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诱惑:Lady有毒》 第1章 蜜桃女人【1】 天空晴晴朗朗的,万里无云,即或有点风,也不过徒添点焦躁而已。 蝉在树上“知了知了”叫得整个空气都失去了清新,唯有吵闹。 一辆的士突然急刹车,停靠在路边。那刺耳的声音,扬起的灰尘,让为数不多的几名路人掩鼻,咒骂不已。 门开了,覃小钩婷婷袅袅伸出她修长的美腿。她的皮肤极好,粉嫩粉嫩的,恰似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她伸手长长地扯个呵欠。随着那大幅度的动作,她胸前的“v”更加明显地暴露出来。她瞟眼刚路过的一对情侣,故意挺了挺胸。那男人立马停下来,双眼鼓突,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口。他的女友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往前走了一步,差点被带个趔趄,“看什么,看什么?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说她是老女人?覃小钩歪眼那女人不是很丰富的胸口,邪邪地一笑。她拉拉肩上细如稻草的肩带,不留神另一边滑脱了下去,露出一大片吹弹可破的肌肤,她明显听到男人吞了一口涎液。 女人气哼哼地甩手走了。可是,走了一小截,她回头瞧,自己的男友还呆呆地在那为色所诱,她气急败坏地走回来,“走啊。” 覃小钩笑了,勾勾手指头,男人竟然甩开女友,走向她。 覃小钩得意地抬抬下巴,“贱男人!”她低低地骂了句,笑得乐不可支,笑得花枝烂颤。她甩头,目不斜视地越过男人。男人急了,抓住她的手臂,好滑溜。“做我的女朋友……” 覃小钩笑了,放肆而嚣张,她忽然甩了男人一巴掌,“老娘嫁人了,下辈子吧。”男人摸摸有些发疼的脸,默默地松开手。他的女友上前给他的另一边脸一耳光,“再见!” 覃小钩好整以暇地整整头发,斯斯然地走了。她听到男人哀叫的声音,她喜欢听这种声音,这种被勾引,然后被她狠狠踩在脚底、失落而痛苦的声音。 天空不再燥热,四周全是快乐的音符,覃小钩越发挺起胸膛。她满意地看到小区的保安笔溜地对她行注目礼。骂吧,她知道他心里在骂她是sao货,你那狗眼不就在欣赏sao货? 她抬起手,右手无名指上的小克拉钻石发出微弱的光,如果他能娶我……她春风满面的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早就离婚了,为什么没有说娶她?哪怕订婚也好,只当她是…… 拉开手提包,她捣腾好一会才找出钥匙,手机这时刺耳地尖叫起来。她有点不快活地瞄眼手机,白近南?她看下时间,八点四十四分,这么早就打电话来,难道老王八知道我昨晚去找那个了?知道又怎样,你们哥俩……覃小钩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讥笑。 “哎哟,白哥,早啊,是不是想我了?”她一边开门,一边把提包甩到沙发上。 “马上来西福街,这有个大的超市,马上。” “哎,白哥……”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忙音。 第2章 蜜桃女人【2】 老王八!覃小钩恨恨地把手机一甩,这白近南当她是人吗?她就像是他的宠物,高兴了就叫到面前摸摸屁股,捏捏ru房,不高兴了就当没她这个人一样。如果不是……她把提包扯过来,摸出根烟点上。外面的人怎么说她不在乎,这世道除了她自己,还有谁把她当人看?她闭着眼吐出个眼圈,什么时候……她狠狠地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现在想将来太遥远,先抓住眼前。 出门时她精心化了个烟熏妆,然后挑了那件更暴露深v、高开叉到腰间的雪纺裙。这种裙贴身,老王八虽然可恶,却是个舍得花钱的主,今儿个他一高兴说不定就给她买个钻戒什么的,那玩意现在戴着漂亮,将来可是能拿来防老的。覃小钩冲镜中的自己做了个鬼脸,她还没三十喔,怎么就跟那四、五十岁的老太太想到养老上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临近上班,还是别的缘故,小区外的的士很忙,覃小钩等了几辆都是有客,问她要不要拼车。她缺那几个钱?所以覃小钩一直等,等只有她一个人的士送她去西福街。 老远,覃小钩就瞅见白近南阴着脸站在车旁,在抽烟。老王八要发飙了。 “哎哟,白哥,叫你久等了。”覃小钩嗲着声,一步一扭地过去缠住白近南的手,还故意拿ru房去蹭他。 “你个小妖精。”白近南捏下她的下巴,马上把脸一板,“今天叫你来是要你去结识一个人,你要和她成为朋友,必须,一定。” 必须,一定?真当她是他的狗,他是她的主人?“白哥,你又要我帮你做外交啊。”覃小钩撒娇地轻咬下白近南的耳朵。不经意间,她扫到了一个人,她浑身震了下,竟然在这见到她,竟然以这种方式见到她!羞耻、喜悦、嫉妒、难过……各种滋味纷涌上她的心头。“她?” “就是她,你也认识的,快过去打招呼。”白近南皱起眉头,声音低沉得有些怪异。 没想到……会见到她。覃小钩的眼睛微微有些红了,见就见吧,见了又不会少块肉。她心里暗骂了句“老王八”,脸上却还挂着笑容,“好的啦。”她腰肢轻摆,一扭一扭地朝那个人走去,她忽然很后悔穿这件裙子出来,其他人都无所谓,可她,特想在这个人面前保有自尊,保有骄傲。 身后是马达发动的声音,白近南只是为了叫她到这里来,才来的。这种感觉深深地刺痛了覃小钩,她是人,活生生的漂亮女人!她更加高傲地昂起头,朝柳玥走去。 四年没见,柳玥比以前还要漂亮了些,除了知性美,还有成熟美。瞧她一身贤妻良母的幸福样,覃小钩嫉妒得快发狂了。“哎呀,好久不见,大才女你还是这么漂亮,不像我,”她努力压下内心的酸涩,强笑着说:“不像我年纪越大越没精神。” 柳玥似乎也吃了一惊,她扫眼覃小钩那暴露的v,调高了视线,“李弘还好吗?” 李弘是覃小钩的丈夫。 第3章 蜜桃女人【3】 覃小钩的脸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明明看见她才挽着的男人不是李弘,还问这话?要照以往,她甩头就走,可是现在不行,老王八要她一定、必须和可恶的柳玥成为朋友。 “哎,多年没见,柳玥,你怎么见面就损我啊?”覃小钩拍拍胸口,“不成,不成,我今天本来心情好好的,可是你看,你把人家的心弄得怪难受的,”她“咕噜”转了转眼珠子,“罚你陪我去做美容,就当是补偿我的精神损失。”她实在困得想睡觉,昨晚缠绵了一晚上,本来想早点回家,补下瞌睡的,却被该死的白近南叫到这来,套不想套的近乎,说不想说的歌功颂德的话,白近南就喜欢这样折腾她。 柳玥皱了皱眉,她的第一感觉是不要去,可是看见小钩依然光彩的脸,依然没有皱纹的眼角,她的心里很不平衡,同样为女人,她嫁了个好老公,还有了第二春……为什么幸运的箭只射向她? 美容师轻柔地把按摩膏涂到覃小钩的脸上,覃小钩如乱麻的心开始放松,所有的耻辱、委屈渐渐离她远去,她放松自己,像个婴儿般地睡着了。 …… 屋里屋外全是人,村里轰动了,百年才出一个重点大学的,她就是覃小钩。她成了焦点,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成了光宗耀祖的第一人。 屋中央,覃小钩高傲地昂着头,挥挥给她带来无限荣耀的通知书,“嗯,我考上了,考上喻海大学了。” 突然一阵风刮过来,卷走了录取通知书。 …… “不!” 覃小钩尖叫着准备坐起来,美容师忙按住她,“覃姐,醒了?”覃小钩的脑子有那么会空白,她呆呆地望着眼前满是疑惑的眼睛,猛然想起这是在美容院,“嗯,还没做完吧?”她瞟眼边上,柳玥还在沉睡中。她暗叹口气,要和柳玥做朋友?老王八是不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把柄落在柳玥手里,想她套回来?可是按白近南接人待物的原则,柳玥完全是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那是为什么? “柳姐,要不要看看效果?” 覃小钩侧过头去看,刚做完美容的柳玥,皮肤白里透红,隐隐有层光冒出,那端庄的味越发地浓烈起来。覃小钩已经闻到内心的酸味,“怎么,不信自己会这么漂亮?”她藏起所有的心思,一把从柳玥的手中抢过镜子,调皮地冲镜中的柳玥挤下眼,“好漂亮啊,我要是男人,一定会被迷晕的。” 柳玥羞涩地笑下,她喜欢这赞美,虽然有点晕。“你呀,别寒碜我了,等会,一起吃个便饭?” 她,主动对她示好?是不是,她开口,立马就能拿到那所谓的“把柄”?太容易了,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覃小钩拂拂柳玥散落在前面的头发,正思忖如何应对,手提包里忽然传来欢快的音乐声,他打来的!覃小钩笑得眉也弯了,眼也眯了,她还以为经过昨夜的缠绵,他会有好阵不联系她,没想到…… 第4章 蜜桃女人【4】 覃小钩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她甚至没有心情去拉上提包,“成哥,早啊。”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微微有些发颤,那双颊更是染上一抹桃红。 恋爱中的女人!柳玥悻悻地耸耸肩,问美容师要来一把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梳自己的长发。这个人,打来电话的这个人一定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个男人。柳玥完全可以肯定这点,她知道自己嫉妒了,哪个女人不希望被众多的男人宠着、爱着?她在喻海大学不是没人追,可是自从和老公叶雨凡明确了男女朋友关系后,似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婚后更不用提了,初时还有几个恭恭敬敬,不时来献殷勤的,可到后面知道她不但结婚,还有小孩后,说话就开始变得大大咧咧,什么荤,说什么,常常把柳玥说的面红耳赤的。她心底鄙夷他们,刻意拉远点距离,这下好,连最后的殷勤都没有了。 柳玥扎好头发,回头看小钩,还在那说得眉飞色舞,她心里越发地酸和难受——小钩一定经常收到玫瑰吧,而她,从去年就已经没闻到玫瑰香了,叶雨凡忙,没时间整这些浪漫调调,情人节那天约她一起吃个饭就算是他天大的恩惠,其他节日,最多一通电话,两个人结婚就是为了寂寞的时候有个随叫随到的伴吗? “望江楼,我马上来……”覃小钩回头瞄眼柳玥,花别人的钱,来拉近她们间的关系,这种好事上哪找?“那个,成哥,我有个朋友,美女哦……没问题?ok,成哥,您真是大好人。”她嘟着嘴,“啵”了响吻。有钱人真好,想去哪吃去哪吃,想请谁吃请谁吃。 覃小钩搁下电话,见柳玥一直在盯着她看,有些羞涩和难堪,可是她立马昂起头,是她啊,才有那个面子让那个男人请她们吃饭,别人,想抱下大腿都不可能。“亲爱的,有人请我们吃饭,你的钱,攒着养儿子吧。” 柳玥愣了下,她怎么知道她有儿子? 覃小钩却误会了柳玥的意思,以为她是不愿意,或者说不屑踏脚进她的社交圈,“是李东成,他和我……我老公有生意来往。”覃小钩的脸暗了暗,她马上振作起来,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最紧要是和柳玥恢复邦交,完成任务。 李东成?貌似此人还算正派,至少报纸上的八卦栏几乎没有他的绯闻。可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去好吗?柳玥有些拿不定主意。 覃小钩心里那个急,鱼儿刚凑到钩边,放跑了,下次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小玥,我一个人去有点………陪陪我好不好?” 一声小玥仿佛让柳玥回到了大学时代,她的心软了,“好吧。” 就知道打感情牌,绝对十拿九稳。覃小钩心里很得意:四年了,还是这穷酸劲,几句好话撂下去,陶醉得忘乎所以。幸好她没那么坏,否则把她生煎了,活煮了,她还会说谢谢呢。 第5章 针锋相对【1】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望江楼,顾名思义,天高气爽,登楼远眺,诗情画意尽收眼底。所以,尽管此处的菜价比市面贵上不少,依然座座爆满。不是熟人,不是预订,这中午的黄金时间,绝对拿不到靠江眺景的包厢。 覃小钩笑咪咪地享受男人惊艳的目光,她喜欢这种成为焦距的感觉,所以她更努力地挺起胸,骄傲而优雅地擦过那些追随的目光。她没有回头看,她知道柳玥会很快地跟上来。接受众人审视是需要强大的心里素质的,柳玥还没那能耐。 李东成是个年约四十、长相斯文、看上去很正直的男人。他靠窗坐着,身上散发着与他的身份不协调的书卷气,他淡淡地扫了眼覃小钩的胸口,立马站起身,向柳玥打招呼:“还是我们小钩有本事,竟然能请动我们的柳大记者。” 覃小钩懵了,他不喜欢……她低头看看胸口,那么多男人流连忘返的地方,为什么他却视而不见?那又为什么叫她来?她走过去,在李东成的脸上亲了下,不管柳玥是什么货色,她一定得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她的,休想染指。 她闻到李东成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她有些陶醉——他知道她喜欢这种味道,他是为了她,特意喷上的!她笑了,长睫毛下的眼睛里全是甜蜜,“成哥,你认识她啊?”她的声音温柔似水,像个得到棒棒糖的小女孩,恣意地撒娇。 “嗯。” 毫不含糊的态度,简单直接的回答,像瓢冷水兜头泼过来。覃小钩不得不重新审视今天的饭局:是想见她,还是为柳玥而设置?她快速地扫眼柳玥,柳玥的脸上写着震惊!还是那老样,什么都藏不住。“既然你们认识,我就不做介绍了。”覃小钩温婉地笑着说,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李东成,可是李东成却在看着柳玥,“《晨风日报》的柳玥,柳大记者,我当然认识。” 覃小钩有点糊涂了,这话分明之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李东成为什么刻意去做了头发? 柳玥冷眼看着李东成,反感地挑挑眉,“李总这是笑话我,我柳玥不过是在笔下讨点活路,哪像李总是白手起家,现在更贵为天鹏房地产的老总。”话刚说完,柳玥自己吓了一跳,平常她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今天一出口就伤人?也许,也许是因为李东成的眼神太像老公叶雨凡的……她心里像吃了一记闷棍,她回家已经有两天了,可是都没有见到叶雨凡,他已经不在乎她到这种视而不见的地步? 李东成眯起双眼,两边的腮邦子现出明显的弧型。 糟糕!覃小钩心里拉响了十二级警报,这两人闹僵了,她肯定变成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是人。“成哥,你平常最欣赏的专栏作家皎月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哦。”她放柔了声音,听在别人耳里变成了又嗲又娇气,完全不像三十岁女人说出口的话。 柳玥的手臂起了麻麻点点,她真是后悔答应来了,可是现在甩手一走,又不是她的作风…… 第6章 针锋相对【2】 李东成吃了一惊,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她?柳大记者?”覃小钩忙点点头,给他台阶下。“真是失敬失敬。”李东成收起调侃的态度,肃着脸伸出右手,“请。” 这倒让柳玥很不好意思,“李总,您也请。” 虽然一来二去的是客套话,可是箭在弦上的紧张气氛已经消散不少。覃小钩笑着过去把柳玥按到椅子上,“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是怕我们李总爱上你吧?”说这话的时候,她溜了眼李东成。虽然她不敢奢望李东成给她发誓赌咒说不会喜欢上柳玥,但是私心里,她还是希望李东成能当柳玥是摆设,是可有可无的。 两个刚敌对的人一下子把酒言欢,这在男人间可能,在男女间却是不可能,尤其是两个过分自负的男女之间,所以,覃小钩很快掌控了局面。她一会眉目传情地傍着李东成说话,一会巧笑倩兮地和柳玥碰杯,这时的她是最得意的。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柳玥还没喝什么,覃小钩已经有点醉态,看人有些模糊,说话也有些模糊,“你们……还真像。”她的舌头有些大,可是这不代表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咯咯地笑起来,“为良家妇女干杯!为我干杯!”她怎么会看不出李东成对柳玥的尊敬和惋惜,惋惜没早点认识柳玥?惋惜没有早点下手?这是覃小钩的痛处,埋在心底、不能说出口的痛处!所以她一定要借这个机会说出来,愤青也好,试探也好,憋在心里,特难受。 李东成没有说话,甚至连“你喝醉了”这种擦边关怀的话都没有说。他只是淡淡地叼着雪茄,淡淡地喝口酒,不疾不徐,不紧不慢。 倒是柳玥看不过眼,一把抢过覃小钩的酒杯,“少喝点,”覃小钩笑了,模模糊糊,可怜兮兮地举高了空空的手,“干杯。”她趴到桌子上——在她醉的时候,他会有所行动吗? “我会派人送她回去,放心。” 他要谁放心?覃小钩气得咬牙切齿。 柳玥没有拒绝,相反她乐见这样,她没有车……叶雨凡是有,可是他会为了她这个多年不联系的朋友跑一趟吗?“谢谢。”她很真诚地道谢,很真诚地告辞,“报社还有事,小钩就拜托你了。” 李东成没有提出送她,他只是好奇来瞅下,并没有别的多余的打算,所以,柳玥走后,他也走了。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他的司机吴玉纲来处理。 覃小钩没有让吴玉纲进她的屋子,这里是她的最后一道防线,是她乃以维持自尊,不至被羞耻击溃的支撑点。 她赤着脚走进卧室,脱掉身上所有的衣服,钻进薄毯里。她的脸上露出哀怨,过去的一切就像回放的老电影,那么深刻,那么让人心弦震荡:为了勾到李弘,她闭上眼,狠心一把扯下自己的ru罩……她紧咬着枕头的一角,如果当时没有这样做……她惨淡地一笑,时间不可能回头,她再后悔,再痛苦,再羞耻,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这种痛苦,这种羞耻会一直延续到她的生命结束,“不,”她泪落如雨,“不!” 第7章 婚姻之痛【1】 柳玥走出望江楼时,忽然平地卷来一阵风,她下意识地紧紧包。她不是傻瓜,更不是瞎子,李东成跟覃小钩之间绝对不是什么生意往来……也算生意往来吧。她自嘲地拍下自己的脸,他们什么关系,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屋里静悄悄的,可是四散弥漫着雪茄味。叶雨凡回来了?柳玥有点惊喜,她忙脱了鞋,去里屋看,没有。厕所,厨房,客房,都没有。他只是回来抽一根雪茄?柳玥意兴阑珊地打开窗子,让烟味消散出去。 她不喜欢抽烟喝酒的男人,所以初认识的叶雨凡是滴酒不沾,根烟不拈的,什么时候他变得既抽烟,又喝酒?吃喝嫖赌……他不可能嫖。柳玥去看墙中央,那是他们的儿子榕榕三岁的艺术照。想起儿子胖胖的、可爱的脸,柳玥心头滑过温暖。 榕榕今年四岁了,因为柳玥工作忙,一直在贵族幼儿园寄宿。 是因为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才舍得花那么多钱送他去贵族幼儿园吧?柳玥冲着儿子的照片微微一笑,是啊,他们都有孩子了,叶雨凡怎么也不可能做那出格的事。柳玥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肚子忽然叽里咕噜响起来,柳玥苦笑着拍拍肚子,刚才那气氛,根本没吃多少,她重新穿上鞋。她忽然有些疑惑,怎么结婚了还跟没结婚样,需要到外面填补饥饿? 才踏上儒雅山庄的小径,一对情侣手挽着手,小声说着什么走过来,男的一只手拎着大包、小包,另一只手却是紧紧缠挽着女友。柳玥忙低头闻了闻身边的玫瑰花,她不想让他们看出她内心的失落和嫉妒。叶雨凡有多久没陪她去逛商场了? 柳玥想起读书那会:有一次已经快晚上十一点,柳玥忽然很想吃北方的特色水饺,叶雨凡二话没说,用他的破单车载着她穿街越巷地去吃……现在想想,这些似乎都成了很奢侈的事,连面都见不着几次,还谈什么半夜去吃水饺?柳玥的眼里起了薄雾,难道结婚了就不再需要拥抱妻子、关爱妻子?她下意识地去摸摸眼角,三十了,今年她三十了,就到了不被疼爱和怜惜的年纪? 小区门口的保安是个年轻的帅小伙,据说是刚退伍的军人,每次柳玥出去或进入儒雅山庄,小伙就会冲柳玥友好地一笑,他右上边的黄牙立马完整无缺地暴露出来。柳玥一看到帅小伙这颗黄牙,心里就忍不住遗憾,没有这颗黄牙,帅小伙去做模特怕是都够格。 可是今天,柳玥老远就发现门口的保安换了人。这是一个看上去很严肃的中年人,见柳玥过去,审视地望了她两眼,这让柳玥心里有些疙疙瘩瘩的。她很想问下那个帅小伙去哪了,可是一转念,柳玥马上觉察到这事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再说这新来的保安也不一定知道,所以,柳玥什么也没说,擦过新保安,走出儒雅山庄。 第8章 婚姻之痛【2】 手机突突地在包里响起来,柳玥的右眼皮像中了邪地狂跳起来,她心里升起很不祥的预感。叶雨凡?他今晚不是加班吗?柳玥按了接听键,“喂,” “我在家里,马上回来,我有事和你说。” “嘟嘟”手机那端传来忙音。叶雨凡要和她说什么事?换汽车,那辆别克才买了不到两年,一定要打消他这个念头,榕榕渐渐长大,需要的钱会越来越多,做父母的该为他未雨绸缪。柳玥没有犹豫,又买了盒牛肉饭。 刚打开门,一股呛鼻的雪茄味迎面扑来,柳玥扇扇风,“怎么不开窗?”叶雨凡阴沉着脸没吱声。柳玥心里一咯噔,难道工作出问题了?他,不会准备辞职吧?“吃了没?”她扬扬手中的饭盒,“我给你买了一份。”辞职说着轻松,可是实践起来,却是无比的艰巨,因为这张口,每天都要吃饭。 叶雨凡把手中的雪茄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你吃吧。”青烟袅袅地升起,朦胧了他皱在一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 柳玥瞄了他一眼,打开窗,“少抽点烟,” “啰嗦个什么劲?”叶雨凡咆哮起来。在触到柳玥受惊吓的眼睛后,他挫败地低了低头。他双手交叉地握了握,忽然伸手去拿饭盒,“吃吧。” 这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吃的一餐,干巴而难以下咽。柳玥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叶雨凡从来没有这么凶过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小三……不,不可能!她三口两口吃了一大半,由于吃得太急,她被噎着了。 “喝点水吧。”叶雨凡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他没有开饮水机?柳玥瞟眼墙角那边,果然,饮水机黑黑的,没有指示灯。他,怎么了? “吃完了?”叶雨凡摸摸下巴。柳玥点点头,右眼皮又剧烈地跳动起啦,心更是鼓捣似地撞击胸膛。 “对不起,柳玥,我们离婚吧。” 柳玥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泪水涌上来,心好像被什么重重地、狠狠地剜割了一下,“为,为什么?”柳玥告诉自己别哭,至少在弄明白前别哭,可是泪水还是不断涌上来。 叶雨凡站起身,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步,“这几年你老外跑,不落家,你要知道,我是个男人,一个很正常的男人!”叶雨凡摸出根雪茄,准备点上,可是发现是柳玥买的,他马上慢慢地、狠狠地把雪茄揉成一团,“我们好了快一年了,柳玥,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柳玥一直在发抖,这都是真的吗?上午还让她引以为傲的家和老公在这一瞬间全没了?柳玥泪眼蒙蒙的,她不甘心啊,“一定得离婚吗?”她的声音明明带着颤,若换在以前,叶雨凡一定会冲过来,牢牢地抱住她,求她原谅,现在完全改变了吗? 叶雨凡用力点点头,“柳玥,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要明白。” 柳玥想笑,想尖叫,这就是那个和她恋爱五年,一起生活了四年的男人吗?他说他不爱她了,在生活了四年,有了儿子榕榕后说不爱她了…… 第9章 婚姻之痛【3】 柳玥的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她猛地站起身,冲进卧室,反锁上门。 心脆弱得好像都负荷不起她的呼吸。 痛,全身都是痛。 她抱着自己,紧紧地抱着自己,慢慢地滑坐到在地上。爱是这么脆弱吗?那个说会给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那个说此生只爱她一个人的男人,刚才却告诉她,不爱她了…… 客厅的大门“砰”地打开,然后关上。 柳玥已经止住的泪又奔涌出来。她多希望叶雨凡能悔恨地求她开门,说是因为想她,在乎她,才撒的谎,可是叶雨凡毫不犹豫、丝毫没有留恋的离开,像把千斤重锤砸得柳玥皮开肉裂。叶雨凡,看来是真的想离婚了。 离婚?柳玥难受地蜷起身子。 胃里如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冲到洗手间,开始是胃里没消化的,然后是胃里的酸水,到最后除了干呕,她已经再也呕不出任何东西。她摸摸额,有点烫手。 柳玥艰难地、歪歪倒倒地走回卧室,她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墙上还挂着她和叶雨凡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她笑得那么甜,那时的柳玥是幸福的新娘,可是现在……柳玥有点疯狂地爬上床,把婚纱照取下来,准备狠狠地摔到对面墙上,可是在抬手的那瞬间,柳玥又有点舍不得。 “我们离婚吧!”叶雨凡近乎冷酷的话,透过手上薄薄的画传到耳边,柳玥惊得一松手。 痛,袭击她身上每根敏感的神经。 “痛!”她抱着头不断地撞着墙,“痛啊!” 柳玥颤着手去摸床边的手机,她慌乱地在键盘上按着,联系人中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除了业务关系,偶尔联络一起喝茶的同学,就只有家里的电话。 柳玥一阵悲恸。 她颤抖着手拨通母亲的电话,才接通,她立刻果断地挂掉。母亲已经上年纪了,她怎么可以把她的痛转嫁到母亲身上?让她在这样的夜晚失眠?她狠狠地捶着地面,捶得筋疲力尽,才痛苦地闭上双眼。 头上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很厉害,仿佛随时会裂开来。柳玥不停地用拇指去按压,痛,却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 柳玥艰难地站起来,可是身子一歪,她差点摔到地上。她一只手捏着两边的太阳穴,一只手撑着墙,去到冰箱那里找酒,可是,冰箱里除了上次她买回来的方便面,什么也没有。她苦苦地笑笑,转身,拿起皮包,走出大门。 外面的月亮很冷清,柳玥的泪薄薄地涌出来。 她的胸口很闷,她的喉咙很干涩。 如果可以,柳玥轻轻地捶着头,低低地挣扎道:“我宁愿今晚永远不要来。” 有个人,一定可以陪她。柳玥掏出手机,就算她会嘲笑她的丑态,她也想有个人陪着。“小钩,陪我喝酒去。” 覃小钩怎么会不答应?“好啊,什么地方?” 柳玥听到心掉到地上碎裂的声音,她竟然到了需要买醉才可以忘掉伤心,“蓝星酒吧。” 第10章 婚姻之痛【4】 把玩着手中透明的玻璃杯,柳玥仰头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 酒吧的留声机里在放那首经典的《yesterdayoncemore》: …… allmybestmemories(我最美好的记忆全都展现在面前), corlytome(清晰地展现在我的眼前)。 soevenmakemecryjustlikebefore(这些还会让我哭泣,这就像以前一样), it’syesterdayoncemore(昨日重现)。 …… 空灵、安恬而略带忧郁carpenters飘浮在半空中,竟然让人如此伤感。 低低地和着音乐唱完《昨日重现》,柳玥早已泪涌满面,昨日还能重现吗?即使修补,那裂痕会一直横亘在心里……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柳玥的头有点晕,身体有点飘。她喜欢这种感觉,这样至少在想到叶雨凡的时候,她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减少痛苦。 等到覃小钩洗完澡,化好妆,磨磨蹭蹭地赶来,柳玥已经醉得只会说四个字:“再来一杯!”覃小钩皱皱眉,回头看眼跟她一起过来的李东成,怎么办? 李东成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个让他眼前一亮、特有气质的女人,此刻醉在桌上,表情纯洁地像没有经过社会风浪的小女人。该死的,她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想到有人可能趁机占她的便宜,他越发地不安起来,“md!”他丢掉手中的雪茄,弯腰抱起柳玥。 覃小钩后悔了,从李东成抱起柳玥她就后悔了。她在做什么?把自己心爱的男人往情敌怀里送?可是如果她知道这件事情不告诉李东成,她打个哆嗦,他会恨她,然后……她苦笑了下,她现在这样傻不傻? 李东成直接把柳玥带回了家,这让覃小钩很不爽利,她来这,最多只能呆一杯茶的功夫,可柳玥,却能在这睡一晚! “咚”十一点了。 覃小钩的脸色很难看,她很想说让柳玥跟她一起回去,可是李东成没有发话,她开口,必定会引起他的反感,她现在还没有抓牢他的心……她把眼泪逼回去,强迫自己头也不回地走出李东成的别墅。 其实,她很想留下来,看牢他们,可是最近李弘在和她闹离婚,如果真离婚,怎么也得要到她现在住的小房子,那么,在离婚前就不能叫李弘抓了把柄去。 按亮灯,覃小钩换了鞋,打开电视。快凌晨了,她却没有半点睡意。她想抽烟,去摸桌上的烟盒才发现昨晚她已经把最后一根给抽了。她环视下这不大的客厅,当年李弘把她抱进来的时候,她是那样地渴望幸福,可是结果呢?事是人非啊。 她随便调了几个台,便关掉电视,明天还得去见白近南,真恶心。可是再恶心又怎样,要生活,要吃饭,要比别人过得好!如果有孩子……幸好没有孩子,否则这场游戏中,败的一定是她! 她拍拍胸口,什么时候她才能站直身子,真正做个人啊? 第11章 伤心别有怀抱【1】 前方,一头看不清轮廓的怪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 柳玥害怕地尖叫起来:“雨凡。” 叶雨凡明明就在她的身侧,可是他叼着雪茄,冷冷地看着,没有一点要过去救她的意思。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看不见五指。 恐惧牢牢地包围过来,柳玥害怕地伸出手,“救我!”泪爬满了她变形的脸。 可是,叶雨凡扔掉手中的雪茄,掉头就走,“我们离婚了。” 柳玥浑身缩成一团,身上全是害怕激起的鸡皮疙瘩。 这时,怪兽猛扑过来, “救命!” …… “啊!”柳玥尖叫着惊醒,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很快发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她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 身上盖的被子淡淡地有股烟草的味道,这是男人住的地方! 柳玥惊慌地抓住衣领口,她赶忙低头去检视自己的衣服,还好,昨天那套衣服完整无缺地穿在她的身上。她暗松口气。 脑袋有点晕,两边的太阳穴又在突突地跳,她用手揉着,按压着。 “我们离婚吧。”叶雨凡冷漠的声音又在空中飘游。 “不!”柳玥痛苦地抓紧被子。 “还头痛吗?不能喝酒就别喝那么多!”李东成叼着雪茄,递过来一杯咖啡颜色的茶,“喝下!” 强烈而浓郁的命令口吻让柳玥皱了皱眉头,她歪眼去看那说话的人,马上愣住了,李东成?这里是李东成住的地方?那昨晚……柳玥的脸“唰”地红了。说不清为什么,她很不愿意让李东成见到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怕我下迷药?”李东成挑挑眉,一副“你是小人”的嘲弄。 柳玥有点生气地瞪着李东成,她抢过他手中的杯子,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好!柳大记者就是柳大记者,胆量和见识就是不一样。”李东成鼓起掌来。 柳玥的脸已经接近红苹果色,该死的李东成分明是在和她较劲,“谢谢,我想李总还没卑鄙到要用这么宵小的伎俩,来暗算我一个普通公民吧。”柳玥说完就有些后悔,昨晚看来是李东成把她给带了回来,从某种角度来说算是帮了她,救了她,可是她却知恩不图报,反而夹枪带棒地讽刺他,是不是有点过分? 李东成的眉头拧成川字,正想说点什么,墙上的钟“噹”地一响,“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整。” 十点?柳玥的注意力全集中到钟面上,天哪,她昨天才去社会版报道,今天就迟到?柳玥掀开被子,站起身来。头一阵晕,她一个趔趄,不是李东成扶得快,她铁定一头撞在床板上。 “我已经给你们总编打过电话,说请你写篇关于我新项目的报道。”李东成带着烟草味的呼吸吹得柳玥耳朵有点痒。柳玥红着脸抬头说了声“谢谢”,立刻发现她的嘴,离李东成的嘴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柳玥极度不安起来,除了叶雨凡外,她还没有和哪个男人这么亲密过。 第12章 伤心别有怀抱【2】 柳玥慌忙去推李东成。手才触到李东成的胸口,她马上想起这动作更加不妥,她慌忙收回手。 李东成一直在盯着柳玥看。柳玥脸红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冲动得想亲吻她。不可以,柳玥不是覃小钩,这一吻,只怕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 多少年了,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李东成定定神,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克服渐渐涌上来的欲望。他扶着柳玥坐到床边,“以后不能喝酒就别喝,躺着休息会儿吧。” 李东成温柔的声音让柳玥的心神震动了一下。她去看他,正想再次说“谢谢”时,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让她害怕的东西。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在变重,作为已婚妇女,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她没有那想法,她还抱着希望,希望叶雨凡回头。“我该回去了。”低低地说完,她没有解脱的感觉,相反,有那么点点失落,那么点点不舍得。 李东成的额上出了微汗,这小女人知不知道这样看一个男人很危险?这不是在挑战他的耐性和意志力吗?他努力克制着身体某处膨胀的难受,快速地拉过被子给柳玥盖上,“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李东成说完回头就走,他很明白再待下去自己肯定会做出什么。他微微一笑,她早晚会是他的,不急在这一时。 柳玥慢慢地缩进被子里,突然涌出拥抱他的渴望,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不不不,她在心底努力地抵抗着:我是有家的人,我要对得起我的家,我不要做别人的情人。 拿定主意,柳玥安下心来,很快又开始梦游周公。 李东成端着才煎好的三明治走进卧室,就见到柳玥小孩般地把双手枕在自己的脸下,纯洁得不像结过婚、有过小孩的人。李东成轻轻地把盘子放到桌边,有些欣赏、有些失落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柳玥!”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有了决定。 隔天柳玥去上班,社长就传过话来,要她马上到总编室来。柳玥心里有些忐忑,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 见她进来,曾广贤笑得很亲切。柳玥可没感到亲切,倒觉得社长笑得像只没长毛的狐狸。 “你认识李东成,李总?” 来了!要说认识还真认识,只不过就真的只是认识罢了,柳玥点点头。 “下个月是报社成立十周年,现在缺一个重版头条,你去找李总写个访问专稿,月底前交稿。” 柳玥头皮一阵发麻,这专访稿说穿了就是得写一点别的报纸没有报道的东西,要知道李东成以往的采访报道不说上万,上千总有的,李东成能说的自然都说了,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她去也未必会说啊。柳玥皱紧眉头,总编想必是因为昨天李东成那通请假电话,以为他们怎样怎样,实际他们还真没怎样,可是,柳玥又不能说和李东成不熟,那怎么解释李东成为她请假?她明白,她现在是□□硬上架,整,也得整篇不同的专访稿出来,她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第13章 买凶杀人【1】 “你放心,我做事向来很稳,这次找的人一旦我们满足了他的要求他就会自杀,然后所有的游戏结束了。”白近南叼着雪茄傲慢地看眼李东成,“李总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难道碰到这么点小事也犹豫不决,做不了决断?”他慢慢从屋中央踱到窗边,又从窗边踱到沙发前,敲下烟灰到桌面,“那姓李的小子给脸不要脸,他是什么东西?竟敢站在你我的头上拉屎!” 李东成有那么点点不舒服,他也姓李!“你已经决定了?”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对话,仿佛他是个可怜的跟班,没有反对的份,只有点头的份。 “怎么?你还想反悔?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我翻了,你也不可能不湿点吧?”白近南摸摸头上稀少、但梳得很整齐的头发,“再透句让你放心的话,人可是张德中帮我找来的。” 他们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李东成异常震惊,张德中是天鹏公司管人事的副总,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哦。”他淡淡地应了声,他知道白近南就是想看到他惊慌、意外,他是那样没斤两的人? 白近南有些失望,他希望李东成气恼,最好是恼羞成怒,那样他才可以混水摸鱼,螳螂捕雀。“我问过你那个小律师了,他说只要干净,可以挂个边球。” 李东成抖动下眉头,张玉清是张德中的弟弟,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律师,应该是极为可靠的,可是为什么之前他如盲人、瞎子,一点都不知情?“我还是希望你能改变主意,毕竟人命关天。”李东成在“人命”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嘿嘿,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白近南拍拍他的肩,“老李,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杀人这事,能不管?送走白近南,李东成感觉有点累,吩咐吴玉纲开车过来。 上车后,李东成一直闭着眼睛没说话,在车拐弯准备上沿江大道时,他忽然睁开眼睛,“吴玉纲,把车停到江边。”吴玉纲把车停稳到某个可以看江景的地方,扭开收音机。 “玉刚,你觉得柳玥怎样?”李东成说完又闭上眼睛,他不愿意展露太多的情绪给下属看见。这也是他混迹商界这么多年学会的——神秘,本身就是很好的保护墙。 吴玉纲小心地看眼后视镜,认真地思索了会,“好女人,也是一个好强的女人。” 李东成不再说话,沉浸到自己的情绪中。 李盛那小子是有点过分,不就是弘发银行的副行长吗?你挑我修顶尖国际大厦少付一百多万的利息来说,不就是要钱吗?给你20万就行了,还左一个“不符合政策”,右一个“不好办”,分明没把白近南和我的脸当脸,给你点教训也好。只是……他想起那双清亮的眼睛,还有……他的体内一阵燥热,他果断地拨通了覃小钩的手机。 覃小钩正在无边的噩梦中挣扎着,“叮铃铃”的手机声解救了她。她茫然地睁开惊恐的双眼,额上全是冰凉的冷汗,刚才好像梦到了柳玥…… “小钩,你过来下。” 第14章 买凶杀人【2】 李东成?!覃小钩大张着嘴巴一跃而起,这是第一次,李东成见过她后又想见她!她的眼角滚下激动的泪,“我马上来。”因为太过激动,她下床时忘记去穿拖鞋。当冰冷从脚底传上来,覃小钩有那么点清醒了,她瞄眼墙上的钟,四点过几分,这时应该是李东成最忙的时候,为什么?她心里不知怎么有种感觉,和柳玥有关系。有关系又能怎样,她只是他的女人。 覃小钩快速地冲个澡,淡淡地化个妆就出了门。李东成做那事的时候不喜欢见到浓妆艳抹的脸。 “成哥!” 李东成热切地一把将她扯过来,火热的嘴直接贴上了她的耳垂。覃小钩低低地呻吟一声,手往下伸,握住了李东成的…… 李东成明显有心事,匆匆几下就完事了,覃小钩趴在他的怀里有些不快活。 “小钩,最近事情太多了,下次一定……” 下次又是什么时候?覃小钩不知道,她想他想得快发疯了。她没接话,只是拿手不断地在他的胸脯上画圈圈。 李东成皱下眉头,推开她,去桌边取根雪茄过来点上,“白近南对你好吗?” 覃小钩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这时候提那个人做什么?暗示她别得寸进尺?她对他来说只是个临时chuang伴?她懒洋洋地去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我是关心你,怕他忙没时间陪你。” 关心?覃小钩嗤之以鼻,套她话才是真的。“他能忙什么?不过是找个瘸子来,当祖宗伺侯着。”覃小钩回头望眼李东成,李东成正在低头抽他的雪茄,她心里一阵失落,她咬着牙拉上侧面的拉链,“我回去了。”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落泪,尽管此刻她脆弱得像一块浮萍。 李东成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从衣服口袋里抓出一叠钱,数也没数递给她,“去买点衣服吧。” 这种感觉,像是在打发……覃小钩接过钱装进包包里,讲骨气就没钱保养,没钱保养,这些视女人为衣服的男人连一秒钟也不会看你。是她贱,还是男人贱?大家互相利用吧。 她完全不知道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李东成,已经有点手足无措了。她刚离开,李东成马上去了张玉清那。 张玉清很快找出些关于买凶杀人的报道,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说:“李总,就所有的案例来看,没有一例是逃脱法律制裁的,所以,我看还是不要去做为好。” md,谁想去买凶杀人?该死的白近南,人都找好了,才假惺惺地过来商量。“万一发生了呢?”这才是李东成最担心的——白近南悄悄地杀,没事还好,暴露了才告诉他。 张玉清推推眼镜,皱紧眉头,“万一发生了,那最好能找到不在现场的证明,或许能打个擦边球。”他满脸严肃地警告道:“最好是没有这个万一。” 李东成托着下巴不再说话,这个万一现在不受他掌控,真要命。 第15章 买凶杀人【3】 更要命的是,第二天一早,李东成才跨进办公室,白近南就冲了进来,“那小子疯了,非要那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去,怎么可能?”他一屁股坐到李东成的老板桌上,“老李,看来还是得你出马,把那个柳玥勾上手,再让她过去。” 李东成从白近南坐到自己桌上就已经很有些不高兴,现在听到他不管不顾地叫他去勾引柳玥,他板起脸,“白兄,我看你还是收手吧,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他拿出公文包,站起来,“对不住,我现在要去市秘书处办点事。” 白近南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哼”了声,“现在箭在弦上,你知道后果的。” 李东成能不知道后果吗?他也拉下脸,“这事我不知道。” 出了顶尖国际大厦,李东成要吴玉纲拐弯上高速公路,他今天是要去见个重要的人,可这人和市秘书处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与柳玥有点关系,当然这点他是不会告诉白近南的,也没必要。 李东成去见的不是别人,正是《晨风日报》的社长曾广贤。 酒喝到一半时,李东成的手机在腰间狂跳起来,李东成“哦哦”了两声,挂了电话,然后他拿起面前的酒杯一干而净,“广贤兄,缠人的来了,对不住你,我先干一杯算是赔罪,等改天一定好好陪你。” 曾广贤心里有点不痛快,他还没说到正题,李东成就要走,是打算不给他这个面子,不做广告合作?“李总您是大忙人,不屑陪我们这种小人物吧?” 李东成听锣听音,马上明白曾广贤误会了,“这么着,我明天叫策划部重新做个预算,今年下半年平面媒体广告70%放在《晨风日报》,算是李某对今晚先行离开的道歉,你看怎么样?” 曾广贤笑了,“李总言重了,这么重的道歉我可承受不起,你有事就先忙去吧。” 喝酒原是为了办事,既然办成事了,这酒,自然可以不喝了。 李东成刚上车,吴玉纲递过来一个纸袋。纸袋里是一叠照片,李东成一张张拿出来看。叶雨凡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照片看,这个谢什么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把所有的照片放回纸袋里,“明天把这女的地址给覃小钩,让她找机会给她,那个她。”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多事,抑或是带了私心,谁能完全没有私心?他不是慈善家,所以他有目的也很正常。剩下的只有:希望白近南恢复一点理智,只教训,不杀人。 手机响得不是时候,李东成这时很想静静,所以他毫不犹豫按了挂断键。 柳玥傻眼地看着不断传来“嘟嘟”忙音的手机,他不接她的电话?上午那感觉……是因为小钩,爱屋及乌?她沦落到需要靠别人才能得到关怀?她用力吸吸鼻子,可是泪水还是涌了出来,痛苦撕心裂肺,穿胸透骨。她抓起纸巾,冲进厕所。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她是个从骨子里都透着骄傲的人,怎么能忍受别人同情加异样的目光? 第16章 杀人现场【1】 天还蒙蒙黑,张嫂就开始和同伴一起清扫路面,到马西庙街口时,她眼尖地发现巷口停着一台中巴车。 奇怪,昨晚下班前没看见有这辆车啊,再说这巷口也不允许停车。张嫂拿着扫把走过去,最里座似乎有个人在睡觉。“先生,请挪下车好吗?这里不能停车。”里面的人没有反应,她有点不高兴了,走到后座的窗前,用力敲了几下,“先生,请挪下你的车。”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她生气了,瞧不起环卫工人?“我们要清扫地面,请快点挪开。”她去拉门。 门本来是虚掩着的,张嫂一拉,立刻滑到一边。 后座是个穿米色西装,没打领带的男人。他软软地耷拉着头,胸口血红一片。 “先……生。”张嫂抖着手去触了下他的手,“杀人了!”她的尖叫声引来几名早起晨练的人。 等柳玥赶到马西庙街,天已经微亮,案发现场临时拉起白色的横条栏,横条栏外是早起、看热闹的居民。 柳玥一眼就瞄见唐浩在靠近居民区的角落里做现场笔录。唐浩是她的校友,今天这事也是他透露给她的。她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这可不是打招呼的时间,她快速地拿出相机,从远处找几个角度拍摄案发的现场。 这是辆吉奥的新款面包车,去年才上市的,可是明显这车的主人不是很爱惜车,车的前左侧大灯有被撞的痕迹,边上的门也有擦痕。柳玥取了几个近镜,撩开横条栏,跑到车门口去拍里面。 七座的吉奥只有一个人坐在中间的位子上。他的嘴贴着胶带,两手大拇指合拢被捆着,然后向后绕到手腕上捆紧。死者双目紧闭,头斜垂着靠着窗,右太阳穴上有一个黄豆大小的血洞,两大腿上左右各有一块血沁的痕迹,最让柳玥吃惊的是在死者下体的位置上也有血沁的痕迹。看来情杀的可能性极大,要不怎么可能仇恨到连那个位置都会补上一枪?柳玥注意到死者的脚上没有穿袜子和鞋子,这和他身上的品牌衬衫极不协调。 死者的领带是花花公子的,上夹着同一牌子的领带夹。这让柳玥马上去注意看他穿的衬衫,上面有个标识,她马上用相机拍了下来。 “你是干什么的?拍什么拍?不准拍。”唐浩板着脸走过来。 柳玥会意地一笑,举高胸口的记者牌,“我是《晨风日报》的记者。” “快走,法医就要到了。”唐浩低低地说完,毫不留情地往外赶柳玥,“快走,快走,这里不准拍摄。” 柳玥放下相机,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圆,“ok。”她回顾四周,其他媒体的同行已经陆续来到,除了电视台的被允许进入现场,其他的只能站在横条栏外拍摄。柳玥心里很高兴,有了这条报道,总编应该不会逼她去做李东成的专访了吧?说心里话,她实在有点害怕和讨厌去见李东成,她不愿意陷入可能破坏骨子里的传统的环境或者人之中。 第17章 杀人现场【2】 “她是《海风晚报》的柳玥。” 围观的人中有人认出了柳玥,柳玥微微一笑,很快一个眼睛溜来溜去的小伙子被推到她的前面,“柳记者,他最先看到的,你问他。”柳玥真有些感动了,忙连声说谢谢。 小伙子搔搔头,“刚才那个刑警已经问过我了,我其实啥也没看见。” 柳玥锐利地盯着他,这不是当面撒谎吗? “噢,”小伙子抓抓头,脸色有点不自然,“他身上除了一张二十万的收条,啥也没有。” 二十万?柳玥的眼睛亮起来,“上面有没有写清谁给的,谁收的?” 小伙子摇摇头,“没有,就只是写收到二十万。” 柳玥正想再问,身边的人忽然发出惊呼,她转头去看,法医扯去死者嘴上的胶带,从他的嘴里夹出一双袜子。柳玥急忙回头,刚才说话的小伙子钻到人堆里去了。柳玥急了,扒开众人去找,哪还找得着?她失望地咬咬下嘴唇,改去询问身侧的其他人,其他人知道的更少。只能这样了。柳玥调远焦距,站到稍高的位置,拍下了死者被抬上警车的那一瞬间。 柳玥准备收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晚报的张枫出现在最外围的地方,她赶忙混到人群中。张枫如果知道她先到,一定会缠着要照片的。换成别人,柳玥可以不理他,可张枫是社长的小舅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柳玥赶回报社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她把相机交给摄影组的老刘,要他务必在一个小时内洗出来,哪怕是湿的也好。她自己赶回办公室,拿出采访笔记本,以“惊天凶杀震现城东”为标题开始着手写报道。 柳玥本身是很反感用这类标题的,可是曾广贤那肯定会明着暗着地要她换成这种哗众取宠的标题,她摇摇头,要赶上今天的报纸,就得按领导的意思去写。她写完报道,粗略地看了看,边给曾广贤挂了个电话,边发去传真,要求特批上今天的头版。曾广贤很快答应了。 门外,摄像组的老刘已经拿着一叠才洗出来的、湿漉漉的照片匆匆走进来。 凶杀报道在首页以粗标题刊出来后,晨报的销售量刷刷地往上涨,印刷厂加班加点的加印了几万份才够满足。 柳玥才不在乎这些,交完报道她就回家补瞌睡去了。若照以往,这点体力消耗根本不在话下,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别说消耗,就是一点点小动静都让她虚惊不已。 女人过了三十,就成了没人疼的黄花菜?早知道不结婚了……柳玥一边感叹自己的不幸,一边慢慢地进入周公的梦谈中。 她睡得很不安稳,像有什么在抓挠,又像有电话进来。 是幻觉,再不休息,会崩掉的。潜意识的理智不断地提醒她,警告她。 一直到下午四点,她才从沉睡中醒过来,她习惯性地抓过手机,22个未接电话?!18个是覃小钩的,1个是唐浩的,2个是曾广贤办公室的电话,还有1个陌生的未知来电。 第18章 残酷的现实【1】 柳玥先给曾广贤拨电话过去。他是主编,是她的衣食父母,如果,如果真离婚了,她需要这份工作来养儿子。 “柳玥啊,你可是报社的大功臣!上面说,准备推荐你这篇报道参加全国新闻稿评选,你赶紧总结下你的事迹,一起上报。” 柳玥苦笑了一声,这看似光彩得不得了,实际是要付出某些代价的。 果然,曾广贤不急不忙地接着说:“柳玥啊,领导这么看重这个案子,你可得全力以赴地跟进啊,报社下半年的奖金可全都看你的了。” 大帽子压下来并没有让柳玥陶醉得忘了现实,今非昔比,多省一个钱,今后的生活压力就会少一点。“曾总,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后面的跟进哪儿有那么容易做?”曾广贤忙接过话头,“如果有需要,报社可以特批你报销必要的应酬费。” 柳玥这才没再多说什么,要她自己掏钱去跟进?她才没那么傻,做好了是领导的功劳,做坏了可就是她柳玥的不是,她才不会做这损己不讨好的事。 唐浩那儿好像说话不是很方便,“嗯嗯”两声,“我一会儿和你联系。”柳玥马上明白唐浩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说,只能两个人面对面、单独地说。 覃小钩那儿倒是快,一拨就接了,“小玥啊,你总算接电话了。”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听在柳玥的耳里,就是有点不一样。“我在睡觉呢,今早写个报道,困得很。” 边上似乎有人说了什么,覃小钩顿了顿,才嗲着声撒娇道:“小玥啊,我有件为难的私事,想让你帮我参谋参谋,来陪我吃个便饭,好不好?” 就为了吃个便饭,打十几通电话?太不寻常了。记者的敏感让她很快牢牢地锁定在私事上,是,她的奸情被李弘发现了?柳玥的好奇心被激发了出来,她很想知道其他人的婚姻状况,从而来对比自己的婚姻,要不要继续。她爽快地答应了覃小钩的请求,她心底明白除了那份好奇,她其实还想见那个人,那个能给她希望、让她如抓到救命稻草的人。 潭渔湾的大嘴鱼很有名,加上价格便宜,到这儿来的多半都是工薪阶层。柳玥听覃小钩说去这个地方,心里头已经失望,她知道那个人肯定是不会现身了。 不能想那么多,现在她处在情感灾荒期,看什么,做什么都是非理智的。何况,她已经答应了,柳玥是个重承诺的人。 覃小钩今天穿了一袭白色旗袍,高高地盘了个发髻,髻上并没有任何发饰,这让她看上去既素雅,又自然。柳玥很喜欢她这身打扮,这让她感觉回到了大学时代,纯洁而无物。 覃小钩本来正对着江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得门帘响,冷漠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火热,“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柳大记者的光临。” 柳玥一阵莞尔,大学时候的小钩也这样爱闹。该早点跟她联系的。她暗想。 第19章 残酷的现实【2】 覃小钩扬了扬眉,“小玥,来,今天一定得陪我不醉不归。”她“咯咯咯”地笑得很快活,可听在柳玥的耳里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从今儿起,我,覃小钩就正式成为孤家寡人。小玥,以后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这下岗无业游民,保证随叫随到。” 柳玥吃了一惊,这丫头的意思是今天离婚了?那之前她的敏感真有些对不住她。“你离婚了?”她立刻惊觉这太直接,是种伤害。“想好以后怎么办没?” “怎么办?凉拌!”覃小钩又“咯咯咯”地笑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你得好好陪我醉一醉。”她吐吐舌,“没办法,最近下岗了,经济大不如前,只好委屈你在这陪我吃饭。”她看似不在乎,眼里却是痛苦和无奈。 “想哭就哭吧,憋着难受。”柳玥想起叶雨凡那句极其无情的“我不爱你了”,不禁悲从心起,“想哭就哭吧。” 覃小钩猛地跳起来,“我为什么要哭?为李弘那个猪样的男人?tmd,我们都离婚了,我还为他哭个p啊。”话虽这样说,眼泪还是顺着她的眼角滚落下来。“我也想做个孝顺的媳妇,贤惠的妻子,可是,”覃小钩狂笑起来,神态张狂,语声尖利,“可是tmd那个猪的妈,把我当贼似地防,只要我去过一次她的房间,她转身就查看她的首饰、存折,好像我tmd是专门去偷她的东西似的。还有,还有,”她几近疯狂,“小玥,你以为我喜欢自甘堕落吗?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是我原来和你一样,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啊!我为什么要作贱自己?我tmd也是人啊!” 柳玥的眼泪跟着跌落下来,她走过去抱紧覃小钩,“我们都是苦命的女人。” 覃小钩紧紧地反抱住她的腰,放声大哭起来,“我本来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可是,可是李弘那个畜牲爹趁我洗完澡出来,没防备,强奸了我。”她混身抖得厉害,过往的伤痛加上悲愤快让她崩溃了,“我想过死,喝过老鼠药,”她扬起满是泪的脸,痛楚万分,“那个tmd李弘在我被救活过来后竟然说是我犯贱,这是人说的话吗?他不去说他那个畜牲爹,反说我犯贱!” 柳玥的泪更多地涌出来,比起覃小钩,她那点事又算啥? “男人都tmd不是东西!”这话引起柳玥强烈的共鸣,男人还真tmd不是东西。 覃小钩哭够了,松开紧抱的手,从包里拣出面巾纸,胡乱擦了下,然后拿出化妆盒,小镜,先是用粉重重扑了眼睛四周,然后是脸颊,跟着描眉,画眼影,涂腮红和唇彩。 柳玥呆呆地看着覃小钩熟练快捷地打扮自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没有那样洒脱,所以她痛苦,难受。这次如果不是叶雨凡主动说出真相,她只怕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她这样伤心憔悴,叶雨凡可曾问过半句? “……如今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看见我走在雨里,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 一股凉飕飕的寒意涌上柳玥的心头。她成了他的陌生人吗? 第20章 环环相扣【1】 李东成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右眼皮没预兆地突然狂跳起来。他怔忡地愣在那儿,白近南动手了?这么快…… 桌上的手机刺耳地尖叫起来。白近南?李东成的心倏地往下一沉。 “李总,忙吗?”白近南虽然极力做出镇定的样子,但是他的声音虚虚的,显得很害怕,很慌乱。 “嗯。”李东成想听的不是这个。 “我,我想借吴玉纲办点事。” 不对劲,他自己有车,为什么借他的司机?想拖他下水?“他啊,替我去接一个贵客了。我叫辆出租过去,你在哪?” 白近南果断地拒绝,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李东成坐不住了,匆匆洗把脸,驱车进了城。 “快来看啊,城东惊现凶杀案。” 李东成心头一凛,赶忙去找附近的报摊那买了一份《晨风日报》。首页上“惊天凶杀惊现城东”八个大黑字触目惊心,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这真是白近南干的?他没有那么愚蠢,他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不会胆大妄为到公然杀人,还放到闹市的。他摸出手机,准备给白近南打电话,可是他立刻改变了主意,白近南说要借吴玉纲去办事,可能有什么不方便。何况,他真做了,必定会主动告诉他,杀人,不是好玩的。 白近南也看到了报纸,他不是要他毁尸灭迹吗?他气咻咻地给李东成打电话,现在只有他可以救他,帮他,早知道……“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姓李的不会是知道事情后,想撒手不管吧?他定定神,开始不断地拨李东成的电话,终于在上午九点过十三分的时候,拨通了电话。李东成答话的口气很平和,看来是还不知道这件事,白近南马上改变了主意,决定让吴玉纲去转告,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犯不着再去看李东成的脸色,听他的说教。 白近南叫上吴玉纲,阴着一张脸走进陈罡住的房间,“你怎么不按我们的计划进行?那么大庭广众地摆着,你打算让满世界都知道?想显能也不是那样显。”他叼着雪茄,冷冷地盯着陈罡,“今天那个女的就会来,她来后,你快活完了就和她一起到天堂去逍遥吧。”他的眼中露出杀机,“我可以找到你,也可以找到别人。” 陈罡无所谓地斜睨白近南一眼,这姓白的一看就是那种嘴硬骨头软的货色,威胁他?“我办我的,你只管结果就好。老板,你能耐大我知道,”他说最后一句时,已经明显带上讽刺,“我陈罡本身就是烂命一条,别惹火我,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白近南气得甩掉手中的雪茄,不是姓李的一再说别把事情搞大,早tmd干掉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好,我只管结果,今天晚上我来替你……你们送行。” 他摆摆头,“我们走!” 吴玉纲皱皱眉,他已经懂得白近南为什么叫他来,他暗恨地冲白近南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第21章 环环相扣【2】 虽然谈妥了,但是白近南郁结在心的闷气并没有全解——平常只有他威胁人的,今天竟然被花钱雇来的这个威胁,简直,反天了。“这天杀的家伙!吴玉纲,回去告诉你家老板,今天什么都会结束,让他放心。” 吴玉纲没有说话,应该说他很恨白近南,整件事里面,他是无辜的。 等白近南下车,走远,他朝他的方向吐了一口痰,“人渣!”他抓起手机,“李总,姓白的已经动手,他要我转告您放心,今天什么都会结束。” 完了。李东成虚软地靠向老板椅,这事他怎么就不听劝干了呢?他摸摸额,他要他放心,他怎么放心?他重重地捶下桌子,还说今天什么都会结束,怎么结束?他起身踱到落地窗前,他说的结束是什么意思?干掉那个杀手?他才舍不得花那个钱,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牺牲柳玥。不!他看着窗外,他一定要阻止这件事,不能一错再错,更不能,让柳玥跳进那个火坑。“吴玉纲,你在哪?” 吴玉纲那似乎有人小声说话,可是很快就安静下来。“我在小玉这。李总,一会我准备去潭渔湾接覃小姐和柳记者,覃小姐说白总想认识柳记者。” “听着,无论她们俩想去哪,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想办法不要让柳玥去那个地方。” 吴玉纲心头大震,早上白近南的话摆明是要那个瘸子干掉到他屋里来的女人,当时他还以为说的是覃小钩,这女人平常颐指气使,对他傲慢得就像她是女皇,他该去舔她的脚趾,死了活该,可是才李总的意思……吴玉纲皱起眉,哪都不让柳玥去? 等他赶到潭渔湾时,覃小钩和柳玥已经等在外面。 柳玥有些意外,没见覃小钩给李东成打电话啊,他能未卜先知? 覃小钩笑嘻嘻地拉开车门,“快点上车啦,某人,迫不及待地想见你哦。” 柳玥的脸红成个大苹果,她瞪了覃小钩一眼,“你就不能少胡说八道几句?”说归说,她心里其实蛮高兴的。 吴玉纲把车开到紫云阁大酒店时有些着急了,小玉怎么搞的,还没打电话来? 柳玥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包里忽然传出了《江南》。 吴玉纲长舒口气,悠闲地拿出根烟点上,扭开了收音机。 是个陌生、脑子里没半点印象的号码。柳玥想想,挂了。可是手机一直持续地响,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柳玥有点不快,按了接听键。才“喂”了一声,对方就连珠炮似地说开了:“你是柳玥吧?我是昨晚凶杀案的第一目击人,我想马上和你谈谈。” 第一目击人?不是那个男的?柳玥收起忽视的心理,凝着张脸,准备认真听她叙述。 “我现在在雨花路,你到雨花路第三个红绿灯那儿等我。只许你一个人来,有旁人,我不会出现。” 柳玥急得“喂喂”连声,那边已经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 第22章 环环相扣【3】 是真有线索,还是恶作剧?柳玥已经管不了那许多,线索就是一切。“对不起,小钩,我不能陪你去上面参加舞会了。我有个紧急采访,必须现在去。” 覃小钩看上去有点不快活,但是没有劝阻,“嗯,让小吴送你去吧。”她打开车门,优雅地下了车,“路上注意安全。”她笑嘻嘻地送个飞吻,一摇一摆地走进紫云阁大酒店。 “去雨花路。”柳玥抱歉地笑笑,“麻烦你了。” 吴玉纲上路后,穿过一个红绿灯后就左拐,柳玥惊得“啊”了一声,“错了,往右拐。”吴玉纲没有理会她的提醒,继续朝前开,“柳姐,回家吧。你是好人,不要卷进去。” 卷进?柳玥的脑海里晃过那张被枪杀的人的脸。“卷进那起杀人案里?” 吴玉纲有点头痛了,他不擅长回答这些要命的问题。“是我叫玉儿给你打的电话。”如果柳玥够聪明,就该知道这话后面的意思。 刚才那个电话是玉儿打的?他是救她,还是害怕她继续查下去,查到……柳玥惊出了身冷汗。她真笨,如果真是凶杀案第一目击证人,应该去拨公安局公布的24小时报案热线,怎么会直接找上她这个仅仅是做报道的记者?她的手机没有公开啊……“她是你的女朋友?” 这话问得聪明。吴玉纲暗赞了声,点下头,“是的。”他说完,扔口槟榔进嘴里。该点的,已经点了;其他的,柳玥就是问,他也不知道,不能说。 柳玥本来还想撬出点内幕消息,见他这样,心知再问,只会自讨没趣,素性闭上嘴,等他送她回家。 紫云阁大酒店上面有什么,竟然能让素无来往的司机拼力阻止她? 可是,为什么覃小钩却一再坚持要她上去?是不知情,还是想通过她来警告李东成,她捏了他的痛处? 得找个时间去看看……也许只是今晚有。柳玥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可是她不能去,吴玉纲说得很明白了,她不能辜负他的好意,她还不想死……怎么就想到死的上面? 屋里黑黑的,叶雨凡仿佛人间蒸发了。 柳玥不想给他打电话,如果婚姻需要用哀求、眼泪去挽回和维系,有什么必要继续坚持?或许,覃小钩是对的,离婚吧,一切痛苦都会远去,可是,这眼角的泪算什么?这内心的痛苦和不舍算什么?她环顾着四周,空气里不再有那淡淡的雪茄味,门边他的拖鞋永远那样整齐地摆放着,她还在期盼什么?期盼一个变心的男人幡然悔悟?她忿恨地冲过去,把拖鞋丢进鞋柜里。滚吧,滚吧,永远不要让她再见到他! 卧室里冷清得可怕,她习惯了他睡在旁边,听她絮絮叨叨地说报社烦人的事……真是可怕,一周不到的时间,这些温馨的回忆全变成了噩梦。 离婚吧,让他过想过的……她呢?可以再恋爱,再结婚……可能吗?这么可怕,还敢爱,敢结婚吗?或许,只做情人……她的心悸动了下,不,就算感情再荒漠,她也不做别人的情人! 第23章 情外情【1】 覃小钩进紫云阁大酒店只是做做样子,白近南要的是,柳玥去!可是如果刚才,她非要坚持让柳玥上去,柳玥一定会起疑心的,以后别说做朋友,就是请,都请不动了。怎么向那老王八交代?她在门口站了会,不能交代,还是得上去。 她转身就看到了阴沉着脸的白近南,“哎哟,白哥,什么时候下来的?吓了我一跳。”她微微一愣,马上撒娇地去捶白近南的肩膀。 “你办的好事。”白近南的心情糟透了。今晚的事情没办成,他不知道那冷血的杀手会干出什么事来……杀了他?他惊慌地瞄眼身后。陈罡在上面等着,趁他没下来,赶紧走。 白近南冷冷地推开覃小钩,走出了酒店。 死王八!覃小钩冲他的背影啐了口,当老娘没事做巴巴地来看你的脸色?等成哥这笔贷款下来,跟你个王八,立马拜拜。她瞄眼远处的电梯,那个烂瘸子还在上面等着呢,她掏出手机很快拨了个号码,“叫水仙到1121房。” 打完电话,她心里的怒气越发高涨,凭什么这些烂事归她兜着?老王八又没给她钱。她掏出手机,又拨了个号码,“小白啊,在哪?我马上过来。” 小白是只“ya子”,被她看中了,挖过来,自己养着。 瞟眼小白,覃小钩心里就有些不快活,小王八肯定偷嘴去了,虽然洗了澡,那耳后的口红印可还清晰着呢,一会非整晕你个小王八不可。心念至此,覃小钩“扑呲”笑出声来。 当初之所以选择小白,不就因为他姓白吗?她伺候那姓白的遭罪,那就让他同祖宗的白姓人还回来。 在小白熟捻地挑逗下,覃小钩很快浑身发热,兴奋起来。 甩在地上的手提包里忽然传来了《花好月圆》。 要死,这个时候……可是不能不接,李东成会一个月不理她。 “去,把我的包拿来。”覃小钩踢踢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白,小白不甘心地抬起头,猛地低下头,咬了她的ru头一下,然后大笑着跳到床下,捡起地上的包,扔给她。 “成哥,找我有事?” 小白这时从后面缠过来,抓起她的手放到他的那里,一边低下头去吮吸她的ru头。 她重重地捏下小白,这时候捣乱会害死她的。 “嗯,钟叔说小乐有点发烧,你去找大夫开点药送过去。”覃小钩答应声“好”,那边就挂电话了。 小白又缠上来,她毅然、决然地推开他,“小心肝,我今天有事,改天再来找你。”她亲呢地拍下小白的脸,宠物就要有宠物的样。 电话中提到的李小乐是李东成的私生女,李东成在离婚的前半年悄悄地把她藏到隐秘的地方,一是为了在离婚中减少损失,另外一个则是出于安全考虑——他的前妻发起疯来很可怕,覃小钩就亲眼见过一次。 李东成竟然把这么私密的事交给她来处理,是信任她!覃小钩笑得眉弯弯,眼明明,她仿佛看到了李夫人的桂冠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第24章 情外情【2】 才走上街,一阵冷风倒灌进来,覃小钩紧紧领口。以前她有牵牵绊绊,现在自由了,李东成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这点?她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但是这笑容仅仅维持了一分钟,白近南那怎么办?对外界来说她可是他的女人!李东成作为本市房地产的龙头老大,总不能娶个别人的情妇来做老婆吧?台面上和脸面上都过不去……她缩缩脖子,心里憎恨到了极点,谁不愿意清白地做人?不是不得已,她又不是没学历、没品貌的,何苦做这下贱的事?哎,她轻叹口气,能怪谁? “滴滴”一辆银灰色雪佛兰突然停在她的身边,覃小钩吓得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小钩,去哪?” 李东成的御用律师,张玉清?他怎么知道她在这?李东成派来监视的?覃小钩摸摸头发,不能慌,捉奸要捉双,要捉在床,她来看朋友也不可以?她啐了他一口,“哎哟,想吓死我啊?” 张玉清伸出头来,“就是借天大的胆给我,我也不敢啊。小钩,准备去哪,我送你。” 看样子是路过。覃小钩稍微放了点心,“也没什么,准备去给小乐买药。”呀,她在说什么啊?这个秘密没几个人知道。她掩饰地笑笑,“可不是你们李总的小乐,是我妈的一个远方亲戚。” 张玉清从里面打开侧门,“你还真吓了我一跳。好了,小钩,上来,我送你去。” 覃小钩这下有点骑虎难下了,说不去吧,好像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说去吧,这事还真不方便让张玉清知道,李东成交代过,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她妈。 不过,她有个原则,碰到两难的问题,先选择一个,错了再说。 她妩媚地笑笑,坐上了车。 随便找了家大点的医院,覃小钩就说到了,反正也是要进去买药的,早分手的好。何况,张玉清才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等她,她又不是他的老板娘……心底隐隐有什么作疼,她想忽略,可是寒意从心底萌出,她下意识地把脖子缩进衣领里。 她很小心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去一条街外拦了辆的士去东郊。 远远地见到村子,她下了车,要的士司机一个半小时后来接她,她会付双倍的车费,的士司机很痛快地答应了。 覃小钩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呆那么久,可是李小乐是李东成的命根子,她不好生伺候着,以后怎样相处?如果她能给他生个儿子……她的眼睛亮起来,还怕这天杀的李小乐? 李小乐是因为晚上睡觉不老实,掀被子受了凉,并不是很严重,吃了覃小钩带去的药,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的李小乐很像李东成。 握着小乐柔软的小手,母性在覃小钩的体内膨胀到了极点,她亲吻了下她可爱的小脸。 就在这一瞬间,覃小钩觉得自己成熟了,升华了,以后肯定也会有这么一双小手,需要她拉拔着向前走,拉拔着长大,她必须变强,必须要有钱! 第25章 踢爆【1】 覃小钩无聊地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咖啡,柳玥什么时候来?如果不是为了看好戏,她才不会这大清早起来。她扯个呵欠,有那样忙吗?真是。 “小钩,对不起,早上开会。” 大清早开什么瘟会?覃小钩招招手,让waiter给柳玥上了杯碧螺春。 “给你。”她从包里摸出张纸条,搁到柳玥面前。 谢青青,女,未婚,25岁,a市柳叶胡同18号402,139xxxxxxxx,工作地址:a市电业集团下属变电站变电管理所文秘。 这是?柳玥的脸白了,“哪来的?你哪来的?”她怒瞪着双眼,双拳握得紧紧的,仿佛覃小钩回答不上,或者回答不对,她就会一拳击过去。 覃小钩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她挑挑眉,点点椅子,“是你老公犯错,不是我。” 熊熊燃烧的怒火化成了莫名的悲哀,一滴,两滴的眼泪落下来,“为什么?” “要去当面质问她吗?”覃小钩用力把柳玥按回到椅子上。她也是女人,而且刚经历过离婚,自然明白那切肤之痛,入骨之伤。“要去吗?” 去做什么?质问她为什么抢走她的老公?是叶雨凡不争气……他争气,又怎么会有这种耻辱?柳玥有点恨自己,要是她没有文化,只会泼妇骂街,至少可以去给那个女人一记耳光,去叶雨凡的公司大吵大闹,毫无忌惮地发泄一下,可是现在,除了无力地坐在这里,她还能做什么?叶雨凡可以不要脸,她还丢不起这个人。 覃小钩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可以看到一场精彩的双人打,现在看来是没戏了。她暗叹口气,不是她没人性,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而是,人一旦有了同情,就会失去立场,就会给别人迎头痛击她的机会,她不可以再善良,再做傻瓜。 柳玥没有说话,她怕一出声,眼泪会像忘关闸的水龙头奔涌下来,她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安慰……她抓起纸条,撕了个稀巴烂。她心中的恶气得到了点点宣泄,可是更深的痛苦从心底冒出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叶雨凡因为她经常出差,而故意捏造出这么一个人,来吓唬她,恐慌她……她该怎么办?离婚……这是她唯一能选择的路吗?她还不想和叶雨凡撕破脸,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叶雨凡也许根本不需要她的原谅,这正是她痛而想逃避的地方。 覃小钩点燃根烟,慢慢地抽了口。柳玥还真能忍,换成她,早上门砸人,砸家具去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上记者的?这么弱……李东成喜欢她什么?巴巴地查好了这些,巴巴地送给她。瞧瞧人家,还不领情。“就这么,当什么也没发生?”柳玥是个好面子的人,也许受点刺激会有所反应。 “你希望我怎样?”柳玥红着眼,愤怒得像头受伤的母狮。 覃小钩把烟一点一点掐灭在桌上,“不是我希望,是你希望。” 第26章 踢爆【2】 在路上辗转挣扎了许久,前面还是那么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阴风卷过,隐隐传来若有若无、飘忽不定的幽幽哭声。 谁,谁在那里?柳玥咬紧了下嘴唇,她想往后退,可是后面更黑,更让人害怕。 突然,身侧传来熟悉的《江南》。 …… “啊!”柳玥惊叫着坐起来,这阵怎么了,老做噩梦?她看看窗外,天灰蒙蒙的,还没有完全透亮,是谁,这么早?难道是有线索?她快速地摸出手机。 “小玥,是我,小钩,现在出来下好吗?我在蓝星酒吧。”覃小钩的声音潮潮的,带着鼻音,仿佛刚哭过。 她又怎么了?柳玥认命地摇摇头,她不敢再睡,她不想再在噩梦中挣扎。 等她打的赶到酒吧的时候,天已经翻白了。 万道霞光,金黄的太阳冉冉升起,先是小半个,跟着是半圆,整圆,狗醒了,鸡叫了,小摊小贩动了……整个城市沸腾起来。 柳玥盯着远处万丈光芒包围的太阳,心里充满了久违的温暖,新的一天来临了,她要努力,不要被悲伤和小三打倒。 推开门,一阵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乐敲打得柳玥的心突突地加速跳,她四下搜寻了眼,很快找到了覃小钩。她正背对着她,坐在吧台那喝酒。 马耳他酒?这么烈的酒小钩也能喝?柳玥挨着覃小钩坐下,“waiter,两杯香橙雪克,一杯给这位小姐。” “还是这么老土。”覃小钩转过头,冲柳玥呲下牙。她的左眼角青紫一片,左嘴唇微肿,有几道血口。 “你的脸……” 覃小钩无所谓地喝口刚送上来的香橙雪克,“李弘打的,那个猪样的男人打的。” 柳玥吃了一惊,他们不是离婚了,为什么还打她?“很疼吧?要不要去看医生?” “得了,你敢说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被打?”覃小钩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汪汪的,“因为他很生气,因为我离开了他,马上就傍上了弘发银行的白科长,人家手一挥,可是好几千万,他一挥手,哈哈,几百块钱……”她打了个酒咯,“我tmd犯贱,是活该,可是你没有错啊?叶雨凡那小子干什么找那么个破女人?公交车,哈哈,我也是公交车……”她趴在吧台上伤心地哭起来。 柳玥看看四周,还好天亮了,酒吧的人不多,否则叫有心人听了去,不知又要惹出多少是非。“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覃小钩一把打开她的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把,“怕我没钱付账?”她拉开手提包,拿出一叠扎眼的红票子,“知道我的好公公叫我什么?亲爱的,哈哈哈哈……每次我和他上完chuang,他就给我一万元,小玥,你说划……算不划算?男人……” 再让她胡说下去,肯定会出事,大事。 “我带你去验伤,向法院申请限制令,不准李弘接近你。” 覃小钩呆呆地看着她,忽然落下一滴泪来,“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我却……好,去验伤。” 她没有喝醉? 第27章 踢爆【3】 说是验伤,其实是柳玥带覃小钩出酒吧的借口,因为法医还没上班呢。 洗了把热水脸,清了下手,覃小钩很听话地在沙发上睡着了。去掉胭脂水粉伪饰的覃小钩,眼四周全是暗淡的斑,熬夜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受一点影响?柳玥拿了床薄被给她盖上。大学时代的好友,沦落到这个地步,实非她所愿看到,人各有志吧。 等到覃小钩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柳玥慌忙搁下手中的书,“饿了吧?我去给你煎蛋,煮点咖啡。”覃小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突然被关心,她有点不适应,以为是幻听。 “要不,去外面吃?” 覃小钩惊醒了,这是柳玥的家。她忽然站起身,“抱抱我,就像昨晚你听我说那些破事时,那样抱我。”柳玥心头一凛,覃小钩昨晚真喝醉了?她想笑笑,可是心底的沟壑在扩大,她冷冷地盯着覃小钩,冷冷地回答:“昨晚我去找你,你冲我直叫干杯,至于什么破事,你没说,我不知道。” 覃小钩好歹在风尘里跌摸滚打过,怎么会瞧不出柳玥神情的变化?她娇笑着过去,挽紧柳玥的胳膊,“我没诉苦叫冤?没说我被谁打的?” 若说一点没说,与事实不符,也显得有意隐瞒。“说了,说是李弘那猪样的男人打的,说和他没完。” 覃小钩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去吃饭吧,我饿了。”她去包里翻找手机,柳玥刻意打开冰箱,拿起一盒牛奶,搁下,又去拿另一盒牛奶。覃小钩一定会清点她的钱,她在大学就这样。 “成哥,我被打了……你回来处理?嗯,谢谢成哥。让吴玉纲来接我,我和柳玥要去吃饭。”覃小钩冲柳玥挤挤眼,一副得意快乐的样子。 打完电话,她活了,也不提去验伤,翻出化妆盒,就着客厅的大镜子化起妆来。 柳玥想不佩服她都不行,这太不像正常人干的事!才被打,才受伤也……她侧头看看转瞬间把自己化成大美人的覃小钩,心里想:他们那个时,也化着妆? 在儒雅山庄的门口,柳玥惊讶地发现吴玉纲竟然是那个突然“消失”的小区保安。 难怪不见了,原来是去做李东成的专用司机,可以理解……他那天警告她是因为紫云阁大酒店不能去?上面有危险?什么危险?凶手,马西庙街口那起凶杀案的凶手?柳玥被自己的大胆猜想吓住了,她马上果断地否定这个异想天开的猜测——李东成有的是钱,完全没必要买凶杀人。 柳玥笑着冲吴玉纲点点头,算是对那晚的感谢。 覃小钩的脸有点阴,眼睛在吴玉纲和柳玥的脸上来回地转,“你们认识?” “嗯,我原是这个小区的保安,我认识柳记者,柳记者不认识我!”吴玉纲吐出个烟圈,把烟带蒂掐灭在车内的烟灰盒里。 覃小钩这才露出比菊花还动人的笑脸,“去金牛角,你也一起。” 第28章 意外发现【1】 榕榕回家的时候,柳玥有种隔世为人的感觉,她想哭,可最后却笑了,“榕榕,明天是外婆的生日,我们一起去给她祝寿,好不好?”榕榕欢快地拍着手,“好呀,我最喜欢吃外婆煮的鸡翅膀了。” 榕榕忽然伸手摸柳玥的脸,“妈妈,你瘦了,是不是生病了?” 幼稚的话语,却是最真诚的关心。柳玥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 “爸爸呢?” 似一记闷棍敲过来,她怎么解释叶雨凡不回家?怎么告诉幼小的儿子,爸爸不要他们了?“爸爸啊?”柳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一样,“你爸爸忙,在……在加班。”眼泪滴落下来,她忙擦了,一把抱住榕榕,“看你回来,妈妈高兴得都哭了。”她心里全是苦味和难过,以后就是他们娘俩过了。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也是内心极不愿意的事情。 照柳玥的性格,叶雨凡不打电话来,她绝对不会主动去打,可是榕榕一再追问,她一颗母亲的心,怎么能忍受儿子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所以,她咽下满肚子的恨和不满,给叶雨凡挂了个电话,“雨……榕榕回来了,在问你呢。” 叶雨凡在那边好像很不方便,声音低低地仅仅是“嗯”了声。 柳玥的心又开始发痛,他怕是和那个情人在一起,你看他说话轻微的……“明天我妈生日,我们准备去我妈家。”叶雨凡这次多回答了一个字,“好的。”柳玥气得抓狂,“砰”地挂掉了电话。 柳玥猜的没错,叶雨凡确实是和谢青青在一起,她打电话去的时候,谢青青就站在叶雨凡不远的地方,在瞪着叶雨凡,“你不是说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吗?怎么还没离婚?” 叶雨凡皱紧眉头,拿出雪茄。谢青青虎着脸冲过去,一把抢过雪茄扔到地上,用脚使劲碾了个稀巴烂,“你敷衍我是吧?想一脚踩两船是吧?”她生气地抓起烟灰缸,砸到地上,“叶雨凡,你当我是什么?玩物?玩过就扔的玩物?” 叶雨凡的眉头拧成川字,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只要喜欢他就够了的谢青青?这就是那个知道自己晚上必须回家,还给自己打好领带、温柔乖巧的谢青青?眼前的谢青青看上去像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母老虎,和她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叶雨凡的眼睛里闪过迷茫。柳玥虽然个性大大咧咧的,可是不会像这样抢过他的雪茄,踩得四分五裂的,更别说砸烟灰缸这种泼妇行为……想起柳玥,他有了丝丝的惊恐和害怕,说了那些决绝的话,柳玥还会接受他吗? 从谢青青那儿出来,叶雨凡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他有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两个家,可是这两个家现在都回不去了,谁的错?当然不是他的错,谁要柳玥好好的老师不做,去做记者,整天不挨家的,他是男人,会寂寞,会管不住自己…… 第29章 意外发现【2】 柳玥的父母退休后就搬到老家高山镇上住,柳爸爸说那靠近郊区,空气好。 听说女儿和宝贝外孙回来给她祝寿,柳妈妈早早去菜市场买来一只鸡。 柳玥进门,就见屋檐下半蹲着一只翅膀被合并捆在一起,沿鸡背缠到鸡脖上的乌鸡。她心里一暖,亲人就是亲人啊。 榕榕早一溜小跑儿,去抓那只鸡。鸡在屋檐下惊慌地扑翅,乱折腾,可是捆在脖上的红绳渐渐扯紧,鸡被勒得一呛,摔倒到地上。 榕榕开心地拍着小手,“好玩,好玩。” 柳玥起初见到儿子可爱的表情也乐得笑了,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到鸡身上,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关联着什么,她马上走了过去。 鸡还在地上扑腾,它的鸡头越来越红。 虽然最终难免挨一刀,可是这样被活活勒死也太可怜了。柳玥好心地去拉绳头……她的脸色大变,“妈,您这鸡是哪来的?哪来的?”她的声音因为这意外的发现有些拔高而尖锐,柳妈妈被吓了一跳,“市场上买的,怎么了?是瘟鸡?” 什么啊?柳玥不禁莞尔,“不是,是这种捆鸡的方法很特别,啊,妈,您会吗?” 柳妈妈放下一颗高悬的心,抱住榕榕,亲了下他的小脸蛋,“当然特别,这种捆法叫莲花落,是高山镇的老传统,据说捆出来的鸡翅特别鲜嫩。”柳妈妈笑咪咪地牵住榕榕的手,“来,外婆给你买了好多零嘴,我带你去拿。” 柳玥急了,伸手拦住她妈,“妈,您还没说会不会呢。” “去问你爸!这种捆法,你爸爸说只传男不传女,哼,老古董。” 啊?真是天方夜谭,都什么年代了,还只传男不传女?柳玥心里明白,如果装好奇去问,柳爸爸一定会固执己见,不告诉她,所以,她把马西庙街的凶杀案详详细细地描绘了一遍,尤其是死者双手被捆的绳系方法。 柳爸爸垂下老花镜,看着柳玥好一会,才搁下手中的书,去床头柜最底层找出一截红绳,抓过柳玥的手,先是两个大拇指合并,再缠到柳玥的手腕上,捆起来。“是这样吗?” 柳玥兴奋地点点头,“是的,爸爸,您能不能教教我啊?” 本来柳爸爸还有点犹豫,毕竟镇有镇规,可是经不住柳妈妈的轰炸和柳玥义正言辞的劝说,最终还是教了柳玥捆绑的方法。 柳玥这次来,除了祝寿,还想和爸爸妈妈提提叶雨凡的事,可是这个重大的发现让她的眼睛都亮了,早忘了腹内打好的、关于离婚的说词。她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踏实,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说要回去。柳爸爸理解地点点头,柳妈妈可有点不高兴,好不容易宝贝外孙来住一回,才一夜就要走? “孩子有孩子的事,让她去做她的事吧。”柳爸爸轻叹口气,虽然住得远,可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城里的事。本来城里的朋友给他打电话说叶雨凡有小三了,他还半信半疑,这次见柳玥一脸憔悴地回来,已经心知肚明,叶雨凡真的出轨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第30章 意外发现【3】 一到家,柳玥迫不及待地给唐浩打电话,激动地说出自己的发现。 唐浩“嗯嗯”两声,“我马上去你家。” 榕榕见到唐浩有点认生,直往柳玥身后躲,唐浩笑呵呵的地取下大盖帽,“这榕榕,小时候还尿湿过我的裤子呢,这会儿倒认生了。呃,雨凡呢?” 一句话捅到柳玥的痛处,她冷下脸,“不知道。” 糟糕,捅到了马蜂窝!看来柳玥已经知道叶雨凡在外面有人了。这件事情,唐浩是坚决不赞成,极力反对,无奈叶雨凡已经陷进去,完全不听他的。“柳玥,说说你的发现吧。”唐浩忙转移话题,可是这弯转得太急,太假,两人都很尴尬。 “妈妈,我去屋里玩了。”榕榕的声音解救了柳玥,她借送榕榕去屋里,顺手带了根红绳回来。 大拇指合并,往上缠绕,捆好。 唐浩的脸变得很严肃,“柳玥,我代表刑警队的所有队员感谢你!”唐浩想敬礼,可是他的手被捆着,所以红着脸意思了下,老实地放下手。 “别贫嘴了,快回去查查吧。”柳玥笑着给他解开绳系。她的头微低着,灯光照射下来,仿佛给她戴了个亮闪闪的光环。 叶雨凡这小子,真是……唐浩不禁为柳玥惋惜,可是他不是多话的人,所以敬了个礼,告辞了。 兴奋、激动随着唐浩的离去渐渐消失,痛苦、难受、不堪、愤怒齐齐涌上心头,柳玥流下了悲伤的泪。她哪点不好,他要这样伤害她?也许,也许一切都是假的……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她决定挑个时间去覃小钩给的那个地址看看。 送榕榕去幼儿园的路上,榕榕一直紧紧地抓着柳玥的手,“妈妈,我可以不去吗?”这话问得柳玥的心都快碎了,现在她这种心情、这种状态,绝对没有足够的耐心面对榕榕的追问,她不想把无名之火发在榕榕的身上,她更不想让他的童年即背负痛苦,她希望他是快乐的,幸福的。“妈妈要上班。”这是常用的借口,柳玥的眼泪掉下来。 “妈妈,榕榕去,你别哭了。” 小小的手擦去的不只是眼泪,还有,害怕和寂寞。是啊,她还有榕榕,所以她必须坚强。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温暖立刻溢满了她的整个心胸,“妈妈忙完,马上去接你。” 榕榕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惊喜,“真的?妈妈,说话要数。” “算数。”柳玥轻刮下他的小鼻子,笑了。 站在柳叶胡同,柳玥又有些后悔了,她来做什么?看见了如何?难道冲上去撕扯,她做不出来…… 街口那边出现一对在热恋的男女,互相搂抱着渐渐进入她的视野,她的脸一下子变白、变灰,紧咬的下嘴唇沁出一缕血丝。她握紧了双拳,痛苦像瘟疫腐透了她的全身:叶雨凡,我恨你,永远不原谅你! 她咬咬牙,冲了出去,不是叶雨凡?冷汗浸透了她的背,她逃了。她在骗自己,她完全不能面对…… 第31章 顺藤摸瓜【1】 唐浩很快打电话过来,请柳玥尽快去公安局一趟。 她猜对了?兴奋、激动涌上来,一抹红霞染红了柳玥的脸。除了爱情,她还有自己! 她立即打的赶到公安局。在刑侦队的会议室,除了唐浩外,还有几名很严肃的男人。 柳玥冲微微一笑,她不是罪犯,是有功之臣,所以她并不惧怕他们。 事实也是如此,捆绑死者的手法和莲花落的结法近似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唐浩看上去挺高兴的,“柳玥啊,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我们队长说准备给你请功呢。” 请功会不会见报?柳玥的心突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祥感让她非常不安,“别,唐浩,我提供线索是作为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不用请功,不用宣扬。” 唐浩初听愣了一下,可是他立刻明白了柳玥的意思——这起枪杀案显然是亡命之徒所为,而且是到了毫不忌惮的地步,如果把柳玥暴露出来,不仅柳玥会有生命危险,榕榕和叶雨凡同样也会有生命危险。唐浩叹了口气,罪犯在暗,他们在明,防不胜防啊。“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柳玥微微一笑,这样最好不过。 “呃,柳玥,前几天经过死者家属辨认,已经确定死者是弘发银行主管金融贷款副行长,姓李名盛。我们和他的爱人接触过,没有获得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唐浩突然压低声音,“刚才我们队长要我和你说,看看你以记者的身份去采访是不是会有所突破。”唐浩又恢复正常声音,说:“谢谢你,柳玥。” 柳玥“嗯”了声,“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 唐浩嘴中的队长姓马,是柳玥她爸爸的学生,加上马队长的爱人是柳玥找关系调到六中的,所以私交笃深。当然最重要的是柳玥的嘴很紧,能守口如瓶。 出了刑侦队,柳玥的大脑开始紧张地运转起来。弘发银行?她喃喃地又念了一遍,两个月前覃小钩挽着的、那个个头不高的男人不也是弘发银行的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柳玥拿出手机,拨通孙青的电话,一刻钟后孙青开着他那辆奇瑞qq过来接她。“呵呵,柳姐,我就这么辆小破车,委屈你了,将就将就。” 柳玥被逗笑了,不管是宝马,还是qq,都是代步的工具,她又不是去显摆,又怎么会在乎是什么样的车呢?“很好啊,哪儿有什么委屈?” 孙青是报社新派过来和柳玥做配合采访的记者,进报社不到两年,不过柳玥听新闻版那边的人说,孙青是做实事的,能力很强,所以报社安排他过来,柳玥就答应了。 上了车,柳玥往后靠在椅上,闭上眼。 这是柳玥的习惯,每次在采访前柳玥都会静静心,务求精神上达到最佳状态。 她脑中印象最深的是死者生殖器上的那一枪——头上的一枪已经足够毙命,为什么还要在他的生殖器上补开一枪?是死者骗了某个女人,还是某个男人被抢了老婆或女人而报复? 第32章 顺藤摸瓜【2】 柳玥揉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这么性质恶劣的凶杀案发生在居民区,四声枪响怎么会没有人听到?那双袜子又怎么解释? 孙青没有打搅柳玥,从曾广贤和孙青谈话,准备派他过来和柳玥配合做采访,他就开始在做准备,心理准备和配件准备。报社很多人都说柳玥做事严厉而认真,他不怕严厉,他只是好奇,想弄清楚,柳玥这么一个女人怎么就写出了那些入木三分的评论? 今天是两人第一次合作,孙青不想给柳玥留下一个长舌妇的印象,所以,硬是吞下所有的疑问,静等柳玥的下一步指示。 车停下的时候,柳玥马上睁开眼睛,“我们今天是去采访前阵子那起凶杀案的□□,”她的脸红了红,“平常我都是一个人跑新闻,不好意思,刚才忘了和你说。” 孙青停稳车,回头看了眼柳玥,愣在原地,眼前的柳玥哪像个资深的记者,简直就是小女儿家。“柳姐,太客气了。”他边说边打开车门,下车,到后座取过摄影包。 李盛的家在弘发银行宿舍8栋302室。 一眼望去,这栋白色的建筑物仿佛长在绿树的中间。它的外形模仿了欧洲的半圆形设计,它的护栏更是不折不扣地沿用了欧洲的精美雕栏。柳玥很喜欢它的窗子,半椭圆的上端设计,仿佛童话城堡里的公主会随时探出头来。 柳玥远远地欣赏着,心里有些嫉妒,她也想拥有这样的房子啊。人和人,确实有差别。 李盛的妻子叫刘娟,是李盛大学的同学,现在一家外企做会计。 刘娟的脸很苍白。柳玥暗暗叹息,她知道这时来拜访无疑是给她的伤口撒盐。 一定要快点抓住凶手,才对得起这可怜的女人。她暗对自己说。 “那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李盛还来过电话,说爸爸哮喘发作已经送到医院,再过半个小时就会来接我和儿子去看看。”刘娟的眼泪落下来。她的伤痛看来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半分。“谁知道,谁知道,这竟然是他的最后一个电话。” 柳玥默默地把纸巾盒递给刘娟,虽然知道这时候提问很残忍,可是不提,也许永远找不出真相。“你后面打过他的电话吗?” 刘娟擦下眼泪,“当然打过,可是,可是手机关机了,我以为他又有什么重要的应酬,没想到……没想到却是天人永隔!” 这次采访八成泡汤了。但是,柳玥不是经受一点打击就放弃的人。“能不能再想想,当晚是不是有什么征兆,比如意外的电话,访客啊什么的。”柳玥其实很想问,是不是发现银行卡上多了钱,是不是发现家里多了值钱的宝贝,可是她是记者,这么隐私的问题人家肯定不会回答,相反,必然引起刘娟的极度反感,再想问出什么就难了。做记者这行,山不转水转的。 刘娟揉揉发酸的鼻子,犹豫了一下,“那晚……那晚有个打错的电话。” 第33章 顺藤摸瓜【3】 柳玥的眼睛亮起来,“你怎么知道是打错了?” 刘娟有些不快地看眼她,“他问婶婶在不?我问他是哪个婶婶,他就挂了。” “男的?” 刘娟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柳玥笑笑,看来她恶补的刑事犯罪心理学还是有用的,这起枪杀案从李盛的个头和被捆绑得很结实来看,绝不是一个女人能做到的,何况她妈妈不是说了吗,莲花落,只传男,不传女。 此行收获甚微,那个打错的电话也许真的只是打错了。柳玥有点儿失望,刘娟对李盛的事看来知之甚少,这都什么世道啊,情人知道的远比老婆知道的事多。 看着车窗外繁华的街道和来往的行人,她有些苦闷:是她落后时代,还是时代在摒弃感情专一? 柳玥简单地和唐浩说完采访的全过程,唐浩说了声“谢谢”,挂掉了电话。 他一定很失望吧。柳玥看看自己的记录本,苦笑着摇摇头,就这么点内容是不可能写出凶杀案的追踪报道的,总编曾广贤那儿根本通不过。她想想,转头和孙青商量,“我们去凶杀现场再转转?” 孙青点了下头,刚才柳玥向唐浩简明扼要地介绍采访过程,让孙青对柳玥有了新的认识。 马庙街西巷还是那样热闹,一辆洒水车经过,柳玥忙跳到一边。曾经发生过凶杀案的地方除偶尔有人停下指指外,已经找不到任何发生命案的点滴痕迹。 她有些怅惘,人的生命也不过如此:你在高位、握重权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巴着你、围着你,生怕你不记得他;可是你如尘埃落地后,谁又记得谁呢?此刻的西巷又有几个能记得被杀的李盛? 凶案现场的西南边一个早餐的铺子,有几名年青小伙在往外搬里面的炊具、杂什。 柳玥看下手表,快五点了,这时候搬家未免晚了点儿。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去碰碰运气。 孙青那边刚关好车门,见柳玥朝西向走,忙提了摄影机,跟在她后面。 搬家的年青小伙正在说笑什么,笑得很大声,孙青拿着摄影机走过来,吓了他们一跳。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倒忘了该把手上的东西搬出去。 边上一个胖子见柳玥过来,特别是孙青过来后,就一直在擦汗。“干,干什么?他欠了我两月房租没给,我,我扔他的东西咋了?咋了?”胖子还在擦汗,后面的话倒是说溜了许多,“我可没干什么犯法的事,记者同志。” 不错,她只是记者,又不是派出所的,为什么这么紧张和害怕?有什么怕被曝光的吧?柳玥狡猾地眨眨眼,“没事没事,我只是过来看看,顺便了解些关于那个凶杀案的事情。” 一句话让搬家的小伙们明显地松了口气,他们立刻手脚勤快地又搬起家什来。 柳玥探头望了望,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她有点沮丧,今天白来了? 第34章 顺藤摸瓜【4】 “其实也怨不得虎崽,谁要这三伢子不学好,吸毒呢。” 柳玥一听这说话,就知道是这个街区居委会的刘大姐来了,“刘大姐,”她微笑着迎上去,“这回又得麻烦你了。” 刘大姐一见柳玥,就像见到了亲人样地握紧她的手,“柳记者,是你啊,上次那臭水沟的事我正想上门去感谢你呢,没想到你先来了,来来来,和大姐我去说说话。” 柳玥冲孙青吐吐舌,“孙青,你要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到刘大姐那儿串串门儿。”她极快地冲孙青挤下眼睛,孙青明白了,有些话他在不方便问。“那我先走了,柳姐,明天见。” 柳玥要孙青走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孙青的摄影机虽然没有电视台的摄像机那样吓人,可总归有点心里震慑的作用,从刚才那个胖子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第二个原因就简单多了,刘大姐和她熟,和孙青不熟,两个女人拉拉家常,说不定无意中能发现点什么,可加了个第三者,还是个男的,怕就真只是说说闲话,啥发现也没有了。 刘大姐一路上拽着柳玥的手,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到了居委会又忙着去给她倒水,柳玥有点不好意思了,“刘大姐,再这么客气,我下次都不敢来了。” 刘大姐乐呵呵的,“上次那臭水沟的事,不是你给报道出去,我这条街上的332户人家还不得天天忍受用臭水洗脚?所以啊,对你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柳玥接过刘大姐递过来的杯子,“刘大姐,客套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这次来,是为了上次的凶杀案……我知道那天你没有在现场,这阵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啊?” 刘大姐皱下眉,摇摇头,“这可真没听到什么。” “那个早餐铺的事,刘大姐你总知道点吧。”柳玥不死心地追问道。 刘大姐搬把椅子,坐过来,“这知道,那个三伢子本来也有个好好的家,两口子搞这个早点铺生意也还不错,谁知道这小子口袋有几个钱就不学好,学人家吸毒,好好的家没了还不算,这早点铺也十关九不开的,哎。” “那他人呢?那个胖子说他两个月没交房租了。”柳玥用手触下眉头。 刘大姐叹口气,“谁知道跑哪去了?前阵那个挑担子到处给人剃头的杨五说,有天看到三伢子穿得西装笔挺的,说是一个做大老板的朋友给他找了份好工作,”刘大姐撇撇嘴,“就他那小身板还能给他体面的工作干?我看纯粹是在吹,吹牛。” 柳玥心底有股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她没有抓住,“刘大姐,你刚才那么着急把我拉过来,是为什么啊?” “这还不明白?大姐我是为你好啊!”刘大姐有点得意,有点神秘地压低声音说:“三伢子那儿有邪气,半个多月前一个收破烂的从他那儿经过,捡了双皮鞋,回去没几天就死了。” 第35章 顺藤摸瓜【5】 柳玥的眼睛瞪得溜圆,死者李盛的脚上不就缺双皮鞋?“大姐啊,你这话和公安局的人说了没?”刘大姐凑到她的跟前小声说:“小柳啊,我这是和你闲说话呢,和公安局的人说话可是得按手印的。这都是听说来的,我哪敢说啊?万一不是事实,不会说我是做假证?” 柳玥有些感叹了,看来目前法制宣传还是没有到位。 她不再多说什么,认真做了听众,听刘大姐说谁家生了儿子,谁家丢了狗,谁家两口子吵架,摔了电视等等。 和刘大姐告别出门已经快六点了,本来刘大姐是一再挽留柳玥吃了饭再走,柳玥一个想回家整理今天的采访,另外一个则是怕了刘大姐,一个小时基本都是她在滔滔不绝地说话,她有些累,加上心情一直没好过,哪有那么多心思去听闲话?就和刘大姐说晚上有个访问,才得以脱身。 还真是收获甚微!柳玥苦笑了下,看来心情真的影响一个人的才智,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挫败过。 回到家,她开始回想刘大姐说的话,那个捡破烂的捡到的皮鞋会是李盛的吗? 她足足考虑了十分钟,才下决心给唐浩打电话。 说鞋的事的时候,唐浩一句话也没有说。这让柳玥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算了,不说了,都是闲扯,我想多了。”柳玥不想再说下去,本来追踪报道写不出就够郁闷的,不想再给自己添上三八的感觉。 “那位大姐没说别的?” 唐浩突然开口着实吓了柳玥一跳,“也没说什么,都是一些琐事,什么谁家生了儿子,谁家丢了狗,谁家两口子吵架摔了电视,都是些闲话。” “狗?”唐浩忽然插嘴进来,“那狗是什么时候丢的,你问过没?” 柳玥心头一惊,对呀,深更半夜,人都睡了,可看家的狗一定会被惊醒。“我,我没细问。”她有些不自在,感情受伤后,怎么变得这么迟钝? 唐浩显然觉察到了她的不自在,“谢谢你,柳玥,你没做□□真是太可惜了。” 这话让柳玥的虚荣心小小地满足了一下,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很多。 第二天上班,柳玥还是没能拿出追踪报道,她只好将就着写了篇对生命的感悟。 曾广贤敲敲桌子,没说这稿好,也没说这稿不好,“柳玥,你要累的话,就休息几天吧。” 这话让柳玥心惊肉跳的,“李总,是我的稿件有问题吗?” 曾广贤摇摇头,“不是。柳玥,最近你瘦了很多,你自己没发现吗?我是怕你的身子骨吃不消。” 柳玥松了一大口气,笑笑,“我没事。” 回到社会版,孙青已经等在那儿了,“柳姐早。”柳玥笑笑,“孙青早。”孙青拿起摄影机调了下镜头,柳玥看了看,脸色大变——透过李盛客厅的落地玻璃,远处有一架望远镜。 柳玥表情严肃起来,“给我,”说完,她发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把你的摄影机借我用下,我想公安局那边会比我们更需要这个。” 第36章 出轨【1】 一辆车突然停在柳玥的面前,柳玥吓了一跳,她一脸苍白地盯着已经打开的车门,谁?马西庙街凶杀案的,想杀她灭口? “柳玥,上车。”李东成探出半个脑袋,立刻又缩了回去。 柳玥捂捂胸口,吓死了。她看眼四周,确定没有人认识或者看见,才快速地钻进车里,拉上门。 “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什么地方?”柳玥缩到门边,吴玉纲帮她,并不代表李东成不想害她。她有些后悔贸贸然上车了。 李东成皱皱眉,此刻的柳玥就像惊弓之鸟,要不要带她去?万一受不了刺激……她决定来这里,一定想知道事实。“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车穿过几条巷,又过了五个红绿灯,停在了某条巷的巷口。 柳玥很纳闷,她回头看了看李东成,来这做什么?李东成示意她噤声,柳玥越发纳闷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静观其变吧。柳玥强行把所有的疑问搁在肚子里,只等揭开真相。 一对男女从街那头走过来,女的挽着男的胳膊,很阳光、很甜蜜地在说着什么,男人宠溺地笑笑,并不多言。 叶,叶雨凡!柳玥的眼泪涌出来,她浑身抖颤得厉害。一切是真的,不是谎言,不是欺骗……怎么办?她怎么办? 李东成轻叹口气,把柳玥搂进怀里。叶雨凡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置这么好的老婆不要,去和那样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在一起。他心疼地帮柳玥拂了下垂到脸上的头发。他立刻感觉到了冰冷,冰冷的泪,冰冷的血。 “叶雨凡,我恨你!我恨你!”挣脱羁绊的柳玥放声痛哭起来。泪是苦的,心是苦的,全部都是苦,痛苦。 吴玉纲没等李东成吩咐,很快发动马达,车左拐上街,很快转到了大路上。 李东成把柳玥搂得更紧,他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头发,“哭吧,哭吧,哭了会好受点。” 这话,曾经那个人也说过,如今换李东成说出来,简直是一种讽刺!哭了会好受点,心上的伤和痛也会好受点?什么诺言,全是骗人的鬼话! 她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李东成惊得抓住她的手,“不准打自己!你没有错,那样的男人不值得!” 他原以为有了覃小钩的铺垫和事过的几日,柳玥没有那么伤心,能够接受一点事实,没想到却是这样不堪一击,她到底有多爱他?他闻到了体内的酸味,他把柳玥搂得更紧:我会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 柳玥只觉得肝肠寸断,心底原有的那个叫信任的东西崩裂成一片一片——相爱十年、相伴四年的枕边人变得这么无情、这么令她齿寒,这世间还有“真情”两个字吗? 天在旋,地在转,没有李东成的怀抱,没有李东成的安慰,柳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熬得过去,也许,会自杀吧……榕榕怎么办?她是母亲,不能死,只能活,痛苦而寂寞地活下去!挣扎而努力地活下去! 第37章 出轨【2】 柳玥哭累了,软软地趴在李东成的怀里,她羞涩地发现她把李东成的胸口当成了抹布,“对不起,我……” 厚重的鼻音令李东成直皱眉,“饿了没?去吃点东西好不好?”尽管他放柔了声音问,可是清醒后的柳玥还是无比羞愧。这是她第一次和叶雨凡以外的男人如此亲密,该怎么跟叶雨凡解释……他已经不需要她的解释,他需要的是,离婚。柳玥苦笑着摇摇头,“我吃不下。” “那喝点酒吧。”虽然明知道柳玥一喝就醉,可是看着她这样痛苦,李东成受不了。 西雅图海鲜城位于繁华的市区中央,因为以海鲜为主,价格难免昂贵些。 柳玥当然来过这里,她很喜欢吃这儿的牦贝,虽然她知道以李东成的身价绝对不在乎多吃几个牦贝什么的,可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李东成的拥抱到现在还让她红着脸呢。 李东成看都不看菜单,直接点了牦贝。 柳玥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她触到李东成微笑的目光,羞涩不觉涌上心头,她忙喝了口水,用以掩饰。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是我自己喜欢吃。”李东成温和的声音让柳玥感到心里暖暖的。