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戏》


 第1回 太公望，带薪假破灭，回归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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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铿锵────！铿锵────！


    剑斩向的虽然是羽扇，却响起一阵异样的金属声。事实上，白鹤童子所持的羽扇毫无损伤。光凭这点，就能看出那把扇子是相当特别的道具。


    「太公望大人，力量不够喔！您不是已经当了六十年的仙人吗？」


    「吵死了！我不是为了追求强悍才成为仙人的！」


    白鹤童子在空中飞舞，她的窄裙也微微飘动著。因为她本来就是只鸟，因此维持人类姿态时的她也能腾空飞翔。


    她的表情没有ー丝变化，但不是因为她正忙著战斗……那不过是她一贯的表情。


    虽然名为白鹤，她却穿著一身全黑西装，让她显得工作态度很俐落。某种意义上来说，身穿西装执行工作的地方才是她的战场。而她那头黑色长发，用乌黑亮丽来形容是再适合不过了。


    「照这样下去，您是永远不可能打倒元始天尊大人的。换言之，您必须永远在这个世界工作下去！来吧，做牛做马般地劳动吧！」


    「我不要！我想要自由！我只想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然后永永远远睡觉玩乐、睡觉玩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下去！」


    「您所谓的快乐就只有睡觉和玩乐而已吗？」


    「没错！好不容易成为不老不死的仙人，我要把这个好处发挥到极限！所以、所以、所以，为了这个梦想，无论现在多辛苦、多痛苦我都会忍耐！直到打倒最终魔王元始天尊之前，我都会持续战斗下去！」


    太公望虽然把自己的想法大声喊了出来，但听起来却不太正经，也许是内容和实际利益息息相关的缘故吧。但他完全不是为了世界和平那类的理由而战斗的。与其讲出那种违心之论，这样说似乎还比较正确。


    「看来有必要给无药可救的懒虫来点惩罚。」


    白鹤童子将右手的扇子倏地指向太公望创：


    「我等会儿还得去申请战斗加班津贴呢。全弹发射！」


    这回轮到白鹤发动攻势。


    她从羽扇之中射出了羽毛，那些与其说是羽毛，更像是针……不，更接近子弹。


    糟了，没办法防御。


    这种时候只能回避了。于是太公望使出了神回避……不，比起神，仙人的阶级更高，所以是仙人回避。他奋力从原地跃起，避开了所有子弹。要是被打成了蜂窝，不管是神还是仙人都一样救不回来。


    「嘿！吓！呼！总算、撑过去了……」


    太公望向上跃起，并扭转身体躲避如流弹一般的羽毛。这次虽然得救了，但要是对方再施展同样的攻撃，下场大概就是被封神了。


    要是被封神，游戏就结束了。下次又得从头开始。


    「您竟然有办法躲开我的攻撃，真是令人佩服，不愧是一直在逃避人生的人。只有找藉口的技巧愈来愈好，相对地似乎也失去了什么呢。」


    「我不过是避开了攻撃，有必要说成这样吗!?我的心灵已经被伤害到可以去申请劳灾赔偿了。」


    飘浮在半空中的白鹤用蔑视的眼光俯视著太公望。她的眼神中的确带著轻蔑，但从位置上来看，她只是单纯地俯视著他而已。


    可恶，难度太高了，刚才的回避也有一半是凭著运气才成功的。虽然运气也是实カ的一种，但光凭藉著运气也无法支撑太久。


    「那么，我要再发动一波攻击了。我会再接再厉，迟早会用这招贯穿你。我与你之间工作态度上的差距，将在这里展现出来。」


    白鹤原本空出的左手也拿起了扇子，这就是所谓的二刀流吗？


    不妙了。要是攻击密度増加为两倍，就连能闪躲的空间都会消失。换句话说，绝对会被击中，然后死亡。虽然严格说起来不是死亡，而是被封神。


    既然如此，要活下去的方法只有一种——


    不要光逃，而要进行防守。


    这个理论并没有错。


    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太公望并没有做得到这件事的能力。


    「来吧，太公望先生，这下就结束了！下次会找个比你听话的仙人来接你位置的！」


    羽毛在太公望的周遭一带开始了地毯式的轰炸。


    只凭太公望一个人，已经无法撑过这波攻击了。


    既然这样——只要友军出现的话就没问题了。


    在太公望的前方，倏地飞出了一道黒影。


    那是一名留著一头金色长发的少女。她的衣装上到处刺满了金色的刺绣，宛如一道高贵而明亮的光辉。


    「受不了……你真没用呢，太公望。」


    现身于战场上的少女态度异常冷静，并在自己面前展开一块像是布幕的东西。那乍看之下像是一张红绿条纹的毛毯……


    「当当?【风火蒲毯】！」


    那张毛毯就好像附带了异常的磁力一般，将羽毛集中了起来。那些羽毛甚至无法贯穿布幕，就这样散落满地。


    「太公望，难道你连这种东西都防不住吗？同属无业同盟的我真感到丢脸。或许你应该去工作，等变强一点再重出江湖比较好也说不定呢。」


    「不要擅自在公众场合宣布我加入了那种丢脸的同盟。」


    少女没有转身，只将脸朝向太公望说：


    「我本来正考虑要对你见死不救，不过却听到你说想和元始天尊战斗。我被你的气魄给打动了呢。」


    「虽然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悠哉地过日子就是了。」


    「嗯，悠哉地一直和我玩耍，对吧？」


    「我可没有这么说。」


    贸然点头的话，似乎永远永远都得一直和她玩下去，真恐怖。恐怕找遍整个宇宙都找不到几个可以违逆这名少女的人吧。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太公望你一个人应付啰。」


    少女将挡下攻撃的蒲毯卷起之后，便打算离开战场。那平淡的语气，彷佛她真的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虽然从脸看不太出少女的表情变化，但她现在应是既愠怒又带点别扭。


    这下麻烦了。要是没有她帮忙，太公望绝对会输。


    他从一开始就别无选择，这就是命运。


    这种时候狠下心肯定这个命运，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李诞，我知道了！给我自由的时间来和你玩耍吧！我会陪你玩的！不管几万年我都陪你玩！」


    「你是真心这么想的？」


    少女还在懐疑。那么，他只好大喊──


    「李诞，我需要你！」


    他是真的需要她，所以才这么说的。不过，接收这句话的那方耳里听来，这句话也带有「我喜欢你」的成分在。当然，那是接收这句话那一方的错。他可没有说谎。


    「一开始就乖乖这么说就好了嘛。」


    突破难关了——太公望这么想。


    名为李诞的少女再度将那块像布一样的东西拿了出来。那块布乍看之下是全黑的，但仔细観察，便能看见上面缀著无数的白点。


    「法宝【太极图】启动。」


    布应声向外张开，并与大气融合。那块布，是将宇宙压缩而成的产物。不到数秒的时间，周遭已是一片壮阔的星空。


    「这、这是天象仪的幻影吗……？」


    很可惜，这是真正的宇宙。映入眼帘的每一颗星点，都真实存在这世上。


    「那么，再见啰?」


    少女小声说道，所有流星同时往白鹤袭击而去。


    这才是不折不扣，无处可躲的攻撃。


    「唔哇啊啊啊，


    等一下……等一下啊！我只是个小小的中阶管理职而已！不是必须承担责任的干部阶层啊！请大发慈悲——」


    白鹤的话只说到了这里。因为无数的流星，已经消灭了她的肉体。


    一颗像是白色光球的东西从她原本的所在地飞了出来。那并不是她最后的舍身攻撃，而是她的魂魄。


    仙人虽是不死的存在，但无法维持物理概念上肉体的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就算是仙人，也有心脏和血液。若是心脏被挖出、血液被抽光，肉体的机能就会停止。这种时候，他们就只剩下魂魄。


    那个魂魄一定会被送到名为封神界的回收场。而所谓的封神界，是一颗能够吸引魂魄的巨大磁石。


    「李诞，你果然很厉害。难怪你会被称为仙人界最强的仙人。」


    争斗一瞬间便分出了胜负，她的力量完全超乎常人。


    「真不愧是被赐与太上老君之名的仙人。」


    能够用她的本名「李诞」来称呼她，是太公望独有的特权。其他人皆抱持著敬意，用太上老君这个道号来称呼这位伟大、高阶的仙人。


    「可以再多称赞我一点喔。」


    少女抓著毛毯，轻飘飘地回到了地面。


    「谁叫我称赞你，你也完全不笑。我的原则可是绝不做白费工夫的事。」


    「那么，我就笑一下吧。」


    「咦？」


    「但只为了太公望你而笑唷。」


    太上老君绽放了一抹从未展露给任何人看的笑容——


    系统发生严重错误。现在正在修复中，请稍候片刻。


    「那样有存好档了吗……我好不容易第一次打倒了白鹤童子……」


    一名青年正紧握著游戏的手把，茫然地坐在棉被上。或许是因为他待在棉被上，因此还穿著睡衣。


    他的外表看来很年轻，却没有一丝霸气。从脸看来，他是那种无论近期还是未来，人生都没有任何目标的人。


    而且，他的长相和游戏内的角色一模一样。现代的科技发展真了不起，登场人物的台词能够忠实地呈现出本人的性格，但这个忠实性却招来了灾难。想让现实中难以想像的事在游戏中实现，结果造成了当机。


    他眼前的萤幕映出了停摆的游戏画面。房间内摆置了效果魄力十足的音响，还特地做了防止声音外泄的隔音设计。但游戏玩不了的话也无计可施。


    「就算在游戏中，我也是被设定为不会笑的性格呢。」


    少女规矩地跪坐在旁边，手里握著游戏手把。


    如果在街上巧遇这名美少女，目光肯定会自然地被她吸引过去吧。和化妆形成的美不同，她是基本素质就高到吓人，不折不扣的美少女。


    但是，她和游戏内一样完全面无表情，根本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初次见面的人恐怕会以为她在生气而惴惴不安吧。


    不过，青年对少女的表情却不甚在意。不知是因为他们关系亲密，还是因为他迟钝到没有察觉对方的样子。而现在这个情况，正确答案是前者。


    这两个人只要有空，就会玩游戏消磨时间。他们执著的程度，甚至让人不禁开始相信游戏也是仙人修行的一部分。当然，玩那游戏根本领悟不到半点东西。


    「可以用实际存在的人来制成游戏确实是很前卫的创举，但却会有这种bug发生呢。等等就和制作人太乙真人这么说吧——『离商品化还早得很』。」


    游戏画面依旧是静止的，这种闲到发慌的时间真是令人困扰。


    「太公望，你技术真差。」


    少女轻声说道。看样子游戏暂时不会有动作，于是她放开了游戏手把。


    「才不是！是白鹤太强了！那阵猛攻根本防御不了啊！而且李诞你的能力太作弊了！只要有一条那么方便的毯子，什么敌人都打得赢好吗!?」


    太上老君「呼啊?」地打了一个哈欠，像是在嘲弄太公望一样。虽然她肯定是在瞧不起他，但就连这个举动都显得很可爱。真让人火大。


    「应该说这个游戏既有的角色强度太不平均了，我也太弱了吧。到现在都还卡在第二关的魔王白鹤那里太不正常了，游戏平衡还有改善的余地。」


    「我就算操控太公望的角色也能打赢，而且会零失误过关。」


    太上老君随口说的话，再次往太公望的自尊心上痛捶一撃。


    「你还真敢夸下海口啊。」


    「我说啊，这款游戏看似是格斗游戏，其实是有固定模式的记忆游戏。就像机械式行为那样，只要重复单纯的移动动作，就能够撑过攻撃。白鹤童子的羽毛攻撃中也有绝对安全的死角。」


    「慢著，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


    太公望感到有些不満。


    「哎呀，就凭你太公望也想和我争论吗？」


    虽然从气场上感觉不太出来，但太上老君可是仙人界实力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不过她却不愿隶属于任何组织，独自一人自由自在地生活著。也可以说她是——尼特族。


    任何一个正常的仙人，都不敢和太上老君唱反调。


    「你说这个游戏很机械式？所以我才会说你不行嘛，给我去查查字典里的游戏是什么意思。」


    太公望边说，边用智慧型手机(类似它的法宝)搜寻了「游戏　意思」。虽然书架上应该有字典，但拿出来太麻烦了。


    「你看，它的意思里有『娱乐』，对吧！再查查娱乐的话，当然就是『玩乐』的意思！也就是说，游戏就是玩乐！」


    「为什么你说得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呀？这完全不是什么令人吃惊的事啊？」


    「你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啊，你根本不暸解游戏的本质是什么。」


    在仙人界中，敢说太上老君修行不够的人也就只有太公望而已了。就连太公望的师父元始天尊，都是太上老君的师弟。


    「你口中的机械化例行公事，有任何一点玩乐的要素吗？要说玩乐有什么价值，那就是能得到『乐趣』。变成例行公事的话就失去乐趣了！李诞，正因为你精通了这款游戏，才因此失去了玩乐的本质！也就是说，那个……观感上你已经输了这个游戏！」


    「……」


    太上老君面无表情地看著太公望。虽然她平时就面无表情，但这次还带著一点哀怜。


    「气氛好像变得有点微妙。」太公望也有所自觉。


    「所谓的尼特族，老是会把一件毫无意义的事硬拗成真理，藉此肯定自己的存在意义。你想辩倒我也无所谓，但即使如此世界还是不会有半点改变唷。」


    「等一下、等一下！我才不是尼特族！我可是隶属于昆仑这个组织的人喔！我只是在消耗带薪假而已！虽然此刻没有在上班，但我可是有工作的！」


    「你的带薪假有几年呢？从你开始不工作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这段期间你一步都不曾踏出门外，对吧？」


    「不要讲这种令人丢脸的话！外送来的时候我好歹也会走出门口去拿的。」


    太上老君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却「呼——」地一声，放弃似地叹了一口气。


    「太公望，你也差不多该去工作了吧。」


    「才不要，我还不想工作，我还想继续悠悠哉哉地过日子。而且同样没在工作的你，没资格说我。别说在休什么带薪假了，你根本是个无业游民吧。」


    「我只要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旅行，人生就満足了。如果不想工作的话，就变得像我一样伟大就行了。为了某人活下去也是很重要的喔。」


    说是这么说，但太公望可是在游戏里大喊自己是为了混日子而战斗的。就算想为了某人活下去，也不知道该


    为了「谁」才好。


    「不然，为了我也可以唷。」


    「你比我还强，没有保护你的必要。」


    「笨蛋。」


    太上老君有点闹别扭地这么说。


    「算了，无所谓。我知道太公望你其实是很强的。你之所以总是偷懒，也只是因为不想展现实力而己。」


    「够了，不要擅自夸大我的实力。」


    「去工作的话，你应该就能发挥真正的力量才对。」


    她到底为什么如此希望他去工作呢？她是昆仑的就业辅导员吗？


    「总之，无论谁说什么我都不会工作。哦，游戏终于继续动了！」


    终于要迎来未知的关卡了。来吧，继白鹤童子之后的下一个魔王会是谁呢？


    叮咚——


    ——这时电铃响起了。


    「谁啊……？电费水费之类的公营事业费我已经全部设定转帐了。是来传教的吗？」


    「不是网购吗？」


    「不，要是被别人看到我白天收货的话，就会被觉得是没在工作的人。所以我都是晚上八点到九点才收货的。」


    「你实际上明明没在工作，为什么却无法忍受别人觉得你没工作呢？」


    太公望从监视器上看到了白鹤童子的身影。她现在不是鹤的模样，而是人类少女的姿态。因为是上班时间，所以她穿著一身西装及窄裙，和游戏中的打扮一模一样。另外，她那张严肃的脸孔也在游戏中完整重现了。


    「呃……」


    她是昆仑的职员，也是元始天尊的秘书。


    也就是说，她会来到这里，恨可能是为了跟他谈关于工作的事。不如说，一个和自己连朋友都称不上的人，在上班时间穿著一身西装前来拜访，不可能是来玩的吧。


    「太公望先生，您在家吗？」


    要是无视白鹤的到访，就等于是违抗自己的师父元始天尊。无法把白鹤当空气的太公望，还是把门打开了。


    「好久不见，太公望先生。唔哇！这房间霉味好重！」


    白鹤一脸嫌恶地捏起鼻子。虽然太公望是茧居族，但被人说房间臭还是有点受伤。


    「有事吗……？」


    但阶层上姑且还是太公望比较高，因此他说话的口气也比较随性。


    「元始天尊大人在找您，请立刻过去。要是您想问『这种事情不是用传信法宝送信通知就可以了吗？』，那是因为元始天尊大人说『要是不直接派人去叫他，他是不会来的。他一定会用信没送到当藉口，绝对不会来』。」


    「那个人，完全看透我的想法了……」


    「事情就是这样，请您快点过来吧。」


    「不要。」


    他拒絶了。


    「这不是您想去或不想去的问题……就算是个二趾树懒仙人，做的工作也比你多喔……请开始工作吧。」


    「我正在放带薪假！等带薪假放完了再说！这是劳工的正当权力！」


    「不对，您的假期已经用完了。」


    白鹤递出了一张影印纸。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职务表，上面写有太公望的名字。而名字的旁边则排列著密密麻麻的「带薪假」「带薪假」「带薪假」「带薪假」「带薪假」，多到让人因为语义饱和而开始看不懂这三个字。


    「虽然您的带薪假一直延续到了这份资料的最后一页，但接下来……经过多次确认之后，您的带薪假已经在昨天用完了。这样下去的话就是无故旷职，您会被解雇，最糟的情况是被昆仑下达放逐令。要是不具备穿越次元的能力，就这样被扔出去的话，别说是被封神，您恐怕会在空无一物的空间中永远漂流下去。用其它概念相近的语汇来形容的话——就是死亡。」


    「……………………」


    「来吧，清算的时候到了。从今天开始，一起为了世界工作吧。」


    「没办法，我只好去死了。」


    「这太奇怪了吧！您至少该怕死吧！与其死，不如去工作！」


    为什么呢？对方拿死来威胁，所以才故意让她看看自己是不会屈于威胁的人。白鹤应该要称赞我说：「您的毅力真是了不起呢！」才对吧。


    「太久没工作了，感觉很恐怖。」


    白鹤恐怕无法瞭解这种心情吧，但这就是真正的原因。


    因为他很久很久没有去工作，所以无法轻易复职。毕竟也会在意别人眼光，这和偶像的复出演唱会是不一样的。基本上，会感到一种疏离感。


    「我才不管呢！只要工作个一、两周，这种事很快就会习惯了。您愿意工作的话，就是我们昆仑职员的幸福，因此而受惠的人也会跟著幸福。您看，所有人都会变得幸福唷！」


    真奇怪。这种自己会变幸福的推论，总让人有种莫大的空虚感。


    不过，既然职员都亲自来找人，再无视下去也太过分了。


    看样子，这种如梦似幻的生活只到今天为止了。虽然他在这段期间究竟是不是打从心底感到快乐，这点还得打个问号就是了。


    「李诞，虽然不情愿，但我得出门工作了。我要把房门锁上，你出来吧。」


    「需要帮你打扫这间充满霉味的房间吗？」


    「说起来，你也觉得这里有霉味吗？」


    「嗯，有一点。」


    可以的话，真希望她能早点说，这样的话他就会打起精神来打扫了。在这种地方保持沉默，可不算是温柔啊。不，或许确实是温柔，但却是会伤害到当事人的那种温柔。


    「等我回来再扫吧，可以吗？」


    「需要帮你看家吗？」


    他有时候真的会被太上老君这种不求回报的温柔所吸引，甚至有时会产生「全都照太上老君的话做吧」这种想法。


    不过，要是就这么对她撒娇下去，感觉就好像慢慢沉入无底沼泽一般，非常可怕。


    「你给我回去。」


    太公望心想至少要维持最低限度的自主独立，于是他狠下心这么说。


    「我说，就这样穿著睡衣出门不太好吧？」


    说得也是，马上来换衣服吧。虽然太上老君也在，但要换衣服的是身为男人的自己，所以只要对方不介意的话就无所谓。


    白鹤在一旁等著时，还说：「那个，这里是仅供单人居住的宿舎，同居是违反契约的……但我是不会特地向上头报告啦。」他们并没有住在一起，只是太上老君几乎每天都会到这里来玩而己。


    「那么，再见了。」


    太上老君将万能毛毯【风火蒲毯】包在身上，朝别处飞走了。太公望也把房门关上，有气无力地走著，身为监视员的白鹤则跟在一旁。


    「外面的景色原来是这样啊，每样东西都好新奇呢。」


    「我们才刚踏出房间十五公尺左右而已耶……你到底关在房间里多久了啊……」


    「十六年左右吧。」


    「如果是你曾经待过的国家，十六年都可以让小婴儿变成高中生了喔。」


    「不对，实际上应该关了二十年左右吧。」


    「是能让小婴儿长大到出席成人式的年数呢。」


    开始休带薪假的时候，他以一种接近愤怒的心情，心想著「我受不了了！我想休假！」。但那种感情也自然地消失无踪，只剩下「不想工作」这种对劳动的排斥感而已。也因为这样，他也一直没办法真正忘掉工作这件事。


    为什么因为讨厌工作而休假，却没办法就此变得幸福快乐呢？为什么还会特意去找把职员设定成魔王的游戏来玩呢？


    然后，白鹤似乎察觉了什么，并皲起了脸。


    「话说回来，太公望大人，您的


    身上也有霉味喔。」


    因为一直待在房间里，所以染上那股味道了吗？不，也可能正好相反，是充满霉味的自己，把体臭传遍了房间。真是没救了。


    「我可以回去洗个澡吗？」


    「不行。」


    所谓的昆仑，一言以蔽之就是一艘巨大的船。虽然比起船这个词，更接近「舰」。印象中，大小大约和东京二十三区之一的世田谷面积差不多。


    要说为什么太公望会使用这种记法，是因为他就是在世田谷区出生的。他在日本的时候，名叫大宅望海，是个有些女孩子气的名字。他就以这个名字为原型，创造了太公望这个像仙人一般的名字。


    在这艘世田谷区规模的船舰之中，有好几条通道及房间。因为太过巨大，里面甚至还设置了森林、山峦和池水。会下雨也会起风，冬天时还会积雪。


    天花板相当高，只能隐约从云雾间看见一部分。若是从异世界把人类带来，他们恐怕不会察觉这里是船的内部吧。这名为昆仑的世界，正在某个空间里前进著——这么想应该比较贴近现实吧。


    因为实在太过宽敞，所以这里也拥有可以在内部移动的装置。


    「我很不擅长应付元始天尊大人啊。」


    太公望坐上名为黄巾力士的机器人型移动法宝，往目的地前进。白鹤则变回鹤的模样，飞在他的身旁。


    「你们都是少有的男性仙人，不能好好相处吗？」


    「反而会产生一种对同类的厌恶感啊……」


    人类想要成为仙人，必备条件是拥有名为仙骨的骨骼。原则上会有仙骨的都是女性，具备仙骨的女性十分稀有，而身为男性的太公望更是特例中的特例。


    「我跟你打赌，和他再会的瞬间，我会被他用物理攻击重重打一顿。」


    「怎么可能。他虽然有些孩子气，再怎么说也是昆仑最伟大的人。」


    然后，他们打开了与其说是门扉，更像是大门的入口，前往觐见元始天尊。


    「好久不见，我是太公望。」


    碰咚──！


    突然，一把纸扇狠狠敲了下来。


    「这是你无故旷职的处罚！」


    「看吧，我猜对了……白鹤，等等给我橘子当我赌赢的奖品吧……」


    「我可没答应和您赌喔，不过橘子倒是可以给您啦。」


    白鹤变回了人型退下。


    「真是够了，你也休息太久了吧！我第一次看到有仙人把带薪假全休光的！」


    手拿纸扇抱怨著的，是一个外表看来年纪是小学生的「少年」。不过仙人是不老不死的，因此从外貌来判断年龄并不准确。


    他一面抱怨，一面踩著杂技用的大球滚来滚去，简直比仓鼠还躁动。


    「带薪假可是符合规定的，无所谓吧。我被选拔出来的时候，也是听说成为仙人的话就能不老不死，永远悠悠哉哉地过生活喔。结果却只有放带薪假的时候才能悠悠哉哉的，根本是不实广告。」


    「毕竟昆仑是个有目的性的组织啊。因为，我们有著监督歴史免于扭曲的伟大职责。」


    昆仑是船的名字，同时也是「歴史管理者」的一种代称。


    所谓的歴史管理者，得负责监视位于时空里的无数世界中，是否有违反常规的存在。没有寿命限制的仙人，就乘著这艘在时空中移动的船，在悠久的时间中进行检查。


    在这艘名为昆仑的船外面，是一片时空之海，有好几个世界漂浮在其中。普通的生物只要出去外面，便会立即死亡。不，在时空之海中时间并非正常地流动著，因此会无法迎来死亡，变成既奇妙又悲惨的状态。


    那么，让世界的历史脱离轨道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正是与他们相同的仙人。


    「被叫到这里，就表示我要被派遣到某个世界去了吧……真讨厌啊……」


    一般来说，昆仑的职员会分成几个班，并飞往各个世界。接著逮捕引发事件的仙人，并加以惩治。


    「这份工作真让人提不起干劲啊，包含得将敌方的仙人『封神』这点……」


    封神是仙人界的用语，意思是「将神(拥有和神同等力量之人)封印」。


    像仙人一样超越时间?超越人类的存在，一般是死不了的。因此，除了将引发问题的仙人封印之外别无他法，而封神界就是为此存在的设施。


    被封印的仙人(严格来说，也包含仙人以外，拥有超人般力量之人的魂魄)，将在那里等待刑期之类的结束，然后再返回仙人的世界。


    现在也有许多世界的仙人，或力量能与仙人匹敌的魂魄正收押其中。


    「我知道做这种事心里不是滋味。毕竟这和驱除害虫不同，对方和我们是一样会笑、会思考的存在。」


    「是的，所以我想翘班。」


    「结果你只是想翘班而已嘛，就算心里这么想也别说出来啊。」


    「元始天尊大人，有没有负责跷班的部门啊？」


    连讲出这句话的人都搞不清楚——正因为不工作，才叫做跷班。假使把跷班当作工作，从逻辑上就说不通。


    「很抱歉，请你好好地工作。」


    元始天尊踩著球，在太公望四周滚来滚去。虽然用严厉表情怒吼的上司很讨人厌，但踩在球上晃来晃去的上司也很难让人尊敬。


    算了，除了工作别无他法。既然带薪假已经没了，休息的正当理由也就跟著消失了。自己肯定会被分派到某个世界去，在担任负责人的十二使底下工作吧。


    「我打算派你担任某个世界的专案负责人。虽然不是十二使却能担任负责人，这可是大幅升官喔！加油吧。」


    「咦咦咦咦咦！负责人什么的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不可以。你已经把带薪假休光，不能再偷懒了。再偷懒的话，就把你封神喔。」


    「那就把我封神吧。」


    元始天尊在球上巧妙地假装跌一跤。


    「给我抵抗一下啊！你的求生意志也太弱了吧！」


    和白鹤的反应如出一辙，果然什么样的上司就会有什么样的秘书。


    「因为让我这种程度的仙人担任负责人，这根本是故意欺负人吧？能担任负责人的只有十二使，或是地位比他们更高的干部而已啊。」


    「不，我会选你当负责人是有正当理由的。因为在这次的世界引发问题的仙人，他们的头头是来自地球的。」


    「那还真巧呢。」


    在这片时空之海中，如同字面一般有著无以计数的世界。要找到和太公望同一个世界出生的仙人，是很难得的事。


    「看来你多少有一点干劲了，那么我继续说下去——那仙人的名字叫做妲己。」


    房里的萤幕映出了一个仙人的身影，那应该就是妲己吧。


    「哦?是名相当漂亮的美女呢。」


    「她正是用那副美貌诱骗了国王，正所谓倾国倾城啊。顺带一提——」


    「她是狐狸变成的仙人对吧？一看就知道了。」


    虽然她确实是位美女，但那双耳朵与尾巴却比她的容貌更加醒目。尾巴很粗，而且还长到令人不舒服，甚至超出了萤幕范园。虽然她盘腿坐著，但能看出尾巴往后延伸了很远。


    「她的同伴也不少，是个相当能干的仙人，幸好他们只是忙著在酒池肉林享乐而已。多亏如此，她目前还只是权利榨取型。」


    「嗯，意思是她并不想夺取国家啰？」


    仙人波及人类世界的问题行为分成了几种类型——


    首先，是权利榨取型。


    也就是隐藏自己仙人的身分，从人类社会牟取利益的类


    型。例如使用能快速奔跑的法宝，在奥运中获得金牌；或是利用某个世界的文明尚未发现的科学成就，来获得他人的崇拜。而伪装美女成为皇后，过著奢侈生活的人也归类于此。这些仙人造成的危害是最小的，作乱程度低的话就会无视他们。


    再来是，英雄发迹型。


    这类型的家伙会尽情地使用仙人及法宝的力量，来成为救国的英雄、创立王朝，或成为受人敬仰的神明。因为会给历史带来很大的影响，因此必须严加取缔。


    最后是，冀望破坏型。


    他们是把毁灭世界当作自身目标的类型。以人类的力量无法阻止仙人，因此得迅速加以翦除才行。


    虽然有些问题行为同时兼具一种以上的类型，但基本上就分为这三大类。


    「这次敌人的身分是皇后，所以很棘手。如果她突然消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希望能可以有个适切的理由扫荡她呢。」


    「你的脑筋果然转得很快。正因为很麻烦，所以想放著她不管。但是继续这样下去，歴史会被改变的，原本应该毁灭的国家将不会毁灭。事情要是变成这样，即使她只是权利榨取型，我们也不能闷不吭声了。」


    元始天尊愉快地点著头，但太公望却高兴不起来。如果聪明和工作有所相关的话，他宁愿自己愚笨些。


    「当作参考，我把这个世界的命数——也就是寿命叫出来让你看看。」


    房间内的大型萤幕上出现了像是年表的带状图表。上面写著「夏」、「殷」、「周」、「春秋」、「战国」等文字。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段历史啊……」


    「啊，可能和你以前所在的世界类似吧。对仙人妲己来说，选择过去的知识能派上用场的世界操弄也比较轻松吧。」


    因为世界的数量接近无限，因此也会有和自己曾隶属的世界类似的世界──太公望如此解释。不过太公望对自己世界的「殷」、「周」等歴史也不甚清楚，所以意义不大。


    「『周』的前身是『殷』，妲己正好就是在『殷』王朝的末期寄生于此的。所以你只要帮助原本会毁灭『殷』的『周』，把『殷』给灭掉就行了。妲己的仙人同伴中有很多成为了『殷』的家臣，因此只要将他们处刑并封神就可以了。」


    但是，听到这番说明的太公望，眉毛动了一下。


    「师父，你的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什么意思.？」


    元始天尊停止滚球。


    「如果妲己以皇后的身分瘫痪国家，那殷只会更接近灭亡吧。你却说她会改变历史，让殷走向灭亡以外的路，这不是很奇怪吗？逻辑上说不通吧。选择成为皇后，并在暗地操控被称为王的専制君主，这正是瘫痪国家的常用手段吧。」


    太公望的眼神，和刚才散漫的样子判若两人。


    因为昆仑背负的职责就是如此沉重。


    给历史带来影响的行为，过程中会左右无以计数的命运。原本不需死亡的人会死，然后消失。原本该得到幸福的人会坠落地狱。当然，也会在负责封神的仙人的内心留下伤痛。


    即便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尽守职责。


    「您真不愧是元始天尊大人的头号弟子。那位太上老君大人之所以会对您另眼相待，我也多少能理解了。」


    就连白鹤也难得地以带著敬意的目光投向太公望。反过来说，直到刚才为止她的眼神都像是在蔑视著一个薪水小偷。就算是演出来的也好，真希望能看看她的笑容。


    「啊……这个嘛，国家之所以会毁灭，并不一定是因为王的怠惰……事实上妲己如果不在，殷灭亡的理由正是王的勤奋呢。」


    萤幕影像换成了殷的年表。在直直一长条的年表中，用横书写著事迹，而事迹左侧的长条格便记载王的名字。最下方写著纣王的格子里，更是被文字给塞得满满的。


    「这位灭国之君是十分杰出的君主。他发现了国家的问题，并持续发动改革。但是过于急躁的改革引起了反弹——」


    「引发内乱后就此灭亡，对吧？」


    「yes，这种例子并不少见。就连你过去的国家，也有好几个因为强加太多变革，最后无法抑制国内的反抗势力而立刻毁灭的政权——例如平清盛、后醍醐天皇、丰臣政权等等。其后的政权大部分都会采纳不少旧政权的政策，正好证明了问题不在『做了什么』而是『用什么方法做』。包含仙人在内的所有生物，全都生性保守，过度改变他们的生存方式只会引起不安。」


    「这次殷王朝的例子也是……因为纣王的性格变得怠惰，导致国家只是逐渐腐败而不至于灭亡——就是这么回事吧。」


    「yes，第二次。」


    「换句话说，工作过度是坏事，不工作才刚刚好。」


    「no，不要把这件事和自己的茧居症状混为一谈，我是不会承认的。」


    他的论点被否定了。


    「总之就是这样。拜托你啰，太公望」


    元始天尊绽放出与外表相符的可爱笑容，交代了工作。


    他的态度比起委托，更接近命令。


    「虽然殷不毁灭的话，有很多将死的人会因此得救——不过也只能这样做了，掌管生死也是仙人的工作。」


    太公望的眼神略带冰冷，并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就是这样他才不太想工作啊。


    「你成为仙人后才过六十年左右吧。我知道要你掌握人命还很难受，但你会习惯的。」


    「那元始天尊大人大概花了多久才习惯？」


    「差不多两百年吧？」


    还有一百四十年啊。关在家里的话很快就会过去了，但没有那么多带薪假可以休吧。


    「那么，我任命你，从现在开始担任妲己封神计画的负责人。」


    没有聘书之类的文件，而是口头任命。太公望回答：「谨遵指示。」


    「再来是负责人这职位的补助……」


    「带薪假五十年。」


    「我偏不给你。来吧，首先给你这个法宝。」


    元始天尊拿出来的，是一支有点像是棒子的、长度刚好的杖。


    所谓的法宝，是仙人们所使用、具有特别力量道具的总称，因此形状和效果都没有一定的规范。各式各样的法宝都有，有些能够治愈伤口，相反地，有些则能让敌人生病。当然仙人的个人能力很重要，但是法宝的性质也会大大影响仙人的能力。


    「这个法宝看起来有点弱耶……」


    「真没礼貌。它叫做【打神鞭】，是能够唤起风的强力法宝喔！」


    「哦?可以在这里试用看看吗？」


    「太危险了，不行。等你飞到要去工作的世界之后再用吧。」


    「我可以对著师父试用看看这个法宝吗？」


    「听我说话啦！」


    因为弄丢的话就糟了，于是太公望把它收进了口袋里。它的长度很短，刚好放得进去。


    「接著，我为你准备了一匹坐骑。因为你仙人的等级有提升，差不多该拥有一只灵兽了。我会吩咐一匹通过严苛骑乘考试的孩子供你使唤。」


    「真的吗!?」


    太公望的眼神都变了。说实话，这比得到什么法宝都让人高兴几十倍。


    「该不会是猫科吧!?我最喜欢猫了！」


    「猫科……是我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白鹤露出了忧郁的神情。可能在她还身为野生的鹤时，有过被野猫袭击的记忆吧。


    「你看嘛，它们就算整天悠悠哉哉地睡觉也没有人会生气，不仅如此，反而还会被称赞可爱。简直是最棒的生活方式！」


    「结果只是对它


    们的生活方式产生共鸣而已嘛！」


    白鹤再度用看著腐败尼特族的眼神盯著太公望。


    「在你这么兴奋的时候泼你冷水很不好意思，但不是猫科的动物。」


    「那是犬科啰？全身毛茸茸的狗也很棒呢。」


    「也不是犬科。」


    「不然有乡村气息的牛之类也不错呢，它们并排在草原上睡午觉的样子也很疗愈对吧？」


    「也不是牛或马。反过来问，你有不想要的种类吗？」


    「我不喜欢河马或猪之类的动物，比近年増加太多的浣熊坐骑更让我讨厌。」


    元始天尊突然紧急煞住脚下的球，脸上写著「糟糕了」。


    「顺便问一下，为、为什么不喜欢……？」


    「一般被问起『想养什么宠物呢？』的话，都会回答猫或狗啊。很少有人会回答猪或河马对吧？就只是这种理由而己。」


    「那、那么……四不像，进来吧……」


    从空中倏地飞进房间里的，是一只融合了河马和猪的特征，既奇想又梦幻的生物。虽然长著类似角的东西，但看起来却很柔软，说是第二对耳朵也很合理。


    「各位辛苦了！我叫做四不像！」


    那只灵兽充满朝气地大喊，能够说人类语言的灵兽是相当少见的。


    「这个孩子就是灵兽四不像。机会难得，让他看看你人形的姿态吧。」


    「我知道了！」


    四不像砰一声，瞬间变成了一名少女的模样。


    总觉得她的打扮很像以前流行的女仆。不是真正在工作的女仆，而是女仆咖啡厅里会出现的那种类型。她水汪汪的大眼转动著，即使变成了人形，耳朵和角都还是留了下来。如果要像猫耳或狗耳那样分类的话，这是什么耳啊？


    「初次见面，太公望大人！我会努力工作直到粉身碎骨的，请多指教！让我们合力把坏仙人打倒吧！」


    她边说，边「耶──！」一声把右手高高举起，情绪相当亢奋。


    但是，太公望却始终维持一副严肃的表情。


    「啊?啊……是河马和猪那类的生物啊……」


    空气凝结了，看样子这是不能说出口的话。


    「那个，我的祖先是被称为四不像的鹿科动物……而且也有人说我们的头是麒麟，身体则像龙……」


    「整体上比较接近的动物就是河马了吧？要不然就是猪啊。」


    对女性说这种话的话可能会被告吧，但是这情况下的确是事实。


    「很抱歉，我要换一只。这种错误简直就像请爷爷去买周刊少年jump，结果买回来的却是周刊新潮那样，只有周刊两个字是对的。」


    「咦！这么快就被解雇了吗"?我已经通过考试，能力可以挂保证的！而且还很健谈唷！」


    她与其说是健谈不如说是很吵吧，只要偶尔咩个几声就够了。


    「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是视觉上的问题。对著想养猫而光临宠物店的客人推荐河马，这种店员岂不是有病吗？」


    为了得到猫科的灵兽，太公望故意接二连三讲出毒辣的评语。虽然他很清楚灵兽本身是无罪的，但要是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猫科灵兽的自己成了这只灵兽的主人，对她来说也是种不幸。


    现在就先忍过去吧。


    但是灵兽似乎把这句话当真了。


    「难道说，我不、不够可爱吗……呜呜……对不起，我不是属于美女的类型……」


    看样子四不像已为太公望是认为自己的人类型态长得很抱歉，眼角立刻泛起了泪光。


    「啊啊，不是、不是的！我不是指你的人类姿态！我认为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嗯，非常可爱！」


    太公望没想到会惹她哭。有和他好好讲话的女性，基本上只有太上老君，而她也不曾有过这种受伤的反应。


    接著四不像又马上露出了开朗的表情，她的喜怒哀乐变化得还真剧烈呢。而且变化的不只有表情，她扑到太公望身上紧紧抱住了他。


    「我好高兴！我很可爱对吧！我深感光荣！」


    「我知道了啦……不要黏著我……」


    他很小心地把四不像推回去站好。


    「我会努力的！我会让你瞧瞧我三头六臂的本领！」


    四不像猛抓住太公望的手上下摇晃著，似乎是想表达她的热情。但四不像甩得太厉害，让太公望全身都晃了起来。


    「我很不擅长应付这种毅力坚强的人啊。特别是马上就说出『我会努力』的那种人，更是完全没办法。」


    四不像想著这下惨了，便主动拉开了距离。


    「我、我知道了……我会努力，不会让学长觉得不舒服的……」


    「啊啊，不行、不行。『只要努力就能改变一切』，在你有这种想法的瞬间我就不能接受了。社会上存在只凭努力无法改变的事物，当你遇到这种事时，就会把所有的错揽到自己身上，进而变得忧郁。还是不行，没办法。你找错工作了，你不应该被分配到我这种人这里。」


    太公望故意摇摇头强调。不，他真的是故意的。


    他要让对方产生「绝对不要成为这种仙人的坐骑」的想法。虽然不是很懂，但就和谈恋爱一样，自己主动提分手的话，罪恶感就会像雪一样愈积愈厚。若是被对方甩掉，就会觉得那是对方的选择，而不是自己的错。


    「你啊，接受一下学妹的干劲嘛。」


    「元始天尊大人，这种充满干劲的孩子离职率才更高喔。会说著『我想做的不是这种工作』，然后大约一年就会离职了。浑浑噩噩、只想做最低限度劳动的人反而才撑得久。我把这种状况称为『把想做有创造性的工作这种大话挂在嘴边的新人，被分配到庶务或业务等部门以后，就会说和当初想像的不一样，然后马上辞职现象』。」


    「你这么说是有道理啦，不过我希望你别在这种时候说出来……」


    元始天尊也为难地跌坐在球上。


    「那个，为什么学长这么没有干劲呢？」


    「还有，也请你别再叫我学长，我最讨厌体育系那套相处模式了。你有喜欢的运动吗？」


    「我最喜欢排球和篮球，当然也少不了足球！」


    「喜欢第一个字是※浊音的运动，感觉连心灵也要污浊起来了。而且你又不是狗，追著球跑有什么好玩的？」(编注：排球和篮球的日文假名都是由浊音开头。)


    连名词本身都全盘否定了，这下扣了不少分吧？快，幻灭吧。


    但四不像也是个了不起的强敌。她的家族在灵兽界中是声誉响亮的名门，但并不是遵守家规、刻版严厉的那种类型，而是大力讴歌青春的孩子。


    她不但在高中参与学生会活动，在运动社团里也是卯足全力。不但知道班上所有人的联络方式，毎年的同学会也都会露脸。换句话说，她是个道道地地的现充。总是主张人性本善的四不像，是不会屈服于太公望这种程度的攻撃的。


    「那么学长喜欢什么运动呢？」


    「我讨厌运动。」


    为什么已经预设立场认为他有喜欢的运动呢？你问一个老人喜欢哪种卡片游戏，他也答不出来吧。


    「也就是说，你是会在演唱会那种地方狂欢的类型吗？我夏天的时候都会去露天摇滚音乐祭玩两天！学长你有喜欢的乐团吗？」


    「不，我没有。音乐这种东西，只是听的话笨蛋也做得到。参加的门槛太低，就会跑出一堆难缠的国高中生，我学生时代时也是这样。反正大部分的家伙一旦到了出社会的年纪，就会把国高中生时听的曲子忘光光了。」


    白鹤小声地啧了一下，至少她已经中计了。


    很好，都说成这样，四不像也该放弃了吧。


    「既然对运动和音乐都没有兴趣，难道说你是对恋爱燃烧热情的人吗!?」


    四不像的两眼闪闪发亮，看样子她擅自觉得要开启恋爱话题了。


    怎么可能……!?我已经让她看到了这么黑暗的一面，为什么她还不退却!?


    「我对恋爱没有欲望到甚至能被选为仙人了，热恋时间的情侣马上就会分手了。而且我也目睹过许多麻烦的男女修罗地狱，总觉得恋爱是件很烦人的事。」


    「并不是身为仙人就可以放任自己的心灵腐朽！」


    连元始天尊都差不多听到开始火大了。


    很好，作戦计画变更。让元始天尊觉得──啊，不行的话就别勉强太公望了——让师父打从心底觉得我是个废柴吧，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失去的了。没有东西可以失去的家伙，在某种意义上是无敌的——


    「你活著到底是为了什么？」


    「师父，所有的生物就算没有目的，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彻底扮演这个废人的角色。


    来吧，放弃吧。帮我换只别的坐骑吧。


    「嗯，你们两个人个性很投缘，想必能成为一对好搭档。」


    元始天尊提出了完全不同角度的见解。


    「什么啊！结果早就决定好了嘛！」


    「你看嘛，把超积极和超懒惰加起来再除以二，这样不就刚刚好了吗？」


    这个比喻听起来实在不像在形容他们个性合得来，没问题吗？


    「而且现在才说要换人的话，人事部会生气的。」


    白鹤说明了职务上的理由。


    「要是太公望大人要亲自去人事部门反应倒也无妨。不过您休了那么多假，要是再提出这么麻烦的要求，我想会被揍吧。我是不会阻止您的，毕竟太公望大人被揍，我也不痛不痒。」


    白鹤感觉就是会自然说出「我的恋人就是工作」这种话的类型。


    万事休矣。


    「我知道了，我和她组成搭档吧。」


    「请多多指教！」


    四不像似乎又要高兴地扑了上来。于是太公望事先移动了几歩，而四不像也真的就这样朝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扑空了。这是格斗电玩吗？


    但战斗还没有结束，必须想好善后的对策才行。能否轻松地完成工作，就和这段可以直接和元始天尊对话的时间息息相关。


    「那个，元始天尊大人。既然我是负责人，表示我有指挥其他参与计画仙人的权力对吧？(我要把工作全丢给他们)请给我名单。」


    「总觉得你好像在动什么歪脑筋。」


    「不是的。要是我不事先瞭解一起战斗的同伴，就没办法拟定计画。瞭解同伴正是成为负责人的第一歩，不是吗？」


    以职位来说，负责人没有必要直接参战。只要不断把工作丢给别人，将自己的工作量压到最低限度就行了。


    「成员还没有确定。正式决定之后，我会让他们追上你们到殷那里去的，你就先和四不像两个人过去吧。」


    一时之间，太公望的脑子还转不过来。


    「啊？」他语气带著威吓地这样反问。


    「哪有计画只决定了负责人是谁啊！比只有分店长是正式社员，其他人全是打工族的店还更黑心！」


    「我会把厉害的人送过去的?好嘛、好嘛？相信我嘛？」


    元始天尊站在球上，双手合十这么说。


    可以把那颗球踢飞吗？


    「那请指派厉害的仙人来当负责人！像燃灯道人，他现在的工作很快就会结束了，对吧！我知道的喔！」


    「那个人虽然很有实力，但是有些独断独行，不太能交给他……」


    「那龙吉公主呢？她现在也是位居间职，应该很有空吧！」


    「那孩子没什么体力，经常需要休养呢……不太适合当负责人……」


    昆仑意外地缺乏人才啊。


    「照你这么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像是能和后辈相处愉快的人吧？我的沟通能力低到令人絶望的地步喔！是绝对不会参加聚餐的那种人喔！」


    「你这个人不会产生和学弟妹吵架的动机，所以总是能相处下去的。你这类型的人，就算不被尊敬，也不会引发什么大麻烦。」


    元始天尊平淡地说著狠毒的评语。


    白鹤看著他们，一脸不知道他们感情究竟是好还是坏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太公望死了心，这么说道。一切都是带薪假用完害的。


    「是的，学长！无论早上中午晚上都一起加油吧！」


    这个瞬间，刚才被躲过的四不像再次扑了过来，这次被她成功抓到了。形式上虽然是被女孩子抱著，但却没什么开心的感觉，因为不得不工作的绝望感胜过了喜悦。


    古代的圣人曾说过「工作的话就输了」。我输了。


    「啊，我说你，加班的时候就要好好申请加班费。还有，尽量不要用加油这个词汇。」


    太公望平淡地以仙人的身分对她说教，并推开抱著他的四不像。


    「还有，就算你的本体是灵兽，也希望你不要和他人有过度的身体接触。偶尔会出现你这种动不动就触碰别人身体的人，甚至还因此让对方误会而引起麻烦。」


    「啊，难不成学长你在害羞吗？这种态度也是在掩饰害羞吗？」


    不管怎么远离，四不像还是一直往他靠近。不像是在色诱自己，倒比较像是黏人的宠物。


    「我没在害羞。热死人了，快让开。草食系男子遇到攻撃性太强的女生会被吓到的，这种行为不只没意义还会造成反效果喔。」


    「请叫我小四就行了！」


    「咦?用小名来称呼同事不是很怪吗？就像餐厅店员的名牌上只写著健二或莉香之类的名字一样恶心。还有，我说了离我远一点，被你抱我一点都不开心。」


    太公望把四不像推开，只见她却说著「我一点也不在意唷?」然后又抱了上去。两个人就这样重复著一样的动作。


    「消极的仙人和积极的坐骑吗……意外地很合得来呢？」


    白鹤一脸惊讶地远望著他们两个人。


    「大概没问题吧？」


    元始天尊没有责任感地这样说。


    这时，太公望内心如此想著——


    反正一个礼拜以后这个孩子就会失去耐心，主动放弃了吧？


    毕竟如果自己是灵兽的话，才不想成为这种家伙的坐骑呢。

 第2回 在殷进行第一次封神

    殷王国，是世界上坐拥最大面积的国家。


    东西南北的四大诸侯国各自管理著百余个小国，而君临其顶点的便是殷国之王。那是个空前絶后的大国，特别是殷的首都朝歌更是花天锦地。


    但是，这个大国却突然产生了剧烈震荡。


    原因便是某个女人，以君主——纣王其中一名妻子的身分进入了后宫。


    她名为苏妲己。身为某小国国主苏护的女儿，进入后宫取得了一席之位。不过也有传言这只是表面说法，真相是不想让女儿进入后宫的苏护，找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来代替。虽然万一事情败露恐怕会遭到严惩，但王已经迷恋上了那名女子，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纣王很快地便迷失在妲己的美貌之中，不再好好掌管政务。


    城主一旦乱了心智，当然城里的纪律也跟著混乱了。


    很快地，王城内便充斥了颓废的氛围。贿赂横行，清廉之士却被加诸莫须有的罪名。


    这种气氛蔓延到了近郊的城镇中，几乎每晚反覆持续著酒池肉林的闹剧，另一方面杀人及强盗事件也不断地在发生。


    和城镇的喧闹相比，王城还算宁静。而位于王城深处的后宫自然不用说，氛围更为静谧。


    今天纣王也没有处理政务，在后宫的妲己房间中沉睡著。


    而坐在纣王身旁的便是妲己。


    她有著一对狐狸耳朵，那根以狐狸来说过于庞大的尾巴蓬软地摆动著。尾巴代替了枕头，让纣王靠在上面熟睡。妲己知道这条尾巴睡起来非常舒适，因为她自己在睡觉时，也是把尾巴当作枕头。


    妲己拍动扇子，温柔地替王掮著风。那副模样，就像充満慈爱的母亲一般。


    不过，她要说是一位母亲实在过于妖艳，妲己的脸彷佛一颗染著淡淡朱红的白桃。


    然后，她用那美丽的声音唱著歌。不是摇篮曲，而是一首音调高亢、不像这世界会有的曲子。


    在后宫中即使有像妲己一般美丽的女子，唱歌也不会像她如此动听。


    「姊姊。」


    一名少女忽然出现在房间中。她身上披著好几件薄纱，就像外国的占卜师一様。她的脸笼罩在薄纱之中，让人无法看清。


    若妲己是妖媚的代名词，那么她则是带有一股圣洁的气质。


    「怎么了，胡喜媚？」


    她娇柔的声音，譲男人听了都会忍不住抽搐。


    「我带了礼物来。」


    被称作胡喜媚的少女如此说道，接著一个摆满了油豆腐的盘子便出现在房内。


    「哎呀，这是相当高级的佳肴呢，从油光的细致度就看得出来。」


    妲己满足地享用著油豆腐，并将尾巴放到胡喜媚头上，像是在抚摸她。薄纱差点掉了下来，于是胡喜媚伸手压住。


    「姊姊，你今天也毛蓬蓬的呢。」


    「是呀，要让我用尾巴疼爱你一下吗？」


    「不了，我今天是有事要报告才来的。」


    和妲己相比，胡喜媚个性比较正经。


    不知何时，一颗蓝色透明的玉出现在她手中。


    「我刚刚进行了占卜，却出现了十分可怕的结果。在有棵巨大枫树的庭院中，一只好妒的灰色野獣在摇曳的山丘上成为了俘虏，戴上了罪与罚的假面——」


    「你讲得太抽象我听不懂，简单解释一下。」


    胡喜媚很擅长占卜未来，但是就算听了结果，也没有人能懂其中代表的含意。因此只需要请她公布结果就好了，但胡喜媚还是叙述了完整的占卜内容。


    「也就是说，昆仑似乎派刺客来了，姊姊。」


    「哎呀、哎呀，真伤脑筋?」


    「事到如今你还说什么呢，你早就预料到历史管理者会来了不是吗？」


    胡喜媚拿起立在房间一隅的石琵琶，戏耍拨弄了起来。乐器低沉的声音撼动了房内的空气。


    「是否到了该让这位琵琶妹妹复活的时刻了？我们也重新展开正式的行动吧。」


    「唔?嗯……不过，我还想让这孩子好好蓄集更多力量呢……」


    「姊姊的高亢歌声，和让妹妹的心騒动起来的吉他声都好令人怀念呢。」


    「说得也是，久违地合音一下也不错呢。」


    「我们『三姊妹』果然必须演奏音乐才行。否则，我们又为何被称作三姊妹呢？」


    胡喜媚娇媚地舔著琵琶。薄纱似乎快从脸上滑落，而她的脸也依然若隐若现地藏在后面。


    「哎呀，天子大人又在睡了呀。」


    琵琶的旋律微微改变了，她似乎总算注意到纣王的存在。


    「他遭到姊姊如此欺骗，真是个可怜的人啊。」


    「可怜？才没有这种事呢。」


    妲己有些意外地说：


    「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个天才，他看穿了百年后的国家未来，并往那个方向治理。但是，庸俗的家臣们却无法理解他的伟大。他一定很想撒娇吧？向某个能理解他的人撒撒娇。」


    「所以，你就让他对你撒娇？」


    「没错。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拥有天生的旋律感，他拥有能奏响宇宙的资质。当然，他是否能成为有用之物，那是以后才知道的事了。」


    「这意思是……难不成……」


    胡喜媚的嘴角微微扭曲。刚才的这句话，意味著妲己把纣王的地位从饵食升格成了同伴。


    「我没想到你会选择人类，而不是仙人同行。」


    「这位王是真的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他足够和我们一起对抗宇宙。」


    然后，她带著自傲的口吻补充了一句——


    「而最能让这个人感到幸福的就是我。」


    胡喜媚什么也没说，只是苦笑著。接著她停止演奏琵琶，静静地将它靠回原来的地方。


    「那么昆仑的仙人那边，我就随便送个刺客过去。用实验鼠来探探情况吧。」


    「嗯，因为你的脑筋比较好嘛。啊，对了，胡喜媚。」


    「什么事，姊姊？还需要我帮你占卜什么吗？」


    「不，我对你的占卜没——」


    「根据占卜的结果……四角的圆形旋转著，五个月亮重叠的夜晚，赛璐珞制的吸血鬼边笑边举著小刀。来吧，终焉即将揭幕……也就是说，今天的天气是晴天。」


    「啊，对啊。也是，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嘛。这个时间点是晴天，的确是如此。」


    这个占卜的叙述方式虽然夸张，但结论却相当单纯。偶尔一、两次就算了，但每次见面都要占卜实在很烦人。说实话，她根本没兴趣。


    「顺带一提，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你啊，也让姊姊好好看看你的脸嘛。」


    胡喜媚的脸掩在薄纱后面若隐若现的，总让人有种莫名压力。


    「这点就算是姊姊的命令我也办不到，容我失陪了。」


    「我可以疼爱你一下唷？」


    「我没兴趣。」


    胡喜媚瞬间消失了踪影。


    只留下一枝鸟的羽毛飘落在地板上。


    「你偶尔也让我疼爱一下嘛。」


    ? ? ?


    「毛还真是蓬呢。」


    这是太公望乘上四不像(灵兽型态)的第一个感想。


    「嗯，这么柔软，看来长时间乘坐也不会累。」


    「谢谢你如此称赞我！」


    「但既然都这样了，要是外表是猫就更好了。」


    「我的存在瞬间被全盘否定了……」


    「不过，喜欢猫是个人兴趣的问题，这也没办法。你看嘛，如果配合对方勉强说些违心之论，迟早会曝光的。」


    白


    鹤曾经如此评论太公望——「你说的话也许没错，但却会把场面弄得很尴尬」。她指的应该就是这一类的话吧。


    真理有时也会让人陷入不幸啊。


    「那么，出发前往殷所在的世界吧！」


    昆仑的舱门打开了，前方正是时空之海的中央。穿过那里，便能进入殷所在的世界。


    在空中飞翔与穿越时空之间，移动的原理并不相同。因为满溢于世界与世界缝隙之间的时空，与一般的大气不同，充斥著另一股阴阳之气。


    除了一部分的仙人与灵兽之外，其他人是无法踏入时空之海的。如果太公望一人独自前往，恐怕会遇难吧。


    四不像从昆仑起飞，跨越时空，朝殷所在的世界前进。因为世界的数量实在太多，因此目的地没有特定的名称。虽然那世界应该有被标注一个十五位的数字代号，但暂且称之为殷所在的世界就行了。


    从时空之海进入殷之后，他们在空中飞翔著。对灵兽来说，在时空翱翔和在空中飞翔(大致上)是一样的。


    「搭乘时间换算成体感时间的话，大概要多久？」


    「大约七小时。」


    「那抵达之前我要来睡个觉。」


    「要睡是无所谓啦，但睡著掉下去的话就麻烦了唷？」


    「没问题，我在学生时代就已经把坐著睡觉的技巧修炼到极致了。」


    四不像在时空之中顺利地前进著。


    「呜呕……呜恶……」


    一降落在殷的土地上，太公望立刻剧烈呕吐了起来。乘坐时虽然忍了下来，但到达的瞬间因为松了一口气，结果又逆流出来。


    「搭乘灵兽原来会晕成这样……」


    「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努力，保证让学长能享受舒适的时空之旅……」


    「不，吐出来以后舒服多了……啊，小四，你这副样子太引人注目了，先变成人型吧。这个世界的动物恐怕不会飞。」


    「瞭解！」


    一阵烟才喷了出来，四不像便化成了少女的样貌。虽然耳朵有点显眼，但比维持灵兽的外观要好得多。


    「话说回来，我们要去殷的什么地方呢？我暂时先降落到了不会有什么人的平原。」


    周围确实是一片荒凉的原野。只有一个远看像是城墙的地方，那应该就是这附近的城镇了吧。


    「其实我没认真想过要先去哪里。老实说，要说我根本什么都没想也不过分。」


    「妲己在朝歌吧？要坐去朝歌看看吗？」


    「朝歌是什么？」


    「呃，是殷的首都啊。闻仲大人离开之后，朝歌似乎就变得很混乱。」


    「咦？闻仲？那个金鳖的干部？他可是连我都知道的大人物啊！」


    「他以不使用仙人之力作为条件，过去在殷担任带领文官的太师，监督著殷的政治。话说，这些情报有写在发下来的资料里吧……？」


    「啊啊?的确有个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的档案夹送过来。我没打开，所以不知道里面装什么。」


    「咦……？你启程之前，完全没有事先确认情报吗……？」


    四不像似乎受到了轻微的打撃，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我是玩游戏时不看说明书的类型。人生船到桥头自然直，万一撞到桥，就到时候再说吧。」


    某种意义上是很符合仙人的生活态度，但身为组织的一员，问题就大了。


    「学长，你对工作没什么热情呢。」


    「我讨厌走在被决定好的轨道上。」


    连说出这句话的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很可悲。


    「既然那里有个像是城镇的地方，就到那里问问看吧。」


    ──抵达城镇后过了三天。


    「嗯哼?花都朝歌现在十分混乱，甚至连诸侯都在国家边境引起叛乱。但是，纣王却不管朝政，大家都非常烦恼。希望由西伯侯姬昌统率天下的声音也愈来愈多──嗯嗯，我大概瞭解情况了。」


    藉著白天进入城镇收集情报，太公望也掌握了殷的现况。晚上他则离开城镇，在平原搭设帐篷睡觉，食物则暂时用昆仑带来的乾粮解决。


    「再来，军事方面的翘楚黄飞虎和太师闻仲两位大官相当努力，但闻仲现在不在，只有黄飞虎一个人撑著局面。虽然不是没有其他忠臣在朝，但也没办法阻止彻底堕落的纣王──……嗯，真是灭亡前夕国家的典型呢。此时西伯侯的行动，似乎就成了歴史的转捩点。同时间，在一旁观望局势的诸侯们也像墙头草一样，参与了叛乱。」


    「学长真的秉持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精神，但却确实地掌握情势了呢……」


    意外地，太公望一行动便进展快速。虽说如此，他做的也只有收集情报而已。


    「因为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件事，在执行计画的成员増加之前只能先待命了。」


    「学长，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学长果然是很厉害的！」


    「你的想法太乐观了，称赞我你可是会后悔的喔。」


    ——又过了三天。


    铿锵────！叽锵──！锵！咻──！


    「啊！只有你自己回复状态了！李诞，为什么你会知道隐藏道具的位置啊！」


    「走遍地图以后发现的。」


    「这个游戏明明是我的，你为什么比我还要熟悉啊！」


    太公望和三天前来访的太上老君没日没夜打著电玩。


    太上老君从太公望的房里，把一整套游戏连同萤幕全部带了过来。


    「话说回来，李诞。」


    「什么事，太公望？」


    「我没锁房间的门吗？真亏你能把游戏带过来耶。」


    「我有备用的钥匙唷。」


    「这样啊，你可别拿太多人的房间钥匙去备份喔，除我以外的人会告你的。」


    「我只有打你一个人的备用钥匙，没问题的。」


    或许就是因为不会对这种事发怒，太公望才会活得如此温吞吧。


    「然后，我也帮你打扫过了。我没有乱丢你的书和游戏，所以放心吧。」


    「这样啊，谢啦。我房间有霉味吗？」


    「我并不讨厌太公望的味道唷。」


    果然有霉味啊，有点打撃。


    「学长，点心……」


    四不像拿出了携带粮食中的饼乾。有很多仙人讨厌动物性蛋白质，因此饼乾里连奶油也没有加。但另一方面，也有喜欢吃人、像妖怪一样的仙人存在。


    四不像当然知道太上老君这位伟大的仙人是什么来头，因此必须好好接待她才行。在杂志上的「伟大仙人排行榜」中，大致上都是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太上老君这几个人独占前几名。太上老君以外的仙人都拥有各自领导的组织。


    「嗯，放在那里吧。」


    「谢谢你唷，小四。」


    四不像心想，不是道谢的时候了吧。


    「那个，是不是差不多该订定作战计画了……？」


    「我们要进行围城战(围在帐篷之中的意思)。」


    虽然成为搭档不过一星期的时间，四不像却开始觉得这位学长实在是个很糟的人。不过他肯定会说「反正我不是人，是个仙人嘛?」这种话。他一定会说。


    然后，让他人格更加恶化的就是这位太上老君。


    只要有个美少女和他一起关在房间里打电动，他就会觉得自己踏上了胜利的人生，最后会变得更拿不出干劲，简直是史上最糟的纵容方式。


    「今天天气真好呢！」


    「反正我不出帐篷，天气好不好都无所谓。」


    「在这种好天气里，出去散散步感觉会很舒


    服呢！」


    「打电动比较舒服。」


    四不像是这么想的——长时间劳动确实很辛苦，但是整天无所事事不工作的日子，也很难受。何况，她做的这些事能称得上是劳动吗？根本只是负责拿点心出来而已。她想做更有创造性的工作，她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才接受坐骑考试的。


    待不住的四不像，走出了帐蓬。


    「还有啊，李诞。我想问问你一件事，感觉你会知道。」


    「嗯，什么事？」


    「这次我们打算要毁灭的殷，是那个闻仲出生的国家对吧？那不是应该由金鳌来负责才对吗？」


    金鳖和昆仑一样是历史管理者的组织。金鳖和船形的昆仑不同，是由巨大的气团，与好几个飘浮其中的居住用星球所构成的。


    「这种事，你应该直接去问金鳌。」


    「才不要。金鳌有很多妖怪仙人，以人类仙人为主的昆仑和他们是水火不容啊。像你这种没有隶属组织的仙人可能不介意，但我们可是对立关系根深柢固的同业。既然不得不工作，我至少想工作得轻松些。」


    「就算这样，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探听情报。」


    「你这方面还真顽固呢。」


    「不可以耍诈，太公望你必须要好好展现实力才行。」


    太上老君对太公望很温柔，但并非宠溺。以外人的角度来看似乎相同，其实大不相同。若非如此，太公望应该会比现在更懒惰吧。


    「有什么关系嘛，我又不是想和那些家伙打仗才想要情报的。我只是在想，要是他们打算自己来消灭殷，我就可以不用工作了，这不是很幸运吗？」


    太公望狡辩似地说出这句话后，他有点后悔了。


    也许是说话分了心，太公望操作的游戏角色(也是太公望)受到了伤害。看样子太上老君又得独自单挑第三关的魔王杨戬了，身为游戏的拥有者实在是很丢脸。


    「我不是在欺负你，是真的不知道金鳌的情报。毕竟我也没去过金鳌几次。」


    太上老君边说边进行著游戏，速度比太公望流畅许多。最后甚至把手把放下，开始只用右手操控，简直就像熟练的钢琴家一样。


    「但是，妲己的事我倒知道一点。」她似乎要说很重要的事，于是太公望让她继续说下去。


    「妲己这个人啊，似乎正在把这个世界的人变成仙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想要得到仙人，也许是因为她背后没有一个像样的组织吧？虽然那些改造仙人只是群乌合之众。」


    「嗯哼，妲己大概也想要自己的护卫吧，她应该也有自觉自己会被历史管理者盯上。仙人增加对仙人界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似乎不只是想要护卫那么单纯的理由。」


    太上老君的画面突然停止了。


    「好像来了呢。」


    「是啊，边打电动边等看来是有价值了。」


    太公望话声刚落，帐篷外的四不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喊道：


    「学长，一回过神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一到外面，土石制成的人像已经团团包围住帐篷了。太公望心想——它们看起来简直就像半乾的土偶。


    「为什么呢？我明明没有做任何可疑的事啊。难道是想和我们一起玩电动吗？抱歉，这款游戏是两人玩的喔。」


    他迅速地确认异形们的数量及特征，它们大约有一百只。手上似乎拿著丑陋的剑，仔细一看却只是从手部延伸出来的土石。


    真是粗糙的石人偶和土人偶。


    没有人类可以做到这种事，肯定与仙人有关。


    「我想和你们谈谈，带头的仙人在哪里？」


    接著，两名中年男性出现在眼前，从服装可得知他们是国家的高官。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名字是费仲，持有的法宝是妲己大人赐予的【酸切土梗】。」


    「我是尤浑，持有的法宝是妲己大人赏赐的【诛人石】。」


    男人们轮流报上了名号，这两个名字太公望有听说过。


    「我听过你们，你们都是殷的臣子对吧。为什么要仿冒仙人做这种事？」


    「呵呵呵呵呵呵，我们听说有个想要为害殷的仙人。」


    「我们是为了惩治你才来的，你这个企图毁灭国家的可恶仙人！」


    太公望心想，那个叫费仲的家伙还真吵。真亏这种家伙能当上高官，如果自己是王的话一定会把他眨职。


    太上老君从帐篷中探出头来说：「如果陷入危机，我可以帮你唷？」


    「我没有陷入危机，你去把游戏存档。」


    「你要为了保护我而战吗？」


    「等你弱化到需要我保护再说吧，今天我可要来场难得的战斗。」


    太公望手中握著一支称不上是杖，又有些像棒子的东西。


    「我想试用看看【打神鞭】，对付这种对手应该不用顾忌吧？」


    「学长，我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惊慌失措的四不像从背后紧紧抱著太公望。我不是说热死人了吗!?


    「小四你退下吧，站上前很危险的。」


    太公望站上前，将四不像护在身后。


    「稍微信赖自己的主人，在一旁看著就好。战斗重要的是质不是量。」


    虽然战斗不需要美术设计的天分，但这些石与土的士兵作工如此粗糙，表示他们无法熟练地使用力量。法宝的功效是否能被发挥，全看使用者的实力。


    「呀哈哈哈哈哈！好，土士兵，上吧！」


    「石士兵，你们也上吧！蹂躏他！」


    人偶们接收到两名指挥者的声音，随即动了起来。


    不过，太公望却十分冷静地——


    「喝啊!!」


    直直挥下【打神鞭】。


    轰隆隆隆隆隆！


    烈风吹起，几乎要震破耳膜的爆裂声不绝于耳。【打神鞭】前方所产生的与其说是风，更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引发的冲撃波。


    敌方的士兵们瞬间被震飞到平原的另一头，那两个菜鸟仙人似乎也飞走了。


    那股威力的反作用力，甚至差点吹垮太公望的帐蓬。要不是太上老君在里面，恐怕帐篷早就被刮到远处去了。


    「快被吹走了！是台风啊！」四不像惊叫著。这也难怪，毕竟人类姿态的四不像个子很娇小，被吹走也不奇怪。


    「元始天尊大人给的东西果然不一样，不知道风速有多少啊？」


    太公望左手抵著额头，看著转瞬之间就变得空荡荡的原野。


    「再来，照这样子把剩下的也收拾掉吧。」


    他再度站到帐篷后方的士兵面前，并挥舞【打神鞭】。士兵们也一口气飞走了，其中也有一些是因掉落的冲击而遭到毁坏，毕竟它们不过是一堆松散的土石罢了。


    「仙人果然要有法宝才能独当一面啊，不过工作量维持新手的量就可以了。」


    短短数秒内，包围帐篷的无数士兵全被一扫而空。【打神鞭】用起来很顺手，是典型的大范围攻撃用法宝。


    但是，太公望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新的人偶再度从地面诞生。


    「呵呵呵呵呵！虽然被吹飞了，但胜负还没有揭晓！这些士兵会永无止尽地出现！」


    被风刮走的费仲从远方大叫著。


    「说得也是，不想办法对付你们的法宝，这场闹剧就不会结束。所以，你们就快点把法宝交出来投降吧。」


    太公望再次用风吹毁从土里出现的士兵们。


    「老实说，你们像是小孩在玩的战斗方式，不可能赢得了真正的仙人。」


    他轻叹一口气，心想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实在太过巨大。


    拥有仙骨的人类比例，大约是一千万分之一。而且这还只是拥有仙骨的比率，其中无法成为仙人，或是不曾察觉自己有仙骨就死去的人更是占了大多数。


    然而，国家的高官竟然就有两人拥有仙骨——这不合理。而且，两人都还是仙骨拥有率比女性低的男人。


    因此，用常识来思考的话，就出现了以下几种可怕的可能性──


    假设——妲己拥有制作仙骨的能力。


    又或者——妲己从几十年前就已经在干渉这个世界，并设计让拥有仙骨的人成为高官，好让他们在身边辅佐自己。


    不论是哪种原因，都非常难以达成。对只图享乐的仙人来说，这计画太过远大了。


    「我再重复一遍，立刻把法宝交出来，滚回你们老家去。不用担心，我对你们没兴趣，不会去追杀你们。」


    「很可惜，这点办不到。我们可不打算把法宝交给你。」


    这次则换尤浑起身说道：


    「因为，我们的法宝就是这片土地的土与石！我们花了一天，把这块地的普通土石换成法宝的土石了。」


    小型人偶再次蜂涌而出。虽然可以马上用风把它们吹走，但这数量简直让人头晕目眩。人偶几近无限地源源不绝冒出，真是相当厉害的法宝啊。


    「没想到规模会这么大……」


    这样看来，要不是这两个新手仙人的素质出类抜萃，不然就是他们背后的妲己厉害得犹如怪物般——


    「应该是后者吧，毕竟土石士兵的素质这么低。」


    太公望冷冷地说。


    这不是游戏，而是现实。


    所以，总是无聊得要命。


    「连脚下的土地都成了敌人，这种状况下你们已经没有机会取胜了！」


    「可是，不管你们召唤出多少这种雑兵，我都不会轮。」


    「哼！我们的力量可不只有这样！把一切都给破壊掉吧！」


    地面剧烈摇晃，一个石头构成的巨人现身了。它的身长大约有三十公尺左右吧。


    「呀──！这种敌人是打不赢的！会被它踩扁的！」


    四不像因敌人那过于巨大的身躯而惊慌失措地四处奔窜，无法冷静。这反应或许也和她的个性有关吧？因为她是个现充，可能一辈子从未遭遇过太大的困境。


    「小四，会怕的话就变回灵兽飞到天空去啊。」


    四不像砰地变回了状似河马的灵兽。


    「可是，学长你没问题吗……？一起逃走比较好吧……？」


    「一直窝在帐篷里，我的身体都变迟钝了，来跑跑步也不错吧。」


    太公望说出与他形象完全不符的话，并冲刺出去。巨人当然也跟著追了上去。


    「我虽然讨厌运动，但脚程可不慢喔！」


    「呵呵呵呵呵！能够创造巨人的可不是只有尤浑！土巨人预备！」


    这回出现的是比石巨人小一号的土巨人，看来比起石头，泥土比较难固定。不过为了弥补差距，他制造了十只土巨人出来。


    就算巨人数量增加，它们的攻击模式还是一模一样。太公望一面东逃西窜，一面提防著巨人的脚步。


    太公望并没有使出全力奔跑，但巨人还是追不太上他。


    仙人的身体能力是人类所比不上的。即使如此，巨人还是不断追赶著他，土石甚至不具备疲累时要休息的概念。


    「我想问你们一件事——你们没有想过国家是因为妲己而陷入混乱之中吗？」


    太公望边跑边大喊，他和那两人之间隔著好一段距离。


    「哈哈哈哈哈！那又怎样？多亏了她，我们也尝到了很多甜头，简直是太美好了。更何况，我们还获得了这股力量！没有人比我们更幸福的了！不论国家混不混乱，我们都很幸福！」


    「而且，妲己大人也不打算剥夺我们的权利，所以我们能相安无事地并肩作战！」


    「嗯，看来你们的心没有被操控，而是打一开始就腐败了。不，这么说你们实在有点过分，果然还是劳动的错。人们一边工作，就会逐渐忘记最初的志向，开始强求贿赂，拚死保有权力。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工作带来的副产品。」


    太公望边说著令人难以接受的歪理，边自顾自地点著头。反正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他逐渐地将逃跑的路线移往费仲他们的方向。


    「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她叫你们来打倒我，你们不害怕吗？」


    「哇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啊！只会逃的仙人有什么好怕的？」


    「没错，只会吹吹风能有什么用？」


    真可怜。他们连被当作弃子都不晓得，还以为自己在和妲己并肩作战。


    无知可能也是一种幸福。不过这两个人不是无知，应该形容为厚颜无耻比较合适。


    「接下来……既然一样是仙人，打倒他们也无所谓吧？」


    太公望边跑边确认【打神鞭】的性能，有几个小小的字刻在握柄上。


    风量　弱　中　强


    种类　吹走　切裂　卷起　自动


    看来可以用风来斩切东西，但似乎会让场面很血肿，这次还是先算了吧，他可不想做得太过火。有些努力的人会把错怪罪到别人身上，认为不努力的人就该死，但没有这种事，不够努力的人也有活下去的必要。毕竟努力的人燃烧殆尽后，也有可能变得什么也做不了。


    更何况，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使那份努力化为对金钱与权力的执著，而变成像这些人一样的话，那实在是太不幸了。


    「差不多，可以了吧。」


    太公望突然一个转身，将风量从「中」调成了「强」。


    「喝！喝！喝！」


    紧接著一阵风撞击到了看似较轻的土巨人脸上。


    「呀哈哈哈哈哈！就算被干掉，巨人也会不断复活！」


    「嗯，我知道。我最讨厌白费功夫。」


    土巨人被风给吹倒了。


    「哼！不管你击倒它们几次，它们都会重生！」


    尤浑气焰正旺，但太公望根本不打算听他说的话。


    后方的巨人被倒下的巨人撞击，跟著倒了下来。


    再倒了一只、一只，又一只。


    就像推倒骨牌一样，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样子。反而气势増强，逐渐加速随著土巨人倒下的那股冲撃，连石巨人都倒下了。


    而费仲与尤浑，刚好在那个石巨人脚下。


    「啊！」、「啊……」


    那悲惨的惊叫声，是两人最后的遗言。


    两个像魂魄一样的东西，从那里飞了出来。


    那便是所谓的封神，魂魄就这样飞向了封神界。


    因为术者消失，巨人便跟著消灭了。剩下的只有石头与土块的残屑而己。


    「要说是头脑战——也不太算呢。不习惯使用法宝的话，也只是暴殄天物而己。」


    「成功了！你太帅了，学长！」


    四不像从空中急速下降，紧抱住太公望。因为以灵兽的姿态没办法抱抱，因此还特地在前一瞬间变回了人形。


    「是吗？很帅吗？我只是用别人给我的法宝刮刮风而已喔。」


    虽然他不习惯和别人有身体接触，但胜利的时候抱一下感觉还不错。一阵清爽的柑橘香气刺激著鼻腔，似乎是四不像身上喷的香水味。虽然她是体育系的，但这方面意外地有女孩子气。


    「第一件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太上老君坐著【风火蒲毯】飞到了太公望身旁，那也太像魔毯了吧！


    「太公


    望你果然很强呢。」


    「那种对手谁都打得赢好吗？算了，就照这个样子悠哉地工作下去吧。」


    「嗯，太公望你就照自己的歩调工作最好，毕竟我可是宇宙中最瞭解你的人。」


    「意思是你比我本人还瞭解我？」


    「那当然呀。」


    她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毕竟人类连自己的背都看不见，因此也不能断言她是错的。如果可以客观评断自己的实力，刚才那两个人也就不会输了吧。


    「那么，我差不多该走了，我已经玩腻那款游戏了。在太公望你战斗的期间，我已经打赢最终魔王了。」


    「真的假的！我明明没花多少时间啊！」


    「顺带一提，那款游戏的最后魔王不是元始天尊，有另一个真正的魔王存在。」


    「呜呜……竟然突然爆我雷……顺便问一下最终魔王是谁？」


    「我不告诉你，谁叫太公望你都不陪我玩。做鬼睑?」


    太上老君就这样乘著毛毯，轻飘飘地往天上飞去。


    「那么，再见了。」


    「掰掰。」


    身影与太阳重叠的太上老君挥著手，而那只手也逐渐与阳光融为一体，消失了踪影。


    「暂时是赢了第一回合了呢。」


    「学长，就照这股气势把敌人一个个打倒吧！妲己也很从容唷！」


    四不像对主人的观感经过这一战大大提升了。不过说实话，这位主人很难适应她期待的视线。


    「不过待了一星期，我也得到了些不乐观的消息。虽然我事先已预料到了，所以不至于感到失落。正所谓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怎么又说这种消极的处世理论……顺带一问，不乐观的消息是什么？」


    「仙人袭撃我们，这件事代表了什么？」


    「很可怕？」


    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答案，不过这并非太公望想听到的回答——


    「代表我们已经被妲己注意到了。」


    ? ? ?


    「呼哇哇?啊，抱歉……」


    在会议报告中，吕岳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虽然她就是正在报告的人，但身体却已被睡意所侵袭。不禁令她怀疑自己研发的病毒是不是漏出来在空气中飘散，夺取自己的体力。


    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议案，所以金鳌的干部会让在预定时间之前便结束了。最高指挥官通天教主宣布解散后，干部们便接连离开了。


    身为历史管理者之一的金鳌，现在也几乎没有介入别的世界。


    说到最近的事件，就只有某个世界中被称为殷的国家改变注定灭亡的结局而已。但昆仑已经插手那件事了，因此金鳖只在一旁観望。


    要是和平的日子可以就这样持续几十年就好了——吕岳一面如此想著，并搭著「船」，返回自己房间所在的「星」。「船」是自动行驶的，因此想事情的时间自然也会变长。


    金鳌并没有陆地，仙人们各自居住于飘浮于其中的「星」之上。在店舗之「星」购物，在职场之「星」工作。


    他们利用「船」在「星」之间移动。只不过，「船」的外型和「星」相似，都是球体，因此很难分辨「船」和小型「星」的差异。金鳌的设计者似乎很喜欢球体的造型。


    吕岳茫然地眺望著「船」窗外的景色，彷佛有好几个肥皂泡泡正飘浮在金鳌半空中。


    她其实也不想再穿这件白袍了。把引发传染病的人聚集起来一并杀棹，这种工作简直就像死神。


    不过，吕岳已经差不多死心了。她的运气非常差，反正一定又会遇上不幸的事——她这样想著时，「船」停止了。她已经抵达自己居住的「星」前方。


    吕岳走下「船」来到「星」的正面，接著自动门便打开了，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台巨大的电脑及蛋幕。这里同样也是她的研究室，装设著最新型的宇宙演算装置。


    有位仙人正不停地用那台电脳输入著资料。


    「闻仲，你连会议都跷掉了，还没结束吗？」


    正在忙的那名仙人头上长著像鹿一样的角，头发和吕岳一样长，但头上的角却更引人注目。虽然那名仙人生来是人类，那对怪异的角却是天生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被金鳌招揽。


    「请再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后结果就会出来了。」


    「那句台词我昨天就听过了。你说五分钟，最后却过了十个小时左右呢。」


    即使如此，闻仲依然专心地看著萤幕，持续输入资料。到这地歩，她已听不进任何话了。她为什么会如此专注呢？


    闻仲的头上真的冒出了蒸气。虽然有个词叫做「智慧热」，但这也太夸张了。


    吕岳倒了一杯果汁，放在闻仲旁边。


    「至少休息一下比较好吧。还有，蒸气变多了。小心当机喔。」


    「马上就要结束了，真的。」


    「……你从昨天开始就没睡吧？你到底醒著几个小时了啊？」


    「熬夜两天对我来说无所谓。」


    「我有所谓。」


    再怎么热衷工作也要有个限度吧！吕岳很担心她。


    「我说啊，关于现存国家的命运计算不可能出错的吧？殷会被周毁灭，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虽然很让人沮丧，但你得认清现实。当上仙人的话，每个人都会经历一次母国毁灭——」


    闻仲转身面向吕岳—


    「不会太久的，请让我再叨扰你一下吧。」


    她深深地低下头，低到令人害伯。


    「只有吕岳小姐的房间里设有可以再次计算命运的设备，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殷会就此毁灭！」


    「我、我知道了啦，快把头抬起来！你也是个干部，不要随便向人低头啊！」


    吕岳慌张地想扶起闻仲。


    「非常谢谢你，吕岳小——啊……」


    但在闻仲抬起头前，她倒下了。她的身体就这样倒向吕岳的方向，而吕岳马上撑住了闻仲。


    闻仲痛苦地用力咳嗽著，甚至咳出了血丝。


    「看吧！你真的会被封神的！过劳封神可是前所未闻的事情喔！」


    「不，这点程度没问……」


    「不对、不对、不对！问题可大了！你都快死了！我什么都没做的话，你就会走向封神之路了啊！好了，我来替你保养，把衣服脱了！」


    吕岳让闻仲原地趴下，将她背部的衣服敞开。


    闻仲的腰际，有一块质感不像皮肤的金属和塑胶部分。


    「真是的……都已经失去一半的身体了，还把自己弄到差点死掉是怎样啊……」


    吕岳一面抱怨，一面从房间角落的工具柜里把螺丝起子拿过来。她立刻开始调整几个零件。首先是将快耗尽的电池换新，然后再将碳粉和碳粉匣也都换成新的。


    「为什么会消耗这么快……更换的频率也很高……啊啊，真是的！你已经不是可以一直熬夜的身体了啦！」


    「总是给你添麻烦，真是十分抱歉。」


    「如果你有自觉的话，就该更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下子我不像是医疗人员，反倒像是机器人开发人员了。好了，后面已经可以了，把腹部转向我吧。」


    闻仲缓缓地翻身仰躺。她的身前有一块比皮肤还要白的部分，仔细一看是机械制成的。吕岳依照印象，找到按钮的位置按下。接著盖子打开，一个精细的机械盒呈现在眼前，这里便是闻仲的心脏部位。


    若要问金鳌中最认真的仙人是谁，大部分的人应该都会回答闻仲吧。


    经常有人这么说：「她不但在金鳌工作，还同时照看著母国殷。不知道她到底


    什么时候睡觉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她真的没有睡。她不眠不休地过度工作，曾在五十多年前倒下过一次。当时她被参与同样计画的同伴吕岳所救，捡回一条命。


    过度工作并不会伤害到魂魄。


    但肉体就不一样了，过度劳动使闻仲的肉体濒临死亡。


    吕岳将闻仲肉体的一部分替换成机械，救了闻仲的命。维修工作永远不会结束，因此吕岳从此必须待在闻仲的身边。


    「就是拚命工作成这样，才会这么年轻就当上干部啊……」


    闻仲如果可以普通地工作，她也就不需要这么频繁地进行维修作业了。因为不知道她何时会倒下，因此吕岳也老是得替她操心。


    吕岳拿出布，替闻仲擦拭她的角，一股兰花香气随之扑鼻而来。她也许是喷了香水，可以闻到些许香味。有闲工夫做这种事不如去睡觉。


    「要是出问题的地方再增加，就需要做脑部手术了。这样的话，就得在额头加上第三只眼，连这对漂亮的角也得拿掉了唷。」


    「那倒是有些可惜呢……」


    「既然这样，请你更珍惜自己一点。好，热气也开始消散了。」


    之所以会产生热气，也是因为机械过热。为了不让衣服阻挡热气，于是改让蒸气从头上排出。但因为外观的关系，这件事的严重性也因此看起来比较低。


    ——这明明是攸关性命的事。


    「闻仲，你最好休息个三天。毕竟你机械的部分也比以前更多了……」


    「我知道了。那么殷的事解决之后，我会请假的。」


    「所以说，你不偶尔请个假，身体会崩溃——咦，真的吗？」


    吕岳半信半疑地问，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是的，守护殷就如同我的生存意义。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我也想休息一下。」


    「你啊，实在太爱自己出生的国家了。没有不会灭亡的国家，你得放宽心。不过我说了你也不会听……」


    「是的，只有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退让的。我可是太师啊，好歹也是地位仅次于国王的人呢。」


    吕岳心想——如果她如此喜爱殷，当初就不应该成为仙人。


    「吕岳小姐，如果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一起去旅行呢？」


    「你不用顾虑我，和别人去也可以唷。」


    「可是，我在中途故障的话就糟了。」


    吕岳叹了一口气，心想「什么嘛，原来是这种理由」——她忍不住叹气。


    「我知道了，就轻松一下吧。」


    吕岳用手帕替闻仲拭去从嘴角流下的一些血。她还会流出红色的血，従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好事，证明这副身体还活著。


    「吕岳小姐，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要是你别在我面前倒下，我会更轻松的。同伴不能动的话，就只能让有医疗知识的仙人来看了，不是吗？唉?真伤脑筋。」


    「殷的事件解决之后，我真的会好好放松的。另外，也得想办法报答吕岳小姐……」


    救了她好几次性命的恩情，可不是轻易就能回报的呢。


    吕岳也是抱著不求回报的心情救她的。


    虽然对闻仲很抱歉，但吕岳倒是希望殷快点迎向灭亡。她心里抱著这近似诅咒的想法，并阖上了机械盒的盖子，闻仲也穿回了衣服。


    哔哔！


    萤幕响起了一声电子音。闻仲摇摇晃晃地起身，望向萤幕画面。


    萤幕显示著「分析完成」的字样。


    闻仲战战兢兢地按下确认键──


    bc?一〇四六年西岐(周)姬昌的叛乱，被殷所镇压。


    闻仲呆愣地盯著显示出的结果，然后大声叫了出来……


    「你看，殷不会毁灭……殷会继续存在！」


    「让我看一下！」


    吕岳立刻推开闻仲，调查电脑。


    有没有漏掉输入什么不确定要素？


    有没有故意输入了会影响结果的因子？


    「一切……正常……保险起见再计算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吕岳愕然地望著萤幕上的结果。


    「成功了、成功了！殷得救了！」


    闻仲刚刚还不能动，现在却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喧闹，让吕岳担心她会不会再次倒下。这还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可是，金鳌正式公布的消息中说殷会毁灭，昆仑公布的报告也一样……」


    「这么说也是……」


    闻仲的语调突然变得冰冷。


    这阵沉默，感觉上似乎持续了很久。


    吕岳心想——事情糟糕了。


    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以及，一本正经的闻仲得出了什么结论，吕岳大致上想像得到。


    「为什么两个以上的历史管理者之间，会同时得出殷会毁灭这种错误结论呢？昆仑和金鳌的干部串通好了——实际上是这么回事吧。」


    闻仲变回了工作时那般诚挚的眼神。


    然后，正是那份诚挚，使闻仲深感愤怒。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了。殷是十分安定的治世，就算王推动一些革新，照理说也不至于会引发灭国的叛乱。是仙人界的高层……想让不会灭亡的国家灭亡吧。」


    「但是，为什么殷非得要毁灭不可呢……？」


    「是因为一位名为妲己的仙人。他们想把成为殷皇后的她，连同殷一起毁减。」


    闻仲的语调相当平静，因此让吕岳感到格外恐惧。


    「怎么会……他们会为了一个流浪仙人做到这种地歩……？」


    「或许还有别的理由也说不定。只不过，不论有什么理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应该毁灭的国家正因为仙人的一己之私而迎向毁灭。像这种颠倒是非的恶人行径，我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吕岳完全无法反驳。


    闻仲话中的逻辑实在太过正确，毫无漏洞。


    没错，闻仲总是活在理想主义中，并用实力将理想化为现实。有时甚至会过度勉强，导致自己的身体崩溃。


    「我们是为了纠正歪曲历史的历史管理者，然而仙人却为了自己变动历史……要是允许这种事发生，正义将亡。」


    吕岳再次凝视闻仲的双眼。


    她内心已经做好觉悟了。


    「抱歉，看来旅行得延期了呢。」


    闻仲绽开了一个笑容说：


    「我要战斗。赌上仙人的尊严，和金鳌、和昆仑战斗。即使这副身躯腐朽，即使受尽耻辱也不停歇。」


    闻仲将右手抵住胸口，高昂地宣誓。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打算叛乱吗？」


    身为金鳌干部的一员，吕岳不能无视她这句话。


    「你人太好了，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何况，把身体一半由机械构成的你给报废，对我来说是很简单——」


    闻仲毫不犹豫地向吕岳伸出了手。


    「向我伸手是什么意思？」


    「我故障的时候，可以请你替我维修吗？」


    「我会假装替你维修，趁机杀掉你。」


    「医术是仁义之术。也就是说，吕岳小姐是高尚的人。身为你患者的我，是绝不会判断错误的。」


    闻仲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不拟定详细计画，总是横冲直撞。


    要她怀疑过去曾帮助自己的前辈，对她来说更是不可能的。


    吕岳反省了一下──造就她这种个性，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当她贯彻信念、身体差点崩毁的时候，是吕岳替她成就了未来。


    多亏如此，闻仲


    不懂真正的挫折。她认为只要行为端正，一切就能导向美好的方向。


    吕岳将视线从闻仲的手，移向她的脸庞。她竟然能露出如此开朗的神情。


    「明明不做多余的事的话，你就能安稳地活下去了。」


    「我想将生命运用在自身以外的事物上。但是，这是吕岳小姐替我延续下来的生命……如果你不能放著我不管——那么在维修时取我性命也没关系。」


    吕岳是这么想的──


    看吧，我的运气真的很差。


    因为我诞生在无法悠闲生活的星星之下啊。


    「我可受不了眼睁睁看著……自己救过的人死去。」


    然后，吕岳握住了那只手。闻仲的脸闪烁著光辉，彷佛看到饲主回家的狗狗一般。


    这种说法不见得是错的。


    问题是——这只宠物实在太大，大到将饲主拉了过去。


    「我会帮助你的，所以你一定要赢喔！」


    「是的！我一定会纠正错误的历史给你看！」


    正因为这名仙人的眼神如此清澈，她才无法维持身体完好吧。


    「然后，再怎么说人数也不够呢。」


    闻仲和吕岳身为干部，两人都拥有不少部下，但要是发生什么事还是令人不放心。还有，干部阶层中能确实跟随自己的人——


    吕岳按了一下电脑按键。画面啪地切换了，一位仙人的身影映在萤幕上。


    『哎呀，姊姊主动联络我，还真是稀奇呢。』


    那是一名气质稳重的少女。用动物来比喻的话，就像是只狸猫吧。


    这位仙人和吕岳是同郷，吕岳从以前就时常照顾她。也许是因为这样，她总是黏著吕岳。


    「赵公明，你喜欢我吗？」


    『是的，我十分仰慕你，姊姊。』


    「那么，你能为了我去死吗？」


    吕岳直接了当地问了她。


    『我能。』


    赵公明毫不犹豫地笑著回答。


    『好不容易在仙人中得到了这么高的地位，要是不来一次精彩的决战就太可惜了。而且如果能和姊姊一起战斗，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让我们一起创造瞬间的荣耀吧！』


    「我的学妹们怎么都是这种人啊？」


    吕岳叹了一口气后，望向闻仲说：


    「我找到一个适合的人选了。」


    「我不打算让同伴去死。」


    从闻仲的角，冒出了些许蒸气。


    那是代表叛乱的狼烟。


    「你又冒出蒸气了，喝点水比较好唷。」

 第3回 太公望，和杨戬合力与妲己一战

    「呜呜……水……我不要求矿泉水这么奢侈的东西，只要是液体都好……」


    太公望正躺在朝歌郊外的平原上。他伸手仰望著天空，一副数秒后就会气绝的样子。


    抵达殷之后最大的危机，并不是遭受敌袭——而是食物与饮水耗尽这件事。


    就算是仙人，身体也无法承受不吃不喝的状态。没有食物还勉强能够忍受，但没有水的话，肉体的生命机能就会产生阻碍。


    「学长，这里什么都没有……请你再忍耐一下……只要撑过这关，一定就能否极泰来的！也就是所谓『跑者的愉悦感』！」


    人类姿态的四不像紧握双拳，替太公望打气。当然光凭打打气，乾渴也不会消除。就像没有人类会因少女的眼泪而复苏一样，即使有少女加油打气，喉咙也不会被滋润。


    「所谓的『跑者的愉悦感』，好像是分泌脑内啡以后产生的吧……」


    「我还在担任足球部的副小队长时，只要这样就会变强唷！」


    副小队长究竟是厉害还是不厉害啊？不过，四不像果然是体育系的啊，理所当然地就要求别人努力加油。毅力论会使人生病、侵蚀世界，应该立刻消灭才对。


    「话说回来，小四你不觉得饿吗……？」


    四不像的脸僵住了。


    「喂，你该不会自己偷偷藏了什么吧……」


    「其实……」


    四不像用手啪地拔起了附近的雑草。


    「我是鹿科的，吃草就没事了……我每天晚上都会变成灵兽型态饱餐一顿……」


    「这样啊……至少不会连你都跟著挨饿，真是太好了呢……」


    「学长，虽然这句台词有点帅，可是要是你不耍脾气好好工作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我怎么能忍受做多余的工作……工作对人生只会造成时间上的浪费……」


    「不老不死的仙人说这些话，还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为什么太公望会落到这种地步呢？背后有一个无聊至极的理由。


    太公望虽然平安无事地撃退了两名敌方的仙人，但他却不得不转移阵地。毕竟继续待在那里的话，就好像是叫妲己来攻击他一样。


    既然要移动，那不如就往朝歌前进。本来要是让四不像以灵兽的姿态背著飞去的话会快得多。但是，四不像实在太显眼了，被敌人察觉她存在的危険性也会提高。


    最后，他们选择以徒步的方式慢慢前进。反正这趟旅程也不赶，所以没有问题。毕竟他原本就预定等担任援军的仙人来了以后再进入朝歌。


    但是，有一个问题产生了——


    粮食耗尽了。


    他之前一直靠著从昆仑带来的携带乾粮撑到现在，而那些饼乾在开始移动十天后就吃光了，从昆仑带来的水也在同时间耗尽。


    因为吃了饼乾，喉咙的水分也跟著被吸走，造成饮水消耗过度。


    虽然有经过城镇，但太公望完全没有准备殷的货币。


    四不像心想：「啊?这么一来就只好在某个城镇打工了。」


    但是，太公望——


    「我不工作，没有面包的话饿肚子就好了。」


    ——却说出了这般荒唐的话。


    「你想想看，我们是为了昆仑的任务来到这个世界的，绝对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也就是说，他们理所当然该支付食物的费用，这点是昆仑怠慢了。因此，我没有工作的义务。在昆仑送来粮食之前，就这样忍下去。」


    「你就这么不想工作吗……」


    四不像也差不多开始掌握主人的性格了。


    「没错，而且会雇用来路不明的旅人来做的，肯定是需要肉体劳动的工作，是我最不擅长的类型。而且，就算过得很糜烂，但我好歹也活了七十年以上，可不想被只活了四、五十年的大叔当作年轻小伙子来使唤。」


    「我知道了。那么，就由我去工——」


    「不行。」


    太公望两手交叉，比出了的手势。


    「小四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的灵兽，你也不准工作。而且只让灵兽工作我会有罪恶感，一想到『她现在应该正在工作吧』，这样我游手好闲的时候会感到很痛苦的。」


    「学长……你还是很替学妹著想的嘛！」


    四不像乐观地解释了这番话，并再次紧抱太公望。几乎每天被这样抱，即使不是太公望，或许也会渐渐失去被美少女拥抱的感动吧。


    「罪恶感是游手好闲活下去最大的敌人，不能让罪恶感在无心之中萌芽。相反地，能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的理由则是愈多愈好。」


