那眸底暗藏着什么,却森森然感觉到一股蓦然升腾起的刺骨杀意,“不如这样,天琦王爷既然提议在皇家猎苑举行骑射比赛,那今日本宫就擅自做主再加一场比赛,天玦与大琦各派出一支十人队伍,我们来一场丛林追击战如何?” 丛林追击战?司徒洌和天琦王爷刚听到这个词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在斯南风几句简短的解释之后终于明白了,其实就是双方的士兵实打实地在皇家猎苑广阔的山野荒林中打一场。 “反正都是要玩,咱们不如玩的大一点,王爷和陛下就作为参战队伍的首领,列入必选人员名单吧。”温柔地勾起嘴角,斯南风一双诡谲的琉璃眸提溜地转了一圈,司徒洌和天琦王爷便双双中招,“顺带着再来个彩头,一个普通士兵的人头换对方疆域后退十里,首领的人头就值三个城池,如何?” 杀人游戏(2) “朕现在知道了,你就是想玩死朕!”嘴角同样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司徒洌当着众兵将的面,一脸柔情地深深望着他的皇后,却趁着天琦王爷犹豫地低下头思索的空档,忽然附到斯南风的耳边,咬牙切齿地这样说道。 再抬起头时,司徒洌深情的眼眸里亮起一抹带着阴谋的幽幽绿光,龇着牙补充道:“对了,不知道天琦王爷这一次有没有多带一个会骑马的姬妾在身边呢?不如咱们再加一个女子,朕的皇后也‘非常非常非常’地想要参加这场丛林追击战呢,你说是不是啊,皇后?” “额……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陛下慧眼,呵呵呵……”一脸无辜地仔细聆听司徒洌的建议,听完斯南风竟憨厚地摸着头傻笑起来,笑得司徒洌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呵呵你妹啊,斯南风你他妈究竟在玩什么花样!狂怒地在心中大吼,司徒洌原本是坏心眼地想拉斯南风下这趟浑水,现在看来她好像还真的是想参加这个杀人游戏,那他原本陷害的成就感顿时就消散的无影无踪,还平白给她那深藏不露、看不清又猜不透的阴谋撩拨的心痒难耐。 见司徒洌怒意横生,皮笑肉不笑地再装不下去温柔深情,斯南风终于大发慈悲地靠过来,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用低的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音调说道:“他们不是想杀你吗?与其那么麻烦的潜进皇宫刺杀,不如就让他们正大光明的杀。而你,刚才不是也很想杀了这些大琦国的□□骑兵和这个嚣张傲慢的王爷,免得他们回国后又去祸害你的边境百姓,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大开杀戒,你不喜欢可以马上开口否决掉嘛。” 说着,斯南风斜瞄了一眼司徒洌已经狼血沸腾的双眸,汹涌着浓浓的杀意和嗜血的狂热,明明就因为可以杀人兴奋的要命,还给她装什么善茬。 对于司徒洌口是心非的别扭行为,斯南风只能无奈地撇撇嘴,然后如意料那般听到天琦王爷应下了这场比赛,并且又从骑兵营里招来了一个擅骑的女子,说道:“既然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提出了各自的要求,那臣下也想提一个要求,可否将比赛的人数提升至三十人,然后双方使用自带的武器和战马?” 人数提升就可以多带骑兵,使用自带武器和战马,对于擅骑擅射的大琦骑兵来说,那他们天玦国的士兵不都成人肉箭靶了,想得倒美。 冷笑着听完天琦王爷的要求,斯南风琉璃眸飘飞如絮,轻轻地附在天琦王爷的身上,却让他顿生寒意,“既然本宫和陛下都参加了比赛,不如就将队伍的首领称作‘国王’,而队伍中唯一的女子称作‘皇后’,国王的脑袋值三个城池,皇后的脑袋就值一个城池。队伍中只有皇后和国王可以用弓箭,这是属于王者的远程攻击特权,其他的士兵就随意使用各自的除了弓箭之外的武器和战马,只能近身交战,如何?” 杀人游戏(3) 既然是个杀人游戏,斯南风索性按照国际象棋里的一些走法制定出玩法,顿时天琦王爷也提不出异议,毕竟让他们大琦国骑兵全数持有弓箭确实对天玦国大大不公,傻子才会答应他的要求。现在已经默认增加了人数,又可以让他们骑自己的战马,天琦王爷已经是相当的满意。 “好,就这么定了。”双方约定之后便纷纷下去做准备,那边大琦国虽然远道而来,却也带了不少的作战武器,都是骑兵们马上作战非常好用的工具。而这边,斯南风却命令士兵们丢掉手中的枪戟,然后带着司徒洌的虎贲营士兵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干偷鸡摸狗的事了。 一个时辰的军备准备时间,一个时辰的分开潜入埋伏时间,这一场为时一天一夜的丛林追击战在一个阳光灼烈的午后拉开了序幕。 天玦国的皇家猎苑背靠西郊的望叹山,当初为了方便帝君狩猎,特意挑选了这样一个荒林连绵着草原的地形,所以此次分开潜入的天玦国与大琦国两支队伍,分别深入了两处茂密的森林,而横亘在两处树林之间的便是一片广阔的草原。 骑兵在草原上优势就愈发的突显,所以大琦国也没有做什么隐蔽潜伏,直接分派出二十人的骑兵队伍在草原这一头雄赳赳、气昂昂地一字排开,非常张狂和跋扈地向对面森林里的天玦国队伍发起挑衅,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最恶毒的话语。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司徒洌这边却没有半点反应,就好像对面那片丛林里根本就不是他们天玦国的隐蔽地,反倒是在外围严密守护住比赛场地的虎贲营的士兵们,远远地听到那些难堪的叫骂声,怒气在心中点点积压,差点就忍不住冲进去宰了这帮嚣张傲慢的大琦国骑兵。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些原本看司徒洌他们像乌龟一般缩头不出,骂的一脸畅快、通体舒畅的大琦国骑兵终于也耐不住当空的烈日,一个个嘴唇干燥地微微裂开,因为嘶吼嗓子已经变得暗哑,众人都开始有些犹豫是否要一直如此白费功夫的坚持下去,回身望了一眼身后的森林,见首领一点回应也没有,只能黯然转过头来继续。 嘶哑的声音不如先前那么嘹亮,却也还是跨过不太大的草原传入这边的丛林之中,脾气狂暴堪比火山的司徒洌早就到了极限,一张脸因为恼怒而涨红着,却出乎意料地紧咬着下唇没有爆发。此刻,斯南风的手正放在他的腰间,带着馨香的温热气息轻轻地吹拂过他的脸庞,却说出阴冷的话语:“你要是敢给我动一下,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我立刻给你下迎春散,让你死的很难看!”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大琦国这边的骑兵终于喊到声嘶力竭,纷纷产生了放弃的念头。而就在这时,天玦国那边终于有人忍不住从森林里冲了出来,看那四散而来、队形散乱的样子,就好像有些人已经不堪辱骂,而有些人却阻止他们出来,最后导致双方意见不合闹翻了,然后那些忍不住的便自作主张地冲了出来。 杀人游戏(4) 已经叫骂了一个半时辰的大琦国骑兵,好不容易看到几个天玦国的士兵,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早已将之前首领要求不可离开森林太远的命令丢到脑后,撒开马蹄子就朝着天玦国的士兵冲杀过去。 一个小小的草原,哪里耐得住大琦国彪悍战马的铁蹄,不过须臾,大琦国骑兵便穿过了半个草原,不仅一马当先地冲杀到几个不成队形的天玦国士兵面前,还将从他们身后冲出来试图阻止他们的人远远抛开。本就慌慌乱乱因负气冲出来的天玦国士兵,完全没料到对方气势如此强悍,刚打个照面便吓得落荒而逃,跑得慢的一个还被大琦国的骑兵一枪刺中了肋骨。 原以为这等了半天终于可以好好地打一场了,热血沸腾的大琦国骑兵哪里知道会是这样一种情境,当即狂追不舍直入天玦国的隐蔽地森林,后面好不容易追上来叫停的天琦王爷一看这情况,顿时痛心疾首地退了回去。 而这边,一进入森林那些天玦国士兵就像是屁股上点了火一样,噌地就不见了踪影,大琦国骑兵一路追击深入,终于远远地看见森林里一处清冽的泉水旁停驻着几只战马,看样子应该是马匹跑累了在那里休息,或者,那处清泉有可能还是天玦国队伍的驻扎地。 一想到可以直入敌方腹地,出其不意地杀入敌营,还有可能割下对方首领的项上人头,原本就热血沸腾的大琦国骑兵顿时两眼冒出精光,兴奋得无以复加,不加思索地便朝着泉水的方向发足狂奔。 然而,还不等他们迈出几步,两个纵马冲在最前的骑兵马蹄下突然好像踩到了什么松软的东西,下一刻便炸得两人肢体分离,爆炸的余波还顺带震飞了紧随两人之后的五名骑兵,将他们冲下马背,惊得其余骑兵的战马撒欢地四处乱窜。 一个没注意,三名骑兵的战马便奔到一旁灌木丛生的草地,突如其来的超载负重一下子压塌了覆盖在陷阱上的草坪,顿时,活生生的三个人和三匹马便被深坑下竹削的一排排利刺扎成了马蜂窝。 而这边落马的骑兵甫一慌乱地站起身,便看到身周四处的树上、灌木上和地上,都贴满了丑化大琦国骑兵和国王的图画,下跪的草人和辱骂大琦国骑兵无能的传单,顿时五人的愤怒便达到了顶点,一边想着等下抓到了司徒洌要如何折磨他,抓到了斯南风要如何蹂躏她,一边就扑上去撕那些图画和传单。 只是,不碰这些图画、传单和草人还好,大琦国的骑兵刚一撕下其中一张丑化他们国王的图画,猝不及防地在他们脚下便又发生了一连串威力强大的爆炸,不仅仅将他们五人炸得血肉模糊,还连带着炸死了两个骑马等在一旁准备援助他们的骑兵。 就这样一刻不到的时间,冲过来的二十人大琦国骑兵队伍已经损失了十二名骑兵,剩下的八名命大的骑兵终于意识到,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敌方后方大本营,而是敌人事先已经布置好的杀人场。 杀人游戏(5) 透过茂密的枝叶,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大琦国骑兵,还有剩下的八个已经草木皆兵、不敢轻易移动的骑兵,天玦国队伍的前哨兵异常解气地握了握拳头,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回斯南风他们的潜伏点,一脸崇拜地向斯南风禀报道:“启禀战凰,还剩下八只兔子,猎鹰已经准备就绪。” 这边,斯南风一脸专注地为刚才出去诈退引敌而受伤的士兵清理伤口,高浓度烈酒抿一口在嘴里,然后狠狠地喷洒在伤口上,疼得那个士兵冷汗冒了一头,却硬是咬着一段枯木忍了下来。 而司徒洌则代替斯南风下令道:“猎鹰出动吧,下手不要太重,咱们留点战利品给对面那十只兔子。” 伤口消毒之后敷上伤药,又用绷带极细致地包扎好,斯南风极度认真妥贴的模样,让她本就倾世的容颜多了几分柔美与亲切,顿时看得一旁的众人恨不得自己替那士兵去挨那一枪,以博取美人如此温柔的照顾。 一旁从追击战开始便被原本狂热崇拜自己的部下抛弃的司徒洌,怨念地盯着斯南风难得柔情的一面,心中腹诽这个女人真是懂得收买人心,明明他才是队伍的首领,只不过她刚才在靶场风光了一把,这些忘恩负义的猴崽子们就屁颠屁颠地对她唯命是从,从战术规划到战场排布,都是这个女人一手策划,他们当他这个首领死了吗? 就在司徒洌碎碎念的时候,那边拿着斯南风刚刚手把手教他们制作出来的臭弹、催泪弹和闪光弹的天玦国士兵已经潜伏到了大琦国骑兵的身后,然后就像玩儿似的接连丢出加了蒙汗药且臭气熏天的臭弹,加了辣椒面的催泪弹和加了石灰粉的闪光弹,将硕果仅存的八个大琦国骑兵炸得涕泪横流、双眼蒙灰、嗅觉失灵,最后昏昏倒地。 “上。”看着毫无挑战性地倒了一地的大琦国骑兵,天玦国士兵拿着枪戟懒懒散散地走上前,然后就那么漫不经心地戳啊戳的,以发泄他们刚才被辱骂的怒意。 将大琦国骑兵戳成筛子之后,天玦国士兵毫不怜悯地割下了他们的头,然后用枪戟穿透,竖立在森林外面的草原这一头,让对面潜伏在暗处已知事情不妙的天琦王爷看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司徒洌和斯南风的骨肉。 一场杀机暗藏、没有硝烟的战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两边好像都在谋划着什么,暂时没有再发起挑衅。 夜幕渐渐降临,似血的残阳拖着一路的艳霞不情不愿地滚下了山,而这边清冽的泉水旁却升腾起热烈狂放的火焰,司徒洌他们的后方阵营,确实就在这泉水边,有这样一个水源充足、环境优美的高地,傻子才会跑去杂草丛生的灌木林里睡石子。 经历了白天一场完胜的战斗,每一个士兵都兴奋地睡不着,三三两两地围坐在篝火旁,晶亮的眸子里写着喷薄而出的喜悦。 杀人游戏(6) 他们从未经历过这样不折一兵一将便将对方全歼的战斗,虽然斯南风教他们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炸弹在其中起了重大作用,但不可忽视其中起最关键作用的是斯南风那可怕的战术修养。 只有那样的人,搭配上那些千奇百怪的武器,才能制定出这样一套环环相扣、险象环生的陷阱,如此信手拈来、风轻云淡的杀敌之法,如何能不让本就血气方刚的士兵们热血沸腾呢? 一旁坐在树干阴影里的司徒洌,正在认真地研究着地上的各种炸弹,除了白天士兵们投掷的臭弹、催泪弹和闪光弹,还有那些故意丑化大琦国的图画、传单和草人。 斯南风说,这些叫作激怒型诡雷,不仅可以激怒和瓦解敌人,还可以令敌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自己动手引爆,这就是诡雷的诡谲之处,采用高爆性材料制成,布设在敌人最意料不到的地方,通过伪装、诱惑和欺骗等诡计引爆,使敌人在毫无防备下受到致命伤害。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撇着嘴不愿意承认这些炸弹确实很精妙厉害,司徒洌斜着眼看几下,又高傲地仰着头转开脸用余光瞟一眼远处的斯南风,确定她没有往自己这边看后,司徒洌复又转过头来对着那些诡雷一阵猛瞧,直想将这些做工简易却又巧妙的小玩意看穿,透过它们看看那背后制作它们的人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轰!”就在司徒洌俯下头仔细地研究起引线如何这样精确地牵连在传单上,让大琦国的骑兵一扯就爆时,一个沉闷的爆炸突然从林外传来,顿时所有人目光凌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去,全体进入了戒备状态。 “第一分队和第二分队立刻进入各自负责领地,带上充足的干粮和水,第三分队贴身护卫恶狼,随我隐蔽。”条理清晰地对众人下达命令,原本眯着眼抱着清缡假寐的斯南风蓦然敛起散漫的性子,露出冷厉强大的一面,顿时众人便觉有一股王者之势汹涌而来,让他们原本迷瞪的双眼为之一振,当即不再言语各自动作利落地隐蔽进丛林往领地穿行而去。 这边,对斯南风分配给自己的代号已经隐忍许久的司徒洌,终于在斯南风叫出那一声‘恶狼’之后,不满地表达了自己意见:“喂,可不可以给朕改一个代号,为什么朕叫恶狼,你却叫战凰?朕和皇后不应该是龙凤呈祥,双剑合璧吗?朕应该叫个什么邪龙或者狂龙一类的代号吧?诶喂喂……” 全然无视聒噪的司徒洌,斯南风顺手将一直放在身旁的纸笔塞进衣襟里,转身便悄无声息地潜伏进枝繁叶茂的密林之中。 ———————— 狠狠地抹掉飞到脸上的泥土,脸色一向苍白的天琦王爷此刻双眼浸血,并不粗壮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就在刚刚,他们的第二十一个骑兵,死在了那些竖立于草原上的人头里的诡雷之下,血溅五步,带起的泥土狼狈地拍在他的脸上。 杀人游戏(7) 之前已经死去的二十个骑兵,死后并没有回来告诉他们的首领,这片枝叶繁茂、生机勃勃的森林之中,其实暗藏着无限的杀机,特别是像刚才那样的爆炸,在你最意料不到的时候就可能爆发。 身旁的女子拉了一把脸色阴沉的天琦王爷,又对身边的骑兵下令前进,顿时毫无准备遭遇袭击的大琦国队伍继续潜伏进天玦国隐蔽的森林。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众人走的小心而谨慎,不敢去触碰任何东西,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的脚步前进。 突然,走在最前面开路的人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嗖地一阵风便在茫茫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看得紧跟在他身后的骑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原本准备紧随那人之后踩下去的脚立马收了回来,不知所措地四下探望着同伴的身影,却只见一阵阵诡异恐怖的树影婆娑,接着在五里之外响起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啊……救!” 拔高的声调戛然而止,吓得大琦国众人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最终还是跟着天琦王爷的那个女子毅然走到前面,带着众人从另一条路继续前进。 然而,越往密林深处行去,大琦国的骑兵的人数就越来越少,前面带路的女子锐利的目光还在逡巡,走在最后的骑兵却一个接着一个不见,并且总是在六七里之外传来他们最后悲惨的尖叫声。 终于,当大琦国的队伍少到只剩下五个人时,他们抵达了那处贴满丑化大琦国的画像、传单和下跪草人的地方。那里已经离泉水不远,斯南风他们并没有熄灭营地的篝火,所以远远地橙黄火焰透过夜幕照射而来,顿时就将那些侮辱的言语和图画展示在大琦国存活下来的五人面前。 按照大琦国人暴躁的脾性,其他三个骑兵看到那些画像和传单当即愤怒地冲上去,却被那个凌厉的女子果断地拦了下来,“你们难道还想中一次敌人的陷阱吗?” 愤愤地瞪着眼望着地面上的传单,虽明知这是陷阱,血性的大琦国骑兵却还是很想冲上去狠狠地撕烂它,只是他们不能,于是一腔的怒火便慢慢聚集在拳头上,下一刻便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粗壮的树干上。 “轰!”精准地设置在树干上的诡雷即刻被引爆,炸得三个站的最近的骑兵一死两伤,天琦王爷被凌厉女子一下把头按进了泥土里,毫发无伤,而凌厉女子则身形敏捷地窜到了一棵树后面。 这还没完,诡雷引爆之后,正面潜伏而来的斯南风当即带领第三小队投掷臭弹和催泪弹,两个重伤的骑兵流着热泪昏死过去。就在此刻,斯南风冷然拿下一直背在身后的弓箭,执弓,搭箭,发射! 挟着斯南风自制的灼热子弹的弓箭呼啸着穿高低错落的枝叶,笔直朝着天琦王爷而去,当最后要射中天琦王爷脖子的那一刻,被凌厉女子一个石子弹出击偏了出去,但弓箭上的灼热子弹却恰好掉在了天琦王爷的身上。 杀人游戏(8) 灼热子弹是一种碰到人体之后可以瞬间温度飙升的东西,是斯南风根据暖宝宝的原理制造出来的,此刻落在天琦王爷身上,当即热得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跳起身便开始脱衣服,接下来天玦国第三小队的士兵们便看到了异常瞎眼的一幕。堂堂大琦国王爷大战当前当众脱衣,而且一边脱还一边上蹿下跳的,那婀娜摇曳的身姿堪比脱衣舞女啊! 憋着笑,天玦国众士兵继续投掷臭弹。而一直静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被严密保护的司徒洌此刻终于明白了,对于斯南风来说,这场所谓的丛林追击战也不过是一场小孩子的玩意儿,杀人游戏,对她来说真的就是一场收割人命的游戏。 这边,冷厉的斯南风拿着弓箭静默地藏匿在一处掏空的树干里,寻觅着刚才击飞她的弓箭的人。她的射击,曾获过呼伦贝尔草原上的那达慕大会第一,轻易不出手,出手便要人命,因为她的箭快如闪电,力道强悍霸道,就是九级的台风都吹不偏,刚才那人却击飞了她的箭。 按照已经歼灭的大琦国骑兵人数来看,刚才击飞斯南风的弓箭的应该是天琦王爷后来又带进靶场的那个女子。因为那女子长相平凡不起眼,又一直静默地跟在天琦王爷身旁,所以斯南风并未刻意关注过她,此刻看来,这女子如此不凡的出手,实力不在凫徯之下,倒是大琦国这次比赛最大的依仗了。 就在斯南风思绪一瞬间飘飞的时候,战场上突变陡生。原本还在卖力地投掷着臭弹的天玦国众士兵突然不知怎么了就停了手,而一直乖乖地跟在斯南风屁股后面的司徒洌,竟然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天琦王爷的面前。 恍惚间,斯南风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蔓延,那东西因为斯南风的思绪起伏而掀起涟漪,涟漪激荡在斯南风身上继而四散开去,顿时斯南风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空白之后耳边便响起清缡警醒的话语:“小心,这个女人会幻术。” 清缡的话还没说完,斯南风已经从藏身的树干里窜了出去,片刻就冲到了司徒洌的面前,完全将清缡好心的提醒抛到了脑后。 带着怨念的剔透猫眼,斜斜地俯视着斯南风迅捷地在凌厉女子的手下救出差点人头搬家的司徒洌,清缡愤恨地咬着下唇,不忿地自嘲道:哼,我又自作多情了。这个女人连我的媚术都迷惑不了,能受那不入流的幻术蛊惑才怪。 这边,斯南风一边脚下步伐极快地点着地面,挟着司徒洌疾退到大树的阴影里,一边已经眼疾手快地拿出衣襟里的纸笔。狷狂的琉璃眼珠警惕而沉重地望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加大幻术力度的凌厉女子,那些天玦国的士兵已经在幻术中开始自残,斯南风突然将司徒洌丢进了自己刚才藏身的树洞里,然后转身化作一抹迅捷的闪电冲向那凌厉女子。 绝地反击(1) 感官敏锐地察觉到斯南风正朝自己而来,凌厉女子霎时间爆发出自己最大的力量,将幻术发挥到了极致,一时之间斯南风的思绪空白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片段闪过,已经慢慢失去了自控能力,而就在这种神智不清的状况下,她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用万年木所造的开元笔在返魂木制成的符纸上写下了她此生第一个符咒。 纤白的柔荑坚定地握着开元笔,当笔尖触碰到符纸的瞬间,一股激烈如电流一般的白光激窜进斯南风的指尖,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感觉便在她心间升腾,福至心灵的引出了她口中的咒语:“以吾震雷之名,承木行之威,木德盛于品类,分四序而敷荣,冬雷震,夏雨雪,大杀四方!” 解封符咒力量的咒语毕,斯南风恰好正面对上了凌厉女子,她一掌成刀,裹挟着那张已经开启力量的雷电符咒击出去,使出了她已经达到了中级狂战士级别的战气,却不想还是被凌厉女子反应灵敏地躲了开去。 一时间符咒脱手而出,被尖啸着刮来的夜风带飞了出去,定定地落在了一旁隐匿在草丛中的一个天玦国士兵身上。凌厉女子得意地冷笑,回身想象着斯南风一脸失望的表情,却不想斯南风也一脸邪肆地勾着嘴角,仿佛她早就盘算好要将那符咒打在天玦士兵身上,清淡地开口道:“落雷!” 瞬时间,雷电起,乌云聚,万物枯荣。九天之巅的雷电在符咒的牵引之下直直地劈下来,以那个中了符咒的天玦士兵为起点,化成一个圈,挨个击中了所有的天玦士兵,连带着躲藏在树洞里的司徒洌,顿时众人全身抽搐地在雷击的痛苦中摆脱了幻术的掌控。 而这边恍然了悟斯南风的计划的凌厉女子,阴鸷的脸色比天上突然聚集的乌云还黑,愤懑地一握拳,反手便迎着斯南风的脸打去,同时间还对着斯南风继续运转着那极致的幻术,顿时斯南风反应不及地挨了一拳,脑袋晕晕乎乎地就失去了知觉。 当她再次醒来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眼前的景物从模糊到清晰,终于格式化成了天琦王爷那张猥琐不堪的老脸。 “啪!”见斯南风睁开了眼,天琦王爷一点不客气地就先迎面给了她一个耳光,“你这个贱人,你总算睡醒了,嘿嘿嘿……睡醒了就该轮到爷好好伺候伺候你了!”说着,天琦王爷便露出了拿在手中的烧红烙铁,故意对着斯南风的脸有意无意地伸前伸后,想要看看斯南风惊惧害怕的样子。 可惜,此刻的斯南风就算双手被铁丝绑缚在一颗树干上,琵琶骨被一根马链穿透,衣襟浸透鲜红的血液,却也只是淡淡地勾起一抹狂肆的笑,看着天琦王爷灰头土脸满面泥泞的样子,非常温和地慰问道:“王爷,昨夜看来吃了不少土啊!是否觉得我地广物博、良田肥沃的天玦国的泥土,比你们那荒凉破落的大琦国要好吃不少?” 绝地反击(2) “我呸!你他妈才吃土,你们天玦国的软脚虾才是吃土长大的!”一口口水啐到斯南风的衣服上,天琦王爷不仅再次失望地没看到斯南风害怕求饶的卑微模样,还被斯南风狠狠地讽刺了一把,顿时恼羞成怒地不再拿着烧红的烙铁吓唬斯南风,而是直接在她右臂一侧重重地烙了下去。 “呲……”烧得滚烫的烙铁深深地嵌进玉肌雪肤之中,带起一阵肉焦味,斯南风牙关紧咬,额角青玉般的血脉微微凸起,显示出她其实也是个人,她也会有感觉,她也知道痛。 只是,痛过之后,斯南风的笑愈发地如夏花般绚烂,胸前那一抹吃足了鲜血的衣襟反衬得她羊脂凝玉的面庞皎皎生辉,寡淡的口气越加的慵懒散漫:“嗨,堂堂大琦国的王爷,就只有这么点手段吗?我杀了你那么多的骑兵,你现在竟然连手刃我的魄力都没有,是怕得罪我天玦国,将来你们大琦小国被司徒洌的铁蹄踏平吧?呵,明明就是一个弹丸小国,还要自称大琦。料尔等米粒之珠,吐光不大;蝇翅飞舞,去而不远矣。” “啪!”原本静立一旁的凌厉女子,听到斯南风此言蓦然冲上前来,赶在天琦王爷怒意横生对斯南风出手之前,当先给了斯南风一个凌厉的巴掌。她的战气果然如斯南风所料,与凫徯一样达到了初级战师的级别,这一巴掌她有意凝聚了战气掴在斯南风姣好的面容上,顿时斯南风的半边脸就肿胀成了苹果。 这还没完,一巴掌扇的斯南风头歪到一边,凌厉女子索性一把推开旁边碍手碍脚的天琦王爷,快手快脚地解开了将斯南风绑在树干上的铁丝,生生扯着那条马链将斯南风扯到了自己面前,当胸就是一掌。 从表面上看,那一掌并没有将斯南风打得肌紫血瘀,但其实那一掌已经透过皮肤瞬间震碎了斯南风一边的肺叶,顿时斯南风的呼吸便如拉风箱一般发出‘呼呼’的漏风声,而她也觉得整个人胸口困闷难耐,刚抬起手想要覆上胸口,就被凌厉女子抢先反抓住手腕,“啪嗒”一声拗断了腕骨。 与此同时,被震碎的肺叶里汹涌的积血随着呼吸倒流而出,呛咳着从斯南风的口中、鼻腔之中甚至耳廓之中、眼眶之中流了出来,霎时间斯南风便七窍流血,一张本就凝白如玉的脸当下惨白如纸,挂着那七道深深的血痕,吓得天琦王爷腿软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咳咳咳……”断裂的手骨软绵绵地垂在身侧,一脸痛苦神色的斯南风仿佛要断气一般困难地大口吸气,咽喉里发出‘呼呼’的漏风声。凌厉女子则是终于满意地看到她闭嘴,嘴角露出一抹傲慢的笑,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轻蔑,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不杀你是因为你这条贱命不值钱,倒不如用你引来你们那个愚蠢自大的帝君罢了!” 绝地反击(3) 一口又一口地缓着气,斯南风的喉咙里终于慢慢不再发出那种恐怖的‘呼呼’声,但一张脸已经惨白无血色,听到凌厉女子轻蔑的话语,她吃力地动了动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轻笑道:“呵咳咳……你们大琦咳咳,竟孤陋寡闻至此,唔咳咳咳……灭亡不远矣!哈哈哈咳咳咳……” 一边咳嗽一边还要拼了命的大笑,斯南风虽短短几句,凌厉女子却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天玦国众人皆知,帝君司徒洌这辈子最最厌恶的人便是皇后斯南风,虽然不曾下死手让斯南风去见她老父,却也是想尽办法折磨她,所以今日斯南风被抓,他司徒洌怎么可能来救? 斯南风所笑的正是凌厉女子当下所担心的事,她现在只是在赌,赌狂妄自大的司徒洌会为了颜面,为了那近乎不可能的三十人完胜的结局而来救他的这个名义上的皇后,实际上的冤家。 而事实证明,凌厉女子真的赌对了。因为,此一刻对面奔腾而起的滚滚沙尘里,出现的正是司徒洌以及其余二十八名铁骑。 兴奋地一把抽出穿透斯南风琵琶骨的马链,凌厉女子得意地拎起斯南风的衣襟便站到了草原之上,望了一眼面前斯南风有些错愕的目光,凌厉女子傲然独立,厉声对急急停在她面前不过十米远的司徒洌大喊道:“司徒洌,你的皇后现在在我的手上,不想她出事就给我乖乖的下马。” 如剑一般锋利的眉斜插入鬓,如狼般凶狠的眸凛冽地扫过凌厉女子的脸,最后将目光落在斯南风的身上,司徒洌此刻高坐战马之上,狂邪不羁的俊颜,健硕挺拔的身姿,持续九个时辰以来的战斗都不曾要他耗费半点的精力,所以此刻他精神奕奕地连远山高飞的苍鹰身上的羽毛都能看得清。也因此,他第一眼便看到了斯南风右肩上焦黑的烙印,软绵绵下垂的手腕以及血流七窍的狼狈模样。一时间,司徒洌凶狠的狼眸几乎要迸出血来,握着马缰的手一分分地攥紧。 昨夜,被天雷电醒之后,凌厉女子已经用幻术抓走了斯南风,顺带救走了天琦王爷。从众士兵零零落落的记忆中,大家终于拼凑出斯南风为救他们出幻境而牺牲她自己的事实。而司徒洌恍然还记得斯南风将他堪堪从凌厉女子手中救走,然后放置到安全的树洞之中的情景。 也许,斯南风只是因为好胜,只是为了这场丛林追击战的胜利,所以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司徒洌这个‘国王’陷入险地,以她的性格来讲这种可能性最大,但是司徒洌仍然因此而动容。 他这一辈子,顶着虎狼之师的预言降世,人人知他命硬如铁,想杀他的人总是下场惨烈,所以不会有人想着要去保护他,反倒有人还多次将他当作挡箭牌,可笑地想藉由虎狼之师的天护狼子来保自己的命。 绝地反击(4) 这边,看到司徒洌如此明显的悲愤之态,有些愕然的斯南风立马回了一个凶狠的目光过去。这目光。狠厉如刀,带着刺眼的寒光,犹如实质一般一下子将司徒洌从悲愤之震醒,当即让他看懂了斯南风的目光要表达的意思,一个字,杀。 于是,下一刻司徒洌立马敛起微微散发出的悲愤情绪,瞬间冷戾下来的无情面庞勾起一抹狷狂的笑,冷冷对身后士兵下令道:“一个不留,杀!” 听到司徒洌如雷霆万钧般奔腾而出的冷酷命令,凌厉女子顿时一怔,一直掐在斯南风咽喉处的手顿时发狠地收紧。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司徒洌刚才不是还在怜惜地望着斯南风,为何此一刻却下令,如此冷酷无情地丢出一个字,杀。 就在凌厉女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赌错了,深陷在懊恼的情绪中时,一直脸色惨白如纸、手无反抗之力,就连咽喉都给凌厉女子掐断的斯南风却蓦然站直了身板,一把抽出被凌厉女子紧攥在手里的衣襟,嫌弃地掸了掸上面的尘土,周身‘噌’地腾起一股张狂的莲花真火,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将斯南风与凌厉女子包裹在其中,只是须臾就将凌厉女子的一条腿烧成了灰。 “啊……”反应迅敏地逃出莲花真火的包围圈,凌厉女子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站在火焰中心,左右扭动着完好的脖子,活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好的手腕的斯南风,发出一声疼痛和恐惧共同作用下的尖叫,转身便用仅剩的一只脚,凭借战气飞也似地朝远处奔逃而去。 此一刻突如其来的变故,凌厉女子已然顾不上天琦王爷的死活,而看到司徒洌领着大队而来。胆小如鼠的天琦王爷也早就吓得尿裤子了,乖乖地束手被擒,然后害怕地瑟缩着,低声在那里求饶:“陛,陛下,这只是一个游戏,没必要玩的这么认真吧?皇,皇后不是我打成这样的,都是,都是那个女人干的。” 冷漠地看都不看天琦王爷一眼,司徒洌目光灼灼只望着面前身处莲花状烈焰之中的斯南风,只见妖娆如花瓣的火舌飘忽着舔舐斯南风娇嫩的皮肤,灼热的气流环绕如练,衬得斯南风恍若九天之上的神祇。 远远地看着凌厉女子狂奔而去,斯南风终于活动完手腕,表情清浅的脸上蓦然升腾起一股妖魅的笑意,倏地斯南风的手动了,电光火石之间她的手中已经执着弓弦,而另一只手则握着五只箭,同时搭上弓弦,拉满,发射。 五只并排而列的箭如莲华瞬间绽放,破空电射而去,超音速的时速将它们周围的空气扭曲,彼此影响之下五只箭沿着螺旋的轨道旋转起来,留下的残影在烈日下形成一道华美的风景线。而当五只箭一只不落地射中凌厉女子,将她死死地钉在地面上时,那突然喷射出的五道血柱,为这场纯属一方屠戮另一方的丛林追击战做了个完美的落幕。 我要鸾啸云巅,凤傲九天 冷冷地看着嗜血的虎贲营士兵割下那凌厉女子的脑袋,一直紧紧跟随在斯南风身边,隐蔽在暗处保护斯南风的清缡也从躲藏的树枝后跳了出来,姿态极其优雅地踱步到斯南风身边。 看着她的玉骨雪肌在莲花真火中化为灰烬,火焰张狂蔓延,这一次几乎烧掉了一整片的草原,斯南风才重新在火焰中涅槃重生,清缡不禁暗暗比了个鄙视的手势。 这女人练得什么邪功,实在可怕,每一次的进阶都要遭受真火的惨烈洗礼,而每一次外界对她身体上暴虐的摧残都会加快她进阶的速度,就比如这一次,在凌厉女人不余遗力地摧残之下,她的《涅槃诀》火速练成了第三重,而他此刻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初级魔战士的级别。 想到斯南风实力的光速提升,再想到斯南风修炼能力的方法,清缡顿时遍体生寒。其实昨晚,斯南风从头到尾就没有中过那个女人的幻术,当时凌厉女人对斯南风出拳时,清缡都已经准备出手救她了,却被她硬生生用灵魂传音给叫停了。 之后,斯南风更是故意被她抓走,一来玩的还是扮猪吃老虎的把戏,想到与其让那女人的幻术控制其他的士兵,不如跟她回去,向她示弱,任她折磨,在她最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再给她致命一击;二来为的就是使用《涅槃诀》的变态修炼法,让这个女人折磨自己的身体,从而激发体内莲花真火,最后涅槃突破第三重。 清缡因为不放心一路紧跟在后面,之前看到凌厉女人那样狠辣地折磨斯南风,几次都要忍不住出手,偏偏都被斯南风以命令阻止。 晶莹剔透的猫眼忽闪忽闪地望着从莲花真火中走出来的斯南风,冰肌玉骨经过真火的淬炼精致剔透地都能看到皮肤下面流淌的血脉,一张绝代容颜历火弥新,仿佛那甘冽的竹叶青越是封存越有味道,琉璃一般清波明灭的眼眸波光流转,辉耀四方,亮瞎了远处围观斯南风涅槃的众虎贲营士兵的狗眼。 看着这样风华绝代的斯南风,清缡突然感觉自己的左胸口一阵阵的发紧,呼吸都变得沉重。这个女人,她究竟是有多狠多无情,对自己都可以狠到这种地步。当时,肺叶都给人打穿了,呼吸困难,七窍流血,竟然还能神志清醒地第一时间在脑海里命令他转过脸去,不要看,也不许出手。这样的隐忍和坚忍,为的就是这一刻涅槃后的意气风发,倾尽天下吗?那我告诉,女人,你早就已经绝代倾城,风华无人匹敌了! 蓦然转过脸来,与清缡心灵相通的斯南风早已经感同身受地感觉到清缡的心疼,听罢他这样直白而又微带怨念的夸赞,她清浅地抿着唇,蹲下身一把将它抱在了怀里,在脑海里郑重都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可我要的不是风华绝代,倾尽天下;我要的是鸾啸云巅,凤傲九天。 火云飞雀针(1) 这边,一人一妖灵魂相通地说着壮志豪言。那边,刚刚经历过心痛欲裂的人间极刑的某狼见真火已灭,立时策马狂奔过来,马未到,人就先从马背上纵身而下,随着惯性稳稳地落在了斯南风的身边,然后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这一次,你救朕一命,下一次,朕还你一命,朕不喜欢欠人东西。”到嘴的甜言蜜语何其多,讲出来的却是这样硬邦邦的一命换一命;搂在臂膀里的人儿何其柔软,最后却还是自己别扭地硬生生推了开去;最后憋了半天只谈谈地吐出一句,“皇后,我们回宫吧!” 一场丛林追击战,以天玦国完胜收场,司徒洌并没有杀天琦王爷,只是将其他二十九人的首级一一割下来送到了天琦王爷的面前,然后非常客气地请他回去向大琦国国王讨要割让给他们天玦国的土地。 司徒洌没杀天琦王爷是对的,因为如果杀了天琦王爷,天玦国和大琦国就注定开战,人家哪里还会割三个城池双手奉上。目前,天玦国暂时还不适合和大琦国开战,因为北面的玉玌国正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天玦国的边境。反倒是留下这天琦王爷,让他回去将此次的经历上报大琦国国王,让大琦国虎视眈眈的众人知道,司徒洌的手段到底有多狠厉,而司徒洌的虎贲军又到底有多厉害,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那还不乖乖地将一个城池和二百八十里的边境线让出来。 这是斯南风回到御龙殿之后,对着紫川发表的关于这次司徒洌决策的中肯评判,其实斯南风实在也不愿意对着这样一个面瘫木头人自言自语,只是这司徒洌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的疯,一回来就强迫着她留在御龙殿休息,然后差人去给她炖了一大堆的燕窝补品,让宫女太监们盯着要她全部吃完,就算吃完了也不许离开御龙殿,一定要她好生留在御龙殿休息。 百无聊赖之下,斯南风只能一口气翻完了那本《天元大陆各国疆域分布》,之后又入定修炼了一会儿《涅槃诀》和《归去来兮诀》,望望外面还是天光大亮,斯南风没有白日睡觉的习惯,只能无聊地开始翻腾御龙殿里的东西。 还别说,司徒洌虽然是个狠厉阴鸷的人,但是整个人寝宫布置的却是异常敞亮典雅,各式清亮的瓷器古玩摆放得体,看得出主人的别出心裁。不过,这边的内室龙榻用层层纱幔遮蔽,又突显出他内心阴暗的一面。 斯南风整日里行走在这些纱幔之间,憋闷的不行,索性动手将一层层的纱幔拨开来,用勾帘直直挂到了房梁上去。就这样左飞右跳,斯南风忙活了一阵终于将所有的纱幔都收拾了起来,看着清爽了许多的御龙殿,斯南风惬意地坐在房梁上,半倚着红木圆柱,微微阖上了眼。 却不想,斯南风这么轻轻一靠,身后突然传来‘啪嗒’的一声轻响,当她警觉地转过身时,便看到红木圆柱上开启的一个小小暗格。 火云飞雀针(2) 暗格很大,几乎掏空了这半截的红木圆柱,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装药瓷瓶,而在暗格的最里面则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看到那个小盒子,斯南风的脑袋突然一阵昏聩,一幕尘封的记忆如放电影一般蹿进她的脑海。原来,这个红木圆柱里放着的许多瓷瓶,装的都是司徒洌给她下的毒药的解药,而那个巴掌大的小盒子竟然是长生殿祖传的名列暗器榜排行第一的火云飞雀针。 原来,曾经的斯南风在司徒洌清洗完长生殿,然后开始折磨她的那个时候,便已经发现了这处暗格。她隐藏的极好,从来也不用这些解药,没有让司徒洌知道她已经发现这些解药。然而随着司徒洌越来越不留情的酷刑和毒药双重折磨,斯南风大概自己也感觉到了命不久矣,便将这江湖上人人趋之若鹜、争夺不休的火云飞雀针放进了这处暗格之中。 这个女人,宁愿生生受着司徒洌的毒药和酷刑的折磨,也不曾动过暗格中的一瓶解药。因为她想,没有爱,那有恨也是好的,至少她深深刻在他的心底,伴随着深深的恨意。 这个女人,临死之前还不忘将自己最好的遗物留给她深爱的司徒洌,同时心底竟然对司徒洌还可笑地存了一丝期盼,但望司徒洌哪一日心疼她痛苦不堪的模样,会打开这小小暗格为她取药,这样她对他的心意,她偷偷藏给他的火云飞雀针便也不算错付了。 伸手拿出最里面的火云飞雀针,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碰到任何一瓶解药,就像曾经的斯南风生前那样,在最黑暗痛苦的夜里,忍着万毒噬心的彻骨之痛,小心翼翼地假装不知道这一处暗格,‘小心翼翼’地就差咬断舌头来逼退自己一步步因为不堪痛苦而走向暗格的脚步。 斯南风一如既往寡淡的面庞挂上一丝自嘲的冷笑,如此执着地爱一个人,值得吗?虽然这样嘲弄地质问已然随风而逝的魂灵,然而斯南风的冷厉里面却不再是纯粹的淡漠,还是夹杂了微薄的怜惜与同情。不论值与不值,斯南风都不得不承认,她被以前的斯南风这股倔劲折服了,司徒洌当真失去了一个爱他入骨的人,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一个。 