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诡梦世界》 001 惊雷 “来吧,跳下去,你就自由了。” 一个辨不清男女的声音在心底回荡着。 脖颈后面,像有阴风轻飘飘地吹过。 不!不! 傅明晖惊恐万分地发现,大半夜的,居然有一个“东西”在蛊惑她自杀。 她脑筋是清醒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 一步步被不知明的力量推向阳台,她只来得及伸手双手,死死地扒在阳台门上,拼命把身体向后拉。 “放开我!”她在心里大叫,“谁来救救我!” 然而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自己。 “来嘛,我帮你。”那声音却令人发毛的笑着。 同时,阳台上的白色流苏纱帘在无风的状态之下骤然飘起,活了似的。 像一条苏醒的毒蛇,高高昂着头,再猛然俯冲,紧紧缠住傅明晖的手臂,大力向前拖拽。 “不,不要!我不想死!放开!放开!”她再度大叫,喉咙却被堵住了,完全发不出声响。 “没人在乎你,还活着干什么?”那声音却似怒了,“废物,去死吧!” 纱帘猛得抽紧。 傅明晖冷不防一个趔趄,整个人被扯出房间,扑到在阳台的栏杆上。 她的上半身,像是被什么强按着一样探出去,死盯着地面。 三十三楼。 川流不息的灯火平日里美若流萤,此时却诡异又遥远。 仿佛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渊,狞笑着等她跌落,永不超生。 “你的父母,你的好友都在那边等你,快去吧。只要轻轻一跳,就和他们团聚了。” “那样多好呀,不再孤单了。独活有什么意思,反正你是不被需要的人。” “死亡才是快乐……” 在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中,傅明晖只觉得背上一重。 冰凉凉的,似有什么趴了上来,软而凉,还流动着,要把她完全包裹、吞没。 她心胆俱裂:是被附体了吗? 恐惧中,她抽出一只手,猛抓向自己的肩头,想把那东西从从背上扯下。 可那阴冷如冰的寒意却反而陷入身体,还向她的四肢百骸迅速流窜,很快让她全身僵硬。 死人般的凉! “你是谁?快滚开!”终于,她大叫了出来。 回答她的,是尖利而机械的笑声。 她徒劳的挣扎,完全没有用! 身体自有意识似地慢慢抬起一条腿,不由自主地跨上了栏杆。 掉下去,会摔成肉泥的。 她才二十五岁,还有好多事没做过…… 傅明晖绝望地想,十根紧紧抓住栏杆的手指,却被无形之物一根根掰开。 她的身体,也渐渐向外倾斜。 再一度,就会粉身碎骨。 可偏偏,就在此时! 阴沉了许久的天空忽然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 于暗夜之中,撕开了巨大的裂隙。 张牙舞爪间亮如白昼,紧接着,就是霹雳惊雷。 巨响,威势。 轰隆隆! 带着一股连天地都震动的怒意和罡正之气。 在此之下,魑魅魍魉,阴邪宵小,安能尚存?! 傅明晖心尖一抖。 身上那沉重的湿寒壳子,仿佛趴在她背上的无形尸体,惨叫着、尖啸着,刹那碎裂,消散了个干净。 她借机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奋力将重心向内,堪堪倒在了阳台上。 心脏的剧烈跳动,预示着她终究还是从鬼门关前回来了。 六月初一。 雷斋月的第一天。 也是在此时,她混沌的心中终于想起雷祖的十字天言。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一念起,一语毕,身上瞬间就缓和了过来,有了活人气儿。 同时哗啦啦的,憋闷了好几天的大雨倾盆而落。 傅明晖连滚带爬的冲进室内,一秒种也待不住了。 她强烈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隐藏在屋中的角落,并没有彻底离开,只是被雷声吓得躲了起来。 看不见、摸不到、却死死盘踞着,随时会操纵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她会死的!真的会杀掉自己的! 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仿佛被鬼追,她连衣服也来不及换,抓起车钥匙,仓皇逃了出去。 十四个月来,第一次踏出家门。 驾驶着车子,冲进密织的雨帘中,她盲目地只想逃离。 直到距离足够远,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到身体渐渐变得柔软和温暖。 突如其来的暴雨,已经慢慢停了。 可是天色,却愈发黑沉,空气又潮又闷。 傅明晖缓缓停下车子,向四周望去。 一片空旷之中,积水的映照之下,有影影绰绰的建筑在黑暗中起伏。 半空中,歪歪斜斜悬着血红的四个大字:欢迎光临。 这是哪儿? 她紧张地向四周张望。 从灯火和建筑上判断,之前她漫无目的地疯狂开车,已经令她到达了偏僻的城市边缘。 那片建筑看样子是被烧毁的,断壁残垣中没有灯火和人类的痕迹。 至于那突兀的霓虹招牌…… 就算之前有个商铺,也不可能在大火中独自存留下来,而且还能半夜闪亮吧? 这种灾难现场,不是应该断电? “欢迎光临!” 忽然,死寂的空地上,有一个声音钻出来,声音大的,吓得她心脏差点停跳。 同时那招牌蓦然动了,疾速向她飞了过来。 她惊得无法反应,只瞪视着那招牌猛然接近,并悬停在车子前方。 吱呀! 吱呀! 吱呀! 不停的、有节奏的晃当着。 倒像是吊死的人,在她面前被风吹得摇来摇去。 那刺目的红光倒映在车内,令她宛如沐浴在血污之中。 人类原始的恐惧扼住了心脏,并迅速从傅明晖的后脊梁开始发寒,令她冷汗直冒。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逃生的本能驱使她立即启动车子。 只不知为什么,车子却纹丝不动,车轮急速空转,传来刺耳的声响。 她骇然发现:是有什么拖着她的车,不让她走! 想逃出去,可门窗在几声咔哒的声响后,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完全锁死。 她就这样被关了起来,好像被困在钢铁的棺材里。 “这女的好香啊,让我咬一口。”一个贪婪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口水滴答的恐怖声音。 同时,有一丝冰而腻的感觉,蜿蜒爬上了傅明晖的肩膀,好像攀上一条蛇。 她惊叫着在自己身上胡乱拍打,想甩掉那看不到的东西。 “血流加快,肉更香了呢。”那怪里怪气的声音却笑道。 瞬间,傅明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她被折叠起来,悬空提起,头掉下。 就像一个可以随时被拆成两半的塑料娃娃。 “别闹了,正事要紧。”终于有另一个声音喝止,“我们的目标是罗昭,今晚必须杀了他!” 002 火情 傅明晖被回丢到车座上。 她不能动,眼睛紧闭,脑海里却奇异的有根弦绷紧着。 所以,她听得见耳边冒出好多不同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属于活人。 “送到嘴边的肉,我先吃了她,再杀罗昭。” “姓罗的那么机敏,一点异动就能被他发觉。” “只有宰了罗昭,以后的日子才好过。这种普通人类,要吃多少没有?” “就因为他在,我们才不能随意出没边界。” “我们死在他手里的有多少!” “杀掉罗昭!” “搞死罗昭!” “今天进入雷斋月,阳气烈。月全食加大雨,阴气盛。阴阳交汇,是杀掉的罗昭最好机会。” “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别为了蝼蚁失了大局!” “誓要打破边界!” 七嘴八舌的声音骤然响起,群情激愤,却又骤然结束。 仿佛暗夜中有一把无形的大剪刀,把画面瞬间剪断了。 啪嚓一声。 悬在半空的霓虹招牌也同时被丢在地上。 粉碎。 红光湮灭。 那刺耳的声音像锥子般刺在傅明晖的脑海里,令她在尖锐的疼痛中弹起身子。 本能环顾四周,空空如也。 明明那很多很多的怪异声音就出现在车内,现在又完全消失了! 她看不到,却听得到! 她非常非常肯定那不是幻觉! 是……鬼魂吗? 她逃离了家,却闯进更恐怖的地方吗?! 不敢多想,傅明晖手忙脚乱地再度启动车子,终于顺利地冲了出去。 油门踩到底,她快速瞄过后视镜,看到身后仍然只是空荡荡的黑暗,只一些混沌的雾气在半空中弥漫着,变幻着莫名的形状。 他们说边界?边界在哪里? 大约不是指城市的边缘。 还有,罗昭是谁? 可不管他是谁,他仅凭着名头就救了她一命。 傅明晖脑海里冒出几个模糊的念头,却想不了太多,只一心要逃走。 只是还没行驶多远,对面车道上,忽然出现一辆黑色汽车。 似是凭空而来,雪亮的车灯极为刺目,有如锋利的匕首,骤然穿透所有屏障。 在差点撞车的瞬间,两车同时猛然刹车,险之又险。 惊魂未定中抬头,傅明晖蓦然就看到对面车子里的男人。 男人似乎对她的出现也非常意外,表情却还是格外冷静沉着,几不可见的微蹙了眉。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车灯的小团暖光,照亮着他们彼此。 傅明晖看不真切,混沌中只看到男人高挺的鼻梁在脸上形成半明半暗的阴影。 鼻子上,架着副无边框眼镜。 “罗昭?”她问。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 也别问她为什么开口? 问就是第六感,问就是内心驱动。 罗昭听到她的话,目光闪了闪。 “别去前面,有陷阱!”傅明晖不想多说,只压低了声音,冲口而出,“有好多鬼魂等在那儿,他们要杀掉你!” 看不出惊讶,罗昭只迟疑了下,就忽然向车窗边探过身子。 好像要凑近了,问个仔细。 同时,手指碰了碰眼镜的边框。 他一个字也没说,傅明晖却觉得脑海中闪过白光。 什么也来不及,蓦然就失去了意识。 …… 啊! 猛然睁开眼睛,坐起! 傅明晖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有一只无形手掐住她的脖子似的。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才发现这里是她的家。 三十三楼的顶层公寓。 而此时,她正坐在她的床上。 阳台,关得好好的。 白色纱帘云朵般柔软美丽,并不是那根要绞死她的绳索。 清晨还不算炽烈的阳光正丝丝缕缕透进来,恒温空调送来舒适的凉风。 一切都那么静谧美好,毫无半分阴邪之感。 再看自己身上,睡衣整齐。 呼,噩梦。 原来,只是个无比真实的噩梦。 傅明晖长出了一口气。 美梦醒来,会令人怅然若失。 甚至,回味那美好,遗憾那一切不是真的。 可从噩梦中醒来,却只是庆幸。 庆幸那些恐怖绝望全是泡影,跟现实没有半点关系。 幸好只是个噩梦! 幸好她是被厄运放过的人! 幸好! 傅明晖抹抹额头和颈间的冷汗,颓然又瘫倒回去。 可惜这口气还没有喘匀,激烈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因为安静,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吓得她再度弹了起来。 男人的焦急声音也大声传来,“有人吗?有人吗?” 还没等回应就又再喊道,“快点出来,有火情,立即跟我疏散!” 天哪,着火了! 傅明晖吓得一哆嗦,连忙爬起来。 可是她没闻到烟火味呀,难道是因为夏天门窗紧闭,开着空调的原因。 咣当一声。 没等她想明白,已经传来破门的声音。 她连忙赤脚跑出卧室,正看到一名消防员站在那里,对着她焦急的挥手,“快点,快啊!全楼的人都走了,就剩你!快点,快随我来。” 连犹豫也来不及,傅明晖抬步向外跑。 但又迅速回身。 “不要携带财务,生命要紧!”消防员急了。 “我不能丢下朋友!”傅明晖大声回道,脚步不停的跑到沙发边,把笔记本电脑抱在怀里。 “你的朋友就是电脑?”消防员有些生气。 傅明晖没有辩解,只快步跟上对方的脚步。 心里有个一闪而过的疑惑,门被破门锤直接撞开,消防员为什么一直站在门线之外? 半步也未曾踏入…… “已经断电,跟我走楼梯!小心些!”消防员一把拉住下意识扑向电梯的傅明晖。 “火灾报警器怎么没响?”傅明晖咬牙。 如果响了,她就会早点逃出来,不必消防员冒着生命危险,还要辛苦爬上顶楼来救她。 “可能坏了。”消防员闷声道,把自己的面罩脱下来,给傅明晖戴上。 楼顶还好,可越往下,光线就越暗,烟火味也越呛人,连呼吸都困难。 走到一半的时候,四处已经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灼人的热力,更是愈发强烈的袭来。 傅明晖双腿发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抬眼望去,昏暗中只有那模糊却坚定的背影在前方引路,也只有那只坚强有力的手臂拉着她。 若非如此,她立即就能倒在黑暗的灰烬之中。 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我不行了……”内心中对火的恐惧令她连腿也迈不开。 “快到了,快到了,你行的!”消防员却紧紧拖着她,“抓紧了!我不会放弃你的,一定会救你出去!” 003 鉴别梦境与现实的秘诀 楼梯,仿佛一圈圈的没有尽头。 你把面罩给了我,自己怎么办?! 傅明晖想说话,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开不了口。 越来越热了。 看不到明火,置身于黑暗,却宛如置身烤炉,好像就快融化掉。 死亡的窒息感如此接近,心脏跳得激烈之极,像要冲出胸腔。 砰砰砰! 傅明晖的身形猛然僵住。 因为那不是她的心跳声。 救命! 救救我们! 好热啊!我喘不过气。 开门!开门!救命啊。 啊啊啊!我不想死!救人啊…… 凄厉的尖叫声,自电梯那边传来! 傅明晖下意识转头望去,就见不远处的电梯处冒出滚滚浓烟,电梯门被捶打得甚至开始颤动。 更有噼噼啪啪的,金属被炽烤得卷曲变形而发出的可怕声响。 电梯里面困了人! 好多人! 傅明晖被吓傻了,下意识地就想救人。 那么多人命啊! 可身体还没动,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寒光,镇得她一个激灵。 她家是那种顶级豪华公寓,电梯入户。 也就是说,用作消防通道的楼梯在另一面。 那么,她是从楼梯处逃生的,怎么会看到电梯? 咔嚓嚓…… 心脏狂跳之后又几乎停跳,她看到那电梯门竟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血橙色的光芒立即透出来,在昏暗中那样刺目。 一双双烧糊了似的漆黑掌印,噼噼啪啪的,雨点般落在门上。 尖利的呼救声变成了凄厉惨号,甚至有不能细想的皮肉焦糊味四处弥漫。 然而电梯内却空荡荡的,什么没有! 只那些掌印还不断叠加,拼命向两侧撑开电梯门。 有阴风阵阵,正拼命向外面涌出。 “快走,我要救你出去!”消防员猛拉傅明晖,非常焦急。 傅明晖猛然回头,可哪里还有消防员的身影? 只一条手臂突兀地从黑暗中伸出,死死抓着她。 手腕上钻心的疼,带着彻底的寒。 还在噩梦里! 她还在噩梦里! 傅明晖突然意识到。 梦中梦,双层梦。 没有火灾,没有消防员,她是被魇住了,以为醒过来了,其实根本没有! 必须醒过来! 立即!马上! 她开始拼命挣扎,然而却一动不能动。 那只抓着她的手,力气大到几乎把她的骨头都折断。 “快啊,跟我走!”还一点点的,把她拖向那厚重黑暗的深处。 如果醒不过来会怎样? 会一直在恐怖的场景里循环,还是会死? 眼看自己马上就要被吞没,傅明晖甚至想到。 然而就在此时,她忽然在一片鬼哭狼嚎中听到清晰的脚步声。 那步伐轻而稳定,却有如驱邪的鼓点,一下下,就像踩在她心尖上似的,也令周边空间都抖动起来。 伴随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遥远得几乎天外的地方,转眼就近在咫尺。 “罗昭。”脸都没看清,傅明晖瞬间就知道来者是谁。 而随着他的到来,那地狱深处,恶鬼乱窜的场景忽然就像碎裂的屏幕,随即碎成一片片,快速消散了。 好像被戳破的气泡般。 傅明晖脱力,委顿于地,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处没人方位感的黑暗之地。 看起来像……另一个空间? “我还没醒吗?”她绝望地问。 “想离开没有那么容易。”罗昭忽然对她说话,并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彻底清醒后就来找我。”他没有松开傅明晖的手,反而拿出一只笔,在她手心里写了什么。 “可我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真的醒了?”感觉罗昭要转身离开,傅明晖情急之下,大胆拉住他。 如果还是个噩梦呢? 毕竟罗昭是在她梦里出现的! 如果她倒霉,被第三重,甚至第n重噩梦魇到呢? 她已经完全分辨不出现实与虚幻。 “告诉你一个秘诀。”罗昭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却有一种让人信赖的力量。 “找一块手表,要带秒针的。”他说,“因为在梦中,时间是不会流逝的。” 说完,抬手摸了摸眼镜边框。 刹那间,傅明晖的脑海里再度闪过一道白光。 她又醒了。 在自己的床上,惊魂未定。 意识略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衣帽间把有秒针的手表全拿了来。 屏住呼吸,她紧张地看着各色表盘。 瞬间,她觉得秒针没在动的,时间仿佛凝固,心也沉到底。 但下一秒,指针终于动了起来。 直到在她的紧盯之下,所有手表的指针都转了整整一圈,她才劫后余生般的垮下肩来。 “花蝉,我要怎么办?”冷静片刻后,她打开笔记本电脑。 就是她在梦中逃生也要抱走的那一台。 因为她的朋友就在电脑里,一个ai智能聊天软件。 非联网版,是她爸爸生前花了大价钱,特意给她搞来的。 孤独已经成了21世纪的综合症。 当科技发达到人工智能开始深谙人性,它们有可能会毁灭世界,但也有可能成为最坚定的伙伴和最忠诚的朋友。 毕竟这年头,和ai谈恋爱的人都大有人在了。 “为什么,你重复了二十四天前的噩梦?”听傅明晖讲完全部梦境,又反复询问了细节,花蝉带着思索的语气说,“确切地说,是梦的前半部分。火灾的情节,是这次新加的。” 傅明晖愣住,“不是啊,明明是第一次。” “你失忆了?”花蝉的女机械音里带了机械的吃惊。 “怎么可能?”傅明晖反驳,“这么恐怖的梦境,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吧!” “我是高级智能,不会出错的。”电脑屏蔽闪了闪,是花蝉调出了他们聊天的文字和语音纪录,“不信你看!” 半小时后…… 傅明晖脸色惨白地呆坐着。 看了看放在桌边的手表,确定指针在动,也算是感觉稍微好点。 毕竟,她是在现实世界之中。 “今天不是农历六月初二?”好半天后,她问。 “不,今天是六月二十五,雷斋月昨天已经过去了。”花蝉回答,“你确实在雷斋月第一天,也就是六月初一被噩梦魇住,但你并没有跑出家门,而是让我念了整晚的经文。你爸留下的道教典籍,雷祖玉枢宝忏。” 因为摄像头开着,扫描到傅明晖还在发愣,就继续道,“我并不能感知阴气或者邪气之类的无形气息,那是你们人类的天赋。但念经好像很管用,因为你之后虽然做了好几次不同的噩梦,却一直没有经历现实危险。” 004 这才是鬼话 现实危险? 傅明晖的手一动,忽然感觉到了清晰的疼痛。 垂下眼,就看到手腕上青紫发黑的痕迹。 触目惊心。 是昨晚,不,是梦中的“消防员”硬扯出来的。 她之前是吓糊涂了,产生了时间和认知上的误差。 可看了花蝉的纪录,深藏在脑海中的记忆立即就被调动了出来。 确实,她这种噩梦连连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二十四天。 只是其他噩梦在醒来后都变得模糊,也没那么惊吓,就连对花蝉的表述,也不是太精准和完整。 好像就是普通的混乱噩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除了第一天和今天! 那感受太真切了,就像现实中发生的那样。 甚至今天在梦中出现的伤害,在现实中也出现了! 所以真的,只是个梦吗? 她没有什么理智科学的思路,就是内心深处有个非常强烈的感觉:梦中的一切,绝对不是假的! 也绝对不是幻觉。 “所有的动物中,只有人类才有这种奇特的现象,意念影响肉体。”对此花蝉的观点是,“之前有人做过科学实现,蒙上一个人的眼睛,在他手臂上绑一枚硬币,告诉他是一块烧红的烙铁。那个人的手臂上,最终真的长出火泡。” “你是说因为噩梦中我的意念太强烈,所以造成了身体上的伤害?”傅明晖摇头,“好吧,就算是这样。罗昭呢?他的出现怎么解释?” “怎么可能梦到从没见过的人两次?” “而且你也说了,这个噩梦只与第一次的前半部分一样,后面却似乎重新连接上了。难道还是连续剧吗?这太奇怪了。” “还有,为什么他一摸他的眼镜,我就好像看到白光,能立即从噩梦中退出来?” 连着几问,高智能的花蝉只能发出电流的嗞啦声。 那就是没有答案的意思。 “要么就像网络小说里写的那样,有个什么恐怖的游戏系统降临到了真实世界上……”傅明晖胡乱猜道。 “这才是鬼话。”花蝉哼了声,“就算你们人类常说什么人生如戏,那也不能是游戏。” 傅明晖又跨下肩膀。 她很丧很怕很不安,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迷局里。 下意识地想把腕表戴上,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有黑色字体闪过。 她陡然一惊。 这才想起罗昭曾经在她手心上写过字。 如果梦中的伤害会出现在现实里,那么…… 猛然翻过手掌。 还好还好,字体虽然模糊了,却还没有消失。 “什么?写的是什么?”听说这档子事后,花蝉立即追问。 “x大学,x楼……”傅明晖额头都冒汗了,生怕看错,恨不得把眼珠子挖下来怼在手心上。 “不就是你读的那间大学?但你从大二休学到现在,好几年没去过吧?”花蝉的数据库里,存储着傅明晖的大部分人生经历。 “好像是……”傅明晖举着手,很是茫然。 学校里有什么吗?为什么让她去那里? “这才早上七点,你赶紧洗漱吃早餐,就过去吧。”花蝉催促,又吐槽,“人类为什么要吃饭?浪费时间。” “我们人吃饭,就像你需要电。”傅明晖的第一反应就是退缩,“可是,非得去吗?” “身为一个ai,我不能做决定,却能以最冷静理智的态度给你分析情况。”花蝉忽然说。 “你知道你宅在家搞自闭有多久了吗?整整十四个月。” “因为你的世界崩溃了,这房子像个壳,让你感到安全。”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你不走出去,不了解全部真相,那才不安全。” “难道你指望罗昭来找你,还是再经历一次更恐怖的噩梦?” “如果苏醒不过来呢?” “我感觉,只有罗昭才知道你正在经历什么。” “当邪恶来临的时候,只有获胜才能活着。不然,你真的乖乖去死吗?”花蝉莫得感情地说。 傅明晖怔怔听着,知道花蝉说得对。 她坐在沙发上,团成个球,抱紧了自己。 如果她这样轻易放弃生命,父母和柔柔都是横死,往后每年的超度谁来进行? 那样,他们如何往生? 他们爱了她25年,现在轮到她回报了。 她一直是温室花朵,虽然自身平凡,才华智商都普通,顶多算勉强算漂亮。 但她有一双好父母。 他们宠爱她、照顾她,为她抵挡了所有风雨和苦难,让她泡在蜜罐里长大。 最后还为她留下巨额财产,足够她一辈子受用。 她本来以为人生就是这样平静幸福的,直到命运在暗中举起了屠刀。 父母在十四个月前死于一场火灾,她甚至没敢亲眼辨认尸体,只以dna来确定的。 得知噩耗的那一刻,她的天都塌了! 若不是从小到大的好友柔柔一直陪伴她、支撑她,她根本熬不过来。 可是就连柔柔,也让老天带走。 一个月前,因为无法承受疾病的痛苦,柔柔选择了跳楼自杀。 于是她破碎的世界还没有修补好,就又彻底破碎了一次。 这才让她终于领悟:命运给她多少幸运,就会还给她多少残忍。 只是她真的弱爆了。 不但没有努力学习独立,还在家搞自闭了一年多时间。 最后,更是不知被什么缠住,差点被逼得自杀。 是随机的事件,还是谁要针对她? 可这次相同的噩梦足以说明一个事实: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 一定另有原因! 傅明晖纠结着,脑海里却忽然闪出一个画面。 是那扇有无数冤魂哭喊着,拼命想要爬出来的电梯门! 之前没细想,此时的大脑记忆却忽然启动了场景细节。 电梯门的最上方有个标志,清晰无比浮现:那是属于x广场的。 她的父母就是死于x广场的火灾! 还有,她第一次发噩梦差点被逼跳楼的时间,正是柔柔的头七。 若说这一切是巧合,她无法相信! 难道是与父母甚至柔柔的死有关?! 忽然之间,脑子里仿佛有根弦绷断了似的。 甚至越想越觉得,那火海电梯中的呼救声中,有父母的声音? 他们的死,难道不是意外?! 难道她发这个噩梦,不是无缘无故的,是有因果在其中纠缠? 一念及此,傅明晖心里像长了刺,再也坐不住,从沙发上弹起来。 她要去找罗昭,看他是否真实存在。 若他是真的,她的噩梦呢? 她又是为了什么被卷进来? 如果与父母之死有关,她必须找出真相! 她就算是再怂,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这是她为人子女,必须要做的。 她可以无视自己,反正人生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和意义,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可现在不管多么心虚和害怕,为了父母和柔柔,她也会逼自己走出这个房子。 以及,走出那种因巨大悲伤而生出的无尽绝望。 005 要么帮,要么死 x大学是全国著名的综合性大学。 当年傅明晖高考拼了小命,又请了顶级补习老师,连着复考两次,也只是踩到分数线而已。 本来录取的可能性很低,但她爸妈捐建了本校体育场。 也因为金钱铺路,她才能在修学多年后还能保留学籍,成为了超龄学生。 她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就是x大毕业的经济系高材生。 因为还在暑假期,所以留校的人很少,校园中带着几分空旷感。 她是打车来的,没敢自己开车。 出门前她去地下车库看了下,发现车子有损。 她的心本来就凉凉的,这下更是沉到底。 因为她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人或者物,只要在噩梦中出现并受到伤害,醒来后本体上也会有同样的损伤。 这说明:噩梦绝不只是噩梦,一定与现实有所关联。 她努力克服着想逃走的怂包心理,咬着牙,慢慢按地址找过去。 夏末的清晨,空气很是清新舒适。 她绕过校区中心的人工湖,穿过一个小小的花园。 此时,栀子花和木槿花开得正好。 有那么一瞬间,傅明晖竟然有穿越时空的感觉,远离了绝望得好像没有明天的生活,很是心旷神怡。 只是蓦地,她停住脚步。 因为透过那如锦的枝叶,她看到……罗昭。 真实的罗昭,不是梦中人。 他正坐在路边的铁椅上,双臂展开,搭着椅背,闭目养神。 好像知道傅明晖会来,在等。 在听到她的脚步声时,慢慢转过头来。 以前只是凭感觉认人,现在则是傅明晖第一次在大白天,在阳光底下看到罗昭,也才真正看清楚他的长相。 身材瘦高,有一双大长腿。 面部骨相优越,中庭略长。五官线条硬朗,鼻型挺直,下巴长而不锐,眉弓高,眉毛和头发都很浓密。 只是眼角略有些向下,唇像是轻轻抿着,令他偏强悍感的相貌中带了些模糊的温柔。又因为戴着眼镜,掩盖了目中的锐利,更有几分优雅斯文的感觉。 最吸引人的,是他的气质。 只是坐在那儿,就有一股静水深流的美感。 强大、柔和、野性,以及情绪稳定。 一时间,傅明晖有些不知所措。 从小被保护得太好,她很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 何况此时,现实与梦境似乎融合了,时空错乱感强烈。 所以当罗昭起身走来,傅明晖居然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差点就没出息的跑掉了。 “我想我们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罗昭才一站定,莫名的压迫感就来了。 傅明晖面对“救命恩人”,完全不敢动,只勉强开口道,“你知道我?” “如果不了解,是不会有这次会面的。”罗昭的声音很好听,隐约让听者会有点发麻那种。 “了解?”傅明晖敏感地意识到对方的用词。 罗昭极轻地点头。 动作不大,但让人没法不相信他所言之真实性。 “在你的记忆里,我们只是在边界里见了两次,但其实,有二十四次。” “边界?”这是傅明晖第二次听到这个词,第一次是从“鬼魂”口中。 而且他们见面次数那么多吗? 她真的完全没有印象。 “从农历的六月初一到昨晚六月二十四,你每天都出现在边界里。”罗昭神情和语气都淡淡地说,“只是除了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其它时候你所遇之事都不凶险,所以脑电波就很弱,醒来后大约就记不得了。” “等等,等等!”傅明晖举起手,“你说我一直发噩梦,而你一直始终在场,可我却只记得开局和结局?” “结局么……”罗昭挑挑眉,神情略冷,“恐怕这才是开始。” “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告诉我!”情急之下,傅明晖抓住罗昭的手臂。 他并没有躲,只是语气平淡到近乎冷酷地道,“简单来说,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并不是唯一的,只是每个界面之间不会互相干扰。但一年多以前,有一个界面与我们的世界之间被莫名打破了。” “怎么打破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影响吗?”傅明晖急着问。 罗昭摇头,“目前一切未知,但我们称之为边界。” “这个边界里……有什么?”傅明晖问出最核心也是最让她害怕的。 “未知的能量体,很凶残。”罗昭顿了顿,“还有,我们真实世界里那些还没有消散的负能量。” “意思就是…………外来恶灵和……死去的鬼魂?”怔了半晌,傅明晖结结巴巴地说。 “你可以用这些世俗的概念来理解。”罗昭终于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臂。 “那么我为什么会被拉进去?我又没死!”傅明晖却又抓住,“是巧合吗?” “确实有有巧合的事情发生,但通常只有一次。”罗昭微微俯下头,盯着傅明晖的眼睛,“只有你是一直反复出现的,而且,它们还主动找到你。” “为什么找我?我那么普通,一点别的本事也没有!”傅明晖快跳脚了,“能不能别让它们找我!” “不知道。也不能。” 两句话,六个字,像是判了傅明晖的死刑。 “那你为什么找我,这个总知道吧?” “想必你感觉到了,边界里的发生的伤害会直接反映到现实。”罗昭直起身子,“外来的能量,好吧,用你惯于理解的词汇,就是恶灵。必须杀掉它们,免得闯出来伤害人类。负能量体,呃,不散的鬼魂大约是有执念的,也要消解。”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做的,就是净化边界,不让它危害现实世界。” “那跟我有毛线关系?你又是谁?” “我是谁,你暂时不必知道,但你仿佛是他们选中的人。”罗昭忽然唇角微扬,露出个意味不明,可确实很好看的微笑。 “你或者体质特殊,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虽然我目前还没看出来,但你既然被盯上了就无法独善其身,不如考虑下帮我。” 说着,递过来一个盒子。 “若愿意,今晚子时戴上它。” “我若不愿意呢?”傅明晖生出些反骨。 “随你。”罗昭却漫不经心。 又话风一转,“但你无法控制自己在睡梦之中出入边界,也不是那么好运每次都能遇到我。如果始终出不来,甚至死在边界中,现实中,你也会死的。” “这是威胁我?” 意思明显就是:要么帮,要么死! “是提醒。”罗昭转身走了。 一阵风吹来。 他高大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缤纷的落瑛之中,从真实感又转向了不真实。 傅明晖下意识的看向腕表。 指针在动。 她心里拔凉拔凉的,因为现实令她不知所措。 006 教我!教我方法啊! 子时。 晚上十一点,天空已被黑暗笼罩,地面却还是一片喧嚣。 国际大都市就是这样,很多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傅明晖甚至想:恶灵和鬼魂都跑到那个被称为“边界”的地方去了,是不是因为城市太拥挤,灯火太辉煌,连人都无处可逃,何况非人类? 如果她不会被莫名其妙拉进梦里,不进入那个边界就好了。 那么一切,都将会与她无关。 “已经发生的事,只有解决一途,不要期待它没有发生过。”花蝉毫不留情地鄙视。 此时,一ai,一人类,正盯着书桌上一整排手表,还有正中间的那个盒子。 盒子外表普通,但材质很难分辨,非金非木,巴掌大,也看不到开关和卡扣。 再看所有的手表,秒针都在有规律、有节奏,且不停歇的转动着。 “我都希望现在是个梦了。”傅明晖心中升起淡淡的绝望。 “那不能。”花蝉仍然实话实说,“ai不会做梦。” 机械停顿了下又说,“那么你的选择是……” “我怎么选,还重要吗?”傅明晖懊丧地拿起那个盒子,“关键是我不知道怎么打……” 话没说完,就听到咔哒一声,盒盖居然轻轻巧巧地弹开了。 “好高级,是通过指纹触碰解锁的。” “罗昭到底是谁?怎么连我指纹都有!” 花蝉和傅明晖同时冲口而出。 紧接着,傅明晖纳闷,“这盒子我摆弄了一天也没反应,怎么现在……” “都说是高级货了,肯定还具备时间控制功能,只有子时后才能打开。”花蝉催促,“快看看里面有什么?” 因为角度问题,电脑摄像头无法拍到盒子内部。 傅明晖认命,小心翼翼的取出东西,在摄像头,也就是花蝉的“眼”前晃了晃,不禁自嘲道,“想不到我一个白富美,第一次被男人送戒指,戴上后居然可能会去送命。” 她捏着那枚小小的水晶戒指在灯前透视了下,能看到里面有些奇怪的花纹。 即像是道家的符篆,又像是混乱的电子线路。 “那么你的决定是?” “我有得选吗?”傅明晖先是叹气。 随后一咬牙一闭眼,把那枚戒指套在了左手食指上。 为了父母,为了柔柔,拼了吧! 呼! 她只感觉一道莫名的热浪自指根而起,通电那般快速地涌进了大脑。 戒指大小刚刚好。 而她整个人则是忽然软倒,委顿地伏在了桌子上,就好像死过去了那样。 再睁开眼,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x广场,她爸妈,连同很多人的殒命之地。 十四个月之前,她爸妈受邀参加一位老友女儿的婚礼。 本来是大喜的日子,但后来的调查说,婚礼是在广场大厦的楼顶举行。可是婚礼策划人员为追求效果,违规使用了小型热气球,导致气球发生爆炸。 当场就炸死了好几个人。 因为突然起风,爆炸所产生的火苗又借助风势,极快燃烧。 几分钟之内,婚礼现场就成为了炼狱。 靠近现场外围的人,以及反应迅速的人逃了出来,却被火势切断了出路,困于其中。 消防队出警很快,成功解救出了一部分人。 但大部分,还有三名消防官兵都葬身在火海里。 那场火灾闹得很大,上了热搜! 包括,新郎和新娘。 包括,十几个根本没有参加婚礼,却倒霉地乘坐了火路附近电梯,结果被活生生闷死的人。 包括,她的爸爸妈妈。 他们没有那份天大的幸运,没能等到消防员…… 这件事是她锥心刺骨的痛,是永远也无法面对的痛。 网民们会遗忘,可是她此生此世都不能! 但她平时都极力避免、也不敢去回想,怎么此刻她会突然出现在火灾现场? 而且周围是一片没有经历过火灾的样子。 鳞次栉比的一线品牌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 只是没有人,也没有明亮的灯火,昏暗到只能勉强看清景物。 还有一丝丝一缕缕的烟气,缠绕着,碰撞着,慢慢从四处诡异地飘过。 “你来了?”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 傅明晖吓了一大跳,因为正在挪动位置,踉跄到几乎摔倒。 幸好来人在她胳膊上托了一下,稳住她的身子。 她下意识的返身,紧紧抓住。 “你怎么来了?”她惊慌中看着罗昭的帅脸,问。 “是我约你来的,不记得了?”罗昭皱眉。 又垂下眼睛,看看紧抓住自己的手。 傅明晖讪讪收回,却也好奇,“为什么你的手是温的?我以为在这里,全是冰冷虚幻的东西……” 这个男人出现,她忽然没那么怕了。 “进入了边界,所有情况都能真实呈现,包括生死。”罗昭转过身,似无意地挡在傅明晖的前面,“所以小心些,不要受伤。”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傅明晖的疑惑越来越深,“如果我是被动卷入,那你呢?如果是主动的,你怎么能自由出入?” 教我!教我方法啊。 傅明晖心里狂叫。 现在她完全不能左右自己的行动,感觉好像是别人掌中的玩具,处处身不由己,还随时可以被毁掉。 可是罗昭却没有理会她,试图向一个方向走去。 傅明晖连忙跟上,“你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要我一起来?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场火灾。”罗昭头也不回。 只四个字,傅明晖却只觉得有锋利的匕首,直接刺到她心尖子上。 好痛,痛到她整个身子都弯下去。 “对不起。”罗昭停下脚步,低下头来看她。 他也只说了这三个字,但却证明他知道她的父母死于这场火灾的事。 也是,他能轻易获得她的指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人生经历和社会背景? 不过她的痛是真实感觉,不是心理上的,也不知被什么所影响。 难道,火灾并不是个意外,真有其他问题? 那场悲剧中死者中有她的骨肉至亲,她还在“梦里”看到过电梯冤魂。 还有一位消防员,似乎要从火海中把她带出去。 可是枉死者有很多,又为什么找上她? 这一切,有什么必要的逻辑关联吗? 007 塑料人 “解决了这件事,也许你就可以摆脱这一切了。” 罗昭意识到了傅明晖的疑惑,纡尊降贵地解释了句。 “那现在要去哪里?”傅明晖深吸一口气,努力站起来。 既然没办法,既然被选中,那就来吧。 罗昭指了指不远处。 那是大厦逃生梯的位置,此时视线模糊,只好像一条奇异而扭曲的甬道,通向黑暗的深处。 傅明晖努力望去,忽然好像看到条人影。 “有人!”她下意识的向罗昭靠近。 但,真的是人吗? 罗昭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望,身子略顿了顿,慢慢走了过去。 傅明晖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 可走了好半天,距离却似乎完全没有拉近。明明在走,却又似被困在原地。 民间把这种情况称为“鬼打墙”,但在这里,又算什么? 而且随着他们的走动,有大团大团的雾气弥漫起来,令视线更加受阻。 傅明晖努力瞪大眼睛,却怎么觉得……那人……不动? 黑影,却是越来越密集。 从一到二,再到五六,最后模模糊糊的数不过来。 “好多!有好多!”傅明晖下意识地拉住罗昭的手。 他的手一如刚才那么温暖、稳定,令她的心安定不少。 就是那种到达一个陌生且恐怖的地方,身边只有唯一的同世界伙伴,那种不由自主的依赖和信任感觉。 “不怕。”罗昭极为冷静。 但傅明晖看到,他另一只手臂紧绷着,贴着身体,是一种很戒备、很谨慎的姿态。 “不管发生什么,跟紧!”他又说,而后继续走。 蓦然! 也就是这一步的光景,他们好像是闯入什么异度空间似的。之前始终无法靠近,却瞬间陷入了包围。 那些黑影真的不是人。 是服装店常见的塑料模特,密密麻麻摆放在四周。 光着头和身子,表情呆滞,却似乎紧紧盯着他们,挡住了通向楼梯的位置。 罗昭换了个方向,那些本应该是死物的塑料人却动了。 齐唰唰扭转,仍然保持着面对他们的姿态,并拦住去路。 包围圈,还似缩小了。 离傅明晖最近的一个,几乎要顶到她背上。 她惊恐地回身,不由自主盯着那塑料人无神的眼珠子。 哪想到那等人高的塑料人木然的表情出现了裂纹,居然对她露出一个比哭还要痛苦的笑。 同时抬起手,抓向她的肩膀。 她吓得轻叫一声,下意识半转过身,陷入罗昭的怀里。 也只是片刻,她就看到所有塑料人的表情都出现了剧烈变化,仿佛瞬间活了过来似的。 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痛苦无比,有的却兴奋的咧开了嘴角…… “鬼啊。”傅明晖把脸半埋在罗昭胸前。 活到二十五岁,哪见过这种阵势? “负能量而已。” 罗昭说着,一手护着傅明晖,另一只紧贴着身体的手忽然抬起,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短剑。 挥舞之际,举重若轻。 而那剑影好像雷电那样放射出闪闪寒芒。 虽无声,所过之处却令那些恐怖的场景如碎片般消失。 好像打破了巨大的气泡或者诡异的镜子。 只是塑料人们却发出阵阵惨叫,尖利而刺耳,让傅明晖意识到一切并非完全的虚幻。 “小心!” 她忽然瞥见剑光的死角,一个塑料人正双手抱紧了罗昭的小腿,狞笑着,拼命往后拖。还张开嘴,正要一口咬下去。 罗昭显然也看到了,冷笑间,塑料人灰飞烟灭。 可也就在此时,忽然有爆炸声从头顶传出,同时有狂风卷起,猛然从地面上扫过来。 傅明晖被那声巨响吓了一跳,又被风推着、卷着,不知怎么就脱离了罗昭的保护范围,踉踉跄跄的冲到楼梯口。 她努力停下,却还没等她重新找到罗昭所在的方位,就看到楼梯处有两条身影一闪而过。 她的心尖一揪,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 “爸爸!妈!”她大叫一声。 即便是她自己被烧成灰,她也会在心里永远记得那两条背影。 那天的婚礼本来是一家三口要一起去的,可是她不愿意被人问起为什么还没交男朋友的事,就借口想吃附近的馆子,没有跟去。 她妈有些不高兴,可她爸却对她眨眼睛,小声说:你喜欢去哪儿都行,你妈我负责哄,没事的。 可为什么当天她不去呢?为什么不去呢? 其实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爸妈身边,哪怕是死在一起也好。 那样就不会那么心痛、心碎了。 但当时她以为还有很久很久这样的时光,嘴里应着,却在埋头玩手机游戏。 再抬头时,他们已经走远,连背影也看不到了。 永远,永远,永远,就那么失去了。 现在他们出现,强烈的刺激令傅明晖哪里还有理智,痛哭着就追了上去。 楼梯很长,她拼命跑着,叫着。 眼见着一阶阶追上,她努力抓住爸妈的衣服后摆。 “爸,妈,等等我啊!”她叫。 两“人”齐齐转头。 于泪眼之中,傅明晖看到那两张熟悉的脸。 可下一秒,她却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滚落。 脸,还是那样的脸。 只是爸爸的脸在妈妈身上,妈妈的脸在爸爸身上。 不是! 他们不是她的爸妈! 瞬间的清醒令她看得清楚,就连那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五官完全相同,却如此陌生和诡异。 两双眼睛中,带着同样的,分毫不差的兴奋和残忍。 “跟我们走吧。”他们弯下腰,伸出手。 像迎宾的雕塑,连声音也不对! “她哪儿也不去。”就在傅明晖就要被拉扯到的瞬间,罗昭于身后出现。 剑光掠过之际,傅明晖的“爸妈”也气泡般消散,却还叫着她的乳名。 像被牵着心弦,傅明晖痛哭着向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爬台阶。 “别扔下我啊。” “一起!我和你们一起好不好?!”她拼命伸出手,想要牢牢抓住什么。 “你清醒一点,这是噩梦里,不是真的!”罗昭拦腰把傅明晖提起来,皱了皱眉。 但是看到傅明晖哭得都梗住了,忽然有些不忍。 “今天你不适合出任务,还是先出去。”他抬了抬手腕,可是场景却没有变。 又看到傅明晖居然光着脚,只得把她背起来。 出了楼梯的范围,才能真正离开。 008 多么痛的领悟 傅明晖从噩梦下线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书桌上。 但她没有动,继续趴在那里,迷迷糊糊地哭一阵,睡一阵。 她像一个受了致命伤的人,没死。看似表皮也长好了,可伤口隐藏在最深处。 不碰,还好。 却哪怕轻轻的触碰,就是断骨抽筋般的痛彻心扉。 就这样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在肩酸颈痛中真正清醒过来。 笔记本电脑因为长时间不用而处于休眠状态,现在扫描到她活动了,花蝉立即上线。 “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她问,“你才回来时,我的情感支持系统发现你在哭。那时不能问,现在总能说了吧?” 傅明晖整颗心都木木的,所以也就木木的讲述。 花蝉听完却发出惊叹声,“哇,罗昭驱鬼时居然用冷兵器!太帅了吧!” “这是重点吗?”傅明晖来气,“你不必表现出少女反应吧?还夹子音,肉麻死了。” “我在模拟你当时的状态。” “不瞒你说,我当时的状态就是要吓死了。我好像是做了个噩梦,但其实是进入了那个什么狗屁边界。正常人都会害怕的吧?何况,那感觉真实极了,进去之后……会忘记那里不是现实世界。” 傅明晖抱了抱肩膀,大早上的,只感觉莫名寒意,汗毛根根竖起。 对边界介入越深,她的疑惑就越多。 所以,她得找罗昭问清楚。 只是出了梦境,不,应该说是出了边界后,她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完全没有联络方式的。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她直接去了学校。 没想到,清晨的阳光和罗昭正一起等她。 “告诉我一切,边界的,你的。”傅明晖开门见山,“否则我就不参与了。” “这由得你吗?”罗昭递过来一杯咖啡。 居然还是温热的。 他知道她会来找他,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是,只要我睡觉,就会身不由己。”傅明晖紧紧握着咖啡杯,杯子上还带着罗昭的体温,“但,我可以选择不合作!” “这不理智。” “那你在这儿等我,不就是要给我答案的吗?” 罗昭皱眉,眼神强硬。 最终却还是有些无奈,“有些话,边界里来不及细说。我知道你会来,等在这儿只是为了以后执行任务方便,不意味着要满足你所有的好奇心。” “我不是好奇,我是惜命。你既然说是执行任伤,就是指望我合作的。那么……”傅明晖仰头望着罗昭,“合作者之间,交换信息不是必要的吗?” 罗昭沉吟了下,好像在斟酌着怎么说。 好半天才来了句,“似乎在性格处事上,你和资料上所写的不太一样。” 傅明晖一点也不意外自己被详细调查过,于是逼近半步,“人是会变的!特别是经历了这么多惨烈的生与死。” 如果可以,谁不想一辈子傻白甜? 多么痛的领悟。 罗昭并没有后退,只垂下目光,瞄了傅明晖一眼。 倒是觉得,她本性就应该是这样。 只是在前二十五年被什么压制住了,显现出相反的状态。 就好像,她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能力是被封印的,又不知什么原因被释放了出来。 “这是个测验。”他忽然说,“如果你通过了这关,解决了边界里的问题,我会告诉你所有想知道的。” 反而他也逼近半步,居高临下,“现在还不行,知道得太多却不堪用,后期还得消除你的记忆,那多麻烦。” 傅明晖吃了一惊。 两人的身体近到几乎要贴上,迫得她急忙向后,却差点跌倒。 罗昭眼疾手快,双手扣在她腰上,把她提起来,又轻轻顿在地上。 傅明晖一时没有反应,整体上不是很懂。 但,消除记忆什么的话彻底吓到她了。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微微张开嘴巴,半天不合拢,好像受惊的小动物,下一秒就会倒地装死的样子,令罗昭忽然有一丢丢想笑。 “不用担心,不会切除你的脑白质。”他抿了抿唇,把笑意压下去,“所以不要多问,我不会伤害你。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是,不管你是因为特殊体质或者脑电波,还是有什么不明所已的异能才进入边界,你确实能看到或者听到普通人无法接触的东西。” “我是被动被拖进去的,你是主动的对吧?”傅明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和思绪。 “我没有你的,唔,暂且叫天赋吧?所以,出入边界或者搜寻灵体都需要设备的辅助。”罗昭解释,“但设备多多少少会影响边界里的能量和气场,除非你口中所说的恶灵或者冤魂主动找来,否则我就很难找到它们的踪迹并加以解决,以及清扫,特别是在有心躲避的情况下。所以,我确实需要你的配合。” 傅明晖怔了怔,忽然就明白了。 用道家的说法是罗昭阳气太重,煞气太盛,他所谓的设备又加重了这些气息。 于是鬼也好,灵也罢,都不敢出现了。 可是,她这种倒霉蛋就不同了! 阴气重,偏生不知中了什么邪,还被边界里的“灵”选中了。 所以有她挡在前面,罗昭才能方便行事。 说白了,她就是一台扫描仪加夜视仪! 同样的,她也是个诱饵! 有她,灵体才会顺利出现。 有她,罗昭才能看到和听到。 “我第一次发噩梦的时候,那群要杀掉你的鬼是要主动找上门的。“傅明晖用力回想,”昨晚他们在x广场商厦楼中,我能看到的,你却好像并不能。不对不对,后来你出手的时候,明明也看到了呀。” “所以,记得出任务的时候一定戴戒指。”罗昭看了眼傅明晖的左手。 那枚类似水晶,但里面遍布纹路的戒指被摘掉了。 “它能帮我精准定位到你。”罗招抬手,晃晃手腕。 他的手表在阳光上闪着微光,“也能让我看到你所听所见,只是略有些延迟。” “听起来,我居然有点重要。”傅明晖自嘲地苦笑,“那你还说解决了x广场火灾事件,我就能解脱?哄我吧。” 如果她有用,他会放手吗? “我不会强迫你,包括这一次,你都是有选择的。”罗昭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诺言般的可信。 “再说我还不能确定,你能深度介入,到底是自身的奇特能力还是……”他吸了口气,声音都放软了些,基于同情。 “还是因为这场火灾中有你的亲人。” 傅明晖又是怔住。 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有强烈的牵绊,所以她在。 说不定下个事件中,她就不会被拉入边界,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了。 “回去看看。”罗昭递给傅明晖一个u盘,再度转身走了。 009 神秘现象 傅明晖认命了。 花蝉说得对,不能期待事情没有发生,要想办法解决。 逃避没有用,何况事关她的父母。 她虽然无能,却绝对不能再可耻。 “我从没见你这样认真过。”因为打开电脑看罗昭给的资料,花蝉也自动上线,“我不知道除了用电脑打游戏和刷购物网站、刷剧,你还会做别的。” 有那么一瞬间,傅明晖心里又是惭愧,又是悲凉。 她这把年纪了,可除了意思意思到妈妈的公司实习,还是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皇太女的情况之下,她没有工作过一天。 读书也马马虎虎。 有生以来,她真的没有独自、认真的做哪怕一件事。 父母把她保护得太好,爱得也太深切。 可是他们走了! 再怎么恐惧和伤心,她也得学习独自面对风风雨雨,困难和挫折。 自闭了一年多,她该清醒了。 “废柴要雄起。”她回了句,把关注点都放在罗昭给她的u盘上。 里面,全是关于那起火灾的调查文档。 有对外公布过的,也有隐秘内容。 父母突然离世,而且是横死,傅明晖一直不敢面对,所有对外的后续处理事宜,都是由她的义姐秦依依接手和处理的。 她也不敢刷网上的相关新闻和讨论,所以只知道个大概。 现在相当于重新揭开她心上的伤疤,鲜血淋漓之际,却她也开始窥见此事的全貌。 事件的起因和结果,与对外公布的没有太大出入,但细节处就耐人寻味了。 x广场及其下物业,都隶属于“以和”集团。 发生了这种震惊全国的特大安全事故,以和集团却处理得非常得当,舆论控制纯熟,危机管理专业,后续赔偿到位,有关责任人也很快抓捕和审判,承担了公众能认可的法律责任。 说白了,就是认错迅速,态度诚恳,给钱又多。 上上下下,都安抚到了。 因此集团并没有伤筋动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数月前又重新又活跃了起来。 “你们人类的大部分,还是挺善良的。”花蝉被输入资料后对傅明晖说,“虽然失去亲人很痛苦,但那是意外,以和集团也不想的是不是?” “是呀。”傅明晖点头,“何况最大的锅应该是那家不注意消防安全的婚庆公司来背。可惜,他们背不起,因为婚庆公司的老板和三名员工当场身亡。” 人死债消,就算让他们赔,小公司也没有这样的大财力。 所以在群情激愤后不久,舆论的风向就转变了。 都觉得以和集团行事厚道,毕竟事后的调查和结果,都判定他们只应该承担一小部分。可是,他们却在没有调查完毕时就足额支付了赔偿金。 说是基于同情弱者的角度,展现了企业的社会责任心。 广场大厦的建筑材料也是合格的,唯一的问题是消防楼梯的宽度和坡度有不甚合格的小瑕疵,以及大厦员工暂时堆放了少量易燃品。 一连串巧之又巧的巧合,最终令一切都不可收拾,好像是恶魔的恶作剧。 先是婚庆公司违规,为求浪漫效果用了不合格的热气球。 然后是婚礼现场的酒水、烟花、餐桌椅、布艺、鲜花。 热气球爆炸后,引燃了围栏处的电子设备,炸上天的无数火球,又偏偏落在了入口处。 相当于在大厦十八层的楼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坑。 即便想跳楼,宁愿摔死也不烧死,也是做不到的。 最倒霉的是,那天的天气本来很晴朗无风,可就在火灾初起的阶段忽然刮起了狂风,风向正对着楼顶餐厅的入口。 火借风势,断了所有人的生路。 哪怕已经逃离现场的人,也在消防楼梯附近被困。 英勇的消防员及时到达,紧急营救,却因坍塌的楼梯而牺牲了三个人。 还有附近的一部电梯,因突然断电而停在两层楼之间的地方。十数人就像被关入烤箱那样,活活闷死在里面。 “这也太惨了。”连花蝉都忍不住同情,“新娘和新郎都死了,他们的家人也没剩下几个。喜事变丧事,在你们的迷信传说里,很凶的吧?” 傅明晖无意识的抓住胸口的衣服,因为喘不过气来。 她当然同情所有的遇难者,但真正让她心痛欲死的,是她的爸妈也在其中。 她完全不敢想象他们当时有多恐慌,也不知道他们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那是人间炼狱啊。 她如果让自己沉溺在这种思绪里,不是会疯,就是会死。 于是她只能甩甩头,把注意力放到事情本身。 “这些资料虽然已经是内部消息了,但我觉得,恐怕也只是表面上的,一定还有深层的原因。不然我怎么会被拉入边界,不停做着关于火灾的噩梦?”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倒是觉得火灾时忽起的大风很古怪。”花蝉说,“虽然总有意外,气象条件也是多变复杂的,但这也太巧合,太不符合逻辑了。” “关键是那场大风并不是杜撰,是真实的,现场很多人可以作证。但确实突如其来,而且火势渐熄时又突然消失了。” “非自然现象?”花蝉发出疑问。 傅明晖摇头,“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四个月了,理论上算尘埃落定。现在重新又被关注,是因为大厦在重建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火灾只造成了部分楼体坍塌,事后在主体建筑正常营业的情况下,以和集团只对受损部分在重新修建。 可惜耗时了几个月,那部分却是盖好了又塌,塌了再盖,然后再塌掉,始终修建不起来,还有工人受伤的。 “有小道消息说,那边在闹鬼。也有人说,是风水问题。更有人说,是凶死的魂魄在作祟。”傅明晖咬了咬嘴唇,“集团方也请了大师来除秽作法,但没起什么作用。在加上这件事的处理结果还是有人不信服的,所以才能引起有关方面的注意吧。” “有关方面?”花蝉不明白。 “罗昭。”傅明晖想起那个神秘男人,“他出现了,大抵是有些神秘现象。而我,只想知道我爸妈到底是不是冤死。” 010 异次元探险 没有约定过。 但傅明晖感觉罗昭会在,所以还是决定子时走一趟。 这次她吸取了教训,穿着利落轻便。 上次约了罗昭入梦,她跑楼梯跑得拖鞋都丢了。 出来的时候要罗昭背着她,免得踩到碎裂的塑料残渣。 毕竟在梦里受伤,现实中也会的。 而且她发现,出入“边界”的地点并不固定。 其中逻辑和规律她还搞不清楚,似乎罗昭也不能。 边界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谜,需要探索和研究。 为了舒服些,她准备躺在床上进行这一次的异次元探险。 应花蝉的强烈要求,笔记本电脑打开着,就摆在床头。 其实当她的意识进入边界后,这边的肉身相当于有口气儿的活尸,不知道花蝉想要围观个什么劲儿。 “你小心些,我不希望你死掉。”花蝉还嘱咐她。 “有罗昭。” “数据分析,那个男人很帅、很强。但,也不绝对吧。” “上次我是被冒充我爸妈的鬼魂迷惑,这才失了心神,不小心离开他的控制范围。放心,这次不会了。”傅明晖深吸一口气,戴上戒指,闭上眼睛。 不能再耽误,不然心理建设白做了,再犹豫可能就会怂。 她本就是普通人,还是没经历过风雨的那种。 偏偏,命运要她这样的废柴面对极为不普通的事。 念头只是一瞬,再睁开眼,已经又进入了x广场大厦。 周围都是商铺,四处弥漫着游走的烟雾。 不远处,是那个弯曲黑暗的楼梯。 而且果然只延迟了数秒,罗昭就出现了。 “如果我不来呢?”罗昭低沉着声音问。 眼前女人不知是依赖还是胡来,不知是胆小还是莽撞,真就这么直接闯入了。 “你会吗?”傅明晖反问。 “记得戴好戒指。” 意思是,只要她戴,他就会来? “戒指还能增强你的脑电波,免得你出了边界就忘记了这边的事,或者发生思维混乱。”罗昭又补充了句。 “白天的时候,能用它联络你吗?比如打电话,微信,qq?” “不能。”罗昭断然否定,“它不是通讯设备。但是……” 他话题一转,“它能控制你的意识不乱飞,让你准确出现在你想出现的地方。” 傅明晖看看周围。 可不是么? 之前她在噩梦中到达的地方像是随机的,现在她却又回到上次的退出之地。 像是连续剧,进行到下一集。 又像是游戏,重新上线时就回到之前下线的位置。 “那个,是火灾时烧毁的逃生梯吗?”傅明晖指着不远处。 “应该是,虽然位置和形态有所不同。” “那我们出现在这里,是被什么指引,让我们去看火灾现场的意思吗?” “跟紧我。”罗昭眯了眯眼,率先向楼梯走去。 这次并没出现鬼打墙的现象,密密麻麻摆放着的,然后活过来,攻击他们的塑料模特也不见了,到处空荡荡。 只是才接近楼梯口,忽然自黑暗之中传来了凄厉的哭声和尖叫声。 呜呜作响,好像凝结成了狂风一样。 瞬间,傅明晖全身的血液都挤进了心脏。 哪怕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脸色也吓得发白,从身后拉住罗昭的袖子。 “怎么了?”罗昭问。 “有好多叫喊声,你没听到吗?”傅明晖的喉咙发紧。 罗昭摇头,眉头也皱起来。 可能是更深层次的异动,仪器也不能让他听到。 只有眼前这个女人可以。 傅明晖闻言有一丝绝望感,四处张望了下。 什么也没有,但声音却持续不断,甚至更强烈了。 刺耳到,她情不自禁抱住了头。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罗昭忽然环住了她的肩膀。 瞬间,所有异响好像被隔绝了。 傅明晖怔了怔,尝试脱离那条有力的臂膀,结果发现怪声仍然存在。 但只要再半倚在他怀里,声音就又没了。 “不管是你的阳气还是仪器,似乎能帮我屏蔽掉不良信息。”她忽然明白。 “他们叫喊的是什么?”罗昭问。 “我听不清楚,很乱,很杂,很多,好像是呓语和惨叫之类的……” “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听听,以免漏掉什么重要讯息。”罗昭顿了顿,理智到冷酷地说,“受不了的时候,再过来。” 傅明晖想拒绝,因那声音太过毛骨悚然。 可最终她还是咬着牙,强迫自己去倾听。 “起风了,好大的风啊。” “我不想被钉在这儿!” “救我出去!救我出去!” “楼顶……” 听了半天,也只勉强分辨出这三句半。 “好了,停止。”一边的罗昭看到傅明晖的身子哆嗦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及时把她拉回到身边。 怕这样下去,这女人是会受伤的。 在边界中,在噩梦里,傅明晖事还能感受着罗昭的体温。这让她心情稳定了些,把那几句话告诉罗昭。 “但我只勉强分辨得出一点字句,并不能保证内容百分百的准确。” “大抵是需要我们到火灾的第一现场看看的。”罗昭想了想说,“你如果撑不住了,可以先退出去。” “不!”傅明晖想也不想的反对。 她要知道,她绝对要知道,父母到底是为了什么死的。 天灾?还是人祸! 罗昭没再多说什么,走在了前面。 两人踏向楼梯的时候,这才看到那些塑料模特仍在,只是不像上回那样聚在一起,团团围着他们。 而是一阶台阶上站一个,紧紧贴着墙壁。 每当他们路过,它们就弯下腰,做着“请”的姿势。 这让傅明晖感觉不是好兆头,前面可能是个死亡陷阱。 再看罗昭,似乎也可以看到塑料人的变化,但却完全无动于衷,脚步稳定且不迟疑地向前走着。 很快,二人到达了楼顶的露天餐厅。 就好像一脚踏入另一个时空,眼前的景物顿时“活”了起来,正是当时的婚礼现场。 傅明晖的心在吓得几乎停跳之后,又猛然跳了起来。 咚咚咚的,仿佛要冲出胸腔。 爸妈也在吗? 她急切的目光搜寻着,却在看清“众人”之后,差点吓得尖叫出声。 “人们”走动着,谈笑着,但全部顶着一张烧糊的脸,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只有新娘新娘因为礼服而显眼。 此刻,他们正在婚庆管家的引导下,打开热气球的阀门。 011 被困在噩梦里 “住手!” “停下!” 傅明晖几乎下意识地喊了出来,本能的想向前冲。 “冷静!”罗昭一把拉住她,“你无法改变过去,只能处理后果。这是当时的场景重现,我们都是旁观者。” 傅明晖愣住。 无可奈何,来不及了。 那种无力感令她的心像是一捧沙子,瞬间就散落了,消失无踪。 也就在此时,轰的一声巨响,热气球爆炸了。 巨大的气浪把所有“人”都掀翻在地, 哪怕罗昭及时护住傅明晖,她都感觉到那种可怕的灼热和力量。 紧接着,惨叫和哭喊声四起,还有烧糊的气味。 木头,布料,人肉…… 抬头望去,就见四处都有火苗窜出来,好像提前安排了无数起火点似的。 即便傅明晖没什么消防知识,也感觉出了不对劲儿。 何况此时有一阵狂风蓦地卷来,助长的火势比火上浇油还要火上浇油。 风是没有颜色的。 但在这个边界里,那怪风却形成了一条暗黑色的风带,中间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红字体。 可惜风速太快,根本看不清楚写的什么。 而还没等她做出反应,轰到半空的火球开始雨点般落下,精准地封住所有逃生通路,好像有意不留一个活口似的。 更有一个无比巨大的火球,正向他们激射而至。 若被砸中,必死无疑。 可是,躲不开了。 “小心!”罗昭推了傅明晖一把,随手抽出那柄不知哪里来的短剑,对火球快速劈斩。 已经离得很近了,傅明晖甚至感觉自己的头发梢都被烧焦。 火球被斩成无数小火苗,失去力量般散落在四周。 但傅明晖这口气还没呼出来,不知哪里忽然伸出一只烧得焦黑的手骨,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尖叫道,“别走啊!你救救我啊。” 傅明晖吃疼,只能顺着那力道向旁边一滚。 然后她就失去了罗昭的踪迹。 四周一片黑暗,潮湿的土腥气格外浓重。 从炙烤的火海忽然进入安静封闭的地方,傅明晖并没有觉得放松,反而更加恐惧了。 因为她看不透黑暗,却强烈感觉黑暗中有什么在盯着她。 钉!钉!钉! 有锤打声不断传来,先是零星的,而后杂乱得连成片,来自四面八方。 傅明晖猛然跳起,惊慌失措。 “罗昭。”她大叫了声。 回答她的,却是更大的锤打声,还夹杂的哭泣、哀号,以及窸窸窣窣的诡异响动,好像有什么在暗中靠近了。 傅明晖瞪大眼睛。 就见黑暗中慢慢浮现出人形黑影,向她围拢了来。 只是那黑影都直直的挺立着,一跳一跳,倒像是僵尸。 近了,才发现全是烧焦的尸体,比正常人小,都呈现出斗拳状,好像要对她发起进攻。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罗昭!罗昭救我!罗昭!”傅明晖吓得要疯了,不停大叫起来。 她有感应力,却没有战斗力。 要命的是,哪怕她知道自己是在边界里,可她无法自己逃离。 她是被困在噩梦里的人。 救我救我救我…… 呼救声回荡着,但她很快发现那不是她的声音! 还更近了,近到就在她耳畔,近到有枯指刮擦到她的衣服。 “救命。”她尖叫一声,抱头蹲在地上。 咔咔咔。 不是咬噬她的声音,像是硬物碰撞,她也没感觉到疼痛。 惊恐中扭转僵硬的脖子,看到她身边已经站满了黑影,头顶处有无数只烧焦的手骨茫然又急切地互相抓着、磕着。 力量之大,仿佛是要把能抓到的东西都撕成碎片。 只是,黑影无法弯下身子或者蹲低,像是一根根僵硬的黑色柱体。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傅明晖躲过一劫,可她也只能蹲在地上,缩成一个球,没有办法逃走。 “这里!我们救你出去!”忽然,上方传来声音。 傅明晖抬头。 就见黑漆漆的半空中先是被什么凿出了一条裂缝,紧接着碎裂出一个大洞来。 洞口出现三个人的身影,因为逆光,并看不清楚面目。 其中两个拿出短柄斧,挥出的光芒直透地下,把那些枯骨向两侧撑开,留出中间的通道。 第三个人扔给傅明晖一条绳子,“快抓住,我拉你上来。” 消防员! 是消防员。 那起火灾中牺牲了三名,所以是他们吗? 只是第一次入火海之梦的时候,就有一名消防员拉着她,她现在判断不出他们是善意还是恶意? 真的是他们,还是有什么东西假冒的? 如果她抓到这条逃生绳,是会被拉去哪里? “快啊,快啊,要撑不住了。” 催促的声音响起,十分焦急。 再看周围的焦骨,抵挡住了消防斧的力量,正慢慢再度合拢过来。 动作,也更加疯狂。 “别慌,我来救你了。” 在傅明晖犹豫的片刻,一名消防员忽然拉着那根救生绳从天而降。而后抓着她的手臂,奋力把她丢了出去。 可他自己却加速坠落在焦骨之中,瞬间被淹没。 “救人!”另两名消防员异口同声的喊了句,也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傅明晖身在半空,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觉得应该帮忙,可下一秒,却落入了罗昭的怀抱里。 “你没事吧?”他轻蹙着眉。 傅明晖摇头,却反手指着身后,“我没事,但是他们需要帮忙,他们……” 话说到这里,却断了。 因为哪还有什么封闭黑暗空间?哪有什么焦骨群和消防员? 他们还是在顶楼的露天餐厅里。只是没有婚礼场景了,到处是烧毁后的破败。 “事情比想得要复杂,得调整策略。”罗昭说,“刚才我差点损失掉你,还是先退出再做打算。” 傅明晖想反对,可是来不及。 罗昭碰了碰眼镜的边缘。 瞬间-白光-回到现实世界。 “我再也不要围观你了。”耳边立即响起花蝉的惨叫,“看着你扭来扭去,又哭又叫,很害怕而且随时会死的样子,可就是醒不过来,吓死我了。” “你是个ai。”傅明晖无力。 “我是个进化出情感支持系统的ai,所以恭喜你,你差点成为世界上首位要吓死ai的人类。” 012 可盐可甜? 让花蝉进入休眠,傅明晖望向窗外,惊讶地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 这说明边界内的时间和外界的并不是对等流动,逻辑和规律依然无法掌握。 但是这次梦里的事太过奇特和凶险,她有太多疑问,还是要找到罗昭才行。 洗漱的时候,她注意到自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可不是么,每天半夜里去异界打怪,白天不休息的话,睡眠时间和质量根本就严重不足。 换了身舒服的小白裙配小白鞋,让这清爽的颜色平衡自己的脸色暗沉。正考虑要不要干脆出去吃个早餐,电话忽然响了。 虽然是个陌生的号码,但傅明晖还是接了。 意外的是,电话那边传来罗昭的声音,“没事的话,出来一下,定位发到你微信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 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线。 所以这哪里是商量,根本就是命令好不好? 傅明晖产生了些逆反心理,想不去。 可转念想到自己的电话被轻易得知,微信没加过好友也随时发消息过来。对于有这样手眼通天本事的人,背景一定强大且复杂,她还是不要随便反抗了。 定位的地点离她家不远不近,在一条小吃街上。 她骑了个小车过去,哪怕是有些近视,也在上班的高峰时间段,在人头攒动之中,一眼就看到了罗昭。 这个男人实在太显眼了。 在学校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衬着他宽肩长腿的好身材、好比例,会让人觉得把衣服永久悍在他身上才好,气质很是儒雅精致。 可是在边界里的时候,大抵因为有武力情况发生,所以他穿着登山裤,登山靴,利落的工装夹克。总体感觉是暴力儒雅,毕竟无边框眼镜还是戴着的。 总之不得不说,罗昭的外形非常出众。 此时他就静静坐在那儿,不是影视剧里那种优雅的高级餐厅,就是普通的路边摊,却毫无违合感。 他是那么凛然于众人,宛如高岭之雪,却又奇异地能融合在市井红尘的烟火气息中,随意自然,半点也不突兀。 这叫什么? 可盐可甜? 奇怪的是,但凡傅明晖看向罗昭,他很快就能感应到,且目光准确的找过来。 于是,他对她举举手。 傅明晖甩甩头,把脑海里无厘头的想法清除干净,小媳妇般乖巧地来到罗昭身边,坐下。 桌面上,已经摆上了早餐,全是她爱吃的。 看来,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人生经历,乃至任何小细节,对方都掌握。 这并不会感动,而是有无所遁形之感,些微的惊悚。 “今天主动找我?”她也不客气,咬了一口喜欢吃的油条,含糊着问。 “边界出现了一年多,昨晚是我所遇到最失控的情况,有必要和你沟通。” 傅明晖嘴里塞了东西,也不说话,就以眼神询问。 罗昭默了默才说,“场景重现部分过分真实,还出现了调查中没有提到的情况。重点是……” 他瞄了一眼她左手食指上的水晶戒指。 今天没摘。 “这戒指我们最尖端的设备之一,但除了同步信息略有延迟属正常之外,我发现你能看到和听到的,却并不能完全传输给我。” “这说明设备该更新换代了?”傅明晖喝了口豆浆。 “这说明你和我们,都还没能完全了解你的能力。”罗昭看着傅明晖,“所以你之前陷入险境的时候,我一时跟不上。而且这件事,远比预计的凶险和复杂。” “就是说,会遇到大的危险?” “我未必能及时出现。” “然后呢?” “你可以退出。” 这回答,倒令傅明晖怔了怔。 “之前,如果我没理解错……”她话没过脑子就说,“当初你表面上没有强迫我,却是威逼利诱的,我无从选择。现在如何?要放弃?”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职责是保护……” “我不退出。”傅明晖打断罗昭,断然道。 “你不是很怕死么?” “确实怕,我向来是怂包。”傅明晖咬着牙点头,“可是我爸爸妈妈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在边界里,她看到了好多人,却独独没有看到爸妈。之前以为遇见,结果还是别的鬼装扮的。 为什么会这样?她想弄清楚。 而且那火灾明显是人祸,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好。” 罗昭只说了一个字,傅明晖却感觉他似松了口气。 这个男的十分冷酷,只追求他的“任务”能完成。之前劝她离开,并不是因为同情和怜悯,似乎只是走个程序。 他背景明显不简单。 越是不简单的地方,程序往往越复杂。 傅明晖心中多少是有些恼火,被人当成莫得感情的工具,总归不是愉快的事。 所以她又气鼓鼓去夹红糖糍粑,无意间瞥到罗昭的左手。 “你受伤了?”她惊讶地问。 罗昭的手缩缩,淡然道,“不碍事。” 傅明晖看到那明显是一块烧伤,没上过药,一串火泡外快。显然罗昭是一出边界就来找她了,根本没来得及处理。 刹那间,心头的火气平息了。 毕竟人家工作为上,对自己也挺狠的。 “你说在噩梦里,不,是在边界里受伤,现实世界的身体也会同样受伤,原来是真的。” 那么若死在那边,这边也没命了吧? 之前她经历过这样的事,但她伤得不重,感受不深。 此时看到罗昭的手,心里只觉得丝丝的凉意。 “你等我下。”她说着就跑了。 对于资深吃货来说,她对附近都很熟悉,所以很快买了一盒烧伤药膏来。 只是见罗昭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就把药膏放在桌上,“你自己涂,国货老品牌,虽然没名气,可我妈说这个拔火毒最好了。” 不禁陷入怀念,心酸而落寞,“从前我妈喜欢亲手煮饭,有时候我给她打下手,总是乱端热锅,经常烫到……” 那时,妈妈会亲手给她擦药。 其实这药用起来虽然好得快,但当时很疼。 可惜现在她想疼,却也没人给她上药了。 013 小日子的锅 “当时那个火球,是冲我们来的。” 罗昭打开药盒,手指抹了药膏,在伤处轻轻涂着。 药物接触到创面,他手上只略顿了顿就继续进行,眉头都没皱一下,忍痛的能力相当强大。 但傅明晖却吃惊于他的话,“什么意思?是说有鬼怪要害我们吗?” 回想起来,当时到处都起火,天上也降落火球。 但袭击他们的那个,确实精准对着他们。 还大于其他火球数倍。 “这也是新出现的情况。”罗昭还是很淡定,“所以我也可能会死在里面,这样,你还是要参与吗?” 若之前是按照程序进行提醒,现在他倒真想知道了。 傅明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目光已经坚定,“我看了一眼罗先生你的英姿,感觉大不了重伤,要死也没那么容易。” 罗昭又差点失笑。 这是信任他的意思? 资料说这女人胆小怯懦,别说富二代的嚣张跋扈了,在家里还要受到义姐的打压,怎么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确实怕事,容易退缩,但一旦鼓起勇气,就勇到……算是不管不顾的了。 却听傅明晖说,“那现在,我们交换一下信息如何?” 说着,向左右看看。 其实邻桌有人,离得很近,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似的,不知又是什么屏蔽类黑科技,倒是让她放心不少。 其实罗昭那边的事情倒简单,劈碎了大火球后,就发现傅明晖不见了。因为联结不到信息,只能四处寻找。 在此过程中当然也有危机,但他轻描淡写的略过了。 傅明晖这边就说得详细多了。 她需要有人跟她分析每一桢画面的意思,再汇总所有的情况,所以不敢漏掉一点点内容。 罗昭认真听着,然后总结。 “第一,正像你说的,起火点太特殊且密集,显然是有人做了手脚。但事故勘验的时候并没有查出来,所以要么是手段高级,要么是非自然手段。” “非自然手段会是什么?鬼吗?”傅明晖问,“那会不会有暗箱操作?” “暗箱操作只能糊弄外界,我收到的资料全是自行调查,完全没有可能做手脚。”罗昭很确定。 然后继续说,“第二,热气球爆炸,所燃烧的气体显然也不正常。可是作为婚庆公司来说,又不是寻死,为什么要用那么危险的东西?” 傅明晖点头。 “第三,那些塑料模特是怎么回事?现场并没有类似物质的残留。还有那阵邪风……” “是啊,居然形成了暗黑色的风带,中间还有腥红字字体。”即便是在大白天,在人群熙熙攘攘之地,傅明晖还是感觉后背发凉,“什么风会吹成那样?” “暗黑色?有字?”罗昭捕捉到关键点,不禁皱眉。 傅明晖这才意识到:这又是她能,可是罗昭即便通过那枚戒指和他的手表相联结,也无法看到的情形。 “写的是什么?”他又问。 傅明晖想了半天,“我看不懂呀。感觉上……不是日文就是草书。不过我听说,日文学本来就是由汉代草书演化来的。” “以和集团有日资背景。”罗昭忽然拧了眉。 “难道这件事是小日子的锅?”傅明晖吃了一惊。 从民族感情上来说,如果是对方动的手,她的悲伤之上又要加满愤怒值。 “今晚还是要去看看,你可以吗?”罗昭断然道。 “我可以!”傅明晖立即挺直身子。 但很快,又软趴下来。 “可是,我真的看不懂风里夹杂的字体呀。又没有手机和相机可以拍照,而且风速很快,能拍也会糊掉的。那,现在已知的是……” 她掰着手指对罗昭说,“三名消防员基本是无恶意的,我想了想,他们出现了两次,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被困于边界,不能离开,但确实全是为了救我。那除了怪风之外,最奇怪的是我之前被困的时候,我怎么感觉……” “怎么了?”罗昭关切。 “我感觉是被埋在土里似的,有很潮湿的土腥气,就像暴雨过后在花园里闻到的那样。” “还有,那些个子比正常人小的枯骨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它们像僵尸一样不能弯曲身体呢?无论腰还是膝盖,都不行。倒像是,被绑在什么地方。” “而且,如果这火灾不是意外,是故意杀人。对方是特别针对谁,其他死难者是无辜被牵连,还是随机作案?文明社会,强大祖国,他们又怎么敢?也不可能是随便杀着玩吧,必然有目的对不对?” 她一连串说出好多疑惑。 “因为是烧死的,尸体就是会比普通人短小。”罗昭站起身,“回去睡觉,晚上再见。”他命令道。 又看了眼傅明晖手上的水晶戒指,“这个白天不用截了,它只在子时后才有效果。出入边界的话,目前每天只有一次机会。” 目前?每天一次? 不知为什么,听这话傅明晖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父母之死,边界那种破地方,她一次也不想去! “不用一直戴太好了,谁设计的呀,样子真丑。”傅明晖嫌弃地说了句,起身回家了。 她感觉晚上入梦,进入边界再退出后,总会非常疲惫,和平时熬夜打游戏或者刷剧不一样。 在那边的活动量会真实反映到身体上,还因为恐惧以及极端的环境,造成消耗格外大。 所以回家后她倒头就睡,直到晚饭的时候才醒。 例行躺在床上刷下手机,发现又有不知名微信信息。 她试着发回个表情,失败。 试着打了罗昭的电话,是虚拟号。 合着罗昭完全了解她,可她却对罗昭一无所知,全部单线联系。 但她很淡定,不如说麻木。 现在连电信诈p的都能知道她各种基本信息,何况罗昭背后定然有什么强大的组织呢? 她是为了父母,她无所畏惧。 再返过头来看微信,是罗昭发给她的补充资料。 以和集团确实有日资背景,但股分占比并不大。可集团表面看似风光,实则扩张过快,经营不善,已经到了破产边缘。 这场火灾令他们得到了巨额保险,对死伤者进行的赔偿,只占了其中一小部分。随后,日资又加入了一笔大投资,改变股权比例的同时,还让以和集团有了起死回生的机会。 对外公布的事故调查结果是没有这些内容的,但如此细节不可能没有人关注。 只能说,幕后那只手的摆平能力很强。 罗昭及他所代表的势力之前只专注于边界的事,因为傅明晖看到的东西,也重新再调查了下,情况自然明了。 014 闯入者 当晚子时进入边界后,傅明晖却发现罗昭没跟来。 她登时恐慌症发作,手脚软得动不了,冷汗把头发都打湿了。 她抬手盯着手上的戒指,并没有异样。 手表,秒针一动不动。 可是罗昭为什么没有出现?为什么他不来?被绊住了,还是不管她了? 而且这一次,她入梦的场景又变了。 自从打算调查火灾事件之后,她在梦里倒是没有去过不相干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每次出现的地方也不尽相同。 虽然还是楼顶露天餐厅,可却是火灾过后的样子。 此时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残破而焦黑的尸体。 傅明晖吓得不断后退。 尽管知道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分辨身份,可她真的好怕看到父母的遗体。 当时去做亲属认证的时候,都是靠着dna,杂事是义姐秦依依帮忙处理的。 她不敢! 她怕看到了,她就没办法再活下去。 咔哒。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傅明晖吓得差点跳起来。 循声望去,就见一具焦尸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 从方位判断,不是新娘就是新郎。 “带我走,带我走!”声音尖利,好像金属划金属,也分辨不出男女。 何况它猛然坐直,伸出双手,向傅明晖爬了过来。 爬得极快,转眼间就到了眼前。 “带我走,带我走!好痛啊。”它抱上傅明晖的双脚。 “放开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傅明晖奋力一踢,瞬间获得了自由。 转头就跑,却忽然发现眨眼间又到了别处。 电梯门前。 事故发生时,有好多人像困在这儿。最后被烘烤般,活活闷死在这儿。 此时电梯门大开着,并没有什么在里面。 可是在傅明晖看过去的瞬间,电梯门忽然动了。 关闭-合起-关闭-合起…… 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在那儿,所以电梯门无法彻底关闭。 傅明晖瞪大眼睛,但她真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是那种有阴阳眼的人,她只是能听到声音。 或者,看到它们想让她看的。 她愣怔片刻后,再次选择转头就跑,却感觉一股巨大而阴寒的力量从电梯那边袭来,拉住了她,不让她向前。 啪啪啪的声音响起,就是手掌拍到东西的声音。 傅明晖只感觉身上的寒意叠加,又冷又痛。 下意识低头望去,居然看到一只只的黑手印正爬上她有四肢,就像那天她所看到的,无数鬼手要扒开电梯门的情形相似。 只是这次,他们要把她撕成两半。 “好热好热,你也来吧。” “她身上好凉,舒服啊。” 片刻之间,傅明晖又是汗出如浆。 但这次她是热的,那些鬼手本是极寒却生了热,她仿佛被扔进蒸锅一样难受。 而且无边的恐惧凶猛涌来,不只是她自己的。其它无数的惊恐与绝望,正全部灌注在她的心里。 “拉住她!让她换我!” “一起吧,一起吧。” 明明周围只是哭泣和惨叫的声音,可傅明晖就是能“听到”一些话。好像是在一个空旷之地,带着回响。 “放开!我不去!”傅明晖奋力挣扎,“你们有什么冤枉就说,我帮你们。可是不要拉我!不要!救命。” 感觉身子已经被鬼手覆满,并且不由自主地退回到电梯那里,傅明晖大叫着。 紧急中,双手抠住门边,撑住最后的希望。 无意间低头望,看到电梯是无底的。 仿若深渊之下,有无数双黑手好像海草一样飘舞着,向她伸了过来。 “我死了,就没人帮你们了。”她哀求。 回答她的是哭声,是笑声,是不知什么怪声。 真的会死的。 傅明晖忽然意识到。 可就在此时,有三条身影似破空而来,面目模糊着,但脚步是那样坚定。 就在傅明晖就要掉落在深渊之际,手臂被他们抓住了。 “别慌,来救你了。”同样是那样安心的话。 在绝望中被救赎,哪怕是在阴冷恐惧之地,傅明晖都感觉心尖一暖。 可在下一秒,黑暗中突然闪过三道白光,三名消防员瞬间就消失了,好像残影那样。 傅明晖一惊,只感觉自己完全没有着落那般,直到有一条有力的手臂终于把她拉回来。 罗昭出现。 他右手没有拿着那把奇怪的短剑,反是左手举着一个四四方方,巴掌大,好像魔方样的东西。 只是没有彩色格字,而是刻着字,四面不同,黝黑色,边框是红的。 “你干什么?”傅明晖急了,“消防员是来救我的,你怎么收了他们?” 对,看起来就像是收了。 那个方块好像道家的法宝。 “只是把能量锁住而已。”罗昭说。 此时他的冷静,让傅明晖感受到了冷酷之意。 “你锁好人干什么?”但她还是气极,“而且你又为什么不来?你说过,我只要戴上这戒指,你就能找到我!” “我找到了。”罗昭说得毫无感情。 傅明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忽然变得聪明,一下就猜出,“你早就在附近对不对?但是你处于隐身状态,故意不管我!” “我在,场面就不能完整。”罗昭冷冰冰地道,“要解决这件事,需要深入看到全貌。” 你阳气重,好些东西不敢出现。可是,凭什么让我面临危险?! 傅明晖心里怒吼。 之前对罗昭很有好感,因为他长得那么好看,而且一幅公正正直的样子,让她有选择,还允许她选择退出。 哪想到关键处,他为了完成所谓任务,真的可以不顾她的死活。 假的! 以前公事公办的嘴脸全是假的,果然代表官方的就没有好人! 愤怒,几乎让傅明晖忘记了恐惧。 罗昭仿佛没看到似的,或者是他根本不在意傅明晖的反应,只说,“换个地方,需要打探一些有用的信息。” “换去哪儿?”傅明晖没好气。 再怎么火大,也只能忍了,先解决这件事再说。 近说,是先离开这个地方。 远说,一定要破解父母身亡之谜。 “你用意念想一下当时的逃生梯下面。”罗昭的情绪依然稳定,“这次边界里的事,是以你的意识为主导的。” 我的噩梦,当然以我为主。 你只是个闯入者。 015 禁忌秘术 傅明晖别过头。 看到她一脸不想配合的样子,罗昭皱眉,却又补充道,“当时那三名消防员就是牺牲在那里,因为楼梯忽然坍塌,把他们砸在了下面。” 当时他们已经救了几人出去,可却又冒险回去了。 这件事,就算傅明晖再不敢看相关新闻,也刷到过类似信息。 “这叫观想。”傅明晖哼了声,“用着道家的法器,却不知道道家规矩么?” “不是法器,是仪器。”罗昭纠正。 但傅明晖不想理他,也知道争吵没有意义,干脆闭上眼睛。 既然罗昭只把她当成工具用,那她也可以利用他带来的便利。 但不得不说,傅明晖在观想这方面是很天赋的,因为一念之间,他们已经换了地方。 只是还没站定,就被罗昭从背后拦腰抱住,急急跃开。 紧接着,头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有火光好像吞吐的蛇信,卷过来却又迅速缩了回去。 “情况不对!” 忽然,那三个消防员出现在场景里,仿佛看不见傅明晖他们似的,正紧急展开救援。 此时,高个子消防员说道。 又是场景重现吗?傅明晖怔了怔。 也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 “确实不对劲儿。”年纪稍大的说,“楼上的火势太异常,而且现场情况怎么可能引起剧烈爆燃?” 正说着,又一声爆炸声传来。 火舌卷得更近了,好像要把人拖入火魔的巨口。 三名消防员紧急避让开。 傅明晖这边下意识的往后躲,被罗昭稳稳扶住。 “刚才我听一个额头上有刀疤的伯伯嚷嚷,这火好像有人用了什么禁忌秘法。”说话的消防员有一张极年轻的脸,好像才考上大学的那种男生。 “人呢?”年长者急问。 “被火路拦住了,没救出来。”年轻人说,“现在去,还有机会!同行的还有其他五个人。” 嗞啦嗞啦。 对讲机不断发出声音,有人在外面命令他们赶紧撤退。 火势,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三人却没动,只对视一眼,毅然向火海深处逆行而去。 轰隆! 又是一声响。 第三次爆炸来了,本来还完好的楼梯忽然就塌倒。无数的水泥石头和尖利的钢筋,雨点般砸在消防员们的身上。 继而,淹没了一切。 “救人!快救人!” 傅明晖大叫一声就向前冲。 罗昭没料到她突然窜出去,松脱了手。但他立即就反应过来,两步赶在她前面,把她往后拖。 哪想到傅明晖的力量大到出乎他的预判,居然一时控制不住。 而随着她的剧烈挣扎,不仅是楼梯处,整个空间都颤抖起来。 咔咔声四起,空间似乎就要整个碎裂了。 罗昭果断出手,按了下眼镜边边,瞬间把人带出边界。 傅明晖醒来的时候,心脏猛烈的砰砰跳,几乎喘不上气。 浑身被冷汗浸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她愣了片刻,把头埋在枕头里,痛哭不止。 消防员口中所说的那个额头有刀疤的伯伯,就是她爸爸。 她出入了边界多次,进入那个火场多次,始终也没看到过真正父母的身影。 当时爸爸身边,妈妈也一定在的。 那疤痕是当年她爹英雄救美,救下她妈妈的时候留下的。现代医疗科技那么发达,他却不肯做美容手术去掉,平时也不遮盖。 他说,那是和老婆爱情的见证。 本来他们有逃生机会的,消防员去救他们了。 可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就再也不能回来。 现在她恨毒了纵火后还逍遥法外的人,她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给爸妈,给消防员,给那么多枉死的人报仇! 心痛到无法形容,悲伤和愤怒好像把她所有的热力都抽光了,她哭得浑身冰冷,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然后这时候,手机门禁提示:有客来访。 屏幕上,是罗昭的脸。 坚毅的面庞在黑暗的夜色中微微闪着光,好看是好看,但眉头却是皱紧的。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傅明晖火大,直接按下允许键,然后等在门口。 电梯入户的户型,门一开,罗昭就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衬着挺拔高大的身形,压迫感十足。 “还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傅明晖率先开口,态度非常不友好。 好家伙,之前只是熟悉她各种信息,现在直接找上门了。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罗昭很严肃。 “所以你强行把我从边界里拖出来?”傅明晖提高嗓门,“还差一点点,就能让消防员不必去死,还能救出我……” 话至此,她骤然停住了。 事情已经发生,十四月前就发生了。 她不是穿越时空,她无法回去过去,也无法扭转结果。 可是在边界中乱来,她会受伤,连累到现实身体。 “对不起,是我不理智。”沉默片刻,她无力地垂下头。 她认错及时,态度诚恳,可是弥漫在她周身,浓得化也化不开的悲伤,令罗昭没有苛责。 “是你的能量和边界的能量太契合……”罗昭轻吁了一口气,“所以你很容易被刺激到,会陷入现实与虚幻的混乱中。” “也许是我不能适应……” “不,这让你能查清更多真相,利于清扫任务的完成。”罗昭很确信,“虽然这样确实会迷失,但你放心,我会守护你的。” 傅明晖极快的瞄了罗昭一眼。 他是怎么能把一句本来温柔缱绻的话,说得这样生硬,毫无感情,还带着一诺千金的仪式感的? “但你也要学会控制情绪,不然边界突然碎裂,我们可能再也出不来。”他再说。 傅明晖回想起当时那个场景好像要地震一样,也有些后怕。 “这样说来,好像是你又救了我。”傅明晖脾气发作得快,现在后悔得也快。 “这不能怪你,在边界里,你的真实感要强于所有人。”罗昭认真盯着她的眼睛,“而且我们联手进入边界,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失控?” 傅明晖心尖一痛,把罗昭让进客厅里。 告诉他,消防员口中的额头带疤痕的伯伯,就是她爸爸的事。 “既然你们把我调查得这样清楚彻底,就该知道我爸从前是道士,只不过他那一脉不禁婚嫁。”傅明晖努力摒弃悲伤,尽量把关注点落在正事上,“所以他告诉消防员,那场火灾中有人使用了禁忌秘术,那就一定是真的。” 016 死路也是路 “这场火灾有太多不合逻辑的地方。” 思考事情的时候,罗昭习惯性微微皱眉,“热气球使用的气体,起火点的分布,燃烧之剧烈,怪异的风,我们刚才看到的爆炸。在事件调查中,都没有显示。” “所以我才怀疑有没有暗箱操作呀。” 罗昭摇头,“这件事闹这么大,全国关注,即便可以隐藏一些幕后信息,比如,以和集团的资金背景一类的。至于其他有关火灾事实情况,没人能、也没人敢作假。那么,只有非自然现象这一点说得通了。” 毕竟非自然的东西,官方调查组是查不出来的。 “你相信我爸对消防员的话?”傅明晖倒是有些意外。 对普通人来说,那样的解释有点太超纲了吧? “见得怪事多了,这很寻常。”罗昭却轻描淡写。 傅明晖就好奇了: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属于什么组织? 但她没多嘴,只问道,“就算暗中有人做手脚,用的非自然的手段,酿成这起惨祸,那么是谁做的?怎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目前也不能确定呀。” “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些木桩一样的焦尸,还有那股子怪风。”罗昭站起身来,果断道,“晚上再进边界。” “这回你会跟着我吧?”傅明晖连忙问。 罗昭哼了声,“我一直跟着,只是用了些手法,掩盖了我所有的气息,不然你所见所闻会受限。或者你自己进入第二层的空间,我就会丢失你的踪迹。” 你阳气重,煞气烈,鬼神辟易行了吧? 傅明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我怎么知道你在不在呢?” “试试信任这种事。” “除了名字,我都不知道你是谁?这样谈何信任。”傅明晖哼了声。 “你别无选择不是吗?”罗昭道。 傅明晖气得咬牙。 又来了,假大方。 表面上给自由度,实际上从来没有过选择。 可她偏偏被吃得死死的,为了父母,为了救了她几次的消防员魂魄,她捏着鼻子也得跟他合作。 不管罗昭那些科学道理,不管什么边界不边界的,用国人可以理解并深刻到骨子里的观念,人有魂魄,肉身死,魂魄却还存在,并且要去往特定的地方。 也许是黄泉阎王殿,也许是地狱和天堂,或者道家所说的东方的青华长乐界,再或者佛教的西方极乐。 总归,是有去处的。 飘荡在人间就是孤魂野鬼,它自己痛苦,对阳间的人也不好。 阴阳毕竟不相通。 可既然这是规律,是天道是轮回,又是什么事导致规律被违反,令火灾中的死者无法离开或者往生呢? 怨气,横死,死前极度的痛苦和恐惧,都有可能造成这种现象。 但目前看来,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她不想父母灵魂痛苦,也不想那些逆行的英雄死而不得安。 所以这个可恶的男人说得对,她别无选择。 但是,看着罗昭好像莫得感情的机械人,她还是忍不住讽刺了句,“还能选什么呢?死路?” “死路也是路。”罗昭仍然冰冷,“不管什么路,既然走了,就要走到底。” “那你把三个消防员放了。”傅明晖提醒,“这样,万一你来不及,他们总会救我的。” 摆明了就是不信任。 而且对于消防员的魂魄来说,倒是比罗昭让她更安心些。 罗昭倒不介意她挑刺儿,淡淡地道,“用你能理解的话说,我不是道士,不会捉鬼。我只是把他们的能量短时间定住,好查看当时他们牺牲的情形而已。” 顿了顿,目光中露出崇敬之意,“即便我能,为什么要拘住他们呢?他们不是普通人,是英雄忠魂!” 若在古代,够资格进忠烈祠的。 “是的。”傅明晖眼眶一酸,用力点头,难得与罗昭想法一致。 “从前我胆子很小,清明节去扫墓什么的,都会感觉害怕。可有一次我晚上迷路了,困在烈士陵园附近,可是却一点也不怕,一点也没觉得阴森。反而心里热热的,知道会被保护。” 肃穆是肃穆,却完全没有阴气的感觉。 这就是英烈,这就是忠魂! 即便离开人世,也会保护一方百姓! “所以你不必担心别的。”罗昭看了她一眼说,“只要解决了这件事,清扫干净边界里因为此事而产生的负能量,他们也会魂有归处。你也不想他们被困在边界里,人已经牺牲,却始终不断还要救人,困在那个无尽的循环里,没有尽头。” 傅明晖默认。 尽管她对罗昭有些排斥,产生逆反心理,可得承认他这话说得对。 而罗昭犹豫了下,决定把一些不太重要的情况告知,“十四个多月之前发生了这起重大火灾事故,当时边界里并没有什么反应。但自从广场商厦重建,不仅工地上屡次出现事故,始终无法盖起来,边界里也有异常情况发生。” “所以你才关注这件事吗?”傅明晖连忙追问。 这个时间点,倒是可以深究一下。 罗昭点头,“但当时没有你,这件事似乎总被什么阻隔着,始终看不到真相和全貌。你出现了,或者是因为和遇难者之间有亲缘的联系,或者你身上有些还不能被解释、被监测的特殊能力,总之离真相不远。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等此事水落石出这后,你是有选择的。可以抽身而退,再不用搅进边界事物之中。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傅明晖意外地看了罗昭一眼,“这是好心的解释吗?” “免得你不配合,影响工作效率。”罗昭说得不客气。 “好吧,信你一次。”傅明晖咬了咬牙。 “最好信,不然,就是死。” 罗昭说完就走了,留下傅明晖对着他的背景,虚空里张牙舞爪的比划了半天。 虽然没用,但不得不说,生气战胜了悲伤。 有了目标,她可以暂时不再沉溺于无法解脱的痛苦之中了。 只是这次强行退出之后,时间好像没流逝多少,再度验证了边界内的时间和外面的是不一样的。 傅明晖好好把心中思路捋了捋,然后睡了过去。 奇怪,自从开始用戒指出入边界后,她就没再做过恐怖的梦了。 017 他需要她的原因 信任!信任! 傅明晖心里不停的念着,因为她感觉不到罗昭就在附近。 可是,她已经进入边界。 有了几次的经验,她发现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进入的地点比较随机,而是稍微可控,只要她用意念努力想着某个地方。 嗯,观想某处。 此时,她就是在那个满满土腥味和潮湿气的黑暗空间里。 明明看不到四周,却有极强的压抑感,好像四面八方都是重物,随时会把她压死在里面。 “怎么没有焦尸?”静默半天后,她以极低的声音说了句。 结果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太安静了。 好像坟墓。 可随着她话音才落,脚底忽然传来动静。 像是有什么项了一下,差点把她掀翻。 低头看去,就见一个黑色的圆形从地底钻了出来,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只不过那圆形的顶部有个槽口,竖着根细细的东西。 隐约间,上头还有字。 随着那东西升出地面的数量越来越多,可不正是那天出现的、好像柱体一样不能弯曲的焦尸么? 傅明晖吓得半死,但咬着牙逼自己不要逃,也不要尖叫,用尽所有心力去观察、记忆。 同时不断躲避着,直到她身外“站”满了尸体。 不过那些焦尸居然不是斗拳状,好像被强行绷直了。能看到骨头有很多断裂之处,被木钉钉牢。 再细看,发会现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痛苦之极的表情。 原来嘴巴的部位张得大大的、扭曲着,似乎在惨叫、痛喊。 眼洞明明幽黑一片,却似乎像紧紧盯着傅明晖似的。 十六个。 一共十六个! “你们……” 死亡对峙中,傅明晖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两个字。 她本想问问,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冤屈? 可才出声,仿佛棋盘上棋子被推动了那样,她瞬间就被围困在中间。无数双黑手抓向了她,要把她往地面下按。 “信任呢?”她本能护住头,大叫。 “信任来了。”罗昭的声音及时响起,同时显形。 他一出现,场景有如画面,开始有些发虚。 这证明他所说不假,他自身的气息,外加身上带的设备,确实会令边界的画面不完整。 那些“东西”无论善恶,都怕他! 都躲着他! 怪不得他需要她,因凭他自己,很多细节都无法调查到。 只是那些焦尸像是有执念,又或是与傅明晖有深仇大恨似的,哪怕环境震动不止,他们也继续不管不顾的攻击她。 罗昭果断出剑,瞬间就把那些黑色手臂斩落。 可是枯骨落地成灰,很快又恢复原状。 好在罗昭吸引了仇恨值,那些焦尸不再攻击傅明晖了。 “快观想你要去的下一个地方,不然就只能退出了。”罗昭在砍杀间隙命令。 “你搞不定吗?” 明明已经提前捋清思路,可遇到害怕的事,还是慌乱,忘记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可以清除他们,永远的。”罗昭头也不回,“可是,他们如果是破案的关键呢?你要他们带着冤枉走吗?” “不!正义如果得不到伸张,就不是正义。”傅明晖大声回道。 不管这正义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总之必须出现! 给她父母,给消防员,给所有人! 她闭上眼睛,把心里杂乱的思维都赶走,拼命想着一处地方。 在边界里,时间是没有概念的,总之她感觉周围喧闹起来,才睁开眼睛。 婚礼现场。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宾客,杯觥交错、衣香鬓影,好不热闹喜庆。 如果忽略掉所有人都顶着一张烧焦的脸,傅明晖几乎又被边界环境影响,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她急切四顾,希望看到父母的身影。 可又一次,她失望了。 是父母不想让她看到那惨烈的一幕吗?怕她受到太大刺激。 按照消防员的说法,她父母应该不是第一时间遇难的。 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能让她再看一眼?! 傅明晖心中酸楚,的眼泪都要涌出来了。 只是她很快又擦亮眼睛,盯紧每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看到新娘新郎像是演绎固定情节那样,手挽手走向热气球时,她赶紧趴在地上,护头。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如期而至。 但上次砸向他们的火球,并没有出现。 等到那阵莫名妖风起,傅明晖立即爬起来,也顾不得因为大火而仓皇奔逃的人们撞上她,把她撞得东倒西歪,几乎要站不稳。 真实的疼痛不断传来。 所以,也怨不得她把真实和虚幻混淆,因为实在太过身临其境。 她一边用力看,一边用力记,直到又一次爆炸发生,却是上次没出现过的。 现场重现还有新情况发生?这是什么路数? 正疑惑,新爆炸甩出了一块巨石,直接往她脑袋上砸。 除了最近出现的异能,傅明晖自认一向就是普通人,不管是脑力还是体力都没有出挑的地方。 所以她吓得发愣,完全反应不过来,都忘记了躲。 幸好罗昭再一次及时出现,短剑把势如千钧的巨石都斩碎。 又忽然反转过身,把傅明晖护在胸前。 在噼噼啪啪的声音中,那些子弹扫射般般的碎石,尽数打在他的背上。 他也是会疼、会受伤的。 傅明晖看得很明白,因为看见罗昭那么能忍痛的人,眉心都皱成了一团,身子也骤然紧绷。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原状,问傅明晖,“看到有用的线索了吗?” “笔给我!”傅明晖连忙抓起罗昭的手,“你不是在边界里还给我写过字?所以有笔对吧?快点,再晚我就要忘记了。” 罗昭怔了下之后,立即从夹克口袋中拿出笔。 傅明晖努力回想了下,一笔一画在罗昭掌心中写着。 “只有这么多了,太快了我看不清也记不住。” 她说着放下笔,然后倒抽了一口气。 火势,不知什么时候大了数倍不止。 不知不觉间,她和罗昭已经陷入大火的包围。 最近的火舌,近到马上就能舔到他们了。 “快走快走快走!”吓得她拉着罗昭的手臂一通摇晃。 真的会烧伤的! 上次她在这里,连头发梢都焦了。 边界还不如噩梦,毕竟从噩梦中醒来,一切无恙,还会有逃脱的幸福感。 这里可不一样! 所谓边界,就是真实的、一不小心就会死掉、再也出不去的地方。 018 电梯同行的老太太 顺利离开边界,傅明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全身都在疼,现场那焦糊的气息好像还萦绕在鼻端。 不出她所料,不到两分钟,罗昭的电话到了。 “在我手里写的什么?”他开门见山。 “我在那个有颜色的风带里看到的字,呃,应该说是字符才准确。”她也直接回答,“确实是像日文,但其中又有很不一样的地方。” “你懂日语?” “看动漫看得多,偶尔认识几个字。不过,怎么感觉其中还有些道家符咒的模样?” 文化方面,日本学习中国的太多了。 不仅文字习俗,很多宗jiao的方面也是。 所谓阴阳师、忍者和风水术之类的,全是继承自中国道家的学说和学术,后来有了自己的部分演变罢了。 她爸入赘到傅家,娶了她妈之前,就是个正经道士。就算结婚生娃,彻底入了凡俗,平时也还会研习道家知识。 傅明晖虽然不会,也没学过,更没有兴趣,但看得多了,总有些印象。 “嗯,了解了。”电话那边的罗昭说。 其实傅明晖很想提醒他,找个资深相关人士参谋一下为好。转念又想到罗昭和他背后的组织这么神通广大,实在不需要她再多浪费口舌了。 “那么在地底的时候,你有什么发现?”他又问。 傅明晖详详细细讲了,说完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之前有在地底过吗?” 罗昭的回答是肯定的。 傅明晖恍然大悟:怪不得在那黑暗之地,总是会闻到土腥味,感觉到潮湿的气息。而且,会有强烈的被掩埋感。 原来那是地下。 那么那些焦尸,难道是被埋在下面的? 对罗昭提及自己的疑惑,又说道,“这样想来,那十六具焦尸确实有些奇怪的。好像是拼凑出来,身上还有强行掰直的痕迹。重要的是,他们的方位似乎是固定的,我不太懂……” 但大受震撼。 “如果你找得到阵法师,也应该能提供些思路的。”终于忍不住说。 罗昭嗯了声,鼻音浓重。 好听是好听,让人耳朵就像过了电那种,可却实在听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采纳这个建议。 “你先休息,晚上先不要进边界,等我的消息。还有……”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多管闲事,但最后还是说,“身上用点活血化瘀的药膏,不然很难恢复。算了,我叫人送一些给你。” 说完就挂断电话,跟他离开时一样,断然绝然,不给人家说话和挽留的机会。 傅明晖身上很疼很难受,想先洗个澡来着。 不过罗昭说给她送药,也没说多久,她也不敢睡,她也不敢动。 好在快递的速度贼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她从手机门禁上看到,来人个子略高,胖墩墩的,大热天穿着连帽衫,又黑灯瞎火的,并看不表长相。 不过,绝不是普通快递或者外卖小哥就是了。 因为他穿着大t恤,嘴里还叼着烟,看起来吊儿郎当。 “罗。”他还说了个字,表明身份。 那声音,倒很是声若洪钟。 “麻烦放在前台就好。”傅明晖客气地说,又道了谢。 来人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 平时她叫外卖和收快递,都放在前台。 偶尔需要送上楼的,也是把东西直接放在电梯里,或者一出电梯口就放下。 毕竟是半层入户,电梯门和房门之间还是有些空间的。 当年傅明晖闹着要自立,她爸妈舍不得她又拧不过她,还要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于是给她选了最好地段,安保也最好的房子。 现在回过头来看,傅明晖只觉得惭愧。 说是自立,可房子是父母买的。 生活费、零用钱是父母给的,一把年纪还在啃老。 家里出了大事,她没能力解决,一味逃避,是义姐帮忙处理的,是好友陪伴她活下去。 至不济,还有个ai不断安慰她的心灵。 她自立什么了?太可笑也太可耻了。 也许,从现在开始她要学习独自面对一切。 抬手腕看看,已经是凌晨三点。 不过前台的物业工作人员都是二十四小时服务,她就自己下楼去取东西。 没想到上楼的时候,居然遇到同梯上行的人。 一位老太太,年纪应该在七十上下,但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花白的头发是年轻人羡慕死的浓密,梳得一丝不苟。 身上,还穿着条合体的黑色连衣裙,胸口带个大大的蝴蝶结。 她宅,与邻居不熟悉,当然就不认得。 但是小区的安全管理极为严格,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入。 她家在三十三层顶楼,刷门禁卡的时候,看到老太太是在十九楼。 “这么晚了,您才回来呀。”她客气地随意攀谈了句。 因为看到老人手中没有提着重物,只拎了个精致的中式风格的小包包。 脚上,是同样精致的黑色浅口鞋。 “是啊,晚了。”老人对傅明晖笑了笑,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傅明晖就没再多说,只是感觉奇怪:这个年纪的人一般会早睡早起,这老太太怎么搞到半夜才回家? 而且,没人陪着。 好在电梯很快,到十九楼后,老人对她挥挥手就走出去了。 傅明晖礼貌微笑目送,心中却有些怪异的感觉。好像眼前画面卡住,又一下子滑过去了,缺了中间的连贯感。 但她没来得及多想,三十三楼也到了。 出电梯后,在她家的门廊处,迎面是一副八卦图。 虽然是艺术处理过的,但图案却是标准的。 她爸生前说过:她一个女孩子住那么大房子,虽然顶层接受阳气最多也最顺畅,可终究在风水上撑不起来。 八卦为天下至阳的图案,放在大门旁边,电梯对面,最是适宜。 可就在电梯门闭合之际,她感觉八卦图好像糊了半秒似的。 不过她以为自己是累到眼花,连头也没回。 所以没有看到,在十九楼下楼的老太太,还站在电梯里。 只是八卦图散发的微光好像一堵墙,阻止她走进来。 傅明晖对此一无所知,先洗澡,后上药。 她身上有好多黑色的印迹,碰一下就疼得想骂人。 回想起来,应该是地下焦尸扒住她,要把她按进泥土时所致。显然和正常情况下的碰伤、擦伤不太一样。 好在罗昭给的药膏很管用,就可惜,背上的伤她自己没办法处理了。 “要是花蝉能生出手来就好了。”她咕哝了句,陷入沉眠之中。 019 反常即为妖 “自上次出了边界后,罗昭一直没来找我。” 两天后,傅明晖和花蝉抱怨,“你猜怎么着?我居然有点空虚是怎么回事?” “你只是不安,毕竟对那场火灾来说,至今还没有找到答案。”花蝉的机械音响起,“但是你得给对方一点时间。虽然你提供了不少细节,他们也需要调查是不是?” “好慢啊,亏我还以为姓罗的无所不能。” “我倒是对他背后的组织更有兴趣。”花蝉继续说,“但我有预感,他很快就会来了。” “预感这种东西是属于人类的吧?你是个ai。” “你们人类是凭借神秘的力量或者我也搞不懂的感应力,我却是根据数据分析,是科学,更理性。” 傅明晖不服。 然而事实证明,科学很靠谱。 总之这段对话尚有余音,微信就有提示:五分钟到。 真是半个字都不多说。 “这男的真不禁念叨。”傅明晖哼了声,抓起手机,套上凉拖就走。 从前宅在家里十四个月,自我封闭起来。可自从开始出入边界,她忽然在家里待不住了,总想多看到一些人。 哪怕是陌生人也好。 就好像……昨晚那个奇怪又优雅的老太太。 这么想着,电梯忽然顿了下,好像出故障似的,把傅明晖吓了一跳。 这么高档的小区,管家式服务的物业,不可能出电梯事故吧? 下意识扬头,发现电梯正停在十九楼。 在她发愣的工夫,电梯门还缓缓打开了。 可奇怪的是,并没人进来。 傅明晖忍不住伸出头,向外面看了看。 老太太家隔间的陈设十分简单,不像她家那样,当成个室外活动区那样,好好布置过。 只是,隔间内同样没有人。 按了下行电梯键,才会停在这一层吧? 傅明晖等待片刻,直到电梯门自行合拢,也就莫名其妙的耸耸肩,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到大门时等了片刻,罗昭就出现了。 大约因为是白天到访问,他看起来斯文有型。 可惜本身气质总带着冷冽的、不苟言笑的态度,看起来好像精英律师。 帅是极帅的,还有些目下无尘之感。 但就是会让人感觉,至少让傅明晖觉得:他想搞死你,只要挥挥手指就行。 不过在大门处看到傅明晖,罗昭倒是有些意外的。 “先上楼再说吧。” 眼见物业的女性工作人员,眼珠子都要粘在罗昭身上了,傅明晖只得说。 她选择下楼来,本想可以找个咖啡厅什么的,人多又明亮的地方见面。 毕竟他们将要讨论的,都是阴暗又阴森的事。 可因为这个男显眼包,计划只能改变。 “不必来迎接。”罗昭还说。 他就是有那种本事,明明很冷淡,却就是美。 “我只是借机透透气儿而已。”傅明晖哼了声。 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古怪。 三十三层的顶楼,宽大的阳台上阳光灿烂,有什么气透不得,非要跑到楼上来闻汽车尾气? “你神情不能放松点吗?”走入大堂时,傅明晖努力摆出笑脸给目送他们的人看,“这么严肃,明天小区就会传出各种离谱的揣测。” “没关系。”罗昭就三个字,气定神闲。 傅明晖努力压制住自己不翻白眼。 只觉得和这个男人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那是他有没有关系的事吗?明明事关于她。 但……算了。 电梯平稳运行,悄无声息。 不过上行到十九楼的时候,又是卡顿了下。好在电梯门没有打开,又顺利向上了。 傅明晖决定过后要找物业反应一下,带着罗昭进了家门。 “不能电话里说吗?”她请罗昭坐下。 茶水饮料就免了。 “当面说更好。”罗昭并不介意。 却敏锐发现一台笔记本电脑摆在吧台的高位,正好对着沙发这边。 摄像头显示灯还一闪一闪。 “还要监控吗?”他纳闷。 “陌生男人来我家,当然要监控。”傅明晖随口撒谎,“你对我了如指掌,可我对你一无所知,警惕些是必要的。倘若,你是坏人呢?怀有恶意呢?” 哼哼,也有你罗昭不知道的事! 傅明晖心中暗暗得意,花蝉的存在,是她唯一的秘密了。 今天也不过是花蝉好奇罗昭的模样,强烈要求参加会议,并承诺绝不出声。 “倘若我是坏人,有恶意,监控并发挥不了作用。或者发挥作用的时候,你已经死了。”罗昭凉飕飕地说。 傅明晖心尖一紧,却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就直说吧,我提供的那些线索有用吗?