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否一人独行?Does She Walk Alone?》 序章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孤问寒途 躺在研究室的棺材中睁开双眼,现在的时刻是七点整。 由于觉得回自家睡觉实在是太过于麻烦,索性尝试了一下在大约一周以前新买的棺材里过夜。虽然有健康管理的功能,但毕竟是不会对健康造成任何影响的标准款,价格因此也很便宜。虽然和自家的棺材出品于同一厂家,但果然新款就是要智能一点。起身走出棺材后,盖子会自动闭起。由于在这种状态之下可以还充当桌子使用,索性就将其放在了沙发的前方。 察觉到我起床后,电脑随之启动。由于还是刚醒没多久,视线还无法很好地对焦。虽然想着喝杯咖啡提提神,烧了壶水后决定还是先去厕所解决一下。 厕所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再次回到研究室里就不同了。只见在沙发上端座着一位素未谋面的女性——当然了,这个表述并不代表着我真的就确定了她的女性身份,只是单纯地表示从外观上来判断很像女性而已。 对方看到我走进房间后,也并没有表示出惊讶的样子,而是以流畅地动作站起身。也许是为了搭配她那乌黑的头发,全身上下一身黑色着装的她正用她那五官精致地宛如人偶一般的面庞看着这边。嘛,由于最近的女性几乎都挺像人偶的,所以眼前的这副景象倒也见怪不怪了。 「您是羽切先生吧?」她如此问道,用的是日语。 「那个……这位女士您有何贵干?」由于觉得对方突然地就询问自己的身份实在有点不礼貌,特意没摆好脸色给她看。不过本来我这个人早上的时候心情就不太好,所以倒也不用花什么额外的功夫就是了」 「很抱歉,在没有确认您到底是不是羽切·索伊之前,我无法表明我的来意」 「 原来如此。不过嘛,从我的角度而言,在无法确认您是否对我有益之前,也很难回答您的问题就是了」 「乌库伊 这是我的名字」她说着,将自己的证件递向这边。 好在去厕所之前戴上了眼睛,此时的我才能看清她的证件上写的是什么,虽然视线依旧处于无法对焦的状态,看不清字体过于小的信息,但至少明白来者是国家公务员的身份。证件印有不少图标,虽然能认出警察和科学研究所的,但其余却不太认识。或许并不是日本的东西。 「这么大清早的就赶到这边,到底所谓何事?」 「先生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嗯,我确实是羽切,怎么了?」 「了解」乌库伊点点头。「由于可能会发生危害到先生您生命安全的事故,由我来负责在这一带进行调查。调查期间为72小时。如果在此期间发现到了目标对象的话,就将其排除。这便是我的工作」 「危及生命安全?具体是那种类型的危险呢?」 抱歉,危险并没有种类这一说。」 「说的也是。那么……又是谁会危害我呢?」 「这并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知道了。不过尽可能请你在不要妨碍我工作的前提在进行搜查。要从这间房子开始搜查吗?是怀疑这里可能藏有炸弹吗?」 「 先生是准备要喝咖啡吧?请慢用,无需介意我的存在。那个旧式的热水壶的水温目前是92度」 听后,我赶忙去拿放在炉上的水壶。在将杯子端到咖啡机上时,我问她: 「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不必」乌库伊头也不回地答道。 要是问她现在在做些什么的话,那便是站在房间的中央,背朝着这边,观察着墙边的书柜。书柜上排满了各类文件,在其跟前则是一些琐碎的杂物。基本上是一些纪念品之类的。虽说我自己并不对这类物品有特别强的执念。但毕竟经由某种因缘到自己手上的东西,也不好就这么直接扔了。这景象便是在这种优柔寡断之下积少成多的结果。 喝着咖啡,转向显示屏,扫了一眼来自各方的邮件吗,再确认一下昨天实验的分析结果。关于实验方面,倒是没有什么事被安排在了上午。虽然有和助手赤间见面的约定,但距离约好的时间还要一会。 我和乌库伊保持着背对背的状态。毕竟自己也并不是对她的行为抱有什么特别的兴致。但是我这房间实在是算不上大,她也就在充其量站在距离我五米远的地方。从没有发出声响这点来看,应该是站在原地不动。在确认完后目前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后,我将椅子回转45度,看向身后。 乌库伊正在注视着这边。腰挺的相当笔直,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视线非常尖锐,连眼都没有眨过一下。她的脸型应该是印度系的吧,我不禁这么想到,不同的是肤色很白。但人的外貌这一块以现在的科学水平早就已经到了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步,所以实在也是谈不上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就是了。 「有什么事吗?已经发现了危险在哪了吗?」我问道。 「不是这里」乌库伊答复道,依旧面无表情。 稍微等了一会后,却没有等到后续的话语。一般来说在“不是这里”后面通常都会说明一下究竟是哪里的吗? 「那么,又是哪里呢?」 「先生您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诶?安排的话,倒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实验要在下午才开始」 「是关于什么的实验?地点是?」 「是在这里做的实验。而且说是视线,事实上也不过是数值上的测试而已,有电脑的话一人就能完成」 「有没有外出的安排?」 「那倒没有。我一直都待在这里」 「从昨晚开始就在这了吧?」 「是的,就在那桌子的里面过了一夜。」 乌库伊看向桌子,靠近后蹲在其旁边,将耳朵贴上去,似乎是打算听听里面的声音有什么异样。 「不必那么麻烦,盖子是能打开的」 「不是这里」她摇了摇头。到这时我才渐渐地明白了一点她的表情。可能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脸了吧。 「那么,又会是在哪呢?」我问道。 「先生您觉得呢?有可能会在哪里?」 「就算你这么问我……话说你又在找些什么呢?」 「具有杀伤力的东西」 「欸……要是这么说的话,不是哪儿都有那?只要使用者有那个意思,大部分的东西都有杀伤力吧」 她没有回应。我抿了一口咖啡。话说就算是这小小的一杯咖啡,只要花点心思的话,杀人也不算难事吧?我不禁这么想到。 她先是做出一副在思考什么的姿态,随后走向这边。在坐着的我的眼前站住。有话要谈的话,这距离也太近了。 「那个“红”是什么意思?」 「嗯……你指的是什么?」我抬起头,从她的下巴处观察她的脸,反问道。 「那边的日历。今天标了“红”的字眼」 能看到缩放在显示屏的角落里的日历,看来她的视力相当不错。在今天这一栏里确实写了“红”这个字,当然了,是我输入进去的。 「这是指我的助手赤间」 「您在七点十七分和赤间君有见面的约定吗?」 「嗯,我们有事情要商量」 「那么大约还有一分二十三秒」 「你管这个叫“大约”吗?」 「这么早就有预约?」 「没错,他是夜行动物。在七点半就会回家。我之所以在这里睡也有这个的原因」 「话说十七分,这个时刻,不觉得有点别扭吗?」 「那倒没有。正好能谈个十三分钟」 「十三分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从要谈的内容来判断,差不多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吧」 「嗯,先生您管这个叫作“差不多”吗?」 「哈?」 由于她的表情还是一本正经,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似乎应该是在回击我之前开过的玩笑。看来是个不可小视的对手。不禁让人怀疑她有接受过什么特别的训练。 过了好一会儿,乌库伊才离开这边,再度回到房间的中央站住。她的动作是那么地流畅,给人一种与其苗条的身材不相匹配地安定感。这样的动作是不是在哪儿看过?我不禁心想。对了,就好像是在看空手道的表演一样。时不时地便停下动作,摆定造型。也有点像模特。自己曾经看过那种怀古风的映像。现如今,模特已经不再是实体,所以这种职业也随之消亡了。 「没有到呢」突然间,乌库伊低声说道. 「何が?」 「谁?」 「赤间君,您的助手」 那种说话的方式,仿佛就是将我所使用的话语复现出来一样。我回过头看了看显示屏,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秒左右。赤间是个相当守时的人。但是不过仅仅是迟到十秒而已,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应该再过几十秒就会现身了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乌库伊所处地的对面墙壁突然向这边鼓起。 伴随着爆炸声,视线一瞬之间变成纯白。 更让人惊讶的是,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乌库伊突然将我抱住的事实。 甚至没有发出惊呼声的时间。 坐在椅子上的我就这么被她抱着,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地板剧烈震动着,多块板材从天花板上坠下。 但是,在定睛一看的时候,墙壁并没有扭曲,而是保持着原样。 像是某种东西碰撞后所发出的低音。或者说是类似玻璃炸裂后所发出尖锐的声音。 振动很快便平稳了下来。无论是窗户的玻璃,还是门上的玻璃都没有破损的迹象。 「发生了什么?」我小声问道: 「对面是谁的房间?」 「欸?」 「能站的起来吗?」乌库伊迅速地从我身边离开。看来身体的柔韧度很不错。 「对面是赤间君的房间」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试着用手撑着椅子站起身。「我还以为是地震来着,但看来不是这样」 「是小型炸弹」 「炸弹?」 乌库伊说着向门的方向走去,我则跟在她的后面。她打开门,走到过道上。 过道的相貌可谓是相当惨烈。类似于白烟一样的东西依然残留在低处。肉眼可见的范围以内,隔壁房间约半数的墙壁塌倒在了过道上。地上到处都是壁材和玻璃渣。爆炸是在隔壁房发生的,这点肯定没有错。 「为什么……」我不禁喃喃道:「应该没有可以爆炸的东西才对」 赤间的房间里除了旧书和电脑外别无他物。可以断言没有需要使用高压气体的实验设备,更没有易燃易爆品。本想将情报汇报给乌库伊,但她径直地走向了烟尘中,蹲在了地上。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爆炸音,但总有一种余音在耳边回荡的感觉。渐渐地,由于漂浮在空气中的固体颗粒在重力的束缚下沉积在地板上,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明晰起来。乌库伊将倒塌的门推到旁边后,发现有个人在地上躺着。 「赤间君」我赶忙向他的方向跑去。「看来是被爆炸的冲击从房间里炸出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呼唤,趴在地上的他抬起了头,虽然头上白茫茫的一片,但所幸脸上没有什么损伤。 「羽切先生」他看向这里,说道。语气和往常一样轻。「说好了是在十七分钟的时候见面的吧?」 「虽然是这个打算没错……」 「说好了是在我的房间里进行资料的比对吧?」 「哦,对了,确实是这样来着」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之前完全忘了个干净。「我搞错了,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你」 「因为先生一直没来,我刚打算去叫您,结果就变成这样了」赤间苦笑着解释道。 「这还真是……」一边在嘴里不断念叨着,一边扫视着他的房间。 由于靠近过道的一侧的窗户和门都被炸飞了,所以可以看到整个房间的全貌。对边的窗户也全部碎了个干净,书柜倒在地上,书乱作一团。所幸的是没有什么还在燃烧着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赤间才终于能够支起身子。一面用手抚去身上的灰尘,一面看向乌库伊,随后再次将视线转回这边。 「什么东西炸了?」我问道。但赤间只是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乌库伊向这边走过来。 「在爆炸之前,听见了玻璃炸裂的声音」她这么说道。 「确实……」赤间点了点头。「听见了玻璃被打碎的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呢,结果竟然是爆炸」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完我的问题后,赤间再次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这个动作是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说是癖好也不为过。 乌库伊对着墙,将手抵在太阳穴旁,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看样子是在向某处汇报情况的样子,连这边的住址都告诉了对方。一切结束后,再次回到这边。 「已经通知警察了,应该马上就会到」 「先生……」赤间在一旁问道:「这位是?」 「嗯,我的客人」我如此答道。 赤间颦起眉间,作出一副相当痛苦的表情后,再度仔细地打量起了乌库伊。但乌库伊并没有和赤间对上视线。如今的她正在透过坏掉的窗户观察着内部的情况以及散落在过道间的瓦砾。或许正在拍摄现场也说不定。 「在这里待着没问题吧?」赤间问道。「这是恐怖袭击吧」 「与其说是恐怖袭击,不如说,目的还要更明确一点」 「诶?怎么说?」 「如果我没有忘记和你之间的约定内容的话,在爆炸发生的时间,你我两人本都应该在这间房里」 「但是,先生你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太记得约定的内容啊」 「……嘛,你说的也没错……」 「所以说,对方是冲着我和先生的性命来的?」 「可以这么认为,如果对方只是单纯的瞄着你来的话,爆炸的时机应该会更早一些才对」 「是定时炸弹吗」 「并不」乌库伊突然插话道:「是打破玻璃从外面进来的」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听到玻璃碎掉的声音……话说,飞进来的具体是什么东西?」我问向乌库伊。反正就算问赤间估计他的反应也是默不作声第摇摇头而已吧。 「这间建筑距离地面大约有十五米高」乌库伊回答道:「对人类而言,想要把那个扔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奥运选手的话没准可以」 「不可能这种说法有点太武断了,正确的说法是不现实」乌库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要么是使用机械装置发射的,要么就是自身持有推进机关的小型装置」 「和导弹很像呢」 「就是导弹」 和这个人光是对话就感觉相当地消磨神经。表达精准是精准,但是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情。 「警察应该马上就会赶到这里,应该暂时是不会再出什么状况了。我再去周边调查一下」乌库伊以例行公事地语气说道。「先生的话,就请暂且待在房间里,咖啡还没有喝完」 「明白了……」我点点头 ,总而言之先这么办的。 一路踩着过道上的瓦砾,乌库伊消失在了我和赤间的视野的尽头。 回到自己房间后,发现赤间也一并跟了过来。自己的房间成了那副惨状,估计短时间内也没有收拾的心情吧。 「咖啡还没有喝完」赤间喃喃自语道,仿佛在模仿着她的语气一般。「那到底是谁啊……」 「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公务员。虽然看了她的证件,但那是我不认识的机构」 「是警察吗?总感觉手法相当的老练啊」 喝了一口剩下的咖啡,发现早已失去了热度。因为赤间本人并不喝咖啡的缘故,我吩咐他如果自己想喝茶的话就自己去泡,结果他又是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大概过了三分钟之后,警察赶到了现场。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的乌库伊,这之后一直都没有现身。虽然警察问了这边相当多的问题,但最令人头疼的还是要怎么解释她的状况。毕竟大概整个事件疑点最多的人就是她了吧。 完全没有头绪。自己从未遭遇过如此危险的境遇。就自己的实验而言,倒是遭遇过不少险些酿成灾祸的险情比如说差点被重度烫伤啊,差点触电而死啊之类的。虽然自己从小冒失的不像样子,也因此犯下了不少过失,但万幸的是在成年之后就几乎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故了。可能是托了在成长的过程养成的无比慎重的性格的福吧。 「先生您在做什么研究呢?」刑警问道。 「嗯,怎么说呢,不太好说明呢。可能会有点难懂,没问题吧?」 「「别,简单说就好了」 「简单说的话,就是关于测定方法的研发」 「测定什么?」 「简单说的话,脑袋」说完后,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脑袋?脑电波吗?」 「正是。柯西波的一种,属于波长比较长的领域」 「 柯西波吗……啊啊,大概明白了」 「虽然个人是认为没那么容易明白就是了」 「这又怎么了?是和国家机密和兵器有所关联的东西吗? 「国家机密是指?兵器又是指?唔,不好说有没有关联呢」 「简而言之,我的本意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导致你被人盯上的可能性」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不必拐弯抹角,直说就行」 「所以说呢?」 「不清楚」虽然我也想学着赤间那样默不作声地摇头,但想了想实在是不太合适。再怎么说这么程度的礼节还是清楚的。「或许有谁对我的研究有什么误会,自顾自地认为一旦研究完成,会对国际社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吧。要是我的研究真的有那么大的影响,那可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也就是说,您能得到会对国际社会产生某种程度的影响的成果咯? 「那倒也不是,起码就现在而言,还达不到那种效果。真要产生什么影响,估计再过50年才可以吧」 「这样啊……」刑警环视了一圈房间。「在工作上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是指我吗?」 「嗯,连同您和助手赤间两人……」 「就我而言,目前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什么人。至于赤间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言下之意是,有这个可能咯?」 「不是,只是我和他不怎么熟而已」 「不熟?但是那时先生的助手吧?」 「确实,不过也只有工作上的联系而已」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吗?等一下,我就是在问工作上的关系」 「嘛,怎么说呢,那个男人稍微有点冷淡,所以不怎么招人喜欢,不过也没有过分到会让人想炸死他的程度——如果对方是正常人的话」 「嗯,说的也是……」 第1章 绝望的机关 hopeless engine 在那份念想之中,也包含着对真正生物的确切的追求。对电子羊的憎恶,再度化为明晰的实体涌上心头。对待它,必须像对待真正的生物一样,必须给予适当的关照不可。分明只是区区物品而已,却如此的嚣张。那家伙连我的存在都无法认识。和机器人一样,那家伙没有替其他生物着想的能力。 1 到了下午,警察开始着手调查起屋外。但是依然不明白他们在调查些什么。赤间的房间已经不允许外人进入了,过道上有警察把守着。无奈之下,赤间只能利用我房间里的桌子作为工作的空间。虽然他房间里的电脑在事故中阵亡了,但所幸里面没有存放什么重要的资料,故而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称之为不幸中的万幸也不为过。只是,据他本人所言,那些旧书似乎受到了部分损伤。 「无论怎么想,被盯上的也是先生您吧?」他说道。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会这么想的心情。嘛,这种想法也有其合理性就是了。 「唔,确实。以恶作剧的程度来说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坐下椅子上,转过身来,看向赤间。「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你遭受危险,实在是不好意思」 「哪有哪有,并不是先生您的错」赤间连忙说道。 「至少,你换洗衣服的钱就由我来出吧」 「换洗?您是说这件衣服吗?没关系的啦。反正早晚都要洗的」 「我还以为警察会再向我们多解释一点情况的,看来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呐」 「解释什么?」 「比如这类事件最近相当常见啊,犯人是谁已经大概了有了眉目啊之类的」 「确实呢,不管怎么说。遇到这种事情总觉得有点郁闷」 「嘛,我倒是没有那么郁闷就是。但是如果对方故技重施的话就麻烦了」 「真的没有一点头绪吗?先生您不会在哪里被人记仇了吧?」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确实是想不到,毕竟没有谁能单纯像我这样一眼就能看穿」 「毕竟是单纯的只有表面的人嘛」 「这么说有点太过了吧」 「独身,没有恋人不说,连朋友也几乎没有。日常生活基本上就是在往返于研究所和自宅的两点一线……」 「你在说自己吗?」 「先生你这么说,还真是。我们俩的遭遇还真是像呐。嘛,虽然性格完全相反就是了。先生您是昼型性动物吧」 「这又不是性格,只是单纯的习惯罢了。嗯,我自认为是没有做过什么招人恨的行为就是了。让我想想最近发生啥了?我又不是继承了一笔巨大的遗产了啥的……」 「这么一来,果然对方的目标是要阻止先生您的研究吧?」 「关于这点,警察也向我确认过,但是会有通过阻止我的研究而获利的人吗?」 「当然有啊」 「我不是指竞争对手,而是指如果研究的成果公布于世的话,那些企业或者组织,会不会损失什么利益之类的。……感觉有点不太可——等等等等,倒也不是说没有可能……或者说,是对方有所误解也说不定」 「先生您的研究的终极的目标,可以说是人类社会秩序的发展吧」 「嗯,大部分研究的目的都是这个 「和子孙繁荣啥的无关吧?」 应该没啥关系吧 「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有点棘手了。或者说,嗯……对了,可能现在那些做那种生意的估计会受到影响吧」 「怎么回事?」 「比如说,喝下这药之后,会变得飘飘然欲仙欲死啥的,有卖这些药的公司吧?」 「现在不是开低级笑话的时候」 「这可不是什么低级笑话啊」 「你指的是酒吧。不然的话就全都是江湖骗子,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可言。称之为欺诈也不为过」 「但是,通过化学的方式也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吧,嘛虽说违法是违法就是了。但是如果那真的被断定为违禁品的话,买卖不就做不下去了吗?」 「关于这点……就算进展顺利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批发商也不干这个了吧」 「确实,如果在十年之内就实用化的话,足够得学院赏了」 「而且,做这个课题的不光是我一个而已,另外还有好几个研究者也在干,为什么偏偏就盯上我了呢?」 「因为是最好下手的?」 「哦,原来如此……是有这个道理。不对不对,就算我比较好得手也说不通。应该更类似于杀鸡儆猴吧?」 「杀鸡儆猴?」 「唔,我也没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啊。真是奇怪啊」我盘起双手,盯着赤间。很快,他便开始打起了呵欠。「对了,赤间君,今天通宵?」 「倒也说不上通宵那个程度……只是不太睡得着。回去反而更觉得不太安全……」 「这倒也是……」说到这,我站起身,走出房间,打算去上个厕所。过道上警察依旧在值班,死死地瞪着这边,即便注意到我,也没有点头致意的意思。他们可能不是人类吧。 厕所在过道尽头的拐角处。走过去后发现乌库伊正倚着前方的墙壁站着。 「在这里做什么呢?」 「没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换回普通的站姿。动作比起之前的警察更有人味一点。「先生,您这是要去哪?」 「只是上个厕所而已」我朝厕所指了指。「那里应该是安全的吧?」 「没有异样」 「诶,你调查过了吗?」 「是的」 「这不是男厕吗?」 「这种事一眼便知」 「乌库伊 您的全名是?」 「名字(firs name)是麦嘉莉」 「麦嘉琳?」 「这么称呼我的也很多」 「迄今为止,都在哪里?」 「迄今为止?」 「从你说要去看看外边的情况后,已经过了差不多八个小时了」 「去调查周遭的状况。除此之外还包括先生的家和赤间君的家」 「我是觉得你称呼他为先生就好了」 「这样吗?明白了,我会改正的」 「我家业遭遇爆破了吗?」 「并没有。但是有入侵者的痕迹」 「诶?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客厅里的橱柜的抽屉敞着没关」 「还有呢?」 「被子掉在地板上,衣服也乱做一团」 「有什么东西损坏的或者说是被偷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门的情况呢?」 「锁着的」 「那么,你又是怎么进去的?」 「特殊手段」 「具体而言?」 「虽然有部分的破坏,但是从外观上几乎难以发觉」 「意思是把门弄坏了?诶,这是不是有点……」 「我是觉得从重要程度来考虑话,先斩后奏也并无不妥」 「不过,抽屉敞着没关以及被子掉在地上这点……可以说是日常吧」 「是这样吗?」乌库伊摆出一副十分意外的表情。 「那个啊,我有点话要和你谈谈,去楼顶吧」 「楼顶?」 「再上两楼就是」我用手指了指。楼梯就位于我们的身旁。 「楼顶,不能说是多么安全的地方」 「为何?因为可以跳楼自杀?」 「并不是,而是容易成为狙击 手的靶子」 2 在判断被狙击的危险相当之低后,我们两人登上了楼顶。此时的天气依旧乌云密布,十分阴沉。本来这一带在这个时期基本上每天都是这种天气就是了。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人类社会的大量排放所导致的结果。关于这点在科学上已经基本达成了共识。 「那么,究竟有什么事?」乌库伊笔直挺拔,姿态优雅地站在我的面前。脸色似乎有点不耐烦,仿佛在说“因为你找我谈我才过来的,有什么话别磨磨蹭蹭地赶紧说了”。嘛,确切的说她目前的状态是毫无表情,所以以上猜测也只有在“通常情况下,无表情就意味着失望和不满”的假设下才能成立。 「你也入侵过赤间君的家了?」首先得确认一下这点。 「是的,在这回的爆炸事故中,他是最可疑的人物」 「也就是说,不是导弹袭击咯?」 「我在外周调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痕迹。估计警察也已经放弃了沿着这条线继续调查下去吧」 「那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房间动手,这完全说不通,意义在哪里呢?要是目标是我的话,炸掉我的房间就行了」 「八成是觉得先生您会准时赴约吧。一旦先生现身,在爆炸之前自己先行撤离,随后在引爆即可」 「也就是说,并不是定时炸弹,而是远程操控型的?」 「很有可能」 「不对,他不是这种人,他是我高校时期的后辈,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很遗憾,这个情报并不能起到减轻嫌疑的作用」 「可能对你是这样吧,但是对我而言不是。这肯定不是他干的」 「相信人类,是人类代表性的弱点之一」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盯上我了呢?」我注视起她的脸。「说是管辖范围之外,但不意味着不知道吧?」 「没错,大体上能够猜想的到。还有“管辖范围之外”的意思是,对于事况还没有详细的认识,缺乏足以支撑证据的数据」 「在那之后,我也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在现在的研究之中,最早能投入实用的是一部分柯西波的解析。虽然那不是我研究的主要领域,但是作为近似式编入程序中还是轻而易举的。下个月的杂志也会刊登」 「那个近似式,现在还没有公开发表吧?」 「是的。将其整理为近似式后,写下基本型。参数共有「」个,其中的「0个已经得以确定。剩下的两个只要在继续几周的实验的话,应该也没问题。「」个参数全部得到确定的话,大概鉴别的正确率能达到89%吧」 「具体是鉴别什么呢?」 「你应该知道才对」 「这个嘛,虽然有个大概的理解,但是还是想听听先生您的表述」 「为名为“思考”的行为,提供科学上的证据」 「思考?」 「你听到的版本是?」 「鉴别生命反应的有无」 「不对,不是这样的。所谓生命反应这种东西,只是单纯的机械性的状态而已。而我的技术,是判别人类是否在自然地进行思考。如果是生命反应的话,通过人工手段很轻松地便能再现出来。能够通过物理方法测定的东西,自然也可以照葫芦画瓢仿造出相应的信号,故而创造出“活着”的假象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是否在进行“思考”,或者说“思考”这个行为,并不是机械性的。虽然脑电波是物质,但其变化却无法被量化。」 「但是,您的研究不就是?」 「嗯,这正是问题的难点所在。虽然我无法简单地向你说明,但是从结果上来说,只是近似成式子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虽然无法做到完全一致,但至少能无限地逼近」 「那么,利用这项研究成果的话,就能够鉴别出思考过程是否自然了咯?」 「很简单就能做到。但是比起这个,我想对方可能更想要的是……」 「对方?」 「没错,对方更想要的是可以通过测试的窍门。只要有那个,测试便形同虚设。」 「这有可能吗?」 「唔,我还没有想到这么远的地方。毕竟这和我的研究范围不太一致。不过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先生您开发出的测定方法就没用了呢」 「没错,但是论文上面只有作为结果的式子而已。利用那个式子,虽然可以做到测定,不过想要逆推出鉴别的过程是不太可能的。就算使用超级计算机,那也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大概要花上个整整几年吧」 「但是,那个过程现在保存在先生的脑子里吧?」乌库伊问道。 「是这样,估计这也是我之所以被盯上的理由,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推导出最初版本近似式的过程,只有我知道。但那充其量不过是类似思路的东西,是不可能写到论文上去的。但是,如果打算从结果逆推会过程的话,知道思路就可以缩小计算范围,大概能减少「亿或者一兆数量级的计算量吧,自然也会节省大量的时间,这件事也就由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嗯,大体上能够理解」 「哦,真是聪明啊。那么,你怎么看待我的假说?」 「这与我的看法无关,但是如果真的有确凿的理由的话,那么确实比其他可能性的优先级要更高一点」 「没错,正是如此。按照这个思路,也可以得出赤间君并不是犯人的结论」 「未必,我不认同这个推论」 「怎么说?」 「他已经把握了一部分先生的思路。并且预见到在将来其会变得愈发危险」 「并非如此。他在这个课题上还是个门外汉,关于数据的解析,都是我一个人在做」 「那么,先生您是依据什么判断出他是清白的呢?」 「虽然他是个门外汉,但是也知道我的脑海中有关于那个的思路,或者说,能够想象的出。既然如此,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是不会将在这个世界唯一知晓某个知识的人抹杀的举动的。」 「说到底那无法是您个人的价值观,具有很强的主观性」乌库伊反驳道,表情和语气基本上没有任何起伏。「并且,我所设想的可能性,凌驾于您这种主观之上」 「凌驾?……哦哦,你的意思是,那人并不是赤间君?」 「简单来说就是如此」 「不是赤间君的话,又是谁呢?」 「这不在讨论的范围之内。」 「嗯,退一步说,就假设那真的不是赤间君本人吧,那么为什么不在我和他独处的时候动手呢?事发后我们两人可是一直在一起的。而且我工作的时候还背朝他的,想动手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 「外面有警察在,他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冒牌货也会遵守这种社会性的价值观吗?」 说到这,乌库伊沉默了,瞑目沉思,大约四秒后再度正视这边,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之后将视线一度转向下方之后,又重新抬高,说道: 「如果赤间先生是人类的话,那么先生您说的就是对的」 由于这番话实在有些跳跃,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仔细想想后,发现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跳跃。——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在我豁然开朗后,大约用了三秒左右。 「原来如此,如此一来就说的通了」 「那么, 果然赤间先生他?」 「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已经大体把握了你来到这里,以及发生爆炸,这一连串事件的全貌。我认为赤间君是他本人,而且,他是如假包换的人类。」 「有没有判断错误的可能?」 「嘛,毕竟我也没有真的去测定过他,现在那个研究的成果还没有投入实用中,说到底还没有成熟到那个地步」 「那么,如此一来先生您的判断就毫无根据了呢」 「确实没有根据。这便是理性思考的局限性了。同样这也是我研究的成果之一。人类并不是通过“事实根据”来进行理解和判断的,而是通过变化的模式」 「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听不懂也很正常。但是目前我对自己的这个判断很有信心。那个男人的思考回路很单纯,但,但说的话基本也是基于自己的想法。以这个层面来说,要进行判断并不算难事」 「知道了,那么姑且下调这条线的优先级吧。那么,只有可能是来自外部的攻击。执行的则是具有相应功能的机器」 「警察意识到这点了吗?」 「这边已经通知他们了。今天一整天守备应该都会非常森严。目前这里是安全的,至少比起先生您自己的家要安全」 「确实,毕竟家里的门锁都坏了嘛」 「这里视线开阔,方便布置多人戒备,防守起来也要轻松的多。顺带一提,常规能力的增员已经部署完毕」 「在走廊的那三人?」 「没错」 「难道说,那些不是人类?」 「是的,我还以为您已经知道了呢……」 「嗯,我是知道,不过总得装成不知道的样子吧」自己之前的猜想竟然被这么轻易地肯定,难免有些吃惊。老实说,自己还想再仔细地观察观察他们,不过恐怕是拿不到许可的吧。 「难道说,连你也……?不不不,应该不会吧」 「什么意思?」乌库伊面不改色地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也不是特别的在意这点。不过还是收回我刚才的问题好了。总觉得有点冒犯」 「没有的事。即便我不是人类也是如此。还有,即便某个个体真的不是人类,那么那个个体是无法真正理解“非人”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的。嗯,大体上应该就是如此」 「这是出自谁之口?如此重要的内容」 「说不上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嘛,也是」 3 聊着聊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由于是阴天,看不见太阳的位置,但周遭已经相当昏暗了。和乌库伊商量过后,我们决定暂且离开这里。理由是长时间处于同一个位置并不太安全 一想到今晚睡不了那个全新的棺材就觉得遗憾。对了,不如就借给赤间他用把。 首先得回办公室一趟做个准备。走进门后,发现赤间还在桌前工作着。 「我就先回去了」向他搭话后,他抬起头来,随后稍稍点头示意。