仔细地将火云飞雀针收入怀中,斯南风衣袂翩跹地从房梁上跳了下去,原本自嘲的笑意早已淡去,又变回了那一张清冷疏离的绝代娇颜。既然司徒洌已经失去了你,这火云飞雀针也不会令他爱上你,白白送给他不如给我,至少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终有一日,我会让司徒洌,深深记你一辈子。 一字一句地在心中许下这一承诺,斯南风微微抬起眉眼走向御龙殿敞亮的外厅,脚步散漫而随意,刚刚走出几步,突然一大群宫人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御龙殿内,并且伴随着响起一阵刺耳的太监通传声:“皇太后驾到!韵妃娘娘驾到!” 扒光了下蛇盆(1) 淡漠地挑了挑眉,斯南风当然不觉得此刻皇太后来御龙殿会是找司徒洌的,他此刻还在前边上朝呢,不是来找司徒洌,那明摆着就是来找她麻烦的了。 嘴角邪肆地勾起一抹浅笑,斯南风脚尖一勾拉过一旁的一张圆凳,顺势就坐了下去,然后懒懒地支着手撑着下巴看皇太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进御龙殿,在她面前站定。 “皇后,见到太后还不起来问安。”皇太后的身边紧跟着高昂着脑袋的韵妃,两人来到斯南风面前站定之后,等了一会儿见斯南风仍然不动,韵妃终于耐不住怒目上前质问道。 “韵妃,见到本宫还不上前问安。”仿佛鹦鹉饶舌般学着韵妃的话质问回去,斯南风作势要站起身来,却又如弱柳扶风般斜斜坐回了圆凳,一脸孱弱地忽闪着两只大眼,眼中还噙着泪光,向皇太后告罪道:“太后,臣妾昨日参加丛林追击战太过劳累,此刻站立不稳,还请太后饶恕臣妾不问安之罪。” 斯南风昨日在皇家猎苑的抢眼表现,早已经在朝前后宫传开了,而她立下的大功此刻也正在朝堂上被司徒洌强烈表彰,皇太后不可能不知道这回事。料想着当下司徒洌应该万般地重视斯南风的身体,不问安那就不问安了,免得斯南风一会儿出个什么事皇帝又来找她麻烦,皇太后便微微地颌了颌首,“既然体弱那就免礼吧。” 而这边的韵妃被斯南风一句话顶了回来,脸面上本就难看,再见到皇太后也忌惮着斯南风,甫一照面就让斯南风给了个下马威,那这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继续啊?当即,硬了硬胆气,还就不给斯南风问安了,索性直接兴师问罪:“皇后,你可知罪?” “韵妃,你可知罪!”照样鹦鹉学舌地重复一遍韵妃的话,斯南风蓦然冷下原本荏弱温婉的面庞,一双明亮的琉璃眸波光流转,带着一股强大迫人的威势,登时吓得韵妃身子一抖,嘴唇一哆嗦,连自己后面想要问罪的罪状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须臾,恍然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韵妃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去,微微躬身,心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别斯南风的罪名还没问出来,自个先给斯南风拉下去问罪了,当即咬着下唇挤出一句满怀怨恨的问安:“皇后娘娘吉祥!”望着地面的恶毒眼眸闪过一丝阴冷,却立刻窜起一团快意的火焰。斯南风,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给你问安就问安吧,反正一会儿,你大概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斜着眼看着韵妃微福的身子,斯南风并没有理会她,就让她那样干蹲着,然后漫不经心地转过脸来,对皇太后问道:“太后,今天这么大阵仗,想必找臣妾有事吧?” 当然有事,有大事!一旁蹲了半天实在累得不行便自己站起身来的韵妃眉开眼笑地在心中默默冷笑,接着斯南风的话茬便傲慢地说道:“皇后娘娘,你还装什么傻啊?你干的好事都败落了,还是赶快老实认罪,免得受皮肉之苦吧。” 扒光了下蛇盆(2) “哟,韵妃娘娘想做太后想疯了吧?本宫询问太后,竟然是你来答话,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呢?还是不把皇太后放在眼里?”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斯南风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坐着,目光连瞥都没瞥韵妃一眼,然而那清浅淡漠的一句话却像一股寒气噌地钻进韵妃的脚心,一路冲到天灵盖。 “你,你胡说,我没有……太后,臣妾没有……”原本颐指气使的姿态被斯南风简简单单一句话打得魂飞魄散,韵妃原本傲慢的涂满脂粉的脸立时萎顿了下来,着急忙慌地转头要向皇太后解释。 皇太后之前已经见识过一次斯南风的厉害,所以一直不动声色地耐着性子,盘算着韵妃的刁蛮任性那是出了名的,只要让韵妃在前面胡闹,自己默默站在背后给她撑腰,不怕今天斯南风不栽在这儿。 却没想这韵妃刚和斯南风刚打了个照面,就落得个一败涂地,瞧她那惊慌的样子,还不如对面身体孱弱、势单力薄面对如此大阵仗的斯南风来的镇定,当即皇太后便狠狠瞪了韵妃一眼,无奈地还是亲自出面了:“皇后,哀家也不跟你绕弯子,哀家问你,你父亲的本家是不是隐秘在侯夋一带的刈族三大贵族之一的斯家?这刈族多擅巫蛊之术者,你是不是也学了些不干不净的妖法带进了宫来?” 刈族?又是这个刈族?自从上一次从沈岚口中听说什么刈族三大家族之后,斯南风又一次听到了这个神秘的种族,心中疑窦顿生。然而,遍历曾经的记忆,她也没用找到半点有关于刈族的印象,说她父亲的本家是刈族,可是她父亲从小到大也没和她提过。 而连她这个斯家人都不知道,沈岚自称是本家人,知道自己乃是入世血脉一支倒也不奇怪,为何这皇太后会知道这些,还突然提起这些?她连刈族是个什么样的种族都不知,什么擅巫蛊之术者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刻意想将刈族栽赃陷害为邪教,到底是什么人告诉皇太后这些的? 各种各样解不开的谜题在斯南风脑海里闪过,仿佛每一个背后都隐藏着一个心怀叵测的阴谋,将斯南风环绕其中,然后一点点地吞没。 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斯南风一脸迷茫而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刈族?这是什么种族?皇太后,什么刈族臣妾是不知道的,是擅巫蛊之术者还是擅蛊惑谗言之术者也无从考察,但臣妾知道我们长生殿练的乃是天玦国无人可敌的战气秘法,赫赫声名在外,臣妾不才也学了点长生殿的战气功法在身,是妖法还是技艺,臣妾说了当然不算,皇太后您才说了算嘛。” 斯南风此言的潜台词就是,皇太后如果想将她长生殿的武功污蔑为妖法,那她斯南风也只能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只是,长生殿声名在外,在百姓心中也有一定地位,你皇太后莫要胡言乱语地最后自己下不了台才好。 扒光了下蛇盆(3) 当即听得皇太后脸色一绿,怒意上涌,心中咬牙大骂,你个贱人太不识好歹,哀家给你脸你还得寸进尺了,竟然敢威胁起哀家,回身便扯过一旁的嬷嬷拿在手里的一堆红红绿绿的东西,发了狠地摔到了斯南风面前,双眼火光腾腾:“没学妖法,没学妖法那这些是什么东西?” 顺着皇太后坚定的手指,斯南风淡漠的眼眸漫不经心地低下去,瞥了一眼摔在地板上的几个小人偶,艳红艳绿的绸缎看着一阵恶俗,剪裁却极精细,做出来的人脸也是男有男相,女有女貌,然后当胸赫赫然用血红色绣线绣着人偶代表的人物的名字。 最上面的便是唯一的男人偶司徒洌,然后就是一溜的女人偶,包括锦妃苏繁清、沁荷公主司徒何歆、皇太后公孙巧蓁等一众地位显赫的后宫女人,几乎每个人偶上都扎满了钢针,有些还用不知道是血还是胭脂的红色涂得满脸,看着着实吓人。 斯南风风轻云淡地看过了,然后又风轻云淡地抬起头,一双琉璃眸单纯无辜地望着皇太后,一脸‘哇,皇太后你太他妈牛逼了,这些人偶都是你弄来的吗?你害个人连自己都搭上了也算大仁大义了’的表情看得皇太后胸口血气上涌。 这边,韵妃终于在皇太后威势赫赫的前戏中缓过了刚才那一阵惊慌,见皇太后被斯南风气得说不出话,她当即顺溜地接过话茬:“这些都是从你宫里搜出来的东西,你这个用妖法祸害后宫的贱人,先帝和陛下最最憎恨的就是你这种蛊惑人心、包藏祸心的妖女,昨儿个内宫里出了刺客,顺着那刺客的去处便在你宫里发现了这个,定然是你勾结了邪教想要陷害我天玦国皇室。来人呐……” 脸上露出阴冷的得意神色,韵妃一声令下,两个紧随着她和皇太后而来的侍卫便走上前去抓斯南风,“给我把这个女人拉出去,赏她五十大板,看她招是不招!” 猛地抬起眼眸盯住过来的两个侍卫,斯南风身上瞬间散发出一股狂傲的威势,让那两个侍卫脚步一顿,然而他们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空洞,就好像那只是一个杀人的空壳,没有灵魂,无视了斯南风的威压,上前便用如钢铁一般的双手抓住了斯南风的肩膀。 貌似娇弱地无力反抗两个侍卫,斯南风微微颤抖着,一脸害怕惊惧的表情,然而在那轻微的抖动之下,她两臂的骨骼却如游蛇般一扭一滑,两个侍卫抓在肩膀处的钢爪便刺溜地滑了出去。 猛地运起战气急急抓住掌中臂膀,两个侍卫惊疑地发现他们此刻抓的已经是斯南风的手腕了,只差一点便给她完全摆脱了钳制。然而,斯南风这一次也不做娇羞柔弱模样了,当众就抽回了自己的双手,冷冷地撂下一句狠话:“韵妃,你一个人在那儿自说自话,本宫连解释都没解释,现在又要对本宫用刑,你是准备屈打成招吗?” 扒光了下蛇盆(4) “对。”掷地有声的回答,完全不否认地她们今日如此大阵仗闯入御龙殿的目的,开口的不是韵妃,竟然是皇太后。 此刻,皇太后已经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气,两只眼恨恨地盯着对面淡漠以对的斯南风,心中早已咬牙切齿地骂开了,你这个贱人,你在有恃无恐吗?你以为你帮皇帝赢了个什么破比赛,就可以在宫里横着走了?哀家今天就要好好整治整治你,不把你的硬骨头给掰弯了,哀家就白当了这个皇太后。 而表面上皇太后却只是不屑地俯视着斯南风,虽然言语恶毒,却也有理有据地说道:“像你这样会妖术的蛇蝎毒妇,不先拔了你的毒牙和毒尾,难保等下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哀家看皇帝近日对你的态度就甚是奇怪,你是用妖术蛊惑了皇帝,指望着等下皇帝来救你是吧?哀家现在就告诉你,休想!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皇太后的话音刚落,刚才还对斯南风比较客气的两个侍卫当即凶狠地扑上来。斯南风早就料到总有一天这后宫的女人被逼急了会对她动用武力,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大概是那场丛林追击战持续一天一夜,司徒洌和她一天一夜没有回宫给了这些女人充足的时间来布下天罗地网,罗织各种罪名,等着她回来跳。 就是面前的这两个实力强大的侍卫,大概都是特意为了对付她准备的,因为,他们的实力竟然在凫徯之上。 凌厉的眼风一扫,双脚猛地踏地,噌地就飞上了身后的圆桌,斯南风才不会坐以待毙地任他们欺负,然而那两个侍卫的速度极快,斯南风一脱手他们便一前一后合围过来,手中的佩剑出鞘,剑剑凌厉,每一剑都想要她的命。 飞快地后下腰避开迎面而来的剑,斯南风刻意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圆桌一侧,砰地压斜了圆桌,然后飞起一脚踢向其中一个侍卫,回身还要急急地窜上红木圆柱,避开另一个侍卫的快剑。 这边,硕大的圆桌铺天盖地的压来,吓得皇太后和韵妃带着一众宫人尖叫着跑出了御龙殿,那侍卫却仍然冷然一剑,便将圆桌对劈成了两半。一瞬间,空荡宽敞的御龙殿内三人战作一团,斯南风随战气不及他们,但身法诡异,格斗经验老辣,一直未落下风,只是渐渐地力有不逮,她恐怕没办法将时间拖延到司徒洌来,当即决定破窗而出,他不来,那她就自己找去。 可是,那两个侍卫也看出了她的打算,两人一双剑舞得天衣无缝,将她包围其间,并且有一个侍卫突然在背后斯南风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 斯南风寡淡的脸上没有一丝汗,即便身处险境仍然淡漠如冰,微微侧头避开直削而来的剑锋,这一次她不退反近,并且两只一夹擒住了那剑。 ‘刺啦’一声是冰冷锋利的剑刃划破她指节皮肤的声音,然而她恍若没听见一般直直冲到那侍卫面前,那侍卫收不回剑,另一只手出掌又斗不过近身格斗强悍的斯南风,另一个侍卫不敢出剑,怕伤及同伴,顿时便被斯南风抓了空,一个诡异奇特的不知从何出来、不知往何处去的拳头重重打穿了她面前侍卫的肋骨,反身便以这侍卫为盾牌,脚步疾退到窗边。 扒光了下蛇盆(5) ‘刺啦’一声是冰冷锋利的剑刃划破她指节皮肤的声音,然而她恍若没听见一般直直冲到那侍卫面前,那侍卫收不回剑,另一只手出掌又斗不过近身格斗强悍的斯南风,另一个侍卫不敢出剑,怕伤及同伴,顿时便被斯南风抓了空,一个诡异奇特的不知从何出来、不知往何处去的拳头重重打穿了她面前侍卫的肋骨,反身便以这侍卫为盾牌,脚步疾退到窗边。 眼看着斯南风就要破窗而逃,就在这时突变陡生,不知从何处射来一张暗黄的符咒,以斯南风无法躲避开的速度‘啪’地击在斯南风身上,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电流噌地从符咒中蹿了出来,电压比之前斯南风用来电天玦国士兵的大了上百上千倍,霎时间就电的斯南风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当斯南风再度醒来时,双手已经被铁链固定在架子上,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水帘里站着三个模糊的人影,视线清晰后便发现是韵妃、皇太后和一个风韵略佳的中年女人。 “桂察嬷嬷,就交给你了。”韵妃阴毒的目光得意地盯着斯南风湿漉漉的脸,这张倾国倾城的绝代之貌即便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还是那么的赏心悦目、我见犹怜,看得韵妃心中一阵怒火。 她原本是蝶妃前受宠的妃子,后来司徒洌因为有了蝶妃就冷落了她,前不久蝶妃中迎春散死了,她原以为自己便会再次得宠,哪知道第二天就传出斯南风和司徒洌在白塔一起过夜的传闻,之后司徒洌更是将斯南风接到御龙殿。 这一切,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斯南风这个贱女人凭什么得到!这个贱人一定是对陛下下了蛊施了妖法,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可以制造证据,只要将这个蛊惑人心的贱人除掉,陛下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韵妃娘娘放心,嬷嬷我一定会让脾气暴躁的皇后娘娘变得温顺如猫,服服帖帖。”阴森的笑意在那中年女人的脸上浮现,那双犹带媚意的眼眸闪着狠厉阴鸷的光芒,就像看一只猎物一般盯着斯南风,一边巧笑着回答韵妃,一边便走上前来,亮出了手中的银针。 “来人啊,手指头和指甲缝里是最容易藏毒的地方,咱们先帮皇后娘娘拔去指甲壳,然后用银针给她的手指头一根根的试毒。”即使只是听一听都能令人背脊生寒的话语,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悠悠荡荡飘飞在暗牢的密室里,然后被封闭的铁门隔绝,谁也没有发现这一处暗牢里正在进行着惨无人道的酷刑。 这边,司徒洌急急地下了朝,心中郁闷着为何今日朝上大臣有这么多的奏本,但更加郁闷的是脚下那只没有巴掌的猫就跟发了疯一样的咬自己的裤腿。 这猫妖已经成了斯南风的兽宠,它这样拉扯自己一定是斯南风出了什么事,所以当时在朝堂上被咬住裤腿时,司徒洌二话不说便下令退朝。可是,随着猫妖一路疾走,他没走出多远就有太监来报,说左相有军机大事要报,之后又是锦妃跑来哭诉小皇子病危,情况紧急请他移驾。 扒光了下蛇盆(6) 这边,司徒洌急急地下了朝,心中郁闷着为何今日朝上大臣有这么多的奏本,但更加郁闷的是脚下那只没有巴掌大的猫就跟发了疯一样的咬自己的裤腿。 这猫妖已经成了斯南风的兽宠,它这样拉扯自己一定是斯南风出了什么事,所以当时在朝堂上被咬住裤腿时,司徒洌二话不说便下令退朝。可是,随着猫妖一路疾走,他没走出多远就有太监来报,说左相有军机大事要报,之后又是锦妃跑来哭诉小皇子病危,情况紧急请他移驾。 就在司徒洌想着斯南风这个妖孽在宫里应该也没有什么人能为难她吧,迟疑着要不先不去救斯南风,还是先处理这边的事情时,好像发了狂一样撕咬司徒洌裤腿的清缡终于愤怒地甩掉了嘴里的裤脚,锋利妖异的猫眼凌厉地刮过司徒洌的脸,继而头也不回地朝着暗牢的方向狂奔而去,一边狂奔一边就在半空中化出了人形,顿时在玦璧城的宫道上就见到一个裸男以光速席卷而去。 望着清缡离开的背影,司徒洌莫名其妙地一愣,随即便露出了惊惧的表情。不对,这猫妖今天的反应太奇怪了,难道斯南风真的出大事了!这样想着,司徒洌已经不自觉地朝着清缡的方向追去,将一旁翘首以盼他去看看司徒麟的锦妃撂在了一边。 “诶,陛下,陛下……麟儿病危啊,陛下!”在背后苦苦呼唤着不再回头的人,锦妃原本就闪烁着泪光的眼眶又积蓄了更多的哀怨,然而那一股哀怨在司徒洌渐渐远去后,蓦然变成了一股怨毒而森冷的光芒,搭配上嘴角的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看起来竟是狰狞可怕如夜叉。 污秽而腥臭的地板上,斯南风一脸惨白地闭目躺着,两只柔荑上的十指指尖都扎着银针,原本指甲盖的地方血肉模糊,全身被冰水浇透,还有些未化开的冰碴粘在烧焦的乌发上,两臂的袖子、襦裙长长的裙摆早已不知被撕扯到了哪去,一边的小臂上被钝刀隔了一道又一道的深痕,血蔓延了一地,而她的周围还围着一群的太监在扒她的衣服。 一旁一群侍卫围住清缡,想要阻止他靠近斯南风,却被他用利齿撕成了碎片。而另一边是害怕地躲在众宫人身后的韵妃和皇太后,正在面目狰狞地冲那群太监嘶喊着:“快,快扒光了她丢进蛇盆里,让他来救,救一个满身是蛇的尸体去吧!” 当司徒洌赶到暗牢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那一瞬间,司徒洌觉得自己的心一定炸开了,因为有一股可怕的冲击力炸得他胸口撕心裂肺的痛,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们在干嘛?”如草原上最最凶猛的狼王一般锐利的眼眸瞬间闪耀起杀戮的红光,司徒洌不怒自威的一声质问,并没有吼叫却夹杂着怒意和汹涌的战气冲进暗牢里,顿时暗牢里的众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停住了动作,瑟缩着转过了头来,‘噗通噗通’地跪了一地的人,“陛,陛下!” 扒光了下蛇盆(7) 一脚踹开挡在脚边的侍卫,见血封侯的利爪掀翻了那些围在斯南风身边的太监,清缡没有理会身后的司徒洌,第一个冲上前抱起地上的斯南风。看着斯南风紧闭的双眼,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庞,清缡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却半天没有得到回应,霎时间它仿佛知道了什么,蓦然仰起脖子发出了野猫发怒或悲伤时诡谲刺骨的嚎叫,“喵……” 不会的,不会的,斯南风!你怎么会死?!我以为你隔断和我的灵魂相通,是因为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痛苦,我以为你只是怕忍得太辛苦让我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死?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化形来救你了!我好后悔啊…… 司徒洌几乎只比清缡晚了一步,当他冲上前时斯南风刚刚被清缡抱在怀里,所以他也看到了双目紧闭的斯南风,全身的皮肤都惨白如雪,白的几近透明,身上只有手腕处有伤,其他的地方看不出来有什么伤,却隐隐可以感觉全身上下应该都有受伤,而十指上那恐怖的指尖银针,司徒洌看得气管一阵阵缩紧,就像是要将自己憋死一样。 紧咬着牙关低下头,别看司徒洌平日里行事张狂不羁,做事雷厉风行,但在痛苦的时候却和斯南风一样,保持着恒久的静默。这种静默近乎死亡的安静,却带着突然汹涌而出的王者之势,顿时压迫向四面八方。这一刻,暗牢内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皇太后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噤若寒蝉地瑟缩着躲在桂察嬷嬷的身后,仿佛想将自己就这样隐没在人群里。 近乎死亡的静默,压抑了一室的呼吸,让人窒息,却突然被一声细弱的女声打破,仿佛突然灌入了空气,带给了暗牢里众人一线生机,“唔?你来了。” 惊喜地猛抬起头,司徒洌和清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当他们看到斯南风那薄如蝉翼的睫毛轻微的抖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翩然飞走一般,心中紧张地抑制住的喜悦终于在瞬间爆炸了,炸得他们两眼发胀,鼻子微酸,心跳飙升到二百五。 “嗯,我来了。”飞快地脱下身上的龙袍披在斯南风身上,司徒洌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瞬间柔软,说话的声调轻轻浅浅很像斯南风,小心翼翼地从清缡手中接过斯南风,司徒洌转身便朝外走,而清缡也变回小猫的模样跳入斯南风的怀里。 “陛下,你不能带这个妖女走!”远处一直关注着司徒洌一举一动的韵妃,从司徒洌进来开始便发现他的目光只在斯南风身上停留,从来就没有看过自己一眼。而且,司徒洌刚才竟然用那么温柔的口气对斯南风说话,那样的口气和态度他不曾对任何一个女人显露过,此刻却对斯南风……所以只是刹那间,韵妃便懂了,司徒洌爱上了斯南风,与此同时韵妃的嫉妒和怨恨也达到了顶点。 扒光了下蛇盆(8) “陛下,你不能带这个妖女走!”远处一直关注着司徒洌的韵妃,从司徒洌进来开始便发现他的目光只在斯南风的身上,而且司徒洌刚才竟然用那么温柔的口气对斯南风说话,那样的口气和态度他不曾对任何一个女人显露过,此刻却对斯南风……所以只是刹那间,韵妃便懂了,司徒洌爱上了斯南风,与此同时韵妃的嫉妒和怨恨也达到了顶点。 蓦然回头,司徒洌几乎是瞬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了韵妃的身上,这样的快,这样的准,在如此多的人之中,原本这样的情况应该是令韵妃特别欢喜的,然而此刻她却骤然升起一股恐惧,背脊刹那间渗出许多冷汗来,面对那冷酷狠厉的目光,她原本想要开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然而,她说不出口,不表示别人就无话可说。司徒洌原本想,什么事都没有斯南风的身子来得重要,现在先救治斯南风,稍后再来收拾这群人。但既然被韵妃叫住了脚步,他也已经转过身来了,那这些人想死他不可能不成全他们,当即冷厉地问道:“韵妃,刚才是你对那群狗奴才说,把皇后扒光了丢下蛇盆,是不是?” 被司徒洌问的呼吸一窒,韵妃很想争辩,不仅仅是她说的,皇太后也说了。但是,她不可能这么说,因为即便这么说了,司徒洌也不会放过她,甚至连皇太后都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然后向皇太后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皇帝……”看到韵妃无助的目光,再看看被司徒洌护在怀里的斯南风,皇太后终于强硬起态度,不愿意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今日定要斯南风死在这暗牢里。 然而,皇太后才开口,司徒洌便高声将她的声音压了下去,“太后,朕看您身边的这些宫女太监也跟了您不少年岁,一个个也是老的老,昏的昏,过几日朕给太后换一批新的吧。今天忙了一天,太后也累了,还是请回宫休息吧,这里的事朕可以处理。” 跟在您身边的这些宫女太监,就像您一样老了昏了,所以皇太后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些宫人朕今天是一定要杀的,若是您再留在这里就莫怪朕无情了。这是司徒洌话中的潜台词,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心中跟明镜一样的清楚,顿时暗牢里是一阵压抑的沉默,已经有吓得腿软的宫女太监尿了一地,全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皇太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眼瞬间充斥了不可置信和淡淡的泪光,这个她从小带到大的皇子,虽然非她亲生,但至少有几分养育之情,今日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杀光她身边跟了她几乎一辈子的宫人,而且还如此威胁她。 皇太后觉得自己两眼发黑,几欲昏死过去,然而她终究曾经是东宫之首,忍耐的功力非常人可比,缓了许久终于缓过来,咬着牙一步一步独自蹒跚地走向暗牢门口。 扒光了下蛇盆(9) 然而,当她最终只差一步便走出暗牢时,突然森冷的回头,指着司徒洌怀里的斯南风语气怨毒地说道:“皇帝,今天你要处置动用私刑的人,哀家不管。但是,那个妖女在后宫使用妖法,对大家下诅咒下蛊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所以哀家现在去叫刑部的人过来,该坐牢该判刑,就让刑部的人按证据秉公办理吧。” “原来皇太后知道还有刑部的存在,朕以为皇太后久居深宫,已经忘了这个江山究竟是谁的江山了!”锐利的目光如深夜狼群看到了猎物,幽绿而阴森,司徒洌对着皇太后露出一个笑脸,却让皇太后的后背瞬间凉透,脚步虚浮地便退出了暗牢。 皇太后前脚刚走,司徒洌冷厉的目光下一刻便扫到了韵妃的恐惧的脸,“你是准备自己□□了跳下去,还是要朕命人来将你扒光了丢下去?” 听到司徒洌漫不经心的话语,韵妃一直害怕地发抖的身体顿时僵硬住,不敢置信地将两只眼睛瞪得硕大,仿佛要将司徒洌看穿,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长的,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心? “不,不可能,陛下,你不会让臣妾下蛇盆的,对不对?那,那是给最不可饶恕的犯人的惩罚,陛下不会这么绝情的,陛下难道你忘了曾经的情义吗?你在枕边答应臣妾的话,陛下……”绝望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韵妃两眼含泪地望着司徒洌,奢望着在他脸上看到一点点的怜惜或者怜悯也好。 然而,司徒洌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是冷酷如冰,寒彻心扉,望着她的眼眸里除了滔天的怒意,还有浓浓的杀意。他竟然要她死!韵妃心惊地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整颗心如坠冰窖,迷茫的眼一下子望到虚弱地躺在司徒洌怀里的斯南风,霎时间有什么浮上心头,渐渐地她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恶毒的笑。 “好,好,司徒洌,你说的爱我原来都是假的,你的虚情假意先是给了锦妃,又给了我,之后是薛彩蝶,现在是你怀里的那个了,是吗?哈哈哈……爱吧,猛烈地去爱吧,被你爱的越深,最后伤的就会越深,我今日的这种下场终有一天也会应验在你身上的,斯南风!你得意不了多久的,斯南风!” 狂笑着仰起头,韵妃一把扯掉了头上的装饰,然后就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却笑得更加的张狂而绝望,“司徒洌,你要我□□了跳下去,你不要后悔,我就算死了也有人给我垫背,这世上除了我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证明斯南风的清白了!” 当韵妃的话音落下时,她的身影也猛地落进了远处巨大的深坑里,那深坑深达十米,里面豢养着各种各样的毒蛇,瞬间便将她整个人淹没,只露出两只带着怨毒笑意的阴森眼眸紧紧盯着司徒洌,直到有阴冷的蛇扑向她的眼珠,溅起一掊黑血。 将韵妃狰狞可怕的下场看得分明,暗牢内一众宫人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甚至有人已经吓死了,连尸体都开始冰冷了。 你不会爱上我了吧?(1) 几个胆小地跪着爬到司徒洌的脚边,猛力将自己的额头磕在腐臭的地面上,牙齿打着寒战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才没有动过皇后娘娘,一直都是韵妃手下的桂察嬷嬷和宫女在折磨皇后娘娘,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锐利的目光迅速地扫过这些已经吓破胆的宫人,司徒洌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只有这样才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司徒洌此刻还是比较在意斯南风的身体,所有他不自觉地便温柔地低下头望了一眼怀中的斯南风,见一脸惨白的斯南风同样也在望着自己,并且露出了赞同的神色,他当即嘴角噙起一抹欣喜的笑意,然而说出口的话语却是冰冷的可以击溃当场所有正处于恐惧的宫人的意志,“不想死的就老实给朕交代整件事情的经过。” 经过司徒洌的盘问,韵妃宫里的宫女太监已经承认是韵妃有意冤枉斯南风,只是她们也不知道那些人偶是哪里来的,还有那个引众人去搜查敝绫宫的刺客,宫女也说不是韵妃的人,顿时事情便陷入了僵局,斯南风并不算完全脱罪,所以在皇太后带来了刑部的人之后,斯南风又被送进了刑部的大牢。 慵懒地靠在绵软的高枕上,如黑珍珠一般乌亮的长发被仔细地梳理之后披散在一边,素净的衣裳轻柔透气,衬得一张苍白的脸愈发的没有血色,斯南风手上斜斜地捧着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偶尔会虚弱地伸出手去,摊开消瘦无肉的指节,然后就会有一颗剥了皮去了核的枇杷放在她掌中,等她享用。 一旁肚皮朝上陷在柔软被褥里的清缡,无语地翻着白眼,心中腹诽不断。擦,这女人到底是在坐牢还是在坐月子!高床软枕,姿态散漫,惬意地看书,一旁还有人伺候着水果,而且这个人还是当今皇帝!诶喂,这根本不是在坐牢吧,这连司徒洌软禁起来的禁/脔就算不上吧,这根本就是女王啊女王! “目前还没查到那晚的刺客是谁,不过已经知道做那些人偶的是一个叫清莹的宫女,只是这宫女八成已经给韵妃灭了口,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用匕首剔去枇杷内里的核,司徒洌轻轻地将枇杷放在斯南风手心,目光却心疼地盯着斯南风的指尖。 那里原本扎着的银针已经被紫川拔去,但只要一想到曾经斯南风十指有半截都被银针透骨穿过,即便紫川治疗的时候都是一头的冷汗,拔出来时的痛苦完全不下于扎进去的时候,司徒洌便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也在瞬间被针刺一般疼。 “我不会女红。”蓦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斯南风一点没客气地将枇杷放入口中细嚼慢咽,清淡的目光则一直盯着手中的书页,连眼皮都没抬,“这是整个长生殿上下都知道的事实,当时韵妃和皇太后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不然我很容易证明自己无罪。” 你不会爱上我了吧?(2) “咳咳……”被斯南风的回答瞬间呛到,司徒洌刚刚送到自己嘴边的枇杷立马又拿开来,被斯南风很顺手地接了过去送到嘴里,然后砸吧着嘴继续道:“司徒洌,在你的地盘是不是有别的势力不知不觉间渗透进来了?我觉得那晚引侍卫到敝绫宫的刺客,你可以从皇太后那天带来抓我的两个侍卫入手查,除了那两个侍卫还有一个隐在暗处的人,连我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我感觉这背后好像有一个异常庞大的势力,所以你调查的时候最好小心点,动作也不要太明显了。” 眼神古怪地盯着斯南风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司徒洌的脸上升起一抹不可思议的红色,但随即便冷静下来,独属于他的狼王般的狠厉凶猛再次体现了出来,“你的意思是有某个势力正在往玦璧城内渗透,并且他们正在借着后宫那些女人的手想要除掉你?朕知道了,这件事朕会去查。” “恩。”微微地点点头,斯南风刚刚不经意地抬头,恰好看到了司徒洌脸上那一抹诡异的绯红,此刻她又低下了头,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看书,淡淡地道:“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下次来记得给我多带些书。” “额……我知道了。”被斯南风下了逐客令,并不是很想离开的司徒洌只能无奈地站起身,迟疑地看了一眼淡漠地低着头的斯南风,又凌厉地瞪了一眼在床铺里面打滚的清缡,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个随时可能变裸男的家伙从斯南风的临时‘闺房’里拎出去,只是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一直表情淡漠的斯南风突然开口,问了一个让心高气傲的司徒洌无论如何也不能回答的问题:“司徒洌,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怎,怎么可能?斯南风,你……你在做白日梦吗?”眼神飘忽地对上斯南风蓦然抬起的淡淡双眸,司徒洌心虚地扭开脸,慌乱的口气慢慢地稳定下来,并且还带上了一丝冷酷和嘲弄,“斯南风,你……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朕爱上你了吧?你之前不是想跟朕玩,所以朕现在就陪你玩啊!现在只是这个游戏的开始,想要击溃一个人便要击溃她的心,攻心是切磋较量的最高境界,你不会才开始就一败涂地了吧?也对,你之前就向朕表露过心迹,你爱朕爱的愿意为朕死。那你向朕求饶吧,朕可以考虑一下将以前的事全都一笔勾销。” “没有就好。”凉薄地低下眸继续看书,斯南风就好像没听见司徒洌后面说的那一系列挑衅而略带不屑的话语,兀自淡淡说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情爱这种东西是身为帝王的你不可以信以为真的逢场作戏,作为临时的战友,我提醒你一句。而且,我们之间有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即便我们很相似,我们的默契天成,但我们只能一时为友,终身为敌。” 来自狂魔大陆的追杀(1) 随着斯南风一句句出口的凉薄话语,司徒洌的脸色一分分地冷下去,原本就冷酷无情的脸色再看不到半点先前的羞涩与柔情,只有满满地狠戾和杀气。 斯南风,你真的变了,从你那一天死而复生之后,不仅你的性情全变,就连你的心都变了。你口口声声说的爱,现在你又自己一点点地将它践踏在脚下。狠,真够狠,这才是真正的攻心之谋,诛心之言!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司徒洌很想笑,却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这是他有生之年里,第一次不想伪装自己的情绪,或者也可以说是没办法再伪装。没有再回头看斯南风,司徒洌很快就离开了大牢。 看着司徒洌的背影一点点消失,清缡原本可着劲折腾棉被的顽皮小猫模样,顿时就变回了狂野小猫的妖王范儿,姿态优雅地走到斯南风的腿边,用小小的肉爪戳了戳她的手臂,妖冶的猫眼闪耀着幽绿的光芒,紧紧地盯着斯南风还留着淡淡伤痕的指尖,不悦地质问道:“喂,女人,你这次是不是玩的有点过火了?既然你让他们抓去虐待,那你的莲花真火呢?” “《涅槃诀》修炼到第三重,再往上不是这么简单的一点点虐待就可以升阶的。而且,不是我想让他们抓去虐待,这一次我是真的失手了。”目光柔和地望着清缡用愤怒来掩饰担忧的样子,斯南风随手揉乱了他脑袋上的软毛。 “真失手了?我就说你这个邪功好端端的怎么不管用了。”听到斯南风是失手被擒,清缡的心中‘咯噔’地跳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惭愧的神色,但随即就被他瞬间升腾起的怒气给掩饰了过去,“不过说到你的这个邪功,我就要问了,你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暗牢抱起你的时候,你明明连心跳都停止了,为什么那个男人一过来你就活过来了!你今天不给大爷把你那些古怪的武功解释清楚,大爷我就……” 想着自己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斯南风,清缡低头看了看自己弱小的身子,又抬头看了看玩味地盯着自己的斯南风,猛地一把扑到斯南风的怀里,胡乱地撕扯着她拿在手中的书本,愤愤地威胁道:“大爷我就不让你好好看书!喵……” 浅笑着捏住清缡后背,将他拎到自己身边,伸手轻轻揉弄他头上的软毛,斯南风慢慢将手中已经看完的书放到一旁,突然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淡淡开口道:“那是修炼《归去来兮诀》的其中一个功效,假死。当时他们要用银针扎我的手指,我怕自己受不住折磨,就用《归去来兮诀》收缩起全身的筋脉,然后陷入了假死状态。不过,经历了这一次我想变强的欲望越加的强烈了,清缡,你说怎么办呢?” “想变强就变强,你脑袋里装了那么一堆的秘籍,你感叹个毛线啊!”躲开斯南风乱搂的手,清缡抖了抖又小又软的猫耳,一屁股坐在斯南风的腿上,用舌头梳洗身上刚才打滚弄乱的毛发。 来自狂魔大陆的追杀(2) “嗨,我烦恼的就是秘籍太多,不知道该怎么用啊,清缡!”故意将平放的膝盖抬起来,让坐在自己腿上的清缡‘刺溜’滑了下去,以脸着地的姿势摔在被子上,斯南风坏笑着说出了一句让人吐血的回答,但随即又换上了认真的表情,喃喃道:“有这么多的秘籍,我可以打造一支属于我的势力,但是我首先需要有人,我的每一个部下都需要我亲自挑选,我绝对不会允许背叛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所以我大概要离开皇宫了。” “离开?!”听到斯南风的打算,清缡蓦然抬起埋在被子里的脸,猫眼里闪过一丝惊惧与迟疑,这一次他没来得及掩饰,就被目光敏锐的斯南风瞬间捕捉住,淡淡地问:“清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踌躇着低下头,不敢看斯南风那双清波明灭的眼眸,清缡怕他一看到那双眼眸,就会被这个聪明的近乎妖孽的女人给看穿。 然而他也知道今天既然让斯南风发现了,如果什么都不说也过不了她这一关,所以清缡只是犹豫了片刻,当即老实地承认:“之前虽然以为你是故意被皇太后抓去,但当时我其实想化成人形去救你。只是……只是近些日子我发现从狂魔大陆一路追杀我的人已经到了皇城,他们已经找到了玦璧城里来,我如果动用了战气,大概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了。