李东成又点了几样海鲜,最后要了一瓶红酒。 摇晃着杯中暗红的液体,柳玥几乎没有停顿,一口喝干。 “慢点喝。”李东成压住她的手。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他的指尖传过来,柳玥斜眼看了下他,“怕我会喝醉?” 这种感觉……李东成拿开手,“没有,来,柳玥,干杯!”劝一个买醉的女人不要喝酒,无异于老虎拔牙。他甚至主动给她的杯中添了点啤酒,他是男人,一个忙碌的男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追求一个女人,只能,速战速决。 出海鲜城的时候,柳玥的头晕晕的,虽然是红酒,可是掺上了啤酒还是会醉人的。 李东成没有马上送她回家,而是扶着有点歪歪倒倒的她去了隔壁的中国城。 迷离的五彩灯光下,是一对对搂抱着跳舞的男女。 柳玥想拉开点距离,但是酒劲上涌,浑身软绵绵的,如果不是李东成抱着,她连站都站不稳。 李东成慢慢地低下头,柳玥的心跳得很厉害,她有那么一刻清醒地明白,不能这样,可是当李东成温暖地吻过来时,她还是颤抖着唇接受了李东成的轻吻。她需要被关心,需要知道自己不是被抛弃的可怜虫。 霓虹彩光还在眩目地转动,叶雨凡带给柳玥的伤害,在李东成长驱直入的索吻中,被慢慢肢解,散落到地上。她忽然很渴望和这个男人再进一步,她是人,很正常的女人。 对吻着进电梯的时候,柳玥被强光刺了下眼睛,她羞怯地躲进叶雨凡的怀里,为自己的大胆、放肆羞愧难当。可是腿很软,手上的力气轻得只够搂住李东成的脖子。 妈知道,一定会骂死她;叶雨凡知道……他都不爱她了,会在乎她的出轨? 第38章 出轨【3】 打开包房的门,李东成突然打横抱起柳玥。柳玥吓得惊呼出声,有点儿恼怒地捶了李东成几下。李东成笑了笑并没有松手,一直把她抱到床边,才温柔地放下,然后轻贴上去,柔情万般地亲吻她。 李东成的呼吸渐渐变粗,手已经不安分地在柳玥的身上游走。 热热的温度激起柳玥内心的渴望,“雨凡,我要!” 动作突然停止了,李东成趴在柳玥的身上,停止所有的动作,就像一出精彩的剧目,突然在精彩的部分卡了。他猛地蹦离她的身体,抓起扔到地上的衬衣。他背对着她,“我是李东成,不是你的什么雨凡!” 门被重重地撞得“砰”一声响,李东成自顾自地走出房门。 泪水无休止地沿着柳玥的面颊滑落,她不想给自己找什么喝醉了的借口,刚才的感觉是那么真实,那么接近,她是个女人,需要爱,需要男人宠着,可是那个答应给他爱的人呢? 裸露在空气中的ru房渐渐变冷,柳玥平躺在□□,没有拉上衣服。为什么刚才她会叫叶雨凡的名字? 李东成摔门出去后就后悔了,这么多年,他身边从没缺过女人,可是像今晚这么用心去讨好一个女人还是第一次,可这个女人却该死地在叫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李东成用力捶了下墙,他知道像柳玥这种把家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女人,一旦和自己有了关系,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都会和自己在一起,可是该死……他又重重地捶了下墙,他就是无法忍受来自内心的嫉妒。他感到痛苦,体内被柳玥点燃的yu火灼灼烧得他难受。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很快一个女人带着同层另一个号牌出现在他的面前。 伸手捏捏女人的ru房,李东成边搂着女人去那个号牌的房间,边给吴玉纲打电话:“半个小时后,你送她回家。” 他没办法丢下她不管,他更恨这样的自己,所以进房后,他直接把手机砸了。 门铃突然尖锐而执着地响起,柳玥久久才回过神来。她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有一点想动的意思,可是门铃一声又一声,看来按的人不等到开门是不会罢休的。 柳玥懒懒地从□□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还裸露着ru房,她匆匆拉正衣服,跑到洗手间,扑了点儿水到脸上。 拉开门,吴玉纲锐利地审视了她一眼,眼神马上转为柔和,“李总让我送您回去。” 柳玥“嗯”了一声,没问李东成去了哪儿,此刻问,又有什么意义?何况,她现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开门,按亮灯,叶雨凡不在家,现在柳玥已经习惯了回家看不到叶雨凡。 习惯?柳玥心里一愣,手停在右脚的鞋帮子上,从认识叶雨凡到两人谈恋爱,再到结婚有了儿子,她已经习惯了有叶雨凡陪伴的日子……十年中由爱情转化为亲情过程中养成的习惯,竟然在短短几天,被另外一种以前不曾有过的、陌生的习惯所代替,真是可怕。 有心去忘掉什么也许真可以忘掉。柳玥开始认真考虑起离婚的事。 第39章 出轨【4】 叶雨凡回来过,就在柳玥到家前的十几分钟。他没有换拖鞋,他不想让柳玥知道他回来了,既然决定离婚,就不能给她幻想。他是来拿几本专业书的,毕竟上次走得匆忙,很多没收拾。 叶雨凡拿了书,没有马上走,他开着车在小区转来转去,然后看见吴玉纲开车送柳玥回来。他从远处目睹了柳玥一脸阳光灿烂地和吴玉纲告辞,他确信,只要柳玥敢和吴玉纲有过火的行为,他会毫不犹豫地过去扁吴玉纲。 他的心里塞满了不痛快和愤怒:柳玥你也太迫不及待了,还没离婚呢,就开始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想起刚才那暧昧的一幕,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把车开到听雨轩的楼下,推开车门就朝听雨轩闯,准备就刚才发生的事质问柳玥:这么不知廉耻,难道忘了你是我的老婆,是有家室的人? 一阵冷风倒灌进脖子,他缩了缩肩。 理智唤醒因嫉妒几乎忘记所有事的叶雨凡——是他先找了情人,是他先说要离婚。他颓丧地靠在墙上,一步一步慢慢地把脚往回挪。他这下算明白了一件事,再怎么折腾,如果要他眼见柳玥躺到别的男人怀里,他会杀了那个男人。 他抬头看看楼上,刚才的愤怒全化成莫名的烦躁和不确定,离,还是不离? 屋外发生的事,屋里的柳玥可一点都不知道。 她先放两颗方糖和半勺咖啡伴侣到专用的咖啡杯中,然后小心地提起咖啡壶,倒了个八分满的样子。她边用咖啡勺搅拌着咖啡,边想着叶雨凡的事,也许离婚对彼此真有好处……她皱起眉头,这样大的事该和谁商量好呢?妈?怕是她一说,妈明天就杀过来,甚至闹到叶雨凡的单位去。这不太好,夫妻一场,也恩爱过,何必为了离婚弄成仇人似的,毕竟他还是孩子的爸爸,日后总要见面的。 电话薄里不是同事,就是相关的客户、商户,竟然连个说话、商量的对象都找不到,真是太失败了。柳玥又翻了一遍,小钩?她的嘴要是不稳……那个谢青青的地址还是她告诉她的。“小钩,我有件为难的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没问题。” 电话那端本来有点吵闹,可是不久变得很安静,柳玥甚至听到小钩微喘的声音。 “现在说吧,是为了叶雨凡吧?” 柳玥一惊,要说也确实为了这件事,她暗暗咬牙,“是的。” “小玥,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么好的条件还怕找不到比叶雨凡更好的?再说了,他的心都不在你那儿了,留个空壳有什么意思?就像我,原来在家就是空壳,何必呢?人生就那么几十年,趁着年轻赶紧多玩几年,要不老了,想玩,人家还嫌弃呢。” 柳玥只能苦笑,覃小钩没有小孩,她有!她不能不为榕榕打算。“嗯,谢谢。我去写点专栏稿,你呀,早点睡吧。” 覃小钩呵呵一笑,“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柳玥想管也有心无力,她看眼墙上的挂钟,今晚又要失眠了。 第40章 怦然心动【1】 今年的生日,李东成本来没有打算大办,因为白近南的事很闹心,可是市里的某位领导说想聚聚,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他就把个生日当那么回事地办了,把熟识的、生意场上的、各方各面有利害关系的朋友都请了来,当然柳玥是必请的一个。 “今天我的生日,晚上七点天玺大酒店二楼,务必赏光!” 李东成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让柳玥都有点怀疑那天有肌肤之亲的不是他。难道她对他,只是一个临时起意的……柳玥的心隐隐作痛。“嗯,我会去的。李总,生日快乐。” 该死的文人起码的礼貌!她其实很想质问他,他把她当成什么了,猎物吗? “谢谢!”李东成说完,马上挂断了电话,好像再多说一句是浪费他的时间。 柳玥心里冰凉冰凉的,难道上次想堕落的念头让他李东成觉得她只不过如此,也是个伸手就能得到的女人?柳玥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暗暗发誓,以后决不给李东成碰自己一根手指头的机会,除非,除非……李东成想娶,她想嫁!这可能吗? 柳玥很久才缓过神来,她马上又陷入另外的烦恼中:李东成的生日,买什么礼物好呢?领带?衬衫?皮鞋?先不说她根本不知道李东成穿多大码子的鞋,什么型号的衬衫,喜欢什么颜色的领带,这些,应该都是比较亲近的人买的吧?比如,覃小钩。 柳玥自嘲地摇摇头,“你和他什么关系?” 送钱吗?人家的零数都是她的几倍。柳玥头疼起来,要换成是别人,搭个一千过去就是很客气了,可是现在,她揉下太阳穴,真是伤脑筋啊。 才六点多钟,天玺大酒店门口、一楼门厅就已摆满来自各界显贵、要人的花篮,柳玥一抬眼就看到自己送的花篮被放到最后面,她没在意,笑了笑,进到大厅,顺着厅内的指示牌上到二楼。 二楼的人很多,李东成被众人围在最中间的位置,他今晚换上一套唐装,浑身散发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儒雅。 柳玥暗在心里喝了声彩,眼前的李东成哪有半点生意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学识满天下的教授呢。她没有坐到主桌上去,只是冲熟识的领导微笑一下,一则她知道自己的份量还没那么重,二则她不想和那些官腔十足的老爷们挨得太近。她是来喝生日酒,不是来给自己套枷锁的。 覃小钩今天一身红,合体的旗袍配上李东成的唐装很打眼,要不是覃小钩挽着弘发银行的白近南,怕是早有人打趣他俩有夫妻相了。 酒至半酣的时候,覃小钩婷婷袅袅地端着小酒杯去敬李东成。 主桌上的某长发话了:“美人敬酒,焉能不来交杯?” 柳玥记得社里某老记评价这某长说:“人不咋样,爱好两样。”见了稍微标致、能够到手的女人没有不下手的。 这会,某长趁着要覃小钩和李东成喝交杯酒,已经来回在覃小钩裸露的手臂上捏摸了好几把。 第41章 怦然心动【2】 覃小钩一直笑嘻嘻的,好像压根没发现某长的狼爪在揩油。她叫边上的少爷拿来两个酒杯,真和李东成交叉着手喝完了杯中的酒。 周围的好事者立刻给予热烈的掌声,更有甚者边鼓掌,边大叫“亲个”。 李东成没有拒绝,笑着真去覃小钩嘴上亲了一下。 柳玥冷眼看完这幕,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胃里猛然一翻腾,她赶紧捂住嘴,拿上包,朝洗手间跑。 含水在口,清漱好几次,柳玥才觉得胸口舒服了点儿。抬头照照镜子,她惊讶地发现覃小钩叼着根烟,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在直勾勾盯着自己,“女人做不了自己的主,就只能成为男人的奴隶。” 柳玥错愕地盯着镜中的覃小钩,正想说点什么,覃小钩就像她突兀出现那样,推开洗手间的门,消失在门后。 柳玥怔怔地摸摸脸,覃小钩是在说她,还是她自己? 柳玥走出洗手间,想想,转脚下楼走到一楼门厅处,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记下那些显赫的名字,明天发个软文到报纸上,算是对李东成相邀的回报吧。 “怎么,就准备走吗?” 大脑一片空白,他在意她,才会注意到她溜走?“李总,”李东成大红关公脸近在咫尺,让柳玥害怕的不是他们间的距离,而是她读懂了他眼中的寂寞和渴望,她听到心“怦怦”乱跳的声音,她脱口而出:“您怎么在这啊?” “因为你在这。” 一定是耳朵出问题了。柳玥涨红了脸,“您说什么呢?快点回去吧,今晚您是寿星,大家都在等着您呢。”柳玥咬咬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李东成。李东成忽然反手抱住她,柳玥大窘,正想推开他的手,李东成陡然松开手,显出力不可支地傍着她。 一大群人从二楼涌下来,又拉又推的,李东成很快被架回二楼,剩下柳玥在原地发呆。 覃小钩没有跟着拥李东成上楼,她只是冷冷地来回瞄着柳玥,没有一句话。 柳玥的心慢慢地往下沉,她悲哀地发现在覃小钩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友谊”那两个字。 “小钩。”她期期艾艾地叫了声她的名字,心里空空落落的。女人,为了爱情,可是残杀友情吗? 覃小钩的眼睛里起了薄雾,“小玥,知道吗?我嫉妒你,我也恨你,为什么男人都喜欢你?” 柳玥有些百口莫辩,男人都喜欢她吗?叶雨凡就没有! 想到叶雨凡,柳玥心里一阵钻心地疼,眼睛也跟着酸酸的,“小钩,我们都是女人,你的心我理解,可我的心,你明白吗?我不会做别人的情人的,”她的眼角跌下一行珍珠般的泪,她知道自己必须要放弃某些东西了。“我学不来你的洒脱,我也苦。” 覃小钩点点头,也流下泪来,“我明白,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嫉妒你,为什么我喜欢的男人偏就喜欢你?” 柳玥无言了,感情这东西谁说得清,就如同叶雨凡的心,飞了,就很难再拉回来。 第42章 怦然心动【3】 覃小钩很快擦掉泪,“他会是我的!”她昂昂下巴,“他会是我的。” 柳玥苦笑着点点头,“他一直是你的,没人和你抢,我……我只不过是个过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实际上她连过客也不算,她已经不敢、不愿再对感情抱有任何希望。 刚才宴席上的那一幕是她的生活准则所不能接受的,她喜欢阳光,喜欢阳光下的正统,那种放荡不羁,游走于犬马声色间,不能接受,无法原谅。她可以做看客,但决不走进去。她忽然对叶雨凡失望到了极点,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无耻的事情?时间,竟然可以改变一个人! “那边两口子吵架,女的准备跳楼呢。”一名酒店的保安眉开眼笑地在八卦着。 职业的敏感,想逃离的迫切愿望,柳玥决定离开这里,她不想失去唯一一个能说话的朋友,姑且算朋友吧。“我去看看。”她沉默了会,“麻烦你告诉李总一声,谢谢。”她没有转过头,她忽然害怕面对覃小钩挑衅和寂寞的眼睛,她不想让她以为她同情她,每个人都是有自尊的。 柳玥刚出酒店,孙青开着车过来了,“文运街有个女人想跳楼,主任让我接你一起去。” 等他们赶到现场,楼下已经挤满看热闹的人。柳玥瞄眼这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老楼,从包里拿出数码相机咔嚓取了几个镜,拍完就往楼顶赶,“孙青,快!” 楼顶上也挤满了人。 那个女人,坐在顶边的水泥柱上,脸朝外,背对楼梯在嚷:“要孙国柱来,要不老娘死给他看。”人群中一阵哄笑,“他娘早死了,哪又来的老娘?” 柳玥的心沉重起来,人命关天啊,还开玩笑?这个世道的人怎么冷漠到如此地步? 见柳玥拿着摄像机,拥挤的人慢慢让出个道来。 “记者来了,记者来了,王桂花你就跟他们说说,不怕那死没良心的孙国柱没人管。”一个胖胖的、身上还穿着睡衣的女人在那儿嚷嚷。 柳玥的心里又一阵悲哀,社会问题有人管,家庭问题就没人管吗?胖女人的话还没落音,周围已议论纷纷:“ 那个卖鱼的孙国柱?” “是呀,是呀。” “他不是睡到前巷李桂花家去了吗?” “去找他来,谁知道地方的去找他来!” 嘈杂的声音中,有几个人影望楼下去了。 柳玥注意到,在大伙七嘴八舌说话的当口,坐在天台边的女人只是哭,从嚷出那一句话后,她就再没有开口说话。 “跳啊,王桂花,你怎么不跳啊?你往下一跳,孙国柱连离婚的钱都省了。”柳玥的突然开腔不仅吓了孙青一跳,也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所有的人都大张着嘴,天台边的女人似乎也受了震慑,她的背忽然一伸,竟慢慢转过头,自己爬了下来。 “对对对,你死了,那孙国柱不更往那姓李的妖精那儿钻啊?” 又是那个胖女人!柳玥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第43章 怦然心动【4】 胖女人一步抢上前去,拉王桂花过来,“大妹子呀,你也是的,只要孙国柱那王八不离婚,你就是他正宗的老婆,那姓李的妖精再怎么着也是个野的。”一句话逗乐了所有的人,柳玥也乐了。“男人有几个不在外面养小的?王桂花,又不是你一个。孙国柱他每月给你钱你就用,好死不如赖活着,对吧?”胖女人咧咧嘴,不以为然拍拍王桂花的背。 柳玥这才看清楚王桂花,也不过三十多岁的人,可是满脸皱纹,蔫蔫巴巴的。柳玥暗暗一叹,女人成了黄脸婆就真不值钱了?再细想刚才胖女人说的话,男人养小倒成了天经地义的事……简直没天理了。 忽然一个黑瘦的男人排开人群过来,劈头就骂:“做个死人样给谁看?这下大家都知道我是陈世美,你快活啊?要死就死快点儿,天天咋呼。” 柳玥眉一挑,正想上前,胖女人早上前去,拉着黑瘦的男人满脸堆笑,“国柱啊,桂花也是一时着急,你就别往心里去。”她边说边推着王桂花,“跟你男人回家吧。” 人渐渐散去,柳玥的心被扯痛起来。婚姻只是一个形式吗?女人明明被伤害了还得忍着,就仅仅是为了小孩,为了有一个完整的家。想起那晚叶雨凡说离婚后决绝地出门,柳玥痛苦地握紧相机。 十年感情竟然不及一年的、所谓的爱情! 夫妻一场,叶雨凡竟然可以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置她的感受不顾! 这两个重磅的发现炸得柳玥里焦外焦,她越想越难过,终于哭起来。孙青听到柳玥的哭声,心一惊,脚一紧,踩了急刹车。“柳玥,怎么了?” 柳玥没有答话,想着自己百般忍让,没有打电话追问叶雨凡去哪儿,也没问他和情人怎么样了,不就是怕一戳破,这个家散了吗?可有谁体会和理解了?他倒好,竟怡然自得地享受起家外家的生活……她在他叶雨凡眼里算什么?后备地? 孙青默默看着已完全失控的柳玥,叹口气,把她拉进怀里。 全身的痛苦仿佛想借泪水冲刷个一干二净,柳玥先是大哭,哭到后来有些累了,渐渐转为抽泣时,她发现自己和孙青这样子很暧昧,她立刻从孙青的怀里退了出来,缩到车窗那头。 孙青在柳玥离开怀抱的那一瞬,忽然有了不舍,要是一辈子这么拥着柳玥该多好,可是,她是个已结婚的、有小孩的女人,而他,才刚二十六,还没结婚呢。他立刻放开了心思,“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还要继续和他呆一会……太尴尬了,以后还要见面的。“不了,我,我还有事。”柳玥跳下车,飞也似地跑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而我,老了。柳玥无限悲哀地想。 她摸摸自己的脸,这张脸也曾经年轻过,也曾经被爱恋过,如今,竟然被抛弃了……抛弃!这两个尖锐的字眼戳得柳玥全身心都是窟窿,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44章 疯狂的报复【1】 不用覃小钩说,李东成已经从窗口看到柳玥离去的背影,他心里有些失落。这是第一个知道他是天鹏房地产老总后,依然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女人,尤其是那次肌肤之亲后,他可以明显感到她在躲着他。他想起刚才那个拥抱,虽然突然,可是她是抗拒的。她抗拒他这个有钱有魅力的男人,这对正处于事业巅峰、荷尔蒙分泌旺盛的他来说,有点不可思议,有点不甘心,有点烦乱。 他很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位贤妻,豁达、顾家、不风流,经过那么多的风雨,他可不希望枕畔的人在灾祸来临的时候,丢下他,飞走。 怎么会想到灾祸?李东成有些吃惊,依目前的情形,不该有什么称得上灾祸的,除非是……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李,李总!”老高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只兔子被掐住了喉咙,“沈蓉把小乐带走了。” 沈蓉是他的前妻,小乐是他的私生女。 沈蓉怎么知道小乐在的地方?那里只有不多的几个人知道……覃小钩?她没那个胆!李东成搁下手中的酒杯,“她们现在在哪?” 生命中有多少人是匆匆的过客?又有多少人照亮你的旅程,最终只留下了身影? 沈蓉站在小屋后的竹林里悲愤异常,那个天杀的男人,他和那个贱女人生的野种就在那前面的屋子里,她的手抖得很厉害,她抓住边上的一根竹子以免自己因为过于激动而失控:李东成,我会让你记住我的,一辈子记住我! 李小乐好奇地瞅了眼沈蓉,低头继续玩她的布娃娃。在她的世界里,除了老高,就这个是最亲的,爸爸什么的全是浮云。 这该死的野种看来还是个白痴,李东成啊李东成,恶人有恶报,这就是老天对你昧良心地惩罚。沈蓉有些幸灾乐祸地围着李小乐转了个圈,掏出个棒棒糖,“乖,给你棒棒糖吃。” 李小乐的眼睛亮了,她一把抢过棒棒糖,那嘴角早流下涎水。 沈蓉冷冷地看着她:吃吧,吃吧,吃了好和你那该死的爸爸一起下地狱。 悬崖上的风很大,戴着围巾,抱麻晕过去的李小乐很不好走,沈蓉解开围巾,一阵风过,围巾被高高带到了半空,然后轻飘飘地朝悬崖下的大海坠去。 沈蓉有些麻木地看着大海,过往的一幕又像放电影样地出现在脑海中:李东成抱着她进洞房,那刻她是幸福的;李东成和那个贱女人在办公室亲热被她撞见…… 她的眼泪成串地流出来,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爸爸的尸骨未寒,他就为了那个贱女人非要跟她离婚。她有什么对他不住的?爸爸的公司给了他,让他进入了上流圈…… 沈蓉反手擦掉眼泪。 她有那么刻迷茫,她不想和李东成说话,可是离婚后她和李东成的人就断了来往,她不要一个人默默地做这些,她要看着李东成为抛弃她后悔,为女儿丢命心碎。 第45章 疯狂的报复【2】 沈蓉摸出手机,拨通了柳玥的电话:“我是沈蓉,李东成的前妻,”她笑得很疯狂,“知道我现在在哪吗?我就在李东成养的那个野种面前。”她不记得这个电话是哪来的,她只知道柳玥是记者——要曝光,要把李东成伪善的面具撕下来,要让他无处容身! 柳玥目瞪口呆,她怎么知道她的电话?为什么打给她?情势紧急得不容她多想,“沈蓉,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来。” “什么地方?哈哈哈,毁灭李东成的地方!我像狗样地活着,他狗ri的李东成却活得那样逍遥,我一直在等,等这个机会,哈哈哈哈,我要他李东成永远记住伤害我所付出的代价。” 记者的敏锐让柳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大胆地做出揣测,沈蓉给她打电话,是想让满天下人知道,“你不告诉我,谁知道你做的这些?” 那边突然没有了声音,柳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在断崖。”说完,沈蓉把手机扔到悬崖下。该说的都说了,李东成他来不来结果都是一样。她低头看眼怀中熟睡的李小乐,忍不住亲了下。这张分明是李东成翻版的脸勾起她心中残存的爱,“对不起,”她的眼泪再次滴落下来,“对不起,我不想杀你的。”她的眼中布满煞气,“是你爸爸的错,要恨,恨他去。” 得到柳玥通知的李东成赶到悬崖时,心痛得都想给沈蓉跪下了, “沈蓉,这样值得吗?”柳玥试图走过去,“我是柳玥,你刚给我打电话。” “别过来!”沈蓉的眼睛里全是绝望,“柳记者,你是唯一肯听我说话的人,我要你见证这一刻。”她转过眼睛,温柔地看着李东成,“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我!” 李东成皱紧眉头,此刻的沈蓉接近疯癫,他该说什么才能劝住她。 沈蓉抱着熟睡的小乐,神情很冷。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她低头摸摸小乐的脸,如果这个孩子是她的,该多好。 “沈蓉,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你先过来,好不好?”此刻的李东成哪还有半点生意场上的叱咤风云,他的眉头紧皱,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沈蓉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冰冷和仇恨,“什么都答应我?”她无比凄楚地笑笑,露出无边的寂寞,“我二十岁那年爱上你,然后嫁给你,可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叫我爸爸给你所有你想拥有的,可你怎么对待我的?”她疯狂地大笑起来,“你抢去我爸爸的公司不算,还设圈套陷害我,你这个畜牲!” 李东成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知道她想做什么,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没有办法阻止她,小乐是无辜的。泪水滚出他的眼眶,是谁出卖了他?出卖了小乐? 柳玥突然很后悔没有早做李东成的专访,那样因此而早点结识沈蓉,和她好好谈谈,也许今天就不会到如此无可挽回的地步。毕竟沈蓉需要倾诉,需要发泄,她是个寂寞的女人。“沈蓉,你要报复,就要好好活着,才能……” 第46章 疯狂的报复【3】 沈蓉边流泪,边摇头,“我不忍心毁掉我爸爸的公司,我只有,毁掉我自己。”她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脚下,海浪在拍打,在咆哮。 “别这样,”柳玥已经看到了沈蓉眼中的死亡,她心急地伸出手,“你还爱着他对不对,你……” 沈蓉冰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跳了下去。 “不!”柳玥疯狂地跑过去,绝望地伸出手去抓,去拉,“孩子是无辜的。” 沈蓉已经听不到她的说话,她和李小乐坠入海里,溅起一大朵浪花。 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李东成的爱,可她却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深深地烙在李东成的心上,不是一年,也不是十年,而是一辈子。 “谁来救她们?谁来啊?”不是赶上来的覃小钩紧紧拽住她,激动的柳玥已经跟着跳了下去。“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是无辜的。”柳玥嚎啕大哭起来,她的脑海里滑过榕榕可爱的小脸,榕榕也是无辜的。 李东成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覃小钩担心地回头望望,可是却没松开抓柳玥的手。 柳玥虚弱地摇摇头,“我没事,你去看看他吧。”她有些怜悯地望望李东成。 突然的打击击溃了李东成的自信,他的脸上露出五十岁人才有的憔悴和老态。 不能倒。他暗对自己说。他要找出那个元凶,为枉死的女儿报仇。 “李总,我对不起你啊。”老高左右开弓地扇自己的耳光。 李东成看眼吴玉纲,吴玉纲忙上前扯住老高的胳膊。“那会,沈蓉去的那会,你在哪?” 老高望望李东成,低下头,“小乐说她想吃熊状饼干,所以,所以我就去买了,李总,我对不起你啊,我,我……” 李东成轻叹一声,“我相信你。”老高吃惊地抬起头,脸上还有泪水,李东成点点头,“去休息吧。” 老高是李东成老家那个村的,家里穷,老婆跟人跑了,老高一时想不开就去村头那颗大树下上吊自杀。李东成正好路过,救了他,从此老高就跟着李东成,天南地北地闯,算起来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加上,李东成在小乐的房间里看到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四盒没拆封的、熊状的饼干,所以,老高暂时可信。 “我回家了。”李大姐不安地搓搓手,她是小乐的保姆,“隔壁的小三子跑来说我家的猪发瘟了,我,我想没多远,回去看下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李东成的心又开始滴血了,小乐的命也没关系吗?他看眼老高,老高忙给小三的妈打了个电话。“李总,小三的妈说,昨天小三子和他家一个远房亲戚去广州打工去了。”好一招调虎离山! 两个保镖则是因为李东成过生日人手不够,临时被抽到天玺大酒店。 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都那么紧密,李东成知道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沈蓉虽然脾气很暴躁,可是智商还没有高到设计出如此周密的计划。他们都是谁?想干什么?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天鹏的一点股份? 第47章 卖给魔鬼的青春【1】 覃小钩在沈蓉抱着李小乐跳下悬崖时就知道自己惨了,李东成一定会怀疑是她泄的密,所以李东成让她打的回家,她一句也没多说,转身就走。如果怀疑,解释一万句也是白解释。她没做,问心无愧。 到家的时候,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从读书到结婚,她一直在追求幸福,可是幸福在哪?如果当初不贪恋城市的繁华,回家就做个普通的老师也许会比现在快乐得多,她苦笑了下,她能做到不贪恋吗? 虽然表面堂皇的理由是李弘不爱她,可是骨子里还不是因为,李弘虽然是怀钢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实际只是吃白饭的软货,每个月除了他爸固定给的月工资,她还要辛苦地去上班。哎,最烦人的是,得忍受他家那老畜牲的毛手毛脚,他妈天天指桑骂槐,现在名声是难听点,至少很自由,她摇摇头,算了,不想了,想清楚了又能怎样? 覃小钩摸出钥匙,抬头就见李弘站在楼梯口,她被吓了一跳,可是她很快镇定下来,瞟眼他,也不打招呼,开了门就准备关上。 “呃,”李弘急忙抓住门上的手柄,“覃小钩,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覃小钩剜眼他,“你什么时候同意把这套房子给我,什么时候就去办手续。”上次她和柳玥说离婚了,其实是签好了离婚协议。 “好!”李弘的脸色很难看,可是答应得很爽快。 “真的?”李弘点下头,覃小钩马上去屋里找出早就准备好的结婚证、户口薄和身份证,“那现在就去,你的身份证带了没?”李弘点点头。 楼下停了辆新款的宝马,覃小钩皱皱眉,妩媚地冲李弘笑笑,“我还要10万块钱的青春损失费,否则,”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容,眼睛却变得异常冰冷,“我就是死也是你们李家的鬼,臭也是臭你们李家的坟头。”她其实想再多要点,可是怕适得其反,李弘反悔,不答应离婚了,那可是她的损失。 李弘气得握紧了拳头,他手上的青筋直冒。 过了良久,他才咬着牙答应道:“好吧。” 整个过程顺利得连覃小钩都不敢相信,住房到手了,10万块钱也到了她帐上,她痛快地签了字,用红壳面的结婚证,换了绿壳面的离婚证,她甚至主动出了换离婚证的工本费。 李弘仔细看了下离婚证书,收进怀里。他得意地挑挑眉,“覃小钩啊覃小钩,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这么爽快地答应你所有的条件?” 覃小钩不屑地撇撇嘴,“不就是另外找了个相好?”李弘是受不得刺激的主,她这样连敲带打,他必定倒豆子样似地全说出来,正好她也纳闷呢。 “这点没错,可是,还有件事情你不知道,”李弘的脸上全是嘲笑,“你不是追求金钱吗?我告诉你,从明天起我就是怀钢集团的总经理,后悔了吧?”他的眼睛里全是憎恨,“我就是要你后悔。” 第48章 卖给魔鬼的青春【2】 覃小钩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后悔?我是后悔,后悔嫁给你!嫁给你,我tmd地倒了八辈子霉,陪了你睡觉,还陪你老子睡觉,以后生出来的还不知道是谁的杂种!” 李弘的眼睛红了,他举起右手,覃小钩勇敢地逼视着他,“你打试试,我叫你怀钢变烂钢!你打试试!”她轻蔑地啐了一口,“你爸那点丑事,我全给你抖落出去。” 李弘的额上青筋直蹦,他慢慢放下举高的手,然后,驾车走了。 已经离婚,没什么好说的。 覃小钩知道她赢了,她想笑,可是泪水却涌出来,四年的婚姻说没就没了,尽管李弘不爱她,可是结婚的头两年对她还是很呵护的。她假装低头看鞋,很快擦去眼角的泪,这时候说不后悔是假的,真该要上他50万才对。 打开门,一室的冷清,原来为了不让李弘进屋她换了锁,可是从现在开始,他真的再也不会来了。鼻头一酸,她趴在沙发上大哭起来。 她想起在大学那会,李弘看着柳玥热切的目光,她的心微微抖了一下,他一直喜欢柳玥,娶她也是因为她是柳玥的好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还记得当柳玥第一本小说面世的时候,她心里的那种不平衡和嫉妒,她不比柳玥差啊。她拿着自己辛苦写出来的二十万字小说去找冯教授,平常对她特别照顾的冯教授却兜头泼了她一瓢冷水:“你写的文章很朴实,方方面面都可以感受到你的灵气。可是光有灵气是不够的,你需要拉宽你写作的点和面,”这股冷透骨地寒了她的心。“柳玥写的面就宽得多,虽然只是都市发生的爱情故事,可是读者群很广,我看啊,你和柳玥多交流交流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为什么要和柳玥交流?为什么要这样低声下气地和她交朋友? 那个不眠的夜,她流了多少泪? 这个社会太现实了,就算她的作文考了满分,就算她写得再怎么流光溢彩,没有城市作为框架底色,她永远只会是那个小县城的覃小钩,有点不甘心啊。 覃小钩翻转身,看着天花板,当年她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放下自尊,去结识柳玥。 果然,当喻海大学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机械班的李弘是什么来头时,她已经从柳玥那摸清李弘的来龙去脉:本市最大钢铁公司——怀钢钢铁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儿子。 柳玥和李弘是高中同班同学,李弘就是因为柳玥考到喻海,才求着父亲花钱把他改录到喻海,尽管只是委培生,可是因为柳玥在的缘故,李弘很快活。 覃小钩和柳玥交好后,李弘在请柳玥几次出去吃饭都被拒绝后,就改请覃小钩出去。李弘这套声东击西的把戏覃小钩心里自然明白的很,可是覃小钩更明白凭自己是不可能留在这个沿海的城市,要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抓住眼前的李弘。 第49章 卖给魔鬼的青春【3】 覃小钩很痛苦,覃小钩心里有喜欢的人,可是,为了将来,覃小钩暗暗咬唇,就让过去成为过去吧,覃小钩狠狠心把以往写的日记全拿出来烧掉,曾经有过的心动就让一把火全烧的干干净净的吧,覃小钩哭着,痛着,看着火慢慢吞噬自己年轻的心。 覃小钩刻意的装扮自己,参照很多书去想办法诱惑李弘,在含泪献身给李弘后就去找柳玥大哭,说李弘欺负她,自己不要活了。 等柳玥火大的去找李弘算帐,覃小钩就装出小女人的可怜和纯情,很快机械班的人全都知道了李弘有了女朋友,不仅漂亮还是中文系的才女。尽管一切都按覃小钩的想法一步步实现,可年轻的心怎么受的起这么沉重的付出?覃小钩抱着被子痛哭了几夜才渐渐接受自己给自己制造的事实。 中文系是才子才女聚集的地方,平常就很崇尚浪漫,覃小钩作为才女的佼佼者竟然找了个机械班的木呆子,整个中文系一片哗然,几乎每个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笑话覃小钩。 柳玥开初一直努力为覃小钩辩解,到后面渐渐明白覃小钩实际在拿李弘对自己的好感做文章,心里就别别扭扭的,和覃小钩交往慢慢淡下来。 这时的覃小钩正忙着和李大公子谈恋爱,一门心思全放在怎么抓住李公子的心上面,对柳玥渐渐生出的淡漠没有时间去打理,就听之任之。 …… 覃小钩反趴过来,咬紧了下嘴唇。那时真痛苦啊,放弃那个喜欢的人……泪水泛涌上来,她心里说不出的后悔和痛苦。她想起那些日记,那是记录她青春萌动的日记……烧了,一把火全烧了。 覃小钩气得猛捶下沙发,既然瞧不起她,厌恶她,为什么接受她?还和她发生ru体关系?把她当成是报复柳玥的工具? 她的胸脯起伏得厉害,她回想那一幕,在野地,她伸手解开背扣……该死的李弘,你瞧不起,为什么还要,接受? 擦擦眼角,她有些难受,一晃几年过去了,什么都成了尘埃,可是心为什么在回想起这些还会隐隐作痛? 她吐出一个个烟圈,把烟慢慢地在手臂上捻灭,“可是不嫁给那个猪,我怎么能留在这个城市?”不留在这个城市,又怎么可能认识李东成? 想起李东成,一股甜蜜伴随着酸涩涌上心尖。她叹口气,就目前显出的情形看,李东成对她也不是完全真心。 为什么都喜欢柳玥?她有什么好? 她蜷缩起身子,“妈妈!”能给她温暖的只有这两个字,她抱紧了抱枕,“妈妈。” 今后该何去何从?不能放弃李东成……他只怕是恨她恨入骨子里,虽然不是她告诉沈蓉的——人在愤怒和脆弱时,不都喜欢把罪责加到别人身上来解脱自己吗?她就是那个借口。 要是她能为他生个孩子…… 她的眼神黯淡下来,每次做那事之前,李东成都会让她喝下一杯玛瑙红的葡萄酒,说是可以增加情趣,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搁了避孕药…… 第50章 惊弓之鸟【1】 李东成消失了,在小乐出事后,从家里、公司、公众面前完全消失了七天。 在他消失的这几天,可把白近南吓坏了,陈罡杀人后故意摆在闹市,是在给他施加压力,逼他早点达成他的心愿。白近南已经能感受到危险正一步步接近,他如惊弓之鸟,一点点小动静都可以让他血脉加快,心跳加速,怎么办? 找人来杀陈罡?可是第一,谁出钱?第二,杀陈罡的人可靠度有多高?要是像陈罡那样,事先答应得好好的,临了,来个翻脸不认帐,置你于死地……李盛的事还没完,再出命案,一定会引起市里的高度重视……白近南的额角、两颊全是冷汗,已经上了贼船,只能背水一战,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覃小钩那个sao娘们,好好地把柳玥骗上去,就没这么多事了。柳玥?看来还是得从她身上下手。 他瞟眼桌上,立刻像发现了金元宝,两眼闪闪发光。假日特别旅游线?黄山!如果姓陈的和姓柳的掉到深沟里……别说黄山起雾了,就是大晴朗天的,要找到尸骨……嘿嘿,怕是很难。 “我准备给你们安排一次浪漫的旅游,如果你,”白近南阴冷地瞪着陈罡,“不照你原来答应的去做,你表弟可是在娱乐城上班?你嫡亲的姨妈可是在纺织厂……” “姓白的,你敢动他们一个手指头,我就是人不在了,我的兄弟们也会让你全家死光光。”陈罡边说边把手中的注射器扎进手臂,他的颧骨四周出现奇怪的桃红色,“你要安排就快点安排,少在我面前装熊。” 白近南气得半死,他哆嗦着嘴唇冲到外面。他竟敢教训他!真想一枪毙了他。 等吴玉纲懒洋洋地跟了出来,白近南正好打完一个电话。 要不要告诉李总?吴玉纲正想着,李东成的电话进来了:“玉纲,你一会去城西接覃小钩。”吴玉纲连连说好,转头,他差点吓出心脏病来,白近南阴着脸站在他身后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他惊讶地“啊”了声,可是他很快镇定下来,笑着问:“白总有什么吩咐?” 白近南挤出个笑容,“你先去接覃小钩吧。” 吴玉纲说声好,取了车,望城西的方向开去。 好险!幸好没打电话。他摸出手机,“柳姐,我,玉纲。切记,无论覃小钩打电话约你去哪,你都说没有时间。”他的心安了些,李总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他看眼后视镜,白近南已经远远地给甩在车后,变成一个点。 人渣!他暗啐了一口,一打方向盘,上了环线。 白近南阴阴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心头忽地一动,那次紫云阁大酒店,好像就是吴玉纲去接的姓柳的,是他通风,报的信?他要是敢,连他一起做了! “小钩,元旦快到了,想不想去黄山玩玩?” 去黄山?这么冷去黄山,老王八脑子有毛病!覃小钩努力装出高兴的样子,“好啊,白哥,什么时候去啊?” 去吧去吧,白近南阴沉地笑笑,早去早归天,“你和你的朋友去吧,我忙,没时间。我看那个柳玥,你们俩去,挺好。” 第51章 惊弓之鸟【2】 好个p。老王八,你有把柄在柳玥手上,讨好她就是,干嘛把她也算计进去?覃小钩摸出根烟点上。要是让她知道那个把柄是什么,姓白的,有你好看! 她吐出个大大的烟圈,用手从中劈开。烟雾穿过她的指缝,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不过是想过得好点,却成了别人随叫随到的狗。 女人啊,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对爱情都抱着极大的幻想,可是男人,尤其是接近四十岁的男人,除了赤裸裸地想和你上chuang外,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有闲心去和你谈什么情啊爱的。 她把烟狠狠地掐灭在阳台上,她现在不就在犯傻吗?李东成会不明白她的心意,为什么迟迟没有一句话下来,哪怕是,要她离开那个老王八也好啊……他也只当她是玩物?这种感觉,真是伤人。哎,进入三十后,她觉得自己比二十几的时候更渴望被人疼爱。 老了,没自信了? “小玥,”幸好是通过电话,覃小钩一点也不想在柳玥面前露出现在这种卑微、讨好的笑容,“元旦有安排吗?我担心你。” 柳玥像被人使了定身法定在了原地。 吴玉纲怎么知道小钩会约她出去?又为什么让她不要去?这和上次在紫云阁大酒店有点近似……她忽然觉得覃小钩的出现不是意外,而是预谋,谋划着把她拉进某个危机重重中,可是,为什么是她?她无官无职,又无钱,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记者,把她谋算进去也制造不了大的轰动;若说是因为容貌,那就更奇了,她再漂亮也有三十岁了,何况本市比她漂亮的不知道有多少。这到底是为什么?柳玥只觉得黑雾像座大山向自己压过来。 “对不起,快到年底,领导安排了不少报道,所以,下次吧。” 柳玥拒绝了?覃小钩瞟眼白近南,“那好吧,等你不忙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拜佛,去去晦气。”不去正好,鬼才想去。 “她怎么说?”白近南一直盯着覃小钩,这让覃小钩很不自在。 “她这段时间忙,”白近南拉下了脸,覃小钩赶忙刹车,吞回后面的话,“她说去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请到假,到时候联系我。”白近南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老王八,咋不早点死?覃小钩边在肚子里骂,边媚笑着过去,用胸口挨擦着白近南的胳膊,“白哥,放心,您交给我的事,我一定当天大的事来办。” 然而,还没有到元旦,白近南被双规了。 覃小钩听到消息后虽然很惋惜,可是心里却乐开了花,老王八背着她还养了几个小的,现在被抓了活该。她有点幸灾乐祸,这两年她跟着他,吃好的,穿好的,除了几个钻戒和最近买的一条项链,没拿到他几个子……项链?她呆住了,如果白近南属于贪污的话,这条项链就是赃物……也罢,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以后,豁出去了。 第52章 惊弓之鸟【3】 刑警找上门的时候,覃小钩很淡定,她特意换上了不露胸的套装,“走吧。”可是,刑警给她戴上了手铐。 覃小钩懵了,她举报白近南贪污,给她买了项链,有功才对,怎么,戴上这个?“刑警先生,弄错了吧?”她没有反抗,但是也不想这样出去,她还要在这住下去,她不想被人当成妖魔鬼怪,避而远之。“我是清白的,这个……” 刑警善意地在手铐上搭了条围巾。 覃小钩很快被带进审讯室。她的腿肚子直打抖,不是有女警官拖着,她一步也走不了。 “认识这个人吗” 烧成灰也认识!白近南见没骗到柳玥去伺侯那瘸子,就让她去,结果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害她不得不撒谎,说是李弘打的,李弘敢动她根手指头试试?“认识,白近南的熟人。” “马西庙街的案子你知道多少?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如果你现在都交代清楚,将来在法庭上会予以酌情考虑;如果抗拒,妄图垂死挣扎,那是自找灭亡。”说话的警官严肃得吓人,他说的话更吓人。 覃小钩的脸“唰”地白了,马西庙街的案子?“那个杀人案?”她快晕了,那个瘸脚男人是杀手?他那天要杀了她,简直是轻而易举……汗湿透了她的背。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发誓!”她急得举起右手,“那天,那天我和小白在一起,他可以证明。” 负责审讯的警官皱了下眉,“覃小钩,白近南已经被双规,你不要妄想他会来救你,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地好。” 覃小钩慌了,眼泪一下子窜了出来,“我真没撒谎,我,我真不知道什么事,我只是曾经见过那个王,那个男人,还,还给他安排了人去伺侯他。” 几个警官互相对望下,低低地讨论了几句。 覃小钩恐慌地来回看他们,她是真不知道凶杀案的事,她要知道,她现在还能活着吗?他们,不会硬赖上她吧?白近南被抓了,李东成,她的眼睛亮起来,他一定可以救我! 只是,他知道她被抓了吗?应该知道吧,可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她的额角湿答答的,他怕惹事上身,不愿救她?那,那她这一辈子不是都要呆在监狱里?搞不好,搞不好还得枪毙……她害怕得抱头大哭起来,“我没有杀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有杀人。” 审讯门“吱哑”被推开,一名刑警走进来,在负责审讯的警官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警官点点头,回头看她的眼神多了抹厉芒。 覃小钩浑身一哆嗦,早忘了哭,“我,我老实交代。”汗再次湿透了她的背。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盯着她。她又慌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不不不,我知道白近南给那个瘸脚20万,其他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恐惧攫取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啊”地尖叫一声,抗不住心头的害怕,晕了过去。 第53章 惊弓之鸟【4】 前面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到处弥散着让人害怕的气息。 覃小钩拼命朝前跑,可是,身后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杀了她,杀了她。” 她更加疯狂地朝前跑,可是黑暗像是没有尽头。她想喊,嗓子被什么捏住了,喊不出声;她想哭,可是眼角干涩,全化成了冷汗。 “杀了她!”白近南阴毒残忍的脸近在咫尺。 “杀了她。”瘸脚男人色迷迷地滴下一滴口水。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刀,那刀尖,滴下一滴鲜红的血。 “妈!”她凄惨地大叫一声,流下绝望的泪水。 远处的覃妈妈皱着眉伸出了手。 “妈!”覃小钩使出全身力气向着希望、向着妈妈跑去。 …… “咚”覃小钩昏头昏脑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下额头,才好像梦见妈妈了。她甩甩头,马上想起她这会是在公安局,她害怕地蜷缩起身体,“我没杀人,我不要死。” “覃小钩!”牢门忽然被打开,一名表情严肃的女警官走进来,覃小钩害怕地往后缩到墙角,要枪毙她了?“你可以走了。” 什么?覃小钩忘记了害怕,猛得站直身,“我可以走了?”她缩下脖子,“不,不是说有凶杀案吗?怎么……” “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要你走,还不走。”女警官有点不耐烦。 “我走,我走!”覃小钩小心翼翼地擦过女警官,先是慢慢走,然后狂奔起来。 她一口气跑到大街上,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紧张和害怕,抱着电线杆大哭起来,那种无助、惊恐和绝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再经历,再遇上! 哭得累了,她擦干眼泪,转头就见身边有好几个人在指指点点,“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哭是吧?”醒醒鼻子,她越过看热闹的人扬长而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被放出来,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她下意识地去摸摸常挎的包——还在公安局里,她不敢回去拿,要是再被抓起来…… 她不抱任何希望地搜遍全身的口袋,最后在裤子后口袋里摸出折叠在一起的、边缘已经有点磨损的钱,可能是某次去购物找的零钱,顺手揣在裤袋里。 她小心地剥开最外面的五毛钱,里面还有两张一块的和一张拾块的。她的鼻头微微发酸,自从嫁到这个城市后,她还从没为钱发过愁,现在这十二块五却成了她的救命钱。 招手拦了辆的士,她盯着记程表,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千万,千万不要超过十二块五。到了地头,她松了口气,还好,只要八块钱,换在平常,她给了十块钱就不要找的零头,可今天非比寻常,她红着脸要回两块钱。 路过林家面馆,她尴尬地听到肚子里发出一连串的肠鸣音,她犹豫了下,最终没能抵过饥饿的□□跨进了面馆,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牛肉面,最后连汤也喝光了。 她擦擦嘴,心情变得愉快起来,这次因祸得福吃到这么好吃的面,下次叫上李东成,他一定会喜欢这味道的。 第54章 黑影憧憧【1】 走出面馆,覃小钩马上想起身上没有钥匙。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后,从口袋里掏出最后的五毛钱,走到写有“公用电话”四个字的小卖店,拨通了李东成的手机,“成哥,是我,小钩,我的钥匙忘带了。” “哦,” 那头突然没有了李东成的声音。 汗沿着覃小钩的前额一下子湿了她两鬓的头发,“喂喂,”她急得哭了,这时候要是说不上话,她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了。 “我马上派人过来。” 李东成的声音从半空中飘下来,覃小钩狂喜地亲吻了下电话,得救了!“嗯,好,谢谢!” 李东成没有再多说话,直接“咔嚓”挂了电话。 覃小钩握着全是空忙音的话筒,舍不得放手,李东成没有撒手不管,太好了!她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李东成很快给物管部的冯少山去了个电话,让他安排人去给覃小钩撬门。白近南双规,他一早得到了消息,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查到覃小钩身上,她是他目前还能信任的不多的几个人之一,可是她在狱中的表现……如果风浪再大些,她能站稳吗? 李东成去西边窗帘后打开保险柜,拿出几本帐薄,翻了翻,用打火机点燃了。 火明晃晃地燃起来,很快吞噬了页码,化成了灰烬。 他的心安了些,去桌上拿根雪茄点上。 这次马西庙街凶杀案,不知谁写了内参发到市政府官网上,说是蚂蚁撼不动大树,此案石沉大海,永远变成谜案。尽管发文不到十分钟就被删除,可是某领导说,该看见的人已经看见了。 他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玉清啊,你尽快去收集马西庙街凶杀案的相关资料,越详尽越好。” “好!”张玉清的声音听上去干巴巴的,“李总,您能告诉我凶杀案那天您在哪吗?都跟谁在一起?我想准备一份您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最好是两人以上的证明。” 律师就是律师。李东成赞许地点下头,把桌上的台历翻到案发的那天,他很快报出两个人的名字,还有他们的电话,张玉清“嗯”了声,挂掉电话。 李东成缓缓地放下电话,揉揉右眼,奇怪,怎么右眼皮跳得这么厉害? 他闭上眼睛靠在老板椅上,谁?是谁在背后操纵这起杀人案?他这样处心积虑地把事情扩大是为了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睛,小乐的事情也是这连环计中的一环,让他无暇分身,无法去处理善后? 张德中介绍的这个杀手,张玉清是张德中的弟弟,他们如果与这起案件有关……李东成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拿出手机很快拨了一个号码。 在简单地说了情况后,他听到对方倒吸了口冷气,不祥从他的心底蔓延到了周身,看来这次他已经是套中的鱼了。 他仔细清理了一遍办公室里的标红文件,不能给对手留下哪怕是一点点不利于他的证据。如果时间足够的话,他的眼中露出厉芒:我会让你们为今天所做的,付出一辈子无法忘记的代价。 第55章 黑影憧憧【2】 李东成在任何人面前都没有表露出他的疑虑和猜测,已发生的事件让他感到了危机,身边那些微笑的人现在看上去是那么模糊,那么不真切。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也许,我一转背,他们就会给我一刀。 李东成没有同情弱者的习惯,即或有,也在这么多年的商战中渐渐湮没。当初他和沈蓉离婚,离开天鹏房地产公司的时候,又有几个人同情他,可怜他?鲁迅先生说过要痛打落水狗,他肯放过他们,他们未必肯放过他。只是可惜到现在为止,他能模糊地猜到他们,却没有足够的证据。 他揉揉有点发酸的眼睛,这几年忙着扩张,忙着兼并富鹏房地产公司,却没有留意身边的暗潮已经是波涛汹涌,谁会是他们的内线?张德中?他还嫩了点。张玉清?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出格或让人怀疑的地方。覃小钩,是他们的饵吗? 李东成疲倦地闭上眼睛,一入商海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可以从内心去信任的人? 他忽然睁开眼睛,有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他马上抓起手机,打开设有密码的文件,找到一个名字,转手点开ie,输入信箱号码,很快写了封简短、但是却可能改变一些事情的信。发送完email,他很快删除信箱中所有的东西,甚至注销了申请发送信件的邮箱。 这样活着真累啊。 “嘀嘀嘀”手机突然爆响,让他的神经崩得紧紧的,他抓过手机,柳玥?他心头一宽,放平了情绪,“喂。” 原来是曾广贤见马西庙街凶杀案没有明显的进展,又想起李东成的专访。他当然不知道柳玥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李东成。 李东成犹豫了下,这时候实在不适合接受采访,可是,也许现在不见,会有好一阵子见不到柳玥,也罢,就当自己任性一回,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下午三点。” 时间飞得飞快,或者说是李东成殷切地盼望能过得快点,他想见柳玥,但是,他不希望两人对坐着进行你问我答的无聊的对白游戏,他更多的是希望能和柳玥诉说点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柳玥给他的印象很深刻,他从来没有想过成熟和天真可以那么自然地揉合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他固然很欣赏柳玥评论时事的独到和犀利,但是,这不是让他动心的真正理由。 醉中的柳玥,情绪一直很紊乱,到最后甚至像受了惊吓似地大哭。 李东成很是心疼,去到她身边,轻拍她的手,希望能缓和下她的情绪,没想到柳玥马上紧紧抓住他的手,放到脸下,一脸灿烂笑容地睡着了。 李东成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在没有惊醒柳玥的情况下把自己的手拿出来。 这该死的女人知道不知道,她才那一笑有多诱人,不是因为她喝醉了,李东成发现自己会马上要了她。 在浴室里,李东成反复用冷水冲刷自己的身体,才克制住了想更亲近柳玥的冲动,没想到,到了上午十点多,柳玥醒后会想站起来,而他又是那么近距离地抱住了她……该死,李东成狠狠地掐灭了雪茄,他听到走廊那头传来了柳玥的高跟鞋声。 第56章 心乱如麻【1】 经过秘书台时,柳玥冲秘书小姐笑了笑,秘书小姐立刻起身,把她带到了李东成的办公室前。秘书小姐轻轻敲了两下门,“李总,柳小姐来了。” “请进!”李东成亲自来开门,这让柳玥很意外,她回头看眼秘书小姐,秘书小姐低头垂眉的,貌似没看见。柳玥的脸微微一红,她低声说了句“谢谢”,信步走进去。 李东成的桌上有张粉色的条子。 记者的敏感让柳玥忘记了拘束和害怕,她快步上前,抓了起来,“交际费十万元”。她怔了怔,李东成已经跟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他的另一手迅速地把条子塞进裤子口袋里。 柳玥的脸红了,她想缩回手,可是李东成抓得紧紧的,没有松手的意思。 柳玥的额头开始冒冷汗,她慌乱地看看李东成,李东成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完了,怎么办?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是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 李东成右手拿起电话,左手仍然紧抓着柳玥的手,“我在接受采访,一会儿再给你电话。”他松开手,去拨边上的蓝色电话,柳玥趁机逃离开,坐到对面的皮沙发上。 仅仅是一个多星期没见,柳玥消瘦得很厉害,尽管她淡淡地涂了胭脂,可颧骨处的苍白却是那么触目惊心。 李东成已经感受到了内心的不舍和愤怒,他去取了他最喜欢的青翠杯,给柳玥沏了一杯上等的茉莉花茶,柳玥礼貌地笑笑,“谢谢。” 李东成抽出根雪茄,慢慢踱到柳玥的背后。 柳玥的背本来是有点弧度的弯曲,可在李东成靠近的那一瞬间变得僵硬。 李东成微微一笑,慢慢踱到柳玥的对面的沙发坐下,“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有点要说明,你可以记载,但是不可以录音。”柳玥点点头,伸手到包里拿出笔和本子。 她稍微犹豫了下,很快按下内层的录音键。 烟雾袅袅飘向上空,李东成拂拂额,“1996年我被分配回了我的家乡。我那时候的女朋友叫孙霓。她听说我毕业回了家乡,又哭又闹的,我那时候很爱她,也舍不得离开她,就一咬牙放弃了分配。当时a市有好几家私人企业都同意录用我,富邦就是其中的一家。富邦的老总姓沈,也就是后来我的岳父,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他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有,他眼神暗淡了下,也仅仅是暗淡了下,立刻拍板用我,待遇是一千元的底薪,包食宿。这对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无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要知道在我们家乡,我父亲教了一辈子的书,连奖金带补助也不过如此。” 李东成起身去桌上摸出第二根雪茄,回头对柳玥歉意地耸耸肩,“抽习惯了,没办法。”柳玥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 “我刚在富邦做事的那会儿,很兴奋,也很激动,我完全忘了自己是在打工,我在国土局、建设局、规划局间不断地来回跑,受了很多白眼,我都忍了。只要能赚钱,能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什么苦我都不怕,只是……” 第57章 心乱如麻【2】 李东成的眼中似乎有了泪花,“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眼中已经是很多钱的一千元,在扣除每月给父母寄去二百元外,根本就不够孙霓的花销。每次去看孙霓,我们都只能在她的宿舍里说些卿卿我我的话,出去玩最多不过是吃餐饭。”李东成用手揉揉眼睛,看上去有些累。 “要不,李总,您休息会再继续?”柳玥有些不忍心。 李东成点点头,过去的一切就像心底结了疤的伤口,虽然愈合了,扯着还是很疼的。 “孙霓的父母找关系给孙霓在建设局下设的一个基建站找了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工资虽然不到一千,可是福利很好。孙霓周围的女同事,也有有男朋友的,一来就会叫上孙霓和其他的同事出去喝茶、跳舞、唱歌什么的,只有我除了能陪她说说话,什么也做不了,这让孙霓的女同事很有微词。孙霓对我的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在我到富邦六个月零十天时,孙霓正式提出分手,我很伤心,我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李东成轻轻地叹了口气,“年青的时候为了爱情,什么都敢做、敢付出,可是也最容易受伤。沈总去工地的时候没有见到我,知道我生病了,还特意去看我。沈总问我想不想尝试挑战,我告诉他我想,那会儿只想有什么东西能填满我发空、受伤的心。” 柳玥内心的震撼是无以描叙的,她深深地明白,那些过去的事表面上是过去了,可实际上,却会在某个不易察觉的时候,跳出来再次伤害你。 柳玥没有说话,李东成这时候需要的是冷静有些激动的情绪。 过了良久,李东成才回过神来,他歉意地对她笑笑,“刚才我说到哪了?” 柳玥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您说到沈总问您要不要尝试挑战。” 李东成拂拂头发,“对,沈总的挑战其实就是要我进销售部。我疯狂地做业务,想忘掉心灵上的伤痛,也许我还得感谢孙霓,不是她的刺激也许我这辈子永远都只会是一名普通的工薪阶层。” 李东成把雪茄掐灭到烟灰缸里,“我进销售部的第一月就做了两百万的业务,一年多后我坐到经理的位置。也就是在做经理的那一天我认识了沈蓉。” 李东成的神情有些冷漠,“她是沈总的独生女儿,长得还不错。你已经见过了。” 柳玥注意到李东成在说沈蓉这个名字的时候很生气,到后面就只用了个“她”字来形容。那样的伤害谁又能忘得了?沈蓉也许要的就是这个——李东成一辈子记住她,哪怕是仇恨! “她不知上哪听说售楼部来了个帅哥,就跑到售楼部来看。新招来的售楼小姐不认识她,带她去看房的时候无意中踩了她一脚,结果她当场就给了售楼小姐一耳光,我很生气,我告诉她要尊重人。她很快叫来了她的父亲,沈总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眼瞪她。知道结果吗?” 第58章 心乱如麻【3】 李东成看眼柳玥,“结果那个售楼小姐被开除了!这真是足足给我上了一堂社会教育课——有钱就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我决定追求沈蓉,沈总一向看好我,就默许这件事,不到三个月,我升职做了分管销售的副总。到后来,我做总经理后,沈总就慢慢退居二线。” 李东成轻轻揉下太阳穴,“我想你已经看过了我的资料,我在那之后拥有金钱的同时也拥有了荣誉。应该说我是意气风发的,如果不是沈总出了意外,我想在沈总的有生之年我都不会和她离婚的。” 李东成喝口茶,正想再说下去,桌上的手机突然蜂鸣起来,“新的墙漆运来了吗?好好,我马上就去。”他挂掉电话,稍作沉吟,“柳玥,想不想去工地实际看看?” 柳玥正被李东成的故事勾出隐痛,当年她和叶雨凡不也是这样艰苦地走过来吗?可是现在又如何? 她根本就没听清楚李东成在问什么,按常规想,肯定是李东成请她先行离开,她点下头。 戴上安全帽的李东成很严肃,他仔细地审视墙漆的调配过程,还亲自涂了点在墙上观看效果。末了,他爬上外墙的钢架,检查安全情况。 柳玥被吓住了,她惊恐地盯着李东成,脚下不自觉地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她一脚踢到了木桩,疼得龇牙咧嘴的,可是她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李东成在外棚,不能让他分心。 一起去的工程部部长张浩生忙阻止她继续随行,“柳记者,你歇会,李总一时半会不会下来,他每次都是确定外架很结实了,才会下来。” 柳玥呆呆地望着李东成若隐若现的身影,心里头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没有办法拒绝李东成一起共进晚餐的邀请,因为他抛下一个极其诱人的诱饵:“想知道我为什么和沈蓉离婚吗?” 她绝对不是好奇,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可是曾广贤想知道,所以她不得不去了解,去知道。柳玥快被自己恶心死了,这么虚伪的借口也想得出!好吧,她有那么点好奇,有那么点想知道。 李东成几杯白酒下肚,已经有点面红耳赤,他扯下领带丢到一边,摇摇晃晃地挤到柳玥的身边坐下,“好香。” 柳玥慌了,太近了,超过她心里能承受的距离。她往边上挪了挪,她立刻涨红了脸。为什么,她做了该做的事,脸红的却是她?“李总,您喝醉了。”她的背湿透了,生生地洗了回汗水澡。 李东成呵呵一笑,像只大熊猫,憨态可掬,“醉了,你问什么,我都老实回答,这不好?” 他往后仰靠着软椅,两手大张开地搭在旁边的椅背上,“事情得从几年前说起,那一年我们公司新招进一位策划师,人很漂亮,又写得一手好文稿,公司的人都很喜欢她。” 他也喜欢她吧。柳玥闻到来自心底的酸味,她忙正正心神,李东成喜欢谁,关她什么事? 第59章 心乱如麻【4】 李东成习惯性地去摸雪茄,可是在触到柳玥的目光后,他改变了主意,只是拿着,并没有点燃。“也不知道沈蓉听谁说我和这女孩不清不白的,她冲到公司扇了女孩一耳光,然后口无遮拦、极尽所能地辱骂她。”想起当时的情形,李东成依然心有余悸。“女孩跳楼了。” 柳玥的心抖了下,“那女孩?” “死了。” 虽然已经猜到结果,但是听李东成这么说出来,柳玥还是感到了难过和气愤,“就没有人管管她?” 李东成没有说话,他向后靠在椅子上,疲倦地闭上眼睛。 柳玥异常尴尬,能管,李东成早管了。她怎么问出那种话?“李总,您休息会,我先告辞了。”今天已经了解得太多,了解得她的心都变得有些异样,她害怕,怕再呆下去,这异样会加重,加深。叶雨凡是对不起她,可是她毕竟是有家有口的人,最起码不能让儿子因为母亲的不检点被人戳脊梁骨。 “别走。”李东成睁开眼睛,他眼里的哀求让柳玥的心跳漏掉了几拍。 柳玥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空气里全是让人不安的气息。 李东成笑了,成熟的脸上洋溢的是快乐,“你怕我。”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柳玥的脸上飞过红霞,“我怕你做什么?你又不是老虎。” “那为什么躲着我?”李东成挑挑眉,顽皮地挤挤眼。 柳玥张口结舌,一定是她眼花了,稳重的李东成怎么会做那种动作? “那么,我坐过去了。” 柳玥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站起来。她带到了桌边的纸巾盒。她赶忙弯下腰,啊,她的胸口……她一手捂着胸,一手把纸盒捡了起来。 一股雪茄味扑鼻而来,李东成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我想你。” 柳玥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她有点头昏目眩,有点不知所措。这仅仅是他玩的爱情游戏,还是……她在受伤期,她不能再受伤。 李东成轻咬了下她的耳垂,柳玥的血脉“扑”地贲张了一下。她是个正常的女人,需要被宠爱,被关心,被照顾! “我会爱惜你的。”李东成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 柳玥本来就跳得有些不规律的心越发跳得很乱。 突然,背后一凉,那股温暖的接触感消失了。 李东成松开手,背对着她拿了根雪茄,“抱歉。” 他道歉?柳玥被兜头泼了瓢冷水,从头凉到了脚,她自作多情了,她该死的,动心了,他却道歉…… “抱歉,我很想花点时间让你了解我,进而……可是没时间了,柳玥,你能帮我个小忙吗?”李东成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在说笑。 他不是喝醉了吗?柳玥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她不认为李东成会要她去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她这么大人了,也没那么傻。 李东成交给她一个封得很紧的信封,告诉她,他要她打开,再打开。“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柳玥点点头。 第60章 心跳的声音【1】 风里似乎有股好闻的花香,让人迷醉,让人神往。路上的小鸟在欢唱,树在合唱,行人在助敲鼓点。 柳玥的脸上一直挂着笑,那种浅浅的、发自内心的、快乐的笑。她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傻不拉几的,可是就是忍不住,她心里高兴。 被珍视,被当成宝贝一样,这种被宠的感觉是那样舒服而亲切,只要是女人,都会喜欢,并且想据为己有。柳玥有点心动了,在对爱情失望,对婚姻失望的情况下,这种关怀无疑是她最需要的,也是她最害怕的。 回到家,换了鞋,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冲进卧室里。 她小心地从夹层取出微型录音机,有些爱惜地抚摸着,这个陪了她好几年的小东西又将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奇迹。 按下放音键,李东成那略带点磁性的嗓音开始在房中盘旋。柳玥忽然有些后悔,不该拒绝李东成的,叶雨凡可以再选择,她为什么不可以? 打开笔记本,她几乎是一气呵成写完专访稿。她笔下的李东成是个多情、为爱敢付出的人,也是一个成功后不忘本的人,特别是今天李东成爬外墙钢架的事,她更是做了重点描述,并且做了点评。 细细读来,柳玥只觉得热血沸腾。她忽然有些淡淡的失落,为什么没有早些认识李东成?早些认识……在嫁叶雨凡之前认识李东成!这个热切的想法让她红晕满面。 她暗自强辩:这是为李东成的事业心打动了。 她半是欣喜半是慌乱,她有理由相信李东成对她是有好感的。有好感又怎样?她是有夫之妇,还有小孩,李东成也许只是图个新鲜,未必真放在心上……这么一想,柳玥有些懒洋洋起来,再去读刚才写的专访稿,已经找不到那种亢奋和激动的感觉。 她大致检查了下,把语句不通顺的地方改通顺了,然后一点邮箱,发到曾广贤的信箱里。 她没有多提沈蓉,尽管沈蓉在李东成的艰难创业中是不可或缺的人物,但是小乐的死让柳玥很讨厌她。何况,歌颂一个大人物,怎么能有反面人物喧宾夺主地出场? 失去写作的动力,柳玥的眼皮开始变重起来。 早上的太阳透过窗棂照进来,明晃晃的,很刺眼。 柳玥看下表,九点多。她习惯性翻身过去,旁边空空如也,只有冷清的空气和灰尘滞留在枕上。 她心里一惊,坐起来,叶雨凡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回来了,他真打算不要这个家了?一股泪意涌上来,柳玥软软地靠在床垛上——也许,放手,才是她和叶雨凡的活路。 她有点闷闷不乐地取了牙刷,随便在嘴里刷了几下。嘴里苦苦的,已经感觉不到是在刷牙。这都是什么日子啊? 她看看镜中的自己,眼角已经出现细纹,额角上竟深成了“川”字。她哪里像三十岁的人?简直和四十岁的女人差不多。 女人,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第61章 心跳的声音【2】 专访稿刊出后,柳玥成了大忙人,很多人打电话到报社:有要求去给李东成打工的,有要求见柳玥一面的,有说自己多棒、多出色,要求柳玥来采访自己的……最让柳玥她哭笑不得的是有人竟然愿意给李东成做情人。 柳玥被这些热情的电话整得精疲力竭,别说正常的采访,就是普通的写稿都没有办法进行,她决定休息一段时间,避过这段风头再说。 可是,曾广贤果断地拒绝她请假休息的要求——这么多的热线,柳玥要休假了,谁负责接待?报社正是要聚人气的时候,怎么可以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柳玥有些虚脱的感觉,幸好到了周末,曾广贤再有理由,也不能叫她休息日加班,接电话吧? 皮包里忽然传来《江南》,柳玥摸出手机。叶雨凡?!她犹豫了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喂,” 那边传来的叶雨凡的声音很遥远,很模糊,仿佛是几十个世纪后才有的一次联系。 柳玥的后背绷得死紧,“什么事?”等不及,来催她离婚了? “榕榕有点咳嗽,幼儿园的老师说让送点药去,我这会儿正忙呢。” 柳玥冷冷地一笑,眼睛变得冰冰冷冷的。叶雨凡说他忙,为了所谓的爱情,他连儿子都不顾了吗?“我会去的。”她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是从上次叶雨凡提出离婚后,他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 他的声音是那样陌生,让柳玥很冒火,很别扭,想砸了手机。她心里陡然有了悲壮的感觉,以后,就是她和榕榕一起过日子,榕榕一定不能有事!她很快请了假,去给榕榕送药。 贵族式的幼儿园管理很严格,一个月才允许回家一次,就是家长去探望也不允许见面,目的是培养幼儿独立的能力。 柳玥曾经对这种管理模式极为不满,可是现在却有点感谢这种管理模式了——如果榕榕每星期都回家,她在这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儿子面前,该如何和叶雨凡维持亲密的关系?哪怕仅仅是表面上的,她也做不来,她是人,不是神。 叶雨凡给柳玥打完电话,就在办公室发呆。他明显地感觉到了柳玥的冷淡,这个在他大四快毕业那年意外遇见的女孩,曾经是那么重要地占据了他的每一个思想,那种刻入骨髓的在意绝不是现在的谢青青所能做到的。 那晚对柳玥说过离婚的话后,他原以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有任何犹豫,可是在听到柳玥压抑而伤心地大哭的时候,他所能做的却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逃,逃得远远的。 叶雨凡拿出根雪茄,心情有些沉重,不是对柳玥没有感情了吗?不是现在的感情全都在谢青青身上吗?可为什么在想象中应该没有半点留恋、骄傲出门的他,却是落荒而逃? 那个男人,送柳玥的那个男人,是她的新欢?所以她才对他如此冷淡,没有留恋? 他捧着头,不敢再往下想。 第62章 瓶颈【1】 “爸爸说想榕榕了,下个星期准备来我们家。” 柳玥目瞪口呆,“什么?”她的脑子乱得像麻线团一样,在他俩为叶雨凡有了情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叶雨凡的爸爸和妈妈要来?她定神看了看手机,怎么办?忍着内心的痛苦,装出一脸恩爱地接待两老?她没有那样伟大,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她陡然想起前些日子,她妈妈的生日,叶雨凡冷冰冰的态度和拒绝的借口,“我要出差,你自己看着办。” 虽然口里说得凶,柳玥毕竟是心善的人,她勤快地搞了大扫除,还买回了不少的菜。 榕榕回家时候受到空前热烈地欢迎。只有柳玥明白这都是暂时的,虚假的,她不禁悲从心来,抱着榕榕,流下了热泪。 “榕榕,看把你妈妈想的。”榕榕的奶奶在柳玥的背后笑眯眯地说。 榕榕就反抱着柳玥,“妈妈不哭,大人哭不好看了。” 一大清早,榕榕就醒过来,“我要去公园玩,我要去公园玩。”柳玥忙起身给榕榕穿上衣服,榕榕就去隔壁把爷爷奶奶叫起来,吃完早餐,一家人浩浩荡荡开车去了公园。 榕榕首先跑到蹦极的地方,“我要玩,我要玩。”柳玥很担心,见叶雨凡不仅答应了还给榕榕套上安全系带,慌得去拉叶雨凡的手。叶雨凡回头对她温和地笑笑,“别担心,榕榕不会有事,我在呢。” 柳玥感觉泪涌上来,多久没有这么温馨的感觉了? 叶雨凡看到她的泪,心头有点发紧,赶忙转过头,拍了拍榕榕的小屁股,“小捣蛋,蹦吧。” 榕榕白天玩得很高兴,晚上缠着柳玥说要和爷爷睡,柳玥无可奈何给榕榕换上睡衣,抱到客房。 安顿好老老少少,回到卧室,叶雨凡已经换上睡衣,半靠着床在看书。 柳玥关上门,拿起床头的睡衣,犹豫了片刻,转身背对着叶雨凡换上睡衣。 柳玥也拿过一本书,是新买的《知音》,最后几页竟然是写夫妻间性和谐的问题。是呀,有一个多月没有同床了,她忽然有了渴望。她咬咬唇,挣扎了片刻,慢慢转过身去,轻轻傍着叶雨凡,“想吗?” 叶雨凡心头一惊,“别吧,我累,没精力做。”说完,他放下书,转身背对着柳玥说:“我明天得早起,睡吧!” 柳玥快崩溃了,难道非得让她找个情人他叶雨凡才甘心吗?她伤心而又倔强地也转过身,背对着叶雨凡。 叶雨凡确实很累,最近电力系统进行电表维护更新,全市第一期准备在两个月内,对351个点实行机械表改造,再加上近期有些地方的电缆出现老化,全得更新,叶雨凡光想着这些说起数字简单、做起来杂而又繁琐的改造,就有点头疼。柳玥刚才含羞的暗示,他知道这是柳玥想和好的前兆,可是他难过地发现,他对柳玥提不起多大的性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该离开她了? 第63章 瓶颈【2】 星期一榕榕去了幼儿园,可是叶雨凡的爸爸和妈妈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们在家里等着,一副有事要说的样子。 “柳玥啊,雨凡最近好像瘦了不少,你一个做妻子的,要好好照顾他。” 柳玥气得发疯,她瘦得更厉害,怎么没关心下她?她紧咬着下嘴唇,没有说话。 “女人,不管在外面多么风火,家还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工作,耽误了家庭。” 柳玥的嘴唇咬出了血。如果他们知道叶雨凡红芭乐出墙,会不会更加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她太注重工作而造成的? “我们是为了你们好。” 是呀,满天下都是为她好,就她自己是在害自己,坑自己,苦自己。一滴眼泪轻轻滑落下来,那么咸,那么生涩。 “你看你,我就说了一句……” 够了,受够了!柳玥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叶雨凡有情人了,要和我离婚!”她冲出家门,泪水不可遏制地滚落下来,她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受责备的是她? 她没有回家,她一直躲在花坛后,看着叶雨凡气急败坏地开车回来,气急败坏地冲上楼。 时间慢得似乎没有流动。 在很久很久以后,楼道那里传来了说话声。叶雨凡和他的父母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柳玥的血凝成了冰冷的一块,她怎么能奢望他的父母站在她的这边,她怎么能奢望他的父母公平地对待这件事,他们是他的父母!要早些离婚,快些离婚,她不想再见到他们无情、爱说教的嘴脸,不想再被不公正地对待。 手机突突地在包里跳动。叶雨凡!来兴师问罪的?他也配! “你对爸妈胡说什么?” 她——胡说?柳玥握紧了拳头。 “这事等我回家后再说。” “回家”这两个字像巨大的冲击炮炸走了柳玥的魂魄,让她在对面清楚地看明白自己的伪装——她是希望他回来的,虽然恨他,可是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割舍,就割舍?说舍弃,就舍弃?“好吧。”她不知道是该鄙视自己,还是该为自己的伟大欢呼,她只觉得从身心都感到疲累,这一切,快结束吧。 叶雨凡回来得很晚,在柳玥以为他不会回来的时候,他打开了门。 “还没睡?” 柳玥想冷漠地回应,可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有十几年感情的夫妻?“回来了。” 叶雨凡皱皱眉,他瞄眼在播肥皂剧的电视机,“嗯”了声,“早点睡。”他折身,进了书房。 柳玥听到了下暗锁的声音。她气得抓狂,他以为她会去骚扰他?以为她……她像头受伤的狮子在客厅里乱窜了几圈。 做不出来,那种踹门的泼妇行为,她做不出来。她恨恨地走进卧室,也下了反锁。 她多希望他能来说几句软话,说声“对不起”,她会原谅他的,即使现在不行,她也会试着去学会原谅。可是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和谢青青吵架了,所以才回来! 这种想法折磨了柳玥一整晚。她痛苦地发现,叶雨凡回来,比不回来更让她痛苦。 第64章 瓶颈【3】 灯红酒绿的街上,几名狐媚般的女人扯着柳玥的衣袖往里拖,“来嘛,来嘛。” 柳玥害怕地往后缩,她想厉声喝斥,让她们快放手,可是嗓子被什么捏着,叫不出声。 李东成搂着个女人从黑暗里走出来。柳玥想看清楚那个女人是不是覃小钩,可是模模糊糊,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身边的女人还在扯,她的一只脚已经被拉进门里面,“李东成,救我。” 李东成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和搂着的女人调笑着朝前走。 柳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李东成!” 她挣扎着伸出手,试图去抓李东成。 …… “咚”她掉到床下。 她揉揉撞得有些发疼的前额,刚才好像梦到了李东成。她努力地回想,可是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她看眼闹钟,苦也,六点还不到。 瞌睡像是被带到了遥远的异国。她屏息凝神倾听了会,隔壁很安静,叶雨凡悄悄地走了吗?那他为什么回来?迫于父母的压力?太可笑了。 她翻转身,想再睡会,可是脑子清醒得像刻漏。 她认命地坐起来,打开笔记本,输入“李东成”。 李东成,男,生于1971年,现年41岁,天鹏房地产开发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李东成于1996年毕业于喻海大学建筑设计专业,并于同年应聘到富邦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任报建员,一年后升任富邦销售经理。1998年担任富邦分管销售副总,成功推广大型生态小区“丽翠江岸”,实现销售100%的奇迹。1999年被破格提拔为富邦总经理,先后成功开发了“亚瑟香都”和“亚瑟广场”。2000年因事迹突出被评为本市“十佳先进青年”,同年荣获“省级优秀青年企业家”、“新长征标兵”等称号。之后李东成立志开发,在富邦任总经理8年期间,给富邦创造财富两亿多元。2004年李东成脱离富邦,成立天鹏房地产有限公司,以销售代理为主营业务。2007年,天鹏成功地收购了富邦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天鹏正式更名为天鹏房地产开发投资有限公司。更名后的天鹏合资修建的第一个项目顶尖国际大厦,因为设计合理,销售定位准确,仅半年时间销售就达到90%以上,俨然成为本市房地产代理的龙头老大。 柳玥看着屏幕,有点儿不敢相信。她再仔细看了遍,倒吸了口冷气。这是那个微笑着给她倒茶、说想她的男人吗?这上面连串的数字清楚明白地告诉她,李东成是一名极其成功的钻石男。他身边会缺女人吗? 柳玥记得某个同行曾经拿李东成的事当成笑料来说,说李东成真是够胆量,敢在荣誉满地、事业正辉煌的时候离婚,简直是自掘坟墓。确实有点……可惜沈蓉已死,一些事情已经无法查证。柳玥不禁扪心自问,她真的了解李东成吗?李东成交给她的那个信封里,装的是什么? 第65章 瓶颈【4】 出门的时候,柳玥瞄了眼书房,书房门关着。 她叹口气,开了门,然后用钥匙轻轻锁上,尽量不弄出大的声音。 她望望外面的天,有点阴。 其实叶雨凡在柳玥起来去厕所时就已经惊醒了,昨晚睡得很不踏实。尽管尿意逼迫着他的每根神经,可是他不想起床,不想面对柳玥,空气太沉重了,压得胸口疼。 柳玥上班的时候有点儿想睡觉,昨晚的睡眠因为叶雨凡的突然回来被抽离了十之八九,算算他从弃家出走后,有大半个月没见着了,可是见着了又怎么样?除了虚伪的点头问候,两人间竟然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十年的恩情就是这么个见面都无语的结局? 桌上的电话突然暴跳起来,柳玥吓得花容失色,她捂捂胸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读者的电话。她抓起听筒,“喂,” “我找柳玥。”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柳玥怔了怔,平常的读者都不是这样说话的,不是“柳小姐”,就是“柳老师”,难道…… 她手忙脚乱地翻出包,手有点颤地找出上次覃小钩给的纸条。 对比一下后,她松了口气,不是谢青青的电话。一股悲哀涌上心头,为了叶雨凡的情人,她把自己弄得草木皆兵了。 “喂,喂,”那边很不耐烦地敲了敲听筒。 这引起柳玥极大的反感,她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接待不友善的读者。“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那边静了一下,“我是小乐的妈妈,我想和你见个面。” 小乐?小乐!柳玥的血沸腾起来,李东成的女儿,李小乐?“为什么?”混蛋。她暗骂了自己一句,要见她自然是聊李东成的事,否则还能干嘛? “为什么?”对话语塞了,边上似乎有说话声。“我就是要见你。” 混账!这回骂的是对方。她以为自己是国务院总理,想见谁,见谁。柳玥心情本来不好,这时更不好,“我不想掺合你们的事,找你该找的人去。”挂掉电话,她长出一口气,这事得通知李东成一声。 “小乐的妈妈?你别去,不管她说什么都别去。”李东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怪,仿佛有些气恼,又仿佛长途跋涉后的疲累,“小乐的妈妈不在这里,柳玥,小心点。” 这话,貌似吴玉纲也说过。为什么不要去?那里危险?什么人在那里危险?马西庙街的嫌疑犯不是抓到了吗?还有谁?柳玥不知怎么想到李东成给她的那个信封上,难道…… 窗外的梧桐长得很茂盛,叶子伸展得很平,如果可以,柳玥暗想:我就做棵默默无闻的树也好,可以仰望蓝天,可以自由伸展自己的双臂,哪像做人这么难啊?谈了恋爱会想到结婚,结婚后还得……还得忍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第三者,人活一辈子究竟是为什么?她的心灰暗到了极点。 她决定到新闻部那里避避。那个女人,那个自称是小乐妈妈的女人,肯定还会打电话来骚扰。 第66章 血书【1】 柳玥出门,孙青正好进来,她勉强挤出个笑容,准备擦过他,到斜对角的新闻部去。 “柳姐,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孙青似无意却是有意挡住她的去路。 柳玥一头雾水,她有这样说吗?还是谁传了小道消息给他?“没有啊,怎么了?” “那为什么躲着我?” 柳玥一个头两个大,是,她是躲人,可是不是孙青,是那个自称小乐的妈妈的疯子。“我去下新闻部。”孙青抿抿嘴,有点不甘心,却又不敢太多违抗,让到一边。 桌上的电话很应时地响起来,柳玥的眉头皱在一起。孙青惊疑地望了她一眼,小跑着去接电话,“找柳玥……柳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柳玥急忙又摇头,又摆手,她指指外面,孙青明白了,“柳姐出去采访去了,您哪位?”他看着柳玥,像忠实的复读机一句一句转达着:“你是李东成的女儿李小乐的妈妈,想见她。李东成?”孙青大吃一惊,“上次悬崖……”他立刻紧紧地闭上嘴巴。 柳玥急了,冲到他身边,“唰唰”地写下两个大字:不去! 孙青满脸写着“为什么”,作为新闻工作者不是要擅于挖掘背后的故事吗?他有些不满地斜睨了柳玥一眼,“我去见您可以吗?” 他想干什么?柳玥恶狠狠地盯着他,再次在纸上用力写下:不要去。 孙青“哦哦”了两声,“好的,下午三点,不见不散。” 柳玥气呼呼地瞪着他,都要他别去了,以为什么……算了,他和这事没关系,去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她不再理他,径直去了新闻部。在经过中间露台的时候,她闻到一股百合的清香,忍不住停下脚步去看。可不,露台的正中央,一株洁白的百合傲然挺立,它努力地伸展开枝叶,努力地仰望天。尽管旁边的酋松高过它一头,但是这不妨碍它遗世独立,自高自洁的气质。柳玥看得呆了,要是现实中也能这样孤傲独立,不为外世的浊泥所污染,也是一种快活,一种自由! “柳姐,柳姐。” 好不容易一点情致破坏了。柳玥悻悻地转身,孙青笑得贼贼地扬扬手中的信。他的脸上没有因为刚才的不快留下愤懑,只有捉黠和俏皮。“看,你的。”他特意把封面朝上递给柳玥,“一瓣玫瑰也,难道是求爱信?” 柳玥微涨红了脸,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会?可是她的内心因为孙青这一句话变得年轻而雀跃起来。她抽出信,她的脸立刻变白,她像被电烙样地甩掉了信纸,谁,是谁恶作剧? 孙青在见她神色异样时已经有所警觉,这时忙去地上捡起信纸,信上是五个血红的大字:我要得到你! 这绝不是fans写来的爱慕信,很像警告信! “这跟刚才那个电话有关系吗?” 柳玥呆呆地望着他,她错怪他了?他并不是为了抢头条,而是担心她才去?“也许。” 第67章 血书【2】 公安局的接待厅并不大,在靠右边的第一间,可是呆在里面,柳玥觉得很安心。她仰望头上那个大大的、象征正义和公理的警徽,不禁肃然起敬,是啊,正是有这些与罪犯搏斗在一线的可爱的人,他们才能自在地走在大街上,不用担心受怕。 她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转过头,唐浩和叶雨凡? 唐浩有些尴尬,他取下头上的大盖帽,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戴上帽子,很正经地解释:“刚好雨凡打电话给我,我就告诉他了。” 柳玥非常不满,可是她毕竟是个女人,她这时需要有人在身边,需要那种踏实的安全感。她望向叶雨凡,他会保护她吗? 其实,从一进门,叶雨凡的心就纠结在一起,柳玥瘦得厉害,原本丰腴的脸颊已经明显看到了颧骨,这都是他造成的吗?他的心充满了内疚,他走过去,揽住她,揽住这个大学时代就爱上、现在依然牵挂、怎么都无法割舍的女人,“别怕,有我在。” 这种关心来得太突然,让柳玥有点意外,她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关心和担心,叶雨凡给的是这个吗? 一首不知名、但是很劲爆的歌曲突然响起。叶雨凡的身子僵了僵。 柳玥刚暖和一点的心又开始变得冰凉冰凉的,叶雨凡从来不喜欢这类歌,能让他改变的一定是……“接电话吧。”柳玥淡淡地说,淡淡地挣出叶雨凡的怀抱。她的心在滴血,她看向那边,唐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他以为这时还能制造出恩爱甜蜜的气氛? 叶雨凡没有马上接电话,他的脸阴晴不定,他想接电话,可是柳玥这样的情形,他不忍心啊。“肯定又是催钱的。” 他说是这么说,可是他的不安是那样明显,那样刺目。 柳玥的心碎掉了,“有事就去忙吧。” 叶雨凡松了一大口气,微微一笑,“嗯,一会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柳……小心点,我要唐浩送你回家。” “走吧。”柳玥不想再和这个虚伪的男人说话,她不敢保证能一直保持这样生气却理智的状态,她不想一耳光扇走所有的情分,所以她说完,转头看向窗外。 还真是他父母逼他回来的。真受伤。 她听着叶雨凡犹豫地拉开椅子,犹豫地走了几步,然后大步地冲到外面。 泪水滑落下来,不只咸,还很苦涩。 包里传来了《江南》,李东成?柳玥快速地擦掉眼泪,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按了接听键。 “玉纲已经在去接你的路上,你在那等着,千万别走开。” 锦上添花算不得什么,雪中送炭,情才真。柳玥把电话紧紧地捂在胸口,双泪纵流。 天空忽然高远起来,即或有风有雨,却宽广无边。 柳玥要的不是这些,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患难中的关切,一个暴雨中的不离不弃。 如果她真的飞了,叶雨凡会伤心,会挽留吗? 第68章 压抑的渴望 又是望江楼,又是那个雅座,不同的是今天只有柳玥和李东成。 李东成迎上来,他伸出手,心疼地擦掉柳玥已经干掉的眼泪,“别害怕,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同样的话,却是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感受。柳玥微笑着点点头,“嗯。”她忽然有些渴望,渴望被紧紧地拥在那个怀里,渴望被爱着,被宠着,被关心着,被爱惜着。可是李东成什么也没有做,绅士地给她拉开椅子后,坐到了她的对面。 为什么?终还是嫌弃她是有夫之妇? 柳玥失望地咬咬下嘴唇,可让她不明白的是,在失望的同时,她竟然如释重负。 她环顾了下这个装潢精致的包厢,窗棂是仿宋的雕花小栏,饰以可推拉的小窗,古意盎然,却又不失现代风格。她去看墙壁上的字画,不过是几幅有点背景装饰的明星美图。她不禁在心里暗嘲:这不过是吃饭的地方,怎么竟认真起来?回头,她撞到了李东成所有所思的眼睛,他一直在观察她?她大窘,脸上早飞过一抹红霞,“李总。” 李东成并没有收回目光,相反他更加直接地瞄向柳玥的胸口。 柳玥下意识地扯扯两边的衣服,李东成怎么能这样色?她还没有心理准备,不,她压根没想过和他怎么样,她只是在回味,回味年轻才有的爱情。 李东成笑了,他确信柳玥是一个保守、缺乏爱的女人,她会受一时的诱惑,但是决不会出格。他不喜欢这样的情人,如果真要选择,他会去找覃小钩,寻回年轻的感觉。 但是,这不妨碍他欣赏柳玥,想进一步了解柳玥。不做情人,还可以做老婆。 李东成不相信什么蓝颜红颜,那些都是为风流找的文绉绉的藉口,是骗自己的说词,他不需要。到现在这个位置,他最需要的是真诚,是个可以敞开心扉,肆意宣泄内心,不矫情做作、能坦诚面对的人。或许她不能给予他金钱和道路上的帮助,但是至少在暴雨风中,能握紧他的手,让他从容、无畏地面对,人都是需要精神支持和鼓励的,他也不例外。 所以,吃完饭,他安排了去赏画,听音乐会。这些小资情调的东西应该是她喜欢的。 有多少年了,没这么刻意去讨好一个女人,迁就一个女人,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他把自己的绅士天性发挥到了极致:先下车,给柳玥开门,然后,让到一边,让她先行。女人是虚伪的动物,喜欢这些表面文章。 他能感受到柳玥的感动和越来越柔的目光,他强自忍耐男性荷尔蒙带来的强烈需求,他更加绅士地保持正当的社交距离。他要从内心彻底地征服她,而不是一时的换好,那种东西不会长久,也不会成为美好,留在记忆深处。要在老了,留给自己一点可回味的。 送柳玥回家,他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冲动,一种年轻才有的冲动——他抓住她的手,“给我个握你手的机会好吗?” 第69章 无法信任的爱【1】 李东成很快松开手,很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说:“柳玥,好好休息,再见。”他愉快地看到柳玥像个傻瓜样地杵在原地,女人!他呵呵笑起来,心情挺愉快的。他决定趁热打铁,趁精神好,心情好,去把装修那块谈下来。 柳玥傻乎乎地站在原地。风吹来,卷起她的长发,甩向远方,甩向那个扔下一句、让她心颤不已的那个人远去的方向。 “给我个握你手的机会好吗?”李东成带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柳玥的眼睛亮起来,她看着自己的手,能吗?能走出痛苦,握到幸福吗? 打开门,她立刻敏锐地觉察到叶雨凡一定回来过,她清楚地记得出门前把拖鞋放得整整齐齐的,可是现在,叶雨凡在家常穿的那双拖鞋斜斜地散落在鞋柜旁。她的心跳加速地搏动起来,下午那个电话,是他们分手的电话?那么,李东成……她甩甩头,快速地换了拖鞋,冲到书房那。门缝里没有光。她试着扭下门锁。门开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徒添了点冷清。 柳玥按亮了屋里的灯,没人。她快速地扫了眼书架那,书没动。她心里像是落了块大石头,叶雨凡没有搬走他的东西。 她回身折回卧室。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喘急,她一咬牙,推开衣柜门。 挂衬衣的地方有两个空架子。柳玥伸出手,想拿出衣架,可是腿一软,她跌坐到地上。 叶雨凡这次回家,只是为了拿走换洗的衣服? 柳玥难受地闭上眼睛,她还在抱着希望,希望那个变心的男人回头吗? 她想哭,眼窝干干涩涩的,什么也没有。这都什么日子啊?她挣扎着站起来,床头柜那里有张纸条。 我出差了。 柳玥的心情变好了点点,至少不是搬到那个女人那里。但是她的心更尖锐地痛起来,他是真出差,还是带着他的情人去游山逛水? 她被自己邪恶的想法吓住了,以前她都不会这样想,这样不相信……变了,被改变了,她无法再相信,她感到了绝望。 她更害怕见到李东成。 她逃了,逃回高山镇,去舔舐受伤的心。 然而,家里也不安静。 柳妈妈在忍了一个小时后,忍不住问她:“小玥,你突然说回家,妈就有点心惊肉跳的,你爸还说我更年期到了,是出了什么事吧?” 都说娘挂女儿心,柳玥心头一酸,她现在何尝不是时时刻刻牵挂着榕榕? “妈,”叫完妈,柳玥早已经是泪流满面,“雨凡,雨凡在外面有人了。” 这不是新闻,从上次柳玥只和榕榕过来,柳妈妈就猜到了几分。这会见女儿伤心,做妈的不觉心疼和心痛起来:“这叶雨凡真不是好东西,妈早看出来了。小玥,妈支持你,和他散了,再去找个更好的。” 柳玥的泪流得更欢,经过这次锥心刺骨的伤害,她还敢相信男人,相信爱吗? 第70章 无法信任的爱【2】 “小玥,你考虑清楚了吗?要知道一个不完整的家对小孩的成长不利,榕榕,他能接受吗?能不被伤害吗?”柳爸爸一直在边上听柳玥母女说话,这会儿忍不住插嘴道。 “去去去,死老头子,难道和他叶雨凡生活在一起,榕榕就能很好地成长?他叶雨凡这么不把家当回事,在外面鬼混,榕榕学坏了怎么办?” 柳爸爸知道,和柳妈妈强辩的下场,所以他不做声了,但是他意味深长地瞅着柳玥,良久才收回目光。 是呀,榕榕还那么小,仅有母爱够吗?突然涌上来的无助让柳玥特想儿子,她马上跳起来,去给儿子打电话。 但是,榕榕在上课。 幼儿园的老师很热情地回答了柳玥所有关于榕榕的问题,然后歉意地告诉她,榕榕这个月底不能送回家,得参加排练,准备参加本市的元旦晚会。 柳玥痛快地答应了。榕榕能上电视,这是多么光荣的事!儿子优秀,就是母亲的骄傲啊! 回城的时候,柳玥的头又开始疼起来。 柳妈妈虽然口口声声支持她离婚,可是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忽然落下泪来,“小玥,一个家维持不容易啊,像……”柳妈妈的内心挣扎得厉害,可是看着柳玥憔悴的面容,疑惑的眼神,她一狠心,说出了憋在心里很多年的话:“像你爸爸也曾经有过。” 怎么会?柳玥转头去看,柳爸爸已经回书房看书去了。他听到柳妈妈的话,觉得无颜面对女儿?“可是妈妈,我一直觉得你们很恩爱啊。” 柳妈妈擦擦眼泪,“那是为了你啊,你这么聪明,妈不能害了你。所以孩子,就算为了榕榕,你能忍就忍忍吧,一个家不容易啊。” 柳玥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连最尊敬的爸爸也是这样?为什么男人可以把找情人视为理所当然,而女人却在操持家务中蹉跎自己的容颜?柳玥很难过,难道非逼得她找个情人,叶雨凡才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吗? 柳玥望着车窗外,来自内心的痛楚透过眼睛变成淡淡的薄雾。她假装拂下头发,很快擦掉眼角的泪。哭,只能使自己变得软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眼泪能感化那个人,唤回所谓的爱情,世界上早没有了怨与恨。 女人真傻啊,以为不计较的付出,善良和原谅可以感动天地,感动那个人,却不知道男人最烦的就是这个——本来已经觉得你面目可憎,你偏还一副宽容大度地对他,仿佛他有很多错似的。没有男人认为自己找情人有错,包括他的朋友。 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柳玥暗问自己:失去叶雨凡,我能活不下去吗?她很快找到了答案,能。那么,榕榕会受影响吗?她不知道。 得找个时间和榕榕好好谈谈,如果榕榕能接受,能理解,没有受太大的影响,还是,长痛不如短痛,早点了结吧。这样,心太累,也严重地委屈自己。 第71章 诡异的线索 “听说镇上后山的井里发现一具尸体。” 后座传来难听的公鸭嗓音,本来就刺耳,他还故意放大了声量。柳玥不禁皱皱眉。 “知道怎么发现的?”那公鸭嗓大声地咳嗽下,得意地哈哈一笑,那笑声像把锥子戳得人耳膜生疼。“不是张家伢子想搞煤矿吗?不知听谁说那老井下原来有煤道,嘿嘿,结果那小子下去,还真找到宝了。” 公鸭嗓子嘎嘎笑得跟抽了筋似的,那边上答话的跟着笑得更得瑟,“发现那具尸体吧?哈,有那小子受的。” 公鸭嗓越发卖弄,“那小子到现在还躺在chuang上呢。” 柳玥抱紧了双臂,浑身全是麻麻点点,再听下去,她怕自己会骂出三字经。 “大毛哥,那井里死的是哪个?” “哪个?不就是半个月前来的那个小白脸吗?听说勾上王家的那个寡妇,”公鸭嗓笑得鬼里鬼气,“这丫快活了那么多时日,嘿嘿,就tmd翘了,不把王家姑子给憋坏……” 后面的话柳玥实在听不下去了,全是荤得上不得堂面的。 “那小子牛b,不就是蒸得几个破馒头吗?老五家的还看见他吸毒呢。” 馒头,吸毒?马西庙街那个失踪的三伢子也是这特征啊。柳玥忙聚神去听。可惜那两个男人光说王家姑子来劲,完全没有说死人的事,柳玥有些失望。 回到家,叶雨凡留了张条在桌上,说是到苏州学习去了。柳玥冷笑一声,上次是出差,这回换学习了,下回是什么?进修……还是双人进修呢,哼! 柳玥把手****头发里,思绪很快转到今天下午回家在车上听到的消息,那个死人会是三伢子吗?去和唐浩说,会不会嫌她多事?她在客厅里转了个圈,还是说吧,好歹是线索。 大致和唐浩说了下自己听到的,柳玥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婆妈了?这么点小事也和你说。” 唐浩没有马上回答,这让柳玥越发地不安,“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唐浩轻轻叹口气,“柳玥,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的敏锐和聪慧超出我的想象。” 是在夸她,还是损她?柳玥的脸不期然红了,她暗想:还是不该说的。 “柳玥,你又对了。” 又对了?柳玥有阵空白,但她马上明白过来,她猜对了,她的直觉没错! 搁下电话,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或者得意,反而有种凉飕飕、冷冰冰的感觉。为什么每次她都可以凑巧碰到或听到一些事实?是运气好?还是……她不禁打了个寒噤——还是她本身就是案件的一部分?她想起那个电话,那个自称是小乐妈妈的女人,孙青说去见她,结果她去都没去,为什么? 虽然灵敏的第六感一直让她引以为傲,但是也让她无形中窥破某些不能曝光的秘密。会是谁?谁的秘密?她翻开以往写的报道和专栏稿,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她抱紧双臂,这时她多需要一个有力的臂膀支持和帮助她,可是那个人在哪?在和情人谈笑风生吧? 室内的暖气早已经打开,可是柳玥还是忍不住打个哆嗦,也许离婚对双方都好,她打开电脑,输进“离婚协议”四个字。 第72章 红杏出轨【1】 在柳玥为离婚做准备的时候,叶雨凡已经乘上回家的火车。 这次出去学习表面看只是参加个研讨会,他心底可明白得很,这是去镀金,估摸着还有两三个月就可以升到副处级。 他摸摸面前的包,柳玥一直喜欢精致的小饰物,而苏杭的刺绣是全国有名的,他就挑了一块上面有只小船写着一帆风顺的娟帕,他想柳玥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以往叶雨凡出差,不是因为忙,就是根本不记得给柳玥买礼物,可这次在答应一定给谢青青带礼物回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到了柳玥,也该给她买份吧。 叶雨凡的包里有一个小小的绒盒,里面是给谢青青买的镶钻的项链,初看标价他还有点犹豫,可是想起谢青青鼓鼓的嘴,他一咬牙买下这标价接近三千的项链。谢青青见到一定会喜欢的。她一高兴,就会亲下叶雨凡,叫他老公。 想起谢青青有弹性的双ru,叶雨凡感到下身有了细微的变化。这小妖精,他笑着暗骂道。 下了火车,叶雨凡直接打的去了谢青青那儿。也快有一个星期不见,真有点儿想她呢。 他脚步轻快地走到谢青青住的302前,正准备敲门,忽然记起今天是星期天,虽然快到十点了,估计谢青青还在睡觉。 叶雨凡放下行李,在包里翻腾出钥匙,轻轻打开门。 外客厅没人。他轻手轻脚地把行李拎进客厅,然后轻轻带上门。 叶雨凡面带笑容正准备换鞋,一双男式皮鞋随意斜甩在鞋架边,他的脸一下变白,瞳孔慢慢缩小。他愤怒得顾不上换鞋,直接一脚,踹开了谢青青的卧室。 屋里的两个人全luo着,谢青青骑在那个男人身上,两手抓着自己的ru房。 她满脸都是桃红色。 叶雨凡砰地推开门,吓了chuang上的两个人一下,但是谢青青只是呆了一下,然后继续在那男人身上扭动,嘴里还发出兴奋的shen吟声。 谢青青身下的男人,叶雨凡也认识,就是谢青青那个变电站的领导,姓秦什么来着。他这会儿被谢青青挑逗得脸上露出亢奋的状态,完全没有羞耻或者不适感。 叶雨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继续gou合,恨恨地捏捏拳头。他立马退出卧室,他以为谢青青至少会叫住他,可是没有。 这对gou男女!叶雨凡在心底暗暗咒骂道。 气愤归气愤,他也明白姓秦的虽然是他的下级,却是不可以得罪的,所以在出谢青青卧室门的时候,他给他们带上了门。 独自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叶雨凡气得一拳擂在墙上。 这就是他准备要娶的老婆吗?这就是他以为找到真正幸福的人吗?多可笑啊,他怎么就这样驴?他想起柳玥,尽管柳玥忙,回家的时间少,可只要柳玥在家,就会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就会尽可能地准备可口的晚餐。 叶雨凡难受地闭上眼睛,柳玥受了这么多的伤害还会原谅他吗?上次送她的那个男人是她的新欢吗?现在还回得去吗? 第73章 红杏出轨【2】 柳玥很快发现叶雨凡从苏州回来后和以往有了不同,现在不仅天天回家,而且每天回来再晚也不会超过十点。 她有些犯嘀咕,难道和情人吵架了?她绝对不相信叶雨凡是突然发现她的好回来的,如果真念她的好,又怎么会去找情人? 叶雨凡这次突然回来,柳玥没有半点惊喜,反而有点别别扭扭的。 习惯一个人在家,习惯一个人想怎样怎样,现在突然变得,想看电视不能肆意转台,心情不好也得勉强挤出个笑容,好累。 她不想说话,在没有完全原谅他之前,她不想听他说任何一句话,所以下班后,她就在外面逛,估摸着叶雨凡看完了晚间新闻,准备起草计划的时候才回家。 柳玥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女人,即便是去了酒吧也决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她毕竟是个正常的女人,也会有那方便的需要,也会有心痒难耐的时候,如果再不找点能发泄的事情做做,她真害怕自己会做出一辈子后悔的事情。 覃小钩在这方面和她可谓是感同身受。虽然她嫉妒柳玥,担心柳玥会抢走李东成,但是她同样是寂寞的,偶尔也需要有人陪着说说话,所以一个人去喝酒的时候,她会叫上柳玥。毕竟柳玥在某些方面能理解她,劝解她,更重要的是柳玥的嘴很稳。 “离了吧,这么拖着干什么?”覃小钩说这话有些口不应心,所以她是看着酒杯里那些暗红色的液体,轻描淡写地说。柳玥离婚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她不能阻止李东成接近柳玥,但至少要扼杀那种可能,把危险降低到最低程度。 “可是榕榕……” 覃小钩真是庆幸自己没有小孩,否则怎么可能走得那么干净利落?“别拿孩子说事,关键是你,你想离吗?” 这点柳玥想过,可是每到深入一点,她就跳开,想到榕榕身上。是呀,她想离吗?下了那么多次决心,她还是没有向叶雨凡提出,是她潜意识里根本不想离婚?还是…… “犹犹豫豫,一点都不像你。”覃小钩说完就后悔了,她在干嘛啊,拐着弯子劝柳玥离婚啊?真是的。“喝酒吧。”她递给柳玥一杯鲜红得像血的酒,“喝下,你就精神了。” 回家,叶雨凡还在看电视。 柳玥瞟眼那黑色的长匣子,是某个有名的肥皂剧。 “我睡去了。”客厅的空气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她匆忙换上鞋,逃进卧室里。 叶雨凡在客厅拿出根雪茄点上,可是很快又掐灭在烟灰缸里。