「还有,可能短时间内不会过来了」 「短时间内是几天呢?」 「大概」天左右吧」 「可明天是周六啊」 「啊,这样吗……」为了缓解尴尬,我勉强挤出笑脸。赤间并没有附和我。果然,是赤间本人没错。「你使用的那个桌子实际上是新式的棺材哦?」 「知道」 「你想在那里睡也可以」 「诶?为什么?」 「总比睡在沙发上好吧」 「嗯,也是。比起回去,还是在这里安全一点。」 「是我?还是你?」 「都是」 「我觉得分头行动比较好」 「为什么?」 「至少有一方会得救」 「这样啊」赤间点点头。 「那么再见」 走出办公室后,恰好看到警察在附近值班。心想着这是个好机会的我靠上去准备仔细观察一番。警察穿着制服,体格非常好。要问是哪里好的话,嗯,差不多有我两倍那么重吧。 「辛苦了」我向他搭话。「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警察微微地点头示意,点头的幅度也恰当好处。 「你喜欢什么?」 「哈?什么?」 「我在问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为什么?」 「只是有点好奇」 「到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喜欢的音乐呢?」 「我不听那种东西」 「诶?不听音乐吗?」 「是的」 「这样啊。那还真是……」 「很奇怪吗?」 「那倒没有。嗯,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那么再见」正当我准备离开时,突然想到了一点,于是又回过头来。「对了,我的助手赤间还在房间里,请多关照」 「诶?是要传达问候吗?」 「我现在正要从这里离开,怎么可能是想要传达问候啊?不对不对,我是说赤间君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哦哦,这样啊。知道了」 「知道我的名字吗?」 「额……羽切先生」 对他们做了个微笑后,我挥挥手与他们道别。在过道处拐弯,走过厕所,准备下楼时,发现乌库伊正在等我。于是我们两人无言地一起走向楼梯。虽然也有电梯,但是我不怎么爱用那玩意。至少下楼时,人的脚还是更习惯楼梯一点 「你和警察聊过了呢」 「听见了?」 「是的。如何?现在清楚了吧? 「嗯,那不是人类,,和你说的一样。不过性能确实很好。anti·optimize很好的发挥着作用」 「反最优化?」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装傻」 「原来如此」 「这已经是三十年前开发的技术了」 「先生您是从何处判断的呢?」 「直觉吧……只能这么说。明明搞不清“请多关照”的意思,却能在很短时间内回答出我的名字,不对,回答名字的时候也装成是一副想不起来的模样。如果是正常人的话,一般会将视线转向大门旁边的门牌吧?可他没有这么做,只是装出一副回忆的模样。」 「原来如此,那么这点也反应在近似式上了吗?」 「那个测定不是测量这么表层的东西,而是捕捉瞬时的脑电波的变化。不过在实际处理的时候,需要一点感性和经验就是了」 「近似式也包含了个体差吗?」 「没错,在反复测定的过程中,精度也逐渐地得到提高。这就是消化了个体差的缘故。」 「我听不太懂」 「这也正常」 走到停车场后,在我的车旁边停着一辆看起来十分高级的车。由于靠近后门自动地打开了,可以明白这是她的车。 「请坐在这边」她说道。 也就是说,让我的车就这样放在这里。嘛,这也难免,毕竟两辆车之间的防御性能存在质的差别吧。她的车只有两个座位,东西只能放在后面的储藏室中。比我的车要轻上很多,并且马力估计也是我的车的三倍吧。只要不是竞速的话,这种马力一般也没有用武之地就是了。 到达自家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说到底这一带的光线就不是很好,虽然距离车站很近,但是治安非常糟糕,因而房价相当的便宜,这也是我长时间住在此处的理由。十分钟,准备好所有必要的行李,这是她给我定的时限。找到包后,将穿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一股脑地往里面塞。自家虽然也有电子设备,但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毕竟不将工作带回家做是我的处事原则。准备好行李后,按了按隔壁房间的门铃。这里住的是我的房东名字叫斯密,女 性,年龄不是很清楚,有时会来找我说两句,也曾经送过点心给我。我将这几天出门的消息告知于她。 「怎么了,有女人过来了?」斯密问道。 「啊,那个啊,是我的熟人」 「……哦,这样啊」她突然变得十分开心。虽然不是很清楚她开心的理由就是了。 乌库伊的车停的位置距离这边稍微有点远,加上天开始下起下雨,所以我们不得不得走上一段夜路。靠近车后,车门便自动开启,在坐上去之前,我将背包塞到后备箱里。身子刚刚坐上去后,车门还没完全闭上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始向前行驶。 「接下来去哪?」我问道 「就在刚才收到了紧急通知,我们要赶去那边」 「哪边?」 「知道有地博士吗?」 「有地?是有地吗……?」 那个名字对我而言自然不陌生,毕竟教科书上还有叫这个名字的细胞。但是,作为具体的某个人我就不太清楚了。至少在我的相识中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似乎也出现了爆炸事故。和先生你这边一样。现在要去那边确认一下」 「哪里?」这个问题我已经问了三遍了。 但是,她依旧没有回答,注意力集中在显示在表盘里的文字上。当然我也跟着看了看,不过完全看不懂,至少都是些完全没有见过的特殊文字。乌库伊之所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何处吧。车子估计也是依据接收到的有关于目的地坐标的数据来运行的。 「你的身份,和警察那边有关联吗?」我换了一个问题。 「这要看具体是何种关系了」她立即答道,但没有看向这边。 「没有」 乘车的途中,天已经完全入夜,加之降雨的原因,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难以判断处此时车子的方位,在显示屏上也没有地图,取而代之的则是不断掠过屏幕的特殊的文字。看起来乌库伊看得懂那些文字。不知道那究竟是哪里的语言,但至少可以肯定不是阿拉比亚语。 驶离高速公路后,周围的建筑物也开始逐渐增多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市内的样子,红与蓝,警车的车灯交向闪烁,看来这里应该就是现场了。车在靠近路边后停了下来。 「先不要到外面去,请在这里稍等一会」乌库伊甩给我这句话后打开车门,瞬间外部的寒冷潮湿的空气涌入车内。不过在她离开后车门便自行关上了。 从车停在大路上来看,估计事发现场附近禁止泊车吧。行人横道上有许多过来凑热闹的围观群众,再向前几米能看见一栋建筑物坐落于此,从外表推测应该是公寓。虽然能看到消防员和警察,但就目前所观察的情况并没有火情。 由于不明白如何将玻璃调成非透明的,我调整了一下椅子的高度,以免暴露自己的脸。结果在车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叫醒我的则是开门的声音,但意外的是来者并不是乌库伊,而是一名男性。乌库伊则是在车外站着,瞥了我一眼后说道: 「这位是有地博士,这位是羽切博士。两位将会乘坐这俩车去安全的地方。」说完后,她便将门关上。 从车内能够看见乌库伊离开了这边。毕竟这两次只能两个人乘坐,这也是当然的事吧。那么她打算怎么跟上来呢?打的吗? 我和有地博士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侧过身子互相握了握手。 「那个女人是谁?」有地博士问道。 「我也不知道,实际上我和她也才刚见面不久。我自己的研究室遭到了爆破,而就在事件发生之前她来到了那里。那么博士你的情况是?」 「我家被炸了。所幸的事那时我送朋友回去,所以并不在家。家里的惨状简直不忍直视。真是头痛,到底是谁搞这种无差别攻击啊?」 车子开始前进。显示屏上出现「请选择您喜欢的音乐」的字眼。真是个优哉游哉的智能导航。 「有没有人受伤?」 「我妻子去世了」 「诶?」 「被急救车送到医院去了,不过已经太迟了」 「那还真是……」 「不用担心。……事实上」说着有地将脸凑到这边,小声私语道: 「她不是人类」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有点吃惊,毕竟这种事并不常见。况且一般并不会和外人说。 「我真正的妻子,已经在40年轻就去世了。为了研究,仿造妻子又制作了一个类似的」 「原来如此,是用于研究吗?」 「不是,那可能只是名义上的而已。哎,真是遗憾啊」 「是啊,确实很遗憾」 「嗯,比真正的妻子死去的时候还让人受伤。明明还能获得很多情报的,哎。不说这个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蒙在鼓里。不过和我们所做的研究有关这点是确凿的」 「嗯,刚才乌库伊也说过类似的话。似乎警察也了解了大致状况。我是相信她才跟过来的,应该没问题吧?」 「这就说不清楚了,但是不觉得我们有其他选择就是了」 「没错,一看是年轻女子,下意识地就跟过来了」有地打趣道。「那不是人类吧?做的真是像啊」 对于这个看法,我不能认同,据我的观察,乌库伊毫无疑问是人类。不过就算在此争执也毫无意义,只会造成对她的冒犯。毕竟这是她的车,恐怕如今正在监听着车内的对话吧。即便是有地他,也应该明白这点才对,所以他才会用那种听起来像是开玩笑的语气吧。 汽车似乎又上了高速,依旧完全不明白到底要去向何方。途中有地听的音乐是完全不合自己胃口的古典拉丁乐,老实说头有点大。 有地那一头灰色的头发完美的和自己的灰色胡须连结在一起,颇有老绅士之风。穿着非常正式,直接这么去上班也没有任何问题,方才提到他去送自己的朋友来着,估计原因就在这里吧。这之后,我们稍微针对彼此的研究专业做了一些交流。他在医学领域,人工细胞方面是世界的权威。早在半个世纪以前就活跃在第一线。理应也获得了不少奖项。但很遗憾的是那些专业名词我一个也没记住。 令人吃惊的是,有地知道我的事情,他的研究室投入了我所开发的测定器,夸赞我说效率和精度都越超竞争对手。嘛,虽然可能只是客套话而已,不过事实也确实是如此。真正用上一段时间就能明白其性能的优越之处。但是普及度不高也是事实,最大的理由当然是因为需求不是很高。据他所说他是在半年前引入这套设备的,并且很期待它的再一次升级,说的时候仿佛就像他知道下次升级后的版本有多么厉害一样。 说着说着,有地用手指了指侧窗,随后在上面比划了起来,似乎在书写文字。但视线一直在看着这边,说的内容也是有关于附近的酒屋呀,不能去那里实在是很遗憾之类的。我一面看着写在车窗上的英文字母,一面适当地附和几句。我很快意识到,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想告诉我的话,但又不想被监听。将英文字母连起来后,意识是「之后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4 车子停在了某栋建筑物的环岛处。「应该是酒店吧」我对有地这么说道。这时背后又来了一辆车,停下后乌库伊从车内走了出来。似乎是打的过来的。之后,我们坐的车的车门也随之打开了。 还没等我们来得及开口问这到底是哪,直接就被带到了玄关处。穿着古风的侍者们站在玄关处一齐低下头向我们问好,没有任何人说过半句话。随后我们被带进建筑物的内部,拐了好几个弯,看来这间建筑的结构相当复杂。最 终,我们被带到了充满古典风的内部房间中。 「哦,我记起来了,这是温泉」有地说道。听语气似乎非常开心。 「温泉?我也听过这个东西。简单来说就是澡堂吧?」 「不不不,会从地里冒出来的哦,天然的热水」 「不管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热水不都是水经过加热后的东西吗? 「话是这么说。嘛,机会难得不是嘛。真是怀念啊,这种感觉」 室内有一个大型的圆桌,我和有地分别坐在两侧。乌库伊则是往房间内部靠近窗户的地方走去,似乎在确认是否有危险的样子。旅馆的人告知我们很快会准备食物后便离开了。 「肚子好饿」有地说道。 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乌库伊回来后,将身子倚在桌子旁,说道: 「已经安排了在外面警戒的成员了,虽然只有大约十人的规模而已。明天将会乘坐飞机」 「要去哪?」我问道 「关于这点,会在明天进行说明」乌库伊稍稍将视线移向这边。「两位博士以前都见过面吗?」 「没有」有地回答道。「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我也一样」 「我希望你能至少说明一下……」有地对她说。 「这不属于我的任务」乌库伊立即答复道。 「真是冷淡啊」有地叹了口气,撇着嘴看向我。 「该不会,还有其他人也和我们一样被盯上了?」我将一直在考虑的事情问出了口。 「并不,目前为止,只能两位而已,当然了,要加个日本的限定」 「这难道已经发展到国际问题吗?」有地向乌库伊问道。「不如这样吧,在饭前我们先去泡个澡如何?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实在是累坏了。羽切先生你觉得呢?」 「那个……请问泡澡是指?」 「在那边」乌库伊用手指了指。 「不对不对,那边是浴室。我说的是大浴场」 我还不知道原来有这种东西存在。乌库伊似乎是打算劝阻,不过有地却抢先一步邀请她说: 「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的话,和我们一起洗如何?」 无奈之下,乌库伊也只好作罢。不过从离开房间到大浴场门口的这一段路她还是一起跟了过来。在门口停下后,告知我们如果有任何情况直接叫她就行,真是个对工作尽心尽责的人。 大浴场空无一人。嘛,本来也不觉得还会有其他客人在就是了。不过即便如此,水也事先热好了,就如今的条件而言,可以说是十分奢侈了。 我还是第一次到这么大的浴场里来。整个房间因为水蒸气而变得云雾缭绕。虽然透过窗子隐约能看到外面的庭园,但是由于天色太暗外加下雨的缘故很难进一步确认。水的温度非常高,进入的时候需要谨慎,以免被烫伤。 「这里应该不会再被盗听了吧」有地小声地说。我没有回答,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接着说道:「你的研究让可以发现非人的“脑电波测定”加快了五年」 「没错。毕竟用不了五年那些人就会想出应对办法来了,所以这边也必须得准备相应的手段」 「这就是你被盯上的原因吗?」 「或许吧……?话说先生您的研究,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几乎上没有,我只是单纯的细胞学家,除了想方设法提高人工细胞的生产效率外,并没有什么耳目一新的技术。至于被盯上的理由嘛,想倒是有想过」 「听起来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呐」 「嗯,不过还只是猜测而已。我想要趁现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把这个猜想告诉你」 他的说辞听起来有点夸张,不过毕竟现在处于被人盯上性命的时期,倒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就是了。 「是什么?」我问道 「自从制造人工细胞成为可能以来,已经过了百年有余。我涉及的领域,是关于纯净的人工细胞的制作,那也已经有70余年的历史了。拜此所赐,所有的先天性疾病几乎都被根治,只要再生人工细胞的话,人类可以拥有数百年的寿命。但是,我们人类目前所面临的问题,也正是由此发源的」 「关于这点,只要是这方面的科学家,大都有所察觉,不过这只是暗地里而已,在明面上还是禁忌。还没有谁能查明真正的原因。没有科学的证明,也就意味着没有在公开场合讨论此事的立场」 「政府和公共研究机关隐藏了一部分的数据。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现在大家都很担心,自己的肉体不会发生了什么异变吧?之类的。关于这点,精神疾病学说流派也得到了广泛的支持」 「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吧。果然是细胞上出了问题吗?」 「很有可能」有地点头道。「但是,很难得出具有决定性意义的结论」 「毕竟总不能对大家解释说“因为太干净了,太完美了,所以反而有问题”吧。这种说辞实在太过于单薄了」 「没错,太单薄了。这种根本称不上解释。虽然这种假说已经持续了数十年,差不多都成为定论了,但是如果真的认同这个假说的话,无异于意味着认同所有的生物都是因为不完全才得以繁荣的观点」 「我觉得正是如此。极致完美的同时,也就意味着终结,不是吗?」 「这种基于现象的感性上的议论毫无意义」 「既然如此……您想告诉我的究竟什么呢?」我试着催促他说出话题的核心部分。 「这几十年以来,我们都觉得可能是罪魁祸首是某种病原体,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不是病原体。那么是遗传基因?或者说是寄生虫?」 「正相反,就是因为我们误认为寄生虫是元凶的观点,才导致我们走进了死胡同。然而寄生虫实际上并非是加害者,而是受害者。」 「受害者?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将身子完全浸入水中,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忽然间、 「啊!」 明明是处于热水之中,却莫名地感到一阵恶寒。 「难道说……?」我诧异地看了有地一眼。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啊,真是厉害啊,才这么点信息量」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 「就是如此。真是因为如此才一直没人发觉。实验基本也以失败而告终。细胞越是完美,越是纯净,问题就越难解决」 「真的吗?」 「你怎么想?」 「老实说,我也觉得正是如此。之前也一直有这种想法。怎么说呢……对了,实验的时候也正好碰到类似的数据。还有就是……」 「嘛,不必太过慌张」 「不行,我现在脑子有点昏」 「在宇宙的成分被揭晓的那一刻,物理学家们的反应也和你一样。大家纷纷说自己也觉得是这样。但是这并没有任何意义,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宇宙总有一天会迎来终结,说到底,科学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之前,计算出将来会和地球发生碰撞的小行星的运行轨道,使其发生偏移而已。」 「我还没有悲观到那个程度就是了」 「那是因为你还年轻。嗯,你多大了?」 「今年就80岁了」 「这样啊,大概是我一半的年龄吧」 「可是生命科学不是还有许多未解之谜吗?」 「确实有许多未知的事物。但是,摆在我们前方的,唯有一条死路」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比喻很精辟吧,有地稍显夸张地笑了起来。 与他相反,我则是完全没有笑的心情。脑子一团浆糊,无法进行任何的思考。 做了无数回深呼吸依然是如此。 「不会是血气上涌了吧?」 「血气上涌?啊啊,可能确实是这样。」我说着站起身来,确实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没有实感。「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在外面等你」 「我还要再泡上一会了。看来我的热容量比你大不少嘛」 走出大浴场后,我擦干身子上的水,换好衣服。出了不少汗。 来到过道上,发现乌库伊正靠在墙边。注意到我后便直起身子。 「里面非常舒服,你也应该进去泡一炮。啊,感觉有点渴了」 「水在那边」她用手指了指过道的角落附近。 只见那边有一个细长的桶状物体,靠近后脸便自动地呈现在屏幕上。「欢迎光临,这里提供各式饮品」自动贩卖机问道,用的是日语。看来是判断来者是日本人的样子。 「来点冷饮吧。咖啡牛奶,各来一半」 「了解」 位于筒中央的某个部位开始转动,可以看到里面的杯子。随后液体被注入其中。 「请慢用」听到提示音后,我将杯子拿在了手上,现实在屏幕上的价格比我预想的要高出两倍以上。估计是因为地方特殊吧。人们一般把这种情况叫做啥呢? 味道也一般般,我一边喝着一边回到乌库伊那里。 「叫啥来着?」 「是指饮料机吗?」 「不是,我是说抓住别人的要害,抬高价格的行为」 「敲诈」 「对,就是敲诈,真厉害啊你」 「因为我的专业是研究古籍」 「这样啊……诶?古籍?你是文学系的吗?」 「您在说哪方面的事?话说我刚才好像听到笑声了」 「这并不是我的笑声。倒是你为什么笑呢?」 「我不明白你这问题的含义」 「嗯,我自己也不太懂。只是有点不太明白笑点在哪里,试着问问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惹你不高兴了?」 「完全没有」乌库伊摇头道。「说起来,感觉自己已经好几年没笑过了」 「诶?是这样吗?这可是重症啊」 「“不笑”的话,会有问题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我研究领域之外的范围。不如自己分析一下?」 「虽然自己会有“有趣,高兴”这样的情感,那是几乎没有什么欲望将其表现出来」 「为什么没有欲望呢?从儿时就已经这样了吗?」 「小的时候还是笑过的,不过那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情了」 「我想大家在这点上都差不多吧。确实,如今这个时代很少看到有人露出笑容,大家都明白,光凭笑容什么也改变不了」 「有观点认为,作为交流的讯号而言,笑这个动作花费的能量太大,从能耗的角度来说,笑的性价比很低」 「确实,不过这是成年人的看法」 「应该说,正因为是成年人」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后,用手指抵住眉间,估计是在确认时间吧。 等到我牛奶咖啡都喝完了,有地还是没有现身。对将杯子扔进垃圾桶,再次返回原地的我,乌库伊说道: 「不好意思,您能进去看看状况吗?」 「啊?哦,你是担心有地博士的安全吧?」 「没错」 「可能是泡晕了吧……」说着我试着挤出了笑容,不过她的表情却很严肃。 我们再度回到大浴场,在浴池的前方设有更衣室,但是有地却不在那里。看来还在池子里面才对,估计是在洗头吧,不禁让人有点好奇他那胡须到底是怎么保养的。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打开浴室的门,遗憾的是里面也空无一人。面向庭园的窗户也是关着的,无奈之下,只好再一次返回更衣室里。 向乌库伊汇报了有地不在里面的情报后,她便进入了澡堂内。 「但是衣服在那」我又添了一句。 乌库伊先进入浴室,而我则是紧跟在她的后头。 我们很快便发现了有地,他正沉在温泉的底部。因为有泡沫的原因,在很浅的角度几乎很难发现,所以之前才没有注意到。 乌库伊走入温泉里,而我则是在边上。我们两人合力将有地从温泉里拖了出来。他脸色通红,双目瞠开,咧着嘴,已经停止了呼吸,心脏也不再跳动。乌库伊从取来了挂在墙上的急救装置,让有地躺在地上,随后一边对其实行心脏起搏一边开始和某人通话,对方似乎是警察,不过有地依旧毫无反应。 乌库伊将手指伸进有地的最终,指尖贴有之前刚才口袋里取出的小型机器,似乎是某种分析器。 两位男性从过道处赶了过来,一位是警察,而另一位虽然没有穿制服,不过也应该是警察吧。乌库伊安排好了医院,而将有地搬出去的任务就落在了警察的头上,这应该比直接叫120要来的更快一点吧。我取下几枚浴巾,盖在有地的身上。随后又来了两名警察,四人一道将有地搬了出去。 「应该没事吧?」我问向乌库伊。 「如果只是单纯的事故的话,应该没事吧」她点点头。「但是,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发现了什么?」 「药物。有自杀,或者毒杀的可能」 「你是说有地他自己服毒?这不可能吧」 「为什么?」 「这个嘛……我的感觉是这样。」 「依据不够充分」 「或许吧,那么毒杀又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博士在自家的时候,要么自己服了毒,要么被别人下了毒,如果是用胶囊包着的话,让毒发的时间往后推几个小时并不是难事,他之前也说过有朋友来过他家了吧」 「原来如此……」 乌库伊再次将手指抵在自己的眉间,开始与某处取得联络。内容是要求对方“调查有地博士的朋友”。除此之外并没有谈及关于有地现状的事。 「已经调查过那位朋友了,不过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她看着我如此说道。 5 回到屋子里后,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因为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于是就先行开动了。至于有地的那一份我觉得让乌库伊吃也并无不妥,不过说到底是个人的想法,我也没有真的说出口来。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正在进行情报的交换,时不时还能听到窃窃私语声,看起来有够忙的。 之前一直同行的人突然遭到了那种突发事件,还能安然无恙的吃饭在外人眼里看来似乎有些奇怪,但我倒不觉有什么问题。更确切的说,近来大多数人逐渐都对这种事不太在意了。毕竟,随着死亡这件事逐渐变得暧昧不清,死的概念和原先相比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有地已经被送到了病院。目前他的生死仍然无法判别,这也很正常,毕竟大部分细胞都还或者,维持肉体的生理机能并不是难事。问题的重点在于能否取回原先的意识。如果以这点作为划分生与死的分界线的话,那么说他是死了也并无不妥。即使回复了最基本的意识,有关于人格的上层意识能否复原才是关键。换句话了来说,目前问题的焦点就是传授我如此惊人假说的有地博士的意识究竟还残留几分。 「你不吃吗?」填饱肚子后,我试着邀请她。我突然想到,或许她并不是不饿,而只是不好意思也说不定。 她走向这边,在桌子的对面坐下身。 「我刚才吃过了」她说道。 「什么时候?」 「先生您在浴场的时候」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 「遗憾什 么?」 「啊,没什么,别在意」我赶忙摆手否认。虽然我觉得如此草率地就用完餐实在是有点遗憾,不过那说到底只是我个人的体验而已,而她肯定不这么认为。 「现在这样的饭菜了也很少见了啊」 「是啊」乌库伊点点头,却一点都没有看一眼饭菜的意思。 想也知道差不多都是些人工产物吧。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可以通过细胞培养完成养殖过程。天然的动物和植物如今已经被当成了宝贝一样供着了。 「话说,药物的分析结果怎么样了?」她提交给医院的数据,如今的分析结果应该已经回到她的手上了才对。 「确实查出了有毒物质。可以说可能性非常之高了」 「哪一边?自杀,还是他杀?」 「关于这点,还不能断言。如果本人能取回意识的话就好办了」 「我不认为有地博士他在做什么至于被人盯上性命的研究」 「您知道详情吗?」 「不,不知道」 「那么,您的判断是否自相矛盾了呢?」 「嗯,也是……」我叹了口气。「但是,如果是毒杀的话,那么这边的饭菜也应当留个神才行」 「放心,饭菜是安全的」 「那我就相信你的话把。话说,你怎么看?关于我被盯上性命的事」 「我没什么看法」乌库伊摆了一次头。「掌握这点这并不在我的任务范围之内」 「那么,你的任务是,明天将我送到该到的地方?」 「是的,至少目前是这样」 「那儿应该是与政府有关的机构吧?」 「恕我无法回答」 即便对方的反应依旧冷淡,但是至少目前对于我而言,能和他人说上几句话对维持精神上的安定有重要的作用。恐怕这也是她的主要任务吧。要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外边还有成堆的警察围着的话,光是想想就觉得气短胸闷。可能会想些多余的事也说不定。 有关于私人层面的联系已经完全被禁止了。目前手上也没有可以与外界进行沟通的设备,自然也无法和熟人搭话。本来我就是单身,和亲戚们也几乎没有往来,更没有关系比较铁的朋友,所以目前的这种情况倒也没有什么不便之处。但是,如果目前在工作的地方的话,至少能和他人聊上几句关于研究方面的事情。如今的我确实有这方面的需求。就算说不上话,至少让我调查一下相关的情报也行。不过为了调查情报,就势必要通过个人验证,这样一来难免会暴露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和自己试图接触这些情报的事实。确实我也觉得这可能会招致极大的风险,但依照乌库伊的说法,这已经不是“觉得”以及“可能”的程度了。 如今自己的思考成了一股乱码,剪不断理还乱。要素实在是太多了,什么是因什么是果,问题的关键又在哪里,就现今而言,完全是一抹黑。 一开始我觉得自己是因为那个鉴别人工智能的技术才被盯上的,这是以进行人工智能贸易的企业会因此遭受利益上的损失为前提做出的判断,虽然我本人并不这么认为,但是对于那些想要将walkalone的价值提升到和人类同等水平上的那些势力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太乐观的状况。所以他们才会想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是,这实在是说不通,因为与其大费周折解决掉我,干脆直接拉拢我,让我协助研究开发能够通过测试的程序不就行了吗?毕竟就算没有我,那个识别技术早晚也会问世。至少在决定杀我之前先尝试一下拉拢才会比较合理,而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这就很反常了。 更令我震惊的则是有地先前告诉我的假说。这是同时带有科学和历史意义上的冲击。现在,关于此我还没有完全整理出系统化的结论,但是我作为研究者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假说有很大可能是正确的。 我不太清楚历史上的事,但是人工细胞大规模地投入运用已经是约半个世纪之前的事了。在此之前,和人类相似的机体被称为机器人(robot),而具有自律功能的则被称为“walkalone”,它们也已经被大量的生产出来。它们步行于街道上,就如同汽车奔驰与马路上一样普遍和自然。那时,人工智能取得了飞速的进步,而我的研究方向不过是在其的延长线上而已,称之为工学界的宠儿也不为过。 另一方面,从生物科学领域登上舞台的则是人工细胞技术。虽说是叫人工,但并不是用无机质为原材料生成细胞,只是通过人工的培养而已,实际上还是货真价实的有机细胞,故此也被称为是从工学中分化出去的新兴技术。那是我几乎不曾染指的未知领域。 在人工细胞诞生之前,除了很少的一部分的,大部分人的肉体都或多或少的进行过机械化的改造。骨头和肌肉都用机械来代替。过去似乎称这些人为有机生命体的样子,而如今,这已经被视为歧视用语不能再用。理论上,肉体的85%都可以用机械替代,有人认为恐怕头脑也不在话下,但是由于存在伦理上的约束以及宗教方面的抵抗,目前为止还没有谁积极的进行尝试过。单从技术上来说是完全可行的。 在这种环境之中,人工细胞便应运而生。有了人工细胞,可以直接用鲜活的细胞、器官去补充人身上本身已经老化了的,而不必再用机械去取代肉体。现如今,大多数人的身体中或多或少得都有人工细胞,生活也没有任何异样,能够正常的进行新陈代谢,遗传基因也是自己的,和原生的细胞几乎毫无差别。 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自然也有人尝试部分地往人脑中移植相应的人工细胞,一步一步地扩大其应用的领域。另一方面,在walkalone的时代,往人工细胞里安装成熟的人工智能也已经成为可能。这项技术,在明面上被列为禁忌,但事实上则是被严格的密守了起来。要问为什么的话,自然是因为这些先端技术重要到足以关乎到国家的存亡了。 不管如何,技术发展至今,walkalone已经无限地接近于人类了。他们也能正常的成长,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差别。硬要说差别的话,那便是具体在哪里出生,以及要在培养装置里待多长时间的区别而已。说到底,近来普通人也会在培养装置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实际上关于这方面的区别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打个比方的恶化,就是“从野生的动物上切下的肉”和“从家养的动物身上切下的肉”的差别。两者并没有物质意义上的不同,这种认识也已经被世间广泛接受。 得益于人工细胞移植的技术,人类的寿命如今已经接近于半永恒的长度,毕竟几乎身上的所有部位都可以被替换嘛。理由上只要有钱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故此,这个时代也可以被称作是可以购买自己生命的时代。 但同时也产生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可以说是人类史上遭遇的最严重的问题也不为过。 这个征兆已出现于距今」00年前的」0世纪下半叶,到了」「世纪后,向全世界蔓延开来。但是,直到如今还没有谁能掌握事情的本质。 这便是人口减少,最先出现于发达国家,随后逐渐地向其他国家急速地蔓延开来。由于这之前地球曾经经历过了一段人口大爆炸的时代,所以一开始科学家们对于此非常的欢迎。即便这个问题被作为政治问题提上议程,但从来没有人考虑过从科学角度去解决它。但是,当世界上的人口减少到只有原先的一半是,人类终于坐不住了,开始组建起专家团队,打算从科学上攻克这个难题,再往后又过了二十年,在最终研究报告出来之前,地球的人口已经下降到了三分之一。 人口减少的最大原因便是少子化。调查后得出的结果是原因不明,虽然有 着各种各样的案例,但是完全找不出共通点在哪里。数据显示性行为的次数有下降的趋势,此外还有无法形成受精卵,或者说是即便成功受精,也无法形成胚胎,就算有极个别的幸运儿,不久后也会停止发育——或许是因为不明病原体的影响,这便是这份研究报告的结论。故而,从那以后,世界各地的研究团体都开始正式着手探索少子化的真实原因。 减少的不仅仅只有人类,地球上的所有动物很明显地数量都在下降。物种灭绝的速度也越来越看。这其中,唯有植物没有任何变化,这也是病原体说的现实依据之一。 这之后,又过了数十年,直到今日,人口已经下降到四分之一,即便人类已经延年益寿到如此程度,仍然无法扭转整体负增长的趋势,由此可见出生率已经低到了何种程度。逐渐地连在大街上看到小孩也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哪里还有小孩。 但另一方面,由于劳动的需要,walkalone的数量却在不停的上升,人类和walkalone在外表上几乎无法区分,使用人工细胞的walkalone,最开始被称为「具有生命的walkalone」,但是之后便逐渐不再使用,如今只是单纯的用「非人类」来描述它们,换言之,它们已经失去了正式的称呼。 如今,他们已经是完整的生命体,与人类相同,都拥有有机细胞和肉体,完全没有区别。既存在意识,也具有学习功能,甚至还有癖好,会失败,也拥有感情。只是成长过程略有不同而已。至于他们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老实说想弄明白这点很难,不过那也是属于他们的自由,作为人类也不得不去尊重。 但是,有一件事很清楚,那便是那些“具有生命的walkalone”没有生育的功能。这个事实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为了推广walkalone,那些厂商曾经大肆宣传过这点,并以此为由证明walkalone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 多数人相信了他们的说法,而实际上确实也没有观察到walkalone产出后代的案例。虽然有各种猜测和假说,但没有一个能够为这个现象盖棺定论。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现象也逐渐被各种事实加以证明。 这还不算完,再往后,就连人类也生不了孩子了,究其原因,便是人类“walkalone化”的结果。这很明显和人工细胞的移植密不可分。人们推测,或许问题是出现在纯净的细胞上,因为太过纯净,以至于不具备能够抵抗未知病原体的抗体。 部分宗教团体甚至发出了“世界末日”的悲观论调,“这或许是人类史上最大的危机”——一种悲观的情绪在全人类中蔓延开来。但是也不是只有坏处,拜此所赐,困扰了人类世界几千年的战争问题销声匿迹。