    ——就这样，最后他们终于在朝歌的郊外筋疲力尽了。


    到这地步，四不像也没有单独出去工作的余力了。要是主人在这段期间晒成人乾，那就危险了。


    始终坚持不吃不喝的太公望，已经衰弱到几乎站不起来了。


    「小四，一直以来受你照顾了……同伴们在向我招手了……」


    「学长！那是幻觉啊！」


    「我竟然因为断食修行过度而死，真是没用……」


    「居然擅自解释成是在修行！你的心志才没那么高尚！临死的时候还这么卑鄙！」


    「花田，好美啊……有香蕉和芒果，还有椰子……」


    「花田里全是些食物！果然是饿了！」


    「咦，那不是元始天尊大人吗……看来我也差不多要进入封神界了——」


    「给我适可而止！」


    一把纸扇用力地敲在太公望身上——这不是幻觉。


    「噗哇！」


    那阵威力太过强大，让太公望整个人猛力地飞到了空中。也许是因为什么都没吃让他消瘦变轻的縁故吧。


    那名少年正是元始天尊。或许是因为来到了殷，他难得没有乘著他的球。


    「真是的！嘴上说著没有食物，然后就这样忍受饥饿，你有病吗？只要现场调度不就好了吗？你是小孩子啊？」


    「师父你这种外表，没有资格说我像小孩……我是不会对这件事道歉的。请给我粮食吧……」


    「啊啊，我知道了啦！给你粮食以后，你可别再假装肚子饿不工作了喔！真是没常识！」


    「没常识？这么说来……身为昆仑的头领，却像这样亲自来到作战前线，这也相当没有常识对吧，元始天尊大人？」


    太公望突然站了起来，指向假冒成元始天尊的某个人。


    太公望已经没有必要装出没用的样子了。


    他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著对方。


    「不过，师父再怎么样都不可能会做这么没常识的事，所以可以认定你是个冒牌货吧？」


    「你、你真失礼！不管再怎么看，我都是我吧！」


    「我知道了。那么，请乘上球吧。那颗球是名为【盘古旛】的超强法宝，所以你总是带著它四处跑，从不离身，对吧？」


    「说、说得也是……」


    元始天尊当场把球拿了出来。虽然他想乘上球，却马上掉了下来。看来保持平衡似乎比想像中还要难。


    「好，确定你是冒牌货，被我看穿了吧。元始天尊大人除了睡觉以外，都会待在那颗球上。甚至有时候还会在球上睡觉呢。他那个难搞的人啊，只有在难以平衡的地方才睡得著。虽然不知道你是谁，现出原形吧！」


    元始天尊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锐利，下一瞬间——


    他变成了一名少女。


    她穿著像是日本女高中生制服一样的格子短裙，配上白色系的毛衣及领带。如果只有这些要素，应该会让人觉得「啊，真像个女高中生啊。」不过，


    她身上披的斗篷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再加上她那头粉红色的双马尾，只从这些要素来看，她似乎可以称得上是个可爱的少女。


    但是，她散发的气场却相当诡异。


    她给人一种十分冰冷带刺的感觉。不仅手握著一把长度超过身高的三叉戟，眼神更像猛禽一般锐利。


    一只巨大的白狗正守在少女身旁，它庞大到就算有人类坐上去似乎也不为所动。看来应该是少女的坐骑吧？这只狗看来倒是比少女温和。


    「你和传闻中一样，似乎挺会耍些小聪明呢。我是被派来支援这次妲己封神计画的援军?杨戬。这只狗是我的坐骑?哮天犬。」


    「咦咦咦！是那位有名的天才仙人杨戬小姐吗？和干部十二使齐名的实力派……」


    四不像会这么惊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站在眼前的，是比自己的主人职位更高的仙人。


    不但身为年轻人中的佼佼者，更是被定位为未来干部的实力派。以她的实绩，拿来和一直休假的太公望相比都显得很失礼。


    「元始天尊大人说会派厉害的人过来，看来他有遵守约定呢。」


    送来如此不得了的人才，也开始真正意识到讨伐妲己的任务了。太公望似乎浮现了一点身为负责人的自觉。


    不过，他可不会为此感到开心——


    「反过来说，得派杨戬来助阵，就说明了妲己不是小角色。」


    看来自己参加了一个棘手的计画。


    但是，另一个棘手的事态，却已逼近眼前了——


    「谢谢你来帮忙，我是太公——好痛！」


    他被杨戬踹了。


    不是轻轻地踢了一下而已，是毫不留情、可以用碰或咚这种暴力状声字来形容的狠踹。太公望甚至被她踢得差点摔倒。


    「你、你做什么……」


    「吵死了，闭嘴。」


    他才正打算抗议，却又被踹了一下。


    「你的手段太卑劣了！为了让昆仑派遣援军，竟然绝食抗让，真令人不败相信！去死、去死！不，我杀了你！」


    碰！咚！强烈的撞击声毫不留情地响起，那阵声响听起来相当不妙，太公望就这样被踹到陷入地面。


    四不像察觉事态不对，上前阻止杨戬。


    「那个……杨戬小姐……学长会死的……虽然学长很没常识，但是这样也太——」


    「别妨碍我！」


    四不像也被她踹了。


    「没有被攻撃的觉悟的话，就不要来妨碍我。真是的！为什么我非得在这种小家子气的笨蛋底下工作不可呢！我的排名明明就在他之上啊！」


    「救、救命……反对……暴力……」


    坐骑一旦与仙人同行，就十分有可能被卷入危険。但没想到第一个凶手竟然是友军的仙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啊啊……我想起来了……杨戬是以超暴力的性格闻名的……」


    也有传闻说……就是因为她的性格和言行举止，升官之路才会停滞不前。要是这种人当上领导者，部下会一个一个辞职的。


    「你是什么意思？希望我变淑女一点吗？这种话等你变认真一点以后再说吧。」


    杨戬用鞋子狠狠踩著太公望。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马上就可以帮你结扎唷？」


    「你……其实是伪装成杨戬的敌方仙人对吧……请告诉我你是敌人吧……」


    太公望似乎快被友军封神了……八成是杨戬的自尊心，无法忍受在太公望底下工作这种人事安排吧——虽然太公望是这么推测的，但看她这个样子，恐怕对谁都是这种态度吧。


    「我在昆仑经常听到你的传闻。我还以为是什么怪人呢，外表看来倒是很普通嘛。」


    「喂，可以不要边踩在我背上边说吗……」


    「闭嘴，小心我连你的舌头一起刺下去。」


    杨戬拿著三叉戟威胁著他，连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元始天尊大人的心腹』、『昆仑第一的诈欺师』、『最年轻的十二使候补』、『茧居尼特族』、『把带薪假用光的家伙』、『十五年间不断请带薪假的男人』──这些都是我听说的绰号。」


    「我不是尼特族。还有，最后两个绰号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吧！然后『最年轻的十二使候补』什么的，老实说太夸张了。」


    「我也这么认为。就算你真的有能力，连续请了十五年的假，人事评价肯定也很低。」


    太公望可不想被打算杀害上司的仙人挑毛病。


    「如果成为十二使，就不能跷班了。所以我才持续请假，故意请到不可能升官。」


    「哦?你的角色设定是虽然有能力，但却故意隐藏起来的那种人啊，你对自己的评价可真高啊。说得也是，要是不把自己设定成能力强的人，就会无法忍受自己无法活跃的现实了嘛?你就这样永远欺骗自己吧?」


    杨戬说著，又用鞋子狠狠地踩著太公望，简直就是虐待狂。


    「喂，我的心也快要受伤了，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因为被霸凌而辞职，应该会被原谅的吧。


    好不容易盼来的同伴杨戬，真的不是特地派来惩罚他的吗？


    「等一下，别看这里，内裤会被你看到啦！」


    「那你就别再踢了！现在可不是趁机开心偷窥内裤的时候！我的肉体正受到威胁啊！为什么你可以大摇大摆地做这种事，却不会被开除啊！」


    太公望内心的从容已荡然无存。想不到强敌竟然就近在咫尺。正当他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使用【打神鞭】来应战时——


    「这笔帐很快就会一笔勾销了，别在意。」


    这句奇怪的话突然传进了太公望耳里。


    杨戬蹲了下来，难道是要伸手扶他吗？事到如今，这种程度的温柔可是没办法把一切一笔勾销的喔。


    她伸出了手，然而比手更显眼的——却是那副异常尖锐的假指甲。


    外观看来也非常诡异，上面盘绕的大理石花纹，彷佛象征了这世界的不安。记得某种潜伏于热带的剧毒猛蛇，身上似乎就有这种花纹。


    「这次是想用那指甲来折磨我吗……我很受不了那种被戳刺的拷问啊……」


    「我会刺你一下，给我忍耐。太吵的话我就把你封神。」


    杨戬的话不能完全当作玩笑，于是太公望只好闭上嘴。


    杨戬用指甲刺进了他的手臂。


    太公望似乎感到了痛楚，但不知为何疼痛感却瞬间消散了。


    甚至，身体承受的所有伤害，就像假的一样全部消失了。


    「奇怪，感觉身体突然变轻松了……」


    「这是法宝【向春爪】，被它刺到的人身上的伤都能痊愈。」


    「喂，那个法宝也太作弊了吧……」


    「——不过，只限于我所给予的伤害。」


    利用价值瞬间荡然无存。


    原本应该是为了帮助身负重伤而投降的敌方仙人所使用的法宝吧，绝对不是为了让被虐待的同伴回复用的。


    杨戬也用指甲刺了一下四不像。「啊，疼痛都消失了──！」可不能说了这句话就算了吧。这家伙一定是抱著「等一下再帮忙治疗就好了」的想法，才会这样毫不客气地揍人。


    总之，太公望先站了起来。要是一直倒在地上，感觉又会被她踹。


    「啊?啊，要我特地来到这里也就罢了，结果你果然是个没什么了不起的男人嘛。」


    杨戬说话还是一样狠毒，但太公望开始觉得只被她言语霸凌的话也无所谓。


    是习惯了吗？真是不祥的预兆啊。


    「


    我说啊，就算你有【向春爪】，也不表示你可以任意打人踹人好吗？首先，对女孩子要手下留情；再来，对上司也要手下留情。」


    就算手下留情了，但会对女生和上司又踹又揍这件事才教人害怕。


    「顺带一提，我刚刚是用全力踹你的，你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你没办法飞黄腾达的理由了。」


    「你再敢说一遍，小心我刺你。」


    杨戬再次用三叉戟指著太公望。会用武器威胁别人的部下，在谈论有没有能力之前就已经出局了。


    「我可不认同你这种人是负责人！」


    她指向太公望……不对，是刺向太公望。杨戬把指尖的假指甲拔掉，用手指狠狠地按著太公望的额头。要是没有能暂时把自己变成超级被虐狂的法宝，恐怕他是撑不过去了。


    「将嘴巴遮起来的话，女性就会比实际上看起来更美丽。想像很容易凌驾于现实，你的情况也是如此。因为你一向不露脸，所以你的存在便被披上了一层迷雾。最后就像是你隐藏著深不可测的力量一样……就只是这样而已！」


    「嗯嗯，杨戬果然和那些肤浅的仙人不一样，彻底掌握了我的情况，真不愧是被喻为天才的仙人。我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仙人，不是负责这种计画的料。」


    太公望深感同意地点著头。


    姑且不论她的人格，至少她说的话没有错。


    「所以，就由你代替我来当负责人吧。」


    无论遇上什么难关都要趁机捞一把好处，太公望就这样趁乱把负责人的位置推给了杨戬。


    「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啊？」


    「这次作战的负责人已经确定是你了，不允许由临场的判断更换人选。」


    「可恶！就只有这种时候特别听话！干嘛不继续以下犯上啊！」


    「现在的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彻底看透你的实力而已。如果我判断你不适合担任负责人，我会揍你一顿，然后正式向上面申请拔除你的负责人职位。」


    「很好，现在立刻去申请吧。」


    「不，我会冷静观察你的适合度再决定，目前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啊！一股作气弹劾我啊！我已经很明显没有干劲了，快来和我交换啊！」


    「学长！你说这种话未免太卑微了吧！」


    终于连四不像都忍不住吐槽了。


    「反正要不了多久，你的问题就会完全暴露出来了。」


    虽然杨戬的行为也有很多问题，但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隐瞒，因此她的评价也没办法再扣分了。


    「哼，但看来你已经搞错一件事了。」


    太公望露出了微笑，不过心里却很怕笑完以后他会立刻遭受攻撃。


    「怎么可能……到底是什么……？」


    「我并不是假装饥饿，等著你来的。」


    「咦？」


    杨戬的太阳穴抽动了一下。


    「我啊……是真的快饿死了」


    太公望就这样瘫倒在地。


    「给我水……还有流质食品，我的胃已经无法运作了……」


    「你就这样回归尘土吧。」


    杨戬丢下了一句十分狠毒的话，不过——


    「我有水，也准备了乾粮。进入朝歌之前快点准备好吧。」


    看来这位暴力的天才，也多少心怀慈悲呢。


    因为太公望身体衰弱得十分严重。


    于是他们一行人决定两天后再出发前往朝歌。


    然后，杨戬抵达的当天晚上，他们举行了真正的作战会议。


    应该说，是杨戬把太公望强制押到自己的帐篷里。


    杨戬的帐篷从外面看来只是间平凡的三角帐，但一掀开布幕进去一看，里面几乎有三房两厅那么宽广的空间。天花板也不知为何是以板子铺成的，而且挑高设计。不管怎么看都是一间高级公寓。


    「这是设了什么机关呀……？」


    四不像不知道原因，一进到里面便四处张望著。太公望虽然知道其中的原理，但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是操弄空间的法宝吗？不过昆仑中很少有人会使用这种法宝就是了。」


    「真是明察秋毫，这是我之前从金鳌那里买来的。看样子金鳖的妖怪仙人中有不少人对空间和次元这些东西感兴趣，这也是他们和人类仙人的其中一个不同点。」


    他们进到一间类似会客室的房间后，杨戬便在并排的沙发中挑了一个位子坐下。


    「有些干部很讨厌和金鳌扯上关系的人，小心一点喔。我是无所谓就是了。」


    昆仑相较之下人类出身的仙人比较多，金鳌则是兽类或木石出身的仙人较多。这两个历史管理者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其中一个理由便是出身种族的不同。


    而且，妖怪仙人这个词汇多少有些歧视意味在，因此在他们面前不该提及这个字眼。


    「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把好东西买下来不是很正常的吗？金鳌开发操弄空间的法宝技术更胜一筹，这也是事实。」


    杨戬之所以会被称为天才，似乎和她的行动完全以实力主义为主这一点有关。


    「老实说，元始天尊大人要我来支援你的时候，我真以为自己听错了。空闲的仙人应该要多少有多少才对。」


    「没错，而且应该找剩下来的堂上元老?燃灯道人来担任负责人才对。」


    所谓的堂上元老就像大学的名誉教授一样，是赋予退休十二使的职位。虽说如此，因为仙人是不老不死的，因此成为堂上元老的仙人也仅有三人而已。


    「怎么可能叫那个人来负责啊！」


    ……燃灯道人的人品究竟是多差啊。


    「不过你毕竟是元始天尊大人的直属弟子，被拔擢为负责人也是正常的。不过以实力来看，肯定是我比较强。」


    太公望忍不住面露苦笑，她讲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至少她不会故意把这些话挂在嘴上，倒是让太公望内心松了一口气。杨戬虽然嘴巴很坏，但说的都是她的真心话。要是把心里的话藏起来，是没办法一起战斗的。


    「但是，我私下调查了一下妲己之后，就明白这个人事安排的意义了。」


    一名长著狗耳朵的少女进到了房内，送上了三杯红茶。


    「这个人是谁呀……？」


    「是我的坐骑哮天犬。」


    以杨戬的层级，拥有能够变身的坐骑也不奇怪。不过她提起的话题更让人在意。


    「你究竟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到──关于妲己的情报实在少得不可思议。」


    杨戬说完，便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单看动作的话，她优雅得简直就是一位千金小姐。


    「妲己和你是同一个世界出生的，这点昆仑也知道。千年前，她似乎还曾在你的国家做了坏事后逃亡……那时她好像是叫玉藻前吧？从那之后的千年间，昆仑对她的行纵一无所知。然后，突然之间她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对手的资料缺乏到如此地步是非常少见的。」


    「正如你所说的，所以他们才会派你来这里。」


    杨戬似乎也明白了太公望话中的含义，并以眼神表示赞同。


    「学长，请用我也能理解的方式说明一下……」


    「意思是要集结实力高强的人，全体动员来一决高下。至少，元始天尊大人应该是这么打算的。」


    把和太公望同等级的仙人送来这里，便是高层不将组织性行动考虑进去的最佳证据。或者是认为若是派低等的仙人上前线，有可能会出现犠牲


    者。


    「至少你不是个嚣张跋扈的上司，这点我就承认吧。如果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可是会直接踹飞他的。」


    刚见面时你明明就有端我耶。


    杨戬自尊心很高这件事，太公望也曾有耳闻。不如说，她这种言行举止如果算谦虚那还得了。天才肯定不情愿在他人底下工作吧。


    虽说如此，杨戬要是过度轻视太公望作为负责人的能力也很不妥。如果她不遵从负责人的命令，太公望也不能再悠闲下去了。该不会元始天尊大人是特地将不会支援他的杨戬送来这里的？若真是这样，元始天尊大人还真是想出了个对付自己的好方法啊……


    这时应该要对她虚张声势一下吗？


    「另一方面，殷的情势就简单多了，调查一下马上就一清二楚。当然，这也是多了我的能力和才能。」


    太公望心想——自己真是很不擅长应付这种老是自吹自擂的人。


    「因此，我提案执行以下的作战计画：潜入殷的王城，探查妲己的动向。顺带一提，那个国家里有——」


    「金鳌的仙人闻仲在那里担任官职，所以你就用变化之术伪装成闻仲，进入王城就行了吧？只要我的脸没有曝光，就能假装成闻仲手下的仙人一起进入王城，之后再调查妲己的事，拟定接下来的对策。这就是我的提案，你觉得怎么样？」


    杨戬狠狠地瞪著太公望，应该不是因为他打断了杨戬的话。


    太公望把想说的话通通说了出来，悠然地等著杨戬的反应。虽然有被她突然踹飞的危险性，不过看来这次应该是杞人忧天了。


    经过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


    咚。


    杨戬屈服似地，将右拳轻轻敲在面前太公望的胸口。这种力道，应该不是在揍他吧？接著，她将身体重心倾向太公望，并说：


    「太公望，你有读心术吗？」


    「别说有什么读心术了，我当茧居族太久，连气氛都不太会看。」


    「我知道了……」


    杨戬维持前倾的姿势，遅疑地将刚才打在太公望身上的右手伸向他。


    「你的提案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既然我认为自己的提案合宜，那也只好认同你判断状况的能力足以担任负责人了……」


    很好，这么一来总算取得她最低限度的信赖了。


    对秉持实力主义的人来说，让他们见识不得不认同的高强实力是最快的。在他们的标准内展现实绩，他们也就不会否定了。


    「我基本上只考虑著要怎么让自己更轻松。最轻松的方法和最有效率的方法如果是一致的，或许多少派得上用场吧。」


    杨戬直直将手伸了出来。如果能藉由与她握手而建立友好关系，那就太好了。


    杨戬肯定会想在最前线战斗，展现自己的实力。既然如此──就让她尽情工作吧。她做愈多，负责人的工作就会愈少。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喔。」


    然而，杨戬却倏地将右手收回去，让太公望握手落空了。接著她迅速地戴上白色的橡胶手套后，再次将手伸了出来。


    「总觉得和你直接接触很恶心。」


    「我又不是细菌……」


    「你身上有点霉味。」


    「太惨了吧！」


    虽然心中怀著复雑的想法，太公望还是与杨戬握了手。


    ? ? ?


    两天后，太公望他们乘上一辆相当浮夸的马车，在里面摇晃著。


    「明明身为坐骑，却乘坐交通工具的感觉真是奇怪呢……」


    「这种奇特的上下摇晃虽然很让人在意，但不会被其他人看到脸这点真不错啊。」


    马车上装著挂帘，外面的人是不会知道谁坐在里面的。不过，从马车的外観，群众应该立刻就能看出乘客是地位相当尊贵的人。


    ——而太公望，正被后面的人缓缓地踢著背。


    「我们已经进入朝歌了，请你谨慎发言，不要说多余的话。」


    「我知道啦，杨——闻仲大人。」


    坐在太公望他们背后的，是外观化作闻仲的杨戬。


    杨戬的变化之术已经登峰造极。


    不过，根据本人的说法，头上长著角这件事似乎令她难以冷静。


    「没问题吧？首先，我们进入王城后要谒见纣王。那时我会让你们跟著，但之后也请你们不要没事先通知就到处乱晃。调查妲己的事交给我，你们就在太师的房间睡午觉就行了。」


    杨戬霸道地说著。


    难以判断她究竟是彻底融入了太师的角色而表现的演技，还是她的真心话。


    「别小看我，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睡午觉的。」


    「与其睡午觉，我倒希望你能去跑跑歩。」


    谁要去啊。那种为了努力而努力的事，最让人讨厌了。


    「话说回来，杨戬，你是不擅长把工作丢给别人的类型吧？」


    「毕竟没有人能像我这样完美地完成工作，这也没办法啊……就算交给别人去做，也只会让我产生『这个笨蛋！我杀了你！』这种感想而已……最后不禁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快……」


    化作闻仲的杨戬，脸沉了下来。她自己或许也有自觉吧。


    「你真是典型的有能力，却不适合担任负责人的类型呢。如果太乱来，会过劳倒下的喔。」


    「什么事都不做，结果饿倒在地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真是一句精彩的反撃。


    过度劳动和完全不工作，两者都是过犹不及。


    「还有，现在我是闻仲，所以我才是你的上司唷。」


    谁才是上司这件事，对杨戬来说似乎很重要。


    「要是再说那种无聊的话，小心我踢你喔。」


    「只要你肯工作，让我好好睡觉，我就谢天谢地了。我连自己的枕头都带来了。」


    太公望依旧维持他的本性，打算狠狠地睡上一觉。


    反正她这种人，就算叫她别工作，也不会乖乖听话的吧。


    「不过你的变化能力真的很厉害，完全和本人一模一样。」


    闻仲是金鳌的干部，因此太公望也曾在仙人会议上看过她一、两次。简直像得可伯。


    「我的变化能力可以完全重现对象的容貌与质感。不靠法宝就能做到这种事的，就连昆仑之中也只有我而己。」


    「这点我没有异议，没有别人像你这么擅长使用法术。」


    「是啊。不过，真希望能想办法处理一下这对角……它们一直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从马车后方传来的声音中，语气里混杂了些许困优。


    「还有，闻仲她……胸部竟然这么大……真让人羡慕……可是有点重……」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


    「你刚刚说了什么吗？杨戬？」


    「什么都没有！别管我，笨蛋！」


    只不过反问她一句就被骂笨蛋，看来最好小心不要再听漏她说的话。


    靠脸就能当通行证，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他们在进入朝歌时，和门卫说了声闻仲回来了，接著马上就被引进了王城。


    甚至连老是泡在妲己身处的后宫中，几乎不露脸的纣王都前来迎接闻仲。果然闻仲的实力不容小顾。


    太公望跟在闻仲(由杨戬变成的)身后，等待纣王的登场。


    王城不愧是王城，庄严寂静。但是，这里的气氛却很不正常。这股妖异的气味实在教人难以忍受。


    虽然平凡人类可能察觉不出来，但空气中飘荡著一股果实即将熟烂的腐臭味。妲己就是用这股味道洗脑、迷惑人类的吧。


    「小四


    ，最好不要大口吸气喔。」


    太公望小声叮咛身旁的四不像。


    「这就是敌人的力量吗……」


    「我想这不是法宝，而是术的一种。毕竟洗脑对掌握权力是必要的手段，如果用来洗脑的装置损坏那就惨了。」


    「纣王驾到──！」


    不久，卫兵们齐声高喊。


    一名男子缓缓地坐上了王座，以人类来说他的身形相当魁梧。


    「闻仲啊，好久不见了。都是因为你不在，这个国家都乱七八糟了。」


    「真是非常抱歉，陛下。身为仙人，我不能过度干涉国政。」


    太公望就算只能从身后看著，但杨戬的应对进退宛如一名高官，丝毫感觉不出她就是那名暴力双马尾女，甚至令人怀疑她是个比妲己更高竿的妖狐。


    「算了，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理由。你比任何人都还要爱这个国家，这件事从朕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承蒙皇上抬爱，臣深感惶恐。」


    「你比身为皇帝的我还爱这个国家，可以说是你唯一的问题吧？」


    纣王开了一句玩笑，并嗤嗤地笑著。


    单看这段对话，他只是位十分普通的王，感觉不出是个昏庸的国君。


    「你身后的两个人是你的部下吗？既然如此，他们也是仙人？」


    「是的，我想让他们学习殷的事，于是带他们随行。」


    太公望和四不像将头压得更低。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只要回家睡觉就行了。正如空腹是最好的调味料般，疲劳也能成为美好的安眠药。


    太公望是真的累了。


    他对人群感到疲惫。毕竟是和王碰面，朝廷上聚满了群臣。


    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当成入侵者逮捕。他们就好像是逃亡中的嫌犯，假冒别人的姓名闯入警察局一样，令人坐立难安。


    「对了——闻仲啊，我们换个话题吧。」


    「是，什么事呢？若是关于良政的要诀，我可以谈上好几个小时。」


    「你啊，不论何时来看都是个好女人呢?让人不禁想从头到『角』好好抚摸你。」


    「纣、纣王大人，您真爱开玩笑……」


    纣王的气质突然改变了。


    啊，他散发出昏君的感觉。


    而且，双手还做出揉捏的动作。


    「真想揉揉你的胸部啊……」


    如果纣王是日本的政治家，这句发言都能让他立刻下台了。


    而且，他的眼神闪烁著妖异的色彩。


    「呀啊！你做什么！」变身为闻仲的杨戬尖叫一声，按住了胸口，还不小心变回了她原本的语气。


    「呵呵呵，这是朕的能力『眼神解胸罩大法』。我总算练就了这身不用接触女体，也能自由把胸罩扣解开的本事。哦哦，以你的胸围，没有胸罩果然会有些下垂呢。」


    有够滑稽的能力，但意外地不容轻视。


    为什么人类能够使用异能之力呢？


    「小、小心我扁……您、您是从哪里学来这种不知羞耻的技巧的……？」


    杨戬已经满脸通红，但看来还是勉强忍住没有发飙。她要是把纣王揍飞，可就没办法谈什么作战计画了。


    「啊，这是——哦，我的妻子来了。」


    「我的妻子」这个单词一出现，酝酿出一股紧张感。


    「妲己啊，你不用到谈论政务的地方来啊。」


    一名盛装打扮的女子从后方走了进来。


    她的美貌，确实足以称得上倾国倾城。但是更令人在意的，是她散发的气场——与她身后拖著的尾巴。


    妲己没有完全消去狐狸的姿态，头上不但长著耳朵，尾巴也长得看不见尽头。甚至当她来到纣王身旁时，尾巴尖端还远得看不到。


    「尾巴！她没有把尾巴藏起来！」


    四不像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也难怪，那尾巴夸张到简直就像在等人吐槽一样。


    「哎呀？我可没长什么尾巴唷？」


    妲己一脸疑惑地说道。


    「咦……明明就有长啊……」


    「哈哈哈！我的妻子的确美得令人畏惧，但她可不是狐狸喔。」


    纣王理所当然地说著。


    「就是说呀，我怎么可能是狐狸呢？」


    妲己边这么说，边抚摸著自己的尾巴。


    「对了，要不要我用毛蓬蓬的尾巴疼爱你们一下呀？」


    「这句话不就表明了有长尾巴吗!?」


    「小四，放弃吧。恐怕是因为她对人类使用了妖术……」


    太公望小声地在四不像耳边说道，吐槽的话就输了。


    「我知道了……说起来，那个人来了以后，味道就突然变得很强烈呢……」


    这个仙人，肯定就是制造那股萦绕身旁甘甜香气的元凶。


    「哎呀，闻仲大人，我们是初次见面吧？我叫做妲己。」


    太公望再次望向站在纣王身旁的妲己。


    不管是「不祥」还是「邪恶」，这些词汇似乎都无法准确地形容妲己。但是，一直有股令人微微不舒服的空气飘荡四周。这真的是空气吗？这种压迫感具体得简直就像被固体压制一般。


    这种气魄，相当于昆仑的十二使……不，恐怕在其之上。


    「我、我是闻仲……多亏您一直从旁支持著王……」


    杨戬也被她的气势压倒了。这也没办法，就连太公望，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难以呼吸了。


    「我已经听说了闻仲大人至今为止的活跃事迹，我可以再传唤你吗？」


    「是、是的……时间上方便的话，要谈多久都没问题。」


    杨戬的声音明显地颤抖著。她身上的暴戾之气完全被剥夺，变得极为顺从。这反应已经超越令人佩服的演技了。


    「那么，我们马上来场女性之间的一对一谈话吧？」


    不会吧，这么快就暴露身分了吗……？


    不只是杨戬，一行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如果只有杨戬被召进后宫，身为男人的太公望就没办法支援了。


    「那个……我今天已经很累了，请容我告退回去休息……」


    「你是女人吧？那么，在后宫里睡也可以唷。」


    妲己也毫不退譲。


    「我不是说我不想去了吗!?请你尊重我的意见好吗!?」如果是平时的杨戬，应该会这么说吧。但是既然已化身为闻仲，她就不能这么做。不过，她虽然是有话直说的类型，但似乎很容易被对方牵著鼻子走。


    「来嘛，只要三十分钟左右就好了。」


    「既、既然您都这么说了……三、三十分钟而已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绝对不行吧！这家伙是会被销售员欺骗的类型啊！


    原来如此，天才不擅长应付突发事件啊……要是不赶快助她一臂之力，事情就糟糕了。


    「失礼了！我是闻仲大人的弟子！」


    太公望总之先大喊了一声。


    「吾师的胸罩扣被解开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实际上，吾师如果没有用特别的胸罩包住胸部，脑子就会完全无法运转。没有胸罩的话，她的注意力便会被胸部的重力吸引，无法集中精神。这时的她，能力甚至不如人类。现在就让你们看看实例吧——」


    太公望说完，便从杨戬身后用食指戳了一下她丰润的胸部。


    这种弹力，至今从来没有感受过。


    「哇啊！啊……你做什么……唔咦……我杀了你……呀啊啊……这是什么感觉……被人触碰……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啊……呼呜啊啊…


    …」


    啊，这下就算平安逃走，待会儿也会被杀掉弃尸吧。


    杨戬的声音几近娇喘，恐怕是因为变化成了自身以外的存在，使她的感官也更加敏锐了。


    听见声音的纣王，上身微微地前倾。


    他的心情，太公望非常能够体会。


    太公望也假装低下头，前倾身子说道：


    「——总之，她现在如此狼狈。就算是后宫，让吾师以这种状态一个人前去拜访，著实令人不安。何况吾师身兼要职，是殷的太师。换言之，吾师的耻辱，等同于国耻。还请让她先行退下吧。」


    「嗯……她的脸色看来也不太好，今天就先让她休息吧……」


    既然纣王这么说，妲己也只能闭嘴了。


    杨戬一行人行了一个礼后，便退下了。他们彷佛逃跑似地！不，他们确实是逃跑了，从妲己手中落荒而逃。


    然后，他们躲到了没有人烟的地方。


    「你刚才碰了我的胸部，对吧。」


    杨戬把手搭到太公望肩上。


    这下子要被封神了吗？


    「…………我、我原谅你。」


    「咦？真的吗？你不打算粉碎我的脊椎骨，或把热油从我头上浇下来吗？」


    「虽然方法很糟，但你救了我也是事实。谢谢……」


    如果有摸了女生的胸部还会被感谢的职业，那还真想转行啊。


    进到王城中的太师寝居之后，杨戬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她明明没有跑步，却流了一身汗。


    不知道会被什么人监视，所以无法解开变身术。


    「妲己那家伙，真是不得了呢……光是站在那里就有那么强烈的压迫感，这种角色可不多见吧……？」


    「看那样子，比想像中还棘手啊……」


    「确实有派本小姐来的必要呢。」


    「这时候还不忘称赞自己啊。」


    太公望躺在地毯上，如此说道。


    高官的寝居果然十分奢华宽广。虽然茧居族窝在窄小的地方比较能安心，但在这种房间悠哉地打滚也别有一番风味。


    「学长，我也想要滚来滚去?」


    「我说过了，不要一直扑上来。」


    或许是鹿科动物的本能吧，四不像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黏上来。


    能够独自一人悠闲放松的时间因此减少，令人很困扰。因此太公望基本上对四不像的举动都冷淡以对。


    两个人抱在一起躺在一旁，杨戬则独自陷入深思。看来此时的她就算地上躺著人，她也不会不由分说地踩下去。


    「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真令人困扰。我绝对要把那个妖女的皮给剥下来！之后，再让周认真地运转起来！」


    原本趴著的太公望一听见杨戬提到了周，便把四不像挪开，换成仰躺的姿势。


    「喂，周一定得登场不可吗？」


    「咦？你在说什么啊？历史上就是因为周的成立——呀啊啊啊！」


    杨戬突然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淫叫声。


    那是因为有双手从身后伸到了她的胸部上。喂喂，该不会是纣王自制心不足，跑来揉她的胸部吧？


    「闻仲，见不到你让我好寂寞啊。嗯，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你又变漂亮了呢。但是胸部的触感却一点也没变。」


    有个人正站在杨戬的身后。他身穿一件镶著珠宝、金光闪闪的夹克。中性的噪音中带著沙哑声，还留著一颗金黄色的鲍伯头。太公望心想——这个人要是去当管弦乐团的指挥，肯定相当适合。


    那双手流畅地解开杨戬胸前的扣子，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那个人的动作实在太过熟练，恐怕是名惯犯吧。


    不对，现在不是悠哉旁观的时候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杨戬似乎没有生命危険，但却即将陷入别的危机。


    应该说，她已经陷入危机之中了。


    「你、你是什么人！再不快住手，我就把你的骨头全部敲碎，让你变成软体动物！啊──对、对太师做这种事，我可要判你死刑喔！」


    都到这种地歩了还想演好闻仲的角色，杨戬的使命感真是强烈。不过她也没有任凭对方放肆揉捏，毫不留情地跺著对方的脚。


    「还问『什么人』？真冷淡啊，闻仲。你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吗？基本上会对你做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而已吧？」


    王城中没有其他人会来性骚扰她了──杨戬得到这个情报之后，瞬间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回过神来——不对，现壮完全没有改善。


    「我真的会处你死刑喔！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只是两个地位相同的人之间进行肌肤接触而已，把死刑搬出来也太沉重了吧。你今天身上没有平常的兰花香呢？就算这样，闻仲，你还是最棒的。」


    地位相同？和殷的太师闻仲地位相同的人，应该很少才对。


    「啊，我是第一次和闻仲大人一起来到殷……那个，我叫作望海。请问，您是哪位啊……？」


    现在就好好利用和他初次见面的设定吧。


    「我名叫黄飞虎。如果你是殷的人应该知道我是谁，但你是仙人吧？我在这个名为殷的国家担任将军，闻仲不在的期间都是我独自保护著殷的。」


    「呃！居然是军队的总司令！」


    他不小心说出了心里的话。要是现在被这号大人物识破身分，作战计画就白费了。


    「那个……可是我听说这个国家现在的将军大人是名女性……」


    「正如望海你所说，我的身心都是女人。」


    黄飞虎将类似衬衫的衣服钮扣解开几颗，一直被隐藏起来的丰满双峰便弹了出来。太公望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不过，女性将军十分少见，而我又不像闻仲是个仙人。所以为了不让部下轻视，我才像这样打扮成男人的样子。」


    虽然很难说那身服装是否像个男人，但至少不像个女孩子。


    「而且，穿著女人那种轻飘飘的服装也没办法打仗啊。」


    这是事实。回顾历史时，也能找到几名假扮男人的女性指挥官。


    「详、详情我已经瞭解了……所以，将军，请你把手……放开……这是性騒扰！」


    「哈哈哈！我们都是女人嘛，没问题的！」


    就算同是女性，性騒扰就是性騒扰。但此时的杨戬已经没有心情指正她了。


    「呜呜……这、这样下去……没办法维持变化」


    「大概是看到胸罩扣子被解开而痛苦的你，让她没办法克制自己了吧。」


    太公望临时起意的计画，却引发了多余的问题。


    「我、我叫你住手！不要碰奇怪的地方！」


    「我也是个女人，比男人更清楚什么地方能让你舒服！」


    「住手.已经、不行了……啊……！啊啊啊啊啊！」


    化作闻仲的杨戬，发出尖叫声的同时，瞬间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变身术需要相当的精神集中力。因为被揉胸，使杨戬的集中力涣散了。不如说，杨戬能一直忍到现在实在很了不起。


    昆仑中没有哪个不要命的人敢对杨戬做这种事，杨戬等于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弱点遭到袭击。


    被黄飞虎搓揉著的胸部瞬间变得扁平，让她的手差点滑掉。手抓东西的这个动作，会因为所抓物体的大小而有微妙的差异。


    「哎呀？有著美丽秀发的小姑娘，你到底是谁啊？你假扮成了闻仲吗？」


    黄飞虎错愕地问道。


    完全被识破了。


    看来这下子只能逃走了。


    他们总不能在殷的将军面前，说他


    们是来毁灭殷的。以杨戬的力量，还能化身为其他人再次潜入王城。黄飞虎总不会去揉每一个进出王城的女性的胸部吧……应该不会吧？


    「该不会，你们就是想来毁灭这个国家的仙人？」


    如果连这点也被识破了，就不能待在这里了。正当太公望打算命令四不像变成灵兽时——


    「如果你们想打倒妲己的话，我可以帮忙喔。」


    周遭陷入了一片寂静。


    堂堂殷的将军，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以她的立场，就算是在酒酣耳热的宴会上也不容许说出这种台词。


    「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杨戬语气冰冷地说道，她身上已经没有被揉胸时的那股仓皇失措了。


    「如果是骗人的，我就刺你喔。」


    杨戬目不转睛地瞪著黄飞虎，她是认真的……


    「不仅是你，我连太公望也会一并刺。因为我等于是白白被他戳了胸部。」


    这太过分了吧，她刚才明明还跟我道谢的……


    「我啊，就算会欺骗敌军，也不会对美丽的女孩子说谎。要是犯下了这种恶行，我不如死了算了。」


    「妲己也是相当美丽的女子吧？你不顺服她吗？」


    「…………这么说也是呢，那我还是不帮忙好了。」


    「你也太随便了吧！你可是位将军，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啊！」


    黄飞虎的态度太过随便，让杨戬发火了。


    「还有，现在立刻把手从我胸部上拿开！」


    虽然变身解除了，但黄飞虎的手依然摆在杨戬的胸部上。虽然很小，但小似乎也有小的好。


    「今晩的月色真美啊。」


    「不要转移话题，快把手放开！混蛋！混蛋！」


    杨戬踩了黄飞虎的脚好几下(这不是暴行而是正当防卫)，但黄飞虎彷佛没有痛觉一般，毫不在意。


    看样子杨戬很不擅长应付不易动摇的人。说不定她那激烈的言行举止只是她气量小的反面而已——那也太任性了吧。


    「我来帮你把胸部变得更大一些吧。比起被男人揉，这样比较不害羞吧？」


    「你给我闭嘴！揉一揉就会变大这种事，根本就是都市传说！我也用自己的手试过了……但是、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是在浴室实验的吗？」


    「那种事不重要啦！」


    「杨戬胸部的事，的确是不重要。比起那个，黄飞虎，关于你说要打倒妲己的事，可以详细说明吗？」


    太公望从趴著的姿势站了起来，并行了一个礼。虽然杨戬还没被放开，但女性之间的事只能让她们自己解决，身为男人不好插嘴。


    「我名叫太公望，是为了打倒妲己而被派到这个世界的仙人。或许你已经知道了，妲己不是人类，而是仙人。」


    「所以，她才长著尾巴吧。」


    「原来如此，像你这般能力高强的人类就看得到啊。」


    「因为谁也不相信我，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妲己果然施展了类似妖术的法术。既然会对部分人无效，表示她应该是稀薄而广泛地施展了法术。


    「那么，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要是放著那个叫妲己的女人不管，这个国家就完了。」


    「请你不要边摸我的胸部边谈论正经的话题！我真的真的要使用法宝了喔!?我不是在虚张声势喔!?」


    「比起生气的表情，你笑著的脸更可爱呢。」


    「拜托你，快点放开……我对这种事，没办法……」


    太公望脑中盘旋著几项对策。


    现在的状况下，最轻松的方法是什么？


    事到如今，不能放弃计画，打倒妲己之前工作是不会结束的。既然如此，以结果来说，尽快把工作完成就是最轻松的方式。


    然后，他也得到了最棒的棋子——来自殷的协力者。


    既然这样——


    「杨戬，这项计画的负责人是我，对吧？」


    「关于这点我不打算否定……」


    「好，杨戬，我决定了。」


    「你要帮我把这个将军抓去血祭吗？」


    要是做了这种事，就不是讨论作战的时候了。


    「就由我们几个来打倒妲己。」


    「啊!?你在说什么啊！」


    杨戬似乎无法理解太公望说的话。


    「和杨戬小姐说的一样！学长，要是那样的话，殷就会继续存在——」


    四不像慌张地闭上了嘴。


    不能在黄飞虎面前说要毁灭殷这件事。


    「我说啊，你刚刚也感觉到了吧？妲己不是什么小角色，而是可以让自己的力量覆盖整座王城的怪物喔。要是不多些战力，就太危险了。」


    「所以，才更要一口气击溃她。」


    太公望很清楚他的计画让人难以信服。


    不过，所谓的对策最好是让友方都哑口无言，否则很快就会被敌人识破的。


    「我想杨戬你已经察觉了，妲己身处的后宫已经被妖气所包围，那是妲己那方的仙人所流泄出来的气场。仙人中女性的比率较高，大概是让她们伪装成宫女了吧。」


    「应该是吧。老实说，看来她们是一群比想像中还难缠的角色。」


    「要是等我们准备好再进攻，灾害就会扩大。弄不好的话，或许会变成得动用到相当数量昆仑仙人的规模。时间过得愈久，妲己的应对也会愈加完善。慢慢来的话，事情就无法收拾了。」


    「但是，没有胜算就贸然进攻等同于自杀……」


    「要打倒妲己一个人的话，勉强有办法。我有两个根据。」


    太公望用右手比出了和平的手势。


    「小四，你感觉到了妲己制造出来的气场吧？」


    「是的，感觉很不舒服……」


    四不像回想起刚才的事，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是灵兽，嗅觉格外敏锐呢。


    「她将那股力量覆盖了整座王城，一般的仙人是做不到那种事的。」


    「也就是说，她果然很危险……」


    「所以说，这是个好机会。」


    「咦？」


    被反驳的杨戬一脸错愕。


    「既然使用了那股力量，不论是多厉害的大仙人都不可能同时间行动自如。只要看准她没有解开力量的空隙，妲己的力量应该会被减半。这是第一个根据。另一个根据是──」


    太公望倏地指向杨戬。


    「是你，杨戬。」


    「什、什么意思……？」


    「如果参加这项计画的只是名普通程度的仙人，那难度实在太高了。但是，你的能力几乎与昆仑干部的十二使相同。只要有你的力量，就能打倒妲己。」


    太公望尽可能地吹捧杨戬。


    「光是你来到这里，简直就像是在叫我快点打倒妲己一样。」


    太公望的脑海浮现了元始天尊的身影。


    独自打倒妲己——严格来说，应该是违背了昆仑的意图。


    煽动周，让殷跟著妲己一起毁灭，这才是原本的作战计画，也是太公望的职务。


    但是，那只是表面而已。铲除邪恶的仙人，才是最优先的事项，而能让计画成功最好的人才就这么现身了。


    「杨戬，你在这项作战计画是不可或缺的。」


    太公望露出正经的神情，凝视著杨戬，尽可能地展现诚挚的态度。


    「干、干嘛突然这么恭敬……不要得意忘形……小心我再踢你喔……」


    ——咚地一声。


    杨戬轻轻地用脚顶了太公望一下。那


    动作的威力之小，甚至不能用「踢」来形容。


    「就拜托你支援我这不可靠的负责人了。」


    「我知道了啦……自始至终负责人都是你，就随你高兴吧。被寄予这么高的期望，我也不能不做了……」


    杨戬也同意了太公望的话。


    「但是，你还考虑到了要减少牺牲，我对你有一点点改观了。一般的仙人除非自己安全无虞，否则是不会行动的。」


    「我只是想著怎么做最轻松，最后才得出了速战速决的结论。我想把该做的事做完，早点回去，然后一天睡十小时，另外八小时打电动。」


    「把我的赞美还来！──啊、呜……」


    ——杨戬忽然瘫倒在地。


    「喂！杨戬！你没事吧！」


    「不用担心，是我造成的。」


    黄飞虎平淡地解释。


    「看来她是胸部被揉过头，没力气了。」


    结果她就这样一直被揉著胸部吗？动手揉的家伙还真不会腻啊。


    「太糟了……我也想赶快打倒妲己，回昆仑去……我想回去……」


    杨戬眼角泛泪，轻轻地捶打著太公望。为什么不打黄飞虎啊？看来她真的很不喜欢黄飞虎。


    算了，反正力量很小，就算被多打几下，对太公望也不会造成伤害。


    意外地，杨戬和太公望在这瞬间达成了想回去的共识。


    「然后啊，妲己来了以后纣王大人整个人都变了。原本専心致志努力工作的王，连朝议都不举行了。我也曾想过只要打倒妲己就行了，但是怎么想她都不是个普通人类，我也只好袖手旁観。」


    时间到了深夜。


    暂时回到自己寝室的黄飞虎，趁著大家都熟睡的时候再次来到了太公望他们的房间，之后就一直谈论著妲己来了以后的事。


    「纣王大人连性格都变了。比如说，以前的话他就算对闻仲的胸部有兴趣，也不会公然地解开她胸罩的扣子，因为后果太可怕了。因为妲己，纣王连对闻仲的畏惧之心也消失了。」


    「这样啊，是妲己给他那种无聊的能力的啊？」


    杨戬回想起白天的事，烦躁地敲著桌子。


    「妲己那家伙，我一定要烤了她烧了她煮了她！」


    「不过解开胸罩扣子的技巧本身是我教的。」


    「你干嘛教他那种多余的技巧啊！」


    原来元凶就近在眼前。


    「这是有诀窍的。要灌注强烈的意念，想著『胸罩啊解开吧?解开吧?』。信者得救，如此一来胸罩一定会松开的。」


    光有热情，而且还基于如此不纯的动机，真能引发奇迹吗？


    「我试给你看看……解开吧！」


    「呀啊啊！又解开了────快住手啊！」


    杨戬身子前倾护住胸部，向黄飞虎抗让著。


    太公望也难以直视这景象，便别开了目光。


    虽然太公望不打算说出口，不过杨戬她真的需要穿胸罩吗？


    「解开胸罩本身可是适用于实战的技巧喔。只要在战斗中解开对方的胸罩，大部分的女剑士都会陷入大混乱。我就是靠这招被誉为最强的女武官，进而爬上将军的地位的。这招解开胸罩是帮助我成为大人物的技巧啊。」


    「讲得像是什么英雄事迹，结果是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要成为将军，不只要有勇气，智谋也是必须的。」


    「顺带一提，我还藏有没传授给纣王大人的秘技。秘技的名称是脱内裤大法——」


    杨戬恶狠狠地瞪著黄飞虎，眼神像是在说「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就宰了你」。


    「我说啊，我们好像偏离主题了吧……」


    太公望少见地举起手，让原本的话题能继续下去。他也差不多想睡了，看看时钟，已经是深夜三点左右了。


    顺带一提，四不像早就睡了。嘴里还喃喃念著「这片草皮好好吃……」这种奇怪的梦话。看来她是天亮以前起不来的类型。


    「啊，说得也是。首先，我想让你们看看这个。」


    黄飞虎从胸口掏出了像是资料的东西。


    「你把那东西塞进了哪里啊！」


    「这里是严禁把警备相关资料带出来的。所以，我把资料塞进了没有人会检查的地方。」


    杨戬和太公望虽然存疑，但还是决定姑且相信她的说法。


    「五天后，纣王大人预定要去庭院散步。这是到时护卫士兵的配置图。」


    杨戬听到后，便探出了身子。


    「虽说是庭院散歩，但那和一般的小庭院可不一样。是一场参加者众多，规模盛大的活动，原则上王妃应该会和纣王大人一起参加。也就是说——妲己会在纣王身边。」


    太公望屏息凝视著那张图。


    「纣王大人会寻找和妲己两人单独相处的时机。然后，他总是会在这附近把其他人赶走，和妲己两人独处。」


    黄飞虎用纤细的手指指向图中的一角。


    「只要有能让纣王睡著的法宝，就能孤立妲己，而且她还身处容易袭撃的屋外。」


    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的确是可以出手，至少比袭击妲己在后宫的寝室要安全得多。在外面的话，妲己本身的防卫薄弱，我手上的法宝也能让身为人类的纣王睡著。」


    杨戬向太公望探出了头，似乎相当焦急。


    太公望正在脑中盘算著。


    虽然他不擅长数学，但考虑风险免不了要经过一番计算。


    袭击敌人，当然会有危険。但这是绝佳的机会。


    不用说，这绝对是他们手中握有的最好机会。


    「当然，下手吧。」


    杨戬的神情瞬间展露光采。


    「只不过——」


    太公望对自己肩负的责任也有所自觉，当负责人果然很辛苦。


    「要是有个万一，要立刻逃离。先准备好坐骑，妲己的同伴或许也在一旁监视。」


    「我知道，要是有仙人的气息，我马上就会察觉了。」


    杨戬对太公望轻轻地眨了一下眼，彷佛在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们可不是连那种事都察觉不到的小角色，对吧？」


    太公望等人进入王城后第五天，纣王按照原定计画到庭院去散歩了。


    虽说是庭院，但以面积来看有一座小镇那么大。


    当然，王不可能是一个人散歩。


    周围有护卫的士兵，服侍王的宫女也跟在一旁。光是后宫的宫女就有千人之多，简直就像男人后宫妄想的现实版。


    而在那之中，以正妻的身分跟随在纣王身旁的，便是妲己。


    众臣们也成群在相当宽广的庭院中散歩、享受著，闻仲当然也被允许参加。而且，许久没有回到殷的她，还被当作主要宾客之一。


    太公望也以闻仲部下的身分参与其中。


    (这种时候，纣王不可能跟妲己单独行动吧？)


    他悄悄地望著纣王。这再怎么说也是场正式的活动，纣王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无视参加者，因此他们还没开始两人独处。


    (没有像是仙人的家伙在。至少他的臣子中似乎没有仙人，也没有藏匿起来的气息。)


    要是有不确定因素出现的话，太公望就打算中止计画。毕竟勉强自己，对慵懒的人来说是不可饶恕的恶行之一。


    他静静地等待著。按照他们事先和黄飞虎商量的计画，决定性的暗号迟早会出现。要是事情的发展不如预期，那他们只要平安等著活动结束就行了。不实行计画的话，他们也就不会身陷危险。


    但是，意料之外的


    问题却发生了——


    「闻仲大人，这发型适合我吗？」


    「闻仲大人，您今天的衣装真美！」


    「闻仲大人，我前阵子和朋友吵架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里也出现了一座后宫，闻仲(由杨戬变成的)身旁总是聚集著一群宫女。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余地考虑攻击妲己的事了。


    「闻仲小姐似乎很受人景仰呢。」


    「看样子是呢，到底要用多么夸张的手段才能得到那么多人望啊？真是个谜。」


    太公望有那么一点点羡慕闻仲。


    因为甚至连自己的部下都不景仰他。


    「学长，你的朋友好像很少呢……」


    「没有这种事。首先，我有李诞。然后……李诞。再来是，李诞……」


    「已经够了……请忘了我说的话吧……」


    「我说，寄贺年卡来的人可以算是朋友吗……？」


    「这个嘛……依情况而定吧……也有那种会寄给每一个同事的人……」


    「喂，认识的人和朋友之间的差异是什么啊……？」


    太公望在昆仑也曾有感情不错的同事。


    不过，那种人可以称作朋友吗？职场上的关系不是和一般情形不一样吗？要是对方不把自己当朋友，自己却称呼人家为朋友，那样不是很尴尬吗？既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称人家为朋友不是更好吗？


    「学长，我很抱歉说了这种话……那个，学长，我是学长的朋友喔……」


    「谢谢你，小四……对啊，朋友重质不重量。而且，杨戬那种人朋友一定也很少吧？因为她二话不说就会攻击别人啊。」


    「学长，自己不好就批评别人的人，是最差劲的唷……」


    在太公望与四不像聊著与作战毫无关联的事时，杨戬正拚命地迎合著宫女们。


    「是啊，非常适合你喔，那个发簪的配色也搭得很好。」


    「我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太花俏了呢。既然有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吵架的时候，要真心向对方道歉。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的朋友一定也能谅解你的。」


    杨戬似乎也开始对扮演闻仲乐在其中。太公望看著她能把和自己个性完全相反的角色诠释得那么好，打从心底感到佩服。


    不过，就在杨戬彻底化为闻仲时——


    她的胸部再次被一把捏住了。


    「呀啊！不行……」


    「闻仲的这种触感，不管摸几次都很棒?」


    「黄、黄飞虎，请、请你住手！再继续的话小心我挖开你的肉！」


    就算在如此宽广的殷，敢这样对待闻仲的也只有黄飞虎了。宫女与周围的众臣一面佩服著黄飞虎的勇气，一面深感羡慕。


    不过，看来建立起模拟后宫的不只有杨戬而已。


    黄飞虎的身后也有好几名宫女跟著，她们也欣羡似地看著杨戬这边。


    先不论黄飞虎的行为举止，她本身也具有相当程度的美貌。生来美丽的人相当幸运，无论扮男装或是女装都很好看。


    「突然做这种事很抱歉，但我有点好奇你是否还记得工作的事，才用这方法确认一下。」


    「…………咳咳。当然，我明白。」


    杨戬满脸通红，看来她几乎忘记这件事了。


    「差不多快要到他们前往杜鹃花之丘的时候了唷。」


    听到这句话，杨戬的眼神也变了。


    「我去看看纣王大人的情况。各位，待会儿见吧。」


    杨戬远离宫女们，开始单独行动。


    而太公望也配合她开始移动。


    杜鹃花之丘正如其名，是白色与粉色杜鹃花盛开的人工小丘。登上约二十级的石阶后，上面设有一座凉亭，可以让人稍作歇息。


    现在正好是杜鹃花盛开的季节，从远处望去也十分壮观。


    纣王总是会支开其他人，和妲己两人在那座山丘上独处，两人想必是在那里谈情说爱吧。当然大家都害怕被惩罚，因此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当然，那不表示他们毫无防备。


    山丘的周围有黄飞虎与她的部下监视著。不但是为了防备暗杀者，也避免想直接向纣王上奏的人接近。


    反过来说，只要能通过黄飞虎这关，就能直逼妲己身边。


    太公望和杨戬在山丘前会合，黄飞虎也在那里。


    他们准备进行最后的确认工作。太公望已经让四不像化为灵兽姿态，并骑在上面了。


    「没有感觉到仙人的气息，杨戬你那边如何？」


    「这附近只有妲己一个仙人，我可以保证。」


    「那么，之后就交给你们了。我保证十分钟之内不会让任何人进去。」


    「嗯，拜托你了，黄飞虎。不过，解决这件事应该用不到十分钟。」


    既然要一决胜负，肯定是速战速决。


    「杨戬你就这样往山丘前进。我会骑著小四，从反方向绕回来。」


    「我知道。两面夹攻，一股作气拿下妲己吧！」


    杨戬手持著一个类似小壶的东西。那是【催游瓶】，是能够暂时让对手意识朦矓的简易法宝。要让身为人类的纣王睡著，用这个就足够了。


    全员看著彼此，点了个头——行动开始。


    最先行动的是杨戬。


    她暴力地踩过杜鹃花，接近妲己与纣王所在的凉亭，并拔开了壶栓。


    「纣王，你先睡一下吧！一切结束后我会让你醒来的！」


    紫色的烟雾从壶中涌出。那阵烟不一会儿便流向像是纣王的人，之后那人便在原地倒下。


    第一阶段成功。


    「来吧，妲己，乖乖地让我封神吧！由我昆仑的年轻新希望！杨戬大人来当你的对手！」


    杨戬立刻解除了变化。


    她手持著三叉戟——【三尖刀】，那是杨戬近身战时使用的武器。乍看之下是把单纯的武器，但其实那也是个法宝。在碰触敌人的瞬间，柄的长度会略微改变，藉此给予敌人最大的伤害。


    但杨戬可没有愚蠢到会贸然接近妲己。


    三尖刀只要用来护身就够了。


    「上吧，这是久违的战斗！哮天犬！」


    一只巨犬才一从杨戬的手中出现，便瞄准妲己冲了上去。


    当然，它并不是真的从她手中出现的。


    杨戬将能伸缩自如的那顶帐篷藏在手套里，接著只要呼唤藏身于帐篷内的哮天犬就行了。


    妲己看来完全没有打算用法宝保护自己的样子。虽然预定要一口咬下她的咽喉，但只有这一招还是无法完全放心。


    「啄地鹰，你也去吧！」


    紧接著一只巨大的老鹰宛如箭一般突袭妲己。不，那股贯穿力是箭所无法比拟的。它锐利的嘴锁定妲己的心臓，打算在她身上开出一个洞。


    妲己甚至来不及做好防御的准备。不仅如此，她还特地走出凉亭，站在山丘上，简直像是在叫人袭击她一样。


    这么一来，不论多么厉害的仙人都会被一击毙命。


    正当杨戬准备做出胜利手势时——


    妲己的头上，突然轻轻盖上了一层薄纱。


    霎时间，妲己的身体就像覆上了透明的布幕一般。


    犬和鹰撞上布幕的刹那，被一口气弹飞了。她只凭一块布，就完全阻挡了杨戬的攻势。


    「这是法宝【羽仙布】。想不到会在王城中使用它，真是发生不得了的大事啊。」


    不知何时，有一名少女飘浮在妲己的头顶上方。


    她的头上覆盖著好几层薄纱，有著独特的存在感。

 第4回 太公望，于西岐之地钓鱼

    因为完全没有敌人追上来，于是太公望等人也减缓了飞行速度。而且，四不像的体力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他们将距离拉近到能对话的程度。


    「好了，所以『一口气攻破妲己任务完全大作战』，以失败告终了。」


    「不要在结束之后取这么奇怪的名字！一点命名的品味都没有！把你踢下去喔！」


    「在空中飞的时候这么说，让人很害怕耶……接下来，我们也不能永远在天上绕来绕去，我想该决定下一个目的地了。」


    太公望在四不像的身体上展开殷的地图。


    「既然抄捷径的方法失败了.就只能重拾正面进攻法了。总之，先到周去吧。」


    正确地说，是树立了名为周的王朝的地方——殷的其中一个属国?西岐。


    现在西岐是由一名叫做姬昌的人物所治理的。他不是普通的诸侯，而是人称西伯侯的四大诸侯之一。形式上，有数百名诸侯列入他旗下。


    「对、对啊。我们让姬昌起兵吧……只要由我来煽动他，肯定没问题。」


    以自信心旺盛的杨戬来说，总觉得她的这句话少了点气势。


    或许是从妲己手中逃走这个结果，让她还无法释怀吧。


    「不过，就算想煽动他，但我们只是一群来路不明的人喔，还得先考虑接近姬昌的方法才行。以防万一我还是事先声明一下——表明我们是仙人这件事是违反规则的，所以我想尽量避免。」


    告诉人类自己是超越普通人的存在，并加以利用，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和支配人类的罪犯仙人本质上就没有两样了。


    虽然被对方发现的话，之后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但自称是特别的存在并接近对方，是不被认同的行为。


    「一直、拜托他。」


    哪吒喃喃地说。虽然平常看不出哪吒在想些什么，但她似乎都有専心在听他们的谈话。


    「我说啊……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拜托他也没用吧……」


    「不服从的话，威胁他试试看。」


    「啊啊，那样不错耶。没有人违逆得了哪吒嘛──肯定行不通的吧！那是犯罪耶！」


    在哪吒面前，连杨戬也说出了正经的话。


    是她容易吐槽的性格使然吗？


    「因为力量、才是正义喔？」


    「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说出像坏人的台词啊！绝对行不通的吧！」


    「哪吒是介于人类与法宝之间的存在，对道德伦理还不瞭解。」


    太公望心想，哪吒既然身为友军，这点或许会成为致命的缺点。


    「哪吒的设计者是太乙真人，他说过不知道的事就叫负责人教她。」


    「无谓的工作増加了啊……为什么我要负责培育新人啊……」


    「太公望，请多多指导鞭策，麻烦你了。」


    「说得也是。带薪假是劳动者的权利，所以可以堂堂正正地请假。对此有怨言才奇怪。」


    太公望真是教了她相当偏颇的知识。


    「话题岔开了，总之我们该怎么取得姬昌的信頼？」


    顺带一提，太公望是不会主动提案的。毕竟这种事总觉得该由杨戬来说。


    「说得也是，要不要由我来献上一个精彩的计策呢？大家如果想不出来的话，我来提案也可以唷?」


    果然，这种时候有个自信心旺盛的人在，真是帮了大忙。要是这种类型的人有数个人，就会成为对立的导火线。但只有一个人的话，只要尽情地让她发挥就行了。


    「首先，要让国家动起来，我们就必须先进入国家的中枢才行。所以，我们要以人类的身分行动，取得家臣的地位。」


    「说得也是，混入人类的社会中也不错——但有两个问题。」


    「我最讨厌让别人出意见，自己专挑别人缺点的那种人了……要是在地面上的话我早就踹你了。」


    杨戬边说，边让哮天犬往太公望靠近，并开始打他。那句话的意思是——因为不在地上，所以她没有端他，只有揍他吗？


    「别这么说。反过来说，只要解决这两个问题，这方针就没问题了。」


    「既然这样，就告诉我那两个问题是什么呀！我马上就会解决。」


    「第一点，成为家臣的话好像会很忙。」


    「哈哈哈，茧居族真是好?好笑唷。好，另一个问题是什么？快说。」


    杨戬甚至连揍他都没有，只是嗤之以鼻。


    这样也很令人难受啊。


    「我想不出不使用仙人之力，以人类的身分当上高官的方法。」


    太公望从没有想过要飞黄腾达，因此难度也很高。就好像鼹鼠不会思考在空中飞行的方法一样。


    「这很简单啊。只要以人类的身分住在城镇里，马上就会被认同了。」


    「顺便问一下，根据是什么？」


    「只要感受到我有多厉害后，大家都会来拜托我一定要为国家效力吧。」


    「哇啊……自信心旺盛家伙的缺点出现了……」


    他们会将强烈的成功经验当作根据，于是做事情根本不以失败为前提。


    「至少我是真心认为这样就没问题了。啊，前面有岩石，我们上升吧。」


    确实，一座高耸的岩石山正矗立在他们的正前方。比起用山形容，那几乎像是一道墙。


    「哦，小四，高度——」


    这么说来，四不像从刚刚开始就很安静，好像很专心地在飞行——


    「小?四?，小?四?」


    她不是在重复自己的名字，那是她的鼾声。


    「难道你是边睡边飞吗!?」


    「小?四?小?四?校庆辛苦了?今天大家一起狂欢吧?」


    「竟然连梦里都在当庆功宴的总召，不要再散发现充的臭味了！啊，真的要撞上岩——」


    碰咚──！


    太公望和四不像用力地撞上了岩石山，只差一歩就要被封神了。


    一行人总算是平安无事地抵达了西岐的首都丰邑。历史上，西岐应该就是周王朝的起源地。


    从现在开始，他们必须以普通人的身分行动。因为四不像是不存在于这世上的动物，于是她也在城镇的入口前化作人类的姿态。杨戬的哮天犬外型是狗，因此就当成是宠物直接带著。


    进入城镇的时候，他们在类似盘查处的地方被问说「要登记为居民吗？」。


    看样子因为殷的首都朝歌情势混乱，因此有很多人逃到了这里。他们没有拒絶的理由，于是全员都直接登记了。使用假名会造成混乱，而且这里又离朝歌很远，因此就用「太公望」这名字通过了。


    「那么，我们就一面收集情报，一面寻找当官的机会吧。」


    就这样，他们在丰邑的生活开始了。


    杨戬开设了教小孩读书的补习班。


    虽然态度嚣张，但如果身为老师的话应该不是那么严重的缺点──她似乎是如此判断的。还有，在个性上她也比较喜欢教导别人。


    哪吒则决定要成为武术师父。


    因为她不擅长言词，因此只说了「看著吧，武术就是盗取他人技巧。」之类的话，来蒙混过去。哪吒的话很少，反而给人一种武术大师的印象。


    实际上，哪吒的武术才能在仙人界中就已经是出类抜萃，以人类来看当然强得惊天动地。她门下弟子的数量很快就成了丰邑第一。


    以那两人的评价，要传到姬昌耳里只是时间的问题。两周左右的时间就有人邀请她们就任官职了。


    正如杨戬预料的那样——就算只是顺其自然地生活，以仙


    人出类抜萃的力量，自然而然会广为人知。然后，那股力量将会受人尊崇。


    那两人以最快速的行动正面进攻。


    另一方面，太公望他——一直在打电动。


    「很好！获得长剑了！这样攻击范围就増加了！」


    「太公望，稍微掩护一下我的角色嘛，你能使用魔法吧？」


    「李诞你就用自己的角色想想办法吧。这个叫吕岳的角色，一直使用全体攻击，我很难使用魔法啊！可能连你都会被卷进去。」


    太公望和太上老君正在玩一款叫『金鳌轮舞曲』的动作rpg游戏。


    登场人物几乎都是金鳌的仙人。虽然在著作权上不合格，但因为没有当作商品贩卖，所以可能勉强过关吧。


    另外，游戏又是太乙真人做的。至于太上老君是从哪里拿到游戏，又是怎么带来的，则是另外的故事了。


    他们在丰邑郊外，一座名为磻溪的山中搭了帐篷，过著沉迷于游戏的日子。


    太公望没有工作。当然，也没有人来邀请他就任官职。


    没有国家会邀请尼特族和他们一起工作的。


    打著电动的两人身旁，四不像正露出欲言又止的眼神喝著茶。


    或许她是觉得就算不说出口，太公望也会察觉吧。但是就算本人这么觉得，却无法传达到重要的对方的心里。不如说，就算传达到了，对方会不会改变行动那又另当别论了。


    最后，四不像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


    「学长，你可不要又搞出粮食用尽结果饿昏的笑话唷。不工作的话，粮食又会减少的。」


    「嗯，这点我不会再疏忽。」


    太公望盯著游戏画面，含糊地回答。


    「杨戬小姐也不会好心把钱和食物分给不工作的学长唷。」


    「我说了，我不会再疏忽了。」


    四不像看不下去，走出了帐篷。至少可以做个日光浴，转换一下心情。


    帐篷搭建在一处被自然环绕的地方。那里山明水秀，还是眺望景色的絶佳地点。特别是出了帐篷后，就能听见右手边传来溪流清爽的流水声，还能望见深处倾斜角度美丽的成层火山。


    「就像奥多摩一样！说得具体一点，就好像青梅县鸠巢站附近的溪谷！」太公望当初看到这片景色时，便像这样高喊著出生世界的地名。连他仅存对户外活动的热情都被点燃，开始钓起了鱼。


    仔细想想，钓鱼是一种发呆时间相当长的运动，对太公望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


    「我要把钓鱼当成工作！」他甚至兴奋到说出了这种话。


    但是，就连钓鱼他都只维持了两天。太公望只说了句「我腻了」，接著便把钓具丢在溪流旁。


    主人没有干劲的话，坐骑也就无事可做了。


    束手无策的四不像，只好试著对山的另一头大喊：


    「我想要一直拥有一颗坚强的心──！不会失去自我的坚强心灵──！」


    四不像很喜欢这种类似人生座右铭的格言。


    「我想多一点工作?到磻溪以后我们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做啊?」


    虽然妲己的刺客没有来是件好事，但太公望这边也没有进展。这样真的好吗？不，怎么可能会好啊。


    四不像继续自言自语。反正没有人会听见，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明明眼前就有一片大自然，连帐篷都有了，却在这里打电动，这太奇怪了吧！太不健康了！至少应该到河川来、在外面游个泳吧！否则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呀！」


    顺带一提，太公望之所以在溪谷搭帐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理由。


    只是刚好因为这片土地不归任何人所有而已。


    「虽然太上老君大人偶尔也会和学长说最好去工作，结果也只是说说而已。而且，太上老君大人自己也没有工作……」


    反正，比起四不像说的话，太公望的主张对太上老君才是最优先的吧。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他们简直就像度过了倦怠期，变得相当坚定的一对情侣。


    这么一来，就只能思考让太上老君协助四不像的方法了。但是要想出这种妙计可得费一番工夫────想到了。


    「啊，突然想到了！」


    还不到十五秒就想到了。有一瞬间，四不像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定是个天才。


    「对了！这样就能让太上老君大人行动了！这一定是我每天努力不放弃，加上不忘感恩之心的成果！」


    那天，四不像趁著太上老君独自一人(包在【风火蒲毯】里睡觉时)，献上了她的计策。


    「——事情就是这样，我只能借助太上老君大人的力量了。」


    「嗯，这样或许也不错。说不定能让太公望察觉我的魅力。」


    「是的！这么一来学长就会到帐篷外面去了！他会觉得出去外面也不错！只要进行到那个阶段，距离让他工作就只差一歩了！」


    太上老君也有了干劲，作战计画也总算上了轨道。


    为了让计画更加完美，四不像还联络了杨戬和哪吒。


    因为她是个现充，联络别人时也丝毫不会畏缩。


    隔天，很幸运地是个大晴天，此时是早上八点。


    四不像所想出的划时代作战计画终于要实行了。


    太公望当然还在帐篷里睡觉。没人叫他的话，他就会陷入半永久性的睡眠。


    四不像也知道太公望不会自己起床，于是便以人类的姿态摇晃他的身体。


    「学长，今天也是好天气唷！晒晒太阳，合成氨基酸吧！」


    「咦咦?？比起那个，我必须取得昨天没能拿到的稀有道具才行……」


    「今天别打电动了！你昨天已经打十六小时了！」


    四不像就这样把他的棉被掀了开来。


    「别这样……我还得睡三小时──────咦？」


    太公望原本还带著睡意的双眼，因为眼前奇妙的事态，大大地睁开了。


    「小四，你为什么穿著泳衣？」


    擅长运动的四不像，穿著一身竞赛泳衣。不过，不管是穿哪种泳衣，都没办法改变此刻穿泳装很奇怪的事实。


    「当然是为了要游泳啊。学长，我的身材不错吧？」


    确实，四不像的身材该有的都有。灵兽姿态时的她软绵绵的，一旦变成了人类，反倒有种可爱的圆润感。


    一直盯著人家的泳装打扮看感觉不太好，于是太公望稍微别开了视线。


    「这点我不否认……但我可不要游泳。我要打电动，或睡回笼觉。」


    「这样啊，你是在害羞啊。说得也是呢?不需要客气唷?」


    「我还是回棉被里睡觉吧……」


    对男人来说，能看到女生穿泳装的样子或许是件幸福的事，但回笼觉的诱惑更强烈。不过，四不像似乎也不打算就此退缩。她的理念是就算事情进行得不顺利，只要努力的话总会有办法的。烦恼前先行动，这就是体育系的思考模式。


    「所以说?你不用害羞啦?！你可以尽情地观赏泳装唷?！」


    「那我决定在梦里看。」


    他想睡觉的欲望凌驾了其他所有的欲望。


    「好了，到外面去吧！帐篷外面有快乐的世界正等著你呢！然后到帐篷外面去工作！食物已经快要没有了！」


    「你的目的果然是要我去工作！所以我说了食物不会有问题的！」


    「怎么可能没有问题！不赚钱的话就没有办法吃饭！你没有钱！而且也没有可以吃树果的生存技巧不是吗!?」


    四不像乾脆地将太公望拉出了帐篷外，久违的阳光相当刺眼。


    「


    哇啊啊……要被封神了……」


    「太公望，稍微晒一下太阳是不会被封神的喔。」


    一道不属于四不像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


    太公望抬头一看，拿著西瓜的太上老君正站在那里。


    她也是一身泳装打扮，以泳装类型来说应该属于比基尼吧？粉色与黑色的配色制造出成熟的韵味，像裙子一般轻飘飘的布料也十分可爱，胸前还系了一个蝴蝶结。


    「但是，你倒有可能因为我的美貌而被封神唷。」


    「李诞，你这身泳装，该不会只要拉开蝴蝶结就会被脱掉吧……？」


    太公望试图相信那只是设计的一部分，但却有些不安。


    「那么，太公望你要试试看吗？」


    或许是因为很中意这身泳装，太上老君也变得有些活泼。


    「不可能试吧。话说回来，为什么连你也穿著泳衣啊？」


    「今天好像是假日，所以大家一起来玩水。」


    对无业的你来说，假日根本没有意义吧——太公望边想，但却对「大家」这个词很在意。


    他看向溪流的方向──杨戬利用游泳圈轻轻漂在水上，并巧妙地停在水流微弱的缓水区中。


    比起色欲，游戏或睡眠才是太公望的生存方式。即使如此，他还是不禁看呆了。


    真正的美少女穿著比基尼，原来会有这种效果。她暴露在外的肌肤和男人有结构上的不同，她几乎是个艺术品。


    要是杨戬不那么暴力，而是个性格普通的少女，那会如何呢？说不定比起游戏，他会选择和杨戬一起度过。真是危险。


    啊，会感觉到色欲，反倒更接近真正的人类吧。


    但是，一直紧盯著杨戬看的太公望，却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奇怪，你难道不会游泳吗？」


    虽然杨戬给人的印象彷佛厉害得能用蝶式追过鲨鱼。


    「没错，不行吗？不会游泳就是不会游泳！我拒绝让身体浮在水上！」


    原来只是单纯的怕水啊。杨戬啪沙啪沙地把水泼向太公望，虽然很冷，但没有造成物理性的伤害，因此应付得非常轻松。


    「对了，还有──哦！」


    太公望匆忙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他差点说出杨戬没有胸部这件事。这话绝对不能说，这可不是被泼泼水就能解决的。


    她绝对会到岸上来，再特地穿上鞋子来踹他。而且不会使用能让他回复伤势的法宝。


    穿上泳衣之后，完全显露出了她胸部有多小。


    当然，泳衣有好好地遮住她的胸部，但大小用目测就一目瞭然。这个世界始终秉持著实力主义，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有的东西就是有。


    虽然如此，杨戬还是穿了轻飘飘的比基尼，或许是在赌气吧。


    一点都不适合——虽然想这么说，但没有胸部的人穿上强调胸部的泳装，总有种独特的悖德感，产生一种和巨乳女性不同的魅力。


    太公望要是说出这种话，杨戬恐怕会认真地让哮天犬来咬他。因此打死他都不会说出口。


    「什么？为什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你啊，在这种地方还真敏锐啊！不要在无谓的地方发挥你的聪明伶俐！」


    太公望本来希望杨戬能就这样忘掉，但这愿望却立刻被击碎了。


    「所以，是什么事？」


    他虽然想蒙混过去，却想不出好点子。


    「没有啦，杨戬你真漂亮呢?」


    「我漂亮是理所当然的吧。」


    好歹也该害羞一点，或说句我好高兴之类的话吧。


    「你刚刚不是想说这句话吧？如果是这种内容，就无法说明你为什么只说到一半就停了。」


    真是不错的观察力，可以的话真希望她别看出来。


    「你要是再说谎，我就把你封神。」


    她发布真材实料的杀人预告。


    实在太恐怖了，还是委婉地传达事实比较好吧。


    「我认为小巧也是一种美徳。」


    杨戬的水柱攻撃毫不留情地飞往太公望的脸，那威力宛如被一整缸强劲的水流击中，太公望就这样倒下了。


    「你是怎么光用手射出这种水柱的……？比起冰冷的感觉，被水压击中的痛楚更强烈啊！」


    「这就是天才的实力，对天才来说没有不可能的事。」


    杨戬边说，并立刻开始走上岸。太公望才心想这下糟了，而杨戬的下段踢却已经击中了他。


    「喂！别踢、别踢我！」


    「在对手爬起来之前踢他，这是基本！什么小巧！你是想说我贫乳，对吧！就算绕一个弯讲也绝对不行的吧！我的胸部又不是生来给你看的，不用你管！笨蛋、笨蛋、笨蛋！」


    而且，攻撃的地方逐渐从脚转到腹部，并往脸靠近。正当太公望觉得自己的颈椎危険时，踢击暂时停止了。但是，他可不认为这样就结束了。


    「哮天犬，把法宝【冷块函】拿来。」


    化作犬耳少女姿态的哮天犬穿著比基尼，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她手上拿著一个像是能挤出凉粉的道具。


    「你拥有的法宝还真多啊——」


    「好，开始！」


    杨戬抓住盒子的把手并前后滑动，加在杯子里的那种冰块便一颗一颗掉了出来。那些冰块就这样掉在太公望脸上，看来那似乎是制冰用的法宝。


    「好痛！好冷！这种攻击真让人讨厌！」


    「你就给我冻到骨子里吧。」


    冰块的数量愈来愈多。然后，压轴是——


    「哮天犬，动手啰！」


    不知为何，杨戬膝盖著地，并将脸别开。


    没有表情的哮天犬呼应她的叫喊，并抓住太公望的睡衣和内裤，扯了开来。布料和身体之间产生了一个相当令人害羞的空间。


    难道，这是、这是……


    「这是你评论我胸部的惩罚！」


    「等等！拜托别用那招——」


    杨戬毫不遅疑地将冰块一颗颗往太公望的股间倒下去。即使他想立刻跳起身，却被哮天犬压在地上无法行动。冰块完全倒进去之后，哮天犬接著将拉著的裤子放开。寒冰密室就这么完成了。


    「────！────！！！」


    那感觉太过可怕，让太公望甚至叫不出声来。虽然他想不顾一切地脱掉裤子好让自己解脱，但太上老君的视线似乎正盯著他，想脱也脱不掉。


    他边哭，边跑到岩石后面丢开冰块。


    竟然对男生最重要的部位下这种毒手。


    「你这种生存方式，总有一天会被人刺杀喔……」


    胯下到现在还刺刺的。在太公望痛苦不堪的时候，杨戬已经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坐在泳圈上漂浮著。


    「这样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下次敢再说一遍，我就让你沉到河川底部一整天，然后把那附近取名为『仙人之渊』。」


    「请不要在诗情画意的风景中创造染血的传说……」


    「而且，也没有多小吧……！你看，仔细看的话也不小啊……这、这很普通吧…………？在、在常识范围内吧……？」


    总觉得杨戬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


    「我看我看……」


    太公望的脸又被泼水了。


    「不要一直盯著我的胸部看！真是神经大条！」


    「这也太不讲理了……」


    太公望的睡衣已经湿到不晒乾不行的地歩了。


    「今天补习班放假，对吧？」


    「没错、没错，哪吒也放假了。不过在西岐当官的事已经确定，补习班


    和道场也很快就会关闭了。」


    杨戬得意地说著。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连她的双马尾都显得意气风发。虽然这个表达方式让人难以理解，不过若是双马尾爱好者应该就会懂了。太公望虽然不是爱好者，但也大概能理解。


    她们两人似乎已成功地平安潜入西岐。部下的成功可说是领导者的成功，再努力一点吧。


    「哪吒也在那里唷。」


    为了不让泳圈失去平衡，杨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哪吒正站在水面上。一般来说，水面不是可以站著的地方，但她确实站在上面。


    「这是什么状态啊？是紧贴著水面飞在上面吗？」


    「不是。我用了【混天绫】来震动水面，并让其环流，就好像让水中的巨大岩石常驻脚下一样。到这附近来的话，会被卷入水流而死。」


    哪吒轻飘飘地甩动著围在她脖子上、如丝绸一般的围巾，秀给太公望看。那就是【混天绫】吧。也许是法宝的縁故，哪吒脚下的水都变成了粉红色。


    「使用的时候尽量不要影响自然环境喔。不过，这件事就算了，你……会不会穿得太暴露了……？」


    哪吒的泳衣应该就是所谓的三点式比基尼，是所有人当中布料面积最小的泳衣。但是，围在她脖子上的【混天绫】却反而酝酿出一种性感。


    不论怎么想，她都不是以游泳为前提而穿泳装的。而且那身打扮过于夸张，游泳的话太危险了。虽然她实际上的确没有游泳，而是站在水面上。


    不过，或许因为哪吒是法宝人，她背上还背了一个巨大的箱型物体，看来像是个电池。从远处看来，那看来就像是个功用和喷射机一样的东西，并使她悬停在空中。


    「穿著战斗制服以外的服装，会让我无法冷静。因此我选了最接近裸体的泳装。」


    既然本人有自觉，那就没办法了。


    「这里好歹也有男人在，多考虑一下别人的眼光吧。」


    「你不要一直盯著哪吒看啦。」


    杨戬表示不満。她嘟著嘴，露出不开心的脸，好像太公望的视线飘往穿著超短迷你裙的女生一样。暴露的衣服也好，布偶装也好，只要是奇怪的装扮，人们的视线都会自然地被吸引啊。


    「太公望你要不要也换上泳衣？」


    从背后传来了太上老君的声音，她手上挂著好几种男用泳衣。


    「准备得真周到啊……」


    「因为你可能会用没有泳衣当理由，跑回去关在帐篷里。」


    被看穿了。既然事已至此，也不可能不换泳衣。而且被杨戬泼水、倒冰块，再穿著湿湿的睡衣也很难受。


    太公望老实地回到帐篷里，脱掉了衣服。


    途中，太上老君还一脸若无其事地走进帐蓬。


    「今天我连下半身也要脱掉，出去。」


    「我不介意。」


    「我介意！」


    太公望成功把太上老君赶了出去，也换上了泳衣。然后──他把游戏机和萤幕带出了帐蓬。


    「在蓝天下打电动，这样也不错！」


    「等一下！再怎么说这都太奇怪了吧！」


    杨戬的水柱攻撃准确地瞄准了萤幕背面。太公望原本打算把萤幕放在她攻击不到的地方，想不到射程距离比想像中长。


    「住手！真的会坏棹！要是萤幕坏掉，这个世界可没有卖啊！」


    「为什么要在野外打电动啊！还有更多该做的事吧！」


    「笨蛋。在河川游泳水温不但很低，每个地方的水流也不一样，比海危险多了。不习惯的人就不应该下水。」


    「我不想听这种理论，这种场合不玩就太奇怪了！应该要游个泳吧！」


    「被不会游泳的人这么说，总觉得无法释怀……」


    「好了、好了。在河边嬉戏也有各自的玩法，不游泳也没关系嘛。」


    出来打圆场的太上老君，手中握著岩鱼串烧。她是什么时候烤的？


    「说到河川，就会想到户外活动吧？」


    太公望不打算否定他人的价值观，但他个人对户外活动没有兴趣，因此不予置评。


    「太公望也要吃岩鱼吗？」


    太上老君将串起的烤鱼递给太公望。


    「那种淡水鱼很苦，我不要。」


    「苦一点又没关系。」


    太上老君有些遗憾似地咬了一小口鱼。


    「话说回来，太公望，你看到穿著泳装的我，没有不知所措的感觉吗？」


    太上老君故意用右手的食指抚摸她的双峰之间。


    「嗯，真漂亮。嗯，很漂亮。漂亮。」


    「咦……这算什么，这种毫无感情的感想……？」


    「因为我是仙人啊，对这种事早就没有感觉了。」


    这句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在逞强。


    突然被一群穿泳装的女孩子包围，太公望确实感到心神不宁。虽然他态度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确觉得杨戬和太上老君真的很可爱。


    如果在自己还是普通高中生时和她们相遇，肯定无法保持平常心吧。


    在仙人界中，男女比率相当极端，也因此几乎无法发展恋情。虽然也有女同志交往成为情侣，但人数并不多。更何况，一般情形下仙人(至少表面上是)超越爱憎的存在。


    因此，要说太公望这种想法很普通，倒也真是很普通。


    「真希望你能因为泳装更惊慌失措一点?」


    「很可惜，虽然不像你那么严重，但我也是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类型。」


    「总觉得有点无趣，我去烤鹿肉吧。」


    太上老君似乎有点闹脾气，跑到别的地方去了。照理说仙人最好别吃肉，但以太上老君的性格，不会在意那种事。


    「那么，开始玩电动吧。」


    太公望则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握住了手把。四不像待在萤幕的后方，表情像是在说：「这可恶的强敌，真厉害！」


    如何，认输了吧？


    「你以为穿泳装的女生能让大部分男人上钩，对吧？太天真了，小四。只有人类时期就被肉欲所支配的那种人，才会因为泳装上钩。我成为仙人时还是个对恋爱一无所知的单身高中生，这招对我是没效的。」


    「你的人生太不充实了！简直和仙人一样！」


    「不，我就是仙人没错啊。别以为凭运动社团程度的浅薄知识就能操弄我。」


    但是，太公望太小看体育系的人了。


    那群人就算论理出现破锭，也会强制行动。


    「够了！我要强制执行，以武力解决！」


    四不像从背后渐渐逼近。感觉到危険的太公望，放开了手把。那是正确的举动。


    下一个瞬间，太公望便和四不像一起掉进了水里。


    「呀?好冰好舒服！」


    「你做什么！水跑到鼻子里去了啊！鼻子进水这件事，可是排进了我『人生中令人有点不愉快的现象』前20名啊！」


    四不像从身后紧紧地抓著太公望。虽然他试图挣脱，但脚碰不到地，因此也无法使力踏出去。


    「在你说要工作前我不会放开你的！来吧，成为正直的人好好工作吧！」


    「我就说了，不工作也没关系啦！你好像有所误解，所以我可先说清楚，我不是决心绝对不工作，只是讨厌做无谓的事。还有……请你现在不要靠我这么近……」


    可恶！四不像明明计画失败了，却不承认失败，利用自己的腕力强迫别人……这种行为根本就是流氓！


    而且，今天和平常不同，四不像穿著一身泳衣。她完美丰满的胸部紧紧压著太公望的背，


    触感相当不妙。


    「我不会听你的话的！否则的话，学长又要变回游戏废人了！」


    「不，现在不是讨论游戏的时候了……拜托你！这样太害羞了！」


    冷静。被四不像拥抱，和打招呼不是没什么两样吗？我是不会因此而动摇的——太公望曾这么想。


    但是，他现在可没办法这么想。


    就好像恋爱对象的范围一口气扩张了一样……


    这就是穿著泳衣肌肤相亲的威力吗？


    难道，单身时代培养出来的平常心堡垒就要崩毁了吗……!?


    「像这样抓住别人，真是一点也不好玩?」


    充满挑衅与恶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这回四不像绕到了太公望前方。她的胸部抵上了太公望的胸膛。


    「你做得太过火啰……」


    「这就是※synised swimming战法！」(编注：水上芭蕾。)


    「发音莫名正确的这点真让人火大！」


    杨戬坐在泳圈上一直盯著他们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太公望虽然想说这一切都是四不像的错。但是，杨戬生气的对象大概还是太公望吧？这根本是男女不平等。


    「只、只要有胸部的话……你谁、谁都可以吗……？」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太公望被胸部大的四不像抱住才那么慌张──她是这么想的吧。


    这是误会。不管有没有胸部，被女生透过泳衣紧紧压住，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就算是对恋爱淡泊寡欲的仙人，也肯定会仓皇失措。


    「是转个弯在嘲笑没有胸部的我吗……？我露出的肌肤面积……不是更多吗……」


    那是被害妄想症——但是，不论说什么似乎都是自找麻烦。而且，杨戬是半自言自语般小声地说出这段话的。既然她没有对太公望直接了当地说出口，他也不能贸然回答。可恶的不指名发言！


    杨戬用手移动泳圈，朝太公望的方向靠近。


    会被踹，还是被揍，两者其一吗？算了，也好，如果那样能从这股压力中释放，就随她高兴吧。


    但是，两个选项都不是正确答案。


    「嘿……嘿！」


    杨戬从泳圈上跳了起来，就这样紧紧抱住太公望的背。


    「哇啊！你做什么啊！我真的会溺水啊！」


    太公望呈现夹在四不像和杨戬之间的三明治状态。他为了不让身体倾向任何一边，维持著平衡。


    「我除了胸部以外，还有别的……有魅力的……东西……你不瞭解这点……我、我很不甘心……」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很危险，会溺水！」


    不行，已经无法保持平衡了……重心开始倾向背后了。


    「哇哇哇！失去平衡了！」


    「哇啊……要沉下去了！我不会游泳啊！」


    所以不是警告过你了吗!?杨戬因为害怕，于是贴得更紧了。


    被抓住的太公望，也真的开始慌乱了。


    河川的冰冷，和杨戬身体发出的热度，两者混合以后成了不可思议的温度。人体肌肤的温度，舒服得令人害怕。说起来，被拥抱之所以会令人安心，或许有一半的理由是因为体温吧。


    不对，不是安心的时候。要溺水了！


    「哇……好、好可怕……救、救命！」


    杨戬挥动著双手，想让脸露出水面。这下糟了，喝下水后，反而更会溺水。四不像似乎也尚未掌握情况，紧紧黏著太公望。


    「小四，立刻把手放开！性命比工作更重要！虽然灵魂不老不死，但肉体溺水的话会死的！」


    「是、是」


    四不像也被太公望的气势压过，移开了身体。多亏如此，他总算能从容一点了。


    如果要救溺水的人，至少必须谨守住自己别溺水的基本要件。他好不容易才回到能动作的状态。


    「杨戬，听好了。你想得救的话，就暂时放开我的手！」


    「就算你这么说，但是要我放开……太恐怖了我做不……」


    「这是为了救你的命！没时间了！」


    太公望强硬的话，总算让杨戬的手放开了他。


    他立刻抓住杨戬的身体，把她往上推，想办法让她的身体保持在水面上。太公望会游泳，沉下去一点点也无所谓。


    「噗哇！呼、呼……！」


    听见了杨戬的喘息，看来她可以呼吸，这样就脱离危机了。不过，不会游泳的杨戬似乎还处在混乱中。


    太公望从杨戬的正下方浮上来，并用自己的左手抓住她的右手，让杨戬乘在自己背上。


    「呀啊！你做什么啊？」


    「我要一口气游到对岸去！放轻松！」


    「胸部碰到你的身体了……」


    「你刚刚抱住我的时候就已经碰过了！啊，但是，关于这点得向你道个歉。」


    太公望划著水，一面注意不要喝进水，一面说著：


    「杨戬，你也有胸部呢。刚才说出那种无凭无据的话，很抱歉。」


    「我、我才不想让你确认这种事呢！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再笨也要有个限度！笨蛋！笨蛋！」


    「好，你能像这样一直骂人笨蛋，应该就没事了吧。」


    太公望拉著杨戬的手，把她带到附近的岩石区。


    确认杨戬没事之后，他也在岩石上坐了下来。


    早晨的太阳很耀眼。不同的世界中，太阳的大小也不一样，有些地方甚至没有太阳。但这里的太阳和在地球上看到的感觉倒很类似。


    「氧气很美好，确实比云霞更美好。」


    不过，杨戬现在的状态还笑不出来。她的双眼湿润，看来并不是因为河川的水造成的。经过刚才那件事，就算她害怕到想哭，也一点都不奇怪。


    这种状况下，不管是人或仙人，会有的反应都是相同的。


    和刚刚相反，太公望主动抱住了杨戬。


    「已经不用担心了，慢慢呼吸吧。」


    他拍打著杨戬的背，试图制造能让她放松的节奏。


    「嗯、嗯」


    从杨戬体内传来了搏动。她原本速度过快的心跳，似乎逐渐和缓下来。


    「冰块的事……我做得太过分了……对不起……」


    「既然你有自觉就别做，我还以为会被封神呢。」


    杨戬深呼吸一口气，她确实以自己的意志做出了深呼吸。这么一来，她应该很快就能回到正常状态。


    一放心下来，就觉得肚子饿了，早餐也还没吃。


    「和李诞要一条岩鱼吧。」


    「抱歉……我明明不会游泳，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


    情绪冷静下来之后，杨戬感到相当失落。粉红色的双马尾也被水沾湿，垂在她的肩膀上。


    「要小心水造成的意外。弄不好的话，对不会游泳的你来说，水可是比敌方仙人更强的强敌。」


    「嗯，谢谢……」


    既然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到可以道谢，那应该就没问题了。感谢的话语，是有余力考虑自己以外其他人的证据。


    「你很有男子气概呢。」


    「不管男女，在那种状况下都会做出一样的反应。」


    「这种时候你就老实地说『不客气』就好了嘛……」


    杨戬完全没有施力的拳头敲打著太公望的手臂。可能是太过逞强了，总觉得她的脸染上了一层红晕。


    「我、觉得很无聊。」


    太上老君边咬著盘子上的鹿肉，边看著他们的情况，总觉得她有


    些生气。虽然太上老君面无表情，但习惯之后也能看出她的情绪。


    「我决定不要相信小四的策略了。」


    「我好像让气氛变得很不愉快，真的很抱歉……」


    身为提案人的四不像似乎感到无地自容。


    这时，他们突然听见了脚步声。


    太公望原先以为是哪吒上岸了，但她现在仍在水面上漂浮站立著。哪吒的表情也没有变化，所以很难理解她的心情，但她似乎意外地很开心。


    既然如此，那个脚步声是谁的呢？一看，一个打扮像是西岐官员的男人，从丰邑城镇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是西岐生活部的人。请问这里是太公望先生的住所吗？」


    「是，我就是。」


    四不像搞不清对方有什么事，愣愣地望著他们的对话，但太公望心中已经有底了。


    「你的职业是钓客，没错吧？」


    「是，那地方有钓具，对吧？」


    太公望指向放置在河边的一套用具。


    「结果老是钓不到，害我一直身无分文的。钱也已经见底，我还想这下惨了……」


    「那么，这是生活安定补助金。」


    官员说道，并当场将生活资金交给太公望。四不像在远处错愕地跌了一跤。


    「是的，我会努力工作的！非常谢谢你！」


    官员行了一个礼后，就这样回去了。


    「好！拿到生活费了！」


    「那个，学长……你说不工作也没关系，就是指这件事吗……？」


    「没错，我已经确认过西岐的法律制度了。这是约从十年前开始的创业者支援制度，收入很少、经营不顺的创业者去申请的话，就能得到一定金额的补助金。若创业者经营困难解雇劳工的话，失业的人就会增加，进而造成社会动荡吧。既然如此，就用补助金来保护创业者，让失业的人不要出现。从长远的角度看来，只要靠国库的公共支出费就能解决。」


    太公望滔滔不绝地继续说明：


    「这次我就利用了这个制度。我看了制度的项目，即使是个人也可以申请成为创业者。如何？这样暂时不愁吃了。」


    「说起来，你是说过要把钓鱼当成工作……原来那只是在滥用法律！这是诈欺！你一秒都没工作过！」


    「把人讲成诈欺犯很不好听呢，我只是好好地依照正式手续提出『申请』而已。无论要认同我的职业是钓客，还是说句不行，然后驳回我的申请，那都是国家决定的。既然结果ok，我当然就乐意接受啰。」


    太公望丝毫不感愧疚。


    他双手抱胸，盘坐在原处。


    「看来你还无法接受，我就说得更仔细一点吧──我要用最低限度的劳力，达到最大的效果，这才是负责人应具备的资质。经过一番努力后得到好结果，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并没有什么厉害的。虽然努力应该被称赞，但负责人必须考虑的，反而是不努力也能成功的道路。一面倒只会努力的人，一旦身陷光凭努力也无法应付的事态时，马上就会变得无力。因此直接面对困难，说出『努力克服吧』这种话的负责人，根本毫无用处。那只是觉悟，甚至称不上是策略。负责人应有的是能跨越困难的点子，然后最好能轻松实行那个点子。而且，如果没有想变轻松的念头，技术革新就永远不会兴起。正因为不想走路所以出现了车、电车和飞机；若不曾想过要减少家事的劳动量，洗衣机、吸尘器、洗碗机、烘乾机和全自动开饮机就不会产生，各式各样的服务业也不会出现。为了轻松赚取金钱，当小偷或诈欺别人的犯罪行为当然不能允许，但在法律范围内采取最好的策略，一点也没有错，不如说，是完全正确的抉择。以上。」


    「确、确实没有违反法律……也拿到了钱……」


    「既然如此，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是现在这副样子，当官的事——」


    「正如你所言。」


    从某处传来一个声音。


    ——这时，刚才的生活部官员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四不像还以为他在肯定自己说的话，但并非如此。


    他肯定的是太公望说的话。


    「太公望大人，正如你所说，只靠努力就想改变事物，肯定会遇上瓶颈。特别是涉及到众多人数的大计画，更会中途停摆。个人的情况下，靠自己的努力就能解决。但要让自己以外的人共同努力，是极其困难的。」


    「啊，糟糕。补助金会被要回去吗？」


    ——不过，他似乎钓到了比补助金更好的东西了呢。


    「你能立刻停止钓客事业，到我的身旁来工作吗？」


    「可以让我听听你的名字吗？」


    四不像呆愣在原地。


    杨戬则是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彷佛说著「啊，原来是这样啊」。


    哪吒似乎什么都没在想，甚至根本没有看向这里，只是站立在水面上。


    「虽然现在称为西岐，但将来我打算将国号立为周。我是西岐的代表，名为姬昌。」


    听到这个名字后，四不像也恍然大悟了。


    这个男人，不是普通的生活部官员。


    「在朝歌出现了为讨伐妲己而行动的仙人──这风声也传到西岐了。而且，多少也预想得到，那位仙人将会造访我们的国家。因为杨戬大人和哪吒大人都在，我想应该不会认错人。」


    「也就是说你一直在観察我们吗？不愧是明君，你的预测能力真是高明。」


    「虽然称不上什么明君，但我对寻找优秀人才这一点很有自信。」


    「那就叫做明君。如果你只是在大诸侯的椅子上跷著脚，这一切就没意义了。」


    「能请你成为我国的军师吗？太公望大人？」


    姬昌恭敬地低下头。


    他并非特别谦卑，这是迎接军师的礼节。


    所谓的军师，可以左右国家存亡。根据他的策略，能够让战死者少一个位数。依照不同状况，甚至能让面临毁灭的国家重生。


    因此，就算是君主，招揽军师时也得用最高礼仪敬待对方。


    而且，如果君主不能信任军师，军师的策略便无法实行。


    「如果是要一起思考轻松取胜的方法，那我也做得到。」


    太公望一直以来都只考虑著如何减少劳力这件事，因此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请让我以军师的身分就职吧。首先，请把头抬起来，没想到竟然会是您特地来跑一趟。」


    「我不来的话，就无法正确传达我的心情。假使和殷战斗，无论如何都会出现很多犠牲者。就算一人也好，我想尽可能减少犠牲者。因此，只有血气方刚的将军是不适合的。」


    这究竟是偶然，还是命运，或是太公望看穿了明君的心理呢？


    他似乎在姬昌寻求的军师形象中完美合格了。


    「那么要用什么样的待遇来迎接你呢？你有什么希望？」


    「那么，我有一个不合理的要求，希望您能答应——周?休?七?日。」


    当然，被姬昌拒絶了。

 第5回 太公望，以西岐军师之名，率军出征

    一道彷佛要贯穿耳膜般奇异的乐色，从后宫流泻出来。


    与其说是流泻出来，不如说，它就在那里。就好像拥有坚固的实体一般，乐声凝固著。


    王贵人的吉他弹奏出具说服力的即兴重复段，以及胡喜媚冷静沉著的贝斯演奏，借助这两翼的力量，妲己的高亢歌声能无限向上、向上、向上拉高。


    这就是殷史上第一个乐团──『三姊妹』。


    她们在后宫的中庭举办了露天演唱会。虽然因为位在后宫，能观赏的只有女性，但听众高喊的欢呼声只能用雄壮来形容。


    虽然如此，但并这不代表有人认同了她们的音乐活动。


    有七成的宫女被妲己她们的妖术操控了内心，但她们依旧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块土地的文明从古代开始就极度重视音乐。


    他们相信音乐的混乱就是国之混乱，也是世界的混乱。


    既然如此，这种和杂音没有太大差别的音乐，简直是动摇太平的魔性之音。


    思想保守、较具常识的人，恐怕都会这么想吧。


    但是，剩下的三成宫女却有不同的见解——


    她们认为这个音乐，才是为了新秩序而生的力量。


    至今在殷流传的音乐，是从古时开始绵延不断传承下来的曲调。原来如此，这在古时，有著负责守护那个时代的崇高意义吧？


    但是，时代改变了。


    新时代的王朝，需要拥有能与之相应的最新音乐才行。


    为此，光凭柔弱、娇柔的音乐是不够的。为了破坏过去、树立前所未有的秩序，激昂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她们渐渐地成为了从未听闻音乐的俘虏。


    听著听著，身体不禁晃动起来。


    灰色的日常生活，不知不觉散发出了白银色的光辉。


    部分宫女甚至开始激烈地上下摇晃头部，头发散乱地喧闹著。


    「再摇得激烈一点！来吧，比我的尾巴暴动得更加更加激烈吧！」


    妲己巨大的尾巴在半空中舞动著。


    「不摇头的话就太可惜了！你们就是为此而生的对吧？」


    宫女们已经可以说是在战斗，而不是在听音乐了。


    妲己将麦克风(型声音增幅法宝)面向观众席，宫女们便代替妲己唱起了歌。正因为她们完美地背下了歌词，才做得到这种事。


    「「杀掉吧！毁灭吧！然后，诞生吧！」」


    怎么听都像是危险思想的词句交错纷飞，听众的眼神闪烁著光芒。她们毫不在意梳整好的头发散乱，激烈摇晃著。


    美女们争奇斗艳的仪态已经荡然无存。


    这正是妲己她们所提倡的音乐——为创造而生的乾坤一掷音乐(摇滚乐)。


    「接下来，是有终之美(终曲)。在湛蓝无际的天空下，残酷地大闹、绽放吧。我会将你们从鸟笼中解放出来！」


    她们演奏了最后一曲。


    妲己唱出的歌词，若是想在过去的殷国内发表，肯定会遭到法律限制。但听众已经将这事拋到九霄云外，兴奋到了顶点。喊著「再来、再来！」的妲己，与其说是歌手，更接近煽动者。


    「声音太小了！什么都听不到！来吧，用声音杀死我一样大声叫！叫到喉咙流血吧！」


    即使相当暴力，但她们的每一首演奏都十分优美。妲己的歌声穿透了整场演唱会，直到终曲；王贵人弹奏的吉他旋律令人瞠目结舌；胡喜媚的贝斯如机械般精确不曾出错。


    当这些凝缩城一点时，便引起了爆炸。


    巫山之梦(快感)过后，人们络绎不绝地朝舞台冲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妲己的声音和观众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最后，王贵人的吉他响起了如咆哮般的乐声。吉他是产生出编码——和音的乐器。那和音将乐团与观众合而为一，进行交合。


    演唱会到此结束了。


    即使如此，聆听——不，歌唱著的宫女们，依然咀嚼著那如鲜血般温热甘甜的余韵。


    「谢谢大家！我爱你们！」


    三人边对激动流泪的宫女粉丝们挥著手，边退到了后方。虽然要求安可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妲己却低下了头说：


    「对不起！我是不唱安可曲主义者。我认为有安可曲形式的演唱会，和自发性的安可曲违背了摇滚精神。因此，我们才能在正式演出中完全燃烧持续演唱。大家都燃烧起来了吧？」


    观众席喊出「谢谢！」的轰然巨响，妲己感觉到她们的歌声已经传遍了观众的心。


    看到她们，可能会有人皱起眉头，或嗤之以鼻。音乐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征服宇宙——每个人应该都是这么想的。重视过去的贤者们，大概会用得意的表情说：「从这宇宙诞生以后，过去从来没有能办到这种事的例子。」


    所以，她们要成为先驱。


    「我们才要谢谢你们！这座城镇是朝歌，没错，是用歌创立的王朝。由歌曲创造的黎明将从这个城镇开始！」


    这次，妲己她们正式退场了。


    她们在后面的房间中，从兼差打杂工作的仙人那儿拿了擦汗的毛巾和水。


    「姊姊，接下来要怎么办？」


    胡喜媚用水净润变得沙哑的喉咙，并如此问道。因为她在头上披著薄纱，聚积的热气多了一倍，汗也流得很多。过去她曾好几次差点在狭窄的会场中昏倒，即使如此，她也不曾改变遮住脸演奏的风格。


    「说得也是，朝歌中已经有好几间正式的演唱会馆开始经营了，让乾妹妹们的乐团尽情演唱吧。后天的武道馆演唱会，我一定会让它成功的。」


    虽然地点和日本不同，但毕竟是规模庞大的武道馆演唱会，不难想像她们走过了多漫长的路。


    「没有放弃，真是太好了。」


    过去，妲己在她曾经待过的世界——地球，与摇滚乐相遇了。


    或许应该说是——与其产生了冲突。


    然后，当她看见无数人兴奋激昂的样子时，她醒悟了。


    以妖狐的身分操弄人心，是完全不行的。


    摇滚乐可以自然地夺走大部分人类的心。


    并且毫不客气地给予人们感动。


    那并非如地母神一般温暖的事物，而是更加激烈狂暴、本质更加原始的东西。


    但是，经过漫长历史的洗礼，摇滚乐也成了商业主义的囚犯。假如想把自己的音乐推广到全世界，就不能一直闷在故乡狭窄的演唱会馆中。他们必须借助资本拥有者的力量。他们为了赚钱而利用了音乐，但是，那样音乐很快就会「变得不有趣了」。


    自己已经无法在地球体现理想了──感觉到这件事的妲己，决定在不同世界让摇滚乐扎根。


    为此，爬到专制国家支配者的地位后，再尽情地展现全新事物，是最有效率的。


    价值观与妲己有所共鸣的胡喜媚及王贵人，和她一同组成了『三姊妹』乐团。乐团活动很顺利，观众的人数也逐渐増加。但是，她们在途中受到了历史管理者的袭撃，王贵人也变得无法进行活动。


    度过了潜伏期的妲己她们，再次展开活动。


    她们选择的场所，是某个世界中，一个名为殷的专制国家。


    其实妲己在很久以前，曾经支配过同名的国家。当时，她只是过著酒池肉林的生活而已。既然要完全操弄一个国家，选择社会体制单纯的古代国家当然比较容易得手。


    「当然，音响设备这方面还有困难，需要进行技术革新，但首先要确保场地的拥有权。现在，我们在朝歌的目标看来可以达成了。属于我们的『从今以后』一定


    会开启的——不，我要将其开启！」


    「不，姊姊……关于那件事啊——」


    「还有，总不能只靠我们一直在国内巡回演唱，所以得想个方法推广音乐才行。以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来说，资料传输还太早了。总之，先制造出cd和录音机之类的东西，再卖出去吧。只要放在人潮聚集的地方，大声放出音乐，粉丝也会増加的吧？」


    「不是的。我不是说音乐，是想问要怎么处理太公望他们。」


    「啊，是那件事喔。」


    妲己的神情突然失去了兴趣，将尾巴铺在沙发上并坐了上去。尾巴已经成了坐垫的代替品。


    顺带一提，王贵人在房间一角戴著耳机，不晓得在听些什么，看来是不打算参与谈话。


    胡喜媚和妲己都已经习惯了，因此也没说什么。王贵人可以说是天才型的仙人，没办法配合周围的步调。


    「有报告说太公望他们到西岐去了。他们总有一天会率领反叛军攻打我们，必须组织讨伐部队才行。」


    「比起那件事，下一次演唱会该怎么做更重要。你懂吗？演唱会的英文是live唷。」


    「音乐虽然也很重要，但也请考虑一下如何处理太公望吧。」


    「那就全交给胡喜媚你去做吧，我现在不想考虑那些事。」


    「交给我……等等……」


    和妹妹的对话似乎影响了妲己的心情。久违的复出演唱后，她的情绪正处于兴奋状态，不想被别人泼冷水。


    「我、我知道了。」


    胡喜媚的嘴角歪了一边。虽然表情和平常一样，但看来她也有点烦躁了。


    本来，脚踏实地一步步安排复出演唱的人就是胡喜媚。


    妲己嘴里总是编织著壮丽的计画，也拥有能将其实行的力量。但是，行程安排却全部丢给胡喜媚去处理。


    胡喜媚原本就是喜欢照顾别人的类型，但也得要是她主动去做那些事，她才能够忍耐辛苦。若被人家命令去做，那可一点也不有趣。这种时候，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比较好。否则累积下来的不满，会造成解散危机。


    「但是姊姊，摇滚乐也得在和平的世界才能演奏，请你别忘了这点。」


    「是、是，我已经充分明白了。然后，三姊妹中最擅长这种事的人是胡喜媚，这点也是事实。三人互相分担职务，这才是『三姊妹』的真谛啊。」


    胡喜媚心想，就连她主动提要王贵人复活，妲己也回说还不是时候。根本是随她高兴嘛。


    那么，就照自己的意思处理吧。


    胡喜媚用水晶球占卜对策——


    「嗯?，魔幻灯光照亮著游行队伍，并在三十五日内重整状态。hide.and.se


    ek，hide.and.seek(捉迷藏)………………原来如此，再僵持下去的话，看来他们还有招可出啊。」


    做一点残酷的事，应该也无妨吧？


    得出结论的胡喜媚在半空中招著手。


    然后，她手下的一名仙人不知从何处现身了。


    他们是一对双人组合，脸也长得很像。他们在来到这世界前就已经认识，因为崇尚妲己她们的理念，因此从很早以前便臣服在她们之下了。


    「你们去和太公望玩玩吧，请多多指教。」


    ? ? ?