柳玥的冷淡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闷闷地坐了几分钟,起身关了电视,走进书房,“嘭”地关上门。 柳玥听到房门声响,心斑斑驳驳地痛起来。 他连声“对不起”也不愿意说?他以为他找情人是对的,而她应该无怨无悔、随时接受他回家?太欺负人了!他不是说爱上了那个妖精……那就去和她结婚啊,为什么回来? 第74章 红杏出轨【3】 柳玥自问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也许开始是冷落了他,可是那是为了工作啊,没有钱,怎么生活?若是让他养着,叶雨凡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做错一件事情,说对不起就可以原谅的话,那么杀死一个人,你去说对不起可有意义? 柳玥越想越生气,如果这次不是和情人吵架了,闹翻了,叶雨凡会回来吗?夫妻本是同林鸟,本应该比那些只同树不共处的鸟更该相亲相爱些,怎么受点诱惑,就扔下巢穴和幼鸟,飞出去了?起码的责任都做不到,还是男人吗?要不干脆离婚得了…… 漆黑的夜里,只有月光是柔和的,而明天还将延续今天发生的一切,真是,痛苦啊。 柳玥一点儿也没有发现自己对叶雨凡态度有什么不同,在她看来,和以前差不多。 可是对于叶雨凡来说,柳玥变了,表面上客客气气,可她的眸子很冷,有种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他感到了痛苦,但是他没有主动去求和,他太了解柳玥了,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除了会加深她对他的鄙视,对事情没有一点帮助。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柳玥以前的痛苦,心里多少有些内疚。他其实很介意柳玥的早出晚归,可是他能说什么?这时候是敏感期,碰一下,他们间那微妙的连接和羁绊,也许会崩断,再也无法挽回。 先这么过吧。他暗想。 叶雨凡虽说对谢青青的放荡有些齿冷,可是相处一年多总还是无法一下割舍,就希望谢青青能来个电话,说上些求原谅的话。 他也不是不能原谅,只是不娶她罢了,那项链还是会送她的。 可惜谢青青好像根本没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一个多星期都是不理不睬,不仅人不现面,电话也没打一个。 叶雨凡有点坐不住了,好歹他也是个科级,不比那姓秦的强?再说外表,他也比姓秦的周正,姓秦的可是连小肚子都有了,这谢青青有没有眼光啊? 叶雨凡想着,忍不住给谢青青去了个电话。 “如果你离婚了就给我打电话,没离婚前就不用再打了。”谢青青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硬邦邦的几句话气得叶雨凡想骂她娘。他有点儿火了,直接关了手机。 开车在街上乱转了一会,叶雨凡浑身还是有些不自在,以往谢青青给他的那种美好感觉去哪了?那种心心念念想在一起的感觉去哪了?他有些烦闷地狠狠捶了下方向盘,尖锐的汽鸣声吓了他一跳,他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经意中转到了第一次遇见柳玥的地方。 想起初见柳玥,那种来自心底的震撼和激动,他的眼睛湿润了——那个扎着羊角辫、满面纯真无暇的女孩已经是他的妻,他儿子的妈妈…… 他把车停到附近咖啡屋的边上,然后沿着熟悉的街道朝前走,记忆中的一切还是那么清晰,那么刻骨铭心。 怎么就迷了心窍,想着离婚,伤害那个深爱的人? 第75章 三人的约会 给覃小钩打电话的时候,柳玥分明听到那边还有个男人的声音,“小玥啊……嘻嘻,别闹了。”后面那句明摆着不是对柳玥说的。“晚上九点,蓝标酒吧,我一定到。” 李东成会和覃小钩一起来,这可出乎柳玥的意外,她还没有想好要见他,她心里很凌乱,她还没有整理出头绪。 “小玥啊,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抓到他来买单,别客气,尽量点。”覃小钩笑嘻嘻的,一边说,一边拿眼瞟李东成。 李东成豪爽地笑笑,“没问题,只要是你们俩喜欢的,都可以点。” 柳玥心里怪怪的,可是事已至此,想逃走是不可能。她心想:见机溜走吧。 覃小钩今晚没点马耳他酒,和柳玥一样要了杯鸡尾酒,据说是最近新调配的,很受欢迎。 李东成却是直接要了一打啤酒,柳玥有点瞠目结舌,他准备不醉不归吗? 覃小钩笑盈盈地开了一瓶,放到柳玥面前,“小玥,一起喝点。” 柳玥点点头,今晚出来,不就是为了解闷吗? 十一点,酒吧准时上演节目。 柳玥不是很喜欢这些带煽情的舞蹈,她偷眼去看李东成,他正和覃小钩在比色子大小,赌喝酒。柳玥微微一笑,她不希望欣赏的男人是一个色迷迷、毫无教养的人。 边上一个胖胖的男人,一直在冲穿三点式的美女尖声叫好,还趁几个舞蹈演员到边上时摸了一把。 柳玥恶心这男人。如果李东成是这样,她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以后她柳玥决不会和他坐在同一张桌上。如果是叶雨凡……她的心里有点涩涩地发苦,那只有一个结果:离婚。 和覃小钩、李东成挥手告别时,柳玥已经有些醉意。 想着李东成一手一个搂着有点醉得歪歪倒倒的她和覃小钩出来,柳玥的脸有点发红。她的头越发有点晕。回到家,摸索了半天,她才找到钥匙。 开门进去,满屋里冷冷清清的的,叶雨凡不在。 柳玥没有生气,没有愤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爬上床,好好睡一大觉。 叶雨凡回来时,她已经睡得很香,甚至打了点小呼噜。 叶雨凡没有惊动她,他轻轻给她带上了门。她和谁喝酒去了?那个男人吗?看她喝得满面幸福的……要和她谈谈,谈什么?他苦笑了下,折身回到书房。 他想起下午那个电话,那个原来一开口就让他骨头都酥掉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恶心:“雨凡,人家被下岗了,人家不依嘛。” 为什么不去找姓秦的?这是他的第一直觉,但是他舍不得说,“哦。”他淡淡地应了声。 “我就知道我的雨凡最好了,晚上我在家等你。” 谢青青娇笑的声音很动听,叶雨凡胸口一热,差点就脱口说好了,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些都是因为下岗才生出的温柔是虚假的,“我今晚有事。” 怎么会喜欢上那样一个没品的女人?叶雨凡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他现在想知道的是怎样去挽回,怎样回到从前……还能回到从前吗? 第76章 飞来的横祸【1】 第二天起来,柳玥的心情相当愉快。虽然宿醉有点头疼,但是昨晚睡得很香,没有黑暗,没有恶人,没有无助,只有香甜,醉入心头的香甜。 客厅弥散着呛人的雪茄味。柳玥捏着鼻子,扇了扇,赶紧紧打开窗子。 和情人又吵架了?活该。她有点幸灾乐祸地望望书房那边,门开着,叶雨凡已经上班去了。 柳玥不急,今天下午有个粉饰功绩的采访,她需要在家准备资料。 她哼着一支不知名、但旋律很优美的歌,给自己煮了点面条吃。 “嘭嘭”门敲得又急又响。 谁?柳玥瞄眼钟,快十点了,谁这时候不上班来骚扰她? 透过猫眼,她瞧到一张严肃得可怕的脸,唐浩?从上次血书被他拿走后,他像是人间蒸发了——手机关机,刑警队也找不到人,没想到这会儿出现了。他又发现什么了? “柳玥,请你现在跟我去趟公安局。” 冰冷、严肃、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柳玥大为光火。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了,让他像对个杀人犯样地对她?如果换成是别人,她会毫不客气地请他出示警官证,如果是逮捕就得有逮捕令,如果是聆讯那得有聆讯通知单,这开门见山的命令是怎么回事?她生气地剜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她的面。 毕竟是大学的校友,柳玥做不出恶形恶状,“我吃完就去。” 唐浩一直没说话,他这时取下大盖帽,“对不起,我这是公事,不是个人对你有意见。”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柳玥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为什么逮捕她? 跟着唐浩赶到刑警队的会议室,柳玥马上感觉到气氛不对,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问讯,看架势,倒有点儿像审讯。 唐浩表情严肃地拿出一张穿着长风衣、戴着黑墨镜的男人的照片来,柳玥仔细看了看,摇摇头,“不认识。” 唐浩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他转手又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弘发银行信贷部部长白近南。”柳玥一边肯定地点了点照片,一边思索该用什么词来说明她和他的关系比较妥当。“我和他见过几次面,可是不熟。” 唐浩转过头看了看刑警大队长马德生,得到肯定的默许后,拿出一张带笑的女人的照片。 覃小钩?柳玥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她的呼吸不觉跟着变粗。如果以前都是猜测,那么这会儿柳玥可以肯定,覃小钩与这起凶杀案有关。“她叫覃小钩,是我大学同班同学。” 唐浩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 柳玥心底一凛,之前的不快涌上来。杀人不过头点地,关键是她没有参与,更没有杀人,她只是认识和杀人有关的人,怎么能等同起来,将她也看成是罪犯?她收起所有的心情,眼睛变得冰冷起来,“警官先生,请出示逮捕令。” 唐浩尴尬地挠挠头,没说逮捕她啊?一定是早上那个态度把她惹恼了,他求助地望向马德生。 第77章 飞来的横祸【2】 马德生一直在旁边观察柳玥,这会儿踱过来,“柳玥,你最近和覃小钩来往密切,我们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点有用的线索。”毕竟是自己老师的女儿,再有什么,不看僧面看佛面啊。他慢慢地绕着柳玥走了一圈,这是他常用的施加心理压力的做法。“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告诉我们的?”他回头瞄眼唐浩,“看,唐浩为了你的那封血书,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柳玥愣了一下,仔细看了唐浩一眼,唐浩的眼中布满血丝,柳玥的内心滑过感动和内疚。她低头过滤一下和覃小钩交往的所有过程,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的就是吴玉纲警告过她两次,这要说出来吗?她皱起眉头,一道电光掠过脑海,覃小钩那晚在蓝星酒吧喝醉后提到过白近南。“覃小钩曾经抱怨过那个老家伙在别墅养小蜜。” 马德生点点头,冲边上一名刑警摆摆头,那名刑警很快推门,出去。 柳玥的内心冲撞得厉害,要不要说出吴玉纲? 马德生友好地伸出右手,“柳玥,很感谢你的合作,如果下次还有什么需要,请务必配合我们。” 妈呀,得救了。柳玥也伸出右手,“我会的。” 她出门的时候,马德生对唐浩使了下眼色,唐浩马上起身去送柳玥。 倚靠着电梯,唐浩露出疲惫不堪和满脸的憔悴。他一根烟还没有抽完,就凶猛地咳嗽起来。 柳玥赶紧过去给他拍拍背,“累了就去休息,都这么大的人了。” 唐浩疲倦地笑笑,“我的大姐,罪犯可不会休息,一天不抓到他,他就有可能再犯案。” 柳玥被深深打动了,这个城市如果没有像唐浩这样忠诚的卫士,所有市民,包括她,都不可能睡上安稳觉。 柳玥尽管内心很感动,可是出于深层里的抵触,她没有说出吴玉纲。吴玉纲的背后连着一个人,这个人温柔地握着她的手,请求给他机会;这个人还那样信任地交给她保管重要的物件……对不起。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地道歉。 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她暗对自己说。她是人,不是神。 出了电梯,唐浩使劲揉了几下眼睛,才勉强睁开。 柳玥不禁心疼了,“快去睡会儿吧。” 唐浩露出微笑,“我没事。” 柳玥更加难受,她已经羞愧交加,再呆下去,她怕忍不住说出秘密。不可以,想起李东成信任的目光,她的心乱了。她赶忙匆匆告辞,避开这尴尬的境地。 为什么总是两难?为什么总是要选择? 走到大街上,汽笛声,喧哗声,吵得柳玥头有些痛,她的心里越发乱糟糟的,到底该何去何从?她有些烦躁地扒扒头发,举手拦了辆的士。 “去哪?” 柳玥脑海里一片空茫,去哪?她脱口说出一个地址,立刻惊呆了,这不是谢青青住的地方吗?说是忘掉,说是不在意,原来骨子里还是不能忘,不愿忘。 她还是在乎叶雨凡的?她无力地靠向排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撑起她疲惫而苦累的心。 第78章 痛彻心扉【1】 站在南巷街上,柳玥有些好笑,来这做什么?准备抓奸不成?抓到了又如何?不过是离婚,难道还杀人不成?她的心“嗖”地往下一沉,马西庙街的凶杀案会不会……想起那张白净而斯文的脸,不会的,刘娟没那么糊涂,不会杀了她老公李盛…… 她大口地喘口气,冲动是魔鬼,不能让魔鬼占住思考。 街角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血沸腾起来,那是压制不住的愤怒和绝望!柳玥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躲到垃圾箱后面。她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躲?只是为了给彼此留点颜面吗? 眼睛涩涩地难受。柳玥用力抵住胸口,才让自己没有痛哼出声。 叶雨凡,是你逼我的。困兽般挣扎的柳玥,一拳重重砸在墙上。 血,顺着关节红红地流下。柳玥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再一次被重创,她已经不愿意再原谅,她只想逃离,远远地逃离这些痛苦,这些屈辱,这些所不能承受的。 叶雨凡并不知道柳玥也在,今天一上班谢青青就打电话来,“哎哟,我说叶大科长,人家今天生日,你贵人多忘事,一定是不记得了。”叶雨凡吃了一惊,忙去看台历,可不,今天确实是谢青青的生日,去年这个时候他可是带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和谢青青在旋转餐厅一起过的,真是物是人非啊。 叶雨凡虽然很有些不齿于谢青青的行为,但是她的生日不去,无论情理哪方面都说不过去,毕竟她给他带来欢乐和梦想过。 “要不这样吧,今晚我请你去凯撒西餐厅吃饭,算是给你过生日。”叶雨凡的原意是买个生日蛋糕,再请谢青青吃一餐,一半算是给谢青青过生日,另一半就当是正式分手的饯别宴。没想到谢青青临时变卦,非要叶雨凡亲自来接,他想反正已经下决心离开,最后一次宠爱她也没什么,却没有想到被柳玥清清楚楚看了个满眼。 柳玥也不去报社,直接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找出上次只输入“离婚协议”四个字的文档,在里面加上房产、车、榕榕及抚养问题的具体内容。 她愤怒得几乎打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她的泪流下来,她怎么能输给自己,输给他们?手颤,她就用力去咬,直到手不颤,可以打字为止。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两人相爱结婚,就是为了在这样的午后忍受锥心刺骨的痛,约定离婚吗? 匆匆读了几遍,她果断地按了打印键,拿上,出门,去找熟识的律师朋友。 她努力平定情绪,确认自己在打电话时不会哭,这才拨通了叶雨凡的手机。 “雨……”这个名字有千斤重,压得她张不开嘴。“今晚能早点回来吗?想和你说点事。” 叶雨凡忙说好,接完电话,一摸额,竟出了汗。柳玥到底有什么急事找他?又碰到比如血书那样的威胁了? 他快速地把手头的工作分为一、二、三类,一类是今天必须处理的,二类是要处理的,可以延迟到明天的,三类是不急着处理的。他把一类和二类的事情处理完后,看看表已经快六点了,忙收拾桌上所有的文件,准备回家。 第79章 痛彻心扉【2】 叶雨凡上楼的时候心情很愉快,不知道柳玥会做什么好吃的,有好久没吃到她做的菜了,好想念啊。他不觉加快了步伐。 打开门,柳玥在看电视,“回来了。” 柳玥的神情很冷,板着脸,没有笑,而桌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柳玥这是怎么了?叶雨凡换了鞋,坐到边上拐角的沙发上,那里整齐地叠放着《离婚协议》和《财产明细单》。 “如果你没有什么异议,我们,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平静的语气,并不代表内心平静。柳玥说这话的时候,内心翻腾得厉害,十年恩爱,十年感情,几张纸、几行字就全部勾消了吗? 叶雨凡低头去看那份离婚协议,甲方空着,乙方柳玥已经签了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在他死心塌地准备回家的时候,她要离婚?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改错的机会?难道这样变成甲方、乙方,才可以消除她的怨恨? 心底空茫一切。离婚吗?叶雨凡的双眼微微泛潮。 “我已经给律师看了,权利和义务基本对等,没有问题。”柳玥两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好聚好散,说着容易,做着难啊。 叶雨凡的心有些发疼,柳玥就这么想离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情人在一起?他忆起当初想和谢青青在一起的心情,暗暗一叹,自作孽啊。 他抓起那些碍眼的白纸黑字,塞进包里,“省里今晚来了人,我得去陪他们。”他的动作很突然,很大幅度,以致沙发也被带得转了个方向。 柳玥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叶雨凡是在找借口。 想和那妖精商量好了,再来对付她?柳玥的语气一下变得冰冷,“什么时候答复我?” 叶雨凡没有回头,默默站了一会儿,“我会答复你的。”他开门出去,用力关上门。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下来。刚才都是真的吗?柳玥主动提出离婚?她已经不在乎他了吗?他难受地盯着眼前自己进出了几年的大门,以后他要永远离开,再也回不来了吗? 他重重地捶下栏杆,心里的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开车在街上乱转了很久,他的肚子发出“咕噜”的肠鸣音,他才记起今晚他还没有吃一点东西。 把车停到超市附近,他快步走到那家,他们第一次相约来吃的粉店,“来碗卤粉,越辣越好。” 满口的辛辣加上刺鼻的热气,叶雨凡的额上出了汗,鼻尖出了汗,他没有擦,任汗滴滚落到汤里。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是热气迷了眼,还是泪迷了眼? 柳玥目送叶雨凡走进大门,眼里转了很久的泪一下子碎到地上。 叶雨凡看来是真的不打算回头——虽然他没有马上同意离婚,但是那暧昧的态度简直像在告诉她,确认他没有吃亏后,他会毫不犹豫地同意……时间流逝,曾经有过的恩爱全都跟着消失殆尽吗? 柳玥冲进卧室,关上门。她没有开灯,任泪水在黑暗中默默地流淌。 如果痛苦在所难免,那就一次痛个够吧! 第80章 痛彻心扉【3】 吃完了辣辣的粉,抹干净脸上的泪和汗,叶雨凡开始加速地开车。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在意那个家,很在意柳玥。 尽管时间的尘沙暂时遮盖了心灵真实的感觉,但是,当面对失去时,那种感觉是那样鲜活,那样让人心慌意乱,那样让人悔不当初。 叶雨凡猛地停下车,曾经温暖的家即将成为可怕的阴影……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从柳玥的态度就可见她已经下了决心…… 他痛苦地靠在方向盘上,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就算是为了儿子也不可以吗?想起榕榕,叶雨凡精神一振。 柳玥早晨起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她爱喝的甜牛奶,还有面包,边上是一张字条:我要榕榕。 柳玥的双腿一软,母子连心,叶雨凡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啊?她有些六神无主,该怎么办才好?她捏着纸条,心想:去问问覃小钩吧,好歹她是过来人。 覃小钩边搅动着咖啡,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柳玥说事情的经过。 “小玥,这世上又不只叶雨凡一个男人,早蹬了,另找个好的。” 柳玥的心头酸酸的,十年的感情不是一句话就可以放下的,覃小钩可以,她绝对做不到。何况还有榕榕,万一那个谢青青对榕榕不好……儿牵母心啊! “榕榕跟了叶雨凡,你还是他的妈!他是你肚子生出来的,还怕以后不认你?再说了,叶雨凡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孩,说不定你还能要回榕榕呢。” 覃小钩的话不无道理,柳玥似乎看到了一线亮光。 “榕榕可以给你,但是每周得让我见一次,不,两次!不不不,三次。” 叶雨凡听得心惊肉跳,柳玥真准备把夫妻情分一笔勾销?“我看看,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答复的。” 覃小钩赞赏地打个响指,“对,就是这样,男人没什么了不起,小玥,你得给自己创造机会。” 柳玥不置可否地笑笑,话虽那样说,可那些在心头累积、沉淀达十年之久的东西是挥挥手就能丢弃的吗?在匆匆岁月的脚步中间,你以为淡漠的、已经忘掉的,其实一直都深埋在你心深处,一旦真正剜割,就会撕心裂肺般地让你明白,你根本没有忘掉。 柳玥望着覃小钩吹弹可破的脸颊,心里忽然很羡慕——覃小钩虽然堕落了,但是她一直在做自己,在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她比她自由。 覃小钩的手机忽然在桌上蹦跳起来。 柳玥的右眼皮剧烈跳动了几下,她想起唐浩的警告,忍不住好奇地探过头去,覃小钩立刻把手机抓了过去。 谁来的电话?那个杀手?柳玥吓出了身冷汗,她一边暗怨自己昏了头,一边转着念头,能在不惊动覃小钩的情况下,安全离开……她已经把覃小钩当成杀人犯的一伙?这个想法让她更加害怕,“小钩,对不住,我下午还有个采访……” “不可以,是你约我出来的。”覃小钩果断地拒绝,她看眼手机,脸色变了变,“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第81章 正义的背后【1】 谁的电话,需要躲到角落去讲?柳玥看看门口,这时候正是溜走的大好时机,可是,可是她不相信覃小钩是凶手,不相信她会害自己。 到了她这个年纪,能真正交心的朋友已经不多,没有了爱情,没有了家,再没有了朋友,叫人怎么活? 覃小钩回来的时候,脸色白得吓人,“一个朋友出了点儿事,我去看看。” 白近南出事了?这是柳玥的第一个反应,凡是她立刻否定了,就接触的几次看,覃小钩根本不在乎白近南,难道是……柳玥的心“咯噔”往下一沉,“需要我帮忙吗?需要的话,尽管说。” 覃小钩笑笑,眼里已经满是焦急,“对不起,小玥,我得马上赶过去。”她犹豫了一下,“如果真需要帮忙,我会和你说的。” 柳玥点点头,目送覃小钩远去的背影,竟有种隔世为人的感觉——好像某件她极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会是什么呢? 回到报社,孙青已经在办公室等着。 等的时间应该不算短,烟灰缸里有一长两短三个烟头。 柳玥冲他笑笑,“有事?” 经过几天的缓冲,柳玥已经能正常面对他,毕竟那只是一种好感,与爱无关。 孙青皱紧眉头,“柳姐,你先看看这个。” 柳玥的办公桌上有一份稿子,她拿起一看,是昨晚突击检查西边某娱乐场所抓到嫖客和卖淫女的写实报道,还附有图片。柳玥很快翻阅了一遍,“很不错啊,只是这是新闻稿,给我也没用啊。”这小子不会想上头条吧?那可没办法,总编不听她的,相反,她得听总编的。 孙青苦着脸,“别提了,本来张编说给上二栏的,可曾总编让拿下了。” 这里面肯定有不能曝光的人,否则总编大人怎么会亲自出马?强烈的正义感猛烈地冲击着柳玥的每寸神经,不让曝光,偏要曝曝。怕丢人,就不要做那丢人的事! 这几年柳玥天南地北地跑,别说省城的报纸认识几个,就是大点的、全国性的报纸也识得几个记者,像这类没有违背原则性的稿件,她自信一递过去,立马可以发稿,但是,她不得不顾虑曾广贤的面子。好歹是曾广贤提拔重用的她,不能恩将仇报,不能置他的态度和意见不顾。 她皱紧了眉头,该怎样,才能既不伤和气,又能将真实报道出去? 孙青一直在望着她,那信任的目光让柳玥更加坚信此事,她义不容辞。 “要不去网上试试?如今科技发达,这正义的声音一定能传达到它该传达到的地方。”她拿出张纸,很快写下某著名网站的地址。 等孙青出门,下了楼,柳玥拿出手机,翻出个号码,“您好,我是柳玥,还记得我吗?我有个记者朋友写了篇新闻,嗯嗯,能不能帮个忙,挪挪位?” 对方爽快地答应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网站的新闻反正天天要换,偶尔卖点人情也不是不可以。 第82章 正义的背后【2】 郁结的心胸得到了疏解,柳玥回家的时候,心情已经明显比早上好了很多。 她看看手机,天,竟然有五个未接电话,全是孙青打的。“喂,孙青啊,什么事这么急?”不会网站没推荐吧?柳玥把包甩到沙发上,准备认真地听孙青说话。 “大好消息,刚才曾总编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去报社校稿,明早头条上我的报道。”孙青兴奋得像个孩子,“太好了,柳姐,我高兴死了。” 柳玥被他的喜悦所感染,不禁笑道:“恭喜恭喜。” 孙青很快活地大笑,很快活地大声说:“柳姐,我得好好请你吃一顿,感谢啊,感谢啊。” 打完电话,柳玥的心情好得不得了,邪不胜正,这是真理。她有些得意,还不让上? 她正想搁下手机,《江南》飘了出来。 “柳玥,叫我怎么说你好呢?”曾广贤在那头叹气。 “怎么了?曾总?”柳玥才没有笨到去表明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别装了,柳玥,你知我知,哎,要我怎么说你好呢?”曾广贤又在叹气,“知道是谁来压这件事吗?” 柳玥一激灵,曾广贤这口气怎么听着这么怪?她略一思索,脸色大变,“曾总,是李……” “你知,我知,他那边压着那么多广告,我也难啊。不说了,你早点休息吧。”事已至此,曾广贤只能发发牢骚,还能怎的?上头已经批示,不能比别的媒体动作慢,所以不发也得发。 柳玥木立在原地,为什么李东成要压这个报道?那不过是个二流的娱乐场所,白近南肯定是不会去的,那是为了谁?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她使劲揉了一下,她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她用力甩甩头,她坚持正义,没有错。不管是谁,做了,就要敢于承担。又没谁强迫你去干不是? 她哼着歌打开电脑,很快找到那个网站,孙青写的那个报道不仅在头版,还标红了。 她点击进去,也不过半天时间,快破五万点了。后面跟的骂帖很多。 柳玥会心地一笑,这就是网络的好处,一条新闻在一秒钟时间就可以传遍网线所能到达的地方。 她去泡了杯咖啡,今天一天把积压的稿子全给看了一遍,实在累。她捶捶腰,准备给孙青的报道写个评点,可是眼皮好重,还没打两行字,她已经呵欠连天。 还是睡吧,明天再写。 在眼皮渐渐变重、睡意渐渐变浓的时候,她隐隐约约记得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找叶雨凡说明白,对,明天,明天一定告诉他,榕榕,她要定了。 叶雨凡到家的时候,柳玥已经睡得很熟。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回来,柳玥都说得那么清楚,那么决裂,他回来,岂不是把自己的脸和自尊踩在脚下?或许,每个人最不明白的就是自己吧。 他把柳玥乱脱下的鞋摆正,乱扔的包放平,这才信步走向卧室。 卧室的门关着,没有灯光漏出。 他默默地在门前站了一会,这样一道门,便把过去的温馨和幸福都给隔断了吗? 第83章 失落 叶雨凡有些闷闷的,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柳玥在电话里很清楚地表明了她急着离开这个家,急着离开他,更急着投入她的情人的怀抱!为了这个,甚至不惜放弃榕榕。她难道不知道他后悔了?她应该知道,只是憎恨他的背叛吧? 叶雨凡有些难受,是不是做错了事便没有回头的路?他暗自叹息不已,折身去到书房。 书房狭小而闭塞,月光淡淡地照进来,除了孤单,还多了萧瑟。是啊,冬天来了,空气是冷的,被子是冷的,心更是冷的。 春天什么时候回来?爱情什么时候回来? 早上柳玥爬起来的时候,就知道叶雨凡回来过,桌上摆着甜牛奶和三明治,他这是什么意思?示好?早干嘛去了? 虽然柳玥在心里把叶雨凡贬了个干净彻底,但还是心情愉快地喝完牛奶,吃掉三明治。出门的时候,她瞄了眼墙上的日历,天,都到了12月20日,快到年末了,时间过得真快。 走在大街上,很多人家已经换了新的门联,柳玥暗想赶明儿自家也得换个新的。 外面阳光很灿烂,柳玥心情格外地好,她思量着快过年了,该在年前有个聚会,请些相好的朋友吃饭、泡吧什么的,唐浩当然是其中一个,上次为了血书的事熬了两个日夜,让她很过意不去。还有覃小钩,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那些黑暗阴冷的日子,都是她陪她熬过来的,同富贵容易,共患难难啊,不管别人怎么说,覃小钩请定了。还有…… 细细数来,身边竟然有那么多的朋友,柳玥开心地笑起来。 柳玥刚走进办公室,手机掐点地响起来。 “哟,柳姐,一大早就有追求者啊。”对面的于凤笑嘻嘻的,柳玥的脸一红,啐了她一口,“哪有?”她抓出手机,是吴玉纲的。 “柳姐,记住,覃小钩邀你去哪儿,你都不要去,记住了!” 柳玥“啊”了一声,正想问为什么,手机那边已经传来忙音。她皱起眉头,吴玉纲一大早没头没脑的,咋回事啊?正想着,手机又响起来,覃小钩的电话进来了,“小玥,圣诞节有没有什么安排?” 柳玥一愣,心头滑过吴玉纲的话,她试探性地抛出诱饵:“噢,你有安排?” “是啊,我准备去华山还愿,你去不去?” 上次是黄山,这次是华山,下次是不是更远,到喜马拉雅山去?先不说公安局讯问那事在前,就凭刚才吴玉纲的警告,柳玥怎么都得多个心眼,“华山啊?远了点,小钩,你也知道,我手头压了一大堆的事儿没做呢,等过了这阵再说,好不?” 覃小钩有点不高兴,但是没有说什么。她不喜欢强迫人,正如同她不喜欢被强迫一样。 她也不知怎么的,自从公安局出来后,每晚都睡不好,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暗想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所以想去华山还愿讨个吉利,跟白近南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没想到跟吴玉纲提了一下,让吴玉纲以为白近南被双规了,还不死心,还想以柳玥的命换取自己的命,所以有了这次的警告。 第84章 纠结【1】 孙青因为报道抓嫖的事,火红了一片,很多人打电话到报社来,要求他去他们那曝曝光,孙青也去了几个地方,但是见报的很少,更别说上头条了。孙青有点消沉,曾广贤这时出面了,说是孙青经验不足,到外地去驻扎一阵子,长了经验和阅历再回来。 柳玥心里明白,这是怕孙青再捅出什么篓子,后面不好收拾;她更明白这时候流露出惋惜和不满,绝对会重重打击孙青那颗正义之心,也会让他更消沉,所以她笑着鼓励他:“孙青啊,柳姐我也是从驻外站做起来的,一个人独立是好事,可以逼着自己学到很多东西。所以要加油,千万不要放弃。”她有些恶心自己,这些虚伪的话说出来管用吗? “我会努力的,柳姐,我相信事实会证明我是有能力的。” 柳玥也不知道他是真这样想,还是和她一样,表面上装强,内心怯弱。 但愿他是那样想的,她唯有如此希望。 孙青一走,柳玥有些落寞,虽然相处只有几个月,可孙青是个实笃而不多话的人,和他发发牢骚,完全不用担心会传到别人耳朵里,引来烦人的是是非非。 真闷啊。看看日历,早过了圣诞节,柳玥定定心,给覃小钩打了个电话,“小钩,是我,柳玥,圣诞节出去玩得开心吧?” 覃小钩意外地打不起精神,“去个p啊,被公安局的叫去问话呢。” 公安局?柳玥眯起眼睛,如果说覃小钩和案子有关系,为什么到现在还安然无恙?还在外面活蹦乱跳的?“为什么去啊?”柳玥小心翼翼地问。 “还能为什么?还不就为了你上次报道的那个凶杀案吗?真是tmd放屁,我和李盛认识我就有杀人的嫌疑?” 这当然不成立,柳玥的心里像落下一块大石头,覃小钩和案子没关系真是太好了。“别气了,一会儿我请你喝咖啡,给你压压惊。” 覃小钩一下来了精神,“好呀,不准赖皮。” 柳玥被逗笑了,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丫头? “记得那天我和你喝咖啡,突然说有事,走掉了吗?” 柳玥模模糊糊有那么个印象,她点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寂寞的,我对那些男人来说不过就是个玩物,”覃小钩闷哼了声,“我也是人啊,我就也去找了个小白脸,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去嫖娼,还给抓到派出所去了。”覃小钩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你们报纸还登了这件事情,头版头条呢。” 李东成是为了她,压下孙青的报道?但是为什么把所有人都给保了去?难道除了覃小钩的这个小白脸,还有别的不能曝光的人? 覃小钩搅动着咖啡,笑嘻嘻地喝了一口,“等我赶到派出所,那儿的人说里面的人都被人保释出去了,嘿嘿,省了我五千块钱。那臭小子,我早厌倦了,正好一脚给踹了。” 柳玥目瞪口呆地看着覃小钩满不在乎的脸,这就是社会的真实写照?这就是女人所谓的报复? 第85章 纠结【2】 叶雨凡现在回家越来越早,即或是有工作,也会用u盘拷回家来完成。 柳玥很有些不理解,他这是诚心悔过还是只是给个假象?如果是悔过,为什么他没有主动找她,请求她的原谅?如果只是假象,为什么不干脆点,好聚好散?柳玥想着满心不舒服,可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所以每晚的饭菜还是准备着。不管将来怎样,现在他们还是夫妻。 如果说以前不知道什么是食难下咽,柳玥如今算是体会得透透彻彻——和叶雨凡在一起吃饭,两个人都不说话,闷着夹菜。偶尔筷子碰到了,两人对视下,马上绕开视线,继续闷闷夹菜,吃饭,用句不好听的话,这叫活受罪。 想必叶雨凡也感受到了,渐渐又回来得晚些了,不过,不管再晚,每天必定回家,不像以前,说都不说一声,直接不回来。 柳玥没法忘记那天见到他和谢青青在一起的幸福劲,回家碰到叶雨凡,点下头算完事,连笑容都省了。她心想:和你情人那样幸福,为什么不干脆在一起?回来做什么? 榕榕回家的时候,已经是12月31日。刚参加完本市元旦晚会的榕榕很兴奋,也不管时间很晚了,非要给爷爷奶奶挂电话去问看了自己的演出没有。 柳玥宠溺地捏捏儿子的鼻子,还真拿出手机给榕榕拨了电话。 叶雨凡在边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多说话。 元旦三天柳玥哪儿都没去,天天在家陪着榕榕。两个多月没见儿子,柳玥想榕榕想得都觉得鼻头酸酸的。 叶雨凡因为工作性质不一样,常常是别人休息他得加班,越是节假日越得保证正常供电。 前几年元旦,柳玥在家的话就会带榕榕去叶雨凡那儿转转,给他看看儿子,可今年,她实在提不起精神去叶雨凡那儿,只带了榕榕去超市看看,给榕榕买了新衣服和新玩具。 到晚上柳玥特意选个有离婚场面的电视剧,榕榕可不喜欢看这个,鼓着小嘴,“妈妈,我要看动画片,这个不好看。” 柳玥抱着儿子问:“榕榕,要是爸爸和妈妈也像电视里的阿姨和叔叔那样吵架,不住在一起,你会不会……”柳玥绞尽脑汁,“会不会哭啊?”她有些难过地发现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和只有四岁的儿子说清楚这件事情。 “不好,我才不要呢。”榕榕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妈妈,我要看动画片了。” 柳玥有点着急了,“榕榕,妈妈问你话,你还没回答呢。”榕榕有些不耐烦地挠挠后脑勺,“我要看动画片嘛。”柳玥无奈地叹口气,不得不放弃再追问下去。 叶雨凡小心翼翼地不去捅破和柳玥之间的最后一层纸,元旦头天柳玥没带榕榕过来,他虽然很失落,却没有表露出来,等到第二天榕榕说想爸爸,非要柳玥带着来的时候,他马上露出十二分热情,不仅给榕榕买了个变形金刚,还拿出前阵去苏州买回的项链,“榕榕,看看这小盒子装的是什么?”他心里想着:柳玥会听儿子的话的。 第86章 纠结【3】 榕榕好奇地掰开盒子,“哇,爸爸,是项链,我在电视上见过。” 叶雨凡笑着亲下榕榕,“榕榕最聪明了。” 榕榕擦擦脸,“爸爸羞羞,”他歪歪头,小大人似地做个鬼脸,“这项链是给妈妈买的吧?” 叶雨凡听着恨不得又去亲儿子一下,“是的,榕榕,去帮妈妈戴上,看看好看不好看?” 榕榕快乐地做了个ye的动作,真拿了项链去给柳玥戴上。 如果是叶雨凡拿着盒子过来,柳玥会客气地笑笑,说声谢谢,然后不知扔到哪个角落去,可是现在不同了,榕榕来帮她戴,柳玥再不愿意也得接受。 等榕榕坐的幼儿园的专车一开,柳玥马上把项链扯了下来,这劳什子东西让她打心眼感到讨厌。不是说柳玥不喜欢礼物,实在是那盒子底下苏州几个字样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叶雨凡的改变不就是从苏州回来后吗?那他当时买这项链真正想送的人…… 柳玥痛恨这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如果天是灰色的,就让我看清楚灰色。”她对叶雨凡说,然后当着叶雨凡的面把那项链塞到盒子里。在放到桌上去时,她刻意把盒子的底翻到上面。 叶雨凡冲动得想抓起项链盒,扔出窗外,可那会让柳玥更加怀疑。他不动声色地拿起盒子,放进抽屉里,“等你想戴的时候,再戴吧。”叶雨凡语带双关地说。 这灰色的天可是有个典故,那是柳玥和叶雨凡谈恋爱后的第二年,像所有的情侣一样,为了某件小事情两人吵架了,天灰蒙蒙的、闷闷的,就如同吵架后的两个人。 柳玥指指天边,“如果天是灰色的,如果你心里不再有我,那么告诉我。” 此刻柳玥又用到这句话,叶雨凡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没有爱了,就放手吧。 只是柳玥没想到另一层,如果真没有爱了,叶雨凡又怎么会在这听她说话?两人早应该离婚,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啊。 柳玥不愿意想那么多,工作压力大,生活压力大,婚姻压力大,再想多,想杂,想不该想的,会崩掉的,她不能崩,她还有儿子需要她支撑。 她知道报社的人大概知道她的事,她不想去解释,现在这个社会离婚太普遍了,她的事恐怕就只有自己当回事,旁人不过只是说说,说过了也就忘了。 爱之深,恨之切,切肤之痛谁又能和当事人有一般无二的感觉? 柳玥忘我地工作,忘了自己是三十岁的人,经常加班、熬夜,以减少和叶雨凡碰面的时间。伤害和痛苦不是说没就没有的,需要时间来消化、淡忘。 曾广贤看在眼里,偶尔会在会议上表扬她几句。可是这些对于柳玥来说无关痛痒,在她看来,除了榕榕外,什么荣誉、地位,都没有任何意义。 无法安抚心灵的伤痛,无法解开郁闷的心结,无法给予爱的安全感,一切都是虚的,假的,浮游在空气中,看着近,离着远。 第87章 纠结【4】 柳玥渐渐发现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选择的文稿不是对婚姻不满的,就是对小三口诛笔伐的,她有些害怕,悄悄去看过心理医生,也试过瑜珈,可是效果甚微。她明白,一天不解决和叶雨凡的事,她的这种变态会继续,并且更加恶劣。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给叶雨凡留张纸条:就目前的情况看,我们分居一段时间会比较好。 叶雨凡看到纸条有些伤心,现在虽然和柳玥同住在一个屋里,可实际两人早就没有了夫妻间的亲热,已经是事实分居。柳玥留这么个条,是觉得现在这样还不够?非要他搬出去才甘心?叶雨凡觉得该和柳玥好好谈谈了。 “小玥,”叶雨凡刚拿出根雪茄,马上想起柳玥最讨厌说话的时候对方抽烟,他把雪茄搁了回去。“你的纸条我看到了,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搬出去住?” 柳玥微一错愕,马上想起不知谁说的,男人如果被女人往外赶,那就真的会被逼到那边去。她皱起眉头想了想,印象中并没有觉得叶雨凡待在屋里有什么问题,只是,只是觉得叶雨凡脏,不希望和他有什么那些亲热行为。“我的意思是,你有交友的权利,我也有,大家互不干涉。” 这话一出,叶雨凡可真被吓到了。看来柳玥是真的有人了,提出这个怕就是为日后做铺垫。他点上雪茄,狠狠地抽上一口,“你看着办。”说完,他去了书房。 柳玥有点儿火了,叶雨凡怎么回事?就不能放软点儿口气,说句好话?什么叫“你看着办”?倒好像是她柳玥红杏出墙了,什么人啊?柳玥憋了一肚子的气,起身冲进卧室,拿起包就出了门。 外面的天黑黑的,柳玥有些后悔跑出来,这么冷的天,待在屋里喝点咖啡,听点音乐不更好?心里想着,她往前走的脚步不觉放慢了些。 街边的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她无意间瞄了眼地上。 在她的影子后面,斜拉着半条影子。 “雨,雨凡吗?” 没有回音。那半条影子缩进柱子后,只剩下一个头,在那窥探,在那打量。 柳玥的手臂起了麻麻点点,可是她没有退缩,她勇敢地反转身,走过去,“谁?” 一个穿黑风衣的人突然从柱后闪出,他冷冷地盯着柳玥,就像,在盯着他的猎物。 恐惧攫住了柳玥的心,她想大叫,可是边上没有人。 她要死在这里了吗?不要!她往后退了一步,两步……转身,她疯狂地跑起来。 叶雨凡远远听到柳玥熟悉的皮鞋声,叹口气,打开门。 柳玥惨白着脸,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雨凡,”她哭起来,扑过去,“雨凡,我好害怕。”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叶雨凡望望楼梯那,没有什么啊。 听完柳玥边哭边说完刚才发生的事,叶雨凡可真是心疼和害怕了,“小玥,以后下班我都去接你。”柳玥呆呆地看着叶雨凡,刚才是他在说话吗?听着怎么那么空?叶雨凡买车后从没主动去接过她,为什么现在去接?他担心她? 第88章 惊恐 第二天,叶雨凡请了假,非要陪着柳玥去趟公安局。 上次的血书叶雨凡可是亲眼目睹,先不问是谁写的,可就柳玥受惊吓来看,这件事情没有表面那样简单。 柳玥见到唐浩时,因为瞒着吴玉纲的事没说,心里多少有点愧疚,望向唐浩的眼睛难免有点躲闪。 唐浩很快发现柳玥的眼神有异,“柳玥,有什么事你可得早说,要不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怎么跟雨凡交代啊?” 叶雨凡听着这话,心里很不高兴,“唐浩,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 柳玥忙抬头,勉强笑笑,“我,我没事。” 唐浩叹口气,“等有事就迟了。” 这话听得柳玥心惊肉跳,自己出事没关系,万一是榕榕回来那天,柳玥浑身冒出冷汗,一咬牙,把吴玉纲三次警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绝望地暗叹:吴玉纲,对不起,我,我只是个可怜的母亲。 再走进到刑警队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柳玥进门就看见吴玉纲被铐在里面,马上明白唐浩为什么叫他过来。 吴玉纲见到柳玥很是吃了一惊,眼睛直直地望了她好一会儿。等他收回眼光,望向屋顶时,柳玥已经看到他的眼里露出了敌意。 “你认为我出卖了你!”柳玥的开门见山震了吴玉纲一下,吴玉纲望向屋顶的眼睛瞟了过来,但是马上游离向地面。“这是凶杀案,就算我什么不说,什么也不知道,刑警队早晚也会查出真相。你是一个退伍军人,应该知道凶杀案的刑事责任是什么,你也应该知道主动交代会减轻罪行,为什么不说?难道你在保护什么人?” 柳玥说着说着有点激动起来,吴玉纲不肯说是为了覃小钩?可他为什么要她不要和覃小钩一起出去?难道,是为了李东成?她的脸一下变得异常雪白,李东成也参与了……为什么?李东成有必要去杀害一个副行长吗?以他的身价他应该不需要这样做…… 柳玥的内心交战得厉害,她知道说什么可以打动吴玉纲,可是如果吴玉纲真说出什么,而这些又与李东成丝丝相关……李东成不顾暴露自身情况下警告她,这是何等的感情?她如何对得起这份深情,对得起李东成? 良知和情感在柳玥的体内剧烈碰撞,她究竟该怎样做? 她想起那个午后与李东成的第一次碰面,想起那个温暖的怀抱,想起他握着她的手…… 她又怎能忘记刘娟的泪,刘娟的孩子那瑟缩孤单的样子,她也是母亲…… 不管李东成有多大的理由,都不应该为一己之私,买凶杀人,毁掉人家的幸福家庭。 她几乎是悲鸣地恳求着:“说出来吧,就当是为了玉儿。” 吴玉纲怔怔望着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的柳玥,内心惶恐起来,如果那边的人知道是他通风报信,坏他们的事,一定会干掉玉儿的。 想起那张阴森的脸,吴玉纲不禁打了个寒噤,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给我根烟。” 第89章 痛苦 柳玥不知道是怎样走出刑警队的,除了痛苦和绝望,她已经没有其他感觉。 她颤着嗓音给孙青挂了个长途,让他马上回来,找唐浩拿资料写报道,然后,关掉手机,“逃离”了这个城市。 她做了该做的,可是却是内心无法接受,无法承受的…… 天空很蓝,蓝得没有一点杂色。 如果能来场暴风雨,洗涤灵魂的不安和愧疚,那么,来吧,猛烈地来吧。 然而,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别说暴风雨,就是象征性的雷电都没有。 柳玥蜷缩在屋里,静静地、默默地、挣扎地把自己锁在阴森森的心牢里。 她是正义吗?为什么心痛?既然心痛,为什么去做,去说? 柳爸爸以为她又和叶雨凡怄气,长叹一声,也不多说什么,自去看书。 柳妈妈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虽然心里着急,可是知道此刻精神恍惚的柳玥需要清静,留下一杯咖啡和一小篮柳玥爱吃的红薯片,轻轻地阖上门,退了出去。 柳玥缓缓地伸出手,就是这双手把李东成送入绝境……她狠狠地擂着床的边缘,如果肌肤的疼痛能减除内心被良知压抑的情感,柳玥就是失去这双手也甘愿。 她想哭,可是眼泪花花,盈在眼眶中打转,怎么也不肯下来?是她不够难过,还是她根本没爱过李东成,只是痛苦挣扎中的安慰和麻醉剂? “不,”她捂着脸,“不!”泪水溢出她的指缝,她只觉得黑暗像座大山向她压来。 其实,痛苦的何止她一个,还有叶雨凡。 她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走得突然,走得决然,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他了吗?叶雨凡搁下柳爸爸的电话,落下一滴男儿泪。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如果不是柳爸爸能理解,是不是柳玥都准备不回来了?她厌恶他到了这种地步,到了一句真心的话、一句交代的话都不愿意说?他是有错,可是也没有错到需要用这么绝情的冷暴力来报复吧?柳玥不希望他回来吗?难道非逼得他再回到谢青青的身边,她才满意? 屋里没有风,除了烦躁和闷热!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你说啊,我也……”叶雨凡长叹着向后靠去,“我也不是不可以改啊。” 他没有马上去接柳玥,这样的心情,这样的备受打击下,只会加深各自的不满。还是过几天吧,等大家都心平气和的时候,好好谈谈。 就在心念转换的一瞬间,叶雨凡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熟了很多,看事情也更加深刻了些,也有些理解柳玥的感受。 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他暗在心里说。 可是该怎样补偿,补偿到何种程度,不是他现在能想到的,谢青青又打电话过来,还是为了下岗的事。那个她以为找到的后台,姓秦的被双规了,据说是被银行的某位牵扯出来的。活该。叶雨凡有点幸灾乐祸,瞧他那一副挨枪子的样,还跟他抢女人? 不是他不帮谢青青,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等过阵再说吧。他心想。 第90章 雷电交加【1】 顶尖国际大厦16楼,李东成站在落地大开窗前,窗外风雨交加,雷电闪亮穿透天际,亮白的光刺眼地戳破黑夜。 一道闪电伴着震耳的雷声忽然刺过来,李东成心惊肉战,手上的雪茄一下子掉到地上。 他皱紧眉头,纵横生意场多年的他也会有害怕的一天? 他环顾了眼熟悉的办公室,也许,这里明天就要换新的主人了。李东成的眼睛涩涩的,奋斗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别人看不到的挫折和磨难,可还是走错了一步,他低低地叹着气,走回到办公桌前。 他无力地斜靠在老板椅上,闭上眼睛。 这几年他辛苦打拼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钱吗?为了钱,首先失去的是他的良知,然后是,小乐!想起女儿,一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渗出来。 钱是什么?钱就是魔鬼,诱惑你去疯狂,诱惑你去犯罪。 李东成陡地睁开眼睛,就这样放弃了?不!可是好像没有多大的转机,该找的人都找了,该送的、该花的都送了,花了,说是本来还可以遮点、瞒点,可报纸这么宣扬,引起省里、中央的高度重视。 李东成狠狠地捶了沙发一下。 他想起柳玥。 他自认为没有看走眼,柳玥绝对是一个值得追求和呵护的女人,她的敏锐、聪慧和直观都是男人欣赏的,可是也是她……李东成叹了口气,本来整件事情虽然算不上天衣无缝,至少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都是因为他一个不忍心……李东成拿起根雪茄,都是因为他不忍心让柳玥被那个不上梁的男人糟蹋了,才会落到今天的局面,能怪谁? 李东成点上雪茄,狠狠地抽上一大口,那晚没下狠心去得到她,真是遗憾。 柳玥!他把雪茄重重地掐灭在桌上。 如果这次能够相安无事,他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得到你。 没过几天,李东成正在审核今年的销售计划时,公安局的刑警拿着羁押令上门了。 李东成很冷静,举起双手没有做任何抗辩,只是回头看了眼秘书,“去通知张律师马上过来。” 回想两年前,刚兼并富邦那会儿,他也是这样冷静地吩咐秘书的。当时堆放在他面前的全是鲜花和掌声,他没有因为此而失去冷静,兼并富邦耗损的不只是天鹏的资金,还给天鹏带来一个包袱,就是现在已建成的顶尖国际大厦。 李东成很感谢曾是自己岳父的沈总,他不仅给了他认识自己潜能的机会,也给他带来了事业的顶峰。 顶尖国际大厦在刚盘下来的时候不过是南边一块不起眼的毛地,可是不到一年,省政府的搬迁和规划,这块原来不起眼的地成了真正的黄金宝地,不知道多少人前前后后找过李东成,希望能够转手,可是李东成怎么肯放弃这把他的事业推向更高峰的契机?他去找过熟识的银行界的朋友,希望能渡过因为兼并富邦而带来的暂时资金困难,只要过了前期,进入销售期,他就成功了。 第91章 雷电交加【2】 可是没有,每个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就在李东成大张旗鼓地投入资金,准备缔造全市最豪华的写字楼的时候,那位许诺帮忙的朋友因为内部调整职务有所变动,原来的许诺全成了泡泡。李东成急怒攻心,差点病倒了。换在两年前,房地产政策没这么严格规范市场,李东成会咬牙来个霸王硬上弓,先开发再说,可是现在没有后续资金投入,他就会成为本市最大的笑料。 他试图找过沈蓉,如果沈蓉这时候肯援手的话,李东成想就是她说复婚,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是,沈蓉除了狠狠地嘲笑他外,只有一句冰冷的话:“要我帮你,除非是你死了!” 李东成感到绝望,身边的朋友能找的都找了,可是这个缺口不是友情就可以填满的,当然如果他肯答应割股的话,也还是有人愿意的。他的倔脾气上来了,要割股当初还不如转让呢,他眉头一皱,想起曾听谁说过的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覃小钩。 李东成为了钓上她,在事前做了不少的准备工作,没想到覃小钩却是一抛钩,就自己咬鱼饵的货色。李东成在得意之外,不免很有些不齿。 覃小钩却不知这些,只以为总算找对个人儿,把自己的一腔心思全倾注到了李东成的身上。女人啊,痴心起来就忘了世界原本还有“无情”两个字。 覃小钩就像所有恋爱中的女人那样,把李东成当成了天,把自己当成了“天”下面的一棵草,只求能让李东成快乐,什么都愿意去做。也因此,李东成没有多费口舌,甚至没有开口求她,她已经主动想办法去找能帮他的人。 她穿着暴露深v的衣服,让自己看上去既性感,又成熟,在各色人等间游走、交际,她很快锁定了目标,弘发银行信贷科科长白近南。 她把女人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尤其是那诱人的v,她会倒点酒在上面,引诱白近南来喝,来缠绵,来亲近。 也就一个月多点,她给李东成弄来了五千万。 五千万这对于李东成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他对覃小钩格外好起来,给她买了一只据说是前清的祖母玉镯子,还给买了一条铂金项链。 覃小钩戴上镯子的时候,眼泪滴落下来。 李东成给了她二十万,她没有说谢谢,这是应得酬劳。她的眼里只有那只镯子,这钱倒是不放在心上。女人就是这样,动了情就会一心一意地付出。只以为那个人会为了自己的真心实意而感动,却不知道除了自己在付出外,别的女人也在付出。所有的付出,到最后只是交易的一部分。 覃小钩日渐丰润,脸上也多了光彩,见谁都会露出恋爱中的女人才有的甜蜜微笑。 尽管她在乎的那个人暗里还和别的女人牵牵绊绊,可是能在台面上浮现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她嫉妒柳玥不是因为柳玥的才华,而是因为没有柳玥那么纯的身份。 她不觉得有什么可自卑的,她一直为自己能为李东成分担苦难而骄傲。 第92章 雷电交加【3】 李东成的眼角有些湿润,那时多难,可还是咬牙熬过来了,现在,也一样,那只幕后黑手如果以为这样就把他击垮了,那未免太小瞧他了。 讯问问的都是些常规的问题,他马上明白和自己挨边的事情不多,可是为什么不是协助调查而是把他直接给羁押起来? 临时关押的看守所里阴森森的,太阳从上面某个小窗照下来只能到头顶的位置。他皱下眉头,在这地方他会呆多久?几天?几年?还是一辈子? 狱警打开一间牢房,“李东成!” 李东成忙答应走过去。这是间单人囚房,简单的床架边上有一个状似马桶的东西。李东成忍不住捏下拳,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羁押他? “李总,这里住的差些,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去找你的家属给你送来。”狱警忽然压低声音,附着他的耳朵说。 李东成心头一惊,去看狱警,暗想是不是覃小钩或别的什么人走了水路。 “别惊讶!三年前我老娘进城迷了路,被车撞了后是您把她送到医院,她现在还念叨着您的好呢。” 李东成微皱下眉,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笑笑,“其实我也只是举手之劳,你娘她还好吧?” 狱警点点头,“她老还好,李总,快些告诉我电话,我不能和您多说了。”李东成想想,很快把覃小钩的电话告诉了他。且不管这人是真想报答他,还是借机想敲诈,他现在需要的是快速把被抓的消息传出去。 “你是覃小钩吧?我姓刘,李总,喔,李东成现在被抓进来了,你什么时候能给他带点被子和换洗的衣服过来?” “成哥被抓了?”覃小钩吃惊到了极点,按说以李东成现下的财力应该没有什么摆不平的,“我现在在外地,这么着,你告诉我个帐号,我马上打过去一千块钱,你先看着给成哥置点用的东西,我马上赶回a市。”她说完又急急地补上一句:“我回来后会感谢你的。” 覃小钩没有那么傻,随便来个人说句话就给钱,挂了电话,她立刻给李东成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她皱起眉头,李东成一般24小时都开机,除非是去参加很重要的会议,才会把手机设置成震动。她没有犹豫,立刻翻出张玉清的电话号码,“张律师,成哥是不是出事了?” “恩。” 张玉清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像霹雳震麻了覃小钩的耳朵。 “不!”良久她才大声喊出来,“张律师,我要见成哥。” “喔,我去试下,有消息我会给你电话。” 覃小钩木然地呆立在原地,怎么办?她有些绝望地咬咬下嘴唇,白近南被双规了,该找谁才可以帮到李东成?她去客厅里拿烟,手一直在抖。 那次被公安局的人铐着去审讯了几个小时,她现在想起来还很后怕,成哥在里面一定也很害怕,她吐出口烟圈后很快有了决定。 第93章 兔死狐不悲【1】 覃小钩刚打开外门,电话就像平地惊雷尖锐地响起来,她忙折回屋里,“你是覃小钩吧?”这是今天第二个这么问自己的,她有些厌烦地皱下眉。 “白近南你认识吗?”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他才想自杀,现在已经送到急诊室去了。”对方停顿了下,“他点名要见你,你马上赶到xxx医院。来时,带上你的身份证,我们会有人在医院的门口接你。” 自杀?覃小钩气得把皮包掼到沙发上,这老王八,要死就死干脆点,还点名要她去见他?他当自己是主人,她是叭儿狗,唤一声,她马上滴溜地蹿过去?她捡起皮包,成哥的事情要紧些,办完再去见那老王八。 如果她知道她这个决定会影响整件案情发展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先去见白近南,可惜她什么也不知道,等她和姓刘的狱警谈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白近南在医院里干等了一个多小时,没见覃小钩过来,除了绝望,他的心里还多了重重怨恨。一急、一怒之下他开口了,不仅把所有的问题都交代了,还添盐加醋地把李东成给拉了进去。 他交代完,看都没看笔录,直接在最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如果死,李东成你得陪着。他的脸上全是怨恨的狞笑。 而这时,覃小钩已经来到医院门口。她抬手挡挡有点刺眼的阳光,怎么今天的太阳没有那么暖和。她心里想着,拿眼去瞅四周,迟到了这么久,还会有人接她进去吗? 一名男人从里面出来,板着脸,仿佛所有人都是他的债主样。 覃小钩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喂,你是……那个吗?”她小心而又斟词酌句地问。 男人停下来,眼睛瞟到她突出的胸口,他的呼吸明显变粗,他马上转眼看向别处,可是立刻又转了回来,不到一秒钟,又看向别处。他的脸虽然成酱色,但依然能瞧见些许的羞红色。 覃小钩有些失望,肯定不是这个男人。她倨傲地扬扬下巴,“认错了。”她转身去观察别的男人。 男人傻傻地看着她曲线玲珑的身材,似乎想说什么,可良久,他轻叹一声,“哎”,擦过覃小钩,走出医院。他的背有些驼,似乎有万千重的巨石压在他的身上。 “等等。” 男人停下步子,没有转头,他的背似乎更加驼了。 几张红色的票子参差不齐地晃在他的眼前,“拿去吧,应个急。” 男人愣了,伸出手,又缩回去。 覃小钩火了,好不容易她发一回善心,这男人还爱接受不接受的。她把钱塞进男人的手里,“面子重要,还是救人重要?。” 男人的眼圈红了,正想说声谢谢。 “你是覃小钩?”一个女人,穿西装裙的女人,表情严肃地走过来。她看眼男人手中的钱,眼神变温和了许多,“他在里面等你呢,走吧。” 是女人,不是男人?覃小钩微张张嘴,马上乖觉地闭上嘴,跟着女人走。白近南要见她,无非是想通过她,向李东成求助,他要知道…… 第94章 兔死狐不悲【2】 “你怎么才来?”白近南斜靠在病□□,他的脸灰败得接近死人色。他的眼睛不再像平日那样傲慢而炯炯有神,他淡淡地瞄眼覃小钩,瞄眼那个比她人先到三秒钟的浑圆,吞了口涎液,“你为什么不早来?” 早来看你的龟样?覃小钩翘起手指,撅着嘴,两条美腿晃啊晃的,“人家有事嘛。”她不敢说李东成被抓了,狗急尚且跳墙,何况人呢?她瞟眼一直板着脸在边上监视的便衣刑警,“怎么想不开?死了,不什么都没了?” 她没有提进来前跟抄家样的检查,不仅要求她脱了外衣,连内衣、里裤都用机器过滤了好几遍。虽然开着空调,可是也够受的。她的挎包不用说,直接监管了,不准带进来。末了,还被要求穿上没身形、上下一统的白大褂。 “我老婆和孩子……” 覃小钩没有马上回答,她打量了这间不到十个平方的小病房,无限感概地说:“你在这条件还不错嘛。” “我的……” “现在想起他们的好了?当初干嘛去了?”覃小钩握紧拳头,□□地挥动下,“你跟我亲热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们?现在问……” 白近南看了她一眼,脸上连最后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他闭上眼睛,“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覃小钩生气了,应该说极度愤怒了,如果不是边上有人,她百分之百上去揍他。“王八蛋,是你叫我来的,现在像赶狗样地赶我走……你狠!” 白近南还是闭着眼睛,“你走吧。” 覃小钩气得握紧了拳头,她来这不是来看他的脸色,她来这不是为了旧情难忘,她不过是他们中间的桥,老王八应该明白。“哼!”她重重地哼了声。 白近南睁开了眼睛,“我要喝水。” 覃小钩眯了眯眼睛,“我不是你的佣人,叫别人吧。”她不再多说话,转头就走。 白近南斜望了她那边一眼,心里追悔莫及。这个社会,没有利益关系,谁会救你?那些平日对你媚言弓腰的,又怎么会在你落水的时候拉你一把?没狠狠地踩上一脚就不错了。 不该拉李东成下水,那样还有点希望,有点救,老婆孩子也有人照顾,可是已经签了字……他再次闭上眼睛,得仔仔细细重新考虑下。 覃小钩大步朝前走,仿佛不这样做,就不能宣泄心中的怒气。 她抓紧包,冲出医院,冲进的士。 她全身瘫软,完了,老王八全招了。“去顶尖国际大厦。” 必须马上找到能证明李东成跟这件事没有关系的证据!必须马上要张玉清想办法! 然而,张玉清不在,秘书小姐不让她进去总裁办公室。 覃小钩抓起包,气得想打人了。这些没心没肺的,成哥平常待他们不薄,这树还没倒呢,就做猢狲散的丑样。 她恨恨地在办公楼间窜了几圈,还能找谁?她摸出手机。 该死,柳玥怎么关机了?难道她知道成哥出事,所以急不可耐地划清界限?不可以,不可以放弃。她发了条简短的信息过去:成哥出事,速回电话。 第95章 爱恨两难【1】 柳玥回到城里的时候,各大报纸都在铺天盖地报道弘发银行白近南被双规的新闻,尤其是孙青的报道更是点出了一名有身份、地位的成功人士也参与那起轰动本市的枪杀案。 柳玥看得是心惊胆颤,她更深地感到了痛苦。 尽管事情早晚会有被揭开的一天,可现在却是浪潮把她推到尖尖上——良知和职业道德不容许她做违背良心的事,可是情感方面她怎么都不能原谅自己。 柳玥病了,不只是牙龈红肿出血,鼻子轻碰也会出血,医生说上火了。 叶雨凡没有过多地去问柳玥为什么或怎么了,只是默默陪她去看医生,然后是铁面无私逼她吃下所有的药。这让柳玥感激的同时,又深深地憎恨他——早对她如此,又怎么会有今天互相猜疑的局面? 覃小钩的日子不比她的好过,知道她住院了,来过几次。 覃小钩的脸色苍白得连胭脂都没办法遮掩。 她拉着柳玥的手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有泪花。柳玥就反过手去拍拍她的手,籍以给她安慰和勇气。 覃小钩其实很想吐吐压在心底的痛苦,很想请柳玥帮帮忙,至少让她见见李东成。可是柳玥病成这样,她开不了口,所以她索性什么也不说,真当自己是来看一个患病的朋友。 柳玥出院的那天,已经是李东成被抓的第三天。 不知是谁捅了出来,所有的报纸立刻都以头版头条报道此事。 “柳姐,李东成被抓了,就是天鹏的那个老总!” 柳玥一阵昏眩,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抖,“消息,消息落实了吗?” 电话那边的孙青极其兴奋,“当然,公安局已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只是不准我们进去采访。” 柳玥无力地垂下手,眼睛涩涩地疼痛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喂喂,” 柳玥回过神来,强自忍住心头的痛苦,答应道:“我在。” 是的,她还在,他却在墙那边。 “柳姐,你有没有熟人?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们进去采访?” 柳玥怔了怔,她的眼睛亮起来,她要见他,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马上去想办法。” 然而,得到的答复很让人失望,李东成属于羁押犯,而且是重犯,不允许见面。 柳玥急忙去抽屉翻出很久以前收到的一篇读者来稿,是说监狱环境和伙食差的事,当时考虑到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即将召开,不能发这些,现在可是派上了用场。她用了《要正义,也要仁义》的标题,把网上和报纸上关于双规或者羁押期间谁谁谁自杀,谁谁谁意外死亡写了进去。 曾广贤通篇看了下,笑着签了字。这是柳玥以皎月发的时事专栏评稿,即使出了什么篓子,最多报社发个申明道歉,然后把专栏停了就可以了事。“记得在下面加上那句。” 柳玥点点头,不就是“此为作者个人观点,与报社无关”?曾广贤不说,她也会加上,这只是达到见李东成的工具,没必要牵扯上报社。 第96章 爱恨两难【2】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到两天的功夫,各大报纸都以讨论的形式探讨双规这个话题,虽然都只是豆腐干大小,但是在社会的层面引起巨大的反响。这其中有柳玥找的熟人,更多的是自动自发,大家都想采访李东成,如果能通过舆论造成机会,那是最好不过。 不多久,网上出现一个匿名的帖子,说弘发银行信贷科科长白近南在双规期间,说是要借笔写材料,结果却把笔吞进肚子里,现在在某某医院抢救。 柳玥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晚上十点,她马上取了采访包,穿上大出门,她想要知道这件事所有的真相。 在医院门口,她碰到孙青,她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急诊室外已经聚集很多记者,孙青拉拉柳玥的衣袖,对她使个眼色,柳玥马上心领神会地从人群中挤出来。 孙青的姨父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他平常有个小病小痛的,在姨父的关照下很快就能医好,现在要想知道白近南的情况,自然是走捷径才能拿到独家新闻。 孙青很快找到给白近南做手术的大夫,幸好白近南送来得及时,吞下去的笔只是划伤了食道的黏膜,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柳玥一直都在旁边默默地听,在听到白近南没事的时候,她的脸白了一下。她心想:白近南怎么偏就没事?如果白近南死了,他或许就安全了…… 孙青回头见柳玥在原地发呆,赶忙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柳姐,你还有问题没?” 柳玥疑惑不解地地望望孙青,才恍然明白现在是在医院,她摇摇头。 孙青写完独家报道,没有犹豫先写上柳玥的名字,然后再加上自己的名字。 “孙青,不用了。”柳玥要的不是这个,她想见李东成。 孙青挤挤眼,“柳姐啊,我这可是借你的名气提高自己,你不会这么小气不肯吧?” 柳玥有点哭笑不得,孙青都这样说了,她再拒绝就有点拿翘,自高自大了。 覃小钩看到报纸,跑来找柳玥,“姓白的没事?”她眼中的不信任刺痛了柳玥,“不相信,你可以去医院查证。”覃小钩马上明白她没有表达清楚意思,柳玥误会了,“小玥,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说这人渣怎么没死啊?”她故作镇静地耸耸肩,“他那的爆料应该很多吧?”她四下看了看,凑到柳玥跟前,小声地说:“我举报过他送给我一条项链,不会……” 柳玥苦苦一笑,覃小钩就是覃小钩,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可她呢?“没有,我们没有见到他。不过听说都交代了。” 覃小钩的脸白了白,忙借口有事走了。 唐浩他们去抓人的时候,柳玥犹豫了很久,这起案子追踪这么久,跟着去一定可以写出具轰动效应的报道,可是这有什么意义?抓到那个杀人犯,离李东成上审判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柳玥无神地望望窗外,已经开始下雪了。李东成在里面好吗? 第97章 杀人偿命【1】 在城西郊外水云美别墅里,那个跟踪过柳玥的墨镜男人坐在客厅中央,他的右手抓着一支针管。 唐浩他们冲进去的时候,墨镜男人抓起针管毫不犹豫地扎向自己的静脉。唐浩果断地瞄准他的右手开了一枪,墨镜男人痛得一哼,可还是顽强地把针管里的东西推到静脉里。 该死。唐浩低低咒骂一声,边上其他刑警队的人早抢上前去用细绳勒住了墨镜男人的左手臂,墨镜男人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盯着自己的手臂看。 墨镜男人被紧急押往医院,唐浩没有跟着去。 马德生冲墨镜男人住的地方摆下头,唐浩点点头,握紧手枪,一脚踹开门。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床头柜上堆着几只撕开包装的针管,边上有张锡纸半敞开着。 唐浩戴上手套,拿起锡纸,放到鼻下闻了闻。他皱皱眉,很快把桌上的东西清到一个塑料薄膜袋里,然后半跪到地上。床底下还有一个白色的瓶子,他伸手去捡。在触到那个瓶子的时候,他明锐地感觉到手下的地面有些松软。 把白色瓶子小心地装进塑料袋里,他马上又半跪回原地,用枪托轻敲了下地面。 他回手摸出腰间的工具刀,试探性地插了一下,一块砖应手而起。 黑黑的塑料袋里装着一个日记本,本里夹着一张照片。 唐浩看了眼照片,神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他回头看看身后,一名刑警队的人进了洗手间去察看,一名在翻看衣柜里的衣服。他迅速地把照片揣进了上衣口袋里。 孙青进门,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他冲唐浩晃晃手中的相机。 唐浩张口,无声地念出“柳玥”两个字。孙青一愣,马上假装拍照,尽可能地挡住后面其他人的视线,让唐浩不露出破绽来。 日记本有些发黄,边角磨损得厉害,估计有好几个年头了。唐浩翻开第一页: x年x月x日 今天我应征入伍了,本来想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可是路上碰到小华说她考上大学,家里正为她庆祝呢。我很失落,我一个落榜生就算是当了兵,她一个大学生会看得上眼吗?我回头就走,暗自在心底发誓,我一定要混出人样回来找她。 x年x月x日 今天天气真好,早上起来,指导员笑哈哈地拍我的肩要我好好加油,告诉我说,从今儿起我就是我们这个班的班长了。我很激动,离她又近了一步,我拿出笔,一个字一个字告诉她我很想她,希望她能等我,写完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寄出去,可是没想到……!!!!!! 小华来信说,清明的时候看到她和她新婚的丈夫一起回高山镇。我心真是痛,想起她甜美的笑容和那对好看的酒窝,我一拳打在墙上。我在部队吃了这么多苦,流了这么多汗,现在好不容易提升了,做了班长,她却结婚了。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就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老天,你长眼没? 第98章 杀人偿命【2】 x年x月x日 前天在清除地雷区的一颗臭弹时,那个最爱耍嘴皮子的小李竟然不当回事,抓起臭弹还摆出李小龙的招式,我铁青着脸正想骂他个狗日的,臭弹却意外爆响,我想都没想就扑到我左边的黄侗身上,他家就他一根苗,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今天醒过来的时候,医生说我真是万幸,意思是我tmd能在臭弹下活着实在是难得。我的右腿疼痛得厉害,我问医生我的右腿是不是保不住了,医生说没有没有,只是有一个碎弹片嵌在我的大腿骨上,紧挨着股动脉,不好做手术,我一直咬牙没让眼泪落下来,我是个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夜里没人的时候我还是哭了,哭得老伤心的,我知道我的后半生完了!!!!!! 唐浩有些动容地又翻了几页,基本上都是写退伍后生活困苦,然后都会在最后加句,“我tmd咋不在那时候死了啊?”唐浩皱皱眉,直接翻到最后: x年x月x日 一看那人的车,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大腿里的弹片越来越痛,杜冷丁已经tmd没点效用,要不是惦记再见她一面,我早不想活了。 这人说话拿腔拿调的,听得我想上去揍他,tmd,不就是杀个人吗?绕那么大的弯做什么?我告诉他,我要二十万还有她!这辈子也许我都不可能得到她,那么在我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我要带上她——我最心爱的人一起上路。 x年x月x日 我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不是我杀人灭口,就是我被杀了灭口,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力气正一丝丝抽离我的身体,我冲那人吼起来,再不把她给我弄来,就tmd不干了,我反正活不了多久,我tmd去揭发他们,这狗日的!我虽然满手是血腥,可是要我自己去动手抓她,我害怕见到她的眼神。 …… 这是个疯子。唐浩知道他已经找到那封血信的主人——要上路,就让这该死的混球一个人上路好了! 隔着医院透明的大玻璃,唐浩冷冷地盯着病危房里的男人,心里默默回想档案里的资料:陈罡,男,31岁,未婚,籍贯a市高山镇人,曾服役某特种部队。 唐浩此刻最担心的是一心求死的陈罡过不了危险期。仅凭那本子记的东西和白近南坦白的笔录只能对白近南提起公诉,却不能对李东成提起公诉。 杀人者偿命,古法有之。他暗对自己说:我决不让任何一个罪犯逍遥法外! 柳玥是看到报纸才知道杀人的叫陈罡,在她的印象中好像爸爸有个学生也是这名字,只不过年代久了,早就忘记了。 她没想过这个叫陈罡的男人和那封血书有什么关系,报纸没写,关键是唐浩没提,她就以为只是某个好事的fans偶尔兴起弄的恶作剧。 听孙青说那个叫陈罡的男人还没有渡过危险期,表面上她只是“哦”了声,可内心里她是高兴的,这意味着李东成有可能会绝处逢生。 尽管良知和道德不站在李东成那边,可是她还是感到一阵轻松。看看桌上的台历,快过年了,柳玥露出今春以来第一个舒心的微笑。 第99章 情真情假【1】 在柳玥的心中,爱情如同天使的翅膀透明而纯洁,一旦沾染了灰尘就是花再多的心血去洗涤,它也不会纯洁如前,就像她亲眼见过叶雨凡的背叛后,叶雨凡再花多少的心思,他们的爱情还是被玷污了。 她对周遭的事情渐渐失去了感觉,除了风吹得眼睛疼,四周都是灰的——屋顶是灰的,屋里的咖啡杯也是灰的。 她每天除了完成报社的任务,已经提不起一点兴趣去写专栏。她很多时候都会对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在日思夜念的后悔中消磨得厉害。 曾广贤很快发现柳玥的异常,他暗想等这起凶杀案完结了,该给柳玥放放假,她受的惊吓和打击够多了。 叶雨凡不是没有发现柳玥的异常,可是他能说什么?他就是有什么也得烂在肚子里,现在的柳玥虚弱得轻轻戳下,就会倒下去。他有些惆怅,要是和谢青青好的时候能够想到今天,也许这会儿柳玥还是那个阳光灿烂的柳玥,哎。 柳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旁人如何,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不是谢青青来找她,她都快忘了谢青青的存在。 谢青青站在报社对面的马路上,一直以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我叫谢青青,我想你认识我。” 柳玥有些发愣,良久才想起面前这个女人是叶雨凡的情人,“你找我做什么?有事你该去找他。”她说完就准备走,谢青青赶紧拦住她,“你一点儿都不在乎失去叶雨凡?” 眼前这个喜欢描浓眉的女人就是叶雨凡喜欢的人吗?柳玥有点恶心,“你要喜欢尽管拿去,我不在乎。”她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你要他快点答应离婚。”她转身就走,当谢青青是透明的,不存在的。 谢青青很意外,柳玥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外——柳玥说什么?要叶雨凡快点答应离婚?谢青青的脸上浮出浅笑:这柳玥怕是疯了!她疯了,我可不能疯。 她打定主意,转身打的往叶雨凡上班的地方赶。 叶雨凡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右眼皮跳得很厉害,这会儿见谢青青不请自来,立刻把两件事联想到一块儿。 “雨凡,对不起,我以前误会你了,我……”谢青青撅着嘴,娇滴滴歪眼叶雨凡。 叶雨凡本来想喝口水的,听谢青青这么一说话,拿杯的手一抖,水全洒在地上。“谢青青,我不是都和你说清楚了吗?我是有家有儿女的人,我们没可能的。”他板起脸,真恨不能拿个扫把把她赶出去。 “哎哟,”谢青青站起身,嗲着嗓朝他靠过去。 叶雨凡慌得跳开身,把谢青青刚才故意关上的门打开,“如果你有什么公务,请出门右转找行政科的刘科长。”不等谢青青说话,叶雨凡忙吩咐秘书:“孙秘书,你带这位小姐去找刘科长。” 谢青青有点儿恼了,“叶雨凡,你,你!” 叶雨凡没理她,径直出门,躲到别的办公室去了。 第100章 情真情假【2】 榕榕回家的时候又蹦又跳,抱着柳玥的腿要买新衣服,还要买新玩具。 柳玥俯下身抱起他,手很沉,榕榕又长高了些,长胖了些。 本来榕榕该有个幸福的童年,可是现在什么都成了泡沫。虽然叶雨凡明显有改过的意思,可是先撇开真假不说,柳玥到现在可还没一点儿原谅他的意思,如果依当年她的个性,两人又没有榕榕的话,她会不听任何解释,直接把婚离了。 爱情是神圣的,不容玷污。她是这样认为。 回叶雨凡父母家过年是中国的传统,柳玥给所有的亲戚都准备了一份礼物。也许,她暗暗叹口气,也□□年就不需要准备这么多份礼品了。 榕榕在礼品面前跳来蹦去的,丝毫没有感觉到家里弥漫的不寻常的气息。他拍着小手说这给谁那给谁,还把他最喜欢的毛毛熊抱出来,说是准备送给北京小叔的妹妹。 柳玥有点难过,有点百感交集,就上次和榕榕的对话看,榕榕根本不明白已经发生什么,即将发生什么,真的离婚后,榕榕能接受吗? 整个春节都忙着拜年,说祝福的话,几乎每去一个地方都会有人大声说叶雨凡好福气,老婆贤惠,儿子聪明。 柳玥刚听这话的时候眼睛涩涩的,想哭,渐渐听得多了,习惯了,知道不过是新年里的惯用语,祝福语,也就不当回事。她委婉地拒绝了亲戚们玩牌的邀请,一门心思放在榕榕身上,带着榕榕去堆雪人,打雪仗。 叶雨凡一直暗暗留意柳玥的神情变化,怕她明里暗里说自己外遇的事情,毕竟这是家事,弄得人尽皆知,对于以后两人的关系必定有影响。这会儿见柳玥和榕榕在外面丢雪球玩得很开心,也渐渐放松心情,玩牌的时候也能集中精神,到后面还小赢了一点。 叶雨凡笑眯眯地拿出赢的钱,抽出一张一百的,“榕榕,爸爸今天赢钱了,呶,这是你的分红。”他又抽出另外一百块钱给柳玥,“呶,小玥,这是你的分红。” 柳玥有些吃惊、有些好笑地看着叶雨凡,伸手接过钱,“你今天赢了很多吗?” 叶雨凡摊摊手,“没有啊,就赢一百多,都给你们了。” 柳玥吃惊地张大嘴,“就赢一百多?那……” 叶雨凡笑笑,去拍榕榕的头,“去买花炮罗!” 榕榕忙扔了手中的雪球,紧紧拽住叶雨凡的手,上蹦下跳,快活得不得了,“爸爸真好。” 叶雨凡回头,笑着对柳玥说:“新年图个吉利,一年辛苦了,给你点分红也是应该的。” 柳玥呆在原地。雪慢慢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肩上。她没有拍,只是默默地看着叶雨凡牵着榕榕的手朝小百货店走去。 所有人都是快乐的,只有他一个人,是寂寞孤单的。李东成……柳玥的双眼微现泪花。 尽管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可是还是没有办法见到李东成,因为需要一个祥和、安定的节日气氛。 过年后,一定要想办法见到他。她暗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第101章 情真情假【3】 很快初六过了,初七叶雨凡和柳玥得回城了,榕榕玩得累,柳玥也是,早早睡了。 叶妈妈示意叶雨凡把柳玥叫起来。 叶爸爸很严肃地来回望了叶雨凡和柳玥各一眼,“一个家不容易,我和你妈妈一起生活近三十五年,养育你们姐弟三人,虽然日子清贫些,可是这个家却是温暖的。” 叶妈妈轻抚老伴的背,“少年夫妻老来伴,你们得多朝孩子想想。柳玥,如果雨凡有什么不对的,我这做妈的向你赔不是。雨凡的秉性我最清楚,绝对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柳玥,你就看爸妈的面多担待些。” 柳玥没想到叶爸爸和叶妈妈把她叫起来是为了说这事,她的脸一下子白了,她觉得很憋屈,叶雨凡做错的事情为什么是他妈妈来道歉?她低下头。 面对长辈,她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可是内心里她是抗拒的。心灵的创伤和痛苦,难道因为叶妈妈的几句话说没了就没了?叶雨凡到现在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却要她原谅? 柳玥的眼角湿润了。 叶妈妈在对面叹口气,“柳玥,我知道你难,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爸爸妈妈也不希望你们这样啊,何况你们还有榕榕。柳玥,就当妈老着脸,你就给雨凡一个改错的机会,好吗?” 柳玥的眼泪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滴落下来。 叶爸爸叹口气,“孩子,我们不是给你压力,是想给你们助力,你好好想想,好吗?” 叶雨凡扯了几张面巾纸递给柳玥,他的声音有点抖,“小玥,我知道你的个性,你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原谅我,我也不勉强你。我会等,等你原谅我的一天。”他很期望柳玥能说点什么,哪怕“嗯”一声也好,可是柳玥接过面巾纸,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头把眼泪擦干。 叶雨凡拿出根雪茄,点上。柳玥对感情一向要求很高,这次受伤害能不能修复还是个问题,此刻希望柳玥说出原谅的话无疑是奢望了点。 叶妈妈长长地叹口气,“去睡吧,明天还要赶回城,早点休息吧。” 柳玥抬起头,眼中还有泪,“爸,妈,你们也早点睡,我们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放心。” 回城的路上,柳玥紧紧地抱住榕榕没有说一句话,言语此刻变得苍白而多余。 叶雨凡也没有说话,一路上只是小心地打着方向盘,放慢车速,尽量避开事故多发地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那就让时间慢慢地消磨掉柳玥的恨吧。 雪还在下,飘飘扬扬,自由自在,不管是美的,还是丑的,全部予以白色掩盖。只有当行人走过,汽车碾过,才会显露出下面黑白混杂的泥泞。 叶雨凡侧头看了看,榕榕因为起早了,这会倚在柳玥的怀里睡着了。而柳玥,满怀爱怜地亲了亲他的小脸。 什么时候这张脸也会这样笑着看他?叶雨凡看眼远处,事在人为,他一直这样认为。 第102章 揪心的无能为力【1】 新年上班,事情不是很多,报社的各个部门自主地互相拜年,无论认识不认识,都说句吉利的祝福语。柳玥已经是老革命了,说着说着,渐渐没有了原来的兴奋,不觉萌发了退意。 “柳姐,” 孙青?柳玥吃了一惊,他调回来了?她冲他笑笑,“新年好。” 孙青一路小跑地跑到柳玥的面前,调皮地作了个揖,“新年大吉,财源滚滚。” 柳玥被他顽皮的神情给逗笑了,她轻打他一下,“调皮!”她压低声音问:“你又调回来了?” 孙青抑制不住兴奋,也小声地说:“是的,因为上次写的抓陈罡的采访报道,老总说准备推荐去参加全国‘新蕾杯’新闻大赛。” 柳玥微微一笑,“获奖了,记得请客哦。” 孙青快活地大笑起来,“那是肯定的,柳姐,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啊。” 柳玥皱皱眉,低低说了句,“到我办公室来。” 孙青进门后很自觉地带上了门,“柳姐是想问姓陈的事情吧?” 柳玥有些欣赏眼前这个机敏的小伙子了,她点点头。 孙青举手在脖上做了个“咔嚓”的动作,“据说已经那个了,不过公安局那边封锁消息封得很严,具体是不是,还不知道。” 李东成暂时安全了。柳玥心里很高兴,暗想这几天再去找爸爸的学生试试,看能不能见到他。 孙青见柳玥没有说话,以为她误会他想一个人吞独门消息,忙解释道:“柳姐,你放心,有什么最新消息我会第一个通知你。”柳玥笑了,摇摇头,“没关系。” 于凤推门进来,“哎哟,大白天的,两人躲在里面说悄悄话啊?” 柳玥的脸红了。孙青在边上挤挤眼,“那是那是,柳姐采访的秘诀当然只能悄悄说,不关起门来,都叫别人学去了,那还了得。”于凤哈哈一笑,“就你小子最机灵。”孙青趁机回头对柳玥笑笑,“柳姐,现在没办法了,看来得下次悄悄来找你学了。”柳玥心领神会地点下头,“去忙你的吧。” 生活又回到正常轨道,每天还是上班下班,简直成了机械运动。 早上起来,柳玥发现自己在掉头发。 她木呆地望着梳子上的头发,苦笑了下,忧患始于内心,最近的事情真叫人烦心,叶雨凡过完年又开始和以前一样回得很晚,哪有改过的意思? 柳玥原来还想将就着,毕竟已经组成了家庭,还有了榕榕,就算她再怎么不甘心,可是日子还得过啊。就像那个心理医生说的,现在她觉得叶雨凡肮脏,难道换个人结婚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比如李东成,恐怕都不止覃小钩一个女人,那要怎么办才好?这世上纯情专一的男人怕是绝种了。 女人难道就只有这个命?她摸摸头发,假如是她出轨,叶雨凡会原谅吗?会像她这样在父母的压力下,不得不原谅吗?人活了一辈子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培育下一代? 第103章 揪心的无能为力【2】 医院那边一直没有半点消息。柳玥通过熟人找了医院内部的人,那人也是三缄其口,说是上面有严令,谁泄密马上开除谁。柳玥知道再追问下去,就是为难别人,只好作罢,不再去问陈罡的任何情况。 李东成那据说使了关系,在看守所里是单间,只是除了李东成的律师,外人一律不许探视。柳玥暗想:不是说钱能通神吗?怎么就见不着人呢?她思索了会,决定去找覃小钩,也许她能搭上话。 敲了老半天门也没有人答应,柳玥都准备放弃了,“谁啊?”覃小钩忽然在里面问,柳玥忙大声地回答:“是我,柳玥。” 覃小钩懒洋洋地打开门,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让到一边。 屋里弥散着烟草味,柳玥注意到桌上的烟灰缸满满都是半截的香烟。“怎么不开窗啊?”她去开了窗,在窗口站了几分钟,才走回客厅,寻个椅子坐下。 覃小钩没精打采地盘腿坐到沙发上,摸过桌上的薄荷烟,“来根?”柳玥摇摇头。 覃小钩就自顾自地扯出一根,点上,“没有一点消息。”她边说边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那姓陈的是不是翘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久了,都不提审成哥?” 柳玥皱起眉头,“我也正奇怪怎么就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 覃小钩点点头,“这次看来是不能善了了,我找了个那么厉害一个人,都见不到成哥。”她抓抓头发,“如果再没有起色,我看我得另外想办法了。小玥,”她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到时候需要你帮忙,你会帮吗?”她犹豫了一下,补上一句:“当然是在不违背你做人的原则下,为了救成哥嘛,小玥,好不?”柳玥想想,“好。” 出门的时候日头晃晃的,照得人心惶惶的。 柳玥感觉有些吃力,从咬牙放弃铁饭碗,改端木饭碗,中间也有艰难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无力过——仿佛伸手就可以做到什么,可是真伸了手却是千般的难,什么也做不了,到底该怎么办?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柳玥相信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包里隐隐有《江南》传出,她拿起包听了听,却又没声了。最近耳朵总出问题,老感觉有电话进来。她叹口气,是她抱着某个希望,希望那个人没事吧?国法难容,可是谁让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呢? 她回家,从床底翻出那个封得紧紧的信封,李东成在里面放了什么?要不要打开?如果打开可以救他的话……“我可以信任你吗?”言犹在耳,她怎么可以背弃承诺,私自拆开?她赌气似地把信封依旧塞回床底下,在收回手前,她忍不住好奇地捏了下,硬硬的,像是磁带之类。难道是事发前和白近南的对话录影带?还是,遗言?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闷想了好一会。不行,她必须找人去,求,也要求到见上李东成一面。 第104章 黑幕重重【1】 外面传来零星的爆竹声,李东成知道,过年了。 他抱着头坐在有些潮湿的床铺上,脑子混乱到了极点,原以为他被抓的消息递出去,外面的人马上会想办法救他;就是暂时救不了,至少会把他先弄出这鬼地方,可是一个多月了,非但没有一点出去的迹象,连覃小钩都没见露面了。她是去找人救他,还是见他被抓了,没有利用价值,赶紧躲得远远的?还有冯少山,送个鸭绒被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是认为他李东成进了这大门,永远出不去了? 李东成站起身,焦躁地在囚房里走来走去:我平常待你们也不薄,现在你们在外面吃好的,喝好的,难道不知道我在这受罪? 他的眼里闪出厉芒:你们别得意太早,也别走得太早,我要出去了,非得找人好好教教你们怎样做人!可是我能出去吗? 他颓丧地靠在墙上,张玉清不是说没事吗?怎么到现在连他也不见人影了?他小子不会是想拿我去换人情吧?都是白近南那老小子,你吃了瘪不会找人去整他啊,非得去杀人?现在的社会还是讲法制的社会,看看你找死还要搭上我。 李东成越想脑子越乱,干脆站起身,透过窗子看外面的烟火,可是,哪里看得见? “有人吗?”他大声喊着,用力摇晃着囚房门的铁栏杆。那些人,那些平常称兄道弟的人都快快活活过年去了,剩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活受罪,真是,tmd! “喊什么喊?大过年的,活腻了?急着去吃枪蹦子?”隔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来回兜了几个圈又回到李东成的耳里。 “你是新来的吧?哈哈,”另外一个人话没说完就咳嗽起来,“咳咳,他们都去吃年夜饭了,就剩下我们这些人渣在这里。” 人渣?他堂堂天鹏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竟然成了人渣?一滴泪滲出李东成的眼窝,难道他真栽在这件事上?不,那么多的大风大浪他都熬过去了,一定不能败给这次。可是该怎么办?外面的人怕是巴不得他早死掉,好可以连皮带骨头地吞下他千辛万苦才赚来的天鹏,不,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冷静。 李东成转身走回床前,这一个多月没在天鹏,也不知道香榭美园怎么样了?如果这案子判下来,董事会必定会选出新的董事长,新董事上台,会不会立马停下并卖掉香榭美园?不行,得找个人拖下,至少拖到他办完该办的事为止。 他看看窗口,雪下得很大,轻飘飘地落下,带来丝丝凉意。 今天不会有人来了。他心里满是绝望,不禁哀叹一声。 却不想,覃小钩已经冒雪来到监狱的大门口外。 她是特地来陪李东成过年的,尽管她知道这样很傻,可是不来一趟,她不甘心。 泪水涌上来,她快快地擦掉眼泪。不哭,今天过年,得高高兴兴的。“成哥,我在这陪着你。”她喃喃念叨着,嘴角浮现一抹微笑,“过年了,你呀,得注意自个的身子。”想起往年的欢乐,泪水无声地滑下来,覃小钩不禁抬头看看高墙那边,成哥,千万要挺住啊! 第105章 黑幕重重【2】 “你是覃小钩?”一个白白的身影渐渐走近。 覃小钩愣了下,马上露出欢欣的笑容,这姓刘的上次拿了钱后就没看到他的影,她还以为碰到个大骗子,没想到大过年的会在这碰到了他。“哎哟,是刘大哥啊!这大过年的还上班,真辛苦啊。”她从口袋里摸了几张红票票塞到他手里。 刘酋根的眼睛都快笑没了,“好说,好说。这大雪天的,你怎么站这啊?来来,到值班室坐会。” 突然跌下来的好运让覃小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真的可以进去?那我,可以见见成哥吗?” 刘酋根扫了眼大门上的监视器,压低了声音,“不可以,上头交代了,谁敢私自放人去见他,立马扫地出门。” 覃小钩听得胆战心惊的,看来事情要比外面传的严重得多,等回头马上找张玉清想想办法,再不行就去找那个人,“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刘酋根摇摇头,“你还是给他买点好酒好烟来,让他在牢里也过个好年吧。” 该死的,这一个多月来,烟就送了他几十条,现在还趁火打劫?“噢,这大冷天的,要我上哪去买啊?”覃小钩想归想,嘴上可不敢露出半个字,“要不刘哥,我这有五百块钱,你看着给成哥弄点好吃的,行不?” “好啊,好啊。” 覃小钩恨不得宰了眼前的刘酋根:你个乌龟王八羔子,成哥没事就好,有事看我不找人卸了你的两条胳膊。 她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刘酋根,转手撩起左衣袖,“刘哥,这是我上次去南岳求的鸿运结,麻烦你转交给成哥,希望他来年能交上好运。” “好好,我说大妹子,天气怪冷的,你就先回去吧,我帮你交给他就是。” 覃小钩心中暗喜,脸上却还是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刘哥,麻烦你了,我在这再呆会,我,我想再陪他会。”最后一句话真勾起她的伤心,那眼泪立刻成串地滚下来。 刘酋根一个是拿了人家的手软,再就是见覃小钩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天寒地冻地站在大雪里,还真起了怜悯之心,真拿了那红结去给李东成,“你那女人真是痴心,大冷天的站在外面,说是陪你过年。” 李东成接过红结,眼里闪过喜悦,根本没有注意听刘酋根说什么。 他转过背很快在第二根的粗线下捡几根细线,打了个结。 他一狠心,用手去戳自己的眼睛。 转身时,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刘大哥!” 刘酋根正准备走,听到李东成的呼唤声,又走回到囚房前,“么事?” “你把这还给她,就说我李某今日非同往日,辜负了她的美意,请她原谅。”李东成说完把红结从栏杆缝隙塞过去,也不管刘酋根是不是接了,转身朝里走。 刘酋根愣在原地,自认倒霉地拾起地上的红结,“那我还她了?” 李东成躺在□□,闭上了眼睛。 第106章 黑幕重重【3】 覃小钩的嘴唇已经冻紫了,帽子上全是雪。 “他说他辜负了你的美意,请你原谅,呶,这是他叫我还你的。”刘酋根似乎有点过意不去,低着声劝道:“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我看啦,他在里面怕是难出来了。”刘酋根说完,往回走,“今天我值班呢,我先回去了。” 覃小钩低头看看手中的红结,皱下眉,伸手拍拍头上和肩上的雪,从包里拿出手机,“玉清,你过来接我吧。”她捏紧红结,心中充满了希望。 张玉清很快把车开过来。 覃小钩一路小跑过去,“快冻死我了。”她一边笑着,一边揉摸着自己的鼻子说。 张玉清瞄眼她,熟练地一打方向盘,“怎么?有好消息?” 覃小钩得意地点点头,“恩,得去找个人。” 张玉清没有再多说话,直接开车送覃小钩回家。 覃小钩也正有这个意思,她这次要去找的不是普通人,寻常的老百姓根本就不可能见到他,最关键的是这人一向标榜清廉,在本市是出了名的不收贿、受贿的清官。 清官?覃小钩撇撇嘴,p清官,还不是满肚子的男盗女娼,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像个大人物,在她面前可是条虫。想起那堆肥肉,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她瞧瞧胸口,皮肤依然那么光滑而有润泽,ru房依然那么活力而有弹性。她比划了下胸前的深“v”,骄傲地挺挺胸,那个男人,要是把成哥放出来也就罢了,否则,用这“利器”杀了他。 她坐到梳妆台前,冲着镜子做各种各样的媚态,不一会她便厌倦了这种自我欣赏。 女人,只有在男人的欣赏中才会更加美丽! 她松垮了肩,去拿根烟点上。 薄薄的烟雾穿出她的唇,轻轻袅袅地遮盖住了镜子。她伸手,挥开烟雾,镜子里面马上印出一个眉眼疲倦、落寞无奈的脸。这是她吗?她衬着下巴,在镜上不断地画着圈圈。 她坐直身子,仔细地打量镜中的自己,忽然回手弹了下自己的额。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这张脸终究会有老的一天,那一天还会有人如今日欣赏她般地欣赏她吗? 她有点赌气地把烟掐灭在镜子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重新坐回梳妆台前。 她拖得起,李东成拖不起。 她掀开粉底盖,薄薄地给涂了层粉。 镜中云鬓为谁整?她此时此刻又为谁添妆,为谁愁? 她怔怔地望着镜中苍白着唇的自己,放下手中的化妆棉。 “东风恶,欢场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一弹指,五年过去了,她这张脸,有多少人摸过;这张嘴,有多少人吻过?可曾有真心在里面?可曾有视她为珍宝的人?她不过是他们的红颜…… 她恶毒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涂了些胭脂上去。化吧化吧,既然是去诱惑人,化妖点,化媚点,化去那个有羞耻心的覃小钩! 她瞄眼钟,时间不早了。她左右各看了下,在唇上涂了点唇彩,拿了包,穿上鞋,去找那个能帮李东成的人。 第107章 黑幕重重【4】 外面起风了,刮得人身上冰冰凉凉的。覃小钩这才发现自己走得匆忙,忘了戴围巾。 她缩下脖子,招手准备拦辆的士,突然一辆摩托车冲过来。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条件反射地抓紧自己的包。 雪亮的刀逼近过来,那么森冷,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啊”覃小钩尖叫着捂住了耳朵。她要死了!她的脸一片煞白。 几名路过的人跑过来,他们都看到了那把刀,有几个人立马走开了。剩下一个犹豫了下,也走了。 冰冷的大街只剩下覃小钩一个人。 她的心还在跳动?她还活着?!覃小钩欣喜若狂,覃小钩喜极而泣,但是她不敢动,冰冷的刀尖贴着她的ru房,让她不寒而栗。 这绝对是一个警告,那把刀只要再往前送一分,她就要死在这大街上,死在这皑皑的白雪上。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他们想干嘛?阻止她去找那个人……她的脸完全变白,他们知道她要去做什么?谁告诉他们的?他们是谁? 她颤着手拔下刀,去,还是不去? 去,她也许会死;不去,李东成会死! 她的喉舌发紧,她下意识去拉领口,才发现手上还抓着那把刀。她忙不迭松开手,往前倒退一步。 “哎哟!” 身后有人!覃小钩的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不要死在这里,她还没活够……可是腿发软,根本动不了。 后面那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覃小钩两腿一软,坐到地上。 “这位女士,” 女士?她有那么老吗?覃小钩恼怒地瞪过去,是名刑警。她长舒一口气,“我的妈呀!” 刑警高高的个,表情相当严肃,“才是不是有人想杀你?”他掏出副手套戴上,捡起地上的刀子看了看,放进塑料袋里。 “是!不是。”覃小钩的眼睛一亮,眼前的刑警瞅着很有男人味。她忙从地上爬起来。 “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是有人想杀我,可是没杀着。”覃小钩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解开大衣的扣子,“看看这,还有刀印子呢。”她放柔了声音,用手指撑开被刀捅穿的洞,露出里面红色的内衣。 “请自重。”刑警的脸红了,他的眼睛不再是柔和,变得很严厉,“请跟我去公安局做个笔录。”他转身,指指旁边的警车,“请上车。” 覃小钩很有些尴尬,她瘪瘪嘴,掩饰地扯下外衣,乖乖地坐到警车的后排座上。 她的心思很快回到李东成身上,到底去不去?都是命,哪个更重要? 车突然停了,覃小钩正在想心思根本没注意,车一停她就猛烈地撞向前排座。“哎哟,疼死我了。”覃小钩揉着胸,不满地嘟起了嘴。 “到了,下来。”刑警因着前面覃小钩的挑逗,话语间早没了最初的尊敬和礼貌。 覃小钩皱皱眉,她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中的鄙视。他知道她是那种人了? 她垂着头跳下车,两手利索地把外衣的扣子扣好、扣紧。 第108章 黑幕重重【5】 覃小钩从公安局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除了上夜班的,整条街道已经找不到闲逛的人。 她睃眼四周,很快跳上人行道,假装在散步。她走一阵,停一阵,确保没有人跟踪后,才大步走起来。她的脑子里像放电影样地回放着刚才的笔录:“你得罪过谁?”“他们为什么想杀你?”“你看见那人的脸了吗?”……她要是知道,还能受这威胁? 风似乎刮得更猛了,呼呼作响,让人寒不胜寒。覃小钩决定回家,黑灯瞎火地去找人,她害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要over了,还有谁能救李东成? 她不断地换车,绕路,不让白天那人追蹑到她住的地方。 回到家,她已经精疲力竭。 今天一天可真是精彩啊,先是在雪地里站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是有人想杀她,最后还去了趟公安局,和刑警一起度过了半天的新年,电视剧的导演怕是也拍不出这么精彩的剧目。 她反手拿过羽绒被,盖到身上。眼皮好重,眼前的东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怎么,有好消息?” 张玉清?她猛地睁开眼睛,今天就他知道她会去找人……他派人来阻止她是什么意思?怕她搅浑了水?张玉清可以说声啊,哪怕暗示下也好,这样什么都不说,不做来警告她,太过分了! 她心里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那次小乐出事,也是碰到张玉清,难道? 她干脆盘起腿坐在chuang上,仔细回想那天和张玉清的对话。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她轻叹口气,松开眉头,挪开盘起的腿,如果成哥现在还在外面,这些话提起还有点意义,现在这些话非但不能提,还得假装根本没发现,否则,只怕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覃小钩很快送篮水果和被子到关押李东成的地方,当然她没有忘了刘酋根,一条极品烟,一对高级酒。 李东成拿到水果篮,皱下眉头,小钩没办成事?等刘酋根一走,他迫不及待地扯下篮顶上的那只小木钩,木钩的环形处有道红印。 李东成拿到窗户下去凑近看,红印是后面染上去的,覃小钩受伤了?他忙从头到脚去捏木钩的各个部分,都是实心的。他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他转身,折回到水果篮边。 他挨个去看篮里的青苹果,很快拿起其中的一个,只有这个苹果贴有苹果王的标签。 他一把扯下标签,里面有一个洞,一个很小但是可以看到里面内核的洞。他的脸色大变,忙去数苹果的数量,不多,七个。 他放下苹果,拎起摆在上面的香蕉,最边上一只香蕉应手裂开。 李东成忙用另外一只手接住。这只香蕉连柄的部分几乎快断根了,像是主人正想扯下来的时候突然被人叫走了。他的心一凛,他们要动香榭美园了? 水果篮的东西北面各摆着一颗草霉,唯独南面放的是颗樱桃。 李东成跌坐到地上,他们不想让他出去,怎么办? 第109章 小白脸求婚【1】 过年的几天,覃小钩哪也没去,猫在家里。 她偶尔会掀开窗帘的一角偷看外面,那个戴鸭舌帽的家伙从正月初三起就一直在花园晃悠,碰见她还龇牙笑笑,根本没有一点要避嫌的意思。覃小钩心里明白,这是活生生的警告! 要换在李东成没被抓进去之前,她一个电话就可以让那个鸭舌帽滚得远远的,可惜今非昔比,除了避让,她已经没有办法做什么。没有人理她,除非是她凑上去!她才不干这没退路的事情,李东成早晚会出来,要知道她跟他的下属怎么怎么的,她这腔情爱,为他所做的,全成了东流的江水。 她没有回老家。她现在成了家里的骄傲,怎么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地回去?她给家里挂了个电话,说李弘要做总经理了,有很多应酬,今年不回去了。 她妈妈很有些失望,但是听说女婿要升做老总,高兴地连连说:“没关系,没关系,忙完再回来。” 忙完也回不来啊。覃小钩只能暗叹口气,李弘就是做了董事长也与她没有半点关系,要是爸妈知道……她打个冷噤,心想:先看一步,走一步吧。 初九那天,她终于受不了了,整天猫在屋里,跟坐牢样,她要解放自己。她特意戴了顶宽松的毛线帽,换了身上下一体的连衣裤,外套厚重的棉袄,这才出了门。 鸭舌帽正在抽烟,见她出来忙站直身。 覃小钩冲他吐吐舌,出门打的,直奔粥铺。到了地方,她没有马上进去,而是扯扯自己的外套,又取下帽子,整了整头发。 鸭舌帽神情紧张地骑着摩托车赶到,见覃小钩在,松了口气,他冲她龇牙一笑,意思她没有甩掉他。 覃小钩冲他翻翻白眼,笨蛋,也不看看边上是什么车就停。她昂着头,趾高气扬地走进茶楼。跟她斗?没门! 鸭舌帽锁好摩托车,正想跟进去,他马上傻眼了,几名吃完早餐的交警从门里出来,一见他的摩托车摆在他们的车旁边,立刻围了过去,“城里不准行驶摩托车,你不知道?请出示您的身份证、驾驶证和行车证。” 覃小钩在二楼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活该! “小钩。”柳玥挂着相机,在楼下仰头叫她。 覃小钩越发笑得开心,“这呢。” 楼下鸭舌帽拿出手机,想打电话,边上的交警忙一把拽了过去,“你没有驾驶证,还公然在城里骑摩托车,根据《交通法规法则》规定,罚款五佰,并拘留学习十五天。” 楼上的覃小钩看得眉开眼笑,敢惹我?哼! 这时柳玥已经上楼,走到她身边。“你认识他?”柳玥冷眼旁观,心知肚明,覃小钩就算认识那人,也必定是交恶的那种。 “不认识,怎么会认识?”覃小钩口里说不认识,脸上却笑盈盈的。摆脱监视者,成功了第一步,下一步想办法找到人。 “叫我来有事?” 柳玥还是这么不可爱,直截了当,不懂得转弯抹角。“我想见个人。”覃小钩决定也来直接的。 第110章 小白脸求婚【2】 柳玥一句“见谁”还没有出口,覃小钩的包里传出了《吉祥三宝》。 “什么?你在派出所?”覃小钩气得脸都发青了,她“啪”地挂掉电话,“该死!”见柳玥盯着她,她勉强挤出个笑容,“对不起,小玥,我有点事,先走了。” 柳玥早上有个会议要采访,所以点点头,没有问为什么。 出茶楼才走几步,覃小钩马上改变主意,小王八去偷嘴被抓了,要她去擦屁股?没这么好的事,不如趁现在去找那个人。希望他有时间并且愿意见她。覃小钩皱紧眉头,她没有把握一定能见到他。 回到家,覃小钩感到累极了,正如事先预料的那样,那个人正忙着,要她过几天再来。过几天是多久?一天,一年,还是十年八年? 包里忽然传来了《吉祥三宝》,覃小钩摸出手机一看,小白的!她气恼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也不接电话,去到卧室。 从阳台望去,一辆大型的装载机正在那热火朝天地运送建筑用的材料。 