毕竟所谓人类,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继承自己文明和思想的子嗣的话,战争的行为既失去了理由,同时也失去了挑起战争的欲望,虽然我本人是不太能理解这种观点就是了。另一方面,在贫困地区,人们没有足够的财力去延长自己的生命,毕竟延命技术并不像武器那样可以轻易的通过走私入手。硬要说的直白一点的话,等待那些贫困的老人们只有生命的终结。这便导致了一个结果,那便是在文明比较发达的地方人口能够勉强得以维持,虽然依旧没有增加的趋势,但至少有足够的力量来减缓人口衰减的速度。 如今的世界,仿佛进入了冰河期一般,静静地衰老和沉寂下去,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数十年。这期间,尽管人口一直在减少,但也没有到灭绝的程度。据说现在还有为数不多的新生儿出生,但那不过是杯水车薪,以现在的出生率要维持目前的人口数量的话,人类的平均寿命至少要达到千岁以上才有可能。以科技的角度来说当然不是问题,但重要的是普通大众能否接受才是关键。身处如此高度老龄化的社会里,无论谁的心中都唯有名为绝望的情感罢了。 要我来说,我是不认为现在的事态已经糟糕到如此的地步,毕竟自己至少是个科学家,总是相信科学界能为人类找到活路的。况且,再说的明白一点的话,就算人类真的灭亡,那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以科学的角度去看的话,那不过是地球上又一物种的消亡而已,就算强加上主观的情感也毫无意义 在人类的历史上,很少有社会能够像现今一样鲜有战争,稳定祥和。虽说我也目击过不少恐怖袭击事件,但充其量不过是发现在他人身上的事情,除了表示遗憾意外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但竟然自己会被盯上性命,说实话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以至于对方要来杀我,退一步说,就算真的要取我项上人头,也不必用炸弹吧?这犯罪手法也太过古典了。 没错,太过于古典了。如今想要凭借几发子弹就完全抹杀掉那人的存在几乎是很难办到的了。为了完全消灭其肉身,就我能想到的手段,要么用酸使其溶解,要么把他烧成灰。炸弹这种东西,无论怎么考虑都很难达到理想的效果。 既然如此,对方或许并不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只是稍微地警告一下也说不定。逐渐地,脑海中又浮现出躺在温泉中的有地的身姿。在这之后,难道自己也被下了毒了?算了,事已至此,就算再怎么不安,也毫无意义。 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要把从有地那得知的情报传达给应当得知这个情报的人。或许有地已经知道自己被下了毒,那么这极有可能是他托付给我的信息。而我在这方面完全是个门外汉,所以他想转告的人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才对,由于远距离通话太过危险,又不能直接会面,在时间紧迫之下,只能选择他身边最近的我。 「您要休息了吗?」乌库伊问我。 「诶?啊,对的。虽然现在还不算晚,不过还是早点睡吧」 「想必已经很累了吧」 「是啊」 「那么,我就在外面休息吧」 「外面?在过道里?」我不禁想象起之前倚靠着墙的她的身姿。该不会是打算用那种姿势在外面睡一夜吧?于是我对她说道:「不用出去也可以」 「但这会影响到先生」 「不会,我并不介意。嗯,你就随便找个地方吧」 「窗户边上的椅子如何?」 「当然没问题」 我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不过到现在我才真正的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我信赖着这个名为“乌库伊”的人物。但我又无法确切地表明我之所以信任她的理由,只是凭着直觉而已。不过我的研究成果之一就是将人类的直觉数值化,所以也不能一口咬定直觉就一定是非科学的。 6 平安无事地睡到了早上。虽然做了个梦,但内容并不具体和明晰。通常情况来讲,我所做的梦无非就是在研究室里做实验,观察到了超出预想的现象罢了,由于在实际的研究过程中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所以大概可能是自己内心渴望能多些这种境遇吧。但奇怪的是,在梦中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反而会对这种突发的事态感到莫名的恐惧,仔细想想确实很不可思议,毕竟在实际中,无论出现什么状况,自己也从未感到害怕过。 乌库伊依旧和昨日一样。不太清楚她究竟睡没睡。但至少从外表观察她是个年轻的女性,精力方面应该是比我要好上不上。 据乌库伊说,有地目前仍热没有恢复意识。至于那是不是意味着至少他还活着这点,我没有多问。虽然觉得问问他是不是有醒过来的希望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一想八成乌库伊也回答不上来,索性作罢。 此时雨尽管已经停了,但外面依旧称不上是明亮。我们简单地吃了点早餐后,坐上她 的车离开了旅馆,目的地是机场,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她如此解释道。 「对了,有地博士的太太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你知道吗」我试探性地问了问。 「听说在爆炸中不幸身亡了」 「送到医院以后的情报呢?」 「抱歉,我这边没有收到类似的情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稍微有些在意而已」 车已经开始运行了。前后方都跟有警察的车。当然了,不是外观上就能判断出是警车,只是根据从它们也一同从旅馆出发这点,推断它们应该也是警车。 抵达机场后,我们并没有下车,从普通的入口进去,而是直接连人带车进门冲上了跑道。在跑道的尽头坐落着一架小型飞机。看来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坐的那辆飞机了。说实话,这么小的飞机我也还是第一次坐,横截面目测比火车还要小上一圈。乘客只有我和乌库伊两人而已,警察们并没有跟上来。 稍微等了一会儿后,飞机离开跑道,平安无事地起飞了。不清楚目的地是哪,但至少清楚的是肯定是朝北飞行的没错。乌库伊走过来问我要不要喝些什么,我摇了摇头表示回绝。顺手拿起放置于座位上的设备,浏览了一下今天的新闻,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大事。话说平常我也其实不怎么看新闻就是了。在我看到的这些情报中,并没有记载关于自己和有地两人的事件的报导。寻找过去的新闻也没有找到。只能说在预料之中吧,这种事情肯定因为某种缘由和被当成机密信息处理,唯一不明白的是究竟是什么类型的机密。从乌库伊的国家公务员的身份来看,估计是国家的机密吧。 不过实际上我自己本身也属于国家公务员的范畴,长期在国立的研究所工作,因为干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逐渐地都忘记了自己国家公务员的身份,也未曾想过到底是谁在替自己支付工资。人事变动几近于零,既没有新成员加入,也没有老人退休。如果想要申请升职或者调动的话,虽然很花时间,但还是能得到受理的。但是选择这么干的人并不多,比如我的助手赤间已经当了几十年的助手了,他本人对此也当然也并无任何不满。职位不发生变化,某种程度上也就等同于安定,一旦养成习惯的话,就会认为那是最适合自己的位置。当然我也是如此,从来没有想过调职,只是不知厌倦地在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不过所谓的研究岗位,难道不正是有这方面的倾向吗? 「有地博士的妻子已经确认死亡了」乌库伊说道。似乎是得到了有关的情报。 「这样啊……有地博士他本人也说基本上没希望了之类的」我听后简短地回答道。 当然了,问题并不在这里。本来有地夫人就不是人类,虽然这只是有地自己的一面之词,到底是不是真的还犹未可知,不过在警察或者医院接受那些检查,亦或者是验尸,都很难判断出那究竟是不是人类吧。当然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判别出已经停止了生命活动的肉体到底是自然,还是人工的。据我的听到的情报,好像可以通过对脑细胞精密的分析来做出判断,不过那也已经超出了统计学上能够观测到的领域了。 估计具体流程是先对照本人的遗传信息,如果是人工的话,那么遗传信息本身就是复制出来的,可以在数据库里找到相匹配的本人的基因。如果那位本人还活在世上的话,很快就能判断出谁是冒牌货。 本来正规渠道生产出来的人工细胞,有必须登记遗传信息的法律义务。因此通过遗传信息就能判断出该walkalone的来路是否正规。同时,要使用遗传因子,必须等到提供者去世后才行。这也是法律上明文规定的。 想要小规模生产“具有生命的walkalone”是被禁止的,制作其的过程大概比制造核弹还要难上数十倍。话虽如此,但也并不能保证大规模的制造商就肯定不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有地并没有说清楚,既然如此,很有可能那位walkalone是他使用已故的妻子的细胞生产出来的,如果出于实验的名义话,得到许可也说的通,加之还是有地那种知名的科学人事,更加容易办到。若真是如此,那么继承了他妻子遗传信息的walkalone,可以说就是她妻子本人也不为过,要说的更精准一点的话,那便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无限地逼近于真正的妻子。 想要真正辨别出真伪也是不可能的。能够明白的只是曾经他的妻子死过一次,而如今又有一位拥有相同遗传信息的家伙存在于这个世上而已。除此之外,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也不能排除他已经消除掉了妻子原本已经死去了的事实,毕竟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嘛,我是不知道这种篡改数据到底可不可行就是了,毕竟虽然在法律上是不可行的,但是从技术角度将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这种事自然不可能告诉乌库伊。但有地之所以会告诉之前素未谋面的我,估计也是做好了某种程度上的觉悟了吧。话说为什么像有地这种业内泰斗为什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像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市民呢?总不会是偶然吧。 就在我在思考的时候,突然传来的巨大的噪声,随后机体开始摇晃起来。 乌库伊立马赶了过来,吩咐我系好安全带后,她也在我的旁边坐下后系好了自己的安全带。我尝试着透过侧窗和顶窗看看外面的情况,但由于已经进入了云层,几乎什么也看不清。现在的时代,云层一般都聚集在这个高度。 「发生了什么?是闪电吗?」我小声问道。 「不知道」乌库伊回答说。 这时,驾驶舱的门打开了,一名男性朝这边走过来,半跪在乌库伊的旁边,在她的耳边说着些什么,之后瞥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重新回到驾驶舱内。 「出了故障吗?」 「嗯,左边的引擎停止运转了,」 「引擎是在对面吧?」我抬起身子看向反对侧的窗子,不过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我去看看」乌库伊别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由于我也想看看究竟,索性也跟着别开了安全带。 来到对侧后,我坐在乌库伊身后的位子上,观察着窗外情形。由于是后退翼的设计(注:后退翼,越往机翼前端延伸越靠近机体尾部的机翼,主要是为了减缓空气阻力),所以引擎的位置还要在更后面的主翼上。从这里能够看到从后方飘出的黑烟,不过因为云层实在是太厚了,转眼间便消散不见。很难判断引擎到底停止运作了没有。 但是,随着云层逐渐变薄,反而看到了新的东西,那便是在引擎部的前方,主机翼的前端被切掉了一块,从那里也不断地向后方飘出类似于烟的物质。本来在主翼的前端通常会有小型的垂直翼,但如今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比起故障来说,更像是事故呐」我自言自语道。 先前将脸贴在窗户上的乌库伊回过身来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我的看法。 「坐在对面的话,可能对机体的负担小的店」说完后,我站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乌库伊也跟着回来了。 她再次将手指抵在眉间,似乎在接受着某种讯息的样子。“了解”——她小声地念了一句后,便转向这边对我说:「我去和驾驶员商量一下」,随后又站起身来,向驾驶舱走去。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起来不是引擎的问题,主翼的前端发生破损,燃料舱的液压下降是导致引擎停止运转的主要原因。如今只有右边的引擎在正常运作,估计飞行高度也会随之下降才对。 云层在太厚,透过右边的窗户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不过目前的飞行状况很平稳,也没有感觉在 第2章 希望的机关 wishful engine 总而言之,现如今终于暂且不用听见那个足以折磨神经的仿造动物的喘息了。总算是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就算头脑中明白那不过只是伪物,但只要一听到它的传动轴或是电池烧毁的声音,心头就不由得一紧。这是在是太可笑了,伊基德阿如此想到。早知如此就应该去找份别的工作了,如果不是在那该死的智能测试中名落孙山,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必须要从事如此不入流的工作的地步上。 1 那里有一条直通森林内部的公路,在其上通行的唯有大型货车而已,并且鲜能见到。最初来接我们的,是乌库伊安排的小型乘用机。在我们面前停下后自动打开了后面的舱口,从舱口上去后背对着坐下身子。由于是没有窗户的机型,所以根本看不见外面的状况,唯一能获得的情报则是显示在显示屏上的前方路况的映像。 「大约要多久?」 「一个半小时左右」 「可别在被无人机攻击了」 「我们已经做好对策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对策呢?难道说是安排可以与其对抗的无人机吗?但不论如何,至少听到这个消息后这边也安心了不少。我将座椅调低后把脚放平。 「我们坐的飞机没事吧?」 「有什么重要的行李留在上面了吗?」 「那倒没有」 没能从乌库伊得知有关于那架客机的安全问题,或许她也并不清楚详细情况吧。我调整思绪,再次思考起盯上我的究竟会是那一类人。 有地博士手中握有可能彻底解决有关于“出生率急剧减少”这一重大问题的钥匙。若是对方想要阻止有地的话,那么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希望看到出生率的情况得到扭转,老实说这很难相信,毕竟扭转出生率的颓势可谓是全人类共同的夙愿。 但是,反过来看的话,对未来没有新生儿的不安,正好又加速了人工细胞的普及和发展。换言之,人们会有这样一种心理:因为没有了新生儿,所以现存的人类也不能轻易地就死去。以这个角度而言,或许是那些指着人工细胞发财的企业,亦或是投资家可能会不希望看到出生率好转的发生。当然,这看起来很难理解,但也绝非毫无依据——只要如今的自己能保持永生的话,自然也就不需要下一代了,况且,如果再考虑到能够坐享荣华富贵,无忧无虑的生活的话更是如此。 话又说回来,要是真的仅凭这个理由,总还是觉得动机不太充分。并且倘若真是仅仅是为了上述理由,之所以我的性命受到威胁的理由也说不通了。毕竟我所持有的技术,和出生率并无关系。我的研究成果,充其量不过是将人类和非人类正确地区分开的一种测定方法罢了,从这条线出发去考虑的话,那么想要抹杀我的存在的,应该会是那些生产“具有生命的walkalone”的厂商吧。在这个领域中,世界上主要有三家企业从事这项生意,无论哪一个都是国际化、与国家密不可分的巨头。那么盯上我的是他们的其中一个呢,亦或是全部呢? 再者,至少在明面上来说, 区别人类和非人类本就并不是什么难事,遗传因子的情报管理是整个体系的基础,掌握着walkalone技术的命门,这在伦理上是不可逾越的障碍也已经作为共识被世间接受。我所拥有的技术要说真的能派上用场的话,那也是在违反这项原则的基础上的事了,也就是说,通过篡改遗传基因的情报,从而生产出来的walkalone,究竟是不是人类,在判别这个棘手的问题上,我的近似式才会发挥出其真正的威力。在我看来,这种需求是十分微小的,完全不至于到对walkalone业界产生实质性的威胁。 上述的违法行为,仅仅只要通过对过去存在的人类的遗传因子情报进行改窜便能够轻易地实现,当然,这个问题毕竟事关人类和非人类的分界线的划分的问题,关于其的危险性早在以前就已经进行过深刻的讨论,也正因为如此,安全防范也相当的严格。但这毕竟不是我的专业,老实说完全想象不出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再怎么说终归可以通过现实的方法篡改数据,因此也不能说是毫无破绽,在实质的技术环节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只不过是突破几道防线,操纵几个备份文件而已。就好比无论金库的锁有多么牢固,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无法打开的门一样。更近一步的说,通过重组某人的遗传基因,创造出全新的个体在技术上也是可以实现的,只不过是为了保持相应的安全性需要高级别的设施罢了。 简言之,只要是在这个领域上的专家,并且还不止一人的话,那么只要他们相互协作,想要做到这点简直和弄碎玻璃杯一样易如反掌。本来就十分易碎的东西,只要手稍稍一松,便会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想着想着,我不禁觉得,或许这已经成为了现实也说不定。也就是说,许多“具有生命的walkalone已经堂而皇之地成为了人类不是吗?某种意义上,这和自然的人类出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以才会和出生率扯上关系吗? 等等……。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果那些新生产出来的walkalone,在遗传学上已经被当做真正的人类来看待,并且数量还非常庞大,会发生什么? 这是个相当困难的问题,如果排除感性因素,冷静地做出判断的话,其实到也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那么,问题出在我的测定方法会识破它们的真身吗? 老实说,不太可能,假设没有我的技术,以至于无法完全地区别出walkalone和人类的区别,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既然如此,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恐怕,也只有可能是宗教上的问题了。因为自然人在不断地减少,那么相对的,为了维持社会的正常运转,自然也就需要那些被养殖的人类(虽然这种说法有点难听),在过去,除开人类之外的家畜饲养得到了大众的默认,人类正是因为食用它们,才得以延续下来。 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但结果却打了个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乌库伊正在身旁坐着,双眼一直在注视着后方的显示屏。虽然说是职务,不过说实话也太过于繁重了。或许她也已经相当疲劳了吧,我不禁在心底暗自同情起来。 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几乎和预定的一样。我们驶离公路,进入由自动门把守的小路,很快便来到了地下道,即便在隧道中,也拐了好几个弯。唯独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向下行驶到了十分深层的地方。 「已经安全了」乌库伊说着,脸上泛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 「这里是哪儿?不能解释一下吗?」 「这里处在安全保障部的管辖内,上层的建筑被用来举办各种国际会议,但下层则有相关的情报部门,还有研究组织,是和企业隔离开来的公共机构」 「很难想象会有那样的机构就是了」 「确实明面上是如此。还有,在更深一点的地方便是和核废料的储藏库。」 「嗯,原来如此。就安全性来说,确实是一流的」 「倘若地上受到了核武器的攻击,地下的设施也是安全的」 「我信你说的话。还有,这难道是你的工作单位?」 「这之后,我直属的上司想和您见上一面」 「诶?会是谁呢」 2 停车的地点是极其普通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处也和普通办公单位的一样毫无特色。作为招待房间的沙发的设计倒是采用了怀古风的设计,不免有些让人感慨。 现身的人物则是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政府官员的作派,顺带一提的是看上去如此像纯种的日本人如今已经很少见了,这种类型在过去的电影中倒是经常登场就是了。他的名字 叫下田,职位则是情报局局长。 「您能一路平安无事地来到这里实在是令人激动」他说道,估计是在开玩笑吧。 「有地先生之后也会到这里来吗?」 「是的,不过他现在正在接受治疗中」 「我在这里应该做些什么?」 「我们希望先生您能够继续进行您的研究。我们会为先生您提供研究必要的各类器材」 「也包括实验器材吗?」 「这是自然」 「可是,那相当的贵吧」 「这点请您不用担心」 「这样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总之,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除了研究,其余的东西,只要先生您想要,我们都会为您准备。先生您目前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嗯,目前最需要的,果然还是助手吧。不能叫赤间君过来吗?」 「很抱歉,这可能需要花上一阵子」 「无法信任他吗?」 「这也是原因之一」 「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既然能得到先生您的信任,我们也相信本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周遭的人难免会有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他是单身哦?」 「和单身与否无关。」 即是说,赤间他和某人持有某种亲密的关系吧。不过我是不可能知道如此私密的个人情报就是了,就算有也并不稀奇。 「作为替代,我们会给您安排优秀的助手」 「那真是感激不尽。话说,你们对我的研究有着何种期待呢?」 「我觉得先生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我们就别互相试探了吧」我勉强地挤出笑容,老实说我也不是什么交际高手就是了。「总而言之,如今的课题是判别近似式的参数的确定」 「这点我们也已经知道了」 「确定所必须的数据,我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是过去三年在国家的援助之下进行的。如果有追加实验的需要的话,这边能提供实验体给我吗?」 「当然了,还有研究预算的话,嗯,您就认为会比之前多三倍就行了」 「三倍!?」我吓得差点站了起来。「这可真是吓了我一跳,我的实验这么被重视吗?」 「是的,您能理解的话自然是最好的」下田说着话时虽然摆着一副笑脸,但眼神却十分尖锐,让人看不出笑意。 这之后,乌库伊带我到研究室逛了一圈,居室就在旁边,看来意思要我在这里生活了。 「去外面散步也不行吗?」 「有体育馆」 「在跑步机上?」 「也有无重力区域」 「那又是啥……嘛,算了」我张开手阻止她进一步的说明:「我的意思是,如果想呼吸外面的空气的话,要怎么办?这里又没有换气扇」 「您可以乘坐被称为“cube”的小型高速密封舱,去附近逛逛。要是一定要出去的话,乘坐那个会比较安全」 「出口距离这里有多远?」 「最近的大概有70公里吧」 「70公里?通向哪里的出口?」 「无人岛」 「嗯,光是听就觉得那里治安不错,空气想必也很好」 「同样也通向中央政府,不过大概有300公里的距离」 「诶?北海道的那个?话说,这是是本州吧?」 「勉强算」 「嗯,大体上明白了,地理可是我的拿手科目哦?从儿时开始就是了」 「我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情报」 「说笑的啦」 这时门外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回应后一位身着白衣年轻的女性便走了进来,到我跟前后向我做了个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从今后起就由我来担任先生的助手。我叫真奈美」 1真奈美?那是……2 「是我的姓(family name)全名叫真奈美·由佳乃。专业是情报工学,电子工学,已经应用化学,均是硕士学位」 「那还真是……,既然如此,那以后也请多多关照……」我站起身来,和她握了握手。 「请在那里坐下」 「知道了」真奈美在乌库伊的身旁坐了下来。「我该做点什么呢?」 「你之前也待在这里吗?」 「是的,从两年前开始」 「至今为止的工作是?」 「主要是情报管理」 「这里已经可以访问我的研究数据了吗?」 「已经在这里了」乌库伊回答道。「本来与先生的研究相关联的所有第一手资料,都在这边的服务器里,如今,所有的备份也已经在这里了。今后的预定是将其他地方的数据尽最大可能地全部删除」 「这样啊,那真是太周到了」说到这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后再次看向真奈美。「总而言之,先去喝杯咖啡怎么样?三人一起」 3 这个研究所,被内部人员戏称为“(new)clear”,这里的“new”似乎并不是英文上的new,而是希腊符号“ν”。恐怕其本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用来自嘲自己生活在核废料之上的现状吧。 实验必需的相关器材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全部凑齐了,在这期间内一直在进行软件的调试工作,新助手真奈美相当能干,非常擅长编程。至于她是否是人类,目前我还无法判断。不过她是与否不是与否都不重要。 没有什么比这里提供的安全感更能让我感到舒适了,甚至觉得身子也轻盈了不少,为此我还特意去确认了一下这里的重力加速度,但看来并不是这方面因素的影响。倒不如说,在这里,我的体重还稍微有了些许增加,同时也能知道了这和乌库伊所提供的位置情报并无矛盾之处。测量的结果与地球的自转密切相关,这连小学生也知道。 随带一提,“连小学生也知道”这种句式,如今已经基本上绝迹了,究其原由,那便是多数人恐怕已经逐渐地开始遗忘小学时代的自身,除此之外,现实中小学生的数量也在急剧地减少。这个年龄的“儿童”,不外乎是正在社会实习的walkalone。他们出生的地方都相同,回家时也一样,学校也在那,但是,由于社会实习,时不时的会到街上来抛头露面。有不少老年人觉得即便对象是walkalone,只要能看到小孩子就不禁会露出笑容。嘛,我自己是没有那么深的感触就是了。 根据乌库伊所言,如今的世界上,非人类已经占据了总人口的半数之多,由于这是国家机密,并未向社会公布真实的数据。我虽然觉得目前肯定早就超过了数百万的量级,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数字已经膨胀到如此地步。但转念一想,考虑到所花费的时间,这个数字反而显得比较合适。由于整体寿命的延长,对年龄的感觉变得稀薄起来,对时间的流逝也不像从前那样敏锐,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的事物总是很多。 恐怕这是世界性的现象吧,特别是越富裕的国家,这种倾向就越显著。另一方面,多数由贫困层组成的发展中国家,人口却在急剧的减少,有些严重的地方,在下个世纪可能就会灭亡的国家和民族也并非没有。虽说总体趋势不可逆转,但是现如今还有着几千万人口的国家,通过“养殖”来维持体面,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由于暂时被禁止与外部进行联络,事件发生以来一直都没能和赤间取得过沟通。根据乌库伊的说法,如今的我似乎被处理成了“失踪人口”,与此同时,将赤间作为我的接班人的调动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这对他应该 也是好事吧,毕竟他也有自己的研究课题,升职也就意味着他拥有了可以进行自己研究的环境。,虽然想对他送上祝福,但也不知道究竟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允许我发短信就是了。 还有就是,自己也不必参加学会和协会的委员会了通常情况的话,上班时间的三成左右都必须坐在屏幕前出席会议,由于先如今免了这项事物,顿时涌上了一股雨过天青的爽快感。最近要想看到这种晴天,估计要么得爬到高山上,要么得坐飞机飞到南半球才能欣赏了。 话说回来,自己还没有尝试过被乌库伊叫做是“tube”的交通工具。毕竟如今的环境虽然谈不上是可以静下心来闷头搞研究的环境,但是也有许多鸡苗蒜皮的小事不得不去处理。从我个人来说,几乎就没有什么业余生活,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兴趣爱好,嘛,要说研究是兴趣的话,那也确实是。自己是个无比单调的人,关于这点还是有自觉的。 来到这个叫「νclear」的地方差不多两周后,自己也隐隐的觉得可能今后得一直待在这里了。这期间研究也逐渐地进入正轨。唯独与外部、私人上的联络依然不被允许,这可能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吧。说不定,名为“羽切·索伊”的存在已经从这个社会上完全消失了,换言之,就是死了。自己曾经数次搜索自己的名字,想要看看会不会有关于自己出事故的报导,但很遗憾的是一篇也没能找到。嘛,我也不明白这件事该不该遗憾就是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收获,那便是助手真奈美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的这个事实。当然了这是由我自己判定的,不过我在这个领域上好歹也是世界级的权威了,大概是不会出差错的吧。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她后,她先是莞尔一笑,随后又抿着嘴摆出一副十分困扰的表情。那究竟是何种情感的呢?反正并不单纯——那份复杂正是人类的特征。 「最初期的walkalone,智力水平高过了头」我向她说明道:「毕竟他们装的电子脑,这也是正常的,正常人与他们相比,计算速度和知识储备大概有差了有三个数量级左右。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又在其头脑里加入了延迟回路,适度的让他们反应变慢,适度地让他们迷茫,有概率地让他们出错,甚至能够让他们失败。但又出现了新的问题,由于他们明明知道正确答案却要估计弄错,明明所有的事都明白却要装傻,这种多余的数据逐渐的积累下来,就如同人类的压力一样。为了除去此类数据结果又添加了新的程式」 「原来还有这种事……总觉得不太合理呐。为什么walkalone非得向人类靠近不可呢?」真奈美质问道。理所当然的疑问。 「关于理由嘛,至今依然是困扰科学界的一个无解的难题,要是说的通俗一点的话,那便是人类不容许有超越人类的存在。但是话又说回来,比人类更强大的生物,计算速度更快更精确的什么,更友好的、更适应恶劣环境下的工作的生物,比人类更节能的、对社会贡献度更高的生物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但是,一旦这种优点被集于一身,并且那个皮囊还长得特别像人类,人类就不干了,并且越是像,抵抗的人就越多。甚至到今天,还有部分人坚持这是宗教上的问题。什么对神明的亵渎云云……迄今为止都干了这么多亵渎的事了,还差这一件吗?」 「感觉维护自我的利益这个理由更妥当一些」 「嘛,确实是。总会有人觉得自己的立场受到了威胁,不过也多亏了这样的人不再少数,我的研究才有资金来源,说实话也是一件幸事。」 「先生您是出于何种因缘,决定开始进行这项研究的呢?具体的动机是?」 「至少不是为了识破“walkalone”。我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搞清楚究竟什么样的思考才是人类会进行的,想要探究人类思考活动的本质,换言之就是探寻究竟何为“人”的答案。我的这种想法,本身也就已经解释了何为“人类会进行的思考”,这便成为了我研究的基础。总之,以此为核心,从各个角度进行调查后的成果便是看见了类似于框架一样的东西。这便是现如今我到达的阶段」 「那么,如果您的研究有了答案,并且可以程序化的话,那么walkalone就不会再向靠近人类的方向发展了吗?」 「没错」我点头道:「老实说,我也并不希望他们在如此多余的事情上浪费资源。但这种话好像对我而言也适用。如果质问他们,为什么要特意地去接近并不完全的人类呢?那么他们也可以反问我,为什么要特意去将这种不完全定式化呢?要是一直纠结在这种问题上的话,就会停滞不前,一事无成,不如索性干脆抛到脑后,专注于眼前的研究上才是正道。这也是人类思考的特征之一」 「walkalone们,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这也有个体差在里面。有最开始就被设计成不会去考虑这些问题的,也有从最开始就清楚问题的答案的。现如今,不单单可以更改一部分walkalone的思考回路,甚至还可以修改整个程序。嘛,事实上人类也可以做到这点就是了」 「诶?还有这种事?」 「还未曾有人尝试过——虽然是这个说法,但是大概在初期的时候八成也有过实验。只不过人类的头脑并不那么完美,甚至可以说是缺陷很多,所以很难成功,毕竟干扰太多了。越是纯净的细胞回路就越是简单。即便是现今,人类和walkalone在神经元上的差别依旧相当显著。只要取出闹心啊哦,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神经的连锁反应的话,应该就能辨别出究竟是不是人了。但是,我的这个想法,也不过是基于十五年前的实验数据而已,现如今科学发展到什么地步我不得而知。或许人们已经研发出来了新型的walkalone也说不定。并且这种组织观察的方法,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在判别上,故而实用价值很低针对。由于个体差的原因,判别也并不轻松。」 「我还无法理解先生您那测定手段的原理,为什么仅凭那就可以进行判别呢?该怎么说呢,有点难以释怀,不对,该怎么说好呢……」她说着摆了摆手。 「不必介意。这很正常。只要你把想说的说出来对我而言就是很大的帮助了」 「感谢您的体谅。或许我只是在无意识中被“人类无法如此简单的被定义”的观念给束缚住了吧」 「这点即使对于肉体上的任何部位来说也适用,不是有这种说法吗,生物的构成是极其复杂的,能够创造生命的唯有神明而已。不过啊,说的再怎么玄乎,实际上不过也只是蛋白质、化合物而已。可以说基本的构造是非常的单纯的。反过来,倘若不那么单纯的话,那么细胞也无法轻易的就能再生。正是因为足够单纯,所以即便如此庞大的数量聚集在一起,最终也能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人类总是有把事物复杂化的倾向,总是觉得自己是难以被理解的,以此证明自己是高等的生物。说到底不过是自尊心在作祟而已。」 真奈美听完后点点头,便从走出了房间。她的房间就在旁边。由于门上嵌的是透明的玻璃,所以随时随地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 至于walkalone,曾经有一种论调说应该早点停止walkalone 的生产,这种论调直到如今依旧时不时地从耳边掠过。但是,在walkalone还停留在无机物的时代时,很明显地能承担减轻人类工作负担的角色,所以在当时几乎没有人进行反对。