所以,对不起,当时没有及时赶去救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原来如此。我就说呢,我们家小猫怎么这么没良心,看我在受罪都不来救一下的。”一掌将清缡柔软的脑袋按倒在床上,斯南风轻笑着解开了床边的罗帐,顿时两片罗帐遮住了高床里的景象,只传出斯南风暧昧的一句低呢,“既然让我受罪了,那就补偿一下吧。” “咳咳……”刚刚走进刑部大牢的花落锦,一来就听到了斯南风如此香艳的话语,下意识地就扭开了脸,假装咳嗽了两声。 听到咳嗽声,清缡噌地从罗帐里窜了出来,一下子落在了牢门口,因为都是猫毛,谁也没看到他红得几欲滴血的脸。抬起头,清缡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之前在皇家猎苑给斯南风执弓的萧天成,然后视线往旁边一转,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花落锦。 俊美无俦的五官,艳若夏花,灿然耀目,这个男人的脸就是一种张狂外露的美,美得人神共愤,□□人怨,可偏偏他的身上有带着一种娴静的气质,淡雅而温润,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再讨厌他,不愧是天玦国第一美男子。 “皇后娘娘吉祥。微臣刚刚来刑部大牢审问犯人时偶遇了这位大哥,他说想进来探望一下皇后娘娘,所以微臣就自作主张地将他带来了,娘娘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微臣就先告退了。”谈吐文雅地向斯南风解释了来因,花落锦举止得体,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风流。 隐世家族(1) “嗯。”淡淡地应了花落锦一声,斯南风连面都没有露,便让花落锦离开了,这样的行为看得蹲在牢门口的萧天成目瞪口呆。 不是萧天成小题大做,而是这花落锦花大人的美貌在整个天玦国实在是响当当的,有多少重臣千金贵族明珠想要一睹花落锦的容貌,想要与花落锦搭上一句话,就连玦璧城里的妃子公主们都对花落锦相当宽厚。不想今儿个在这皇后面前,花落锦却是连一句话都没皇后说上,人家连看都不看他就把他打发走了。 这边,斯南风散漫地倚在床头,见萧天成蹲在牢门口半天没有动静,便慢慢地掀起罗帐,只穿着白色的长袜就走了出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草民听说娘娘被入了大牢还被动了刑就来探望一下娘娘,其实除了草民还有很多虎贲营的兄弟都想来看望娘娘,只是他们知道这刑部大牢一定是进不来的,所以就没有来。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就遇到了花大人,呵呵……”被斯南风一语惊醒,萧天成摸着脑勺憨憨地解释道。 但突然看到斯南风没有穿鞋走下床榻,他脸上的憨笑瞬间变成了实打实的担心,急急地催促道:“诶,娘娘,娘娘,您上床去吧,这大牢里本来就阴寒,地上更是凉,您光着脚站在地上怕是对身上的伤不好。” 微笑着按照萧天成的要求回到床榻上,斯南风清淡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萧天成瘦削的面庞,突然开口道:“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今后愿意追随我吗?” 被斯南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萧天成讷讷地闭上嘴,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答道:“如果可以的话,草民愿意追随娘娘。可是,草民,草民,草民……并不优秀,草民怕娘娘会对草民失望。” 不优秀吗?所有人都不愿意为她执弓的时候,只有他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坚定地举起手。即便不需要瞄准箭靶,以她斯南风瞄准的速度,能够跟上她的速度并且打败大琦国弓箭手的,也只有他。所有人都知道来刑部也进不来大牢见不到她,只有他最终还是来了,只是为了那一丝丝的运气。 这样的人如果还不算优秀,那斯南风就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人称得上‘优秀’二字了。不过,斯南风并不向萧天成解释这么多,只是懒懒地问了一句:“你相信我的眼光吗?我说你行,你就行。” 虽然斯南风说话的口气散漫而随意,可是她话语里带着一股让人不可忽视的坚定,瞬间萧天成就被斯南风无条件的信任打动,眼眶有些温热,一字一句地答道:“我相信娘娘,草民萧天成,从今以后就以娘娘马首是瞻。” “嗯,很好。”满意地点点头,一直慵懒地倚在床头的斯南风突然对着牢门一挥手,顿时‘铿’地一声牢门上的锁链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碎成了两段,继而她便对萧天成招了招手,“你进来。” 隐世家族(2) “是。”恭敬地站起身走进牢内,萧天成在斯南风的示意下走上前,然后俯下身将耳朵凑过去,认真聆听着斯南风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 接到任务的瞬间,萧天成露出了一个惊喜而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是很快他便恢复了平日里憨厚的模样,狂喜地离开了刑部大牢。 转头,没有看萧天成离开的背影,一直态度散漫的斯南风蓦然露出了一个暧昧的微笑,一把拎起脚边的清缡将他带进了罗帐里。 然而进了罗帐,斯南风将清缡往床沿一放,往床中间一坐,随即就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丢下一句“我要修炼,你给我护法,这是你的补偿”便兀自闭上了眼睛。搞得以为斯南风想对自己这个这个和那个那个的清缡当即一愣,心中莫名地就失落了起来。 这个死女人,搞了半天只是要他护法而已,一天到晚脑子里面除了练功就是杀人,老天真是瞎了眼白给她长这么一副好皮囊了! 无视一旁清缡的愤愤不平,斯南风很快便入定,进入了《涅槃诀》的修炼状态。 经历了昨夜的那一场诅咒人偶风波,斯南风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不够强大。这个世界的人除了拥有战气,同样还会使用丹药、符咒和各种各样不凡的武器。昨夜那一个隐在暗处的人,击出的雷电符咒比她在杀人游戏时击出的威力大了何止千倍,这说明了这个世界的符药器三大文明的存在并不是一个摆设,任何一个人只要精通其中一样,有时会比单单拥有强大战气的人来得更加可怕。 斯南风现在已经在以每天二十本的书的速度消化司徒洌的白塔里的藏书,几乎背下了所有的炼丹和炼器的理论知识,记下了所有的常用符咒的咒语和阵法,只是她极少机会进行实战演练,无法检验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 而当前她的《涅槃诀》已经进入了瓶颈期,如果她的实力还想要往上突破,那便要开始修炼战气这一套筋脉。然后在战气的基础上勤加练习符咒,将符咒的威力提升至极致,她也想要尝尝那种一个符咒便可以撂倒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滋味。 将《涅槃诀》快速地在体内运转一周后,斯南风抱守元一,隐隐感觉丹田在她近几日勤奋的《归去来兮诀》修炼中渐渐被战气充盈,而原本细窄的筋脉也在接连的莲花真火炙烤中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所以,此刻的斯南风已经达到了最适合修炼战气的状态,因而她挑选了一种华夏神族的筑基功法准备开始修炼。 这种功法名曰《紫屏翠微》,传自于华夏神族最古老的种族——炎黄族,它是一本绝顶的内功心法口诀,刚柔并济,其中并没有记载武功的一招一式,但融会贯通了所有的武学至理,练成后天下武学附拾皆可用,内力自生速度奇快,无穷无尽,就算是普通拳脚也能使出绝大的攻击力。 隐世家族(3) 斯南风只需要修炼了《紫屏翠微》,之后不论再修炼其他何种武功,剑法也好,枪法也罢,都可以融合进《紫屏翠微》之中,演化出原本的剑法枪法无法达到的一种境界。 在清缡的护法之下,斯南风在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里开始修炼《紫屏翠微》,而此刻在刑部大牢外,天玦国的皇城掀起了一场巨大的围剿和清洗活动。 司徒洌按照斯南风提供的线索,从皇太后身边的两个侍卫下手查到了一股盘踞在皇城的神秘势力,这股势力正在一点点地渗透进玦璧城内,除了皇太后身边的侍卫,还有好几宫妃子的侍卫、太监、宫女以及一些朝中重臣身边的随侍,都有他们的踪迹,如果不是斯南风的提醒,司徒洌仍然还处于不知不觉之中。 不过,司徒洌不知道也就罢了,当他知道这件事开始便意味着这一股意图不明的神秘势力已经时日无多了。抓获已知的人员,严刑逼供,诱捕,设圈套瓮中捉鳖,派内奸潜入其中,然后一网打尽。这些都是司徒洌已经玩烂的招数,那群人自然也没有逃过司徒洌的计谋,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呆在刑部大牢里的斯南风也没闲着,除了没日没夜地修炼《紫屏翠微》,和已经瓶颈的《涅槃诀》第四重死磕,她每天还要接受很多人的探望,多到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受欢迎。 首先第一个每天必来报到的人就是紫川,自从上次司徒洌被斯南风绝情的话语赶走后,他就再也没有露过面。所以,斯南风在刑部大牢里的一切转手给紫川负责,紫川除了每日带一些宫中的御膳以及白塔内的书籍之外,还给斯南风带来了一堆的丹药。 这些丹药都是具有巩固筋脉和加强战气实力的效果,为斯南风的修炼提供了极大的帮助。而且,紫川的这一行为让斯南风更加地看不懂这个面瘫木头人。明显的,紫川不可能是受了司徒洌之命为她送这些丹药,因为司徒洌就算想培养她然后为自己所用,那也不会让她变得太强,最后脱离他的掌控。 这样想来,这些丹药只可能是紫川自己或者他背后的真正主人让他送来给她的,送丹药的原因斯南风不得而知,但至少目前她感觉紫川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就算他们是因为某种目的而帮助她变强,等到她真正掌握实力的那一刻,还是那句话,他们也未必就能掌控得了她。 然后,第二个每日必来报到的人非常出乎斯南风意料的竟然是花落锦,用花落锦的话来解释是因为后宫诅咒人偶这一案件是由他负责的,所以他有责任每天来向斯南风汇报案件的进展情况,并且确保她这个嫌疑人不会遭遇不测。毕竟外面的清洗围剿活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而那股神秘势力明显地想要害死斯南风。 一直到半个月后,沈岚出现在斯南风的面前,她才算真正知道花落锦每天来见她的目的。 隐世家族(4) “皇后娘娘,我来给你传达家族的任务。”隔着牢门看着斜倚在床榻上的斯南风,沈岚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孱弱消瘦、对人态度冷淡凉薄的女子,明明一个月前还被司徒洌恨之入骨,巴不得将她拆骨入腹,是如何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一步步走到今日这种即便被打入大牢都会被人小心翼翼服侍的地位。不过,不管她是如何做到的,都说明她很有手段,这就是他们找上她的原因。 “家族?什么家族?你们说我父亲是你们家族入世修行的一脉,可是我父亲现在已经死了,你们要找他,应该下地狱找阎罗王要人。”随手翻过手中的书页,斯南风冷漠地没有抬眼看沈岚,此刻她正在研究符咒之中的禁咒。 所谓禁咒,小部分是因为布设这样的符咒之阵有时需要做一些邪恶的事,人们为了杜绝恶行便将这类符咒列入禁咒的范畴。但大部分的符咒是因为它的阵法图形极其的繁杂庞大,它的咒语冗长而神秘,有些甚至是用已经绝迹的古老语种所写,在学习和记诵的时候便如一股妖异的力量渗透进血脉之中,以精神力温养融合达到人咒合一,而发动禁咒的时候便需要人体精神力的爆发,通常情况下禁咒结束之后,人很容易力竭而亡,而且谁也无法预料到它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所以这些符咒才被列入禁咒的名单。 看到斯南风对自己的态度竟然如此冷淡,沈岚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而在刑部大牢的角落里、阴影处,仿佛也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杀机隐现。 不过,最后沈岚还是压抑住了心中的愤怒,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一个‘不要妄动’的手,继而对斯南风厉声道:“斯南风,你乃斯守成嫡出亲生子,你父亲是我斯家子孙,你当然也是我斯家的子孙,家族有命,你怎敢不从!” “呵……”冷笑着抬起眼眸,斯南风听着沈岚的斥责就像听一个最可笑的笑话,然而她邪肆的眼眸里却没有半分的笑意,只是那样冷冷地望着沈岚,便让他背景一阵发凉,“你也知道说我父亲是你们斯家的子孙。那司徒洌清洗长生殿,将我父亲赶尽杀绝之时,为什么你们不站出来说他是你们斯家的子孙,为什么你们不也像今天派一群战气高超的人来胁迫我帮你们做事一样,派一群高手去救他一命?” “你们缺少高手吗?不,显然不是,此刻藏在刑部大牢暗处的就有一人是中级战师,两人是高级魔战士。那你们是害怕司徒洌?我看也不可能,一个隐世家族有时候甚至比一个国家还要强大,更何况你们隐世而居,就是出动一个国家的军队也未必能找到你们的家族所在。那么,你们不出手救我父亲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你们的利益。既然,你们可以为了利益而不顾我父亲的生死,那总有一天你们也会为了你们的利益置我于死地,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帮你们?” 隐世家族(5) 斯南风的话越说越快,越说越狠厉,沈岚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一分分地阴沉下去,当斯南风的最后一个问句出口时,霎时间便从大牢的各处阴影里冲出十几道黑影,黑影带着浓重的煞气朝着斯南风而去,迎面扑来的气流形成一种压抑的氛围。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斯南风的脚边走了出来,姿态优雅而散漫,顺便还打了个哈欠,顿时所有的黑影便停在了离娇小身影五米的距离之外,蒙着面的十几个斯家高手全都目瞪口呆地盯着地上的清缡,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妖王,这个女人竟然将妖王收做了宠物!沈岚原本狠戾阴鸷的脸,因为看到清缡而瞬间僵硬,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恨恨地咬着后牙槽,愤怒地瞪着斯南风,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要怎样才肯帮忙?” 嘴角浅浅地噙着一抹笑意,斯南风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当即冲着沈岚嫣然一笑,完全没有了刚才狠厉狂肆的模样,看得沈岚一阵傻眼,“与其为了你们的利益而出手帮忙,我不如为了我自己的利益出手,如果你们愿意将你们的利益和我共享的话,我自然愿意帮忙。” 共享利益,这是斯南风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因为,她知道斯家今天既然找上了她,那么不管他们在背后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都已近被拉下了水。如果,今天她不配合地帮忙,那么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对她下杀手;而如果她很配合地帮忙,最后事成之时她也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被灭口。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谁都懂,但如果她不是这狗和弓,而是和他们一样的狩猎的猎人,那么她最后不仅不会死,还会得到属于自己的相应利益,这是目前身处被动的她最好的选择,毕竟清缡此刻不能真的化出人形帮她,追杀的人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也是因此,刚才斯南风才会甫一照面就与沈岚针锋相对,赶在他们向她展示他们的霸道实力之时,先让他们看到她的手段和能力,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震住全场。毕竟,面对着一群如此实力强劲的高手,此刻隐匿了战气等于就是废柴一个的斯南风却如此有恃无恐,让谨慎的沈岚不得不迟疑了又迟疑,最终做出以利益收买她的决定。 “好,反正你本来就是我斯家的血脉,血液里流淌着我斯家的血液,你如果愿意效忠家族,家族当然也不会亏待你。”这边,沈岚原本见斯南风提起自己父亲之死便是一副愤慨的模样,以为她是一个忠孝子女,一定不会乖乖地跟他们合作。却不想,斯南风说了半天只是想要分一份好处,当即他便奸笑着放下了高悬的心,如果她可以用利益来收买,那他就真的可以放心地用她。这世界上最不怕的就是唯利是图的人,最可怕的就是那种什么欲望都没有的人,因为你不能用任何东西打动他,很多时候这都会影响你前进的道路。 隐世家族(6) 既然决定了和斯南风共享利益,将她当作自家人,沈岚也不再对她隐瞒事情的真相,在刑部大牢里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告诉了她。 刈族,一个隐匿在天玦国北部不劫山脉里神秘而又强大的种族,这个种族擅长炼器,乃是当初乱法年代隐世起来的掌握了上古先进炼器技术的其中一支。炼器所出的武器按品阶分为:凡器、玄器、法器、灵器、仙器、神器、尊器和鸿尊魔器。每一阶又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四类。而刈族人一直守护的圣物便是尊器绿秀铭合钟,因为其非常先进的炼器技术导致族人们最差也是人手一柄仙器。 这个种族的权力中心是一个以圣女为首的组织——月神殿,圣女天生的金银眼、银色毛发,得蒙神明恩顾,拥有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圣女来自于传承,每十年总会出现一个继承者接替上一任,当新一任圣女降生时,旧一任的圣女便会渐渐地失去所有的力量,而传承的血脉只在刈族三大古老家族里产生,这三大古老家族便是斯氏、花氏和向氏。 其中,向氏一门既精通炼器又擅长符咒,近五十年里连续出现了四任圣女,得到圣女和圣物的庇护,向氏一门愈发的强大起来,他们的强大令其他两家甚为忌惮,最终为了独霸月神殿的权力,斯氏和花氏合谋覆灭了向氏一门。向氏灭门后,新一任的圣女诞生在斯家,然而自从这一任圣女诞生之后,经过十年一轮的交替期,新的圣女却没有再诞生,而且出现了极为诡异的现象,就是斯家的圣女也并未失去力量。 终于,斯家和花家发现向氏竟然有遗孤流落在外,而且这遗孤是女孩子,她传承了圣女的可能性极大。所以,斯家和花家就明察暗访到了天玦国皇城,潜入了朝廷,寻找着遗孤的踪迹,只为将向氏最后的一点血脉灭杀。 沈岚和花落锦便是两家派出追杀遗孤的负责人,除去了向家之后,斯家和花家互相之间便暗暗较劲,特别是斯家的圣女一当就是二十四年,这对于花家来说莫过于又一个向家的壮大。所以,花家的计划便开始发生变化,他们打算抓到了向家遗孤之后,将其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进而进驻月神殿,反扑斯家,将斯家也清洗出刈族。 只是,这寻找向氏遗孤的事也非轻而易举,需要近距离的接触和查探。而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遗孤多半是藏身在天玦国皇族或者朝廷重臣的府内,那就需要在天玦国具有足够大权利的女性,才可以接触到所有的朝臣皇室女子,这就是沈岚来找斯南风的原因。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沈岚和花落锦也算是刈族这一辈里最优秀的两个,只是沈岚永远也不及花落锦的才思敏捷,所以在朝廷里也总是不及花落锦那般左右逢源。眼见着花落锦凭借着一副好相貌已经接触过不少的皇室女子,隐隐好像有所发现,而自己却一无所获,沈岚当然就着急了,于是就想到了斯南风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斯家血脉。 司徒麟的道歉(1) 而花落锦频繁出现在刑部大牢的原因,大概就是为了让沈岚怀疑斯南风的可信度,让沈岚以为他已经搭上了斯南风这条线,斯南风已经是他花落锦的人。这样做的结果,最少沈岚肯定是不来找斯南风帮忙了,但严重的话斯家的人就可能直接将斯南风暗杀。 只可惜,沈岚也并非废物,没有轻易地就被花落锦的离间计挑拨,最后还是来找她了。按照花落锦在刑部的地位,斯南风可以想象这半个月来,沈岚是如何想尽办法都进不了这刑部的大门,一直拖到现在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邪肆地勾起嘴角,斯南风淡淡地回想着花落锦那带笑的温润表情,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轻笑着答应了沈岚的求助,“好,这件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恩,那一切就拜托皇后娘娘了。根据下巫传来的消息,过几日宫中的选秀里有一个秀女是遗孤的可能极高,如果娘娘能在那之前离开大牢,就请帮忙多多注意一下,这个秀女是尉迟将军的三小姐尉迟芊芊。”见到斯南风如此积极的态度,沈岚终于露出了笑颜,重新端起臣子对皇后的恭敬态度,微弓着身子抱拳道。 “选秀?”好奇地听到这两个字,斯南风的脑海里浮现的则是婉妃和韵妃的脸,心中寻思着司徒洌是不是看她太闲了,后宫里对她虎视眈眈的女人刚除掉两个,他又急不可耐地开始填补这两个空缺,这边则漫不经心地应下了沈岚的请求。 对于这一次的谈话沈岚感到非常满意,所以他没有再多做停留,立马就向斯南风告辞,毕竟要避开花落锦进来刑部一次也不容易。只是当他快要离开斯南风的视线时,蓦然回头说了一句话:“只要你乖乖为家族服务,我会为你争取到最好的利益,但如果你更爱慕花落锦的美貌,月神殿会让你见识到背叛斯家的下场。” 看着沈岚潇洒离开的背影,斯南风狠狠地将手中的书本摔到了被褥上。你妹的,她以为沈岚没那么蠢,不会中花落锦的离间计,原来只是他太过自大,自认为以他们斯家的实力没有人敢做出背叛他们的事情,她真是太高估这个蠢货了!失策,失策! 事后想来,斯南风都觉得奇怪,难道所有人都猜到她那一天要离开刑部大牢,所以才会接二连三地到大牢里看看她身为阶下囚的样子吗?但是在事发之前,斯南风并不知道自己今日就会离开大牢,所以当她看到司徒麟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牢门前时,心中只是微微感叹了一句,这人啊太受欢迎也是很麻烦的,想要清清静静地闭关几天,看看书,练练功,不理世事,都成了一种奢望。 “诶,小猫,你过来!”这边,司徒麟并不知道斯南风心里的想法,他刚刚走近牢门想要探望一下斯南风,一眼就看到了赖在斯南风脚边的清缡。 选秀 只是这一眼,便将左拥右抱的司徒洌打得一败涂地,原本想要令斯南风难堪,如果可能的话还想要让她吃醋的计划突然就像一个可笑的游戏,身边多少风情美貌都不及那人的一个回眸。 缓步行到广场,斯南风一眼扫过发现锦妃已经早早地陪司徒洌来了,正在秀女之中仔细地挑选着,但凡是被她点中的秀女便可到前面为司徒洌展示才艺,显然司徒洌身边的两个被选中的秀女就是她的杰作。 这原本,该是一宫之首的皇后的职责,只是斯南风也不在意这个,所以就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如果不是司徒洌派来的太监表示司徒洌态度强硬地要求她穿上正装来帮他选妃,她此刻大概已经在修炼《紫屏翠微》第三重了。 很快,锦妃便挑了一批才貌俱佳的秀女出来,由太监总管领了下去按美人的规制分配别苑,司徒洌仍然是那副没有兴致地慵懒模样靠在龙椅里,锦妃是何等的擅于察言观色,又跟了司徒洌这么多年,当即就明白了司徒洌想看什么,于是缓步走到斯南风面前,温婉地说道:“皇后娘娘,这么多秀女,你有没有看中哪个好的?皇后的眼光一向比臣妾好,就请皇后帮陛下再多挑选几个合适的秀女充实后宫吧。” “让我挑?”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斯南风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前方半眯着眼的司徒洌,然后轻笑着转身,一边走进那群秀女之中,一边玩味地命令道:“好吧,那张开你们的嘴巴让本宫看看。” 张嘴?!在场的众人听到斯南风的命令,有的疑惑,有的羞涩,有的了然,有的……愤怒。怒目瞪视着一个个不明所以的秀女在斯南风的面前张大了嘴,仰着头,一个个像嗷嗷待哺的小猪一样,一旁近身服侍司徒洌的太监笑得既羞臊又猥琐,司徒洌羞愤地只想冲上去掐死斯南风这个孽畜。 这个恶毒的女人是想毁了他的名声吗?想用这种方式让全玦璧城的人都以为他……好那一口吗?真是气煞他也! 仿佛知道司徒洌心中的想法,斯南风眼含笑意地游走在秀女之中,一边漫不经心察看秀女们的嘴巴,一边则淡淡地说道:“陛下,我只是帮你看看这些秀女们牙口好不好,能不能吃得香睡得好,好帮陛下多生养几个皇子,陛下您可不要多想。”说着,斯南风将视线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锦妃,锦妃此时也在看她,在听到‘皇子’这两个字时,她的脸色便阴郁的有点吓人。 被斯南风的话梗了一下,司徒洌借着咳嗽掩饰自己的失态,终于睁开了他那双意兴阑珊的狼眸,露出里面的锐利精光。恨恨地将目光扫到斯南风身上,司徒洌嘴角扯起一抹狞笑,冷哼着说道:“那调教这批新秀女,教她们如何为朕多生养几个皇子,教她们如何好好服侍朕的任务就交给皇后你了。” 你说谁是小野猫?(1) 司徒洌正说着话,一旁一个侍卫急急地跑过来附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司徒洌当即站起身来,将一众秀女丢给了斯南风,疾步朝着御书房走去。 淡漠地转头没有看司徒洌离开的背影,斯南风蓦然在一个娇小的秀女面前停下脚步,清冷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娘娘,奴婢叫尉迟芊芊。”那秀女听到斯南风问话,慌张地俯下身,紧张地连发梢都在发抖。从刚才开始,斯南风便发现她一直都在缩小自己的身子,就好像那样就可以尽量避免让司徒洌看到她,从而选中她这个秀女。 “我的敝绫宫里也没什么人服侍,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吧。”瞥了一眼尉迟芊芊瑟缩的身子,斯南风说了一句让她如获大赦的话,顿时尉迟芊芊的眼里流露出一瞬间的惊喜,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恭敬地躬身道:“是,奴婢遵命。”然后就随着斯南风离开了兰亭院。 这边,司徒洌一接到侍卫的禀报便火速赶到了御书房,缓步迈进御书房的门槛,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物,颀长的身姿独立于殿前,一双邪魅妖诡的金色眼眸闪耀着惑人的光芒,如瓷器般光滑透亮的脸庞上精雕细琢的五官带着一股凌然的寒气,淡漠而森冷的王者威势,顿时让御书房里的气温急降到冰点。 这就是来自于狂魔大陆的魔族之王吗?果然不同凡响。 狂肆的狼眸里亮起嗜血好战的光,司徒洌缓步走进御书房内,对面的人并没有转过脸来看他,却非常适时地在他走到面前时转身迎上他,冷厉淡漠的脸上带着清浅到看不出来的笑,一旁紧随其来的天玦国碧顷藩王司徒长胜当即围了上来,一脸谄笑地为两人做介绍:“陛下,这位就是狂魔大陆的魔族之王南宫誉,而这位就是我们天玦国的新帝,司徒洌。” “天玦帝君,打扰了。”冷然地对司徒洌点点头,南宫誉此刻的态度,在一众于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看来算得上是极度无礼的了,众人都暗自在等待着司徒洌发怒。 然而,司徒洌却也只是淡淡地对南宫誉点了点头,语气威严而森然地说道:“魔君莅临天玦国,是我的荣幸。” 那些宫人不知道狂魔大陆的魔王代表着什么,他司徒洌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虽说,狂魔大陆那是一个与天元大陆相似的大陆,魔族也不过是比天玦国大不了多少的一个国家,可是狂魔大陆上的战者实力足足比天元大陆的人高了何止百倍。狂魔大陆,是天元大陆众战者毕生最高的追求,因为能够进入狂魔大陆的人,意味着他们的战气实力已经突破了战皇级别,或化魔或成神,最终进入了狂魔大陆的魔族或神族的行列。 只是,即便对南宫誉怀有几分敬意,但司徒洌毕竟也是一国之君,他的狂肆和狠厉让他即便对上一个强者也显得不卑不亢,兀自还有着几分王者霸气。 你说谁是小野猫?(2) 为南宫誉和碧倾藩王赐座之后,司徒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地问道:“魔君此次来天玦国是有什么事吗?” 南宫誉的身边只跟着一个手下,此刻听到司徒洌问话便上前要替他回答,南宫誉生性冷淡凉薄,这种事一般都是属下代劳,所以其实像之前与司徒洌寒暄的那一句,已然算是他最高的礼仪。 只是,还不待那手下开口,突然从御书房门口的方向便传来太监紧张而无措的声音,“皇后娘娘,陛下在里面接待贵客,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娘娘还是请回吧,等陛下接待完贵客,奴才会向陛下禀报娘娘的事的。” “我只是进去拿本书,他们可以聊他们的,不用管我。”似是完全没听到太监的话,斯南风散漫地将太监拦在身前的手一拉一带,便将太监让到了自己身后,顿时她的面前豁然开朗没了任何阻拦,当即抬脚迈进了御书房的大门槛,朝着殿内摆放书本的地方走去。 斯南风的一言一行全数落入了殿内众人的眼睛,看得端坐在案的碧倾藩王下巴掉到了地上,一旁南宫誉的手下脸上露出了极度不悦的神色,目光森冷地扫了坐在上首的司徒洌一眼,发现他竟然也没有呵斥那散漫无礼的女人,当即锋利的目光便如飞刀一般激射向远处的斯南风。 被那犹如实质一般的目光盯视着,从容淡定的斯南风蓦地转过头来,避开了那无形的眼刀,然后以狠厉狷狂的视线对上那双不悦而杀机隐现的眼眸,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清浅淡漠的神色,但她周身猛然升腾而起的宏大气场却让南宫誉的手下怔了怔。 然后当他想要再加大威压杀回去时,一直静默不语的的南宫誉突然缓缓地开口了:“本君这次来天玦国是为了寻回一只出逃的小野猫,这只野猫狂野不羁,野性难驯,大概是受不了家里面严厉的管束,就窜逃到了这里来。” 南宫誉的声音是一种低沉磁性略带暗哑的浑厚嗓音,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蛊惑之力和震慑之势,口气冷淡而不带一丝感情,甫一开口便压下了御书房里空气中你来我往的激烈对决,仿佛瞬间就将那对视两人之间窜起的火花给冻成了三尺寒冰。 而他说话时一向冰冷的面庞上竟带了几分戏谑的笑意,流转着金光的眼眸灼灼地望着门口处的斯南风,将那人艳丽而狂肆的身影幻化成了眼底的一抹春意。 然而,南宫誉的话音刚落,原本平静地伫立在远处的斯南风突然就动了,电光火石之间便飞扑到了南宫誉的面前,一把掀翻了南宫誉面前的桌案,斯南风愤怒地瞪着他,野蛮地质问道:“你说谁是小野猫?谁是你们家的小野猫?唔!你看着本宫说你们家的小野猫狂野不羁,野性难驯,你在挑衅本宫吗?” 完全没有预料到斯南风会突然发飙,更是从未曾见过斯南风如此野蛮张狂的一面,司徒洌惊讶之余站起身便要上去拉住她,而在他的心里则被南宫誉刚才的一番话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你说谁是小野猫?(3) 完全没有预料到斯南风会突然发飙,更是从未曾见过斯南风如此野蛮张狂的一面,司徒洌惊讶之余站起身便要上去拉住她,而在他的心里则被南宫誉刚才的一番话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南宫誉既然来天玦皇宫找他的小野猫,那么他要找的应该就是清缡,不然斯南风也不会突然这么激动,故意曲解南宫誉的意思妄图迷惑他的判断。 可是紫川不是告诉他清缡是万妖之王,为什么到了南宫誉口中却成了他养的一只宠物,相比较起魔族之王的话,紫川的话当然变得更值得怀疑。而当初紫川便是告诉他清缡乃万妖之王,只要有人能够收服他为妖宠,那么那个人便是‘逆世之王’,可以助他霸权在握,帮他巩固江山,所以他才将清缡收押在密室之中等待预言中的人到来。 之后也是因为看到斯南风收服了清缡,才会因为那个预言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从想要折磨她渐渐地变成想要收服她,进而变成现在的有点爱上她。现在突然告诉他,这一切可能都是紫川设下的骗局,清缡不是什么万妖之王,而斯南风可能也不是什么‘逆世之王’,那么他平白从恨之中发芽出来的爱,到底算什么呢? 而这边南宫誉手下的反应也极快,几乎斯南风刚一扑到南宫誉的面前,他手中的剑便已出鞘,此刻正冰冷地抵在斯南风精美的锁骨上,虽然被斯南风野蛮的一顿话呛得差点剑脱手,但最后他还是憋住了脸上的笑意,勉强维持住冷酷麻木的面部表情,冷冷地喝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家的主上看起来像这种人吗?他只是随意的瞥你一眼,你以为你长得有多……绝色,配得上我们主上当众挑……衅你。你,快给主上道歉!” 说到绝色时,冷酷手下下意识地望望斯南风的倾世之貌,又看看他们主上艳绝天下的凤雏之姿,发现两人竟然美艳相当,当即有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强忍着说完了整句话。以此同时,在这冷酷手下的心中却正在暗自感叹着:天啊!这天玦国的皇后简直太彪悍了!这得有多自恋才会以为我们主上是在挑衅她啊!这得有多缺心眼才会将‘小野猫’这样暧昧的字眼,当作是一种挑衅而不是挑逗啊!这得有多纯情才会在被挑衅生气的时候却露出含羞带怯的脸红表情,搞得不知道人还以为我们主上真的挑逗她啊! “他,就,是,这,种,人!”字字珠玑地用六个字回答了冷酷手下的道歉要求,斯南风此刻恨不得撕烂面前这张和自己一样精致绝美而带着戏谑笑意的脸,她的野蛮并不仅仅是为了迷惑他的判断,更是因为这一双妖诡的金色眼眸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就是那个在温泉浴池里强吻了她的强势男人的眼睛。 就是为了对付这个男人,她几乎用光了身上的所有毒药。她身上的毒药全都是转化自司徒洌喂给她的毒药,药量当然和司徒洌喂给她的一般多。 你说谁是小野猫?(4) 当时,斯南风见南宫誉那么的强大,便发狠对他下了猛药,使得她之后再没有一点毒药傍身自保,最后就连暗牢里的那些用私刑的嬷嬷宫女都可以对她上下其手,肆无忌惮。 即便当时斯南风进入了假死状态,可要说她真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也不可能,那样十指连心的疼痛,痛入骨髓的折磨,此一刻全部都算到了南宫誉的头上。 而斯南风咬牙切齿的回答顿时让御书房内的众人僵在了原地,谁也没想到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大到敢于挑衅魔族之王。只有那个罪魁祸首仍然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金波荡漾的目光灼灼地望着面前那双秋水濛濛的琉璃眸。时间好像在两个人之间静止了,眼波激荡的对视中美若谪仙的两人便似一幅画,在众人的眼中看不见那对视之下的恨意汹涌与玩性大发,只是觉得这样轻轻浅浅的一望,便是亘古永恒。 看到斯南风和南宫誉这样‘深情’地对望,回想斯南风之前那样恨意浓浓的回答,就好像他们早已经认识,司徒洌的心中便涌起一股强烈的怒意,当即冷漠地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而暧昧的气氛:“既然魔君的宠物流落在我天玦国,我国当然有义务替魔君找回,只是这寻找也需要些时间,不如魔君就暂时在玦璧城里住下,恰好过几日玦璧城里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对战比赛,便请魔君作为比赛的裁判,以观赏比赛作为消遣,待我派人探寻魔君宠物的踪迹,如何?” “这个安排听起来不错,那本君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邪魅地勾起嘴角,南宫誉最后望了斯南风一眼,看到她狂肆的表情便满意地转身,带着手下跟随司徒洌任命的太监安排住处去了。 这边,斯南风拿了书本便也离开了御书房,白塔里的书在她呆在刑部大牢里的半个月已经看完了,然而她阅读的欲/望却反而变得更大,除了御书房的一些古文典籍,她已经没有存书可看,所以过不了几日斯南风便决定溜出宫去,一方面是准备联系沈岚,询问他打算怎么处理尉迟芊芊,一方面还可以逛逛书市,买点新书。 说走就走,斯南风当即褪去钗环裙裳,换上一套黑色劲装,将长长地乌发高高束起,然后拎起一旁的清缡塞进胸口敞开的衣襟里,转身便朝着宫门外行去。 一旁一直呆呆地看着斯南风做这一切的尉迟芊芊终于如梦初醒,赶在斯南风离开之前叫住了她,“娘娘,你要去哪儿?你要出宫吗?带芊芊一起出去吧。” 这几日在敝绫宫住下,尉迟芊芊刚开始还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她从那些老宫人的口中得知,皇后娘娘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手段狠辣绝情,对人也是冷眼冷面,刚刚入主东宫半个月就被她弄死了两个妃子,连皇太后都不敢招惹她,众人对其都避如蛇蝎。 然而随着渐渐深入的相处,尉迟芊芊发现斯南风是一个非常宽厚的主子,从来也不叫她伺候和干活,吃饭的时候倒是从来不会忘了她,还因为怕她呆在空寂的敝绫宫会闷,给她弄了些解闷的书本画册和女红。 我想要变强(1) 然而随着渐渐深入的相处,尉迟芊芊发现斯南风是一个非常宽厚的主子,从来也不叫她伺候和干活,吃饭的时候倒是从来不会忘了她,还因为怕她呆在空寂的敝绫宫会闷,给她弄了些解闷的书本画册和女红。 尉迟芊芊毕竟曾经是将军府的小姐,即便是不受人待见的庶出小姐,但也继承了她父亲的一些军人做派,为人豪迈不拘小节,渐渐地就没在斯南风面前端着奴婢的姿态,反而有些没大没小起来,就比如现在,明明看出斯南风这是要偷溜出宫去,但却并未阻拦,还兴奋地准备跟出去。 回头望了一眼满脸期盼的尉迟芊芊,斯南风二话不说上前来便解她的发髻,两人手脚麻利地改装完后,斯南风就带着尉迟芊芊溜到玦璧城西面宫墙的墙根下。因为这边是冷宫,平时的守卫总是不如其他地方严。 望了一眼高耸的宫墙,斯南风从怀里拿出火云飞雀针,这是一个内里装了机弩的小匣子,除了可以发射如火云飞雀针这般细密得肉眼不可见的东西,还可以发射食指粗的短箭。往里面装了连接着绳索的短箭,斯南风精准地将短箭射在了墙头上,火云飞雀针不愧是长生殿的祖传暗器,发射出的短箭劲力非常,竟整只都深深埋进了宫墙里。 “你在这里等我。”握着从墙头上挂下来的长长绳索,斯南风单手缠绕上绳索,头也不回地爬上了宫墙,明明只是借着单手的力气,斯南风却爬得异常轻松快捷,看得墙根下的尉迟芊芊一阵目瞪口呆。 