覃小钩有些失意,有些落寞,要是成哥不进去,香榭美园建成了,里面肯定有一套是属于她的。哎,现在什么都没指望了。 “叮铃铃”客厅传来刺耳的门铃声。隔壁的吧?她没有动。可是门铃还在响,仿佛主人不开门就不罢休似的。 覃小钩懒懒地转身,一边把烟掐灭在阳台上,一边大声地说:“来了,来了。” 小白笑得像朵灿烂的喇叭花,他把手里的玫瑰递给覃小钩时,温柔地亲了下覃小钩的脸。 覃小钩像个木桩傻在原地,小王八不是说自己被抓到派出所去了吗? “宝贝,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再做背叛你的事。”小白激动得眼泪花花,一边说,一边挤过覃小钩进到屋里,还找了双拖鞋,换了。 等小白坐到沙发上,主人似地打开电视,覃小钩才清醒过来,“你给我出去,马上!” “不,宝贝,我不出去,以后也不会出去,你嫁给我吧。” 覃小钩快晕倒了,小王八今天吃错药了,要她嫁给他?她板起脸,指指门外,“你给我滚出去。” 小白吃惊地看着她,终于明白她不是在开玩笑,哭丧着脸站起来,“覃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滚滚滚滚!”覃小钩气不打一处,直接拿花去打小白。 小白难过地摊摊手,“好吧,等你不生气了,再给我电话。”说完,他穿上自己的鞋子,朝门外走。他才不怕覃小钩不理他,这女人,他捏得死死的。 “站住!” 小白本来已经走下一个台阶,听覃小钩叫,立马一脸媚笑地跑回来,“宝贝,不生气了?” 覃小钩一阵恶心,往后退了一步,“说,你怎么出来的?” 小白的笑脸一下变成了惊讶,“不是你找人保我出来的吗?” “滚!”覃小钩一把把小白推出门外,猛力关上门。 太可怕了,对方不仅知道小白的存在,还告诉他她住的地方,什么居心?警告她别妄动? 第111章 可耻的真相【1】 覃小钩很想找个人说说,说说心里的委屈,说说日子的艰难,可是自从和李弘闹翻后,那些所谓的良家妇女躲她跟躲瘟疫似的,仿佛沾上她,自己马上也变成了dang妇、yin妇。 烟灰跌落下来,烫得覃小钩连忙把手上的烟甩到阳台外。是吗?她是那人人不耻的dang妇、yin妇?她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任热泪滚过羞耻的心。 她难道不想做个好女人?可是,可是……她跌坐到地上,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让她从穷山沟里飞出来,却不给她幸福?为什么?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 “以后你睡这个房间,我睡那个房间。”李弘放下抱着的覃小钩,脸上冷冰冰的,哪有半点接亲时露出的喜气? 覃小钩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弘走进隔壁那间房,“砰”地关上门。 今天可是他们新婚的第一天,他想干什么?他什么意思?只是为了演戏,演给父母看,演给别人看?等看热闹的看够了,走了,也不用卸妆,直接露出他本来的心情和怨恨? 覃小钩的心冰凉冰凉的,她像只被渔网捞起来的鱼,犹自挣扎着去求李弘开门,求他给自己机会,她是爱他的啊…… 泪水冰冷地流下来。覃小钩干脆坐到地上,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她在潜意识里拒绝要孩子。她不要ta来到这个世界受尽白眼,受尽欺凌,她一个人痛苦就够了。何况,孩子能拴住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的心吗? 心底隐隐痛起来,她甩甩头,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小玥啊,我,小钩,晚上有时间陪我去蓝星不?” 是谁说过,不爱就不会痛苦,不会受伤。她是傻瓜,所以明知痛苦也去爱。 覃小钩一口喝干杯中的鸡尾酒,打个响指,调酒师马上走过来。 她拿起杯中的鸡毛轻佻地点了点他的脸,“宝贝,再来一杯。”她故意忖着桌子说话,好让那个“v”更深、更明显地暴露在调酒师的眼前。 调酒师的喉结动了下,他暧昧地挤挤眼,笑呵呵地去到另一边,很好调好了酒,走回来递给覃小钩。 覃小钩往前探了探,调酒师没有往后退,他甚至主动向前倾了倾身子。 “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啊?”覃小钩端起刚调好的鸡尾酒,泼过去。 酒水洒了调酒师一头一脸,调酒师有点恼怒地瞪了覃小钩一眼。 覃小钩抛个媚眼过去,双手合拢搁在台面上,挤出两个浑圆的弧形,“宝贝,再来一杯。” 调酒师抹把脸上的酒,很快又调好了一杯递过来。覃小钩刚想去接,调酒师早一杯点滴不剩地全泼到她的身上,“女人,我见得多了,不带像你的!你的,算我请。” 覃小钩愣了一下,马上“咯咯”地笑起来,“宝贝,你真可爱,来,跟我走吧。”她勾了调酒师一眼。 她心里想:买醉,买醉,竟然碰到这样一个有趣的人儿,看来老天还是挺公平的! 第112章 可耻的真相【2】 覃小钩笑嘻嘻地去拉男孩的手,说他是男孩,是因为他的嘴巴上只有细细的绒毛。 “小姐,您喝醉了。”酒吧的公关经理因为覃小钩常来,不想得罪她,但是他更得罪不起那个像男孩的调酒师。他熟练地接过调酒师手中的酒,低低地警告覃小钩:“他是我们老板的货,你别乱碰。” 要换在李东成没被关进去前,覃小钩才不管调酒师是谁的货,照碰无误。可是现在,李东成进去了,白近南也进去了,她没有了后台……她心里一阵发紧,忙掩饰地哈哈一笑,“我,我头好晕,看来是喝多了,我,我先走了。”她用力拍拍公关经理的肩膀,歪歪倒倒地走出蓝星酒吧。 今晚别说没喝多少,就是再喝一打,覃小钩自信也醉不了。 她裹紧衣服,离开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她就站不直了吗? …… “我不爱你,但是我会娶你。”李弘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丝毫的不安和内疚。 …… 那时候她为什么那样死脑筋?怀着他的孩子,他还那样说,为什么还要和他结婚?幸运的是后面孩子小产了,要不这会……想起李小乐,覃小钩浑身哆嗦了下,把下额缩进衣服领里。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清明那天得去看看她。 包里忽然传来《还有什么让你害怕》,柳玥? “对不起,小钩,今晚我实在太累了,明晚我请你好吗?” 柳玥的声音听上去那么遥远,那么空洞,覃小钩想不在乎地笑笑,可是她能不在乎吗?这个唯一能说话,唯一对她稍微亲近的女人居然爽约了。她“嗯”了声,挂掉了电话。 夜空还有星星做伴,她呢?除了寂寞和黑暗,还有什么? 走廊的尽头,李弘在那吸烟,烟火一灭一燃的,让他的侧脸看上去有点阴森恐怖。 覃小钩整个人傻住了,他来做什么?后悔给她房子了?她戒备地斜睨了他一眼,擦过他,去开门。 “我,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李弘的声音粗嘎沙哑,已经完全变了声。他瘦得厉害,两颊快成皮包骨。 覃小钩的心软了,她晃晃头,“进来吧。”她给他泡了杯乌龙茶,李弘一直喜欢它淡淡有点涩味。“说吧,什么事?”她可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李弘来找她是后悔了。 “覃……小钩,我想问你件事,”李弘看上去疲惫而又心力交瘁,“你,你那会说我爸爸……那个你,是真的吗?” “p话!”覃小钩气得捶下桌子,“我没事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我吃饱了撑的?” 李弘不做声了,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异常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很久很久,覃小钩感觉自己都快挂蛛丝了,李弘终于抬起头来,“对不起,覃小钩。” 覃小钩很快弄明白了李弘为什么会来这,为什么说对不起:他最亲爱的爸爸,覃小钩曾经的公公和李弘的准老婆被人发现全身光溜溜地死在一起。 死了活该。覃小钩有点幸灾乐祸,这下没了大树,李弘,看你还能撑多久? 第113章 无情当头棒 李弘走后,覃小钩心里很些得意,早知道你丫地不可靠,幸好离婚了,要不这房子是不是她的都很难说。她在原地转了个圈,糟糕,这阵为了李东成的事都忘了之前在某个售楼部挂名销售主任,如今没人罩着,还是老实点去上班,没有生活来源,早晚坐吃山空。 “张经理,我,覃小钩。” 本来她想委婉点,温柔点,嗲点,毕竟是去人家那里上班,可是不知怎么就是不愿意低这个头。李东成还没有进去前,这姓张的跟只哈巴狗似的,比她还媚。覃小钩自己媚笑不觉得,看见男人媚笑,心里可是很鄙夷的。 “覃小钩?正想和你说呢。最近公司的资金有点困难,人员相应做了一点调整,你嘛,在家多休息几天,等公司各层面一好转,马上通知你。”对方急急地说话,像是于百忙中抽空和覃小钩说话似的;说完,他立刻挂掉电话,仿佛不这样做,覃小钩就会死缠上他一样。 覃小钩呆住了,这也太现实了,李东成这前脚才进去不久,他们后脚就把她给蹬了,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覃小钩叹口气,转来转去,她还是得仰仗所谓的男人,这日子怎么过啊?尽管她本意是打算辞职的,可是对方在知情的情况下铁心把她给开了,她的心里多少有点不爽,有点愤懑。 然而这还只是打击的开始,张玉清很快带来了李东成的亲笔授权,让柳玥代表他全权处理天鹏一切事务。覃小钩的心被狠很地戳了一刀,她对他,算什么?玩物?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说不要就不要,说放弃就放可以放弃的?她是人啊,她巴心巴肺地为了他舍了这身子,舍了这张脸,任那些有钱有权的把她的自尊踩得跟狗屎样,他怎么可以,把她当成鞋上的带子,有了新的就换掉,毫不留情地扔掉? 胸口像有什么堵着,很难受,很憋闷,让人烦躁,让人哀哀地痛。覃小钩想哭,可是眼睛干巴巴的,什么也没有。她困惑地摸摸眼角,为什么到了这么难受的地步,她还哭不出来?难道,她根本没有想象中那样爱李东成?只是喜欢他的钱,他的权势? 覃小钩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不爱他,什么他一说需要她帮点小忙,她立马化身媚惑妖姬,用深“v”去诱惑那些人,引诱他们答应做事?她天生淫jia……不,她往后倒退一步,不是这样的,她哆嗦着唇不敢再往下想。 事已至此,她想不通,也得想通,要生活,要吃饭,还要打点,这都需要钱,大笔的钱。她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柳玥还能记得她这个酒肉朋友,能提携点。 末了,她还是要倚靠别人,仰仗别人。一行清泪滑落下来,覃小钩难过地抱紧自己。 阳台上的太阳花怒放着,仰着脸,向着阳光无比骄傲地挺直身子。 如果没有阳光,你比我还不如。覃小钩想着,心里舒服了一些。 第114章 风起卷云【1】 阳光透过窗户的铁栏杆照进来,虽然还是未能把整个会见室覆盖到,却比他那一扇小窗投下的阳光多得多,温暖得多。李东成抬头看看窗外正高悬天空的太阳,很平静地朝张玉清走去,“授权书带来了?” 张玉清推推眼镜,“李总。” “嗯,”李东成转头,温和地冲跟张玉清一起来的公证员笑笑,“麻烦你了。” 授权书的字不多,可是李东成看得很仔细,很认真,直到确定没有问题,这才签了字。签完,他很快书写了几个字,“如果她不答应,把这个给她。”说完,他把笔一扔,起身就准备离开。这样戴着手铐的会面越早结束越好,他骨子里的傲气受不了这种灵魂的锤磨。 “李总!”张玉清的额头上渗出点点冷汗,“理由,给我个理由,我好说服我哥他们。” 李东成缓缓地侧过身,“没有理由,必须执行。” 张玉清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瞅瞅旁边的公证员已经做好了公证书,咬咬牙,不再多说一句。柳玥不就是那个女记者吗?李东成为什么选她? 张玉清去找柳玥时,多少带了点抵触情绪。这个女记者相貌还算标致,可是这么大的天鹏交给她是怎么回事?要交也该交给个懂行的自己人吧,交给她,先不说哥不会答应,怕是天鹏的那些老家伙也不会答应,李东成是疯了,还是察觉到了什么?“是李总让我来请您的,这是他的亲笔授权书,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鹏房地产公司的代总经理。” 他来之前,柳玥正对着一篇稿子在发呆。这篇稿子说的是一个女人仇恨老公有了情人,拿了硫酸去泼她老公的情人的脸。 柳玥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女人恨她老公的情人,却不恨自己的老公不争气?难道不明白小三去了,还会有小四……为个花心的男人,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值得吗?她想起叶雨凡,如果换成她拿了硫酸去泼谢青青的脸……她想得入神,也因此,张玉清摆着张扑克脸说了一大通,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这走神不要紧,看在张玉清眼里,可就变成了高深莫测。 任谁听见自己突然变成总经理,不说欣喜若狂,一蹦三尺高,至少会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吧,怎么这个女人还是心平如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和李东成已经到了那种关系? “柳小姐。”张玉清推推眼镜。 柳玥总算回过神来,她的脸微微泛起抹红晕,心想:这人是读者?还是写作爱好者,上门求教的?“请坐。” 张玉清到这来不是为了坐的,所以他更加严肃地推推眼镜,“请您看下这份授权书,如果没有什么异议,请在这签上您的大名。” 授权书?她没有委托人做什么事啊,难道是叶雨凡委托来办离婚的?过分!她绷着脸接过授权书。 什么?李东成不在天鹏的期间,委托她全权处理公司所有的大小事务? 他是不是疯了?这是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为什么不去找覃小钩? 第115章 风起卷云【2】 柳玥热血沸腾了那么几分钟,很快冷静下来,她一不懂经商,二不懂房地产,她全权处理?要是把天鹏折腾成铜鹏……她把授权书递还给张玉清,坚决地摇摇头,“这个我不能签。” 张玉清不得不佩服李东成的先见之明。他没有接授权书,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到柳玥的面前。“李总吩咐,如果您不签,就把这给您。” 纸上只有四个字:我相信你! 字不多,可是字字重若千钧,让人无法负荷,却又让人无法不感动。 如果这是李东成所希望的,她拒绝岂不是太无情?之前已经对他心有内疚,此刻他在危难之中,柳玥又怎么忍心再置之不顾?她长吐一口气,抬眼看张玉清,“我要在哪签字?”如果有可以依托的,李东成怎么会授权到她头上?唯一能解释的,他身边没有能让他绝对相信的,包括覃小钩! 张玉清前脚刚走,柳玥后脚立马通过同学找到能在监狱说得起话的人,给李东成的床加铺了三层棉絮,又托那人带了床鸭绒被进去。 李东成摸着崭新的被子,心情却异常沉重,如果没有挑柳玥做代总经理,她会给他送被子吗? 他揉揉眼睛。当然这不能怪柳玥,她以为有人在为他操心呢。 李东成冷冷地一笑,有人为他操过心吗?他刚进来那功夫还有几个人来晃晃,到现在都去享福去了,哪还记得他在这里受苦? 他的心情一下变得很糟糕,伸手去摸衣服口袋,立刻想起半小时前他已经把最后一根烟给抽了。他叹口气,把手指放到嘴里吮吸了几下,这鬼地方云烟都卖到了40块钱一包!覃小钩也不知道干什么p事去了,送吃的就是没送钱!钱,钱,没钱的日子可真是够难受的。 覃小钩正摸出手机,忽然鼻头做痒,“啊切啊切”连打了两个喷嚏。谁?谁没事念叨她?柳玥?她此刻正得意吧。不能,她不能为了这事跟柳玥翻脸,张玉清告诉她这件事,不就是希望如此,可是,心里好难过,跟刀扎了似的。 成哥为什么不肯相信她?见她为人随便,怕她得了利,踹了他?她不是为了他才这样随便吗? 她醒醒鼻子,还没有输,一切才刚开始。“柳玥,来我家一下。”她冷冰冰地说,冷冰冰地挂掉电话,仿佛不这样做,就不能平熄她内心的嫉妒和不满。 柳玥没有惊奇,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头疼,该怎样解释这件事情?该怎样说服覃小钩,让她不计较一切地来帮助她?柳玥的心里跟乱麻似的,但是她也明白,该面对的还是得去面对,问题不会因为你一时逃避而消失。 覃小钩哭过,两眼肿肿的,嘴角还有个伤口。她没有化妆,头发散乱地披着,像个女鬼。 柳玥有些心疼了,“小钩,你没事吧?” 覃小钩的眼泪突然落下来,“没事?我怎么会没事?为什么我爱的男人爱的都是别的女人?为什么?” 第116章 风起卷云【3】 柳玥走过去试图拥抱覃小钩。 “别过来,柳玥,我不要你的施舍,你的怜悯!你胜利了,我只是个笑话,只是个,没人瞧得起的情fu。”覃小钩痛苦地捂着胸,“我为他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你能做到吗?可是他为什么却把什么都给了你?我从见到他到爱上他,你知道我为了他干了多少我不愿意干的事,凭什么就……就把你当宝,把我当草?凭什么?” 覃小钩狂乱地挥舞着双手,“这公平吗?”她的脸上全是受伤后的愤怒,与平常简直判若两人。 柳玥叹口气,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李东成要选择她,而不是覃小钩——覃小钩太情绪化。商场如战场,需要的是睿智冷静的领导者,不是冲动易怒的冲锋者。 “难道就因为我找了小白?他自己有多少个情人都可以,我不可以有情人?就他是人,我不是人?” 覃小钩看上去已经失控了,柳玥走过去,拍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你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伤害自己?” 覃小钩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胜利了,可以说这风凉话了?” 柳玥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因为我经历过痛苦,我能理解你。” “痛苦?”覃小钩抓牢柳玥的手,力度很大,柳玥感到疼痛。“你知道什么叫痛苦?你知道我被自己叫爸爸的人强jian是什么滋味?你知道我被自己叫妈的人骂成是贱骨头是什么滋味?痛苦?你知道什么叫痛苦?” 这话让柳玥彻底明白了李东成的用心,覃小钩受过心灵创伤,如果碰到温柔的男人,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会送给对方。 柳玥有些伤心地想:那晚拒绝了李东成,难道他就认为我是能抵制诱惑的? “我们都是女人,你受的是肉体和精神的痛苦,可是小钩,你受过灵魂的痛苦吗?”柳玥流下泪来,“我也不过是个保管员,等李东成出来了,这一切都还是他的。” 覃小钩哭泣的眼睛一下张大,“对呀,要是他能出来,你还是你,你一定受不了他有那么多女人的,只有我,只有我能为他忍受一切。”她苍白的脸顿时有了红晕,眼里全是希望和展望,她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我要帮成哥出来。” 看着在镜前精描细画的覃小钩,柳玥的眼神极其复杂。 女人陷进爱情中就会想当然以为自己付出多少,对方就会回报多少,却忘了往往付出和回报根本就不成正比。 柳玥没有说出心中的感慨,这时候再刺激覃小钩非但于事无补,只会加重事情的恶化。 尽管她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会发生马西庙街的凶杀案,为什么覃小钩可以置身其外,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以后天鹏的担子将全压在她的身上。 想着未知的担子,她不禁打了个寒噤。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她能很好地处理,并且让天鹏转危为安吗? 第117章 风起卷云【4】 柳玥刚回到报社,孙青就跑了进来,“哎哟,柳姐,您怎么还在这儿上班啊?” 柳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怎么说话的?” 孙青笑眯眯的,“开玩笑呢。”说完,他的脸色变得很凝重,“陈罡已经正式宣布死亡,刚才马队长叫我去看能不能发个紧急寻找线索的稿子。” 柳玥有些吃惊,虽然是早就预想到了陈罡可能已经完蛋了,可是真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有些回不过劲来,“当然得发。” 从凶杀现场一丝不苟的整洁可以看得出,陈罡是个异常冷静的人,一定会有所准备,关键是这个线索什么时候会出现。想到这,柳玥的心“怦怦”乱跳得很厉害,李东成如果这时候还抱着侥幸心理不坦白交代,等拿到线索就没法救了。她皱紧眉头,不知道覃小钩那儿进行得怎么样了?柳玥抽空去翻过相关的法律书,如果真有悔改表现,而且又不是主要参与者,是有可能判无期的,可是谁又能保证书上说的一定可以实现? 柳玥陷入紧张的思索中。 孙青用力敲敲桌子,“柳姐,柳姐。” 柳玥被惊得一怔,马上羞赧一笑,“对不起。” 孙青把手上的稿子往她桌上一放,“柳姐,稿子交给你了。” 柳玥点点头,马上拿起稿子去找曾广贤。 从曾广贤那出来,柳玥拿着稿子的手有点抖。这稿一发出,会有多大的影响,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很难说,可是真有什么结果,那李东成……柳玥赶紧把稿交到编排室,逃也似地跑回了社会版。 孙青还没有走,半坐在桌上和于凤闲扯,看到柳玥脸色发白地跑进来,马上警惕地站直身子,“怎么,他又不准发?” 柳玥呆了呆,慌忙摇摇头,“没,没,已经去排版了。” 孙青疑惑地看着她满头的汗,“柳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柳玥想想,赶紧点点头,“昨晚受了点寒。”说完,她还假装咳嗽了两声,再让孙青问下去,怕是不揪到李东成是不会罢手的。 “那快去看医生吧。”孙青关心地催促道。 “哈哈,瞧你们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婚的小两口呢。”于凤在对面笑得前仰后合的,柳玥的脸烧得连耳根都红了,“乱说什么?” 孙青笑眯眯的,“柳姐是我师傅,我关心一下你就吃醋啊?是不是暗恋上我了?” 于凤的脸红了,“哪有?” 孙青还是笑眯眯的,“我天天跑这来,就是知道你暗恋我,所以来给你机会的,知道不?” 于凤啐了他一口,“就会胡说八道,哪有的事?”于凤有些挂不住脸,拿起几份稿件,避了出去。 等她一走,孙青耸耸肩,“总算走了。” 柳玥会心地笑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包里忽然传来《江南》,她拿出手机一看,覃小钩! 孙青体贴地跳下桌子,“我先去别的版转转,柳姐,您慢慢忙。” 柳玥点点头,按下接听键。 第118章 旮旯里的交易【1】 且不说柳玥在外面怎么样,李东成此刻在牢房里,是坐卧难安。刚进来的时候,他心想外面多少有些说得上话的朋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保外就医,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又臭又脏的地方过新年。 想起张玉清眼里的无可奈何,他重重捶下墙,难道真的没救了?都是为了钱才到了今天的地步,钱啊! 本来贷款的事情办得天衣无缝,钱到账李东成一边加大工程的进度,一边加大销售推广的力度,销售业绩看着翻涨,头一年就还了两千万,剩下的一千万加利息用了不到一年时间也全还完了,白近南也叫人把这笔贷款记录封档存起来,可偏偏李盛说要查账,又把这件事情给翻了出来。 起因是去年年初,李盛的熟人有笔贷款要得急,有点超标,本来白近南闭只眼就过去的,可是白近南无意中听人说李盛在这个单上捞了二十万的好处,他心里很不痛快,李盛拿了二十万,却只给他二万,可是在李东成这笔单上李盛却找他要了四成的好处。 两下比较,白近南脸一黑,按下这笔贷款不签发。李盛很恼火,答应对方两个月办到的,现在过了两个多月,钱还在银行里。他没有当面去责问白近南,而是去查了白近南过手的大单贷款,很快挑出李东成这单。 李盛把白近南叫到办公室,指指档案用铅笔画出来的两个地方:一、地价仅三千万,怎么评估是四千万?二、贷款的商业利息怎么变成普通贷款利息? 白近南的脸色很难看,他心想:这小子也太黑了,拿了,吃了,还指手画脚的。 不是碍着一时拿不出李盛拿钱的白纸黑字,白近南早就拍桌,走人了,哪有闲功夫听他啰唆? 白近南秘密约李东成出来,先撇开少付的百多万利息不说,李盛真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李东成手上的香榭美园正在审批的一千万怕是贷不出来了。 李东成皱皱眉,笑笑,“他有什么条件?” 白近南呵呵笑得很放肆,“这个人除了喜欢抓钱,还喜欢抓女人。”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要找漂亮而又懂伺侯人的女人很容易,可要找会办事而又知根知底的女人就比较困难,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覃小钩。覃小钩很聪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知道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她的嘴很稳,不会信口开河,事后也不会到处标榜。 只是这一次,出乎他们的意料,覃小钩抓伤了李盛。 覃小钩拉下肩带,挺了挺她引以为傲的胸膛,“他是畜生!”她指指自己的ru房,泪落下来。在那美丽圆润的肌肤上,很醒目地印着一个丑陋的烙印,“他说这是记号,是和他做过交易的人的记号。”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白近南看眼李东成,李东成重重地把雪茄掐灭在桌上,“我们去会会他。” 第119章 旮旯里的交易【2】 李盛开口就是二十万,李东成答应了,条件是他手上的香榭美园要贷一千五百万。 李盛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他绷着脸很久才抬头说:“成,不过,我还有个条件,我要覃小钩。” 白近南的脸黑了,李盛这分明是拆他的台,明知道覃小钩是他的女人,还这样肆无忌惮。 李东成低着头没做声,虽然覃小钩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可是对他有恩,李盛明知道覃小钩是什么人,竟然还敢在覃小钩的ru房上烙烟头!现在又提出这么个条件,看来是一点都没打算给他和白近南面子,欺人欺上瘾了? 如果仅仅是因为李东成这件事,白近南还没这么恼火,可是李盛竟然拿他升级的事相威胁,非要覃小钩不可。本来女人嘛,玩玩也就算了,可是这么要挟他,白近南要忍了,怕是以后都得喝李盛的洗脚水,加上有熟识的领导已经暗地里透露,说李盛准备推荐某个人来替代他,白近南怎么还忍得下去?当然这些白近南是不会和李东成说的,白近南只想拉李东成下水,万一出事了,也多条活命的路。 李东成此刻细细想来,当时他要是坚决不同意去干掉李盛,虽然贷款的事会延缓一些,可是换个银行也贷得出,虽然会少个一两百万,可是不是完全贷不到,总比现在身陷囹圄好。哎,怎么那时候就鬼迷心窍?杀了李盛又怎么样,款是贷到了,可是现在这么一被抓,工程还不照样被耽搁了? 李东成想起柳玥,如果那时候不是他有了私心,这世界就会多一缕冤魂;他不后悔救柳玥,只是有些遗憾没能早点认识她——如果早认识她,也许一切都会有所改观,不会是现在这种生死两难的局面。 他这么多年来并不缺女人,可是却始终没有起过和谁结婚成家的念头,如今身陷大牢,他感到了孤单。他暗忖:如果这次能侥幸脱困,我也该有个像样的家了。 窗外,天阴阴的,仿佛一个阴郁的孩子,压抑着自己,把阳光和温暖挡得远远的。 整个世界都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暴风雨要来了吧。李东成心里想着,走到窗户前。 风凛冽地刮进来,天地间顿时充满了凉意。 突然,雷声大作,闪电像断裂的高压线四处乱窜,雨,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 天,变暗了,变黑了。 李东成慌忙去拿凳子来。牢房已经够潮湿了,不能让雨灌进来。 风更猛了,列列吹得窗户直摇晃。 李东成伸手去关窗,雨立刻顺着他的袖口钻进去,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好在窗子已经关上,狭小的牢房没那么冷了。 什么时候能出去啊?他习惯性地去摸胸口,常放雪茄盒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包干瘪的劣质烟。他抱着头蹲到地上,柳玥会拆开那个信封吗?如果她老老实实,不拆开……那她真是够愚蠢的。 第120章 老总难为【1】 “我们是不是该去亮个相啊?”覃小钩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已经完全听不出几天前的愤怒和伤心。 “亮什么相啊?”柳玥故意装糊涂。覃小钩不会无缘无故打这个电话,既然打了,自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她耐心地等着,等覃小钩自己说出她的真实意图。 “天鹏啦,我的大小姐,工地都停工两个月整,再不加码今年的春交会就参加不上了。” 柳玥一愣,她不是没想到这茬,关键是现在去合适吗?凭李东成的一张授权书?怕是那的人都不会买账,岂不是自讨没趣? 她这阵在恶补房地产知识,要去就要给那帮人个下马威,不能让他们给瞧扁了,欺负了,要不以后可怎么管?可是覃小钩已经说出口,不去似乎又说不过去。 “哦,要不这样,我们先去工地看看?”她试探性地抛出这句话,那边的覃小钩立刻精神振奋起来,“好啊好啊,我马上去你那儿。” 柳玥苦笑着挂断电话,覃小钩哪里是要去亮什么相,分明是在试她对她的态度。还能有什么态度?一根绳上的蚂蚱,内斗只会便宜了那些虎视眈眈的阴谋者。 香榭美园的工地上零乱地摆放着材料,没有人管,更没有人干活,在场的几位工人聚在一起,正在谈笑风生。 覃小钩火得冲上前去就想骂人,柳玥抓住她的手臂,“别冲动,眼下我们还没有说话的份。”所谓现官不如现管,柳玥的总经理身份都还没被认可,他们听她的就出了稀奇。 柳玥拉着覃小钩到别的地方转了转,结果差不多——有些已经建到三层左右的样子,因为没人打理,建好的部分竟然塌掉了一半。 柳玥有些火大,拿出手机给张玉清打电话:“张玉清,请您马上赶到顶尖国际大厦,我在16楼等你。” 覃小钩乐得直拍手,“早该这样了。” 柳玥和覃小钩赶到顶尖国际大厦就直接奔16楼。 总经理办公室前,李东成的秘书谢小欢正无精打采地敲着键盘,见柳玥一脸严肃地进来,忙站起身,“李总不在。” 柳玥上次是作为记者而来,这次却是作为总经理而来,身份不同,自然说话的语气也不同。“我知道他不在,告诉我,公司的工程合同放在什么地方?你,马上去给我找来,要香榭美园的。”柳玥做了这么多年的记者,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压住对方嚣张的气焰。 谢小欢呐呐半天没动。 柳玥的眼睛慢慢眯起来,“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这是柳玥要发火的前兆,谢小欢不知道,覃小钩可是看得清楚明白。她笑嘻嘻地拍拍谢小欢的肩膀,“小丫头还不快些去,这位,可是你们新的总经理。”她指指柳玥,心底的不甘心又冒了出来。为什么李东成不选她? 谢小欢的脸有点发白,她忙跑去找合同。 “小玥,还真有你的。”覃小钩竖起了大拇指。 柳玥无奈地摇摇头,端出那种架势真是累人。 第121章 老总难为【2】 谢小欢很快跑回来,“已经叫档案室去整理了。” 柳玥点点头,“去叫办公室主任过来下。现在,”她冲谢小欢晃晃头,“把门打开。”谢小欢忙去把门打开来。 踏上办公室的红地毯,柳玥有那么一阵恍惚,仿佛李东成还在这间办公室里,悠然地抽着雪茄,悠然地等着她…… 她用力互握了下手,一步一步朝李东成的老板椅走去。 她轻轻转动下椅子,手指掠过那些柔软的皮革,“为什么选择我来担这个担子?”四周空空寥寥的,没有人回答。柳玥心里好一阵难过。 “快坐着吧。”覃小钩斜勾了柳玥一眼,去桌上取了根雪茄,点了。她立刻被浓烈的雪茄呛得咳嗽起来,“真不是人抽的。” 柳玥笑笑,没说话。不是所有人都能抽雪茄,正如同现在,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坐稳这个位子。 办公室主任付泉走进办公室,马上堆上笑容,“您找我有事?” 柳玥点点头,“马上召集所有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开会。” 付泉呆了下,望眼刚赶过来的张玉清,张玉清点点头,付泉马上应声“好”,出门通知相关的人去了。 为什么需要张玉清点头?柳玥看在眼里,暗记在心里。 覃小钩蹦到桌上坐着,“小玥,还真看不出,你还有领导的天分啊。” 柳玥有些不好意思,往常去企业采访,那些头头都是这样说话的,她又不是傻瓜,这么简单的照葫芦画瓢的事还是能做得到的。她摊开双手给覃小钩看,“我厉害什么啊?看,我的手心全是汗。”她瞄眼张玉清,“李总就不怕我搞砸了?” 张玉清推推眼镜,很认真地说:“李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柳小姐,您就安心地做好您的总经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您的。” 目前姑且只能这样。柳玥点点头。 谢小欢一溜小跑地跑到门口,有礼貌地敲了下,柳玥忙摆出严肃的样子,“请进。” 柳玥不是很懂合同,就边看边问张玉清。她其实只想知道,如果未按时完工怎么处理。张玉清似乎也明白她想知道什么,不仅详细说明了施工方违约的责任,也点出了甲方如果没有按时付款的违约责任。 柳玥听了半天没听明白多少,她只记住了三件事:第一,未按时完工的按合同金额百分之十予以违约金赔偿;第二,工程封顶后付合同金额的百分之五十;第三,单方撕毁合同赔偿一百万。 柳玥有些头大地又翻下合同,也许交工程部去处理会好些。付泉这时候打进电话,柳玥注意到是那部蓝色的电话,“柳总,已经都通知到了,半个小时内全部会赶到。”柳玥说了声谢谢,心想这人的办事效率挺高的。 “小玥,你是总经理,说谢谢不符合身份。”覃小钩从包里摸出烟,点燃了一根,“给他工资就是要他办事的。” 做了老总,就高人一等,不需要尊重他人了?什么破逻辑,柳玥很不认同这种观念,可是她没有出言反驳,现在不是争论这点小事的时候。 第122章 老总难为【3】 说到开会,柳玥走进会议室吓了一跳,原以为最多就是十来个人,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二三十人,女性好像不多,就几个。她的双手心全是汗。 “别怕,我会支持你的。”张玉清温和而小声地说,柳玥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会议室本来人声很杂,柳玥一走进去,里面马上安静下来,然后,像关在密封箱里的苍蝇一下子全飞了出来,到处是或大或小的议论声,能听见最多的就是“这娘们”三个字,柳玥有些生气了。 覃小钩本来站在柳玥的后面,这会儿快步抢到柳玥前面,猛力拍下桌子,“安静!” 会议室的声音小了很多,柳玥马上感到几束刺眼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情,张玉清!”覃小钩回头看眼张玉清,这时候叫他律师,是要强调柳玥的总经理身份是法律认可的。“你来宣布吧。” 张玉清笑笑,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那份授权书,顺便还拿出几张复印件,分发给坐在两边的人看。 付泉讨好地把到会人员的名单送到柳玥面前,柳玥微微一笑,“谢谢。” 柳玥知道她今天一定得树起威信,否则以后别说管事,只怕说话都没有人听。“请安静,”她扫视下全场,咳嗽了一声,会议室立刻安静了下来。 柳玥微笑着看看坐在两边的人,“我姓柳,名玥,以后就要靠大家的帮助了。” 会场“轰”地响起极小的议论声。 柳玥恼了,拿起杯子重重敲下桌面,“安静!付泉,”付泉忙答应着,“你给我记下来,等会儿我说话的时候谁再议论,发现一次扣五佰元。”此话一出,全场马上安静得掉根针都可以听见。柳玥满意地点点头,这招还是跟曾广贤学的——曾广贤开会念文件的时候最不喜欢底下有人说话,定下规矩发现谁说话,当场罚款一佰元。 “谁负责管理工程?”柳玥不想废话,也担心时间久了控制不了局面。 “我。”左手边一个有点胖的男人懒洋洋地答应了声。 柳玥看了眼面前的名单,“楚副总,你去通知所有和我们签过合同的工地老板,限三天内开工,否则以单方违约处理,我们将会通过法院索赔一百万。” 这个叫楚滨洋的男人吃惊地看着柳玥。 柳玥没理他,转头扫视全场一眼,“谁是财务负责人?” 一个高瘦的男人推推眼镜站起来。 “秦总监,开完会你去做三个准备,第一就是近三个月来所有的开支账;第二是目前有欠账的名单,包括个人和单位;第三就是公司关于财务制度的规定。”她回头看看覃小钩,“这是覃小钩,我想大家都认识她,以后她就是我的助理,有超过一万以上的报销都必须经过她的手,超过十万必须我签字,否则,”柳玥盯着管财务的秦总监,冷冷地说:“所有财务的非正常损失由你赔偿。” 第123章 老总难为【4】 柳玥又扫视全场一眼,“管人事的副总到我办公室来下。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和认识,有事的直接到我办公室来,没事散会。”说完,她带头走出会议室,覃小钩忙跟出来,“小玥,你好棒哦。”柳玥倚着墙大口地喘气,压低声音说,“快扶我回办公室。”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风衣来,就是为了遮盖发抖的双腿,再不走,让人瞧出她是外强中干,装出来的强势,谁还会听她的? “柳玥,你让我刮目相看啊。”张玉清笑眯眯地跟着柳玥他们回到总经理办公室。 柳玥软软地跌坐到椅上,脱掉外套,转过背去,她的整个背都湿了,清楚地现出内衣和优美的线条。 张玉清瞧得眼发直,忙推推眼镜,望向别处。柳玥是故意的?她这招应该拿去对付他哥,而不是他。 “小玥,你今天的表现真是太棒了。”覃小钩双手交叉放到胸前,做出梦幻般的表情,“小玥,你就是我的偶像。” 柳玥脸红了,“别夸我了,我哪有那样厉害……” 张德中在外面咳嗽了一声,柳玥惊得一跳,手上的衣服应声掉到地上,她赶紧捡起来,穿在身上,“请进。” 要冷静,不要慌张。她在内心警告自己。 张德中是个倨傲的男人,他对柳玥说话一直都是微抬着下巴,“请问柳总找我有什么事情?” 柳玥心里隐隐不快,但是不能得罪他。她盯着他,目不转晴、直勾勾地盯着他。 张德中有些尴尬和不自在,他干咳一声,溜眼去看张玉清,转过头,跟柳玥眼对眼。 柳玥笑了,白皙的脸上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我想请你整理一份公司的人才资料出来,要求具体写上他们的优势和劣势。” 以为这样能摸清公司的底?哼,只要他动点手脚,一切将面目全非。张德中不无鄙视地斜歪眼柳玥,“行,我后天交报告。”稚儿就是稚儿,抬得再高也是乳臭未干,稚气难脱。 等张德中出了门,覃小钩忙去把门关上,“小玥啊,你不怕他全弄些自己的人列在上面?” 柳玥疲倦地摇摇头,想想又点点头,“怎么不怕?我不熟悉公司的人和事,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快捷地了解点。”她苦笑着看眼张玉清,“做老总真难受啊!” 覃小钩一屁股蹦坐到桌上,“不是吧,别人想做老总都做不成,你还嫌弃?” 柳玥不是贬低自己,她是实打实地感到力不从心,“我不是做老总的料。” 张玉清拍拍包,“没有人天生下来就会做什么,柳玥,依我看,你今天的表现远远比我想象中的好。” 柳玥翻下白眼,“拜托,律师大人,你去看电视台正在热播的电视剧《生意场中的女人》,那里面有段开会,女主人公讲的就是这段话。” 覃小钩在边上咯吱咯吱笑得差点趴到桌上,“难怪你说完了就走,敢情是背完了台词啊。” 柳玥的脸上飞过一抹红霞,“当然,要不你以为我三头六臂,可以信口胡诌出那些?” 这下连张玉清也笑了。柳玥坦率得可爱,更傻得可爱。 第124章 短兵相接【1】 “小钩,你去人事部报道,职务是总经理助理兼人事部副部长,按部长级别享受待遇。”不听她的没关系,可以招新人来反制。柳玥是这样考虑的。 覃小钩可不这样想。凭什么要她去做张德中的手下,他那牛s样,会有好果子吃吗?可是她无法拒绝,部长级别的待遇,至少一个月好几千吧,她要活下去,衣食无忧地活下去,没有钱不行。“好的。”她没有表现特别的高兴,是想告诉眼前的两个人,她不稀罕这职务,当然这跟清高没有关系。 柳玥马上叫谢小欢进来,拟任命书。 覃小钩兴冲冲地跑到人事部,张德中在,“张德中,柳总说让我到人事部报道。” 她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呼他的名字!张德中心里窝着一团火,他冷冷地瞄眼覃小钩搁过来的任命书,故意放大声量警告道:“覃副部长,请以后称我张部长。” 他冲外间办公室的一名小伙子晃下头,“小李,你去帮她办下手续,顺便给她看下公司的规章制度,别知法犯法。” 他当她是文盲,还知法犯法,大老粗一个!“谢谢,张——部——长。”她的声音清而脆,保证整间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并且是听得清清楚楚,“小李,帮我联系下广告部,职务上注明总经理助理,”她加重了语气,“兼,听清楚,是兼人事部副部长。” 这简直是当面给张德中一耳光。张德中没有那个度量,也没想过讨好巴结覃小钩,所以他朝外面呶呶嘴,“以后那里就是你办公的地方。” 靠门边有张桌面斑驳、一看就是有好几年历史的办公桌。 办公室里的人开头都一副看戏的表情,这会见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炸药味,赶紧低下头,装出很忙碌的样子。 士可杀不可辱。覃小钩握紧双拳,真想照着张德中那张得意的脸,狠狠击出一拳。 可是,她转念一想,松开紧握的拳头,娇笑起来,“哎哟,敢情成哥一个多月没来,天鹏就糟蹋成这样,连张完好的办公桌都没有。”见众人都在望她,她心里不觉得意起来,她和李东成什么关系?“谢谢张部长,我这就去叫柳总来,让她看看,天鹏现在都剩的啥,二等残废,还是三等残废?”她边说边嗒下嘴,“实在不行,我求着柳总把她那张大班桌借给我用个十年八年的,等天鹏有钱了,添置了,我再还她。” 一番夹枪带棒的话下来,张德中的脸早垮了下来,“别拿这个总那个总说事,你爱干你就去那办公,不爱干,哪来的你回哪去。” 这话很重,覃小钩的脸都被气白了,她转身就准备去找柳玥。 “放这,放这。”门口张玉清正指挥两个大厅办公的小伙子把一张九成新的办公桌搬进来,又指着张德中配给覃小钩的桌子吩咐道:“把这扔到垃圾站去。” “你!”张德中气得浑身发抖,一跺脚,“砰”地关上办公室的门。 第125章 短兵相接【2】 这次较量看似覃小钩赢了,可是她心里明镜似的,不是张玉清出面,她就算把柳玥找来,那也是柳玥的面子,不像现在是她有面子。她不禁从心底对张玉清产生了好感。也是透过这件事,覃小钩算是看明白了,张德中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也因此当柳玥提出要改革公司,更换部分人员时,她果断地投了赞成票,甚至撺掇和怂恿柳玥早日实行。 “这样不好吧?柳总,你才来就进行这么大的变动,不怕伤了老员工的心?”张玉清的话不重不轻,不偏不倚。 覃小钩心里可不乐意了,不改革,人事部会有她站脚的地?“老员工?”她冷笑一声,“要是老员工有那么高的积极性和效率,香榭美园会停工?天鹏的股票会三天跌停?”这句话直捣虎穴,击中要害,张玉清沉默了。 《晨风日报》以整版的巨幅刊出了天鹏的招聘广告,立刻在社会上引起了轰动,来应聘者络绎不绝。虽然李东成被抓了,但是这毕竟是大公司,福利待遇很好,加上平民百姓关心的是自己口袋里能进多少钱,其他的与他们无关,他们也没有那闲情逸致去关心。 覃小钩容光焕发,连睡懒觉的习惯也改了,每天早早地来,很晚才走。她喜欢看到来应聘者对她露出讨好的笑容,更喜欢人事部的同事拿她的话当圣旨,争着抢着去执行。当然,让她最爽的是张德中先是迟到,渐渐是来踩个点就走,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蠢货竟然不懂! 意气风发的覃小钩一夜之间变漂亮了,尽管她没有穿那么暴露的v装,没有露出那对傲人的浑圆,可是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很高,甚至有一名青年小伙追着她跑了几步。 原本雾蒙蒙的街道突然亮堂宽敞起来,明晃晃的太阳穿过高楼大厦照射下来,仿佛给她铺了层光的地毯。覃小钩越发地昂头挺胸,她瞅眼路旁的梧桐树,不过三月,已经开始在抽枝发芽了。她露出满意的微笑,是的,她的春天已经翩然而至,只等李东成出来,她的人生便完美了。 公司的走廊里聚集了不少等待面试的求职者,有几个认出了覃小钩,不禁对她指指点点。覃小钩心底那份得意不觉膨胀起来,他们尚在起步中,她已经高高地站在了金字塔的尖端。 只要坐稳了,立足了脚跟,柳玥,别怪她对不起。 那张柔软而宽大的老板椅,只有她能坐上去!李夫人这顶桂冠,只有她配戴上。 进天鹏后,她立刻收敛了傲气,现在还不是嚣张的时候。她去前台要了所有应聘者的表格,开始认真地接待,并与之交谈。 这是份极费精力和脑力的事,既要表现出沉稳大方,又不能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最重要的是她要挑出能顶替那些“老员工”的人,她以后要立足,得靠这批“亲卫军”。 一天谈话下来,覃小钩有些腰酸背疼,她看眼墙上的钟,捶了捶腰。辛是辛苦,可是发现了几个好苗子,所以她笑着收拾好桌上的应聘表,心情愉快地哼起时下流行的《江南style》。 第126章 窥破【1】 柳玥还是坚持去报社上班,一般是上午把所有的事都给处理完,下午就去天鹏。 秦四清抱来的账目吓死人,厚厚一大摞。柳玥明白就算她认认真真看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看出里面的弯窍,所以私下去找来采访中认识的、某会计事务所的冯会计帮她审核。 曾广贤不止一次地暗示她,就算她不上班,照样可以拿工资。柳玥不喜欢不做事,干吃饭,所以委婉地拒绝曾广贤的好意。 这几天的老总实习让柳玥心里疙疙瘩瘩的,以前李东成手下的副总基本都有小蜜,一到下班就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找他们,还一口一个老公的。 柳玥看得恶心得很,很有些后悔趟这趟浑水。 覃小钩却早已习以为常,她以前不也是这样吗?“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再说了现在的男人要没有情人,还会被骂成银样蜡枪头呢。” 柳玥怔了怔,这么说叶雨凡去找情人才算是男人?倒是她小题大做了?“你的意思是男人都没个好东西?那还结婚干嘛?”不结婚不是更自由?更可以随便那样? 覃小钩笑起来,悠悠地点了根烟,“为了感情需要,为了满足社会对男人定位的需要。” 这话让人别扭,难道结个婚只是为了满足一时的心理需要?婚姻只是社会地位的附属品?柳玥正想反驳覃小钩,冯会计从里间出来,“柳玥,已经全部审核完了。” 柳玥忙迎上去,“老冯,辛苦了,今晚我请客。”冯会计揉揉眼睛,笑起来,“你这丫头得了好就卖乖了。”柳玥吐吐舌,“好啦好啦,知道你辛苦。”冯会计笑笑,“来看看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超标报账的有一百多万,其中管工程的楚滨洋占了近六十万。 柳玥气得猛捶下桌子,李东成不在,这些人都反天了? 覃小钩忙劝解道:“别气,别气,小玥啊,我们才来,这些可都是老人,我们动不得啊。” 柳玥回头瞪了她一眼,“不用激我!李总既然把事情交给我做,虽然不能保证一定给他赚钱,至少得平衡是吧。我做不来女强人,做个守财奴还是会的。” 覃小钩的脸变了下,“我可没那意思,算了,不说了,去吃饭吧。” 吃完饭出来已经是满眼霓虹,每条路,每条街都五光十色。 覃小钩有个牌局,本来非要拖柳玥去的,可是柳玥脑子里全是那一百多万,只想着回去到网络上多查点资料,好借鉴点办法来处理,所以拒绝了。冯会计家里还有小外甥等着照顾,三人就在望江楼分手,各走各的。 夜风习习,像极了情人的手穿发抚肩。柳玥摸摸脸,谈恋爱那阵,叶雨凡倒是经常拥抱她,可结了婚,尤其是现在闹成这样,别说拥抱,就是稍微亲热点的抚摸都没有。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可惜爱情并不是可以长久、持续不变的,所以怎么样都是奢望。 第127章 窥破【2】 挥手拦的士时,柳玥心想还是自己学会开车的好,去哪都方便。叶雨凡自从换了新车后,很少开原来的那辆别克,放着真是浪费。 叶雨凡?她皱紧眉头,这阵他每晚都是十二点多才回来,早上一早就出去了,在忙什么?仅仅是为了约会?那也不至于…… 柳玥这几天做老总做得疲乏不堪,想找个人说说。覃小钩显然不是诉说的好对象,她那张嘴,不定哪天就说了出去,那会带来多大的后果和冲击,没人知道。至于其他人,不是安分地做老师,就是挨边地做文职,很少有经商的,她略思索下,叫的士去电业集团公司。 已经快八点了,可电业集团公司的办公室大部分还有人。 柳玥走进叶雨凡的办公室时,他正忙着在打什么东西。 抬头猛然见柳玥站在门口,叶雨凡吃了一惊,手肘一颤,碰到键盘。他的脸色立刻大变,不仅额头,连鼻尖都布满了冷汗。他慌忙低头边看手头的文件,边看电脑,很快输了些数据进去,然后敲了enter键,点了保存。 叶雨凡抹了下头上的汗,暗舒一口气。“来了,坐。”他把桌上自己专用的茶杯递给柳玥,“口渴不?”这动作让柳玥想起大学谈恋爱那阵,和叶雨凡出去爬山,两人都舍不得喝最后一瓶矿泉水,就你推来我推去,最后还是你一口我一口地节省着喝…… “还好。很忙吗?我是不是打搅你了?”柳玥有那么点点后悔来找叶雨凡,可是不是叶雨凡,她心里憋得慌。 “有点忙,你吃饭没?正好我没吃饭,一起去吧?”叶雨凡又擦了擦汗。 “你没吃饭?”柳玥吃惊地看着叶雨凡,“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身体,你的胃一直有问题,再不注意以后就麻烦了。”她边说边站起来,“我还没吃呢,饿死了,去吃饭吧。” 叶雨凡站起身的时候,柳玥明显感觉到他瘦了,身上的衬衣有点晃。“最近很忙啊?”她伸手帮他拍去背上的墙灰。 “忙啊,下个月要进行全市大规模的机械表改造,还要换掉老化的电缆……我还算好,每天可以回家,像其他几个办公室的基本都是睡在这里。”叶雨凡心头一暖,柳玥主动拍灰说明她还是关心他的。他暗对自己说:我会努力,努力找回你,柳玥。 柳玥抬头,立刻发现叶雨凡的后脑勺多了几根白头发。“要注意身体!已经不年轻了,别整天搞些歪七歪八的事,折腾自己。”想起叶雨凡的背叛,她还是很生气。 叶雨凡忽然有些害怕,他怕柳玥这么好生生地过来,是想和他谈离婚的事。“哎,以前是年少轻狂,现在老了,哪有精力去做别的事?再说手头这么多事,忙都忙不完,累得只想睡觉。”柳玥能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吗?她那样聪明一个人,应该明白的。 柳玥呆在了原地,叶雨凡说这话是准备浪子回头? 第128章 窥破【3】 吃饭的时候,柳玥只是给叶雨凡夹菜,自己很少吃,叶雨凡就知道她一定吃了。 他心里暗暗高兴,看来柳玥有松动的迹象。 柳玥一直看叶雨凡吃了两碗饭,才说起这几天在天鹏发生的事情。 叶雨凡正在喝汤,猛听柳玥做了老总,而且是数一数二的天鹏的老总,吃了一惊,喝的汤呛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柳玥赶忙去给他拍背,“慢点慢点,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叶雨凡边咳边笑,“有这么能干的老婆,我不会也没关系啊。” 柳玥脸红地打了他一下,“和你说正经的呢。” 叶雨凡取几张餐巾纸,擦了下嘴,“那个张玉清不简单,你该多问下他。”看柳玥像是没明白,他马上解释道:“那天你说开会,如果不是有人在后面放了话,你想那些大老爷们会那么准时赶来开会?这是第一;第二,你吩咐下去的事马上就执行了,更说明了有人在暗中帮衬你。你想啊,你一个没根没底的,谁会买你账?你难道把所有人都开除?不现实。” 叶雨凡摇摇头,“李东成这招毒,一方面免得有人趁机下毒手置他于死地,另一方面却是想利用你来平衡集团的势力,不说赚钱,至少保持老本。我看这李东成不是好相与的,小玥,你可要小心点,留神点。” 柳玥认真地点点头,叶雨凡说的正是她所担心的。现在看来她确实只是枚棋子,棋子一般都是狡兔死,走狗烹,她下意识地缩紧肩,该怎么办? 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李东成怎么就肯定她能在天鹏站稳脚跟?凭那张轻飘飘的授权书?这不是玩闯关游戏,没过,还可以从头再来。 她忽地睁大眼睛,李东成现在还在牢中,给她权力,难道是希望她在某个关键时候,帮他一把?什么时候才是关键时候? 叶雨凡手头还有很多事,从吃饭的过程中不断有电话打进来就可知。 他很歉意地挠挠头,“对不起,小玥,我还有事情,等我忙完这阵,一定好好陪你。” 柳玥满脑子都在转着李东成为什么交给她管公司,根本没听清叶雨凡说什么。见叶雨凡期待地望着她,她胡乱地点下头,“嗯。”叶雨凡是在跟她说告辞吧?她心想。 叶雨凡却以为她认同了他的暗示,激动地走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高兴地自回电业集团公司不提。 柳玥在叶雨凡亲她的时候一下懵了,等叶雨凡走到马路对面才想起没有说“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她用力擦下脸,还是觉得叶雨凡有些脏啊,唉。 夜风还是那样凉爽,可是不知怎么,柳玥没有来之前那样觉得冷了,她甚至觉得风徐徐吹来,很是爽心。 她敞开风衣,任风衣随风起舞。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她已经不惧怕什么局不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还能把她杀了不成? 第129章 心惊肉跳【1】 孙青蹦进来的时候,柳玥刚看完手中的稿子,正想加点儿评语,“柳姐。” 柳玥捂捂胸,心跳得很厉害,瞧孙青这么兴奋,一定是有线索了,她有些焦急又有些害怕,“有线索了?” “有线索了!”孙青蹦到桌上坐下,“还记得我上次写的那个抓到嫖客和‘鸡’的报道吗?李总不让我发,我就怀疑里面有古怪,嘿嘿,可让我找到原因了。”孙青拿出一张放大的照片,指指被画上圈的那个人,“知道他是谁不?陈罡的表弟。” 柳玥的心跳漏掉了两拍,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白,李东成! “这小子,我一去他家,他就吓懵了,说陈罡曾经交给他个保险柜的钥匙。” “钥匙呢?”柳玥着急地问。她的声音因为慌乱有些拔高,有些变调。 孙青奇怪地望眼她,“已经交给唐浩了。” 柳玥的脸色大变,“完了。” “什么完了?”孙青好奇地问,柳玥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窗外。 窗外的梧桐树已经长出新叶,正快乐地迎风傲立。那窗后面的人呢? 覃小钩来找柳玥,柳玥可一点都不奇怪,“要多少钱?”覃小钩愣了一下,马上咯吱咯吱笑起来,“就你最灵光。” 这时候不是讨论灵不灵光的问题,柳玥已经感觉到危险在一步步迫近,她想救李东成!“多少?”覃小钩伸出一个手指头,柳玥大吃一惊,“一百万?”这下连覃小钩也被吓了一跳,可是她很快回过神来,“我可算明白成哥为什么选择你来管事了,看看,真大方啊,一出口就是一百万。” 不是柳玥大方,这些钱都是李东成的,就算花多少去救他都是应该的,怎么覃小钩的口气倒还有些舍不得?柳玥有些不高兴了。“多少?”她拉下了脸。 覃小钩瞧在眼里,很不舒服。不是成哥选你,你能这样横吗?当然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一万。”她不敢多要,能办成皆大欢喜,不能办成,花的也不多。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上次开会不是说过,你有一万以上的审批权,怎么还来找我?”她是趁机捞一把,还是真的想办法救人?柳玥心里疙疙瘩瘩的。 “老大啊,你上次只说一万以上必须我签字,可没说我可以报一万啊。我去财务室,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我是你的助理,按经理级别算,最多报个两千元,如果特批享受副总待遇也不过是报五千,没办法,只能来找你。” 一定是覃小钩仗着身份趾高气扬,得罪了财务,才无端碰了这么个软钉子。柳玥又好气又好笑,“你去财务领两万,一万办事,一万是你的奖金。”她边说边在覃小钩的申请单上签了字。李东成如果在,也会这样做吧。 覃小钩没有想到天上说掉馅饼就掉馅饼,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地说声“谢谢”,去办她该办的事了。 柳玥不知怎么心惊肉跳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愿老天保佑吧!她只能这样祈祷。 第130章 心惊肉跳【2】 晚上回家,叶雨凡竟然在家看电视。 柳玥吃了一惊,不是很忙吗?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呃,在家啊?” 叶雨凡起身接过她的包,“是啊,最近电缆涨得厉害,一下猛涨到八十一块五,原来的预算根本不够,没办法,只好暂时不动。” 柳玥“哦”了声,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那晚上? 叶雨凡的手机忽然在桌上跳动起来,他忙把柳玥的包放到沙发上,“喂,到货了?哪弄来的……啊?好,好,我马上来。”挂掉电话,叶雨凡露出歉疚,“对不起,小玥,公司那边说老总亲自去作保先贷了电缆回来,我得赶去安排。” 柳玥忽然有了轻松的感觉,她还没有做好和叶雨凡亲热的心理准备。“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叶雨凡高兴地答应了声,换了鞋忙不迭跑出门。 覃小钩神秘消失了三天。当然柳玥不过问,其他人自然更不会过问。 柳玥考虑了一天,决定请张玉清来一趟。 经过反复的对照和比较,她觉得那个背后的人极有可能是张玉清,只是,张玉清一个小小的御用律师,真有那么大的作用力和影响力?她需要验证。 张玉清翻了翻账单,“这小子!”他低声骂了句,抬起头来正想和柳玥说话,谢小欢打来电话,“柳总,楚总找您。”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柳玥立刻说:“请他进来。” 楚滨洋随意把手上的东西往柳玥桌上一扔,然后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快点批,工地上等着用呢。” 柳玥皱下眉,拿起桌上的进货计划单一页一页地翻,“这都是用在什么地方的?”她注意到电缆那栏单价是120元/米,昨晚叶雨凡可是说的81.5元/米,就算为公的便宜点,也不可能价格悬殊到这种程度! “用在什么地方,当然是建房子用。李总以前一看,就知道是干啥的,直接批了。”楚滨洋满不在乎地弹弹烟灰,“快点。” 柳玥恼了,怒火在她胸口燃烧。她把计划单扔到一边,“说得好,这东西既然是李总一看就知道的,那就等李总回来给你批。” 楚滨洋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傻在了原地。 柳玥还没打算这样轻易放过他,她盯着他,“工地上的进度怎么样了?按照合同他们下个月封顶。如果没有按时封顶,哪怕就是拖延一天,我都会按合同扣除违约金,至于你,也会按他们的比例扣发工资和奖金。” 张玉清赶紧咳嗽了声。 柳玥既然这样说了,做了,就没打算做缩头乌龟。“还有,我已经交代财务,以后你的费用单,必须我签字。之前滥用的必须归还。你如果没事就去忙吧,我还有事和张玉清谈。” 楚滨洋悻悻地站起来,他又不是第一天在这上班,柳玥这几句话吓不到他。他瞄眼张玉清,也不看柳玥,也不说“我走了”,直接从沙发边走向大门。 “我想换人。” 张玉清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叹气,“你是老总,你说了算。” 第131章 心惊肉跳【3】 隔天《晨风日报》以半版的巨幅刊登了招聘启事,几乎每个部门的副总和经理都列在其内。天鹏的内部起了轩然大波,人人自危,就是那些嘴硬的,见到柳玥虽没有主动打招呼,但是都会拘谨地让到一边。 更甚者,无论大厅怎样喧闹,只要柳玥一走进去,立刻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柳玥很满意看到这一幕,什么叫敲山震虎?她今天就要好好摸下那些老虎的屁股。 忽然,门口人声嘈杂,几名敞着胸的民工闯了进来,“谁是柳玥?” 顶尖国际大厦的保安迟迟没有露面,柳玥就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很快拨了一个号码,“我是柳玥,有人在顶尖国际大厦16楼闹事,请过来下。” 办公室几名胆大的男职员拦在柳玥的前面,柳玥心里一阵感激,暗暗记下这几个人的脸。 不到十分钟,东区派出所的李所长带着四名下属来到顶尖国际大厦。 李所长冲柳玥笑笑,很快把那几名民工请到一边,“请出示您的身份证和暂住证。” 去年李所长的儿子考重点中学差几分,辗转托到柳玥这里,柳玥想着反正出钱就行,就帮着弄到了市六中,没想到好人有好报,今天竟应验了。 事情原委很快弄清楚了,就是因为柳玥两天前说过下个月所有的房按合同都得封顶,否则扣违约金的话,而这话被某人添盐加醋地传出去后,马上引起所有包建老板的极端不满。这几名民工的老板脾气最暴,马上就叫他们几个来,给柳玥一点教训,没想到却正好被抓了把柄——这些人都是临时雇佣的,哪有什么暂住证?罚款不说,营业执照也被吊销了。 柳玥回头叫办公室主任付泉记下挡在她面前的四个男人的名字,这让那些犹豫着没站到柳玥前面的人后悔莫及。 柳玥拿了名字去档案室调出他们的资料,边走边看。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是她知道,至少有两个人必须卷铺盖,走人了。 覃小钩回来的时候有些疲倦,不过看上去很轻松,柳玥就知道她要办的事情办成了。 “哎哟,小玥,平常只知道你笔下厉害,没想到手段也厉害啊。” “厉害什么,只不过刚好认识几个朋友而已。”柳玥一笑,知道她指的是民工来闹那事。 “刚好?小玥啊,你这刚好真是tmd太厉害了,不仅罚了他个五万块钱,还把他的那个营业执照给弄没了。” 柳玥吓了一跳,罚五万元?有那么严重吗?先撇开这不说,这吊销营业执照可不是李所长能做到的,叶雨凡说得没错,是有人在暗中帮衬。 柳玥不禁打了个冷颤,要是她走的不合对方心意,会不会…… 来应聘的人很多,柳玥很高兴,可是她很快发现了问题,来的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应聘经理,应聘副总的少得可怜。柳玥有些烦恼,改革主要是针对上层,而不是中层,如果只是换经理,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第132章 心惊肉跳【4】 覃小钩倒是挺高兴的,像个花蝴蝶在办公大厅穿来穿去的,柳玥干脆把应聘的面试权交给她。只有一点,那就是来应聘副总的过了付泉那关,直接到柳玥那面试。 凭良心说,覃小钩选的看上去都还不错,可深究点,大都是外形可人的男人。柳玥摇摇头,这覃小钩啊。不过既然是招聘,还是得留用几个的。 柳玥去翻了翻没被覃小钩选中的,发现有个叫秦穆的履历非同一般,是某电站的站长,那应该和叶雨凡多少有点关系吧,可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站长不做,要跑出来? 柳玥把秦穆的履历抽出来,心想晚上回去问问叶雨凡这人怎么样,好的话就用他。 孙青这阵像失踪了,柳玥想给他打电话,可是拿起手机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问案件有进展吗?那好像是公安局的事。问最近你好吗?这纯粹是套话。 她想了很久,发了条短信息,假装开玩笑祝孙青三八节快乐,可是孙青没有回话。 柳玥有些纳闷,不打电话过来,给个消息总可以吧?难道孙青……不,不,她赶忙打住,不敢再往下想,孙青不会有事的。 叶雨凡接电话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一听秦穆的名字马上变了态度,冷冷说了句“我和他不熟”,匆匆挂断了电话。 柳玥本来只是问问,这下不禁满肚子狐疑——秦穆做了什么,竟然让叶雨凡闻名色变?她决定会会秦穆,当然在会面前,得把他的根根底底全查清楚。 不查不知道,一查,柳玥倒是想立刻见见这位秦穆,秦大站长——叶雨凡的情敌,谢青青的情夫,这足够写一本厚厚的小说,也足够让柳玥产生浓厚的兴趣。 秦穆的外形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矮胖不说,还挺着个将军肚。 谢青青看上他哪点?叶雨凡幡然醒悟,决定回家,是不是跟这有关系?柳玥好整以暇地交叉着手,观察秦穆。她希望看到他慌张失措,但是没有,秦穆很冷静,没有多余的动作,额上也没有冷汗。 柳玥不禁心想:如果,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叶雨凡的老婆,还会这么从容,这么冷静吗? 她拿了几个临时抱佛脚啃来的问题考秦穆,秦穆的专业应该是没话说,在对答间还注意衬托出柳玥的英明,按理说这种人是最适合与供应商打交道的,既可以不让对方反感,又可以取得优惠的条件,但是,谢青青横亘在中间……用,还是不用? 柳玥决定听听覃小钩的意见,覃小钩倒是干脆利落,“不用!这人贼眼溜溜的,一看就不是啥好货。”柳玥被逗乐了,她喜欢覃小钩的直率,她更喜欢覃小钩帮她解决了大麻烦。 公平一词得看用在哪,什么人用。 柳玥把应聘这事全权交给覃小钩去处理,反正该找的人没找到,用谁都差不多。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有点晃眼,却不讨人厌。 柳玥眯眼看看阳光,那里是?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第133章 心惊肉跳【5】 在窗帘挂置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亮点,如果不注意,一定会以为那只是窗帘的挂钩。 摄像头?柳玥想起李东成交给她的信封里那个硬梆梆的东西,难道是关于马西庙街凶杀案的录影带?为什么交给她?直接给张玉清,不是更利于辩护吗? 柳玥去把门锁上,脱了鞋子,踩到桌上,可是太高了,她用力踮起脚也看不真切。 要不要拆开信封? “我可以相信你吗?”李东成的话言犹在耳。 该死。柳玥努力伸长脖子,还是看不见。她爬下桌子,穿上鞋。怎么办?先看看审判结果吧,眼下首先要做的是除去毒瘤。 “去财务多领一个月工资,爱去哪去哪。”对蛀虫,柳玥不需要给什么好脸色,她冷冷地敲敲账单,“这些等李总回来,再算。” 楚滨洋一拳砸在桌上,“你个娘们开除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的?” 柳玥来了兴趣,她交叉着手放到额下,一副倾听的样子,“这还真不知道,说来听听。” 楚滨洋眉头一皱,又一拳砸下来,“老子混黑社会的。”他猛然扯开外衣,“这,还有这,都是我跟老大闯天下留下的。”他骄傲地抬起头,不可一世。 柳玥的脸红了,电视和小说里都没有这样的场面啊,她羞得转头看向别处。 覃小钩就不同了,什么没见过?她笑眯眯地走过去,食指尖尖慢慢滑过楚滨洋那些疤痕,“哎哟,还真是疤啊。小玥,还不赶紧拍下,放到报纸上去曝曝,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黑社会啊。”她啧啧连声,不只是赞叹,还是嘲笑。 柳玥乐了,小钩就是小钩。她去抽屉里拿出相机,摆弄了下。 楚滨洋急忙掩上衣襟,真被曝光了,老大不会救他,那些兄弟不愿被牵连,自然躲得远远的,谁来救他?“你狠!” “是我要柳玥开除你的,有什么事冲我来。”张玉清铁青着张脸走进门,把公文包重重地甩到沙发上,“你那些烂账是什么,你自己清楚,要是我望检察院那一搁,看你有几条命在这逞英雄。” 他叫她柳玥?他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也认为她不配做这个位置?柳玥去瞧覃小钩,后者笑嘻嘻地坐到沙发上,状似准备看戏。 她倒是乖巧得很。柳玥决定作壁上观,既然张玉清不拿她当回事,她也没必要硬端出老总的架子去调停。 楚滨洋的额上青筋直冒,脸颊两侧现出明显的半弧形,他愤怒地扬扬拳头,“你有种!”在擦过张玉清出门时,他重重地撞了下他。 张玉清的眼镜都快掉了,他生气地扶住眼镜,“野蛮人。” 楚滨洋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有所顾忌,昂着头朝前走,没有转身,没有回头。 张玉清一边气哼哼地拉松领带,一边冲到柳玥桌前,“为什么做这件事情前不告诉我一声?”他的眼里露出责备,“刚才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不是覃小钩打电话告诉我,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成哥交代?” 第134章 肮脏的享受 这感觉好奇怪,为什么张玉清就能化解所谓的危险?因为他是张德中的弟弟?柳玥心头一凛,下一个她想开除的就是张德中,不能吗?“张玉清,我想……” “别再你想了,现在一团糟,好好做你的老总好了。”张玉清意识到言辞过激,因为他的眼中是柳玥瞪大的眼睛和愤怒的表情,他期期艾艾地补上一句,“我是为你好。” 蹩脚的补充句不能缓解柳玥的难堪,她是摆设,还得听他一个律师的? 阴郁浓重得仿佛一擦火就会爆炸。 覃小钩心想该她出场了,这两人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事情总算圆满解决,恭喜恭喜,张玉清,你是不是得请我们吃饭,压压惊啊?”她口里说着,眼睛却瞟向柳玥。柳玥要是识大体,懂味,这时候该顺杆子爬,而不是继续犟下去。 “请客没问题,”张玉清长长地吐口气,从这阵的接触看,柳玥表面柔弱,好说话,骨子里却有股倔劲,认为自己是对的,就会坚持,决不会妥协。那么,只有他稍微妥协了。“呵呵,饭后的洗脚按摩我也包了。” 事到如此,柳玥再犟,非但是跟眼前两人过不去,也是跟自己过不去。她努力展露出不是虚假的笑容,“谢谢你,张玉清,你是好人。” 张玉清愣了愣,咧着嘴笑了。 洗脚的是一名年纪不过十几的小姑娘,柳玥在她的手指轻柔地按压下,很快来了睡意。她回头看看覃小钩,覃小钩已经睡着了。于是,柳玥也慢慢放松了自己,沉浸到短暂的睡眠中。 朦胧中,似乎有只温柔的手在抚摸她的脸,然后轻轻地解开她胸口的扣子。 不可以……或许是小姑娘想让她睡得舒服点。柳玥不想睁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她已经有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心无杂念地享受睡觉。 “唔”她的嘴里发出低低的、状似小猫被爱抚后的呻吟声。 ru头那里有些轻痒,有些酥酥的,想让人飞升做仙的感觉。 身子的某个部位在发热,在膨胀。柳玥伸手去挠痒,她碰到一只手! 她惊吓地睁开眼睛。一只温柔而有力的手在揉搓她的ru房,那湿湿的舌子正往下往下……柳玥吓得尖叫起来,“不要!” 虽然那种来自身体感官的刺激是那样诱人,可是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抚摸,这样的诱惑——尤其是那人抬头,眼里流露出的老练,“别碰我!” 她厌恶地掀开那只手,连胸带也顾不得系上,扣紧胸口的衣服。她不敢看那个男人的眼睛,慌张地跑出单间,去前台取了自己的包,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跑出了顶上闪耀着彩光的足浴城。 回到家,她狠命地洗自己的身子,可是那种肮脏感,那种耻辱感一直在心间徘徊,最后她哭了,很伤心很伤心的那种。 以前她觉得叶雨凡肮脏,不可以原谅,现在她不一样的肮脏了么? 哭得有点累了,她反趴在浴缸里发呆,脑子乱乱的,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明白。 第135章 救与被救【1】 一大早,柳玥把覃小钩叫进办公室,扔给她一本听课证,“这是夜大工程师培训班,每周一、三、五上课,时间为晚上七点到九点,不准迟到,一定得好好学。” 覃小钩有些傻眼,很快瘪着嘴显得特不高兴,“都多大把年纪了,还学个p啊?” “我准备让你接手楚滨洋的工作,如果你什么都不懂,怎么管下面那些人?” 覃小钩的眼睛一下亮起来,“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覃小钩高兴地敬个礼,“yesmadame!” 这油腔滑调的,会用心去学吗?柳玥不得不叮嘱句:“认真学。” 覃小钩快乐地回答声“好”,然后说那边新来的人员培训事多,欢天喜地地告辞走了。 柳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小钩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吗?一个女人,不论有多漂亮,总有花朵凋零、容颜衰老的一天,如果没有一技之长傍身,到时候靠什么来维持以后的生活?覃小钩如果聪明的话,就该抓住这次机会多学点,自己有本事再加上天鹏的金字招牌还怕找不到活路?现在的男人爱你的时候许得天花乱坠,可真到了关键时候,记不记得你是谁还是个问题。女人啊,还是得靠自己。 这么一想,柳玥忽然发现自己有好些日子没动笔写专栏了,她心里暗惊:一直说覃小钩不多学点,以后会怎么的怎么的,她现在不就在做荒废的事吗? 晚上回到家,匆匆洗把脸,柳玥就打开电脑,写什么好呢?她微一沉吟,打开word:“三十岁的女人,有人形容是豆腐渣,这时候事业差不多定位了,有家的也基本稳定了,除了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回家带小孩,三十岁的女人就像是被乌云遮盖的半边天,怎么看都没机会再亮起来。 我本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加家庭主妇,可是没想到命运竟然把我推到前台,我竟然也做上了老总。可能会有人说我白日说梦话,怎么可能?一定没可能,可事实就是,一个晚上,我的确从一名普通人变成了老总。 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只是看你在机会来临时敢不敢挑战自己,敢不敢冒着会摔得粉身碎骨的危险去接近机会。如果当初别人请我做老总时,我怕这怕那,怕做不好,怕底下人不服我,怕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不敢接受挑战,那么结果,是的,我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想做老总真的没有一点可能。 我希望能活得更光彩点!我现在的工作很稳定又受人尊重,可是我不安的心告诉我,世界很大,我能飞得更高。难道就因为我怕猛一起飞会折了翅膀就不飞了吗?不! …… 女人三十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给自己画了一个圈,不再给自己的生命加注更多的颜色。我想我是一个不甘寂寞,不甘就如此平凡度过自己后半生的女人,所以当夜深人静时,无论多累我都会一笔一笔写出我对生命的感悟,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骄傲地对自己说我做到了,我是为自己而活着。” 第136章 救与被救【2】 柳玥仔细读了一遍,只觉得热血沸腾,谁说三十岁的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谁说三十岁的女人就不可以有不平凡的机遇?谁说三十岁的女人一定得重复上辈人的陈词滥调?柳玥暗暗发誓:我非活一个不平凡出来。 稿子刊登出去,她收到很多来信,有鼓励赞同的,有毛遂自荐给她做秘书、做保镖的,当然也有嗤之以鼻的,斥问她是不是自恋狂?“……如果是的话,自己去厕所照照镜子,用得着这么在公众面前吹捧自己吗……” 柳玥看完这封信,心里跟吃了只苍蝇似的很不舒服。她拿出镜子,冲镜中的自己吐吐舌,“我就自恋咋的?我有自恋的本钱,你有吗?”这么一发泄,她的心头轻松了许多——如果对方的成就远远高过她,那她确实自恋;可是如果对方只会耍嘴皮子,纯粹一个绣花枕头,她和她计较那就是把自己给放低了……她释怀一笑,把那封信扔了了事。 法院那边有消息传来,下周将公开审理李盛谋杀案。 柳玥心里一紧,覃小钩那事办成了吗?瞧她一脸轻松样,应该是办成了,可为什么还是要公审?得找她好好谈谈,这事马虎不得。 覃小钩没有拒绝,可是显得很不高兴。 她一定知道她想问什么了。柳玥搅动着杯中的咖啡,一边寻思着怎样问才既能知道想知道的,又不伤到覃小钩,可惜世上本没有两全其美的东西,所以她决定还是开门见山的好。“我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我就直接说了好吗?”见覃小钩依然耷拉着头没理她,柳玥一咬牙,还是坚持说下去,“过几天就要审判了,我想知道,知道……” “想知道那三天我都去干了啥?是否达成了所愿?” 覃小钩的眼睛看上去冷冷的,这让柳玥有些后悔,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如果为难……” “有什么为难的?”覃小钩的眼睛微微泛红,她摸出根烟,让袅袅的雾包围着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去找了个人,想尽办法约他出来,然后,”她挺了挺胸口,“用这女人的利器去征服他,摆平他,如果他不答应,我就用录像去要挟他,逼他。” 在烟雾消散的那一瞬间,柳玥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她的心揪在一起,换成是她,怎么也做不出这种牺牲,“好了,都过去了。”她拍拍她的手,希望籍此传给她力量和勇气。 屋里静悄悄的,两个女人,两种心思。 “哎,”覃小钩长叹一声,掐灭了烟,让柳玥看到她微有些发白的脸,“我不想说,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对我那样好?不打击我,还帮助和鼓励我?我有时都怀疑你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我是你的情敌吔,你难道就不怕……”她淡淡地看眼陡听此话之下,脸红得跟苹果似的柳玥,“别否认!我是女人,你其实很喜欢成哥的,哎,冤孽。” 柳玥注视着覃小钩,眼神渐渐变温柔起来,“他能有你这样的红颜是他的福气。”柳玥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他不珍惜你,就是个笨蛋,超级笨蛋! 第137章 迟来的审判【1】 李东成拿到法院送来的开庭通知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所做的都是白费的?他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完通知书上的所有内容,然后又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去看,他的手有点抖,真的要接受审判吗? 突然,他冲过去,大力而剧烈地摇晃着铁栏杆,“我要见律师,我要见我的律师!”求生的欲望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我要见我的律师!!” 张玉清是在一天后才来见李东成。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压低了声音,“我找到了一个人,要到了一份证据。” 李东成心头大震,他不是叫覃小钩去找吗?怎么换成是张玉清去找? “李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东成点下头,“辛苦你了。” 上法庭前,李东成特意找刘酋根借了把剔须刀,把下巴刮了刮,又用水拍了下起皱的衣服边角,一会上完庭,搞不好会判去很远的地方,至少要给她留个好点的印象。 庭审那天,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到了现场,柳玥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谁敢做出丢掉乌纱帽的事? 覃小钩倒是很坦然,冲柳玥眨眨眼,很快在前面找了两个位置。 柳玥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架不住内心某种不安,最后还是咬牙决定和覃小钩一起来旁听。她拿出面巾纸,擦了下额头的汗,看到张玉清坐在前面辩护律师席上,忙冲他笑笑,比个“v”的手势。张玉清点点头,闭上眼睛,做辩护前的调整。 法官进来,敲下桌子,柳玥有些心惊肉跳,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前面。 白近南整个人都脱了形,这么多天的煎熬他明显没有撑过去,一路走到法庭被告席都是狱警扶着的,整个人看上去和个六十岁的老头没有区别,满脸的皱纹,一头的头发全白了。 覃小钩在边上低低惊呼出声,柳玥忙转头,冲她做个噤声的动作。覃小钩拿手捂住嘴,点点头。 李东成出来时,整个会场出现短暂的混乱,镜头全都对准了他。李东成仅仅皱下眉头,马上拿眼扫过全场,然后微微一笑。 柳玥紧张地抓着手提袋,他看上去瘦了很多,脸上布满了蹲过监狱才有的憔悴。可是在他扫视全场的时候,柳玥还是抓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信心。柳玥的心里一下轻松起来,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事情不会很大。 其实只有李东成心里明白,今儿的事情有点麻烦,全场那么多记者,但是他熟识的晚报、日报记者一个也不在。这不是好兆头。见到覃小钩在拼命地向他挥手,他冲她笑笑,又回望下柳玥,轻轻地点下头。这时候慌张无疑是自乱阵脚,那么多大风大浪他都闯过来了,这次一定有办法化险为夷。 然而意外出现了,张玉清失去了平常的水准,拿出的证据非但没有帮到李东成,反而把另外一份有力的证据给洗掉了。 李东成铁青着脸没有去看他,把狼养大了,狼反噬主人的例子不胜枚举。 第138章 迟来的审判【2】 李东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或者说有点漠然、有点机械地听着所谓的辩护,他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这么多年拼死拼活的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可悲。张玉清不用想,一定是受了谁的蛊惑把良心给昧了。李东成眯下眼,原来还不甚了解《红楼梦》最后那句“来去空空”,现在可是真真切切全都成空了,什么天鹏,什么房地产龙头老大,这刻都是那么远,那么空。 他闭下眼睛,现在还不到认输的时候。他回头看眼柳玥,又去扫她边上的覃小钩,覃小钩在擦眼睛。女人就是爱哭。李东成边想着边转头盯着张玉清看,眼中多了藐视和警告。 张玉清在触到李东成的目光后马上低下头,假装在看手中的文件。他腮帮的肌肉颤动得厉害,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法官,我请求传讯一位证人。” 张玉清强烈地感受到李东成的愤怒,还有丝丝扣骨的悲伤。他努力坐直,努力让背再直些,可是心灵深处的十字架像把利刀劈裂所谓坚强的伪装。张玉清明白现在就算他解释,李东成也不会相信。他的鼻头有些酸,他吸了吸鼻子,认真地看起面前的卷宗。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李东成已经杀死张玉清几万遍,可是除了等待,等待可能出现的恶果,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用手捏捏眉心,右太阳穴突突跳得很厉害——如果他是他们,下一步会怎样做?他的脸“唰”地变白,他的天鹏啊! 张玉清请求传讯的人临时变了卦,她叫人带来了一盘录音,张玉清的额上冒出豆粒大的汗,交还是不交?如果里面是不利于李东成的,别说柳玥,就是覃小钩都会想办法踩死他,怎么办? “控辩双方还有什么可以提交法庭的吗?”法官用力敲下桌子。 张玉清的后背湿答答的,他犹豫着、思索着。 “控辩双方还有什么可以提交法庭的吗?”法官第二次问道。 再不交就没有机会了,张玉清咬下牙站起身,“法官,我这有份证人的录音,请允许我在法庭播放。” 证人是天鹏公司的清洁工。她那天早上因为一点事比平常晚了二十分钟去天鹏。她进李东成的办公室刚准备擦桌子,就听到李东成的脚步声,她害怕被斥责,丢了工作,就躲到里间的小屋里。她听到了李东成和白近南全部的对话,开始她还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到后面李东成那句“人命关天”点醒了她有点昏沉的大脑,她很害怕,连夜躲到乡下。 录音中那个女人说到后面几乎是声泪俱下。 法庭里先是鸦雀无声,继而充满了各种议论声。 “肃静!肃静!”法官连敲了几次桌子,法庭内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每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很怪,这份录音可信度不高,可是却又透出那么点真实,法官会采信吗? “法庭要求该证人必须到庭,如果此次不能出庭,本庭将按惯例推迟审判。”法官面无表情地说完,底下一片哗然。 第139章 迟来的审判【3】 “该死的猪。”覃小钩低骂了句,拿眼去睃张玉清,张玉清在看手机,似乎在寻找电话。 “控辩双方还有什么可以提交法庭的吗?”法官又用力敲下桌子,站起身,“如果双方都没有新的证据可以提交,本庭宣布……” 门“砰”地被打开了,一名壮汉搀扶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走进来。 进来的女人是那名提供证词的清洁工的姐姐,边上那个汉子是她的儿子。 “我妹子,我妹子她来不了啦。”女人的泪顺着满是沧桑的脸滑跌到了地上,“她吃了老鼠药,她说她不能连累我。” 法官表情严肃地看着女人,“你妹妹是在被逼迫的情况下录的音,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没有。” 法庭又是一片哗然,法官有些生气了,用力敲了几下桌子,“肃静!肃静!” 女人茫然地看下四周,“她自己进屋去录的,然后交给来找她的人。” “来找她的人?什么人?” “我,我也不知道。”女人畏惧地看眼法官,低下头,小声说,“一个男人,说是律师叫他来的。”女人又开始哭起来,“我可怜的妹子。” “他们都说了什么?那个男人,就是找你妹妹的那个男人给你妹妹钱了吗?” 法庭一下静得掉根针都可以听见。 “没,没有,他只是拿出个手镯给我妹妹。” 法庭一下闹哄起来,“肃静!肃静!”法官站起来,“谁再在法庭内大声喧哗,将视同为扰乱法庭,我将让庭警请他离庭。” 女人吃惊地转头看看后面黑鸦鸦的人头,缩了缩肩。 “那手镯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女人转头去看儿子,陪她一起来的汉子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请问在庭的有古玩专家吗?”边上的书记员站起身,清下嗓子问。 一个带宽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站起来,“我叫易羼,是古董协会秘书长。” 手镯很快送到易羼的手上,他举起手镯对光照了照,掂了下重量,“这是低等劣质玉,市面上花个20元钱就可以买到。” “20元?我那死去的妹夫说这值很多钱呢,要我妹妹不到万一,不要卖掉。” “这手镯是你妹夫给你妹妹的?”法官皱下眉。 “是啊,我外甥要去广州打工,我妹子就拿这手镯给他带去了。” “哦?”法官又皱下眉,转头看主控方的刑警队长马德生。 “那个男人是不是拿着这个手镯威胁你妹妹录音?”马德生严厉地盯着女人。 “没有。”女人连连摇头,“他说是我外甥的朋友,问我妹子知道一个姓李的事情不?还问,”女人皱起眉想了好一会,有些犹豫地说:“好像是问9月初的事吧,问我妹妹是不是去做了清扫?”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柳玥注意到李东成的背僵硬了一下。覃小钩在一旁喜极而泣,“成哥有救了!成哥有救了!”柳玥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微笑着点点头。 第140章 迟来的审判【4】 庭审是个漫长而又枯燥的过程,不是控方举证就是辩方辩护,站边上的记者很多已经露出疲惫和不耐烦。 柳玥看看时间,已经进行差不多三个小时了,她有点困顿的感觉,去偷瞧覃小钩,覃小钩也是一副不堪忍受的样子。 “肃静,肃静!”法官举起锤子,重重敲了下桌子,“控辩双方还有什么向法庭举证的?” 主控方的马德生摇摇头,然后张玉清也跟着摇摇头。 “被告还有什么申辩的?”法官很严厉地看着台下的白近南、李东成、吴风等。 白近南已经猜到结果是什么,软软地瘫在椅子上,别说申辩,就是说话都没有力气的样子。 整个过程中李东成都很安静,他知道是谁帮了自己,他明白他已经不需要再为案件操心,他现在只需要想办法把他的疑虑和担心告诉柳玥。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法官,我有话说。” 庭内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我以前也看过海王酒金融巨案的报道,我一直引以为戒,可是没想到我还是走错了,我希望能给我个改正的机会。”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东成转过身来,眼光深邃地遍扫了下全场一眼。 柳玥听懂他的意思没有? 等待是个折磨人精神的杀手。覃小钩的手已经开始在轻颤。 柳玥拍拍胸口,心跳得好厉害。忽然李东成回过头来,眼神奇特地瞅了她几秒钟。血一下被抽离躯干,柳玥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说什么?她定定神,伸手握紧覃小钩的手。 覃小钩的眼泪跌落下来,柳玥拍拍覃小钩的手,“别哭。” 法官满脸的严肃地重新回到主审台。他用力敲了下桌子,开始宣判:“白近南……事发后又不知悔改,妄图以死来抗拒法律惩罚……此行为罪大恶极,一审判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李东成……事前有悔改之心,却没有力阻案件发生,考虑其案发后主动坦白交代,一审判决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吴风……明知犯法,不主动举报,反而包庇隐瞒,考虑其案发后主动配合公安机关侦查,一审判决八年有期徒刑,即日执行。” 就今天的结果,李东成知道那个人已经办完该办的事,那么现在柳玥是不是能坐稳总经理的位置已经不重要。 等着!他冷酷地笑笑,等再过个年我回来,我会挨个把你们全收拾了。 在被带离法庭前,他又焦急地扫了柳玥一眼。柳玥,你一定要明白啊。 柳玥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他的盯视?她一直盯着他看啊。关键是,李东成想传达什么讯息给她?她忽然发现那些拿起照相机,准备离开的记者中竟然有很多生面孔,《晨风日报》应该有几名和李东成相熟的记者,否则那次她收到血书的事,李东成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知道?可是奇怪的是,今天这些熟悉的身影她一个也没有看到。 第141章 比心比智【1】 柳玥的心跳得跟擂鼓似的。李东成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盯着她看,他想提醒她什么?她努力回想整个审判过程,脑袋一片空白。 不可以!一定要想起来,一定要发现! 柳玥心急如焚,恨不得把李东成再叫回来。老天爷呀,到底是什么事? “我以前也看过海王酒金融巨案的报道,我一直引以为戒,可是没想到我还是走错了,我希望能给我个改正的机会。” 李东成最后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海王酒? 柳玥看过这起案件的整个报道,里面全是大篇幅讲述海王酒原董事长不动声色抽卷资金,差点致使海王酒这百年的老企业倒闭的事。 可这纯粹是经济要案,和李东成这带有谋杀性质的案件完全是两码事。 抽卷资金?柳玥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滴,这时候资金被大量抽走的话,天鹏就完了。 覃小钩笑嘻嘻擦干脸上的泪,扑了点粉,转头正准备叫柳玥一起离开,见柳玥脸色惨白,额头满是汗,心里有些讶异。“怎么……太开心了是吧?看你满头的汗。”她低头去包里找纸巾。“不!”柳玥突然激动地大叫了声。覃小钩被吓了一跳,马上抬头问:“什么不?” 柳玥立刻惊悟这是在法庭里,她看看四周,除了记者,其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张玉清更不用说,一宣布退庭,马上像被人烧着了尾巴,匆匆卷了桌上的东西,从侧门走了。 柳玥压低声音说:“帮我看着四周,我打个电话。” 覃小钩心知有异,“嗯”了声,就去溜看全场——庭警已经在肃退听审的人。 柳玥很快找出一个电话,“我是柳玥,我现在的公司账目有点问题,能不能帮我冻账?” 覃小钩听这话,心头一跳,回头看眼柳玥。柳玥冲她扬扬下额,覃小钩马上机警地看下前面,庭警已经到了不远处。 “……好好,我马上赶过去,真是太谢谢你了。”柳玥这时已经打完电话,眼睛里透出无比的快活和兴奋,“小钩,快,我们快赶去弘发银行。” 上了的士,深重的压力全化成疲劳压下来,柳玥闭上了眼睛。 覃小钩本来想问清缘由的,可是见柳玥已经闭上眼睛,只好把一肚子的疑问搁在心里。 她为什么一听见成哥被判刑激动成那样,还要马上去银行?难道她老总做上了瘾,想谋夺成哥的财产?覃小钩凶狠地瞟眼柳玥,她敢动一下试试? 她摸出手机,准备给张玉清打个电话。 柳玥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别打,你要信我,别打。”柳玥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好,一切都是她的推测。“我现在一下说不清楚所有的事情,但愿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小钩,你要相信我。” 覃小钩疑惑地看眼她,心想:她真要动什么手脚,何必巴巴地叫上我?先看看,不对劲,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阻止她。 第142章 比心比智【2】 进了银行,一名年轻人高兴地跑过来迎接,“偶像来了。” 覃小钩“扑哧”笑出声,年轻人涨红了脸,“你笑什么?柳姐就是我的偶像,不行吗?” 柳玥忙安抚拍拍他的肩,“行,只是别把我捧得抬高。那个,小新,带我们去见你爸爸好吗?”她回头瞪了一眼覃小钩,“别小瞧他,他是宋行长的公子。” 覃小钩吃了一吓,柳玥上哪去认识的这个宝贝?早知道直接求柳玥得了,何必费力去讨好白近南那个老王八,害成哥身陷大狱,还被判刑,真是的。 宋竹新把柳玥带到行长办公室前,死活不肯进去,“我已经给我爸打电话了,他也很喜欢你写的文章,你放心去找他,我就不去了,嘿嘿,我爸见我就喜欢训斥,平常没什么,可在偶像你面前挨训,我可受不了。” 他在,柳玥有些话也不好说,所以她顺水推舟地点点头,“那你忙你的去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覃小钩在一旁想笑,可是想着柳玥才说的话就尽量忍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位姐姐,你笑得真好看。”宋竹新忽然对覃小钩说。 柳玥乐了,“小新最会说话了。” 宋行长很客气地欠欠身,柳玥从包里拿出李东成写的授权书,还有自己的身份证,“这是授权书,我已经做了公证。”宋行长点点头,“我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呢,柳小姐?” 柳玥没想到这么容易,一下愣住了。 覃小钩赶忙在边上咳嗽了声。姑奶奶,这时候可不能走神啊! 柳玥回过神来,“我想把所有天鹏在您这儿的账户全部暂时冻结。” 宋行长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天鹏房地产公司在我们这有多少个户头?”那边很快回了话,宋行长嗯了两声,“暂时都冻结起来,四十八小时以后解冻。”放下电话,宋行长摊摊手,“我只有这么大的权力。” 柳玥激动地站起来,“真是太感谢您了,宋行长。” 宋行长笑笑,“刚才总室说有人在西陇支行已经转走了一百万,如果不是网络故障,估计这会已经转走了一千万。”柳玥浑身一颤,冷汗又冒出来,“宋行长,我想先去看看,回头再好好感谢您。”宋行长点点头,伸出右手,“很高兴能帮到您这样美丽的小姐。” 覃小钩在边上已经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不是柳玥拍她的肩,她都忘了该起身告辞。 西陇支行里,楚滨洋懒洋洋地靠着银行出纳柜台站着,见到柳玥进来,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这女人怎么来了?谁走漏的风声? “楚总,我们又见面了。”柳玥好脾气地笑笑,一边朝柜台走去,拿出自己的授权书和身份证,“我是天鹏现任的总经理,我想看一下这位先生递交的支票。”柳玥指指楚滨洋,柜台后的小姐疑惑地看眼她。 “要我叫你们行长给你打电话吗?”柳玥压低了声音,不无威胁地说。 第143章 比心比智【3】 银行小姐吃了一惊,假装又仔细对了下授权书和身份证号码,把支票、授权书和身份证退了出来,“已经转走一百万,”银行小姐指指楚滨洋,“这位先生已经签收了。” 柳玥皱了下眉,回头看看门口,公证处的程峰边擦汗边跑进来,“柳玥,我来了。” 柳玥把支票交给程峰,程峰抓起脖子上的照相机“咔嚓咔嚓”连拍了几张。 “能把他签字的那张单子给这位公证员看看吗?” 程峰配合地拿出工作证。 银行小姐面有难色,柳玥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然后递给她。 柳玥拿起那张已兑讫的支票,翻到后面,上面有两个人的签名。柳玥暗暗记住了这两个名字,转身微笑着把支票交给楚滨洋,“拿好,别掉了。” 程峰拿出纸笔请银行小姐写清事情经过,然后又请边上在旁观的几名客户也写了证明材料,然后冲柳玥做了个ok的姿势。 柳玥只觉得腿脚发软,倚着台子勉强镇定地点点头,“谢谢你。” 程峰呵呵一笑,“别那么客气,你是我的大媒人,我都没好好感谢你呢。”他拍拍手中的相机,“我去把这个搞定,争取后天给你把公证书出出来。”柳玥微笑着再次点头,“真的很感谢你。”程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都说了不用谢了。” 等程峰走出好远,柳玥才想起一直在边上没说话的覃小钩,“小钩,”柳玥有些歉意地看着她,“刚才忙,忘了和你说话。” 覃小钩摇摇头,“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天分。” 柳玥忍不住笑起来,“哪有?巴黎曾发生过一起有名的普尔斯集团银行诈骗案,那个年轻的继承人就是利用现场公证成功地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柳玥望着外面的车来车往,“我不知道国内是不是也可以?” 覃小钩的脸一下变白,“你的意思是你也不能阻止?” 柳玥苦笑一下,没有回答,那个年轻的继承人毕竟是家族事业,总有些根底,可是柳玥她,且不说完全不懂房地产,就是这近一个多月在天鹏也只能算是适应,根本谈不上有所建树,如何能阻止得了其他股东的行动?单从刚才的支票来看,天鹏的股东除了李东成外,至少还有两个!那为什么李东成在建香榭美园时只想到去贷款,就没想着找股东分担一部分呢?难道李东成根本就不知道其他股东的存在? 柳玥皱紧眉头,看来暴风雨就要来了。 包里传出了《江南》,是张玉清。 柳玥心头有点儿火,关键的时候他张玉清跑得比谁都快,怎么现在问题解决了,就蹦出来了?“张玉清,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我的意思是我们。”她冷冷一笑,是得好好谈谈了,别自己做了棋子,一路火海刀山地闯得遍体鳞伤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小钩,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覃小钩点点头,李东成判了有期徒刑,得找人去周旋下。柳玥对这套肯定看不惯,还是各行其事的好。 第144章 久违的孙青【1】 孙青会找上门来,柳玥着实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孙青剔了光头,头上还有大小、深浅不一的刀疤,“你,你这是?” 孙青咧咧嘴,“好多天没见了,没想到我会以这德性出现?” 柳玥担心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 孙青艰难地摸出根烟,柳玥注意到他的手上也有个刀疤,“不是不回,根本就是回不了,我被人砍了几刀,不是有人路过,怕命都没有了。” 柳玥吃惊地猛提高声音,“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怎么也会有这样的事?你报警没?快,我和你一起去公安局,我就不信这世道就这么没天理了。” 孙青忙摇摇手,“柳姐,别急别急,看,我不好好的吗?还活着呢,我已经去过公安局了。” 柳玥忙去倒杯水给他,“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好点的医生再检查一下?” 孙青感激地笑笑,“就知道柳姐是好人……” 柳玥想听到的不是赞美之词,她想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带着满身的伤疤回来?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孙青话,“告诉我,这是怎么造成的?”她指指他手上的刀疤。这决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难道是和陈罡一样的杀手?那,孙青不是很危险?他触到了他们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怎么造成的?被人砍的呗。孙青苦笑了一下,“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陈罡,不是给他表弟一把保险柜的钥匙吗?当时我就想,要是这么简单,那伙人不早把他咔嚓了?”孙青做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就再去把上次拍的照片放大,结果真给我发现了一个人。我赶到高山镇去找这个人,结果就是这样了。” 说得含糊不清,大有搪塞的意思。就算是为了独家新闻,也不该冒这个险。柳玥板着脸,不无责备地瞪了孙青一眼,“为什么一个人去冒险?为什么不告诉唐浩?好歹他是刑警,可以保护你不是?” 孙青摇摇头,“我不是不相信唐浩,我是不相信里面的某个人。” 柳玥瞪大了眼睛,“你怀疑有内鬼?”她皱下眉,马上站起身来,走到客厅的窗边,掀开一角窗帘,四下扫了眼。 孙青“扑哧”笑出声,“我的好柳姐啊,难怪唐哥说你有侦探的天赋,你看你刚才的举动,还别说,真像个女刑警。” 柳玥脸红得跟个蜜桃似的,她和他说正经的,他伤成那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她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关心你,你还笑话我。” 孙青耸耸肩,“是真话。”他的眼中一闪而过某股奇怪的情绪,“我能好好地来找你,就是事情已经解决了,否则打死我,也绝不敢把危险带给柳姐你啊。” 柳玥这才放下心来,“那还不去好好休息,到处晃悠啥?” “想你了呗。” 柳玥刚刚恢复颜色的脸又红了,她伸手想捶他一下,可是又舍不得,只好啐了他一口,“少贫嘴,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第145章 久违的孙青【2】 孙青的脸出现奇怪的绯红色,他的表情变幻莫定,像是内心挣扎得厉害。 有什么能让他为难成那样?难道是,表白?柳玥暗啐了自己一口,花痴啊。她的好奇心被完整地勾了出来,“说啊,怎么搞得和个大姑娘样的,说不出口吗?”要真是表白……柳玥的脸比孙青的还要红。 孙青紧紧咬着下嘴唇,搔搔头,“柳姐,那我可说了。” 柳玥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要说就说,支支吾吾的,一点不像你。”她的心里很紧张,手心中已经满满握了一把汗。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张德中希望你能站在他那边,”话一出口,孙青似乎解脱了,他轻松地笑笑,抹了抹头上的汗,“这次多亏他救了我,所以,”孙青很有些难为情,“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来说这个情。” 不是表白,阿弥陀佛。柳玥暗松一口气,可是她马上蹦起来,“你说什么?”全身像是有无数小蚂蚁在爬,很难受——孙青也被他们收买了? 孙青的脸白了青,青了白,“柳,柳姐,我知道我不该来,可是,可是……” 理智恢复过来,柳玥明白如果换成被救的是她,她一定也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所以她摇摇头,很温和地说:“孙青,没关系的,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现在你呢,什么都不要想,回家好好休息。”她微笑着打开门,“现在我得赶你走了。” 孙青晃晃头,“那,那我先走了。” 柳玥回身拿过包,“我送你回去。”孙青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你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回家安心养伤好吗?” 不是她伟大,实在是活在这个社会,不能改变环境,就一定要改变自己,来适应坏境。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柳玥瞄眼墙上的钟,血一下凝结起来,明天又是星期五了,最近忙得晕头转向,都忘了榕榕。她用力捶捶自己的头,去厨房泡杯咖啡出来。 她开始转悠孙青的话,张德中要她站在他那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支票上签字的那两个人瞧她不顺眼,准备罢免了她,换张德中来做总经理?那也应该是楚滨洋啊,钱那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他们不是一伙的?还有别的股东存在? 柳玥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她并不稀罕坐那个位子,不是因着李东成的信任,她何必去趟那没底的浑水? 48小时,已经过去了10来个小时,如果到时间还想不出办法,转走了一千万……她一口气喝干杯中的咖啡,那时候的天鹏势必如危楼,随时会崩塌,这不是她愿意和想见到的。可是凭她这点微薄的力量……对啦,信封! 守承诺,还是试着寻找办法解除危机? 屋里没有风,可是柳玥觉得透骨地冷,她突然很怀念在学校的日子,那里多单纯啊,没有算计,没有尔虞我诈……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她已经没有退路可逃,可走! 第146章 信封里的秘密 信封还是那样硬硬的,扎手。柳玥拿着剪刀,还是剪不下手,如果里面什么也没有,于天鹏的危机无益,却又失信于李东成……好难啊,怎么决定都是错的。 “兹” 啊?柳玥大吃一惊,手里的剪刀已经把信封戳了一个小洞。她咬了咬嘴唇,一狠心,撕开了信封。既然天意要她打开,她就打开吧,哪怕李东成误会……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最上面是盒录像带,柳玥先把它搁到一边。去看下面,是几本存折和一个股本证。 反正已经打开了,柳玥索性翻开来看。天啦,那后面的零……她惊慌地扔下,拿起另一本。心“怦怦”跳得跟敲鼓似的,这每一本都足够一般人好好地活一辈子了。她有些羡慕,有些嫉妒,但更多的是不安,极度不安——李东成把他的身家都交给她保管?他不怕她贪了去,连密码也写在上面,这不是活活折腾人?最后一本夹着张纸条:紧急时用。这是给她留的吗?她去瞅上面的数字,没有前面几本吓人,十万。 她抹了把额上的汗,吓死她了。 最下面是改授信的委托书:其他股东最大支取额由一千万更改为一百万。 公证书和李东成的身份证都在里面。 柳玥长舒一口气,这样至少在新的董事长选出来之前,天鹏算安全了。新董事长?张德中要她站在他那边,指的是这件事?他的胃口倒是挺大的。柳玥冷笑了声,取了摄像机,把录像带放了进去。 白近南和李东成关于杀人的对话?可是之前没有看到什么清洁工啊。柳玥困惑地咬咬嘴唇,不管那么多,先交出磁带……交给谁?张玉清?柳玥出了身冷汗,幸好是现在才打开,要是审判前打开,张玉清多半把它销毁了,好险!给唐浩?都已经判决了,再说……孙青说不相信里面的某个人? 太可怕了,竟然找不到可以交托的人!先不管这些,先去改授信。 柳玥抓起包,客厅传来钟敲响的声音。瞧她糊涂的,现在是半夜,谁给她改啊? 