随着技术的进步,walkalone开始部分地进行着有机化,但依旧没有明确的界限。谈起这个话题,就避免不了演变为在这之后更进一步的,关于人工智能的议论。虽然也有敲响警钟的学者,但是多数人还乐观的认为如今的情况还不至于那么危急。 并且,这种情况现如今也没有太多变化。就算亲耳听到了walkalone已经占据了世界总人口一般的消息,我也并没有多大的危机感,究竟原因,正是因为无法从科学上给出walkalone本质上是危险的证据。他们本身和人类就没什么差别,倒不如从更加接近完美,缺陷更加少的角度来说,甚至比人类还要更加高级一些。所以,他们并不喜欢争斗,更不会舍生取义。他们生来就具有稳重的性格,这是在计划的初期就非常重视消除walkalone斗争性的产物。 过去,这种操作被人们称之为“品种改良”。 自己的身体中也有部分的人工细胞。如果发生什么不况的话,可以立马用健康的细胞加以补充。这在现代医学上是常识。于是在这种不断补充人工细胞的过程中,就算是不是完全都采用人工细胞,但人类不可避免地会逐渐向walkalone同化,全身上下半数细胞都是人工细胞的例子,可以说是遍地都是,那么,仅凭这点难道就能说明这个人不是人类吗? 况且,那些被移植进来的细胞,并没有揭竿而起,从而夺取整个身体的控制权,而是尽心尽职的履行着自己的任务。放大一点来看,在社会这个生命体中,“具有生命的walkalone”所扮演的角色其实和细胞并无不同。倒不如说真正会对社会产生威胁的,反倒是某些一小撮动机不纯、心术不正的人类——这也是被历史无数次证明过的事实。 4 受到下田局长的邀请,我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的房间要比我高上「6层楼,但即便如此,到地面也足足有近百米的距离。 谈话的内容是关于有地博士已经开始康复的事情,目前已经进展到可以与人交流的阶段了,剩下要做的唯独外科治疗了。所谓外科治疗,便是用有地自身产出的细胞置换掉坏死的细胞,换言之,就是再重新塑造一个新的身体,不论如何,至少这确实是一个极其利好的消息。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没准变得更年轻了也说不定」我打趣道。 「有地博士有件事要传达给先生,内容很简单,只要去和近坂会面就行了」 「和近坂会面」试着重复了一遍内容。我并不认识这号人物。 「由于现在尚未能充分地保证远距离通信的安全性,故而目前还无法直接和有地博士进行对话。考虑到有地博士的伤情,也不能强行把他送到这边来,同时出于安全考虑,自然也不能轻易地答应先生你直接去见他,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再度发生类似于之前的事情」 「这个叫近坂的,又是谁?」 「动物学家,日本动物园的园长」 「日本动物园?在哪里?」我完全没听过这号机构。 「在国会议事大厅的附近。大多数人都将其视为日本博物馆就是了」 「哦,原来是那里啊,那我之前曾经去过一次」 确实在印象中,在首都·札幌市的中心位置,坐落着一栋庄严宏伟的建筑物来着。在学会或者是委员会还在的时候,空闲时间还比较多,所以自己去那边参观了一阵子,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吧,里面展示了各种恐龙的仿造品啊,古代人类的标本啊之类的。里面也全是和动物相关的内容,说是动物园倒是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这个指示究竟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下田摇了摇头。「我姑且先派下属先行去近坂那里打听情况了。先生您有什么头绪吗?」 「完全没有」 「这样啊。嘛,谁也不能保证如今有地博士的精神状态还是正常的就是了」 「说的也是」 「研究进展得如何?」 「托了您的福,还行吧」 「也就是说很顺利咯?」 「您就这么生问,老实说没有一个具体的参照,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算顺利」 「比方说,要全部确认所有的参数,大概要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呢?」 「还说不好,速度快的话,或许下个月就行,如果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向后推迟数年也并不奇怪」 「我明白了」下点了点头,嘴角划出一道微笑的曲线。 「您有什么想要检测的对象吗?」 「这是当然」 「如果很急的话,直接让我去测定如何?」 「意思是先生亲自作出判断吗?」 「没错。参数的确定,说到底野是以我的判断作为基准,换言之,就算我亲自作判断,也丝毫不会影响其精度,只是参数确定完毕后可以用机械来进行测定而已。」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可能会有数个个体需要先生您去辨别」 「如果对方愿意配合的话,倒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好说了,就我的观察来看,这其中应该不会有个体出现抵抗情绪」 「曾经,我被拜托去鉴别穷凶恶极的犯人,那时候的经历真是不堪回首」 「犯人吗。那还真是相当危险呐」下田笑道。 「毕竟我和他自然不能共处一室,至少能保证安全……不过就是会遇到不回答我的问题啊,故意不采取符合我预期的行动啊之类的,进行的很不顺利」 「那时,先生您做出的判断是?」 「不是人类」 「这样一来,那位凶犯就被处分掉了吧」 「如果是人类的话,死刑是不适用的。不过walkalone在法律上并不受到相应的保护,所以等待他们的也就只有被消灭的命运」 「没想到walkalone中竟然也有如此凶恶的犯人,老实说很让我惊讶。……纠正一下,虽然之前也经历过个别的案例,不过像先生您遇到这样的难以辨别究竟是人还是walkalone的案例简直是闻所未闻。也就是说,提供遗传信息的原体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 「没错。这类犯罪通常都是人类主犯,walkalone从犯。在那起案例中,反而他才是主犯。想必会成为重要的资料吧」 「那位walkalone给人什么样的感觉?为了将来的参考请务必让我长长见识」 「拥有极其高超的智能,非常有礼貌,认真诚实的人。杀死了五个人类,关键是他并不很那些人,这也是为什么说他凶暴的原因」 「是无差别杀人吗?」 「从结果上来说,确实是如此。只是锁定目标后到行凶之间的一系列举动都经过了精心的谋划,本人则主张自己有那样做的使命感。去做精神分析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之后负责鉴定的精神科医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报告过来说怀疑他可能是walkalone,于是到最后就演变成了由我来判定」 「判定是先生一个人做的吗?」 「不是,有三个人。除了我其余的两人分别是医学和生物科学的专家。他们的结论都是无法判别,硬要是给出结论的话,那便是人类。唯独我做出了非人的判断。日后在分析那个犯人的脑细胞后,也证实了他的确就是walkalong。比较遗憾的是仅凭部分脑细胞的观察是远远不够的,但是在walkalone还活着的情形下进行观察从技术上又是无法实现的,最终还是演变成了破坏性试验。」 「这就是先生您的方法越来越引起人们关注的原因吧」 「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之后我和下田一起去了设施内的咖啡厅,在那里共进了午餐。午餐的内容是三明治——当然了,并不是说真的就是三明治,只是长的和三明治差不多而已。由于距离午休还有一段时间,咖啡厅并没有什么客人,旁边的桌子也都是空席。 「所以说,盯上我性命的,究竟是谁呢?」 「并不是某个个体」 「那又是哪个组织?你们已经大体锁定了目标了吧」 「这几乎已经是战争层面的东西了」下田说着又咬了一大块三明治。估计他指的是情报战吧。 「虽然目前还不明白真实的情况,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他们是一个组织。恐怕是涉及到部分企业以及政府之间的国际组织」 「那可真是令人头大,今后也要被这种组织一直死咬着不放吗?」 「先生不必太过悲观,一旦先生您的技术得以成熟,民用化之后,他们的行为也就自然失去了意义。在此之前请稍微再忍耐一下吧」 果真如此吗?我不禁有些怀疑,这种类型的技术说到底就是互相斗智斗勇的过程。自己在研发的同时,对方也在分析自己的手法,从而相处对应之道,而在此期间,自己这边的技术也不得不加以提升才行。为了做到这点,果然自己所持有的直感,或者说是思路就成为了关键,这一点对方也不能不会考虑在内。为了化解如今的险境,除了培养后继者,增加和自己同级别的研究者外别无他法。但这也仅仅是分散目标而已,并不意味着自己就真的没有性命之忧了。 名为“思路”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一种感觉,而是更接近现实层面的,可能用“手感”来形容会更好一点。长期从事同一项工作,自然就会具备这种能力。打个比方的话,要判别音色,需要对波长波频进行解析,这需要大量的计算量。但人类只要脑海中对这个音调有印象,瞬间就能做出判断。 次日,乌库伊久违了露了个面,据她的说法,似乎是去跟近坂见面去了。下田说让下属先去了,那位下属似乎指的就是她。 「情况如何?他能不能到这里来?」我问道。 「对方说自己没空,干脆地回绝了」 「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吗」 「完全没有」乌库伊摇摇头。「和有地博士也未曾见过面,也不知道羽切先生您的事」 「这也正常吧,毕竟专业完全不一样」 「他比起学着,更像是政治家。还担任着学识者协会理事长一职。在政界也相当混得开」 「这种人我很不擅长对付呐。为什么非得去见上一面不可呢?」 「近坂氏也是这么说的」 「真的头疼……」 「要去见他吗?」 「要怎么去?不是说太危险了不然出去吗?」 「就在议事堂旁边,离政府大楼也相当近」 「所以呢」 「可以通过“tube”过去,我也会同行,应该不会被外界察觉的。嗯,不打招呼直接过去会比较安全吧。关于近坂氏的日程表,我已经事前调查过了」 「提前预约反而会有危险吗……既然如此,那就去会一会他吧」 「明白了,我这就开始准备」 5 两天后,我们坐上了“tube”,可之前我都不完全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这是一种磁悬浮装置,管道内接近于真空,故而可以达到很高的速度,这种管道虽然被称为“tube”但是直径大约有「米左右,可以容的下乘载一人的小型密封舱。这种小规模的隧道一般需要用盾式掘进法一边向前推进一边对管壁施工,工程比较简单,花费也相应的会少一些。简言之,由于舍弃了载客量也相应地带来的好处。为了快速且安全地重要人员和重要物品,这管道应该四通八达吧。我不禁在脑海中稍稍描绘了管道的整体结构。 除此之外,还顺带托人调查了一下近坂·佑也这号人物的大致情报,并在昨天姑且过目了一遍。他和有地同龄,出生地也相同,虽然本人是说并不认识有地,但实际情况究竟如何还尚未可知。虽然研究成果平平,但在总结研究内容和以创作活动为主的、在教育方面的贡献则是受到了很高的评价。还有,日本博物馆,确实真身是日本动物园没错。博物馆是在日本动物园的基础上建成了。但虽说是动物园,几乎无一例外尽是些人工动物。近来因为经费不断缩减的原因,事业规模也在萎缩。在如今的时代,已经没什么人有兴趣看活生生的动物了吧。毕竟已经几乎没有儿童了。 所谓人工动物,换言之便是被饲养的动物。这几乎和walkalone的发展历程差不多。最开始自然是机器人,随后逐渐的开始有机化。但和人类不同的在于,他们几乎被当做真的动物看待,换言之,对动物而言,不存在类似于人类的那种想法,故而那些人工的动物的生活和真的动物并无不同。 唯独有一点是不变的,那便是无法生殖这一点。关于这点,也引起了各方广泛而激烈的讨论,诞生了无数的假说,但始终没有得到解决。有地之所以指定近坂,估计也是基于这点吧。并且下田和乌库伊都不知道那个假说,从这个层面上,必须让我去亲自见他——他应该是这么判断的吧。 “tube”的最高时速似乎是八百公里/小时左右。毕竟是真空,没有太大的空气阻力,速度也很容易提上来。但无法两个人同时乘坐,只能一个一个来,嘛,或许是没有这个必要也说不定,乌库伊先行出发,而我在几分钟后也坐了上去。 乘坐的时候虽然能够感觉到震动,但基本听不到什么声音,可以说是很安静的交通工具。屏幕里正在播放地上的新闻。加速过程很缓慢、减速也基本上感觉不到。突然间感觉到些许抖动后,门阀便随即打开,乌库伊正站在外面等我。和平日里一身便于行动的衣着不同,今天的她的穿着多少给人一种很正式的感觉,估计也是考虑到接下来要会面的对象吧。 之后,我们乘坐电梯通往地上,高度差大约足足有「50米之多,果然不愧是政治中心。恐怕这附近还设有大规模的核避难所吧。 我们走出电梯,来到一个狭小的房间,两个身着制服的成年男性正在值班。乌库伊取出证明后,他们才肯放我们出去。 沿着过道一直往前走,通过两扇自动门后,来到了大厅。透过出口可以看见屋外明亮的景象,不过真的走出去确认后,果然外面依旧是阴云密布。我们走下阶梯,回头望向早已无比熟悉的国会大厅。 周围四处都配有保安。不过来参观的人也有不少,也能看到成龙的长队。我们沿着石阶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这里并不是正门,而是后门。能够看到供观光车停车的停车场。有关人员为我们打开位于大门一侧的小门。 在步行道上稍微走了一段距离后便来到了十字路口,横断道的栅栏从地下一直延伸到上方。穿过去便能看到对面坐落着一座类似于博物馆的建筑。乌库伊一直在警戒着周围,时不时抬头望向上方,估计是在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小心无人机飞过来吧。道路上几乎看不到行驶的车辆,这附近或许实行了交通管制也说不定。 「对面应该不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派人监视吧」我试着问道。 「前提是情报没有泄露出去」乌库伊回答道。 「如果对方能入侵记录这附近人的动向的监控系统的话就太轻松了,而且从技术上也并不是不可以实现。可能全日本都有他们的耳目也说不定」 「关于这点我们早有应对。这种情报战反而是我们比较占优」 「相当自信嘛,话说为什么不派更多的人过来呢?你一个人就足够守护我的安全了吗?」 「人太多过于显眼,反而更加危险」 「武器也带了?」 「已经得到了如果有危险的话可以使用武器的许可,级别一」 「级别一是指?」 「可以杀人的程度」 「这 样啊……」虽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完全说不出话来。本来还很好奇到底有多少层级别的,仔细想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妙 在日本博物馆的前台处,乌库伊表明了来意,告诉有关人员对方也应该知道我们。稍微等了一会儿后,似乎对面也下达了许可。之后我们顺着过道一直走到馆长室前,乌库伊敲了敲门。 「打扰了」说完后乌库伊便走了进去,而我则是紧跟其后。 近坂坐在大型办公桌的里面,低着头,似乎在确认电脑屏幕里的内容。 「没有事前预约呢,这次前来有什么事?」近坂问道,并没有抬起头。 「是这样的,今天把羽切博士也带过来了」 近坂抬起头来看向这边,以非常锐利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是羽切。初次见面」我向他打了声招呼。 「您就住在附近吗?」近坂的表情稍微有些吃惊,不过还是离开座位,走上前来和我握手。「非常欢迎您的到来。鄙人正是近坂」 他的手非常大,身材也相当魁梧,和日本人的体型相差甚远。带着的眼镜的颜色和墨镜差不多深。 「您现在有空吗?」乌库伊问道。 「啊,说的也是……」近坂确认了一下时间后说道:「十分钟左右吧」 「那么,我就先出去了」乌库伊低着头,快速地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后,寂静便降临于这间屋子内。 「听说她是中央那边来的人,这是真的吗?」 「啊,我也不太清楚。还有,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到这里来。……只是」 「被人这么要求了」近坂接过话茬。随后站在我的身旁,用单手轻轻地推了我的肩膀。 本来还以为是要我在那边的沙发上坐下,但实际上好像并非如此。似乎是要我到别的地方去,近坂打开和通路侧的方向截然不同的门后,引导我走了进去。 看起来是书库的样子,里面很冷,似乎没有空调。同时也没有窗户,我一走去后,他便把门关上了 「可能会有点冷」 「不,没事」 「那边的屋子被监听了。这边很安全。你就当做我们在一同参观古籍吧」他这么说着,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古典气息浓厚的书本递到我的手上。封面是熊的图案,标题则是俄语。使用翻译机虽然倒是可以读懂,不过看起来没有那个必要就是了 「有地博士他还活着吗?」近坂取下眼镜 「听说是这样,不过没有亲眼去确认就是了」 「这样和不知道没什么差别。嘛,反正这个世界就是个不确切的世界就是了。没有时间了,我们就进入正题吧。我担任由alkalone相关的企业创建的国际协会的委员一职。原因的话则是如今虽然需求很少,但是还是需要一些动物的复制体,于是我这个从以前起就和动物园有关系的家伙就成了委员了。嘛,这个先不谈,总之,我在协会内,被视为出卖日本政府情报的间谍。这个认识大概有一半是对的,但同时也有一半是错误的,恐怕对方和日本方面都已经有所察觉了吧。我处在这种微妙的立场上已经有十五年之久了,之所以接触有地博士,也是打算获取他所掌握的技术情报。因为他也想知道关于动物过去的一系列数据,我便提供了给他了全世界范围内的实验结果,这其中也包含了一些正常渠道很难获得的信息。合作对于我们彼此都有利。现在有地博士的那些技术对于制造商而言已经在逐渐过时,我所能提供的动物实验的数据也尽是些过去的东西就是了。换言之,我们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就跟交易古玩一样,嘛,这个也放在一边。总之,有地氏说的话里面,有些很抽象,但是想法很新奇的内容……是关系到究竟是什么阻碍了繁殖的课题。先生您知道些什么吗?」 「嗯,有地博士直接告诉我了。」 「因为这个,导致了某人或者某个组织盯上了博士的性命,是这样吧?」 「如您所言。为什么您会知道呢?」 「我还知道究竟是谁干的」 「谁?」 「虽然不知道那个组织具体的名字,但是能肯定的是和walkalone业界有牵连」 「想也知道是这样吧」 「不过,严格来说性质上有区别」近坂摇了摇头。「全世界都有从walkalone业界逃离出来的人们创立的组织。」 「政府知道这件事吗?」 「不,恐怕还没有把握到具体的状况。同样walkalone业界也无法将如此有损名誉的事情公布于众。但是,那股势力正在逐渐壮大,已经足以威胁到业界本身。」 「目的是?」 「不清楚。可能是为了击溃业界,也可能是另有所求」 「还有,“逃离”具体是什么意思?」 「单纯字面上的意思。并不是背叛。之所以使用逃离这个词,换言之,他们是作为产品被教育出来的人。」 「他们不是人类吗?」 「没错」不过毫无疑问看起来和人类并无差别。并且在他们之中,也有一些和产品研发有关的优秀人才。当然也能做到串改过去的遗传信息文件,从而保证自己的立场」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盯上我的吗……?」 「我想要说的,简单来说便是这件事并不是walkalone业界干的」这里,近坂顿了一下,开始死死地盯着我,然后接着说道:「嘛,可能你并不相信吧」 「我该怎么做呢?」 「很抱歉,我无法提供给你任何有建设性的建议」 「可能他们有什么误会,就算我的技术投入实用,也并不可以在不进行接触情况下一瞬间完成鉴别。简单来说,必须通过提问题,给他看一些东西,通过他的反应来进行分析不可。故此是不可能将在机场或者车站漫步的人类和walkalone区分开的,必须要进行一对一的接触不可」 「这个情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业界目前也还并不知情。现在的说法是,只要通过那些被公开的资料,就可能完全测定。那个组织的行动便是基于这个说法之上的」 「这可麻烦了。我还是去哪里发个声明说这个东西其实传的那么神乎其神吧」 「我倒是觉得,先生您的技术,能够拯救世界哦?」 「拯救世界?哈?世界要灭亡了?」 近坂听后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觉得他自己的话是玩笑话,还是觉得我的回答很可笑。 「这本书里的熊,曾经生活在北海道」他说这话时特意将声音调高,随后打开门,推了推我的肩膀。「我的祖父才能被熊袭击过。当我问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被袭击的时候,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他竟然说忘了!没错,就是忘了」 虽然想打开书看一眼,不过书整体都散发着一种旧书独有的气味,并且纸张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十分脆弱。还是不要轻易打开为好。 「您能把这书借给我吗」 「请便」近坂回答道。「请好好保管」 近坂走到位于过道处的门,打开后探出脸对站在外面的乌库伊说:「小姐,这边已经聊完了」 近坂没有关门,径直回到桌子前坐下。乌库伊随后走了进来。 「没想到如今还能见到对天然的动物感兴趣的学者。嘛,虽然在考古学领域有很多这样的人,但是像先生这样活跃在科研前线的人就很罕见了」 「有一半是出于兴趣」我顺着他的意思随便附和了一下。 「哦,对了,两位今晚住哪?」近坂看向乌库伊。 「马上就回去」她立即回答道。 「 也好。虽然本来还说要请先生尝一尝这边的名菜呢。不过还是快点回去会比较。到街上也只会染上病毒而已」 「现在这个时代还需要惧怕病毒吗?」 「病毒对外人可不会留情的哦?」说完后,近坂保持着微笑低下头。 「我个人是想参观一下博物馆来着」我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老实的表达了出来。 「只是一个小时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动作请务必要快」近坂说道,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笑意。 6 「不都说了只是一个小时的话完全没问题的吗?」在大厅我和乌库伊发生了争执,毕竟她正抓着我的手臂打算现在就带我回去。握力很强,言辞也很坚决,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难得来这里一趟,就看一会,就一会」 「那么,给你十分钟」乌库伊说道。 从入口进去后,我快步直奔展览室。乌库伊紧随在我的身后。 「那本书是?」 「关于熊的书」我边走边回答道。 展览古代生物的区域基本上都是扫一眼就过去了,毕竟也都是些关于恐龙的静态模型。再走过几个区域后,以水族馆、昆虫馆、动物馆的顺序参观了一下各种生物。虽然有一半都是动态保存下来的物种,但铭牌上记载着,这些哺乳类全都是用人工细胞做出来的复制品。说是复制品,当然了也不是机械,同样也拥有有机的头脑。也就是说,和天然的区别就是野生和被人工饲养的区别,和那些具有生命的walkalone 差不多是同类的存在。即便无法繁衍后代,只要隔一段时间更新细胞的话,无论是保持长寿还是直接创造新的个体都可以。 关于这些动物,有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区分出其是不是人工的呢?老实说我也不太懂。关于人类和动物脑细胞的回路差异,如今的研究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呢?不过本来鉴别到底是人工还是天然的本身就没有意义。因为市场上没有这种需求,所以可以推测也没谁去做相关的研究。它们也不像walkalone那样有遗传因子的数据库。当然了,我的测定方法也几乎没什么用。 区别到底是人工还是天然这件事毫无意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也是真理,同样的话或许也适合人类。为什么要特意大费周折地去鉴别到底是人工还是天然的呢? 恐怕根源之一是,walkalone的生产,从最开始就使用了要比自然生成的更加优秀的头脑回路吧。如果和动物一样,一切都是由普通细胞制造出来的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失败率和残次品率都很高的缘故吧。反正都决定要做了,不如就做的好一点,这种想法也很普遍。并且也无法否认人们本身也希望能够利用和控制这些人造生命体。事到如此,或许再怎么亡羊补牢也无济于事。 我一边考虑着这些问题,一边观察着活生生的熊——纯黑,体长大约「米左右,提到熊,一般都觉得应该块头挺大的,结果没想到是这种尺寸。 「先生您喜欢熊吗?」站在身旁的乌库伊问道。 「倒也不是」我确认了一下时间。 「我觉得差不多也该走了」 由于场地内还有其他参加者,自然不能采取奔跑的姿势,我们选择了普通地走向出口。走出博物馆后,发现外面正在下着小雨,看来这一块确实经常下雨。我们径直往主干道的方向走去,前方有三个男人迎着走来,都很年轻。乌库伊突然站定,面向我这边: 「换条路吧,到对面去」小声说完后,再次走了起来。 我跟着她朝着右手方向走去,那似乎是一条通往停车场的小路。男子团体如今正直奔博物馆的方向走去,因为这时候再回头看反而更加可疑,所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注意到了这边。乌库伊正在压着声音和警察进行沟通,请求他们迅速赶到这里。 如果是国会大厅前的那些警察的话倒是好办,毕竟也有300左右的路程。乌库伊逐渐加快了步伐,我也跟随之跟上。 「跑起来」她如此说道。 回过头一看,才发现那三人正朝着这边全速冲过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先跑为妙。当我再次回头时,发现乌库伊并没有跟上来。 她停留在原地,打算迎击对方。 「乌库伊!」我大喊到。 「快跑!」她回过头来说道。 进入停车场,从车子之间的缝隙中左插右穿,总之跑的越远越好。 突然前爆发了一阵仿佛要将空气撕裂一般的尖锐杂音,附近车窗的玻璃被打了个粉碎,四散开来。想着是不是这时应该低下头会比较好,不过没那个余裕,当务之急就是跑。 试着回过头看看确认一下后来的状态,那三人并没有追过来。 跑到停车场的尽头后,一口气跳入树丛中,说是树丛实际上也是人造树。随后沿着斜面」朝着步行道滑行。要走十字路口过马路有点太远了,虽然路上还有车在行驶,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所幸的是来车也及时的停了下来,我抓住机会赶紧冲到马路对面。回头看向博物馆方向后,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虽然很担心乌库伊,但是也不可能再原路返回了。 虽然回到大路那边有派出所,但是还是进入议事大厅里会比较安全一些。在前面接受安检之后得以通行,大厅内正好人们刚刚开始排队,我一路狂奔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冲上楼梯,找到在那里值班的警察,向其说明情况: 「我刚才在博物馆的时候被持有武器的男人袭击了,现在正在逃跑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人,我想她应该已经报警了」 外面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朝着博物馆方向驶去的警车刚刚从前方的道路上经过。我观察起进来的人,至少可以确认没有方才袭击我们的男子。乌库伊也没有来,应该没出什么意外吧。 毕竟警车都来了,事情也应该结束了。 「明白了」警官说道,「由这边保护您的安全,请不用担心」 这时又来了另一名警官,他们让我去进到更里面的地方去,虽然有点在意乌库伊的安危但还是找他们的话做了。正好组团过来参观的游客也走了进来,一直盯着这边看。我决定姑且坐在板凳上休息一下。 都是因为我说要去参观博物馆才会演变成这种事态,老实说心里很是后悔。那时我们应该被某处的摄像头给排到了,因为完全没有变装,很快就能确定真身。随后消息被传到敌方那里。近坂之所以说「小时,估计也是算准了大约一小时之后攻击部队就会抵达这里吧,不过那可能会是无人机之类的大部头,至于伏兵之类的没准正好就在附近。毕竟是这里是政治中心,这种事情也并不奇怪。从结果上来说,那三个男人便是先头部队。 也就是说,拖的越久敌人的数量就越多。考虑到这点,现在不应该在这里等乌库伊,而是赶快乘坐“tube”回到“vclear”才是上策。 虽然理性告诉我如此,但无论如何也无法付诸实践。如今的护卫警官已经增加到四人。而我本身没有任何的通讯手段,因为如果被监听到了的话会陷入相当危险的境地。 此时,有一个人冲入了大厅,不是别人,正是乌库伊。 我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你没事太好了」我看着她说道。她虽然衣服脏了一块,但是似乎并没有受伤。 「我们回去吧」她说。 向警察出示证明后,我们进入狭小的过道中,再度穿过两扇自动门后,进入电梯所在的房间。 乘上电梯的时候,她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那三个人呢?」 「已经全部排 除了」 「杀掉了?」 「虽然没有确认,不过应该不会差太远」 「真厉害啊,你,完全没有受伤」 「谢谢夸赞」她虽然点了点头,但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喜悦之色。 之后我们走出了电梯,回去的时候由我先坐上去。 密封舱缓缓开始启动时,本来觉得自己已经相当累了,可能在舱内会不小心睡着吧,但结果完全没有一丝困意。 对方应该持有能够发射子弹的枪支。有一发子弹射到了附近。那是旧式的装备,虽然普及度很广,但是也称不上是近代兵器。恐怕乌库伊拥有比他们更加先进的武器吧。在我知道的范围里面,有一种超小型的推进装置,那种东西可以自动地修正轨道,命中目标。当然了由于我没有亲眼看过,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究竟长什么样。除此之外,可以自动迎击径直飞过来的子弹的系统也已经投入了使用。虽然不知道究竟能够达到怎样的精度,但这种玩意的存在我还是知道的。 如果今后依旧是如此危险的话,说不定自己也要配备上一些防御性的装备了,之后和乌库伊好好谈谈吧,还有一点就是在“tube”里,因为强力磁场干扰的缘故,通常频率的电磁波无法使用,如果使用长波的话,就会被外部——换言之就是地上给探测到。除了紧急时刻以外,一般情况下是禁止使用的。 结果到头来就这么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到了终点。后半程基本都在考虑从近坂那听来的话。 关于这些内容,还是暂且不要告诉乌库伊和下田他们吧。至少看近坂他的态度,肯定也是不希望我这么做的。不过,既然是能够确认敌人真身的有利情报,自然也无法无视,或许早点让他们帮忙调查才是更好的选择。 近坂所言全都是真实——这点也无法保证。或许这也是情报战的一环也说不定,不可轻易的就全信。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近坂真的是敌人的一份子的话,那么当场就应该了结了我的性命才对。 总之,目前的结论是在收集到足够多的讯息之前先不做判断会比较好。 7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是向部长下田汇报情况。下田首先问我具体发生了些什么,我则撒谎称是对方给了我一本书,然后顺便聊了聊一些平淡无奇的事,当然,也不能全是假话,于是就将近坂和walkalone业界有关联的情报转告给了他。下田大概也知道这一点。从近坂那里得到的书,他也只拿去随便翻了翻就还给了我。 之后则是催促乌库伊报告事件的详情,她则是把在博物馆参观以后,在出口撞上了三个可疑的男子,于是让我先行离去,而自己留在原地迎击的来龙去脉说明了一遍。还说那三名男子并不是什么接受过训练的精英人士,手里拿的也是通常的兵器,虽然被抢了先手,但是排除他们并算不上困难,以及呼叫警察之后,在事情结束后警察才赶到了现场,整个事件已经全部向警察说明完毕。此外,那三人虽然受了致命伤,但应该也不至于就彻底没救了。 下田也没有多问,估计之前已经和警察沟通过了吧。三人的身份也已被查明,无论哪一个都是人类,下田如此解释道。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乌库伊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插嘴问道。 「如果是walkalone的话,不会反应的那么慢,当初就应该认出我们。并且,也不会像这样安排一些能力不匹配的人来执行任务」 「估计他们是打算让在附近的人先过来再说吧」下田断言道:「快速撤退这个判断非常的正确」 「多谢嘉奖」乌库伊点了点头,依旧没有露出笑容。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乌库伊也跟了过来,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问她要不要喝咖啡的时候,很罕见的没有拒绝我。 真奈美这时过来,请求我确认一下检测的结果。之所以特地跑过来,可能是因为想见我,也可能是想要询问乌库伊造访这里的理由。在她走出去后,我和乌库伊隔着桌子旁面向而坐,喝起了刚泡好的咖啡。 「我有件事想先问你」由我先发出质问。 「什么事?」 「你的武器是什么?我很感兴趣」 「足够应付险情的东西」乌库伊回答道。 「从外观上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大型的武器。不过竟然能与三名成年男性对峙,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也就是说,这是秘密咯?」 「是的」她很爽快地便承认了。 「是从指尖射出子弹吗?」 乌库伊没有回答,表情也毫无变化。 「打扰了……刚才是我的失言」我举起手以示歉意。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提问了」 「请问」 「先生您刚才说了谎,这是基于什么理由呢?」 「说谎?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是不能回答的秘密吗?」 该不会被偷听了吧?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上衣,不禁怀疑起上面是不是装了什么窃听器之类的东西。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早就该被近坂发现了,那种级别的人不可能会没有相应的安全防范措施。 「您刚才的行为,不就证明了您在说谎吗?」乌库伊说道。 「诶?」糟了,被下套了。「不是,我只是觉得可能把笔弄掉了,毕竟当时一直在没了命的狂奔」 「没能全部成功迎击,有一发子弹飞到先生您所在的方向」 「是啊,那发子弹把车窗打破了」 「幸好旧式的」 「车?」 「不,是子弹」 「下次出门的时候,我也希望能有同样的迎击装置」 「我在附近也是一样。倒不如说,由我来使用才更可靠。」 「嗯,确实如此。那么我撤回刚才的发言。」 「和近坂氏的会面有什么收获吗?」 「嗯,不太清楚。不过,收获了一本书」 我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书。 「你懂俄语吗?」 「多少懂一点」 「嗯……那这样吧」我把书递给她。「标题上写的什么?」 「熊的生态」 「果然,这不是童话书」 她拿过书后开始翻了起来,书的内容里也有相当数量的图画和照片。我没有说话,只是单纯的欣赏着眼前端座着一位年轻女性,稍稍倾斜着脖子,翻着搁置在膝盖上的书的景象。 大概过了两分钟吧,她合上书,重新放回桌子上,并推到我的面前。 「上面写了什么?」 「这是大约两百年前写下的,有关于对某个地方存活下来的野生熊的调查。上面主要有两种熊,分别介绍了它们在什么样的季节有什么样的行为」 「感觉还挺有意思」 「为什么,近坂会把这本书给你?」 「估计是因为确实很有意思吧」 「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在里面吗?这是您借过来吧?」 「不是,这是他送给我的。近坂他说就这么带走也可以」 「是先生您先提出要求的吗?」 「嗯,因为觉得封面上的图画很可爱,所以就干脆试着要了一下。嘛,可以算是纪念物一样的东西吧,那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恶人。