    太公望他们已经正式就任西岐的要职了。


    特别是太公望的地位级别更为不同。


    正式的官职名是丞相，和闻仲在殷担任的太师类似。而他的职责则是所谓的军师，连将军都不能无视他的话。


    他们表面上是以人类的身分被任用，但姬昌早已广传他们是仙人的事了。因为被谜一般的人占据能左右军队的地位，肯定会有抱持疑心的人出现。


    幸好，西岐的人们对他们抱持的敬意，程度絶妙，不会让人感到不耐。无论太过轻视或太过尊敬都让人难以行动，这点倒是帮了大忙。


    多亏了军师这个地位，连之前老是叫他去工作的四不像心情都变好了。并不是她改变了态度，只是如今状况不同了，毕竟有那么多人看著太公望工作，他也不可能偷懒了。


    首先是要确认军队的编制和日后的方向。


    太公望和姬昌一起从高台上俯视著军事训练的情况。


    「我本来以为得从战术的基础开始教起，看样子是没有那个必要了。」


    「学长，你应该不是因为觉得教人很麻烦，才随便说说的吧？」


    四不像用灵兽的姿态在太公望身边飘来飘去，并如此说道。或许她已经开始觉得比起当一只坐骑，监视太公望的职责更加重要。


    「就算是我，攸关人命的事还是会好好做的。这支军队已经熟悉基本的阵型知识了。」


    「代代西岐士兵，从平时就为了保护故郷而不断挥汗努力，看来成果已经出来了呢。」


    姬昌与其说是能干的君主，不如说是温和、不极端的类型。这样的人只要能正确地指挥部下，国家自然就会安定，而他底下的人也很容易发挥实力。


    「嗯，得感谢西岐的国民性呢，这样看来随时都能出兵了。」


    在他们身后的杨戬，听到出兵这个词后，表情产生了变化。她低著头，似乎在深思著什么。


    因为他们几个发动的奇袭失败，讨伐妲己的作战因而移行到下个阶段。


    也就是按照历史的走向，让周(现在这个阶段还是西岐)毁灭殷，并一并打倒妲己的作战。


    这作战计画也有个缺点──因为规模太过庞大，会出现许多死伤者。但是，无论走哪条路，为了毁灭被称为殷的国家，届时也无法避免伤亡，因此只能多少忽略这点了。


    「对了，太公望大人。你说出兵之前还有很多空档，这是为什么？应该也能让开战日期提前不是吗？」


    姬昌是能坦率听进谏言的君主，当然行程安排也全交给了太公望。如果对方是每件事都要插嘴，否则不甘愿的个人主义者，太公望的辛劳也会増加。


    若对方是自然而然知道自己是仙人，并对此抱著敬畏之心的话，那就没问题。


    不过，若夸耀仙人的力量，并藉此改变人类的行动，那是不行的。这种行为就和历史管理者铲除的那些恶仙人相同了。


    最惨的情况，是得被自己所属的昆仑讨伐。


    「我是故意把日期往后延的。急躁也没有什么好处，照目前的预定就可以了。」


    「学长，你该不会是想用空闲的时间打电动吧？」


    多信任我一点好吗？


    就算不信任，至少希望她能把话留在心里别说出来。


    「再等一下，就能得到有力的武将喔，对方应该再过几天就会到这里了。」


    「啊，难道又有昆仑的援军要来了吗!?」


    「不，的确有援军。但不是从昆仑来的，对方是人类。」


    「咦，特地等在这里，就为了一个人类吗……」


    虽然没有明白说出口，但从表情看得出四不像有些不满。也就是说，她想这么说——就算増加了一个实力坚强的人类，也打不过敌方的仙人吧？


    这点并不完全错误。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的队伍不需要人类。


    「小四，假如有个优秀的将领，就可以让折损人数完全不同喔。这种安排也是为了以人命为重，绝对不能忽视这点。」


    「呜呜……被学长正经地教训了……但是，学长终于也有身为军师的自觉了！希望你能就这样好好工作下去！」


    老是念著工作、工作，你是我妈啊!?


    「取而代之，在得到那名将领的时候，仙人这一方可能会


    出现犠牲者。」


    「咦!?」


    「不过和我无关，没差。」


    ——三天后。


    西岐的天空湛蓝清澈。


    有个人正飘浮在通往城镇的城门上空，那是哪吒。她并不是无所事事地飘在那里，而是负责监视著有没有可疑人物进入。


    虽然不可能突然有军队攻过来，但却很可能会有仙人只身侵入。


    「十点十五分，没有异状。」


    哪吒喃喃地在半空中说道，并在携带型法宝上输入文字。虽然没有必要念出来，但这似乎是她的习惯。她输入的这句话，将会传达给坐镇城中的太公望。


    「瞭解，麻烦你继续警戒。」──太公望马上回传了这行文字。这时，对方设定的图示会跳出来。不知为何，太公望选的图示是一只猫，也许他喜欢猫吧。


    正好在这个时候，城门前有了一阵騒动，似乎有奇怪的人出现了。


    「有一个衣著花俏的人。」


    哪吒勤奋地联络太公望。


    虽然看不太出来，但哪吒的个性十分勤勉认真。应该说，因为她不是人类，所以没有偷懒这种概念。


    哪吒举起【火尖枪】。如果地上的那个人是敌方的话，她就会直接狙杀目标，也就是捜索&歼灭的精神。


    搭配猫咪图示的答覆再次传来。


    「没关系，是自己人。」哪吒确认了这则讯息后，便解除了战斗状态。


    另一方面，杨戬正在视察军事训练的状况。


    「啊啊，不对、不对。那边，腋下没有夹紧。像这样、用力、扭紧，像这样挥下去。对对！资质不错嘛。再试一次。嗯，对。对对！」


    杨戬的个性本来就喜欢教导别人，很适合当老师。原本担心会有人不屑让女性指导，但看来是杞人忧天了。甚至还出现了这种情况——


    「啊，刚刚的刺击有点奇怪。来，我扶著你的手，就这样刺过去。怎么样，懂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会累的话就趁现在去休息吧，没事吗？」


    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杨戬亲自一步步地指导他们。


    所谓的仙人，就是受到天之祝福的存在。


    将这点表现在容貌上的例子也不少。


    尤其杨戬在昆仑也算得上是个美少女。对大部分的士兵来说，她可能是一辈子所看过最美的女性吧。


    由这样漂亮的少女片刻不离地指导他们，除非是相当不容易受诱惑的人，不然应该都会欣然接受吧。和男性将军们带领训练时相比，士气有了顕著的提升。


    杨戬也为了不要引起騒动，特别小心不要殴打或踹别人。仙人要是伤害人类，可是会被处罚的。


    于是，她总算勉强停住了差点伸出的拳头。


    「你学得挺快的嘛。这么一来，殷那些没有干劲的正规军对你们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还是说，是因为我教导有方的成果呢？」


    杨戬也不知不觉开始得意起来。她久违地沐浴在众人尊敬的目光中，心情自然也好了起来。如果她是狗的话，现在应该正开心地摇著尾巴吧？


    杨戬由于自尊心甚高，所以没有说出口。但最近让她状况不好的事实在太多了，令她很焦躁。


    不但必须从妲己一伙人那里落荒而逃，身为负责人的太公望对自己来说，也是足以和她们抗衡的「强敌」。


    男性仙人是稀有品种，会在意他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老是说些听似没有干劲的话，却能预测到未来的局势，让人搞不懂他究竟是强是弱。要是负责人只是个普通的女仙人，她就不需要老想这些无谓的事了……


    结果，太公望到底有没有超越身为「天才」的自己呢？


    被称为天才，只会产生十分微量的喜悦，却得承担无法负荷的痛苦──这点杨戬非常清楚。


    只不过是才能比周围的人稍微优秀一些，所有人就给她贴上天才的标签。要是稍微违背了期待，就只能被淹没在「他明明曾经是个天才」、「原来他根本不是天才啊」、「原来这样就是他的极限了喔」，这种如同诅咒的词句之中。


    不想被说曾是个天才——为了不让被称为天才这件事成为过去式，才产生了现在的杨戬。


    真是奇怪呢——在被称作天才的瞬间，天才就非得开始拚命努力不可。


    杨戬不自觉地将手伸向粉红色的双马尾。每当心生不安时，她就会开始拨弄头发。


    有时连她也会想，这种补偿般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她想要意气风发地活著。


    不只想当个平凡人，她想一直肩负著荣耀活下去。


    但反过来说，如果出现了一个拥有力量、自己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存在，那也是一种幸福吧。说不定那人就是太公望——杨戬冒出了这个念头，但她却用力地左右摇摇头甩开这想法。


    只不过是因为男性仙人很稀有，她才忍不住在意起他。


    她绝不可能产生臣服于太公望脚下的想法。


    指导顺服的人类士兵，对杨戬来说是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可以坦率认定自己是个天才。


    但是，会将她幸福时光击碎的人出现了——


    杨戬感觉到有个东西正无声无息地接近中。


    要让哮天犬发动攻击吗？但是，对方似乎没有恶意。


    而且，很难相信敌人会如此深入进攻到阵营内部，应该会先被哪吒轰成蜂窝吧？但是，既然这样，对方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隐藏踪迹呢？


    ——正当杨戬思考时，那人已经到达杨戬的背后。如果是想求见于她，绕到别人背后实在太没礼貌了，至少也要对方为无礼的举动道歉。


    「喝啊啊啊！」


    杨戬来了一记回旋踢。她也深入研习过武术，具备相当实力，绝不容许别人用「女人的攻击真是无力」之类的话来侮辱她。多亏她如此厉害，太公望也被打得很惨。


    但是，对方却用单手就挡下了杨戬的踢击，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避。


    她没想到——自己的攻撃竟然连让对方失去平衡都做不到。


    杨戬的表情瞬间变得苍白。


    对手是不得了的高手。应该说，那根本不是人类使得出的技巧。对方来到了杨戬的背后，用手环绕住她的胸部。


    那动作与其说是环绕，不如说，对方原本打算一把攫住，但最初的一撃落空了。毕竟，杨戢的胸部根本没有大到抓得住的程度。


    即使如此，手的主人依旧相当冷静。对方将手使劲压上，包住她的胸部。


    「呀！呀啊！」


    杨戬不由得叫出声来。


    那双手的主人完全不管她怎么叫，甚至开始揉起她小小的胸部，那动作熟练得令人害怕。多亏如此，杨戬的攻撃完全使不上力。


    「住、住手……呜……！」


    杨戬的腰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这个敌人似乎相当清楚要如何封印自己的力量。


    难道说，对方之所以没有发出杀气，也是从一开始就想让她大意，其实根本是敌方的仙人吗？要是对方这时使用利器攻撃，她也无法阻止。


    虽然很不甘心，但没办法立刻攻击对方……！


    「要、要杀的话，就杀吧……去告诉大家，说你杀了杨戬……」


    有这种敌人潜入这里，太公望他们也会有危险。但是，她现在也没办法警告他们注意。


    「我怎么可能杀掉你呢？我可不只是内奸，我是真心背叛了殷喔。」


    杨戬想到这声音好像似曾相识。同时，痛苦的回忆也被唤起了——


    「那个声音，难道是……」


    一回头，一名与奢华一


    词极为相衬，留著鲍伯头的女性就站在那里。在日光的照耀之下，她的衣服闪耀著光芒。仔细一看，她身上甚至还有星星状的亮片装饰。


    她是殷的将军?黄飞虎。


    杨戬想起来了——没错，这个人类也是让自己心情烦闷的其中一人。


    「好久不见了，大小姐。妲己支配之下的朝歌已经快让人无法呼吸，所以我逃出来了，也换了一套比较朴素的衣服。」


    「不管怎么看都很花俏啊！」


    「不、不，我把镶在衣服上的玉石数量减少，彻底把它轻量化了。这么一来，我就能像现在一样使出全力了。但是我却不小心忘记你没有胸部了，多亏你，让我稍微失误了呢。」


    杨戬再次想起了自己遭到什么毒手——


    「哮天犬，杀了她。」


    一匹可以让杨戬乘坐的巨犬在黄飞虎面前现身。她心想这下惨了，赶紧落荒而逃。


    黄飞虎装备变轻这件事似乎是真的，就连灵兽哮天犬都很难追上她，那速度已经完全超越人类该有的速度了。


    「可以的话，我希望追我的人不是狗，而是你呀──！」


    「那就照你的希望，由我来追杀你吧！」


    杨戬拿起【三尖刀】，加入了哮天犬追赶的行列。只是把她打个半死，应该没关系吧？反正，用法宝【向春爪】就能让她完全复原了。


    因为武术指导者把自己的工作丢在一旁，于是士兵的军事训练也中止了。


    原本，西岐的军事指挥官是身为第一将军的男人——南宫适，他正值精力充沛的三十四岁。


    他力量勇猛，西岐国内无人能与之匹敌。他曾和熊一对一战斗，并战胜了熊。因为打败区区一只熊已经+值一提，因此找上老虎当对手。他舍弃了身上被老虎咬住的地方，使老虎心生畏惧落荒而逃。南宫适完全是个天下无双的豪杰。


    他心中唯一的遗憾，就只有西岐位于边境这件事。就连打倒老虎的事迹，也没有轰动四海。


    那么，只要让西岐取得天下就行了。


    他要讨伐殷，以大将军的身分名留青史。


    南宫适的心中燃起了斗志——本应是如此的，但——


    太公望被任命为军师→比将军更伟大。


    从殷过来的黄飞虎成了第一将军→南宫适降职为第二将军。


    听说那天，南宫适在酒馆大闹了一番。


    ——另一方面，正当南宫适藉酒浇愁时，太公望他们举行了一场军议，黄飞虎也出席了。


    「事情就是这样。西岐的秘密武器，就是黄飞虎。」


    「虽然背叛祖国很令人悲痛，但不能让人民更加痛苦了。而且我也无法下手讨伐对抗殷的势力，就用我这双手讨伐殷吧。」


    黄飞虎单手抵住胸膛，缓缓地行了一个礼。


    「大家好好相处吧。杨戬你也……别再闹别扭了，拜托。」


    「我才没有闹别扭，天才才不会计较那种小事。」


    虽然她嘴上那么说，却一个人别开了头。大概能想像发生了什么事。


    「黄飞虎，性骚扰的行为不适可而止的话，可是违反军纪的喔。」


    「我说，什么是『性騒扰』？」


    糟了，这世界没有这个概念吗？


    「学长，我稍微调查了一下这个国家的法律，女人对女人做那种事，似乎不构成案例。」


    「啊，这样啊……唔嗯……」


    设立那种法律比较好吧？但是假如为这块土地带来不合时宜的价值观，会成为混乱的根源，而且会性騒扰女人的女人只有黄飞虎……


    「杨戬，要忍耐。」


    假使只让一个人痛苦就能解决的话，就这样解决吧。


    「既然没有公定的罚则，就表示用私刑制裁她也没关系吧。」


    总觉得似乎会变成以牙还牙的争斗，不过太公望决定不要想太多。女人之间的事就让女人之间去解决，男人贸然介入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两面夹攻，那才是最痛苦的。


    那么，把话题转到正经事上吧。


    「黄飞虎，告诉我，现在朝歌的情况如何？」


    「妲己的力量正逐渐扩张。和妲己一伙的仙人愈来愈显眼，支持妲己的臣子和平民也增加了。」


    考虑到那群仙人的阶级，就算能控制一整个城镇也不奇怪。


    「城中也到处张贴画著妲己三姊妹的纸，甚至有些女生竟开始做起和演奏中的三姊妹类似的打扮，气氛非常诡异。」


    「那些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她们恐怕在城中张贴了海报，狂热的粉丝中甚至出现了角色扮演的玩家吧。以那个乐团的实力和超凡的魅力，这并不是不可能。她们可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四不像如此说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也被妲己给洗脑了。虽然不太重要，但「十年难得一见」这种程度，以仙人的时间观来说，倒是没什么了不起。


    「我对妖术似乎有抵抗力，才会没事。其余将军阶层的人，虽然有程度上的差异，但都一个个开始变得奇怪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对你无效啊？」


    杨戬总算转头正视会议了，双马尾也跟著一用。


    「果然是因为我太过美丽，所以才无效——」


    「乱开玩笑的话，我就杀你全族。」


    她威胁的词句实在太凶恶了。


    「那么，我就提出其他假设吧ii虽然我已经惯于诱惑女孩子，但从来没被女孩子诱骗过。」


    「怎么可能，那只不过是表示你在人类之中很强而已……」


    杨戬一脸不情不愿地认同了黄飞虎的实力。


    「总而言之，我在妲己心中有助你们一臂之力的前科。因为觉得继续待下去很危险，于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带著全族一起逃出殷，总算是平安无事地成功了。」


    「我可不认为那个妲己会乖乖让你逃走。」


    「我也这么认为。」针对杨戬最后的那句话，太公望也表示赞同。


    妲己恐怕是故意放走黄飞虎，并暗中监视她吧。若妲己没有察觉到黄飞虎造反，那才奇怪。


    即使如此，殷的军队最高司令官造反这件事也相当严重。这世界的居民对妲己和仙人的事一无所知，但从他们的角度看来，她的造反也代表了殷王朝崩毁的第一歩。


    不过，敌人不可能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感觉在我们来到西岐的这段期间，敌人也已经布下相当程度的局呢。要是慢吞吞的话，搞不好殷的人们会全部被洗脑……」


    四不像的耳朵微微地垂了下来，应该是她不安的表现。弄不好的话，感觉连角都会一起下垂。


    「说得也是，看来不可能悠闲等上一年、两年了。不好意思，黄飞虎，虽然你才刚来，但我要请你率领军队，开始以将军的身分工作了。」


    「当然，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但西岐不是也有个将军吗？那个叫南宫什么的。我在殷的时候也因为美貌遭人嫉妒，所以很不喜欢被讨厌啊。」


    「黄飞虎，你有和熊战斗过吗？」


    「行军时在森林中遇过好几次，不过大家都是乖孩子喔，还会把蜂蜜分给我呢。」


    「那老虎呢？」


    「因为老虎的小宝宝很可爱，所以我有到老虎的巢穴里去抱过，但没有跟它们打过架呢。小老虎的父母也很可爱，所以我也有摸它们就是了。」


    太公望叹了一口气，并得出了结论。正如他所料。


    「那么，你比南宫适更厉害，就由你担任第一将军吧。」


    杨戬和哪吒，以及以半旁观者的身分参与仙人集会的姬昌


    ，都点了点头。但是，还有一名无法接受的灵兽。


    「咦!?这是什么道理!?南宫适先生和熊、老虎都战斗过了，而且好像还赢了唷。你却说没有和它们战斗的黄飞虎却更厉害，这是为什么？」


    「野生动物只要看到对手，就能凭感觉瞭解谁比较强。熊和老虎之所以挑战南宫适，表示它们认为努力一点或许就能取胜。但是，黄飞虎就算进入有老虎宝宝的巢穴，也没有被小老虎的父母攻撃，那表示它们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连野兽都自然地屈服了，人类在黄飞虎的指挥下不可能不战斗——这样解释的话，感觉我还真像个军师呢。」


    「你最后加上那句多余的话，把我搞糊涂了……」


    到太公望说到一半为止，都对他投以信赖眼光的四不像，最后却完全失去了兴致。


    「但是，虽然情况各有不同，但至少她是个野獣也服从的大人物。」


    「虽然是个讨厌的家伙，但这点是真的。虽然她实在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杨戬无力地点著头。虽然她的好恶强烈，但也不会因为讨厌对方，就不分是非。她不会做器量这么小的事。


    「哎呀？小杨戬，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我要杀你全族。」


    真希望她好歹能把「全族」这个字拿掉。


    「好，这样演员就到齐了呢，姬昌大人。」


    太公望看向在会议一旁默默聆听的姬昌。


    他不会多管闲事这点，果真令人佩服。领导者姬昌最重要的工作，不是想出好计策，而是将一切托付给有能力的臣子。


    事情已经严重到——即使是有些能力的明君也束手无策的地歩了。两阵营的大部分仙人都和此事扯上了关连。


    「是的，请您务必导正这个国家。」


    姬昌就像个慈祥的老爷爷一般，笑著点了点头。总觉得姬昌有些过于苍老了，他明明还没到该被称作老人的年纪才对。


    该不会，是作为西伯侯的辛劳导致？还是说，是生了重病？不管是哪一边都好，他本人应该也有所自觉吧。


    姬昌不是个不负责任的君主，也有好几个儿子。只要小心继位者的斗争，西岐就能延续下去。


    「敌人已经逃不掉了。哪吒，会全力应战。」


    哪吒喃喃地表达决心。反正哪吒战斗时本来就没办法手下留情，自然会全力应战吧。


    「不过，逃不掉这点，我们也是一样啦。」


    太公望看向房间外。


    正巧看见有名朝臣正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就这样冲进房内，跪在姬昌面前。


    「禀报大人！殷的纣王陛下派来了使者……说如果有叛乱者来了，就交给他们……」


    「嗯，确实是逃不掉呢。」


    姬昌似乎也完全理解了太公望话中的含义。所谓的叛乱者，应该也包含太公望他们吧。但若具体指某一个人的话，那便是黄飞虎。殷的使者打从一开始就跟著黄飞虎了。


    「去告诉他们：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企图毁灭国家。如果他们还要求会见，就说我生病了无法接见他们。」


    这种回答不可能让殷的使者接受，殷肯定会前来毁灭西岐。既然他们也打算消灭殷，这也正好。


    听了姬昌的话后，朝臣便立刻退下了。说不定身处在充满仙人的房间里，也使他心生畏惧。


    「终于，要决一死战了。」


    姬昌环视所有人。


    在场每一个人，都是即使找遍宽广的殷，都难以寻得的优秀人才。如果这些人从以前就在西岐的话，历史与姬昌的命运，还有其他一切说不定都会改变。


    虽然姬昌明白自己不过是形式上的最高统治者，但他却深深为此感动。


    能够得到好几名优秀的家臣，对从政者来说是一大快事。


    「我虽然长年治理著西岐，却从来没有度过如此令人喜悦的一天。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请你们尽情地使出全力吧。」


    这句话说得真好啊——太公望这么想。要是小学和国中校长的话也这么激励人心?那他就会听了。


    「我无法以仙人的身分借你力量，但我会作为一个军师，竭尽所能帮助你。」


    太公望率先以仙人方代表的身分开口了——


    「我绝不会妥协，也会竭尽所能地请带薪假。」


    「竭尽所能指的是这个意思啊！」


    「还有，如果敌方仙人袭撃人类的话，我们会全力守护他们的。对吧，哪吒？」


    「嗯。」哪吒也点点头。


    「我会加油的！我会让学长成为史上最厉害的仙人的！」


    四不像说这句话，打算连骑乘自己的人阶级一并提高，让太公望觉得有些烦人。


    他丝毫没有想过要成为史上最厉害的仙人。


    「那么，人类军队的指挥权就交给我吧，我对男性士兵可不会手下留情喔。」


    「哎呀，你以为你能活著走到战场吗？」


    要是不找个人监视杨戬，或许会发生不得了的事。


    西岐的军师，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安——


    ? ? ?


    黄飞虎抵达后过了十天，西岐的军队终于开始朝殷进攻了。


    西岐士兵合计有三万。此时，理应从属西岐的诸侯们尚未给予协助。


    虽然人数不少，但兵力绝不没有多到能令人安心。


    殷本国恐怕能准备比西岐最少多三十倍到五十倍的士兵。虽然不至于一次和一百万名士兵战斗，但最好做足觉悟，这将是场几乎没有止尽的战斗。


    当然，太公望也不打算靠蛮力进攻。


    太公望坐在巨大的马车中，努力地用这个世界的文字写著一篇文章。除去会摇晃这点，这辆马车说不定比他在昆仑的房间还要豪华。


    化作人形的四不像也在一旁担任助手。


    马车侧面的墙上贴著一张纸，上面用充満特色的字迹写著──「为了帮助殷的政治，西岐的大家一起加油吧！」。旁边更有另一张纸，写著「no　进攻！yes进行！」。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则贴著写上「避免车祸的特效药——睡足七小时」的纸。


    「那个，学长，为什么你要写『帮助殷的政治』这种话呢？我们最终目的是要毁灭它吧……？」


    四不像似乎是觉得太公望说的话和做的事不同，于是提出了疑问。她现在正在太公望的桌子旁边，负责扶著桌子。马车很晃，没有人固定的话很难写字。


    「我反过来问你，小四。『用公司的钱，到度假胜地旅行三天两夜的a先生』和『为了到远方的度假胜地实地调查，出差三天两夜的b先生』，你觉得谁听起来比较认真？」


    「b先生。b先生是为了工作，a先生的行为却让人觉得他在犯罪。」


    小四到底是太坦率所以笨，还是太笨所以坦率呢？这差异是很大的，就像米兰风焗饭和焗饭风米兰之间那么大。


    「顺带一提，a先生和b先生去的地方和采取的行动都完全相同。我只是试著用不同的语词，来表达以研习为名目、慰藉为目的的観光旅行而己。」


    「咦，我只觉得b先生听起来很认真……这是语言的魔法啊……」


    「总之，这次也是同样的原理。就算嘴巴歪了，也不能说出『击溃殷国！』这种话。因为我们前进的道路全都是殷的领土，就好像是从很多诸侯那借来的路一样。再来，第二题——」


    太公望对著四不像比出和平的手势说：


    「『我们要击溃殷！让我们通过这里！』和『我们想帮助殷国，现在正在行动中，请让我们通过。』哪一个比较容易被接受？」


    「啊，这样啊。如果是前者，就好像是自己主动说要成为罪犯一样。」


    四不像点著头，十分夸张地上下晃动著头部。四不像虽然很单纯，但也很快能理解别人的话。


    「就是这么回事。要是毫无抵抗就让自称反叛军的家伙通过，那片土地的诸侯也会被当作协力者。『因为他们说是为了殷，所以我才让他们通过。』——既然身为诸侯，自然希望有个这样的正当理由。」


    太公望也想把这件事彻底告诉士兵们。


    只要加强「自己不是侵略者」这个意识，掠夺的问题也会减少吧。


    他想极力避免任何让军队形象变差的事。


    「那么，现在学长在写什么？」


    「写著内容有关『我们会为了殷而努力，请各位协助我们』的书信，我想把这送到各诸侯那里去。就算被当作垃圾邮件，我也要不断送信过去，持续写到兵力差逆转为止……否则我们赢不了。军队只有三万人的话，绝对不可能。」


    「不，做得到的！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就算敌人有十倍、二十倍，都一定能解决的！」


    四不像在奇怪的时机兴奋了起来，让太公望有些受不了。


    「我一直都有在看jump，然后从里面学到了！只要有毅力，梦想就会实现！就算只有1%的可能性，也总会有办法的。而且，努力的尽头存在100%以上的力量，甚至可以到达120%或200%的境界！」


    「小四，你有在踢足球和打篮球，对吧？开始运动的契机是？」


    正如所料，她报上了知名的足球漫画及篮球漫画的名字。嗯嗯嗯……积极虽然是好事，但必须矫正她那种只要努力就能跨越一切的价值观才行……太公望心中这么想著。


    事情就是这样。总之，先捏一下四不像的脸颊。


    「为什么要捏我……？」


    这脸颊，弹性真好啊。


    「这是惩罚。以后，只要在我面前讲到努力论，我就会攻击你的脸颊。然后让你读韩非子和孙子，每天一百遍。」


    不对，小四的话或许真能一天读一百遍也说不定。


    「我可以断言，赌上1%的机率而成功的例子，只有虚构故事才存在。在生活中实践的家伙，是垃圾中的垃圾。那种作战计画连垃圾都不如，而且也会很累。你要不停思考最轻松的方法。」


    「那种尼特族式的思考模式——好痛！那里不是脸颊，是脖子呀！」


    脖子附近被捏果然比较痛啊。


    他才不是尼特族，他高中念到一半就成为仙人了，在他人生中从来没有变成尼特族过。把带薪假和尼特族相提并论的人绝对不可原谅。绝对。


    「胡乱开战的话，会出现很多犠牲者喔。」


    「啊……」


    四不像的表情瞬间消沉了下来，看来这招有效。虽然在道德上有点问题，不过今后就用与人命有关的藉口教诲她吧。


    「为了不出现伤亡就让事情落幕，最快的方法就是让所有人都成为我们的友军。虽然这可能只是理想论罢了。」


    不过，却不比让诸侯们协助西岐那么困难。他们加入叛乱后失败的话，肯定会被杀头。就连立场上听从西伯侯姬昌指示的百国诸侯们，都找了各种理由，不肯轻易出兵。


    因此，虽然有些矛盾，但为了减少战斗次数，他们必须打一场好仗才行。


    「和殷的前线部队战斗，先取得一场大胜仗让他们瞧瞧。让他们梦想著『啊，看来西岐能夺取天下』。如此一来友军就会增加，全面胜利的可能性也会提高。」


    太公望手边的工作完全停止了。不知不觉间，他握著笔的手，握起了拳头。


    这场战争是否能轻松地进行，全看初战了。


    「学长难得有了干劲！」


    但是，仔细一看，他握著拳头的手正颤抖著。


    果然，会死很多人吧。绝对不是只死五人或十人这种程度吧？看到尸体时，他应该不会吐吧。


    仙人就算被杀掉了，只在形式上被封神，魂魄不会消灭。但是一般人死了的话，就连魂魄也会消散。


    他并不想说出「出现很多死者是违背道徳的」，或「这样太不人道了」这类好听的话。只是单纯地，对出现死人这件事感到反胃。就像人不会特地去看污秽物和喔吐物一样，能避免的话，就想尽量避免。


    但是，这就是仙人的工作。


    痛苦?恐怖?恶心，※3k的职场。(编注：痛苦、恐怖、恶心三个词汇的日文拼音都是k开头。)


    只好做了。就像主张不想搭上初号机的驾驶员，一旦搭上去就只能战斗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是命运的操纵者，为什么光凭从寿命的制约中解放，就能从机体上面下来呢？


    要是昆仑的带薪假还有一年份的话，来到西岐的仙人或许就不是他了。


    行军第五天的早晨，西岐军和殷的前线部队接近了。


    建立在峡谷之间的城镇面对著一座山，他们在那座山中守株待兔。因为那座城镇位在殷的大军必须通过的路径上，为了迎撃敌军，他们布下相当坚实的阵势。


    敌军的兵力应该和他们几乎相同。速度快的话，明天说不定就会开战了。


    太公望立刻决定举行军议。他们在姬昌的营地前围起布幕，当作临时的军帐，并在那里摆了折叠式的长桌。


    太公望这时也像个军师一样，摆著一张严肃的脸。不如说，他无法摆出放松的表情。


    谍报部队事前已经确认过敌军的大致数量与旗号了。恐怕，敌军中也有同样职责的人，将友方军队的状况传达过去了吧。


    「以数量来说，似乎和我们没有太大差别。就算正面冲突，我们也有胜算。」


    个性有主见的杨戬率先出声。


    「不过，预估这种胜利方法会出现一定数量的犠牲者，因此在讨论范围之外就是了。对方还有很多备战士兵，我们必须以最小的损伤战胜才行。」


    没错，虽然对方和己方同样都是三万人，但他们可不只有这三万军队。


    要是单纯地进行消耗战，情况就会愈加恶化。就像总资产十万元的人，和总资产十亿元的人之间，三万元的意义是不同的。


    「不过，说到阵形，应该是太公望比较擅长安排吧。」


    杨戬露出了一抹微笑。接著，便把携带终端型法宝放在桌上，玩了起来。


    那是游戏排行的显示画面。啊，上面显示的是太公望早已看腻的画面。


    「我调查了一下，你以前在线上模拟游戏中是排行第一吧？说到用游戏布局阵形，你不是最强的吗？」


    虽然不太懂，但好像很厉害——连人类的武将都如此想著，跟著兴奋了起来。


    对了，他确实玩过那类型的电动。虽然他不擅长动作型游戏，但却很擅长慢慢拟定作战计画的游戏。毕竟他是茧居族，可以尽情地投注时间在上面。


    「那个成绩是事实，所以我不否定。但那始终只是游戏，和现实是不一样的。文明和世界观都不同。」


    「但基本的战术和战略在一定程度上是通用的吧？总比完全不懂的人好多了。」


    杨戬以知识为理由，封锁了他反驳的话。这下可难办了。


    如果完全没有不确定因素存在的话，也可以慢慢地进攻。


    这不像日本战国时代的游戏，会突然出现一只龙把城给烧光。但是，殷的背后还有妲己她们。


    换句话说，那里有仙人坐镇，她们根本是不确定因素的集合体。


    而且，如太公望所预料的，这回的战斗似乎也有不确定因素——


    「嗯?那种旗帜，我没有在殷的军


    队中看过呢。」


    黄飞虎用手指抵住嘴唇，如此说道。


    当然，那句话代表的意思并不只象征著新武将登场那么简单。


    「连殷的前任将军都不知道的武将，这么说——武将是仙人吗？」


    也就是说，这次的敌人是至今不曾隶属于组织的新面孔。虽然他们并非完全不可能从朝野招募武将，但军队也没有崩溃，应该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他们部署了妲己手下的仙人。


    「如果对方也是仙人，我们参与战斗也没问题吧。应该说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真是谢天谢地！只要有我和哪吒在，那种小角色一秒就能解决！」


    杨戬故意卷起袖子，展现出杀气。


    确实，如果对方是一般的仙人，派这两人的话应该能轻松获胜吧。就算真的只用一秒就解决敌人，也不奇怪。


    但是，对方是曾让太公望中计的妲己的手下。


    「只要别再有不正经的想法就好。只能祈祷他们不会使用──能把我们士兵一举歼灭的法宝。」


    仙人是不允许攻撃人类的。虽说如此，那是只适用于历史管理者的规范。假若从一开始就是罪犯，还自觉是重刑犯的仙人，会不会遵守就不知道了。


    「找到仙人的话，哪吒，会立刻去消灭他。」


    哪吒小声地说。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但哪吒也进入备战状态了。要是命令她「上吧」，一秒后她就会往敌阵飞去吧。


    这样说有些奇怪，但仙人认为，其他仙人直接上门来讨战比较轻松。预料不到仙人会何时现身，就这样战斗下去才令人不安。但是，只有这件事，再怎么焦急都是没用的。就算拚命烦恼，敌人也不会告诉自己答案。


    那么，就应该主动去消灭不安。


    「不知道的话，就由我们这边主动露脸询问吧。小四，出发了。」


    「出去的话，不会很危险吗……？」


    「这个世界里，似乎有军队代表者先互相打招呼的规矩。或许也有人不遵守规定直接偷袭，但殷的立场是扫荡叛乱者，应该不会做那种事。」


    太公望以西岐军师的身分出现的话，敌人也无法忽略，恐怕仙人武将也会露面吧。要是当场演变成战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是他们做出什么卑鄙的举动，我们会掩护你们的。」


    「我知道了！假使有个万一，就拜托你们了！」


    太公望骑著变成灵兽的四不像，飞到了上空。


    周遭是一片荒野。四处都是坚硬的岩山，视野可及的地貌大部分都是灰色的。生长在岩石表面的杂草与矮树反而使土地显得更加贫瘠。两方的军队包夹住狭窄的山谷，在略高处布阵。


    要是某方的军队想要有什么动作，从正面冲突是不利的，因此应该会从左右两翼绕到敌人所在的那侧山上吧。要是从正面行动，便会让军队降到山谷低地，进而遭受来自制高点的攻击。


    太公望仰赖著四不像，飞到了山谷上空附近。


    若是在日本，像这样的低地因为取水容易，应该早就被变成农田了才对。但从空中来看，这山道简直就像颜色有些奇怪的一条道路。虽然不是没有树，但因为被沙尘覆盖，使树也变成灰蒙蒙的颜色。


    当他们乘风前行时，有两名女仙人来了。她们两人头上都长著下垂的耳朵，因此立刻就能知道她们并非人类。


    她们身上的衣服几乎相同，长相也很像。


    只有身高大约相差了十公分，应该是姊妹吧。


    「你就是太公望吧——我是韩姊妹的姊姊?韩升！」


    「我是妹妹韩变。我们担任了这支军队指挥官，请多指教。」


    这是一个由充满朝气的姐姐和睡眼惺忪的妹妹构成的组合。太公望还在思考她们是如何飞上天时，便看到她们手上拿著类似小电风扇的东西，似乎是用那个来起风飞行的。


    「只是一点不成敬意的小东西，还望您收下。」


    韩变将一个奇怪的东西交给了太公望。那是个塑胶制的箱子，似乎不像这个世界的文明该有的东西，上面有著像是文字的图样——


    「『山兔first音乐光碟　万刃之车』，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的cd──妲己大人她们打算让大部分手下也一起出道！」


    封面背后确实是这两人拿著类似吉他东西的照片。封面是一个长得像魔法阵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们正以朝歌为中心展开演唱会活动。这次，我们已确定要举办初次的单独演唱会，在朝歌muse　area举行，可容纳三百五十人。」


    「咦？你们有演唱会馆？」


    「是，在王妃妲己大人的命令之下，已预定建设各种音乐厅与演唱会馆了。」


    太公望虽然不是特别有兴趣，但四不像却兴奋地大喊著：「乐团热潮要来了！」


    「票还剩下一些，怎么样？晚上六点开始，票是三千殷两(饮料另外支付五百殷两)。」


    「不要。」


    「参加演唱会的人，可以拿到会场限定原创cd唷。」


    「我说了不要。」


    「这也是为了下一次演唱会做准备，我们希望票能卖光。」


    「虽然这么说很现实，但别把票卖给敌人好吗？」


    再这样下去似乎会被敌人的官方宣传节奏打乱，于是太公望决定速速结束自我介绍。何况他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到朝歌去。


    「我是西岐军师太公望，除此之外的说明应该不需要了吧。要是让我们通过，就可以放你们一马──但我看这大概不可能。」


    太公望姑且握住了【打神鞭】。


    虽说如此，他也不打算在这里一决雌雄，这行为只是威吓她们。


    非人类出身的仙人中，有很多性情急躁的人。特别是木石化身的仙人，行动理念和人类仙人有很大的差异。


    虽然她们看来很有礼貌，但也不能大意。


    如果敌人袭击他们，杨戬和哪吒应该会来帮助他。即便如此，还是得和敌方两人进行三回、四回的近身战才行，那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我们才不会马上和人打起来呢——我们可是和平主义者──虽然我们是武将，但这点可不会变！」


    韩升把双手高举起来。


    「而且将领是领导军队的人，不会面对面与对方战斗。」


    韩变也同样把手举了起来，表示她们不打算在这个地方战斗。


    「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攻过来的话，我们就要回去啰，可以吗——？」


    「说得也是，我也希望不用劳动就能解决问题。」


    虽然四不像在底下说「我倒是希望你能劳动一下」，但被太公望无视了。


    「还有啊，我们是善良的仙人！」


    「我们不会做出用法宝直接攻撃人类这种残暴的事，请放心。啊，请你要听cd喔！」


    「我知道了……我们彼此使出全力吧……」


    虽然感觉被她们先发制人了，但既然对方说不战斗，自己主动挑衅也很奇怪。太公望就这样回到了营地，路上也没有被偷袭。


    「她们是比想像中还有运动家精神的好仙人呢！」


    「唔?嗯……是这样吗……」


    「没问题的。她们都那样大方宣誓了，我想她们不会使用袭撃人类的法宝。要是想那么做，就不会特地说出来了。」


    太公望虽然清楚她们应该不会打破约定，但总觉得很可疑。


    「对方会单纯为了指挥军队带仙人来吗……」


    感觉很烦闷，心中对不确定


    要素的不安也完全没有减少，反倒是增加了。不仅不清楚对手拥有的法宝，而且还拿到了奇怪的cd。


    「可以听听看这个吗？」


    「想要的话就给你。」


    太公望感觉cd不会是陷阱，她们给人一种对音乐很认真的印象。


    西岐军把决战之日定在明天。当天最后的训练结束后，他们便在外野营。


    他们也防备著来自地底和空中的袭撃，很幸运的，最后证明他们是多此一举。


    夜里，一阵像是摇滚乐的音乐从马车的角落传了出来，是四不像在听。因为她没有带耳机来，因此便用收音机型的法宝大声地放出音乐。


    「如何？酷吗？」


    「感觉她们的实力没有跟上她们想表演的欲望。不过，累积十年经验后再重新编曲的话，味道应该就会出来了。」


    四不像谈论音乐是至今为止最烦人的时候，不过太公望选择忍住不说。


    ——隔天。


    「那么，仔细观赏我华丽的领军技巧吧！小杨戬你可以重新爱上我喔！」


    「我的每一个细胞都不曾爱上过你。」


    黄飞虎一骑上马，确实显得相当帅气。她故意让马只用后脚站立，摆出姿势。


    调查过后发现，她在朝歌似乎也有很多绯闻。一般来说这会成为大问题，但因为黄飞虎本身也是女人，而法律上没有针对同性奸淫之事的罚则，因此她就被赦免了。


    「再会了！为了抱紧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就算你回来我也不会让你抱我！但是，因为你的命很贵重，所以绝对要回来唷！」


    自信满满的黄飞虎开始驱使军队。


    首先，她把部队分成好几个小队，让他们迅速移动。虽然身处不熟悉的土地，但士兵们的气势很强。特别是先发部队的行动很轻巧，在山间道路行军也不成问题，持续前进著。他们确保了适合当作阵地的场所，让后发部队进入那里，使驻扎的人数增加。


    最后，在敌人根据地那侧的山腰，黄飞虎取得了阵地。因为和敌方之间还有距离，不会立刻进入决战。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在敌人的要害之处建立了桥头堡。


    「那家伙确实有一套，怪不得那么得意忘形。下到山谷后，在被袭撃之前便爬上敌方的山、确保了阵地。明明才刚从母国逃出来，她却能让西岐士兵自由自在地行动，就好像指挥自己的直属部队一般。」


    杨戬如此说道。虽然还未交战，但可以说西岐已经取得一步先机。


    「嗯，敌军被我们逐渐逼近，似乎感到很棘手。」


    黄飞虎在丘陵地带上一歩步引领著本队前进。虽然敌军也有发动攻撃的可能性，但或许是因为感到威胁，于是他们开始逐渐爬下高台，往山麓靠近，将根据地移往平坦的地方。


    或许对方认为这么做就能运用军队的数量守住一切，但特地往低处移动，却不是一歩好棋。


    战争也可以想成是高层次的占地盘游戏，因此明显是西岐方占了优势。只要对方没有耍什么小手段，双方就这样正面交锋的话，是西岐的军队部署更胜一筹。但是——


    前往上空侦察的哪吒传来了联络。


    携带终端上显示出「敌人，正在做些什么」的字样。


    然后，哪吒自己也很快以高速飞了回来。


    「哪吒，『正在做什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某件事。」


    企图从哪吒那里问出具体情况，是他的错。以太公望的立场，现在不允许被错误的情报迷惑。


    「小四！立刻出发确认！」


    「我知道了！」


    他们稍微远离营地。突然接近士兵的话，敌方仙人搞不好会出现。太公望想尽量避免在不清楚对方究竟进行什么准备的情况下，在这里引发战斗。


    接近到一个程度后，太公望拿出了双筒望远镜，试试能否看到敌方的情况。


    「咦？那不是那两个家伙手上拿的东西吗……？」


    殷的士兵们手里拿著像是电风扇的东西，和韩升、韩变手上的法宝极其类似。但比她们的还要小雨倍，就像是个玩具。


    「太公望！使者留下了某个东西！」


    杨戬骑著哮天犬，从底下的营地飞了过来。她手上拿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两架无线电。


    「该不会是炸弹吧……」


    太公望战战兢兢地抓住那两台机器，放到双耳边。


    『呀哈哈哈哈！上当了吧──！我是韩升──！』


    一阵如动画声优般的声音兴奋高亢地传进耳里，另一台机械也传出了噗滋的声音。


    『确实，我们仙人是不会攻撃人类的。』


    这边是韩变的声音。和姊姊韩升比起来，她给人的印象比较沉著。短短一瞬间，太公望差点因她的话而放心下来。但是——


    『——但是，我们可没说过不会利用人类去攻撃。』


    他瞬间被推下了地狱。


    『我们的法宝【四元大轮】已经和大量子机连接了，连人类也能够使用。就是这样────！』


    「怎么可能！人类不可能使用法宝！」


    要是人类可以使用法宝，那世界的秩序就会混乱无章了。


    『是的，因为子机并不是法宝。【四元大轮】是可以替子机充电的法宝。只要按下开关，就算使用者不是仙人，它也能反映使用者的性命，并发挥力量。虽然威力不大，但还是有办法杀伤人类的。』


    『这就是胡喜媚大人想出来的秘密武器──！太聪明了──！人类不管使用什么机械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能想出这样便利的兵器，这是智慧的胜利啊──！』


    「别开玩笑了！那毫无疑问是个法宝！」


    『不，不一样。因为，法宝的定义是只有仙人才能使用的道具。在人类没有经过任何修练就能使用的当下，那就不过是个道具而已吧？』


    那种令人憎恶的说法，让太公望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不对，他之所以感到火大，是因为自己太大意了。


    『以上。就算是为了保护西岐的士兵，我想历史管理者的各位应该也不会直接下手杀害殷的士兵吧？』


    噗滋一声再度响起，这回是切断通话的声音。


    结束通话之后，敌人姊妹下达了命令，殷士兵们手中的电风扇便开始转动起来。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一阵巨响随之回荡。让太公望回想起自己还是人类时，曾听过的施工中预拌水泥车的声音。对没听过那种声音的西岐民众来说，那大概就像龙神的低吼吧。


    在声音之后出现的是——龙卷风。


    掀起的强风吹在西岐兵身上，让他们离地飘浮了起来。


    即便他们身上都穿著沉重的盔甲，西岐兵还是丝毫无法抵抗地被吹飞了。


    ——就好像呼气吹掉灰尘一样。


    惨叫声乘著风，甚至传到了太公望他们那里。


    黄飞虎位于半山腰的士兵们逐渐往后退。


    他们在半山腰取得的阵地，马上就被殷夺走了。


    「可恶！那些家伙……中计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人类去攻撃人类。


    殷的正规军会使用不可思议的妖术──这种传闻很快就会传进周遭的诸侯耳里吧。这下子，还有谁会成为西岐的友军？谁会认为自己能战胜妖术？


    敌人是认真想毁灭西岐。


    杨戬和哪吒只能沉默以对。


    太公望虽然气愤得想用力跺地，但这里位于半空中。


    他也不能踩四不像泄恨，只好咬唇忍耐。


    嘴里渗出血的味道。就算成了仙人，也还是流著红色的血。每个士兵都一样流著红色的血。


    「既然没有重来的按键……那我就再更努力挣扎。」


    血味在嘴里开始扩散，使太公望稍微冷静了下来。


    军师必须随时保持屹立不摇的精神。假若自己陷入迷惘的话，就会让众多士兵的性命暴露于危险之中。


    「这不是电动游戏。但是，必须像打电动时一样冷静。」


    他必须在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中，想出下一步应对。不想不行。


    「传令下去——命令士兵们撤退。只要保持冷静，就能把犠牲缩小到最低限度。总之，先让士兵优先考虑保护自己性命。」


    这和直到刚才的独白不同，是传递给杨戬和哪吒的讯息。


    太公望将目光移向远方，视线前方是被敌人夺去的半山腰。


    「除此之外，尽早找出韩升和韩变，并讨伐她们。如果士兵们所使用的子机必须仰赖她们的法宝动作，那么只要操作本体的人消失了，子机也会停——」


    「不过，无法完全确定那样就会停止。」


    杨戬慎重地说出事实。那是从未见过的法宝，只凭著期望来订立作战计画是不被允许的。


    「的确无法保证，但是至少失去将领的敌军也会陷人混乱。」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只能一歩步想办法逆转。


    「区区那两个仙人，哪吒，会用【火尖枪】把他们打飞。」


    哪吒静静地紧握武器。


    单凭战斗的实力，哪吒恐怕会取得压倒性胜利吧。就算再来个几十对韩升?韩变双人组，她应该也能毫发无伤地将其扫荡一空。


    问题是——


    「但是，如果正面进攻的话，她们可能就会加强对西岐士兵的攻撃……她们打算把我们的士兵全部当作人质。」


    「没错，恐怕她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我们正面分出胜负。而是选择打安全牌，把人命当作盾使用。」


    太公望从上空观察战况，目前还不到被一面倒屠杀的程度，但也只是目前而已。只要使用法宝的力量，对方随时都能办到。


    「只要知道对方的位置，我可以从远方用【乾坤圏】打倒她们。」


    哪吒的周围飘浮著两个金属环。


    那是之前使王城的庭院陷落，制造出巨大陨石坑的法宝。确实，凭那法宝可以一击葬送韩升她们，但是——


    「那没办法进行精密操作，从远方攻撃的话会把一般士兵卷起去的。」


    杨戬立刻阻止了她。杨戬也并非想一直否定哪吒，但她知道有些手段是不能使用的。


    「不论有什么理由，让仙人无差别地杀害殷的士兵，也说不过去。那可是历史管理者绝对不能犯下的重罪。」


    不用杨戬特别提醒他也知道。虽然也存在集体杀害人类的前例，但从来没有仙人能逃过谴责。


    他们必须被判处庞大歳月的反省期。甚至也有些人因此而被封神。


    当两人正一来一往争论时，太公望一直闭著双眼。


    有没有什么策略？若能在此时打出一手妙计，才算得上是西岐军师不是吗？


    「让哪吒用【火尖枪】刺杀她们，就不会给周围带来损害。但是必须更接近对方。」


    「是啊……在你靠近的当下，敌方仙人就会展开行动了。即使如此，只要立刻判断位置，就能在对手行动前——」


    太公望缓慢地左右摇摇头说：


    「不，不能用蛮横的手段。那个电风扇可以做出更可怕的事，要是把她们逼到绝境，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你知道那个法宝的力量？」


    「法宝的名字是【四元大轮】对吧？它首先刮起了风。若风代表了四大元素之一，表示还有地、水、火等其他能力。」


    「意思是……它说不定能使出一整套正统派的元素力量吧。」


    「如果我是她们，就不会一口气使出全力。要是我们自暴自弃地冲去阻止她们，对方一定会率先锁定仙人的性命。她们也很珍惜自己的命，使用的战略不可能让自己有机会被杀。恐怕为了不被同时打倒，姊妹俩也在不同地方待命。」


    敌人的行动相当谨慎，现在得避免用力量压制她们。


    「两人在不同地方……────啊。」


    杨戬咚地双手一撃。


    然后，她脸上浮出了一抹邪笑说：


    「我果然是个天才，比某个军师大人更快想到了好计策。」


    杨戬把手放在胸上道：


    「让我去吧，你这个负责人就安心地待在附近就行了。」


    光凭这句话，太公望就已经瞭解杨戬的意图了。


    「或许会变成不错的解决对策，但也表示你自己会身陷险境不是吗？」


    在说明作战计画之前就自告奋勇说自己要去，代表无法让别人承担那风险。


    「让天才以外的人去实行，或许很危险吧。顺带一提，在能力方面只有我才做得到。」


    太公望和杨戬四目相交。


    已没有时间争论该由谁来承担风险了。


    最后的问题只在决定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她。


    「拜托你，让我去。」


    数秒间，战场的声音被逐出脑中。


    只要以杨戬的觉悟程度当作判断依据就行了。


    太公望咚地敲了一下四不像的头，这是叫她稍微往前一点的暗号。


    他从杨戬身旁，将手放上她的左肩。


    「啊……」


    决定了，只能托付给她了。


    「我知道了，去吧。」


    「嗯、嗯……就算你不拜托我，我也会去的！」


    殷的阵营因打了胜仗而沸腾著。


    他们完美地击溃了反叛军，自然也期待起获得大量奖赏。


    特别是自从妲己成为纣王的妻子后，奖赏也跟著丰厚起来。虽然国政变差，但也不是所有事都变得不好。在某处痛苦的人増加，另一处就必定会增加笑著的人。这就是世界的常理。


    担任殷军总大将的姊姊韩升，豪快地用【四元大轮】刮起了风，让根据地周围的东西飘上了半空中。


    倒戈到西岐那里的黄飞虎，肯定也因为子机的攻击大吃一惊吧。虽然能集合侍存下来的部队，并慢慢撤退这点让人佩服，但那也在预料范围之内。


    这里的地形是由两座山，及形成于山间的谷地所构成的。殷和西岐各自在两侧的山上布了阵。黄飞虎的部队撤退之后，为了攻到殷这边，势必得爬下山谷。殷的士兵将在那里逐渐包围他们。


    如果在这里损失大量士兵，西岐就完了。


    「哎呀——太好了——敌人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


    韩升一面在空中旋转一面玩耍著。士兵们也看著她大喊：「将军大人，太精采了！」、「世界第一！」、「看到内裤了喔！」


    「真希望世界早日和平啊──战争激烈的话，就没时间玩音乐了——要是能随时听到妲己大人她们音乐的时代，能早日到来就好了——」


    她原先就是殷所在的这个世界里的流浪仙人。


    但是，她和妲己的音乐相遇、受到了感动，于是和妹妹韩变一起当起了音乐经纪人。所谓的音乐经纪人，就是乐团跟班兼打杂人员的职业。虽然如此，她们也不只是普通的跟班。就好像漫画家的助手也出道当漫画家一般，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业界有相当数量的音乐经纪人也跟著往乐团之路迈进。


    她们也不例外，姊妹俩就这样开始了乐团活动，组成了以两人为中心成员的乐团「山免」。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初次在d文库与大家碰面的森田季节。


    那么，我想有些读者光是看到标题『封神演戏』，就已经吓了一跳吧，我若无其事地把原著『封神演义』改掉了一个字。理由很单纯，因为我的故事以及设定和原著完全不一样，原本的故事中并没有出现这么多女性角色。


    我想我这个世代的人，大部分都是从藤崎竜先生的漫画开始接触『封神演义』的，我和编辑也是正好身处那个年代。这次的小说，我也使用了一部分漫画的原创设定(例如四不像的语气)，作为致敬。封神演义过去真的给我带来很多欢乐。作为谢礼，我以自己的风格完成了自己的『封神演义』，希望能藉此给予一些回报。


    后记只有一页，所以就早点开始致谢吧。真的非常感谢负责绘制插图的むつみまさと老师，第一次看到角色的草稿时，因为太棒了，让我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特别是太上老君和杨戬实在太可爱、太可爱、可爱到让人受不了！


    还有编辑、各位业务以及书店的各位，所有帮助我的人，以及各位读者，请让我献上最诚挚的感谢！那么，第二集再见了！


    初次见面，我是初次在d文库与大家碰面的森田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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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编辑、各位业务以及书店的各位，所有帮助我的人，以及各位读者，请让我献上最诚挚的感谢！那么，第二集再见了！


    初次见面，我是初次在d文库与大家碰面的森田季节。


    那么，我想有些读者光是看到标题『封神演戏』，就已经吓了一跳吧，我若无其事地把原著『封神演义』改掉了一个字。理由很单纯，因为我的故事以及设定和原著完全不一样，原本的故事中并没有出现这么多女性角色。


    我想我这个世代的人，大部分都是从藤崎竜先生的漫画开始接触『封神演义』的，我和编辑也是正好身处那个年代。这次的小说，我也使用了一部分漫画的原创设定(例如四不像的语气)，作为致敬。封神演义过去真的给我带来很多欢乐。作为谢礼，我以自己的风格完成了自己的『封神演义』，希望能藉此给予一些回报。


    后记只有一页，所以就早点开始致谢吧。真的非常感谢负责绘制插图的むつみまさと老师，第一次看到角色的草稿时，因为太棒了，让我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特别是太上老君和杨戬实在太可爱、太可爱、可爱到让人受不了！


    还有编辑、各位业务以及书店的各位，所有帮助我的人，以及各位读者，请让我献上最诚挚的感谢！那么，第二集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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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想有些读者光是看到标题『封神演戏』，就已经吓了一跳吧，我若无其事地把原著『封神演义』改掉了一个字。理由很单纯，因为我的故事以及设定和原著完全不一样，原本的故事中并没有出现这么多女性角色。


    我想我这个世代的人，大部分都是从藤崎竜先生的漫画开始接触『封神演义』的，我和编辑也是正好身处那个年代。这次的小说，我也使用了一部分漫画的原创设定(例如四不像的语气)，作为致敬。封神演义过去真的给我带来很多欢乐。作为谢礼，我以自己的风格完成了自己的『封神演义』，希望能藉此给予一些回报。


    后记只有一页，所以就早点开始致谢吧。真的非常感谢负责绘制插图的むつみまさと老师，第一次看到角色的草稿时，因为太棒了，让我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特别是太上老君和杨戬实在太可爱、太可爱、可爱到让人受不了！


    还有编辑、各位业务以及书店的各位，所有帮助我的人，以及各位读者，请让我献上最诚挚的感谢！那么，第二集再见了！

 bookwalker特典 四不像，成为跑腿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 kkes0308


    最近太公望明白了如何有效地使唤四不像。


    「小四。」


    「来了，有什么事吗，学长？」


    他正在处理做为西岐军师的工作。在房内喊了名字不到一秒四不像便来了，太公望给了四不像一些零钱。


    「去帮我买个面包回来。」


    「我明白了，现在就去城下买面包回来。」


    四不像变回人形(不这样的话，在空中飞的动物会吓到市民的)，出去买东西。


    太公望小声地说道


    ──体育系现充就是要这样使唤的吗


    茧居不出已上还是个草食细仙人的太公望，和四不像的价值观是绝望性的不合。


    但是，生存在体育系世界的四不像似乎不讨厌严厉的上下关系。也就是说，不讨厌跑腿。倒不如说，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跑腿这件事情也说不定。


    虽然在西岐能让他去买的选择项不多，但回到昆仑之后似乎就能相当活跃了。具体来说就是能让他去买jump。


    ──这不是意外的好用吗，现在姑且就先当做测试吧。


    但是，在两个小时过后，太公望觉得情形有点不对劲。


    四不像还没有回来。而且是经过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已经日暮时分了都还没回来。奇怪，是怎么回事了呢……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市街宽广程度，但……


    然后，到了差不多该吃晚饭的时间──


    「终于找到有卖的店家了，这个世界只有卖炸面包的样子!!」


    但脸色似乎有点差，看起来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跑遍各个地方去找，但到处几乎都找不到面包呢～」


    「啊啊，恩……这样啊，这样的话就早点回来说声没有就好了。」


    「不不不，可不能能辜负学长的命令。」


    最后，太公望之后就不曾再把四不像当跑腿的来使唤了。因为要是四不像再像这样找一整天的话，自己会被罪恶感给压垮的。


    太公望真心认为──


    不会妥协的体育系还真恐怖呢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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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


    「来了，有什么事吗，学长？」


    他正在处理做为西岐军师的工作。在房内喊了名字不到一秒四不像便来了，太公望给了四不像一些零钱。


    「去帮我买个面包回来。」


    「我明白了，现在就去城下买面包回来。」


    四不像变回人形(不这样的话，在空中飞的动物会吓到市民的)，出去买东西。


    太公望小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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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生存在体育系世界的四不像似乎不讨厌严厉的上下关系。也就是说，不讨厌跑腿。倒不如说，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跑腿这件事情也说不定。


    虽然在西岐能让他去买的选择项不多，但回到昆仑之后似乎就能相当活跃了。具体来说就是能让他去买ju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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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太公望之后就不曾再把四不像当跑腿的来使唤了。因为要是四不像再像这样找一整天的话，自己会被罪恶感给压垮的。


    太公望真心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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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有什么事吗，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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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帮我买个面包回来。」


    「我明白了，现在就去城下买面包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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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公望小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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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到了差不多该吃晚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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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脸色似乎有点差，看起来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跑遍各个地方去找，但到处几乎都找不到面包呢～」


    「啊啊，恩……这样啊，这样的话就早点回来说声没有就好了。」


    「不不不，可不能能辜负学长的命令。」


    最后，太公望之后就不曾再把四不像当跑腿的来使唤了。因为要是四不像再像这样找一整天的话，自己会被罪恶感给压垮的。


    太公望真心认为──


    不会妥协的体育系还真恐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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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太公望明白了如何有效地使唤四不像。


    「小四。」


    「来了，有什么事吗，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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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帮我买个面包回来。」


    「我明白了，现在就去城下买面包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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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到了差不多该吃晚饭的时间──


    「终于找到有卖的店家了，这个世界只有卖炸面包的样子!!」


    但脸色似乎有点差，看起来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跑遍各个地方去找，但到处几乎都找不到面包呢～」


    「啊啊，恩……这样啊，这样的话就早点回来说声没有就好了。」


    「不不不，可不能能辜负学长的命令。」


    最后，太公望之后就不曾再把四不像当跑腿的来使唤了。因为要是四不像再像这样找一整天的话，自己会被罪恶感给压垮的。


    太公望真心认为──


    不会妥协的体育系还真恐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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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太公望明白了如何有效地使唤四不像。


    「小四。」


    「来了，有什么事吗，学长？」


    他正在处理做为西岐军师的工作。在房内喊了名字不到一秒四不像便来了，太公望给了四不像一些零钱。


    「去帮我买个面包回来。」


    「我明白了，现在就去城下买面包回来。」


    四不像变回人形(不这样的话，在空中飞的动物会吓到市民的)，出去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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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公望真心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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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可不能能辜负学长的命令。」


    最后，太公望之后就不曾再把四不像当跑腿的来使唤了。因为要是四不像再像这样找一整天的话，自己会被罪恶感给压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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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


    「来了，有什么事吗，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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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脸色似乎有点差，看起来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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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公望真心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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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太公望明白了如何有效地使唤四不像。


    「小四。」


    「来了，有什么事吗，学长？」


    他正在处理做为西岐军师的工作。在房内喊了名字不到一秒四不像便来了，太公望给了四不像一些零钱。


    「去帮我买个面包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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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生存在体育系世界的四不像似乎不讨厌严厉的上下关系。也就是说，不讨厌跑腿。倒不如说，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跑腿这件事情也说不定。


    虽然在西岐能让他去买的选择项不多，但回到昆仑之后似乎就能相当活跃了。具体来说就是能让他去买jump。


    ──这不是意外的好用吗，现在姑且就先当做测试吧。


    但是，在两个小时过后，太公望觉得情形有点不对劲。


    四不像还没有回来。而且是经过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已经日暮时分了都还没回来。奇怪，是怎么回事了呢……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市街宽广程度，但……


    然后，到了差不多该吃晚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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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脸色似乎有点差，看起来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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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公望真心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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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回 胡喜媚，与金鳌结成同盟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赤龙


    扫图：风


    录入：zbszsr


    校对：农夫绅士


    西岐军的宴会通宵达旦，一直持续到朝阳升起。


    原因很清楚，因为殷的军队彻底溃败了。


    突如其来的巨大龙卷风吞噬了殷如恶鬼般的军队，士兵全部消失无踪；而黄飞虎率领的西岐军队则奇迹似地幸免于难，躲过这场风暴平安撤退。


    因此，严格来说，西岐军并不是以实力打败殷的。由于这场神风的助阵，胜利女神才会转而向西岐露出微笑。


    即使如此，大获全胜就是大获全胜。


    就算新的战事很快又会发生，但此刻大家还是放下一切，兴奋地大闹一番。因为庆祝战胜的宴会，就只有在打胜仗后马上进行才有意义。


    「黄飞虎大人真不愧在殷当过将军，不管进攻或是防守，都俐落得如同电光石火。」


    「不只这样，听说这次的作战方式，全是由军师太公望大人一手策画。太公望大人也很伟大呢！」


    「但打败敌方仙人的，可是杨戬大人与哪吒大人耶。」


    「照这样打下去，西岐打败殷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吧！」


    充满喜悦的谈话声此起彼落。虽然夜已深，但篝火依旧燃烧旺盛，宛如把太阳从天空拉到这里来了。和打仗的疲惫相比，喝酒唱歌庆祝的疲劳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这场宴会里却看不见功臣们的身影。


    以太公望来说，他本来就属于无论如何都不会参加文化祭或庆功宴的类型，所以没出现也不奇怪，可是竟然连身为庆功宴主办者的四不像也没参加。


    事实上，他们有其他事要办，并不是因为讨厌庆功宴而捏造藉口缺席。


    那时候，太公望正带著杨戬、哪吒与黄飞虎等人拜见姬昌。


    他有话必须告诉西岐的诸侯不可，于是便藉宴会的喧闹掩盖话声，以免内容泄漏出去。


    「这次多亏了军师，我西岐才能大获全胜。一切都是因为诸位的帮忙，希望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番，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西岐君主姬昌郑重地感谢太公望等人。


    一言以蔽之，姬昌是个超级「好人」。不仅如此，好人容易优柔寡断的毛病在他身上并不明显，是一位非常理想的上司。


    如果这场战争只有人类参加，或许比较适合那些能在军事上发挥天赋、具备领袖魅力的人物。但现在有仙人这种等同于神（或者说比神稍微伟大一点）的存在参战，在进行统一事业时，个性好是极度重要的特色。


    可是太公望的脸色很差。


    他明明用法宝将殷的士兵们横扫一空，功勋堪居第一，但太公望的模样却像前来负荆请罪的败战将领。


    如果神风是由神所引发，那么这次的龙卷风就是仙人风了。因为那是太公望用法宝【打神鞭】故意制造出来的风暴。


    「真的很抱歉，我必须回昆仑一趟。」


    反正对方肯定会问原因，所以太公望一并先讲出来。


    「妲己她们把仙人的力量用在人类士兵身上，殷的士兵才会变得像怪物一样。光靠西岐的士兵是无法反击他们的，所以我才会出手帮忙抵抗……但威力有点太强了。」


    那不是『有点』，应该叫完全强过头了吧？


    「先前我应该已经说过，仙人直接攻击人类是犯规的，否则人类早就被我们轻松消灭了。」


    「看过那道龙卷风后，真的无法把这句话当成吹牛呢。」


    姬昌是个很体贴的人，不管听到什么话都不会面露震惊，也不会马上否定对方。如果有这种人当上司，想请带薪假应该很容易。不过，不管上司是哪种人，太公望还是会照样请带薪假就是了。


    「虽然是敌人先做出类似作弊的行为，但我也做了人类没有能力抵抗的犯规攻击，因此我有义务前往昆仑报告事由。」


    这种事用嘴巴说出来，感觉格外地多余。虽然违反规定并不值得赞扬，但因为这个原因而遭受惩罚的人数，就连身上长了无数只手的鬼神也算不完吧。仙人的这种行为其实早就泛滥成灾，只不过这次的结果比较夸张罢了。


    杨戬的神情反而比太公望更伤悲，宛如要去参加好友的丧礼一般。哪吒面无表情，轻飘飘地飞在半空中的模样都还正常些。


    杨戬往前踏出一步。


    她的步伐沉重，但也充满力量。


    「为了帮太公望辩护，我也要回昆仑去。至于哪吒，我也会暂时带回去。虽然这样会导致仙人们同时全部离开，但现在事态紧急……」


    因为姬昌不可能有异议，所以杨戬继续往下说：


    「在我们回来之前，用兵方面就请找——」


    她指了指身旁的黄飞虎。


    「——这家伙吧。再怎么说，她也当过将军；只要对手不是仙人，应该不会马上就被打败。」


    「既然是杨戬拜托我，我就无法拒绝了。」


    「我才没有拜托你。这是君主的命令，当臣子的你只要乖乖听令就够了。」


    杨戬一边说著，一边原地踏步般开始狠狠践踏起黄飞虎的脚。比起踩住后又拧又转，她断定这种方式的攻击力比较高，其中还包含追讨过去被性骚扰旧帐的意思。


    「给我听好了！你一定要确实打败敌人的讨伐部队。万一你在我们离开期间打输了，我会要你负起责任的喔？」


    「要我负起责任，但我没听过女生之间可以结婚的——」


    「我才不是那种意思！」


    杨戬用尽全身上下的力量跺著对方的脚。明知会被报复却还是出言调戏，看来黄飞虎也是位厉害的英杰。


    「说得没错，黄飞虎大人已经充分展现过自己的实力了，所以您不必担心。即便士兵的数量那么庞大，她都可以如移动自己的手脚般自由操控。」


    事实上，如果这是一场只有人类的战争，真的只要旁观就够了。


    ——太公望在内心如此想著。他可以断定，如果是人类与人类相同种族间的争斗，即使血流成河，他也无能为力。


    但现在西岐的敌人不是殷，而是妲己这位仙人。


    只要妲己她们继续直接攻击人类，西岐就需要仙人的力量。况且，他还不知道，被闻仲占据的金鳌会采取什么行动。


    他的脑海中蓦地浮现最糟糕的发展。


    万一正如闻仲所言，殷存续、西岐灭亡的结果才是正确的历史呢……？


    届时，他们所帮助的西岐就必须循著历史消失灭亡。当然，也会有很多人因而丧命。


    拜托，请千万不要走向那种绝望的结局。


    虽说自己的命运会如何是个未知数，但幸好现在还可以做出选择。为了除掉妲己，他怂恿西岐举兵。因为太公望，才会有人殒命，说他是烂仙人也不为过。如果有人生重来按钮可以按，他肯定会劈哩啪啦按个不停。


    「我会尽可能……早点回来。」


    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他说不出「我会马上回来」这种话。


    在这方面，太公望是很诚实的。他同时具备茧居和诚实两个特点。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太诚实了，才会对社会感到厌烦。


    接著，太公望非常缓慢地朝姬昌鞠躬，因为他们或许再也无法见到面了。


    结果因为低下头，反而看不到对方的脸，显得有些矛盾。


    太公望一边在心底苦笑，一边抬头转身挥别姬昌，杨戬等人也跟在太公望身后离开了。


    「我会等你回来的。」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那不是场面话，姬昌是真心期


    待太公望他们回来的。


    「好像有人说过，等待很痛苦，被等的人更痛苦对吧？是太宰治说的话吗？」


    「那是你出身世界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杨戬冷淡地回答。


    「只要能在对方等待的时间内，顺利回来就够了。」


    「也对。」


    庆功宴的吵嚷声传入耳中。虽然不觉得讨厌，但那种悠哉的声音反而加深了沉痛的气氛。这一定就跟在冰淇淋上洒盐会增添甜味的道理是一样的。


    回到昆仑后，就去吃个冰淇淋吧。


    ◇　　◇　　◇


    「小四，那就麻烦你啰。」


    「是！我会一路奔驰的！」


    「不，请你务必安全飞行。」


    用手拍了下四不像的头后，太公望朝开始泛白的天空飞上去，骑著哮天犬的杨戬和哪吒也跟在他身后。


    目标是昆仑。当空气开始变得稀薄，他们也离开了这个世界，进入时空之海。这是只有通晓阴阳之理的人才能办到的技术。


    有种彷佛被薄膜包住的奇妙感觉袭来，在习惯这种感觉之前，都会觉得身体痒痒的。而太公望现在还是觉得挺痒的。


    当初从昆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晕车晕得很严重，但这一次似乎没事了。以前参加小学远足的时候也是这样，在去程的巴士上晕车晕到吐，但回程的时候就大口吃著零食。


    不过，就某方面来说，晕车晕到大脑完全无法思考，或许还比较轻松。


    「太公望，真难得看到你表情这么沉重。」


    杨戬从旁出言揶揄。不过，太公望其实正努力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和真正的若无其事相比，蓄意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态度反而会隐隐流露出一股刻意的感觉。


    「总觉得我好像被迫扛下一个超出我能力的包袱。因为实在太辛苦，害我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


    「放心吧，如果上面给出无理的结论，我是不会乖乖听命的。我只会为自己相信的事物而战斗。」


    杨戬用左手抓著飘浮的粉色长发。可能因为在时空之海中没有重力，所以头发会稍微往上飘。


    「什么是你相信的事物啊……？」


    杨戬灵活地站在哮天犬背上，挺起胸膛。


    然后，她得意洋洋地用左手大拇指比著自己的脸。


    「要是有人想使用权力做出非法行为，不管对方是昆仑或是金鳌的人，本杨戬大人都会把他们全部打成猪头。所以说，如果你想做正确的事，就趾高气扬地去做吧。」


    「最近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而且也比较少使用暴力耶。」


    因为很难坦率地对她道谢，所以太公望用别的话语代替。


    「那我就把你踢到内脏受伤吧？」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话说原来你想踢我啊……」


    虽然觉得对方不会踢，但四不像还是下意识远离哮天犬。


    「你的态度还是跟之前一样自大呢。」


    「哼哼，我一直都很傲慢吧。」


    「既然有自觉，就快点改过来啊。」


    「可是，那不是因为我的身分高，而是因为我的人生态度很高洁，所以才会变得傲慢呀。」


    啊啊，那个表情真好看。不对，杨戬是美少女，会好看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但太公望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要称赞她的表情拥有活著的尊严。


    「你就当自己背后有座大靠山吧。你只要在那座山上继续用没有鱼钩的钓线，快乐地钓鱼就够了。」


    还是向她道谢吧。


    「谢……」


    太公望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以至于被四不像的飞行声掩盖过去。想不到四不像的声音还挺吵的——他把自己音量不够大的问题推卸给四不像。


    不管杨戬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在与整个昆仑为敌时战得平分秋色。因此，这些话不是在表达她的自信，而是传达决心。他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坦率地道谢。


    即使遭到惩罚，他也不希望提出抗议的杨戬跟著被降罪，否则自己岂不变成瘟神了吗？因为会牵连他人，所以不管对方是不是主动想这么做都不行。


    虽然没加班费的加班违反法律规定，但因为必须无偿加班就马上辞职也不对。忍耐小小的不满而非表现出来，也是一种成熟的处世之道。


    「学长，你看起来好像有些心事耶。」


    「小四，你应该看不到我的脸吧？飞行时不要左顾右盼啦！安全飞行，安全飞行。一时大意，终身悔恨。」


    或许因为人类时代的父母是危险驾驶，所以太公望在这方面很龟毛。再加上四不像曾经一边飞一边打瞌睡，因而真的撞上岩壁过。


    「专业坐骑是能够明白乘客心情的。」


    「干嘛说这么酷的话！那你猜猜看，我现在想吃什么？」


    「乾草。」


    「你根本是用草食动物的价值观在思考嘛！」


    正确答案是冰淇淋。而且不是那种苏打口味的冰棒，而是盒装的冰淇淋。冰棒类的冰品总是很快就融化，令人焦虑，所以他不喜欢。


    「不然是找朋友一起来bbq吗？」


    「我真心觉得，我和你的价值观合不来。」


    bbq那种活动要是由非现充的人举办，他们会因心脏麻痹而死亡的。


    「但你脸上写著有心事是事实呀。」


    杨戬出言赞同四不像的说法。


    「先说好，我不是为了你才说以下这些话的喔。」


    杨戬站得十分笔挺，一点都看不出立足点非常不稳。哮天犬从以前就是她的坐骑，所以她的熟练平衡感或许也包含了合作年资的影响。


    「就算对其他仙人，我也说过同样的话。我死也不会去帮坏人的，要是你擅自以为我一直在为你付出，我会痛扁你一顿！」


    「杨戬小姐……真的太感谢你了……让我泪水忍不住掉下来啊……」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四不像并没有哭。太公望心想，这家伙应该是看到电影广告后马上会说「我好感动」的类型吧。她刚刚说明白乘客心情的可信度，应该要打个折。


    「如果学长平安无事的话，真希望杨戬小姐可以当学长的女朋友……如果是你，或许可以让学长堕落的心获得更生也说不定……」


    这种词汇用法真让人火大。


    不要随便判定别人的心堕落！过去当过茧居族，就等于是怪胎了吗？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过著有社交生活、健全人生的人就比较正常？还有，用更生这两个字更令人火大，我的生活方式已经算是犯罪了吗？开什么玩笑！过去我可从来不曾被警察逮捕过呢！再说，才没有更生内心这种用法。以我的观点来说，天生现充的你，个性才更异常啦！


    不过，旁边的杨戬似乎因为别的原因受到影响。她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条裂痕，表情扭曲抽搐。


    「你、你……你在胡说些什么！那种事不要拿来乱开玩笑！笨蛋，笨蛋！」


    说完，杨戬用力踢著四不像的身体。


    砰！磅咚！！啪噗！！


    威力相当惊人。那跟大婶开著玩笑说「死～相～」，然后轻拍对方背部的行为不同，这招的攻击力是以杀伤对手为目的，光听声音就很邪恶。


    「好痛！痛死我了！我要骨折了！就算没骨折，也快要内出血了！呜咕……别踢了……不要老是踢同样一个地方……拜托，留我一条小命……我的口水里有血丝了……呜呜……」


    这一次，四不像真的哭出来了。比起感动，痛苦似乎更容易激发一个人深藏的情绪。不过那样也挺讨厌的。


    「呼……踢了这么几下，我


    就原谅你吧……」


    「我、我苟延残喘活下来了……可是嘴里有铁锈味……」


    对杨戬来说，「这么几下」似乎是指达到让对方负伤的等级。看来，她的基因里丝毫没有爱护动物的精神。


    「总之……希望你以后别再说那种话了……听见没……？」


    最后，杨戬一面捏著四不像的脸颊，一面叮咛她。虽然只是捏著，但要是拒绝杨戬，会有脸颊被直接整坨拧下来的危险性，所以千万不能大意。


    「我明白了……我可以对天发誓……」


    「是吗……你要记住，如果违背誓言，你的祖宗三代会下地狱，到时祖先的坟墓就没人扫了。」


    这种波及对方亲戚的恐吓方式，真希望能快点废除。


    「杨戬，用【向春爪】帮她复原吧……我实在不忍心看她带著一身伤飞行……」


    「学长，谢谢你……我正好觉得伤口在痛……」


    正当说话的时候，太公望察觉到一道气息。因为对方直直朝他们接近，所以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真巧，竟然在时空之海中遇到你们。」


    太上老君不怎么有干劲地举起了手。她又裹在【风火蒲毯】里，飘浮在半空中，看起来简直跟海中的浮游生物没什么两样。太公望心想——不过世上应该没有浮游生物会拥有一头飘逸的金发。


    不过，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把自己打扮得这么端庄的？明明比太公望更悠哉懒散，外表却总是很美丽，她应该没有坐骑吧？


    「说什么『真巧』！你百分之一百二十是故意等在这里的吧？在时空之海中突然巧遇的奇迹怎么可能随便发生！」


    「太公望，要玩游戏吗？」


    「我现在没心情，下次再说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


    你是撒娇缠人的小鬼吗！？


    虽然这么想，不过太公望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认真思考过再回答，毕竟对方是真的为他担心。


    「就是世界变和平以后啊。」


    「噗噗噗！」


    「喂，不要面无表情故意发出那种声音啦……」


    而且，在这种时候发出「噗噗噗」，不会超不吉利的吗！？听起来就像在说——和平才不可能会到来呢，你还在期盼那种白日梦吗？你是笨蛋吗？


    「不然，我去把看起来有问题的人全部干掉，让这世界和平吧？」


    思考一秒钟后，她做出的结论是不可能。


    「就算你非常厉害，也请不要做出超大量虐杀的行为。」


    「那我就慢慢地等世界变和平吧！希望你不会被封神喔。」


    可恶，就因为这家伙是不属于任何阵营的尼特族，才能活得这么逍遥……真想把我的不幸转移三成给她。


    「啊，对了对了，杨戬。」


    太上老君轻飘飘地飞到杨戬的哮天犬旁。


    「有什么……事吗……？」


    目中无人的杨戬也格外不会应付太上老君。因为对方是很不得了的大人物，以辈分来说，身为昆仑领导者的元始天尊还是她师弟。


    「我不会把太公望让给你的。」


    太上老君用比平时还强硬的语气这么说。


    霎时，杨戬的神情也转为严肃。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红了起来。


    因为这段变化实在太戏剧性，令人不禁担心杨戬的血管里是不是被打入了奇怪药物。以前看过的战争小说里，有些角色一被嘲笑或愚弄就会马上暴怒，当时太公望觉得这些人未免也太过急性子了，但现在的状况就类似那样吧。


    「鬼、鬼才要！况且太公望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为什么用让这个字眼！我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没事就请你快离开好吗？嘘、嘘、嘘！」


    （插图）


    「要是动得太激烈，小心会失去平衡唷。」


    「哇……身体歪了……哇……我要摔倒了……」


    这就属于被别人提醒，反而会造成反效果的事吧。就像被说「你是不是胖了？」，就会让人莫名觉得自己真的很胖。杨戬也没有例外，她差点就从哮天犬身上摔下来，最后设法用双手抓住它。


    「噗噗噗噗！」


    「就算你是伟大的仙人，我也会揍你喔！而且，你的『噗』比给太公望的时候多了一个！」


    「啊，你就把这当成一种故意加上的敬语吧。放轻松，放轻松。」


    她根本在耍杨戬嘛。虽然表情毫无变化，但太上老君想开玩笑时还是会开玩笑。


    「我不想和杨戬说话了。哪吒，我们来玩。」


    这次，太上老君改为移动到一脸淡漠地飞在后面的哪吒身边。


    「猜拳的话就玩。」


    法宝人哪吒脑中并没有快乐玩耍的念头。


    「哪吒，猜拳不是游戏，而是要公正决定事情时所使用的一种方式唷……」


    「嗯，竟然找我挑战猜拳，真是大胆。」


    「李诞，这样你也好吗！？就只是普通的猜拳而已耶！？」


    听到太公望呼唤太上老君的本名，杨戬露出有点不爽的表情。


    「玩的时候要念『剪刀石头布』唷。」「哪吒还想加入男生女生配。」「好哇，男生女生配我可是很强的呢。」「还有，哪吒想确认一下，这只手如果出石头剪刀布也算犯规，可以吗？」「没问题。另外，也禁止说石头里面包著可以赢过布的炸弹唷。」「所有的石头、剪刀、布都可以不设使用次数限制吗？还有，猜拳的时候不要用卡片，而是实际用手比。」「那么不可以同时使用双手喔。」


    「拜托你们快点开始猜拳好吗……」


    结果，太上老君和哪吒玩了一个小时的剪刀石头布后才离开。统计成绩，太上老君总共是三百六十二胜，三百五十七败。光玩剪刀石头布就可以耗费一个小时，也算是一种才能吧？


    「啊～我特别讨厌那个仙人，就像讨厌在房间角落若无其事筑著小巢的蜘蛛一样。」


    即使太上老君已经离开，杨戬短时间内还是心情不好。


    「猜拳真好玩。」


    另一方面，哪吒似乎很满足。


    「我看你一直面无表情，你真的那么想吗……？」


    「我不会说虚假的言语。」


    不知道杨戬是不是同意哪吒的话……


    「啊～啊，随心所欲生活的女人，看了真让人不爽。」


    她对著哪吒说出这种影射太上老君的讽刺话语。


    太公望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女生之间的不合很恐怖，胡乱牵扯进去会出人命的。现在他还是注意安全驾驶比较重要。话虽这么说，但其实行驶是四不像的工作。


    然后，太公望等人在时空之海中找到了巨大的昆仑飞船。在这片只能用混沌来形容的空间里，飘荡著一个既不像机械也不像生物的不明物体。


    「我是不是应该买一些『我去过西岐的纪念馒头』回来当伴手礼呢？就像表面上遵守伴手礼规则，结果只是送礼方满足自我虚荣心，教人收到后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的那种土产。」


    「我在西岐城里买了类似点心的糕点唷！」


    「小四你在这方面真的很机灵耶。」


    「因为在体育系的社团里，大家很注重有没有准备伴手礼的唷！要是被大家认定为送礼很随便的类型，之后可是会被欺负的。」


    「我果然不适合体育领域，你们才应该好好遵守运动家精神吧！一点都不清廉，感觉好阴险，只有运动是绝对培养不出健全精神的。在我小时候，高中棒球名校队伍里也发生一堆霸凌和骯脏事件。要靠棒球当上圣人君子的


    话，只会辛苦——」


    「拜托学长停止对体育社团的攻击！」


    和四不像斗嘴的时候，众人到达了昆仑的入口。


    所谓的昆仑，就是一艘在时空之海中漂流的船。但它与其说是船，事实上更接近潜水艇那样的瓜形，只不过因为光是面积就像世田谷区那样巨大辽阔，所以不远看就看不出形状。


    虽然整艘船如此庞大，出入口却格外地狭小。众人一接近，某个类似检查站的闸门便应声打开。


    四不像进入的时候，便响起一道机械般的声音说「已认证」。听说未得到许可的仙人或坐骑通过，警报就会响起。


    太公望心想——怎样？我一点都不紧张地通过闸门啰，你活该！不过我是在对什么东西骂活该啊？一定是对这烂到极点的命运骂活该吧。我绝对不会让事情演变成八点档连续剧的！接下去的发展，我会让它像日常生活一样平淡！


    最后等哪吒也进来后，闸门自然地关了起来。


    至少他们都没被禁止入国。


    抵达昆仑后，一名眼熟且穿著西装的黑发女性就站在他们前面，表情就跟以往一样带著一丝不屑。


    她就是白鹤童子——也是元始天尊的秘书。


    在昆仑，白鹤是少数非人类出身的仙人。或许也因为如此，她的名字也取为简单易懂的白鹤。此外，因为童子两字的关系，她常被误以为是男性，但其实童子这个词汇男女双方皆可使用，况且童女两字并不适合她严肃的气质。


    「各位辛苦了，我是来接你们的。」


    「白鹤，谢谢你特地过来。怎样，我很努力工作吧？」


    「我想，元始天尊大人应该会想询问您的工作状况，请跟我来。」


    真亏白鹤可以用这么公式化的态度应对，太公望很佩服。自己即将被处罚的事，或许也被她当成工作程序之一吧。等等，不要变得这么敏感，没用的被害妄想不会促使情况好转。


    「这样就能省下手续时间了，真幸运。」


    已经准备好符合他们人数的黄巾力士了。这种个人用移动法宝的外形，特地做得很像人类。


    并不是因为研发者喜欢机器人动画的缘故，据说是因为把法宝造得接近人形会比较容易施加法术。太公望可以瞭解这个理论，例如世上有无数的诅咒人偶故事，他却从不曾听过有诅咒自动铅笔或诅咒马克杯之类的传说。毕竟有没有模仿人类外形，给人的印象会差很多。


    大家立刻搭了上去。但看到四不像变成人类姿态搭上黄巾力士，太公望有点无法接受——你好歹自己飞吧……


    既然省下办手续的时间，可以悠哉发呆的时间也就相对增加了。或许他的阳寿正在逐渐倒数，但总比被通知判决结果好。况且，如果没被处罚，他就必须赶紧返回西岐。


    「在我去西岐的这段时间里，昆仑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


    「那就好。」


    太公望心想，自己想知道昆仑的现状这一点，就是很大的变化了吧。工作似乎可以改变一个人呢，不管在好的方面或坏的方面。


    另一头，杨戬一直瞪著白鹤，白鹤则装作没看到——但对方像屋檐上的凶恶狮头似地不停瞪著自己，白鹤也只能甘拜下风。


    「请问我脸上是沾到什么东西吗？」


    「没有。如果有沾到，我会告诉你的。」


    「不需要……因为我什么都不知情，也没有任何决定权……只是一直小心翼翼地担任元始天尊大人的秘书罢了。」


    「也就是说，你是元始天尊大人的亲信对吧？如果情况有变，请你做好觉悟。」


    白鹤带著愈来愈僵硬的表情，朝元始天尊家飞去。其他人也搭著黄巾力士跟在后面。只要搭著这个，就能很快抵达元始天尊所在的地方。


    家门前贴著一张纸，上面写道：「现在正在处理重大案件，非急事稍后再说。但送点心来的话我会收。」白鹤视若无睹地打开了门。


    因为他们正是所谓的重大案件。


    元始天尊正躺在名为【盘古幡】的球形法宝上。


    他看起来有气无力，不过其实平常就是这副德性。由于外表是小孩子，所以总让人感到不太可靠，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