她把信封又翻检了一遍,甚至抓起信封倒了倒,所有的都在她面前了,她还希望有什么? 她把录像再看了一遍。法庭上清洁工的证词是真实的,和录像上的说词差不离……覃小钩?给覃小钩去找那个人,是不是可以翻案?要是那人为了乌纱帽,毁了这带子…… 柳玥忽然觉得自己很恐怖,一点点小事居然可以扩大引申那么多,算了,明天再想吧。她扯个呵欠,明天第一件事:改授信;第二件事:把带子给覃小钩,不,把拷贝给她,报社有拷贝的机子。她伸个懒腰,得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处理该处理的。 夜的气息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把整个世界都给罩起来,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景物全部变得模糊不清,如梦如幻,亦真亦假。 柳玥睡得不是很安稳,门外似乎有响动,窗子总在晃。有好几次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忙伸手进枕头下摸摸,还在,于是又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第147章 危机四伏【1】 从弘发银行出来,柳玥心里像落下块大石头,改了授信,三个月内至少安全了。可怜她差点吓出心脏病来。这多亏了宋竹新,没有他的帮忙,改授信这事至少得审核好几天,别人可以等,柳玥不可以,她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 慢慢搅动咖啡,柳玥打量这间不大的咖啡屋,她喜欢这里的清静,喜欢这里的设计,似单间,却又不孤独。 她想起宋竹新,认识他纯属意外。 柳玥去喻海大学旁听房地产课,不知道谁放风出去,结果惹得一大批学弟学妹来拜访。宋竹新学的是管理专业,却喜欢写作,见到柳玥一口一个偶像的,叫得柳玥极不好意思的同时,也对宋竹新有了很深的印象,没想到这次竟然就帮上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复杂多变啊,也许一个昨天看上去还没有任何直接关系的人,在你的下一个路口就成了你生命中的贵人。柳玥绝对不相信什么好运之说,那天弘发银行出现网络故障肯定和宋竹新有关,宋行长再怎么恨铁不成钢,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去打自己儿子的脸不是?否则,宋竹新又何必用那样烂的借口拒绝和她一起去见宋行长? 下一步,把磁带给覃小钩。 给她真的正确吗?柳玥忽然有些怀疑这个决定。但是她可以肯定一点,不能给张玉清,她一个外行都听出他那个辩护漏洞百出,李东成一定是事先觉察到了,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一股脑交给她保管……柳玥陡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若千斤,她能对得起李东成的信任吗? 张玉清的电话很急,可是他说的话只有一句:“我想见你,马上。” 他知道改授信的事了,所以才这么火急火燎?柳玥把自己所在的地方告诉他后,特意换到靠窗的位置。虽然人不多,可周围有人,有些话不方便说。 张玉清进门就看见柳玥搅着咖啡在想着什么,他有些痴迷凝望在半昏暗灯光下的柳玥,这时候的柳玥看上去是那样典雅,那样与众不同,如果不是李东成在前面,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追求她。张玉清边想着,边大步走过去,坐到柳玥的对面,轻咳了声。 柳玥一惊,马上为自己迟钝的神经羞红了脸。“来了?” “你现在已经在怀疑我了,是吗?” 张玉清开门见山的话让柳玥震了一下,她直视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觉得你值得我信任吗?” 张玉清皱了皱眉,没有回答柳玥的问话,而是回头,对咖啡屋的waiter打个响指,“一杯摩卡咖啡,加一颗方糖,谢谢。”他从包里拿出一份公证书,“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份2007年签的兼并合同。柳玥细细看去,脸色微变,指指合同中的两个人名,“他们是富邦的股东?” 张玉清点点头,搅动着咖啡,“不仅是股东,他们两人如果一起签名的话可以动用他们名下的所有股本。” 第148章 危机四伏【2】 柳玥的眼睛慢慢眯起来,“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后悔了,可以随时撤股?” 张玉清点点头,“当然得李总同意,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刚才他们中的一个已经给我打电话,说要召开股东会,选举新任董事长。” 张玉清从包里拿出一个红本本,“我也是股东之一。”他顺手拿出一个账目,“李总兼并富邦有点意气用事,本来天鹏可以走远点后再来做这件事情的,可是李总出于个人情绪的原因,提前兼并了富邦。李总一直都认为自己拥有最大份额股,却不知道这两年公司上市后,他的股金是涨了,可是占有的比例却在不断地缩小,特别是这几个月,天鹏的股票一度跌到一块以下,有人趁机大量买进,这事我和李总沟通过。” 张玉清笑笑,“李总和夫人分手后一直没结婚,是因为没有找到可以辅佐他的人。处于这种大风大浪中,李总希望找的不是一个花瓶,而是一个能帮他拿主意的人。你很聪明,可是你对生意场了解得不深,李总也是在赌,他真的好眼光。” 柳玥听不下去了,这话明里暗里不就是把她当成李东成的人了吗?柳玥有些生气,“张玉清,打断一下,我是有家有崽的人,我,并不合适。” 张玉清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可恶的笑,“我知道,可是你的家不是有问题吗?” 这下柳玥恼羞成怒了,她愤怒地站起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张玉清没想到她说生气就生气,慌忙跟着站起来,“我说错话了,我道歉,对不起,其实我只是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会选择你,除了我刚才说的理由,还有一点,李总怕有人趁火打劫,席卷天鹏的一切。” 早说这不就没事了?柳玥忿忿地重新坐回去,“我可以知道你和他什么关系吗?” 张玉清赶紧也坐回去,“我和他是远方亲戚,像许多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是他资助我上完大学的。” 他对你有恩,为什么你却做中山狼的事情,恩将仇报? 这话柳玥说不出口,所以她换个问题,“李总为什么不直接让你出面?非拐个弯?” 张玉清叹口气,“李总经历那么多事,能信任的人不多,何况谁拥有他的股份,谁就可以决断天鹏的生死。” 这不间接说明李东成不相信他。柳玥沉吟了会,试探性地抛了个球给他:“你刚才说李总的股份额已经缩水,缩了多少?现在还有多少?” 那个信封里有股本证,柳玥看过,是个庞大的数字。 张玉清推了推眼镜,“最开始是百分之四十,现在大概只有百分之三十,好在我手上有百分之五。” 柳玥的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别人掌控了天鹏的生死?” 张玉清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有百分之五是散股,在天鹏的职工手里,那两个人中的这个人,”张玉清点了点前面的那个名字,“他占了百分之二十,”张玉清又去点另外一个名字,“她占了百分之十五。” 第149章 危机四伏【3】 柳玥的脸色发白,“有百分之二十五在股市?” 张玉清赞赏地点点头,“所以这次选新董事长很重要,新董事长如果是他们的人的话,成哥就很危险,所以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会全力支持你,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柳玥的心一沉,李东成庭审那天全是陌生的媒体面孔,难道是有人在下毒手,意图把李东成逼入绝境?背上汗津津的一片,如果她当时没有及时制止,让他们转走了资金,天鹏的股票必定大跌,那时节他们再充好人出面,天鹏不就成了他们的囊中物? 柳玥像被猛敲了一记冷棍——生意场真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你值得我相信吗?”她沉默了片刻,再次问道。她没有那个能力和经验去拼掉那两只老狐狸,她不能对不起李东成,所以即便知道张玉清不可靠,她也没得选择,只能跟他联手。 “你如果觉得我不可信,我也没办法,我该说的都说了。” 柳玥锐利地盯着他,不无挪揄地问:“那不该说的呢?” 张玉清有点尴尬,清了下喉咙,“不该说的就是我喜欢上了你。” 他是故意的,想岔开话题。“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柳玥板着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开玩笑,不是李总对我有恩,我还真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 桌上的手机突然欢快地跳动起来。柳玥难堪地咳了声,拿起手机,是叶雨凡的电话。她赶紧站起身,走到稍远的地方接电话。 “小玥,最近电缆不够,上头派我去江浙一带看看,我现在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柳玥的脑袋有点昏昏的,刚才的尴尬还在烧着她的脸,“噢,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雨凡在那边听到这句话,心里甭提有多高兴,柳玥舍不得他走?终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办完事,我马上回来。我不在家,记得锁好门,天气变化大,注意别感冒了。” 柳玥“嗯”了声,心里有些些感动,“你也是,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接完电话,柳玥回头,咖啡桌前张玉清已经不在了,桌上有一张纸条:我相信你,一定要加油。柳玥慢慢细看去,心里头满是说不清的滋味。 美味的咖啡到嘴中全变成苦涩,新董事长?他们图谋的如果只是这个,让给他们就是……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倒回去思索,股份,磁带,孙青……张德生没有股份!但是他弟弟,只是天鹏的御用律师的张玉清,却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这很不合情理。还有,张德生要她站在他那边,他一点股份都没有,怎么去竞选董事长?张玉清说的都是骗人的,故意让她以为没有退路,让她以为他诚实可靠,进而支持他做董事长? 柳玥的头快爆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她会日日生活在怀疑和勾心斗角中,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她还是想相信人,并被别人相信着。她暗想:要快些离开,在没有被同化前,快些离开。 第150章 敌友难分【1】 榕榕回来的时候,柳玥发现儿子长高了,也长大了很多,也是,再过几个月,榕榕就满五岁了。“妈妈,爸爸呢?”榕榕抱紧柳玥的腿,这激出了柳玥心中的母性,“爸爸出差了,爸爸回家就去给你买新玩具好不好?” 柳玥不敢肯定这几天一定有时间陪他,她在心中内疚地给榕榕道歉:对不起,儿子。 “好啊好啊,妈妈带我去吃肯德基好吗?” 柳玥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好啊,可是不能吃太多,那样会发胖的,胖了就不是小帅哥了。”榕榕点点头。 才推开肯德基的门,柳玥眼尖地发现有一个背影很像覃小钩。 她皱下眉,犹豫了下,决定还是不过去打招呼的好,如果方便,覃小钩会自己过来。那盒磁带交给她,够她忙阵的。 榕榕蹦着,跳着,拽着柳玥的手直摇晃,“妈妈,我要吃奥尔良烤翅,妈妈,我要喝九珍果汁,妈妈,我要玉米沙拉,妈妈,我要吃薯条,妈妈……”柳玥有些哭笑不得,这叫少吃点吗?她拍拍儿子胖乎乎的脸,“好好好。”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那边,那个女人果然是覃小钩。 覃小钩见到柳玥似乎很震惊,可是马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和身边的男人说话。 柳玥立刻明白覃小钩在办事,不适宜过去打招呼。她按榕榕的要求买了一堆吃的,到另一边找位置坐下。 覃小钩身边的男人是谁?她的情人,还是能为李东成的事说上话的人?那天庭审,似乎有人不想让李东成出来,覃小钩所做的有用吗?张玉清说的“新董事长不是我们的人,李东成就会有危险”仅仅是说说,还是根本就是事实?她选择这时离开会不会不道德?还是找个亲近李东成的人来支撑大局为好。 “妈妈,”榕榕不满地撅着嘴,在柳玥面前晃着小手,“我要去那边玩!”榕榕指指那边的游乐场,柳玥回过神来,内心又多了一层愧疚,“先吃饱了再去。”榕榕努力把嘴中的鸡翅吞下去,“我吃饱了。”柳玥一笑,“喝点饮料,别噎着了。”榕榕听话地喝了两口九珍果汁,“妈妈,我去玩了。”柳玥点点头,榕榕快乐地大叫着“冲啊”跑向游乐场。 柳玥低头有点食不知味地吃着薯条,上午和张玉清去银行办了申请新支票的手续,原有的支票不管是现金的,还是转账的,柳玥干脆全申请作废,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的手段,下一步该做什么呢?柳玥完全不知道,她以前的经历没有一点可以拿来做参考的。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商业这行,她的个性太耿直,又沿袭了记者的通病,只知道追求真理和公正,完全不计后果,而往往就是这种人,死得最快。 她斜瞟眼那边,不在了?覃小钩什么时候走的?她的事谈成了吗?那盒带子没有落到不该落的地方吧?她搅动着可乐杯,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第151章 敌友难分【2】 “小玥!” 覃小钩的脸忽然在面前放大,柳玥的心脏病都快被她吓出来。“啊,你?” “在想什么呢?这么专神?” 柳玥拍拍胸口,“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 覃小钩笑嘻嘻的,“你儿子长得真帅。” 一句话引出柳玥的无限自豪,“那是,没看看他是谁的儿子。” 覃小钩笑得合不拢嘴,“知道知道,当然是我们天下独一无二的女中豪杰,柳玥的儿子啦。” 柳玥的脸微微发红,覃小钩这夸得也太厉害了吧?“忙完了?”她岔开话题,覃小钩的脸色一黯,“难,不过不是不可能。”柳玥的眼睛亮起来,伸出右手,做个捻钱的动作,“需要这个吧。”覃小钩佩服地点点头,“小玥啊,我有时真恨你怎么就那样聪明啊。” 夸她,还是骂她?抑或暗自高兴,她这样容易上钩?柳玥吐吐舌,“不至于吧。” 榕榕这时候跑过来,一头的汗。柳玥忙拿纸巾,给他擦汗,“叫阿姨。” 榕榕瞄眼覃小钩,“阿姨,你好漂亮。” 覃小钩笑着去拉他的小手,“这么小就知道说好话哄人,长大了还得了。”她去包里拿出两百块钱,“初次见面,一点小心意。” 榕榕回头看柳玥,“妈妈。”柳玥一笑,覃小钩在那边忙接过话头,“拿着叫你妈妈给你买新衣服。”榕榕马上高兴地点点头,“谢谢阿姨。阿姨,你好漂亮。” 覃小钩乐了,“小马屁精。”她轻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子,“把钱给妈妈,别弄掉了,那样可买不成新衣服罗。” 榕榕忽闪下大眼睛,转身把钱交给柳玥,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口,“妈妈,我玩去了。” 覃小钩看着小跑去玩的榕榕,无比羡慕地感叹道:“你真是幸福啊。” 幸福?柳玥的心头涌过丝丝苦涩,丈夫出轨了,留下的伤口还鲜红地躺在那里,没有愈合,这也叫幸福? 覃小钩站起身,“受不了这刺激,我先走了。”她忽然压低声音说,“小心张玉清。” 柳玥心里一咯噔,正想问为什么,覃小钩已经自顾自走了。 柳玥这下完全失去了食欲,张玉清真有问题,还要不要和他合作?以她耿直的性格,是一千万个不愿意,可是天鹏是李东成的,她不能意气用事,毁了天鹏。 也许李东成早知道他一时半会出不来,所以找她这种没有在生意场中打过滚的人来替他管事,才有可能不干黑心吞他家产的事,如果她干了呢……柳玥越想越乱,喝了口饮料,起身去叫榕榕,该回家了。 望着熟睡的榕榕,柳玥感觉眼睛涩涩地难受。 叶雨凡该原谅吗?不原谅的话,怎样做才好? 她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女人真难,事业、家庭都要兼顾。她叹口气,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外面已经是繁星点点,有些暗,有些亮,有些连光都没有。 “我在哪个位置?”她无声地望着天空,无声地问自己。 第152章 闹事【1】 星期一照常去报社,柳玥发现社会版多了一个人。当然一个版面多一两个人无所谓,可是让柳玥难受的是,她已经找不到属于自己负责的那个版块的稿件。 她暗叹口气,曾广贤看来对她有意见了。尽管曾广贤说过她可以不来上班,照拿工资,但是说归说,事归事,换成柳玥自己怕是也不喜欢。她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出社会版。 走到马路上,她一阵茫然,该去哪,或者说能去哪。她有点怏怏的,突然的失落让她半天缓不过劲来。 她拿出手机,叶雨凡出差也有三天了,一直没打电话回来。她忽然有些怨恨,非得她打电话,他叶雨凡才记得还有这么个老婆?怨归怨,柳玥还是拨了叶雨凡的号码,“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柳玥不相信地看看手机,叶雨凡因为工作的性质,二十四小时都不关机的,难道拨错号码了?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重新拨叶雨凡的手机号码,然后又仔细核对了一次,才按下接通键,“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看来确实是已关机。难道是昨晚手机没电,忘充了?可是叶雨凡在外面出差按说不会有很多电话,两块电板该是够用的,那除非是……除非是昨晚叶雨凡和他的情人通话时间太长,说到后面累了,睡着了,忘了充电。叶雨凡不是知道错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柳玥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她摇摇头,都半年了,怎么还感觉到痛? “滴滴。” 柳玥吓了一跳。 按喇叭的的士司机伸出头来,“不想活了?” 柳玥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马路中央,她慌忙让到一边。天鹏现在到了紧要关口,她可千万不能出状况。她素性叫了辆的士,直奔顶尖国际大厦。 大门口,两名保安正在那抽烟,说笑。 怒火“蹭蹭蹭”一下子蹿到柳玥的头顶,难怪那天民工来闹事,能够顺顺当当地上去,原来这些保安就是这样坚守岗位的!她板下脸,“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左边的保安斜歪了她一眼,“你说叫就叫啊。” 柳玥生气了,摸出手机,直接给管物业的骆总打电话,“骆总,我是柳玥,你马上到大门口来,你们保安就是这样做事的吗?” 两名保安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赶紧把烟丢到地上,踩灭了。 右边的保安露出讨好的笑容,“老总,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 左边的保安沮丧地拿下帽子,“哎,要滚回家了。”他的脸上是说不出的难过,“又没钱给孩子读书了。” 柳玥被说愣了,这事其实说大也不大,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如果现在心软收回,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她有些难过,一点小事就失去了理智,再大点岂不是走火入魔?“如果珍惜这份工作,就该好好地干,怎么可以……如此玩忽职守?” 第153章 闹事【2】 公司的人都在忙碌做事,柳玥越发不自在,所有人都忙着,就她是多余的。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本来已经走过财务室,犹豫了一下,又折还了回去,“秦总监,我们公司哪些人有公司的股份?你马上列个表来。” 坐在老板椅上转来转去,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做,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秦戎泰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份名单。 柳玥心惊地发现自己干了一件极蠢的事——对方在暗处,她可在明处,这么明目张胆不是在打草惊蛇吗?万一被对方捏了要害去,那李东成? “叮铃铃。”柳玥的脸本来有点发白,经这一吓连嘴唇都变成惨白。 “喂,哪位?”秦戎泰在边上见柳玥一脸惨白,马上自觉地去接听电话,“什么?工地上在打架?”那边覃小钩带着哭腔直嚷嚷:“叫柳总快来,快来。” 打架?柳玥唬地站起来,抢过电话,“喂,小钩,你没事吧?别哭,我马上赶过去。”她起身拿包,她去有用吗?她果断地给张玉清打电话:“工地上有人在打架,你马上赶过去,好吗?” 挂掉电话,她转身见秦戎泰还站在边上,“你也去好吗?”秦戎泰点点头。 秦戎泰把车驶上公路,突然说:“柳总,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柳玥一愣,背僵了一下,“问吧。” 秦戎泰笑着看柳玥一眼,又赶忙望向前方,“您刚才为什么要那份名单?是因为即将推选新董事长吗?” 柳玥心里警铃声大作,她紧张地思考着,该怎样表述才显得真实、自然。 “您别多心,我只是作为一名小股东想了解一下。柳总,我很喜欢您的专栏。” 最后一句虽然有马屁的嫌疑,可是柳玥一下轻松很多,暴风雨总会要来,又何必在乎早晚?“是的,我想先做个了解,李总的部分已经不够拍板。” 秦戎泰的脸一下变得很严肃,“那柳总您有什么打算?” 柳玥垂下眼睛,马上抬起,“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秦总监。” 秦戎泰呵呵一笑,“当然,我是山东人,喜欢直爽,柳总是想问我占多少股吧?我的股份不多,也就百分之一的样子。” 柳玥惊讶地看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你不属于任何一方?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秦戎泰呵呵一笑,“李总能选中您看来是有些道理的。”柳玥“啊”的转头去看他,他已经停下车,“柳总,工地到了,我们去看看吧。” 工地上的两帮人手里拿着平常干活的家伙,虎视眈眈地对视着,中间站着黑着脸的张玉清,“有种的先把我给砍了。”张玉清气哼哼地瞪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我说tmd曹大胖子,李总以前怎样对待你的?我以前是怎么对待你的?你拍拍胸口,你这样做对得起李总,对得起老子不?” 柳玥真不知该用刮目相看,还是惊艳来形容此情此景,此刻的张玉清像个黑社hui。 第154章 闹事【3】 张玉清回头又冲蹲在大石上抽烟的瘦个汉子吼道:“你个死小三,老子一天没来,你就翻天了?”张玉清黑着脸,“还不都给我滚回去干活,谁tmd敢耽误老子的事,我就把谁给开了!” 瘦个的小三扔掉烟蒂,站直身子,“张哥,是那死胖子的人冲我呸痰,这不明摆着tmd向我□□啊。”曹胖子的人本来都放下了手中干活的家伙什,这会儿又全都拿了起来。 张玉清一步一步向小三走过去,小三的一对小眼睛滴溜转了转,有些害怕跳下石块。 “你呸我一口,这事就清了?咋样?”张玉清凶狠盯着小三,小三慌乱地点点头,马上摇摇头,“张,张哥。” “还不快些散了?” 柳玥这下是开了眼界,平常说话斯文的张玉清扯下面具,原来也是有野性的。 张玉清瞧见柳玥笑眯眯地站在外圈,脸红了。他走到距柳玥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冲柳玥摊摊手,“烂摊子的破事。” 柳玥翘起大拇指,“厉害!” 周围的民工本来三三两两散了,见张玉清主动去和柳玥说话,又停下来指指点点。 “还不快些滚?”张玉清回头,眼里透出凌厉的煞气。 柳玥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她总算想起刚才在办公室一直觉得很重要,却没有想起的事是什么了——到目前为止,除了“张玉清”三个字,她对他的过往,为什么能有天鹏那么多股份一无所知,她需要找私家侦探去查查他! “真看不出啊,张玉清,黑白通吃啊。”覃小钩夸张地鼓鼓嘴,露出崇拜的眼神。 张玉清回转身,笑笑,“要不能通吃,你今天可就难受罗。” 覃小钩点头如捣药,她的眼睛亮亮的,“走吧,回公司。” 柳玥冷眼旁观,已瞧出覃小钩对张玉清是三百六十度的大改观,她会把磁带交给他吗? 关上门,柳玥开门见山地把孙青说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张德中怎么就那么凑巧去救了他?很可疑。” “不可疑。”秦戎泰笑得有些怪,“那天是他娘生日,这点张律师最清楚了。” 柳玥一怔,马上发现自己又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她又不是不知道张德中和张玉清是兄弟,怎能在弟弟的面前说怀疑哥哥的话?傻不傻? “是的,那天是我娘生日。”张玉清老老实实地点下头,眼神有点不安,“我也去了,你那个朋友去找九哥的麻烦,不是我大哥求情怕是,怕是……” “怕是连命都没有了,是吧?”柳玥凶巴巴地盯着张玉清,“那陈罡,想必你也认识了?”这是她猜的,没有真凭实据。 张玉清忙摇摇头,“我不是很熟,我大哥和他拜过把子。” 柳玥除目瞪口呆外,还有了惊恐——虽然目前没有迹象表明她一定和那起谋杀案有关,可是这次如果她做的不合乎他们的心意,他们会不会把她给咔嚓了? 柳玥的额上全是冷汗,孙青要知道张德中和陈罡的关系,还会那样感激吗? 第155章 闹事【4】 “柳玥,你别误会,我大哥虽然和陈罡拜了把子,可是一直都不赞同他去杀人。” 张玉清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倒把柳玥吓着了——不赞同,陈罡照样杀了李盛,要是赞同,那还得了,怕是连她柳玥都要给杀了。 、想起陈罡被抓前几天看到的黑影,柳玥心里一紧张,下意识望望后面。 覃小钩装作不经意,扫一眼过来。 柳玥心惊地想起前两天她在肯德基的警告——小心张玉清! 她如坠冰窖,难道身入生意场,就再没有个可信任的人?就只剩下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她踉跄地朝后倒退一步,眼中涌出泪水来。 张玉清一直在默想怎么措词解释清楚所发生的事情,忽然见柳玥流出眼泪,马上明白她被吓着了,“柳玥,你误会了,你真的是误会了,我大哥是和陈罡拜了把子,可是那是在陈罡去当兵前发生的事,而我一直在外面读书,很少回镇上,所以你误会我了,你刚才在工地上看到的那两帮人都是我大哥介绍去做事的。”他急急地说,生怕说慢了,伤了柳玥。 柳玥用手撑着桌子,倔强地不让眼泪再跌落下来,“你们,为什么把我圈进来?” 覃小钩去桌上扯出几张面巾纸,递给她,“女人,为什么都成了男人争权夺利的工具?” 这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什么时候了,还扇阴风,点鬼火!张玉清正想再解释,秦戎泰冲他摆摆手,“柳总,我知道您是一位蕙质兰心的女人,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人,我虽然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可以证明一点,确实是李总自己亲点,要你来暂替他打理事务的。”秦戎泰看看张玉清,又看看覃小钩,“你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支持李总的,而您,更要支持李总。” 柳玥两眼空洞地望着秦戎泰,“真的吗?” 秦戎泰指指心窝的地方,“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相信,还是不相信。” 柳玥慢慢站稳身子,挨个去看覃小钩、张玉清、秦戎泰,相信吗?她晃晃头,这时不相信又如何?撕破脸,只会便宜了那些暗中的小人!她一把擦掉眼泪,努力露出微笑,“我相信你们。闲话不多说,下一步很关键,我们来讨论下。”原来语言也可以做假。 覃小钩高兴地拍下手,“就是就是,别还没开锣,我们内部先崩了。” 张玉清皱下眉,柳玥今天的举动异常,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玥很想问张玉清,张德中站在哪边,可是张玉清和秦戎泰摆明不想谈这个话题,那就是说张德中不是站在她这边。今天张玉清因为利益不同站她这边,可谁能保证哪天不会因为兄弟情分又站到那一边去。柳玥不得不佩服李东成的深谋远虑,上阵都是父子兵,何况兄弟? 在大概讨论个结果出来后,柳玥推说有点头疼,拿了包,起身离开了顶尖国际大厦。 第156章 魍魉伎俩【1】 覃小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不想睁开眼睛就翻个身,可是睡眠好像突然间被揪得远远的,她认命地叹口气,掀开被子,爬起来。 她伸个懒腰,顺手把睡衣脱了。忽然她停了手,斜勾眼自己裸露出一半的ru房。 这么多年了,这对宝贝依然坚挺玉立。 她索性把睡衣全脱了,李弘那chu生爹虽然老了点,可是比李弘懂得爱惜。 覃小钩侧过身看自己的臀部,都说屁股翘好生养,可是她怎么就没能怀上李东成的种? 倒是有次怀上李弘的,可是李弘硬说是别人的野种,她那会连他那chu生爹的手都没挨过,上哪怀别人的野种? 她的眼睛黯淡下来,李弘那时想必已有外心,准备和她离婚,所以才睁眼说瞎话,只可惜,她鬼迷心窍,竟然没发现,还想尽办法讨好他。 哎,男人要是不爱你,什么都说得出,做得出,丝毫不会想到你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覃小钩有些烦心,懒懒地找出套衣服穿上,心思很快转到那日的庭审上。 李东成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就算出来了,她也老了。他那时还会像现在这样记得她,和她在一起吗?这世上从来不缺女人,尤其是年轻鲜活的女人。 如果,她想尽办法救李东成出来,他会不会因为感激娶了她?就是挂名李夫人也好,老了有靠,心里也有了寄托。 她赶紧扒拉下头发,用橡皮筋扎好。 得去找柳玥好好商量,那盒磁带递过去,再加上无敌诱人的米米,说不定成哥就出来了。柳玥不喜欢表功,她说是她主动去找她的,李东成一定会相信,不相信也没关系,反正他人出来了,加上那知恩图报的性子,她的好日子岂不是到了?对,赶紧找柳玥去。 刚走上街,一股风吹来,覃小钩缩缩肩,有些后悔没围李东成送她的白貂毛的围脖。 “准备去哪?”张玉清摇下窗子,“看你冷的,我送你去。” 还真是有够巧的。覃小钩笑嘻嘻地弯下腰,露出那诱人的v窝,“张律师,好早啊。” 张玉清怔了怔,马上露出笑容,开了门,下了车,刻意包绕着覃小钩的身子,拉开了门。 他的呼吸呵得覃小钩痒痒的,她转头正想啐她一口,张玉清的手已经摸到她裸露的深窝里。覃小钩的脸涨成了红柿子,她葱管样的手狠狠地掐在那只不安分的手背上。 她一边笑,一边用力掐,“冰冷的手,讨厌死了。” 张玉清痛得缩回手,覃小钩趁机低头钻进车里。没想到,张玉清从后面扑上来,紧紧地把她压倒在后排座上。“哎哟,要死啊。”她回手打了他一下。 “小钩,”张玉清把眼镜扔到一边,一手像蛇钻到她的身下,握紧她丰满的ru房,一手环住她的脖子,温柔而炙热地啃咬她的耳垂。 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不同于李东成,不同于小白……不同于任何一个男人! 第157章 魍魉伎俩【2】 覃小钩想拒绝,想推开那讨厌的唇,可恶的手,可是手脚酥软如泥,体内似有一把火在烧。“要死啊。”她的声音很轻,很嗲,倒像是快活的shen吟声。 她不再挣扎,还配合着侧了侧身子。 果然是个biao子!张玉清暗里冷笑了声,莫怪李东成任她成流花,也不采回去做家花。 骂归骂,张玉清很快低下头,往下亲去。 覃小钩混身一颤,发出梦吃般的呻吟声。 张玉清忽然重重地吻下她,爬起身,“我们换个地方。” 覃小钩满脸已经似桃花,她念念不舍地舔舔唇,躺了好几分钟才坐起来,“恩,听你的。”她还沉浸在刚才突如其来的颤栗中,早忘了之前的怀疑,对柳玥的警告。 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连锁酒店,要了间大房。 刚关门,张玉清就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两只手肆无忌惮地到处乱摸。 还以为是正人君子呢。覃小钩低头咬了左边那只不安分的手一口,咬得很重,除了牙印,还有血痕。 张玉清被激得发了狂,一使劲,把她整个甩到chuang上。 覃小钩哈哈大笑着,抛个媚眼过去。 张玉清脱掉外裤,扑上去,山也似地压在覃小钩的身上。 他轻轻噬咬着她的脖子,然后热切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舌子火热滚烫,就像一把火,点燃了覃小钩全身的血。 他的双手像两个罩子,准确无误地罩在她的双ru上,又揉又搓的,然后,往下,画线地穿过她的胸腹,越过腰际,滑到了她的大腿上。 覃小钩的身子热乎乎的,她急切地回吻过去,希望他能明白她的需求,她想要的。 “你们都在怀疑我,都觉得我不是好人,是吗?” 更重的吻伴随着淡淡的薄荷味落到覃小钩的唇上,胸上,ru房上。 “有点。” 覃小钩的话刚落音,张玉清的手停在了她的大腿根部。 “别停,”覃小钩微喘着,把身子凑上去,“别停,求你了。”她的声音低微而慵懒,让张玉清有那么会迷醉。 他晃晃头,手像块会动的三角布罩住了她的那个地方,摸捏个不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覃小钩恨不得溶化在他的怀里就好,她喘着气,更近地凑过去。“有……”她的脑子里闪过那个模糊的磁带。不可以说,那个男人不喜欢被其他人知道。 张玉清笑了,扯掉裤头,挨过去。可是他并没有动作,只是那么抱着,亲吻着。 覃小钩受不了了,她的眼里露出讨好的笑意,“我,我要柳玥小心你。” “小心我?”张玉清鄙薄地瘪瘪嘴,俯下身去…… 覃小钩最后的一点理智往上飘,往上飘,最后涣散成嘴角不断溢出的shen吟声。 他非常地勇猛,绝对不是李东成能比肩的。“可不许骗我,还有没有别的?”他咬着她的朱唇,惩罚似地趴在她的身上。 覃小钩要疯了,“没有,我发誓,好人,求你啦……” 第158章 魍魉伎俩【3】 狂风暴雨后,张玉清亲下覃小钩,正想说话,枕下的手机大幅度地震动起来。 张玉清摸出手机看了眼,起身边捡地上的裤子,边按下接听键,“恩恩,我马上来。”他穿上裤子,又去捡起衬衣穿上,“对不起,我有事得先走了。中午一起吃饭。”他犹豫了五秒钟,转身去亲了下她的脸,“乖,再睡会,忙完,我马上给你电话。” 覃小钩目送张玉清走出房门,心情好到了极点,就真听张玉清的话躺在□□没起来,可是她根本毫无睡意,在□□躺也是假躺,她干脆掀开被子去地上捡起皮包,摸出根薄荷烟,点上。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张玉清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献殷勤……她低头掐了把大腿,疼,不是做梦,张玉清刚才确确实实在她身边呆过。 他好像说了什么疑心不疑心的……她用力想,可是脑子里除了潮水般的快意,再没有别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好呢? 她在枕头上画着圈圈——董事会过两天就要开了,柳玥似乎有意思推选张玉清,她要是借势推他一把,再对他温存些,还怕他日后不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想起张玉清的百般抚弄,她浑身又有些发热。这死样的,挺懂得伺弄女人的。 她又在房间呆了半个小时,看看手机,还不到十点半,就磨磨蹭蹭地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坐到梳妆台前,精心地化了个烟熏妆。 手机响起来,她的心跟鸟雀似的欢快地跳个不停,柳玥?她的心凉透了一大截,懒洋洋地按了接听键,“喂,” “覃小钩,你在哪?” 她在哪,你柳玥管得着吗?可这话不能说,眼下柳玥是她的衣食父母,所以她放柔了声音,“我嘛,”她灵机一动,“在等一个人,一个可以帮到成哥的人。” 柳玥不说话了,过了一分钟才问:“上次叫你去听课你去了没?” “当然去了,小玥,你放心,你要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去做的。” 柳玥“哦”了声,挂了电话。 等以后张玉清上台,掌了权,就,拜拜!覃小钩恨恨地盯着手机,就像盯着几辈子的仇人——tmd,在她面前摆什么老总架子?她重重地把手机拍在梳妆台上,真是晦气。 那,还救李东成吗? 覃小钩有些犹疑。还是救吧,多条路,不是坏事。 张玉清是在她打了第二次才接,“对不起,”开口的道歉让覃小钩的火气消了不少,“我下午有个庭审,要做准备,没时间陪你吃饭了。”覃小钩气得咬紧下嘴唇,正想挂掉电话,“我在望江楼定了个包间。小钩,实在对不起,改天我一定好好向你赔罪。” 他叫她小钩耶!覃小钩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你去忙你的吧。” 走出酒店大门,太阳明晃晃地有些刺眼,覃小钩遮遮眼,马上眼尖地发现对面有对情侣牵着手,有说有笑的。她的好心情全跑到了爪哇国,一个人去吃饭?!哼,她不会叫个人去? 她鬼使神差地拨了一个号码。 第159章 受伤【1】 “覃小钩?” 对方意外拔高的声音吓了覃小钩一跳,怎么就拨了李弘的电话?可是她不是服软的主,何况她想看看,失去父亲庇佑的李弘会是怎样的德性。她强压下心头其实很想见他的本意,假装可有可无地问:“你在哪?吃饭没?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吃顿便饭。” 这口气,软得跟棉花糖似的……这是在跟冤枉她的前夫说话吗?覃小钩后悔了,“不方便是吧……” “没有,很方便。你过来吧,望江楼包间208。” 啊?怎么这么巧?覃小钩还没想清楚是不是拒绝,李弘已经挂断了电话。他还是那么自以为是,覃小钩撇撇嘴,一缕苦涩翻涌上心头,见见也没关系吧。 几个月不见,李弘明显瘦了一圈,黑黑的,憔悴不说,胡子拉碴的。 见覃小钩来,他的眼睛亮了下,“你还是那么漂亮。” 覃小钩一震,眼泪差点流出来,“你还好吧。”李弘这样子,她看了难过。 “你看我这样好吗?”李弘苦笑了下,“倒是你,好吗?”说这话的时候李弘的眼睛亮亮的。 按理说他不该是那样的表情,怪怪的,好像看到猎物自己一头撞进他的网中……她不就是那猎物吗?覃小钩毕竟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略低头转了转眼珠子,马上满脸甜笑地点点头,“很好,今儿个怎么有时间请我吃饭?” 他会不会是有事求她……覃小钩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包厢的空调像是坏了,脱了外套的身体有点冷。 李弘没有马上回答,端起桌边的茶壶,给她添满了茶水,“小钩,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尽管早就猜到李弘是有求而来,覃小钩的心里还是很难受,泪早悄悄地沿着眼角滴下一滴。她马上假装看楼外的江景,快快地擦去眼泪,“什么事?说吧。” “我想聘你做我的秘书。”李弘坐回到她的对面,“当然,你不需要八小时都上班,只需要每天陪我两个小时就够了。当然,我会付给你报酬,两千怎么样?” 多大的钱啊?陪他?做你老婆不要,偏花了钱来……他当她是,那种女人?!该死,覃小钩不怒反笑,“哎哟,李总好大方啊,要不要我感激地去跪吻你的脚啊?”泪水凶猛地涌出她的眼眶,“不错,我是jian,可是你也犯不着这么作jian我吧?李弘,别忘了,我们离婚了。” 李弘吃惊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覃小钩,忽然有些酸涩,有些不舍。他讨好地递纸巾给她,“小钩,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那样陪我,我是……” 覃小钩一把抢过纸巾,胡乱擦了把眼泪。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再说下去,可是嘴竟不听使唤,竟然还问:“那你什么意思?” “哎,我只是,只是太孤独了,自从上次发……发生那件事后,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李弘的脸扭曲得很厉害,“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他建议我找人多多交流,所以,所以……” 第160章 受伤【2】 覃小钩的心软了,“就这样简单?只说说话,不干别的?” 啊呸,好像巴望着干别的似的。 “说好了,只说说话,不干别的,不许碰我!”她涨红了脸,瞧这话说的,怎么感觉越描越黑。 李弘根本就没有那想法,否则又怎么会要求离婚?见覃小钩松口了,高兴地跟捣米槌样地连连点头,“当然,那是肯定的。” 覃小钩倒有些不快活了,她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要学历有学历,李弘居然还“肯定”不想碰她!她咬着牙硬梆梆地再次强调:“说好了,不碰我。” “说好了,说好了!” 李弘点头如捣蒜,让覃小钩更加地气闷。她夹过一只虾子,用力拧下它的头,“我看你还张牙舞爪地嚣张!” 李弘有些吃惊,却没有说什么。他心想:那男人又看上别人了?瞧覃小钩闲的。 如果覃小钩不闲,怎么会为了两千块钱折腰陪他? 覃小钩原以为陪李弘的两个小时很轻松,很简单,说说话,聊聊天,就打发了,没想过这两个小时是陪李弘去做心理治疗。 在心理医生的催眠下,李弘像个疯子,举止粗鲁放荡,言语粗鄙不堪,面目狰狞可怕……不,这时候的他更像一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野兽,“我要杀了那个jian人,xxxxx……” 淫秽恶毒的语言源源不断,暴力狂野绵绵无穷。 覃小钩的心在抖,身子在抖,这是她一直喜欢的那个李弘吗?他不怕在她面前现了原形,她讨厌他,憎恶他,永远不见他?他或许要的就是这样,永远恨着,永远不愿再接触! 她哭了,哭得声竭力嘶,哭得肝肠俱断。 心理医生对这次的治疗很满意,说是再这样坚持两个月,李弘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健健康康,过正常人的生活。 李弘快活地差点蹦起来,他一再感谢,甚至许诺给覃小钩加钱。 覃小钩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拒绝,她怕一个月后李弘好了,她成了有问题的……可是看着雀跃不已的李弘,她说不出口,她不舍得……她原来一直是不舍得,才会做这蠢事。 她耷拉着脑袋,为自己的傻劲流下了最后一滴情泪。 接下来几天,她像看戏样,没有一滴眼泪,甚至连最起码的同情都没了。她忽然觉得选择离婚真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李弘越来越精神,他本身是贵公子,那身上的贵气一天天便显露出来。女心理医生的态度也渐渐有了变化,覃小钩有几次都看到她在抛媚眼。 到第七天头上,有个小鸟依人般的女人来接她,那女人瞄了覃小钩一眼,“哼”高昂着头走过,然后温驯得像只小猫样地扯着李弘撒娇,“不嘛,不嘛,你答应今天陪我的。” 覃小钩想吐,想扇那个女人耳光,她在为她做嫁……她凭什么为她做嫁?她没有工作,没有能力,没有男人?张玉清貌似几天没打电话了,是因为董事会推迟的缘故,还是……她心里生出嫉妒的火。她走过去,“你,来一下。” 第161章 受伤【3】 那小鸟女人错愕地望下比她下巴抬得更高的覃小钩,嘟着嘴不依了,“别去,弘,别去,好嘛,别去嘛。” 她的腰扭得跟水蛇似的,李弘就有些舍不得,有些目不转晴地瞧着那些凹凹凸凸。 覃小钩的心冻成了冰块,最后一点点温情和余情全化成了仇恨,“好,很好。”她甩了甩头发,扭身就走。“哒哒”的高跟声像在替她做最后的诀别。 李弘急了,用力挣脱小鸟女人的纠缠,大步追上去,“小钩!” 覃小钩的眼里没有活气,像是一个突然被抽走灵魂的躯壳木木地呆站着。 “小钩,” 李弘试图去拉她,他的手立刻被打到一边。 覃小钩伸出手,“伍佰元,七天伍佰元。”这是她该得的。可是这说词依然无法抹杀她内心的痛苦,她用力抿了抿嘴,“我现在是天鹏房地产总经理助理,要开董事会了,明天以后都有得忙,所以……”为什么说这些?炫耀?她需要在一个过期的前夫面前炫耀? 李弘没有意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柒佰元钱,“这几天辛苦你了,谢谢。” 好大方啊,两佰元就把她的付出给打发了?覃小钩的眼睛红了,她立刻拽过钱,朝外疾步走出。既然注定成为过客,什么“再见”之类还是省省吧,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她拦辆的士去了小白那里。她受伤了,汩汩地冒着鲜血,她需要安慰,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找个安全的人帮她舔舐伤口。 “哎哟,覃姐啊。”小白一脸媚笑地缠上来,一手抱紧她的腰,一手熟溜地摸进她半敞的衣服里,不断地揉搓。 覃小钩忽然觉得恶心和肮脏,她在那些男人眼里是不是也像眼前的小白,只是供他们取乐的宠物?“拿开你的脏手!”她大吼起来,又掐又拽,死命地把小白的手给甩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小白虽然被弄得很疼,可是皱皱眉,马上去给她倒了杯红酒来,“要不要打几巴掌,消消气?”他边说边把脸凑过去。 覃小钩接过酒,却厌恶地推开他的脸。他让她看到了自己!“你没点自尊吗?你是不是男人?” 小白用双手捂住胸口,“宝贝,你伤到我了。”可是他的眼睛眨啊眨的,怎么看都不像受了伤。 覃小钩这时喝光了红酒,她想弄出酒劲来,忘了之前的伤害,“再来一杯。” 小白两眼发光,真又去倒了一杯来。 一连五杯下肚,覃小钩的肚子快撑破了,可是没有,没有冲动和兴奋。 小白痴缠过去,像剥鸡蛋壳样地剥除掉她所有的衣物。 覃小钩想像以前热切起来,可是身子像冻僵了样,没有反应。那具曾给她带来无限快乐的年轻而结实的躯体,无论怎样动作都无济于事。 覃小钩没有感觉,她的思维已经跳出她的外壳,游离在床边,盯着她,鄙夷而嘲笑地盯着她。“算了吧。”她轻叹着,像是准备剜心割肺地舍掉某些一直坚持的东西。 是的,早晚要舍,还不如一刀割掉,来个痛快。 第162章 受伤【4】 “小钩,” 他叫她小钩?覃小钩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她的眼前是一叠为数不少的钱, “看,我自己能挣钱了,等攒够了钱,我就娶你。” 幸好覃小钩的心脏够强大,否则她一定以为自己是在哪部童话剧里,“没个正经的。”她推开他的钱,他是她的宠物,宠物养主人?笑话!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她的脸上。 覃小钩傻眼了,她几乎是马上回手过去两耳光,“你敢打我?” 小白摸着脸,那种表情很可怕。 他是男人,她打不过他。覃小钩害怕地收回手,强自硬气地挺挺胸,“是你先打我的。” 小白呆呆地闷坐了会,从地上捡起衣服,穿上,扣紧。他的背紧绷着,好看的线条让覃小钩忽然有了点点渴望。“过来,”她沙哑着嗓子,性感地侧躺着,勾出美丽的弧线。 小白没有过来,他背对着她,去桌上倒出根烟,点上。 他受不了她的诱惑吧?覃小钩有这种自信,所以她甜甜地笑起来,“过来啊。” 小白慢慢转过身,他的眼中有泪。 覃小钩很惊讶,可惜她现在要的不是这种没用的勾同情的东西,她拍拍身边,“来吧。” 欲迎还拒可能让人心痒痒的,但是做多了,败掉了兴趣,就会失去快乐。 小白扔掉烟,走过来,抱紧她。 就知道……覃小钩心里有那么点不屑,假清高什么。 “我爱你!” 虚伪!可是覃小钩还是被狠狠地震撼了下,她的思绪飘到几年前,那个说爱她的男人,她却只能哭着说“对不起”……如果当初选择那个人,现在会不会很幸福?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只当我是……可是覃小钩,我告诉你,我会堂堂正正地娶你,像个男人去娶你!” 多诱人,多动听的话!可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说出来。覃小钩有些伤心,为什么不是她期望的那些人说出,却是眼前的这个“宠物”说出? 小白抱她抱得更紧,他不敢看她的脸,他怕看了,就没有勇气说出下面的话。“我要出趟远门,回来后我就娶你。小钩,我最最亲爱的小钩。” 最最亲爱?覃小钩的眼眸变得很冷,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小王八,你给我听好了,就是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小白的身子僵硬得像块岩石,但是他没有松开手,依然那样抱着她,“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 这话好熟悉,很多年前有人摇晃着覃小钩,说过同样的话。 她的眼中落下泪来,什么是爱?什么是相信? 她低头,胡乱地在小白身上撸干眼泪,“别跟我说什么爱不爱,相信不相信,有本事赚个一百万回来,我就嫁你。”她不再理他,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地穿上,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她很快回来,从包里抓出李弘给的柒佰元钱,散花样地甩向小白,“呶,这是给你的。”然后,她昂起头,走出房门。 爱?他配说爱,他有爱吗?覃小钩精神恍惚地走上大街,在拐角的位置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哎哟!” 第163章 杀死爱情【1】 “覃小钩?!” 覃小钩抬头一看,先是惊喜,继而是失落,最后竟有些难过了。 记忆中美好的那部分换到现实是不是就变成童话,变成了徒有幻彩的气泡? 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一笑就满脸阳光的帅气男生,而是一个经历了沧桑、开始发福的男人。身材走样不说,头竟有点秃了,不过三十一二,竟改变如此之大!这样的男人能给她幸福吗? 覃小钩似在寒冬腊月被人浇泼了一大瓢冷水。这就是她的初恋,还不如不见…… 她微笑着点头,一如见到了久违的老同学,“肖诚,好久不见。”她的心涩涩的,有些发疼,那些感觉,那些心跳,那些莫名的羞涩和期待,都去哪了?时间真是可怕,让你向前的同时,也让你失去。 “小钩,你还是那样漂亮,哎,我可老了。”肖诚双眸发亮,眼里除了爱慕,还有惋惜。 覃小钩要抓狂了,为什么她“还是那样漂亮”,可是身边的人和事却换了,变了,让人寒不胜寒?“哦,” “你还好吗?”肖诚往前迈了很小的一步。 覃小钩歪眼他,从包里摸出根烟,点了,斜斜地叼在嘴角,“要是不好,你准备离婚来救我?”她拿下烟,吐出个眼圈,“别告诉我你没结婚。” “我结婚了……我□□的。”肖诚不敢看她的眼睛。 覃小钩“咯咯”地笑起来,这话一点都不像男人,什么叫□□的?你不愿洞房,还逼你洞房?她叼着烟,围着肖诚转了个圈,突然恶狠狠地蹦出一句:“那你问我好不好干嘛?” 肖诚很不自在,一双手不知道放哪好,“也不一定要离婚吧。” “那怎么办?”覃小钩一把扯住他的领带,把他拖到离自己不到十厘米的地方,“难道要我……”她眨巴下迷人的眼睛,“和你玩暧昧?” 她身上散发出樱桃般诱人的气味,她的“v”很深,很扎眼,那对浑圆软软的,绵绵的…… 肖诚吞了口口水,费了老大的劲才挪开自己的视线。可是正面是覃小钩鲜红欲滴的双唇,下面……他的喉结动了动,抬头看天。“嗯,我没意见,可以。” 什么叫“我没意见,可以”?覃小钩一口烟凶猛地喷到他的脸上,她松开手,站在距他十来步的地方,扬扬自己的包,“知道这多少钱吗?不多,一万。”她又去扯扯自己的外套,“知道这多少钱吗?” 肖诚的额上全是汗,他拿出块叠得很整齐、很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汗,“我没有钱,但是我会对你好。” 覃小钩的脸变了。她嫉妒地瞅着那块手帕,这一定是他的妻为他准备的,tmd身在福中不知福。“滚,你这样的男人我一抓一大把。”她还想说点更厉害的,可是心里像有把刀在戳着,捅着,她曾经爱过他啊,真真切切、入心入肺地爱过。 她毁了,亲手把那段美丽的感情,美丽的回忆毁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给多少希望,就有多少痛苦! 第164章 杀死爱情【2】 肖诚也变脸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他的嘴唇哆嗦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舍不得说,这个女人,他辛苦爱在心里头的女人!“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他的眼睛泛起红丝,他转头,没有犹豫,拦辆的士走了。 这不是巧遇,是他从覃小钩的家里,跟到心理诊所,再追蹑到这里。他在外面站了一个多小时,怕错过,怕见不到她…… 小钩……他心痛地捂着胸,他没有结婚,他一直在等着她,可是那种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这是多么痛苦的事! 回去不多久,他结婚了,对方是个对他有好感的同事。 如果爱情只有存放在记忆里,才能永远芬芳美丽,那么,牢牢地、深深地锁起来,等到老了,要离开人世的那一天,再拿出来,用爱和她做最后的告别! 覃小钩目注肖诚离开,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她弯下腰,抱紧自己,不让自己因为痛苦而颤栗,而发抖。她需要爱,需要安全感,可是肖诚结婚了,干净的手帕,干净的衣服,干净到让她有点无地自容。她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男人,没有办法去伤害这样的男人背后的女人。她是坏,可是没有坏到已经完全失去良心的地步。“你要好好过,一定要好好过。” 她流着泪,与内心最深处、最后一点美好做别! 她的嘴里发苦,她想喝酒,想甩掉心里的痛苦,“小玥,我在酒吧,来吧。” 柳玥进酒吧,找了好一会才找到覃小钩。星期六,人多。 覃小钩的面前摆着四五个空瓶,可是除了脸色微红,她一点醉的意思都没有。“还记得那个肖诚吗?我今天见到他了。” 柳玥像个傻瓜,眨了眨眼,“是吗?”她的下一句把覃小钩的情绪全给破掉了,“哪个肖诚?” “隔壁那个班,很帅气,一笑就露出白牙的那个。”覃小钩急了,连比带划的,可是柳玥还是一脸茫然。“他跟我说很喜欢我的……”覃小钩越说,声音越低,到后面几乎低不可闻。原来她所在意、刻骨铭心的,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不相干,说忘就忘的! “那个啊,有点印象。” 这话安慰成分大过实在意义,覃小钩高兴不起来,她扔过一瓶酒,“喝酒吧。” 震耳欲聋的的士高音乐乍然响起,隔壁桌的四位少女立刻兴奋地尖叫起来。她们也不管姿势是否好看,爬上舞台,疯狂地随着音乐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就像被电击到一样。 “要不要上去?”覃小钩已经跟着摇摆起来,长长的头发擦过柳玥的脸,痒痒的。 “你去吧。”柳玥穿着高跟鞋,怕扭到脚,出糗。 覃小钩于是爬了上去。 灯光突然变暗,变闪,疯狂的贴面舞开始了。 柳玥最开始还能找到覃小钩,可是跳着,贴着,舞台上全是人,她只能看到一个肥胖的屁股在疯狂地摆动,移过去,然后移回来…… 第165章 原谅【1】 回到家,柳玥真感到累了,去□□躺下,想休息会儿,没想到闭上眼,马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平常忙也没觉得这么累,难道是那个屁股晃的?她看看手机,没有一个电话进来。怎么会没有电话?叶雨凡这阵每天至少都会打个电话过来,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电话,出事了? 她抓过手机,去拨那熟悉的号码,“嘟嘟”电话一下就通了。 她的心头滑过奇怪的紧张,有点慌乱等待着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只是担心,还没有想好说什么。 可是电话被切断了,很突然,很意外。 柳玥目瞪口呆地看着“嘟嘟嘟”响的手机,他敢挂她的电话?!他竟然挂她的电话!火苗“蹭”地在她体内炸开,还以为他归心了,老实准备回来了,原来都是假象! 她重重地按了重拨键,有些气喘地、狠狠地瞪着手机,敢再挂电话试试。 那边“嘟嘟”响了两声后又切掉了。 柳玥气得差点把手中的手机给摔了,就算你叶雨凡现在是和情人在一起,也该接电话啊。 她冲到外屋,拿起电话。“嘟嘟”有人接了,柳玥心里一喜。 “老打,老打打你个混球。”电话啪地给挂掉了。 柳玥握着电话,心里全是气愤和恼怒。 对方是个带北方口音的男人,叶雨凡为什么不自己接电话?却要他接?那个男人是谁?和他一起出差的?就算一起出差,也不该用这种口气说话,除非是叶雨凡要他这么说的! 柳玥有些悲愤,有些激动,毫不犹豫又重拨了号码。 “你谁啊?”这次换了个上点年纪的男人接电话。 “请问这是叶雨凡的电话吗?”对方很快答复“是的”,柳玥赶忙说,“请叫他接电话,好吗?” 那个男人温和地笑起来,“你是他什么人啊?他现在因为嫖娼被扣在我们这了。” 血一下被抽离柳玥的身体,她气得混身发抖。 叶雨凡啊叶雨凡,你有情人也就罢了,还去做这龌龊的事情,你,你太不把人当回事了啊你。 柳玥强忍着涌到眼角边上的泪,问:“那,那严不严重?” “不严重,你是他什么人啊?” 柳玥的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边,苦苦的,涩涩的,“我是他爱人。” “你是他爱人?”对方一下拔高的语调让柳玥感到耻辱。“也不很严重,只要交了罚款就可以走了。” 柳玥倚着桌子,艰难地问:“罚多少?” “两万。” 柳玥的泪流得更欢,眼下别说两万,就是二十万她都拿得出,“我马上汇钱到他账上。” 放下电话,柳玥麻木地看下这个和叶雨凡一起付月供买下的房子,心痛又抽扯每根敏感的神经,叶雨凡! 她往前走一步,马上摔倒到地上,来自内心的伤剥开了才结疤的心。 “叶雨凡啊叶雨凡,我二十岁认识你,到嫁给你,可曾有半点对不住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一再伤我?竟然去嫖娼!你把你自己的脸不当回事,却是要把我置于何地?叶雨凡啊叶雨凡,我恨你,我恨你!” 第166章 原谅【2】 叶雨凡开门就见柳玥躺在地上在哭,慌得把行李扔到一边,去地上抱起柳玥,“怎么了,怎么了?小玥,怎么了啊?”叶雨凡说着眼中也有了泪,此刻的柳玥看起来是那么憔悴,那么悲伤,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崩坍。 “啊?”柳玥突然见到叶雨凡,脑子一下变得空白,“你,你个死人。”她一头扑进叶雨凡的怀里,用力捶着他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小玥,怎么了,怎么了?” 柳玥没有回答。叶雨凡低头去看,原来柳玥在伤心中猛见到叶雨凡出现,心一喜,竟承受不住内心的悲喜交加,昏了过去。 叶雨凡听完柳玥断断续续说完事情的经过,又是难过又是高兴,高兴的是柳玥还是在意他的,要不也不会哭得这么伤心;难过的是他犯的错竟然伤害有这么深,让柳玥对他没有丝毫的信心,“我急着赶回来,可能在上车那会儿被偷了手机吧。” 柳玥从醒过来到和叶雨凡说刚才接的电话,整个人都处于虚脱状态,这让叶雨凡更加愧上加愧,“对不起,小玥,以前是我做错了,我恳求你的原谅。”他说完,单膝跪到地上。 柳玥惊得从□□翻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扯他,“你,你这是做什么?” 叶雨凡流出了眼泪,“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试着去原谅我,可是你是那么好强……你对爱情一向要求很高,我知道要你原谅很难,很难……我刚才见你那样,心里很不好受,我这么伤害你,还是个男人吗?我是给自己忏悔。” 柳玥的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到叶雨凡的手上,她软软地跪坐到地上,慢慢撸起左手的袖子。 她的左手胳膊上有大小不等、深浅不一的黯红色牙印。 “你知道我的痛苦吗?”她凄惨地看着叶雨凡,“那一天你和我说你不爱我了,你在外面有人了,”她的眼神空洞而苍白,“我死的心都有了。” 叶雨凡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原谅我,小玥,给我个机会弥补我犯的错,好吗?” 柳玥痛苦地闭上眼睛,“雨凡,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怎么可以?”她趴在他的肩头,用力捶打着这个爱得那么深、却又伤她那么深的男人。 叶雨凡努力平静心头的酸楚,把柳玥扶正,然后把左手伸到她的面前,“恨我就咬吧,也让我记住教训。” 柳玥仅仅是呆了下,真低头狠狠咬上去。半年多的委屈和伤害,全都揉进这一咬中。 叶雨凡疼得额上直冒冷汗,可是他咬紧牙关,没喊痛。 柳玥抬头,惶恐地发现她咬叶雨凡的地方出了血。 “没事。”叶雨凡假装不在意瞄眼左手,还甩了下。 柳玥盯着他额上的冷汗,“真没事?” “没事,没事。”叶雨凡慌张擦掉汗,“我有些饿了,小玥,你看……” 柳玥这时听到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叫唤,她有些脸红,“我也是。” 第167章 原谅【3】 柳玥去找了一张创可贴给叶雨凡贴上,稍犹豫了一下,把手揣到叶雨凡的胳膊肘里。 叶雨凡有些吃惊,却没有拒绝。他笑笑,“我们去吃饭吧。”柳玥点点头。 叶雨凡把车开到喻海大学附近,“这里是我第一次请你吃饭的地方,记得吗?”柳玥趴在窗边往外看,这里曾经有多少回忆和甜蜜?叶雨凡停好车,过来给柳玥拉开门,“夫人,请。”柳玥有些好笑地看着蒋雨凡摇摇头,“都老大不小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边上一对情侣正好路过,听到柳玥说话,女孩首先“扑哧”笑出声,然后以控制不住的喜悦大叫起来:“是柳玥,《晨风日报》的柳玥。” 这一叫马上引起附近走过的其他学生的注意。 “她老公对她真好,还给拉门。”女孩无比羡慕地说。 边上的男孩不满地嘀咕,“以后我对你肯定比她老公对她更好。” 柳玥莞尔一笑,叶雨凡却是直接竖起了大拇指,“小伙子,好样的,加油!” 女孩子的脸红了,可是笑得很开心。 柳玥一踏进餐厅,马上引起小小的轰动。 “柳玥!” “是柳玥。” “真的是柳玥吗?” 各种细小的声音传过来,柳玥有些羞赧,叶雨凡却是满脸得意。有个名人老婆虽然麻烦,可是蛮让人骄傲的。 一名脸上有点雀斑的女孩怯怯地走过来,“可以,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柳玥笑笑,“当然。” 等柳玥从人群中出来,叶雨凡已经点好菜。 “对不起。”柳玥抱歉地笑笑。 “他们很恩爱耶。” …… 周围是羡慕的声音,柳玥的脸微变了下,马上缓和过来。有谁知道这看起很恩爱的一对,之前一直都处在离婚的边缘呢? 洗完澡出来,叶雨凡犹豫地在卧室门前转来转去,“我,我可以进来吗?” 柳玥吃惊地张了张嘴,忘了回话。 “噢,没关系,我,我回书房。”叶雨凡有些失望,可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像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 “你不是已经站在门口了吗?”柳玥实在哭笑不得,当初是他自己非要去书房睡,现在倒问她可不可以进去?柳玥把身子往外挪了挪,原本空旷的那边更显得空了。 早上醒的时候,柳玥发现叶雨凡的手还搭在她的身上,就轻轻抓了他的手,准备放到一边,没想到叶雨凡反手把她抱近面前,“有老婆的日子真好。” 柳玥从头红到了脚,“起床了,懒虫。” 外面的天真蓝,柳玥从叶雨凡的车上下来就马上感觉到了,她着迷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有些舍不得离开。 叶雨凡从窗口伸出头,“下班我来接你。” 柳玥笑着点头。她知道一定有很多双眼睛从那些窗子后面盯着她,可是她一点也不在乎,哼着一支不知名的歌轻快地朝社会版走去。 一路上,碰到的人的表情都有点奇怪,见到柳玥,有低头的,有让开的,有一脸抽筋,不知是笑,还是哭的……不就是老公送了回,值得这样大惊小怪,退避三舍吗? 第168章 布局【1】 桌上一堆的信,柳玥把包放好,一封一封拆开看,遇到有好的稿件就搁到一边。 “哎哟,柳姐,他们都说你老公好帅。”于凤不知道从哪串门回来。 柳玥心情愉快地抬起头,“哪有?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再帅也是老帅哥。” “柳姐,你今天看上去好漂亮啊。”孙青夸张地举起双手,“我真后悔没早生个十年八年的。”柳玥拿起桌上的笔就去扔他,“又开始贫嘴了。” 孙青熟练地接过笔,“柳姐,你扔的要是绣球该多好啊。” 柳玥笑着正想啐他两口,包里传出了《江南》。 “什么?明天开董事会?” 他们之前说延迟就延迟,这下要开,是什么都准备好了?柳玥的心一下变得沉重起来,她该怎样做,才能既对得起李东成的信任,又能让天鹏顺顺当当地运转下去? 覃小钩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走来走去,见柳玥进门,眼睛马上亮起来,“小玥来了,小玥来了。” 其实不用她叫,张玉清早看到柳玥进来。 今天的柳玥与往常的严肃完全不同,不仅笑盈盈的,还点头逐一和其他人打招呼。 她碰上什么喜事了?瞧她狐媚样。覃小钩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半开玩笑、半含酸地问:“可以讨论正事了?” 柳玥没说话,瞄了她一眼,径直去老板椅那坐下,“为什么突然开董事会?” 她这总经理是摆设?没有人问她意见,只是“通知”她!她是个骄傲的人,她低调,并不代表别人可以不尊重她。“我明天有事,后天开。” 柳玥抓起面前的电话,“秦总监,把这个月的账目拿来,尤其是报账的那些。” 覃小钩吓了一跳,回头看眼张玉清,张玉清受的惊吓更大,“可是……” “没什么可是,要么要他们一口气买下所有的股份,要么后天开董事会。” 这根本不是什么选择题,明摆着只有一条路。张玉清叹口气,“何必……”柳玥冷冷地扫过去,他马上改口,“好,我马上去通知他们。” 覃小钩狐疑地看眼匆匆离开的张玉清,“小玥,这是……” “你觉得他们是一伙的吗?” 柳玥问得突然,也问的不是时候,秦戎泰抱着一叠账目过来了。 这个月的账目看上去赏心悦目,经费开支缩减了近一半,银行贷款的利息全部支付,该付的工程款全部支付。 “很好,辛苦了。秦总监,请在明天中午之前做份对比账,我做总经理之前三个月的收支情况,我做总经理之后的收支情况,谢了。” 秦戎泰瞄眼覃小钩,识趣地告辞了。 “准备竞选董事长?”覃小钩吐吐舌,却见柳玥去关了门。 她明白柳玥有事对她说,可是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而不是别的可靠的地方? “公司账上还有钱吗?” 覃小钩点点头,“我照你说的,催着把该付的都给付了,然后把去年的红利计算出来,分发了下去。” 柳玥笑了,眼里闪过快乐的光芒,“你想做董事长不?” 第169章 布局【2】 开董事会那天,柳玥算是正式和那久闻其名的两个大股东见面。 她微笑着问对面的周恒远和凤荚:“是现在开,还是过会儿开?” 周恒远皱皱眉,“你说呢?”凤荚却是挑挑眉,“现在。” 柳玥点点头,心里默默回想张玉清对于两人的评价:周恒远,原富邦公司策划副总,能力相当强,做事老辣,可惜心眼小,容不得比自己强的人;凤荚,原富邦公司销售副总,据说和李东成的岳父,沈总的关系非同一般。 张玉清评价这个女人只用了一个字:阴。 当年正是因为凤荚,李东成才能那么快、那么便宜地拿下富邦。 正如事前预料的那样,周恒远推荐楚滨洋,凤荚推荐张德中。 覃小钩的心“怦怦”跳,柳玥真会推荐她?可是,柳玥只笑,并没有提她准备推荐谁。 失望、忿恨、恼怒等等这些都无法正确表达覃小钩的心境,她已经自觉地把自己划到看热闹的那边。 张德中进来,还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可是楚滨洋却只朝周恒远笑笑,对其他人,尤其是柳玥,简直是视为无物。 柳玥微微皱眉,起身去把会议室的大门打开,“请都进来吧。”她站到一边,让门外的人进来,“今天推选董事长,不仅仅是我们几个大股东的事,我想凡持有股份的人都该参加。”她微笑着扫视了一眼全场,“我本来是个外人,可是受李总之托今天也得来投上一票,按照公司章程,投的票按所持股来算比例。” 这时候谢小欢拿了一大卷东西进来,柳玥点点头,她便每人一张分发下去。 “今天这会你主持?”凤荚挑衅地看眼柳玥,不屑地瘪瘪嘴。 周恒远笑呵呵地摸摸头,一副袖手观虎斗的样子。 “如果凤姐愿意主持,我举双手赞成。”柳玥轻飘飘的一句,把球踢了回去。周恒远不觉多看了她一眼。 “这凤荚决不会出头做这件事的。”叶雨凡昨晚听完柳玥对两人的介绍,这么对她说,“凤荚充其量不过是占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先不说你,还有个周恒远在边上虎视眈眈,她出头,必然成为被枪打下来的出头鸟。” 正是有这些话垫底,柳玥才敢反击回去。越是狡猾的狐狸,胆子越小。 “周总做吧。”凤荚吃了个闷亏,自然心有不甘,转头就拖周恒远下水。 周恒远把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是柳总主持吧。”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做了主持,怎么偏帮楚滨洋说话?岂不是还没开战,已经损失了大将? 张玉清暗暗在心里叫好,这招以退为进,柳玥算是占了上风。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玥的态度如此从容,周恒远隐隐感觉不对,他瞄眼凤荚,凤荚正阴沉着脸看他。两人用眼神做了某种交流。 “小钩!” 覃小钩一震,从走神中惊醒过来,见众人望着自己,脸一阵潮红,忙去取了公证书的复印件,分发下去。 柳玥在,她还能在这分发文件;柳玥退出去了,她还有容身之地吗? 张玉清!对,一定要提醒柳玥,张玉清可以! 第170章 布局【3】 会场哄闹起来,那些账目太扎眼。 柳玥站起身,拍拍手下的文件袋,“各位手上拿着的是复印件,我这有公证书的原件,如果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提出。” 秦戎泰站起来,“柳总,这被转走的一百万应该从股份中扣出。” 柳玥一笑,回头看周恒远,周恒远已经气得脸色发白,凤荚只是轻皱眉头。 “一个不为公司着想的人能当董事长吗?” 底下先是细小的声音,然后慢慢变大,变愤怒,“让他滚。” 楚滨洋一脸难堪地望望周恒远,周恒远恶狠狠地瞪着他,“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 凤荚在一边咯咯地笑起来,“周大老板,我看您啊,就别跟他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公司是大家的,需要靠大家维持。可是楚滨洋作为公司管工程的副总,竟然在董事长出事,公司需要稳定的情况下,大额地转走公司的资金,其心其行有待考究,我建议取消他的竞选资格。” 柳玥的话掷地有声,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周恒远。 周恒远骑虎难下,只好默许了这个提议。 二去一,只剩下他!张德中有些得意地瞟眼散坐在边上的十来个小股东——再不识时务,可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柳玥才不会做那么多事前准备,直接投票给张德中不就完事了?她笑笑,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我想推荐一个人,” 覃小钩心里天人交战得厉害,她明白柳玥推荐她,胜的几率微乎其微。先不说那两个虎视眈眈的所谓的大股东,张玉清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到他哥哥那边去——他从来都没有真心叫过柳玥“柳总”,又怎么可能尊她为更高级别的董事长?“张……张律师挺不错的。” 会场安静下来,她成了焦点。 那些目光好可怕,简直像要生吞活剥了她!覃小钩瑟缩地往后退了退,红着脸强作解释,“我个人意见,个人意见。”她求救地望向柳玥。 柳玥点点头,第三次展开她明媚的笑容,“不错,我想推荐的就是张玉清。” 张玉清的下巴快掉了,柳玥之前没说过。他忙转身,准备向他哥哥解释,可是张德中黑着张脸,一副割袍断义的决绝样,张玉清就有些生气了。 柳玥没有给张玉清犹豫和推托的机会,她示意覃小钩拿黑板进来,在张玉清的下面清晰地写上李东成的名字。 “所有参加投票的必须到黑板前写下自己的名字,否则算弃权处理。弃权的人也就是放弃自己股份的人,会后由办公室统一登记,报到财务室,按现有股价由公司回收。” 柳玥示意覃小钩打开自己签署的文件,展示给大家给。在新董事长未到任之前,她是最高决策者,说的话无疑是有效的。 会场一下静得跟没人似的。柳玥微笑着看看全场,“都准备弃权吗?” 周恒远闷哼了声,起身去张德中名下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是凤荚,也支持张德中。 股市大跌,现在卖出手中的股票,对小股东不算啥,他们大股东可是巨亏。 第171章 布局【4】 柳玥充满希望地望着张玉清,张玉清没动,他的眼中流露出无奈和挣扎:为什么逼我? 因为李东成。 无声的语言透过柳玥的眼睛传过去,重重地敲到张玉清的心上,他知道箭在弦上,他不敢也得干。他转头望向张德中,张德中黑着张脸在看墙角。 秦戎泰微微一笑,轻松地上去,轻松地在张玉清名下写上自己的名字。 那些散股的股东有在张玉清名下写的,有在张德中下写的。 这些都不重要,柳玥只看着张玉清。只要他动了,他们就赢了。 覃小钩要抓狂了,她气哼哼地撸撸衣袖,柳玥忙拦住她,摇摇头。 柳玥转头,继续盯着张玉清。 这完全在张德中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布了孙青那步棋,柳玥不说支持他,至少不反对他就成。没想到柳玥出此阴招,竟然用他弟弟来牵制他。 他已经怒不可遏,“你还是我兄弟吗?” 柳玥轻叹口气,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赢这局,一切全看张玉清的良心和野心。 张玉清站起身来,脚步艰难地朝前走。李东成给了他股份,却没有给张德中股份,本意是让他们兄弟互相掣肘,现在真要去面对,去决裂,他有点心痛,有点不忍。 如果柳玥推她自己的话,他可以肯定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投她一票,可是为什么……他重重地在“张玉清”三个字下写上自己的名字,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理由,他无法拒绝董事长这个宝座的诱惑! 他心里暗想:等事情了了,我再向哥赔罪吧。 多么戏剧化的一幕啊,张玉清真地投了自己一票! 柳玥首先鼓起掌来,覃小钩跟着鼓掌,“我知道你会这样。” 周恒远笑笑,走过来,“年青人有为啊,我老了,该退休了。” 凤荚却只冷哼一声,直接走出会议室。 张德中面向柳玥,恨声说:“本人能力有限,不适合再担任天鹏的副总,我决定辞职。” 撂下这句话,他扬长而去。 作为凤荚推荐的候选人,竟然落选于自己的弟弟,情理上过不去,面子上更过不去。 张玉清呆在了原地,过了许久才想起该去追他哥。 柳玥在边上轻咳了两声,张玉清马上醒悟过来,他当选了,成为第一大房企的董事长!他变得无比亢奋和激动,张德中愤怒的表情越来越远,他的心中只剩下喜悦和骄傲! “谢谢各位的支持,我会用行动来回报各位的支持的。” 覃小钩心里乐开了花,张玉清上台,她肯定是第一受益人——至少,没有了张德中的人事部,她该坐第一把交椅吧。 柳玥没有说话,她看眼还散坐在会场、没有离开的小股东,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布局的不是她,相反,她坠入别人的局中,还懵懂不知。 “张董事长,”一名略胖、貌似财务室的中年男人站起来,他欠欠身,表示敬意,“您的才能无可厚非,如果您能再多持有一点股份,我想我们这些小股东会更安心些。” 第172章 布局【5】 柳玥睃眼秦戎泰,秦戎泰抱着双手,一副事不关已、但是想旁听的姿态。 不错,张玉清只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就算天鹏崩了,垮了,一年的工资加上分红,再走股市,他也差不多回本了,怎么会尽心尽力去救天鹏,并且努力使之发展呢? 可是事已至此,改变什么的都是假想。 “各位,要不这么着,刚才有几位没投票的,你们的股由张董事长统一购下,按原股价,再支付适应的红利,怎么样?”柳玥对股一窍不通,但是既然周恒远和凤荚都不肯放弃股,要不是亏得厉害,就是看好天鹏,不舍得,所以她才大胆有此一说。 底下一片哗然,但是没有人反对。 柳玥暗捏了把冷汗,这下稍微安心点了。可是张玉清没有表态,这让她很不满。“张董事长,莫非对自己领导天鹏没有信心?” 张玉清不想买,他的那些股表面看是他一个人的,实际上却是他找张德中借了一部分,李东成垫付了一部分,他哪有那么多钱?但是不买,他这个董事长的宝座还没坐热……他一咬牙,“好,就按柳总的意思办。” “那我们呢?”最开始发难的中年男人着急了。谁也没有那么伟大,为他人作嫁?开什么国际玩笑。 “一样,你们愿意卖,张董事长统一买。”柳玥根本不给张玉清反对的机会。 内心深处突然涌出来的危机感让她决定不顾一切,也要把张玉清推着向前,推到不得不全力作为的地方。 “如果张董事长为了行事、决断方便,我代表的李总的这部分股份,也可以让出一部分!” 此言一出,张玉清不出冷汗都不行,那些小股东的股已经够让他揪心的,怎么能再加上李东成那么多的股?他强自笑笑,“柳总,你还是总经理,没有什么不方便。很方便,很方便。” 柳玥笑了,似一股春风吹暖了整间屋子,“我准备辞职,张董事长这样就可以大刀阔斧,一展身手啊!” 但是,她会远远地看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会用她所代表的这些股份要求召开董事会。她有理由相信那些股的份量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变轻,相反,会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有价值。 覃小钩一直没有动,一直在听,这会听说柳玥要辞职,那心底的欲望立刻蹿了出来——他们都走了,就剩下她这样一个可心人,张玉清会不会让她做总经理?她的眼神不觉露出股骄傲来,看柳玥也没有那样不自在,不顺眼了。 秦戎泰皱了皱眉,“张董,柳总,不才有个小小的提议,”众人安静下来,看着他。 柳玥心里一惊,她小瞧他了,眼前的情形再明白不过,秦戎泰在公司里的信誉和威望不是一般的高,他要是李东成的人还好,要是有外心…… “把张德中,张总请回来吧,他对工地的事务很熟悉,有他在,什么都好办。” 第173章 布局【6】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秦戎泰看着老实憨厚,却比狐狸还要狡猾——故意挑事,然后做出顾全大局的样子,卖这么大个人情给张玉清,如此进可攻,退可守,既不怕动摇自己的根基,又讨好了新任董事长。 这几个人搅和在一起,如果没有问题,李东成怎么会授权她柳玥来管理?必须趁现在还说得起话,做点实事。 “很好的建议,但是,也要考虑其他股东的感受和心情,我建议高薪招聘一名总经理。”柳玥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点,牵制,平衡。 不曾想,覃小钩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柳玥什么意思?眼看她就要出人头地,上去了,却来这一阴招踩她!那之前问她“想做董事长不”,是嘴发痒,舌生疮,耍她的权利威风? “小钩,记得一定要请周总和凤总过目下。”交代完,柳玥转头,笑着问张玉清,“张董,您觉得这样的安排可以吗?” 覃小钩一怔,怎么把那两老不死的给忘了?他们会听之任之,任由张玉清好好地当董事长?换成是她,绝对不甘心,绝对会想方设法安插自己的人……只是,另外招聘总经理,找回张德中,她坐哪? 张玉清不比她好受多少,一个柳玥就够难缠的,何况周恒远和凤荚比柳玥还要难缠上十倍,所以他回答得很快,快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子,“可以,安排得很好。” 于是,柳玥放心地回到她原来的轨道上,继续做社会版的编辑,每天照样是老三步:上班、编稿、下班。 表面上她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可是她心里明白,过去的柳玥真的成了过去——尽管在天鹏只待了一个月零十二天,可是那种高高在上、手握重权的感觉,不是现在一个小编辑可以给予的——那一个多月中的柳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现在的柳玥,得看人脸色行事:曾广贤要她去给他的朋友写专访稿,她如果拒绝的话,曾广贤的脸色就会异常难看。 要换在柳玥做总经理的那会,他敢吗?也许这就是生活中的错位,让你知天命的时候却给你岔开路,让你欲走不能,欲留更不能。 柳玥有些郁闷,有些纠结,有事没事就往天鹏跑。 她给自己的借口是担心她的离开会给张玉清造成过重的压力,实际上,她明白她是想去找回那种感觉,哪怕是回味下也好。 她去了几次,张玉清都显得特别忙,不是开会,就是接电话,柳玥坐了几回冷板凳,终于明白她铺路的任务完成了,已经不需要高高地对待,她再不识趣,就是自讨其辱。 柳玥虽然不愿意承认这残酷的事实,可是不得不接受事实,她不再爱往天鹏跑,那里已经没有她存在的位置。她已如大地上的一颗尘沙,回归大地,就别想再成为钻石。 她给榕榕换了个每周都可以回来一次的幼儿园,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儿子的身上。 第174章 惊变【1】 孙青现在是报社的特派记者,常跑省里采访新闻,出差回来就会跑到柳玥这儿串门。 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柳玥刚认识他时的锐利,更没有了那种叫锋芒的东西。他和所有人都插科打诨,但是绝对不参与到说是非中去。 曾广贤不让发的,他立马去改,改得圆滑,有所偏向,再发。 现实真像块磨刀石,把你的菱角磨圆了,磨光了,然后告诉你世界还是喜欢光明的。柳玥有时会想,是不是那次差点丢命改变了他的生活原则,改变了他的梦想? 她不敢去问,怕触到孙青内心的伤和痛,失去他这个朋友。 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原谅叶雨凡,因为她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这个认识了十年,相伴了四年的枕边人,如此而已。 现实啊,总是残酷而深刻! 然而,当其他人不在,只剩下柳玥一个人的时候,孙青似乎又活过来,他会压低声音告诉柳玥关于天鹏的一些近况,像张德中又回来了,还是管人事的副总,像张玉清现在和周恒远的女儿打得火热等等。听得柳玥心惊胆战,她很后悔当初没有看清张玉清,轻信了他,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此时此刻她说的话怕是都赶不上门口保安说的话。 小钩怎么样?还好吗? 孙青只模糊地说她去外地做销售经理去了。 人生真是反复无常啊。柳玥只能这样感叹,从此沉下心,把过去当成一场梦,美丽的梦。 如果不是覃小钩打电话过来,她想她总有一天会忘记的,那些辉煌,那些叱咤风云。 “这里好苦,没有酒吧,没有自助餐。”覃小钩在那边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小玥,我想回去,我想你。” 既知艰难,当初何必去?柳玥是文人,说不出这种话,所以她只有厚着脸皮去找张玉清。 张玉清还是很忙,好不容易抽出五分钟,还是边签文件边说的,“柳姐,人各有命,你好好地在家享福,这些操心的事就少管了。”虽然他满面笑容,可是语气是那么冷,仿佛覃小钩的死活都与柳玥无关,与他更无关。男人啊狠起心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柳玥碰了一鼻子灰,却不好对覃小钩说,只能好言相劝,说外地独撑大局,是鸡头;在总公司不过是给别人添彩,是凤尾等等。 但愿这样说有效,谁知道呢? 覃小钩听锣听音,已经知道走柳玥这条线不行,找张玉清?她心里有点鄙夷,不是她在后面推,他能上那个位置? 她想起了那天…… 在暴风雨般的激情过后,张玉清忽然落下一滴泪。 这滴泪震得覃小钩又是心疼又是意外,她贴过去,抱紧他年轻而有活力的身子。 “小钩,怎么办啊!” 女人的温柔让人无法拒绝,男人的温柔更让人无法抵抗。 “什么怎么办?”覃小钩闭上眼,恣意地享受这一刻仿佛化成一滩水,一片云,飘飘然,梦样的美好。 她发现自己有那么点喜欢上这个眼镜男了,不,是比一点还多一点。 第175章 惊变【2】 原来,张德中走后,和他交好的几名销售部经理开始闹事,闹的最凶的是a县的销售部经理,仗着他那个项目拿捏着公司收益的一半非要辞职。 “小钩,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这事还真棘手。 覃小钩的脑子里快速地晃过几个人的名字,可是这些人多半都和张德中有瓜葛。 “怎么办啊?”张玉清一脸愁容。 覃小钩忽然心头一动,他们不可以,难道她也不可以?柳玥让她去学习,不就是让她有机会一显身手吗?公司一半的收益……她要捏着那个,还怕眼前的眼镜男不俯首帖耳? “玉清,你要是相信我,我去。” “你?不,小钩,那里的生活苦,我怕你吃不消,我也舍不得。”张玉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要是覃小钩放过眼前的机会,她都要骂自己蠢了。“眼下这样混乱的局面,除了我,还有更合适,更可靠的吗?”她心里暗暗得意,抓住了要害,又帮了他,他不感激得一塌糊涂才怪。“你要是不放心……我也没话说。” 张玉清足足想了十分钟,才猛一擂床头,“那就辛苦你了。小钩,等你凯旋归来时,我亲自为你接风。” 覃小钩高高兴兴地带点换洗的衣服去到了a县,她马上傻眼了,这个项目偏离市区,平常别说喝酒,就是想抽好点的烟都得坐半个小时的车才能买到,她不禁暗暗叫苦。 原来的销售部经理在覃小钩到a县的当天下午,就把所有的手续交割得一清二楚,这让覃小钩更加不安。 如果说这是公司收益的命脉之所在,怎么着也得拖个好几天,在上头施加了高强压后才会办交接,怎么说交就交了?难道不想以此为藉口,让张德中回天鹏? 她马上去查上个月的销售记录,她的心一下坠到了冰底,上个月仅仅只成交了五套,别说顶尖国际大厦的租金,就是这个售楼部都养不起啊。 她赶忙又去翻查其他月份的销售记录,完了,这根本就是个亏损的项目。 为什么张玉清要骗她?为什么?她那样信任他,那样满腔热血地帮他…… 她抓起电话,“玉清,这是怎么回事?” 张玉清比她还吃惊,“我哥说那是……小钩,求你了,一个月,就一个月!把那里的代理费结了,我马上把你调回来。”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重承诺、守承诺,更不是答应的话就一定会去实行。 覃小钩本来以为她老实、乖巧待足一个月,张玉清会亲自来接她回去,但是,一个月过去了,张玉清没有来,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个。覃小钩火了,一赌气跑了回来。 让她目瞪口呆的是,张玉清不但立即宣布开除她,还扣发了她当月的奖金。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她怎么没看透他的狼子野心? “你好……张玉清,你好。”她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 张玉清不冷不热瞟了她一眼,“谢谢费心,我好不好不劳你来操心。” 第176章 惊变【3】 终年打雁,今日却被雁啄。覃小钩很不甘心。 那个男人以为一脚蹬了她,就可以安稳地坐那张宝座?做梦!她还有柳玥! 然而,一切都成了昔日的黄花菜,柳玥的话已经一点都不管用。 覃小钩的心在滴血,那个冷冰冰、拒她于千里之外的男人真是一个多月前、温柔缠绵的那个男人? 她的心里空荡荡的。 她烦躁地扒扒头发,去超市转转吧,也许购物能给她带来一点快乐和满足。 她在超市里胡乱转了个圈,不知要买什么,也没有特别想买什么。她苦笑了下,随手抓了一盒口香糖,去结帐时她觉得这样很可笑,就顺手又抓了一瓶红酒。 随着人流走到大街上,覃小钩低头看看右手拎着的红酒,脑子里突然冒出小白的那句话——“我会娶你的。” 那个傻瓜!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尽管她打心眼里瞧不起小白,但是在这连灵魂都感到寂寞的时候,回想起小白说的这句话,她的心里还是暖暖的。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个真心喜欢她的! 她决定去找小白,虽然这无关爱情,无关嫁娶,每个人都有想被关心的时候,不是吗? 小白住的公寓前,停着几辆警车,那灯晃啊晃的,让人心跳紊乱,血脉加速。 谁犯事了?一会得和小白说说,要他换个地方,这地方太乱了。据说同居的,做皮肉生意的,吸毒的……全有。 如果小白真和她结婚了,就不能住在这种地方。 覃小钩忽地打个冷颤,她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和个ya结婚? 付了的士钱,她推开门,正想下车。 “靠边靠边。”公寓楼道那边忽然冒出几名刑警,他们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的人用白布盖得严严实实的,显然已经死了。 突然,后侧抬担架的人踩错了等,担架跟着歪了下。 担架上的人掉出了左手,上面刺着一只螃蟹。 小白!那个说想娶她的小白,死了…… “你下不下啊?”的士司机不耐烦地催促道。 覃小钩马上下了车。 她朝前走了几步,她想最后看一眼小白。可是,她不能去!那个杀死小白的人一定在暗中窥视着。 她只能默默地任泪水滑过痛苦而颤栗的心,默默地陪小白走过最后一程。 “小白。”她哽咽着转身,朝来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从此,她再也看不到那双炙热的眼睛,再也听不到他亲昵地唤她“小钩”。 他还要娶她的,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小钩,我爱你。” “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 …… 天地间,全是他的声音。 “小白,我也爱你。”她揪紧头发,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没有早些说这句话?哪怕是虚假的、敷衍的也好啊,至少他走得安心,走得无牵无挂。 她摔了红酒,这是小白最爱的…… 她去路边的摊贩买了一打啤酒回家。 “小白,”念叨着熟悉的名字,她喝下一大口,心痛得快不能呼吸,“小白!” 很快,她就醉得人事不醒。 第177章 惊变【4】 早上的太阳明晃晃地刺眼,覃小钩捧着头,心情坏到了极点——昨天,小白死了。 心一凛,她摸摸眼角,没有一滴泪!怎么不伤心了? 昨天的伤心绝对是真的,可是为什么今儿个却没有那种感觉…… 是她见多了,麻木不仁,还是,她根本不在乎小白的死活? 覃小钩很难受,什么时候她变得这样冷血,这样没人性? 心发凉,身子发凉,她把手塞进被窝里,还是冷。 她不要不明不白,孤独地一个人死在这里!她挣扎着抓过床头的电话,“我要死了。”一阵头昏目眩,她昏了过去。 在意识游离模糊中,似乎有人边呼喊她的名字,边拍她的脸。 可是头快爆了,想睡觉。“别吵……”她嘟囔着,再次陷入昏迷中。 时间如滴漏一点点流逝,覃小钩慢慢睁开眼睛。鼻间是呛人的消毒水的气味,胳膊那有股冰凉的东西在流进她的血管。 她这是在医院!她怎么来的?她记得喝了酒,然后晕了过去,之后,一片空白。 她捂着头,想坐起来,可是身子发软,浑身使不上劲,她生病了。 可怜,她一个人漂泊在外,病了没人疼,就是死了,也怕是没人知道吧。她的眼角滑落下一行清泪,不要,不要这样一个人死在这里。 她挣扎着坐起来,尽管细细的针尖戳得她很痛,可是这种感觉真好,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我来帮你。”一只手,一只男人的手伸过来,揽过她的肩,帮她靠在病床的床沿上。 “怎么是你?”覃小钩说话都觉得累,已经没有精力去吃惊,去意外,去拒绝。她现在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需要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怎么不可以是我?”李弘小心地把毛巾搁到覃小钩的额上,“不能喝酒就别喝,这次幸好我没有出差,要不……”覃小钩的脸色很难看,李弘咧咧嘴,最终没有往下说。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可是此刻,除了他,还有谁会关心她? 她慢慢地滑下身子,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她不想和他说话。 “等会!”李弘一手托起她的肩,一手把底下的枕头放好,“感到累就睡会。我今天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我已经吩咐秘书找个陪护过来。”他顿了下,有些犹豫地看眼她,“费用归我出。” 一滴泪从覃小钩紧闭的眼睛里滑出,覃小钩拉下被子,把头埋进被子里。 他只是在还债,只是看她可怜。李弘边朝医院外走,边在心里努力地说服自己。 他不想承认听完心理医生录的音后,他心里有多震撼,那些都是他说的吗?那么恶毒、那么残忍,完全可以不见血地杀死一个人!不,他从来没有认为她是那样的人,其实她也蛮可怜的……李弘刻意绕过心底的不舍,是的,她现在没工作没什么的,是很可怜。 柳玥去医院看覃小钩时没有提她去找过张玉清,与其让覃小钩知道张玉清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还不如让覃小钩误会是她不肯帮忙,女人再强,也只是个女人。 第178章 惊变【5】 覃小钩的气色看上去不错,至少双颊有红晕,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见柳玥进来,她吐吐舌,“我要吃梨,一刀分开的梨。”她做个鬼脸,“不用你去洗,一会有陪护来,让她去洗。” 柳玥心里挺高兴的,她拍拍她的手,“都生病了还这么调皮。”她在篮中挑了个最大的梨,“我去帮你洗,生病的人最大。” 覃小钩把手垫到头下,睒睒眼,“苦中作乐呗,小玥,谢了。” 柳玥摇摇头,暗想还是得帮覃小钩找点什么事做好。覃小钩的文字功底不错,只可惜这么多年怕是也忘得差不多了,而她熟悉的无非是学校和报社,做记者她一定吃不得苦,做老师还不知道学校肯收不?真是难啊,也许找叶雨凡能想些办法。 可是,叶雨凡肯帮吗?柳玥一点都不想听那些“注意影响”的大道理,还是自个想办法吧。 再回来时,覃小钩的床边多了个中年妇女。 柳玥马上意识到她有点杞人忧天了,瞧人家日子过的。她笑嘻嘻地走过去,“小钩,你要的梨。” “好甜!”覃小钩一把抢过去,狠狠咬了一口,“还是小玥你好,不像某些人得了势,上了点台面,就人模猴样的,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猴就是猴,再穿衣插花,他还是猴。” “说得好!”张玉清鼓着掌走进来,“我哥说你是才女我还有点不信,现在看来真是口才一流,敏捷一流。” 这马屁拍得还算到位。柳玥心里想着,去瞧覃小钩,果然脸色好看了许多,没有刚才那小愤青状了。 “张董的夸奖,我可不敢当,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覃小钩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毒毒地刮了张玉清一下,“不知张董此番来是看病,还是另有公干?如果看病,请出门后右转,那有门诊大楼;如果是公干,请往后走,笔直去,就到了大马路上。” “小钩……” “对不起,张董同志,我姓覃名小钩,您那样的称呼我可受不起。” 张玉清的脸变成了猪肝色,柳玥忙打圆场地拍拍覃小钩的手,转头看着张玉清问:“张董是来找我的吗?” 张玉清的脸色这才好看那么一点点,“是啊,柳姐,有点小事需要请你帮忙。” “哎哟,这大冷天的怎么还有苍蝇啊?吴嫂,去找个拍子来,把那不长眼的苍蝇给我赶出去。”覃小钩以为张玉清是来找她求和的,这会听清楚了不是找她,怒火立刻熊熊地燃烧起来。 柳玥暗道声“糟糕”,覃小钩还在病中,不能让她再受刺激。她低头亲下她,“好好养病,我明天再来看你。” “覃小钩,好好养病,我先走了。”张玉清忍着怒气,生硬地说完,掉头就走。 覃小钩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她却像是多余的,没用的?她气恼地把梨扔进垃圾桶里,不行,得赶紧把成哥找回来,张玉清那小子,太嚣张了。 第179章 惊变【6】 张玉清来找柳玥,不为别的,只因为凤荚决定把她所有的股份转给他。 这个消息很意外,很惊人,张玉清不肯买公司散股东的股,是准备吃掉这个大肉包?他想跟周恒远平起平坐?还真不是普通的有钱。 “行,我没意见。不过,先把李总垫付你原来的股份的钱还上,我才签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柳玥现在算是很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句,覃小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张玉清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梗得脖子青筋直冒,好半天才说,“我想想,再给你答复。” 柳玥晚上回家和叶雨凡说起这些事,叶雨凡一直在看报纸,柳玥都有点怀疑他有没有进去听她说的话。 “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你以为外面的男人都像我这么老实吗?” 老实?柳玥被噎了一下,要是外面的男人都像叶雨凡这样找了情人,还称得上老实,那中国的女人未免太悲哀了。 这过去的半年里,叶雨凡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跟着回去了,早上除了不急的时候才送送她,下班的时候已经不再去接她了。然后还是和以前一样,总说忙。 柳玥感到悲哀,婚姻成了可怕的怪圈,套着你往前,不管你愿不愿意,幸不幸福。 柳玥已经找不到以前那种完全的信任感,叶雨凡打电话来说忙,不回家了,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叶雨凡是不是又和情人幽会去了? 虽然这种念头很可笑,完全没点道理,可是脑子里就是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偶尔,柳玥接完电话,会突然跑到叶雨凡上班的地方——叶雨凡有时候确实在加班,有时候根本就没在公司。 柳玥有点茫然,她知道了又能怎样,大闹一场,有意义吗? 时间依然朝前走,日子依旧那样过,柳玥已经习惯不去过问叶雨凡的事,她太清楚就算去问,去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查不出个所以然,又何必捅破那层薄薄的纸,破坏自己平静的心呢? 家是休憩的地方,不是必须斗个你死我活的战场。 张玉清几日后告诉柳玥,可以付那笔钱,但是不得告诉其他任何人。 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张德中的,还是,周恒远的?柳玥不得不重新慎重考虑这件事。 她在钱货两讫后,告诉张玉清,一天内转账不准超过一百万,否则她就会请求银行冻结所有账目,并请会计事务所来查账。如果真因需要需转一百万以上,必须柳玥、周恒远和张玉清的共同签名。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能为李东成减少点损失,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屋外,原本阴沉沉的天,突然放晴了。 太阳笑咪咪地拨开厚重的云层,钻出来,顿时,温暖、明亮充满了整个世界。 屋里,亮堂了;屋外,也亮堂了。 柳玥想起以前,想起初认识叶雨凡的那会,天空也是这么亮堂,蓝得没有一丝云彩…… 第180章 追心剖肺【1】 那年,柳玥刚满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那天是周六,她本来是要回家的,可巧她的父母要到姨妈家去给姨父庆五十大寿,她素来不喜欢姨父一口一个官腔,推说学习忙没去,乐得自顾自地去学校边的旧书店淘宝。也算运气好,还真淘出一本冰心的旧作,她边走边看,已经痴迷得忘了看前面的路。 叶雨凡当时读的是水电学院的电力专业,按说两个学校间相隔有半个城市远,怎么都不太可能碰上,可是那天叶雨凡最要好的朋友唐浩说有套考研的复习资料,他就兴冲冲地来到这个城市的南边。 叶雨凡本来心情振奋地抱着资料准备穿越这条巷子,坐公交车回去,在转弯的地方与正在看书,看得着迷的柳玥撞到一块。叶雨凡抱得挺紧的资料被一撞后,脱手成了风中的飞花。 他木呆呆地看着才拿到手的资料飞过了街,散落到马路上,想都没想就冲出去,想把所有的资料都捡回来。 柳玥被撞后“哎哟”都还没叫完,就见一个身材稍比她高的男人以“找死”的姿势冲向马路中央。 天哪,她赶紧用尽全力拽住那个男人,“不要命了!” 叶雨凡看着来去的车辆无情地碾压过他的资料,然后粘带一张、两张地扬长而去,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听到柳玥的责问,他怒气冲冲地回头就吼柳玥,“你怎么走路的?”吼完,他就看到柳玥担心、无辜而又极其纯洁的目光。 他们几乎是一见钟情,很快坠入了爱河里。 他们经常一起描绘未来的小家,相约毕业后就结婚,用双手一泥一砖地筑起他们的爱巢。 柳爸爸和柳妈妈本意是要柳玥毕业后继续读研的,可是女大不由娘,柳玥那会儿正陷在爱情的甜蜜中,只想和叶雨凡早些双宿双飞,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读研?柳玥说都没说一声,自己去找柳爸爸当年的学生,把关系转到第六中学。 柳玥一门心思全放到组建新的家庭上,应该说最初的日子是比较清贫的,可是两人恩恩爱爱的,常常是叶雨凡骑了单车去接柳玥回家,路过菜市场再买点菜,然后小两口快快乐乐地一起吃并不是很丰盛的晚餐。 然而随着柳玥怀孕,小两口的生活被完全打乱。叶雨凡常常不是把饭煮糊了,就是把菜炒焦了,这让柳玥很不满,两人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柳玥就很有些怀念以前读书的日子,怀念那些可以无忧无虑写作的日子,可现在除了锅碗瓢盆,还是锅碗瓢盆。 柳玥摸摸自己渐渐隆起的肚子,再瞧瞧已经有很多些时候没动过的笔,想起陆游的《泊舟》,“湖水无风镜面平,巉巉倒影万峰青。”此刻的生活不就是如那无风的湖泊吗?虽然平静,倒映的却是别人的风景。 她暗问自己:你真愿意做这无风无浪的家庭主妇吗?不,君当在无风中自成影。 第181章 追心剖肺【2】 皎月的评论开始出现在晚报上,最初很不起眼,不过就是个边边角角,可这却给了柳玥极大的生活动力。 “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沼水无痕。” 人生有很多境界,柳玥能感受到文字带给她的静心,越发努力把每天的生活点滴用笔记录下来。 渐渐地,皎月的评论换到头版的正下方。 叶雨凡很喜欢读这些豆腐块大的评论,常常忍不住拿着报纸对柳玥点点戳戳,“你以前不是写小说很了得吗?看看人家,据说也就二十多点,可写出来的东西,真是有板有眼,对时事的分析也是入木三分!” 柳玥只是捂着嘴笑,也不点破,就快要生宝宝了,她想保留住这个秘密。 生完儿子后,柳玥有些吃不消了,每晚睡不好不说,洗不完的尿片,晒不完的衣服,这让柳玥对婚姻生活多多少少产生厌恶,再加上电业局改革成立集团化公司后,叶雨凡的工作越来越重要,越来越忙,不仅常忘了柳玥交代要买回家的东西,回家的时间也是一晚再晚,甚至有时候加班不回家。 柳玥很是烦恼,眼下别说写作,就是想好好休息都不能,加上产后三个月复出上班,柳玥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 现在的她哪还有半点在大学时的光彩,不过是佣人加保姆而已。 婚姻不再冠有爱情玫瑰的光环,加上叶雨凡总是忙,没时间关心她的疲累,柳玥第一次有了想走出去的念头。 皎月的名字越来越具有号召力——只要有一天这名字没有出现在报纸上,就会有好事的读者打电话来问。这异常的现象很快引起了总编曾广贤的注意,要知道一个非本行的业余写手能勾起这么多人的同感,此人的社会阅历和学识必定有过人的地方,曾广贤开始认真考虑给皎月设置专栏这件事。 “您好,我是《晨风日报》的总编,曾广贤。” 意外的电话,意外的震撼,柳玥惊得差点摔了电话。 就在接这个电话的前一分钟,她正在和榕榕就穿衣和不肯穿衣做着艰难的斗争。 曾广贤突然打来的电话让她惊喜莫名,狂喜莫名! 那种强烈的感觉,到现在柳玥依然能感受到,体会到。 “我们报社想给您设个评论专栏,您意下如何?” 柳玥想笑,可是眼泪却流了下来,近大半年的辛劳看来是值得的。 “好,好啊。”她用手扒扒有点蓬乱的头发,想尽量克制内心的激动,可是颤抖的声音把她真实的心情给完整出卖了。 放下电话,她狠狠地咬了自己的手一下,好痛,刚才不是在做梦! 她的心情一下好得赛过六月天。她哼着歌回到卧室,才七个月大的榕榕在猛蹬着小腿,边上的保姆一头汗,手上拿的短褂子才只穿了一只衣袖。 望着榕榕不满地舞动着小手,柳玥的好心情一下子跑到爪洼国,家里还有这么个小宝贝,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写专栏? 她失魂地跌坐在□□,心窝里苦苦的。 第182章 追心剖肺【3】 把榕榕送到爷爷奶奶家的那天,柳玥狠狠地大哭一场,女人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牵绊啊? 她很快调整状态,以十二万分的精神投入到“皎月”身上。 “云淡风轻夜正阑,阶前花影上栏杆”。 每每心有所得,柳玥就忘了时间,常常是月上枝头很久了才去休息。 叶雨凡开初因为忙于工作冷落了柳玥,很有些内疚,及至到后面发现柳玥怡然自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等晓得柳玥就是皎月后,有时候还会说几句奚落的话。 柳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专栏上,没有留意,也没有时间去在意叶雨凡的不满。 他会理解的。她总是这样想。 皎月的专栏先是在不起眼的a19版,渐渐往前移。 这让曾广贤刮目相看,曾广贤有足够理由相信自己发现一个人才。 “柳玥吗?我,曾广贤。” 柳玥快乐地唤了声“曾总”,想着是不是曾总又有什么熟人、亲戚的想请她写点捧场性的文章。柳玥对于这类文字不是有求必应,但是曾广贤再三要求时也会勉强写点,只不过这些明显带恭维性质的小文,柳玥是决不会发在专栏里的。 “柳玥,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到报社来下?” 曾广贤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亲切,柳玥痛快地答应请假过去。 九月的太阳,虽然没有那么明晃晃地晒人,可柳玥一走出报社,马上用手挡了挡眼睛。 曾广贤的话太具震撼性,到现在还让她的心剧跳不已。虽然做老师的日子是单调枯燥了些,毕竟是铁饭碗,怎么也不会饿着,冻着,可真改行去了报社,就是端了木饭碗,说不定哪天摔了,就没了,该何去何从? 柳玥想着揪心,哪还高兴得起来? 叶雨凡回到家,屋里没灯,便以为柳玥又到哪个朋友家串门去了,没想到一开灯,柳玥正像个傻瓜样地呆坐在沙发上。 叶雨凡着实被吓了一跳,“小玥,出什么事了?”他匆匆把包摔到桌上,鞋都没顾上换,就去搂住柳玥。 柳玥靠在他的怀里,声音有点闷闷的,“今天报社的人叫我去报社,说是想请我做记者。”她直起身来,大大的眼睛里透出异样的亮彩,“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行业,很有挑战性,我……” “你很想去是吧?”叶雨凡温和地看着她,柳玥点点头,“可是这工作不稳定,万一……” “没有万一!”叶雨凡把她拉到面前,“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柳玥被深深地感动了,她热情地亲了下这个决定相伴一生的男人,“雨凡,我知道你最了解我了。” 