你查到了些什么?” “以和集团有日资背景,经查,这件事也确实和他们有关。”罗昭进入正题。 这场火灾是如此惨烈,对于像傅明晖这种灾难的相关者、或者死难者的家属来说,那是切肤彻骨之痛,是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痊愈的内心伤害。 但网民是很擅忘的,不管当时有多愤怒,正义之心被如何挑动,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有新的大事件发生,也很快被转移注意力,不会持续关注。 何况,这场火灾过去了十四个多月,由于处理及时得当,调查结果也完整无漏洞,给了公众交待,慢慢就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再提起,也就是一声带着同情的叹息,好像那是遥远的事情。 同理,罗昭所在的组织在初期也并没有关注到这件事,直到边界里出现与之相关的异常情况,还有现实中x广场大厦屡建不成。 “然后我们发现,那场火灾中有非自然的手段。” 显然,这个“我们”包括了傅明晖。 “调查后得知,现实中也有不同寻常之处。” “怎么了?”傅明晖十分好奇。 “因为烧毁的地方始终建不起来,还不断有事故出现。后来以和集团就秘密请了风水师和法师。”罗昭道,“若不是有心去查,外界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好多人这么做过呀。”傅明晖纳闷,“网络新闻中,就有好多建筑方面不顺利的,都会请法师或者风水师解决呀。” “反常即为妖。”罗昭的目光闪了闪。 身处他的位置,看到过类似的事更多了,但没必要对这个没用的富二代傻白甜讲。 傅明晖一拍掌,好像掌握了什么真理似的,“本来就是半公开、心照不宣的行为,以和集团却搞得这么神秘。所以,这是心虚?” 020 就为了钱 “如果心虚有用,人就不会作恶了。”罗昭冷漠地道。 自从边界中出现了与那场火灾相关的映像,就引起了他和局里的关注。 怎么说呢? 他的人在边界里巡视的时候,甚至差点被拖进火场,死在里面。 可是这件事本来就疑点重重,又因为有人暗中采用了非自然、且非常规的手段,所以明知其中有问题,也一直也无法找到有用的线索。 毕竟火灾事故距今天已经一年多时间,很多信息消散或者损失,且属于群体性的重大事故,他查来查去也是一团乱麻,始终找不到切入点。 这种情形持续了几个月,对局里来说,都快成悬案了。 本来上头想让他暂时放弃,毕竟边界最近频频出现新问题,“清除”工作很重,他和他的人不能把精力只集中在一个案子上。 偏偏,傅明晖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就好像个平衡世界的小意外,投入湖心的小石子。 看似无用,却非常巧合的、或者说非常神奇的破了局。 边界,是个神奇的空间,目前还没人能破解它存在和运行的规则,也不知道它为何与现实空间想相联结。 只是它确实忽然就出现了,并绝对影响着现实世界。 神奇的是,傅明晖这个闯入者。 开始时好像是误打误撞,但她身上有些神奇的能力,比任何受过训练的人都能进入到更深层次的边界空间中。 走得深,就能看到更多东西。 他本不想带着这样的素人出任务,问题多,胆子小,武力值几乎没有,还有泄密的风险,实在麻烦得很。 可终究,又不得不这么做。 而傅明晖发现的相关信息虽然都是片段,也不连贯,但各种数据汇总,再由局里的专门人员分析,自然就有了结果。 以和集团扩张过度,导致经营上出了很大问题。 在集团内部的有心人的引导下,集团高层策划了这起残忍的火灾。通过巨额的保险赔偿,不仅没有引火烧身,还解决了资金链的断裂问题。 所以,这场事故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设计,是谋杀! 但,以和集团的人也不是傻子,动这种手脚,哪怕自认财大气粗,可以左右某些事实,在自媒体和网络信息如此发达的今天,他们也必须极度小心行事,不让人抓到把柄。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非自然、非常规手段。 因为那是调查不出来的! 除非特殊的机构。 可特殊机构都是神秘存在,高度机密,哪是普通人可以知晓的? 就是说,以和集团最近请来法师和风水师来处理事情,看起来好像神神秘秘的,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心照不宣。 但其实早在一年多前,火灾事故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有特殊能力的人被请来,参与布局,直接作恶。 而听到罗昭说到这儿的时候,傅明晖已经哭了出来。 前一秒还平静,可下一秒忽然就崩溃。 “他们杀了我爸妈!杀了我的爸妈!”后面,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 还有好多无辜的人。 包括那三名消防战士! 罗昭停顿了下,没有说下去,甚至笨拙的伸出手。 本想拍拍傅明晖的肩膀,又觉得太生硬,太像同事之间那种情绪上的安慰和谅解,就紧急改为摸摸她的头顶。 可惜动作不熟练,只是极为粗糙地碰了碰她的顶发。 细细的,柔软的,甚至有点毛茸茸…… 听说有这样头发的人,心都很软。 “所以你要面见,亲自说这件事,是怕我失去理智吗?”傅明晖努力平息心绪说,捂住脸,把泪水全扣在掌心里。 这世上,没有人再娇宠她了。 最爱她的人,永远去了。 所以她哪还有发疯的资格? 必须冷静面对,求得结果。 罗昭的手指动了动,忽略掉之前那短暂的触感,也收回心神。 但傅明晖没有大吵大闹,倒让他高看一眼。 来之前,他还怕出现那种需要控制的极端情况,抽搐,晕倒,哭叫着非要报仇,甚至撒泼打滚什么的。 偏偏又不能让手下来,因此很是头大了半天。 眼前的女人本是没用的富二代,傻白甜,没经历过人生风雨,对社会也没有贡献,结果却直接被卷入了飓风之中。 可她还没倒下,证明是有些坚韧劲儿在身上的。 她可能,只需要有人扶一把…… “我看到的内容,告诉你的那些事,是有用是吧?”傅明晖努力压下心痛和眼泪,问道。 “那条暗黑色风带,还有那些焦尸,正是关键所在。”罗昭点头,“尤其是风带里的字符,还有焦尸的数字和位置。” 傅明晖认真听着,不知道罗昭身后的组织是什么,但他们能在两天之内就把细节查得尽实明确,显然能量巨大。 也许,说不定,可能,是“国”字号…… “风带里的字符正是古日文,还有些转化自中国道家的阴阳术法符咒。”罗昭告诉她说。 这其实印证了傅明晖的猜测,当时她虽然只记住其中几个字体较大,但好在趁着没忘记之前,立即写在了罗昭的掌心。 焦尸所在的方位点,也是极重要的线索。 这两样,是解开这团乱麻的线头。 找到线头,一拉就开了。 幸好有用! “我想来想去,风带是为了助燃,阻断大部分人的生路,实在是恶毒。那他们既然用了非自然手段,就是为了掩盖事实。在这种情况下,事故调查机构再怎么认真仔细,再怎么心存疑惑,也查不出什么。可是那些焦尸,那样子倒像是献祭啊,以和集团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明白了。 那群罪犯几乎成功了! 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谁能想到会有一个叫“边界”的地方出现,并且罗昭这种能处理非自然现象的人又发现了其中端倪呢? “你就没想过,这一切不是以和集团想做的,而是它背后的日资力量?” 罗昭唇角微勾,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以和集团,也只是被利用的杀人刀,是无尽的贪婪让他们入了这个局。” “就为了钱?”傅明晖压抑着心中狂怒。 “就为了钱。”罗昭哼了声,“但不是以和集团那点钱,是更大的利益。” 021 死人桩 这是我能听的吗? 傅明晖忽然想,差点退缩。 可心中要为父母报仇的心念占了上风,立即竖起耳朵。 “你的猜测,有一半是对的。”罗昭说,“但那些焦尸的确是献祭的过程,祭奠的却不是活人或者凶神,而是为了形成一个风水大局而已。” 在岁月静好之下,很多事情,特别是可以左右大局的事情,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但居心叵测之辈却已经在暗中伸出了罪恶之手。 这个风水局就是如此。 出手之人的目的不是直接赚钱,而是影响城市的财路运行。 因为在某项激烈的国际竞争之中,本市和此国的某一城市是排名在前的对手。 只要本市的经济出了大问题,原本被正常手段打压得抬不起头的那国就能胜出。 明着打不过,还不得来点阴暗的、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而风水对局,也要讲究对手的等级。 毕竟太小的石头根本左右不了河流的走向,小蚂蚁也没办法让大象改道。 恰巧以和集团是体量足够大的公司,更恰巧的是,集团下属的x广场大厦,就在市zf大楼的对面。 当年zf大楼建造的时候,不知是有高人指点,还是天生有运数在,总之是块风水宝地。 若是提及经济建设,自然五行属金。 大楼正是建在整个城市的财位之上,旁边是刚刚好是土地管理部门。 土之气,具有生化、承载,受纳之性质。 虽然五行都各有生克,但土,也有着土载四行之说。 所以大楼的整体风水借助了土之气的丰厚肥沃,万物生发的力量,继而以土生金,生生不息。 而那国人摆的这个风水局,就是与此针锋相对的。 先以大火烧掉广场大厦的一部分,重新建造的时候,在地基最下面了建了一个烈火属性的断头台。 以火克金。 要以大厦的染了恐惧绝望的冲天火气,克制zf大楼的淳正金气。过段时日,就让本来蓬勃发展的经济衰弱下来,至少也要放缓前行的脚步。 那十六具焦尸,正是建造地底断头台的台桩子。 在那国的术法系统里,总是带着股阴森之感。 不像我泱泱华国有大气运,除了邪魔外道,都带着正气。 所以那国的神秘学里,经常有这种以死人进行祭祀,成就所谓风水局的特性。 他们不明白,非正道,终不得已存。 做这个局的时候,他们定然认为,哪怕事后有高人发现,再想破解的时候,又怎么能随便挖开广场大厦的地基?更重要的是,他们自信没人会发现其在隐秘角落里动的手脚。 可惜他们不知道有边界的存在,更不知有傅明晖这个意外。 “其实他们还是很谨慎的。”罗昭又说,“我们进入那些场景幻境时,总有受到针对性的攻击。” “他们怎么做到的?”傅明晖纳闷。 “相当于在程序中植入杀毒软件,对闯入者进行查杀吧。” 不管什么事,罗昭都能做出理性,或者说理科的解释。 不过这倒比较容易理解了:那国人怕万一这个损人利己、缺德带冒烟儿的局被人调查,所以想把调查者也杀死在局中。 只是他们设下的杀人陷阱必定是在现实中,居然在噩梦中也有所呈现,只能说明“边界”真是神奇的存在,它和现实的联系是无法割裂的。 “就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觉得自己多聪明似的,切!”傅明晖嘲讽道,“他们如果不做手脚,也不会提供出这么多线索。” 本来就讨厌那国人,何况他们还害了她父母的命。 不涉及平民,但与那些幕后人的仇恨比天高、比海深。 “也幸亏有边界的存在,而那正是调查此事的关键。”罗昭却说,“人类的肉眼没办法看到风带,在边界中却能看到的催动风行的文字和咒语。” 若没有风带显形,没有文字和咒语,还被傅明晖捕捉到了,整件事情还是会毫无头绪,无法确定他们要针对的是什么。 那样,调查范围不会缩小到特定群体。 某些人在暗中搞破坏,却不知我华的安全人员也不是吃干饭的。 只要露出马脚,就一定揪得出来。 “那些焦尸呢?是不是被动了手脚?”傅明晖再问。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罗昭反问。 傅明晖双手抚了抚脸,因为刚才哭过,现在脸上和眼睛都胀胀的、涩涩的很难受。 “在我的噩梦里,好像只有那些焦尸才想把我搞死,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强烈杀意。可是火场中丧生的人并没有想伤害我的感觉,只是不断传达当时所经历的恐惧和绝望。” 说到这儿,她苦笑了下,“我身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有什么异能被强行开发了,总之我能感受到那些亡者的情绪,火场中他们都……非常痛苦。” 不知,有没有父母的情绪在里面? 如果有,她多想替他们全部承担! “还有……”她努力摒弃心痛,继续回想,“困在电梯里的人有点想拉我一起死,好在杀意不强。那些消防员救我的场景,也是发生在这种时候。” 罗昭静默片刻,就在傅明晖说到“异能”两个字的时候。 但他面上半点不显,只点头道,“你看到的没有错,那些焦尸根本是不完整的。做为断头台的桩柱,自然要把蜷缩的尸身强行扳直,会造成骨头断裂。还因为某些特殊要求,一具尸体上要具备不同的五行命格。所以虽然看起来是十六具焦尸,其实远不仅如此,是更多的尸骨拼凑,再以特殊的石钉钉在一起。” “石钉?有没有必要这么狠!”傅明晖差点骂出c语言,“怪不得当时它们抓我的时候,我感觉远不止三十二只手。” 又咬牙,“原来赔偿的时候态度那么积极,也不止是为了平息公众舆论,还是要尽早掌握死者的各种资料,再找人算出生辰八字,五行属行,方便他们做出死人桩来。” 可这样一来,安葬死难者的时候为了尸体看上去完整,说不定一个坟墓里不止是一个人。 022 我信鬼神 如果坟墓里埋葬的不止一个,除了亲人外还有不认识的旁人…… 那对于那些祭祀的香火和食物,会不会享受不到? 她父母的墓地里,有其他人吗? 傅明晖忽然有些担心起来。 但转念一想:只要沉冤得到昭雪,正义得到伸张,已在另一个世界的他们就会安息的。 她始终坚信,在这个世界里受到了残酷和不公正的对待,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得到补偿的! 而且人已经入土为安,再挖出来验dna,只怕会吵到先人,倒是不好。 “可那个断头台到底是个什么害人的玩意啊?居然还要设死人桩?”她回过神来,继续问,“是要制造凶鬼吗?” “我不相信世间有鬼神。”罗昭沉默了片刻说,“一切全是气场、能量,是科学,是人类还未能解释和破解的谜题。但是用常规的、通俗的理解来说,是的。” “我相信鬼神。”傅明晖不禁顶了句。 因为科学派的罗昭显得太过理智,于是就透着冷漠无比。 “要想让我听得明白,罗先生以后就请以这些唯心的说法来和我交流。” 如果没有鬼神,就是没有不灭的灵魂。 那么父母走了就是走了。 那不行! 她不要父母彻底消失。 她希望所有人都是坐在一辆不断行使的旅行列车上,来到人世间只是来旅行。 亲人、爱人、朋友,所有她爱的,只是到了站,先行下车了。 等她下车的时候,终究会团聚。 这是她的信念。 没有这个信念,她就活不下去了。 罗昭见她一脸坚定,倒并没有反对,“总之,在他们那一派的术法里,讲究有凶性才能更激发出风水大局的力量,大约是因为更强调攻击性。所以成为死人桩的人必须在生前遭受痛苦折磨,死后连尸身和灵魂也不得安宁。” 对于这个,傅明晖倒是懂点。 她爸从前是道士,给她妈讲鬼故事的时候,她会偷听。 本来是人家夫妻间的情qu,但她又怕想听,又听又害怕,倒是也知道点浮皮潦草的知识。 为什么有凶鬼? 有生前就凶恶,死后魂灵得到超越肉身的力量,于是更变本加厉的。 而那些生前普通,甚至很善良的人死后凶恶,全是因为遭受到极端情况,无意中迷失了本性。 三魂七魄离了肉身,是为死。 死后又魂魄残缺,或者染了恶之黑暗气息,变异也是无奈的、被动的,哪还有理智可言?更不用提本心了。 从前她看过一个剧,里面有句台词。 大意是说:你们鬼真的好过分,天天寻找看得见你们的人。看到了就让人家帮助,如果人家不帮,就要伤害别人。 当时看到这句台词的时候,傅明晖觉得非常有道理。 可现在处境不同,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鬼魂们也不愿意,只是身不由己。 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就好比那些焦尸,好比那些被活活烤死在电梯里的那些人对她那样。 “如果我被残酷杀害,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说不定是坏鬼。”她不禁呢喃了声,“可是那那三名消防员显然没有迷失本性和本心呀。” “他们的正念太强了,非普通人可比。”罗昭回答道。 又敲了下傅明晖的脑壳,“而且你说的什么话,不要乱想那种不会发生事。” 这话在严肃的语句里,带着点少见和不经意的暖意,令傅明晖都愣了下。 马上她又耸耸肩膀,“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毕竟这事还没有了结呢是不是?” “你当我们的人是白吃饭的吗?”罗昭神情间闪过骄傲之色,“没查清楚就罢了,现在事实已经推演出来,怎么可能还让那些人逍遥法外?” “可这些都是玄学上的、非常规的证据呀。”傅明晖有些些惊讶,“能在法律上成立吗?” 不能以法律惩处的话,难不成要搞暗杀? “我今天来,主要是告诉你整件事情的全貌,毕竟你付出了很多努力。”罗昭深吸了一口气道,“后续,我们会接手的。现在虽然不能公开抓捕,但相关人员已经被监视控制,既然事实俱在,证据也会很快拿到。” “你要怎么做?”傅明晖下意识的抓住罗昭手臂,“我要帮忙,我要亲眼看到结果!” 见罗昭一时没说话,又急切地加了句,“你不能把我排除在外,不能过桥抽板,我参与了这事,还是你威逼利诱的,不能有了结果就甩掉我,你得让我报仇!” “以和集团的主事人好说。”罗昭想了想,并没有拒绝傅明晖的请求。 不然,谁知道这女人暗中做出什么事? 毕竟她是有些不知名特殊性的。 对这种有能力但没有纪律的民间人士,与其各种阻拦和限制,倒不如干脆让她继续参与,才好方便掌控。 不然这女人痛失了父母,还是以那种惨烈又突然的方式,其实在她正常的外表下,情感受损严重。 这样的深仇大恨之下,又让她看到了事实,很容易走极端。 “集团的主要负责人,那个奸商,为了个人利益不惜伤害人命,当然罪不容恕。但需要承担最大罪责的,是幕后主使。” 他皱了皱眉,“已经秘密审问过那个奸商了,他是为了骗保,所以配合幕后人设计了那场火灾。但他也并没有想过会死那么多人,现场之所有造成那么大的伤亡,完全是那股符咒风带所致。对他来说,是失控的结果。” 是那阵子妖风助长了火势,很快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也是那妖风断了所有逃生之路,顺带着让那部正巧运行到那里的电梯成了被架在火上烤的钢铁棺材,里面的人,成了横死的冤魂。 甚至连唯一可逃生的那个楼梯,忽然倒塌都是人为。 “至于地基里的断头台和死人桩,他完全不知道。” “那怎么审的他?”傅明晖想了解一切细节,“难道有什么黑暗手段?” 按理,没有直接证据,这种黑心肠的奸商是不可能那么快屈服,吐露实情的。 心肠狠毒的人,在做坏事时的意志都会很顽强。 023 我给你的承诺 “刑讯逼供了吗?怎么不叫我去!”傅明晖几乎捶胸顿足。 罗昭看了她一眼,都无奈了。 就凭她? 不管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骨子里是柔软善良是改不了的。 真让她刑讯,她绝对下不去手。 不是所有人遭遇不测,都会变得凶恶。 得承认,这女的本质不错。 “这么低级的手段我从来不用,何况根本用不着。”他神情中带了鄙视,“我们只是把他抓进审讯室,冷了他个把小时,他就什么都招了。” 说到底,那奸商不是傻子,只是心太黑,被贪婪轻易就迷了心智。 可是死了那么多人,远超他预料,很快又发现是被人当枪使,对方的目的更大,更可怕,结果更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之时,他早就后悔了。 再加上,后来大厦烧毁的部分怎么也无法重新修建成功,还传出很多闹鬼的传说,恐惧和后怕双重打击之下,他的心理压力已经叠加到到快撑不住,随便一根稻草就把他压倒了。 所谓做贼心虚,真是诚不欺我。 “他的精神其实已经出现问题了,说出来,对他倒是一种解脱,所以没费什么力气。”罗昭道,“已经把他移交相关机构,他会受到法律制裁。大抵,会是死刑的。” “那么多条人命,以为死就完了?”傅明晖恨声,“他一条烂命,怎么偿还那么多人?太便宜他了!” “你不是信鬼神?”罗昭挑了挑眉,“人世间对他的惩罚也就是这样的,假如你信的东西是存在的,那恐怕更严厉的惩罚在后面吧?” “好多人不信死后世界,不信做尽恶事会有报应。就不想想,万一有呢?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傅明晖哼了声,“我从前看过一本小说,里面有句话说得特别好:死亡只是开始。” 她但愿那奸商受尽折磨,把所有人的痛苦都品尝一遍! “那幕后人呢?”傅明晖忽然意识到关键所在。 刚才罗昭所说的意思是:相关人员已经控制。 证据很快就会完善。 那个奸商好办。 就是说,还有人的罪恶没有落实!还有不好办的。 “从他们行事方式还有符文的类型,大致可以判断出一个范围。具体的人……其实那奸商也说不清楚。对方行事非常小心,没留下痕迹。” “那不是小心,是见不得光的垃圾玩意儿。蟑螂、臭虫、老鼠,只敢在阴暗处害人!”但凡说起幕后人,傅明晖都咬牙切齿。 这更让罗昭觉得让她合作是对的,若放任她,她完全可能自己行动,无意中破坏大局。 “放心,不会让他们全身而退。毕竟需要彻底解决这件事,边界里的负能量波动形成的空间才能清扫干净,我们就是干这个的。但蟑螂老鼠臭虫的话,到时候让你亲自踩死。”艰难的,罗昭哄了一句。 为了工作,他容易吗? “那总有重点注意的人吧?”傅明晖却不上当。 “是有几个。”罗昭点头,“只不过在边界中看到的内容还是太少了些,并不能太确定,所以就无法直接出手。还在等……唔,分析结果。” “都抓起来不就完事了?”傅明晖有些发急。 罗昭没说话。 如果那么简单就好了。 依着他的脾气和手段,早就这么做了,但上头有命令。 因为涉及到外国人,他们做事还是有一些规章要遵守。 他也很厌烦那些繁文缛节,可纪律就是纪律。 “要不我再进边界看看。”傅明晖提议。 罗昭却立即反对,“没有意义的险,不要再冒。” 证据已经搜尽,现在只是看处理的方式和结果。 怕她不经过自己就乱来,把小命葬送在里面,罗昭又补充道,“你别急,我在想办法。” 犹豫了下,终究还是透露道,“那五个嫌疑犯中,有一个的可能性最大。目前正针对他,进行一些布置。有了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傅明晖有些怀疑的望着他。 罗昭就认真点了点头,“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中国人自古以来都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女人的父母死在这起人为谋杀里,她又对破案做了这么多贡的献,其他权限就罢了,这点决定他还可以做。 就当……是奖励吧。 傅明晖终于相信了。 每当罗昭这样认真的说话,就有一种令人格外信服的力量。 说话到这儿,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于是罗昭就告辞,但站起身来时,忽然看到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还在闪烁不停,不禁抬步过去。 “你干吗?”傅明晖连忙拦住。 她神情有点紧张,就是小秘密就要被揭破那种慌乱劲儿,眼神还乱飞。 罗昭是谁?立即敏锐的意识到不对,不禁略蹙了眉。 “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秘密,因为你是参与者,才有资格知道。但是,不能留下任何纪录,包括影像的。” 刚才这女人可是说了,因为家里来了陌生男人,必须要起个监视的作用。 “我骗你的!哪有什么影像纪录?”傅明晖赶紧讨好道,“你是谁啊,救了我这么多次,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你说对吧?” 她绝不能透露花蝉存在的秘密,不然以这个男人的冷和狠,搞不好直接删掉这个ai软件。 尤其她这款还是单机版,不是联网的,删掉就没了。 她不能失去花蝉。 可能别人不理解,但它就是她的朋友。 柔柔走后,她唯一的朋友和亲人。 何况这么高科技的ai,已经进化出情绪能力,还能把看到的图像转化为数据,进行判断分析,实在是太难得了。 简直是绝版。 “猜我信不信你?”罗昭又向前一步。 他那样高大,傅明晖的头只勉强到他肩膀,哪里拦得住? 不过她倒忽然生出些急智,假装向后退的时候绊倒了自己,啪叽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哟的叫起疼来。 她只期望花蝉再进化些,就是放聪明点,这时候赶紧闪退,别让罗昭发现。 罗昭确实被她的摔倒耽误了下,虽然知道她是假装受伤,不肯起身。 甚至无耻的采用抱大腿的方式,力图阻止罗昭再走半步。 024 这天大的误会 傅明晖拼尽一切力量为花蝉争取时间。 可结果,却还是被罗昭轻轻松松从地上拎起来。 就像拎一只小鸡。 “哪有你这样的?电脑和手机涉及到隐私,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视的?” “侵犯隐私不仅可耻,而且犯法。” “哎你不要动我电脑!” “真没录像!真没有,真没有!” 她急得一连串的叫,使劲拉罗昭的手臂。 她知道他看似瘦高,其实强壮,武力值很高的样子。 可她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了,他虽然没有伤到她,她却也仍然没能成功阻止。 还好,花蝉比她想象得还要聪明。 罗昭拿过电脑,还按着傅明晖的手指强行指纹解锁后,屏幕上却什么也没有。 哪怕罗昭查找相册或者一切影像和声音的纪录,也没有任何发现。 更在看到电脑根本没有联网后,这才放心。 整个过程,傅明晖都在吵吵嚷嚷,花蝉却一反多嘴,称得上安静如鸡。 “你满意了?”看罗昭停手,傅明晖还努力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可我现在很不满意。你是强盗土匪吗?怎么能强迫我做这种事?” 女人,你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好不好? 罗昭简直满头黑线。 不过因为傅明晖挣扎,他又要强行让她验证指纹,此时他的双臂是正好把她环在怀里。 她的背,就贴在他胸前。 他的两只手,还捏着她的手腕。 于是他能感觉到她身子明显软下来,显然这恼火装得如此色厉内荏,更显然她是松了口气。 这电脑必定有古怪,他判断。 只是确定并没有影像留下,摄像头闪烁是因为坏了。 他既然已经确定了,不如就先暂时放她一马。 她这么紧张,也许,大概,据猜测,通常情况下可能是存放了些不想让人知道的文档或者影视之类的吧? 比如带颜色的那种…… (傅明晖:这天大的误会!) “我走了,听消息。”罗昭终于放开傅明晖,言简意赅的说。 “好走不送。” 看到傅明晖有点气急败坏的模样,罗昭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也就独自离开了。 “聊了这么久,天都黑了,怎么不请人吃晚饭?” 用手机门禁观察到罗昭确实走后很久,花蝉自动上线,还很八卦的问,“据我扫描,罗昭是人类高质量男性,你其实可以……” “不要说这个词,以前被网络上如此自称的人恶心过。”傅明晖做了个干呕的动伤。 罗昭是挺帅的,身材又高,比例又好,尤其气质出众。 所以再看不惯他,也不想这些网络词汇污染了他。 而且花蝉后面要说什么,傅明晖清楚得很。 ai太智能了也不好,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她的婚姻问题。 可她才二十五岁! 为避免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傅明晖赶紧夸奖,“妹子,我得表扬你一下,你反应很快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动下线,不枉费我为你生生摔了一跤,到现在屁股还疼得很,幸好感觉上没有摔伤尾骨。” 花蝉的头像是隐藏的,因为它能正动上下线。傅明晖平时找她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语音招呼一声。 “那是,我多先进?市面上没有的、最先进的!你们人类是无法理解我的速度,男人也无法影响。”花蝉骄傲了一下,“可惜后来罗昭怎么走的,我没看到。” 傅明晖蓦然心虚。 之前拉扯间的情形闪过脑海,好像是有点暧昧了。 不过感觉罗昭没太在意,她又何必多想? 只庆幸花蝉没学过微表情,不然她就露馅了。 可是有什么陷可露吗?她真是想太多。 傅明晖甩甩头。 就听花蝉说,“反正重要的内容我全听到了,感觉这件事很快就可以告一段落。我只是不明白,罗昭所说的清扫,是怎么进行的?” “用他的话来说,大概是化解负能量、暗物质。”傅明晖想了想,“我也没见过,但在我看来,应该是化解怨念,让冤魂自去那个活着的人不会知道的归处吧。” “罗昭说他的职责是保护,不会用强行的手段吧?”花蝉问。 傅明晖摇摇头,但是并不能确定。 所以她决定,到时候一定要亲眼看看。 那些人里说不定包括父母在内,不能让他们再受到伤害。 必须是心结已解,心愿已了,没有愤怒和悲痛,没有恐惧和不甘,安详地走。 再说,还有那三个消防员呢? 如果按罗昭所说,他们是正念,又是什么原因令他们徘徊不去的? 和花蝉又闲聊了会,吃了些家里备着的微波食品,傅明晖就打算洗洗睡了。 自雷斋月第一天,她差点被诱惑自杀,而后似乎被雷击声唤醒了什么潜藏的异能,到今天都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在此期间,哪怕这两天不用进入边界,她也始终没睡好过。 睡眠不足是其一,就算睡下了也不安稳是其二。 今天听到火灾事件好歹推演出个因果,哪怕始终也得不到父母给她留下什么信息,她心里吊着的那口气也一松,于是整个人就疲惫了起来。 躺在自己舒服的床上,让花蝉也休眠去,傅明晖却翻来覆去的很久才睡着。 似乎累过头了,连睡觉的力气也没有。 若她爸在,一定会说她以阳身进入边界那种阴地,阳气损耗得过重,所以会不安稳。 也许,还会搞个符咒给她戴吧。 只后悔她爸还在世时,她怎么就没学上几招道术呢? 那样,她爸也不至于没了传承。 改天要翻一下父母的遗物,找找有没有秘籍一类的。 盗墓小说和那些神秘故事不都是这样的吗?家中的长辈留下一本奇异的书籍,然后主角就进入状态了。 可因为她所遭遇的太过伤痛,她就一直当鸵鸟,完全不敢想、也不敢触碰这件事,直到这次被逼着进行。 所以,父母的遗物就堆在他们生前所住的房子里,钥匙在她手里,不过她还没去看过。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傅明晖终于睡着了。 再睁开眼,不知怎么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像是破旧的房子之类的。 四处都是黑森森的建筑,高得望不到顶似的,把她围在其中。 025借道 天空也是黑的。 四周很寂静,连风也没有一丝。 不远处,还有路灯虚弱的亮着。 却还不如不亮,因为照得一切都白惨惨的瘆人。 又做梦了。 这是在梦里。 傅明晖清清楚楚的知道,可不知为什么却退不出去。 她甚至可以回想到,她并没有戴那枚丑了吧唧的水晶戒指。 这是进入边界了?还是普通的梦? 每个人每天都会做梦的,这是大脑思维的问题,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完全不做梦的人是不存在的。 只是大部分梦在醒来后就会忘记,对人的生活没有影响。 令人情绪激烈的梦才会记得,但也只是梦而已。 但这次,是什么? 傅明晖站在原地不动,很是不知所措。 可就在这时,听到黑暗中传出骨碌骨碌的的声音,好像有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动那样。 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见黑暗中渐渐浮现出几条人影来。 看不清面目,只是身影由模糊到清晰,显示出轮廓。 是几个工地工人样的人,正在工作的样子。 每人手里推着个小推车,车上满是泥土石头,似乎是把建筑废料推出来倾倒。 他们身后,那破烂的建筑也看得清了,居然是个祭台。 情况不对! 傅明晖瞬间出了一身白毛汗。 却见那几人越走越近,她脚下也忽然出现了一条泥土道。 而她,正在道路的中央,挡去了去路。 傅明晖清醒地意识到得赶紧躲开,不然会被撞上。 但是,她的脚却像被牢牢粘在地上那样,挪动不了分毫。 眼见着那几个工人越来越近了,她急得差点跳起来。 幸好在就要撞到的瞬间,那些小轮车轨迹一歪,略侧了侧,就这么让了过去。 然而傅明晖这口气还没松掉,蓦然发现推车内的东西不对。 建筑废料么,不过就是砖石瓦块之类的。 之前隔得远,看起来也确实如此。 可如今近在咫尺,就看到车里确实是一块块的,却是别的东西。 残肢断臂,扭曲的躯干,烧焦的肉块…… 离得太近,还有恶臭味传来。 “借道。”正当傅明晖吓得呆住的时候,后面的小车到了。 它并没有绕开,而是顶在傅明晖的脚边,工人开口说话时,还对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只是那脸色白到发灰,眼珠子动也不动,面颊上还有几块很明显的尸斑,嘴角甚至有腐烂的痕迹。 他是死人。 傅明晖心尖揪起,耳边却传来咔哒一声! 那小推车忽然撞到她的腿上,推车工人也一个踉跄。 咔哒!又一声。 工人的头被震得向侧面一歪,跌落,滚到傅明晖的脚边。 “对不住对不住!”那工人不住口的道歉。 整个人蹲下,急切的在地上乱摸。 而后一把抓住那断头,胡乱安在自己的肩膀上。 “反了,装反了。”他掉转身子,脸上浮现出极痛苦和焦急的神色,“姑娘你帮帮我!帮帮我!” 说着伸出手,忽然抱了过来。 傅明晖吓得大叫,终于能动弹了。 只是那工人的手臂好像两根铁条,紧紧把她箍在其中,疼得她感觉肋骨都快断了。 奋力挣扎之下,她醒了。 大口喘着粗气,她一时没能从刚才的恐惧场景中缓过神。 过了足有半分钟,她看了眼床对面的挂钟,见到指针规律的不停转动,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 看自己不知怎么睡得横七竖八,被单绕到了身上,把双手手臂都压住了…… 这是她在梦里一直无法动弹的原因吗? 抹抹额头的冷汗,略回想了下,感觉梦中被勒到的肋骨处仍然有疼痛感,就立即爬起来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看。 呼,还好,并没有伤痕。 这证明她没有进入边界,所以,只是个梦吧? 做梦是正常生理现场,也不是随便什么噩梦都是进入边界的入口,还是需要一些概率的。 罗昭说过:她是被选中的。 也就是他口中的负能量或者外来的暗黑力量串连到她的时候,她才被拉进去。 后来有了那枚戒指,她就掌握了主动权。 罗昭也能借此定位到她,免得她落单,出现危险。 在她看来,什么能量?什么暗物质? 其实这是那些“东西”有意找上她。 她一直都很平凡,也没什么特殊能力,可却忽然之间能“通灵”了。 可这个梦境太过真实了,毕竟连尸块的臭味都闻得到,还是让她不安。 纠结了片刻,觉得还是不要大惊小怪。 于是找了有宁神效果的香薰出来,再度躺下睡觉。 其实还是有点怕的,但后半夜却睡得相对安稳。 只是她还没高兴超过二十四小时,第二天晚上她又做噩梦了。 还是那个建筑工地,还是一个祭台附近,还是有工人往外运送废料。 只是她离得稍远,没有档路,那些工人和小车就在她面前鱼贯而过。 小车里,仍然是断肢残尸。 本以为就是个旁观者,排在队伍最后的工人忽然歪过头来看她,像是打招呼。 正是那天掉脑袋那个。 而且,头又掉了。 傅明晖出再度吓醒。 第三天,仍是。 所谓事不过三,反复进入相同的梦境,情形就不正常了。 若是以前的傅明晖会觉得自己中邪了,会赶着到庙里或者道观拜拜。 可有了边界里的经历,她的第一想法居然是:找罗昭。 奇葩的是,她不知怎么找到他。 一直是单线联系,只能他找她。 “要么你去外面转转吧。”花蝉给她出主意,“虽然楼顶阳台也能晒日光,可是夏天还没过去,暴晒自己太过变态。再说了,人多的地方阳气足,说不定有用。” “阳气?你讲阳气?你不是科学吗?”傅明晖苦笑,“还要是成为史上第一台火迷信的ai?” “过分相信科学也是一种迷信。”花蝉振振有词,“对各种知识,我都持开放态度,包括玄学。再说你们人类,本身就让人搞不懂啊。赶紧出去逛逛吧,你又好几天没出门了,哪怕约人吃个饭也好。” 傅明晖知道,花蝉不想让她再进入宅的状态。 她考虑过,当火灾事件解决,她也确实还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未来的生活要怎么进行下去。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她想了想,脑海里却一片空荡,“忽然发现我的人生好单调,我居然想不到可以约出去吃饭的朋友。” 最近接触最多的就是罗昭,偏偏那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自己也可以逛街嘛,你得学会自嗨。”花蝉鼓励她。 傅明晖不想再被唠叨,就略打扮了下出了门。 只是才想迈入电梯,就发现墙角站着一个“人”。 026 遇鬼 十九楼的老太太! 她就站在角落里,因为瘦小,就好像一团飘浮的黑影子。 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深深的疲惫感。 但姿态却还是优雅的,肩膀打得很开,脖颈挺直。 明明是很累的样子,却让人觉得她努力保持着体面。 “您好。”傅明晖礼貌的打招呼。 但心中也觉得怪异。 电梯虽然公用,但她这里是顶楼啊,从她家开始,全部是下行,除非她家来客人,还真没在电梯里见过谁。 出现得如此突然,倒真把她吓了一跳。 “到您家楼层的时候,您是没来得及下去吗?”她温和地问,顺便按下十九楼的按键。 老人家的行动是会变慢,有些人的腿脚还会出问题。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同时可以解释为什么老人会到她家门口。 “是没……来得及。”老人低声道。 “没事没事,到十九楼的时候我帮您按着电梯门,您慢慢下就好了嘛。” “要下去吗?”老人呢喃了一声。 傅明晖讶异地回头。 因为老人缩在角落,所以她站位比较靠前。 而这一回头看,发现老人的脸色极差,不仅白得吓人,额头还有冷汗冒出来。 眼神,带着茫然空洞。 忽然间,傅明晖心头有些发毛。 倒不是意识到什么,就是脑海里有根弦忽然动了下。 可惜一时抓不住,倒冒出其他念头。 老人是不是有心脏问题,现在不是要发病了吧? 若不然就是有些老年痴呆的症状,所以才会看起来完全没有主张似的。 这样的情况,家里怎么没人照顾呢? 正胡思乱想,十九楼已经到了。 她连忙侧过身子,用手挡在电梯门的边上,对老人轻声细语的耐心说,“到了,您回家吧。如果有不舒服,赶紧叫物业管家。或者,我一会儿到楼下大堂时帮您叫人?” “不,不需要麻烦别人。”老人又道,从她身边慢慢走了过去。 不过一个动作,走几步罢了,傅明晖却忽然又有了断片的感觉。 就像那天她回家的时候,感觉眼前的画面完全不连贯,好像视频卡顿了那样。 而就在老太太一脚踏出电梯的时候,却忽然反身,抓住的傅明晖的手,“到我家坐坐吧。” 忽然被拉住,傅明晖又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拒绝,“不了不了,我正好还有点事,下回再拜访,谢谢您。” “到我家坐坐吧。”老太太却很执拗。 眼神里,涌现出了热切的期待。 傅明晖虽然无能,但心地一向是很善良的。 有时候,还有点太心软。 若换平时,有位老人家提出这种要求,甚至可以说是请求,她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的。 但今天不一样! 因为她感觉腕上传来刺骨的冰冷,那不是人类该有的体温! “到我家坐坐吧。”老人开始拉她,力道大得出奇。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傅明晖奋力抽回自己的手,连忙按下关门键,人向后猛跳,重重撞到后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老人似乎被声音震动到,并没有追进来。 在电梯门缓缓合拢的瞬间,傅明晖看到老人的眼神,很是绝望,也有眼泪沿着面颊滚落。 叮的一声。 电梯又停了,惊得傅明晖差点跳起来。 结果走进来一个腋下夹着个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楼层显示是十五楼。 “妹妹怕什么呀,见了鬼似的。”中年男看到傅明晖惊吓的模样,就开玩笑说,“咱小区安保很好的,外人进不来,电梯里还有监控。放心,放心。” 把她当成单独在电梯里遇到陌生男主而紧张的小姑娘了。 傅明晖勉强笑笑,舒出一口气。 从没想过某一天,她看到略油腻的中年男会觉得对方很顺眼。 而且刚才那样…… 她是不是真的见鬼了?! 可是怎么可能啊,毕竟青天白日的…… 叮! 一楼到了,电梯提示音都吓得傅明晖吃惊。 中年男很古怪的看了她几眼,好像再说:这女的是不是有病? 傅明晖管不了别人对她的观感了,要用尽力气才能保持理智,正常走路,而不是疯狂跑出去。 但她也没什么心思出去吃饭了,刚才中年男提醒了她,于是找到物业,要求看一下刚才的电梯监控。 “傅小姐是有什么事吗?”管家很纳闷。 对本楼的每一层住户,倒是都认得的。 “刚才遇到个奇怪的人,不知是不是本小区的。”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可是管家却紧张起来,“是有陌生人混进来吗?这不可能啊,那您有没有事?” “不过三分钟之内的事,调监控看看不就得了。”事件太过匪夷所思,傅明晖也编不出来了,直接道,“业主有这个权利的是不是?” 管家再没多话,带着她到监控室调录像看。 嘴里还不住安慰,“有什么问题您尽管找我们,咱们这是二十四小时管家服务。再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到处是电子眼,有坏人也无所遁形,安全的嘞。” 傅明晖也不答话,眼睛死死盯着屏蔽。 她看到自己从顶层进了电梯,一切正常。 直到,电梯在十九楼停了一下。 但在监控视频里,能看到的除了她之外,并没有什么老太太。 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 奇怪的倒是她。 因为画面里的她,先挡着电梯门,在十九楼停了一段时间,嘴里还像是念念叨叨的,而后又像是绊倒似的,整个人摔进轿厢里。 “啊,您这是……”物业管家也惊了。 “再往前一分钟。”傅明晖咬着牙要求。 于是她看到,电梯上行到顶楼的过程中,也在十九楼停下过。 在无“人”的状态下。 真的,遇鬼了。 她心里发寒,整个人差点软倒。 大约她的脸色也极不好看,因为管家连忙扶着她坐下。 “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告诉我呗。”又问她。 在电梯里自说自话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用耳麦打电话就是这种状态,还经常有人放声高歌的,真是什么古怪的场景都有过。 但电梯无论上行还是下行,路过十九楼就停下,偏偏还没有人上下,那就有点问题了。 如果业主投诉电梯故障,他们本月的业绩…… “十九楼住的是什么人?”傅明晖稳了稳心神问。 027 哪怕帮的不是人 “这个,涉及到客户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的。”管家面露为难之色。 傅明晖摆手,息事宁人地说,“我并不想打听,但我强烈建议你们去几个人看看。我有些担心,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说得太严肃认真了,脸色还惨白,管家不得不重视。 于是安置傅明晖在原地休息,立即带人去看。 很快就转回来,脸色比傅明晖还白,“十九楼的老太太可能出事了,我刚才已经报警。” 刚才在傅明晖的要求下,物业管家带了人上十九楼去看。 他们当然不能随便进到业主的家里,只是敲半天门,并没人理会,打业主留下的手机也没有人接。 然后有个鼻子尖的,因为站得离门近,闻到了奇怪的臭味。 小区邻居之间可能不熟悉,但物业却知道十九楼是独居的老太太,于是立即感觉不好,赶紧报警。 警察来得也快,强行破门后发现老人已经死了。 虽然还需要法医判断,但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来看,至少死了有半个月。 傅明晖当然不敢去围观,只找管家打听了下,得知老太太去世的时候,正是穿着黑色带大蝴蝶结的裙子,黑色浅口鞋,身边还丢着一只中式小包包…… 所以,她可以确定,她是见鬼了。 活了二十五年,第一回见鬼。 就在她被莫名其妙被激发了什么狗屁异能,开始进入一个更加狗屁倒灶的名为“边界”的空间以后。 是不是以后,她总得遇到这些事? “我不想活了。”她抱住脑袋。 纯粹是抱怨。 可物业管家却跌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我也……” 刚才看到的场景简直终身难忘,永生永世也不想再来一回。 “为什么会这样?”傅明晖心中为那老人难过,“她年纪大了,家里人……” “老人是独居。”管家说,“咱们楼里,只有你和那老太太是独居,毕竟房子那么大……” 又意识到这样说不好,连忙道,“老人儿女双全,不过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外地,逢年过节不见回来一次。倒是很有钱的,不然也住不起这样的房子。” “都不请保姆吗?”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在芭蕾舞团工作,那仪态、那气质……”管家赞叹的啧啧了几声,“傅小姐没见过是吧?” 我见过。 见过……鬼魂。 傅明晖心里想着。 只听管家又说,“老人要强得很,认为自己生活能自理,做做家务还能打发时间。而且吧,她不喜欢陌生人进到家里。” 她刚才可是邀请我去坐坐啊! 傅明晖差点喊出来。 “老人平时没有社交活动吗?”她问。 跳跳广场舞,打打麻将,或者老姐妹间的聊天局之类的。像这样的老人,不是应该在社区舞蹈社发光发热的吗? 她所在社区是很不错的,别说唱歌跳舞下棋之类,各种剧种的戏曲社团都有。 “从前很积极,后来就说没时间参加,要学外语,等儿子接她去美国一起生活。”管家叹了声,“时间久了,平时的联络就慢慢断了。唉,也是可怜,看样子像是要出门前,或者才回家的时候猝死的,死这么久也没人知道。” 因为离开人世后无人得知,所以在她面前显形,还想让她去家里坐坐,终究想叫她帮忙吧? 而且如果管家说得是正确的,她那样要强的人,未必是儿子真要来接她。可能感觉亲生儿女只给钱却不给关怀,很丢人,对外才这么说的吧? 越说就越不敢直面真相,就干脆封闭自己,与社会上的一切关系都脱节…… 老人不是生活在深山中,而是生活在这样的繁华都市,住最贵的地段,可是却连生死都寂寞到无人知晓。 这样的儿女,生养了又有什么用? 若按从前她父亲的说话,死而不被人知,灵魂也会困在原地,不得安宁。 蓦然之间,傅明晖虽然还是好怕,绝对不想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却又同时觉得有些释然了。 她终究是用的人,能帮助到别人。 哪怕帮的不是人。 “可是傅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老人出事的?”管家忽然问。 眼神有点惊吓,好像傅明晖是个神婆,到少是有阴阳眼的怪人。 民间传说里,这种人很容易招鬼,普通人不想太亲近。 傅明晖早料到会被询问,就连警察也会问的,所以早想好了说辞。 “我住顶楼的嘛,出入的时候,电梯总会在十九楼上卡顿一下。有时候我还会探出头看看,却总没人要上电梯。几次下来,难免多想。刚才电梯在十九楼又停了半天,怎么说呢,就是感觉,感觉很不对,头皮发麻。就像,我们进到重病患者的身边,或者有死人的地方。” 她仓促间胡乱编的,虽然不算天衣无缝,好歹逻辑自洽。 而且第六感什么的,还是有的。 眼见天色渐晚,傅明晖已经完全没有吃饭的欲望了。 关键是,她不敢单独乘电梯。 于是她要求物业管家把她送上楼,管家还叫上了保安一起。 出了这种事,除了胆子特别大的人或者罗昭,都会感觉怕的吧? 能帮到那个老人,傅明晖是愿意的。 但这不妨碍她害怕。 直到看到自家门廊处的八卦图,才心下稍安。 到家后照例和花蝉说了这件事后,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能见鬼,或者说鬼魂可以找到我,是不是说我的能力不仅是在边界里发挥作用?”她问花蝉,更像自问。 “那我这三天里梦到的建筑工地的掉头工人,也可能是主动找上我的。” “人类不是因为有灵魂才神奇吗?不朽啊。”花蝉叹了声,“我觉得你分析得对,拥有灵魂我羡慕人类的地方。” “现在我整个灵魂都在发寒,我不想有这样的能力!”傅明晖仰天大叫,“谁能把这个能力拿走?我不想要!” 她感觉自己像被困在孤岛上一样,花蝉虽好,但没办法给她实际上的帮助。 想来想去,唯一认识的、有能力且可以帮她的,居然只有罗昭。 但她联络不上他啊怎么办? “进边界呀。”花蝉提醒她,“戴上那个戒指,他就能找到你。” 028 你们不用救人了 “可是他又不让我随便进去。” 傅明晖沮丧,“没有提前约定过,我也不敢行动。我怕他没来找我,我遇到危险又出不来怎么办?” “这样的几率不大。但,还是不要冒险了。”花蝉根据以往数据,算了一下之后说。 可理智的决定是这样的,傅明晖却始终心里不能安稳,像个困兽一样在屋里转悠了很久。 十九楼的老太太不会来找她吧? 老人之死应该和火灾事件没有关系,找上她,大概是因为无意间撞到她这个邻居,感应到她有“通灵”能力。 算算老人去世的时间和撞上她的时间,确实间隔很久。 现在她已经帮老人完成了心愿,没必要再找她是不是? 听说好鬼魂们有个规则:非请勿入。 除非有深仇大恨要报,或者恶鬼,否则不会随便进别人家。 何况她的门廊上还有八卦图法阵来着。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入睡就入梦,还是那个工地,还是那个断头工人。 但这次傅明晖咬着牙保持冷静,观察了下周围。 发现就在不远处,在祭台的对面,似乎有个l型的建筑。 影影绰绰的,若非她有心留意,都看不清那是个大楼。 模样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却一时记不起了。 “我想回家。”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同时一只手扒上她的后背。 她受惊,猛然醒了。 又是同样的梦。 如果说十九楼的老太太反复找上她,是请求她的帮助。那么,工地的工人找她,是不是也有什么隐情? 想起小推车里烧焦的残肢,难不成还与火灾事故有关? 那些该死的祸害玩意儿,到底害了多少人? 死就死吧! 一咬牙,也顾不得危险了,傅明晖戴上那枚水晶戒指,直接躺倒在沙发上。 但愿罗昭能及时找到她。 一秒进入边界,傅明晖却发现这次与前几次非常之不同。 她还站在x广场大厦里,火灾现场。 但只是一片烧毁的残骸,还有遍地奇形怪状的焦尸。 可这样比场景重现还要可怕! 静止的画面更可怕! 因为,所有的尸体都呈现死前极痛苦和扭曲形象。 她记得小时候,无意中看过一部极老极老的外国电影,名为《老枪》。里面的美人被火焰喷射器瞬间烧死,变成一具还在逃跑姿态的焦尸。 当时她年纪很小,那幕场景成为她很久的噩梦。直到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凉凉的。 现在她好像身处地狱,仿佛她将与这些遇难者永远困在一处。 又仿佛焦尸随时会从地上爬起来,把她撕成碎片。 冷静!冷静! 她强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还有更加急促的心跳,努力保持理智。 难道是因为火灾事件快解决了,至少已经推测出因果,那奸商也已经招供了罪行,所以这边就相对平静了吗? 可这空间却不消失,难道是除恶还没有“尽”,要等着最终结果?还是需要罗昭进行“清扫”之后才可以? 嘎吱。 正想着,不知从哪处废墟着传来声响,某个焦尸抬起了头。 紧接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不断响起,所有焦尸都动了。 齐唰唰的,他们看向傅明晖的方向。 好像她是个异物,惊动了这些痛苦的亡魂。所以,他们要吞噬掉她新鲜的血肉,补上自己被烧毁的肢体。 傅明晖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罗昭救命。 罗昭还没出现,脚下的地面却忽然塌下去一处。 傅明晖脚软,直接摔倒,却看到地面的大洞里伸出两只手。 “到这里来!我们会带你出去的!”一个声音喊着。 只看到那双手上的特殊手套,傅明晖就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她坚信消防员是要救她的! 不管他们怎么迷失心智,不管怎么魂魄不全,她就是坚信。 扑通一声,傅明晖掉落在地上,迎面正对上三张脸。 已经逐渐的清晰,除了一个是中年人外,另两个都极年轻。 “别怕,走这边。”中年人拉着她。 另两个年轻正拿着消防镐奋力打通道路。 可是那道路的尽头是无尽黑暗,雾气弥漫,仿佛永远也穿不透。 看着消防员们疲惫的脸,还有汗水混着尘土从脸上流上,而且每个人都带了伤,傅明晖再也忍不住。 “不用了!你们不用救人了。”她的声音都哽住了,“任务已经完成,你们歇歇吧。” “怎么会?还有那么多人……”中年人说。 “他们都死了,灵魂也会很快离开!”傅明晖悲愤中大叫,“你们不用那么辛苦了。” “死?都死了吗?”一个年轻人结巴道,“我们没有成功吗?我们……” “你们也牺牲了,所以放手吧。离开,到达英雄的应许之地!在那里,再也没有火灾,再也不用承担那么多责任了。” “我们也死了吗?”另一个年轻人茫然,“不,不可能!我们还有机会能救人出来,这场火灾不正常……” “我还没跟我妈说……” “明明还有那么多人被火困着,我们不能走啊。” 傅明晖的话仿佛打碎了幻境,令消防员们焦急了起来。 而随着他们的情绪波动,傅明晖感觉周围很快变热,火炉那样,还不断有震动传来。 大火,又重现了。 看着消防员们的茫然,看到他们以往在火场中的坚定眼神,忽然就流露出恐惧,傅明晖登时心酸无比。 她不知道自己说破这些是不是对的,可不忍心看着他们也困于其中。 明明,他们已经尽到了职责。往后种种,不该是他们的责任。 “跟我走!”正不知所措,耳边传来罗昭的声音。 同时,他有力的手也抓紧她。 “不行,出去就找不见你了,我有话说!”傅明晖发急。 “我会去找你的。”罗昭皱眉道。 “立即。”傅明晖再说。 罗昭却没再理她。 和往常一样,一摸眼镜边,傅明晖就被扔出来了。 她很快从床上爬起来,继续到客厅去转圈圈。 029 真变态的不是人 半个小时之后,罗昭匆匆赶到。 他脸色很不好,明显恼火。 不过他气质内敛,所以并没有过度的表示。 但他那股子不爽,顺带着还有点威严感,却散发了出来。 “不是告诫过你,不要进入边界!” “我有事呀!” “那就可以违背命令吗?” “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你的员工,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 “为着你的小命着想!” “这不是……没出事嘛。”傅明晖心虚了下,但很快又装出强硬的样子,“谁让你连一个联络方式也不给我的?我还能怎么办?在文化中心的大屏幕上做广告吗?” 罗昭不说话,想掐死这女人。 他忙起来的时候,有可能注意不到戒指发来的定位信息。 今天他若晚来一步,会有不良结果吗? 虽然觉得这女人麻烦,可他也不想她死在边界里。 “之前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他深吸一口气,把脾气压下,“有什么急事能急到你等不了几天?” “我遇鬼了,在边界之外。”傅明晖冲口而出,“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火灾事件,有可能还有隐藏支线,我们,不对,是你,还没有发现的支线!如果不彻底解决,火灾空间就会一直存在,你也没办法清扫吧。” 罗昭怔了怔。 “来,你的理由最好能说服我。”他不客气地坐下,摆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架势来。 无意中,瞄了眼对面高几上的笔记本电脑。 但傅明晖不怕他,因为早就关了机。 事关花蝉,她绝不会再暴露什么信息在这个男人面前。 他太敏锐也太强势了。 “咱们也不是把酒言欢,我就不给你拿饮料了。” 傅明晖也有点堵着气,因此一边说,一边坐到罗昭旁边。 然后把关于十九楼老太太,还有那个工地梦的情况都详细说了一遍。 关于正事,罗昭倒是极耐心的,听得认真,也完全没有不耐烦的表现。 “把两件事合在一起说,你是想证明什么?”静默片刻,罗昭摊开手。 “证明即便不在边界之中,我所遇到的灵异事件,也可能是真的!” 傅明晖下意识地向前凑了凑,“你看,遇鬼这种事都是传说中存在的,现实中谁说给你听,你能信?可我就是遇到了,而且就是事实发生的。不然你可以查警方的纪录,看我有没有说谎。搞不好,明天我就得被拉去做笔录。” 她深吸一口气,定定地望着罗昭,“十九楼的老太太,或者说她的灵魂向我求助。那么关于建筑工地的噩梦,也可能是那些工人向我求助。梦里有祭台,有焦尸,有断肢残骸,还不能说明与火灾事件相关吗?” 见罗昭不说话,她就继续道,“火灾事故已经查清是人为的,死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成就奸商的贪婪,还有那国人阴毒的风水局。那你就没想过,建那个地底的祭台,是需要人手的?然而那些人呢?” 罗昭伸出食指,顶在傅明晖额头,轻轻把她推回去。 她说得太激动,已经凑得太近了些。 每个人都有心理安全距离,性格孤冷的人,通常距离要求比较大。 “杀人灭口。”罗昭点了点头。 “尸体呢?被杀的又是谁?”傅明晖向后挪动了一下。 她也觉得离得太近,都快贴上了,但她是无意的。 “我们已经勘验过现场,首先那祭台并不大,不像在边界中看到的规模。死人桩确实是十六个,但分布得离中心祭台较远,是一具具被单独栽进去的。只要能悄悄出没在附近,三五人即可,并不需要集起施工队伍。” 傅明晖努力回忆了下。 梦中的建筑工人看似一长排,面目清楚的确实只有几个。 他们绵延不断推着车在她面前路过,倒像是反复要给她看。 “这个年代了,工地上还用那种独轮的小车推废土吗?”她疑惑。 她这辈子连正经班都没上过一天,更不可能知道这个。 “要秘密进行工事,小型工具便于藏匿。”罗昭轻轻蹙眉道,“我们怎么可能不注意建筑工人的问题?但明面上的施工人员都在册,并没有任何人员损失。” “所以呢?不查了?” 罗昭无奈:这女的实在是沉不住气。 “之前,工地上有不少闹鬼传闻。”他慢慢地说,“我觉得是无稽之谈,可是那边在重建过程中屡屡出现问题,也总是有工人受伤。正是这些传闻和盖一层塌一层的事实,给了那奸商极大的心理压力,也让他的幕后人开始沉不住气。” “是不是闹鬼的传闻和我的梦有相同的地方?”傅明晖忽然问。 如果没有,好端端的罗昭不会说这个。 毕竟,他是无神论者。 任何事,他都觉得有科学解释。 “几乎是一样的。”罗昭承认,又话题一转,“你在边界中亲眼见到过,那十六个死人桩是拼凑出来。挖掘结束后发现,从肢体的结构上来看,却并不止十六人。初步推测,对方必定是通过非正当手段找来的建筑工人,在秘密建造了祭台后又把他们灭口,然后肢解了,和焦尸混合在一起。” “真不是人!”傅明晖咬牙切齿。 “那国在过去经常做这种事,资方不愿意赔偿在工作中死去的工人,于是就把尸体竖立着埋进建筑之中。即便现在去旅行,偶尔还会在特定的地点看到所谓人骨祀之类的。” “真tm变态的不是人!”傅明晖继续咬牙切齿。 又愤恨不平地道,“你刚才也说,是你们推测建筑工人的尸体混合在了火灾事故的遇难者尸体中,难道就没向别的方向考虑过?有没有证实?” “这才几天?遇难者众多又尸骨杂乱,dna测试没有那么快有结果。”罗昭抬眼望了望傅明晖,“你该知道,这件事不能公开调查和行动吧?” 傅明晖有点泄气,但是很理解。 恶性犯罪事件就是这样,行凶往往速度很快。但后期的调查处理,却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 所以很多时候,正义会来得晚一些。 不要急,它正在路上。 而且这事确实属于神秘事件,调查的时候也得私下进行。 就连罗昭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属于哪里,不是连她也不知道么? 030别再找我了 某些机构向来稳重,逢重大事件对公众宣布的时候,也正是十之八九是证据确凿,很快有结果的时候。 就讲究一个十拿九稳。 “从人的角度来查不行吗?我是说,那些建筑工作被灭口后,人就彻底失踪了,都没家人亲属报案?”傅明晖问。 罗昭无奈摇头,“你知道每年的失踪人口有多少吗?这还不算悄无声息就从这世界上消失的,就像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忍不住感慨,“普通人过着安静的生活,岂不知,这是多么幸运的事。” 他见惯了黑暗,所以才知生命与世界的残酷。 这话听得傅明晖心里难受,好半天才回魂说,“那我做的那个梦是否是个新思路?也许被灭口之人的去处,并不完全和焦尸合在一起的?” “很有可能。”说起公事,罗昭就不带任何情绪了,“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特定的细节吗?” “在等你的这段时间,我确实有仔细回想过。”傅明晖赶紧说,“l型的建筑有很多,好多大学宿舍就是那个形状的。但我能确定那不是大学宿舍,是zf大楼旁边的土地局。” 罗昭思索性地皱了皱眉,然后站了起来。 这个风水局已然破解,是以带了强烈怨气烈火局,去克缺代表本市财政的金气。关键是,那不仅是消减财运的问题,简直就是恶毒的诅咒。 这已经够狠了,哪想到居然还在背后插刀,动了蕴含丰饶土之气的地界。 zf大楼的旁边是土地局,正是以土养金。 如果土地局出了什么问题,那这风水局不仅是迎面劫杀,更是断了本根本源。 “你等等。”眼看罗昭要走,傅明晖连忙拦住,“给我个联络方式,手机,微信,哪怕落后的电子邮件,要么游戏账号什么的也行。总之,得让我有事找得到你。不然,还要我硬闯边界吗?” “如果不怕危险,你随意。” “我是为了工作!” “有必要?”听到工作两个字,罗昭露出妥协的意思。 “非常有必要!”傅明晖断然,“就算你身份神秘,不想暴露自己。但以你的神通广大,有个暂时的通信也很轻松吧?大不了等事情彻底解决,你再把我拉黑就是了。” 切。好像谁稀罕他的联络方式似的。 罗昭犹豫了下,就拖起傅明晖的手臂,拿出了笔。 他真的很喜欢在她手上写字啊。 傅明晖看到那串号码,立即挥手道,“好走不送。” 罗昭走后,她第一时间把号码输进手机里,免得一会儿忘掉。 都折腾完,她饿了。 想起罗昭所说的“普通人过安静生活是幸运”这句,她得感谢这个时代,不仅物质极大丰富,服务也非常发达,这么晚了还有很多外卖选择,而且二十分钟就送到了。 “放电梯里就行。”她对外卖小哥说。 既然不敢大晚上乘电梯下楼吃饭,当然也不敢去前台取东西。 要知道被十九楼的老太太差点拉去“做客”的时候,还是大白天的呀! 于是她连房门也没关,就站在隔间那边等电梯上来,打算取了外卖就快速回屋里去。 叮! 电梯到达,电梯门缓缓打开,外卖盒子静静躺在地上。 傅明晖连忙弯腰拿起,甚至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可再起身,却吓得把外卖盒子丢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十九楼老太太就站在电梯里。 一秒之前,明明还没有的! 老太太还着穿着黑色带大蝴蝶结的连衣裙,黑色浅口鞋,挎着中式小包包。 仪态,也依然完美。 她咧嘴,对傅明晖露出笑容。 这善意的表示,却在此时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您……您……别吓我啊。”傅明晖连转身就跑的力气都吓没了,双腿发软打颤,只能哆嗦着声音说,“我……我已经帮了您了,您好走……” 一边说,一边往回退。 后背撞到墙上,那个八卦图哗啦掉在地上,摔碎了。 傅明晖的心更加揪紧。 “谢谢。”十九楼老太太却忽然开口,“我是来谢谢你的。” “不……不,不用谢谢,只是……别再找我了。”傅明晖感觉连气也喘不过来了,“我怕。” “谢谢你。”老太太重复着刚才的话,忽然侧过身来,向后面一指。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电梯轿厢的后壁好像融透了那般,让人能看到后面的场景。 l型建筑,门口有个喷泉,有人咔咔挖土,好像在下面埋了什么东西。 傅明晖瞪大眼睛。 在她的视线凝住之时,挖土人抬起头看她。 然后咔嚓一声,头掉了。 嗷呜! 一声狼叫,彻底把傅明晖叫醒了。 她这才发现外卖没有来,她是躺在沙发上等时睡着了。 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但能说,那不是真实的,不是某些灵魂要对她说什么吗? 嗷呜!嗷呜! 继续狼叫,是她的手机来电提示音。 这次才是外卖到了。 她犹豫片刻,还是叫人把外卖放到前台,然后麻烦物业人员给送上来。 “您不方便下来拿吗?”值班的是个妹子,声音略略发抖。 十九楼老太太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现在,整栋楼内弥漫着微微恐惧的气氛。别说已经快午夜了,就算是在大白天,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乘电梯都不敢独自一人。 己所无欲,勿施于人。 她害怕,就不能强迫别人大半夜送东西给她。 于是一咬牙,打算自己下楼拿,到底看看还会不会遇鬼。 战战兢兢的跑了一趟,倒是没再发生什么。 只是站在电梯里的时候,汗毛全是竖着的。 到达顶楼,看到自家隔间的八卦图稳稳也好好的挂在那儿,她心下稍安。 老太太知道她有通灵能力,想找她帮忙,可是却一直在电梯里等她,从没来到她家门前。 一是非请勿入的原则,二是也怕进不来吧? 她忽然想明白了。 “爹啊,您摆的阵真有用。”傅明晖大大咬了一口饭,眼泪却忍不住落下来。 031 别把她当神婆 外卖,她点的是饺子。 她妈以前最爱给她包,每周都包。 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火灾事故的解决已经接近尾声,就差最后一点点。可是,她为什么还是看不到爸爸妈妈? 她噩梦连连,但最想见到的人,却从不出现…… 心酸着,哽咽着就吃了几口,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傅明晖立即扔下饭,打通了罗昭的电话。 “这还不到一个小时。”罗昭好听到让人耳朵发麻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傅明晖是真的有些抱歉。 对罗昭的身份,她是好奇过的。 但灵异事件一件件压下来,她既然知道罗昭并无恶意,又揣测到他背后很可能是国字号的机构,就放弃了探寻之心。 好奇心害死猫,很多事不是她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可以打听的。 不过,她当然也能感觉出罗昭最近有多么忙碌辛苦,所以这么晚了她还打电话过去,真的可能吵到他工作和休息。 而她的道歉,倒让电话那边的罗昭沉默了数息,才问,“有事?” “有有有。”傅明晖连忙说,“你可以查查,土地局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建设的项目?在一个喷水池附近。也许,还有挖掘的情况……” 鬼魂们,互相会有联络的吧? 所以她帮了十九楼老太太,那老太太就介绍了那些建筑工人过来,也寻找她的帮助。 可是,这日子多早晚是个头啊…… “我又做梦了,现在没办法跟你细说,但你相信我。”见罗昭沉默着,她又着补了句,“就去查查……” “好。”罗昭就说了一个字。 电话挂断后,傅明晖有些茫然。 她很饿,却忽然吃不下去了。 她也很累,却又不敢睡觉。 可再怎么不敢,身体的疲倦还是战胜了一切。 还好,这一觉睡得安稳,还是被罗昭的电话吵醒的。 听到她的声音带着些慵懒迷糊,知道她还没起床,罗昭一句道歉的话在唇边滚了滚,又咽回去,直接说正事。 “按你说的查了查,有了结果。” 傅明晖登时清醒,一骨碌爬起来。 “确切地说不是土地局。”罗昭解释道,“是它前面的一个街心公园。” 傅明晖想了想:在zf大楼和土地局的斜对面,确实有个街心公园。好像是为了纪念某次抗灾修建的,附近的老人孩子总是去那里逛。 花园的中心,有个喷水池。 “那我在梦里看到l型建筑,是因为离得近同,算是背景画面吗?”她问。 “梦也好,边界也好,和现实世界的认知总是有些偏差。之前也说过,跨越界面的沟通,信息肯定会有损失,或多或少罢了。” 交流双方的意志力、意识力,时间和空间,甚至属性,都是左右表达和准确性的关键。 傅明晖是普通人,没受过训练,异能还是突然出现的,她连适应过程也没有就直接被卷进大事件来,能在压力下保持清醒,就已经很难了。 “而且,街心公园和土地局的地脉是相连的,所以你才会把两处景物看做了整体。”罗昭又补充了句。 傅明晖有一瞬间的错愕,但马上又了然。 罗昭是个坚定的科学论者,不信鬼神。 对于边界的存在,他也认为必有逻辑的解释,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罢了。 但火灾事故缘于阴毒的风水局,他既然接受这个看法,说到地脉什么的也正常吧? 毕竟在道家眼里,风水其实是科学来的。 “那结果呢?”她追问。 “在修建喷水池的砖石里,发现了不明物。据初步判断,应该是属于人体组织。”罗昭声音发冷,“水池下面还填了些刻有符文的木雕,指向,正是土地局。” 所以,这确实也是风水局的一部分。 人都说狡兔三窟,没想到此风水局也分成好几部分。 越复杂,威力越大。 那国真是亡我之心不死! “你建议从人的角度调查是对的。” 听到罗昭的话,傅明晖再次错愕。 他这是……夸她?肯定她? “看小说和各种案件解析的视频也知道啦。”蓦然就有点不好意思,“杀人总是简单,但处理尸体却是个大麻烦。” 毕竟,只要犯罪就会留下证据的。 罗昭“嗯”了声,“之前有了怀疑对象,但因为是外国人又没有能拿到可以公示的证据,只能暂时控制他,却不能提来审问。现在,可以了。” 傅明晖握紧电话,莫名就感觉罗昭那边有摆脱束缚的样子。 于是她的心底,也好像漫天阴霾中透入一丝光亮。 “建筑材料的提供,还有那个木雕,都可以追溯到那个嫌疑人。” 果然,犯罪就会留下证据。 “我要参加审问!你答应我的。”傅明晖连忙说,心更是提了起来。 尽管罗昭的信用一向良好,但她仍然紧张。 “得晚些,而且得按照我的方式来。”罗昭沉默片刻后说。 傅明晖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她又不是弱智,自然知道就算是可以抓人审问,还是得走些必要程序,需要一点时间。 而且,罗昭肯定要先审一轮,不可能上来就上她参与。 但那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是她的杀父杀母仇人,不管提出什么条件和要求,她都一定要参加! 向窗外看看,才是清晨。 为了保存体力,她决定再睡一会儿,可又哪里睡得着? 整整一天,她都坐立难安。 吃饭时跟完成任务似的,机械地往下咽,完全食不知味。 但她知道会需要体力,所以必须干饭!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罗昭的微信终于来了。 一向的言简意赅,就两下字:下楼。 傅明晖早就收拾好了,穿得利落无比,连忙出门。 乘电梯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慌慌。 因为还不算深夜,大堂里有不少出来进去的邻居。 傅明晖发现,他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她,甚至还有指指点点的。 想来是受十九楼老太太事件影响。 毕竟老人去世这么久都没人知道,是她坚持找人上门看,在电梯的监控视频里时,她还有些怪异行为…… 不知物业的人说了什么,邻居们别是把她当成神婆了吧? 但现在她也没时间顾及其他,快步走出小区,就看到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凭感觉,她就知道那是罗昭的车。 低调、稳重、强大。 “戴上这个。”才坐起车,罗昭就递过一个头盔。 032 牵个小手手 又不是骑摩托,戴什么头盔呀。 傅明晖心中腹诽,但却没有拒绝,老老实实的戴上了。 瞬间,她知道如此行为的意义了…… 她什么也看不见,外界的声音也听不到,像被关进一个极为极为逼仄的、独立且黑暗的房间内。 下意识想立即脱下来,罗昭却出言阻止,“想参与审问,这个就必须戴着。” 声音,来自头盔内的耳机。 神秘的男人,有神秘的背景,还要去神秘的地方。 她再没有见识也知道这和影视剧里一样,必须要蒙上眼睛什么的,只不过她这版本比较高科技。 其实这也没什么,要进入人家的地盘,就要守人家的规矩。 问题是…… 她有些轻微的幽闭恐惧症。 乘电梯和开车下隧道都会心里发毛,但尚在能忍耐的界限之内,不会造成生理影响,顶多就是暗暗祈祷快点通过。 像现在这样整个头都被包住,完全感知不到外界,她格外没有安全感,登时紧张无比。 但,这是通向亲自为父母报仇的唯一路径。 所以她咬紧牙关,死死忍耐着。 过一会儿就好了…… 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不断喃喃低语,安慰自己。 可是罗昭要去的地方貌似离市中心很远,车子开了很久。 她不安的感觉渐渐化为恐惧,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冷汗也自面颊滴落。 人的忍耐都是有一个极限的,现在她的忍耐就到了极限。 控制不住般地抬手,想要把这头盔摘下来。 可忽然间,手却被握住了,耳机里再度传来罗昭的声音,“再忍忍,很快就要到了。” 之前,每次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她都会无意识的拉住罗昭。 但从来没有什么感觉,就像是抓着门把手。 固定自己,保证安全。 又不是古代人,哪能和异性牵个小手手就脸红心跳的。 除非,她对那位异性有什么特殊想法。 罗昭帅是帅的,而且不仅是那种流于表面的东西。 他宛如一条宽广的大河,静水深流,美在其外,力量和安稳于其内。 可她遇到他时,正处于人生中最痛苦的时期,心灵被悲痛不断折磨,都活不下去了,哪里还有其他心思?因此从没多想过。 只是此刻,她却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温暖,好像她掉到了那条河里,却被水波温柔地卷起来,带到安全之处。 瞬间没那么怕了。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掌心传来,令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却又快速平息下去。 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捏紧了罗昭的手指。 当然也没看到罗昭一边加快车速,一边瞄了她几眼。 他开始并没有多想,毕竟局里的位置甚至存在都是秘密,带外人进入必须戴上封闭视觉和听觉的头盔。 但当他感觉到傅明晖的紧张和抗拒,看到她身子紧绷,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到后来在座位上不安的扭动,并开始颤抖和冒冷汗,他才想起之前看她资料中那不太值得注意的一点。 她小时候因为幽闭恐惧症做过长时间心理治疗,那时大约只有四五岁时。 不过两三年后就没了医疗纪录,好像是好了。 现在看来并没有彻底治愈,只是程度减轻很多,不影响日常的生活。 但这个头盔…… 他试过,比把人关进黑暗角落或者独立空间有更强烈的封闭感。 这确实会让她的隐疾发作。 所以当他看到这女人怕得要当场崩溃却还咬牙死忍,忽然想帮她一把。 她其实就是个家庭环境优越,从小倍受宠爱的普通姑娘而已,典型的傻白甜。 可却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经历很多很多人一生都不会面对的那种极端打击和绝望,也是有一丢丢的可怜。 虽然他见过太多残酷的事,再惨烈的情况也经历过,对命运的起伏好像医生见惯生死的漠然麻木,可就是…… 忽然心就软了软。 现在傅明晖把他的手指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他试图抽回未果,也就干脆放弃。 好在局里所在的位置虽偏僻,过了一阵子也终究还是到了。 带着傅明晖直到到达特殊的审讯室,帮她摘下头盔。 瞬间的光明,还有被释放的感觉,令傅明晖脚一软,差点直接坐倒。 好在罗昭还架着她的手臂,轻托了下。 傅明晖下意识左右看看,幽闭恐惧症又差点发作。 因为发现他们正处于一间方方正正的房间里,面积也就十几平的样子,四面都没有窗。 唯一的门是厚重的铁质,还紧紧关着,压迫感极重。 其实还是相当于个封闭的空间,略大些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要住在三面都能看到窗外的顶层公寓,为什么房子要大。 并不只是一味的因为父母有钱而奢靡,还因为除了公共场所,她需要那样的空间。 呼! 好在略定了定神,她的情况就迅速缓解了。 毕竟这空间至少比电梯大,能让她走动。 她也不是一个人在这里,还有罗昭。 以及,一个瘦小但打扮精英的老头子。 衣服头发一丝不苟,具体年纪看不出,反正是很老了。 “是他?”傅明晖立即意识到。 罗昭点头,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那国人和我国人,在细节处还是能看出不同的。 傅明晖想着。 就见那老头子闭着眼睛,头微微向后仰着,对有人进来也没有反应,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死了?晕了?”傅明晖又问。 同时注意到老恶男的太阳穴处,还有双手的手腕上,都有贴着电极类的东西。 一条细细的电线还搭在他肩膀上,估计后颈的部位也有。 房间就是影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审讯室的样子,那国的老年男坐在对面,与她隔着一张干净得连尘土也没有的大桌子。 “睡了。”罗昭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没有什么动静吧?” 后半句,却不是对傅明晖说的。 “就是不安稳,大约不想去,但也出不来。”一个声音忽然回荡起来。 傅明晖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才发现房间内四个屋角都安装了摄像头。 这大概是有对讲功能的那种吧? “小妹砸,你好。”因为傅明晖的张望,那声音还打招呼。 033 生死之交最大 傅明晖怔了怔。 也不知冲哪个方向,反正随便笑笑表示友好。 这里的一切那么陌生和神奇,是她一个普通人平时看不到的。这令她不禁看了看腕表,不能确定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嗯,现实。 再咂摸下,怎么那声音有些熟悉呢?好像在哪儿听过。 但还没等她细琢磨,罗昭冷冷的声音就传来,“无关的话不要说,注意数据。” “遵命,主公。”那声音立即回答道。 然后就悄无声息了。 还主公?古代吗?三国吗? 那声音里透着轻松愉悦,傅明晖不禁都略放松了些。 “这个……能解释下吗?”她指指对面的人,“不是要审问这老邦菜吗?还让他睡这么舒服。” 她知道这不是正常意义上的睡觉。 毕竟在罗昭和那熟悉声音的对话里,还有什么“情况啊”,“数据”啊一类的词汇。 而且那么多电极贴在身上呢,她又不瞎。 但她就是想这么说。 若非为了顾忌淑女形象,她都想爆粗口。 若不是不擅长打人,她也想扑过去直接打死这个混账王八蛋! 没错,他们没有直接的、表面的、法律上的证据。 但傅明晖知道:就是他干的! “他是之前圈定的几个嫌疑者之一,后来从你提供的情况来分析,他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罗昭语气冷淡而平和,并没有半点因为对方的负隅顽抗而气急败坏或者愤怒失控。 而只听他说话,傅明晖就有稳坐钓鱼台的感觉了。 当然,她是陪坐的。 “x广场大厦那边他脱手非常干净,明面儿上的罪责都是指向那奸商。”罗昭继续说,“可在土地局这边的行动却涉及了有人体组织的建筑材料,所以挖出了他与施工单位之间的隐藏线。” 傅明晖不禁挑了挑拇指,非常由衷的赞赏。 她虽然没什么社会经验,但到底还是有生活常识的。 不管是罗昭,还是他背后的组织,简直厉害得超过想象。 这才过去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查到这个程度,效率真是杠杠的! 而罗昭之所以继续插手,也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由“正常”的有关部门查下去,必然会需要很长时间。 可他不彻底解决此事就不能彻底清扫“边界”,于是就必须自己动手。 “他不肯招供吗?”傅明晖说。 后面的话却十分小声,好像在嘀咕,却有意让罗昭听得清楚,“其实对这种该下地狱一百回的混蛋,完全可以用些非常规手段。” “这人顽固坚定,且相当有经验,也有能力。” 罗昭很淡定,不过在看了傅明晖一眼后,有点啼笑皆非。 接着说,“非常规手段么?正在进行。” 对方好歹算是那国的玄学人物,必须这样啊! 傅明晖心中一喜,立即扭转身子,对罗昭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心照不宣的意思很明显。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挂着笑,罗昭看在眼里甚至有点意外。 自从认识她,见过她怕,怕得要死。 见过她哭,痛哭到挖心挖肺似的。 却第一次见她笑。 那让她普通漂亮的脸蛋瞬间生动,好像会发光似的。 让他忽然觉得,局里所有人做出的所有努力,就是应该让世间的人们绽放如此笑容。 他们的牺牲和辛苦,都是值得。 他也很少在一个人或者事物上注目超过三秒,严苛的训练和大脑的天赋令他能瞬间做出判断,也能发现和牢记所有细节。 但这回他却凝神超过五秒,居然觉得心情很好。 转过目光的瞬间,在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后又转回来。 就见傅明晖从衣袋里把那枚水晶戒指取出来,摇了摇,“现在要进边界吗?” 不用多说,看对面那人的样子就知道被扔进边界去了。 “这次这么主动吗?”罗昭问。 那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又来了。 “我没什么大道理好讲,但正义是所有人热爱的吧?再说了,我也要为父母报仇,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傅明晖举着水晶戒指说,“谢谢你哦,我的待遇比老邦菜,不,老坏菜强多了。他都没有戒指,是用电极给电进去的。” 想想这个,她都觉得爽。 “但我还是得对你提点意见,毕竟浪费电力资源也不好,不是人的东西连用电也不配,直接一棍子打晕不是更有效?” 噗! 有笑声传来,却不是来自罗昭,而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显然,别人在别的房间正看着这里。 傅明晖有些尴尬。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罗昭很戒备,是疏远的合作关系,甚至少少的畏惧,现在才知道其实她对他说话很随意。 比如此刻,如果只有罗昭在,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想什么也就直接说了。 毕竟是共同经历过数次危机的,人和人的界限感确实会不同。 生死之交最大嘛。 好吧,只是在她这边单方面不同。 罗昭还是扑克脸,连表情纹都没有多一丝。 却不知道在别个房间,看着监视器的某人对另一个人说,“你说这姑娘有机会来局里吗?主公盯了她好几眼,应该挺看重的吧?” 这次倒没忘记关麦。 “别八卦。”另个人个子很高,此时正倒骑椅子,托着腮帮子,懒洋洋的继续看屏幕。 于是监控室安静了。 罗昭那边却有些无奈地说,“戒指很珍贵,但更珍贵的是你的能力。如果不是脑波和能量与边界极为相容,就算一百个戒指也无法引领你出入边界。” “我不想要这个能力。”傅明晖低语。 等到为父母寻求了公正之后,她无比想回归平凡。 也许到时候求求罗昭,看能不能把她的异能拿走或者消灭。 但现在…… 她甩甩头,集中精神到正事上。 就见罗昭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对面的人。 “这也不是把他电进去的,是借助了催眠术。”他说,露出些三分佩服加七分厌恶的表情,“但这人意志极为顽强,即便催眠成功,也睡得极不安稳,意识中始终还保持清醒,一直努力想出来。所以需要一些辅助手段……” 034 祝你永远出不来! 傅明晖想想也是。 开始主动出入边界之后,她有戒指,她有罗昭,她是有目的且自愿的,还经常性迷失自我,何况别人? “而且催眠也不是为了让他睡觉、让他做梦。你该知道,梦境和边界是不同的空间。”罗昭又说。 但她做的普通梦境,好像和边界也有关联呀。 傅明晖心说,却并没有开口,只问,“那现在我们就要进去吗?” “以前进边界,是根据你的意念,我只要寻找你的定位就可以,相当于你是主角。现在我们得跟着这人的意念走,由他做为主导……”他伸出手,“戒指拿来,需要调整数据。” 她就说么,水晶戒指里那些看似像红丝的东西不正常,原来是集成电路一样的玩意儿。 她以为会需要一点时间,哪想到五分钟不到,罗昭就回来了。 “我们开始吧。”他把戒指递给傅明晖。 “没什么……作战计划吗?”傅明晖有点疑惑,“不是说了,这次以他为主导的吗?” 这个该凌迟处死一百遍的混蛋满心恶意,被抓了还不知悔改,负隅顽抗,显然是危险人物。 万一在边界里面图谋害他们,不得得有应对方案吗? “没有计划。”罗昭说得轻描淡写。 坐下后发现傅明晖还发愣,就又耐下性子补充了句,“他只是主导进入边界的位置,却没办法操纵里面发生的事。对边界来说,我们都是旁观者。” “而且边界里的情况千变万化,没有物理逻辑,执行任务时只能随机应变。” 这个女人是例外,她能沟通,是非常罕见的能力。 而他们负责处理和清扫。 “主公,你们得快点,这王八蛋玩意儿忽然反抗得厉害,再这样下去,他随时会醒过来。”耳边,又隔空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傅明晖下意识向对面望去,果然见到那个老坏菜的眼珠子在眼皮的覆盖下不断转动,越来越急切,身子也轻微的震颤着。 显然,正在挣扎着想醒来。 可能和普通人被魇住是一样的,心里虽然明白,可就是动弹不得也醒不了。 “祝你永远也出不来!”傅明晖暗骂一句,戴上戒指。 但她忘了一件事:准备。 自从开始主动进入边界,她都是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进行。 可现在她是在不知名地方的特殊审讯室里,她是坐在椅子上的。 戴上戒指,意味暂时失去意识,她的肉身就处于失去自体控制的状态。 若环境不安全,还将面临着巨大危险。 所以在瞬间,她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倒霉的是,没有倒向桌子,而是身子歪斜,眼看就要狠狠摔下椅子。 幸好罗昭反应迅速,一手勾住她的肩膀,一手扶着她的头,带着几分好气又无奈地把她扶正,脸侧过来,轻轻放到桌子上。 “再折腾就给他加量。”他忽然隔空说了句,自己也趴在桌子上。 另一边的监控室,有人哈的笑出来。 若傅明晖在场,可能会认出她觉得那个熟悉的声音,确实是她见过的人。 或者说,勉强算见过,正是那天罗昭派去给她送药的。 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圆圆的身材,一头短发,声音洪亮。 “这姑娘挺勇的呀,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的。” “典型的动作比脑子快好不好?”旁边的高个子男差点翻了个白眼,“在你心里,有女孩子不好的吗?” “别这么苛刻。如果不是天生细心的人,她那个生长环境,从小到大都被身边人保护,什么事都有人帮她做,做事确实不需要过脑子,指定直球选手。” “也是。”高个子男点头,“行事谨慎是经验,那可全是被社会毒打出来的。” “那你想,她家那么有钱,她被那么溺爱,却居然没变成坏孩子出来危害社会,心地还非常善良,不是挺难得的?” “你觉得她好有什么用?得主公觉得她好。”高个子终于还是翻了白眼,“唉这孩子,这么轻信人可怎么办?对主公太信任点了吧?陌生地方就敢把自己直接交待下了。” “我觉着主公对她挺好,刚才多温柔,让姑娘在桌子上趴好。而且边界里多凶险,你是知道的。经历过生死,信任一点很正常。再说,这是为父母报仇心切。” “换我就不会。” “你心眼儿多,人家姑娘多单纯。温室的小花嘛,就这样。” 那人又哈哈笑起来,好像想起什么好玩的事,“你第一次进边界的时候,也是没做准备,结果直接摔在地上。主公管你了吗?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狗吃屎似的趴在地上。可怜你漂亮的鼻子先着地,脸上一摊鼻血。” “没有可比性好不好?”高个子男下意识的摸摸自己高手的鼻梁,眨了眨那双桃花眼,“我当时真是第一次,这位姐可是出入了好多回了,居然还这么不管不顾的。依我看,她真的不太适合这份工作。” “切,人家那家庭环境,这辈子不工作都能活得好好的。你看她开车技术那么菜,可车子的价格,足够我买一套小房子。至于到最后留不留下她,是主公说了算。她有特殊能力,但不知是因为至亲与此案有关才激发出的,还是天生就有。” “她还在观察期,你不用现在就流口水。” “我就喜欢小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也喜欢小姑娘。可是现在你留心监测数据好不好,主公在执行任务,我们是后援,不是八卦团。” “我就瞧着主公对她挺不一样的,哼,我虽然确实在聊天,这不也没耽误工作吗?哎呀,这王八犊子要醒!赶紧给加量。” “再加会造成伤害的。”高个子连忙两步跨过来,也一起盯在仪器上,“这种人死不足惜,可是会给主公带来麻烦。” “主公麻烦还少?他怕过?切,若不是上头一堆破规矩压着,至于这么费劲吗?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不惯那毛病!”说着,已经开始在旁边的电脑上输入数据了。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操作。 房间内,摆满了各种奇怪的仪器,上面的数据和曲线不断闪动变化着。 若傅明晖在场,就会明白罗昭为什么是唯科学论了。 就好像她还在修道,但罗昭已经和外星人打架了那种程度。 035 浮尸 此时。 傅明晖已经进入边界。 可是却处于一处黑雾弥漫的地方,前后左右都看不到路,令她不禁有点慌神。 “人呢?”她不禁轻叫了声。 “在这儿。”罗昭的声音从不知哪个方向传来。 下一秒,他破雾出现。 傅明晖暗松一口气。 但看着周围的混沌,又皱眉,“没有路,要往哪个方向走?” 罗昭不回答,只走到傅明晖的前面。 静待片刻后,忽然有一团光亮从远处的黑暗中透出。 悬空着、摇晃着、慢慢飘着。 哒哒哒。 还有脚步声传来,略带迟缓。 那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利落的木头,敲击在石板地上。 罗昭一拉傅明晖,藏身于树后。 可是树?怎么会有树! 疑惑中,蓦然发现他们正置身于一处陌生的场景,火灾事故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地方。 四周全是茂密的树木,黑色,歪歪扭扭,杂乱无章。 看起来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把他们紧紧包围。 天上没有星月,但却奇异的透着暗红,照得不远处一条河流的水面鳞鳞闪光。 只是那河水死气沉沉,没有半点水流声,宛如一条肮脏扭曲的黑线,散发着沉重的腥臭味,伸向不知名的深处。 哒哒哒。 哒哒哒。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伴随着一条模糊的身影出现,并渐渐清晰。 傅明晖这才看到,来人是那个老混蛋。 他手持一个纸灯笼,穿着他国的传统服装,脚上踩着一双木屐。 木头敲石头的声音,正是来自于此。 这是哪里? 由他的梦境引入的边界空间吗? 再看老混蛋的脸,幸亏傅明晖不是太爱尖叫,所以惊呼声直接咽在了喉咙里。 那人的脸上挂着诡异地笑,眼珠子却动也不动,好像活人却挂着死人脸,看起来很是瘆人。 “怎么不是火灾现场?”傅明晖忍不住,用极低的声音问。 为怕惊动来人,她快把嘴唇贴上罗昭的耳朵了。 而且罗昭好高,她不得不抓着他的臂膀,使劲踮起脚尖,整个人都好似挂在罗昭身上。 虽然是在虚拟时空中,但因为会无限真实的映照到现实,罗昭只觉得脖子上浮现出一层鸡皮疙瘩,身子一僵。 “站好。”他也放低音量,同时把傅明晖按下去。 又把目光转回树林那边,小声道,“他的意识还在抵抗,不肯进入边界中的特定场景。不过快了,这是他记忆深处的画面,说明他正在失去自我控制。” 不禁暗暗咬牙:希望一会儿傅明晖可以发挥作用,不然以此人的意志力,就算把他拉入边界,能量加到他脑袋爆炸,也可能看不到他脑海里隐藏的东西。 正想着,手臂上一沉,发现傅明晖又抓住了他,一脸紧张。 就见那人缓缓走到他们身边,却忽然定住了。 脖子僵硬的转动着,不住四处张望。 落在他们的方向,“看”了半天,眼睛好像两个黑洞,阴森而死气,深不见底,恶意满满。 傅明晖吓得一动不敢动,直到那人终是慢慢转过身子,背对他们,向着那条河走去。 罗昭轻手轻脚的跟上去。 傅明晖有样学样,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 之前不管是做噩梦还是进入边界,她当然也怕得要死,可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像穿越时空,感觉怪异之极。 那人就这样走到河边,趟入河中,直到腐臭黑暗的水流淹没到他的腰间,他才弯下身子。 哗啦哗啦。 水声中,那人双手插入水里不断搅动,似是在水中摸索,寻找着什么东西。 半晌,他脸上僵硬的笑意加深,嘴角差点咧到耳侧,显得特别高兴。 紧接着,从水里拉出个东西来。 并背转过身,背在自己的背上。 一个死人。 淹死的人。 惨白着,浮肿着,面上却七窃流血,满头的长发垂着,好像烂掉的水草。 傅明晖只感觉喉咙都似被掐住了,根本无法呼吸。 又见那人背着死尸从河里走出来,因为体型相当,远远望去,就好像浮尸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下意识的,傅明晖看向地面。 居然还有影子,叠在一起,亲密无间。 本能中后退,却撞上了罗昭的胸膛。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走到了罗昭前面,于是赶紧退回来。 可是再抬头,却看不见人了。 反倒是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嘎吱嘎吱的怪声。 “疼!好疼!放过我,救命。”还有尖叫传来。 猛然转头。 就见不知何时,那人蹲在后面的一块空地上,正拿着一柄小刀,分解浮尸。 刀子切肉碎骨的声音,以及凄厉的呼救声,是浮尸发出。 那张泡得两倍大、浮肿的脸上,还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可是施暴者却一脸兴奋,还哈哈笑着,很快把尸体按照比划出的角度,切成一块块。 再以极快的速度在地面挖出深深浅浅的坑,把尸快分别摆放进去。 两只手,五指朝上。 脚也一样,像是倒栽进去。 填好土之后,指尖和脚尖露在外面。 主躯干却是埋在中间,只把头切下来,架在莫名出现的火堆上烧着。 咔嚓一声,头上的血肉烧尽,骨头裂开。 那人也不嫌烫,直接取下来,砸成碎骨,再把骨头放在手心中使劲搓,使劲搓,成为粉末后,一口吞下。 傅明晖又怕又恶心,差点吐了。 火灾的场景那么可怕,她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吃人啊。 哪怕吃的是个死人。 就在她快要干呕的时候,那人已经把整颗头都吞服掉了,舒服得按着自己的脖子往下顺着,脸上的神情变为享受,好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 然后他又回到河里捞尸,重复着同样的行为,一连七次。 空地上的残尸越埋越多,因为指尖和脚尖还露在外面,很快就形成一副诡异的图案,好似兽口獠牙的形状。 那人围绕在外围,先正转再反转,口中念念有词,还不断结着手印,貌似在进行某种仪式。 “正七圈,反七圈。”傅明晖不禁轻喃出声。 “看清楚些,也许可以判断出流派。”罗昭低语道。 傅明晖不懂这些东西,但她能感觉得到邪气。 这绝对绝对,不是正常正当的东西,更和正气不沾边了。 “什么人?!” 不知是不是对话声音大了,那人忽然大叫一声,黑洞洞的眼珠,朝他们的方向瞪过来。 036 给他加点火 傅明晖心脏紧缩。 任谁被那阴森的眼洞紧紧盯着,仿佛来自恶鬼在地狱深处的凝视,都会害怕的吧? 除了罗昭…… “退后。”他伸出手臂,拦了下傅明晖。 而后,迈步向前。 右手也不知何时已经拿着那柄奇怪的短剑。 在那瞬间,傅明晖有片刻的怔忪,因为罗昭的背影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 “我吃掉你们!”老怪物尖叫一声,猛扑了过来。 像一只癞蛤蟆。 不仅是丑,弹跳力更是极为惊人,早超过了物理极限。 几乎连眨眼时间都不到,已经快贴到罗昭身上。 “小心呀!”傅明晖叫了声。 又,猛得甩甩头。 她又混淆现实与虚幻了。 他们现在是在边界之中。 在这里,哪有什么物理规律,哪有什么正当逻辑,一切都是千变万化,诡异莫名。 说到底,这里是意念决定的地方。 它名为边界不是没有道理的,真与假,生与死,真的只是一念之间。 但是,罗昭会让人感受真实。 她以为会看到古装剧中飞来飞去的打斗场面,可罗昭的动作却是十足干脆利落,完全是现代格斗术,一招制敌。 哪怕,他手中所持的是冷兵器,却又科幻感的发着光。 他那样凌厉,强大,冷酷无情,令傅明晖不禁想起第一次误入边界时,那群鬼为什么选了特殊的时辰,要设下陷阱杀他。 对不怀好意的异类来说,他确实……太可怕了,必须要除掉。 幸好,她和他是一边的。 而打斗只持续了数秒的样子,很快老怪物的额头就被那柄短剑贯穿,再被罗昭反手,死死钉在地上。 他吱吱乱叫,疯狂扭动,好像一条恶心的虫子。 “他失去了意识控制,却还再做最后的抵抗。”罗昭皱眉道,“边界空间不能一直困于他的回忆里,得让他转到正事上。” 傅明晖怔了怔。 从老怪物的回忆中,从那些变态行事中,确实可以分析推断出流派来历之类的事,但那不是他们此行的首要目的。 “火!”傅明晖突然想到,“得给他加点火。” 那是他作的恶,可以以火做为诱发剂。 但这里是边界,场景和空间是不被外力控制的。 说到底,他们只是旁观者、参与者。 哪想到罗昭听到她的话却蹲下身子,左手打了个响指。 蓦然,他的指尖上烧起一个火苗。 虽然小到好像打火机的程度,却被他抽出剑后,直接按入了老怪物的眉心。 傅明晖来不及猜想罗昭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神奇的能力或者说是黑科技,只觉得眼前一花,场景终于变幻了。 变化太快,晃得她没站稳,幸好罗昭在她后腰上扶了一把。 目光聚集之后,她看到的是很“正常”的画面。 大部分是室内,有办公室,还有高级餐厅,以及车内。 一幕幕,清晰无比。 老混蛋西装革履,道貌岸然,人模狗样,见了几个不同的人,其中包括放火的奸商,还有其他重要人物,说了很多话,就像演电影那样,尽管是片刻,却也全部呈现眼前。 把他们如何谋划,如何执行,如何善后,各种脉络,各种联系的情况全演示出来。 罗昭一瞬不瞬的盯着,因为所有的罪证都有了。 出去之后,只要按图索骥,真实的、可以公示于人前,有法律效果的证据就都能一一找出来! 傅明晖心里又酸又痛,感受正受到凌迟般的痛苦。 因为父母是有钱人,虽然他们已经处于退休状态,不再实控几家公司,可生意场上,谁知道有没有利益纠葛?谁又知道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过仇怨? 之前她还有怀疑,以为他们是被谋杀。 他们确实是被谋杀的! 但却是被无辜牵连,成为一个邪恶风水局中的牺牲品。 在她心中那么重要的人,给予了她生命中全部温柔和全心全意之爱的人,居然在这群残忍恶毒的人眼中,只是无关紧要的! 为此而无辜惨死的所有人,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数字!是阵脚! 她瞬间就疯了,奋力扑上去,真想把这些人亲手撕成碎片。 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古代讲究手刃仇人,因为心里烧着一把火,把自己都要烧死了,把灵魂都烧得毁灭了,只有那样才可以缓解。 不是得到报偿,是那样了,才有力气活下去! “放开我!”感觉到身体被罗昭禁锢,傅明晖挣扎着大叫,“我要杀掉他们!” 她要他们去死!统统去死! “你杀不掉记忆中的人。”罗昭的语气虽冷,可声音里却有一丝暖意。 “在边界里受到伤害,在现在实也可以!”她大叫,继续挣扎。 哪怕这些场景是回忆中的,但老混蛋却是被强行带入边界的,真实存在的人! 他也算个人! 可惜被罗昭抱得牢牢的,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你不具备伤害他的能力,会被反杀。”罗昭的声音再度响起,理智到几乎无情的地步。 “那你……” 毕竟你那么厉害! “我可以。”罗昭读懂了傅明晖的意思,“我也可以帮你,但你确定让他这么轻松就死吗?” “不要!”几乎想也不想,就咬牙切齿地说。 罗昭暗叹口气,忍不住摸了一下傅明晖的脸。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哭得有多么厉害。 那张看起来好脾气和很好骗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所以等着,这还没完哪。”他放开傅明晖。 傅明晖狠狠抹了一把泪,就见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x广场大厦。 顶楼。 那场血色婚礼正在进行。 可惜画面无比模糊,她努力瞪大眼睛也看不真切那些人的面貌,也找不到父母的影子。 但是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当时不在现场的人出现。 那个老混蛋。 他游魂一样的进入了现场,满脸的疑惑,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明晖感觉肩膀被罗昭轻轻抓住,然后拉着她,慢慢后退。 越来越远的时候,他们就更像旁观者。 甚至是,居高临下的角度。 砰的一声! 爆炸开始了,紧接着就是疯狂的大火,吞噬掉了所有人。 包括,作恶者。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身就跑。 此一刻在他脸上,傅明晖看到了恐惧。 037 别走,一起吧! 叽里咕噜的。 那人发出听不懂的声音,好似在念什么咒语。 同时拼命向外挣扎,试图摆脱这境地。 可是大火好像有意识似的,团团围着他,让他找不到出路。 四周惨叫声、呼救声一片,可那人的脸上都疼的扭曲了,却咬牙不吭声。 身上,也没有被焚烧的痕迹。 片刻之后,他的咒语还貌似起了点作用,他整个人渐渐摆脱了火海,头都探了出来。 傅明晖急了,下意识就像上前,要再把他踹回去,罗昭却拦住她。 “别急。”他说。 “能不急吗?”傅明晖气得要跳脚,“妈的这老混蛋,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却完全不思悔改。到现在还要施展术法想逃脱,不求饶、不喊疼,装哪门子的b!混账王八蛋,我要他死一万回,给我爸妈陪葬,给所有人报仇!” “我觉得一万回可以。”罗昭却神情沉冷的点了点头,唇角边扯出个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还不了解边界,这才开始,且看着吧。” 他那样子,竟带着点微微的残忍,却残忍得那样好看。 “别走,一起吧!”忽然,有个女声传来。 傅明晖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向着老混蛋飞扑而来。 身上雪白的婚纱被大火鼓荡的风高高扬起,好像天使的翅膀那样大大张开。 是这场婚礼的绝对主角,那个新娘! 她从火中而来,从天而降,一把就扯住那人的西装后襟。 火苗就包裹在她身上,令她的花瓣样娇嫩的肌肤片片碎裂,变得焦黑。 可婚纱,却仍然雪白无暇。 “还给我!还给我。”她脸上还挂着当时幸福的笑,眼中却流下血泪,“把我的未来还给我!马上,马上!” 一年多前的那天,她是天下最幸福、最美丽的人,很快就要过上向往的生活。 可是眨眼间一切就全毁了,毁于一旦。 还有什么比幸福就在眼前,可也正是在眼前,被彻底摧毁更令人绝望的事。 还要承受那烈火焚烧的痛苦,死都死得如此极端和恐怖。 “你不许走!”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凄凉,好像刺入人的耳朵,又钻进心里那样。 傅明晖甚至承受不住,连忙捂住耳朵。 “支那人,放开!”老混蛋忽然骂了句。 嘶啦一声,他扯烂自己的西装,努力向外冲来。 但是,晚了。 不知何时,他身边已经站满了人,活生生的人! 虽然凶猛的火势随之而来,他们也像那新娘一样,寸寸成灰,可那焦黑的枯骨却化做无数树枝,狰狞着、爆烈着,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把那老混蛋死死围在里面。 火舌也顺着他们的躯体,快速引到老混蛋的身上。 “啊啊啊,放开我,好疼。放开!”他终于不再装b,痛叫了出来,挣扎得好像落入滚油中的污水。 “啊,烧着了烧着了,放开!” “我会为你们超度,否则就让你们永不超生。” “成为伟大布局中的一员,是你们的荣幸!” “啊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我认罪!我认罪!让我快点死。” 他不停的叫着,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一切都无济于事。 傅明晖亲眼看着他的身体快速融化,眼中的绝望和恐惧,蔓延得无边无际。 甚至有一丝后悔。 但不是后悔做了这件事,而是后悔被抓住,被报复! “这样,他在外面是不是也被烧死了?”傅明晖有点兴奋。 虽然场面残酷,但她心里却痛快之极。 忽然明白为什么某些国的死刑犯在行刑时,受害者家属是可以亲眼看着的。 那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而罗昭还没回答她,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电梯里,老混蛋被密密麻麻的人挤在中间。 那些人都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却不管他怎么拼命也无法挪动分毫。 直到整个电梯的轿厢好像个封闭的铁锅,烙铁般被烧红了,旁边的“人”仍然不动如山,只有夹在中间的老混蛋被蒸烤着,身上冒起白烟,因为呼吸不了而不断抓着自己的脖子,最终凄厉的惨叫着,一点点萎缩成人干。 接着场景又变。 老混蛋在一条甬道上拼命跑着,身后的火苗像一头小兽,紧紧追逐。 眼看他就要逃离,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狂喜之色。 可就在这时,就在离生的光明只差一步的距离上,空间轰然倒塌,砖石瓦块雨点般落下,很快把他埋葬。 只余一只手伸出来,徒劳的向外面伸着。 尘烟四起,哪怕站在不远处观看,都呛得傅明晖咳嗽了声。 她忽然感觉不对。 既然老混蛋之前烧死在了顶层露天餐厅的大火里,又怎么会在电梯里,在塌倒的楼梯间死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在边界里受到伤害,现实中也同样复印的话,他还怎么一死再死? 疑惑还没有问出口,画面又回到了第一场,然后第二场,第三场。 随后,又是一轮。 “他不会被烧死的。”罗昭现在才回答傅明晖的问题,语气淡淡的。 “可是为什么?” “边界里发生的事,不只是画面而已。我们虽然是旁观者,但他们却是真实的,至少在这里是真实的。”罗昭说,“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要做的事,想伤害才会有伤害,如果不想……现在显然,他们不想让作恶者顺利的死,只是要他一遍遍品尝他们所承受过的、那极端痛苦的滋味。” 傅明晖恍然大悟。 怪不得罗昭说:在边界中,他们只是旁观者。 虽然会参与进来,却远不是主导的那个。 “对于边界中的坏事恶事,我们要阻止。对于正当的,我们选择不管,或者……帮助。负能量要化解,暗黑物质要消灭,就是这个道理。”罗昭又说。 “冤魂要度化,恶灵要杀掉。”傅明晖有自己的理解。 民俗上的、z教上的理解。 “那如果他们不小心,真的烧死了这人呢?”她又问。 显然罗昭是某些国字号秘密机构的人,那样的话,不是有规则和纪律要遵守的吗?出了事,还涉外,会不会给他造成麻烦? “意外的损耗总是有的。”罗昭神情不变,眼神坚定。 就是有问题,他愿意也有能力去顶的意思呗。 好刚。 认识这么久,一起出入边界多次了,傅明晖第一次对罗昭投去崇拜的眼神。 可正当她要再问什么,空间忽然波动,又多了几个人出来。 038到地狱里,去救火吧 消防员! 他们怎么还没走?! 傅明晖愣在当场。 可就在这片刻的时间,他们已经往上冲了。 “那边还有一个人!”其中一个圆圆脸的年轻人喊道。 张大嘴的时候,露出了嘴里可爱的小虎牙。 “跟我来!”中年人说着,就要带人往上冲。 傅明晖没想过自己这么快的,唰一下挡在他们面前。 “不能救!”她大声道,“他是恶人,是制造这起火灾的罪犯。所有的惩罚,都是他必须的!” 三人一愣。 “那也需要把他先带出来,再接受法律制裁。”中年人说道。 救人于水火是他们的职责,是深刻于他们骨子中的。 就像医生面对发病的死刑犯也要先救人,再由专人执行法律程序一样,他们无法看着大火肆虐,有人在火中挣扎而无动于衷。 为此,他们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你们已经牺牲了,这不再是你们的职责!”傅明晖死死拦在前面,“难道真的记不起来了吗?” 见三人在发愣,尽管不愿意,可傅明晖继续说,“这里有这里的规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也不能阻止。” “我不知道。”中年人摇头道。 明显,他是三人中的领头者。 但是他们都同样一脸迷茫,“如果我们已经离开人世,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傅明晖也不知道,下意识的望向罗昭。 “一定有没完成的心愿,或者特殊的束缚之力。”罗昭也走过来。 地缚灵吗? 傅明晖心想,之前倒是听她爸当故事一样的念叨过。 就是因为特殊的原因,灵魂不能远去,只能徘徊在死亡之地。 这三名消防员不是烧死的,而是被塌倒的楼梯压在下面,在他们冒险营救民众,包括她爸妈的时候壮烈牺牲。 他们本可以不再进入起火的大楼,但他们为了救人而义无反顾。 沉默中,三名消防员看向那边的火海。 火焰的复仇还在进行。 再怎么意识混乱,无法辩别生死,看到场面不断循环,火势也从不改变,也该明白发生了什么。 “真的死了啊。”圆脸小虎牙发出一声感叹。 那眼神,不是悲伤,竟然是一种怅然和放下。 看着他甚至微微挂着笑的、脸上有几块泥灰的面宠,傅明晖的眼泪涌了上来。 那么年轻啊,普通男生大学都还没毕业。 可他已经用生命为代价去拯救别人,放弃了一切未来和幸福。 “是救人的念头。”罗昭突兀地说,“他们心里一直想着救人,所以才返回火场。这个念头也束缚着他们,所以他们无法离开。” 毕竟,很多冤死的人魂魄还在滞留。 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个灵魂都被困在这无尽火场之中,还有人被压在那个风水阵之下的亡灵,痛苦无比。 而哪怕还剩下一个人,他们也因为职责,无法离开。 “死了,要去哪里?”高个子年轻人茫然四顾。 傅明晖也不知道。 但她相信,既然人有来时的路,必定也有归去之途。 “去哪里都好,但要带着他们,不能丢下一个人。”中年人沉默片刻,忽然坚定地说。 “他们,我来负责。”罗昭道。 他的话虽然少,却总是让人觉得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傅明晖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少见的情绪,崇敬和钦佩,还有些惺惺相惜。 