虽然你说他是政治家,不过在我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这样吗」 看来姑且是糊弄过去了,乌库伊抿了一口咖啡后站起身来,在离开的时候,只是鞠着躬说了一句多谢款待,除 此之外并没有再多追问什么。 8 再度拥有了一人时光的人,决定也好好读读这本《熊的生态》。因为我本人并不会而俄语,所以要借助翻译机的辅助 读了一会后,发现内容确实和乌库伊所说的一样。虽然记载了详细的数据,但是完全没能记住。读着读着就走马观花了起来。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这当然是有关于从近坂那里听来的内容。他说过,从walkalon组织那里逃离出来,另立门户的团体盯上了我,并且这个新的组织还是全球性的。换言之,和恐怖组织比较类似。在最近,恐怖分子这种组织已经差不多灭绝了。主要原因则是因为也确实没有什么冲突和争斗吧,即便是walkalone也是如此。倒不如说硬要说采取反社会的态度的话,就连活命都会变得十分困难。即便争斗,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如今现在还有谁拥有征服世界这种古典派的野心的话,肯定会被当成笑话一笑置之。 之前发生的事,也算不上是什么恐怖活动。最多不过是局部地区的破坏行动,以及以未遂而告终的针对性刺杀而已——不过,如果说打算刺杀有地博士的也是他们的话,那么还是有成功的例子的,万幸的是对于我而言,他们的行为以未遂而告终。 他们究竟身在何处,以什么为目的聚集在一起,在进行着什么样的活动呢?从业界逃离又是为何?是讨厌被支配吗?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自由的话,逃出后就这样潜伏在社会里就行。没有再组成团体的必要。 就在我考虑这些事的时候,突然间,眼前的文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异变,冲击着我的视线。 熊扑了过来。 一边发出令人恐惧的吼声一边向这边逼近。 已经走投无路了。 但是,少女却说: 「你可识得黑色的魔法?」 「这种东西,不足为惧」熊回答道。 「那,你可识得白色的魔法?」少女继续询问道。 「别骗我,根本没有这种东西」熊笑了。 「那么,你可知道红色的魔法?」 此话一出口,熊便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随后,如同崩坏之沙般,栽向地面,幻化成灰。 这一段略显唐突的文字,是插入在那一页里的内容,字体和字号也和原本的内容并不相同。这之后,又变回了之前普通的学术性文体。 这段话和前后完全没有任何的联系,看起来也并不是引用谁的内容。简直就像是真正的面向儿童的童话般的内容。正当我觉得不可思议时,猛地想起自己如今正使用着翻译机,于是立马将其摘下,再次看向书本。此时书本上只有俄语字母排列而成的文字。为了确定究竟具体是哪一部分,我用手遮住文章,再次使用翻译机进行确,重复几次之后,我终于发现那段童话风的文字其实并不存在于书内的任何地方,这让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书里原本的内容,而是这台翻译机擅自捏造的文字。谨慎起见,我翻完了整本书,然而这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文字。如果真的是翻译机的问题的话,那么这种问题在其他页上也会发生才对。还是不放心的我来到图书馆,试图用别的书进行确认,由于图书馆里也有俄语书,我再次利用翻译机调查了一遍,但始终没有出现刚才的情形。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故障?为了一探究竟我又从旁边房间借来了同型号的翻译机,但是显现出来的内容并无不同,看来并不是硬件的故障。 「出了什么问题吗?」真奈美不解地问道: 「不,没什么,我以为这个东西出了什么故障,看来只是我搞错了而已」我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随后将翻译机还给她。 由于实在是对那不可思议的内容过于在意,我试着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关于熊的故事,因为我觉得可能这个童话或许非常的有名也说不定。但是,即便输入了全部的内容,也没有搜到目标情报,虽然部分匹配的信息有很多,但是没有完全一致的文章。适当地降低精准度再去搜索后,就尽是一些扯不上关联的内容。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惊讶的事,那便是当我再一次打开《熊的生态》那本书的那一页时,发现那段文字已经不见了踪影。也就是说,翻译机又变正常了。此后我还试过挥动、甩动翻译机这种非科学的手动,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无论重启多少次,结果依旧是那样。再也看不到那段文字了。至此,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精神起来。该不会是看到了幻觉了吧——但是这种经历之前一次都没有过,所以应该不太可能。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就应该换个人,让真奈美来看看才对。我不禁在心底暗自悔恨起来。 我瘫坐在椅子上,出神地眺望着天花板。 并不是幻觉,我将那段文字复现出来还进行了搜索就是证据。在那个时点,翻译机上存有这个数据也是事实。搜索结果如今显示在屏幕上。 我重新振作起来,沉下心再次一个个地去翻那些备选的搜索结果。至少那段文字和原书并无任何关系,并且也不太可能是童话书或者动画片里出现过的内容。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类似的视频应该会很多才对。 因为文字中有少女登场,所以我特别留心了一下那些视频,打入关键字搜索后,其中有数个案例符合。我本以为是电影或者电视剧里,但去看后才发现是类似于家庭生活的小短片,短片中,少女正微笑着看向这边。少女大概十岁左右,虽然一头黑发,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日本人。关于视频则没有任何文字说明。连究竟是那个网站上的东西也不清楚。也这就意味着,原始投稿已经不存在了。不过相同的视频倒还是存在着好几个。 短片大概有一分钟左右,我不断地重复播放着短片。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坐在椅子上,双脚悬在空中,镜头并不固定,从镜头来看,拍摄者最初站在远方,随后缓缓地向她接近。片中也没有任何交谈。 之后,我又试着搜索了一下少女的脸,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搜索引擎完全找不到任何有关的情报。将范围扩大成只要相似就行了后,顿时出现了数量众多的照片,在我所看的照片里,没有一个人和她长得相似。并且,由于现如今像这种小孩可谓是奇珍异种,所有的数据基本都是以前留下来的。 完全没有头绪,觉得有些疲惫了我决定暂且放弃追查。 离开桌子,回到沙发后躺下身子,突然一股剧烈的睡意向我袭来。此时已经快接近下班了,离晚餐时间也越来越近。但是如今的我却丝毫没有食欲。或许在“tube”积累下的倦意,如今一并袭来了吧。我不禁这么想到。 在电脑上看见的少女形象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估计待会会做个关于她的梦吧。 话说回来,我好像记得确实有关于熊和少女的故事来着,于是我试着回忆了一下,再度尝试搜索。那是一段童谣,虽然相关的情报有很多,歌也试着听了一下,不过完全没有听过的记忆。并且和之前的少女,以及那段如同幻视一般的文章也毫无匹配之处。 无奈之下,我只好回到沙发上。《熊的生态》那本书也懒得继续读下去了。 我试着回忆起当时从书架上拿出这本书时,近坂的具体的动作。记得他是从高度与视线相平的那一阶从右开始数了几册之后掏出来的。因为他并没有特意地去观察书的位置,只是好似随意就抽了一本出来,很难想象这是他提前好准备的书, 重要的内容他已经转告给我了,之所以给我这本书,不过只是为了掩饰而已。毕竟当时乌库伊还在外面,他的办公室没准也 第3章 愿望的机关 desirable engine 雷伊戚耶鲁指了指正在树上打盹的猫头鹰。猫头鹰虽然短暂地睁开了眼睛,但很快又再次陷入梦境之中。眼睛上那黄色的裂缝宛如伤口愈合一般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睡着了的猫头鹰的胸前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就像是在叹气一般。 1 即便在“vclear”,也有好几位walkalone在这里工作。他们无一不兼具优秀的能力和稳重的性格。为了确定参数,需要进行追加实验,所以便请他们来充当实验对象。说是测定,其实也不过是在测量脑电波的状态下进行简单的对话而已。当然了,已经事先和他们说明了实验的目的。 这其中,有一位叫尼亚的男性。他在技术部工作,因为能力出众被任命为项目带头人。听说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十余年。实验结束,在其他的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走干净了之后,有时我们两个便能有机会聊上几句。 「辛苦了」我对他说道。本来我以为说完后,他就会从这里出去了,可是—— 「羽切先生,我有些话想和您聊聊……方便吗?」尼亚如此说道。 老实说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当然这并不是说walklone就不会像找人谈心。只是大部分情况下,他们不会做这些无意义且没有效率的事情,这或许是因为他们从小就被人植入了“自己并不是人类”的观念也说不定,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在为了生产他们而挑选遗传基因时,会更多的倾向于选择那些注重合理性的个体。 「当然可以」我坐在沙发上回答道,随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他说:「请坐在那边」 「非常感谢」他说着坐下身来。 「具体是什么内容?」 「那个,我的测定结果是怎么样的呢?」 「那个啊,要等分析过后才能明白。而且,我们并不是为了调查个人才做这个实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收集数据进行统计,以便把握全体的规律性」 「但是,总会和人类有不同吧」 「嗯……确实,不过我觉得你也没有必要太过于在意就是了。人类和walkalone在人权上是平等的,这是有法律明文规定的。所以不必担心」 「没有,我不是在担心。相反,我觉得这种测试很有必要。」 「这样啊……」我看着他的脸,说道:「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就算是人类也掌握了人种、民族、和祖先的鉴别方法。我觉得walkalone也应当如此,在出现什么问题的时候,通过追根溯源,查明原因是很重要的」 「具体来说,是什么样的问题?」 「说的也是……」他说着将视线别开。但我认为他目前的行为不过是在假装思考而已。真正的答案其实早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了。「如果walkalone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欺骗他人,杀人、甚至是发起战争之类的」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是walkalone 的话,会怎么样?3 「为了保证社会的利益,会消灭那一型号的所有个体」 「没错,但是啊,人类也是一样的,只是迄今为止这种想法从未能实现而已」 「人类基本上是无法彻底被消灭的」 「即便是walkalone也是一样」 「果真如此吗?我反而觉得是有可能的」 「为何?」 「果然,walkalone的生命的价值和人类终归是不同的吧」 「这个问题早就已经成为老生常谈的话题了。但实际上无论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不管出生如何,都是活着的生命这一点是不会有区别的。如果你还有这种想法的话,劝你还是再仔细考虑考虑」 「但是大多数人并不都像先生您这么想。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 「理想这种东西,又存在于何处呢?这里对于你而言难道不是理想的世界吗?」 「没错,这是确实很理想,但是一旦到了地上,就变成了现实的世界」 「原来如此,你指的是这个啊……你的熟人曾经受到过差别对待吧?」 「比如说,与人相识,和人逐渐变得亲密的时候,这种想法就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发现想要结婚的对象是walkalone的话,梦想就直接破灭了吧?」 「没错,我觉得这种事情也有可能」 「嗯,感觉像是人生相谈一样的东西呢。老实说我不太适合这种。哦,也不是说我完全不想聊这方面的事就是了。我很高兴你愿意分享你的观点,但是我其实并没有和异性交往过耳朵经验,不过现如今大家基本上都是如此。结婚这种东西,已经逐渐演变成古老的习俗了,甚至可以说成为了一种传统的仪式。因为无法繁衍下一代,所以家庭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本质功能,人类感受异性的魅力的本能也衰退了。嘛,在这个层面上,可以说人类越来越像walkalone靠拢了也说不定。两者在彼此接近,已经分不出你我了。并且,还存在着个体差的概念某种意义上这种影响要大的多。很像walkalone的人类,要比很像人类的walkalone要更walkalone一点,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还有,我觉得你比我更像人类。」 「那么,这也可以通过先生您的测定加以判别吗」 「应该能把」 「真是不可思议呐」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什么性格上的问题。话说,你对于现实,又有什么苦恼呢?」 「嗯,实际上,我被我的一位部下被迷住了,那个人是人类」 「啊?这还真是。怎么说好呢,总感觉越来越像……」 「人生相谈?」 「确实,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啊。啊,不好意思,那又有什么问题呢?」 「她本人是说过也愿意接受我。但我总觉得心里有块疙瘩,有时候会犹豫不决」 「这没什么好烦恼的吧,嘛,说到底不过是我个人的意见而已」 「我想要个孩子」 「诶……」老实说他这番话着实吓了我一跳。「那还真是,稍稍有点吃惊」 「太不谨慎了吗?」 「倒也不是。嗯,这种想法应该很普通吧?」 「我不太清楚」 「我也不太清楚。对了,不如你去找医生咨询一下吧?」 「也是」 「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有什么精神上的异常,只是觉得你找个人说话,可能会让事态向好的方向转变。即便是现在,和我谈过后你也觉得轻松了一些吧?」 「确实,我现在已经平静多了」 「那就好」 「糟了……我必须要走了。在先生您这么忙的时候还来打扰您,真是十分抱歉」他说完后便站了起来。 「你想聊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 「明白了,非常感谢」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2 那些walkalone,基本上给人的印象都很不错,至少在我的观察范围里,比遇上给人印象不错的人类得几率要高得多。恐怕多数人也是这么想的吧。距离第一批walkalone进入社会,已经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在最初,肯定会有人觉得这是“冒牌货”,觉得浑身不舒服吧,可以料想对此抱有强烈憎恶感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那不过是在过渡期才会有的情况,实际上接触他们后,反而发现比人类更加值得信赖。walkalone给人的感觉很安全这一点恐怕也是他们的存在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认可的原因之一吧。 对于详细的过程,其实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在walkal one还是机器人的时候,他们的回路中被设置了安全保险。,当然了,在其他机器上也无一不有类似的设计。只要是人类所作出来的东西,总是以人类的安全作为第一位的。即便是最大的矛盾结合体兵器和武器,也必须保障最低程度的安全。 walkalone自然也不可能是兵器。早在walkalone诞生之前,人类就已经停止了会流血战争。故此,walkalone并没有持有武器的历史,即便真的有,那也不过是局部地区的极少数案例,完全可以被忽略不计。 并且,在新生命无法诞生的现实面前,互相杀戮的行为愈发地失去了意义。比起争夺能源和食物,关于人类存续的问题被摆在了最优顺位。现在并不是互相残杀的时候,只要是活着的生命,不论是人类也好,walkalone也罢,除了合作以外再无其他出路——这种思想已经支配了社会很长的时间。 国际纷争也因为世界政府的诞生逐渐减少中。资本主义社会虽然已经彻底瓦解,但是取而代之的则是能够更加合理的稳定和持续发展的新型社会机制。由于人口不再增加,所以发展成这样也可以说是顺利成章的事。 另一方面,国家和地区将资源都尽可能地维持在延续现有的文化上。国与国之间的交流仅仅维持在最低限定。由于追逐资产最大化这一信条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的缘故,可以说这也是必然的发展方向。 大部分的研究资源都投入到了解决人类存续的世纪大问题上。walkalone也被视为研究的一环,毕竟通过饲养濒临物种使其复苏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技术了。不过,大概谁也不会想象的到这种技术会被用在人类自己的身上吧。 如今我可以在比之前更加安全,更加安静的环境下继续研究。毕竟这里没有委员会,也无需写应付学会的报告书。工作比想象的还要顺利,来这里大约一个月以后,几乎所有的参数都已经确定完毕,近似式完成后,相应的程序也被制作了出来。测定系统,以及配套的专用测定装置也生产了几台,投入局部地区进行试运行。 一连串的事情完成后,我也久违了取得了为期一周的假期,虽说如此,但也不是想去哪就去哪,不过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是了。 不过之前也去过一次海边。那是日本沿海的城市,同样也是通过乘坐“tube”过去的,乌库伊自然也是同行。我们两人都进行了轻度的变装。从国立医院的地下出来后,打车到海岸边。因为浪潮很高,所以没法靠的太近。不过足够能享受到海潮的清新气息。虽然觉得八成也是养殖的,但还是姑且带了点海产回去。在那里将近带了一小时左右,所幸的是没有什么突发状况。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那便是我终于与自己曾经的助手赤间取得过联系了。虽然依旧不能通信,但至少可以用书信的形式。只要将信周转各处的话,就能完美的掩盖最初的寄出地点。很快便收到了对方的回信,他在信中写到自己目前接过了我之前的职位,结果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一辈子助手算了,之类的愤愤不平的内容。他似乎觉得我是在某个遥远的国度的样子,同时对参数的测定工作大功告成这件事表达了祝贺。虽然平日觉得他是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家伙,但一旦分开后,透过书信,又觉得他相当有礼貌,很会他人着想,或许这也是不用看他那副扑克脸的原因。 全新的测定系统的试运行也迈向了正轨,同时我也收到了测定的反馈。目前的阶段还没有到真正的投入临床实践,只是给那些已经被鉴别出身份的人使用,以此来判断系统的正确性。如果这个阶段进展顺利的话,之后便会进入下一个阶段。再往后则是先主要投放在国家机关之类的部门,再逐渐地流通到市面上。虽然目前感觉产品的预定量很不错,不过真正到上市估计还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吧, 最开始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随着检测对象的增加,还是多少有必要对现有的情况进行调整的,当然这也在预料之中就是了。这种简单的任务,几乎可以实时完成。不过,在大约两周左右后,突然暴露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这个问题是之前从未预想过的。 问题主要是对于低龄的walkalone而言,精度会异常的低。老实说这个问题短时间内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毕竟有关于低龄对象的数据就相当的少,不论是人类还是walklone都是如此。 人类的儿童,如今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了,说是灭绝了也不为过。嘛,如果真的要翻遍全世界的话,找肯定是能找的到的,不过发达国家则是特别特别的少。在国内想要取得测定数据几近于不可能。另一方面,国家有规定十四岁以下的walkalone是无法出厂的,虽然也听过有一部分例外,但是那些例外如今身在何处我则是毫不知情。 迄今为止的研究,也是测定那些意外地在国外发现的实验体而已,取得的数据并不充分。一是可能语言不通,二是基于个体水平的调查未必正确。就那些极少的个例而言,取得的数据几乎和大人没有什么差别。所以在确定参数时也没有考虑年龄的因素。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把儿童也划入到测定对象之内,毕竟很难想象究竟有谁会有这种需求。直到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可以把这个问题理解为是实验的机制所导致的必然结果也并未不妥…… 然而,下田局长则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主张应当立马着手搜集数据,解决这个问题。似乎情报局认为即便是低年龄层也有进行测定的必要。当然了,自然没有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真的有那个必要的话,那么就意味着walkalone业界也在出厂一些低年龄的商品吧。虽然见不得光,但是已经广泛地在市面上流通了也说不定。不过以我的想象力,很难想象具体操作到底是怎么样实现的。 但是,要想进行追加实验的话,无论是人类的儿童还是低年龄walkalone都必须要有才行。本来我的主张是因为那些小孩基本上都是walkalone,所以会导致收集的数据缺乏客观性。但是下田却否认了我的看法。他的理由则是实际上在一部分发展中国家,还存在相当数量的人类小孩,并且广泛地流通于全世界之中。其言外之意八成是如今还存在着人口贩卖吧。 「这是真的吗?」我不禁开口问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这种勾当?」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现在是这种时候,才有做的价值」下田回应道:「并且,应该只要是小孩,不一定非得是人类,低龄walkalone也可以」 原来如此,所以那些制造商才在背地里做些这种勾当。老实说对于这种世俗的事情,我有点过于生疏了。 总而言之,下田答应我可以为我尽可能的寻找多的小孩。因为只通过一些信得过的渠道, 所以人数可能不会太多,但是也有几家已经同意了。 「我想尽可能地多的调查人类的小孩」我阐述了我的观点。虽然明知这种事情不太可能,但是作为对之前收集到的数据出现的不完善的辩解,还是有摊牌的必要的。 下田只是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说,我们之间的谈话也到这里就结束了。 关于儿童的观察,基本都只剩下了一些相当古老的数据,可能距今已经差不多有六十年了吧。毕竟我也是在那稍微之前一点的时间段出生的。但是当时科学界也才刚刚发现柯西波的存在,故此为了利用之前的那些数据,必须从其他类型的脑电波,利用相关关系来类比出推测值加以运用,这直接导致了精度低下。这便是虽然数据并不算少,但是精度却始终无法提高的理由。 数日后, 有三个小孩到访这里,那三个人全部都是walkalone、年龄是九到十一岁,男子两人,女子一人。我迅速着手开始测定。但是没法问他们是从哪来的,名字是什么,因为对方愿意配合的前提条件就是不要询问这些信息。那三个孩子面容端正,举止也颇有名流之风,穿着也非常高档。或许如今这个世上,小孩只存在于相当富裕的家庭也说不定。和政府有所关联的可能性也非常高,若不是这样的话,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次日,有一位十岁的女孩子造访这里。当时我在自己的房间,一名女性职员将她带了进来。当看到她的脸时,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时之间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单纯地盯着那女孩子看了数秒钟之久。 因为来者是当初我在搜索出现在《熊的生态》那一段如同幻视一般的文字时,偶然之间发现的视频里的少女。 3 她和视频里穿着同款的白色古典风连衣裙。带她来这的女性职员已经先行回去了,如今只有她一人留在这里。我告知真奈美迅速去准备测定的有关工作,因为事前没有预想到今天会有实验体过来,所以准备工作也几乎没做。真奈美的回复则是启动系统大约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问过下田后,得知这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得触碰的禁忌。看来问她的名字也是可以的。 「抱歉,你能再稍微等一会吗?」我对她如此说道。 「我已经在等了」少女坐在沙发的正中央,前后摆动着双足。 我离开办公桌,坐在她身前的椅子上。 「我叫羽切,请多多关照。你的名字呢?」 「满」 「该怎么称呼你呢满小姐?还是小满?」 「前者」 「那么,满小姐是从哪里来的?」 「我家」 「你家是在哪里?」 「嗯,到底是在哪呢?老实说不太明白。家自然是在家的地方啊?」 「确实,那么,你是和谁一起过来的呢?」 「麦嘉莉小姐」 「啊,这样啊。我也是麦嘉莉小姐的朋友哦?」 「我已经听过先生的事了」 「怎么说?」 「嗯,说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这样啊……那你觉得我有意思吗?」 「还无法判断」 「我知道你哦。之前在照片上看过了」 「照片?」她歪了歪脑袋。 「你之前有拍过照片吗?」 「有啊」 「喜欢熊吗?」 「熊?是指人偶吗?」 「是真的熊」 「完全没见过」 「母亲对你很温柔吗?」 「我没有母亲」 「为什么?」 「不知道,还有,我也没有父亲」 「那么,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爷爷和奶奶,还有菫小姐」 「菫小姐是?」 「嗯,菫小姐也是walkalone哦,我帮我们打扫卫生和做饭」 「是佣人吗?」 「或许吧」 「你刚才说了“也”字,那么除此之外还有别的walkalone吗?」 「私」 「我」 「这样啊,这是谁告诉你的?」 「唔,不知道」 「你知道walkalone意味着什么吗?」 「不太清楚,反正不是人类吧?」 「不过,我觉得你就是人类哦?」 「既然是先生您,应该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吧?」 「就算是先生,也会犯错的哦?因为人类和walkalone真的非常难以区分」 「那么爷爷和奶奶呢,也是人类?」 「这要实际见过了才会明白」 这时真奈美过来通知说已经准备好了,于是我牵着小满的手,向着实验室走去。老实说,对于小孩子这种存在,我并不是太习惯,牵起手后,才惊异于其远小于大人的尺寸。就算有知识上的储备,但是毕竟没有实际体验过。虽然自己曾经也是小孩,但那也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年了。 我让小满坐在椅子上,在周围设置天线。在这种状态下,计算机会自动问问题,而小满只需要做出回答就行了。在回答的时候,仪器会记录下她眼球的移动,脑电波的变化以及其他通过非接触可以得到的数据。整个过程大约用了十分钟左右。 这时乌库伊也过来了,带了块蛋糕犒劳她。随后一起转移到我的房间,在那里泡了杯奶茶给她。因为真奈美也在,所以在场的大人共有三人。 乌库伊也好,真奈美也好,脸上都洋溢着平日里几乎未曾见过的笑容。也不知道对待小孩子就应该这样,还是面对小孩子时自然就会变得如此。不过和对待我的差别也太大了吧,我不禁心底暗暗抱怨道。 小满没花多久就把蛋糕一扫而空。随后乌库伊将少女的嘴角擦干净。再之后下田过来将少女带了出去。本来还以为回去的时候也是乌库伊负责的,看来并非如此。据乌库伊的说法,下田之后要去拜访小满的家,当然了,也会有护卫一起同行。看来被小满称之为“爷爷”的人连下田都必须敬她三分,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位“奶奶”就是了。虽然看起来乌库伊知道详细情况,但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总有点不太合适。 真奈美出去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乌库伊两个人。 「怎么样?」似乎她是对结果好奇才留下来的。 「还没有看具体的结果。你去真奈美那边应该就能看到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的问先生你的感觉,」 「嗯,老实说有点困惑」我干脆的回答道。「在测定之前,我和那孩子在这里稍微聊了几句,就我的评价来说,嗯,虽然很难以置信,不过她怎么看都是一个人类」 「意思是很接近人类?」 「接近?不不不,这种说法太过于歧视了」 「我这边也有一件事要告诉先生。那个孩子似乎是最新型的样子」 「最新型?」 「是的,这边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如今正在快马加鞭的进行调查中。没有许可,是禁止生产最新型的,如果这是事实的话,必须对该制造商提出检举」 「最新型是指程序是postinstall(注:和preinstall对应,前者是在出厂前企业事前安装好程式)的吗?如果不是那样的话,那就是十年之前的事了」 「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啊……」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话。问题就难办了」 「为什么?」 「如此一来,就弄不明白到底是因为对象是儿童所以正确率才上不去,还是因为不适应新的算法。」我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束手无策的手势。「还有,这今天我一直在想,年龄小这件事,到底有着怎样的效果在里面,但是没有找到什么满意的解释。基本上来说,无论是在成长过程受到的外部刺激也好,还是相应的成长回路也好,条件差不多都是一致的。没有理由对成年人有效而对儿童就无效了。但是如果是刚才你说的原因的话,那就说的通了。嘛,这也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您说的一厢情愿,我觉得值得商榷」 「嗯,我的意思只是,不能因为这点就否定我的研究成果是毫无意义的。只是,既然出现了最新型的话,那么现存的walkalone就可以通过版本升级,从而都可以通过我的检测。也就是说,如此一来,实际上研究的目的并 没有达成」 「会演变成这种情况吗?」 「从悲观的角度来看的话」 「先生的研究情报有泄露的可能吗?」 「或许吧,但是与其说泄露,倒不如说这个世界上的其他角落里,也和我有着相同想法,同样也进行数据分析的人更合适,并且我们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到达了同一个目的地,不对,或许对方更快一点。然后,给walkalone的思考回路打上补丁,刚才那个孩子便是例证」 「这可就头疼了」乌库伊盘起双手,「要怎么做?」 「我,还是你?」 「我们除了收集情报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我也没什么特别能做的事。只是分析一下尚未处理的数据罢了。总之今后的今天只能干这个」 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乌库伊轻轻弯腰示意,正打算离开的事实,我一把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她回到这边。 「关于今天的那个女孩,我以前看过她的脸」 「在哪?」 我给乌库伊播放之前我搜索到的影像,既有静画也有动画。这些都是我下载到硬盘上的东西。事实上,就在数天前我打算访问网站时,那些照片和视频已经全部从网上消失了影踪。当时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能看到本人。 「确实长得很像」乌库伊看完影像后说出了自己的感想。「但是,长得像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吧?」 我之后向她解释了我是如何发现有关少女的那些影像的来龙去脉,为了解释清楚,自然也不得不触及到有关于在使用翻译机阅读《熊的生态》一书时出现的那段奇妙的文字。如今虽然不能再现当时的场景,但是那段文字我已经记录下来了,乌库伊看了之后说: 「完全看不懂」她依旧毫无表情。 「我也不懂,但是我不觉得这只是单纯的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究竟是何种可能呢?」 「有人有意图地给我留下了讯息?」 「但是,既然看不明白的话,不就没有讯息的意义了吗?」 「现在可能是这样」 「将来会派上用场吗?」 「虽然不明白,但是那段文字提前告知了我那孩子的存在。所以,很难不认为这是一段极其重要的情报」 「我是觉得就算没有那段讯息,也能认识到其重要性」 「你说的确实也对」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 「总而言之,我想更多地了解那孩子。请告诉我更详尽的情报」 「了解,我会和上司反应的」 4 下一周,同样来了好几名年幼的walkalone,除此之外,还得到了测试一位称不上小孩,但也只有「5岁的实验体的机会。因为距离这边很远,所以由工作人员带着测定器过去了,而我只是在后方接受数据而已。虽然数据算不上很充分,但还是试着解析了一下近来的实验成果,整理了最初版本的修正报告。 简单来说,就是即便是在低年龄层中,也没有发现特别明显的差异。换言之,就是没有更改参数的必要。但是,唯独有一人例外,那便是之前名叫小满的女孩子。只有那个孩子的测定结果是“不确定”,并且刚刚好到临界值。 或许那个孩子其实真的不是walkalone,我不禁这么认为。或者说,我想这么认为。根据手头有的资料,这可以说是最合理的推断了。但是,之前乌库伊说的“最新型”三个字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情报究竟有没有切实的根据我也不明白,目前还没有关于小满本人的详细报告。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一周了,很容易地便能推测情报收集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这期间,我写了封信寄给有地。因为不能进行实时通讯,只能通过书面的形式交流,干等他的回信。由于安全方面的问题,写的内容也不能太过于深,只是一些关于研究进行的很顺利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但他到现在还没有回信给我,看来他虽然无生命危险,但是意识还没有完全复原的样子。 之后又写了一封信给近坂,感谢了他将《熊的生态》送给我。他很快便回信说很高兴我这本书,还写了这本书实际上是百年之前复刻版。但这只要看一下书的后面就能明白,我觉得没有特意告知的必要。