柳玥进报社首先要学的是怎么采访,这可得东南西北到处跑。 时事是变化的,记者就是这些变化的追逐者和真实的记录者。 柳玥在外出差的时间渐渐多起来,回家落脚的时日先是少,然后是稀少。 见到柳玥如此神采奕奕,充满生机和活力,叶雨凡暗为自己支持她得意。 他常对别人骄傲地说:“我老婆就是皎月!” 第183章 追心剖肺【4】 然而一年过后,柳玥基本是两、三个月才回一次家,回家基本都是到了后半夜,回来待几天不是忙着写稿,就是出去采访,叶雨凡的心里开始有了严重的失落感。 这家还像家吗?长年累月都是孤单影只,回不回家都差不多。 夫妻间维系感情的那种事,更是成了奢侈。 可是看到柳玥的眸子闪的都是兴奋,叶雨凡强咽下心头所有的不快。 爱她,就是包容她。不知谁说的,可是做起来,真难。 谢青青是电业集团下属某变电站的文秘,以叶雨凡目前的身份,是根本挨不上边说话的。 偏那站的站长秦穆是叶雨凡父亲的学生,叶雨凡一去那儿视察,秦穆就会叫上谢青青一起做陪。 久而久之,谢青青对工作认真稳重、有实权的叶雨凡产生好感。 叶雨凡一来,她像花蝴蝶样的,“叶科长”前、“叶科长”后地把个寂寞孤单的叶雨凡哄得舒舒服服的。 叶雨凡最初是极力抵制这种诱惑,这种讨好的。 可有句话说得好,“酒不醉人人自醉”,为什么人自醉?那是因为身边有个美人在陪着,伴着,温暖着。 慢慢地,得不到柳玥温柔的叶雨凡渐渐把憋在心底的温情倾斜到了谢青青的身上。 …… 过往的种种历历在目,那个雨中信誓旦旦,说永远会给她撑伞的人,曾经那么执着地给别人撑伞,那么狠心地看着她淋雨,也不过来一步…… 柳玥的心如刀割,恋爱五年,结婚五年,十年的相处竟然抵不过才认识一年多的人,爱情难道就如咖啡,情浓时,入口都是满嘴的清香;情薄时,便如杯凉水,毫无点滴的回味? 她的眼睛起了点点薄雾。婚姻啊,你为什么就是爱情的坟墓?为什么明明可以挣脱,却依然走了进来? 不舍得,却又痛苦;舍得,更痛苦! 老天是想用这个来改变人性?那也太残忍了。爱之深,恨之切。 她有时会想沈蓉,如果之前遇见她,她会怎样形容李东成?无情?冷酷?没人性?男人都是要经历这样一次过程才会回归家庭? 覃小钩的病时好时坏,对柳玥的态度也时冷时热,但是她的好奇心不管任何时候都很旺盛,“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和老公吵架了?” 问第一次,柳玥勉勉强强忍了下去,问第二次,她就有些光火了,“你希望我们吵架不是?” 没错,覃小钩平常是会看人脸色,可是现在她在病中,病人为大,所以她怔了怔,马上拉下脸,“人家是关心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柳玥的肺都快气炸了,她好心来看她,被剖开伤口不算,还被倒打一耙,骂成狗!是可忍,孰不可忍。柳玥抓起包,生气地走了。 覃小钩很后悔,生病这阵除了柳玥和陪护的吴嫂,其他人都像死绝了。可是她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所以立马嘴一撇,“走就走,谁稀罕你来看?” 第184章 情之祸【1】 走廊那边有响动,柳玥来了?不生她的气了?覃小钩高兴地一骨碌从□□爬起来,这几天可把她闷坏了。 “你认识这个人吗?”进来的是戴大盖帽的刑警。 怎么可能不认识?几天前他还对她说要娶她。“小白,他是小白。”覃小钩嗫嚅着蹦出这句话,眼泪早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他死了,他死了。”她想起那只手,那只软哒哒垂下的手,心里越发悲伤。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刑警皱下眉。 糟糕!覃小钩心一紧,剧烈地咳嗽起来。 眼泪还亮晶晶地悬挂在她的睫毛上,随着咳嗽,晃动着滚下来,落在她的颧骨上。 “那天,那天我去找他看到的。”覃小钩不想说,可是不说,她的嫌疑岂不是越发大了?“不是我杀的!那个的士司机可以给我作证,还有……”她的情绪很激动,她的脸一片煞白,她不想说出李弘,更不想,牵扯到肖诚。 “噢,你和他什么关系?他是怎么死的?”刑警拿出记录本。 怎么死的?覃小钩有些困惑地看眼刑警,马上害怕地把眼睛转向别的地方,“他怎么死的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她要知道,她不是杀人凶犯? “真的,我没骗你,真的,我可以发誓。”她的眼神有些空洞,“至于我和他的关系,不就是男女关系吗?还能有什么?” 她没有用“情人”,而是聪明地用上了“男女”——这个世界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人和人间不也就是男女关系吗?即或刑警查出了什么,她也没有否认,是男女关系,不算说谎。 吴嫂拿了几粒药丸过来,她畏缩地看眼刑警,还是勇敢地走过去,“覃小姐,该吃药了。”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覃小钩瞟眼吴嫂,心里的不安又多了一分。 吴嫂跟这件事没关系,所以她不害怕,她跟这件事……也没关系啊,她怕什么? “嗯,好。”覃小钩不觉胆气一壮,接过药,就着水一口气吞下。 “抱歉,”她微微一笑,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惧怕和惊恐,她没有杀人,只不过和小白有那种关系,她未嫁,小白未娶,他们在一起,没犯国家法律。“我因为工作需要去了外地,最近才回来,上次去是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这话不妥,她马上补充了句,“就是你们抬他出来,我远远地看了眼。” 刑警拿笔敲了敲本子,“他之前和你提过什么吗?” 这话问得广,覃小钩想了半天还是没摸着头绪,“他说了很多,说他要出趟远门,回来就娶我,说他能自己赚钱了,说他感激我……”她在脑中回放着和小白的对话,陡然醒悟说了不该说的、多余的话!她涨红了脸,一个ya求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吴嫂不知道,刑警难道不知道? “都,都是他说的,我,我可没有要嫁他的意思。”她的脸一阵噪红,偷瞟眼病室的其他病友,他们都在瞧着她呢。 覃小钩好一阵难为情,她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招惹那些鸡啊鸭的。 第185章 情之祸【2】 “出远门?”刑警意外拔高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病室里显得特别的响,特别的引人注目。 覃小钩的脸白了红,红了白。她不安地扭动下身子,“嗯,是的,他说要出趟远门,然后,然后,”她连说了两个然后,快羞愤死了,可是却又不能不说,不能不回答。 她的脸涨成了红柿子,“然后我要他赚个一百万回来再娶我。” “他没说去做什么?” 覃小钩摇摇头,有些茫然,“没有呢。他能去做什么?就他……” 她这嘴!不是刑警在,她正想抽自己几个耳刮子,明知道说了丢人,为什么还管不住?她咬着唇往被子里缩了缩。 “恩,覃小钩,如果你有什么消息,请及时通知我们。” 就这样?不是逮捕她? 刑警刚走出去,覃小钩就软软地瘫到□□,“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经过这么一吓,她的病倒是好了。 这点连覃小钩自己都感到惊讶,不过病好了总是件好事情,所以她还是高高兴兴地办了出院手续。 才上二楼,还没转角,“小钩!” 啊?像被人使了定身法,覃小钩全身僵硬地定在了原地。 青天大白日的,怎么鬼可以出现? 没错,太阳红彤彤地在天上挂着呢。覃小钩的胆子大了些,“你,你不死了吗?”她边说,边惊慌地朝后退了退。 “是死了个,可那不是我。”小白笑嘻嘻地走下楼来,像蛇样地箍住她的身子,“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啊?”他轻薄在她脸上“啵”了两口。 他的嘴唇是温的,不是死人,不是鬼! 鬼,她怕;人,她可不怕! “放开!”她命令道。小白没有动,覃小钩干脆低头,狠狠一口咬下去。 小白痛得“嗷呜”一声,松开手。 “那个人,那个手上刺着螃蟹的是谁?”害她白流了那么多眼泪!要是可能,她一定上去踹几脚。 “不知道。”小白阴着脸别过头去,可是他马上转头,讨好地凑过来。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没有抱住覃小钩,只是到了脸快挨到脸的地方,压低声音哀求道:“小钩,你也知道,出了这档事,我怎么都得躲躲。能不能先借点钱给我,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 他叫她小钩?到这份上,还叫她小钩,恶心不恶心? 胃酸一阵上翻,覃小钩拿出五百元钱,望他恬笑的脸上一扔,“滚滚滚滚滚,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要再敢来,我叫人刮花你的脸。”说完,她怒气冲冲地往上走。 原以为小白长进了,真能自己赚钱了,哼,瘪三就是瘪三,再怎么扶也是扶不起的阿斗。还她钱?拿什么还?拿卖的钱还她,她还嫌脏了自己的手。 覃小钩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不管小白准备去做什么的,至少给了她一点幻想,一点希望,可是现在,这唯一的一点幻想和希望也破灭了。 老天要打击她打击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 第186章 情之祸【3】 覃小钩开了门,立刻重重地关上。 决不能让那个苍蝇样的男人进入她最后的一点领地。 她颤着手扯出根烟,走到阳台上。 原以为小白人虽然贱了点,可总还是个男人,说话总有句把可以算点数,不说真要他赚到一百万,也不至于几天的功夫就原形毕露,问她要钱吧?亏她那天为他伤心成那样,这场病生得一点都不值得。 门口悄无声息,小白自己也觉得没脸,走掉了? 覃小钩又去抽根烟出来,头有点疼,她揉揉太阳穴,马上想起该去公安局报告这事。 开门出去,楼道里空空的。 覃小钩的心有些空落。虽然她很不愿意看到小白呆在这里,可是真没有在楼道里看到他,她的心里更不舒服——他真只是为了来要钱,这种认知很伤人。男人?男人! 刑警听完覃小钩的报告没有多大的反应,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这让覃小钩感觉自己是个傻冒——人家早知道小白没死,只有她傻乎乎,真当回事来报告。 天气说变就变,覃小钩出门时还艳阳高照,这下回去,突然,刮起了狂风,一场瓢泼大雨跟着倾泻下来。 覃小钩惊叫着,忙不迭躲到屋檐下。 边上一名年青男子正拿出纸巾递给女友,“看看,你的头发都湿了。” 关心的话语让覃小钩有点鼻酸,那个关心她的男人在哪?她的心头一片黯然。 这几年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是白近南,要是下雨,他会先自己躲雨,然后得意地告诉你,他的反应有多快,他的所谓的爱经不得暴风雨的洗礼。 至于李东成,覃小钩的眼圈红了,为他付出的最多,可是除了金钱的回报……他像个一毛不拔地铁公鸡,死死地守着他的感情,他的心,不肯多给一点。 为什么她就是如盲人般地不醒悟?泪水渗出眼角,覃小钩忙用手去擦,却是越擦越多,最后她干脆走进雨中,来吧,如果雨水可以冲走忧伤,来吧,猛烈地来吧。 覃小钩再次生病了,感冒加恶心呕吐,吃什么,吐什么,吊了点滴,精神好了些,可是还是什么也吃不下。她心里就有些怀疑,是不是怀了?她去做检查,还真怀上了。 这阵只跟张玉清那个过……他不会认的,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承认?他正和周大小姐打得火热,怎么会认? 她的眼睛红了,落下一滴泪。除非是生下来,做亲子鉴定……那这孩子太可怜了。 她给柳玥打了个电话,恳求柳玥来陪陪她,那个冰冷的手术台,她一个人在上面害怕。 柳玥一直陪着她,一直握着她的手。 覃小钩淌下泪来,这个她嫉恨了五年的女人,却在她最痛苦、最害怕的时候陪着她。“对不起。” 冰冷的感觉过后,锥心刺骨的剧痛从体内最深处传来,她凄厉地尖叫起来。 她的孩子,可怜的孩子,没了。 柳玥换了只手给她握着,覃小钩没有拒绝,她现在脆弱得一阵微风就可以刮倒。 第187章 情之祸【4】 覃小钩的脸很苍白,她内心的愤怒却异常红火,她借来柳玥的手机,给张玉清打电话,“听着,你的小chu生已经被我处理掉了。”说完她“啪”地挂掉电话。 她没有奢望张玉清会打回来,她需要一个窗口发泄,何况她累了,想休息,想睡觉,再绷紧弦,她会疯掉的。 柳玥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这会看她打完电话,柔声劝道:“没必要为这种人生气,睡会吧,我看着呢。” 覃小钩凄凉地笑笑,生气又能怎样?爱与恨原本只隔一线。 她感激地点点头,没有说谢谢。嘴里的谢不如心里的谢,记住了,才是真的谢。 张玉清拎了水果和一点补品来看覃小钩,还掏出了两千块钱给她。 覃小钩没有拒绝,只是,她在心里冷笑,这么点小钱就想抹杀良心的谴责?张玉清,没那么容易。 柳玥一直冷着脸没有理张玉清,看到覃小钩接过张玉清的钱,眼里闪过了怒火。 覃小钩知道柳玥的意思,只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这几次生病花掉了她一万多,她手头的活钱不多了,加上目前她没有工作收入,没有经济来源,万一再有个什么病痛的,谁来救她?张玉清的钱再脏,能用就行。 覃小钩病好以后胖了,特别是腰粗了一圈,几套紧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马上露出一匝肉轮。她烦恼地拍下腰,现在还没钓到金龟婿呢,身材就走样了。她从抽屉里翻出很久前别人送给她的健身卡,心里暗喜,还有两个月的时效期呢。 这是去年白近南带她去参加个酒会,一个矮胖男人送的,据说那地方只供上流社会的人使用。 覃小钩举高卡片,正眼望了会,又拿到左边斜瞟了几眼。脸上没刻着字,谁知道你是情fu,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那些脸上挂着幸福笑容、在家做全职太太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强颜欢笑? 她穿得高贵点、时尚点,不知道的,不一样以为她是哪家的阔太太……会的,有一天,她会成为阔太太,李东成家的! 覃小钩去了三天就喜欢上那地方,那里除了可以健身,最关键的是那里可以听到许多比外面更详尽的秘闻,如某个富家太太寂寞难耐,勾搭上司机,上chuang的时候被她老公抓了现场,两人大打出手却没有离婚等等. 虽然很多话都只是提个表面,并没有涉及到具体的名字,覃小钩还是猜出几个,和她打过交道的那几个。她就上了心,总是挑离这些阔太太聊天最近的健身器械用。 “覃小钩!” 谁在叫她?都好几天了,也没人认识,这会怎么蹦出个认识的? 她心里并不惊慌,既然认识,必定打过交道,那些太太嘴里的东西她还记着呢。 覃小钩定了定心神,微笑着回过头。 这是位二十好几、圆脸的姑娘,五官还算端正,身材也还匀称,可是比起面目姣好的覃小钩,自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188章 情之祸【5】 “你真是覃小钩?”圆脸女人倨傲地上下打量了覃小钩一眼,嫉妒地眯下眼,“大家来看呀,她就是白近南的情fu。白近南知道不?年前买凶杀人、被枪毙的那个。” 覃小钩混身一震,这没教养的野丫头是谁?她确信以前没有见过她。她冷冷地瞥了眼圆脸女人,拿起她的手机,“你再说一遍?” 周边的几个本来对什么情fu不情fu的兴趣缺缺,可是看见两人貌似要大打出手的样子,立刻围了过来。 “周大小姐,人家要你再说一遍呢。”说话的太太挤眉弄眼的,恨不能两人马上动手打起来就好。 周雪容本来是想说的,这太太一起哄,倒是不说了,“你要我说我就说啊,你以为你是谁?”她抬抬下巴,从鼻子里“哼”了声。 瞅热闹的一位太太忽然笑起来,“听说你们家张董跟她关系挺不错的。” 几个女人你瞧瞧我,我瞧瞧她,哄笑起来。 周雪容的脸有点挂不住,可是又不好跟她们生气,于是把所有的怨气全撒在覃小钩的身上。“才不会呢,我们家玉清说了,那女人sao得很,老想勾引他,他才不要呢。他要也要像我这么纯洁的良家妇女,否则怕得病呢。” 覃小钩气得抓狂,但是她深知一旦她怒气外扬,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会更嚣张,她冷冷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各打量了她几眼,“你说的玉清可是天鹏的张玉清,张董事长?” 周雪容骄傲地斜睨了她一眼,“是又怎样?” 覃小钩笑了,当真是风情万种,百般娇媚。她如葱管样的手指优雅地按下播放键,将刚才录下的重新播放了一遍,“很好,很清楚。” 周雪容的脸色变了,“你想干什么?” 覃小钩慢慢收起笑容,她的眼神冰冷如刀削,一点点削去周雪容的傲气,“能干什么,告你毁谤呗。”她瞟眼那几个窃笑的女人,“你是周恒远周董的女儿?哈哈,够那些记者八卦的了,据说……”她神秘地睒睒眼,“我真想看他们会写成什么样。” 周雪容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你想讹诈?” 覃小钩笑得越发愉快,“宾果!”她得意地扬扬手机,“多一条可以告的。” 周雪容恶狠狠地瞪着她,还有她那刺眼的手机,“别说我没警告你……”边上的太太赶紧扯扯她,周雪容气鼓鼓地没往下说。 但是这口气憋在心里难受,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所以她怒哼了声,拿手点点覃小钩,意思给她小心点。 覃小钩嘴里说得凶,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周雪容一走,她立马换了衣服,也走了。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人把手机里的东西刻录下来,保存在邮箱里。 出于安全考虑,她给柳玥发了一份。 如醍醐灌顶,她忽然明白了张玉清为什么要设计把她弄到外地,因为他要去勾搭周恒远的女儿,周大小姐,这样他在天鹏就稳如泰山,即使是柳玥也不能动他毫分。 好歹毒的计谋,好慎密的心思!她不能比,成哥一定可以! 她的双眸发亮,她知道她该做什么才能狠狠地给那该死的一记猛击。 第189章 情之祸【6】 覃小钩很快去找了三个熟识的要人,第一个从她身上爬起来的时候劝她别管李东成了,已经是板上的钉钉,何苦得罪人去改变?第二个则是摇头叹气,诉了很多所谓的苦,言下之意无非是说不是他不想帮忙,只是因为有这个、那个的原因不能帮忙。 呸!覃小钩瞪着他的裸背,恨不得踹他一脚,不能帮直说就是,拐那么多弯做什么?还口口声声为她着想,为他自己的官帽着想吧。 只有第三个人告诉她该怎么做,覃小钩激动地“啵啵啵”连亲了他好几下。 “你呀!”那人摇头,“你要是有这份心对我,我就是拼着不要官了,也要离婚娶你。” 这话一下把覃小钩对他刚产生的好感冲得没了影,这男人的官是他老婆娘家的力量推上去的,他就算舍得他老婆,未必舍得他身上那层官皮,男人! 覃小钩伸个懒腰,去床下捡起衣服,准备穿上。 “小钩!”那个男人忽然从背后抱住她,“你就跟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覃小钩已经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细微变化,她笑笑,边低下头穿裤子,边说:“你下午不是要开会吗?怎么不开会了,准备陪我?” 背后男人的身子顿时变凉了许多,最后他慢慢松开手,松前还捏了下覃小钩的ru房,“你考虑下我才说的话。” 覃小钩这时已经穿好内衣,转头冲那男人性感地抛了个媚眼,“呵呵,”她不想得罪这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我会考虑的。” 在心底她早骂遍了他,就他那个身子骨都折腾不来两次,还要她跟着他,不要脸。 她回家稍微收拾了下,又去取了点钱带在身上,想着是不是该和柳玥告个别什么的,可是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柳玥现在生活得很平静,何苦再去搅乱她?覃小钩就谁也没说,悄悄地离开了a市。 转了几趟车到了b市后,通过同学和李东成的朋友,找到了李东成的一个远房表哥,覃小钩终于可以去见李东成了。 她心里很紧张,心想一会见面,该说什么好。 李东成苍老了许多,原本整齐黑亮的头发只剩下冒出头皮的一点短茬,不过他的精神很好,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覃小钩的眼泪快下来了,她伸手去摸他的脸,“成哥,你,好吗?”热泪辣辣地流下来,她才发现她一直在想念他。 “我很好。”李东成没有拒绝她的抚摸,但是也没有去反握她的手,静静地站着,静静地任她摩挲他变糙的脸。“有办法救我出去了,是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弱不可闻,如果不是摸着他的脸,覃小钩一定不知道出去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多么大的震撼。 她点点头,“拼了这命,我也会救你。” 李东成的眉头动了动,他反握住她的手,拉下来,“嗯,”他把她的手合拢成一个拳头,“小钩,拜托了。” 覃小钩的心微抖,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一个可能。她用力点下头,“放心。” 第190章 生死一线【1】 按事先计划的,覃小钩大致问下路,买了张去昆明的软卧。 可是刚坐上火车,她就反悔了。此去若顺利也就罢了,否则……她想起李东成充满希望的眼睛和他那句“拜托”,他是她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没有那个否则,一定要成事,一定要办到! 她的心安了许多,去看车窗外,田野、湖泊、山峦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是如此赏心悦目,简直就像一幅凌空展开的美丽的画卷。只可惜,这些美丽很快晃动过去,人不也是如此吗?她的容颜,有一日也会如车窗外的风景渐行渐远,该为自己找个好归宿,然后相伴一生,一起共赏碧水青山……真是,在社会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还是脱不出文人追求浪漫的性子。 对铺正在看书的小伙本来是平躺着的,这会侧过身来斜对着她,那眼睛依然在书上。 覃小钩不觉瞟了他一眼。这男人如果是为她的美色而转过身来,为什么没有放开书,主动来搭讪?她略做沉吟,轻咳一声,那小伙果然立刻把书挪开,看着她。 这小伙长得实在太男人了,皮肤偏黑,厚厚的嘴唇,幸好眼睛比较大,整体还凑合。 云南那边的人?如果他知道路……覃小钩的心一阵狂跳。 不管那么多,死马当活马医,问句话不会死人。“那个,请问您也是去昆明的吗?” 她的脸红扑扑的,因为问了蠢话,这列火车是开往昆明的,不去昆明,难道去北京? “恩!”小伙点下头,眼睛亮晶晶的。 男人!覃小钩暗里冷笑一声,表面却装害羞地低下头,“噢,我可是第一次去。”再抬起头时,她的颧骨四周已经是红晕一片,“我,我妈本来不准我去的,可是我刚离婚……” 她捂住嘴,眼里闪过惊慌,“不是,是,我姐姐刚离婚,不不不,我表姐刚离婚,”她心里头在得意地狂笑,脸上却是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 “啊?是吗?真是凑巧,我也是第一次去,不如我们结伴一起去吧。” 可真会顺竿子往上爬啊。 这淡定的态度,欲擒故纵的伎俩,说不定和小白是一路货色。覃小钩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趣,把脸上的羞怯给隐了,矜持地点下头,“好啊。” 她回头拿起包,翻身下中铺,走到过道,摸出薄荷烟,点上。 “女孩家的,少抽烟。” 是对铺的那小伙。 “我是女人,不是女孩家。”覃小钩轻佻地一口烟喷过去,“咯吱咯吱”笑起来。 “女人抽烟容易衰老,你还是少抽的好。”那小伙伸手就去扯覃小钩手里的烟,然后掷到了垃圾桶。 用掷是因为垃圾桶离他们站的地方有三个位置之远。 覃小钩的身子抖了抖,小伙用的巧劲和力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在a市那把刺进她胸口,然后紧贴她ru房的刀,可不也是这巧劲和力度?“你,你是做什么的?” 第191章 生死一线【2】 覃小钩暗咬下唇,她要是杀手,绝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今儿个怎么了,总是问蠢话? 小伙一笑,露出很白的牙齿,“我是掷铁饼的。” 覃小钩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要真是掷铁饼的还没什么,怕就怕……她不死心地又追问了句:“真是掷铁饼的?” “当然!”小伙挑下眉,有点不高兴。 覃小钩尴尬地想挤出个笑容,可是怎么挤也挤不出来,她低头,摸出根烟点上。“那敢情好,你还是世界冠军吧?”她“扑”地吐个大烟圈到小伙的脸上,“我可是你正宗的fans,来,”她叼着烟,伸出左手,“帮我签个名,我保证不洗这手,一辈子供着。”说完她就笑,立刻被嘴里的烟呛得咳嗽起来。 “早说了女人少抽烟的好。”小伙扯掉覃小钩嘴里的烟,掷到垃圾桶里。 连被扯走了两回烟,还是同一人所为,就算是泥菩萨也会生气。 覃小钩这下恼了,“干嘛?干嘛?我抽我的,你干嘛?” 她心里还是有些顾忌,怕这小伙是装熊,骨子里是来监视她的。 “抽烟不好看,会破坏你的形象。”小伙的样子很认真,一点也不像说笑。 覃小钩不敢造次了,她来来回回瞧了小伙好几眼,最后落到他的脸上,“你真是世界冠军?” 小伙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奥运会主席说如果2016年我获得冠军,他亲自给我颁奖。” 羞愧、自惭涌上心头,覃小钩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人家为国争光,她算啥? 她板起脸,“耍我很好玩是吧?哼。”她高昂起下巴,爬回铺上。 她不愿意再面对小伙,悄悄地找列车长换了车厢,可是那种羞耻却像生了根,发了芽,让她寝食难安。 到昆明时,覃小钩磨磨蹭蹭,等其他人下得差不多了,才提起行李,最后一个下车。 她快速地搜寻了下,小伙不在。 他竟然没有主动来找她。她有点失望,暗想可能和那小伙没缘,也就打消再找他的念头。 在换车去大理的空档,她的脑里一直在翻腾那要人说的话——“传说大理的族长都有颗保命的药丸,吃了后会假死三天。如果能弄来这颗药给李东成吃,呵呵,我也许有办法可想。” 覃小钩清楚地记得当时她就表示了怀疑,假死不一定要那药丸,直接一颗减少剂量的安定就可以搞定。“真的?假的?你是没招了,敷衍我吧?” 像是知道她心里怎么想,要人神秘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据说假死后,那药可以让人年轻十岁。你不是一心巴望着你的成哥又恢复到原来英俊潇洒的样子?”要人酸溜溜地盯着她,“你还是跟我算了,去取那药的人,据说十个人中只有九个回来,还有一个下场很惨,你要想清楚。” 他一定在吓我。覃小钩心里这么想,脸上可笑得跟朵花似的,“我明白,你啊,是关心我,”她指下心窝的地方,“这里记着呢。” 第192章 生死一线【3】 覃小钩一点都没把要人的警告放在心里,如果真能保命,并且返老还童,怕是早到研究所去研究了,还会让族长藏着、掖着?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药丸比安眠定有效,那么给点钱,应该可以搞定。 只是,上哪去找有这种药丸的族长?总不能拿个大喇叭满街喊吧?人家不把她当成疯子,关进疯人院才怪。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选了一家装修比较气派的酒店住了进去,最主要是这家酒店的侍应生穿的都是本地的民族服装。 她很快点了份云南特色野生菌火锅和香茅草烤鱼,让侍应生送到房间来。 “这是什么菌子?新鲜吗?”覃小钩掀开火锅的盖子,好奇地问。 侍应生挑挑眉,“当然,我刚摘回来的。是青头菌。” 本地人?覃小钩心里一喜,突然指着锅里尖叫起来,“那是什么?” 侍应生吓了一跳,忙跑拢来去看。他松了口气,“看您是新客,我放了点珊瑚菌。” 覃小钩笑了,两眼弯弯,煞是妩媚,“去哪能找到你们族长啊?” “去九……”侍应生生气地瞪着覃小钩,“你故意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覃小钩大喜过望,从包里掏出300元钱,想想又加了200元,“只要你告诉我在哪可以找到他,这钱就是你的了。” 钱帛动人心,不怕你不动心。 侍应生盯着钱,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思想斗争得很激烈。 过了足有五分钟之久,他吞下一口唾液,“您找他做什么?” 有路!覃小钩越发笑得甜了,把钱塞到侍应生的手心里,拍了拍,“放心,只是办点私事。” 侍应生松了口气,笑着露出排白牙,“您想买那玩意?找我就行了。” 覃小钩像个呆瓜看着他,那药丸随地都有卖,有买?那效果…… 侍应生笑容可掬,以为找到一大买主,自动自发、滔滔不绝地开始推销他的东西,“最近新进一批唐三彩,据说价值不菲,头说,”他发现自己说漏嘴,脸白了白,忙急急地纠正说,“我们的人说,早脱手早安心,看小姐您也是富贵中人,就便宜点给你,这个数吧。”侍应生树起一个手指头。 “一万?” 侍应生眼睛一亮,“好啊,一共是七个,全卖给您了。” 覃小钩没有答话,双手抱臂看着他。 侍应生有些慌乱,眼珠子一会转向覃小钩,一会转向地上,一会转向不知名的方向,“要不,要不打个八折,您看咋样?”覃小钩干脆背着对他。 “五,五折。”侍应生的前额爬满了冷汗。 覃小钩右手高举,做成枪状,“嘭”地开了一枪,“不怕我是这个?” 侍应生勉强笑笑,“您不像,您才说找族长,不是找我们的头。” 有点奇怪,他的头不是族长?覃小钩下意识地重复了句,“你们的头?” 侍应生忽然端起桌上的托盘,“小姐,您点的菜已经送到,请慢用。” 第193章 生死一线【4】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怎么能让它飞走?覃小钩一把拽住侍应生的衣袖,“我实话说了吧,我是想找你们族长买药,不是买古董。” 侍应生的脸上露出了失望,“哦。” 覃小钩轻皱下眉,马上笑嘻嘻地承诺:“如果你帮我办成了事,你那几个唐三彩我全买了。” 侍应生有点不相信,应该说是喜出望外,这几天可把他愁的。“真的?” “当然!”别说三万五,能救李东成出来,就是十万也值了。 “您顺着旅游的船去村落看原始织布,到地方后,往前走四家就是族长的家。他家门前有颗大树。我们现在都不叫族长了,您称他金村长好了。”侍应生小心地把钱装进裤袋里,“我能帮的就这么多,您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您的。” 似乎因为覃小钩给钱爽快,又没打算赖账,侍应生对她产生了好感。他犹豫了下,突然凑到覃小钩的耳边,压低嗓音警告道:“您办完事马上就走,千万记住,别超过一点钟。” 或许是因为最后那句不该说,侍应生看上去很惊慌,也不等覃小钩答话,拿着托盘飞跑了,都忘了问覃小钩什么时候付钱买唐三彩。 覃小钩很快问清楚去村落看原始织布的船上午和下午各有一班,上午是十点半开,下午是三点开,她想起侍应生走前说的话,决定乘坐上午的船去。 这个村落依然还带着一些民族的气息,虽然言语间都在努力地跟上普通话,可行为间却因地位的不同而多少有点偏差。 按照侍应生的指点,她很快找到了金村长的家。她心里很激动,很兴奋,也没想想是不是太容易,太顺利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扣响了大门上的铜环。 村长,不,族长在家吗?会答应她的请求吗?她的手心里捏了满满一把冷汗。 门“吱哑”一声应手而开。 竟然没关门!也太妄自尊大了点,以为自己是老大,就没人敢偷,敢抢? 覃小钩探进半个头去,快速地扫了眼,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 这是座典型的四合院,屋的墙边全是清脆的竹子。 挺风雅的啊。覃小钩一笑,她喜欢和风雅的人打交道,几句奉承话下来,可以省一大笔钱。“有人吗?” 竹子的后面转出一个人。 她的心“怦怦”剧烈跳动起来,小白!他不是避难,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是贼窝? 她的鼻尖、额角全是豆大的汗,“小白!”她试探性地唤出一句。 小白转头见是她,嘴朝门那呶呶,又拿手点点那边。 要她走?怕坏了他的好事,分走他的钱?他那点钱,她不稀罕。 “做什么弄这鬼样子?”覃小钩拉下脸,向他走去。 成线的汗从小白的额头上滚落下来,“快走!”他刚叫出声,一只手陡然伸出,把他扯进竹林里。 快跑。可是腿发软,身子发软,哪里动得了半分。 一名个头不高、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走出来,他目露凶光,拽起拳头,砸了过来。 眼前一黑,覃小钩昏了过去。 第194章 生死一线【5】 “这娘们,”男人看看自己的拳头,“我还没砸就晕了。”他把覃小钩甩到肩上,大步走到侧边,下了几步台阶,把覃小钩扔了进去。 几乎是刚挨地,覃小钩立马睁开眼睛。 左半边手臂好疼,还好,破了点皮,没出血。 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刚才那人没下杀手,也许是顾忌着小白,也许是没时间杀她,她怎么能等死? 她不敢去拉门,因为络腮胡子的男人走前上了锁。她踮起脚去够边上的窗子,够不着。要是有个垫脚的东西…… “没用的,那个窗子很小,你钻不出去。” 突如其来的警告,突如其来的一瓢冷水,覃小钩吓得“啊”地抱着头,缩到角落里。 刚才那声音好像是女人的,而且带点苍老,老女人?她不觉胆气一壮,“谁……谁在那里?” “问这问题,不觉得很愚蠢?” 竟敢骂她?一会逃出去,决不带上她。覃小钩“哼”了声,瘪瘪嘴,不再搭理女人。 从小窗的设计来看,这应该是个地窖,而且最近肯定清扫过,空气中没有太重的霉味,相反还有点淡淡的檀香味。 覃小钩心头一动,难道那个侍应生的唐三彩是从这里来的?那这真是贼窝,难怪他要我办了事,赶紧走。只可惜,她什么也没办成,就被抓了起来。 就着窗口透进来的淡淡的光,她翻腕看看手表,二点四十分。如果再不出去,下午那班船就要到了,可是怎么出去? 她苦笑了下,习惯地去拿包,肩上空空的,那个络腮胡子顺手牵羊,把她的包拿走了。幸好包里的现金不多,银行卡和其他稍微贵重的都存在了酒店,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为什么抓你?”那女人忽然问道。 覃小钩翻翻白眼,没有理她。 “年轻就是气盛,现在还有我陪你说话,过阵你就得一个人呆在这了。” 过分,这不是咒她吗?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开什么国际玩笑?“切,说不定我马上就出去了。” “不可能。” 女人猛烈地咳嗽起来,覃小钩这才注意到她是个满头白发的女人,脸上的皱纹似刀刻样地深。 她怎么跟一个老人计较?“对不起,”覃小钩红着脸走过去,给老人抚背。 这让她想起几年前,也是这样给外婆边抚背,边讲外面的新鲜事,那时她还没有离婚,那时她是家里的骄傲……真是,物是人非啊!外婆走了,她离婚了…… “你哭了,因为我,你想起了某个不在的亲人。”老人的眼睛很毒,覃小钩点点头。“他们为什么抓你进来?” 覃小钩要知道,还会让他们抓吗?她叹口气,把在门口发生的事情大概描写了下。 “噢,姑娘,不是我吓唬你,如果你那朋友经不起考验,你就得陪死;如果他是名勇士,他们就会派人抬你上去。” 陪死?貌似只听说过殉葬……两个是一个意思?覃小钩被吓着了,“我,我只是认识他,为什么陪他死?” 第195章 生死一线【6】 “看来你那朋友不怎么样,”老人摇摇头,“你漂亮吗?” 覃小钩愣了下,马上拿手在老人眼前晃了晃。 “我看不见。”似乎猜到了覃小钩在做什么,老人直叹气,“他们怕我看见他们的丑事,就把我的眼睛弄瞎了。” “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还能有谁?不就是族长的侄子、侄女婿吗?”老人努力睁大眼睛,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她失落地咳嗽了声,“你才不是问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是族长的奶妈,也是族长儿子的奶妈。”老人一阵猛咳,“豺狼养大了就叨羊。” 覃小钩忙给她顺气,“您老别激动。” 老人笑得很凄凉,“我把他们从小带到了大,只因为我儿子不肯依他们,他们就杀了我儿子,弄瞎了我的眼睛。”老人又是一阵咳。 “宽心,宽心。”覃小钩忙给她拍拍胸口,然后握住老人的手。因为外婆在临终前,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握着她的手。 或许这样上路,她才不感到寂寞。 一滴泪落下来,滴在覃小钩的手上,她心里一惊。老人说看不见,为什么之前说“你哭了”?她在说谎,还是试探她? “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是我要为我儿子报仇,我要把他们做的丑事告诉全天下的人。所以,姑娘,你要是漂亮的话,就做族长的老婆,他们就会赦免你,那样你才有机会离开这里。”老人拨开覃小钩的手,摘下右手上的玉戒,在空气中抓了抓,覃小钩忙把手塞过去。 老人笑了,满脸的皱纹像绽开的秋菊,“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把玉戒搁到覃小钩的手里,“这是老族长给我的信物,凭这可以免死。但是,你要答应我,有一天你出去的话,一定把他们的丑事公告天下,让他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她紧紧地拽着覃小钩的手,拽得覃小钩很疼。 “好,我发誓。” 老人取下头上的木梳,也塞到覃小钩的手里,“这里面有证据,你一定要保管好,别……” 话还没说完,老人的手重重地搭在覃小钩的手上,她的身子歪向了一侧。 恐惧攫取了覃小钩的心,她木木地呆坐了好一会,老人没有动,那手还那样搭着。 她试着挪动下手腕,老人的手立刻“哒”地摔向地面。 死了,她死了!覃小钩害怕地往后退了退,泪和汗同时滚落下来,她不顾一切地冲到门口,不顾一切地用力拉扯紧闭的门,“来人啊,来人啊!死人了……救命!” 凄厉的声音在院落回荡。 可是,没有人来。 覃小钩喊累了,软瘫在台阶上。她不敢动,不敢下去,那里躺着个才还活生生、现在却气息全无的死人! “救命啊,”她的嗓子已经哑掉了,这声音像是破锣发出的微弱的残鸣声。 眼前金星闪烁,李东成微笑着张开手臂,跑过来…… 成哥!她想站起来去迎接他,可是还没站稳,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96章 孤身探秘【1】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覃小钩尖叫着坐起来。 对面,一双小小的眼睛在惊恐地盯着她。 “啊,老鼠!”覃小钩抓起谢,用力敲过去。 老鼠吓得“吱溜”跑没影了。 月光透过小窗进来,地窖亮堂了点,自然,老人的尸体也亮堂了点。 覃小钩往后退,她的背撞到了冰凉的门,“救命啊,救命啊!”她用力拍打着门,近乎绝望。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有人拿手电筒晃了下,“らamp;&*ら” 很快几名男人跑进来。 “她死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可是现在不是攀亲戚,认熟人的时候,覃小钩全力撞去。 “那是谁?” “抓住她!” 几个嘈杂的声音在背后交替响起,覃小钩只恨爹娘没多生几条腿,也不辨方向,以能使出的最快的速度跑起来。 猛然,她重重地撞到一个人。 “哎哟!”她惊叫着爬起来,立刻傻眼了,这不是抓她的那个络腮胡男人吗?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惊恐、害怕抵不过逃生的本能!覃小钩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另外一个人! 完了!她心里全是绝望,如同突然被人抽走了脊梁骨,她软软地瘫向地面。 她身后的人拿手电在她脸上照了照,似乎吃了一惊,忙揽住她下滑的身子。 …… 络腮胡男人一脸狞笑地渐渐逼近,他手上的刀子闪着寒光,那刀尖上,一滴血森冷地欲滴不滴。 男人走近,一刀插向覃小钩的胸口。 …… “啊!”覃小钩尖声厉叫着睁开眼睛,冷汗沿着她的额流到嘴里,很苦。她想起才做的梦,惊恐地低头去看胸口。 没有血,没有伤口,衣服上甚至连破洞都没有。 她不禁长吐一口气,她得救了,小白救的?他人呢? 覃小钩跳下床。这是间装修得有些奢华的屋子,地面上全是整块的大理石,家俱全是上好的红木。小白能住这么好的房子?她心里有些疑惑,去到窗户那,扯下挂在那里的弯刀。 刀柄上刻着奇怪的花纹,但是中间镶嵌着红宝石。 “睡好了?” 覃小钩吓了一大跳,手上的刀“噹”掉到地上。 宝石!她赶紧捡起来,还好,宝石没摔坏。 她定定神,转过头,眼前是张笑得很得瑟、很张狂、一副欠揍的脸,“是你?!” 难怪觉得声音很熟悉……“是你救了我?你是谁?”覃小钩像只发现了入侵者的猫咪,亮出了她尖锐的爪子。 “你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你?”小伙吃惊的样子很假,因为他的眼睛里全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和得意,“你在我的房间里问我是谁,这话该由我来问吧。”他不是别人,真是覃小钩在火车上遇到的自称是掷铁饼、皮肤偏黑的小伙。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我姓覃,覃小钩,能认识你,我很荣幸。”覃小钩伸出右手。 小伙笑着握住她的手,他的左腮隐隐现出个酒窝。“好名字。”他俏皮地挤挤眼,“嗨,小钩,我救了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啊?” 第197章 孤身探秘【2】 要说报答,不是钱,就是人,可是面对比她年轻、比她干净的脸,就算是开玩笑,覃小钩也说不出以身相许之类的话。 她红着脸问:“多少钱?” 之所以脸红,是因为她身上没有钱,酒店那存的也不多。 小伙生气了,他重重地捏下她的手,“说什么呢?” 覃小钩的眼泪都快痛出来了,“放手,很疼,你知……”眼前是一双带笑的眼睛,那眼睛在看着她的领口。 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以前不就是……覃小钩白着脸,解开了上衣的第一颗纽扣。 一滴泪落下来,碎在地上。 “你做什么?”小伙像被电烙样松开手,望后退了几大步,“你在做什么啊?”他的脸比柿子还红,他恨恨地跺跺脚,扭头走了。 世上还真有不偷腥的猫?还是她老了,被嫌弃了? 覃小钩望着小伙消失的方向,呆呆地站了数十分钟,才发现自己像只呆头鹅。她这是怎么了?她平常的长袖善舞去哪了?是昨晚的生死经历让她害怕、胆怯,忘了她是个拥有利器的女人?也许吧。 她怏怏地转头,她的鞋子,昨晚跑丢的鞋子,整整齐齐地摆在床边上,上面的尘土没了,被擦得一干二净。小伙干的?她真不是普通的逊,连他的名字都没问。 她摸摸口袋,老人给的木梳还在。她又去掏摸别的口袋,找到了一些零钱和酒店的收据。太好了,有这个,就不怕行李丢了。 她四下看看,眼睛一亮,梳妆台上有一个包,她的?她高兴地跑过去,还真是她的包。 这样可以走了。 “怎么,又准备像上次那样来个不告而别?”小伙站在门口,眼睛锐利地刮过覃小钩的脸和包。 覃小钩的一只脚还在半空中,走?还是不走?她涨红了脸,“谁……不告而别?我正准备去找你,说谢谢呢。”她是谁?视男人如无物的覃小钩也,会被这样一个愣头青逼慌了手脚?笑话!她走到他的面前,以更加锐利的眼光刮过小伙的脸。 “说完谢谢后呢,马上离开?”小伙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擦过她,挤回屋里,“我救了你,还让你住我的屋,你就这样对我?” 他竟然视她如无物!这是挑衅。 覃小钩咬咬嘴唇,她不服气,怎么可能有男人对她的魅力无动于衷?她跟着走进屋里,“我没打算马上离开。”这是实话,她还没买到药,怎么会离开? “别和我解释。”小伙气呼呼地坐到床中央,“在我没想好怎么要你报答之前,不准走。” 他还施恩望报啊。覃小钩被逗得笑起来,“哈哈,我说世界冠军,你叫啥名?”她走回屋里,坐到靠窗的椅子上。目前这里最安全,她会走才怪。 小伙眼睛一亮,“你笑的时候真好看。” 覃小钩的脸红了。 “脸红的时候更好看。”小伙笑嘻嘻地坐到她的身旁,“看看包里少了什么东西没有。如果少了,我叫他们去找回来。” 第198章 孤身探秘【3】 他是谁?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权势?也许,药可以通过他买到! 覃小钩心潮澎湃,恨不能马上开口,马上去买,马上离开这里。 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现在还没摸准他的脾性。“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她嘟嘟嘴。男人一般都无法抗拒她这种可爱,希望这小伙也是,无法抵抗,乖乖地听话,乖乖地帮她办事。 “对不起,我姓金,金绥。绞丝旁,加妥协的妥。很奇怪的字吧?我爹说这样才能独一无二。” 姓金?村长也姓金,他们,是父子关系?还是伯侄关系,伯侄女婿关系?覃小钩想起老人的话,心头一动,他对她这样好,会不会是因为她手上那个玉戒?想诱她说出老人告诉她的秘密?“hoho,是很特别。”她把包放到腿上,随便翻了下,“差不多都在,谢谢你。” 她从口袋里摸出木梳,在金绥面前晃了晃,“那个,金绥,我这有把梳子……” “这梳子哪来的?”金绥脸色大变,粗鲁地抢过木梳,“快说,哪来的?”他的脸上全是悲伤和愤怒。 他的态度证实了覃小钩的猜测,只有老人带大的孩子才有可能认出老人的梳子。她把那晚在狱中发生的点点滴滴说了出来,包括老人所说的丑事。 “太过分了!”金绥激动地站起来,“我要去告诉我阿爸。”说完,他跑出房门。 “等……” 金绥已经跑没影了。覃小钩怏怏地收回手,怎么这样毛躁?早知道,求他先带她去见金村长,买了药,再说这些破事。这下好,人家家务事一堆,正心烦气躁,会理她才怪。哎,都怪她脑子发热,没想清楚。 覃小钩正寻思着该怎样通过金绥找到金村长,金绥忽然又跑回来,“我阿爸要见你。”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你回话时小心点,他现在……很不高兴。” 废话,谁听到那些事后会高兴?覃小钩心里暗自后悔也没用,已经说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只能希望金村长看在她揭破家贼的份上,答应卖药给她。 虽说这是四合院,可是里面的景致却设置得很清雅,穿过长廊不多久,有一个荷花池,池中的荷花含苞欲放。那池里,几尾鱼在荷梗间欢快地游来游去。 池边上不到五米的地方有几个人在打桩。 这么大的房子不够用吗?怎么还打桩?覃小钩疑惑地瞄了眼,却不敢多嘴去问。 “我阿爸说我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金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叹气。 覃小钩笑笑,装作没听出那言外之意,她不属于这地方。 “嘭”桩打进去,发出沉闷的响声。 覃小钩的心突地一跳,她停下脚步,侧耳仔细听。 工程老师说过,打桩的时候一定要先探测下面是否有熔洞或石灰流之类,否则即使建成了房子,以后根基也会松动,变成危房。 她咬咬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她是半拉子,不能确定那空响声是不是因为下面有溶洞造成的。 第199章 孤身探秘【4】 “怎么了?”金绥随着覃小钩的视线,看向施工的地方。 覃小钩尴尬地笑笑,正想说“没什么”,“嘭”又是一声闷响。 他以后要住在那里。 不是他救她,她现在就会和那老人一样,孤独地躺在那冰冷的地窖里。 “快找人去看看,那桩的声音不对。”她的脸绯红一片,如果什么也没有,金绥会不会觉得她多事,讨厌她? 金绥诧异地抬抬眼睛,“你懂建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要懂,直接要那些人停工了。“一点点,你还是去看看吧。”覃小钩的脸越发地红,像染了朝霞一样,但是她没有移开眼睛,一直勇敢地和金绥对视。 她要走,就要不欠一点恩情,了无牵挂地走。 金绥眼睛亮晶晶,他笑着点点头,转身朝那边喊了一句,一名管事模样的人立马跑了过来。金绥低低地吩咐了几句,那人很快走了。 覃小钩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自顾自地去那打桩的地方,想瞧个仔细。 呀,这地基打得挺大的,足有平常人家三连屋大。 覃小钩羡慕地转了个圈,回头正想招呼金绥去见他爸爸,就见一名花白头发的老汉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老汉先去摇了摇已经打好的几个桩,最后停在一根桩面前,“把它拔起来。”做工的几个人应声把桩拔起来。老汉走近去,就那桩后刮了点泥,捏到鼻前闻了闻,又放到嘴里咬了下,脸色马上大变。 “你怎么知道的?”金绥在边上小声问。 老师教的。傻瓜才会这样回答。 覃小钩神秘地一笑,“我们该去见你爸爸了。” 金绥的眼睛里多了点倾慕,“不急,建屋重要些。我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 他这话中有话。再呆下去,只怕想走也走不成。覃小钩不露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我着急,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呢。” “家里人?你结婚了?”金绥的眉头拧成了“川”字,脸上早没了笑容。 啊,笨蛋,这时得罪他了,谁帮她弄药去?覃小钩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是……走好不好?老让你爸等,不好吧?” 金绥的眼睛又有了神采,“你找阿爸有事?” 当然有事,要不谁吃饱了撑的,会跑到这里来送命?覃小钩光想想昨晚的事,都觉得害怕,何况亲身经历?“嗯,我想买颗药丸。”反正他早晚会知道,不如现在告诉他,说不定不走金村长,直接拿到药,那可真是福星高照,阿弥陀佛。 “哦,那走吧。” 金绥的脸上没有明显的失望,覃小钩倒倍感失落了。 建屋那些话不是说给她听的?她自作多情了?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动摇了信心。 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 覃小钩不喜欢这种气氛,不利于办事。 她假装没心没肝,啥事也没发生,笑嘻嘻地问:“你多大啊?你爸就要你结婚?” “26。” 她比他整整大了五岁!没错,相对年轻的他,她是老了。 覃小钩鼻头一酸,“我比你大五岁,你得叫我姐姐。” 第200章 孤身探秘【5】 “不叫!” 果断地拒绝,果断得让人发怵。 “难道,你想叫我阿姨?”覃小钩的心微微发颤,她想起老人的话,“做族长的老婆”,那不是金绥的后妈? 金绥板着脸,“不叫!你看上去比我还小。” 这话要放在平常,覃小钩会笑得很开心,毕竟被人夸年轻是件好事,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出来,她却是满心的愁怅。“你就别晕我了,怎么会呢?” 她勉强笑笑,习惯性地从包里摸出薄荷烟。 “我说了女人少抽点烟。”金绥眼疾手快地抢过烟,一整包地给她扔到垃圾桶里。 啊,她的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没有烟……这不要她的命吗?覃小钩呆呆地望着垃圾桶里的烟,心痛得要死。 “小钩!” 一双手从背后抱紧了覃小钩,跟着是热辣的吻和激动的告白,“你还好吗?宝贝。”小白脸挨脸,无比神情地摩擦了覃小钩的脸几下,“担心死我了。” 覃小钩又是难堪又是着急,恨不能拿根棍敲晕小白,什么时候不好出来,偏在她就快成事的时候出来!“放手!”她铁青着脸命令道。 “为什么啊?”小白有些失望,可还是乖乖地松开手。 金绥的脸色很不好看。 覃小钩真想杀了小白。 可是,不能对小白太过指责,这里认识的只有他一个,逃走的时候指不定需要他。 “我这有事,回头再和你说。”覃小钩的眼睛一直看着金绥,“我们走吧。” 小白嫉恨得眼睛冒火,他插到他们中间,“覃小钩,你另找新欢我不干涉你,可是……” “可是你的大头。” 该死的混球,要是坏了她的好事,决不饶他! 覃小钩使了个眼色,“我有事呢。” “她就是那个让你答应舍命的女人?”边上忽然冒出个戴鸭舌帽、一双眼睛溜来溜去的矮个男人。 舍命?覃小钩想起地窖中那个老人的话,“如果他是个勇士,他们就会派人抬你上去”,覃小钩回身揪住小白的领口,“什么舍命?说清楚。” “都给我回去。”那抓过覃小钩、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突然冒出来,冲金绥行个礼后,凶狠地扫了眼小白和戴鸭舌帽的男人,“都给我回去。” 覃小钩害怕地倒退几步,躲到金绥的背后。她的牙齿抖颤得咯吱作响。 “别怕,有我呢。”金绥侧头,低声安慰道。 覃小钩的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小白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络腮胡子已经不容他多说一句话,连拉带扯把他们俩弄进边上的一间屋子里面。 “你是他的女人?” 金绥的话像个惊雷炸得覃小钩的心突突直跳。 她不自然地笑笑,“我认识他,但是,不是他的女人。” 我是养他的女人。她在心底补上这一句。 自从跟金绥去见了金村长后,覃小钩被暗里软禁起来。 她可以在荷花池附近溜达,可是一过荷花池,马上会有名壮汉请她原路折返。 第201章 孤身探秘【6】 覃小钩苦闷到了极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说上的话只有金绥,可是他好像很忙,打个照面,马上又走了。 他在忙着对付他的堂兄和堂姐夫吧?等他忙完,那到什么时候? 她可以等,李东成不能。 想起李东成头上的白发,她心疼地别过头去看另一侧。 要救成哥,不管用什么方法,包括,她的肉体。 “金绥,”覃小钩堵在门口,不让金绥走,“有时间陪我说会话吗?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我害怕。” 最后一句话勾出覃小钩心里的隐痛,这么多年走过来,有谁了解她的恐惧和寂寞?又有谁真正关心过她? 眼泪成窜地跌下来。覃小钩含嗔地斜睨金绥一眼,这死鬼还不过来? 金绥有点手足无措地一会搔搔头发,一会搓搓手,突然上前一把扯覃小钩进怀里,撞得覃小钩浑身一阵酸疼,尤其是她的鼻子。 覃小钩没有揉鼻子,而是就势靠在金绥的怀里大哭起来,后面的泪多半倒是因为疼痛引发的。 金绥低头一口吻上了覃小钩的唇。 他嘴里的大祘味熏得覃小钩差点呕出来,覃小钩又哭了。 当金绥某个部位发生明显变化,右手覆盖上覃小钩的ru房,并轻轻揉搓时,覃小钩记起自己好久没有和男人亲近了,她的身体跟着起了变化。 难道她天性yin贱?覃小钩打个哆嗦,努力把思维拉到眼前金绥的身上,可是灵魂却穿出她的肉体,漂浮到半空中,审读着发生的一切。 “嫁给我吧。”金绥抱紧覃小钩,亲了下。 虽然突如其来,虽然并不是她所想,所要的,覃小钩还是很有些感动,这是第一个和她做完那事后,没有去抽烟,或者马上穿衣服走掉的男人。 她酸楚地贴近金绥赤裸的身躯。 他不属于她。这张年轻的脸,这个年轻的躯体,不属于她。 一滴泪滑过覃小钩的脸庞。 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再靠近金绥一点。 如果这是个幸福的梦,就让她多梦会。 金绥变了,每天不管去哪,也不管多忙,都会带束野花回来,满脸欣喜地看着覃小钩****花瓶里。 如果金绥对她只是男女间的需求,覃小钩会毫不犹豫地和他做场交易,用身体换来灵药。 可是,金绥没有,很多时候他只是抱紧她,亲吻她,问她什么时候愿意嫁给他。他甚至为了她,戒掉了大蒜,每天刷牙,嚼口香糖。 这种温柔的体贴和粗鲁莽撞的爱抚才是覃小钩最害怕的,她不想留在这里,不想因为被感动而嫁给他。 她该怎样拒绝,才能既不伤害到他,又能圆满脱身? 她一咬牙,准备和金绥摊牌。 “覃小姐,我们村长有请。”一名管事模样的人脸上堆着笑,眼睛里却闪过刀样的光,来请她。 覃小钩心里一咯噔,不会是想悄悄把她给“咔嚓”了吧?“有事?” “请!”那人收起笑容,威胁地眯起眼睛。 覃小钩只好跟着去了。 第202章 孤身探秘【7】 金村长是个五十开外的半老头,手里拿着杆寒烟袋,一直在抽。 “这是冬虫夏草和玉佛观音,拿上走吧,以后别再回来了。”他用烟斗点点桌上的东西,冷冰冰地说。 这是对她提供线索的奖励?作为附带品一起带走也不错。 “绥儿不适合你,拿上走吧。” 听到这话,覃小钩笑了,非但没走,反而笑盈盈地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不,我不走。” “不走?”管事的人在边上冷笑了声,“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走了。” 有把柄在手,覃小钩的胆气很壮。 她睃了眼管事,“我在跟你们村长说话,你是谁?也敢插嘴?”本来她想说得更难听点,可是话出口前,她改变了主意,现在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 管事怔了怔,阴沉地盯了她一眼,“别装了,你的过去我们都调查过了。”他从怀里摸出个信封,抽出一叠照片,“自己看。” 不用看,覃小钩也知道那是什么,她本来也没打算一辈子呆在这里。 “要我走也可以,你们得给我灵药,就是族长用来保命的灵药,否则我不能保证我走后,金绥是不是也跟着走。”这事完全有可能,覃小钩有这个自信。 “什么灵药?”金村长的脸阴沉得可怖。 “可以返老反童的灵药。” 这时不提,以后甭想再提。金村长看来一点都不喜欢她。 “不给我药,我不走。”覃小钩说完,转身就走。 金村长的脸成了锅底色,但是他很果断地答应道:“好,给你灵药,拿到后立刻走,再不许回来,更不准见绥儿。” 覃小钩心里大喜,快活地转过身,举起右手,“拿到药,我要再见他,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水呛死,吃饭被饭噎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够毒了吧?她的肚子快笑破了,这些毒誓要真管用,她早死了几百次了。 她笑眯眯地威胁道:“你不给我,我就缠着你儿子娶我,然后让你家的绿帽子多个十几顶。”她抛个媚眼过去,“要不咱们先试试?” 金村长气得嘴唇直哆嗦,连烟管都含不稳。他朝管事的挥挥手,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覃小钩却笑容满面,冲他吐吐舌,高高兴兴地走了。 眼泪辣辣地涌上来,覃小钩高昂着头朝前走。对不起,金绥。 他知道,会伤心吧? 她前脚刚走,管事的阴沉着脸回转头,“金丹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金丹满磕下烟斗,“我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真的?”他不急不忙地抽了口烟,“我正想上哪弄颗来给她,好让她早点走人。” 管事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师那不知道有没有?” “你去找他,就说我要的。”金丹满扯个长长的呵欠,“有就帮我拿颗来,没有就要他做颗出来,好困,我睡会。” 管事的不满地看眼金丹满,没答话,出了大门。 金丹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忧心忡忡地叹口气。 他走近那些礼物,摸了摸,心里百感交集,但愿吧。 第203章 逃离 李东成在覃小钩来过后,表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可他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般地起了大的波动。起床的哨一响,他就在等,等有人叫他去监狱长那里,可是一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甚至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李东成第一次失去了淡定,在□□辗转大半晚才睡下。 第二天很快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李东成有点焦躁了,覃小钩这趟来必定会让某些人不安,前阵他们忙着争权夺利,没有时间来料理他,现在大局已定,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一定要快。 他很快托人带封信去找那个人,大致意思是情况有变,按o计划执行。 当然,他不会笨到明打明写上这几句话。 弄完这些,李东成苦笑了下,现在活得跟个孙子的,tnnd,此仇不报非君子! 信送出后第三天有人来了,李东成很激动,几乎是小跑着去会客室的。 刚跨进会客室,他吓了一跳,周恒远? 他的信落到他的手上?就算落到,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他不过是写了句:o先生说办学的计划取消,阁下还有可执行的计划请告之。 李东成定定心,冲周恒远点点头,率先坐下。 “明人不做暗事,”周恒远抬下眉,“张玉清那小子现在很嚣张,老李,我想保你出去。” “凤荚好吗?” 周恒远楞了下,马上竖起大拇指,“李兄,兄弟我算是服了你。不错,凤荚的股已经叫那小子全吃了。” 李东成没有直接答话,他伸出手,“给根烟给我。” 周恒远忙不迭地掏出烟,“我真熊啊,李兄,对不住。”他擦擦汗,刻意压低声音说,“你准备准备,这几天就会有人来。” 李东成想笑,可是心底里却涌起不安,周恒远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蛮事来,不过能出去就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周恒远擦了把汗,“兄弟我是个粗人,只会粗使的活,别怪别怪。” 李东成心头一动,难道……他暗暗一叹,只要能出去,不管怎么样,他都认了。 李东成那间牢房里很快关进一个吊拉眉、三角眼的矮瘦小子。 是他?他正揣测着,矮瘦小子一脚踩在他的□□,“搬那边去!”矮瘦小子朝靠近马桶那个床位摆摆头,“大爷我要睡这。” 李东成没有动,先不管对方是不是周恒远的人,就论打架,他还没把这小个子放在眼里。 “妈的,老子跟你说话,你聋了?”矮瘦小子一拳砸向李东成的头,“李爷,忍着点,大哥叫我来的。” 李东成眼睛一亮,马上假装害怕地抱住头缩成一团,“哎哟,哎哟”地大声叫唤起来。 矮瘦小子很快被关了禁闭,李东成到狱医那检查,除脸上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外,腰椎轻微骨折,左手却是骨折了。 尽管是坐着救护车出的监狱大门,可总算是出来了,李东成笑笑,闭上眼睛,这几天折腾的,该休息会了。 不几天,李东成就拿到了主动脉轻偏中度硬化的保外就医通知。 走出火车站,看看天,再看看广场的喷泉,他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第204章 重逢已非昔日【1】 一年又快到头,像是应景,天上下起了薄薄的雪,轻飘飘的,如柳絮。很快,屋顶,树上,全戴上了白帽子。 电业集团因为改装了电表和电缆,经济效益很明显,集团老总决定元旦组织职工及其家属去海南岛旅游。榕榕一听,吵着非要去。叶雨凡想着一家三口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一起出去玩,爽快地答应了。 榕榕很兴奋,一个晚上在□□蹦来蹦去的,不肯睡觉,连柳玥都被小家伙的高兴劲给感染了,她心想去海南岛给榕榕买个海螺回来,也不错。 包里忽然传来《江南》,柳玥不禁微皱眉头,这时候有电话进来一定不是好事。 “柳玥啊,明天有批外国专家到我们市访问,市秘书长才打电话来指名要你去做专访,你今晚做好准备,明天九点前赶到市政府。” 柳玥心里很不是滋味,闷闷地站会儿,才期期艾艾地说:“雨凡,明天有外国专家来,我要去做专访。” 叶雨凡正和榕榕在□□玩得高兴,也没在意,“哦,那你忙你的,我和榕榕去玩就好了。” 榕榕过来抱住柳玥的胳膊,“妈妈,我要你去嘛。” 柳玥被儿子可爱的表情逗笑了,她宠溺地刮刮他的小鼻子,笑着点头,“好,妈妈忙完就赶过去。” 榕榕拍着小手说好,还伸出小手指和柳玥拉钩。 外国专家在这个市总共待了不到两个小时,旋即赶往另外一个城市。 柳玥有些哭笑不得,外国专家的发言都有成稿,照着就可以写份专访,可她却跑来干陪了两个小时。 她暗叹口气,最近什么都不顺,连老天也在捉弄她。 市政府的车源很紧张,她和来采访的好几名记者挤一辆车,她素性在超市转弯的地方下了车,想着是不是购买点过年的货物回去。 超市旁的那根电线杆还是那样笔直地立着,可是去年那个笑着向她跑来的覃小钩却失去了联系。十月份她说有事去外地,然后似人间蒸发,手机关机,邮箱也没有回信。她去了哪?救李东成?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她好吗? 柳玥拿出手机,心想再试试,也许这会她开了手机。 “好久不见,还好吗?”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期待却又害怕见到的人! 手机摔到地上,柳玥却不自知。她想笑,泪水却滑落下来。“你,还好吗?” 李东成皱皱眉,弯腰帮她捡起手机,他的样子很吓人吗? “等等,你在这等我。”柳玥像只受惊的兔子,大步地跑起来。她的高跟鞋印在雪上,很醒目,很小巧。 李东成望着手中的手机,轻轻地摩挲着,今昔已非昨昔吗?为什么逃? 柳玥很快拿着一个大纸包回来。她的脸红扑扑的,因为冷,因为羞怯。“对不起,我擅自打开了。” 她一本本打开,一本本给李东成过目。 最后两本,一本是李东成标注可以紧急使用的,“对不起,用了六万,我都写明了去处。” 李东成一笑,柳玥还是这么死板。 “这本是张玉清还来的欠你的股本钱。” 第205章 重逢已非昔日【2】 李东成有些讶异,这笔钱也要回来了?他的本意,如果张玉清可靠,实心为他做事,这笔钱就送给他了。 拿回来也行。他暗想。 他把那本还剩四万的存折塞到柳玥的手里,“一点小意思,务必收下。” 他的手很粗糙,糙得柳玥心里一哆嗦。 她一直刻意忽略他的憔悴带给自己的震撼,可这会她不得不面对,那眼角布满触目惊心的皱纹的脸。 “你在里面好吗?”她很想去抚平那些皱纹,扯掉那满头的白发。可是除了心疼地流泪,她冲不出内心的那道沟壑。 李东成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给她,“最近我身体不好,鼻子老不舒服,只好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他还是那样体贴,那样温柔。 柳玥接过面巾纸,擦了擦眼睛。 “天够冷的,不如找个地方喝杯热咖啡吧。” 柳玥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今日再会后,下次不知道还会不会见面。 李东成有李东成的生活,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来找她。而她,更不会去找他,她有家,那个家是她的命根。 暗褐色的咖啡飘出淡淡的幽香,柳玥注意到李东成没有加糖。 她的心里很痛,她想尽量控制内心的颤栗和不舍,可是泪水还是慢慢渗过眼角,滑下来。 李东成眼见她落泪,却没办法去擦拭,心里有些难过,“你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他的眼里露出抹戾气,“是我的,我会全部拿回来。” 柳玥心头一紧,李东成不会又犯同样的错吧?“啊?你不会又……” 李东成摇摇头,“柳玥,记得要对我有信心,等我。” 这话在柳玥的心头掀起轩然大波,他要她等他? 叶雨凡打来电话,柳玥按了接听键,就听到榕榕快活的声音,“妈妈,好好玩哦,妈妈,你什么时候来啊?” 柳玥的心里跟堵了什么似的难过,“榕榕,乖,妈妈忙完就来,你在那要听爸爸的话。” 榕榕高兴地大叫,“爸爸给我买了个大海螺,我好高兴。” 柳玥莞尔一笑,那边叶雨凡好像在说不要打搅妈妈,榕榕有点不高兴,“妈妈,爸爸说你在忙,要我不吵你,妈妈,拜拜。” 和榕榕说了声拜拜,柳玥挂掉电话,有些难为情地看看李东成。 李东成没说话,只是搅动杯中的咖啡,一口喝个干干净净。“做人就要做得干净利落,就像喝咖啡,慢慢品就会越品越舍不得喝下去。” 他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柳玥说。 柳玥怔怔半天,竟找不到可以回的字眼。 她闷闷地喝口咖啡,想起刚才念叨的那个人,那个说去外地的人。“小钩大概十月份的样子来和我说准备去外地,不知道你……” 李东成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星寒芒,柳玥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那股寒芒让她害怕。 “我没见过她。”李东成淡淡的、冷漠地打断了她的话。 柳玥有些吃惊,有些不安,意外见到李东成的惊喜被一缕看不见的隐忧给隔在了半空。 第206章 重逢已非昔日【3】 桌上的手机跳起来,柳玥惊得“啊”了声。 李东成深思地望下她,抓过电话,“嗯嗯,什么地方?我马上去。” 挂掉电话,他冲她淡淡一笑,“离开的时间久了点,很多事情等着去办,”他略略犹豫下,“有时间我会再来找你,可能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记得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柳玥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李东成走前说的那句“帮我就是帮你自己”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她就像网中的鱼,拼命挣扎却还是跳不出那个网,她下意识地紧紧领口。 她摸出手机,翻到覃小钩的名字,“对不起,您拨的是空号。” 覃小钩去了哪?为什么连手机号码都给注销了?李东成真没见过她,还是…… 她预定了张当天飞往海南的飞机票,简单地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叫了辆的士,直奔飞机场。 飞机起飞的一那刹,她有了丝丝后悔,是不是走得太匆忙了点?是不是该给自己点机会?为什么感觉像在逃避? 榕榕在宾馆前东张西望,见到柳玥,眼睛一亮,飞跑过来,“妈妈,想死我了。” 柳玥一把抱起儿子,狠狠地亲了下他的小脸,“乖乖,玩得开心不?” 榕榕环住她的脖子,也亲了一下柳玥,“妈妈没来,不开心。” 一句话让柳玥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仓促的决定,榕榕是她的一切,今生再也离不开,舍不掉。 叶雨凡把没抽完的雪茄扔到垃圾桶里,伸手来抱榕榕,“妈妈坐飞机累了,榕榕乖,爸爸抱。”榕榕懂事地点点头,松开了手。 叶雨凡刚打开房间,榕榕就连蹦带跳地跑去桌上拿来一个外形很奇特的海螺,献宝似地送到柳玥面前,“妈妈,这是爸爸给你买的。” 柳玥诧异极了,“给我买的?” 榕榕快乐地吹响海螺,“是啊是啊,爸爸说海螺可以避邪,给我买个小的,给你买个大的。”柳玥笑起来,这叶雨凡可真会瞎掰。 叶雨凡有些尴尬地走过来,拍下榕榕的小脑袋瓜,“快去洗手,一会儿要吃饭了。” 走进餐厅,柳玥注意到叶雨凡的位置安排在中间,邻近桌的都很客气叫声“叶科长”,礼貌中有股让人亲切的尊重。 柳玥回头望眼叶雨凡,他正微笑着冲和他打招呼的人点头致意。 柳玥有些慌乱,眼前的叶雨凡和记忆中那个背叛她、背叛家的叶雨凡挂不上号,是因为时间地点不同,想法不同吗? 不,柳玥知道自己是个很理性的人,也许一直都是她不肯去原谅叶雨凡吧。 海南的几天,柳玥去哪都关上手机,美其名曰给自己放假。 实际上,她是害怕,害怕禁不住诱惑,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记得某个专家在评论婚姻时说:“围城外的诱惑很多,有时候没有走出去,并不是舍不得围城内的风景,只是外面的诱惑没有大到让你有足够的勇气走出去。” 如果外面的诱惑够大,要不要走出去?这正是柳玥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第207章 利刃出鞘【1】 风凉凉的,即或穿了厚厚的棉袄,也觉得冷。 李东成回头望下咖啡屋,心里真是感概万千,“桃花依旧笑春风”,可是那人,那感觉却不复以前。 或许,这就是缘分。 他不愿意和柳玥过多地谈覃小钩,那是对柳玥的尊重,不希望他们的感情掺进利益之类的东西。可惜柳玥一点也不明白,总是在做好人。这让他很不自在,好像他很卑鄙,利用完就扔了,哎,毕竟是两个层面的人,怎么交融,也还有裂痕。 他拦了辆的士,先回家洗了澡,换了套衣服,才从从容容地开着自己的车去了华粤大酒店。 付泉正裸了背在滚热沙,见他进来,高兴地抬起上半身,“李亲哥,快来快来,这……哎哟,”付泉回头瞪了在做按摩的技师一眼,“烫死我了,滚快点,小子。” 李东成呵呵一笑,这么多年了,他这称呼还是没改。他笑着上前,擂了付泉一拳,“越老越懂得享受了。” 付泉咧咧嘴,“可不是?再不享受下,全便宜那些乌龟王八羔子去了。” 李东成的脸色一变,眉头皱在一起。 付泉眼尖早看见了,他回头嚷嚷:“你小子住手。”他挥挥手,像赶鸡鸭样的,“收拾东西快些滚,下次再敢这么烫爷的背,我就把你小子从这扔出去。”他边说,边从上衣口袋掏出两百块钱,“呶,给你的小费,滚吧。” 李东成扯过桌上的雪茄,美美地抽了一口,“那边怎么样了?”好久没这样抽雪茄,感觉好爽。 “能怎么样?张玉清这小子真不是玩意,玩了你的女人,然后一脚踹了。” 李东成踹了他一脚,“说重点!” 付泉从□□爬起来,也摸根雪茄点上,“按你的吩咐,已经叫兄弟们把散股都给吃了,那姓凤的娘们死活不给,倒给了那姓张的兄弟,真tmd。” 李东成笑笑,女人难过美男关,这也是常事。“你手头有多少股?” 付泉搔搔头,“百分之八、九吧,加上秦哥的,差不多了。” 李东成没有接话,想了想,又问:“香榭美园怎么样了?” “在动工呢。”付泉笑嘻嘻的,“张德中把西边的那块卖给别人做,所以整个工地都动了,这小子脑子挺灵的啊。” “什么?西边的卖了?卖给谁?”左胸口像是有根针在刺着,隐隐作疼,李东成忙拿手去按着。 付泉吃惊地看着李东成有些发白的脸,不安地搓搓手,“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听说是从北边过来的,张德中的熟人。” 李东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可是眼睛在那瞬间还是湿了,他的天鹏! 愤怒从心底冲撞着他的身心,“现在是张玉清在主事吧?” 虽然这是铁板的事实,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忍不住希翼这个一手提拔和扶持的人没有背叛他。 “是啊,李亲哥,你没事吧?我是不是没办好事啊?”付泉一脸懊丧的样子,“我早tmd干掉那小子就没这么多事了。” 第208章 利刃出鞘【2】 李东成只能苦笑,付泉爱咋呼,胆子却特小,杀人之类的嘴上说得凶神恶煞,手底却是软豆腐。“哎。” “李亲哥,你别叹气啊,你一叹气,我这心里跟无底洞似的。都怪这几年我什么不好选,,偏挑个办公室主任做,天天游手好闲惯了,倒是做不来事了。”付泉狠狠地擂了自己一拳。 李东成拍拍床铺,“过来,咱哥俩好好说说话。” 付泉嘿嘿一笑,坐到他的对面,“你是想问那个柳玥咋样吧?” 李东成也不掩饰,点点头,他确实想知道。 “嘿,李亲哥,你上哪找的她啊?是块料,就那天开会那个架式,真有两把刷子。可惜,”付泉耸下肩,一脸的惋惜,“可惜一不懂房地产,二不懂商业,要不那张玉清怕要吃鳖了。” 李东成没想到会这样好,他的心里头闪过喜悦,他相信假以时日,好好调教,柳玥独当一面应该毫无问题。他笑着拍拍付泉的肩膀,“好兄弟。” 付泉的眼睛一下红了,“李亲哥,有你这句话,就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两兄弟一前一后刚出华粤大酒店的门,一辆崭新的宝马悄无声息地驶过来,“李总,怎么回来也不事先打声招呼啊?”张玉清摇下车窗,状似没有看见付泉一样。 付泉可不乐意了,加上他现在有撑腰的,袖子一挽,就准备披头盖脸地把张玉清轰回去。 李东成适时咳嗽了声,“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哥俩正准备去龙家湾喝酒呢,张总要是不嫌弃,可以一同去。” 张玉清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犹豫了下,最后礼貌地笑笑,“那李总,我改天再给你接风洗尘,今天就不打搅两位了。” “呸!”付泉照准张玉清的车屁股就是一脚,“龟孙子还装成你大爷不成?” 李东成被逗得哈哈一笑,“走吧。” 其实李东成根本没打算去龙家湾,他知道张玉清一向清高,断然不会去像龙家湾这等人员混杂的大排档,所以等张玉清一走,他就招呼付泉一起去了望江楼。 沿着扶梯上去,走进初见柳玥的那个包间,李东成不禁唏嘘感叹,如果没有出那起凶杀案,今日和他一起来的应该是她吧。 “李亲哥,我这人是直肠子,藏不住话。”付泉挠挠头,一副想问,却不好意思问的样子。 李东成笑了,“有句话,兄弟如手足,”他意味深长地看眼付泉,“女人如衣裳,既然不是我的,何必问?” 付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李东成到底说的是柳玥,还是覃小钩。他笑着给李东成倒了杯酒,“就是,女人,哪找不到?”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咬住自己的舌子,没说出后面的一句话——何况那丫的跟张玉清睡过。 他虽然憨直,可是在办公室主任这位置上坐了几年,多少懂了点人情世故,什么该说,什么能说,还是知道点的。 没有人再提起覃小钩,李东成不提,张玉清更不会提。 第209章 利刃出鞘【3】 李东成回a市的消息不仅震动了整个天鹏房地产公司,也惊动了一个人,c君。 他没有想到李东成能这么快回来,他秘密地约了张德中去泡温泉的地方。“你怎么没拦住他?或者……”他在脖子上比了比。 张德中懒洋洋地伸下手臂,“不能!” “不能?”c君拔高了声音,引来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他立马降低声音,“为什么不能?给我个理由。”他有点气急败坏,他很讨厌张德中现在这副自得满满、和他平起平坐的样子。 张德中挪挪身子,以便更舒服地泡着,“没有理由,他活着比死了好。” c君极力压住内心的愤怒,恶狠狠地警告:“他不是吃素的。” 张德中皱皱眉,他也不是吃荤的,怎么说得好像他远不如李东成似的。“他手里握着40%的股份,一下全抛了,玉清完了,你也讨不得好去。” 他是为他那个弟弟?鞋都湿了,还想擦干? c君撇撇嘴,“你以为你现在想上岸就能上岸?” “我没想过上岸不上岸,不过,你敢动我弟弟一根手指头,我就掀了你的老底。”张德中说完,不再理c君,去边上的更衣室换了衣服,走了。 “你!”c君气得发晕,可是他很快缩回温泉里,张德中这么牛,是因为掌握了天鹏?他思忖了会,起身擦干身子,也去换了衣服。 他没有马上离开温泉室,而是打了个电话,约另外一个人过来。 然而,李东成回a市后并没有急着回天鹏房地产公司兴师问罪,而是叫付泉约了两个人去钓鱼,这两个人一个是喻海大学土木建筑系的教授,另外一个则是某证劵公司看大门的。 付泉有点摸头不知脑,一路上很想问个明白,可是见李东成和他们谈得欢,就强自忍着,尽量不露出惊讶的表情。 刚到地头,付泉立马发现钓台边多了四、五个不常见的人,见他们来,瞅下又去钓鱼,可不到三分钟又瞅一下。 付泉的眉毛挤到一块,他挽起衣袖。 “小泉,你去帮他们两老挑两杆好杆子来。”李东成扯住付泉,故意大着嗓门吩咐,“一定要好的、经用的。” 付泉呆了下,马上醒悟地点下头。 “他去找杆子去了,我们先到那坐会?”李东成微笑着看眼一起来的两人,也不等他们回答,开步朝一字排开的躺椅走去。 教授姓沈,和李东成的前岳父算起来还有点亲戚关系。 看门的姓金,人称老金头。 老金头一个健步抢上前去,拦住李东成,“老李,去那,你觉得怎么样?” 李东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好啊!”他拍拍老金头的肩,“姜还是老的辣啊。” 三人一起朝老金头指的那颗大树走去。 “来,抽口我自家做的旱烟。”老金头不急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两把烟斗,又去另外一个口袋掏出个丝绒做的布包。 他小心地打开布包,取了点烟丝放进烟斗里,点上后,递给李东成和沈教授,“试试。” 第210章 利刃出鞘【4】 李东成接过烟斗,抽了一大口,马上被呛得咳嗽起来。 老金头笑眯眯地卷了个纸烟卷,“叭达叭达”地抽起来,“哎,过了今儿个,怕是明天就没这闲功夫抽烟了。” 李东成笑笑,放下烟斗,从兜里掏出烟,扔给沈教授,“还是抽这个吧。” 沈教授一直阴着脸没说话,这会见李东成扔过烟来,捡起烟扔回给李东成,“今时不同往日啊,老同学,我……” “怎么?做教授了?瞧不起我们这些粗人了?”老金头脖子一硬,有些生气地把手上的烟卷扔到地上。 “哈哈,”李东成拍拍老金头的肩,“好久没聚聚了,我今天还真只想约你们来钓钓鱼,没别的。” “没别的?”老金头嘿嘿一笑,冲池那边歪了歪嘴,“那边的几个恐怕不这样想,我们沈大教授也不这样想。” 沈教授的脸红了红,“老金,你就别损我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可是有家有口还有孙啊,哎。” 老金头不说话了,又去卷了个烟卷,过了良久才长叹口气,“谁不想太太平平过日子?关键是有人连这日子都不让你过。”他转头看眼李东成,“老李,老沈和咱俩不同,算了吧?” 李东成点点头,“这次进去后我就想哪天我要能回来,一定要找你们来聚聚,”他的眼睛红了,“要不,指不定哪天就没这机会了。” 沈教授长叹口气,“哎,说吧,要我做什么。” 老金头勉强笑笑,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老沈,你有难处我们理解,你就别掺和了。” 李东成拍拍他们俩的肩,“钓鱼吧。” 沈教授钓完鱼,回到家,还没坐稳,就有人登门拜访。 “沈教授,这是一点小心意,请务必笑纳。” 来人递过一张支票,沈教授看了眼,额上已经满是冷汗。 “我们只想了解一点,今天下午您和……”来人笑笑,“您和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沈教授擦擦汗,“我们谈了很多,无非都是过去的一些事……” “如果您不介意,我也想听听。”来人插嘴道,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 “当然,当然,”沈教授又擦把汗,努力回想着,把所有的对话大致地都说了下。 “没说别的?”来人露出很明显的失望。 他希望他们说什么?天鹏,还是时事? 沈教授有些紧张地搓搓手,“噢,好像老李问了句西澜街以前发生过地震没,还要我有时间查查资料。”他又努力地回想了下,摇摇头,“其他的我都告诉你了。” “西澜街?”来人陷进沉思,良久才像突然记起自己是在沈家,“抱歉,沈教授,打搅您了,”他起身告辞,一边瞄了眼支票,“请您一定记住,今晚我没有来过。” 那个人觉得他的消息不够这个价格?沈教授像被电烙样地蹦起来,抓过支票塞进那人手里。沈教授指指自己的胸口,“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 第211章 利刃出鞘【5】 来人露出愉快的笑容,把支票放进口袋里,顺手掏出一个锦盒,“这个请务必收下。”他边说边打开锦盒。 沈教授吃惊地看着锦盒里的玉斑戒,声音有点抖,“你,你这上哪找到的?” 来人笑着放下锦盒,“请您一定记住,今晚我没有来过。” 沈教授颤着手拿起玉斑戒,凑到灯光下去看了许久,最后长叹口气,“物是人非啊,物是人非。”他捂着胸口软软地倒向地面。 付泉拎篮水果去医院看沈教授的时候,顺便帮他办了出院手续。“沈教授,李亲哥说对不住你,说你年纪大了,该好好地休养休养。嘿嘿,手续我都帮你办好了,咱们现在就走。” 沈教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事到如今不走不行。“麓云呢?” 付泉一边利落地把桌上的东西扫到塑料袋里,一边朗声回答道:“你说你儿子啊,已经送上海去了,还有你媳妇和孙子。” “他们好就好,”沈教授苦笑了下,“难为你们了。” “不为难,不为难。”付泉又检查下桌面,满意地点下头,“走吧,我的沈大教授。” 沈教授病倒去休养,他说的那句“西澜街曾经发生过地震”的话不知道谁漏了出去,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特别是正在西澜街兴建的香榭美园,本来很多有意向的客户只等预售证下来就准备交定金的,现在基本都持观望的态度。 张德中很快请来了市地震局的专家,并邀请各大媒体参加相应举行的新闻发布会。 然而,当新闻媒体以大篇幅发布西澜街近时间内不会有地震的报道后,民间关于西澜街会发生地震的说法却是愈演愈烈,甚至有传言说以往的地震死伤很多人,所以现在的香榭美园才会卖这么便宜。 先是几个,然后是几十个购买了会员卡的客户,闯进了顶尖国际大厦天鹏总经理办公室,要求退卡。 “哥,”张玉清忧心忡忡地看着张德中,“他动手了,动静不小啊。” 张德中当然明白这是谁捣的鬼,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样子,“没事,天鹏可是他好几年的心血,搞垮了香榭美园,他会比咱们更惨。他手头的股份比我们多,他会蠢到亏大本,来火拼咱们?” 张玉清没有答话,以李东成的个性,不是不可能。 人疯狂的时候,别说钱,连命都不在乎。 “就算这次我们真输了,我们比他年轻,我们还有机会翻身。哈,听说他的头发全白了,和我们拼,他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再说,咱们还不一定会输呢,不是还有九哥吗?” 张德中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大难临头,谁会顾谁? 张玉清没说话,只叹气。 张德中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暗想这书读多了也不好,碰到什么麻烦就会考虑这个,担心那个,可是商机如战机,等你深思熟虑好了,商机也过了,还考虑个p。 “放心,天塌了,还有哥顶着呢。” 第212章 利刃出鞘【6】 老金头,不,现在我们得称他“金大腕”。 金大腕摸摸梳得溜光的头发,走进xx证劵公司的大门,马上引起一阵骚动。 在过去的三天里,他一口气抛掉了近两百万的天鹏房地产公司的股票,这使得本来就有点飘、代码为1126的天鹏股票一下从18.5元跌到了10元。 流言,加上股市的大幅度震荡,香榭美园已经完全处于销售停顿状态。 几名包头联合封了楼梯口,要求结清所有的工程款。 雪上加霜的是,有传言说李东成有意转股给外地开发商,天鹏将会清资重新改股,天鹏在一夜间分裂成了三派:张玉清加上他哥哥管人事的副总张德中,主张大股东自筹资金收回所有的股份;付泉加上财务副总秦戎泰则支持请李东成回来主持大局;而管工程的副总楚滨洋表面说中立,实际是倾向把资产变卖。 各种传言满天飞,天鹏的股票先是跌破5元,跟着跌到3元。 “哥,现在怎么办?”张玉清苦恼地抻下额,这几天因为股票下跌的事,他已经三晚没睡踏实了。 “呵,沉住气,我就不信那姓李的不心疼他的心血。”张德中摸出雪茄的时候,手抖了下,可是他立刻假装点烟掩饰过去,“玉清,别人家面还没露,我们自家就乱了阵脚。” 张玉清叹口气,没有答话。他心里很后悔当初不该听张德中的话,接手管天鹏,要不这会他的律师事务所早就挂牌了。他皱下眉,去找覃小钩?这女人心软,也许能管点用。 然而事情的发展比张德中想象的严重得多,周恒远在天鹏的股票跌到二元八的时候叫人送来了个人申明,要求公司三天内提出具体方案,解决目前的困境,不然,他将牵头召开董事会,讨论公司,包括各部门管理层调整及人员裁减等问题,必要时,他会请求银行冻结帐户,保全资产。 张德中的背上全是冷汗,他可以等,张玉清却不能等,一旦董事会召开,他们哥俩肯定会被扫地出门。他揉揉太阳穴,拿起电话,“九哥,我需要笔钱救急。”九哥爽快地答应了,张德中颓丧地放下电话。 这时候他需要一个能并肩作战的人,可是张玉清,他暗叹口气,文人就是文人。 证劵公司还没有开门,张德中就早早地守在外面,今天是重要的一天,也是关键的一天。 天鹏的股票慢慢地在往上升,先是一小点,然后是大步地往上跳,最后定格在了8元的位置,张德中有些虚脱地瘫坐到椅子上,这时候手机响了,“什么?香榭美园的西边将与高速公路拉通?” “恩!”张玉清强忍着眼泪,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后面的话,“西边的房价已经每平方上涨了300元。” 香榭美园的销售一塌糊涂,可是那漏出去的一部分却成了黄金宝地。 张德中的脸色发白,他努力挣扎着让自己露出笑容,“拉通是好事,说明那不会有地震,对我们的销售是个好事,好事。” 第213章 利刃出鞘【7】 张玉清鼻子一酸,“哥,我们还是放手吧。” 张德中激动地一捶椅子,“玉清,你怎么可以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说得好!”金大腕鼓着掌走进来,“我再帮你拉点上去。”他笑嘻嘻地摸出电话,“马上给我吃进1126两百万。” 电脑屏上的红线一下飙升到了10.1元。 张德中冷着脸,尽量压制内心涌起的悸动,他再次看了眼电脑,也不理金大腕起身离开了大股室。 玩吧,看谁玩得过谁?他冷笑了声,两百万就想吃了天鹏? 就像一夜间被施了魔法,先是香榭美园的设计师拿到了全国钻石设计奖,然后是《晨风日报》刊登了北京某集团公司与李东成会晤的照片,并洋洋洒洒用了近千字描述该集团准备把香榭美园打造成a市最大、最人性化的住宅小区。 “他凭什么去和人谈?”张玉清一脚踹翻了茶几,“他凭什么?” 张德中笑笑,摸出雪茄在烟盒上敲了两下,“让他谈,谈好了最后还得过你这关,你可是名正言顺的董事长。至于谈砸了,嘿嘿,那是他家的事,我们站边上看着就行了。” 张玉清瞄眼张德中,双手撑着头,“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哥,他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做什么准备?”张德中挥动着雪茄,有点不耐烦,“你们读书人就是事多,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会想得复杂化,那孙猴子再能,不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他吸口雪茄,喷出浓浓的烟雾,“先不说他在天鹏花的心血,就是那股份,没过50%谁敢要?”张德中把雪茄重重地掐灭在烟灰缸里,“他要肯甩,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它买回来。” 张玉清抬起头看了张德中一眼,心里头闪过了不祥——哥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困兽在做垂死挣扎……困兽?他假装揉太阳穴,微低下头。现在看来只能去找周恒远,他肯联手,至少能与李东成平分秋色,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他所谓的公司上市,李东成的股份缩水纯粹瞎说,那是骗柳玥的,实际上李东成的股份没有变,只是股金随着股价的涨跌而有所变更。柳玥不知道,李东成也不知道?所以必须在变局前,抢先动手。 周恒远的手机响了两声后,马上变成了“不在服务区”。 张玉清只好登门拜访,遗憾的是,周恒远没在家,周雪容在。 自从周恒远拒绝把他的股份转让给他们兄弟俩,张玉清先是当着周雪容的面和酒吧女调情,然后在周雪容气愤之极,大声指责他的时候,扇了周雪容一耳光。两人因此分手,甚至断了往来。 此刻相见,周雪容哪会有什么好脸色?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一张脸比冰块还冷,“我爸不在,去公司找他。”硬梆梆地把张玉清轰了出来。 要说张玉清不后悔,那是假的。他开车去覃小钩那里转悠了下,覃小钩不在。 他感到了绝望。 满世界都把他抛弃了吗? 第214章 不祥的阴影【1】 孙青急匆匆跑进社会版,柳玥马上明白他想来告诉自己什么,“孙青,一会儿我去博物馆采访,那里将举办盛唐的陶瓷展,你不是很喜欢唐朝的东西吗?一起去咋样?” 孙青愣了下,立刻听懂了柳玥的言外之意,她不想在办公室谈这事。“好啊。嘿嘿,要是允许买的话,我就是倾尽所有也要买个回来,好好欣赏欣赏。” 柳玥坐上孙青的奇瑞qq,孙青并没有急着发动车,“柳姐,知道谁回来了吗?” 柳玥要不知道,那就奇了怪了。她笑笑,“嗯。” “你知道?”孙青的眼睛瞪得老大。 “怎么?我就不可以知道?” “不是这意思,柳姐,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是的,李东成回来了。”孙青小心地绕过别的车,驶上去博物馆的路。“柳姐,那你一定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柳玥望着窗外,“不就是保外就医吗?十之八九是那个凤荚把他保出来的。” 孙青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柳姐,我一直很佩服你,因为你的直观和敏锐,可是,这次你只猜对了一半。” 柳玥一阵讶然,马上恍然大悟,“是周恒远!” 孙青吃惊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柳玥慌地指指前面,“快安心开好你的车,一会儿再讨论好不好?”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段,车多,孙青不专心开车,后果难料。她闭上眼睛,不再和他说话。 凤荚吃了亏,就是去保李东成出来,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吃进去的肉谁会吐出来? 表面看周恒远和张玉清走得很近,可是周恒远那只老狐狸怕是也明白,一旦他手上的股份被套了出去,他女儿的幸福暂且不说,怕是以后的下场比凤荚还要惨。 可如果李东成回来,那就不同了,周恒远变成两边力争的人,想见风使舵,想插上一脚,都有可能。 柳玥暗暗担心,如果李东成现在莽然去把张玉清拉下来,张玉清势必会和周恒远联手,那李东成岂不是吃了亏,也做不得声? 柳玥到博物馆后已经没有心思去做什么采访,她随便拍了几张照片,就去找馆长闲扯了些关于陶瓷的话,问馆长要了一套带图片的资料,“孙青,” 她回头正想招呼孙青回报社,转头就看见孙青正满脸严肃地在看一个陶瓷做的彩女。 八个彩女各具特色,或在翩翩起舞,或在持箫、横笛,专神吹奏,只有孙青看的这一个,在仰望明月。 “真漂亮!”柳玥发自内心地赞叹一声,抓起照相机,拍了下来。 孙青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冲柳玥点下头,就去找馆长,“您能告诉我,这套彩女陶瓷全国有几套?” 馆长有点儿不高兴,“这都是文物,怎么可能有几套?只此一套,别无他家。” 孙青也不生气,把馆长拉到刚才看的那个彩女前,“说句冒昧的话,您觉得这个陶瓷有可能是仿制品吗?” 此话一出,整个博物馆的人都停下手头的活,望向这边。 第215章 不祥的阴影【2】 柳玥忙跑过去,把孙青拉到背后,“年青人不懂文物,好奇想多学点。曾馆长,对不住,您多海涵。” 曾馆长没有回答柳玥的话,拿起那个彩女陶瓷仔细端详起来,“小李,把刀拿过来。” 小心地刮了点座底的边缘,曾馆长的脸色马上大变,“小李,马上把这个送到洪教授家,请他鉴别下。” 曾馆长回身看眼孙青,皱紧眉问:“柳记者,能不能暂时不发采访稿?” 这不是大事,何况他们本身就是应邀而来,所以柳玥很痛快地答应了。 出博物馆大门,孙青给柳玥敬个礼,“柳姐,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可是我现在得马上去办件紧急的事,等办完,我再给你详细说,好吗?” 柳玥的右眼皮一阵狂跳,“好,不过,不过你要小心啊。” 她心底里没来由滑过不祥。 她赶紧叫住孙青,从包里摸出在海南求得的平安符,“拿着,不准丢了。” 孙青好玩地翻过来看看,笑嘻嘻地搁到口袋里,“yessir。” 回到报社,柳玥输进采访的主标题,边看手头的资料,边敲电脑。奇怪的是,资料输完了,她却找不到半点想写的东西。 心里闷闷的,像有什么在抓着,挠着,很不舒服。 她重重地拍下键盘,真是见鬼了,怎么心惊肉跳的? 她咬咬嘴唇,知道自己是在担心孙青,他今天的表情太奇怪了。 “唐浩,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便饭。” 唐浩在那边笑得很开心,“嫂子请客,那是一定会到的。要不要我叫上凡哥?” 柳玥怔了怔,他们见面也要避嫌吗?“不要,有事找你呢。” 西湖园的建筑古香古色,青瓦两边各有一条飞龙盘踞檐口,跃跃腾空。那窗棂全做成圆形,饰以雕花,从外面看颇似千金小姐住的闺房。 柳玥点好菜,瞄眼四周,附近的餐桌已经差不多都满了。 这地方的菜,口感极好,加上清静,很多有身份的人都来这谈生意。 柳玥也是看中了这里的独特设计,桌与桌之间用帷幕隔着,说是邻桌,实际都还有点距离,既开放又隐秘。 “哟,柳玥,都说写文字的人情感丰富,这回我可信了,看看这么清雅的地方,还只有你找得到。” 不用回头,柳玥也知道是唐浩来了。“又贫嘴了不是?其实……” 她的话被硬生生地梗在半空中,随唐浩来的还有一位四十出头的□□。 孙青说过,他不是不相信唐浩,是不相信另外的人。 这唐浩真是,明知道找他有事,怎么还带一个陌生人来? “这位是张博,我在a市的铁哥们。”唐浩转头介绍柳玥,“这是柳玥,《晨风日报》的名记者。” 柳玥一听,明白了,张博,是自己人。 她详细地把今天孙青在博物馆的奇言怪语说出来,“孙青他怎么就知道那是个仿制品?虽然他平常很喜欢收集这方面的资料,可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古董。” 第216章 不祥的阴影【3】 唐浩皱起眉,看下张博,“你看呢?” 张博没有马上回答,“柳记者,他以前和你提过别的话没?我的意思是别的事。” 别的事?柳玥马上想起那晚孙青受伤后来找她说过的话。 “怎么不早告诉我?”唐浩有点责备地瞪眼柳玥。 柳玥心里那个委屈,她哪知道要说?“我以为他都和你说了啊。” 张博笑着打圆场,“柳记者,小唐性子急了点,别介意。是这样的,我想再确认下,你到底认不认识陈罡?” 柳玥点点头,马上摇摇头,显得有些迟疑,“我爸爸好像有个学生叫这个名字,”她的眼睛瞪得溜圆,“那案子不是结了吗?怎么……” 唐浩和张博对望了一眼,没有回答。 柳玥马上明白她问到了敏感地带,当下不再追问,而是笑着举起酒杯,“来,张警官,初次见面,我先干为敬。” 唐浩竖起大拇指。 张博呵呵一笑,“谢谢,以后叨扰的地方多着呢,千万勿怪。” 这话说得柳玥心头狂震,事情还没有完结? 下午本来可以不去报社的,可是柳玥担心孙青,还是回去了。 孙青没有在新闻版,也没有在娱乐版。 柳玥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放下。 要是孙青啥事也没有,她不是显得太过敏感?因此而闹出什么笑话、绯闻的,岂不是自讨晦气? 她愣愣地发了好阵呆,去瞧镜子。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灰中带白,那是因为最近的睡眠质量明显下降造成的。 叶雨凡现在又和以前一样,忙起来,也不打电话来说,柳玥也不想打,不想示弱。 婚姻就跟慢吞水似的,平淡而又没什么变化,可是要命的却又加注了感情色彩,让你欲罢不能,放弃又有点舍不得,还真有点像鸡肋。 想到鸡肋,柳玥忽然发现好久没去吃口味鸡,她犹豫片刻,还是拿起电话,“雨凡啊,晚上有时间没?” 叶雨凡在那边明显很犹豫,“有事吗?” “好久没去田家铺子了。” 叶雨凡似乎在和边上的人说什么数据包线的,“好,你先去订座,到了叫我。” 柳玥的心情一下变得愉快起来,瞄眼钟,不过才三点多。 她皱皱眉,抓起桌上的手机,“对不起,您拨的是空号。”覃小钩,你究竟去了哪? 美容师轻柔地把按摩膏涂到她的脸上,“柳姐,怎么好久没见覃姐了?” 柳玥闭上眼睛,“我有点累,想睡会儿。”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连李东成都不知道覃小钩的下落,她怎么会知道? 她想起元旦那天,李东成听到“覃小钩”这个名字后的异常反应——快一年没见面,总该有些想念,怎么是那种冷漠得近乎憎恨呢? 难道此次覃小钩去外地不是为了救李东成? 叶雨凡到田家铺子的时候,柳玥瞄眼表,不多不少,正好等了三十分钟。 柳玥心里就有些不快活,虽说是老夫老妻,但也不至于真从奴隶变成了将军吧?刚结婚那阵,可都是叶雨凡早早地来这儿占位置。 她暗叹口气,示意小姐上菜。 第217章 不祥的阴影【4】 吃完饭,叶雨凡叫小姐买单,柳玥的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可是,叶雨凡接下来的话,让她很不舒服。 “小玥,我还有事,你先回去。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了。” 柳玥懒洋洋地玩着手中的筷子,心想:没事,你叶雨凡就会送了? 外面已经是灯火通明,柳玥不想回家,闲闲地一个人沿着马路朝前走。 包里忽然传来《江南》,“快来第三人民医院急诊室,孙青出事了。” 唐浩的声音听上去那么遥远,那么可怕。 柳玥的脸“唰”地变白,她的手抖得厉害,她的眼泪冰冷而无助,“我马上就来。” 孙青出事了?上午不是好好的,还和她去博物馆采访吗?怎么就出事了? 要是不叫孙青一起去,要是孙青没有看到那个彩女陶瓷,至少他现在还是好好的啊。 柳玥悔得恨不能杀了自己。 她急匆匆地闯进第三人民医院的急诊室,“啪”地把自己的记者证重重扣在急诊室值班医生的桌上,嘶声吼道:“孙青在哪?” 唐浩正好从门口进来,“柳玥,在这儿。” 孙青的头上、身上、手上都裹着纱布,已经奄奄一息。 柳玥的泪就止不住,她跑出特护病房,趴在墙上大哭起来。 这个傻瓜孙青,这个笨蛋孙青,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去? 她咋就那么笨啊,明明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还放任他去?明明担心,为什么不打电话,顾忌这,顾忌那的…… 柳玥越想越后悔,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孙青。 唐浩是跟着柳玥一起出病房的,这时见她没有那么激愤了,才开口说:“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若真想帮他,就要配合我们找出杀害他的凶手。” 杀害?痛苦和害怕同时□□,柳玥几乎丧失了说话的勇气,“你的意思是,是说孙青,孙青他……” 不会的,不会的,孙青他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 唐浩递过来面巾纸,柳玥没有接,她要记住这泪后的悔恨和痛苦,“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孙青他,他救不活了?”她几乎是咬着牙,才艰难地问出最后那几个字。 唐浩点点头,“医生已经尽全力了,他活不过今晚。” 柳玥的腿一软,所有的力气在那一瞬间被抽离了她的身体。 唐浩忙伸手去扶她。 柳玥推开他的手,撑着墙,坚强而又痛苦地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她用力捶下墙,“我能帮上什么,才能抓住那天杀的狗za种!” 她努力回想孙青和她说过的每句话,可是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气得直捶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记不起来?我怎么就记不起来?” 张博扔来盒口香糖,“柳记者,急是没有用的,你先坐下来,静静心。” 柳玥木木地看他一眼,坐到走廊的椅子上。 记忆中有个模糊的点在那儿晃来晃去,可是柳玥就是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事。 第218章 活下去 柳玥再也坐不住,焦躁地在走廊走来走去。 到底是什么事啊?她怎么就想不起? 冷静,她必须冷静! 她长吸一口气,用食指按压两边的太阳穴,闭上眼睛,搜刮记忆中关于孙青的那部分。 孙青上次受伤是因为去找那个什么九哥,被张德中救了。孙青这个傻瓜,好好地没事去找那个九哥做什么……找九哥?柳玥猛一击掌,“那张照片。” 那张孙青报道扫黄所拍摄的照片!他就是因为这个去找九哥的。 张博对唐浩使下眼色,唐浩马上领悟地点点头,“柳玥,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回去休息会儿吧。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的协助,你可不能在我们还没有找到凶手前就垮了啊。” 柳玥本来是死活不肯回家的,可是架不住唐浩的劝,加上病房已经属于重点保护区,再待下去也不合适,她只好含泪忍痛地答应回去。 打开门,孙青仿佛还坐在沙发上,红着脸说:“柳姐,我想你了。” 柳玥泪如泉涌。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孙青,他是那样桀骜不驯,可是如今…… 生命竟然如此脆弱,一个不经意的恍惚,就天人永隔,不复再见。 叶雨凡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见柳玥站门口在哭,慌得把毛巾一扔,“小玥,怎么了?” 柳玥凄凉地看着他,哭起来,“孙青死了,孙青死了,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叶雨凡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不是的,不是的,你这么善良,肯定不是你害的。” 一晚上柳玥都睡得不安稳,总是在尖叫中惊醒。叶雨凡就去泡杯宁神茶给她喝。 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睛,柳玥很内疚,很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叶雨凡摇摇头,“都老夫老妻的,这么客气做啥?来,趴着,我给你按摩,放松一下。” 柳玥有些感动,又有些担心,“你明天还上班呢。” 叶雨凡笑笑,“没事,我已经给刘秘书发了短消息,说有事,明天不去了。” 柳玥不再说话,转身趴到□□,在叶雨凡的推拿下渐渐睡着了。 早上柳玥醒来的时候,叶雨凡还没有醒,柳玥注意到他的额头已经脱掉不少头发,便有些心疼。 他也不过才三十多点啊,她忍不住用手去轻拂他的头发。 叶雨凡一下睁开眼睛,“几点了?” 柳玥看眼钟,“十点还差几分钟。” 叶雨凡转过身,摸摸她的脸,“小玥,我想你了。” 柳玥的脸上现出抹诱人的醉红,她看到他眼中的渴望。 叶雨凡重重地吻过来,柳玥以为她会抵抗,会反感,会再次觉得叶雨凡脏,可是,没有! 她心里充满了渴望,渴望被眼前这个男人爱抚,渴望和他重拾旧好。 当叶雨凡隔着睡衣揉搓她的ru房的时候,她发出愉悦的shen吟声。 欲望很快席卷走残留的意识,什么都远去了,李东成也好,覃小钩也好,只剩下朦胧的一些字符,消散,飞升…… 第219章 对决【1】 李东成有几天没睡好了,在选择和放弃之间,他挣扎了很久,他并不希望最终的结局是鱼死网破,a市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他们也是如此想吗? 他正想给付泉打电话,门铃忽然响起来,这么清早,会是谁? 门外站着个头发油光发亮、着暗蓝色条纹西装的男人。他的脸上如刻印版样,只有严肃,没有笑容。 律师?张德中两兄弟心慌了,委托其他的律师来和他谈判?李东成从猫眼看了下,打开门。 “请问您是李东成,李先生吗?” 李东成想笑,这屋里没别人吧?他点点头,“是的,请问您,有什么指教?”他刻意加重那个您字,果然那个律师脸上露出了不悦,“不敢,我是受沈蓉,沈小姐生前的委托,来办理遗产转交。” 这句话吓了李东成一跳,沈蓉想干什么?死了也不放过他吗? “喔,请进。”李东成不想搭理他,可是出于礼貌和好奇,他还是让到一边。 李东成看完了遗书,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个女人恨你到了极点很可怕,可是一个女人爱你到了极点更可怕,沈蓉用李小乐和自己的命让李东成一辈子都恨她,却又施恩样地把她名下的股份全给了李东成。 她这是让他一辈子都活在自责里啊,李东成苦笑了下,在文件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律师走后很长时间内,李东成都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他想起沈蓉初嫁他那阵确实改了不少,是他负了她。 年轻时追求真心的爱情,却疏忽了身边的人。 沈蓉!他念叨着这个名字,轻轻叹了口气。 她确实做到了,李东成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了! 他不由想到了覃小钩,这女人虽然水性杨花了些,却也为他做了不少逢迎接往的事,他也负了她,或许……他的脑海里滑过柳玥的脸,心头有些酸。 手机忽然在桌上跳动起来,“老李,股票升了,天鹏的股票涨到14块9。” 李东成心头一凛,这时候他怎么忘了正事,光想儿女情长去了?他正正面容,“金头,听好,到16块的时候你马上抛50万的股,17块的时候再抛50万,18块时全抛了。” “啊?”老金头在那边吃惊地反问了句:“为什么不18块时一起抛?” “那样太醒目,也不容易脱手。”