她好歹也是将军家的小姐,平日里父亲对他们的要求都极为严格,不论是体能训练还是反应力训练一个都没有落下,她也不负母亲所望地千辛万苦将战气修炼到初级战士级别,让她们这一对偏房庶出的母女在府里站住了脚。 可今日见到斯南风这比猴子还要敏捷的身手,比男人还要强悍的臂力腰力,尉迟芊芊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真正的强者哪里是她们这种深闺里的小姐们能想象的到的。就她的这小小一点能力,在人家的眼里也不过是蝼蚁罢了,就像对她们将军府的主母来说,她也不过是一个代替嫡出姐姐进宫送死的蝼蚁罢了,她的性命从来也没有被那些人放在眼里。 只是不知为何,在斯南风身边呆了些时日,看了斯南风给她带的闲书,守着专心致志练功或者看书的斯南风久了,她好像也染上了斯南风那种淡漠执拗的脾性,一向软弱隐忍的尉迟芊芊此刻在心中自嘲的同时,竟也升起了想要变强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还非常的强烈。 因为渴望的不得了,所以当斯南风放下绳索将尉迟芊芊拉上墙头时,尉迟芊芊兜头就抛出了这么一句话,“娘娘,我想要变强。” 听到尉迟芊芊突如其来的这样一句话,斯南风蓦然抬眼,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女孩。这是一个与她一样十四年华的女孩,大眼琼鼻,稚嫩的眼眸中有着不似这个年龄的沧桑,双唇微厚,紧抿的样子显示出她的内心坚定,几点雀斑点缀在尖削的巴掌脸上,带着几分天真无邪。 我想变强(2) 低下头迅速收起绳索,再沿着宫墙的另一面放下去,斯南风还是那副清淡的表情,雾气迷蒙的琉璃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她一边将绳索抓在手里,一边低声道:“我可以帮你变强,但你不能追随我,你暂时先做我的侍女,以后便回去继续做你的将军府三小姐。” “为什么?”原本也并未往深了去想变强之后的事,突然被斯南风这么一说,一向倔强的尉迟芊芊仔细一想追随斯南风还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于是就较了劲地反问斯南风。 没有理会尉迟芊芊的问题,斯南风当先抓着绳索滑下了宫墙,然后又稳稳地接住了没有抓稳绳索半路栽下来的尉迟芊芊。 躺在斯南风怀里,尉迟芊芊一双杏眼带了薄薄的怒意,却突然露出一个凄艾的苦笑,一边从斯南风的怀抱里跳下地,一边淡淡地说道:“芊芊知道娘娘从小便是长生殿掌门的掌上明珠,有父亲宠爱着,有一个门派的人疼爱着,不曾经历过深深府宅之中的那种家族倾轧、勾心斗角,娘娘永远也无法体会到一个偏房姨娘和一个庶出女儿在那种深宅大院中永无出头之日的悲哀。” “娘娘肯定看出之前选秀的时候,我有多害怕被选中。其实大部分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种野心的秀女都很害怕被选中,因为众所周知帝君是个对女人非常狠厉冷淡的人,一个不合心意便是死,再加上传闻都说娘娘你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所以大家都不愿意进宫为妃。我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将军府的主母送来顶替嫡出姐姐的,我就是一个替死鬼罢了!” “如果娘娘将我送回将军,总有一天我还是会被送进宫来,不知道又是代替哪个姐姐去死。或者,我连进宫的机会也不会有,而是被许配给府里那些长年在将军府服侍的老奴才,这在大户人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离开了宫墙之后,斯南风一边听着尉迟芊芊娓娓诉说她的辛酸,一边则在小巷里穿行,西边的宫墙外是一些朝廷大员的府邸,她按照沈岚之前描述的方位寻找着他的府邸。听完尉迟芊芊的诉说,斯南风淡漠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变强离开,或者永远软弱的活着,你选一个。” 满脸不甘地将下唇咬紧,放开,咬紧,再放开,尉迟芊芊终于做了一个无奈的选择,“变强。” 满意地转过巷子的拐角,斯南风继续往前走,这条巷子一路过去都是青楼,这一条街是玦璧城旁边最有名的花街,因为位置就在皇宫和朝臣们的住宅旁边,生意甚是火爆,等过了花街再一拐弯就是沈岚的尚书府了。 斯南风脚步轻快地疾走,尉迟芊芊在后面紧赶慢赶,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跟头,蓦然抬起头时从巷子斜对面的窗口望见了楼上的一间客房的旖旎景色,是一个男子亲昵地将一个女子抱在怀里,女子躺在男子怀里看不到脸,而男子则徐徐地转过身来,那一张俊美如仙的容颜便落进了尉迟芊芊的眼中,让尉迟芊芊忍不住地发出一声惊呼:“啊……是他!” 要压也是我压你(1) “谁?”停下脚步退回尉迟芊芊的身边,斯南风一边寡淡地问她,一边抬起头沿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发现尉迟芊芊望着的窗户已经关上,于是她便低下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尉迟芊芊。 扶着墙站起身,尉迟芊芊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停顿了半晌,讷讷地低呢道:“我看见了花大人,为什么花大人会在这种烟花之地?花大人那么温润斯文的一个人,怎么……怎么会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 “花落锦!”甫一听到‘花大人’三个字,斯南风便觉得事情有蹊跷,淡淡地瞥了一眼还在兀自呆愣的尉迟芊芊,她也懒得去反驳尉迟芊芊口中‘温润斯文’的花大人其实是一个内心极度腹黑的阴谋男,只是一把拎出怀里的清缡交到尉迟芊芊的手,郑重地交代道:“我现在上去处理一点事,你抱着清缡在这里等上半个时辰,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便带着清缡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宫去,路上不管遇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也不要让清缡离开你的身边。” 顺从地接过斯南风手中的清缡,尉迟芊芊已经摸透了斯南风的脾性,斯南风决定了的事情便不可能再改变,然而最后她还是低低地问了一句:“娘娘,你不会有事吧?如果我跑回宫后要不要通知陛下来救你?” 已经准备纵身跃上墙头的斯南风,耳尖地听到尉迟芊芊的问题,蓦然回头坚定地答道:“不要,你可以让司徒洌知道我溜出了宫,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多说,乖乖地和清缡一起呆在敝绫宫。”说完,斯南风便纵身一跃,脚尖点着墙头的砖瓦一个转身便撞破那扇紧闭的窗户,蹿进了花落锦所在的客房。 “砰!”身后突然炸起的响声令花落锦怀中的人儿皱了皱眉,而花落锦如野兽般敏锐的身体也在瞬间绷紧,轻轻放下手中的人儿,抽出随身的佩剑闪到了来人的面前,如惊鸿落雁一般刺出迅捷的一剑,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在须臾之间,快得只看得见残影。 然而,斯南风的速度也不慢,甫一落地便贴着地板一个打横的翻滚,再几个连续的后滚翻,敏锐地躲开了花落锦一剑封喉的攻势,而当斯南风缓缓站起身来时,她已经在脑海里重新估量花落锦这个人。 第一次见面,淡雅地静立在麟腾苑中,面对刁蛮而纠缠不清的沁荷公主,笑得无奈而温柔;第二次见面,温润地独立于萧天成的身后,谈笑着退让出一方天地,以便斯南风和萧天成两人谈话。 之后的次次见面,每一次都恭谦有礼,进退得当,既不在性情寡淡的斯南风这里陷入尴尬无言的境地,又不在风华狂肆的斯南风面前失了自己的风采,谈笑间已经将斯南风算计千百遍,若不是后来沈岚的出现,斯南风或许已经被对面这个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妖孽给暗害了,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要压也是我压你(2) 而现在,看他那凌然一剑,剑是普通的白铁剑,剑招也是剑法入门的基础招式一字剑法,可是那出剑的人却一脸淡定从容,带着绝杀的自信,温润如水的脸上明明带着笑,却让人感到莫名强大的杀气,与此同时那白铁剑也带上了可怕的剑气,只是一招便捅破了面前五米直径的地板,枝干碎裂的声音帮随着楼下客房里正在办事的男人女人的尖叫声。 顿时,斯南风便了然了,这花落锦不仅仅是个腹黑男,他还是个战气天才,他的战气实力竟不在中级战师之下! 看到对面缓缓站起,蘧然而立的斯南风,花落锦手中还保持着刺出那一剑的姿势,身上的杀气却在瞬间收的一点不剩,秀雅的脸上蓦然挂起一丝苦笑,叹气道:“唉……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我就知道应该让刑部多关你几天。” 微微地蹙起眉,斯南风不明白花落锦话里的意思,但是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房内的情况,当她看见躺在床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时,一双清波明灭的琉璃眸便似明镜一般透亮,嘴角隐隐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挑着眉道:“是啊,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妨碍了天玦国第一美男的好事。” “呵呵,皇后娘娘果然是个明白人。”没有否认斯南风的话,花落锦似清风明月般疏朗的俊颜上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如果此刻是其他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的话,一定会瞬间就被这个笑容迷得晕头转向,鼻血飞流三千尺。 然而,斯南风却只是无趣地翻了个白眼。突然,她警惕地转过头,飞快地拿出衣袖里的火云飞雀针瞄准房门的方向,从那里传来一阵又急又密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一小股习武之人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个房间而来。 与斯南风同时反应的花落锦,却并不做出任何戒备的行动,反而抬起手中的白铁剑割破了自己的掌心,继而一个箭步冲到斯南风身边,凭借着惯性和出其不意,将斯南风一把按倒在地面上。 “别动!”微蹙着秀气清爽的剑眉,花落锦的身上蓦然爆发出一股无以名状的威势,让人从心底里不得不服从于他,而他轻声地附在斯南风耳边说了两个字,温热的气息如春风般抚过她的耳垂,温润了这一方天地。 见花落锦一脸凝重的样子,并不像是要对自己不利,斯南风并没有被他的威势所迫,而是感觉花落锦好像知道外面那一群来势汹汹的人是谁,所以她打算静观其变,不动声色地配合着花落锦,竟一反常态地变得柔顺起来,静静地跪伏在地。 一把撕扯掉斯南风左边的衣袖,花落锦怕她会反抗,所以加重了按压在她背上的力道,却发现斯南风连哼都不哼一声,真的非常配合地跪伏在他的膝盖上。于是他便也不多想,飞快地用掌心里的血在斯南风的衣服上、手臂上、肩背上画出一道道类似鞭伤的痕迹。 要压也是我压你(3) 然后,在那群人的脚步停顿在客房门外时,花落锦衣袂翩跹地飞身而起,整个人轻掠过摆在客房中间的大圆桌,稳稳地落在了床榻边,继而伸手拿过了挂在罗帐下面,青楼红馆经常会准备的用于助性的道具花鞭,冲着面朝房门跪伏在地的斯南风邪魅一笑,便缓缓地转过了身去。 当花落锦用自己的血在斯南风身上画假伤的时候,斯南风便已经猜出了他的用意,所以待到那群人一靠近客房的房门,斯南风就自导自演地跪在角落的地上,哼哼唧唧地发出暧昧旖旎的低吟:“啊……大爷,不要这样,疼……唔,好难受……” 听到斯南风那般娇媚低柔的呻/吟,不仅门外人的脚步声一顿,就连花落锦的背脊也是一僵,小腹处仿佛有一股温度适中的文火在慢慢的煎熬,既不会让你炽热难耐,可又在不知不觉中将你融化成水,渗透进四肢百骸里。 但很快花落锦便冷静下来,配合着斯南风的娇吟,他也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花鞭,发出一阵阵“啪啪啪”的声音,此刻门外的来人已经完全停下了来势汹汹的脚步,然后派了一个人上前来,敲了几下门便兀自推门进来。 “啊!”看到有人推门而入,斯南风尖叫着将身子伏了下去,但是她衣衫半解的半luo着身体,手臂上身上的鞭痕却仍然暴露在人前,不仅仅是开门的人,就连站在他身后的那一群来势汹汹的人也是看得一清二楚。顿时,刚才房间内的一对男女究竟在做些什么便不言而喻。 这边,花落锦背着身子站在床榻旁的纱帐里,背影有些起伏,仿佛在大喘气,而他手中的鞭子则一路拖到斯南风的脚步,看样子就像是正在鞭打斯南风时发现有人来了,便疾速躲进纱帐里一般。 全皇城的人都知道这青楼一条街是开在朝廷大臣们的居住区,总有那么一些道貌岸然的朝廷重臣是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来逛青楼,而且还好这么一口。所以见到花落锦躲进了纱帐,看不见他的样子,一群人也就不以为怪。 而纱帐之中,花落锦大口大口地喘了几次气,便开始呼唤老鸨,故意压低了的声音像极了公鸭嗓,“花妈妈,怎么搞的,大爷正在兴头上,突然一个人闯进来打扰大爷的雅兴,你们醉红楼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嘛?” 这边花落锦在骂骂咧咧,那边斯南风伏在地上还在哼哼唧唧,顿时那推门进来的人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更何况他们拿不准花落锦究竟是朝内的哪个官员,如果是哪个朝廷大员重臣,那他们真把人家得罪了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一瞬间,那推门进来的人脸上原本凶狠而带着杀气的表情瞬间便弯成一个谄媚的笑,点头哈腰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走错房了。小的马上走,大人莫生气,大人莫生气!”说着就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要压也是我压你(4) “砰!”房门刚一合上,斯南风反手就将衣襟拉上,随即便飞身而起,一下子扑进了纱帐之内,一把将花落锦压在身下后,嘲弄的笑爬上了斯南风的嘴角,而她微挑的眉眼却没有一丝笑意,讽刺地说道:“花大人真是好演技!” 那群人上楼的脚步声才响起,花落锦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只是两三分钟的时间里,就将把她放倒,用自己的血伪装鞭痕,回到纱帐之后拿起花鞭这一系列伪装做完,这样子的机变能力几乎不输给斯南风。 “皇后娘娘也不赖啊。”没想到斯南风动作如此迅速,此刻已经骑到了自己身上,两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夹住他的身体,让他根本动弹不得,花落锦索性也不反抗了,双手散漫地往后脑勺上一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微笑着对上斯南风嘲弄的笑脸。那种姿态散漫随意的气度,竟让一向温润斯文的他带上了一股妖魅的诱惑。 蓦然,斯南风狷狂的脸上多了一抹狠戾,也不再和花落锦打太极,原本的笑瞬间变成森冷的杀气,一把藏在衣袖里的匕首霎时就抵在了花落锦的咽喉上,冷冷质问道:“刚才那些都是什么人?我看他们走路的步伐,应该是在宫里行走的,既然是宫里人,你怕什么?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说着,斯南风凉薄的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仍然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的女子,雾蒙蒙的琉璃眸底闪过一丝寒光,“难道,你到这里并不是单纯为了抓这个遗孤,还有别的目的?” “你都知道了?”听到斯南风如此一问,花落锦心中一惊,蓦然想起斯南风刚才那一句‘妨碍了天玦国第一美男的好事’,原来她是一语双关,一边暗自讽刺他来青楼没干什么好事,一边则暗喻他寻找遗孤这件事。枉他还以为她是误会了他来嫖妓,不想让她知道事情真相,便也顺势应了下来,连自己一向看重的面子都不顾了。 思及此,花落锦再一次露出苦涩的笑,微微叹了口气:“嗨,原来,是我误会了。” “是的,我知道了。你现在是不是想杀我灭口?”单手揪着花落锦的衣襟,斯南风对于态度散漫的花落锦一如既往地保持警惕。 因为她只要一想起那日在刑部大牢内,沈岚带着一群杀手而来,她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波,实际上心中却也吃不准沈岚究竟会不会被花落锦挑拨,她的生死就悬在那一线,而一切都是面前这个一脸无害的家伙一手造成的,她便再不可能相信面前的笑面虎。 然而,斯南风的话音未落,花落锦的腿已经动了,明明极长的一条腿,却突然柔若无骨地卷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一下子缠绕上斯南风其中的一条腿。斯南风刚才用的是咏春拳中的二字钳羊马来钳制住花落锦,此刻被他一条腿绕住一个翻转,顿时整个人就重心不稳倒向一边。 狡狐邪凤(1) 斯南风倒下,花落锦整个人便借力从地上翻了起来,两个人抱团滚了一圈,瞬间上下的位置就调换了一下。花落锦借着男人身体的优势,将全身的重量压到斯南风的身上,两人的身体几乎从头到脚都紧贴在一起,而花落锦的手臂顺势就环住斯南风细瘦的水蛇腰,手掌则是抵在斯南风腰部的筋骨肌肉上,只要斯南风一使劲他就运气捏住这一处的肌肉,这样斯南风的腰就会瞬间使不上力气。 优雅斯文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扯出一抹媚惑的弧度,一向温润如玉的花落锦此刻却笑得邪魅诱惑,一抹清雅的气息喷吐在斯南风的脸上,玩味地说道:“要压也是我压你,皇后娘娘,太主动了不好!” 与此同时,客房另一边的一扇窗户“砰”地一声从外面被打开来,从窗户外面探进来一个人头,瞥了一眼地板上被花落锦洞开的窟窿,继而担忧地望向纱帐里的花落锦,发现花落锦抱着一个女人,不禁多看了几眼,问道:“祖巫大人,您没事吧?我听到您这里有响动,是出什么事了吗?” 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此刻斯南风已经被花落锦吃得死死的,所以她索性也不挣扎,反倒还将两只手环上了花落锦的脖子,眼角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窗外的人头,琉璃眼眸里氤氲着嘲弄的笑意。 “你看我现在像是没事的样子吗?”看到斯南风如此淡定的表情,花落锦心中一阵阵不安,于是便紧了紧环在斯南风腰上的手臂,邪魅如妖的俊美容颜顿时冷厉下来,带着一股可怕的煞气,对着窗外的人吼道:“还不快滚!” “额……是。”窗外的人想来也不傻,第一眼看到花落锦抱着个女人便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只是因为花落锦一直都是个不近女色的人,心中才存了一丝疑惑,警惕地开口询问。之后再听花落锦那带着愠怒的问话,里面隐隐夹杂着男人忍耐情欲的不耐烦,虽然这是他的自我感觉,但是再听到之后那一句凶狠的吼叫,他当即就识相地缩回了头,飞快地关上了窗户。 “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如果保证不给我捣乱,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来这里干嘛,行吗?”听到窗户关上的声音,花落锦长长地松了口气,再抬起眉眼时已然又是那一副温润清雅的模样,用所有女人都不会不心动的温柔语气,半哄半求地对斯南风道。 对着花落锦挑了挑眉,慵懒地挂在他脖子上的斯南风突然露出一个邪恶的笑,一双清波明灭的琉璃眸闪耀着诡谲多变的光芒,娇艳欲滴的薄唇附在花落锦的耳边,吐气如兰地轻轻道:“不好意思,花大人,你这话,好像说晚了。” 斯南风的话音刚落,花落锦整个人便‘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整个人瞬间蜷缩成团,秀雅的俊脸上渗透出一丝丝冷汗,而脸色却在瞬间飙红。 狡狐邪凤(2) “你,对我下毒了?”脸色惨白地缩在床榻之下,花落锦用手紧紧捂着肚子,肚腹里那一阵阵揪心的疼痛让他痛到唇无血色,然而他平静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恬淡,只是淡淡地问,然后又继续淡淡地说道:“楼下第三间客房里,七王爷正在密谋造反,我是奉德贤王爷之命暗中调查他们造反的证据。他们认得我,但多数人都不认得你,所以刚才我让你露面,这样才能骗过他们。” “但是,刚才虽然蒙骗过去,可他们经常在这醉红楼聚头,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你不是醉红楼的姑娘。而我的手下刚才以为搅合了我们的好事,被我骂走之后再听到响动大概不会再那么轻易过来查探。所以,快,逃!” 花落锦强撑着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当他说完了最后一个字,整个人瞬间就昏死了过去。斯南风因为前几日重新遇到南宫誉,在气愤南宫誉浪费了她身上所有的毒药的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其实可以服用毒药然后炼化使用。 所以,后来她就让紫川给她配置了一些毒药,有致命的和让人痛苦的,斯南风还要留着花落锦,所以没有对他下杀手,但紫川的毒药果然非同凡响,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一个中级战师给疼到昏死过去。 不过,花落锦的话让斯南风顿时就警惕起来,脑中思绪快如闪电,很快就有了主意。只见她站起身先抱起床上的女子,打开了自己闯进来的那扇窗户,对站在墙根下的尉迟芊芊喊道:“芊芊,快带上她离开这里,等到她醒来了安全了,你就带着清缡回宫。” 说着,斯南风便将那女子从窗户丢了出去,因为斯南风用的是一股巧劲,那女子的身体虽然临空而下,但最后却并不是重重地摔在地上,而是闷闷地躺在了尉迟芊芊的脚下。 安置好了那女子,关上窗户,斯南风转过身来刚要走向花落锦,随即就听到房门外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带着一股压抑的杀伐之气,还有略微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和翎羽摩擦的窸窣声。 飞身而起撞倒客房中央的大圆桌,斯南风猛力一掌将圆桌推向房门,大圆桌刚刚死死地堵在了门口,一阵铁箭破空的呼啸声便响了起来,‘咚咚咚’钉满了整个房门和大圆桌,有一些箭翎则冲破了窗户纸直逼到斯南风面前。 “铿铿铿……”挥舞着手中的匕首砍断源源不断的箭翎,斯南风动作简捷而迅敏,见那箭雨越来越密,射程也越来越远,她当即一把扯下床榻前缥缈的纱帐,仿佛舞蹈一般翩跹地翻动着手中的轻纱,纤细而柔韧的两臂在空中抡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轻纱腾空随风而舞,白色的缠绕缱绻,就像一个无形的漩涡顿时便将所有的箭都卷进了纱帐里,将所有的箭雨攻势都控制在了斯南风的前面,而未伤及倒在斯南风身后的花落锦一个毫毛。 狡狐邪凤(3) 随着斯南风轻盈的舞蹈,纱帐里的箭翎越积越多,而房门口的箭雨已经停止,看样子那些人正在拆卸房门,并且试图推开笨重的大圆桌。 已经挥不动手中满是箭翎的纱帐,斯南风反手将轻纱挽在怀里,然后脚步快如雨点,轻松地在密集的箭雨之中游走,继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在体内运起了《归去来兮诀》,疾速地释放出一直被她用《归去来兮诀》压抑隐藏了许久的战气。 突然一瞬间,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了,荡起一层层气体涟漪,醉红楼内所有的魔战士以上实力的战者都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可怕,围守在客房之外的一众杀手全都不自禁地一抖,然后强压住心中莫名涌起的惧意,继续向客房内射箭,只是之后射箭的速度和力度显然都不再像之前一样。 疾速释放出来的战气像一个强大的气压,很快就在斯南风的身周产生了一个小空间,但凡进入这一小空间的东西,不论是地板上细碎的木屑,还是放置在一旁的圆凳,瞬间都被挤压成了齑粉,散了一地的灰尘。 全身紧绷地努力控制住这些庞大的战气,斯南风缓缓地睁开了如蝉翼般轻薄的睫毛,猛地反手一击,凝聚在手上的战气便从后击中怀里的纱帐,顿时纱帐之中的箭翎如气流一般四窜而出,径直穿透了厚重的大圆桌和门板,屠戮一片站在房门前正在拆卸门板的杀手。还有些箭翎破窗而出,随即客房四周都响起了凄厉的惨叫。 空气凝重而压抑,客房外的杀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杀了将近一半,另一半顿时警惕万分。而就在此时他们的增援来了,一群身手迅捷如电的黑衣杀手噌地降落在客房门口,可以看出他们都已经达到了高级魔战士的实力,其中一个黑衣杀手手中拿着盾牌挡在前方,其他的杀手则迅速拿出装备的机弩,在阳光下那些机弩散发着淡蓝色荧光,那些士兵一看全都惊艳地目瞪口呆。 上品法器九龙强机弩,这可是当下军队配备中最极品的武器啊!一件经过炼器而成的武器,凡器相当于一个高级战侍的实力,玄器相当于一个初级狂战士的实力,法器已经接近于高级魔战士的巅峰,一个普通的士兵配备上一件极品武器便能化身成为强力战者,那么一个原本就战气极强的战者配备上这样上等的武器,破坏力简直就像是地震海啸。 果然,在那群黑衣杀手三轮的九龙强机弩连射之下,原本还屹立不倒的房门碎成了齑粉,如果不是有一张又厚又重的圆桌挡着,斯南风已然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 知道留在醉红楼将会面临被包围的局面,斯南风非常想带花落锦离开,可是那些强力机弩的威力与刚才的箭雨攻势不可同日而语,她被逼迫地亦步亦趋,终是没办法接近躺在床榻之下的花落锦。 狡狐邪凤(4) 心念急转之下,从刚才到现在表情都是淡漠凉薄、从未显露出惊慌和害怕的斯南风,突然眼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原本清浅轻松的面庞顿时狠戾起来,带着一股绝然的味道。 只见她缓缓地转过身,以《归去来兮诀》再次爆发出体内的战气,这股强势的战气在她周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顿时任凭那些箭弩威力再强大,也突破不了这一层气压。 而在这一方天地里,斯南风的脸色却慢慢地恬淡如佛,静静地两掌交叠,两只琉璃眸清洌如水,第一次看见了眼底的斑驳,那斑驳闪耀着红芒,如晨星升起,照亮了眼前的天地。如翡翠般碧绿的光芒闪耀在斯南风的血脉之中,她微微运起战气,全身剔透晶莹的雪肌之中便隐现出血脉的形状,而血脉之中血液的流动和筋脉之中战气的运转就如星辰的斗转,随着闪耀的碧绿光芒展现在外。 突然,那碧绿的战气冲天而起,刹那间但凡从醉红楼经过的路人,都能感觉到眼前绿光一闪,脑海里一阵恍惚,待到意识再恢复时,身边又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像是时间突然停顿了一秒。 而这一秒钟的时间,足够斯南风做许多的事,比如以霸道的战气直接强挡住了破空而来的弩箭,比如以战气将弩箭反射回去,瞬间灭杀了所有的黑衣杀手,再比如快步来到花落锦的身旁,只差一步就可以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他离开。 然而,世事总是难料,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排黑衣杀手倒下之后,杀手们的另一支增援队伍刚好及时赶到。那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总共只有十五人,可是个个身上都是战气凌然,竟然都已达到了初级战师的级别。带领这支队伍的是一个穿着黑金色蛟龙锦袍的年轻男子,他的眼睛阴鸷而充满戾气,身上有着淡淡的王者之势。 眼神锐利地瞥了一眼倒地的黑衣杀手,年轻男子当即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十五个杀手便同时上前,其中三个当即结成阵型,原本空空如也的双手里多了许多符咒,二话不说便开始一边诵念咒语一边将手中的符咒透过窗户打击客房内。 “嗞啪!”“轰轰轰!”雷电和火爆的声音相继响起,斯南风吃力地以战气挡下了那些攻击,她也不过昨天才突破成为初级战师,与外面那些人实力相差无几,再加上他们已经从物理攻击转换成符咒攻击,这恰恰不是斯南风擅长的领域,毕竟她到目前为止只使用过一次符咒,太过缺乏实战经验。 斯南风咬着牙抵挡不间断的符咒攻击,同时也用自己的火云飞雀针还以颜色,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支撑多久,而她此刻也无法分心回头,所以只能尽量大声地喊着身后几步之遥的花落锦,“花落锦,快醒醒,火烧屁股了,快点睁开眼跑路了!”希望可以叫醒花落锦让他当先逃出去,就算是只为了花落锦昏迷之前那一句‘快逃’,她今日也是要护他到底。 狡狐邪凤(5) 然而,斯南风叫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应。而这边,原本以为只要三人就可以制住房内人的杀手,意料之外地被斯南风的火云飞雀针当场射死了一个,顿时锦袍年轻男子的脸上便显露出了愠怒的神色,瞬间客房之外的空气压迫地可怕,那年轻男子终于不耐地对着客房内喊道:“花大人,本王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这样至少本王会给你留一个全尸,也不至于让你那天玦国第一美男的俊脸留下什么不完美的一面。” 这样说着,阴毒的年轻男子却对着身后的手下猛地一挥手,又有一个杀手走上前去,拿出了手中的腐骨蛇鞭,唰地朝着客房内打去。看样子,根本就不想让客房内的人有机会喘息和投降。 腐骨蛇鞭长三十三尺,几乎整个客房都在其攻击范围之内,整条鞭子上充盈着淡蓝色的光芒,显然又是一件上品法器。在那个执鞭杀手的控制之下,腐骨蛇鞭笔直朝着斯南风的脸蜿蜒而去。 随手拈过一张刚刚飞进来将爆未爆的符咒,斯南风反手一弹将符咒击在了迎面而来的腐骨蛇鞭上,与此同时门外的施咒者喊出了最后一声咒语,顿时逶迤凶猛的腐骨蛇鞭就被炸得焦头烂额,原本凶猛的攻势一下子减弱许多。 趁此情势,斯南风左手一招游龙身法的蛟龙探水,柔若无骨的纤细手臂便如蛇一般缠绕上腐骨蛇鞭,往后猛力一拉,拉得执鞭者脚步堪堪向前,再蓦然一纵,顿时原本紧绷在手的腐骨蛇鞭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执鞭者不防有此一招,脚步一个不稳就向后倒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斯南风的火云飞雀针突然发射,快如光速、肉眼不可见的银针瞬间穿透执鞭者的颅骨,又干掉了一个杀手。这一下年轻男子真的怒极了,一咬牙一握拳,当即让剩下的杀手一起上。 一瞬间各种符咒武器箭矢铺天盖地而来,斯南风整个人被压着打,两只手要不停地回护着身后的花落锦,已经无暇再用火云飞雀针。然而就在这时,在斯南风头顶的正上方,一个人影悄悄地打开了屋顶上的瓦片,然后将手中的九龙强机弩瞄准了斯南风的百会穴。 “小心!”箭弩破空而来,即便斯南风很快就察觉,却因为被各种符咒武器压制着,根本无法逃离。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后面扑了过来,一下子将斯南风推到了一边,为斯南风硬挨下了那一箭,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白铁剑再一次展示出一字剑法的强大威力,带着破竹的威势直逼屋顶而去,瞬间命中了屋顶上的偷袭者,令那偷袭者一头栽进了屋里。 身手敏捷地抓住已经一剑封喉的偷袭者,将他当作挡箭牌支在身前,斯南风反应极快地再次使出一招蛟龙探水,如游蛇一样的手臂摆动着穿到花落锦的后腰,然后往回一带拉到自己怀里,继而便带着那人快步疾走,以人肉挡箭牌为盾,极速地逃到一扇窗户前,纵身跳了出去。 狡狐邪凤(6) 两人的身体临空而起,落地时斯南风双手护着花落锦的脑袋,就势打了个滚停在了墙根下。动作极度敏捷地站起身来,斯南风不及多想,架起花落锦就一路狂奔,原本就对这片区域并不是很熟悉的她,在小巷里七拐八扭,一边要提着气背着伤者脚步不停地疾跑,一边还要注意着身后的追兵。 很快,两人跑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斯南风冷厉的目光如电光扫过面前的三条去路,当即一个转身推开左手边的一扇木门,带着花落锦溜了进去。 反手极快地关上木门,斯南风竖着耳朵静听外面的动静,而两只琉璃眸则如探照灯一般环视了一圈院子里的情况。这是一个破落的寺庙,院子里到处杂草丛生,里面有一座大佛,佛像还算完整,只是屋顶的瓦片破损严重,已经完全遮挡不住风雨。 抱着花落锦进到庙宇里,斯南风翻倒大佛前的贡桌,让花落锦坐在桌案反面比较干净的一块,然后看也不看花落锦惨白如纸的脸色,低下头自顾自地在腰带内里翻找着什么。 “你快走吧,那些人想杀的是我,你如果没有带着我,他们一定不会对你怎么样。而且,我的手下很快就会发现我出事而赶来救我,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吃力地坐直身子,花落锦此刻唇无血色,全身冰冷,浓密如扇的睫毛上竟还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看起来就像是银白色的羽翼,在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扇动着,显得荏弱而诱人。 “你战气那么强,我只有此刻才有机会挟持你让你交代关于遗孤的事情,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吗?你觉得我会傻到让你和你的手下汇合吗?”同样浓密黑亮的睫毛,微微地低着,在琉璃般剔透的眼珠上遮蔽出一片阴影斑驳,斯南风可不认为花落锦的手下能来得如此及时,万一他的手下没来她又走了,那他不就死定了。虽然不敢相信花落锦是为了她的安危而想哄她走,但事实有时候让人不得不信。 不过,花落锦既然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用意,斯南风便也假装不知道,一边狠厉地反问花落锦,一边则从腰带里拿出两个黑色的小丸在掌中捏碎,然后招呼也不打一声,突然出手,瞬间拔出了花落锦左肩处的箭弩,“噗!” “啊……”没有防备斯南风突然来这么一吓,花落锦顿时惊叫出声,还好他的忍耐力极强,即便是痛呼也是压抑着音量的低声叫唤。不过下一刻,当斯南风将手中捏碎的小丸一掌压在花落锦的伤口处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差点就让花落锦保持了十几年的理智和忍耐力瞬间崩溃。 “这些火药可以让伤口暂时的止血和消毒,但之后要及时找医生进行正规治疗,否则伤口会更严重。”撕下裙裾上干净的地方为花落锦包扎伤口,斯南风详细地叮嘱着花落锦伤势的处理方式。 狡狐邪凤(7) 她身上的这些黑色火药,是上次丛林追击战中剩下来的,她自己做了一些炸药放在身上,但此刻显然是不能用的,因为炸药的动静太大,她不想引来更多的杀手。而这边花落锦也乖乖地任由斯南风摆布自己的伤口,一边则用另一只手伸进衣襟里,取出了一些已经画好的符咒,递到斯南风面前,“等下我教你这些符咒的咒语,你来用。” 一把夺过花落锦手中的符咒,斯南风恍若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就将符咒又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继而对着花落锦一摊手,风轻云淡地说道:“有没有笔和符纸?我要画符咒。” 看着斯南风一副好像那些符咒就是她的东西的自来熟模样,花落锦登时无语凝噎,默默地拿出衣袖里的笔和符纸交给斯南风,然后就看到斯南风飞快地站起身,一下子冲进院子里,绕着院子的四周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低头飞快地用笔在符纸上画符。 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斯南风脚步行走的路线,花落锦突然惊愕地发现,斯南风竟然是在做一个大型的冰系禁咒,这个禁咒他在刈族藏书室里看到过,相传是创造符咒的咒师始祖最初创造的五个大型咒术之一,这种阵型威力巨大,而且阵内的攻击可操控,等于就是一个杀人阵,只要敌人一入阵,控阵者就可以用任意攻击将敌人绞杀。 只是做一个这样的阵法需要经过相当长时间的禁咒融炼,从最开始的记诵上百种的符咒图形和文字,再到背咒语的时候一股股入侵体内的邪异之气,要以战气温养融化进血脉之中,这样才可以做到人咒合一,随意地操控符咒阵法,而不是被阵法反噬被吸干精气。 最后最重要的是结阵的步伐,每一个阵都有不同的形状,而要形成这样一个形状,人们在画符和念咒的时候就要配合上恰当的步伐,说特定的一句咒语必须站在特定的一个位置上,否则整个阵法都会失效。如此繁复艰涩的过程,不仅考验一个人的记忆力,还要考验一个人的意志力。 而且,花落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冰系禁咒因为传承于上古乱法年代,所以不论是画符的文字图形,还是封印和解封符咒的咒语,都是用的一种失传很久的龙语写就。在当今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会说这种语言,更别提有谁掌握了这种可怕的禁咒。那么,斯南风是怎么学会这种语言,并且用这种晦涩的语言背下上百条的咒语,记下所有的符咒图形和文字的? 想到这个问题,花落锦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平静地望着斯南风的目光多了一份疑惑和凝重。 花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斯南风才布好整个阵法,这是她第一次布设符咒阵法,大概是已经反复在脑海里演练过许多遍,显得还挺娴熟。最后检查了一遍细节,确定没有错漏之后,斯南风转身又回到了花落锦面前。 狡狐邪凤(8) 一回身,却见花落锦已经好整以暇地整理好衣摆,如身后的佛像一般坐在了桌案上,杀手的那一箭让他原本惨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是恰好令他原本被斯南风的毒药弄得昏聩混沌的思绪再次找回了理智。 