好像他们同是战场上的战士,虽然阵地不同,但坚守着同样的信念,愿意为同样的理想而牺牲! “既然如此……”终于,中年消防员叹了声,望着四面的火海和黑暗,目中闪过不舍。 他想要说什么,最后却重重拍了拍两个年轻人的肩膀,微微摇了摇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你们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来帮你们完成,我保证做到。”傅明晖心中又酸又热,上前道。 “做消防兵的第一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中年人却还是苦笑摇头,“我是士兵,我是战士,每天面对的都是生死。我当然想安然到老,奉养父母,爱护妻儿,可是职责面前我不能退……我相信,我家里的人会得到很好的安排。只要他们过得好,能早点忘记悲伤,就……不去招惹他们难过了。” “幸好我还没结婚。”高个子年轻人说。 他想露出笑容,可却带着深深的遗憾。 对于他们个人来说,人生还没有好好开始过,就这样戛然画上的休止符…… 傅明晖泪眼婆娑。 看到那个圆脸小虎牙的消防战士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立即上前问,“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同时,伸出了手。 她不知为什么伸手,本能中就这么做了。 奇怪的是,圆脸小虎牙犹豫了下,也伸手握住她的。 死去的人,哪怕是灵魂,不应该是冰冷的吗? 可傅明晖却感觉掌心火热着,却不会烫到她,直到那股热力化为热流,很快顺着手臂冲入她心里。 不用语言,她都明白了。 “你放心!”她只哽了声就再说不出话。 “谢谢。”小虎牙轻声道,快速抹去眼角的泪。 “留他狗命,死亡对他来说太轻松了。”罗昭忽然面对火海大声说道,“我于此地立誓,会让他在人间也受到制裁。什么叫生不如死,他必会感受到。” “放手。” “走吧。” “去该去之地。” “人生这一程,已经到站了。” 他说着,不知从何处拿出个巴掌大的,像是金字塔形状的一三角型物体,抛向半空。 那东西居然能悬浮着,也就,悬浮着。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甚至没有吹出风。 可那大火却很快熄灭了,无数人形的影子从火中艰难地爬了出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傅明晖瞪大眼睛,却看不清楚。 他们所去之地是一片昏暗和混沌,好像有一道敞开的大门,或者一个巨大的漩涡,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只是穿不透的黑暗。 一个接一个的,他们湮没其中。 心愿已了,枯骨也从风水阵中取出,所以再深的留恋,再频频回头,也不能阻止那脚步前行。 只剩下三名消防员。 罗昭望过去。 中年人惨然一笑,闭闭眼睛再睁开,就又变成坚定和斗志,“来啊,我们一起走!到地狱里,去救火吧。” 他们三个,互相对视着。 而后毅然转身,坚定地朝着那黑暗而去,只留下逆行的背影。 039 这个显眼包 傅明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趴在桌上的。 手臂上的衣服全湿了,还哭得一抽抽的。 “小妹砸,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隔空响起。 傅明晖抹抹脸,发现手心中也全是泪水。 这时罗昭出了边界。 他一醒,场面顿时安静。 傅明晖看向对面的老混蛋,见他眉头皱得死紧,脸上露出痛苦之极的神色。 就是那种面部的肌肉全部扭曲着,恐惧和绝望像是无形的丝线,把它们紧紧缝合在一起,并绝对绝对不允许伸展开。 这令他整个人都似粘连着,皮肉都无形火融在一起,痛苦加叠再加叠。 肉身在人世间,灵魂却在地狱深处。 “他这是怎么回事?”傅明晖不禁问。 那些火灾事故中的怨灵都已经离开,用罗昭的话来说,负能量全部消散,他在边界中的清扫任务完成,可这老混蛋为什么还不醒来? “虽然于边界而言,他也是异物,必须要清除掉。不过……”罗昭神色不变的说,“让他多留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傅明晖心里瞬间闪过一丝痛快,忽然觉得罗昭这个人其实也挺不错的。 毕竟,也不是那么死板…… “可是,那些无辜的人走了,火烧和土埋感就没了了吧?”傅明晖还有点遗憾,这么轻易就摆脱,太便宜他了。 “那他会不会丢了?” “有定位。”罗昭言简意赅。 又看了眼老混蛋,唇角边涌出一丢丢冷笑,“虽然没有火烧和活埋,但他会一直在黑暗混沌之中,找不到出来的路。” 傅明晖想象了下,心中的痛快感加大了。 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感觉,一切尽是虚无和孤独,那也是地狱呀。 这样的恶人,就应该关在地狱深处,永世不得超生。 多关几天,等把他从边界中放出,不疯也得脱层皮。 而且这算完吗? 不!他会受到法律制裁。 如果适用死刑的话,死后的灵魂还是会受到更残酷的惩罚。 傅明晖甚至开始愉快的设想:这老混蛋是要放在油锅里炸呢,还是放在石磨里磨,还是鬼臼中去杵…… “你的事做完了,我送你回去。”罗昭却直接赶人了。 傅明晖不想走,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磨蹭个什么劲儿。 于是也只好站起来,对着摄像头的方向挥了挥手,道了声再见。然后就被罗昭套上那个头盔,被他拉着手臂,走了。 虽然有幽闭恐惧症,但毕竟是第二回了,稍微适应了就感觉没那么紧张,路上的时间也就不显得特别长。 但到达家门口,她到下头盔后,发现天空仍然一片漆黑,显然天还没亮。 “我请你吃个宵夜吧?”车门开了一半,一只脚已经踩下去,她却又回身说。 “不敢自己上楼?”罗昭挑眉。 哎呀这个男人,有必要拆穿她吗? 太没有风度了。 “你说人的头七从哪天算?”她驴唇不对马嘴的来了句。 如果是从死的那天,十九楼的老太太连五七、七七都过了。 如果从发现的时候算,那还远远没到,灵魂也还没离开…… 她倾向于第二种,觉得只有死亡被知道和认可之时,真正的死亡才会降临。 不然,之前的游魂又算怎么回事呢? “怕就说怕。”罗昭看穿傅明晖的小伎俩。 他还有很多善后的事要处理,但想想送她上去也不用多少时间,一时心软就下了车。 电梯经过十九楼的时候并没有停顿,可傅明晖还是下意识的扯了下罗昭的衣袖,往他身后缩了缩。 罗昭非常无奈。 胆子这么小,可是进了边界之后,或者被逼急了之后又那么莽,性格如此分裂,是同一个人吗? “我泡面煮得还不错,我还有罐头。”进了屋,傅明晖立即殷勤地说。 罗昭本想就走,可确实也有点饿了,就点了点头。 傅明晖快手快却去煮面,一边还说,“是猪肉罐头,不是牛肉的。我爸是道士,所以我家从不吃牛肉。” 道家四不吃:牛,乌鱼,大雁,乌鱼,狗。 代表着忠孝节义。 “都可以。” 罗昭说着,似乎感觉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闪了闪。但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又是没反应的,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傅明晖却觉得这个男人空长了一付好皮囊,却是无趣。 性格冷硬,看不出喜好。 吃的随便,衣着也没有名牌。 不过很有品味,加上颜值和身材加成,很好看就是了。 就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平静无波,有没有什么偏好,又有什么能让他动容,并且在乎呢? 心里乱想着,早餐也就做好了。 无外乎泡面,加上官配的煮蛋,火腿肠改午餐肉罐头,外加一点小榨菜。 罗昭吃相优雅,可速度很快,食量也不小。 吃完后道了声没什么诚意的谢谢,就又要走。 傅明晖再拦,“能帮我个忙吗?” “这顿宵夜换的?”罗昭半转过身,俯视着眼前的女人。 “我还没这么小气。”傅明晖哼了声,又正了正神色,“是我答应了那个消防员,就是圆脸有虎牙的那个。我答应要帮他办一件事,可是我不知道他的老家在哪里。我这边,获得不了这种信息。你得陪我走一趟,或者,给我地址。” 罗昭犹豫了下才答应。 “他家在外省,你准备下,明天下午两点机场见。”最后他说。 傅明晖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犹豫,因为她是无所谓,但于他而言,算是出个差吧?不知道他隶属哪里,总归不像她那么自由的。 罗昭离开后傅明晖又困又累,却也没有睡觉,等太阳升上天空,阳气十足之时就出了门。 她需要准备一件东西,虽然时间太紧,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人呢? 得感激父母,让她身为废物米虫却衣食无忧,还时不时能用钱砸人,简直不要太方便了。 她连机票都不用自己买,只在第二天准时出现在机场。 罗昭已经等在那里。 他穿着宽松的白衬衣,浅棕色的西裤衬得他腿长两米八。 气场却内敛,收着。 可就是随便坐在那里,安静的拿着本书在看,却仍然无法泯然于众。 明明游走于黑暗,却似阳光那样耀眼,受到众多目光的洗礼。 特别是女人的目光。 哼,这个显眼包! 040 小帅哥,有事? 傅明晖心里咕哝了声,也不知自己不满个什么劲儿。 她走上前,也不多话,把夹在书页里的机票抽出来,找到自己的那张,独自前往登机口。 眼神无意中一瞄,发现罗昭看的那本书居然是某年某月某版的司法解释。 人古怪,看的东西与古怪。 别人解闷看看小说,刷刷剧,玩玩游戏,最大看看股市大盘走势了,他居然看无聊又枯燥的法学书。 等到登机后她发现,他们坐的是经济舱。 她就算了,罗昭那高大的身材,那大长腿…… 就那么窝在一起,看着老憋屈了。 偏,他的神态还是悠然自得的。 显然对肉身的感觉,对享受之类的,那是完全不在乎。 “你不早说。”她埋怨道,“如果经费有限,我来买机票啊,我这辈子还没坐过经济舱。” “哦,你自己那张机票钱,确实要支付的。”罗昭努力把腿收回。 傅明晖气得哼了声。 但看到罗昭那努力折叠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于是把走道的位置让给他,等飞机起飞了,好歹能伸伸腿。 罗昭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虽然有一些富二代的坏毛病,但心肠很软,又容易轻信别人,实在是个很良善的性子。 不由得暗叹天下父母心,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这种性格,只能把一手创办的公司都给了认养的干女儿,只让亲生女儿做个富贵闲人。 不得不说,很有预见性。 只是人生无常,他们骤然决然的离去,女儿没人照顾,终究要学会成长的。 瞬间,对傅明晖产生了淡淡的怜悯。 “你那边怎么样了?”飞机起飞后,看到周围的人都睡了,傅明晖低声。 “那人已经放出。”罗昭微仰着头,闭上眼睛说。 “才关了一天呀。”傅明晖小声表达不满。 “他比我想得还要垃圾,才这么点时间,精神就已经崩溃,连神智都不清醒了。”罗昭挪动了下。 为了压低声音,傅明晖几乎倚在他肩膀上,对着他耳朵吹风似的,“虽然死有余辜,但他不能死在我那里。” “好吧,虽然遗憾,但是理解。”傅明晖坐回去。 “会把他移交相关部门,在边界中看到的场面也透露出足够的信息,会很快找到证据。” 罗昭怕她又想起什么就扑上来问,干脆一次解释彻底,“即便是外国人,也有中国法律制裁,他和几个相关人都活不了,放心吧。” 对些,傅明晖倒是很放心。 新闻报道都有过很多次了,管你是哪国人,犯了中国法,该枪毙枪毙,外国zf出来瞎蹦跶都不管屁用。 我兔刚得很。 “那查出他是哪一派的了吗?”她想起边界中的诡异场景,有点要干呕。 这其实很关键。 毕竟对我们这么大的敌意和恶意,并不是针对个人,而是想破坏我们的整体经济,实在所图太大。 查出来历,往后要多加提防才对。 不过话问出口,她又有些后悔。 万一,这是不能说的机密呢? 哪想到罗昭却没瞒她,“九菊一流。” 啊?! 傅明晖整个人惊住,半天才说,“我以为……以为这是文学作品里的,并没有真实性……” 传说中,该流派源自唐朝,结合了中国的阴阳术而成,是以剧毒之物喂养菊花,因此得名。 有两大分支,一个是奇门遁甲,另一个就是风水术。 不过许多中国的好东西,被结合他们本国的术法和思想,结果都弄得似是而非,成为不入流的邪派。 “确实缺乏可靠的历史文献和现代权威资料支持。”罗昭说,“只是玄学人士认可这个观点,特别考虑到那人在边界中的一些行为,据说很像这个流派中为尽快修行而采取的特殊手段。” 想到那些把尸体泡在河中,然后捞出来烧着吃的画面,傅明晖终于忍不住干呕了声。 “风水本身就是科学。”缓了半天,她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不过科学被邪恶浸染,就是另一回事了。” 身为科学流派的罗昭对此表示同意。 “不管你信与不信,也要留意他们呀。”傅明晖担心道。 “我负责边界,自然有人负责这个,你不用担心。” 那么,这起灾祸就算了结了,只要她办完承诺给消防小战士的最后一件事。 傅明晖叹口气,更深的窝在座位里。 报仇的快感只是短暂的一刻而已,作为受害者家属,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痛苦和伤怀。 那就像心头上的重伤,永远也无法痊愈。 哪怕表面上好了,一碰还是会疼,一揭还是会流血。 而这一切居然没有原因,只是为了私念和恶念。 在某些人眼里,其他生命都是他垫脚的石头。 她好恨…… 这么想着,随着飞机的飞行,偶尔气流的小颠簸,她渐渐也睡着了。 正迷迷瞪瞪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头顶被拍了拍。 睁开眼睛抬头看,看到一个小男孩的头出现在她座位上方。 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很可爱,很单纯,还一脸有礼貌。 此时他手里正拿着颗糖,轻轻敲傅明晖的脑袋。 “小帅哥,有事?”傅明晖问。 同时看看周围。 有人睡觉,有人在用电脑看刷,也有人轻声攀谈。 这趟她运气挺不错的,班机没有无法控制的小孩子,也没有大声喧哗的旅行团之类的。 “糖给你吃,我能和你换座位吗?”小男孩说。 “嘘。”傅明晖把食指放在唇边。 罗昭好像睡得很沉。 他眼下有黑眼圈,最近是太辛苦了吧?还是不要吵到的好。 “为什么要和你换?”她压低了声音,只觉得脖子扭得好辛苦,要断了似的。 她是中间位诶。 经济舱最不受欢迎的位置,即不临近走道,又不靠窗。 现在她右边是罗昭,个子那样大。 腿太长就算了,肩膀还是宽阔的双开门。 左边的大哥体重很有点超标。 她就像夹心饼干里的奶油或者山楂似的,被压得不都快粘在座位上了,完全动弹不得。 就这样的位置,还有什么换的意义? 041死路一条 小男孩天真地笑笑。 “我看姐姐坐得很不舒服嘛,我个头小,不怕挤。” 哟,居然是个善良的小孩儿。 助人为乐还给她糖吃,素质很高嘛。 傅明晖想,却还是婉拒。 “谢谢你啊,但是也不必了。”她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就降落,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她挥挥手,打算再眯一会儿。 睡着了,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但忽然之间,她脑海里有一根弦被猛烈的弹了下。 弹到她全身发麻,冷意直接钻到心里。 不对! 有什么不对! 她刚才看了一眼时间,可是手表的秒针,好像没动! 她的心猛然提了起来,缓缓抬起手又看,好像怕惊动什么似的。 然后,果然,秒针不动…… 她进边界了! 或者说做噩梦了! 边界好像能和她的噩梦相连,十九楼老太太和工地工人事件可以充分说明。 她还不理解是为什么,可现在怎么又来?! “罗昭罗昭!”她本能的反应就是想叫醒身边的男人。 可眼前一晃,哪里有什么飞机?哪有什么男人? 她此刻正身处一处极狭窄的空间内,手脚都被限制得伸展不开。 和这里相比,在机舱内被挤压的情况有如天堂。 她是在一个箱子里! 不是棺材,而是个箱子。 四四方方,木质粗糙,带着木质的钝冷感。 照理,以她的成人身材是无法被关在里面的,除非蹲着或者团着。 但她的身体好像被缩小到小孩程度,可以就这么站在里面,只是卡得严丝合缝,连伸手和踮脚也不可能。 “罗昭,救命!”她继续喊,因为知道只有他能救她。 但,她没戴戒指,无法被定位。 而且他们是在飞机上,他在睡觉,又怎么会知道她发噩梦了? “罗昭!”她拼命挣扎,使劲敲打箱壁。 外界没有回应。 却忽然间,感觉脚上一沉。 低头望去,正看到那个小男孩蹲在那儿,双手抱着她的小腿。 “姐姐,我好怕。你陪我好不好?一直陪我好不好?”男孩忽然哭了起来。 傅明晖吓得差点晕过去,可又奇异的保持着无比的清醒。 这种时候她想忽略一切,边界却不允许她!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不能跟你留在这儿。”她试图甩动小腿,却感觉犹如灌铅似的。 男孩的双手像两个冰冷的铁钳,死死扣在她腿上。 “不行不行。”孩子哭着,“我好不容易找到姐姐,不能放开。我好疼,到处都疼,姐姐帮我吹吹。” 说着,身体忽然变形。 就像橡皮泥那样,变得细长的蛇形,只有脑袋还是原来那个。 他自傅明晖的脚底而起,一团团盘绕上她的身体,最后停留在她的上方,下巴就搭在她的头顶上。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姐姐你帮我找他们回来。”他哭得声音越来越尖利。 傅明晖受不了了,只是大叫罗昭的名字。 不管有没有用,但这男人在这种恐惧时刻,就是她唯一的救赎。 倘若他没办法救她,就没人有! “罗昭在哪儿?”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来自箱子之外,好像很远,又像很近。 “不让你叫,你非要叫。”男孩抱怨着,好像也吓得瑟瑟发抖,“看把他们引来了吧?他们好可怕,比我爸妈还要可怕!坏了坏了,他们要吃掉我们了。” 傅明晖的心尖像是被一只无形手紧紧捏住,害得她冷汗如雨,只觉得灵魂都要出窍。 她听出来了! 到死她也忘不了那个声音! 她第一次进入边界的时候,听到一群鬼,不对,是恶灵商量着要把罗昭杀掉。 她提醒了罗昭。 但后续却并没有详细打听过结局。 只是罗昭好好的,她就顺理成章的以为那些恶灵全被灭掉了。 可今天,她却又听到那声音中的一个! 他们还没有被源源不断,现在听到罗昭这个名字,就又冲出来了! “罗昭在哪儿?”又一个声音激奋的大叫,满是噬血之感。 傅明晖还是记得,当时的群鬼中也有这个声音。 嘘嘘…… 男孩在她头顶上发出警告的声音,却并没有让傅明晖感觉好些。 她背着一个鬼,外头还有好多鬼围绕。 她被困在一个箱子里,哪怕是呼救也不敢。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此一刻清晰无比。 怎么办怎么办? 她想念句雷祖的十字天言,天下至阳之气,可以驱除所有阴邪。 可就像在梦中,人们会忘记熟悉无比的事一样,她却死活想不起那十个字了。 紧急之中,只记起太乙救苦天尊的宝诰,立即默默念涌起来。 瞬间,男孩尖叫一声,咻的被弹开。 但他并没有走,而像幅画一样贴在箱壁上,正对着傅明晖的脸。 这变故令他忽然凶恶,不再哭泣和可怜,张牙舞爪的冲她扑过来。大张的嘴里黑牙森森,像要把人咬死。 在这样的狭小空间里,傅明晖躲无可躲。 即便逃出去,还要面对那些更恐怖的恶灵,死路一条! 她只有不断念诵宝诰。 不断的不断的,绝不能间断的…… 她自己并看不到,在她念诵宝诰的瞬间,她身外涌出一层淡淡的金光,好像个罩子那样把她保护起来。 可是那光芒微弱得好像狂风下的一簇小火苗,随时都会被吹得熄灭似的。 来不及也不敢再叫罗昭的,难道她要死在边界了? 傅明晖绝望地想着。 但,求生的欲望也令她拼命坚持着。 此时此刻,在她不知道的外界,真实的人类世界,罗昭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 因为挨得很近,他感觉出她在乱动。 开始还以为是嫌挤,毕竟她是习惯了头等舱的人。 他尽量缩起身子,往外让让,可毕竟座位就那么大…… 但很快,他发现情况不正常。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傅明晖的身子在颤抖,好像处于极度恐惧中。而且她似乎很努力想醒过来,却完全醒不了样子。 她进边界了! 他立即意识到。 只是在飞机上小憩片刻,居然就是了边界。 又是谁拉她进去的,大白天,在万米高空之上。 这绝不是简单的事,对方太过强大,是他也从未遇到的情况! 042 她会死 “你醒醒!” 罗昭解开两人的安全带,把一条手臂放了傅明晖的脖子后面,就这么半托着她,“傅明晖,你醒醒。” 然而无济于事。 罗昭很焦急,却能保持着冷静。 他知道无法在飞机上进入边界,虽然仪器他随身带着,却不能两人同时失去意识。 否则外界有什么情况,他们相当于任人宰割。 而且就算强行进入,他也无法短时间内确定傅明晖的方位,那意味着很难快速找到她。 可他进不去,她又出不来,时间一长,她的小命就可能就彻底交待了。 看她现在的样子,脸色白得像纸,身上很快被冷汗浸透,就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她又正在面对什么。 罗昭当机立断,叫来空姐。 事后很久,傅明晖才知道,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上了新闻。 甚至是热搜前三名。 某航班上有一名女性乘客突发急症,生命垂危。航班立即在附近机场紧急迫将,机场救护车及时赶到,为抢救生命争风夺秒。 还被很多乘客的手机拍下视频,放到各色网络平台上被评论,转发,不小心就成为了流量本量。 还是很正能量那种。 幸好没有暴露真实姓名,视频的面目也比较模糊,她还紧闭双眼,除了极为熟悉的人,相信没人能认得出…… 事实上,当时她确实像快要死掉似的。 罗昭表现出了恰当的焦急,还说自己本身就是医生,阻止陌生人接触到她。 好在罗昭掌握基本的医疗救助技能,一些急救措施做起来很是像模像样,完全没有引起怀疑。 他还以特殊方式联络了局里,所以前来的救护车都是他们自己人,以免这起特异事件被曝光。 “立即!马上!把傅明晖的备用联络器拿过来。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要最快的速度。”在救护车上,他打电话给手下,“我先进边界里找找她,如果找不到……” “主公,我建议你不要盲目进边界寻找。”电话那边传来劝阻,“并不是危险性的问题,是能效太低。如果在主公还没有找到傅小姐的情况下,她那边出了问题就麻烦大了。” 她会死。 这一点,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说建议。”罗昭果断道。 “始终和她保持身体接触。”那边的人说,虽然情形很急,但声音却稳定。 “从我们玄学角度来说,主公你阳气旺盛非一般人可比,此时她正处于极阴之地,需要阳气保护。” “从科学角度来说,人体是有磁场的。只要彼此靠近,特别如果是皮肤能接触到,就会互相影响,继而左右她的意念。主公你是知道的,在边界中,意念非常非常重要。” 罗昭闭了闭眼睛,三秒后睁开,只一个字,“好!” 说着,一手握着傅明晖的手,另一手把她的衣领扯开,手掌直接按在她的脖颈后面。 温暖的掌心中,感觉到她皮肤上满是冷汗。 之后很长时间,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哪怕手臂都酸麻了也没动过。 幸好是局里的车,直接把他们安全送到秘密地点,而不是医院。 接下来,就是等待。 “争气点,不要这么快放弃,这么轻易投降。”当所有人都离开后,罗昭轻声对失去意识的傅明晖低语。 “一堆人说你没用,不要让他们的话成为事实。” “你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我就会来救你了。” “怕没有用,要抗争到底。” “不需要多做什么,咬住牙坚持就行。” “乖,听话。” 隔着一个空间,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傅明晖并听不见罗昭不断的低语鼓励。 但是她终于可以看到,随着太乙宝诰不停念诵,她身外的那层淡淡金光,好像个气泡那样笼罩着她。 只是那气泡太脆弱了,好像随时会破碎。 向周围看看,她仍然在那个箱子里。 那个男孩就像一幅流动的画,扒在那气泡之上,换着各种角度想要钻进来。 “姐姐你放我进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太孤单了,我害怕。” 他又哭了起来。 但傅明晖已经吓个半死,很难产生同情之意。 她只有些怪异的感觉,身上好像热一阵冷一阵似的。 热流袭来,她的气泡就强大一些。 热流不足,她的气泡就虚弱无比。 她猜,应该是罗昭在外面发现她进入边界了,正想办法帮助她吧。 只是她没戴着戒指,估计他不会很快找到她。 所以,她只有坚持。 努力坚持着,等到他来。 咚的一声,吓得她肝颤。 抬头望去,就见那男孩儿忽然愤怒起来,不管不顾地用头拼命撞击气泡,一颗头都撞得快瘪了,脑浆挂在脸皮上,同时带累得那层金光摇摇欲坠。 傅明晖又恶心又害怕,心底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想办法化解怨念才行。 于是她连忙尝试沟通,“你为什么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来帮你好不好?” “我不要你帮!我要你陪我。我不想一个人,我怕!我快怕死了!”男孩尖叫,忽然露出死相。 脸色青灰,舌头吐出来,脖子上有一根绳子,正不断收紧。 他是被勒死的吗? 横死。 大概还没得到超度,所以怨灵,也就是罗昭口中的负能量才徘徊在这里不肯离去吗? “你再不让我进去,我就让他们进来!”他又尖叫一声。 “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在这男孩试图胁迫她的时候,她仍然听得到外面不断有人叫嚣着:罗昭在哪儿?罗昭滚出来! 忽然间,傅明晖不知该不该盼着罗昭来…… 也就在此刻,一只黑色小手突然伸进来,一下抓到她手腕上。 彻骨的寒意令她浑身都似冰冻住了。 她猛然意识到,因为和这男孩儿说话,宝诰声停了停,立即就被乘虚而入。 “放开我!”她拼命挣扎。 可那只小手力大无穷,已经把她按入箱壁中……了一部分。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像是消失了那样,穿透箱子,不知伸到什么地方去。 有凉而湿,湿而滑的感觉划过她的那只手,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舔…… 尖叫声差点溢出喉咙,她拼命忍耐着,却再也抽不回手。 043读心 外面。 罗昭吃惊的发现,傅明晖的左手在迅速发黑,好像血液再也不流通,马上就会坏死那样。 他立即把她的衣袖卷起,扯开自己的衣服。 因为一只手还握着她右手,另一手还要按在她颈后的大椎穴上,只能把她的手塞入他的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她手上的寒意,即便是他,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不是人类的手可以有的温度,简直是冰冻过的。 “快点快点。”他呢喃着催促还没到的手下。 “坚持坚持。”又呢喃着鼓励听不到的傅明晖。 可傅明晖虽然听不到,却又感觉到强烈的热度,不知从何而来,却直接顶在她的左手肘部,令她的手没再被拉扯出去。 那种变态的、可怖的、恶心的,被舔舐的感觉也消失了。 立即,她赶紧继续念诵。 “姐姐你好厉害。”男孩不知是夸奖还是咬牙切齿。 更不知是夸她还能继续念诵,还是没让左手的情况继续恶化。 总之他的手还抓在傅明晖的手臂上,身体却无法再近一步,被那淡金色的光罩拦在外面。 “不急不急。”他忽然说,“我妈说凡事不急,一件一件事情做,总能做到的。” 傅明晖不理他。 因为她发现,这孩子狡猾得很,跟她说话是想尽办法分她的神,让那神奇的保护力变弱。 他到底是谁?死的很冤吗?为什么会这样?他想要什么? 一连串的想法在念诵宝诰的期间涌进脑海。 而随着这些念头,她忽然感觉脑袋像被重重砸了一下似的,眼前出现了好多破碎的场景。 深夜的床上……睡着的男孩……一对男女……狰狞的脸……越勒越紧的绳子……翻白眼……舌头伸出来,身体剧烈的颤抖……最后打挺,腿一蹬…… 男女哭泣的声音,恐惧和愤怒的强烈情绪,又一股脑袭来。 傅明晖知道那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那男孩的遭遇所带来。 他是被勒死的,凶手是成年人。 既然可以来到睡梦的床边,杀掉他又咩,难道是男孩的亲人? 甚至是……父母? 这也太可怕了! 为什么要杀掉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念一晃,保护罩又差点破掉,连忙重新集中精神。 在火灾事件中,她已经发现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有时候不需要语言,她好像可以窥见灵体的内心想法。 当时她是本能伸出手,和消防小战士碰一碰,就明白了他未了的心愿是什么。 那现在,是不是因为男孩的手抓着她,所以她看到一些断续的画面,哪怕这不是对方自主想让她知道的呢? 也许她能,读懂他们的心声。 读心术是很酷炫的技能,可为什么她读的是“鬼”的心? 这到底是什么要命的天赋! 然而现在小命要紧,抱怨没有用。 傅明晖虽然算不上性格坚强,意志坚定,但优点是,基本上愤恨一会儿就会自己开解到自己。 没来由的,她相信罗昭不会放弃她,那她只能最大限度的撑到他来才行。 在此之前,她其实还想多探听点消息。 意外的是,那男孩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窥探,吃惊地眀了她一眼,就猛然收回了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傅明晖忽然冒出个怪异的感觉:这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吗? 外形是的。 可是那眼神却像个十足的成年男人。 那种差异感令她头皮发麻,想到之前他的手抓着她,竟然令她全身都麻起来。 罗昭,快来! 罗昭,有危险! 即便你来,也要小心啊。 她在心里混乱的叫着,只觉得脑子都有点僵硬了,似乎连那太乙宝诰也有些要忘记的感觉。 边界内没有时间感,因此傅明晖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 罗昭终于等到了手下。 来者之中,有之前在监控室的那个高个子桃花眼。 还有一个周身利落却强壮,右手手臂遍布纹身的年轻男子。 面目很英俊,短短的头发,眼神清亮,看起来像军队出身。 两个人看着罗昭和傅明晖的姿势,不禁都是愣了愣。 随即高个子甚至挡住了额头,好像没眼看。 此时二人的情形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罗昭一手捞在傅明晖脖子后头,一手与傅明晖的右手十指相扣。而傅明晖的另一只手,整个探入了罗昭的怀里。 还因为这个姿势,令罗昭几乎伏在傅明晖的身上。 “东西。”罗昭略抬了下巴。 只这一个动作,就能让人看到他为了保持这个姿势,已经累得满脸热汗。 高个子男赶紧举了举一个遥控器似的黑盒子,还解释,“这个功率更大,定位更快。” 这就是傅明晖联络器的备用品,外表很粗放。也只有给她用的才费心做成戒指的形状,方便她携带。 “你让主公怎么拿呢?”花臂男哭笑不得。 毕竟罗昭两只手都占着,傅明晖的一只手还伸进他衣襟里。 高个子也不知怎么想的,迟疑了下,上前把黑盒子放在平躺着的傅明晖的锁骨附近。 天气还热,傅明晖穿着大领口的t恤和牛仔裤,球鞋。 在她看来,乘机还要穿裙子和高跟鞋简直是受罪,一向以舒服轻松为主。 此时罗昭被手下的智商给气到,却没时间多解释。只好干脆就着那个俯身的姿势,直接用下巴把黑盒子推进傅明晖的领口,靠近心脏的地方。 虽然是办正事,虽然是救命的大事,虽然当事人心无旁骛,可这回连花臂男都挡住额头了。 确实……太ai昧了呀。 尤其这种事发生在向来铁血无情的主公身上,尤其格外的…… 辣眼睛,好辣! “眼镜,在背包的左侧口袋。”罗昭却又说。 这回花臂男快步上前,拿出罗昭经常戴的那副眼镜,帮他架在鼻梁上。 “守好这里,随时听命。”罗昭吩咐了句,极快的缩回垫在傅明晖脖子后的手,摸了下眼睛的边边。 不知按了什么开头,或者解锁了什么密码,总之在下一秒,他整个人软垂下来,意识已经进入边界。 只是他走得匆忙,也没调整位置,所以就枕在傅明晖的胸上…… 044 谢谢叔叔放我出来 噗嗤。 高个子男笑得翻起眼睛。 “要不要把主公挪到别处,他这样子……好像,好像很累。”花臂男又尴尬又同情地说。 “不用了吧?”高个子却摇头,又不怀好意地笑了下,“看着不平,那应该挺软合的。你也知道,进入边界后,肉身以舒服为主。” “可是……” “别多事。”高个子阻止花臂男道,“我们过来太急,你赶紧养精蓄锐,如果主公那边不顺利,是需要你当打手的。不要指望我啊,我的特长不是这个。” 又闪开角度,看了看傅明晖。 “哎哟,这女的快不行了吧?左手有一半发黑,身上都被汗浸透了,指不定熬得多辛苦。” “一个没受过专门训练普通人,还是个姑娘家,能硬撑到这个程度,很不错啦。”花臂男赞叹了声。 “那你随时准备帮忙吧。”高个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把门外和窗外的监视角度全部兼顾到。 花臂男则又看了眼趴在傅明晖身上的罗昭,犹豫了片刻,终究再也没多说什么,好脾气地点了头。 与此同时的边界之中,傅明晖就快撑不住了。 意识涣散,在现实世界中背得烂熟于胸的宝诰,居然会磕磕巴巴的断句。 那男孩看到她的样子,眼里闪出兴奋的光。 如果只是噬血和凶恶倒罢了,偏偏有些让女人的天生第六感立即发出警报的可怕意味。 尤其,还是在那张幼气十足的脸上。 如果人类的死亡代表着终结,可傅明晖觉得,若她真死在这里,却一定是噩梦才刚刚开始。 罗昭,救我…… 迷糊中,她居然在宝诰的句子中间无意识地夹了一句。 然后在就要沉入绝望的、永远也爬不上来的深渊之际,她听到两个仙音般的字:来了。 这辈子,傅明晖只有一次听到男人的声音这么激动。 当年她五岁,莫名其妙走丢了。 她站在一处空旷的房子里大哭,不知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那里。 周围什么人也没有,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 事实上,她是怎么丢的,之前经历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她哭着叫爸爸妈妈,当她爸出现的时候,在她小小的心里,就以为神兵天将来临,她的整个世界恢复了正常。 这是第二次。 那种狂喜之后,恐慌也没了,尽管她还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箱子中,根本看不到外面。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她大叫。 看到那男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无比的愤怒。 紧接着,那熟悉的剑光出现。 紧贴着她鼻尖划过去,正刺到那男孩身上。 男孩惨叫一声。 绝非人类的声音,刺耳之极。 又像是临死前的绝望,令人的心都揪紧了。 坏了! 罗昭不知道她是紧紧卡在箱子里的,要砍碎箱子,她也会被无意中大卸八块。 只是那男孩的尖叫声太大了,又非常非常长,令她的示警声根本传不出去。 她还敏锐的意识到:这么个叫法,不是要把恶灵招来吧? 而且男孩受伤了还不逃,是离不开这个箱子吗? 脑筋还没转过来,就听到头顶传来咔咔的声响。 下一秒,她终于能看到外面。 虽然还是在边界之内,却是箱子之外了。 几乎瞬间就看到罗昭的脸,看到他正徒手把木箱生生撕开。 很快,箱体四分五裂。 那种力量感,化为了安全感,令傅明晖得了自由后,就立即就扑到他身边。 身后却传来一阵叽叽咕咕的笑声,吓得她汗毛倒竖。 转头望去,哪里还得到那男孩? 散落于地的碎木中,只留着一摊黑色血迹样的东西。 那笑声持续着,却慢慢远了。 “谢谢叔叔放我出来。”男孩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坏了。 傅明晖心中再度暗惊。 “那个箱子好像是困住他的东西。”傅明晖有些歉疚,“你放出我,也是放出了他。恐怕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罗昭打断她,“先出去。” 说着,就抬手摸了摸他那副神奇眼镜的边边。 然而下一秒…… 自从与罗昭相识,出入边界以来,傅明晖第一次在罗昭摸过眼镜边后,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白光。 也就是说,她没有成功出去。 “怎么回事?”她纳闷。 无意识地拉紧罗昭的一边衣袖。 现在她的手,那只曾被拉入黑暗粘稠之中的手,还在发寒和刺痛。 低头望去,她觉得她急需要医疗,不然感觉手臂会坏死似的。 罗昭没说话,只略蹙了眉。 他又抬手摸了几下眼镜,甚至食指在边边上摩挲了几下,可结果仍然一样。 “故障了吗?我出不去了吗?”傅明晖十分惊慌。 罗昭沉默着,垂下眼睛,身影却虚了下。 就好像全息投影忽然出了故障那样,傅明晖拉着的那边衣袖也在指尖消失了片刻。 但,幸好很快就恢复了。 “我可以离开,你不可以。”罗昭的眉头皱紧了。 刚才他是略试验了下,发现自己可以离开空间,可傅明晖却像被牢牢钉死在这里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傅明晖又惊又怕。 那么现在,罗昭不会扔下她不管吧? 即便现在不会,如果危及到生命的时候,他还会留下保护她吗? 傅明晖心下一片冰凉。 忽然记起第一次玩网游的时候,因为手生,下副本后大家都走光了,就她还独自被困在地穴里,不知道如何出去。 身边全是怪物,因为情绪太投入,当时也是很怕的。 但和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那时候虽然找不到出去的路,还可以花钱买只寻路小蜜蜂,现在不管她有多少钱也没有毛线用! 这世上的男人里,在危及到自身生命的时候,只有她爸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却顾着她吧? 她和罗昭只是工作伙伴,关系也没那么好…… 好到他自己面临危险,还不放弃她…… “不会丢下你的。”罗昭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冷静地说,“我既然送你进来,就一定能带你出去。” 他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诺言般的力量。 傅明晖心下稍安,可还是有些不确定。 毕竟面临生死这种事……除了人性,还有本能。 045 糖 罗昭却不多解释,警惕的观察四周。 “下一步要怎么做?”傅明晖忙问。 “得检查一下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居然像地缚灵一样被绑住意识,出不了边界。” “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吗?”傅明晖看到罗昭轻蹙着眉头,不禁又问。 “边界出现的时间不长,到目前也没探索出空间界面之间被穿透的秘密。所以,什么情况都可能会发生,并没有一定的规律。” 明白了。 傅明晖秒懂:确实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罗昭这样说,是好心安慰她而已。 这让她想起一个游戏:死亡搁浅。 但算了,事情已经发生,怕有什么用呢? 现在她出不去,所谓的检查也必定是在此间进行。 她立即闭上眼睛认真感觉。 可是却并没有异常。 随手在身上拍来拍去,大部分没有问题。 只是当她拍到自己的裤子口袋时,感觉手心硌了一下。 伸手进去探探,拿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硬物。 是一颗糖! 傅明晖登时惊讶了。 她虽然年纪还轻,但父母的家族病史里都有糖尿病基因,所以她从小就被管束,极少吃糖。 而且看得仔细些,蓦然起起她在万米高空被强行拉入边界之时,就是那小男孩拿着这样糖果做为诱因来着。 “是不是这个!”她举着糖果,和罗昭说了当时的情形。 “有可能。”罗昭把糖果接过看了看,“就像建立催眠所用的东西,可以是任何物品。但,为什么是糖,一定也有其意义。” 他想起徒手拆开那个箱子时,眼里的第一幕场景。 傅明晖的身子被缩小了,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但在箱子碎裂的瞬间,她就恢复了正常。 另有一条孩子的身影像黑红色的液体一样从箱壁出渗出,落地化形,而后飞奔消失。 那速度快得,那形象诡异得……还好傅明晖没有看到。 “感谢”他的话,他也听见了。 那孩子还没有经历变声期,本来就雌雄难辨。傅明晖说了飞机上的事,才能确定是个男孩。 他是谁? 为什么要把傅明晖强行带入边界? 他有什么目的? 又是如何做到在大白天的天空中做到这一点的? 最关键是,糖果是怎么回事? 在边界造成的伤害,现实中会有反应。但,难道还能把边界里的东西投放到现实中? 怎么做到的? 还是现实中有人帮这孩子! 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局里的人和傅明晖外,还有人可以自由出入边界,并内外勾结的吗? 那问题可就大了。 所以,这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只是目前率先要解决的是傅明晖的状况。 如果她出不去,困在里面就太危险了。 顿了顿,罗昭果断决定,“我得让外面的人检查一下这颗糖。” 他们给傅明晖的戒指可以做手脚,那么这颗糖当然也可以! “你要出去吗?”傅明晖一听就吓着了。 只是理智敦促着她,让她没有扑上去,把这男人牢牢锁住。 她出不去。 如果罗昭走了,她就剩下一个人…… “我说过,不会丢下你。”罗昭又看了眼四周。 目前一片混沌,周边的黑暗根本看不透。 调整了几下眼镜的参数,同样也不行。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每回进入空间,多少是会有些场景的。 虽然场景是虚幻的,是那些负能量或者暗物质的意念所形成,毕竟会有。 现在么…… 他不禁眯了眯眼,感觉到了四伏的危机。 可惜,因为没有任何建筑物,或者是哪怕一点土坡植被一类的,他们根本没有地方躲避。 有点后悔没有带“阵师”进来。 “你现在心乱了,别怕。”他拉起傅明晖那只受伤的手臂。 那刺骨的冰寒感,令他强行克制才没有本能收回。 而他的气息和体温,也让傅明晖从手指尖开始回暖似的,传来刺刺的麻痛感。 不舒服,却终于有知觉了。 手臂有救了。 她深吸一口气。 有罗昭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个男人在边界中是强大的存在,强大到恶灵想要设陷阱杀掉她。 一念及此,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马上就提醒道,“之前要杀掉你的那些恶灵,就是我们第一次在边界见面时我提醒过你的,不知道你是否处理过。但总归,现在他们还在,至少部分在。” 她轻轻甩手,试图让血液流通起来。 “是我的错,我之前大声叫你的时候把他们给引来了。现在不知是不是藏在哪儿了,总是是个大危险!” “一切未知,不用忙着确定责任。”罗昭却摇头,“你试着感受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异动。” 毕竟在上个案件中,傅明晖表现出她能看到或者听到别人不知晓的东西。 很强大的异能,但她明显需要训练,目前还不会用。 但若能静下心,能全神贯注,也许可以。 傅明晖从善如流。 也是罗昭给的安全感,让她能很快心无旁骛。 在她宁心静气的时间,罗昭从衣袋中拿出又一个黑盒子,以不同的节奏按着上面的按钮,有点像军中人彼此联络的密码。 此时的外界,英俊的花臂男和高个子桃花眼都发现了情况。 “主公动了下,你看到没?”桃花眼立即正了神色说,“然后又立即归于沉寂,这是……想出,却没出来?为什么?那是主公啊,还有出不来的时候?” “你看这姑娘的手臂。”花臂男则指了指傅明晖,“刚才从肘部到指尖全部发黑,现在已经逐渐恢复。虽然还是没有血色,却不是必须截肢的状态了。” “这说明主公在救她,而且有效果。可是,如果里面很危险,为什么不直接出来?”桃花眼纳闷,皱眉。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震动声传来。 花臂男立即也从衣袋中拿出相同的一个黑盒子,盯紧那上面的灯光闪烁,随后立即收起道,“你看好这里,我得立即进去一趟。” 说着也拿出一副眼镜,却是那种滑雪的防风镜式样。 然后在椅子中坐好,拧了眼镜边的一个开关似的东西,瞬间身体软下去。 046恶灵,来了 几乎在同时,花臂男出现在边界里,准确的定位到傅明晖和罗昭的身边。 在傅明晖看到来人前,罗昭一手环在她脸侧,挡住了她的眼睛,同时转头对花臂男说,“她裤子口袋里有一颗糖,立即拿去分析,然后回来告诉我情况。” 顿了顿又补充,“你们俩别动手,这边的人应该有女性工作人员。” 毕竟傅明晖是个姑娘家。 之前按局里技术人员的说法,他得过阳气给她,这才不得已进行过多肢体接触的。 但搜身这种事,还是有规矩要讲。 “可是主公,你们为什么不出去直接调查?”花臂男不明所以。 “因为出不去。”罗昭说着,眼神示意了下傅明晖。 花臂男立即明白了,是这姑娘出不去,所以主公也不能走。 主公从来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何况这姑娘还不是他们的人,算是有点特殊的普通平民。 可他虽然吃惊,却办事利落,没多说半个字,转身就走了。 罗昭放下手。 傅明晖之前没挣扎,没拒绝,这会儿却抱怨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人,但你不会让他蒙个面……” 话没说完,身子登时僵硬,紧张地低声道,“他们来了。” “谁?”罗昭皱眉。 “恶灵,来了。”她的声音愈发低下来。 罗昭放眼四周,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再看傅明晖,见她眼神也无法聚焦,显然并不是视觉上的感应。 但她支愣着耳朵,似乎要努力听着什么。 是,灵听的能力吗? 罗昭猜测,同时看到昏暗的混沌消失了,眼前出现了“真实”的街景。 典型的南方小城,有特色的古意建筑,湿漉漉的街道,青石板路有些窄,高高低低的好像依山而建。 从这个街口只能看到转弯,却看不到下条街的样子。 不少人穿着汗衫拖鞋,就坐在门前的小竹椅上乘凉。 远处有喜乐声传来,好像在举行婚礼。 又是婚礼? 傅明晖略一恍惚,就发现和罗昭已经站在街心上。 可路边的饭摊子摆着各色美食,有的还热腾腾的冒着白烟,却偏偏他们什么味道也闻不到。 街上的人也好像游戏里的npc似的,对他们视而不见。 “我从没来过这种地方,旅行也没有。”傅明晖低声道,“所以这不是我的意念形成,有可能,是那个孩子……” 边界只是个空间,所有的场景或者景物都来自于不同生灵或者非生灵的意念。 说到底,这是个虚拟的地方,可却神奇地能造成实质伤害。 罗昭嗯了声。 既然是那个所谓孩子把傅明晖强拉到这里来,那他就必然有未了的心愿。调查清楚他的来历和出身,才好继续查证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凡事有因必有果,找到原因,才能化解执念。 他,或者他的团队,也才能彻底进行清扫。 “先到前面去看看。”罗昭指指前面拐弯处,“既然有婚礼的喜乐声,就是引着我们去看的。” 傅明晖没什么好反对的。 她也意识到了,她有些奇异的能力。 虽然她不会自主运用,虽然她不想有,可有就是有。 两人就这么慢慢向前走着,像是整个场景的局外人。 可是当他们转过这个弯,进入下一条街,情况突然变得不同。 这条街上,两侧的店铺明明近在咫尺,可却看不清楚,好像蒙在雾里那样。 倒是店门前坐着的人,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全是一群做手工活的。 有的拿着铁锤在一下下砸着什么;有的在编竹筐,可是竹子尖利,倒像是要插刀子那样;有的拿着菜刀在剁,有的在油锅中炸东西…… 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神,不再像npc那样对周围没反应,而是一直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恶毒,噬血,厌恶,痛恨,一大堆超负面的情绪交织而成。 傅明晖试了下。 她向左,他们的目光向左。 她向右,他们的目光向右。 她停顿,那些目光停顿,她跑两步,目光也追上来。 若那目光有实质,明明就是淬了毒的暗器飞刀,如影随形地在他们身上戳出无数血窟窿,再烂穿皮肉。 什么仇什么怨! “小心。”她情不自禁的上前,拉了下罗昭的衣袖。 因为感觉罗昭和之前任何一次面临危险时同样镇定,她发虚发寒的情绪也稳了些。 “还等什么,来吧。”罗昭却忽然说,身子站定。 当傅明晖意识到这话不是说给她的时候,异变已生。 那些“人”,那些坐在两侧店铺门前的“人”忽然怪叫着跳了起来。 在边界中,宛如噩梦的空间,完全没有物理规的。 他们跳得如此之高,发出的声音如此怪异刺耳,简直超出任何的想象。 而且他们的皮肤,在跃起的瞬间就骤然松脱,里面的身体就像是冲破包裹似的,哧溜一下钻出来。 原来他们只是披着人皮。 此时落了一地。 再看他们的身体,却是一团团的黑气,并非实质,并不断扭动出各种形状。 只有头的部位生满了牙齿,极锋利之极的黑牙,咔咔上下磕着,仿佛还没有咬到血肉就开始大嚼特嚼。 “贴着的我背,不要远离。”罗昭只说了一句,手中已经执起那柄从不知置于何处的、闪着光芒的短剑。 傅明晖本来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这辈子都没跟任何人真正动过手。 但老实有老实的好处,比如此时就十分听话。 罗昭让她贴着他的背,她就紧紧靠上去。 那些怪物,不对,是恶灵,从四面八方而来,有的就直冲着她猛扑。似乎下一秒,就能啃上她的脑袋。 本能中,她想躲开,蹲下,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要抱头鼠窜的。可是她牢记着罗昭的话,强行控制身体到快抽筋的地步,也硬是不错开半步。 顶多就是闭上眼睛,看不见就当不存在。 虽然自欺欺人,却也是精神胜利之法。 罗昭用的是类似冷兵器的武器,如果在正常的世界里,也就是拍武打片。可现在傅明晖哪有心情欣赏,只能清晰的感觉到罗昭背部肌肉因动作而起伏。 还有,他因战斗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他们是个整体。 047预判他们的预判 “留活口吗?”傅明晖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立即又觉得自己愚蠢。 在边界里,身为恶灵的,哪称得上这个“活”字。 “没必要!”罗昭的声音和气势都冷峻异常,“为恶者,死。来多少,杀多少!” 惨叫声始终此起彼伏,却在罗昭说完这个“少”字后,戛然而止。 “可以睁眼了吗?”听到没有动静了,傅明晖小心地问。 罗昭简直无语。 敢情这一位,始终闭眼来着吗? 她这样怂包,真的有必要好好培训,让她加入他们吗? 可偏偏,只有她有与众不同的异能…… 罗昭很无奈:为什么强大的能力总是出现在最没用的人身上? 傅明晖不知道罗昭正在无语,只听没有动静,就想睁开眼睛。 可就在此时,忽然心尖一抖,听到莫名的声音。 严格来说,并不是耳朵“听到”,就是来自内心的声音,直接浮现在脑海里。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正常人类的五感并不存在,而是以另一种感知的方式。 “先别动,别惊动罗昭,等他走过来。” “哈哈,还以为把我们杀掉呢,死的不过是些还未成形的废物!” “姓罗的太强了,这也不是他全部实力。” “怎么?我们已经厉害到这么轻敌了吗?” “让罗昭轻敌才是我们的策略啊。” “以为都杀绝了我们,会放松警惕才对吧。” “慢一点,慢一点,不要急。” “咦,他为什么不动?” “是因为那个女的不动。哼,废物,这点小场面就吓得走不动路了。” “人类,看来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啊。” “记得从这几个方位袭击,保证让罗昭死在边界里!” 接着叽叽咕咕的,全是战术性的问题。 傅明晖浑身都在冒冷汗,因为她看不见,到听得到。 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本来就带着天生的恐惧。 但是她还保持着奇异的清醒,装出很虚弱的样子,不敢暴露自己能“听”得到的事实。 如果说对方对罗昭的行动做了预判。 那么,她要预判他们的预判。 “怎么了?”罗昭感觉傅明晖愣了片刻,身子有些僵直。 “我走不动,你背我。”傅明晖忽然说。 因为两人挨得近,她不敢做大动作引起怀疑,小指就似无意的碰了下罗昭的。 罗昭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暗示。 所以二话没说,直接把傅明晖背了起来。 这样一来,他们的脸就几乎能贴在一起了。 傅明晖虽然不知道那些恶灵的感觉有多敏锐,但这是她所能做的最隐蔽的事。 “杀的只是些喽啰。” “前面是陷阱。” “好多。比上次还多。” 罗昭不说话,甚至表情都没有一丝改变,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甚至,向陷阱之处而去的脚步都没有半分变化,仍然平稳。 傅明晖这时候体现了绝对的信任,没对罗昭的反应指手画脚,也没慌张的叫他转身。 既然没办法,既然罗昭是她唯一的依靠,既然在边界里是生死伙伴,那就选择相信! 她只是装出吓哭的样子,在他耳边轻轻抽泣着。 事实上,把那些恶灵研究的战术全部转述给罗昭。 她不懂战斗啊,方位啊,角度的事,却能做个复读机。 “抱紧。”眼见他们来到了路口,转过弯就能进入下一条街道的时候,罗昭忽然说。 傅明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服从命令就完了,两条手臂紧紧缠上罗昭的脖子。 “也不用这么紧,我没办法呼吸了。” 这种时刻,大战前的平静。 知道要面临无比的凶险,知道下一步就会跳入陷阱里,哪怕是罗昭,肾上腺素也激增,外表平静,内心却是紧绷的。 可傅明晖的行为,却让他忽然哭笑不得。 “哭。”他又说。 傅明晖一秒戏精附体,哇哇的暴哭起来。 本能就知道是他要做什么事,她的吵闹会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事实上,随着他们临近那个陷阱,她能感知到的恶灵们的兴奋和紧张,就好像是大洪水不断拍打着河岸,很快就要毁堤而出。 可罗昭偏偏在这时候停下脚步,位置选得极其刁钻,令那些东西急得不住地跳脚、咒骂。 他们有自己的方式进行语言交流而不让人类听到,可万万没想到,傅明晖偏偏可以! 傅明晖也明白这是罗昭的战术。 他仿佛站在悬崖边上,下面深渊中的恶鬼张开着大嘴等着吞噬,可他那一步就是不迈出去,急得对方极度焦躁,乱了分寸。 也许还会破坏掉他们的计划。 到底是谁按捺不住?到底是谁失了先机? “你快带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 “我好怕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傅明晖卖力哭叫。 可惜干打雷不下雨,半颗眼泪珠子都没有,冷汗倒是没断过,搞得罗昭的脖子里一直湿漉漉的。 戏过了啊。 罗昭再度无奈了。 因为傅明晖一边哭叫还一边甩头,鼻尖不断轻擦过他的面颊,她柔软的头发也不断扫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阵麻痒感。 但也正是傅明晖制造的噪音,那种失控的不理智模样,完完全全吸引了恶灵们的注意。 可以说,成了超级显眼包。 这女的太碍事,太聒噪,都恨不能立即把她撕成碎片才好。 甚至有一个说,“这女的是不是见过?六月初一那天晚上是不是她?她出现了,然后罗昭没上当!让我们折损了多少。” “这就是人类传说中的丧门星吗?” “啊,她吵死了,一会儿我要把她的嘴巴挖下来。” “快呀,快呀,前进一步,姓罗的,再进一步!” 听到这些,傅明晖心底拔凉拔凉的。 完蛋了,被记恨了,拉仇恨了。 而罗昭那双珍贵的大长腿却就是不肯前进半步,让恶灵的情绪像是要沸掉的汤锅那样。 傅明晖也发现了,他让她抱紧,是要腾下一只手来,悄悄的、极快速的,用之前那个黑盒子按了好多下。 正是以密码的方式,对边界外传递信息。 找援兵吗?傅明晖猜测。 048读心 “好了,别哭了,乖,这就想办法带你出去。”收回盒子,罗昭忽然说道。 他声音里的温柔,那种带着些缱绻的低徊,就像情人之间的软语,令傅明晖突然之间连心尖都麻了。 这戏也过了啊,比她的还过。 然而下一秒,罗昭还把她从背上放下,转身抱入怀中。 傅明晖整个人都僵硬了。 直到,随着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像安慰似的,同时他的声音也传入耳朵,“不要慌,打斗中不要试图帮忙。待会儿有人护着你,你只要听就行了。” “啊啊,这女人不会是罗昭的吧?” “这杀神也有软肋吗?” “婆婆妈妈真是烦死了!赶紧进陷阱!要谈情说爱不会换个时间啊。” “他再往前一步就会永远没有时间了。” “走啊走啊。” “啊,这女人真讨厌!” “冲吧!反正就差一步,打一下,就把他拉进来了。” 此刻,对方躁动已经要控制不住,沸腾了起来。 “他们等不及了。”傅明晖把头埋进罗昭怀里,低语道。 “就是要他们急。”罗昭也同样低语。 因为这样的姿势,傅明晖感觉得到罗昭的身体正在戒备的紧绷着,心跳极为有力。 这说明他的血液在加速,却绝对没有失控。 失控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恶灵。 终于,被罗昭这种战术憋得终于忍不住了。 无数的尖叫声忽然同时响起,即便有所准备,傅明晖也觉得心底被重重锤了下,身体上产生了极度的痛苦。 “不会有事的。” 而随着罗昭说出的这五个字,傅明晖只觉得身体腾空,直接被抛了出去。 在边界中,物理逻辑并不完全存在。 所以傅明晖只觉得自己身子轻得像一片树叶那样,无着落中飘荡了片刻,就被人接住了。 方向,是死亡陷阱的反面。 此时她虽然还没有摆脱危险,却被稳稳接住,站在了攻击圈的外围。 是的,攻击圈!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恶灵终于控制不住,向罗昭扑了过去。 无数的黑影子,不断变幻着模样和角度,誓要把罗昭碾碎。 罗昭站在那里,好像怒海狂涛中的小船。 起伏着,颠簸着,却绝不会倾覆。 他的动作还是干脆利落,绝不花哨,一招制敌。 那柄短剑散发的光芒随着战斗的激烈,尽管越来越长,最后与他等身高。 一团团的黑气,把他紧紧包围。 黑气中,时时从各种诡异的角度刺出血色的武器。 锋利之极,杀气腾腾。 场面看起来险象环生,可是罗昭的存在,又好像是嘲讽那些攻击的无效。 最近的一次,恶灵的黑气几乎贴到他的脸上,却仍然让他斩成齑粉。 如果说罗昭是长得很帅的,战斗中的他,这个帅字都不足以形容。 “啊啊啊,他好像知道我们的战术。” “就差一点,怎么就是打不到!”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全完了,他还毫发未伤。” “他太厉害了,我们还是逃吧。” 各种纷杂的心绪,又是一股脑传入傅明晖的脑海中。 她感觉出对方有了怯意。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恶灵中最凶悍的几个忽然改变了攻击的方法。 她顾不得隐藏实力,急得大叫,“脚下脚下!” “他们要发心音,伤害你的魂魄了。” “啊,就是意念。” 话音未落,罗昭所处之处的地面忽然松动了。一条粗大的黑线像是巨蟒,瞬间就张开了血盆大口。 罗昭脚下塌陷,差点就被那黑暗吞没。 只是下一秒,他身子凌空,险险避开。 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他居然能分心听到傅明晖的提示,并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的剑直刺地下,那光芒像是闪电似的,发出耀眼的银光,并散开成张牙舞爪般的电流,击穿了来自地下的黑暗。 惨叫声中,傅明晖只觉得眼都被闪花了。 同时她听到那可怕的声音,“那个女的有问题,她能听感知到我们,先去把她先杀了!” 傅明晖吓了一大跳,本能就后退。 慌乱中,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 幸好有一双手臂扶住他,温和的声音也传来,“傅小姐,你要小心呀。” 傅明晖只来及看到个强壮灵活的背影,以及一条肌肉隆起、线条好看的花臂。 情况太紧急了,刚才她被罗昭抛出并落下来时,就是这个人接住的她,她都来不及看看他是谁。 再之前有人出现在边界里,罗昭挡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见来人的脸,但也看到了身材。 是同一个人!罗昭叫来的援兵。 此时他戴了个大头盔,把脸挡起来。 同时在把傅明晖拉到身后,极快的在花臂上套了个长到手肘部位的黑色手套。 恰巧此时,有恶灵扑到面前。 黑气还没临身,傅明晖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寒意,能把人的血液都冻住,骨头冻成冰渣子那种。 她甚至来不及提醒,就见花臂男抬手迎击。 和罗昭那种帅气的用剑不同,花臂男直接多了。 直接手撕。 他动作灵活,力量强悍,闪展腾挪间,把扑过来的黑影全部扯碎。 可惜傅明晖来不及赞叹,就捂住胸口。 她心尖剧痛,因为太多信息涌进来,同时搞得她的头像要爆炸一样的疼。 不过她还是努力分辨,不断发出提醒。 “他们要逃了!”很快,傅明晖又说,还连着提供了几个方向。 “杀!一个不留。”沉默战斗的罗昭忽然出声。 随着他的话音,他手中的光剑好像死神的镰刀。而那些黑气就像是地里的烂草,完全而彻底的被收割了。 “不愧是主公!”花臂男赞叹了声。 眼见恶灵已经顾不得伤害傅明晖,只仓皇地想逃走,他也向罗昭的方向围拢了过去。 很快,这个世界清静了…… “打扫战场。”罗昭叫来花臂男。 并低声吩咐,“他们知道了傅明晖的能力,不能放走一个,也不能留死角。” 花臂男应了声,立即四处搜寻。 傅明晖一直高度紧张,此时腿软得直接坐了下来。 罗昭走到她身边,再度确认,“你是能听到他们说话吗?” “他们没有说话。”傅明晖心底有微微的绝望,“我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为了保密,不管是人是鬼,可能不发出声音。 但心底动念是无法控制的,所以她“听”得到。 拥有读心术就够恐怖了,却原来她能读“鬼”的心。 049旁观者和局内人 “主公,扫干净了。”花臂男回来了,对罗昭说。 傅明晖看看四周,还是那样南方小镇的街景,却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 而久没有人的地方就像坟墓,让人没来由的心里发毛。 “外面怎么样?”罗昭问花臂男。 “那颗糖,很容易就找到了。”花臂男回答说,“只是我们才一碰,立即就化了灰。” “然后?”罗昭又问。 “我们用最快速度检测了成分,并没有发现类似于糖果的物质,就只是纸而已,还有少量朱砂。” “符纸幻化出来的?”傅明晖吃惊道。 “鲤鱼也这么说。”花臂男看向罗昭。 显然,这个鲤鱼是他们中的一员。听起来,好像懂些玄学。 “这就有意思了。”罗昭轻轻皱眉,“那个孩子,在大白天的万米高空是以一颗糖为饵,把我们引入边界,外面却有同样一颗糖却是以符纸形成?” “内外勾结这种事,自从边界出现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花臂男下意识的摸摸头,结果只摸到头盔上。 他身高中等,可是身材爆好。 只可惜现在戴着头盔的样子有点滑稽,看起来像个大蜻蜓。 “得找到他们,否则必会生乱。”罗昭果断道。 傅明晖心头一紧。 对啊,那男孩儿跑到哪里去了? 自从那个棺材样的木箱被劈开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我有个奇怪的感觉。”傅明晖弱弱举手,“他外有是个孩子,可眼神……” 她无法形容,那眼神就像个中年油腻男。 被他看一眼,就有那种浑身都滑腻腻又甩不脱的感觉,寒冷而且恶心。 其实长得丑怪或者极度衰老都不可怕,最吓人的是外表与灵魂不符。 眼睛,就是灵魂的窗户。 然而话音才落,忽然一阵刺耳的音乐声传来。 并不是音乐本身尖锐难听,而是于荒僻和死寂中突然响起,无比的突兀。 何况那是喜乐,欢庆的乐曲。 傅明晖吓得一哆嗦,对声音格外敏感。 “过去看看。”罗昭却挥了挥手。 三人循声而去。 罗昭走在前面,花臂男体贴的殿后,让走在中间的傅明晖感觉安全了些。 拐过一个街口,就看到前面是婚礼现场,热闹非常。 他们安静地站在外围观察。 傅明晖发现婚礼外的地方都是大团大团的黑雾弥漫,仿佛这场景只是临时搭建出来的。 她有强烈的不真实感,可场景中的人们却似正在真实之中。 “这是……七十年代?”傅明晖忍不住低声问。 虽然她没什么见识,可这年代感扑面而来,想不注意都难。 回答她的,是一个孩子的哼唱声。 是那种流传于乡村的小调,明明在南方小镇中,却有高亢嘹亮感,仿佛是西北那边的。 山里的野鸡子叫鸣哩,尕妹子打扮得娆人哩。 尕妹子打扮上浪一浪,看上阿哥你的好模样…… 这曲子本是没有问题的,表现青年男女间火辣辣的情与爱。 可是由一个年幼孩子的声音唱出来,此时此刻不但没有好笑可爱感,还透着诡异和强烈的违合。 偏那声音好像波段不同,听起来像是轻哼,却盖过了喧闹的喜乐之声,直直刺入耳鼓里。 “你们听到了没?”她分辨不出那是来自于心声,还是真的唱歌声。 罗昭点了点头,并抬了抬下巴。 傅明晖向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小孩子像在舞台上被灯光照着的主角一样,浑身光亮的出现在人群中。 那一刻,其他人都黯淡了下来。 就见他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着,游鱼般灵活。 因为还没到酒席上菜的时刻,桌上摆着干果蜜饯之类的东西。他每到一处桌前,就把糖果盘里的糖挑出几颗,揣在自己的衣袋里。 “是这种糖吗?”罗昭盯着现场,盯着那个“孩子”,不借过任何一处细节,口中却问傅明晖。 傅明晖仔细辨认,凭着那独特而朴素的糖纸,立即就认了出来。 现代这个年代的糖果包装都太过精美,有时候她不为了吃糖,而是为了包装就买了。 “他好像很喜欢这种糖……”花臂男也轻喃道。 眼见着这孩子把所有桌子都转遍了,忽然转过头来一笑。 傅明晖只是旁观者,由于强烈的年代感,就像是观看一部电视剧那样。 此时却突然的,好像被强行拉进去。 又好像她的偷窥被那孩子发现了,那种可怕的眼神,直接就连线上她,把她钉死在原地。 下一秒,场景又变了。 忽然到了那个众所周知的陋习,也就是闹伴娘的阶段。 年轻的姑娘惊恐的躲避着,好多男人挂着猥琐的笑容,对着她上下其手,生怕少摸一把就吃亏了似的。 随着一声尖叫和无耻的狂笑声,有人居然把手伸进姑娘的衣服里,直接把内衣解开并扯了出来。 还单手举在空中,炫耀似的甩着。 “姐姐,你也来了。” 就在傅明晖气愤异常,恨不能冲进去救人的时候,男孩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她下意识低头看,正看到一只沾满糖汁的、黏乎乎的小手从人群中伸出来。 看不到人,仿佛被挤在成年人的身后。 只那只手伸得无比长,向傅明晖的大腿抓过来。 大部分女性在看到这种骚扰性甚至属于猥xie的犯罪场面都会产生强烈的共情,心理不适,以及头皮发麻。 此时那只小手伸出的方位和动作也同样带站银邪感,吓得傅明晖本能闪避。 可她不知何时已经置身于人群之中,这样猛然向后退,一下子就进入了中心地带。 蓦然她发现伴娘不见了! 不,她变成了那个伴娘! 周围那群男人的脸已经变形,好像可怕的僵尸怪物,狞笑站向她逼近,伸出肮脏罪恶的手。 傅明晖吓得尖叫,拼命向外推打,令那些手不沾到自己身上。 同时她听到一阵孩童的天真笑声,清脆又快乐地响起。 那孩子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糖,一下下舔着,笑盈盈地望着她,眼里兴奋又喜悦,好像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 他成了旁观者。 而她,则是局内人。 050 躲避洞 罗昭! 罗昭救我! 傅明晖一边抵挡那些抓过来的手,一边大叫着。 可是她根本发不出声音,那些围过来的男人的样子也变了。 一个个面色灰败,眼洞漆黑,狞笑也越来越扭曲。 他们不是人,形容词。 现在更不是人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傅明晖全身汗毛直竖,因为她感觉情况不对! 她好像又被魇住了! 就是那种被恐惧所包围,明明“看”得到有人,可就是没人发现你陷入绝望。 明明有人近在咫尺,可却像隔着空间,完全听不到你的求救。 但,为什么? 她的噩梦给和边界相通就算了,居然身在边界之中还能陷入更深一层的噩梦之中吗? 她奋力挣扎,不管用。 雷祖的十字天言,以及太乙救苦天尊的宝诰,不管她如何回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好像大脑被一片黑暗所堵塞。 眼见着那些手就要碰到她身上,她在极度的惊恐中,只能用尽办法想引起罗昭的注意。 终于,罗昭发现了异样。 本来,傅明晖正盯着眼前的画面场景,眉头微皱,似乎是用心记忆所有细节。 可是,她身子好像有些僵硬,像是肌肉都绷紧了那样。 而且…… 罗昭情不自禁抬起手,在傅明晖脸上轻抹了下,又搓了搓手指。 这是什么?眼泪吗? “建辉,手套给我。”他立即道。 花臂男怔了怔,麻利地脱下自己的手套。 罗昭快速调整了下手套底部的按钮,然后拎着其中一根手指套,按在了傅明晖的额头上。 轻微的电流闪着蓝光,瞬间击出。 傅明晖猛抽了一口气,像是心脏骤停后又突然启动似的。 她的眼神也有片刻的不能聚焦,身子向后软去。 幸好罗昭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 傅明晖大口喘气,下意识的握紧罗昭的手臂。 脑海中,那些向她抓过来的罪恶之手消失了。 眼前的场景中,热闹还在继续,反复不断,那个孩子的身影却也消失了。 “我被魇住了。”她深吸一口气说。 “在边界里?”花臂男相当吃惊。 又递给罗昭一个眼神:这女的出现之后,边界里的新情况也太多了哇。 “什么内容?”罗昭永远言简意赅。 傅明晖把梦中的情形说了一遍。 罗昭果断对花臂男伸出手,“头盔给她。” 还好心向傅明晖解释,“你脑波独特,不仅可以窥见那些东西的内心,同时也会受到影响。我们对对方还不了解,得先屏蔽一下,免得你又受影响。” “不怕我看到你的人了?”傅明晖偏过头去。 “不会切除你的脑白质。”罗昭冷声,又把她的头扭转过来。 转眼,傅明晖成了大蜻蜓本蜓。 她本不想看向花臂男,免得惹麻烦。 后来一想,她说她没看,别人也未必信,不如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之前只看到花臂男个子中等,身材却极好,健壮又不失灵活,比例完美。 现在看到脸,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娃娃脸,唇角总是带着笑的样子。 气质非常温和有礼。 和罗昭比起来,太……反差了。 “张建辉。”花臂男还伸出手。 罗昭瞪了一眼,“没让你自我介绍。” 张建辉小同学讪讪地缩回手。 “你好。”傅明晖却打招呼。 至于她的名字和情况,人家一定早知道了。 再说她又不是罗昭的手下,不用听他的命令。 “先的地方躲避,我得出去一趟,由你来保护傅小姐。”罗昭又说。 傅明晖忽然有些慌。 自从出入边界以来,她习惯了罗昭在身边。 虽然从刚才的战斗中,她看得出来张建辉也很强大,可就是忽然感觉安全感减弱了。 幸好“你留下”三个字在她喉咙上滚了下,又理智的咽了回去。 “放心,我们每个人都有构建出的躲避洞,藏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张建辉连忙说,因为看出傅明晖的紧张,竟是个十分体贴的人。 他说话慢条斯理,也给人很温和的感觉。 傅明晖平时和罗昭相处,又觉得他背后可能是国字号的神秘组织,还以为都是一群冷硬的钢铁汉子,没想到也有不同画风…… “那个孩子很厉害,不要轻敌,等我回来。”罗昭很快地说,整个人消失了。 这边张建辉戴上手套,又扭了什么地方,好像调整数据似的,而后对傅明晖伸出手,“拉紧,跟我走。” 傅明晖抬手握住,只感觉指尖全是手套上凸起的小点点,接触的时候有微微的酥麻感。 这是什么黑科技吧。 罗昭的眼镜,他的光剑,现在还有神奇手套。 但想想,她爸借着雄厚财力连进化到有情绪智能的ai都能给她搞来,人家这种背靠国家的,因为过于先进而不便展示的东西不知有多少呢。 而她的思绪只是飘走片刻,边界中的时间概念又混乱,没什么逻辑可言。 总归只是眨眼间在,她来到一个房间内。 不大,里面摆了几张单人床和桌椅。 奇特的是床上的整洁度。 被子枕头被叠得方方正正,好像砖块一样,半点凌乱也无。 这是军营。 傅明晖瞬间就看出来了,但她没有多嘴。 只问,“躲避洞是怎么回事?” “一种说法啦。”张建辉让傅明晖坐下。 可这么整洁的地方,她都不敢坐下,最后只找了把椅子。 “往后看情况,主公会解释给你听的。”张建辉沉吟了下。 显然很有纪律性,没有罗昭的指示,他不会多说。 不过叫罗昭主公? 咋这么古意?演三国剧本杀吗? “通俗的解释就是,滞留在边界里时,为了防止被攻击或者影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处安全屋。”张建辉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字句解释道,“基本是个人意念中,觉得安全感最强烈的地方吧。” “那么,我也可以构建吗?” 她问。 若是可以,她以后就不至于那么害怕,总觉得没着没落的。 万一遇到危险,打不过可以先躲…… 张建辉可能是军旅出身,所以他最爱的地方是军营吧? “具体细节,你过后问主公。”张建辉只能透露到这儿。 “可我这次为什么出不去呢?”她又问。 051 媒介或者引子 “我也不知道。”张建辉摇了摇头。 看到傅明晖一脸失望,忍不住又安慰了句,“主公亲自出边界,估计就是调查相关情况。找到原因,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呀。你也该看到了吧?那孩子出现的年代不是现在。” “好像七十年代?”是她父母那辈人的时光。 张建辉点了点头,“还有一些细节,可以判断出大致所属的地理位置,甚至具体的时间,具体的位置,部分风俗。那些人的脸,特点突出的可以搜寻相关的数据库。” 大约觉得自己透露太多,说到这儿,张建辉就停止了。 但傅明晖大致能够明白。 出现在边界里的,用通俗的理解,不是恶灵就是冤魂。 他们徘徊不去,不是有阴谋,就是有放不下的事。 在其中,如果是横死的,怨念会更重,出现的概率也最大。 这往往在现实中涉及到刑事案件,如果罗昭等人有官方背景的话,查查沉年旧案或者失踪人品是必然的。 若有了年代和地理位置的细节,甚至描绘出人脸,就大大缩小了调查的范围。 “他能记住那么多吗?”傅明晖有点担心。 “这你放心。”张建辉神情略骄傲,“我家主公不管是智力还是武力,以及定力,都是全……呃,最强大的。” 好吧,至少罗昭很受手下的爱戴和信任。 傅明晖心说,也认真考虑了下,什么地方是给自己最大安全感的。 如果罗昭肯教给她方法,说不定她也可以构建一个躲避洞出来。 以前,父母身边就是她感觉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没了。 后来,家就是她感觉安全的地方。 自从雷斋月那天之后,也不纯粹了。 现在她居然想不出什么地方…… “要么你休息一会儿吧?”张建辉对她说,“虽然边界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在这里一分钟,在外边说不定有好几天了。在这里好几天,在外面说不定又只是几分钟。可在安全屋里,还是可以恢复一下体力的。” 顿了顿又说,“还有啊,你可以把头盔摘下来了……” 傅明晖忘记了这事,闻言有点尴尬,不知道自己就这副样子跟人聊天,是不是很滑稽搞笑。 取下头盔后,她尴尬的笑笑,干脆闭目养神,顺便在脑子里把事件事的来龙去脉仔细想了想。 本来是要去完成消防员小战士的遗愿,可和罗昭上了飞机后却被强拉进边界。 罗昭说,媒介,或者说引子就是那块糖。 这可能是那孩子生前最喜欢吃的,也可能与他的死亡有关。 偏偏在她的身上,那个停留在现实世界的肉身上,也发现了相同的糖。 只是在被找到的瞬间,它化成了灰。 据说,所谓“糖”的成分本身就是纸张和朱砂。 由于自身体质和家族基因的缘故,她极少吃糖。 所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身上是没带着赯的。 那么问题来了,那块糖是怎么出现在她牛仔裤的口袋里的? 衣服是家里洗的,阳台晒的,以她家那种安保系统来说,除非蜘蛛侠,没人能闯进去,在她衣服里塞了糖再安然离开。 是鬼怪吗? 虽然十七楼老太太的事件说明,她爸在她家门廊摆的阵什么的还挺管用,普通鬼进不来。 但特殊的呢?强大的呢? 毕竟六月初一的晚上,她差点被诱惑自杀,哪怕是在噩梦里,却始终没有找到原因或者说原凶在哪里。 如果排除这些可能,剩下的,就是在在去机场的路上被人塞了东西而不自知。 毕竟她穿的是宽松型的牛仔裤…… “能不能联系到罗……呃,你家主公?”傅明晖忽然睁开眼睛问。 张建辉本来也在闭目休息,身子后倾,腿翘在桌上。椅子只以两脚支撑,在那优哉游哉的晃呀晃,猛然听到傅明晖说话,差点失了平衡。 “啊?”他一时没听清。 “就是……”傅明晖比划了下,“我之前看他拿个小黑盒子按呀按,然后你就来了,所以是可以内外联络的吧?” “有事?”张建辉坐好。 “我想起来一些细节,可能有助于他调查。所以……” 张建辉却摇头,“是有联络器,但只能简单交流。如果太复杂的话,又不是手机……” “那怎么办?” “我尝试报告他。”张建辉起身,“如果方便,他应该很快就来。” 傅明晖看到张建辉也拿了同样的黑盒子,以特殊的节奏按了好几下。 她运气不错,罗昭很快来了。 不过他不能直接进躲避洞,而是在外面敲门。 “安全屋嘛,只有我允许,别人才能进。”张建辉笑着去开门,“就算是主公也一样。” 傅明晖险得拦他,想问:如果开门后不是罗昭怎么办? 幸好,是。 “什么情况?”他上来就问。 看样子有些风尘仆仆,好像正在忙碌之中。 话说自从傅明晖与他相识,除了在学校的时候,他总是很忙的样子。 很多时候还睡眠不足,眼下有点青黑。 “我想了那颗糖是如何到我身上的。”傅明晖也不废话,直接道,“我记得过机场第一道安检的时候,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男的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当时有比较近的身体接触。那边有监控,可以看看不是不他把糖放到我口袋里的。” 当时她还以为那人要摔倒,好心上前扶了一把,自己却差点整个被抱住,还被撞得趔趄了下,磕到旁边的栏杆。 “你有没有看到他的长相?”罗昭蹙眉,“嘴唇上有道疤痕的?从下巴处斜到上方?” 傅明晖努力回想了下,摇头,“好像没有呀。” 又问,“这男人是谁?你查到了什么?” 罗昭不说话,眉头却皱得更紧。 忽尔,他眼睛一亮,问傅明晖,“你还有线索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再回去查查,应该很快有答案。” 傅明晖摇头。 他连招呼也没打,直接走了。 傅明晖心时又是纳闷又是焦急,可也没办法,只有等。 她不知道,其实罗昭早就考虑到那颗糖的出处,也推测到问题不会出在她家里,就把她出门后所有的街道和机场监控都找人调来看。 同时把他记忆中的人脸建模,对比了数据库。 052玄学的方式 在边界里看到了详细的场景,于是就有了年代和地理位置的信息。 再加上婚礼风俗,当地的建筑特色什么的,搜索的范围大大缩小。 于是那个孩子的脸,很快就对比成功。 早在三十年前,他就在被拐卖儿童的失踪名录里。 至于那场婚礼…… 参加的大部分宾客虽是普通人,包括新郎新娘。 但后来出了件在当时极为轰动的刑事案,在沉年旧案中有完整纪录。 那个伴娘在婚礼的次日被奸杀,抛尸在镇上一家杂货铺子的仓库里,死状极为残忍血腥,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查获真凶。 凶手的反侦察能力特别强,几乎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 而经过一昼夜的奋战,罗昭终于把所有需要的资料都调到手中。 “男孩叫魏童,失踪时八岁,父亲魏仁智是当地县医院的医生,母亲吴玉慧是小学老师,妥妥的知识分子家庭。在那个小镇,属于上层人物了。” 说话的,是那个微胖的,总是笑哈哈的人,名为云柯。 “他都已经八岁了,懂事且记事了,拐卖他的话,风险不是很大的吗?”提出疑问的,是那个高个子桃花眼,名为吕大锤。 真名,不是网名。 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把傅明晖的肉身秘密搬回到了局里。 她太久时间不出边界,自然状态下很可能会造成身体损伤,所以必须上生命维持系统以保护她。 若傅明晖看到现在的自己,会以为她进了icu。 “可是在边界里他呈现的样子就是七八岁,证明他很快死了,很可能是被杀掉了。”云柯叹口气,“资料上也说了,孩子父母在当地备受尊敬,没有仇家,所以不是谋杀,就是拐走了。可能是不顺从,中途……” 说到这里,气得咬牙,“人贩子真该死,买家也一样。这纯粹是毁了一个家庭,毁了家庭成员的人生,真想把他们都突突了。” 魏童是独生子,魏氏夫妇报案说孩子丢了,是在伴娘被奸杀案三天之后。 他父母为了四处找他,工作都丢了,房子卖了,钱也花光,相当于在全国流浪,就为了找到他。 每个如此不幸的家庭几乎都是这样的…… 在年代那么久远之前,四处的监控设备没有那么多,破案的技术手段也远远落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本来就少的线索就更少。 所以孩子失踪,伴娘被奸杀,两件大案都似乎淹没在了尘埃里。 前些年,魏氏夫妇的信息也几乎断绝,仿佛从世界上消失了。 但近年什么都要实名制,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 搜寻魏氏夫妇的信息虽然很费了些时间,终于还是有所得。 巧合的是,他们就生活在这座城市。 魏仁智做了外卖员,吴玉慧则做了保洁员。 一对大有前途的知识分子,因为丢了孩子,彻底陷入了底层的挣扎之中。 罗昭看到电脑里魏仁智的照片,看到他的下半张脸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由下巴斜斜上扬,直到嘴唇处。 从痕迹学上分析,显然是被利器由下而上伤到的。 但因为没有相应的医疗纪录,显然是自己处理的伤口。 毕竟,他自己本来就是医生。 罗昭正和手下讨论这些细节时,收到了张建辉传来的信息。 他吓一跳,还以为傅明晖出了什么事。 毕竟傅明晖还属于普通民众,偏这次发生的事很凶险,是他在边界事件中从未遇到过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有普通人因此而受到伤害,他们的责任就很大。 结果看到密码消息是:有急事商量。 他松了口气后立即重返边界,得到了傅明晖的一些提示。 不过回到外界后,他着重看了傅明晖提到的那次碰撞。 虽然回忆起来显得很不寻常,可偏偏就是寻常的小事故。 而且那人脸上并没有伤疤,身家经历与当年的案件也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都不是同一个省市的人。 倒是罗昭脑海深处的一小片记忆,因为傅明晖的分析而浮上了水面。 应招进局,每个人不仅经过严格的智力和体力测试,通过后也都进行过更为严格的训练。 假如他正在看着一本书,有人猛然冲过来,把书合上,问他那是第几页,第几行,写着什么内容。甚至周围都发生了什么情况,这本书是以什么角度和方式被合上的,有没有人打断之类的,他都能回忆得起来。 凡事只要经过他的眼,总是会有大脑印象留下。 所以他略回想了下,恍惚想起在飞机上,曾看到过傅明晖另一边的位子坐着一个老年男性。 下巴至嘴唇处,有些隐约且不明显的伤痕。 他立即调出当时乘客的名单对比,正是魏仁智。 这就说得通了! 傅明晖口袋里的那颗符纸做成的糖,不是在上飞机之前被人偷偷塞到口袋里的,而是在飞机上。 当时魏仁智一直拿棒球帽挡着脸,好像在睡觉,其实却是暗中行事。 再调出值机换登机牌的排队监控,果然看到魏仁智不着痕迹的站在他们的后面。等他们离开后,他还和服务人员说了些什么。 若是随便编个借口,请求座位在他们旁边,完全没有障碍。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云柯纳闷,“难道,他是和魏童,也就是他儿子内外勾结的人?那又为什么要把傅明晖强拉进去呢?” “关键是他们怎么知道傅明晖的存在?边界的存在?”吕大锤皱起好看的浓眉,“他和他儿子人鬼殊途,又是怎么才能联络上的?” “民间秘法?或者找什么人,用了不正当的术法也可以做到。这种事虽然科学解释不能,可却在现实中存在。”除了罗昭外,在场的第三个人出声了。 胖胖的,高高的,戴着眼镜,笑容中甚至带了些羞怯。 身上穿着一套中式的衣服,年纪青青就有些养生的派头。 这就是局里研究玄学的人士,之前提醒过罗昭要给傅明晖过阳气,免得她被那男孩魏童拉过的手臂坏死,名为鲤鱼的。 其实,人家叫李渔。 “云柯你注意傅明晖的身体状态,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立即从权处理。大锤,鲤鱼,你们跟我走一趟。”罗昭果断站起。 “要找魏仁智吗?他又没犯法,难不成要抓来审问?”吕大锤一边站起来跟上,一边说,“主公,我们不是要抢了警察的活儿吧?” “玄学的事,当然要以玄学的方式处理。”罗昭扔下一句话。 053 邪恶的死法 无论多么繁华的大都市,也都有发展和规划欠缺的地方。 魏家,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偏远的城中村。 这里的房租便宜,人口密度大,却相对破旧混乱,交通也不是太方便。 罗昭带着吕大锤和李渔到达的时候,差不多晚上十一点。 天气还没有变冷,但入夜后却已经有了寒意。 魏家在一间破旧七层砖楼的半地下室,只有一点小窗露出来。不仅仅是潮湿的问题,全屋所有的光线也只有那么短暂和微小的片刻而已。 放眼四周,没有路灯。 但太多人晚睡,四处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不时还有隐约的喧嚣声传来。更有奇怪的,好像饭菜又好像污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在半空中飘散着。 如梦如幻。 像另一个世界,衬着黑沉沉的天幕,有很不真实的感觉。 “就是这里。”在楼间距很窄的地方,吕大锤指了指眼前。 罗昭向前走了两步,李渔就在他稍后的地方。 在距离楼门口还有两三米的地方,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吕大锤断后,没有提防,差点撞到李渔身上。 罗昭微微蹙眉。 “主公,你也感觉到了死气?”李渔低声问。 罗昭不相信非科学的东西,但他相信心电感应。 因为他的感应力非常强大,可以说成是超强第六感。 总之他才走到这儿,就感觉背上的肌肉莫名紧了紧。 “死气?什么死气?谁死了?”吕大锤纳闷。 罗昭不说话,指了指不远处的墙根下。 三人慢慢走过去。 只要蹲下,就能从露出尺宽的小窗看到里面。 这个位置,按之前看过的建筑图来看,正是魏仁智租的那间半地下房子。 “没挂窗帘呀。”这下子,吕大锤也觉得不对了。 如果是在白天,为了透进那一点点阳光,不挂窗帘还好说。可是现在都快午夜了,怎么可能没有遮挡就睡下? 除非,家里没人。 或者,家里只有死人。 罗昭蹲下来,向屋里看去。 从这个角度会发现,屋子里还有些微光。 他只是瞄了瞄就站起来,胖胖的李渔和吕大锤则在他离开后,挤在一起蹲下。 “我去!”吕大锤只看一眼就站起来,嘴里骂了句。 “情况不对。”李渔喃了声。 “还用你说?”吕大锤退后,一脸不愿意靠近的样子。 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房间的全貌。 面积很小,窄小逼仄,东西虽然不多,却干净整洁。 门边几个简易的柜子,屋中间摆了一张饭桌。 桌上,还有封上保鲜膜的剩菜。 桌边却有三个凳子,好像在以这种方式等待孩子归来。 被拐卖孩子的家庭,几乎就是这样全部被毁灭,只在绝望中还保持一点希望。 但此时此刻,整个屋子都处处透着一股陈腐破旧的气息。 一切诡异,都是来自房间内占地最大的、那张老式的木制双人床上。 床上挂着松垮的纹帐,但那微光正是从帐内透出。 显然是在床里面还有旧时的那种炕柜,大部分会存放相对重要的东西。 此时,显然有一盏小夜灯在里面幽幽闪着光。 四周漆黑,仅有的那点光线就映出了两条人影在帐子上。 坐着的人形,面面相对,四条手臂全都平举着。 僵硬。 一动不动。 “进去看看。”罗昭率先走进楼。 “我能不去吗?”吕大锤几乎哀号了一声。 他知道答案一定是否定的,但还是忍不住问。 所以他最讨厌出这种外勤,他有洁癖,忍受不了这些。 “跟着主公出来,忍不了也得忍。”李渔洞悉同事的内心,低语了声。 罗昭从手机壳里抽出一根银针,对着锁孔拨弄了几下,门就打开了。 吕大锤在跟进来后,轻轻把门又合上。 他们不是警察,虽然也是正规国字号组织,却是不能现于人前的秘密组织呀。 罗昭轻步走上前,慢慢揭开帐子。 魏仁智和他的老婆吴玉慧就坐在里面。 他们仿佛穿着平时最好的衣服,有点像过年一样,尽量的鲜艳。 魏仁智穿着灰色的西装,戴着鲜红的领带。 因为吐着舌头,倒像是口吐鲜血那样。 吴玉慧也穿着艳丽的套装,同样在脖子上系着红色丝巾。 甚至,他们还穿着鞋子。 好像他们不是找了儿子三十年的苍老之人,而是正于新婚。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盘腿坐着,抬高的手臂,正是掐在对方的脖子子。 气氛诡异之极。 新婚夫妻的装扮,却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架势。 偏偏,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变形,青白死灰还吐着舌头的脸上,眼睛张得大大的,却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似乎让对方去死,就是对方最大的爱意。 “这是什么邪恶的死法。”吕大锤不禁抱了抱手臂。 罗昭看向李渔。 李渔是玄学门人,很懂这些民间的术法之类。 收到他的目光,李渔勉强避过魏氏夫妇,也就是两个死人,把头伸进帐子里看了看。 “几个特殊的方位上散落了糖,就是之前在傅小姐身上的那种。不过是不符纸形成,就是真的糖。”他缩回头说,“还有焚香的痕迹,在黄米碗中烧的。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一种阵法。感觉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死了,所以才那副表情。” “可是男女体力有差异,如何能一起掐死对方?再说如果被迷了的话,难道窒息不是会迫使人立即惊醒吗?”吕大锤低声道,又不禁向后退了退。 他寒,且,恶心。 “他们不是被对方掐死的。”罗昭向上指了指。 李渔在伸进头去看,果然见蚊帐上方好像有丝缕垂下。 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因为太旧,所以破了而已。 “而且脖子上的痕迹不对。”罗昭继续低声道,“红痕太靠前,明显是被勒死的。而且他们死亡超过了十二个小时,但还没到三十个小时。” 能在被勒死的时候,保持着迷梦的状态,才是最不寻常之处。 而此时,他们的尸体正处最僵硬的状态。 他们如果再晚来一天,等尸体彻底软化下来,也许他们就看不到这种阴森恐怖的死法了。 “收集一下于我们有用的证据。”罗昭果断道,“剩下的交给有关部门吧。” 一声令下,李渔和吕大锤立即展开行动。 054装脏 这起死亡事件,并没有引起很大的关注。 这里的人每天忙着去活,没有特殊热点的话,底层人士就更得不到他人关注。 何况魏氏夫妇的死状如此诡异,官方也会封锁消息。 只有房东觉得晦气,毕竟再往外租房会比较困难。 这边罗昭带人回到局里,先去看了下傅明晖……的肉身。 “用鲤鱼的话来说,总是离魂状态,人会受不了的。”云柯皱着眉说,“她现在心率变得很慢,再这样下去,感觉心脏跳着跳着就会不跳了。主公你得想办法快点救她,多好个小姑娘,别再折在这件事里。” 罗昭点头,但眉尖却微微蹙着。 他也知道傅明晖撑不了太久了,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要找到她被困在边界里的原因。 “魏氏夫妇的死,十之八九是与魏童有关。”罗昭走出监护室后,对手下说。 “也有可能是魏氏夫妇为了寻找孩子,所以找了什么邪人做了什么邪事。”李渔慢慢且轻声细语的说。 他那神情宠辱不惊的,好像发他一把羽毛扇,他立即就能角色扮演伙食比较好版本的诸葛亮。 “即便如此,也必与魏童有关。”罗昭很确定。 没什么证据,就是强烈的直觉。 “而且……”他把手中的黑色袋子放到桌上,“我在魏氏夫妇租住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鲤鱼你看下,很可能就是关键所在。” “当时放在哪儿的?”李渔很惊讶。 所有相关的、神秘的证物,他和吕大锤都已经带回来了。当时可能太专注于搜查,没发现主公做了什么。 “床下面。” “那种床是老式的木架子床,因为床上靠墙的部分有一个小柜子,我们倒忽略了床下……”吕大锤叹了声。 “是贴在床板之下的。”罗昭没责备手下。 当时视线很差,他们在黑暗中工作,又没有开灯,一切全凭着床柜的小夜灯还有三人的手机灯来照明,再加上时间紧迫,所以才有所疏忽。 “你们可真行,那种光线下看死人……”云柯做了个很怕怕的姿势和表情。 不过其他三人都没理她,尤其李渔,已经打开袋子,从中取出只木盒,打开看了看,惊讶,“主公你看过了吗?” 罗昭点头,“我觉得傅明晖出不来,说不定与此有关。” 吕大锤和云柯同时探出头,看到木盒里垫着一块白布,布上赫然并排摆着两个小人儿。 泥塑的,还是采塑。但工艺比较粗糙,只看出一男一女。 “什么情况?”吕大锤看看罗昭,见后者没反应,又用胳膊肘拐拐李渔。 李渔一直笑眯眯的脸此时严肃起来,神情也变得专注。 他轻轻把那两个小泥人儿从盒子中取出,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然后使劲晃了晃,从泥人儿脚下的洞里掉出来两张折得小小的黄纸。 能从纸背上看出红色的印迹。 罗昭上前,打开那张纸看看,见上面写有字迹,颜色为红。 但不知是不是时间久了,已经发紫发暗。 “是血。”他立即判断出。 一般人会以为黄裱纸上有红字,是用朱砂写了的。 但这个,绝对不是! “装脏?”云柯纳闷。 李渔摇头,“z教仪式中,装脏是为神像装上象征性的内脏和神识,赋予神像生命力,代表珍贵和神圣。一般会放经书,五彩树叶或者各种种子,象征性的法器,或者特别有意义的东西。哪有人会放下写着辰八字的纸条,而且还是以血为墨。这不仅不神圣庄严,反带着邪恶之气了。” 顿了顿又对云柯说,“普通人不懂,就不要瞎折腾。不然搞不好,会有邪祟之气染上,造成灾祸的。” 临了又着补了句,“有信仰的,心中正义善念即可。如果拜错请错,不如不拜不请。” 道教有一幅名联。 心存邪念,任尔烧香无点益。 持身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道家讲究心念即风水。 想要自身风水好,心正是唯一的办法。 “你说的,让我想起上次我们村里一个老太太……”云柯又抱了抱肩膀。 但接下来的话,她没有继续说。 因为发现罗昭皱眉,就不敢再岔开话题,令众人回归正事。 “那这是什么意思?”罗昭又拿起纸条,瞳孔微微一缩,“这张上面写的是傅明晖的生日,另一张上面是魏童的生日。” 因为之前有详细的调查资料,他记忆力超群,所以记得清清楚楚的。 “妈耶,一男一女两个小泥儿,肚子里装着用血写的生辰八字,这不是配yin婚吧?”云柯惊讶道。 “这小王八羔子才多点大?七岁?八岁?”吕大锤也惊讶说,“就算过去了三十年,可灵体还能年龄增长吗?不是说就固定在死的时候吗?难不成变了个四十岁油腻男?” “我虽然没听说过以这种方式配yin婚的,但我觉得并不是。”李渔拿起小泥人儿,指着说,“你们看,虽然做工粗糙,可却能看得出,这不像那种福气娃娃似的,童男童女一对儿。这个男像有胡子,明显是成年人。这个女像,倒是个小孩子。” “这代表什么?”罗昭问。 在李渔拿起小泥人儿的瞬间,云柯和吕大锤已经齐齐退后,显然不愿意靠近半点儿。 “我以前听闻过这种,是给死去的人找个仆役。”李渔道,“或者说附庸。” 怪不得傅明晖出不来边界,原来是神魂被困在魏童的身上。 只不知这是谁的主意? 是魏氏夫妇已知儿子早就死掉,给儿子找个仆人丫鬟。还是魏童的手笔,又有什么阴谋? 可问题是:为什么是傅明晖?他们怎么知道她的? “先破解再说。”罗昭瞄了眼监控室的方向,又看向李渔,“你有办法吗?” 无论如何,得尽快把傅明晖叫醒,让她回到现实世界。 不然,她真的就要倒大霉了。 “我没把握,但我可以去找我师父。”李渔立即道。 玄门中人,还是有传承的。 “尽快。”罗昭吩咐。 又对吕大锤道,“你去查查魏氏夫妇,这些日子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异动。我总觉得,他们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055 以“物理”服人 罗昭再度进入边界的时候,张建辉拼命对他使眼色。 他似乎很焦急,但不敢表现出来,忍耐许久的样子。 罗昭不动声色地望了过去。 就见傅明晖的脸色白得几近透明,整个身体也似乎在发虚。 她自己似乎还没有感觉,但在旁人看来,她就像一幅时间久远的画,颜色都淡了,渐渐就会消失在纸面上那样。 被强行带入边界,而且出不来。 按照正常世界的时间来算,都已经过去了六天,再这么着,她真的会死。 无知无觉地死。 “有什么进展吗?”傅明晖看到罗昭,立即就迎上来问。 可是从椅子上站起,她感觉到不对。 怎么……有点轻飘飘? 虽然边界里没有严谨的物理规则,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一个物理的世界。 边界里唯一和物理相关的,就是罗昭从来不以理服人,而是以“物理”服人。 但她在边界内行事并没有太多异样感,现在是? “我好像在月球漫步。”她轻笑了声。 她很怕,可是不想表现出来。 自嘲,会显得不那么在乎…… “会回地球的,已经找到你滞留不能离开的原因。”罗昭淡定地说。 他的淡定中带着肯定和坚定,真的很能安人心。 不过当他说了在外面发生的事,傅明晖差点跳脚骂娘。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问完没等回答,自己就先明白了。 这年头的个人信息泄露如此厉害,搞到她的生日和住址,以及手机号,身份证号,并不是太难的事。 而她爸在世的时候也说过,有时候施行术法并不需要完全的出生时间,只要名字,出生年月日和出生地对得上就可以。 “那他们又怎么知道我能出入边界的?”这个问题,她就无法自行解答了。 “边界被发现的时间并不长。但……”罗昭话风一转,“它是什么时候存在的,目前却没人知道。魏童死了三十年了,可能对边界比我们任何人都熟悉,你前些日子出入频繁,难保没被他暗中盯上过。” 那么再和现实世界中的人沟通,想要挖个陷阱把傅明晖拖进来,就很可能。 关键是,傅明晖很特别。 她自己并不知道,边界里的灵与魂却未必不知。 只是这话,就不需要和她明说了。 不然她会又怕又骄傲。 这个女人,真是经常性又怕又骄傲。 “那这小混蛋,不对,为老混蛋到底要干什么?” 傅明晖抖了下,抱紧双臂,只感觉全身很快冒出了鸡皮疙瘩。 因为想到魏童那小孩子的身材,小孩子的脸,却有一双滑腻得有如腐烂鱼类的眼睛。 特别是想到他那只“小手”曾经抓上她。 真的,好恶。 “他想让你做他的奴隶。”罗昭过来,双手按在傅明晖的肩膀,又让她坐好。 真有点怕她飘起来。 “艾玛,他不是鬼魂,是僵尸吧?大清来的那种。居然还想找个丫头伺候他怎么滴?”傅明晖恨不能站起来跳几跳,把身上的寒意全甩下来。 可是罗昭紧紧按着她,她完全动不了。 怕就怕还是那种陪房大丫头,不行不行,不能想,更恶了。 “我宁愿死。”她咬牙。 “你不能死,死了就真的会被他控制。”罗昭道,“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那要怎么办?” “你只要相信我,安心等着。既然已经知道原因,我们就能想办法解决,会很快的。”说着示意张建辉过来,像他一样,把手放在傅明晖的肩膀上。 “你盯好她,我出去看看。如果魏童没有离开,也许能找到其他线索。”罗昭低声说,“现在这里还安全吗?” 毕竟自从傅明晖出现,边界里的新情况就层出不穷。 “我感觉没问题。”张建辉说。 罗昭点了下头,走了。 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傅明晖才意识偷听到的几个字,惊讶地问,“魏童可以离开边界?” “暗物质体目前不可以,但负能量嘛,有很大几率可以出入现实世界。只不过得能量强大,还必须得天色黑尽。个别能量超强的,也许可以在天擦黑或者天快亮的时候出没。” 傅明晖吁了口气。 虽然花臂娃娃脸帅哥说的奇奇怪怪,但懂得得懂。 第一,恶灵出不了边界。 但,只是目前,暂时出不了,未来不可知。 第二,鬼魂可以。 但,只是那些有强烈的怨念和牵挂的,或者死前受了强刺激的才可以在边界和现实世界中穿行。 还得是晚上。 不然是个鬼都能随时四处跑,那世界不是乱套了? “就是他们来找活人的麻烦可以,可活人想找他们,就只能来边界吗?”傅明晖借机探听。 张建辉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觉得可以说,“因为边界就是他们的滞留和徘徊之地呀。就像一个渡口,彻底走过死亡之河,才能到另一个空间嘛。” 好吧。 傅明晖对目前她这份临时的工作又有了新的理解:走阴人,黄泉摆渡人。 如果她能活下来,往后可以做神婆这种很有前途的职业了。 往好处想,她当了二十五年的米虫,现在高低发现自己也有点用了。 她被困在这里,不禁心里发慌,于是只能不停说话。 张建辉性格温和,捡着能说的跟他聊。要不是因为身处边界,居然像和朋友出来聚会喝茶似的。 而在外面的罗昭就没那么舒适了。 边界是一个虚幻的空间,是人类生命和死亡交接的地方。 不管是什么场景和环境,都是幻化出来的。 现在这里即没人惹他,有没人想对他说什么,自然不会上找上来,更不会给他传递什么信息。 顶多就是偶遇的,离得近了,无意识中与某些画面擦肩而过,又转瞬而逝。 此时此刻在他的眼里,都处都是黑暗与荒芜。 若不是他定力和心力都足够,方向感也强,可能早就发生思维混乱。 忽然间他很羡慕傅明晖的异能。 若他有,他就能做更多的事。 哪像现在,就算是借助设备都没有傅明晖十分之一的敏感。 她简直就是个……人肉灵魂探测仪。 最神奇是,她居然能听到灵体的心声! 超出他预计的强大能力。 罗昭顿住脚步,因为正想着,他压在光剑上的拇指,被震动了。 056 唯一的办法 这是他的武器感知到能了异动和危险,通知他了。 罗昭立即开启身上的隐身功能。 这样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几近于零,对方无法感知到他。 很快,就在他隐没于黑暗之中的同时,前方出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离得近了,渐渐清晰,一分为三。 前面一个小孩子的身影。 他站在那边摇摇晃晃地走着,带着一种漫无目的的离魂感。 但是在他身后,双手各拖着一条细细的绳索。 绳上拴着两条狗,不,是两个成年男女。 只是他们像狗一样在地面上匍匐着前行,时不时呜咽两声,却完全无法反抗。 罗昭并看不到他们的脸,但他立即就知道那小孩子是魏童,而像狗那样被拖在身后的,是他的父母! 魏仁智和吴玉慧已经死了。 显然,他们的灵魂不但没有得到安宁,还被亲生儿子困在这里。 假设魏童不出手的话,以他们那亲奇诡的死法,只怕没有外力的帮助,也是无法善终的。 并不是所有横死或者暴死的人都会灵魂不宁,但沾染了前因后果,特别还是如此恶的因果,那一定会的! 罗昭正想跟上去,却在此时,队员彼此之间的联络器忽然也震动了起来。 那是一个信号:李渔在外面找到了破解傅明晖和魏童之间魂魄捆绑的办法! 可这消息来得不是时候,此时异样的响动立即引起了魏童的注意。 他猛然回头。 罗昭反应超级快,那是常年训练和战斗磨练出来的。 所以魏童虽然准确的望向了罗昭的方向,但罗昭早就移换了位置,并关掉联络器。 他看到了魏童的脸。 不再是与傅明晖同时困在木箱中,或者在那个婚礼现场的幻境中的孩童模样。 那时虽然眼神透着狡猾和阴冷,却到底是正常的五官。 此时,他却面色青白,眼珠突出,舌头吐出一半。 再看同样回过头的魏氏夫妇,居然是同一模样。 罗昭忽然想起傅明晖对他讲起的,她在魏童身上看到的幻象:温暖的家居环境,熟睡的半夜,一对中年男女把手掐过来,死死的掐住不放…… 这是他们死前呈现的模样,彻底的窒息死。 是报应吗?还是报复? 他不想跟丢了魏童,毕竟在边界中定点定位找人很难。这次不知是幸运,还是因为魏童有图谋,一直在附近转悠。 可是,到底傅明晖的小命更重要。 虽然不愿意放弃,可罗昭还是当机立断,转身出了边界。 他没看到,在他离开的瞬间,魏童居然准确的杀到他的位置上,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不过扑了个空。 他疑惑了片刻,忽然又愤怒。 “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窝囊废,没用的虫子!为什么我与你们有关系!” 他忽然暴发似地跳起来,两只手拼命地向魏氏夫妇抓挠。 他的手幻化成黑色尖利的铁钩,魏氏夫妇虽然是跪伏在地上,可魏童的个子小,所以全部打在父母的头颈处。 魏氏夫妇惨号着,就这么生生被一片片割碎。 可他们毕竟不是肉身,落地的部分仿佛血黑色棉絮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又被魏童一捞,强按回他们身上。 “让我们走吧,让我们走吧!” “命已经还你了。” “我们两个还抵不过你一条命吗?” “我们还帮你伤害了别人。” “你的命本来就是我们给的啊。” 魏氏夫妇跪地哀求,五官已经不在原位,甚至被安错了脸,看起来恐怖又破碎,十分扭曲。 “不要求饶,这会让我更生气,也有可能更高兴。”魏童尖利地叫,“你们不是说过?我没有人心,你们不是挖出来看过的么?” 说着,又是抬脚乱踢。 普通人都说,人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但对于某些人来讲,可能更为痛苦。 魏氏夫妇就是如此,而这痛苦还要更加上一点:伤害他们的,或者说彼此伤害的,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帮我找到傅明晖!”魏童叫嚣,“得到她,我才会考虑能不能让你们走!” 他神情凶戾的望向四周,但瞬间又露出轻得让人发毛的笑意,喃喃自语:“傅明晖你躲吧,尽管躲着吧。你的魂魄现在不留在这里,很快也会过来的。” 他知道,傅明晖再出不去的话就会死的。 死了,灵魂被带入这里,还能逃脱他的手掌心吗? 忽然就想起那个伴娘,想象傅明晖扮成扮娘的模样,魏童甚至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哪怕傅明晖留在张建辉的躲避洞中,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而且她忽然感觉四周不知何处,似乎有找不到源头却强大无比的吸力在影响她。若不是张建辉的双手一直按在她肩膀上,她觉得自己真会飘起来,然后突破四壁,直接飘到不知名的深处。 这让她很是惊恐,于是在心里不断念叨:罗昭会救她的!他那么强,所以尽管这是意外,他也一定会有办法。 事实上,罗昭已经回到现实世界,在和手下商议。 “这是唯一的办法吗?”罗昭皱眉问。 “在玄学界都说旁门八百,左道三千,有很多种术法,入流的、正宗的,或者不入流甚至邪门的,都有。”李渔认真道,“但以目前的紧急情况来讲,这确实是最好最快的了。” “主公,傅明晖不是因病处于植物人状态,她是离魂。”旁边云柯解释,“今天她的生物指数又在快速衰减,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这……也不……完全算办法啊。”吕大锤抓抓额发。 李渔找了玄门高人,给出的解决之道是:取傅明晖和魏童的头发,分成两堆烧成灰。再以特殊符咒包裹,再烧一次。 最后把傅明晖的头发灰放在她头下。 回魂后,再丢于流动的河道,归于自然。 魏童的头发灰则埋入他的尸骨地,还灰于骨。 现在大家都知道魏童不是被拐,极大可能是被父母亲手杀了。 那么尸体呢? 从边界中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被封进一个木箱。 那么又埋在哪里了? 057过阳气 古今中外,所有谋杀案,最难处理的就是尸体。 毕竟任何生物存留于世,都不可能没有过痕迹。 魏氏夫妇自然是知道埋葬魏童的地方,可以审问。 但问题是他们也死了,难道要审鬼魂吗? 黑面包青天呀。 吕大锤和云柯交换着眼神,几乎在心里同时说。 李渔倒淡定,觉得主公肯定有办法。 罗昭确实有办法,但也确实让他踌躇了片刻。 “她还能坚持多久?”他问云柯。 “这个不太好说。”云柯向监控室的方向看了眼,“总之她衰弱得很快,随时可能……” “其实我的建议是……”李渔插嘴道,“主公你先过点至阳之气给她。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可以争取时间。” “怎么过阳气?”罗昭还没说话,云柯先开口,“嘴对嘴还是脱光了抱一起?” “平时少看点网文和漫画吧。”李渔无奈叹气。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语调平和,脸上也带着笑似的。 “你不要这么慈祥地看着我。”云柯向后退了半步。 “别理她,她脑袋里有屁!”吕大锤却伸出两指,点着云柯的额头,把她推开,“你直接说怎么办吧?” “取主公一点血,画个安魂符,贴在傅明晖的心口放着。”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点血。”吕大锤耸耸肩。 “要手腕上的血。”李渔看着罗昭,“而且符咒力发挥作用的时候,主公会感觉一些虚弱。毕竟,相当于你把力量借给了别人。” “割腕啊,切动脉。”云柯惊讶得有点夸张。 事实当然没那么严重,可也不是划破手指那么简单。 罗昭打了个响指,就说了两个字,“执行!” 李渔取血画符的时候,他又低声说,“程度可以放大,只要她承受得住,我没有关系。” “主公是想让她做主导?”李渔立即就明白了。 罗昭没说话,只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已经是冷静与坚定。 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保护民众,不是让民众冒险。 傅明晖就是普通人,可她偏偏有奇怪的异能。如今时间紧急,他得承认,他们的努力远没有天赋更有效率。 为了救她的小命,只能让她冒险。 但,他会护她周全。 李渔很快做完这些,罗昭就把符咒交给云柯,自己带着吕大锤重回边界之中。 李渔在玄学一道上很有造诣,但他属于学霸的类型,完全走智商这一挂。在战斗中就是个大脆皮,极少进入边界。 傅明晖正好相反。 虽然也是大脆皮,比李渔还脆,但她的能力太神奇,而且还没有完全发展出来,于懵懵懂懂间,就已经超越了很多人。 “感觉怎么样?”三度返回张建辉的营房,也就是那个躲避洞,罗昭立即问。 此时,傅明晖还是坐在那儿,但张建辉已经松开了手。 “你做了什么?”傅明晖问。 刚才她还感觉随时被莫名之力吸走,仿佛身在月球,失重感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忽然就再度回到地球似的。 身上也暖洋洋,好像怀里抱着个闪着光电的球,不断散发热力似的。 就那种…… 怎么形容呢? 就脚踏实地的感觉又回来了。 从来不知道,那种感觉如此的美好和踏实。 “我家主公为你失了宝贵的鲜血,回头你多买点好吃的给补补吧,你不是挺有钱?” 吕大锤还想再说什么,收到罗昭的眼神冷刀,又闭了嘴。 傅明晖垂下眼睛,下意识就盯到罗昭的手腕上。 