    只不过，现在他的神情比以往还要沉重。


    「不久前，闻仲来过了。」


    听到熟悉名词的冲击让太公望愣了一下，不过冷静一想，对方会来也很正常。他记得，闻仲当时说过会到昆仑去谈谈，那个女人不是会拖延事情的类型。


    这一刻，太公望终于明白——方才白鹤说毫无变化的事是骗他的。


    「——所以结果怎样？在我的干劲消失前，请把细节告诉我吧。」


    「啊啊……因为杨戬很恐怖，那我先声明一件事……」


    明明不在战场，杨戬却把尖端分成三股的长枪【三尖刀】拿了出来。那不是一把普通的长枪，为了确实贯穿敌人身体，枪柄长度可以进行细微变化。她现在拿出来，目的应该只有行刺元始天尊或白鹤童子吧。


    元始天尊忽然撑在球上站起来，用有些活泼的声音说：


    「太公望，你杀戮人类的罪行非常严重，因此在情势稳定之前，暂时保留处分。坦白说，因为例外的因素太多了，所以我想你也不会被判什么重罪，顶多自宅禁闭一年左右吧。」


    太公望面露错愕好一会儿，心底慢慢涌上一股喜悦之情——


    「太好了！我可以宅一年！」


    危机一消失，奖赏就在眼前。果真是福祸相倚！


    他摆出握拳高举的胜利得意姿势。虽然字面写做『自宅禁闭』，但音读作『整天游戏』。


    「就算要关禁闭，也要等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再说。在情势稳定之前，你依然要继续当队长。呜哇，你现在的样子根本是讨不到糖在闹脾气嘛！」


    太公望忘了——高兴得太早，有可能落得空欢喜一场的道理。


    「呼……幸好处分方式不至于很老套。」


    因为杨戬表情暂时软化，所以元始天尊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只在嘴角稍微露出笑意，再度趴倒在球上。


    看到元始天尊的神情，让太公望终于放下了一直高悬的心。但大脑同时思考太多事情，所以他反而无法因为心情放松而冷静下来。不管修行了多久，人类依旧不适合进行一心二用或一心三用。


    「我从没想过人类会变成怪物的模样，事实上，他们已经不能称为人类了，用一般观点来看，那算是安全过关吧？嗯，也就是勉强及格。好，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那第二个问题比较大，换你来说。」


    太公望暗忖，那么这次他不是松了口气，而是想抱怨个几句可以吗？不对，这样太轻率了，毕竟元始天尊又还没决定联手合作。


    总之他先开口，攻守交替：


    「我想你可能已经知道了，闻仲来找过我。」


    那个长著类似鹿角的女人脸庞，占据了太公望大半脑海。


    在他过往的人生里，那个女人所显露的热情排得上前几名，也是个性和自己几乎相反的人。这世上有许多人拥有表里两张面孔，但那个人应该没有黑暗的一面才对。


    「她说，殷会灭亡，是历史管理者所设计的结局，而真相究竟是哪一种呢？为了打倒妲己，大家真的窜改了历史吗？」


    太公望慢慢逼近元始天尊。


    根据对方的答案，他甚至可能会踹飞这颗球。


    「要是你想让工作态度恶劣的家伙为虎作伥，连我都会发飙啊。」


    「太公望，继续说下去！」


    杨戬在后面教唆。基本上，她是个容易冲动的


    人。


    「我虽然不认真工作，但也不可能做坏事。」


    「工作方面给我认真一点！干嘛摆出一副说了名言的嘴脸！」


    杨戬这么说著，踢了过来。太公望希望她可以不要处罚第一次失误，毕竟出局门槛实在太高了。


    这段时间里，白鹤则是喀嚏喀嚏地操作著房内的电脑。


    「我正在调阅资料，请各位稍等。」


    萤幕上显示「历史解析ver2.5」几个文字，以及有几条数线的曲线图和带状图。元始天尊与白鹤两人似乎已在事前进行过讨论。


    「与其争论，不如看证据。现在演算殷王朝的历史，请杨戬确认这里有没有动奇怪的手脚。」


    「命运普遍因子、命运变动因子都很公正，神仙介入的误差最大值与最小值也很准确……以颠覆率来看，结果很正常……看不出是特地安排的阴谋。」


    他们的对话有点艰涩，太公望听不太懂。至于四不像，则是说著「带状图看起来好好吃喔」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太公望心想——对了，不知道哪吒在做什么？结果抬眼看过去，发现对方因为没事可做，所以双手抱膝坐在房间角落。


    「然后，得到的结果如下。」


    白鹤咚地按下enter键——


    bc一〇四六年　　殷被周（前西岐）所灭亡。


    「殷真的被灭亡了……」


    太公望稍微往前探出头，仔细地看著萤幕。大家并没有不小心把周与殷存灭说反，就他双眼所看到的文字，确实是殷灭亡了。而灭殷的主角也确实是现在的西岐没错。


    「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自行确认。其实能够计算得更精细，你们赌赌看也无妨，但都是白费力气。」


    「没有任何疑点，我杨戬可以担保这项结果。」


    虽然听不太懂，不过杨戬既然说没问题，应该真的没问题才对。太公望觉得自己就像在寒冬的日子里喝了一杯热红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此刻，有别的疑点出现——


    「既然如此，闻仲不但捏造出假资料，还发动政变——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公望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强硬，因为就连说出这句话的人也无法完全相信这一点。


    当初，闻仲用一种直率到让人畏惧的目光瞪著他们。退一步来说，那是认为自己理念正确的人会有的目光。


    如果真是这样，还有哪种可能呢？是吕岳、赵公明或其他仙人欺骗了本质认真的闻仲吗？


    「啊，嗯～说得也是。」


    元始天尊用一种不愠不火的态度看著萤幕上的结果，他依然躺在球上。


    「师父，你干嘛那么不乾不脆的？未免太可疑了。」


    以太公望的角度来说，他更希望对方一脸得意地表示「你看，闻仲是在说谎骗你」。拿意有所指的话暗示他，没有什么好处，但也绝不可能没有任何内幕。


    「其实啊，这只是一个特殊事件罢了……随著观测历史的人不同，观测结果也有可能改变。」


    为以防万一，太公望先看向杨戬。她一脸不耐烦，就像在模仿元始天尊那样。


    「昆仑这边认为，理论上有可能发生这种事。但金鳌那边应该不这么想。」


    杨戬不理会太公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等一下……这个冲击实在太大了……」


    虽然被其他人冷落，但太公望无法保持沉默。这跟学校的考试不一样，他无法当作不知情。


    「所谓的历史，实际上是这么暧昧的吗？不是因为有恒久不变的真理，所以历史管理者才会存在吗？」


    太公望心想，自己的问题其实很直接了当，同时也很基础。因为如果不这么问，他们将无法取得共识。


    正因为有唯一的历史、正确的未来，所以他们才能介入其中，把「扭曲历史」的仙人当成驱逐对象。


    如果没有所谓的历史真相，相对地，就会变成没有好仙人与坏仙人之分的世界了，不是吗？


    最后，仙人的介入也会被纳入历史的一页。


    「一般来说，当然不会每次观测都产生变化，但也无法断言说绝对不会改变。举例来说，如果观测者自身对观测的世界有强烈的执著，遭观测者心情改变结果的机率是千万分之一。」


    太公望试著把这情况代换成从前自己还在的日本。


    以日本的人口规模来说，就是只有十个人。或者说，如果人口仅仅十个人，其中就会有不少具备充分影响力的职业，而闻仲就是那些少数案例中的一个。


    「以闻仲来说，就是守护殷的心愿太过强烈，因此才会产生改写历史的可能性。再加上她当上了金鳌的干部，其意志力根本不是普通人类可比拟的。或许能让原本只靠些微差距向右倾斜的命运天秤，改为向左倾斜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昆仑的观点和金鳌的观点都是对的吗？」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


    恐怖的未来闪过太公望眼前，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这么一来，他应该能堂堂正正地用身体不好当理由，回家休养吧。


    「啊啊……我已经可以想像出最糟糕的未来景象了……所以闻仲才会顶著可怕的表情来找我吗……」


    太公望抱著头，此刻他真的感到头痛。


    「师父，请容我确认一下。如果历史管理者之间得到的结论不一样，就只能选择其中一种方式。但若一方无法妥协，就会爆发冲突，我说得没错吧？」


    元始天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四不像似乎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穿著女仆风格的服饰歪著头。


    「学长，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昆仑和金鳌即将爆发战争了。」


    「呜咦咦咦咦咦！太乱来了！这是灾难！」


    四不像发出简单易懂的哀号，这种反应很正常。如果此刻房间里塞满仙人的话，早就发生暴动了吧。


    但他无法否定这个可能性。不，应该说——身为历史管理者，个性愈是单纯的人愈有可能发生那种状况。


    毕竟，历史管理者的存在意义，就是防止正确的历史被其他仙人扭曲。如果有其他历史管理者组织想进行干扰，他们无论如何都必须出手阻止。


    也就是说，到时候他们要击退的不只一、两个仙人，而是另一个历史管理者组织。


    「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和平解决，只可惜无法如愿。」


    元始天尊无力地举起双手，简直是名副其实的束手无策。


    「或许你已经知道——闻仲说，如果我们不让步，她就要发动整个金鳌一决胜负。感觉他们不是随手能解决的敌人……对方已经散播出殷可以续存不灭亡的消息，现在也无法撤回自己说过的话了吧……」


    于是得由他去说，是我们这边搞错了，其实西岐终将叛乱失败并灭亡——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他要用什么脸回去西岐，对那些人说——你们还是赶紧消灭死亡吧。


    自己既是仙人，同时也是西岐的丞相。以日本的官职来说，等同总理大臣，甚至还担任军师的职务，整个人从外到内、连骨髓都是属于西岐的人。


    况且，既然殷朝灭亡是可能发生的「事实」，昆仑当然不可能举白旗投降。如果做出那种事，他们就再也不能自称为历史管理者了。


    他不能让步。


    不能闪避。


    既然这样，就只能迎敌。


    不妙。


    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会陷入绝望的未来，那问题已经比是否会被封神还要来得严重。


    这个昆仑，他度过大半人生的这艘船将会毁灭。


    太


    公望身体发冷、双手发麻，彷佛体内的血液被人抽乾一样。


    「喂，杨戬，你应该可以想出些好主意吧……？」


    必须先想好对策才行。不是以军师的身分，而是身为昆仑居民的一员，他必须做点什么。


    但杨戬用左手抵著嘴唇，似乎在思索事情。那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和平时积极的态度简直天差地远。


    「杨戬，你听到我说的话吗……？」


    太公望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能静等杨戬的回应。自然地，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到杨戬身上去。


    杨戬用空著的右手卷住长长的发丝。看她玩头发解闷的姿态，才发现她身上同时拥有符合仙女形象的清纯与娇媚气质，可惜现在比较倾向负面的阴郁形象。


    然后，就在太公望感觉度秒如年的时候——


    「…………我、我很害怕。」


    杨戬彷佛觉得寒冷，肩膀不停微微颤抖。


    察觉自己可能被卷入无法掌控的命运中，杨戬产生了恐惧，太公望很能体会。因为自从用【打神鞭】将殷的士兵一扫而尽后，一股空洞的感觉就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


    连据说能力足以和十二使匹敌，甚至可能比他们更高的杨戬都这么苦恼，可见事情真的很严重。


    「万一我、太公望以及所有人……都死在战争里的话该怎么办……」


    身为天才的杨戬，一定已经描绘出仙人界发生大战的情况了。正因为脑筋转得太快，杨戬才会无法乐观。


    太公望心中的无边惶恐还很模糊，但杨戬的恐惧却非常具体。具体的恐惧更容易侵蚀人心。


    他把手搭上杨戬的肩膀。


    因为他觉得，必须让她停止颤抖。


    「想太多也没意义。」


    「啊……太公望……」


    杨戬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能也不知道再来要说什么好。


    即使如此，安慰的一方也不能闷不吭声。


    「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西岐，消灭殷。既然已经得知这么做的结果是正确的，身为历史管理者，我们就要遵从。」


    「嗯……」


    「别担心，因为我们是正确的一方，所以即使金鳌攻打过来，我们也不会输。」


    「就算昆仑获胜，我也不能肯定你会不会平安无事……」


    「既然如此，你就来保护我吧。相对地，我也会保护你的。」


    「赌上性命吗……？」


    「没错。」


    杨戬默默地点头回应。因为不是用言语沟通，所以对话到此中断。


    不过，看杨戬的眼神就知道，她的内心或多或少平静了一点。


    「太公望先生，您变可靠了呢……感觉有点恶心……」


    白鹤一脸狐疑地说。太公望真希望她可以直率地称赞自己，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做了超出能力范围的事。


    「毕竟我背负了西岐——一个国家的命运啊。」


    闻仲绝对会灭了西岐吧？既然这样，他也只能阻止她了。


    「嗯嗯，就是说啊。身为历史管理者，有些事就是非做不可。」


    元始天尊踩著球，移动到视讯用空间。


    「白鹤，帮我联络金鳌。我要执行身为昆仑领导者该做的事。」


    「您、您的意思是……」


    白鹤也看出来，上司元始天尊有著和以往不同的决心。


    「因为不管再等五分钟还是十分钟，结果依旧不会改变。」


    「是！」回答完之后，白鹤操作起电脑。


    一张长著鹿角的少女脸庞出现在萤幕上。


    也就是闻仲——金鳌现在的领导者。


    她的身姿威风凛凛，不管出现在哪种场合都不会失色。如果说杨戬的头发是粉桃色，那么闻仲的发丝就是如烈焰熊熊燃烧般的鲜红色，而她颈际的高雅宝石则让那份狂野气质收敛许多。


    「我是闻仲，感谢您前些日子的照顾。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昆仑这边已经有结论了。」


    「洗耳恭听。」


    「我们要灭掉殷，保护日后会变成周朝的西岐。」


    元始天尊的神态和以往悠哉的模样不同，他摆出和萤幕中闻仲相同的态度这么宣告。


    「理由是，我们得出结论，认为那才是正确的历史发展。身为历史管理者，我们不能扭曲未来，就跟你们不可能让步一样。」


    「我明白了。」


    回答了这几个字后，闻仲便闭上了眼睛。


    经过几秒，那双眼睛缓缓睁开——


    「那么，金鳌在此对昆仑宣战。」


    两群历史管理者正式进入敌对状态。


    「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我们好歹是历史管理者，不会畏死而放任历史扭曲。」


    闻仲的头冒出些微白色蒸汽，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有一部分机械化。


    不管她多么努力想让心情平静下来，体内的火焰似乎还是无法熄灭。既然决定在历史管理者之间发动战争，心情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呢？


    「仙人是不会死亡的唷，因为魂魄会被送到封神界去。但如果你连那套系统都有意见，那就另当别论。」


    「也对。如果有封神界，我们更可以毫无保留地战斗了。」


    闻仲露出淡笑，然后点头同意。接著——


    「历史管理者果然不该有一个以上的团体存在。」


    她轻声低喃著，就像在自言自语。


    「没错，我们双方总有一天会面临这个命运。」


    闻仲鞠了个躬，同时切断视讯。


    「呼！我们现在已无法回头啦。」


    做了个像深呼吸的夸张叹息后，元始天尊再度躺倒在球上，让人已经搞不懂那究竟是球还是被窝。


    「摆出威严面对敌人还真容易累积压力……我还以为自己的寿命缩短了呢……」


    太公望决定暂时不吐槽他「你根本长生不老吧」


    「我们完全没问十二使那些堂上元老的意见，这样好吗？」


    所谓的堂上元老，就是从十二使内选拔出实力受到认可的仙人们，给予更高的地位。也可以把他们视为比昆仑干部十二使的职位更高的仙人。


    话虽如此，从过去到现在，升上那个阶位的也只有燃灯道人、龙吉公主及南极仙翁三位而已。


    「没关系啦，反正昆仑的领导者是我嘛。况且，我们也不可能乖乖听闻仲的话。昆仑的面子怎样其实无所谓，重点是关系到我们的存在意义。」


    元始天尊比想像中还来得爽朗，应该早就下定决心了吧。虽然外表看起来像小孩子，但他毕竟是昆仑的领导人。


    「呜啊啊……呜啊啊……事情大条了……我们进入战争了……」


    相反地，四不像则代替现场所有人惊慌失措。太公望心想，也多亏如此，他才能多少保持冷静面对事情。


    「那么，哪吒该怎么做才好？」


    哪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人依然保持著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的姿势。对她来说，政治事件怎样都无所谓，她只关心在哪里打，以及和谁打。


    「要进攻金鳌？还是守护昆仑这里？」


    哪吒提出的选项只有两种。不过她会那样说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决定要和金鳌直接对决，重点就变成要在哪里开战，但——


    「我们不会主动进攻金鳌。不过，西岐方面则在西岐想对策解决。」


    太好了！太公望正在烦恼，万一接下来要把所有力量投入和金鳌的战争里，到时他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殷那边似乎不太妙。」


    「怎么说？」


    哪吒一脸呆愣，太公望脑海里马上浮现另一张强敌的脸。


    是那个狐狸出身的仙人。


    「讲白一点，我觉得把妲己丢著不管有点不太妥当。总觉得那个仙人好像想做什么惊人的事情……」


    「师父，妲己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关于妲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就是说啊，过去她一定在很有名的乐团待过。」


    「小四，问题不在那里。」


    太公望对摇滚乐不感兴趣。


    「坦白讲，我并不清楚她的目的。我真的没瞒你任何事，只不过……」


    元始天尊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说，不过后来还是继续说下去：


    「身为仙人，她的实力可能和我不相上下。」


    这句话也就意味著妲己真的很强，但实在难以明白究竟有多强。


    「…………附带一问，如果和我对战，师父几秒能赢？」


    「0秒。」


    太公望对于元始天尊把灭殷工作推给他的行为，打从心底感到怨恨。


    他多希望不用去消灭那种可以瞬杀自己的敌人。


    ◇　　◇　　◇


    如落雷般的巨响，几乎要把耳朵给震下来。


    男女老少配合著那道声响，以要把身体对折成两半的方式前后激烈摇晃。


    如果对此毫无兴趣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以为是邪教仪式，跑去向朝廷举报，毕竟那景象怎么看都不像为了守护社稷的仪式。


    但是会场里的人都全心沉浸在那些音乐中，完全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事实上，有一万个人站在现场，渴求那道乐音；即使是遇到有人丢饲料的鲤鱼，也不会露出如此饥渴的眼神。


    想当然，那正是苏妲己（vo）、王贵人（gu）与胡喜媚(ba)所组成的完美无瑕超级乐团『三姊妹』的演奏。可以在容纳一万人的朝歌武道馆开演唱会的艺人，目前就只有『三姊妹』而已。


    经过一番锻炼，她们的演奏技巧只能用无敌来形容。


    直到不久前，如果有人说自己是『三姊妹』的粉丝，都还会被大家排斥，但现在她们的知名度已经遍及朝歌城内的大街小巷。


    会场附近的街头上，甚至还有人贩卖没有版权的成员肖像画。不过，贝斯手胡喜媚一直遮著脸，完全看不到她的真面目。


    这并不是因为她很害羞，而是由于她的个人美学。


    贝斯手的位置用不著特别引人注目。就算把所有团员聚集起来画成一张图，贝斯手也会后退成为背景，因此长相朦胧一点刚刚好。就像基石要是偏了，整栋房子说不定会垮掉。


    每个人都有各自该扮演的角色，太过卖力会导致失衡。


    但那和浑水摸鱼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胡喜媚，今天从后半部分开始，你变得有些散漫。」


    表演结束后，妲己在休息室里扳起了脸。


    「即使演奏没失误，但如果没有把感情传达出去，就失去任何意义了。我可没打算停留在如此无聊的水准唷，我们必须像拖著战车的战象一样往前冲刺才行。照你今天的状况，就算可以影响附近的观众席，也无法打动二楼的人。」


    「对不起，因为我在思考如何防御西岐的军队。」


    胡喜媚直率地道歉，更准备藉机会说出理由，让妲己也跟著思考一下。


    「前天，韩升和韩变二人组被太公望他们打败了，我们必须派出新的讨伐军。可是，这个世界的军队好像是男性挂帅的社会，身为女人的我就算说破嘴，也是有武将充耳不闻。他们的刻板印象太强，连洗脑也洗不掉。」


    「喔。」


    妲己含糊地回应，然后毫无形象地大口灌起茶来。那副模样丝毫看不出她是在纣王身旁服侍的女官。


    「姊姊，到底派谁去比较妥当？我们有既是人类又具备足够威信的军人吗？还是应该连将领也让女性仙人担任呢？」


    「下一次的音源是不是应该花心思把品质做得高一点？或者在演唱会上选用亮眼的曲目比较好呢？」


    「那个，姊姊，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看妲己这模样，根本没在听吧。


    「这是超重大的分歧点对吧？综观以前的巨星，举办演唱会才是重头戏。有的乐团为了炒热气氛便推出专辑，毕竟专辑就是为了帮演唱会预热的产物。有的乐团认为专辑是作品，制作过程不应该有任何妥协，至于演唱会上如何重现专辑特色则是另外的问题，不管是弦乐、音响效果还是其他一切，想用都可以尽情用。今后我们『三姊妹』该朝哪方面成长才好呢？反正王贵人是不会回答我的……胡喜媚，你怎么看？」


    不，拜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吗！？胡喜媚心想。


    为什么你会丢别的问题过来啊？


    「姊姊……关于讨伐部队的事——」


    「既然我们在休息室，就以音乐的话题为优先。」


    不，我又不是在问你「庆功宴要去哪间店办？」这种小事，拜托认真点回答我……该怎么处理战争不是更重要吗？如果不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就无法实现用音乐统一宇宙的目标吧？


    胡喜媚虽然想这么说，但万一对方用「音乐比较重要才对！」来反驳，感觉会陷入骑虎难下的局面，于是她努力忍了下来。


    像这种时候，正常人比较容易吃亏。


    胡喜媚抱著一丝微薄的希望看向王贵人，心想对方说不定会伸出援手，没想到王贵人又戴起耳机不知道在听些什么，完全没注意她们的对话……除此之外，从耳机中隐隐外泄的沙沙声响实在很刺耳。


    姊姊自我中心到让人想抓狂，妹妹又不爱说话到无法正常交流……她完全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不求拥有优秀的沟通能力或很会解决问题，只希望能进行正常对谈。


    ——如果能把这些心声说出来就好了，但却说不出口。


    （插图）


    胡喜媚的胃开始痛起来。


    「我、我……我觉得我们应该专注在专辑的完美度上……因为那等于是一种纪录。也有歌迷是透过专辑认识乐团，到时候万一专辑不够完美而让他们不满意，就无法吸引他们来听演唱会了，不是吗？」


    「就是说啊！我也是这么想！那么目标就放在制作毫无瑕疵的专辑上吧！」


    「好好好。那么，关于西岐方面——」


    「对了，我还有另一个问题。我们要制作有主旨概念的专辑？还是不特别指定主题，只专注在提升每一首歌的品质上呢？」


    妲己的狐狸耳朵微微动著，似乎相当兴奋。


    大部分的制造行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讨论要如何制作的时候最快乐。


    「我、我想没有概念也无所谓吧！如果乐团本身有既存设定，例如成员是妖怪或者从未来过来的话，姑且另当别论，但我们乐团又没有那些设定。」


    「也对，乐团风格应该晚一点再决定。」


    「就是说啊。那么，关于西岐的对策——」


    「专辑名称要叫『太极』好呢，还是『太阳』好呢？」


    「…………我选前者。因为它包含阴阳，感觉更具有根源的意味……」


    「好——！这下必须开始准备录音工作才行！」


    「那个，关于西岐的事，请问我可以自己决定吗？」


    「嗯，可以啊。」


    妲己一边回答，一边喝起第二杯茶。


    老大任性成这样，就算她们跑到有唱片公司存在的世界去活动，最后也不可能会和公司签约推广音乐，因此她们只能像现在这样，透过自己创立的公司进行活动。她们选择在没有半个敌手乐团


    的这国度里行动，似乎也挺合情合理。


    「啊啊，对了。说到讨伐，我想起来了。我要在韩升与韩变的追悼专辑上唱那些人的歌，你记得练习一下。万一又弹那种心不在焉的贝斯，我可不会放你过关的。」


    妲己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姊姊在那部分特别注重信义呢——胡喜媚这么想著，露出苦笑。


    仔细一听，从王贵人耳机中流泻出的声音，正是韩升与韩变所属的乐团『山兔』的专辑。


    妲己虽然自我中心，但本性却不坏。


    因此她们才会成为乾姊妹。


    糟了！这情况就跟一旦发现平时吊儿郎当小混混的优点，就会莫名其妙对他增加正面评价的原理一样！胡喜媚把脑中的想法驱逐出去。


    她要是不认真一点，殷可是会灭亡的。


    ◇　　◇　　◇


    ——辅佐领袖的人总是格外辛苦。这一点，不管在哪边阵营都相同。


    对昆仑宣战的声明，马上就以临时新闻的方式在金鳌里发布，所有仙人的携带终端型法宝同时收到紧急警报响了起来。


    大部分仙人早就预料到会和昆仑开战，所以并没有引发太大的骚动。


    为以防万一，在发表声明的时候，吕岳就留在干部房间里，目前没有发生特别引人侧目的问题。一般来说，不至于演变成需要事先担忧及部署的混乱情况，引发混乱的起因也很容易解决。


    反正原本执政的人全都被封印了。


    等同赵公明妹妹的云霄、琼霄与碧霄三个人张开了名叫九曲黄河阵的结界，将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关在里面。赵公明平时虽是个有点难应付的大小姐，却没想到仰慕自己的她会带来如此庞大的助益，人生真的难以预料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金鳌逐渐进入备战状态。不过，判断不出战意有多高昂的仙人们根本派不上用场。看来，目前只能动员自己、闻仲及赵公明麾下的仙人们了。


    希望自己的部下们不会损伤太大。吕岳抱著复杂的心情，思考著派往西岐与昆仑的部队人选。


    万一殷在他们和昆仑战争的期间灭亡，一切就全都白费工夫，所以她不能忽略对西岐的战事。


    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因为有个名叫妲己的诡异仙人正赖在殷不走，她摸不清对方会有什么动作。


    「还是送个可以牵制对方的人才过去吧——」


    「——能否请您打消铲除我们的想法呢？」


    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吕岳从文件中抬起头，看到声音出处有一个陌生的仙人。


    虽然对方身上带著薰香的香味，但还是隐约感受得到一股类似野兽的气味。是妖怪仙人吗？但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位仙人。当然，她并没有精确地记住金鳌所有仙人的面貌，但对方既然能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可见实力并不平凡。


    只不过对方遮著脸，一副杀手模样，而且还不是双手空空，两只手正摸著水晶球。此刻没有办法能证明——那颗水晶球没有杀伤力。


    吕岳摆出随时可以出手攻击的架式。


    来意不明的人最好先杀了。


    但在吕岳动手前，对方先一步郑重地低头鞠躬开口：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妲己的妹妹胡喜媚。」


    「啊啊，就是现在榨取殷的流浪仙人之一对吧。」


    吕岳没了攻击欲望。


    既然是那些人，便不足畏惧。


    和金鳌的内乱相比，妲己她们可说是相当好处理的敌人。


    况且，对方既然直接找上门来，只要把那些火星拍熄就好了。


    「流浪仙人吗？以金鳌的角度来看，或许是这样吧。」


    胡喜媚以非常优雅的姿态抬起头来，一点都看不出是流浪仙人。胡喜媚似乎也明白自己的立场，完全没有被吕岳的话惹怒。


    没加入历史管理者的仙人，如果不是不顾前后、只能用怪兽来形容的暴徒，就是为了贪求名利而利用人类、实力低下的仙人。可是，这个女人看起来两者都不是。


    「可以瞒过所有人的目光来到这里，这一点应该值得您褒奖——不过，这里的戒备如此松散，应该是故意安排的吧。一踏入这个房间，我马上感受到自己被众多仙人给盯住。」


    「如果要我夸奖你如此瞭解这个房间的话，倒是可以。」


    吕岳的房间构造单纯得能让歹徒轻易入侵。因为抓住叛乱份子后，确认其身分来历才是重点。


    「此次拜访，有一件事想拜托您。能否在您百忙之中耽误一点时间呢？」


    「我不会以你是不是够有礼貌来决定听或不听啦，这又不是面试，快点把话说清楚。」


    吕岳很清楚，拘泥礼数的人通常成不了大事。礼节先是变成面子的一种，后来又变成权威的展现，结果让人难以看清应有的真面目。


    吕岳是科学家，善于从表面观察事物。


    「我就长话短说吧——金鳌要不要与我们阵营结盟呢？在必须保护殷的立场上，我们有相同的利害关系。」


    原来是用这样的理由啊。


    吕岳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自己所处的殷朝遭受昆仑全力攻击，妲己她们应该也无法再忍受了吧。就算打倒了一个太公望，只要昆仑没事，肯定会涌出第二个、第三个太公望。


    不过，能不能马上就信任妲己那几个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让她好好看清楚，双方究竟有没有合作的价值吧。


    「我们不会打个两、三下就对昆仑俯首称臣，可是，区区流浪仙人所能调派的仙人，其能力高低您可想而知。说起来，我们就好比一间企业公司，寄生在名为殷的国家。而昆仑则近似另一个国家，从来没有一家企业可以打赢一个国家的道理。」


    原来如此，对方将现状看得十分透彻，看来她们也不是一群不顾前后，只知道做不切实际妄想的笨蛋。


    「但如果有金鳌的协助，我们也就能和昆仑一较高下，就连上苍也证明了这一点。我现在就来说明占卜的结果…………齿轮里的蚂蚁追求著掉落的巧克力，睁著眼睛作梦并沉溺其中。女王蚁正伸长脖子，从白色的黑暗里看著落在黑箱的它们…………以上。」


    「这段话我连百分之一都听不懂。」


    专攻医学与科学的吕岳，很不擅长应付这类以占卜决定事物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联手对付昆仑，必定可以获胜——这样的意思。」


    「真的假的……！？」


    「以我们的情况来说，1加1不是2，是100。」


    「其他的98是从哪里来的啦……！？」


    吕岳发现自己开始觉得烦躁了。


    「听你这么说，或许我们和昆仑联手打倒你们会比较好。」


    「怎、怎么会……我们并没有危害金鳌的念头……」


    听到吕岳暗示要攻击她们，胡喜媚似乎也焦急了起来。


    「你觉得我会信任一个连脸都看不见的家伙吗？」


    吕岳挑衅似地质问她。


    态度如此乾脆反而会让人接不上话。吕岳和闻仲不同，她不是老好人，同伴遇到她反倒必须放低姿态。


    「你使用的是洗脑系统的法宝吧？」


    「您、您在说什么？我并没有携带武器……水晶也不是法宝……」


    「你把法宝装在眼睛里对吧？」


    吕岳以一副百无聊赖的眼神这么说。


    「其实这世上也有那种可以诅咒和自己视线相交对象的邪恶法宝。还是说，你的是石化法宝？从气味来看，你的原形应该是鸟，神话中有种名叫鸡蛇的怪物，长著一副鸟的脸，据


    说可以把看到的东西石化。」


    「…………那、那个……」


    「你们在殷洗脑了相当多的人，所以才能进入国家中枢吧？你们这种人最有可能做那种台面下的小动作了。」


    接著，对方听了这些话会突然发动攻击吗？还是选择逃跑呢？


    既然这么容易就露出马脚，对方刚才提出的请求就作废吧。


    再派出目前没工作的仙人，将对方歼灭。


    当然，当场封神这个叫胡喜媚的仙人。


    吕岳等待敌人出招。


    「…………那个……我真的完全没藏什么法宝……」


    胡喜媚被寄予诡异的期望，不禁用有点困窘的模样缩了缩身体。


    「咦？」


    「在乐团的时候，我是以不露脸为方针进行活动的……真的就只是因为这个缘故……」


    「你在骗人吧……？难道以前你曾因为战斗伤到了脸吗？」


    「没有……不、不然……让您看一眼好了……」


    胡喜媚把手搭上盖住脸的布巾。


    「我、我明白了……那……」


    面对一个实力不明的仙人，做这种事相当危险，但吕岳还是输给了诱惑，把脸凑过去。


    胡喜媚慢慢掀起布巾。


    吕岳探头一看——


    然后，她不禁屏息。


    「…………你、你真可爱！啊，我这不是客套话喔。」


    「多谢您的赞美……」


    「为什么不把脸露出来呢……？这样乐团会比较受欢迎不是吗？」


    「因为乐团比的是音乐。如果喜欢脸而支持的人——也就是颜控歌迷的数量增加，我会觉得哪里怪怪的。况且贝斯手比主唱显眼，以乐团来说实在称不上是正常状态……」


    「可是，歌迷变多的话，你们应该会比较高兴吧？不过我没参加过乐团活动，所以不太懂你那奇怪的价值观……」


    「很、很久之前……的确有人问我要不要单飞，以偶像的身分出道……我当然拒绝了……而且我也不想在众人面前露脸……」


    胡喜媚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一股尴尬的沉默笼罩房间。原以为对方有什么特殊能力的吕岳，此时也觉得很困窘。


    「——所以说，能否请您相信我们呢……？」


    「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她也只是明白了胡喜媚遮住脸庞的理由而已，同盟的话题依旧没有进展。


    「你们和那些被欲望迷昏头的愚蠢仙人不太一样呢。」


    「我们只是为了推广音乐，才会出现在殷。因此，我们才认为内乱非平定不可。bass……base……基础，我想成为培育姊姊与妹妹才能的基石。万一连金鳌都攻击我们，乐团活动就无法进行了。」


    虽然已经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吕岳可以大致想像出胡喜媚现在一脸骄傲。看到对方展露出乐团人的坚持，想来应该不是只想沐浴在聚光灯下而已。


    「……要喝茶吗？」


    吕岳从身旁的橱柜里取出茶杯，拿起桌上的茶壶注入茶汤，胡喜媚不疑有他地喝了下去。


    当然，这并非单纯招待对方，而是一种交涉的手段。吕岳想试探胡喜媚，看看对方能否不怀疑她端出的东西有毒，直接喝下去。


    就吕岳来看，胡喜媚过关了。


    「好香甜，这是加了蜂蜜的奶茶吗？」


    「没错。缺乏甜的东西，脑袋就无法灵活运作。」


    「我懂。因为做完管理和创作的工作后，我都会特别想吃点心，况且音乐这个行业是靠客人吃饭的。没有点心的话，就会难以平静下来……对了，给新乐团用的公司名字就叫邯郸之梦（sweet trance）吧。」


    「那些不是妲己的工作吗？」


    吕岳也帮自己又倒了一杯茶，蒸气袅袅而升。她不自觉想到了闻仲，希望那个人不会再度因为太过专注而昏倒。


    「姊姊可以描绘出遥远的未来。换句话说，她会说要变成最强的、无敌的，但却不会注意眼前的情势。她是那种眼睛只注视著天空，完全不管脚下阶梯的类型……」


    胡喜媚一副已经死心放弃地摇摇头。


    「啊—世上就是有那样的人……随口就说我要成为宇宙第一，或是要成为某某王……」


    「若只有野心和大义，任何事都无法实现的。」


    听到她那些话，吕岳觉得同样像在说闻仲。


    那个人也是太过坚守正义，所以不知道普通人类不是依靠正义，而是倚仗功利而活。她没有实际体验过那一点，即使被吕岳开口提醒过无数次，但只要闻仲没有亲眼确认，就依旧没有效果。


    「我们或许同病相怜呢。」


    「正因为这缘故，我才会率先来吕岳大人您这里拜见。」


    吕岳不自觉笑了出来。难怪这个掩面仙人的想法，能这么精准地命中自己的胃口。


    「为了你，我可以出借金鳌的仙人。虽然这是政变得来的政权，但我手中的人才还是不少。」


    「太好了，这样我就能专心进行音乐活动。『太极』（mother）只差一步就能完成了。」


    胡喜媚深深一鞠躬，然后把空了的茶杯放到桌上。


    「晚点我会把援军派过去，你就安心等待吧。」


    这么做，吕岳这边也有好处。如果撼动昆仑的双面作战可以成功，对她们不无助益。况且，殷要是危在旦夕，闻仲也不会放心吧。


    「那么我就先告辞——啊，对了，可以的话请您笑纳。」


    说完，胡喜媚留下一个塑胶制盒子后就消失了。


    那是什么？吕岳这么心想，拿起来看。


    「是那几个人的cd啊……」


    她看著封面低喃。


    「名字叫『桃花源』（伊甸园）吗？但仙人界快要因为战争而沦为地狱了……」


    吕岳马上去找闻仲，告诉她同盟的事。闻仲虽然不喜欢祸乱殷朝的妲己一伙人，但还是点头赞同了。


    「因为，现在的殷等于是那些人手中的人质。」


    「正是这么回事。如此一来，安全方面就有保障了。」


    「这样我们就能专心进攻昆仑啰。」


    闻仲的头还没冒出蒸气。虽然正在做著无法无天的事情，但身体状况看起来还不错，用不著分出太多时间进行维修。


    「莫非你现在心情很好？」


    「看著纣王陛下被当成昏君，我真的很火大。」


    糟糕！提了不该提起的老话题，


    「不过，因为妲己她们的缘故，殷朝应该不会在纣王陛下这一代灭亡。」


    因为无法推行革新政策，所以殷朝底下的叛乱应该会停留在小规模范围。既然纣王不再是个能干的君王，殷的命脉就能保住了。


    比起一条条的人命，闻仲更加重视殷这个国家的命数。


    「这就是所谓的一不做二不休吧，你也挺狠心的嘛！」


    听到对方充满政治家风格的话，吕岳放心了。


    如果只是一味地当正义使者，总有一天会撑不下去的。


    「没错。可以充满骄傲地工作，感觉真舒服。过去的人生里，我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不欺瞒自己的心。」


    「为了不欺瞒自己的心，每次战争我都会热血沸腾。」


    自从有历史以来，首次的仙界大战即将开始。不管结果如何，肯定都会改写仙人的历史。


    闻仲的手一直描绘著昆仑附近的详细地图。


    「我会马上打败昆仑给大家看。然后，让殷的历史回归正轨。」


    「实际上战场的是我们吧。」

 第7回 太公望，运筹帷幄以备金鳌来袭

    「啊啊，真柔软……妲己真的好柔软……」


    后宫里，纣王在妲己尾巴的包覆中沉睡。


    「这种毛蓬蓬的感觉真的举世无双……」


    就连君王——地位高得任何东西都能到手的人类，都不曾过过这种舒适感。


    不管多么封闭忧郁的心，都会像沐浴到春天温柔阳光的花苞般绽放。


    卷在这样的尾巴中睡觉，对纣王来说是最棒的享受。因为只要睡著，就等于满足了三大欲望之一的睡眠欲；而内心被尾巴治愈后，性欲也跟著被净化而不想睡女人，所以事实上等于消除了两种欲望。


    「请纣王陛下好好休息。这尾巴能得到您的称赞，是臣妾无上的荣耀。」


    尾巴得到称赞，妲己不会不高兴。对狐狸化身的她来说，尾巴是自尊心的基础；比起容貌，尾巴被赞美或许更令她感到高兴。事实上，她保养脸和尾巴的时间也几乎一样长。


    其实，早在皇后长著尾巴的时候，一切就不符常理，但妲己用法力让大家察觉不出不对劲，尤其以妲己身边的纣王为甚。


    「朕觉得舒服得要飞上天了，甚至好像还在梦中听到天上的音乐……」


    「真的吗？那是怎样的音乐呢？」


    一提到音乐的话题，妲己理所当然有了反应。


    虽然表情没变，但她的耳朵一抖一抖地抽动著。


    「朕听不清音色，不过，或许可以重现一下鼓的部分。」


    纣王用手指在妲己的尾巴上敲了起来。


    砰砰，咚咚砰，咚咚咚咚咚咚砰。


    妲己的眼神霎时变得十分严肃，只不过闭著眼睛的纣王看不到她的表情。这时候，他可能正一边睡觉一边听著天上的演奏，只是手很有节奏地拍著尾巴。


    妲己内心逐渐激动了起来。


    打击声虽然简单，却带著美好的节奏感。


    纣王生活的这个世界应该和摇滚乐无缘，这节奏却完美融入了摇滚精神。


    这节奏不只打动了她的心，而是贯穿！贯穿了她的心脏！


    不仅具有压倒性的说服力，里面还潜藏了混沌且无修饰的雄壮感。据说世上第一个乐器是打击乐器，那节奏似乎就想证实这一点。


    尾巴的尖端部分不停颤抖著，这是狂喜的证明，妲己的心与身体都不禁为之颤抖。她不自觉地把『三姊妹』的乐曲套进那只手的节拍上，三人摇滚乐团的歌曲变得更加完美了。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不，应该说是没有听错。


    妲己一边抽动著狐狸耳朵，一边打从心底喜欢上那个声音。


    「纣王陛下，您拥有最棒的才能。以人类来说，说不定没人能赢过您——哎呀……」


    纣王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动作，因为他睡著了。


    他睡觉时的细微鼾声传入妲己耳中。这道呼吸声让她心生爱怜，用尾巴抚著纣王的头。


    「纣王陛下，我把我的祝福赐予您，如太极（母亲）之爱般的祝福。」


    妲己的尾巴慢慢生出一小束毛，然后和主体分离。


    是因为她让尾巴的毛如章鱼爪般自由活动的关系。


    那束毛用力游动到纣王耳畔，接著，似乎对他的耳洞产生了兴趣——钻了进去。


    因为每根毛都非常细，所以纣王应该不会有难受的感觉，也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那段期间，纣王慢慢转变成另一种形体——


    「胡喜媚从金鳌回来了。」


    看到胡喜媚出现在面前，连妲己也吓了一跳。她的耳朵就像被什么揪住，高高地竖了起来。


    「我说你啊，好歹多制造点动静吧，不然出现得实在太突然了。我们说不定是即将改写宇宙的音乐人，拜托你对这戏剧般的发展有点自觉好吗？」


    「联络工作要迅速，这是维持组织的最大重点。」


    「我说一句你顶一句就是了。」


    胡喜媚相当博学，强词夺理很厉害，因此妲己在这方面很伤脑筋。


    「附带一提，我们与金鳌顺利缔结盟约了。从现在起，我想借助金鳌仙人的力量，讨伐危害殷的人。因为上一次我们大败，想跟随西岐的小领主也慢慢增加了。」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胡喜媚能不能先离开呢？妲己这么心想，因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


    她只能佯装若无其事、一脸淡然地进行手中的计画。


    「对了，姊姊，你在对纣王做什么？」


    被发现了吗！？


    她已经拿尤浑和费仲实验过了。按照这步调进行，肯定可以做出一个完美成品，可惜却偏偏有人来干扰。


    「我做什么，你看不就知道了吗？明明知道还故意问，太犯规了吧？」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妲己还是没停下手中的事，因为重来就无效了。


    「我想姊姊应该已经知道，北方的大诸侯北伯侯一族也发动政变了。既是人类又站在我们这边的族长崇侯虎被打败，族长之位被弟弟崇黑虎抢走了。」


    崇侯虎是个忠于欲望的人类，给了土地和钱财之后，马上就答应效忠妲己等人。但仗著妲己力量作威作福实行恶政的下场，就是被追随西岐的弟弟所讨伐。


    「所以说，西岐的问题非常紧急。万一他们和崇黑虎会合，到时候就棘手了。可是，你那是为了音乐而做的工作之一吧？重要程度真的必须摆在第一位吗？」


    「这是最重要的事。」


    妲己决定强硬执行到底。


    「…………这个计画如果顺利成功，对付攻击殷的敌人也会容易许多。我是说真的，不骗你，也可以说是为了你好。」


    「…………不，『为了你好』这句话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殷如果灭亡，姊姊也会伤脑筋吧？这个国家又不是我的私人物品。」


    妲己眉间挤出了小小的皱褶。


    咦？为什么她会挑那一点顶嘴？又没有什么特别矛盾的地方！「为了大家好」里面，不也包含了「为了你好」吗？所以说，应该不可能推演成自己对国政毫无兴趣的意思吧。怎么了？怎么回事？抗议是她的兴趣吗？


    ——以上这些话只能留在心底。虽然想说出口，但却不能说。


    基本上，妲己的个性就是任性，但她似乎察觉到这种时候就该静静等待。


    「…………」


    「…………」


    双方都以微妙的气势及神情看著对方。


    她们并不是要互瞪，况且胡喜媚的脸被布遮住，根本看不见，可是气氛一点也不愉快。


    所谓的乐团，是由几个人组成的小小共同体，所以成员的结构有好几种类型。


    一种类型是一开始就找朋友组乐团。因为彼此感情一开始就很好，所以多数不会解散。


    另一种类型，是由在音乐上志同道合的人组成乐团。很多乐团都是这种类型，因为团员是以音乐为核心而集结，所以几年后产生「音乐性差异」的机率也高。


    最后的类型，是由特定团长的技术及领导魅力支撑其他团员，然后集结起成员。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团长站出来，多少都能将众人凝聚在一起，当然也会发生把不服团长的团员开除的状况。


    『三姊妹』是属于中间的类型，因此团员产生对立很危险。


    万一演变成严重纠纷，大家决定解散，一切就都完了。


    「……要、要吃泡芙吗……？是我从其他世界带来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危机解除了。吩咐侍女把泡芙拿来后，两人大口吃了起来。


    「这个泡芙有一股淡淡的起司香呢。」


    「对吧？我记得你好像喜欢


    ，所以才选起司口味的。」


    「我们分摊工作吧。纣王陛下的事就麻烦你了，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力解决西岐与北伯侯的问题。」


    妲己心想，幸好自己有忍耐下来。要是在这种小地方闹得不愉陕，乐团是无法长久支撑下去的。总有一天，音乐杂志照片将不再是团员的合照，会改为将重点团员的个人照片并排在一起，然后发表和解散没两样的无期限活动休止通知。那样一来，征服宇宙就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想。


    「北边的问题，我觉得暂时派遣人类武将去就够了。」


    「对啊，这个主意好，问题会一帆风顺地解决的。」


    「至于西岐方面，金鳌应该会提供可以信赖的仙人。」


    「能不能信赖我不知道，不过，昆仑的仙人似乎都走了，不管来的是谁，只要有人过来就算帮上我们大忙，因为我们只要能继续困住那群人就够了。」


    「以上，工作报告完毕。我似乎打扰到你的手术，所以先告退啰。」


    其实胡喜媚很清楚嘛！妲己笑了出来。如果尾巴可以自由活动，她想用力摇一摇，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情很好。但现在尾巴正忙著为纣王动手术，因为毛很细，所以能进行很精密的作业。


    「我们的最终目的都一样，你就放心跟著我吧。」


    没错，纵然有争执，但她们一直朝著共同终点前进。


    「我会创造出统一昆仑、金鳌甚至整个宇宙的世界！」


    两人透过眼神确认彼此的决心。


    「这一点用不著透过占卜，我也能肯定。」


    用音乐取得天下的时代已经落伍了。


    未来，是用音乐创造天下的时代。


    然后，胡喜媚离开后，又经过了三十分钟左右。


    「呼啊～啊，睡得真舒服。妲己，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纣王一边打呵欠一边询问妲己，那个呵欠看起来非常刻意。在妲己面前，纣王总会故意露出幼稚的一面，被人当成小孩子对待其实会有一种快感。


    至于妲己，则是兴致盎然地盯著纣王的脸直瞧。虽然这种看法很没礼貌，但妲己愈看，纣王愈高兴。因为他是君王，每个人都会趴下来跪拜，这让纣王渐渐感到厌烦。


    「唔……朕的脸上沾到什么东西吗……？」


    「不，陛下的龙颜很乾净，没有沾到任何食物残渣。」


    至少脸上什么都没有。


    这样就够了。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一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发现她正在策画的事。先前将人类转变成仙人的时候，因为对象是实验体，所以她没有考虑过将来的状况，就在短时间内一口气完成作业。不过，这一次她要仔仔细细、慢慢完成。


    毕竟这都是为了乐团。只要和音乐有关，妲己绝对不会等闲视之。


    等身体内部全都改造完毕后，接著就是按她们的喜好改造身体外表。


    「纣王陛下，总觉得您的声音好像变高了。」


    「怎么会，我又不可能返老还童。」


    「虽然年龄增长，内心与身体却反而活化的例子并不少见唷。」


    然后，妲己用宛若母亲般充满慈爱的手，抚摸纣王的头。这只手很温暖，和尾巴不一样，这种温暖会让人不自觉想完全沉溺其中。


    「妲己，朕永远都不想和你分开。」


    「这个嘛，只要纣王陛下转变成更接近我的形体，这个愿望就能实现了。」


    纣王再度涌上睡意，开始打起瞌睡，整个人沉浸在身体都要融化了的幸福之中。


    而事实上，再过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融化吧。


    ◇　　◇　　◇


    不管是昆仑还是金鳌，脚下踩的都非静止不动的大地。


    双方都在时空之海中不停移动。时空之海中既没有可以抓的把手，也没有可以贴靠的墙壁，所以昆仑以一艘巨船的型态在时空中漫游，金鳌则是由气团包围著无数「星」的集合体，在时空中移动。


    因此，金鳌可以十分接近昆仑。


    「现在速度是一百一十五时空速度，和先前一样维持不变，内部震动尚未达到有感等级。现在正持续朝昆仑的方向移动中，距离攻击地点还剩体感时间二十五分钟！」


    在金鳌装有驱动设备的「星」里，闻仲正一板一眼地进行口头确认。为了不犯错，她总是会习惯性念出声音，不过以前负责操纵的乌云仙并没有做这么麻烦的动作。


    因为，现在他们正处于会让人想一再确认的异常速度中，这种情况应该从没发生过。


    「连这种地方也可以看出你认真的个性呢。」


    吕岳双手环胸，站在闻仲所坐的操纵台后面。就某方面来说，这是属于闻仲的盛大舞台，所以她想仔细观赏。


    突击昆仑的行动是吕岳提议的。有句话叫兵贵神速——既然已经下了战帖，就该迅雷不及掩耳地发动攻势，不能给敌人做准备的时间。


    「姊姊的背真温暖～」


    赵公明从吕岳身后抱住她，贴在她背上的姿势很适合用『紧紧相黏』这词汇来形容。虽然肩膀看起来会很酸，但吕岳没有特地推开对方。因为先前推开三次，赵公明还是不知记取教训继续抱上来，所以她也死心了。有个形容词叫『一股傻劲』，大概也可形容这情况吧。


    在金鳌内部，赵公明的美貌算是数一数二，所以或许有人会很高兴被她黏住。但对吕岳来说，只觉得烦闷不堪。


    「真的好温暖呢！我的身体都攀升到三十六度了！」


    「那是正常体温吧。」


    「我的心也变成三十六度了～」


    「那算高吗……」


    赵公明虽然贵为干部，但头脑并不是很灵敏。不对，用如此委婉的形容词也没意义。


    这家伙基本上就是一个笨蛋没错。


    她整体看起来很从容优雅，脑袋的转动速度也一样慢。


    因此让吕岳操了很多心。


    「赵公明，你应该明白，负责第一波攻击的是我和你的部队吧？」


    「当然明白。我感到无上的光荣，我会把昆仑彻底海扁一顿的。」


    「我先说，问这句话是谨慎起见喔？真的只是谨慎起见，我想问你一件事——那个，你应该好好联络过部下和妹妹们了吧？她们到现在都还没抵达……」


    打头阵的部队，是以吕岳及闻仲部下为主的战力。


    事实上这些人全是她们自家人，但以金鳌现在的性质，她们也没得选择。


    当初，闻仲是在赵公明等干部同僚的协助下发动政变的。也就是说，闻仲只是同盟的盟主。闻仲并不打算强行逼赵公明屈服，对其他仙人的态度也差不多一样。


    因此，虽说她掌控了整个金鳌，但事实上可以信任的人却非常少。


    除此之外，虽然和赵公明同盟，但闻仲与吕岳却不直接管理赵公明麾下的仙人。虽然有人会觉得赵公明太笨而不喜欢，但她的部下们也有可能反弹说「我不想成为闻仲的部下」。


    也因为这个缘故，赵公明进行联合作战的部下完全没出现，时间逐渐逼近。如果是自己的部下，不管作战成功与否，她都会进行惩处。


    「虽然我觉得不可能……」


    吕岳已经设想好最糟的情况了。


    「万一你真的忘了联络，现在赶紧去联络就好，我不会生气的……」


    对象是赵公明的话，总觉得好像会犯下这种绝对不该犯的失误。况且，她甚至完全没听过赵公明报告已编列好部下。


    「姊姊，我再怎么笨，都不会忘记把那么重要的情报传达给同伴们好吗？尤其这一次还是特别作战耶。」


    「我


    想也是，那就没问题了。刚刚的话，你就当我没说——」


    「我已经在十五分钟前联络好了！」


    吕岳脸色一白。


    「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在排打工的交接班！」


    她真的被打败了。


    「她们赶得上作战时间吗？一般来说是赶不上吧……」


    「我万无一失地遵守了提早十五分钟行动的守则。」


    「意义不一样！这计画又不是十五分钟前紧急通知的！你那只称得上是临机应变的速度而已吧！」


    「可是，妹妹她们都回应我没问题，所以应该会出现才对。现在就请姊姊相信我的人脉吧？」


    人脉两字一出现，吕岳也稍微冷静了下来。


    「我明白了，你的人脉倒是非常有价值。」


    赵公明可以晋升干部的最重要因素，据说就是那些人脉。不管传言与否，那都是事实。


    但赵公明并不是因为人脉才受到上位者的重视，而是因为她的同伴们个个都是高手。


    就算赵公明在干部间的一对一战斗中打不赢，但只要把好几个相同等级的仙人集结起来，就能轻松反败为胜。如果能有效利用赵公明军团，那将是一股非常可靠的力量，吕岳把她招揽进来也是这个原因。


    「啊！『星』开始往集合地点聚集，看来大家赶上时间了。」


    闻仲一边看著萤幕一边说，让吕岳暂且放下心。


    「那么，身为先发部队队长的我也该出发了。」


    「关于先发部队，吕岳，现在说这个虽然没意义，但进行攻击的人员是不是太少了？」


    闻仲转头向后看。因为不需要人进行精密的掌舵工作，所以闻仲其实不在座位上也没关系。


    「一开始只有二十人进攻，让我有些不安。可以的话最好能有三倍的人手……况且人数太少，部队有被歼灭的可能性……」


    一股像白色雾气的淡淡气体飘向空中。


    那是显示闻仲忧虑的蒸气。有人说病由心生，闻仲那装了机械的身体里，心理状态会直接反应在身体状态上。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可以相信的仙人人数并不多。若把没有干劲的家伙派到前线去，导致一开战就失利的话，大家会难以接受。到时候，金鳌半数仙人眼看战况不利，就会背叛你。」


    这个亏不得不吞。


    金鳌大部分仙人目前都暂时服从闻仲，但如果叫他们去杀敌，众人肯定一片风声鹤唳（胆怯）。因为对手不是弱小的流浪仙人，而和他们同属历史管理者，没人知道开战后能不能安然回来。


    「首先派出信得过的人进行攻击，然后那些观望形势的人也会突然有干劲，到时候再起用那些人。」


    「理智上虽然明白，但我就是无法接受。」


    闻仲整个人陷入忧郁。开战前就这样，并不是好兆头。她无法轻率地下令，要我方人马一鼓作气往前冲。


    「如果满分是100分，你只得到15分，不及格喔。」


    吕岳对这个后辈冷冷地说。


    这也是前辈仙人的一种职责。


    「坦白讲，身为指挥官，你太温柔了，而且也没有往上争夺地位的权力欲。让这种仙人当领导人是一种悲剧，但我不打算对这个悲剧表示同情。」


    毕竟这些事都是闻仲想做才去做的。


    不管是得到殷不会灭亡的结果，还是为了守护殷开始行动，全都是闻仲自己决定的。如果是其他仙人，应该会无视这个事实，放手让殷灭亡吧。


    这个宇宙中有数不尽的国家，和金鳌相比，其中之一的命运根本无足轻重。


    因此，唯一对殷抱有特殊感情的闻仲才会保护它。


    「我明白……我知道要在没有牺牲者的情况下结束战争是不可能的……」


    闻仲闹著别扭这么说。


    「可是……」


    还补了句可是，就代表她仍然不明白。


    「连吕岳你也突然说要上场，实在……这个任务实在太过危险了……」


    身为指挥官，不可以一直为别人担心。根据情势演变，指挥官甚至必须叫部下去送死。


    不过，吕岳早就明白闻仲的个性了。


    「闻仲，你的目的是什么？说一递看看。」


    「我、我要守护殷……」


    「很好，看来你很清楚。」


    要是对方嘴上挂著要创造一个正确宇宙之类的抽象目的，却光说不练，她会出手把她打倒。


    「既然如此，你只要想著这一点去行动就够了。我会指挥自己的部队。对我来说，部下就是棋子；对你来说，我也是棋子。好，时间差不多了。」


    吕岳背起巨大储存罐，肩膀有类似绳子的东西深深陷入皮肤里。储存桶内已经装了用再多骷髅标志都不以形容的剧毒物质。那是一种病毒型法宝散播器，过去大家做梦也没想过要将它应用在实战之中。


    这时响起了广播——


    『距离攻击地点还有十五分钟。重复一次，距离攻击地点还有十五分钟。请各人员搭上战斗用船。』


    「那我出发了。赵公明，让开。」


    从刚刚开始，赵公明就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只剩十五分钟而已，请让我待在姊姊身边。」


    「我说了，这样会迟到！」


    吕岳强硬甩开赵公明，并打了她一下。


    「我说你，散漫也要有个限度！学学闻仲那样，稍微有点紧张感好吗！？」


    「在姊姊身边比较快乐嘛，人生就该做快乐的事呀。」


    「关我什么事。你要是乱来，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你为什么一脸无趣的表情啊……这时候应该是要反省吧……」


    「因为平日这个时候是我的午睡时间。吃完午餐后，我都会睡到晚餐时间。」


    「你那只是晨昏颠倒吧。」


    吕岳觉得，这家伙比闻仲还棘手。


    「所以说，我现在有睡意，不想战斗了呼啊啊～」


    这家伙如果是敌人，我肯定毫不留情地把她封神。


    个性严肃的闻仲似乎对她的话信以为真，更让吕岳感到火大。


    「赵公明，你有哪里不满意吗？如果你有发现哪里不足，请告诉身为指挥官的我。」


    「姊姊，我知道一家蔬菜吃到饱的餐厅，下次要不要一起去？」


    「我说你啊，不要把指挥官的话当耳边风！」


    这女人没救了……如果不好好纠正她的本性，根本无法成为助力…


    「如果命令不是从姊姊口中说出，人家连听都不想听～」


    要揍还是不揍？吕岳烦恼了三秒后，勉强选了后者，因为光靠暴力无法解决任何事。正确来说，靠暴力是医不好笨蛋的。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指挥系统陷入混乱，但……


    「赵公明，我命令你尽全力痛殴昆仑的仙人……但是，如果有敌人投降，就绝对不能攻击对方。如果发现投降没用，对方可是会拚尽全力攻击我们，直到自己被封神为止。万一情势演变成那样就麻烦了。」


    「遵命～」


    到底能不能相信这家伙呢？罢了，现在也只能相信她了。毕竟自己也不能一直跟在旁边当监督者，她只要照顾好闻仲就够了。


    「啊，对了，赵公明，那边的箱子你带一箱走。那是恢复液，虽然无法疗伤，但可以恢复体力。」


    「遵命～我会充满精神地喝下去～」


    千万不要现在就喝啊。


    司距离攻击地点还有十分钟。重复一次，距离攻击地点还有十分钟。』


    广播声让吕岳加快了动作，现在没时


    间闲聊了。


    「闻仲，接著就交给你了，我会等待你下最恰当的指令。」


    「是！我们绝对要打赢这场战争！」


    吕岳听著那开朗的声音，朝著出击用船移动——之前，她抓住赵公明的手。


    「你必须搭另一艘船才对啦……」


    「还有八分钟才出发呀～」


    「请提早十五分钟行动。」


    接著就顺其自然了，她们也只能等待船到桥头自然直。


    ◇　　◇　　◇


    「厉害，太厉害了～看来太公望你终于抓到诀窍了嘛！这样你就能独自打倒杨戬了。」


    「这就是我的实力啊。在某些时刻，脚踏实地努力也能赢过被称为天才的女人呢。」


    「嗯，虽然多余的动作还是不少，不过你能够闪过哮天犬的所有攻击，这一点我是可以稍微称赞一下。」


    看著太上老君在旁边一面喝著茶，一面高高在上地说著话，太公望却不讨厌她的态度。


    不管对方表现得高傲还是怎样，都改变不了自己被称赞的事实。只要被称赞，就会让人感到快乐，想要继续努力下去，产生正向的循环。


    太公望还是高中生时发生过一件事。当时在日本，年纪大概四十岁以上的「自己不被疼爱是理所当然的世代」和四十岁以下，主张「自己应该被疼爱才对的世代」，双方产生价值观对立。


    年长的人认为，在社团活动或职场等地方遭人狠狠臭骂时，吞忍下来、并从中学习成长是很正常的事。在他们的世代，即使遭工厂前辈骂手脚太慢而被殴打、或导致眼镜坏掉，他们也不会抱怨。


    而年纪四十岁以下的人，或许因为在学校等地方常常被灌输自己很棒、自己拥有无限潜能之类的观念，所以喜欢会褒奖自己的人事物，认为不这样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认定那才是所谓的实现自我。


    因此，太公望也是属于被褒奖就会很高兴、被说难听话就会消沉的世代。任谁被夸奖都会感到高兴，但遭到否定时打击就会很大。因为大家处在一个以不会遭人否定为前提的环境里。


    「因为我很认真地下了苦功，现在才正要开始展现成果。虽然现在还赢不了一开始就全力冲刺的李诞，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追过你的。」


    「今天的太公望比平时还帅呢，攻击特别俐落。」


    他们在谈的话题，当然是电玩游戏。


    先前无法挪出足够时间玩而特地封印起来的游戏，太公望让它复活了。所以这三天的时间，他一直待在家中埋头玩游戏。


    以前，只靠太公望一个人的话，连第二关的魔王白鹤童子都打不倒。但现在，他独自打赢了第三关的杨戬。虽然是狼狈地险胜，不过赢了就是赢了。


    「对了，在你外出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游戏又增添了新内容唷。」


    这是十二使之一的太乙真人开发中的游戏。因为还没发售，所以会即时进行更动。


    「该不会是大幅降低难易度吧……？」


    要是那样，游玩的喜悦就减半了。


    「如果打倒特定魔王——就会出现衣服破裂的cg图。」


    游戏画面里，杨戬一边说「你、你做什么……」，一边用手遮著破破烂烂的衣服下隐约可见的娇躯。坦白讲，比起若隐若现的感觉，这张cg图更偏向明明看得见却偏偏看不到的类型。只要没画出来，应该就不算犯规吧。


    「呜哇……这游戏果然很注重画质，这画面实在……」


    太公望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因为杨戬本人并不在场，所以他也比较容易做出坦率的反应。


    这样的内容很有问题，但他并没有强烈要求这种图片出场，所以全是制作者的错。


    「如果有哪里不满意，好像可以直接告诉她。游戏的开头部分有说，她会倾听玩家的声音进行修改。」


    「要是做得更过火，这游戏就必须加上年龄限制了吧！虽然没半个仙人的实际年龄未满十八岁就是了。话说回来，这图片的拟真度真高，不对，其实我也没实际看清楚过。」


    「以我来说，角色的胸部还有待改进，因为那根本不是半圆球状。胸部怎么可能那么平。」


    「你这不是在批评游戏，而是在批评实际人物吧？」


    因为杨戬不在，所以这两个人口无遮拦。


    「这样真的可以吗？要是被本人看到这个，事情就大条了。制作者有得到当事人同意吗？绝对没有吧！」


    纵使是十二使之一的太乙真人，也有可能在试图取得同意的阶段就被杨戬杀害。


    「这游戏仅供个人使用，并没有商业行为，应该没事吧。」


    虽然怀疑太上老君对法律究竟瞭不瞭解，但这些话一从她口中说出，就莫名变得很有说服力。然后，她又开始喝起茶来。那茶应该已经泡得快没味道了，但她似乎就是喜欢稍微淡一点的。


    「话说回来，现在真和平呢。」


    「仅限这三天吧。」


    回到昆仑后，太公望一直和太上老君玩游戏，但他并没有拋下职责不管。


    这是真的。


    因为现在是重要的体力恢复期。


    受到金鳌宣战的影响，元始天尊决定把身为干部的堂上元老、十二使等级的仙人全部召回昆仑。


    他们原本被派到各个世界去击退流浪仙人，但比起守护各个世界的历史，保护好历史管理者自身安危更为优先。虽然对各个世界里遭仙人迫害的人类不好意思，但历史管理者要是被灭，就没有人可以管理历史了，所以希望大家可以谅解。


    这一点就连太公望也不例外。他收到命令，不回西岐留在这里待命。在做好对金鳌的战争准备之前，大家无法随意行动。待命地点要能进行紧急联络，所以原则上决定是自家住宅。


    也就是说，太公望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家里浑水摸鱼。


    西岐方面就交给黄飞虎努力吧，反正短期间内应该不会有大规模会战。若真过上有危险的时候，他会马上去帮忙的。


    依照元始天尊的判断，到十二使回来订立完整作战计画为止，最少还需要二十天，不过应该来得及。毕竟金鳌才刚完成政变，他预测对方在三十天内还无法采取行动。


    「啊～啊，不知道和平能不能持续下去～如果能持续下去就好了～啊，我的意思并不是希望摸鱼的时间能延长，而是希望这世上可以彻底没有战争，是一种更崇高的思想喔。」


    「喔。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耳朵有点耳鸣，听不清楚太公望高尚的发言呢～」


    太上老君温和地做出批评。


    游戏一时间中断。


    画面刚好停留在杨戬那张色色的cg图上。


    真的很不可思议。那副身材明明难以用肉感来形容，为什么会令人如此亢奋呢？难道里面施了法术之类的吗？


    仙人的寿命很漫长，因而会逐渐战胜肉欲，变得内心清净……太公望就连被四不像紧紧抱住时也能维持平静……


    「不玩游戏了吗？」


    「为、为了健康著想，玩一个小时必须休息十五分钟……而且动作游戏很耗费专注力……」


    「算了，太公望对女生有兴趣不算是坏事，我就原谅你好了。」


    太上老君的视线让太公望觉得有点刺痛，是心虚的关系吧。


    「对了，小四呢？」


    「反正空闲时间很多，我让她回家去了，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


    事实上四不像当初是说「反正我是坐骑，和学长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也没关系」，但太公望郑重拒绝了。自己的房子里住了其他人，会让他很不自在，更何况还是个女生。


    「太公望在这方面真像个绅士呢。」


    「不，我只是不希望独居的生活中多了噪音而已……而且她看起来会把我家当成她家。」


    自己贪图方便的行为却被人称赞，让太公望有种愧疚的感觉。


    对茧居族来说，家是唯一的私人空间，想要蚕食这块空间的人，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啊～自宅待命的任务也很辛苦呢～真想活动一下身体～」


    「出门去附近散个步，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我想忠实执行任务。」


    「消耗带薪假的时候，你毫无心虚的感觉，所以应该很快乐吧。」


    「我突然有点耳鸣，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虽然太公望的语气就像在开玩笑，但其中包含了部分真实心声。


    有和平的时间，才有办法玩游戏。战争等于侵犯了他玩游戏的自由，他怎么可能允许侵害他宝贵自由的事件发生。


    「不继续玩游戏了吗？」


    「我的集中力有点不够，暂时休息一下啦。」


    「不知道真正的杨戬在做什么？」


    「杨戬和哪吒应该都和我一样正在待命吧。前往陌生的异世界后，她们一直工作没有休息，现在应该还在休息才对。」


    其实太公望还想和那些伙伴们再度携手战斗，不过如果不用战斗就解决事情当然更好，军事力量最好能不用就不用。


    「呼——」


    太上老君喝完茶后，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托盘上，然后将头躺到太公望的大腿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杨戬不在这里，又不会有问题！虽然画面上有她就是了。」


    「不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啦。」


    太上老君把头转为仰躺，双方的视线因此对上。


    她伸手抓住太公望的手臂。


    太公望心想，如果对方不是李诞，他绝对早就惊慌失措了。


    「我的身体一点都不柔软，并不适合当膝枕，你还是起来比较好。」


    「太公望的内心很柔软喔。」


    「你是怎么测量出那种结果的？」


    「那个啊，在你开始帮忙西岐之前，我曾说过你出去工作比较好对吧？」


    「嗯，就是在我无法独自打倒白鹤的那时候。」


    这里指的当然不是真正的白鹤，而是游戏里的。那时候的太公望还停留在绝对不工作的心态，但因为用光了带薪假，所以不得不工作。


    「其实啊，我有点后悔了。」


    「因为我一工作，那些糟糕的缺点就全都暴露出来了吗？」


    太公望觉得不知不觉间，自己岔开话题的技术变高了。是因为遇见了各式各样的仙人与人类，所以谈话技巧变好了吗？


    （插图）


    「不对，才不是。因为很多人都发现你的实力了—例如杨戬，在过到太公望之前明明看不起任何人，却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一副比任何人都瞭解你的模样，她那是什么意思啊。」


    太上老君眉头微微下垂，她的情绪表现，只有太公望才看得懂。这个不工作的仙人连表达心情的动作都省略了。


    「最瞭解太公望的人，不用说当然是我才对，那个人真没礼貌。」


    「那种事随你们怎么想。」


    所谓的动物，就是偶尔会搞不懂自己的生物。至于她说旁人能理解他，太公望就更不懂了。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太公望又要工作了。到时候，我们也没办法像这样玩游戏了吧。」


    「天知道。我们和金鳌的战争不就说明了——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吗？或许一个星期后，所有事情都会结束，我又可以无所事事也说不定。」


    太公望明白，太上老君无法接受这种回应。她应该还有话想说吧？所以才会沉默了一会儿。


    「说出这种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实在太奇怪了，简直有违常理。」


    「不管人类或仙人，都很少有像你这么强的家伙存在。」


    这就是所谓的痴心妄想。太公望并非真心以为一星期后就能过著悠哉的生活，但他还是故意把话说出来。而他会这么说的原因，有一半是为了祈祷。


    希望和平的世界能早日来临。


    祈祷一下不犯法吧。


    一直目不转睛盯著对方看的太上老君，神情终于和缓了下来。她的目光就像看透弟弟一切想法的姊姊。不知道她是否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著师弟元始天尊？


    「我懂。无论如何，我会一直相信太公望的。」


    「不要太捧著我，不然我会有压力。」


    「放心放心，你很快就没时间想那些了。」


    哔——哔——哔——！哔——哔——哔——！


    掉在地上的手机型法宝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当然不可能会设定如此讨人厌的来电铃声。就算是太公望，品味也没差到这种程度。


    嗡嗡——嗡嗡——！啵啵——啵哔哔——哔哔哔哔——！


    「吵死了。」


    太上老君很有耐性所以忍得住，如果是杨戬早就暴怒了吧。那是一种很可怕的噪音，就连睡美人也不得不醒来。


    「破坏了太公望难得让我睡的膝枕。」


    「我记得打来的如果是紧急电话，会变成这种奇怪的铃声。李诞，离开我的大腿。」


    「如果你吻我，我就离开。」


    太公望无视她，移动大腿。太上老君的头咚地撞上地板，但那是她自找的。


    电话是元始天尊打来的。他好怀念从前可以毫不犹豫选择不接电话的那段时光，可是声音要是这么吵，他或许很难忍住不接。


    『不好了！不好了！你要冷静喔！呜啊啊！呜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你要冷静听我说喔！』


    「你才应该冷静点！」


    『大事不妙了！』


    「这一点我听得出来。」


    要是对方用那种声音说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例如打蛋时蛋壳掉进去，或是打扫时搬开柜子后捡到钱等等），他可是会递辞呈的。


    『金鳌正快速接近昆仑！没想到对方能这么快行动……』


    太公望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呜我我我我啊哇哇哇哇他的的的的的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慌张过头了，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气音变成颤音了！』


    好，做个深呼吸，从鼻子吸气——从嘴巴吸气。咳咳咳咳咳咳！不要两边都吸气！他整个人都混乱了。


    太公望全身发寒。如果此刻是盛夏，这倒是个很棒的消暑法。不对，看元始天尊的反应，似乎也有让人暴怒的效果，不是很好拿捏。


    「虽然已经预料到金鳌会派兵攻打，但没想到会是整个金鳌飞过来……我还以为会像区域战那样一场一场慢慢打……」


    『我也是这么想。怎么办……大概再三十分钟我们就会撞上了吧。』


    「猪、猪上！？而且是三、三俗分？」


    太公望太过震惊，连嘴巴都无法自由控制。


    「这也未免太近了吧！你不是说还需要三十天吗！？我可是照那个时间来做准备的耶！想给惊喜也不是这种给法吧！这可不是在家打打游戏就能解决的状况耶！」


    『没想到我竟然会被你骂在玩游戏……看来你也成长了不少呢。身为师父，我真高兴。』


    「身为弟子，我要告诉你——现在不是品尝当师父的满足感的时候，这已经变成师父实质上的责任问题了。」


    『来都来了，也没办法呀……虽然我已经当仙人很久了，但因为没过过这种事，所以一时大意了……我一直以为金


    鳌是在时空之海中轻轻飘来飘去的……』


    「这么重要的事请不要用『你以为』来带过好吗！？话说回来，你不知道对方正在接近吗？」


    『对方好像是分离出金鳌的一部分进行移动……如果距离不是很近，我们根本侦查不到……因为那不是一块完整的陆地，所以能分解……』


    「他们想用系统特性突袭我们啊……可以和对方通话吗？」


    如果继续仰赖元始天尊，感觉事态会真的陷入无可挽回的余地，于是太公望决定寻找能突破现状的方法。只要攸关小命，多少都能挤出干劲来。


    『我们这边发出警告了，但金鳌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万一他们的目标是撞沉我们怎么办……』


    「撞上的话，昆仑会怎样……？」


    『最惨就是沉船，变成残骸在时空中飘流，里面的仙人可能也会沦落为相同情况。』


    太公望把手机稍微拿远一点，然后开口：


    「李诞，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你这个不亲我，还撞击我后脑勺的太公望。」


    对方似乎还在记恨，但太公望根本不理会她。


    「你来捏一下我的脸颊。」


    「像情侣那样轻轻捏吗？」


    「不，就像在锁螺丝那样。」


    脸颊被狠狠地捏住，实在非常痛，原来这不是梦。孤城落日（大灾难）般的危机，正以现在进行式发生。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这个危机比战争还要高一级耶！请从现在开始，给我三百年份的带薪假做为惩罚！」


    『不要说这种趁火打劫的话好吗！？况且事情应该不会严重到那种程度……』


    终于听到正面一点的资讯了。


    「难道你有什么防御策略吗？应该说，给我回答有！」


    『虽然金鳌的飞行系统和昆仑不一样，但要是双方撞上，对方应该也会出现重大损害，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做这种自杀式攻击……』


    经元始天尊一说，确实是这样没错。现在又不是豆腐和铁球相撞，金鳌应该也不想让一半的「星」沉没吧。


    「即使如此，危机依然存在啊。」


    嗡嗡——嗡嗡——！啵啵——啵哔哔——哔哔哔哔——！


    这次，换成和妲己交战时使用的另一支手机发出特殊铃声。不过这次马上就停止了，对方似乎是传简讯来的。


    那是侦查到有仙人们要攻击西岐军队的警报。


    「我看看，上面写著——有类似仙人的不知名人物加入殷的军队。从法宝的外型来看，推测可能是魔家四将。敌方有发动攻击的危险，事态紧急，请派仙人支援……」


    连妲己那些人也不肯放过西岐，昆仑方面应该明白这一点。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情势太过于让人绝望，反而让人能整理好情绪。


    现在只能下定决心，一件一件解决了。


    「师父，请下指令。我会遵——」


    话快要说完的时候，太公望的身体忽然往旁边一倒——


    不对，这是因为整个房间都在倾斜。


    昆仑动了。


    游戏机电线似乎脱落，杨戬的cg图消失了。啊啊，存档……太公望再度慌乱了起来。


    『因为事态紧急，我把昆仑从自动操控改由白鹤手动操控，感觉会有点晃唷！』


    白鹤说『希望不会撞上……』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白鹤也真是倒楣啊。


    『万一敌方真的打算撞过来，我也会努力不让昆仑被直接撞上！可是，因为金鳌那边的速度比我们快……应该还是会被撞到一些吧……』


    「我好不容易独自打完了第三关说……」


    『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说。师父，请下指令。」


    因为房子倾斜，无法收进书架而堆叠成山的书与杂志全垮了下来。别在意，现在先等和平到来，之后再来整理那些藏书。啊，一直找不到的漫画露出来了，这算是因为地震而凑巧被发现的遗迹吗！？


    『总之你先过来！一直透过手机讲话也不是办法！』


    「您说得是。」


    身后，太上老君摊开【风火蒲毯】，整个人躺在上面睡觉。她连枕头都准备好了，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原来如此，只要飘在半空中就没问题了吗……」


    「我会保护这间房子的。还有，既然变成这样，我也会帮你做个大扫除。」


    「就算你搜索我家，也不会找到奇怪的东西啦。」


    「我会努力消除这股霉味的。」


    可以的话，真想痛快地把这家伙请出去。


    太公望赶在大门被书堵住前溜出去。因为料到会有这种意外，所以他早就准备好黄巾力士。他立刻跳上去，出发前往元始天尊那里。途中，他听到了几道因为地面倾斜而发出的惨叫。


    一进入屋内，太公望就看到元始天尊踩在球上，完美诠释『手忙脚乱』这个词汇。就算人没有身陷绝境，但只要踩在球上，本来就会手忙脚乱，正如同字面上的意义。昆仑偶尔会倾斜，似乎导致元始天尊比平常更难维持平衡。


    旁边，白鹤在电脑前合掌祈祷著。


    「拜托千万别发生任何事……拜托不要撞上……」


    不知道是不是白鹤的愿望起了作用，金鳌开始减速。


    观测敌方位置的监视器显示——对方的接近速度正在变慢。


    「很好！拜托就这样停下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滚去旁边！」


    白鹤就像巫女一样甩著头发，太公望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激动。


    然后，在撞上昆仑之前，金鳌完全停了下来，正进行计算的电脑显示速度数值为0。


    「太好了！得救了！这表示我平时做的事都是对的！正义必胜！」


    白鹤开心地又叫又跳，跳得连窄裙都要掀起来了。


    不过，太公望及元始天尊却无法跟著她一起高兴。


    「敌人不可能没有任何企图吧。」


    「真可惜，看来你说对了……」


    映著金鳌的萤幕上出现了小点。


    「有仙人出来了，应该是来攻击昆仑的吧。」


    虽然对方没有自爆的觉悟，但昆仑依旧面临危机。


    「看起来是艘十分巨大的船……还有艘小一号的船……目前观测到两艘船攻打过来……啊啊，我该怎么办才好……？」


    白鹤似乎陷入惊慌失措，身体开始掉落白色羽毛，她变身成人类的法术似乎快解除了。白鹤身上的黑色西装与白色羽毛彼此衬托，显得非常亮眼，但现在不是讨论那种优雅话题的时候。


    砰！当！


    ——一种类似撞击的沉闷声在昆仑响起。


    「难道敌人已经开始攻击了吗？」


    「怎么可能！现在完全没有入侵者啊！」


    「可是，这种声音充满了恶意——」


    紧闭的门屝被粗鲁地打开。或者应该说——门板往内凹，直接飞到了房间里。刚刚的噪音似乎就是踹门声。


    太过轻忽的白鹤，被飞来的巨大门板撞飞——


    「看不出有可疑人物进入的迹象——噗咕啊！」


    ——她悲惨地成为了门板的肉垫。


    原以为真的发生了危机，太公望正想拿出打神鞭，但看来已没必要。


    「杨戬我来了！」


    杨戬维持站姿，鞋底朝向太公望的方向。从姿势来看，就是她把门踹飞的吧。正常状况下，这时候会想向对方说「开门时小声一点」、「至少用手开门啊」，但因为现在不是正常状况，而是紧急情况，


    就算只有同伴增加也令人感到欣慰。


    「还有，哪吒也来了。」


    杨戬身后，哪吒从容地搭著【风火轮】飘浮在半空中。这种时候，只有她依然我行我素，太公望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听到飘啊飘啊的声音。


    「元始天尊大人，事态紧急，我们再不集结兵力就完了！不管什么都好，请在三十秒内决定，不然我踢你喔！」


    杨戬的个性果然恐怖，太公望一边发抖一边用眼角偷瞄她。连昆仑的最高指挥官都会被踢，就像原始共产社会那样的平等惩罚。


    「也对……不过我已经对堂上元老三人和十二使发出召唤命令了……白鹤，大家动向如何？」


    「是，请稍等……」


    白鹤刚从门板底下爬出来。她是这房间内第一个遭杨戬毒手的被害人，但却没有哭诉半个字就往萤幕走过去。


    「所有人都还没到……包括身为堂上元老的燃灯道人、南极仙翁两位，还有十二使的广成子、赤精子、黄龙真人、衢留孙、灵宝大法师、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玉鼎真人、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十一位——大家都毫无音讯……讲白一点，所有出差不在昆仑的仙人都没消息。」


    或者该改问，现在留著的还有谁才对。


    「少耍我了，什么叫『都没消息』！就算四个人里面有一个懒得联系也就罢了，全体都没有消息也太不对劲了吧！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现在马上给我调查。话说回来，那么重要的事，你该不会告诉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吧？」


    杨戬又开始一脸不耐烦，很可能会抬脚踢她，让白鹤背部一抖。


    「话、话先说好，不是我疏于检查……是金鳌的行动快得离谱，出乎我的预料……」


    「我不想听你撇清。再不赶紧分析原因，小心我跳过烤鸡的步骤，直接把你做成炭火！」


    「呜啊啊啊啊…………」


    此刻就连白鹤也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但她要是花时间哭，小命会更危险。在恐惧面前，泪水也得乖乖收回去。


    「时空并没有特别紊乱。万一真的发生那种事，这艘船的航行也会大幅受到影响。」


    时空扭曲就像海里的波涛，很难不注意到。


    「为了慎重起见，我现在放大，再放大，继续放大…………咦？昆仑的出入口附近好像有什么……」


    房间里响起了感觉很不妙的「咦？」声。太公望大概心里有数，应该是发生什么变故了，他这种时候绝不会猜错。迟疑了一下后，白鹤利用位于头顶位置的上方萤幕显示出那个地点。


    一张半透明的膜笼罩住那个地方。


    「这是什么……？我不太清楚……那个，请不要因为我不知道就踢我……我在学校一直都是优等生，不习惯被骂……」


    「让开。优等生不会的话，就让身为天才的我来吧。」


    听到杨戬的声音从正后方传来，白鹤连忙闪到一旁。


    杨戬极快速地操作起电脑，萤幕也随著她的操作不停闪动。


    「比我快了一倍……」


    「这就是升迁竞争中第一名的实力。啊～啊，十二使里面，有没有谁愿意升上去当堂上元老，把职缺留给我啊？」


    「如果你想当十二使，最好稍微修正一下品行……」


    「你喜欢烤鸡的哪个部位？鸡心？鸡胗？卵黄？」


    「我、我什么都没说！」


    这是所谓的霸凌吗？应该不算霸凌，只是单纯的威胁吧。


    「我看不太懂你的分析，不过可以猜测到一点。」


    「哼，那你说说看啊。如果说中了，我就不踢你。」


    这就是所谓的高风险低收益吗！？


    「这应该是金鳌那些人做的吧。我看应该是利用空间干涉系的法宝，听说那些以天君为名的家伙特别擅长操弄空间。」


    天君是金鳌的职位兼称号。他们是利用支配空间的法宝，大范围击灭该世界敌对势力的实战部队。


    「答对了。那些家伙一开始就知道十二使全部外出，所以封住返回昆仑这边的路，打算趁机利用金鳌的部队占领我们这里。他们之所以用那么快的速度接近我们，可能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咦？可是他们应该无法用阵式把整个时空之海包覆起来啊……？」


    白鹤的脑袋似乎还转不过来。


    「你说得没错。但只要我们的人必须花时间绕路，他们就能达成目的了不是吗！？而且十二使会零零星星地陆续回来，对方就能用好几个天君等级仙人迎战了，而我们这边却迟迟无法聚集兵力。」


    杨戬的表情虽然没变，但为了平息怒火……


    ——砰！


    她的右手掌往墙壁一拍。


    「本天才完全被打个措手不及。离下战帖才经过短短三天耶，这三天他们到底做了多少事啊？」


    「你应该知道——金鳌的仙人也被派到西岐去吧？如果这不是凑巧，就是厉害的双面进攻。」


    「嗯嗯，我听到刚刚的通知了。」


    展开如此华丽的攻势，让人真想称赞一下敌人，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电玩游戏。


    「而且，敌人看起来并不是一群软脚虾呢。」


    杨戬操作了几下，萤幕上的时空之海景象随之放大。金鳌的船逐渐逼近，外观也慢慢清楚了起来。


    第一艘船不知道为什么，呈现熊猫般的黑白花纹。


    船体正面写著「赵公明号」。另一艘小型船则在正面画了大大的骷髅头标志，而且类似出入口的地方还写了「caution!内有危险菌类、细菌类，非相关人员禁止进入」的文字。


    「大的那一艘看就知道是赵公明的船，另一艘肯定是吕岳的吧……攻打过来的是干部等级的仙人。」


    太公望心想——资讯愈清楚，内心却愈绝望。


    「敌人似乎打算同时击垮昆仑和西岐吧。这样的战略，简直像几十年前就已经策划好这场战争一样……」


    这是出自闻仲的才能，或是她有厉害的参谋呢？不管是哪一种，都完全瞒过我方了。


    「拜托手下留情，给我们一点缝隙钻吧！闻仲那家伙绝对是a型的。」


    「为什么会提到血型？」


    「我以前所在的国家，文化上会拿血型不停讨论个性，根本没有学理上的根据。」


    说到学理——


    太公望的脑海里，浮现出高中时面临完全看不懂物理考题的窘境。因为是讨厌的回忆，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连自己哪里不懂都不知道，就像陷入四面楚歌的状态。偏偏这时候，有限的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流逝。放在桌上的手表，秒针声音听起来异常响亮，整个人就好像被那秒针声给割成碎片……


    啊啊，不要，我不要！鬼才会乖乖束手就擒！


    「在被割成碎片之前，我有事非做不可。」


    太公望在没人使用的萤幕前坐下来。


    「师父，如果你还没想出战略，可不可让我献策？」


    圆球突然停止，元始天尊差点从上面摔下来。但他马上稳住身体，频频点头，反应就像小孩子听到父母问「想要买玩具吗？」一样。


    「当然没问题！」


    就连白鹤也合掌说「拜托你了，太公望先生」，她对太公望的评价似乎比以前高了不少。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等这个危机解决后，我甚至可以让你当十二使唷！」


    「那样上班时间就增加了，我不要。」


    太公望和杨戬一样有品行上的问题，只不过方向不一样，因此他没有发现到——在这仙人的世界里，自己升迁的速度非常快。


    在长期宅在家里之前，他就已经处于非常接近十二使的地位，如果从这一点来看，他就是个厉害的精英份子。


    同时，因为态度上的差别太明显，万一杨戬又抱怨的话就糟了，因此——


    「杨戬如果有意见，也要说出来，和你共同作业比较有效率。」


    「什、什么叫共同作业……不要说那种奇怪的话……」


    杨戬红著脸，快步朝太公望走过去，步伐有些不稳。


    「既然接受了你的请求，我会出手帮忙的！如果有哪里不对，我会踢醒你！」


    「可以的话，拜托请用口头提醒就好……」


    「……话说回来，我重新看了一遍名册，发现我方人数不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八二法则的缘故，仙人数量虽然多，但八成都是派不上用场的软脚虾，只有两成左右可以上战场。如果面对敌方干部，大部分的家伙连挡箭牌都当不了。」


    杨戬这么补充太公望的想法。


    没错，双方的战力差距有著天壤之别，他们必须先设法解决这一点。


    「先把联络得到的人叫来吧。」


    他们不是猴子。


    至少能做打电话这种小事，昆仑内部还是有仙人存在的。


    电话顺利接通——


    「好久不见，我想您也知道现在事态紧急，啊，好的，您要出发了吗！？好的好的，麻烦您了。」


    第一个目标马上就同意了，问题在第二个目标。对方迟迟不接电话，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重打第三次。


    「虽然早就猜到会这样了，但对方就是不接……」


    「我不知道你打给谁，不过那个人会不会不在家，或是已经出差去了？」


    「不，那个人绝对不会不在家。我想对方也差不多该忍耐不下去——啊！」


    电话终于通了。


    「您好，您好，先前承蒙您的照顾，我是太公望。事态紧急，贵府就在附近，请您到元始天尊家来。咦？因为今天是假日，所以您没化妆？也没有正式的衣服？您直接过来就可以了，就算穿运动服也完全没关系。真的！我保证！这里不会有人说『天啊！那家伙竟然穿著运动服来』，也不会有人在背地说坏话！那就麻烦您马上过来！——好，这样就凑齐基本人数了！」


    「既然你会用敬语，就代表对方是留在昆仑里，地位在十二使以上的人吧。还有谁留著……？」


    「他们都是长期滞留在昆仑的人。就像你说的，我们人手不足，所以先把能当司令官等级的仙人召集到这里来。」


    那么，在那两个人抵达之前，先来解说简单的计画概念。


    「我先来说说大前提。接下来敌人会进攻，而且不只一批，我们必须阻止他们。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要成功，否则我们就完蛋了。」


    确定所有人都跟上话题后，太公望继续往下说：


    「等抵挡住对方攻势后，接著才轮到我们发挥。我们要破坏敌方天君阻断通行的阵法。如果情况顺利，我想，那时闻仲那些人应该已经结束一轮攻击，准备撤回了。不管一时也好、半刻也好，届时会有一段平静时间。」


    「为什么他们会那样做？」


    杨戬用右脚轻轻踢了太公望的大腿。不要用脚踢代替举手啦！


    「敌方会一口气进攻到这里，采用的就是先攻先赢的闪电式打法对吧？在敌方困住我方干部，不让他们回来的时间点，就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件事。所以说，当我方干部回来以后，闪电式打法基本上就等于没用了。」


    咚！


    太公望又被轻踢了一脚。


    「可是，闻仲也有可能采取直接强攻吧？」


    「不，闻仲会选择撤退，因为她是人道主义者。之所以采取速攻，也是为了减轻同伴的伤亡，代表她想避开正面交战。当然，若昆仑干部回来时，我们已经全都变成尸体的话，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你的推测有点过头……但方针我同意，我就去挫挫敌人的先锋吧。」


    被踢两下（几乎没有伤亡）就结束，简直再好不过了——太公望一边想，一边把右脚抬到左腿上……有件事因为难以启齿，所以后来他没说，但杨戬的内裤快要曝光了……


    「说完刚刚那些，我明白昆仑的战争该怎么打了。西岐那边呢？」


    「你还真是综观一切啊，这一点值得赞扬。」


    「话先说好，你要是敢说要对西岐见死不救，小心我海扁你。西岐和那些帮助我们的人类全都无辜，因为昆仑的危机其实算是我们自家内部的问题。」


    杨戬用试探的目光看向这边。的确，如果现在是杨戬说要见死不救，自己或许也会殴打她。


    「呃～那个～杨戬说的话是没错，不过希望大家可以尽力保护昆仑……」


    元始天尊来到白鹤身边，和缓地表达自己的要求。要是西岐暂时得救，但昆仑却灭亡的话，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没有派兵的指挥权，从头到尾只负责献策而已。我和杨戬会处理金鳌，不会去西岐，因为干部等级的人数不够，我们只会送一个仙人去西岐。」


    太公望看向一直窝在角落发呆的少女。


    「哪吒，就是说你。」


    就某个层面来看，那或许是哪吒最棒的生存意义。


    「由你独自对抗殷。」


    派去西岐的只有一个人。


    不过相对地，那个人的杀伤力却是昆仑第一。


    这次要秉持超少数精锐主义度过这个难关。


    「瞭解。哪吒想尽情战斗。」


    哪吒不可能拒绝战斗机会，因为她是为了战斗制造出来的法宝人。


    只不过，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无力。


    「咦……哪吒要离开吗……」


    听到可靠的同伴会离队，白鹤很不安地双手环胸。


    「我不是一时兴起才这么说的。如果派单单几个援军去西岐，可能会存在因为敌人的狡猾法宝而全灭的风险。但哪吒没有魂魄，狡猾的法宝对她没用。当然，单就战斗能力而言，她也不会输。」


    「我觉得这一招很好，但有个根本上的问题。」


    杨戬踩在太公望的腰窝转来转去。


    喂，你的内裤露得比刚刚还多唷……是白色高腰的那种。不对，什么颜色都无所谓，不能被这种东西吸引注意力。平常心，平常心，内裤没什么大不了的，游戏里的cg图还更激烈呢，不管内裤还是其他什么通通都没穿。不对！想得太远了！


    「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哪吒自己说会比较好。」


    杨戬朝哪吒的方向瞥了一眼。


    「哪吒无法因个人判断而行动。远地作战的话，需要一位拥有命令权的人，只靠我一个人是无法战斗的。」


    「先前你不是突然跑到朝歌帮我们助阵吗？」


    「当时的命令权拥有者设定为太公望。」


    太公望心想，那种设定还真严格呢。不过，要是哪吒可以自由行动，危险性实在太高了。如果伤亡太过惨重，大家可能会要求设计者负责。如此一来，就会心生畏惧而不敢派她进行作战。


    「不用担心，我会准备好监护人。」


    「结果就变成派两个人出去了不是吗！？你刚刚不该说只派一个人的！」


    杨戬可能觉得太公望的说法太矛盾，脚转来转去的力道变重了。


    「不，我只派哪吒过去。」


    「啊？你好像在玩文字游戏呢。」


    杨戬觉得自己被要，表情稍微沉了下去。


    「哪吒的指挥官就由西岐将军黄飞虎担任，以上。」


    杨戬的心情明显变得很差，脸


    上写著「竟然要让那家伙当啊」。


    「那家伙连仙人都不是耶！虽然我必须承认她是个很强的人类……」


    太公望暗笑——所谓口无遮拦，就是指杨戬这样吧。


    哪吒也同意：「系统可以接受命令权拥有者是人类。」


    「既然天下第一的杨戬也认可那个人的功绩，那就用不著担心了。」


    「唔……你有点卑鄙……」


    「然后，我会负责提供战略，哪吒把联络用法宝带去。距离虽然遥远，不过我也能指挥，你大可放心。毕竟我是西岐的军师，不会光出命令不负责任的。」


    「我明白了……就相信你的计谋吧……」


    杨戬把反驳的话吞回去，搁在他身上的脚也稍微下滑了点……她的内裤全都露出来了，让人不禁怀疑这真的不是故意露给大家看的吗？


    「杨戬小姐……你的裙子最好稍微……而且脚也张太开了……」


    白鹤似乎是看不下去了，终于明白说出来。


    「啊…………不准看！大家给我当作没看到！」


    杨戬的脚终于放到地面上。虽然她叫大家不准看，不过内裤早就长时间彻底曝光，所以说这种话其实为时已晚。


    「你、你都看见了对吧……？」


    太公望觉得自己似乎一点头，杨戬就会踢过来，但要骗她没看到也太牵强了，这种时候只能敷衍过去。


    「对了，哮天犬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一秒后我们就能迎战金鳌。」


    很好，就是这样。确认并同时岔开话题，简直一石二鸟——


    「对了……刚刚，你有没有看到我裙子里面……？今天是匆忙赶来的，我、我穿的这件不太有自信……」


    为什么这家伙如此执著……不要把永不死心的精神发挥在那种地方啦！再说自信个什么劲，内裤本来就不是穿给别人看的吧……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正当太公望烦恼该怎么回应的时候，帮手来了。