对着一脸满意地走到自己面前的斯南风,花落锦微微地弯起嘴角,秀雅俊美的面容上顿时就像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清亮干净的话语淡雅地从他口中发出来,就像一阵悦耳的银铃:“辛苦你了,皇后娘娘,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然而看到如此斯文优雅的花落锦,斯南风的背脊不禁一阵发寒,因为从之前的教训里她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点,当花落锦这个笑面狐狸笑得最灿烂美好的时候,恰恰是他算计人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作为他的敌人一定要加倍地小心小心再小心,因为这个狡猾的狐狸永远会在最出其不意的时候,在你最没用防备的时候,将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花落锦的话音刚刚落下,他原本掩在衣袖中的手立马就伸了出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响箭烟花。对斯南风一挥手,示意她躲起来,花落锦抬手便射出了手中的响箭烟花,不消一会儿,那些在附近追踪花落锦的杀手便纷纷闯进了院子里,魔战士有十人,初级战师有四个。 看到花落锦一个人静坐于庙内,杀手十几人全都戒备地分散开来,全身带着沉重的杀气,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因为,他们太了解花落锦这个人,在朝内众朝臣都暗暗给他取了个绰号叫作狡狐,就是因为花落锦出了名的行事诡谲,机变无双,你永远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算计着什么。 更何况,以花落锦一人之力,就算他是中级战师,那也只能勉强独自对抗三个初级战师。而此刻,他面对的是完全超出他实力的敌人,他却仍然面不改色地静坐于庙内,显然这院子里有诈。 还有,他们刚刚明明见到有一人带着花落锦逃跑,现在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他们在考虑那人是不是埋伏在四周,或者是去求援了。如果说花落锦刚才的响箭烟花是在求援,也许那人就是躲在附近埋伏的。又或许,花落锦只身一人故意用响箭烟花引他们过来,是不是说明他的手下其实已经在周围设下了陷阱,只等他们来跳…… 只是一瞬间,各种各样的念头在众杀手心中闪过,花落锦就那样往桌案上一坐,对于他们来说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压力,他们猜不透花落锦在玩什么把戏,却又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而去做着各种有可能的猜测,只是片刻就在心中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惧,顿时在心理上众杀手就落了下风。 刻意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留了足够的时间给敌人胡思乱想,自乱阵脚,花落锦脸上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渐渐地加深,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一把符咒,故意大喇喇地伸到阳光下晃了晃,让藏身在大佛后面的斯南风看得一清二楚,就好像在说:“你抢我的符咒,没事,我还有。” 狡狐邪凤(9) 看的躲在佛像后的斯南风差点脚一滑摔出去,而这边的十几个杀手看到花落锦的动作,顿时就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刚想着花落锦不会真的打算以一敌十四吧,一个个如雨点般犀利的符咒便迎面飞了过来。 “劈啪!轰轰轰!哗啦……”水火雷三系符咒铺天盖地而来,将那些只是消极防御的杀手们逼得一退再退,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地冲上前几步,抬头一看那笑面狐狸秀雅的俊脸,登时又背脊发寒地停住了脚步。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被花落锦折腾了几遍,原本的十四人只剩下九人,四个魔战士阵亡,一个初级战师重伤。花落锦不愧是五星中级战师,即便只是几个简单的炸雷咒、火球咒和漫水咒在他的手中都能发挥出巨大的杀伤力。 只是,为什么他只用这种小型符咒呢?不是还有威力更巨大更可怕的大面积杀伤咒吗?他为什么不用?渐渐地,几个初级战师杀手开始意识到这样几个问题,看着花落锦不停地从衣袖里拿出大把大把的符咒,他们不相信里面就没有一张是大型咒。 顿时,众杀手便开始怀疑花落锦是不是在故布疑阵,是不是这个庙宇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陷阱?而刚才的那个响箭烟花就是在向他的手下求助?花落锦只是抓住了他们对他的恐惧心理,用了一招空城计,让他们不敢逼近他,又知道他们一定不会不管他而离开,趁机就将他们围困在这里,然后用小型咒将他们慢慢歼灭,不用大型咒是因为大型咒的动静太大,很容易引来已经追到别处去的杀手。 这样想着,初级战师杀手们在花落锦再次□□的符咒攻势之下,突然开始发动猛烈的冲击,以攻为守,一边用手中的武器打开身边即将释放的符咒,一边则紧盯着花落锦的表情,朝着庙宇里冲去。 果然,如这些杀手所预料的,花落锦看到他们突然□□,脸上一瞬间露出了惊恐无措的神情。四个初级战师杀手在一波连着一波的符咒爆炸中,兴奋地两两对视一眼,顿时默契地加大了脚下的速度,以全力朝着花落锦冲杀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四个初级战师的全力冲击快得只剩下残影,然而斯南风却极度精确地把握住了他们冲进庙宇的时间,在他们即将冲到花落锦面前的那一刻,瞬间发动起院子里的冰系禁咒——琼楼玉宇。 刹那间,花落锦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从暖春的三月掉进了冰雪交加的十二月,无数冰凌碎沫裹挟在飕风里拍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然后脸上一凉,有什么湿冷黏腻的液体流下来,花落锦想,真的是被这暴虐的冰雪割裂而流出血来了,只是这血不是他的,而是那群被无数冰棱绞杀地支离破碎的杀手的。 只是须臾间,符咒阵便灭杀了四个初级战师和三个紧跟他们脚步的魔战士,剩下的三人还未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也相继死在了如鬼魅般飘到他们身后的斯南风手下。 狡狐邪凤(10) 冷厉地收起手中的匕首,斯南风回头便看见花落锦的脸色已经开始泛青,想来是刚才太过卖力使用符咒,消耗了大量的战气。 此刻杀手一倒下,花落锦也跟着瘫软在桌案上,脸色再没有了刚才轻松从容的神色。斯南风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都强忍着伤痛,伪装出了那副微笑优雅的样子诈敌。 只是,这人究竟有多大的毅力,才能让他拖着受伤中毒的身体,持续不间断地打出了近百张的符咒;这人究竟是有多强的意志力,才能让他在重伤虚弱的状态下,还将敌人的心理活动掌握的分毫不差;还有这人究竟在身上藏了多少的符咒,简直就是个百宝箱啊,符咒永远也用不完的。 伸手环住花落锦精瘦的腰,一向神情淡漠的斯南风第一次用激赏的目光望着一个人,嘴角噙着一抹清浅的笑,问道:“喂,要死也别死在这儿。告诉我你的府邸在哪儿,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家,让你落叶归根。” “花街出去十字路口左拐,右手边的就是我的尚书府。”意识迷蒙中听到斯南风颇带调侃的话,花落锦想要笑,却发现即使是扯动一下嘴角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强撑着说完了自己府邸的所在,当即就昏死了过去。 而这边斯南风听完花落锦的住宅地址,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因为花落锦和沈岚竟然是住对门的,这她要是送花落锦回家被沈岚撞个正着,那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看来只能走后门了。 架起花落锦飞快地离开了破庙,斯南风尽量挑一些偏僻的墙根走,沿着刚才逃跑时来的路又回到醉红楼之后,在附近又反复地晃荡了几圈,最后才朝着花落锦的府邸行去。 按照斯南风当佣兵时的经验,杀手追杀敌人时,一定会先在敌人可能去的目的地附近和沿路设下埋伏,但是潜伏一定时间之后,他们又会回到最初追杀的地点,因为有一句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斯南风就反其道而行,当众杀手沿着小巷潜行回来时,她就大大方方地扶着花落锦走上大街,大摇大摆地往花府而去,临近时则一个纵身蹿进旁边的小巷,绕到后门处翻墙而入。虽然不知道花落锦的卧室在哪儿,但是这种四合院的格局差不多都一样,斯南风很快就找到了主卧的位置。 一边支撑着花落锦沉重的身子,一边推开房门,斯南风一眼就看到了卧室里别致秀雅的家具装潢,风格飘逸的水墨画搭配着青釉瓷器,渲染出一种江南水乡的绿意盎然,顿时她就肯定了这里是花落锦的房间。 手脚并用地将花落锦扶进卧室,然后抱上床榻,斯南风俯下身准备掐花落锦的人中弄醒他,以免她走了以后他一直昏睡下去,没有叫大夫来及时处理伤口,伤势越加严重。却不想她刚俯下身,床上人猛地睁开眼,未受伤的那只手一伸一搂,当即将她整个人翻倒在床榻上,而他借势坐起了身,并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狡狐邪凤(11) “你……”原本柔和的表情瞬间冷戾,斯南风没有防备花落锦竟然装晕来这么一招,突然被他先发制人,攻己不备,但她也不慌乱,被抱住的瞬间当即运起战气集中在两指上,反身便狠狠地戳在了花落锦肩膀上的伤口处。 “唔!!!”斯南风的两指又快又准,花落锦痛得两鬓皆是冷汗,紧咬牙关却也还是发出低低的呻吟。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松开搂在斯南风细腰上的手臂,整个人面朝床榻里面,背朝着房门倚靠在床柱上,两只修长而结实的腿往里一拢一勾,便将斯南风整个人限制在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同时他受伤的那只手还捂住了斯南风的嘴。 而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五个花落锦的手下鱼贯而入,脸上都带着惶恐的神色,恭敬地在床榻前呈一字排开跪下,然后由正中领头的那个开口道:“祖巫大人,您没事吧?刚才看到您的诱敌响箭烟花,我派了下巫出去查探情况,发现七王爷带了上百杀手在附近巷陌中追查您的下落,其中不乏战气高强者,属下着实担心祖巫大人的安危,却也不敢违抗命令赶去帮忙。” “我没事,你做得很好。继续派人跟踪七王爷身边的那几个高手,等找到他们的老巢之后,再来向我汇报。”痛得面目狰狞的花落锦,在手下汇报时拼命地吸了几口冷气,待到那边话音落下,他也终于可以用平静而淡雅的口气,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是,祖巫大人还有其他的吩咐吗?”隔着床榻前朦胧的纱帐,那领头人隐约看到花落锦肩膀上包扎着的布条,有些担心地问道。 “去给我请个大夫吧。我现在有些乏了,想要休息一下,等下大夫来了让他直接进来。”松开了捂在斯南风嘴上的手,花落锦知道她已经不会再发出任何声响,更何况他此时真的已经没有一丝力气,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听出了花落锦话语中的疲惫,众人当即起身告退,靠在床柱上的花落锦当即长长地松了口气,慢慢地松开了刚才一时情急紧紧搂在斯南风腰肢上的手臂。然而,还没等他将手完全放下来,那领头人突然在门边停了下来,开口道:“啊,对了,祖巫大人,下巫传来消息说,前几日斯岚买通了狱卒进到了刑部大牢里,好像还和斯南风聊了很久。您的离间计好像没有起作用,那我们要不要对斯南风……” “不必了。”蓦然又抱紧怀里的斯南风,生怕她听到自己手下的话一个暴脾气上来,当即冲出去杀人,花落锦急急地打断了手下的话,然后淡淡地解释道:“我的离间计其实起作用了,因为斯岚已经不信任斯南风。他这一次透露给斯南风的是一个假消息,让她接近根本就不可能是遗孤的尉迟芊芊,只是为了试探斯南风对他的忠诚度。” 狡狐邪凤(12) 听到花落锦风轻云淡地揭露沈岚的计谋,斯南风不置可否地往后一靠,索性就靠在了花落锦的怀里,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微笑着低下清秀的剑眉,望着怀中人双手抱胸,花落锦仿佛是在对她解释,而不是在对他的手下解释,“然而,以斯岚愚蠢的头脑永远也不可能掌握斯南风的心理。这段时间宫里的几件大事,哪一件不是和斯南风有关,从这些事情里你应该也看出了,斯南风不是一个可以被人掌控的人,她的才智谋略堪比一个为君者,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如果斯岚从一开始就相信她,或许她会因为我对她用了离间计差点害死她而帮助斯岚对付我,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斯岚却选择了试探她,他以为斯南风不知道他的谋算,其实人家什么都知道。所以,就算是对于这样愚蠢的一个队友的不屑,斯南风都不会和斯岚结盟。” 微微地挑眉,斯南风嘴角蓦然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中打趣地想,狡狐这个绰号果然是没取错,这人生来就是算计人的,竟然将她的心理都摸得一清二楚。 然而,花落锦却是露出一个苦笑,轻轻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她或许会对付我,但这只是针对我一个人,我可以应付,并不影响我们寻找遗孤的任务。反倒是你现在去动了她,不说你们杀不杀得了她,就算杀了她,司徒洌最近对她异常上心,到时候很可能将我们全部牵连出去,那么当司徒洌发现了我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一定会进行大清洗,就算我们可以全身而退,但以后我们寻找遗孤的行动就很难再进行了。” 听完花落锦详细的解释,领头人心中已然震惊到了极点,因为他完全也没有想过,解决一个斯南风会牵扯出这许多的问题。 他们的祖巫大人,从小就被族人冠以天才之名,为人虽然谦虚有礼,但也从不轻易开口夸赞谁,今日听这口气却是极度地赞扬斯南风。而司徒洌那个冷酷暴君,手段是何等的暴/虐无情,他们陪着花落锦在皇城这几年多多少少都见识过,现在竟然因为斯南风,也会一怒为红颜。究竟,这个斯南风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真想见见她。 心中向往地想象着斯南风三头六臂的样子,领头人蓦然恭敬地低下头,说道:“属下明白了,那祖巫大人好好休息,属下告退。”说完就退了出去。 这边,花落锦也松开了攀在斯南风腰上的手,长长地出了口气,却又像是在叹气。斯南风飞快地离开了他的怀抱,然后在他的对面坐定,瞥了一眼他肩膀上加重的伤,问道:“为什么不让你的手下见到我?我不信你猜不到我出宫的原因,我未必如你所说,不帮沈岚对付你,你也说了我只针对你,但我偶尔也不想亲自出手,喜欢借刀杀人。” 药典和毒经(1) “我知道,这是我对你唯一的顾虑,我不告诉他是不想他对你出手,不想让他见到你也是同样的原因。”原本紧张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花落锦顿时感觉全身都很沉重,仿佛海绵吸了水,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但是他仍然强打着精神,用温润的口气对斯南风说道:“我现在在替德贤王爷做事,而德贤王爷的背后就是当今帝君司徒洌,我不能得罪司徒洌,当然就不能动你一根寒毛。” “更何况,我觉得寻找遗孤这件事原本就与你无关,你最好还是不要牵扯进来。否则到最后即便斯岚不杀你灭口,月神殿里自然有人会动手。之前对你用了离间计那也是无奈之举,只是希望斯岚不会向你透露任何有关遗孤的事情,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化险为夷。只是,我仍然低估了你,你竟可以让沈岚告诉你遗孤的事,那你应该已经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现在,我即便想让你不要牵扯进来,都不可能了。” 淡淡地叹了口气,花落锦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异常专注地望着斯南风,继而马上闭上了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从花落锦刚才诚恳而平静的话语里,斯南风可以听得出他的真心,当即她便明白了,为何一个擅于谋算人心的人会有那样纯净温润的表情,这真是一个古怪的组合,惊才绝艳的城府和心机搭配上与生俱来的善良和纯净,这个人倒是真心有趣。比起担心自己牵扯不牵扯进去,刈族的人会不会灭她的口,斯南风反倒是对面前的这个人更加感兴趣。 浅笑着将花落锦的身体在床上摆正,顺手给他盖上被子,斯南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他的卧室,一转眼就溜出了花府。 经过刚才和花落锦的谈话,斯南风已经决定不去找沈岚,花落锦说得很对,与其辛苦地和一个蠢货合作,她倒不如自己动手。只是,对于沈岚她仍然有一个疑惑,就是为何花落锦用的是自己的本名入朝为官,沈岚却不用本姓‘斯’而是改用沈?如果说是因为司徒洌对她父亲的本家人会赶尽杀绝,那么几年前便入朝的沈岚又如何提前预料到此事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又是为什么呢? 斯南风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只是今天花落锦已经疲惫地睡死过去,她也就没问。下一次,一定要抓住花落锦问个清楚。这样想着,斯南风开始朝着街道的北面走去,这条街道两边都是与尚书同样品阶的官员的府邸,到了街尾会有一个热闹的集市,那里有琳琅满目的商店酒楼,当然还有斯南风想要找的书市。 走到街尾,穿过热闹喧哗的集市,找到人迹寥寥的书市,斯南风先是在几个铺面干净的书店里看了一会儿,发现都是一些她已经看过且会背的书,于是就摇摇头转身离开,继续沿着书市两边的街道挑选地摊上的旧书。 药典和毒经(2) 几个书店的老板看到她摇头,又斜眼瞄到她翻看过的那些书,目光里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啧啧……这个小子真是不自量力,什么样的书也敢看,那些药皇药尊才敢翻的书,他能看得懂才有鬼了!而且,看他那穷酸样,能买得起外面地摊上的旧书就不错了,竟然还在敢进他们这种大店铺来。他们这些店铺可都是为那些在天玦学院读书的公子千金们准备的,店里的书都是天玦国最最顶尖的几个大师的著作,而进他们店里买书的也都是天玦学院里专精符药器某一方面的高材生,这个臭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几个书店老板同时在心中咒骂着斯南风,突然就看到斯南风的脚步停在了一个肮脏不堪的地摊前面,顿时他们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小子啊小子,让你不知好歹,这下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惩罚你了吧! 这书市里有三个不能惹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坐在那最肮脏的地摊后面的老头。因为老头和地摊都肮脏不堪,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愿意接近他的书摊,更别提有人看他摊上的书本。但是,总有那么几个缺根筋的,挑书挑花了眼不小心就走到了那个书摊前面,这还没什么,老头和书摊虽然脏却也不臭,只是有碍观瞻而已,不看也罢。但如果你拿起书摊上的书来翻看,下一秒你就会听到老头凶狠的声音大喊着:“抓贼啊!抓贼啊!”然后一把上前抓住你的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逼着你承认你偷了他的书,并且真的从你身上拿出一本你根本就没有碰过的书。 在这个时候,多数人都会因为羞愧而被老头坑骗了赔偿,之后就落荒而逃。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叫来了帮手准备教训老头,最后却都被老头狠狠修理了一顿。所以,现在看到斯南风停在老头的摊子,慢慢地蹲下身去拿起书摊上的一本书,众人顿时就慢慢地围了过去。 果然,斯南风刚刚翻开手中书籍的扉页,一直用帽子盖着眼睛假寐的老头猛地就跳起身来,一把抓住了斯南风的手臂,目光如电,口气凶狠地大喊道:“你这个小贼,偷老头子的书本,你真是没良心啊!连我这么一个老头子都要欺负,你们都来评评理啊!” 原本就打算看斯南风好戏的书店老板们,在老头的喊叫声中唰地一下围拢了上去,故意给老头帮腔:“哎呀,这个小子不是刚才到我店里看了半天书没买的那个嘛?原来是个偷书贼,难怪什么也没买就走了。怕是因为我看得太严没得手,所以出来外面偷地摊上的旧书吧!” “哎,黑老头,他偷了你什么书,赶快拿出来看看,让他照书价的十倍赔偿给你。”轻蔑地斜了一眼斯南风身上并不值钱的衣裳,其中一个书店老板直接抢了平日里老头的台词,帮着他向斯南风提出了赔偿的要求,明显是要斯南风下不来台。 药典和毒经(3) 脸上带着轻柔的浅笑,斯南风玩味地望了一眼不怀好意的书店老板们,然后将清波明灭的目光落在了抓着她手腕的老头身上,秋水濛濛的琉璃眸里看不出情绪,而她的余光则有意无意地盯着老头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枯瘦近乎骷髅的手。 而这边老头听到书店老板的要求,很利索地从斯南风的背后唰地拿出一本书,书的封面上用烫金字写着大大的“战斗辅助药典”六个字,看到这六个字的瞬间所有的书店老板都露出阴谋得逞的快意表情,因为这本《战斗辅助药典》乃是天玦学院校长胡成益编撰的史上最全战斗辅助丹药的炼制典籍,价值连城,非富贵人家是买不起的。 看到这本书,其中一个长了两颗松鼠龅牙的老板笃定地指着斯南风道:“没错了没错了,刚才他进我的店里就翻了这本书,看他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垂涎这本书,可是最后他合上了书本摇了摇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没钱买不起,所以他就跑到这外面来偷了!” “是啊,这小子在我店里也翻了好几本药尊级别的药典,每次翻了就摇头,没有钱就不要来书店嘛,买不起书给他在店里白看了半天,没收他钱已经算好的了,竟然还跑到外面来偷。”另一个面相猥琐的书店老板说起话来唾沫横飞,轻蔑地用眼睛斜了斯南风一下,对老头道:“黑老头,我看这小子八成身上是没有钱的,你不如在那边找一家官老爷的府邸将他卖进去做奴才,卖身的钱就归你啦!” 只是几个人的三言两语,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斯南风便将她定罪,还很不客气地摆布着她的未来和命运。斯南风静静地听着他们自说自话,脸上一直挂着浅淡的笑,没有任何笑意的眼眸则一刻不离地盯着面前的老头,突然开口道:“大叔,你有证据证明我偷了你的书吗?” 听到斯南风的问话,一直低着头的黑老头蓦然抬起头,一双精光闪耀的眼睛带着压迫性的气势盯着斯南风,冷冷地道:“我从你身上搜出了这本《战斗辅助药典》,这还不算证据吗?” “是吗?那大叔你如何证明这本书是你的呢?是这书本上面写了你的名字,还是你叫它,它会应你?照大叔这样蛮横的说法,我还能说这本书原来就是我的呢。”邪肆地勾起嘴角,斯南风玩味地望着老头一脸淡定的样子,蓦然将视线转向了两旁边想要看她好戏的书店老板们。 而书店老板们看到斯南风笑的得意的样子,心中气愤不已,却见老头沉默不语,仿佛是真的没有可以证明的证据,当即恨恨地握紧了拳头,心想着这下没陷害成这小子,以后他们在这书市里还不沦为别人的笑柄。 不行,这小子就算没有偷,今天也要把他说成有偷!这样想着,随即就有一个书店老板站出来,语气笃定地说道:“我可以证明,我曾经看过黑老头摊上有这本书,我记得这本旧书长什么样子,和这本一模一样。” 药典和毒经(4) “对啊,小子,黑老头这边已经有人证明了,你别光说别人,你说这书是你的,你怎么证明?你叫它,它能应你?”看到有人出来证明,当即其他的书店老板就凑上来帮腔,意图就这一次将斯南风置之死地。 而他们也坚信这一次能将斯南风逼至绝境,因为这本书本来就是黑老头的,斯南风不可能在书上有任何记号,更不可能让书开口说话。 和书店老板们预料的一样,听到他们的问话,斯南风无奈地挑挑眉,轻笑着答道:“我叫它,它是不应我的。但是,我会背。”说着,斯南风原本温柔带笑的眼眸蓦然狠厉了下来,邪肆的嘴角带上了一抹狷狂的杀意,将一众书店老板吓得往后退。 然而,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脸上的害怕瞬间弯成嘲笑的弧度,扯着嗓子大声嚷嚷到整个书市的人都听到他的话,“你,你说什么?你会背?你说你会背《战斗辅助药典》?哈哈哈哈……小,小子,你这次吹牛可吹大了!” 因为他的大嗓门,瞬间原本还没有围拢过来的书摊老板和几个买书的人,也在此刻都包围了过来。那个长相猥琐的老板看情势正好,当即一把抢过老头手里的《战斗辅助药典》,指着斯南风的鼻子,凶狠地说道:“小子,可是你自己说你会背《战斗辅助药典》的,现在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要是背不出来,我们就把你卖到前面一条的花街红馆做龟奴。” “这小伙子真是不知死活啊,那五百多页的《战斗辅助药典》如何是说背就能背的,这下活该他倒霉了,不知道要被卖到哪一家的青楼,要是卖了好一点的说不定还能天天见到花魁,这日子也许还过得不错。”旁边看戏的人低下头窃窃私语,也没有压低声音,说话的内容全都钻进了斯南风的耳里。 不去理会旁边的人,斯南风的手腕还被老头拿捏在手里,她似笑非笑地睨了老头一眼,当即笑意盈盈地开口道:“好吧,那我从第三百七十一页开始背,先往后再往前,大叔你可看好了,小心跟不上哦。” 飞快地说完这句话,还没等那拿着《战斗辅助药典》的猥琐老板翻到三百七十一页,斯南风已经开始背防瘴气丹药的制作材料配/方,一口气不间断地背到最后一页,斯南风又不加思索地从三百七十页往前背,两旁看好戏的人早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哪里还听得进去她那快如疾风的话语。 没有等斯南风背完《战斗辅助药典》,一直紧抓着她不放的黑老头突然松开了手,然后一把夺过猥琐老板手中的药典,凶狠地对围观的众人道:“老头子我老糊涂了,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滚,都给我滚!” 黑老头的凶悍在书市里可是出了名的,当即众人不敢有二话,托着差点掉到地上的下巴转头就跑。而这边,黑老头骂完人,又一把扯住斯南风的小臂,将她硬拽到自己的书摊前,突然换了一种平和的口气道:“你既然能背出药典,那就证明它是你的。但你已经把它记在脑子里了,拿着也没用,不如我拿两本书跟你换,如何?” 药典和毒经(5) 没想到黑老头还把自己刚才的话当真了,斯南风敛起了脸上戏谑的笑,蓦然严肃而认真地说道:“这药典本来就是前辈的,我当然不会拿。只是背个药典而已,在前辈看来也不过是入不得眼的小把戏,前辈不屑和小子我较真,我当然也不会无知到真的以为自己有多厉害。至于前辈说的两本书,我出钱向前辈买。” 脸色阴郁的听完斯南风的话,黑老头确实没有料到,这个丫头好像看出了什么,竟然知道他也会背《战斗辅助药典》,不过他仍然保持着那样一副黑脸黑面的表情,冷冷地说道:“老头子写的书不卖钱,这世上无价的东西用钱可以买到的,你要换便换,不换就滚。” “前辈写的书?好,我换。”从最开始黑老头冲到她面前,她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再到后来黑老头抓她手腕的手法,让她根本就没办法用游龙身法,更别提要挣脱开,斯南风便察觉到面前的这个老头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冤枉她偷书,所以一直静观其变,若不是几个书店老板得寸进尺,她也不会站出来背药典,当面打他们的脸。 现在又听这个老头说要送她他写的书,斯南风当即毫不推辞地收了下来。而当斯南风认真地拿着书站在原地品读时,黑老头已经不知不觉地带着他的脏书摊一起消失了。所以,当斯南风从书本中回过神来时,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 不过,斯南风倒也没有什么失落的情绪,只因为她生性凉薄,向来对于离别无甚感觉,也知道一般遇到奇人这种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能够得奇人指点一二已是幸事,如果再妄想深交,那奇人就不是奇人,而是你家隔壁的大叔了。 从黑老头手中得到的两本书,分别属于炼药文明的两个分支,一本名曰《轩辕药典》,一本唤作《两仪毒经》。 炼药这一门学问,斯南风几乎已经从白塔的藏书中了解透彻,先说医术分支这一边,又细分为战斗辅助类、治伤疗伤类、修炼增益类和其他。其实战斗辅助类包括解毒防毒,补气补体等;治伤疗伤类便是治疗内外各种不同伤势;而修炼增益类就是之前紫川给斯南风送的那些帮助提高战气实力的丹药。 这一类丹药可以是辅助修炼,有了丹药辅助战气提升速度加快;也可以直接提升战气实力,服下一颗提高一定程度的实力,不过这种丹药极其珍贵稀有,并且短则三个月长则一年才可以服用一颗,频繁服用只会自毁功力、最后筋脉尽断而亡。 《轩辕药典》是专门教授如何炼制瞬间提高战斗力的丹药的书籍。这种丹药被归类为战斗辅助,但是人们将它定为禁药,因为服下之后一个人的战气实力会在瞬间提高几个等级甚至几阶,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无限的战斗力,然而当药效结束之后服药者的身体就会受到严重的损害,爆发时受的伤会成倍反馈在身上,爆发时威力越大结束之后身体受损越严重。 情蛊深种(3) 围观的百姓忽然看到这样血腥恐怖的一幕,吓得四下逃窜,就连南宫誉的几个手下都僵硬了脚步,难以置信地望了望肠穿肚烂倒了一地的小偷们,然后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斯南风。 这个小个子不会就是让魔君中了上百种奇毒,害得魔君连续半个月都泡在药桶里,让景珩因为解毒几近崩溃的罪魁祸首吧?景玶说那个人貌似是个女人,看这小个子的身形应该就是个女人,看来他们要异常小心,不能让她再接近魔君。 红艳欲滴的唇瓣勾起一抹邪恶而森冷的笑,用力搓了搓被小偷团伙的老大捏过的下巴,斯南风冷冷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偷们,淡淡道:“你们放心,我下的毒不会要你们的命,它只是让你肠穿肚烂,手掌消失,只是如果你们不赶快把那一截截大肠小肠十二指肠塞回肚子里的话,过不了两天你们还是会死的。所以,赶紧别躺在地上装死了,收拾收拾你们的肠子,领回家让你们老婆帮忙塞回去,再拿两块布把那个洞补上吧。” 斯南风正说话间,那些原本痛得在地上打滚的小偷们当即爬起身来,用没有手掌的手臂拎起地上的肠子,手脚并用地就朝着远处的医馆爬去,一边爬一边大呼道:“大夫,救命啊!大夫……” 狂肆地撇了撇嘴,斯南风不再看那些落荒而逃的小偷们,而是蓦然转身对上了五米外脸色铁青的南宫誉。嘴角勾起一抹冷戾的笑意,斯南风真希望此刻自己的手中就握有一颗可以瞬间提升战斗力的丹药,她的要求不多,只要让她的战气提升到战尊级别,她一定立马就冲上去扒了南宫誉的皮。 看到斯南风将注意力转到了南宫誉的身上,南宫誉的手下顿时围拢到南宫誉的周身,将南宫誉和斯南风分隔开,却不想南宫誉口气森冷地命令道:“你们让开。”继而又脸色郁郁地对斯南风道:“你过来。” 面色从容地朝着南宫誉走去,斯南风的左掌中滑下了暗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右手则蓄势以待,准备随时从衣襟里掏出从花落锦那里讹来的符咒。 然而,还未等斯南风走近,一股劲风蓦然从她的身后压迫而来,斯南风连躲闪都来不及,便被身后的人一把捏住了手肘,手臂一麻,手中的匕首就掉了出来。与此同时,南宫誉突然以光电之速突进到斯南风的面前,当她匕首脱手之时,当即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次,南宫誉完全没有手下留情,他的手法虽然不似书市上的那个黑老头,但同样牢牢地牵制住了斯南风的手臂,让她想挣扎一下都不能。刚强的手臂微微用力,便让斯南风乖乖地站到了自己的面前,继而,一双冷绝阴沉的眼眸便灼灼地对上了斯南风秋水濛濛的琉璃眸,“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对别的男人示弱,露出那种楚楚可怜让人恶心的眼神,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情蛊深种(4) “呵……”听完南宫誉满带威慑煞气的话语,斯南风突然就笑了。听南宫誉话里的意思,她可不可以认为,南宫誉第一次遇到她时,她对他便既凶狠又阴毒,所以此刻看到她竟然用先柔后刚的手段对付别人,他心里不平衡了? 一眼便猜出斯南风心里的想法,南宫誉沉默着不否认,斯南风便当他是默认了。但实际上,南宫誉当初第一眼虽然是被斯南风的倾世之姿所惊艳,但真正对斯南风生出兴趣,是因为斯南风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睥睨之势,狠厉绝杀的狂邪煞气。 他说不出是为何,却真正地爱极了面前人那时的邪肆狷狂。所以,此刻南宫誉又如何能够看着自己欣赏的人掩盖了身上的华光,对着街头那些下三滥的混混又是被捏下巴又是目光楚楚。 当即,南宫誉便做了决定,冷绝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霸道,威势逼人地对斯南风道:“从现在开始,你跟我。以后不论谁惹你,都给我狠狠地揍飞,你揍不赢,还有我。你想横着走也行,竖着走也行,反正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对人示弱。” 南宫誉此话一出,顿时惊呆了周围紧张地观望着他和斯南风的下属们。他们原本还万分警惕地盯着斯南风,时刻准备着,当斯南风对他们的魔君出手时,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却不想等了半天,等来的竟然是他们魔君对斯南风说出了‘你跟我’这三个字,斯南风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三个字对于南宫誉和他的下属们到底意味着什么。 因为,到目前为止,但凡是追随在南宫誉身边的高手强人,那都是自愿跟随南宫誉的,每个人都曾向南宫誉请求:“魔君,请让我追随您吧!”对于他们来说,能得到南宫誉主动说出‘你跟我’这三字是他们此生最大的荣耀。 而此刻,一向性情淡漠的南宫誉,竟然对斯南风说出了这三个字,所有人包括刚才打落了斯南风的匕首的景玶都目瞪口呆地望望南宫誉,又望望半天也没有回答的斯南风,心中已经开始邪恶地猜想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斯南风嘴角蓦然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雪肤玉肌的脸蛋瞬间笼上一层温润的光晕,淡淡却掷地有声地开口道:“我,不,要。”说着,斯南风抬手便将两指朝着南宫誉的眼睛插去,这边脚下飞快地提膝,逼着南宫誉的裆部而去。突然间上下受敌,南宫誉反应极快地一手格挡一手挡在眼睛前,俨然已经放开了斯南风的手腕。 斯南风抓住这个时机,从腰带里掏出几枚闪光弹和臭弹投掷出去,顿时强光乍现,臭气四溢,即便是战气再高强的人也不能闭目塞鼻,所以南宫誉和他的手下只能闭起眼睛捂着鼻子四处逃窜,而斯南风就趁机逃出了南宫誉的魔爪,朝着玦璧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情蛊深种(5) 就在斯南风将要接近玦璧城的宫墙之时,她刚刚被南宫誉抓着的左手蓦然一阵痉挛,一种抽筋剥皮的疼痛沿着手臂蔓延到全身,斯南风痛苦地就地一滚,滚进了旁边的一条陋巷里,整个人抽搐着缩成一团,细瘦白皙的左手手臂上瞬间隆起一条又长又黑的肿块。 那肿块仿佛是活的,在左臂上一拱一拱地往前移动,斯南风只是一眼便认出来,这是蛊虫。咬着牙忍住巨痛,斯南风动作极快地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猛地就插在了手臂上那条蛊虫身上。霎时间,被匕首固定住无法动弹的蛊虫一下子就干瘪了下去,缩小到只能看见白皙透明的皮肤上一条淡黑的线。 沿着那若隐若现的黑线方向,斯南风紧握着手中的匕首一路往上割破皮肉,想要将那蛊虫剜出来。然而还没等她的匕首划过一寸,一股酸软而又刺痛的感觉如电流般窜过她的手臂,进而她的全身就陷入了一种酸软而疼痛不堪的状态,而手臂上那条淡黑色的线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那蛊虫已经钻进了斯南风的筋脉里,正沿着宽敞的筋脉欢脱地朝着心脏的位置爬去。 瞬间堵塞的筋脉令斯南风四肢无力,不过斯南风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脑中《涅槃诀》的心法如光如影一一闪现,顿时体内的另一套筋脉再次启动了起来。 一股炙烈之气从红光隐隐的指尖开始,一路烧灼熨烫过去,令斯南风产生一种麻痒刺痛的舒服感觉,最终这股气归入了丹田,斯南风又极快地将口诀转换为《紫屏翠微》,顿时那股炙烈之气又沿着战气的筋脉倒行而上,很快就冲撞上了那只蛊虫。 顽强地抵抗着炙烈之气的冲击,蛊虫仍然在一点点地接近斯南风的心脏,只是速度已经不及刚才,不过那股炙烈之气正在一点点地被蛊虫蚕食,斯南风静静地感受着筋脉之中的变化,蛊虫的强悍出乎她的意料,当即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冒险又一次启动了另一套筋脉。 之所以说冒险,是因为斯南风即要掌控着战气的这一套筋脉,以把握住炙烈之气与蛊虫对抗;又要启动另一套筋脉运行《涅槃诀》渡莲花真气到丹田;那边《涅槃诀》将真气顺着筋脉输送过来,这边《紫屏翠微》将真气逆着筋脉倒施回去,这一来一去之间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让斯南风瞬间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抱着一搏的心态,斯南风没有片刻犹豫地开启了另一套筋脉,在《涅槃诀》的运作之下,一股艳红色的光清晰的透过白皙的皮肤放射出来,将斯南风身上的筋脉纹络展现的一清二楚,炙烈之气一直都在平缓地运送着,眼看着那蛊虫前进的势头就要被压制住了,突然蛊虫尾部一缩,带毒的尖刺一下子就扎进了筋脉里,毒素如滴进清水中的墨汁,瞬间扩散开来遍布全身。 情蛊深种(6) 霎时间,斯南风只觉得一股无尽的寒意侵袭而来,一瞬间仿佛要将她冻成冰塑,而她的身体也突然失去了控制,炙烈之气没有《紫屏翠微》的引导在筋脉中乱窜。而失去了《涅槃诀》作用的另一套筋脉则缓缓将要闭合,却被已经灌入筋脉之中的炙烈之气灼烧着,寸寸断裂,肝肠寸断。 失去了控制的莲花真气,好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小狮子,在遍体生寒的斯南风体内左突右击,两股冰火气流交错冲击着,几乎将斯南风所有的脏器都震裂开来。 