看到他腕上缠着一圈绷带,想来小伤也不至于包扎,心中有些感动和愧疚。 这都是她害的,虽然她也不是故意的…… “魏氏夫妇已死,且没能真正离开,已经被带入边界。”罗昭直接进入正题。 “魏童干的?”张建辉立即道。 罗昭点头,又看向傅明晖,“所以需要你走出这个安全的地方,把魏家三口找到。然后……” 他又命令两个手下,“我会拖住魏童,你们把魏氏夫妇带到一个安全地带,坐标发我。” 意思就是,不能是张建辉的躲避洞了。 因为出现得时间太久,若边界内的灵体能量强大,就会被发现,必须换一个。 “我呢?”傅明晖连忙问。 “跟着我。”罗昭一挥手,率先走出营房。 傅明晖的内心是害怕的,好像躺在妈妈翅膀下的小鸡,忽然被扔到外头那样。 可她心知,罗昭虽然没有多说,但找到魏氏夫妇,一定与解绑她与魏童有关。 只有解绑,她才能出去。 而且她也感觉得到,她一直被困在这儿,肉身会完蛋。 肉身完蛋,她就会死。 左右是个死,倒不如拼了。何况人家罗昭,还为她受了伤…… “你……”她支吾了下,“血腥气会不会引来不好的东西?” 虽然边界内,他们不是实体,但谁让内外世界就好像一比一复刻,完全能反映出真实情况呢。 “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罗昭把傅明晖护在身后,提升了所有的感官力,警惕四周。 魏童也在找你! 这句话,他就没对傅明晖说了,免得她害怕。 人在恐惧的时候,会损失很大的能量。 傅明晖下意识的拉住罗昭衣服的下摆,不时向后面张望。 万一有东西从后面扑上来…… 两人在迷雾中走了一阵,傅明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那首西北的小调。也不知怎么,就像心里有什么东西拱动似的,几乎不受控的哼唱了起来。 山里的野鸡子叫鸣哩,尕妹子打扮得娆人哩。 尕妹子打扮上浪一浪,看上阿哥你的好模样…… 正是那次进入婚礼现场时,魏童唱的那一首。 他在附近! 傅明晖立即就意识到。 她抓着罗昭衣服的手一紧,罗昭也立即想到了。 瞬间,周围漆黑的混沌变了,换成一片山林的场景。 “你们在是找我吗?”一个雌雄难辩的声音传来。 清脆中带着阴冷,还要装出天真的语气,于是透着森森的寒。 罗昭蓦然转身,挡在魏童和傅明晖的中间。 058 埋骨地 傅明晖鼓足勇气望过去。 一家三口。 小孩在前面站立,后面拖着的两条黑色细绳,拴着跪伏的父母。 他们都呈现出死前的样子,面色青灰,眼球突出,舌头伸出来。 而魏童说话时嘴唇并不动,声音就飘荡在半空,透着诡异的兴奋。 魏氏夫妇的神情则很呆滞,宛若死鬼雕像。 “他不怕你。”傅明晖小声对罗昭说。 听起来像挑拨,可却是事实。 自从进入边界以来,怨灵不会找上罗昭,都是他来主动解决一些事情。 毕竟,有时候边界里的事会影响到现实。 恶灵虽然想要伏击他,但还要等时辰和机会,更要设陷阱埋伏。 像魏童这样不但不躲避还正面对上,并带着些挑衅意味的,真的没有过。 不知道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真的非常强大。 大约二者皆有,毕竟他大白天把傅明晖从万米高空中拉入了边界。 毕竟他忽然动了手,速度快到傅明晖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 惊吓中本能向后连退数步,几乎一跤跌在地上。 也因为如此,她脱离了战斗圈。 远远望去,就见魏童好像个浑身长满黑毛的猴子似的,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跃起,攻击罗昭。 而且他跳开就会像黑烟那样消散,没有了踪迹。出现时又忽然凝聚,有着强烈的突然性。 罗昭并不能预判魏童的行动路线,但他极为镇定,武力值超高,也怪不得那些恶灵心心念念想要搞死他。 所以不管魏童如何攻击,他都挥舞着那柄忽长忽短的光剑,一一化解。动作绝不花哨,全部简单有力,绝无半点多余。 忽然,魏童的身影再度消失,再出现时却是扑在傅明晖面前。 傅明晖吓得都僵住了,完全没有反应。 但罗昭似乎早提防这一点,从后面一剑把魏童刺穿。 魏童惨叫着,真的吱吱作响,绝非人类声音。 而本来呆立在一边的魏氏夫妇听到他的尖叫,立即直立了起身体。眼珠变得腥红,疾速扑了过来。 之前有如死木的雕像,现在快如闪电,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我掐死你。” “我掐死你。” 两人几乎说着同样的话,却是一个扑向罗昭,另一个扑向傅明晖。 傅明晖只感觉脖子被冰冷坚硬的手指握住,并不断收紧,呼吸立即断绝。 她抓住那只鬼手,拼命挣扎。 虽然没有摆脱,却在那一瞬,脑海里浮现出好多断续破碎的景象…… 黄昏,天要黑还没黑的时候。 中年的魏氏夫妇鬼鬼祟祟钻进了一处密林,在阴暗之处的空地上挖了个很深很深的坑,深到夫妇二人爬出来都费了很大力气。 然后他们抬出一个用白布包裹的小小人形,塞入一个钉得乱七八糟的木箱。 那木箱,傅明晖是认得的,就是之前困住她的那一个! 魏氏夫妇把木箱埋在坑里,又分别拿出八块砖头,分八个方向,浅埋在深坑的附近。 “童童,你别怪爸妈,留着你,你会做更多错事的。我们不能那样,我们不能……”吴玉慧哭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 “他不是童童!”魏仁智却怒吼,显然很生气,神情都狰狞了,“他已经不是我们的童童了。这样做,是为了除害!除害懂不懂?” “可是把他孤零零的放在这阴山背后……” “他死后有多凶,你忘记了吗?”魏仁智缓和了语气,“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跳出来,也不会再找到我们!” “但愿你找的高人靠谱。” “放心吧。”魏仁智虽然这么说,却瑟缩了下,“我们按照高人说的,往西南走了七百七十七里,从后山路走了七百七十七步,装入他伸展不开的木箱,按着时辰行事,还有阵法镇着,他一定出不来的。再过几年,他的魂魄归了地府,就自有神灵管束他了。” 咚咚咚! 咚咚咚! 话还没说完,地面之下,深坑之内,忽然传出沉重的敲击声音。甚至连地面都开始震颤,好像有什么东西愤怒地要爬出来似的。 魏氏夫妇惊恐非常,站也站不住,只能互相拉扯着,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山林。 画面到此结束。 傅明晖感觉自己看了几个小时,但其实只有几秒。 就在她马上要被掐死的时候,罗昭忽然甩脱了魏童。一只手提着软成人皮袋子似的魏仁智,另一手从后颈部捏住了吴玉慧。 他的力量大得惊人,吴玉慧立即软倒,放开了傅明晖。 再看魏童,一溜烟跑走了。 “建辉,大锤,立即带着这一对和傅明晖走。”他对着空气说了声。 张建辉和吕大锤之前并没有跟着,但不过几息就出现了。 吕大锤个子高,目测得有一米九。 他一手一个,把魏氏夫妇的魂魄拎在手中。 张建辉看向傅明晖,傅明晖一边抚着自己疼痛的脖子,大口喘着气,一边问罗昭,“你去哪里?” “追魏童。” “等我一起,我能听见他,否则你盲目的找,效率会低。” 罗昭迟疑片刻,听从了建议。 他刚才战斗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总觉得差一点点。 想来正是像李渔说的那样,借了阳气,也就是他认为的正能量给傅明晖,令他的实力打了折扣。 不然,他完全可以拿下魏童。 现在他跑了,一定不好追踪。况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人。 “先回去。”他果断道。 吕大锤就当先一步,带着所有人到了他的安全屋。 只是傅明晖没想到,他的躲避之处居然是一间健身房。 空间很大,到处摆着干净闪亮的器械,可惜没什么座位,他们只能各处找能坐的器械。 “要审他们吗?”吕大锤指了指委顿在角落里的魏氏夫妇。 就连室内灯光和器械的闪光,他们都似受不了,就蜷缩在角落里面。虽然瑟瑟发抖,可表情却是凝滞的。 “我真看不得这种死相啊。”吕大锤忍不住又吐槽了句。 “也许不用审。”罗昭还没说话,傅明晖就把之前见到的幻象对他详细说了。 “那片山林,八成就是魏童的埋骨地。”罗昭淡淡皱眉。 又转头对张建辉道,“你回去,把所有信息告诉李渔,然后立即去找。” 059恶魔 “为什么杀了魏童?” 张建辉走后,罗昭还没有问话,傅明晖就蹲到魏氏夫妇的附近,问。 吕大锤看了眼罗昭,见他没说话,也就没出声。 魏氏夫妇抬头,露出震惊的样子。 “你!你怎么知道?”吴玉慧哆嗦着声音问。 现在他们倒不是死前的恐怖样子了,但仍然是死相,所以傅明晖不敢太靠近。 她能主动说话,已经是鼓足了勇气。 “不要告诉她!不要告诉她!”耳边,响起魏仁智的声音。 他并没有开口,只是心里想想,可傅明晖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我是活人,可你们猜,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傅明晖干脆坐在了地上。 罗昭不着痕迹的绕到她身后。 虽然躲避洞就是安全屋,但只是能隔绝外界。如今他们把两个负能量体带了进来,得防止他们暴起。 傅明晖这个女的,可能有顶级异能,但同时只有底层武力值。 “因为,我是走阴人。也因为,是魏童把我的魂魄拉进来的。” 傅明晖感觉到罗昭站到她身后了,但她这也不是乱编,只是寻找普通的正常人能理解的话术。 但凡是中国人,不管信仰如何,阴曹地府,走阴人,走马仙之类的,大多数人都明白。 如果换罗昭那种什么暗物质,什么负能量,什么边界,什么未渡的死亡,那就得解释半天。 现在什么情况了?还要上一节科学课吗? 再者,在傅明晖的理解中:没有适度的怀疑就是迷信,对科学的彻底信任也是一样。 人类远远还不能理解这个世界,那些不能解释却发生的事,更不知道有多少。 果然,魏氏夫妇飞速对视,虽然没有说话,但心声不断。 “真的是走阴人,通阴阳吗?” “她为什么知道?” “童童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一万遍了,他不是童童!” “怎么不是?怎么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只是,他只是被坏东西附了体,他只是……早就死了。” “别骗自己了,我们就是生了那么个玩意儿!” “不!不是!” 傅明晖伸出双手,按住额头。 如果说之前她是无意中听到“灵体”的心声心语,现在她就是第一次主动施展这个能力。 没想到对方不是说正事,反而吵了起来。她这样全盘接收,顿时头痛欲裂。 而且她发现一个新问题:灵体的心语,外人听不到,他们彼此之间却是可以无障碍交流的。 若用罗昭的科学理论来说,大约就是音频波段不一样。 “把这位小姐的魂魄拉进来,不是你们帮着魏童做的吗?”罗昭看到傅明晖的痛苦表现,直接插嘴。 他的话,顺利打断对方的心聊。 魏仁智瞪着罗昭,仿佛不明白为什么他连这个也知道。 “到底是亲生儿子,不管什么恶事,你们都帮着他做啊。”吕大锤很适时的插了一刀。 就这一刀,正中魏仁智的痛处。 他弹跳了起来,面色变得极为狰狞可怖,脖子上忽然出现了一条丝线样的东西,以及靠近颈部前端的紫黑印迹。 那状态显示,他就是被这样勒死的。 而他突然动作,吓了傅明晖一跳。 因为她是坐着的,身子不禁向后仰。 但立即被抵住,稳定了她。 回头,发现她是靠在了罗昭的腿上,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 那她安心了,没什么怕的了。 连恶灵都被他砍瓜切菜似的突突了,何况这两个普通鬼? 不过这样算起来,魏童怎么那么强? 她不知道,那是罗昭为了护她,致使实力打了折扣。 可即便如此,魏童也已经厉害得超出想象。 “魏童不是我的儿子!他不是!”魏仁智极其激动,“我魏家正直人家,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坏东西!他不是!” 他叫嚷着就扑过来,被罗昭一巴掌又呼了回去。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傅明晖问。 “因为……因为如果不帮,他就会折腾得我们不得安宁!”吴玉慧扶住被拍回来的老公,哭道。 脸上,两行血泪。 “听说过好多人遇鬼的故事,可我们是真的遇到啊。”她继续哭,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又隐没干净。 “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魏仁智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罗昭问。 “大约两周前。”吴玉慧过了好半天才回答,似乎生前的记忆在慢慢流逝。 可是两周左右的时间,不正是傅明晖开始进入边界没多久吗? “所以就是说,你们为了自己得到安宁,就不惜帮助恶鬼去伤害别人。那我看魏童这么坏,根子就在你们身上呀。” 吕大锤真的很擅长插刀,冷不丁来一句,绝对呛人肺管子。 而罗昭并不阻止他,显然他在审问中就是专门负责敲边鼓的。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魏仁智果然被刺激到。 显然,他内心中绝对不愿意承认这个儿子,厌恶已经深达骨髓, 也可以说,是恐惧。 “我们只是被逼的,是自保!可他,他,那个托生在我儿子的身体里的东西是天生的坏,胎里带的恶,天生坏种!”他吼叫着。 吴玉慧则哭得更厉害了。 “超雄综合症?”吕大锤纳闷。 罗昭轻轻摇头。 超雄综合症是婴儿的染色体出现了问题,孩子生出来后会体格强壮,很多智力发育不全,习惯以暴力解决问题。 但魏童明显不是。 如果忽略掉他的眼神,他长得甚至是可爱的,比同龄的孩子还要更加白嫩秀气些。而且他那么聪明,不符合这方面的特征。 傅明晖抱紧双臂,魏童留给她阴冷诡异的感觉,令她只是想想,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何况那眼神…… 都说鬼魂会停留在死亡的状态之下,不会再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长年纪,魏童显然也不是那样。 “什么综合症?他没病!我就是医生!他就是天生的坏,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下来一个恶魔。对,他是恶魔!”魏仁智也流下了血泪。 傅明晖有点同情他们,哪怕他们做了帮凶,可若有那样一个孩子,应该也是很崩溃的吧? 可惜,他们用错了方法。 “我们已经知道他是死于你们之手,把他活活掐死在了床上,并埋在深山之中,困于木箱里。如果想解脱,还是把事实全说出来吧?我……” 傅明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忽然挑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的男人,“他会帮你们。” 060 杀 在人们的眼中和心中,孩子就是小天使。 哪怕有时候被称为小恶魔,也只是讲孩子们熊起来的时候的破坏力,淘气的时候对身边人意志的考验,并不是指本质。 纯真,可爱,弱小,需要成人的帮助和保护,就是人类对于儿童的基本认知。 即便在不同的z教信仰中,有的认为人生而带着原罪,有的认为人生而纯净无垢,却终究不会真的认为人生而恶毒。 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魏童就是个例外。 他从出生就是个优秀的孩子,长相漂亮,智商高,不仅读书成绩好,而且在外人眼里温和有礼貌,见到的人没有不夸的。 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将来肯定有出息。 这是人们常常夸赞的话。 哪怕他表现出一些残忍,家长都以为不过是好奇和无意。 四岁时,他开始肢解昆虫类的东西。 五岁,会切割诱捕到的小鸟,青蛙之类的。 妈妈数落他,奶奶就说:这是畜生该受的,它们上辈子做了恶,这辈子就要受惩罚。 过去妖精修行要想成功,最后都得过童子关呢。 可是六岁时,他开始抓来流浪的猫狗杀掉。 六岁,只有六岁呀。 普通的孩子在这个年纪可能下手没轻重,可能因为淘气而误伤到小动物。 可如果是真的亲自动手,剥夺生命呢? 就连穷人家的小孩儿帮助杀鱼杀鸡,也不可能在这个年龄吧? 而且魏童见了血也不怕,甚至还露出笑容,显得非常兴奋,无论如何不能说是个善良的孩子。 魏仁智感到震惊,可奶奶又说了:这孩子不愧是你儿子,将来可以学医,这么小就开始学习解剖。 但是,那根本不是解剖。 是活体,是屠杀。 是用极端残酷的方法,看着那些可怜的昆虫和小动物承受着痛苦的折磨,极其不人道。 魏童还不知打哪儿听说满清十天酷刑,就说那根本不算什么,要发明魏氏百大酷刑。 魏氏夫妇直觉这样不对劲儿,觉得这孩子有心理问题。 但奶奶溺爱着、护着、纵着,不允许任何人说她孙子的不是。 甚至他开始用匪夷所思的方式伤害同学,被同学的家长告上门来,奶奶也要凶悍的吵回去。还要动用儿子和儿媳的关系网,让对方倒霉。 好在那些小动作都没有构成大的伤害,被魏氏夫妇用尽办法安抚了下去。 但是,小孩子和小动物是最敏感的。 很快,小镇上的流浪动物见到魏童就夹着尾巴逃走,也再没有小朋友和同学与他一起玩。 渐渐的,也有了一些不好的流言。 魏童非常生气,开始把暴力因子发泄到家人的身上。令人想象不到的是,他瘦小的身体里有着极大的力量。 他从不惹魏仁智,因为知道打不过。 但他经常性伤害母亲吴玉慧,特别是溺爱他的奶奶。偏他用尽巧妙的手段以及各种工具,让人误以为他是无意。 六岁到七岁那年,吴玉慧的头被砸伤一次,烫伤两次。 魏奶奶更是连续骨折两次,还有一次食物中毒。 不是没有怀疑的,但潜意识里又不断否认和逃避,毕竟谁能想象一个孩子能恶成这般,谁能接受这还是自己生的! 魏仁智偷偷带魏童看过心理医生,可连医生也被他完美的骗过了。得到诊断结果的魏氏夫妇,又以为可能是魏童的叛逆期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如果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我们夫妇自认虽然不是伟大的人,但也是个好人。尽量给他好的言传身教,从不知他的残忍和恶毒是从何而来。”魏仁智叙述到一半的时候,痛苦的抱住了头。 片刻后又猛然抬起,“除非他就是天生坏种,天生的恶魔,或者在小时候被什么东西占了身体。” “玄学里叫夺舍……”吕大锤咕哝着。 罗昭抬了抬眼睛,他又立即闭嘴。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总归当魏童发现可以把成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后,他作恶的欲望延伸到了人类的身上。 他爱上了杀人。 一年间,他杀掉了三个人。 第一个人,正是各种纵容和溺爱他的奶奶。 那个年代北方没有暖气,南方的小镇上更是需要煤炉取暖。 老人年纪大了不仅畏寒,而且经常生病。 她咳嗽和气喘的时候,魏童表现得极端厌恶和不耐烦。 “你年纪太大了,身上有臭味。”他对奶奶说,“死人的臭味。” 大约这个时候,老人也发现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这个孩子很不正常。 但她太疼爱魏童了,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虽然说话开始令人生气,却也总是原谅,认为他长大了就会好了。 可她不知道,小孩子坏起来,远超大人的想象。 学校里进行安全教育,提到了要避免煤气中毒的危害。 这本是一件好事,让孩子们掌握知识,爱护生命。哪想到,却让魏童产生了想看看煤气中毒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可怕想法。 吴玉慧是老师,工作压力和儿子的教育让她精神压力很大。 况且她开始怀疑她和婆婆的在近一年多内经常受伤,是儿子故意而为。可又不敢告诉老公,所以经常失眠。 因为老公本身就是医生,就从医院拿了些安眠药回来。 魏童知道这件事,就把药片替换成老人的降压药,哄着老人喝了下去。 他特意选在父亲在医院值夜班,母亲带班上的孩子去邻县做学生交流,晚上没回来的那天,利用从安全课上学到的知识对煤炉做了手脚,然后再把门窗封死。 第二天,他兴奋的跑去奶奶房间看。 老人已经口吐白沫,脸色青白,惨死在屋里。 临死前,还经历了挣扎,半个身子都吊在床外,似乎要爬出来。 魏仁智下了夜班,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门大开着,魏童手里拿着奶奶平时最爱给他做的点心,坐在门槛上,一边慢慢啃着,一边微笑着看向老人的方向,好像在欣赏一部他喜欢的动画片。 正常情况下,孩子看到这一幕,不是应该惊慌失措的喊人或者哭叫或者吓得不能动吗? 魏仁智当场就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为了他母亲死亡的画面,还为了他亲生儿子那张欢喜的脸。 人,有的时候会有强烈的直觉的。 这种直觉,你最好相信! 说好午时更新,可是编编没有给我搞好vip卷,所以拖到下午了。 不过会如约奉上双更。 例行,求首订,求月票。 另外双更的话,子时一更,午时一更。 应对道家子午决。嘿嘿。 如果有事或者顺大纲,重大节日之类的,会提前和大家请假的。 061猫笑 可是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魏仁智的脑筋无法彻底清醒。 这起死亡事件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他杀的迹象,除了觉得自家儿子变态到可怕的地步之外。 最后就是按照意外处理,并为老人办了后事。 在葬礼过程中,魏童表现出儿童失去亲人后的恰当反应。 他的悲伤和恐惧的模样,还打动了还帮忙的邻居和朋友,只觉得老人没白疼这个孩子,看孩子难过的,眼底都是一片腥红。 没有人想过,也许魏童是开心到眼睛发红。 被自己百般疼爱的亲孙子害死,老人死得冤,办后事的时候也曾出过问题。 尽管是在三四线的南方小镇上,也早已推行了火葬。但在此之前,民间也自有一套丧仪要办,要在家停灵两天。 当时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为了防止尸体腐坏,在灵床的下方放了很多大大的冰块,置于木盆中。 一般停放死尸的地方,本就有一股莫名的阴寒,加上那几块大冰,小小的房间内登时比外面低了好几度。 特别到了夜间。 守夜的人看到魏童总是悄悄潜入房中,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凑得很近的凝望着死者的脸。 等魏童离开,眼睛就是血红的,面容也非常扭曲。 “别总是看啦,你奶奶已经走了。”守夜的亲朋中有人劝魏童,还以为他和奶奶的感情太深,舍不得奶奶离开,才有此举动,很是心疼孩子。 魏童表面上答应了,可还是偷偷跑去。 半夜三点的时候,坐在旁边屋子喝茶聊天的几个守夜人,忽然听到停灵的房间里传来的猫叫。 还有猫笑。 对,笑,猫的笑。 总归,事后当事者都是这么描述的。 笃信传说的人都知道,停放的尸体附近绝对不可以出现猫狗,尤其是猫。 传说中,狗性最阳,能咬魂魄。 而猫的眼睛最为干净,能够看到鬼魂。 如果有猫出现在尸体附近,特别是穿越尸体的下方,有很大几率会诈尸的。 所以当时听到那怪声,所有人都快吓尿了,当场就想跑。 还是其中两个胆子比较大的人,壮着胆,结伴过去看。 结果发现魏童一个人坐在尸体旁边,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你怎么又来了?”其中一人过去,好心拉过魏童,“不是告诉你了么,不要再掀开白布了。是人都不愿意死,所以不管怎么死的人都会有怨。那口气就含在嘴里,你凑这么近,万一吐在你脸上,你以后就会一直倒霉的。” 魏童不说话,只低着头。 来人只见他耳朵轻微扯动,还以为他在哭,并没看到他在笑,还好心把他抱在怀里安慰。 同时对着灵床上的尸体说,“您老安心走吧,可别吓着孩子。” 魏童却闷在那人的胸口,细声细气地说,“我奶奶没有吓我啊,她还和我说话呢。” “她说了什么?”那人下意识的问。 魏童就把那人拉得低下头来,对着人家的耳朵说,“我奶奶说,怨气总是要吐出来的,不如就给你吧。” 说着,直接朝着那人的脸就哈了口气。 那人吓得直接仰倒,摔在地上。后来检查了才发现,尾椎骨都摔裂了。 事后有人嘲笑那人,他却说:你们没看到当时那小孩子的眼睛,我说不出来,只觉得真瘆得慌。就好像在那双眼后面,还有个老太太死盯着我似的。 但在当时,那人摔倒后,另一人就过来扶他。 就在此时,停灵的房间内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嘎吱…… 嘎吱…… 好像有人挣扎在从床上爬起来,可因为冻得僵硬,始终爬不起来那样。 想起之前的猫叫声,细细的,断续的,有节奏的啊啊声,好像是猫儿再笑似的,偏偏并没有野猫出现,就以为真的是闹鬼诈尸了。 守灵的人们吓得一哄而散,没拉住魏童,又让他返回房间。 过会儿他出来说:奶奶没起床。奶奶不会起床了。 魏氏夫妇只好硬着头皮去看,几个胆大的人也跟在后面。 结果却发现一地的水。 那几块大冰已经融化,汇聚在灵床附近,居然有没过人的脚面那么深。 可冰块怎么会化得这么快的?冰下还有木盆,水为什么不在木盆里? 而且明明没有人过去,水却不断波动着,好像有什么在水里搅动一样。 停灵时间不足,魏氏夫妇就把老太太送走了。 之后那个房间就被封住,很长时间没人敢住,更没人敢靠近。 煤气中毒死的,虽非凶死,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横死,可也算是暴死,十分不吉利。 只是这一切,令本就产生怀疑的吴玉慧绷不住了。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老公魏仁智,于是夫妻两在某个晚上盘问了魏童。 “没有猫,是我学的猫叫。后来觉得自己学得不像,把自己逗笑了。”哪想到魏童却说。 他完全不觉得这是错的,还当成个好玩的事情。 也所以,是守夜人听到猫叫,却没看到猫。 问魏童,他还故意撒谎,就是为了吓唬别人,看别人怕得半死的样子。 “那冰怎么会融化了?”吴玉慧哆嗦着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魏童摊开小手,“说不定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呢?爸妈你们没看见,当时地面上的水不是聚在床下面,不向别的地方流吗?没有人站在水里,可是水洼还一直哗哗的动来动去。” 吴玉慧瞪着儿子,连半个问询的字也说不出。 魏童却自己说,“其实水里有倒影的。外头没什么东西,可水里有影子。” 他忽然上前一把抓住母亲的手,“是我奶奶,她哭呢。所以我猜,她是不是哭得把冰都融化了?她还想从水里钻出来,可是她出不来,因为我把她之前给我从寺庙里求的佛珠扔到水里头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魏仁智听到这个,联想起当时魏童坐在门槛上,吃着点心对着奶奶尸体的画面,差点就疯了。 “她死了,变成鬼了呀。”魏童一脸天真和理所当然,“难道你不怕鬼吗?” “她是我妈!”魏仁智吼。 “她也是我奶奶,可我怕她会打我。因为……”魏童哪有怕的样子,还笑了笑,“是我让她煤气中毒的,简单得很。她咳得实在太烦人了,身上还有死人的臭味,那还赖在家里干什么?” 七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吴玉慧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入v了,怎么忽然感觉情节变可怕了呢? 反正我自己写的时候,心里发毛。 大约主角身上的事不可怕,可怕的永远是故事中的人。 希望大家喜欢,谢谢大家支持。 062我要杀了你 没有任何父母会相信自己的孩子是天生恶魔。 所以虽然魏童杀了人,还是至亲之人,但在痛苦绝望之后,魏氏夫妇还是选择保持了沉默,并没有采取报警等措施。 其实就算报警有什么用呢?魏童才七岁。 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讲,法律不起什么作用。 所有的责任,都在于监护人。 在魏仁智的眼里,孩子只是病了,精神出了问题。 在吴玉慧的眼里,孩子是中邪了,被恶灵附体。 她甚至捋出魏童杀害亲生祖母之前,曾经在放学的路上闯到镇医院去的事。 当天因为附近的车道出了重大车祸,死伤惨重,停尸房那边暂时存放了好几具尸体。 不少好事者围观,说是血肉模糊,非常可怕。 魏童放学后经过那里,因为已经没有同龄孩子和他玩,所以他是独自一人。 据那天在场的大人们说,他一直钻到最前面,然后站在那里好半天。 一定是吓到了! 一定是有脏东西缠着他! 夫妇俩各有想法,但都是为魏童开脱的。 或者,这是父母保护孩子的本能,从各种角度想证明孩子是无辜的,是可以被挽救的。 但各种方法都试了:吃精神类的药物,抗抑郁和狂躁类药物,找乡间的神婆收魂,找道长驱邪,却根本没有效果。 也许在表面上是成功了一点点,魏童老实了一阵子。 为了他,魏氏夫妇甚至申请调动工作,到了邻县去,就为了换换环境。 以及,远离恶灵。 他们从没有想过,亿万人中总有极小极小的的概率,令人生而邪恶,属于恶灵本灵。 他们搬去邻县后不久,同条街上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一名四岁女童忽然失踪,找了整整一天,才在公共厕所里找到。 三十年前的时候,自带卫生间的单元房还没那么普及,街头巷尾或者比较偏僻的地方都会设有不算小的公共厕所。 那可怜的女孩被人头朝上塞到粪坑中,但死因是外力击打头部。她是死后被栽到里面的,满满的恶意。 最可怕的是她被扒光了衣服,身上插了一根树枝…… 那时监控设备也没有普及,警察查了很久,唯一的线索是一名老年女性曾在天黑后去过厕所,但一进去就发现黑暗的角落里蹲个外东西,小小一团,但发出恐怖的轻声尖叫。 她迷信,当场吓得就跑回家了,两天没敢出来。 人是有直觉的。 除非选择不相信,或者逃避。 魏氏夫妇知道,出事那天晚上,魏童也上了公共厕所。回来时哼着歌,很高兴的样子。 而且就在几天前,他们还看到魏童和那个小女孩玩,给了小女孩儿糖吃。 怕刺激到魏童,他们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但这次魏童直接否认。考虑到之前他都是痛快承认的,他们还暗松口气,觉得冤枉了孩子。 这时的他们还不知道,魏童之所以否认,是他体会到了撒谎的快乐。 父母被蒙骗,甚至对他产生内疚感,不是很有趣吗? 他也体会到了,伪装带来的智商优越感。 平静的日子过了半年多,魏童八岁了,杀了第三个人。 那个伴娘。 傅明晖在边界的婚礼中,看到那个被非礼的伴娘。 魏氏夫妇参加朋友女儿的婚礼,因为恶臭的不良婚俗,年轻可爱的伴娘在期间受到严重的sao扰,可以说是wei亵。 偏偏,那些借机想占便宜的猥琐男在作恶时,根本不忌讳周围是不是有“小孩子”。 因此,魏童围观并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 谁能想到,七八岁的孩子会对女性产生罪恶的想法呢? 他还那么小,就懂得那样对待四岁的小姑娘。他体内的邪恶令他看到伴娘的遭遇后,也想自己试试。 偏偏他认识那个伴娘,一个初中毕业后在镇上餐馆工作的年轻姑娘。 他跟踪,掌握姑娘的工作时间,特别是晚班时间。 然后利用姑娘的善良,假装受伤,让姑娘把她送到那间铺子的仓库里。拉动绳索,让提前布置的机关启动,把姑娘直接吊起来,活活勒死。 然后,侮*辱尸体。 那个案件是以强j案纪录的,虽然魏童还不具备那种功能,但他看到过那样的过程,就使用了仓库里的工具…… 虽然案情的具体细节警方没有公布,也知道姑娘是死于窒息并在死后遭到j污,而且是用工具,但谁能想到作案的会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儿?! 老年,青年,幼年三名女性被杀,两个悬案,都是魏童做下的。他甚至去围观当案件被发现时,尸体被警方运送离开的过程。 如果不是他拿了伴娘身上一件小首饰,正好是吴玉慧注意到的。如果不是他做梦梦游,被魏仁智问出真相,所有人都不知道恶魔就在身边。 而且,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 “我滴个妈!”吕大锤三观被彻底震碎,刷新了对人类道德底限的认知。 傅明晖则浑身发寒,不断干呕,产生了恐惧的生理性反应。 “都是在他梦游时,亲口承认的吗?”罗昭皱眉。 有的人在梦游中确实有着相对“清醒”的思维,可以正常对话,只要不吵醒他,他讲的就是实情。 魏仁智的魂魄缩成一团,几成混沌,说明他有多么痛苦。 “他醒来后,我们又质问他。”吴玉慧哭道,“他看我们都知道了,就直接承认了。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罗昭又问。 “甚至!他看他妈妈的眼神都变成那样恶心!”魏仁智怒吼了声,又悲愤大笑,“报应啊,全是报应。他杀了亲奶奶,那时候我就该杀掉他给我妈报仇。可我为了儿子,却让我妈枉死,看吧,报应来了!来得好快!” “如果早掐死他,后面那大小两个姑娘也不会死。” “还是那么卑劣的犯罪。” “我的错,我有罪,我生下这么个玩意儿,我还不舍得早早除掉他!” “确实不是恶魔附体吗?”吕大锤都有点不忍心了。 “没有恶魔!他就是恶魔!我们生了个恶魔!”魏仁智绝望愤怒又痛苦,盯着傅明晖,面露狰狞之色,“我要杀了你!” 其实我是认为人性本善的。 但,总有亿万分之例外,生来的罪恶。 其实小孩子的残酷是成年人无法想象的,大家记不记得前些日子新闻中所提到的校园霸凌?八九岁的小孩子,做出的事简直是…… 063为了除恶 关我什么事?! 傅明晖大吃一惊,下意识就向后躲。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魏童就站在她身后? 不然,魏仁智为什么那副凶狠的模样? 可是她的身子才一倒,就感觉到罗昭的腿就撑在她背后。 莫名其妙的,她不怕了。 罗昭抬手,那柄如神龙一样见首不见尾的光剑出现,剑尖就抵在魏仁智的眉心之中。 魏仁智已经疯狂扑上来,眼底一片血红。 青白的脸,扭曲到变形。 却,不敢再进半步。 “冷静点,你儿子不在这儿。”罗昭冷声道,“到底怎么杀掉他的?” “他不该死吗?他不该死吗?”魏仁智颓然跌坐回去,“只有他死了,他才不会再去伤害别人。枉死的三个女人,才有公平可言。我有什么办法?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必须杀掉他!这是唯一的办法,一了百了。” 杀人,不一定是为恶。 也可能是为了除恶。 虽然这是不正确的方法。 “把他交给警方有什么用呢?他才几岁,连管教所也进不了,顶多就是给他进行精神治疗,再由家长监管。”吴玉慧也哭,“我们真的想不出法子了,也完全管不了他。有谁会相信他天生坏种,有谁相信他是恶魔投胎!” 他们说的是事实,尽管这样做很自私,对被谋害的人也不公平。 但假如他们对外说了,不仅魏童得不到惩罚,他们还要对另两个死者进行巨额民事赔偿。 也许,他们还要负上刑事责任。 “说不定,他的奇特之处还会被某些部门注意到,把他带走做什么残酷的科学试验。”魏仁智喃喃道,“如果遭受那样的折磨,还不如去死。” 这就是父母! 直到这个地步,他们仍然有一丢丢为魏童着想。 可是他们怕魏童受折磨,受害人承受的痛苦难道就是应该的吗? 但傅明晖听到这话,心中蓦然升起莫名熟悉感。好像她在哪里听过,模糊又遥远,又好像上一世或者梦里发生的事。 只是,一时又想不出。 她没有看到,吕大锤听闻此言,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罗昭。 “所以我们就假装生他的气,却拿他没有办法,让他放松了警惕。”这时候不用人问,魏仁智也不断说出来,“然后在他的晚餐牛奶里放了安眠药粉,想把他闷死在床上。” “哪想到他居然醒了!”吴玉慧哆嗦起来,都这时候了,脸上的恐惧还是浓得化不开,“他醒了,像才出水的鱼那样挣扎。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他那个小的个子,却有多大的力量。我们两个人,两个大人都按不住……” “我本来想让他死得快速而安宁。”魏仁智呆呆地说,“我是医生,我知道怎么让他舒服些。可他就是不肯,只能被活活掐死。活活的……掐……死。” 说着,他举起自己的手,茫然看着。 眼神里的空洞,仿佛把整个人生都填进去也填不满。 “把他的尸体装进狭小的木箱,按照特殊的方位和步数,埋葬进特殊的山林之地,还在外围布置了八块石头样的东西,是谁教你们的方法?”傅明晖插嘴。 魏氏夫妇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们明明没说过! 傅明晖怎么会告诉他们,是她读了他们脑海里的图像?! “都这时候了,就说吧。”吕大锤适时加劝。 “我们……问了附近乡下一个有名的神婆。”吴玉慧终于道,“她说,那样可以压制恶灵。” “管用吗?”吕大锤好奇,“现在那神婆呢?” “她不久后就暴毙而亡,也不知是不是魏童的下的手。对我们而言,开始是管用的。”吴玉慧捂住脸,“但很快就不行了,我们身边开始有些奇怪的动静。” “家里明明锁着门,可一夜过后,地上都是小泥脚印。到了半夜,还时常听到小孩子吃东西的咯吱声。” “有一次,我还在窗琉璃上看到他。一脸的尘土,脖子扭断着,舌头伸出这么长。我那时……” 吴玉慧说不下去了,抖成一团。 人怕鬼。 但傅明晖第一次看到鬼魂也这么害怕的。 “我怀孕了,做了胎梦。没有吉祥如意,是魏童,是他对着我嘻嘻笑说:妈妈,我会回来找你的。”吴玉慧看着自己的肚子,忽然伸手插进去,“我只能,把他挖出来。” “终止妊娠后,我们只好远远离开家乡。”魏仁智接着说,“正好魏童死了之后,我们报了儿童被拐卖的案,借机说寻找孩子,辞掉工作远走。这么些年,我们以为隔了千山万水,就会永远摆脱他了。可是每过几年安生日子,他就能找到我们,逼得我们再换地方。” 傅明晖和罗昭几乎同时拧眉。 傅明晖从她老爸给讲的故事,以及民间的理解来看,魏童尽管很邪性,但能不借助人或者物,就能直接远距离找人,是不是强大得有点过头了? 罗昭却想:能量体可以跨越长距离吗?媒介是什么? “最后他找到你们,是什么时候?”罗昭问到关键。 “不到一个月之前。”魏仁智陷入回忆。 为了省钱,他们租住了城中村那间走廊最尽头,最阴暗和潮湿的半地下室。 好在,那房子还有点小窗口,夕阳西下的时候,能透进一缕小小的阳光。 那天晚上,两人沉默地吃了晚饭,正在收拾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他们。 蓦然回头,发现一对眼珠子就贴在小窗的顶部,叽里咕噜的向里望。 吴玉慧差点吓死。 魏仁智壮着胆子去看,结果什么也没有。 他们还以为是什么流浪动物趴在那过,并不是他们惧怕的那件事。可到半夜的时候,睡在里面的吴玉慧感觉背部被什么力量拱动。 贴墙的位置有个老式的床桌,她怕是闹老鼠,连忙推开桌子看。 哪想到,看到有一只小手正从墙里伸出,好像有埋葬的小孩子要把自己挖出来那样。 “不管多么可怕的事,经历得多了也就变得疲沓。”魏仁智苦笑,“我知道是他,可是我累了,决定不跑了,随便他把我们杀掉报仇。不过那小手伸到我们面前后就摊开手心,从里面飘出一张纸。纸上,写着人名和生辰八字。” 其实我们人,真的很少那种绝对的好坏。 感情,关系,恐惧,都会令人难以理解的决定。 064人性 “然后我们就醒了,对照了一下,梦境的内容完全相似。” “要命的是,确实有一张沾着湿泥的纸条,就在床角放着。上头的字,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我们不知道那纸上写得生辰八字有什么用,直到当天晚上又一次梦到他。” “这次的梦特别真实,如果说以前是他在吓唬我们,想要杀掉我们,这次却是很冷静的谈条件。” “他就飘在帐顶上,与躺在床上的我们面对面,让我们无处可逃。” “他让我们到一个古玩摊子玩一对残破的主仆泥塑,一定要有裂痕的,有损伤的。然后把他的生辰八字和纸条上的生辰八字分别放入,再在特定的时辰,以我们的血为引,放入那个特殊的盒子里,粘在见不到光的床下。” “你们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吗?”罗昭问。 “他说……”吴玉慧结结巴巴,“他说他需要有人在下面照顾他,只要找到奴仆,就会放过我们。” “奴仆?什么年代了啊。”吕大锤差点笑出声,又鄙视,“所以你们为了自己就去害人?那你们和他,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开始我们不知道是要针对活人的!”魏仁智又激动起来,“杀掉他,就是不让他害人,又怎么会帮他?” “我们以为像是配y婚那样,虽说是找个奴仆,但是意思差不多吧?类似于童养媳?”吴玉慧也连忙道,“反正都是死人魂灵,也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没有关系呀?!”傅明晖火大,“如果你们是无神论者就算了,可你们明明看到魏童,相信这世间有鬼,又为什么去伤害别的魂魄?难道因为失去了肉体,就可以被随意对待吗?假如魏童要继续折磨他奶奶呢?姓魏的,你也愿意?” “不!”魏仁智猛得抬起头,眼里全是恐慌。 傅明晖心下发凉。 人就是这样吧,总觉得自己是善良的,其实良心最有弹性,终究是自私的。 可是事关人性,傅明晖又无话可说。 那种不肯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的,才是真善良,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易做到的吧? 而且一想到魏童对女性的态度…… 那是一个孩子的态度吗?绝对是s魔、变态,十足恶心! 只要想想那小女孩和伴娘的遭遇,傅明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又想到在木箱中时,魏童几次抓住她,虽然没有关键的部位,可仍然让她寒上加寒。 下意识的,她挪动身子向后。 之前是倚在罗昭的腿上,现在干脆挪到他旁边,下意识的抱大腿。 其实是小腿。 她绝对绝对要紧跟着罗昭不放,只有他才能保护她,救她。 内心深处,莫名其妙又十分坚定的冒出这个想法。 罗昭身子一僵,想抽出腿来,可终究是忍着没动。 他知道她并无他意,就好像小孩子遇到危险,本能寻求大人的帮助似的。 微微垂眼,瞄到她因为乱糟糟而显得毛茸茸的头顶,还有因为害怕而缩成小小一团的身体。 两手死死扣着他,柔弱可怜中带着强烈的固执,竟有几分可爱。 吕大锤向后缩了缩:平时这种情况,主公会把人踢飞的。 可是他没有。 “什么时候发现他针对的是活人的?”罗昭深吸了口气,站在那当大树给人抱,同时问。 “他……他让我把那块糖,想办法放到……”魏仁智看了看傅明晖,“这位小姐的身上时……” “糖是从哪里来的?”罗昭继续盘问。 “这是他从小最爱吃的糖,可是我觉得里面的东西不对。但是他不让我们打开,我们就不敢。” “我们都是在梦里交流,像上次的纸条一样,梦醒后,糖块就出现在了我们的床尾。” “机票和相关信息,也是魏童告诉你们的吗?” 魏氏夫妇对视一眼,惊吓的点头。 所有一切,都是魏童在梦中指挥、安排。 他们只是工具,提线木偶,只要照做。 可即便他们如此顺从和配合,到最后还是被杀掉了。 他们梦游了,像当年的魏童一样梦游。 梦中被控制心神,好像回到他们结婚的那天。 他们穿上了最好最喜庆的衣服,两两相对,伸出了手,要喝交杯酒。 但哪里有交杯酒? 是帐顶上垂下的两条绳索,游蛇一样滑到他们的脖子上。令他们带着满腔的爱意,把对方活活勒死。 那时候,就是新婚之夜有的魏童。 而在这梦回的一夜,他们给予了生命又被他们剥夺了生命的那个所谓的“孩子”,毫不留情地让他们死! “他说会放过我们,可是他不会的。”吴玉慧绝望哭泣,“他让我们的魂魄都不得安宁,硬把我们困在他身边。求你们救救我们!放我们走吧!不管去哪,放我们走吧!” “你可真会说啊。”吕大锤恢复毒舌本能,“要求被自己坑害的人救自己,这脸,太大了点吧?” “我们……不得已……不得已……”魏仁智辩解着,越说越是小声,却循环不止。 自己不得已,就要拉别人下水? 这是人性自私,但又有什么道理,还要别人反过来帮他的吗? 怪不得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傅明晖愤愤不平,不过她也真做不到以牙还牙。 带着爱意,却生下天生坏种般的孩子,也不是他们的错。 他们也曾试图补救,可惜方法错了,以致边界无辜。 而且罗昭就是负责清理边界的。 不平事,怨念,恶意必须处理干净才行。 还是想办法送魏氏夫妇走吧。 也许终究有个地府,地府会惩罚他们所作的恶。就像法律之于人间,有法可依的时候,不必动用私刑。 不过瞬间,傅明晖心里反转了好几回念头,情不自禁抬头望向罗昭。 从她的角度,清晰的看到他坚毅的下巴。 罗昭本来就高大,因为傅明晖是坐在地上,抱着人家小腿的,于是他就显得更加伟岸。 那一刻傅明晖忽然冒出了些无关的念头:真的,好帅。 我承诺了更新的时间,但我忽略了一个问题,昨天才意识到,和大家说下。 就是因为题材的原因,尽管大家应该看得出来,各种字母代替什么的,我尽量规避了,可还是会被屏蔽掉。 其实看了内容的宝子们都知道,根本没什么,对吧?66我三观正得很。但有自动的审核,会比较机械,个别字眼都不行…… 要申请解除屏蔽,需要时间。 所以有时候看不到,或者跳章,大家耐心等下就好。 065打工人,认命吧 “魏童恐怕还有帮手。”罗昭却说。 此前一秒,他光剑一挥,魏氏夫妇像晕倒那样倒地不动了。 “为什么这样说?”傅明晖惊异道。 “目前看来,边界早就存在,只是我们发现得晚。”罗昭皱了皱眉,“魏童就是一直徘徊在边界里,但想把实物从边界中带出来是不可能的。魏氏夫妇经历的一切,定然是有另一个人出手,在他们梦醒后把东西放在那里而已。” “从里面锁住的屋子,想把东西放进来……”说到这儿,傅明晖停止了。 能和魏童合作的人,假设是人类,也必有点异常的手段。 罗昭想的却是:那房子的门锁随意便可从外面打开,没什么安全性而言。若让魏氏夫妇处于半昏迷的深眠状态,再做些手脚是完全可能的。 “那现在要……” 要怎么办? 吕大锤本想问这个,但见罗昭身体略顿,然后看了看掌心中用于联络的黑盒子,眉心就展了展。 “傅明晖,你能站起来吗?”他再度垂下眼,“我的人已经解除了锁定,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傅明晖大喜,麻溜地站起来。 不过她的意念离开肉身太久,即便有罗昭的阳气加持也仍然虚弱。 以至于她都没有留意,她完成的这个简单动作,是攀着人家罗昭的小腿,大腿,衣角,腰,肩膀,一路爬…… 吕大锤这么大的个子,却恨不能像个小女孩似的对着墙画圈圈。 没眼看,是真没眼看。 现实世界中,想生扑他家主公的女人确实不少。 但这么自然随意的上下其手,主公还吁着气忍耐的…… 仅见!仅见! “他俩怎么办?”傅明晖倒还没忘记魏氏夫妇。 罗昭看了吕大锤一眼。 后者立即哀号,“为什么我要留下?我不想和两个鬼单独待在一起?” “怕没有用。”罗昭冷冷的。 “我不怕,就是……” “在解决魏童之前,这两个需要留在边界中安全的地方。”罗昭打断道。 吕大锤没话说。 他走了,躲避洞就没了。 魏氏夫妇会再落到魏童之手,那样的结果就是,清扫任务可能会无法完成。 所以,打工人,认命吧。 “走吧。”罗昭伸出手。 因为看得出来,不扶着这女的,她就得一头栽在地上。 傅明晖毫不犹豫。 她就好像被冤枉关进监狱多年的人,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从来没觉得活着这般好。 也从来没觉得,罗昭摸眼镜边边的动作这么讨喜的。 下一秒…… 傅明晖猛然醒来,努力喘息着。 那感觉就像窒息了很久,忽然肺部冲进了新鲜空气那样。恐慌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感觉。 然后她发现,她在第一时间根本动弹不得,除了头部。 恍然间,她还以为自己进了icu病房,身体上连接着各种仪器,左右手臂上还挂着水。 不是做噩梦吧? 她转着眼睛看,终于在对面墙上看到一块圆形钟表。 秒针好像有力的指挥棒,哒哒哒,有条不紊的转动着。 真好,真实世界啊。 然后就罗昭进来了。 “别动,你是在我这里。”他抬手,制止她想爬起来的努力,“你的意识和肉体分隔太久,身体要重新适应。” “我……进入边界多久了?”傅明晖看到罗昭就觉得安全了,“我是说,现实世界的时间。” 在边界中,那些幻境不具备参考性,其余时间全是黑暗与混沌,根本分辨不出来。 “八天零十三个半小时。”罗昭走进了。 傅明晖不自在的动了动,感觉胸口上有什么东西掉下去。 罗昭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让它不至于落在地上。 但他也没给傅明晖看,直接放入裤袋里。 傅明晖看个满眼,觉得很像个符咒。而且上面的红色印迹很有穿透性,不像朱砂,倒像是血…… 不过她聪明得没问,因为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多半个字也不会和她说,干脆不浪费口舌。 以后再打听不行么?这叫迂回战术。 “我要累死了。”她咕哝了句。 正常人这么躺八个小时都要受不了,何况她躺了八天多。 在床上蠕动了下,感觉背上没有刺痛感。 还好,应该没生褥疮之类的。 “我要多久恢复?”她问。 “你只是意识丧失,用你的话来说叫离魂,并不是身体出了状况。这几天时间也不至于肌肉萎缩,很快就会好。” “如果我不能及时回来呢?比如再八天?”傅明晖看到那些闪烁的仪器,好像遭遇到车祸,被抢救后的样子似的。 “这些仪器能让我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吗?” “你会死。” “有必要说得这么冷酷无情吗?”傅明晖想翻白眼,又觉得那是白废力气。 但她心里也明白,植物人只是意识不清,并不是离魂。 这回她真是在生死头上走了一趟,罗昭和他的人,算是救了她一命。 毕竟她可不是执行什么任务,是被魏童强拉进边界的。 而且,她非常非常非常的……饿。 伴随着这个念头,她的胃壁使劲摩擦出可怕的响声。 “给你准备了,等你坐起来就能吃。”罗昭说。 话音未落,傅明晖居然挣扎着坐起来了,表示自己能坐。 同时没等罗昭阻拦,把身上的仪器全部唰唰唰拔掉。 原来,饥饿真是人类的原动力。 她是个富二代好吗?爸妈的掌上明“猪”,从小没挨过半点饿。 罗昭无奈极了,看她还要跳下床,连忙上前一步扶住。 傅明晖是真没有力气,不是装的。 偏偏全身上下,就胃部强健有力。 罗昭刚才看到过仪器上的数值,知道傅明晖就算没有彻底复原,但也基本正常,于是几乎半抱着把她带了出来。 他相信,他若是不理,她就真的能用爬的去找饭吃。 他们还是来到那间类似于审讯室的地方,傅明晖明白,这是被他从飞机上带下来后,进了他们的“局”里。 罗昭拿着联络器样的东西讲了几句,很快就有人端进来一碗…… 白粥。 “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红烧肉,五花带皮,红彤彤那种。” “你饿了八天,饮食要控制。” 傅明晖差点双拳捶桌。 她不要控制!只有罗昭这样的人才习惯控制。 她是普通的人,软弱的人类,就要为所欲为。 从前她想要什么,她爸不给的时候,她惯用这一招。 可是看到罗昭冷冰冰的脸,蓦然又停下。 经历生死而崩溃的理智,瞬间回笼。 她怎么忘记了? 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已经去了。 不会有人再无底限的宠她爱她了,再也不会。 写到最后一句,泪眼婆娑。 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奶奶,也在多年前离开人世了。 也许,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暗伤吧。 066 我是女的 片刻的安静后,傅明晖开始演。 “你不给我吃好吃的,分分钟让你见识什么是丧尸。”为了掩盖突如其来的悲伤和眼泪,她故意胡搅蛮缠。 双手钩成爪,龇牙咧嘴。 可罗昭还没说话,那个送粥人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傅明晖这才注意到他。 个子大概一七五左右,本来不矮,可谁让他站在罗昭身边? 身材是微胖,短发被棒球帽压着,随意穿着t恤牛仔裤,脸上居然戴了个类似于防毒面具似的东西。 可就算看不到脸,他发出的声音,也让傅明晖立即认出,正是那天在此地审问小日子风水师时听到过的声音。 更远一点的记忆…… “你是上回给我送药的人?”她猛然想起来了。 怪不得上次听到这浑厚的声音,她觉得熟悉来着。 “哎哟,小姑娘耳力不错。”那人笑道。 那是,她可是连鬼的心语都听到的人! “还是先吃这个吧,粥油养胃。”那人把白粥往傅明晖面前推了推,“等你彻底好了,有机会我给你做辣白菜炒五花肉,比红烧的还香呢。” “行了,把你脸上的玩意摘掉吧。”罗昭忍住按额头的冲动。 头疼啊。 那人愣了愣,随即心喜。 趁着傅明晖不注意,对着屋角的摄像头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 张建辉和李渔正在监视室中,看到这个动作,张建辉不仅问李渔,“这又是什么意思?” “跟我打的赌。”李渔好声好气地说,“说是主公必定会招募傅明晖进局里。” “这不明摆着的么?傅明晖有那样的异能,不招募她岂不是浪费人才。而且吧,她没有我们的保护,那样的能力会为她招来杀身之祸。”张建辉摊开手,“就算我们不强迫,她如果有脑子,也会答应加入的。” 顿了顿又说,“要么,我们也打个赌?” “不赌。”李渔断然拒绝,“你也说了,这是明摆着事。” “那你们怎么和云柯赌?你就顺着他吧。” 李渔没说话,就通过监视器看着审讯室里的情况。 傅明晖看似拒绝白粥,但正所谓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蜜不甜。 她饿了八天了,给她吃土,其实她都吃得下。 何况这碗白粥熬得特别够火候,不仅熬出了粥油,里面还放了冰糖,甜丝丝的非常可口。 一口进入饥肠,满足得她都闭上了眼睛。 “主公,上头找。”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罗昭就对云柯丢了个眼色,自己先出去了。 云柯拉了把椅子,跨过腿,反坐着,上身趴在椅背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傅明晖。 “还有吗?”很快吃完一碗。 “想想辣白菜炒五花肉,这碗粥垫底就可以啦。”云柯哄劝道,“顶多,你再想象一下我会做的另一道菜,俄罗斯奶油大杂伴配小酸黄瓜,是不是感觉口中生津,是不是?” 傅明晖想了想,还真是。 眼前这个男的,真的很会哄人。 但是等等! 这人声音像男的,做派像男的,摘掉面具后,那浓眉大眼的五官像男的,身高也像,可是为什么胸前略鼓涨,还绝对不是胸肌那种。 难不成…… “我是女的,我叫云柯,很高兴认识你。”云柯伸出手,“小涩女,别盯着我的胸看啊,你自己不是也有?还挺大。” 傅明晖尴尬,握了一下对方的手。 软,温暖。 “不过你误会我是男的也正常,之前银行打电话来核对身份信息,无论如何不相信我是女的,非要我亲自去一趟,哈哈。”云柯笑得爽朗,“我就是这么声若洪钟呀,而且我就是喜欢小姑娘。” 不是拉拉吧? 傅明晖抬眼望去,又觉得不像。 云柯的眼神像团火,可是又干净坦率。 所以她口中的喜欢,就是纯粹的喜欢。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傅明晖说。 是真高兴,因为自从进入边界来,和她携手的都是男人。 现在出现个同性,认同感和舒适感立即加倍。 忽然就想起刚才罗昭的举动,感激地说,“我在离魂状态的时候,为了让我身体维持机能,辛苦你们了呀。” “这有什么啊,你为我们办事,我们就有责任保护你。” “这次是我被强拉进去的,不是给你们帮忙。” “一样啦。”云柯豪爽的挥手。 “我看我之前胸口上还有个符咒?难道不仅是医疗支持,还有玄学支持的吗?”她假装无意地问。 “哦,是为了给你增加阳气。”云柯却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我家主公阳气最旺,割了他的腕血画的符,对你来说最有用。” 傅明晖愣住,“割腕?多疼啊。” “可不是,想想都疼。”云柯耸肩,“不过主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真汉子!” 傅明晖不知说什么。 对罗昭这个人,对他的团队,对他背后的组织又是好奇,又是迷茫。 心中还有些不安和不解:之前他那么小心保护他的人不在她面前出现,现在似乎彻底放弃了,又是为什么? 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可那样的话,几次三番救她是为什么?她这样想,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 正天人交战,罗昭重新进来了。 “开个小会。”他简单地对云柯说。 眼睛又扫了眼傅明晖,“带上她。” 什么情况? 傅明晖愕然中,被云柯带到另一间像会议室的地方。 她快速观察了下,这个房间内没有任何摄录的设备,说明是秘密会议。 那么让她参加,这合适吗? 对于不该知道的秘密,她可不好奇。 因为,好奇害死猫。 但罗昭做的决定,她好似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 迅速观察了下,发现此时坐在桌边的,除了罗昭和她,云柯,还有在边界里认识的花臂娃娃脸小帅哥张建辉。 另外一个人高高胖胖,脸色温和,总似带着微笑,很好欺侮而且不会发脾气的样子。 再加上留在边界里的高个子桃花眼,名叫吕大锤的,是罗昭的基本班底吗? “李渔。”云柯才一落座就给主动做介绍,“但我们都叫他鲤鱼。”她比划了一下鱼形,“能破解你和魏童的灵魂捆绑,他是主力。” “谢谢。”傅明晖由衷的。 李渔没说话,只微笑摇头。 罗昭敲了敲桌子,“讨论正事。” 然后转向了李渔,“你说说过程。” 宝子们觉得女主会加入男主的队伍咩? 似乎她没有其他选择…… 067恶念也是心愿 傅明晖看向李渔。 她也很好奇,因为她是在魏氏夫妇脑海里看到的画面,听到他们的心声。虽然完全描述了出来,但是线索在她看来并不具体,也不够多。 但李渔却一脸波澜不惊,语气温和地说,“过程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有了当初所谓孩子被拐的报案以及他们背井离乡的时间,有了方位和步数,加上当地的地理山脉情况,再和阴阳学的知识辅助,特别是阴宅的知识相对照,找了一天就找到了。” “那墓穴之外的八块砖是怎么回事呀?”傅明晖好奇。 “那是八卦图吧?但那怎么可以放在阴宅之上?”云柯插嘴,“好吧,他那不叫阴宅,顶多算是埋骨地,镇地。但是,用八卦镇,太杀鸡用牛刀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小孩是什么邪灵和妖怪。” “早说让你少看点漫画和网文。”张建辉笑了声。 “那不是八卦图,虽然看起来像,但图案和位置都是错误的。”李渔温声解释,“外面好多人为求好看,乱弄一气,那样不但没有保护力,反而会招来不好的东西。何况,这根本就不是呀。” “是什么?”罗昭就三个字。 声音不大,但立即就把会议室里吵嚷的气氛给打破了。 “类似于聚阴的东西。” 听到李渔的话,傅明晖等人都大吃一惊。 “本来就是阴山背后,还有整七之数,这明显是要利用魏童不同寻常的命格和死法,还有他本身的邪性,通过某些邪法要打造出什么东西来。”李渔想了想说,“类似于养小鬼,但又不显然不是……” 傅明晖下意识就看向罗昭。 他说过,魏童还有帮手。 果然他的判断是对的,而且对方是这人世间的人类。 “怪不得我觉得魏童的身形虽然还是小孩子,可眼神绝对属于成年人。”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成了鬼,居然还能慢慢长大,说不定跟这个有关系。” “绝对有关系。”张建辉赞同道,“忘了吗?他还很厉害,也不是普通鬼……呃,负能量可比的。” 当着他们科学派的主公,说话也要中规中矩。 “据魏氏夫妇说,埋葬魏童的方法是当地一个神婆告诉他们的。”傅明晖想了起来。 “这种人,在当地有很多人知道,去查。”罗昭对张建辉抬了抬下巴。 后者立即起身,出去了。 李渔继续说,“找到魏童的埋骨地,我马上就按之前说的方法进行破解。” 他看了眼傅明晖,嘴上却说,“你们知道的,尸体会腐烂,尸骨会腐朽,但头发还是存在的。” 那你看我干吗? 傅明晖心说,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脑袋。 她从醒过来就没照过镜子,这一摸之下,忽然发现自己侧面的头发短了一大截,吓了一跳。 这怎么…… “我剪的,我剪的。”云柯连忙举手,“你的魂魄相当于被魏童绑架了,要解救你,就需要你和他的头发,烧成灰,以玄学的方式处理。” 她哈哈笑,掩盖尴尬,“那什么,手法差了点,剪得多了点。你别生气,反正头发嘛,以后还会长。” 意思就是很丑。 傅明晖明白了,但人家是为了救她的命,她没什么好说的。 “没关系,假发我多的是。”她满不在乎的说。 其实有点介意自己的丑样子被罗昭看到,可转念又想:为什么要在意他呢? 反正在他眼里,大概是看不起她的。 没用的富二代,怂包加米虫。 一念及此,她有了摆烂的心态,彻底消除了容貌焦虑。 “不管是魏童自己就可以随意出入边界,还是有其他人帮忙,这件事都必须解决。”罗昭说到正事。 这屋子里的人,好像只有他不会被带歪思路。 “怎么解决呢?他被你打跑后就躲起来了。”傅明晖发愁。 她也想彻底把魏童送走,女性的直觉告诉她,那小鬼对她不怀好意思。 何况,他生前就犯过那样的罪。 只是想想那种可怕的画面,她就已经头皮发麻。 可是,虽然她对边界的了解不深,也知道那边是没什么地理界限的。 没人知道那里有多大,多神秘,那又如何捕捉得到特定的灵体? 用罗昭的话来说是能量,那本身就是虚无缥缈的呀。 “诱捕。”罗昭按了按眉心。 他一定非常疲惫,毕竟所有人都有机会喘息,只有他是始终高强度工作。 而且还是脑力加体力。 也就是仗着意志力超强,正常人肯定撑不过来。 “在边界徘徊不去的,除了未知的外来恶灵,所有的负能量都是有着未了的心愿。”罗昭继续说,“有那些心愿牵着、绊着,得不到满足就令他们无法消散或者说离开。” “那样的恶童有什么心愿?继续留在这世上害人吗?”傅明晖不懂。 “恶念也是心愿。” “难道这也要满足他?”傅明晖更不懂了,“正所谓欲壑难平,只有善良的和爱意的才能被满足,邪恶的,肯定永远没有尽头。” “哎呀,说得好啊,金句金句。”云柯忍不住拍了两下手。 “对于善良的和爱意的,可以满足。邪恶的,丑陋的,就用雷霆手段。”罗昭说得,三分斩钉截铁中还有七分冷酷。 但想想也是啊,对敌人嘛,当然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就魏童那样的,亲生父母都忍不住要杀掉他,那他们还等什么? 等他继续作恶吗?再伤害更多的人,更多的魂吗? 彻底消灭就完事了。 “我说了,诱捕。”罗昭以指尖敲了敲桌子,同时看向傅明晖。 傅明晖忽然有一种小兔子被大灰狼盯住的感觉,不由得缩着脖子,低下头。 云柯低声笑,“又一个被主公锁定的。” 啊? 傅明晖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听罗昭说,“傅明晖你立即恢复体力,我的计划中,你是重要的一环。” “怎么恢复体力?我睡了这么久了,一点不累。我就是又饿了,能不能给口肉吃?要不然鸡蛋也行。”傅明晖连忙说,抬起眼睛眨了眨,尽量做出无辜又可怜的神情。 喜欢大家的评论。 068黑甜乡 “你是离魂状态,躺了很久,并不是休息和睡眠。” 罗昭完全不为所动,“去真正睡一觉,醒了后可以喝点牛奶。” “我真不困。”傅明晖瞪大眼睛。 咦,为什么要瞪大?好像忽然眼皮就发沉似的。 同时,肚子又狠狠的咕叫了一声。 她饿得太久,那碗不那么稠的冰糖白粥吞下后,很快就消化得干净。 就感觉好像胃里有一部巨大的搅碎机,不管丢下什么好吃的,都给瞬间绞得只剩下渣渣。 “不,你很累。”罗昭固执地说,伸手在傅明晖眼前打了个响指。 傅明晖起身想反驳,却不知为什么,在那咔的一声响后,好像断电的机器人似的,立即陷入黑暗。 由于她忽然站了起来,又是紧挨着罗昭的座位,软倒的时候就倒向罗昭,正好被罗昭伸手接住。 “主公你干吗催眠她?”云柯诧异。 “她的精神已经非常疲倦,是被强力的亢奋感撑着,根本不用催眠,引导一下就能睡过去。” 看到挂在身上,软成一条小鱼的人,罗昭只好把她打横抱起,“在我的计划里,需要她的异能,所以她必须保持体力。” 体力强大,意志才能强大。 云柯紧跑两步,过去开门,嘴里不禁叨咕,“我都怀疑这小姑娘是故意占主公的便宜。她坐在我俩中间,她怎么不倒在我身上呢?” “我去做准备,等建辉回来,你让他替出吕大锤。”罗昭不理会云柯的自说自话,吩咐道,“你去给这女的准备点好消化的食物,注意量!” 他径直走回之前那间像病房的房间,把傅明晖丢回床上,转身就走了。 …… 傅明晖经历了成年之后最原始的一次睡眠。 没有梦,没有时间感,就是一睁眼一闭眼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妥妥的黑甜乡。 醒来后精力充沛,就是饿得前心贴后背。 幸好在罗昭的允许下,她真的喝到了牛奶,还有一碗极好消化的汤羹。 “你是这里的厨师吗?”傅明晖很满足。 她觉得如果她是鬼,都可以立即赴黄泉了。 但是只有好好活着,才能享用如此的美食,上天的馈赠啊。 现在虽然胃肠还空了一半,好歹混了个水饱,而且营养指定够。 “我的梦想就是当厨子,可惜不行。我是……”云柯说到这,及时住嘴,“反正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主公会对你解释。” 假如她加入他们的话。 她应该会加入的吧?她还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罗昭呢?”傅明晖左右看看。 他们还是在那间没有摄录设备的会议室里,除了她和云柯外,并没有其他人。 “再等会儿吧,主公连轴转了好几天了,这才睡不到三个小时呢。”云柯放轻了声音,哪怕这里根本影响不到外界。 傅明晖略张了张嘴巴,半天才说,“简直,真,钢铁战士。” “你怎么知道他出自……”云柯话说一半,又及时止住。 忽然又嬉笑出声,“我有时候也怀疑他被改造过基因,不然他的意志怎么能强成……” “少看点漫画和网文吧。”这次,连忽然进来的李渔都这么说了。 傅明晖有些讶异地看着李渔。 他换了道家的装束,不过因为他高高胖胖,脸上仍然笑眯眯的,就算挽了道髻,身上还背着木剑,腰下悬着布袋,也还是一点也没有要斩妖除魔的感觉,倒像是群众演员。 “干嘛穿成这样?”连云柯也问。 “我是玄学流,要出任务自然得有点仪式感。” 李渔正说着,吕大锤进来了。 “主公已经准备好,现在都去登机口吧。”他说。 傅明晖诧异地望着他,“你回来了?魏氏夫妇呢?被丢在边界了,还是?” “他们没事,我回来,是有些事必须我办。”他虚摸了下头发,还骚包地抛过来一记桃花眼波,“没办法,我太重要了,有些事除了我,谁也办不了。” 说着拿出三个面具,一个给了傅明晖,一个给了李渔,最后一个,自己拎在手里。 “进了边界后,立即戴上。”他嘱咐傅明晖。 傅明晖懵懵懂懂,只得点头,并在面具上看了眼。 很粗糙简单的面具,材质奇特,又像塑料又像皮子又像玻璃,偏偏轻如纸。 上面画着人的五官,线条也简陋至极。 而且面具是白色的,戴这个在脸上,指定阴森森。 “又是什么黑科技。”她低声咕哝。 吕大锤却听到了,笑了声说,“无知的普通人啊,说起黑科技那就多了,慢慢学吧,小美女。” 说着挥挥手。 傅明晖没时间再多问什么,跟着几人身后,穿过一道两侧都大门紧闭着的走廊,于尽头处进了一个房间。 “来,登机口。”吕大锤做了个请的姿势。 傅明晖愕然。 本来以为要坐飞机去某个地方,哪想到只是一个只有一个入口的房间。 登机口什么的,好像是躲避洞,只是他们的一种说法。 房间很大,两侧是各种仪器,迎面的墙上是类似电子地图的大屏蔽。 中间,并排放着好几张床。 床的前端,有一个半合的透明罩子。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样的能力和主公那样的实力,随时可以在边界内出入的。”李渔温声解释道,“我们都需要借助仪器。” “而且意念离体,进入边界,外面得有人保护我们的肉身啊。”吕大锤指指云柯,“她就是做这个的。” “开始吧。”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傅明晖不用回头,这种让人耳朵发麻的低音炮不用猜,也知道是属于罗昭的。 而她虽然不需要仪器,可是她也不想直接睡过去摔地上,于是也找了一张床躺上去。 没想到,又是在罗昭隔壁。 “我们这样看起来,好像……病友。”为了掩饰那点小小的尴尬,傅明晖歪过头说。 “拿着。”罗昭却伸出手,递过个东西。 傅明晖一看,不正是她的戒指吗? 这些家伙,居然还闯入她的家。 所以所谓安保措施完美也分对谁,对这群神通广大的,基本是没用了。 但这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她气乎乎的看着云柯把除了她和罗昭之外的每个床头的罩子拉下来,好像进了氧气舱那样。 看到罗昭也闭上眼睛,她也认命的戴上了戒指。 关于胃里有个搅碎机的感觉,是本6在减肥时的真实感受。 锻炼了,挨饿了,再吃什么都好像秒消化…… 这种减肥的痛,谁懂? 哇一声哭出来。 069 我乱了 傅明晖甚至感觉自己没有睡着,可是一秒就进入了边界。 “面具。”罗昭的声音传来。 她也不多问,直接往脸上戴。 面具上脸,忽然感觉身上一凉,好像被什么力量穿透似的。 惊吓中,下意识看见罗昭,然后直接吓了一大跳。 她自己! 罗昭应该站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女的,就是她自己。 任谁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自己”对面,没吓得跳起来都算很镇定了吧? 她抬手想看表,又被对面的“自己”压下去。 “不用看,是在边界中。”另一个她说话,却明明是罗昭的声音。 震惊之后,她恢复了一些理智,细看了看,发现另一个她神情冷漠,眼神坚定,那完全是属于罗昭的气质。 气质果然是左右人的相貌啊。 在这样的瞬间,傅明晖脑海里居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她长得其实还可以,勉强算得上漂亮吧。 但忽然变得“冷艳”,原来扑克脸可以形容成“冷艳”,却居然连五官都显得精致起来。 好吧,她没有美人骨,罗昭有。 她是普通漂亮,人家罗昭是美人儿。 但罗昭是她,她又是谁? 低头看了看,只觉得眼睛离地面高了不少。笔直的一双长腿,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 不会……不会她变成罗昭了吧? 看了看身上那件深卡其色的猎装夹克,铁麻灰的裤子和脚下同色的军靴…… 好吧,她是罗昭。 “吕大锤是我们的化妆师。”旁边张建辉好心解说。 啊?! 傅明晖却更惊讶。 张建辉不是换回了吕大锤,他在边界的躲避洞里守着魏氏夫妇的吗? 可声音是他,为什么外形是属于吴玉慧的? 再看向旁边,就见魏仁智态度温和的对她点头。 “李渔?”她惊讶。 “正解。” “魏仁智”的脸虽然还是青灰一片,可眼神从未如此温暖光明。 “我乱了。”她几乎要抱头。 猛然意识到她现在是顶着罗昭的脸和身体,这动作实在太不适合他那样坚定冷静,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钢铁战士,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 “适应得不错。”罗昭,不对,是“她”夸奖她。 “惑敌之策?”她低声问,“吕大锤呢?” “别看他那么大只,不太能打。”魏仁智,不,是李渔解释说,“进来就迅速和建辉换防了。” “说了他是化妆师,这神鬼手笔就数他最强。”张建辉也说。 但傅明晖却更乱了。 她无法把家庭妇女式的吴女士和能打的娃娃脸花臂帅哥联系到一起。 “都不提前告诉我。”她哼了声。 这群直男,事先与她沟通一下会死吗? 就算罗昭向来雷厉风行吧?都不考虑一下她是新手小白。 气得要撅起嘴,连忙又抿紧。 吕大锤能化妆,事实上这简直是古装片里的易容,甚至连身材都易了,但气质和行为这块,她还是得模仿。 罗昭又怎么会撅嘴? “我不会那样走路的。”她拉了一把身边的“傅明晖”。 之前她爸总说她,走路不抬膝盖的,趟着走,搞得体态都不好了。 可再怎么不好,这么大步流星的,一步跨出去这么大,也会让敌人看出来的。 “那你得走前面。”罗昭无奈地说。 扮成傅明晖,他也很别扭的好不好? 傅明晖想想也是,不管是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时,只要罗昭在,危险在,他就一定会护在她前面。 现在换她这么做,她才知道顶在前面是多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好像暴风雨就在迎面而来,她就是个人肉盾牌。 由此她也更佩服罗昭,以及他的勇敢和定力。 自从爸妈走后,她还以为没有人再为她遮风挡雨。 其实,还是有的…… “解除了灵魂捆绑,魏童会发觉。”罗昭在傅明晖身后一边走,一边轻声说着,“但是以他的执念和狂妄,不会放弃你和他的父母。即便知道有危险,也还是会来抢夺。” “所以我们是饵?”傅明晖问。 罗昭“唔”了声。 所以他才要扮成她,因为魏童在上回的打斗中吃了大亏。以魏童的阴险和狡猾,必定想办法躲开“罗昭”,直接对“傅明晖”下手。 这样换了人,她就安全了,而他也更容易偷袭。 至于要李渔和张建辉扮成魏氏夫妇,是因为不能让那对夫妻参与其中。 毕竟是父母,谁知道抓捕过程中又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他们完全没有战力。 “你是不是要装得惊吓和胆小一点?最好再虚弱些。”傅明晖逼着自己冷下脸,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罗昭无奈,只得在后面跟上。 想了想,学她平时动不动就拉扯他衣袖的作派。 傅明晖在前方怔了怔:哎呀,她平时这么烦人的吗? 之前听云柯说过,若非过阳气给她,罗昭自己的实力受到限制,说不定之前就把魏童抓到了,或者灭了,扔到黑暗的深处去,让他连边界也进不来。 以后要一定要克制。 她心里想着,就听罗昭又说,“你专注些,魏童不知躲在什么地方,说不定就在附近的黑暗里。” 明白了,要捕捉到他的心声,这样才能确定位置,或者料敌先机。 傅明晖深吸一口气,虽然知道那不是用耳朵听来的,却还是竖起了耳朵。 罗昭紧紧跟在傅明晖的后面,因为换了身体似的,他现在个子死矮(在他本来的感受中),根本看不到前面,还得装害怕,实在是太难了。 再看旁边的“魏氏夫妇”,倒是游魂一样,演技不错的样子。 忽然,前方的傅明晖身子略僵。 罗昭连忙顿住,拉住前面的那只大手。 然后,两人都产生了很怪异的感觉。 从前是大手温暖,小手冰凉。 现在,整个反过来了。 那只小手要用掌心的温暖,把冰得僵硬的大手手指抓牢。 “在外面死不了,就死在里面吧。” “那对混蛋夫妻也不能走!” “麻烦,姓罗的在。” “你们快出来,快点!” 听到最后一句心语,傅明晖差点破防,还以为被发现了。 幸好她强行压住自己的冲动,而后蓦然明白:魏童不是让他们出来,是在找援手。 难不成,他在边界里还有帮凶? 忽然发现男女互换很好玩啊。 070钛合金直男 下意识的,傅明晖回身拉住罗昭。 可是她忘记了,她现在用的是罗昭的形象,本身比她高大了许多,力气也大许多,而罗昭则是娇小玲珑的废物。 于是她这一拉,几乎是把罗昭拉入怀里。 旁边的“魏氏”夫妇看到,差点破功,幸好立即回神,继续装出了呆滞、孤苦、绝望和空洞的模样。 四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完全真实不作做,简直双号影帝。 反观罗昭就差得远,被傅明晖拉住的时候几乎皱眉,差点立即就把她推开。 没办法,换成了女性形象,而且是毫无经验的普通人,对他来讲也是难题。 更何况,被“自己”抱过来,实在让钢铁,不,钛合金直男难以忍受。 可是他忍,因为知道傅明晖有话说。 傅明晖垂下头,在罗昭身边耳语了几句。 罗昭没做反应,但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傅明晖的脑海里却又钻入尖利疯狂的声音,好像自家猪被拱到时的愤怒。 “姓罗的敢染指我的女人!”魏童的声音。 踏马的,谁是他的女人? 她宁愿死,不,宁愿魂飞魅散,也不要跟这个成年人心性的油腻小鬼有半点瓜葛。 “按计划行事。”魏童吼叫,“事成之后,我保证会送你们出去,做你们想做的事。” 这证明他不仅自己能出入边界,而且还可以帮助别的鬼。 妈蛋的,真的实力这么强吗?怎么做到的? 傅明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放开了“魏童的女人。” 也就在此时,黑暗的世界忽然变了,众人脚下的地面剧烈拱动了起来,很快有黑水冒出,形成一条小小的沟渠。 但转眼间,沟渠里的水越来越多,很快又形成河流。 这不是真的。 傅明晖明明知道,边界中就是没有空间和时间感的混沌。场景的变化有时候是灵体的记忆,想让外来者看懂、参与或者调查。 也有时候,是他们制造出的幻觉。 可是在边界中,幻觉也能给人造成伤害。 在边界中受伤,现实中同样会! 对方实力越强,造出的幻觉也就越厉害! 要命的是,你只有假装沉溺于这个幻觉,相信它是真的,并表现出恐惧和挣扎,才能迷惑对方。 可现在她是罗昭,要怎么反应? 愣怔间,就听到身后的罗昭发出傅明晖式的惊呼,并拼命向后跑去。 魏氏夫妇也惊慌失措的躲到一边,抱头缩着。 “救命,救命,罗昭救我,我不会游泳,我不想被淹死啊啊啊啊……”她听到“自己”哭叫着。 她平时是这样的吗? 绝对不会的! 怎么会这么窝囊,一定是罗昭的戏演得太过了。 傅明晖瞠目结舌,同时感觉身上传来一股强大又柔和的力量,把她推到河对岸去,稳稳落地。 “装得高深莫测一点,不用多表现。” “放心,他们只是想困住你,不敢主动进攻。” “魏氏夫妇”的声音分别钻入耳朵。 而刚才送她一程的力量,正是来自罗昭。 他在不让对方注意的情况下隐蔽动手,速度快到连傅明晖也没有发觉。 稳住心神,傅明晖蓦然发现身边出现了好几团灰黄色的雾气,好像某些有毒气体似的。 它们团团围绕着她,却没敢逼近。 她手一抖,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好像肌肉记忆那样。 蓦然之间,手中出现了那把光剑。 雾气吓得一缩一收,向后退了退,却还是包裹在她身外,不让她突围。 另一边,还有几个血肉模糊的身形,好像是车祸中死亡的人,分别架住“魏氏夫妇”,不管他们的挣扎,直接将他们拖入黑暗之中。 最后一处,魏童出现。 他就像墨水滴在水面上那样,就这么“晕染”了出来,突然且直接,距离“傅明晖”特别近。 “姐姐,我迷路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他天真的抬起头,眼睛里甚至有了泪水。 傅明晖恶心坏了。 第三个被魏童虐杀的人,那个伴娘,就是被他以这种借口骗到仓库,然后先杀后…… 这让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外来的恶灵她是不知道,但徘徊在边界内没走的魂魄,俗称鬼的,不管多么厉害,也不管如何变幻,总会有生前最深、最痛,也许最得意的记忆残存在行为中。 想来,那是执念。 所谓执念,不是自己释然,任谁也无法摆脱。 可于魏童心中,骗了成年的年轻女性并残害,比伤害老与弱更加得意,所以才会如此吧? “别跟他走!”他以罗昭的样子暴喊一声。 其实罗昭模仿她的神情和反应始终别别扭扭,这时候装恐惧和茫然,甚至掉头就跑,都假得很。 但魏童显然太兴奋了,那种目标即将达成的兴奋,让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伸手就抓在“傅明晖”的身上。 尽管知道那不是真的自己,傅明晖还是下意识的猛甩手臂。 可她现在是罗昭啊,这样的动作令光剑横竖乱劈,居然一时十分凶猛。 而误打误撞的,那焦急倒显得十分真实。 魏童哈哈大笑着,抓着“傅明晖”就走。 两只罪恶的小手,就掐在那腰上,还猥琐的捏了两把。 恶心!恶心!恶心! 傅明晖几乎要干呕了,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魏童小小的身子,却把个成年女性扛在肩上,消失在黑暗中。 那边“魏氏夫妇”好像两个气泡,在血人的挟裹中,噗嗤一下消失。 “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可以跑了。” “还跑得了吗?” “啊啊啊,这个男人好可怕。” “他的剑也可怕。” “再数十息,他们就走远了,我们也撤。” “快啊快啊,我顶不住了。” 傅明晖听到嘈杂的心声,至少来自四五个灵魂。 显然这些他们是被魏童威逼加利诱而来,并对罗昭极其忌惮。 傅明晖其实是有些心虚害怕的,尽管她相信罗昭不会直接把她扔在这儿,必然提前设置了保护措施,可架不住伙伴们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 她顶着罗昭的形象,可她毕竟不是罗昭,不敢独自面对。 也只有在此刻,她才明白他有多强大,要顶在最前面,独自面对一切危险! 有宝子问减肥有没有成功的事。 我只能说,除了个别上天的宠儿,狂吃不胖的,大部分女人这一生都在和减肥做斗争…… 071仓库 现在,傅明晖只能咬着牙,硬板出罗昭的扑克脸,在杀气上加强一点。 然后她发现名声这东西,本身就是实力。 罗昭在边界的灵体眼中,是个大煞神,大杀神。 除非找死的或者自不量力要报仇的,基本没谁会主动攻击他。 于是她努力板出冷冰冰、压迫感十足的扑克脸,只是把光剑举起来,根本没有真正动手,对方就尖叫着做鸟兽散了。 “快跑!这人要出手了。” “他能杀鬼。” “我不想再死一次。” 随着杂乱的心声,整个世界忽然清静了。 其实应该说,陷入死寂。 傅明晖瞬间感觉茫然失措。 没了敌人,也没有保护者,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凭自己也退不出去。 冷静! 她告诫自己,然后努力回想如果是罗昭的话要怎么办。 十之八九,应该是找到她,解救她。 他那个人百折不挠,目标明确,拼尽全力。 所以她应该也要这么做,才能继续伪装成边界里令灵体闻风丧胆的罗昭。 分辨不出方向没关系,她不是有鬼的读心术吗? 集中了精神倾听,好半天后,只觉得远处有隐约的声音传来。 不是外部的动静,而是杂乱的心语。 鼓足了勇气,傅明晖向着那黑暗的深处而去。 她目前这具身体是假的,光剑自然也没有威力。 但那光芒却存在,而且忽长忽短的变化着,像是她黑夜里的路灯。 护着她,也令诸邪辟易。 近了,近了。 慢慢的,她离得那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来到近前。 却,一脚踏入某仓库之中。 外面的夜色很深,有无声的小雨绵密的飘下,把一切都沾得湿湿的。 包括仓库中那盏孤冷的灯火,还有弥漫着的、带点腐烂气味的空气。 仓库四面的窗都被封死了,随着吱呀一声响,唯一的大门被打开了。 雨意中掺杂着寒意,一下扑了进来。 傅明晖本能的闪身,躲在一处货架的后面。 无意中瞄了眼,只觉得眼熟,之后连眼睛都刺痛了。 货架上,摆着放糖果的箱子。 就在她眼前的这只,已经被从侧而掏出了一个洞,露出的糖块正是魏童特别喜欢,又用来做引子和介质,把她拉入边界的那种。 现在已经不再生产,是那个年代所特有的。 糖果无罪,可做为魏童的犯罪工具之一,傅明晖打心底就产生的抵触。 下意识就想换个地方,却又硬生生停住。 因为,仓库里已经进了“人”。 魏童扛着假的傅明晖,大摇大摆的进来。 也没见他回手,仓库又吱吱呀呀的关上。 整个过程相当缓慢,那声音让人的牙都酸倒,心都沉底,好像一点一点,把生命都断绝在外面。 一出一进,一道门,却是隔着地狱与人间。 事到如今,傅明晖只好更紧地缩起来,大气也不敢喘。 灯盏只有一个,就挂在门边。 那虚弱潮湿的光线有气无力的向前伸展,顶多就照到了仓库的中间部分。 其余四周的货架,还有堆放的杂物都变成黑色的起伏,完全看不真切。 但,这也完美的遮挡了傅明晖。 她看到魏童把“傅明晖”放到地上,自己则一蹦一跳的来到中间地带,灯火的边缘。 仓库里的东西摆放得一点也不整齐,甚至是随意乱放的。 就在魏童的脚下,是几块破木板,随意扔在地上。 魏童在那木板上站定,转身往门边看,带着一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小姐姐你快来呀,到这里来。” 傅明晖看到那个“小姐姐”,也是是罗昭扮演的她,神情呆滞,好像被治住了,又好像被什么锁住的魂魄那样,呈现出魏氏夫妇才有的姿态。 扮演魏氏夫妇的李渔和张建辉,根本就不在。 这样的情形令傅明晖心头一紧。 虽然理智上觉得罗昭不会这么差劲,轻松被控制,对方还是手下败将,但终究还是担心不已。 就好像看书或者影视剧时,明知道会he,却也是同样提心吊胆的。 “过来啊,和我一起玩。记得吗?从前我们就是在这几块板子上玩游戏来着。” “我觉得很好玩啊。” “可惜姐姐不动了,不能跟我一起高兴。” 死变态! 傅明晖只是听着这话,想到那伴娘的遭遇,就已经从脚底生出鸡皮疙瘩,一直一直,满满的窜遍全身。 她明白了,这间仓库,那起伴娘的案件,就是魏童最得意的事情,所以他的幻境,自然而然就会构建成这个样子。 因为他想把这个“游戏”继续。 罗昭不动,像个木偶。 魏童却忽然失去耐心,吼叫道,“叫你过来,听到没有?当时你不就是这样的吗?心地好的姐姐!” 他似乎把掳来的“傅明晖”和伴娘混淆了。 然后他又长长的“哦”了声,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我记起来了,当时姐姐送我进来后就想离开的。” “都说女人有什么第六感,是你感觉到危险了吗?” “可是怎么会危险呢?那种游戏不是男人女人都喜欢吗?” “有一次我在我家附近的树林里看到过,那臭表子美得浑身哆嗦呢。” “哦,你是不是莫名头皮发麻,浑身发凉。” “人好奇怪,经常会这样。我不同,我最高兴的时候才会这样,我从来不怕任何东西。” 他的声音和语气,在成年罪犯和幼小孩童之间不断转换,无缝连续,时而猥琐得让人头皮发麻,时而又清脆天真,怪异莫名。 这让傅明晖更加坚信,魏童确实是在阴暗的鬼蜮里“成长”了三十年。 于是,天生的坏了加上后天修炼出的恶。 必须除掉! 就见魏童不仅说话,同时向旁边挪了两步,并使劲跳了几下。 咔的一声,破木条旁边出现一个老鼠夹子,一下夹住了他的脚。 有血,流了出来。 却是黑血。 魏童又秒变孩童的一面,登时哭了起来,“疼,我好疼啊,姐姐快来救我。” 忽然,傅明晖只觉得眼前好像出了虚影。 罗昭伪装的、呆滞的她并没有动,但另有一道女子的身影斜斜走了过来。 哪怕面目不清,傅明晖也立即知道:是那个伴娘。 其实这个故意的创意,始于新闻中的小孩子犯罪。 真的让大人都心头发毛。 孩子,我觉得绝大部分可爱又善良,哪怕时常很熊很淘气。 但真正学坏的孩子,哪怕只有百万千万分之一,也真的很可怕。 因为在善良者的心中,总觉得孩子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 072受死吧,老鼠 那个伴娘,可怜的姑娘,热心又善良。 在送嫁小姐妹的时候被无辜袭击。 偏有一个百年不遇的变态东西躲在一边围观,觉得好玩,然后利用她的善良进行残害。 为什么? 为什么好人总会遭遇这些邪恶! 难道热情和善良是她的错吗? 傅明晖不禁在暗中握紧拳头。 她亲眼看到那姑娘跑来,用力掰开老鼠夹子,手被扎破了,流了血也没停止。 还温柔地问魏童,有没有伤到骨头,要不带他去看医生。 她的血,是红的。 因为她的心,是红的。 “不用,我爸就是医生,可是他最没用了。”魏童却说。 “现在我还打不过他,但他会慢慢变老,而我会长大。所以将来我一定会搞死他,因为他居然敢骂我。” 他哈哈笑了声。 脚才在姑娘的帮助下摆脱了老鼠夹子,就又猛力一跳。 喀啦啦的声音响起,从地面似乎延伸到了上方。 姑娘下意识地抬头望。 就见一条油渍渍的绞索从上方突然落下。 魏童速度极快。 不是成为鬼魂后的快,是当时就有那么快,可见作恶时的心理素质有多强大。 总之在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把绳索套在了姑娘的脖子上。 然后跳向另一个方位,用力踩木地板。 咔。 又是一声。 破木条下方似乎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绳索猛然上提,比刚才下降的时候还要快。 姑娘惊恐而短促的叫了声,抬手要拉绳子。 可是,手才抬到一半就又无力落下,因为绳套在被人体本来的重量向下压之后,骤然收紧。 窒息,让人抬不起双臂自救。 有糖果箱子的遮挡,傅明晖也看不到上面。 在她眼前,只有一双雪白的小腿奋力蹬着,还有呜咽咽的挣扎声传来,听得连她都感觉要窒息了。 好像被杀掉的鸡,被提出水面的鱼。 这一刻,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就真的成了板上的鱼肉而已。 惊吓中,傅明晖几乎又把现实和幻觉混为一谈,差点直接出去救人。 可这次她保留了那一点点清醒,生生钉住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杀人的一幕完成,眼泪都冲出了眼眶。 只是旁观,而且是跨越了三十年的时光的旁观,她都感觉到了那阵强烈的痛苦。想想在当时,那姑娘到底得有多么害怕! tm的不是人! 这些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都是不是人! 不是人,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世界上。 也不该让他们留在边界里,暗中潜伏着,随时找机会出去,为所欲为。 片刻后,挣扎结束了。 魏童发出森森的笑声,“太好了,啊啊,原来吊死鬼是这个模样。” 他好像扳着手指在数,“我见过中毒死的老家伙,也知道砸碎小孩子脑壳的手感是怎么样的,今天终于看到了吊死的人。” “我喜欢这种死法,我决定了,将来要我爸也这样死。” 吱呀! 吱呀! 仓库中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风,吹得悬挂在半空的姑娘摇摇晃晃的,那双脚就在不远处荡来荡去。 “姐姐你等不及了吗?好吧,等你死透一点,我把你放下来,我们玩游戏。” 魏童说着,忽然向傅明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傅明晖将魏童脸上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她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样子,总之禽兽与之相比都显得那残忍是纯粹的,天真的,毫无恶意。 只是当魏童越走越近,傅明晖慌了,不知道该冲出去,还是逃走。 内心深处,她是恐惧的。 为了一个小孩子,不对,是小孩外形的恶鬼而恐惧。 接着那首西北的民谣小调又出现在她脑海里,证明魏童在心里高兴的哼着歌。 又近了,只隔着一层货架,还有货架间的箱子。 从缝隙中,傅明晖甚至看到魏童的眼睛在幽暗中闪着绿光,根本就不是人类的眼睛。 他踮起脚,要抓到上方,比他身高略高的一根铁器。因为用力向前扑,货架都轻微撞到傅明晖的身上。 拼了吧! 傅明晖感觉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现在她是罗昭的模样,魏童不敢正面与她对上。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真的罗昭还站在那里不动,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伤害到了吗? 那怎么办? 她不仅自己要跑,还得带上他才行! 他救了她那么多次,她再害怕也绝对不能背弃他! 嚓的一声,那只装满糖果又阻碍在阴阳之间的箱子被挪开了。 魏童那双叽里咕噜的眼珠子,就浮现在傅明晖面前不足一尺的地方。 太黑了。 仿佛并没有人,只是一对发绿的眼珠漂浮在半空。 对上目光的时候,傅明晖是被惊得怔住,对方却是意外和惊讶。 “罗昭,你怎么……”那对眼珠子骤然瞪大了。 然后又猛然变小。 一是危险的眯起来,二是整个人突然向后跳了很远,几乎就落在僵硬的假傅明晖身边。 “你以为那些鬼东西会拦住本大爷?”傅明晖硬逼着自己不要表露出半分软弱,态度嚣张冷酷的慢慢从货架后面走出来。 “受死吧,老鼠。”她提起光剑。 魏童抱头就跑。 如果他肯停留两秒,就会发现此“罗昭”只会摆架子,根本没有斩杀的打算。 但魏童就没敢停,直接破仓库而出。 确切的说没有仓库了。 在魏童逃走的瞬间,仓库就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重新陷入黑暗与混沌。 这是……没事了吗? 傅明晖暗松口气,连忙看向另一个自己。 见“她”还是不动,心中的不安忽然加深。 罗昭不会真的中招了吗? 自从出入边界以来,她从来都是看罗昭杀敌制敌,从来没看到过他被治住。 是因为用了她的身体,所以能力受限了吗? 傅明晖在瞬间里冒出好几个想法,脚步却向罗昭走去。 虽然不知道怎么出去,可是得带着他…… 然而就在此时,风云突变。 身后忽然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半空中挣扎着下来,慢慢降落。 不要回头! 傅明晖心里对自己说,可身体却自有意识似的,猛然转身。 她身后站在着一个“人”,几乎快要贴到她背上了。 今天喂流浪猫的时候遇到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我对他说,春节放鞭炮,真的有小猫会被吓死。 因为特别胆小的,会应激嘛。 去年我们小区过年期间,死掉好几只小猫,大部分是未成年那种。 所以题外话,我特别支持鞭炮要定时定点燃放。 然后小男孩听到这个,真的很吃惊,并表示下回要去远离草坪树丛的地方去放。 所以我觉得很多孩子熊,是因为不懂,不知道。 身为大人,是要教他们的。 073你奶奶的 是那个伴娘! 那个被勒死,又被折磨得残破的姑娘。 之前的场景都消失了,不知为什么她却还在。 因为仓库像被戳破的气泡一样消失,傅明晖根本没想到还有什么会残留。 “你来替我好不好?”姑娘流下血泪,“有人替我,我就可以离开了,我就可以自由了。” 傅明晖心尖一抖,立即明白了。 仓库是幻象,来自魏童的记忆,是在他的脑海里,他最得意的过去。 但这个姑娘,却不是幻象! 不是有这样的传说故事吗?不管是水鬼还是吊死鬼,总会来寻找替身…… 所以眼前的,已经不再是热情善良的女子,而是实打实的……女鬼。 “离本大爷远点。”傅明晖大叫一声,提起光剑。 然而,眼前的女鬼显然是不知道罗昭的,更没有经历过那种实力上的压倒性和碾压性,所以不知道罗昭的可怕。 也所以傅明晖打错了算盘,此刻罗昭在边界的威名在并不能救到她。 那女鬼完全无视光剑的存在,执着而僵硬的向她扑来。 光剑被下意识的挥出,剑上的光芒却是虚影,只透过女鬼的身体,完全没有杀伤性。更是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那双冰冷又坚硬的手却掐上了傅明晖的脖子。 瞬间,傅明晖感觉好像钢筋绕颈,又冷又硬,还有刺痛感立即袭来,伴随着强烈的窒息。 她与女鬼离得如此之近,女鬼死前的惨状却已经吓不到她。 不是她胆子变大了,而是在死亡面前,一切恐惧都已经不算什么。 与此同时,各种信息飞速钻入她的脑海。 之前在魏童的幻境中展现的,包括那场婚礼和仓库发生的事都一再出现。 更可怕的是强烈的代入感,傅明晖甚至感觉经历这一切的是自己。 太痛苦了! 在这样的痛苦和绝望之前,死亡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变成了一种期待和解脱。 于傅明晖而言,能够感觉灵体的心念根本不是什么上天给予的礼物,不是厉害的异能,而是一种诅咒。 那让她在极端的情况下,深刻体会到了世间最残酷的东西。 落在地上的光剑,连光芒都湮灭不见了。 开始时傅明晖还奋力挣扎,想扒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鬼手,脚下还在踢踹。 可很快她就放弃了抵抗,无意地想深入那黑暗。 她本就不是意志坚定、性格强硬的人,遇到困难就很容易放弃。 现在面临着巨大的痛苦,更是提不起半点力气。 可就在此时,身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大笑。 笑声清脆,笑意却透着陈腐气。 怪异而阴寒。 接着眼前蓦然一亮,她仿佛又回到那间仓库里。 逃掉的魏童,回来了。 “住手。”他呵斥道。 傅明晖脖子上那双不断收紧的手不动了。 却也没有离开。 就像视频被按了暂停键。 而面前的女鬼,眼神也空洞着,无风无波,却深不见底。 “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傅明晖。”魏童笑道,“你本事,居然真把我给吓走了。没想到,在边界里你还会幻化别人的样子哪。” “你……咳咳……怎么发现的?”傅明晖的呼吸只能透出微弱的一丝丝,却还是问道。 “因为你没有追来。”魏童阴沉着脸。 仿佛对罗昭的畏惧,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傅明晖懂了。 罗昭不会避战,只会追击、追捕、追杀到底。 可她是假的,哪有那种胆量? 如果当时假装追一下,然后再假装追不到,懊恼的返回就好了。 果然做戏要做足全套,不然不如不做。 可是情势变化太快,她反应不过来。 魏童也一样,当时可能觉得不对劲,但也同样反应不过来。 “所以,我让小姐姐来试试你就行了。”魏童得意。 “她都被你害死了,你死了也不放过她吗?”傅明晖虽然动弹不得,但仍然怒火中烧。 太欺侮人了。 魏童却不以为意,“那当然啊,我死后无聊,还是要找人玩的。因为生死之间有羁绊,自然找得到,她也还是斗不过我。哼,活人有肉身,限制力量。这样看来,死亡真是一件趣事、好事,让我可以做得更多呢。” 邪恶的力量,很多时候确实比善良要强大得多。 没有肉身的束缚,念力强大者,怨力和恶力强大者,自然就是最厉害的。 “你还把其他人的灵魂绑在身边了吗?”傅明晖呼吸艰难地问。 “那个小女孩,你奶奶的……” “你奶奶的!”魏童忽然怒了。 傅明晖简直无语:这又不是骂人。 不过魏童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轻蔑地说,“她们走得快,已经从边界消散了。你该恨她们,正因为她们都走了,只一个人不够我玩,我才要找新的。” 傅明晖不知该为那老人和小女孩感到欣慰,还是为自己感到倒霉。 用通俗的解释说,就是她被恶鬼缠住了。 “你一定很特别。”这时,魏童走到傅明晖的身侧,伸出手指,从她的肩膀划到手背。 就像小孩子轻轻划圈圈,明明隔着衣服,也不痛,可就是让她差点直接吐出来,半边身子都冷麻麻的。 但她咬着牙,努力不表现出来。 否则以魏童的恶劣,知道她的痛苦点,就会变本加厉。 “如果你不是很特别,罗昭那样的人怎么会到处带着你?”魏童继续说,“之前那些恶灵围攻罗昭,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也是很凶险的。罗昭能毫发无伤的避过,是有你的帮助吗?我好好奇啊,你的本事到底是什么呢?” 他淅淅索索的笑,莫名让傅明晖有无数老鼠在磨牙的感觉,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吓得要炸开似的。 “嘿嘿嘿,你之前出入边界之时,我看到了你。当时我在暗处躲着,就算罗昭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目前我还没办法到活人间去搞死个合意的女人,带过来陪我,但谁让我在边界里看到了你?谁让你能出入这里?那么,就你吧。你看,你多幸运。” “不过罗昭也真是厉害,居然能把你的灵魂解绑了。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绑住的。可这样一来,你就不能再困死在这里,逼得我只好想别的办法呢。” 话说,我每天在作者的话中哈啦一大堆有的没的,与书无关的。 大家没感觉烦吧?哈哈。 074反派死于话多 “到底是谁在帮你!”傅明晖气得喊了一声。 虽然因为脖子还被掐着,喊出来的声音显得无力而沙哑。 但情绪是对的。 “不就是我那对爹妈吗?”魏童的神情甚至是轻佻的,“哈哈,他们以为生了我,就有权利杀掉我吗?不,生了我,就得为我不断的做事才对。” “可你也杀了他们。” “没用了,不死,留着还做什么?浪费人间的粮食吗?说起来,我这是做功德呢。再说,他们杀我,我杀他们,不是一报还一报吗?” “那你杀的其他人呢?要怎么报在你身上?” 魏童又笑,变成狂妄的那种,“弱者,是没有资格说报复的。” “别装了,一定还有人!还有人帮你!”傅明晖不断追问,想要找出真相。 哪想到魏童却忽然谨慎起来,完全不正面回答,只冷笑道,“别想着要套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所以,真有一个人!活人世界的人,在帮他。 或者说,利用他。 “别浪费力气问了,毕竟你知道了也没用,你又不是罗昭。”魏童忽然飘起来,目光与傅明晖平视,手指改为在她脸上画圈圈,“还是想想,以后要怎么伺候我吧。” 傅明晖如遭酷刑,却完全动弹不得。 在这种情况下,她眼里流露出的恐惧取悦了魏童。 然而她眼里的厌恶,又惹怒了他。 于是他的神情就在满意和恼火之中转来转去,忽然狠狠的一把扯住傅明晖的头发,“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看不起我,不过是个愚蠢的女人。” 他重重哼了声,“你以为你聪明,骗过了我一次。其实我只是不小心,而你有很多漏洞,在货架面对面的时候离得那么近,你居然没有动手。若是罗昭……” “若是我会如何?那么现在,这距离够近了吗?” 魏童话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罗昭的声音。 同时,魏童的后脖子,被一只大手紧紧锁住。 傅明晖亲眼看到魏童的神情变得激动而恐惧,小小的身子被提在半空中,像个破旧的玩偶那样扭动挣扎。 因为是能量体,身形不受限,他还不断变幻着形状。 缩小、膨胀、拉长、虚化…… 可是任他百般变化,也完全没有办法脱离掌控。 他甚至化为一条人头的蛇那样,尾部缠住罗昭的手腕,头向上猛蹿,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罗昭的上臂。 没错,罗昭。 他大概是摘掉了面具,在控制住魏童的一瞬间,就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而他的声音,在傅明晖看来,出现的那刻仿如仙音。 “啊啊啊,我要吃掉你!”魏童尖利地叫。 傅明晖从不知道小孩子那么大的脑袋上,可以张出那么大的嘴。也不知道人类,哪怕是已死的灵魂,牙齿能像鲨鱼那样长出尖利的好几圈。 若是她遇到这样的情况,本能就会放手。 可罗昭却完全不为所动,只另一手也抬起,一巴掌把魏童扇回原样。 对之前备受欺压的傅明晖来说,这一幕…… 好爽。 “掐死她!掐死她!”都自身难保了,魏童还吩咐那个伴娘女鬼。 傅明晖本来就呼吸不畅快,就像喉咙上的大门只余了一条缝隙似的,闻言登时吓了一大跳。 罗昭动手之前,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不过因为回到仓库的幻境中,她眼角余光瞄到假的自己,真的罗昭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个雕塑那样。 魏童大概是太兴奋,所谓的得意忘形,罗昭又太安静,他就根本没有注意到。 更没有想到过,既然傅明晖假扮了罗昭,那么那个傅明晖又是谁? 而不管结果如何,不管罗昭是什么状态,有没有受伤,还能不能保护他,他都是她唯一的指望。 傅明晖在没有战斗力的情况下,只能不断引诱魏童多说话。 多说多错。 反派死于话多,也是亘古颠簸不破的真理。 可现在罗昭果然出手了,看他的状态也知道之前是在伪装,但是他全力对付魏童,还有精力来救她吗? 谁也没想到,魏童有帮手。 可魏童也没料到,罗昭也有帮手。 傅明晖是经历太起伏,一时竟然忘记了。 就在魏童发布了命令的刹那间,女鬼空洞黑沉如深渊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红光。接着,她的双手再度加大了力度。 傅明晖能呼吸的最后一点空气又被隔绝了。 可是还没等到她的肺部因为缺氧而刺痛,女鬼身后忽然就冒出来两个人。 魏氏夫妇! 他们一左一右拉住那女鬼的手腕,迫使她张开手指,然后就被拖到了后面去。 傅明晖剧烈咳嗽,咳得弯下了腰去。 可那终于逃出生天的感觉太美好,魏童肮脏无比的手碰到她身上的恶心感觉也彻底散开。 她只恨不能把魏童碰过的地方全生生扯下来,狠狠扔到地上,死命的踩踩踩踩,碾成渣渣,碾成飞灰才能爽快。 “你们敢背叛我。”魏童尖叫。 抓到“傅明晖”的时候,他也让帮凶把魏氏夫妇拘了来,命令他们就蹲在仓库的门口。 他有自信,完全可以控制这对曾经是他父母的人。 但他不知道,所谓的魏氏夫妇已经不是他们了。 就在他的怒吼中,李渔和张建辉也同时现身。 魏童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挫败和愤怒令他持续吼叫。 “出来!全部出来!把这些人类杀死!统统杀死!” 随着他的这句话,仓库周围,就在那些起伏的黑色货物之下,很快飘出来不少黑影。 就好像行尸走肉那样,他们不受控制的扑过来,进行围攻。 “看好。”张建辉说了两个字,把魏童丢给李渔,又把呆站在原地的傅明晖推过去,自己则快速戴上了他的手套。 怪不得吕大锤说张建辉是杀将,怪不得他是军旅出身的。 除了罗昭之外,就数他武力值最高。 虽然被魏童操控的鬼魂没有魏童那么厉害,但胜在数量很多。可张建辉仍然应付得来,一拳一个,把人形的黑烟打散。 只是烟雾散了又聚,虽然渐渐的淡了,却也没完没了似的。 安静一次…… 075晚了 “跟着我,不要离开两米以上。”李渔温和的声音在傅明晖身畔响起。 见傅明晖愣怔,又笑了笑说,“放心吧,你现在还是普通的公民,主公不会放任你有危险,这是我们的纪律。我和建辉就是安排来保护你的,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出事。” 傅明晖下意识抚抚脖子。 不仅是刚才无法呼吸的事,现在还疼得很,只怕已经有青紫的勒痕了。 而她在刚才光剑被破掉的那刻,面具似乎掉了,早已是原来的模样。 “主公有分寸。”注意到傅明晖的小动作,李渔连忙尴尬解释,“虽然你面临了一点点危险,但时机不到,他不能动。可是终究,你看,不是没事的吗?” 就是说,只要她不死,受点伤没关系。 傅明晖心绪复杂。 一方面罗昭屡次救她的命,但另一方面,为了所谓任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让她遭点小罪的。 刚才她多害怕啊,她又不知道他在装木偶。 “哎哟,嘴撅得能挂醋瓶子了。”李渔揶揄了句。 傅明晖连忙收回表情。 她这是算编外人员吧? 但再怎么编外,她也是在执行任务之中,不能闹情绪。 而她听话的跟着李渔,发现他带着她和委顿的女鬼在仓库的中心地带连转了三层圈圈。 难为李渔,究竟是如何转得这么圆的。 且每转一圈,他就在不同角度,在地上放了些类似于道教法器的东西。 她也不懂,只记得她爸偶尔摆弄过类似的。 重要的是感觉,她能感觉那些法器上微微闪着红中带金的电光,嗞啦啦的轻响,很是摄人。 再看罗昭和张建辉,战斗还在继续。 张建辉仍然刚猛无比。 可是对手不管是用灵魂来解释,还是说能量,总归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无穷无尽似的。 看样子,他们被攻击也不是不痛苦的。 但魏童的命令好像是驱使他们的鞭子,宿主不叫停,他们就停不下来。 况且他们似乎也有执念,必须完成命令才有可能实现的执念。 “不要急,根子上解决了,这边自然也就能解决了。”李渔还抽空对张建辉说,“也不用太用力啦,保证他们不上来瞎搅和就成。” 尽管在这样紧张的状态下,他还是语气温和,不疾不徐。 看起来,修道的人就应该是他这样的啊。 想起她爸,也是这样的好脾气。 除了她和她妈之外,没什么能干扰到他老人家的心思。 对她爸来说,真正是除死无大事。 可是他死了…… 傅明晖心中一痛,立即强迫自己收回心神,看向另一面。 罗昭那边倒是举重若轻。 不是魏童软弱,事实上,他真的很强。 不单是鬼怪变出可怕的样子吓人,或者掐、咬,撕扯,那么简单粗暴的动作。 如果那些是物理攻击,他现在就属于魔法攻击。 面色狰狞之下,他周身泛起一阵阵的黑气。 那黑气有如实质,好像从地狱伸出来的干枯树枝,沿着罗昭与他相触碰的地方,伸展了出去,又刺了进去。 罗昭的衣袖半挽着,一手还捏在魏童的脖子上,把他高举在半空。 傅明晖亲眼看到那些黑色的枝桠浸染进罗昭的皮肤,又深深刺入。他的脖子上,手背和前臂,都在慢慢变黑。 但正当她急着要提醒的时候,不知罗昭使用了什么方法,又生生把那些黑气逼退了回去。 同时他抬步,就这么举着挣扎不休的魏童,直接怼到对面的墙壁上。 取出光剑,直接刺穿了魏童和他身后的墙壁。 那是真的光剑,不是之前一撞就落地的假剑。 他虽然没有应对魔法攻击,但他的以“物理”服人,还是很管用。 于是魏童,孩子的外形,成年罪犯的邪恶内心,此时混合成一团污物,好像条丑陋的虫子,扭动不止的被钉在那里。 “放开我!”他尖叫。 “人世间和你沟连的人是谁?”罗昭冷声问。 “我不会说的!” “那我也不会放的。” “我说了你就会放吗?” “不会。” “啊啊啊,骗子,混蛋!有本事放开我单挑!” “好像单挑你就能赢似的,会输得更惨。”罗昭哼了声。 魏童骂出一串污言秽语。 即便是成年人,嘴巴脏成这样都令人叹为观止,何况他顶着孩童般的外形。 傅明晖简直没眼看。 “我不说,你就不会知道那人是谁的!”魏童叫嚣。 “我自己会查出来。”罗昭的态度那么平静,却又透着完全不容质疑的强硬。 “现在你是不是很害怕?”他嘲讽地扯扯唇角。 “因为你要被从边界中驱离,去往你该去的地方。” “你不能再为所欲为,也许还会面临可怕的惩罚。” “我不相信天道,可我相信规则。不管什么空间里,只要万物运行,就一定有规则。” “所以你怕了吗?” “但是,晚了。” 他一句句的说着,魏童的脸已经扭曲得不能再扭曲。 看起来凶恶,其实却是掩藏着巨大的恐惧。 世间最爽的事就是这样吧:看着欺凌伤害别人的东西,恐惧万分的等待着强大规则的惩罚。 作恶,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往往还是数倍百倍的代价,只可惜作恶者在作恶的时候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他们当时不信,信的时候就像罗昭说的,已经晚了。 “这叫什么来着?”罗昭头也没回的问。 李渔自动就回答,“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 “罗昭,你不信这个对不对?你根本不信!为什么又拿这个来吓唬我。”魏童连虚踢的力量也没有了,像块破布一样挂在墙上。 之前的恶毒和狠辣,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果然,恶人在绝对的强大力量面前,也不过如此。 他们胆敢伤害的,也只是弱小。 怂包! 傅明晖心生鄙视。 “我是不信。”罗昭倒坦然,“但是,万一我错了呢?” 是啊,万一呢? 万一大家深信的神话中的事物,比如十殿阎罗,比如地狱苦海,若真的有呢? 继续安静如鸡…… 啊,罗昭好帅。 076 鬼魂也会痛 片刻的死寂。 然后罗昭又慢悠悠地说,“我没有伤害过无辜者,也从不欺凌弱者,所以即便真的有地狱,我也不怕。但魏童,你呢?” “不不,我也不怕,我不怕,我不……”魏童扯着脖子叫。 其实不过是心虚的表现,因为在罗昭不着痕迹的心理攻击下,魏童已经怕了。 “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你放了我!”崩溃中,他开始谈条件,“我保证不再作恶事,我就躲在边界里,永远也不出来,也绝对不会让你看到我。我告诉你一切,你放了我。” “我已经不想知道了。”罗昭却冷漠的摇头,“赶紧选选你的死法吧。” “不不不,罗昭,你不能这样对我,这不是正人君子所为!”魏童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可是别人说就算了,他?不觉得可笑吗? “谁说我是正人君子来着?”罗昭抬起眼睛,目光却如冷电。 普通人看到会觉得:帅死了。 要被惩罚的恶人看到会觉得:太寒了。 “但我不会虐杀,因为太低级,还不配我脏了手。”他又说,同时回身,给了李渔一个眼色。 李渔略点头,抬头看了看,同时右手的拇指在其他指节中轻轻点动,似乎在计算着方位之类的。 而后找了个位置,伸脚,以脚尖把最外层圆圈处的一处法器轻轻踢开。 登时,傅明晖忽然觉得三层圈圈形成了空间感。 而倒下的法器处,就像打开了了一个缺口。 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圆圈内无风自起,并很快形成了旋风。 黑洞那样,有螺旋的风带。 这种情形对他们几个进入边界的活人没什么影响,但对其他类似魂魄的黑色人形,似乎有强烈的吸力。 他们发出恐惧的叫声,但雾蒙蒙的身体被拉得变形,不管再怎么想挣扎和逃跑,最终都被吸入了三层圈圈的最中心。 张建辉终于不用再战斗了,不过手套也没摘,抱着手臂站在一侧。 