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确实很了解这本书。因为觉得有风险,所以我在信中没有提及有关于那一段幻之文字的事情。 最初的研究所的赤间那边也来了回信。由于之前我对他说过参数的确定有一部分需要修正的地方,他这次回信的内容便是关于其具体的细节。赤间也认为就算对低年龄不适用也无妨,我也十分赞同。不过回信的时候只是告知他这边如今正在做相关的追加实验。 有关于walkalone的生产过程的资料,基本没有在网络上公开过。这恐怕是出于伦理上的考虑吧。通过查询有关问向,从最初的培养经过两年半后,基本能生长到人类的五岁儿童的水平。这之后几乎和人类的儿童一样,有了自律意识,成长也和人类儿童的流程差不多。本来的话,正是出于“自律”这个层面,它们才会被称之为“walkalone” 早期的walkalone,必须从外部摄取能量才能生长。这个行为还停留在机械层面上,非常的缺乏效率,同样也是因为它们被设计成输出功率必须留有余地才行。在人工细胞全部占据身体之后,外部能量的摄取也随之停止,这之后就和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并且纵使思维能力大幅度超过人类,耗能也不如想象的那么多。本来还觉得至少消耗的食物总得比人类多吧,结果实际上大约最多多个一成左右就足够了。只是简单地将消化器官最适化,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 可是,walkalone为了应对成长过程中发生的各种变化,也会陆续的追加安装各种名目的程序,目的是为了进行修正。简单来说的话,和教育人类的儿童差不多,同样也有纠正错误和陋习,发挥长处的过程。“安装”的过程,主要是通过电磁场以及化学干涉对脑细胞进行不同程度的干涉,由于整个过程非常精密,高精度的设备也是不可或缺的。 这之前乌库伊所提到的最新型,便是在这种类型的追加补丁中,规模比较大的那一类,相当于对整个系统基干部分的升级。小满她估计也是最近才接受升级的吧。这究竟是试验性质的试安装还是已经得到了大规模的普及,恐怕会成为整个调查的关键点吧。如果是后者的话,没准会发展成为重大的刑事案件吧,就算是前者,也需要通过申请才行,关于其必要性的争论应该也会引发一场官司吧。 在我看来,都没什么所谓。并且就算我的研究真的对世间派不上任何用场的话,这也仅仅是不可抗力而已。只要把它理解为有在做同样研究的竞争对手,在与其竞争的过程中最后败下阵来就行。这对于研究者而言可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就算一时心有不甘,但是绝对不至于到绝望的程度。毕竟就算输掉,也并不意味着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由于已经处在了优位,无论何时都可以再发起新的挑战。 同时自己心里也在暗暗期待如果真变成这样,自己也不用过着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活了。最开始确实,这里的全新的研究设备让我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不过有诸多限制也是事实,随着时间的推移,便愈发感受到不自由。 现在我特别想溜到街上去买两个汉堡包大快朵颐一番,已经到了朝思暮想,做梦也能梦见的地步了。当然了,乌库伊也买过汉堡包给我,那时虽然有点怀疑是不是被读心了,但是还是欣然地收下她的好意。 我没什么朋友,也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即便如此,至少我觉得到在街上散步,顺便观察人类的行为这件事非常有意思——这里的“人类”也包括walkalone在内。对我来说,人类也好,walkalone也好,几乎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换个角度想,或许这正是当今世界的现实也说不定。自己目前正在研究区分两者的方法的事实,不恰好证明了人类和walkalone之间的差别已经细微到不去细致研究就无法辨别的程度了吗?在未来,由于没有新生儿,人类的总人口会不断减少。无论延命技术再怎么高超,总会达到界限。就算如今还没有大问题发生的征兆,但是也不能排除突然之间就会爆发重大的问题,以至于多数人就这么绝命的可能性。这可以是前所未有的疾病,也可以是精神上的崩坏。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同一个人格能够存在这么长的时间,在历史上从未有过,我想大多数哲学家也探讨过这个问题才对。精神科医师,心里学家和社会学家也一直在摸索着答案。虽然至今依然没有令人满意的结果,但是一种观点,认为最终人们需要某种宗教上的归宿,受到了主流的支持。说的再具体一点话,那便是类似于「神」一样的东西。只是,他们认为,这个神不再是概念上的,而是转变成可以藉由现实的技术实现的某种装置。 在这个时间将问题更加复杂化的,便是walkalone的存在自身。和人类不同,walkalone是可以“出生”的。正因为他们是人造的,所以数量增长也成为了可能。现在,还没有谁说打算要限制他们的数量。在过去,确实有人提出过需要进行限制,但不可否认的事,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间点。为了弥补不断减少的人类,倒不如说walkalone越多越好。 还有,或许是因为政治上的一些手段,walkalone 的真实人数目前已经无从知晓了。虽然不时能看到一些估计,但都是基于过去的数据上类推出来的东西,具体数据也千差万别。最近我所听到的真实人数,要远超于那些推测。但不可否认的现实是,walkalone的规模已经发展到无法回头的地步了。 这其中,自然也有一些主张分清人类和walkalone并无任何意义的人,并且并不是少数派。甚至有主张这才是人类想要继续延续下去的唯一道路,对此我也表示认同。而那些反对此观点的人,估计是出于感性上的考量吧。虽然这一部分势力还没有多到成为“绝大多数”,但至少已经无法连根铲除了。毕竟,既然那些人都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无论再怎么否认那也已经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了。 提交修正报告书后,事情就在此告一段落,虽然觉得还会有类似的要求过来,但是接下来只不过是单纯的体力劳动而已,用不上开动大脑。自己身为研究人员,必须尽快地向新的领域迈进不可。我想尽可能的以此为优先事项。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都一直在专攻这个课题,所以另外有好几个课题被迫中止。是捡起它们继续做呢,还是重新再挖一个坑呢?我有点犹豫。 这种苦恼的时间,在旁人的眼中,应该完全没有任何进展,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吧。然而,这对于研究者而言是最具有建设性的阶段。 关于小满,目前还没有任何报告。乌库伊也没有告知我任何情报,话说最近也几乎不怎么能看得到他了。果然是调查和报告都出了一些不可逾越的阻碍吧。换言之,也就是机密事项。像我这种级别的人是没有权利知情的。 真想找一个小巷,去里面的咖啡馆里坐坐。话说回来,之前住的公寓的房东斯密似乎有经营咖啡店的业务,同样在那里也有酒出售。经常下班回来后都会去那里喝上两杯,嘛,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那家店现在还在不在营业。 想着想着,我突然涌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便是自己一个人从这里溜出去。既有身份证明,如今在原则上也不再禁止我外出,只是建议我不要出去、或者一定要出去的话,最好带上护卫随行。至少在工作时间以外,限制人身自由足以构成侵害人权罪了。 得出了以上结论后,我便决定出去看看。 5 为了以防万一,我事前和真奈美说好了明天不会来上班,并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只是单纯地有些私事要办。真奈美问我是不是去看电影,而我并没有作答,就这么离开了。 坐电梯往上来到情报局的大厅,在这里接受一次检查。在出示了身份证明后才允许通行。之后,又乘坐上别的电梯。这时已经有下班准备回去的人,只要跟着他们就行了。毕竟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在这里生活,也有住在附近的普通职员,以及外部的来访者。 再一次接受检查,继续换乘电梯,距离到达地上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接下来则是地下一层的大厅,这是这座设施的主大门。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意外的是这里并不需要通过检查才行。我在前台和警备员的众目睽睽之下坐上最后的自动扶梯。不过再上方好像还有一段扶梯,那似乎是为了乘坐直升飞机而准备的。 火车并不到这里,而由于“tube”是建设在地下深处的,所以也没法乘坐它上下班。其他乘坐自动扶梯的人们则是朝着玄关的方向进发,坐上早已等在那里的小型机(uter)。也不知道那是出租车的业务还是这个设施专属的交通工具。 我也排着队坐上了小型机。当被问道要去哪时,我回答的是去距离这最近的火车站。随后便出发了。 外部的景色,显示在在前方和两侧屏幕上。虽然还没有入夜,但是由于起雾的原因,周围一片白茫茫阴沉沉的。被要求出示身份证明后,我也老实地照做了,毕竟这也不是免费。或许我的情报已经流向某处了吧。 嘛,总而言之,我决定将其抛在脑后。 过了」0分钟左右,各处地方都出现了人工照明。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我拜托司机帮我找能吃饭的地儿,最后在店铺林立的地方下了车,似乎是商业街的样子。车站还得再往前走一点。那边的铁路能通往更大一点的城镇。那里是这个地方的中心地区,如果去到那边的话,那么如果想回到之前在的地方大概坐电车要花上三个小时。嘛,如果是地下的特快班次的话估计能快一点,不过应该没有多少趟班次吧。 我走进了一家小店,到处都能听到客人们的欢声笑语,十分热闹。我原以为客人很多,结果实际望了一圈后发现也并没有那么多,差不多一半以上的座位是空的。看来那种热闹的氛围是这家店所播放的合成音效罢了。在靠近角落里的桌子前坐下身后,穿着和服的年轻女性便端着菜单走了过来。说话很流利,笑容也无懈可击。我问了一下这里有什么推荐的后照着她说的点了一遍。在她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将地上的纸屑捡了起来,通过这个举动我明白了她是walkalone,因为早在她过来之前就意识到了那个纸屑,但出于以客人为优先的原则,回去的时候才把它捡起来。 最先端上来的是酒,有点温热,还有点碳酸的味道。我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喝酒,但是也不能说是滴酒不沾。打算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品尝品尝。酒滑过喉道后,一股怀念的感觉涌上心头。接着端上餐桌的则是料理,每一道菜都相当美味,让我不禁觉得自己果然来对了地方。或许现在已经有谁发现我不在基地里,正担心着我的安危吧,果然在吃完之后赶紧回去比较好。 这时,一位一身白的女性走进了店内。视线转向这边,与我四目相对,紧接着更加靠近,最后在我的对面坐下。店员虽然打算迎上去,但很快又重新退回到内堂。估计是误以为她是我的客人吧。 「您好 」这位女性轻轻低头示意。工整的五官,一头飘逸的黑发,瞳色则是蓝色,不太像是日本人。根据我的直觉,她并不是walkalone。 「我说,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问道。 「是羽切先生吧?」 「诶?啊、是」 「我是前些天受到您关照的小满的监护人。」 这可真是让人吃惊。确实,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会是她的母亲吗?不不不,怎么可能,那孩子不是walkalone吗? 「真的吗?那孩子说过她有爷爷和奶奶」 「那么,那位“奶奶”,就是我了」 看起来分明只有二十几岁。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这个年代这种级别的整容技术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闻了。 「为什么您会知道我在这里呢?」 「偶然看到了,就在想或许是您,就跟过来了」 「这样啊……」虽然很怀疑她的说法,不过我也想不到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了。 店员过来询问她要吃些什么,她点了一杯热饮。确认店员离开后,她重新将视线移回到我这边。 「先生您觉得小满她是walkalone吗?」 「那个,我觉得、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您,特别还是在这种公共场所……」我试着如此回答道,不过她却略显疑惑地歪着头,并没有回应。 再稍微思考了之后,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摊牌。毕竟说谎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虽然不能告诉您测定结果,但是就我个人的感想而言,她是人类。」 「这样啊」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转向一侧。 店员将热饮端了过来,将其放在了桌子上。 「您可知道黑色魔法?」她问道。 突然间,我感觉到我的身体激起一阵痉挛。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除了注视着眼前的她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什么? 发生了什么?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您刚才在想,我到底是何方神圣吧?」她以温柔地语气说着,随后端起热饮小小地啧了一口后,再次放回到桌子上。我的目光被牢牢地锁死在她那白皙细长的手指上。「但是,我究竟是谁,对于先生来说并不是问题。并且对于人类也来说也不是问题。只是,人类注定会变成这样,也只能变成这样」 「只能变成这样?」 「不再有子孙,同时,也变得不会死去。嗯,人类只能这样」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发问道。 「您刚才的问题,是询问原因呢,还是询问原理呢?」 「两者都是」 「原理很简单,有地博士已经很接近事实的真相了。他的思路是正确的,要问为什么的话,实在是其他的可能性已经尽数被排除了。不过,想要将思路通过实证的手段再现出来,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但是,这也真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真正的问题在于,这才是起点而已。恐怕那是非常微小的寄生虫吧。就算真的发现了,如何让它回复原状才是难点所在。毕竟现在的人类细胞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了,让寄生虫回到它能生存的环境中去,从人工上是否有可能实现还是个未知数。要再现复杂的环境是个极为困难的工程,在短时间是不可能做到的。并且,如果真的运用了人工的环境的话,那么又和生产walkalone又有什么分别呢?人类会容许这件事的发生吗?就算罗列出一堆大道理,但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讲,两者并无任何分别。好了,接下来是原因。没有新生儿出生,也不再有人死亡的原因。虽然应该没有人希望前者的发生,但是,曾经地球上存在过一阵所谓的人口爆炸期,当时的人们无一不怀有一种要减少人口数量的义务感。其次,不想死同样也是生物的本能。所以这两者都是从人类的愿望中诞生出来的产物,不是吗?」 这实在超乎了我的理解范围,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位女性所言的一切,直指问题的本质。 仿佛她知晓一切般。 让人不禁怀疑起眼前的这位究竟是不是上帝。 啊啊,上帝终于降临到我的面前了吗? 「您肯定在觉得,为什么我会知道这种事吧?」 我默默地点头。 「我不是什么上帝,这一点只要头脑冷静很轻松就能想明白。人类的头脑,至少要比walkalone高级一点。这点请不要忘了,walkalone的头脑,可是由人类制造出来的」 「小满她,真的是walkalone吗?」我无意识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有意思……」听完我的问题后她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真是有意思的问题,先生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我的答案是人类」 「嗯,那便是小满她是人类的证据」 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说两者的区别只是哲学范畴上的感性定义的不同吗? 「还有,您过来见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只是想过来看看您,仅此而已。完全是出于好奇心。不行吗?」 「啊,不,没有的事。这是我无上的荣光。请告诉我您的名字。您应该是著名的科学家吧,不然的话……」 「我是walkalone」 「不可能」 「那么,那就遵从先生的判断吧,我是人类」 「啊啊!这是何等的!了」我激动地点点头,下意识地探出身子,随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叹了口气后重新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嗯,关于寄生虫的事我已经听有地博士说了。不过我对这行只是一个门外汉而已,也不知道究竟和谁取得联系才好。至今为止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本来应该尽早找到有关专家,请他着手开始试验的」 「关于这点,请不必担心,已经传达到了,也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还有,关于危机先生性命的组织,我就在这里说出我的看法吧,这只是单纯的推测,没有确凿的证据。先生您目前所拥有的情报,是从近坂那听来的吧?有什么对策了吗?」 「还没有……话说您还真是无所不知呢」 「没有,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您知道日本的walkalone制造商吗?」 「是的,是叫石川吧」 「从那里逃出来的walkalone,组建了新的团体」 「嗯,我知道,正是他们想要取我的性命」 「嗯,如果是近坂的话,确实会这么想吧。不过,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那个组织非常有正义感,不会做危害社会的事。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算法,所以能够如此确定的断言。但是,之后加入这个组织的人类,则是怀有某种野心。于是那一部分开始分裂,和别的集团有了交集。可以肯定的是,最高层是人类」 「在哪?」 「不在日本,印度才是他们的大本营」 「我该怎么做?」 「先生您掌握的技术,先如今依旧对他们产生了很大的威胁。所以今后先生的性命也会时刻受到威胁,请多加小心。」 「这样吗……多谢提醒」 「很快乌库伊女士就要过来了,遇到我的事,记得保密」 「诶?……」 「先生您请客,可以吗?」 「是,当然没问题」 她优雅地站起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该说是巧合吗,这时门恰好被打开,乌库伊将头探了进来,观察着里面的情况,而那白衣 女子正好和她擦肩而过。乌库伊似乎是发现了我,迅速地跑到了我的跟前。 「先生你……」她仅仅说了这么一句,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抱歉,突然想一个人喝点酒」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方才那女性用过的被子挪到自己这边,装成是自己点的样子。 「这不是理由」她弯下身子,凑到我耳边说道。 这时店员又过来了。 「给这位女士一杯我刚才点的」我对服务员说道。 店员前脚刚走,乌库伊便以一副愤愤不平地眼神瞪着我。 「我不喝」她说。 6 或许是酒精开始发挥功效了吧,感觉心情愉悦不少。而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坐在对面座位上的乌库伊的脸色比平常还要难看。话是这么说,不过感觉几乎没怎么看过她心情好的样子就是了。不过这次没有催促我赶快回去。毕竟饭刚吃到一半,估计她还是觉得遵守至少让别人把饭吃完这种最低限礼节会比较好吧。 「关于小满的调查,进展的怎么样了?」我独自一人边吃着料理边问道。 「是和政府有所关联的人的养女。除此之外的情报严格保密」 那孩子没有告诉我她的姓。估计是来之前就先被如此告诫了吧 「或许是」 虽然有一股想告诉她自己方才刚刚见过监护人本人,但还是强忍住了,她临走前叫我保密一事还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 「关于那个、最新型号的情报,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也是机密。嗯,我是从小满她的家里文莱的。虽然想事后在去确认真伪,不过很遗憾的是找不到对应的情报ミチル」 「告诉你的,是小满她的爷爷吗?」 「不是,是奶奶」 「啊,这样啊……那是一位怎样的人?」 「很抱歉」 「多少岁?从外表来看」 「这个嘛,给人一种贵妇人的感觉,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花白,举止非常优雅」 「哦~~~是这样吗?那么,为什么你能肯定她就是小满的奶奶呢?」 「小满她本人是这么说的。上车的时候她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吗?为什么,小满她没有母亲呢?」 「正因为没有,所以才是养女不是吗」 「那么,为什么那位贵妇人没有做她的母亲呢?」 「或许户籍上是这样登记的也说不定」 「那么,小满为什么不直接叫她妈妈呢?」 「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这真不像你说的话。要不要喝一点?」 「这就不必了吧」 「不必马上从这里撤离的根据是?」 「这条街本来就位于我们组织的内部,已经是位于强有力的监视下了。毕竟是这附近最近的车站,演变成现在的情况也是历史上的渊源。还有,在这家店的外面,已经有二十人左右、身着便服的保安在把守着,此外,如果羽切先生您在外面的世界现身的话,对方肯定会认为是在“tube”的出口而不是这里吧,他们肯定不会想到您竟然会打车来到这个地方,老实说就连我们也很意外。今后拜托先生您不要在做类似的事情了。 「我喝醉了,听不太懂你说什么」 「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用了。大体上我已经明白了」 「只是大体上的话,这边会很难办的」 「你认为,那些想要我性命的,是何种势力?」 「还在调查中」 「在调查哪里?」 「这个嘛……所有可能的地方」 「比如说?」 「ただ、そういった组织の内部情报を调べても、すぐに明らかになるような问题ではありません。组织は、ごく小さいと思われます。谁かが依頼して、実働部队はまた别です。雇われているだけかもしれません」 「只是单纯的调查该组织的内部情报,也对解明事实真相没有决定性的帮助。那个组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很有可能只是受人委托,并且真正执行的又另有其人。换句话来说,他们只是被雇佣了而已。」 「即便如此,情报的入手速度也太慢了吧」 「确实。关于这点,大可理解为有大的组织在给他们提供情报,暗地里支援他们」 「话说测定系统已经彻底完成了,也差不多该放我自由了吧?」 「先生不必着急,这一天终究会到来的」 「还有,你说你所在的部分是属于国家的中央机关。为什么要援助我呢?」 「不能让如此优秀的头脑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暴露在危险之下」 「如果是警察的话没准会保护我的安全,但是如今我所受到的待遇,可以说是远超保护的范畴了」 「因为先生您的研究成果,对国家有很大的益处」 「为何?」 「这是因为,全世界都需要这个测定系统」 「通过出口来获得利润?」 「没错」 「那不过是杯水车薪。况且我自己本身也是公务员啊」 「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再深一点的就不是我这种人能够了解的了」 「想想看吧,这完全可以计算的出来吧?到底能有多少利润?肯定不是什么大数目。能够赚回我所花费的研究经费就已经很好了。确实,毕竟都花出去了这么多钱,自然没理由不赚回来。但是仅仅是为了这个,就能让你们情报局不惜介入至此吗?」 「我只是完成被赋予的任务而已」 「即便拼上性命?」 「是的」 「生命是无价的。这并不是值得你拼上性命去执行的任务。就算我死了,日本也不会灭亡。况且,就算日本灭亡了,那也不能和你的生命相提并论。」 「您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但是像我们这种职业,已经做好了承担相应风险的觉悟了。我也知道先生您想表达的是什么,也非常感谢先生您的好意。不过我的所做所为,和先生埋头与研究,本质上不是相同的吗?先生你为什么要做研究呢?明明都危机到性命了,收手不干不就得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呢?」 「嗯,确实很有人类的思维风格」我点点头。「刚才的回答很出色。我已经体会到你那高涨的情感了。你这么一说的话,确实也是如此,为什么我没有放弃呢?」 「您有想过这件事吗?」 「没有……我连想都没想过。是你提醒我才知道还有放弃这个选项。首先,就算我真的放弃了研究,真实的情况也未必会正确地传达到对方那里。对方肯定会觉得我是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地进行研究」 「确实,先生说的十分正确。就算流出情报,对方不相信的话就没有效果了」 「除此之外,嗯,怎么说好呢,研究这件事本身,对于我来说已经和活着这件事具有同等的价值了。我又怎么可能放弃呢?对了,就和呼吸一样。你能放弃呼吸吗?」 「我能理解先生您的想法,我也和您很接近」 「唔,原来是这样吗?不过你还年轻吧?人生可不止一条路哦?这种危险的工作不用人类来干也行。」 「那么,交给walkalone就好了?」 「没错。可能这种想法有点古老,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研究这种工作呢?walkalone的头脑要更加出色不是吗?把研究工作交给他们又怎么样呢?」 「关于这点,可能存在着一点误解」我拿起玻璃 杯,发现里面已经没有剩下的了。 乌库伊叫来店员,帮我又续了一杯。 「给我来一杯伏特加鸡尾酒……不,等等,你们这里有什么?「乌库伊问向店员。 店员熟练地从上往下介绍菜品,当念到第三个时,「那就这个」乌库伊决定道。 「那么,请接着刚才的话题」乌库伊对我说。 「什么?不好意思我忘了」 「您刚才说,存在一点误解」 「果然你的大脑比我要年轻50岁啊」 「这种奉承的方法,如今已经不怎么适用了」 「嗯,怎么说呢,要把研究交给walkalone来干,是很难实现的吧。虽然很多人解释了原因,不过都没有触及到其本质。这同样也是脑科学领域最先端的课题」 「不过,我曾经听新闻报告过walkalone也完成了相当有名的研究,而且不止一件」 「正是因为不常见,所以才会成为新闻。并且,那些无一例外都是些根本的实验以及调查之类的领域。对他们的要求是计算和解析,换言之主要是看中他们的处理的正确度和精密性。在这方面,他们比人类优秀的多。嘛,毕竟好歹也是属于计算机那一块的,这也是很正常的」 「有什么不擅长的呢?」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灵感(inspiration)」 这时店员为我们端来了白酒,以及她点的鸡尾酒。随后我们举起酒杯,出于礼节性的干了一杯。为什么我们要做这种事?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可能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灵感,嗯,也不是不能理解您的意思」乌库伊抿了一口后小声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依旧毫无变化。「但是,那种东西真的实际存在吗?我只是认为那不过某种直觉而已。换言之,就是人类所抱有的幻想。对我而言,这完全是未知的领域」 「你的观点,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所有人对此都抱有不安。灵感、创造力通常被认为是只有人类才能做到的、是人类维持自己优位的最后的一道防线,但真实情况却如同雾里看花一般捉摸不清。但是,如果科学真的能证明这种灵感,其实是人脑中的某种特定的回路,亦或是特定的体系特有的功能,并且能够准确定位出来的话,那么立即会被投入到人工智能、当然了还有walkalone的生产上。如果真的变成这样的话,那么结果便是人类的彻底消亡」 「我不认为那意味着人类的消亡。和walkalone同化又有什么问题呢?只是两者之间不再有差别了而已」 「我也同意这个观点,但是大部分人类,特别是那些比较保守的人类不这么想。最关键的时,现在的世界上,哪有什么“新”的人类,几乎全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我和先生你,都是比较开放“新”人类」 「确实可以这么说。最近一直都没有有关机构公布平均年龄的数值。不过恐怕只要基于50年前的统计值上再加个五十就可以了吧」 「那么,平均年龄差不多有九十到一百左右了」 「你知道吗?在过去,平均年龄到70/80岁的时候就已经被称为老龄化社会了」 「我知道」乌库伊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点点头。 「这也就意味着如今人类全体的“头脑”已经守旧了很长时间了。国家之所以给予我援助,也是基于这个古老的价值观。说实话,我反而应该感谢这点」 「正因为先生您的研究的目的是将walkalone和人类的差别明晰化,所以反过来,为了消除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这种区分也是必须的不是吗?」 竟然能从乌库伊的口中听到这番话,老实说我有点惊讶。我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后,靠在椅子上望着上方 「你实在是太优秀了」 「为什么这么说?」 「事实上,我之前也一直有过这种想法,但在这里喝酒的途中,这种想法逐渐的转变为确信,就在刚才,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上,坐过一位十分睿智的美女」 「是谁?」 「不知道、究竟是谁呢?感觉她的工作就是和他人搭话吧」我撒了个谎。 「是我进来的时候出去的那位女性吗?」 「是的」 「那是从事那种性质工作的walkalone。这种行业现在应该已经被警察取缔了」 「倒不如说,现在会对那方面有兴趣的年轻男性,已经不存在了吧」 「她是这么说的吗?先生您被邀请了?」 「这种话就到此为止吧」我举起单手叫停。 「失礼了」乌库伊低头致歉。 「这边才是,突然之间说些容易令人误会的话,不好意思。总之,她来的时候,我正好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之所以被他们盯上,不是因为他们恐惧着一旦完成了测定系统之后,walkalone就变得可以识别出来,而是恰好相反。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技术,反倒可以找到方法让walkalone更接近人类。那么,谁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那些脑子已经生锈的家伙?」 「很有可能」我点点头、「那么,这些势力,如今会在何处呢?」 「不太清楚。那些人就是所谓的保守派吧」 「没有什么过激的组织吗?如果是情报局的话应该有所把握的才对」 「刚才的话,传告给下田局长,可以吗?」 「无妨。也就是说,那边迄今为止还没有进行这方面的调查?」 「差不多应该是这样」 「反过来,如果我主动接触walkalone业界的话,估计会演变成变成相当有意思的局面吧」 「有趣的局面是指?」 「他们估计会慌了阵脚吧。这样一来,没准不用我们去找就会自己出来」 「太危险了」 「但是,这样能解决问题」 「不,我不认为是什么明智的战略」乌库伊摇头否定道。 7 回去的时候,我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感觉已经有半个世纪没这么喝过了。但另一方面,乌库伊则是没有一点异样。看来她的酒量相当好。我们一起乘坐小型机回到了设施。说是有警官的护卫,但是我当时的记忆也很模糊,也没去确认就是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先是冲了个澡,再喝了一点冷饮。酒总算是醒了一点,本以为如此一来就能入睡了,没想到却意外的精神。 总之,那位迷之女性给我的印象非常的强烈,我根据印在脑海里的她的长相,试着通过搜索引擎看能不能获得更进一步的情报,但是却没有发现目标人物。本来那女性的面庞就精致的有些出奇,让人不禁怀疑是哪里的模特甚至给人一种商场里用于展示衣服的人偶的感觉。或许真的和乌库伊所说,她是walkalone吧。确实本人也如此说过。 她真的是的话,那也很明显的是最新型。和小满的长相也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说简直就像是母女。总之,我现在非常想再见她一面,但苦于没有实际可行的手段。 找乌库伊帮忙或许是一个简单可行的办法。毕竟不管怎么说,她正是接小满过来的人,也是知道她家具体位置的。只是被当事者要求保密了而已。 怎么想她也不是单纯的一般人。对我周边的事情也知道的太清楚了,简直给我一种她一直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的感觉。比如说,关于那段幻视的文字,从近坂那里听来的情报,全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也就说明,她所处的立场,可以轻松的获取这些信息吧。那么,肯定和情报局有着很深的渊源,甚至说她是位于 整个情报部门的中央也不为过。 但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与其给我这种人透露如此重要的情报,直接发动组织去调查还要省事的多。比起提醒我要小心谨慎,直接一锅端掉暗杀者,直接确保我的安全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就说,她所处的位置,是就算有情报,但也没有足够鹅权限去让组织行动起来。除此之外,和她会面后,对有地之前告知我的假说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那么,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要特地跑过来见我呢? 铺天盖地的情报向我涌来,然而, 无论哪一个都不过是不完整的碎片。正当我觉得能够隐约地窥见其全貌时,随着新的视角的诞生,整体的面貌又摇身一变。真是不让我省心啊,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和乌库伊的议论的内容,想必一直藏在我内心深处始终蠢蠢欲动的问题吧,那是很接近核心的课题。简单来说的话,就是站在人类的立场,到底要不要承认walkalone的存在?从理性上来说,我自然是倾向于前者的,毕竟无论如何两者之前并没有科学本质上的差别。自己长年累月来的研究,正是为了将这个差别定量化,但一旦可以定量化的话,也就意味着那最后一丁点的差别都不复存在。 老实说,现在我有点迷茫。