终于,那只蛊虫爬到了斯南风的心脏里,炙烈之气追着蛊虫一起冲进了心房内,瞬间斯南风便真切地体会到了下油锅的滋味,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灼热爆烈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瞬间被远航导弹炸得支离破碎,然而感觉神经还在运作,整个人意识清晰地感受着身体被肢解,强烈的冲击波狠狠地切碎身体的感觉。 死了吗?又要再死一次吗?又要为形势所迫,最后无奈地抛弃身边的兄弟朋友走向死亡,然后在地府继续黯然神伤,带着那一点点的不舍吗?不,已经无奈地死过一次,这一次她不会再被动选择死亡,而是要主动走向光明。 意识清晰的斯南风蓦然睁开紧闭的双眼,一双如电般闪耀的琉璃眸流转着皎皎光芒,强大的意志力让她瞬间摆脱了体内的极寒毒素和炙烈之气的控制,蓦然间她又再一次在体内运行起《涅槃诀》。 这一次有粉红的光点在指尖时亮时暗,沿着十指一点点地往身体里汇集,仿佛再造重生一般,粉红光点极妥贴细致地熨烫过每一寸骨节筋脉,那种将组成身体的每一个原子拆掉重组的痛楚,让斯南风早已忽略了冰火两重天的折磨,粉红光点所过之处痛比裂骨穿心,然而那些被粉红光点洗礼过的肌肤都如新生儿的娇嫩皮肤一般光滑亮泽。 筋脉在一点点的重生,脏器在一点点的愈合,那粉红色光点在掌心处汇集成一点,化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缓缓地,缓缓地绽放出绚烂的光华,然后猛地沿着手臂内侧的一根大筋脉直扑心脏,须臾间便将心房里的蛊虫焚烧殆尽。 一瞬间,体内的炙烈之气被莲花真火全部吸收,蛊虫一灭极寒毒素便也疾速地被莲花真火吞噬,斯南风的一双玲珑剔透的琉璃眸折射出两束粉红色强光,强光在斯南风的眸底显现出火焰的斑驳形状,越烧越旺,越烧越大,几乎就要掩盖了整个瞳仁眼珠。 忽然,强光黯淡,真火平息,斯南风蓦然瞪大了双眼,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如被雨水冲刷过,灼灼生辉的眼眸左右微微顾盼,竟直直穿透了小巷拐角处遮蔽住视线的灰墙,望见了躲在墙后偷窥的人。 有一股清凉的气流沿着斯南风的筋脉运行了一个周天,最后终于归入宏大的丹田,她整个人浑然生出一股轻飘舒畅的感觉,《涅槃诀》竟在最后关头突破了第四重,让她浴火重生达到了高级战师的实力。 便宜徒弟(1) 而在另一条街上,表情冷淡的南宫誉望了一眼地上的闪光弹和臭弹的弹壳,微微蹙眉蹲下身捡起一个放在掌心把玩,上面还有爆炸过后微烫的温度,或许还有斯南风的体温。 一旁南宫誉的下属皆是惶恐地低着头,不知道在他们一大群战尊的包围下却还是让只有初级战师实力的斯南风给跑了,他们的魔君会如何惩治他们,所以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三米开外,景玶捡起地上斯南风的那把小匕首一阵猛瞧,乐此不疲地发掘着小匕首上的各种机关,类似于隐藏的倒刺,可以突然弹出去的开关和瞬间变成短箭的机关。 再往远一点,一个青衣少年款款从茶楼里行出来,青衫黄裳带起一片水墨风采,脸上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笑意盈盈地走到南宫誉面前,语气轻佻地说道:“魔君,貌似你下的蛊不是咱们事先商量好的那种吧!在下如果没有记错,这两种蛊毒都是在下培育的,在下如果还是没记错,忠诚蛊和情蛊的样子应该是天差地别。魔君今儿个怕是有点心不在焉吧,竟会将它们搞错!” “目的达到了,用哪种蛊有区别吗?”将那枚弹壳攥紧在掌心,一直神情淡漠的南宫誉突然又上前,一把夺过了景玶手中的匕首,抬脚便朝茶楼走去。 景玶悲愤地看着那把精妙的小匕首易主,却又不敢表达自己的不满,只能拉了一把身边的景珩,然后紧跟上南宫誉的脚步,满带疑惑地追问道:“什么忠诚蛊、情蛊的,阿珩你干嘛把事情搞那么复杂。只要我们刚才把她抓住,她自然就得乖乖地跟咱们回去,到时候小少主也会乖乖跟我们回去,何必搞那么多幺蛾子呢?” “她现在不能跟着我们。”景珩回答着景玶的疑问,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前方的南宫誉,“目前,我们的行踪还被那一方的人紧密监视着,小少主跟着我们并不安全。而且我调查过了,她对小少主很重视,所以她会保护小少主,放她回去保护小少主才是上上策。” 景珩的话仿佛并没有对南宫誉造成任何影响,他一贯淡漠的脸上沉寂如海,在临窗的桌子边落座后就开始悠闲地饮茶,大概只有景珩发现,南宫誉用的那个是他的杯子。 那边,某人心乱如麻。这边,斯南风实力大增,心情大好地一把拎出了躲在墙角的偷窥狂,发现竟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因为一直躲在角落里偷窥斯南风,原本见斯南风倒在地上痛苦地缩成一团,脸色惨淡不堪,以为她快死了,他又不敢上前,只想着等她死了,他好歹可以替她收尸。却不想此刻斯南风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顿时他就惊恐地瞪着一双大眼,继而狂喜地一把抓住了斯南风的手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洪亮地请求道:“师傅,请您收我为徒吧!” 便宜徒弟(2) 凉薄的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小男孩的装扮,再望了一眼小男孩抓着自己手腕的一双枯瘦的小手,斯南风发现他可能是刚才那个小偷团伙中的一员。当即,斯南风冷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便往巷子外走。 小男孩见状慌忙用膝盖爬着跟上,又一把扯住了斯南风的裤腿,“师傅,你别走。我刚才看见你对付我们老大他们的招式,你就教我那个好不好?你就教我那个,那样我就可以打败他们,成为老大了!” “起来。”小男孩抓住斯南风裤子的手法很古怪,斯南风挣了几次都差点把裤子给撕裂开,最后无奈之下她只能对小男孩道:“你先松开我的裤子。从现在开始,你如果能够紧跟上我的脚步,三天之后我就收你为徒。” 斯南风此话一出,小男孩当即松开了她的裤子,一蹦三尺高地站起身来,笑嘻嘻地对斯南风自我介绍道:“嘻嘻……师傅,我叫段羽,你可以叫我小羽。” 然而,段羽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眼前哪里还有半点斯南风的踪影,当即他也不再啰嗦,冲出巷子就开始四处寻找斯南风的踪影。远远地看到斯南风停在玦璧城高大的宫墙五十米开外,一个大队的御林军将宫墙紧密守卫着,段羽立刻追了上去。 不过还没等段羽上前,斯南风身影一闪,又疾速朝着玦璧城的北侧奔去,她的速度极快,段羽只能用上自己最大的速度,保持着让斯南风的身影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 很快,斯南风跑到了玦璧城北侧护城河边,她敢肯定,刚才那一群御林军一定是司徒洌发现她不在宫里,而清缡还留在宫里,所以故意派来妨碍她回宫的。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斯南风望了一眼冰冷的护城河水,毫不犹豫地就纵身跳了下去。西面的宫墙有御林军,那么四面的宫墙一定都有,她唯一可以安全进宫的方法就是从护城河游进去。 体内用《涅槃诀》运起真气保持体温,斯南风并不觉得泡在水里有多么寒冷,但是紧跟在她身后的段羽却是已经被冻得牙关颤抖。但是他仍然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紧跟在斯南风身后。大概是段羽太过枯瘦了吧,身上没有脂肪,所以在水中的浮力很小,整个人在水平线上一浮一沉,经常整个脑袋都是掩在水下的。 斯南风很快就游到了隔断玦璧城和外面的木栅栏前面,用《涅槃诀》瞬间缩骨钻过窄小的缝隙,而段羽因为原本就身形瘦小,废了点功夫也钻过了栅栏,两人沿着潺潺流动的河水逆流而上,很快就游进了建在玦璧城北面的水榭园。 从河水中冒出头,攀着石头爬上岸,斯南风刚一抬手想要拿去黏在头上的水草,便呼啦一下被一对御林军包围了起来,两个气势雄壮的御林军侍卫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口气严肃而冰冷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请您去永和宫给新选的美人妃嫔训话。” 见到我,最好绕道走(1) “皇,皇后娘娘?!”紧跟着斯南风爬上岸的段羽,愕然地听到这个称呼,顿时大眼圆睁地瞪着斯南风,整个人愣在那里,一下子就被包围过来的御林军用锋利的枪矛抵住了脖子一圈。 “你们干嘛?她是本宫宫里的小太监,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吓了一跳,你们拿枪矛对着他干嘛?”冷厉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包围住段羽的御林军,斯南风猛地甩开架住自己两臂的两个侍卫。 那御林军原本是受了锦妃的贿赂,虽然是得了司徒洌的命令来拿人,却是故意对斯南风这么不客气。哪里知道,斯南风只是一个狠厉冷然的眼神,便将他们吓得脖子一缩,那样霸气睥睨的姿态,竟和他们的帝君一般无二。 顿时一群人又哗啦一声退开来,收回了指着段羽的枪矛,而斯南风亦款款走到段羽的面前,神情淡漠地说道:“本宫要去永和宫一趟,你自个儿回去吧!”话里的意思就是让段羽找个时机再潜水出宫。 对段羽交代完,斯南风转身便要和那群御林军走。不料段羽却脚步飞快地冲上来,一把扯住斯南风身上还浸着水的衣摆,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要跟着你。” 目光淡淡地回过头来望了段羽一眼,斯南风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让他跟着。 很快,斯南风和段羽在御林军的带领下来到了永和宫,还没走进宫殿,他们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靡靡之乐,空气中还飘着一缕浓郁的脂粉香,彩衣翩跹,人影交叠,莺歌燕语,好不热闹。 被御林军一路‘护送’到永和宫殿门口,斯南风刚一抬脚准备迈进门槛去,原本站在殿内审查各个美人妃嫔才艺的皇太后回头就看到了她,顿时脸上露出不郁而鄙夷的神色,气势低沉的一边款款朝殿外行来,一边用她那浑厚而高亢的嗓音讥诮地讽刺道:“皇后娘娘,您的架子可真大啊!给新选美人嫔妃训话本是身为东宫之首的你本分该做的事,竟然还需要哀家和锦妃一请再请,最后还得出动皇帝,才能请得动您老人家啊!” 说着,皇太后已经走到了斯南风的面前,她的嘴角暗含着幸灾乐祸的笑,瞥了一眼全身褴褛衣裳尽湿,一头长发沾染着泥土和污水,上面还粘着一根水草的斯南风,阴阳怪气地继续道:“哼,身为东宫之首竟然擅自离宫,瞧瞧你现在的这身打扮,皇城街道上的乞丐看起来都比你富有,全身脏得还不如路边的一条死狗,真是丢尽我们皇室的脸面!哀家警告你,不要仗着皇帝宠爱你,不追究你溜出宫的事,你就以为你在宫里可以为所欲为了!” 不咸不淡地听着皇太后侮辱性的言语,斯南风表情淡然地立在原地,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温润的弧度,并不去拿头上的水草,仿佛皇太后的话不是在骂她,而是在夸她这身造型是何等的时尚和前卫。 见到我,最好绕道走(2) 然后,斯南风用她那清波明灭的眼眸,缓缓地扫过宫殿内嫣红柳绿的一群美人和妃嫔,发现她们此刻好像是在跳舞,几个用薄纱裹着胸、彩绸包着臀的嫔妃舞姿妖娆,服装性感,表情风骚。皇太后突然走出永和宫,那边的美人妃嫔不可能不注意,所以一个个都是竖起了耳朵在听这边的动静。 “太后,您不要动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而就在皇太后训斥完斯南风,斯南风却沉默着不低头也不认错时,其中一个仿佛天生媚骨、长相妖冶的妃嫔便满脸堆笑地凑上前来,声音娇媚的让一旁的御林军骨头都酥软了。 这边安抚完皇太后,那嫔妃转过身来便抓住斯南风的手腕,浅笑盈盈地说道:“姐姐,咱们以后要一起服侍陛下,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只有我们心贴着心,以后就是好姐妹了!姐姐深得陛下宠爱,不如你来看看咱们几个编排的舞蹈怎么样,是不是能让陛下喜欢。” 说着,那媚骨横生的娇人儿就拉着斯南风走进了永和宫,那边刚刚戛然而止的乐声再次袅袅升起,带着旖旎的音色充斥在偌大的永和宫内,一群红妆玉肌的美人在乐声中欢快起舞,如水蛇般灵活的细腰弯成暧昧的弧度,似月光般姣姣的容颜沁出带着体香的汗珠,晶莹地坠在发间眉梢,美艳不可方物。 一群舞蹈的人儿,在那妖冶的嫔妃带领之下环绕在斯南风的身边,将她们青春勃发的身姿,美艳无双的容颜展示在她的面前。在她们的映衬下,一身破衣烂衫的斯南风,耳垂上还在滴着肮脏的河水,发丝凌乱地纠结成块,如玉如雪的倾世容颜上此时沾着黑黄的泥土,最最可笑是头上那一株水草,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斯南风的风采黯然,正宫皇后的风头不再。 这样子暗藏深意的讨教,还不如说是挑衅炫耀来得真切。皇太后在一旁看得喜上眉梢,眼里脸上尽是嘲讽之意。远处温婉端庄的锦妃倒是表情最为自然的一个,缓缓地踱步到斯南风旁边,好心地提醒道:“皇后娘娘,今日你不在大概是没有接到消息的。过几日,三年一度的宫廷武艺切磋大会就要开始了,每一位娘娘都要带一支自己的队伍上场比赛,所以皇后娘娘最好还是早作准备。” “哼!你看看你,再看看锦妃,你们俩到底谁更像皇后娘娘?这皇帝真是瞎了眼了,还什么任人唯贤,因才而用,连皇后娘娘该是谁当都看不清。”听到锦妃温婉的言语,看着她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样子,皇太后便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然上前便又训斥起斯南风。 而就在这时,恰恰司徒洌批完了奏折,听说斯南风已经回宫,被御林军请到了永和宫,他便也风风火火、气急败坏地赶了过来。 司徒洌一早就料到,如果他加强了宫墙的守卫,斯南风一定会从护城河游进来,所以他故意派人去河边堵她,然后将她拎到永和宫。 见到我,最好绕道走(3) 心里想着,他终于可以看看这个死女人的狼狈样子,却不想司徒洌刚刚走到永和宫门口,就听到皇太后咄咄逼人、句句打脸的言论,顿时他原本兴奋而得意的脸就沉了下来。 当即,乌压压一片云飘到了紧跟在司徒洌身后的众太监头上,众人噤若寒蝉地都快把头低到了地面上,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一个乱瞟就被司徒洌的怒气波及到。 “太后,朕的眼睛是瞎了,但是心还没瞎,这皇后该谁当还是谁当,错不了。”带了几分浑厚战气的话语幽幽然传进永和宫内,语气森冷而霸道,司徒洌人未到声先至,当即惊得一众美人妃嫔慌乱地跪了一地,皇太后更是被他的一句话梗得脸红脖子粗。 倒是一直站在斯南风身旁的锦妃,脸上仍然挂着那温婉如春风的笑,言辞切切地接道:“陛下说的是,太后这是谬赞臣妾了,臣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敢与惊才绝艳、风华绝代的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不不,太后称赞的是。”然而,锦妃的话音刚落,一直静默不语、嘴角微微含笑的斯南风突然也开口了,她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情真意切地握住了锦妃的手,微笑道:“锦妃娘娘若是不像皇后娘娘,如何敢在后宫行使皇后的权利呢?为陛下挑选秀女,两宫给新选美人妃嫔训话,这样子的场合总也少不了娘娘你的身影。皇太后说我们俩谁更像皇后娘娘,那当然是锦妃你,因为本宫就是皇后娘娘,而你只是像而已,皇太后这样的称赞不仅仅是抬举了锦妃你,也肯定了本宫不是?” 斯南风的话毫不客气,一语戳破了锦妃仗着皇太后撑腰,司徒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僭越职责代行皇后职权的行为,然后又欲抑先扬,既贬了锦妃的同时还顺带夸了自己。而她原本语笑嫣然的神色渐渐地带上了冷厉的威势,顿时气得皇太后语塞,逼得锦妃连连向司徒洌告罪,吓得刚刚还向她挑衅□□的众美人妃嫔两腿打颤。 这边,司徒洌一进门首先就在殿内寻找斯南风的身影,却被忽然上前的锦妃挡住了视线,往旁边走了几步,猛然看到斯南风衣裳漉漉、乌发全湿的样子,他原本阴沉的脸色便更加的郁郁难看。此时,锦妃又纠缠上来向他告罪,他早已经是听不进去她的任何话,一把推开她,对着斯南风霸道地命令道:“你过来。” 神情寡淡地望着威严的司徒洌,斯南风没有走上前,却是蓦然回首,风轻云淡地对着身后跪了一地的美人妃嫔道:“本宫记得,今日/本宫是来这里给你们训话的。那好吧,在这深宫之中,本宫只有一句话要你们记住。那就是,以后你们在宫里见到我,最好还是绕道走。” 斯南风的口气浅淡而平静,然而跪了一地的娇人儿全都听出了森冷的寒意,众人恐惧地点着头回答‘谨遵皇后娘娘教诲’,纷纷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刚才最开始引起战火的那个妖冶美人。 便宜儿子(1) 那个妖冶美人同样也被斯南风的话语惊到背脊发凉,然而她是这一次内宫选秀里唯一被封为妃子的秀女。按照往常的规格,后宫是一后四妃十六嫔,能够跻身四妃之一,可见她的手段也不一般。所以,她有足够的自信,自己虽然这一次得罪了斯南风,但以后在宫中还不知道是谁赢谁输呢? 而就在这时,司徒洌见斯南风不理会自己,索性自己走上前霸道地抓住斯南风一边的手臂,亲昵地俯下身拿去了她发上的水草,又极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泥土,然后语气严厉却又略带宠溺地说道:“回来不懂得先回宫换套衣服吗?就这样湿漉漉的走来走去,病了怎么办?” 司徒洌的目光从进门便没有从斯南风的身上离开过,纵使那些美人妃嫔穿的再暴露再风骚,却都占不到司徒洌眼中的一席之地,从头到尾他的眼里只有斯南风。 恍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妖冶美人,瞬间心凉到了谷底,脑海里隐约想起曾经从宫人口中听说原本宫里的四妃——锦妃、婉妃、韵妃和德妃,有两个都是在皇后娘娘的手下败下阵来,连性命都给送掉了,而就是这样才会空出四妃之位,给了她们这一批新秀女当上妃子的机会。 原来,连她当上妃子的机会都是斯南风给的,她还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位得到帝君荣宠的一宫之首?绝望地瘫软在地上,妖冶美人所有的自信和自以为是都在此刻被击得粉碎。 “不是你叫人去河边堵我,押我来永和宫的吗?”慵懒地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斯南风嗤之以鼻地对着恶人先告状的司徒洌,毫不给面子地指出,她这样一身狼狈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司徒洌本人。 “朕当时是太气愤,你瞒着朕自己偷溜出宫,既然都让朕知道了,你倒是还想快快乐乐的出宫,平平安安的回宫啊?”嗔怪着脱下身上的龙袍披在斯南风身上,司徒洌缓缓地转过头望向永和宫的门口,宠溺的表情蓦然一变,冷厉而阴沉地喝道:“御林军你们这群饭桶都是干什么吃的?看到皇后娘娘全身湿透,你们都不懂地先请娘娘回宫换身衣裳吗?还是,在你们眼里根本就不把朕的皇后放在眼里,在你们的心中还有其他的主人?” 说着,司徒洌如狼王般幽绿狠戾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锦妃,顿时锦妃一个激灵低下了头,而原本打算站在殿外看斯南风好戏的御林军侍卫们,此刻全都惶恐地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向司徒洌求饶。 “不用求饶了,下蛇盆或者交代背后指使者,你们自己选择。”冷酷的笑爬上司徒洌的嘴角,带着嗜杀的快意,霎时间便将几个御林军侍卫吓的尿裤子。 一旁斯南风仍然嘴角微微含笑,心想司徒洌终于要对自己身边这只伏蛰许久的蛇蝎下手了,柔和而带笑的目光慢慢地就对上了此刻慌乱无措的锦妃的双眼。 便宜儿子(2) 与斯南风四目相接,锦妃一向温婉端庄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恨意,听着殿外的御林军侍卫老实地招供了被自己收买的事实,她的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怨念。 “锦妃,朕一直以为你是这后宫里最最不会玩弄心机的人,所以朕一直都像最初你成为朕的王妃时那样对待你。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是毒如蛇蝎、机关算尽,要麟儿跟着你这样的母亲,还不知道以后长大了会如何对付朕。”不给锦妃任何辩解的机会,司徒洌冷冷地下旨道:“所以,朕现在下旨,从现在开始麟儿由皇后抚养,锦妃你还是一个人呆在锦清宫好好反省吧!” “不……陛下,不要分开我和麟儿,陛下求求你了!”司徒洌的圣旨一下,锦妃原本怨毒而狰狞的脸顿时煞白如死人,双膝跪在地上爬到司徒洌脚边,拉住司徒洌拼命求情,眼眶里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一地,“陛下,臣妾知道错了,臣妾鬼迷了心窍,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陛下,求求你,不要分开我和麟儿!麟儿还那么小,没有母亲在身边,他要怎么办?陛下……” “皇帝,你糊涂了吗?麟儿是你的皇子,你唯一的皇子,你怎么能这么做?!”一旁皇太后也被司徒洌的这个决定吓了一跳,急急地走上前来阻止。 “谁说没有母亲在身边,从今往后,南风就是麟儿的母亲,朕相信她会比你更适合照顾麟儿。”司徒洌无情地一脚踢开了锦妃的手,无视了旁边的皇太后,当即对身边的太监下令,让他去锦清宫带司徒麟去敝绫宫。 见状,锦妃顾不得自己狼狈的形象,又一把扯住那太监的裤腿,不让他走。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被询问过意见的当事人,突然又得了一个便宜儿子的斯南风突然开口道:“我不要,司徒洌,我不要帮你带儿子。你要是敢把他送过来,我就弄死他。” “陛下,你听见了,你不可以把麟儿送到这个恶毒的女人身边,你不可以害死我们的孩子啊!这个女人已经害死了你的两个妃子,你还要把你唯一的皇子送到她的刀下吗?陛下!”听到斯南风的话,锦妃目光凶狠地瞪着她,抱住司徒洌的腿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控诉斯南风的恶行。 皇太后也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斯南风,眼底燃烧着怒火。这个女人竟然想害死她的孙子,荼害他们司徒皇室的血脉,真是用心叵测! 厌恶地踢开将眼泪鼻涕都擦在自己裤子上的锦妃,司徒洌狠厉而霸道地一把搂住斯南风的肩膀,凶狠却又带着一点情趣地对斯南风狠狠道:“你要是下得了手,那就弄死他好了,既然送到你手里了,麟儿的生死就是交给你了。” 说着,司徒洌冷厉的目光锋利地扫过锦妃和皇太后的脸,丢下一句‘朕意已决’便带着斯南风离开了永和宫,将锦妃撕心裂肺的哭泣和皇太后愤怒的叫骂抛在了脑后。 白天温润,夜里妖娆(1) 安静地任由司徒洌搂着肩膀一路疾行向御龙殿,斯南风明亮如晨星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阴沉的脸,心中清楚地知道,司徒洌如此执意地将司徒麟和锦妃分开,怕是要开始动锦妃了。 想来,今天问罪御林军只是一个开始,也是司徒洌为了治锦妃做的一个铺垫,他大概一早就知道锦妃收买了御林军来为难她,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的就是这一刻吧。真正的暴风雨稍后就到,究竟会带来多大的风浪,又会牵连出多少人,在这波云诡谲的深宫之中,人人都如脆弱的孤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漫天的浪潮掀翻,然后永远地沉入暗无天日的海底。 随司徒洌回到御龙殿后,斯南风被勒令送到温泉浴池沐浴更衣,而段羽也被宫人带下去梳洗换衣,原本段羽是不肯离开斯南风身边半步的,最后还是斯南风答应了收他为徒,然后以师傅的身份命令他,他才肯乖乖地跟宫人走。 沐浴完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纱裙,斯南风顿觉整个人清爽许多。拿出衣服堆下的《轩辕药典》和《两仪毒经》,斯南风极其珍爱地抚了抚书皮封面,然后又塞进了怀里。如果她不是一直用莲花真火护着这两本书,也不会无暇蒸干身上的河水,一直保持着湿漉漉的形象。 走出温泉浴池,斯南风听到宫女来传旨,司徒洌请她去麟腾苑,于是就缓步朝麟腾苑行去。甫一走进月亮门,斯南风便看到坐在梨花树下的司徒洌,一身暗金的龙袍锦裘,手中拿着几封信函,簌簌落下的梨花有一朵无意中停驻在他的肩头,竟然有一种恬淡的美。 这边,司徒洌见到一身月白纱裙的斯南风,摇曳着裙摆款款而来,在皎洁的月光下美如昙花,如初生儿一般幼嫩白皙的皮肤凝白如玉,晶莹如雪,仿佛九天之上的谪仙,乘风而来,带来圣洁的天幕晨光,照耀一方,顿时就失神地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一直到斯南风行至他的面前,司徒洌才慢慢醒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转开脸,掩饰着自己微烫的脸颊,喃喃道:“朕听紫川说,最近白塔里的书你都看完了,今晚朕要去一个藏书比白塔还多还全的地方,你要不要陪我去?” “这么好,你这是在赎罪吗?”嘴角坏坏地勾起,斯南风平日里看到的都是邪肆狷狂,一看就让人觉得很风流不羁的司徒洌,难得看到司徒洌脸红到耳垂都要滴血的样子,所以下意识地就想调戏他。 “你少自作多情,朕反正告诉你,这不是在赎罪,所以你爱来不来。”被斯南风点中心思的司徒洌,瞬间从一只老谋深算、狠厉果决的狼王变身成一只炸毛的猫,站起身便朝着西边的月亮门走去。 斯南风紧紧地跟着他,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白塔前,随着司徒洌进入白塔,绕着铁梯一路蜿蜒而上,两人最终停在了四楼的露台上。 白天温润,夜里妖娆(2) 从衣袖里抽出一块黑色的绢帕,司徒洌转过身示意斯南风将眼睛蒙上,斯南风坦然地将眼睛一闭,等着司徒洌上来帮她蒙眼。 司徒洌走上前,微微俯下身,抓住手中绢帕的两角,小心翼翼地蒙住斯南风的眼睛。因为靠得近了,他可以闻到刚刚沐浴过的斯南风身上温热濡湿的温泉水汽,还有一股淡淡的馥郁花香,带着沁凉的滋味,钻进他的鼻腔,一路飘进他的胸腔里,激起一阵冰火交融的激流。 急急地绑好绢帕,司徒洌落荒而逃地转过身走到了一直放置在露台上的躺椅前,运起战气将躺椅往左边转动一下,又往右边转动三下,随即露台边缘的一处书架便‘咯吱咯吱’地向上缓缓开启,露出一个幽深黑暗的入口。 牵起斯南风的手,司徒洌领着她走进了入口,这是一个由钟乳石构成的隧道,各处垂挂下来的钟乳石形状怪异,有的漂亮可爱,有的却狰狞恐怖。 司徒洌和斯南风两人沿着崎岖不平、错综复杂的隧道左绕右拐,走了将近两刻钟,斯南风才又听到那种‘咯吱咯吱’机关门开启的声音,在司徒洌的搀扶下斯南风爬出隧道,当身后机关门重重落下之后,斯南风眼前的绢帕才被取了下来,一个身材颀长、长相清瘦、穿着淡蓝深衣的中年人赫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微臣宇文上阳参见帝君,参见皇后娘娘。”中年人手中握着一卷书,对于司徒洌的到来仿佛早有准备,只是看到斯南风时眼中露出微微惊愕的表情,而且那惊愕的表情里好像还带着一点责备的意味,不知是在责备司徒洌不该带斯南风来,还是责备斯南风不该出现在这里。 “王叔,皇后她把朕白塔里的书都看完了,朕无奈之下只能带她到你这儿来‘挖宝’,王叔不介意吧?”宇文上阳年轻时曾和司徒洌的父亲即天玦国上任帝君结拜为兄弟,所以司徒洌对他总是要尊称一声‘王叔’。 “啊……不介意不介意,没想到皇后娘娘也是一个爱书之人,微臣能将藏书与娘娘分享当然荣幸之至。”宇文上阳文雅地浅笑着,说话的口气坦然而大气,却又好像带了一丝丝的为难。 只见他让开身,将身后一排排的书架展示在斯南风面前,然后恭敬地一躬身,道:“娘娘请随意挑选,只要娘娘看中的,微臣明日定派人全数送进宫里给娘娘品读。” “王叔好像有点偏心啊!朕记得朕小时候想借几本王叔的藏书,王叔都脸红耳赤梗着脖子不肯退让半步,不允许朕将藏书带出这个阁楼。为何皇后今天一来,王叔就这么大方了?”面带委屈地控诉宇文上阳的偏心,司徒洌看到宇文上阳为难的表情,当即朗声大笑着朝阁楼的房门走去,“哈哈哈……朕的眼光果然没错,朕的皇后果然是风华绝代,魅力无人能敌啊!” 白天温润,夜里妖娆(3) 其实,司徒洌心里很清楚,当时自己是小孩子,宇文上阳不放心让自己带书出去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当时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已然不是处在同一个地位上,现在如果自己再出面,宇文上阳怎么可能不将书出借。 宇文上阳紧跟着司徒洌离开了阁楼,留下斯南风一人沉浸在书海之中。这宇文上阳的书阁,果然如司徒洌所说,书籍的品类与数量都比白塔要多上几倍,斯南风兴奋扑到书架上,指尖轻轻点在书脊上,慢慢地滑过一整排的书,她运起《涅槃诀》瞬间双眸便能透视封面的书名。 指尖滑过一排排的书,在淘汰了许多自己已经看过的典籍之后,斯南风在一个破旧的书架最上一排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本已经尘封许久的炼器孤本。 好奇地抽出孤本,斯南风第一眼便发现书的封皮上是用龙语写就的三个墨黑大字‘百炼钢’。翻开书页,果然书本的内容都是用龙语撰写。斯南风的龙语是在博览司徒洌的白塔内上万藏书之后,东拼西凑学会的。 因为,总有那么一些书籍上会备注或者提到一两个龙语字的读法和意思,看得书本多了自然词汇量就渐渐多了起来,后来她又开始学习龙语的禁咒,半猜半蒙之下就让斯南风差不多将这门上古的语言掌握住了。 稍微翻阅了一下孤本的前几页,斯南风了解到,这本书主要是讲一种远古的炼器打铁方法,描述如何在火焰的淬炼和铁锤的锤炼之下,将最纯粹原始的铁矿打磨成各种不可思议的形状。与此同时,书本旁边还有许多手写的笔迹,好像是这本书最初的主人在使用这些技巧时,得出的心得体会都写在了上面。 书中的内容枯燥而无趣,讲得多是打铁时用几分力,淬炼时用多少温度的火焰这一类死板的东西,斯南风却像是着了魔似的沉浸在里面,脑海里原先已经略有雏形的想法渐渐就变得清晰而现实起来。 斯南风最初刚刚接触到炼器时便有一个念头,她想,如果这个世界的打铁技术够高超,她其实可以利用它制造出最原始的枪械。虽然这枪械不可能如他们战机上装配的加农镭射炮那样威力巨大,但速度也足以快过人的速度,威力也未必输给战气。 只是,后来再深入了解之后,斯南风发现炼器中最基础的打铁技能,通常只用于打造刀剑这样的武器,最复杂的也不过是做一件像火云飞雀针一样的暗器,实在达不到制作枪械精密零件的要求,所以她就将这件事作罢。 却不想,今天竟然给她发现了这样一本好书,斯南风兴奋地简直都想跳上天去把月亮给摘下来。作为星际佣兵之中的□□,斯南风三岁时接受的训练便是拆装枪械,进兵工厂制造最基础的枪支炮弹,五岁时,她就能背着两把比她人还高的冲锋枪,在亚马逊森林进行一对一丛林追击战演习。 白天温润,夜里妖娆(4) 别人家的小孩到十几岁都还抱着玩具娃娃,她十几岁就驾驶着战凰横扫了几个小行星的黑道,玩枪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成为了本能,如果能够制造出枪械,斯南风离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佣兵队伍的梦想就迈进了一大步。 所以,斯南风一点都不敢马虎地将整本《百炼钢》的内容背了下来,然后再反复咀嚼着书中的内容和书页上的心得体会,一直到她差不多完全掌握了理论基础,只差实际操作为止。 将手中的《百炼钢》放回书架,斯南风缓缓地转过脸,透过阁楼的窗户望向远方天空的一轮明月,想要放松一下自己的眼睛,不经意间,却发现越过阁楼前面的水榭石桥,一对男女正坐在对面的花园里窃窃私语,头靠着头,看那样子好不亲昵。 而其中那个男子,清秀的剑眉微挑,带动两边的眼梢微微吊起,再加上他本就半眯着眼眸,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尽显妖娆,虽然穿一身素色深衣,白玉腰带却紧紧束在精瘦有力的腰上,衬得他整个人精壮而充满男人气息。 斯南风记得,今天下午她还搂过那细瘦精干的腰肢,当时那人中毒又受伤,任由她夹在腋下来去如风,荏弱的样子搭配上那细腰,真是尽显文弱书生的轻柔斯文。没想到一转眼间,人家已经全身散发出妖魅的气息,极尽诱惑地坐在别人的府中花园,与一个女人调笑嬉戏了。 她果然还是不够了解这只狐狸,虚伪、狡猾、腹黑而又妖魅的狐狸。愤愤地咬了咬下唇,斯南风轻手轻脚地走出阁楼,司徒洌和宇文上阳正在左边的书房里讨论朝政,传来低低的话语,“陛下,七王爷造反的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我们……” 右边便是下阁楼的楼梯,斯南风脚步极快地下了楼,穿过石桥水榭躲到一座假山后,然后运起《涅槃诀》透过假山观察花落锦和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落锦,这一次的宫廷武艺切磋大会,你一定要参加我的队伍。你上一次就没有参加,虽然你当时出疹子,但是你上上次也没有参加,虽然那一次陛下派你去边境考察,但是我还是很生气,所以这一次你如果再不参加,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那女子背对着斯南风坐在石椅上,斯南风看不见她的脸,却可以想象出她此刻任性而刁蛮的样子。 “好啊,你不用理我,你只要嫁给我就好啦!”邪魅地将头突然凑近到女子的面前,花落锦坏坏地勾起嘴角,一双魅惑的狐狸眼紧紧盯着女子的双眼,口气轻佻而诱惑,顿时女子的双颊就红得好像灯笼。 而躲在假山后的斯南风也是被这样的花落锦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暗暗感叹,这个才真的叫作媚骨横生,之前那个妖冶美人拿什么跟花落锦比。 这边,女子娇羞地双手掩面,忽然一掌拍在花落锦的肩上,却并没有推开花落锦靠近的脸,而且还刻意将自己的脸颊往前送了送,只差分毫便可以触碰上花落锦妖艳的红唇。 灵尊神剑(1) 花落锦脸上蛊惑的笑停顿了极短的一段时间,斯南风知道,是那女子打到了他肩上的伤处。然而,随即花落锦就顺势吻上了女子的脸颊,嘴角是越发轻浮邪恶的笑,一只手环住女子的腰,另一只手则扶住女子的后脑,妖艳的红唇正一点点地靠近女子的嘴。 蓦然向后转身,斯南风可不想偷窥人家接吻。可是她这么一动,花落锦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拉开了快要吻上女子的唇,然后警惕地盯着斯南风藏身的那一处假山。 “聘婷,不如你先回房吧,我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向王爷汇报,等我汇报完再去找你。”邪魅地冲着宇文聘婷微微眨眨眼,没有人比花落锦更清楚,如何能够让面前任性刁蛮的女子神魂颠倒乖乖地听话。 “嗯,那你快点。”脸上还带着暧昧的潮红,宇文娉婷显然还沉浸刚才将要和花落锦亲吻的气氛里,但是听到花落锦蛊惑的话语,带着魅惑和旖旎,她当即乖巧地站起身回房去了。 看着宇文聘婷的身影消失在花园月亮门下,花落锦忽然一个箭步冲向假山,速度之快令斯南风一阵咋舌。 原来,这就是中级战师的实力吗?果然不同凡响,与七王爷的那些初级战师杀手差的何止一点。原来,书中所说战气修炼越往后,每一个星级之间的实力差距就越大是真的。 一边心中暗自惊叹,斯南风一边不急不缓地将后背紧紧贴在假山冷硬的石壁上,等待着花落锦邪魅的脸出现,然后露出惊愕的表情。她其实一早就意识到花落锦可能已经发现了她,只是很不幸这座假山孤零零地伫立在花园里,左右都没有可以掩护的东西让她悄无声息地溜走,而身后就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清澈溪流,溪水浅而细,斯南风就是想藏住下半身都得蹲下身子。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健步如飞的花落锦绕到假山后面,微微往后靠的斯南风也不知道后背碰到了哪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去,她反应极快地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终于站稳了脚跟,却又听到‘轰’的一声,一道石门在她的面前无情地关上了。 这是一个藏在假山里面的石洞,洞穴细窄幽深,脚下的路一直蜿蜒往下,不知道通向何方。斯南风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也不是一个不好奇的人,她总是很有危机意识地知道何时该好奇,而何时又该无视眼前的巨大诱惑。 只是,当她在那道关闭的石门前面找了将近一刻钟,尝试了所有的方法都没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就连使用随身携带的炸药都没炸开那道石门之后,她终于放弃了徒劳的尝试,继而义无反顾地转身沿着那深邃的道路往洞穴的深处走去。 设计这个洞穴的人既然将石门设置为从里面不能打开,目的就是想让进洞者往洞穴深处去。那好,她就进去看看,到底这洞穴里有什么妖魔鬼怪。 灵尊神剑(2) 洞穴内干燥而明净,石壁顶端隔一段路便有一颗夜明珠照明,空气里有淡淡的夏枯草的涩香,斯南风沿着崎岖蜿蜒的隧道绕了很长的路,终于发现前面的道路瞬间开阔起来,显然前方有一个宽敞的洞穴,顿时她不禁就加快了脚步。 然而,当斯南风离那洞穴越来越近,终于一眼可以望见洞穴内情景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惊讶地生生停住了。 一座雕像,洞穴里面屹立着一座人形雕像,用剔透温润的玉石雕琢的那样细致精美,就连衣袂处因风而舞带起的小皱褶都如此的栩栩如生,绝代倾城的容颜因着玉石凝润的光泽越发显得柔美如梦,左眼中琉璃一般晶莹的眼眸流转着清波,迷蒙而疏离,谁也看不透眼底的情绪,与斯南风简直一般无二。 斯南风震惊了,不是因为这座雕像的眼珠子与她一样,而是因为这座雕像根本雕刻的就是她,从黑珍珠一般润泽的长发,到娇艳欲滴的双唇,虽然那其实只有玉石凝润的颜色,但是她就是可以想象出她原本的样子,这座雕像几乎没有哪里不像她,除了右眼里灿金色绚烂的瞳仁,带着看穿世间一切的淡然,照耀着世人前进的道路。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洞穴里会有她的雕像?这个洞/穴既然出现在德贤王府,那么这个洞穴该是宇文上阳遣人打造的,那为何他要在洞穴里放置她的雕像?他很早就认识她了吗?如果不是宇文上阳的手笔,那又会是谁,竟然可以在德贤王府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出这样一条悠长的隧道,然后又将这样一座雕像搬进来? 片刻的震惊过后,斯南风的脑海里冒出了无数个问号,她一边在脑海里拼命地推测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的可能原因,一边仍然脚步不停地朝那雕像走去,朝着她自己的雕像,一步一步地,走去。 “你终于来了。”就在斯南风的脚步刚刚离开幽深的隧道,迈进宽阔的洞穴,一个清冽的男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开来,带着一丝喜悦和一丝微不可察的忧伤。 