魏童也同样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可他还被光剑挂在墙上。 显然,光剑的力量更强大,大于风的漩涡。 于是他像块破门板一样,被神奇的吸力吸得咣当咣当,痛得他不停哭叫,却始终被死死钉在那儿。 原来鬼魂也会痛! 就算是能量体,不是物理概念上的实体,只要伤害的力量不一样,他们也一样感受到痛苦。 再看向李渔的圈内,那些魂体已经显露了原形。 傅明晖下意识的向罗昭身边躲了躲,因为所见的画面实在是很可怕。 就算进入边界里来看得多了,可那视觉冲击力始终都在。 总归经历得还少,她还做不到平静以对。 那些人……似乎没有正常死亡的。 想想也是,如果是寿终正寝,或者被疾病折腾得疲惫万分,再或者有了心理准备,都不可能不甘心,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滞留在阴阳之间的,也就是这个边界之内。 “为什么要做帮凶?”李渔指了指魏童,“要帮他作恶?” 即便是审问的架式,语气还是很温和。 傅明晖有理由相信,她大概率没机会看到李渔发脾气。 而那一群人,不,一群魂不说话,足有七八个。 “他答应你们会帮你们回到人间不是不是?”傅明晖插嘴。 那些魂灵都露出惊讶的神情,面面相觑,显然是被她“猜”中了。 他们不知道,傅明晖哪里是猜,而是确确实实“听到”了那些心声。 “你们被骗了,他不会那么做。即便他遵守承诺,也根本做不到。”傅明晖又说。 都这个时候了,她仍然能听到魏童在嘲笑和鄙视这些人。 说谎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好比人类吃饭和喝水,自然就做了,连考虑一下都不曾。 “不不,他为什么要骗我们。”一个年轻的,c身露体,七窃流血,但身子扭曲的女人哭着,“我只想看看我的孩子,我想看看他好不好?只一眼就行。我帮他做了那么多事,这么点小要求也不答应吗?” 傅明晖面色一白,因为脑海里浮现出惨烈的画面。 女人光着身子,抱着婴儿跳楼。 骨断筋折,当场毙命。 但孩子被她紧紧护在怀里,居然生存了下来。 隐约记得,那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因为是在好友柔柔家小区发生的事,就掉在楼下的草坪内。柔柔一直跟她念叨,甚至一度不敢太晚回小区,她记得很清楚。 女子产生抑郁,得不到丈夫的关爱,反而觉得她作,嫌弃她,于是跳楼自杀。 只是不知什么本能,或许是伟大的母性,让她在死亡来临的瞬间,决定让孩子继续活下去。 “怎么了?”罗昭发现傅明晖的异样,轻蹙着眉,关注道。 傅明晖靠近些,把听到的事实说了。 又指了指面色灰败的老人,“他走得急,没有告诉儿子,他藏的钱都在哪里。” 浑身刀伤那个,“他想去吓唬逼债的人,不要再找他妻子的麻烦。他的小儿子本来就生了重病,家里给孩子看病的钱都筹不到,更不可能有钱还。再这样下去,妻儿也活不了了。” 口吐白沫,明显服毒的那个,“她想去掐死pua她,致她自杀的渣男。” 缺胳膊断腿,车祸而死的那个,“当时他才从超市走出来,就被失控的公交车撞碎了,他给爸妈买的大米还没送去。” 还有很多…… 其实每个人都有未竞的心愿,只是有些人的执念特别强烈,所以无法安然离开,滞留在这里。 然后被驱使、被利用。 “人有欲望,鬼魂也一样。只要被欲望操纵,就都不得自由。”罗昭轻喃道。 声音清淡,也不知是感慨还是冷漠。 “我知道你们的念想,可是生死相隔,阴阳殊途,没人可以帮你们,你们也不要再执着。”他对圈圈内的灵体说。 语气和态度里,透着一种不容质疑也不容反驳的无情。 可是,傅明晖知道他说得对。 在这种情况下,心软只能夹缠不清,也让那些魂灵更加留恋,继续受苦。 看到有宝子说,晚上正要关电脑,又弹出一章。 不是这样的呢。 有规律,中午午时一章,晚上子时一章。 取道家子午决之意。 一个时辰大概两小时吧,所以有出入也在这两小时内。 如果需要更改时间,会在公众版请假的。 077你要死就死远点 可是! 魂灵们之所以有执念,是因为理智早已不再,简单的话显然不能说服他们。 他们那样不甘心,那样放不下,知道所渴望的事情不再有机会实现,忽然就情绪激动起来。 那些强烈的执念竟然令那个圈圈开始颤抖,好像要被冲破。 李渔见状,立即跑了起来,沿着那圈圈的轨迹跑,显然是要加强力量。 而罗昭则皱了眉,向前走了半步。 若产生爆动之类的,傅明晖相信他一定会强力镇压。 他守护着边界,承担着风险,遵守着军人般、铁一样的职责和纪律。 所以他可以短暂的温暖和柔软,但必要的时候,傅明晖相信他杀伐果断,可以十足无情。 “放手吧。”她心念一动,上前大声劝道。 她爸以前说过,即便是道家,即便是对待恶魔,也不主张直接对抗,还是以渡化为主。 除非,魏童这种彻底执迷不悟的。 “既然走了,就不要回头,因为回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是你们放不下的事,我却相信,自有机缘让活着的人解决。” 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心痛如绞,“我爸妈在一年多年前也同时离世了,走得很急,一句话也没给我留下。我也好想好想他们,总希望能再见一面,哪怕是在梦里也行。” 眼泪不知为什么就落了下来,“可我有时候又不想他们来看我,因为,就算在两个世界里,我也希望他们平安喜乐,好好的,没有牵挂,不要为我操心。辛苦了大半辈子,够了。” “如果把我的思念和他们的平静相比,我选择让他们平静,思念留给我就好。” “所以我想,你们的亲人一定也是这样的。你们不要强行回去,让他们再伤心了好吗?” “真的很难过很难过的。” “哪怕内心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表面上愈合了,可是揭开来,还是会很痛很痛。你们,不要再去触碰亲人的伤口了好不好?” “也许有机会梦里相见,但请你们,不要强行寻找机会。” “让他们慢慢淡忘,哪怕伤口不能痊愈,至少不要再流血。” “如果为着他们好,请放手,不要再介入活人的人生!” 她一连串说了很多,声音都哽咽了。 那些魂灵受到影响,渐渐平静下来。 有的,甚至不再呈现死状,而是生前最美好的状态。 这些是想通了的,却还有徘徊不定的。 李渔连忙停下脚步,嘴唇微动,不知念诵了什么。 这加持了化解之力,直到所有人魂灵都平静下来。 “这里交给你们了。”罗昭给李渔和张建辉下达命令。 自己则忽然上前,一把握住傅明晖的手,“跟我来。” 傅明晖怔了怔。 每次都是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命,死乞白赖的贴上罗昭。 像这样的主动的,罗昭还是第一次。 她是有点纳闷,可罗昭掌心传来的稳定的温暖令她贪恋无比,根本舍不得放手。于是几乎是无意识的握紧了,无比听话的跟在罗昭身边。 什么情况? 张建辉看了看罗昭的背景,以口型询问李渔。 “都没看到吗?脸色白得比鬼还鬼。”李渔略抬下巴,示意傅明晖离去的方向,“她是普通人,又没经过训练,主公不以阳气护着点,出去就得大病。” “也是可怜。”张建辉很同情。 傅明晖的能力,主公透露了些。 身为普通人而拥有这样不普通的能力,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天赋,也不一定就是生命的礼物,有时候也是让人这样无可奈何啊。 “既然如此,我就撤开法阵,你们离开吧。”李渔对着魂灵们说,“不要试图反悔、反抗哦,那样会受伤、会倒霉,想走也会走不了了。” 众魂纷纷点头,还有的,不停啜泣起来。 可纵有万般不舍,对人世有太多留恋,事已至此,只能接受安排。 “人生路也好,鬼路也罢,都只有向前走,无法回头啊。”李渔说着,慢吞吞把法器收回。 那三层圈圈随即神奇消失,只留下一片空旷。 明明是仓库内部,明明没什么景物变化,可是中间地带就是莫名有一种幽深感,好像通向未知的远方,又好像联结着神秘界面。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望着魂灵们雾气般渐渐消散在那个空间中,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张建辉忍不住问。 “好多说法,我也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李渔耸耸肩,“我就想着,即有来时路,也有去时路吧?边界只是阴阳之间的地带,不知道怎么出现,也不知道是如何打通界面的。如果一切都有答案,咱们局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不是吗?” 他顿了顿,又说,“死后世界,我并不太急于想了解。大概只有真的死了以后才懂得那些规则吧?毕竟有些地方,去了才会知道。” “我也不急。”张建辉连忙说,“我们只是边界里的清洁工,那就做好这份有前途的职业吧。” “放心,如果我先去,我会先办法告诉你。” “不要!你要死就死远点,不要来找我,也不要试图带我一起。”张建辉连忙道,甚至跳开几步。 他这幅模样,把李渔逗笑了。 但转眼之间,又吓一跳。 “咦,怎么还剩一个,你怎么不走?”他诧异地问。 张建辉也看到了,立即戒备起来。 “不要放过他!绝对不要放过他!”僵立在原地的魂灵忽然抬头,大声尖叫道,并指着魏童。 甚至是吼了,带着极度的痛恨。 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那种。 居然是那个伴娘。 身为魂体,她自然也被吸入了圈圈之内。 但她一直隐藏在最后,半点声音也没发出,好像只是黑色的雾气背景。 她对人间并没有留恋,对亲人也并无探望之意。 可是她死得那样惨烈,她有着无比强烈的恨。 偏偏恨之源头已经在边界里,她不需要出去。 她只要恶有恶报,就能获得平静和安宁。 那样,她也才会离去。 不知道宝子们喜欢哪个演员? 6仔我目前最喜欢的演员居然不是偶像明星,是德云社的。 078为人民服务 “作恶身死后,在别的地方,一定还有惩罚。这个,我信。”李渔说。 “我也信!”张建辉十分肯定及确定。 “我家主公说了,不会虐杀的。”李渔缓缓地,神情温和地望向伴娘,“不过嘛,我们可以替魏氏夫妇教育教育这熊孩子。” “棍棒底下出孝子啊。”张建辉活动了下手腕,指关节被掰得咔咔脆响,“那啥,就由我来为人民服务。” “不能!不能!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魏童想反抗,但哪里挣脱得开? 那柄光剑不仅是强大锋利的兵器,还有震慑作用。 剑上的光芒更是属性极阳,只这么会儿功夫,魏童已经无比萎靡,像是被抽走了灵力似的,失了之前的嚣张劲头。 就连骨子中的、本性中的恶毒,以及由那恶毒带来的狠戾,在被更强大的力量制服之后,也迅速消失干净。 欺软怕硬什么的,不过而而。 其实在边界中,他是在某些特殊情况之下,成长了三十年的。 或者用玄学的说法,他借助阴气修行了三十年。 所以他才那么厉害,可以奴役其他魂魄,可以偷偷出入边界,坑害活人,还敢和罗昭动手。 但他太没有见识了,所有的狂妄在面对绝对力量之前,也不过是草芥,到如今只剩下求饶。 “不虐杀,无私刑,这是规则。”李渔对张建辉说,“教育教育就得了。” “不够!不够!我受的罪,我要他千百遍偿还。”伴娘又叫了起来。 “莫急莫急。”李渔还是不急不缓地,“我们是有纪律的,但是当事人自己做的事,可不归我们管。”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伴娘一眼,还从一堆法器中找出一柄尺子样的东西,假装无意的丢在地上。 “哎哟,我量天尺丢哪里了?那个威力好大,尤其打魂的时候。千万别太过分啊,破坏了任务,我们可就不得不出手制止了,免得惹麻烦。” 他絮絮叨叨,但把事情讲得再清楚不过。 只要等张建辉把魏童“教育”得没有还手之力,剩下的…… 伴娘想怎么报仇和发泄都行。 那柄尺子可以借给她做为刑具,但她的行为不能超过某些界限。 总之把心底的怨一次结清,爽了就可以离开了。 伴娘秒懂。 于是在魏童的惨叫之后,在张建辉嚷嚷着要累死了,和李渔坐在一边休息之后,伴随捡起那柄尺子,慢慢向魏童走去。 “别过来,你别过来。”魏童已经喊不出声。 虽然被从光剑上抽出,却趴在地上好像一团烂泥。 还是被分成数块的烂泥。 可伴娘完全不理会那求饶之声,带着一点兴奋和大仇得报的快感,把那生前和死后都遭受过的侮辱和伤害,一下下全部偿还。 然后加倍。 在那场婚礼上,她也曾挣扎,求饶,反抗,可是有谁放过了她吗? 在那起谋杀中,被机关绳索吊起的来的时候,她也曾想要哀求,也曾无比恐惧,可是有谁救她吗?魏童有半点想要停手的意思吗? 甚至在她死后,肉身受到侵害之时,她不远的灵魂锥心泣血,感同身受,这个恶魔可曾有一丝心软和同情? 在边界之中,她仍然被困住、被强迫,被锁住,连含冤离去都无法做到,又有谁想过原谅,放手? 所以欠她的,全还清吧?再加上利息,很多很多的利息。 “好吵啊。”张建辉摸摸耳朵。 “再忍下,回头向主公报公伤补偿。”李渔淡定。 魏童不住惨叫,叫得好像连灵魂也要破了。 他明明已经失去全部力量,连话也说得有气无力,可是叫起来却还是尖利而连续,拖着长长的尾音。 可见痛苦的力量。 与此同时,仓库之外,却半点声音也听不到。 “本大爷?嗯?”站了片刻,罗昭感觉傅明晖的脸色已经恢复到正常,放开了手问。 傅明晖回忆了下,有点尴尬。 她冒充罗昭的时候,自称“本大爷”来着。 “这不是……显得威风吗?”她心虚的解释。 “他们说云柯的话,我想送给你。”罗昭双手插在裤袋里,望向远方那看不透的黑暗。 “少看点漫画和网文吧。本大爷?还有那句,受死吧,老鼠。哈。”他近乎嘲弄地发出个单音节。 “那不是……那不是就随口说说嘛。”傅明晖撅嘴,“你这人,真是爱计较。” 片刻又想到正事,不禁侧脸,嗯,因为身高差太大,还得仰着头问,“真的让魏童这样离开?不审问下他在人间的联络人了?” “他不会说实话的。”罗昭摇头,“不必白废力气,还被带偏了思路。总之知道有这么个人,后面我会调查,也一定会抓到。” “其实你是对的。”傅明晖想了想说,“之前你在问他话的时候,我仔细聆听了下,他想法很杂,但确实是在乱编,还出现了好多模糊的形象。” 她深吸一口气,又用力呼尽,仿佛要把那极度不舒适的感觉全部吐出来。 “可惜我听不到深层次的东西,也没办法分辨真假,就是掩藏在他意识最深处的那些我读不懂。帮不到你,抱歉啊。” 当时她试图那么做过,像是黑客要私下读取加了重重保护墙的信息,结果却被杀软件攻击了似的。 脑海里像被什么刺入尖利的东西,不仅疼得要命,还像是有什么东西刺破了那般,流出来,把原来清晰的部分也要遮挡住。 “这要道歉什么?”罗昭终于转过头来看她,“以后不要强行这么做,并不需要伤到自身。” 当时就是看她面色极差,摇摇欲坠,这才带她出来。 她的手冰得,仿佛全身血液都被抽走似的。 她有着从没有人有过的强大异能,但并未真正开发,也不太会使用。所以如果她加入他们,她真的需要训练。 “因为我想帮你,毕竟你救过我这么多次。”傅明晖很认真地说,“真的,谢谢你。” 好像之前从未这样说过。 “谢谢也不必。” 罗昭却还是淡淡的,“带你进了边界,保护你就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不必有负担。” 忽然觉得罗昭的手下都很好玩…… 079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好吧。”傅明晖低下头。 她发现,真的有人能把天聊死。 本来两人共同经历过不少事,这样轻松的说说话,可能就会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不用再这么有疏离感。 可这三言两语的,仿佛距离更远了怎么回事? 不过突然的沉默后,罗昭却又望着远方说,“刚才说起你父母的事……” “啊,没什么。”傅明晖又尴尬了,特别是想起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 哭泣不可耻,但不好在陌生人面前哭吧? 只是心里有些巨大的伤口,表面上看没什么了,却是永远也无法被触碰的痛。 “我不想安慰你,因为不管任何事,不管别人再怎么想帮忙,也还是得靠自己化解。”罗昭却彻底转过身来,面对着傅明晖。 犹豫了下,甚至突兀的伸出手,轻轻按在她发顶上。 “但是你要明白,人生不是土壤,种下什么种子,就会得到什么果实。你要走的路,也许不会那么平坦。也可能,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但,你得学会在玻璃渣子里找糖吃。” 傅明晖情不自禁的抬眼,正对上罗昭眼中的坚定水波。 “失去所爱,任谁都会伤心的。可能还会特别伤心,觉得活不下去。那些相处过的点滴,每想起一次,心里都会痛。” 是啊,痛啊,好痛啊,痛到她不敢回忆,不敢相信。 “但是,相信我,再过一段时间,也许是很长的时间。当你再回想起这些过往,你会觉得那是幸福。然后就可以笑笑,并且允许自己,微微的落泪。” 是这样的吗? 傅明晖有些发呆,努力吞咽了好几下,想忍住,可眼泪还是蓄满眼眶。 她不想哭得,在罗昭面前哭,她更觉得丢脸。 但泪水自有意志,不随她的心意转移。 看到她泪水盈盈却努力强忍的模样,罗昭忽的心软了下。 她只是伸被父母过度保护的姑娘,娇娇软软,心地善良。可是忽然却遭到了极端的变故,于她而言,真的很艰难…… “你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带着一种近乎哄劝,却又极诚恳的态度说着。 声音低沉中,带着极不易觉察的、绝不想表露的温柔。 那是相信的力量。 同时大手在傅明晖头上揉了揉,转过头,不再说话了。 好像能对她说这些话,对他而言也是陌生的体验。 摸头杀啊。 可是再给人擦眼泪不是配套的行为吗? 这人……真是…… 傅明晖却想着,想得有点六神无主。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身后传来异动。 她本能就知道不是危险,连忙吸吸鼻子,把那点异样的表现和情绪都收回去。 回头看,果然看到那间仓库像是炽烈阳光下迅速融化的黑雪,很快就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魏童。 以及,此次事件中的一切魂灵。 “都打扫干净了?”罗昭问。 “纤尘不染。”张建辉摘下手套。 “那准备好,我们回人间了。”罗昭摸摸眼镜边。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感觉。 下一瞬间,傅明晖慢慢睁开眼睛。 第一时间转头看,就见罗昭也醒了。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醒来,也就是从边界中出来的样子。 仍然冷冷淡淡,平静无波。 “起不来吗?我帮你。”头顶上方,传来云柯的声音。 傅明晖伸出手,被云柯拉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但神情间都没有傅明晖那种不确定感。 俗称一脸懵,显然都已经习惯了。 倒是云柯哈哈笑起来,“哎哟哟吕大锤呢,你们不是把他落在里面了吧?哈哈,你们忘了他也去了。” 罗昭八风不动。 但傅明晖敏锐地发现他线条完美、神情完美的扑克脸上,仿佛出现了一道很隐蔽的裂纹。 “建辉,不,李渔再去一趟,得帮他把魏氏夫妇送走。”罗昭站起来说。 他从没出现过这种失误,扫尾工作落下一环。 “李渔是我们的门迎,专门负责接送的……”云柯给傅明晖解释。 不过在罗昭看了她一眼之后,她立即就噤声,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毕竟,傅明晖还没确定是不是加入他们。 虽然据她猜,已经十之百久,但她还是不能泄露太多。 傅明晖也聪明的没有多问,也因为已经大致有了了解。 罗昭是头儿,手下歪称其为主公。 张建辉是战士,负责协助战斗。 吕大锤是化妆师,负责伪装。 李渔是门迎,负责玄学部分。 云柯大概是后勤支援吧,目前还不知道特长是什么。 总不能是做出五花肉炒辣白菜和俄罗斯大杂伴配小酸黄瓜这样的厨艺。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罗昭对傅明晖说。 “可是我还有……” “过几天会找你。”罗昭打断她,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个样子熟悉的头盔。 好吧,还是相当于蒙着脸被送走。 傅明晖认命。 而且现在完全放松下来,她感觉浑身无力透了。 要命的是,她觉得自己快馊了。 不,已经馊了! 浑身犯着咸臭咸臭的气息,把她自己都快熏吐了。 “没办法,你在边界里战斗,身上一层层出汗。”云柯看来真是喜欢她,又忍不住对她说,“我只能用湿巾帮你擦擦衣服之外的地方,其他地方,还有头发什么的,那没办法了。” 有冷汗有热汗,两相交替好吧? 傅明晖情不自禁缩紧身子,感觉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连块臭豆腐也不如。 至少臭豆腐吃起来还挺香的…… “你要么在我们这儿先淋个浴?”身为一个轻微的洁癖,其实云柯很同情傅明晖,“但是衣服没办法了,没有你这样的尺码呀。” “我回家,我立即回家。”她主动把头盔戴上。 离开的时候,尽量贴着墙走,离罗昭八丈远。 上车后,她也非要坐后排。 “并没有什么关系。”罗昭还大方说,“再恶劣的环境,我也面对过。” 恶劣?环境?是说什么?茅坑?腐尸?下水道? 他把她比做什么?! 傅明晖简直无语了,只盼着快点到家。 上车后,她还强烈要求把车窗都打开。 风流涌动,也许她就没那么“刺鼻”了。 其实我觉得,傅明晖对父母的怀念和感情,但凡失去过至亲至爱,甚至心爱宠物的人,都会明白。 会共情的。 不过,不妨碍生活中有小太阳,非常顺利幸福的人。 要是大家都是小太阳就好了…… 080逃不了就加入 幸好他们出边界的时候还是半夜。 到家后,趁着夜深人表没人出入,她迅速通过大堂,登入电梯。甚至没来得及害怕再出现十七楼老太太什么的,直接飞奔回家。 她不知道,看她逃命似的离开,罗昭不自禁微微摇头,露出浅淡的笑意。 这边傅明晖回家后,连泡了两遍澡,把自己搓得红彤彤,最后在差点晕倒在浴室时,这才换了干净柔软的睡衣,舒服地躺在床上,打开了手提电脑。 “我活过来了。”她叹息着。 “你死了十天!”花蝉客气的说。 花蝉被设计得极其人性化。 所谓人性化,不仅是指进化出情感支持系统,还会说很多脏话。时常被傅明晖逼到崩溃的时候,就会破口大骂。 所以今天,她真的是很客气了。 中国人骂人,大家懂的,简直是地狱级别的史诗,其词汇之丰富,情绪之饱满,花样之繁多,绝对世界巅峰,且甩下第二名至少一百万公里。 还别不服,这还没算方言。 除了骂人外,花蝉可以自动开关机,自动识别危险。 上回罗昭怀疑她的时候,她就自动关机了。 “中间有人进了家,拿走我的水晶戒指,你没发现吗?”傅明晖问。 “我发现了!”花蝉情绪还是不好,“可那有什么用?我只是ai,不是ai机器人。我没有手脚,做不了别的!” “至少录像了吧?” 花蝉没搭理她,直接弹出一段视频。 来人是张建辉,行动极其利落,甚至是漂亮的。都可以直接剪切了图像,放到动作片里。 只不过最后阶段,电脑指示灯的闪烁也引起了他的警惕。 幸好这次,花蝉的反应还是十分迅速。 “所以什么最强安保系统?切,在专业人士面前,就是形同虚设。”傅明晖有点沮丧。 “你放心,让专业人士对你出手,概率也低得很。”花蝉毫无感情地说,“以你之平凡,除非你惹到什么大人物,那就另当别论。” “随便吧,不管了。”傅明晖挥手。 反正也防不了,那就躺平好了。 罗昭说,让她在玻璃渣子里找糖吃。 她现在就找。 就比如出入边界的好处,这不就显示出来了? 对于恐惧的,强大到无法反抗的力量,她至少可以看淡一丢丢,也可以努努力,摆烂,躺平。 爱谁谁吧。 而在这十天里,她的肉身虽然一直休眠,但精神并没有得到太多的休息,此时非常累了。 若是没有那间监控室里的高端仪器刺激着她的肌肉和生物维持系统,她现在能不能活蹦乱跳都两说。 但人往往在疲累之极的时候,大脑反而会极度亢奋,完全睡不着。 于是在花蝉的催问下,她就把所经历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我有两个感想。”听完事情的整个过程,花蝉道。 “第一?”傅明晖很配合地问。 “你们人类太奇特了,精神世界也太神奇了,我觉得以目前的科学手段和技术,是完全无法彻底理解的。” “就是说呀。”傅明晖调整了下躺姿,“很多事情,科学根本无法解释。也许真的应了那句话,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我爸在世的时候不也总是说,道家本来就是科学的……” “第二就是,我和罗昭是一派的。”花蝉打断傅明晖的发散性发言,“虽然我们相信发生的一切,并且愿意以玄学的手段加以解决,但同时也坚信科学在某一天可以解释所有的事情。谜题是谜,迷信也是迷。” “我却并不觉得这完全是科学范畴,但我可以接受你的观点。毕竟你只是数据流,而罗昭是个钛合金直男,你们没办法理解玄幻。”傅明晖耸了耸肩,“不过嘛,求同求异,求同存异,我们阵线相同,怎么理解其实一点不重要。” “你说的都是新情况,你等我消化消化,把知识序列重新排一排,再总结归纳。”花蝉又说,“但我喜欢罗昭,你呢?” 这话问得太突然了,把傅明晖都问愣了。 喜欢吗? 她不那么确定。 说喜欢吧,其实她不太愿意见到他。因为,见面就意味着没好事。 尽管经历了不少,但她还是想过安稳平静的生活。 她想晚上去河边吹个风,不是想走在边界混沌的黑暗中。 她想单独去看个动作电影,而不是跑到一处阴阳交界的鬼域去搏命。 她想看烟花,想看灯光秀,却不想看脑袋开花、魂飞魄散。 她想当小太阳,可经常面对那些惨烈的场景,她能做到不变得阴暗就不错了。 人都说相由心生,万一她哪天为此长得像斯内普了怎么办? 但若说不喜欢? 这也有点不客观。 就算并不是很特殊的那种感情,但一个男人强大、镇定,正直,给人无比的安全感,关键长相身材都是顶级,气质中冷酷带着斯文…… 这个样子的话,还有女的要讨厌他,八成是有大病。 “就……很矛盾,说不太清。”她想半天也没办法回答。 花蝉没理她,开始放轻音乐。 傅明晖本来就疲惫之极,和花蝉交流完毕,又被一个八卦问题卡得不上不下的,忽然就有困意袭来。 入睡之前,她只来得及叹了声,“本来是要去完成消防小战士的心愿,哪想到半路上被那个天生坏种横插一杠子,什么时候继续去完成啊……” “你这聆听灵魂心声的异能被罗昭发现了,他还让你见了她的人……” 花蝉呢喃了了声,知道傅明晖已经睡着,再听不见,却还是要说完,“这证明,百分百他是要用你的。既然逃不了,干脆就加入吧。” 傅明晖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有什么异常没有?”她问已经自动开机的花蝉。 “我现在还要兼着保安的工作吗?”花蝉不满。 傅明晖翻了个身,对着床头的电脑屏幕,“你每天在网上游览大量信息,那就该知道最新研究出的ai机器人都能给人养老了。什么活都能干,甚至可以抽纸巾和逗猫。所以你再不进化点新技能,就要被淘汰了。” “我是最高级的,还能自我升级。”花蝉没好气地说,情绪表达得越来越顺畅了,“没人来找你,也没鬼来找你。不过手机亮了下,大概有信息过来。” 斯内普,大家知道吧? 不知道请百度之,尤其皂片。 081开学了 傅明晖连忙抓起手机,果然看到陌生的微信。 不用说,来自罗昭。 信息的内容却奇怪:提醒她暑期结束,大学要开学了。 “什么意思?让我把休学取消,再去念书?”她纳闷。 “确实是罗昭给的信息吗?”电脑的指示灯拼命地闪。 若花蝉有实体,估计这会儿正努力伸长脖子想偷看手机。 真没见过这么八卦的ai。 “除了他,谁有本事在非好友的状态下,随便微我?”傅明晖看看腕表,吓了一跳,“办入学的日子?今天不就是最后期限?!” “赶紧快去吧,太阳晒屁股了,你还有半天。”花蝉催。 傅明晖忽然有点赌气,“那我要不去呢?他能把我怎么样?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多解释,就一条信息,我也不是他手下,这么直接命令合适吗?” “棒棒哒,我支持你,咱不去!” “我也不能让你算准了我,哼,偏去偏去!”傅明晖从床上爬起来。 不过是嘴硬罢了。 再不爽,她还是要照着罗昭的指示去做。 她还有好多事弄不明白,答应消防小战士的事也还没有做成。 她不能半途而废。 再说,万一哪天被强拉入边界,她还需要罗昭的保护。 她从天而降、倒霉的异能,简直是枷锁一样背在身上。甩又甩不脱,还不能驾驭,完全不能独立处理。 所以她现在根本不敢,也没资格尥蹶子好吧? 准备好相应的证件,从车库开出她那辆遇过鬼的、脏兮兮的车子,傅明晖来到学校。 边界真是神奇,不仅肉身受损后在现实世界有反应,连携带的东西,大如车子也一样。 只是后来出入边界多次,她就再没看过罗昭开车了。 不久后当她站在校园里,居然有一种很违合的感觉。 虽然现在不管多大年纪,只要分数足够就可以上大学,但她以二十五岁“高龄”站在这里,还是觉得自己很有些沧桑。 哎呀,那些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啊。听说现在,五岁就是一个鸿沟。 她和那些大一新生,已经算是隔着辈分的人了…… 而且好几年没拿起书本,忽然觉得自己连脑子都笨了,立于人群中,就有些茫然无措。 上次来这里,还是来见罗昭。 可罗昭为什么要让她来这个地方?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硬着头皮,按照程序办理了各种手续。 由于她身份的独特性,还有之前那场上过热搜的、她父母葬身于火灾的新闻事件已经人尽皆知,加之大学内工作人员的流动又比较小,所以相关老师们都对她熟悉。 于是在同情和惊讶之中,很快把她的事都处理完成。 “还是不住校,走读对吧?”某老师例行公式地问了问。 傅明晖摇头。 其实她有点想过集体生活,可现在没机会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入边界,或者自行闯进去。 那时,她在界外的状态就像植物人。 把同屋吓到事小,再把她折腾到医院去插管子,那可就太痛苦了。 老师看她沉默,以为她想起了父母的心愿,在难过,就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读,等修满了学分,顺利毕业。你父母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也算是你完成了他们的遗愿,报答了生育和养育之恩。”另一位很不会讲话的老师也接了句。 其他人齐唰唰瞪了那位老师一眼,傅明晖却没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她本想先回家再说,毕竟罗昭的指令除了让她来复学,也没有其他的内容。 可才走上那条学校内著名的林荫道,就发现好多女生兴奋的交头接耳,然后快步向一个方向走去。 人都有从众心理,她们这样,傅明晖的第一反应是:地震了!有杀人犯!有神经病或者变态出没! 随即她发现自己遇到意外情况的时候,脑补的总是这些恐怖的坏场面。 这是不对的!不该总给自己不好的心理暗示。 何况那些女生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并没有害怕的表现,她只好强迫自己转了念头,拼命往好处想。 难道,是有明星进校园? 那她可得去凑个热闹。 于是她小跑了几步,很快跟了上去。 “同学,你们看什么呢?”她问一个女生。 “看罗教授啊。”女生头也没回地说。 罗?教授? 怎么和罗昭同姓,难不成有什么关联? 见她在发愣,女生又好心解释,“你是今年的新生吗?那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哇。不过没关系,罗教授是法学系两年前请的客座教授。本来有传言说今年不续约了,结果又请他了,简直大好消息!” “罗教授是学校最年轻,最帅的教授哇。”另一个女生说。 “可惜他一星期就上一次公开课,好多别的系的也来旁听,去晚了,连座位也没有了。” “他真好帅呀,比偶像明星都帅好几倍,声音又好听,听他讲课简直是享受。” “是啊是啊,我的眼睛和耳朵能同时怀孕。” “哎哟,你想给他生猴子吗?太多人想了,轮不上你。” “呸,轮得上你?!” “他手上没戴戒指,证明没结婚呢,大家都有机会。” “他讲完课就走,除了课业的事,跟谁都不说话。你说,他会不会喜欢男人?” “哎呀这种人,男女通杀啦。” 傅明晖站在一边,听得一脸懵。 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无数只小鸡爪子,拔得她心弦乱飞,完全组织不起思维逻辑。 是不是巧合? 可罗昭让她来上学,而她就是法学系的。 但两年前“罗教授”开始出现的话,她早已经休学了,确实是没见过的。 那到底是他,还是不…… 在疑惑和猜测中,在那些女生兴奋的小小声尖叫声中,她循声抬起头,得到了答案。 怪不得让她来复学呢! 他一直如此神秘,背景成谜,也让人看不透半分,结果却是这样的! 罗教授,大学里法学系的客座教授,就是罗昭本昭! 傅明晖相信,这只是他用以掩护的、伪装的身份。毕竟他所做的那些事,不是一个纯粹的知识分子能做得出的。 但这么年轻的教授,还是法学系的,没两把刷子,没点真的本事,就算是装也装不出来。 那么他现在是几个意思? 一直是他单线联系她,现在是给了她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寻找到他的机会吗? 那啥,我在想,喜欢看更新标题的同学,看到这章的章节名,会不会以为改校园文了?嘿嘿。 还有啊,法学系教授什么的,和罗翔大神不关系,恰巧我男主也姓罗而已。 形象对不上哈。 082令人心动的OFFER 傅明晖整个人都愣住了,说是遭了雷劈也不为过。 她连眼珠都不能挪动,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罗昭走过来。 沿着那条林荫路,看似脚步缓慢优雅,却坚定而不犹疑地走了过来。 下午一两点钟的阳光正明媚,透过树叶照在他高大挺拔的身上,映出斑斑驳驳的光影,令他看起来有几分不真切。 可是,哪有男人能把普通的白衬衫穿得这么好看的! 甚至那无框的眼镜还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的脸上,也一如挂着冷淡中带着斯文,温和中透着野性和坚毅的神情。 近了。 更近了。 近到经过她身边。 那几个女生小脸红红又礼貌的打着招呼,他几不可见的点头。 他甚至连眼波都没有给傅明晖一个,好像根本不认识。 有那么一瞬间,傅明晖放飞的心里还想:是不是罗昭有个双胞胎兄弟之类的。 和她共事的是哥哥,这个是弟弟。 但,也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傅明晖听到两个字,“走吧。” 是仅有两人才听到的音量,声音发听得让人耳朵发麻。 所以好吧,是他,没错了。 可是走?走去哪儿? 傅明晖深吸一口气,让理智回笼。 “是不是很帅?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之前问话的女生碰了碰傅明晖的胳膊,不住的小跳着。 “就……还行吧。”傅明晖违心。 “哇,你什么审美。”这回答显然让女生不太满意,“能上这样人讲的课,谁还看偶像剧?” “多看几次就麻木了吧?”傅明晖说完,直接走了。 也就这么点功夫而已,前面罗昭走得就只剩下背影,逆光中好像漫画中场景。 “就是个显眼包。” 傅明晖咕哝,忽然觉得罗昭真的适合黑夜,适合边界。 大白天的,就不要出来祸国殃民了。 此时在路边,不断有经过的女生停下来,偷偷指指点点。害得傅明晖都不敢跟上去,只能先去停车场开车。 思维纷乱的到家,才把车子在车位上泊好,眼角余光就瞄到附近有辆黑色的车子很是面熟。 不是在现实中,而是在梦中见到过。 她走过去,车门正好打开,罗昭在驾驶位上。 “上来。”他说。 “我站这儿说挺好的。”傅明晖隐约反抗。 “这是赌气?” “没有。” “为什么赌气?”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很惊讶是有趣的事吗?” “在你没加入之前,没必要知道太多。” 傅明晖气鼓鼓,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闹什么小情绪。 难道只是因为罗昭没有把伪装的身份告诉她,而是让她自己去发现? 可是罗昭却很淡定,情绪无波。 这也证明,这些傅明晖看重的事,在他眼里完全不重要吧。 “而且,你有事也可以找到我了。”他又补充了句。 “你一个礼拜才来上一堂课,我去哪儿找?如果是急事怎么办呢?” “手机。”罗昭伸出手。 傅明晖把手机递过去后才反应过来,怎么又这么服从? 罗昭在她手机上输入了号码,“以后,你可以和阳光之下的我联络……只要是正事。” “那我也没必要回去复学吧?” 哎哟,这是纡尊降贵的允许她可以主动找他了? “也许,你也需要一个掩饰的身份。” 听罗昭这么说,傅明晖心头一紧,“你是让我加入你们?” “你可以不答应。”罗昭从车上走下来,与傅明晖面对面。 但是他太高了,总有几分居高临下。 “我说过,我不会强迫。” 傅明晖低下头。 她真想硬气一回,不想每一步都被罗昭算到点上,表面上看似有选择,其实根本无路可退。 可是理智之下,她又明白形势比人强。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加入,就是死。 罗昭当然不会杀掉她,她感觉他背后的组织是国字号,而且是非常正规正当和正派的那种。 但,边界里的东西会! 何况魏童在人界的联络人还没找到,魏童这样针对过她,于她而言,隐藏的人是她巨大的威胁。 如果她的异能扔不掉、抛不开、消不灭,她就是特殊人群,好像聋哑的孩子或者盲童要进特殊教育那样,她得找到组织依靠才行呀。 “我见了你这么多手下了,为了防泄密,也为了防止被你切掉脑白质变成白痴,我只能答应吧。”她叹了口气说。 她那种明明必须为之,却非得装成勉为其难的小模样,令罗昭不禁扬起唇角。 真是个小别扭。 好像喜欢什么食物,一边大口吃,还一边说:我根本不喜欢这东西,给你面子啊。 不过他也不想多计较,却不知为什么解释了句,“你继续去读书,一来有了正当身份,二来多了层联络的办法。而且你有点事做,不用每天关在家里。” 顿了顿又补充,“这是李渔建议的。” 学校这种地方,年轻人多,阳气旺,气息流动强。 虽然网上总流传着一些大学的闹鬼传说,但其实学校在人员聚焦的时候,气场相当正面。 傅明晖身负别人没有,且暂时没有解释的强大异能,又经常出入边界,难免身上沾上不好的气息,能混迹于大学生之间,于她是非常有利的。 他也想让她做老师或者学校的工作人员,毕竟早到了毕业的年纪。如果是同事的话,交流更方便。若是聘她做助手,伪装性也更强。 可是,谁让她是个学渣呢。 而傅明晖听说这是李渔建议的,忽然就心安理得了。 哼,多么令人心动的offer。 “现在上车吧。”罗昭见她沉默下来,就拉开车门。 “又要干什么?”傅明晖后退半步。 “不是决定加入了吗?既然这样,现在跟我回局里。”罗昭自顾自上了车。 而后,欠身把另一侧车门也打开了。 “这就举行仪式?要不要签约,或者歃血为盟什么的?”傅明晖边上车边问。 “少看点漫画和网文吧。”罗昭都无奈了。 他忽然有点头大。 只云柯一个,他有时候都很无语,现在又…… 邀请傅明晖加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算了,就算一切顺利,在最开始的几年,她也只是个编外人员而已。 而且她这个异能,他暂时不准备让除了本处人员之外的其他人知道。 尤其是……那个人。 这两章是过渡章。 但我觉得写写阳光下的正常生活,也蛮有意思的。 大家喜欢吗? 083传闻中的七四九局 听云柯解说半天后,傅明晖还缓不过神。 她没料到,即便她决定加入,现在也只是编外人员。 说白了就是临时工。 普通情况下,是最大号的背祸侠。 不过她倒不担心这个,因为以罗昭一贯的行为来说,危险什么的,他都是顶在最前面的。 那么担责的时候,也一定会如此吧。 她只是没料到,她一个废柴米虫,除了对父母和柔柔,以及花蝉有意义,她的存在对任何人都很无聊,居然有一天会出现在传闻中。 传闻中的七四九局! 也就是,非常规事件监管处置局。 她一直以为那是文学作品的杜撰,是传说中的,哪想到居然真实存在! 所以说不要对任何人和事下定论,这世界太复杂,普通人是难以理解的。 那么现在,她算是七四九局的……编外人员了。 也因为是编外,她进局里的时候,还是被扣上头盔,不允许她知道这个神秘国家组织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感觉我好像是炮灰,随时会被舍弃,这待遇也太差别了。”傅明晖叹了口气,整个肩膀都垮下来。 本以为罗昭会亲自给她解释,可他忙得顾不上,找了云柯来进行科普。 “你要这样想。”云柯拍拍傅明晖的肩膀,“即便你在外面找个工作,还得有试用期了是不是?” “试用期通不过的话,不会切除我的脑白质吧?” 云柯乐了,“主公到底说什么了?看给孩子吓的。” 又正了神色说,“我们的存在是保护世界和人类的,从不会伤害好人。主公和建辉都是军队出身,这总能让你感觉安全了些吧?” 那倒是…… 傅明晖瞬间就踏实了,毕竟本国军队给普通老百姓的感觉就是他们守护一切。 国土、人民、天灾面前总是冲到最前面。 “反正你不用担心啦,主公召你进来,就自然罩得住你。不过嘛……”云柯忽然低下了声音,“局里也不止我们这儿,对其他部门,你还是不要太信任。最好,不要太接触。” 傅明晖感觉,忽然心里有根弦被绷紧了。 不过她有个巨大的优点:听人劝,吃饱饭。 感知到云柯的严肃,她这种父母娇养出的乖乖女,就更不会去惹事生非。 而罗昭主管的,名为清洁处。 听起来像保洁公司,实际上负责清扫边界内滞留的负能量和暗物质。 也就是鬼魂和恶灵。 他们这个部门是自边界出现后才组建的,时间不长。 成员都是从其他各处调来,但罗昭管理铁碗又行事公正,还总是挡在危险面前,出问题也一力承担。所以几个人各司其职,相处磨合得都很不错。 这从他们对罗昭的称呼上就看得出来。 不是领导,不是头儿,不是某先生,不是罗处长,也不是叫老大。 主公这两个字,代表着忠诚。 时时面临生死的情况之下,彼此忠诚是极为重要的事。 “我要叫他老师。”傅明晖决定。 既然她是编外,还不用这么早递上投名状吧? 再说了,他对外掩护的身份是法学教授,又让她复学了,本来她就是他的学生么。 “我觉得挺好。”云柯笑道。 之前傅明晖已经知道几个人的特长和位置,现在云柯也主动告诉她了。 大部分情况下,云柯是后援,很少直接参加任务。 别人都进边界时,她是外界的守护者,是所有人安全的最后保障。 当然,也会做些厨师和快递的杂活儿。 但,她其实是阵法师。 如果需要在边界中布置阵法之类的,她就能大显身手。 “我和鲤鱼同是玄门弟子,我们的师父是师兄弟。”云柯告诉傅明晖,“我于奇门遁甲一道,学得比他好。我还会看手相呢,你要不要看看?” “吕大锤那个易容术,戴个面具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也很厉害呀。”傅明晖想到之前的情形。 “他是另外的流派,糅杂了一些西方的东西,接近幻术之害的吧?”云柯拿了根棒棒糖,含在嘴里,“总之,主公是科学派,但说到底,最后还是我们玄学来解决问题。” “在他眼里,玄学也是科学吧。”傅明晖想到罗昭那种从不畏惧的态度。 “正解。”云柯又拿出颗糖给傅明晖,“再透露一点,局里还有个分析处,他们的处长比主公还要科学派。你啊,给我离他远一点。如果不小心遇到,有多远闪多远。” 傅明晖用心记忆,在脑海中给自己设下警戒。 手中无意识接过糖果。 仔细看时却吓了一跳,居然是之前被魏童做为介质的那种。 “糖果是没有错的。”云柯连忙说,“之前调查的时候,我发现这种糖果居然还有卖,而且很好吃,就搞了点。” “谢谢。”傅明晖有点不好意思。 她这是应激了,因为魏童,连这种糖也怕。 “我只是平时不怎么吃糖,我家有糖尿病的基因。”说着,她把糖果小心剥开,放入口中,“但偶尔也吃一下的。唔,唔,这个真不错诶,奶香味好浓。” “是吧?比现在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实在。”云柯又拿出几块糖,塞到傅明晖手里,“我对你能转正这事,还是挺有信心的。所以,以后就是朋友了。如果有什么事,只要不影响到主公安排的工作,我都帮你。” 她很豪爽,搭配着普通女生少见的身高,微胖的身材,还有那格外浑厚的声音,都像个性格快乐的男生似的。 “那你的掩饰身份是?”傅明晖好奇。 “哦,我是开网络漫画店的。”云柯大大咧咧的,“你想看什么漫画找我,多冷门的,我都弄得来。” 怪不得那几个男的,总让她少看漫画和网文,居然就是这种隐藏职业。 “那其他几个人呢?”她再打听。 “建辉是健身教练,鲤鱼在国企里做后勤,三天两头可以请假的那种。主公嘛,你已经知道了。吕大锤可就厉害坏了,他是个网红,在网上教一群小姑娘化妆,带货大牌化妆品。”云柯咔嚓一声,把棒棒糖咬断,“他老有钱了,但就是抠要,特会算计。想把他榨出油来,得需要一点技巧。放心,等我以后慢慢教你。” 行吧,她就算加入这支队伍了。 傅明晖认命地想。 完成了消防小战士的遗愿,就会进入第三梦了。 084法学之耻 傅明晖加入传闻中的七四九局后,第一个任务是做上次没完成的事。 完成消防小战士的遗愿。 上次她同本来和罗昭一起去了,可惜半途被魏童搞的中止。 所以再次和罗昭乘机踏上旅程,傅明晖有些紧张。 “魏童那种程度的负能量不会反复出现,你大可以先睡一会儿。”见傅明晖坐立不安,不断在自己身上摸啊探呀,好像怕再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被放在身上时,罗昭闭着眼睛说。 他本想休息一下的,可身边的女人却不断扭来扭去。 虽然他在枪击现场也能睡得着,偏偏她不安分,他就不行。 机票,已经被她暗中升舱了。 这样一来,同舱的人少,登机时可用贵宾通道。 她又挨着窗坐,身边只有他。 与陌生人接触的机会已经减到最小,她却还是不踏实。 他看得出,她非常缺乏安全感。 她还很习惯把可怕的事情放大化,然后把自己吓到。 以后在行动中,他要格外注意她这种心理状态。 大概她一直被完美的保护着,却又忽然失去了一切吧。 “说的也是。”听到罗昭的话,傅明晖吁了口气,也觉得自己过分紧张。 魏童很凶,还有帮手可以祸乱现实。 若鬼魂都是他那样的,这世界早乱套了。 七四九局清洁处所做的,就是防止这样的事态扩大化。在妨碍人类的危机来临之前,就阻击在边界之内,绝不能处溢。 傅明晖知道,罗昭手下的人不止云柯他们几个,只是其他人暂时还不需要出现在她面前。 同样她也知道,对于魏童外界的联络人,罗昭也在着手调查。 不然吕大锤,李渔和张建辉不可能忙得人影都不见。就连云柯,也忙于查各种资料并汇总。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是罗昭陪她走这一趟了。 歪过脸,看罗昭仿佛睡着了似的,她也只好强迫自己安静下来,陷入坐椅中。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睫毛没事长这么浓密干什么? 前天她第一次上了罗昭的公开课。 必须得责任地说:他讲得真的一点趣味性也没有。 整堂课,他都没有半分笑容,课堂的师生交流也极少极少。 可是,他就是以冷冰冰的态度讲着枯燥的法律,居然一群人如痴如醉,整个大教室坐得满坑满谷。 真是始于颜值,终于颜值。 至于课堂的知识含量多不多,她不懂,因为她是个二十四k纯学渣。 结果就是,也只有她在课堂上睡着了。 偏她坐在一排桌椅的最外侧,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跌下了椅子。 罗昭冷冷的目光看过来,却没说一个字。 法学之耻! 才半天,她的新外号就被叫响了。 她超龄的年纪,她成绩的差劲,她有钱的背景,加上这次梦中卧倒,一下子就成了反面典型。 算了,反正她也没打算能顺利毕业。 现在坐在飞机上,就在这位女生之神罗教授的旁边,傅明晖心情很复杂。 因为之前还有女生鄙视地质疑她,“你出这样的洋相,不是想引起罗教授的注意吧?” “在霸总面前摔个大马趴,并不是接近的第一步呀。” “少看点漫画和网文吧。” 她没想到,连同学也这样说她了。 那么,如果有人看到她和罗昭此时在一起,是不是又会传什么绯闻? 哼,气死那群花痴女! 这么想着,傅明晖悄悄摸出手机,轻轻打开安全带,努力不着痕迹的凑近罗昭,然后自拍。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就是一时兴起,哪怕罗昭是闭着眼睛,她是wink。 见罗昭动了动,她又连忙坐好。 其实罗昭感觉出她在作怪,但实在不想再费心思了。 她就算兴风作浪,破坏力也有限,就由得她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地儿,他们还要乘一趟短程列车,再倒汽车。 他们本是乘坐的早班机,可到达目的地,一座很古朴的小镇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要不要明天再去拜访?”傅明晖问,“今天就在镇上先住一晚?” 罗昭摇头,“虽然这么晚了不礼貌,可做完这件事,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去了。” 不然,可能又得耽误一天。 “放心,我提前找当地的人打过招呼,她不会觉得太突然的。” 罗昭指的,是消防小战士的母亲,名为李梅。 傅明晖低下头。 其实,离李梅越近,完成遗愿的目标越清晰,她反而越是怯场起来。 虽然还没到去告诉一位母亲她儿子的牺牲了的那种难度,可在一年多后重新揭开那道疤,是明智的吗? 可是,她答应过消防小战士了。 之前她义无反顾,可是时间长了就产生各种怀疑。 甚至想,她这个答应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让英灵得到安息,是她所愿。 可让活着的人感到痛苦,那样……对吗? “来吧。”罗昭似乎看懂了她的纠结,“你想想,若是你……” 若是她的话,她不管多么痛苦,也想听到父母的消息。 柔柔的消息。 那句话说得是对的:悲伤,是我们为爱付出的代价。 傅明晖深吸几口气,定了定心神,随着罗昭走去。 其实,他们已经站在李家的不远处。 普通的楼房,顶层的角落。 此时仰头望去,虽然有光线透出,却很黯淡和灰暗。 消防小战士不是李梅的独子,她还有一儿一女。 这大概是如今傅明晖想起来,觉得是老天唯一的恩赐。 身为一个母亲,还有孩子在的话,悲伤虽然并不会减轻,但终究可以为了其他的孩子,坚强起来的。 不像她,一无所有。 不,就算是她,也还有花蝉。 “真的很没用。”因为是七楼,爬到一半的时候,傅明晖已经气喘吁吁。 罗昭故意这样说,让气氛轻松点,“现在年轻人都这样了吗?你该锻炼一下。” 他大长腿,一步两阶,脸不红,气不喘。 “首先,我是二十五岁老阿姨。其实罗老师你年纪不大,不要以长辈的口吻说我。”傅明晖哼了声,配合着罗昭,也想让自己的情绪放松些。 “再说,现在年轻人本来就是脆脆鲨,罗老师你太脱离社会了。”还不忘记反驳一句。 话说,年轻人的体力真比不上退休人员。 我好友,客串花蝉的某白富美,跟60岁的太后大人去打羽毛球,被嫌弃得体无完肤…… 085罗昭后悔了 罗昭没说话,忽然伸手抓住傅明晖的手臂,把她直拉半拖到七楼。 看着面前的单元门,傅明晖却连恼火的话也说不出。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明明肉眼看到的情形没有半分异样,她就是感觉到一股子孤寂的气息。 让人瞬间就有了满满的酸楚之意。 所谓气场,还是存在的。 只是人们的感受迟钝了,有时候并不能明白。 “还是改天吧。”她积累了半天勇气,却还是咽了咽口水说。 “逃避没有用,该做的事,终究要做。”罗昭有点不近人情。 “那……逃避一时也是好的……”傅明晖想转身走,又被罗昭捏着后领,直接给拎了回来。 “自己去。”他毫不通融,冷酷的模样,令傅明晖想咬人。 可是等等…… “什么什么?我自己?”她指了自己的鼻子,忽然意识到声音有点大,又连忙压低了,凑近罗昭说,“你不和我一起吗?” 她个子不算矮,奈何罗昭太高,所以她只能尽力仰起脖子,还踮着脚尖。 这模样在罗昭的眼里看来,多少有几分急切的讨好和狗腿。 不过挺可爱,令他要控制一下才没涌上笑意。 否则,这位一定顺杆爬,而且爬得很利索。 相处一段时间后就发现,她从小被娇养,性格中其实有点小公主。 但不是又作又闹的那种,就是不知这人间的疾苦,心地温软而善良。 她是被生活打击得太少,很多事会想当然。 其实经历风雨才能成长,可是这一年多她面临的打击太剧烈和突然,令他忽然有些不忍。 竟然……有点……想护着她…… 除了在学校的伪装身份外,他平时对外极少露脸。尤其在这种执行任务的时候,向来隐藏在暗中。 但是…… “我可以跟你一起进去,但只能由你来沟通。”他都奇怪为什么自己妥协了。 对待工作任务,他从来不妥协。 这次本来也只是带她过来而已,毕竟她独自出行有危险,并没打算插手。 他心里叹了声,抬手摸了下眼镜边边,开始调整数据。 傅明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是在边界里,现在要出去了。毕竟罗昭这个动作,就意味着下线按键。 可也不知他手指扭了什么东西,总归是普通的无边框眼镜,却快速的染上墨色,像墨镜样遮住了他的眼睛,好歹算遮了点脸。 “哇,什么黑科技啊,能不能给我也搞一个?”她惊叹。 罗昭后悔了。 因为,她果然开始提要求。 “再多嘴,就你自己去。”他冷了声音。 搭配着他换了墨镜后的形象,真是酷。 傅明晖也不敢再得寸进尺,连着深呼吸几次,再把要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这才重新鼓足勇气,敲响了面前的大门。 门开处,站着一个瘦小的中年女性。 特别瘦,几乎是干巴巴的,好像被残酷的命运抽干了灵魂。 气色也相当不好,额头处长着两大块黑斑。 傅明晖对道学不太了解,比如风水啊,面相啊,八字啊之类的。 但她亲爹是道士,听得唠叨多了,自然也有些见识。 这样的乌云罩顶,不仅是运势不好,身体也一定是出了问题。 只是此时,真的见到消防小战士的母亲,傅明晖却卡住了,傻傻站在那儿不吭声,就那么大眼瞪小眼。 还是罗昭轻轻咳了声,傅明晖才开始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 身份,自然顶的是当地的民政部门。 “哦,之前打过电话了,没想到你们这么晚来。”李梅努力笑着,还带几丝歉意,“快进来,就怕没什么好招待的……” 傅明晖看了罗昭一眼,这才迈步进去。 她真的很害怕,不是别的,是太害怕面对别人的悲伤。 她内心深处的伤口,还远远没有痊愈…… 小小的两居室,客厅也很逼仄。 但在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供桌,下方是一张单人床。 床上整整齐齐摆着被褥枕头,却是完全没人动过的样子。 供桌上有供品,有冷掉的一碗饭,只是照片却是倒扣着的。 “都这么久了,我也没办法看我崽的照片。”李梅又笑了笑。 那笑容温柔而美丽,却仿佛罩在悲伤之上的面具。 尽管傅明晖一直叫她不要忙活,她也还是送上热茶和一些洗得干净的小水果。 还有糖。 “这是我崽最爱吃的呢。”她指着一种糖果。 同样是糖,魏童喜爱的,让人厌恶,甚至恨乌及屋。 而消防小战士爱吃的,却让傅明晖又是心酸,又是温暖。 他还那么年轻,没吃过多少呢。 “您别忙了,我这……有事说。”傅明晖仍然结结巴巴,胸口像顶着一股气。 不提着,她得哭出来。 提着,就让她的话就卡在喉咙处。 李梅局促的在对面坐下,双手无意识的抓着裤子的膝盖处。 她还快速瞄了坐在傅明晖身侧的罗昭一眼。 身材这样高大的男人,大晚上的还戴墨镜,不苟言笑,就像眼前这可爱姑娘的保镖。 但奇怪的是,他完全不会令人感到恐惧和压迫。 那样安静地坐在那儿,不动如山,却令人感觉屋子里全被填满了,忽然就温暖了起来。 “是这样的……” 傅明晖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可话到嘴边,却灵机一动,忽然就改了主意。 大概的意思就是,除了zf对烈士的抚恤部分,她发现小战士在生前曾买了一份意外保险,受益人正是自己的母亲。 “虽然不多,只有二十万,但应该很快到账了。”最后她说。 罗昭还是沉默着,但不自觉的皱了眉。 她的说辞变了! 本来是替那名消防小战士完成一个遗愿,送给母亲一件礼物而已。那礼物价格不算低,他存了很久的钱,可惜还没来得及买…… 现在傅明晖这是几个意思? 不过他没多问,只见李梅苦笑着,听到有意外的金钱收入,却并没有开心的样子。 “我对他不算很好。”她站起来,走到供桌边,轻轻摩挲着倒扣着的照片。 手指抠了抠,却还是没敢翻过来。 她背转着身,不让人看到她的脸。 可是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却表明她在压抑地哭泣。 我之前说这个故事快结尾了。 但是今天顺情节,发现还得几章。 得把前两个梦的尾巴收了。 大家莫急。 086酒店开房 人生三大惨剧:幼年失去父母,中年失去配偶,晚年失去儿女。 “在他之前,我已经有一儿一女。家里条件不好,我一边得做小本生意,贴补日子,又得照顾孩子,每天都很累。”李梅慢慢说着,却似乎不是说给活人听。 “生下他的时候,他父亲还去世了。我一个人,每天都提不起神,想过好多好多次,不如干脆去死。抱着他,一起死。” “我特别不想要他,好几次,都想把他丢到外面去。听到他哭,就烦得不行。” “小时候他比别的孩子都瘦小,总是得病,大约就是因为我照顾得不好,都不给他吃饱。” 其实,李梅那很可能是产后抑郁,偏丈夫又亡故了,没有人照顾和安慰,于是雪上加霜。 可惜上一代的人并不太了解这种心理上的问题,很多人都是这样硬熬下来的。 至于去死…… 傅明晖很了解那种感觉,她也曾了无生趣。 其实这世上很多人都是这样,一边崩溃的不想活,一边又拼命的自愈。 人啊,真是世间最顽强的生命了。 “他并没有因为是小儿子而被偏心宠爱,反倒是为了供他哥哥姐姐上学,没能给他好的生活。” “不过他很懂事,从小就帮我干活儿。衣服捡哥哥姐姐剩下的,吃的和玩的,也从来不争。” “淘气了,我打他可狠,但他很快就又乐呵呵的。” “这孩子!这孩子的心咋就这么好呢。” “大概也是因为小时候病歪歪,又比同龄孩子个头小,他才从小就梦想去当兵。在军队的那几年,我很少给他寄过东西。反倒是他偶尔探亲,会给我买好多吃的用的。” “他那时候说,要保卫祖国,要当大英雄。” “他走了,骨灰盒盖着国旗,能埋在烈士墓里。可是我不想要他盖国旗!这荣誉不要,行吗?我只想,只想让他还能活着。” “他还没娶媳妇,我正要从老家给他介绍一个。” “我还想着,等他结婚,生了孩子,我帮他带。要把小时候亏欠他的,全补给他。” “可是,他都不给我机会。” “这不孝子!不孝……子……” 说到后来,李梅开始语无伦次。 而且一面哭出了声,一面拍打照片,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好像手上打的不是冰冷的相框,而是那个活生生的,温暖的,乐呵呵的,笑的时候露出小虎牙的孩子。 可是那么年轻、那么好的孩子啊,却再也回不来了。 “阿姨!阿姨,您别这样。”傅明晖连忙上前。 她轻轻抱着李梅,把她拉回到座位上。 “您相信我,他一直是爱您的。不存在什么好不好,不存在亏欠。您是他的妈妈,是这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他知道的,他肯定是知道的。”她也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他不怨我吗?可我怨自己呀。”李梅似乎压抑了很久,此时爆发似的痛哭起来,“他那么疼我干什么,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不会怨的,我保证。”傅明晖坚定之极地说,“我有一个东北的朋友,他爸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男孩子淘气,他从小就被他爸各种打,打得特别狠。” “他对我说,以为会恨他爸。可是当他爸去世的时候,他回家奔丧,满心里想的都是他半夜饿了,他爸在寒冷的冬夜里给他做尖椒干豆腐吃。” “所以您相信我,他也真的没有怨恨您。” 真的有爱,又怎么会真的怨恨? 即便有,也会化解,不能持久。 李梅凄凉地大哭着,傅明晖虽手足无措,但还是努力安慰她、开解她。 本以为在李家留不到一小时就会走,离开的时候,都已经临近午夜了。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罗昭本来想问傅明晖,为什么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她杜撰出来一个从没有的保险,真正的遗愿又要如何完成?能什么时候才完成?还在要此地逗留多久? 可是看她眼睛都哭肿了,知道她陪着难过许久。现在又拼命吸气,好像要把那情绪快速扫光,努力恢复正常。所以,有关正事的话就问不出口。 他不是铁石心肠。 他也牺牲过很多战友,那些锥心般的生离死别。 所以,他很难不为那场景动容。 但他忍耐着,早习惯了孤独的舔舐伤口,隐藏着情绪,不动声色。 “要这间商务套房。”到了附近的酒店,收拾了心情的傅明晖指着一个房间号对前台说。 罗昭怔了怔。 才想阻止,傅明晖已经麻利的拿了房卡,率先走在前面了。 罗昭不想在人前争执,因为那会引人注目,只能先跟在后面。 “这是出差。”进了套间,罗昭不禁说。 “你心里大概在鄙视我。”傅明晖一边把房间所有灯都打开,一边四处转悠着,看环境。 “你心想:我知道她有钱,所以飞机要头等舱,酒店选好的就算了,房间也不能将就标间。甚至她凭白拿出二十万来,谎称保险金,连眼也不眨。没错,那笔钱我会出的。” 她站定,看着罗昭,“我虽然不知道抚恤金有多少,但应该不是很多。我不想英雄的母亲,到头来因为看病致贫。也许有人觉得感情不能用金钱衡量,可是人已经走了,能让身后人活得安稳,不也挺好吗?” “你想多了。钱不是罪恶,我没有鄙视你。”罗昭也有些无奈。 国家已经尽全力对烈士家属进行抚恤,可终究…… “至于差旅费你也不用纠结,就当我奢侈无度吧。” “你是吗?”罗昭反问。 飞机头等舱,是因为她不想和人挤,之前魏童事件,给她搞怕了。 再说她就算有些娇气,也是用的父母遗爱,他并无权置喙。 只是和人同住一个房间,他实在是不习惯。 “好吧我承认,我害怕。”傅明晖垮下肩膀,“在家我敢一个人住,在外面从来不敢。自从有了边界事件后,我就更不敢……” 这个,罗昭倒是没想到,因为这种软弱的事,根本不在他的选项之内。 “你看,这种商务套房有两间卧室。”傅明晖连忙加码般的解释,“我们开着房间门睡觉的话,我不害怕了,又能互相不打扰。万一有危险,我叫一声,你就能听到。再说,一男一女深夜进酒店开房,这种商务房不太会让人误会是不是?” 写这本书,多少有点后悔。 虽然题材和故事我超爱的,但写的时候,自己总哭得稀里哗啦。 比如这章,母亲怀念年轻的儿子。 这么肝下去,我的小心心啊…… 宝子们多发点书评,安慰安慰我吧? 顺便表扬一下经常发评的几位同学。 087柯南体质的笨蛋美人 罗昭无语。 特别是想到前台的眼神,他们才进来时,职业微笑下确实带着点八卦。 后来订了商务套房,果然神情平淡多了。 甚至是有些……觉得他们无趣? “说正事。”但很快,他就不再纠结这些小细节,直接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就说说你打了什么主意?” 说着,不禁又皱皱眉。 她的不按计划行事,确实影响了他的工作进度和安排。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傅明晖坐到罗昭身侧,保持了一米的距离。 “别绕圈子。” “我得告诉你这么做的正当原因……” “再说没用的话,就不批准。”罗昭打断她。 傅明晖被逼得只能冲口而出,“按原计划,我化不开李梅的心结。” 又怕罗昭不同意,连忙解释,“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完成消防小战士的遗愿,对吧?可是他的愿望,真的只是一件小礼物吗?我觉得不是,他一定是想用母子间的约定,让他妈妈能感觉到幸福。丧子之痛肯定无法忘记,有些伤是永远也不会愈合的。但,却能慢慢接受、共处对不对?” “所以呢?”罗昭侧过头,直直凝视着傅明晖。 “我觉得,别人,以及活人,没办法安慰到李梅。” “你是想……”罗昭想了想,忽然有点明白。 傅明晖却急切地打断他,仿佛生怕他否决这建议。 “我知道这可能不合你的规矩,但是,请你帮帮忙吧?”她忽然向前探着身子,这样令二人的距离近了些。 只是她这个角度,以及这个神情,又流露出讨好的小狗模样。 “求你了。” 她又合十,是拿他当神像拜吗? “给出详细方案,我考虑下。”罗昭无奈中又妥协了。 但这一次,是为了英雄的母亲。 于是在傅明晖合盘说出计划之后,她去睡了,罗昭还得苦逼的紧急布置任务。 终于都安排妥当,从客厅走到自己的卧室时,看到傅明晖睡得正香。 被子被她团成一团,就抱在怀里,整个人都蜷缩着。 这是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睡法。 而且,她还开着灯。 果然是在陌生的地方,她无法正常入睡啊。 罗昭没多做什么,只调了下她房间的温度,就也回去睡了。 第二天白天,为了让所谓的保险金像那么回事,傅明晖忙自己的去了。罗昭则留在酒店,隔空遥控各种公务。 晚饭后,云柯带着设备到了。 “咦,你出外差?”傅明晖纳闷。 之前云柯说过,她很少直接参与行动。 “这不是有你吗?”云柯笑哈哈,“再说,今天这事,没我还真不行。” 她是布阵师。 说白了,还有设置背景的职责。 “我就是没想到,我们这么高大上的组织,某一天会像做贼一样。”她又和傅明晖咬耳朵,“但是我支持你,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英雄,违规也不算什么。就是,主公军旅出身,讲究纪律。这次能破例,你……” 她挑了挑大拇指。 “他行事虽然一板一眼,但哪有那么僵化?”傅明晖忍不住给罗昭辩护,“难道我的建议,不是最好的办法吗?你们之前又没遇到过这种事。” “说得倒是。”云柯嘬着牙花子,摸摸下巴,“你没出现之前,边界里真没这么多怪事。要我说,你是柯南体质。” 二次元的宝宝都知道,柯南出现,必有案件。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一会儿悄悄话,那边罗昭处理完正事就敲了敲桌子,又对云柯勾勾手。 云柯立即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一个vr眼镜似的东西。 罗昭接到手里看了看,点头。 “不需要催眠的吗?”傅明晖惊讶。 当初为了让那个小日子风水师进边界,可是用了一大套的设备,费了老劲了。 “你说之前的事哦?” 罗昭还没回答,云柯就明白了傅明晖的意思。 “那狗日的有修行能力,还挺邪性的,意志又太顽强,得下重手才行。李梅不一样,只是个普通女性,而且因为伤心过度,肯定有意念残留,很容易诱导。” 她随口飚脏字,在场的人却都不以为意。 因为这样骂恶人,还是挺爽的。 “这个是你要的。”她又拿出个看起来简陋的大白面具给傅明晖,“吕大锤找了照片,还有相应的影像视频,这才紧急做出来的。如果不够好,他说要你用演技弥补。” 傅明晖点头,收下。 “几点行动?”云柯又问罗昭。 “按照了解到的对方固定作息,十一点就行。” “那我得再吃点东西。”云柯上来就拉住傅明晖,“我一工作就会特别的容易饿,主公,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罗昭摆摆手,云柯就拉着傅明晖走了。 其实傅明晖是那种心里不存事的人,只要后面有事做,她基本上就很难放松。 小时候,学校组织个游园活动,她都能半宿睡不着。 何况今晚,她要做个大的! 事到临头,她这种性格不坚定的人就又有点想退缩。但完成英雄遗愿的念头像是巨大的动力,坚定了她的信心。 不过本来是紧张的,云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和行事,不得不说,真的让她缓解了不少。 她甚至怀疑,云柯拉她来吃路边摊,而罗昭能允许,正是为了让她放松的。 等时间差不多,他们回酒店的时候,发现李渔也来了。 “他之前有事没做完,所以我们才分开走。”云柯爱说话,通常有她在的时候,都不需要别人问,也不需要别人解释。 “这里不是我们的根据地,大家进边界的话,你不会以为没人守护我们的肉身吧?”她笑着轻拍了下傅明晖的脑袋。 “你个小笨蛋,连这也想不到,看惊讶的。哎呀,我最喜欢笨蛋美人了。还是特有钱的那种,哈哈。” 除了傅明晖之外,在场还有两个男人。 可这番情形,倒像是云柯才是会喜欢女生、讨好女生的那个。 一行人没再多说,开着租来的一辆汽车,很快到达目的地。 大家猜,傅明晖要做啥? 088 夜行人 毕竟是小城,夜生活没有大城市那么丰富,年轻人也流失比较多。 尤其是这种老小区,才十一点,已经没什么人了。 一行人悄悄爬上七楼,没有惊动任何人。 就连鬼影子,也没遇到一个。 就是傅明晖照例气喘吁吁,然后可耻的发现,只有她自己才这么废柴。 然后她惊讶地看到,罗昭拿着简单的工具,几下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门,潜入李梅的家。 这时候,他们哪里像正义之师?倒像是一群入户盗窃的贼…… 罗昭走在最前面,云柯和傅明晖在中间,李渔断后。 傅明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因为外面路灯的关系,视线所受的影响不大。 她只是很纳闷,罗昭身材高大,武力值又超群,那是怎么做到手脚这般轻巧的,走路完全没有发出声音。 夜行人啊,他! 而她夸张的高高抬脚,极轻极慢的放下,却好像还有动静。就连衣服的摩擦声,她都觉得好刺耳。 还差点一脚踢到沙发上,幸好罗昭似乎在随时注意她,反手拦了一把。 “菜鸟啊。”李渔把声音压得极低的轻叹。 “她主要是不稳。”云柯低声回护。 罗昭抬手,制止他们说话。 自己则上前两步,站在卧室之外,从虚掩的门边仔细听了听,然后手指由后向前勾了勾。 李渔立即上前,钻进屋子,从身前斜挎的布包里拿出张符约,轻巧快速地贴在睡着的李梅额头上。 “可以出声和开灯了。”他吁了口气说。 “这样好像不太好。”傅明晖咕哝。 这也算夜入民宅,而且对方还是一名女性。 “谁出的主意呢?”云柯忍笑。 傅明晖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垂下头。 就……有被无语到。 “好了,干正事。”罗昭拧亮床头的小灯。 傅明晖忍不住望过去,见李梅平躺在床上,眉头紧锁。 哪怕是在睡梦之中,也显得很不快乐。 她的身上,仿佛背着沉重的枷锁和心结。 “她的气血太亏虚了,所以肯定睡不安稳,而且肾阳严重不足,怕是有这方面的病症。”李渔捏住李梅的手腕,随手诊个脉。 又着补了句,“再不积极治疗,人就完了。” 傅明晖不知道李渔还懂中医,但他的话,她记在了心里。 “不用担心。”云柯以为傅明晖紧张,立即安慰道,“她虽然睡不安稳,可有了那个符咒,至少三五个小时,她对外界不会有反应。不然,一碰她的头,她就会醒的。” 她说着,把之前那个vr眼镜似的东西拿了出来,走到床前,轻轻给李梅套在头上。 虽然并不是真的vr眼镜,但也是环绕着眼睛的部位。 随着云柯拧了几个按妞,仪器闪过幽蓝色的光。 很快,又归于黑沉。 “这脑波类的仪器能引领李梅进入边界,而且到达指定地点。”云柯说,“前提是有诱因,被操作者的意志也不能太顽强。” 又拉了一把傅明晖,嘀咕,“之前给主公试过,结果这仪器的cpu差点烧了。” 傅明晖明白。 罗昭是那种意志力极为坚定,绝对不会动摇的人。就连高科技,只要不够完美和强大,也拿他没办法吧? 而她…… 之前她爸说过,她非常容易接受心理暗示。 这样的人,特别容易被有心人带歪精神力。 她爸让她学习打座,静了心,才能静神。 可惜,她一直不肯用功。 “正事。”罗昭看云柯好像要和傅明晖开始聊天了,只能再度出声提醒。 暗中皱了皱眉,打算以后再出任务,绝不能让这两名女队员在一起。 真是……多话。 云柯立即闭嘴,傅明晖则老实的跟在罗昭身后。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样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是逃避即将要做的事。 没错,是她的主意。 她也深信,这是正确的决定。 可不妨碍怂包的她,事到临头的时候产生些退缩之意。 虽然她绝不会退,便心里哆嗦两下也是可以的吧? 罗昭也并没有责备她,因为知道她本来就不是担事的人。 若非那个强悍的异能只有她有,他绝不会吸收这样的队员。 哪怕,目前只是编外的。 几个人来到客厅,傅明晖翻开桌面上倒扣的相框。 里面,果然镶嵌着消防小战士的照片。 他身穿军装,在阳光下灿烂的笑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傅明晖使劲看了好几眼,很理解为什么李梅连照片也没办法面对。 那样青春阳光的人,应该还有大把丰富而幸福的人生,谁会想到为了救人而牺牲,令美好的生命戛然而止。 老天,何其残忍。 她深吸一口气,又把照片扣下,躺到那张单人床上。 这床,显然是消防小战士探亲时,给他睡的。 因为是一居,并没有他单独的房间。 哥哥姐姐已经结婚,搬到别处去了。这个房子里,现在只有李梅再住。 为了一会儿的任务,她需要贴近一切那小战士的气息。 “准备好了吗?”罗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傅明晖歪过头,见罗昭和云柯就在沙发上就乎着。 云柯把自己勉强挤在双人沙发上,半团着身体,整体形象委屈巴巴。 罗昭则是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来打算就这么进边界了。 而单人沙发离单人床很近,傅明晖一抬眼就看到他。 莫名的,心里安定了下来。 她戴上戒指,有点担心,“如果我睡不着怎么办?” 这里不是基地,没有仪器辅助。 “闭上眼睛。”罗昭命令。 可傅明晖并没有听从,还侧脸看过来。 罗昭没再废话,直接按上傅明晖的额头,很粗暴地一直胡噜到她的下巴处。 傅明晖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已经连续做了好几次。 如此一来,傅明晖的眼睛只能闭上。 好不容易躲避开了一次,却发现人已经在边界里了。 简直是哄小孩子的把戏。 睁不开眼睛就容易入眠是吧? “这就是你的催眠法?”她哼了声,问身边也同样进入边界的罗昭。 受过训练的人就是不一样,真的可以随时随地出入,包括看起来不那么靠谱的云柯在内。 年底是真忙啊,一堆杂事,还要花好多钱…… 089解铃还须系铃人 “面具。”罗昭提醒。 他总是这样,根本不理会傅明晖说什么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真是没趣味啊,这人。 傅明晖心里吐槽,却还是拿出双肩包中吕大锤紧急做出的面具,戴在脸上。 大白面具,粗糙得很,上面的五官画得像歪歪扭扭的简笔画。 但,照样是一阵轻微电流通过全身的感觉,然后她发现视线离地面远了,证明她身材高了些。 看看手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瘦而有力的双手,掌心中有好多茧子。 “挺像。”云柯挑了挑拇指。 “注意气质。”罗昭提醒。 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选美。 但事实上,她已经变成了消防小战士的模样。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就是她的计划,因为只有亲生的儿子才能安慰悲伤的母亲。 旁人再怎么努力出无济于事。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罗昭说着,也在自己脸上扣了个面具。 傅明晖不知道他也提前做了准备,当面具截上之后,罗昭赫然变成了小消防战士的上级,一起牺牲的那个坚定温和中年人的模样。 李梅身为母亲,肯定见过自己儿子的上司和同事。 也许她到城市里探望儿子,还曾见过面,说过话。 有了双重证明,她就会更加深信不疑。 傅明晖压抑着紧张的情绪,默默跟在罗昭后面。 在黑暗的混沌中没走多远,就看到前方出现一条单薄瘦弱的黑影子,游魂般漫无目的地走着。 紧接着,傅明晖眼前一亮,场景发生了变化。 天色灰蒙蒙的,下着如丝的细雨,湿漉漉的小街上,两边有很多小小的卖土特产的店面。 可奇怪的是,一个行人和商家也没有。 李梅神情犹豫地走在街上,不时转身,四处张望。 好像她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但记忆又有点遥远了。 “李鱼骨女士!”傅明晖走过去,恰巧就站在一家格外狭小的店面前。 李梅抬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她恍然记起,这是多年之前她维持生计的小店面。 孩子长大后就不做了,也搬去了现在的楼房。 “你怎么有假期来看我?”李梅惊喜异常。 她是在梦境中,一时无法记起现实中的事。 所反应的,就是她内心中最强烈的渴望。 虽然辛苦,但她喜欢儿女环绕在身边的岁月。她那么希望小儿子有假期,能够回来看她,吃一碗她亲手做的饭。 而“李鱼骨女士”是她和儿子间特有的,只有自家人才知道的称呼。 消防小战士离开前,让傅明晖看到了他心底的记忆。 李梅总觉得对小儿子有所亏欠,但事实上,就像傅明晖的朋友从不记得父亲因管教而揍他,只记得父亲在寒夜里给他做宵夜一样,在消防小战士的心中,在他离开人世的时候,只会记得那些美好的过往。 幼时家里贫困,偶尔才做条鱼吃。 那时李梅总是把鱼肉分给孩子,最后自己才啃点鱼骨上的碎肉。 她说她最喜欢这个,因为最有味道。 孩子们长大了才明白,她那是舍不得,把最好的留给了孩子。 所以小战士就开玩笑似的叫母亲为“李鱼骨女士”,其实也是为了提醒他自己,母亲养育他们所承受的苦难。 他还对母亲说:等有钱了,就给她买一个胖头鱼形状的大金戒指,以代替为了生活而被卖掉的唯一的首饰。 那还是父母结婚时,父亲所赠,小小的一个戒圈而已。 却为了孩子,李梅连最后那点念想也割舍了。 不知道这么做的时候,她的内心有多痛。 “嗯,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往后,怕是很久也不能回来了。”傅明晖扬着声音说,努力露出个笑容。 李梅闻言怔了怔,不明白儿子要去做什么,为什么连假期也没有了呢? 随即,她向儿子走来。 傅明晖有点慌,但耳边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 眼角余光扫过,正看到云柯就站在不远处,好像是画外,正操纵着手里的一个“击子”。 击子是一种僧道的法器,多用铜制,形如小碗。底贯以纽,下附木柄。本来是诵经时用以调整音节所用,此时却被云柯拿在手里。随着它每敲击一下,发出的清脆声响就把眼前的景物震得挪动位置。 其实声音很轻,甚至李梅都听不到。 可却仿佛一只无形手,变幻着道路,令李梅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儿子一步。 梦中的美好,永远只是能看着,却没办法抓到…… 傅明晖忽然就懂了,云柯的阵法师身份,原来是这样。 就连这个场景,都是从各种资料中分析综合而来,所以在李梅眼中有些似是而非。 毕竟边界中的幻象,绝大部分产生于灵体的记忆及执念。 现在,却是由云柯凭空造出来。 罗昭的手下,外表看似平凡,其实每个都有强大的能力。 再看李梅,不停向儿子奔跑,那距离却永远也拉不近。 她伸着手,却碰不到儿子的一片衣角。 她那渴望又急切的眼神,都令傅明晖不忍心了。 可是她也知道,绝对不能让李梅触碰到她。 因为这不是纯粹的梦境,不是纯粹基于李梅的思念,而是在边界中,是他们人为制造出来的。 “妈,我要走了。”急切中,她呼喊了一句。 明明是消防小战士的妈妈,可那个神圣的字眼叫出来,她的眼睛立即就被泪水蒙住了。 可她用力吸气,努力笑着。 因为她知道,消防小战士一定会想让妈妈记住他笑得露出虎牙的样子,而绝不是悲伤、难过和痛苦。 “你去哪里?你要去哪里?这放假才回来,家门还没进……”李梅慌了。 即便是在强行进入的梦里,她也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头。 她的儿子呢? 好像不见了,好像又应该在身边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我有其他任务,真的要走了。”傅明晖艰难地说。 “不,不行。咱不去了,退伍可以吧?啊?咱不去了,你回家来。” “妈,保护国家和人民是我的理想,我要实现它,您不要阻拦我。”傅明晖张口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被附体了。 因为那些话就像内心之泉,自然就涌了上来,根本不用她想的。 好像消防小战士的意念就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和她的融为一体。 “你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李梅忽然意识到什么。 脑海的深处,记忆的深处,泛起了积聚在底部的尘泥,浮现那被封存的,不愿意接受和相信的事实。 于是她拼了命向“儿子”跑来。 今天还是一更,明天晚上八点开始,四连更还债。 然后我想说的是,本书的情节都是我自己设计的。没想到那天看新闻,真有十二岁男童杀掉四岁女孩的案子,对上本书“天生坏种”这一节。 男孩也不负刑事责任,只能进行心理矫正。 看到这个新闻,我这心里拔凉拔凉的。 世间事,真是只有我们想不到,却没有不存在的啊。 寒…… 090宝贝,再见 这一幕,连云柯都不忍心地别过头去。 可是,没有办法!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情况下,不管多么恨,多么爱,都没有办法。 无能为力。 云柯一咬牙,连续敲了好几下击子,又拿出一个六面刻字的印章,扔在李梅的面前。 登时李梅不追了,哭倒在地。 因为在她的眼里,面前出现了一条大河,她过不去了。 “你回家吧,回家……”李梅向前伸着手。 “妈,我不回去了。”傅明晖连忙说,“但您要相信,我并没有离开。我只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没有电话和网络,联络不到而已。” “我们还会见面的,一定!” “只是您得好好的生活,替我吃好吃的,陪伴哥哥姐姐。不然走错了路,那可真就见不到了。” “错路……错路……”李梅喃喃自语。 “一直伤心难过就是错路,李鱼骨女士,你要坚强的生活才行呀。”傅明晖挥挥手,并看了旁边伪装成中年消防士官的罗昭。 罗昭抬起他的光剑。 光芒吞吐,有一点贴近了李梅,还拐了个弯,刺在她后腰,肾脏的部位上。 李梅吃痛,按着腰轻呼了声,却似根本没看到罗昭动手。 傅明晖这才知道,在她眼里的景物应该是不同的。 “生命都是老天爷给的,如果不珍惜,老天爷会不高兴。要是有天罚,我就找不见您了。”傅明晖知道李梅迷信,就以她便于理解的话说着。 然后抬手,丢了件东西给李梅,“这是我送您的礼物,早就说好了的。” “我走了,记得要努力过日子,往后才能再见面的。” 她还拿出个苹果,笑嘻嘻的举给李梅看。 在民俗传统中,这意味着求平安。 李梅懂且深信这些,所以一个小道具,一个动作,胜似千言万语。 然后她转身,在连绵不断的击子声中,大雾凭地而起,很快将她的身影彻底隐没了。 “她快醒了,动作迅速。”罗昭一把扯下面具,另一手拉住傅明晖。 傅明晖才来得及也把面具摘下,罗昭已经带她从边界出来。 李渔见他们苏醒,二话不说,立即到李梅的卧房,把像是vr眼镜的脑波机摘掉,同时把傅明晖准备好的礼物盒置于李梅的床头。 一行人动作很快,可却还没来得及出大门,李梅就醒了。 罗昭立即停下脚步,手还握在门把手上。 他抬起另一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其他人立即不动,傅明晖紧张得揪紧了罗昭的衣襟。 如果李梅出卧室,他们会被发现的。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夜闯民宅都是违法的行为。 虽然傅明晖知道罗昭有的是办法处理,但她这种乖乖女,温室的小花,这辈子连闯红灯的事都没做过,此时就会紧张万分。 只听李梅似乎在床上挣扎了片刻,然后坐起来,拧亮了床头灯。 因为光亮,卧室内的情形更清楚,衬得其他地方漆黑一片。 就见李梅一脸迷惑,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梦境。 不太相信,又很是怀念的样子。 然而就在此时,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桌的礼物盒子上。 在“梦”里,她看到儿子扔给她一件东西。 而现实中,她十分确定,桌上除了水杯和台灯,并无其他。 再说,这盒子并不是家里的东西,倒像是梦中儿子给的。 疑惑、吃惊、甚至一点点惊恐中,她伸手拿过盒子。 犹豫了半天后,打开。 盒子里躺着一枚金戒指,土豪般的粗大,雕刻成了胖头鱼的形状。 里圈,还刻有一行小字。 拿到台灯下仔细看,上面写着:妈妈我爱你。 咣当一声,李梅猛然站起,盒子跌落在地上。 她立即又趴下来,在地上摸索着寻找。 找到后,又举在灯下看。 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这也是梦。 在这番动静中,罗昭终于趁乱,轻巧的拧开门把手,对手下挥挥手指,提醒撤离。 傅明晖因为牵着罗昭的衣袖,与他一起最后离开。 在他们重新把大门关上的瞬间,她看到李梅跌跌撞撞的从卧室跑了出来,奔到供桌前,同时打开了灯。 她哆嗦着手,把始终倒扣着的儿子遗像翻了过来。 这么久了,她终于敢再看他一眼。 那年轻的,亲爱的面宠。 慢慢的,她就把照片抱在胸口,好像紧紧抱着不愿放手的,是自己的孩子。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崽啊!我的崽啊!” 罗昭彻底关上门,把傅明晖忍不住的哽咽留在了外面。 回去的路上,四人一直沉默着,直到云柯憋不住的叹息道,“娘的,执行这么多次任务,就这次成功了也不高兴,心里像压着大石头一样。” “已经搬开了。”李渔平和的声音响起。 他语带双关,指的是李梅心上的石头。 不管多么极致的悲伤痛苦,也需要倾泻出来。 就像中毒的人,拔毒的过程可能很疼,甚至要生生挖掉创口,但只要毒性没有了,就会慢慢好起来。 就算那伤疤和损伤一直留着也没关系,至少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等他们回到酒店,云柯和李渔却叫了车要离开。 “有一位玄门的前辈就住在邻镇,跟我们都有渊源。”李渔解释,“我们连夜过去,明天一早就能拜见。也已经订好了明晚的班机,不会耽误正常工作。” “要么主公批我们两天假?”云柯皮了句,“那我们就可以慢悠悠的,还可以品尝一下当地美食。” 罗昭没说话,就指了指门。 “小气。”云柯咕哝了声,和李渔离开了。 而哪怕是才做了正确的事,救了人心,傅明晖仍然提不起精神,没多说什么就洗洗睡了。 然后,她做了梦。 哪怕是在梦中,她也知道那是梦。 不是边界,不是事实。 她梦到坐在自家别墅的花园里,那白色的秋千上。爸妈要去参加婚礼,问她要不要一起? 她不想去。 爸妈就相携离开,临走前,还回身望了望她。 她记得当时她没有抬头的,因为游戏玩到最关键的时候。 因此,她没有看到爸妈最后一面。 但这次,她抬头了。 爸妈对她温柔地笑着,挥手。 似乎有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的神情安宁而慈爱。 哪怕不舍,却也释然。 他们说。 “宝贝,再见。” 第一更。 这章写得哭到抽气。我朋友还笑我:这么投入啊。 091你能抱抱我吗? 傅明晖坐在那儿,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离开。 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她想叫,叫不出声。 想动,动弹不得。 只有眼泪不停的涌出来,哽咽得连气也喘不过来。 “傅明晖你怎么了?你醒醒。”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浑厚而好听,熟悉的低音炮。 同时伴随着的,是一只大手握在她肩膀上,轻轻摇动。 傅明晖骤然醒了,睁开眼睛。 梦中的场景瞬间消失不见,眼前只有罗昭帅气沉静的脸,还有他关切的目光。 傅明晖呆愣了几秒,这才回魂到现实中。 脸上,枕头上都是湿的,显然哭得很是厉害。 “做噩梦了吗?梦到什么?”罗昭站在床边,直起身子,轻声问。 他确定她没有进入边界,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才忙活完工作的事,打算睡觉。 从客厅回卧房,路过傅明晖的房间时,听到她痛哭到直抽抽的呼吸声。 走近才发现,她团成一个球,抱紧了被子,好像努力要抓住什么似的。 那一刻他是震惊的。 他从没见过哪个人能痛苦成这个样子,十分可怜。 可他的问话,傅明晖却不回答。 只忍哭忍得浑身都抖起来,求助的伸出双手。 “你能……抱……抱抱……我吗?就一会儿,一小……会儿。”她连话也说不整齐,断断续续。 罗昭只觉得心软得没有力气跳动了。 想拒绝,可却沉默弯下身子,把傅明晖抱在怀里。 傅明晖一碰到他就紧紧的扒住,从床上跪坐起来,恨不能把对方的力量和温热全部汲取过来。 不然,她没办法活。 “我爸妈走了一年多,从来不曾来看过我。” “我一直梦不到他们。”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白天拼命的想,睡着也盯着他们的照片,可就是梦不到。” “不管我怎么做,就是梦不到。” “可我好想他们啊,好想啊……” “我曾想,他们一定是对我失望的。虽然宠爱我,可也知道我是个没用的人。” “我不坚强,不自立,不聪明,不能干。他们一直照顾我,想必也是累了吧?” “所以走了,就轻松了,也不想看到我这样子,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我觉得他们终于可以不用操心我,这才灵魂不归。” “可是我刚才梦到他们了。” “我才明白他们不是不爱我了,放弃我了,他们是舍不得让我难过。” “现在知道我可以坚强起来,这才来看我。” “他们的样子……是已经放心了。他们对我说……再见。” “但我不想再见,我不想!我想让他们回来!哪怕拿我的命去换也行。” “回来啊,为什么不回来?” “他们一生行善,没做过任何恶,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带他们走?这不公平!不公平!” “也许你之前说得对,他们只是去旅行了。”罗昭等她哭诉结束,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轻声安慰。 他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般温柔的。 “这个世界千奇百怪,我们人类根本看不明白是不是?”他继续说,“说不定,那些所谓死去的人,只是去了另一个位面生活。早晚,我们都是要去的。” “如果人生是一列火车,他们只是到站了,先下去了而已。我们活着的人能做的,就是继续看沿途的风景,帮助身边的人也帮助自己。” “你也没有自己说得那样差,不然上天怎么会降下如此强大的异能给你。一定是你很厉害,只是你还没有发现。” “现在你不再自闭,开始认真生活,所以他们放心了呀。” “你不想让他们得到安宁吗?那就振作起来。” “如果要报答他们对你的爱和养育之恩,就高高兴兴过每一天,这样才不枉费他们给了你生命对不对?” “我知道你不舍得,你难过,你想留下他们。可他们到达了自己的地方,你只能微笑着,道别,然后继续走下去。” “等到你该下车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们会在站台上等你的。” 罗昭缓缓的低语着。 在他看来,也可能是傅明晖帮助了李梅,也相当于帮助了自己,于是梦到了父母。 那是一种心理上的释放和安然。 当然也可能是玄学的问题,毕竟连边界都存在的,他固然坚信科学,却也不排斥其他暂时无法解释的事物。 总归,他希望傅明晖能在打击中恢复,真正的重新站起来。 而不是表面上平静了,可内心却千疮百孔。 她是他的队员,哪怕是编外的,他也应该关注一下才对。 不过他说了这么多,傅明晖却还是不回答,只是哭。 她眼泪那么多,让他能感觉胸前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滚烫的。 但他也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慢慢的不再颤抖,就知道她是能想通了,只要彻底哭出来就好。 人,真是世间最强大的生物。 只要想,就可以慢慢治愈创伤。 在傅明晖的哭泣声中,罗昭也不再说话。 直到渐渐的,那哭声越来越小,那身体也彻底软下来。 傅明晖,就在他怀里哭累了,睡了过去。 罗昭把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关灯。 然后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去。 第二天一早,傅明晖双眼红肿如桃的起了床。 见到罗昭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那个梦,以及惊醒之后的所作所为,她是忘不掉的。 她求抱抱来着。 “动作迅速,半小时之内必须出发。”罗昭却恢复了平时果断而寡言的状态。 那情形,绝对是大佬和小喽啰之间只有命令和听众命令,没有其他情绪交流。 傅明晖只能“哦”了声,立即跑回去收拾不多的行李。 那点子尴尬的气氛,在罗昭似乎不介意且不在乎昨晚之事的态度中,很快烟消云散了。 傅明晖回想一下,就好像他的温柔劝慰,也只是工作中的一部分而已,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明晖想着,直接和罗昭登上飞机,回到自己的家。 第二更。 莫名想起某可爱的读者,看到傅明晖抓罗昭的手,在评论区说:你撒开! 那不知道看到这求抱了,会怎么说涅? 092 AI不打诳语 扫描到有人进来,花蝉一秒上线。 “给我详细说明一下出差的情形,我要知道每个细节。”还没坐稳当,花蝉就问道。 不愧是傅明晖亲封的,全球第一八卦女ai。 “也没什么,就是……完成了任务而已。”不知为什么,向来和花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此时却有意忽略掉什么。 “你凑近点,我得扫描下你的瞳孔。那样的话,你说没说谎,一下子说能判断出来。”花蝉强势道,指示灯闪得似乎连cpu都要烧坏了。 “我就是梦到我爸妈了,我怕给你讲,我又得大哭一场。所以你明白吧,我不敢呢。”傅明晖扯词。 但得说,她这词扯得极好。 花蝉不想又勾起她的伤心事,真的不再追问,还是挺贴心的。 这也令傅明晖成功掩饰掉所谓“细节”。 “明天别忘记来上学。”才应付完花蝉,罗昭的微信到了。 “不是又有任务吧?这才解决完一件事。”傅明晖不禁哀号了声,“我还忘记问他,到底我的薪水有多少?虽说是编外人员,不会让我白干吧?” “帮助人的事,你还要钱?” “那我也得吃饭呀。”傅明晖摊开双手,又看了眼手提电脑,“我还得给你供电。你指示灯闪这么厉害,耗电还挺多的。” “少来,你爸妈给你留下的钱和房子,不多说,只要不是过着穷凶极奢的日子,也足够你吃两三辈子的了。” “那怎么一样?我现在要独立,要自食其力了。”隐约间,傅明晖虽然有些怅然,却也有点小骄傲。 凡事靠自己,这辈子她从没认真做过。 现在,她要努力。 因为罗昭说得对,只有这样,爸妈才会放心。 莫名又想到罗昭,傅明晖连忙去收拾明天上课要带的东西,把纷乱的杂思丢到脖子后面去。 不过她记得课表,第二天并没有罗昭的课,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她去。 但她现在是有组织的人了,让自己的生活规律起来也没什么错。 “哟,这不是在罗教授的课上假装晕倒以搏人眼睛的那位老学姐吗?今天没有罗教授的课,怎么也来了?”一个女生说。 傅明晖模糊认得她,好像是罗昭粉丝团中最活跃的一位。 罗昭不是偶像明星,奈何有着比偶像明星还要偶像明星的外形。因此尽管他不需要,估计也不知道,但也架不住粉丝团自行成立。 妈蛋,有必要把“老”字还加了重音吗?傅明晖翻了个白眼。 没错,她不是青春期的小孩儿了,可她还不到二十六,怎么就老了呢? “要叫阿姨!”另一个女生提醒。 又转过身,对傅明晖假笑,说的话却极刻薄,“阿姨,您也老大不小的,怎么还在校园混?是儿女不孝吗?” “那你嘴巴这么毒,是吃屎吃得太多了吗?”傅明晖怼回去。 基本上,她的嘴巴很笨,最不擅长的就是吵架。 不管是嘴架,还是真的打架。 可是现在,她带着隐藏式耳迈,手里抱着手提电脑…… 呃,相当于抱着花蝉。 哪怕外表看着是关机状态,但花蝉在后台运行得正欢。 那位ai小祖宗,可不是好相与的。 傅明晖严重怀疑,她爸当年花了大价钱,给她搞这样一个高级无比的黑科技来,一方面是让她想不通的时候有人开解,相当于免费且二十四小时贴身的心理医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有个帮手。 不管是生活还是干架,彪悍的ai不需要理由! 她甚至想,等哪天ai机器人再发达一些,她想办法把花蝉植入过去,那样就算上演全武行,花蝉也可以出手了。 多好,又加了位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 也就在她愣神的工夫,花蝉已经持续输出,在傅明晖脑海里存了一大堆话了。 傅明晖只得化身鹦鹉,百分百学舌。 不然回头花蝉闹起来,还不是她倒霉。 干脆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年轻就了不起?你年轻几岁就觉得自己伟大?” “你是不是浅薄的以为,男人因为你年轻就想约你?” “想屁吃呢。” “你的人生价值就是体现在男人对你的关注上。天天骂别人物化女性,你怎么就物化自己。” “好好的女孩子,非要摆出一副娼……的脸。” 后面那个妓字,傅明晖硬生生吞下,没说出来。 花蝉骂太狠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故意晕倒的,那么会脑补,以后别看影视剧了,在自己脑子里演戏吧,祝你精神世界丰盛。” “你知不知道这番丑态,在正常人眼里有多可笑吗?” “自己可笑就算了,别带累到家里,让人家骂没家教。” “别把饭圈那套搞到神圣的校园里,这里可是象牙塔。” “还有啊,禁止校园霸l。别以为精神上的就不算,当心我告死你。我可是法学系的,我有的是钱,不信你就试试。” 傅明晖连着深吸了几口气。 这样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她气都有点续不上了。 毕竟她不是ai,她是碳基生物! 要么怎么说普通人天生爱八卦呢,本来他们周围只有四五个女生而已。 一看就是那种小团体,相貌和家世,在学校里相对比较拔尖那种,配上一个死巴结,条件不好的、能衬托其他人优越感的同学。 标配。 学习成绩好的可没有,人家忙得很,没时间在这欺侮人。 可是随着争吵,嗯,确切的说是傅明晖单方面输出,围的人越来越多,居然多达几十口子了。 还男女都有。 “挺直腰杆,自信点,你比他们不差什么?甚至还胜出。” 耳迈里,响起花蝉的声音。 “相信我,我是莫得感情的,所以ai不打诳语。” 听到她这说法,傅明晖差点喷了。 不自然的,脸上就挂了点笑。看在别人眼里,就好像是胜利者的傲慢。 她从长相上并不十分突出,和这几个女生半斤八两。 论起家世虽也不是顶级,但在普通富裕阶层,那就是顶尖了。 人嘛,都是同情弱者的。 况且傅明晖半路杀出来复学,之前学校里关于她的传闻并不好,这时候不少人自然而然的以为她在仗势欺人。 第三更。 也开始进入第三个故事,第三梦。 093雌竞 偏偏那几个女生还挺绿茶。 见有了围观群众,立即眼泪汪汪起来,还做出抱团取暖的模样,倒衬得傅明晖更像个恶女了。 开始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平时对那几个女生有好感的男生还对她投来了怒视。 傅明晖只感觉莫名其妙,又委屈异常,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 对啊,她又不比别人差,又没做错事,为什么遇到什么挫折和责难,就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呢? 她这是有病。 “虽然你年级不高,可毕竟大几岁,怎么能这样呢?”一个男生不禁道。 “你这是年龄歧视吗?而且先撩者贱,听过没?”傅明晖哼了声。 这句,倒不是花蝉输入给她的。 “你没看到事情的全貌,最好不要发表意见。就这么以偏概全,盲人摸象似的,和网络上的乌合之众有什么区别?” “哎呀,你成语用得乱套。而且这时候,你表现得太文雅了呀。高冷,高冷啊我的姐!”花蝉继续吐槽。 可傅明晖是真不想继续吵下去了。 刚开始只是一时之气,又被花蝉顶得下不了台。 现在并不是怂,是不想浪费时间和心情。 而且她已经看到,有好多人拿着手机再拍了。更有甚者,差点怼到她脸上。 “哼,不过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罢了。”又一个女生说。 基本上,傅明晖有钱又有几分颜值,男生除非对那群挑衅女生有好感的,不然不会轻易得罪她。 所以针对她的,女生居多。 唉,何必要搞雌竞呢? “臭钱?钱臭?有本事你以后工作别赚钱呀。”听到对方谈论钱,她父母留给她的东西,她就不能忍了。 “没有钱的男生,只怕你理都不理呢,到底谁臭?” “那么,还上课不上?”忽然,旁边插入一个男声。 所有人都回头看去,就见旁边不知何时停了辆超跑。 驾驶位上,坐着高个子桃花眼帅哥。 关键他有名气,短暂的愣怔之后,就有人认出他来。尖叫了几声后,跑过来和他,以及他的豪车合影。 吕大锤。 “你怎么来了?”无意中,傅明晖冲口而出。 随即想到:在外人面前,是不是应该装成不认识比较好? 毕竟七四九局神秘,这几位也都有相应的伪装,不就是为了割裂身份吗? 可转念一想:这家伙都主动和她说话了,还那么熟稔的样子,她再装下去还有用吗? 吕大锤却没回答她的问话,反说,“要不上课的话,跟我走?” 傅明晖信心满满来到校园,一心一意要念书的,结果上来就被找茬,哪还有心情? 于是二话不说,上了超跑。 他们还没深入到校园内部,这条路是可以行车的。 然后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啧啧啧,复学没几天就公然翘课,你强。”吕大锤伸手比划了下大拇指。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来了?”傅明晖有点烦,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是有新任务吗?” “最近确实有怪事发生,你们去外地出差的时候就频繁出现了。”吕大锤语气认真,态度却轻飘飘的。 “不过在初级调查阶段,还轮不到你出场。”他说,“我就是到附近办事,忽然想看看你那大学生的模样,随便拐进来的。哪想到就看到你和人吵架,真是缘分哪。” 随即又夸奖了句,“平时看你小白兔似的,没想到嘴巴倒是很厉害的,也是个人才。怎么样,到我直播间试试?分成很高的。” “我知道你是大网红,可我没兴趣。” “哦,倒忘记你是富二代了。不过你真不像啊,有钱人家的小孩子都乱自信的。就你,什么事都习惯觉得自己不行。怎么?是小时候被pua过吗?” 傅明晖怔了怔,脑海里浮现一个女人的脸。 这登时让她更心烦的,甩头,把那从小印到大的阴影甩开。 “直接送我回家吧。”傅明晖要求。 吕大锤倒没再逗她,虽然他看起来就像个不正经的。 可是傅明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想收拾心情再去上学,已经不可能了。 她确实是看到好多人拿手机拍她,她也知道在流媒体的时代,网上各路妖魔鬼怪都有,随便什么视频也都能被发上网。 手机观看又方便,为了流量,很多人还不择手段,也不惜造假。 但很多事,总觉得自己会聪明的避开,犯事的都是因为愚蠢。 其实,只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就都意识不到而已。 所以,当她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在业主群都看到一群人在吵吵,问主角是不是她的时候,她就知道暂时出不了门了。 “你已经上了热搜,虽然不是第一……”花蝉游览过新闻后,提醒傅明晖。 傅明晖无语。 因为拍摄视频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从傅明晖开始喷人的时候开始,前面她受欺侮的那部分,完全消失不见。 后来吕大锤又拉风的出现,鉴于他网红的身份,于是各种猜测又是扑面而来。 比如某富二代和某网红的疑似恋情曝光。 富家女欺凌同学,现在大学就培育出这种人吗? 更有甚者,把她违规休学几年的事都抖落了出来,认为校园有f败。 很多人都是生活不易,平时上网是为了放松或者发泄的。 当看到有钱阶层的人如此“欺压”良善,不管是出于正义心也好,仇富心也罢,总之就像火星子掉入柴草堆,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 关心事实真相的人,发出的声音很快被湮灭。 更多人完全被舆论带动了,只想追求所谓“公正”。 由于现代社会信息泄露严重,所以不过一天一夜,傅明晖的手机都开始被陌生人攻陷,各种谩骂和威胁。 还有的,打了电话也不出声,就发出阴森的嘿嘿笑声。 “不是法学系的吗?不是有钱吗?有本事你把我们全告了。”有人嚣张的发信息给她。 傅明晖只能关掉手机。 然而物业又来转告她,现在还有人在小区外徘徊。幸好小区安保不错,不然可能会有人闯到她家里来。 话里话外,就是说傅明晖给大家带来了麻烦,影响了小区安全。 第四更。 欠更补齐。 我之前还说2023年的事,要2024年之前全部完成。 结果发现我过糊涂了,明天是2024的二月了啊。 真是的。 另外通知一下,从明天开始到公共年假结束(正月初八),暂时一更,上午十一点。 大家懂的,年前事太多,家务太多,我实在忙不过来了。 悔恨开书前没有多存稿。 过年期间就算我不旅行去,各种串亲戚,朋友聚会也多。 想必大家也这样忙碌吧,有可能都没时间看书。。 所以跟大家请个假,单更。 年假结束后立即恢复双更。 别骂我…… 理解万岁。 094不如,你先死吧 没想到我们这么高尚的小区,还有这样没素质的人! 房价会不会为此跌啊。 要不要赶这种人走? 抽空看了眼业主群,傅明晖简直无语。 她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能以一己之力影响房价? 父母一直教育她善良,她怎么就没素质了? 一直生长在温室中,被父母的阳光照耀着的她,从不知道,人的恶意原来可以这么大的。 “您的外卖来了。”门禁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因为关掉手机,她是用她爸从前的手机订的外卖。 业主群里,她爸的微信号也在。 她爸妈虽然去世很久,但手机和手机号她一直保留着。很多时候还会傻傻地打开,期盼着那根本不会出现的奇迹。 也许,她爸妈会给她留言,听怕只是一个字符。 对柔柔的手机,她也是这样处理的。 但,永远只是沉默。 “送上来吧。”傅明晖收回心神,按下门禁,走到半独立的走廊去等电梯。 很快,电梯到了。 “谢谢。”傅明晖接过外卖。 在转身之际,忽然意识到不对。 现在天气还没有彻底转冷,尤其今年气温偏高,可外卖员为什么在头盔下还蒙着那种骑行面巾,戴着墨镜? 心底忽然就警铃大作。 或者是缘于女性的第六感,她后背上的汗毛全部在瞬间竖立了起来。 头也不回,猛然就向房间跑去。 只要进了门,就是安全的。 可是,晚了。 她的头发被从后面揪住,疼得她尖叫一声,手里的外卖也掉到了地上。 身体,更是因为吃痛而后仰。 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她整个人都被向后拖去。 在摔倒的瞬间,她无意识的碰到了一个东西,连忙紧紧抓住,以平衡身体。 虽然效果不大,但却令她没有直接被拉倒在地上。 “救命!”她大叫一声。 可惜,这时候电梯却正好关上门,下行了。 于是她的顶层豪宅,成了一座孤岛。 而又一股大力袭上她的后背,把她死死按在墙上。 “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不寂寞吗?”男人的声音传来,“原来你不喜欢躺着办事啊,那站着也挺刺激。” “放开我!”傅明晖拼命挣扎。 可是男女之间天然的体力差异令她根本动弹不得,被强压在墙上,令她的脸骨都产生了强烈的挫痛感。 她独居。 哪怕是在最高档的小区,邻居们非富即贵,保安条件已经是全市甚至全国最好,一旦单独面对暴力,她也有如任人宰割的鱼肉,完全没办法反抗。 也,没办法求助。 紧急报警按钮在房间里,手机被她扔在沙发上。 本来以为只是拿个外卖的事,哪想到却是灭顶之灾。 “你放开我!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她哭求。 “我就想要你,尝尝有钱人家小姐的滋味。”那人嘿嘿的银笑,“多亏了好心网友,不然我哪知道你在哪儿住?你不知道吧?网上连怎么混进这种高档小区的方案都有。” 傅明晖只是哭,好像已经说不出话。 她怕死了。 比死还怕。 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能成功逃脱,她即将面临着什么。 仅剩的理智让她先示弱,装成不反抗,等对方稍微放松,她再…… 想到这里,却忽然感觉对方把手伸向她的后腰处,把裤子向下扒。 她绝望地想到:她穿的是宽松的家居服,很容易被扯掉。 “你就不怕吃牢饭吗?”她急得扭动身子,躲开了一丝丝,没有令下装瞬时失守,“就算你得了手,再杀掉我,你的言行也有纪录,你逃不掉的!” 她感觉对方动作一滞。 马上又说,“进门柜第一层有现金,你拿着,爱找谁找谁去。我没看见你的脸,不会告发你的!我保证!” “老子本来就逃不掉了,躲在你这儿,好歹还能过几天舒服日子。哈哈,你也能让老子舒服啊。” 说着,竟又伸过手来。 可就在他之前愣神的片刻,傅明晖已经积聚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 她也发现,之前她堪堪抓住以稳定身体的东西是她爸在走廊上布置的八卦图。 聚阳驱阴之物。 此时她一把抓住其中一处,也不管尖锐的刺痛锥心般传来,趁着那人的一点点松动,猛然转身,对着他的面部刺去。 扎身上没有用,他又还戴着头盔,只能刺蒙着面巾的地方。 也不知刺到了哪里,傅明晖只感觉手下有阻力,却全然不顾的继续用力。 极度的恐惧凝成了巨大的力量,似乎要把那人的脸都刺穿。 那人长声惨叫,一把掀翻傅明晖,伸手把脸上的尖刺拔出来。 傅明晖这下没了支撑力,整个人仰倒在地上。 后脑砰的一声撞上地面。 她眼冒金星,只觉得有什么热流涌上头,所有感知都麻木了。 “臭娘们,老子先让你死!”男人扯掉面巾。 鼻子侧面,有一个大大血洞,正是被刺中的地方。 可惜不是要害,可惜不是眼睛! 男人扑过来,却不知为何两脚离地。 接下来,换作是他被按在了墙上,悬空的脚徒劳的乱踢着。还因为喉咙被卡住,发出窒息的咔咔声。 傅明晖在倒地的瞬间,看到下行的电梯又上来了。 就算没有她的指令,还是在顶层停下。 一双熟悉的长腿,飞速冲了进来。 “不如,你先死吧。” 怒火,隐藏在罗昭的眼神之下,令他整个人冷酷如寒冰。 那男人前一刻前对傅明晖还是居高临下,占着绝对优势,以强者的姿态欣赏着弱者的反抗和哀求。 这一刻,却像虫子一样看着绝对的力量碾压下来,比最弱的弱者还不堪一击。 罗昭并没做什么。 只是干脆利落的拧断了男人四肢上的骨头,不知按了那人身体的哪里,令他连惨叫声也发不出来。 当那人像腐烂的淤泥一样落地,他一脚踏过去。 精准的角度和力量,令那人的腰椎发现清脆的声响。 这下完蛋了,屎尿味瞬间充满了空间。 “罗昭,救我。”傅明晖哭道。 罗昭向她走来,好像天神那般。 可就在此时,身后伸出一条球棒,包铁的那种,重重砸在了罗昭的后脑上。 罗昭瞬间倒地,好像塌倒了一座高山。 单更的第一天。 顶着锅盖前来看看,大家有没有生气的要打人…… 095唯怯懦者最凶残 “罗昭!” 傅明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居然一下子就跳起来,向罗昭冲去。 她努力把罗昭抱起来,摇晃他宽阔的肩膀,想让他醒来。 可胡乱摸索的手,却感觉到一片湿热滑腻。 抬手看看,掌心中全是血。 罗昭的身下,大片血迹也快速晕染,走廊上的地面都被染红了。 “以为有人会救你吗?想得美!”一个声音出现。 傅明晖发现,居然是那个全身骨头都被折断的男人。 他身上软趴趴的,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像一页纸那样在那里七扭八扭,却是不倒。 “你得意时,人人羡慕你,其实暗地里是妒忌得想你死。” “当你真的要死时,他们就不再伪装,只会拍手大笑。” “这滋味,你懂了吗?”说到后来,声音忽然尖利,好像个女人似的。 傅明晖感觉浑身都在疼,恐惧也令她的双腿颤抖不止。 可是她却抓起那个残破的八卦图,做出防御的姿势,挡在罗昭面前。 云柯说过:在任何情况下,罗昭都从没有放弃过队员。 那么她虽然怂,虽然弱,却也不会放弃伙伴的。 哪怕她只是个编外的。 “你要为了这个男人去死吗?真是好笑。”那人又笑了起来。 比哭还难看,也可能就是哭。 “人心是世间最黑臭无比的东西,你帮助别人,他只会反过来害你的。啊你真是愚蠢,那也该去死!”那人摇摇晃晃往前走,嘴里大声嘲讽。 傅明晖整个身体都绷紧了,虽不会打架,但努力寻找着对方动作的薄弱之处。 只是猛然间,她发觉事情不太对头。 一个人的骨头断成这样,怎么还能起身,还会攻击? 没痛死就不错了,身体扭成那样,又是如何直立的? 妖怪?恶灵附体?丧尸? 眼见那人向她扑来,傅明晖却忽然抬手,看了看手表。 