我不相信自己的研究是完美无缺的。如果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数,导致结局向意想不到的事态转变的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结果,最终的结论便是人类和walkalone依然是有差别的,虽然说不至于区分不开,但到底不是同一种生物。恐怕为数众多的科学家都会前赴后继的发表论文吧。难道今后还要为这种无聊的问题浪费数十年之久的光阴吗? 我认为,自己的研究生涯,就好比一座螺旋上升的楼梯一般。 迄今为止,我都没怎么迷茫过,仅仅是埋头攻克目前的课题,时间便自然而然的流逝了过去。果然,因为那起爆炸,整个状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因为那起爆炸,我被迫和研究课题分隔开来,对思考何为人类、不、应该是何为生物的必要性顿时涌现了出来。但是,就算一个人再怎么冥思苦想,也不可能得出有建设性的结论。人类本来就是一直再回避这个问题,才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 如果只是单纯的关于walkalone的问题的话,那么估计在更早的阶段就会出台有关的限制了吧。但是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受迫于人类的新生儿已经不再出生的事实。因为这本质上是因为人工细胞的影响,同时也和walkalone的生产密切相关。 但换个角度呢?会不会正是为了增加walkalone的产量,才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呢? 太恐怖了,这要是真的话,将会是何等令人震惊的阴谋论。 没想到,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我稍微沿着这条线往下思考了一下,越是思考,就越发得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要否定这种想法,唯有出于“不相信人类会狂妄到如此地步”的感性判断。 也就是说,只那部分知道问题的真正原因的人,恶用了它。 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毁灭人类吗? 如果,他们能从这件事上获得利益的话,那么也只有将人类的延命技术当做商品出售的企业,或者说,想要扩大walkalone 产量的人。确实无论是那一方,都足以获得富可敌国的惊人财富。 为了赚钱,不惜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的可能性?当然有可能了。毕竟如今的人们可以永远地活下去,想要在活着的时候将幸福牢牢抓在手中——这种动机就已经足够充分了,虽然确实是不道德的,但是从理性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或者说,现在还不算太晚,还可以推倒重来。只要明确地把握了婴儿不再出生的原因,那么重新复原也是有可能实现的。 原来是这样吗…… 那么,这个技术极有可能已经成熟了也说不定。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部分的团体,已经能够自然地出产新生儿了。 既然这样的话…… 小满她,不正是人类吗?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自称自己是walkalone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那些偷偷藏着掖着真正的小孩的集团,自然会害怕这种能够鉴别出walkalone和人类的测定系统吧。我之所以被他们盯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测定系统在面对小孩时会出现偏差,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说不定。 等一下…… 可是,如果假设真的成立,那么现身在我眼前的那位女性又是怎么一回事?是那个集团的人吗?不不不、这个结论太过跳跃了。毕竟小满她是人类,也不过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 前些天进行的对小满的测定,我已经仔细分析过无数次了。如果依照测定系统的判断的话,那么小满或许是walkalone也说不定。而这就和我的感觉产生了矛盾。 还有,关于有地差点被毒杀的理由,基于这个假说也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对于那个集团而言,能够分娩新生儿的技术对他们而言,必须是独家的,绝不可让外人知道,故此知道真相的有地才会受到袭击——或者,有地本身就是那集团中的一员,因为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才逃离了出来,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杀,才把情报透露给了我。 此外,关于近坂这个人,差不多也能给出定论。他是半只脚踏入那个集团里的人,虽然本身说自己只是在进行着谍报活动,但是事实上果然还是和有地一样,心里产生了恐惧。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行动不是吗? 更进一步……在我面前出现的那迷之女性,没准也是同样的立场? 因为那个集团所做的事,实在是太过于残忍,所以才会陆续出现跳反者不是吗? 无论如何,很难想象在位于那个集团中央的最高统治者的思维属于人类的范畴。倒不是说太冷酷了没有感情,只是说,这种一口气消灭数十亿人类的行为太过于彻底,人类很难有这种思维模式。给人一种他想要让人类重头再来的感觉。如果说这种行为的背后蕴藏着什么情感的话,那就应该是憎恶吧。 人的生殖,真的是可以完全掌握吗? 她说过,原因是寄生虫。 果然,还是先找有关的专家商量一下会比较好。 然后再思考自己能做到什么。 如果现在世界上真的发生了这种可怕的事,绝对不能够坐视不理。 先和乌库伊摊明一下会比较好吧。 不过,又究竟能信赖到何种程度呢? 没有任何保证能说,这个名为“vclear”的情报局,或者说,其一部分绝对和那个集团没有任何的瓜葛。 况且,带小满来的,不正是乌库伊吗? 虽然明面上是在保护我,但是实质确实打算切断我与世间的联系。这和让我“社会性死亡”并没有任何的区别。我的研究成果,真的已经公布于世了吗? 巨量的恐怖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坐立难安。 然后,我开始在网上搜索了起来。 这个网络展现给我的东西,真的是现实世界里存在的吗? 真的是正确的情报吗? 信任一旦开始崩塌,随后的过程便是雪崩的连锁。 第4章 展望的机关 observational engine 在地板塌落后出现的洞坑中,出现了各种动物的残骸。乌鸦的脑袋,已经木乃伊化的猩猩们的手。附近还着一匹驴,虽然没有动的迹象,但总给人一种还活着的错觉。至少,这里的事物唯独它还没有开始崩坏。他一边感受着脚下如同木棍一般的白骨在体重下开始破裂的触感,一边向着那边前进着。 1 或许是因为喝了不太习惯的酒的缘故,回去就闹了肚子,次日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真奈美出于担心,为我叫来了医生。我在傍晚时分接受了诊察,结果并无大碍,只是稍微有些发烧而已,静养一会儿就能好。嘛,我是觉得就算医生不说也知道就是了。 这个医生八成也是walkalone吧,我不禁如此怀疑到。本来打算要是给我开了药,就偷偷摸摸地扔掉,坚决不喝,不过幸好没要我打针吃药啥的。临走前还告知我说差不多该换一套功能好一点的消化器官了。嗯,还真是欠考虑的发言。 由于早饭和午饭都没怎么吃的原因,如今还维持着空腹的状态。毕竟保持空腹才能好的快。 晚上吃的也是特意挑选了一些利于消化的食品。 这期间,乌库伊过来探望过我。准确的说,并不是单纯的探望,而是有两件事来找我。第一件事是关于小满她家的情报,乌库伊给了我看她的爷爷和奶奶的写真,当然了,我自然是完全不认识。虽然看上去是十分普通的家庭,但祖父似乎是安全保卫部门的现役高官的样子。估计情报工作之所以迟迟没有进展就是因为这位的原因。两人虽然曾经有过一女,但是在事故中不幸去世了。因此,两人根据女儿的遗传信息,向walkalone制造商特别定制了一件商品,并且,作为特例,在低年龄段就被转交给了他们,教育也在自家进行,不过作为条件,需要有制造商的技术支持才行。如今也以家庭教师的名义派遣了三人到他们家里。费用则是全部以个人的名义承担的。并不是实验,也和国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听完乌库伊的这番话后,我不禁怀疑起其的真实性来。但是过来见我的那位女性究竟又是何方神圣呢?她自称是小满的监护人。难道只是谎言吗?那么,肯定有一方在撒谎。 无论哪一方都相当可疑。但是,如果一定要从中选出一个的话,那么乌库伊所带来的情报是假情报的可能性要远胜于那个女性。毕竟如果真实情况牵扯到不想外露的机密事项的话,当然也会相应的捏造事实。反正只要能说服我就行了。另一方面,如果那个女性是在说谎的话,那么反倒难以理解。要是真是在说谎的话,为什么又知道小满的事呢?她会愚蠢到撒一些只要经过调查就很快会被戳破的谎言吗?不对,这是我基于乌库伊所带来的情报是真实的假设上,才能断言那是“轻松能被戳破的谎言”,而在当时的情况下,她会认为那番话还是有效力的,也就是说,那位神秘女人就连“我目前还不知道相应的情报”一事都了如指掌。而这可以说是机密中的机密了。 总而言之,硬要做出判断的话,那么那位女性是在说实话的这个判断是比较合理的。 乌库伊告知的另外一件事,便是有一位台湾的学者想要见我一面。之后有一个国际会议会在日本举办,而据说他人如今也已经在日本了。他先是找到我之间的单位,然后消息又经由各处到了这里。现在主要是要我做出判断,到底要不要见他。 他叫辽逸云。是我之前从未听过的名字。向乌库伊询问如果打算见面的话,能不能带他过来后,虽然乌库伊也认为这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是也不排除在其他的地方会面的方案。辽本人如今似乎就在札幌市。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边乘坐“tube”过去就很方便了。而如果对方想要过来,就麻烦的多了。毕竟那是不能让外国人知道其存在的、机密的交通工具。 最终做出的判断是由这边过去见他。日期则定在后天。 第二天稍微调查了一下这号人物的详细情报,他和有地共同著过书,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相当亲密才对。年纪上要比有地小上不少,大约和我同龄的水平。至于有地,从之后再也没有听到关于他身体状况的情报。 这时我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准备当天早上就出发。乌库伊依旧是与我同行,除此之外还有十五名左右的护卫跟随其后,他们都提前一天踩过点,确认了没有安全方面的问题。 这回的我吸取教训,稍微乔装了一下,戴上茶色的长假发,也留了胡须。为了给摄像头的辨认带来干扰,还特地戴了副太阳眼镜,据说,这是为了防止摄像头确认虹膜的颜色。顺带一提,如今的我的两只眼睛都还是天然的。虽然老花的现象有点严重,但也只是通过激光治疗矫正而已,并没有使用人工眼球。 毕竟之前在博物馆出了那么大的乱子,这回的防范措施着实到位了不少,但是总觉得多达十五人的保镖会不会太过显眼了一点。 本来,由于我的测定系统已经问世了,所以条件和以前略有不同。取我性命的行为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确实值得高兴一番。 辽博士是出于什么目的打算见我的呢?关于这点并没有详细的讯息。或许是打算问我关于有地博士的事情,而情报局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我则是想问问他关于寄生虫的问题。目前还不清楚他到底掌握了那个假设没有,倘若他也知道的话,那么他的生命受到威胁的可能性也很大——反过来,他之所以目前还平安无事,也证明了他还不知情吧。 预定的安排是在辽博士来博物馆参观的途中再带他到别的房间里去。出于慎重起见,事前通知他的也不过是叫他来博物馆,之后在和他接触,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提。 本来我还想去隔壁博物馆找近坂见上一面。不过乌库伊很干脆地就否决了。看来她并不信任近坂的为人。 我们平安无事地到达了目的地,被带到一个没有窗户的狭小空间内。本来原先是自己和乌库伊要在这里等辽过来的,到了之后才发现辽似乎来得更早一点,已经在那边的椅子上坐着了。 「久等了」 「没有,我也是刚来。稍微有点早过了头」辽说道。他使用的则是英语。乌库伊对我使了个眼神后,低着头退出了房间。辽没有询问关于乌库伊的事。 「我听说最后和有地博士在一起的是羽切先生您」辽开门见山的说道。 「最后这个说法不太准确,有地博士又不是去世了」 「啊,确实」乌库伊苦笑道。「他告诉你和受精过程有关的寄生虫的事了吗?」 「是的」我点头道。他的这番话给人一种更加具体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我这个门外汉,但是之后却一直苦于无法给有关的专家商谈」 「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吗?那么,日本的情报局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不是我说的。还有,我也不清楚情报局究竟知道与否」 「我呢,在明面上研究的是别的课题,但是暗地里一直在做这个」 「这玩意能实证吗?」 「至少再现是可能的」 「用小白鼠?」 「没错。毕竟不能用活人作为实验体,那是违法的」 「结果发表了吗?如果那是真的话,没准能够救人类与水火之中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有什么障碍吗?」 「主要有几点。首先,现在的还活着的人类基本都是类似于walkalone的存在。已经很少人还具有原生的细胞了。」 「仅仅植入寄生虫不行吗?」 「不行。很快就会死亡。在小白鼠上,只有在那些被冷冻保存的老鼠身 上能存活下来。在如今的小白鼠上的实验无法成功。不能再现出同样的情况」 不过,现在也有冷冻保存的人类就是了,只不过也不可能将他们用作实验体就是了。 「为了让寄生虫存活,需要什么条件?」 「这可就一言难尽了。虽然最终起作用的只是一种寄生虫,但是为了让它存活并真正的发挥作用,则还需要多种寄生虫的共同参与,甚至还需要一些寄生虫做出牺牲。光是目前了解的就多大六种。然后,若是将它们全部注入细胞中,在无菌的环境下,很快就会发展成癌细胞。别说生殖了,就连个体的生命维持都是个问题。目前的关键则是如何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让生殖功能重新恢复」 「也就是说,分娩和病死的二选一?这样一来直接倒退回了两个世纪之前了啊」 「没错。人类,在关于人类自身的生物医学上,搞错了前进的方向,如果不推到重来的话,是无法真的恢复本来面貌的。这便是现在我的结论。」 「但是,这种极端的选择,之前科学界也碰到过很多次。但每一次科学都能逢凶化吉。如果真的能弄清楚其中的机理的话,前方肯定不会是死路」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问题是,我们人类现在能等得到那个时候吗?我们又没有冷冻保存下一些年轻人。如今可以说原生的细胞已经几乎死绝了也不为过。正所谓积重难返,越是拖下去,这笔债就越难付清。特别是对于现在的人们而言,养育后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大众能接受这个现实吗?」 「唔,我认为这不是个人能不能接受的问题。科学家们,只能做已经力所能及之事,并且坚信着对于人类是有益的」 我试着在头脑中反刍了一下这段话。果真如此吗?说是为了人类,但是“人类”具体又是什么含义呢?是多数人呢?还是一小部分人? 「这个先不提,究竟我该怎么办呢?有地博士遭受到那样的不幸,老实说我现在也很慌」辽皱起了眉头。 「我能体会您的心情,如果轻易地便公布情报的话,会对您的人身安全造成危险」 「果然是有谁打算阻止我们吧?并且一定不是人类。倘若是人类的话,很难想象会有人不希望看到问题得到解决。我所恐惧的是,那些非人类,打算将人类取而代之,支配整个社会。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还有其他也在做相关研究的科研人员吗?」 「有,但不多。我知道其中的几位。无论哪位都是偷偷躲起来做实验的。原因则是受到了各种各样的阻力、压迫。大家都很不满,为什么这种研究见不得光呢?」 「估计是因为在人们的印象中,寄生虫是有害的,多余的东西。而事实却是我们人类正是因为小小的寄生虫才得以存续的,这事关乎人类的尊严,所以才显得危险吧」 「我们互相打气,打算等到一切都真相大白时一口气全部公布于世,不过」 「不过如果没有获得决定性的证据,那就远远不到足以产生公信力的水平。也就是说,无法公开。如果随意地公开半成品的话,迎来的只有溃败」 「羽切先生也被他们盯上了吧?」 「这情报是从哪里听到的?」 「不,这是我单纯的猜测。不过毕竟先生您调换了工作岗位不是嘛,直接变成了失踪人口。大家都猜测八成是这样没错了。不过其中也有人认为先生已经遇害了。不过,之后却传来了测定系统完成的消息……」 「凭借这点,就能确定我还活着?」 「嗯,没错」辽微微露出笑容,但是又再次锁紧了眉头。「同样的道理,这也说明了害怕测定系统的不是人类」 「简单考虑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 「也就是说,事情并不单纯?」 「还不能确定」 「我们这些组织总有一天一定要携手合作的。在那时请先生务必伸出援助之手。今天我就是为了传达此事才过来的」 「知道了,我会尽我所能」 「为了人类」辽说着伸出手来。 我虽然不太认同辽最后的话,但姑且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所谓人类,个体在感情上是有差异,但这种差异也并无不妥。就算是研究,个人之间的目的也并非完全一致。即便如此,只要大体的方向差不多,就能合作的下去。这种柔软性,正是名为组织的存在形式的关键所在。可以说,这是人类为了凝聚成团而所具有的基本的能力。 2 辽在分别之时告诉我这里明天将会举办一场由学会组织的参观活动,那时会去当地的walkalone的研究机构逛一逛。由于我事先并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所以稍稍吃了一惊。那并不是制造工厂,而是附属的开发,研究设施。 「羽切先生你也一道过来如何?」他邀请道。 「有多少人?」 「二十位左右吧。坐大巴过去的,所以我想应该有多的座位」 「我去商量商量」 「和谁?」 「上司」 「明白了,出了结果请通知我」 辽从房间里出去后,乌库伊随之走了进来 「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吗?」 「没有,请问刚才聊了什么呢?」 虽然我不觉得房间里安装了监听器,但是就算真是如此也不并不奇怪。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反倒省了向情报局说明如此重大事件的麻烦流程。我和乌库伊说了关于明天去walkalone的研究机构参观的事,乌库伊也不知道那个机构。本来还以为她不会让我冒这个险的。没想到她只说了句我会去调查一下而已。 本来觉得差不多也该回“vclear”了,不过乌库伊告知有位名叫津巴的人物想与我会面,她会在这期间进行明天将会参观的那所机构的情报收集工作。 津巴是印度人,同时也是世界委员会的委员。这次偶尔访问日本,事前联系说如果有机会想和我见上一面。虽然到现在才跟我说有点诧异,不过恐怕这也是为了在暗地里推进工作的手段吧。 在之前的房间等了一段时间后,津巴便抵达了这里,笑容满面的和我打了大招呼。我也低头示意。他戴着白色的帽子,上衣则是银装。可以说打扮相当时髦了。关于年龄自然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既然是世界委员了,肯定不会年轻就是了。 我们两面对着面坐了下来。房间里如今只有我们两人。谈话则是用英语进行的,至少这比使用翻译机对话安全一些。如果使用机器的话肯定会留下数据,那么随之就有泄露的可能。嘛,也不能排除他自己就在记录着对话的内容就是了。从来就没有百分之百的安全。 「先生你的识别系统已经完成,我们这边也收到了一台。得到了很高的评价,被认为是划时代的技术」津巴开门见山地说。自己对这方面的内容也早有预想。「所以我们及其迫切那个测定使用的使用权,希望极可能快的,大规模的投入使用」 「需求这么紧迫吗?」我问道。 「在国内,身份证明信息大约两年更新一次。我们的目标是在这上面使用这个测定系统」 「以全体国民作为对象?」 「自然。不过具体到实际情况来说,只是一部分自愿者。并不说不接受信息更新就会有什么处罚。就算如此,对于那些以大肆鼓吹身份地位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了啊……」 「确实,只是,有一部分地区,还是可以的。嘛,这也只是传言,事实情况尚未可知」 「这种传言在哪都有。几乎全部都是宗教团体之类的流传出来的。完全没有科学依据,我认为那是欺诈行为。」 「这点我也知道。此次的目的是仰仗先生您的力量,优先在我们这里配备测定装置。对了,至于对于研究的赞助,也请我们尽一份绵薄之力。先生您今后的研究还有要改进的地方吧?」 「没错。只是,研究大体上已经接近完成了」 「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可靠了」 「不过,关于系统的生产和推广并不属于我的业务范畴之内。也没有参与有关的讨论中。我所做的只是研发工作而已。恐怕帮不上您什么忙」 「哪里哪里,我说的是今后的事情。恐怕世界政府会成立推广这个装置的委员会吧。那个时候我希望先生您能成为委员。我的意思是在那之后的事……在未来的计划里,如果您能尽可能地考虑我们这边,那真是感激不尽」 「诶?还能有这种事?」我想都没想过。 临别握手之际,津巴对我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洁白的前齿熠熠生辉。虽然感觉不太像人类,不过既然都说了那种话了,应该是人类没错吧。 空闲时间一人在网上浏览着新闻,途中,素未谋面的工作人员进来问我要不要喝点什么,于是我就点了杯咖啡。同样,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种服务。 之后乌库伊回来了,转告我明天可以去出席参观活动。这可真是个利好的消息。 「是认为对方的威胁已经有所缓和了吗?」我问道。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明天的活动的安全措施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因为有很多重要人士参加」 「这样啊。那么今天是在这里住上一晚还是回去?」 「回去」乌库伊立即回复道。 本来想说自己还想去温泉旅馆享受一把,不过姑且还是忍住了。在归途的“tube”上,少见的什么也没考虑,就这么睡了个好觉。 回到研究室后,首先和真奈美讨论了一下研究的有关事项。此时还在进行着边边角角的追加实验和解析,虽然不可能出现什么重大的结果,但是这种小事提前做好,之后还是益处颇丰的。 这之后虽然已经属于下班时间,但自己因为有些事情想要调查一下,所以将晚饭也拿到了研究室里,对着电脑边吃边干。我试着从今天和辽对话中查找一下可能对应的论文。虽然说是门外汉,但是仔细读了一会后也能懂个大概。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也在增加,说不定已经算不上是外行了。 寄生虫生存同时需要别种寄生虫,这个情报非常的重要,与此有关的论文也很多。 一一般情况来说,寄生虫对于母体而言是多余的东西——当然了对彼此都有益的共生形式也并不在少数。虽然从自然法则来看演变成这种情况并不稀奇,但是谁也没想到伴随着母体的死亡,以及通过生殖产生新的个体对寄生虫也是有益的。 不对,到底是否真是如此呢? 因为可以寄生到新的生命上,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自然是有益的。同样正是通过这种手段,更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难道,从远古时代开始,几乎所有的生物都是通过这种寄生虫传承下来的吗?它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讨厌长期待在一个环境中吗?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 只是,究竟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呢?恐怕必须要对其大脑施以刺激才行。也只有这一种可能而已。那么我们果然一直在被支配着的吗? 因为人工细胞的出生,我们从这种支配中解放出来,所以如今的情况反而是自由的。然而,生命的传承这一传统也伴随着这种支配的消亡随之消散了。 这同样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很长时间以来,人类之所以迟迟无法察觉,正是因为“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现如今,从那支配下挣脱的全新的世代,才能察觉到事实的真实面貌。 如何再次取回这种寄生虫,是人类子孙繁荣的命门。在科学上这并不难实现,但即便如此,也依旧困难重重——如果从外人来看的话,可能会觉得既然都明白原理的,做起来的应该没什么难度吧,但专家的思考总有悲观的倾向。 辽所列举的困难,主要是大部分的人类都已经迈入老年,以及持有原生细胞的个体如今已经非常稀少的事。 至于原生细胞,当然是存在的,它们如今被冷冻保存着,正是因为有它们,walkalone的生产才能实现。 啊,原来是这样吗? 至此,我猛然察觉到一个可怖的事实。 恶寒顿时袭便全身。 虽然人类无法产出新生儿,但制造walkalone却是可能的。也就是说,就用旧的细胞也是可以制作出walkalone的,只是如今特意回避了而已。 但是…… 如何真的这么做的话,那么,就会产生能够生出后代的walkalone。 究竟是谁,注意到了这点? 辽应该注意到了,所以才会说这会伴随着困难? 等等。 难不成,他已经开始尝试了吗? 津巴也说过,有传言说如今依旧有新生儿出生。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比我更早发觉的人类应该还有好几人存在才对。有地恐怕也已经想到了这点。正是因为他知道了某些情报,所以才差点被毒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起了杀心的,又是谁? 人类?还是说,walkalone。 3 次日的早上,醒来的时间比以往要早一点,虽然做了个梦,但是并不十分明晰。不过总觉得不是什么让人感到很舒服的梦就是了。醒来的瞬间,恐怖感已经悄然散去,唯独那份不详的预感依然残留在脑海。 我尽可能把工作干完了后才出门。此时已经开始了关于别的课题的研究,每天都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虽然那不是谁吩咐下来的任务,但是每日却依然有固定的工作量,老实说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也是因为我能掌控自己的生活的缘故吧。也不知道是怎么原因,总认为不这么做的话就觉得自己今天无所事事啥也没干。 乌库伊过来之后,我们和昨天一样乘坐上“tube”奔赴目的地。每当我看到她的脸时,总是忍不住想要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告知于她。她对我而言,是拯救我性命的恩人一般的存在,是最值得信赖的人物。但是,她也是组织里的一员,比起我,恐怕更以自己的职务为优先。考虑到这点的话,果然还是不要透露给她为妙。 那位迷之女性也说过,不要告诉乌库伊。或许那句话正是导致我没有这么做的最大的原因。 乘坐“tube”的时候我不小心又睡着了,估计是身体在补早起的觉吧。来到国会大厅后,我们在那里消磨了大约差不多三十分钟。虽然我说想去旁边的博物馆看看,但乌库伊一言不发地回绝了。果然那个时候发生的事给她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吧。——排除了三人。记得她那时是这么说的。那句话的意义,和杀了那三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据她说,那三人都是人类。 「你怎么看待新生儿不再出生的事?」我一面喝着咖啡,一面问道。此时只有我和乌库伊两人面对而坐。 「没什么想法。就算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 「不觉得科学家们总会办法的吗?」 「并不,我认为这是从最开始就注定好的」 「也就是说,一切生物,生来就必然会走向自然消亡?」 「没错。植物也是,我听说它们在同一个地方无法长期存在。总有一天会枯死。也不再发芽」 「这是物竞天择。本质原因是因为环境更适于它种植物生存,某种生物变得繁荣后,那么就会大量消耗对于它有益的物质。这和如今人类面对的问题,机制是不一样的」 「或许吧,但是结果不还是被“设计”成这样的吗?」 「被遗传基因?嗯,确实,你的意思是就像人会变老然后死亡一样,对于物种来说也有相同的机制吧」 「是的」 「唔,但是这一点如今的科学也已经彻底解明了。所以现在的人几乎都死不掉了。虽然终究会有极限,但是直到不出现精神上的崩溃的话,可以活的很久,很久」 「我不明白将来的事情,也无法想象。我觉得无论是谁都怀有对将来的不安,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明明都死不掉了,却会感觉不安」 「嗯,确实如今的环境是之前从未有人体验过的」 「环境?」 「所谓环境啊,虽然是起因于人类的内部,但是却存在于我们的周围,社会之中,我们无时无刻不再体验着它。如今,世界上到处都是老而不死的老头,还有从机器人发端,越来越像人的家伙。从好的方面来讲,如今的世界政治环境倒也还算安定,老大难的战争问题也成为历史。能源问题也勉强能赶上末班车,也不存在食物短缺的问题。想要维持如今的环境也是可能的。 但是,问题在于,自己现在究竟忍耐这种环境多久呢?这种不安如今越来越在社会中蔓延开来。一般人都会想,是时候把重担交给下一代,自己差不多也该退休了,毕竟以前一直是这样的嘛。而现在却突然办不到了。无论何时自己都要工作。没有年轻人,也没有小孩。人口总数也一直在减少,整个社会都在迈向死亡,灰暗到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最糟糕的是,这种灭亡发生于自己的时代,而自己还不得不在活着的时候被迫目睹灭亡的全过程」 「不如直接把大权移交给walkalone,也并无不妥不是吗?」 「唔,这也有值得思考的价值」我点头赞同道。毕竟我也无数次地考虑过这个问题。特别是在昨天所想到的假说的影响下,这种想法愈发地带有现实感。或许,这可能是最和平的解决方案也说不定。那么,我的测定系统,反而变成了多余的东西。它的作用,或许只剩下选出那些打算退休的人——换言之就是类似于裁员的筛选机制的东西。 但是,正如津巴所言,这也可以称之为是“阶级”层面的想法。我们人类真的已经伟大到足以撒手不敢,颐享天年的地步了吗?之所以会产生这种类似贵族的想法,不正是出于对walkalone只是劳动力的偏见吗? 接到了大巴已经到位的通知后,我和乌库伊两人走向大厅。今天除了她之外也有好几位负责护卫的保镖。恐怕大巴上也有部分人员吧,剩下的应该会驾车跟在大巴后面。 坐上大巴后,发现车上坐满了各种肤色,各种人种的男男女女。辽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发现我后招呼我坐在他的旁边。乌库伊则是挑在我身后的座位上坐下身。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护卫的男性上车,径直地走向车的后部。很快,大巴便发车了。 「看来得到了许可了呢,后面的女性是?」辽问道。「昨天她也在」 「是我的助手」我回答道。乌库伊也应该能听到吧。 今天的天气少见的算是比较晴朗的。在大巴发出后不久,我们在郊外看到了建立在自然堆积而成的山丘上的建筑物。大巴从那山丘的前方进入地下,在停车场停下。车上的乘客依次走了下来。进入大厅中。天花板距离地面很远,看来上方差不多有一半的部分是露在地表的。顶部的采光似乎是自然光。在中央处存在着一个钢制的地球模型。下方支撑着是三个人类、嘛,或许不是人类而是walkalone。 在前方接待的前台小姐,一眼就能看出是walkalone,之所以使用旧型的是想营造出一种怀旧的氛围吧。这种手法在游乐园中经常能够看到。 进入会议室后,参观者们陆续在椅子上坐下。舞台中央出现了一名男性,并向各位来宾打了声招呼。他是这所研究所的所长。随后使用全系投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座设施的历史和作用。内容让人不禁觉得对于现在的专家而言水准有些过于低了。甚至都没有让我觉得有什么耳目一新的情报,或许对乌库伊来说正好吧。即便如此,现场的人也没有人发一句牢骚,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说明虽然没有什么值得赞叹的内容,但是至少能让大家相信这位所长是个人类。 walkalone制造商,其实本来的方向是机电一体化。毕竟因为初期的walkalone本质上也是机器人。只不过随着技术的发展而逐渐地转向生物技术领域。在说明的内容中,也提到了在同一企业中完成这种转变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也就是说,类似于汽车工厂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养鸡场的感觉。 这个比喻其实很精准地触及到了本质。人类之所以现在还怀有轻视walkalone的观念,不是正是因为不认同在汽车厂里竟然生产出了鸡蛋和肉吗?这种过于流畅的转变实在是过于灾难性了。至少也应该换个名称,改个形式吧。 随后,负责说明的人换成了另一位年轻的女性,由她来负责说明今天要参观的地方以及机构里的配置。这里的主要任务是生产手法的研发,并不从事walkalone的基础研究。关于后者则是要仰仗再座的各位专家——她一边说明一边掺杂着一些阿谀。这位女性应该是walkalone吧。 在结束了近二十分钟的说明后,我们终于可以参观了。在会议室前面排成一列后开始向内部进发。负责带路的小姐告知我们在参观结束后会有回答环节,但途中有什么适当的问题大可放心问。我和乌库伊和辽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再往后则跟着三名这所机构的工作人员。或许是在监视我们,以免我们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最先参观的是人工子宫的研发室。在那里能看到几个walkalone的胎儿在发育的模样。不过据说明,这只是用来解释说明的标本,真正的人造子宫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这是为了参观用特备制成的透明版本,里面的胎儿也是人造的仿制品——但因为walkalone已经属于人造的范畴了,所以参观的团体中有不少人听到这个描述后呼出了微妙的鼻息。 这个阶段,主要是被称之为工厂、亦或是生产的过程。这之后则是转向教育阶段,而这里并没有这种业务,幼年的walkalone主要在以教育和医疗为主的机构生长发育的。关于头脑回路的调整和控制也没有那么频繁,在技术上已经基本达到了成熟。 出生率也逐渐降低,花费了数十年才最终意识到这两者之间的关联性。 人工子宫不断地进行着改良,控制程序也在频繁的进行更新,目的都是为了更快的让胎儿快速成长,现在也有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与此。机构里的半数研究着都和这个程序的开发和整备有关。 除此之外的研究室,基本上没有什么奇特的东西。只是研究者坐在屏幕前工作而已。那些研究人员是人类吗?——没有一个人问出这种问题。恐怕应该是五五分成吧 「不怎么有意思啊」辽小声向我抱怨道。「我还以为能看到更加真切的现场呢」 「真切?」 「比如说,替代器官的制作技术啊,头脑回路的改写的工步或者是装置什么的」 「果然那属于企业机密吧?」 「是的」回答我们的,是跟在身后的这个机构的工作人员。「并且,这种工序并不在这所研究所的研究方向之内,同样也不在日本。