    是他方才联络对象里第一个抵达的。


    「大家好……咦，为什么门坏掉了呢……？敌人已经攻打进来吗……？」


    看到这扇门，大家果然都会惊讶对吧。还有，不是敌人，是同伴（杨戬）踹的。


    进门的是一个身穿运动服的女生。她可能没搭黄巾力士而是自己跑来，眼镜都起雾了，头上还戴著一顶巨大针织帽。


    「呼……虽然跑过来比较快，但实在好累……」


    「辛苦您了。要不要把帽子脱掉呢？不然会很闷热喔。」


    「但睡觉时头发翘起来的地方还没梳直……」


    不过，她可能觉得太热，把运动外套的拉炼拉了下来，露出一件看似某部动画的t恤。


    而且那绝对不是官方制造，而是同人商品。衣服上的图案，是某个美少女角色吶喊著「猪没有历史！」，应该是所谓的名台词吧？


    附带一提，或许因为她是穿衣显瘦的类型，胸部看起来意外地大。


    虽然外表不像，但她确实是高层级仙人。元始天尊和杨戬虽然用很随意的语气向她打招呼道：「早啊——」、「你好——」，但白鹤却很郑重地行了一礼。


    这个人正是十二使之一的太乙真人。她是昆仑第一程式设计师，造诣深厚，是昆仑最厉害的理工系仙人。


    「突然打电话给你真不好意思，谢谢你过来，太乙道兄。」


    「哈哈哈，如果可以提早两个小时联络，我就能稍微打扮得漂亮点再过来了……好丢脸喔……因为现在的工作不用出门，我觉得自己渐渐不像女生了　　」


    没错，她的穿著和所谓的时髦概念是完全相反的另一种流行。不对，这可能连流行都称不上」。


    「因为闷热，我睡翘的头发也变直了呢，真是意外的惊喜。」


    脱下针织帽后，太乙真人头发上还是残留著一些睡翘的痕迹。因为说出来很失礼，所以白鹤和太公望都选择缄默，偏偏有个家伙不懂得看气氛。


    「妈妈，你的头发翘起来了。」


    哪吒说的时候还用手指著她。


    「呃……还翘著吗……好沮丧……还有，哪哪，不要叫我妈妈啦……」


    「妈妈就是妈妈。」


    「唔唔唔……设计的人会变成父母吗……」


    太乙真人是哪吒的研发者。光凭这一点，就让她在昆仑得到庞大的功绩。


    「太乙道兄，那款游戏非常好玩，谢谢你。」


    「能得到你的称赞，我好高兴！我的目标，就是让喜欢游戏的人可以真心享受其中乐趣。最近，市面上出现很多只想抄袭市面上其他游戏系统的作品，我觉得这种行为很不可取。只想当下狠赚一笔的思考方式是不对的，如果研发者不制作自己相信很有趣的游戏，这样未免太对不起消费者了吧！连研发者都觉得无聊的内容肯定会衰退。」


    （插图）


    太公望心想——果然一提到游戏，这个人就会滔滔不绝。


    他沉迷中的那款游戏，正是由这个仙人制作的。


    仔细说起来，她的身分算是软体工程师兼超级御宅族创作家。像她这种万用型人才，每个业界都有几个，硬是支撑不倒的人并不少见。


    平时她负责管理昆仑内部的各项系统，所以金鳌的封锁作战没有影响到她。


    「那款游戏里，我把心力都花在角色的视觉设计上了，概念就是『画面宛如真人』。此外，制作时我也抱著挑战极限的心态。」


    因为话题和游戏相关，太乙真人脸上充满活力，双眼也闪闪发亮，看起来可爱度增加了三成。她或许没有自觉，不过她的脸蛋原本就相当漂亮。


    「部分角色打输的时候，衣服会破裂，看起来就像真的裸体——」


    「道兄，那个话题让我有不好的预感，我们下次再聊吧。」


    要是杨戬本人知道，她羞耻的模样出现在游戏里，事情会相当不妙——他会很不妙，太乙真人也会很不妙。要是在这时候失去一位十二使，将会影响到昆仑的存亡。


    「下一个版本的cg图会变得更多，我已经充满干劲通宵完成作业了。」


    「我比较希望您去睡觉，而不是通宵做那种事。」


    等一下就要战斗了，这种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我现在正在制作白鹤童子含泪遮住身体的cg图！」


    「可以请您别把在场的人当作话题谈论吗……」


    太公望觉得，不管兴趣是什么，只要在不会造成别人困扰的范围内，他就能接受。茧居族也在不会造成别人困扰的范围内，所以应该可以被世人接受才对。


    反过来说，他希望会在公众面前谈论色情游戏或萝莉的人，可以懂得看看周遭气氛。他偶尔会遇到明明个性善良，却偏偏在那方面天生欠缺警戒心的家伙，而太乙真人也稍微接近那种类型。在白鹤童子听到cg图的那一刻，游戏研发就该停止了。


    「喂，你们在聊什么？游戏吗？」


    「聊和你完全无关的事。」


    就某方面来说，那件事是最高机密。


    「杨戬，好久不见了，其实我从前几天开始都在制作游戏。」


    为什么你要故意去踩已经露出地面的地雷！？


    一直关在家中工作的太乙真人，生存本能方面很薄弱，她目前的不要命行为，类似一只兔子凑近脑袋被撒了胡椒粉的狮子。


    或者该说——因为事关游戏，她似乎忘了有些东西必须事先告知对方。


    「对了，道兄，因为事态紧急，我想让哪吒独自去西岐。这件事可能会造成您的麻烦，还请您见谅。」


    太乙真人

 第8回 哪吒，与魔家四将大战。又及太上老君，获得坐骑

    「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公望的委托我明白了。」


    黄飞虎露出中性的笑容，用力点了两次头。她的仪容很整齐，丝毫看不出正在进行漫长征战。黄家是名门大贵族，她会注重这方面，或许是因为从小的教养所致。


    她们正位于西岐的将军用帐幔里。行军中，要在没有村落或城镇的地方布阵时，便会围起布幕，制作一个简易密闭空间。


    因为每次移动都是以万人为单位，感觉就像城市长了脚在移动。多亏这样，哪吒才能毫无迷惘地迅速抵达。


    哪吒以最快的速度和西岐军会合了。现在，她们正在进行把命令权拥有者设定为黄飞虎的手续。为了可以向昆仑求助，哪吒把已经启动的联络用法宝交给对方。


    「哪吒，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上司了，请多多指教。」


    「请多指教。哪吒会听黄飞虎你的命令，全力战斗。」


    「那么，作为我们亲近的证明——」


    黄飞虎迅速伸出右手。哪吒以为她要握手，于是也伸出手来，结果却挥了个空。黄飞虎就像转圈圈般迅速绕到哪吒身后——


    然后，她把双手放到哪吒的胸部上。


    「嗯，虽然不大，却很有弹性；存在感不会很强烈，这个形状刚好能一手掌握。严格来说，你既不是仙人也不是人类，不过胸部却美妙得让人感觉不出这一点。我敢肯定这胸型是一流的，没有眼力的人才会说这是贫乳。」


    「黄飞虎，你摸我的胸部是想做什么呢？」


    虽然没有普通人类的羞耻心，但遇上这种意义不明的举动，哪吒还是多少感到疑惑。


    「这是命令权拥有者的命令，我想继续摸。」


    「瞭解，哪吒会遵从黄飞虎指示。」


    命令权拥有者的身分马上就被滥用了。


    「制造你的仙人真的很懂这方面的事呢。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人，真想见一次看看。」


    「妈妈不太注重外表，一直待在家里工作，所以对自己的外貌没有自信。」


    「那样也不赖呀，我的拿手好戏就是让一个人变得意料之外地美丽喔。」


    如果太乙真人听到这段对话，应该会觉得很可怕吧。


    「对了，黄飞虎，麻烦你说明一下关于敌方仙人的情报。根据事前调查，自从敌方仙人被派过来后，西岐已经完全停止进军五天了。」


    在胸部被摸的情况下，哪吒淡然地履行职责。她微微举起右手，摆出有干劲的姿势。人类常利用肢体与手势进行沟通，太乙真人制造哪吒时也意识到这一点。


    「这个嘛，你稍微往前走几步到帐外去吧，我想你马上就能看到原因了。」


    哪吒一到帐幔外，就看见三百公尺外的地方有一只超级巨大的啮齿类动物。


    以高楼大厦作为量尺的话，它的体型大概有十五层楼高。不过定睛一瞧，它身上到处都有类似机械的构造，脚的部分则是和身体等比例的庞大轮子。


    不过，刚才来黄飞虎这里时，哪吒就已经清楚看见那东西的全貌了，普通人大概张口第一句会先问那是什么鬼吧。


    「我的档案里没有如此巨大的灵兽资料，它看起来也不像栖息在这个世界的野生动物，因此哪吒判断那是一种法宝。」


    「西岐原本进军很顺利，但五天前那东西突然出现，打断了我们的作战。幸好它没有突然发动攻击，否则我们实在没能力攻打这种东西。」


    遇到这情况，身为大将军的黄飞虎也只剩苦笑的份。如果对手是人类士兵，即便是大军她也能解决，但现在是和一只巨大的啮齿动物对峙，她实在束手无策。


    「我知道这么说很女孩子气，但我实在拿小老鼠没辙。」


    「从敌人没有攻打过来这一点来看，我推测对方应该是金鳌派来的仙人。身为历史管理者的仙人，是不允许随意攻击人类的。」


    「没有被这东西攻击真是太好了，我希望哪吒可以帮我们打倒操控这只小老鼠的人……你一个人办得到吗？」


    过去偷袭妲己的时候，黄飞虎已经见识过哪吒惊人的能力，不过这次的对手实在太超出常理，她的音调中混杂了一丝不安。


    「哪吒可以使用猜谜机能。这是我出发前，妈妈帮我特别装备的功能。」


    太乙真人的个性是能增加多少就尽量加的类型。


    「说到法宝和胸部，你会想到什么？」


    「唔～我想不出来耶……」


    「并不是愈大就一定愈好。」


    「你说的真是太正确了！」


    感觉是趁人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强迫对方赞同。


    「那么，哪吒想去破坏那个法宝，希望你准许。」


    「嗯，拜托你了。」


    黄飞虎终于把手从哪吒的胸部上移开，对她挥了挥手。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只手被转过头来的哪吒抓住。


    「怎么了，哪吒？你希望我继续摸吗？」


    「我必须让命令权拥有者，站在能确认战况的位置上。」


    「意思是…………会不会很危险？」


    「哪吒会负责保护你，不会有问题的。」


    哪吒快步往前走，黄飞虎则被一路拖行过去。


    因为大部分的士兵都对那只啮齿动物心生畏惧，所以没有人敢靠近它。往前走没几步，哪吒与黄飞虎就显得特别突出显眼。


    哪吒确认，有几个人正位于那只啮齿类动物（长得像老鼠却又有点不同）法宝的头上。


    「我是昆仑的法宝人哪吒。询问一件事，你们是金鳌的仙人吗？」


    「没错，正是。我们是魔家四姊妹，通称魔家四将。我是长女魔礼青，你好。」


    啮齿类动物上面，有一个人低头鞠躬。那张容貌让人看过一次就难以忘记。


    因为，她的脸庞完全就是张老鼠脸。


    身为仙人，如果修练不够，可能会无法保持人类外观，但这名仙人的手脚看起来是非常平凡的人类。这么说来，对方是故意维持老鼠脸的啰？她的手上拿著一把看似法宝的细长宝剑，身上的道服前面还写著一个大大的「青」字。


    其他三个人外表给人的冲击并不大，因为也一样都是老鼠脸。


    「我是次女魔礼红唷，耶——耶——！」


    她的衣服上写著一个「红」字。此外，明明没有下雨却撑著伞。


    「我是三女魔礼海，鼠鼠。」


    这一个则是拿著很像琵琶的乐器，衣服上有个「海」字。


    然后，第四个人，也是其中身高最矮的仙人走到啮齿类动物头颅的前端来。这个仙人的衣服上有个「寿」字，有了这个字，就能从刚刚的规律中推测出她的名字。


    「我是四姊妹的老么魔礼寿啰，法宝是这只【花狐貂】啰，貂真的好可爱啰。」


    「原来那东西叫貂啊……」


    靠近以后，黄飞虎实际感受到那个法宝的巨大。对没有看过高楼大厦的她来说，这个法宝怪异得超乎认知的范畴。


    「魔家四将认识完毕。已经接收攻击命令，下一步进行作战。」


    哪吒自言自语地说完后，当场迅速往上飞，直到比【花狐貂】的头还高以后才停下来，让【风火轮】回到空中悬停机能。


    「魔家四将，哪吒强烈建议你们立刻投降。你们一分钟内没有回应，或是声明拒绝投降时，为了保护人类性命，哪吒将进行强制驱离。」


    「呸呸呸啰。」


    魔礼寿吐出舌头扮鬼脸。从她马上做出回应这点来看，虽然身为么女，但她应该是四人中的队长。


    「进行驱离。」


    哪吒以完全不像


    宣告战斗开始的平板音调说完后——发射双手上的金属环【乾坤圈】。


    「预计一?七秒后抵达地面。」


    两个金属环准时在一?七秒后贯穿那只啮齿类动物巨大法宝的身体，抵达地面。


    但也就只有这样。


    「搞什么，原来是外强中乾啰！根本用不著畏惧啰！」


    以为哪吒的主动攻击没有效果，魔礼寿的神情转为强硬（但还是老鼠脸）。


    「好——红姊用【混元伞】让附近这一带全部笼罩在黑暗中啰，海姊用【烂炎琵琶】攻击哪吒啰，青姊用【青云剑】斩杀黄飞虎啰！」


    魔礼寿俐落地向姊姊们下达宛如命令的指示。


    「然后我来启动【花狐貂】啰。最后，可能会不小心造成人类大量伤亡，真是不幸的意外事故啰！」


    不只魔礼寿，就连其他姊姊们也发出卑鄙的笑声。魔礼海甚至还发出连真正的老鼠都绝对不会有的「鼠鼠鼠」声音。


    因为她们也是金鳌的仙人，所以不会做出随手杀戮人类的行为。万一真的做出那种事，当战争结束后，很容易想像得到她们将会被闻仲惩处。对她们来说，闻仲比昆仑的仙人更恐怖。


    因此，才会打算佯装不小心杀了人类。


    「人家正处于什么事都想做做看的年纪啰，呜呵呵啰！」


    想当然耳，决定派遣魔家四将的吕岳，正是因为瞭解她们这种欲望与个性，才会选上她们。太过清廉纯洁的仙人或许会不愿协助妲己。


    「哪吒……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杀掉的……」


    黄飞虎似乎觉得情势比想像中恶劣，于是立刻示弱。


    但哪吒依然自顾自地飘浮在上空，看起来丝毫不准备战斗。


    虽说她早就料定不会发生激战。


    「由于动力受损，预定一?四秒后爆炸。」


    砰磅——！


    这是哪吒的预言吗？一?四秒后，【花狐貂】果真发生了大爆炸。


    上面的魔家四将被爆炸震波直接命中，次女魔礼红与三女魔礼海的肉体消灭，魂魄飞往封神界。


    「这、这怎么可能……啰。」


    魔礼寿错愕地呆站在只剩一副透风骨架的啮齿类动物法宝上。就某种层面来说，陷入恍神状态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这时，哪吒发动攻击——


    「封神开始。」


    她用背在背上的【火尖枪】刺穿了魔礼寿的腹部。


    「d……death啰……！」


    魔礼寿连恐惧都来不及产生，魂魄也飞往了封神界。


    魔家四将就这样灭亡了——才怪。


    还剩一个人，就是长女魔礼青。她努力活了下来，心想至少要杀了黄飞虎，给西岐军队制造一个大阻碍。


    而黄飞虎正左顾右盼地走在焦土上。


    「我看看，摔落地点在……啊啊，地上有个大洞，应该就是这里吧……」


    黄飞虎面朝魔礼青的方向站著不动。


    魔礼青心想，以一个必须打倒的敌人来说，黄飞虎确实有让自己出手的价值。她握紧法宝【青云剑】发动突击——


    「去死吧，将军！」


    就在这一剎那，为了回到哪吒的手臂上，从地面飞起的【乾坤圈】直击了魔礼青的头。


    滋噗……


    一阵头盖骨碎裂的沉闷声响起。


    「咦……？我该不会死——」


    啪啪砰——！


    四人之中唯一存活下来的魔礼青，魂魄飞了出去，一种余音缭绕、久久不散的特殊声响传入黄飞虎耳中。


    「呼……幸好没死……」


    确认敌人全灭后，黄飞虎吁了一口气。虽然担心那阵爆炸会对自家人造成伤害，但士兵们全都在一段距离之外，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哪吒判断，敌人已经顺利歼灭了。」


    哪吒从上空缓缓降落地面。相比于她方才制造的大惨案，这样的傻气行为显得落差很大。


    「哪吒，你真的好强，就像恶魔一样……」


    「哪吒把这句话认定为赞美。」


    「还有，太公望的建议真是太准了。【乾坤圈】归位的时候也能作为凶器！」


    万一魔家四将之中有人活了下来，恐怕会夺取黄飞虎的性命，因此太公望在信中写了几种自保手段。


    其中一个就是要她在【乾坤圈】造成的凹洞旁待机。比起哪吒从远方跑来助阵，这样的攻击更快，哪吒只要命令【乾坤圈】回来就够了。


    「那个人虽然看起来毫无干劲，但该动手的时候还是挺厉害的嘛。可惜是个男的。」


    黄飞虎发出让人听得一头雾水的赞扬。即使如此，她对太公望的称赞依旧是真心的。


    「哪吒，我们去向姬昌大人报告吧。然后，今晚来办个战胜纪念派对，记得来我的帐幔唷。」


    「黄飞虎，为什么你那么高兴？」


    「呵呵呵，身为命令权拥有者的特权真棒，我必须好好感谢太公望……」


    那个笑容让人真不知该说邪恶还是下流。


    「啊啊，黄飞虎，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飘浮的哪吒静止了下来。


    「作战完成后，我必须回去援救昆仑。」


    「咦……？怎么这样，至少停留一晚——」


    在黄飞虎把话说完前，哪吒已经飞向天空，她的身影愈来愈小，直至消失为止。


    「要不要用可以和昆仑通话的机器把她找回来呢……」


    ◇　　◇　　◇


    ——当哪吒动身前往西岐之后。


    时空之海中，前哨战已经开打。昆仑的妄想被粉碎，金鳌的攻击非常迅速。


    但出人意表的是，率先从金鳌跳出来的仙人却不是闻仲及其党羽。


    一位拥有宛如南国海洋般透明碧发的仙人，不使用坐骑直接飞翔在时空之海中。


    那个仙人的背上长著和头发一样艳丽的翅膀。那是对拥有眼睛花纹的孔雀翅膀，此时正宛如扇子般啪答啪答地挥舞著。因为生有翅膀的缘故，纯白的长袍在她背部开了诱人的大洞。


    同时，这个仙人的背后还散发出庄严的光晕，简直就像画中描绘的神仙。


    事实上，她的背后跟著一群同样长了翅膀的人，大家一面飞、一面看著她完美的背影目不转睛。这些人与其说是追随指挥官的部下，不如说更像群追星族。


    孔宣——既是金鳌的干部，也是金鳌最优雅的仙人之一，到目前为止已经连续五十九次当选为金鳌小姐。不过，在长生不老的仙人世界里每年选拔金鳌小姐的话，当选好几次也不足为奇。但容貌平凡的仙人即使经过几兆亿年也不可能当上候选人，所以优雅气质还是很重要。


    这时，孔宣回头看了一眼部队。


    她不管是用手梳拢头发的姿势，还是背后散发光芒的模样，都完美得无可挑剔，部队里不禁发出「唔哇啊！」、「姊姊大人好美丽！」等等的感叹声。


    「差不多要开始攻击了！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只要本孔宣大人出马，保证把昆仑打成猪头——」


    「「打成猪头！」」


    部队一同大喊，这种关系近似明星演员与戏剧迷。


    「只要本孔宣大人出马，保证把昆仑打得落花流水——」


    「「落花流水！」」


    「我不允许闻仲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因为，本孔宣大人的身分比她更伟大——」


    「「更伟大！」」


    「没错没错！本孔宣大人会带领你们这群有翅膀的鸟人们统一天下！这才是真正的鸟人（超人）计画！」


    这段对话实在


    非常蠢，但在场的基本上全是孔宣粉丝，所以没人会批评她。只不过，部下里也有比较正常的人。


    「那个，孔宣大人……请容我僭越，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


    前面有一个长著类似蜜蜂翅膀的女生站了出来，她是名叫高继能的仙人。


    「不管您再怎么讨厌闻仲的态度，未经许可就进行军事作战实在太危险了……等攻陷昆仑打败所有敌人后，您可能会被处罚……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等昆仑灭亡后，金鳌内部必定会掀起主导权争夺战，届时您可能会变成被驱逐的目标……」


    孔宣明显露出不悦的神色。她本来就讨厌这个部下，这个人虽然是部队一员，但翅膀根本不是鸟类而是昆虫类！因为高继能是蜜蜂出身的仙人。


    人类以外的动植物就不必说了，连石头与道具也会诞生仙人。如果一个物体拥有类似人类的仙骨那样特殊的基因或成分，偶尔会得到高智慧与变身术法。


    「高继能，那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得到吕岳的同意了，可以自由决定派遣部队。所以所以所以说，本孔宣大人要拿到最多的功勋，让闻仲吓个半死！这么一来，闻仲就再也无法在仙人的世界摆出高高在上的脸孔了！趁昆仑还磨磨蹭蹭、一头雾水的时候征服它，我取名为q雀作战！」


    「原来如此……可是，总觉得我们好像被吕岳给利用了……举例来说，在异世界的某个小国家曾发生一个故事，有个名叫吉川的大名为了保护主君，和敌方签订秘密协定，承诺不会加入战争；可是战后，敌方却否认说不知道有那条协定……如果吕岳没有知会闻仲，就等于是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不要故意说那种话啦。」


    孔宣暗想，总有一天要灭了这家伙。


    「那个，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在意，请问我可以顺便询问一下吗？」


    「嗯，除了体重以外都可以问。反正我总是浮在体重机上面。」


    「从翅膀来看，孔宣大人是孔雀出身的仙人对吧？『q雀作战』这名字也跟孔雀谐音。」


    孔宣再度沉下脸。


    「你说得没错。高继能，我想你应该明白，询问仙人的出身就好比探听对方的内裤颜色，最好不要向人问这种问题比较好。」


    「那个，我忽然想到……不，这种事问出来实在不太好……」


    「什么事？说到这个地步才停下来，反而会让人超级在意的。你就说吧。」


    「就是孔雀的尾巴……公的才会比较华丽吧？」


    孔宣的表情瞬间冻结。


    「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耶。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只是在想，当选过无数次金鳌小姐的孔宣大人，该不会是男的吧……」


    这时候，连部队里的其他人都开始议论了起来——「咦，意思是姊姊大人不是姊姊大人吗？」「如果她是男的，我就杀了她！这实在太骯脏了！」「这么一来，我就能和孔宣大人结合了！」「这简直是佳音！」「唔～我不太能接受耶……」队员分裂成逐渐离心的一群与更加有向心力的一群。


    等一下就要攻打昆仑，要是人数减少就糟了。


    灭了这家伙！现在马上灭了她！


    「高继能，违反军规一次就得退场唷！」


    说完，孔宣微微甩动身体。


    霎时，背后灿烂的光晕笼罩住高继能——


    啪嚓！


    下一秒，她整个人消失了。


    「本孔宣大人的法宝叫作【五色极乐光】，背后这片珍贵的光晕就是那个法宝喔。被这片光芒包住后就会遭到消灭，是超作弊级的法宝，不过这些话高继能已经听不到了。」


    整支部队鸦雀无声。


    要是乱说话，会被立刻消灭。


    高继能因为露出没用的一面，所以遭到处刑。虽然懂得搬出过去的历史，但她却无法把其中蕴含的知识，套用在自己的处世之道上。她的败因就在这里。


    「我知道高继能的实力相当厉害，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俗话说，为了顾全羽毛，必须有所牺牲。啊啊，我说错了，是为了顾全大局。好——我们走——q雀作战开始！」


    孔宣部队再度开始进攻。


    前进的路上完全没看见半个昆仑仙人，金鳌的突袭肯定非常成功，或许对方连迎战的时间都没有。


    但没和任何人交战便冲进昆仑本阵，未免太令人失望了。就算虾兵蟹将也好，能不能来个敌人呢？


    「在冲进昆仑内部之前，我好想再试个几次【五色极乐光】，当作法宝的测试维修～有没有人愿意当活祭品呢～」


    这个法宝乍看之下无疑是一种杀戮兵器，但事实上它并非消灭对方，而是把人吸进法宝里，所以也能把吸进去的人放出来。


    以这一点来说，它可说是个和平的法宝，同时也相当好用。孔宣本身是高阶仙人，所以讨厌见血。


    问题在于，要不要把吸进去的人放出来，全看孔宣的决定。


    q雀作战计画的本质就在此。她要把昆仑的仙人全都监禁起来，让他们长出翅膀，变成鸟人。如此一来，孔宣集团的人数就会渐渐增加→权势随之上升→昆仑和金鳌全变成自己的囊中物。


    孔宣脸上不自觉露出邪笑。


    「等统一仙人界以后，我要让所有可爱的女生陪侍在身边……噫嘻嘻……啊，不行，要保持一张可爱的脸孔……」


    可是，那张可爱的脸孔马上就因为惊吓而瞪圆眼睛。


    前方出现一个把身体裹在类似毛毯的物体里，悠悠哉哉地飘荡在时空之海中的仙人。


    重点是，那个仙人是飘散著一头金发的超级美少女，孔宣在心底默默承认对方比自己还可爱。


    她用部下听不见的音量小声嘟哝：


    「明明是个女的，竟然比身为男性的本孔宣大人还美丽……！」


    同时，澎湃的欲望随之萌生——


    「如果能控制这女孩，让她服从自己的话，简直太完美了……」


    「昆仑的仙人，虽然你是无辜的，但我要把你消灭掉！你就咬著棉被，怪为什么要被本孔宣大人撞见吧！」


    孔宣用【五色极乐光】包住那名少女。


    砰！


    可是，那条毛毯就像触电般弹开了【五色极乐光】。


    但那并不是单纯的反弹。


    过去被光包住过的仙人们，包括高继能在内，全都掉了出来。


    「咦……？本孔宣大人的法宝失效了……怎怎怎么会这样……？」


    就在孔宣一头雾水的时候，原本在睡觉的少女从毛毯中爬出来。


    「你是孔宣吧？那个啊，我并不是昆仑那边的仙人，我是李诞。啊啊，如果自称为太上老君，应该会比较好懂吧？」


    闻言，就连孔宣都霎时全身发冷。因为自己竟然攻击了在【风火蒲毯】里睡觉的太上老君。


    「我知道昆仑和金鳌起了纠纷，但那和我没有关系吧？我希望你能郑重道歉，向我说对不起。」


    太上老君说得没错，攻击非敌方仙人，简直跟无法无天的流浪仙人没两样。所以说，这时候孔宣必须做的，就是向对方说「是我误会了，请您原谅」，还有不停道歉。


    可惜的是——


    「哼、哼！有错的是在这种地方睡觉的蠢蛋！本孔宣大人才没有错！」


    自尊太高会惹祸上身。


    现在的孔宣就宛如候鸟群中的领头鸟，身后跟随了众多部下，不可能哈腰屈膝去赔罪。


    此外，社会地位愈高的人，愈会抗拒向尼特族低头。


    「咦，孔宣，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噗。


    太上老君的脸颊微微嘟起。


    这是她极度不悦的警讯。


    【风火蒲毯】忽然开始剧烈燃烧，太上老君抓著它——


    「来，处罚时间到了。我要把你变成烤鸡。」


    毛毯迅速卷住孔宣的身体。


    「呜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熟了！要熟了！我要熟了！」


    惨叫声响彻时空之海。


    「应该差不多了吧？收工。」


    太上老君掀开【风火蒲毯】，露出衣服烧毁而全身赤裸的孔宣。这是自作自受，心术不正的人总会得到报应。


    「啊呜呜……变成这副模样，本孔宣大人丢脸丢到家了……」


    「咦，孔宣，你……」


    太上老君的视线射向下半身。


    「原来是男的啊。」


    孔宣的脸涨成了鲜红色，随后马上化为惨白。因为他的属下里，有一部分的人露出「我们要杀了你」的神情。


    吾命休矣！孔宣立刻变成一只巨大的孔雀。


    「那个，太上老君大人……拜托您暂时雇用本孔宣大人当坐骑……」


    他垂著头恳求。


    太上老君伸手确认孔宣羽毛的蓬软度——那是最重要的一点。


    「嗯，躺在这上面睡觉，再盖著【风火蒲毯】，刚刚好。从今天开始，孔宣就是我的坐骑了。」


    而失去领导者的高继能等仙人们，则是变成一团散沙逃回金鳌去。


    孔宣部队就此溃败。

 第9回 赵公明，架设游戏之阵

    在这个别说对人温柔，就连一丝慈悲都没有的凄凉时空之海中，太公望感受到一股温暖。


    他以拥住杨戬的姿势坐在哮天犬上。如果未经对方许可就做这种事，即使搂住的不是杨戬，也不可能平安无事。


    从还是人类的时候开始，太公望就不懂男女之情；变成仙人以后，为了那种事而烦恼的机会就跟住在热带地区的人烦恼下大雪一样渺茫。但要说是心生爱怜好呢……还是心怀歉意好呢……不不不，这种心情应该是借用别人家坐骑移动的困窘感吧？肯定是这样没错。


    （不过，小四不在或许也是好事。）


    坐骑的任务通常伴随著危险，那是事实。而四不像应该也是明白那一点后，才接受坐骑考试才对。


    但他没料到会拟定如此直接的军事作战计画。坐骑不是仙人，用不著因为介入昆仑与金鳌的纠纷而死。


    他还是用手机型法宝传送简讯，告知四不像自己正在进行攻打骷髅船的作战计画。反正也要等他们回昆仑之后，才会再见到四不像了。


    前面的人用三叉的长枪咚咚地敲了敲他的头。因为不是在攻击他，所以并不怎么痛。


    「总觉得气氛有点烦躁。以前明明不会这样，都是你害的。」


    「对我说有什么用，我身上偶尔也会散发出悲怆感呀。例如游戏存档消失的时候。」


    那种坦然教导众人何谓矛盾与无常观的现象并不多，唯有忍过那种失落感，人才会变成熟。但如果可以，他实在一点都不想经历那种感觉。


    「不赶快打起精神来，小心我用这个贯穿你喔。」


    杨戬「莞尔」一笑，转头看向身后。她很有精神，甚至可说有精神过头了。


    也就是说，其中有几成是装出来的。


    「如果我能再过度自信一些，心情就会轻松点了。看来我属于悲观主义，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被人称赞了吧。」


    「你关在房间里的时候，试试看被人称赞的滋味就知道了。只会让你感到无地自容，心情上更痛苦。」


    「说得太好了，当我自己露出没信心的模样时就输了。」


    前方有一艘骷髅标志的小型船只正朝昆仑飞过来，纯白色涂漆上的骷髅头正瞪著他们。不对，骷髅没有眼珠子，所以无法瞪。


    而太公望与杨戬则朝那艘船冲刺过去。不久，双方的距离肯定会变成零。


    两人的目的是让这艘船掉头。如果命运注定终究必须战斗，不如乾脆击沉对方算了，但还是得观察情势后再下判断。世事并无绝对，说不定当他们说「请你们调头回去吧」之后，对方会真的乖乖走掉。


    况且，拜托对方回去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最大极限了。两个人是组队的最小单位，能做的事很有限，无法有太多的奢望。冷静一想，感觉实在很苦涩。


    头上的长枪多了点力道，杨戬当他是要用叉子压烂的蒸芋头吗？


    「我来帮你打分数吧，你是六十五分。」


    杨戬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这种分数太微妙，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我不会拚命称赞你，但及格了就是及格了。分数之所以不高，是因为你身为队长，却自己一个人背负太多事，这样的队长不及格。」


    「结果我到底是及格还是不及格啊？」


    「一般来说是不及格，但我们是特别的。」


    太公望马上反应过来，这里的「特别」是正面意义。


    「只要有你和我，一切都能顺利解决。这种程度的逆境根本不算什么。」


    这时，杨戬对太公望露出笑容。她大概在找最有效果的时机说这番话。


    「相信本天才吧。」


    「虽然这份期待很沉重，但我会好好回应的。」


    敌船的侧面打开了。原以为会有谁出来迎击，但看起来不是，侧面上方一块像电子看板的东西甚至还出现「wele　欢迎光临」的字样。


    「对方似乎正在邀请我们，我们真受欢迎呢。」


    飞蛾扑火——


    太公望脑中闪过这四个字。


    「那些家伙选择迎接我们进去的作战方式，我会让他们后悔到不只骨髓，连脑髓和脊髓都发青。」


    「不要把器官具体说出来。」


    「当然，我们也必须小心，别连骨髓都中毒了。」


    杨戬从怀中拿出了所谓的针筒。


    「你拿那种东西出来，看起来就像极度危险的拷问用刑具……拜托千万别用肌肉松弛剂……」


    「要是你继续说那种没意义的话，小心我会让你连有意义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这个是疫苗。敌人吕岳是生物武器的专家，必须想好对策，所以我带了这个来。」


    「什么嘛～原来你也带了啊，不过你的看起来好像比较有效耶。」


    身为队长，太公望也事先做好了准备。要是出现敌人散播病毒→我方遭受感染，每个人都动弹不得→战斗结束的发展，未免蠢过头了。


    而且他们是主动闯进去的，简单一想，这种情况更危险。


    「虽然疫苗无法挡住所有疾病，但应该可以预防所有致死的类型。虽说敌人如果制造出全新的病毒型法宝，这个就没用了，但有总比没有好。」


    光听声音的话，内容非常普通，但杨戬一边凝视著针筒尖端，一边露出坏人般的邪恶笑容。


    「我好久没帮人打针，好像有点兴奋起来了……」


    「你要好好遵照剂量与用法喔……药用太多也等于是毒……」


    「放心吧，那种实验我会拿敌人来做。」


    杨戬注射的时候，太公望产生一股比小时候被打针时还强烈的恐惧感。针头刺入后，并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症状，所以应该能平安打完吧。


    「啊，对了，哮天犬也必须打一针。」


    或许是出于动物的直觉，哮天犬开始挣扎起来，让太公望差点掉下去。


    杨戬利用进入敌船之前的少许时间，为太公望讲解关于吕岳的资料。


    「吕岳这个人原本是医疗部门的主管，据说她一开始的工作是负责复活人类，因为有的流浪仙人会散播传染病。」


    复活这个词汇让人有点在意，不过太公望很清楚其中的意义。


    「可是，后来牵涉到因果关系，她被分派去利用那些知识，进行高效率杀人的工作。举例来说，如果当地的流浪仙人本来应该引发传染病流行，结果却没有发生，情况就会不妙对吧？」


    「因为封锁疾病的行为乍看之下是救人，所以很难处理。」


    到文明未开化的世界去，流浪仙人只要以奇迹为名，治愈本该无法医治的疾病，就会被当成神明祀奉。当然，那属于一种重大犯罪。


    「杀掉没死成的人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只不过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至少那不是可以让人展露笑容的工作。吕岳的前一任仙人应该是心理濒临崩溃界限，所以辞职了。吕岳虽然果断接下这样的工作，但内心是怎么想的呢？好了，闲聊时间结束，接下来严禁聊天。」


    两人从大得夸张的侧面入口进入船内。不用说，哮天犬当然也跟在杨戬身旁。猫虽然很棒，但太公望开始觉得狗狗其实也不错。


    身后的入口砰地关上，退路被切断了。不过他们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也没很惊讶。


    问题在于船的内部。


    「我有个很无聊的感想——这是什么鬼东西？」


    迎接两人的是一个类似主题乐园玄关、装饰过度华丽的闸门，而且粗壮的柱子上还嵌了萤幕，看来花了不少钱。


    闸门上有看似地名的「


    赵公明warld」等字。


    「那该不会是想写world吧？那么基础的单字，至少把拼法好好背起来吧！」


    「人家说不定是不小心写错了，稍微宽容——那种事无所谓啦……杨戬，你不觉得这名字很奇怪吗……」


    「所以我不是说它拼错了吗！？」


    「不是啦，不是那里，是前面……」


    「咦，为什么不是吕岳而是赵公明……？真奇怪，这艘船上应该写著内有危险菌类的警告标语吧……咦，该不会……」


    杨戬用手机型法宝确认某张照片。那是有骷髅标志的船只外貌，也就是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


    「这张是我在接近时拍下来当资料的照片，那时候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了。现在把看起来像警告标语的地方放大来看……」


    coution　　内有危险薗类、细薗类，非相间人员禁止进入


    「好多错字……薗是什么东西……虽然和菌字是很像没错……」


    薗和菌的意思差不多，在日本主要拿来当姓氏使用。


    其他还有cauti0n也拼错了，连相关人员的关都变成间了。短短几个字就产生这么多错误，这也算是一种才能吧。


    「如果这真的是吕岳的船，应该不会有这么多错字，这应该是某个白痴做的。如果不肯定就应该去翻字典，白痴才会想不到这件事……没发现自己是白痴的人才会变成白痴……」


    杨戬和以往一样嘴巴狠毒，但那些话也是事实。


    就在这时候，嵌在闸门的萤幕出现了画面。


    有个看起来宛如千金大小姐的金发少女坐在椅子上喝茶。


    她肯定是赵公明。


    『呵呵呵，红茶果然就该喝大吉岭，我能分辨出香味的差异。』


    下面写著一个注释「※注　　那是茉莉花茶。弟子姚少司上」。她的舌头是怎么长的？在太公望吐槽之前，赵公明的视线移向了摄影机。


    『锵锵～我是宇宙第一高超的eainer赵公明！你们以为这是吕岳姊姊的船，其实是我的船，吓了一大跳吧！没错，充满amaziing的体验已经开始啰！将wonderful时光present　for　you!』


    「英文太多，让我觉得好烦躁……别记不清英文单字，却又硬要拿来用……没有付出最基本的努力让知识随著身高成长，反而大大方方出错，真是让人看了就火大！」


    杨戬的怒火被若干奇怪的原因点燃了。


    『补充一点，姊姊现在应该正搭著我的船，和我的同伴们一起攻击昆仑唷！听说她们会散播让人心跳加快、呼吸困难、想吐想得受不了的病毒型法宝唷！』


    （插图）


    中计了。


    两人错愕地呆站在原地。


    因为船只看起来有吕岳的风格，他们就贸然断定吕岳在里面，结果敌人轻轻松松就替换了船上的人，他们接二连三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什么当初不更谨慎一点？不，现在懊悔也太晚了。因为事态紧急，导致视野不知不觉间变得狭隘。


    『这艘船上除了你们，就只有我而已唷。』


    「也就是说，打从一开始，这里就是诱骗我们过来的一个陷阱吗……」


    「你完全瞒过我们了，这一点我要褒奖你。相对地，为了泄愤，我会把你打成猪头，你做好觉悟吧……快点出来让我扁，然后我要赶紧去追上吕岳的船！」


    这应该是以前录好的影片吧，他们不自觉就对著萤幕里的赵公明讲起话来。


    『请你们好好享受由我制作的这座主题乐园。如果你们可以通过所有关卡，我就以总经理的身分出面接待你们吧。』


    「享受个屁！为什么我们非得配合你的冷笑话不可！你自己去搭咖啡杯转圈圈吧，我们要离开了。」


    『另外，你们是无法离开这艘船的唷！』


    「从内部进行高密度攻击的话，应该可以凿出一个洞来吧。现在是战争时期，我才不管有没有礼貌。」


    『因为，这艘船本身就是我的法宝之一【浮幽漫幽船】。进来里面以后，你们只能玩了。』


    「空间干涉系法宝……就是你们金鳌仙人的拿手伎俩……」


    『这是倾注我财力的超奢侈法宝唷！』


    经她这么一提，内部的确比外观还宽阔。


    如果是他们自己闯进空间干涉系法宝里，那就只能接受事实。


    或者说是死心。


    看来他们只能做好觉悟了。


    『那么，就请你们好好享受我构思出来的游乐设施吧。嗯～喝红茶果然就该喝鍚兰茶。因为用蒸笼蒸过，所以味道很醇厚。』


    画面上投射出一行「※注　那是茉莉花茶，而且锡兰和※蒸笼毫无关系。」的文字后，萤幕就暗了下去。（译注：锡兰与蒸笼的日文发音相似。）


    「我们要联络元始天尊……但电话不可能打得通……」


    法宝内部无法使用联络工具。他好想把吕岳即将进攻的消息通知留守的同伴……和昆仑的龙吉公主对打的敌手最好是力量战斗系仙人，偏偏冲过去的人是吕岳，那是最糟糕的选项。


    「我们快点结束这个烂游戏吧。」


    杨戬迅速往闸门的方向走去。俗话说，与其懊悔，不如向前冲。他们确实没时间犹豫了，这是非常正确的判断，太公望也跟著杨戬往前走。


    闸门意外地长，并且建得像条隧道，是为了让人无法从外部一眼看尽内部而下的功夫吧。


    「我已经几年没去游乐园了呢……已经完全没印象了……」


    对太公望来说，这种场所是典型的现充景点，他可说完全不会接近。但四不像的话，应该会玩得很高兴吧。


    「休息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去玩。我很喜欢以倒立的坐姿，从高处往下坠落的游乐设施，也很喜欢云霄飞车。」


    「你、那个……真的假的……？」


    「咦，我看起来像讨厌尖叫类设施的人吗？」


    「你竟然会自己去游乐园玩……？难度不是比自己去唱卡拉0k高五百倍吗？」


    前方飞来一记回旋踢，直接命中身上那个连弁庆都会哭的地方。


    「有、有什么办法……自己去玩可以毫无顾忌啊……何况我也没什么朋友……」


    「我想也是……活泼和朋友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拖著疼痛的脚胫骨继续往前走一会儿后，一道光映入眼帘。


    「喔喔，看起来挺不错的嘛。」


    迎接他们的，是和真正游乐园没两样的景色。主要大马路模仿自太公望所认识的中古欧洲街道风格，而位于马路彼方尽头看起来小小的物体，应该是摩天轮之类的设施吧。


    「赵公明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如果是真正的游乐园，主要大马路两旁应该会贩卖纪念品，但太公望不可能会买。杨戬耸著肩膀，走过这虚构的街道。因为停在原地也很奇怪，所以太公望紧紧跟著她，就好像跟在冷漠大小姐旁边的执事。


    「先玩这个吧。」


    杨戬伸手指过去的，是所谓的旋转木马。但乘坐处的名称却是mery-go-raund。


    「赵公明那家伙真的记不住单字耶……应该是merry-go-round才对吧！」


    引导两人走到木马旁边的，是穿著赵公明形象布偶装的人。


    「刚刚走在马路上的时候，我有在导览图上看到，那好像是吉祥物娃娃『小赵公明』。」


    「别把自己拿来当吉祥物好吗……这也太自恋了吧！」


    太公望难以理解敌人的想法


    。


    布偶人引导两人分别坐在中间隔了一小段距离的木马上。布偶人感觉就像某种小老鼠们，基本上应该不会讲话吧。


    假如布偶里面是赵公明本人，不可能不发动攻击。但他们现在位于敌人法宝里面，要是明显违规可能会很危险。


    「这里一定有某种陷阱。」


    怎么想，敌人的目的都不可能是让他们真的玩一圈。


    「这种设施太简单了，就算时速几百公里我也撑得下去。」


    一坐上木马，设施就开始转动。


    ——往后倒著转。


    「呜喔喔喔喔喔喔！好可怕！因为看不见背后，感觉超讨厌的！」


    「我也同样觉得焦躁……啊，太公望，快趴下去！」


    因为以前从不曾在旋转木马上做出趴伏的动作，所以太公望的反应慢了一拍。


    ——啪咚！


    后脑勺遭受攻击！木马行进位置上出现了一个突出物。


    「这是瑕疵品吧！」


    因为这里是敌人的法宝内部，遭受攻击也是很正常的事，但太公望莫名就是觉得不满，敌人的手段太卑鄙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小手段只能兵来将挡了。


    太公望也算是个玩家。关在家里十五年，每天都在玩游戏，虽然技巧比不上完全是尼特族的太上老君，但那十五年里也花费了相当多时间，累积了丰富的资历。


    旋转木马会在同样的地方转个不停，代表他只要记住障碍物过来的时间，就不足为惧。


    瞧，大脑里的太上老君说话了——


    「这个是记忆游戏，只要记住配置就能简单通关。」


    嗯，我懂了。然后也要掌握四周景色。


    「可是，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是记忆游戏，就擅自认为这肯定是，算是太公望的缺点吧。」


    太上老君在他脑中说了句没意义的话之后，就消失了。


    虽然觉得有些不安，但太公望在刚刚撞到头的地方准确往下蹲。


    木马当场往上升高。


    ——啪咚！


    「喂，这太卑鄙了吧！」


    里面的赵公明布偶人做出捂著嘴笑的动作，真是讨厌。


    「是你太大意了，这点陷阱应该闪得过才对。」


    的确，杨戬很灵巧地移动身体，精准躲过偶尔出现的陷阱。她在这方面的潜力很高。


    不过，新的变动出现了。


    木马底座的回旋转盘部分发出蓝白色光芒。


    「咦，不会吧……这个游乐设施本身是赵公明的阵法吗！？」


    杨戬的声音里失去了从容。


    这情景确实很像金鳌仙人所使用的阵法，要是在这里被吸走魂魄就完蛋了。


    这时，赵公明布偶人在设施外面摆了摆左手。


    然后，右手拿出看板。


    『没有生命危险唷。』


    「真的吗～幸好。」


    布偶人让看板转了个圈，露出背面。


    『但是，效果是让平时隐藏在心底的好感显露出来。』


    「什么？原本就没有那种东西了，要浮出什么啊？」


    杨戬的声音有些扫兴。


    因为没有太大的危险，太公望便放松下来。


    他一直带著厌世的想法生活，所以并没有什么暗恋的人。如果有那种对象，他就不会当茧居族了。


    赵公明布偶人再次拿出看板——


    『太公望真是厉害……木马的阵法开始对杨戬起作用了唷。』


    「哼！随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有高中生以下的人，才会因为恋爱话题而高兴！」


    『请看这个。』


    布偶人把看板往旁边一丢。


    面前的布偶人忽然用双手比出?型。


    呜啊啊啊啊啊……


    一股热流从太公望心底喷涌而出。但也就只有这样，什么问题都没发生。


    但他总觉得，杨戬看向布偶人的视线有一丝呆滞。


    「喂，杨戬……你怎么了？」


    「啊……我没事！身体没有异常。」


    「那就好，赶快把这个幼稚的阵——」


    太公望躲过进逼而来的障碍物，真是千钧一发。在发出蓝白色光芒的时候，木马似乎也一直在加速。


    「这种旋转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布偶人举起另一块看板。


    『因为失控，所以木马停不下来了……（>_<）』


    「从第一个设施开始就故障了吗！？」


    最后，两人搭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暴走木马。


    「……总觉得被整得好惨。」


    杨戬露出了疲惫感，脚步有点不稳。太公望也眼冒金星，像喝醉了一样。


    但他们无法悠哉地先去休息一下。


    「接著去玩那个吧……」


    杨戬的视线射往构造近似古早海盗船（不是在时空之海里航行，而是在大海与河川中前进的那种类型）的游乐设施。那艘船左右大幅摆动，以设定来看，应该是位于大海汹涌波涛中的船只。


    「其实我不太想搭尖叫类型的设施，但现在只能忍住了……」


    现在不是在玩，他们只能把所有游乐设施都搭过一遍。虽然感觉很矛盾，但这就是他们现在肩负的使命。


    两人来到游乐设施前，小赵公明（正式名称就是有个小字）再度负责引领。


    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船上也只有两端各有一个位置，让他们彼此面对面坐著。当类似防止乘客跌落的栏杆从腰部将下半身固定住后，机器开始动了起来。


    「呜哇，我的胆子要破了！」


    「真是没出息，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两种极端的声音交错。太公望和杨戬之间距离三公尺，杨戬高兴得连牙齿都露出来了。海盗船对她来说只是像巨大荡秋千荡来荡去，但对太公望来说宛如身处地狱，每个人的感觉不尽相同。


    但这时又发生了变故——


    太公望觉得自己和杨戬间的距离正在接近。


    「这个座位是不是慢慢朝中间移动……？座位没有固定在地面上耶。」


    他知道两人的距离正在慢慢缩减。杨戬也慢了一拍察觉出这个变化，脸色开始僵硬。


    「我们会不会撞上啊……？」


    「这不是那种游乐设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


    太公望已经无法顾及变成钟摆的不舒服感了，彼此相撞的恐惧大于其他想法。三公尺的距离一点一滴变近，照这种情况看来应该不会受伤。


    以结论来说，这个预测是正确的。


    继续靠近下去，两人可能会额头相撞，但因为杨戬低下头，所以她的额头撞到太公望的肩膀。


    「好痛……你的……肩膀好瘦，是不是都没在吃饭啊？」


    「哪有仙人是大胃王的？我先问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嗯……我没事……只是有点冷静不下来……」


    闻言，太公望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其他地方上。


    杨戬的头靠在自己的左肩上，脸则在胸膛附近。


    发丝贴上了他的脸，感觉有点痒。另外，有股香香的味道。


    这是洗发精还是润丝精的味道？或者是香水、香粉的味道？因为自己完全不懂，所以认不出来。不过，总之闻起来很香，还带有淡淡的酸甜……


    「太公望的心脏在跳动……我听到怦咚怦咚的声音……」


    「因为你的脸就在心脏附近啊。要是没跳动，我就伤脑筋了……」


    明明在说很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他偏偏有点难为情？


    「我想，该不会……」


    杨戬突然顿了一下，因为机械摆动得更剧烈了。或者说，它根本已经凌空转了一圈吧。算了，怎样都无所谓。


    「……因为和我贴在一起，所以你很紧张吧？」


    太公望瞬间想起了刚刚旋转木马的阵法。


    小赵公明是不是提过什么好感？那东西是不是在杨戬身上引发了什么变化？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可能喜欢自己。）


    太公望始终很冷静，他推测现在杨戬身上恐怕产生了吊桥效应。


    「搭上尖叫类设施，心跳本来就会加快。没有人坐在这上面时，可以跟坐在走廊下喝杯热茶时一样放松。」


    「话是这么说没错……」


    瞧，杨戬也明白。这样就够了，这样就结束了。


    海盗船在僵硬的气氛中停止。


    之后，两人又搭完了几项游乐设施。


    首先是被丢进篮子后站著落地的设施。


    在开始之前太公望就预料到——风压会把杨戬的裙子掀翻。但不仅止掀翻，连肚脐、胸罩都露出来了。


    在撞击到地面之前，他用【打神鞭】制造一阵风，让两人飘在空中避过危机。


    鬼屋的话，则是在锅子里放了蟑螂，恐怖的方向性明显不对。


    太公望被声称讨厌虫子的杨戬抱住。搭海盗船的时候，两人已经贴在一起过了，但这次的碰触方式又稍微不太一样，感觉眼前的杨戬彷佛是另一个人。


    云霄飞车则是在水中冲刺了将近一分钟，企图溺死他们。


    他们最后总算保住了性命，但云霄飞车结束后，杨戬湿答答的衣服变得很透明。太公望看了一眼，心窝就被她打了一拳。那是不可抗力。太公望心想，我们可没时间把湿掉的衣服烘乾，不过杨戬用变化之术制造出名叫【火龙镖】的喷火法宝，然后用它点火。


    「原来你也可以只复制法宝使用啊。」


    因为不想再被打，于是太公望背对著杨戬说话。


    「如果只需要法宝的机能，我可以省略主体。好，大致烘乾了。」


    「不然我闭著眼睛搭乘下一项设施吧？我想应该没有尖叫类型的了。」


    「这样你就无法享受乐趣了耶……」


    ……咦，他们是为了享受乐趣而搭的吗？


    虽然衣服乾了，但杨戬在整理发型与补妆上花了不少时间。太公望闲得发慌，便盯著不停左右跳来跳去的小赵公明看。虽然是布偶人，动作却很灵敏呢。


    根据先前的经验，太公望有个模糊的猜测——


    （这里或许不是为了打倒我们而建造的……？）


    游乐设施里确实包含恶意，也有一些设施是普通人搭了会死。可是，这样的程度并不足以封神仙人。这里的设备更像要让他们用机智度过危险，好比说他用【打神鞭】救了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故意做这些蠢事呢？只是要争取时间的话，大可把我们监禁到异空间去就好……）


    「好！我准备好了！」


    太公望转过头去。杨戬站在那里，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格外耀眼。


    害他忍不住看呆了。


    「怎么了？你的表情看起来比平日还蠢。」


    「原来你这么可爱啊……」


    简直就像施了魔法一样。这就是重新上妆的效果吗？还是法宝或其他什么东西的法力？


    「真是没礼貌，我一直都很可爱啊。不过……为了整理仪容，稍微多花了点时间……」


    然后，沉默了一小段时间后，杨戬抬起眼睛，似乎想确认太公望的想法。


    「听到你的称赞，我好高兴。谢、谢谢你……」


    她做了如上补充。


    「嗯……不客气……」


    彼此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那么，难得休假，我们再多走走吧。」


    休假……是吗？


    太公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在大脑转动之前，手已经被杨戬握住。


    之后，两人在乐园里逛著。不知不觉间，牵著手走路变得理所当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杨戬烘乾衣服以后吗？


    游乐设施只剩下一项。


    「啊啊，最后果然就是要搭这个当结尾呢。」


    巨大摩天轮耸立在面前。


    「好，我们趁夕阳还很漂亮的时候去搭吧！」


    太公望的手很自然地被杨戬拖著，两人快步来到乘坐处。


    除了车厢图案是熊猫，其他部分非常普通，但这座主题乐园注定会发生一些波折。车厢里就像日本铁路系统一样装有萤幕，上面显示了一行文字——


    『这台摩天轮最高点的轨道断裂，车厢会直接往下摔。』


    字体很可爱，内容却很惊悚。看著那些字的同时，前面已经上去的车厢掉落地面，而且还莫名其妙发生爆炸。


    『可是，只要在落地前，答对我所出的三选项猜谜里的十题，轨道就会接上。方法是，按下画面上你们认为是正确答案的选项按钮?』


    「哼哼，竟然找我挑战猜谜，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天才杨戬只要十秒就能让你断气。」


    「你的比喻方式真的好凄惨。」


    虽然觉得杨戬太过自负，不过只要借助她的力量，这一关就能轻松获胜。


    『题目　太公望以前居住的日本国首都，江户时代位于哪里？


    甲　　东京　　乙　　京都　　丙　　江户』


    「啊，这是很常见的陷阱题。江户时代的首都还在京都，因为当时没有迁都。」


    他大方地按下乙。


    疑似代表答错的「噗——」的电子声随之响起。


    呵答案：丙　　江户——因为是江户时代，所以是江户，这太简单了吧！』


    「才不是！！错的是出题者！！我绝对是正确的！！」


    这家伙根本不管美国的首都是纽约、巴西的首都是里约热内卢，不经大脑思考就说出这种答案。


    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也就罢了。


    『问题　　隘ソ斗咏キ堤炊谗&#→縺ツ缧∵谭}（v-縺ア縺吶、窭ヲ縺剃1縺」縺ヲ缧峨谤？


    甲　　縺ヲ縺k缧　　乙　　蜀肴縺オ縺、縺阪u縺励※　　丙　　誉ヨ径ー蛰」遽』


    「「变成乱码了！」」


    两人不禁同时吐槽。


    已经输了一次，这次太公望改按甲。另外，太公望的习惯是，如果问题看不懂就选1或「a」。「噗——」的声音再度响起。


    『答案　　乙　　面粉——说到乌龙面的材料，就想到面粉啊。』


    「这我也知道啊！如果可以看得懂题目，连三岁儿童都能回答出正确答案好吗！？」


    「我非常能够理解这种心情，但请不要殴打萤幕好吗……？万一萤幕再也无法显示，我……」


    『问题：10+6÷2=


    甲　　8　　乙　　13　　丙　　11』


    「很好很好，这太简单了。是乙。」


    『答案：甲8——10+6=16，16÷2=8』


    「先乘除后加减啦！你根本没搞懂四则运算的规则嘛！」


    太公望觉得这是个大难题。


    不，问题本身简单得连白痴都懂，但出题者是个大白痴。


    就某种角度来说，这种状况比单纯解难题还更困难。


    但我方阵营里有个天才。


    「我知道解决这个卑鄙猜谜的必胜法了。」


    杨戬的脸上带著灿烂的邪恶笑容。这家伙连牙齿都很漂亮呢。除了内心，其他一切地方都很


    漂亮。


    「反正答错了也不会有惩罚或扣分，既然如此，我们只要回答所有问题就好了。至于偶尔会出现的答案本身有误的蠢问题，就当成是系统故障。这样就有干劲了。」


    「你说得没错……」


    他无法一边怀疑出题者失误一边解题。既然如此，就只能把那些当成杂讯忽略掉了。


    做好心境转换，接著就毫无压力地进行下去。


    然后，当车厢来到11点钟的位置时，两人已经答对了9题。


    「好，最后一题了！快点出题！」


    「不要再用乱码了！」


    『问题：杨戬现在喜欢的人是？


    甲　　仙人师父　　乙　　依然是人类时代的初恋情人　　丙　　隔壁的太公望』


    「这、这、这…………这是什么蠢问题……！？这种事我连想都没想过，也没写在任何东西上面过！太奇怪了！若以出题者知道正确答案为前提，而出了这个题目，根本已经不正常了吧！」


    杨戬说得非常正确。


    就算出题者可以读取人心，也无法彻底理解那个人的所有想法，除非本人宣布过这件事，否则不可能有正确答案。


    但指责这种不合理的事也没意义，毕竟，这个猜谜游戏的正确答案可能是和事实相反的。可以说，出题者在游戏中把『不合理』这三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因为自己也是选项之一，太公望一时语塞。


    继续烦恼下去，这个车厢就会往下摔，限制时间所剩不多了。


    虽然他们也可以故意答错，把希望寄托在下一题，但不能保证出题者不会再给出答案错误的题目。这毕竟事关杨戬个人隐私，太公望不好擅自帮忙回答。


    「竟然出这种问题……」


    杨戬的嘴唇微微颤抖著，她可能已经忘掉时间限制了。如果今天换成是自己，太公望也会脑袋一片空白吧。


    这是展现军师智慧的时候了。


    他遮住自己的眼睛，转过身体。


    「杨戬，我不会看！所以你放心按吧！」


    「咦……？但我心底没有正确答案……」


    「我明白！没有时间了！你就选自己认为是正确的答案，答错的话再来想办法！总比继续犹豫然后摔死好！就算用猜的，也有三分之一的机率猜中！」


    太公望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如果丙不是正确答案，会让他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明白了……」


    然后，杨戬坦然面对自己，按下了触控萤幕。


    叮咚的声音随之响起，接著还出现开场乐。


    『konturation！你们答对10题，通过了kuest!请两位好好享受后半段的摩天轮！』


    可能因为是最后一题，解释被省略了，萤幕上跑著简陋的工作人员列表。


    『制作：赵公明／监制：赵公明／bgm：免费素材／背景：免费素材／企划：菡芝仙／校正：彩云／测试玩家：云霄、琼霄、碧霄、陈九公、姚少司／外文监制：赵公明』


    中断的轨道正好在这时候从里面伸出来，连接成一个圆。


    两人的团队合作达成了○。


    「终于结束了……」


    太公望的眼睛随著这声音睁开。


    他转过身去，看到杨戬眼中满是高兴的泪水。


    两人顺著冲动相拥。


    不是由谁主动，而是双方同时行动。他们突然有股冲动，想和离自己最近的某个人一同分享这份喜悦。然后，自己心中的喜悦也会像气球一样变得更大。


    但是彼此相拥后，太公望的脸色发白。


    （完蛋了……因为通关太高兴，不小心就失控了……）


    杨戬绝对会说「你干嘛抱住我」，然后拳头就挥舞过来…


    他太冲动了……


    但对方一直没有进行制裁。


    在这种时候，迟迟没有受到处罚，反而会造成心理上的恐惧。


    不仅如此，太公望还听到了令人不敢置信的话——


    「抱歉喔，不小心抱住你……」


    杨戬轻声地说。那个杨戬竟然会主动道歉，天是不是要下红雨还是蓝雨了？


    「不，我也有错……是说，你没打我……」


    「因为刚刚是我抱住你的……毕竟太公望没有理由抱我……不是吗？」


    「是、是啊……」


    这种时候——也就是难为情的时候——为什么大家都会用食指搔脸呢？食指明明没有把难为情刮掉的力量啊。


    「现在还是先专心看这边吧。你看，好漂亮。」


    两人透过窗户俯视主题乐园。


    总觉得玩得好尽兴呢——太公望在内心如此想著。


    「咦，对了，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做这些事啊？」


    「既然这里是主题乐园，我们肯定就是来玩的呀。」


    严格来说，为了打倒赵公明，他们才必须在这里游玩，但特地说出来实在很扫兴，于是太公望保持沉默。


    「啊！」


    杨戬发出可爱的呼喊。


    「你看，夕阳要下山了……


    赵公明warld里面的景象全染成了晚霞色。


    游乐园里充满了各式各样鲜艳的颜色，但夕阳自身散发的光彩硬是覆盖了这里，彷佛在说『我怎么可能输给那些人工制造的颜色』。


    暖色系的光芒让人觉得好温和。如果要用色彩表达母亲对小婴儿的慈爱，应该就是这样的颜色吧。


    「今天有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我也有同感。如果宅在家里，就看不到这个景色了。」


    车厢逐渐降低。机会难得，如果能再搭一圈就好了。不过，那个令人无力的猜谜游戏倒是敬谢不敏。


    吉祥娃娃小赵公明正在摩天轮底下等著他们。


    「辛苦了！两位已经搭完所有游乐设施了！」


    「小赵公明，原来你能说话啊！那根本用不著看板吧！」


    「这就是本天才的实力。」


    杨戬在布偶人面前展露的傲慢态度刚好很符合情境。大狗模样的哮天犬朝杨戬跑过去，舔著她的脸，庆贺主人归来。


    「好，赵公明，这样就能和你——」


    「请让我引导你们到今天住宿的饭店！就在那边的赵公明世界饭店！」


    「不，战斗……」


    主题乐园前，有一栋用特别装饰过的字体写著「赵公明warld　hotel」的高楼建筑物。他已经不想再批评那些错字了，反正世界不只一个。


    「我们走吧，太公望。」


    太公望被杨戬拉住手，她一副兴致勃勃想要住下来的模样。莫非他们还没完成所有关卡吗？太公望也放弃在这里争论。


    两人手牵著手，在夕阳的照耀下慢慢走著。


    饭店非常整洁时髦，太公望很不习惯，担心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因为肚子饿了，他们第一个目标不是房间，而是顶楼的瞭望台餐厅，享受了一顿极美味的晚餐。


    然后，他们怀著愉悦的心情前往安排好的房间，房号是「888」。总觉得看起来很像是三个∞（无穷）的记号并排在一起，事实上，这好像是最高级的房间。


    打开房门后，一个只能用豪奢来形容的空间映入眼帘。点缀房间的日常用品及装饰都是一流的，透过窗户，可以把夜间也有营业的主题乐园夜景尽收眼底。摩天轮上的霓虹灯不断变化，欢迎客人的到来。


    「连宠物也能带进来，这个等级的房间真棒。」


    「像这样偶尔享受一下也不错。其实我很在意时间，


    但法宝外应该还过没多久吧？」


    如果敌方只是想争取时间，用不著把细节做得如此完美，况且从赵公明的个性来看，她应该不会耍卑鄙手段。


    哮天犬一踏进房间，马上开始左顾右盼确认环境，同时嗅嗅气味。因为是动物，所以对于陌生的地方会特别在意。太公望用更悠哉从容的态度，巡视这特别房间的精心安排。


    「第一个房间就跟大会客室一样宽广，这个空间足够让十个人入住了。」


    「不要说那种充满穷酸味的话。况且如果不是两个人住，反而有些麻烦。」


    「例如？」


    太公望毫无防备地问。


    「别问啦……你一点都不体贴……」


    不知道为什么，杨戬红著脸垂下头。


    太公望不太能理解，动身走到隔壁房间去。


    里面排著两张大床。


    太公望突然反应过来了。


    房里只有两个男女，这样的发展不太妙。


    冷静一点，不要想太多。可是，愈不去想，就愈容易去想。太公望无法把视线从杨戬身上挪开，然后，杨戬也一样。两人的视线一直交缠在一起，难以分离。


    杨戬的表情有些忧郁。她心底有什么痛苦吗？神情看起来比以往还脆弱。或者说，她看起来像是在烦恼著什么。


    就这样，在无言的气氛中，太公望往前跨出一步。


    这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应该……可以吧……？」


    就像某种定律一样，杨戬把手放到太公望的肩膀上。


    （插图）


    太公望被推倒似地往后退，直到脚撞上床铺。他的身体失去平衡，腰部首先落到床上。


    「杨戬，等一下……这样怪怪的！」


    杨戬的膝盖贴上床铺，轻轻覆在太公望上方。


    眼神再度交会时，杨戬静静地点了点头。不对，你什么都不懂！


    接著，她解开衣服的钮扣，一颗、两颗、三颗。一件衬衫落地后，她和平时粗犷的言行举止完全相反的纤细肩膀暴露在空气中。这次换成格纹裙子落地，杨戬的内裤是沉稳的白色，和她的个性成对比，因而更显天真纯洁——现在不是看呆的时候。


    这绝对是法宝的缘故。


    他们已经把主题乐园里的游乐设施全都搭过一递了，赵公明却没有出现，还要他们在这种地方过夜，未免太奇怪了。也就是说，她的目的是想让他们变成一对幸福的情侣，遗忘恐怖的现实。


    太公望虽然保持平常心，却没有看穿敌人的计谋。


    从进入空间干涉系法宝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输了。


    「太公望……你讨厌和我……吗……？」


    杨戬想把手伸过来又不敢伸，一脸焦急地说道。


    「来吧……我不会打你的……我会接纳你进来的……」


    「你要接纳什么东西啊！这种事我如果不彻底拒绝就糟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哮天犬激烈地狂吠，然后跑到床铺旁。


    她应该是感受到主人有危险了吧，真是厉害的忠犬精神。


    「哮天犬，为什么要一直叫呢……？」


    杨戬似乎也不常遇到这种情况。


    在饲主想进行安抚之前，哮天犬啪地变身成人类模样。


    虽然头上还留著狗耳朵，但外貌是清纯的少女姿态。但犬耳女仆装究竟能不能列入清纯的范畴，让人有点怀疑。


    从表情来看，哮天犬似乎想诉说什么，但即使变身成人，她也无法说人类的语言。她上下挥舞著双手，跳来跳去，拚命地试图表达。


    这是赵公明的失误，她忽略了灵兽的存在。灵兽不是当事人，也没直接体验游乐设施，因此难以洗脑。


    「你想说什么？太吵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喔。」


    「汪汪！汪啊，汪汪，汪呜呜！」


    「你再不听话，我把你赶出房间喔。」


    哮天犬也察觉到杨戬的表情沉了下去，于是更加焦急。她环顾房间，看到了某样东西——是个遥控器。


    她马上拿起遥控器，对著电视萤幕按下按钮。萤幕上出现无聊的连续剧，下一台，是果汁的广告。下一台，因为节目数量少，所以什么都没有。下一台，是诡异的古早卡通。下一台，白鹤穿著比平时更端庄的西装，坐在播报员的位置上。


    画面非常紊乱，还混杂了滋滋、滋滋的杂讯，右上角有「live」的文字。


    『现在发布紧急警报。现在，昆仑正遭受金鳌的攻击，各位昆仑仙人请听从指挥移动。没有接到战斗命令的仙人请勿到昆仑外面，以免遭受攻击。另外，请各位不要单独去外面攻击。行动前，请以个人安全为优先考量。紧急警报将持续发布，现在昆仑——』


    「这种紧绷的气氛是……？」


    杨戬双手抱头，大脑似乎察觉到什么，想拨开笼罩住她意识的一层薄纱。


    哮天犬发出「汪呜……」的声音，表情稍微和缓了下来。这个法宝似乎有很多漏洞。这么一来，就可以把这个世界是虚构的事实给——


    这时，画面切换了。


    『——大家好，我是吉祥娃娃小赵公明！充满欢乐、充满梦想的赵公明世界早上九点开园，晚上九点闭园！晚上还有时髦的小酒吧「来梦来人」、「芳子」营业唷！』


    这明显是故意阻碍。


    「明明说时髦，店名却特别俗气。」


    「没错，但你在乎的地方有点奇怪喔……」


    「……太、太公望，不做吗？」


    重要性足以排上生涯前五名的问题来了。


    「以、以那方面的意思来说……当然是yes。但是……」


    要说他没兴趣是骗人的。


    追溯源头，他真不应该玩太乙真人制作的那款游戏。


    在那里看过了杨戬的cg图后，害他产生了仙人不该有的情绪。


    「但是，这种事应该发生在双方都有正常判断能力的情况下。现在的你怎么看都不正常，你被赵公明——」


    太公望的嘴唇被杨戬的手指挡住了。


    「我是认真的，太公望。」


    杨戬露出小恶魔般的微笑。


    我可以相信她吗？这真不是因为洗脑的缘故吗？杨戬本人都说她是认真的了……


    太公望说不出任何话来。


    追根究柢，他已经被牵著鼻子走了。


    「那我就当你明白啰。」


    杨戬的手移到内衣的钩子上。


    太公望也放弃了。


    算了，随便她。因为他无法证明杨戬是被操控的。既然如此，也只能相信杨戬的话了……


    「汪汪！汪呜呜！呜呜——！汪呜！」


    哮天犬开始哀伤地叫了起来。原以为主人度过了危机，结果却没有，心理上似乎会相当难过。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利用实力动手阻止杨戬，这或许是因为遵守坐骑本分的缘故吧。


    可是……


    坐骑不只有一个。


    砰框啊啊啊啊啊！


    房门被用力打开。


    「学长，你没事吧！？四不像探亲完直接赶来了！」


    进来的是变身成人的四不像。


    「我进入船里面后，发现有个奇怪的主题乐园，但因为现在已经是闭园时间，所以我就跑来搜索这栋建筑物，总算是找到学长了！那个………………我进来得完全不是时候对吧……」


    连平时完全不会看气氛的四不像，也马上发现自己选错时间点了。或者可以说，她其实出现得正是时候？


    「我是不


    是回去比较好……？但现在回昆仑也很不妙就是了……」


    这个完全来自外面的闯入者，带来了极大的威力。


    萦绕在两人脑海里类似迷雾的东西瞬间散开来。


    「奇怪……我在赵公明的法宝里……搭乘每一种游乐设施……咦？咦……？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杨戬率先清醒过来。


    「奇怪，后来我住进饭店……啊……没、没穿衣服，在床上……骗人……怎么可能……给我等一下……」


    太公望脑海里的迷雾也散开了。但他的迷雾不是出自洗脑，而是来自眼前的欲望。


    真是漫长的战斗。这样就好，这样杨戬就不会发生不幸。


    接著就是在被杀之前，先一步自我了断噗呜咳——


    鼻梁中心线被乾净俐落地揍了一拳。


    对了，拥有自我了断的权利，其实也是一种恩典，否则他应该会毫不留情地被斩首，然后再被曝尸吧。古代日本据说也是如此，切腹就是维持死前最后一点名誉的方法。


    太公望这么想著，身体沉入床铺里。


    「我的头脑清醒过来了。这艘船本身就是法宝，会暗中操纵我们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深信自己是这间饭店的房客，我们没有错——这么解释应该可以吧？」


    「既然没有错，为什么我会被打？」


    因为没有错，所以也不怪罪谁——推论到这里为止没问题，但杨戬却出手打人，让太公望一头雾水。


    「啊，你现在还不要起来。要是敢看我这里，我就把【三尖刀】插进你心脏。」


    杨戬先用身旁的浴巾把身体连同内衣全包起来。因为胸部不大，所以可以充分遮住身体。


    另一边角落，哮天犬握住四不像的手，充满精神地晃著。两人全都变成人类的模样，情绪表达变得更容易。


    「汪汪汪！汪汪！汪呼——！」


    「虽然搞不太懂情况，但不客气。」


    哮天犬说的应该不是当好朋友，而是感谢你的帮忙吧！总之，坐骑之间感情变好不是坏事。至于自己，则是被哮天犬的主人掌握住生杀大权。


    「太公望，身为队长，你一边拯救昆仑一边思考一下死亡的答案吧。」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万一你把这件事散播出去，我等于在社会上死过一次，因此我要把你灭口。这么一来，这件事便绝对不会泄漏。放心，我知道这是犯罪行为。」


    「在做好背负罪责的打算之前，拜托你先停止造孽的行为——噗呜！」


    杨戬也不管两人正在对话，俐落地挥出直拳。


    「只要对大脑造成撞击，应该就可以消除掉记忆。没错，只要你的大脑再也不能运作，我就用不著杀你了！为了谨慎起见，我就把你的大脑、小脑、颠叶和额叶全都破坏掉！」


    「那我应该会非常接近所谓的死亡——呜噗！噗喔！」


    最后，哮天犬和四不像介入阻止，总算中止了杨戬的封口行动。太公望的伤势实在太重，必须用【向春爪】恢复。


    就在太公望与杨戬再次整理仪容的时候——


    吉祥娃娃小赵公明走进房间里。


    「因为有讨厌鬼闯进来，导致最后的游乐设施消化不良，在此向两位郑重表达歉意。」


    「想道歉的话，礼貌上应该露出脸吧？我才不相信什么里面没人的梦话呢。」


    杨戬双手环胸，对布偶人露出杀意。不是有点烦躁的那种程度，而是真正的杀意。


    「说得也是。」


    布偶人摸著脸，啵地拔掉布偶装上半部，露出里面的人。但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人稍微产生混乱。露出的人没有变形，就好比俄罗斯娃娃一样，服装、发型都与布偶人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在里面的是赵公明本人。


    「锵锵——小赵公明的真实身分就是赵公明唷！」


    赵公明说著，双手很刻意地摊开成v字型。接著，她一面慢条斯理地拎起洋装，一面拉下布偶装的拉炼，从里面走出来。


    「果然是这样。」


    事到如今，已经不值得惊讶了。一开始对方就说过，这里没有其他仙人，只有四不像惊讶地说「我输了」。太公望觉得，这家伙以后会被坏人骗走。


    「布偶装里面好闷热好恶心，外面的空气真舒服。我有珍藏的吉力马札罗红茶，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那绝对是咖啡。」


    「都、都是你害的……害我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不管收到再多慰问金，还是把你的人头供养在坟墓前，都赔偿不起过去……就算你是敌人，也是有分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杨戬的愤怒逐渐转变成悲伤。


    「那种事……必须在……双方都同意之下……才能做的……不管有什么理由，第三者都不该介入……」


    「咦，这意见真是不可思议又好笑。因为我只是改变两位的身分设定，并没有操控你们的感情，否则，让两位享受主题乐园的行为就失去意义了。」


    赵公明歪著头，脸上写著「真奇怪」。虽然已经脱掉布偶装，但她的动作还是一直很夸张，十分戏剧化。如果是陌生人看了，或许会觉得她很可爱，但以受害人杨戬的角度来说，只会让怒气高涨而已。


    「也就是说——如果两位彼此憎恨，就会打起架来；如果彼此相爱，就会结合；如果什么感觉都没有，则会维持现状。如果感情急速加温，就代表到目前为止，现实束缚了两位的关系。」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用、用那种精神攻击太卑鄙了……」


    杨戬只能矢口否认。「就、就是说啊……」太公望虽然困惑，但也站在杨戬那一边。不过，官方见解不见得正确，好比国际政治就常出现这种情况。


    「咦，归纳一下这个人的话，意思是指，学长和杨戬小姐互相喜欢吗？」


    完全不懂得看状况的四不像，鸡婆地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这种行为就宛如在蛇身上画了脚以后，甚至还加上翅膀。


    「小四，未来你应该会因为口舌之灾而遭遇横祸……」


    「咦？甜甜蜜蜜不是好事吗？」


    「我、我要……我要宰了你……」


    杨戬已经超越愤怒等级，看起来快气疯了。要是她冲过来打四不像，太公望不太有自信能保护得住。


    「嗯～这艘【浮幽漫幽船】的效果已经没了，虽然不想，但现在只能用法宝战斗了。」


    啪！赵公明手指一弹。


    瞬间，众人所处的地点变成了大楼屋顶。


    因为另一边看得到摩天轮，所以应该是饭店屋顶吧。虽然装有丑得伤眼睛的栏杆，但那高度如果靠上去，会让人直接往下摔。


    「身为和平主义者，其实我内心觉得非常愧疚，不过我们还是在这里一决雌雄吧。在房间里战斗太粗暴了。」


    「说得也对，房间那么狭小，空间根本不够我对你进行制裁。」


    杨戬马上准备好【三尖刀】。


    「本赵公明如果不好好展露一下武的部分，会被大家所耻笑吧。因为人家可是文武双全的窈窕淑女唷。」


    「文……！？」


    虽然被法宝力量缓慢洗脑过，但杨戬还是无法理解。


    「我问你，136=？」


    「很多！」


    「28+15=？」


    「数不完！」


    「7+2=？」


    「9唷！」


    个位数的计算就算得出来。


    「我想赶紧去向姊姊报告我打了胜仗，让她摸摸我的头。」


    赵公明拿出一


    条鞭子。虽然是个白痴，但她拿著鞭子两端用力拉紧的模样很像虐待狂。


    「法宝【狂飙牺蛇鞭】——只要用这个，就能轻松打败你们。要说有多轻松，就跟九九乘法表中『3的倍数』一样轻松唷，22得6！」


    「那是『2的倍数』，而且还乘错了！」


    杨戬单手拿著【三尖刀】往前刺，并且——


    「汪汪！汪！」


    恢复成狗狗模样的哮天犬跟著跑。双方都以浅弧线移动，形成包夹赵公明的情势。


    「太公望用【打神鞭】进行支援！」


    「我明白了！就用压倒性人数打垮她！」


    本来，在还不瞭解对手战略的情况下进攻，可说是匹夫之勇（自杀行为），一点也不值得嘉奖。但我方人数胜过对方这么多，这样的打法未必不是好事，况且昆仑那边时间有限。


    「小四你就待机！小心被流弹波及喔！」


    四不像本身没有战斗能力，现在只能让她在旁边观战。


    「我明白了……祝大家旗开得胜！」


    太公望把【打神鞭】调成「斩击」模式。只要敌人进入射程圈，他就能在确定杨戬她们安全时马上施放。


    赵公明以从容不迫的气势，等著太公望他们上前。她看起来不太有战意，和平主义者的身分却未必是说好玩的。在这里受伤的话，也只能怪自己为何要上场。


    「看我的！」


    太公望以类似挥舞※大币的方式，左右摆动【打神鞭】。（编注：日本神道教用来驱邪的道具，形状类似拂尘。）


    ——咻！咻！


    利镰般的空气刀凶猛地扑向赵公明。


    「看我华丽地闪开！」


    裙襬一翻，赵公明跳了起来。不只身为干部等级，她的运动能力似乎也很高。


    可是，这些发展都在预料之中。


    重点在跳起来之后——这时，杨戬与哮天犬进行近距离攻击。


    前面有哮天犬，背后有紧握著【三尖刀】的杨戬逼近。


    「一口气打倒她！」


    「汪呜！」


    「你们打错如意算盘了唷。」


    赵公明舞动鞭子。


    照状况来看，即使她打中哮天犬，也打不到杨戬。太公望心想，这时候【三尖刀】就是重点了。那把枪可以调整长度，能一口气伸长尖刀缩短间距。


    但是，鞭子也产生了变化。


    前端变身成蛇头。


    而且，那牙齿之锐利，普通的蛇根本无法比拟，长度也足以称为獠牙。


    变成蛇的鞭子用牙齿咬伤了哮天犬的身体。


    接著，它应是扭动身体转向赵公明身后，迎击杨戬的【三尖刀】。


    蛇挡下了杨戬的攻击。


    不，不光只是挡住——


    挫了【三尖刀】的气势后，后退时蛇口还擦过杨戬的右臂，獠牙割裂了她手臂上的肉。


    「咕！搞什么！」


    不但夹击被俐落阻挡住，连哮天犬和杨戬都受伤了。战斗才刚开始，就进入最糟糕的发展。


    「杨戬，无法靠力量打，就尽全力保持距离！」


    太公望大喊。


    不上不下最危险了。既然武器本身是拥有意志的蛇，就不能以普通武器的打法来看待。


    而且，对天才杨戬而书，她最讨厌那种不合常理的东西了。


    「也对，我很讨厌爬虫类！」


    哮天犬已经受伤了，杨戬也变得谨慎起来，试著脱离那只蛇的攻击范围。


    但——


    「不准逃唷！」


    蛇早了一步把身体卷上【三尖刀】。


    与此同时，还把她往主人赵公明的方向拖。


    「呀啊！」


    杨戬失去平衡。


    「汪！」


    虽然受了伤，但发现主人有危机，哮天犬依旧从背后突袭赵公明。


    可是，赵公明冷静地用右脚往后一踢。


    「抱歉唷。」


    ——咚砰！


    哮天犬被踢中腹部，往后弹飞出去。


    「文姑且不论，武方面肯定是一流的……」


    只能握紧【打神鞭】的太公望，感到很焦急。混战的时候，他的武器有很高的风险会把同伴卷进来。


    赵公明有一种动物般的直觉，冷静地化解了哮天犬的攻击。她的动作称不上悠哉，但也完全没有焦急的感觉。


    太公望窥视到她的眼睛，里面明显没有笑意。那不是千金大小姐的目光，而是武者的眼神。


    「果然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让战力集中到吕岳姊姊那边去是正确的。」


    她把拿在右手的鞭子转到左手，再用空下来的右手握成拳头，不停殴打杨戬的左手臂。


    「好痛！够了！竟然卷起来，实在太卑鄙了！」


    这些攻击都是为了摧毁她的左手臂。


    而且卷住杨戬长枪的蛇还咬住杨戬的右手臂。


    「好痛！你、你再不住手，等一下我会让你尝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


    「我怎么可能住手呢？胜负是很残酷的，这里又不是梦境。」


    情势压倒性地不利，他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这里还有仙人喔！」


    太公望用右手拿著【打神鞭】冲过去。既然攻击范围会扩散，那就缩短自己和赵公明的距离。


    他锁定赵公明——事实上瞄准的是蛇。


    「真正有危险的大多是法宝！」


    斩！


    正面遭受空气斩击后，蛇头被刮飞出去。


    蛇头发出像曼陀罗一样的临终惨叫声后死了。


    「这与其说是法宝，更像是生物吧……」


    太公望完全没时间沉浸在成就感中。


    靠近的时候，他用眼神对杨戬示意「快离开」。


    蛇头飞出去的瞬间，杨戬脸上浮现一丝「这是追击的好机会」，于是太公望用更严厉的视线暗示。


    决离开！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而且赵公明在近身战方面肯定也不弱。


    「……我知道了。」


    杨戬终于接受，并移动到鞭子再怎么伸长也攻击不到的地方。


    「你们很厉害，现在是二对一。」


    说完，断掉的鞭子前端变成了新的蛇头。只有尖端稍微被削掉的话，并不妨碍形成蛇的要素。


    赵公明把【狂飙牺蛇鞭】当成纯粹的鞭子甩，要把眼前的太公望逼退。


    既然自己往前动，那就让对手往后退——这就是赵公明的作风。


    「干部等级的果然厉害……」


    杨戬一边压住被蛇咬过的右手臂，一边低喃。一行血从伤口流淌而下。


    「啊啊，蛇没有毒，请放心，因为我并不喜欢慢慢虐杀敌人的做法。让敌人一直痛苦不是好事，而且也不美。」


    「你怀抱什么主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相当厉害的高手。可是——等我搞清楚那条鞭子的机关后，我们就不会再度败在相同地方了。」


    听到太公望的话，杨戬笑著点头。那是自信的展现。


    「所谓的天才，就是修正能力高强。下次我会用【三尖刀】刺穿你的胸部。」


    「看来，你们未必是虚张声势呢。」


    优秀的武者可以马上看清对手的实力，赵公明似乎也认同敌人的力量。


    她当场丢掉鞭子，但并不是要投降。


    相反地，她拿出一把只有掌心尺寸的小剪刀。


    那把剪刀马上变得很巨大，大到不用双手根本无法操作的程度。


    「我就用【金光剪】收拾你们吧。」


    赵公明露出一抹愉悦的假笑——


    「如果你们怕了，就赶紧投降。我可是和平主义者，一点也不想封神其他仙人。」


    「现在就说我要认输，未免太混了吧。」


    「学长，那东西感觉非常危险，我们或许放弃比较好。」


    外野在打击士气。


    「你平时不是一直提倡永不放弃的精神论吗……」


    「我觉得就算学长出马，也赢不了这个人……身为运动家，我感受得出双方的实力差……」


    「真是失礼耶，你的感觉能有多少准确度？」


    「高达百分之百喔，这样我们就能马上回头防卫昆仑了。」


    太公望和杨戬的看法一样，接著就是让这位大小姐仙人投降了。


    「那么，我也使出全力应战啰。」


    就像打暗号一样，赵公明拿著剪刀的手跟著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龙化开始。」


    巨大剪刀的两边刀刃纷纷出现火焰，不过，其中一边是白焰。


    火焰愈烧愈猛烈，最后各自变化成龙。


    「这把【金光剪】是用白龙与红龙制作而成的法宝。说实话，它真的非常强。」


    「……啊，这真的很不妙啊……」


    什么叫用龙制作的武器！在小说的世界里，主角等级的才会用这种东西吧！这位大小姐拿出这个，根本是作弊！


    「还有，我自己也会使出全力。」


    赵公明背上出现蝴蝶般透明的翅膀。


    「我是蝴蝶仙人。原本吸食战场尸体的血液，后来从中获得力量，变成了仙人。因此，战场景象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令我作呕。这世界再也没有任何事比和平更棒的了。」


    赵公明的神情稍微多了些孤寂。诞生于战场的过去，对她来说似乎是十分讽刺的命运。


    「我来跳支华丽的舞蹈给你们看吧。」


    「太公望，这要从哪里打，怎么打……？」


    看到龙，就连杨戬都有些畏怯。


    「我从来不曾和龙战斗过……」


    虽然收到杨戬一记冷眼，但作战草案的选项里出现屠龙对策才诡异吧。杨戬似乎也放弃和这个难敌交手——


    「也对……必须有个挑战者出场才可以！」


    她用力握住长枪——


    「喝啊啊啊啊！」


    ——屏除杂念，专心朝那巨大得过火的敌人冲过去。


    「你们的行为比螳臂当车还可笑！」


    赵公明拿起那把剪刀——但其实已经变成无法用剪刀称呼的武器了——朝杨戬的方向一挥。


    两条龙宛如浓缩火焰，毫不留情地扑向杨戬。


    「呀啊啊！」


    明明没有被正面攻击，但那股炽热与窒息感让杨戬不由自主遮住脸。


    慢一步涌来的冲击波将她整个人喷飞。


    「你给我适可而止！」


    太公望也拿起【打神鞭】，想制造出空气镰刀——


    但在碰到龙之前，镰刀就被龙身上的火焰打散了。


    至于哮天犬，则是怕得缩成一团不敢靠近。事实上，只能进行肉搏战的哮天犬，其内心恐惧根本比不上杨戬与太公望。


    「这真的让我束手无策了……」


    当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就不可能因为一个小战术而颠覆战局，现实状况就是这样。


    他们能用有限的方法打倒赵公明吗？


    太公望完全没自信，也不可能会有什么自信。


    敌人的实力恐怕远比昆仑的十二使还高，甚至可能和堂上元老并驾齐驱。


    「啧……搞什么嘛，这算是单纯输在实力差距上吗……？」


    杨戬一边遮著脸，一边努力往前走，但每次都被热浪给逼退，双方连对峙都称不上。


    「我可是很强的，比你们还强了十五倍唷，风味超浓厚！只要我跟【金光剪】联手，l+l就不是2而是2000唷！也就是说会提升一百倍！」


    不是百倍，是千倍吧？太公望已经连吐槽的体力都没有了。


    「杨戬，继续强撑也没意义！撤退吧！」


    这次，杨戬并没有马上回应。


    「被这种东西用力量彻底打败，你甘心吗？」


    太公望明白杨戬的心情。说要撤退时，他也很痛苦。


    「心灵被操控……做出那种行为，最后还被区区一个法宝弹飞……我不要！我也有我的自尊！我们要是在这时候退缩，昆仑主体也一定会被金鳌的特别部队给打败！要是被迫承认金鳌比昆仑强，我们就完了……


    「也对，我们有绝不能被打垮的自尊。」


    太公望过去也曾有过不想坦率认输的时候。


    很久以前，当他还是个世田谷区小学六年级学生，他在班上玩卡片游戏是最强的。因为觉得自己可以拿到好成绩，所以跑去参加官方比赛，结果拿到一胜六败。从第一场比赛开始，他就怎样都打不赢对手，甚至还过过自己搞不懂的组合必杀技，还在看卡片排列时就输了。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就只是太公望所在班级的技巧等级太低了，俗称井底之蛙。他明白对手并没有侮辱自己的意思，但他觉得自己好凄惨，也鼓不起干劲变强或雪耻，就这样放弃了那款游戏。


    被人看见自己无能的一面，等于杀了他。


    当然，一个小游戏和这场战斗不能相提并论。他们正在和金鳌战斗，也就等于他们正背负著昆仑的尊严。


    「可是……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从正面进攻……」


    必须想办法穿越那层又厚又炽热的火焰之幔……上、下、左、右，总会存在著破绽。


    「难得让你们看到我的翅膀，我也要发动攻击啰。力量就是实力，实力就是力量。」


    赵公明的身体迅速飞向空中。然后，彷佛忘了空气阻力般，灵敏地接近杨戬。


    「剪刀就该像个剪刀，白痴和剪刀各有各的用处！」


    「你没资格说那种话！」


    赵公明把【金光剪】往前一推，她是想直接剪断杨戬吧？不对，她没必要做那种事。因为杨戬在被剪断之前，会先被燃烧的两条龙彻底烧死。


    「啊……！」


    太公望隐约看到杨戬的侧脸，她的脸上明显写著绝望。


    还有杨戬总是充满活力的脸上，不曾出现的柔弱。


    「可……可恶！【打神鞭】风力全开！」


    太公望连忙把【打神鞭】的模式调成「吹走」，风量当然是「强」。但还是不够，顶多只能用风力稍微降低热浪温度。因为事出突然，他没有使用法力。不管法宝的性能再好，效果还是和仙人输入的法力成正比的。


    距离太远，他无法保护杨戬——杨戬要死了。刚刚也是这样，距离太远，精准度就会降低，这就是【打神鞭】构造上的缺陷。


    唯有自己尽量靠近一点，才有可能保护杨戬——本应是如此。


    太公望已经无法认真思考了，他也在无意识之中走进剪刀的攻击范围里。


    「你等我！」


    「不要过来！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的表情明明那么绝望！


    「学长！杨戬小姐！」「汪汪汪！」


    灵兽的悲鸣在空气中交错。可是，因为火焰和蒸气的喷发，灵兽们完全看不到剪刀内部的情况。


    「你们的心意很可贵，可惜的是能力不足。」


    赵公明淡然地说著。


    但剪刀并没有闭合。里面似乎卡著什么。


    「咦……？」


    一位陌生的仙人映入眼帘，那个仙人的特徵是有一对像兔子般的垂耳。

 第10回 纣王，展开第二人生

    纣王一直睡，睡个不停。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正枕在妲己的大腿上。漂浮在梦乡里的期间，与现实的一切连结都被切断了。


    这位享尽无上尊贵荣华的人，最后想满足的是睡眠欲。大家肯定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连乞丐都能满足的事。随著年龄增长，性欲与食欲都如潮水般消退。至于渴求名誉的欲望，世上不会有人的身分比身为君王的他还高了。因此，他的欲求只剩下睡眠欲。


    而且，过去这段人生让他真的疲惫至极。因为疲惫，当然会想休息。


    虽然年纪轻轻便继承王位，但他用明亮的双眼看清了国内的诸多矛盾。难能可贵的是，不管是解决问题的脑袋还是不怕改变的勇气，他通通具备了，而且自己也付出一番努力，老实说他真的极具天赋。


    可是，身为凡人的平民百姓能不能理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既得利益拥有者当然会讨厌变革，而毫无力量的人既无知又无法理解政策的意义。拥有绝对权力已经让他变得孤独，偏偏脑袋里的价值观与能力又让他异于常人。因为没有半个人敢拒绝君王，所以他就像个不高不低的神明，被众人高高供奉起来。


    深不见底的寂寞悄悄泉涌而出，他需要一个慰藉。他最大的不幸，就是缺乏忍受得了孤独的精神力。他寻求的慰藉，用酒色两字就能彻底说明。幸运的是，他的地位让他可以搜集四海的所有美酒与美女。


    那时，一个名叫妲己的炸弹混入了里面。


    愚蠢的君王被倾城美人所迷惑——这样的评论必须说有些不恰当。这个国家自开国以来，从不曾出现像他这样有能力的君王。纣王也知道，妲已是个双面人。每天品尝孤独的人，大多自然而然具备能看穿、看透他人的敏锐度。


    但他还是选择掉进圈套。


    所以说，他不是被骗，而是和妲己做了一个交易。


    能理解他前卫想法的人实在太少了，因此他早就预料到，如果继续当一位英明的王，最后高唱沿袭旧规的蠢蛋们会起兵造反。西岐的姬昌除了个性善良，其他什么优点都没有。只要去市集里走一趟，想找到多少好人就有多少。


    蠢蛋们应该会把姬昌尊为明君吧，而自己的国家将会被那群呆板的普通人灭亡。然后，他们会把史书上没有的事诬赖到他身上，把他跟夏朝的桀王并列为罕见的大坏蛋。与其这样，不如乾脆——


    ——迷上妲己推荐的赌博，其实是个意外。


    连他都不懂，为什么这种胜算只有五成、不然就是让你输得一毛都不剩的游戏，会比起让这个国家像逐渐枯萎的草木般不断接近灭亡，还更让人期待未来发展。重点是很好玩。


    ——我懂你的心情。


    有个声音这么说。


    梦里，有一只大得不可思议的狐狸。因为太过巨大了，用眼睛看也看不尽对方的全身。


    古代，（位于地球的）中国把流星视为名叫天狗的怪物，同时也是日本天狗的起源。但从平安时代中期开始，日本人把天狗这两个字读成「天狐」。因为当时的人认为，只有狐狸的形象才符合从异世界来的怪物。


    然而，从异世界跑来这个名叫殷的国家的，却是只不折不扣的狐狸怪物。


    ——真是可惜，这个世界的人民没有足够的智慧理解你。可是，确实有一个地方能让你发挥才能，请往这边来。


    纣王毫不犹豫地走过去，他的字典里没有中庸两个字。


    他想试试看，自己的力量能到多高。


    在狐狸蓬松温暖的毛皮包覆下，感觉连灵魂都温暖了起来。


    过去他从来不曾有这种感觉。


    在某种东西的包覆下，自己身体的束缚正逐渐消散……


    ——来，现在是你觉醒成真正帝王的时刻。


    真正的帝王……？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您醒来了吗，纣王陛下？」


    妲己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不知道为什么，纣王看到她的头上有一对狐狸耳朵。是他把那个梦境和现实混淆了吗？


    「喔喔，是妲己啊，今天朕睡得特别熟呢。总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多天，睡到甚至看到你长了兽耳和尾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纣王陛下。因为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你说三天？难道朕病了吗？」


    纣王一边说话，一边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比以往还细，妲己看起来也特别巨大，就像梦中的那只狐狸。


    「没错，因为我需要帮您动个小手术。把仙骨埋进您体内，让它转变成适合您原本身体的模样，可是花了我一天时间呢。接著，为了让您的新身体准确继承意识并稳定下来，又必须花两天时间。」


    「唔？你做了什么恶作剧对吧？就算你是朕的妻子，也不能做得太过火喔。」


    这时，胡喜媚带著一面大镜子走过来。


    她的打扮和以往一样，除了嘴角，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喔，胡喜媚也在啊？」


    「纣王陛下，请看这个。」


    镜子里映照出一位十岁左右的少女。


    她身上的衣服图案，是只有皇族才能穿的凤凰与龙纹，但衣服尺寸完全不合身体，所以等于是被衣服埋在底下，超出手臂长度的袖子正松垮垮地垂著。至于裙襬部分，也是长得连脚趾都完全遮住。


    「这是哪来的小女孩？皇族里有这个孩子吗？」


    「不是的，纣王陛下，那是您。您被姊姊改造成少女仙人了，真是可怜（恭喜您了）。」


    胡喜媚以非常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著。


    纣王看著镜子，伸手摸了摸脸，镜中的少女也跟著动手碰触脸颊，完全没有被他人碰触时痒痒的感觉。


    对了，这件衣服是从自己穿过的旧衣服里挪用出来的！因为身体变小了，看起来就像另一件衣服，这件裙子是后来有人帮他穿上的吧？


    「另外，您的腰部有姊姊埋入仙骨时留下的手术痕迹唷。」


    胡喜媚说得没错，他的确觉得那里肿起来，好像被埋了什么似的。


    「…………这是梦吧？」


    「不，不是梦。嘻……嘻嘻嘻……」


    「你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正在布下偷笑对吧……就算你遮著脸朕也知道……」


    「怎么会，胡喜媚绝对不会嘲笑纣王陛下……噗……噗噗……完了……这根本是老头风萝莉……」


    纣王转身面向妲己，他只能直接向妲己抗议了。


    「朕喜欢女人，但不代表朕想变成女人，这就跟喜欢猪肉的人不会愿意变成猪的道理是一样的。快把朕变回原状！到目前为止，我国从来没有女人登上王位——」


    「我想请纣王陛下从今天起担任『三姊妹』乐团的鼓手。纣王陛下天生的节奏感，彷佛就是为了打鼓而生。而为了尽情发挥那样技能，这年纪的外貌是最恰当的。」


    「你，好好听朕说话！」


    「之所以让您变成女性，是为了降低乐团内恋爱而引发不合的机率。俗话说英雄本色，您的确挺好色的。」


    「朕对理由没兴趣，听朕说话！」


    「至于乐团名称，我预定继续维持『三姊妹』。变更团徽图案挺麻烦的，而且我也有点无法把纣王陛下当成妹妹看待。当然，如果您想变成四姊妹的话，我很乐意与您结拜成姊妹。」


    纣王心想，差点都忘了，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老是不把别人的话听进去。


    「您一直睡觉，想必肚子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先用点东西呢？饭后是打鼓练习，然后是调音。」


    背后传来当～～～～的声音。


    王贵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并且弹著吉他。


    「可恶！你们几个，这个玩笑开得太过火了！真的真的开得太过火了！够了！朕就用这个模样去处理政务！反正朕本来就是男的，总会有办法解决！朕才不会去练习打鼓！朕现在就去告诉文武百官，朕被你们变成女人了！竟然把朕变成女人，朕要在今天内要把你们通通流放！」