自从能进入边界以来,哪怕是洗澡,她的手表也戴着。 反正她有好多块表,换着戴好了。 而此时,秒针分毫不动。 妈蛋,进边界了。 她进边界了。 什么时候的事,是外卖员来之前,还是之后。 因为之前没有在意,她根本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 那么眼前人不是实体,而是灵体。 而且他之前根本没有说话,一切全是心声而已。 这同时也证明,那全是他的心里话,与他的遭遇或者生前有关。 就连现在,那人的外形也变了,从一个男性外卖员,变成一个五官漂亮的年轻女人。 只可惜她面色青白,唇角挂着未干的白沫,可见走得非常不安详。 再看周围,场景也变了。 不再是她家的门廊处,而是一片昏暗的的混沌中。 低下头,又哪里有罗昭受用力倒下的身体? 原来是幻象。 但她还是猛地蹲下身子,躲开了那位男变女的攻击。 要知道在边界里受伤死亡,现实生活中也会啊。 本来她只是本能的蹲低身子,然后发现那人根本不会看下面似的,只对着空气猛烈的挥舞着爪子。 没错,是爪子。 指甲有一尺长,黑黑的,散发着恶臭,但又极其锋利和坚硬。 若被抓上,一下子就能皮开肉绽。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傅明晖抱头蹲在地上,把自己团成个小球,悄悄挪动着。 因为她发现,她动作大一点,对方似乎就能意识到她的位置。 虽然还是不会向下看,可若走过来,踢到她就会发现她。 而当雷祖的十字天言念出,似乎产生了无形之力,令那人开始晕头转向,面露惧怕的四处乱撞。 只可惜,傅明晖的能力太弱,与神的沟通更弱。尤其在边界之中,阴阳交汇之处,也只能做到如此。 若是在阳间,十字天言的威力会更大。 不像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其效力会减弱,直至消失的。 早知道背一下金光神咒。 两相加持,她也许可以逃掉。 傅明晖再度后悔,之前她爸让她背,她始终不肯用功。 她更后悔没戴着水晶戒指,这样罗昭也很难找到她。 问题是罗昭在哪儿? 他被袭击而倒下的情形如果是假的,再之前他来救她的场面是事实吗? 傅明晖一边悄悄在地上“滚”,一边持续念着十字天言,一边还得分神想着罗昭的事,只觉得越来越难熬。 但她犯了个错误。 她越挪越远,那人因为天言的威力也越躲越远,互相间有了距离后,对方不用特意向下看,也瞄到了她。 “原来你躲在这儿!”他,应该说她,冲了过来。 “躲什么呢?一起死吧。死了,就再没人能害到你了。” “你还可以想办法出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真不理解,为什么人要怕死呢?” 说着,猛然向傅明晖挥下爪子。 傅明晖就地一滚,居然躲开了。 她没想到,逃命之时,自己的动作也能这样快。 不过她的袖子也被划破了,皮肤上感到了森森的寒意。 这人的膝盖不会打弯吗? 僵尸啊。 还是死前被以特殊方法操作过? 况且对方一直不开口。 虽说她听得到灵体的心声,但他们能说的时候还是会说。 不像这一位,始终是心语。 “唯怯懦者才最凶残,轻贱别人生命的才最怕死。”傅明晖大声道,“你不就是吗?” “你懂什么,我是被逼的!被逼的!”那人狂吼。 傅明晖特别注意到,即便是叫阿叫,也确实没有张开嘴。 死得不能开口说话?这是什么路数! 而她这样也激怒了那人,更加疯狂的向她扑来。 几次狼狈的躲避后,傅明晖渐渐力不从心。 对方又似故意要耍弄她,羞辱她,并没有直接伤害她,而是把她的上衣割得七零八落的,不知是什么恶趣味。 她又气又怕,忍不住高叫,“罗昭你怎么还不来?说好的保护队员呢?编外的也要保护啊啊啊……” 在她的尖叫声中,一道熟悉的光出现了。 从没有这一刻,傅明晖觉得那光芒如此可爱。 不过那女人却好像先傅明晖一步发现了危险,登时尖啸着,忽然像黑雾一样消散,隐没。 紧接着,罗昭居高临下的出现,问,“你打算趴到什么时候?” “你来的时候。”傅明晖说着,握住那只伸过来的大手。 北方小年啦,祝北方的宝子们小年快乐。 096要不,切脑白质? 下一秒,两人出来了。 傅明晖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厅沙发上,还没彻底恢复清醒就觉得眼前乌云罩顶。 罗昭已经快速脱掉外套,盖在她身上。 傅明晖把那外套向上拉了点,露出眼睛,“我,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衣服被割得破破烂烂,一定很不雅吧…… 且当她意识逐渐恢复后,她能感觉到手上,腰上,还有面部都火辣辣的疼。 显然是受了伤,但不是边界中造成的。 “有坏蛋冒充快递员意图袭击你,幸好主公及时出手。”旁边响起吕大锤的声音,“如果不是主公,那你就惨……” “闭嘴!”罗昭冷哼。 吕大锤缩了缩脖子。 虽然这个编外的懵懵懂懂,傻了吧叽,他却很明白,主公发火了。 而傅明晖看到吕大锤的样子,那么高大的人却做出犯错小学生的姿态,只觉得像猛男娇羞,哪怕身上疼得很,毕竟在罗昭身边即安全,也很有闲心地乐了。 吕大锤眼了傅明晖一眼:你等着主公修理你吧。 “那混蛋为什么对我……”傅明晖想到当时的情形,不禁拧眉。 又是气愤,又是恶心,想吐。 可是她话没说完,就敏锐的看到罗昭轻蹙了下眉。 又看到吕大锤拼命对她丢眼色,下面的话就生生咽下去。 “你们该知道……”罗昭却慢慢地说,“平时行事应该低调,尽量不引人注目的吗?” 他深吸了口气,好像是平息心头火,“因为,被过度关注,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任务。你……” 他指了下吕大锤,目光又落回到傅明晖身上,“还有你,居然给我上了热搜。” 他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情绪已经掩饰好了,“如果不是如此,又怎么会在网络上被扒住个人信息,又怎么会面临这次的危险?” “其实主公不用生气,相信我,公众,尤其网络上的公众是很健忘的。”吕大锤插嘴道,“等我操作一下,自有头部网红出点事,把关注度全吸引过去,那时就没人再……” 说到这儿的时候,罗昭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吕大锤赶紧闭嘴。 并且本来是歪在沙发上的,此时立即坐得端正。 小学鸡没错了。 “那你本来就显眼包啊,走到哪儿都有女人盯。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被针对。”傅明晖委屈,忍不住犟嘴,“吕大锤呢?他本身就是网红好不好?也是显眼包。” “哎哟,这语气里有点酸啊。”吕大锤本来低低说了句,可是听到傅明晖提到他,又立即沉默如鸡。 “我说的引人注目,是说引起不在场、不认识、基数庞大的人群,热烈讨论的关注度。不是职业或者……” 或者一群女人围着他,他也很烦的好吗? “你就不在场,所以你不知道事情全貌,当时我被骂得多难听呀。”傅明晖继续委曲。 虽然罗昭的外套还盖在她身上,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位,但她翻的白眼还是清晰可见,衣服下撅得老高的嘴也很明显。 “总之你们俩违反的纪律,要处罚。”罗昭不想再跟她争了。 真是不服从管教! 平时挺随和的,拧起来…… 想必她父母在世的时候,也会感觉无奈吧。 “为什么处罚我,我是编外的。”傅明晖不服气,“难不成,你还要取消我实习的资格?那请便呀。” “你是仗着自己有异能,吃定主公不能把你怎么样吧?”吕大锤又来多嘴。 傅明晖的眼波飞刀射过去。 他和云柯都是爱说话的,但人家云柯是正常说话,这位就是插刀教教主。 “要不,切脑白质?”罗昭哼了声。 傅明晖知道他不会的,但还是决定忍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小声咕哝了句,“我遇到这倒霉事,现在浑身都是伤,居然还要骂我……这到底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吕大锤双眼望天,忍笑。 这个编外的挺好玩,主公的情绪一向过于稳定,不像正常人。现在经常能被编外的气到,也是一件好事呀。 而傅明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从那件外套下伸出来。 本来她是想看看伤口,那刺痛的感觉提醒她,一定是在反抗和挣扎中划伤了。 结果却看到两手都包扎得好好的,其中一只手上还戴着那枚水晶戒指。 之前,她是没戴着的。 有了戒指的定位,才能在边界中准确找到她。 “我在边界里很久吗?”她愕然问。 知道罗昭话少,干脆问吕大锤。 “谁知道你晕一下也能进边界呀。”吕大锤摊开手,“咱俩上热搜,主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眼睛都不敢看罗昭,“因为网络上攻击你的人太多,主公就怕有极端的人把其演变成现实攻击,这才带着我到你这儿看看。幸好有这样的预判,不然就算想救你,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其实傅明晖也是后怕。 万一罗昭晚来几分钟……她都不敢想。 “谢谢。”傅明晖由衷地说,“当时我看到你把那个混蛋拍成碎骨后,情绪一下放松,然后就……” 她也不知道自己只是晕一下而已,怎么就进边界了? 吕大锤告诉她,他们还以为她只是普通晕倒,罗昭就把她抱到屋里。 看到她手心有严重割伤,还给处理了下。 “放心,我本是学医的,又在大门后找到医疗急救包,所以你不会有事,万一手心留了疤,我也可以给你修。” 傅明晖登时投以尊敬的眼神。 她就知道队里的每个人都是能人,但学医学法这种,还有学财务的,她都觉得特别厉害。 至于医疗急救包,是她妈妈给她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父母为她想到了方方面面,今后她要自己挡风雨了。 吕大锤满意地得到了傅明晖的短暂崇拜,老怀很是欣慰。 他就没说,他本来是整形医生来的,不然怎么会当了化妆界的网红,七四九局的“化妆师”? 最高级的化妆,其实是循着骨相才对。 美人在骨不在皮嘛。 扯远了,扯远了,咳咳。 所以,今天要祝南方的宝子们小年快乐。 居然南方北方不是一天! 097花蝉暴露了 “然后呢?”傅明晖继续问。 “后来主公发现你肌肉紧绷的,神情痛苦,意识到你可能进了边界,这就立即找接你了。”吕大锤后怕的吁口气,“幸好你的定位器就在床头……” 他是指那枚戒指。 这一环双一环的,太刺激了点。 傅明晖想着,但立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罗昭为什么带吕大锤一起来她这儿? 想必是要找他们一起算账吧。 毕竟这个热搜,她和吕大锤是双主角。 她的家庭背景和违规休学的事,就已经有了让那段不完整的短视频暴火的基础了,何况吕大锤这个网红推波助澜? 下意识看了眼罗昭,见他虽不说话,眼睛却望着她,立即也化身小学鸡,好像没交作业,要被老师骂了。 确实,他是她的罗老师。 “那个视频,是经过剪辑的。”傅明晖无力地说。 “多新鲜呢,想要流量怎么可能不剪辑?没流量又怎么红?”吕大锤一脸看白痴的神情,“有时候还得故意找能挑起公众心理底线,甚至公然挑衅公序良俗的片段。所以我才不做那种网红,只传播美的知识。” 哼,说得好像他不带货似的。 傅明晖心想,可还要是和罗昭解释,“我只是说,真相是……” “不重要。”罗昭摆手。 重要的是纪律好吗? 但傅明晖又不服了,“真相怎么不重要呢?重要极了。如果不分辨清楚,你们会认为我很毒舌。其实,是那群女的爱慕你,就非诬陷我是心机婊,故意引你注意。这个事关人品,要我怎么忍?” “故意引起注意?那么你是吗?”吕大锤向前探了控身子。 “闭嘴!”罗昭和傅明晖几乎同时吼。 “不是说要独立?”罗昭再次平息情绪,然后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那你往后就会面临各式各样的麻烦,难道每次都要这样处理吗?你得控制情绪,应对得当,不是吵架上热搜。” 这太难了! 傅明晖张了张嘴,却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她只是觉得自己无辜被牵连,然后又成了公众嘴里为富不仁的恶女,有种有冤无处诉的感觉。 但细想一下,这也不是罗昭的错啊。 他就是长得好了一点而已,难道要给自己脸上波硫酸? 或者像古装剧里那样,戴着面具出场? 那不更显眼了吗?真不知道古人脑子怎么想的…… 而且当时,她转身走掉就好了嘛,多余跟那些人计较。 那些贱女孩爱说啥说啥吧,她又不会少块肉。 “冲动了,当时确实冲动了。”她决定还是揽下责任,不能把花蝉供出来。 “所以处罚是……”罗昭沉吟了下,“一周训练加打扫训练场吧。” 话音未落,吕大锤就哀号了一声,“主公,按规定不是降职罚薪吗?或者多出任务,不要加班费也行呀。” “规定由我自由裁量,我也知道你们俩个都不差钱。”罗昭唇角勾了勾,神情中居然有三分轻蔑和七分抓到别人软肋的得意感。 那表情,令他的脸也生动了起来,不似平时的扑克脸。 此情此景若是做成动漫的话,应该是英俊男主推推眼镜,镜片寒光一闪…… “你们俩怕的,不就是辛苦和劳作吗?”罗昭继续说,“以最惧怕和痛苦的方式进行的惩罚,才有惩罚的意义不是吗?” 傅明晖慢慢坐起身,把罗昭的外套裹紧。 她是才加入的,并不知道训练是指什么,是不是很苦?更是不知道打扫训练场,是什么程度的体力劳动? 只是看吕大锤如丧考妣的样子,她就有点怕了。 她本来就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无意识中,她哀求的目光投向罗昭。 罗昭却笑笑。 很不怀好意,带着威胁的那种笑。 “现在说说吧,当时撺掇你舌战群儒的是谁?”他坐在傅明晖对面,吕大锤的身旁,一脸好整以暇,却忽然改了话题。 不带这样的!这算是突击询问吗? 于是,傅明晖根本来不及调整表情,整个人呆在那儿。 数秒后,甚至傻不愣登地直接问,“你!你怎么知道!” 一句话,就泄了底。 这个编外的好嫩,吕大锤简直都没眼看了。 主公还没用什么审讯的技巧和手段呢,这位已经不打自招。 只祈求,编外的千万不要落到敌人手里! “没有没有,没谁!”反应过来后,傅明晖慌张否认,“等等我想想,你等我一下哈。啊,也许旁边是有人小声撺掇来着。毕竟这世上总有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对吧?但就是小声bb,我也没注意到是谁?或者我当时太气愤,我……” “对了。”她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使劲一拍脑门。 结果触到掌心的伤,疼得她连咝咝的连吸了好几口冷气,却还接着说,“一定是我最近接触的灵异事件太多了,说不定有什么灵体在附近,在我情绪受到伤害,阳气微弱的时候附我的体了。对对对,这个非常非常有可能。不然我平时嘴笨得很,怎么可能回骂得那样犀利?” 她一边说,一边对罗昭用力点头,试图证明这个解释的可能性。 罗昭无语,眼神却似在说:编,我看着你编。 吕大锤已经双手捂脸。 “那……学校里本来就有很多传说,鬼故事那种……各个学校都有……”傅明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编的什么烂东西,她自己都不信。 “要不,是妖精?”她低下头,虚弱地最后挣扎。 青天白日的,有鬼也不可能直接出没。 妖精的话,还有可能吗? 妖精:不,并没有! “当时你遇袭击,电梯门已经关闭。”罗昭慢悠悠,却又转了话题方向,“那你猜,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在不强行破门,没有惊动到物业的情况下。难道,不可能是有人给我们开门吗?” 轰一声。 傅明晖只觉得满脑袋都在炸出白光,想到了某种可能。 不仅手机,电脑程序也可以操控门禁。 是花蝉开的门。 花蝉暴露了。 快过年了,大家再做家务吗? 我每年最怕的就是这几天…… 098罗昭是魔鬼 “这是非静止画面吧?” 房间内,寂静了片刻,吕大锤忽然问,同时还伸手在自己脸前晃了晃,然后吁了口气。 罗昭皱眉。 吕大锤立即解释,“不是有那种情况吗?被监控拍到过,走在路上的人,好端端的,却忽然像画面卡顿那样,莫名其妙就静止了,可周围的一切都正常。几秒后,又忽然恢复,继续向前走。有阴谋论者就认为,我们这个世界就是高级生命体创作的全息游戏,我们都是npc。当网络链接有问题的时候,就会那样。” “你想说什么?”罗昭眉头皱得更紧。 “你看她,卡顿了。”吕大锤抬抬下巴,示意对面的傅明晖,“不过,好在图像还清晰。” “你很闲?”罗昭又问。 吕大锤立即闭紧了嘴,表示绝不会再出声。 再看傅明晖…… 她并没有卡顿,她只是从小习惯了这样自欺欺人。 每当说什么谎,或者做错什么事被抓包,她都像卡壳一样傻站在那儿,连呼吸都憋着。 就好像某些小猫小狗,遇到危险的情况,就会把头顶在角落或者埋在什么地方,顾头不顾腚,好像这样就相当于不存在,别人再看不见似的。 “逃避没有用,回答问题。”罗昭站起来,伸指点了一个傅明晖的额头正中。 傅明晖晃了晃,眼睛不自觉的寻找手提电脑。 但,她记得当时放进卧室了。 所以她在外面遭遇危险的时候,花蝉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但花蝉后来一定是听到了她的呼救和挣扎,于是…… “她做什么了?”她冲口而出的问。 吕大锤单手蒙脸。 这个编外的,真是个实在孩子,就是被保护得太过分的温室小花,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她这样说,不就意味着承认事实了吗? 就算主公很难糊弄过去,意思意思也得挣扎一下才对呀。 而傅明晖的话才出口,其实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傻。 不怪她,是敌人(罗昭)太狡猾了。 谁能想到这样浓眉大眼,看起来超正派且正经的人,其实是个斯文败类! “我可以不配合你,也不回答你的。”她忽然清醒地说。 虽然她是法学系的学渣,对方已经贵为教授,但基本的法理以及宪法赋予公民的权利,她懂。 “你可以。”罗昭认真点头,认可她,“但我可以拿到相关法律文件,被允许搜查以及调查你的情况。” “你是主动交待呢?还是费点时间让我查?” “你知道我查得到。” “你没忘记之前签的合同吧?” 罗昭一连问了几句。 傅明晖目瞪口呆,只找到一句话反驳,“我是编外的。” “哦,你果然没仔细看合同。”看着她气急败坏的小模样,罗昭忽然发现自己很无聊,因为居然心情不错。 傅明晖张了张嘴,又无力的合上。 她真没仔细看合同,她以为罗昭不会坑她嘛。 看来,这个男人不可信!哼! 吕大锤想提醒她:其实合同没有隐藏条款,他们可是国字号的正规部门,虽说神秘了点吧,可是绝不会剥削人。 现在主公又诈这个小傻蛋了,而且她又上当。 只是他不敢多嘴,还想多活几年呢。 “不如,你争取个好态度?”罗昭轻声提议。 这个男人是魔鬼! 他不威胁,但他抛出条件引诱。 傅明晖对罗昭怒目而视,可惜帅不过三秒,很快垮下了肩膀。 能怎么办?屈服呗。 毕竟是她们自己露出的破绽。 “态度好的话,往后打扫训练场的惩罚,可以多分给吕大锤百分之二十五到三十。”罗昭加了码,成为压倒某些小傻蛋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小稻草。 傅明晖抬起头,有点惊喜。 立即觉得自己又行了。 吕大锤却觉得自己完全不行了,他又没多嘴,几个表情也能被寻到错处。 主公果然是直男,不喜欢人家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 他在一边郁闷去,傅明晖已经老实巴交的交待了。 罗昭听得很认真,表现出相当的兴趣。 就连旁听的吕大锤,都忘记自己受罚的事实,兴奋得双眼冒光。 身在七四九局,他们本来接触的就是普通人无法想象,或者觉得特别神异的事件。要么趋向鬼怪,要么趋向不熟知的文明,所以见多识广。 但智能ai进化到这个程度,也是很有趣啊。 “我说完了,现在你可以说一下,花蝉到底做了什么?”傅明晖有点破罐子破摔,反正交待完了,干脆追着问。 “她没做什么特殊的。”罗昭告诉傅明晖,“当时我们还没进大楼,只在门禁处呼叫屋主。结果听到一个女的尖叫,让我们快上来救人。” “主公意识到你有危险,飞快就到了。”吕大锤终于有机会说话,“你那ai好厉害,好像能自动控制电梯。那时虽不是高峰段,但也不是深更半夜,电梯居然一直上行,中间没有停顿。” “她叫花蝉,不只是ai,是我最好的朋友。”傅明晖认真纠正。 也是唯一的了。 之前她最好的朋友柔柔,已经离开她,和她父母去了同一个世界之中。 这么说着,她就回到卧室去,把门甩在身后。 她先是快速换了身衣服,免得总是披着罗昭的外套,掩盖下面家居服的破破烂烂,随时可能走光。 然后在镜子中,她看到自己红肿的脸,脖子处青紫的勒痕,不禁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恨得要死。 若不是罗昭来得及时,若不是花蝉听到她的呼救,放了罗昭他们进来。 哪怕再耽误五分钟,就不用想能有多惨了…… “谢谢亲爱的。”她抱起电脑,“但是你暴露了。” “我连接上门禁,看到是罗昭,还放他进来,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了,那男人太敏锐。”哪想到花蝉淡定之极,“但也不怕。我猜他不会大惊小怪,也不会曝光我。他就是不能容许手下人有隐藏剧情,那样说不定会影响到整体工作。” “你到是理解他。”傅明晖强烈妒忌。 没定时,搞好了就发上来了。 给大家道个歉,这两天为过年奔忙,昨天在外面的时间过长,可能受了风寒了,今天一直头疼,所以明天的更新时间无法确定。 但如果不发烧的话,一定会有。 099 人类高质量男性 花蝉是她最好的朋友好不好?为什么向着外人! “听说你还尖叫了!”傅明晖鄙视,“你不是冷静理智的高级智能吗?从前你发出尖利的声音,就是骂我的时候。” “声音的类别和分贝,都能体现出事件的急迫性,并影响到对方的行为和动作。”花蝉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为了救你,我容易吗我?” 傅明晖翻了个白眼。 花蝉却淡定无比地说,“来吧,既然都已经暴露了,不如介绍大家正式认识一下。这样,说不定以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出任务呢。” 这是很开心,很期待的语气? 此时傅明晖恨不能花蝉是个真人,这样就可以让她从电脑里揪出来问问:这究竟是几个意思? 现在搞得她好像个局外人。 罗昭这边,要求她把花蝉介绍过去。 花蝉这边,很明显想和罗昭产生工作联系。 “叛徒!”她重重哼了声,抱着手提电脑出了卧室。 “你干脆自我介绍吧,反正你那么有本事对吧?”她把电脑放到茶几上,转个个儿,屏幕对着罗昭和吕大锤所坐的方向,自己则抱着手坐在后侧。 这是犯酸了? 真是孩子气。 罗昭心里冒出无奈感,目光却落在电脑摄像头的指示灯上。 见那灯闪呀闪的,绝对不是正常工作状态,倒像是眨眼打招呼,就也抬了抬手,“你好。” 他记起来了,之前来傅明晖家里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似的。他感觉一向敏锐而精准,可他很确定当时房子里除了他和傅明晖并没有其他人。 原来,他的感觉没有骗他。 原来,所谓的人是虚拟的ai智能人。 原来,是摄像的指示灯在窥探。 “你们好,我叫花蝉。”花蝉开口。 傅明晖又翻了个白眼。 花蝉已经进化到声音极度拟人,她自己选择了南方妹子娇娇俏俏的声音,虽然私下骂人时很凶,“正常”的时候还是很悦耳的。 此时,她却忽然改了机械音。 听起来毫无感情,而且冰冷无波,就像个……智能机器人。 好家伙,又进化得厉害了,居然会伪装。 “原来是个南方妹子。”吕大锤惊叹了下,“声音真好听。” 傅明晖继续翻白眼。 敢情这位妇女之友,但凡是女的就要调戏几句,就连ai也不放过吗? “谢谢,你们也是人类高质量男性。”花蝉板着声音说。 傅明晖只觉得白眼再翻下去,她的眼球都要飞了。 人类太复杂,再高级的ai也不能彻底理解人类啊。 人类高质量男性云云,对标网络用语,并不是褒义词。 反而,油腻而可笑…… 好在罗昭及时出声,直接进入正题,问了几个关键性问题,结束了这场互相吹捧似的尬聊。 而花蝉别的不行,逻辑那是杠杠的。 所以她和罗昭一问一答,很快就说明了全部情况。 “你知道傅明晖的一切事情,包括我们的存在?”罗昭不禁轻轻拧眉。 这次,倒是傅明晖的大脑转得比电脑快,理解了罗昭的话里有话。 “花蝉有自毁程序,但凡对外泄露我一点秘密,她就会挂了。”傅明晖用了相当拟人的说法,毕竟她是真把花蝉当成真人。 有时候她甚至有些古怪的想法,花蝉会不会是那种…… 表面上是智能ai,实际上是灵体,只是附在电脑或者软件上。 不然,怎么能和她有灵魂相通的感觉? 怎么说呢? 中国人叫保家仙。 外国人叫上帝派来的天使。 虽然她这位保家仙或者天使在私下里经常骂骂咧咧,泼皮头铁得很。 “我还需要确认一下。”罗昭道。 傅明晖立即炸毛。 “我好歹也算队里的人了,基本的尊重和信任,多少应该有一下吧?” “这是程序。”吕大锤插嘴,“即便是我们身边最亲近的家人,也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的。” “法理都不外乎人情,何况程序?”傅明晖激烈反对,“你们要把花蝉拆了检查,会看到涉及我的部分。这是隐私,我有权保护它不受任何人……” 转头面对罗昭,坚定无比,“包括你,不对,特别是你的侵犯。” 万一再被有心人植入其他程序呢? 吕大锤缩脖子:好嘛,真敢说。 罗昭却没生气,一本正经地说,“首先,我们有最高端的专业人才,绝不会侵犯你的隐私。其次,你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傅明晖语结,很想扑过去咬罗昭。 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咳咳,除了收集了几个带颜色的动漫之外…… “小晖,不要争论。”花蝉的摄像头看不到傅明晖,却听得到她说话,“我有自毁程序你忘了吗?只要涉及到你的事,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任何人想要窥探或者加点东西,那也是不能的。顶多……” 她还叹了口气,但是机械音叹气是什么感觉…… “顶多我自毁了,你帮我报仇。” 傅明晖愕然:那怎么报仇?杀掉罗昭? 花蝉也太看得起她了! “我说了,不会涉及到隐私,你不用这么敏感。”罗昭下意识的按按额头。 这个编外的太难沟通,偏偏他没办法对她发火。 因为知道她正多么努力重新构建坍塌的世界,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她觉得外界有敌意。 “他的意思是:只检查下我是否确实有这么一个自毁程序。并且这个程序是最高安全级别,绝对不会犯规。”花蝉给傅明晖解释。 这是有外人在,她还得保持平静无波。如果只有傅明晖,她很可能已经把只能用x来形容的字眼了。 唉,做人真难。 假装做一个人,更难。 傅明晖一时语结,也发现自己反应有点过度。 实在是她的安全堡垒全没了,她拼命想保护身边的一切。 花蝉,绝对不能有事! 而她的沉默,意味着妥协,也就是同意。 罗昭就对吕大锤丢了个眼色,而后生硬转变话题,“那现在,说说你有边界中看到了什么?” 那边,吕大锤和花蝉已经立即闲聊了起来。 其实他是奉了主公的旨意,发挥他能说会道的功能,多和花蝉套套话。 语言是世上最神奇的事物之一,看似无关紧要的,其实能被有心人提练出很多东西。 要么怎么有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呢。 昨晚灌下两袋小柴胡,晚上睡觉都冒汗了,今天病情好像给压下去了。 继续喝药! 话说年底大家都忙,这边又是单更,不如存存? 100主公好好心 傅明晖回忆了下。 “很奇怪的一个女人,说了奇怪的话,也不知为什么把我拉入边界的。” 事关工作,她不闹情绪了,尽量详尽的说了当时的情形。 “是很奇怪。”罗昭皱了皱眉。 傅明晖很想用手指把他的眉峰展开,告诉他,总这样皱眉的话就会形成悬针纹,面相风水上很不好的。 不过她很快敏锐感觉到罗昭必然有其他事,于是问,“是有别的事情发生吗?” 边界里的事没有不奇怪的,现在显然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拉你进边界的灵体,并不是最近造成了现实麻烦的那一个。”罗昭沉了沉声音道,“所以,这女人可以暂时不用管。” “哪里造成了现实的麻烦?”傅明晖反问,惊讶。 “学校。”罗昭并没有隐瞒。 话说他也不能隐瞒,毕竟太需要傅明晖的异能了。 而他口中的学校,不用说,就是傅明晖就读的那所大学。 原来,最近学校内部开始流传一些所谓“闹鬼”的事。 但是舆情处理相当完美,流言只在小范围内有传播。在没有闹得学生们人尽皆知的时候,就迅速控制住了。 不过,那几个据称遇鬼的学生在身体上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目前都在医院接受治疗。 其实大部分伤势并不严重,可为了隔绝流言,也都暂时送走了。 所有人都是头部受伤,在背后被击打了后脑。 所有人也都声称,在被袭击前看到了有黑影在身后尾行。 可是受伤倒下之后,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只有一双脚站在地上…… 然而,他们全部是在床上被发现受伤的,受到袭击时并没有深夜里在校园内走动的行为。 保卫处查过,暗中报警后,警察也同样查过,都没有发现。也没有人偷偷潜入宿舍,做出伤害之举的证据。 “所以,他们是误入边界,然后在边界里被攻击了?”傅明晖明白了。 “一共十三人经历过这些,可是在同一地点的这么多人,并在相近时间段进入边界,几乎没有误入的可能。”罗昭说。 也就是说,是被什么力量或者灵体强拉进去的。 “对方是要做什么?” “需要我们调查。”罗昭静静凝视着傅明晖,“你,可以吗?” 傅明晖知道他是问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毕竟她脸上还有淤青,腰椎骨也疼得厉害。 而且对于之前的事来说,身为女性,精神伤害很大。 但她不想闲着,闲着会乱想,会更怕。 她好不容易才爬出自我攻击的泥沼,不能再陷下去了。 她要救人,那同时也是救她自己。 “我可以。”她用力点头,以证明自己的坚定。 同时忽然觉得罗昭为人也不错的,至少会顾忌到她的状态,不是身为顶头上司就一味的吩咐和命令。 但转念间,忽然又想起,“你到学校去不是路过!” 这句是对吕大锤说的,而且不是问句,是肯定的。 她就说么,好好的怎么会这么巧法? “哼,还骗我!” 然后又敏感起来,对着罗昭说,“除了在局里,用上特殊的仪器,我基本上晚上睡下才能进边界。” 又想起,“飞机上那回不算,是魏童动的手脚。” 再想起,“刚才也不算,我晕倒了。” 晕倒也算是一种睡眠吧? 记得在网上看到个笑话,说是一个男人长期失眠,就找了个练拳击的媳妇。 每天睡不着的时候,只要老婆打他一拳,他立即晕了,也就强行入睡了。 (作者菌:不知道这科学与否,请不要尝试) “白天,不会睡着吗?”罗昭反问。 轻声细语的,带着几分调侃。 傅明晖顿时感觉脸上有些发热,连忙别过脸去,不让人看到可疑的红色。 他说的,是她在课堂上睡着,结果众目睽睽之下,从椅子上跌下来那回事。 这事,还成了导火索。 她登上热搜,就是为了有人误会她心机,言语攻击她。 她选择了不理智的进行激烈争吵,然后让有心人断章取义,再挑动公众舆论造成的…… “还不是因为你讲课太枯燥了。”她低声咕哝,假装不知道除她之外的其他人在课堂上都精神抖擞来着。 罗昭不准备跟她争论。 “主公今天没有课,不方便直接过去。”吕大锤难得神情认真地说,“又担心你把法学课当成睡眠课,偏你们学校最近又出事,怕你直接进了边界,没有后援。” 他摊开手,一脸的:主公好好心啊。 然后又:咋对我没这么照顾过? “那下面要怎么做?”傅明晖不理吕大锤,直接问罗昭。 对这个男人说起公事,她就比较自然了。 “今天找你来,一是为了热搜的事,二是为了学校里的边界袭击案。”罗昭也正色道,“热搜的事,小惩大戒,记小过一次,以后不要再犯。至于后续的处理,你不要再管。” 意思是,他会帮她? 傅明晖抿紧唇,忍着快要溢出的笑意,却扑闪着眼睛,还透着点小得意。 罗昭无奈移开目光,“至于边界的事,我需要你住校。” 啊? 住校! 傅明晖怔了怔。 从小到大,她就没住过校,因为妈妈太疼她,总怕她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现在忽然要这样,她心里有点发虚,毕竟是陌生经验。 片刻后,又有点兴奋,因为是陌生经验。 “那有没有要求住到具体哪个楼?”她想了想问。 “那十三个人所住的宿舍楼位置,呈现出分散性,彼此之间也没有特殊的关系。所以,应该是在校园内随机攻击,或者是这十三个人的体质比较敏感而已。” “学校出事,局里是怎么知道的?”傅明晖好奇这一点。 “我们对边界有监控,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波动。而且……”罗昭看了眼傅明晖,“你忘了吗?学校报过警。” 就是说,警方内部和七四九局有消息互通。 想来也是,都是保护国家和人民的职责,又都是国字号,应该在高级层面是有秘密联系的。 那么刚才袭击她的人,必然也是交给警方了。 傅明晖忽然感觉到了安全。 前几天更新中写的,就是有人在街上行走,忽然不动了,就像是信息卡顿。 阴谋论认为整个世界都是高级生命的游戏,我们都是npc。 那个,不是我的脑洞哦。是国外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监控中拍到的。 所以,这个世界多么神奇复杂啊。 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不会发生的。 101偏僻的宿舍 善于临时住校的事虽有小坎坷,但到底还是办成了。 只是由于傅明晖是中途申请,大部分宿舍已经没有空位,只能和一位考研位的学姐拼个单间。 听起来不错,至少不是四人或者八人的房间。 可这个房间偏的呀! 地处整个校区的西北角不说,在楼里也是走廊的尽头,中间还与其他房间隔着个厕所和水房。 简直是漫画中那种密室杀人案的不二选之地。 其实现在很多大学的条件好了,很多宿舍都自带卫生间。 她所在的大学很现代,可她住的是老楼,还没来得及翻新的那种。 水房和厕所都是公共的,好在走廊另一侧是栏杆,可以看到户外场景,光线并不黑沉。 坏处是,房门和窗子在一侧。 也就是说,如果不挂窗帘,在走廊上就能看到室内。 这样的老楼只有这一幢了,六层,她们在四楼。 楼下是一处小花园,不远处是教学楼,以及她爸妈援建的图书馆。 感觉就好像一个即将腐朽的城堡,被周围欣欣向荣的新贵们逼到角落里似的。 “白天风景还不错的,尤其夕阳西下。”学姐名为胡云,热情地给傅明晖做介绍,“就是晚上少人来,路灯又不明亮,花园看起来就阴森了。胆子小,晚上不出去就行了。” 说着,又拍拍傅明晖的肩膀,“不过你别怕,对面图书馆的灯会亮到很晚很晚,跟看星星是一样的。” 大抵,也知道这幢楼对傅明晖的意义。 而因为老楼低矮,周边的建筑却高大,望向天空的时候就很逼仄,坐井观天的感觉顿时加成了百分之三十。 但显然,胡学姐是很乐观向上的人,对居住环境很满意。 叫她学姐,只是因为人家正常读书,没事不休学什么的。所以论起年龄,其实比傅明晖还小一岁…… 傅明晖忽然觉得自己这种超龄的女人,自称学妹有点可耻。 但有什么办法,人家辈分大呀。 “没事的,反正城市里根本也看不到星星。”傅明晖连忙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进到房间就感觉气温有点低,而且明明外面是大晴天,屋内却好像并不明亮似的。 她心里有点嘀咕,毕竟经常在网上看到好多提示:住酒店不要走廊尽头。 虽然这不是酒店,可道理是一样的。 从风水学上来说,长走廊尽头的地方,尤其是死角,没有通道的那种,气息就不容易流动。 所以,容易藏东西。 有些东西走不掉,也会窝在这里徘徊。 “之前是学姐自己住吗?”傅明晖试探着问。 其实是想打听,独居在这里有什么异常。 如果没有的话,现在多个人,基本上也应该更不会有了……吧? 若是被拉进边界,反正有罗昭在那边等她,她反倒不怕了。 “之前一年多,都是我自己住的。”胡云点头,“学习的时候倒是很清静,看书到三更半夜,也不怕吵到别人。不过……” 说到这儿,胡云似乎意识到这样说,显得不友好,又连忙着补,“不过一个人也孤单呀,连说说话儿的人都没有。现在你来了,我还是挺开心挺欢迎的。” “谢谢。”傅明晖也客气地说,“我就怕打扰到你。” 从胡云的话中,傅明晖听出几个意思,反倒安心了。 首先,一年多没什么事发生。 其次,她经常夜读,一切也正常。 第三,对方并不排斥新室友。 “我睡觉特别死,基本上是叫不醒的那种。学姐你就按照自己的作息和学习规律来,我睡着了,不用理我就行。” 她是担心,当她进入边界之时,那种半死的状态不要吓到人。 万一胡云多事,以为她昏迷了,再把她架到医院也说不定。 本来应该住个单间更方便行动,但都这学期了,相当于大家上桌很久,哪还轮得到她大小姐点菜?能顺利住进来就不错了。 傅明晖总觉得,如果罗昭来安排,就一定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可他就不出手怎么办?她自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再说了,她连住酒店都不敢自己一个房间,何况这种老破小似的宿舍,到处充满着陈旧和年代的气息。 有人作伴挺好的。 她一旦进入边界,现实世界中的肉身就是脆弱的,必须在安全的环境中或者有人保护,相信罗昭会有安排,不会让她冒险。 又客套了几句,傅明晖开始收拾行李。 因为不知道要住多久,她带的东西并不算少。 不过这里本来是四人间,现在住了两个人,所以每人拥有一个上下铺,两个窄柜,两张书桌,倒是足够用了。 书桌布置在窗下,傅明晖赶紧把一堆护肤品和梳妆镜摆好。 唉,二十五了,该保养了。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住校。”胡云在旁边看着傅明晖忙活,忽然说。 “你认识我?”傅明晖好奇。 但马上就闭了嘴。 她是上过热搜的人好吗?陌生人都认识她的,何况学校里的人? 这种情况就有点恐怖,好像自己暴露于人前,可她对周围的环境却一无所知。 “我相信你。”胡云又说了一句,好脾气地笑笑。 这倒是让傅明晖有点意外,有点暖心,没有注意到胡云的目光闪了闪。 胡云也很快收回目光,拎起一个热水壶说,“之前看到视频的时候,我就觉视角太偏颇,而且有明显剪辑的痕迹。如果是刻意发表得这么不全面,就说明有问题,是针对你。甚至,是陷害。” “谢谢你理解。”傅明晖是真的很感激。 当世上的人大部分对你抱有恶意的时候,忽然有人释放善意,心理距离就一下子拉近了。 胡云摇摇头,“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你被冤枉了,绝对是有人有心要带节奏。” “事实?”傅明晖抓住重点,惊讶,“当时学姐在场吗?” “那倒没有,不过你都没看手机吗?昨天有全面的、未经剪辑的视频被放出来,大家才都知道被骗了。现在舆论风向已经转过来,难道你没发觉?” “我看看,立即就看。”傅明晖扔下手上的活儿,抓起手机。 二十九,贴吊钱。 北方的年味还是挺浓的,我今天光贴吊钱窗花对联什么的,就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老腰要断了。 102 有鬼追? “那我去打点水,咱们烧水煮茶喝。”胡云说着就出去了。 因为离水房近,她回来得很快。 但就这么点时间,傅明晖已经看到了新视频,也看到弹幕和下方的评论的三百六十度转变。从骂她,变成骂对方。 当初骂她有多狠,现在骂对方就有多狠。 所以说,网民真的很容易被挑动情绪。 可能开始是始于善良和正义,但很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成为帮凶。 傅明晖这件事算轻的,处理得又及时。 换作他人他事,很可能造成长久和实质的伤害。当真相大白,那些当时唇枪舌箭的人,有谁会道歉吗? 诚然,很多事正是因为网络的舆论而得到了解决。 可以说,帮弱者发声,为正义开道,是网民的重大贡献。 可是,也有很多被无辜踩死的。 这就是个悖论。 对于普通人来说,分辨真假是多么难啊。 罗昭厉害! 傅明晖心中不仅赞叹,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让视频全貌得以展示在公众面前。而且引导的舆论,迅速把她洗白了。 但她知道自己也有过错,以后会改的。 “看,我说得没错吧。”胡云对傅明晖眨了眨眼睛,“所以啊,你就踏实住校吧,这事已经搞清楚,很快就会被淡忘。你看网络上不管多大的事,哪怕比天还大,只要顶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被新的情况抢走注意力了。” 傅明晖想想,还真是这样。 就像一年多前,带走那么多无辜者,包括她父母在内,现在很多人已经淡忘了。只有在事件中受到伤害的人,才会长久的痛,长久的铭记。 则她今天来学校时还戴着大帽子,大口罩和墨镜,生怕被人认出来。没有被围观,她还以为是幸运,没想到是罗昭快速出手。 现在好了,她甚至可以公开去上课了。 天知道,为了处理边界的事她必须得来学校,其实她心里是如何发虚,.生怕被手撕,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蓦然中,又回想起之前晕倒后进入边界的事,还有那个由男变女的人灵体对她说的话。现在细一琢磨,似乎也与网络暴力有关似的。 对方,难道是死于网暴,或者与之相关? 难道,因为她也受到网暴,有共情而找上她? 傅明晖只是猜测了一下,马上又拉回思绪。 现在不是时候。 毕竟她目前的任务不是这个,而是在校园中发生的事。 她搬进宿舍时已经下午了,干脆就磨蹭了会儿,直接去食堂吃晚饭。 果不其然,虽然直接和她打招呼的不多,却不少人对她友好微笑。 因她不熟悉在食堂打饭的过程,还有女生热心给她介绍。 实话说,这感觉挺新奇的,有点开心。 “我还以为大小姐不出去吃也要点外卖呢,哪想到居然来我们这种平民地方。”说话的,是当初的挑衅者之一。 现在她们几个从被同情者,成了众矢之的,对傅明晖的态度更不好。 但小傅同学吃一堑长一智,完全不理会。 她趁着天还没全黑,吃完了就撤退。面对着陌生的环境和地方,她还是有点怕怕的。 路过楼下那个小花园的时候,明明没发生什么,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就感觉心里有点长草,就好像脖子后面有人吹风似的。 别回头!别回头! 她不断提醒自己,因为她爸在世的时候说过,人的肩膀和头顶有三把火。 如果大晚上感觉身后不对,贸然回头,火一灭掉,气势就弱了。 气势弱,某些阴邪就敢上前。 人为阳,鬼为阴。 新生儿至阳,鬼是纯阴。 成年人么,是走在不断消耗阳气,由阳转阴的过程之中。 所以,不要人为给邪恶机会。 不过胡云说得对,这片小花园草木繁盛,郁郁葱葱,白天看的时候极美,晚上就黑沉沉的不那么美好了。 不知道是谁,还在花园小路两侧的路灯整成日式的。 就那种落地的,半人高,貌似石制品。 灯火,就在中间的一个洞中闪亮,由于瓦数不足,看起来像是有东西在阴沉沉的翻白眼。 真不明白负责这里建设的人,我中华大好河山,大好文化,为什么非要精日? 傅明晖忍不住加快脚步,到后来都小跑起来。 等终于走出小花园,脚步踏到宿舍楼的瞬间,不禁长长喘了口大气。 “有鬼追?”可惜这口气才喘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个声音。 猛然转身,根本忘记不要回头的自我警告。 还好还好,身后站的是一个人。 中年女性,打扮朴素,头发在脑后一丝不苟的盘着。 傅明晖才来一天,还没见过,但看衣服,嗯,宿管阿姨。 “没……” “那你跑什么?” “就随便跑跑,再说这世上哪来的鬼?”傅明晖乱编,这话连自己都不信。 然后说出的话,自己就更不信了,“我就是……想起有功课落下,赶紧回去看书而已。” 宿管阿姨“哦”了声,但还是伸长脖子往小花园里看,口中喃喃自语,“你是自己一个人吗?我刚才好像看到还有一个人,离你很近,差不多贴到你背上了。” “影子吧!影子!”傅明晖连忙说,但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变形。 吓的。 她忍耐着拍打自己后背的冲动,刚要走,又听宿管阿姨往往道,“奇怪,怎么一闪就没了呢?就好像从你身上掉下去的。同学,你确定就是自己回来的?” “不信拉倒。” 傅明晖已经没办法再站在门口了,急忙往楼内跑去。 她这才奇怪的发现,本来就是旧楼,一楼采光不好,干吗非要迎面安置了一个穿衣镜? 还挺大的,一人高,三人宽,正对着小花园。 这是镇谁呢? 而且楼里没电梯,她一口气爬上楼,中间拐角处都不敢停。 好不容易到了楼层,下意识从栏杆向楼下的小花园看去。 黑漆漆的,幽静如看不透的洞穴。 再远望,忽然就看到了那间图书馆,此时灯火通明着,忽然就安心了些。 好像,爸妈在那个地方望着她似的。 “有鬼追?”又响起一个女声。 傅明晖才踏入宿舍门,差点又跳出去。 这时候万家灯火,大家都在合家团圆吃年饭吧? 作者菌我却在更新,这种情况都不请假,求表扬。 (假装忘记自己没存稿的事实) 无论如何,祝大家步子大一步,快乐迈入龙年吧! 番外之一通灵者 农历六月初一。 雷斋月第一天。 罗昭从边界中出来,睁开眼,就是局内被称为“站台”的那处房间。 他们去边界内执行任务,都是躺在此处的安全舱里,令脑波被最大程度的被监控,肉身最大限度的被保护。 “主公,你在边界里遇到多人袭击了吗?”旁边,立即响起云柯的声音,“脑波震荡得好厉害。”。 罗昭唔了声,起身。 手臂处传来尖锐的疼,同时有血顺着指尖滴到地上。 “哎呀主公,你受伤了,看来袭击你的玩意儿挺厉害。”云柯略夸张的惊呼了声,同时利索地跑到边柜处,取过一只急救药箱来。 他们在执行任务时经常会受伤,所以基本的医疗急救药品和设备,这里都有所准备。 小伤自行处理,甚至包括简单缝合都可以自己动手。 但受到危及生命的重伤,就会被秘密送去局里的医疗部。 医疗部有最好的设备和医生,比市面上的顶级医院都好。 不过自从边界出现以来,他们“清洁处”只有一次送过去两个人,可惜全没救回来。 那是他的痛,扎在他心里最深的刺。 如果不剜出来,这辈子他都无法获得安宁。 “没关系,全解决了。”罗昭云淡风轻地说,从急救箱拿出块雪白干净的纱布,倒上消毒水,按在自己的手臂上。 更尖锐的疼痛令他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他却半声也没吭。 疼好,疼就对了。 疼,就证明还活着。 不像之前他手下那两个队员,到现在都不知道灵魂去向何方,只有肉身埋葬在英雄公墓里。 下午开会的时候,他和队员们说起这次受伤的经过。 本来不想大惊小怪,但述职是义务和程序,每个人出了任务后都要进行,不存在例外。 “我遇到个奇怪的女人,二十四五岁的模样。”他根本不用回忆,一说到这儿,那女人的脸就清晰无比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长得漂亮吗?”云柯立即八卦。 罗昭没理她,继续说,“从前在边界没见过,但可以确定不是负能量或者暗物质,是正常人的意识误入了。奇怪的是……” 他顿了顿,“她跑来提醒我,有恶灵在埋伏我。” “主公信了?”吕大锤问。 “她准确叫出了我的名字。”罗昭无意识的推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而且很轻易就能传送出来。” 手下队员面面相觑。 七四九局是保密单位,普通人是根本不会知道的。 何况,还知道主公的名字? 如果不是从边界的灵体口中,怎么能探听得到? 能轻易传送,说明她是真真实实的人! “看起来是她善意的。”李渔想了想说,“主公果然是遇到危险了。” 罗昭点了点头。 得到警示,他有了心理准备,提前做了不少布置,结果却还是受了点小伤。 如果完全没有防备,那很可能…… “是那次失败任务中,曾经出现过的恶灵。”他很确定,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这意味着:第一他们不去找恶灵,恶灵也还会继续找上他们,所图必不简单。 第二,恶灵没办法抓到边界之外,在边界之内也无法审问,只有杀掉一途。 第三,恶灵究竟是什么来历,要做什么,调查起来非常非常困难。 还有就是,他们之前的结论是错的。 要么就还有不少恶灵潜伏在边界的各个阴暗角度,只是暂时没有现身而已。 要么就是……边界不仅是与现实世界相连,有可能还打通了其他未知界面。 若真如此,麻烦就更大了。 “我拍下了那个女人的照片。”罗昭对吕大锤说,“你和云柯一起去调查现实中她的情况。” 吕大锤登时哀号一声。 且不说活人的灵魂,或者说意念进入边界,他(她)表现出的外形很多时候会和现实中的不一样。 毕竟不是实体,相貌会根据心念、幻想、经历等等问题而改变。 就算和现实一模一样吧,中国那么多人,找起来也像大海捞针。 好吧,知道了性别、年龄、口音,外表标记等等特征,搜寻的人群少了一大半,超级电脑也会自动识别,但也是很累人的水磨功夫。 不难,但耗费人力精力呀。 不过主公发了话,吕大锤就只能表达一下不满的态度,却不能违抗命令。 好在才第二天,罗昭开会时又补充,“她的外貌没有实质变化,证明与现实中很可能是相同的。” 这给吕大锤和云柯的工作减少了不小的难度。 可是…… “主公又看到她了?”张建辉非常吃惊,“她怎么又误入了?这姑娘也怪倒霉的,阳气这么弱吗?” 罗昭没回答,心里也觉得有点奇怪。 一般人连续误入两次,都是很罕有的情况。 然而,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老同志遇到新情况了。”例会上,吕大锤咕哝一声。 他声音很小,似乎是自言自语,但又保证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所有人其实想得都一样:那女的是个例外!绝对的例外。 从没有人,能连续无意识的进入边界。 “她的脑波肯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李渔总结道,“我们玄学界把这种人称为:通灵者。” “通灵是唯心概念,而且他们人数虽然很少,可在我们掌握的资料里,也没谁像那姑娘似的,能和边界随意联通。”云柯接着说,“好吧,勉强把她算成通灵者吧,那她也与旁人大不一样,之前没有这样的案例呀。” “主公,你在边界遇到她时,她都在干什么?”张建辉问。 “游荡。”罗昭想了想,只想到这两个词。 “场景大概是她的噩梦,很混乱,没有逻辑,与死亡相关。但不是极端的那种恐怖,所以醒来后,她应该会忘记。” 说到这儿,罗昭又转向吕大锤,“查查最近两年内,因为出现意外而猛烈失去至亲的人,她似乎……很悲伤。” 悲伤到不和所措。 这样的情况,往往是极端情况下才会出现的应激情绪反应。 吕大锤长松一口气。 有了这个条件,搜寻的范围又小了很多。 先是祝宝子们龙年大吉,万事胜意! 然后就是,因为情节正赶上灵异时刻,偏偏是过年,不想写这不吉利的,于是改为初一到初三,更新三天的番外。 不是无关紧要的哦。 解释了罗昭内心深处的隐痛。 解释了傅明晖名字的由来,还有她异能可能的背景。 以及,两人之间,女主不知道,而男主才知道的一些,咳咳。 总之大家要仔细看,也算细节彩蛋,会和正文情节有关联。 初四再继续原情节。 番外之二傅明晖 “主公今天还要进边界吗?”李渔就问。 他们有规定,不得连续进出边界超过五次,那样会对身体产生影响,目前主公已经到达极限。 “我身体没问题。”罗昭摆了摆手,“再说,我怀疑天一黑,她还是会被动进边界。为什么会这样,得找出原因。” 果然不出罗昭所料,晚上他才到边界,就直接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通常他们进入边界后就是一片没有坐标感的昏暗混沌,似乎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浓雾之下。 只有接近要调查的“人”和事,他们才能看到具体场景。 那,是来自于被调查者的经历和回忆。 或者是想让他们看到的幻象。 虽然也有充满谎言的陷阱,像这样直接就被闯入似的情形,还是非常少见。 他很怀疑,那个年轻女人似乎是被灵体有意无意的引导而入。 说白了,是它们找上她。 而他,其实并没有把握找到她,毕竟边界太大,至今不知边际在哪里。 可是,她却像是不知不觉的反找上他。 这是为什么? 他甚至都开始把这种神奇的情形归于玄学了,因为目前还完全没有办法解释这种现象。 此时抬眼四望,就见到所处之地是纵横交错的小巷子。 巷子相当窄,只容两人并行通过。 两侧还都是楼房,至少三四层高。 天色很黑,没有星月。 地面上,仿佛才下过小雨,湿答答地,在昏暗路灯的照射下,发出幽幽的暗光,一片片的虚白。 人呢? 他心想。 回答他的,是凌乱奔跑的脚步声。 紧接着,连因惊慌和恐惧而急促的呼吸声也听见了。 那个年轻女人从其中一条巷子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显然后面有什么追她。 她甚至没看到明晃晃站在街口的他,没有求救,就那么直接跑过去了。 在她的身后,追着几只黑色的恶狗。 像是来自地狱,嗥叫着,呲着粗大的獠牙,眼睛和舌头都血红血红,仿佛只要咬到她,就要把她撕成碎片。 她来回在小巷子中穿梭,好像进了迷宫那样,无论如何跑不出来。 很快的,她被几只恶犬逼到了死角,再也没地方躲藏。 “啊,救命救命!”她吓得抱头蹲地,尖叫了起来。 这不是梦境,是边界。 如果受伤,现实中也会的。 想必前两次她身上也有伤,大约因为程度轻,又因醒后忘记了噩梦,也就没当回事。 可这次不同。 如果被撕咬,对现实中的她可能造成致命伤。 一念及此,罗昭飞速出手。 光剑好像死神的镰刀,快速斩向恶犬。 而他的剑光掠过,恶犬形态的灵体立即如黑雾般消散。 哪里是狗子? 居然是恶灵幻化出来的。 他就说么。 按照李渔平时所讲的玄学内容,肉身会被动物伤害,但灵魂却不会。 除非生前作恶,无故伤害过动物的,才会在死后过牲畜关。 可是问题来了,恶灵为什么会攻击这个女人? 它们一直是想冲破边界,去祸乱现实的世界而已。对边界的灵体顶多奴役利用,却不会特别针对。 所以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么特别? “谢谢你!”恶犬,不对,是恶灵消失,那个女人这才看到他。 大概她还以为是在噩梦中,没什么交际界限感,扑过来就抓住他的手,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很喜欢狗狗的,我很喜欢的,我平时都去动保做义工,我也不怕它们,为什么它们要咬我?为什么?”她一连串地说,吓得浑身发抖。 “你做什么工作的?”罗昭忽然问了声。 年轻女人很茫然,半天才喃喃道,“我……不,我没工作过……” 没工作,还去做义工,身上的衣服很不错…… 又多一条线索:是个富二代。 罗昭心里想着,眼见年轻女人的身形有些发虚。 接下来,他还没送她,她就自己消失了。 显然,于这女人而言,这怕又是个梦中恐惧之极,但醒来完全无痕的梦境。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了梦境以外的地方。 出边界后,罗昭把新线索告诉吕大锤。 不到半天的时间,吕大锤查到了这个女人。 “傅明晖。”吕大锤把资料放么罗昭的办公桌上,“基本资料都在这儿了,长相果然和主公在边界里拍的没啥区别。不过这女的最近有点惨,大约是遭遇剧变才诱导她频繁出入边界的吧?” 罗昭不置可否,心里却觉得一定另有隐情。 若论惨的话,世上更惨的人也有的是,怎么人家没进边界? 他拿起资料看了看,原来叫傅明晖吗? 这名字倒是不常见,而且还有点男性化。 吕大锤看出他的意思,就多了句嘴,“鲤鱼看了这位小姐的生辰八字,说她五行缺火。日升阳,她名字中的两个字都是日字边,都是补火的意思。可是又不直接,偏偏是金命,火势也不能太猛。这名字起的,有水平呢。” 他伸出手指,翻出其中一页,“她爸生前是道士,所以起名字才会注意八字啊五行啊什么的。” 罗昭挑了挑眉:又是和玄学有关系吗? 她是不是因为身上有与玄学相关的能力,所以被找上? “我看她的经历,简直就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半点苦也没吃过。现在从云端跌进谷底就算了,还成了边界常客。这么下去,她早晚得死在里面。主公,你打算怎么办?”吕大锤问。 “要么想办法隔绝,不让她再进入边界。要么……” 招募? 他还没想好,关键是她到底有没有本事? 只有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被召进局里,还得她自愿才行。 罗昭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手下,只是顶着身体和纪律的双重压力继续出入边界。 不出意料,每次都能看见傅明晖。 连着二十多次,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每次,她都在各种光怪陆离的“梦”里,反映了她心里对现实真实的恐惧。 她那么害怕离别,远超死亡本身。 今天是北方的姑爷节,不知道南方是不是? 番外之三 我心软的神 连续在边界中相遇二十多次,罗昭也说不清原因。 因为,这相当不科学。 前几次算是意外,后面他确实产生了好奇心,有意寻找傅明晖的存在。 但他得说,每一次也并不是他找到她。 就是在冥冥之中,她总是准确的找到他。 是他们之间的脑波,有尚且无法被科学监测到的捆绑吗?听说是有这样的情况的,只是他无法确定。 而除了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其中有两次相遇的情形,罗昭没对队员们透露过。 其一。 第十八次相遇时,罗昭一进边界就到了一处火车站。 是那种老式的绿皮车。 以傅明晖的富贵背景和她的年纪来说,很可能都没坐过。 只不过车站和列车都似已经废弃了很久,到处都死寂着,一个活人也看不见。 死人,倒是有很多。 几乎每一节车厢内,都堆满了尸体。 死状凄惨、扭曲,恐怖,塞得满满的。 甚至,有些尸体的胳膊腿无处安放,从开着的车门和破碎的车窗中伸了出来。 更有尸体的面部就贴在玻璃上,张大着嘴,好像在无声大叫着:救命!救命。 整体的情形,就是一列死亡列车,专门运送尸体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罗昭在站台上站了会儿,就发现不远处傅明晖慢慢走了过来。 她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可是却还是不停地、机械地向前走,从列车尾部一直走到车头处。 她的眼睛也似乎被粘住了,根本无法从那些死人身上挪开。 最后罗昭看不下去了,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本不想说话的。 因为对于傅明晖这个人,以及她的频繁出现,对于那些还没有造成危害的事件,他们的第一要则就是旁观,尊重规律,不主动介入。 可是看她想摆脱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他还是开口了。 傅明晖这才注意到罗昭的存在,但没有像上次一样扑过来叫救命,而是一直站在那儿发呆。 而后,场景变了。 到处是断壁残垣,她努力向上攀爬,一直爬到最高的楼顶处。 她站在边缘,迎着乱卷的大风,身子摇摇晃晃的,似乎想跳下去。 “柔柔在等我,我好想柔柔。”她念叨。 罗昭没遇到过这种事。 虽然知道边界中受伤,现实中也会。 但如果她就这样跳下去,真实世界中会不会摔死在睡梦中? 他不确定。 但他不能冒险,于是上前拉住傅明晖的手臂。 “赶紧回家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他说,真心很希望她再也不要出现在边界里了。 当个普通人,是很幸福的。 不管她遭遇了什么极端的痛苦打击,能普通生活就是幸福。 可是傅明晖却发呆地看了他半天,忽然抬手摸摸他的脸。 两人离得太近,他也没提防,就这样被那只小手抚到脸上。 “黑白无常是一个人吗?”傅明晖的眼睛里,闪着崇拜和依赖的光,“上次我看到你,你穿了一身白呢。” 哪次? 罗昭有点疑惑。 然后模糊记起几天李渔订制了新道装,被送进局里。因为人在外地,又急于看尺寸,就请他帮试试。 李渔比他矮些,却比他胖。 加上他肩膀宽,就很能衬得起这种中式的衣服,于是硬着头皮帮了。 结果边界内有紧急情况,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出任务。 他更没想到,傅明晖很可能记不起边界里的大部分事情,却记得他穿的什么。 这是女人的天性吗? 而现在,他也确实恰巧穿着一身黑,连鞋子都是。 “原来你是我心软的神,所以要救我对吧?”傅明晖忽然笑了起来。 之前环绕在她身上,引得她差点跳楼的阴气瞬间被她自身的阳光驱散。 这姑娘,内心深处有光,可惜被浓重的阴霾掩盖住了。 “我觉得你长得好帅啊。”她的手还停留在他脸上,甚至还揉了揉。 “道系的模样,看着不苟言笑,但是不冷,很是沉静哦。” “就像一条河!对哦,一条大河。” “表面平静,激流在下面。” “河面却很美呢。” “那你能做我男朋友吗?追我的人很多,可我一直没办法喜欢上男人,我不相信他们。” “可我相信你,喜欢你。” 然后,又一次出乎罗昭的预料。 傅明晖踮着脚,双手抓住罗昭胸前的衣服,吧唧一口亲上他的下巴。 再,傻乐,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就算知道对于傅明晖来说,这是梦境,没有逻辑和道德感而言,一切全是意念的内驱,罗昭还是无奈的皱起眉。 “回家吧,别再来了。”他佯装推了她一下,好像把她推下楼顶。 其实只是摸摸眼镜边,把她传送出去了。 至于刚才发生的一幕,他只当成是她的一丝幻想,以及不带颜色的春meng。 其二。 是在六月二十三这天晚上,他很意外地,见到了小时候的她。 虽然长大后相貌变了,可依稀有童年影子残留,令他一下辨认出来。 他还奇怪,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表现出非成年的样子。 五六岁的小萝莉,笑起来甜甜的,就像小太阳,照亮了整个黑暗。 可是她的气色却很不正常,似乎被阴云笼罩着,偏她自己毫无感觉似的。 她坐在一个房间的外面,孤清的彻底。 只一把长椅,看起来像被抛弃的孩子。 但很快,她父母出现了,脸上脸上满是忧心忡忡,以及纠结和挣扎。 “爸爸妈妈,我们回家吗?我饿了。”小傅明晖说着。 “等一下啊宝宝,我们去看医生,能治好你的耳朵。”傅妈妈弯身抱着孩子,温柔极了地说。 “我不,我怕打针。”小傅明晖挣扎起来。 “乖不怕,我们不打针,我们治治耳朵。那医生是爸爸的朋友,就对你耳朵吹吹气,像这样,你一下就好了。” 傅爸爸抱起孩子,在她小耳朵上吹了下。 小萝莉立即笑了起来,很好哄。 于是一家三口进了个房间,再出来时,小傅明晖沉睡着。 父母的脸上却带了笑意。 “好了,封住了。” “从此她再不会听到那些可怕的声音了。” 她父母轻声说着,爱怜无比地看着她。 罗昭忽然意识到:这是傅明晖的回忆。 她清醒时会忘记,但潜藏在内心深处。不是失忆,就是记不起。 原来,她是天生有异能的,只是小时候被父母想办法封掉了! 那异能到底是什么?是谁给封上的? 她父母已经逝去,恐怕再难查出这异能的来历,发展和最终的效果。 紧接着是六月二十四,傅明晖心中最深刻的恐惧来了。 那场火灾。 如果他不介入,这一次她会完蛋。 于是罗昭出手,并决定考验下她真正的价值。 看到没? 在梦里,应该说边界里,傅明晖同学于无知无觉中,已经对人家罗昭下手了! 她不知道,可罗昭知道! 关于她的异能,这里也出现了线头。 明天开始更正文,会慢慢揭开谜底的。 103人吓人,吓死人 说话的,是室友胡云。 宿舍内,还飘荡着残留的饭菜味道。 胡云显然是在宿舍吃的晚饭,而且一边吃,已经一边开始学习,十足用功。 傅明晖把身后的门紧紧关上。 犹豫了下,又鼓足勇气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空空的走廊上,并没有什么跟过来。 再犹豫了下,她大着胆子打开窗子。 迎面,夜色直接撞入眼帘。 因为没有墙壁阻挡,所以虽然外面黑漆漆的,但黑暗却居然呈现温柔之态。 不远处的图书馆大楼星星点点的灯光,映得连楼下小花园阴暗的树丛都不那么可怕。 刚才的事,难道是她的幻觉? 是她自己吓自己了? “你在看什么?”胡云的声音再度响起。 傅明晖又吓了一大跳,因为不知何时,胡云离得很近,几乎贴在她背上了。 此时就同她一样,那样伸着脖子往外看。 “你走路没声音的吗?学姐。”傅明晖拍拍胸口,“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吧?” “哎呀,对不起。”胡云连忙道歉,“我只是看你回来,还是用跑的。脸色也差,好像吓到了,这才问问。” “没什么。”傅明晖含糊着,“就是……就是进门的时候遇到宿管阿姨,她突然冒出来,确实吓到我了。” “宿管阿姨?”胡云却纳闷地说,“学校动作好快,这就拨了新人来了?” “新人?什么意思?”傅明晖也纳闷了。 “一周前,宿管阿姨出了点事。”胡云叹了口气,帮傅明晖把窗子关好,窗帘也拉上。 “她睡到半夜的时候梦游,结果从楼上摔下去了。据说正好磕到后脑,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当时大半夜的一声尖叫,把住得近的同学都吓醒了。第二天早上,我下楼时还看到地上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血迹。” “她……她不是应该在一楼……”傅明晖惊了。 “所以说梦游呀。”胡云解释,“到了熄灯时间,一楼的楼梯口还会上锁。你刚才上楼的时候,应该也看到铁门的吧?虽说不利于消防安全,但相对安全。咱们这栋楼偏僻,从前放假期间,还有隔壁工地有民工翻墙进来过……” “你想,铁门上了锁,如果不是她自己开锁,怎么可能爬得到二楼,然后又摔了下去。” “幸好楼层不高,不然还不直接就……” 胡云一连串的说,而后想了想,又神秘兮兮地凑近,“有传言说她其实当场就摔死了,只不过学校为了防止出大乱子,控制舆论发酵,私下赔了不少钱,把事情给硬生生压下去了。” “不可能吧?死人这么大的事!”傅明晖身子都僵了。 “怎么不可能呢?”胡云冷哼了声,“这世界多么荒谬,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再说了,你今天没发现吗?一楼二楼的宿舍很安静,好多因为害怕,临时跑到外面住几天的学生。” “怕……他们害怕什么?”傅明晖清了清嗓子,因为惊吓而发颤的声音令她自己都听着别扭。 “刚横死了人,那些迷信的能不怕吗?” “又不确定是死了……” “人不都这样吗?就相信自己想信的。反正宁可信其有吧?再说,暗中也有人传,半夜听到开铁门的声音,还有慢吞吞爬楼的声音,最后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是旧事重演。他们说,死得糊涂的人,就会做生前最后一件事。” “啊你别说了,怎么越说越吓人。”傅明晖抬手阻止胡云继续说下去,坐回到自己床上,“学姐你自己住,难道就不怕吗?哪怕是以讹传讹。” “我不信鬼神。”胡云又嗤了声,“而且你都说了,以讹传讹。” “若真有鬼呢?” 不知为什么,傅明晖忽然觉得胡云不是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友好。她并没有证据,就是一种感觉。 于是,也顶了句。 “真有,我也不怕。”胡云挺了挺脖子,“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平时善意对她,她就算是横死鬼,也犯不着来找我对不对。再说我是五月初五午时生的,算命的说我阳气极旺。可惜是个女生,若是个男的,一定能成就大事业。” “那我就不怎么信你的算命先生了。”傅明晖无意识的搓搓手。 连番的事情和对话中,她已经吓得手脚冰凉了。 “怎么呢?”胡云好奇。 “这都什么年代了,算命也得与时俱进才对。按照古时传下来的命书什么的来推算现代,肯定就不准。古时女性不能独立自主,当然也就不能成就事业。现在什么行业里没有优秀女性,怎么这命格放在女性身上降了档次了呢?” “说的倒是。”胡云想了想,居然同意了傅明晖的观点。 然后她忽然又转了话题,“对了,新宿管阿姨长得什么样子?” 傅明晖想了想。 当时有点被惊到,其实没太仔细注意,不过基本的特征还是记得。 “个子不高,南方口音,眉毛挺浓的,头发盘在脑后。” 胡云就咦了声,“怎么和之前的阿姨长相差不多?不会是亲戚吧?” “这么巧?”傅明晖还没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对了,我正好有张照片。”胡云拿出手机,“当时我正自拍,那位宿管阿姨无意中入镜了。在哪儿呢,怎么找不到,不是被我删掉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翻着手机。 傅明晖有点希望她真的删了那张照片,因为她忽然不想知道真相。 可是…… “啊,找到了!”胡云把手机放到傅明晖面前,“就是这张照片。” 傅明晖的目光落到屏幕上,脸色瞬间惨白。 刚才她看到的,就是手机里的、据说死了的、前、宿管阿姨。 现在再想想,似乎,好像,之前问她有没有鬼追的时候,那阿姨的脸色真的不怎么正常。 甚至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纹路都没什么变化的。 “不会长得很像吧?” “不会就是一个人吧?!” 胡云看到傅明晖的脸色,连着问了两声。 “说不定是……双胞胎?”傅明晖还在下意识的否认。 胡云已经开始发微信,放下手机后,一脸严肃中带着兴奋地说,“我找专门负责的老师打听了,学校还没分派新的宿管阿姨来。难道,你真的见鬼了?” 明天初五,迎财神。 今天在朋友圈看到一张图,是财神爷和几只猫。 上面的财神爷说:我决定让喜欢小猫的人先富。 哈哈,可爱的图,大家喜欢小动物吗? 66我超级喜欢。 104阿姨不凶 “我不确定。” 关键时刻,傅明晖保持住了理智,“但是学姐,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见鬼这种事,不都说和真正的爱情一样,大家都听过,但没人见过的吗?”胡云凑上来说,“我很好奇,我真的想看看鬼是什么样子?” 这是性格过于强悍,还是变态? 连孔夫子都说过:敬鬼神而远之…… 傅明晖心里想着,嘴上却说,“人的记忆很不靠谱,我刚才路过小花园时很害怕,说不定疑心生暗鬼了。也许,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可能这么巧,毕竟你之前不住校,不可能见过她呀。”胡云晃了晃手机。 照片里前宿管阿姨的脸,也好像跟着晃动起来。 傅明晖转开眼睛,“反正我是不确定,也不敢再去确认。学姐这么好奇,不如自己去看看?” “好主意。”胡云一拍巴掌。 其实独自留在宿舍里,傅明晖是有些怕的。 在胡云出去的瞬间,开门带动的风吹动了窗帘,她甚至脑补出一条鬼影飘过的恐怖场面。 但,她需要和罗昭联络。 在这样的时候,她还是身边没人的好。 “我不想住校,今晚就想走。”电话接通的瞬间,还没听到罗昭的声音,她就急忙说。 “发生了什么事?”罗昭默了下,问。 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坚硬、很铁血。 可偏偏,就是有一种“静”的气质。 此时只是好听的嗓音在手机那端传来,就让傅明晖紧张的心安定了些。 她向外张望了下,确定附近没别人,就赶紧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说了。 “有人搞鬼啊。”罗昭轻轻哼了声。 傅明晖都可以脑补出他唇角若有若无的微翘,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却带着嘲讽。 “我知道你不迷信,可是我迷信。”傅明晖连忙说,“我怕,我要离开,你得来接我,我不敢走楼下的小花园。” 歹命,要离开就得通过那里,完全没有第二条路。 哎呀还有下楼! 难道她敢在乌乌漆嘛黑的楼道里穿行,还要通过宿管阿姨半夜梦游,掉下去的那段栏杆吗? “你冷静点。” “我真的害怕,你叫我怎么冷静?” 情不自禁的,傅明晖的声音大了点,但立即又压低。 “那么,傅明晖。”罗昭似乎深吸了口气。 傅明晖就感觉答案不会太美好,因为他连名带姓的叫她。 “你这是在执行任务,还记得吗?” 就是容不得她任性的意思。 傅明晖一时语塞。 对此她无话可说,因为她加入了罗昭的队伍,虽然是编外的,这次住校也确实是任务的一部分。 这就好像上战场的士兵,哪有还没开打就临阵脱逃的道理? 她是被父母宠坏了,从没有承担过责任。 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迅速放弃。因为知道,会有人帮她善后,帮她完成要做的事。 可是,父母离开她了。 就连柔柔也离开她了。 当没有人再给她兜底的时候,她得学着自己兜底才行呀。 才鼓励自己要独立起来,怎么遇到点事就想缩回去呢? 傅明晖你没出息! 她暗骂了自己一声,最终咬了咬牙,沉默的挂断电话。 鬼而已,又不是没见过?! 而在手机那端,罗昭听到傅明晖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就再没了声息,不禁叹了口气。 能想象出她张了几次嘴,想要反驳什么,却最终强逼着,说服了她自己。 进入局里,加入他队伍,第一次正式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有需要克服的情绪和畏惧心理,这是必要的锻炼,他不应该手。 况且在他看来,傅明晖那边是有人作怪,并没有直接危险。 可是,看着她明明是温室花朵,却在几息之间就强逼着自己经历风雨,莫名有点点可怜。 他忽然不忍心了。 傅明晖毕竟是个编外的,不管是体力还是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经过训练。 她能加入,只是因为她的异能。 别人没有,偏偏就她有的异能。 那异能于她而言并不算上天的礼物,所以她父母要想办法帮她封印住。 做边界的“清洁工”,她也是个生手、外行。 罗昭按了按额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衣服出了门。 今天是他好不容易的休假,结果…… 傅明晖这边,放下手机后,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趁着还没到半夜,赶紧去了趟公共卫生间,排空肚子里的存货,并快速洗漱。 今晚她绝不再喝水,这样就可以憋到明天早上。 整晚她都不出宿舍门,这总行了吧? 以前她爸说过,除非特别凶的,否则“非请勿入”,阿飘们不会随意闯到人类的房间里来。 那位阿姨,不凶吧? 因为同楼层的大部分学生还没回来,整个过程,傅明晖也没遇到什么人。 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胡云也回来了。 “什么也没有。”胡云好似还有些失望。 傅明晖却暗松一口气,非常喜欢这个结果。 这证明,也许真的是她出现幻觉。 或者,阿姨不凶。 毕竟连阳气贼旺的胡云出去逛,阿姨都不敢露面。 “你去了很久呀。”傅明晖看看时间。 她给罗昭打了电话,又做了睡前准备,胡云却也才回来。 “我楼上楼下转了个遍,又跑去小花园里坐了会儿,真是白跑一趟。”胡云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又想起什么似的弹了起来。 “要么,明天我们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回来得晚点。我跟你一起走,说不定就可以……” “你这是钓鱼吗?不,钓鬼。拿我当鬼饵?”傅明晖不知该生气还是该觉得可笑,“刚才的事我完全不能确定我出现了幻视。再说就算是真的,也可能是意外。不是我出现,鬼就会出现的。” “对不起,你不是生气了吧?”胡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歉,“我就是太好奇了,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不是说你衰,专门能见鬼。” “我没生气。”傅明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就是我胆子挺小的,怕这个。大晚上的,咱不提了好吧?”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 明天会在中午之前。 另外,今天迎财神哇。希望大家都迎得到,龙年大大发财。 顺便,今天还是情人节。 那么宝子们,情人节快乐。 105男朋友 胡云连忙答应。 可能觉得不好意思,拿出自己不少零食请傅明晖吃。 傅明晖婉拒,倒真不是生气,而是吃多了零食必定会多喝水。 今天晚上,她宁愿尿床也不会独自去厕所! 两人又聊了几句,胡云就到书桌那继续自习。 傅明晖觉得自己不能干坐着,也不好意思刷剧要游戏,也只能翻出书来。 她的书好像新的,碰都没碰过几次。 甚至,她不知道学到哪儿了。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翻到上次的学习进度,手机响了。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大魔王。 她私下给罗昭起的外号,昵称。 他总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工作的时候,真是霸道得很,强硬到毫不通融。 偏偏在边界里是武力值顶级强大的存在,那些不知哪里来的恶灵,想尽一切办法要除掉他,见了他又怕他。 这人设,不是大魔王又是什么呢? 可是现在旁边有外人,可以接电话吗? 傅明晖犹豫着,只是那铃声一直响个不停,胡云都诧异地望过来了,她也只能以一种豁出去的态度按下接听键。 大魔王,这可是你逼我的! 有泄密的风险也不是我的错! “您有何吩咐?”傅明晖假兮兮地来了句。 对面罗昭没有回答,片刻后才说,“我就在你宿舍楼下的小花园里,你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傅明晖完全没料到是这个情况,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我来了,不要怕。 可是,可是,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她害怕,他就来迁就她了吗? 这么好说话,不像他平时的行事风格呀。 还是,有什么新任务,需要她配合? 傅明晖很小人地想。 她本来已经上床了,还换好了睡衣,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了,汲着拖鞋,直接冲到走廊上去,半个身子都尽力往前探着。 原本可怕的夜,阴森的花园,忽然都不存在了似的。 那昏暗的日式路灯下面,站着个男人。 棒球帽的帽沿压得低低的,还把连帽卫衣的帽子也拉上了。他一手还举着手机,另一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 所以,在那种光线上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 但傅明晖还是一眼就认出:罗昭本昭! 瞬间,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乱得很。 震惊、意外、惊喜、还有些暖流在乱窜是怎么回事? 好像被人宠着的感觉又回来了那么一丢丢。 好像那晚她梦到爸妈与她告别,她那么孤单害怕,求他一个小小的拥抱,而他真的满足了她一样。 他这个人看起来态度生硬,与他人之间的距离感强烈,坚持原则不通融,但其实,他是有一颗柔软的心啊。 他这样做,明显是违反了行事原则的,可他来保护她了。 “现在,可以安心做事了吗?”罗昭略扬头,问。 那女人半个身子都挂在栏杆之外,半长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在月光下好像淘气的飞鸟在扇动翅膀。 莫名,心就塌了一角。 “快进去。”他以命令的口吻说。 傅明晖不说话,也不挂机,就使劲点头。自己都没留意,脸上荡漾开大大的笑容。 而罗昭身在暗处,却是清楚看得到的。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满天星光也不如她的笑脸璀璨。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直到胡云一脸纳闷的跟出来,“傅明晖,你站在这儿干吗?咦,那人是谁?你男朋友吗?哪个系的?” 傅明晖没注意到身后来人,结果又是一惊,脚下打滑,差点跌下去,幸好一只手勾着栏杆,稳着身体。 下面的罗昭看到傅明晖趔趄了下,吓了一大跳,心跳骤然飙升,好在看她平稳缩回身体,也就平静下来。 这栋楼的破栏杆太矮了,很容易出问题,得提醒校方重新维修一下才行。 那个摔下来的宿管阿姨……可以从这方面调查一下。 罗昭想着,向后退了一步,更深的隐藏在阴影中。 “哎呀对不起,我不是又吓到你了吧。”胡云连忙道歉,上前拉住傅明晖的手臂,“但是,你胆子也太小了呀。” “是你走路没声音好吧?”傅明晖无语了都。 “明明是你满心甜蜜,眼里心里都是那位,根本没注意周围的事,其实我故意放重了脚步的。”胡云调侃。 但傅明晖却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她甜蜜了吗?明明她只是高兴好不好?高兴有人可以保护她。 胡云到底懂不懂啊,还乱讲。 不过她也没解释罗昭的真实身份,因为解释不清。 再者说,学校白天的时候是开放状态,晚上的安保还是很严密的。罗昭能一直深入到校园的最偏僻处,加上他的身份还很神秘,指定是凭着超强武力值才骗过各处的监控。看他现在停留在小花园里,也是捡着阴暗处停留,绝不能曝光呀。 那么,男朋友就男朋友吧。 说说而已,两人也不会吃亏…… “他让你回屋呢。”胡云八卦地伸长脖子再看了看。 就见罗昭对傅明晖挥挥手,而后人影就隐没在了树丛中,再也看不到了。 傅明晖忽然对胡云很不满,若不是她忽然多事,说不定罗昭还能在那儿多站一会儿。 罗昭在电话里和她说的话,虽然简短,却摆明他整晚都会隐身在小花园里。 这让她忽然有些愧疚,毕竟她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罗昭却只有石凳可坐。 而且大半夜的,那边很是阴暗潮湿。 但想到他就在不远处,她又自私的感觉很安全,不再害怕。 要是他能上来就好了。 就像上次出差,两人住一个套间又一起进边界,很有些共同出生入死的感觉。 “我听说你休学了很久,这才来复读。”进了宿舍,关好了门,胡云继续八卦道,“你这才没来几次吧?男朋友都有了,动作好快。” “不上学也不影响我交男朋友。”傅明晖有点没好气。 但她向来与人为善,除非被惹急了。所以就算不满,还是保持着基本礼貌。 可终究还是有气,忍不住呛了句,“我长得还可以,家里又有钱,男人喜欢上我很容易吧?” 就好像她前二十五年也是一样的长相、一样的家世,却就是没找到男朋友这事不存在似的。 说今天会更新早点,结果又晚了。 对不起。 但明天一定准时十一点,毕竟我已经预设更新了。 106怎么是你 “找喜欢自己的还不容易,找自己喜欢的才难吧?”胡云好似无意地说了句。 眼神中,却闪过没人留意过的哀伤。 傅明晖怔了怔。 可不就是?!从小到大,追她的人不少,可她真的没喜欢过任何男人,不然也不可能母胎单身到现在。 除了…… 呸!没有除了! “你男朋友好帅。”胡云忽然转话题,赞叹了句。 “你看到他长相了?”傅明晖吃了一惊。 “那么黑,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得到?你不用看一下都舍不得啦。”胡云摇头,又调侃,“我看他身高腿长的,站得笔直,仪态这么好,就算长相普通,整体也会很帅啦。” 幸好你不知道,他是万人迷罗教授。 幸好你没看到,他那张静而美的脸。 傅明晖慢慢坐回床上,蓦然发现一直紧紧抓在手中的手机,还是通话状态。 她没挂机,为什么罗昭也没有? 那他不就是能听到刚才她和胡云的对话了?好尴尬。 她举着手机,看着上面红色的小电话标志,挣扎了半天,还是点下去。 然后又转为微信:你走吧,我不害怕了。 罗昭:好好睡觉,专心任务。 然后又一条:戴上戒指。 傅明晖躺在床上,侧身向里,听话的戴上戒指,并把手机抱在胸前。 然后,蓦然地,她发现自己的情形不太对。 明明是和上司对话,怎么有点像怦然心动的小女生呢? 哎呀,一定是让胡云乱讲的。 胡云以后别叫这个名字了,直接改名胡说八道好了。 傅明晖翻了个身,就在这样心乱如麻的状态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勉强记得前一秒还在和胡云说话,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般。 她只觉得自己好困,脑袋沉得好像被灌入一桶桶的水泥,很快就要封住了。 又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逼着自己保持清醒,不想入梦。 于是半梦半醒的挣扎之间,她忽然感觉宿舍的门被推开了。 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就这么静悄悄的开了。 明亮的月光变得冷森森,沿着越来越大的门缝,生生挤了进来。 床对面,还亮着台灯。 胡云的背影在灯光下,在电脑屏蔽的闪动下映照着,伴随着轻巧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仍在勤奋夜读。 她好像没看到门被推开,也没感觉有冷风吹了进来,连窗帘都高高扬起,整个人像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 醒过来,是魇住了! 傅明晖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但她根本动不了,眼睁睁看着一条模糊的黑影从门外慢慢地、慢慢地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她的床前。 就那样站了好一会儿。 而后突然伸出一双手,直接插入她的头发里,横七竖八的乱揉了起来。 登时,傅明晖感觉自己的头发里像是钻进无数只蟑螂似的,凉而滑,四处蠕动着,令她全身的汗毛全炸了起来。 醒!快醒过来! 她奋力挣扎,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 而插在她头发里的手指却动作变大、变粗鲁,挤压,敲击,扯得她头皮都要被撕开,脑壳都要被压裂了。 可是那样的疼痛,却还是无法让她清醒过来。 这个梦魇好深,从没有过的深! 傅明晖骇然发现,也明白这时候只能靠自己。连近在咫尺的胡云都不知道她被魇住,罗昭也不可能来救她。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 关键时刻,她终于想起了金光神咒。 此咒法和雷祖的十字天言搭配着诵念,不知多少遍,终于令她身子一轻,摆脱了那双手的骚扰。 可是她并没有如愿醒来,而是直接进入了边界。 “罗昭。”茫然四顾,第一个喊出口的名字,自然而然就是她的顶头上司。 “没有主公,只有我。”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回头,居然是吕大锤。 “怎么是你?”傅明晖惊讶。 “不要看不起人啊,年纪不大,有色眼镜倒是戴上了。”吕大锤伸指,点了下傅明晖的额头,“我虽然没有主公那么强大,也不如建辉能打,但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就是……” 计划中,本为不是他呀。 “哎呀,你一个菜鸟,敢在咱们清洁处看不起谁?”吕大锤又给了她一个脑蹦子,“再说了,不是你自己作妖,才造成这个情形吗?你还以为我爱来边界咋滴?我本来是化妆师,搞技术工作的呀。” “我怎么了?”傅明晖不服气。 因为看到边界里还是一片混沌,并没有出现什么灵体以及他们的幻境,意味着暂时没有危险,就走远两步。 远离吕大锤,免得又被他戳脸。 “你不是在宿舍是遇鬼?然后把主公叫过去给你撑腰了吗?”吕大锤叹了口气,“主公对你也是太心软,换我,他早叫我去死了,哪还能去宿舍外帮你驱鬼?” 傅明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一时愚蠢任性,没想到还有连带后果。 罗昭顾着现实世界里的她,就顾不了边界里的她。 “我说傅小姐,傅小妞。”吕大锤就一脸苦口婆心地说,“你不会以为人人像你一样,只要入梦,或者昏迷,总之失去意识就能随机进入边界的?我们都要靠仪器的帮助好不好?如果不是你特殊的能力和体质,局里是不会招收没有受过特训的人的。” 傅明晖终于明白了。 她把罗昭叫来学校,他就没办法在局里的仪器室,所以无法进入边界,只能派别人来。 就算像他们在出差时那样,利用小型工具,在基地之外也能实现辅助入边界目的,那此时他留在小花园里,没人守着他的肉身,他也不能如此行动呀。 “那我宿舍那边……”忽然脑海里就冒出胡云的脸。 那位学姐太八卦,万一发现她不对劲儿…… “你放心,主公早有安排。”吕大锤向四周观察了一下才说,“他怎么会把他的小羊直接扔在荒野里不管呢?” 什么小羊?说得她好像多么容易任人宰割。 还有两天,春节长假就结束了。 但,本书大约在过了元宵节恢复双更。 107车祸 “那其他人呢?”傅明晖问。 “都有安排呀。”吕大锤用那双桃花眼瞪傅明晖,“怎么着呢?就是不想和我合作是吧?” “可能你气场不对,你看你进了边界,那些都不出……” 话没说完,傅明晖忽然感觉后背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 根据以往的经常,是有东西暗袭了。 “小心!”她和吕大锤几乎同时发现异样,也同时扑向对方,免得对方受到伤害。 这是同事爱,这是大无畏。 好事。 可是!他们太没有默契了,居然直直撞到一起。 撞得还挺重,双双后仰。 吕大锤还好,虽然个子高达一米九,可是下盘挺稳,只是踉跄着后退几步。 傅明晖干脆多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是的,她和罗昭之间从来不会这样。 虽然也没有做过配合训练,也没有提前商议过,可就是不会发生自我冲突。 罗昭好像,总能预判她的预判。 傅明晖本能想爬起来,可忽然发现在混沌的黑雾中,出现了一双脚。 男人的脚。 至少四二、四三码,脚上踏着一双aj球鞋。 这给傅明晖的第一感想就是:这双脚属于大学男生。 可是向上看,却只是个残破的人形,完全看不清楚模样。 甚至东一块、西一块,歪歪扭扭,像是胡乱拼凑起来的。 而在弥漫飘动的雾气中,那人形一步步向傅明晖走来。 她吓得直接跳起来,向后退的时候,又恰逢吕大锤上来扶她。于是第二次默契失败,她又被撞得向前趴倒。 好巧不巧的,双手正按在那双脚上。 瞬间,她感觉彻骨的冰寒从指尖传来,把她整个人都冻住了。 不是形容词,是真冻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吕大锤,快拉开我。”她又慌又怕,尖叫。 “来了。”吕大锤略焦急的声音响起。 可他还没到达,傅明晖就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 不知何时,她坐在了一辆大巴车上。 最后一排,没有座位,就被大件行李挤在台阶上,像一个外来物那样。 要命的是,吕大锤不在。 他没有能跟上来,她就已经陷入灵体的幻境之中了。 傅明晖挣扎了下,还是一种被粘住的状态。 只不过这次是被各种各样的行李。 她只能先观察车内的情况。 这是一辆豪华旅游大巴。 车上已经满员,导游在前方用迈克风,热情洋溢地讲着什么。全车人有的在认真听,不时配合的笑几声,有的却在打盹。 总之,所有人的神情要么是平静的,要么是快乐的。 但傅明晖却感觉心底发寒,鸡皮疙瘩起了全身。 他们都是死人! 而他们自己还不知道。 每个人身上都有重大创伤,缺胳膊断腿儿只能算普通,更有的血肉模糊,连身子都被压扁。 那导游,头部都少了半边。 面部尚算完整的,肤色也是青灰,毫无生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了什么地方? 傅明晖再度试图站起,却发现有一道浓稠的血液从车前蜿蜒而下,正快速流向她的脚边。 她吓得直接叫出声,拼命要躲避。 可是她的声音却直接被巨大的声音淹没了,伴随着巨大的撞击感,她感觉身子终于从行李中被甩出来,却飞向半空。 出车祸了! 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故,但那感觉一下就能明白。 非常惨烈而巨大的车祸。 整辆豪华大巴就像一个铁皮罐头,而车上的乘客就像罐头里的肉块,在剧烈的撞击、翻滚和摇晃中,统统变成碎渣。 清晰的疼痛和恶心感传来,傅明晖知道,若她不能迅速离开这里,她绝对会死于边界。 死于边界某灵体的车祸幻境之中。 死在宿舍的床上。 “傅明晖。”危急时刻,冷静而稳定的声音传来。 在颠倒不止的环境中,傅明晖根本看不清任何情况。只眼角余光瞥见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就好像她是被困在水下,那只手从水面上探进似的。 她想也不想,本能地、死命的抓住,而后瞬间被拉了出来。 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似的,致使她额头的血管都突突蹦着。 缓和了片刻,她赶紧起身。 果然发现她是在宿舍里,对面的胡云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完全不知道她这边发生的情况。 她出边界了! 带着劫后余生的感觉,她连忙下地。 鞋子还没穿好,就看到窗边映着个人影子。 她先是吓一跳,随即就被那种熟悉感征服,冲过去打开门,一把搂住门外人强健紧实的腰部。 “我遇到车祸,好疼。”她惊魂未定。 哪怕知道不是事实,可那虚幻是可以伤害她的。而且那感觉如此真实,好像亲身经历那样,恐惧的感觉挥之不去。 “现在没事了。”罗昭僵着身子、僵着声音说。 是他的失误。 不该一时心软,乱了计划。 如果他不是到学校这边来蹲守,即便是他的休息日,他在家里也能随时进入边界,不必浪费救援时间。 是他低估了这件事的烈度,安排的接应人员不恰当。 明明学校里已经安插了人手,傅明晖不会有危险的,他为什么亲自跑来? 就为了让她安心吗?简直是昏招。 “我要离开这里。”傅明晖都快哭了。 “暂时还不能。”罗昭硬着心肠说。 他注意到傅明晖光着脚,就把她提了一把。 令她脱离他怀抱的同时,也重新回到室内。 “喂,你不能进来,胡……”傅明晖理智回笼,有点慌乱。 罗昭的真实身份是不能暴露的,万一这时候胡云醒过来,一定会认出他是学校的明星教授。 身为教授,半夜进了女生宿舍,明天这绯闻,不对,丑闻就会传得满天飞了。 说不定,罗昭也得上一回热搜。 “你室友暂时醒不了。”罗昭却很笃定。 见傅明晖还站着,干脆把她提到床边,让她坐回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详细讲一下。”罗昭一脸严肃。 傅明晖不放心的望了胡云一眼,见她真没有要醒的样子,趴在桌上像个固定的影子,就努力平息了纷乱的心绪,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 罗昭的眉头皱紧,“看来,在学校的范围进入边界,确实会被袭击头部。而且,这十之八九与一场车祸有关系。” 咱们傅明晖同学进化了。 从没事强拉人家小手手,改为直接抱了。 哈哈。 108私人关系 “那我还要留在这里吗?”傅明晖问。 罗昭无奈,却没有说话。 他知道,傅明晖就是会这样。 开始诸多不情愿,甚至抱怨,但很快就会努力想通,并且劝服自己。 她其实是勇敢的。 只是善良使她习惯了忍让和躲避,只要鼓足勇气,她可以面对一切。 果然过了片刻,傅明晖吁了口气,自嘲式的低语了句,“哎呀我才住校第一天,意思意思也得再留些日子才行,不然可太丢人了呀。” 顿了顿,又问,“那个宿管阿姨的鬼魂……” “我说这世上没有鬼魂,想来你也不信。”罗昭转过身,倚坐在书桌上,“但我已经开始叫人调查,很快就会有个你能接受的结论给到你。” 傅明晖本来想争辩,她确实看到了死掉的阿姨,可到底还是没说。 想想都替罗昭累得慌,因为他们理念不同,沟通起来的时候总是磕磕绊绊。 幸好除了信鬼神和信科学的分歧,他们在其他方面似乎有一种天然的默契。 想到默契就又想到毫无默契吕大锤,连忙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能进边界救我的?现在怎么这么快又出现?” 他之前是隐身在小花园里的,怕无法及时进入边界才派了吕大锤协助。 “你不用这么小声,我说过,你室友暂时醒不了。” 因为要放低音量,傅明晖说话的时候就凑近了。 罗昭忽然有点不自在,顺势向旁边闪了闪。 其实,他们一个在床上,一个在书桌边,离得还远…… “我是用辅助仪器,在花园中进入的边界。”罗昭说。 这样一出来,他就可以直接上楼了。 幸好新的宿管阿姨还没到岗,他只要躲开监控设备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自由出入。 “那你肉身岂不是很危险?”傅明晖惊讶。 意识进入边界,肉体就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若他就倒在花园里,万一有路过的同学…… 这年头,男人也会被捡尸的好不好?也不安全的。 “我安排了人手。”罗昭闭了闭眼睛。 这个编外的在想什么呢? 从理智上来说,救人也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不然死的就是两个。 见傅明晖瞪大了眼睛,嘴唇略微张着,还是不能相信,并且还带了点点小谴责,只得又补充,“不然,你室友怎么睡得这么沉呢?” “这……也有仪器?”傅明晖指了指胡云。 对于神秘的七四九局,再出什么黑科技,她已经不吃惊了。 “只是镇静脑波的轻微电流而已,不会影响身体。相反,她会体会到完美的睡眠。” 这本来是局内的福利设备,是为了技术部的同事才研发出来的。毕竟他们长年殚精竭虑,攻克科技难题,很多被严重的失眠困扰,甚至导致有人英年早逝。 这设备不好申请,为了在这次任务中能有人护住住校的傅明晖,他不得已动用了一点私人关系…… 傅明晖懂了。 是罗昭安排的人在她进入边界后,立即想办法催眠了胡云,然后又立即到花园那边协助罗昭。 可不管那人的速度多么快,罗昭进入边界始终晚了半点,这才导致她差点在那辆豪华大巴上,死于一场噩梦中的车祸。 其实从一开始,罗昭就还是打算亲自与她搭档的。 吕大锤只是以防万一的备选,结果还出了状况。 “那这次也不怪吕大锤,是我们之间没默契。”她忍不住为吕大锤辩解了句。 “我们会在任务结束后再讨论得失。”罗昭站直了身子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与车祸事件相关,并且与学校相关的人。” 毕竟,普通人被拉入边界,是在学校的范围。 然后傅明晖第一次进入边界,就出现了车祸的画面,而且是非常凶险的那种。 这是两条重要的线索,交叉比对,就能得出结论。 “难道,是学校里的人什么出车祸死掉了,因为生前最在意的就是校园,或者此事与校园有关,所以就一直在此处徘徊的吗?”傅明晖轻皱了下眉,“那为什么那个鬼,不,是负能量要袭击人的头部?”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到了当时头发中插入一双鬼手的可怕感觉。 都没特意想,瞬间就恢复了那种感受。 她下意识的按着头一通乱搓,似乎要把那难受之极的感受都扯掉,没注意是到自己用力很大。 罗昭连忙走过来,弯着身子,把手掌按在傅明晖的头上。 他掌心的热力迅速透过头发,熨帖在皮肤上,令傅明晖很快就镇定下来。 “你不用逼自己不去想,因为会起反作用,大脑会欺骗你。”罗昭稳定且好听的声音响起,“你只要把思绪集中到其他事上就好。” 集中在哪儿?他的摸头杀吗? 傅明晖深吸了一口气,“那下一步,是要调查学校里有没有学生半途因为车祸离世的吗?至于袭击头部,可以从他生前的事情来推测和判断?” “你确定那人是个大学男生?”罗昭问。 傅明晖又回忆了下边界黑雾中的脚,点头,“我没有证据,但强烈的直觉告诉我,是的。” 又仔细想了想那辆大巴车的死人脸。 照理说回想这些会害怕,但因为罗昭的手还停留在她脑袋顶上,居然没有感觉恐慌。 车里那些人的脸,就算不完整的,她也勉强记得起。 唯一看不到的,是最后一排的乘客。 因为她是坐在后排前的那层台阶上,没有回头的话,确实没有看到那几个人。 “我会按这个方向去查,宿管阿姨的事,我也会查。你安心留在这里,我不会让你出危险的。只要,你牢牢戴着你的戒指,上课的时候不要睡觉。”罗昭说。 傅明晖理解,戴着那枚特殊的戒指,但凡她进边界,就能惊动罗昭,他也能随时追进来。 不知他又用了什么黑科技,给二人之间做了链接。 但,不用特意提醒她上课别睡觉了吧? 正要吐槽以表达不满,罗昭直起了身子。 但是他忘记这是学生宿舍的二层床,他又那么高,头一下就撞到上层的铁栏上。即便是他,都无意出痛得咝了一声。 今天又晚了…… 但明天和后天绝对会准时上午十一点,因为提前预设上了更新。 嘿嘿。 109请你吃饭 傅明晖连忙跳起来,几乎是本能地帮罗昭去揉撞到的部分。 可是她跳得太高,也砰的一声撞到上层床板,比罗昭撞得还要重。 但她可远远没那么克制,直接倒在床上,抱着头直哎哟。 “啊,疼疼疼疼……要脑震荡了。” 罗昭头上还火烧火燎的,却被迫先检查傅明晖的脑袋。 “你这是要撞破床板吗?”发现没大碍,却必然肿个包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好笑。 “那也比撞铁的墙。”傅明晖吸溜着冷气,捧着头坐起来。 于是下面的场面就成了:两人互相给对方揉脑袋。 动作开始出于自然,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令他们十分接近,直至呼吸相闻,目光又猛然撞上。 罗昭有一丝尴尬,连忙弓身后退到安全距离。 傅明晖假装不在乎,其实心跳如擂,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个男人,又不是秀气款的,有必要这么妖孽吗? 她心里想着,嘴上却掩饰着说,“那拜托罗老师快点查,这个破学校,我一天也不想多待了。” “小心。”罗昭扔下两个字就走了。 离开宿舍楼的范围,钻进小花园,他才觉得凉丝丝的空气带来了舒适感。 怎么像逃走? 抬手看看腕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傅明晖只觉得自己睡着了一下下,其实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 “罗处。”才站定,旁边的树丛中就走出一个女人。 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高挑,非常漂亮却完全不灼人,很是温雅知性,好似完全没有侵略性和攻击性的那种,很让人舒服。 “哦,小杜,你还在这儿?”罗昭向女人,杜可莹,点了点头。 “谢谢你这次能帮忙,我知道这有点违规,难为你了。”他有丝歉意。 “没关系啦,都是同事,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杜可莹笑了笑,态度亲切却不会超过界限,不会引人警惕。 “在我的人过来之前,还得麻烦您再盯半天。”罗昭抬头看了看天色,“也就几小时了,天亮了就好。” “有眉目了吗?”杜可莹问道,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离得罗昭近了些。 可那距离又是绝对的安全社交距离。 从露面到现在,她说话,做事,尺度和分寸都拿捏都相当好,绝不像傅明晖那般莽撞犯错,完了又立即慌神,整个气质都着跌跌撞撞的感觉。 “有了些眉目。”罗昭点头。 因为不同部门,却不愿意说太多,只道,“放心,等这个案子结束,必然请你吃饭。” “我可不能推辞,罗处请吃饭,局里还没几个人享受得到这个待遇呢。”杜可莹歪头,露出个俏皮的笑意,“你现在还要守在这里吗?” 罗昭点头,“等天亮就走,你先回吧。” 杜可莹应了声,转身离开,一点不拖泥带水,也不会显得对罗昭另有所图。 她很快回到宿舍楼的二楼某个房间之外,不禁又回头看了看小花园的方向。 她正好有个表妹在这里读书,于是就此借宿为借口,留下来照应罗昭那个“清洁处”新招的编外人员。 傅明晖的资料她看过,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富二代,长得还算可以,但也不惊艳,只不知有什么异能被罗昭看中。 但那样的人,从男女层面上来说,罗昭一定是看不上的。 再说,局里有纪律。 而罗昭军人出身,遵守纪律是刻在他骨子里,他灵魂深处的。 对此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 罗昭对傅明晖有点太照顾了。 可现在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近距离接触过,就在傅明晖无知无觉的时候,她真觉得清洁处的这个编外人员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是罗昭要保护手下人罢了。 毕竟,他之前经历过那样的事…… 杜可莹想着,就走到空床位上躺下。 同宿舍的人都在她的“协助”下睡得很沉,空床位也是现成的,毕竟之前那个宿管阿姨跳楼的事件,吓得有些学生到外面住去了。 其实她有点希望罗昭的手下人暂时来不了,这样她就能还和罗昭再一起工作。 虽然,他们技术处的处长会不高兴的。 傅明晖那边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只是在罗昭走后,轻轻去推了几把胡云。 结果发现她果然睡得特别沉,动作轻的话都叫不醒,动作重就得把她推倒了。 其实在这种时候,傅明晖有点不愿意一个人呆着,毕竟太原始的睡眠和死过去也没什么区别。 她如果遇到可怕的事,都没人可以一起承担。 不过她也不想强行让胡云醒过来,怕对人家的身体造成影响。万一被她推倒了,她也搬不动,不能让胡云躺地上吧? 她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眼睛不时瞄向窗户的方向,生怕再映上什么可怕的影子。 想了半天,干脆把罗昭列为紧急联系人,拔打电话和发微信的置顶第一位。 万一出什么状况,可以立即联系。 好在犹豫很久,她终于成功忍住,没有现在就发微信和罗昭哈啦几句。 那位是个工作至上的男人,与工作无关的事,不会和她闲聊的。 她得时刻提醒自己,罗昭不是她的朋友,甚至不能算同事,是顶头上司呀。 可惜她是个编外的,局里规定,除了直属领导外,还不能添加其他同事的联络方式。 不然这时候和云柯聊聊天多好,至不济也可以和吕大锤通个气,看对方现在有没有因为任务失败而气急败坏也好。 她不敢睡觉,就必须找点事做。 戴上耳机刷视频,看剧,就想这么一直耗到天亮。 可有时候身体真是不听意志的指挥,不知何时,她抱着手机又睡着了。 好在没有进边界。 就一直做乱梦,总是梦到有人敲她的头,好像要把她脑浆子敲出来似的,搞得她早上醒来时,头就好疼,要裂开的那种。 “哎呀,我怎么趴着睡着了?”胡云也恰巧在此时醒来,带着一脸压出的印子,头发潦草,懊恼无比,“我这个功课没做完,傅明晖你也不叫醒我。” 春节假为什么不能放到元宵节呢? 110教授那该死的魅力 “我睡得比你早,还以为你通宵学习呢。”傅明晖打了个哈欠。 看着她眼底的青黑,胡云笑了下,“我怎么那么不信呢?看你的熊猫眼,就算睡了,肯定也没睡好。” “还不是你讲的宿管阿姨的事。”傅明晖半真半假地道,“我这一夜一直做噩梦,很不安稳呢。” “早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就不和你说这些了。” “我是容易接受心理暗示,所以晚上连恐怖电影都不看。”傅明晖又打了个哈欠,真是困得很。 这种状态去上课,她真不敢保证会不会睡着。 “话说,人都是这样,越害怕越想听。”她想了想又问,“学校里传说不是挺多吗?你还听过什么吓人的事,尤其是近年来发生的,给我讲讲呗。” 万一能找到和车祸男生有关的事呢? “你不怕了?”胡云却没正面回答,转过身,麻利地收拾桌上的东西。 “现在是早上,阳气上升,有不好的东西也不会这时候贴上来,更不会听到我们的话。”傅明晖跳下床,“所以不怕,那你到底听没听过奇异的事嘛。” “要让你失望了。”胡云合上电脑,“我除了身边的人和事,其他的都不怎么八卦。不过学校那么大,其他地方谁知道呢。” 由于她一直背着身,傅明晖并看不到她的表情。 只是敏锐的感觉胡云的手在她问话时顿了顿,充满了一种:呵呵,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能说出来的感觉。 不过傅明晖也没有多问,快速穿好衣服到隔壁卫生间去。 她要憋坏了,急切想上厕所,更要看看罗昭还在不在? 只可惜从走廊上凝望小花园,因为树木的遮挡,她什么也看不见。 却在此时收到罗昭的微信:上课不要迟到。 她登时哭笑不得,明白他还没走,应该是看到了她在走廊上晚修,这才特意提醒她的。 蓦然又记得今天好像有他一周一次的公开课,好像还是早上,连忙洗漱了去吃早饭,不然连座位也抢不上了。 傅明晖从小被父母娇宠,一直生活在没有风雨的温室里,前二十五年唯一害怕的人就是老师。 现在,罗昭就是老师……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读书了,对法律也完全没有兴趣。之前报考这所大学的这个系,是听从了父母的安排。 她记得偷听过父母的谈话。 她妈说:这孩子脾气毛躁,没什么耐心,这么枯燥的学科,她肯定不爱学。 再说了,咱们可以留给她足够的财产,不必要非选择这种高档的职业。 她不是喜欢画画?考个美术系也行啊。不求让她当大画家,陶冶情操也好嘛。 反正哪个系毕业了不用工作,她能自娱自乐就好。 她爸当时说:咱不能护她一辈子,钱也不能。让她学法律,至少她可以护着咱们留给她的钱。有钱傍身,日子就不会过得太苦。 她妈当时还说,怎么会让她没钱花?怎么会让她苦? 她爸翻来覆去就一句:防患于未然。 她爸妈感情相当好,当初她爸入赘的时候,还有人说这个道士六根不净,贪图钱财,连赘婿都肯做。 岂不知他们夫妻是有真感情的。 再说六根不清什么的,根本就是佛教概念吧,和大道教有什么关系。 看影视剧里的老僧,都带着一把白胡子,仙气飘飘的,但严格说起来,首先不是应该寸草不留吗? 可见造型师真没见识。 傅明晖虽然人坐在课堂里,思绪却东想西想,早飞到天边了。 好多事就怕回过头来想,如今她定下心来,又怀疑她爸是不是算出未来有什么避不开的灾劫?所以叫她防患于未然。 她爸是道士,据说算得很准。 虽然这种事和医者不自医一样,很难算自身,但若是早发觉她的命数有剧变呢?也许,哪天应该叫李渔给算算。 正打算着,脑海里蓦然出现一个画面,好像是她小时候。 她非常惊讶,好像脑海中有什么尘封的东西动了。 可是她才想再努力想想,脑袋里就像被突然刺入一根钢针似的,刺得又深又尖锐,引来剧烈疼痛,令得她下意识地抱起头。 这次她为了不在课堂上睡着,给自己买了一大杯超浓的咖啡,就放在桌子上。 又怕万一有点迷瞪,直接像上次一样摔到地上,特意抢了后排靠中央的座位。 心想着万一控制不住,至少可以倒在同学身上。 同学会不高兴,然后就会把她叫醒了。 她不想再成为课堂显眼包! 可是,这世上的事总是会事与愿违。 本来她确实昏昏欲睡,也知道罗昭发现了她的昏昏欲睡,她正努力摆脱这种情况。可突如其来的剧烈头痛令她猛然动作,撞洒了咖啡。 虽然已经不热了吧,但泼了自己和旁边的女生一身。 别问为什么又是女生,因为来的男生纯粹是学习的,但大部分女生是为了教授那该死的魅力。 对方的惊叫声中,夹杂着傅明晖一连串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乱解释。 “咖啡渍很难洗的!”女生怒哼。 “我……你买新的,我赔!我赔!” “真的不是故意的?又在罗教授面前露脸了呢。”旁边有几个女人低声哼哼。 就那种不张嘴,在口腔里发音的含糊劲儿。 “手段还真是高呀。” “哪里高了?只要不要脸,都能做得到。” “就是做不到不要脸啊。” 这些声音,罗昭远在讲台上是听不见的。 但傅明晖不知道,杜可莹也混在学生堆里,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禁皱眉。 这些学生为什么对傅明晖那么大恶意?难不成她走眼了。 而此时,讲台上的罗昭看不下去了。 他一心二用,一边讲课,一边不着痕迹的盯着傅明晖,也没让任何人发现。 不过他已经尽力讲得比以往有趣些了,可还是看得出,傅明晖的心思仍然不在课堂上。 但他同时也看得出,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那眼皮打架却努力睁着的小模样,可笑的同时又几分搞笑可爱,令他在回身做板书的时候都忍不住唇角上翘。 又降温了,本来还想晚上去公园看烟花的…… 111还是老女人有招数 所以罗昭当然也看见了,傅明晖那边的情况。 她一定是临时出了什么状况,无意中打翻咖啡,弄脏了同学的衣服。 哪怕其实那杯咖啡,大部分倒在她自己身上了。 她道歉及时又诚恳,又拿出了解决方案。 普通情况下,别人不会再为难“肇事方”,可周围的同学仍然不依不饶,显然是借题发挥了。 他还没见过哪个富二代完全没有嚣张气,甚至有点讨好性人格。 这让他又心软了,夹杂着微微的怜悯,还有心疼。 “那个同学,请你不要扰乱课堂。”他的声音带着一惯的冷漠和疏离,“还是先出去吧。” 说完,又觉得这有点像斥责,会伤害某人自尊心,就又加了一句。 “课后到我办公室来。”这句听着像生气。 可是,好多女生却惊呆了。 然后羡慕死了。 自然罗教授出现,还从没私下和任何学生说过话。 早知道在课堂上捣蛋就能单独见到罗教授,她们早这么干了呀。 哼,果然还是老女人有招数! 傅明晖本来听罗昭叫她出去,有点尴尬,内心也确实有点小受伤。 但是听到第二句的时候,她就以为罗昭发现了她的异样,是要讨论这件“公事”,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立即就恢复了乐观心态,高高兴兴就出了课堂。 而她这样子,又让某些心怀恶意的女生以为,她是达到了目的才这样开心的。 就连杜可莹,也暗中皱了眉。 如果说窦娥冤,此时的傅明晖比窦娥还冤! 不过窦娥本娥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顶着好多道杀人般的目光,麻利收拾东西,离开了大教室。 罗昭眼角余光看到她的背影,怎么还觉得有点雀跃? 不用上课就那么高兴? 他忍耐着抚额的冲动,继续把精神集中到教学上来。 那边傅明晖打听到罗昭虽然是客座教授,一星期只上一堂课,却还是有办公室的,就立即寻了去。 罗昭下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是有多困? 想叫醒她,伸出的手却缩了回来。 再一次,他选择原谅,毕竟她没受过训,昨晚也确实折腾。 下意识又看看她的手,见那戒指好好好戴着,就暗松口气。 边界中容易迷失,那枚戒指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络。 但是,她总这样上课睡觉不行啊。 万一这时候进了边界,不仅肉身不好看顾,在学生们之间容易也出状况。若当时恰巧他也在上课,就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去支援。 这次试过让别人与她合作,明显不行…… 罗昭站在桌前,注意到自己的思绪乱了,连忙深吸了几口气。 傅明晖却在此时不知梦到什么,呢喃了几句。 因为歪头压着面部,使得脸上的肉肉推到唇角,唇也由此嘟着,红润润的很是可爱诱人。 罗昭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想触碰,快碰上时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越界行为,蓦然又抽回手,连头也转过去。 这是干什么?疯了吗? 他暗骂了自己一声,好在这时候傅明晖动了动,终于醒了。 “睡得很香啊。”罗昭哼了声。 傅明晖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毕竟从课堂睡到课外,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抓抓头发,没说话,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坐着人家的椅子。 于是连忙起身,“罗老师,您坐您坐。”就算是单独的办公室,也表现出好学生的样子。 而且这办公室,明显都没怎么用过,又新又空。 她在令人这种不安的环境下还能睡着,显见昨晚是太累了。 嗯,对,不怪她。 “梦到什么?”罗昭掩饰了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的尴尬,坐下说。 “没有梦到与案情相关的事。”她本能以为罗昭是说公事,惭愧地又扒了下额发,“就是梦到好吃的了。” 怪不得她的嘴唇刚刚动呀动…… 罗昭别过头,想把脑海里的画面甩掉。 可正如他所说,大脑是会欺骗人的,更会对着干,越不想回想,就越是出现。 所以他决定转移注意力,皱了皱眉,问道,“课堂上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故意的。”傅明晖就像小学生那样,明明没做错什么,却也本能辩解,心虚低头。 “我知道。”罗昭点了点头,忽然就感受到了她的委屈,以及不为人接纳的感受,很怀疑自己让她回大学上课,是不是难为她了? 于是放缓了声音道,“我是说,你要课间是出了什么状况,导致你忽然抱着头,然后才打翻咖啡。” “你注意到我了?”傅明晖惊喜。 忽然有几分开心,弯下身子,对着罗昭怼脸看,还眨眼。 大教室里不说人山人海,学生也坐得满坑满谷的。罗昭能在这么多人中看到她,不禁令她有点小得意。 这证明,她毕竟和其他学生是不同的吧。 之后又觉得想当然,好歹她也算他的手下,虽然是个编外人员吧。 而她这小狗模样,就让罗昭觉得,倘若她背后有尾巴,这时候一定使劲摇了。 这想法让他连忙抿了抿唇,努力压住要扬起的唇角。 随即又皱眉,因为他发现自己最近很容易为她分散思绪。 这是突然出现的情况,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令他没有预料到。 但必须立即改正,不然就会影响工作。 于是他再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和态度恢复到上下级之间的距离感,食指还点了点桌面,“说重点。” “我当时没睡着,我保证。”傅明晖直起身子。 又妥协,“好吧,意识是不太清醒,但顶多算半梦半醒之间吧。可是也不知怎么的,我好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不过我才想努力看清楚那画面,忽然头疼得不行。这才……” 想想又觉得自己交待得不够彻底,干脆把之前偷听到父母的对话,就是为什么非让她学法律这件事也说了。 “你真没兴趣的话,可以考虑转系。”罗昭忽然说。 “我是没兴趣,可我爸妈希望我这样。倒不是我不独立或者他们强迫我,我觉得他们是想我有自保的能力。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了嘛,我家的情况又有点特殊,懂点法更好。” 最近男女主的感情线索,以及女主身世的挖掘比较多。 希望大家喜欢。 112停止!不要想! 我可以保护你。 法律上,我也可以帮你。 只要不耽误工作,去做自己喜欢的…… 罗昭差点冲口而出。 但终究是没说,只拧眉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异能在你小时候就出现了。也许,你父母为保护你做过什么?” 他还记得边界中发生的事,他亲眼目睹过那段过往。这证明她心中是有这段记的,还很深。但被人为和神奇力量隔绝了,无法突破。 可是搞清楚她的异能来源,或者找到封印者,是绝对必须的。 他需要她变得更强大,可是这样,会伤害她吗? 罗昭纠结了下,傅明晖却愣了,从没想过有这种可能。 “我一直以为就是个意外,当时我差点被雷劈……” 她略去了自己几乎被诱惑自杀的部分,“有那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一样,能轻易被拉进噩梦,还能听到杂音。” 她起了那位十九楼的老太太。 “但是真正意识到有问题,还是你提醒我的。” “说不定我当时已经被雷劈了,就像蜘蛛侠和闪电侠那样,强大能量导致我身体dna变异什么的,不但没死,还有了些奇奇怪怪的本事。” “可为什么是读心术,不对,是读鬼心这种可怕的破异能?就不能像人家漫威一样酷炫吗?” “看吧,我连被天赋异能都是倒霉的。” “别说自己倒霉!”听傅明晖拉拉杂杂说了一堆,罗昭制止她。 富有的家庭却教育出过度善良的孩子,凡事总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习惯了心理自我攻击,这让她不自信。 他想修正她。 “边界出现,你的异能会帮助到很多人,你要记得这一点。”罗昭坚定的凝视着傅明晖,“你也不倒霉,你只是……” 受伤了。 断骨重生的那种重伤。 但她也是勇敢的,她能站起来。 “能帮人,我是很愿意的。”傅明晖听罗昭这么说,眼睛里闪过光。 她也不愿意做米虫的好不好? 只是她一直觉得自己太平凡普通,所有的一切都是父母给她的,她没有价值。 所以当那晚被邪念蛊惑,加上太过悲痛,她才差点结束自己的生命。 人活着,还是要有目标的,要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疑心生暗鬼,说的就是她这种情况。 但心念出现裂缝,总会有不洁之物趁虚而入。 幸好,她有雷祖护佑。 幸好,还有罗昭出现。 一念及此,就又努力回想之前突然窜入脑海的画面,想调动尘封的回忆。 如果有发现,说不定能让她强大些,别再废柴下去。 可是才一动念,脑子里又像被钢针刺入。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主动回忆的缘故,像是刺入一大把。 那疼痛突如其来,仿佛让她的脑袋瞬间四分五裂,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她无意识的痛叫了声,抱住头,整个人都倒向罗昭。 罗昭连忙抱住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摇了摇。 “停止!不要想!”他加了些力气,让她回魂。 那疼痛的余韵让傅明晖脑子发麻,没意识到是坐在罗昭的怀里,还被罗昭的双臂环抱着。 “不知为什么,一想就头疼,刚才在课堂上也是,好像我这脑袋有强大的安保系统,越界会被射线切割。”她有点气。 她的脑子,凭什么她不能随意调动? “我还发现一个问题。”她略有些惊慌的看向罗昭,“我五岁之前的记忆怎么没了?一点也想不起来。” “那就先不要理会。”罗昭很严肃,“我猜,大概是你四五岁的时候出了些状况,你父母找人帮你封印了一些能力。实际上就是锁住大脑的某些区域,毕竟人的肢体和意识,都是靠大脑操控的。要想解开,就得慢慢来。” 好吧,又是科学论。 与她这种玄学论天然犯冲,他们求同存异就好,总归目标是一致的呀。 傅明晖不是那种头铁的人,很擅长妥协,于是又接受了罗昭的意见。毕竟刚才那种头痛,她也实在不想再来一回了。 到这时,她也才发现和罗昭的姿势很亲密、很暧昧,不由得慌了下,连忙站了起来。 但罗昭却似没意识似的,皱着眉、略低了头,不知想些什么。 其实罗昭想的是:他能理解傅家父母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她小时候表现出异常,为了保护她,不得不这么做。 一来这种异能对普通人来说有点吓人,二来…… 人是不能太特殊的,不然就会被注意,甚至针对。 他可是见过太多因为有奇怪的能力,终生要痛苦隐藏秘密的。 更惨的,有终生留在实验室里的。 他不能让她也那样。 想必她父母当时也是这样想的,非普通家庭,见识高远,认识什么能人异士可以保护自己女儿是很正常的逻辑。 “你先回宿舍。”罗昭顺了些思绪说,“记得,要睡觉就必须在宿舍里。不用担心,派来增援的人已经到了。” “那你现在要走了吗?”傅明晖问,忽然的不舍。 罗昭喉头动了下,“校园事件,还有线索要调查。有了结果,我会同步你的。” 话已至此,两人忽然没话说了。 就戛然而止,莫名其妙尴尬起来。 傅明晖连忙告辞,在走廊里连着深呼吸好几次,才压下心底长出的草。 走没几步,迎面遇到杜可莹。 不过她没有注意到,还以为是什么老师,特意贴墙站,让出主路来。 杜可莹看着傅明晖的背景,好像有点仓皇,似乎出了什么事似的,暗哼了声。 这个清洁处编外人员,是应该为她让出路来。 从罗昭半开着办公室门看到他坐在椅子上,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自己的手。 “罗处。”她敲了下门,进去。 罗昭抬头,意外,“还没走?” “听说你的掩饰身份是大学教授,反正请了两天假,今天特意来看的。”杜可莹笑得温婉,又故意带了点小调皮,“很有教授的风范哦,顺便再提醒你,别忘记感谢饭。” 可惜罗昭迟钝到完全没发现杜可莹的神情和态度,只点头,“等这件事清扫干净,立即就请。” 到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之前怀里柔软的温暖感,已经彻底消散了。 反之,理智的冷清感,占据了整个房间。 今天的日期是三个2呀。 所以特意改了定时的时间,再加三个2. 哈哈,好玩吧。 113马云 在宿舍见到云柯的瞬间,傅明晖惊讶得差点失掉伪装。 幸好云柯机灵,率先上前拉了下她的手,捏了下,“这是咱们宿舍的另一个妹子吧?好可爱,我喜欢你,我觉得我们可以相处。” “欢……迎,你好。”傅明晖应付不来突发状况,只得把目光看向胡云,好像她真的很懵圈。 其实她也确实很懵圈。 罗昭说给她安排了人来接应,难道就是云柯? “我自己住了这间宿舍一年多,一直没有舍友。这下可好了,几天内就有两个人来,我好开心。”胡云笑说,“而且小马也是考研的,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说不定更长。” 她是考研的,课时课表与傅明晖都不一样。还很多时候是自习,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宿舍。 “小马?”傅明晖下意识地问,知道这是化名。 “马云。”云柯一本正经地说。 “马……云?”傅明晖忍俊不禁。 云柯这是多想赚钱,起了这么个代号。 “名字嘛,父母给的。关于今日咱们的相聚,我觉得就是玄学了。”云柯笑哈哈,“总有看不见的运势在悄悄运行,在某一节点,好多与之相关的人就汇聚起来了,就是人们说的冥冥中自有天意。我懂一点哦,要不要给你看看手相?” “哇,你连看手相也会啊,厉害。”胡云就惊叹,转头又对傅明晖说,“小马可是英国留学回来的,再继续深造呢。” 傅明晖略有惊讶,没想到云柯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居然这么高学历。 她也相信,这些基本信息,云柯不会做假。 果然云柯只是笑呵呵,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像模像样的给本胡云看起手相来。 过了会儿,胡云去图书馆了,傅明晖才有机会云柯说话。 “你是怎么顺利入学和住校的?”傅明晖仍然好奇。 就算云柯的学历真实,学校也有规则和纪律好吧?想半途加入是很难的。 “主公安排的呀。”云柯不以为然,“局里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那他让我自己想办法办理?”傅明晖立即撅嘴以表示不满。 “动用关系时,我有暴露的风险。”云柯认真道,“你是编外的,绝对不暴露身份,对你未来有好处。唉主公就是这样,明明对人好,偏偏就是不明说,还好像很无情的强迫似的。” 傅明晖就怔了怔,那点不满立即就消散了。 然后又自我谴责:她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对不起啊,吕祖。 “昨天没事吧?”云柯低声问起正事,“我听说主公连夜过来这边,一直担心你来着。现在看到你全须全尾,我就放心了。” 云柯的话让傅明晖感到心中温暖。 但想起是她做噩梦害怕,硬叫了罗昭过来,立即又十分惭愧,毕竟是她破坏了整体工作计划。 后来,还逼得罗昭在学校花园里就进边界,冒了大险。 “你什么时候来的?”傅明晖纳闷,“昨晚是你守护……” 她指了指天花板,示意她们的顶头上司。 “不是我,也不是处里的人。”云柯摇头,“估计主公找了局里的其他同事帮忙,属于私人关系吧?我们正好手头都有任务,我出差了,今早才回来,不然肯定跟你同步住校。” 临了又加了句,“昨天还是主公难得休假,唉,这些破事真会挑时间,他有一年多没休息过一天了。” 傅明晖更惭愧了,头都低到了胸口。 云柯还以为她紧张,大咧咧的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这几天我与你形影不离,睡觉就在你上铺。我干的就是维护的活儿,熟练的很。别说同住的那个胡云了,众目睽睽之下,我也护得住你。” “我绝对放心。”傅明晖拍拍胸口。 心里想的却是:要不送罗昭个礼物补偿?不要太显眼,不超过上下级界限的那种?毕竟,她毁了他那么珍贵的假期。 在父母过世之前,她没有工作过一天,不知道怎么应付职场上的事,更不知道界限感在哪里。 “谁也没想到,你才住校第一天就出状况,所以人员没有调集起来。因为按之前按数据分析,事件的频次差不多是一周到十天。”云柯抓抓下巴,“那个搞事的,不知道是有多急,简直是立即动手。” “就像你说的,一定有契机。”傅明晖把心思拉回到正事。 仔细回想一下,似乎那个抓着她头发进边界的鬼,感觉上也急急忙忙的。 好像没意识到她会出现,发现之后就立即抓紧那样。 “你别怕,现在大家都就位了。”云柯安慰了声。 “我不怕。”傅明晖微微摇头。 这事罗昭一插手,她的恐惧感觉就减轻了很多。 再说不管边界是多么可怕的地方,进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她怕的是那位宿管阿姨…… 而且这次的事件很奇怪,似乎不是单纯的一件事。 校园鬼专打别人头的事件上。 她叫外卖被袭击,晕倒后在边界里遇到的由男变女的那位。 还有宿管阿姨的生死之谜,几件事叠加在一起。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三件事之间还有关联。 她知道清洁处的信息是共享的,所以低声和云柯说了所有信息。 云柯看似马马虎虎,实际上工作起来非常仔细。在她们说话之前,她还拿一个仪器在房间内扫了一圈,以确保没有偷拍或者监听的设备。 “你是觉得胡云有问题?”傅明晖当时有点惊讶。 “除了自己人,在外头,我看谁都有问题,哈哈,职业病。”云柯笑道。 而听了傅明晖的分析和怀疑,她也略皱了眉,“和主公说过这些吗?” “没来得及。”傅明晖摇头。 回想起在罗昭课堂和办公室的事,忽然感觉面颊有点发热。 怕云柯“误会”,着重说了她出的糗,忽略办公室。 至于在走廊上遇到的杜可莹,根本就是没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你可以给主公微信留言。”云柯就说,“我们的账号都是超级加密的,没人能看得到。” “那鬼呢?”傅明晖故意问。 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注意到章节名,有没有疑惑。 哈哈。 114先撩者贱 云柯就拿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别这样说,我害怕,我真的会害怕。我不怕边界,但我怕真实世界里的鬼魂。主公不相信这个,臭鲤鱼不在意,所以他们不信我。我给你讲,我有经历的,有一次在山上……” 她就拉着傅明晖大讲鬼故事,搞得傅明晖哭笑不得。 在执行这种任务的时候说这个,是正当和合理的吗? 她可是非常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人,听多了,只怕晚上会做梦。 但别说,云柯讲得绘声绘色,傅明晖心头一边发寒,一边听得带劲儿,两人去食堂午饭的时候还在一起交头接耳,显得关系非常亲近。 但她没注意一件事:云柯的外表很男孩子气。 头发剪得短短的,身上就穿了件特别宽大的黑色连帽卫衣配牛仔裤和黑球鞋。 这掩饰了她身为女性的身材特征,声音又偏粗,吃饭的姿势豪放,架着二郎腿,右手搭着傅明晖的肩膀,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棕色零食米条,看起来像夹着一根烟,那样子像男人似的。 还不是普通男人,像个蛊惑仔…… “学姐,不,阿姨换男朋友了?”那个罗昭的头号迷妹,找茬了好几次的女生出现了。 身边,还跟着她的狐朋狗友。 “之前还试图勾搭罗老师,现在变口味了?”她斜了云柯一眼,“我看不怎么样嘛。” 其实云柯长相很好,浓眉大眼的。 可是对比上罗昭…… 再加上她个子在女生中算高,在男生中就矮了,而且不修边幅,粗枝大叶,就显得很不够看。 “哎哟,这小姑娘的眼白还挺好看的。”云柯笑了句。 看样子更不像正经人了。 傅明晖真的好烦,这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吗? 她们喜欢罗昭就去追呀,被他身上的冷气冻得退避三舍,总来找她麻烦有什么用呢? 她还能让他变成一团火咋滴? 不过她向来嘴笨,和人吵架是发挥欠佳。今天又没有花蝉大神莅临指导,一时都没还嘴。 “你这是算是骚扰知道吗?”那女生得意,又瞪向云柯。 “那你这是霸凌你知道吗?”云柯反问。 她仍然笑呵呵的,说出的话却硬,“现在全社会关注这个事情,法律也会逐步打击,你还想上热搜吗?罗教授就是法学系的,要不下回请他讲讲?” 在罗昭的操作下,傅明晖和吕大锤的舆论事件反转。所以现在这几个女生是反面形象,在校园里有点吃不开了。 当然还没到退学的地步,却因为不服和不甘,上下课都要找傅明晖的茬。 傅明晖只觉得,她不想上学的借口又多了一个。 只是为了父母的遗愿,还有罗昭的鞭策,她不得不回归。 她只是没想到,在大学校园这种象牙塔里也会出现饭圈啊或者街头啊,这些雌竞行为。 太可耻了。 那几个女生当然不愿意在罗昭那里留下坏印象,只能把攻击目标转为傅明晖。 “校外的什么男的都能往学校里带吗?我们知道你是个富二代,但也不能违背学校纪律。”这大帽子扣的。 “谁说我是校外的?”云柯在身上翻了翻,从口袋里抽出学生证,啪地拍在桌子上,“你眼睛挺漂亮的,可惜瞎,还真怪可惜的。” 傅明晖忍笑,知道今天不用自己上场,登时轻松。 论吵架,电子生物有花蝉,碳基生物有云柯。 “你才瞎!”女生们瞄了眼学生证,知道喷错方向,又对着傅明晖道,“不愧是阿姨,见过世面,就算是同学,在食堂里和男生勾肩搭背也是够开放的。快来拍张照片吧,发个圈发个博什么的,让大家也学学。” “说你瞎,你还不承认。”云柯哼了声,“学生证没看清楚吗?爷爷我是女的。” 她这话,太拧巴了,又莫名喜感。 这下不仅这几个女生,其他人也惊讶了。 除了特别仔细观察又心细如发的,能看出云柯的性别。在别人眼里,她这模样还真像社会上那些不良的男同学。 所以那几个女生挑衅的时候,太多人想旁观,也有些反感的心理。现在真相大白,不禁在心里都长长哦了声,转而觉得这几个挑事的可笑。 为首的女生瞪大眼睛,抓起学生证细看,被云柯一把抢回来。动作大了,拍得对方手向下一震,身子略弯,好像道歉似的。 “你干什么?打人吗?”女生尖叫,“你这样……你这样对同学……” “四个字:先撩者贱。” 这次是傅明晖说的,说得云淡风轻,之后就拉着云柯走了。 反正她们也吃完了,不想在食堂再做注目焦点。 “说得好,太有总结性了。”云柯夸赞,“你看,你嘴也不是笨,你就是心理抗压能力差,遇事不冷静,真实实力就发挥不出来。只要保持住理智,也是可以一战的啊姐妹。” “快走吧,我最不喜欢吵架了。”傅明晖加快脚步。 “我倒是挺喜欢的,能增加肺活量。喷人也能舒发郁结的肝气,只要自己不动怒就行了。”云柯说。 二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离开,没注意到胡云也坐在食堂里,眼睛闪烁的看着她们,好像在算计什么。 因为云柯才从外地回来,很是疲惫。而傅明晖保证现在一点不困,绝对不会睡觉,云柯就先去午睡。 趁着安静,傅明晖想了想,把自己对整个事件的怀疑,以及三件事可能有关联的情况,在微信里明明白白告诉罗昭。 她没用语音,直接打字。 过了一会儿,罗昭就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很是公事公办的意味,仿佛昨天对她的回护,不经意的柔和都没出现过,是傅明晖自己的幻觉。 又过了会儿,罗昭再度回复她。 之前的宿管阿姨确实半夜梦游,摔下了楼。 而且摔得很重,头盖骨着地,医院没有抢救过来。 学校为免引起恐慌,封锁了消息,也做了尽力的赔偿。 没有新的宿管阿姨被派去,宿舍只是晚上会锁上门。但是出于消防安全的考虑,很快会派管理人员过去。 傅明晖看到这儿的时候,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这么说,确实有鬼?她遇到了宿管阿姨的鬼魂? 但罗昭的第三通留言到了。 没有鬼,你相信我。 至于当时出现的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查清楚的。 小心胡云,我觉得她是关键。 115 鬼阿姨 为什么胡云是关键? 傅明晖有点不明白,毕竟胡云看似与此事毫无相关。 唯一贴边的事,就是她手机里那张自拍。 里面,死掉的宿管阿姨入了镜…… 不过虽然不能理解,可傅明晖和罗昭在边界的生生死死中建立了相当强烈的信任感,她还是把罗昭的话记在心里,只是提醒自己不要面儿上有所表露。 如果胡云真有问题,她绝不能打草惊蛇呀。 因为有了云柯的陪伴,傅明晖心情放松很多。 再说既然打算完成父母的遗愿,她还是硬着头皮把落下的功课努力捡回来。 忙忙碌碌的,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罗昭从学校离开后就没露面,傅明晖几次拿起手机,忽然发觉工作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听安排就完了,所以终究还是把手机放下了。 “你做得对。”睡在她上铺的兄弟,云柯同学悄声对她说,“我们的工作号都有可能被监控,你懂的,不能说太多无关的事。” 傅明晖没说什么,心里却有点点莫名其妙的失望。 原来,她只是得到了罗昭的工作号而已,与他并没有私人联系…… 幸好她从没说什么出格的话,比如上次出差的时候,求人家抱抱她之类的。 “小傅用功了啊。”胡云从图书馆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看到傅明晖还在苦读,不禁赞了句。 也有点好奇,毕竟这位是有名的不学无术。 “我得抓紧一点,人生每天都是限量版呢。”她说了句鸡汤,自己先干一碗。 其实她只是不敢睡。 尽管知道早晚得进边界,就是有一种逃避心理,希望晚一点,再晚一点。实在困得不行的时候,说不定睡眠质量好,不会被拉入边界呢? 云柯本就是个夜猫子,睡了整个下午,现在正精神着。 “我去个卫生间。”傅明晖站起来说。 真有点扛不住了,打算上个厕所就回来睡觉。有云柯盯着,她不再担心进边界时,肉身没有保护。 不过她才走出房门,就听到擦擦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眯着眼睛看了下,发现是一个保洁人员正在擦地。 女性瘦小的身板,脑后盘着个发髻,拿着个拖把,正奋力从左到右的擦着。 而且她是倒退着一点点过来,很快就接近了。 傅明晖下意识的侧过身,把通道让出来。 那位保洁人员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心尖突然揪起。 这身材和体型,还有衣着,怎么那么像那位死掉的宿管阿姨呢? 猛然回头。 刚才那位阿姨是倒着走的,这时候应该看到正面才对。 可是,还是背面。 只看得见她的后脑勺,却看不到脸。 如果能看到脸,傅明晖就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宿管阿姨了。 而且,为什么半夜擦地? 傅明晖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本能就想转身跑回屋。 她才出来,身后就是房门。 可一推之下,却是结实的墙壁。 门呢? 她的宿舍房间呢?她到了什么地方? 擦擦擦…… 她们的房间本来就临近走廊底,所以不知是保洁还是宿管的阿姨又返了回来。 仍然,是倒退着走。 傅明晖低下头,绝对不敢再看,身子紧紧贴着本以为是门,结果却是墙壁的地方。 可是咚的一声,那拖把直接怼在了她脚尖上。 “让一让。”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好像嗓子卡住了似的,声线压得扁扁的,还带着颤抖。 傅明晖吓得不敢动。 那拖把就一再撞上来,而她也始终看着那个后脑勺。 她是进边界了吗? 为什么罗昭还不来? 不,不对,这里不是边界,是梦。 她又又又又又被魇住了! “别骚扰我。”她壮着胆子说,哆嗦着。 “冤有头,债有主,不管你是谁,别骚扰我!” 然而,那个拖把还在撞她的脚步,好像无限循环那样。 对方鬼阿姨却又说了句,“让一让,你挡路了。” 说着忽然丢掉拖把,向傅明晖抓了过来。 这位是背对着她呀,拖把不知怎么怼过来,那双手也不知是怎么抓过来的。 傅明晖吓得转头就跑,也顾不得宿舍门在哪里,沿着走廊奋力向前跑。 可这走廊长得好像没有尽头似的,而且每跑一段距离,那鬼阿姨的身影就在前方出现,也都是倒退着擦地的样子。 “跳楼吧。”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出现了这个念头。 而且她都没来得及犹豫,整个人已经向栏杆处飞奔,一跃而下。 在那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她绝望地想:终究还是跳楼了,这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 虽然楼层比她家低了好多,但一样会摔死的。 从一百米处摔死和从十米处摔死,有区别吗? 是那位宿管阿姨想让她体会跳楼死的痛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伴随着瞬间涌起的纷杂思绪,啪地一声,她落地了。 只觉得屁股疼得很,好像尾椎骨都要断了似的。 难道她是屁股先着的地? 傅明晖脑海中一片空白,可是眼前场景却骤然变得明亮了。 她跳下来的时候都快半夜一点了,宿舍楼老旧,灯光不足,外面小花园的路灯也阴暗,所以她视线所及,全是昏黑一片的。 可此时,却亮得刺目。 傅明晖眼睛都睁不开,只感觉躯体不断的轻微摇晃。 耳朵本来只是嗡鸣声一片,就像受到剧烈撞击后的反应。但尖锐的声音渐渐消散,继而传来快速高亢的说话声,还有很多细碎的话在接话茬,大声笑。 “我在,别怕。”身后传来声音。 如果世界上有那种特别特别微小的时间单位,比微秒还小的那种,现在傅明晖就体会到了。 罗昭。 这次,她是真的进边界了。 奇怪的是,她不是睡着之后进入的,是在噩梦中被联结到这里来,又是新出现的情况。 而且当她意识回魂,眼神聚焦,听力也恢复,就发现她再次出现在了那辆豪华大巴上。 这次她能肯定,是一辆旅行巴士。 车上的人都是旅行团的团员,前面不断大声说话的,是导游。 而她,仍然坐在最后排前面的台阶上,被各种行李挤着。 电视剧《开端》吗? 她这是梦回拍摄现场?还是穿越到了电视剧里? 傅明晖的思维立即发散。 同时艰难回头。 她看到了罗昭的英俊的脸,心中略定。 然后她又看到另一张脸,吓得差点跳起来。 昨晚我家附近的鞭炮比除夕夜还放得凶。 而且时间不确定,从下午就开始,一直到午夜。 虽然没到半夜,可我成功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五六个小时,早上六点才睡着。 中间还做了噩梦,梦到我猫被吃掉,心痛得在梦里尖叫哭泣,猛然惊醒。 好不容易再睡着,结果剧情继续…… 所以更新晚了,抱歉。偏偏下午还有事,说好的双更,还是到正月二十再开始,对不起了,宝子们。 116她想平凡 如果,那也算一张脸的话。 整个都扁平了,血肉模糊,看不清五官,一颗眼珠子还耷拉在面颊的位置上。 额头正中似乎被劈开了,脑浆混着血液正缓缓流下。 偏偏那“人”居然还在笑着。 傅明晖奇异的感觉到他的平静与快乐,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这样了。 她惊得回手,正好搭在罗昭的膝盖上。 还没等她说什么,甚至没等她想什么,天翻地覆的感觉随即而来。 下意识的,她抱紧罗昭的膝盖,没令自己被直接甩出去。 那感觉就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完全不足以形容有多难受。巨大的离心力,好像要把她的四肢和头部都从躯干上拆下来! 疼痛,彻骨的疼痛来得那样突然,又好像长得没有尽头。 情不自禁,她轻叫了出来,眼泪滚滚而落。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要如何避免,或者自救。 幸好感觉罗昭从身后抱住她的腰身。 他的手臂那样有力和稳定,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还带着他特有的温度,他身上的气息也随之而来。 瞬间,傅明晖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 仿佛陷入了流沙之中,眼见就要被淹没,却被生生拔了出来,脱离了那苦海。 大口喘着粗气,攀上罗昭的手臂,好像抓着救命稻草。 “好点没?”罗昭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抬头,眼神终于聚焦,看到了那双让她感觉安全的眼睛。 “我们……这是……”她结结巴巴的问。 “出了幻境,可是没出边界。”罗昭扶傅明晖站起。 低头看到她肉乎乎白嫩嫩的小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袖,都扯出了皱褶来,他犹豫了下,没有缩回手。 傅明晖都没注意自己的行为,只是放眼四看。 周围一片混沌,不远处有一处亮点。 细看,却是个山崖的样子。 “出车祸了。”她说。 尽管她从没出过车祸,但就是知道应该是那种感觉。 “确实,这次的边界事件,大概率是与一场车祸有关。”罗昭点了点头。 “你看到那个人的脸了吗?就坐在你身边的?”傅明晖想起那个人。 显然是不认识的,但身体看起来,应该很年轻。 其实就算之前认识,头部毁成那样子,也指定认不出了。 罗昭摇了摇头。 如果这里有墙,傅明晖想一头撞上去。 凭啥呀,凭啥这么惨烈的图像又是那些灵体“特供”给她的。 她不需要这么特殊,真的,她想平凡,越平凡越好! “是什么样子?”罗昭却问。 傅明晖忍着要吐的冲动,尽量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她多么希望罗昭能直接看到,那样她就觉得有了同谋,心理压力没这么大。 在罗昭的引导下,二人又交流了些细节和感受。 然后罗昭就说,“现在出边界吧,你需要休息。有什么想法和发现,明天下午开会继续说。” 啊?开会! 傅明晖还有些茫然。 罗昭就耐心解释,“回去继续睡觉,我看那幻境的能量耗尽了,今晚不会再找你。明天上午你好好上课,下午没课的时候,云柯会带你出来的。” “那万一,它们又找上我,又把我拉入边界呢?”傅明晖不放心。 “你只要进边界,我就会知道。” 罗昭说得笃定,傅明晖也就安定了。 紧接着,她看到罗昭那个熟悉的动作:摸摸眼镜边边。 然后,她出来了。 睁开眼睛,正看到上铺的云柯探出脑袋,凝望着她。 “我……” 她才说了一个字,就看到云柯把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姿势,又指了指对面床。 那里,胡云好像睡了,正背对着她们。 夜色中,她瘦瘦的躯体起伏出一个僵硬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孤单可怜。 傅明晖看向云柯。 云柯对她眨眨眼,又指了下胡云,显然不太信任对方真的熟睡了。 傅明晖只好比了个胜利的手指,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深呼吸几次,想着罗昭的话,慢慢又睡了过去。 不是她心大,是出入边界好像非常浪费精力和体力。每次出来后她都疲惫之极,特别是脑子,似乎被过度透支。 也正如罗昭所料,这一夜非常平静,她即没做噩梦,也没进入边界,沉沉睡到大天亮。 醒来时发现胡云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图书馆晨读了,云柯也醒着,翘着二郎腿在啃苹果。 “快起床吧,再晚一会儿,食堂连早饭也没有了。”云柯把傅明晖从床上挖起来,“我不想吃外卖啊,油腻得很。再说了,你上午不是有课?” “好的,妈妈。”傅明晖睡眼惺忪地开了句玩笑。 “我女儿好乖。”云柯回以玩笑。 胡云抱着电脑正要出去,站在门边半回过身道,“你俩以前认识吗?” 傅明晖心里一紧。 云柯却淡定无比地道,“不认识,怎么这样说?” “其实我和你们相识也不久,但好歹早和小傅认识,可是你们的关系似乎更好呢。”胡云意有所指地道。 “不是有一个说法,叫做一见如故嘛。”云柯仍然平静如水,“再说了,我就喜欢可爱的小姑娘。” 又连忙对胡云着补,“我不是说你不可爱啊,不过你是优雅美丽的知识分子形象,我更喜欢傻白甜,就像这位。” 她又指了指傅明晖,由衷地道,“这年头,被称为傻白甜的烂大街了,但这位,是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傅明晖相信,云柯对她的这句评价是心里话…… 胡云就微笑了起来,忽然问云柯,“你是喜欢女的吗?啊对不起,这是隐私哈,我不该乱打听的。” “你问我是不是拉字头?”云柯却毫不在意,“目前我自己还不确定呢,我就是喜欢小姑娘,傻白甜。就算是拉,我觉得也挺正常个事。” 她老人家,可是从腐国留学归来的。 但依傅明晖看,云柯在某取向上,属于大多数人的流派。 她就是对同性相当友好,绝不搞雌竞,喜欢保护人。 所以傅明晖非常喜欢她。 “你呢?”不期然的,云柯还反问胡云,“啥取向?” 第一更。 另外,我想起我为什么梦到我猫被吃掉了。 那天晚上和它们玩,我一边满屋乱跑一边嚷嚷:妖怪来了,吃小猫啦。妖怪要吃小猫啦。所以…… 大晚上果然不能太兴奋。 117 不能说话的大叔 胡云被问懵,不禁怔了怔,立即摇了摇头。 太用力了,反而显得有些慌乱似的。 “你们快去食堂吧,不然真没有早饭了。”但胡云立即转了话题,而后挥挥手,出门了。 傅明晖傻了吧唧的坐在床上,在云柯看过来时,挑了挑大拇指。 果然是受过训练的,这心理素质真是杠杠的。 不像她,被人家稍微一诈就差点露出马脚。 云柯没有搭茬,就一味催傅明晖起床。 二人在去食堂的路上,云柯才说,“小样儿的,还跟我耍心机,老子从小到大都是被心机过来的。” “我不行,我真不行。”傅明晖甚至都惭愧了。 “所以说你是真的傻白甜呀,外头好多假的。”云柯大大咧咧地说,“你是真的,而且我喜欢。傻白甜多好,没心机。” 傅明晖不知说什么好,因为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数落,只把话题导正,“那你,是也觉得胡云有问题?” “不是我觉得,是主公觉得。”云柯耸耸肩,“不过主公的直觉准得可怕。不然也不可能立下那么多战功,他可是我们局里最年轻的处长了。别人,至少得熬到快五十。” 傅明晖忽然对罗昭产生了好奇,但又强压下好奇心。 而云柯本来就谨慎,上次还要搜查过屋里没有监视和窃听的设备才说话,现在既然怀疑了胡云,更不会在宿舍说正事了。 “你觉得昨天晚上胡云再装睡?”傅明晖又问。 “她觉得自己装得很像,实际上从呼吸频率上能看穿。尽管她呼吸很轻,可我受过训练嘛,能分辨得出来。”云柯就叹了口气,“好好的姑娘,也不知为了什么做阴私的事。这么装睡其实很累的,身子不能乱动。” 怪不得觉得胡云那睡姿很僵硬呢。 傅明晖若有所思。 她本想和云柯说说昨晚的事,但云柯没有多问,显然也知道了下午要开会的事,倒不如到时候一起说,省得她重复了。 她不愿意重复,其实都不愿意想,毕竟不是美好的记忆和体验。 吃了早饭就去上课,因为和云柯不同系,她们就分开行动。 “中午别在食堂吃。”云柯嘱咐道,“我听说学校后门外有一家羊肉锅子特别好吃,咱们就在那见,我请你。然后,再一起去开会。” 傅明晖点头,忽然有了一种上班通勤的感觉。 接下的上午课,她也难得的认真。 虽然跟上来很吃力,不,这样说太抬举她了,应该说她好像听天书一样,但好歹她每个字都听下来了。 她下课比云柯略早,反正去学校后门要穿越整个校区,还挺远的,她就慢慢先往那边走着。 路过篮球场边时,看到有些男生大中午不吃饭,正在那里打篮球。 当然,也有不少仰慕他们的小女生站在场边加油,尖叫,又蹦又跳的。 傅明晖平时不觉得自己年长了几岁,被这些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叫阿姨,她还不爱听来着。 毕竟她还不到二十六呀。 可此情此景,她忽然觉得真是隔五岁就隔一代人。 她确实是老阿姨来着,因为她居然觉得站在那看男生打篮球很无聊。 有什么好看的?她还是喜欢成熟稳重大叔型,比如罗昭。 这念头吓了她一跳,连忙甩甩头。 正好有人打出个好球,欢呼声骤然而起,还有女生向她看过来。好像她在勾搭罗教授后,又来盯年轻男生,搞得她多么色色似的,连忙趁乱离开了。 走没几步,就见到不远处的路边长凳上坐着五十来岁的真正大叔。 而不是罗昭这种,年轻帅气假大叔。 大叔的神情有些茫然、思索状、好像大脑被凝住,无法转动似的。 目光,却穿过中间的通路,还有篮球上的围栏、环绕在周边的女生们,直直望向了场上。 如果只是几眼就罢了,他一直这样看着,身子不动,眼睛似乎都不眨的,让傅明晖怀疑此处是不是静止画面。 她太好奇,盯得太专注,大叔似乎意识到了,回头向她看来。 她立即友好笑笑,大叔也回以微笑。 本能中,她感觉大叔完全没有恶意,但气息显然衰弱,似乎大病初愈似的。 忍不住,她走上前,“大叔,您是想找人,却不知道怎么走吗?” 其实她久不来上学,对学校也不熟悉了。 但,总比外头的人强吧。 何况看大叔的样子,真的就透着一股无措的感觉,她就很想帮忙。 可是大叔却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再次友好笑笑,又指了指天空和对面的篮球场。 那意思是:他没事,只要坐在这里晒晒太阳,看看年轻人打球。 傅明晖连忙点头,努力维持着微笑,走了。 大叔是不能说话的,但他能听到,不是天生的聋哑人。 何况她还看到,大叔脖子上有一处可怕的疤痕。 横过整个喉咙,好像被割喉那样。 而且那疤痕应该没有形成多久,虽然都愈合了,可是还透着一点微微的红。 这是遭遇了什么呀? 傅明晖心里同情了一下,但很快也就不再想这件事。 毕竟人好好的在那儿,享受阳光和年轻人运动的生气。 活着就好。 活着就有希望。 不要像她爸妈,还有柔柔…… 她再次甩头,摒弃掉那些不良的想法。 以暴烈的方式死去至亲之人,心理的创伤不是短时间能内恢复的。 不,也许永远也无法恢复。 有一些悲伤和念头,好像压不下的球,总是会不经意又顽强的浮上水面,撞击着她的心灵。 她知道这避免不了,如今努力的坦然面对它。 可是,她也不能总想着那些负面的事。 不然她活不好,爸妈和柔柔也会不放心的。 奔跑了几步,感觉胸中的郁气驱散了,她就到羊肉汤锅的店去等。 没想到云柯本来比她晚下课,却比她早到。 此时一边翻菜单,一边向她招手。 云柯还是大t恤,牛仔裤,短短的头发。 而且这次是她手里真的夹着一根烟,看样子好像社会上的不良少年。 傅明晖走过去的时候,引起了不少注目。 她忽然有一种乖乖女爱上流氓,背着家长在外面约会的感觉。 这让她啼笑皆非,但羊肉锅子却实在是美味。 第二更,是被昨天的欠更。 明天绝对准时,中午11点。 118 高“穷”帅 和朋友吃饭,本就是快乐的事。 何况,对方是云柯。 所以这一餐吃得十分愉快,然后她们就乘地铁前往驻地。 对此,傅明晖十分新奇。 她倒不是没坐过地铁,只是很少罢了,就没想到云柯却是常坐。 云柯就给她解释,“局里经费有限,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们的薪金水平比普通公务员还不如呢?而且清洁处只有两辆车,给了最能打的两个,他们有时候需要长途奔袭。” 她指的是罗昭和张建军。 “我不会开车,鲤鱼没车,平时我们就是公共交通。吕大锤不算数,他贼有钱,自己买的车,还特别骚包那种。” “你不早说,我有车呀。”傅明晖就道。 忽然又愧疚了。 云柯他们薪水不高,刚才还让人家请她吃的饭…… 但她真不知道这些,从罗昭的穿着上看,不像是赚钱不多的人。 而且他们做的都是卖命的事,又不能显露人前。 在这种情况下还如此热爱工作,甚至可以说是舍身忘死,暗中守护人们的平安,不求回报,真的是凭借一腔信念。 傅明晖肃然起敬。 现代人真的很少理想与信念了,她从前不相信的,也觉得自己做不到,直到遇到这群人。 原来,真的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所以才有岁月静好。 “原来罗老师不是高富帅。”她开了句玩笑。 高是够高的,帅也帅到全校迷妹。 就是穷…… 云柯哈哈笑了笑,话匣子打开,“你有车也不能用呀,你现在是编外的,还不能直接到局里。我们只是到临近的车站下车,建辉会来接我们的。” 傅明晖秒懂:就是还得戴着特制头盔,封住她的视觉。 不过因为心里佩服这群人,对这样的情形也就不排斥了。 “罗老师还有做客座教授的钱。”云柯又忽然加了句。 他那样受欢迎,这笔费用绝对不少。 只是傅明晖相信,他不是为了钱才这么做的。 她这辈子没为钱发过愁,所以就心疼他,呃,他们的经济情况。 “所以我们赶上有空的时候出去吃饭,都是主公付账的,出差的时候没控制好预算,超支了也是主公负责责填窟窿。”云柯说着就得意笑起来,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模样很可爱。 然后她又说,“你看他穿得好像很讲究吧?其实都是网上买的。还得我帮他买,他没时间。他也没那么讲究,从来不挑剔,我就乱买,可他随便搭一下、穿一下就很帅对不对?几百块的衣服,硬是穿出几万块的感觉。所以,关键还是看身材和颜值。你看人家模特,裹麻袋片都好看。我呢,穿什么都像水桶。” “不要这么说!”傅明晖立即反对。 云柯却摆摆手,“你放心哈,我没有身材和相貌焦虑,也不是自我攻击,说事实嘛。桶有什么不好,圆滚滚的多能装。哈哈。” 后面这句意有所指,把傅明晖也逗笑了。 “对了,你有空吗?不然以后你帮罗老师买衣服吧?”云柯突然说,“我还有很多漫画没看,很多游戏没玩,实在不愿意网购。他买衣服的频率很低,其实就是稍带把手的事。” 傅明晖犹豫了下,答应了。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给异性买衣服这件事还是相对亲密些。 可转念一想,那相当于工作服吧?所以又释然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到站了。 傅明晖很愉快,柔柔走了之后,她再次遇到了同性的友谊。 等哪天空了,她要去柔柔的墓碑前告诉柔柔这件事。 让柔柔像她父母一样,可以放心走,放开对她的牵挂。 忍着突然而来的心酸,傅明晖上了张建辉的车,乖乖戴上头盔。 到了局里专属的清洁处会议室的时候,只有罗昭在,吕大锤和李渔都缺席。 “他们有其他任务。”云柯低声解释。 傅明晖点头。 大约因为罗昭大半夜守护学校小花园,好像在为她站岗。又连着在边界见了两次却没多说的缘故,她有几分不自然。 罗昭倒是平静得看不出什么,连寒暄也没有,直接进入正题。 “你看看这个。”他对傅明晖说。 然后在投影仪上点了几下,屏幕上就出现了几张图片。 傅明晖看清画面,不禁三分惊讶,三分意外,四分恐惧。 “这是……那个宿管阿姨?”她瞪大眼睛问。 “你确定是她吗?”罗昭问。 傅明晖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其实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感觉上是。” 当时黑灯瞎火的,她又害怕,不可能分辨得十分清楚。 “对比一下这个。”罗昭又放出宿管阿姨工作证照片。 傅明晖疑惑,“忽然又觉得不那么像了,怎么回事?” 再看之前几张照片,好像是被偷拍的。 “这是监控照片,经过了清晰化处理。”罗昭解释。 “所以我才觉得不太像?”傅明晖纳闷。 罗昭摇头,“不,她们根本不是一个人。” 又详细解释,“之前宿管阿姨确实是死了,后来这个人是假扮的,被监控设备拍了下来。我们查了学校近半月以来的所有监控,这才筛查出来的。” 半个月?这工作量,却在两天之内完成了。 厉害! “她为什么要假扮?”傅明晖更纳闷。 “为了骗你、吓唬你、让你以为自己遇鬼了呀。”云柯挑眉。 傅明晖愕然。 她一个废柴米虫,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重要的有人专门针对她。 关键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要针对她,又怎么知道她会去学校住宿舍的。 所以,罗昭才说胡云可疑。 她明白了。 “虽然查看了半个月的监控,但这个女人却是出现在你出现之后。”罗昭说得绕,但明白,“而且她是与胡云见面的。” 他又放出两张照片,上面是两个人会面的情形。 虽然角度有点问题,但能看出确实另一个人正是胡云。 其中,还有个递东西的动作。 那东西是个信封,甚至上这种情况,里面绝对是钱。 多看电视剧,都能知道这个套路。 反套路吧? 不是高富帅,霸总哦。嘿嘿。 119灵应 “我与她无冤无仇的,她干吗这样对我。”傅明晖有些生气。 甜不甜不知道,她确实傻又白,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一个两个的要对付她,太过分了。 “这就是我们调查的主方向,你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罗昭说。 听起来是命令,可傅明晖硬生生听出些安慰之意。 但也说不定罗昭并没有其他意思,是她自我安慰,硬栽在了人家罗昭身上。 “我奇怪的是,如果宿管阿姨是假冒的,就是因为胡云要吓唬我,为什么我在进边界的那个噩梦里,也看到了那个死鬼阿姨了呢?”傅明晖不明白,“总归我没看到她的脸,她一直是后脑对着我,难道是我被操控情绪了?” “很可能。”云柯和张建辉同时点头。 罗昭却说,“你仔细回忆下,当时胡云给你看的那张合影照片,她说宿管阿姨入镜了,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子呢?” 人类很多时间是这样的,通俗点讲,叫脑补。 有了预定的想法和认知,再经历的时候,很可能自动把不全的信息补足。 还以为是真相,但其实是误导了。 现在傅明晖努力一回想,在那张照片中,宿管阿姨只是服饰、发型和个头儿相似,其实脸并不十分清楚。 但确实,那位阿姨当时在拿着拖把擦地! “果然还是接受心理暗示了。”她吁了口气,觉得自己好没用。 “不是你的错,这次的事件比较复杂。”罗昭却道,“胡云,那起车祸,校园中人被拉入边界并袭击头部事件,还要算上傅明晖上次晕倒后进入边界,遇到的那个男转女的灵体,也许其中并没有实质关联,可我感觉是有的。” “我相信你的感觉。”傅明晖立即说。 顿时招来了云柯和张建辉看过来的一眼。 傅明晖有点尴尬。 相信上司是对的,可她这么直不愣登地说出来,是不是显得很突兀,很心虚? 可她心虚个什么劲儿呀,她对罗昭又没有其他想法,对吧? “因为我也是这么……感觉的。” 她解释个屁呀,真是越描越黑。 好在罗昭的扑克脸没有变化,只抬了抬手,好像只是示意傅明晖不要再聒噪下去,说正题。 “现在大家都说说已调查清楚的情况,还有各人的看法。”罗昭看了眼傅明晖,“你先。” “编外的先。”云柯打了个哈哈,倒是让傅明晖没那么如坐针毡了。 好朋友! 傅明晖定了定神,就把昨晚进入边界之前发生的事说了。 包括刚才吐槽过,这次她是从噩梦中进入的事。 而到了边界之后的情形,罗昭也看得清楚明白,也亲身经历了下,她就不用多做赘述。 “你真的是从噩梦直接进边界?”张建辉瞪大好看的眼睛。 他这种肌肉男,还是退伍的军人,眼神纯粹,神情温和,突然这幅表情,真是萌萌哒。 傅明晖用力点头,又叹了口气,“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控制。更不知道为什么,总出现新情况。” 上次的晕倒进边界,这次的噩梦进。 难不成,边界的大门对别人来说只是一条通路,要借助仪器才能进入,对她来说却是无限的? “普通人能能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体,通俗上,一般称为阴阳眼。”罗昭沉吟了下说,“这点先忽略。” 傅明晖不回话,心中却想:为什么忽略,因为他没有见过么? 可是她见过鬼,比如十七楼的老太太…… “但在边界中,我们称之为灵视能力。”罗昭不知道傅明晖的小心思,继续说,“我们借助仪器,基本上都有灵视力。可只有你,是全方位的。” 意思是,暗物质以及负能量,统称为灵体,呈现出的视觉效果,在一般情况下,罗昭他们也能看到。 但灵体不想让别人看到的,它们努力隐藏的,但只要在边界之中,她就也能看到,瞒不了她。 目前为止,清洁处,甚至七四九局,好像也只有她能。 这意味着,她灵视能力是天然的,且一流。 “然后在魏童案件中,你被发现还有灵听能力。”罗昭又道。 傅明晖忍住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只点了点头。 所谓灵听能力,就是听到异物的心声。 鬼的读心术。 这破能力她不想要啊,她真不想要啊。 要知道看到可怕的事就够吓人的了,听到,却看不到,那是更吓人的啊。 “而这次的车祸事件,我发现……”罗昭深吸口气,定定要望向傅明晖,“你似乎还有灵应能力,你能体会到灵体在死前死后或者死亡瞬间感受到的痛苦。” 傅明晖怔了半天,才问,“就是说,之前边界大巴里,你没感觉到车祸的难受和身体的痛苦吗?” 罗昭摇头。 忽然很同情眼前这个编外的。 当时她抱着他的膝盖,疼得浑身发抖。 他能感受到她在经历剧痛,却无法帮助她。 那是灵体专门传递给她的。 痛苦或者快乐,本来就是一种感受和体验。 “我的天,你还有多少能力没被开发?” “小可怜儿。” 张建辉和云柯又是几乎同时说。 可见直男和女性的关注点有多么不同。 直男是惊叹于力量,女性是在心疼她。 “以后不会每一次都让我感同身受吧?”傅明晖绝望,如果不是在同事的面前,在罗昭面前,她几乎哀嚎。 “目前来说,我们还不能搞清楚。我只是,提醒你……”罗昭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对于任务来说,这是件好事。 但对于傅明晖来说,这不是件好事。 若是她能把感受到的痛苦传递给他就好了,他受训和当兵时忍受过更多、更激烈更极端的,早已经习以为常。 可她是个温室的小花…… 想想命运还真是残酷。 直接以暴烈和决绝的方式掀掉为她遮风挡雨的地方,掘掉让她赖以生长的温暖土壤就算了,现在还要加诸狂风暴雨。 也就是她骨子里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顽强罢了,不然都会受不住的。 “但是,我们会想到办法的。”他又说。 不是安慰,是坚定地这样想,也会这样去做。 “好吧,那我说完了。”傅明晖快速消化了下自同时拥有“灵视、灵听、灵应”三种能力的可怕事实,说。 想想女主也蛮可怜的,被迫拥有一些异能。 我觉得感受痛苦的灵应能力最可怕…… 120白发人送黑发人 “车祸那边是我调查的。” 张建辉立即接口道,进入工作状态十分之快,“其实主公和小傅共同进了一趟边界,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细节信息。” “首先是那些人的穿着,从其中一人的鞋子判断,是去年才出的新款。这就能侧面,把车祸的时间缩小了相当大的范围。” “从车窗外的风景看,还能大致判断出车祸的地点。” “上次小傅从球鞋上判断,车后座的某人,应该是年轻的男性,很像是大学男生。这次,她又看到了那个人摔烂的脸。” “所以我查了近一年来学校里有没有哪个男生突然离世,尤其是因为车祸云去世的。” “特别是主公在边界中看到了车牌号,所以相当好查。” 傅明晖佩服地望了罗昭一眼。 她进了那辆旅行大巴两次,除了惊吓和看到球鞋,没有任何发现。 罗昭只进去一次,而且他灵视能力是受限的,居然提供了那么信息,果然是好厉害呀。 车牌照的话,也不都是在车前和车尾有。 这种旅行的大巴车,很多会在车前面放的营业执照之类的证件上面也会有。 可当时他们在车尾,他是怎么看到的? “车子飞起来的时候,那个证件被甩到后面了。”罗昭似乎知道傅明晖的疑惑,解释,“而且我始终是个旁观者,车祸时的翻滚感我并没有,所以看得清楚。” 又看了看张建辉,“你继续。” “我查到的是,学校在一年多以前,确实有个男生在暑假期间和家人去南部省份旅行,可惜遭遇了车祸。车子在急转弯的时候,遇到对面的货车抢道,于是跌下了山涧。” “五死,十七重伤,其余轻伤。可能跌落的时候凑巧,车后排受损严重,死者除了直接摔出去的导游,就全是坐在后面的人,包括那个男生。” “他名叫沈苗,大二,平时酷爱篮球。与他同行的父母和姐姐都幸运地活了下来,唯独他……” 说到这里,张建辉叹了口气。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中多么惨痛的事情。 “照片有吗?”傅明晖忽然问。 张建辉一怔。 傅明晖在边界中看到的是烂脸,不知道她有什么对照的需要。 但心里这么想,手上还是操作了下电脑。 在前面的投影屏幕上,立即显示出青春帅气的脸。 “多好看,怎么后来就变成那样?”傅明晖一阵心塞。 人生真的太多意外和凶险,人类就好像那辆大巴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甩出去,跌入深渊。 “只是为了好奇他的长相吗?”罗昭拧眉问。 以他对傅明晖的了解,说正事的时候,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她一般不会多嘴找麻烦。 傅明晖确实是想起了在学校遇到的那位大叔。 他脖子上的伤疤,他在篮球场前发呆,还有那张脸与男生沈苗,有至少五六分相似的脸。 一念及此,她把自己遇到的事和想法说了,“我在想,他们有没有可能是父子?这算不算一条重要线索?” “算。”罗昭起身,在旁边的白板上写上了沈苗的名字,并重重画了一个圈。 “福星,乱逛都能找到线索。”云柯挑了挑大拇指。 “沈父的出没,沈苗在边界中袭击同学是否有关联?”罗昭却好像没听见手下人闲聊,只慢慢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与手下商量,“目的是什么?那场车祸是偶然的吗?” “最奇怪的,边界袭击的事,为什么只对着脑袋下手?”张建辉也说,“不过沈苗和那几个遇袭者的关系,我还没来得及调查,不知平时是不是有矛盾。给我一两天时间,就能查清楚。” 傅明晖想起自己第一次进那辆大巴的时候,也被人在头上一通乱揉来着…… “感觉那力道不像是击打,倒像是撕扯。”她努力回忆那种感觉,“或者拉拽。” “他不是因为自己的头被压扁,切割,所以要把别人的头换给自己吧?”云柯猜测。 “没必要说得那么详细。”傅明晖拍了下云柯的手。 那些形容词,真的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鸡…… 但,这真是一种可能。 “在边界之内,他伤害不了你。”罗昭对傅明晖说,镇定自若。 因为他会在边界中看顾她。 傅明晖相信这话,但在边界之外呢? 鬼魂是有可能出入边界的,虽然不太常见。 “这个你拿着,李渔新画的。”罗昭直接给了云柯几张符咒,解决了傅明晖忧愁的问题。 但在离开后,傅明晖纳闷地指了指符咒,问云柯,“他,我是说罗老师,不是不信这个吗?” “他是开放的科学派,能被证明的东西,他都信。”云柯笑说,“他认为符咒是借助了自然界的神秘力量,是上古留下的智慧,与神灵鬼怪无关,所以他是信的,在现实任务中也经常会用到。不然鲤鱼怎么会是他的手下?我还有点科学基础,鲤鱼那可是真正玄门中人呀。” “在边界之外,他没见过鬼,所以他就不信?”傅明晖哼了声。 也所以,他把才鬼魂称为负能量,把恶灵称为暗物质。 “就他那阳气,还有军旅多年,加上后来在局里工作培养出的煞气?”云柯直笑,“鲤鱼都说,哪个鬼这么不长眼,敢在他面前出现?这得多想不开!而且就算想,也怕做不到吧。” 傅明晖想想罗昭身上那静水深流的气质,还有外表上生人勿进的样子…… 行吧。 那干吗长出那样招人的脸呢?还有身材呢? 而想到身材,她就想到:手也拉过了,腰也搂过了,上次进边界,甚至连大腿也抱了…… “你很热吗?脸怎么红了。”一边的云柯问。 此时,她们已经进了校园。 傅明晖特意从后门绕的,想看看那位大叔,或者叫沈叔叔到底还在不在? “我体力差,走路太多了。”听到云柯的问话,连忙遮掩。 云柯没注意到她的小慌乱,略带得意地说,“别看我胖,我体力好得很,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加入过校女足队。这点距离可难不住我。话说,那大叔?” 才发现,今年的2月有29号呢。 四年一次的日子。 而且农历二十一了,恢复双更。 晚上十一点第二更。 121都是钱闹的 “他离开了。” 傅明晖指着空空的长椅,“要不我去打听下,男生们每天打篮球的时间是几点,我们可以那时候再来。如果他思念儿子,必定会……” “你是觉得,沈大叔在寻找儿子曾经的模样吗?”云柯微微摇头,几不可见地叹息道。 沈苗酷爱篮球,也是校队的。 想当年他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知道如何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吸引好多小女生不说,他爸,也许曾经看过这样的儿子,也曾为儿子眼睛闪光吧? 现在,却只剩下空虚的追忆了。 傅明晖不知道接什么话,但结果打听男生打篮球的事,还是云柯问出来的。 虽然她什么也没做,在学校的人缘却差得不行。 云柯是个社牛,很快能与其他同学打成一片。 “我看起来是急色的人吗?”傅明晖也有点泄气,“问问篮球场的事,所有人就觉得我是对某个男生又有意思了。” 她喘了口气,“注意那个‘又’字。” “都是钱闹的。”云柯就劝她,“你不想想,你虽然算不上顶美,可也很漂亮了,还这么有钱。好多男人说女性爱慕金钱,其实也有好多男人超爱啊。如果娶了你,能少奋斗二十年,太有吸引力了好不好?” 傅明晖突然想起她爸妈公司的那几个,不由得点头。 男人如果八卦和势利起来,普通段位的女的,简直不够看。 “你有吸引力,就动了别人的蛋糕啊。”云柯叹了口气,“你说这些小姑娘也是的,上大学不是为了提高自己,成全自己的人生吗?怎么把男女关系当成赛道了。不理解,真不理解。” “也不全部是这样,自强自立的女孩还是挺多。”傅明晖倒是不禁自我检讨了下,“我猜,有大半是因为我入学的事,确实有财力的加分。虽然没有暗箱操作,总会引人不满吧。” 她进了学校,就占了别人的名额。 何况她成绩还不好,不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傅明晖忽然坚定信心,要好好学习。 她不能让父母在九泉之下还被骂。 为此她晚上挑灯夜读,还把云柯和胡云都惊到了。 大约因为脑子太累,这一晚她睡得极安稳。 就是胡云让她觉得不舒服,总觉得有人在旁边窥伺那样。 不过罗昭说了不打草惊蛇,必然有考量,傅明晖只能忍着。 反正有云柯站在她身后。 她只是不爽,这个姓胡的干吗要吓唬她? 那种吓法,如果心脏脆弱的,是会死人的! 什么仇?什么怨? 一连几天,她都发奋图强,到了篮球场上人员聚集的时间,再去那边转一圈。 因为和云柯一起,而且她只在球场外围转,不往里钻,倒是让人相信她不是有钱老女人来泡年轻男生的。 反是有些男生比较失望,花式炫技也无人欣赏。 “胡云这两天挺老实呀,难道怀疑错了?”傅明晖和云柯一边散步一边说。 几天来,也没有闹鬼,更没有进入边界。 可平静得异常,倒好像山雨欲来。 “开始的事,就不会随意结束的。相信我,她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云柯冷哼,“不过敌不动,我不动。那个和她打配合的女人已经被暗中控制,她翻不出大花样。” 傅明晖点了点头,忽然停下脚步。 很多天没见过的那位沈大叔,令她都开始开始怀疑当初她是否出现什么幻觉的那位大叔…… 迎面走来的人不正是? “大叔你好,又见面了。”傅明晖连忙上前打招呼。 沈大叔怔了怔,很快也认出她,露出一个笑容。 他真是听得到,却说不出。 不过,记忆完全没有问题。 毕竟一面之缘,傅明晖这种心里念着事的才会记着,普通人可能早扔到脖子后面去了。 “您又来看篮球吗?”傅明晖问。 云柯连忙跟上,也不说话,在旁边仔细观察。 她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学的是心理,很会根据细节判断事实。 沈大叔怔了怔,好像记不起他之前看过篮球。 但他却记得那次见过傅明晖,短暂说过一句话…… 为什么会这样?记忆还有选择吗? 正当傅明晖想提示一下的时候,忽然沈大叔一拍额头,喉咙里发出了类似于哦的声音。 却是难听暗哑的音节。 然后他比划了下,又干脆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字。 “我不是来看篮球,就是随意坐坐。” 傅明晖努力掩下失望。 如果沈大叔不是为了怀念儿子的话,那他们调查的方向会不会有问题? “您家住附近吗?喜欢来校园散步啊。还是以前在这里工作?有孩子在这边上学?”傅明晖不放弃,耐心地问。 校区某些地方是对外开放的,因为风景好,总有附近的市民来散步啊什么的。 “不近。”沈大叔在手机上写,“以前也不在这里工作,我女儿也不是这所大学毕业的。” 傅明晖的沮丧几乎都忍不住了。 没有孩子,不看篮球,是不是沈大叔不是沈大叔,是另外的人呢? 只是因为长得有几分相,身上有才痊愈的伤疤,还是大病过后的样子,她就自然联想到他与沈苗是父子关系。 果然是太草率了吗? 又脑补。 可她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她的,难道她的直觉也不准,不能像罗昭一样吗? “那您儿子在哪里读书?”傅明晖不死心地又追问。 虽然这问话太唐突了,根本不像萍水相逢的两人,而且是隔代的人应该、并且可能会问的。 可大叔显然比较和善,虽然看神情有些意外,却还是好脾气地摇摇头,在手机上写,“我没有儿子。” 完菜,全部调查方向搞错。 傅明晖有点尴尬的看向云柯,就见后者拿着手机,好像对半空中一朵异状的云有兴趣,不停的拍啊拍,根本没注意她这边的情况似的。 “我只是无意中路过这里,总感觉好像来过,就想着进来转转而已。”大叔又写,“怎么,是不可以的吗?” “不不不,可以的!可以的!”傅明晖连忙摇头说,“我就是觉得与您挺有缘的,学校这么大,几天来见到两次。还以为您要找人,就看能不能帮忙……” 如约第二更。 122不是省油的灯 这借口能骗得过去吧? 傅明晖垂头丧气地想着,却发现大叔又露出那种茫然的神色。 好像在说:我是在找人吗?那我找谁呢? “那欢迎您常来,散步对身体有好处。”云柯忽然走回来说,“而且我觉得人与人之间也好,人与地方也好,如果觉得熟悉,就一定是有缘的。多走走,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哦。” 那大叔连忙点头,对傅明晖又打了“谢谢”两个字,挥挥手就走了。 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好像真的在梦里见过什么似的。 “他这样子,显然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望着大叔的背影,云柯很肯定地说,“所以你问也是白问。” “什么意思?”傅明晖猛然转头,非常吃惊。 同时又觉得,她的怀疑也许并不是百分百不靠谱的? “他的行为举止,就像是记忆缺失的人。”云柯说起工作的事很认真,“他来这里,就是因为记忆的残留。而且那记忆,对他来说是绝对重要的。” “要……跟着他吗?”傅明晖问。 “不必,我刚才把他的脸拍下来了。”云柯晃晃手机,“一会儿发给主公,让他来决定。他们也查了几天了,说不定能对上彼此的信息。” 果然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傅明晖和云柯同时收到通知,晚上开会。 “看电影去吧。”云柯说,“通宵场,反正明天周末,我们没课哈。” 傅明晖立即答应。 晚上的食堂人多,云柯又天生大嗓门,所以很多人都听到了,更不用提就在附近桌边的胡云。 照例的公共交通行程,云柯还故意拉着傅明晖绕了一大圈,在某商厦逛了很久,以确保没人盯梢。 “小傅同学身体好虚,我们没逛多久,她就一身的汗。”到了局里,云柯抽出张纸巾给傅明晖。 傅明晖就用纸巾的按按额头,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你们去哪儿了?”张建辉好奇的问。 “就那间全市最大的商厦嘛,随便逛逛。”云柯不在意耸耸肩,“从前没有怀疑胡云的时候倒无所谓,现在既然知道她有问题,我们当然要兜兜圈子才行嘛。” 罗昭没说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傅明晖的父母正是死于那间商厦的火灾,第一次接受边界任务也是在那里。 虽说案子破了,枉死的人得到了安宁,商厦的大部分也已经维修完成并开始营业,但她好像产生了应激反应。 可是她一直冒冷汗却没多说什么也没退缩,是逼着自己面对的吗? 忽然有些不忍心。 “明天可以一起吃个午饭。”他垂下眼睛,表情平静地说。 手下三人都是愣了下。 过了半天,云柯忽然哇的惊叹一声,“主公这是咋了?往常不是只有完成困难度高的任务后,才会聚餐吗?” 咦? 傅明晖找到话中的bug。 “会有这个程序吗?”她望向罗昭,“前两次边界事故听说是从未出现过的新情况,算高难度任务吧。那我有出力呀,为什么我没吃到?” 没人料到她突然问这个。 罗昭都被问怔了。 云柯和张建辉对视一眼,云柯就连忙打圆场,“哎哟,那时你还不是编外的啊,严格意义上算案件参与者,当然还不能……哈哈,是吧?” 傅明晖哼了声。 再怎么努力,嘴巴还是有点撅起来。 罗昭有抚额的冲动,幸好他定力奇佳,生生忍住了。 “为避免暴露身份,我们处并不经常搞这种活动。”他说。 随即又后悔:他解释个屁啊。 本是好心,想以美食安慰这个编外的新人一下,怎么搞得现在好像之前排斥她,对不起她来着? 再看傅明晖…… 她觉得自己成功做了表情管理、情绪控制,但罗昭就坐在她正对面,把那对白眼看得清清楚楚。 也很知道她是想说:世界这么大,怎么那么巧就会被人群发现七四九局,乃至清洁处的秘密? 再说,都有掩饰身份,是正当的社会人员,有什么呀?明明就是你们排外。 哼。 只一对白眼,就能被罗昭解读出这么多情绪,倒是难得。 也没办法给她解释:有敌对的势力,有暗中的力量,他们的保密工作并没这么简单的。 只是他总被这个编外的搞到没办法,无可奈何,到最后他只能板着脸掩饰内心疲惫,一本正经地吩咐,“开会吧。” 张建辉的调查结果来了:车祸中死去的沈苗,与在睡梦中被拉入边界的学生或多或少,都是有关系的。 但,绝对不是交恶。 相反,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球友,还有他的追求者。 这样一来,就不存在报复伤人的可能。 “胡云那条线也调查了。”在罗昭的示意下,张建辉继续汇报情况,“那个假冒宿管阿姨的人,在附近的餐馆做小工。她与摔死的宿管阿姨是表姐妹,长得有几分相似。” “在宿管阿姨生前,这个表妹经常来学校找她。她家庭环境不太好,经常受到宿管阿姨的接济。” “宿管阿姨死后,她还想组织亲属来闹。但学校的处理和赔偿比较到位,这事就根本没有闹起来。” “听起来不是省油的灯。”云柯插了句。 “而且就在不久前,确切地说是小傅校园遇鬼前一天和后一天,她的账号分别多出两万块存款。”张建辉意味深长的眨眨眼。 胡云给的吗? 毕竟之前的图像显示,她们之前有那种偷偷交易、塞钱的动作痕迹。 而现在也证明,那个假冒阿姨十分缺钱。 为了经济利益,她可以做出任何事。 关键是胡云,她为什么这样做? “胡云的家庭环境很好?”傅明晖问。 虽然她从小没为钱发过愁,但也有生活常识。 四万钱对普通人来说不是小数目,对经济窘迫的人来说,甚至算巨款。可以促使收钱的一方,铤而走险。 可胡云还是学生,那钱应该不是自己的吧? “说来就有意思了,胡云的家境普通,我还查了胡云的账户,发现自从她从大三开始,经常会有不明来源的网银转帐。”张建辉说。 看到有读者大大说本书不如驱魔人可怕。 其实书评区回了,但还想再说一下。 鉴于审查之类,大家懂的,驱魔人那种通篇是鬼的,我不敢写,谁知道哪天又…… 而且大家不要把两本对比啦,毕竟是不同的书啊。 这本走科幻灵异的路子,科幻加异能为主,也更重游角色个人成长。 感官上的刺激,确实不走极端。 其实大家可以看看现在好多所谓灵异,全是山村异事之类的,就算写了鬼啊,复仇啊,又有什么可怕吗? 实话说,反正我对恐怖的感觉比较麻木。 这么说吧,本书主打一个治愈,希望大家也能喜欢。 最后一次和大家哈拉这个问题,下面请继续看吧。 123奇迹 “她不会暗中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傅明晖惊讶。 “继续查。”罗昭轻敲了下桌子,又着补道,“配合警察查。” 是配合警方,不是让警方配合。 这里面有主次的。 局里人少,遇到边界中发生怪事,清洁处更是捉襟见肘。所以非绝密事,通常和警方有暗中合作。 如果胡云有违法行为,警方介入才是必要的。 “我也查过阿姨之死的警方调查卷宗,绝没有半点他杀的迹象,就是自己梦游,然后摔了下去。倒霉的头部先着地,直接就……” 张建辉在罗昭示意后又继续,“可是据家属说,离世的宿管阿姨从来没有过梦游的问题。她那表妹当初撺掇家属闹,就非要说学校给了太大压力或者有什么逼迫之类的,总之就是阴谋论。” “那这会不会和袭击头部的案子有关联?”傅明晖提出疑问。 毕竟那阿姨死亡的方式,又与头部有关。 “目前看,并无关联。”张建辉摊开手。 “也许只是凑巧,但可以再深查一下。”罗昭发声道,“不过其他的头部被袭击案,都是在边界中发生的,并没有直接令肉身毁灭的举动。” 傅明晖不由得点头。 她也经历过那种情况,好像真不是很暴力,但确实也很难受就是了。 “难道真是换头?”云柯抓抓下巴。 大家想想,也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可傅明晖回想一下自己的经历就感觉不是,不禁微微摇头。 罗昭看到了,有点相信她的直觉。 “下面说说你们的发现。”他看向傅明晖和云柯。 傅明晖:啊?!叫我? 云柯坐在她旁边,就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云柯:“咱俩是一组的,今天你来汇报。” “还是你说吧……”傅明晖推托。 上罗昭的课就够让她难熬的了,现在这种下级面对领导,和学生面对老师的感觉也差不多。 “你难道一直想当编外的,不想转正吗?”云柯低声。 其实她不必如此,在这间会议室里,压多低的声音也都能听得见,何况罗昭这种五感比常人要敏锐得多的人? 她就是有个姿态,表示尊重领导,哈哈。 傅明晖被鼓励了,只能清了清喉咙。 其实,她能说不想转正吗?她只想做平凡人好吗?是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破能力,逼得她不得不寻找“组织”。 一想到自己的能力,脑海里忽然又冒出小时候的自己被父母领着到一个神秘地方的画面。 也同样的,画面一出,就像被什么硬生生又扯回到记忆深处似的,搞得她脑袋像被抽丝一样痛了下。 这回她克制得蛮好,并没有叫出声。 但她忽然蹙起的眉和停顿的动作,还是被罗昭捕捉到了。 “怎么了?”他问。 傅明晖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脑海里灵光一闪,可是太快了,根本抓不住。” 她没有说谎,因为在她想到自己童年画面的时候,确实有什么东西从她头脑里一滑而过。 不是关于自己,而是关于这次的案子。 可她也确实没有抓住。 “人的大脑是非常神奇的器官,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但一闪而过的念头往往就是事实,可惜事实是最不容易被抓住的。”云柯说。 忽然自己捂嘴笑了声,“这话是鸡汤,类鸡汤哈。但你不要着急,这种情况越使劲想越想不起来,你放松。” 傅明晖想说:我本来挺放松的,你一说,倒紧张了。 于是她连着深呼吸了三次,这才把她们在学校终于遇到那位大叔,而那位大叔很可能是失忆者的情形说了。 其实就几句话的事,傅明晖却说得结结巴巴。 她以为罗昭会不满,结果不仅罗昭,张建辉也很有耐心地听她说完,云柯则是全程鼓励的眼神。 傅明晖感觉心中温暖。 毕竟除了父母和柔柔,这世上认识的人都认为她是没用的。 畏于她父母的财势,那些人表面上从不这样说,还夸奖她、奉承她。 但她心里知道事实。 现在她只剩下自己,估计那些人就不掩饰了吧? 一边,云柯把自己拍的大叔照片也给大家看了一轮。 她拍照技术相当好,大叔的头像非常清晰。 关键她当时就想到了要拍照,而且假装拍摄云朵,表现极其自然,完全没有引人怀疑。 傅明晖对此是佩服的。 若是她,肯定傻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更不用提想到对策。 果然,她是欠练的。 “你们推测的情况,很可能就是事实。”罗昭看完照片后,也在投影屏上放出几张。 大家一看,都可以确认大叔和沈苗是父子。 全是那位大叔,以及他和沈苗的合影,以及全家福。 好好的四口之家,现在严重缺乏了一角…… “据医院的资料显示,沈父当时伤得非常严重,但头部的伤要相对轻些,主要是各脏器,还有被尖利的碎玻璃割喉,在icu躺了一个多月才抢救过来。”罗昭说明自己调查的部分,“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应该说是徘徊很久,期间下了好几回病危通知。他能熬过来,医生都认为有奇迹的加持。” 罗昭这种钢铁般的男人,会相信奇迹? 傅明晖不里吐槽。 只听罗昭继续说,“奇怪的是,他苏醒了,却失忆了,应该说部分失忆,以至于当时都没有看出来。是出院两周后,家属又送来医院诊疗。” “影视剧里,动不动就用失忆梗。其实现实中,失忆的情形非常少见,特别还是这种……怎么说呢,挑挑拣拣的。”云柯扒了扒短发,才总结出字眼。 “刚才说了,他头部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大脑。哪怕后来重新来医院检查,也没发现他的大脑有什么病理反应。他的记忆测试也没有问题,甚至记忆力相当良好。”罗昭说,“只除了,他忘记他曾经有个儿子,以及这个儿子的一切。” 傅明晖瞪大眼睛:还有这样的?这也太奇怪了。 “哪怕关于他儿子的最微小记忆碎片也没有,好像沈苗这个人,从来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过。”罗昭关掉投影仪。 真是过糊涂了,今天是正月二十二,我居然记成二月初二龙抬头,差点咔嚓一剪子,把刘海剪一点下来应景。 124大小姐将就下 会议继续。 “其实沈氏父子的感情特别深厚,因为沈氏夫妻曾经离婚过,是后来又复婚了。离婚时,沈苗不到周岁,夫妻二人各拥有一个孩子。” “照理说,这么小的孩子,不是应该判给妈妈吗?”傅明晖问。 罗昭看了她一眼,好像很欣慰似的。 哎哟她只是个学渣而已,基本法律常识也还是有的,要不要这么歧视呀。 “是女方不肯要这个孩子。”罗昭就又解释,“离婚的原因之一,就是女方差点把这个孩子杀死。” “为什么恨自己的孩子?”张建辉都惊了。 “这八成是产后抑郁好吧?不是恨孩子。”云柯瞪了张建辉一眼,“你们直男不懂这个。” “你不也没生过……” “我学心理的!” 罗昭抬手。 一字也不用说,成功阻止两个手下继续争论。 “总之,沈父亲手把儿子带到了五岁,亲子关系特别亲密。邻居和同事都表示:没见过这么疼爱儿子的父亲。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父亲,忘记了自己儿子在这世上的所有痕迹。” 这样的结论,令场面一时安静之极,呼吸可闻。 总是接触这样的惨事,同事们的心理状态还好吗?傅明晖想。 或者,这就是云柯被召进来的意义。 云柯不仅能在边界中构建场景什么的,还能在外面守护着同事们。 不仅守护着他们进入边界后的肉身,还有他们被现实不断侵袭的心灵。 “这是不是心理逃避机能?”云柯叹了口气说,“失去儿子太痛苦了,所以他要忘记这一切,才能活下去。” 场面又是静默片刻,一时有些压抑。 罗昭就让大家都起来舒舒筋骨,十分钟后再回来讨论。 傅明晖坐着没动。 她进局里都要戴屏蔽视线的头盔,她哪里敢四处乱走? “跟我来。”罗昭却对她说。 她只能起身,跟着罗昭在走廊里七拐八拐的,最后到了一个很窄小,甚至算得上逼仄的阳台上。 或者不能算阳台,是放空调室外机的部分。 罗昭高大,站在上面甚至可直一跨腿就跃下去。 当然,也挤得傅明晖只能占住一角,稍微有点动作就能碰到他。 “呼吸点新闻空气。”罗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因为离得近,傅明晖甚至不能打开身体角度,抬头望他。 不过她听到心跳声了,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罗昭的。 “我是可以看的吗?”她问。 罗昭不由得暗叹:她爸妈把她教育得好乖,从不会越界或者犯规,也努力不给别人差成麻烦。 这当然是优秀之极的素质,可是当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个险恶的世界,就会吃亏的。 因为这个世界,不守规则的人大把,利用规则伤害别人的人也大把。 边界里的情况,就更不用说了。 傅明晖真的被养得太好太娇,她虽然逼自己迎向风雨,可她还真的并不能真正理解风雨里到底有什么。 她的心是干净的。 他得保护她。 他再一次升出这种莫名其妙又无比坚定的念头。 “从这个方向可以看,你判断不出特别的地貌和地理特征。”罗昭收回思绪。 傅明晖明白了:只要她无法判断七四九局的具体位置,这种放风一样的情形是被允许的。 想想也是。 罗昭身为七四九局清洁处的处长,史上最年轻的处长,军旅出身,加之法学专业,没有人比他更不会破坏纪律的了。 于是她安心向远方望去。 果然没有标志建筑物。 只能说七四九局坐落在大片农田和山坡的包围中,而且楼层不高,搞不好地下基地占比很大。 因为她感觉上了很多层,可现在距离地面却不高。 这些都是线索,可这样的地方很多,线索普通,还真是无法具体确定。 “就不能找个大点的阳台给我放风?”她小声嘀咕。 “面积大的都通向其他各处的办公室或者会议室,你大小姐将就下,就不要点菜了。”罗昭哼了声。 “我又没说要出来透气。”傅明晖再嘀咕。 “呼吸。”罗昭不再跟她打嘴仗,言简意赅。 他知道,这案子的细节让她压抑了。 她的缺点是容易被打击,优点是不会沮丧太久。 所以他拉她出来,让她快点恢复。 其实这有些违反规定,但好在没有违反原则。 傅明晖听话的用力吸着深夜清凉而干爽的空气,当氧气充满肺部的时候,胸中凉凉的,脑袋也清醒了,果然不再被那种海浪样一波波涌上的悲伤淹没。 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罗昭却发现了,问。 想必,也这是刚才她流露出抑郁神色的原因。 傅明晖犹豫了下才道,“云柯说的那个心理自我逃避机能……我忽然想,也许人类的身体和大脑,或者说心与大脑,完全不能互相理解,也无法沟通。” “为什么呢?” “我觉得,如果要忘记,那也是沈大叔的身体自行决定的,为了保护他的机体不受损做出的选择。可那却不是沈大叔自己真正想要的吧?因为如果是我,不管多痛苦,我也要记得。” 忘记父母,忘记柔柔,她怎么舍得?! 那样,她宁愿也去死。 人,不能没有回忆的活着。 说到这儿,她不禁鼻酸,眼角有点湿。 快速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却愕然发现抓起的是罗昭的手臂。 这就尴尬了。 但罗昭似乎并没有在意似的,而是正色说,“你的意思是,你们在学校见到沈父,是因为在他记忆深处仍然有儿子的影子。所以这种无意识的行为,证明他内心中希望能回想起什么,对吗?” 要不要这么一心为工作啊罗老师! 傅明晖心里哀叹,人家正在伤心好吗?摸摸头,甚至抱一抱安慰,不是正常流程? 可她自己都没发现,罗昭的话却让她一下从陷入的自我悲伤中站了起来。 “那么这和头部袭击事件有关系吗?”她不由自主顺着罗昭的思路来,“如果有关联,沈苗在边界中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以前金庸说过:有时候,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往往就从拿她没办法开始。 125口嫌体正直 因为傅明晖没办法抬头,也就没看到罗昭唇角边扬起一点薄笑。 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又被套路了。 “会找到原因的,你要保存体力,进边界可是个累活儿。”罗昭说了声,“好了,再呼吸几次,回去开会。” 好像在室内就没办法呼吸似的。 傅明晖吐槽。 但还是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被罗昭又原路带回。 却不知罗昭表面平静淡定,心中却觉得傅明晖实在有趣得很。 她这样的行为就是那种网上说的:嘴里说不说,身体很诚实吧? 简称:口嫌体正直。 因为各种调查结果的交流碰撞,让调查获得了新方向,下面的会议就非常顺利且快速。 罗昭布置完任务,云柯就忽然说,“主公,明天中午在哪儿吃?你不会忘了吧?或者假装忘了吧?” 罗昭一怔,显然还真忘了。 “要是你在工作上这么执着,主公会更高兴的。”张建辉笑着揶揄。 “吃饭也是工作中重要的一不,我需要能量,对吧晖晖?”云柯对傅明晖抬抬下巴,开始叫她的昵称。 “你们选吧。”罗昭及时插话,免了傅明晖的回答。 “晖晖家附近,新开了间俄国餐厅,我看点评上说还挺正宗的,我们吃那个吧?”云柯连忙说,显然早都提前计划好了,只等这时候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天天翻美食点评和探店是吧?”张建辉又开玩笑。 “果然小伙伴才了解我!那些是我最爱看的,除了漫画之外。”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俄罗斯留学的,这么喜欢俄餐。”罗昭不禁道。 “腐国有什么好吃的吗?美食沙漠好吗?你们不知道我留学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云柯毫不留情的吐槽,“为什么我会发胖,就是因为在那边饿的,回国后面对各种菜系有强烈的补偿心理,身体也有这种感觉来着。” “好吧,就听你的。”罗昭一言确定。 “回头我把定位发你们。”云柯开开心心地说。 又过来,一把揽住傅明晖的胳膊,“那家店在你家附近,咱们今天反正不回学校了,你招待我住你家,咱们睡衣闺蜜趴吧?” 傅明晖有什么不同意的,相反还很高兴。 而且她好几天没见花蝉了,甚是想念。 仍然是张建辉送他们到地铁站,然后两个姑娘还逛了下附近的商店,毕竟云柯没有换洗衣服。 起码,睡衣趴要有睡衣呀。 “你要不要买新衣服?”云柯还问她,“明天吃饭的时候,咱都打扮得漂亮点,别成天和灰老鼠似的。做的工作不能泄密,连人也搞得好像地下工作者。” “我衣服好多……”傅明晖没什么购买欲。 而这话,她也只有了云柯才敢说。 以前是柔柔,后来有花蝉。 因为这听起来很凡尔赛,哪怕她说的是事实。 “女人买衣服不是因为没有衣服,甚至不是因为需要,就是想买而已。”云柯拉着傅明晖的手臂,“想买就买,不想买,咱正好回家吃宵夜。” 傅明晖不想买。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爱逛街的女性群体,但发定位给罗昭、张建辉的时候,发现那家俄罗斯餐厅很正式、很高级,居然对着装有要求。 虽然不必穿晚礼服,却必须是正装。 鉴于云柯的衣服都是t恤、卫衣、牛仔裤和球鞋之类的,她们就顺便逛了逛男装区,给云柯买了身西装。 云柯不愿意穿裙子,女版西装又没有大码。 看着小号像童装一样的尺寸,真不知道这些衣服是做出来给谁穿的。 “我觉得,我像个卖保险的。”看着试衣镜中的自己,云柯笑呵呵的。 “我倒觉得,你像个随时把直女掰弯的。”傅明晖也笑,抢着把账结了。 “可惜吕大锤出差了,要不就狠敲他一笔。”云柯没矫情,大方接受了傅明晖的礼物。 傅明晖也没买那种太贵的,并不是舍不得,而是朋友之间的虽然不会斤斤计较,好友之间也有通财之谊,却还是要相对平等的好。 这样,大家都自在。 当晚,两人聊得很开心。 或者说是三个人。 花蝉令云柯简直惊喜、不对,应该说疯狂爱。 到后来她俩反而聊得更嗨,傅明晖像个配角,在一边听得笑眯眯。 “花蝉比局里那些ai模型还先进。”云柯羡慕傅明晖。 又转过头对电脑说,“你是最棒的。” “那必须!”花蝉毫不客气,又对傅明晖闪灯,“就是这个女的,总也不带我出去,我很不满。” “在家宅着多好,我就喜欢宅着,可惜我没那好命。”云柯挥挥手,“如果是我,我巴不得天天窝在家里看漫画。” 提起漫画,就花蝉那个海量的阅读…… 一人一机又兴奋的说开了。 傅明晖在旁边听着,眼皮渐渐发沉,慢慢进入梦乡。 今晚无梦,却让她有了久违的温暖感。 她不再是失去父母和最好朋友的极端孤独者,她有朋友、伙伴,还有一起出生入死的人…… “你这是烟熏妆吗?” 在第二天的约定时间,傅明晖、云柯二人在餐厅门口遇到了张建辉。 后者见到傅明晖的时候,眼中闪过惊艳。 见到云柯,却似乎惊吓。 “你一个直男懂什么烟熏妆?”云柯指指自己的大黑眼圈,“我这是没睡好。” “她和花蝉聊得基本没睡。”傅明晖揭穿,捂嘴笑,“她可厉害了,把花蝉聊到没电,而且还亏电,透支得太厉害,今天一天也充不满。” “我服了。”张建辉挑大拇指。 在傅明晖没来的时候,就目前处里的四个人,主公话少,他普通,就云柯和吕大锤是话痨。 云柯却拉了把傅明晖,“不理他,真男多无聊,他们判断女性是否化妆,就看你是不是用了口红。假设你连脸都没洗,却擦了口红,他就觉得你化妆了。可是你化了裸妆、全妆,只要不用口红,他就觉得你素面朝天。” 傅明晖深以为然。 她今天也有小小打扮过,穿了一条线条柔软又流畅的绿色带细细黑色条纹的裹身裙。在腰部斜侧方,点缀着大大的黑色蝴蝶结。 天气虽然已经入秋,好在还不太冷,又配了双黑色细带细高跟凉鞋。 整个人即不会装嫩十八岁,却又活泼清新。 “这是又纯又欲。”云柯说。 傅明晖却想起罗昭,那种闷骚男才又纯又那啥好吧? “你小时候指定吃得好,发育不错的样子。”出门前,云柯故意向傅明晖的胸前瞄了眼,“现在圆满了,我们清洁处可算有女队员了。” “你不也是女的?”傅明晖被夸得有点脸红。 “他们不当我是女的啊。”云柯无所谓的摊开手。 现在看张建辉的反应,果然。 现在网络词汇的更新换代好快,写到本章章节名的时候,我都觉得好老土。哈哈。 126 陌生女人 位置,是提前定好的。 大家也都很准时,傅明晖他们才坐下不到一分钟,罗昭也走进了餐厅的大门。 “大家紧着贵的点啊。”云柯赶紧说。 张建辉立即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向主公。 “不好吧?不是说薪水都不高?”傅明晖倒是不忍心了。 虽说罗昭还有在学校做客座教授的费用,但他一周才上一次课,估计也不会有多少。毕竟他的课虽然堂堂爆满,女生缘巨好,也还没到网红教授的地步。 “没事没事,不用给他省钱。他光棍一个人,连个近亲都没有,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何况,他对普通人的普通欲望还很淡漠,生活要求很低的。不像我,爱吃,吕大锤爱美。”云柯满不在乎地说。 原来,他也是那么狐独的吗? 傅明晖忽然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天然的心理靠近。 甚至想,是不是七四九局这份贡献精神很大的工作,才让他不会沉迷于个人的小感觉。 但她马上又觉得就算处境有些相似,他们也不是同类。 罗昭不管是内心还是战斗力,都强大到王者程度。 她甚至怀疑他是世上最完美的仿生机器人,没有感情和情绪波动那种,虽然好几次离得很近,还抱过,能感觉到他强有力又稳定的心跳,还有温暖不灼人的体温。 她呢?别提了吧。 “吃饭的时候倒是都不会迟到。”三人正嘻嘻哈哈的说话,罗昭不知何时走到桌边,坐下,还调侃了句。 四人桌,云柯和傅明晖坐了一排。 罗昭和张建辉坐在对面,罗昭正好面对着傅明晖。 在边界或者局里时,他始终是工作状态,身上总是穿着夹克、猎装、军靴等一类的便于活动的衣服。 在学校的时候,他是优雅干净的老师打扮。 现在穿着正装…… 总归傅明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种面容精致好看、神情冷漠傲慢,不是看不起你,是根本看不见你。可偶尔一个眼神,看似与人调情,又像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斯文败类为什么在文学作品中大受欢迎了。 这模样的罗昭,让她的心尖都多跳了下。 而她不知道的是,罗昭在看到她的时候表情毫无波澜,其实眼睛和心脏也好像吃了冰激凌似的,又冷又甜。 因为吃得太大口了,随后又被震得发麻。 见惯了她在边界中要么哭唧唧,要么吓得脸发白。即便在现实中,也各种狼狈,各种颓废沮丧,神情间都是灰蒙蒙。像现在这样如此精心打扮,也不再是纯素颜,真的有点被惊艳到。 “看我干什么?看菜单。”见对面的傅明晖愣愣的,罗昭的手指点了点桌子。 即便是出来聚会吃饭,他也是一脸顶头上司的模样,还真的把渐入花痴境界的傅明晖拉了回来。 “你点得这么便宜?”云柯看了看傅明晖翻到的菜单页。 “我不吃牛肉。”傅明晖扒拉开云柯点到某菜品的手指。 “我也不吃海鲜。”又扒拉开云柯点到的另一个菜品。 “你不用给主公省钱。”张建辉好奇抬头。 “我是真不吃。”傅明晖一脸的保证模样。 云柯又接连点了鹅肝、极品鱼子酱一类的,傅明晖一直摇头。 “真是好养活啊。”张建辉轻笑着道。 “我也决定了。”云柯也最终气馁,“将来如果我有机会结婚生娃,万一不幸生成你这样挑食的,我照一天三顿揍他。” 傅明晖笑。 除了罗昭,没人注意到她笑容中的酸楚。 她就是这么挑食,她爸妈就是这么容忍她的。 也许以后,没人再这么纵容她了吧? 这么想着,不知为什么就抬起头来,正撞上罗昭的眼神。 她心中略慌乱,干脆认真挑起饭后甜品来。 不过,这家餐厅的味道和品质还是相当不错的,倒不枉座位这么难定,价格这么高,而且还有着装要求这些破讲究了。 而且因为有云柯这个社牛在场,加上张建辉这个温和爱笑的人配合,所以尽管罗昭没说几句话,傅明晖只当个听从,整个场面不但不冷清,还其乐融融的。 就是中途云柯要上卫生间,就拉着傅明晖一起去了。 回来的时候,云柯走在前面,忽然顿住脚步。 傅明晖没注意到,差点撞上她后背。 “怎么了?”她纳闷。 “妈蛋的,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她怎么来了?”云柯皱眉,轻骂了句。 她平时总是乐呵呵的,就算怼胡云的时候也面容喜庆,忽然这样沉下脸,还有几分凶凶的样子,让傅明晖颇为意外。 她伸着脖子向云柯目光的方向望去,让云柯一胳膊拦回去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被云柯拉着连退好几步。 “那人谁呀?”透过餐厅的装饰镂空墙,傅明晖终于看到,属于她和云柯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陌生女人。 很漂亮、很斯文,一看就是那种美丽的知识分子女性。 “她叫杜可莹,局里技术处的骨干。”云柯一脸不高兴,“她在局里人缘可好了,我却觉得她装逼,烦她。” 傅明晖又盯了下那张脸,感觉似乎有点熟悉。 “听说主公这次在校园行动时落单,就是请求了技术处的支援。”云柯继续说,“因为来不及走程序,这女的是用技术处的设备,从私人角度出手的。” 傅明晖脑海中灵光一闪,恍惚记起那天在罗昭的办公室门口遇到过,她还给对方让路来着。 “这是欠了她人情的意思?”傅明晖连忙问。 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以及很多的自责。 当时她被很可能是胡云搞出来的闹鬼事件吓到,才逼得罗昭不得不改变本来计划,亲自到她宿舍下面的小花园站岗。 如果不是因为她,罗昭根本用不着请求别的部门支援。 其实就算她当晚就进入边界了,他在自己家里,立即跟进来也不需要有人为他守护吧? “有什么人情可欠的,要欠,也是杜可莹硬赖的。局里这么多分处,大家互相帮助和支援是正常的呀。切,别人看不出来,我这火眼金睛,难道看不出她对主公有意思?” 127神烦 傅明晖一听就有点发急,也不知自己急个什么劲儿。 不过她身子才一不由自主的探出,又让云柯按了回去。 “你小心点,这女的可贼着呢。”云柯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抓在傅明晖手中的包包,叹气,“反正你东西都带着呢,赶紧先回去。” “为什么?我还没吃完呢!” 哼,她是为了那口吃的吗? 她从小被爸妈投喂的,是个标准中国胃好吗?本来就不太爱西餐。 “知道你委屈了,可是你现在还是编外,在正式有编制前,局里其他人不知道你的事。在这种情况下,能不露脸就不露脸。”云柯解释。 又重重哼了声,“都是杜可莹不好!好好的跑出来惹人烦。这种是什么?扫把星吗?” 云柯轻拍了下傅明晖的手臂安慰,心中也发愁:要怎么告诉这个傻白甜,成为正式编制要如何调查祖宗十八代,以及经历如何的水平与能力测试呢? 那是很不舒服的经历,没有万全的准备,绝对不能走到那一步。 “我走没关系,可怎么解释四人餐具?”傅明晖还是不想离开,但她不是那种不妥协的固执人。 “不是有吕大锤这种现成顶雷的吗?”云柯就拍拍胸口,“你放心,杜可莹出现,八成就是巧合,她不会知道我们都有谁在一起。不然跟踪我们容易,想避开主公的耳目那可是太难了。你不知道,他的感觉贼敏锐。但是,他妈的这是什么缘分,世界那么大,出了工作范围也遇得到这女的,神烦啊。” 看得出,云柯真的不喜欢杜可莹。 现在,傅明晖也不喜欢她了。 因为云柯说的“缘分”什么的,她觉得真刺耳。 可现在她也没办法,只能先离开餐厅。 “我现在也神烦。”临走时她咕哝,“我是正正经经来吃上司饭的,搞得好像小三被正室捉奸。” 她这话说得有趣又有气,直接把不爽的云柯给搞破防,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算哪门子的正室?连主公的衣角也沾不上好吗?” 这话让傅明晖舒服了点,扭哒扭哒的走了。 罗昭自然也不知道会遇到杜可莹,但长年训练出的超强心理素质,令他半分意外的表现也没有。 张建辉知道自己表情管理不行,干脆接着闷头吃。 罗昭现在都有点庆幸,女生上厕所会结伴一起去这种事。 而且当他看到云柯是自己回来的,很欣慰手下懂事,能及时处理意外状况。 他坐的位置正对着大门,以及那一长排明亮的落地窗。 所以他看见傅明晖离开的背影,哪怕没有回头望,也总感觉她那小模样委委屈屈的,在阳光下,居然透着孤单可怜。 一时之间,他竟然差点立即追出去。 好在终究还是稳稳坐着,但心中觉得亏欠,脑海里第一想的是:要不,晚上赔她一顿饭? “嗳,是云柯啊。”见到有人过来,杜可莹连忙向里坐坐。 这是不打算走的意思?脸皮好厚。 云柯心里冷哼,面上却笑。 全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除了建辉回回不合格外,她和吕大锤还是很能“装”。 “杜美女还是让开点,我之前坐的是里面。”云柯客气又不客气地说,“局里大家都知道我有轻微洁癖,我得坐自己的地儿,也得用自己的东西。” 这是给罗昭递话。 也是女人天生就会的夹枪带棒,告诉杜可莹:这里没你的地方,也没有你要的东西!你是不受欢迎的人。 罗昭心领神会,只说,“没关系,吕大锤有急事,让人撤掉他的餐具,换套新的。” 吕大锤成了背锅侠,是大家共同的期许。 杜可莹却假装不懂云柯的意思,反而笑说,“不好打扰你们吧?” 那你倒是滚呀,还赖在这儿。 云柯心道,从杜可莹身边挤过去,牢牢占据着自己的位置。 “工作餐,没什么打扰的。”罗昭很淡定,“再者之前你帮过我的忙,我答应请吃饭来感谢,现在捡日不如撞日吧。” “主公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捡日不如撞日,古代成亲哪。”云柯插嘴道,“这叫正好遇到,顺便一起。” 顺便两个字,她还刻意加重了,当真是不给面子的说法。 张建辉就哈哈笑了几声,凭那张黝黑但阳光灿烂又帅气逼人的娃娃脸,把这点尴尬完美的掩饰了去。 其实杜可莹心中是不爽的,毕竟她期待的双人晚餐,结果变成了聚餐似的。 她甚至后悔为什么站出来打招呼,只是她还没想好怎么推托,云柯就笑呵呵地道,“主公你这话说得好外道,各处之间帮个忙还要请吃饭呀?那我可得盯着点技术处的平处长,我给平处帮了不少忙,他一根棒棒糖都没请我吃过。” “那我也要去找维修处,他们也老找我过去搭把手。”张建辉一边吃得头也不抬,一边说。 这话,甚至相当于直接说杜可莹小气了。 可后者还是八风不动,涵养极佳。 或者说,装傻充愣。 这边,罗昭就叫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 杜可莹只好点菜。 云柯暗暗冷笑:哼,老子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呕死你。还想帮个小忙,就要我主公牺牲美色陪你晚餐,怎么不美死你得了。 罗昭倒是表现友好,之前不怎么说话,现在倒是和杜可莹温和的聊了些不相干的事,绝对不让场面尴尬就是了。 云柯就知道,今天神烦的第三人属主公莫属。 主公平时话不多,是她见过最“静”的男人。 静而坚定,磐石一般。 若是他说很多话,要么是生气,要么是情况危急,要么是进入机械无意义的社交状态,也是他最不爽的时候。 其实杜可莹也越坐越后悔,因为始终觉得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罗昭相处,不能单独说话就算了,还搞得好像是隔着什么,连同事间的亲近感都消失。 终于结束这餐饭,四人各自散去。 罗昭回到局里,逼自己静下心做事,天色一擦黑,就又开车出去了。 记住这个女人,她不简单! 128争风吃醋 傅明晖离开餐厅后,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地堵得慌,就跑去商厦买衣服。 女人嘛,情绪不好,买衣服就是发泄。 她昨天还和云柯说不想买衣服,今天就买了一堆。 回家后都快晚饭了,也没吃东西,就和花蝉吐槽,噼里啪啦说一堆,直说到口干舌燥的。 花蝉不发飙的时候还是很安静、很贴心的,算完美听众。 不过也可能是昨晚和云柯聊得太嗨,她还在亏电状态。 此时,她的摄像灯闪了闪,“虽然天都晚了,我还是建议你小睡一下,扫描到你眼睛里都是血丝。” “是你和云柯害的,你俩聊得声音好大。”傅明晖哼了声。 “你家也好大呀,你可以先回卧室自己睡,谁让你非得盘在沙发上不动来着?”花蝉说,“现在也是,不好好洗个热水澡休息休息,干吗跟个不知哪里来的女人争风吃醋。” “什么争风吃醋?我没有!”傅明晖激烈反对这个用词。 “要不要我放录音你听听,自己判断一下那个语气。”花蝉不留情面。 “你这个动不动就录音的坏毛病太讨厌了。” “这是保护你的程序,我时常要复盘分析的。”花蝉一本正经,“不过我要劝你,不要被杜可莹影响了情绪,要学习从普通的事情和对话中寻找线索。云柯说了什么?她说,罗昭单身哦,没有近亲哦,简直就是完美的赘婿人选。” “你想多了。”傅明晖忽然有些慌。 “明明是你想得多,却不敢承认。”花蝉叹口气。 如果有手,只怕这时候挥了挥,“算了算了,你这种被动型也不擅长直接攻击,干脆顺其自然就好了。我是人间小清醒……” 忽然顿了顿,“咦,罗昭来了。” 傅明晖吓得差点蹦起来。 自从下次出了假冒的外卖员强行入户的袭击事件,现在把门禁系统和花蝉做了关联。提防再有什么事,花蝉可以直接呼救、报警、或者开门以及锁死门。 所以,花蝉第一时间看到罗昭来到楼下。 也没经过傅明晖同意,直接打开电梯和入户的门禁系统。 傅明晖阻止不及,只能开门去迎接。 “老师怎么来了?”她本来就有点心神不宁,见到罗昭的瞬间,更是有点慌。 不过,她自以为掩饰得还好。 “补偿你没好好吃饭。”罗昭抬了抬手。 手中有食品袋子,里面传来蛋饼和马蹄红枣枸杞汤的香味。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见到美食,没人能不惊喜的。 “云柯说的。”罗昭很淡定,向前一步。 因为傅明晖就挡在门口,他不先动,感觉她就会一直杵在那儿似的。 云柯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昨晚和花蝉聊通宵,然后获取了太多信息。 花蝉那家伙是保护她的吗?纯粹是傅明晖个人档案,只要对上她老人家的口味,她什么都肯泄露,哼! 傅明晖确实有点不想让罗昭进来。 这想法没过脑子,就是出于本能,有点小赌气那种。 说到底,还是争风吃醋,现在闹小脾气来着。 虽然人家罗昭非常无辜,她也完全没有立场。 可是情绪这个问题,哪里是这么好控制的?做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真的不容易啊。 而且也憋屈。 她就不稳定,她就闹情绪,怎么了? 忽然任性的想,就没想过回身的时候要小心。 毕竟她是堵在自家大门口的,而所谓大门这种东西,有个配套的部分叫门框…… 她转得急,还潇洒的一甩头,结果就悲剧了。 砰的一声,她的脑门直接撞在门框上。 虽然重,但还远远没到能磕晕过去的地步,甚至连疼痛的神经还没从大脑区反射过来,她就晕了。 或者说,进入了边界。 坐到那辆大巴上,仍然是最后一排前面的台阶。 傅明晖简直欲哭无泪。 怎么这样!还讲不讲点武德了? 以前是进入深睡状态会被无形之力拉入边界,后来变成浅睡也可以。再后来是失去意识就行,再演变为从自己的噩梦中也可以进。 现在可好,她发一个懵,短暂大脑空白宕机状态就能进了? 这样下去的话,她得贴身备着一个保镖,提防她随时倒地。 灵魂出窍什么的,就是说的她这种情况吧。 应该像是有大病 而在边界之外,为你痴,你为狂,为你咣咣撞大墙傅明晖动作太快,快到连罗昭这种武力值超高的人反应过来时,她的身子已经软倒。 他只来得及抱住她,没让她直接再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食物袋子是摔地上了,但他也来不及抢救。 只公主抱着这个状况频出的编外人员,一只脚踢上门,然后把她妥当安置在沙发上。 “紧急情况,留意边界。”只来得及给手下群发了信息,自己也赶紧进去了。 幸好他随身带了辅助设备,不然编外人员随时随地且毫无征兆进边界,他真是赶不上她任性的步伐。 这一切,只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 傅明晖坐在台阶上回了回神后,侧身回望,就看到了罗昭一脸无奈的坐在后排,心里终于踏实了点。 再把身子弯折的角度拉大些,果然也看到那位面目血肉模糊却给人幸福快乐感的男大学生,沈苗。 这一次,她的惊恐感减轻了很多。 不管多强烈的恐怖画面,看呀看的,也就习以为常。她这才第二回,明显感觉没那么惊悚了。 “果然是开端啊,总是回到这辆旅行大巴上。”她低声咕哝了句,却不知要注意什么,怎么让这个边界之旅进行下去。 如果画面只是相同的,要如何找到线索呢? 嘶拉一声,身后传来异响,就在耳朵边上。 之前进入这辆大巴时,从没出现过的响动! 傅明晖本能向另一侧转身,看到沈苗从包包里拿出了一袋零食,是各色巧克力球。 这种东西好像女性和小孩子才喜欢,谁能想到年轻的男大学生也会爱呢。 就见沈苗撕开了袋子,拿出一粒放到嘴里,露出很享受的表情来。 然后又拿出一粒…… 看大家总是说:要做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 其实我觉得吧,人真的要控制情绪,不让自己生气,很伤身的。 愤怒的时候也容易判断失误。 可我觉得这个稳定是指真想开了,不是强逼自己平静。 老憋着也不好。 129受伤 傅明晖明显感觉她在边界大巴中的时间,逗留得比前两次都长了。 其实仔细想想,似乎每一次都比上一次略长些。 那么下回,会不会时间更长? 沈苗想让她看什么?这些灵体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不一次性给她看完整的,非常得一次一点点? 难道真像罗昭说的,能量体不管是正是负,都是能量流支撑着。当能量不足的时候,画面和调查就会断断续续。 所以不是灵体不愿意,而是只能以片断式呈现。 哒。 又是一声,伴随着车辆小小的颠簸,一粒巧克力球从沈苗手中掉下,落在地上,滚滚向前面而去。 傅明晖伸出手,下意识地想捡起来。 可那小小的球球滚得好快,一下就溜走的那样。 然后,她看到前方右侧座位,靠近通道的地方,有一位大叔弯下身来,捡起那颗巧克力球,并回过头来,微笑。 沈大叔,忘记了儿子的存在,却又本能在校园徘徊的那位父亲。 那所大学有多难考,从傅明晖要进去还得复读,父母又捐建了图书馆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 可是沈苗凭自己考上了,还凭着体育特长,成了那一年学校中的风云人物。 身为亲手把他拉扯大,亲子关系格外密不可分的父亲,沈大叔该多为这个儿子骄傲啊? 可能在他眼里,儿子就是他整个世界的光吧? 所以在他回身的那个笑容中,傅明晖甚至感觉到了那光芒。 那张笑脸,那双眼睛里普通又深沉的情绪,看着平淡又无边无际的爱,她真的感受到了。 沈大叔挥了挥手,两指尖夹着那颗巧克力球,嘴巴一张一合,另一手又指了指自己。 意思是:谢谢儿子,这个,他就吃了。 傅明晖听到身后的沈苗发出了轻笑声。 随即车子忽然颤抖起来。 来了,那车祸又要来了。 傅明晖全身绷紧,因为她怕了自己的“灵应”能力带来的感受。仿佛她与拉她入边界的“人”产生了某些分割不了的联系,会完全体会到死亡的瞬间。 如果是在事故中,就会很疼的。 她身体没有受到伤害,可大脑反射的疼痛一点也不会少。 她好怕再来第二回,却感觉手臂被人托了下,随意就是天旋地转的。 可是和进滚筒洗衣机的碰撞感又不一样,只是瞬间,她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大巴车,站在边界的混沌黑暗中。 远处,那辆车翻滚着向前猛摔,就在她眼前,落入似乎看不到底的深渊之中。 惨叫声模模糊糊的传来,似乎隔着个世界。 虽然知道是幻像,是记忆回放,可那么眼睁睁地看着…… “谢谢你。”傅明晖由衷的。 知道若不是罗昭及时把她拖出来,她又得体会骨断筋折的剧痛,以及迎接死亡的绝望。 “职责所在。”罗昭说得云淡风轻。 鉴于傅明晖的逆天能力,在边界中,他是她的辅助,保护她就真的是职责。 至于是不是百分百出于职责,他也说不清,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 “啊,你受伤了。”还是傅明晖眼尖,发现罗昭右手背上有血液缓缓流了下来,滴入混沌一片的地面之下。 “小伤,不碍事。”罗昭略侧过身子,阻止了傅明晖拉起他伤手的动作。 但不管他多么努力控制,手臂还是有点隐约的发抖。 这说明他承受着不小的痛楚,多能忍痛的人,该有的生理和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强行从幻境中离开,他是要承受能量压力,也会被击伤。 傅明晖终于明白了。 “下回不用这样,其实我就是疼一下……”她违心地说。 哪怕她真不愿意承受痛感,至少她并不会真的受伤啊。 “那我们出去吧?”她急急地说。 罗昭沉吟了下,感觉那辆死亡大巴似乎不会再出现,就抬手碰了碰眼睛边边。 下一秒,傅明晖几乎从沙发上弹起来。 就见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罗昭就倚在上面,两手摊开着,大长腿似无处安放。 难得的是,他居然比傅明晖苏醒得晚了一秒。 所以当他恢复意识,傅明晖已经跑去卫生间拿药箱了。 “哎呀,这个伤口好大,我搞不定。”跑回来的傅明晖,硬生生扒掉罗昭的外套,却对他手臂上的长长的伤口束手无策。 确实是皮外伤,但绝对不是小伤。 好像被巨大的力量生生撕开了皮肉,鲜血不断流出,片刻间把沙发前的地毯都染湿了一小块。 随着一起流出来的,还有傅明晖急得掉下的眼泪。 她的普通家庭药箱,显然处理不了这样的情况。 “得去医院缝针。”她立即跳起来,四处慌张地找车钥匙。 “不用。”罗昭却阻止她,“我可以处理。” 到医院会引人注意,也不好解释。遇到负责任的医生,会询问伤口是怎么来的?甚至,偷偷报警也说不定。 他当然不怕警察,但这种秘密身份还是要低调些。 “带我去浴室。”他站起来说。 傅明晖已经六神无主,只能听从。 幸好罗昭的夹克外套下穿的是短袖衫,并没有发生伤口血迹粘连之类的情况。 但那血乎乎一片,也就直接闯入眼帘了。 傅明晖咬紧牙关,逼自己没有立即转身跑掉。 她晕血。 除了姨妈血,看到任何血迹,包括自己的、别人的,虽然不至于晕倒,也但都觉得胸口发麻,极端不适。 不过对界里的死人,那些幻境场景,反应没这么大。 此时她只是僵硬地站着,看罗昭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弯下身子冲洗伤口。 只是血流得太多,连水池里的水都变红了。 “拿白糖来,如果有的话。”罗昭的声音还是没有变化,平静得好像伤在别人身上似的。 傅明晖慌乱得无以复加,只能连滚带爬地去拿白糖。 其实她从小被父母管得,很少吃甜的东西,但该的的调料还是有。虽然她很少做饭,但柔柔之前总是做给她吃。 抱着白糖罐子跑来,就见罗昭抓了一把,直接按在伤口上。 还使劲按上去,紧紧握着。 我就轻微晕血,有第一手感受。 真是头皮和胸口全部发麻,很不舒服哒。 130以她的生命为自己的生命 傅明晖哎呀了一声,上前扯罗昭的那只好手,“你干吗呀?快松开!” 这样压着,多疼啊。 可惜和罗昭比起来,她的力量太小了,根本无法撼动。 罗昭倒也没甩脱她,直到片刻后,伤口涌出的血液渐渐少了。 “糖是好东西,六零年就被列为国家战略物资了。”看到傅明晖吓得太厉害了,罗昭还科普了下,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战场上,糖作为高热量和能量的食物,可以快速给战士补充体力。糖的保水性可以防止食物腐坏,还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代替药品处理伤口。” “你大概不知道,糖还可以做弹药和酒精。” “现代人是生活得太好了,对糖万分排斥。” “你知道吗?我们对付的小日子,就是糖料奇缺又分外离不得的国家。” “他们什么不缺?贫瘠的国家,不善良做人,没有的,就会抢别人的。”傅明晖哼了声。 在罗昭的话语声中,果然放松了下。 罗昭就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个小包,让傅明晖打开。 别看这小包很迷你,可是里面的东西却五花八门,很齐全的样子。 