应该在非洲或者是冰岛吧」 「为什么选择在那种地方?」辽问道。 「和当地的气候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那里有现有的设施而已」 这是十分妥当的回答。毕竟就算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说那实际上是方便原生细胞的配备和调用吧。这已经被认为是十分久远的事了。 之后,又带我们去参观了某个研发室,在那里介绍了一种即将投入实用的技术。这是一种加快成人后的walkalone进行细胞变革的方法。类似的技术也在人类身上使用着。虽然比较接近从前的外科整形手术,但如今并不是通过增减一部分细胞,而是通过依次地更换细胞,从而达到改变全貌的目的,虽然使用了“变革”的字眼,但简单来说就是“变身”,或者说是“变貌”比较准确。如果是局部,比如说脸的话,大概需要两个月,而涉及到全身的情况下则需要一年半以上。如今还有许多小的技术环节没有克服,如今正在加紧研究中——工作人员说明道。 展示出来的全息影像,演示了一个壮汉变成一位娇小女性的全过程。现在已经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了吗?不禁让人感到有些后背发凉。或许只能惊叹于科技的飞速进步吧。对于学者们而言,还是比较能够正面地接受这些事物的。这也是逐步启蒙社会全体的广告的一环吧。 我在意的是,当完成“变革”后,头脑回路怎么样了。是通过阻断对细胞代谢的侵蚀,从而消除影响吗?这种技术虽然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有人研究了,但目前应该还没出现决定性的成果才对。 参观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便结束了。我们回到最初的会议室,虽然有准备简单的答疑环节,但因为到了预定的时间,所以虎头蛇尾的早早结束了。解散时,学者们爆发出来了热烈的掌声,而所长面带笑容,低头致谢。 4 一行人回到地下停车场坐上大巴,根据乌库伊的说明,这俩大巴将会前往机场的方向。诸位学者们将会直接回国。随后大巴再返回议事会堂,最终会在附近的车站全员解散。原来他们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车站集合的。 我和来的时候乘坐着同一个位置。身旁的辽问我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他估计是指到达车站以后的事吧。我回头询问意见,乌库伊站起来用英语回复了辽: 「很遗憾,之后羽切先生已经有过安排了。实在是很抱歉」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如果之前如果没有预约的话,临时提出邀请是断然不能接受的。这也正是所谓“安全”的一环。 「那还真是遗憾」辽笑了笑,随后告知我们他要乘坐海底隧道去大陆。 大巴已经上了高速。返回的时候似乎和来时候的路不太一样,估计是因为目的地是机场的原因吧。 我坐在车上,开始思考有关人类和walkalone的社会。 如果今后一直保持这样的话,那么walkalone的数量无疑会节节攀升。虽然没有新的人类,但是新的walkalone总是不缺的。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哲学上折中方法吧。毕竟都这种时候了,所幸直接承认那些新生产的walkalone是人类的孩子反而更理性吧。也就是说,承认walkalone也是人类。这样做至少可以获得一个暂时的落脚点。人口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虽然我的技术可能会因此失去价值,但是作为让walkalone更加接近人类的方法论而言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只是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理由要求walkalone一定要接近人类不可就是了。 另一方面,当分娩新生儿的新技术得以确立之后,会迎来另一场纠纷吧。恐怕率先投入使用的,反而是walkalone那一方。自然也会有一部分人觉得本来他们就在“被生产着”,还有什么必要“出生”?但是,所谓新技术这种产物,必须通过临床的检验才行。至于是好是坏倒不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以walkalone的视角来看,那些能生孩子的新类型,或许被当成不同种族的“walkalone”吧。那些新型的walkalone将会拥有全新的身份。那么,要怎么对待这个全新的群体呢?是应当加以限制?还是应当通过教育驯化他们?这必然会成为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如今也有实际上在某地依旧有新生儿出生的传闻。即便那仅仅是极为稀少的一部分人,那也是通过动态保存的方式成功传承着那些旧式的细胞。如果那是真的话,好好利用这一部分人群,可以逐渐地增加能够生出婴儿的人数。虽然可能会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可以预见人类必然会迎来再次繁荣昌盛的未来。 那么,在那时,walkalone将会不可避免的成为累赘。 政府会通过某种政策,来柔和地表明这种方向性。但是,无论政策再怎么怀柔,终究难以避免不满情绪的产生和高涨。毕竟没有谁会觉得人类和walkalone是同一种生物。 曾经的人们是怎么看待这种世界的走势的呢?觉得人生短暂,世界在自己活着的时候不会发生什么很大的概念,所以想了也白想——抱有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 但是,现在不同了。这是必然会在自己的人生中发生的变化。所谓未来,已经是必定会降临在全员身上的事实了。 突然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是爆炸。 本以为是大巴出了问题,但事实上一切正常。 「在后面!」乌库伊大喊道。 车上的学者们也纷纷回过头望向身后。 而乌库伊似乎是正在试图和警察取得联络。 后面那辆车,应该属于警察的东西,或者说是负责护卫的人员乘坐的车辆,负责保护这俩大巴。是出了什么状况了吗? 乌库伊将脸贴到窗户旁,看向上方。 「是直升机」她低语道。 随后看向我。 「要怎么做?」我问道,而她没有回答。 紧接着又是轰鸣声。 这回是从前方传来的。卷起的白烟一瞬间阻断了视界。 我紧紧地抓住座位。 巴士斜前方似乎撞到了什么,不过冲击并不是很大。 前方的车辆发生了爆炸,大巴在千钧一发之际绕过它行进到前方。 乌库伊依旧注视着上方,此时她的手中已经握紧了枪。 巴士开始减速,感觉是要紧急停车了。 旁边逐步逼近。 「趴下!」乌库伊大喊道。 我采取从顺着座椅上一路滑下来的姿势,顺势蹲在地上。 窗户上的玻璃四分五裂。 飞溅开来。 似乎是受到了来自横向的攻击。 大巴又开始了减速,不过,依旧在向前奔驰着。 不知何时乌库伊已经跑到相反的方向,打开窗户。 半跪在座位上,摆出要开枪的姿势。朝着远处的直升机开火。 她击出的子弹,划过一道弧线击中了上空的直升机。 紧接着是炽热的爆炎。 直升机失去平衡拖着黑烟缓缓下坠,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因为两侧的地势逐渐升高,汽车也开始进入了下坡道。 再次传来了爆炸声。 估计是之前的直升机坠落后传出的吧。 之后我们进入了隧道。 乌库伊冲到了我的身前。 「还会来的。先生请您赶紧到后面的座位上去,前面太危险了」 「什么东西会来?」 我转移到了往后数三个的座位上,辽也同我一道。 车上的学者们什么也没有说、趴在地板上的状态也说不出话来。 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大巴到现在还没有停下。 隧道中,前后两方都没有其他车辆,而逆行车道似乎是别的隧道。在前方唯有微小的灯光闪烁着。大巴缓缓向右拐弯后。依旧看不见出口。 我抬起头,看向前方。 乌库伊举着枪,把守在大巴的最前方。 如果在隧道停下的话,就不必担心会受到直升机的袭击了。 那么,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在这里停车,之后等待救援。 明明手动停下大巴并不难做到。但为什么乌库伊没有选择这么做呢?是觉得保持移动会比较安全吗?明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故依旧不认为这是紧急状况吗?大巴之所以咩有停下,估计是受到了来自某处的控制吧,也不能排除已经停不下来的可能性。 突然,前方出现的某种东西。 三人、不、是四人的人影。 轮廓越来越清晰。 乌库伊趴了下来。 我也低下了头。 大巴的前窗被打了个粉碎。 四散开来的碎渣,零星地打在了我的脸上。 此时大巴突然急刹车,身子在惯性的作用在往前方滑去。花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抓住的前方座位的扶手。 乌库伊站起身,朝前方连击两枪。 大巴听了下来。 有人已经开始发出悲鸣了。 乌库伊还在开火。 但是,伴随着闪光的同时,她的身体突然弹向我的方向。 我赶忙抵住她。 一瞬之间,乌库伊看了我一眼,但是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从腹部和肩膀处都被击穿,血不住地往外流。 之后,大巴的车门被打开,身着黑色服装,带着头盔、举着枪的成年男性陆续冲了进来。 他们朝大巴的后方开火,回过头一看,负责护卫的保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之后,枪口又对准了我。 「这女的是警察吗?」最前面的人问道。「不要抵抗」 「先生」在我怀里的乌库伊以微弱的气息说道:「请退到我的身后」 「诶?」我疑惑地看向她,随后暂且从她的身旁离开。 乌库伊抬起了手,她此时还拿着枪。 「住手!」辽几近咆哮。 最前方的男子开火了。 乌库伊的身躯开始抖动。 被击中了胸部。 辽冲了过来,但同样也遭受到了枪击。 随后在冲击力的作用下被弹飞到座位与座位的空档中。 似乎是副手的男子来到面前,在我的身旁蹲下身。 从乌库伊的手中,收走了枪。 他正在看着这边。透过头盔上的挡风玻璃,一瞬间看到了他的脸。 他再度起身,后退了数步,冲着人群大喊道: 「反抗的话,我们开枪时可不会犹豫的。请老老实实地,井然有序地下车」他用的是英语,语气很绅士,带着一股稳重。 后方的人开始战战兢兢地从座位上起身。 「只能找他们说的做了」不知是谁小声嘀咕道。 我拉过乌库伊的身体。将其平躺在座椅前方的空间上。她的眼睛依旧张开着,心脏已经不再跳动。所幸的是,脸上没有受伤,只是赤红的鲜血溅到了脸上,将一只眼睛染成了红色。 5 下车之前,也去确认了一下辽的状况,虽然他负了伤,但是还有呼吸。确认过后我便从大巴上走了下来,我是最后一人。 学者们在路旁的台阶上上双手抱着头,面朝下方。在其前方,站着四名举着枪的成年男性。他们的影子在隧道的灯光下产生了好几道重影。 必须抓紧时间。 不仅是辽,就连乌库伊也依然有获救的可能。 从前方退回了一辆车,我们估计会坐上那辆车吧。虽然是货车,但是并没有大到可以容纳下全员,这之后要怎么办? 「羽切·索伊在吗?」戴着头盔的男子问道。 大伙稍稍抬起头,看向我。 「是我」我回答道。 「站起来,走到这边来」我遵守命令走到人群的前方。 到此为止了。看来只有自己会被杀,结果。 「其他人没你们什么事了,那么,恳请主为你们献上最后的祷告」说完后,四人举起枪。 「等一下」我往前走了一步。「不能杀这些人,他们都拥有能够拯救人类的重要的头脑」 「这个我们早已有认识。没有再进行理论的必要」 「那么又是为什么这么做?是受谁的指使?」我问道。 头盔男开了一枪。 之前站在我旁边的女性,无力地跪倒在前方。 「都说了等一下。我们又不会抵抗的……」我逐渐拉近距离。 终于看清了他们藏在头盔下的脸,都是年轻的男性。估计也是walkalone吧。四人几乎都是同种体型。身着伸缩性极强的黑色服装。在胸前,印有绿色的熊的图像。那应该是军队的标志吧。 熊? 熊? 为什么偏偏是熊? 「全员面对着墙站好!」男子喊道。 学者们站起身,缓缓地转过身去,动作非常不整齐。 「我有话要说」我走向距离我最近的男子。 相应的,这名男子也看向这边。 「你知道黑色的魔法吗?」我问道。 「什么?」 「那么,你又知道红色的魔法吗?」我接着问道。 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等了数秒,然而,四人并没有任何动作。 我从眼前的男子手上拿过枪,随后朝他们四人开火。 我身平只有在年轻的的时候有过一次开枪的经历,早就忘了当时是怎么回事的了,扳机很松,我连续地射出子弹,大部分都打在了隧道里的墙壁上。 随后,四人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数名学者冲了上去,夺下他们的武器。 现场乱做一团,说各种话都有,喊声在隧道中回响着。 有依旧抱着头的人、 另一方面,在前方的货车并没有动静,似乎上面并没有人。 敌人已经被排除干净了吗? 我将手上的枪交给身旁的女性学者,随后冲上大巴。 看了看辽,随后看向乌库伊。 无论哪一方,都没有动弹。 辽胸前中了一弹,只要马上进行治疗问题应该不大。 乌库伊则是胸口,腹部和肩部各中一弹。她的脸如今依旧余温尚存。或许心脏停止跳动对止血也有好处,但是会对大脑造成致命的损伤。我擦去她脸上的血,合上她的眼睛。将头发整理整齐。 可怜可悲。 太过于耿直了了。 那种情况下,就不应该选择一个人硬刚。 装成自己也是学者的话,没准就能得救了。 如果稍微再狡猾一点,至少能够生还…… 几分钟后,急救人员终于登上了大巴。 6 来“tube”的站台接我的则是下田,估计也是没有可代替的部下了吧。见面的第一句话则是“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之后我们一言不发地走到他的办公室,随后我向他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体内容也向警察传达了一遍。只不过这边对乌库伊的行动描述的更加详尽一点。至少她完美了完成了自己的职责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下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了点了点头。 于是,当时我的行为被解释成从敌人的手中夺下枪进行了反击。警察也是这么认识的。在我说明之前,在场的大伙们直接给出了证言,所以我便失去了道出真实情况的机会。夺下了他们的枪是没错,但是当时的目击者们都面对着墙壁,头朝着下方,或许这其中也没有听得懂日语的人。虽然似乎有数名回过了头来,但是那也只能看到我夺下枪的瞬间以及之后所发生的事。 那四人无一例外都是walkalone,根据登录的信息,是军队以前使用的旧型。绿色的熊的标识,似乎代表的是驻扎在九州的小队。他们穿着的是那边的训练服。这四人已经下落不明好几年了。 用镭射炮攻击警车的直升机则是无人机。至于从哪来飞过来的则是不明。至少可以肯定不是从基地以及一般的飞机场来的。直升机由乌库伊击坠,据下田说,目前正在回收残骸进行分析中。 不单单是今天的事,关于之前发生的事,同样也有一些新的情报。首先,关于我之前的研究生的爆炸事件,最新的进展是公寓的管理人菫女士被逮捕了。从监控录像以及从对她的房间的搜查中发现了相关的证据。她保持沉默,没有承认。这对我而言是个极大的冲击,因为她毫无疑问是个人类。至少我知道的那个她是个人类没错。 还有,有地家的爆炸,则是她的妻子干的。如有地所言,她的妻子是walkalone,也就是说她在做好了自己会死亡的觉悟下引发了爆炸。此外,让有地服毒也是她的所为。过来做客的友人则是青白的,这位友人如今还在照顾有地。 就算明白了具体的犯人是谁,但完全不清楚是出于什么目的,受谁的指示。但至少可以确定并不是个人意识下的犯罪,这从之后接二连三的袭击便可以作证。 「这回的情况有些不同」下田说,「他们并不打算杀了先生,而是意图将您带回去」 「之前在博物馆的那三人,或许也是这个目的吧」 「嗯,确实……也就是说,对面很想要先生您的智慧」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真的头疼……」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价值啊」 「您没有隐瞒些什么吗?」下田问道。 「没有啊,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因为觉得有些羞耻才没有说吗,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些东西没有价值」 「是关于生殖的机理吗?」下田追问道。 知道他已经把握了这个情况后,我反而感觉松了一口气。 「情报局把握到何种程度了?」 「在此之前,先生不告诉我们您知道哪些的话,这边也是无法回复您的。这是属于国家机密的范畴。就算是国务大臣,也只有部分人知道」 「不过,我倒是觉得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发觉到就是了。……不过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我接触到的那些人,大家都这么说而已。有地博士,近坂先生,辽先生还有世界委员的津巴先生……」 「我们最初得到有关情报的是在有地博士出事之后,所以和先生基本上一样」 「别国的情报机关呢?」 「已经和友好国联络中,还在互相试探的阶段」 「那么,我掌握了这些情报,接下来还会被盯上吗?」 「先生的情况,不会这么单纯。话说先生您的目的研究有关walkalone的思考回路吧。如今还没有证据能够判断对方是想要它,还是想阻止它」 「毕竟这个课题范围比较小,或许只有我这独一家吧。嘛,也真是看准了比较冷门我才选它的来着……实在是没想到会有性命之危」 「涉及到生殖机理这一块, 目前已经出现了多名牺牲者。在有地博士之前,由于事故死亡的,国内有一人,国外也有一人,今天也有三名学者中弹。如果那时不是先生您在场的话,那二十一人将会死于非命」 「那三人,还有救吗?」 「这个还没有接收到相关的报告」 「乌库伊呢?」 「这个嘛……最好还是不要抱着期待为好」 「她知道我们刚才谈论的东西吗?也就是关于生殖机理的问题」 「我的下属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在这个“vclear”中,知道这个消息的唯独我和先生两人而已」 「还好没和她说这事。」 「不要多嘴是明智的。这样只会让人起疑您究竟知道多少」 「啊,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放不下心来……」 「是什么呢?」 「那个叫小满的少女,下田先生您知道吗?」 「是的」 「她是从哪儿来的?」 「很遗憾,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 「这也不能说」 「知道了,那么,您知道吗,我之前和自称小满监护人的女性碰面了。是对方主动来接近我的。告诉了我非常重要的内容。不但知道这边的事,而且对我们刚才聊的机密事项也有着充分的把握」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真的吗?」 「我没有撒谎的理由」 「为什么当时没有汇报?」下田有些不太高兴。 「因为您没有命令我,并且总感觉最好不要提有关于小满的话题。」 「对方主动接近?是怎么一回事?通过网络?」 「我觉得您应该知道的才对」 「那么,具体情况是?」 「我再解释的详细一点吧。最开始是从近坂氏那里得来了一本书,我试着通过翻译机读了一下,结果突然冒出了一段文字。内容是类似于童话那种无关痛痒的文章。但是,很快便消失了。由于觉得可疑,便开始展开调查。随后,搜索到了几个关于少女的影像。那正是小满。这件事要早于小满过来的时候。所以,当我看到她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大跳。之后,虽然感觉现在还说这个有些多余,不过因为那个童话,我捡了一条命回来」 「什么意思?」 「嘛,先不提这个,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位女性。那发生在我偷偷溜出这个机构的时候。她是知道我会出来,所以才特意来见我的,虽然乌库伊也到了,但是在其之前她就离开了。她自称是小满的监护 人,但没有自报姓名。并且知道我看过了那个童话了,换言之,那个童话是她传达给我的讯息。恐怕在翻译软件中动了什么手脚吧,被设定成当只有当遇到那本《熊的生态》里面的某个关键字是才会触发。近坂氏之所以把这本书给我也是出于她的指示」 下田躺在沙发上,用抵着下巴看着我。锁紧眉头,歪着嘴,估计在奋力地思考些什么吧。 「近坂氏认为,有可能是从厂商那里逃出来的walkalone,建立了某个组织,并且那个组织随后盯上了我。但那个女性又说其实上是从那个组织分裂出来的其他的组织。关于这点,下田先生有所把握吗?」 「完全没有」下田摇头道。「为什么之前都没有说?」 「因为我不信任日本政府,或者说是这个情报局。我一直怀疑乌库伊一直在监视我,把我从世间隔离开,换言之,通过这种方式取得与将我抹杀一样的效果」 「我们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嗯,当我看到不惜拼死也要保护我的乌库伊时,我理解到自己的愚蠢。所以我才会摊白一切」 「明白了。先生您的判断是正确的。还有,非常感谢您能提供情报」 「那位女性告诫我要对乌库伊保密。我之所以没有说的理由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此。但是,你并不是乌库伊,所以我并没有打破和她之间的约定」 「她连乌库伊的名字也知道吗」 「没错,乌库伊也看到了那位女性,她们正好擦肩而过」 「怎么说呢……难以置信」 「接下来,差不多也该轮到我问问题了吧」 「这是自然,不过请先允许我坦白一件事情。我们的行动好像被敌人方掌握的一清二楚。算一下频率的话这三个月以来比原来翻了三番有余」这证明了我们的协议的密码被破解了,先生在这方面是专家吗?」 「嗯,虽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我的前前岗位,干的就是研究这个的工作。已经忘光了」 「我们请专业人士开发各种密码,作为数据库,从中随机抽取一种使用,如果被破解就更换另一种,这在实时机密情报通讯中非常常见」 「没想到现在还在用这种传统的方法啊。嗯,大概是三十五年前吧,我曾经提出了一个课题,然后大约一个月都被关着不让出来,在那写下了计算式。当时感觉自己就像入学考试的出题人一样」 「是这样吗?这么看来您还记得呢」 「我可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样的算法啊。不论是资料还是稿纸都没法带回来」 「先生您之前想的算法,下周将会被采用」 「因为是机密事项,所以无法告知制作者。实际上本来我也没打算说的。只是,肯定敌人那边也会考虑到现在的暗号差不多也该更新了吧。并且,他们还找到了下一次将会使用什么样的暗号」 「这是真的吗?这种事能做的到?」 「我们发现了有入侵的痕迹」 「那该怎么办,不还是会被破译吗?」 「先生您的算法,大约能抵抗多久?」 「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差不多能有一年吧」 「普通的算法,平均大概撑不到三个月吧」 「是这样吗?」 「先生您的算法,似乎有一点刀枪不入。恐怕这一年间,敌人都会对先生您的头脑垂涎欲滴吧」 「诶?这才是我被盯上的理由吗?」 「那到不是……」下田轻微地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之后也无法掉以轻心」 「那么,下次估计至少不会被杀吧?」 「就算是这回,对方也不是冲着杀您过来的,绑架才是主要目的」 「这样吗……」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地吐出。 「一旦我们更换协议的暗号,那么等于告诉对方这边已经发现了被入侵的事。至少我们希望在短期内能维持如今的优势,情况紧急的时候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那么,这回的目标并不是针对walkalone的识别系统吧」 「虽然这也有一定的价值,不过已经是公布于众的东西了,所以自然就排除在对象外了。嘛,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至少不是敌人的主要目的」 「暗号啥的……这种上古时期的事情我早忘了」 「看来所谓研究者,都是这样的呢」 「毕竟光是要处理现在的课题就够让我忙的了」 「但是,对于社会而言,你们的研究成果要投入使用,往往要经过二三十年的时间」 「这样啊……」我再次叹了一口气。「嘛,总之知道消息后,至少能心安一些」 「请千万要保密」 「这是自然」 「那么,差不多也该回答回答先生的问题了……」下田合起双手,做出如同祈祷一般的姿势看向上方。「嗯,主要是关于来见先生您的女性究竟是谁的问题」 「是谁?」 「恐怕那不是本尊,只是类似于分身的存在,或者说是walkalone。本尊则是类似于“walkalone”之母一般,如雷贯耳的存在。」 「难道说,是真贺田博士?」 「很有可能……」下田紧锁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是」 真贺田博士是早在两个世纪之前,给人工智能和计算机网络带来的莫大影响的历史性人物。虽然可以说这世上几乎没有不知道这位科学家名号的人,但如今来看,她的功绩也已经是过去式了,也没有什么成为社会现象的内容。 「真的吗?」因为下田一直不做声,我又再问了一遍 「不太清楚,以我的权限也无法确认。只不过,在这个领域上,如今还有所谓的黑盒(ckbo)。无法靠近」 「难道说,她还活着吗?」 「是否活着,并不是问题吧?」下田说。 确实,我很能理解下田这番话里所蕴藏的含义。如今的时代,生与死的定义已经变得非常暧昧。人们不会死亡。同时人工智能的能力也远远地凌驾于人类之上。虽然目前很少有人敢口头提及,但如今支配这个世界的,正是这种可谓已经极致完美的智慧生命体,这已经成为了不可动摇的事实。 「下次再见面的话,我试着问问看吧」如今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下田听后,如释重负般地向我露出了微笑。 7 之后的事就稍微有点轻松了。测定系统的补正也告一段落,书写总结报告书的任务则交由助手真奈美去做。由于没有和谁会面的预约,这期间一直待在“vclear里”,也没有什么安全上的威胁, 为了决定下一个课题做什么而展开了新的学习,广泛涉猎各式各样的新型论文,试图寻找着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在自己研究上的素材或者启示,亦或是有趣的想法。由于并没有确切的目标,所以总体感觉就像是自己成为了拓荒者一般,老实说没有什么比这更有乐趣的了。在整个研究的阶段中,这一时期也是最让人兴奋的。 不过即便如此,考虑到真的要涉足全新的领域还是太困难了,所以一般会在同时进行的几个项目中找出一个最有可能达成,开销最低的来做。 这次选中的课题是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在考虑的东西,果然签运不错。冥冥中感觉它仿佛在求我赶紧把它解决了一样。本来明明还有一大堆时间,完全不用着急的,如今反而开始迷茫了起来,说实话有些不可思议。恐怕是自己心里无意识地想定了自己今后会在某种意外下殒命吧。 但是,抛开这个不提,最关键的还是我现在对walka lone和人类的生殖技术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这与其说是研究,不如说是自己想要主动去把握现状的欲求。因为是完全未知的领域,所以不得不去翻遍这五十年的资料不可。那么自然也要考虑一下一天大概要分配多少时间在上面。我从儿时起就有将时间安排成一小段一小段的习惯。嗯,大概两小时应该差不多够了吧,不过即便如此那也占到我一天除去睡眠外总活动时间的八分之一了。竟然分配如此大的权重,也就意味着我对这个问题非常的在意吧。 虽然感觉和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是对于人类而言可是重大的问题,嗯,大概。但实际上也说不好,可能真的并非那么重要的问题。不管怎么说,就算新生儿不会出生,只要walkalone能够再生就行了。即便是人类,那也接近于半永恒的生命体了,只要彼此不互相残杀,绝不至于沦落到灭亡的地步。姑且在此祈愿不会有谁愿意走上这条道路吧。 结果,最终的关键还是取决人们的看法。比方说,没有新生儿究竟意味着什么啊,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啊,人类是什么啊,还有这个社会究竟是属于谁的啊,诸如此类的问题。 这种事情,估计也只能通过长时间的思考,交流,逐渐接受新的思想才能得到最终的解决了吧。 终章 这段时间,我试着去做了一下心理咨询。在“vclear”中也有这种部门。一般情况下负责的通常会是机器。但我则享有特别待遇。负责我的是一位女性的医师,非常温柔,全身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包容力。也不知道从事这样的工作后就会自然而然变成这样,还是说着也是训练的结果。 那起事件后,虽然没什么太大的不对劲,但大约过了半个月的时候,我突然变得睡不着了。之前我从来没有体验过何为真正的失眠。一般症状不太严重时吃一些药就挺过去了。但这回却没什么太大的效果。此外,就算睡着,一旦做梦后自己又会醒过来。梦的内容则是用枪击杀了人类。拜此所赐,很快就发现了病灶。 病灶正是我开枪击杀了四人。且不论死没死,是不是walkalone,算不算正当防卫,动机是拯救众多同胞云云,这些理由都不能让我的心魔得到任何的缓解。 所谓心灵创伤,并不是仅仅凭借着这些理由就能治愈的存在。换言之,也就是所谓的非理性现象。老实说这很让我头大,毕竟我是一个事无巨细都喜欢用理性做出决断的人。嘛,好歹是投身于科学的人,这也是正常的。 因为自己没法解决这类问题,最终只得发展至接受这样的精神治疗的状况。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咨询的时候也没法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毕竟那是和重大的机密有所牵扯的内容。但至少自己开枪打了人,有很多同伴都中弹了,这种事情还是可以说说的。 「那时候您是怎么想的?」医师以温柔的语气问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我是怎么想的? 应该是啊啊糟了,怎么办,该如何是好,要怎么保护自己,对方到底打算做什么之类的吧。 话说回来,自己还真的没有“姑且照对方说的做,先把这关过了再说”的想法。只是想碰碰运气,试着有没有机会冲上去把对方的枪抢过来。但那时对方比我要强壮太多了,可以预想这个作战基本是不太可行的。 「那么,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还要去做??」先生问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啊啊,或许是吧。 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乌库伊的面庞。 睁着双目、有一只眼被染的血红。 或许无法否认,当时的我,产生了即便不可为之事,也值得一试的想法也说不定。 况且,并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单纯的做个试验罢了。这点既没有和医生说,也没有和下田说过。谁也未曾听过,未曾见过,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个时候,我下意识地想起来了。 现在回忆起来,只是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竟然在那种场合下产生出那种想法,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跳跃性思维。 但是,让我说出那些话的,正是真贺田博士。 也就是说,她已经看穿了人类头脑的机理的了吧。这也是最让我惊讶的的地方。 「怎么了,不想提这个问题?」医生问道。 「我记得不太清楚」我撒了个慌。 每当这时,我都会暗暗告诫自己,如果在心里咨询的时候撒谎,那么心理咨询本身也就失去了意义。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吗?」我向医生请求道:「每天都觉得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 「这就是所谓的睡眠不足哟」 「用药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医生摇了摇头:「但是改变不了你打不起精神的情况」 「或许尝试一下运动会好一点吧?」 「您肯定也试过了吧」医生微笑道。看来她其实什么都明白。 「嗯,我虽然有在健身房跑过步,但是只觉得特别的累,完全没有效果」 「果然,您有一些东西始终无法忘怀吧。如果想起来了话,请务必告诉我,否则的话很难办的」 「您的意思是,我自己忘记了一下无法忘记的东西?」 「您有点喜欢诡辩呢。这种事您心里应该清楚吧吗?」 「嗯嗯,知道的、知道的」我微笑道。 「嘛,这种事就是特别的花时间,我觉得您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放轻松就好了。人类总会有身体不适的时候,这种程度我觉得很普通」 「也是……话说,我的症状只是轻度吗?」 「没错。那么,下周的同一时间再见吧」 「啊,知道了。谢谢医生」 今天感觉没有平时温柔啊,我一边纳闷一边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发现下田和另一位女性正好走到我的门口。 「那个,今天有预定好要见面吗?」听完我的问题后,下田耸了耸肩,回答道。 「有急事」 进入房间和,我和下田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那位女性则是站在前面。一头短发、穿着短裙,很少见的打扮。 「虽然事出突然,但是后天有一个活动希望先生出席」下田开门见山道。「在西藏」 「西藏?是在印度的上边?」 「是的,先生去过吗?」 「嗯,修学旅行的时候曾经去过」 「那正好」 「哪里正好?」 「您知道在那里会召开九国峰会吗?」 「不清楚。还有这种东西吗?九国也包括日本吗?」 「是的。还有同时也会举办一场讨论人类问题的国际会议,当然是非官方的。先生您能出席吗?」 「我?为什么?」 「嗯,作为情报局的一员」 「啊?我原来是情报局的一员吗?」 「是的,拜托了先生了」 「知道了,总之是让我去搜集情报吧?」 「是我推荐先生的」下田说完后露出了微笑。 「那还真是……。好了,我接受就是了,反正最近也闲得慌,正好转换转换心情」 「转换心情?什么心情?」 「不是,最近稍微有点睡不着」 「这样啊,那么那个地方或许不错」 「这话有什么根据吗?」 「先不提这个了,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想为先生您介绍一下这次与您同行的工作人员,人我已经带来了」说着下田回头看了看。 受到指示后,她走到我面前行了一礼。我站起身来和她轻轻地握了握手。 「先生好,我叫乌库伊」她说道。 「诶?」我的屁股刚坐下一半,被这话惊得停在了半空中。 我再度仔细打量起她来。 「乌库伊?名字是(first name)是?」 「麦嘉莉」 「麦嘉琳?」 「不,是麦嘉莉」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声音确实一样,不过脸就……」 「顺便做了下调整」 「顺便?调整?」 我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之间连话都没法好好说了。 「十分感谢先生救了我一命,到现在才来向您道谢,请见谅」乌库伊说道。 「这样啊……已经没事了吗?完全伤愈了?」 「差不多」 「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吗?」 「记忆有点模糊,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想不太起来了」 「嗯,只有这些?」 「大概吧」 「总感觉更稳重了,这就是所谓脱胎换骨吗?」 「最后发生了什么,能否请先生告知于我呢?」 「我也记不太清了,不 过,我还记得你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那时说了什么呢?」 「先生,请退到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