    纣王暴怒了，毕竟君王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


    「纣王陛下，请您冷静下来和姊姊好好聊一聊，之后再下最终决定也不噗……好好笑……说话一直都像个老头……」


    「不不不，妲己从来不曾听朕说话！还有，克制一下你的笑声！朕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的！朕发怒的话可是很恐怖的！」


    纣王抱著满肚子怒火，咚咚咚地踏著响亮脚步声离开后宫。但事实上因为体重太轻，与其说那声音是咚咚咚，不如说是嚏哇哇。


    一个小时后，纣王右手捏著糖果回来了。


    「众人都不相信朕是王……还拿了一大堆点心回来……」


    左手的手提袋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因为身体娇小，他觉得提起来很重。


    「太过短暂，太过疯狂，我无法阻止这份感情～?——啊，纣王陛下，欢迎回来。」


    这三个人似乎正在彩排歌曲，从纣王的角度来看，王贵人与胡喜媚正拿著奇怪的琵琶。但那分别称为吉他与贝斯。


    「什么叫欢迎回来！这个房间又不是朕的居所。」


    纣王顶著一张闹脾气的脸坐在房间角落，一边吃著糖果一边看著彩排。


    「那么我们从头再来一次。因为这首歌是从副歌开始的，注意不要失去现场感。一、二、开始！」


    王贵人弹起非常动人且富有旋律性的吉他。


    「太过短暂，太过疯狂，我无法阻止这份感情～?现在想见你～?现在想立刻见你～?这份令人遗憾、令人想宽恕、令人一头雾水的感情～?只献给你～马上献给你～?」


    到这里为止，就是开头的副歌。接著，间奏之后，进入主歌。


    「那一天，在黯淡的街道上，我找到了你～?我泣不成声，抱住了你～?」


    接著又是间奏。王贵人的吉他声响起。


    听到开头，纣王率直地想著。


    这个歌词真俗气……


    纣王本身也有诗词的基本功。虽然这个音乐和他（女）听过的不一样，但他马上就发现，里面的歌词品味很糟糕。此外，还有很多会被以为是文法错误的词句。


    不过，歌曲演奏得很好听。


    主唱的声音也很出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是第一次聆听，却有一种怀念感与烦躁感，但这种烦躁感很适合妲己的歌声，融合成一股奇异的说服力。如此一来，就算放入知性的歌词可能也不搭吧。


    然后，尽全力做这么俗气的事，感觉好帅气……


    不知不觉间，纣王的左手开始咚咚咚咚地敲著地板，打起了节拍。


    纣王看著乐团练习了五首歌。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家伙会有歌迷了。殷并没有这种为了享受而特别制作的音乐。那不是为了祖先、也不是为了家族，而是为了自己而谱的音乐。


    可是——


    「没有打击乐器真可惜。」


    这并不是为了打节拍。如果只是单纯打节拍，用贝斯这把弦乐器就够了。


    这里面，缺少了一种产生能让内心跟著震动、纯粹原始声音的乐器。


    如果有了那个，就能产生更有破坏性的创造了。不对，先不管什么叫作有破坏性的创造，脑海里竟然浮现出那种奇怪的字眼。


    「您要用膳吗？」


    「朕正在吃糖果，意外地有饱足感。还有，因为身体变小了，朕不觉得能吃得下多少。」


    「那么，就依照我告诉您的那样，从现在开始练习吧。来，纣王陛下，请。」


    妲己把鼓棒交给纣王。


    另一头，王贵人与胡喜媚正从走廊把一组鼓搬进来。


    「朕若拒绝，你要怎么做？」


    「如果纣王陛下不要，那么您存在的意义就变成零，单纯只是一个知识过度丰富的小女孩。」


    「一个单纯知识过度丰富的小女孩没有价值吗？」


    「坦白讲，非常有价值。」


    不知道为什么，胡喜媚大声地说了出来。


    「胡喜媚，不要说那些没意义的话。那样的存在意义，一定不是纣王陛下所期盼的。」


    咳咳！妲己清了清嗓子，然后一直盯著纣王的眼睛看。


    「纣王陛下，您肯定是一位世间少有的人。可是——毕竟也只是人。您甚至无法使用自己的才能，引导一个国家走向更好的未来。」


    听到这些话，纣王几乎快哭了。因为妲己说中了自己的痛苦。


    「可是，和我们一起进行音乐活动的话，别说是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甚至能把所有世界、宇宙变得更好。只要透过音乐这个方式，一切都能办到。您不可以把目光停留在这个小小国度的王位上！霸主在成就大业之前，是不会拘泥于小事的！」


    纣王的眼泪啪答啪答地打湿了地板。


    「朕终于……遇到一个理解朕的人了……」


    这时，纣王确信自己不是被妲己欺骗，而是被妲己选中。


    「只要敲那个就好了，对吧？」


    纣王喀哩喀哩地把变小颗的糖果咬碎，丢掉糖棒，再用力地卷起袖子，接过鼓棒。


    「这样就够了。因为，纣王陛下正要从殷这个狭窄的世界起飞，用音乐支配世界，征服宇宙。」


    「既然如此，那我就尽情动手了！我要把命运对我不公的愤怒，发泄到音乐上！」


    然后，身体率先自行动了起来，打出了就算听上几个小时也不会腻的节奏与节拍。妲己与胡喜媚一开始只是站著听，后来她们连身体都开始动起来。


    纣王也感受到，这东西真适合自己。日后，在她自己的著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小女孩，然后决定用乐团称霸宇宙》一书中，也出现了以下的回忆描述。


    ——声音响起的瞬间，我觉得宇宙诞生了，五秒钟就让我亲身感受到自己的任务。我马上明瞭，啊啊，自己的人生就是为了做这件事而存在的。与生俱来的王位根本毫无价值，我必须透过乐团，成为音乐之王。


    一旁的王贵人开始弹起吉他。虽然她一直沉默不语，但这时候并不需要言语。胡喜媚也在这时候加入贝斯。


    当乐声都齐全后，妲己随便找了几句歌词代入旋律。


    「因为～?宇宙～?就在我们的～?手中～?」


    不管是人类还是仙人，都会有确信自己将胜利的瞬间。我们做出了很棒的作品耶！这下绝对能得到优胜！这创下了新纪录！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肯定感涌现，奇异的是那种感觉不会欺骗她们。


    从这一天起，新生的『三姊妹』开始录制新专辑，一张超越名作《太极》的作品即将诞生。


    专辑开卖前，她们会在演唱会上发表其中几首，从那时期开始，她们就对底下后辈们的乐团造成非常重大的影响。也就是说，后辈们的乐团不得不把她们当神一样赞颂，这么一来，后辈们的乐团全变成她们的追随者。新音乐创造了新空间，结果也导致某些方面变得狭隘。因为当时，众人公认四人团体『三姊妹』的歌曲才是帅气的代表。


    就在这时候，时空之海中，也正掀起一场仙人间的战争——但对『三姊妹』来说，那或许只是一件小事。


    ◇　　◇　　◇


    「好痛……咦，疼痛反而消失了……啊啊，是【向春爪】


    吗……」


    当他决定对杨戬进行嘴对嘴喂药之后，被狠狠打了一拳。因为是在出其不意的时间点被打，所以造成了轻微脑震荡。只要还是人，就无法改变这一点。那不是靠坚强的意志力或忍耐力可以解决的。


    「是我做得太过火了……既然我有在反省，你也给我好好反省……」


    「我觉得我是被强迫负起这场暴力的责任——反正事情都发生了，我同意……」


    就算当时重伤昏迷，但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吻，心里还是会留下疙瘩吧。


    「你们原本可以利用我的法宝，越过接吻进行下一步的说。」


    赵公明在后面掩嘴微笑。要说他们打倒了这个仙人，确实是打倒过，但总觉得是赢了面子输了里子。


    「「呜…………」」


    听到这么一句多余且充满危险的话语，两人都红了脸，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总之，既然都复原了，我们就马上回昆仑去。谢谢你的帮忙……」


    不知是否因为刚醒来的缘故，太公望一站起来，头马上晕了一下。


    「啊，希望你们先等个一分钟再离开。」


    在太公望开口说话之前，赵公明先一步按下了萤幕上的按钮。


    萤幕上出现了一个长著两根漂亮鹿角的仙人。


    那肯定是金鳌的领导闻仲。


    太公望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他们的，但他和画面上的闻仲互瞪了几秒钟。


    不管有什么理由，这家伙都是昆仑的瘟神。


    「我已经知道那艘船上的事了。我完全没想到，你们竟然可以让赵公明受这么严重的伤。」


    「我不稀罕你的称赞。有事快说，愈简短愈好。」


    「我猜你或许正担任昆仑那边的战略指挥官，所以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实在太严肃了，让人喘不过气来。或许赵公明这样的人比较适合站到高位去。」


    瞧，他说了这些话，对方既不笑也不生气。他实在很不会应付这种坚信自己是正义的人。


    「如果你判断没有胜算，请尽早劝昆仑投降。如果是你，应该可以让全昆仑的意见达成一致。我想说的话就是这些，以上。」


    「你凭什么擅自把太公望当成交涉窗口！我们才不会被你给骗了。我们现在就要去打倒吕岳，彻底毁掉你们的计谋！」


    「在这个时间点，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但——」


    闻仲第一次和缓了表情。


    但她流露的似乎是同情。


    「我想你们早晚会投降的，因为吕岳真的很强。」


    关我屁事！不管敌人强不强，我都只能打下去。


    「我们走吧，时间就是金钱。」


    杨戬已经转过身，背对萤幕了。太公望跟著做，两人的灵兽也做好出发准备。


    「掰掰唷～」


    背后传来赵公明蠢蠢的声音。


    回去的路上，太公望是坐在四不像背上，所以移动速度很快。除去某些体积庞大的种类以外，灵兽身上其实无法载很多人。它们就跟驴马一样，行李愈轻、疲劳愈少，跑得就会比较决。


    太公望坐在四不像上面，原本想联络元始天尊，但疑似有新的妨碍电波影响，所以迟迟联络不上。他相信，绝对不是因为昆仑已经被攻占，所以才会联络不上。


    「看来，要在吕岳的船抵达昆仑前打倒她是不可能的了。」


    太公望远远就能看到，敌方的船正慢慢地和昆仑接触。


    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楚状况，希望不会有严重的灾情。


    「有元始天尊在，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况且我们也回来了。」


    总觉得从某段时间开始，杨戬的自吹自擂会连太公望一起算进去……算了，不管她，现在不是想那种无关紧要事情的时候。


    可是，每当他决定集中精神的时候，总会有干扰出现。


    太上老君正在前方飘浮著，但没像以往那样用【风火蒲毯】将自己包住，而是骑在一只孔雀座骑上。


    「欢迎回来，太公望以及说谎的杨戬。」


    这种说法显然话中带刺。以太公望的角度来看，太上老君的表情明显很不高兴。但对于不熟的人来说，应该会觉得她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咦，我几时几分几秒说谎了……？」


    虽然看见了太上老君，但杨戬与太公望并没有减缓速度。反正太上老君的能力足以一边飞在两人旁边一边和他们聊天。


    「你明明说不要太公望，却又拉近和他的距离。」


    「什、什么……？我搞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是想独占太公望吗？」


    「什……什……那种事……才……」


    杨戬出乎意外地惊慌失措，连否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个时候，太上老君绕到骑在四不像上面的太公望身后，用力抱住他。


    因为过去经历过太多次诸如此类的情况，所以太公望现在很能保持平常心。


    「因为我喜欢太公望。」


    「嗯，谢谢你，李诞。」


    「那可以接吻吗？」


    「不可以。」


    太公望顺势拒绝。


    但当他反射性说完之后，觉得接吻这个行为的意义真的太沉重了……他再次反省自己对杨戬做过的事。


    而顺势被拒绝的太上老君则是看向杨戬，双手依然紧抱著太公望。


    「你给我好好记住，我喜欢太公望，不准你未经我同意就对他做奇怪的事。」


    「说、说得对……我会好好记住的……」


    杨戬决定先打哈哈。因为话题就此结束，所以太上老君打算离开这两人。


    「对了，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杨戬拉回对方离去的脚步。


    「在某个程度上，我们仙人可以观测到人类的未来……没错吧？」


    「嗯，没错啊？否则就不会有历史管理者了呀。」


    太上老君似乎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涵义，比平日更加面无表情。


    「那么，为什么我们可以观测得到人类的未来呢？」


    太公望也被这句话吓了一跳。


    对喔，为什么他们可以掌握人类的未来呢？因为过去已经研发出了那种特殊法宝吗？至少太公望自己无法预测未来。


    「嗯～我觉得，那是因为未来的变化是有限的。」


    太上老君不加思索地回答。对高阶仙人来说，这种问题彷佛丝毫不构成困扰。抑或是太公望以前一直摸鱼，所以才会不懂这种事？


    「人类的寿命不是很短暂吗？当然，根据世界不同多少会有差别，但其实都大同小异。因为变化幅度很小，仙人可以做出正确的预测。反过来说，长生不老的仙人因为变化幅度过大，所以未来难以捉摸——这样算是答案吧，杨戬？」


    「是啊。很久以前，应该就有仙人研发出观测历史用的法宝，预测的原理就是那样。从长生不老的仙人角度来看，人类的生命周期极为短暂，所以我们可以掌握他们的举动，人类也把我们仙人视为较高次元的存在。」


    杨戬的话虽然比太上老君艰深，但还不至于太离奇。


    因为非常瞭解人类，所以才是所谓的仙人，这样的观念确实充分展现仙人的特质。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


    不等对方同意，杨戬再度开口。


    只不过她的视线比先前还具有攻击性。


    不，应该说那眼神就像在看敌人。


    「你已经知道仙人的未来了，对不对？」


    「杨戬，为什么你会有那种想法呢？」


    太上老君很失礼地用疑问句回应疑问。


    因为她并不在乎所谓的礼仪。


    「假设我们因为是比人类长寿并超越他们的存在，所以才能观测得到人类世界历史的话……我想，会有更加上级的存在能预测我们的未来吧？」


    杨戬的声音变小，或许是不想承认这种可能性。


    「如果有对仙人来说宛如神明的特殊存在，在那家伙眼中看来，大概所有一切都是他的掌中物，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好恶心……我一直为了工作忙碌奔波，但如果打从一开始，历史管理者之间互相残杀的事是必然发生的历史，输赢也早就已经决定的话，感觉实在烂透了……」


    太公望的心跳快到让他觉得想吐。


    知道那些事的不安感，让心脏跳得更快。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继续下去只会永远很糟糕。


    就好比人类上面有仙人，仙人上面或许也有超越仙人的存在。以概念来说，他无法否定。


    「太上老君，你真的是仙人吗？不是比仙人还伟大的某种存在吗？所以你才会不加入任何一方，保持超然的态度，不是吗？」


    杨戬的目光不是冰冷，而是内藏著恐惧。


    人类会怨恨、恐惧不明身分的人，杨戬心底也产生了与之相似的情绪波动。


    眼前的太上老君该不会就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吧？她的心中涌现出恐惧的感觉。


    太上老君的头颅就像跷跷板一样左右倾斜摇晃。


    「如果我真的明瞭一切，就不会在太公望的事情上牵制你了吧？」


    「咦……？啊……说、说得也是……」


    如果一切都是早已确定的，她就不会做出干涉他人的行为了。


    「杨戬的头脑好，所以才会把事情想得太复杂。那正是你的缺点，你有可能因为头脑太好而失败喔。」


    「这、这种事用不著你管。」


    「太公望有没有什么爱情宣言想告诉我的呢？」


    「你那只坐骑是什么鬼？」


    「这是前金鳌干部孔宣。」


    孔雀点头打招呼：


    「请很多的多多指教！」


    这种招呼方式水准很低。


    因为太上老君的介绍里有「前金鳌干部」几个字，害太公望他们脸色一僵。但对方既然不是「现役干部」，应该就没关系吧：


    「那我先走啰—昆仑防卫战好好加油～」


    用懒洋洋的声音说完，太上老君便离开了。虽然离开，但她应该没有特定目的地才对。尼特族就是这么闲。


    ………………


    即使太上老君不在了，气氛依旧继续沉默。


    「我问你喔，为什么你不和太上老君……交往呢……？」


    「……我们之间的实力相差太多了，肯定会被别人批评我是权力薰心。」


    「……如果是实力差不多的仙人就可以吗……？」


    「个性如果不合，当然不行……」


    这种对话是怎么回事？


    这是前往决战地点时该有的对话吗？


    可是，他也不知道打断的时机。


    「……以你的立场，要找实力差不多的人……接近十二使等级的仙人正好合适对吧……」


    「如果那些人里面有和我个性合得来的话……」


    「…………对了，你有喜欢的人吗？」


    「并、并没有……」


    这种对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酸酸甜甜喔！好难为情喔！让我想起了高中时代的回忆！」


    四不像就跟以往一样破坏了气氛，但坦白讲两人都很感谢她。


    「在讨论恋爱话题之前，还是先解决昆仑的事吧。」


    「万一昆仑灭亡，就再也请不到带薪假了，所以我绝对要让它续存下去。」


    两人再度加快坐骑的速度。

 后记

    好久不见，我是森田季节！


    《封神演戏》第二集登场！第二集是昆仑vs金鳌的第一阶段战斗！


    因为页数关系，当初第一集的后记只有一页，不过这一集听说空间相当大。但后记写很长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我想把内容写得简洁且密集一点。


    和原著相比，这个故事大量著墨在闻仲与其同伙的行动。我想读过《封神演义》原著小说的人都知道，闻仲与赵公明都死得不是很光荣；而且他们还不是败给主角仙人，死得真的非常凄渗。


    因为他们是敌人，会有这种下场也算是理所当然。但以现代的日本人来看，或许会觉得太过火。


    因此，我希望尽可能在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以众人喜爱的方式来描绘这个故事。


    不过，如果忠于原著来描写，敌人的脸色不是青就是红，感觉实在非常恶心，所以基本上我将角色都化为可爱女生的造型。例如赵公明在现实中被供奉为财神，我便把他变成大小姐风格的角色。


    此外，如果有读者只看过漫画版《封神演义》，这部故事里将会出现您没看过的干部设定仙人，或许会让您有些错愕，不过那些仙人在原著里都被写得特别厉害。也可以说，当闻仲很快死去后，会有许多在漫画里几乎没看过的新人接二连三出场，如果大家可以趁这个机会阅读原著，或许可以更享受《封神演义》的内容。


    下一集故事里，我想让闻仲、吕岳及妲己等人继续活跃，恳请大家继续支持。


    至于太公望和杨戬应该也有相当的戏分，请大家继续守护他们。在原著里，太公望屡屡死亡，却每次又以狡诈的方法复活，令人不禁怀疑「这家伙真的很强吗」。于是，在这个小说版中，我不会让他死那么多次。


    和解说敌人的部分相比，我对太公望的描写明显简洁不少，那是因为我特别不喜欢原著里的太公望。「就因为是主角，所以可以不断复活」的感觉太强烈，让人看了就扫兴。


    至于杨戬，在原著里则是做了感觉「下流至极」的行为，杀了敌人张奎的母亲，让人严重怀疑这家伙真的是好人吗？因此我才会设定她格外暴力，让她殴打太公望。


    接著我想表达谢意。感谢从第一集开始一直帮本书画出漂亮插图的むつみまさと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第三卷也要麻烦您了！


    编辑、各位业务以及书店人员，谢谢你们！


    当然，因为有各位读者的支持，这个故事才能继续下去！真的很感谢大家！


    那么我们第三集再会！


    好久不见，我是森田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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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页数关系，当初第一集的后记只有一页，不过这一集听说空间相当大。但后记写很长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我想把内容写得简洁且密集一点。


    和原著相比，这个故事大量著墨在闻仲与其同伙的行动。我想读过《封神演义》原著小说的人都知道，闻仲与赵公明都死得不是很光荣；而且他们还不是败给主角仙人，死得真的非常凄渗。


    因为他们是敌人，会有这种下场也算是理所当然。但以现代的日本人来看，或许会觉得太过火。


    因此，我希望尽可能在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以众人喜爱的方式来描绘这个故事。


    不过，如果忠于原著来描写，敌人的脸色不是青就是红，感觉实在非常恶心，所以基本上我将角色都化为可爱女生的造型。例如赵公明在现实中被供奉为财神，我便把他变成大小姐风格的角色。


    此外，如果有读者只看过漫画版《封神演义》，这部故事里将会出现您没看过的干部设定仙人，或许会让您有些错愕，不过那些仙人在原著里都被写得特别厉害。也可以说，当闻仲很快死去后，会有许多在漫画里几乎没看过的新人接二连三出场，如果大家可以趁这个机会阅读原著，或许可以更享受《封神演义》的内容。


    下一集故事里，我想让闻仲、吕岳及妲己等人继续活跃，恳请大家继续支持。


    至于太公望和杨戬应该也有相当的戏分，请大家继续守护他们。在原著里，太公望屡屡死亡，却每次又以狡诈的方法复活，令人不禁怀疑「这家伙真的很强吗」。于是，在这个小说版中，我不会让他死那么多次。


    和解说敌人的部分相比，我对太公望的描写明显简洁不少，那是因为我特别不喜欢原著里的太公望。「就因为是主角，所以可以不断复活」的感觉太强烈，让人看了就扫兴。


    至于杨戬，在原著里则是做了感觉「下流至极」的行为，杀了敌人张奎的母亲，让人严重怀疑这家伙真的是好人吗？因此我才会设定她格外暴力，让她殴打太公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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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页数关系，当初第一集的后记只有一页，不过这一集听说空间相当大。但后记写很长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我想把内容写得简洁且密集一点。


    和原著相比，这个故事大量著墨在闻仲与其同伙的行动。我想读过《封神演义》原著小说的人都知道，闻仲与赵公明都死得不是很光荣；而且他们还不是败给主角仙人，死得真的非常凄渗。


    因为他们是敌人，会有这种下场也算是理所当然。但以现代的日本人来看，或许会觉得太过火。


    因此，我希望尽可能在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以众人喜爱的方式来描绘这个故事。


    不过，如果忠于原著来描写，敌人的脸色不是青就是红，感觉实在非常恶心，所以基本上我将角色都化为可爱女生的造型。例如赵公明在现实中被供奉为财神，我便把他变成大小姐风格的角色。


    此外，如果有读者只看过漫画版《封神演义》，这部故事里将会出现您没看过的干部设定仙人，或许会让您有些错愕，不过那些仙人在原著里都被写得特别厉害。也可以说，当闻仲很快死去后，会有许多在漫画里几乎没看过的新人接二连三出场，如果大家可以趁这个机会阅读原著，或许可以更享受《封神演义》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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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太公望和杨戬应该也有相当的戏分，请大家继续守护他们。在原著里，太公望屡屡死亡，却每次又以狡诈的方法复活，令人不禁怀疑「这家伙真的很强吗」。于是，在这个小说版中，我不会让他死那么多次。


    和解说敌人的部分相比，我对太公望的描写明显简洁不少，那是因为我特别不喜欢原著里的太公望。「就因为是主角，所以可以不断复活」的感觉太强烈，让人看了就扫兴。


    至于杨戬，在原著里则是做了感觉「下流至极」的行为，杀了敌人张奎的母亲，让人严重怀疑这家伙真的是好人吗？因此我才会设定她格外暴力，让她殴打太公望。


    接著我想表达谢意。感谢从第一集开始一直帮本书画出漂亮插图的むつみまさと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第三卷也要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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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解说敌人的部分相比，我对太公望的描写明显简洁不少，那是因为我特别不喜欢原著里的太公望。「就因为是主角，所以可以不断复活」的感觉太强烈，让人看了就扫兴。


    至于杨戬，在原著里则是做了感觉「下流至极」的行为，杀了敌人张奎的母亲，让人严重怀疑这家伙真的是好人吗？因此我才会设定她格外暴力，让她殴打太公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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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页数关系，当初第一集的后记只有一页，不过这一集听说空间相当大。但后记写很长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我想把内容写得简洁且密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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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们是敌人，会有这种下场也算是理所当然。但以现代的日本人来看，或许会觉得太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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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解说敌人的部分相比，我对太公望的描写明显简洁不少，那是因为我特别不喜欢原著里的太公望。「就因为是主角，所以可以不断复活」的感觉太强烈，让人看了就扫兴。


    至于杨戬，在原著里则是做了感觉「下流至极」的行为，杀了敌人张奎的母亲，让人严重怀疑这家伙真的是好人吗？因此我才会设定她格外暴力，让她殴打太公望。


    接著我想表达谢意。感谢从第一集开始一直帮本书画出漂亮插图的むつみまさと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第三卷也要麻烦您了！


    编辑、各位业务以及书店人员，谢谢你们！


    当然，因为有各位读者的支持，这个故事才能继续下去！真的很感谢大家！


    那么我们第三集再会！


    好久不见，我是森田季节！


    《封神演戏》第二集登场！第二集是昆仑vs金鳌的第一阶段战斗！


    因为页数关系，当初第一集的后记只有一页，不过这一集听说空间相当大。但后记写很长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我想把内容写得简洁且密集一点。


    和原著相比，这个故事大量著墨在闻仲与其同伙的行动。我想读过《封神演义》原著小说的人都知道，闻仲与赵公明都死得不是很光荣；而且他们还不是败给主角仙人，死得真的非常凄渗。


    因为他们是敌人，会有这种下场也算是理所当然。但以现代的日本人来看，或许会觉得太过火。


    因此，我希望尽可能在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以众人喜爱的方式来描绘这个故事。


    不过，如果忠于原著来描写，敌人的脸色不是青就是红，感觉实在非常恶心，所以基本上我将角色都化为可爱女生的造型。例如赵公明在现实中被供奉为财神，我便把他变成大小姐风格的角色。


    此外，如果有读者只看过漫画版《封神演义》，这部故事里将会出现您没看过的干部设定仙人，或许会让您有些错愕，不过那些仙人在原著里都被写得特别厉害。也可以说，当闻仲很快死去后，会有许多在漫画里几乎没看过的新人接二连三出场，如果大家可以趁这个机会阅读原著，或许可以更享受《封神演义》的内容。


    下一集故事里，我想让闻仲、吕岳及妲己等人继续活跃，恳请大家继续支持。


    至于太公望和杨戬应该也有相当的戏分，请大家继续守护他们。在原著里，太公望屡屡死亡，却每次又以狡诈的方法复活，令人不禁怀疑「这家伙真的很强吗」。于是，在这个小说版中，我不会让他死那么多次。


    和解说敌人的部分相比，我对太公望的描写明显简洁不少，那是因为我特别不喜欢原著里的太公望。「就因为是主角，所以可以不断复活」的感觉太强烈，让人看了就扫兴。


    至于杨戬，在原著里则是做了感觉「下流至极」的行为，杀了敌人张奎的母亲，让人严重怀疑这家伙真的是好人吗？因此我才会设定她格外暴力，让她殴打太公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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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原著相比，这个故事大量著墨在闻仲与其同伙的行动。我想读过《封神演义》原著小说的人都知道，闻仲与赵公明都死得不是很光荣；而且他们还不是败给主角仙人，死得真的非常凄渗。


    因为他们是敌人，会有这种下场也算是理所当然。但以现代的日本人来看，或许会觉得太过火。


    因此，我希望尽可能在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以众人喜爱的方式来描绘这个故事。


    不过，如果忠于原著来描写，敌人的脸色不是青就是红，感觉实在非常恶心，所以基本上我将角色都化为可爱女生的造型。例如赵公明在现实中被供奉为财神，我便把他变成大小姐风格的角色。


    此外，如果有读者只看过漫画版《封神演义》，这部故事里将会出现您没看过的干部设定仙人，或许会让您有些错愕，不过那些仙人在原著里都被写得特别厉害。也可以说，当闻仲很快死去后，会有许多在漫画里几乎没看过的新人接二连三出场，如果大家可以趁这个机会阅读原著，或许可以更享受《封神演义》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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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太公望和杨戬应该也有相当的戏分，请大家继续守护他们。在原著里，太公望屡屡死亡，却每次又以狡诈的方法复活，令人不禁怀疑「这家伙真的很强吗」。于是，在这个小说版中，我不会让他死那么多次。


    和解说敌人的部分相比，我对太公望的描写明显简洁不少，那是因为我特别不喜欢原著里的太公望。「就因为是主角，所以可以不断复活」的感觉太强烈，让人看了就扫兴。


    至于杨戬，在原著里则是做了感觉「下流至极」的行为，杀了敌人张奎的母亲，让人严重怀疑这家伙真的是好人吗？因此我才会设定她格外暴力，让她殴打太公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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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原著相比，这个故事大量著墨在闻仲与其同伙的行动。我想读过《封神演义》原著小说的人都知道，闻仲与赵公明都死得不是很光荣；而且他们还不是败给主角仙人，死得真的非常凄渗。


    因为他们是敌人，会有这种下场也算是理所当然。但以现代的日本人来看，或许会觉得太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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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如果忠于原著来描写，敌人的脸色不是青就是红，感觉实在非常恶心，所以基本上我将角色都化为可爱女生的造型。例如赵公明在现实中被供奉为财神，我便把他变成大小姐风格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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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解说敌人的部分相比，我对太公望的描写明显简洁不少，那是因为我特别不喜欢原著里的太公望。「就因为是主角，所以可以不断复活」的感觉太强烈，让人看了就扫兴。


    至于杨戬，在原著里则是做了感觉「下流至极」的行为，杀了敌人张奎的母亲，让人严重怀疑这家伙真的是好人吗？因此我才会设定她格外暴力，让她殴打太公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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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回 太乙真人，根除疾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赤龙


    扫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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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图：jackdaw


    校对：农夫绅士


    太公望与杨戬目击到吕岳的船与昆仑对接了。那艘船就是画了熊猫图案，破坏严肃气氛的「赵公明号」。


    一艘船是赵公明的风格，一艘船是吕岳的风格，但两艘船的乘船仙人交换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替换策略，不过对遭受奇袭慌了手脚的昆仑却很有效。


    以结果而言，他们等同纵容了掌管疾病的仙人吕岳大大方方地入侵昆仑。


    「虽然打倒了赵公明那个笨蛋，但我们还是中了吕岳的计谋。」


    杨戬说得有些有气无力。


    「想得正面一点吧。现在沮丧也没意义。」


    「太公望，真难得看到你这么正向积极。」


    「现在我们只能正向积极不是吗？」


    他向后瞥了一眼，却只看得到赵公明那艘用来拖延时间的船，于是便立刻重新向前看。


    「因为身为昆仑仙人的我们无处可逃。」


    「这么说也是啦……」


    即使如此，杨戬的神情还是再度转为黯淡。


    太公望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他并不是故意要造成杨戬不安，只是正视现实罢了，奈何现实实在太过悲观了。


    「不用担心啦！这个时间点，龙吉公主大人正非常努力地做热身运动，等著迎战敌方仙人呢！」


    乐观的坐骑稍微帮忙维持了气氛平衡。


    「小四，那是不可能的。那家伙光做热身运动，就会耗尽力气。」


    昆仑的上级干部?堂上元老只有三个人，而龙吉公主正是其中一个。可惜她的活动时间非常短，只能工作一分钟。每动一分钟，就必须休息五分钟。如果能颠倒过来就好了。


    「哎，虽然不知道龙吉公主能派上什么用场，但昆仑还有元始天尊大人。他应该能挡住敌人的攻势才对。所以说，我们做好万全准备往前冲吧。」


    杨戬从缩小成巴掌大小的帐篷中取出了某样东西。


    「戴上这个。」


    那是一张半透明的薄膜，摊开后的形状很接近面具，也像面膜。


    「这是什么？新法宝吗？」


    太公望觉得很神奇，接下了杨戬递过来的薄膜。它的触感很像橡胶。


    「这个法宝叫作【甘棠面】，只要贴在脸上，就能暂时提升肉体的免疫力。光靠对付吕岳而带来的疫苗，我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多带了这个，你就当它是一种品质超优异的营养饮料吧。如果疫苗没有效果，这个或许能延缓中毒后发病的时间也说不定。这东西很珍贵，你要好好使用。」


    「等一下，你说这很珍贵，那你有几张？」


    「只有一张而已。」


    「既然只有一张，那你用吧。」


    太公望想退回拿到的法宝，但杨戬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连著哮天犬一同稍微拉开双方距离。


    太公望拿著法宝往前伸的手扑了个空。


    「东西就交给你了。在你用它抵御的期间，要想出击败吕岳的对策。」


    只要看杨戬的表情，马上就能明白她绝对不会收回法宝。


    「因为你是企划指挥，我们是……呃……一个团队。队伍能不能获胜，取决于指挥的存活与否。如果你倒下了，连我也会输的……如何？理论上，我说的是正确的对吧？」


    杨戬说得愈多，听起来就愈像在找藉口。


    明明只要说她担心太公望就行了，却又不能那么做。


    「唉，头脑好的人，总是马上就用道理解决事情呢。」


    「你什么意思呀！编造了一大堆不工作理由的你，没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不过，我完全瞭解你的心意了，谢啦。」


    太公望露出笑容答谢杨戬的心意，然后将法宝紧密地贴到脸上。


    法宝就像融化了般，没多久便消失了。


    「那个法宝无法治疗病毒，所以无法从根本解决问题，不过它可以强化自身能力，适合用来争取时间。反正这场战争应该不会连打好几天才对。」


    「我绝对不会让你的好意白费的。」


    「你说得太夸张了，本天才只是采取合理的因应对策罢了。」


    杨戬红了脸，将头转向一边。


    「况且在这种极端危险的状态下，就算我没那个意思，也会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你……这、这是所谓的吊桥效应吗？」


    「难道你是在气我差点吻上你吗……？」


    为了治疗与赵公明对战而受伤的杨戬，太公望原本打算嘴对嘴喂药，结果惨遭恢复意识的杨戬痛殴。


    如果当时他们的嘴唇碰上了，自然就会误以为那是恋爱之情吧。


    因为他们在产生爱情之前，就先接吻了。


    接著，历史会被扭曲，让他们误以为早在很久之前彼此便产生爱意。


    人类是惯于寻求因果关联的生物，所以他们无法把嘴唇碰触这件事切割出来，当成只是一次接吻来看待。即使当上了仙人，这点习性还是没变。


    由于这个吻，他们会开始看不清自己真正的感情。如果只有自己被骗，那是自作自受，但连杨戬都牵连进来就太过火了。


    「我并没有在生气……但我也不是同意你的行为……」


    杨戬说得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她心口不一。


    「要是我喜欢上某个人，当我想要与他接吻时，我会亲口对他说我们接吻吧……我希望能慢慢等到那一刻的到来……不想在强迫中进行……」


    「我明白了。」


    不管要做什么事，必须在双方同意的状况下进行，是人类社会非常基本的规则。好比这一次和金鳌开战，也事先进行了宣战程序。大家不可以想做什么就擅自去做。


    「你明白就好。」


    砰！


    杨戬再度骑著哮天犬到太公望身旁，右手握拳轻轻打上他的脸。那股力道并不会让人有疼痛感。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现在只要思考战争的事就好，毕竟你还身兼我们这个大队伍的军师呢。」


    「好，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力想办法的。」


    在大部分的状况下，走已经走过的路，体感时间上总会让人觉得比第一次走的时候快。但回程路上如果充满不安，则不在此限。


    太公望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想早一点到达，还是乾脆永远不要到达。


    除了体感时间，加上没有敌人阻碍，两人没多久就来到昆仑外。


    重点是，要从哪里进去呢？


    吕岳的船撞上了与原本出入口相距甚远的地方。毕竟没有哪个小偷会先按电铃再开门的。


    「其实，我们可以将吕岳已经撞上昆仑的船再继续往内撞，这样说不定就能顺势和吕岳那票人进行决战了。」


    杨戬的提议超具攻击性。


    「……唔！我们还是乖乖走正规路径回去吧。我们现在优先要做的并非歼灭吕岳那边的人，而是和昆仑首脑会合。」


    「可是吕岳现在应该监视著出入口吧？」


    「如果敌人的准备已经充裕到可以派出人员防卫出入口，我看我们也完了。」


    骑在哮天犬身上与太公望并行的杨戬点点头。


    「决定了，我们就规规矩矩地从甲板升降口进去吧。」


    杨戬似乎同意这个决定，加快了哮天犬的速度，从「撞击事故现场」的正前方绕过去。


    四不像跟在后面说「等等我！！」。之所以说等等我，是因为她追不上哮天犬的速度，双方


    正慢慢拉大距离。


    太公望用温柔的眼神看著四不像，并且摸了摸她的头。


    「没关系，你用自己的速度飞就够了。硬是勉强自己，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如果你因此本末倒置，把努力当成评价基准，还不如适当地努力一下就够了。」


    「听学长那样说，害我更想追上去了！但是真的追不上……」


    最后四不像慢了两分钟左右，才抵达昆仑的出入口。


    里面静得令人发毛。原本有人进入的时候，都会发出「已认证」的机械声，但现在完全没有。因为面临紧急状况，所以系统停摆了吧。


    「幸好没听到垂死的惨叫声，真是和平！」


    由于无法在内部悠哉飞翔，于是四不像也变成了人型。不过哮天犬依旧维持狗的模样往前跑。


    「情况正好相反。正常状况下，是不会安静成这个地步的。」


    看不到半台黄巾力士在飞行，这里简直就跟鬼城没两样。


    「大家应该不会都死光了吧？我觉得自己好像走在平行世界里。」


    「回到自家大本营还必须绷紧神经，感觉好讨厌。」


    杨戬拿出智慧手机型终端，但依旧联络不上元始天尊。


    「这种气氛好像僵尸电影。」


    「应该说更像瘟疫大爆发吧？虽然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要是被敌人发现就糟了，于是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蹑手蹑脚地往前走。


    他们的目标是元始天尊的家。只要那里还没被攻陷，就代表昆仑尚未投降，他们必须与总司令元始天尊重新拟定后续作战方针。


    太公望一行人已经离目的地非常近了，但始终没看到半个敌人，反而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家的身体有没有出现变化？」


    病毒型法宝可能已经在昆仑内蔓延了。


    「我非常健康喔。原本还提心吊胆的，担心会不会一进来就被封神——啊！」


    杨戬闭上了嘴巴。


    接著她凑到太公望耳边，小声地说：


    「哮天犬说闻到有人的气息。」


    哮天犬什么话都没说，不过前脚很不自然地举在半空中，可能是象徵某种信息吧。


    眼前正好有一个转角，敌人该不会正躲在那里吧？太公望握紧了【打神鞭】。


    「我先过去。【打神鞭】可以把对方吹飞，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知道了，我会掩护你。」


    太公望做好觉悟后，往转角冲过去。


    「受死吧！…………搞错了。」


    太公望慢条斯理地放下【打神鞭】。


    龙吉公主面朝上瘫倒在地。


    她的双眼紧闭，看起来筋疲力尽。


    「喂！你没事吧！」


    「龙吉公主大人竟然……连堂上元老都被打败，看来敌人相当厉害啊……」


    看到这打击人心的景象，太公望一行人的心情变得很沉重。


    「不，本公主没有被打败，只是因为活动了一分钟，所以现在无法动弹而已。」


    龙吉公主举起了右手。


    「呜哇！吓了我一跳！拜托你至少睁开眼睛好吗！」


    「本公主让敌人们见识了何谓地狱，你们可以去前面角落看看。」


    大家上前确认，确实有看似金鳌方的仙人们倒在地上。对方身上有尾巴，可能是妖怪仙人。他们倒在地上，是表示被送到封神界了吗？


    「那是赵公明的师妹云霄、琼霄、碧霄，以及弟子彩云、陈九公、姚少司……总共六个人，我一个人花十秒打倒。坦白说，他们全都是相当厉害的猛将，如果不是本公主，大概转眼间就被封神了吧。」


    「真厉害！你将赵公明集团全灭了！龙吉公主大人虽然给人一种靠不住的感觉，但其实挺厉害的嘛！」


    即便在金鳌中，赵公明的伙伴们也全是实力相当高强的人。这些人如果当时都在赵公明搭乘的船上，太公望与杨戬应该就无法回到昆仑了吧。


    「这些家伙之所以集体行动，是为了来打败师父的吧。」


    敌人的战略果然缜密，以突袭为前提，所有行动都十分有效率。


    「这样就能保住堂上元老的面子了。中途开始，本公主也认真起来了。和闻仲这样的对手打成平手也就罢了，我绝不可能输给等级在她之下的敌人。最后打倒云霄的时候，时间已经经过一分钟，我便筋疲力竭了。当时要是再多花一秒，输的人就是本公主了。」


    龙吉公主的神情很沉重，看来当初这场战斗是真的胜负难料。


    「这些家伙的法宝不是被我破坏，就是被我抢走了。就算他们再度爬起来，也不会构成威胁，你们大可放心。可是由于经过一场激战，过了五分钟本公主还是无法恢复体力，于是就继续倒在地上。」


    「虽然倒在地上看起来很散漫，不过基本上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对了，能不能请教您昆仑全体的战况呢？」


    「我们还没全灭，但可能是病毒的影响，无法动弹的仙人愈来愈多，我方行动渐渐被压制。敌人的战略应该是先用病毒瘫痪我方仙人的行动，再趁机派出实力高强的仙人，打倒我们的领导人吧。」


    这样的结果就跟先前预料的一样，说起来是不好也不坏。


    「那么，我们去找元始天尊大人吧。」


    孰胜孰败还没底定，接下去才是关键。


    「啊，你们如果要回去，就顺便带本公主同行。」


    「带你一起走是无所谓，不过你一点都不觉得抱歉或不好意思吗……？」


    杨戬省略掉敬语，一边抱怨，一边把龙吉公主放到哮天犬背上，让哮天犬充当担架。


    「你说那是什么话，本公主打倒了六个人耶。如果换成十二使等级的人，早就被打败了。」


    「关于那一点，我的确赞同……」


    虽然想坦然地给予尊敬，无奈破坏形象的因素实在太多了。太公望这么想著，同时跟著其他人一起前行。


    最后，众人终于来到元始天尊家门前，但——


    「请说暗号。」


    大门在经过紧急处理后复活了，门后传来了这样的要求。


    「听这声音，是白鹤吧。」


    「嗯，倘若误以为是本公主回来了，结果对敌人开门，一切就全都完了，因此才安排这样的关卡。」


    「就不能安装一个可以辨识长相的对讲机法宝吗？」


    「那个法宝早就坏掉了。况且在敌人之中，或许有人能跟杨戬一样变化长相。就算真的是本人，背后也有可能躲著拿凶器抵著的敌人。」


    「这么说也是有道理。」


    太公望他们先前正是被单纯的替换圈套给骗了，所以无法嘲笑这种作法是小心过度。


    「那么，暗号是什么？搞到最后你不会说忘了吧？」


    「呵呵呵，不用担心，已经抄在纸上了，因为本公主可是非常严谨的人呢。就连出门前，电灯与瓦斯炉我都会检查两次。」


    「那种事不重要，快点让我们看看纸条。」


    龙吉公主在哮天犬背上翻找了一下，拿出纸条。


    上面写了这些字。


    呜尼哪　　嘿唷头哩喔　　哈努漆些


    摸啊嘿　　猴头嘻啦唷　　吗哇苦贴


    喔咪些　　噫于盔唆姆　　噫噜咪呜


    「这不是暗号！是复活的咒语！是初期的勇者斗恶龙！是还没有存档概念时的勇者斗恶龙！」


    说到暗号，太公望原以为顶多是「山」、「川」之类的文字，没料到竟然更复杂。这种暗号如果没写下来，绝对会忘光光的。


    「什么是勇者斗恶龙？别尽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勇者斗恶龙就是那个……总之，是我出身世界的游戏。」


    龙吉公主无视太公望的反应，朗诵起暗号。


    「　　呜尼哪　　嘿唷头哩喔　　哈努漆些


    摸啊嘿　　猴头嘻啦唷　　吗哇苦贴


    喔咪些　　噫于盔唆姆　　噫噜咪呜　　」


    「复活咒语错误。」


    「她刚刚说了『复活咒语』对吧！」


    「怪了，是不是哪个字搞错了呢……？因为文字的排列没有规则性可言，所以找不出哪个地方弄错了。早知道就不要手写，直接用手机拍下来……」


    龙吉公主脸色变得很惨白。太公望也在心底点头暗想「这种感觉我懂！」。像这种东西，只要错一个字就玩完了。想当初，年幼的太公望在玩叔叔拥有的2代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尤其因为勇者斗恶龙2代的游戏步调紧凑，赶在最后一刻脱离洞穴更是家常便饭，于是抄错暗号变成了一种心理阴影。


    「如果文字数大抵正确，应该就能确认是本人了吧！」


    「复活咒语错误。」


    门内传来机械般冷酷的话语。


    ——这时，太公望蓦地感受到一股杀气。


    不知道这算不算不幸中的大幸，杀气并不是敌人发出的。


    「你够了喔！」


    杨戬毫不留情，一脚踹上门板破损的地方。她的内裤一览无遗，但那惊天动地的一踹，让人完全没心思去注意她的内裤。


    门板被踹穿，上面留下了一个脚掌大小的洞。


    「噫噫噫噫噫噫！反对暴力……」


    一听就知道是白鹤所发出的尖叫从门内传了出来，杨戬从那个洞往内看。


    「是我啦，我是杨戬。我打倒赵公明后回来了。如果再不开门，我就在你全身抹上蜂蜜，丢进锅中炸得外皮酥酥脆脆的！」


    「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拜托不要再破坏门了！」


    白鹤带著哭音说完后，将大门打开来，太公望一行人终于得以回到元始天尊家中。


    补充一提，暗号错误的地方是「吗哇苦贴」，正确的是「吗苦哇贴」。当文字排列没有特殊意义时，常常很容易写反了也没发现。


    「唉，我真是吓了一大跳呢。原本以为来的是赵公明，结果竟然是吕岳～」


    元始天尊一边说，一边踩著球沿著房间的边缘转。


    「虽然说已经看习惯了，不过因为你踩著球，害我实在很难分辨你说的话到底有多认真。」


    「不，元始天尊大人是为了保持平常心，才会绕著房间边缘转。惊慌失措的时候，他会在房间的中心不停转圈圈，转到连眼睛都变成螺旋状。」


    秘书白鹤进行解释。也就是说，那是身为领导人的正确心态，但难处在于对外不能露出威严或紧张感。


    「由于所有人都已经进行避难，所以昆仑的仙人目前尚未有人被封神。」


    听完白鹤的说明，一路赶回来的太公望与杨戬稍微放松了神情。


    但说明者白鹤的表情却依旧很沉重。


    「然而，大家并非全都平安无事，有的人突然身体不舒服而无法动弹，有的人出现非常严重的疲倦感，有的人则是感觉五次份的宿醉一口气爆发出来，还有人不停拉肚子而无法离开厕所等等。我在同一时间受到多起回报，大家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症状……」


    「这情况有相当高的机率是源自吕岳的病毒攻击吧。」


    元始天尊踩在球上，绕著列印出来的纸张转圈。那是主要仙人的法宝清单，其中包括了吕岳。


    「包含医疗系法宝在内，她能使用的法宝太多了，实在判断不出是哪一个。不过，其中应该有几个法宝能让仙人身体不舒服才对，因为能感染普通人类的疾病，是无法感染仙人的。」


    「事实上，整个昆仑的仙人全都变成人质了吗？」


    如果不赶紧打倒吕岳，昆仑的仙人们极有可能全部被封神。


    「快点想出对付病毒的对策吧。虽然对方是干部，但整个仙人界被区区一个仙人打垮，会被人笑到天荒到老————咦……我觉得好疲劳……」


    杨戬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然后直接瘫坐在地上。


    「加油啊！鼓起干劲就能克服！用一鼓作气的气势！」


    四不像拿出令人听了就烦的毅力理论。


    「奇怪，我也出现了严重的疲倦感，还觉得很恶心，好像五次份的宿醉浓缩成一次爆发出来，同时超级想去厕所的……」


    「不要所有症状全部爆发啊！」


    因为他们刚刚在昆仑里走动，所以可能感染到病毒了，而什么症状都没有的自己才是特例。难道是因为杨戬给的提升免疫力法宝的功效吗？


    「小四你立刻去厕所，有什么话全等上完厕所再说。」


    要是拉出来还得了。虽然这里不是自己家，不过接下来他们可会坚守在这个地方。


    「明白了！厕所在那边角落对吧！」


    但厕所门是上锁的。


    「呵呵呵，本公主觉得染到病毒了，于是抢先一步借用厕所。」


    「我正心想为什么龙吉公主大人不见了，原来是先跑进厕所了！」


    「附带一提，我暂时还出不去。啊，必须使用流水声机能才行，否则会发出难听的声音。」


    「拜托您尽可能快点出来！」


    听到如此愚蠢的对话，实在让人认真不起来。不过，就在这时候，令人不得不认真起来的决定性因素出现了。


    吕岳的脸出现在萤幕上。


    『听得到声音吗？我是吕岳，昆仑的通讯室已经被我占领了。补充一点，这次的播放与广播只由我单方面进行，因此你们不可能和我方进行条件交换。』


    那身白袍上毫无污痕与皱褶。


    代表她没有经历过半场真正的战斗。


    对吕岳来说，战斗是很杀风景的行为。在她成功制造出连仙人也逃不掉的传染病病毒的那一刻，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昆仑的仙人们听好了，我已经在昆仑大半的区域内散播了病毒。再过没多久，你们就没半个仙人可以反抗金鳌。只要总司令认输，我就帮你们制造疫苗。』


    「制造——吗？意思就是说，现在她也没有疫苗啰。这么一来，我们就无法去偷疫苗，让情势瞬间逆转了。」


    太公望为了让周围的人清楚状况，故意把想法说出来。


    『附带一提，我不接受仙人个别投降。因为人数众多，我们无法管理，也就无法保证里面不会混入间谍。如果你们想获救，就把请愿书交给元始天尊吧。』


    「敌人使出了很高明的手段，她想挑拨昆仑这边的团结。」


    「现在不是佩服敌人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真的只能投降了吗！？」


    可能是因为压力的影响，白鹤身上开始掉出白色羽毛。她似乎在人型状态下也会掉羽毛。


    「哼！赵公明家族的仙人们，全被龙吉公主大人海扁过一顿了。除了病毒，你应该也没有别的攻击手段，现在正陷入绑手绑脚、无法做出最后一击的窘境中，不是吗？」


    『现在，你们那边的仙人或许正在说，你们把我们的仙人都打倒了。不过，现状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情势还是对我们比较有利喔。在病毒的影响下，你们没多久就会全灭。从我进入昆仑的那一刻起，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杨戬狠狠瞪著吕岳，一副随时气得要磨牙的凶狠样。


    但吕岳说的没错，他们也只能乾焦急。


    不管是气愤还是不知所措，都无法改变


    现状。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做出抉择。


    「师父，这时候该——」


    太公望立刻和元始天尊对上眼睛。


    这是因为对方也正看著太公望。


    「我应该已经说过，把指挥权交给太公望你。不管状况怎么变化，这一点也不会改变，你自己决定吧。」


    「可是我中了吕岳和赵公明换船的圈套耶。」


    「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船上的敌人和我们推测的一样，因此终究只能赌运气而已。况且当时没半个人发现不对劲，所以等于大家都中了圈套。」


    「要是我说要投降，您会照做吗，师父？」


    太公望试探性地说。


    所谓的全权处理，就是这么一回事。


    就算讨厌那个决定，也不得不接受。


    「好哇，不管要投降两次、三次，我都照办。如果那样就能和敌人协议停战，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你说要把我交出去，也没什么不可以。」


    元始天尊反倒煽动起太公望来。


    他的意思彷佛在说，如果你胆敢判我死刑的话，就去做啊。


    被昆仑的主宰说那种话，只会令太公望的决心更加坚定。


    「……我明白了，那我就担任昆仑代理总司令。」


    太公望心想，自己从茧居族一跃而上，真是坐上差距非常悬殊的一个位子啊。好想喝杯热茶，专心地深深感慨一番，无奈现在正处于分秒必争的状况中。


    只能卷起袖子上了。


    「那么，现在的战力有——」


    在这个房子里，能战斗的人有他自己、白鹤童子、太乙真人，以及人虽然在厕所但严格来说能派上用场的龙吉公主。此外，就是以象棋来说等同帅棋的元始天尊了。


    「呼……真是一场漫长的战斗。我与敌人缠斗了将近五十秒钟的时间……」


    啊，龙吉公主从厕所出来了。


    「终于可以进去了！」


    这次换四不像飞奔进厕所。真是会破坏紧绷气氛的家伙。


    如果可以，不到最后关头，太公望不想让元始天尊出战。不过，白鹤与太乙真人也不适合上场战斗。


    但这并不是多严重的问题。毕竟毫无计画就把她们派出去，也只是白白成为病毒感染对象而已。假如硬是要发挥毫无意义的特攻精神，倒不如让白鹤变成鸟的型态，再把她拿来当白旗挥舞。


    在这群人里面，能以打斗以外的方式上战场的，只有一个人。


    「太乙道兄，能不能麻烦你想想办法呢？」


    「如果不是电脑病毒，就不在我的拿手领域内了……」


    「敌人用的应该不是病毒，而是病毒型法宝才对，否则仙人们就不会被感染了。道兄应该拥有对付法宝的实力才对。」


    虽然那些症状看起来非常像疾病，但终究是由法宝发出的攻击。


    既然如此，就是法宝制造专家可以对付的范围。


    「如果道兄需要哪个法宝，直说无妨，我会帮忙拿来。道兄一定可以想出办法解决的，不对，请道兄务必帮忙解决病毒。」


    太公望把手搭在太乙真人的双肩上。


    彷佛暗示著，这个肩膀正承担著一切希望。


    「我只能拜托太乙道兄了。」


    「咦咦！？那样说是不是太夸张了……？这么责任重大的工作，我无法——」


    「现在的总司令是我。」


    太公望并不觉得自己变伟大了，所以不清楚采取这种态度是否正确，只能以自己的方式试著行使权力。


    「既然道兄连哪吒那样的存在都能制造出来，这种程度的法宝应该轻而易举。道兄拥有那样的能力。」


    「唔唔……你这是滥用职权……我好害羞……」


    太乙真人移开视线，想要逃离这里。处在一艘即将沉没的船上，任谁都不想被赋以重责大任。


    「而且过去我一直待在家里工作，由于只有我自己，所以一直不在乎仪容打扮……这种事我真的不懂……我是懦弱的角色……」


    太公望心想，仪容打扮绝对和现在的情势无关，但对太乙真人来说应该是很重要吧？


    事到如今，太公望只能再推一把。


    「即使道兄是十二使，现在也请服从我的命令。」


    「无论如何都得服从吗？」


    「没错。」


    「呜呜……」


    太乙真人的眼镜浮现一层雾气。


    然后她慢慢地拨开太公望的手。


    劝说失败了吗？太公望充满不安。不过，太乙真人露出苦笑，暗示还有一线希望。


    「男人的手真是有力。或者说，只是太公望习惯强迫别人同意呢？」


    「啊，对不起……肩膀会痛吗……？


    「一旦被人这样拜托，依我的个性就会无法拒绝对方。责任方面，要请总司令承担喔？」


    她答应太公望的请求了。


    「那么，我马上开始做吧。但我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喔？因为这种事我从来没试过。」


    太乙真人从运动服的口袋中，拿出一个状似黑色便当盒的容器。


    容器中央刻了一个大大的f。


    「我明白事态严重，所以早就准备了应该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法宝……从外表来看，感觉好重……」


    「这是法宝【普太仪】。我会用这个法宝，尽我所能找出对抗方法。」


    「这个法宝看起来真奇特，能做什么用呢？」


    「这是可以将程式实体化的转换用数据机。」


    问是问了，但完全听不懂答案。这是询问专家时，常会发生的现象。


    「其实我也不曾正式用过它。与其解释一大堆，不如在它启动的时候旁观，应该更容易明白。」


    「我很不会操作电脑，所以听不太懂，不过我会期待成果的。」


    「请不要太过期待。因为程式是很虚幻的，所以有时候可以执行得很顺利，但有时候则会出现不明原因的错误，很不科学。」


    太乙真人从【普太仪】里拿出类似缆线的东西，接上屋内的电脑。


    「现在的身体状态比熬夜两天、三天的时候还好，我就用自己的方式战斗吧。」


    砰砰，啪砰，砰砰，砰！


    太乙真人以激烈的速度按著操纵杆，那种按法跟敲击没两样。


    每按一次，画面上就会弹出某种通知，其中包括警告视窗，不过太乙真人一律无视，继续冲往下一步。


    「这种时候，次数决定一切。试过五百次，总有一次能成功的，不是吗？」


    「感谢道兄！拜托一定要成功！」


    「因为这是总司令的命令啊……我不能违抗命令……」


    「这种说法听起来好像我非常蛮横不讲理……」


    「如果还有其他事想交给我办……那个，只要你下令，我、我就会遵从……」


    太乙真人虽然说话吞吞吐吐，不过手上依旧动个不停。如果这样做也不行，就只能采取相当粗暴的战略，派尚有精神动弹的人前去袭击吕岳了。太公望虽然不觉得元始天尊会输给对方，但派出在象棋中等同帅棋的角色打倒敌人，这种战略实在太过没有未来性了。


    「你这种煽动人的方式，实在太奸诈了。」


    杨戬似乎心情很不好，躺在地上翻了翻白眼。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总司令，那样说没错呀……？」


    「算了，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太公望很清楚杨戬现在的呼吸很急促。他们果然不能进行长期战。


    『你们似乎没有投降的意向，是准备死吗？你们会全部都被封神唷？趁现在投降的话，损伤还不大喔？』


    吕岳开始催促。


    经她一说，才想起昆仑这边完全没做出任何回覆。这边在做什么，对方并不知道。


    「所以我必须慢慢表明态度了吗？毕竟我是仙人界的代表。」


    太公望决定完成自己的职责。


    指挥官如果偷偷摸摸地逃避责任，将会严重影响士气。


    「白鹤，你可以联络上通讯室吗？最好包含影像。」


    「可以。只要使用屋内的萤幕，就能轻松办到。」


    她以熟练的动作，操纵起位于屋内中心的机械。


    吕岳的脸上出现微微吃惊的神情，证明对方的萤幕上出现了我方的影像。


    『你们终于露面了。听到呼唤却不立即回应，会让我方对你们的观感很差喔。』


    「我们愿意理会一个单方面自言自语的人，你就该感激涕零了。」


    以毒舌制毒舌。被小看就输定了——虽然这一点并非必然，但太公望就是不想被小觑。


    『如何？你们想投降了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准备彻底反抗到底。请你们务必遵守运动家精神喔，虽然我对运动没兴趣。况且，在运动家之中，也有卑鄙的人以及像人渣般的人吧？很久以前，我就看过揭露奥运及世界杯内部特权的书籍，也知道运动社团内发生的霸凌事件喔。运动顶多只算是一种游戏吧？运动员的价值，就跟擅长格斗游戏或卡片游戏的家伙相等吧？不要把运动当成特别崇高的东西。」


    『那关我什么事，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而且，我想对话的是你们的领导人。叫元始天尊出来，这里不是你这种下层阶级的人出场的地方。』


    「就在不久前，总司令改由我太公望代为担任了。虽然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到，既然都当上了也没办法，请多指教啰。」


    吕岳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似乎在想这种人竟然也能当上领导人。太公望并非十二使，以地位来看，也排不进前十名仙人内。


    『你会后悔的。』


    「我的头脑很差，既不会后悔也不会反省。」


    既然已经决定要找碴，就尽情找，每件事都找。


    『看来，下次我会看到你哭丧著脸呢。但也有可能在见面前，你早就被封神了也说不定。』


    噗滋一声，通讯被挂断了。一直看著那张脸也会让人不舒服，这样刚好。


    「那么，在太乙道兄努力的期间，我们来想想其他对策吧。」


    「你果然也想不出什么划时代的好主意呢……」


    躺在地上的杨戬明显脸色很差。即使敌人没有做出最后一击，他们也只要再撑两个小时就够了吧。要是这段期间里开始有人被封神，他也只能道歉。


    「我才刚回到昆仑而已，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想出来！我成为代理总司令都还没十分钟耶。」


    纵然人生中偶尔会过上必须临机应变的场合，但这次也实在太匆促了。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实行，不过提议方面倒是没问题。」


    太公望以前想过，如果仙人界内斗，与其打区域战，不如从系统面突破。正是由于不曾长时间上场工作过，太公望才会爱幻想。


    现在就稍微踏入那禁忌的领域里吧？


    因为完全禁止碰触，所以仙人们恐怕也完全忘记关注那块领域了。


    「对了，师父，所谓的封神，究竟是一个什么功用的系统呢？」


    「呼噫？」


    真是蠢到极点的反应。


    这个问题果然很惊人吧？


    既然如此，也就代表很有影响力。


    「抱歉，刚刚我没在听，因为我很专心地踩球。」


    「应该要专心关注现况吧……」


    现在没时间呆愕了，太公望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假设，如果有一个让魂魄不去封神界的系统，仙人就不会被封神了，对吧？如果魂魄无处可去，就会停留在原地。如果我们可以趁机给予其他肉体，仙人就是名符其实的永恒不灭，不是吗？」


    「原理上是那样。但首先，给予新肉体的方法非常困难……」


    「只要肉体死亡，仙人就会被封神」这一点，并非从遥远的古代就制定好的天命或其他什么规定。而是在某个时期，有人制造出所谓的封神界，当仙人只剩魂魄在漂流，就会被吸引到那里，进行回收。


    普遍为人所知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当邪恶的仙人被打败，如果没有一个封印他们的地方，实在很棘手。仙人的灵魂是不会死亡的，就算肉体被毁，灵魂还是会留下来。要是被打败后，灵魂跑去侵占附近人类的身体，事情将会没完没了。


    元始天尊方才的话中之意，似乎是无法阻止魂魄被吸引到封神界。难道就不能像吸尘器一样，用一颗按钮切换开机和关机吗？


    算了，无所谓。


    「既然如此，师父，那能不能打开封神界呢？如果封神界是类似水库的地方，用更粗鲁的方法去破坏也无妨。」


    「你、你想做什么……？」


    元始天尊终于停止踩球移动。突然把球停下是很困难的动作，所以他跌趴在球上。


    「我想把到目前为止所有进入封神界的魂魄释放出来。」


    太公望心想，自己应该一脸得意貌吧。


    进入封神界的魂魄数量应该多到难以估算，而且里面封印的应该几乎全是有问题的犯罪仙人。


    要是那些仙人跑到世界各地，闻仲也无法置之不理。对昆仑而言，虽然现在的「坏蛋」是金鳌，不过双方终究都是打倒邪恶仙人、维持秩序的组织。


    至少到时候金鳌会没时间再喊著要保护殷、打倒昆仑之类的话了。


    姑且不论那些魂魄能否马上找到下一个肉体，但必定会成为宇宙最大规模的大逃狱。


    「如果能引发那样的状况，这场战争也会随之停止吧……」


    杨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嘻嘻嘻，如果没有秘密武器，我们就来制造。如果在昆仑与金鳌之战的层级外，有人出手干涉，金鳌的企图也就落空了吧。想打倒踢足球的人，并不需要在足球上变强，只要拿金属球棒去殴打他们就够了。」


    这是对运动没兴趣，总是远远旁观的人才能想出的主意。由于对运动不狂热，才能产生这么扭曲的想法。


    「学、学长看起来好像大坏蛋……」


    「小四这句话，我就当作是称赞了。」


    很好很好，这个提议似乎掀起了相当大的震撼，所以大家都采纳了。


    对于封神界那么一个充满谜团的世界，太公望其实也相当有兴趣。


    以他的层级来说，目前还完全不懂封神界的运用方法。机会难得，趁这一次让元始天尊教他那个世界的利用计画也不赖。


    因为他可是昆仑的（代理）总司令呢。


    「反正继续打下去，昆仑可能会打输唷。倒不如威胁金鳌说，我们要掀起宇宙规模的大混乱，反正也不会有报应不是吗？你觉得怎样呢，师父？」


    太公望即使对工作没有热情，也对驳倒自己上司这件事兴致勃勃。普罗大众应该都是如此吧。


    「要对封神界做些什么……我没有那种能力耶……」


    太公望本来就没想过元始天尊会马上同意，但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与其说是迷惘，不如说是单纯办不到。


    「师父办不到吗……意思该不会是指没有会同两个仙人界的人，就无法开启封神界吧？」


    既然是关押犯罪仙人的空间，


    系统设定为没有金鳌同意就无法开启也不足为奇。


    坦白讲，虽然嘴里嚷著封神界，但太公望其实连它是怎样的世界、位于哪里都不清楚。


    在他成为仙人的时候，早就已经有封神界了，而他听到的情报也只有邪恶仙人会被丢到那里去。那样的说明，就跟人做了坏事死后会下地狱一样虚幻。对外，也只能透露这个程度的讯息。


    太公望原本以为如果顺利的话，它将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但他还是太乐观了。如果无法付诸行动，即便有革命性灵感，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其实，问题不在能不能开启……因为现在正处于无路可走的状况，所以我才告诉你喔，其实封神界并不是由我管理的……这件事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喔……你要守好秘密，就连和别人喝酒也不能说出来唷。」


    「也就是说，是由金鳌管理的吗？」


    倘若真是如此，这种事实在不太名誉，难怪昆仑会隐瞒下来。


    不过，元始天尊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是两个仙人界共同委托出去的。这就是所谓的外包吗？」


    虽然元始天尊说得轻描淡写，不过事实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而且太公望没想过真相竟是这样。


    他哑口无言。


    先做个深呼吸。


    然后，用力闭上眼，再睁开。


    如果没事先做好打破既有偏见的准备，他没自信可以心无芥蒂地接受事实。


    「我就直率地问了——请问你们是委托谁呢？」


    太公望觉得自己并不是即将碰触最高机密，而是整个人都被最高机密绕昏头了。


    如果被封神的仙人魂魄并非由仙人界管理，那么真正的管理者是哪一位超人呢？


    先前在回昆仑的路上，杨戬正好提过这个话题。


    她说，世上是不是有超越仙人的存在呢？


    如果高于人类的存在就是他们这些仙人，那么即使有更加崇高的存在也不奇怪；而如同仙人管理人类世界的历史般，那些人也早就知道仙人会发生甚么事——理论上来说，这种事的可能性很高。


    现在这个假设似乎即将变成真实了。


    「委托对象嘛……」


    太公望起了鸡皮疙瘩。说吧，他洗耳恭听。


    「就是我的师姊……太上老君。」


    「啊？」


    太公望的「啊？」并非质疑太上老君无法担当此等重责大任。


    他单纯觉得太上老君看起来不像在处理那种工作，所以发出了「啊？」。


    「少来了—那个尼特族怎么可能工作呢？」


    「那个人一直守卫著封神界喔。她的立场很中立，也没有任何理由把进入封神界的魂魄拿来做坏事。因为不属于任何组织，所以没有职责在身，头衔就是封神界警卫。」


    「就是类似自宅警卫吗……」


    「她根本没在守卫吧？因为自宅警卫根本没在进行警卫任务啊，只是光有头衔而已。」


    奄奄一息的杨戬，说出了非常有道理的话。


    每次在外面见到太上老君，她总是裹在【风火蒲毯】里。既然把孔雀仙人孔宣收为坐骑，今后她的行动应该会变得比较积极有活力吧。


    「的确，以在仙人界里属于中立，加上能力也很高强这两点来看，李诞确实属于超人。」


    比起超人，太公望觉得太上老君的职务比较像承包厂商的等级，丝毫感觉不到超人的一面。而且每天懒洋洋的，也会打电动，就跟普通人没两样。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和担任金鳌领导人的通天教主进行过研讨。即使打败邪恶仙人，保护历史不被扭曲，但只要他们的魂魄遗留著，日后引发麻烦的可能性还是很高。我们必须设法解决这个不断重复发生的问题。」


    太公望一边听一边心想，这么古早的故事还真难得听到呢。


    「然后，我们都同意制造出一个封印魂魄的场所。为了让恶劣的仙人使用奸计也破坏不了那个地方，我和通天教主合作，甚至把师姊太上老君叫来，制造出那样的地方，取名叫作封神界。」


    「既然是由实力前三名的仙人合力制造，实际上谁也破坏不了那里吧？」


    「正是如此。为了慎重起见，管理者就交由太上老君担任。那时候，她难得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呢。」


    听到这里，太公望已经明白，利用封神界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过，说出来以后我才感受到，这次真的发生许多前所未有的事件呢。我已经吓到累了。所谓的世界产生变革，或许就是指这种情况吧。」


    元始天尊完全进入深深怀念过往时光的模式，双眼看向遥远的地方。


    「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个通天教主竟然因为政变而被幽禁了。你们不清楚那个人的实力，所以可能没有实际感。」


    「对喔，她好歹也是一个仙人界的主宰，应该是相当强悍的角色吧。」


    「所以可以看出闻仲那孩子有多么厉害……世代交替的时间到来了……啊啊，我也到了该引退的时候吗……」


    元始天尊突然说出充满老头子风格的话。


    「请放心吧，你看起来还不像死老头。」


    「别用代理，就让你一直担任这个工作好了……」


    「我才不要！那些话请你参加同学会的时候再拿出来说！」


    光是现在要怎么做，已经让太公望焦头烂额了。


    太上老君管理那个封神界，是想做什么呢？


    最高的可能性是她并没有思考太多，单纯一直收容邪恶先人的魂魄而已。


    太上老君所露出的乐天尼特族仙人模样，不像是欺骗周遭所有人的假面具。


    尤其对太公望而言，李诞是一起玩游戏的朋友，所以这个想法更加强烈。


    喜欢电玩的家伙不会是坏人——虽然不见得是这样，但太上老君并不是坏人。


    「——所以说，我不太清楚封神界的情况。你和那个人感情很好，或许可以请她帮点忙也说不定。」


    「不可能。有关那方面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对我特别礼遇的。」


    利用封神界的作战计画，还是赶紧忘了比较好。


    「必须想其他方案才行……话虽如此，但在这种情况下，想完全切换思考方式真的好难啊……封神界这个词汇一直在我脑海中盘——」


    ——咚！咚！


    敲门声响起。


    或者该说是捶门声比较贴切。


    杨戬踹穿的洞可以让众人看到外面情况，只见外面出现长了角的妖怪仙人。


    「对喔，敌人要到这扇门前，可说一路畅行无阻，所以有人攻打过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办……？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白鹤输给了恐惧，再度抱住头。


    「我是吕岳大人的部下朱天鳞。我和同是吕岳大人部下的杨文辉，以使节的身分前来拜访。昆仑的仙人，请你们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我们将会使用这样东西。」


    敌方仙人手中拿著一根有塞子的试管。太公望众人可从杨戬踹穿的洞中，勉强看到那根试管。试管内的液体里，似乎有某种颗粒状的小小物体在蠕动。


    「这是吕岳大人谨制的微生物法宝。这东西只要进入体内，就会吞噬感染者全身。但感染者不会马上死亡，而是先经历三天三夜的恐怖痛苦后才会死去。」


    「这是恐怖片……我讨厌恐怖片……不管是超级血腥暴力片还是日式恐怖片，我都讨厌……」


    白鹤哆哆嗦嗦地发抖，整个人缩在房间角落，双脚慢慢恢复


    成鸟脚，似乎连维持人型都很艰难了。


    「先不要出声……！要是我们露出焦急的模样，会被他们看扁的……」


    情势惨到不能再惨了，该怎么争取时间呢？


    「这里真的有人在吗？看不到人影走动耶。我们是吕岳大人的部下朱天鳞与杨文辉，请你们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敌人开始重复相同的话。


    破洞以非常倾斜的角度朝下贯穿。由于杨戬的踹法是以脚跟出力，所以破洞的方向才会变成由上朝斜下方。


    因为没人站在大门正前方，于是敌人也不清楚门后的情况。


    好机会！只要大家安静不说话，或许就能争取时间了。


    「太公望，这里交给我……」


    杨戬趴伏在地上匍匐前进，一直到大门附近，才装出濒死的模样。


    「好、好痛苦……大家都全灭了……龙吉公主大人和太乙真人大人，还有太公望和他的座骑四不像都被封神了，怎么办……」


    这段话感觉超级假，但由于杨戬真的正被病毒所折磨，所以表情看起来非常逼真。


    「原来瘟疫已经蔓延得太严重，导致没有半个人可以出面交涉了吗？既然如此，丢著他们不管也可以。」


    「可是她是等到我们出现后，才用那种解释口吻说话的吧？」


    杨文辉似乎不赞同。坦白讲，用那种拙劣的演技表演给一百人看，会有半数人觉得杨戬演得很不自然吧。杨戬的变化之术很完美，但这方面的演技却非常差劲。


    「我觉得她的表情是真的。当我为了工作，把疾病散播给人类时，他们都会露出那种表情。」


    朱天鳞就是会被完全骗倒的五十个人之一。


    「是吗……但我觉得有些怪怪的……」


    「反正没有半个人朝吕岳大人的所在处发动攻击，所以应该不用担心吧。只要继续等病毒扩散，那些家伙根本没机会翻盘。」


    两个人中的一人起疑了，情况变得有些危急，不过千钧一发之际总算瞒了过去。


    「昆仑已经不行了。怎么办……太公望是和四不像一起被封神的……啊啊，我也想坐在哮天犬背上被封神……」


    如果想追求演技自然一些，杨戬说得实在太多了。太公望想叮咛她，但声音要是被敌人听到就完蛋了，于是不得不闭紧嘴巴。


    杨戬一边演，一边看向太公望。


    或许是背对破洞的关系，她的视线非常凌厉。


    那副神情解读起来就是「本天才杨戬大人都做出如此史无前例的丑态了，所以你绝对要想出解决办法来。这次要是失败了，你应该很清楚会有什么下场吧」。


    太公望静静点了点头。这段宝贵的时间里，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太乙道兄，作业情况如何？」


    他悄声询问太乙真人。纵然很担心对方按按钮的喀嚓喀嚓声太大，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非常顺利。虽然不清楚离程式开始执行还要多久，不过奇迹说不定会发生。」


    太公望用右手比出「做得好！」的手势。这是为了降低交谈次数的缘故。


    「然而，虽然只差一点点……但我也被病毒给……」


    太乙真人摇摇晃晃地靠向太公望。


    这是因为她和已经感染的杨戬及龙吉公主共处一室。除了提高免疫力的太公望与仙人等级特别高的元始天尊，其他人出现症状只是早晚的问题。


    要是太乙真人在这个时候倒下，他就无计可施了。


    「看来，我也得准备好面临最糟情况。」


    元始天尊待在自己的球上，不知什么时候看起了类似文件的东西，心情似乎相当严肃。


    太公望一直想不出突破危机的方法。拿著【打神鞭】打出去吗？对手只有两个仙人的话，他也不是赢不了。不，对方要是敲破装了生物武器的试管，一切就结束了。


    不如撒手不管，剩下的拜托元始天尊处理算了？再怎么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况且，他们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太乙道兄，身体状况还好吗？」


    「和关在家里工作一星期的时候相比，现在感觉还好……我、我会设法完成的……」


    太乙真人用颤抖的指尖继续进行作业。


    「在程式完成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纵使不是热血系角色，太乙真人也有自己的坚持。这种时候要是没完成任务，就跟完全没做一样。


    「那个……可以麻烦你暂时以这个姿势撑著我吗？」


    「啊，好的……这点小事没问题……道兄，你的身体非常烫，真的没问题吗……？」


    太乙真人的身体很烫，几乎快烫伤太公望扶著她肩膀的手。


    「发烫的原因里，有三成是出于其他理由……」


    「其他理由？」


    该不会是电脑也正在发热吧？


    「太公望的手真的好大，我觉得有点害羞。」


    「咦，这里面有让人害羞的要素吗？」


    「那个啊，因为我也是女孩子呀。虽然大半仙人都是女性啦。」


    太乙真人露出虚弱的笑容，然后使出最后力气拚命动起手来。


    ——喀哒喀哒，喀哒喀哒。


    画面上出现「【普太仪】启动」这几个字。


    连太公望看了也知道，作业进度即将进入尾声。


    只剩一点点，真的只剩一点点了。


    然而，这时却出现了「发生错误，请确认内容正确无误」的文字。


    「想要一路零失误真的好难……不用担心……我已经有腹案了，这个难题可以解决……」


    太乙真人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用最短时间最快方式修改程式。


    杨戬依旧表演著濒死的戏码。就这样突破困境吧！


    「呜～我感觉要被封神了……得、得作一首辞世诗才行……锵锵，加锵～锵加加～加加锵～」


    无法使用变化之术的杨戬，演技真的很糟糕，但目前还能撑下去。


    「辞世诗应该不是这样吧？应该更像短歌的形式吧？」


    「应该说，嘴里不停念著锵锵锵，感觉真丢脸。」


    杨文辉和朱天鳞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总觉得她好像在装病……这段时间里，她表现得实在太蠢了。朱天鳞，我们要不要发动攻击？」


    「不，杨戬是昆仑非常有名的贤人。那样的人会露出如此愚蠢的模样，应该是疾病导致她精神错乱吧。」


    事情随著期望进展，对昆仑阵营来说简直有如天助。


    「对方现在处于无法交涉的状态，我们该怎么办？」


    「吕岳大人并没有说过，这种状况该怎么应对。我们再坚持十分钟吧？要是敌人被封神，到时候再看著办。他们不投降才麻烦。」


    如果敌人愿意再等十分钟，他们或许就来得及反攻了！


    「要不要把这些微生物法宝放到屋内呢？刚好门上有洞，只要丢进洞里就解决了。」


    另一个人很性急！


    「呜～好痛苦……就算什么都不做，再五分钟我们就会全灭了……」


    杨戬再度以解释口吻说话。


    「总觉得她是为了回应我们的话才开口的……虽说我没有证据。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毁灭与存活的天平不断左右摇摆，这时候发生了一起重大灾祸。


    「幸、幸好赶上了……我差一点就失去灵兽的尊严了……」


    人类姿态的四不像从厕所出来了。她进去很久了。


    吕岳的病毒也会引起严重腹泻症状，让人无法离开马桶


    。四不像应该是彻底中奖了。


    不过，症状的事怎样都无所谓。


    问题是四不像还活跳跳的。


    「龙吉公主大人抢先一步进厕所的时候，我真的好绝望，后来总算顺利渡过这个难关了～以某种层面来说，感觉就像完成了一件工作～物理上来说，身体也变轻盈了～」


    「奇怪，刚刚不是说灵兽被封神了吗……？」


    「啊！这个声音的确是那个叫四不像的家伙对吧？」


    「也就是说，杨戬是在说谎啰……？」


    先前明明已经告诉敌人，我方溃不成军，几乎全被封神，现在却出现奇怪的状况。


    「喂！你干嘛在最不恰当的时机跑出来说话啊！请你现在就被封神好吗！」


    「咦咦！？虽然我搞不懂状况，不过刚刚被说了很过分的话！虽然身体很难受，但我还不至于被封神唷！因为我一直用运动锻炼身体！」


    四不像洪亮的声音传到了门外。


    「四不像果然没事。」


    「可恶！竟然欺骗我们！让你们感受一下微生物引发的恶灵古堡！」


    谎言被拆穿了。


    「唉呀……我还以为四不像被封神了，原来是我误会了……我已经产生幻觉了呢。这就是俗称的走马灯现象吗？哈哈哈……咳咳，咳咳……」


    「太晚了！你们究竟是要马上认输，还是为昆仑殉身，现在就给我选！」


    「再、再等三十分钟！」


    「鬼才要等！」


    「那三分钟！」


    「三分钟……？三分钟倒是可以……只有一八〇秒……」


    「朱天鳞，这是陷阱！他们只不过缩减成十分之一，让你有赚到的感觉！」


    杨戬想用三寸不烂之舌蒙混过去，但任何事终究都是有限度的。


    「太乙道兄，你来得及吗……？」


    太公望一直撑著靠在自己身上的太乙真人。


    不过，与其说是支撑，不如用抱住来形容还比较贴切也说不定。


    「我觉得身体开始发冷了……看来我也终于被病毒感染了……」


    和病人贴得这么近，肯定会被传染的。


    当总司令染上病毒的那一刻，昆仑事实上已经几近败北了……


    「是我传染给你的……总觉得好色情。」


    「是吗？我觉得道兄的想法挺特别的……」


    「说得也是！对不起！我太得意忘形了！明明不懂这方面的事，却还得意忘形过了头！对不起！」


    这种事其实用不著解释也无所谓。


    「道兄，作业还顺利吗……？」


    死线已经近在眼前了。


    「我并不打算撑到有同伴被封神为止。如果来不及，我会负起责任投降的。」


    「完成了。」


    「啊啊，果然来不及吗？昆仑就此完蛋——并没有吗！？」


    「我已经完成所有修正了！这次，【普太仪】应该可以运作！」


    太乙真人用尽力气按下按钮。


    「上吧！」


    【普太仪】的f部分发出彩虹光，没有出现错误故障。


    然而，现在放心还太早了。因为太公望完全不知道，这个法宝究竟有什么功效。他从以前就很不会用电脑。


    有东西从【普太仪】侧面的小孔跑出来。


    那东西的尺寸顶多只有五公分而已。至于外观，乍看之下是用双脚站立，难道是某种生物吗？


    碰碰碰！碰碰碰！


    那东西用非常惊人的气势飞扑过来。


    太公望尝试抓住了一只。其实上，不该毫无防备地乱碰从法宝里跑出来的物体，不过他输给了好奇心。


    「这是熊、熊猫吗？因为是黑白图纹……」


    和真正的熊猫相比，这东西该说是模仿熊猫好呢，或者算是熊猫公仔呢？


    「没错，外貌正是熊猫。」


    「果然没错。但为什么是熊猫呢？」


    「因为我喜欢熊猫。为了设计成这个模样，花了我不少时间。要让它化为实际成品还挺困难的呢。」


    「莫非，刚刚的程式错误以及花在改良上的时间，都是为了这个……」


    「如果是全灰色的熊猫，我马上就能做出来，不过那样实在毫无乐趣可言，于是我从头进行颜色设定。」


    真希望她能将那种专业人士的坚持，留到时间更充裕时再发挥。现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情况下，拜托别做那种行为。


    「话说回来，这个熊猫是什么？」


    被太公望抓住脖子的熊猫，正挥舞手脚做出抵抗。要说这东西可不可爱，当然是很可爱，但现在不是看著梦幻的东西疗愈内心的时机。


    此外，在太公望询问期间，熊猫正被大量制造出来。太公望总觉得它们的长相全都一模一样，这不晓得是不是他对熊猫的爱不够的缘故，或者是它们的长相确实全都一样呢？


    「这是将对付病毒的程式实体化后的产物。【普太仪】这个法宝的用途就是这样。」


    「听起来很简单，不过，我还是搞不懂专精机械的人所使用的法宝。」


    「如果说，【普太仪】就是制造出用途单一的法宝，这样比较会好懂吗？把这些熊猫当成机器人就对了。」


    熊猫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出发，朝向因为病毒而身体不舒服的仙人们移动。


    「哇！这是什么？好可爱喔，这到底是什么！」


    「喔喔，有这么多熊猫，真有趣。」


    在女性比例高的仙人中，熊猫模样似乎颇受欢迎。哎，在男性里，熊猫也不见得就不受欢迎啦。


    「可是，要怎么用这个消灭病毒呢？」


    「请仔细看，马上就会明白了。」


    那些熊猫们大大地张开了嘴巴。


    ——呼！


    它们开始用力吸取附近的空气。因为这个动作是由几十只、甚至几百只熊猫一起做，所以场面很是壮观。


    乍看之下，熊猫只是在做深呼吸，但其实不然。


    ——卡滋卡滋，卡滋卡滋。


    熊猫用嘴巴咀嚼著东西，宛如豪迈地啃著煎饼似的。它们没有表情，所以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津津有味，不过这样的用餐场面却还挺好玩的。


    「它们用这种方式，从大家体内吸出病毒型法宝，再将之破坏掉。这些熊猫每一只都是一个法宝。既然没有对付病毒型法宝的法宝，我就自创一个。」


    太乙真人的说明中充满得意。


    「除此之外，这些熊猫本身并非生物，因此不会被病毒感染。机器人是不会生病的唷。它们会把细小的病毒型法宝大口咬碎。」


    「吸走病毒吗？竟然可以做到这种事……不只电脑病毒，连医疗用的防毒软体都做得出来，太乙道兄果然厉害。」


    说老实话，太公望没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他只是觉得，真要打倒病毒的话，太乙真人是最有可能办到的人选，才会抱著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拜托她。那时候，其实太公望也只能选择拜托她而已。


    原本就快消逝的曙光，再度亮了起来。


    他们还看得到未来。


    「因为敌人用的是病毒型法宝，所以我才有办法对抗。如果是真正的病毒或病菌，我是绝对无法处理的。对手是法宝，真的太好了。」


    太乙真人双手环胸，展露出自信。虽然她现在依旧靠在太公望身上。


    「对了，我的身体觉得舒服多了。」


    疲倦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我想，这个屋内的所有人应该都恢复了才对。只要能扑灭生病原因，大家就能迅速恢复。」


    「这


    么说来，太乙道兄也不用再靠著我了……」


    太公望觉得太乙真人的声音逐渐有了活力。


    「也、也对……不好意思，我得意忘形了……我太眷恋三次元了……我这种人只要有二?五次元就够了……」


    她连忙离开太公望。


    接著，就是要来攻陷这里的吕岳部下——


    有人从内侧把门打开来。


    ——咚！砰！


    下一秒，敌方两个仙人就被刀鞘打中肚子，痛得跪坐在地。


    「什、什么时候发动攻击的……」


    「我完全没看到……」


    这次换后脑勺被剑鞘打中，他们当场昏厥。


    从朱天鳞手中滑落的危险试管被安然接住。


    「应该这样就够了吧。只要本公主出马，三秒钟就能解决这种程度的家伙。」


    复原的龙吉公主迅速击败了敌人。


    「龙吉公主大人太厉害了！可以战斗的时候，真的非常可靠！」


    在自己开口拜托前，忧心点就被处理掉了，太公望的声音因此随之开朗起来。


    「本公主还能再战五十七秒。」


    「一听到秒数，忽然觉得气势都没了……」


    装有危险生物武器的试管被慎重地收走，看似仙人个人法宝的器物也被强行拿走了。只要没有法宝，泰半仙人其实都不怎么可怕。


    接著，大量熊猫从敞开的门扉往外涌。


    稍后这些熊猫就会去拯救卧病的仙人们吧。


    四不像抓住熊猫把玩，说「我好想要一只～」。


    太公望原本想斥责她，不要拿生物来玩。但仔细想想，那不是生物，是法宝。


    过没多久，元始天尊家就接到了不少电话。


    负责处理的是接线生白鹤。


    「您好，我是白鹤。是吗？嗯嗯，嗯嗯，原来如此。好，我明白了。那么，请您继续待命——喔！有另一通电话进来了。您好，我是白鹤，我瞭解了。在确认情势安全之前，请您待在原地。」


    处理完接二连三进来的电话后，神经质的白鹤露出了非常灿烂的笑容。


    「各地传来报告，说病毒的威胁已经清除了！耶——！」


    「这么一来，吕岳的计画就大幅后退了。」


    太公望想在附近找把椅子坐，却找不到适合的，于是乾脆靠在元始天尊球上。由于屋主待在球上，所以椅子和桌子都被收到隔壁的杂物间了。


    「这个比我想像中硬呢。还有，球型不适合放松身体。」


    「有时候你的脸皮也挺厚的嘛。这颗球不是为了休息，是为了游玩而做的。」


    「我还是总司令，您就原谅我吧。」


    接著，他只要想办法制伏吕岳就好了。既然对方是用突袭的方式冲过来，就代表他们没有长期战的准备。再加上龙吉公主遇到那些厉害的仙人们时，出手将他们都打败了。


    况且吕岳本身并不是力量型仙人，而我方有杨戬与龙吉公主。情势颠倒了。


    昆仑出现曙光了。


    「最后，只要等被天君们拦住的十二使回归，昆仑就安全了。」


    一阵微风吹向太公望。


    白鹤拿著圆扇，啪哒啪哒地帮他漏风。


    「今天你格外体贴呢，白鹤。」


    「服侍总司令是我的职责。」


    白鹤露出如此娇的一面，真是奇迹啊。太公望很感动。


    「不过，请你休息三分钟后，继续工作吧。」


    「还是很斯巴达……」


    要是三分钟就能复原，他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　　◇　　◇


    ——砰匡！


    吕岳踹飞了通讯室的椅子。


    「没想到我的法宝竟被那种方式打败……」


    能抵挡法宝【疫瘟鬼】的，只有通晓医疗相关知识的仙人而已。正因为昆仑干部里没有那种人，于是她才会放任战况顺其自然发展。


    没想到竟被工程师系仙人找到了对策，彻底失算了。


    而且部下朱天鳞与杨文辉也失去了联络，他们进攻不成反被打败的可能性相当高。


    「没把让长生不老仙人当场死亡的病菌制造法宝一并带出来，看来我们的好运用光了……」


    如果以危险等级来区分，吕岳的病毒型法宝【疫瘟鬼】属于a+。虽然可怕，不过上面其实还有被层层严格控管的c级法宝。


    但如果把昆仑仙人通通送去封神界，一个也不留，这种结果也有其弊端。况且还需要时间进行准备，于是吕岳才选择相近的东西。


    结果失算了。


    一旦让敌人脱离危机，光靠这艘没研究室也没任何设备的小船，根本无法继续攻击。


    从敌人熬过突袭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瞬间落入劣势了。


    吕岳使用昆仑的通讯仪器，联络闻仲。


    闻仲的脸马上出现在通讯室的萤幕上。


    「吕岳小姐，请问怎么了吗？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呢。」


    「作战失败了……他们做出了疫苗。我们必须从头构思计画。」


    吕岳公式化地描迤状况。反正编藉口也没意义，要担起责任也要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现在她只要冷静地转达情势如何演变就够了。


    闻仲沉默了一会儿。


    这段期间，她的头上冒出了淡淡蒸气。


    那代表她正静静地沉思吧。毕竟金鳌所有仙人的性命都交付在她手中。


    吕岳大概可以猜到闻仲的结论。


    以少数人攻取昆仑的作战计画失败了，所以接下去不得不改用』计画，发动总攻击。


    金鳌依旧持续朝著昆仑接近中。所有人应该迅速发动攻势，趁著天君们挡住十二使的时候，与昆仑一较高下。这是最有效率且牺牲最少的方法。


    反正闻仲就是这种人，会选择不牺牲任何人的方法。比起成功率，她坚持选择不会出现牺牲者的方式。因此，答案只会有一个。


    「吕岳小姐，昆仑的仙人们大部分依旧躲起来避难，对吧？」


    「嗯嗯。除了少数几个干部等级的人聚集在元始天尊身边，其他没有半个厉害角色。与其说他们不打，感觉应该是打不了。不过，金鳌如果发动攻势，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应对就是了。」


    闻仲的蒸气变多了。房内充满白雾，几乎快要看不清摆设了。


    她似乎在犹豫什么，但吕岳不晓得她犹豫的点。


    如果想尽早结束战争，就只能发动总体战。万一十二使回归，战争情势就会变得更险恶。


    所以说，闻仲烦恼的地方是——


    「你在思考要不要全军撤退吗？」


    也就是暂时抽离这场战争吗？


    这么做的话，在下次战争爆发之前，确实可以将我方损害减到最少。


    然而，他们都已经积极进攻到这里，却因为不想牺牲而罢手，未免愚蠢到家了。不打倒昆仑，闻仲就无法达到守护殷的目的。只要有时间，昆仑就能自我巩固。


    只是，闻仲很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仙人是忠实的人道主义者，不适合站在上位。


    「不，我不会退兵的。因为我有责任保护殷。」


    闻仲温和地否定了吕岳的担忧。


    「那么，你的纠结点是什么？如果不是思考相当重大的问题，你不会沉思到冒出蒸气。」


    烦躁与焦急两种情绪，在吕岳心底进行角力。


    「你如果不安就说出来。即使下决定的人是你，我还是能陪你谈谈，毕竟我可是你的前辈。」


    「谢谢你为我担心，不过我已经得出结论了

 第12回 妲己，完成新专辑

    仙人界与人类居住的世界，两者的时间流逝速度差异很大。人类居住世界的流逝速度压倒性地快。


    因此，当昆仑与金鳌打仗时，妲己她们完成了变成四人团队后的第一张专辑。


    『三姊妹』新专辑的录制过程史无前例地严苛。


    首先，是妲己一直不满意。


    即使只有一丝丝的走音，她也会毫不留情地指摘。


    除此之外，其他成员只要一觉得自己演奏的音乐不够好，就会马上要求重录。


    吉他手王贵人的手指皮肤惨烈地裂开来。


    纣王则是敲鼓敲过头，有些日子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胡喜媚梦见自己连续录音录了三天，每天都快搞不清楚哪边才是现实了。


    如果把这些事件列举出来，那段日子她们就宛如活在地狱里。


    最厉害的是，她们录制了超过了二十首曲子。


    单以数目来说，足以分成两张专辑。但她们当然不会没有评选，就全部放进去。那些歌曲里，凡是她们觉得深度不够的都被一一舍弃。


    最后，再由留下的十一首歌组成专辑。


    「这已经成为传说级作品了。」


    听到妲己在录音室里说的话，没人有异议，全部点头赞同。


    「前一张『太极』带有破壳而出的意思，没想到我们竟然可以超越它。」


    连胡喜媚也难得直率地发出称赞。明明平时质疑妲己的话的人总是她。


    王贵人则是不断听著新专辑。


    「朕觉得，前面的『太极』是一张杰作，不过还是有粗糙的部分。里面满是冲动的音符，像荆棘一样突出，不过也因此引发有趣的化学反应。可是，这次的作品里，每个团员都像艺术家，抱著测试自己能往上爬多高的想法制作出来的。意识上的不同，应该会表现在作品里吧？以上就是朕的想法。」


    纣王是学过帝王学的博学者，说的话充满评论家风格。


    「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张专辑会变成摇滚乐的教科书吧。单纯因为它十分完美。唉，我们生下了一个怪物呢。」


    「这全多亏有纣王陛下的参与，我要代表乐团向您道谢。」


    纣王发挥出远胜于妲己当初所预料的潜能，已经展露出身为一位高超鼓手的风格。虽然外表是小女孩就是了。


    「我们过去精心制作的作品里都没有鼓，加了鼓后感觉竟然完全不一样。我从没想过，会如此瞭解肉身的人类所创造的音乐。」


    「能踏入音乐的世界，朕真的很满足，朕要好好赞扬你。」


    纣王坐在儿童用高脚椅上，一副高高在上地挺著胸膛。因为她是君王，所以很擅长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纣王陛下的鼓音不会非常沉重。光论沉重感，大有更厉害的鼓手在。不过，纣王陛下的鼓充满了个性，让人一听就马上明白，啊啊，这就是纣王陛下的鼓。而且，鼓音还把其他乐音有机地结合起来，原本凌乱的音符终于有统一的感觉了。」


    「再多称赞一点吧，再多称赞一点——哇！」


    纣王的胸膛过度往后仰，结果从椅子上往后摔落。


    「姊姊，关于最重要的专辑名称，你要取什么呢？」


    胡喜媚询问妲己关键问题。反正王贵人什么都不会说，而且她现在正用耳机享受超大音量的音乐，甚至连听都没在听。


    「我已经决定好了。」


    妲己似乎很高兴胡喜媚问出这个问题。她应该一直很想说吧。


    「这张专辑拉开了新时代的序幕，也可以说开启了全新历年，因此，我要取名为——『新历』。」


    「啊！感觉真不错。「style」意味著表现方法，同时这个字也囊括了我们所有的坚持。」


    平时负责劝告妲己的胡喜媚，现在完全放下职责。因为没有半个不好的地方可挑剔。


    「好——真想赶快举办演唱会呢。这样的音乐必须传播到宇宙中，我们要实现征服宇宙的梦想！」


    妲己充满干劲，尾巴也左右摇晃著。她的心情前所未有地美好。


    「那么，要在殷全国五十个地点举办巡回演唱会吗？最后一场则在朝歌武道馆。」


    「胡喜媚，你的器量也太小了吧？为什么要那么脚踏实地，一步步进行呢！」


    「脚踏实地有什么不好吗？」


    明明她都不反驳姊姊了，姊姊却反驳她，这让胡喜媚感到不满。


    「我要让仙人们看看我们的演唱会。这么一来，他们也能明白，这才是统一宇宙最快的方法。只要两个仙人界可以协助我们征服宇宙，我们马上就能实现梦想。」


    「姊姊，你又在画大饼——」


    「我并非只是光说不练。我，不对，是我们真的会办到。我用这九条尾巴发誓。」


    胡喜媚心底想著——


    这一次将会是前所未闻的巡回演唱会。


    这已经不仅仅是场地面积大小的层面了。


    而是宇宙最特殊的演唱会即将开唱。


    虽然心中不安，不过胡喜媚也是一个音乐人，不安马上就被期待覆盖。


    「我明白了，我们四人来创造传说吧！这就是no　musio　universe的精神！」


    「唔唔，抱歉，破坏你们的兴致……」


    回到椅子上的纣王拘谨地说。


    「因为朕的国家动荡不安，朕想先出兵前往支援。」


    西岐的军队稳健地持续进攻中。由于协助者吕岳加入实战部队，参与仙人界的大战，导致金鳌派出的援军出现滞留不前的迹象。不过，昆仑派出的哪吒似乎很快就离开了。


    「我知道了。陛下有陛下的职责，我允许您暂时离开。不过，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请陛下绝对要参加唷。」


    妲己也很爽快地答应。被小萝莉君王拜托，让人实在很难拒绝。


    「等击退西岐后，朕会马上加入你们。随便打一打的鼓音，是无法震撼人心的。」


    妲己与纣王两人之间，建立起和先前不同的信赖关系。那是由音乐人之间的敬意催生而出，超越性别与身分，纯粹个人对个人的敬意证明。


    「对了，妲己，朕把这个赐给你。」


    纣王将别在腰间的刀，连同刀鞘一同递到妲己面前。


    授予尚方宝剑是一种风俗习惯，君王会将宝刀交给代行君命的将军。有时候是授予绑著牛尾的长杖，但意义都一样。


    纣王把即将举行演唱会的妲己，视为即将出征的将军，并把听众参加演唱会的举动视为「参战」。其实两者之间的差别并不是很大，演唱会与战争的概念很相近。


    附带一提，那把刀只是模型。因为让小孩子带著真刀很危险，所以妲己将它替换过来了。虽说是个人对个人表达敬意，但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