斯南风警惕地停住了脚步,敏锐的目光飞快地将洞穴扫视一周,终于发现洞穴内除了那座雕像之外,还有一柄银色的剑静静地躺在雕像的脚下。 当斯南风的目光触及那柄剑的时候,一个人影蓦然从剑身上一闪而出,然后一个身着白衣的清俊男子便出现在雕像的旁边,目光里带着慈祥亲切的光芒,虽然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却像一个长辈一样望着斯南风,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谁?”没有回答清俊男子的问题,斯南风狠厉的目光如射线一般照在男子的脸上,眼中满是警惕,而她的掌心已经握住了藏在衣袖里的匕首。 “我叫暗影,是这柄剑里的剑灵,我一直都在等你。”耐心地回答斯南风的问题,暗影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亲切的微笑,就好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斯南风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一样。 灵尊神剑(3) “等我?为什么?你认识我的父亲?你也是刈族的人?”仍然没有对暗影放下戒心的斯南风,听暗影自称是剑灵,便暗暗地攥紧了掌心的匕首,另一手则挡在身前,进可以防御对方的来袭,退可以随时拿出藏在腰带里的炸弹。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斯南风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仅有人,还有兽、魔、妖、神和灵的存在,而灵就是但凡世间有灵性的东西都可以修炼而成的一种古怪物种。 兽是大多数妖的初级形态,分为九个星级;除了兽,还有植物或者世间除了人之外的一切万物,都可以修炼成妖。而妖的等阶分为妖兵、妖使、妖将、妖帅、妖魅、妖煞、妖尊和独一无二的妖王,有时候也称妖皇、妖帝或者妖君。 有的妖可以修炼成灵,有的兽和植物也可以直接修炼成灵,世间万物包括人在内,因缘际会之下都可能修炼成灵,目前为止人类历史所记载的关于灵的实力分级为灵兵、灵使、灵修、灵魅、灵尊和灵皇六个等阶。 人类对于灵的了解并不多,但至少书上还是记载了灵的强大,所以即便暗影并没有对斯南风表现出敌意,斯南风却是不敢疏忽大意。 “对,我曾经也是刈族人。”轻柔的目光淡雅地洒落下来,仿佛皎洁纯净的月光,洒落一地银光,暗影浅笑着望着全身绷紧仿佛蓄势待发的猎豹的斯南风,忽然将目光轻缓地转向他身旁的雕像,淡淡却又带着深深眷恋地说道:“这是你的母亲,她告诉过我,长大后的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刚刚看到躲在假山外面的你时,还是被吓了一跳,恍惚间以为她又活了过来。” 暗影的目光温柔而缱绻,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灼灼地望着雕像,就好像斯南风的母亲真的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那样眷恋却又满带忧伤的目光,让斯南风微微地减少了对他的敌意。而且,她总觉得暗影的侧颜异常的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像谁,她知道那个答案已经在她的喉咙里,却无论如何就是说不出来。 在斯南风的记忆里,她从小就是斯守成拉扯长大的,无论是斯守成还是长生殿里的其他人,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母亲’这个字眼。有几次斯南风好奇地问斯守成,为什么她没有母亲?斯守成便目光落寞地告诉她,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就去了一个很美丽的仙境,在那里她过得很开心。 长大之后斯南风便明白了,自己的母亲是去世了,而她不愿意父亲再露出那种落寞的神情,便再也没有问过任何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所以在她的记忆里,即便是描绘她母亲模样的词汇都没有一个,只剩一片空白。 所以,现在听到有人提起她的母亲,斯南风只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淡漠地说道:“我和她的眼睛不一样,右边的那只。” 灵尊神剑(4) “不,你们一样。”蓦然转过目光,暗影微笑着坚定地否定了斯南风的说法。 说时迟那时快,暗影的话音未落,斯南风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暗影便突然移动到了她的面前,苍白的手指飞快地擦过她的眉心,瞬间就划破了那里的皮肤,取走了她眉心的一滴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又移动回到雕像旁边,将斯南风的那滴眉心之血滴在了那柄银剑上。 斯南风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反应慢了那么一点点,暗影已经取走了自己的血,如此恐怖的速度让她都有点震撼,手中的匕首如银光般划过,只差细微的一毫米便能隔断暗影的脖颈,狠厉的攻势一招招直取暗影的要害,斯南风太清楚被取了眉心之血的后果了,当初清缡只是用她指尖一滴血便可以将她契约为奴,而眉心之血则可以连这个人的精神思想都契约控制,没想到这种倒霉催的事她又再遇上了。 好像舞蹈一般翩然后退,轻松地避开斯南风猛烈的攻击,暗影口中念念有词,斯南风隐约可以听见话语中的内容:“伟大的契约之神,吾以吾寄于剑身之灵,历眉心之血洗练,誓约与彼定下契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地为证,永世不悔。” 暗影的话音一落,那滴躺在银剑柄上的眉心之血瞬间如水幕一般扩散开来,竟然将整把银剑都包裹住,一时间银剑变血剑,猩红如火的剑身反射出灼烈的光芒,仿佛银剑正被架在火焰之上炙烤,又像是这剑也要如凤凰一般涅槃而出。而那弥漫在整把银剑上的血液仿佛是强腐蚀性的硫酸,啃噬腐蚀甚至渗透进剑里。 随着银剑的变化,暗影原本凝白的脸愈发的惨淡如纸,躲避斯南风攻势的速度也一点点地变慢。当斯南风的匕首再一次刺向他的脖颈,他的脚步有些蹒跚着没有退开,眼见着那匕首就要将他见血封喉,远处静静躺在雕像脚下的银剑忽然间褪去了一身的血色,刹那间放射出过分刺眼的白光。 斯南风反应迅速地闭上眼,过分强烈的光线即使是闭上眼也会有部分穿透眼皮伤害视力,所以她飞快地侧开脸以免自己正面对上那白光。而正因为她微微的侧身,匕首擦着暗影脖子上的大动脉划过,只割伤了旁边的淋巴组织。 与此同时,斯南风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一凉,伸手一摸自己的淋巴组织竟然也被割破了,鲜血沿着锁骨留流到衣襟上。 原来,暗影刚刚和斯南风已经完成了契约订立,这是一个平等契约,契约双方心灵相应,可以灵魂传音,亦可以互相掩藏各自的想法不被对方知晓。彼此不受对方命令所制,但性命相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方受伤另一方亦不能避免。可以相互借用对方的功力,若两人合作力量更是非同一般,人与人之间可以达到心有灵犀,人与剑之间便是人剑合一。 灵尊神剑(5) 只是,订立平等契约的双方会互相牵制彼此的实力,除非一方有危险时,另一方才可以爆发出全力。而暗影的实力因为远远在斯南风之上,所以在契约落成之后实力便瞬间降至与斯南风相当。 暗影的这一行为已经充分地证明了,他对斯南风完全没有不轨的企图,不出意外这份契约将会成为他与斯南风之间永恒的纽带,他的一生都将追随着斯南风的脚步,他的一生都将受斯南风所羁绊,并且这一生都必须保护斯南风的生命安全。 斯南风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暗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母亲,仅仅是从他那深情的目光就可以看出来他有多么爱她。只是这一切与斯南风实在没有半毛钱关系,别说是她的母亲,就是她的父亲斯守成在她心中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实际上,她与他们既无生养之情,也无哺育之恩,她只欠了前世的斯南风一个借尸还魂的债,日后还她便是。 此刻,既然契约已成定局,神色慵懒的斯南风也不再费力追杀暗影。只见她淡漠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暗影已经恢复血色的俊秀容颜,然后一脸从容淡定地走向雕像,毫不客气地将那把银剑纳入了自己囊中。 管它是奴隶契约还是平等契约,被她斯南风握在手中的东西,还想逃出她的五指山么? 紧随着银剑飘到斯南风的面前,暗影见斯南风调头往来时的隧道走去,语气温和地提醒道:“假山上的那处石门是用断龙石造的,当初他们建造的时候就计划好,这一生只能开启一次,落下之后便永不再开。所以,我们还是从另一边再找出路吧。” “他们?这个密室除了宇文上阳,还有谁参与了建设?”思维敏捷地抓住暗影话语中的好几处疑点,斯南风漫不经心地挑了一个最不痛不痒的来问。她的样子看起来是那样的慵懒,目光偶尔淡漠地对上暗影温润的视线,就好像她其实也并不是非常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只是随口的一问。 斯南风这样做是为了让暗影充分地放松警惕,因为单单是暗影的出现便带着许多的疑点。比如,暗影和她母亲的雕像藏身于这个明显从建造完工开始便没有开启过的洞穴,他的目的是为了等待她的到来,而凭斯南风敏锐的观察力可以断定,这个洞穴建造的年限一定在十年以上,那么他是如何知道十几年后,她一定会来到宇文王府,并且误打误撞地进入洞穴发现他呢? 同时,暗影对她绝口不提此事,说明暗影一定有许多的秘密在瞒着她,而且这些秘密很大可能是与她有关的。多年佣兵生涯拷问俘虏的经验告诉斯南风,只有让一个人放松了警惕,才会问出你想要的答案。 不过,暗影也不是白痴,不可能被斯南风一句话就问漏了底,他仍然是那样一副温和斯文的样子,微笑着仿佛说绕口令般答道:“这些事你暂时不需要知道,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 抱歉,各位,这几天小狼严重感冒,更新有点不给力,之前我很怕是不是得了禽流感,还好只是风寒感冒,等病好后会努力更新的,请一定要支持我,支持佣兵女王哦! 灵尊神剑(6) “有些事我自然是不知道,但有些事我却比谁都看得清楚。你口中的他们,将这洞穴石门造成从内部是不可开启的,从外部开启却是落下后永不再开,而你显然一直都呆在我母亲雕像旁边并未离开过半步,根本就不知道你所说的另一边到底是否真的有出路,正常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根本就是想将你困死在这洞穴之中。” 狂肆地勾起嘴角,语气凉薄地将暗影口中的他们的险恶用心毫不掩饰地揭露出来,斯南风如琉璃一般清波流转的眼眸带着戏谑的笑意,似笑非笑地盯着暗影的神情,然后极其敏锐地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一丝一闪即逝的黯然。 果然,暗影所说的他们并未将另一边的出路告诉暗影,甚至连是否有出路都未可知。斯南风成功地离间了他与那些人的信任关系,双眸紧紧地盯着表情温润而略微黯然的暗影,虽不奢望会如此容易就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但也还是抱着些微的希望,即便是只得到一点点的信息都好。 因为,斯南风冥冥之中感觉,这一切可能与花落锦他们追杀向氏遗孤那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先前初看到邪魅妖娆的花落锦,浑身散发着诱惑的气息,刻意地勾引宇文聘婷,她确实是吓了一跳,但随即就意识到,宇文聘婷可能就是那个真正的向氏遗孤。 斯南风虽然并不太认识朝堂上的大臣,但德贤王爷宇文上阳的事情还是听说过一些。宇文上阳,今年四十三岁,一世为官,一生未娶,为人耿直清廉,不卑不亢。宇文聘婷是宇文上阳收养的孤儿,对于她的来历宇文上阳从来都是三缄其口,众人都传宇文聘婷是宇文王爷的私生子,是一个□□的孩子,正直的宇文王爷不愿意说谎又很爱惜自己的面子,所以选择沉默。 而今年,宇文聘婷恰恰是十四岁,现在看来倒可能不是宇文上阳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是宇文聘婷的身份特殊,所以他才会咬死不说。 “他们想怎么样,我不需要知道。而你想知道的事,总有一天你自然会知道,所以不要再对我做心理暗示了,没有用的。”眼中的黯然转瞬即逝,暗影静默了很久神色才又缓缓变回温和淡雅的样子,仍然温润地微笑着对斯南风说道。 淡淡地望着暗影斯文的样子,斯南风本就不抱太大希望,所以也没有失望的感觉,套问秘密这种事本来就要做好打拉锯战的准备。而且,这人要是真这么容易就被她的心理暗示影响,她也不屑于与他为伍,即便他强悍如神祇。 不过,细细看他温润淡雅的神色,貌似很荏弱,其实内心坚定如铁,貌似很受伤,其实一早就将她的心理看透,倒是跟花落锦那个城府颇深、专门算计别人心理的腹黑妖孽有点像。 等等,花落锦!她终于想到为什么暗影的侧脸会如此熟悉!因为不仅仅是暗影的侧脸,就连他的脸部轮廓和五官都像极了花落锦这个妖孽,暗影和花落锦简直就像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 灵尊神剑(7) 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震惊了的斯南风,脚步微微地落后了一些,暗影当即察觉出她的异样,疑惑地转过身来,却蓦然见斯南风一把握住插/在腰带上的银剑,飞身朝他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斯南风的手刚刚握紧银剑,暗影素白的身影便如他出现时那般,一闪又回到了银剑之内。 一瞬间,仿佛有电流从剑柄流进斯南风的身体里,体内疾速运转的《紫屏翠微》将战气席卷成一个漩涡,如飓风一般回旋在丹田内。脑海中意随气走,气随心动,斯南风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感觉到体内充盈的战气,仿佛涓涓的溪流一般流出体外,然而又带着恢宏而不可阻挡的气势,顿时令这一方天地浑厚如山,深沉如渊。 而化为灵的状态附身于银剑之上的暗影,此刻也感受到了这股浑厚深沉的力量,他微微讶异于斯南风大概二星高级战师级别的战气实力,但随即便展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月光般半透明的身体里陡然爆发出庞大的战气威压,霎时间和斯南风霸道的力量相互呼应。 青白两色的战气,仿佛实体化了一般澎湃汹涌而出,在剑柄处相交相融,缠绕剑身好似双龙出海呼啸冲击而下。而斯南风眉心还留着细细的一道浅痕,在这一刻莹莹闪耀,连带着隐于剑中的暗影也整个人荧亮如光,就好像新月嫩芽绽放出盎然的生机。 然后,下一刻,斯南风一柄银剑在手,脚腕猛地发力整个人高高跃起,只是须臾便直冲出三四十米,恍然对上了从对面隧道拐角的阴影处伺机冲出来偷袭的一只身形高壮的魔兽。 这魔兽豹头羊身,背生两翼,四蹄强健有力,速度快如闪电,血盆大口,獠牙锋利如勾,而且身形娇小,身手矫健,掩藏气息的本事一流,潜伏时好似猎豹蛰伏,出动时专挑猎物出其不意的时刻,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偷袭至猎物身后,一口咬断脖子,一招毙命。 若不是斯南风常年的佣兵生活,练就了她那比野兽还要敏锐的危机感,她也不会只凭着感觉就知道有危险临近,更不会只凭着感觉就准确地挥出了手中的银剑,正正插/在了那魔兽的头颅中间。 一瞬间,交缠的两股战气犹如九天之上的神龙,咆哮着冲向魔兽的狰狞面庞,直接穿透了魔兽的两只血红大眼,然后穿脑而出在魔兽的后脑勺又一次会军。 “嗷呜……”痛苦地扬起只剩下两个血洞的脸,发出刺耳的嚎叫,那魔兽还不及做出任何的攻击和偷袭,便已经陨落在斯南风的剑下,成为了斯南风与暗影第一次合作的牺牲品。 拔出插/在魔兽丑陋的鼻梁骨上的剑,斯南风随意地撕了一边的衣袖来擦拭血迹,她低着头,表情专注,口中则淡淡地询问已经第一时间从银剑之中一闪而出的暗影道:“你原先的战气达到了什么程度?” 灵尊神剑(8) “大概是,灵尊吧。”暗影微微地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斯南风,“我在洞穴里呆的久了,已经不太记得外间对于战气实力的估量标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实力到底被我拉低了多少。”听完暗影的回答,斯南风了然地撇撇嘴,又继续漫不经心地朝着未知的前路走去。 其实,在斯南风的心里,还是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只是并不是因为听说暗影的战气是灵尊级别,而是因为暗影刚才释放出了能够与《紫屏翠微》相媲美的浑厚力量。 《紫屏翠微》,可谓是华夏神族中最精华上乘的内功心法,它讲究一个稳定缓慢的筑基过程,坚信的原则是牢固的基础决定强大的上层建筑,因此《紫屏翠微》一开始修炼出的战气就已经浑厚沉重如压顶的泰山,气势霸道而逼人。 自从来到这个异世,斯南风见识过司徒洌狠厉却略显轻浮的战气,南宫誉浑厚却仍有一丝丝浮躁的战气,还有花落锦稳重却不够霸道的战气,没有一种战气可以媲美《紫屏翠微》的沉、稳、霸、强。 而今日遇见暗影,她才算真正地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位列上乘的战气,纵然暗影的战气被她的实力压制着才发挥了不到十分之一。然而,那股强势而无可匹敌的威压是不会被实力的高低所掩盖,简直就像是天生为了与浑厚霸道的《紫屏翠微》相辅相成而造就的。 如果没有暗影的战气相助,凭着斯南风的实力又怎么可能一剑秒杀了妖尊级别的妖兽豹脸魑魅羊,这可是一只能力逼近妖王清缡的凶兽。 不过,豹脸魑魅羊的出现也证明了一件事,修建这处地宫隧道的人也许真的并不想让暗影活着离开这里。 在天元大陆,即便是隐世的家族,实力最强的战者也不会超越战尊的等阶,只有在狂魔大陆上才有战圣甚至超越战圣的战者存在。所以,曾经是刈族人的暗影肯定不会是这只妖尊豹脸魑魅羊的对手,只不过任谁也不可能预料到,暗影这十几年的洞穴生活竟会造就了他灵尊的霸道实力,即使只凭威压辅助斯南风便足以一招灭杀人人闻风丧胆的凶兽。 洞穴一头是一个落下便永不开启的入口,洞穴的另一边则是一条有去无回、血流五步的险路,究竟是谁即要冒险将暗影安排进这个洞穴等她,又要设下这九死一生的无还局?暗影和花落锦之间究竟是怎样的血缘关系?宇文聘婷极可能就是向氏遗孤,宇文上阳冒险收养她,为何又将暗影藏于府中地下?而暗影又为何要等她,如何知道她会出现?他和她的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所有的谜团就像是一个找不到线头的毛线球,胡乱地卷成一团,交错无序,纠缠不清,理不出头绪反而越理越乱。因此,斯南风索性不再费力去想这些,而是很快地找到了离开这个错综复杂的地下隧道的出路。 帝师白龙辰(1) 这是一处四岔路口,往左是通往宇文上阳藏书阁的路,往右是回到玦璧城麟腾苑的路,斯南风有《涅槃诀》在身,司徒洌那一块蒙眼的绢帕就是多此一举,完全不妨碍斯南风将来时的路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斯南风懒懒地耷拉着眼皮,盯着面前那条黢黑无光不知通向何处的蜿蜒隧道,蓦然扛着剑就朝它走了过去。 这一处地宫隧道建造的极为错综复杂,斯南风也是走了很多冤枉路才找到这一处四岔路口,不过经过反复的尝试斯南风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概念,就是从麟腾苑通往宇文王府的这条路绝对是这处地宫隧道的主干道,而其他的那些不过是为了迷惑外人的障眼法。 因此,在这主干道之上出现的另一条岔路,也许也隐藏了一个与暗影藏身的洞穴一样藏着重大秘密的地方。斯南风难得好奇一次,自然没有半点犹豫地就走上了中间的那条路。 这条路与其他三条路不太一样,洞壁上潺潺流着淅沥沥的清水,空气潮湿而清新,隧道顶上是一束束垂坠下来的钟乳石,形态各异,五光十色,在涓涓的水流声中营造出一种高山流水的意境。 斯南风惬意地享受着微微迎面吹拂的湿润的风,脚步不自觉便轻快了起来,心情颇好地问身旁的暗影道:“这把剑有名字吗?还是它也叫暗影?” “它叫,樱。”异常认真地迈着每一个脚步,暗影微微地低着头,斯南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这温润平和的口气里好像还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慵懒地瞥了一眼暗影低头的样子,斯南风自顾自地将手中的银剑高高举过头顶,迎着钟乳石反射出的五光霞色,认真地欣赏它刚毅的剑身、花纹繁复的剑柄以及泠泠如雪的剑气。 这应该是一把品阶在神器以上的宝剑,剑身在十几年的雪藏之后仍然锋利如初,应该是饮了不少的鲜血沁润出了这样藏都藏不住的锋芒。这样一柄神剑,就该让它展露在阳光之下,大杀四方,弑杀天下。 斯南风好像一只安哥拉猫半眯起眼,散漫而又专注地盯着这把剑,密如蒲扇的睫毛在她的眼睛下面拢出一小块阴影,淡淡地开口道:“这么文艺的名字不适合它,从今以后,它就叫轩辕。”就如她的佣兵军团‘轩辕’一样,它将是一把无人可挡、所向披靡的神剑。 对于斯南风的话没有表达任何的异议,暗影的脸愈发地低下去,整个人半隐在隧道的阴影里,素白单薄的衣衫空落落的穿在身上,并不比游魂野鬼看起来更像一个人。 没有理会浑身散发着忧郁气质的暗影,斯南风很快就发现隧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石门,那门的构造和机关与通往宇文上阳藏书阁的一模一样,所以斯南风毫不费劲地就打开了石门,然后下一刻,她就被石门之后突然出现的华丽场面给惊艳了! 帝师白龙辰(2) 这是一个宽敞的石砌大厅,长宽皆是十五米左右,大厅的四角矗立着四只两人合抱的白石柱,石柱上装饰着米黄色的厚绒布幕,斜斜地垂挂下来,将整个大厅衬托得简约而大气恢宏。 而在大厅的正中间,如练的光华以半空中的一个淡黄光点为中心,一条条旖旎飘渺地垂泄及地,笼罩出一个半圆形的空间;地面上古老而神秘的五芒星符咒阵闪耀着白色的星光,星星的每一个角上都充盈着剔透晶莹的战气,按照一种最最原始的纹路潺潺流转,篆刻下代表未知力量的咒语。 而在符咒阵的最中间,有一个须发全白、身披丝绸黑袍的老者长身独立,他周身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娴静而恬淡,在他的背后恍然是一对羽翼丰盈、绒毛纯净的翅膀,动作流畅地带着老者飞翔在半圆形小小空间里,有几只掉落的洁白如云的羽毛在空中纷纷扬扬,最后两只宽大的翅膀仿佛一只归巢的倦鸟一般轻轻地、温柔地往回一缩,便消失在了老者略微佝偻的背脊上。 如此绚烂梦幻的场景,即便是没有少女情怀的斯南风也不禁为之一振。 但很快,斯南风就敏锐地察觉到,那符咒阵使用的是一种名唤‘风语’的稀有远古语种,传承于一个以驾驭风系符咒而闻名的神秘部族——翼族。这种语言和它的部族一样,只在极小部分的人群之中传播,虽然绝迹的时间比龙语要迟那么几个世纪,但是却比龙语还要稀有珍贵。纵使斯南风博览群书、过目不忘,也只在古籍上发现了几个翼族禁咒的符咒阵图形,连咒语都没有找到一个,更别提去学习这种可能已经失传的上古语言。 从那华丽炫目的符咒阵上繁复的纹路图案之中,斯南风隐约看到‘暴风咒’‘飓风咒’‘风破天’等翼族禁咒的符咒阵图形的细枝末节。冥冥之中她已经猜到,眼前的这个符咒阵可能是那老者在翼族禁咒的基础上自创的新符咒阵。 动作轻柔地收起背上的一双羽翼,老者对于斯南风的出现好像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只见他微微地睁开连眉睫都染上银白的眼睑,精光闪烁的眼眸浅淡地瞥了一眼半隐在隧道阴影里的暗影,然后才远远地对着斯南风感激一笑,声音低沉平静地开口道:“多谢皇后娘娘今日搭救了小女白南,白龙辰在此实在感激不尽,日后皇后娘娘若有何要求,尽管可以来找我。” 白龙辰,司徒洌曾经的帝师,现在已经辞去官职在天玦学院任教,身兼符咒院院长和天玦学院副校长的职位。在天玦国,你可以不知道皇太后原先是如何名动皇城的千金小姐,你可以不知道沁荷公主的刁蛮狠辣,你也可以不知道天下闻名的第一美男花落锦。 但是,你绝对不可以不知道两个人,一个是一路辅佐司徒洌登上帝位的宇文上阳,另一个便是赫赫有名的帝师白龙辰。 帝师白龙辰(3) 宇文上阳在朝堂之上对司徒洌的扶持相助便不赘述,而作为天元大陆符咒师第一人的白龙辰,对于司徒洌的严厉教导正是奠定了司徒洌十一岁便带领虎贲军驰骋战场未尝败绩,降服天玦国边境多个附属小国,在百姓之中打下天玦国守护战神光辉形象的根本基础。 在天元大陆上,虽然人人皆以修炼战气为主,但仍有许多天赋卓越者放弃了对战气的修炼,专精于符药器其中一门,而在三大文明业内亦有对实力强大者按照高低进行等阶分级,其中符咒师从低到高分为符咒学徒、咒术师、咒灵师、符咒师、咒尊以及咒皇。 其中,咒术师、咒灵师和符咒师又细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级别。而白龙辰便是已达高级符咒师巅峰的天元大陆符咒第一人。 斯南风完全没有料想过,最后的这条隧道竟然是通往天玦学院,更没有料想到会碰上白龙辰这样的绝代人物,大概也只有他敢在皇后的面前自称‘我’,而非草民或者微臣。而恰好斯南风对符咒又是痴迷不已,偶然看见这样令人震撼的场景,顿时心中一阵激荡。 只是,听完白龙辰的感激之言,斯南风已经完全的冷静下来,在心中飞快地回想着今日发生过的事情,最后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从花落锦手中放走的那个昏迷女子竟是白龙辰的养女白南。 思及此,一时之间斯南风的脑海中纷繁的思绪再起。这隧道一条是通往德贤王爷的宇文王府,一条则是通往帝师白龙辰这里,最可能的情况就是它是司徒洌暗中建造的。斯南风偶然有听说,司徒洌幼时母妃不受宠住在冷宫的事,当时司徒洌也是跟着他的母妃住在冷宫,这隧道怕是小小年纪已经开始谋划未来的他偕同宇文上阳和白龙辰一起打造出来,为了方便他溜出宫学习政史和武功。 但是,斯南风可以肯定司徒洌不会管刈族人之间的恩怨,他大概连这整件事和暗影的存在都不知道,否则花落锦在他眼皮底下寻找向氏遗孤,又如何能瞒得住他。那么,暗影便是宇文上阳和白龙辰藏在这隧道之中的。 从暗影与花落锦九分相似的长相可以推断暗影必然也是花家人,而不仅仅是宇文上阳的养女就连白龙辰的养女也可能是向氏遗孤,所以他们两人想要将暗影困死在洞穴之中的行为便可以理解。只是既然防备他,为何又非要将他藏在如此近的地方,就为了让他等待她斯南风的到来? 而且,宇文上阳和白龙辰这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在十四年前各自收养了一个女儿,两人都是一个大男人独自带大一个女儿,白龙辰虽然成过亲,但妻子早逝竟然也没有再娶,只是守着一个养女过了十几年,这一切未必太过巧合。 最后,真正令斯南风脑海中灵光一闪,蓦然意识到便倒吸一口凉气的巧合是,她发现她自己好像也是由单亲父亲独自拉扯大的今年恰好十四岁的女孩,而她的母亲不正是刈族圣女特有的金银眼吗? 帝师白龙辰(4) 心中的震惊犹如滔天的海啸翻滚而来,斯南风表面上却是极为镇定地环顾了一圈整个岩石大厅,发现这个大厅应该是白龙辰私人的符咒修炼场,斯南风稍稍失态地静默片刻之后,立刻接着白龙辰的话茬道:“南风如何敢向帝师提要求,只是南风从小仰慕帝师风采,希望以后常来此处请教,帝师能不吝赐教便是南风最大的荣光。” “皇后娘娘不嫌弃,以后皆可来此处修炼符咒,我一定随时候教。”敏锐如白龙辰,当然第一眼就看出斯南风对他刚才的‘风翔咒’很有兴趣,而且他隐约地觉得这个女娃娃好像看得懂翼族的符咒阵,所以试探性地询问道:“娘娘之前接触过风系符咒吗?” “我只在几本旧书上看到过翼族的几个符咒阵图形,只可惜没有咒语,我也不懂风语,所以只能偶尔画画符咒阵来观赏观赏。”略显遗憾地走到大厅中,斯南风有些向往地微仰起头,缓缓伸出右掌,仿佛空气中此刻还有一根轻柔的羽毛飘落下来,正好落在她的掌心。 惊喜地听到斯南风提到‘翼族’和‘风语’,难以置信地听她说偶尔会画画风系符咒阵来欣赏,白龙辰激动地握紧了双拳,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娘娘难道已经背下了几个风系符咒阵?可否画出来给我看看。” “可以是可以,不过帝师是要看缩小版的,还是……”斯南风转过身刚想询问白龙辰想看什么样的符咒阵,便看到白龙辰手中提着一支碗口粗的开元笔走了过来,笔端浸透了朱砂墨,恭敬地递到了斯南风的面前。不用问,白龙辰是要斯南风在这大厅内画出原版大小的符咒阵。 每一个风系符咒阵都由九九八十一个符文、一千三百五十二个符楔,搭配上数量不等的翼族象形图组成,每一个符文符楔的走向、大小、长短都要求极度精准,误差不可以超过0.001毫米,每一个象形图在绘画的时候都会诡异地变化着,就连落笔都要斟酌再三,只要稍有误差便会发生不可预料的灾难,这便是禁咒特别是风系符咒不能轻易学习的原因。 即便是从小被白龙辰严厉教导培养出来的白南,到目前为止也还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可以准确无误地画出一个风系符咒,斯南风却已经可以风轻云淡地将它画着玩,白龙辰实在惊艳于此女的天赋,因此此刻已经有意想要试探一下她的能力,然后再考虑是否要栽培她。 浅浅地望了一眼白龙辰递上来的开元笔,斯南风手腕运起战气便飒然提笔上前,从大厅的左端开始,慢慢地在左半边铺展开了一个‘风破天’的符咒阵。繁复庞大的符文令斯南风要不停地移动脚步,游走在粗粝不平的岩石地面上,然而她却一刻未停地笔走龙蛇,仿佛那些符文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连想都不用想便可以信手拈来。 帝师白龙辰(5) 一旁白龙辰静静地看着斯南风专注的样子,而暗影则一直隐在隧道的阴影里没有走出来。 突然,地面上还未成型的符咒阵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铿”地一声将暗影与白龙辰同时惊了一跳。暗影瞬间就在阴影里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斯南风的身边,全身紧绷着戒备起来,准备为斯南风挡下所有可能发生的灾难。 而这边白龙辰亦是箭步冲上前,但很快就停在了‘风破天’的符咒阵边缘,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地面上的符咒阵。 因为他发现那白光和‘铿’声竟然是他之前发动的‘风翔咒’残留下来的战气作用产生的,之所以会发生这种类似共鸣的现象,是因为斯南风此刻正在画的‘风破天’的一部分符文,正好与之前‘风翔咒’属于‘风破天’那部分的符文契合上了,每一笔每一划都毫无误差地叠加在原本的符咒阵上,所以才会突然激起原先符咒阵的回应。 白龙辰不知道斯南风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但是他已经明白,斯南风这是在暗暗向他证明她过目不忘的能力,她对于风系符咒阵的掌握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所以,接下来当斯南风画完这一个‘风破天’符咒阵后,白龙辰也不啰嗦,立刻表示愿意教授她‘风语’和更多的风系符咒阵与咒语。 因为今天时间已经不早,斯南风也怕自己离开久了司徒洌和宇文上阳会发现,所以她感激地向白龙辰道了谢,两人约定了正式上课的时间,斯南风便转身又走进了隧道。 而当石门临关上那一刻,斯南风一双清波明灭的寡淡眼眸突然目光灼灼地对上白龙辰的双眼,淡淡地问道:“帝师,刚才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帝师以前见过我吗?还是,帝师认识我的父亲?或者,认识我的母亲?” 被斯南风的话问得一愣,白龙辰微微惊愕的脸上缓缓地显露出了一个沧桑的笑靥,目光慈祥地望着精明的斯南风,答道:“对,我和你父亲是生死之交,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不论你如何的变化,总是还留有小时候的影子,我当然一眼就认出你。” 说话的口气虽然仍是平静无波,但白龙辰的心中却已经震荡不已。在心底微微地轻叹一口气,白龙辰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忧地望着已然转身走进那片无尽黑暗之中的斯南风,他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究竟还会不会如他们曾经设想的那样发展下去。 毕竟,斯南风的聪慧已然超越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斯南风刚才问的每一句话都暗含深意。虽然,白龙辰回答斯南风的都是实话,他与斯南风的父亲确实是生死之交,斯南风还在襁褓之中时他也确实抱过她,而斯南风现在虽然长开了但确实还有小时候的影子。只是,他没有告诉斯南风,他真正会一眼认出她的原因是因为她实在太像她的母亲。 帝师白龙辰(6) 不过,他承认与不承认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知道斯南风的心中已经有了她自己的答案。这个孩子,她只是见到了她母亲的雕像和暗影,便可以通过各种微小的细节和她敏锐的第六感,差不多将十四年前的恩怨纠葛都猜了个七七八八,到头来也许他们为她铺垫的退路根本就用不上。 听到斯南风这样暗含深意的问话,表面上好像是在试探他,实际上根本就是肆无忌惮地在向他宣告,她已经知道了他们所要隐瞒的一切。白龙辰隐隐预感,她这样狂肆霸道的姿态是在告诉他们,她,斯南风,只会往前绝不后退,遇祖弑祖,遇佛杀佛,最终是要在那看似没有出路的绝境里杀出一条血路的。 而暗影的强大也超越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刚才暗影在情急之下展露出来瞬间移动的速度,已经让白龙辰清楚地意识到,藏身洞穴十几年的暗影可能已经达到了人类在修炼战气时无法突破的一种境界,他们已经再也不能控制和阻止他了。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他们无法掌控的方向狂奔而去,命运有时候就是喜欢和人们开玩笑,它的不羁和狂野不是他们这种步步为营、永远都为自己留有退路的人可以驯服的。但也许,这孩子可以! 微笑地望着斯南风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的背影,白龙辰释然地转身关上了石门,然后悠然地回房间专心准备下次给斯南风上课的内容去了。 健步如飞地奔跑在幽长静谧的隧道中,耳边只有自己‘嗒嗒嗒’的脚步声,斯南风很快就回到了那个四岔路口,然后右转朝着宇文上阳的书阁行去,只是跑着跑着她突然开口对紧随其后的暗影道:“以后,我还是叫你花暗影吧,你不会因为一个姓氏而欠下任何东西,也不会因为抛弃你的姓氏而甩脱你的罪孽。” 被斯南风突如其来的话说的一愣,花暗影几乎是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他其实知道斯南风可能已经猜到了一切,只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她竟然会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花暗影还能清楚地感受到胸口传来的一阵阵闷疼,但最后他还是咧开嘴露出一贯温和淡雅的微笑,低声回应斯南风道:“嗯,一切都听你的。” 很快,斯南风便回到了宇文上阳的书阁,意料之中可能见到的气急败坏的司徒洌并没有出现,出乎斯南风意料的竟然是花落锦在书阁里等她。 也许是一早就察觉到花落锦的气息,花暗影在石门打开的前一刻便藏进了轩辕里面。看到斯南风从石门之后探出头来,花落锦有些急切地走上前来,一身青衣的他披星戴月而来,清秀俊美的脸上又是那种温文尔雅的表情,迎到斯南风面前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然后马上开口解释道:“我和宇文聘婷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因为她是……所以我……” 郎才女貌 “因为她是你喜欢的女孩,所以你对她比较特别,花大人,这个本宫明白,所以今夜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本宫不会传出去的。”听着花落锦语无伦次的话语,斯南风温婉地将双手交叠放在腰带前,娇艳的双唇微微勾起柔和的弧度,一副‘你放心我明白你别怕我不说你别不承认我看的真切’的表情望着花落锦,口气温温软软地接过了话茬。 花落锦一听这话,当即就以为斯南风误会大了,急切地张嘴想要否认,然而迎面就收到斯南风狠厉的眼风。他当即双唇一抿,用余光往后一看,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何时,司徒洌和宇文上阳竟然已经站在了门外,若不是斯南风接过话茬帮他改口,他的否认一出口那么原先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不过,心中就算再震惊,花落锦的脸上仍然能立马挂上稳重斯文的浅笑,原本急切的口气瞬间转变为感激,欣喜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的谅解,今夜是微臣一时没有把控住心中的爱恋,举止轻浮,令娘娘受惊,但凭娘娘处置。但聘婷毕竟是未出阁的千金,若是传出去毁了她的名声就不好了。” “行了行了,郎才女貌、你情我愿的事情本宫有何可怪罪的,花大人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安静地再多看会儿书。”淡淡地转过脸没有再看花落锦,斯南风拿起书架上的一本古籍便翻阅起来。 这边,花落锦恭敬地低下头退了出去,见到门口的司徒洌和宇文上阳,脸上的表情极其到位地露出微微惊讶和尴尬的神情,然后又一闪即逝地立刻恢复一贯文雅平静的神色,向两人告退走下了阁楼。 一直到远远走出了站在阁楼上能够看到的视野范围,花落锦貌似淡定从容的脸上才露出淡淡的失落。他已经知道,斯南风并没有误会他和宇文聘婷,但不知为何听到她说郎才女貌、你情我愿这八个字时,他的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丝苦涩的滋味,眼前出现的是她和司徒洌并肩偕行的画面。 见到花落锦离开,已经和宇文上阳商量完政事的司徒洌缓步走进书阁,如狼王般凶狠放光的视线飞速地扫过斯南风低头看书的脸,冷冷地问道:“你刚才离开书阁就是跑花园偷看人家幽会去了?” “你忙完了吗?忙完了那就赶紧回去吧,我困了。”没有理会司徒洌的质问,斯南风自顾自地打开了隧道的石门,然后转身便走进了隧道之中。 愤懑的司徒洌气恼地追上她,还想继续逼问她和花落锦究竟几时熟稔到这样的程度,却恍然意识到斯南风竟然知道回去的路。 而斯南风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在此时蓦然回过头来,一双原本晶莹剔透的琉璃眸此刻却闪耀着火红色的光,在这幽暗的洞穴之中灼灼如火苗,语气散漫地说道:“我的眼睛可以透视,你给我蒙块布有意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是闺房乐趣呢。” 战凰小队(1) 什么闺房乐趣?!这都什么跟什么!