李东成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做完这件事情,你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老金头“喔”了声,不再多问,挂了电话。 老朋友就是老朋友,不理解你,照样信你,帮你。李东成的脸上浮出笑容。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那股东风,就可以和他们摊牌,兵不刃血地解决问题。 他抬头看看窗外,太阳被金色的光环围绕着,很醒目、很刺眼地高挂着。 他想起这阵的经历,这阵的起起伏伏——月有阴晴圆缺,太阳不也一样?纵然你光芒万丈,总有坠下、西沉的时候,人生,快意即可。 第220章 对决【2】 李东成刚跨进顶尖国际大厦16楼,门口的文员立刻礼貌地站起身,拦住他的去路,“先生,请问您找谁?” 李东成瞟眼里面隔成斗状的办公桌,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这里曾经是他叱咤风云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先生,您找谁”,是讽刺,还是笑话? 文员疑惑地望着他,心想不会是来闹事的吧?“先生,请问您找谁?” 这是张年青的脸,是李东成所不熟悉的一张脸。李东成微微一笑,“我找你们张总。” “噢,张总今天要参加个很重要的会议,可能,您得等上一会儿。” 李东成敲敲桌子,“去把你们办公室的主任叫过来。”他有点烦躁,有点生气,有点不满,这是他的地盘,要他等? 付泉一溜小跑地跑过来,“李总,您怎么来了?” “来开股东会。”李东成笑笑。 付泉接过他手中的包,有点不快活地低咕了句:“我咋不知道呢?” 李东成走进会议室,习惯地朝南向正中间的位置走去。 “李总,您来了。”张玉清站起身,笑着和他打招呼。 李东成马上醒悟到今非昔比,他掩饰地点下头,扫了眼会议室的其他人,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付泉小心地把他的包搁到他面前,坐到他的下首。 “付主任,这没你什么事,你先出去。”张玉清没好气剜了眼付泉。 付泉不甘示弱,回瞪了他一眼,“不是开股东会吗?老子也是股东,为什么不可以坐在这里?” “呵呵,闲话少扯,开会吧。”李东成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随手翻了翻,等他抬头,空气中已经布满了硝烟和敌意。他摸出雪茄盒,摊放到桌上,“请。” 没有人去拿雪茄,李东成就自己拿了根,点着了,抽起来。 “说吧,说你召开股东会的用意。”张德中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陪他玩。 李东成抽了口雪茄,把手中的复印件递给他,“我已经和中国xxx集团公司签署了《转让股份协议》,明天他们会派人来接手天鹏,并进行资金核算,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天鹏的资金全部冻结。” 张玉清的脸色很难看,他看眼他哥,不是说李东成不会这样干吗? 张德中一捶桌子,猛地站起身,“姓李的,你凭什么卖掉天鹏?凭什么清资产?” “就凭这个!”李东成丢份股权证的复印件给他,“我持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付泉持有百分之八,”他笑着回望下付泉,顺手拍下他的肩,后者连连点头。“秦戎泰有百分之二……” “等等,”秦戎泰忽然举手,示意暂停,“李总,我不同意卖掉天鹏。” 空气像掉进阴沟里,一下变得阴晦冷涩。 “秦戎泰,怎么着啊你?”付泉一拍桌子站起来,手下已经去挽袖子。 本来一脸怒气的张德中先是露出惊讶,继而笑了,他施施然地坐回到椅子上,掏出根雪茄,点上。 李东成皱下眉,快速地扫了眼张德中和张玉清,最后定格在周恒远身上。 第221章 对决【3】 周恒远瞄眼秦戎泰,皮笑肉不笑地说:“付主任,等秦总监说完,你再撸袖子也不迟。” 这是劝架,还是煽火?李东成冷冷地盯眼周恒远,“小泉,你先坐下。” 付泉张口想骂几句,却又临时改变主意,一脸悻悻地把自己塞回椅子中,抱着双臂看着窗外面。 “说吧,为什么反对?”李东成锐利地盯着秦戎泰,他曾经败在信任上,这次他要他们败在自大上。 “李总,天鹏是你的心血,你舍得,我可舍不得。”秦戎泰起身从李东成放在桌上的雪茄盒拿出根雪茄,在桌上敲了敲。 李东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先坐下吧。”他去包里拿出沈蓉遗嘱的复印件,“周恒远,周总。” 周恒远老脸微红,不自在地侧了侧身子,自嘲地接口道:“我只是个保管员。” 李东成把文件往中间一放,“周总的股份中有百分之五是沈蓉的,她在文件中已经说明全部赠送给我,昨天我已经和周总办了交割。”他从包里拿出一份委托书,“这是付泉给我的全权委托书,加上他的百分之八,我占有的股份一共是百分之五十三。” 他嘲讽地看着张德中问:“张副总,我有权清资产吗?” 张德中冷哼一声,却是做声不得。 “李东成,公司章程第八条写得很清楚,必须取得三分之二以上股东的同意才可以变更或转卖公司。”张玉清收起所有的客套,铁青着脸瞪着李东成,“你签的协议根本就是违法的,我代表公司保留对你起诉的权利。” “好,很好!”李东成不怒反笑,“张总,怎么周总没告诉你,合同是我们一起去签的?” 张玉清的脸阵红阵白,李东成才故意只说他一个人去签约,就是要让他误解,好看他的笑话。他感到难堪,一脚踢开椅子,愤然离开了会议室。 “玉清!”张德中忙追出去,拉住他的胳膊,“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时还有什么大谋?公司卖了,他们被人当猴子耍了!张玉恰酢觜开他哥的手,“我没事。”他转身走了几大步,干脆跑起来。董事长?p,全是tmd笑话。 周恒远虽然得了利,可毕竟心里有愧,卷起他的东西,告辞走了。 秦戎泰呐呐地搓搓手,“李总,我去整理下帐目。” 早知道不听那兄弟俩的瞎话,如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亲哥,咱们赢了!”付泉高兴地蹦起来,“走,咱哥俩得好好喝喝,庆祝庆祝。” 李东成的眼窝润润的,他赢了吗?他赔上他的天鹏,他赢了吗? 但是,他不是一个放不开的人,所以他揉揉眼睛,爽快地答应道:“好,咱哥俩就去好好地喝他个娘的底朝天。” 原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风光也好,颓丧也好,不过是昙花一梦。 李东成想起沈蓉,她的遗嘱是如果她死后一年,李东成没有另娶,股份给他,否则就捐赠给孤儿。她有这份善心,为什么不用在李小乐身上?却要杀了李小乐,陪葬自己?女人,真是难懂。 第222章 死亡的背后【1】 张德中吃了这么大个瘪,怎么想,怎么不甘心,他决定去找c君,目前只有他能压制住李东成疯狂的举动。“上次你提的建议很好,我想试试。” “是吗?” c君冷冷一笑,他还没和他算西南边的事,他倒自个找上门来——真是大路不走,你偏闯阎王殿里来,好说,好说。 张德中打完电话,心情并没有放松下来,相反一股莫名的烦躁在他的体内游走,流窜。 他想起了孙青,上次多亏这小子把姓李的事捅到了内参上去,要不还真整不下姓李的,这次干脆再找他发个内参,就说姓李的在关系网的庇护下,再次逃脱法网。 张德中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孙青的手机。 孙青正和柳玥在博物馆采访,但是他还是爽快地答应去见张德中,他是他的救命恩人,尽管他很不喜欢去声色犬马的百乐门。 报出张德中的名字后,他被引到一个光线极其暗淡的房间里。 “孙青,”张德中推开搂着的女人,拍拍自己的身边,“来,坐这来。” 孙青不想过去,这种场合显然不是找他有要紧的事,不过是陪酒、陪笑而已,他是记者,不是san陪。“张哥,我改天再来。”他心里很后悔,没有借口在采访,推辞不来。 “别!” 张德中叫侍者另开了一间小房。 孙青进去,“啪”地按亮了所有的灯,“说吧,找我什么事?”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快,习惯地摸出纸和笔。 张德中打了个酒嗝,“也,也没什么大事。”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他用手挡了挡眼睛,“就是那个姓李的,李东成……” 孙青心里充满了愤闷,张德中说得好听,什么伸张正义,什么维护法律的尊严,还不是想借刀杀人,这种报道一旦刊发,要么连株地撤掉几个当官的,要么他成了炮灰,有意义吗? “叩叩”门口忽然传来扣门声。 “进来。”张德中摊开双手双脚,懒洋洋地答应了声。 “对不起,打搅了,张总,李……”侍者瞟眼孙青及他手中的采访本,放轻了声音,“他说累了,先找地方去休息,让我转告您。” 张德中“嗯”了声,挥挥手,侍者立刻识趣地退出房间,并顺手带上门。 “这事就拜托你了。”张德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我该回家了。” 孙青暗叹口气,“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张德中的身子直摇晃,孙青忙上前,扶住他。张德中顺势靠在他的肩上,“呶,钥匙。”孙青只能接了。 车开到玉阑街时,“停停。”张德中捂住嘴,头已经转向车外。 孙青赶紧一个急刹车,帮张德中打开了右侧车门。张德中笨拙地爬下车,狼狈地跑向墙角,大呕特呕起来。 他成司机兼保姆了!孙青摇摇头,尽管他内心很不愿意,可是他还是打开车门,准备去看看。 一把锋利的刀忽然从侧面刺过来,孙青的眼泪涌上来,他转头想看清是谁,可是刀很快剁向他的头部。 他死了,莫名其妙,死不瞑目。 第223章 死亡的背后【2】 张德中不知道自己是该大笑三声,还是该大哭三声,孙青遇害的那会,他因为醉酒,呕吐完后就在街头的拐角睡得人事不醒,不是刑警叫醒他,他铁定是头号谋杀嫌疑犯。 让他难堪的是,他身上的手机、钱包全没有了,不是刑警好心通知张玉清,他回去都成问题。 “哥,你把钱先还给九哥吧,其他的可以慢慢来。”张玉清向右打了下方向盘。 张德中没有接话,李东成这次使的招太阴,把九哥的钱和利息一清,只剩下几万块钱,能做p事?但是如果暂时不还,而是去盘个项目下来,一、两年后就可以咸鱼大翻身。 不冒险,怎能赚到钱? “哥,听到我的话没?”张玉清一踩刹车,张德中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扑去。“哥,我知道你想去盘项目,可是……”张玉清掏出烟,扔了一根给张德中,“这几天我去找熟识的老板想先做点法律顾问什么的,”他掏出火机打燃又卡掉,再打燃再卡掉,“有一家是答应了,可是价钱却只有原来的一半。”他终于点燃烟,并把火递到张德中面前,“我不过是独家寡口的,可是哥哥你有家,还有个聪明的儿子,还是先把钱还了吧。” 张德中本来就着火在点烟,听张玉清这话有点来气了,“碰这么点事你就怕了?你哥我别的本事没有,这胆子却是有的。” 这时候不是论有没有胆子,高利贷的钱越滚越多,不是那么好拿,也不是可以久拿的。 “我听到点风声,”张玉清喷出一口烟雾,“九哥那的日头有人想去晒晒。” “有人在查九哥?谁那么大的胆子?”张德中惊出身冷汗。 张玉清没有正面回答是或不是,只是劝道:“你还是快些把九哥的钱还了吧。” 张德中闭上眼睛,“唔,知道了。” 他决定先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高山镇进口,两名男人在支起个长圆规样的东西,一个人报数字,另外一个人在做记录。 张德中从他们边上经过时特意放慢了车速。 那两名男人说的是普通话,明显带着北方那边的口音。 要重新修路?还是借勘察之名,来摸底? 九哥瞄眼支票,笑眯了眼,忙叫人去取张德中的借条,“还是你老弟够义气啊,即便以后九哥我帮衬不到你,我的兄弟也会记得你的义气的。” 这话说得丧气,张德中正想答话,九哥摆摆手,忽然压低声音说:“老弟没事,就快些走。”九哥把借条往张德中手里一塞,“九哥我今天有事就不送你了,来人,送张兄弟出去。” 张德中只觉得手里一沉,心底已起警惕之心,笑着拱拱手,“兄弟我先告辞,等哪日九哥得闲,再来拜访。” 张德中上车后摊开手掌,借条上是块古香古色的玉。 他举高了玉,对光照了照,没有什么特别啊,他把玉顺手塞到车斗里。 条子有三张,除了两张借条外,还有西南边那批货的收条。他慌得找出打火机,把三张纸条都给烧了。 难怪会有人来杀他,只可怜孙青做了替死鬼。 第224章 死亡的背后【3】 张德中的脊背一阵发凉,只一张收条就要他的命,要是不还钱……后果堪虞啊。 出高山镇口,刚转过弯,有人拦住了他的车。 “请下车。”说话的是个紫面膛的人,他朝边上的人摆摆头,“你去。” 张德中想问你们是谁,可是他很快就闭上嘴巴,对方已经亮出刑警证,“对不起,请下车配合检查。” 张德中不再多说话,自觉地下了车。他心里暗暗得意,幸好烧了那些纸条。 他瞟眼四周,十步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人。他暗松口气。 “报告队长,找到这个。” 张德中的额上冒出了冷汗,九哥把玉交给他,一定有用意,不能丢了。“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是吗?”紫面膛的刑警笑呵呵地扬扬手中的玉,“这玉你们家传了多少代了?” 张德中被难倒了,十分钟前他才拿到这玉,鬼知道传了几代?“是我姥爷给我爸,我爸给了我,只要我好生保管,没告诉我传了多少代。”他抹下头上的冷汗,暗为自己的随机应变喝了声彩。 紫面膛的刑警倏地收起笑容,锐利地盯着他问:“难道你姥爷几十年前就刻上2010年?” 这下张德中傻眼了,“我,我记错了,这,这是我老婆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刑警的眼里闪过刀样的光,“还给你刻上2010年纪念?” 张德中连连点头,又抹了下额头的汗,“当然。” “可是,”紫面膛的刑警露出嘲笑,“这玉的上面什么字也没刻。” 张德中这才想起他对光看那玉的时候,确实没有字。 “带他回公安局。” 张德中的脑海一片空白,他要被抓了?“我要见我的律师。” 张玉清赶到公安局的时候,张德中已经全都说了,玉佩是九哥硬塞过来的,当然他去借高利贷是不对,可是他还了啊,这碍不着谁吧? 张德中很快被保释出来,可是他一点也不高兴,不是李东成出阴招,他会落到这样两面光的下场吗?这口恶气不出不行。他的眼里闪过狠毒。 回到家,他简单地应付了老婆几句,折身,进了书房。 他从书架的暗格里,取出那仰望明月的彩瓷舞女,不禁啧啧连声,好东西就是好东西,九哥还当个摆设搁在玄关那,真是浪费。 “我上次说的事咋样了?”他极不想打这个电话,可都两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c君“嘿嘿”干笑了两声,“人找到了,可是这价……” “我们是第一天打交道?还是你说的,行有行规……嘿嘿,九哥要是知道你坐地起价,会怎样?” c君不说话了。 张德中干脆挂了电话。九哥的面子搁在那,不怕c君不买帐。 他又去看那彩瓷舞女,这宝贝越看越好看,只可惜,就要易主了。 张德中正准备把彩瓷舞女放回原处,他的眼角扫到桌面的一张剪报上。 他心头一凛,马上想到孙青的死。 九哥要是倒了,这事怎么完结啊? 第225章 惆怅【1】 覃小钩并不知道这一系列巨大的变化,她正满怀喜悦地往回赶。 她走前没有告诉金绥,她觉得没有必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做不了同路人就当自己是个过客,那样会活得轻松些。 望望窗外近得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摸到的云彩,她定定心神,马上就能见到成哥了,他好吗? 她的心突突跳得厉害,李东成见到她会是怎样的表情?惊讶?失望?或者,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吃了那么多苦,对什么都看淡了,看平了吧? “什么,李东成早几个月前保外就医了?” 这消息似晴天霹雳,震得覃小钩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为什么他没有打电话告诉她?是心里根本没有她,还是以为,她是说笑,没有去救他?天知道,她九死一生才得以回来,可是谁会相信? 她极度落寞地离开了监狱,心乱到了极点。 她没有给李东成打电话,悄悄地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她是人,会伤心,会痛苦,她需要养伤,需要把自尊和自信找回来。 家,无疑是最好的养伤的地方。 “妈!” 站在自家的土屋前,覃小钩的心里如打翻的酱油瓶,什么滋味都有——爸妈不遗余力地供她读大学,如今却是这般光景回来,惭愧不说,她的自尊心和虚荣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一下变得懒洋洋的,刚到家的兴奋全跑到了爪哇国。“妈,我回来了。” “二妞,回来了。”覃妈妈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把锅铲。 “妈,我现在叫覃小钩。” 覃小钩是她到学校后改的名字,原来那名字太土。现在听她妈妈还叫她二妞,覃小钩有些恼了。“我都和你说了,别再叫我……” 覃妈妈的老脸发红,不自在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覃小钩抱怨不下去了,她边望屋里走,边问:“咋这屋还没翻修啊?”说了半截,覃小钩马上觉察到她在说普通话,忙改口说家乡话,“我不是给咱家寄钱了吗?”她皱紧眉头,说惯了普通话,还真有点不适应说这带土味的家乡话。 “修了,在后山坡那给你弟弟盖了两大间,他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覃妈妈瞧眼覃小钩红红的嘴唇,压低了声音,“小钩,你老实告诉妈,你在外边是不是干那个的?” 覃小钩心里一咯噔,那脸皮做紫做涨的,她的声音不觉拔高了许多,“妈,你胡说八道啥?我正儿八经在公司做事呢。” “那好,那好。”覃妈妈擦擦眼睛,“回来怎么事先也不说声?我好叫你爸去接你。小钩,妈这就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松子饼。” 覃小钩眼睛一亮,跳过去搂住她妈的脖子,亲了下,“我就晓得妈最好了。” 覃爸爸从屋后转出来,见覃妈妈脸上有口红印,顿时拉长了张脸,“还不快去洗洗?像什么样?”他转头看了覃小钩一眼,“你跟我来。” 第226章 惆怅【2】 爸爸要和她说什么?覃小钩嘟着嘴,畏缩着肩跟着她爸进了屋。 “你和李弘真离婚了?” 这真是剜心一刀,痛苦,但不刃血。换成是别人,覃小钩可以不理不睬,甚至给一耳光,可是她爸问,“嗯。”她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哎,那你以后咋办呢?” 没有想象中的厉言厉色,更没有责骂,覃小钩的眼圈不觉红了,“该咋办咋办,现在离婚根本不算码事,再找个就是。” “你也有这么大了,爸妈也不好干涉你的事……哎,”覃爸爸叹口气,“你要是忙,没时间回家,就多打几个电话回来,你妈常念叨着你呢。” 什么是亲人?这就是亲人! 关心你,担心你,但是却不成为你的负担。 覃小钩的眼泪快出来了,“嗯,好。” 晚上吃饭,覃小钩就有些叫苦,桌上的菜先别说好吃不好吃,就那看相,实在不敢恭维。她勉强吃了小半碗,借口坐火车累,溜回了房间。 真不知爸妈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每天这样的饭菜?她一阵恶心,这时候该是a市最热闹的时候,哪像现在冷冷清清,只有电视看……真是无聊透顶。 早上,覃小钩被痒醒了。 她眯眼看看手表,还不到六点呢。她翻转身,想再睡会,可是身上痒得厉害,她用手去挠,吓得一咕噜爬起来,撩开裤子去看,大腿上排着十多个红疙瘩。 她跳下床,光着脚把灯拉亮,到随身带的包里,翻出芦荟胶,胡乱地涂抹了上去。 她回头看下床,哪还敢睡?硬是活生生地坐到了天亮堂。 喝完一碗小米粥,覃小钩借口公司事多,逃回a市。 她前脚才下车,后脚就有人打电话来告诉她天鹏完了,已经整个从地球上消失了,那人说完就哈哈地笑起来。这让覃小钩很不爽,她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关掉手机。 “成哥倒了,你开心成那样,还有没有良心?去年不是成哥到处找人帮你疏通,你早到阴沟去喝凉水了,这会倒笑得跟个二五八万样的,呸,给你点杆,你以为自己就是那孙猴子了?” 覃小钩骂到最后,把自己给逗乐了,她拿出手机,不知道成哥受不受得住这次打击?她按下九个数字后犹豫下,叹口气,把手机扔回包里。现在打电话算什么?事后安慰? 回家开门,她立刻注意到屋里有人来过,拖鞋本来整齐地摆在鞋架上,可是现在,有只在柜子边上。 她哆嗦着手摸出手机,拨通了小区的保安室。 屋里没有人,可是抽屉被倒扣在地板上,衣柜的衣服被乱七八糟地丢在□□、地上,还有她的首饰盒。覃小钩惊叫着去看,还好,里面的白金耳环和珍珠项链还在。 “覃小姐,请您清点下,看少了什么没有,我会找相关的人来处理。”保安队长一脸的严肃,说话的声调却有点低。 他是队长都没法处理,找谁能来处理?覃小钩歪了队长一眼,“那快点吧。” 第227章 玉观音里的秘密【1】 屋里没少什么,只是一个花瓶摔了,几把梳子全给折断了。 覃小钩清理完所有凌乱的东西后有点精疲力竭,可是想着那个人可能还会来,她强打精神给熟识的锁匠打通电话,要他务必马上来换锁,而她自己马上赶到斜对面的超市买了把据说是最先进的防弹锁。 回来的路上,她拐到家做防盗窗的店子,要他带上工具,立刻去把她家阳台上能打开的那部分焊死。 忙完所有覃小钩认为该干的事,她已经是饥肠辘辘,肚子早发出□□的咕咕声,覃小钩就去冰箱拿出盒方便面泡上。 那人想干嘛?像在找什么东西,她这能有什么?和要人上床的记录,还是…… 地窖中的那个老人给她的不就是把梳子吗?可是她不是给了金村长……不对,是给了金绥,他没给金村长?! 她忙放下手中的方便面,拨通了快递公司的电话,快递公司说东西才到,明天给她送来。 难道那人要找的是金村长给她的礼物?不就是一点冬虫夏草和一尊玉观音……里面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总不会是那颗药丸吧……要真那样灵,会舍得给她?换颗假的给她……啊,对,得想办法试试那药丸。 第二天,快递公司的人送来包裹,覃小钩赶紧打开来,仔细地翻检里面的冬虫夏草,还真干净,别说纸片,就是连根杂草都没有。 她挫败地直起腰。难道她理解错了,那小偷和这没半点关系? 她轻皱下眉,眼睛忽然一亮,电视剧中不总是把隐秘的东西藏在佛像的脚底吗?那尊玉佛观音的脚底会不会……覃小钩兴奋地扯掉木箱上的封条。 这是尊手指做捻花状的观音菩萨,眉眼间带着让人静心的微笑。 覃小钩把它抱出来,挺沉的。 她把它打横搁在茶几上,用手敲了敲底下那凹进去的地方。 奇怪,怎么没有空落的声音? 她干脆一寸一寸去摸它的双脚,兴奋让她热血沸腾。 “奇怪,怎么没有?”她泄气地站直身,很不甘心地望眼佛像,弯下腰去佛像的头顶、腰肢、手指那仔细摸索,还是什么也没有。 “看来是我侦破片看多了。”她自嘲地嘟哝了句,抱起佛像放回木箱里。 金村长应该没有那么好心,突然送她这么多贵重的礼物,就算是为了他儿子也不可能。 覃小钩把佛像抱出来,又去摸索了下,还是没有。 她转眼去看箱子里的稻草,伸手在里面摸了下。她眼尖地发现箱子底有点黑色,她的心“怦怦”跳得厉害,一把抓开稻草,“请交给管事的人。” 管事的人?如果是送礼,管事的就是指公司的头,可金村长上哪知道她上班的地方?又怎么可能随便把这么贵重的礼物,通过她这样的陌生人转交? 覃小钩努力回想见金村长那天发生的事,她心里一愣,那个管事太嚣张了,就算金村长信任他,也不至于有资格代替村长,回她的话吧?玉观音里一定有秘密。 第228章 玉观音里的秘密【2】 刚才手肘的地方没有细摸,覃小钩伸手去摸了摸,佛像右边的肘关节处有点粗糙。 她把佛像抱出来,对着亮光辨认了很久,才看出上面歪斜地刻着sos。 金村长没有出过那个村,怎么会这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难道,是金绥刻的?他们遇到了危险……金村长说不准她见金绥,是因为他被扣作人质,根本见不到? 覃小钩急了,金绥救过她,她怎能见死不救? 她慌慌张张地跳下的士的时候,唐浩正好从公安局出来。她马上认出他就是上次审讯过她的人,“先,先生。”她跑过去,“先生,等等。” 唐浩皱皱眉,眼前的女人不就是去年那起买凶杀人案有关联的女人?“什么事?”他的脑里迅速地闪过档案里关于覃小钩的记录。 “能,能进里面去说吗?”唐浩一瞪,覃小钩的身子有点发软,那说话的腔调不觉虚虚的,让人觉得可疑。 唐浩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对不起,我得马上出去办案。”他瞄眼她手里的箱子,心想她又来举报哪个□□污吏吧,“小刘,你带她去做个登记,完事,马上赶来会合。” 跟他一起出来的小刘很不情愿地接过覃小钩手中的箱子,“走吧。” 覃小钩断断续续地说完她在云南发生的事,有点担心地瞟眼小刘,“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没有骗你,我可以发誓。” 小刘抬起头,“小姐,请稍等。”他拿起笔录去找刑侦队队长马德生。 马德生很快从里屋出来,“就是这木箱?” 覃小钩忙点点头,点完头才发现马德生是在问小刘,她的脸腾地红了。 “去找李教授过来看看。”马德生的眉头拧成川字。 “佛像,佛……”覃小钩咬咬嘴唇,这尊玉观音看上去很值钱,他们拿去,会还她吗? 马德生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来报案!”他伸出右手,覃小钩忙站起身,握下他的手。“这尊佛像我们需要暂借几天。”他朝边上的一名刑警摆摆头,“小张,你给这位小姐打个借条,拿去李秘书那,盖上公安局的章。”小张答应着,很快写好借条,盖了章回来。 “等案子破了,我们就还你佛像,请放心。”覃小钩心头一宽,能还就好;不能还,也没办法。 出了公安局,覃小钩两腿发软,只恨不能坐在地上,好好喘口气。 她暗自好笑,她又没做什么什么亏心事,怎么害怕成那样?她伸伸手臂,心想回去好好睡一大觉,补偿补偿自己。 刚走进一楼的过道,她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钥匙,要到家了,可以睡觉了。 “别出声。”一把尖尖的刀顶在她的腰上。 虽然隔着衣服,刀尖的寒冷还是让覃小钩感到透骨的凉。 才在公安局承受的压力猛地反涌上来,她哼都没哼一声,晕了过去 腰上那把刀,顺着她倒的姿势,在她的外衣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弧线。 第229章 癞皮狗【1】 “啊!”覃小钩惊叫着坐起来,头上全是冷汗。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喜极而泣,那个人只是吓唬她…… “醒了?” 覃小钩的心“怦怦”乱跳,她艰难地转过头,小区的保安队长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呢。 保安队长拿刀吓唬她?为什么?因为有人偷她的东西,他想推卸责任? “覃小姐,有人想杀你,是我们队长救了你。” 那把刀不是玩的,是真准备要她的命?覃小钩的嘴唇都变白了,那脸上更是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人呢?杀我的那人呢?”为什么要杀她?是因为李东成,还是金绥? “他啊,已经交给公安局了。” 妈呀,不,感谢上帝,感谢所有神灵!覃小钩差点就许愿去给每个菩萨进香,幸好她及时咬住了舌子。 去进香,不是给别人捅刀子的机会?傻啊? 答话的保安见覃小钩凝神在听自己说话,不免眉飞色舞,越发得意地炫耀,“覃小姐,你不知道,今天我们队长可了不得……” 覃小钩越听越好笑,什么大喝一声哪里逃,什么一记南脚飞过去,这又不是演电影。不过,她还是挺感激保安队长的,“谢谢你。上次的事就算了,反正我又没有什么大的损失。”比起命,那点损失确实不算什么。 保安队长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那谢谢你了。我们会牢记这次教训,把保安工作做得更好,更扎实。” 覃小钩勉强笑笑,保安工作做得再好,她在明,他们在暗,防不胜防。 她越想越后怕,暗想去哪里躲躲好,李东成那里?他有保镖的……可是他会答应并收容她吗?她是为了救他去了云南,可是拿什么证明?那颗药丸!对,那颗药丸如果是真的,就是最好的证据。 吊完吊针,她立刻出了门。不能用人做实验,用动物总可以吧。 她在宠物市场转了个圈,也没有挑中合意的。 那丸子如果有毒,眼前这些活蹦乱跳的小狗马上就会变成死狗。 覃小钩下了好几次决心,还是不忍心,她有些犯愁了,总不能她自己去试那颗药丸吧。 她又去转了个圈,眼睛一亮,角落里有头癞皮狗,“这狗多少钱?” 卖狗的人吃惊的样子让覃小钩很不爽,好像她是个二百五似的。 “这只?” “恩。”覃小钩点点头。 这头癞皮狗尾巴的毛色不错,想必在生癞疮前是养在好人家里面,她就当是做善事,让它早死早投胎。 “四,”卖狗的人窥眼覃小钩的脸色,“四十。” 这该死的小贩,大概是叫惯了嘴,覃小钩掏出四十元钱。 卖狗的忙接过钱,对光照了下,收进腰包里,起身去捉那只癞皮狗。 那狗的眼中忽然流出泪来,覃小钩心头一震,这狗通人性? “给您。”卖狗的人满脸堆笑地递过狗。 覃小钩瞧眼它的癞头,脸上露出厌恶,“就没个什么可以拎的?” 要她抱回去……想想都怪恶心的。 第230章 癞皮狗【2】 “有,有,有。”卖狗的放下癞皮狗,转身从后面一堆的笼子里捡出个半大不小的笼子,“这笼子本来卖一百,看您这样爽快,小姐,给您打个八折,八十好了。” 见她刚才没有还价,所以狮子大开口?“我呸!”覃小钩柳眉倒立,“把我的四十块钱还来,我不买了。笼子比狗还贵,你当我是……好哄是吧?” 卖狗的似乎没有想到覃小钩说变脸就变脸,愣了下,马上换上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哎,也是碰到您这么懂行,我就当图您下回生意,五十块钱,少一分钱也不能卖。” 五十块钱?覃小钩冷笑了声,“二十块钱,卖的就卖,卖不的,我就走人。” 卖狗的哭丧着脸,“小姐,这样好了,二十八块钱?您吉利,我也吉利。我是小本生意,这笼子进价就要二十多,您当是给我点路费好不?” 覃小钩本来想一口回绝的,可是转念一想,68,68,六六顺发,挺吉利的。“呶,三十块钱,找我两块钱来,下次别这么黑心。” 覃小钩用火腿肠加上鲜肉泥熬了浓汤,再用小火和饭拌在一起,一瞬间满屋都是火腿肠的香气。 癞皮狗本来一直无精打彩地趴在笼中,这会猛地站起来,汪汪地大声叫唤起来,见覃小钩来看,还亲热地冲她直摇尾巴。 可怜的狗。覃小钩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想过去摸它的冲动。 她去暗柜里找出金村长给的药丸,她的内心冲突得厉害,放还是不放? 一咬牙,她找把不常用的刀切了一点点,丢进锅里。 小狗一定是饿极了,也顾不得烫,轻嗷了几声,开始狼吞虎咽地舔食碗里的饭。 覃小钩心头酸酸的,“对不起。” 她心里一惊,怎么从云南回来后她变得这样脆弱,连对只狗,而且是只癞皮狗,也生出如此多的同情心?换在云南那个阴森黑暗的地窖里,谁同情她来着? 突然,癞皮狗惨叫一声,浑身抽搐地倒向地面,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覃小钩。 覃小钩的后背麻溜溜的,似有无数蚂蚁爬过。 她想去摸癞皮狗,可是……泪溢出她的眼角,“对不起,”她哭着再次大声地说,“对不起。” 卧室里忽然传来了《千里之外》,覃小钩反手擦干眼泪,跑进房里,拿起手机。 她的手抖了下,“喂,”她的声音因为内心的震撼而有些轻颤。 “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喝下午茶。” “好!” 她答应得太快了,即或她一直盼望着他来电话,也答应得太快了。 覃小钩掩饰地咳嗽了下,放柔了声音问:“成哥,你还好吗?” 李东成并没有因为她的激动而有所改变,依然很平稳地说:“三点,天外茶楼,不见不散。” 覃小钩依依不舍地拿下耳边的手机,高兴地在屋里转起了圈圈。 他一定是想她了,才会主动来约她见面。 真是太好了!她就知道他舍不得她的…… 第231章 癞皮狗【3】 忽然,客厅那边传来癞皮狗痛苦的挣扎声,它还没有死? 覃小钩慌忙跑出去,癞皮狗在笼里翻滚着,嘴里不断发出呻吟声。 她急得直摇晃铁笼的栏杆,“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癞皮狗渐渐停止了惨叫,还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冲覃小钩示好地摇摇尾巴,并舔了她的手一下。覃小钩吃惊地发现它头上的癞疮全部收了口,结了层透亮的疤。 跨进天外茶楼时,覃小钩的心里充满了自豪和骄傲,经过宠物美容院精心打扮,癞皮狗除头顶那块疤外,已经找不到刚来时的落魄,更重要的是它有了自己的名字:卷卷。 李东成显然早就来了,烟灰缸里的半截雪茄还在冒青烟呢。 覃小钩扫下桌面,快活地蹦过去亲了他一下,“成哥,等了好久吧?” 李东成笑笑,瞟眼她手中的狗,“还好。” 覃小钩骄傲地把卷卷举到他面前,指着它头顶的疤说:“成哥,知道我为你找到什么吗?灵药哈,可以治病的灵药。”她把卷卷疤痕两边的毛发理开些,以便让那疤痕更醒目点,“它原来是癞头,现在可全好了。” 她决定把她在云南的经历全说出来,不管李东成信不信,她都要说出来。 在覃小钩诉说她的生死逃亡灾难史时,李东成一直没有插话。 他觉得她很可笑,如果真有灵药,那要人,以及他上面的上面的人八百年前就去找了来,还留着给她覃小钩去找?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以后大风大浪中又怎能看清方向? 何况,她这些所谓的生死,比起李东成在狱中经受的,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覃小钩在说得自己都心潮澎湃的时候,下意识地瞅了眼李东成,李东成脸上的表情和她进来时看到的表情差不多,覃小钩不禁有些伤心了,“成哥,难道……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李东成怔了下,马上摇摇头,“没有,我相信。” 覃小钩心头的哀怨一下飞得远远的,只剩下幸福和快乐。 李东成点点头,“我准备离开a市,去深圳。” 覃小钩心头一痛,今儿个约她来就是为了告辞吗?“这里的都不要了吗?” 连她,也不要了吗? 李东成没有立即回答,覃小钩的话像把利刃,把他心头最深处、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又给重重地剜开了,他的眼睛有点润,“嗯,不要了。” 轻轻的三个字宛如重锤敲在覃小钩的心上,他连她也舍弃了,为什么还约来见这个面?不知道这样很伤人? 眼泪滚出眼角,覃小钩咬咬嘴唇,“我,我呢?” 她恨死了自己,明知道他根本不在乎,为什么还留恋,还要问? 卷卷呜咽了声,伸出舌,温柔地舔舔覃小钩的手。 李东成皱下眉头,虽然今非昔比,但是他身边还是需要一个女人,可信的女人。 “你当然跟我一起走,除非……”他眯起眼睛,“除非是你不愿意。” 第232章 假意真情【1】 覃小钩要是没有想法,今天就不会来了。她惊喜地立刻接口道:“我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就不能矜持点、含蓄点?李东成的脑中滑过柳玥清丽的面容,他的眼里露出一丝痛苦,“好,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情。” 现在别说一件,就是两件,哪怕是要她再去趟云南,覃小钩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什么事情?” 真要那样做吗?想着那张因为回归家庭而获得平静的脸,李东成把雪茄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你想办法让柳玥忘了我,”他是叱咤生意场上的李东成,不是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的李东成!“我已经定了两张后天去深圳的飞机票,别让我失望。” 寒意顺着覃小钩的指尖冰冷了她的每寸血脉,她无论做多少,最终都比不过她,这是为什么? “我会让她忘了你的,放心。”覃小钩翘着嘴,露出顽皮的笑容,可她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回到家,痛苦席卷而来,覃小钩恨得咬牙切齿,恨得锥心刺骨。 即或她非常希望他们互相忘掉,可是由李东成提出来,已经不是那个味道,不是那回事。 卷卷蹭过来,亲昵地挨擦她的裤脚,“汪汪汪” “滚!”覃小钩一脚踹翻了卷卷,“你个瘟狗,大白天的嚎丧啊?” 卷卷害怕地夹起尾巴,“汪汪汪” “还叫?”覃小钩火大地抓起扫把,就是一棍抽过去。 卷卷惨叫着,夹起尾巴朝客厅跑,却又有些留恋地在卧室门那蹭来蹭去,它头顶的毛发很快被血染红了。 覃小钩的内心涌起点点愧疚,她是人,怎么能把气撒在小狗的身上? 她丢掉扫把,走出卧室。 卷卷立刻跑开,可是它很快停下身子,回头看覃小钩。 覃小钩烦躁地捶下墙,马上痛得眦牙裂嘴。“卷卷,过来。” 卷卷犹豫地朝前走了两步,覃小钩伸手,想抱它,它却一溜小跑地跑开,站在远处,歪着头看她。 “卷卷,过来。” 卷卷欢跳着跑过来,亲热地舔了舔她的手。 覃小钩去看它头顶的疤,已经绷开了一个大口子。 趁兽医给卷卷裹伤的当口,覃小钩悄悄地离开了宠物医院。 多情总为无情伤,还是无情的好。 “我要离开这了,”覃小钩注视着柳玥,心里充满了悲伤,“知道吗?我一直很嫉妒你,同样是女人,为什么所有人都爱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爱的,都是爱她! “你准备去哪?如果你手头紧,我这还有点钱。” 柳玥试图去握她的手,覃小钩拒绝了。 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为什么在她说要走了,还表现出这样仁慈?柳玥啊柳玥,让她感激,还是恨你好? 覃小钩落寞地笑笑,“我准备回家去做名小学教师,嘲笑我吧,狠很地嘲笑我吧。” 柳玥的下巴快掉了,覃小钩去做小学教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追问了句,“真的?”覃小钩点点头。 第233章 假意真情【2】 可能吗?像覃小钩这种在红尘中打过滚的人,能忍受那种清贫而又枯燥的生活? “那,李总知道吗?”柳玥虽然尽力想掩饰自己的意外,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覃小钩摇摇头。已经撒了一个谎,不在乎再撒一个谎。 柳玥惊讶地脱口而出:“他不知道?” 覃小钩笑了,眼里满是伤痛,“他已经把天鹏的股份转手给了别人,准备带上所有的资金去深圳。” “他没说带上你?”柳玥说出口就发现她太性急了,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解释性地补上一句,“我……是关心你们。” 覃小钩叹口气,握紧柳玥的手,“小玥,你是个善良的女人。”她陡然松开她的手,“他怎么会不带我走?”覃小钩的神情变得很凄凉,很悲伤,“但是他有个条件,就是……” 覃小钩使劲咬着下嘴唇,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滚下来,“他要我在脸上划个印,”她的手指从右眼角划到左嘴角,“他说他不想在他全身心去打造世界的时候,后院起火。” 柳玥听得血都是冷的,正想阻止覃小钩再说下去,覃小钩摇摇头,“不要阻止我,让我说完好吗?他说女人以为自己漂亮就可以臣服男人,特别是像我,”覃小钩的泪流得更欢,“像我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一旦到了那边,怕是,怕是一天都熬不住就会飞了。” 不,她不是那样的女人。覃小钩心痛得恨不能杀了自己。 柳玥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她,然后走过去,紧紧地搂着她,“天下大着呢,不止他一个男人。” 覃小钩抽泣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她挣开她的怀抱,她不需要这种同情,这种让她更痛苦的同情。她忽然说:“我嫉妒你,非常非常地嫉妒你。” 柳玥很惊讶,她不明白她有什么可以让覃小钩嫉妒的。“什么啊,我还嫉妒你呢。你看你现在多自在啊,不像我,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得回家,为了儿子啊,哎。” 她自在?是啊,她自在得别人一句甜言蜜语,她就屁颠屁颠地当回事来办。“是的,我自由自在,哈,我自由自在。”覃小钩放肆地大笑起来,全然不管她们是在咖啡屋里。 柳玥点点头,“就像现在,你想笑就大声地笑,可是我得注意场合,注意分寸,”她耸耸肩,“有时候真想飞出去看看。” 覃小钩算是明白李东成的用心之苦,她掏出根烟叼到嘴里,歪眼柳玥,“这也是自由自在?”她点上烟,敲敲桌子,“你觉得我过得潇洒,可有谁知道我内心的空虚?我嫉妒你有幸福的家,可是你的家却不是完整的,所以啊,”覃小钩吐出个烟圈,“我们女人都喜欢活在雾里面,总以为自己没过的那种生活是好的。”她掐灭烟,“道理我懂,可是不甘心,”她的眼睛闪闪发亮,“所以我准备去过另外一种生活,我向往的生活。” 第234章 假意真情【3】 李东成没有问覃小钩是怎么和柳玥说的,既然决定放弃就要断得干净利落。 他闭上眼,回想起在公园见到的那一幕:叶雨凡高高地举起榕榕,柳玥在一旁笑得很灿烂地拍拍叶雨凡的背,似乎在说:小心,别摔到榕榕了。 努力到现在,他始终是个过客,这对他是个打击,也是个警醒,并不是他想要的,都能得到。他越发觉得让柳玥忘了他是明智而正确的。 覃小钩也没有打算告诉李东成她和柳玥都说了什么,她不希望哪天李东成后悔的时候怨恨她破坏了他在柳玥心中的形象,如果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柳玥这个名字。 然而,李东成到f市后只是打了个转,去了趟世界之窗后就往回飞。 覃小钩非常失望,她原以为李东成是担心在a市娶了她,有损颜面,现在看来,李东成只不过是需要她去了结柳玥那头的事。 他的心里终究是柳玥重要些,而她,只是需要时的一件工具。 覃小钩没有在李东成面前落泪,一直到了家门口才任泪倾如雨。 红尘几许痴迷,梦醒在哪朝? 她正想开门,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 它艰难地挪到覃小钩的脚边,舔了下她的脚,努力地“汪”了声,然后,一头栽在地上,那眼睛却还望着覃小钩,强挣着流下一滴泪。 “卷卷!”覃小钩惊叫着抱起小狗,它已经死了。 覃小钩刚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 就因为我治过你的伤,你千难万难也要找到我? 覃小钩花了两千块钱给卷卷在西郊公墓里买了个牌位,她全然不理公墓管理员看疯子的眼神,在牌位上用血写上了“心肝宝贝”四个字。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卷卷,我就可以来陪你,那样我们都不会再寂寞。 她开始留意每天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她像中了魔似地疯狂地把自己的履历往可能的地方寄,然后在下午采束野花,去看卷卷。 “你知道吗?我现在很难过,恨不得不活了,生命真是艰难啊。” 坟墓里的卷卷再不会答话,再不会温柔地舔她的手。 “知道吗?我很羡慕小玥,要是我也有那样一份工作,我还怕什么?” 她的泪落了下来,小狗都知道感恩,为什么那个人,她为之付出那么多的那个人,却没有一丁点的感动? “今天我又被拒绝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再去补习下?再回学校读点书?” 她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天知道,再被拒绝后,她会不会想去自杀。 “其实你不必灰心,销售这行业中,被拒绝是很正常的事。” 说话的是一名陌生、戴幅宽边眼镜的男人。 这家伙竟然偷听她的自言自语,还恬不知耻地答话。 覃小钩气红了脸,“讨厌,关你什么事?”说完,她掉头就走,一不留神踩偏了下坡的等,“哎哟。” “我没说关我的事啊。”那男人一脸好笑地走过来,“扭到脚了吧?”他熟练地托住覃小钩右脚踝关节。 第235章 假意真情【4】 覃小钩惊叫声还没出口,“好了。”那男人左右转了下覃小钩的右脚,站直身子,“拒绝是很正常的事,就像你,不是一直在拒绝我吗?”他笑了笑,“请。” 覃小钩呆如木鸡,愣了半天,才明白那男人是要她站起来。 她站直了,试着走了几步,还真不疼了,“谢谢。” 她面若桃花,一半因为羞涩,一般因为难堪。 “青裙玉面如相识,九月茶花满路开。”那男人的眼神一滞,忽然念句诗来。 覃小钩原本对他心生些许好感,听了这诗却有些失望,如果她不是“玉面”,是不是连这美景也不欣赏了?她绕过那男人,扬长而去。 接下来几天,覃小钩强压下想去卷卷那倾诉的念头,她不想再见到那男人,或者说她不想再认识只把她当成花瓶的男人。 覃小钩翻出柳玥原来帮她安排的工程课的听课证,查到地址,去报了工程课的提高班。 “hi,小钩。” 覃小钩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金绥什么时候来的?这时上课铃响了,金绥也不管覃小钩是不是高兴,坐到她的身边。 他安全了?没事了?一切都是她多虑?覃小钩心里后悔得要死,那样一尊玉佛,拿去卖总能得到点钱,却为了救眼前这个毫发无伤的男人,白白地送到公安局……她气不打一处来,翻了翻白眼,“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们根本不可能。” “覃小钩同学,我来听课也不可以吗?”金绥眨眨眼,很无辜的样子。 覃小钩心里越发烦躁,她好好地来报这个班做什么,哎,钱已经交了,姑且听着。 她扭过头,当金绥是空气,认真地听她的课。 “覃小钩,覃小钩。” 好不容易盼到下课,覃小钩正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是金绥用全班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大叫她的名字,她不得不停下来,“干嘛?”她有些恼羞成怒了。 “我阿爸是不是给了你一颗药丸?”金绥摸出包烟,有模有样地抽起来。 他不准她抽烟,自己倒抽上了。可恶! 覃小钩一把抢过他的烟,扔到地上,踩得粉碎,“你不是不抽烟吗?” “我是不抽烟,可是有人喜欢抽烟,所以,我也得会点。”金绥也不阻止她,一直盯着她看,看得覃小钩心里有些发毛。“我阿爸给你的药,你吃了吗?” 覃小钩的心里拉起十二级警报,那药真是灵药,他们后悔了,想要回去?“不管吃没吃,我都不会还你。” “那不是灵药,是罂粟丸,跟鸦片是同一类,但是比鸦片更毒,更让人上瘾。” 覃小钩目瞪口呆,覃小钩气得快吐血! 她还担心他们的安危,他们倒好,给她那样一颗药丸,想害死她啊? “你们什么意思?”想起卷卷皮包骨的瘦身杆,覃小钩心头发痛,原以为治好了它的病,原来不过是…… “你不会是吃了吧?”金绥惊得连嘴唇都变白了。 她要吃了,她现在和卷卷一样成了冤死鬼!“你巴不得我吃下?” 第236章 假意真情【5】 金绥笑起来,露出特白的牙齿,“我就知道以你的聪明,肯定不会吃下去。”他走过去,假装帮覃小钩扶正肩上的包,顺势搂住她的腰,“走,我请你吃宵夜。” 覃小钩的脸一阵烧,可是她的心里却多了那么点点满足感和幸福感。 她是女人,伤心失意的女人,这时候特别需要安慰和怜惜。 但是,这种幸福感只持续到了校门口,她不爱这个男人,一点都不爱。 所以,她推开他,“恋爱游戏结束,再见。” “不要!”金绥更加缠紧她,“我上次说我26说错了,实际我是28。我爸为了让我去国家队,少报了两岁。” 这跟年龄没有关系。 “就算你是28,还是比我小一截。你该不会有恋母情结吧?那我告诉你,第一我没做过母亲,所以别说母性,就是公性都没有!不对不对,我本身就没有公性,被你气糊涂了。”覃小钩的两颊像涂了胭脂,“第二,我连自己都不会照顾,当然更谈不上照顾你,所以,我不适合你,你去找同龄的小妹妹玩去吧。” “不,你很合适!我阿爸找人给我算过八字,我的命硬,一定得找个比我大三岁、南方的女人,”金绥笑得跟捡到个金元宝样,“最好是二婚的才能化解,那样我就能无灾无祸,长命百岁。” 这种瞎话也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覃小钩真想一口咬死金绥,“这世界上符合你那所谓条件的多的是,你找她们去吧。” 不是看在冬虫夏草和玉佛的份上,哼,她才懒得废这些唇舌。 “不好!我不喜欢她们,就喜欢你!” 咦,覃小钩浑身起了无数鸡皮疙瘩。“我告诉你,我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她插着腰,凶巴巴继续打击他,“我不爱你!听见没?我根本就不爱你。” 金绥的脸色变了,他握紧了拳头。 覃小钩的心突地一跳,她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他不会打她吧? “我们接触不多,所以谈不上爱,可是接触多了,自然就爱了。” 不是打她,阿弥陀佛! 但是,更头疼,他到底喜欢她哪点? “是爱情的爱,还是做ai的爱?”覃小钩涨红了脸,竟然逼她说出这样的话……“以后不要来烦我,我不会喜欢你的。” 他要是男人,一定受不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覃小钩转头,默站了一秒钟,立刻迈开大步走起来。 他会找到更适合的……等等,她竟然忘了问。她小跑着回去。 金绥正被打击得一塌糊涂,见她突然回来,以为她只是试探他,不禁抱怨道:“你要试探可以用别的方法……”他被覃小钩眼里的愤怒给吓到了,他说错了话? “你那事,你堂兄那事处理好了?”覃小钩下意识地瞟眼四周。 亮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有人影晃动。 她害怕地缩缩脖子,以更低的声音问:“是你,还是你爸在玉佛上刻了sos?” 金绥鼓了鼓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他竟然不知道!金村长刻那个记号,什么意思? “我得赶紧回去一趟,小钩,等我。” 金绥说走就走,剩下覃小钩一个人,站在路灯下。 第237章 恐惧 黑暗,像头张大嘴的怪兽虎视眈眈地准备吞噬一切。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心在胸腔“咚咚”直跳,冷汗密密麻麻地爬过背上的每寸肌肤。 如果这时蹦出个杀手……她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冤里冤枉? 覃小钩害怕地缩下身子,快速地回望了后面一眼,不远处似乎有个黑影在动。 她心惊肉跳地走了两步,顿足狂奔起来。 “别跑。”后面还真有人气喘嘘嘘地在追她。 要她别跑,她就别跑,她傻啊?覃小钩更加疯狂、更加拼命地跑起来。 风拂过她的头发,带来一丝寒意,一丝死亡的气息。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能跑,跑得快断气了,还在拼命跑! “小……小钩。”一只手越过她的脸,抓住她的肩头。 她听到他的喘息声,可怕的喘息声。 她被逮住了,她要死了? “啊!”覃小钩失控地尖叫起来,她的嘴立刻被捂上。 那人的热气喷到她的脸上。 覃小钩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色,她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喂喂,”那人惊急地拍拍她的脸,把她抱进怀里。 他想,闷死她? “我知道你没昏过去……” 完蛋,他竟然知道!一刀捅来不干净利落……啊啊啊啊啊,覃小钩睁开眼睛,“真是你?”她连捶带打地用力捶他的胸口,“才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小白没有笑,他的脸阴沉得可怕,“我是来向你告辞的。”他抱紧她,不管她如何抵抗,他用力抱紧她。“我是真心想娶你做老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来娶你。”他松开手,低头吻下去。 他的嘴唇冰凉而苍白,他的吻软弱而无力。 一滴泪落到覃小钩的脸上。 “我走了,后会无期。” 小白松开手,大步向来的方向走去。 他的声音嘶哑,但是他很认真地在吼歌:“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有那么一瞬间,覃小钩想叫住他,问他为什么说后会无期,可是问了怎样?嫁给他?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定定心神,拦了辆的士,回到家。 她相信缘分,却不要勉强的缘分。 几天后的报纸上,大幅刊登了杀孙青的凶手全部落网的报道,那里面有张脸,是小白! 忆起那晚他说的“后会无期”,忆起他眼中的泪,覃小钩才知道她真的失去他了,不再是意外,是真真切切地失去。 她伸手摸摸报纸上小白的照片,慢慢地把脸贴上去。 她没有去听庭审,她不想骗自己,心弦再怎么波动,怎么震撼,她并没有特别的不舍得。 是时间,教给她沧桑的同时,磨没了她的感情。 “嘭嘭嘭”粗鲁的敲门声后是粗嘎的嗓子,“请问有人在吗?喂,有人在吗?” 谁?杀手?覃小钩害怕地缩在沙发角落里。 上次她差点被杀,这里的保安不是加强了看管?怎么还随便放人进来? “覃小钩,在吗?” 第238章 不为人知的过去【1】 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覃小钩小心翼翼地凑到猫眼那。 吓死她了。是小区的保安,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 她打开门,保安正咕哝着什么,见她瞪来,鼓鼓嘴,“你的快递。” “谁的?” 保安翻了翻白眼,“自己看啊。” 覃小钩“谢谢”都懒得说了,抢过信函,“砰”地关上门。 什么态度?一会找他们队长投诉去。 信封上的字很陌生,有点潦草,有点丑。 封口贴得很牢,她扯了几下都没有扯开。本身她就一肚皮的不快活,这会越发烦躁起来,她干脆用剪刀剪开封口。 “亲爱的:(这几个字歪歪扭扭的,爱字中间还少了一横,看得覃小钩直皱眉。) 我知道这时候你还在睡觉,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曾说我要是赚到一百万就嫁给我,可是我拼了命也只赚到十万块钱,我快走了,钱给你。 白松华绝笔 x月x日(日期是前两天的)” 信的下面是本建行的存折。 覃小钩去拿折子的手有点抖,这钱是小白用命换来的。 她感到内疚,不是这封信,她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这钱,她不能拿,得给他的家人。想起父母日益苍老的面容,谁不是人生父母养?她决定去见小白,问清他的家人在哪里。 隔着细密的铁丝窗,覃小钩很快在鱼贯进入会面室的囚犯中找到了小白。 他排在倒数第三个,头发被剃成板寸状,他的两手紧抓着裤腰头。 “你还好吗?”这是废话,进了监狱的人能好到哪里。 “还好,就是想你。”小白缩缩头,“小钩,能不能帮我送点烟进来,这里面,软白沙都要二十块钱一包。” 覃小钩的眼睛红了,她可以想到里面的艰难。“好,我一会就去。”她凑近去,压低声音问:“有没有什么要转告你家里人的?” 小白的脸一下变灰,变黯,他转头看向一侧,“我没有家人,他们都死了。” 覃小钩怔了下,马上柔声道:“就算你恨他们,可是毕竟他们生了你,养了你。” 小白苦笑下,“小钩,你误会了,我是真的没有家人,她们早死了。”他的眼睛里忽然露出某种渴望,“如果,如果可能,我想见见我爸爸。” 不是他妈把他带大的?可怜的孩子。 “我去找。” 小白正想接话,“叮铃铃”第一节会面时间到了。 “我交了两次的钱,你快告诉我上哪能找到他,上哪能找到你爸爸?”覃小钩急急地问。 一周只能见一次,她不是喜欢拖拉的人。而且,过几天,小白就要被押去服刑了。 小白咬咬嘴唇,“其实,我是si生子,我妈生下我后就自杀了。” 覃小钩听得心旌神摇,以前因为小白是做ya的,她从心底鄙薄他,从没想过去了解他,关心他,“你是你外婆养大的?” 小白的神情很淡漠,“嗯,她一点都不喜欢我,不是打,就是骂……十三岁那年,她也死了。” 第239章 不为人知的过去【2】 覃小钩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相关的人都见□□去了,上哪去找小白的爸爸? “我妈是我外公的si生子,我外婆有次喝醉了说不是因为钱,她早把我妈掐死了,就不会有我这ye种了。” 这是什么狗血的烂剧情?覃小钩听得目瞪口呆,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边上的人忽然睃了眼过来。 是吧,别人也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不是? 覃小钩假装没看见,低低地说:“我会尽力去找,你在里面要……要注意保重身体。” “我会的!”小白一笑,露出有点发黄的牙齿。 覃小钩的心底突然涌满各种焦躁,她突然有些后悔来了。“我去给你买烟。” “哦,好的。”小白的脸上挂着笑,可是眼睛里却盛满了失落和后悔。 覃小钩有些不忍心,拍拍铁栏杆,“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的。在里面好好地,好好地……”她想说改造,可是这话对小白不适合,无期徒刑意味着他即便出来了,也是半糟老头。 小白点点头。他明白,这次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到小钩,谁愿意和一个杀人犯有来往? “叮铃铃”第二节会面时间到了。 覃小钩如释重负,再说下去除了说今天天气不错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和他原本只是那种关系存在,并不了解。 外面的阳光很好,很灿烂,空气也清新可人,还是在外面好啊。 覃小钩用力吸了口新鲜空气,马上想起她忘了问小白是哪里人——没有丝毫的线索,上哪去找他爸爸?再回去问小白?不,她讨厌里面狱警像看犯人样地盯着她,她是探监的,又不是坐牢的。 覃小钩找到介绍小白给她认识的领班。 “他啊?好像是岷山那边的。”领班叫来三个小白的老乡,他们只知道小白是凤县的。 阿弥陀佛,岷山远是远了点,可还是属于a市,一个市的总比外省外市的好找些。 当然这次她再不会蠢到亲自去涉险,云南之行的教训很深刻,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出那个完全陌生的小白的爸爸,何况是si生子的爸爸。 她从小白的折子上取出三千块钱,付给了私人侦探公司。 这是小白的愿望,用之理所当然。 侦探公司两天后拿来了报告,小白不只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还有个继父。据小白的继父说小白的妈当年怀着小白跳进山前的岷月湖,是他救了她。 “我原以为她生了松华,又是个男孩,心里会平静些,可是她……”录音带里紧接着是一阵咳嗽。 小白为什么要撒谎?她那么好心去看他,他为什么撒谎?覃小钩有些闷闷不乐。 “我还记得那天下了点小雨,松华他妈说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我就找出棕衣给她穿上,我还叫她小心点别着凉了,她坐月子才刚满月呢,哎!” 电话?这通电话是打给谁的?她的情人,还是她那个不是她亲生的妈? 第240章 不为人知的过去【3】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看到她的时候,她两眼发直,头发全都湿了。我问她,‘你怎么了?你头上的帽子呢?’她发呆地看着我,过了好久才冒出一句‘我真傻’,等晚上我去叫她吃饭的时候,就发现……”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就发现她已经死了,手里还捏着没吃完的老鼠药。” 她的情人没有因为她怀了孕,生了儿子,就对她另眼相待,还是抛弃了她! 女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傻?以为做出牺牲就可以感动男人,却忘了男人的眼睛一旦放到别的女人身上,根本就没有时间看你忧怨的脸。 覃小钩的脸色大变,她不也忘了吗? 以为付出,以为舍了身体去帮李东成就可以感动他……李东成看她,难道如同她看待小白一样,只是个宠物? 小白一再说爱她娶她,她全当他白日说梦话,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李东成是不是也是如此认为? 可是,那天他说带她一起去f市,好像她是他的人一样……如果说仅仅是为了想让她帮他让柳玥死心,那也太牵强了点,以他的身家,还怕找不到比柳玥强的? 是的,以他的身家找个比她强一百倍的都有可能,他为什么要娶她? 覃小钩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她用力按压着胸口。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平静点,才能不那么痛苦和难过。 她不一样,她有文凭,有知识,小白比不上…… 放音键“啪”地弹起来,吓了她一跳,覃小钩这才发现带子放完了。 她赶忙往回倒了一点。 “我和她家里联系过,她妈第二天就来了。”又是一阵猛咳声,“她妈来了捂着鼻子站得远远的,只是抱起松华,却死活不肯带走松华他妈,说一了百了,火化后就撒到岷山湖里,也算是成全松华他外公的遗愿。我拒绝了,也不准她抱走松华,有这样做娘的吗?” 她不是她娘,当然不会有那种丧子之痛。能抱走松华,也算是份恩情。 “松华去了几年后,有天突然跑回来,说他外婆死了。可是没过几天,他那个外婆就找来了,松华很害怕,从后窗翻出去跑了。我本来想家里再穷,多个人不过就是多添双筷子,可是……” 录音带里传来吸旱烟的声音,覃小钩按下暂停键,晃晃有些酸疼的脖子,小白说的虽然夸张了点,可是基本是事实。覃小钩心里后悔莫及,早知道就自己去查了,不过花点路费,现在可好,花了三千块钱! 覃小钩绝没有想到在她听录音的时候,李东成也在听同样的录音。 她找的恒迹信息顾问公司的后台老板正是李东成。 李东成并不是关心覃小钩,而是,根据零零散散的可靠消息,很有可能是这伙人把李小乐住的地方透露给了沈蓉,从而导致李小乐惨死。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然而,这份录音除了让事情更加复杂化,并没有提供多少有用的线索。 第241章 不为人知的过去【4】 覃小钩听完录音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都什么事啊?未婚先孕,然后自己一了百了,就没想过这孩子以后怎么办? 她习惯地摸出烟,可是马上把它揉成一团。 她的心像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阵阵发疼。 如果她有孩子,长大了,不学好,像小白一样……那样,她宁可不生下他! 沿着青石板往上走,覃小钩的心空空落落的。 有好阵子没来了,卷卷你好吗?你肯定不好,在天堂那边你戒毒了吗? 你别怪我,我要早知道那是鸦片丸子,打死我也不会给你吃的。 记得下辈子一定不要再做狗,就是做狗,也要做条名贵的狗,高贵地活着,优哉游哉地活着,让人不敢轻视你,抛弃你! 覃小钩掏出手绢细细地擦干净卷卷的灵牌,直起身就看到了李弘。 李弘和一名长发女孩手挽手地站在公墓的东侧。 那个女孩却不是在心理诊所见到的那位。 换得还真快,真勤勉啊!覃小钩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她帮他,他能成现在这样?忘恩负义! 她恨恨地骂着,转头正准备离开,不想李弘忽然转过头来。 眼睛碰触的那一瞬间,李弘忽然挣开女孩的手。 覃小钩的心活了过来,他在意她看到这些? 她的脚步变得异常轻盈,她的唇边甚至溢出了淡淡的歌声。 快乐和悲伤原只在一念之间。 上楼,开门,门下有张纸条:回来后请立即致电给我,张恒。 张恒就是覃小钩找的那个私家侦探。 他找到小白的亲生父亲了?覃小钩的手心出了微汗,如果他父亲只要钱,不认他这个儿子怎么办? 电话刚接通,张恒立刻说:“你马上去天香茶楼,我十分钟后赶到那里。”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有没有搞错,是她出钱请他办事,竟然这样对待雇主!覃小钩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却没有办法,她已经交了钱,拿是拿不回来的。 哼,下次别想再做她的生意。 她还有什么需要去查的? 覃小钩到了茶楼,只点了一杯茶。 他做的初一,她自然做的十五。 张恒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摸出皮夹,数出十张红色大钞,搁在她的面前,“覃小姐,这是一千块钱。你要我查的,我只能查到这了。”他拿出个文件袋,“具体的,我都在里面写清楚了,回家慢慢看去。” 什么叫只能查到这?“这”是什么程度?是只有这个能力查到这,还是后面有黑幕,不能查下去? 覃小钩想了想,把钱收进包里。“嗯。” 她原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当年那男人能狠心抛弃他们母子,这么多年后会突然亲情爆发,去认小白这个儿子,这个并不优秀、让他丢脸的儿子?没这个可能吧?人都是自私的。 何况张恒都那样说了,再坚持下去,徒劳无功不算,白费钞票。 覃小钩很快想好了说词,她告诉小白他的亲生父亲在几年前病死了,他现在的家人不希望被打扰。 既然是谎言,那就撒一个能让小白不为此事纠结的谎言。 第242章 尘封的秘密【1】 覃小钩是不计较了,可是张恒却没有放弃,他已经查到多年前,小白的妈在宝丰街住过,他还没来得及写相关的报告,李东成就告诉他别查了,正确地说是命令他别查了。 如果李东成给的不查的理由合理,张恒不查就不查了,可是李东成什么也没说,这反倒勾起张恒的好奇、好强、好胜之心。 没错,他是喜欢钱,可是钱之外,张恒还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李东成不让查,嘿嘿,那他非得查个水落石出来。 查访是件艰苦的事,尤其是事隔二十几年之久,又有谁记得不相干的人和事? 张恒在宝丰街来回窜了几天也没捞着半点线索,他想放弃了——没钱赚,又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查到真相又如何?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转身就准备离开宝丰街。 “同志。” 同志?谁还这么老土?张恒好奇地回瞧了眼,一个胡须比头发还长的老人冲他在招手。 他指指自己的鼻子,“叫我?” 老人走过来,“同志,你是不是在找邬桂花?” 张恒有些哭笑不得,自我标榜为新新人类的他一下子还真有点不适应被称为“同志”。在他的概念中,同志是yy,而他绝对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厄,邬桂花……” “就是那个外孙是杀人犯的。” 张恒眼睛一亮,“是啊是啊,大爷您知道她家在哪?”他不敢相信线索来得这么不费吹灰之力。 “呶,就那巷口进去的第三家。”老人指指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 张恒的心一凉,早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找到线索,他勉强挤出个笑容,“谢谢您,大爷。” “别客气,别客气。”老人连连摆手,“可惜好好的一户人家,死了个干净透底。” 小白的一家不也是死个干净透底吗?张恒的心里又燃起希望,不如现在去瞧准地头,晚上再进去看看。 时间慢得如刻漏,半天才过了十几分钟。张恒一会看看表,一会看看窗外,天,咋还不黑呢? 好在这里虽然是老街,却引进了24小时住宿的概念,否则他晚上出来,还真有点不方便。 月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勉强能看清路面。 张恒心里大喜,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夜晚。 巷子口第三家的门紧闭着,上面的锁锈迹斑斑。张恒心里暗暗称奇,这房子很久没住人了,为什么没被收了,或者拆掉?谁在维护,维持这所老房? 他翻墙进去,立刻闻到一股霉味。 他按亮了强光电筒。 客厅的地上乱七八糟地甩了很多残破的书,想必是盗贼在这里找不到值钱的东西,就拿这些书撒气。他瞄了眼客厅,这屋的主人似乎偏爱藤制的东西,凳子是藤制的,茶几也是藤制的,靠墙放的摇椅也是藤制的。 他掏出副手套戴上,小心地绕过地上的书走到茶几那。茶几上倒扣着一本书,书上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他拿起书,吹掉上面的灰尘。 第243章 尘封的秘密【2】 这是本莎士比亚全英文版的《哈姆莱特》,张恒随意地翻了翻,发现有几页的页眉上还有批注:“如果仇恨能让人坚强,我宁愿活在仇恨里,哪怕痛苦!可是,我能吗?” 他轻叹口气,把书放进随身带的包里,心里涌满了敬意,还有,一点惋惜。 里屋的地上也甩满了书,他掂起脚尖走,还是不小心踩到一本。他耸耸肩,捡起来拍拍封面上的灰,一张边角发黄的照片突然掉了出来。 照片上是位穿旗袍的少女,颧骨有点凹陷,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忧郁。 张恒皱下眉,把照片塞进包里,继续朝前走。 他在□□找到本相册,里面除了一名满脸严肃的中年妇女外,剩下的全是相纸的残角。他有些失望,拿手电筒照了照屋里其他的地方,靠墙边有个壁柜。 打开柜门,霉味直贯过来,呛得张恒连咳好几声,他赶忙捂住嘴。 柜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他随手翻了翻,除了几件有些破烂的绸制衣,就是几本像是帐本的东西。 他翻开最上面的那本,马上快活起来,这不是帐本,是某个人的日记! 1987年9月16日 虽然他明确地说他只能给我精神上的爱,可是我还是爱上他!!精神就精神吧,如果有上帝的话,他会看到我对他的爱是不可动摇的。 …… 1988年6月15日 大娘已经发现了,我该怎么办?黑夜像是猛兽侵吞了我的灵魂,东,救我! 日记中间是参差不齐的边角,上面一定记录了女孩和那个男人的事,谁撕掉的?为什么又留下这两页?东?那个男人名字中的一个字? 张恒不愿在这耽搁更多的时间,当下毫不犹豫地把手中和柜中的日记扔进包里。 隔壁房间靠东墙的地方摆着口大箱子,张恒在箱子底里找到了几张瘦男人的照片。 它们被撕成两半,然后粘合在一起。 张恒翻转过照片:给我爱的……后面两个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他笑了笑,他有办法让这两个字复原。 箱底还有封信,因为久远的缘故,外面的塑料膜起了厚霉。 张恒扯掉塑料膜,里面的信被拦腰撕成四截,可是保存得很好。 张恒直直腰,拿手电筒照了下手表,快凌晨四点了,再不走就会碰上晨练的人。 他轻手轻脚地合上箱盖,立刻被箱子后墙面上的一幅手绘画吸引住:画里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那小孩的嘴往上翘在笑。 他伸手敲了敲小孩鼻头所在部位的墙面。 他愣了下,马上从口袋里拿出根铁丝,沿着小孩的鼻头慢慢往外扩展,墙的后面藏的是什么?突然,他停了下来,他的脸上闪过亢奋,是这了,他使力****铁丝,用力一拉:一个眼眶空洞的骷髅头在盯着他。 张恒“啊”地差点尖叫出声,他拍拍胸口,这是谁?老太太为什么要把他藏在墙中?他定定神,很快找出塑料薄膜,把骷髅头包好放进包里面。 第244章 尘封的秘密【3】 他翻墙出去,走上大路,天已经蒙蒙亮了,几名环保员在清扫街道。 张恒用衣领遮住脸,拦了辆早班的士,直接回到a市他办公的地方。 尽管一夜没睡,他的精神出奇地好。 他小心地把骷髅头摆在桌的中央,拿出数码相机卡嚓卡嚓从不同的角度拍了几张照。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找出合成软件。 骷髅头渐渐有了血肉。 张恒审视着画面,会是邬桂花吗?白松华受不了她的虐待,把她杀死不是不可能,可是为什么墙里面只有头颅,没有骨架?按时间推算,白松华在邬桂花死的时候不过就是十二、三岁,他那个年纪就能冷静到杀人后,还分割尸首,藏到不同的地方? 他想起了那张照片,忙找了出来。 少女的腰似乎有点粗,怀孕了?是那些日记的主人? 他照着照片给骷髅头添上眼睛、鼻子、嘴唇。 这是张很福态的太太脸,肯定不是邬桂花,也不是照片上的少女,她是谁? 张恒忽然伸手遮住图像眼睛下的部分,唔,是很像。 他去桌上摸根烟点上,这骷髅头八成就是白老爷子的那个情人,小白真正的外婆。 他猛地跳起来,戴上手套小心地从包里取出那封信。 “桂花吾妻: 吾年青行为不检,致汝郁郁寡欢,吾扪心有愧。 近段暗涛密涌,想必汝亦有所察觉,汝当破船而完命,则家之幸事。 吾一身了尘以偿前因,只是玉儿年龄尚小,挂牵得很,还望周全照顾。 忻岸夫绝笔 66.9.10” 暗涛?张恒回到电脑前,输进1966年,文化da革命?他拍下脑子,这就对了,邬桂花肯定是因为白忻岸舍身保全这个家,才肯去抚养情敌的女儿,可是这骷髅头怎么解释?如果说是邬桂花杀的,她为什么要把头颅藏在墙里面?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忘记仇恨?这也太夸张了。张恒皱紧眉头,如果说是白老爷子藏的,他为什么只取了头颅,还没有选择全身安葬? 谜啊谜,他不解开,会睡不着觉的。 他决定去公安局找检验科的辛远帮忙。 辛远老远见他,马上躲了起来。 张恒火大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干嘛见我就躲?” 辛远苦着脸,“算我怕你了,老大,我不能再违反规定帮你,”他哭丧着脸,“再帮你我这饭碗都保不住了。” 张恒呵呵一笑,用力拍下他的肩膀,“那正好,兄弟,你去我那帮我。”他正正衣领,“谁说离开这就活不下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挺自在,挺有滋有味的?” “嘘!”辛远惊慌地看了看四周,检验科的陈科长一早去了城东案发现场,没在屋里。 辛远安心了些,“好,我再帮你次,”他竖起食指,“这是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 张恒嘿嘿一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辛远虽然不是他的亲兄弟,却是他的堂兄弟。找姑妈说声,还怕他小子下次不帮忙? 第245章 尘封的秘密【4】 “你回去吧,三天后来拿结果。”辛远连哄带拉地把张恒送出门,马上把才取下的骷髅头的一小截牙骨片放到药水中。 得在科长发现前,干完这事。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事完结后,那个瘟神样的堂兄不再来找他。 然而,做完化学分析后,他惊呆了,没等张恒打电话来,他自己找上门去,“你上哪找到她的?” 这小子肯定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傻子这时才告诉他。张恒笑笑,不急不忙地抽出根烟点上,也不答话,也不问话。 辛远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好好,我先说,说完了你可要告诉我你在哪找到她的。” 张恒点点头。 “她不是自杀,就是他杀。”见张恒凝神在听,辛远很有些得意,“她的骨头里含有大量的苯二氮卓类成份,” “苯二氮卓类成份?” “恩,我们常说的安定的主要成份就是这个。” 张恒两眼发光,“你的意思是有人用安定杀了她?” 辛远对自己的话能引起张恒的重视显得很满意,“死者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到四十之间,死亡时间距现在四十到五十年,所以我想知道你上哪找到的她?” 张恒的脑中闪过白忻岸的那封信,信底落款日期是1966年,距现在确实差不多四十几年。 难道当年白忻岸就是因为她死了,所以也不活了? “要知道,在四、五十年前,安定可是稀缺药品,一般人用不到。所以,张恒,该你告诉我了!” 本来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张恒稍稍整理了下头绪,把在邬桂花那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辛远。 “那屋里的人都死了?”辛远有些失望,“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进展,记得告诉我。” 他原以为是哪家的富太太,好奇想知道下。没想到却是个没落户,那么,这个变成骷髅头的女人很可能是被谋杀。 谋杀这种事还是少沾点。所以他选择避开话题,走人。 刚拉开门,辛远吓了一跳,门口站着满脸阴悒的李东成。他回头看眼张恒,让到一边。等李东成进了屋,他马上走了,走得很快,像被人鞭着,打着,赶着。 “小白是沈总的儿子。” 没头没脑,没首没尾,可是张恒听明白了。 他的心突地一跳,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不动声色地重复一遍,“沈总?” 李东成有些不耐烦地点下颌,“嗯,就是我岳父。” 已经猜到是这个可能,否则李东成会这样关心? 张恒装出吃惊的样子,“真的吗?可是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和沈朝东,沈总有关系啊……既然您这么说了,那就是了。”他溜眼李东成,暗想怎么扯到钱上面去。 李东成的眼神很冷,“别查了,这是忠告。” 张恒一愣,马上点头哈腰地笑道:“不查了,不查了。” 李东成那哪是什么忠告,分明是警告! 不过,既然小白是沈朝东的si生子,那沈朝东的家业也有小白的一半……张恒的眼前仿佛有无数钞票在闪光,不查?嘿嘿,傻啊。 他兴奋地拿起外套,赶到了下朴街派出所。 第246章 尘封的秘密【5】 档案管理室的管理员小叶是辛远的女朋友,张恒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沈朝东的档案。他快速地翻过那些厚而繁琐的文字说明,可是,没有找到他想找的。 他失望地合上文件夹,不死心地追问了句:“没有别的了?” 小叶好奇地瞄眼档案,“想找啥?恒哥,告诉我,我帮你找。” 当然是照片!张恒想确定下那个骷髅头是不是沈朝东的夫人。 小叶手脚麻利地在文字说明中翻出一张纸,“这是他们申请迁户口的复印件,不知道……” 张恒一把抢过来,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小叶,谢谢你,你帮了大忙。” 他走时要了张复印件,有了这个,还怕…… 他呆在了原地,李东成离婚了,他前妻害死了他的女儿,这报纸上都登得清清楚楚,他怎么忘了?李东成会在乎这些才怪!如果沈蓉活着…… 和小白相关的亲人都死了,谁会在乎他的过去和未来? 张恒的心情郁闷之极,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调查真相,不但赚不到钱,还得小心地守着这些秘密——不是沈朝东的夫人,在张恒的外婆难产时送她去医院,张恒这会能不能存在还很难说。这世界啊,太小了。 张恒回到办公室时,心情还是没有好转。他摸出香烟,抽了一口。 袅袅的烟雾中,骷髅头似乎充满了幽怨。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和你相关的人……” 头一歪,他睡着了。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他累了,很累。 …… “玉柔!”一名围着藏青色围巾的高大男人出现在雾深处,他前方的那个女孩听到他的叫唤声后,缓缓转过头来。 张恒惊恐地差点失声尖叫,那不是沈夫人吗? 他忙去看那名戴围巾的男人,可是雾朦胧了他的脸。 只听见他叹息道:“玉柔,红尘万丈已是沉涸,何苦再留恋?走吧。”玉柔的眼中忽然流出泪来,盯着张恒的眼神无比的悲伤和痛苦。 “走?”雾深处闪出满眼都是恨意的半白老人。 沈朝东?张恒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沈朝东满脸悲愤地怒视着雾中的两人,“好对狗男女,我诅咒你们,我要让你们的女儿陪你们一起下地狱。” 玉柔的眼睛一下变得异常冰冷,看向张恒时,忽然流出血来。 她画了一个圆圈,然后点点她的心脏,她的身体忽然破裂开来, “不!”戴围巾的男人绝望地扑过来,白发老人也扑过来,张恒忙往后退。 …… “哎哟!”张恒揉揉发疼的后脑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噹”墙上的钟忽然敲响,他被惊得又一屁股坐到地上。“md!”他爬起来,对上了骷髅头的眼睛。 她想要他做什么? 他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圆,再点上一点,这不是圆心吗? 她牵挂她的女儿?她想和她的玉儿在一起? 白芯玉的坟很好找,张恒小心地把骷髅头埋在她的坟旁边,“以后你们都有个伴了。” 人生寂寞的时候多,那个能风雨无阻伴你的人在哪? 第247章 冷酷的母亲【1】 李东成站在拐角的公交站牌前心情异常沉重,再走过去几步就是乐梅住的公寓,要不要过去?去了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可是不去……他把手中的雪茄狠狠地掐灭在垃圾桶上,小乐死得太惨了。 李东成用力敲了敲门,门很快被打开。 乐梅满眼、满脸都是笑容,和她话语里的意外很不协调,“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李东成点点头,心底滑过几丝感伤,那个有着天使般笑容的乐梅真成了昨日的梦? “小乐死了,你知道吧?”李东成看着客厅南向窗摆着的向日葵,暗暗叹息了声。 “当然知道,报纸不是刊登了吗?” 李东成的声音一下拔高了许多,“她是你的女儿,你……”说到女儿,他的眼睛红了。“你怎么都不去送送她?” 乐梅的脸阴晴不定,她摸不透李东成说这话的意思。“不是你不让我去看她吗?我哪知道……” 李东成的胸腔有什么在燃烧,在爆炸,他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悲伤的泪滑落下来,碎在西装上,很快了无痕迹。 “啊?东成,你怎么了?”乐梅偎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两眼闪着光地仰望着他,仰望着这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我们还年轻,还会有孩子。”她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来自内心的澎湃和激情,“她是个白痴,早走对她是个解脱。东成,你需要个健康的儿子继承你的事业。” 白痴?李东成甩开乐梅,半握成拳的手微微在发抖,“不是你嫌她吵,给她喂安眠药,她怎么会是白痴?” 乐梅怔住了,她的脸变得跟纸样的白,“你,你在哪听到的这无稽之谈?”她的眼睛里忽然闪出怨恨,“是沈蓉那个贱女人说的?她这是诬蔑,是……” “住口!”李东成扬起右掌。 “你打呀,你打呀!”乐梅站直身,逼视着李东成,“你口口声声说不爱那个jian女人,实际上心里一直是向着她的。” “啪”李东成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泪水在乐梅的眼眶里转了很久,最终落了下来。 “你打我?六年前你为了她打我,六年后你又为了她打我!” “啪啪”李东成上前又是两耳光,“这两记耳光是为了小乐。”他的眼睛里全是痛苦,“小乐有什么错?你非要置她于死地才甘心?” “为了什么?”乐梅狂笑起来,泪水爬过她的脸颊,冲出一条条的粉沟。“虎毒尚且不食子,小乐再怎么也是我的女儿,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李东成冷冷地盯着乐梅,“是为了李太太这个位置吧?” 乐梅反手一把擦干眼泪,“是!我把青春都献给了你,可是你给了我什么?”她的眼里露出嘲笑,“当初你哄我上chuang的时候说,你会给我我想要的一切,可是我女儿都给你生了,你却嫌弃她是女孩,还毫不留情地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你给了我什么?” 第248章 冷酷的母亲【2】 李东成不说话了,这点他是有亏于她。 “我原以为你离婚后马上会来找我,”乐梅的眼泪又涌出来,“可是你搭上了新欢,哪还记得远方有个我在盼、在等?” “就为这个,你故意把小乐的地方透露给沈蓉,让我以为是小钩泄露的,从而恨她,是不是?”李东成铁青着张脸,“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来找你?” “你这不是来了吗?”乐梅笑笑,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我听人说你准备竞选市人大代表,这时候要是捅出小乐的事……我是为你好。” 李东成恨得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口:“谢谢!谢谢你的煞费苦心!” 乐梅摸摸头发,刻意忽略李东成的恨意,他需要像她这样精明能干、会打算的女人,如果他打算东山再起的话。 “小乐那样活着也累,”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何况,是沈蓉去了结的这事,就能把不光彩的变成光彩的,化被动为主动,外界都会认为你是个忍辱负重,有慈爱心的父亲,而不是……” “够了!”李东成努力压制的怒火一喷而出,“你到现在还不觉悟?小乐,她是你的女儿!”一个女人连起码的母性都丧失了,她还是人吗? 乐梅慌了,她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和悲伤,她从背后抱紧他,“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只想到怎么能帮你……我是真心爱你,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舍掉。” 李东成没有接话,他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乐梅的手。 这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现在看起来很可怕。 乐梅低垂着头,面目扭曲得厉害,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视为整个天的男人,竟然视她如草芥!那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她,说爱她?“借口,你为了那个姓覃的妖精,想抛弃我的借口!”她竟然那么傻,痴痴地等,痴痴地不去打搅他,以为他有天会感动,来娶她……“想抛弃就抛弃,李东成你还需要借口?” 她要这样理解,李东成也没有办法。“至少她没有你那样工于心计,那样狠毒。” “我攻于心计?哈哈,我tmd真的攻于心计,我会相信你的话,在这一等就是五年?我是比不上那姓覃的能迎来送往,能半点珠唇万人尝……” 李东成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她,乐梅吃了一吓,“我……”可是她马上挺直了腰板,“我没她厉害我承认,我的生命中就只有你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抱着别的女人来斥责我……” 李东成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女人真是可怕,柔情时似水,山都可以融化;变脸时,比蛇蝎还毒,比狮子还狠。他忽然有些茫然,这么多年,自己是不是了解女人,理解女人。 他摇摇头,理解什么的还是算了,他没有那个心思去做那些,他现在唯一要思考的是,怎样东山再起,怎样把另一个天鹏竖起来。 眼看李东成决绝而去,乐梅恨到了极点:你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昂贵的代价! 第249章 杀手老四 老四瞟眼天空,拿下嘴里叼着的烟,不急不忙地往前走。 路边或有好奇瞧他几眼的,他就冲人家裂嘴一笑,露出发黄的门牙。 他从心里往外透着愉快,做完今天这单,老贾说了可以好好休息个大半年。 老四又瞟眼天空,有些失望地耸耸肩,怎么就没有古龙小说里的那种诡异,那种杀气? 老四入这行不算早,但是能在一批又一批的淘汰中活到现在,他认为自己够可以,是奇迹。 他把烟塞进嘴里,举高双手,对着太阳照了照。相书上说手指长而润不是弹钢琴的,就是使刀的。他自嘲地冲双手吹口气,这辈子弹不了钢琴,最多只能做做屠夫,屠人的屠夫。 老四想象着自己就是古龙笔下的孟星魂,神态自若地走进茶馆,视万物如无睹地露出微笑,然后大喊茶倌来壶上好的龙井,可是就像有什么抓挠他的心,他想笑,最后只是嘴角往下扯了扯,“来壶碧萝春。” 老四转头就看见李东成在和付泉在说话。 他的脑子里快速地闪过老贾给的照片,没错,就是这个男人。 可惜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用枪,要不一甩手,几粒花生米立刻就搞定。 但是现在不行,他得像个高手慢慢地接近目标,然后出奇不意地戳上那么一刀。 他暗为自己喝声彩,古龙笔下的杀手不过如此。 付泉和李东成正说着张玉清出车祸的事,不经意晃下头,对上了老四的眼睛。付泉怔了怔,马上把椅子挪到李东成的前面。 他冷冷地盯着老四,眼睛里露出狼样的光。 老四被付泉盯得心头一哆嗦,他仔细地、再三反复审视付泉,他敢肯定在他那行里绝对没有这张脸,只是奇怪,为什么他的手心出了汗? “先生,您的茶。”一个笑起来有对浅酒窝的小伙子端着托盘走过来。 老四的心思正围着付泉打转,小伙一说话吓了他一跳,他反射性地差点就从裤腰带里抽出窄刀。他瞄眼李东成的四周,决定坐到李东成后背靠窗的那个位子,“哦,放那吧。” “李亲哥,咱们换个位置。”付泉还没等老四坐下,动手扯起李东成,强行和他换了座位。 老四皱下眉,这家伙是谁? “娘个皮,死老四,还不快滚。”付泉压低嗓音说完,踹了老四一脚。 老四的脸变成了死灰色,才付泉说话的腔调像极了一个人。 他有些迟疑地望望付泉,他敢打赌以前绝对没有见过这张脸。 “娘皮,滚。” 老四不再搭话,兔子似地逃出了茶馆。 老贾为什么不告诉他那个人也在?老四眯了眯眼,难道他想借刀杀他? “你吓到他了。”李东成品口茶,淡淡一笑,“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付泉哈哈一笑,“李亲哥,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哪还能再出来吓人?”他皱皱眉,仅仅几秒钟后又恢复了笑容,“李亲哥,张玉清那事是不是你做的?要做,也应该是兄弟我去不是?” 李东成有些感动了,摇摇头,“不是!” 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因为仇恨而种植仇恨,不值得。 第250章 丢卒保帅 张德中是从噩梦中惊醒的。他摸下额头,已经细密地出了层冷汗。 他瞄了眼夜光表,刚五点。他回头看下妻子谢小娜,她睡得很熟,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掀开被子,踮着脚走出卧室。 这几天右眼皮跳得厉害,难道西南边的人还不肯放过他?不是已经帮他们把牢里的兄弟安顿好了吗?再说都是九哥下的手,他不过是牵线搭桥而已…… 玉清这次的车祸是不是他们干的?真是气焰嚣张,警cha怎么不把他们抓起来? 张德中重重地把雪茄按灭在窗台上。 人啊,不能走错,走错一步,再想回头,你肯,人家不肯。 九哥进去这么久了也没个消息,幸好他这人讲义气,否则……张德中冷笑了声,否则整个a市就要掀翻了天,一大半以上的官帽都拽在九哥的手里呢。 张德中用力捶捶额,起身去到最里面的书架那,抽出一本书,从书的夹页中拿出片钥匙。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突然刺耳地响起来。 张德中“啊”地惊掉了手中的钥匙,他很快弯腰捡起钥匙,略略定定神,抓起电话。 “你死,他们活。” 张德中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电话,一滴泪跟着滚出,跌到桌面上。他长叹口气,无力地瘫坐到老板椅上。 窗外,天已经露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砰砰”一楼大门外忽然传来粗暴而大力的捶门声。 张德中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好久才转过眼去看对墙的钟,六点过六分。 他闭闭眼,站起身走到保险柜前,该来的,来了。 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几乎是花了平常的两倍时间才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棕色的小瓶。 张德中没有立刻喝掉棕色小瓶里的东西,而是下楼走到一楼门口的猫眼处:门外站着两名表情严肃的刑警。 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异常难看,脸颊的肌肉跟着抽动了下。 他咬咬牙猛地扯掉小瓶的盖子,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泪爬过他的眼角,滚进发隙。 张德中把小瓶扔到门角,面无表情地打开大门。 “你是张德中吗?” 张德中点点头。 “这是逮捕令。”年纪稍大的那名刑警掏出手铐。 “啊——”谢小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一脸苍白地站在二楼楼梯口那,满面惊惶地看着张德中。 张德中想冲她笑笑,想说“没事,你先回去睡觉吧”,可是他只张下口,就软软地倒向地面,一缕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来。 年纪稍大的刑警反应敏捷地架住张德中,捏开他的嘴巴。 他失望地松开手,四处搜寻了下,他立刻发现门角那个棕色的瓶子。 他捡起来,闻了闻,脸色微变了下,“快去把车开过来。” 张德中被送到急诊室时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的眼睛半张着,眼角犹有一滴泪,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可是他不离开,他美丽的妻子,还有乖巧的儿子,将会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251章 东窗露白【1】 隔天,《晨风日报》头版头条以“天鹏前副总畏罪自杀”的大标题刊出了张德中的照片。 李东成看到报道后,很有些难过,一起创建了天鹏,却是这个结局,世事无常啊。 付泉推门进来,见李东成在看报纸,“有啥好看的?”他边说边抠坨鼻屎,摁在张德中的照片上,“活该!” 李东成摇摇头,把报纸一卷,扔进垃圾筒里。 付泉抬抬眉,忽然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李亲哥,你咋知道天鹏有问题?” 李东成愣了下,马上明白付泉是想知道他这次为什么非要坚持卖掉天鹏,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天鹏本身就有问题,再说我累了,不想花时间去做无谓的事。” 付泉有些失望,他耸耸肩,“李家亲哥,你哪天能说了,一定要告诉我。”他搓搓手,“好久没去泡温泉了,一起去泡泡?” 李东成不想让付泉再失望就点了点头。 因为是上午,泡温泉的人不多,李东成正想闭眼,放松下,就看见老四走了进来。 老四本来是不想接这趟活的,自上次没动手就落荒而逃后,他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可老贾说那个人点名,非他不可,还带了句话过来“敢不来试试”,所以他只好来了。 他不怕死,大不了就是条命,但是他不希望一辈子欠着那人,如骨在喉,梗着难受。 “老四,老四。”付泉在池那边大叫。 老四警惕地扫了眼周围,下了温泉池,朝付泉和李东成游过去。 付泉笑得很古怪,笑得老四心里发毛。“老四,你去查下张德中为什么自杀。”付泉的嘴边溢着笑,仿佛这是件很好玩的事。 查自杀?老四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他是杀手,不是私人侦探!“no!” no?李东成在老四游过来靠近的那一秒,脊背反射性地变得僵硬绷直。这会听老四说得有趣,呵呵地笑出了声。 “呀,老四,看不出,有进步啊,会甩鸟语了。” 老四绷着脸,他感到被捉弄了,“拜。” 付泉有点挂不住脸,“拽个p啊?你以后负责他的安全。”他指着李东成吩咐道,“会有不同的人过来,”他的眼睛里闪过狼样的光,“你的任务就是照来人的屁股,用力一脚。” 老四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意味着他将挑战道上其他所有的杀手,“ok!” “ok!”付泉眉开眼笑,举手就想去拍老四的肩。 老四机警地往水里一沉,“我去拿行李。”他边说边朝对池游过去。 李东成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张德中自杀,不知情的多半会把帐算在他头上,他的安全确实是个问题。“小泉,谢了。” “自家兄弟谢什么?”付泉挤挤眼,“老四这人特重义气,李亲哥,你要能收了他,受用无穷啊。” 李东成愣住了,付泉的意思是不准备跟他了? 付泉浇点水到自己身上,“你去那边,我不放心,”他叹口气,“我在这边呆惯了。” 李东成点点头,闭上眼睛,“行。” 他准备去f市看看,树挪死,人挪活,没必要死守a市。 第252章 东窗露白【2】 一大清早,左眼皮就跳个不停。覃小钩翻过身,想再睡会,可是睡意被更猛烈的眼跳给拽走了。 跳什么跳?有什么好事? 她一没买彩票,二没买股票,哪来的意外之财? 她伸个懒腰,打个呵欠,手机在这时响了。 谁啊?这么早。 原来是唐浩通知她去拿回她的玉佛。 啊,她真的可以拿回?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捏了捏脸颊,好疼,真的,是真的!她心里快乐得跟只小鸟似的,有玉佛,就有钱了;有钱了,就不用发愁了。 ye,去拿玉佛了! 她找出刑警队开具的借条,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公安局。 刚走上台阶,她与行色同样匆忙的张恒撞到了一起。 “哎哟!”覃小钩揉着鼻子,不满地瞪了张恒一眼,“大白天的,丢了魂啊?” 张恒仅仅错愕了几秒钟,马上认出了覃小钩,“对不起。”他边说边朝门外走去。 覃小钩冲他的背影吐吐舌,张恒忽然转过身来,覃小钩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刚才那姿势实在不雅,不是一个淑女该有的行为。 “覃小钩,你那有小白的外婆,我是说他的亲外婆,呃,”张恒烦恼地抓抓头发,“就是小白他妈的亲妈,你那有她的资料没?” 覃小钩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你不是不查了吗?怎么……” 张恒的双眉拧在一起,“算了,我有事,先走了。” 覃小钩有些莫名其妙,有些不明所以,小白的亲外婆?她连小白的非亲外婆都没见过,何况他的亲外婆? 非亲外婆?哈哈,覃小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现在的关系真是复杂,亲外婆,非亲外婆,哈哈。 唐浩把玉佛交给覃小钩的时候,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覃小钩现在的样子很滑稽,眼泪花花的,但是满脸的乐不可支。 拿个赝品回去,有这么高兴吗?或许这个玉佛…… “覃小钩,我想再看看这个玉佛,可以吗?” 覃小钩吃惊地望望唐浩,又看看玉佛,他们反悔了?她紧紧地抱着玉佛,警惕地瞪着唐浩,问:“你们不都看了吗?”她暗暗估量着自己和他力量的悬殊度,揣度着,如果唐浩来硬的,她能不能保护住玉佛,这是她的! “恩,你看这,”唐浩指指玉佛的腰间,“这有个红点很可疑,我想再看看。” 覃小钩不想给,可是论高度,她还没有到他的肩膀;论力量,她一伸手,就被缴了械吧?她嘟起嘴,满脸不快活地把玉佛递给唐浩。“小心点。” 唐浩皱皱眉,接过玉佛,顺着玉佛的腰摸了一圈,突然朝地上一摔。 啊,她才要他小心的。 覃小钩惊叫着去抢玉佛,玉佛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覃小钩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她的玉佛,她的未来。 唐浩弯腰从玉佛的肚子里捡起一个红布包着的小卷,“放心,我们会按实际价值赔给你的。”他站直身,指指靠南边的一排沙发,“现在请在那边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第253章 东窗露白【3】 覃小钩哽咽着点点头,按实际价值赔,是多少?一千?两千?还是几百?事到如今还能怎样?她心疼地捡起地上的玉佛,抱进怀里。 唐浩再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马德生。 “我已经给李教授打了电话,明天他会过来对玉佛进行鉴定,我们将按照鉴定的结果予以赔偿。”马德生回头看看唐浩,“明天李教授鉴定完后,你负责给她打电话。” 覃小钩在马德生说话的当口几次张嘴,想提出□□,可是□□有用吗?摔坏的玉佛能复原吗?她强抑着快涌出眼眶的泪水,一手抓着玉佛的手,一手倒提着玉佛的脚,准备离开。 “哎,覃小钩,玉佛明天要做鉴定,你不能拿走。” 覃小钩铁青着脸瞪了眼唐浩,把佛脚的部分扔给他,“呶,给你!”她把另一半紧紧地抱在怀里,“这半我得带走……” 她的脸色大变,她急急地把玉佛翻过来,玉佛的手肘上没有sos! “马队长,”她大叫着,绕过唐浩,追上已经往里走的马德生,“这不是我的!” 马德生皱起眉头,等她往下说。 覃小钩翻过佛像,指着玉佛右手肘,“我的那个这里有sos,这个没有。” 马德生面无表情地接过玉佛,对光照了照,“唐浩,”唐浩应了声“在”,“给你两天时间,搞清楚这件事情。” 覃小钩被马德生严肃的表情弄得有些怕怕的,她希望马德生能主动告诉她,她什么时候可以拿回玉佛,可是马德生交代完就进了办公室。她不敢跟进去问个清楚,只好怀着极度郁闷的心情回到了家。 屋里一屋的冷清,覃小钩踢掉鞋,赤脚走进卧室,明天工程班就要结业了,今后何去何从,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甩掉外衣,她反趴到□□。 金绥那不知道怎么样了……真是,她眼下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再不找到工作,吃喝拉撒都有问题,还有闲情逸致替别人操心,多操心操心自个吧。 翻转身,她看着天花板,李东成从f市一起回来后就没有联系,他又搭上新欢,把她忘了吧? 年前去的那家破房地产公司,一个月也就一千多,还得看那龟孙子的脸色。 去找那个se迷迷的刘部长?这天杀的,竟然哄她有什么见鬼的灵药,害她九死一生,差点送了命…… 她怎么就没有柳玥那样的好命? 她从□□蹦起来,读书那会,她的文笔不比柳玥的差,柳玥能写,她也能写。 覃小钩去梳妆台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张可以写字的纸。 她就去客厅的杂物篓里找,翻出了几张化妆品的调查表,虽然不是白纸,背后倒可以写字,对,写字。 她低头又去翻了下篓子,最底下有只笔。 她心头大喜,一把抓过笔,可以写了。 可是写什么好?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用力想写出点什么,可是越想,脑子越晕。她长长地扯了个呵欠,算了,先去睡个回笼觉,再来写。 第254章 东窗露白【4】 扑到□□,覃小钩闭上眼睛,可是睡意像从她的身体里被剥夺了样。 她努力地想她该睡觉了,可是脑子倒越清醒。她烦躁地翻个身,终于认命地爬起来。 走回客厅,她抓起笔,睡意马上扑过来。 她颓丧地扔掉笔,她不能写了吗?她注定永远都无法和柳玥比吗? “我准备去过另一种生活!” 那样信誓旦旦,那样充满自信地告诉柳玥,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能做什么?什么也不能做。这才是让她最焦躁,最烦心,最受不了的。 她怒力控制,不让自己流出眼泪。她现在需要的是工作,不是软弱,不是眼泪。 美容师轻柔地把按摩膏涂到她的脸上,“覃姐,怎么这么久才来?您看您的眼角,”美容师点点她的眼尾,“覃姐,我们这来了一套新产品,好几个客户用了,效果很好,您看您是不是也要试试?” 这话戳到覃小钩的痛处,要换在以前风光的时候,别说一套产品,就是整套产品买下都没有问题,现在,只能听听。 覃小钩闭上眼睛,“我有点困了。”美容师轻“哦”了声,不再说话。 她表面看上去睡着了,可实际上,她的心里却如翻江倒海的怒涛,久久不能平静。 过惯了那种悠闲的贵妇人生活,再回到平淡,很难,很痛苦。 她暗下决心,等离开美容院,就给李东成打电话。 可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尊像条毛毛虫爬过她的心尖,涩涩的,痒痒的,想挠挠不着,却又在那痒着。 过阵再说吧,现在,还撑得住。 拧开电视,覃小钩努力想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上面去,可是电视剧里不是情侣恩恩爱爱,就是两人悲伤对泣,她越看,心情越糟,反复地调了几个频道后,认命地关了电视。 “覃小钩,覃小钩!” 门口突然传来大力的敲门声。 覃小钩心头窜过狂喜,是成哥吗?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来找她了吗? 她习惯性地望望猫眼,失望重重地捶碎了希望。她昂起头,撤离了门口。 李弘用力又捶了两下门,屋里有灯为什么没有人答应?他失望地抓抓头发,从公文包里拿张便纸出来,写了几个字,塞进门缝里。 覃小钩趴在阳台上,看着李弘走出这个单元,走出这个小区。 他找她做什么?后悔了?她“啪”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你就是这样不要脸,以为天下的男人离开你,就活不下去了? 脸上火辣辣的,有点疼。 覃小钩满意地折回客厅里,马上注意到门口多了张纸条:有急事找你,见字速回话。 后面是李弘的名字和电话。 覃小钩一把撕掉纸条,扔到烟灰缸里。他找她干嘛?真后悔了?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李弘惊喜的声音,“覃小钩!” “找我什么事?” 覃小钩口里说得凶,心里还是很激动的,她希望他后悔,这样至少让她有点满足感。 李弘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不吭声了。 第255章 东窗露白【5】 覃小钩疑惑地看看手中的听筒,正想挂了。 “那个,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李弘的声音干涩而又生硬,覃小钩甚至听到他吞了一口口水。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他早八百年前就倒豆子似地说了。 覃小钩很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没什么事,我挂了。” “是这样的,我的心理治疗一直没有完成,我想,我想请你去。”被她一激,李弘脱口说出找她的真正原因。 或许是因为已经破掉了第一道心理防线,他到后面越说越流畅,“当然,我会付钱给你,一小时一百五十块,每天两个小时。” 覃小钩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一天三百,一个月就是九千,上哪找这样的好事? “好,好吧。”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颤抖透过电话传到那边,可是泪像雨雾很快湿了她的睫毛。 挂掉电话,她的手还有点抖。 她想向前走,却脚一软,跌坐到地上。 她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 曾经那么珍贵的记忆,要亲手去埋葬,老天,你真是太残忍了。 哭够了,覃小钩去桌上找张纸,清了清鼻子,然后扑到沙发上,她很快睡着了。 流泪只是暂时的宣泄,让心灵平衡些,却不能让人生存。要想活下去,就得像以前那样,改变,然后忍受不能忍受的。 张恒从岷山回来,把所有的资料都做了拷贝。 李东成是老板,也没有权利要他免费做事,他要想连根抹去,就得付出代价。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李东成来过,但是他仿佛忘了有这件事。 张恒很意外,悄悄去做调查,发现小白已经在几天前被押往新疆服役去了。 调查这么久,都是白费功夫?他讲良心,可是也得吃饭,李东成那走不通,还有个可以走通的。 覃小钩被张恒拿过来的东西吓了一跳,她伸手摸了摸记录,马上像被电击了样。 她的嘴唇隐隐有些发白,她知道张恒为什么拿这些给她看。“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她咬住牙关,守住嘴,没问出后面一句,“为什么你不去找成哥,却来找我?” 张恒笑嘻嘻地掏出只笔,在手里扣玩着,他已经在覃小钩的眼里看到他所期望看到的。“覃小姐是聪明人。呵呵,我没有去找李东成,是因为他是我的老板,可是,我也不能白做事不是?” “他是你的老板?”覃小钩的声音抖得很厉害,她觉得伤心,李东成没有告诉她,他一直当她是外人。她还感到害怕,李东成知道小白的存在,所以才对她若即若离? 为什么男人可以花天酒地,女人只能死心塌地? 张恒歪眼她,她的表情不想做假,李东成没有告诉她?