    「以某个角度来说，身为殷朝臣子的你即将称霸宇宙。一路多保重。」


    不过，妲己郑重地将刀推回去。


    「我不需要。」


    「唔唔！你真是无礼……」


    「因为我的武器不是刀剑，而是音乐。」


    纣王沉默了一会儿。


    「你真是帅气！」


    ——纣王双眼闪闪发亮。


    小孩子最喜欢帅气的事物了。


    「况且，如果不使用我们做出的最强音乐，是无法征服宇宙的。至少，我们将赢不了其他的宇宙征服挑战者。」


    「你说其他的宇宙征服挑战者？」


    听到这句话，胡喜媚勾起了嘴角。被头上的布巾遮住的眼睛，肯定也弯起来了吧。


    「我不觉得昆仑与金鳌里


    面会有那种人……」


    「有那种想法，就代表你的意志力太低了，并没有真心想征服宇宙。」


    妲己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当然，就算在开玩笑，妲己也总是摆出很严肃认真的表情。


    「我感受到胎动了，感受到和我们抱持相同想法之人的胎动。新序幕即将到来。」


    ◇　　◇　　◇


    「各位，请用茶。这里有牛奶与砂糖，请随意添加。」


    白鹤帮每个人准备了茶水。这也算是一种庆祝全体康复的仪式吧。打扮成女仆的哮天犬则充当助手。


    四不像变成人型坐在椅子上，却不用帮忙准备。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还记得，她刚刚一直待在厕所里。


    虽然战局还有很多地方不明朗，但他们还是挤出时间来段短暂的红茶时光，毕竟他们已经脱离了一分钟后谁被封神都不奇怪的惊险时刻。


    桌上摆放著茶器，不过由于元始天尊要在球上喝茶，所以她的杯子是直接交给他。


    「地狱时间总算结束了。战争果然会泯灭人性。」


    杨戬在红茶里放了三块方糖。这种时候，身体会渴求甜食。


    大部分仙人的新陈代谢都很好，身体不会发胖。杨戬享用红茶的姿势很优雅，十足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虽然屋子的大门上，依旧留有她踹穿的洞。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总司令？」


    装傻的元始天尊这么对太公望说道。他还没解除弟子的代理职责。


    「我们去救出十二使。只要十二使回来，我们的战力就能恢复到最强。」


    反过来说，十二使能否算入战力，将决定双方胜负。


    「假如十二使能在我们坚守的时间内回归，我方战力确实会高于敌方。闻仲不是笨蛋，到时应该会选择退兵。但如果十二使一直不在，敌方——」


    「会强行歼灭我们吧。」


    元始天尊接著做出结论。这么简单的事，每个人都明白。他们虽然渡过了最大的危机，却不代表赢得胜利。


    况且，太公望也不期盼那种明确的胜利。


    打从一开始，他就满脑子只想著要如何把敌人赶回去。他完全没准备毁灭另一个仙人界，所以昆仑也不会攻入金鳌内部。


    「但如果有更轻松的办法，敌人会选择那边吧。」


    「哦，不愧是尼特族，只要够轻松就会给赞。」


    「我不是尼特族，是茧居族，我有拿薪水的。话说回来，为什么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把尼特族和茧居族混在一起啊……立场上我是有职称头衔的，明显不属于尼特族吧……」


    太公望觉得对方讲这种话根本是在挑衅，被谈论者会稍微觉得受伤。


    还有，因为他曾经茧居过，就一直不停叫他茧居族、茧居族的，令他觉得很烦。就算茧居是事实，也不代表可以那样叫。这就跟对身高不太高的人不断叫矮子、矮子一样失礼。


    「我认为现在的太公望是很杰出的正式职员喔。和你以前游手好闲、坐领乾薪的职员时代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白鹤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称赞，却将太公望的心刺得千疮百孔。批评他人过去实在不太好。


    「那么，轻松的方法是指什么？」


    眼看大家变成讨论尼特族与茧居族，杨戬把话题拉回来。


    「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休战。」


    虽然必须暂时把执行的可能性放在一旁，不过能够在这段期间提出战略，也有其乐趣。


    「敌人原本想以突袭打赢这场战争，才会派出麾下的赵公明与吕岳这些干部。闻仲为何会派出这几个人，是因为那些是她可以信任的仙人。毕竟她才刚取得政权，没有很多可以投入重要作战的人手。」


    「也就是说，敌人的战力不如外表所见，而我们一直有一丝可能性存在。」


    「和你沟通起来就是快。」


    这就是所谓的闻一知十。只要讲出关键，对方就几乎能通盘瞭解。


    「因为我很瞭解总司令啊，毕竟我们一直共同战斗。」


    杨戬腼腆地笑著。


    其实太公望不太明白，自己具体上是在哪一点赢得杨戬的好感。不过，只要一起战斗，总会萌生出类似友情的东西吧。


    因为他们一直共同分享危机与喜悦。


    虽然前者他并不那么想体验。


    「杨戬说的没错，当短时间决战的计画失败时，闻仲就很难再打下去了。纵使还有几个干部等级的人存活，但闻仲肯定很难使唤得动原本与她身分相当的人，或是地位在她之上的人。因此，万一被我们打败，她本身会有责任问题。」


    这时，就有谈判的空间了。


    「可是，闻仲有可能倾尽全力帮助殷。」


    杨戬可以俯瞰整个战局。


    「与其说她是为了大局，可以毫不在乎地舍弃某些东西的类型，不如说她属于会被热情驱使而行动的类型。由于她很有学识，所以为人不会太糟糕。」


    闻仲并非讨厌昆仑，而是为了保护殷，才会觉得昆仑的存在很碍眼。只要能保证殷续存，她才不会理会昆仑。


    太公望一口喝光红茶。茶汤比想像中烫，让他的舌头阵阵发涩。


    「虽然有殷与西岐的问题横亘在中间，但我们还是先处理昆仑。要是昆仑灭亡，西岐绝对不可能平安无事的。」


    「对了，不知道去保护西岐的哪吒怎么了？」


    由于昆仑一直陷在危机中，杨戬把西岐的事给忘了。


    「根据哪吒的回报，她似乎三两下就把敌人封神了。」


    坦白讲，哪吒从没想过任务会搞砸，所以拖延了解释。


    「她把工作全部做完了，也把可以马上求援的通讯用法宝交给了黄飞虎。那边没有联络我们，就代表现在很和平吧。」


    「黄飞虎不是仙人，她会使用法宝吗？」


    「哪吒留下法宝之前，把摄影镜头调到on了。只要待在前面，等一段时间后，短片就会自动发送出来。」


    如果法宝只能由仙人操控，那么把法宝设定成不需要人为操控就行了。


    「你在这方面还真勤快呢……」


    「只要确实做到报告、联络、讨论三步骤，组织内的问题就消失一半了。」


    ——这时候，吕岳的脸出现在萤幕上。


    预料成真了。倘若敌人觉得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成功侵略昆仑，应该也会觉得在昆仑里占据一方有其危险性。太公望心想，对方会提出某些意见。


    「怎样？如果想和平谈判，我们非常欢迎喔！」


    『我拒绝。因为我只会讲实话。』


    「那真是太好了。毕竟这种时候要是对对方心存怀疑，谈判就无法成立了。」


    吕岳的脸上失去了沉稳。


    那将带来他们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闻仲独自朝昆仑来了。她想一个人毁灭昆仑。在这种状况下，应该可以推断她是来打倒身为领导人的太公望吧？』


    「……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他才刚当上负责人，为什么就必须遭受敌方总司令的攻击啊。


    『我明白你难以置信的心情，但这是事实。闻仲独自朝你们所在的地方冲过去了，你是打不赢她的，所以快点逃跑吧。劝你还是收起由于被害程度扩大，想拜托大家团结一心共同防御的想法。因为她是金鳌仙人里最强的人，连通天教主都打不赢她。你应该很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吧。』


    吕岳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最强两个字。


    不过她可是科学家，因此马上解释了根据：


    『她的身体有一半是机械。』


    「啊啊，所以才会有类似冒出蒸气的机能。」


    『那是安全阀，让她即使使出全力也不会毁坏，因此她可以使用远远超出一般仙人的力量。我想想，举例来说，如果你们那边的法宝人哪吒的力量是十——』


    吕岳很惹人厌地顿了一下。


    『——闻仲的力量就是一百吧？』


    竟然夸张到有十倍的差距。


    太公望想像十个哪吒站在面前，同时朝他发动攻击的景象。砰——匡——乓——全灭。


    「怎么办！我绝对打不赢的啊！」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金鳌的总司令不留在金鳌，她是在想什么？」


    『因为这缘故，担任闻仲秘书官的邓忠和辛环正忙得焦头烂额。如果你想听秘书官的哀号，我可以帮你接通他们？』


    敌方似乎也一片错愕。


    「我坦白说，像她那种独裁的社长，根本不适合领导庞大组织。不然到头来，会变成都是中间管理层在操劳。拜托她稍微自命不凡一点好吗！待在社长室里不动，也是社长的工作之一吧。」


    『你念我也没用。闻仲已经朝你们那边出发了，即使你再怎么不愿意相信，恶梦也会很快变成现实。』


    通讯到此结束，或者说，是白鹤挂掉电话的。她马上用仪器检查昆仑四周是否有什么变化。


    「有一艘推测是个人用的小型船只，正朝我们急速接近……如果吕岳那家伙的话是真的，这艘船就是闻仲……」


    现在不是享受红茶时光（tea break）的时候了。最糟糕的情况下，全昆仑都会毁灭。


    「那个，师父，敌人的行动大幅脱离我的预测了……闻仲真的有那么危险吗？我宁愿相信大家都是夸大其词……」


    太公望不是战斗强化系仙人，不清楚金鳌仙人的个别能力。他瞭解当干部的都很厉害，但这种理解之粗浅，就跟知道游戏里的头目都比小兵厉害没两样。


    「我也不知道闻仲现在真正的实力，不过有一个指标可做为参考。」


    「是什么？以前她曾缴个人档案过来吗？」


    「那孩子幽禁了通天教主唷。就算当初是发动政变进行突袭，那种事也不是寻常仙人做得到的。」


    「所以说，她究竟有多强呢？」


    「我就讲白一点吧，如果闻仲有那样的实力，我们不管谁去迎战都赢不了。」


    球上的元始天尊语气平淡地说。


    「对了，如果是骁勇善战的龙吉公主，大概会有十五分之一的机会吧。只不过，她只能撑一分钟而已，所以派不上用场。」


    「不好意思，由于今天一直使用力量，现在本公主或许只能打四十秒而已。因为一直打足一分钟，身体累积了不少疲劳。」


    龙吉公主的情况更加恶化了。


    「那个，请问我也不行吗？」


    对自己很有自信的杨戬有些不满。


    「如果谁都无法阻止闻仲，就由我来。虽然不清楚吕岳的部下还有多少人留在昆仑里，但闻仲一来，敌方士气就会提升对吧？所以说，还是把人挡在门外比较好。」


    「杨戬，你的实力确实很强，列入十二使也不成问题，但这个对手不是你对付得来的。换个描述方法好了，你赢得了我元始天尊吗？」


    元始天尊以略带挑衅的态度说道。


    「这、这个……」


    杨戬的伶俐差点变成无谋之勇。


    元始天尊是足以被称为第一世代的超级老资格仙人，他的实力和年轻一辈有决定性差异。


    不管昆仑或金鳌，都不是靠年资与年龄提升地位的。在寿命没有尽头的仙人世界中，大家纯粹讲究实力。年轻的太公望与杨戬之所以能有一定的地位，其实也是用实力换来的。


    这么说来，领导人的实力根本难以估量。


    「闻仲和你个性相似，如果这是类似练习赛的场合，我就可以让你去试试看。可是照目前实力看来，就算有三个你也是打不赢的。」


    ——匡当！


    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接受，还是为了斥责自己没出息，杨戬以槌击般的力道将杯子放回圆盘上。不知所措的哮天犬在身后看著她。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采用在昆仑迎击敌人的方针吗？但既然连三个杨戬小姐都赢不了，总觉得我们不管怎么做也打不赢敌人呢……」


    四不像把心声全吐出来了，而事实上那也正是问题核心所在。


    如果对方是使用奇妙法宝的仙人或是谋士型仙人，太公望或许就能抢得先机。但现在换成百分之百纯力量战斗型的，他连对策都难找。


    凝重的沉默蔓延开来。


    这期间，似乎连红茶也迅速冷了下来。


    「真是伤脑筋呢～」


    「真的很让人伤脑筋啊……我又不是战斗强化型仙人……一旦开口说要正面真人对决的话，即使敌人没要求，我也只能跪下来求饶了。」


    太公望希望不要以暴力解决这件事。因为他一直都是靠灵活地逃跑、闪避来度过所有难关的，最不会应付那种难以沟通的严肃人物了。


    「那么，就由我去阻止吧。」


    元始天尊用疲惫的语气说道。


    他的声音中没有霸气，但也不像去得不甘不愿的样子。


    「呜咦咦？师父，您刚刚是不是说要去阻止……？」


    「我说了，而且不会说第二次。」


    「您说要阻止，是要※关掉瓦斯总开关吗？」（译注：日文的阻止与关掉发音相同。）


    「我是指闻仲。」


    元始天尊的神态非常从容不迫。


    俨然就是仙人该有的态度。


    「虽然说过由你代理，不过这一场战算是我的义务。我很想相信，闻仲比通天教主强只是一个误会。如果那是一个误会，我就能阻止她了。」


    元始天尊依序把茶杯与圆盘丢出去，它们几乎安静无声地落在桌子上。


    接著，他在球上「唔～」地伸懒腰。


    「我好久没到昆仑外面去了，但我没打算买伴手礼回来就是了。」


    「这、这样太危险了！元始天尊大人要是有个万一，昆仑该怎么办才好！」


    秘书白鹤马上出面阻止。她不曾经历过元始天尊长时间不在身边的生活，比起恐惧，慌乱的感觉更甚。


    「即使我不在了，昆仑也不会因此爆炸或是收缩消灭。况且，我现在不是昆仑的领导人，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派遣的部下。我说的没错吧？」


    「理、理论上是那样没错，可是师父……」


    太公望也掩饰不了慌张，他从没打算让自己的师父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就算自己是总司令，那样的心情依旧不变。


    「我只不过是总司令的代理人而已！元始天尊大人万一、万一不在了……之后昆仑继续存活下去的话，谁要来坐领导人的位子！？这个位子我根本无法胜任！」


    「如果太公望无法胜任，交给堂上元老其中一位就好了。」


    「好草率！那请你先决定由谁担任！这种时候要是没决定好继位人选，往往会产生纠纷的！」


    「现在不是花时间做那种事的时候，而且思考那种事也没意义。不管如何，关键都在于我能不能打赢。」


    听到元始天尊这么说，太公望找不到话反驳。


    「那个，再怎么说元始天尊大人也实在用不著出去，在这里与闻仲一决雌雄不行吗……？」


    在白鹤看来，昆仑主宰特地跑出去，感觉有损威严。然而要是把威严两个字说出来，似乎很有可能被杨戬找碴说现在不是讲究那种事的


    时候，所以白鹤不能说得太明白。


    「要是在昆仑内部战斗，就会造成损害呀。去安全一点的地方对战比较好。白鹤，麻烦你看家啰。」


    说著，元始天尊把手放到球的顶端。


    那个部分就像盖子一样打开来。


    接著，让人可以爬进球内的梯子稍微从里面往外凸了出来。


    「咦？那颗球原来可以进去里面操纵吗！？」


    就连太公望也第一次看见那颗球出现圆球以外的作用。


    「没错，【盘古幡】也可以进去里面操控。它很坚固，要是发生什么灾难，把它当成诺亚方舟搭上去，就能逃去任何地方唷。但只有我逃掉也没意义，所以我不会那么做的。」


    「虽然知道那是一种法宝，但没想到可以那样使用……」


    「因为，平时并没有非拿这个法宝前去战斗不可的敌人呀。里面的灰尘有点多，我就忍耐一下好了。」


    这个法宝看起来就像一个秘密基地，要是有真正的小孩子看到这个，肯定会非常高兴。


    「既然有【盘古幡】，我会在晚餐之前回来的。不管如何，应该都不会演变成长期战争。」


    矮个子的元始天尊一走下梯子，除了头颅，其余身体部位马上被包在球内，再也看不见。


    「我明明才是现在的总司令，结果师父竟然私自行动……」


    太公望用被对方听见也无所谓的音量抱怨。


    但他无法强行留下元始天尊，因为他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要想从闻仲这个人手中保护昆仑，（以彻底进行抗战为前提的时候）尽可能事先发动攻击并不是坏主意。而他们之所以做不到，不是因为人手不足，而是由于出现牺牲者的可能性太高了。


    所以由元始天尊出手确实是最合适的。


    「啊啊，对了，有件事我要先告诉总司令。」


    元始天尊再度探出头来。


    「是，有什么事吗，师父……」


    太公望反射性地端正坐姿。


    弟子很清楚当师父的人的决心。


    「虽然应该不会发生，但万一我被封神的话……」


    「这种话真的太不吉利了。」


    「我不是说了万一吗？因为我无法断言绝对不会发生啊。要是我无法制伏闻仲，你就迅速进行投降的谈判，那总比出现大量死伤好多了。」


    「您想说的是，要我打赢连师父都打不赢的敌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吧。」


    「你说的没错。」


    「我是总司令，会判断当时情势再做决定。有任何不满，请去对任命我当代理人的过去的自己说。」


    太公望用左手拇指指向自己的方向。


    他不会唯唯诺诺地答应。既然已经被任命为总司令，直到最后一秒他都会自己思考并行动。


    「嗯嗯，你那股气魄很棒。」


    虽然遭到部下反抗，但元始天尊却笑咪咪的。


    「我明白了，最后就交给你啰。万一你要上场的话——」


    元始天尊拿出智慧手机型法宝，显出一张地图，上面用图钉型记号标示出几个地点，留言板上还附加了两三句话。


    「——就在这些地点附近打吧。说不定会有加持力。」


    太公望收下了这个法宝。


    看了看画面，他马上明白对方的意图。


    「好啊，我会尽可能使用这个的。只不过，目前的人数不足以施行那样的计画。」


    「到时候就靠你的智慧啦。所谓的军师，不就是在这种地方发挥能力吗！」


    太公望叹了口气，避开了对方丢过来的重担。要是正式接下，总觉得自己会被压垮。


    「军师也有做得到的事和做不到的事。总之，我会努力的。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竭尽全力。」


    「还有，昆仑里的所有法宝，你都可以自由使用。后面仓库里应该也塞了一堆才对。」


    太公望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想著，这种气氛简直就像要举行总体战。


    「那么，总司令，我要出发了。」


    元始天尊开玩笑地说。


    「我本来就只是代理而已，等紧急事态结束后，希望我到时候可以恢复自由之身。」


    「我会努力的，努力试试。」


    元始天尊的脸完全隐入球内，盖子关了起来。圆球随即浮起，打开大门飞了出去。


    所有人全愣愣地看著大门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太公望虽然没有进行最敬礼，但还是从椅子上站起来，直直凝视著前方。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连杨戬也只能依靠元始天尊。


    「肯定可以的。或者说，就连闻仲也赢不了师父的。」


    太公望说出乐观的想法，然后又叹息。


    「师父可是昆仑的指挥官呢？当然会赢的，他会赢的……」


    他很清楚，自己把话说得很含糊。


    「好了，为了预防事情演变成最糟结果，先来思考计画吧。」


    制定计画，是总司令的工作。


    因此，这不是消极，而是积极的工作。


    尽全力思考出一个大家都能安心的方法吧。


    「你要再来一杯红茶吗？这杯已经冷掉了，我帮你重泡吧。」


    「我必须动动脑筋思考，那就麻烦你了。」


    杨戬难得如此体贴，太公望决定这次就接受她的好意。


    他把笔记本放到桌上，无视纸页的横线，将想到的文字全部写上去。


    整理思绪时，还是这种传统方法最好用。乍看之下写得乱七八糟、毫无顺序的文字，反而会激发一个人潜藏的灵感。


    先从糟糕的情势开始想吧。


    太公望在无条件投降上面画了个大叉叉。


    任闻仲为所欲为是最糟的下场。即使只有一成、两成，也必须让她同意我方的要求。


    不幸中的大幸，是闻仲是一个有商量余地的敌人，并非如恶鬼罗剎般大肆杀戮的家伙。就像他用这张桌子思考一样，如果双方能上谈判桌，或许就能找出一条新的道路。


    他必须摆在第一顺位考量的，是西岐人民的安全。


    一般来说，战败的君王与主将都会被处刑，好一点的也是被贬为奴隶。身为引发西岐起义的人，他很难接受这样的结局。


    衡量情势演变，届时或许得把变成「罪人」的人们全部移送到无人居住的世界里也说不定。当然，特例归特例。依照仙人的公平性与公正性，只偏爱部分人类会产生极大问题。


    「要是背负太多责任，你真的会被压垮的喔。」


    在杨戬看来，太公望焦急的心情简直一目瞭然，眼睛也像没睡饱似地充满血丝。


    「但我还是非做不可。这件事不是西岐运气不好，而是仙人引起的人祸。」


    有胆子出声的人只有杨戬，其他人只能保持沉默。


    西岐的人能否理解，昆仑决定用自己的方法贯彻正义呢？他们会认为昆仑没有恶意吗？不，太过自卑的话，结果就只能把一切交给闻仲处置，那样太危险了。


    「思考战败时的状况根本是在浪费时间，还是来想想如何打赢吧？」


    元始天尊为他把机会留下了。那是为了让太公望出马战斗时，能尽可能取得优势而做的事前准备。


    只不过，施行过程有太多危险。


    甚至可以说，成功率实在太低了。


    这时，一道黑影笼罩住太公望的头。


    那是什么东西？太公望抬起脸，然而他的头却在同一时间被两只手抓住，接著某种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脸庞。


    「学长，放松一点！


    现在的学长一点都不像学长！」


    是四不像的声音。


    等一下。也就是说，这个触感是人类型态的四不像的胸部……


    「喂，很丢脸耶，快放手！或者说，你都不害臊吗！」


    「不可以！学长抱著毅力理论努力工作的模样，让我觉得好恶心！令大家常常翻白眼，整天游手好闲，才是学长该有的模样！禁止你使用大脑！你稍微睡一下！」


    说是要他睡一下，但直接撞上胸部后，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进入梦乡！就算对方是四不像，他也无法单纯当成枕头。


    四不像直接抱著太公望躺倒在地板上，似乎是想用自己取代床铺。


    「喂！你们在甜蜜放闪个什么劲！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你们是想做什么！」


    杨戬红著脸抗议。她似乎觉得四不像使出了她所没有的武器。


    「什么叫甜蜜放闪！一丁点儿甜蜜要素都没有好吗！」


    「学长先睡个十分钟比较好！来，宝宝睡，快快睡，饭团就要掉下来！」


    「喂，如果真的要让人睡觉，你就别讲那么多……」


    「我来唱高中时代社团的社歌！『第七四不像高级中学足球社之歌』！能—生为草食性动物的～一员～△」


    「你根本不想让我睡吧！唱摇篮曲的音量太大了！」


    有人在耳畔唱著自己根本不想听的歌曲，脸还一直贴著胸部，让太公望的思考能力降到了负数。


    昆仑、捆论、困轮、西岐、稀奇、喜气。这些词汇开始产生※语义饱和状态。（译注：语义饱和是一种生理学现象，意指人长时间盯著一个字后，会发生突然不认识该字的情况。）


    太公望的大脑被半强制性地清空。如此激烈的治疗方法，以电脑来比喻的话，就好比在程式更新时关闭电源一样。但由于他是仙人，所以不会毁损。


    从头开始思考吧。


    自己必须做的事是什么？


    是阻止闻仲。


    没错。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他只要阻止闻仲就够了。


    不是制伏，而是阻止。


    喝！太公望睁开并撑大了眼睛。


    「白鹤！现在去把能找到的法宝全部拿过来！」


    「遵、遵命！我明白了！」


    虽然被他的气势吓到，但白鹤还是马上答应。


    「还有，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法宝，希望太乙道兄可以用最快速度著手改造＆研发！我需要的机能只有一种，请你务必要设法办到！」


    「好、好的……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太公望把想要的款式告诉太乙真人，得到对方「那个的话，我应该做得出来」的回答。真是值得期待。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不是悲观的时候。


    「不过，这跟走在钢索上没两样……」


    「无妨，我的计画只是为了师父被打败的情况而准备。倘若到时候白费心血，反而是好事。」


    假设法宝能确实做出来，还是有其他问题要解决。


    为了能彻底执行计画，他需要更多人手。


    「学长突然充满了干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不睡一下吗？」


    「我想到不错的主意，所以秉著好事不宜迟的道理，赶紧采取行动。可是当前的问题是人手不足，因为有些人必须留在这里完成工作。」


    「不得不战斗的时候，我也要战斗！我是足球社出身的，对踢球很有自信！」


    四不像以灵兽的姿态，摆出斗志满满的姿势。


    「哈哈，要你战斗未免————————不对，或许可以喔！」


    太公望打碎了脑内名为刻板印象的枷锁。


    虽然无法借用猫手，但四不像的手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真的吗？我的踢球技巧终于可以获得世人认可了吗？」


    「我不在乎什么踢球技巧，不过我有事情可以请你帮忙。」


    身后传来喀哒喀哒的嘈杂声，似乎是白鹤从邻近场所搬出法宝。屋内摆满一大堆和儿童玩具没两样的破铜烂铁。


    「啊，这个忘了贴上办公用品的贴纸。如果没有好好管理，年底会让负责人很困扰的。」


    行政人员连这种时候都能跑题。太乙真人一个个浏览著那些法宝，就像研究食材的主厨。


    「这个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应该可以派上用场。改造时间连十分钟都用不著。」


    太乙真人以悠哉的声音做出担保。以她来看，那种改造工作甚至不需要绷紧神经。


    「道兄，太感谢你了！命运正在说，动工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付闻仲的工具正一个接一个就位。接著需要的，就是最基本的勇气。如果能有帮忙转移闻仲注意力的人才，一切就太完美了。


    ——这时候，大门用力飞进屋内。


    砰匡啊啊啊！


    「呜哇啊啊！又来了吗！」


    或许因为是曾经受害过，白鹤一直留神注意著，因此这一次她闪过了门板，没被卷入。只不过，大门毁坏的问题还是无法克服。


    「应、应该不会是闻仲跑来了，对吧……？」


    白鹤战战兢兢地看向大门原本的位置。仔细说起来，白鹤是悲观主义者。


    「哪吒，回来了。」


    站在那里的是哪吒，她顺利完成了保卫西岐的任务。


    「妈妈，哪吒很努力。」


    「哪哪，辛苦你了，可是请不要叫我妈妈……好丢脸喔……」


    太乙真人讨厌被叫妈妈。以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她们的确不是母女，但哪吒说的也没错。


    「你想想看，你要是叫我妈妈，就会有人问你的爸爸是谁，不是吗？你没有爸爸，所以我也不是你的妈妈。」


    「这些话，哪吒理解为只要有爸爸，问题就解决了。」


    以母女来说，她们的对话有些鸡同鸭讲。


    哪吒转向太公望，太公望以为她要进行任务完成的报告——


    「太公望，希望你能当我的爸爸。」


    「才不要！况且，这种事不是说要当就能当的吧！」


    他接到了人生罕见的请求。


    「喂，哪哪，这样很没礼貌耶……不好意思，哪哪还不太熟悉一般常识……」


    「如果妈妈和爸爸结婚，哪吒当小孩很正常。根据学习的结果，哪吒是这么认为的。基于以上原因，哪吒要求两位结婚。」


    「哪哪，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而且，仙人大多是女性，所以很少有人结婚的。我们和人类不一样。请、请太公望你别介意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道兄，你好像呼吸过度，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太乙真人很焦急，举止变得很奇怪。接著她蹲了下去，遮住脸说「拜、拜托不要看我！」


    「竟然利用法宝人，实在太不公平了……」


    不知道为什么，连杨戬也一脸焦躁。太公望觉得很不自在，不知道自己算是当事者还是局外人。


    「什么东西公不公平？」


    「你用不著知道。」


    他不敢从杨戬口中强硬问出答案，只好死心放弃。


    「那就算了。对了，合适的人才回来了。」


    太公望看著哪吒，暗自窃喜。


    珍贵的——或者说珍贵到极点的战力增加了。


    如此一来，他们说不定就能和闻仲分庭抗礼了。有如此充足的事前准备，不去赌一把的人就是蠢蛋了。


    「师父，我做好后援准备了。所以您就当自己有座大靠山，放心和闻仲战斗吧。」


    可以的话，


    太公望希望元始天尊可以结束这一切，而自己则负责游手好闲，不过现在只能忍耐。身为总司令，总是必须考量各种事情。


    关于和金鳌的谈判，就从可以筹备的地方提前著手吧。


    「白鹤，我想和吕岳再联络一次。」


    「我认为她不会提供任何协助喔？」


    「只要她愿意担任见证人就够了。」


    这应该是留守组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完成一件工作后，睡意涌上了大脑。


    「我睡个五分钟。要是发生什么事，尽管把我叫起来。」


    太公望靠著墙，静静闭上眼睛。虽然把墙壁当枕头有点太硬，但把四不像当枕头的话，他会无法静下心来睡觉。


    想了太多事，他觉得自己好像产生智慧热了。


    ◇　　◇　　◇


    时空之海十分罕见地掀起了狂风暴雨。


    原因当然出自仙人界之间的战争。


    时空之海里，赌上所有仙人命运的阴谋并没有进行很久。不论哪个活得再久的仙人，过去恐怕也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因为这样的战争可说是空前绝后。


    此处虽然被称为时空之海，意思却不是指由水与其他众多东西形成的海洋，当然也不是真的下了狂风暴雨。时空之海其实毫无任何变化。这是一个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充满了某种未知事物的空间。


    因此时空之海看起来之所以狂风暴雨，源于仙人个人的心情投射。因为仙人们的内心正处于惊滔骇浪中


    ——已经脱离仙人界的孔宣有这样的感受。


    孔雀型态的身体上，正坐著太上老君。由于背上铺著【风火蒲毯】，就连孔宣也觉得相当舒适。


    孔宣原本是金鳌干部之一，所以这样的组合可说是最高等级的仙人配上最高等级的坐骑。


    而这二人组正在昆仑与金鳌之间绕圈圈。


    「呼哈～困困的好想睡～」


    「累了吗？那就睡吧。你可以卷在【风火蒲毯】里喔。」


    「这种小事不会累到我，我只是觉得太闲了—闲的话，就只能睡觉了。」


    「那就是自然无为唷，也是最接近开悟境界的心境。而最接近那种沉静感的职业，就是尼特族。」


    要是有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八成会吐槽说真的假的。不过，没有人会特地接近太上老君，更没有人会吐槽她。


    「那个，太上老君大人，我们没有明明确确的目标吗？呆呆地一直飞，我觉得意外地累呢。」


    「看来你还没开悟呢。让自己处于彻底什么事都不做的心境中吧。如此一来，你就能往更高一层的世界去。目的地那种东西太小家子气了，不可以作茧自缚。」


    「唔～真是好涩好涩的艰涩。」


    在认知方面，坐骑与主人之间还横亘著一堵高墙。


    从仙人界的一团混乱中抽身后，孔宣觉察到一切只不过宛如杯中的水在摇晃。然而，自己的心境还无法把这些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没多久，你就会变成尼特，也就是达到解脱的境地了，所以好好修行吧。啊，不行，说要修行的话，就等于怀有目标了。不然，你就在心底记著不要修行吧。」


    「太上老君大人虽然这么说，但总觉得您好像有崇高远大的目标呢？本孔宣大人有这样的想法。」


    「天知道。」


    太上老君连在谈话中也几乎没有显露任何情绪，因此孔宣无法判断出她究竟是在装傻还是说实话。虽说用太上老君式价值观来看，连思考都是不必要的。


    这时候，时空之海的远方出现光芒。


    ——啪叽！啪叽！


    看起来很像不祥之光。此外，光芒有白有绿，应该是使用法宝进行战斗吧。


    「那是相当上位的仙人们在对战呢，本孔宣大人或许也会有危险。」


    然而，孔宣并没有露出任何兴趣。


    不管昆仑与金鳌哪一边获胜，都和孔宣没有关系。


    可是看到战争，他血液中的某部分还是会沸腾。看来这才是他觉得时空之海刮起狂风暴雨的真正原因。


    后来光芒消失了，应该是分出胜负了吧？不过没看到任何魂魄飞出，所以没有任何人被封神。


    「好——我们朝刚刚闪光的地方前进。」


    「太上老君大人竟然有兴趣，真是稀罕稀罕的罕见呢。」


    虽然可以高速移动，不过孔宣还是以自己的步调朝那里前进。这就是配合主人极力不让自己有蓄意作为的价值观后，所得到的结果。


    一个球型的物体漂浮在时空之海中，表面写著「全毁」两个字。然后，一双脚从圆球内部伸了出来。


    「感觉好恶好恶的恶心。」


    「不过，看起来没被封神呢。」


    太上老君用拔萝卜的方式抓住那双脚。


    受伤的元始天尊从圆球里滑出来。


    他的脸颊有点黑黑的，就像烧焦了似的。


    「哇哇！师姊！」


    元始天尊连忙端正姿势。因为他是太上老君的师弟。


    「师姊，我输给闻仲了……」


    丢脸的一面被看到，元始天尊很诚实地表示羞愧。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坦白说，即使不到从容应战的程度，但我一直以为你会打赢的。」


    太上老君拿出ok绷，随便往他脸上一贴。


    「我也是那么想的，可是在抵达闻仲面前之前，我的身体已经不舒服到极点了。」


    「你是一紧张就会肚子痛的类型吗？」


    太上老君惊呆了。


    「是吕岳的病毒钻进了【盘古幡】里……太乙的解毒法宝没有进入密闭空间，所以无法帮忙消毒……」


    就这样，元始天尊在闭密空间里被病毒型法宝所传染，只能顶著恶劣的身体状况迎战闻仲。因为这个缘故，他无法保持专注力闪避敌人攻势，中了好几招让身体更不舒服的攻击。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觉得你会输。」


    「闻仲的气势比我想像中还猛烈……那种类型的仙人，有干劲和没干劲会表现得很清楚……」


    身为昆仑的领导人却打输，即使列出众多理由，元始天尊还是觉得很难受。


    「原本应该是我赢的……呜呜，身体觉得好冷……」


    「因为她不能输啊，这也没办法。」


    太上老君始终面无表情，因为她不属于任何一边阵营。


    「我是用我的方法，让自己变得这么强的。但闻仲那孩子不一样，她会对单一件事持续不断投注热情，因而发挥出本来无法发挥的力量——要说不可思议也不算。」


    「没错……我实在没脸见人……」


    「都是因为自然无为与蓄意作为你都不选，才会打输人家。如果不走上歪曲道路，选蓄意作为还比现在好。」


    太上老君拉起师弟，让他坐在孔宣后面。


    「我会慢条斯理悠悠哉哉地把你带到昆仑去。那个圆球法宝应该坏了吧？」


    「是我太丢脸了……」


    元始天尊一边暗想，现在这模样就像用拖吊车进行拖吊，一边和现任总司令联络完毕。


    「其实不是所有机能都坏掉，只不过自走机能无法使用了。」


    「怎么会这样？」


    太上老君歪著头，一脸惊讶。


    「其实攻击技能还是可以使用，只不过要花点时间。」


    「你还想打吗？别再打了比较好喔。」


    「不——」


    元始天尊摇了摇头。


    「——要打的人是我的弟子。」


    说话的同时，元始天尊拿出智慧手机型


    法宝。


    ◇　　◇　　◇


    「辛苦您了。是吗？我明白了。不会，您平安无事最重要，接下来由我们解决。」


    通话结束后，太公望看向所有人。


    「师父输了，闻仲正朝这边过来。」


    大家早就想好最糟状况了，因为不能不想。因此他们也没有太惊讶。


    「那么，接下去该怎么做呢？」


    步骤和做法杨戬虽然听过了，但结论还没出来。依照元始天尊与闻仲的动向，结论也多少会有些修正。


    「基本上，做法就跟我告诉大家的一样。这应该是最有效率的方式了。」


    太公望脑中已经可以勾勒出一幅蓝图，接著只要把它化为现实就够了。


    否则昆仑或许会被消灭。


    「因为这里无法战斗，所以我和哪吒一起飞出去，在时空之海迎击闻仲。这段时间里，杨戬、白鹤和太乙道兄负责操控电脑。」


    「本公主要做什么？」


    「龙吉公主大人负责留守。」


    因为她可以战斗的时间实在短过头了。


    「我和哪吒会抱著打赢这场仗的心态出发。不过，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赢，所以留守组就当我和哪吒是在帮你们争取时间。只要有留守组的能力，即将毁灭的东西说不定也能顺利救回来。」


    「我知道。我会尽可能搜集一大堆足以说服闻仲的资料。」


    杨戬用力拍了拍胸脯。


    「这边就交给我们吧，你当自己是热场人员就行了。」


    「也是。结果最后还是非得拜托头脑聪明的人不可呢。」


    杨戬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让太公望感到安心。


    「你们只负责热场，所以用不著拚命。哭丧著脸比较适合你们。」


    「放心吧，只要事关偷懒，我不会输给任何——」


    杨戬走到太公望面前。


    「我无法信任你。」


    她用右手紧紧捏住他的脸颊。他微微张口说：


    「噫厚河摸啦！」


    「当初西岐遭到殷的仙人攻击时，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吗？你可是时下流行的茧居族耶。嘴里说著要轻松享乐，转头就马上选择献身式做法，因为那样做心理上比较轻松对吧。」


    「会副喜。」


    脸颊被扯住，让人无法口齿清晰地讲话。


    不过，太公望的内心是真心想道歉的。


    「我会让所有人都得救的，包括我自己。」


    「要是敢骗我，我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捏脸颊的手改为环住太公望的腰部。


    这一刻，杨戬将害羞与世人目光全都丢到一旁。都是太公望的错，害她不得不做出这种行为。过去他已经反覆骗过杨戬好几次了。


    就算他没有恶意，但说谎的事实依旧不会改变。


    「你这样抱我，会传出不好的流雷喔。」


    太公望心想，自己说的那些话万一成真，说不定他依旧要当个骗子。可是，要他更坦率地说谢谢，反而感觉很不吉利。


    杨戬终于松开手臂。


    因为情势已经紧张到让她不能再继续耍任性。


    「其实我根本不想放开你。路上小心。」


    「我绝对会对你说我回来了。」


    一个人当茧居族还不赖，然而像这样和某人相拥也不差。


    「太公望，哪吒提议我们应该尽早出发。」


    「也对，我们必须尽可能在毁灭前阻止她。四不像，拜托你啰。」


    「我会加油！也会努力战斗的！」


    四不像砰地变回了灵兽姿态。


    哪吒则对太乙真人低头鞠躬。


    「妈妈，我要出发了。」


    「好，好，要平安回来唷。」


    太乙真人也没再说「我不是你妈妈」。

 第13回 昆仑的仙人们，与闻仲进行竞争

    在时空之海移动时，太公望沉浸在一种特别感伤的情绪里，甚至连自己都能察觉到自己很不舒服，可见相当严重。


    「喂，小四，闻仲为什么要独自进攻呢？」


    「为了让战争早点结束啊。那个人的本性应该不坏。」


    「嗯，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既然这样，刚刚就不要问我……会让我觉得回答得很没意义。」


    听到太公望说了那么没礼貌的话，四不像微微垂下了眉毛。


    「老实说，闻仲的所作所为很违反常识吧？不管是挑起战争，还是独自一个人打过来，都是非常荒唐不合理的行为。附带一提，妲己她更是神经病。」


    「就是说啊。正因为她去做大家都不做的事，所以才会引发问题～」


    「不过啊，我觉得改变历史的就是那些荒唐的家伙呢。」


    「学长究竟想说什么？」


    四不像的脑袋没有杨戬那么灵活，因此必须把想说的话完整说出来。


    「如果只是平平凡凡地活著，根本无法改变历史或世界那种庞然大物。只有乱来一通的家伙，才有办法改变。这么说起来，当个正常人真是倒楣，只会满口大道理，自己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也就是说，历史或世界注定要被那些不懂察书观色的家伙们所搅乱啰。真是让人觉得空虚又生气。如果每个人都可以更加深思熟虑，不要造成别人的困扰，世上就不会发生不幸的事了。


    「说到正常人能做的，大概只有守护吧。为了让自己建构的事物维持原状而努力，挥洒汗水，奉献鲜血。真是让人做不下去。」


    然而，依未来的人来看，这群人却会被当成无法预知未来的顽固愚蠢守旧派。下场就是这样。


    「学长在忧郁个什么劲呢？你不也属于违反常识的那一群吗？」


    四不像非常震惊。


    「学长为了阻止不合理的事发生，而采取了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正常人是不会一肩挑起那种任务的。正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为了想办法对付荒唐不合理的事物，荒唐不合理的人注定会被拉出来。」


    「我非常平平凡凡地活著。」


    「其他荒唐的人肯定也都认为自己是这样。」


    活著真是辛苦。只不过想用自己的方式生活，就被当成荒唐乱来。


    哪吒飞在四不像旁边，双方整齐划一并肩前行。哪吒不是人类，或许没有恐惧或愤怒的情绪，但换成是普通人，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呢？他也搞不太清楚自己在想什么，纯粹感到好奇而已。


    「哪吒，你不需要战斗到毁损，不然你的妈妈会伤心的。」


    「不用你说，哪吒也知道。可是，哪吒是为了战斗而出生的。为了自己的生存意义，哪吒必须战斗。」


    「你这么说也对。」


    哪吒不是家事机器人，而是在这种危急状况才能显露价值的战斗机器。


    自古以来，战场就是一个夺人性命的恐怖地方，同时也是让人大显身手的舞台。


    这两个说法并非只有一个正确，而是两个都正确。他们能做的，只有在舞台上尽力表现而已。


    「哪吒不认为这场战斗的胜利机率非常低，因此哪吒推测太公望可以完成这个作战计画。」


    「听你这么说，给了我很大的勇气。」


    只要能透过资料找到证据，太公望就觉得轻松多了。


    前方出现了一艘船，那应该就是闻仲了。


    「开始使用【火尖枪】。」


    哪吒轻声低喃后，从y字型长枪射出能量直击那艘船。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船只发生大爆炸。飞来的碎片之多，让太公望不得不用【打神鞭】的风挡住。


    「喂！你这一招杀得太让人措手不及了吧！我们不事先警告一下似乎不太好吧……？」


    「妈妈告诉过我，在这个世界是先打先赢。」


    「她说的也不算有错，但这好歹是仙人间的战争……我不想被对方说我卑鄙……」


    「反正闻仲不会因为这点攻击而死亡。哪吒的预测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可能性。」


    这是事实。


    闻仲一脸平静地飞在爆炸的船只旁边。


    「船坏掉了，当初果然应该拜托吕岳小姐帮忙改造一下。从前我是骑一只名叫黑麒麟的灵兽，但还是搭船比较有安心感。」


    要在时空之海移动，必须拥有特殊能力，不过那股能力并不是每个仙人都有，因此大家才需要灵兽。而闻仲似乎是用机械化补足了那股能力。


    「突然发动攻击，真的非常抱歉。您应该是金鳌的领导人闻仲大人吧。」


    虽然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客套，不过太公望还是鞠了个躬。


    或许是和元始天尊交手过的关系，闻仲的衣服上有严重的破损与脏污。


    看来不管再怎么厉害，她也不是毫发无伤。关于这方面的状况，元始天尊也来电告知过了。


    不这样就麻烦了。


    因为他们的计画是以闻仲和元始天尊对战后，正处于疲惫状态为前提。


    「如果你是来帮忙带我到昆仑，，我会很高兴。可是我既然遭受攻击，就代表不是了。」


    「我不会让你继续前进。正确说起来，是不会让充满斗志的你继续前进。」


    「那么，我就只能强行通过了。但我认为，从元始天尊失败的那一刻起，昆仑也等于是输了。诸位的行动除了白白送死外，并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太公望用右手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脸。


    「昆仑的代表是我，所以我们还没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闻仲拿出了一条特别长的鞭子。


    「上天对我说，要我掌管与雷有关的一切。」


    那条鞭子一挥，闻仲周围浮现了宛如金色丝线般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把星星与星星之间用线连起来的星座。


    她的头上冒出白色蒸气般的气体。


    「法宝【金鞭】。你们如果阻止得了我，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至于哪吒这边，不只【火尖枪】，连嵌了金属环的手也往前伸。


    「【火尖枪】、【乾坤圈】同时攻击。」


    她射出金属环与能量弹。


    哪吒没有精密的作战计画。


    她是属于攻击攻击再攻击的强悍类型。


    因为她可以有效地使用那股强悍的攻击力，所以才会被称作是昆仑最强的破坏力。


    闻仲四周再度发生爆炸。


    这次的攻击比方才更加猛烈。


    其威力之大，让人不禁产生这场战争会不会就此画下句点的天真想法。


    哪吒似乎也认为攻击有了成效，双手暂时停了下来。


    然而，击败元始天尊的仙人怎么可能如此脆弱。


    爆炸中心点出现了还未失去斗志的闻仲。


    「和殷人民的痛苦相比，这点程度一点都不痛！」


    「哪吒判断，方才的攻击没有对敌人造成新的重创，敌人的伤势也都是旧伤。」


    「【金鞭】是代表金鳌的法宝，能产生雷之结界，保护主人并同时攻击敌人——它没有任何机关，是非常廉洁的法宝。唯一的问题是，如果由能力低下的人持有它，会因无法彻底驾驭而死亡。」


    瞬间，一道状似有分岔枝条的闪电飞来。回过神来时，它已经直接命中哪吒。


    接著发生了大爆炸。


    「脚部出现一处毁损。」


    哪吒的左大腿以下全部不见了。


    「你没事吧！不，你不可能没事……」


    因为哪吒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所以太公望还敢看著她，否则他早就忍不住瞥开视线了。要是换成肉身的仙人，就只能离开战场了。


    「敌人的攻击过快，无法辨识清楚。哪吒判断，这将是一场极为艰难的战斗。」


    「嗯嗯，你说的没错，毕竟我也有金鳌的自尊。但我并非为了那种东西而战。」


    雷击飞向太公望身旁。


    「被打到会死的！」


    哪吒闪避不了的攻击，四不像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


    太公望心想，当初就听说过这家伙是灵兽中的精英，没想到这家伙真的很优秀。要在时空之海中移动，灵兽远比仙人更具优势。


    太公望紧紧抓住四不像。因为是竭尽全力在移动，他只能忍住晕眩感。


    「光要闪过一次，就快拚上老命了……」


    「怎么了吗？不发动攻击，可是无法打败我的唷。」


    「真希望可以用和平方式解决……！」


    太公望可以明确推断出雷击飞来的方向，于是使尽全力把风刮向【金鞭】。


    这么一来，就能稍微吹偏雷电的轨道。由于闻仲是从远方发动攻击的，只要能稍微吹偏，当雷电通过太公望的时候，会产生一大截差距。


    只不过，以这个时间点来看，他们主动攻击的机会在现实上趋近于零。


    「小四，你能接近她吗？」


    「我连前进一厘米都不想。」


    「我也有同感……」


    雷击毫无预兆地咻咻飞来。


    那并不是有间隔的迟缓攻击，他们愈是接近就愈难回避。


    「不然，把攻击任务全交给哪吒好了……」


    哪吒没有疼痛感，她不在乎脚上的伤，仍旧继续攻击。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哪吒这样的特例，他们就无法继续攻击了。


    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那种具有超强攻击力的法宝，宛如可以一手掌握所有生物的生杀大权。某一秒，雷击飞过来，然后人就死了。太公望想不出任何可以真正挡下雷击的防御方式。


    「我的时间不太多，希望能尽速前往昆仑。」


    雷电覆盖住闻仲的身体，好像一层铠甲。


    接著，她朝太公望的方向飞过去。纵使没有灵兽，她的移动也丝毫不算缓慢。


    「我们先撤退！」


    「瞭解！」


    太公望如脱兔般迅速往后逃。雷击从背后扫来，让他很焦躁。


    「我不欣赏散漫逃避的人！太公望，既然你说你是昆仑的代表，就来进行一场与你身分相符的决斗！」


    「那样做我会死吧！」


    他提心吊胆地闪过雷击。


    会觉得恐怖，就代表他还活著。


    元始天尊之所以能活下来，乃因为他是元始天尊，或是因为他进入【盘古幡】这个避难所后再战斗的缘故。但太公望只要被打中一次就完蛋了。


    「我啊，最讨厌什么用拳头对话的迂腐价值观了！不管阐述多少大道理，都只会变成夸耀自己有多么勇猛！那已经完全脱离正确与否的范围了！你讲的话再怎么正确，行为依旧都是错的！」


    「但是，人如果无能，就不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好比你所说的西岐灭殷的未来，也就不会到来！」


    太公望逃跑了。一边逃一边满脑子想著逃跑。


    这时候，哪吒飞过来拦截闻仲，所有法宝全部喷出火焰。


    「哪吒负责掩护。我判断这是最理想的做法。」


    「这种程度的攻击不管进行再多次，都是没用的！」


    攻击引发了爆炸波，但还是无法突破法宝的防护罩。


    不过，闻仲的战意多少消退了一些。光是这样，太公望就想谢天谢地了。这段期间，他勉强闪过了雷击。


    「到目前为止，都和计画一样……」


    闻仲也没想过，他会四处逃窜吧。


    一般来说，敌人都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要歼灭一个毫无战意的敌人，其实是相当麻烦的。这种时候，需要的是能在捉迷藏中获胜的技巧，那和战斗有著微妙不同。


    「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你不觉得羞耻吗！如果对我不满，请堂堂正正进行攻击！」


    「堂堂正正进行攻击的话，死的人是我吧！」


    「我明白这样做很丢脸，不过逃跑也是一种作战！」


    「没有羞耻心的胆小鬼，不要把屁股向著我！」


    雷击直接命中【打神鞭】。


    ——啪叽叽叽叽叽……


    【打神鞭】从顶端开始，有一半化为了碎屑。


    武器毁灭。


    「真的假的……鞭子坏掉了……」


    自己和四不像没有被打中是值得庆幸的事，但太公望完全没有心情去想这个。


    「没、没有备用的吗……？」


    「没有。」


    「这样你就没有武器了，我奉劝你还是投降吧。」


    每个人都会这么说，因为大家都不认为自己会输给没有武器的敌人。闻仲或许觉得胜负已定，神情稍微柔和了下来。


    「不，我不投降。我还能闪避你的攻击。」


    「……真是愚蠢。」


    闻仲似乎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头顶冒出了比先前还多的白色蒸气。太公望心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他还是不得不这么做。为了保护昆仑，他只能不择手段。


    「算了，我决定从刚刚开始就不停烦人的仙人解决起。」


    闻仲的目标转向哪吒。


    这段时间里，哪吒持续不断攻击，但大部分都被【金鞭】形成的防护罩给消除了。


    「我以为你应该明瞭，继续攻击下去也是白费工夫。」


    这是最后通牒。


    「只要太公望不认输，哪吒也不会屈服。」


    「我明白了。那么，我就让你再也无法战斗。」


    ——咻，咻，咻！


    闻仲朝哪吒射出前所未有之多的雷击。


    不妙。要是太公望离哪吒再近一点，或许会下意识挺身挡在她身前，但他连那样做的余力都没有。


    要是没有足以抗衡的力量，故事是不会有英勇的情节发展的。


    「——无法回避……」


    哪吒被狠狠地扫飞。


    她的身体往后弓，在时空之海中飘荡。四不像不禁闭上眼睛。


    可是，她的魂魄并没有被送往封神界。


    身为法宝人的哪吒，连灵魂也是用法宝做成的，因此她没有魂魄可以飞出去。多亏如此，才能免去当场死亡的命运。


    「哪吒分析，身体非常接近全毁状态。」


    她还能轻声低喃，让四不像松了一口气。


    然而——


    「哪吒无法自行移动了。移动相关的零件、机材、装置出现大幅毁损。」


    哪吒在时空之海漂流，同时结结巴巴地低喃。她摇摇晃晃地飘著，宛如被海潮冲著走的浮游生物。


    这么一来，太公望这边的战力表面上等同全灭。


    太公望只剩徒手殴打对方的选项，但他甚至无法将与闻仲之间的距离，缩短到能直接殴打对方的程度。要是碰到那层雷电防护罩，恐怕会直接触电。


    闻仲心想，太公望那方能做的只剩挥舞白旗而已。她会这么想也是正常的。


    「如果现在你还是不认输，我只好将你封神了。」


    闻仲没多大情绪起伏地说。


    「虽然你与我立场不同，不过你也为了昆仑努力奋战过。这一点，我要给与赞扬。即使你因此向金鳌投降，也不会有任何人责备你


    的。我不会做出虐待昆仑仙人的行为，况且大部分仙人都是无罪的。」


    闻仲脑中已经开始规划战后处置了。


    「我的个性不喜欢做没意义的事，因为没意义就是没意义。」


    「那么，这一切就到此结——」


    「方才我已经说过了吧，这场仗还没结束。」


    「既然学长这么说，我也要继续战斗！」


    太公望搞笑般地双手握拳，摆出斗志满满的姿势。但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他之所以摆出斗志满满的姿势，是为了拚命遮掩下一秒可能会被封神的恐惧。


    「你应该无法继续战斗了吧？或是你感到很差耻，不敢活著回去呢？」


    「才不是因为那种无聊的理由呢。我是实用主义者，当然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我说的话始终如一，不会改变。」


    「……够了。看来是没必要与你好好谈一谈，彼此瞭解了。」


    「是啊，让我见识你的全力攻击吧。」


    闻仲似乎已经下决定要解决他。这也是当然的。她用不著一直对不听别人意见的人展现怜悯之情。闻仲四周开始散发光芒。


    「我知道，有一些人直到战死才肯放弃。为了对昆仑领导人表达敬意，我就使出最强的一招吧。」


    闻仲耿直地准备发动非同凡响的攻击。她似乎需要一些时间集气，但太公望本来就没有余力能趁隙打倒她。刚接触到她，应该就会触电然后封神了吧。


    「小四，下一招攻击是命运的分歧点，你绝对要闪过，死也要闪过。」


    「这话好矛盾喔！」


    「可能因为我的头脑也一片混乱吧。拜托你啰，小四。」


    「瞭解！学长，相信我吧！」


    四不像朝闻仲冲了过去。


    宛如死里求生。


    然后，闻仲发出最厉害的一击——


    「如果我的品性好，就让我——得救吧！」


    千钧一发之际，他们闪过了。


    与其说闪过，其实更像被雷击的气势给扫飞，不过闪过就是闪过。


    他们继续朝闻仲冲过去。


    「运气真好。可是，你们只闪过一次攻击而已！」


    闻仲并没有失去攻击手段，马上射出更加惊人的雷击。


    不过，那一招也——


    「集中精神！看我们体育领域的志气！足球社的志气！」


    四不像一一闪过所有攻击。她一下子左，一下子右，有时停下来，有时全力往前冲。


    太公望拚命抓紧她。


    「竟然光靠魄力就躲过我的攻击……！？」


    闻仲怀疑自己看错了。


    若论精神力，自己应该不会输。她很清楚，自己为殷著想的心很坚定。那是谦虚的闻仲唯一自负之处。


    可是那只灵兽竟然成功回避了她的攻击。


    彷佛在宣告，她用一颗心打败闻仲。


    「放心吧，光靠魄力是不会引发这种奇迹的。」


    度过最大危机后，太公望的神情也微微多了一丝余裕。不过，那是如履薄冰的余裕。因为几秒后被封神也不足为奇。


    ——话说回来，既然往前冲，他就有不会被打中的把握。


    「你的雷击啊，分岔的枝条缝隙逐渐变大了喔。你自己没发现吗？这场战斗里，你的攻击力一直在降低！」


    太公望不是为了期待奇迹降临才朝她逼近。


    而是认为转守为攻的机会到来，才做出行动的。


    「闻仲，和元始天尊大人交战，又和我交战，确实让你感到疲惫了！甚至让你容忍我接近！我看你也快要不行了！」


    敌人不可能毫无限度地使用力量。


    反而因为进行过机械化，才会濒临界限。


    既然如此，他的目标就是彻底消耗敌人的力量。


    「但你也没有攻击手段——」


    一道火焰从闻仲身旁掠过。


    「哪吒使用【火尖枪】，切换为紧急状态攻击，可是威力只有平常的百分之三十七。」


    哪吒无法移动，但没说她的攻击机能全部毁损。


    「哼！这种程度的攻击，我可以一边闪躲一边回击！」


    闻仲把注意力稍微分到哪吒身上，同时挥舞【金鞭】


    但她比方才更加没有斗志，攻击也变随便了。


    「我觉得回避变容易了！」


    四不像的声音也多了一份冷静。虽然她是坐骑，却和太公望一同深入虎穴。太公望的性命就交付在她身上，她说不定也感受到自己的责任之重大。


    「你很了不起喔，要是换成普通灵兽，早就被打中一两次然后噶屁了。」


    「请等平安回去以后再称赞我。」


    「那么，小四，就照我们当初协商的内容去做吧，剩下的交给你了。」


    「我绝对会让这个任务成功的！」


    慢慢逼近的灵兽，让闻仲产生了危机意识。


    太公望坐在灵兽上的模样，更是让她感到不安。


    武器明明已经毁坏了，对方却还一直做著不必要的行为。


    大不了晚点再解决灵兽，首先得确实打败太公望。


    她谨慎地锁定雷击目标——发动攻击。


    「好，动手吧！」


    「遵命！」


    太公望松开抓著四不像的手。


    他的身体被丢进时空之海，等同毫无防备，因此闻仲才会感到困惑。


    「什、什么——！」


    她的困惑并非因为太公望变成了一个好靶子。


    而是四不像单独朝她冲过来。


    「我要上了！网架就在眼前！」


    闻仲很焦急。


    敌人兵分二路了。


    依照最好的顺序，她应该立刻击落朝自己接近的四不像，而不是采用其他顺序。


    事实上，闻仲也将【金鞭】挥向四不像。


    但她的动作里明显包含了没用、犹豫、踌躇。


    简直疏忽大意到极点。


    因为她心底某个地方轻蔑地认为，这只灵兽应该没有战斗能力。


    或是在心底警戒著，太公望会做出什么举动。


    不管是哪种，都造成了一丝时间上的延迟。


    趁著那段延迟，四不像变成人型，从怀中取出法宝。


    那是一个类似很厚的键盘的东西。


    「人类的手还是比较好打字。」


    四不像没有任何犹豫，因为一切都跟计画一样。


    「法宝【异令漏刻器】！」


    高速敲打键盘。


    她啪啪啪啪地敲打键盘按钮，敲打个不停。


    闻仲察觉到自己的肌肉发生异状。


    简单来说，就是身体无法自由活动。


    感觉很像被人紧紧绑住似的。


    因此她无法挥舞【金鞭】。


    「这个【异令漏刻器】会对精密机械发出『停止』的错误指令！机械化的你，身体大部分都是精密机械，因而效果出众！」


    四不像耀武扬威地笑著。由于成效非常好，所以她应该有权利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个法宝是太乙真人短时间内制造出来的。


    制造能进行操控或生产的机械，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不过以破坏为目的的机械则简单许多。


    美中不足的是有效范围很小，不接近敌人就没有效果。


    因此太公望借用了四不像的力量，只要尽可能接近后再启动就行了。


    「我拚尽全力思考，有没有方法可以阻止你？结果我想到的是，只要依照字面上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这就是太公望想出


    的闻仲阻止法。


    「我、我竟然输给了这种骗小孩的幼稚手段……」


    闻仲不甘地咬著嘴唇。一个外观称不上时髦的土气法宝，封住了她的动作。


    「然后【火尖枪】再趁这个时候刺过来对吧。可是，一点点伤我还可以忍——」


    「哪吒接收到停止动作的讯号，所以暂时无法动弹。离再度启动还有一分三十秒。」


    「连哪吒小姐都中招了！」


    四不像不禁掩面。原本应该趁此分出胜负的！


    「哪吒小姐的反应未免太好了！明明已经隔了一段距离！早知如此，当初应该从更远的距离使用这个法宝！害我们白白冒著危险接近敌人！」


    「不，这样比较好。要是只有哪吒停止机能，我们的计画说不定就曝露了。」


    「可是接下去该怎么办？要是敌人先能移动就完蛋了！」


    「小四，你就用足球社教你的踢球技打倒她吧。」


    「学长，你的脸上明显写著你觉得我肯定办不到！」


    那是当然的。闻仲还没弱到可以靠小四踢球技来打倒。而且，当闻仲恢复自由时，他们会被立刻杀死。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所以说，小四，你带著我尽全力离开这里。或者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我讲真的。」


    「为什么？」


    「理由晚点再说！总之快点离开！」


    四不像似乎明白了太公望的焦急，直接以人型外表抓住漂浮中的太公望往外跑。


    「我们该不会就这样逃跑吧？」


    「不会，赢的肯定是我们。小四，和闻仲交战的人不只是我们对吧？」


    「学长的意思是说，我们和『不在这里的昆仑全体一同战斗』吗！」


    「不是，我不是在说那种精神论。具体来说，那个的确不在这里没错。」


    「先前和闻仲交战的，我记得只有元始天尊大人而已。」


    「正确答案。你可以回头啰。」


    一道耀眼的光束朝闻仲的方向延伸而去。


    「这道光……难道是……！」


    闻仲错愕地瞪大眼睛。


    「【盘古幡】一直在时空之海中进行充电。附带一提，我的智慧手机型法宝也能对它传送发射指令，师父已经告诉我密码了。」


    「所以我们才必须封住闻仲的动作。」


    「没错。要是打偏，我们就完蛋了。」


    幸好没有打偏。


    光束撞上闻仲，引发剧烈爆炸。


    爆炸规模之大，彷佛会有新宇宙从中诞生似的。


    「这应该算是我们赢了吧？」


    「这样闻仲还能活蹦乱跳的话，我们根本没有打赢的可能性。」


    「你说的没错。谢谢你啰，如果当初没有听到你说你也要战斗的话，我就想不到这个策略了。」


    要是没有那句话，太公望就想不出他与四不像的分离作战计画。若非如此，他们应该不可能那样接近闻仲吧。因为愈是接近难度愈高，而且也无法让闻仲大吃一惊。


    「我只不过喊出自己的心声而已。能从中想出作战计画，全仰赖学长的能力。」


    「嗯，你真的只有大喊而已。」


    「学长好冷漠！」


    刺眼到几乎让人眼盲的光芒慢慢和缓下来。


    位于光芒中的是受伤的闻仲。连元始天尊的法宝都无法把她封神的这一点，或许值得令人震惊，不过战斗很难继续打下去了。


    闻仲的身体冒出了前所未有的大量蒸气。


    这次换成这些蒸气遮蔽了视线。


    「呜……只差一点点，明明只差一点点……」


    闻仲懊悔不已地说。她的声音听起来是努力挤出来的。


    长时间的战斗加上这些伤势，让她已经濒临临界点了吧。


    以前在西岐进军中途见到闻仲时，吕岳曾说过这样的话。


    ——冷静点，闻仲！太兴奋的话，你又会倒下的！


    虽然对闻仲的隐私并不详细清楚，不过太公望察觉到，她的身体无法长时间战斗。


    于是他刻意拖延时间。像【金鞭】这种法宝，光是维持启动状态就要消耗体力，他便故意让闻仲长时间使用它，又让元始天尊事前就消耗敌人体力。敌人能战斗的时间原本就很短。


    结果他的策略是对的，闻仲筋疲力尽了。


    原本只要消耗她的体力，制住她的行动就够了，但没想到闻仲一直持续战斗下去。当时那已经算是一种奇迹了。闻仲的执著强得非比寻常。


    「因为我的坚持，才能获胜。人生果然是坚持到底的人才会赢，因为纳豆最少要用筷子搅拌三百下。」


    「拜托不要用纳豆来比喻这么严肃的场面。」


    他们已经放松到可以进行如此没意义的对话。闻仲捂著胸膛，看起来完全无法挥舞【金鞭】了。她要是在这时候挥鞭，太公望他们就输了。


    「哪吒判断，敌人无法继续战斗。」


    哪吒一边说一边漂浮著。决定打或不打的其实是闻仲，不过太公望真心感激她提示他有利的战略。


    「只差一点点……我就能保护殷了……」


    身体无法自由移动的闻仲哭了出来。


    她的计画在即将完成的那一刻受挫。


    敌人原本就不是在万无一失的准备下谋夺胜利，这样的结局有部分是他们自作自受。


    如果闻仲利用金鳌的仙人将昆仑彻底逼入绝境，她就有相当大的胜算。可是在选择单枪匹马进攻的那一刻，闻仲便决定将尊重人命及减轻损伤放在获胜之上。


    守护殷这个至高无上的使命，当时已经有了动摇。因为她心底产生了小小的矛盾。


    那就是闻仲的温柔之处，也是她的弱点。


    亦是界限。


    ——太公望试著做出解释，然而他也清楚，这一切都只是结果论。要是闻仲强硬压制昆仑的行为成功了，事情就另当别论。


    「反正一切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当初请师父事先出马时，我就称不上是胜者了。」


    太公望靠近闻仲。


    虽说法宝已经毁坏，不过太公望的身体毫发无伤。和连呼吸都很艰难的闻仲相比，孰胜孰负一目瞭然。


    「给、给我最后一击吧……依照我现在的状况，只要掐住我的脖子就够了……」


    闻仲用空洞的眼神说道。


    当紧绷的心情一放下，乱来的后果马上浮现。说不定她连意识都模糊不清了。


    「虽然心有不甘，不过这场仗是昆仑赢了……我不会提得起、放不下的……」


    「既然你那样说，就放下那个法宝吧。」


    闻仲手中还握著【金鞭】。


    「因为这是……仙人的骄傲。」


    「你该不会想趁我来掐死你的时候，试著用剩余的力气打死我吧？」


    太公望是谋士，因此无法毫无戒心地相信对方。


    闻仲陷入一阵沉默，然后轻笑出声。


    「但要是继续拖拖拉拉下去，我说不定就复原啰。」


    ——被挑衅了。


    现在的情势确实很微妙。太公望不清楚闻仲的复原时间要多久，而他几乎没有战斗能力，只要闻仲恢复一成的力气，昆仑获胜的机会就飞了。


    「如何……？过去你不也一直赌命战斗吗……？现在的情况和那些很相似，不是吗……」


    闻仲开始引诱。


    也就是说，这是陷阱吗？


    还是为了不让他做出最后一击，故意虚张声势呢？


    似乎两者都说得通。


    「这种情况就是所


    谓的薛丁格猫吗？或者不是？我是文科出身的，对那方面不是很清楚。话说回来，不要拿猫做那种实验啦，要做就拿蛾去做。」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反正我也只能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哪吒也看向太公望。


    所有人都在关注太公望的判断。


    但他本人早就已经有结论了。


    「我这个人啊，不会为了杀死别人而赌上自己的命。」


    他示意四不像拉开和闻仲之间的距离。


    他也曾经赌上性命过。那是事实。


    然而，当时是为了拯救别人的性命，不是为了杀人。


    「我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至少在这几个小时内不会。」


    「你太天真了。」


    闻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到此，这场战争在闻仲心底也画下句点了。


    她将鞭子收入怀中。


    「但我也一样很天真。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很了不起。」


    她的笑容充分表达出自己已经放弃战斗了。


    「我没做什么值得你称赞的事，我只不过选择看起来最和平轻松的选项。」


    「我觉得那是特别辛苦的任务。」


    「我只是争取时间罢了，压轴的另有其人。」


    太公望发现，远方有东西正朝他们接近。是从昆仑的方向过来的。


    「你准备了援军吗？采取这种策略也很正常。」


    「她们不是来战斗的。」


    「天底下没有和战斗无关的援军吧？」


    说明的工作，就交给援军来做吧。


    「接著是主配角交换，让头脑比较好的家伙来接力吧。不过，禁止你撤退唷。」


    「反正我也无法移动。」


    太公望透过通讯用智慧手机型法宝，向即将到来的人们解释状况。然后，他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等了一会儿之后，远远看不清楚的那个东西，渐渐变成了可以用眼睛清楚辨认的小型船。


    小型船的甲板升降口打开，走出一个坐在大狗上的少女。


    「辛苦了。」


    从小型船出来的只有杨戬一个。


    她先转动眼睛扫视四周状况，似乎在确认太公望报告的消息正不正确。


    「抱歉，花的时间比预计中还久。仪器方面进行得很顺利，和人的交涉比较棘手。」


    「因为我赢了，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


    「那么，大家都上船吧。虽然里面不大，不过这几个人应该可以塞得下。」


    「哪吒现在无法自行移动。」


    「我们会马上带你回去。还有——」


    杨戬沉下表情，看向闻仲的方向。


    「——麻烦你也一起上船。我是为了向你说明才来的。」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马上就会知道。放心，不会把你抓来吃的。我们没那么野蛮。」


    太公望觉得，动不动就踢人的杨戬说那种话，根本是在搞笑。但由于随便乱说话有被踢的风险，所以他闭上嘴巴。


    小型船里面，昆仑的电脑占据了极大空间。它不是这艘船的装备，而是从元始天尊家中搬过来，再强硬塞进来的。


    「请你过来的理由在此。我们要用这部仪器，再一次预测殷与西岐的未来。不是预测，应该说是做出科学性结论。」


    「要我相信你们所准备的仪器是不可能的。」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闻仲的神态依旧大方磊落。因为她知道，自己正肩负著殷与金鳌的未来。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即使不是天才，这种程度的事也能事先预测到。」


    杨戬敲响了小型船内的房间门。


    有个人打开门走出来。


    「他们拜托我来当见证人。」


    这个穿著白袍的仙人正是吕岳。


    「吕岳小姐……那个，辛苦你了……」


    看到吕岳坐在昆仑的船上，闻仲的心情很复杂。而且连自己也是无法战斗后，才会在这里的。


    「慰劳词晚点再说吧。这台电脑并没有任何地方有问题，我已经检察过一遍了。性能方面，你可以当它是升级版的。」


    「我明白了。既然有吕岳小姐的保证，我就省去检查的步骤。不过，昆仑原本计算出的结果就是殷会灭亡，金鳌的结果则是殷会留存——」


    「没错。所以考量到那些问题，这台仪器可以不断进行计算。过去计算一次的时间，现在可以拿来计算一百次。我也拜托太乙道兄出力帮忙，让仪器进行大幅升级。不过细节方面我不是很清楚……总之你就看看吧。」


    杨戬轻轻点了点头后，按下了开始键。


    许多小型视窗出现后又消失，消失后又出现。电脑似乎正在进行超高速运算。


    虽然盯著看没什么意义，不过闻仲和太公望还是一直凝视著萤幕。


    ——哔咚！


    代表计算结果出炉的通知声响起。


    殷与西岐继续交战的话——


    殷灭亡…………四十五次。


    殷没有灭亡……五十五次。


    闻仲盯著那个数字看了好一会儿。她的动作就像什么都不做，只是一直盯著窗外看的家猫一样。


    「以百分比来说，双方非常接近呢。」


    这是闻仲的感想。她并没有争辩说，殷没有灭亡的机率比较高。


    「要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其实早在众多仙人参与战争的那一刻起，那个国家原本的命运就变得难以预测了。」


    这艘船上的主角兼解说员是杨戬。


    「过去我们之所以能预测人类世界的未来，是因为我们是高层次的存在，可以站在高处综观一切的缘故。可是当我们这些人分别加入人类两边的阵营，彼此对战时，结局就不再是清楚易懂的单一走向了。」


    这些事似乎都很基础，没人有异议。反而是太公望与四不像快要跟不上节奏了。


    「加上殷这边，有实力已经高到难以用流浪仙人来称呼的妲己，而且双方阵营目前正处于一进一退的战斗中，结果肯定会变得更加复杂。现在正处于谁赢谁输都不奇怪的状态，我灵光一闪，进行了无数次计算，结果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也就是说，只有一个正确历史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吗？」


    听到闻仲的问题，杨戬颔首回应。


    「坦白讲我还无法完全接受，不过道理上我明白。就像杨戬说的，我知道这一次是特例，但也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吧。虽然想接受，心中却还是很抗拒。」


    「你也支持我吗……？」


    闻仲语气充满困惑地问。


    那是她的心情写照。


    「我不支持任何一边。至少我搞不清楚，赌上性命保护昆仑、西岐与仙人界是否真的有意义。还有，这是我们等一下要说的提议的前提，首先是第一步。」


    杨戬再次喀哒喀哒地按著某些按钮。


    还有其他必须进行计算的问题。


    「这是要调查什么？」


    闻仲的脸色暗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瞬间显现后又马上消失的视窗里，看见了某些不祥的文字。


    「不会花太多时间的。反正都要费两次工夫，你就稍等一下。」


    代表计算结果出炉的响亮通知声再度响起。


    殷与西岐继续交战的话——


    殷灭亡时的死亡人数…………两万～十万人。


    殷没有灭亡时的死亡人数……十五万～五十万人。


    闻仲捂住嘴巴。


    她的模样似乎是哑然失声。


    看到这种东西，她该说什么才好？


    「战争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反抗殷的势力会继续缠斗下去。你或许会问我是以什么方法计算战争的死亡人数，光是把发生在军队内部的水土不服、边境地区得不到粮食而引起饥荒后的间接死亡人数加起来，人数就非常惊人了。」


    太公望原本的世界中，在中国没有出现势力强大的统一王朝时，例如五胡十六国时代，人口也曾发生过急速减少的情况。又例如日本的南北朝时代，有非常多从军的武士团都战死了。


    与其说战死机率高，不如说是内乱拖得太久，导致三不五时就有战争爆发。然后，当战斗频繁发生时，就会伴随田地荒废、村落被掠，生存环境愈趋恶劣，结果又因此引发战争，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内乱持续时间过长的话，不只国家，连人民也会疲弊。


    那样的事实，聪明的闻仲应该十分清楚才对。


    「你爱著殷，应该也等于爱著殷的人民百姓吧。如果要保护殷，就会导致殷的人民死亡。你应该不会派出一大堆金鳌的仙人，进行恐怖政治吧？到时候就覆水难收了。」


    闻仲心底应该有答案了。


    她已经明白，不可以让殷续存下去。


    然而，她一直保护著殷，不可能现在放手说「好吧，你们尽管去打」。因为内心抗拒承认这件事，她才会如此纠结。


    闻仲的头顶再度冒出蒸气，人也摇摇欲坠。


    「呜……好难受……」


    「闻仲！你又这样勉强自己……继续失去器官你也不在乎吗！」


    吕岳立刻明白闻仲的身体状况。她也不管场合，让闻仲当场躺下来。


    「你现在随时都有可能被封神喔！笨蛋！都是因为你完全不听别人的吩咐！你到底要莽撞到什么程度！」


    那些话与其说是在担心闻仲，不如说比较像在斥责她，语气也真的很严厉。同时，听起来也很像家长在骂小孩子。


    「对、对不起……」


    「如果你没打算改善，就不要道歉。」


    吕岳彻底发怒了。


    「当你独自冲出去的时候，就该明白会有变成这样的风险，你也完全没有留存力气吧……现在我也只能进行急救而已……」


    「喂，她不要紧吧……？这艘船上没有医疗设备喔……」


    杨戬也没想到闻仲会痛苦成这样，所以有些不知所措。闻仲的脸色差到宛若病危。


    太公望也没考虑到，闻仲竟然会在说服过程中倒下。虽然外表看起来有好转，但似乎要加入心理因素来考量。她整个人已经疲累不堪，精神劳累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医生说的话你也不会听，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吕岳抱怨个不停，似乎想撒手不管了。


    「呵呵，殷灭亡的同时，我也跟著灭亡，这样或许刚刚好呢……」


    仰头看著天花板的闻仲双眼很空洞，视线也没有焦距。


    「没有殷的话，我也没有活著的价值了，就这样——」


    ——啪！


    吕岳打了闻仲一个耳光。


    「你是金鳌的领袖吧！不要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给我好好记住，你的立场是不允许说那种泄气话的。」


    吕岳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金鳌统治者——这是闻仲当初下定决心背负的业力，所以她不能逃避。如果不想背负，当初就该什么都不做。


    「即使你想死，我也会不断把你救回来。再怎么样，你也要把金鳌的战后处置及殷的问题处理好。」


    「是。真的、真的很抱歉……」


    闻仲一边哭一边点头。


    「这一次的『抱歉』，我就收下了。」


    吕岳终于打算原谅她了。


    太公望看著闻仲好一会儿，发现她的身体状况稍微恢复了，便再度继续话题。


    「那个啊，虽然萤幕上写了殷灭亡的话，不过，所谓的灭亡也有各种不同的方式，你别震惊过了头喔。你想想，就连公司也分为破产和收购。」


    「你想说什么呢？」


    「在和平状态下把政权禅让给西岐，也是一种方法啊。西岐也把拯救殷的政治拿来当口号，不可能一看到殷放软态度，就二话不说灭了对方，姬昌也不会做那种事。」


    「啊啊，原来如此……」


    太公望打从一开始，就是想推荐这条策略。他不可能因为想保护西岐，就使计让殷出现伤亡。如果有好的折衷方案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殷有妲己在，事情应该无法轻松解决就是了。」


    以妲己为首的棘手仙人们，已经几乎占据了大部分的殷。那里已经不是以人类为主的国家了。


    「反过来说，只要妲己离开，殷与西岐之间就能达成妥协对吧。西岐的势力既然已经这么庞大，就不可能变成两国并存，不过应该可以把战争压缩到最低限度。」


    现在举行的，是既不精采也没特色的平凡政治协商。


    人类也都像这样，一边互相埋怨一边妥协。要是想法非黑即白，一直互相伤害，所有人都会毁灭。


    太公望心想，其实妥协也不是很糟糕的辞汇嘛。


    正确的人单方面消灭不正确的人，这种行为是不正确的。


    至少他们不能因为打赢闻仲，就想毁灭金鳌，放任昆仑随心所欲支配一切。


    既然他们代表一半的仙人界，就要负起相应的责任。


    「要是西岐将殷吸收了，就等于殷还留存不是吗？殷可以继续留存在西岐里，这样您愿意睁只眼闭只眼接受吗？」


    太公望觉得，闻仲愿意妥协的底线就在这里。


    这个方案，原本是要放在昆仑打输时的谈判会上提出的。


    闻仲不喜欢破坏，如果提出减轻被害程度的方法，双方应该可以达成共识。


    要是处在闻仲可以竭尽全力战斗的状态下，自己的计画能否实现就是未知数了。首先，要让闻仲接受殷会灭亡的事实就非常困难。


    为了让谈判朝对我方有利的方向进行，对战是必须的，而太公望也费尽千辛万苦获得胜利。


    表面上，昆仑尊重金鳌的意见，也确实取得谈判的主动权。


    闻仲陷入沉默，躺在地上仰望著吕岳的脸。


    闻仲在金鳌的仙人资历并不是很长，所以才想听听前辈的意见吧。


    「你自己决定。我帮忙照顾你的身体，但不负责提供意见。」


    吕岳完全不让她撒娇。


    「你既然一直任性妄为，就必须好好品尝这份痛苦。我能做的，就只有和你一起背负这份痛苦。」


    闻仲缓缓闭上眼睛，表示她懂了。


    一滴蓄积在眼中的泪水滑落脸颊。


    「好……就按照诸位的方案，解决殷与西岐的问题吧。」


    「也就是说，昆仑与金鳌的战争结束啰？」


    太公望马上加以确认。


    「好，就这么办吧……」


    听到这句话，太公望当场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


    他全身都瘫软了。因为终于越过了一个天大的难关。


    「哎，太好了，太好了……我现在只能说太好了……」


    其他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吗？这种成就感，就跟国三时跑完马拉松后一样——虽然心底这么想，不过他当时跑到一半就弃权了，不太有什么成就感。


    「我再说一次，辛苦你了，太公望。」


    身为胜利方的杨戬，也跟著开始泪眼盈眶。


    当初走下船的时候，她就想对太公望露出脆弱的一面了，不过当时


    的状况逼她摆出刚毅的一面。


    「瞧，我平安回来了对吧？我没说谎。」


    幸好结局没有让杨戬太过伤心。其实原本失败的风险非常高的。不过，庆祝重逢程度的泪水应该还好吧。


    「我会用比出发时还大的力气抱紧你的。」


    杨戬走了过来。在这种时机下拥抱真的好吗——


    这时候，有东西从旁撞了过来。


    「太好了！学长，辛苦你了！」


    人型的四不像用前扑式滑垒撞了过来。她的气势过强，太公望就像遇到橄榄球擒抱，整个人被撞飞。


    「你好歹顾虑一下威力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战争结束了，现在可以不拘小节不讲上下身分！」


    「那不是地位低的人可以决定的吧。」


    结果拥抱的对象变成了四不像。或许因为这缘故，太公望觉得有点扫兴。先前在昆仑也被她抱住过，所以他并不会特别慌张。


    这是草食性动物想找人玩闹的反应吗？如果是那样，应该要表现出更明显的疗愈效果才对。四不像完全称不上有疗愈效果。


    「喂……你挑这个时刻做那种行为是什么意思……？插队的行为是不对的！」


    杨戬的反应就像原本想享用冰箱里的布丁，结果被人抢走了。她似乎觉得四不像蛮横不讲理。


    「什么东西插队？」


    那不是四不像耍坏心眼，而是她个性本来如此。杨戬似乎就是在气那一点：


    「当我什么都没说！」


    为了掩饰烦躁，杨戬用力捶打船舱墙壁。


    墙壁凹了进去。


    「你别破坏船啊……」


    「学长，回昆仑之后，我们来举办庆功宴吧！」


    四不像非常乾脆地放开太公望。由于常常拥抱，四不像也觉得这种行为就像家常便饭，因而没有特殊感情夹杂其中。


    「好，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就参加庆功宴吧。」


    只不过是参加庆功宴罢了，却如此小题大作。


    「但我不会做那些蠢事的。你是会在运动社团里，一口气把饮料喝完的类型吧。那种坏习惯一定要改过来。那种行为比把凤梨加进糖醋猪肉里还恶劣。运动社团的人都该死。」


    事实上，在全校住宿制的高中男校里，以前就有入宿时被要求一口气喝光啤酒的案例。那种野蛮人必须接受矫正。


    「学长可以喝无酒精饮料呀。」


    「话是这么说，但结果会演变成所有人都点中杯生啤酒，只有我要孤僻喝乌龙茶的情况吧？那种情况说不定会变成催生出酒精意外事故的温床啊。」


    诡异的庆功宴话题到此中断。


    这时，杨戬再度看向太公望。


    「那、那个，太公望……」


    「嗯，什么事？」


    这次一定要抱到。害羞的感觉当然有，但只要能克服它……


    杨戬走到太公望面前站定。


    「现在我允许你，你、你可以……吻我。」


    ——砰嗡嗡嗡嗡嗡！


    这种冲击就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拳，不过等级和杨戬捶打墙壁不一样。


    就像整艘船撞过来一样的感觉。


    「呜哇啊啊！这有震度五！」


    四不像马上扑倒。


    「莫非是金鳌的突袭！？闻仲，你该不会叫了援军吧！？」


    「我没下那种命令……如果有人攻打过来的话，纯属个人单独行为……」


    没有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船受到了冲击。


    太公望从窗户观察情况。即使闻仲没有下令，金鳌仙人也有可能独自追过来，甚至是妲己发动进攻也说不定。其实只要看看窗外，就能马上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艘错字很多的船……」


    当太公望报告的时候，有个不请自来的人走进船里来。


    「听说姊姊有了麻烦，所以我就跑来了！」


    是赵公明。


    「啧……」


    一和赵公明对上视线，吕岳准备逃往隔壁房间。不过，那时候她已经被赵公明抱住了。


    「姊姊，幸好你没事！我好高兴！」


    「啊啊，嗯……我没事，所以放开我……这样会造成大家的困扰……我会觉得困扰，也会给周遭的人造成困扰……」


    ——碰！乓！


    杨戬不断捶打船舱。


    她如果不这么做，压力没地方发泄。


    「可恶……气氛都被破坏光了……」


    「你可别把船破坏光啰……？」


    「搞什么啊，居然因为都是女的，就紧紧抱成一团……」


    吕岳被赵公明黏住后，明显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杨戬不知为何一脸羡慕地看著她。

 第14回 闻仲，为昆仑提供协助 附太上老君，讲述天的存在

    小型船上的一行人决定前往昆仑。由于赵公明的船撞了上来，导致小型船有故障的隐忧，但幸好后来平安无事。


    移动过程里，闻仲因为必须静养，所以被强迫休息。至于赵公明，则因为很吵，被吕岳关进仓库里。


    太公望觉得那样的做法未免太过分了，但一分钟后打开仓库，却发现赵公明已经打著鼾睡著了。只能说，她或许是个厉害角色也说不定。


    大家在船上联络昆仑与金鳌的大本营，把他们已经靠沟通达成和平停战的消息通知其他人。由于双方阵营的干部等级仙人都聚集在船上，这件事便毫无异议地顺利结束。


    只不过，十二使与天君们的战争必须另当别论。


    因为两边都完全失去联络。


    「是天君法宝的影响吗？如果真是那样，就只能晚一点直接过去一趟了。」


    「真奇怪……就算是那个缘故，不可能连金鳌也联络不上他们……是结界系法宝的威力太强了吗……」


    虽然吕岳觉得不对劲，不过天君的法宝以空间干涉系为主，就算发生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回到昆仑之后，太公望看到元始天尊在一颗没有转动的圆球上睡觉。由于【盘古幡】还没收回来，那颗球真的只是一颗普通球。


    「师父，战争结束了。您的伤势不要紧吧……？」


    「嗯，我的伤不是很严重啦，只不过我没想到自己会输……虽然说那是一场很棒的战斗，不过我原本以为我才会是赢的那一个……然后我的身价就会上涨的啊……」


    元始天尊非常不甘心地看著闻仲，闻仲则靠著吕岳而立。因为感觉很没面子，所以她把脸转向一旁。


    「因为那时候您的身体状况似乎很糟……」


    「只不过稍微被病毒感染，但我没想过会输呢。」


    「我的法宝强化了攻击力，所以才会占据优势。冒犯了您，真的非常抱歉……攻击性能也是请吕岳小姐帮忙提升的……」


    「不管怎么说，输了就是输了……我得再更加努力修行才可以……」


    「啊～对了对了，是太上老君大人把元始天尊大人带回来的唷！」


    觉得气氛变尴尬的白鹤，试图转换话题。


    「咦，李诞会做这么机灵的事，真是难得。」


    「我觉得是因为她无法丢著师弟不管。虽然她又懒洋洋地跑去其他地方了。」


    「如果那家伙还在，刚好可以问她封神界的事情呢。」


    太公望很好奇，和劳动最沾不上边的仙人，为什么会接下那么麻烦的工作。要说纯粹是她个人兴趣的话，会让人想晕倒。


    「请问这里的通讯仪器能不能联络上天君们呢……？」


    闻仲惦记著那些还不知道战争已经结束的人们。要是有人因此战死，会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


    虽然吕岳依然扶著闻仲，不过闻仲总算能用自己的脚站起来了。


    「既然计画已经化为泡影，近日我想引退，把政权归还给通天教主大人。届时要是被处罚，也是无可奈何的。不过，在这场战争完全落幕之前，我必须以负责人的身分继续行动。」


    闻书，太公望心想，这家伙未免太认真了吧。


    「如果想试著联络他们，马上就能进行。不过我们这里毕竟是敌国，不知道能否顺利联络上……」


    白鹤立刻帮忙准备，但果然还是无法成功。不只天君们，连十二使那边也不行。


    「这样不会遮罩得太彻底了一点吗？空间干涉系法宝会延迟工作进度，所以我很讨厌……保持联络通畅，是组织营运基础中的基础……」


    「要是他们发生激战就糟了。能麻烦你把那一带放大吗？」


    拖住十二使的场所，是在离昆仑非常近的一个地方……方才他们也确定，那里有天君的法宝。


    看来是有东西绊住了他们，否则怎么会发生如此严重的通讯障碍。而且，连金鳌的干部也没掌握住情势，让人非常在意。


    「太公望先生，你好像很焦躁呢。」


    白鹤皱起眉毛，似乎被那份不安所感染。


    「因为这情况就像对方拒绝与我们联络，不是吗？没人可以保证，金鳌的天君们不会做出抗战到底的准备。」


    太公望的话让现场紧张了起来。


    「应、应该不会才对……」


    闻仲的话太过没有底气，以至于无法否定太公望的担忧。


    「你们靠政变赢来的政权并不是很稳固，而且政变政权出现派系分裂的情况并不少见。以我来说，除非自身安全得到保障，否则绝不会解除武装的。」


    「为什么呢？我已经写信告诉大家，昆仑不会对金鳌做出判决。」


    「问题不在那里，是在金鳌内部。当你把政权还给通天教主后，曾经站在你这边的仙人们可能会沦为罪人，受到处罚。他们如果对这一点感到不安，就难以答应投降。」


    「你今天特别聪明呢。」


    杨戬真心感到佩服。


    「那些人可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呢，这么慎重也是正常的。」


    这段时间里，白鹤仍继续操控著电脑。


    「那个地点没有活动迹象的话，会是在这边吗……」


    萤幕上显示著该地点的放大影像。


    「嗯？这是阵法的入口吗？」


    那里有一块写著【红砂阵】的看板。里面有一座高高的沙山，四处布满空洞，就像蚁穴一样。


    「【红砂阵】是张绍——张天君的法宝。那个阵法里会有如刀般锐利的沙尘乱刮，进去以后会难以全身而退。」


    「真是恐怖的法宝……其他还有几个类似阵法的入口，你就顺便为后生解说一下吧。」


    太公望对吕岳说道。既然现在处于休战状态，个人资料就不算秘密了吧。


    「秦天君的【天绝阵】是一走进去，就会降下落雷打倒敌人。


    赵天君的【地烈阵】是用雷与火打倒敌人。


    董天君的【风吼阵】是用风与火焰包住敌人，接著会有刀剑飞出来，把敌人砍得递体麟伤。


    袁天君的【寒冰阵】是用天花板的冰与地面的冰包挟敌人，然后将之五马分尸。


    金光圣母的【金光阵】是透过无数的镜子射出光束，杀死敌人。


    孙天君的【化血阵】是卷起风沙打倒敌人。


    柏天君的【烈焰阵】是用三道火焰打倒敌人。


    姚天君的【落魂阵】是会让入阵者魂飞魄散。


    王天君的【红水阵】是只要一碰触，就会用带有腐蚀性的红色水喷洒敌人，使之化为液体。」


    「用沙的人和用雷与火的人，能力是不是有一部分重复了……？」


    张天君的【红砂阵】和孙天君的【化血阵】感觉差不多。


    「还有秦天君的【天绝阵】和赵天君的【地烈阵】都是用雷，赵天君和董天君、柏天君的火焰重复了。」


    「那些话千万别在当事者面前说喔，大家其实都很在意呢。」


    「原来当事者都注意到了吗！」


    「不可以随便使用火焰啦……会和别的角色重叠……」


    「在这些阵法中，以能力来讲是姚天君的【落魂阵】最强。用特异功能战斗是王道，用火和风的家伙真是老土。」


    「所以要瞒著他们……要是听到别人说他们有能力高低差异，他们会很沮丧的……」


    总之，时空之海中排了许多那样的看板。应该是那些阵法把十二使关在这里，令他们无法动弹的吧。


    「不过真是奇怪……每个阵法早就呈现自由出入状态，没有封闭了。」


    吕岳说道。对不熟悉


    这些法宝的太公望来说，虽然不知道吕岳是从哪里判别的，不过她也没有理由在这时候说谎。


    「把看板的地方再放大一点，上面写了某些文字。」


    萤幕把特定地点加以放大，发现上面有张广告。


    『由于场刊已经完售，现在采自由进场。感谢大家的惠顾。』


    「这不是同人展的系统吗！」


    「太乙道兄突然冲了过来呢……」


    「啊，不好意思……呃，那个……请别在意……对不起……」


    太乙真人原本已经退到屋子角落去了。


    「总之，我们已经知道阵法可以自由进出了。既然如此，十二使已经被释放出来啰？」


    「至少他们不管进入哪个阵法，都能马上出来。」


    这样无法解释他们为何音讯不明。


    「该不会是进入里面的仙人们全灭了吧……」


    「相对地，也可能是天君这边全灭了。」


    不管是哪一种，感觉都很不吉利。


    「喂，既然阵法已经开放，我们能不能看看里面呢？」


    「那不是我们萤幕系统的问题，而是阵法法宝的问题……」


    「应该可以。至少可以去【红砂阵】。」


    吕岳发出go的暗号。


    「那么，我试著放大到最大倍率。啊，真的可以看到【红砂阵】里面的情况呢。」


    这时，出现了令人怀疑自己眼花的景象。


    应该没半个人想像到会有这种事吧。


    在这个近似荒凉沙漠的地方，仙人们正兴奋地看著演唱会。


    看妲己她们的演唱会。


    「噗咳！为什么妲己会在这里！殷怎么了吗！」


    太公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对，这不是来不来得及的问题，这根本是异次元的攻击。


    杨戬与吕岳则是尽可能保持冷静，确认座位区域。


    「是赤精子和普贤真人！连堂上元老的燃灯道人和南极仙翁也在这里！那十三个人都在听演唱会！」


    「秦完，姚宾，王变！为什么十个人都在里面！？还有人在挥舞毛巾！」


    这时刚好一曲结束，妲己进行谈话时间。


    『现在，这个红砂阵会馆里的所有人全部结合为一了。然后，我再度有这样的想法。这和狭窄的展演空间或宽阔的会馆没关系，今天我特地只为了你们举办演唱会，现场才会这么空荡荡。可是，我感受到的气势就和这座会馆充满歌迷没两样。在我看来，这里就像有五千个观众！』


    『妲己——！』『妲己你好帅！』『王贵人！』『胡喜媚，让我看看你的脸——！』『虽然这个会馆是在沙漠里，可是你不要在意——！』


    欢呼声此起彼落。


    王贵人指了指吉他，然后摇摇头。


    『啊，吉他有问题？那么，这段时间里我就说些稍微严肃的话题。』


    『妲己——！』『严肃也没关系——！』『妲己你好美——！』


    『我们觉得，这个音乐将会成为统一宇宙的新方法。由政治势力进行统一的话，必然不断产生纠纷。只要看过古今中外的人类历史，就能明白这一点。而仙人，不过是相对比较优秀的一种人类罢了。所以说，分成金鳌和昆仑两个组织，大家肯定会打架。你们绝对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的。这不是每个人的个人责任，而是整个组织系统的缺陷。』


    『我懂——！』『没错没错！』『打架不好——！』『我的能力和赵天君重叠了，这是缺陷——！』


    『因此，我才会决定利用和政治无关的音乐。不对，是借用音乐，使用它的魅力，这样就能完成万物统一。』


    这毫无疑问是第三势力的成立宣告。


    「这些家伙看起来像在开玩笑，不过她们是认真的……她们也是最棘手的敌人……」


    太公望的表情彷佛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因为自古以来，音乐就被视为可以开启与「神」相通的道路，所以才会出现唱歌跳舞的艺术活动。我不知道，对我们仙人而言的「神」是什么，但我们觉得，肯定就是指这个音乐。既然有这么多的仙人，就只能用更厉害的某样东西进行统一对吧？』


    少少二十出头位的歌迷非常狂热，不断赞颂妲己的主张。


    『如果问我为什么选择音乐当那个厉害的某样东西，我会说，因为那是最和平的。要是把那个某样东西设定为压倒其他事物的力量，未免也太悲惨了。我说的对吧？』


    『没错！』『我想要和平！』『让一切和平吧！』


    『王贵人，吉他还没修好吗？』


    王贵人比了个胜利手势。那应该不是在说耶——而是指要花两分钟吧。


    『那阻，胡喜媚，宣布那个消息吧。』


    『那个消息是指贩卖商品吗？』


    『不是贩卖商品，是那个，音乐祭。』


    『啊，终于可以发表了吗？』


    妲己突然看向监视镜头。


    『嗯嗯，总觉得现在有好多人盯著我看。我觉得，我们的音乐说不定已经传遍整个仙人界了。』


    「妲己这个人果然不能小觑……她竟然发现我们正用昆仑高精密度监视器法宝观察她……」


    白鹤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和妲己直接面对面过的太公望却不觉得神奇。他们上次输得很凄惨。


    『好，那么我要宣布了。这一次，我们要在根据地，也就是殷的首都朝歌郊外，举办宇宙最大规模的超巨大摇滚音乐祭，名字就叫rock　of　universe。』


    『唔喔喔——！』『太好了——！』


    十二使里面也传出了欢呼声，令白鹤一时哑然。


    「这几位什么时候变成她的歌迷了……？」


    「天知道。大概是不久之前吧……」


    音乐本身就带有帮人洗脑的力量吗？不对，他不认为世上有法宝或法术，可以对干部等级的仙人们进行集体洗脑。要是真的有那种东西，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嗨嗨，现在可能正在看著我们的昆仑与金鳌的各位，听到我们的快闪演唱会，这些人马上就变成奴隶了。下次会把你们变成奴隶喔。』


    妲己再度看向监视器。


    而且，选的时机还是在彷佛听到白鹤与太公望的对话后才说出来的。


    从覆盖住头部的薄绢后面往外看的胡喜媚，嘴角也有笑意。


    充满蛊惑与恶意的笑意。


    『rock　of　universe合计会有七个舞台，每天都有乐团登台演出，请大家好好期待这场前所未有的音乐飨宴。此外，表演乐团尚有空缺名额，欢迎想当音乐人的各位尽管前来应徵。我们会在进行严格审查后，决定是否合格。要不要一起进行宇宙革命呢？如有任何疑问，请洽殷的首都朝歌的窗口——』