司徒洌真想这样爆吼着回斯南风一句,然而已经滚烫的脸颊让他只有用力地紧绷着脸,才能抑制住不自觉就要往两边翘起的嘴角。 穿越幽长的隧道回到麟腾苑后,斯南风和司徒洌两人便分道扬镳,一个回她清静的敝绫宫,另一个则回他华丽辉煌的御龙殿,临走之前司徒洌好心地提醒了斯南风一句:“五日之后的宫廷武艺切磋大赛你别忘了,这是天玦国历年来的传统节目,不好好准备丢了皇后之位事小,把面子丢了可就不好看了。” “嗯嗯嗯。”漫不经心地一叠声敷衍着司徒洌的提醒,斯南风早已经转身往西宫走去,此刻三个‘嗯’字出口人已经行出了麟腾苑,让司徒洌连个衣袂的影子都捕捉不到了。 什么宫廷武艺切磋大赛,讲的好听一点是为了督促宫中女眷不要因为长久的后宫奢侈生活而懈怠了战气修炼,讲开了其实就是把一票公主嫔妃们拉出来争奇斗艳,一来可以满足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某人的虚荣心,二来还可以服务朝堂之内一众蠢蠢欲动的待娶男性,当然也包括正直狼族发/情期的某人,因为除了公主和嫔妃们,但凡三品以上的各家朝臣宰辅的千金们也会参加比赛,其实也就是变相的选秀和相亲。 斯南风虽然本来就对皇后之位没有兴趣,而对于面子这种既不能吃又不值钱的东西也不在乎,但是这宫廷武艺切磋大赛的赛制却吸引了她。 按照天玦国百年传承下来的规则,每一位参赛的女选手都必须带上一支三人小队,按照抽签配对的顺序上场比赛,由其中的一方从战气、炼药、符咒和炼器四项中选择一个比赛的项目,再由另一方来决定如何比试。 说实话,斯南风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个世界的比武大赛,特别是囊括了战气、炼药、符咒和炼器四大文明,所以她便对这个大赛上了几分心。 当斯南风回到敝绫宫时,段羽已经和尉迟芊芊一起等在了宫门口,除了他们俩竟然还有在宫内已经消失多日的紫川。 见到斯南风安然无恙地回来,尉迟芊芊抱着清缡便飞扑了上去,红红的眼眶里泪水夺眶而出,口齿不清地呢喃道:“娘娘你终于回来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当时你突然把白南丢下来,然后关上窗户之后不久就传来箭矢呼啸的声音,我真担心你出事。我没有找到救兵去帮你,我对不起你,娘娘。” 轻轻地拍着显然还惊魂未定的尉迟芊芊的后背,斯南风已经从司徒洌的那里听说,尉迟芊芊确实乖乖地按照她的命令将白南送回白府之后就带着清缡回了宫,中间司徒洌发现斯南风失踪来问她,她也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只是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尉迟芊芊因为担心斯南风会出事,就又偷偷溜出宫跑回了尉迟将军府,想要让她爹派人去救斯南风。 战凰小队(2) 可谁知她还没见到尉迟将军,却先被将军府的主母发现了,最后不仅没有让她见到尉迟将军,还被将军府主母狠狠地羞辱了一顿赶了出来。 若不是司徒洌精明,察觉到尉迟芊芊可能是刻意隐瞒了斯南风失踪的真相,所以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尉迟芊芊的一举一动,那么当尉迟芊芊被将军府主母指使的打手拖入后巷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 “傻孩子,你做的很好。我回来了,我在这儿。”轻轻地抚摸着尉迟芊芊柔软的黑发,斯南风知道她一定害怕极了,那种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世上最可怕的酷刑。 只是,才刚刚经历了这些可怕的遭遇,尉迟芊芊最后心心念念的竟然还是她的安危,斯南风心中动容,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就变得轻柔而可靠,让人听了不禁感到一阵心安。 虽然斯南风不善表达,说的也是极简单的几个字眼,但是那沉稳坚定的话语仿佛带了一股魔力,隐约中尉迟芊芊就好像听见斯南风正在温柔地告诉她:正是因为她帮忙救走了白南,又保护了清缡,让斯南风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才能在那种险境全力一搏逃出生天,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没有人能比与斯南风相处过的尉迟芊芊更清楚,对于寡言冷语的斯南风来说,这样简单而坚定的几句话语,其实是代表了这世上最最极致的肯定。斯南风不仅肯定了她的能力,肯定了她在这次事件中的作用,并且还称赞她做得好。 听到这样朴实而简单的话语,尉迟芊芊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瞬间决堤,什么恐惧和惊慌,什么委屈和担心,此刻都被这如海超一般席卷而来的喜悦所吞没。 虽然从小在将军府长大,处于庶女偏房的卑贱地位,受尽世人白眼家人虐待,尉迟芊芊却一直都很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不论是他父亲关于战气修炼上的严苛要求,还是主母关于平时重活脏活上的刻意刁难,她都会努力地做好。究其原因就是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她也想到得到别人的称赞,她也会因为一句也许只是礼貌性的赞赏兴奋上一整天。 只是,不论她如何努力,向来木讷寡言的父亲永远都不会开口对她说一个‘好’,而一心只想弄死她的主母更加不会称赞她,她只会因为她表现的出色而更恨她,就连她的母亲都会责怪她为何如此不懂事,为何要比其他的孩子优秀当一个大家都不喜欢的出头鸟。 那些可笑的努力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艰辛,最后都变成一个个满含讽刺的狰狞面庞,纠缠着陪她度过了仿佛漫长永无止境的童年。 可是如今,她什么也没做,她甚至做了一个逃兵,虽然那是斯南风的命令,但最终却得到了这重逾千斤的称赞,这称赞还是从她如今最最崇拜的人口中说出,叫她如何能不泪水决堤。 战凰小队(3) 不过,与斯南风接触久了,尉迟芊芊不知不觉间也染上了她那点执拗的脾性,忽而惊惧忽而悲伤忽而又喜悦地落了几片珍珠泪,不消一会儿就又收住了失控的情绪,自顾自地松开了抓住斯南风衣襟的双手。 抹去明净爽利的两只大眼旁的泪痕,尉迟芊芊微笑着郑重其事地将清缡交回了斯南风的手中,然后便端庄地跟着斯南风身后,两人一径迎着段羽和紫川走去。 段羽看到斯南风走来,‘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她的面前。他终是不太敢相信斯南风会如此轻易便收了他为徒,仔细想起自己之前竟然那么大意就被斯南风哄骗住而没有紧紧跟着她,破了她之前立下的誓约,此时她如果反口不收他为徒,他纵使有千般委屈也是百口莫辩,顿时两腮急的如火烧云一般醺然,但是一双眼仍是明净透亮,眼底透出不屈执着的坚定,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令他改变拜师的主意。 斯南风何等敏锐,一眼便看出面前跪着的小孩小脑袋瓜里那些污七八糟的念头,但她偏也不说破,本就淡漠的脸上蓦然又冷厉了几分,口气冰冷地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我学本事?” “我要打赢我们老大,我要打赢那些混混流氓,我要做北区的老大。”清明如水的眼眸中倏地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段羽语气坚定而略带兴奋地回答道。 “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我不需要一个口蜜腹剑的徒弟,更不喜欢别人浪费我的感情和时间。”懒懒地斜睨了段羽一眼,斯南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便冷然下了逐客令,明明她说话的口气是慵懒而散漫的,段羽听了却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窖之中,从脚趾到头皮都是一阵冰冷发麻。 下一刻,段羽整个人便‘砰’地一声重重地将头磕在了斯南风脚边的石板地上,一直都算镇定的小脸上露出了惊恐和极度痛苦的神色,声音如筛糠一般颤抖着向斯南风哀求道:“师傅,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我错了!我说实话,我说实话,你别让我走,求求你师傅……” 说着,段羽全身蜷缩成一小团,整个人战栗着仿佛整个骨架都要松动散落一地,微微地仰起头望了一眼斯南风寡淡没有表情的脸,以为斯南风还在生气,他随即便抬手用狠劲朝自己的脸颊挥去,口中的话语也瞬间变得狠戾,“我掌嘴,打断这舌头以后就不会再对师傅你撒谎……” “够了。”慵懒微眯的眼眸缓缓地睁开,斯南风全身蓦然爆发出庞大的威压,清清冷冷的两个字便叫段羽生生地停住了立马就要招呼到脸上的手掌。清波明灭的琉璃眸灼灼地望着段羽看了一会儿,斯南风淡淡地说道:“我们华夏神族门下,门规森严,尊师敬教,今天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下次再犯便是废了四肢逐出师门。” 战凰小队(4) 说着,斯南风已经转身绕开紫川走进了宫门内,全身还在颤抖的段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斯南风这是已经答应了他的拜师,原本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两只大眼顿时笑逐颜开,胡乱抹了一把就爬起身一路追了进去,“师傅,你等等我!” 之后,也不需斯南风多加询问,段羽便一五一十地将他想要学武的原因告诉了斯南风。 原来,段羽是一个孤儿,还在襁褓中时就被父母遗弃在路边,后来被皇城北区的小偷团伙老大捡回去收养,从小就被迫灌输了一些偷窃的手段和技巧,并且被逼着出去偷东西。 段羽天性聪颖,资质奇高,不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所以小偷团伙的人特别喜欢派他出去偷东西,通常收获都会出乎意料的高。有时候段羽没有遇见大鱼捞不着值钱的好东西,还会被他们当作是偷懒给毒打一顿,然后关起来饿上三天。 随着时间的流逝,段羽几乎已经学遍了所有坑蒙拐骗的旁门左道,渐渐地就感到索然无味,便在市井里摸了一些小人书来看。看的时日久了,书上的小人就变成了文字,虽然段羽起初一个字也看不懂,但是他天赋异禀,懂得触类旁通,在人家门口的对联上或者官府的告示上学了几个字,然后就从这几个字入手,靠着瞎蒙和自己编,慢慢地就能泛读一整本书。 而读的书本多了,看东西的视野就宽广了许多,段羽慢慢发现自己在经商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而且,他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价值观和是非观,他开始明白偷窃是犯法的行为,还有那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都是不好的东西。 但是,短时间内段羽根本无法摆脱小偷团伙的掌控,于是他就有计划地让自己出去活动时的收获慢慢减少下来,因为这一切都是在日积月累中缓慢变化着的,所以最终当小偷团伙老大意识到他偷的东西好像大不如前时,也只是胡乱地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就兀自认定他的才能是在他们这种懒散的贼窝里给那些恶习慢慢的消磨殆尽了。反正这种事情也很常见,所以并没有人放在心上。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会用武力逼着段羽跟他们一起出去偷东西,他们是不可能放过任何的一个劳动力,即使段羽已经不需要他们养活,他们还是要将他牢牢掌控在手中。 而段羽有他自己的梦想,他因为经常在那些下九流的地方走动,其实情报消息非常的灵通。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制定了一个庞大而可行的发展计划,只要给他足够的人力和资源,他就可以发展出一个强大的商会组织。 只是,一直以来段羽都没有机会,他连小偷团伙的掌控都摆脱不了,何谈还要建立起自己的力量来实行他的计划。但是,昨天在街头看到斯南风对付那些小偷们的手段,他突然就灵机一动,如果他可以学会斯南风的本事,那么他就可以反过来掌控整个小偷团伙让他们为他所用,最后利用他们这些劳动力帮他实现那个宏伟的计划。 战凰小队(5) 正是因为段羽成长在那样的环境,所以他深知人心险恶、人言虚伪,因而对于斯南风会有那样多的猜测和不信任。而佣兵出身的斯南风久经战场磨砺,枪林弹雨里她缓缓走过,波云诡谲里她漫步而来,自然比他更加知晓,人心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然而,血腥和杀戮不仅没有让斯南风变得薄情冷性,反而激发出了她骨子里的热血情义。让她懂得了一个道理,那险恶人心的无尽苦海,唯一兄弟朋友是那安全的孤舟,载着你漂泊向远方。所以,今天斯南风就给段羽上了一课,让他好好地知道知道,当他要将他的命运交托到另一个人手上时,他只有坚定不移地信任那个人,才能得到他所期盼的东西。 而听完段羽的述说,尉迟芊芊在一旁一阵感叹嘘唏,不仅同情段羽的出身和遭遇,更加敬佩段羽的天赋异禀、刚毅坚强,竟然靠着自己的发奋努力又走上了正道。 与此同时,原本在斯南风影响下,已经不再抱怨上天对自己如此不公的尉迟芊芊,更加地坚信,只要她愿意努力,斯南风一定可以帮助她变得强大,命运终有一天会被她自己所掌控,从而改变。 而斯南风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段羽暂时先跟在紫川身边当个随侍,毕竟他之后还是要出宫的,不能长期地在后宫里扮演太监,想要自由一点走动便只能借用紫川的地位。 这一次段羽学乖了,斯南风说什么便是什么,温顺地上前向紫川见礼之后,便静静地站到了紫川的身后。 第二日,斯南风时隔将近一个月再一次召见萧天成,同时也将尉迟芊芊、段羽和紫川都召集了起来。 脚步轻快地一路小跑进蔽凌宫,萧天成一见到斯南风,‘砰’地一声便冲上前跪在了斯南风的面前,脸上兴奋的神色根本掩盖不住,“禀报战凰,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今天试了一下威力,整体赶超虎贲营弓箭手。” 听到萧天成兴奋的话语,尉迟芊芊和段羽皆是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样子,而一旁戴着面具的紫川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斯南风的后脑勺一阵猛瞧,仿佛萧天成说的任何事都和他无关,他的眼里只看得到斯南风。 自从昨夜紫川再次出现在斯南风的面前,就一直是这样一幅死样子,一双眼眸特别是藏在面具后面的那一只,就跟电钻似的直往她身上戳。 斯南风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都要给盯到着火冒烟了,却也只能不耐地回头狠狠地扫了紫川一眼,继而转回头对萧天成道:“站起来说话。一共有多少人?我给你的口诀你们研究的怎么样?” “呃……现在一共有……九个人。我是按照战凰你的吩咐,用那些心法口诀来招募,只是能看得懂的人没几个,最后加上我一共是九个人。”萧天成沿用了在皇家猎苑进行丛林追击战时对斯南风的代号称号,因为斯南风不许他对她用尊称。 战凰小队(6) 而他也觉得自从那一次的战斗之后,这个代号在虎贲军营里,代表的就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战神形象,每一次轻轻地将这两个字吐出口,全身的热血便会熊熊燃烧起来。 而且,这一次斯南风让他为她组建一支弓箭手小队,并且毫不吝惜地将她射箭的技巧分享与他,他心中对于斯南风的崇敬之情便也只有这二字可以表达,“你给的口诀真的很神奇,用它将他们挑选出来,他们虽然起初都不懂得射箭,有的甚至不知道弓箭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们每一个都极有天赋,配合上口诀和你教给我的射箭技巧,现在个个都成了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反倒是我……” 说到这,萧天成赧然地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懊恼地自轻道:“如果不是有战凰你的点拨,最初我还看不懂那些口诀,除了手劲比别人大,执弓比较稳之外,即便到现在我的准头也只能算九个人里的中等,所以我感觉当这个队长有点惭愧,今天也想自请辞去这个队长的职务,将它让给更有才能的人。” “你离开虎贲营了吗?”没有回应萧天成的请求,斯南风突然话锋一转,淡淡地问道,一双雾气迷离的眼眸清浅地望着他,却仿佛透过了他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嗯。”擅自在外面组织和训练武装队伍,萧天成即便不怕被虎贲军教头发现,赏他个军法处置,也不可能兼顾两边的训练,所以只能牙一咬心一横离开了虎贲军营。 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男子汉大丈夫,身强体健,年轻力壮,到哪里不能谋个生路?更何况,在修炼斯南风所教授的口诀和技巧,感受着箭术突飞猛进的增益,他更加不觉得后悔,或者说这一切简直是太值得了! 只是,还没等萧天成从自己的思绪里醒转过来,斯南风又继续问道:“那你靠什么养着这个队伍的?” 身高臂长的八个健康大男人,如果没有吃没有喝,谁愿意跟你整日整日地在那里操练射箭,更何况有些可能还有妻小,萧天成如果没付出点什么,一定是没办法留住那些人。而且,这笔开销可能还不小。 “额……我这些年在虎贲营也有一点积蓄,再说队伍人也不多,所以资金问题不用担心……”听到斯南风的询问,萧天成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说出来的话却是肯定而毫不迟疑。 清淡的目光再一次将萧天成从头打量到脚,洞察力敏锐如斯南风自从萧天成一走进敝绫宫,便发现他的衣裳虽然整洁干净却有些破旧,下巴上的胡茬也没有刮干净,甚至还有点小伤疤,这绝对不是一个经济稳定的虎贲营士兵会有的落魄形象。 所以当然都不用萧天成说什么,斯南风其实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多问萧天成一句只是因为这原本就是斯南风用来试探萧天成的一个局。 战凰小队(7) 现在得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结果,斯南风脸上微微露出浅淡的笑意,从衣袖里掏出一袋银子和一本蓝色封皮的书递到了萧天成面前,“呐,这钱是给你们的培养资金,这本书是《云中燕》,之前我传给你的口诀便是《云中燕》入门篇中最基础的箭术筑基之法,现在它归你了。”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惊愕地听说自己之前所修炼的口诀不过是这本蓝皮书的入门最基础,萧天成是切身体会那些口诀的神奇功效,所以当即就意识到这本书是何等的无价之宝。 而且在天元大陆,一本武功秘籍的价值,胜过无数提升战气实力的丹药。因为丹药的提升只是强迫着让你的身体变强壮,实际上你并未真正学会掌控如此强大的力量,你还是需要经过长时间的修炼才能使用那些力量,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而一本武功秘籍代表的是一条提高战气的捷径,修炼之后便是实实在在自己的东西,同时还能绵延子孙万代,父荫后代,振兴一个家族、一个门派甚至一个国家。 因此,萧天成即便再渴望变得强大,亦不会收下斯南风这样慷慨的馈赠,这样贵重的东西交给他,他有何等何能去保管这无价之宝。而且,他也许除了那个入门篇,完全看不懂书中其他的任何内容,毕竟他没有这个天赋。 这样想着,萧天成稳重的眼眸里染上了浓重的黯淡神色,心中负面的情绪如飓风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压到窒息。而就在这时,斯南风风轻云淡的话语突然钻进他的耳朵里,直直冲击他的心脏,将他瞬间惊醒,“萧天成,你还记得当初我在刑部大牢对你说过的话吗?” 刑部大牢……说过的话……被斯南风的话一语点醒,萧天成蓦然想起斯南风当初说过的那些话。 他还记得,在刑部大牢里,是她主动问他:“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今后愿意追随我吗?” 她竟然是看中了他,要用他。他无法形容当时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开了,刺痛着却满溢出来的喜悦心情。但是因为自卑,他竟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且开始自我怀疑。 而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正常情况下,以她的脾气应该对这样一个自卑没有勇气的懦夫是没有兴趣的,而对他却已然例外,竟耐心地继续问道:“你相信我的眼光吗?我说你行,你就行。” 我说你行,你就行。就是如此简单的七个字,铿锵有力地肯定了他的价值,令身为堂堂男子汉的他当时差点眼泪夺眶而出。 实际上,斯南风俨然已经是他心目中的神,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她所计划的每件事从来都没有错漏和意外。那么,她既然看中了他,肯定了他,他现在又怎么能和当初一样,因为自卑而开始怀疑自己,因为内心的懦弱而辜负了她的期望,这样的他才真的不配追随她! 战凰小队(8) 既然信誓旦旦地说出要追随她的话语,在那样狂肆不羁的她身边,他如何能让自己有怯懦的表现!既然死心塌地地决定一生为她所用,连他这个人都是她的东西,那么她给他的东西又有何不能收!既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变强,迫不及待地想要为她做些什么,他就算蠢笨愚钝,至少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他就不信他拉下面子去求教别人,难道还不能将这《云中燕》给全部弄懂! 一向憨厚稳重的眼眸里露出一股狂霸的煞气,萧天成蓦然自信地勾起嘴角,大大方方地就接过了斯南风手里的书和银子。 斯南风明艳如火的唇线浅浅的弯成邪肆的弧度,清亮的眼眸满意地望着萧天成,然后继续道:“这世上有些人,他可以与你共患难,但未必可以与你同享福,所以给你这些钱和这本书,你自己想想该如何清理队伍里的这些人。” “是。”毫不迟疑地接下了斯南风新分配的任务,萧天成利落地站起身,快速地离开了敝绫宫。 而就在这时,一向冷面寡语的紫川突然开口道:“你打算让他负责宫廷武艺切磋大赛的炼器这一项?” “嗯,我的眼光还不错吧?”慵懒地将整个身体陷进柔软的椅背里,斯南风恶趣味地拎起清缡脖颈后的猫皮,然后目光在他的下半身逡巡着,好奇地想要研究一下猫科动物的繁衍后代的主要工具。 “喵嗷……吼……”恼羞成怒地交叉着下肢,清缡暴躁地扭动着娇小的身躯,试图挣脱斯南风的摆布,却只换来斯南风戏谑而邪恶的笑。 而在他的心中,早已经狠狠地问候了斯南风的祖宗十八代,并且暗自腹诽道:不错个屁,就那个傻大个的榆木脑袋,就算你给他再好的战气秘籍,他看得懂吗他?就算看懂了,以他那奇差的根骨,空有一身蛮力,你还指望他五天之后能在大赛上有惊世表现吗?他不给你丢脸就谢天谢地吧你! 还有还有,后面那两个小鬼,一个虽然天赋奇佳,根骨精妙,但是全身连筋脉都没有,丹田给人打得都变形了,根本就修炼不了战气;而另一个虽然基础不错,可惜没有天份,再修炼个八百年也未必能突破魔战士级别,你难道就要带着这三个拖油瓶去参加那个什么什么选美大赛吗?真是自讨苦吃,活该你丢脸! “嗯,不错。”那边清缡在脑袋里碎碎念,被斯南风淡漠地无视,这边紫川却蓦然缓缓如是回答,听得清缡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 冰冷的银质面具反射出森寒的光,紫川仿佛没有看见清缡讶异的样子,继续问道::“那你的队伍叫什么名字?” 宫廷武艺切磋大赛,四天之后正式开幕,举办地点在临山而建的天玦学院后方的断魂山中。那里依山修建了一座宏伟的避暑山庄,夏季时帝君多半是移驾到那里办公。而就在避暑山庄旁边的阴凉山谷里,天玦国始祖斥巨资修建了一座演武馆。 战凰小队(9) 作为天玦国皇室的传统项目,宫廷武艺切磋大赛当然就是在这演武馆里举行,所以从今天开始就陆续有嫔妃、公主和各大臣家的千金开始搬进避暑山庄,而比赛的报名时间也进入了最后一天。 然而,不知道因为哪一代天玦帝君的恶趣味,竟然将‘每支队伍都必须取一个名字’这一项列入了比赛规则中,所以紫川今天接到一个任务,就在询问斯南风队伍的名称,然后去向司徒洌汇报。 “名字?就叫战凰吧,战凰小队。”斯南风当然也知道这个规则,只是她完全不在意这种事,所以随意地就拿了个名字来用,而从这一刻开始,他们这支大部分成员都在十五岁以下的战凰小队就算正式组成了。 之后,紫川得知了他需要的信息便离开了敝绫宫去向司徒洌汇报,而斯南风则拿出了一本红色封皮的书,交到了准备紧跟在紫川之后离开的段羽手里,并且附身在他耳边淡淡嘱咐道:“这本秘籍里的武功用的不是寻常的那一套筋脉,你身体里的另一套筋脉还在,需要你慢慢地去挖掘,而且随着修炼的时间越长,你被毁掉的丹田也会慢慢地被修复起来,所以你放心地去练。” 飞快地瞥了一眼封皮上‘涅槃诀’三个用楷书写就的刚毅而娟秀的字,散发着淡淡墨香的深黑笔迹还没有全部干透,可以看出笔者是昨晚连夜默写下来的,段羽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黑亮如黑曜石的双眸,听着斯南风虽然语气清冷却无比贴心的话语,一时间感动、心酸、委屈和喜悦等一系列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段羽没想到,斯南风原来已经得知他是没有全身筋脉的。虽然这种事情听起来很诡异,一个没有筋脉的人竟然还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奔跑、游泳甚至偷人东西,但是他就是这个诡异存在的最好证明。当初若不是因为没有筋脉,以他的卓越天资即便自学,此刻应该可能勉强达到狂战士的巅峰了。 就因为发现自己没有筋脉,段羽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几乎已经觉得自己的未来是一片黑暗,因为没有战气他永远也摆脱不了小偷集团的掌控。而他当时就是因为见到斯南风全身一丝战气也没有,却在不知不觉间毒倒了所有小偷团伙的人,他以为这是一种很厉害的下毒功夫,不需要战气。同时,他到目前为止只见过斯南风使出过这种武功,他怕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以后也许就要做一辈子的废人,所有才会追着斯南风死缠烂打,一定要她将那功夫教给他。 但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斯南风可能从最开始便一眼看出他其实是个废人,而她最后竟然还是收下了他,并且真的为他找到了可以修炼的武功。 段羽不知道这《涅槃诀》就是斯南风之前所用的功夫,他也没有追问这件事,只是欣喜若狂地将红皮书紧紧地按在胸口上,一双清亮明媚的大眼满含着感激和崇敬,目不转睛地盯着斯南风,字字珠玑地缓慢说道:“徒儿谢谢师傅。” 腐臭的气息 一旁,清缡动作敏捷地爬上太师椅背,踮起猫爪伸长脖子好奇地望了一眼红皮书上的字,顿时震惊地在心中大骂斯南风。 斯南风你疯了?!你真把自己的这门绝技教给他?你还真当他是真心想拜你为师吗?他根本就是觊觎你的本事!你把自己的绝技教给了他,小心他日后反过来害你! 清缡和斯南风一样,一眼就看出了段羽全身没有筋脉,不过斯南风凭的是久经磨砺、敏锐犀利的观察力,而清缡凭的是一双不受黑暗影响、可以透视一切的诡魅猫眼。而且,他也看出了,段羽这仿佛天生就不存在的筋脉,是永远也不可能用任何方法治愈的,所以他自然认定了段羽的未来是不会有任何出路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斯南风竟然会拿出了《涅槃诀》,他不是没有这样想过,而是他想了这种可能性,并且毫不犹豫地将它否决了。毕竟,斯南风现在一来没有开山立派,又不为了门派光大、名声远播,完全没有必要拿出自己的家底。二来斯南风才认识这段羽两日,她就敢把自己的绝学拱手交给别人了,她这是有多缺心眼啊! 还有最后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清缡在段羽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非常黑暗邪恶的气息,这是一种潜伏在黑暗最深处、罪恶最低端的腐朽糜烂的气息,若不是他自己也是这一类人,加上动物天生敏锐的第六感,恐怕他也不会隐约察觉到这一股极度危险可怕的气息。因此,他绝对不能让段羽留在斯南风的身边,他不能让任何潜在的危险,威胁到斯南风的生命安全。 然而,斯南风对于清缡的狂骂仍然选择无视。只见她清冷的目光凝视了一眼双眸含泪的段羽,轻浅地嘱咐了一句:“用功一点修炼,不要心存杂念,更不要骄傲自满,我会不定期检查你的修炼情况。”然后就将段羽推出了门去。 斯南风你这个疯婆子!清缡几乎是气疯了,四肢猛地一发力便从太师椅的椅背上飞弹而起,像一颗炮弹一样朝着段羽的后脑勺冲击而去。然而,眼疾手快的斯南风一下子就在半空中拦截住了他,只是那么随意地一伸手,一抓,便将他拎在了手里。 我知道他身上带着黑暗的气息,那是地狱里的腐臭味,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这种味道。但是,那腐臭并不是来自于他本身,而是来自他被毁的丹田。邪肆的目光远远地望着段羽渐行渐远的背影,斯南风淡漠地声音在脑海里空灵地响起。 而听她这么说,清缡瞬间一怔,心中惊愕于斯南风竟然也感受的到那股气息,而且听她那凉薄而风轻云淡的口气,就好像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脑中则有些担忧而意味不明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毁他丹田的人可能……那他不是也……”但渐渐地他的声音便弱了下去,最终静默无声。 天才符咒师(1) 段羽离开之后,斯南风丢下清缡,兀自带着尉迟芊芊各自换了一身短打劲装,然后就沿着麟腾苑的隧道溜到了白龙辰的私人符咒修炼场。 见到白龙辰,尉迟芊芊非常亲切地上前和他打招呼,斯南风这才知道,原来尉迟芊芊和白南是关系很铁的闺蜜,那天尉迟芊芊将白南送回家时,白南已经醒了,而尉迟芊芊就告诉了白南是斯南风救了她。 打完招呼,尉迟芊芊便独自到一旁的场地修炼斯南风昨晚教她的《紫屏翠微》,虽然这是一个符咒练习场,但是也有许多战技修炼的木桩和假人,足以满足尉迟芊芊训练的需要。 而这边,白龙辰则先给斯南风教授风语的基础。从音节到发音,从翼族的起源发展史到风语文字的创造与发明,白龙辰不愧为天玦学院最受欢迎的老师之一,讲课的形式主要以讲故事为主,每个故事都讲的极其生动,引人入胜,搭配上他低沉的嗓音和故事中埋下的草蛇灰线般的伏笔和悬念,总是能紧紧地吸引住你,让你自己急切地想要继续听下去,就连一旁原本专心致志修炼的尉迟芊芊都分了神,伸长了耳朵在听他一个人低低地诉说。 然后,在你听得津津有味,好奇心完全被调动起来的时候,他又精妙地在其中穿插各种丰富的词汇和语法,用最纯正的风语发音带领你进入上古时期翼族人的世界,并且在身后的石板上用石灰写下标准的风语字,让你加深印象。 再加上,斯南风思维敏捷,记忆力强大惊人,只要白龙辰说过一遍的词汇,她都可以发音纯正地复述一遍,不假思索地默写下来,所以两人一教一学配合默契,节奏明快,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搞定了白龙辰准备半个月才能教完的课程。 到了午间,白龙辰出去给斯南风和尉迟芊芊准备午膳,斯南风则独自倚在一根大石柱上仔细研读白龙辰给她的《风语符咒大全》。这大概是世界上仅存的一本记录与风语和翼族有关信息的古籍,里面一共记载了四十三种风语符咒咒语和符咒阵,几乎都是斯南风没有接触过的。 就算是斯南风曾经接触过的几个符咒阵,在现在有了风语作为基础的斯南风眼中,那符咒阵所展现出的样子也已经与先前大为不同,这是每一个禁咒的神奇之处也是禁忌所在,因为这意味着没学习一个新的符咒阵,斯南风必将又要经历一次血脉的洗礼,只有温养融入了血脉之中的符咒阵,才能发挥出毁天灭地的神力。 而正在斯南风全神贯注地研读符咒阵,整个人俨然已经陷入入定状态时,躲在一旁的尉迟芊芊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呐喊。 斯南风被呐喊惊醒,明亮如星的眼眸蓦然睁开,飞快地回头一看,发现尉迟芊芊的眼睛竟是紧盯着她手中古籍上的‘风刃咒’符咒阵,而尉迟芊芊的周身则一瞬间膨胀起一圈银灰色的光晕,赫赫然是进入了符咒阵融合血脉的温养状态。 天才符咒师(2) 满脸痛苦地悬浮在空中,脚尖只是轻轻地碰触地面,尉迟芊芊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突然是怎么了,仿佛有一股诡异的寒流钻进心脏,然后蔓延向全身。 筋脉在寒流的作用下开始萎缩,骨骼渐渐衰老,皮肤好像在冬日朔风之下持续吹了一天一夜,皲裂出鲜红滑腻的纹路,尉迟芊芊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全身的肌肤在迅速的苍老皱起,瞬间她便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太,而脑海中的思绪则正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不余遗力地拉扯着,想要将她的灵魂整个拉扯出身体。 “啊……”不堪忍受地发出痛苦地呻/吟,尉迟芊芊较了劲地和那只手拉扯着自己的灵魂,但是越用力她便越感觉喘不过气来,反倒是她全身脱力之后,整个人恍惚间要飘离身体时,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轻松快意的喜悦。 突然,无数个在将军府被冻醒的日夜,无数次在将军府被欺辱的场面,如走马灯一般环绕在尉迟芊芊的脑海里,那种即将窒息的感觉变得愈发的清晰。 尉迟芊芊眼白已经开始上翻,窒息而死的人眼睑下的眼白会出现黑点,而她的眼白已经有了淡淡的痕迹。不想再忍受这样的折磨,尉迟芊芊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配合着那只手,思绪匆忙地逃离了脑海。 然而,就在这时,斯南风清亮而担忧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时隐时现,模糊不清地说着:“芊芊,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还记得你有多久没有见到你母亲吗?” 尉迟芊芊并没有完整地听到斯南风的话,但是斯南风重复了两遍的‘母亲’二字,还是清晰明了地钻进了尉迟芊芊的脑海里,顿时那张辛劳而逆来顺受的温柔面庞便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即将离开身体的思绪因为看到那张熟悉地让她想要落泪的脸停住了脚步。 然后,她一步步地又走回了脑海之中,即便她每走一步脚底都传来刀刃割裂的疼痛,即便她每走一步她的脖子就被扼紧一分,但她仍然义无反顾地快步扑向那个身影,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她心心念念想要变强就只是为了给幸福于她的那个身影。 尉迟芊芊的思绪在一点点地变清晰,而就在这时,斯南风的话语再一次传来,这一次声音已近在耳畔,沉着而平稳地说道:“芊芊,你别慌,你现在正处于禁咒修炼状态,刚才你所体会到的一切都是符咒阵试图夺取你的肉体所产生的幻觉和幻象,无论有多么痛苦一定不要放弃自己,我不允许你放弃自己。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 斯南风的话语平静而有力,尉迟芊芊听后虽然有些讶异,但马上就冷静下来,按照斯南风的指导捕捉到了藏在心脏里的符咒阵进行温养炼化,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比尉迟芊芊刚才所经历的还要痛苦千万倍,然而尉迟芊芊再也没有动摇过放弃的念头,只因为,斯南风对她说,我不允许你放弃自己。 天才符咒师(3) 等到白龙辰端了餐盘回来,尉迟芊芊已经完成了‘风刃咒’温养过程,整个人入定而坐,正在慢慢地在体内运转风刃咒的符咒阵。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白龙辰迷惑地望了一眼大汗淋漓的尉迟芊芊,低声询问一旁的斯南风道:“芊芊怎么了?她周身怎么会有‘风刃咒’的银灰光晕?” “哦,我要恭喜你,帝师,我无意中貌似帮你发掘了一个符咒天才,而且很可能是一个风语符咒天才。芊芊刚才在一边练功时好像也听了你的风语课,然后只是看了一眼你给我的《风语符咒大全》就进入了温养状态。”悠闲地接过白龙辰手中的餐盘,斯南风随便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一边惬意地享受她的午餐,一边则风轻云淡地告诉白龙辰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 “你也知道,符咒其实并非简单的一张纸上画上几笔鬼画符一样的图案,符咒自身蕴含着无限的灵性,它们有它们的思想和感觉,它们会自己选择主人。所以,在芊芊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符咒已经选中了她成为候选人,一看符咒阵便进入温养状态,这可是咒皇都未必能达到的境界啊!” 听完斯南风的话,白龙辰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来了,依然明亮清晰的眼眸里慢慢就被喜悦充盈。 很快,尉迟芊芊便从入定中醒转过来,当即就得到一个消息,从今天开始她必须和斯南风一起上白龙辰的翼族符咒课。而其他的时间,斯南风就对她进行龙语、其他稀有语言和各类禁咒的魔鬼式教学,与此同时她还要继续练习《紫屏翠微》第一重。 比起体系简单、音节明晰的风语,其实发展历史繁杂、脉络交错、发音要求多处共鸣的龙语学习起来会更加的困难,所以尉迟芊芊几乎是每天睁开眼就要开始早读练习发音,晚上也是背着词汇睡死过去。 一整天脑子里都是风语和龙语的咒语和符咒阵图形,斯南风又特别冷酷地安排了达到人体极限程度的体能训练,配合上《紫屏翠微》来为尉迟芊芊重新筑基。 短短五天的生活过的比她过去在将军府十几年的日子都要漫长和疲劳,然而尉迟芊芊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 因为,这是尉迟芊芊第一次在天玦学院上课,还是符咒第一人白龙辰一对二地专门为她和斯南风上课,这对于曾经梦想着和将军府其他的孩子一样可以到天玦学院上学的她来说无异于梦想成真。 还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可以如此无忧无虑地像个孩子一样只需要好好学习。不必再在意晚餐会不会被克扣吃不饱,不用再担心今天的活是不是会做不完,不用绝望地去想今天如果做不完再加上明天的活她要怎么坚持下去,更不用惶惶不安地担心自己哪一天会坚持不住永远地倒了下去,而她那四十华发的母亲再也没有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