难道他这次来错了?他掏出烟,“来根?” 覃小钩点点头,接过烟点上,“你准备怎么处理?”她点点文件,强压下心头的酸楚和难过。 第256章 东窗露白【6】 呃,明明李东成什么都不告诉她,她还准备为他扛着?这丫头…… 张恒有些意外,有些不安,那个叫良心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哎,谁叫他本性善良呢。 “这次调查费了我不少时间和精力,当然也花了不少的钱,”他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所以,钱一定是要的。“不过,看在李总和你的面上,我收回成本就行了。” 覃小钩嘴里发苦,心里发虚,她没有经济来源,她付不出多少,可是她不想让这些外流。 动小白的?不行,他以后出来一定需要大笔的钱。 她偷瞅眼张恒,张恒正在烟雾中陶醉于这次的成就。 “多少,你要多少?”她壮着胆子问,眉间早已经是冷汗淋漓。 张恒伸出一个手指头。 不会是要十万元吧?那干脆把她杀了——付出这十万,她所有的存折加起来不超过三位数,这以后怎么活啊? 覃小钩的汗流得更多,以至于她去擦拭的纸都湿透了,“1……” “恩,1万元。” 覃小钩暗松口气,可是鼻尖跟着冒出冷汗。 她的存折上只有一万多点,其余不是在理财投资中,就是买了国库券,全给了张恒,她怎么办?“我没有那么多钱,”她摊摊手,“我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前,五,五千我还能接受,再高的话,我看你还是去找李东成……成哥比较好。” 张恒皱起眉头,五千是少了点,不过比没有的好,“这么着,你加点,我少点,我打个八折给你。” “八,八千?”覃小钩的脸一下煞白,李弘那还没给钱,出了这八千块,她得马上去找工作,可是一口气上哪找?“我没有那么多钱,”她吸口烟,马上被呛得咳嗽起来,“我现在能拿出就,就只有五千。” 张恒有些不快活,既然出不了那么多,为什么装圣人,揽下这事?他不再多说话,动手收拾桌上的文件。 覃小钩的脸越发苍白,她脑中的思想斗争得异常激烈,她想阻拦张恒,可是她要拿出那钱,她活不下去啊。 她的眼睛红了,泪水浸湿了她的眼角。 “哎!”张恒抽出张面巾纸递给她,“五千就五千吧。” 泪沿着覃小钩的面颊滑下来,她露出笑容,“谢谢你。” 张恒走后,覃小钩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出了五千,她很心痛,也让她更加深刻地明白什么是现实。 她拿出手机,她不是活雷锋,做事不留名。 虽然不奢望李东成感激她,至少让他知道她为了他,做过什么。 “成哥,是我,小钩。”她努力把悲愤压下去,可还是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怎么,感冒了?” 意外的答话,意外的关心!覃小钩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句,愣了下,立刻雀跃起来。“没,”她又吸下鼻子,“成哥,我这有些东西给你。” “恩,我在xxx,你来吧。” 李东成瞄了眼她拿来的东西,翻了下就扔到一边。 “这个,”他点点资料,“你花了多少钱?” 第257章 东窗露白【7】 “五,五千。”覃小钩微垂下头,低声回答。 她不敢多说,她怕张恒是李东成派去故意试她的。 李东成微微一笑,很舒服地向后,靠在老板椅上,“据我所知,你身上的钱不多了,是吗? 覃小钩的脸胀得通红,就像昂然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扒光了衣服样地难堪。 “恩!”她闷闷地点点头,那股悲愤又从心底冒出来。 她想马上告辞,以免李东成误会她是来要钱的,可是腿不听话,不肯走。 李东成抽出张支票,“唰唰”地填了些数字。 覃小钩想拒绝,但是,就算她拒绝,李东成也不会感激她,五千块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她又何必为了骨气,苦自个呢? “听说你工程班结业了?”李东成开完支票,没有立刻给她,而是点燃一根雪茄,边品边问。 啊?覃小钩吃惊的表情很可爱,“你怎么知道的?”问完她就知道自己蠢了,她羞涩低下头,“嗯,结业了。” 结业又如何?她没有实践经验,能不能找到份像样而薪高的工作,还很难说。 李东成吐出口烟圈,烟雾很快朦胧了他的脸。“我准备去外地发展,你既然工程班结业了,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去外地——发展?带上她?! 这消息太震撼了,覃小钩一下没反应过来,“还回来吗?” “也许永远不回来了。我准备在那边扎根,所以,”这时烟雾散了,李东成的脸露了出来。他立刻又吐出口烟圈,“所以你如果愿意一起去,得先有个心理准备。” 他隔着烟雾观察她,“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他准备和她长相厮守?怎么可能?他知道小白,知道她的一切。 他一再提到她工程班结业的事情,不就是在告诉她,他只是想带一个伙伴过去…… 她还奢望什么? “我去!”她点点头,很肯定,很认真地点点头。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唯一对不住的是李弘,答应他的不能算数了。 她还年轻,她想活得好好的,想有一天能骄傲地站在柳玥的面前,大声说“我回来了”,作为一名成功者,一名事业、家庭双丰收的女人,骄傲而坦然地说。 她的反应显然在李东成的掌控中,他笑笑,把支票和一张飞机票递给她,“后天早上九点。” 支票上的金额是一万。 覃小钩心底的金钱算盘踩过良心,蹦了出来,早知道出八千,那样回来八千,赚到八千…… 覃小钩简单地收拾完行李,马上发现她所带的全是夏装。 她的心头滑过一丝不安,为什么就没带冬装?难道她只准备去呆两个月就回来? 不是的,那边天气暖和,不需要穿厚重的衣服,所以不带冬装很正常。 她努力让躁动的情绪平静下来。 她仔细地清点了所有的物品,把属于她私人的那部分一股脑锁到隔壁的小房间里,然后把房门的钥匙交给物业管理公司。 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赚点零花钱。 第258章 情深焚心【1】 李东成相较覃小钩来说却是下了决心,他不仅卖掉在a市的别墅,还把手头的股票全都割卖了出去,唯一没有转让的就是恒迹信息顾问公司的股份。 他本意是什么都不留的,可是付泉坚决反对,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人?山水都有轮回的时候,难道打算一辈子不来看他这个老朋友? 能让李东成交心的朋友并不多,所以他没有再坚持转让恒迹的股份。 留就留吧,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他微笑着、毫无眷恋地登上去f市的飞机。 李东成没有带老四一起去,一则对他知之不深,二则因为他杀手的身份。 他此次去f市,除了想东山再起,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个原因一旦被证实,极有可能引发f市的“大地震”,他不得不慎重。 覃小钩从某个角度来说是安全的,至少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她会站在维护他的这边,所以在选择同往f市的第一批人时,他把她列入了名单。 李东成到f市后的第一件事,是去国土局拿来本季度准备公开竞标的土地的标书。 他仔细研究后,对里面一块标着面积9.4亩、靠近海湾、但带点低洼的二类土地产生了兴趣,“这块地,怎么样?” 沈翰接过李东成递过来的土地说明,又对照了下手中的f市地图,摇摇头,“不是很好,这种地的地壳近中部分一般都潜藏有暗流,一旦地壳构成发生改变,极有可能会上演一出现代版的‘水漫金山’。” 李东成呵呵一笑,点下头,表示知道了。 可是他不打算放弃竞标这块地,除了因为标书的地块说明中没有提到有暗流外,他选这块地还有别的用意。 相较李东成的忙碌,覃小钩要清闲得多,主要是因为这里既没有她认识的、可以去窜门的,也没有合她脾气的、可以打牌聊天的,好在以前在a市她已经学会了自娱自乐,所以到了这里她也没有感到特别无聊。 只不过女人爱逛街的本性一直折磨着她,终于在来f市的第三天,李东成出门后,她忍不住走了出去。 大街上穿着、打扮新潮时尚的女子很多,覃小钩马上察觉到身上穿的、去年买的旗袍裙相较她们来说,就像出土的古文物。 她有些心慌地瞟了眼边上的路人,发现有几个已经停下来,在诧异地对她指指点点,她的脸腾得红了。 勉强往前又走了几步,她转身箭也似地跑回赵家大院。 靠在门上,覃小钩委屈极了,那些女人穿的衣服不见得有多高档,可是她们瞧她的眼神分明就跟瞧一个乡巴佬差不多。 她难受地闭上眼睛,有点后悔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现在回去?才来几天啊。 她无精打采地趴到□□。 算了,今时不同往日,回去也是过日子,再忍段时日看看。 李东成都能忍,她为什么不能? 也许这是黎明前的黑暗,熬过了,霉运结束,好日子来临…… 一阵睡意涌上来,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259章 情深焚心【2】 覃小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她伸个懒腰,就听到腹部传来“咕咕”的肠鸣音。 要是人不需要吃饭该多好!她莞尔一笑,她怎么尽想些没边的事? 客厅的桌上留着一张条:饭在锅里,菜在灶上。 覃小钩耸耸肩,把纸条揉成团,弹进垃圾筒里。 李东成来这后,请了个做饭菜兼搞卫生的钟点工,覃小钩也乐得轻松,尽管她明白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可是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做出合李东成口味的饭菜,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把这么辛苦的事揽到身上。 她瞧着自己的手,这么修长圆润的手是用来端咖啡的,而不是,扫地、洗碗的。 胡乱地吃了几口饭,她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新版的《梁山伯和祝英台》。 她冷哼了声,这祝英台也够笨的,不知道去找个更有权势的嫁了,再把那姓马的一家踩扁,踩死,既为梁山伯报了仇,又免得那马文才再去祸害别家的女子,岂不是更好?却化成什么蝴蝶,图自个快活,也不管自家的父母是否会被连累…… 她长叹一声,她可真是够闲,居然有时间替古人操心。 她又调了几个台,不是广告,就是男女主角抱着,哭得好像死了人似的,她看着心烦,素性把电视关了。 她看眼腕上的表,还没到五点。 她去桌上扯出根烟点上,慢慢地踱到西窗那。 她眼尖地发现斜对面住的那个男人正在对街的电线杆下在抽烟。 奇怪,昨天他好像是过了七点才回来,今天怎么这么早? 覃小钩瞟眼斜对面那屋,窗帘拉得紧紧的,那女人呢? 街对角的那个男人用力扯松了脖上的领带,神情间是说不出的落寞。他狠狠地猛抽了口烟,把烟甩进垃圾筒,然后,机械地打好领带,朝另一条街走去。 他那领带怕是地摊货,瞧他用力扯几下就有点变形。 覃小钩幽雅地吐出几个烟圈,要换成是李东成,肯定不会那么用力扯,他那几条领带可是从法国带回的名牌,据说全世界只有四条。 客厅门“哒”地被打开,李姐提了点菜走进来,“覃小姐好。”她冲覃小钩笑了笑。 覃小钩点点头,“李先生有说今晚回来吃饭吗?” 李姐摇摇头。 覃小钩有些失望,“你去做饭吧,我饿了。” 她走回到电视前,抓起遥控器把所有的频道按了一次,还是那样,不是广告,就是男男女女说些虚伪的台词,她心烦地把遥控器往桌上一拍。 “怎么了?”李姐从厨房探出半个头。 咦,李姐这样看上去,还挺好看的。覃小钩心头一动,起身走到厨房那。 李姐停下手中在削的丝瓜,惊讶地抬头看她。 覃小钩笑眯眯的,像只发现了猎物的狐狸。“李姐,可以问你个问题不?” 李姐愣了下,低下头,继续削她的丝瓜,“什么问题?” 这态度有些奇怪,她只是名钟点工,怎么用这口气和她说话?覃小钩心里的疑虑在加深,加重。 第260章 情深焚心【3】 “如果,”覃小钩故意停顿了下,这停顿的时间约有一分钟之久,李姐不禁抬头,溜了她一眼。 覃小钩这才笑嘻嘻地开口问:“如果给你十万块钱,要你去陪老总睡一觉,你愿意吗?” 李姐吓了一跳,手上的削皮刀一下削进丝瓜的2/3。 她的脸红得厉害,“是……李先生要你问的吗?” 这下换覃小钩被吓了一跳,她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今天看到一本书提到有人用一百万来测试夫妻的感情,” 她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她急忙解释道:“李先生他绝对没有提过这话,我也希望他没提过这话,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李姐呆了下,马上醒悟地点下头,“我不会说的。”覃小钩正想接话,李姐忽然叹口气说:“如果,我说如果真有一百万,我想会有人愿意的。”她苦笑下,继续削丝瓜。“小孩读书要钱,穿衣要钱,上培训班要钱……所以,为了孩子,舍了这张脸,就舍了这张脸吧。”她的脸红到了耳根,“当然这事得背着他爸去做,要不,要不……” “就算他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有钱了,他还怕你不要他呢。”覃小钩的心擂得跟鼓点似的,如果李东成愿意出钱,李姐的意思是愿意了?这太可怕了。 她很后悔问这个问题,因为她明白真发生这种事,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不能阻止,无能阻止。 李姐责备地睃眼覃小钩,拿起削好的丝瓜,起身,走到水笼头下,“覃小姐,这脏,你还是回厅里吧,弄好了我会叫你。” 很明显的逐客令!覃小钩有些不快活,可是毕竟是她挑事在先,所以她不再多说话,折回到客厅。 因为只有一个人的份量,李姐弄得很快,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已经饭菜上桌。 覃小钩三口两口吃完饭,扔下碗,小跑到西窗前,快七点了,那男人该回来了。 果然,那男人像踩点似地准时出现在坪前,而斜对面那屋的窗帘也拉开了。 覃小钩生怕错过了他的每一个细节,忍着想抽烟的冲动,一直看着那男人上楼,进屋。 男人还在换鞋,女人已经从厨房里端出几个盘子。 男人露出丝微笑,走过去亲了下女人,顺手接过女人手中的盘子,放到屋中央的桌上。 覃小钩有些吃味,转身走回屋里。 你们乐吧,没有钱,看你们能乐到什么时候? 吃完饭,男人帮女人收拾了碗筷,就去扭开收录机。 他热情地拉过女人,深情款款地跳起华尔兹。 覃小钩斜靠在窗前,呵了呵嘴,尽管她没有打呵欠。 她不无挑剔地审视那个女人——个子不高,没她高;身材微胖,没她苗条;相貌,一般般……她又呵下嘴。 那男人是傻子吧?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女人?覃小钩瘪瘪嘴。 屋那边,女人枕在男人的肩上,男人低下头去亲吻她的唇,一手已经去扯窗帘。 第261章 情深焚心【4】 覃小钩有些气恨地死盯着窗帘上隐约在动的身影渐渐地朝一边挪去。 她怏怏地走回屋中央,李东成从昨晚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她想起才前那对男女的亲热,体内涌起一股冲动,她去倒了杯冰水,灌到内裤里,她的心里忽然有了奇怪的满足感。 覃小钩对这对男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早早地候在窗口,看戏样地看那男的出出进进。 观察几天后,她绝对可以肯定,这两人不是夫妻。 不就是对偷情的男女,天天乐成那样? 把玩着窗帘的拉线,覃小钩不无嘲弄地瞄眼斜对面那窗,亏她天天看他们…… 楼下忽然传来吵闹声,覃小钩忙跑回窗口,心里充满了雀跃。 后来回想当天的情形,她很庆幸自己那会没有睡午觉。 斜对屋的女人惨白着脸站在窗口,嘴里说着好像是闽浙那边的方言,楼底下一个微胖、满脸气得通红的男人在冲她嚷。 一行清泪滚下来,女人摇摇头,“不!” 微胖男人气急败坏地正准备冲上楼去,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大声咳嗽着,出现在坪前。 窗口边的女人怔住了,紧咬的嘴唇渗出一缕血。 “weらamp;&*らqa”老人说话中气很足,声音中带着某种威严。 覃小钩转头去看那女人,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人。 她忙注目去看对街,和女人同住的那个男人正在电线杆下抽烟! 覃小钩皱下眉,暗忖要不要去告诉那个男人这里发生的事情。 这时斜对屋发生了巨变,老人在劝说不成后,默许微胖男人强行闯进屋里面,把女人拖到楼下。 “你们在做什么?”二楼据说来f市前是名教师的瘦高女人探出身来,“你们这是侵犯公民人身自由权。” 覃小钩不觉多看了她一眼。 在微胖男人和拄拐杖的老人出现后,楼道和楼下站满了看热闹的,可是没有一个人出头帮斜对屋那女人说话,甚至在微胖男人闯进屋去,像拧小鸡样地把女人扯出来时,除了瘦高女人,其他的,没有一个人吱声。 覃小钩心里就有些来气,平常插科打诨,头头是道,今日倒只顾看热闹,把自己的良心当狗肺……她越想越生气,大力地鼓了个响掌,喊道:“不错,不错,青天大白日敢抢人,赶明日,直接抢银行得了。” 此话一出,整个楼上楼下像炸开的马蜂窝,有赞同的,有怪覃小钩多事的,还有的在恶意揣测覃小钩和那女人的关系…… 微胖男人的脸涨得通红,但是他依然紧紧抓住女人,没有放手。 见众人逼视过来,他用另一只手抹了下额上密集的冷汗。 老人用力咳嗽了声,重重地跺下拐杖,“女儿不孝,我是来带她回去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管这区的片警骑着巡逻车闯了进来。 “没啥事,没啥事。”一个笑眯眯、像圆球的胖子掏出烟,递给他一根,“只是点家务事,已经处理完了。” 第262章 情深焚心【5】 张警官推开胖子殷勤递过来的打火机,警告地瞪眼一直抓着女人的微胖男人,“家务事就在家里处理,别在我这闹。” 才掏烟的胖子赶紧冲拄拐杖的老人使个眼色,“好好好,一定遵命。张警官,你要有事,先去忙,不敢叨扰你。” 张警官点下头,骑着巡逻车走了。 覃小钩忙去瞧对街,对街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她困惑地抓抓头,他怎么走了?是不知道这发生的事?还是……她的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还是根本就是他去告的密? 微胖男人伸手又抹了下额上的汗,低头,跟那女人说了几句话。 女人本来还在挣扎,听完他的话,脸“唰”地变白,也不再挣扎,乖乖地跟着微胖男人坐上了黑色皇冠。 车屁股还在冒烟,楼道上已经议论开了。 “那胖子是她老公吧?” “他胖吗?有你胖啊?” “和她住的那男人是她小情人吧?” …… 覃小钩已经没有心思去听这些闲言碎语,她小跑到楼下,拦住那名递烟给片警的胖子,“你是那套房子的房东?” 胖子瞄了她一眼,眼睛里闪过警惕,“美女小姐,找我有事?”他很快掩起眼中的警惕,胖脸上堆满了笑容,“我也是你们那套房的房东哦。” 原来他一直在,如果片警不出现,估计他也不会露面。覃小钩心里有点不屑,但是也知道不能得罪他,她撅起嘴,又妩媚又可爱地抱怨道:“我们新来乍到,万一不小心得罪谁,可怎生是好啊?”她没有抛媚眼,这个胖子一看就是洞庭湖的老麻雀,撒撒娇可能还管用点。 果然,胖子豪气地拍拍胸口,“我姓赵,要是哪天你碰到小麻烦,你就说你是赵老二的朋友,”他嘿嘿一笑,“虽然我不能包你百分之一百的没事,可是却包你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覃小钩要的就是这句话,她笑咪咪地点点头,“太好了,谢谢。” 赵胖子瞅眼她如花的笑靥,从口袋里摸出张名片,“不用那么客气,拿着这个,有事要帮忙就说声。”他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直往覃小钩的衣服里钻。 覃小钩立刻夹紧了双臂,望后退了两步。 “谢谢。”她抓过胖子手中的名片,快步跑回楼上。 嘿嘿,饶你再厉害,也抵不住老娘的魅力。 她回头看楼下,那胖子还在下面冲她挥手呢。她心里更加得意了。 晚上快八点的时候,斜对屋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回来了。 他脖上的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的,西装就那么随便地搭在手上,有只衣袖斜拖到地上,差点绊到他。 男人狼狈地爬上楼,拉亮灯,鞋也没换,坐到屋中央的椅子上。 他掏出烟,点燃了一根。 这没用、窝囊的男人!覃小钩恨不能过去扇他一耳光,自己的女人被带走了,竟然不去抢,不去夺回,真是废物! 男人忽然站起身,抓起桌上的水果刀。 那刀映着光,阴森森的。 第263章 情深焚心【6】 覃小钩急得探出半个身子,“别做傻事。” 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他疑惑地看眼覃小钩这边,又看看手中的刀,眼睛里闪过嘲笑和绝望,他拿起刀,朝左腕就是一划拉。 “这个笨蛋加傻瓜!”覃小钩冲到屋里,抓起电话,“这里是宝庆胡同x号x里,三楼有人自杀。”搁下电话,她披上外衣,快步冲下楼,冲上对面的楼道。 外面巷口,救护车呜呜的尖鸣声越来越近。 男人从急救室里推出来后,覃小钩总算松了口气。 她裹紧衣服,回到住的地方。 要是她发现晚了点,他一定完蛋了,翘了。 幸亏她身上带了银行卡,否则也完蛋。人穷,连命也跟着贱了麽? 第二天起来,覃小钩意外地看到李东成正在客厅里看报,他的面前放着杯热气腾腾的乌龙茶。 李姐也来了? 覃小钩瞄眼厨房,厨房那边安安静静的,没有洗菜的声音。 她坐到李东成的身边,“成哥,吃过早餐没?” 李东成点点头,“住这还适应吧?” 怎么突然问这句话?李姐说了什么?她想起昨天问李姐的那个问题,心里一咯噔。 “还好,成哥,你呢?” 李东成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你来这也有些时候了,我忙,没时间陪你去四处看看,呶,拿这钱去逛逛,买点你喜欢的衣服。” 他迟疑了下,温和地笑笑,“吃完中饭再回来也没关系。” 这是,打发她出去,免得碍事!李姐真答应了?! 覃小钩心里像吞下只苍蝇,可是她不能拒绝这份安排,这份好意。 她悄悄地把数码相机塞进皮包里。 站在拐角,那个屋的窗子看不到的地方,她抬头去看,窗帘已经拉上了,后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她冷笑一声,招手,拦了辆的士。 车刚驶出巷口,拐上马路,她突然用力拍下前座的靠背,“停车,我要下去。” 她为什么要躲?像个夹着尾巴的丧家犬一样,她要去看,是不是李姐…… 是又怎么样?她有资格去问,去管吗?可是就是想知道,所以她决定任性一回。 沿着侧墙,她折回,进了所住公寓斜对面的天香楼里,要了二楼的位置。 胡同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也有几个进出那座公寓的,可是基本都是里面的住户。 覃小钩瞧瞧手表,已经十点过一刻。 没瞧见李姐啊,难道她一直在那屋里? 一辆标着“刑警”的警车突然出现在巷口那端。 覃小钩的右眼皮没来由地狂跳了好几下。 她拍拍胸口,心突突跳得厉害,她不再犹豫,抓起手机,“成哥,有辆警车来了。” “哦。”李东成应了声,挂掉了电话。 虽然时间只有那么不到一分钟,但是覃小钩还是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李东成果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覃小钩想冲过去,抓现场! 李东成会生气的,会因此讨厌她,甚至不理她…… 一滴泪滑落下来,她算什么?她算什么啊? 第264章 情深焚心【7】 警车停在天香楼下,两名肃着脸的刑警走下车。 覃小钩的鼻头有些发痒,她“啊欠”打了个很响的喷嚏。 她揉下鼻子,“啊欠”又打了个喷嚏。 她眼泪汪汪地朝楼下看,两名刑警已经走进公寓里。 警车的车门半敞着,车窗上吊着的西兰花,随着风吹在晃动。 覃小钩的脸色大变,她立刻翻出赵老二的电话,“赵大哥,公寓里来了刑警,不会是来查我的吧?”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这不是装的,是真的害怕。 “刑警?”赵老二在电话那头很吃惊,“没听说今天有行动啊。”他果断地说,“我就来,放心,没事。” 覃小钩怎么可能放心?她结了帐,飞也似地跑向对面的公寓。 她已经顾不得李东成说过吃中饭后再回来的话。 “才,才那两个刑警是不是去我们那了?”她气喘嘘嘘地低声问住在一楼、很爱八卦的蒋桦。 “噢?”蒋桦抠抠后脑勺,“好像是的。” 覃小钩的神情大变,她疯了似地冲上楼。 这时李东成正打开房门,警惕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刑警,“请问有什么事?” “他们不是刑警!”覃小钩尖叫着,扑向李东成。 锐痛从后背蔓延到全身,她就这么死了吗? 她的眼角滚出滴泪,很快陷入无边的黑暗里。 慢慢睁开眼睛,覃小钩立刻感觉到背上裂缝样的疼。 狂喜排山倒海地涌上来,她还活着,她没有死!“真不敢相信……” “我也不敢相信。”李东成的眼睛红红的,他守了她一夜,她终于醒了。 覃小钩转动眼珠,就看到站在李东成身边的老四,她愣了下,这人好像见过,他是谁? “是小泉叫他来的,”李东成笑着解释,“不是他及时赶到,躺在这里就是我们俩……” ——的尸首吧。覃小钩闭上眼睛,“我有点困了。” “那再睡会。”李东成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这声音,这举动让覃小钩倍感温暖,她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 如果再碰到同样的事,她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救他! 机会总是在冒险中获得的。 出院的时候,来接她的竟然是吴玉纲。 他也出来了?那小白…… 覃小钩立刻把小白的影子赶出脑海,她的心思应该花在李东成身上,而不是放在不可能的人身上。 “吴玉纲,好久不见。” 吴玉纲点点头,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他的头皮青得发亮,显见刚出来不久。 李东成真准备在这里扎根?本来半信半疑的覃小钩有那么点相信了。 “你一直想要个钻戒,呶,自己挑。”李东成没有要小白开回公寓,而是带着覃小钩进了珠宝城。他知道女人最想要什么,他现在给得起,为什么不给? “真的可以?”覃小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李东成送过她很多首饰,就是没有送过她戒指,他现在送她戒子,是认可她吗? 她低头去看那些闪闪发光的钻戒,恨不能全拥在怀里。 女人没有不爱珠宝的! 第265章 尘落无声【1】 玻璃柜面倒映出李东成的脸,他有点心不在焉,不过分地说,他不是很高兴,有点勉为其难。 覃小钩的亢奋和激动跑到了爪哇国,如果她不是不要命地帮他挡了那一刀,他也不会来给她买戒指吧? 她跳开中间那些大而晃眼的钻戒,去到边角,一个小巧、标价4千的那里,点了点,“成哥,这个咋样?” 如果李东成真在意她,真想给她什么名分,他一定会拒绝,会给她选个至少4克拉的,这样出席各种社交场合,才和身份相称,不至于被别人瞧不起。 “挺好,你喜欢就成。” 李东成的赞许让覃小钩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这枚戒指只是一种感恩,不含别的意思。 “成哥,你帮我戴上看好不好看?” 有聊胜于无。这时计较,那份恩没了,情也没了。这是覃小钩所不愿意的,所以,她装出没心没肝,啥也没发现的样子,乐呵呵地撒娇,乐呵呵地拉近彼此的关系。 似乎被她的高兴所感染,李东成真依着她,给她戴上了戒指。 “哇,这钻戒真漂亮。”覃小钩举起右手,左看右看,用极其夸张的语调表达出她的满意和快活。 “是啊,就像特意为您这么漂亮的小姐量身定做的。” 珠宝导购小姐的话明显带了奉承,可覃小钩爱听。 大家都虚伪,她一个人实腾,不是太傻? “成哥,就买这个好不?”她像得到了棒棒糖奖励的小女孩,抓着李东成的手臂直摇晃。 李东成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笑了,“好,就买这个。”他拍下她的脸,“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 “成哥真好!”覃小钩浅浅地亲下李东成,没有继续撒娇下去。好歹她也是三十一岁的女人,再装嫩就有些恶心了。 在上车,准备离开珠宝城前,覃小钩故意转了下右手的钻戒。 不管李东成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她要他明白,是他亲手给她戴的戒指,是他认可她。 在覃小钩的老家,如果哪个女人嫁出去,到婆家的第一晚,新郎倌是要当着婆婆的面给自己的新媳妇洗脚的。一则是感谢新娘肯嫁过来,另外则是表明家里的女主人以后就是新娘了,作为丈夫的他此刻先行安抚下,日后无论有多操劳,多辛苦,也全是新娘的命。 覃小钩的内心冲突得很厉害,尽管她很明白李东成是不可能给她洗脚的,可是她私心里还是巴望着李东成能够做到这点,哪怕仅仅是端来一盆洗脚水也好。 所以,当他们回到公寓,她就开始眼巴巴地望着李东成,她希望她的异常能引起他的注意,只要他问一句“你怎么了”,她自信能够立刻把话题拉扯到洗脚上。 然而,车还没停稳,李东成的手机很刺耳地响起来。 他“嗯嗯”了两声,回头对覃小钩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也不等覃小钩回答,他立刻又吩咐吴玉纲,“一会,你去火车站接沈教授。” 第266章 尘落无声【2】 难怪这两天没有看到沈教授,他去哪了?覃小钩只顾着想心思,忘了该下车。 “覃小姐快点,我们还有事。”老四拉开车门,不耐烦地催促道。 覃小钩面皮微紧,老四这王八,得了上方宝剑,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她转头亲下李东成,也不理老四,自顾自地下车,上了楼。 屋里空荡荡的,覃小钩把皮包一扔,心头的火就开始往外冒。 md,她才刚出院呢,他们一个个就好像地球要毁灭了,得赶紧去做拯救工作似的……死没良心的。 她心头一动,上次救的那个男人也该出院了吧?她心里一核计,立刻拿上包,出门拦辆的士,直奔医院。 然而那个她费心费钱救下的男人,除了留下一千多块钱医药费的欠债,什么也没交代,悄悄地从医院溜走了。 覃小钩非常生气,赶紧瞅医生护士没注意,离开了医院。 她才没有那么傻,把那些欠费结清,她救那个男人已经很不错了,再替他垫付,就是愚不可及,超级蠢了。 回去的路上,覃小钩不禁心疼救那个男人花掉的两千块钱——做什么不好,偏救那个男人?虽然不一定非要他感恩图报,可至少不要这么没点人性地一走了之吧? 男人都tmd的不是东西。她最后得出这个结论,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救男人。 老天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誓言,在她发誓后的第四天,那个跟着她父亲回去的女人突然回来了。 “听说是小姐您,救了她。”尽管有些慌乱,可是那个女人的腰背挺得很直,双腿并得很紧。 “是我救了他没错,可是他欠下医药费,欠下我替他垫付的两千块钱,偷偷摸摸地跑了,还是不是男人?”覃小钩一点都不想掩饰她的不满。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意,想干什么。如果能还钱最好,要是想再奢望她帮助,就让她见鬼去! 女人拘束地扭了扭手,覃小钩立刻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指根有圈明显的勒痕。 “覃小姐,他一向是那种不爱……”女人停顿了下,思索着怎样才能委婉地表达清楚她的意思,“他不懂阿谀奉承,但是他会把您的恩德记在心里,”女人的眼中流露出温柔和甜蜜,“他可能嘴上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可是他会用行动告诉你,他记得你。” 这女人不是傻瓜,就是在装傻。覃小钩冷冷地笑笑,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她摸出根烟点上,狠狠地抽了一口。 “你,你抽烟?”女人吃惊地张大嘴。 覃小钩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她抽烟怎么了?碍着她了? 她没理女人的问话,盯着女人问:“你结婚了?请问。”最后两个字是她刻意加上去的,她要女人明白她抽烟,可是她也懂什么是礼貌,不像她尽管不抽烟,可是说话却没分寸。 女人的脸阵红阵白,见覃小钩盯着她的右手,醒悟过来,她忙把右手换到下面,“是,是的。” 第267章 尘落无声【3】 覃小钩吐出个大烟圈,“你以为他能给你想要的?”她就像没有看见女人的脸变得更白,嘴唇在发抖,“如果他真能给你想要的,他为什么要通知你爸爸?” 女人似乎被击中了要害,她挣扎着辩护道:“不是他,不是他。” 这该死的呆女人,她那所谓的男人把她给卖了,她竟然还为他辩护! “不是他,是谁?难道还是我不成?”覃小钩不无嘲讽地扁扁嘴,手上的烟成大弧线地被甩到窗外,“这里有谁认识你们?又有谁见鬼地晓得你家的电话?”她在屋中央走来走去,怒火填满了她的心胸,“我救了他,他连“谢”字的屁都没放个,偷偷摸摸地跑掉……” “他,他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是,不是想跑掉。” “苦衷?苦衷就是他每天假装很忙,七点后才回来?” “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眼睛里的惊讶和怀疑让覃小钩像吃了只苍蝇,很不爽!“我怎么知道的?我tmd每天吃饱了嫌撑,每天站在这窗口,看你家亲爱的那位比我还撑的,在马路对面抽烟。”这话让她想起那天看到的,“那天你和你爸爸说话的时候,他就在对街抽烟呢。” “不,他不会的,不会的。”女人最后几个字变成了悲鸣。 覃小钩觉得这会的自己就像个刽子手,在一刀一刀地剜割女人的心,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却透出股发泄后的舒服。“他会的,而且已经做了。”她索性任由自己发泄到底。 女人大哭起来。 覃小钩烦躁地想把她给轰出去,可是女人天性的心软,让她说不出那个“滚”字。 她插着腰站在屋中央,气哼哼地一顿数落:“哭个p!你再哭,哭得黄河水泛滥,他还是那副德性!你要不死心,上他老家找他去,和他一起过几天出门是黄土,进门是黄土的日子看看?”她撇撇嘴,吃准这女人受不了那苦。 “姐,姐姐,”女人抬起哭花的脸,“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覃小钩这下除了翻白眼外,不想再说任何一句话。 叫都叫了,还问可不可以?神经! “我这次跑出来,也回不去了,我……我可以跟着姐姐你吗?”女人怯怯地望眼覃小钩,“我在家学过会计,还学过法语。” 这倒是出乎覃小钩的意外,她心想:她要真学过会计,以后成哥生意一大,她管着帐,我管住她,不就掌控了经济?管不了成哥,我管住钱也可以啊。 “不可以吗?”女人的头垂得很低,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怎么不可以?当然可以。”覃小钩大声地说完,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答应了她,她住哪?肯定是不能和他们住在一起,那就得另外租房子,房钱谁出? 覃小钩的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先不说她对这女人一点都不了解,就是李东成那同不同意都是个问题。 她睃了女人一眼,长得一般般,要不引狼入室,后果不堪设想。 第268章 尘落无声【4】 覃小钩转了转眼珠,很快有了对策。 她说她可以跟着她,“可以”不代表“收留”,她没有答应收留她。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她的父母,没有义务白白养她。 如果,李东成不答应,那她也没有办法。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而闹得夫妻不和吧?夫妻,哎……她和李东成只能算是情人吧。 “我也姓覃,覃彩萍。” “好名字。”覃小钩笑笑,突然一抹脸,冷冷地看着覃彩萍质问道:“要是你爸爸又找了来,告我拐卖人口怎么办?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白养你?” 覃小钩心里很难受,原本以为这次义无反顾地跟着来,会改变某些事情——现在想来,如果李东成翻脸不认帐,她和现在的覃彩萍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被抛弃的一方。 “我,我可以给你做饭吃,还可以,做家务。”覃彩萍的脸涨得通红,“如……如果你不方便收留我,也,也没关系,”她咬着下嘴唇,半天才蚊叫般地说,“我自己想办法。” 覃小钩忽然有了罪恶感,这覃彩萍分明是良家妇女,她这样一再相逼,她要是变成那种女人,岂不是她的过错?好歹都姓覃。 她略沉吟下,决定还是向李东成提下,就当是为将来的孩子积点德,“这么着吧,”她微皱着眉头,“我考虑下再回答你。”她不想让覃彩萍知道她做不了主。 李东成没有反对覃彩萍留下来,他把决定权放到她那里,“只要你觉得高兴,就行。” 这话让覃小钩很快活,她亲下李东成,“谢谢!”她靠在李东成的肩上,轻轻地说,像是怕惊飞了刚得到如夫妻般的感觉。“这房子再加上她,会不会小了点?” 李东成扬扬眉,“本来我是想过几天再告诉你的,可是既然你问了,”他微微一笑,“新房子过两天就装修好,到时候不只你们俩,沈教授、老四、还有吴玉纲都会搬过去住。” 都搬过去住?她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的,只是一个伙伴? 覃小钩的心里疙疙瘩瘩的,她下意识地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那住得下吗?” “住得下。”李东成拿根雪茄叼在嘴里,覃小钩忙帮他点上火,“我要在这立足,首先我得有根据地,”他哈哈一笑,“我要再创第二个天鹏。” 覃小钩的心狂跳起来,他愿意和她一起再创天鹏,是不是意味着,准备携她之手,白头到老?那现在的艰苦就算不得什么,她能忍,能熬。 李东成的新办公楼选择在离市中心约十五分钟路程的地方,里面装修很简单。 覃小钩刚进门时还被吓了一跳,李东成穷到只能做这种低档装修了? 不过,她很快就高兴起来,李东成把她安排在他隔壁的办公室里,将沈教授安排在了对角。 她比他们更重要些!这是她的感觉,也是她满心期望的。 未来,一片光明啊! 第269章 风云莫测【1】 覃彩萍因为是新来的,暂时充作前台。 覃小钩从她面前走过时总是高高地昂起头,对她的招呼只是点下头,她不想和覃彩萍保持太近的关系,毕竟这的一切都是李东成的。 覃小钩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她甚至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因为在宽敞的办公厅里,李东成不再是那个让她费心去猜的李东成,他经常会为了某些数据跟沈翰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会像个孩子样地要求覃小钩做裁判,覃小钩喜欢这种真实感。 老四是所有人中最不爱说话的,在李东成他们为了计划争论不休的时候,他就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偶尔他会朝他们这边瞟上一眼,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十秒。 相较老四的沉默寡言,覃小钩是说话最多的一个。 可是随着新鲜感消失,李东成和沈翰讨论的不是土建,就是成本等等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她就有点不爱说话了。她常借口去拿水果、点心或者给他们换茶倒水,猫在厨房里很久才出来。 李东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很快购进了四台电脑,一台放在前台,他自己和沈翰各一台,最后一台配给了覃小钩。 “小钩,你帮我收集一份f市注册资金在伍仟万以上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列成详单。另外,你帮我收集下和青步湾有关的资料,越详细越好,辛苦你了。”李东成说完,低下头继续和沈翰谈论青步湾建房的可能性。 覃小钩有点懵,上大学那会因为家里穷,没有条件;等嫁了李弘,又为了生存,做出乖巧媳妇样,别说上网,就是连鼠标都很少摸过。但是这些不能告诉李东成,她不在公司里守着,怎么掌握经济大权? “成哥,什么时候需要这些资料?”她把所有的惊惧藏进内心深处,若无其事地问,若无其事地微笑。 “越快越好。” 覃小钩点点头,等李东成有事离开公司,她立刻把覃彩萍叫进来,“李总需要点资料,你帮他找找。”她故意沉吟了下,“为了保密起见,你就在我的电脑上找吧。” 覃彩萍笑笑,很快点开ie,输进f市的房地产网站,然后在搜索里敲进需要的条件。 覃小钩在边上看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过了该学的。 “小钩姐,你平常习惯用什么输入法?”覃彩萍打开控制面板,点开区域和语言设置,“这是智能abc,有点类似全拼,主要是以拼音为准。”她边说边输几个字给覃小钩看,“还有种常用的是五笔,需要按部首输相对应的字母。” 覃小钩有点头大,“用全拼吧。”大学里学了五笔,现在全都还给老师了。 覃彩萍把李东成交代下来的两份资料拷贝到了word,然后打印出来交给覃小钩,就识趣地告辞了。 这东西看来挺管用的。覃小钩好奇地按覃彩萍的步骤重复了一遍她的操作,挺简单的呀,她本来就聪明…… 第270章 风云莫测【2】 覃小钩暗暗有些得意,试着去点页面上的其他链接。 可是不到十分钟,她厌烦了这种无聊的点击。 “彩萍,有没有别的,我的意思是说好玩的?” 覃彩萍歪头想了想,“小钩姐喜欢看新闻吗?网上可以看到最新的新闻。然后还可以玩游戏,像麻将啊什么的。” 这个覃小钩喜欢,她以前也玩过,但是这台电脑里什么都没有。最重要的是,她怕玩上了瘾,哪天李东成突然闯进来,她正在游戏中奋战,李东成口里不会说什么,心里一定对她“另眼相看”,她也别奢望再做什么李夫人了。 她悻悻地想:熬到那位置,再玩也不迟。 见覃小钩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覃彩萍没有再往下说游戏。“小钩姐喜欢写东西吗?可以去论坛看看。”她耸耸肩,“没事去灌灌水,当打发时间好了。” 论坛?覃小钩的眼睛一亮,以前她可是论坛的高高手,现在手生了点,好歹是学中文的,一定没问题。 她很快在某著名网站里找到几个人气还不错的论坛,打开里面的贴来看。 这些文章不咋滴,怎么会有那么高的点击?她撇撇嘴,信手回了个贴,可是立刻出现提示:对不起,您还没有登陆,请登陆后再回贴。 瞧她out的,这个都忘了。 她很快注册了个小钩斜飞,把那几篇贴批了个狗血喷头。 她心里惬意极了,又去看了别的贴,手不禁痒痒起来。 她很快挂出了她的第一篇贴,《飞》。 她晃到别的地方看了看,再回来时,她的贴已经有了几十点的点击量,还有一篇回贴。 她心里涌过了久违的兴奋,她赶忙点开贴。 “如果梦能长翅膀飞向天堂,我愿这个梦能长久点,再长久点。”下面还有一句话,“作者虽然是新人,字里行间却透出深厚的功底,欢迎你来论坛,希望以后能见到你更多的文字。”落款为月下听箫。 几句话夸得覃小钩眉开眼笑,她高兴地回了个谢谢。 因着这回贴的鼓励,覃小钩一有空就去论坛看看,她的生活不再是单一的颜色,哪怕李东成不回来,她也不觉得孤单。 在论坛呆了一个多星期后,她成了论坛的资深写手,不仅拥有个人文集,还拥有相当数量的粉丝团。 那种倍受尊崇的感觉决不是现实中可以享有的,她越发写得勤,回得勤。 “小钩斜飞,你写的文章我很喜欢,我想你写小说也会很棒的,可以写点小说吗?因为我很喜欢看小说啦。”有粉丝建议道。 这几句话勾起覃小钩的隐痛,几年前,她的小说写得很棒,连教授都说她比柳玥写的好,可是现在,她还能写小说,还能跟柳玥比吗? 覃小钩郁闷地在电脑前出了会神,一咬牙关了电脑,走到外间办公室。 如果生命中有难忘的,那一定是在不如意时,挖出了记忆中最美好的那部分。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连覃彩萍也不在,他们都去了哪?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第271章 风云莫测【3】 铁门忽然被打开,李东成一脸铁青地走进来,“md!” “我那老同学拍着胸脯说底价肯定是那么多,怎么就偏差了3万?”沈翰皱紧眉,跟在他后面走进来。 “成哥,回来了。”覃小钩瞅了下李东成的脸,上前亲昵地挽着他的手。 李东成依然板着脸,“我要你找的青步湾的资料呢?” 覃小钩甜甜地一笑,“早准备好了。”她松开手,去办公室拿来资料,递给李东成。 李东成顺手把资料递给了沈翰,“老沈,你看看。” 沈翰接过资料,脸上露出不高兴,“李总,你是怀疑我沈某估算有误?” 李东成愣了下,马上拍下他的肩,“我说老沈啊,我可没那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资料有没有用。” 这下换覃小钩不高兴了,有没有用?难道她还去找些假资料来哄他?可是她没敢像沈翰那样在脸上直接显露出来。 “是资料,就一定有用。”沈翰接过资料,瞟了眼覃小钩,李东成马上意识到他说错话了,“小钩,辛苦了。” 这句话像甘露一下把覃小钩给整快乐了,“不辛苦,其实是彩萍帮我找的。” 沈翰的眼神不对,这资料一定有问题。覃小钩才没那么傻,背这么大个黑锅。 “彩萍?” 李东成和沈翰异口同声地问。 覃小钩更加确定心里的猜测,她点点头,“是啊。” 沈翰转头看李东成,“老李,会不会是她……” 李东成抻下眉,“我有些饿了,老沈,不如我们先去填饱了肚子再说,”他回头看眼覃小钩,“办公室里没人不行,你辛苦些,守家吧。我叫吴玉纲给你带饭回来。” 覃小钩这几年不是白混的,自然明白李东成是有所顾忌——这里有窃听器?谁装的?覃彩萍?那东西不是说买就买得到的吧? 还是,李东成连她都不信任,因为是她提议让覃彩萍留下的,然后底价泄露了出去,没拍成土地…… 她才不背这冤枉,那就要抓出真凶。 覃小钩暗暗留意起覃彩萍的一言一行:覃彩萍如果在打电话,她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凝神去听;实在听不清楚,她干脆走到覃彩萍的背后去听。 覃彩萍在敲电脑,她就轻轻打开办公室的门,假装去洗手间,可是中间会突然折回到覃彩萍的后面。 覃小钩反常的行为让覃彩萍极度不安,在忍耐三天又十个小时后,她主动来找覃小钩。 “小钩姐,是不是这次李总没标中商业街,以为是我泄的密?” 真是聪明,开门见山试她的口气。“怎么会呢?”覃小钩笑笑。 覃彩萍的眼圈红了,“小钩姐,我很感激你收留了我,我很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 女人的眼泪对男人有用,对女人可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覃小钩突然把脸一板,恶狠狠地盯着覃彩萍问:“那是不是你泄的密?” 覃彩萍的脸唰地变白,“不是我!如果是我泄的密,我不得好死!” 第272章 风云莫测【4】 这种毒誓,覃小钩常发,可到现在她都活得好好的,没有被汽车撞死,被闪电劈死……所以,在她面前发毒誓,小儿科。 覃小钩抽出张面巾纸,递给她,“这不就得了,李总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要真怀疑你,早叫你走人了。好了,回去安心做好你的工作,有什么事,我会去和李总沟通的。” 几句话,几滴鳄鱼泪就想打消她的怀疑?她有那么好骗? 沈翰说话实腾,向来不耍花招,既然露了那么个口,自然是有因有果,怎么处理才好?她烦恼地捶下桌子。 相对覃小钩的谨慎,李东成就像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照样在会议室内和沈翰争论不休,可是覃小钩却还是瞧出了些不同,每到说某个价位的估算时,李东成就会蹦出几句她听不懂的话。 那肯定不是英语,尽管覃小钩有n年没碰过和英语相关的东西,可是,是不是英文她还是能听得出来。 覃小钩暗暗去瞅了几次覃彩萍,覃彩萍不是在电脑前发呆,就是站到办公室那头的阳台上,两天后她找来副耳麦戴上,专心地听法语讲座。 看来真是她大惊小怪了。覃小钩暗松口气,渐渐又把重心转移到文字上。 同一时间,a市。 付泉没有跟李东成到f市,并不是因为他在a市呆惯了,他在看见老四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将要再次面对那可怕的过去,现在他的对面就站着那个人——几年前想杀死他的人。 “你,来了。”付泉轻叹了声。 “我来了!”那人胖胖的脸上挤出丝笑容,“好久不见,可好?” 这句简单而常用的话如重石般地压向付泉,付泉大口地喘口气,“娘个皮,来吧。” 那人点头,“king永远是king。” 付泉的眼中闪过狼样的光,他盯着对面的那人眯了下眼,然后,他看见了刀光。 “呵呵!”那人低头看眼胸口似梅花绽开的血花,“我还是输了,”他苍白着一张脸,抬起头,“把枪给我,”他呛咳着,吐出口鲜红的血,“我不要死在你手里。”他伸出右手,“把……枪给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绝望。 “何苦?”付泉摇摇头,把枪扔给他。 那人的眼睛里闪过了狰狞和得意,他的脸更白,他抠动了扳机,“嘿嘿,这么多年你白混了,竟然……”他的声音像突然被切割在半空中,他愣了会,咳出口血,喷在枪上。 “你真以为我会白痴到把枪给你?”付泉摊开左手掌心,掌心里是枪里剩余的子弹,“狼就是狼,呆在羊圈里他还是狼。” 那人已经听不到付泉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睛慢慢在放大——他不相信地再次抠动了扳机,这次枪真响了,他的胸口上绽开了第二朵血花。 付泉擦下头上的汗,他知道他又得开始逃亡了,明天,那人的兄弟就会找过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在离开a市前,让人给老四带去一个玉扣,“扣在人在,扣亡,人散。” 第273章 风云莫测【5】 李东成当然不知道a市发生的这些,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青步湾的竞拍上。 如果这次再有什么纰漏,对他来讲不再只是一次失败,而是种耻辱,他从行这么多年的耻辱。 “269?”他盯着沈翰,露出了担心。 “差不多,可能还要稍高点。” 覃彩萍坐在电脑前如被雷击,她的额上渗出几滴冷汗。 几天后,f市国土局公开竞拍包括青步湾在内的十块土地的出让权。 “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沈翰低声提醒在闭目养精蓄锐的李东成。 李东成缓缓地睁开眼睛,“嗯。” “下面竞拍的是青步湾的地。”竞拍员的声音有点远,声调似乎较之前略有提高,“起拍价是150万每亩,有没有出150万的?” 李东成毫不犹豫地举起牌子。 “160万。” “170万。” …… 李东成的额际冒出了冷汗,价格已经飙升到了240万,如果再有人坚持,他能加的资金不多了。 “268万。”浩海集团公司的彭浩海□□地瞟眼李东成,报出了他的价格。 李东成铁青着脸望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268万第一次。” “268万第二次,有没有出比268万高的?” “268万第三次,成交!” 彭浩海有些吃惊地看着竞拍员重重地敲下锤子,他转头去看李东成,李东成已经走掉了。 他右脸颊的肌肉弹跳了下,“md!” “没拍上是好事。”沈翰跟着李东成走出竞拍大厅,笑着安慰他。 李东成的眉毛朝上扬了扬,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忍住没说。 “才那傻瓜出268万的时候,我还真有点担心你会忍不住……” “够了!”李东成盯着沈翰,眼睛里全是怒火,“我没拍到你很高兴?我被别人踩着玩,你很高兴?” 沈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你……” “你个p,老子失败了,你高兴了?” 边上已经有几个人停下来在看他们俩。 沈翰的脸火烧火燎的,他暗想李东成是怎么了? 然而,李东成并没有意识到沈翰快受不住了,他话一说完,大步走到外面,上了车,就吩咐开车,根本没有等沈翰一起走的意思。 沈翰气得浑身发抖,他做教授这么久来,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他回到住的地方,简单地收拾下行李,一声不吭地搭晚上的火车,回了a市。 第二天,吴玉纲也走了,没有只言片语,悄无声息地走了。 覃小钩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事实,现在是创业初期,几个重要的伙伴说走就走了? 雪上加霜的是,覃彩萍留下一封信,也走了,信中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李东成在他们走后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脊梁骨,不是在办公室里抽烟,就是跑到酒吧去喝酒。 覃小钩试着去劝他,李东成不是瞪了她一眼,摔门而去,就是要她少管他,照样我行我素。 覃小钩很失落,很痛苦,她讨厌他这样自暴自弃,她更讨厌他不把她当回事,她想离开了,想过正常点的生活……可是,内心舍不得,舍不得那个希望,舍不得这个颓废的男人。她该怎么办啊? 第274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a市表面看风平浪静,可是唐浩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张德中意外地自杀使原本有些明朗化的官商勾结,利用假文物贩卖毒品的案件扑朔迷离,不,真相就是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他拿起白松华的供词,从头到尾再次认真地看起来。 应该说,再次寻回线索得感谢覃小钩,不是覃小钩发现作为证物的玉佛不是她原来的那尊,马德生他们极可能被所谓新的线索引到歧路上去,这从某点说明藏在幕后的那个人被惊动了。 马德生经过慎重地考虑,向公安局的局长荆大鹏提出成立专案组,彻查内部的要求。 每个可能接触玉佛的人都被列入排查对象中,唐浩也不例外。也正是这个原因,他的师傅、b县的老刑警田丰进了专案组,他却没有进。 “大丰,你说这是哪嘛子事?我跟这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现在说不要我查,就不要我查了。”唐浩用力地捶下桌子,“太可气了。” “呵呵,我说浩天啊,身正不怕影子斜,等把这粒老鼠屎查出来,你还怕没有用武之地?”田丰掏出土烟,卷成个小卷,啪达啪达地吸起来。 唐浩皱下眉,一把抢过他的烟,扔到地上,“大丰,你怎么还抽这燥烟?” 田丰苦笑着摊摊手,“我就这么点爱好了,你也要管?” 唐浩去柜子里拿罐雪碧,扔给他,“我不管还不成,”他嘿嘿一笑,“谁要你是我师傅?” 田丰笑笑,心窝里暖和和的。 他拉开拉环,猛灌了口雪碧下去,“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唐浩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说大丰,我们认识也有这么多年了,我这心里头一直憋着个问题呢……”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调到县里面去?”田丰拉下脸,变成了黑锅底。 “没,我可没那个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师傅不是?”唐浩整整面容,“我是想知道谁有那么大的能耐逼死张德中,按说那小子的钱多得花不完,”他摸摸后脑勺,“我知道我不该问,可是这里,”他指指心窝的地方,“憋得慌。” “水到渠成,懂吗?”田丰露出了笑容。 唐浩要不懂就白干这行了,所以,他乖乖地闭上嘴,把才看出白松华口供里的疑点指给田丰看。 “好小子,我就知道当初没看走眼。”田丰爽朗地大笑起来,用力擂了下唐浩,“等这阵雾过了,就把你要回来。” 唐浩眼睛一亮,“马队长说的?” 田丰笑笑没接话,拿起警帽,朝头上一扣,“我出去办事去了,你没事去看看每天的值班表。” “啊?”唐浩张了张嘴,马上醒悟地点点头,啪地立正,给田丰敬了个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细节常常是破案的关键,也是罪犯最容易疏忽的地方。 唐浩借口要看他加了几天班,可以休息几天,要来了相关科室所有人的考勤。 当然暗中有人打了招呼,否则办公室凭什么给他,他又不是局领导。 第275章 揪心【1】 覃小钩当然不知道她的一句话在a市会引起这么大的震动,她正为李东成越来越放荡的行为忧心忡忡。 李东成先是越回越晚,到后面是连着几天不回来。 覃小钩担心得每晚都睡不好,她试着给他打过电话,可是每次电话那端都会有不同女人的声音传来。 她心痛得恨不能下一刻就不活了,然而事实是她不仅活着,而且脑袋特别清醒地明白李东成根本不在乎她。 这就是她要的生活,她追求的幸福? 她还没嫁他已是这样,真嫁了他,岂不是天天活在地狱,天天备受煎熬? 他衬衫领上的口红印是谁的? 她终还是胆怯了,不敢说,不敢问,甚至不敢生气!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p,只是个可有可无的…… 覃小钩“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泪流满面,笑得心伤不已。 她是谁?谁又是她? 泪水打湿了她的睫毛,她忽然很恨自己的无用和懦弱,她连最起码的嫉妒都不敢表露出来,她是人啊,怎么可能无怨无悔地过这样被轻视的日子?她也需要爱,需要被关心,被呵护,只付出,没有回报,谁受得了? 她要离开他! 覃小钩狠狠地咬下手指,马上痛得大叫一声,对,她要离开他。 站在衣柜前,她犹豫了。 这一走,以后的生活怎么办?靠那几万块养老的钱? 她身无一技之长,难道再去做别人的情fu……那和现在的生活有什么区别?她只有这种出路? 她记得月下听箫曾经回贴说:“女人最可悲的就是把自己当成货物,却又不自省,不知道自己本身是有情感的,等到色衰了,人老了,匆匆找个人嫁了,一辈子没活出个自己,还给子女带来了耻辱。像那演三级片的,这时可能红得发紫,等以后老了,她有了自己的子女,那时候如果她的子女看到了这些他们母亲演的三级片,他们的脸放哪?他们在别人鄙视的眼光下能健康地成长吗?我怕是唾沫会淹没了他们成长的路。” 这些话像利刃割得她浑身都是伤,她不正藏起感情,把自己当成货物,去换取生存所需的金钱?如果她的儿女长大,知道她的过去……覃小钩一个踉跄,跌倒到地上,她拿什么面目去面对他们? 她无神地环视着这间曾经充满欢声笑语和希望的办公室,没有了他们,她不行吗? 她打开电脑。论坛的信箱里有很多读者的短信,内容如出一辙:你去哪了?我们在等你! 她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悲哀,木木地出了好一会神,才转下鼠标,点开常发贴的那个版。 《紧急寻找小钩斜飞!》 论坛的最上方用标红的大字挂着这个贴。 覃小钩鼻头一酸,落下了激动的泪。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开贴,里面只有一句话:“回来吧,这里需要你!” 泪水大颗大颗地跌下来,覃小钩的心碎了。 论坛需要她,可是,李东成不需要她! 第276章 揪心【2】 抹干眼泪,覃小钩在心头再次回放那句震撼她心弦的话,写作的欲望如冉冉升起的太阳那么鲜明、那么强烈地喷涌出来——她不是多余的人,这里需要她! 她翻出早前写的那部分《飞翔》,任凭文字随着情感的起伏在笔尖流淌,摇曳。 等她改完,半趴在桌上时,她听到腹部传来极其败兴的“咕噜”声。 她瞄眼电脑上的时间,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快一点了! 李东成没有打电话叫她回去吃饭……他真不在乎她,又为什么给她买钻戒,给她希望? 回到住的地方,李姐已经回家了,她在桌上留了张条:饭在电饭煲里,菜在蒸锅里。李先生已经吃过了,让你不用等他。 最后一句话像颗原子弹炸乱了本就心烦意乱的覃小钩。 她惊慌地跑向卧室,李东成没有在卧室里,但是衣柜的门半敞开着,她的脸一下变白。 他走了吗?不要她了吗? 她用力吸下鼻子,脚步零乱地走向衣柜,衣柜里没有空的衣架。 她暗舒口气,腿一软,瘫坐到地上。 腹部不争气地又传来了“咕噜”声。 她摇摇头,从地上站起来。 她要自立,要让李东成刮目相看,要他为今日轻视她,后悔! 覃小钩开始疯狂地写作。 尽管写作是件极其辛苦而又枯燥的事情,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除了手中的笔,她想不出既不用在外面奔跑,又能按现有生活方式继续生活下去的道路。 然而,并不是努力了就可以达到期望的结果,覃小钩用尽心力写的小说在论坛反响不大,尽管月下听箫帮她把贴固顶,可是点击越来越少,跟贴越来越少。 覃小钩很伤心,她写得有那么差吗? 深受打击的覃小钩再提不起写作的兴趣,连着两天在屋里看电视,没有去办公室。 熬到第三天,她拗不过内心强烈想去看看有没有回贴,有没有人记挂她,去到办公室。 论坛里静悄悄的,常见的几个坛友都不在。 覃小钩的心“怦怦”跳,摸鼠标的手有点抖。 她写的小说还在最顶上,回贴数和两天前一样。 她很失望,更深的是绝望——无法养活自己,就永远无法独立! 她尖刻地审视自己,嘲笑自己! 你以为自己是谁?名垂青史的大文豪,还是功绩卓著的伟人?凭什么别人要关注你,关心你?你不过就是…… 她就这样放弃吗?放弃对生活的追求,对自我的追求,不可以! 没人看,她自己看! 她的思绪转回到从前,白近南、小白、金绥……在她眼前交晃错动,他们曾经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以后也会伴随着她度过一辈子。 她把手放到键盘上,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她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 月亮渐渐升高,娴静而温柔地把月光洒在窗台上。 月光下,树叶“簌簌”作响,仿佛在弹奏着《月光曲》,那跳动的音符婉约而有力,悠深而绵长,给人以安慰,给人以力量。 它们在鼓励她吧?覃小钩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第277章 死亡 付泉趁着夜色悄悄地来到了f市,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瘦得连李东成都没能认出他来。 付泉没有走上前去和李东成搭话,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帽檐,转身就走。 他已经嗅到死亡的气息。 死并不可怕,很多年前他就该死了,可是他活了下来,这都是因为李东成,所以他一定要来看看他。 “你是唯一一个见到我,还能笑的人。”对面的年青人把玩着手中的刀,没有看付泉。 “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笑?”付泉笑嘻嘻地搓了搓手。 年青人抬头看着付泉,眼睛里多了抹尊敬,“king就是king。” “据说小刀张杀人之前,说的话从来不超过三句。”付泉收起笑容,他的左手微微半张,右手急抽藏在衣袖中的勃朗宁手枪。 年青人的眼睛立刻变得尖锐起来,“你为什么杀我哥哥?” 为什么杀?付泉被这简单的问题气得吐血,难道他的命就不值得问几句有意义的?他冲年青人翻了下白眼。 年青人忽然动了,在付泉的眼睛刚朝上翻,准备做白眼状的时候。 “你太骄傲了。”付泉冷冷地盯着躺在他脚下的年青人,吹了吹枪管。 谁说这是女人才可以用的枪?杀人是不分男女的,这枪也一样。 “我不服!”年青人挣扎着站起来,血一下从他的胸口飙出来,他的身子晃了晃,可是他努力平衡住自己。“你……”他喷出一大口血,“你怎么可以用枪?” “我为什么不可以?”付泉懒洋洋地收起他的小勃朗宁,“活着就是理由。” 这是天条,活着才能做想做的,才能优哉游哉地看别人死。 年青人似乎明白了,他竖起大拇指,然后,软软地摔向地面,他的眼睛犹看着付泉。 付泉耸耸肩,小心地跨过他,正准备离开。 一道寒光闪过,付泉连惊呼声都没有出口,直直地摔向地面。 “你,你也太骄……”年青人手一松,话都没有说完,已经魂飞故里。 他的刀深深地****付泉的下体中。 李东成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他甚至连付泉的尸体都没有见到,有人朝付泉和那名年青人的尸身上泼了不少汽油,然后扔下了燃着的打火机。 火舔舐着他们逝去的生命,很快吞噬,很快淹没…… 老四在拿到玉扣的那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们这行,死生是稀松平常的事。 但是,老贾要他立马去云南,他有些犹豫了。 他今年已经三十三,指不定哪天就被后起的当作试刀给杀了。付泉叫人带的那句话,他明白,无非是要他从此跟着李东成。 李东成人是不错,可惜终究是生意人,只能做暂时的遮荫处,却不是长久之计。 至于云南,有一个传言,说是末路的杀手才会派往那里,图个刀起刀灭的因果。 他把玩着手中的刀,很快有了决定,也不收拾行李,悄悄地离开了。 做他们这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再带那些累赘? 第278章 金钱的诱惑【1】 老四的离开让李东成感到不安,却又无可奈何,他给付泉打电话,“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他皱紧眉头,心里头越发感到不安,“张恒,你知道付泉去哪了吗?” “不知道啊,他没告诉我。”张恒似乎没睡醒,答话的声音闷闷的。 “哦,”李东成很失望,正想挂掉电话, “他大姨妈的二婶的舅子爷的外侄子来过。”张恒突然在那边说,声音还是那样懒洋洋的,但是每个字都很清楚。 “哦?”李东成有些吃惊,张恒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还是没有明白话里的意思,那边张恒已经把电话挂了。 李东成把张恒说的那句话写出来,“他二爷来过?”他心头一凛,难道付泉的仇家找上门了?他心下明白,付泉可能出事了。 他暗里托人去寻了个保镖来,也不去打探老四去了哪。 李东成真的在打击下崩溃了信心吗?当然没有,他在做假象,为的是引蛇出洞。 果然,在他醉卧温柔乡的第十天,有人直接闯进屋里,把他从被窝里翻了出来,而他那时正光着身子搂着女人在快活呢。 “干什么?”李东成很生气,回手给了那人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很重,打得那人眼冒金星。他生气地瞪着李东成,“我们老板想请您过去一趟。” 李东成皱起眉头,不急不忙地捡起地上的短裤穿了,又去桌上拿根雪茄点上,“不去。” 来人的眼珠子鼓得跟金鱼似的,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地说:“不去不行。” 李东成走回□□躺下,顺手摸了下被子里的女人,“滚!” 那人的眉毛扬了起来,手已经去摸家伙。 “李老板好大的架子。”彭浩海阴着脸走进来,冲那人摆摆头。那人悻悻地吐口口水,出去了。 李东成拍拍女人的屁股,“你先出去。”女人伸手打了下李东成,把被子往身上一裹,下了床就朝外走。 “呵呵,看来李兄好骑胭脂马。”彭浩海打趣地瞄眼只穿着短裤的李东成。 李东成尴尬地笑笑,“哪里,哪里,我这不是和你彭老板赤诚相见吗?” 彭浩海有些惊讶,李东成的反应之快出乎他的意料。“明人不做暗事,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谈青步湾那块地的。” 李东成没有一丝惊讶,抓起桌上刚抽了口的雪茄,美美地抽了一口。 “听说李兄为了这块地喝茶茶不香,吃饭饭不香,所以兄弟我,咳咳……”见李东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彭浩海只能干咳几声,提醒李东成,他在说话,在说李东成关心的事。 “所以怎么样?” 就不信你不为所动!彭浩海露出丝笑容,“所以我准备和你合伙一起开发这块地。” 李东成挑挑眉,他不相信天上会无缘无故掉馅饼,“条件是什么?” 鱼上钩了!彭浩海装出忍痛割爱的样子,“条件只有一个,就是由我负责销售,利润对半分。” 第279章 金钱的诱惑【2】 “工程由我来做?”李东成面如止水,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彭浩海一咬牙,“嗯,工程款我出一半。” 这是块带肉的馅饼,就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碎骨,嗑牙。 李东成没有说话。彭浩海只好主动开口,主动解释:“不瞒李总,最近公司的资金有点小问题,所以才会想到合伙。” 这理由还算正常。李东成哈哈一笑,“我考虑考虑。” 彭浩海站起身,“行,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恭候李兄的好消息。” 李东成在他走后马上拿出手机,此时此刻他太需要沈翰的意见,彭浩海抛出的条件很诱惑人,他相信别的公司会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只是,他和彭浩海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他为什么把这块馅饼给他? 他把手机收起来,现在不能打电话,不能为一己之私破坏了大局,彭浩海这么急着出手,肯定是出了变故,小心驶得万年船。 第二天天刚亮,彭浩海就闯了进来,“怎么样?” 这更证实了李东成的猜测,他笑呵呵地给彭浩海泡了杯乌龙茶,“彭总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我,我很感激,但是,请絮我直言,为什么是我?” 彭浩海的右腮抽动了下,“因为一个人。” “覃彩萍。” 彭浩海很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这个女人,你会贸然出到268万? 李东成淡淡一笑,“找伙伴不是件小事,你竟然来找我这个陌生人,自然是有人说了话。”他点燃了一根雪茄,青烟袅袅,很快遮住了他的脸,“我来这不久,认识我的人不多。” 彭浩海并不打算否认这件事,他点点头,“不错。”他盯着李东成,“闲话不多说,李总给我句话,可以还是不可以?不可以就当彭某没有来过。” 李东成的内心如波涛汹涌,答应吧,前面可能是万丈悬崖;不答应吧,这样好的机会放弃了实在可惜,他挤下眉,“彭总,我还有些小问题想弄清楚。” “说。” “第一,你的工程款怎么付?什么时候付?第二,利润怎么算?什么时候分?” 彭浩海放松了面部的肌肉,“这第一点,十层后的工程款归我出,具体怎么出看施工队那边的合同是怎么签的。”他摸摸下巴,“这第二点嘛,销售完后统一核算,五五分帐。”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东成暗暗冷笑了声,沈翰说过青步湾下面可能有暗流,光处理这个暗流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再加上其他的成本如打桩的,布线的,怕是远远超过一半的工程款。 最关键的是销售归他负责,他要动点手脚,这所谓的利润就不知道会剩下多少。 万一中途他把销售款一卷,那时候别说利润,就是老本都回不来。 李东成心念至此,打定了主意。“彭总,让我再好好想想,三天后一定给你答复。” 彭浩海两腮的肌肉抖动了下,“不行,我最多再给你一天时间,后天我的报建图必须送到规划局。” “行!” 多一天就有多一天的用处。 第280章 暴风骤雨【1】 内部清查悄悄地在a市公安局里进行着,本来唐浩是负责内查最理想的人选,可惜他也是嫌疑人之一。 尤为让唐浩恼火的是为了节约时间,他去拿证物的时候基本都是一个人去的,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就是证物科的保管员卿霞,但是卿霞也在嫌疑人名单中,总不能两个嫌疑人互相做证明吧? 唐浩心里很烦,本来特忙的他一下被闲置起来,这滋味不好受,他就有点牢骚,没成想这一发牢骚倒是引出条线索来。 “你冤?我比你还冤。”原是大门守卫的魏文心拍了拍大腿,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我本来看好大门就啥事都没有,可是小卿的亲戚来了,她怕你们查案需要拿证物,就拿了办公室的钥匙要我暂时保管下,我看她一个姑娘家说得可怜,就答应了。”魏文心举起右手,“我发誓我一直认认真真地把钥匙挂在裤腰带上,谁也没给。” 唐浩皱紧眉头,“她那个亲戚去过那里面吗?”他指指办公楼。 魏文心肯定地摇摇头,“没有!” 唐浩很失望,还以为找到线索呢,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立刻变得懒洋洋的。 “不过呢,”魏文心搔搔头。 “不过什么?”唐浩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魏文心被揪得快窒息了,赶忙用力掰开唐浩的手。 他用力咳嗽了几声,确定呼吸通畅了,这才指着唐浩质问道:“你干啥呢” 唐浩不好意思地摸摸后颈,他太性急了。 他红着脸道歉道:“对不起,你知道我的脾气……” 魏文心摸下脖子,转手擂了他一拳,“你小子下手轻点啊。” 他当然明白唐浩是急着找到线索,急着破案,所以也没有真生气。 “不过呢,他去过小卿的宿舍。” “什么时候的事?” 唐浩差点又扑过去揪住他的领口,魏文心这次有了准备,早闪到一边,“是9月5日下午两点过一刻的事。” “厉害,都多少天了,还记得这么清楚?”唐浩竖起大拇指,魏文心露出了得意,正想说点客套的话,唐浩已经抢在他前面说话了,“他们出门时,我说的是公安局的大门时,手里拎着什么没有?” 魏文心摇摇头,“没有!不过,他来的时候提着个大包,因为是小卿自己出来接的,所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所以你没有做例行检查?”唐浩很生气,就是这例行检查没有做,害他们兜了个大圈。不是覃小钩发现玉佛被调包,他们指不定被牵着鼻子,偏离多远呢。 “嗯,我没检查。”魏文心本来想卖卖关子,可是见唐浩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马上补充说:“可是他自己打开袋子给我瞧了下。” “嗯?” “是一个液化气罐,他还拧开气罐阀门,给我闻了下。” 奇怪,局里上下都通了天然气,早没人用液化气了,为什么巴巴地送个没用的东西过来? 第281章 暴风骤雨【2】 唐浩跳起来,魏文心忙往后躲。 唐浩睃了他一眼,很快跑出宿舍,跑向监控室。 到了监控室门口,他正想推门进去,马上想起他还在嫌疑待审查期间,是没有资格查看监控带的。 他沮丧地掏出手机,简单地把事情向马德生汇报了下,“队长你快点来,我在监控室门口等你。”打完电话,他朝墙猛擂了一拳,太气人了。 马德生很快赶到进监控室,冲他点下头,推门进了监控室。 唐浩不能进去,只好眼巴巴地等在门口。 一个小时过去了,马德生没有出来。 唐浩烦躁地扔掉手中的烟,马队到底有没有发现?没有发现就早点出来说声啊。 他在走廊来回走了几步,实在熬不过内心的焦急,蹿到监控室门口,想用力敲门,可是手才举起来,他就硬生生地收了回去,他是刑警,不是普通老百姓来串门。 门忽然从里打开了,马德生满脸严肃地走了出来。 “马队,怎么样?”唐浩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借给马德生用。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马德生没有直接回答唐浩的问题,“唐浩,我以组织的名义要求你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严守秘密。”说完,他急冲冲地朝楼梯口走去。 唐浩习惯地立正,敬礼,大声答应了声“是”,他立刻傻眼了,马德生已经下了楼梯,没了人影。 卿霞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安人员还好办点,关键是她不普通,她不仅是前市委书记的女儿,还是现任管政法副市长的亲妹妹,这让马德生很为难,所以他决定去找局长荆大鹏,求得他的支持。 “妇联这几天准备组织获得‘三八红旗手’称号的妇女去韶山参观学习,我会建议她们明天就去。”荆大鹏看着眼前这个亲手调教出来的侦破高手,心里充满了骄傲。“我呢,这两天要去省里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会议期间我的手机按组委会要求会调成震动,”他呵呵一笑,“人老了,就容易犯糊涂,不记得去看电话。”他拍拍马德生的肩膀,“去忙你的吧,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荆大鹏在去省里开会之前特意去了趟政工部,要求他们下午组织安排除开有任务的、出外执勤的和值班的这三类人外,局里其他所有人员学习党的十八大文件,他再三强调任何人不得缺席,而且学习过程中手机全部设置为震动,没有特别批准,不得擅自离开会场等等。 这样的安排对马德生来说有点出乎意外,但正是他所需要的。 卿霞的宿舍在整个宿舍靠东的那头,大小和其他房间差不多,可能因为她的身份不同,她的房间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 马德生走进厨房就看到了那个液化气罐,从表面看它和平常家用的气罐没有什么区别。 田丰带上手套走过去,拧开阀门闻了闻,冲马德生竖下大拇指,然后往下指了指,马德生点点头,冲身后的两名刑警摆摆头。 第282章 暴风骤雨【3】 田丰敲了敲罐底,检查了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他示意两名刑警放下罐子,然后冲马德生摊摊手,后者微微一笑,点点头。 搜查房间的刑警却是大获丰收,卿霞的枕头套里有张瑞士银行的存折,上面的数字让马德生都吓了一跳,而存折的主人正是她那位地位显赫的亲哥哥。 马德生掏出对讲机,“立刻联系妇联的张淼,去韶山学习的人该回来了。” 关掉对讲机,他转头吩咐田丰:“你去通知唐浩,立刻归队。” 卿霞和监控室的唐娜刚下飞机,就被客气地请上了警车。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卿霞很生气,拿出手机就准备向她哥哥告状,田丰一把抢过她的手机,“不用打了,你哥哥已经在昨晚被双归,你还是先想好你有哪些问题,需要向组织认真交代。” 唐浩吃惊地瞄了眼田丰,田丰假装没看见,板着脸望向车窗外。 卿霞没有等马德生摆出证据,主动交代替她哥哥收贿受贿若干事实。 马德生很意外。 只有唐浩明白这是田丰的暗示起了作用,但是卿霞死活不承认玉佛是她调换的。 审讯完卿霞,唐浩缠上了田丰。 今天的事按公安部颁发的条列规定,他可是犯了包庇和知情不报两大罪,他怎么也得弄明白他犯这两条值不值得,“大丰!” 田丰黑着脸老半天没说话,他摸出烟丝搓成个烟卷,“吧达吧达”抽起来。 烟雾很快包住了他的脸。 “你知道黑铺那起迷烟案吗?” 唐浩点点头。 “当时她刚大学毕业,很多人都说她是因为有个好父亲才能分进局里。她很生气,一直想找个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他轻叹了声,“其实她证明了又能怎样?别人还是会说她有个好父亲。” 烟雾渐渐散去,露出田丰的眼睛,里面竟然有滴泪。 田丰急忙用力吸口烟,让烟雾再次遮住他的脸。 “正好市里出了几起夜班女工被奸杀的案子,她就力排众议,甚至拒绝她父亲的劝说,主动要求做诱饵引出犯罪嫌疑人,可是不幸的是……” 沉闷一下扑涌过来,唐浩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我把她救回来的时候,她没有哭,也没有闹,整个人呆呆的。我把她送到家准备告辞的时候,”田丰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几天几夜没喝水,干涩,生嘎。“她……她突然扑过来,求我娶她。” “你没有答应?”唐浩感觉胸闷得像被谁重重地擂了一拳。 “我不能!我那时候已经结婚了。”田丰长叹口气,“她是个好姑娘。”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包庇她,听任她犯罪!唐浩说不出口,所以他把不满发泄在桌上,一拳重重地砸过去。 “那之后,我被调到了b县,因为生活作风的问题。” 如果这样可以改变既成的事实,他愿意,但是卿霞一直没有结婚。 那种伤害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那种噩梦不是说不想做就不做的。 第283章 暴风骤雨【4】 相对卿霞的主动交代,唐娜就像是墙上的铆钉——硬梆梆的。 她一口咬定自己没做什么,而目前刑警队能拿出的证据只有9月5日是唐娜值监控班,在她值班的这天没有卿霞和带液化气罐的人在大门口见面的监控录像。 田丰带人去搜过她的宿舍,除了几张数目不大的存折外,没有找到玉佛或监控的录像带,审讯陷入僵局。 “还有24个小时,再找不到新证据,我们只能放了她。”马德生揉揉发红的眼睛,心情沉重地说。 唐娜据说和市检察院的某个领导走得很近,她一旦从这里出去,再想把她请进来就相当困难了。 田丰的心情也很沉重,“要不马队,”他暗暗捏下拳头,“我去和卿霞谈谈,也许她知道点什么。” 马德生锐利地盯着他,问:“你们很熟?” “不熟。” 马德生不说话了,似乎在考虑。 过了很久,唐浩都以为自己快变成树的时候,他突然说:“去吧。” 卿霞显然不愿意回答这类问题,可是见田丰一直紧锁着眉,轻叹口气说:“我听说她和化验科的小艾关系不错,常把没地方放的大家伙暂时搁在化验室的仓库里。” 田丰想说些感谢的话,可是他的嘴唇蠕动了半天,就是说不出那个“谢”字。 如果当初他早到一点,今天的卿霞会是一个好人,一个拥有幸福家庭的人。 唐浩在边上瞧着已经明白,田丰还在为过去内疚不已。 他正正面容,很诚恳地说:“我替师傅大丰,还有所有为毒品所害的人,谢谢你。” 唐娜见到玉佛,脸色立刻变了,“是谁告诉你们的?”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怨恨,“肯定是铁凝那死三八说的。”她高高地昂起头,“玉佛是我换的,那又怎么样?”她轻蔑地扫眼马德生,还有刚从省里开完会回来的荆大鹏。“我不过想和小卿开个玩笑,有什么了不得,值得你们这么大的排场?” 唐浩牙齿咬得嘣嘣响,不是领导在场,他早过去把唐娜铐在椅上了。 “这是讲法制的社会,你们不能为了追求破案率,就凭这一点点所谓的证据硬栽赃给我。”唐娜用手梳了下头发,“还有8个小时,如果你们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会请……会有人来主持公道的。” 唐浩听不下去了,他悄悄地溜到走廊上去透透气。 这女人平常看上去挺斯文的,说起话来可真是滴水不漏,照刚才的情形,没有新的证据还真拿她没点办法。 不!他一定能找到她的漏洞。 他在脑中再三地回放卿霞所说的话,“没地方放的大家伙就搁在小艾那”…… 大家伙在小艾那?大家伙……他眼睛一亮,大家伙在小艾那,那小家伙呢? 田丰突然推开审讯室的门,走出来,两人相视一笑,“小家伙!” 小艾似乎在想什么心思,见田丰和唐浩进来,朝桌上呶呶嘴,“你们要的在那。” 田丰和唐浩对望一眼,很默契地过去,一左一右抄住小艾。 第284章 暴风骤雨【5】 “做,做什么?”小艾的脸白得跟纸一样。 “密码是多少?”田丰冷冷地盯着他。 “3……3413” 唐浩松开小艾,去桌上的密码箱按下3413,“嗒”箱门打开了。 他冲田丰做了个ok的手势。 箱子内的东西很零乱。 “你是不是拿走了什么?” 田丰手上稍用了点力,小艾痛得冷汗直冒,可是他没有呼痛。 “我什么也没有拿!”小艾喘口气,急忙补上一句,“我要拿就全拿走,干嘛还留下给你们?” 田丰松开手,冲小艾敬个礼,“对不起!” 小艾甩动下手臂,苦笑道:“兄弟,下次别用这么大的力。” 田丰和唐浩抱着密码箱兴奋地走出化验室,在走廊拐弯的地方,差点和看押所的小张撞了个满怀。 “还是你们好,天天都忙着。”小张羡慕地瞄了眼田丰手上的密码箱。 “这么急着干嘛去?相亲啊?”唐浩因为找到了证据,心情大好,忍不住开玩笑道。 “还相亲呢,”小张的脸变成了苦瓜,“卿霞自杀了,我正准备去向马队长报备呢。” 田丰的身子晃了晃,唐浩忙在边上撑住他,“要不我先拿进去?”他看着田丰,眼睛里全是担心。 “没事。”田丰想笑下表示自己没事,可是他努力了半天,也只是咧了下嘴。 那瓶液化气不是用来运送毒品,而是卿霞,准备自杀用的。 活着对她是种痛苦,是种利用,她是个骄傲的人。 把密码箱搁到刑侦队,田丰立刻退了出去。他宁愿记住那个为正义而献身的卿霞,也不愿意看到现在这个满手罪恶的卿霞。他是刑警,也是人,也有想记住和不愿意看到的。 密码箱里有几封信,下面的署名马德生不熟悉,荆大鹏可熟悉得很,前几天他还和他一起开过会,聊过案子。“你们仔细检查,务必做到有理有据。”他退了出去,不是害怕,是去找相关的领导。 检察院的副院长,没有上头的批文,是动不了的。 里面的一张便条引起唐浩的注意,那上面写着的竟然是张德生的电话。 他们什么关系?秘密交易的合作者? “我去查她的电话记录。” 马德生点点头,继续检查密码箱里的其他东西。里面有本日记,详细地记录了唐娜和那个人的交往过程,包括哪天见某人,收受贿赂多少等等。 唐娜最初写这些,是因为真心喜欢他,到后面,是为了逼他离婚,再后面,完全是出于恐惧——知道交易内幕的不是失踪,就是被杀。 她不愿意白白付出了青春和身体后,还要变成他烹锅里的狡兔。 张德生批捕的那天,是她去通风报信的。 她原以为切断了这条连线,就可以逃脱法律的惩罚,却没有想到覃小钩竟然认出了那尊玉佛不是她的! 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如果那天不是她去陪他跳舞,如果那晚她不接受他的邀约…… 人生有很多选择,一步错,步步错,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第285章 怅然离去【1】 覃小钩是在梦中被外面的惊雷吵醒的,她赤着脚跳下床,把窗给关上。 李东成又有好几天没有回来,李姐曾经模糊地说过他在外面包了别的女人,覃小钩心知这事多半是真的,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先不说现在没有结婚,就是结婚了,她除了装聋作哑外,难道还去抓奸不成? 所谓的家庭和睦一般都是以女人在家里忍气吞声为代价换来的。 睡意跑到了爪哇国,她望着狭小的空间,轻叹了口气。 她一心巴望着能和他在一起,一心巴望着能有所改变,就是这样的结果?也许,她有了他的孩子会好一点…… 她露出笑容,是的,孩子,他一定会喜欢的。 然而没有等覃小钩开始她的怀孕计划,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找上门来。 “你就是那个女人?”来的女人不屑地打量了下覃小钩,撇撇嘴。 覃小钩挑挑眉,故意举高了右手,转动着中指上的钻石戒指,“你不是那个女人?”她挑衅地歪了眼那女人的右手。 女人的脸涨得通红,“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覃小钩半捏着右拳,对光照了照,明晃晃的光线射到对面女人的眼里,她“哎呀”惊叫着跳开到一边。就这个意思。 泼妇,覃小钩见得多了,没见过这么弱的。 “小心啦,小心啦,你那肚子里可有货呢。”覃小钩点点她的肚子,又把手对着光线照了照。 一句话提醒了女人,她挺了挺肚子,“我怀了他的孩子。” 怀了又怎样?生下来又怎样?李小乐就是最好的例子,李东成不照样没有娶她的母亲。 “那你去找他啊,找我做什么?”覃小钩笑得很冷漠,很讨人厌,“又不是我把你的肚子弄大的。” 女人被噎得脸红脖子粗的,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话,“他说你不肯离婚。” 啊呸,她还想真信有这回事。离婚?他们都没结什么婚,离什么见鬼的婚? 覃小钩摸出根烟点上,“扑”地喷了女人一口,女人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你说这孩子是他的,证据呢?”泼妇她不怕,怕的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老伤心的。“拿不出证据,立马给我滚,否则我告你诽谤,拉你到公众面前去晾一晾。” “你……无耻!”女人气得直喘粗气,一张脸红扑扑的,赛过灯笼。 无耻?这是覃小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你个未结婚的姑娘随便和个男人上了chuang,怀上了,就不无耻,很高尚?” 女人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她恨恨地瞪了眼覃小钩,“我去告诉李大哥去。” “去吧,去吧,好走,不送。” 李东成把皮球踢到她这,就是让她解决,所以,覃小钩一点也不害怕。 女人没再答话,气呼呼地转身走向电梯。 覃小钩目注她的背影,心窝深处那个疼啊。 今天面对的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如果碰到的是个撒波耍赖,不把脸当脸的货色该怎么办?她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清扫工…… 她摸摸脸,她算什么?她审视着自己,她到底算什么? 第286章 怅然离去【2】 覃小钩很快收起不快,清了下脸,开始用心地打扮自己。 李东成等会肯定会来做下姿态,训斥几句,她是要反驳几句,还是做出无辜可怜的贤妻样?难怪有人说,女人天生是演员,她不就时刻在演戏,扮演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角色? 但是,一下午过去了,李东成都没有出现。 他是觉得她完全能处理好这事,还是根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如果是后者,她怀了孕,是不是也跟那个女人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知道他离婚了,没有结婚。 这样想着,真是寒澈透骨。 纵然她有一天修成正果,做了李夫人,可是她的需求,她的情感,她的自我,全都要压着,抑着,只能默默地守候,默默地承受……她要的真是这样的日子? 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看,这里曾经给她希望,让她以为她成了童话中的公主,幸福地和王子生活在一起,结果,她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得到的巫婆——只负责破除魔法,不负责得到幸福。 她慢慢地取下右手的钻石戒指,依依不舍地摸了又摸。 这小东西曾经让她以为她的付出是值得的,现在看来,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把戒指放到梳妆台的正中央,流下了伤心的泪。 她拿下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折好,放到行李箱中。 她满心期望着李东成会突然出现,然后给她一个理由,哪怕这个理由是那样的牵强和不合理,她也会努力忘掉他的不好,继续忍下去。 然而,一直到了晚上十点,李东成也没有出现。 她环顾下屋里的一切,苦笑下,她该走了,该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办公室里久没有人打扫,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 覃小钩站在门口,心如刀绞,他说在这里扎根,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她打开电脑,把《飞翔》拷贝进u盘后,把电脑里面所有的文档全部给删除了,要走就走干净点。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她心碎欲裂走出大楼的时候,李东成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李东成并不知道怀孕的女孩去找覃小钩的事,这一天里他都在忙着找相关的知情人,事情比他预想的顺畅,他打算回去后先给覃小钩透透风。 然而当他推开卧室的门,他看到地上四散着衣架,梳妆台上放着那枚戒指。 有那么几分钟,他的心口似被灌了沙样地难受,为什么她就不可以再多等几天? 他缓缓地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戒指,尽管他是那样讨厌女人为炫耀财富而弄得满身珠光宝气,可是他这么慎重地买了这戒指给她,她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串心型的风铃,晃了晃。 清脆的声音一如很多年前他给孙霓买的那个风铃声。 他快步走到窗前,把风铃挂在窗钩上。 如果现在去追,一定可以在飞机场那拦到她。 李东成暗叹口气,女人就是女人,动不动就爱使小性子。等这事了了,再去和她说明吧。 现在,不可以。 第287章 收网【1】 “啊,李东成是我们的污点证人?”唐浩看着马德生,就像看着一个外星人,突然说他能听懂的外星语。 难怪李东成能保外就医,难怪他能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原来是选择了光明之路。 “赶紧收拾收拾,坐今晚的飞机去f市,尽快和他联系上。” 唐浩尽管一肚皮的疑惑,可是服从是他的天职,“ok。” 他拿了点换洗的衣服走出门,天忽然下起雨来。 他低低地咒骂了声,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常驾驶的警车边,一手开车门,一手摸出手机,“大丰,是我,唐浩。雨太大了,我开车去飞机场,一会劳烦你把车开回去。” 田丰在那头爽快地答应了。 走进候机厅,唐浩习惯地四下扫了眼,他马上发现覃小钩低着头正朝他这方向匆匆走来。 他迅速地闪到磁卡电话边,假装在打电话。 她这是从哪来?李东成那吗? 唐浩低头看了下手表,快凌晨两点了。 她这么晚赶回来,是那边出事了?他的眉头紧紧地攒在一起。 飞机斜冲上云空后,唐浩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会。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执行任务,而在夜半、别人睡觉的时候乘坐飞机,辛苦是辛苦了点,可是却让他感到兴奋和雀跃,这种心情像极了前阵查内鬼,出结果的头天晚上的心情。 那是即将揭破诡计,看到曙光的振奋和自豪! 他一下飞机,立刻给李东成打了个电话,“我是你表哥的亲戚,他要我来找你。” 李东成在十五分钟后赶到飞机场,来接他。 这让唐浩多多少少有点感动,要知道现在可是凌晨三点半。 “你这边怎么样了?”唐浩歪靠在后排的沙发上,这几年磨练下来,他已经学会抓住空闲就休息。 “据说,”李东成打下方向盘,拐上高速公路,“彭浩海的一个帐号每月转帐金额就是几千万,而他据说有十个左右的帐号。” “据说?” 小道消息不用“据说”,用什么? 李东成爽朗地大笑起来,“这就是我为什么叫你来的原因。”他放慢了车速,“他最近接了几个大盘,手头有点紧,”他微微一笑,“他来找过我,我已经拒绝了。如果能把他所有可能合作的通道都给堵死的话,”他透过后视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唐浩,“狐狸再狡猾,可是一着急就会忘了藏起尾巴。” 这话引起唐浩极大的兴趣,“怎么堵?” “这里有个商会,商会的会长据说和某个要人走得很近,所以本地做生意的十之八、九都给他点面子。” 唐浩到这时不得不佩服李东成的精明和细心,“谢谢你。” 李东成没有再答话,他该做的都做了,只等这边收网,他就可以做他想做的。 他直接送唐浩去了f市公安局——有些事情不经过这里的刑侦队是做不成的。 天刚蒙蒙亮,唐浩便与f市的刑警队长冉辛一起去拜访f市弘发银行总行的行长章柘奎。章柘奎一脸菜色,明显没有睡好。 第288章 收网【2】 柳小辛是弘发银行下属某支行管金融的副行长,在他过去工作的几年时间里,他手上批的彭浩海转帐的金额高达几十个亿,从表面看这些帐目都很合理,如付工程款,设备仪器等等,可是细算下来,他一个工程支付出去的工程款就是两个亿。 不是柳小辛的情妇为钻戒的事吵到银行里来,这件特大的洗黑钱案恐怕还得在现有的数字后再添上一个零。 然而,事情并没有朝大家希望的方向发展。 彭浩海在四处碰壁后干脆躲在家里休息,偶尔出去,也不过是去他才拿下的商业街项目看看。 他在等什么?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彭浩海的私家医生突然出现在他的大门外。 可能是因为突然被叫过来的缘故,他身上还穿着睡衣。 这时意外出现了,路边一个在睡觉的流浪汉被医生的车喇叭声给吵醒了,猛地跟着医生窜进了彭浩海的家里。 流浪汉很快被轰了出来。 流浪汉冲彭浩海的大门吐了口痰,转头悻悻地朝睡觉的地方走。 或许是才闯进去被打了几拳,他走路的时候一直捂着肚子。 他似乎想躺回去,再睡一觉,可是天已经大亮了。他把地上的东西胡乱地卷成一卷,夹在胳膊肘下,朝南方走去。 “那流浪汉什么时候来的?”f市的刑警薛圊小声地嘀咕了句,唐浩忙往流浪汉走的方向望去,哪还有什么流浪汉? 不好!唐浩推开车门,朝流浪汉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马路转弯的地方,他看到了那卷本该夹在流浪汉腋下的行李卷。 “md!”他气急败坏地踹了行李卷一脚。 “快上车!”薛圊从车里探出头来。“冉队长来电话说,那个流浪汉脱了皮,去郊区了。” 唐浩心里一阵惭愧,同时也对f市刑侦队的监控效率肃然起敬。 他明白了马德生为什么要他来这一趟——向人家学习呗。 在市郊的弘发银行的营业所里,彭浩海,不,他现在化身为孙大海,身穿中式对开单排中长褂,正在等着柜台里的小姐给他转帐。 “彭浩海!”冉辛身着便服,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彭浩海一愣神间,早被刑警反拧了双臂,“干,干什么?”他故作镇定地咳嗽了声,“我不姓彭,你们认错了。”他转了转眼珠,“你们,你们这是侵犯□□。” 冉辛一把扯下他颏下的假须,拿过柜台小姐递过来的、他才签字的转帐申请单,“孙大海?哈哈,你为了钱连祖宗给的姓都不要了吗?” “我要见我的律师。”彭浩海闭紧嘴巴。 “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冉辛从口袋里掏出份传真,那是d市刚发过来的破获一特大地下钱庄的通报。 彭浩海的眼睛鼓得跟青蛙似的,突然白眼一翻,头耷拉下来。 冉辛笑笑,“送他去监狱医院,加护病房。” 彭浩海的眼皮动了动。 唐浩正高兴着,以为可以好好学学f市的审讯方法,可是马德生来了新任务,“立刻赶往云南,协助那边的武警部队抓捕徐翰林,注意,他手上有人质。” 第289章 梦破灭 覃小钩下飞机,走进候机厅的时候,一眼瞄见唐浩。 害怕立刻拽紧她所有的神经——他在给谁打电话?叫人来,抓她吗? 她瞄了眼不远处的wc,暗忖要不要先躲到那里面去,这时候唐浩突然朝她这方向望过来,她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他看见她了!怎么办? 躲是躲不过的…… 那就让他抓吧。 覃小钩紧紧地咬着下嘴唇,紧紧地盯着地面,等待着那一刻,手铐铐过来的羞耻的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她的脚麻了,身子僵硬得跟石头一样,那人也没有来。 她小心地微抬起头,瞄了一眼。 吔,人呢? 她一下子瘫坐到地上,不是来抓她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回到了久违的家,按亮灯,她立刻被屋里四面墙上的画和纸条惊呆了。 每幅画的中间都是她的名字,每张纸条上都是“我爱你”。 她沿着墙一幅画、一幅画地看过去,内心被温暖胀得满满的。 她流下了幸福的泪。 她把那些纸条和画紧紧地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温暖,抱着希望。 如果有来生,金绥,我会把一个完整的我交给你;但是现在,我不能,我不配…… 她很快买回一台电脑,然后忘我地写,写,写。 当她感到疲累、困乏的时候,她会去看下金绥给她留的画,摸下金绥给她留的字。 被人爱着是种幸福,她要对得起这份爱。 她睡得很少,她知道自己在消瘦,但是她没有停笔,她期望有一天她这耗尽心力写出来的东西能够变成铅字,那些她爱的,爱她的能从这些文字中感受她,想起她,记住她。 尽管她很不愿意让金绥见到她这枯槁的样子,可是在起初的一段时间里,她还是为他可能的出现生出若干的期盼,做了若干的假设。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金绥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有来找她,甚至连个礼貌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他受挫了,决定忘掉她? 男人的爱情总是不长久……覃小钩冷了心思,把那些画和纸条一股脑塞进抽屉里。 有时她会忍不住去看看,去摸摸,可是再也找不回最初的那种感动和温暖。 这是因为她的心情改变所致,还是她本就是一个凉薄的人? 覃小钩把全身心放到写作里,改了写,写了哭,哭了再改,再写……世界在她的笔下为她倾斜,多年追求的梦在她的行文流水间变成了现实——她得到了幸福,很真很纯的幸福。 “扑”一口血灌嗓而出。 如果生命就此打住,该多好。 她一个血滴、一个血滴地按过去,想起初次到这个城市来的兴奋和快乐……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是在于你曾拥有什么?还是在于你曾付出什么? 她想起论坛的那个版主月下听箫,他曾经也是她的一个梦。 可是他向她描叙他曾经遇到的一个好人时,她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是那个下午,她去见白近南的那个下午,她善心大发,救助的那个男人!那个佝偻着背,一脸悲伤的男人! 网络比现实更骗人! 第290章 生命悲歌【1】 金绥已经整整三个小时没有喝一滴水了,从温驯的管事突然变脸,掏出手枪指着他阿爸,他挺身而出,代替他阿爸的那刻起,他就被驱赶着朝前走。 “少爷,只要把我们带到边境线,我就放你回去,我说话算话。”管事的为了让金绥相信他的话,拍着胸膛做保证。 他,正是a市头号通缉犯,徐翰林。 据说徐翰林的祖上曾出过翰林院大学士,因而他老实巴交的父母也希望他能像祖人那样,读出书后做大官,以光宗耀祖。 徐翰林当然明白父母的心思,只可惜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他非但没有实现父母的心愿,反而越走越远,不但加入制毒贩毒集团,还成为该集团的第三号头目。 金绥自小在这长大,自然知道走哪条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抄到边境线,但是他怎么能让这群杀死他族人的魔鬼逃到那边,逃到他没办法报仇的地方? 天热得跟在蒸笼上行走差不多,金绥舔舔嘴唇,干渴像火样燎过他的喉舌。 阿爸应该联系上了武警部队,为什么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他抬头看看天,估计下方位,转身朝边上的一条小路走去。 从小路斜插到下面的大路上,再拐个弯左走不到百米就是xx村治保会的求助火把点。 他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这立刻引起徐翰林的怀疑,“站住!”他阴沉着脸冲边上的同伙摆摆头,“你到前边去看看。” 金绥大惊失色,忙假装被石子磕绊了下,往前扑去。 在倒地的那一瞬间,他抓起石子,掷向徐翰林的右手。 “砰”一声枪响划破了丛林。 金绥低头看看胸口冒出的血花,想站起来,可是力气像被谁猛地抽走了一样,他重重地摔向地面。 不远的云端,覃小钩笑盈盈向他走来…… “小钩!” 他伸出的手软哒哒地掉到地上。 唐浩非常恼火地看到了这一幕,如果金绥能沉住气再往前走几步,他有把握活捉徐翰林,可是现在殂击手崩掉他手中的手枪,却没有办法阻止他自杀,他背后的一号、二号人物、境外的联系人,销毒的渠道等等全成了一时不能破解的谜。 唐浩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也许真应了那句:任重而道远。 金绥很快被送往医院,那一枪虽然没有立刻要了他的命,可是他的呼吸越来越弱。 唐浩沮丧地摸出手机,正想向马德生负荆请罪,手机响了。 “我们抓到他了!一条大鱼!” 田丰话语里透出的喜悦让唐浩特难受,他这次执行的任务从某个角度来说是彻底失败了。“大丰,请转告马队长,我端了他们的老窝后再回去。” “不行,立刻回来,你有新的任务安排。” 唐浩想反对,可是话到嘴边变成了轻轻的一句:“是,马队,我立刻赶回来。” 覃小钩本来正在写小说的结尾,忽然觉得有点困倦,就趴到电脑桌上,想休息一会,可是很快她就睡着了。 第291章 生命悲歌【2】 金绥微笑着向她走来。 覃小钩有些不高兴,不是忘了她吗,为什么还要来?可是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他左胸口上的血吸引过去, “你怎么了?”她吃惊地指指他的胸口。 他没有回答,只是无限眷恋地望着她。 末了,他轻叹一声,“我只是来看看你。”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脸庞已经有些模糊。 不祥涌上心头,覃小钩伸手去抓他,“不要走!” …… “哎哟!”覃小钩摸着被撞疼的额角,从地上爬起来。 才的梦很奇怪,难道…… 她打开手机,手忙脚乱地翻出金绥的电话,“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她如被电重击了下。 痛苦像利刃割碎了她最后的矜持,悔恨如毒蛇啃噬着她的灵魂。 “不!”她嘶吼着,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不!” “叮铃铃”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你是覃小钩吗?我是公安局的,你现在可以领回你的玉佛了。” 电话那端很快传来嘟嘟的忙音,覃小钩呆呆地望着前方,良久才想起是叫她去领玉佛。 他死了,她把玉佛交给管事的人,他还是死了。 眼泪成串地跌落下来,那个和玉佛相关的人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存在了。 唐浩赶到公安局刑侦队的时候,覃小钩正好签完字,领玉佛出来。 她好像叫覃小钩……他犹记得金绥倒地前那声绝望的呼唤。 “小钩?” 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覃小钩浑身一震,不期然地回头望了下。 唐浩心里已经有八分肯定是她。“你认识金绥吗?” 这名字传入覃小钩的耳中,痛苦马上从她的耳尖蔓延到了全身,“认识。”她机械地回答道,痛苦地回答道。 这时马德生从办公室走出来,见唐浩已经赶回来,冲他招招手,“唐浩,你过来。” 唐浩答应声好,回头去看,覃小钩已经走了。他急了,冲马德生敬个礼,就去追覃小钩。 “覃小钩!” 覃小钩像是没听见,还在朝前走。 唐浩有点火了,紧跑几步拦在她面前,“覃小钩,站住!” 覃小钩正魂不守舍地走着,突然听到大喝一声,惊得手一松,玉佛摔到地上立刻碎成了几瓣。 她抬起头,唐浩立马发现她瘦得厉害,原来还算丰腴的下巴现在变得尖尖的。 “金绥中枪了,他一直念叨着你,他现在住在云南xxx医院。” 唐浩一口气说完,发现覃小钩直勾勾地在盯着他,他的脸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立刻醒悟覃小钩在走神,根本没听他说话。 他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说的,你听清楚没?” 覃小钩一个激灵,机械地点点头,“金绥中枪了,他一直念叨我,”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的眼睛里滚落出来,“他在,他在……” “他在云南xxx医院。”唐浩没好气地补上一句,“快点去看看吧,他可能不行了。” 覃小钩的脸越发苍白,她想起那个梦。 她弯下腰,捡起地上还算完好的玉佛的手,转身向公安局大门走去。 生命不正如玉佛一样脆弱吗?说没了就没了。 覃小钩回到家,打开电脑,删掉了原来的结尾。 “馨子本来是下决心走掉的,可是内心的不舍越来越强烈,她回头正好看到金绥的眼泪,她心底的弦被猛地、重重地弹响,年龄、过去的经历一下化成泪顺着她清瘦的面庞流下来。 她朝金绥慢慢地走过去,温柔地帮他擦掉泪水,然后踮起脚尖,吻了下他……” 她颤着手去摸最后一句话,想起在火车上初遇金绥的时候,他冲她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他快不行了!”唐浩的话如惊雷炸醒了她,不! 她快速地把小说发到柳玥的信箱里,随便捡出几件衣服就出了门。 这以后,没有人再见到覃小钩。 有人说她和金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有人说她出家了,更有人说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