    有几个仙人当场跳了起来。


    『唉呀呀，是因为觉得很帅，所以身体自然动起来吗？马上就出现参加者了。』


    「喂，这实在让人笑不出来……」


    杨戬很错愕。


    「我记得那几个是很邪恶的仙人。不过，她们现在身上的不祥感和先前在朝歌见到时完全不一样，提升了好几个阶级……」


    『看来，我们被昆仑的仙人看穿了呢，姊姊。』


    『成为四人团体后的成果出现了。四人组成的「三姊妹」是无敌的。』


    『啊，吕岳小姐听到了吗？』


    胡喜媚直接称呼吕岳的名字。


    「什、什么事……这种交涉方式未免太失礼了吧……？」


    『谢谢你过去和我们缔结同盟，因此我们才能


    尽全力录制『新历』（style）。不过，根据传言，金鳌似乎败给了昆仑是吧？』


    吕岳不自觉感到咬牙切齿。


    对方已经知道了吗？


    她们果然不是普通的摇滚乐团。


    『你应该不会继续默认我们的存在了吧，真的非常抱歉，请容我们取消同盟协议。我们将让所有事物成为一体，到时候就没有所谓的同盟或敌对了。』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不过吕岳强烈感觉到胡喜媚正凝视著自己。


    「真是任性至极的说法。先前明明还向我示弱。」


    吉他手王贵人站到前面来。


    『摇滚之前，人人平等！』


    她大吼道。


    演唱会会场骚动了起来。


    因为从不说话的王贵人，用可爱的声音做出发言了。


    『我们以后只会用音乐一决胜负，所以不需要沉默角色的设定了——！』


    『因为我们制作出非常完美的专辑，所以连这种角色扮演行为都不需要了。遮住脸的这块布我也不需要了。』


    正当胡喜媚慢条斯理地将遮住脸庞的布巾拆下——


    ——噗滋。


    杨戬主动靠近萤幕，按下影像停止的按钮。


    「就算没听过梅杜莎的故事，我也很清楚自己中了下流法术。谁要看那种东西啊……她大概是在眼睛里放了法宝吧，反正歌迷都是这样制造出来的！」


    无巧不巧的，那和过去吕岳戒备的理由完全一样。


    「不，那个人可能只是对脸有一些特殊情结。像是如果长得比主唱可爱，卖点极可能就变成偶像明星风之类的。」


    吕岳帮忙做了奇怪的补充解释。她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帮胡喜媚说话，不由得在心底暗道：咦？这样怪怪的吧？


    「那些家伙的商业战略和我们无关，不过她们说有第四个人，让我很在意。那种等级的仙人要是再来一个，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我在金鳌拿到了简易名册，里面并没有足以和妲己及胡喜媚匹敌的仙人……」


    吕岳找不到头绪。要是对方阵营有厉害的仙人，凭区区西岐那些人类，应该早就被她们解决掉了吧。


    现场被一阵不舒服的沉默所笼罩。


    除了龙吉公主外的两位堂上元老，以及除了太乙真人外的十一位十二使，加上十位天君等等总计二十三位仙人，事实上已经被妲己她们三人全灭了。


    杨戬也脸色发青。在昆仑与金鳌交战期间，事态演变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那么多仙人全变成妲己的同伴，加起来就是一股我们不容忽视的第三势力了……还有，光是昆仑的干部，就有半数以上倒向那边……」


    「是啊……虽然她们似乎不会马上进攻过来，不过还是必须想好对策……」


    原以为昆仑毁灭的危机已经过去，看来完全没有。


    咳咳，咳咳！闻仲用力地咳了起来。对她来说，这个景象亦是一场恶梦，而且也对身体不好。


    「不好意思，杨戬小姐，我有不好的预感，方便借用刚刚的超级电脑进行机率预测吗？」


    「好啊。但我觉得不管再怎么算，殷不会灭亡的机率也不可能出现惊人的大幅提升。」


    「不，方才计算的是『殷与西岐继续交战的话』，但我想看的是『殷与西岐停止交战的话』。那才是我们接下去准备做的。」


    听闻仲这么一说，杨戬似乎也赞同，于是用力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就来算算看吧。只是稍微改变几个输入的文字，很快就能算出来。」


    屋里的电脑进行运算。


    然后，出现了超出所有人想像的惊人结果。


    殷与西岐停止交战的话——


    dum(妲己?universe?music）成立…………九十八次。


    西岐统一国内，国号定为周……两次。


    「这是什么鬼！出现了莫名其妙的东西！」


    杨戬发出惨叫。


    「dum应该是念成搭姆吗？还是照字面直接念低?于?欸姆？dum成立之后，后面的历史会变成怎样？」


    「我一点都不想去调查那么恶心的东西！」


    站在杨戬后面的闻仲身体摇摇晃晃，被吕岳给撑住了。


    「我的殷竟然……dum……低于欸姆……」


    「振作一点，闻仲！事情还没变成定局！给我保持清醒！我要帮她打点滴，昆仑的哪位快借我一张床铺！」


    屋内一片哗然，太公望想起了高中时代的考试。


    那是历史小考。当时他一边想著好简单，一边画答案卡，还在打钟前五分钟写完了最后一题。那时，他发现了一件事。最后一题明明是第五十题，自己画的栏位却是答案卡的第五十一格。


    原来，是他把第三题的答案写到第四题的栏位去。于是，后面题目的答案栏全都错位。他陷入惊慌失措，硬是用橡皮擦擦掉答案栏，结果太过用力，卡片破了，加重惊慌失措指数。


    现在的情况和那时候非常相似。


    世界将要灭亡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原以为得救了，其实是天大误会，世界还是会继续走向灭亡。


    「大家冷静一点！冷静，冷静一点——好痛！」


    元始天尊太焦急，从球上摔了下来。


    由于没半个人预料到这种情况，也就没有能出面稳住大局的人。太公望只能默默观察。


    ——这时候，萤幕再度亮了起来，似乎接到了从外部打进来的电话。


    西岐将军黄飞虎出现在萤幕上。


    太公望把哪吒当援军派过去时，留下了会显现画面的法宝。虽然人类无法启动法宝，但只要事先帮忙开启就没问题了。只要有人站在法宝前面一段时间，法宝就会自动发送影像过来。


    『我看看，站在这里可以吗……太公望，你看得到吗？我要求救。殷的势力突然迅速恢复……原本支持我们的北伯侯崇黑虎也叛变，倒戈到殷那边去了……』


    杨戬目瞪口呆。


    「都已经打了这么久，崇黑虎再度叛变实在不合理……想结束殷朝统治的气氛慢慢升高，殷才会灭亡。不然就会很不合理……」


    『这是因为纣王陛下出现在各个地方，不断激励大家。然后，大家就回到殷那边去了……』


    「自从妲己到来以后，纣王的领导力照理直线往下降了才对。等国家陷入危机，君王本人才出马——这样子不可能像奥赛罗棋那样逆转翻盘吧！」


    『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纣王陛下变成小女孩了。』


    众人都露出「我好像出现幻听了」的表情。


    是纣王穿上女装吗？可是，一个大叔打扮成小女孩，只会让人想吐而已吧，根本不可能提高忠诚度。


    『呃，陛下也出现在我们这里过，虽然我只看了一眼，却觉得她好可爱喔—陛下已经彻底变成女孩子了。除了继承了同样记忆，她和原本的纣王陛下毫无任何共通点。』


    「看来，女孩版的纣王真的出现了……」


    『她充满精神地对我们说，投靠到朕这边吧！害我差一点也奔向纣王陛下的阵营去～看到她，任何人都会想去摸摸头呢。因为纣王陛下比姬昌大人可爱多了～』


    「这家伙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好恶心……」


    『总之，西岐过上大危机了。纣王陛下已经不是过去的大叔，她变得好可爱，是个依旧拥有解开胸罩扣技术的小萝莉。我的也被她解开了。』


    「那个资讯，已经被我列为今年最没意义话题的第一名了。」


    『大家都舍不得对小女孩射箭，


    好像还说什么她是乐团的新成员。就是妲己她们的乐团。』


    原来如此。


    方才的谈话时间，她说她们变成四人团体，原来第四个人是纣王。


    「妲己那家伙，彻底拢络了纣王呢……把乐团的问题转变成殷这个国家的问题，脑筋真灵活……」


    妲己之所以将纣王带入乐团里，纯粹只是为了提升乐团层次。可是，看在外人眼中，就变成一种阴谋了。


    『各地听妲己音乐的民众都在增加，为了前往在朝歌举行的音乐祭祭典，发生了民族大迁徙，大家连祭祀祖先都不管了。许多老人哀叹，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话，整支家族就要灭绝了。不过，连部分老人们都兴奋地前往朝歌就是了。』


    「我真是服了……」


    太公望当场跪了下来，感到全身脱力。


    因为他见识到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计画。


    「你这算哪门子的军师啊。对方已经超越了军队和战争的层级了……」


    太公望打从心底进行反省。自己的脑袋中一直只装著西岐与殷、昆仑与金鳌的战争。他是军师，这种情况说正常也算正常没错，但敌人的目光之远，比他大了不止一倍两倍。


    她们靠音乐把人民凝聚在一起，根绝了战争。


    而且还举办了让人民愿意无视制度与风俗的活动。


    即使战争打得久一点，文化也不会有所影响，顶多人员稍微出现流动交替。但妲己甚至让文化出现异变，整个世界从根本开始，逐渐转变成另一种风貌。


    这彻彻底底是一种侵略行为。过去那些流浪仙人筑起的框架，她们轻轻松松就突破了。


    「我一直觉得，那是一群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家伙，没想到原来是因为我太渺小，所以才看不懂……俗话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杨戬搭上太公望的肩膀。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连你都称赞妲己的话，大家会很不安的。」


    「我不会叛变的，放心吧。敌人终归是敌人，我只不过是佩服她们战略的涵盖角度很广。相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你也一直表现得很出色啊。你大可以感到骄傲。至少我会称赞你。」


    「……谢谢。」


    虽然现在的情势或许不太适合依靠别人的温柔，但不依靠一下，他就无法迈出第一步。


    『脱离西岐军倒向殷的士兵增加了，再这样下去，西岐会毁灭喔……我对指挥军队很有自信，可是这种情况还是我第一次碰到，不清楚该怎么办才好……有一种和真实身分不明的敌人交战的感觉……』


    萤幕上的黄飞虎开始提心吊胆起来。那懦弱的神色，是她过去从来不曾显露过的。


    『呜呜……快救救我们吧……我的力量完全没用……已经束手无策了……敌人一边唱歌，一边挥舞上面有「三姊妹」三个字的黄布与红布攻打过来……看了实在好想吐……』


    敌人一定是在挥舞印有乐团标志的毛巾。这对不懂摇滚文化的黄飞虎来说，简直是骇人听闻的景象。这情况，和《三国志》有名的黄巾之乱有微妙的相似感。


    「历史变得一团乱了。」


    元始天尊抬头看著萤幕说道。


    「根据这份报告，纣王要是变成女生，妲己她们就改变了既定路线的历史。由于改变方式太过激烈，导致西岐顺利统一天下的发展也不见了。」


    「师父，要是不赶紧想办法处理妲己，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她们正在制造一条与殷及西岐争夺政权不同走向的历史主轴……」


    「你说的没错……这下必须借助金鳌的力量，讨伐妲己——」


    「动作不快一点的话，连可借用的帮手都快没了。」


    就在这时候，太上老君坐在孔雀型态的孔宣身上，悠悠哉哉地出现了。


    「终于终于到了——！」


    坐骑孔宣很蠢地说。太上老君优雅地从孔宣身上走下来。


    「太、太上老君大人……」


    闻仲不自觉当场下跪，吕岳也鞠了一个躬。在金鳌仙人眼中，太上老君是特别不一样的存在，唯有赵公明什么都不知道，问说「这个人是谁啊？」。


    「李诞，你会来这里还真难得。」


    「情势终于演变到我不工作不行的地步了。劳动还真是辛苦呢。」


    「我是在作梦吧，世界都还没天翻地覆，你竟然会想工作。」


    「因为情势已经接近天翻地覆了呀。要说已经无路可走的话，确实是无路可走了。」


    太上老君一边说一边靠著孔宣，完全看不出她哪里焦急了。


    孔宣变成人类的模样，说出「啊啊，我闻到了比本孔宣大人还漂亮的美少女太上老君大人身上的香味了！」的变态发言。孔宣从外表看起来也是一位碧发美少女，所以幸好视觉上没受到污染。


    「有攻击呢——因为我暂时打退对方了，所以用过去式来讲比较正确。」


    「可怕可怕的攻击——！」


    连坐骑都没有半丁点儿紧张感。就某方面来说，太上老君或许得到了一只很适合她的坐骑。


    「你说攻击，原来是有谁去攻击你啊。反正你会把人打回去吧。」


    曾对太上老君挑衅的孔宣，原本是金鳌的干部，不过现在安于当一只坐骑。当事人看起来非常快乐，因此这样的关系算是双赢。


    「不是我唷——是封神界唷——」


    …………


    ……………………


    太上老君的话远远超乎想像范围，于是全体哑然。


    「……首先，我根本不知道封神界在哪里。」


    「我才不告诉你。」


    「神秘神秘的秘密——！」


    真想给这个仙人连同坐骑各一拳。


    「总之，我把它放在时空之海某一个难以发现的地点。需要带你去的时候，我会带你去。重点在封神界被攻击吧？要是邪恶仙人们的魂魄纷纷跑出来，事情就麻烦了呢——对方是想把魂魄用在什么地方呢？还是想引发仙人界的大混乱呢？」


    「是谁做那么危险的事……是妲己吗？妲己那些人干的吗？」


    太上老君与孔宣同时摇头。真的好想揍她们。光看外貌的话，这两个人就像偶像团体二人组，但还是好想扁她们。这就是所谓的爱得愈深恨得愈多。


    「妲己她们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妲己只对音乐有兴趣而已，她要邪恶仙人的魂魄做什么？」


    「这么说好像是……那到底是谁……？我不想玩这种猜谜游戏，快点告诉我。」


    「ten。」


    太上老君没有卖关子，随口回答。因为她回答得太随意了，太公望搞不懂她指什么。点？10（ten）？动物的貂（ten）？其他仙人们似乎也都不太能理解。


    只有元始天尊一个人脸色唰地发白。


    「喂，师父，那到底是什么……？虽然我不想知道，但也不可能一直都不问，拜托你告诉我！」


    「这个嘛……闻仲，可以麻烦你帮忙检查一下，那些被关起来的前金鳌干部的动向吗……？」


    「啊，是！我明白了！」


    闻仲用通讯用法宝联络部下。


    「是，没错。就是结界…………咦？」


    彷佛被元始天尊的脸色所传染似的，连闻仲的脸都发白了。


    「通天教主大人下落不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鳌也出现了紧急状态。


    「我记得当初是用云霄、琼霄、碧霄三人所制作的九曲黄河阵，来封印那一位的吧！？如果阵法被破，所有人都跑出来就算了，怎么可能只有她独自脱


    逃……」


    「这下事情就清楚了。」


    只有太上老君一脸满不在乎。


    相反地，元始天尊用凝重的表情说.


    「看来『天』——通天教主只是假装被封印，然后在背地里暗中行动。她之所以攻击封神界，原因应该是师姊说的其中一个。如果单纯想让宇宙变混乱倒还好，就怕她的理由其实是想创造新的宇宙，需要强而有力的魂魄。」


    「师父，什么叫作新的宇宙呢……？


    「只要达到师姊和通天教主的等级，就能创造出宇宙。但是，不可能在宇宙旁边制造另一个宇宙；毕竟从无开始创造，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因此，应该是毁掉现存的宇宙，回收再制造吧。」


    自从不当茧居族后，太公望就遇到许多难以置信的见闻，这一次尤为惊人。


    「杨戬，你之前也问过，仙人上面是不是有超越仙人的存在，对吧？看来大致上被你说中了。」


    「是啊……但说中了，却让人高兴不太起来就是了。」


    杨戬露出了苦笑。遇到这种恐怖的事，也只能笑了。


    「我不清楚天是不是在仙人之上，只能确定，金鳌主宰通天教主是来自『天』的仙人。从状况来看，怎样都觉得她是利用妲己出现的时机，要将两个仙人界一同毁掉。」


    「也就是说，除了妲己，我们还有其他敌人吗？」


    要是妲己与通天教主没有直接关联，就只能这样想了。


    这次，太上老君和孔宣则是同时点头。


    「打从一开始，通天教主大人就知道我们会进行政变，于是假装被关起来——是这样没错吧？」


    闻仲在说话的同时，自己试著厘清状况。


    「可能性很高。最糟的情况是，打从一开始引诱你们发动政变的，说不定就是她。」


    太公望一直保持沉默，想捕捉敌人的思维。


    冷静想想，这样其实也不奇怪。不管哪个时代，真正的幕后黑手策画阴谋时，表面上都是看不出来的。否则，他们就当不成幕后黑手了。


    幕后黑手这个称呼听起来很威风，但其实只是趁火打劫。她想趁仙人界手忙脚乱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真是不爽。那种手段真让人不爽。


    茧居族最憎恨的，就是假装没在工作，私底下偷偷搞坏事的人了。就是因为有那种家伙在，大家才会觉得茧居族特别恐怖。明明大部分的茧居族都只是茧居在家而已，根本没有危险性。


    「李诞，妲己知道有这个敌人吗？」


    「不清楚，她或许对音乐以外的事毫无任何兴趣。况且知道这件事的仙人也没几个。如果不是封神界被攻击，我也不打算说。」


    「话说，你应该不是为了骗出通天教主那样的家伙，才会制造出封神界的吧？」


    会想利用那些魂魄的，就只有策画大规模破坏计画的家伙而已。只要对方四处活动，就能知道宇宙之敌的真面目。


    「随你怎么想啰。」


    这种说法，是代表虽不中亦不远矣吗？


    不管如何，现在都非战斗不可了。


    否则要是仙人界毁灭，他也当不成茧居族了。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仙人界会不会变成金鳌或妲己的囊中物的层级。


    「我已经想出大概策略了，我们要打破僵局。」


    太公望双手摩擦，啪啪地拍了两下。


    「拯救仙人界计画——是我临时想的，名称有点随便……我们动手吧。没问题的话，请让我担任军师一职。」


    「你看起来特别有干劲，是被洗脑了吗？」


    身为师父，这句话真过分。


    「该做的时候，太公望也是很认真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为什么杨戬可以保证呢？」


    太上老君鼓起了脸颊。


    「我不想在人为状况下当茧居族。如果不是靠自己的努力而获得的带薪假，我就无法正大光明地懒散度日了。还有，茧居和被消灭是不一样的。」


    「真希望你别懒散度日。」


    「完成这种大工作的话，就算我要休假一千年，我想大家也会同意的。」


    那么，他得赶紧和各相关人士联络。


    动员所有仙人，挺身对抗幕后黑手。

 第15回 太公望众人，再度攻进朝歌

    由黄飞虎担任将军的西岐远征军完全停滞在原地，无法前进。


    他们并非遭到敌人进攻而溃散。


    而是自灭。


    为了参加妲己举办的音乐祭，每天不断有人偷溜出军队，甚至还有人在半夜偷唱妲己专辑的歌曲。


    因为不断发生这些事，军纪变得十分松散，他们无法与殷的武将对决，只能一直避免交战。幸好敌方也没有一口气攻打过来的迹象，于是战线僵持。其实以妲己的角度来说，只要在音乐祭顺利开幕之前，挡住西岐军队就够了。


    帐幔里，黄飞虎正与姬昌进行商谈。


    「真是伤脑筋，我从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姬昌很冷静，但光靠冷静是无法想出对策的。


    这场战争早就超越人类知识，光靠一个诸侯根本无能为力。


    「是的，由于连我军都很散漫，坦白讲还是避开冲突比较好。这种情况不知道该说是士兵没有干劲，还是大家觉得战争怎样都无所谓……」


    先前，士兵们都是抱著打倒殷的强烈意志，一路行军过来的。由于殷的恶政，众多民众渴望「匡正世间」。


    但随著妲己的乐团歌曲慢慢推广开来，大家开始对战争失去兴趣，现在的气氛完全不是备战状态。


    如果只是那样倒还好，但后来连高喊「不要打仗了！与其打仗，不如唱歌！」并做出类似示威游行的人都出现了。要是士兵之中抵制战争的人数增加，军队就无法组成了。


    「这个时候，我们或许只能等待仙人们的支援了。妲己果然厉害。没有仙人，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了。」


    「身为将军，我真是没脸见人……军营里没有可爱的女孩子，我也渐渐开始觉得痛苦了……」


    待在全部都是粗鲁男人的军队里，黄飞虎逐渐感到厌烦。她非常认真考虑是不是要联络太公望，请他送可爱的女孩子过来。


    这时候，有人走进了这个等同西岐最高决策机关的地方。


    当然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状况下。


    「哦，你们好像伤透了脑筋呢。」


    听到幼童的声音，两人转过头去，发现纣王正站在那里舔著糖果。


    「纣王陛下，您怎么跑到这里的！？」


    前主君的出现，让黄飞虎大吃一惊。另一方面，姬昌由于很重视礼仪，于是立刻跪地叩拜。


    「哼哼，只要变成仙人，这种程度的小事一点都不难。黄飞虎，朕之前曾在你面前出现过一次吧？」


    没错，黄飞虎的确看到变成小孩后的纣王。那时候也和这次一样，纣王突然出现在战场上。


    「你找到毁灭朕的方法了吗？」


    纣王带著嘲讽的笑容舔著糖果。她大概是来挖苦黄飞虎他们的吧。纣王才刚成为仙人不久，或许也有炫耀力量的成分在其中。


    「哼哼，帝王龙椅也比不上这个自由自在之身，你们想打朕的国家就尽量打吧。要是朕打输了，朕就会对你们说『朕输了——』。」


    看著对方的模样，黄飞虎心想——


    竟然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好想外带回家。


    这种类型的可爱感，不同于黄飞虎平时追求的女孩子，简单来说就是像小猫小狗的可爱感。不管怎么说，就是可爱没错。


    「纣王陛下，我这里有西岐生产的有趣点心，您要试试看吗？」


    「哦？那就拿来吧。」


    黄飞虎拿过来的，是一个装了好几种粉末的袋子。


    「这是什么？就只有颜色奇怪的粉末，以及凹了两个洞的盒子而已嘛！看起来不太好吃。」


    「请您看好了。首先，把这个白色粉末放进盒子左边的凹洞里。然后稍微加点水进去，用筷子搅拌。」


    完成前，纣王就用手沾来舔。


    「吃起来有点刺刺的，味道很奇怪，并没有特别美味。妲己她们有一大堆比这个还好吃的点心喔。」


    「重点现在才要开始。在这里面加入其他粉末。来，请您用筷子搅拌。」


    「为什么朕非得做这么麻烦的事不可呢？」


    嘴里这么说，纣王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两个东西混合在一起。


    结果，原本的白色粉末慢慢变成黏稠的黄色物体。


    「这是什么！好好玩！」


    「请您舔舔看那个。」


    纣王举起筷子，上面沾著像麦芽糖一样的稠状物。


    然后放进口中。


    「味道变了！吃起来好像香蕉！」


    「接著，把巧克力粉放进盒子右边的凹洞里，然后沾一些吃吃看。」


    「好吃！」


    踏～啦踏啦～


    纣王脑中响起了这样的音效。


    「味道完全不一样！好厉害！朕要好好褒奖你！」


    这是西岐为了提升智育而制造的点心，名字叫搅搅搅搅。为了大举招揽有才能的人才，西岐才推出这种商品。


    在食物里加入一点游戏之类的要素，会让小孩子觉得非常有趣。


    结果，这个点心让纣王很欣喜，像客人一样接受了一顿丰盛款待。能和「小动物」玩耍，黄飞虎也非常满足。这段期间，姬昌一直趴跪在地上。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叫遵守礼仪，而是食古不化了。


    「对了，这个根本不是陷阱嘛。你没有想过放毒进去吗？」


    「我无法做出伤害可爱女生的行为，况且那样就无法以立于人上的将军身分，做出良好示范了。我是为了正义而战，可爱就是正义。」


    光听这些话，会觉得她说得很棒，但重点其实是因为纣王很可爱，所以她才给她小孩子喜欢的点心罢了。


    「呵呵呵，我玩得很快乐。很好很好，如果你现在回殷，我就赦免你的罪，任命你当点心大臣。」


    黄飞虎真心犹豫了起来，虽然外表看不出她在烦恼。


    比起侍奉与其说大叔其实更接近老头的姬昌，她觉得侍奉小萝莉纣王感觉更棒。这跟君王的品德无关。


    但黄飞虎还是忍了下来。


    最大的理由是，姬昌就在旁边。当著当事人的面，实在很难做出背叛行为。否则的话，她或许早就奔向纣王的怀抱了。


    「纣王陛下为什么会来这里呢？只是来打发时间吗？」


    「朕知道，叫太公望的仙人们可能会来阻止朕的乐团。要是有个万一，朕等人或许会被打败也说不定。于是，朕想事先打个招呼。」


    理由比想像中还帅气，黄飞虎对纣王的好感度更高了。


    「姬昌你也用不著一直低著头，我们不是敌人吗？」


    「不，从头到尾，我的目的都是要清除陛下身边的奸贼……」


    「蠢才，妲己才不是那种无聊的小人。她和被金钱权势薰昏头的费仲及尤浑那种败类不一样。你也当过诸侯，应该明白这一点！朕的身体虽然是小孩子，头脑可是大人喔。」


    面对只会说陈腔烂调的姬昌，纣王真心感到不耐烦。


    与其说不耐烦，应该说是气呼呼。鼓著脸颊气呼呼。


    就因为这种脑袋古板的笨蛋很多，才会每件事都很无聊。那些笨蛋认为只要遵守传统与礼仪，一切就都是对的；而且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都很贤明，其实个性很差。


    完全不顾虑其他人的自私家伙反而还有药救。


    「姬昌，我不是没想过，把天下送给你也无妨。不过，看来还是不行。你太蠢了，不能交给你。」


    「陛下说得没错，我是个愚蠢的老头，连统治西岐的大任都负担不起——」


    「不要跟朕打哈哈！」


    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这一点？


    「如果有什么想说的，不管


    是抱怨还是谢罪，都用自己的方式说！不要再用那些裹著规矩外衣的词汇了！用自己的头脑好好思考！」


    纣王觉得自己和姬昌的对话一直就像平行线。


    「这个世界必须有更大更大的进步，这不是一个只靠单纯的道德观，就能保住国家的和平时代。」


    姬昌想要回应些什么，但他头脑里的话，全是会惹纣王生气的官腔。他也知道，自己只会说那样的话，于是闭嘴不语。


    「朕可没被妲己欺骗喔。在妲己出现之前，朕就认为这个国家非改变不可。朕相信，现在妲己可以让这个国家变得更有趣，所以朕才会一起加入的。你理想中的国家，有明确的未来吗？」


    「那一点……我有……」


    姬昌硬挤出话来。


    然后，他用瞪视般的表情看向纣王。


    声音也从细小转变成洪亮有力。


    「首先，我想努力建造出一个不需要借用仙人力量的国家！我想结束被仙人的存在左右的生活方式！我们人类应该创造出一个适合人类的世界！」


    黄飞虎目瞪口呆地看著姬昌说出那些话的神情。


    原来姬昌也有这么郁闷的心情吗？原来他也觉得，处处由仙人决定的生活方式很空虚吗？原来他也有身为人类的骄傲吗？


    纣王双手环胸，很高兴地点著头。


    「很好，你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你的话还不赖。没有这个程度，就没资格对朕刀刃相向。」


    「这是老臣无上的光荣。」


    「那么，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在其他地方相遇的。再见！」


    纣王哒哒哒地跑出帐幔。


    她的身影就这样消失了。


    后来，白鹤与闻仲的部下们被派到西岐来。由于金鳌的仙人居多，白鹤觉得有点绑手绑脚。


    「不好意思，我想应该没必要。反正决战应该会在朝歌进行，这里应该不会爆发规模太大的交战才对。」


    黄飞虎把一切全部寄托在即将进攻朝歌的仙人们身上。


    只不过，因为一直乱摸仙人，后来黄飞虎被她们投诉了。其中又以白鹤最为愤怒，还写了详细的被害报告递给天始天尊。光是这样还不够，她还用通讯法宝直接上诉。


    「我都数不清屁股被她摸过几次了！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哎、哎呀……我懂你的心情，不过现在局势紧绷，你就忍耐一下……」


    「唉……我果然比较适合行政工作……好想回去……」


    「嗯，太公望他们就快出发了。」


    元始天尊确认过日历上的行程表了。


    「不管结果如何，一切都会结束的。」


    ◇　　◇　　◇


    「rock　of　universe」比开场预告晚了两首歌的时间，如期在朝歌开幕了。


    首先站上中央主舞台的，是由殷的官吏们所组成的乐团『the青铜器』。伴随著敲打巨锣，震耳的摇滚乐炒热了现场气氛。


    接著登场的另类后摇滚『四圣』，是由四个仙人所组成的乐团。其特徵是唱出社会不安的黑暗歌词，主唱也是唱得一副懒洋洋的。「你说的话很棒j但如果不去工作，就不会有任何人想听少」歌词内容痛心又残酷。


    这段期间，邻接的其他会场里，也有从各个世界而来的各种乐团接连登场，有时候还是用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唱歌。


    提倡用音乐统一宇宙的妲己等人认为，语言根本不重要。因为音乐本身就像一种黏胶，能把完全不同的事物黏起来，合而为一。


    此外，会场附设的美食街里，出现从宇宙各地而来的人气餐厅（人类无法长距离移动，因此开店的是某些仙人），牛舌串、内脏炒面前面排了长长的人龙。


    「音乐祭很顺利呢。至少目前是这样。」


    胡喜媚一边保养贝斯一边说道。


    休息室里也听得到各个世界的乐团音乐。


    现在这一刻，这里就是宇宙的中心。


    「听说不只殷，也有旅行者为了参加这场公演，从遥远的异国跑来呢。从宇宙各地而来的仙人也是不计其数。我们的知名度确实打开了，成功进军宇宙了。」


    房间里，『三姊妹』的四个人各据一角，各自心无旁骛地调整状态。


    纣王很紧张，光看她的脸就能知道。因为小女孩有什么心事，总是马上表现在脸上。


    「纣王陛下应该已经习惯受人瞩目才对，现在却好僵硬。」


    「因为朕几乎没参加过演唱会……第一次来到这种巨大得吓人的会场……况且，以君王身分站在人前和以演奏者身分站在人前，意义是不一样的。君王本身就有地位上的价值，但今天朕要是演奏不好，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纣王陛下说得没错，一切全部取决于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做出一场好表演。」


    妲己闭著眼睛，可能是在进行意象训练吧。


    「『三姊妹』这个乐团究竟能成为传说，或者只是跟上时代潮流而稍微卖得比较好，今天将一目瞭然。」


    「可是，在那之前似乎有什么会来吧？就是那些麻烦的家伙——」


    王贵人意兴阑珊地说。


    因为已经决定不设定角色，所以她非常正常地与其他人对话。


    「真是受不了，我们一心专注在音乐上，真希望他们别把政治扯进来——政治根本无法让世界变得更好。只靠那些头愈来愈秃、没有什么未来的大叔们说三道四，世界怎么可能会变好。人类就是不会为自己死后的时代著想的利己生物，这一点连小孩子都知道吧？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行动，因此，对那些再活也没几年的人来说，可以满足的欲望剩没几个，大概只剩想在社会上拥有伟大地位之类的吧，所以他们才绝对握住权力。把政治交给上了年纪的家伙是最糟糕的做法了。」


    「王贵人，你挺会说的嘛……」


    「不用扮演角色，我觉得爽快多了。原本设定个性沉默的乐团团员突然开口讲话，过去也发生过好几个实例，实际试过之后发现感觉超爽快！」


    「没错，加入摇滚乐团后，朕也觉得找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有种彻底返老还童的感觉。」


    以纣王的情况来看，这不算比喻，纯粹是事实。


    附带一提，原本不把变成小萝莉的纣王放在眼中的王宫臣子们，因为再也没看到自己熟悉的纣王出现，后来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战争时，君王下落不明会让人很困扰，变成小萝莉的事实还比较好接受。


    「姊姊，仙人们什么时候会来呢？不管摇滚的敌人是谁，我都要狠狠海扁一顿！」


    妲己睁开眼睛，充满信赖地看著其他团员。


    「你们真是乐痴。要是加入摇滚乐团这个职业，你们会做什么呢？」


    「我可能会变成纵火狂吧，因为我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点火烧东西。」


    「我或许会乱杀人吧——或是乱刺之类的。」


    「因为朕是君王，所以下过好几次处刑命令了。」


    「真是一群可怕的家伙。不过，这样我们唱起毁灭与绝望，就会比没做过任何坏事的乐团还要有说服力了。」


    世界上也有乐团一直把毁灭与绝望当成歌词，因为不可能每一个歌手都唱著与恋人有关或感谢父母的歌曲，甚至也有每一首歌都在说世界灭亡的乐团。


    「我想敌人应该会在我们上场前出现，不过有件事我希望你们记住。」


    妲己带著格外严肃的表情，站在团员们的正中间。


    「我们的目的，是要用音乐让整个宇宙合而为一，而不是毁灭仙人界。」


    妲己她们早


    就得知，仙人界将统一战线过来找她们。


    「我知道。因为音乐本来就是快乐的东西。」


    「ok、ok。我会露一手连敌人也会听上瘾的吉他技巧。」


    「朕不是会遗忘初衷的愚蠢之辈。」


    啪啪啪。


    妲己依序拍了拍团员们的肩膀。


    「我们果然是无敌的！所有灾厄都不足为惧！」


    「我顺便问一下，要是有其他企图征服宇宙的人出现，该怎么办呢？」


    听到胡喜媚的话，妲己神色一变。


    「我不接受用音乐以外的方式征服宇宙，绝对不接受。」


    ◇　　◇　　◇


    太公望一行人搭著大型船只，前往殷的首都朝歌——正确来说，是可以举办许多演唱会的郊外区域。


    「如果李诞也来就好了。」


    太公望当然也邀请太上老君参战。不是觉得排除她不好，而是纯以战力来看，没有比她更值得期待的人选了。


    顺带一提，邀请的结果是——


    「我有保护封神界的重要工作要做。」


    太上老君用这个理由冷淡地回绝了。虽然知道那个工作很重要，但稍微帮点忙也无所谓吧？


    「既然已经知道攻击封神界的家伙是谁，你也要出来参战吧？」


    「我的职责只有守卫封神界，所以我不要。要是敌人跑掉了，到时再看要怎么做。况且我又没有警察权。」


    她彻底不想工作就对了？既然她这么坚决，就不可能请得动人了。


    「不然坐骑孔宣也行，借我用一下吧。」


    「太公望真是吝啬。」


    「这不是吝啬。如果能增加一位前金鳌干部，我们的战力就会有相当大的增长了。」


    「本孔宣大人只服侍比本孔宣大人厉害的人。」


    连坐骑也拒绝了。太公望的个性要是像杨戬那样，或许会说「我就让你看看我比你厉害的地方」。最重要的决战近在眼前，和金鳌前干部对战是最糟糕的做法。要是因此害同伴受伤，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于是太公望很乾脆地放弃。


    结果上船的是太公望、杨戬、哪吒、闻仲、吕岳及赵公明六人。


    以赵公明同伴为主的成员，则搭另一艘船随后追上。


    由于【盘古幡】还无法使用，加上让昆仑变空城很可怕，于是元始天尊负责留守。龙吉公主能打三十秒的话也是一大助力，但从昆仑到殷的长途旅程极可能让她耗尽力气，于是只能放弃。


    事实上，因为没人可以保证当厉害的仙人全部出动后，敌人不会跑来攻击仙人界，所以这样安排算是刚刚好。


    最后，白鹤与其他金鳌仙人们也前往西岐进行援助。


    「虽然很想说准备已经万无一失，但其实还是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


    哪吒在与闻仲的对战中，受到了巨大损伤。太乙真人进行了临时应急处置。


    闻仲其实也是在勉强自己，所以大概只能像龙吉公主那样进行短时间战斗。


    而赵公明也由于被杨戬刺伤，现正处于一只手无法使用的状态。


    因为双方先前曾交战过，所以各自留下了伤势。


    要是在游戏里，当大家变成伙伴的时候，只要用一招魔法就能全员康复，可惜现实中做不到。


    「我已经通知过妲己，我们会去挑战她们，所以她们应该会光明正大接下战帖。大家都明白自己的工作岗位吧？」


    「我要和姊姊在同一个地点战斗——」


    马上就出现了无视当初作战会议内容的家伙，不过就当作没听到吧。


    「……大家就尽自己的力量去发挥吧。」


    因为他们不可能在观众正中间下船，所以把船停在离音乐祭会场有一小段距离外的地方。


    一下船，音乐祭高亢的气氛便笼罩全身。不仅如此，连空气中的味道都很特别。这就是人太多所散发出的热气吧？


    「幸好不是进行让这么多人病死的作战计画。」


    吕岳说了个黑色笑话，但她脸上没有笑容。


    「这股气息……看来也有相当多仙人来参加演唱会呢。虽然不觉得所有人都会与我们为敌，不过对付好奇跑来的人也会相当费力。」


    「我打从心底感谢你来帮忙，你只要防守就够了」


    「姊姊由我来防守！」


    这个地方，就交由吕岳与赵公明，以及和她们有关连的仙人们来防守吧。


    只要不是十二使之类的大人物们一起出现，这些仙人已经具有足够力量击退敌人了。


    众人一降落，几个乐团瞬间停下演奏。


    接著，理所当然地，他们就飞上空中攻打过来。那些应该是妲己麾下的仙人们吧。地面上也有仙人朝他们跑过来。


    「留守组好好表现！『三姊妹』攻略组直接一直线冲向敌本阵！」


    「我也充满了干劲喔！」


    太公望跨上四不像，朝主舞台方向飞过去。因为这里是在朝歌郊外的平原上，土地非常宽阔，也可以在不把观众卷入的状况下进行战斗。


    跟著太公望的是骑著哮天犬的杨戬、哪吒以及闻仲。


    「我一直想和胡喜媚再打一次，这个机会来得正好。」


    「麻烦你手下留情啊。」


    「手下留情的话就赢不了了。不稍微发泄一下，身体会累积压力的。」


    杨戬露出上手臂，摆出挤肌肉的姿势。到这个地步，太公望已经不再担忧了。接著他们只要尽自己最大能力就够了。


    「哪吒也想尽最大能力战斗。」


    「这也是为了殷。」


    哪吒与闻仲都充满了干劲。


    大家都感受到，这次真的是最终决战了。


    敌人出现在视野里，各自谨慎地保持距离站著。


    「这是代表一对一战斗吗？」


    太公望众人各自散开来。


    ——杨戬与胡喜媚这边。


    「我来雪耻了。结果会是一胜一负的。」


    「我觉得会是零胜二败喔。不过，这种情况下就得用疼痛来衡量才行。」


    法宝【羽仙布】飘到了胡喜媚面前。


    ——另一方面，哪吒与王贵人这边。


    「哪吒想对妈妈报告佳音。」


    「既然是机器人，打坏了也不会有罪恶感吧——一


    她举起外观看起来和吉他没两样的法宝【天海琴】。


    哪吒也举起y字型长枪【火尖枪】。


    「告诉你吧，吉他可是比剑还强唷。啊啊，你拿的是长枪——」


    ——闻仲正与纣王对峙。


    「虽然外表改变了，不过您是纣王陛下吧。我看得出来。」


    「真是没想到，朕有一天会把武器对著你。唉，人生只要活得久一点，就会遇见各种事情呢，像是外表变成大部分敌兵都会收起武器的可爱小女孩。」


    乍看之下，纣王并没有拿武器——


    咕嘟咕嘟声响起，地面冒出了怪力乱神（僵尸）般的士兵，其中有一个和黄飞虎非常相像。就算和本人放在一起，其他人应该区分不出来吧。


    「这个是叫【酸切土梗】的法宝，妲己原本交给费仲试错。只要用朕的力量，就可以让人见识到法宝的精随。」


    闻仲静静地一鞠躬。她的头再度冒出白色蒸汽。


    吕岳已经帮她进行过维修，所以短时间内还能战斗。接著，就只能祈祷「短时间内」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如果伤害了您的龙体，恳请原谅。」


    「不用担心，朕已经被改造过，才能有现在的能力。现在你已经不需惧怕我受伤


    了。」


    ——然后，太公望与妲己见面了。


    「这是为了用音乐征服宇宙而出现的考验吗？」


    「世上也有像我这种对音乐没兴趣的家伙，你还是死心吧。」


    「不可能的。我必须早点打败你们，回去参加音乐祭。今天就是新历的开始。」


    太公望心想，为什么这种家伙会把变革当成好事呢？就算懒洋洋不改变，或者说一直懒洋洋，也有它的价值在啊。


    所谓的变化，既不好也不坏。可是，这些人却擅自把变化当成好事。


    不过，她说今天是全新的一天，这一点也未必是错的。


    「小四，你先离开吧。」


    「瞭解！祝学长武运昌隆！」


    四不像放太公望下去后，就跑到附近的岩石后面躲起来。虽然多少有些危险，不过妲己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做出从四不像开始攻击的卑鄙行为才对。


    妲己啪哒啪哒地扇著摺扇，背后九根尾巴蠢蠢欲动。


    对了，不知道这个仙人会做出怎样的攻击招式？


    「我讨厌在战斗时花太多力气。」


    一条尾巴跑到前面来。妲己把手伸进去，拿出一把类似铁锤的武器。


    「这个好像叫作玄翁，拿来敲石头很方便喔。」


    太公望则是拿出新的【打神鞭】——元始天尊临时帮忙准备的。


    「这个法宝也比第一代的性能更好喔。」


    首先先把模式调到「斩击」。他不认为用这个武器可以轻松打倒对方，不过一个不懂剑法的家伙即使拿到了剑，也不可能有办法灵活运用，于是这种时候还是只能用熟悉的东西来应战。


    「不逃跑的话，身体会四分五裂喔！」


    太公望使出全力，纵向挥动【打神鞭】。


    —咻呜呜呜呜呜呜！


    鞭子划破空气，扬起一阵风。


    挥第一下，太公望就能感受这把鞭子明显比先前的威力还大。准确说起来，其实是进入最大风速的时间变得特别短。要产生这个等级的强风，以前他必须花三倍的力气。


    如果单纯以这种方式来推估，就是可以发挥三倍ma的威力啰？幻想总是美好的。总之，太公望制造出一道旋风，毫不留情地朝妲己劈过去。如果是普通仙人，应该会被这道风切成碎块后封神。


    不过，太公望早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仙人。


    「这根本称不上是暴风，顶多只算强风。」


    尾巴跑到妲己正前方承受那道风。


    除了少少几根毛掉了以外，其他任何伤势都没有。


    「我的尾巴非常坚硬的。为了让它变蓬松，我才会用柔软的毛覆盖住。」


    「你真的从头到脚都很荒唐不合理呢。」


    她不是用法宝，而是以单纯的肉体能力挡住了法宝的攻击。虽然是流浪仙人，不过妲己应该靠著自学，做多相当多钻研吧。这就是所谓的野生天才吗？


    话说回来，太公望能做的，就只有【打神鞭】的攻击而已。


    「拜托多少发挥出效果啊！」


    双方的距离比方才还近，太公望不断进行攻击。


    然而对方毕竟有九条尾巴，可以应付前后左右各个方向。


    「我真的是军师呢，根本不适合战斗……」


    他可以和其他仙人合力战斗，却不具备独自解决敌方仙人的技巧。


    和妲己等级的敌人交战，坦白讲他不觉得自己赢得了。因为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还有，他的身体会畏缩。只要发现自己可能会被一招解决，他就会想打退堂鼓。


    「不知道攻击会从哪边过来，让你很害怕吗？」


    妲己妖艳地轻笑。她就是用那样的神情蒙骗纣王的吗？她不只是乐痴，美貌也是一流的。身为音乐人，容貌也很重要。有了美貌，实力就会更强，形成一种令见者打从心底受到吸引的超强魅力。


    「欺负弱者不是一种良好行为呢，我马上就让你解脱。」


    妲己朝太公望逼近。太公望想拉开距离，却在这时候发现一件事。


    「我的脚……！！！」


    「学长！石头过来了！」


    听到四不像的话，太公望低下头，发现石头从地面往上蔓延，包住了他的脚。


    「石头也朝你过去了……」


    「……啊——！完蛋了！我被包围了！」


    由于离战场不够远，四不像也被卷进来了。她应该一直微微飘浮在地面上才对，却还是逐渐被岩石所包住。


    「再过不久，你连身体都会变成石头喔。变成石头后再打碎，非常好玩喔。」


    妲己拿著铁锤，朝太公望接近。


    「我被逼进死路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对了，关于九尾狐狸，那须有个杀生石传说。欺瞒鸟羽上皇的九尾狐狸被识破真面目后，在那须——也就是现在的栃木县被杀死。但狐狸后来变成会喷出毒瓦斯的杀生石，令许多人痛苦不已。敲破石头的，就是名叫玄翁的僧侣。有一种铁锤会被称为玄翁，典故就在此。


    妲己打算模仿自己被杀死的传说桥段杀死他吗？石头蔓延到腰部了。


    「我把你的下半身敲个粉碎吧！？」


    这种恐怖，就像恐怖电影里敌人逼近时的感觉。可是，现在没时间恐惧了。


    太公望把【打神鞭】的风用力甩到脚上。


    包住脚的石头碎裂，双脚再度恢复自由，他马上翻身拉开距离。


    「身体还没变成石头吧……虽然掉进虎穴，幸好成功爬回来了。」


    要是继续害怕下去，他很快就会被打败。反正世上没有安心又安全的战胜方法。


    妲己露出坏心眼的笑。


    「看来，摇滚乐团的主唱也很擅长演戏嘛。你的脸看起来就像真正的大坏蛋呢……」


    「征服宇宙的，既不是正义也不是邪恶。就像创造神既不属于正义，也不属于邪恶的道理。」


    其他地方持续激战。


    「发射！发射！发射！哮天犬，再快一点！」


    杨戬复制了【火尖枪】，然后用它不断攻击【羽仙布】。哮天犬也喘著气在空中飞来飞去。


    不可以在极近的距离下战斗，这是在上次的战斗中学到的。


    「你的法术还挺万能的呢。」


    「天才是不会中相同陷阱的。」


    胡喜媚似乎也领悟到，张开薄布的作战方式没有意义。如果张开会被打下来，就只能直接盖住杨戬了。【羽仙布】适合攻击近距离接触的敌人，但如果敌人从远方破坏，它就只是一块普通的布幕。


    「有这东西挡著，视线都被遮住了。」


    胡喜媚把遮脸的布巾扯下来丢到一旁。


    「好，视野变宽广了，这样就能全力攻击。原本打算在先前的演唱会上拆掉的，现在时机正好。」


    「你、你这家伙……长得还挺可爱的嘛……」


    杨戬说出了一点都不像处于战斗中的话。因为对方的容貌之漂亮，让她忍不住说出来了。


    「哪里，我觉得你也很棒啊。」


    「嗯嗯，我已经习惯被称赞了！」


    杨戬把武器换成【三尖刀】后往前冲，胡喜媚也同时朝她逼近。


    「我要包住你全身！」


    胡喜媚加速后的速度比较快！明明是杨戬先发动攻击，结果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不得已她只好防守。


    没想到，胡喜媚竟躲过【三尖刀】，并张开了【羽仙布】。


    「被布包住，然后消失得一乾二净吧！这样胜负就底定了！」


    就在即将被那块薄绢抓住的瞬间——


    薄绢破了一个洞，从中飞出一把长枪。


    「怎么会！我应该是从长枪刺不到的地方进攻的！」


    不仅如此，杨戬不见了。她原本所在的地方只有【三尖刀】，以及先前骑乘的哮天犬。


    「她跑到哪里去了……！？」


    「我没跑掉，我一直不在这里。」


    那把枪变成了杨戬的模样。


    杨戬手中握著真正的三叉戟——【三尖刀】。


    「啊……！」


    胡喜媚脸上写著「我犯了大错了」。


    「没错，我也可以变成武器喔！」


    她用变化能力把自己变成【三尖刀】。


    不管羽仙布是多么危险的法宝，只要是布，就可以割破。


    「你说的没错，的确这样胜负就底定了。」


    杨戬站在胡喜媚几乎无法防御的距离下，刺出【三尖刀】。


    这一击根本躲不过。


    长枪停在胡喜媚的鼻尖。


    不是被挡住，而是主动停下来。出于对敌人的怜悯。


    如果有下一次机会，胡喜媚就不会犯这种过失了吧。然而，即使只犯一个过失，也是犯了过失的人的责任。


    「如果你能颠覆这个局面，大可尽管试试。」


    「是、是我…………输了。」


    「我听不到，再大声一点。」


    「个性真差！是我输了啦！」


    胡喜媚举起双手，大叫认输。


    「这么一来，总成绩就是一胜一败了。」


    哮天大大叫「汪——！」，似乎是在高声欢呼。


    「哮天犬，现在庆祝胜利有点太早了。」


    杨戬温柔地摸了摸灵兽的头说道。


    「如果队长打输，我们就拿不到总冠军了。我们去找太公望！」


    另一方面，哪吒与王贵人的对战里，爆炸波此起彼落。


    哪吒用【火尖枪】不断攻击，王贵人也跟著弹奏【天海琴】。


    结果所经之处爆炸频发，尘土飞扬。


    ——砰磅！砰磅！砰磅！


    有时是半空中，有时是地面，不断响起爆裂声。


    「小心别被吹走啰，法宝人！」


    「分析攻击模式，只要声音响起，四处都有爆炸可能。」


    哪吒的话就跟以往一样沉稳，但动作却不是。她是王贵人无法掉以轻心的敌手。


    「这个法宝啊，只要声音震动到达的地方都可以引爆。也就是说——」


    王贵人露出确信可以获胜的笑容。


    「我甚至可以在你体内引爆喔！」


    王贵人毫不留情地拨弹起强力和弦。


    明明吉他新手也会弹这种乐音，不过王贵人的音色充满个人风格，音色里包含了她的人格。


    地面不断涌起尘烟。


    不仅如此，还窜起火柱。


    就像演唱会的超华丽演出。


    「你知道吗？吉他是乐团里的主要角色喔。虽然『三姊妹』的歌曲里，有一部分是姊姊们写的，但主角其实是我。我王贵人超越了所有形式，一心一意创造又酷又帅的曲子！」


    她不断弹著【天海琴】，似乎要进行最后一击。


    「你叫哪吒吧？我要破坏你的内心！」


    这么一来，哪吒应该会粉身碎骨而亡。至少，肯定会停止运转。


    但是——


    期待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哪吒似乎什么事都没有，攻击的手依旧没有停止。


    「奇怪……为什么，怎么会……？」


    「哪吒的内部是真空的，声音无法传导。」


    法宝人——这个称呼所代表的涵义，就跟字面上一样是只由法宝制成的人类、人格。


    但那只不过是一种譬喻而已，哪吒与真正的人类构造完全不同。她的外表看起来之所以像人类或仙人，是由于制造者的技术非常出类拔萃。


    所以说，如果把哪吒误认为人类，是王贵人的败因——


    那么也就可以说，王贵人其实是输给了太乙真人。


    而王贵人明显是由于得意忘形而失败的。


    「【乾坤圈】两侧发射。」


    哪吒手臂上嵌了两个金属环，它们瞄准王贵人飞了出去。


    「等一下！等一下！等——」


    哪吒往前进逼到王贵人连回避的地方都没有。


    俐落的右直拳与左直拳同时打进她体内。


    ——啪碰嗡嗡嗡！


    王贵人被用力地打上天空，让人误以为有火箭升空了。


    在天空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落到沙地上，激起些微尘土。


    王贵人在沙地上躺成了大字形。


    「比起战斗，还是演唱会比较好……既和平又文明……」


    哪吒确认完王贵人的情况后，低声轻喃。


    「哪吒，确认获胜。」


    闻仲几乎没有移动身体，就只靠著【金鞭】破坏纣王用砂与土制造出的黄飞虎。


    「我完全没想到，黄飞虎小姐、我以及陛下会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不用担心，不管走哪条路，最终都会被摇滚乐统一的！妲己会让殷获得重生！」


    「很遗憾，那已经不叫作殷了。至少和以前的殷毫无相似之处！无法接受的人民会继续反抗！」


    「你以前不是觉得只要殷留著，即使那样也无所谓吗？」


    「……我已经领悟到，如果殷的精神无法留下来，一切都没意义。我们必须留下的不是名称，而是那颗心。」


    纣王也没有移动，不断派出人偶。


    在黄飞虎之后，殷的其他重臣们从土中出现，闻仲依旧冷酷地将之破坏掉。


    「陛下其实不是为了殷而战斗，这让我有点伤心呢。现在的陛下只愿为了妲己而战斗。但要说现在的我是为了殷而行动，似乎也很奇怪。」


    「那样有哪里不好吗？如果臣子与人民够聪明，情势就不会变得如此复杂了！」


    纣王瞪著闻仲。


    「不管什么时候，朕都一直想创造出一个更大更美好的世界！可是、可是，每个家伙都只看得到狭窄的世界！」


    纣王终于往前移动，和土制的家臣们一同往前。


    「朕不想只当一个国家的国王就好！」


    闻仲也把【金鞭】的力量提升到极限。


    她将纣王身边的人偶一个接著一个打碎、打碎、再打碎，最后只留下纣王。


    然后，闻仲丢掉了鞭子。


    她弯下腰，抱住了纣王。


    「说的也对，以人类世界来看，陛下太过伟大了。」


    「放开！我叫你放开！朕还没输！」


    闻仲背后出现其他人偶，殴打她的背。


    即使如此，闻仲还是没有放开手。


    她维持著同样的姿势，彷佛背负著某种罪业。


    「放开！抱住朕的只要有妲己就够了！反正只有妲己能明白朕的心情！朕不需要这种烦闷的怜悯！」


    「从前或许是这样没错……但现在的陛下是仙人。仙人的心情，我多少可以理解……」


    「……真的吗？」


    「为了让有著无数人类的世界更美好，我希望身为仙人的纣王陛下可以帮帮我。闻仲我也会在背后支持您的。」


    人偶变回泥土。


    纣王打了闻仲，力道冲击也反弹到她自己身上。


    那股震动比疼痛还痛。


    纣王一直很孤独，因为她在殷这个国家里相当优异且聪明。


    能接受那一点的，只有像仙人那样高等的存在。


    「……朕允许你也可以抱住朕。」


    闻仲心想，以后决不再让纣王孤单一个人了。


    不管战况如何，反正再过不久殷就会变成其他面孔了。


    就这样，当昆仑与金鳌在区域战中慢慢获胜时——


    太公望还没打到精彩之处，就被妲己逼近死路了。


    「可恶……这种对手真的能一个人打赢吗……」


    他定期刮起风，把爬上身体的石头打碎。


    「不快点打赢的话，我的全身都要变成石头了……」


    石头已经包覆到四不像的胸口了，从远处几乎只看得到石头。虽然能不能获救还是未知数，不过讲讲话倒还可以。妲己的攻击很恐怖，太公望根本没有余裕去救人。


    看来这附近的土地已经被妲己转变过了，土地本身就是太公望的敌人。


    妲己从怀中取出某样东西。她在看时间吗？


    「不好意思，再不快点结束的话，音乐祭我们会来不及登台的。如果只有我们表演，稍微迟到也没关系，但后面还有其他很多乐团，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前言我不在乎！因为我一直都是使出全力再打！我要使出必杀技了，不可能摆出更完美的架式了！」


    太公望仔细留意四周，因为他希望能有不确定因素出现。


    这场一对一战斗，双方决定性的实力差距让他几乎不可能翻盘，也不想翻盘。


    可是，战场并不是一片虚无的空间。不管在哪里，土地都有其特性。


    如果想打破这个僵局，就只能从这一点下手。


    灵感快来，灵感快来。


    如果找不到灵感，他就要说掰掰了。


    虽然有点勉强，不过他想到一个方法。


    但是他没有把握这样的方法，可以带领他找到这道胜利方程式的正确答案吗？


    继续等下去，状况也只会恶化，不如动手吧。


    他用左手迅速启动通讯用法宝，输入讯息。幸好这时候没有干扰。


    接著，他要设法耗光敌人所有体力。


    「妲己，我不是运动家！所以不会那么正大光明地战斗！甚至可以说，我是运动员排斥家！」


    「拜托学长不要连这种时候都攻击运动！」


    「然后，我想到打倒你的方法了！我一定会打倒你的！」


    太公望最后用手指指著敌人，做出很失礼的行为。


    「那么，我也使出最厉害的攻击，和你一决胜负吧。」


    妲己拿出某样东西。


    那东西乍看之下是麦克风。


    「我是歌手，就用歌曲来战斗。」


    妲己开始唱了起来。


    那是一种怎么想都像用机械合成制作的独特声音。


    但又不是机械式的声音。因为实在太好听了。如果是肉体发出的声音，一定会带著混浊，但这道声音毫无杂质，完全听不出是人所发出的声音。


    妲己并不是靠著精神理论持续摇滚事业的。以歌手来说，她的技巧无疑是一流的。


    但现在没时间慢慢陶醉其中。


    以石头构成的某种东西，从太公望周围一一飞出。


    「这是椅子！？」


    那是用石头与砂做成的座椅，而且还是电影院可见的折叠式座椅。地上慢慢长出无数的椅子。


    里面则慢慢由下往上长出天顶盖，四周则有墙壁围起来。连近似显示逃生口位置的绿灯及音箱都出现了。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就在太公望错愕的时候，他已经无处可逃了。设在座椅旁边的门是关上的。


    眼前出现一座特别高的舞台，那里就是这个空间的主角。


    「这里变成演唱会会场了！」


    四不像马上明瞭情况。


    「可容纳规模有上千人！如果可以让这里塞满歌迷，这个演唱会乐团就称得上是天团了！」


    「咦，比我想像中还小耶——这种事怎样都好！」


    事实上，悠哉的四不像现在的状态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说她更像一块岩石。


    「在我全身石化之前，希望学长可以想想办法……」


    「我果然还是搞不懂妲己的想法……」


    总之，先确认状况。除了自己与四不像，似乎没有其他仙人被卷进来。那么，只要思考他们如何逃脱就够了。


    聚光灯照在舞台上。


    半透明的妲己与其团员站在上面。但由于身体是透明的，太公望马上明白那是3d投影。


    「虽然一目瞭然，但我还是解释一下。这里是模拟演唱会会场的空间喔。」


    「我原本以为会有大爆炸之类的攻击出现，害我一头雾水……」


    「你永远无法离开这里，将一直聆听我们的演奏。」


    「好可怕的攻击！快放我出去！」


    「如果你成为把身与心奉献给我们音乐的歌迷，我就给你机会，让你去聆听外面真实的『三姊妹』。」


    也就是要洗脑吗？快住手。让他一直听没有兴趣的音乐，简直是地狱！


    眼前半透明的乐团开始演奏。太公望听不懂，不过四不像赞不绝口地说：「好棒！她们已经超越老掉牙金属乐，拥有独一无二的音乐性了！」


    「每个演奏者都很有深度！她们拥有的这种压倒性的魅力不是只有一丁半点！是能力加时代加运气加一切融合后的化学反应，所产生的奇迹产物！」


    「你的感想每一句都很惹人厌！」


    可是，要怎样才能做出这种东西呢？


    如果是像赵公明那样走入阵法，事情就简单多了。但这个会场除了影像，其他都是由实际物质所构成的。是巧妙地运用不同法宝吗？要是这一切不是法宝制造出来的，未免实在太惊人了。


    讲夸张一点，这已经是造物主层级了。


    妲己真的强得太夸张了。元始天尊以前曾隐晦地说过，她或许和自己等级相同。现在看来，那些话未必是捧杀。


    在演奏进行的时候，太公望举起双手。


    「妲己，我清楚知道你的能力了……所以说，快放我出去……」


    没有回应。


    只有演奏继续回荡。


    四不像的身体的六、七成已经变成石头，而且继续往上攀升。


    奇怪？他是真的被关起来了吗？没有任何谈判余地，就这样被丢在这里不管吗？


    不对……他原本想和妲己交涉的。妲己不可能与整个仙人界为敌，他以为自己能找到对方的妥协点，结果失算了。


    讨厌，他一点都不想加入粉丝俱乐部，拿到限定的演唱会门票。提早好几个小时去会场排队买周边，穿上贵得吓人的演唱会t恤，他对那些行为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想活得懒洋洋、悠悠哉哉、闲适自得，不会有天大感动，也不会流泪。仙人原本的生活方式就是那样。


    可是身体却慢慢开始兴奋起来。


    明明不是真人，顶多只算是影像音乐会，但自己的眼睛却紧紧黏在眼前的舞台上，并且渐渐变成『三姊妹』的歌迷。


    连山川草木都变成音乐的俘虏，被音乐统一——这就是妲己理想中的世界吗？


    所有一切合而为一。


    的确，如果变成和其他人毫无区别的状态，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流浪仙人不会做坏事，仙人界之间也不会起冲突。


    简单且毫无瑕疵的世界。


    可是……


    只有喜欢简单且毫无瑕疵世界的价值观，才会觉得那样很美好。


    就和觉得简单且毫无瑕疵的世界很恶心的价值观没两样。


    然后，他觉得这样反


    而不自然且扭曲。当一个对摇滚乐没兴趣的人也无所谓。对太过受欢迎的事物冷眼以待、保持距离的价值观也很棒。


    虽然这么想，但太公望还是逐渐屈服在那股音乐的力量下。


    所有人合而为一，也是一种快乐。


    那是一种语言化以前的快乐，让人会把它视为绝对正确。


    恶！明明是第一次听，副歌重复第二次时，他已经会唱了！手臂还会配合节拍往上挥！


    不，现在还有王牌。


    自己是军师。


    要把军师的策略传达给同伴……


    太公望忍著歌声，四处翻找会场。


    这里面应该埋有逃离的关键才对……


    只要自己还没被彻底洗脑，就有胜利的机会。


    「拜托……帮帮……我……」


    然后，太公望发现一件事。


    歌声听起来竟然有两道。


    妲己很快乐地唱著歌。


    这不是单纯的战斗。对妲己而言，也是游戏的一环。


    但不是那种随便的恶作剧。所谓的游戏，本来就不是抱著轻松心情进行的东西，而是应该非常认真去参与。


    藉由唱歌的方式，让战斗也能成为游戏。


    妲己停下了歌声。


    「他差不多已经变成奴隶（歌迷）了吧。」


    太公望或许会以为，妲己已经饶过他了，但妲己可没那么善良。


    可是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已经没有唱歌，但歌声还是持续出现。


    这个空间里，有哪个预料之外的人跑进来了！


    匆地有人从妲己背后伸出双手，以固定技制住她的身体。


    「我溶入你的歌声里了，因此你才没注意到吧？」


    杨戬解开变化之术。


    「你应该没想过歌曲也会被我模仿吧？因为你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才能中！」


    「哼，别以为抓住我就够了，这种小问题——」


    没有出入口的演唱会会场发生爆炸。


    解除石化状态的四不像带著太公望出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手里拿著的是哪吒的【火尖枪】。


    哪吒就在他背后。


    「只要稍微花点时间，就能从外面进行破坏。而且哪吒没有魂魄，所以不会对音乐产生狂热。」


    「啧！妹妹她们都被打败了吗！？」


    帮助太公望的援军出现得比预料中还早，这超出了妲己的预期。


    「是啊，如果你以为来参加演唱会的人清一色都是歌迷，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世上也有人是为了批评才买cd和书的！」


    太公望是军师，身为仙人的能力和超上级仙人相比，宛如一只小虾米。


    可是只要不是一对一战斗，他就能在该环境中找出最合适的战略。这就是所谓的军师。


    只要有哪吒和杨戬，他就能制造出打赢大多数敌人的机会。


    最后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火尖枪】可以这样使用吧？」


    他在枪尖输入能量——


    「动手吧！我有的是能力跑掉！」


    太公望使尽全力发出攻击！


    砰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妲己周围发生爆炸。


    白色物体从爆炸波里飘了出来。


    那一定就是妲己的魂魄吧。


    妲己制造出来的演唱会会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功了！」


    爆炸时，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来的杨戬说道。


    那团纯白色的圆形物体，正是太公望与杨戬联手的计画目标。


    只要让这个进入封神界，任务就顺利完成了。


    ——可是，这时出现了别的东西。


    四周突然有类似不祥黑云的物体浮现。


    那种黑色，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脊椎发冷。


    「那是什么……？魂魄会像那样乌漆抹黑吗……？」


    「不，我觉得应该是更恐怖的某种东西……」


    这异常的现象，令仙人们与音乐祭的来宾们全都抬头看向天空。


    那团像积雨云的物体覆盖了四周。明明十秒前这东西连个影子都没有n


    阳光完全被遮住，大地陷入黑暗。


    唯一发亮的，只有妲己的魂魄。


    那个魂魄也被吸往黑云方向。


    或者该说是即将被吞噬比较恰当。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现象。


    只知道不祥的事发生了。


    然后，正当魂魄即将与黑云融合时——


    有东西用惊人无比的气势冲过来。


    那东西趁机抢走魂魄，停在被爆炸波掀起、依旧还未平复的沙尘中。


    「呼，工作真是辛苦。」


    「因为我用仅次于光速的速度飞行啊——！」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骑著孔宣的太上老君。


    「那么，趁还没忘记时先还你。」


    她把太上老君的魂魄丢过来。


    当漫天尘埃落定时，只剩妲己毫发无伤的躯体留在那里。


    魂魄一进入身体里，妲己打了一个忍了很久的呵欠。


    「灵魂很久没有脱离了，这种事挺需要勇气的呢。真希望大家可以给我多一点赞美。」


    从前，妲己一边在许多国家间流转，一边让该国的帝王化为绕指柔。那时候，只要一被驱离，她就以魂魄形式飞走，移动到下一个国家。


    刚刚她就是使用了那种力量。


    为了让想要魂魄的东西出面进行回收。


    「光靠那样的攻击，果然无法把你封神吗……」


    虽说计画进行得很顺利，不过看到对方故意展现的精力充沛模样，太公望觉得很不愉决。


    妲己以轻笑回应。她的笑容很妖艳，彷佛想起自己以前的本职是倾城倾国—


    「如果我一心想打倒你，当初会采取不一样的手段。不过，我们有一个更加必须打倒的敌人，不是吗？就如同你事前通知的那样。」


    没错，进攻朝歌之前，太公望已经知会过妲己了。


    有一个危险的存在会成为他们的共通敌人，万一那家伙出现，请务必和我们联手。


    「如果你愿意帮忙就直说啊……你根本完全没回覆吧……」


    妲己既没说我们暂时休战吧，也没有其他任何提议，昆仑与金鳌结成的仙人界同盟于是攻打朝歌。既然妲己拒绝联手，她也是必须铲除的对象。


    「因为你们是敌人这一点是真的。同时又不能保证，除了我们以外，企图征服宇宙的那家伙会在这里出现。要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就能打倒你们，我们也没有联手的意义了，还不如帮我们乐团增加一名歌迷。」


    在没有任何说服的理由下就突然说要联手，确实太过自以为是了。为了让对方同意联手，他们只能认真地与她们交手。


    「害我们又进行了一次真枪实弹的决斗。」


    「但因为我逼真的演技，共同的敌人才会跳出来呀。」


    妲己把视线投向空中。


    黑云逐渐变化形状，形成一个女人的模样。


    漆黑的头发在身后绑成一束，容貌虽美，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不祥的感受。


    连太公望也看过那张脸。


    因为对方是仙人界超有名的人物。


    她就是金鳌的主宰——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你太贪心了，所以才会失败吧？你就这么想要妲己的魂魄，想到口水都流出来了吗？」


    听到太上老君的询问，通天教主彬彬有礼地鞠躬。


    她是从零创造出金鳌的人，态度充满威严。


    「没错。当我重建宇宙的时候，妲己等级的魂魄必定可以派上用场。」


    「怂恿闻仲，诱导昆仑及金鳌交战并两败俱伤的人是你吧？你就这么讨厌现在的仙人界吗？」


    太上老君和以往一样，脸上几乎没有表露任何情绪。不过四周自然飘散出一股紧绷的气氛。


    「这你就有点太高估我了。因为殷的去留而造成一片混乱，都是历史的必然。问题在于，有没有人用什么方法从旁干涉。因为现在的宇宙与仙人界都不断地堕落。」


    那句话让太公望暴怒。


    「什么叫堕落！我只是想高兴地使用带薪假而已！」


    「学长！就因为你说那种话，人家才会觉得你很堕落！我觉得好丢脸，希望你不要说了！」


    「才不是！我只是无法忍受那种老是用堕落或负面词汇，去定义不符合自己主张的事物的家伙！」


    听到这些话，通天教主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活了很久的大人物们，果然情绪变化都很小。这么说来，莫非元始天尊是个大例外？


    闻仲似乎也有自己的见解，敬畏地抬头看著通天教主。当初幽禁通天教主的举动，让她很内疚。


    「通天教主大人……包含您故意伪装成被我封印在内，一切都是陷阱吗……」


    「当然，凭你怎么可能封印得了我。」


    通天教主傲然地说。身为金鳌的领导者，她有高高在上的权利。


    「以我的立场来说，只要明白攻击封神界的凶手是谁就够了，你想怎么做呢？」


    「封神界里堆积如山的众多魂魄，我晚一点再得到手就行了，况且那些也不是必须的。没有优秀仙人的灵魂，我还是能创造新的宇宙。」


    通天教主很乾脆地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一定不觉得自己有错吧。


    「首先，必须要封住这些知道真相之人的嘴巴。这里有妲己和闻仲，如果挪用（回收再利用）她们的魂魄，创造下一个宇宙时，就可以派上用场。从无到大量创造拥有魂魄的生物，过程很麻烦，她们的魂魄应该可以做为数万生灵的元素。」


    通天教主轻描淡写地做出杀人预告。要是在日本，这样已经可以通报警察了。


    不过，他们有太上老君。这么一来，战力就是五五波——


    「我明白了，那我先走啰。」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你不留在这里战斗吗！？」


    杨戬比太公望早一步吐槽。


    「这里有坏蛋头子在耶！给我负起责任打倒她啊！」


    「我的工作只有管理封神界而已。」


    「不对不对不对！不管怎么想，以后通天教主也极有可能会攻击你吧！她都已经攻击过封神界了！这是宇宙的危机！你要帮帮我们啊！」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下，太上老君竟然稍微生起气来。


    「我讨厌被别人命令，所以才会不归属任何一边，一直当自由业者——」


    「用最最喜欢的方式生活——！」


    完了，这个仙人和坐骑真的都无心工作。太公望都还比他们有热忱多了。


    「或者说，如果太公望愿意实现我所有的愿望，我或许可以帮忙一下——」


    「例、例如什么愿望……」


    杨戬无视太公望，自行发问。


    「要他和你分手之类的——？」


    【三尖刀】的刀柄被杨戬的握力给微微捏歪了。


    「我、我们没在交往……所以不会分手的……」


    「不然，要他永远别和你讲话好了——」


    「杨戬，别说了！再说下去也没意义！」


    太公望打断她们的对话。像太上老君这样的仙人，只会做自己有兴趣的事。况且，他又不知道事后会被要求做什么事。


    「也对。如果不是靠我们打倒通天教主，就无法歌颂新的仙人界了。」


    闻仲也再度举起【金鞭】。


    明明没有风，鞭身却飘了起来，并发出亮光。


    「不管你的地位高不高，只要祸事是由金鳌仙人引发，我就更加无法坐视不管。即使此身毁灭，我也要制伏你！」


    妲己竖起九根尾巴，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也来帮忙吧。音乐祭的上场时间是不能迟到的，尽早结束这一切吧。」


    『三姊妹』的成员们聚集在妲己周围。


    为了打倒共同敌人，所有仙人决定联手。


    「况且，你是我们征服宇宙的对手吧？既然无法跟我们『三姊妹』并存，就只能在这里消灭你了。」


    妲己不愧是妲己，早就独自察觉到这个强敌的存在，并且明白总有一天，双方必须一决雌雄。


    「很好，有这么多人联手，应该会有办法打败她。全体——」


    ——啪！


    才看到通天教主莫名其妙发光，太公望就失去力气，连站立都没办法。


    四不像也趴在地面上动弹不得。主仆两人一个样，模样真是窝囊。


    「我、我赢不了重力……」


    「这、这是怎么回事……与其说身体很重，不如说是很僵硬……」


    太公望从四不像背上摔下来，倒在地面。他站不起来，感觉就像脸上有一块压克力板似的。


    但这件事不只发生在太公望身上。


    其他仙人也陷入相同情况。


    像哪吒那样浮在空中的人，全部虚弱地掉下来。连杨戬和哮天犬也都站不起来。


    「哪吒出现原因不明的错误，失去移动机能，复原时间未定。」


    「这是什么法宝……？我没听说过有哪个法宝的效果范围这么大……」


    「这不是法宝，是我本身拥有的力量。用法术来称呼或许比较贴切。」


    上空传来通天教主的声音。


    「你们仙人必定拥有自己的来历。例如人类、野兽、木石，偶尔也有人的双亲都是仙人，总之大家各有出身来历。而以我来说，就是『天』。这是属于形而上学的话题，你们可能难以理解，不过，这个宇宙有一半就等于我。所谓的天，就是宇宙的别名。」


    这段话光听都让人觉得头昏眼花。


    「也就是说，我们是和宇宙对战吗……」


    「正是如此。出身宇宙的我，怎么可能输给仙人这种对手呢？而且，我想尝试改变宇宙，就不可能让任何人蓄意干扰。」


    通天教主一脸平静。在她看来，太公望这些仙人就跟自己宅邸的墙壁涂鸦没两样吧。


    双方有压倒性的实力差距。


    这已经不是只差一丁半点的问题。


    双方交战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


    「我控制了阴阳之理，短时间之内你们会处于虚弱状态。具体来说，你们所拥有的精气之源，也就是元气，被我彻底剥夺了。小孩子总是开口就说『今天我也充满了元气』，事实上那是非常基础的要素唷。」


    太公望只听得到通天教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的确很像天。


    「再过没多久，你们就会连抵抗也做不了，直接被封神。创造下一个宇宙之际，我会把你们的魂魄拿来利用。一个仙人的魂魄，可以创造出大量生命。如果不服气，欢迎你们尽量反抗，我会用力量镇压你们的。」


    「不妙……她认真地说出好可怕的话……」


    「我就说吧……草率地工作，拥有太多的权力，人就会变奇怪起来……」


    吕岳的病毒型法宝根本不能比。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挤不出来。


    状况好一点的只有妲己。


    至少她现在还站著。


    「


    开什么玩笑……我还有梦想，我要和同伴一起用音乐征服宇宙……不管你是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都不能输！」


    「※字写成『人带有梦』，音读做『虚无飘渺』。你坚强的意志非常棒，可惜的是，坚强的意志与仙人的实力两者之间的关联性并不高。」（编注：此指的是「儚」这个字在日文中的解释。）


    即使能站起来，妲己也没进行攻击的力气。


    因此，她决定唱歌。


    妲己相信歌曲的力量。


    如果能用歌曲感动通天教主的话——


    「你为什么要唱歌呢？」


    没有用的。


    「所谓的歌曲，只不过是利用声音的概念，所进行的一种特殊艺术形式吧？做为特殊艺术形式之一，如果你以为可以通用在所有人身上，那可就误会大了。」


    就算她们做出再感动人心的歌曲或音乐，也无法让根本毫无兴趣的人回头一顾。


    「哪吒的活动能力大幅下降，进入省电模式……」


    「我也无法自由移动机械化的身体……」


    沉痛的声音此起彼落，尤其是杨戬，声音完全变成哭音了。


    「这是真的吗……？」


    杨戬拖著身体，往太公望的方向爬过去。


    「我一直很努力活著……却因为这种作弊级家伙的出现，一切全部化为乌有吗……？我们过去做的所有事情又算什么？」


    太公望心想，从敌人的角度来看，他们或许都是在白nk力气吧。虽然不想承认，但不承认又要怎么战斗呢？


    杨戬继续沿著地面爬行，直到爬到太公望的正前方。


    然后，她握住他的手。


    就只有这样而已。并没有因为两人握了手，而发挥出不明力量。什么都没有。


    「我的手说不定有很多细菌喔。」


    「至少在人生的最后，我想握著你死去……」


    杨戬露出哀伤的笑容。


    「虽然很想回你说，说那种话真不吉利，但我们实在希望渺茫。对手是近似第一世代的仙人，双方等级差太多了。」


    这样的局势，不是光靠努力就能颠覆的。否则，妲己、闻仲或杨戬早就想出办法来了。


    「知道闻仲封印了通天教主，师父他还很诧异，这一点我也同意。这种怪物我们根本没辙……」


    不管再怎么努力，办不到的就是办不到。


    平时总是怀疑努力理论在骗人，唯独在这种时候，会哀叹努力也无法扭转事务，这种行为未免太奸诈了吧。到头来，这只是一种要求回报的价值观，因为我有努力过所以拿到报酬也是理所当然。要求和付出对等的报酬并非不对，但也不高尚。


    「讲实在的，真希望我们可以打败她。能力低的家伙打败能力高的家伙，不是很爽快吗？」


    「我不常被归在能力低的这一边，所以没感觉。」


    「真是讨人厌的精英。」


    无法使出最好的a计画，就使用第二理想的b计画。身为军师，这是非常自然的想法。


    抬头往上看，不光通天教主，连太上老君也轻飘飘地飞著。坐骑孔宣似乎也被这股力量所影响，看起来相当疲惫。


    「李诞。」


    「什么事？你要实现我所有的愿望吗？」


    「为我去工作吧！」


    正大光明说出丢脸的话，有一种谜样的舒畅感。这种感觉有点近似暴露狂的快感，其实不太好。


    杨戬他们一定露出「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表情。


    「我觉得，太公望没有立场命令我。」


    「你应该为了某个人，在这里好好工作才对！至少，你的战斗不该拿要我答应要求当交换条件！理由是，这样你会有很大的损失！」


    所谓的军师，就是只要有一张嘴在，身体纵使被绑住也无妨。


    「如果你没负责解释清楚，我是不会接受的。」


    很好，你想听多少，我都能解释给你听。


    「难道你不想和我谈恋爱吗！？」


    全世界的命运都赌在这里了，个人羞耻心就先丢到某个角落去吧。


    「嗯，我想呀。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


    「假如，你不管说什么，我都照办，你应该会要求和我交往吧？」


    「当然会。我会做更多具体的要求。」


    这家伙完全不想隐瞒呢……


    实力强过头的仙人，字典里没有客气两字。


    「那我要明明白白告诉你，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只是听从你的要求而已，并不是和你谈恋爱！既然不是谈恋爱，当然不会有爱意！也就是说，从利用交换条件的那一刻起，你永远都无法和我谈恋爱！」


    太上老君呆滞了好一会儿。


    她没听到吗？这种话说第三遍实在丢脸到极点，拜托饶了他吧。


    「啊，真的耶。」


    这句话慢了好几拍。


    之后，太上老君面无表情地抱住头。


    「不能谈恋爱就没意义了。」


    太公望用话驳倒大仙人了。


    还差一点。


    只要再一点点，就能越过这个难关。


    「想当然尔，如果我不在了，你的恋爱也就破灭了！既然除了你以外的仙人们挽救不了这场危机，你就只能出面迎战，让这个宇宙续存下来！」


    「你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让我出手吧？我没叫你爱上我，但你至少对我——」


    太公望用力握住了杨戬的手。


    因为，接下去的部分会把杨戬卷进来。


    话虽如此，但他连那样的动作都做得很艰难。不是因为羞耻，而是因为通天教主的力量变得更强了。不管是握住身旁某人的手，还是呼吸，身体都很沉重，好像压著重石。


    「你、你做什么，太公望……？


    「如果你现在要求我付出代价，我……不如和杨戬一同发誓永远彼此相爱，然后再被封神！谁要去爱一个会提出交换条件的家伙啊啊啊啊啊！」


    说出来了，我说出来了。


    「什、什么！你胡说什么！？」


    如果放在平时，他就不得不乖乖吃下对方的回旋踢或肘击。这一刻，他很想感谢这险恶的局势。


    「杨戬，你好好考虑一下！既然都要死，在心爱的人身边死去，也是一桩人生美事对吧？比孤独消逝好多了吧！」


    「这种说法非常功利主义，但我明白你的意思！」


    「所以说，既然无法获救，那就爱上我吧！把我当成救赎吧！」


    当他用好处之类的话来比喻时，那已经算不上是爱情或恋爱了。但他只能像连珠炮般继续说下去，用话术哄骗对方。反正军师本来就像诈欺犯。


    「我也会爱上你的！在这个身躯毁灭之前，我会让你感受到满满的爱！」


    杨戬沉默了一会儿。


    虽说情势危急，但这是一项非常重大的契约手续。


    她无法草率地做出决定。


    既然如此，那就严肃地、喜悦地做出决定。


    「我、我明白了……既然这个身躯即将灭亡，不、不如在灭亡的前一刻将它献给某个人……」


    「就是说啊。如果我们赢不了的话。」


    种子已经播下。


    这么一来，太上老君应该无法再做壁上观。如果说了这么多还是没用，就代表太上老君打从一打开就不爱他。那样其实也无所谓。到时，他就跟杨戬相爱吧。他不需要全世界的人的爱，只要能和一个人尽情相爱就够了。即使这份爱情即将消灭，他们依旧是爱过之后才死亡的。这真是太美好了！


    「我不准……」

 终章

    轰轰烈烈的战斗结束后，必定会进行平凡且老套的政治谈判。大坏蛋已经被打倒了，不过，由于打倒过程是由立场不同的人们联手合作，所以战后必须进行会谈。


    其实太公望希望可以马上开始消化带薪假，却被迫连日参与在昆仑举行的会议。


    昆仑方面出席的是元始天尊与其他干部，金鳌出席的则是闻仲及吕岳。


    此外，妲己的阵营则是所有成员全部参与会议。她们并非对政治有兴趣，而是基于这种类似演唱会讨论会之类的场合，如果团员没有全到会很麻烦的缘故。


    又由于殷的掌权者纣王也在团员之列，所以等于一石二鸟。虽然人类无法被叫到仙人的世界，不过现在的纣王已经算是仙人了，因此没有问题。如果西岐势力里也至少有个仙人就好了，可惜这种事强求不来，于是只好利用哪吒先前放在西岐的联络用法宝，与西岐方面进行沟通。


    当初在音乐祭结束后，太公望曾回西岐去，与姬昌及黄飞虎碰面。久别后的叙旧只是其次，重点是为了向他们解释人类世界的历史走向。因为姬昌等人不可能说不想听，所以就某个层面来说，这个差事很轻松。


    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再次担任西岐军师呢？可以周休二日——对方提出了很棒的条件，只不过，仙人并不被允许一直留在人类世界工作。好比高中生跑到小一的班级去展示自己的学力，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伟大，只显得很矬。两者的意思是一样的。


    离开西岐之后，过没几天，在昆仑召开的这场会议就登场了。


    这么一来，他不就变成干部了吗？太公望多了一个他自己最不想要的身分。正所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会议最后一天，担任主席的元始天尊站了起来。


    附带一提，由于只有他一个人踩在球上，于是大家主动将可以放球的长桌主位让给他当固定位子（因为球很巨大，会撞到隔壁位子的人），导致他看起来很像主席，后来也就顺势强迫他当主席了。


    「呃——以上，会议全体成员一致同意进行仙人界大合并——」


    元始天尊用一点霸气都没有的声音做出宣告，然后会议顺利结束了。


    投射出西岐成员的萤幕里，姬昌及黄飞虎用力点头。西岐后来也决定与殷合并，最终由姬昌担任君王。


    太公望露出喜悦开朗的表情，在心底暗想，明天开始我就要请带薪假啦。


    这一刻，昆仑与金鳌两个政治组织解散了。


    从今以后，所有仙人都被纳入所谓的「仙人界」之中。


    「虽然这里告一个段落了，不过急需处理的问题依旧堆积如山。尤其是那些进入封神界的仙人魂魄，我们必须统一意见，决定该如何处理。」


    闻仲不愧是个性认真的人，说的话十分有条不紊。


    「说的也对。不过，封神界的管理系统以前都是全权交给前辈处理，所以必须请教她……不知道能否将个别几个魂魄从中挑选出来呢……」


    这个问题事关重大，不过太公望却是左耳进右耳出。由于这是一个和太上老君牵连较深的议题，大家很有可能丢给他处理，所以这时候要是提出太多意见，极容易演变成「不然由你来做」。


    「妲己你们那边也算是仙人界的一份子，千万不可以做太过火的行为喔。」


    以元始天尊的角度来看，妲已是最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存在。


    「嗯嗯，只要能进行音乐活动，我们就不会有任何异议，因为我们要用音乐取得天下。」


    明明才刚被统一，却突然语出惊人说要取得天下，这个人果然是问题人物。


    「姊姊的个性就是这样，还是由我代表发言吧……」


    咳咳！胡喜媚假咳几声。她拿掉了辽脸的布巾，光明正大露出在仙人中数一数二明眸皓齿的一张美貌。


    「我们并没有反抗既定政治体制的野心，只要现今环境可以继续进行音乐活动，我们希望以渐进的方式推广摇滚乐。我们在人类世界只会举办演唱会。总有一天，整个宇宙将会因音乐而变得更加和平美丽。」


    「也就是说，你们不会做出反抗行为就对了。那么，要做什么都随你们高兴。」


    虽然结论很随便，不过太公望觉得仙人用这样的步调就够了。如果这个世界规范得太严格，像他这样的人物根本不会被允许存在，所以用休息两天工作一天的步调刚刚好。


    另一方面，『三姊妹』的成员们彼此看了看，一同点点头。


    「我们要藉这个地方发表重要通知！」


    因为太公望等人已经全都准备离席了，妲己突然大叫，害他们吓了一跳。


    「什、什么通知……？如果是想发表你们在政治方面也打算当领导者，感觉事情会变得很棘手，拜托还是别说了……」


    吓了一跳差点从球上滑下来的元始天尊，保持滑倒的姿势说道。


    「到目前为止，我们『三姊妹』是以惊人的气势在业界里往前冲，成为顶尖乐团。尤其最近这段时间里，我们更是有了惊人的进步。」


    这是事实。由于先前的音乐祭等等活动，喜欢妲己她们的仙人歌迷数增加了不少。她们确实将『三姊妹』的音乐朝整个宇宙推广开来了。


    「可是啊，为了升上更高层级，我们认为每个成员都必须各自提升实力。因此，乐团活动将会暂停一段时间，改为各自单独奋斗。这就是我们的决定！」


    「为了成为最棒的吉他手，我要开始修行——」王贵人说道。


    「单飞的时候，我想组一个新乐团。」胡喜媚接著说。


    「朕身为君王，尚有工作还没完成，也必须准备将王位禅让给姬昌。」纣王说了最正经的正事。


    「你们的意志还真坚定呢……」


    太公望真心感到佩服。勿忘初衷是很重要的事。


    好，自己也要效法这一点。


    「那我也要从明天开始消化带薪假。」


    「你在这方面也一直都很坚定嘛。」


    元始天尊已经完全不会对此感到惊讶了。


    「你不用再当代理总司令，我可以正式把位子让给你唷。」


    「不用了，不用了，我坐那个位子还早了五千万年呢。」


    ◇　　◇　　◇


    仙人绝对不食言，太公望隔天开始就使用带薪假。


    白鹤错愕地说「啊，原来你不是在开玩笑啊」。


    「我是诚实的男人。」


    「一个诚实的茧居族，和一个虽然不诚实但也不会整天关在家里的人，真难判断哪一边比较好……」


    太公望明白她的心情，但一个人无法同时生出两种不同的结果，他还是决定走诚实活下去的那条路。


    他诚实地开始打起电玩。太乙真人制作的游戏到现在还没破关。


    ——啵哩，啵哩。


    一旁的太上老君正在吃米果，孔宣也以人类外表进入太公望家中，屋内的人口密地达到前所未有地高。除了太上老君，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外人进入这间房屋了。


    「啊～那种时候不可以往那边跑喔，否则会被逼入死角喔。」


    「这家伙真是好逊的逊咖啊，太上老君大人。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啪哩。」


    吵死人了。还有，要怎么吃饼乾才能吃出那种声音啊！


    能办到的事。


    或许正因为如此，只要事情尚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太公望便不喜欢交给太上老君处理。不管对方是多么伟大的仙人，他也不想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太公望花了非常多的时间破关。他无数次跳进早就知道的陷阱里，有时则以为已经闯关成功，却栽在先前顺利通过的地方……由于这是一款闯关型游戏，所以一开始只能默记角色会死亡的地点，但如果还是死个不停，玩家就会产生压力。


    太公望越过了那些苦难，突破了四个关卡。至于第五关，不晓得是不是太乙真人弄错了难易度设定，竟然比第四关还简单。接著，费了一番功夫打倒第六关的元始天尊后，他发现后面竟然还有敌人。


    「真正的最终大魔王不会是通天教主吧……


    太乙真人制作这款游戏时，不可能预知得到未来，所以这个结果应该纯属巧合。说不定，她只是无法把自己的上司拿来当最终大魔王。只不过，虚构故事预测到现实的状况，似乎常常发生。


    「这款游戏我已经全部破关，所以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以前你好像确实讲过。这么说来，或许你早就预测到所有事情了呢。」


    最后一关之困难，让太公望怀疑真的有人能够破关吗？即使用掉所有带薪假，他也无法肯定自己必定能一路打到大魔王面前。总之，今天就到此为止。太公望关掉了游戏。


    「不过，太公望能独自玩到那里，真的很厉害呢。厉害到让我又想吻你了。」


    「那、那种事就留到下次吧……」


    太公望其实不是轻轻松松做出这个回答的。免费的吻他当然想要，不过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处在这样的空间里，总觉得不是吻一下就能结束。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位孔雀仙人。


    「下次是什么时候？五分钟后吗？」


    那不是眨眼就到了吗！


    「是明天以后。」


    「胆小的胆小鬼。」


    「臭孔雀给我闭嘴。这种问题……是非常纤细敏感的……」


    可惜，对方是众人断定最厉害的仙人太上老君，怎么可能这样就放过太公望呢。


    「如果你不让我吻，我就和孔宣接吻好了——」


    「无所谓。女生与女生接吻，我认为那根本不算吻。」


    「这个人是男的喔。」


    「你、你在开玩笑的吧……」


    太公望发出了怪声。


    他完全不敢置信。除了言行举止，这个人怎么看都是拥有一头优雅碧发的女性仙人……不过，他记得，孔雀里公的似乎都比母的还漂亮……


    「我可是道地的道地男子汉，可以让你看一下胸部唷？」


    「不了，是男的也无所谓。应该说，正因为你是男的，如果我还看胸部，总觉得整个人就完了……」


    「既然如此，我要和太上老君大人接吻啰！？因为我是男的，所以超级兴奋的唷～？」


    太公望觉得这种强逼人二选一的作法实在太卑鄙了，可是他自己也曾以这种方式逼太上老君伸出援手。这就是因果循环。


    「不然我来限时十秒钟好了～十、九、八……」


    该怎么办？难道只能接吻了吗？可是问题在后续部分。他会不会就挣脱不了诱惑？但也不可能因为那缘故，就默默等著十秒经过：


    「七、六、五……」


    没时间了。好，这时候就要充满男子气慨地做个决断！


    「难道你想和本孔宣大人接吻吗？」


    「当然不是！我纠结的部分不在那里——啊，我浪费掉宝贵的时间了！」


    现在没时间思考了，只能采取行——


    玄关大门喀嚓一声打开了。


    「啊，已经有客人啦……」


    杨戬走了进来。虽然很想叫她至少先按个门铃，不过基于对方是会把门踹坏的人，所以她能和平地走进来就该谢天谢地了。


    此外，值得庆幸的是，太上老君也停止倒数了。杨戬的到来，似乎让计时倒数取消了。真是千钧一发…，


    「杨戬，我欠你一次。」


    「啊？如果想感谢我，我也不会不高兴啦。」


    太上老君露出不悦的表情，太公望能察觉出来。但任谁都知道，在这种场面下，根本不可能举双手欢迎杨戬吧。


    「你来我家做什么？我正在放带薪假，不能叫我去工作喔。」


    「那点我知道，白鹤告诉过我了。」


    既然如此，太公望就更加搞不懂杨戬的目的了。难道这家伙也请了带薪假吗？否则为何在白天正大光明跑来他家？


    「因为，从今天开始，我要住在这个房子里。」


    「什么？」


    他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有同意过那种事。最重要的是，他不记得杨戬有问过他的意愿与否，所以应该是某种误解吧？该不会是看错了门牌号码的其中一个数字吧？


    「我已经得到仙人界领袖元始天尊大人的同意了。你看，这是同意书。」


    的确，纸上盖了元始天尊以及闻仲等等许多人的印章。大家都同意了。


    「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未婚男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实在太不健全了。一定会有其中一方说想接吻，然后顺势发展，变成更进一步的关系。」


    太上老君完全忽略自己的所作所为，此外，还把自己心底的阴谋给彻底暴露出来。


    看来，接不接吻果然是命运的分叉路口，再往后就没得选了。


    「这种事……我会好好防备的……况且，太公望应该也没有……偷袭我的勇气……」


    「如果你们彼此同意，就不算他偷袭你了，我说的没错吧。」


    太上老君的声音很冰冷。


    「不、不会的……再说，如果我没和太公望同居，你可能会无视他的想法，强硬让两人产生关系……」


    太上老君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默然。


    「况且，非先人界员工的你，根本没权利阻止我唷，真是遗憾。」


    「那么，我也住在这里好了。」


    「和昆仑毫无关系的仙人，无法住在等同员工宿舍的这里。」


    在杨戬施展社会人士技能，将太上老君逼进绝境的时候，太公望则是思考著稍微与现况有点脱节的事。


    ——要是和杨戬同居，茧居族生活就会破灭。


    如果他想过自甘堕落的生活，会像以前的军队一样，当场遭到惩罚。


    而元始天尊肯定早就料到这一点，才会同意这件事吧。混帐，他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工作，竟然还想让他继续做下去！而且，因为身边有杨戬在，他不就连正规的假日都无法放松了吗！真是个黑心上司。


    此外，他也理所当然会觉得紧张。


    有杨戬这样的美少女和他一直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从今天开始请你多多指教啰，太公望。」


    杨戬有点赌气似地挤出漂亮的笑脸，并且伸出手来。


    唉。


    这种时候也只能握手了吧。


    可是，这个屋子里依然还有反对声浪。


    「那我也要握手。」


    太上老君也把手伸了出来。她这是在搞什么啊！


    但要是在这时候偏袒另一边而惹她生气，事情也不好收拾。


    于是，太公望右手握杨戬，左手握李诞。


    这就是所谓的左拥右抱吧。


    方，就像蛇与狐似的。


    「再说吧。」「我不要。」


    罢了，时间或许能解决一切。


    喀嚓！孔宣用智慧手机型法宝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他要是把照片散播出去，该怎么办？太公望想著这种没意义的事。


    今天晚上以及明天早上，杨戬都会在这里吗？也就是说，自己的独居生活到此告终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即使变成了仙人，这一点依旧没变。或者可以说，正因为变成了仙人，才会一直有不如意的感受吧。


    但是，也可能会有新的喜事降临也说不定。因为变化并非只会带来不幸。


    「请多指教啦。」


    总之，太公望暂且先挤出笑容，做礼节上的回应。


    「我会为你带来最棒的人生。」


    杨戬再次夸下海口。


    「我会适当地期待一下的。」


    这时，大门发出了开启的声音。


    「学长！我也以坐骑的身分搬到你家隔壁了！我拿了搬家面线过来，我们一起来吃吧！」


    人类型态的四不像快步走了进来。屋里的所有人全都想著，烦人的东西增加了。


    「麻烦人物又增加了。」


    「学长，那种话放在心底讲就好！实际说出口的话，实在太伤人了！咦，这个房间出乎意外地热闹呢。」

 后记

    《封神演戏》顺利完结了！感谢大家的阅读！


    熟知原著的人们应该也知道，《封神演义》的全译本大概三集完结，因此，我起初便构想，让故事在三集左右结束比较完美，幸好最后也依照安排达成计画。


    和平时书写没有典故的普通轻小说不同，写完这次的故事后，我有一种独特的满足感。或许，从事翻译行业的人士便是一直拥有这样的心情。


    还有，可以尽力让原著中遭遇不幸的角色们出场活跃表现，也让我感到很高兴。最令我感到满足的，是能让孔宣出场，以及令原著中凄惨死亡的赵公明得到良好的境遇。讲得贪心一点，其实我还以自己的诠释方式，让陆压散人之类吊儿郎当的作弊角色登场，但这么一来就无法在三集内结束，因此……


    本作品的插图从头到尾都是由むつみまさと老师负责。由于故事里的角色特别多，画插画或许会比较辛苦，感谢老师还是在每一集帮忙构思出全新的完美角色图。我最喜欢太上老君了。如果有机会，我想写一个太上老君饲养无用男的故事，但我想应该是没机会……


    此外，将中国古典作品轻小说化是很罕见的例子，感谢编辑帮忙，爽快地通过了这个企划。还有推销这个系列的业务员以及各间书店，这个故事应该比普通小说更加耗费心力，感谢各位的帮忙。


    然后，我要感谢各位读者一路支持森田我所诠释的《封神演义》。如果有读者无法接受我的版本，请务必也写一篇「我所认为的《封神演义》」。《封神演义》的原著只有三集左右，可以轻松看完，里面的史料也没三国志没那么多，欢迎大家前来挑战。如果轻小说版的《封神演义》小说大量出现，我就能得意洋洋地说「第一个尝试的人是森田我唷」，拜托大家了。


    最后，我要进行一下宣传。《封神演戏》结束后，接著我会在dash　文库推出新的系列，应该再过没多久就能发行。假如《封神演戏》有第四集，其上市时间大概就是新书的上市时间吧。两者内容完全不同，我正以写出比《封神演戏》更有趣的小说为目标，现正全心全意投入写作，恳请大家多多捧场。


    那么，我们下个故事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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