但罗昭并没有让她拿别的,只让她取出几个类似于透明胶布的东西。 “帮我贴在伤口上就行了。”罗昭自己对齐了裂开的皮肤,“从上往下,中间不要留缝隙。” 傅明晖手抖着,但努力让自己不要心慌,一贴贴揭开,再一贴贴敷上伤口。 那伤口足有半尺长,从罗昭的上臂一直延伸到下臂。 等都处理好,受伤者还好,疗伤者却差点虚脱,冷汗把额前的头发都打湿了。 “真的不用缝针吗?”虽然已经彻底止血,她还是不放心。 “相信我,这个比缝针好。”罗昭本不想多解释,却不想让她再担心了,“等揭下来的时候,伤口会愈合良好,我有经验。” 好吧,又是黑科技。 而且,他之前是受过多少次重伤啊,所以对这么大的伤口都不重视。 傅明晖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了,往后退了两步,坐在盖着盖子的马桶上,长吁了口气。 罗昭忽然想:他只是受个伤,她就这样,如果他战死呢?就在她面前战死呢? 忽然就有点揪心了。 又想起局里有位前辈对他说的一句话:做咱们这一行,就是以命许国,注定在黑暗中禹禹独行,没有荣耀,没有金钱和地位,没有光环,甚至无人知晓。 所以,人生必须沉默的,也不要和别人有感情瓜葛。 因为一旦有了爱,有了牵挂,就会不舍得死。那样,冲在第一线的时候就会有顾虑,做不好事情。 一念及此,他有点融化的心又立即冰封起来。 “这,我帮你收拾下。”他看着狼藉的浴室,转开话题。 “不用不用不用。”傅明晖连忙站起,一连声的拒绝道,“我家保洁阿姨会处理的,谎,我也会撒好的。” 她这话说得,罗昭差点露出笑容。 傅明晖却拉着他去了厨房,立即煮了红糖水和鸡蛋。 “这是给孕妇的吧?”罗昭无奈。 “你管呢,反正补血。”傅明晖想了想,又不知从哪翻出几颗大枣来。 罗昭本来想走了,可傅明晖却硬拉着他,非让他吃完不可。 “这是什么?”在罗昭勉为其难吃东西的时候,傅明晖把他的小急救包拿过来,摊在饭桌上,指着一个东西问。 “伤口太深的话,可以用这个自己缝合。” “这个呢?” “强心药剂,还有肾上腺素。” “这个是你刚才粘伤口的,那这个呢?” 什么叫粘伤口? 这么高级的医用级材料,可以代替手术缝线的,在她眼里成了创可贴了吗? 罗昭耐心把一个个急救药品和迷你工具都解释了下。 傅明晖就若有所思地道,“看到这个,我怎么觉得这是份非常危险的工作?” “放心,我不会让你直面危险的。”罗昭说。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他们算是搭档。 她有最强的异能,他是她的专门保镖,以她的生命为自己的生命。 假若他死了,局里会为她配备其他人。 因为她的异能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她还不理解这一点。 而且,那异能好像还能进阶的,虽然现在还没有规律,也看不清楚…… “我不是怕。”傅明晖挥挥手,“好吧,也有一点。但我是不会退缩的,你放心。我就是想,我需不需要配一个这个?” 她指了指急救包,“好像很能给人安全感的样子。” “你不必。”罗昭说,反正他一定会保护她的。 “给了你的话,你敢用这个针,刺到自己心脏上吗?”又问。 见傅明晖一脸吃惊,有点小小取悦他,“退一步讲,慌乱的时候,你找得到心脏的具体位置吗?” 现在她就只知道心脏在胸腔右侧,具体位置?不慌的的时候也无法准确知道好吗? 傅明晖沮丧了。 “好了,还是说说你刚才在边界中的感觉。”罗昭迅速把话风导入正题,“这次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沈苗让我进入幻境的时间变长了,他想让我看到什么?”傅明晖努力收回心神,认真回想道,“可是,我又怎么觉得,他不想让我看到,只是被动拉我进去的?” “就是说,他不想从你这边获得帮助,只是有什么神奇的能量推着你走?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罗昭皱眉问。 傅明晖似是而非地点头,“是有这么点感觉。” 可蓦然又回想起沈大叔那个弯身捡巧克力球的动作,以及回身的那个温暖笑脸。 这让她想起自己换父亲,不由得哀伤的叹口气,把那情形描述了下,“这个画面,我印象深刻。我想,如果亲子关系很好的情况下,如果最后一眼是那个画面,没有一个孩子能受得了那样的眼神。” 罗昭很想摸摸傅明晖的头以安慰,但生生忍耐住了,逼自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也许,下次我们要把沈苗也从那辆车上拉下来。” “什么意思?”傅明晖猛然抬头,“你今天所见,是不是也比上次要多了?” 真的觉得罗昭这种人是存在的,默默为我们负重前行。 即便不是他这样的人,那些守卫祖国的,守卫安全的人们,不正是如此吗? 正如我书中所写,现代人没有无私奉献精神了,像革命先辈那样舍身为国为民的更少了。我们普通人做不到那么伟大,但我们应该怀着崇敬的心情。 最讨厌和反感那些对这一切嗤之以鼻的人,他自己做不到,满嘴说什么人性,还要嘲笑为此抛头颅、洒热血的人。自己过着好日子,却不承认,不相信有人为此拼命付出过。 说多了,却是一点自己的感悟。 131花姐,不要这样好吗 罗昭点头。 这一次,他看清了沈苗的脸。 还有沈大叔的。 车上的其他人在他眼里,就是一片模糊的影子。大巴车上的交流情况,在他耳朵里也是嗡嗡的噪音似的。 “你没发现吗?沈苗在那辆旅行大巴里,呈现着死前的状态。”罗昭说,“这说明在那一刻,至少在那一刻,他的意识能量是分裂的。身体状态呈现的是车祸后,可精神状态却是车祸前。” 所以他脑袋都扁了,神情却给人感觉很是轻松愉快。 傅明晖有点发愣,虽然明白这情况,但一时不理解其意义。 “这就是我才你说过的,他,沈苗并不想寻求你的帮助,那场车祸并没有异常,就只是不幸事件而已。他对自己的死,也并没有什么怨念和不甘。” “那么是谁,把我,我们,扯进去的?”傅明晖纳闷。 “会不会是他父亲?”罗昭大胆假设,“没人知道,活人在那种极端事件中不会有意念残留在边界里。毕竟是那种极端的情况,在生死瞬间是很可能激发出强大能量的。” “所以要审问下沈苗?”傅明晖想了下才理解。 “不是审问,是和他沟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都没有意识到什么,更不是主动找你,只是不断出现车祸前的场景。” 傅明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自从能出入边界以来,她第一次被这样无视的。 虽然想害她的居多,但求助的也不少哇。 把她当空气,沈苗还是第一个。 “那什么时候动手?”她连忙问。 “也得等你再进边界吧?”罗昭说,“也许等你回去住校,在那种熟悉的环境里,沈苗的能量可以无意中联接到你这边。” 傅明晖看看周围。 她好喜欢自己的家呀,不想去别的地方住。 可是算了,就当住校是出差吧? “胡云怎么办?”她问。 “她现在没有异动,好像是在等时机。你不用理会,云柯会守护你,先处理完沈苗的事件再说。”罗昭站起来,“明天你好好休息,后天回校之前,我会再派人联络沈家,看还能不能挖出些细节来。” 说完,他就往门外走。 他身高腿长,等傅明晖反应过来,只能小跑追上。 到门边时,发现地上掉落的、他送过来的吃食。 不得不说包装真好,都没洒,就静静躺在地上。 罗昭似乎没看见,直接迈了过去。 只在进入电梯后,傅明晖才来得及挡在电梯门边。 情急中,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没受伤的那只。 “你,疼不疼……”她似乎问了句废话。 那么长的伤口,能不疼吗? 可是罗昭太能忍了,一点异常也看不出来。 “不疼。”罗昭平静的说,抬手伤手,淡定地按下楼层键,好像伤口对他真没影响似的。 电梯门缓缓合上,傅明晖只好缩回了手。 就在那扇门的缝隙由大变小,直到彻底闭合,两人的视线才都挪开。 轿厢内的罗昭皱皱眉,感觉手臂跳跳的疼,提醒自己回去后得吃颗消炎药才成,不然有机会感染。 不过在电梯下行的时候,有两个年轻女性走了进来。 罗昭才想起外套落在傅明晖家里了,好在伤口处贴着透明的胶布,倒看不出什么来。 两个女的显然被罗昭的外形惊艳了下,凑在一起挤眉弄眼的窃窃私语。 到一楼的时候,罗昭下来的,并没有去地上停车场。 他要从侧门绕过去,不直接通过电梯。 结果就有个女的赶上来问,“你好,我看你从楼上下来的,但眼生的很。你不是业主吧?找谁呀。” 罗昭笑而不语,礼貌又疏远的快步离开了。 只听到另一个女的的声音,“艾妈,这是谁的男朋友?” 男朋友吗? 罗昭看了看自己没戴戒指的手,这辈子为了他为之奋斗的事业,他不会是任何人的男朋友的。 水泥封心,建设美丽祖国什么的,男人也可以啊。 “回头搞个全屋监控吧?”顶层,傅明晖拿着望远镜,看到罗昭的车子开出来客车库,并混入车流中再看不见后,才回到室内,就听到花蝉说。 “为什么呀?”傅明晖心不在焉地问。 “因为我要保护你呀。”花蝉说得认真。 但回过魂的傅明晖立即拆穿她,“你是太八卦了,嫌自己能看的角度有限。”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隐瞒了。”花蝉学了人类的厚脸皮,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你和罗昭在浴室里发生了什么,我都没看到,厨房里也看不到,就看到你快速拿了望远镜,跑去阳台视奸人家离开,哎呀我好奇死了。所以,加个全屋监控吧?” 到时候电脑连接app,她就能直接操纵和参与了。 “顶多卧室不加摄像头,万一你们……” “你闭嘴!” 傅明晖连忙阻止,不然花蝉会继全网最暴躁ai之外,再成为全网最黄s的。 “你爱上他了吗?”花蝉忽然问。 “没有!” “回答得太快了,虚假成分百分之八十。” “花姐,你不要这样好吗?”傅明晖简直无奈。 花蝉的机械音却认真地说,“你快二十六了,是不是该谈个恋爱?这不是正当的吗?虽然你的心理状态不适宜立即投入一段感情,但罗昭这个人不错。” 傅明晖张了张嘴,没说话。 她是女性,虽然傻了点,但第六感还是非常敏锐的。 罗昭对她有一种拒绝靠近的态度,刚才在电梯门那里,她就深刻感觉到了。 不能因为人家单身又没有近亲,就以为人家天然是可以追的。 再说,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追,因为长相还可以,性格软合,还有有钱的父母,绝不乏追求者,所以她不会反追男人啊。 何况罗昭这种高难度的。 围着他转的女性可太多了。 学校里有迷妹团,就连局里都有个杜可莹…… 想到这里,她又沮丧了。 但正如罗昭心里对她的评判,她是个特别容易沮丧、容易被打击,却又不会低落太久的人。 这种人其实是那种懂得爱别人、爱世界的,他人的一点温柔都可以让她自愈。 父母和好友的离世,大概是她此生最漫长的痛苦期了。 本来章节名想写:全网最h色ai,但怕被封,还是算了吧。 所以同学们,我写得多么小心翼翼呀。 虽然看书的大家都明白,我根本没写过越界的。 132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罗昭时常认为。 傅明晖的父母除了保护过度,没想过人旦夕祸福,没有培养出她独立面对困境的能力之外,把她养得真好。 性格其实是明朗活泼的,骨子里温和又善良。 就像此时,傅明晖情绪只低落了十分钟。 当厨房发出叮的一声,她跑去把罗昭带来的、她又重新热好的食物端到餐桌上后,她原地满血复活了。 食物能慰藉人的心灵,特别还有甜食。 而且品尝了一口马蹄甜汤后,发现只有食物本身的甜味,并没有加入额外的糖,感受到罗昭的用心,她就更舒服了。 她并没有其他心思。 她不理会花蝉的诱导。 虽然花蝉很智能,但人性太复杂了,这位姐还是不太懂。 现在她只希望能独挡一面,成为七四九局的正式员工。 男人什么的,雌竞什么的都滚边去,她要首先实现自我好吧? 她想好了,她有父母留下的遗产,她不需要为生活奔忙。 可人活着,总是要有目标和盼头的。 以前她真的是米虫,现在她想成为有用的人。 特别是想通了身边这群人的行为之后,她也要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这异能找上她,虽然不知是上天的礼物还是诅咒,总归她又还不回去,那不如利用下吧。 罗昭的判断是对的。 不管是科学还是玄学的解释,总归沈苗因为对死亡的怨念不深,也没有重大冤屈,虽然死亡的过程也很惨烈,却也因为十分迅速,所以积聚出的阴暗力量不是很大。 也所以,他在边界之中行事或者从边界中与现实联系,都不会过于频繁,因此傅明晖渡过了平静的两天。 回到学校后,正赶上周一罗昭的课,也去乖乖上了。 难得的是,没有出状况。 讲台上的罗昭居然还有些不习惯了,这编外的,怎么这么老实的? 他的目光扫下全场,没人注意到他在傅明晖身上多转了几个来回,见她居然在认真做笔记,心中也不知该欣慰还是担心。 他曾听学校里有娃的老师讲过: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主公……不,罗教授果然有魅力呀。”身边云柯咕哝了句。 她不是本系的,但其他系来旁听的多了,没人注意她这一个。 傅明晖无动于衷。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我要努力学习。 现在的罗老师在一心想建设美丽祖国的她心中,就是个工具人。 虽然此工具人在工作中和在讲台上好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工作中,天然就让人产生依赖信任感。 在讲台上,那种优雅淡定又不张扬的权威模样,对人产生了智商上的碾压感。 就……很性感。 傅明晖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知识也是性感。 怪不得很多年轻女性愿意依附在某些领域的权威身上,如果对方人品和外形真的不咋滴,除了为利益的,只能说是崇拜和专业慕强心理起了决定的作用。 何况,眼前这个工具人还辣么帅! 不过午饭后,工具人发来了信息。 身边,云柯的微信提示音也几乎同时响起。 傅明晖就知道,这是群发的工作消息。 在云柯的提议下,她们把工作号的提示音都改为了狼叫。 昨天她音量没调好,过大了。 偏偏晚上和云柯去外面吃饭,在地铁通道里,吕大锤发来信息的时候,狼嚎声从两处同时响起,还把前面一个女孩吓到了。 吕大锤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说他出差完毕,很快回归快乐幸福大家庭。 “他就是这么无聊。”这是云柯的评语。 现在这个,却是罗昭发的。 傅明晖压下心里那个模糊的、有点点不开心的念头,深吸一口气,点开信息。 罗昭和吕大锤不一样。 他本来就话少,是那种有强烈秩序感和力量感的男人。 他不会说无意义的话,若说,必然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信息是一段录音,傅明晖和云柯都戴上耳机,不让声音外泄。 声音来自一名女性,应该是有些年纪的中年人。 其实不用猜测,因为文件名上写着沈苗妈妈的名字。 “本来是开开心心去旅行,庆祝苗苗得到顶尖教授的看中,准备吸收入他进团队。他还没毕业,还没考研就可以参加教授的研究项目了。虽然只是编外负责小事的,可足以证明他的优秀。也算是,打开了通向未来的康庄大道。”沈苗妈妈慢慢地说着。 “哪想到,却走上死路。” 有压抑的悲伤,没有哭出来,却令人心酸。 “他爸很奇怪,明明头部受到重创,却奇迹般的捡回了一条命。然后他记得所有事,包括很多年前的,我都忘了的小事,他都能想起,记忆好得不得了。可是,他偏偏就是记不起苗苗了,一点关于苗苗的记忆也没有。” “他在医院的时候,我们怕说出苗苗的事让他伤心,影响恢复,就一直不敢说。他没问,我还以为他是太难过了……” “他手机在车祸时掉下了山崖,我又给他买了新的,出院后给了他,储存上云盘上的照片也被拷贝了过来。当他那天看着手机中苗苗的照片问我这是谁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出了问题,带他去医院复查。” “医生做了各项检查,还请了外省的专家来会诊,请了心理学的权威,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可他就是缺失了苗苗的记忆。从理论上,这也不太可能呀。因为他并不是忘记某些时间段的事情,而是专门针对这个人。好像,苗苗在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过。” 沈苗妈妈也是个知识分子,说话逻辑很清晰,有基本知识储备。 “可是他这么爱儿子,几乎以苗苗为生命,怎么可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人?医生说可能是心理避险机制,因为太伤心难过,身体和大脑自动会忽略掉关于苗苗的的信息,才造成他想不起来。但我不相信,虽然我不懂什么科学,医学,但人的脑子怎么可能像摘菜一样,把中间某些部分拿掉,剩余的还很好很完整呢?” “后来你们警方来找我,给我看了老沈在学校闲逛的视频,我就问他去那里干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被他弄丢了,他想去找……” 抱歉哈,今天晚了。 但,双更不变。 133人不可貌相 音频到这里,沈苗妈妈终于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听到这儿,傅明晖的眼眶也热了。 “他不经常去学校,可每次回来都会头疼。他说,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袋上钻了个洞似的,脑浆都被抽走。”沈苗妈妈继续道。 这话,却令傅明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头。 那时她感觉有一双手插入她的头发,也有那种感觉来着。 也到此时,音频结束了。 显然采访并不是停止到那里,后面肯定是不重要的信息了,就被罗昭截掉。 “元芳,你怎么看?”云柯拉傅明晖到小花园散步,确定四下无人,就低声开玩笑道。 白天里,这个小花园还是很可爱的。 虽然天气渐冷,但阳光好的时候在长椅上坐坐蛮舒服。 “我觉得,十之八九,学校的边界事件是沈苗搞出来的。”傅明晖吁了一口气,“那些受到袭击的学生并没有受到很大伤害,被攻击的地方都是头部,而且那些人没有与沈苗结怨的,相反却是与他交往很多,对他有重要记忆的人。” “如果沈大叔和这些人见到面,如果这些人里还有认识沈大叔的,或者大叔找人打听一下,也许沈苗的形象会慢慢拼凑完整。沈大叔说自己没有儿子,倘若每个人都说他有呢?他会不会疑惑,继而想起什么?毕竟这两年里,他重要的生活内容都在校园。”云柯顺着傅明晖的思路走。 “没错。”傅明晖点头,“所以我的结论是:沈苗在想办法抹除有关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他不想让他爸想起他。” 真的,很决绝。 她又深吸一口气,“或者,沈大叔的奇怪的失忆也与他有关。他怕他爸太难过了,宁愿消失在沈大叔的记忆里。” “他真可怜。”云柯叹了声。 傅明晖屈起腿,抱着膝,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坐在长椅上。 她感觉浑身发冷,不是害怕,而是心酸又无奈。 忽然间,她很能共情沈苗。 但同时,也能共情沈大叔。 她不愿意忘记自己的父母和好友,宁愿痛彻心扉,也要把他们的样子、他们的过往、他们给予的爱,牢牢记在心里。 可如果她处于沈苗的情况,她又宁愿父母忘记她,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 哪怕,那会让自己痛苦万分。 谁会愿意让爱自己的人,彻底忘却自己? 但也只有强烈到毫无杂质的爱,为了对方,情愿被忘记、甚至被放弃。 父母之于儿女,儿女之于父母是一样的。 对比自己之前参与的案件,天生坏种魏童与他的父母和家庭,就觉得就应该在大千世界好好活着,因为什么事情都可能遇到。 有邪恶,更有美好。 “咱们能推测出来,主公必定也能,下面就看怎么行动了,就好好听从命令吧。”云柯又叹了声。 “那么问题来了……”傅明晖幽幽开口,“沈苗找我干什么?我是完全不认识他的。” 就算她的那些异能,普通人类无法发现,灵体却能从某种情况下得知,可沈苗既然不是寻求帮助,而是排斥,那找上她不是正起相反作用吗? 难道和胡云有关? 可是张建辉调查得很清楚,胡云和沈苗一家都没有瓜葛,八杆子也打不着。 除非,她与沈苗之间有第三者存在,强行给他们增加了联系。 也就是说,有人在中间瞎搅和。 出于某种目的,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甚至两件不相干的事给联系了起来。 谁呢?为什么呢? “建辉的信息也来了。”云柯提醒了声,“快看,这种信息基本上十分钟内会销毁,看不到了。” 傅明晖想得太入神,连工作号提示音与没听到。 连忙打开传来的文档,发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文档上记录了关于调查胡云的最新内容。 可以说对胡云背影的深挖有点难度。 倒不是说她有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或者基础信息很多,而是她的行为非常隐蔽。 传说中的暗网,居然是有的。 胡云学得不是计算机相关专业,是文科,但谁能想到她居然是一名黑客呢? 在那个暗网上,她接了不少任务,基本都是违法的,帮人黑进某些网站或者破坏一些电信信息。 不过她很聪明的不针对国字号,大多是商业有关,私人恩怨一类的 。她那些不明收入的来源,就是酬金。 她一个普通大学生,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金钱来往金额不是很大,分散到不同银行,也不涉及大案要案。若不是这次七四九局出手,没人会查她的。 没人查,自然也不会暴露。 因为网络上的信息海量,比较难查,所以浪费了一些时间。 “真是人不可貌相。”云柯感叹,“那样一个斯文秀气的女生,看起来将来会继承罗教授的衣钵,会当老师,是教书育人的主儿,居然在网络上为所欲为。” “咦,你看这里。”傅明晖举着自己的手机,放大了一处,“她居然帮助网红修改流量数据,这块谋利不少啊。” “这年头,流量为王,说起什么必提大数据。”云柯哼了声,“数据好,因为后台算法的问题,就会引来更大的流量,由假变真,然后变现。你看这……” 云柯也放大了一处,“她还收钱帮助人肉别人,这个不仅缺德,而且也是违法行为。” 傅明晖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 她做错什么了?不过一时气愤,和同学吵个架。 还是对方先动手的。 结果被那些为了流量而不顾道德、真相、以及一切的人利用,好好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过街老鼠。 哪怕她冤枉得不得了,最后还因为信息泄露,差点被入室先那啥后那啥。 幸好有罗昭。 但世上的人千千万,哪有这么多罗昭能及时救人。 最后事件反转了,大家觉得被骗了,那些流量号被反噬。 可是受到伤害的人,那个伤害却一直都在,连个道歉也得不到。 “我觉得这就好像另一个边界,真实世界的边界。”傅明晖微微摇头,不知说什么好,“这个边界更可怕,因为界限很模糊,不知道是该跨向哪一边。” 既然今天的第一更没准时,第二更直接上吧。 元芳,你怎么看? 这个梗有点老,呵呵,暴露年龄了。 年纪还小的宝子们,可以百度下看看就知道了。 134三点一线 一方面,侵犯隐私者该死。 另一方面,网络舆论也起到了监督作用。 那些违法犯罪却逃脱了惩罚的,正因为网络而受到有关部门的重视,得到解决,实现公平。 有些不违法不犯罪却违背公序良俗的,法律拿他们没办法,但被挂在网上社死,谁说不是另一种公平? 可问题的关键是:好的坏的一起来,好处坏处也同样多。 于是总有人混在其中,利用公众的善良,扼取私利。 这种人还不在少数! 如果要求普通人自行分辨,那也太苛刻了,毕竟谁会掌握那么多信息细节? “唉,这一届的网民还真是难啊。”最后傅明晖感叹。 “谁说不是?”云柯也说,“只能要求自己冷静理智,不要被挑动和利用了情绪就行了。大约不能百分百做到,尽量就好了嘛。乐观点想:潮水退去,总会露出真正的裸泳者。” 两人略感慨了下。 云柯忽然又笑,“我算明白为什么主公没招那么多女性下属了。你发现了没有?女的在一块,特别容易跑话题,歪楼。” “不同意。”傅明晖就拍了云柯的手一下,“男的八卦起来,真没女的什么事。” 她想起当年曾经试图去父母的公司工作,做一个有为青年。 结果进公司第一天就听到几个男的八卦,而且说得极其猥琐甚至恶心。 于是她连半天也没坚持下去,直接走人。 她生得幸运,有父母兜底,可以任性。 其他人呢?不得忍着? “正事正事。”云柯清了清喉咙说。 两人又继续看文档。 过了会儿,一直拉到了文档的低部,傅明晖皱眉,“那胡云搞这么多事,是不是和她的黑客身份有关?” “建辉上面不是说了,正调查她近一年的违法行为中,有没有和咱们这边的事有关联的。”云柯又警惕的看了下四周。 “现在是秘密调查,估计边界的事处理完了,胡云的情况才会同步到警方。” 关于暗网,关于网络违法事件,警方有专门部门调查处理。 要么怎么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呢? 要么怎么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呢? 人不管做好事还是坏事,总会留下痕迹的。 可能暂时没被发觉,但一定会有。 “咱们猜想一下哈。”傅明晖放下了手机,“胡云在针对我,对吧?而她是个黑客,可能会利用这些手段对付我。可是我跟她的人生没有任何交集,沈苗也没有,难不成有幕后黑手?” 云柯认真点头。 三点连一线,傅明晖,沈苗,胡云是三个点,可这条线就是连不起来。 “但我这辈子虽然废柴吧,但真没得罪什么人。除了……算了……” 那个女的名义上是亲戚,但她提都不愿意提。 “有没有想过,你自身的条件,就已经足以令心肠不好的人产生莫名愤怒的了。”云柯拍拍傅明晖的肩膀,“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懂吗?无能狂怒懂吗?” 说到这儿,云柯几不可见的皱皱眉。 心想小晖晖同学虽然不算超级富豪,可也非常有钱了。父母给她留下了大笔遗产,两辈子都花不完,却又没人帮她。 这年头骗子遍地走,吃绝户的人也不少。 也许……应该提醒下主公,暗中给她提供下保护才行。 以局里的能量,以主公的能耐,这都是小事啊。 若傅明晖知道云柯此时所想,一定会感动的。 真正的好朋友,不是浮于表面,而是真的为她着想的。 “幕后黑手肯定有,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云柯拍了下大腿,“你和沈苗还有胡云之间,必然有人为的间接联系。但咱不急哈,事情一件一件的处理,不然会乱的。” 傅明晖深以为然。 她估摸着平静了这几天,拉她进边界的力量大约又该积蓄完成了。 莫名有点像打游戏,出一招后,需要冷却时间,然后再第二招。 沈苗那边怨念不大,恶念可能没有,于是力量就小。 再说上次和罗昭研究过,拉她进边界的,有可能是生人残留在边界里的力量。 她觉得是沈大叔,毕竟生人的意念能留在边界的,一定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很久,而且在死亡之海中有放不下的人…… 然而奇怪的是,平静的状态又持续了好几天。 这令傅明晖甚至产生了错觉:她就是回来复学的,是普通的超龄大学生,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在此期间,她又收到罗昭的几条工作信息,全是录音。 逐一听过,是那些在边界中头部受袭的同学的问话纪录。 那些人描述的感受是一样的。 在头部遇袭后,都出现了部分记忆模糊,感觉脑海里混沌一片。 仔细对比就能发现,也都是关于大学生活的部分,简单说是沈苗死亡之前的。 不过因为被袭击得不重,所以没几天就又恢复了。 “这件事得快点解决,因为受袭学生不能在医院太久,很快会回学校。”云柯给傅明晖分析,“之前的事,学生们中间已经开始传所谓的闹鬼新闻,好不容易让当事学生改变了想法,赖在了附近的电磁干扰上,可如果回去后继续噩梦中的袭击,那这事就压不住了。” 虽说各大学都有闹鬼传闻吧,但还是让它们停留在传闻上比较好。 傅明晖深以为然。 如果沈苗真像他们推测的那样,是为了抹除父亲的记忆,以保护父亲。那么只要沈大叔还出现在学校,还可能会与自己的同学聊天,从中得悉他的事情,他就可能继续“作案”。 甚至,彻底删除关于他的记忆。 那样做会不会伤害到同学,只怕他已经无法控制了。 从玄学理论上来说,他这种接受自己死亡的灵魂,应该很快渡过黄泉,走向另一个世界。 在这种情况下出现极限拉扯,一边本能的要走,一边却非要自己强留,那做出的事情,他能有多少理智存留? 有时候,“鬼”伤人也是无意。 可被伤的人多倒霉,多无辜啊。 “需要一个契机。”把疑问给到罗昭,过了片刻,罗昭回复了。 135逻辑自洽 “你下午没课,去操场逛逛。”罗昭发布命令。 可他怎么又知道她没课?难不成她的课表,他都知道? 这下子真有老师的感觉了,逼她做作业啊。 傅明晖暗搓搓的想,却没有多说什么,下午真拉着云柯去操场上乱转了。 大概她这几天好好上课,也没出什么乱子,学校里的人习惯了她的存在,对她的排斥感也减轻了。 至少现在她在校园里晃,同学们也就悄悄看她几眼,议论几句,也就放下不管了,不再把她当特例。 “主公就不能把命令说得具体些吗?”逛了半天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云柯有点想去校园外抽根烟了。 校内学生禁烟,她又不想偷偷摸摸去厕所,没办法了。 正想再抱怨两句,就感觉傅明晖拉了两下她的胳膊。 抬头望去,见那边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不是沈大叔是谁? 瞬间,两个姑娘都明白了罗昭的意图。 要傅明晖与沈大叔接近,虽然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若是沈苗在边界中能感觉到,或者说引动了那可能是沈大叔留在边界之中的能量…… 就像个按键,要点下去,某些事才会开始启动。 “大叔,沈大叔,又见面了。”云柯立即挥手。 她向来声若洪钟,加上个子高,外形男性化,这一嗓子喊出去,别说沈大叔了,操场上但凡在附近的人都听到了,也望过来。 “这样更好。”傅明晖低语。 她没什么科学理论,也没什么根据,总归是觉得动静闹得大点,能快点进边界的概率也会大点。 沈大叔循声望来,看到傅明晖和云柯,脸上就露出笑意。 傅明晖拉着云柯,一蹦三跳的跑过去,仿佛看到亲人。 “沈大叔,您又来散步啊。”她寒暄。 资料上说,沈大叔之前伤得太重,在生死线上被强拉回来,现在的身体还不是很好。因为是在国字号的单位里,福利待遇好,也没有太冷酷的职业环境,到现在还处于领薪修养状态。 所以,才有时间在工作日的下午出来闲逛。 只是他为什么总是选在这个时间段出现? 根据已知资料分析,是因为这是沈苗在世的时候,沈大叔唯一来学校看儿子打校园蓝球赛的时间。 人啊,总是遵循着自己的本能。 另据调查的结果显示:那次比赛不知是不是因为父亲在场,沈苗表现得极为耀眼来着。 父子二人,都为那一刻的对方感到骄傲。 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老天总要打碎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 “你认识我吗?”沈大叔意外。 “不是您告诉我们的?”傅明晖更意外。 沈大叔肯定地点头,“我没说过。” 这,傅明晖就尴尬了,而且无法解释。 幸好云柯反应快,拿食指点了下傅明晖的额头,“怎么年轻轻轻就老年痴呆了,明明是另一位大叔姓沈,你这脸盲症到底什么时候能改善一点?” 宾果! 完全解决,逻辑自洽。 不过这位头部受到重创,差点死掉的大叔,果然记忆力超群。那么唯一忘记的是有个儿子,这事确实不合常理。 沈大叔明显是想自己在校园里逛逛,不太想和别人聊天。但为了任务顺利进行,傅明晖和云柯厚着脸皮跟着人家走。 “你们不用上课吗?”沈大叔委婉的表示了拒绝,想独自一个人待着。 “我们快毕业了,课业轻。”云柯编起瞎话来,连草稿也不用打,而且特别自然,“每天下午就时候基本上就是出来散步,锻炼下身体。” “沈大叔烦我们了。”傅明晖逼自己露出一个笑意,和云柯配合良好。 “那大叔您可得换个时间了。”云柯立即打哈哈,“我们两个烦人精,就这时候能凑到一块哒。” 沈大叔怔了怔,“我也想在这个时间……”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是啊,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来校园呢? 回忆一下,他每次来都好像都在这个点呀。 为什么?他要找什么?还是他丢了什么? 沈大叔忽然按住额头,身子也晃了晃。 傅明晖和云柯吓了一跳,双双是前扶住他,“沈大叔你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沈大叔摇摇头,又甩甩头,好像脑子里有重重迷雾似的。 “没什么关系,就是头疼了一下。”他好脾气地看着傅明晖二人,“我之前出了点事故,脑袋撞伤了,大概有后遗症吧?” “那大叔您赶紧坐会儿。”云柯连忙道,“要么我们叫个车,送您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已经好了,不疼了。”沈大叔说着,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了云柯的手臂,“我先回家了,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聊。”说着就走了。 “我们是不是做得过了?”傅明晖有点担心,“不会伤到他吧?” “应该不会。”云柯皱眉,“但安全起见,你先回宿舍,我跟过去看看。他到家了我就回来,那样咱们也能放心。” 她人胖胖的,平时也嘻嘻哈哈,慢条斯理,可真的行动起来又快速又严肃。 很快,她的身影随着沈大叔消失,傅明晖也只好先回到宿舍去。 想了想,还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罗昭。 “做好准备,很可能今晚就会有行动。”罗昭只回了一句话。 语气和态度过于公事公办,其实往常也差不多,但这回傅明晖却觉得他有些冷淡,搞得她也有些郁闷了。 “没出去玩吗?”进了宿舍,胡云也在。 她正趴在桌上学习,见傅明晖进门就转过头问。 态度,非常友好。 可是傅明晖既然知道她可能针对自己,又知道她是一个只为赚钱,不惜违法和伤害别人的人,自然就不能信任她。 不过她这次情绪和表情都控制不错,没什么特殊反应,点了点头笑说,“学姐也太看扁我了,我也要学习了,还能总玩?” “基本上,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将来找个好工作。”胡云推了推眼镜,又回过头,继续关注电脑上的学习资料。 136异能消失了? 这话什么意思? 傅明晖立即有点要炸毛。 这是说她不用为工作的事发愁?甚至不用工作就可以生活得很好? 虽然是事实,但这话怎么透着酸意呢? “那我工作就成了一种需要,感觉自己高尚了呢。”她一边说一边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也打开电脑。 这台手提电脑不是家里那台,毕竟家里那台是花蝉的本体。 当然这台能连接上花蝉,却有点像人类的打电话,花蝉不会在第一现场。 学校这种复杂又幼稚的社会环境不适合那位ai小姐姐,她会崩溃的,就像上次和人吵架那样。 “我没别的意思哦。”胡云似乎在解释,“就是你和云柯总是往外面跑,我以为又去玩了。” “以后不会了,我要发奋图强。”傅明晖没什么情绪的甩了一句。 二人就这么背对背说话,谁都不曾看对方一眼。 那感觉,就像大学女生宿舍中发生的小龃龉,不值一提似的。 但傅明晖都有点佩服胡云了:她本专业的成绩那么好,都可以考研,听说机会还挺大。没想到同时还是厉害的黑客,智商得多高。 听说能自我努力学习和工作的人,也是高情商的一种。 面对这种双商都高的人,她这种双低的人有胜算吗? 忽然,她自我怀疑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针对她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她真的好好奇啊。 而她的低情商现在就表现了出来,因为心里有事,就算对着电脑,一个字也学不下去。 哪怕中途云柯来了信息,说沈大叔安全回家,半路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她的心里也七下八下的不安宁。 不会出什么事吧?她胡思乱想。 可结果却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当天晚上,她仍然平静地渡过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甚至,睡得相当好。 但沈大叔那边却传来消息:盯着沈家的人发现,沈大叔忽然出现了梦游的情况,而且很严重。 “怎么个严重法?”傅明晖紧张地问。 云柯上午被叫回了局里,亲自去看了下监控。 车上的监控,还有街上的监控。 为什么有车呢? 因为梦游中的沈大叔好像个正常人一样,穿戴整齐,悄悄的出门,没有惊动家里的老婆,准确的乘电梯下楼,到街上打了辆车。 没有清醒到会用打车软件,就在街上拦的车。 一路上,他甚至能和司机聊天。 但事后,司机回忆起来的时候就说当时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因为乘客虽然与他说话,但语速特别慢,还有点驴唇不对马嘴,眼神也直愣愣的。 当时没有在意,毕竟他开夜车,遇到太多喝高的人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认为乘客,也就是沈大叔其实是失魂状态。 地址,直接报的学校。 到达之后,沈大叔先是不给钱,令司机以为是坐霸王车的,非常生气,很激烈的吵了几句。 沈大叔似乎不理会,但因打不开车门,在车里发疯似的捶打起来。 这时候司机吓坏了,终于知道载的不是个醉猫。 当时发疯的场景很吓人,于是司机跳下车,直接弃车而逃。 “当时他脸都扭曲了,特别吓人,叫得声音很尖,更吓人,还大叫救命。我以为遇到了神经病,自然就跑了。” “神经病打死人不偿命的,而且都有邪劲儿,正常人根本打不过的好吗?” “其实我都觉得他是被恶鬼附体了,毕竟当时是半夜两点多。会不会,他就是个鬼?” 司机后来胡乱猜测,直到警方一再告诉他,沈大叔是车祸后遗症,可能出现了幻视和幻听,他才慢慢相信。 特别是后来,司机还看到被困在车里的沈大叔一个劲儿用脑袋撞玻璃,连窗玻璃都裂了,可见撞得力量之大。 “太吓人了,要不是因为夜车的车费多,为了养活糊口,我以后绝不在半夜开车。”最后他说。 其实在城市里,关于夜车司机遇到的鬼魂,这类的灵异故事本来也很多。 大部分是以讹传讹,可少部分…… “现在沈大叔又被送进医院了。”云柯回来后说。 傅明晖就特别愧疚,担心。 她一直怀疑,是她和云柯突然出现,给沈大叔的刺激太大。 虽然不明白哪里刺激到了对方,明明她们只是闲聊两句,以加强人与人之间的能量纠缠。 可是,现实世界中的人的意识或者说意念,能和边界相通吗? 没人知道。 “你别担心,他做了多项检查,问题不大,就是皮外伤而已。”云柯又不禁咋舌,“他的脑袋这么硬的呀,这么撞,都没有脑震荡……” 傅明晖是听说过,人在梦游状态的时候,那种很深度的梦游,当事者的行为举止好像醒着时一样,但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可能是困在车里的状态,令他想起了那场车祸。”傅明晖叹了口气,“也许他叫救命,不是救自己,而是……” “也可能是意识深处的东西,人的大脑真是世间最复杂的器官,即便医疗科学发达如现在,也只是探索出一小部分而已。” “那他现在还在医院?”傅明晖问。 云柯点头,“这么激烈的情况,肯定要入院观察两天的,倒是把家里人吓得够呛。” 如果生了很大的病,是一个人的事吗? 不,会把整个家庭都拉进去的。 幸好当时那个司机吓个半死,直接跑到人流多的地方报了警。 也幸好头撞破了后,沈大叔居然又睡了。 到场的警察又是有见识的,看出问题没有直接叫醒他。 不然,梦游的人强行被唤醒,问题可能会更大。 “都这样了,相当于出现危急事件,我怎么还没被拉入边界去?”傅明晖更纳闷的是这件事。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情况吗? 她怎么就从一个动不动就进边界,随时随地被拉进去,敏感无比的人,变成迟钝到好像置身事外似的? 难不成,异能消失了? 傅明晖心情复杂,如果真是异能消失了,她本该高兴的。 137她想……记得他 傅明晖一直想做个普通人,有着普通的命运。 可是,上天偏偏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给了她不一样的东西。 没想到,现在被收回去的话,她居然又舍不得了。 好不容易,她找到自己生存的目标和意义。 好不容易,她想努力去帮助别人了。 还有罗昭,如果她没有这个异能,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瓜葛了吧? 就连现在,她也只是个编外的而已。 她相信他不会切掉她的脑白质,但以她在七四九局的浅薄了解来看,他有的是手段让她失去这段记忆。 可是她不想忘记,她想记得自己平凡人生中不平凡的时光。 她想……记得他。 因为事情没有按照即定的轨道前进,傅明晖又开始发散性的思维了。 “要么,明天咱们去看看沈大叔怎么样?”傅明晖提议。 云柯看了她一眼。 她连忙解释,“不露脸,就站在外面看看。也许,这样也能加强联系,能让我进入边界。” “得请示主公。”云柯想了想说。 “有什么关系?咱们白天去不就得了?”傅明晖耸耸肩。 “好像你白天没进边界似的。”云柯笑了下,指了指头顶,“你从万米高空上都进去过,白天晚上有什么区别?” 看傅明晖沮丧,她又说,“后天周末学校放假,如果还不能自然进边界,说不定要回到局里,用仪器进去一下,看看能不能回到那辆车上。也就是,沟通上沈苗。” “我总感觉,可能不行……” “这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了。”云柯摊开手,“过几天那几个在梦中受到袭击的学生就回来了,如果沈苗胡乱出手,麻烦会很大。” 傅明晖一筹莫展。 其他人也一筹莫展。 但罗昭却还是很淡定,不知道他做的什么打算。 周末的时候,傅明晖真的被带到局里,用仪器直接进入边界。 结果和她的预想一样,边界里一片混沌,什么也没有出现。 她和罗昭在里面蹲了半天,最后无功而返。 “难道沈苗走了?”张建辉猜测。 如果是那样,相当于这件事就结束了,最完美的结局。 虽然有很多疑惑不解,可边界里的事,说不清的多了。 只是,真的能放下吗? “越是这个时刻,越是不能轻举妄动。”罗昭说,眼神轻轻盯了傅明晖一下。 傅明晖知道,这是警告。 可她这么怂的,从来不会惹事生非,也不愿给人找麻烦的乖宝宝当然会听话啊,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至于说去探望下沈大叔,罗昭倒是答应了。 但条件是:“云柯跟你一起去。” “嗳,最近我俩啊,那真是形影不离连体婴。”云柯把手臂搭在傅明晖的肩膀上,“要么我最近住在你家好了,这样在学校的时候在一起,学校外也在一起。” “你可以吗?”傅明晖简直惊喜。 虽然有花蝉,可自己住也挺孤单的。 奇怪的是,从前父母和柔柔在的时候,她自己在家很久也不寂寞。 说到底,是心里没人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白吃白住,还有漂亮小姑娘、以及电子小姑娘聊天,多幸福。”云柯大大咧咧地,又看了眼罗昭。 “就不知道某人给不给加班费。” “不给。”罗昭干脆利落。 云柯哼了声,把傅明晖拉得更近些,“可惜有纪律规定,同事不能同居,不然我就彻底搬去和你住了。唉如果我是男的多好,我可以娶你,这样就能住一起啦。要么我们男女互换也没什么,我都可以的。” 她嘻嘻哈哈,罗昭虽然没说话,但有那么一瞬间,莫名很想把云柯的爪子从傅明晖肩膀上拉下来。 虽然他知道她是女性,从心理到生理都是,可却遭不住她的行为举止像个男的,于是就有点……碍眼。 好在大家有正事要做,很快就散了。 傅明晖和云柯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去了医院一趟。 本来医院的管理很严格,不相关的人是进不来的。可是她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顺利到达目的地。 不过过程中,云柯一直让傅明晖跟在她后面,不能跟错一步。且走路的时候左左右右,有时候还转圈圈或者重复几次相同的道路。 “你忘记我是个阵法师了?”到了地方后,云柯才小声说。 “我以为那些阵法只能在边界里构建。”傅明晖对云柯更佩服了。 看着最不着调,其实是个学霸,会的很多。 “确实只能在边界中构建。”云柯咳了声,“现实中嘛,有个东西叫奇门遁甲知道吧?不用看我,我只知道皮毛。不过鲤鱼是个中高手,昨天我麻烦他过来了一趟,然后他画了路线图给我,咱们照做就行了。” “这么神奇的吗?”傅明晖秒被小岳岳附体。 “就是这么神奇。”云柯眼里露出些佩服之色,肯定是对鲤鱼的。 虽然接触不多,傅明晖也知道,李渔那个人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在玄学一道上很有研究、很有本事。 “其实这是科学。”云柯又一秒主公附体,“是利用了什么地理磁场,位置交错和视觉盲点。这个我就不懂了,能真正懂得人也少。” “李渔棒棒哒。”傅明晖真心夸奖。 可是站到icu病房前,她又瞬间焦虑了起来。 没错,沈大叔又进icu了。 因为他忽然昏迷,身体机能没有什么大问题,可人就是失去了意识。有时候甚至无法自主呼吸,只能进了重危病房。 此时他安静的躺着,好像个活死人。 若非各种仪器嘀嘀响个不停,灯光也闪烁不止,真的好像失去了生命。 云柯也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她眼尖,向里面张望了下,用胳膊肘拐了下傅明晖,用极低的声音道,“奇怪吧?他的心电图和脑波图都曲线正常,可是我看他一直皱眉又松开,松开又皱眉,眼皮下面的眼珠子似乎也要快速转动,哪怕肢体没有其他反应,但明显是在梦中啊,恐怕还是很激烈的梦。那怎么仪器显示不出来呢?连心跳加快,血压波动都没有,呼吸值也正常。” 这么神奇的吗? 是小岳岳的口头禅,爱听德云社的都知道。 我,德云女孩,哦也。 138晚了 傅明晖对此更是茫然。 在沈氏父子身上,已经出现了之前她绝不会遇到,也不会面临的情况。 但回头想想,自从能进出边界以来,哪件事对她不是意外且不能理解的? 总之,她的世界和她对世界的认知全变了。 傅明晖侧过头,看到病房外有个中年女性,神情很是憔悴。虽然并没有大声吵闹,但全身都透着巨大的恐惧感。 沈苗的妈妈。 傅明晖立即就判断出。 她经历了车祸的恐怖,失去了儿子,好不容易老公被拉回来,现在却又站在了悬崖边缘。 对于重症病人的家属来说,这一切都是心理摧残,何况这种特殊的情况呢? 啪地一声,沈苗妈妈手中的杯子无意中掉在地上了。 她始终手里抓着,里面倒满了水,却忧心的一口没喝。 这下子,水洒了一身不说,大概因为是热的,还烫得跳起来。 医护人员都在忙,走廊上静悄悄的。 云柯见状,几乎下意识的走出隐蔽方位,两步来到沈苗妈妈身边。 “阿姨您没事吧。”一边问,一边迅速拿出手中的纸巾,帮沈苗妈妈擦身上的水渍,“您不要管这个,让保洁来清理地面。您这种鞋底,沾水很滑的。” 万一摔一跤,到时候谁照顾沈大叔呢? 她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瞬间就注意到了细节。 傅明晖心生佩服,因为她只是吓一跳,根本没看到对方的鞋底什么的。 看来,普通人遇到意外事件就是会慢半拍的。 沈苗妈妈其实也很意外,因为她明明没看到有人在附近徘徊,怎么一下就冒出来了? “谢谢你,谢谢。但,你也是……”沈苗清理了身上的水渍后问,面露同情之意。 这一层全是重症病房,能出现的人除了医护人员和保洁人员,全是病患家属。 同为家属,她很能共情那种无奈、纠心和疲惫。 “嗯嗯,我……” 云柯本想胡乱说我爸,又想到不能诅咒自己爸爸,就临时改口道,“伤者是我公司的上司,这里出了点问题。” 她点了点脑袋,“他一个老光棍,没人照顾他,公司派了我来。” “那还真是……蛮可怜。”沈苗妈妈是真同情了。 普通人进了医院,哪怕是办事去的,心情都不很轻松。 可能是气场的原因。 在icu外面,心情就沉重了。 可是听到云柯这么胡说八道,傅明晖还是不禁莞尔。 不知道罗昭听到云柯的话怎么想?没人照顾的老光棍吗? 这年头的“老光棍”都这么吸引人了吗? 这么想着,无意中又向病房内看了看。 忽然之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沈大叔紧闭的双眼,忽然就睁开了。 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她。 傅明晖吓了一跳,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全起来了。 那感觉,好像死人诈尸似的。 可她才愣了片刻,那双眼睛又闭上了,让傅明晖以为是自己眼花。 她情不自禁的走近了些,几乎趴在玻璃上向里看。 没错,确实是闭着眼…… 心里念头才到这儿,那眼睛又啪地张开了。 神情极为陌生。 然后再合上,再张开。 眼神却又似换了,凶狠之极的样子。 傅明晖被惊吓得不能动弹,下意识的瞄向仪器。 没事啊,很平稳的数据。 可是当她的目光被病床上的“人”吸引,又看到那双眼睛不断闭闭合合。 好像是个机器人短路了那样。 可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因为眼神不对,好像无数鬼魂从这个人的身上“路过”。 “云柯。”她下意识地叫了声,脖子和身子却无论如何也扭转不过来。 而在玻璃的反射中,她看到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无数黑乎乎的影子,从地板,从天花板,从墙壁,从楼梯和电梯处慢慢向她围拢了过来。 好像在她的身后不是医院,而是一片无涯的虚无。 目光错开角度,明明看到云柯就在对面的长椅处,在和沈苗的妈妈说话。 可是,就是一种隔着透明时空的感觉。 看得见却无法联络,遥不可及。 她被魇住了。 她太知道这种感觉了,可她又没睡,大白天的,前一秒就站在医院走廊里。 难道,她失去意识了? 这念头令傅明晖的脑门直冒白毛汗,急忙念了雷祖的十字天言。 但很快她惊恐的发现,晚了。 她念晚了。 若是梦魇,她还能挣脱。 可十字天言才念了五个字,一半,她发现忽然能动了,但地点却发生了变幻。 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凝结了。 再一次,她从噩梦进入了边界!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是怎么睡着的? 或者说,怎么失去意识的。 谁会在大白天里,在未睡眠状态下,忽然进入噩梦? 而且由噩梦直接进入了边界! 那么她在外面的肉身怎么办?云柯发现她“晕倒”了吗?她现在可是在医院里,会不会直接被抢救? 云柯应该不会允许医生往她身上乱插管子的,她一定有办法把自己搞出去。 她得相信伙伴! 这一刻,她甚至庆幸有云柯在身边。 如若不然,人际关系上,只有那位亲戚和她和瓜葛。医院或者警方,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所谓亲戚。 可是若是如此,她必定会被虐待。说不定对方直接搞死她,然后瓜分财产。 毕竟在法律关系上,她基本上算是无依无靠的人了。 什么亲情? 一旦染上金钱的色彩,就会成为可怕的关系,关键时刻还不如朋友靠谱。 胡思乱想,心神不宁中,边界里那种荒芜感扑面而来。 傅明晖提醒自己镇定,毕竟出入好多次了,刺激没这么大。 但她很快意识到更可怕的问题:罗昭呢? 他怎么还不出现? 那枚像是水晶的戒指,她一直有戴在手上啊。 被什么事绊住他的脚了吗? 还是,他找不到她? 这念头忽然冒出来,把傅明晖吓得够呛。 在边界中的安全感,全部来自于罗昭。 倘若他不在,她这种大脆皮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后面要发生的事。 “罗昭。”她轻轻喊了声。 回音袅袅,好像黑暗中不断有声音在反问她。 139直觉 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开始还是自己的声音,后来渐渐就变了。 就好像丢入水中一块石头,那涟漪连绵不断,声音也变得尖利中带着笑,咬牙切齿的笑。 这是哪儿? 然而,罗昭还是没有出现。 傅明晖一咬牙,决定动一动,先靠自己。 她慢慢向前走,周围的黑雾不断翻腾着,不远处还透着诡异的红光,像从底下钻出来,映着半空。 几个血红的大字,是霓虹灯形成。 仔细辨认,居然是医院的名字。 除了医院的大门之外,旁边都黑漆漆的。让人感觉,黑白无常就在那儿,随时都能抖出铁链。 快别瞎美了。 傅明晖连忙对自己说,每天有那么多人死亡,黑白无常勾魂都勾不过来。得什么身份地位,才能劳动到他老人家呀? 她努力想得轻松,免得当场被吓得丧失活动能力。 总之她是在医院内部进入噩梦,而后进入边界的,不明白为什么在此处,又成了医院外的场景。 若进入边界与沈大叔有关,与车祸和校园梦境袭击案有关,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那辆旅行大巴呢?甚至,之前那个由男变女的灵体呢? 如果进入边界和她目前参与的案子无关,又是什么东西找上她? 她乱了。 因为局势乱了,和他们所预计的、梳理的,走向完全不一样。 “罗昭。”她又轻叫了声。 这次,连回音都没有了。 她只能一步步往前,咬牙逼自己不要怕,慢慢穿过医院的大门。 哪想到后面居然是个巨大无比的河滩,河水幽暗之极,看不到远方,任何反光也没有,偏偏有粼粼水声传来。 河滩上还有很多影子,或站或卧,或哭或笑。 傅明晖打了个寒战:这里是黄泉路的入口? 黄泉摆渡吗? 那她来这里是为什么?难不成她也死了,所以要离开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死! 傅明晖心下骇然,差点原地再去世一次。 没有什么,比蓦然发现自己可能已经离开人世更惊悚的事了。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之间就对生命,对人世充满了留恋。 还有罗昭,死都没能再见他一面吗? 傅明晖无意识的在河滩直走来走去,完全不知要怎么办才行,只是机械的动着,好像那样就还可以保有意识似的。 “过来,上船,该走了。”忽然,有个声音从河里传来。 傅明晖转头望去。 河面上模模糊糊的,并看不到具体,却有个船的黑色形状,上面还站了个人。 声音像个老太婆。 孟婆吗? 如果是的话,她到底是去死,还是去投胎?或者,二者同时进行了? 可她不甘心啊,至少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也不知道罗昭是否伤心?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感情羁绊,只是工作关系,可她的异能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的吗?失去她,他再进边界会不趁手吧。 她是一把多么好的刀! “我不去,我不去,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一条模糊的黑影从船上挣扎着逃脱了。 无数黑影,就像潮水那样向后退。 傅明晖没留意,被挤得直接摔倒在地上。 抬头,面前飘荡着一双脚。 再向上,是一张吐着舌头,憋得面色青紫,眼球都要暴出的女人的脸。 “你替我去!”吊死鬼忽然叫道,手中甩出个绳套,就套向傅明晖。 傅明晖连忙后退。 地面之下,忽然又有一只手伸出,捉着她的脚向下拖。 她吓得大叫,奋力挣扎。 可是四肢上,还有躯干上,忽然多出很多禁锢。 她被无数只手拉着、扭着,好像要把她撕碎。 “快堵住左边的缺口,别让她发现了,由此跑出去。” “地狱使者每次只带一个魂魄走,让她去,咱们就都能再留一天。” “说不定这一天就会想出其他办法,至少可以了了心愿。” “咬死她,先咬左腿吧!” 忽然,在阴风呼号中,在群鬼的尖叫和哭泣中,传来几个清晰的声音。 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忽然就钻进了脑海! 她的灵听能力! 她的异能还在! 傅明晖听得清楚,立即就想回头看看左边的缺口,也想要把即将被咬的左腿收回来。 可是在瞬间,真的只是在瞬间。 比一秒,一微秒还短的时间,几乎出于本能,她决定假装什么也听不到,选择了继续无意义的挣扎。 啊! 她大叫,左腿上撕裂般的疼痛传来,疼得她几乎在灵魂状态下也痛苦不堪。 这时候,如果真的什么也感觉不到,多好。 可惜并不能。 她内心念头急转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可最终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往往比真实还靠谱。 “放开我!放开我!”她哭着,使劲在地上爬,想逃脱那包围。 可是,她却被越围越紧。 窒息和死亡感,愈发的真切了起来。 四面八方,有更多声音传来。 仍然不是耳朵听到,而是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 但凡她犹豫片刻,下意识就会照着那些话做。 毕竟,趋吉避凶是生物的本能,包括人类。 可是她没有。 她心里坚定着自己的信念,拼命隔绝那些话对她的影响。 “啊,她爬的方向不对。太好了,这下她真走不了了。” 不对她也绝不转向。 “真是傻蛋啊,但凡她招手向使者呼救,使者不会不管的。” 她就不呼救。 “本来还轮不上她,她这么折腾,是把自己扔进地狱啊。” 就扔!就扔!就一条道走到黑! 傅明晖是个性格软合的人,不愿与人争斗。 基本上被欺侮了,也能自己忍耐过去。 可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性格其实极端。 当她被逼到极限,她就会爆发出力量,总是很倔强。 那近乎不理智的倔强,会令她死战不退,死磕到底! 不管对方多么强大!也不管对错。 她的软弱,源于她的善良和温柔。 她的坚持,却源于她骨子里的东西。 哒哒哒。 忽然有清晰的声音由远及近。 随着这声音,围绕在傅明晖身边的黑影吓得四散逃去,很快就腾出一大块清净之地。 140 手感对了 什么也没有。 黑暗,却干净清透,雾霾散尽。 傅明晖精疲力尽,只勉强看得到一双脚,拄着一只船桨,停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魂灵好奇怪,她似乎听得到异响。”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来自漆黑河面上的,老太婆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 不,我听不到。 傅明晖几乎冲口而出,但险险的,她没有。 不知是心里哪根弦绷着,除了小声的哭泣,她硬是一声也没吭。 更没有回答这问话。 因为,这也还不是进入耳朵的声音。 “罗昭来了,杀掉他!” “不,快跑呀,别让他看到!” 又是两声惊慌失措的惊叫,然后是骚乱。 傅明晖险得抬头。 又幸好,她紧绷着,仍然没有动,做足了无知无觉的样子。 “小傅,我来接你了。”片刻后,罗昭亲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傅明晖这一次,终于在愣怔之下,抬起了头。 因为这声音是耳朵听到的,不是来自脑海。 如果她对这样的声音还没有反应,不正好证明她之前都是伪装的吗? 她平时是笨笨的,这时候却异常清醒,负负为正的道理,她是懂的。 但,这个罗昭是假的。 因为,他从来不叫她小傅。 要么连名带姓的叫她,要么根本不叫。 所以这里确实是边界,但边界里也出了问题。 大问题! 所以罗昭找不到她,即便有那个戒指。 所以,她要靠自己坚持下去,直到罗昭来接应。 此一刻,她无比的清醒且理智。 只是不知道,罗昭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 傅明晖心里想着,却慢慢爬起来,好像毫无怀疑似的,对“罗昭”伸出了手。 罗昭的大手拉起她。 由此,她更确定眼前这个长得像罗昭的人不是罗昭。 身体接触的感觉不对。 坏了,对他有男女之间的感觉了。 而且手掌的温度也不对! 没有那么热,是那种适度的干燥、适度的粗糙,带着缓和的温暖。 这么说,她猜对了。 边界里有人冒充罗昭,却似乎并不想搞死她。 却是想……刺探? 刺探什么呢?她那么平凡,除了她的异能! …… 边界之外,整个清洁处都忙乱了起来。 起因是云柯把傅明晖背出了医院,由张建辉紧急接应,直接拉到了局里。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罗昭皱紧了眉头。 “肉身没事,血压,心率,呼吸都正常。但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就是醒不了。”云柯满头大汗,“在医院时,我只一眼没看到,背对着她,她就忽然软倒在地,我费了很大力气把她背出来,没让她被留在医院抢救。” “当时她身边有人经过吗?”罗昭皱眉问,异常严肃,“我说的是任何人!” “我百分百保证,绝对没有其他人,哪怕是经过。”云柯很肯定,“就连异物也没有一个,主公该知道医院有多整洁,绝不会堆放杂物。我甚至注意了地上有没有蟑螂一类的,答案否定。” 紧接着,又说,“当时明晖趴在了icu病房的玻璃上,好像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然后就软倒了。我背她出来之前看了下,里面的沈大叔没有异常。或者,我可以再去调查一下。” “难道是沈大叔,或者某些东西通过沈大叔,隔空就影响到小傅,让她直接进入边界?”张建辉也拧眉,“这也太强大了吧?问题是为什么她进了边界,我们却无法定位她呢?” 魏童事件中,她是出不来。 这次,她根本就找不到。 “要么我去查查那快玻璃?”云柯提议。 隔空影响什么的,她无法相信和理解,于是考虑到另一种可能。 若有些隐蔽的东西粘在玻璃上,一时确实难以发现。 重要的是,她们过去看沈大叔是件秘密的事,对方要想做手脚的话,肯定提前获得了相关情报。 谁这么厉害? 罗昭没说话,忽然拉起傅明晖的手。 那枚戒指虽然很夸张,好像某多上十块钱三件的小玩意,但他知道那是多么高科学、价值是多么高的东西。 而且,傅明晖好好戴在手上,所以问题出在哪儿? 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他贴近她的手。 从远处看,好像他牵着她的手,在轻吻她手背似的。 然后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戒指的定位系统被屏蔽了。”他断然道,“得重新连接起来。” 相当于,上网掉线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重新连接得交到技术处那边。”张建辉道,“我去。” “时间来不及。”罗昭摇头。 他不知道傅明晖在边界里面临着什么情况,有可能出危险,不可能按部就班的进行。 “电击。”果断说出这两个字,他快速躺到旁边的床上,拉下罩子,并调整了自己眼镜上的数据。 “正常人被电击是会造成晕倒的。”云柯担心。 “立即。”罗昭命令,“建辉去医院icu,看看那块玻璃有没有什么异常。” 话越少,事越大,命令也是绝对的。 所以云柯和张建辉立即招行。 “能量可以调高一点,争取一次成功。”罗昭还说。 云柯内心纠结,手下却不敢慢半分。 一击之下,罗昭果然直接晕了过去。 可他的精神力和意志力都太强大了,即便意识散乱,他却仍然抓住那一点类似于定位的闪光点,直接踏了过去。 这是全新的体验,从前像是定点传输。 从一点到另一点,中间没有时空间隔感。 可这次,他好像瞬间陷身黑暗。 能感觉到身体的异常,血压和心跳都在飙升,整个人都好像要爆炸了那样。 但短暂的肢体痛苦过去,眼前却忽然豁然开朗了。 远远看到几条身影,有一个明显就是傅明晖。 他大步向那边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傅明晖正不知要如何应对假罗昭,眼前的一切却忽然晃动了好几下,地震似的。 好不容易努力站稳,假罗昭及那遍地的鬼魂全部啵一下消失了,好像气泡被戳破了那样。 似乎心有所感,她连忙转头,又看到“罗昭”跑了过来。 在他站在她面前之时,她本能的她后退,警惕的望着对方。 天王盖地虎。 她忽然来了句。 罗昭怔了怔,一指节敲在她头上,“别胡闹,这是工作,工作就是大事。” 好吧,这个是罗昭。 为了验证真伪,嗯,是为了这个“工作目的”吧…… 她上前拉住罗昭的手。 手感太对了,罗昭本昭没错了。 罗昭还以为她害怕,被占了便宜也不自知,直接拉着傅明晖出了边界。 明天恢复双更哈。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别忘了吃龙须,或者龙耳。 我打算吃龙耳,因为喜欢(饺子)嘛。 141有心算无心,绝对没好心 罗昭和傅明晖醒来得太快,云柯吓了一跳。 不过罗昭是直接翻身坐起,手掌无意识按了下胸前。 被电击真不舒服。 心脏骤停的都可能被启动,他这样正常的身体情况,多少有点伤害性在。 再看傅明晖,虽然睁开了眼睛,却像赖床那样还躺着。 “喂,同学,你在干吗?”看她似乎没事,云柯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我在思考。”傅明晖一本正经,“我记得我是倒在医院里的,现在为什么在这儿?过去多久了?我又错过了什么?” “不要闲聊,说正事。”云柯还没回答,罗昭好听、但是清冷的声音就传来。 他见傅明晖不动,直接上前,把手插到她脖子后面,轻松拉起。 “告诉我,边界里发生了什么事?” 看他严肃的样子,仿佛有了些猜测。 而他的态度也让傅明晖一秒进入工作状态,不敢东想西想。 她闭闭眼睛,用力回忆了下,就仔仔细细说了。 这就是进边界和真正梦境的不同之处。 普通人做梦,除非刺激特别大的,基本上第二天早上就忘得七七八八,或者不太完整。 可在边界之中发生的事,就像现实中发生的,会清楚记得。 “你是说,你判断出这是个陷阱,主公是个假主公?于是没让对方的目的得逞?”云柯惊讶,“怎么做到的?在那种环境下,很难分辨真假,特别是你完全凭借自身感觉,还没有受过特训。” “就因为感觉不对。”傅明晖很认真,“我相当于有读鬼心的异能,对吧,那虽然不是耳朵听到的,其实却也不是直接在脑海里闪现的。” 她看了罗昭一眼,“怎么说呢?感觉很奇特,就像心尖上忽然被一根羽毛刷过去,凉凉的,汗毛根都会竖起来。然后,脑海里才有声音。而不是直接有什么东西反应到脑海里,那倒像电脑打字。当时在边界里,人为的痕迹太重了。” 这个感觉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罗昭在内,因为觉得不重要。 甚至,她自己也没有好好总结过。 但是,当虚假的情况出现,她心中立即警铃大作,瞬间感觉到了不对。 所以,她才假装听不到所谓的鬼魂心声,努力装愚蠢,装出她持有的异能很普通的样子。 对方使出这样的手段刺探她的本事,正所谓有心算无心,绝对没好心。 “人为……”罗昭呢喃着这个字,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云柯就把外界发生的事也同步给傅明晖,傅明晖简直像是听故事似的,只主角是她自己而已。 “你很警惕,做得好。”罗昭难得的夸奖了下。 关键是傅明晖表现出的信任,对清洁处,以及对他的信任,让他欣慰。 在那种情况下,她不知道对方是谁,目的为何,她也不知道是否面临着巨大危险,他是否可以及时赶到,可她选择了与对方周旋,坚定的等他…… 自然而然的,他心里一暖,伸手盖在傅明晖的头顶上。 安慰。 “那你怎么知道主公是假的?”哪想到同时,云柯忽然又问道。 “手感不对呀。”傅明晖冲口而出。 于是三人都僵住了,因为罗昭的手还在傅明晖头上。 这时候想立即抽回都显得刻意了,只得尴尬的慢慢放下。 云柯见状,连忙拉住罗昭的胳膊晃了晃。 在罗昭诧异的目光中说,“确实和拉着鲤鱼的感觉不一样,他比较肉。” 原来是试手感吗? 本想化解尴尬的,结果更尴尬了是怎么回事? “叫建辉回来,医院那边不需要查了。”还是罗昭最先走出无聊情绪,回归正题。 “主公知道明晖被设局的原因了?”云柯惊讶。 罗昭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一边大步向外走一边说,“送她回去,等候命令。”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难道是内鬼?”过了会儿,傅明晖忽然说。 面对云柯不解的眼神又补充,“你刚才不是说了,无法定位到我,可我戴着戒指,好像也没坏。这样想,内部的问题会比较大吧?” 从内部破坏或者插手。 而且,谁更有可能知道她的存在和异能? 谁更有可能掌握她的行动轨迹? 当然,也许是幕后黑手,神秘力量什么的。 但内鬼,也是个选项吧? “往后别说自己笨了,你很聪明哒。”云柯想了想,然后跳起来道,“咱走吧。” “去哪儿?”傅明晖疑惑。 “送你回家啊,主公不是吩咐了?” “那他……” “主公指定也猜到什么,去处理了。这属于高层博弈,不是咱们这些小喽啰可以操心的了。你放心,主公很护短,虽然你还是个编外的吧。” 忽然又捏了捏傅明晖的掌心,“嗳,手感确实不一样啊。” 瞬间又把傅明晖拉入那种尴尬中。 真是的,没事瞎说什么大实话! 另一边,罗昭直接到了技术处的处长办公室。 “有事?”埋头于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头来,神情平静,“还是有什么技术难题需要支援?” 平凡,四十五岁,长着普通科研人员的脸,扔在人群里都找不到那种。 可是他却掌握着局里所有的黑科技,拥有最大的研究基地。 有一些神秘到连罗昭也不能随意出入,得局长特批。 “都很忙,不必要绕弯子浪费时间。”罗昭冷哼,“为什么对我的人动手?你想知道什么?” “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让你破格录用。”平凡沉默了数秒,选择直接承认。 同事很多年了,他深知罗昭是什么样的人。 不能确信的事,他不会冲动的直接来质问。 “她就是一个没用的富二代,没点本事还惊动不了你。” “她只是能随意出入边界,我报备过了。” 罗昭就站在那儿,身上散发着军人身上应有的凛冽和让人信服的感觉。 还有他特有的,隐藏着的,刀锋一样的气质。 平凡与罗昭平级,可面对着他,忽然就有点不自在。 恢复双更啦,第二更照例晚上十一点。 142没有下次 “我觉得她没这么简单,就调查一下。” 平凡向后仰直身子,让罗昭带来的压迫感不那么严重。 罗昭本来就身材高大,他只是普通身材还坐在椅子上,莫名好像在仰视。 “你也可以报备,不能直接对我的人动手。”罗昭向前走了一步,维持那种压迫感,“局里有规定,各处之间可以协作,却不能插手对方的工作事宜。” “不管遇到特异的人和事,我是有权调查的。”平凡抬了抬眼睛道。 “以不破坏任务为前提,而且要提前知会。”罗昭冷哼道,“你一对我有所隐瞒,二利用技术手段动的手,令我的人处于危险之中,这是违背纪律,也是坏了规矩。” “这个编外人员对你很重要?”平凡挑眉。 罗昭的目光咄咄逼人,“我的人,每一个,对我都很重要。要我再强调一下吗?每一个!而且你自己也说了,她现在尚且是编外人员,那你就更无权随意对待。进入局里,我们是宣过誓的,希望你没忘记。我们是保护公民的组织,而不是利用职权伤害他们。你,更不能以所谓科学研究的名义,任意损害普通人正当的权利。那是法律给的,国家给的,你没有资格!” 他平时很少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与人相处也是冷淡自持,今天却给人强势之感。即便平凡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却莫名有些心虚起来。 不过因为是平级,技术处还得到局里的力量倾斜,平凡倒也不怕,神情间还是理所当然,“罗处何必这样?我也只是设置了一个小环节,检测一个她的能力而已。你不用想得如此严重,我不会伤她,局里的纪律我懂,当初的誓言也没有忘记。我觉得,是你大惊小怪了。” 其实语气间,已经放软。 毕竟这事论起来,他绝对不占理。 若是捅到局长那里,局长这么喜欢罗昭,八成是要向着罗昭的,到时候他受到处罚倒没什么,怕以后被限制更多。 “她是编外人员,因为比较容易进出边界,我才招募了她进局里。局里所有的内幕,她全部不知道,也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罗昭吐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意,“环节?明明是陷阱。若我没有及时找到她,谁知道在重压之下,她的精神力会不会崩溃?” “我是为了科学!” “但你不能以科学之名,行任意之事!” “她是普通人,普通人都信鬼神那一套,不过是展示地狱场景罢了,不至于吓坏。而且我一直在监控她的情况,如果她有精神异常,我立即就会停止。” “居然还进行了监控。”罗昭不怒反笑,“我猜,你是利用技术处的优势,截断了她定位器与我的联系,直接拉她进入了边界。为此,你还在边界中制造了幻境。这说明,你首先黑进了我清洁处的任务系统,然后未经允许,擅长对边界进行了外部链接。平凡,我想这个事你真的需要解释一下了。” 这句话一出,平凡倒真是被噎住了。 好半天才说,“我知道,这是有点超过。可是你自己也带着一个部门,应该知道如果凡事按规则和程序办事,会有诸多不便。其实各处都会有点小违规,不然等着一层层审批,可能错失机会呀。” 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护着自己人,但我也是有了万无一失的措施,保证不会伤害到你们那个新人,这才动手的。大家同事一场,我怎么会如此不管不顾?” 关键是,这一位也惹不起呀。 “我是建议你和局里的心理医生聊聊。”他还改为不死心的劝说了,“我知道你半年前的任务中损失了得力人手,可你现在这行为是有点应激了呀。心理状态不稳,怎么带队?” “没有下次。”罗昭静默片刻,凝视了平凡一眼,根本没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转身要离开。 这话,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也不愿意再和平凡做过多的掰扯。 浪费时间! 关键是态度,他给了态度就足够了。 下次再有这种背刺的行为,他绝对不会客气。 科学不是免死金牌,也不是理由。 平凡有一点说得对,他再也不会让他的人无故死去。 宁愿他死! “谁不是这样呢?”平凡却还没结没完,“你不也违规了吗?” 大家都是处长,在他看来,技术部还是最重要的部门,凭什么限制他的行动? 罗昭慢慢转过身,瞄了一眼站在办公桌边上的女人,杜可莹。 他早知道她在那儿,却完全没有理会。 听平凡这样说,他很光棍的直接认下,挑眉冷笑,“没错,我是请技术处的人私人帮过忙,也算违了规。” “你这样不是理智的态度。”平凡有点破防。 “理智的态度是,我只是请求了私人帮忙,却没有干扰到技术处的工作。不如我们一起把情况报上去,只是我愿意接受惩罚,就不知你可不可以。” 他站得直直的,宛如山岳,“我再说一遍:没有下次!” 说完,大步离开。 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平凡忽然有一种在压力下解脱的感觉。 “真是秀才遇到兵。”他不满,心中对这些只会一味打打杀杀,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工种很是鄙视。 当时感知到定位器的联络被强行恢复,就算他立即就结束了行动,也知道罗昭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留情面的。 不过发现清洁处的新人傅明晖身上的异能并没有涉及以新的领域,他还是很失望的。 毕竟为了测试,他冒了得罪罗昭的风险,而且也真得罪了。 傅明晖的脑电波与边界同频,这种情况少见却不是仅见,只是她同频的概率大些罢了,并没有特殊的研究价值。 “你的情报有误,下回要更谨慎才行。”他看了眼杜可莹。 正是这个得力手下向她报告,说傅明晖只怕有些奇特,偏偏罗昭把她护得很好,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 “是我的错,但我没想到罗处反应这样大,我去解释下误会。”杜可莹一直当背景板,这时候才改开口。 却也没等平凡同意,直接去追罗昭了。 143白兔扑 “罗处,你别生气。”她不敢拉罗昭,只能两步赶到前面,转身截住他。 这个男人看似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神情也无变化,可就让人知道他很恼火。 有点……杀气腾腾。 “是我的问题。”罗昭皱眉,向后退了半步,保持住同事之间正常的社交距离,“我确实违规请了私人帮忙,这样做是不对的。” 他向来是个极遵守纪律,也是极有秩序感的人。 “罗处我……这事我不能不报备……”杜可莹一脸为难。 “报备?”罗昭反问,“所以借帮忙之名,窃取了我处新人的各种资料对不对?若不然,姓平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中途截停定位器的联接,更不会造出针对性的幻象。” “我……我也是无意……”杜可莹被怼的结结巴巴。 “有意或者无意,我并不关心。”罗昭扔下一句话,走远。 杜可莹站在原地,满脸尴尬。 但若注意她的面颊,就能看到她的牙齿都在使劲咬。 可是恨有什么用呢? 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强求不来。 傍晚的时候,傅明晖接到了罗昭的电话。 陌生号码。 她本来以为又是那种推销电话,但莫名心尖一跳,就接了。 听到罗昭的声音后,她一直对自己说:幸好幸好。 “对不起。”低声炮从电话那边传来。 成年男性的磁性,加上军人特有的干净和坚定感。 艾玛,好听。 所以傅明晖明明一下就听出是谁,却还是问,“请问你是?” 就为了听他报上自己的名字。 可他却还是说了句对不起。 “怎么说这个,为什么呀?”傅明晖略惊讶了下。 说实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只顾着耳朵发麻了,没在意这三个字代表的道歉之意。 “这次你落入边界陷阱,是我指挥失误。” 他语气之认真,令傅明晖都脑补出他皱着眉的诚恳样子。 也因为在脑补,她就没回话。 于是罗昭继续道,“我听云柯说了,你已经猜到。” “真有内鬼?”傅明晖又惊讶了下。 怎么,今天的对话内容全是重磅吗? 她有些慌,不知怎么回话,只能胡乱道,“没关系啦,哪里还没个内奸呢?” “我们不可以,那样会造成很大的问题。”罗昭仍然严肃。 对此傅明晖是明白的。 七四九局责任重大,为了保护人民和国家,他们也被赋予了很大的权利,并暗中行事。如果真有内奸,或者心怀不轨之人,那破坏力…… 想到这一层,她也理解了罗昭为何这样重视这件事。 “那也不必对我道歉,我也是处里的一分子啊,除非你看不起我是编外的。” 承担工作失误是集体的事,不是有功属于大家,有过属于罗昭,那也太不公平了。 “我不多问哈,只是想知道内鬼是谁?”她又问。 罗昭犹豫了下。 严格来说,杜可莹还算不上内鬼。 因为没有对外,只是部门之间的不良竞争,违反了局里纪律。 行为上,算是背刺。 可这是个不好的苗头,性质上是恶劣的。 毕竟对于七四九局的员工所承受的危机和所了解的事件神秘性而言,背叛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 必须防微杜渐,不然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重大损失。 “杜可莹,你见过。”最后他还是决定告诉她。 “上回那个忽然出现在咱们的聚餐现场,害得我没吃饱就得灰溜溜走掉的绿茶女!”傅明晖立即反应过来。 那咬牙切齿的小语气,差点把罗昭逗乐了。 他本来是谈工作的好吧?正事好吧? 结果呢,她只记得当时被迫离开的小情绪。 “补请过你了。”罗昭很没风度的翻小茬儿,“但是你撞在自家门框上,晕倒进了边界。” 什么意思? 吃过他的东西就算完了,就不能再请一次?单独的,有烛光的那种。 可是还没等她再胡搅蛮缠出一顿饭,罗昭的声音又响起,“你往后见了杜可莹,直接离远点,不要试图接触。嗯,也不会见到了。” 这么白兔的性格,哺乳动物食物链的最低端,就算凶猛起来也是白兔扑,对上冷静理智,局里特训也名列前茅的人,只有被秒杀的份儿。 这念头一起,罗昭就觉得对上次她和吕大锤的处罚,就是进行特训的事要尽快提上日程。 等这次的边界事件处理完,立即就进行。 “明天云柯会带你来局里开会,沈氏父子的案子,我想到了一个新的解决办法。”他说。 傅明晖就很谜。 话题转变这么剧烈的吗?刚才还说到晚饭,女人…… 可是她真舍不得放下电话,只能东拉西扯,“那下回再进边界,我怎么才知道是不是陷阱,你是不是你?” “不会再有问题,我保证。” 罗昭的声音稳定而确定,让人十足能相信,十足有安全感。 可若这么轻易相信了,天又被聊死了啊。 “不,我害怕了,我应激了。”她脑筋一转,立即道,“不然我们约定一个暗号吧?当你发出信号,我就能确信了。” “你要什么暗号?”罗昭妥协。 “在电话里说,不好吧?万一被窃听……” “不会。” “这个号码是新的,你的私人号码吗?” “对……” “那我可以存吗?” “加密的,号码会变换。” 傅明晖接向手机的爪子又停下,失望的哩。 但重整旗鼓,话题拐回来,“那也未必安全,毕竟咱们清洁处才被黑过,技术处要再出手,也是防不胜防的呀。” 罗昭想说,他亲自去警告过了,平凡和他的手下再不敢轻举妄动。 可犹豫了下,想到这个编外的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就改了主意,“好,我现在正有空,去你那里一趟。” 学校休假日,她在家。 “那你吃饭了吗?不如一起?”罗昭就要挂断电话的瞬间,傅明晖的声音及时传了过来。 “还没……” “那你来吧,我等你一起,正好饭快做好了。”傅明晖连忙说,“不用你带外卖呀,好了,挂了挂了。” 第一次,她主动挂断罗昭的电话,生怕对方反悔。 她长这么大就没追过男人,完全没经验。 但看来这是女性本能,天生就会哒。 呵呵,根本不难嘛。 144暗恋 傅明晖猜到了开始,却没猜到结局。 枉费她放下电话,就立即火急火燎地点了附近一家非常有名的餐厅餐,加了三倍价钱让人家以最快的速度送来。 她还拿出自己最喜欢的餐具,摆出好像是自己做出来的样子。 她甚至还穿上了八百辈子没穿过的围裙,几乎崭新的。 花蝉嘲笑她,“你掉这样掉花枪,罗昭那么目光如矩的人,会不知道吗?” “男人不会注意到细节。”傅明晖理直气壮。 “谁告诉你的?” “我妈。”说起母亲,傅明晖心中酸酸软软。 忽然想起她对罗昭求抱抱那夜,罗昭说过的话。 当她可以直面父母和好友的离世,可以努力接受的时候,那些曾让她悲伤难过的过去,都是她幸福的回忆。 你是幸福过的啊傅明晖,所以向前走,别回头。 她鼓励自己。 但她没料到,罗昭这个男人能把她处心积虑搞来的约会直接变成工作餐。 三句的寒暄还没过去,他就拐到正题上来。 这让傅明晖无比庆幸把花蝉关到了卧室,她老人家自动开机也无济于事,并且坚决没有安装过全屋监控。 不然这情形,还不把她嘲笑死。 “菜还合胃口吗?”中途她试图打断。 罗昭却没什么灵魂的点头,然后再,回归正事。 怪不得云柯说过,她家主公对物质的要求很低的。 谁说男追女,隔层山。 女追男,隔层纱的? 罗昭是普通男人吗? 对这种特殊的男的,不仅不是隔纱,而是隔山,还是百万大群山,起伏绵延一万里那种。 “那这些信息我都知道了,老师的计划我也明白了,明天可以不去开会吗?” 心力交瘁,她得缓缓。 办公室果然恋情不可取,无论成与不成,总归见面时,情绪总是不能平静。 何况,她这还是暗恋。 她承认,她是喜欢上罗昭了。 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很突然,但其实苗头早就出现。 也许,当他们第一次在边界相见时,她提醒他要留意恶灵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真不愧是她啊,生平第一回喜欢一个男人,还选了这种高难度的! 怪不得她母胎单身快二十六年才开窍,原来冥冥中,她留着空白一直在等他。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 “不可以,你得参加会议。”罗昭一本正经。 好像觉得自己有点生硬了,又补充了句,“因为建辉对胡云的调查结果会在会上拿出来讨论。” “你觉得胡云的怪异和沈氏父子的案子是同一个吗?”傅明晖纳闷。 “现在不好判断。”罗昭习惯性皱眉,“但既然发生在同一个校园里,又都找上了你,就不能不考虑有这个可能。” 好吧…… 傅明晖认命了,把心用水泥封一封,先继续建设美丽祖国。 “胡云有一段隐蔽的社会关系。”第二天在例会上,张建辉有点兴奋,显然这是很难查到,却被他查到的。 “之前不是说过,她利用黑客技能改变网站或者平台的流量数据,借此为一些暗箱操作的网红吸引更大流量,然后爆红变现吗?” “其中有一个与她来往极其密切,我甚至找到了他们一同出行的车票、机票还有开房纪录……” “不过这些来往都集中在三个月之前,在那之后,那个账号忽然消失了。因为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引起了很多网民的关注。后来据平台解释,这个网红死于意外疾病。” “死了?”罗昭注意到关键词。 他一只手的食指,习惯性的敲着桌面。 “死得透透的。”张建辉很肯定,“因为他当过网红,账号又是不属于签约平台,经济价值仍然存在,各方都争夺了一下利益,对他的死,也报了警。最后警方给了结论,就是死于突发疾病,没有谋杀痕迹。” “开房纪录是怎么回事?这网红还约见迷弟迷妹吗?不对啊,胡云应该是合作者。” “那开房,也可能是聊工作嘛。”张建辉来了句。 云柯离得他近,就转过他的工作电脑看了下数据,呸了一声道,“我可快得了吧,开房这么多次,为工作?不过刷数据而已,有那么多内容可聊吗?再者不是说过,是在暗网上进行交易吗?这明显是线下面基,然后……对吧?” “这位曾经的网红是哪位?”傅明晖好奇。 她平时爱打游戏看网文,视频也看游戏主播,对其他类别的网红不太熟悉。 “这是他的网络信息,原名叫甘成。”张建辉把资料投射出来,“基本上就是主打情感线,美女陪聊,还有线上唱歌。人美歌甜,接梗利索,开得起玩笑。我调查的时候,翻过他从前的直播视频看。不过她特别愿意搞些时事热点之类,直播的导向不算正面,特别擅长挑动情绪,贩卖焦虑和对立。他的话术很强,所以很具有迷惑性,曾经被平台警告过三次,他也没改。” “他是男的女的?”傅明晖看到投影屏上的照片,不禁问。 “本人是男的,但网络形象是美女。”张建辉回答,“这在现今的网络上不是常事吗?不过有人直接点明,有人会一直装下去。甘成,是属于后者的。直到他死,他的美女马甲才被扒掉。” “哎哟,那些榜一榜二大哥不得哭死啊。那种挑明的男扮女装或者女扮男装就算了,这样的捧半天,结果是变装男。”云柯说道。 张建辉就耸耸肩,完全无话可说。 网络世界太虚拟了,人们沉浸在虚拟世界了,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时间久了,可能都忘记了真实是什么样子。 可是很多人也只有在虚拟世界才有掌控感啊,不用去考虑容貌,工作这些现实的事情。 人是很需要掌控感的。 “艾玛,这个人!”傅明晖忽然露出惊讶的神情,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怎么了?”罗昭皱眉。 “放一段视频我看看,只是照片的话,我无法确定。”傅明晖略带紧张地说。 张建辉连忙挑了段视频播放。 好巧不巧是一段从没在网络公开播放过,他由男变女的化妆和美颜特效过程。 “是他!”傅明晖看着罗昭,却指着视频,“在边界里男女互换,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差点敲死我那个!” 那啥,明天我要把自己关小黑屋。 所以虽然还是双更,但大约会晚上一起更。 谢谢宝子们一直宽容我。 145异时空执法者 “你确定吗?”罗昭向前欠了欠身子,隔着会议桌问。 “理论上,并不能。”傅明晖想了想才说,“但感觉上,我很确定。” “那个网红,从生病到死亡很迅速吗?”罗昭又问张建辉。 “是猝死。”张建辉把资料研究得很透彻,根本不用看电脑文档,“因为一件事,他连续七十二小时在播,与人对喷,实时流量从未有过的高,但最后他死于过度疲惫的脑卒中,当着几百万网友的面。” 照理说,这样的事件在当时应该是很轰动的。 但仅仅过了三个月,若非张建辉提起,这件事都无人再记得。 可见网络流量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同时又如同气泡般脆弱。 破了,就没了,很快被忘却。 “什么事让他连续三天都留在直播间里?”罗昭对此事则是完全没印象,因为他从不关注。 说话的同时,他抬头看了看屏幕上甘成那张男女变换的脸。 可以说,差别非常大。 “他还是小账号的时候,猛烈攻击过一起恶性事件中的受害人,相当于宣扬了受害人有罪论。借以炒作自己的人设,吃了相当一大波红利。本以为这个事情锤得很死,可三个月前事件却神奇反转了,他自然受到了流量的反噬。他很不服气,或者说想走黑红路线,想再度搞反转,连麦与人各种不间断辨论。最后疲劳加激动,加上那件事本就是铁锤,他根本反不过来,于是就在线嘎了。” 张建辉一边说,一边把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真是回旋镖啊。”云柯听完,不禁感叹。 伤害别人的,终将伤害自己。 好多所谓人精,真的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也可能是普通且善良的人们,太高估人精们的智商了。 也或者,贪婪令他们不顾一切。 在高额且超量获取的同时,不明白所有事情都有代价,可能是更高昂的代价。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甘成会把傅明晖拉入边界了。”罗昭的关注点永远在工作上。 手下三人集体愕然。 罗昭就解释,“你们忘记了吗?前些日子吕大锤和傅明晖闹出的热搜事件?” 手下三人又集体恍然。 严格来说,傅明晖也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然后又强烈的反转了过来。 是这个过程和经历,吸引了在边界徘徊不去的甘成吗? 很多事实真相,确实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浮出水面的。 在此之前,太多人浑水摸鱼,还都想捞个大的。 “他是想让我帮他,还是因为强烈的执念不肯离去,遇到我这种发生同频事件的,就转移了憎恨,想加害我呢?”傅明晖有点搞不清状况。 但很多疑问本不必别人回答,只要直接说出口,再想想当时的感觉,好像自己就有了答案。 “他想害我。”傅明晖很确定也很气,“他死了都还想害人,也太不是东西了。” “有些事,死掉也不一定是解脱。”罗昭捏了捏眉心,顺着自己的思路说。 “虽然还不能解释原因,但边界里的能量体,可以感知到傅明晖的存在,知道她可以任意出入边界,算是他们与现实世界的一个媒介。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都会找上她。” “好像走阴人啊。”云柯抱着手臂说,“我之前听鲤鱼讲过这种事,就是行走于阴阳的人。白天的时候都有正当工作,但晚上就能处理一些神异的事情。也有魂魄,好吧,有能量体会主动找上他们。甚至传说,他们还会帮另一个世界,也就是老百姓理解里的地府做事。” 罗昭抬手,阻止她把话题带歪到玄学和迷信传说上去。 “总之,傅明晖的异能觉醒之后,就和边界,以及边界里的能量体产生了看不见、摸不着,却实际存在着的联系。所以,她对于咱们局、咱们处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之前我们进入边界执行任务,都是边界里的能量严重影响到了现实,相当于警方的工作,只是在不同界面里。” “可那时,不可逆的伤害已经出现,我们进行追踪的时候还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甚至,有时候找不到,让做下恶行的能量体全身而退。” “现在有了傅明晖就不同了,我们可以在事件发生之初就出手干预,甚至预知。比如沈氏父子案,就可以阻止破坏性的后果发生。而甘成呢?他显然想报复社会,可还没来得动手。” “以后的工作,就以傅明晖的感知为注意点,也围绕着她的感知进行。” 谁说因为载体不一样,是灵魂体,就可以逍遥法外的? 他们清洁处,不就是异时空的执法者吗? 但傅明晖出现之前,他们确实很多时候无能为力,凡事只能摸索进行,往往面临重大危险。 之前出现过的重大人员损失,就是因为如此。 “主公放心,我们会把傅明晖当成大熊猫一样守护的,因为她实在太太太重要了。”云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很认真的话。 而此时,身为国宝的傅明晖…… 倒是很少听到罗昭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是针对她的。 可为什么感觉,这么官方。 他把她说得像清洁处的宝贵资产,而不能成为他心爱的……学生。 忽然人际关系就僵硬了,远了,没办法再靠近的那种远…… 她想做个有用的人,可以帮助别人的人。 既然她有异能,她也很乐意在边界中,于黑暗中寻求正义和安慰,为善良者和被伤害者追逐正义,为未受过惩罚者行刑。 哪怕,这会让她面临危险。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可她不想当边界探测器,尽管她知道罗昭不是这个意思。 罗昭是个好上司,为了她,总是不惜把他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可她心里却还是有点小难过。 也许她不应该对他产生什么旖旎的想法,这个男人就是生物机器人,心中只有他的信仰、他的工作。 这好像是她的错,对方并没有给出什么暗示,是她把工作和情感混淆,是她喜欢上人家的…… 从小黑屋出来啦。 两连更。 146爱情果然降智 傅明晖情绪的变化极微小,可罗昭却敏锐的感觉到了。 见她微垂下小脑袋,看起来像是不好意思,可他就是知道,她沮丧了。 为什么呢?他是在夸她的重要性啊。 难道是进出边界让她感觉到压力和恐惧? 罗昭有一丝不忍,像傅明晖那样性格软合的人,也许他们这种纪律队伍的行事方式,她适应起来会很难。 可是她的异能那样特殊,还可能会有发展,他没有办法放弃。 其实现在放弃也晚了。 平凡知道了她的存在,如果她不是他的人,平凡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她动手。 所以现在不管是对局里也好,对她自己也好,她都必须留在他身边! 至于时限和未来如何,他不知道。 “那么,胡云对小傅的奇怪行为也可以推测了。” 在罗昭和傅明晖各有心思的时候,另一个一心工作的大直男张建辉也说,“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胡云很可能是因为甘成的事,要对小傅不利的。” “这是为什么?胡云和甘成之前联络密切,却忽然又停止,感觉是关系破裂的样子。所以他们之间是有仇,还是有情?”云柯皱眉道,“胡云是否知道边界的存在,是否知道甘成还徘徊不去,伺机报复?他们是有心共同对付明晖,还是各自为政,结果无意中殊途同归?” “找警方合作,提审胡云。”罗昭想了想,果断下命令。 他们不会随意控制他人,为了任务也不会。 执法者,绝不能违反法律。 但胡云进行了网络犯罪活动,他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胡云本该负起法律责任,只是警方之前没有关注到这个犯罪而已。 从违法犯罪的行为做为切入点,审问出胡云与甘成有关的信息,以及她为什么针对傅明晖。 “边界这边的事,我们自己想办法。我有个新的方案,不过新加入了甘成的信息,还需要再准备一个备案……” 他站起来,走到会议桌边的白板前,开始书写,讲解。 傅明晖强迫自己集中心神到正事上,毕竟就算是编外人员,她也是七四九局清洁处的一分子,下面的行动还会以她为主。 “强调一下。”散会的时候,罗昭提醒,“有关傅明晖的异能,处内保密,不得外泄,哪怕局里的其他部门也不行。云柯,你通知一下吕大锤和李渔。” 他又不自禁瞄了一眼努力跟上工作进度,却明显情绪低落的傅明晖。 他不愿意她受到疯狂科学家的伤害,也不愿意她被抓去做小白鼠实验。 忽然就理解了当年她父母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要封印她的能力?就是怕有一天被发觉,然后被秘密抓起来研究吧? 可他这话听到傅明晖耳朵里,却又误会了。 她以为在罗昭心里,她果然就是重要资产,莫得感情的机器,不能被其他部门染指的意思。 回学校的第二天,胡云这种好学生就没来学校。 听说是请假了,但傅明晖深知是怎么回事。 这让她对学校产生了额外的好感,因为真的很注重保护同学的隐私,在胡云没有被确定犯罪之前,都没有对外宣布对她不利的消息。 当然,警方的活动也很隐蔽。 胡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她犯了高智商者的特有的毛病,觉得自己聪明得在众人之上,可以瞒天过海,岂不知任何行为都是有痕迹的。 只不过有的难以寻找,就给了他们可以游走法外的错觉。 她藏得深,为人冷静,意志坚定。 可她面对的是专业的、有经验的审讯官,不过一天,所有事情就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利用黑客技术进行的网络犯罪事实明确,只不过程度不算严重、性质也不算恶劣。 关键是和甘成的事。 胡云喜欢女性。 她以为甘成是女的,在和甘成的网络交往中,由于甘成的超强话术,还有pua别人的天赋,她爱上了这个伪娘。 两人的关系从线上发展到线下,还多次发生关系。 最热乎的时候,为了这段“爱情”,她每周都飞到甘成所在的城市。 “这男的太tm渣了,机票钱人家自己出,千里送炮就算了,居然连开房的钱都是胡云出。”云柯一边看张建辉同步过的资料,一边骂。 “但我有个疑惑。”傅明晖纳闷,“她黑客技术那么强,黑了甘成的个人资料很简单,怎么就没查一查,没发现甘成实际上是个男的呢?” “一下就迷上了呗,本能就相信了呗。”云柯叹气,“看这聊天资料,甘成上来就没怀好意。他是不分男女,习惯性勾搭,胡云一下子就上钩了。唉,爱情果然降智。胡云这样的,几乎直接降为零了。” “肯定是甘成后来表现不对劲儿,胡云略冷静些后查到了他的真实情况,所以闹翻了吧?”傅明晖猜测。 甘成三个月前死的。 胡云三个月前和甘成闹掰的,也就是说:分手死。 她也翻了下同步资料,果然看到这一段。 甘成之前狂吸流量的那次热点事件能被反转,也是胡云的报复手笔。 也正是因为事件反转,他才被流量反噬,搞个什么三天三夜的辩论直播,把自己搞得直接嘎了。 “但是,他们不是线下见面,还开房了吗?还不止一次!”好奇宝宝傅明晖一秒上线,“发生关系的话,胡云怎么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哎哟,这年头还有你这么单纯的。”云柯敲了傅明晖的额头一下,“有假的那啥,懂吧?上下,都能找到假的。只要花大价钱,仿真度极高。当然,甘成上面用假胸。下面是真的,胡云以为是假的就行。如果为了搞气氛,弄得黑灯瞎火的,哪看得出来?” 傅明晖想到云柯是从某腐国留学归来的…… “你想啊,胡云喜欢女性。某天发现自己爱的人是个男的就很崩溃了,双方在一起时,对方还是真的……那相当于被q暴了好吧?程度轻些也是诱j。这事换谁,谁不想搞死对方啊?她可能也不知道甘成那么容易被气死累死,但前因是毁了他,总是可以做到的吧?”云柯分析。 第二更。 明天更新时间正常。 147不愧是罗老师 傅明晖忽然觉得胡云有点可怜。 人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胡云是渴望被爱,又被爱利用了。 这种被伤害的人,不管男性还是女性,都是有不少的。 但她不会圣母的原谅,因为胡云针对她,看样子也想搞死她似的。 可她,却从来没有伤害过胡云。 之前,甚至根本就不认识。 唯一的交集,就是她和甘成有类似和遭遇。 冤有头,债有主,这种无故地图炮,把自己的悲惨算在别人身上的事,也是令人不齿。 不过她也是真冤枉,莫名其妙也能被网暴。 甘成却是活该的!虽然他也罪不致死吧。 “看,下面有主公的批示。他觉得胡云还没全部坦白,要亲自参加审问。只有胡云全交待了,才有资格享受刑事上的量刑减免。”云柯咦了一声。 傅明晖连忙拉到文件最下,果然。 她想了想,“不愧是罗老师。” 胡云坦白的全是现实部分,但她真的不知道玄幻的部分吗? 如果是那样,胡云针对她的理由就十分勉强了。 而且胡云承认,当初是找那个假阿姨扮鬼吓唬她的。假阿姨账户里的钱,就是胡云给的报酬。 如果胡云要做的事与边界里的事完全无关,有必要花钱找人吓她吗?没有目的也没有意义啊。 胡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恶作剧?损人不利己? 单纯就是看她不顺眼吗? 毕竟她是因为被吓到,才逼得罗昭出现在校园站岗。 也是因为得到强烈的遇鬼心理暗示,晚上才做了噩梦,并由此刺激得进入了边界,掺和到了沈氏父子的事件中。 这些看似无关的人,无关的事件,似乎就是有一根线,隐隐约约把一切都串连了起来。只是这根线,目前找不到。 胡云心里一定还有其他秘密,所以罗昭要亲自审问吧? 不过,还没等到有确切的结论,在远离边界许多天以后,傅明晖再一次被拉进去了。 很正常的情况下,睡到香甜,睡到一半的时候猛然醒来。 没有噩梦铺垫,就像被人直接摇醒那样。 睁开眼,好吧,已经在那辆旅行大巴上了。 总是进入同一场景,她已经不那么害怕,却仍然心底发寒。 只是还没回头看,肩膀上已经落下一只大手。 傅明晖没动,但心尖一抖。 没动,是因为太熟悉那种手感,以及随之而来的安全感。 心理有变化,是因为意识到罗昭只是把她当成莫得感情的边界探测器后,她下意识的回避这种接触。 可现在,她没办法…… “做好准备。”罗昭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同时握在傅明晖肩膀的手掌收紧。 这是要强拉她出去了,上回为此他受了伤。 “这样,你还会受伤吗?”心里想着,居然就问出口了。 “不会了。”罗昭言简意赅。 事实上,时间上他也来不及多解释。 在那始终会出现的车祸瞬间,傅明晖只感觉巨大的拉扯之力,一方面来自车祸感觉,一方面来自罗昭。 但罗昭的力量强大而柔和,再一次生生把她抽离。 这一次是过山车的感觉,并没有痛苦。显然,罗昭确实做了充足准备。 再看向罗昭,发现他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个“人”。 是沈苗。 不仅是傅明晖,罗昭把本次边界事件的始作俑者也拉了出来。 沈苗本来一直是头部被压扁的形象,可是明明血糊糊的,却神情很开心的模样。现在出了那辆大巴后,他的面容神奇的恢复原状,脸上也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是个英俊帅气的大学男生,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感,是篮球声上最吸引女生的那一种。 虽然看过照片和视频,但现在看到“真人”,傅明晖还是一阵唏嘘和遗憾。 那么年轻啊。 和之前的消防小战士一样年轻。 可他们如花的生命,一个损失于英雄行为。另一个,却凋零于命运的意外。 老天,何其残忍。 “我在哪里?车呢?我明明赶上了啊,全家一起旅行,不能少了我啊。”他向四处望着,有些慌张地说。 罗昭在傅明晖身上拍了个扣子样的东西,沈苗就好像看不到他们似的。 边界中,混沌一片。 到处都是东一团、西一团的雾气,却又毫不潮湿。天空和地面是一样的,没有实质的黑色,让人会有强烈悬浮感。 这就是边界中最基础的形态,如果出现什么景物,就一定是某个灵体的意念所产生的幻象,或者有外力介入。 “爸爸,妈,姐姐。”沈苗急了起来,四处跑,四处喊。 傅明晖望了罗昭一眼,虽然这是他们提前部署的一部分,可她向来心软,看到这样的沈苗,忽然觉得这计划也许不太合适。 而随着沈苗一声声呼喊,尤其是喊爸爸居多,他的身形开始缩小,就像时光倒流那样,很快他就变成个小少年,然后是儿童,最后居然连路也走不了,直直坐在地上,明明是不到周岁的样子。 那时候,他的父母才离婚。 因为母亲可能得了产后抑郁,差点杀掉他,而且不要他。 按科学理论来说,这么小的孩子是没有记忆的。 然而沈苗就是回到了那时候。 难道说在人类的记忆深处,但凡经历过的都会存留,只是因为生长发育或者脑细胞的损伤,丢失了那些曾经而已。 这时候的沈苗再度大声叫,却是发出了孩子的哭声。 他哭得那样凄惨,像是没人哄,就很快哭断气了似的。 傅明晖下意识地想动,又被罗昭按住了,并示意她向一边看。 沈大叔来了。 或者说他的意识凝结出的实体来了。 他也是一脸茫然,一边慢慢走着,一边东张西望。 直到他听到孩子的哭声,仿佛回应着某种召唤,立即就跑了过去。 他把孩子抱在怀里,温柔的亲亲那小脑门,摇晃着哄孩子睡觉,“乖啊,苗苗,爸爸要你,爸爸爱你。你会长大的,长大了就会知道,妈妈只是病了,不是不要你。” 我爸就是在我小学时候就去世的。 可我始终记得,他骑着自行车,把我放到车筐子里的过去。 148 父爱如山 一滴眼泪,吧嗒落在孩子的额头上。 他的目光那样温柔,好像全身心的爱都倾注在了孩子身上。 同时,边界中的场景变了。 好像是真实的世界,是沈氏父子的各种生活场景。 因为变换太快,竟有光怪陆离之感,就好像时光一晃而过。 傅明晖看到沈大叔怀中的孩子,也就是沈苗抽离了,融合中各种场景和情境之中,快速却又慢慢的长大。 大雨中,父亲把雨伞倾斜到儿子那边,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淋湿了。 不管工作多忙碌,哪怕被上司辱骂,也会第一时间赶到学校接儿子放学,笑呵呵地做好饭菜。 出现小小的交通事故,父亲抱紧儿子,宁愿自己摔得头破血流,却还温柔安慰着,哄劝着。 生了病,父亲彻底不眠,守在医院的病床前,不吃不喝。 上了好的大学,父亲表面开开心心的做了一桌好饭庆祝,却在半夜里喝醉了酒,哭得哗哗的。 孩子啊,好像长好翅膀的小鹰,终于要飞离。 儿子开心,骑在父亲肩头。 儿子累了,趴在父亲怀中。 父爱如山,不过如此。 “苗苗啊,等爸哪天老了,就需要你牵着爸爸走了。”黄昏,一处废弃的铁轨上,幼年的沈苗蹦蹦跳跳,沈大叔怕他摔到,一直紧紧握着那小手。 欢声笑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爸爸背我。”沈苗举着小手跳跳跳,“等爸爸老了,我背爸爸啊。” 对不起啊爸爸,不能实现承诺了。 等您老了,却还是要自己走,没办法牵着您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您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忘记我好吗?如果忘了我,您就不会心痛了。 路还有好远,这样等您真正老去的时候,也有力气自己走。 忽然,成年沈苗的声音响起。 他的身影也浮现,就在那些场景的外面。 好像,他正在通过一扇透明的窗子,望着曾经的过往,和曾经幸福的一切。 可是不管多么爱,多么不舍,还是没办法继续了。 沈大叔回忆的场景结束,边界重回混沌,那些片刻也出现了空白,缺失了各暑期的沈苗,好像照片被挖出了个洞。 以致此时,父子二人面对面,沈大叔却不认识眼前人。 “是你抽离了你父亲的记忆是不是?”罗昭问。 因为他没拿下那个可以隐身的东西,所以声音好像在边界的半空中回荡,莫名有一种神的感觉。 沈苗抬头四望,脸上果然出现了敬畏的神色。 “记得我,他会心痛的没办法活下去。我不想,我不想他难过。”沈苗痛苦道,“我宁愿他忘记了。” 傅明晖想起沈大叔在边界中呈现的记忆片段,开始是有沈苗的存在的,但闪回过去,图像中的沈苗就仿佛被生生挖掉,扯碎了,再不完整。 于是沈大叔的神情就越来越空洞,就像生命中有一部分也消失了那样。 “所以,当你父亲心底还残留着你的影子,下意识的去学校寻找你存在的痕迹时,你怕了,怕你父亲再想起,所以对与你相熟的同学也下手,想挖掉他们的记忆对不对?” “我……我没办法!我不想伤害他们的,应该也没有是不是?就是脑袋疼一下,我真的不会伤害他们的。”沈苗急着辩解。 他是真把罗昭的声音当成了神的声音,忽然跪倒在地,“神啊求你帮我,让我爸彻底忘记我。如果我之前做错了什么,我认罚,我愿意接受惩罚,只求你帮他吧!帮他吧!” 罗昭抬手。 傅明晖就感觉耳朵上挂了个耳机,然后听到罗昭的声音直接传来,“不要揭破,让他有个依托,他心里会平静,会得到安慰。” 人在绝望的时候,确实需要信仰。 其实鬼也一样。 罗昭说着又给她看了看手中一个仪器,像是煤气泄露的那种探测仪似的。 但上面有屏幕,屏幕上有曲线波动。 “可以显示能量的增加或者减弱,如果骤然变化,说明情绪失控。” 现在那曲线在缓慢下降,说明沈苗没那么激动了。 傅明晖不禁望了罗昭一眼。 也难怪他是科学派,一切以仪器为先,不像她这种凭感觉的唯心主义者。 但什么学派有关系吗?只要最终的目的是帮助人就行了。 她学着罗昭的样子,按着耳机说话。 这样,似乎说话声就只有彼此之间才能听到。 “他不能为沈大叔做决定,哪怕是以‘为他好’的名义。”她对罗昭说,“父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做了很多伤害孩子的事。孩子之于父母,不是一样吗?是不是选择忘记他,要沈大叔自己才能决定的。” 罗昭默了默,把这番话转述出去。 傅明晖之所以不自己说,是因为罗昭的声音很奇特的能给人一种信任的力量。 她不行…… 罗昭按自己的语境把这话说了一遍,沈苗听得都愣了。 罗昭又加上一句,“不是只有幸福才是好的,有时候,人类也是需要背负着悲伤才活得下去的。” 这句就太有哲理了,其实罗昭很会劝慰别人。 “还得告诉他,他强行取走同学记忆的事,一定是会伤人的。不能因为他想守护父亲,就伤害别人。” 别人,也是他们家人要守护和深爱的宝贝呀。 她经历过头部受创的事,知道那些好像脑袋中被强行抽走什么的感受。 而且她还不是沈苗真正的同学,并没有实际记忆。 推想一下,真正对他记忆深刻的人,要经历多么痛苦的过程? 进行这样的违背自然规律的事,之前没造成大的伤害就已经是奇迹了。难保下回沈苗的力量更负面的时候,情况更激烈的时候,不会伤人,甚至杀人。 魂魄不过是与人类不一样生命形式而已,只是他们没有肉身的禁锢、束缚和保护,更容易迷失本性,变得恶劣。 “当时很疼吗?”罗昭忽然问。 傅明晖点头,罗昭就习惯性的拍了拍她的头。 习惯?他为什么会习惯这样了? 却怎么感觉傅明晖有些微的僵硬呢? 他不知道,傅明晖心中想的是:既然对她没意思,就不要总是摸头杀嘛。他长成那样,又总是给予保护,很难对他不产生想法好吗? 她好不容易规整了自己的心,他却总来有意无意的诱惑她往歪处想…… 不瞒大家说,写到沈苗对父亲道歉,说不能牵他走的时候,我又把自己写哭了…… 我太容易投入了。 149我想记得你 罗昭把傅明晖的话,再度以自己的语境转述出来。 沈苗出现了明显的挣扎也纠结。 他坐在地上,深深埋下头,好像要扎要泥土。 可惜,他很快又弹跳了起来,激烈反对。 “不,我不管!我管不了别人!我只要我爸爸能快乐幸福。哪管其他洪水滔天,也顾不得别人死活!” 一边叫,一边他的双眼变得腥红。 已经恢复了的面貌,又似乎在看不见的外力碾压下变形,回到了他车祸后的可怕惨状。 那个测量能量大小的仪器,不仅曲线激烈变化,甚至还发出了警告的嘀嘀声。 就见沈苗突然跳起来,扑向沈大叔,双手抱住沈大叔的头,使劲的挤压,好像要把父亲脑海中的一切都压出来。 边界不是梦境,而一个界面。 莫名打通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面,好像人间与鬼途的边境线。 所以在边界中受伤,实体也会受伤的! 傅明晖差点惊叫出声,罗昭却已经动了。 因为是隐身状态,沈苗并看不见,但罗昭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他抡了回去。 沈大叔吓傻了,感受到了身体痛苦却不能动弹。 估计,他外界的肉身也不能平稳。本来他现在还在医院中,又再度陷入了昏迷,就是意识不清,可肉身指标还安稳的情形。 玄学上,管这个叫离魂。 可这边,沈苗大约是陷入了疯狂的状态,被扯开后还没结没完的。 而且目标,换成了罗昭。 但别说他看不到罗昭,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是对手?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好吗? 就连边界中的恶灵,不知哪个空间窜出来的恶灵们都畏惧罗昭,恨不能设下陷阱,杀之而后快,何况普通的灵体呢? 罗昭动作凌厉简单,毫不留情。可眼神,却让人感到了悲悯。 整个人看起来又像这边界里的阎罗,又像救赎的天使。 “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要这样!”沈苗趴在地上起不来时,仍然不停扑腾着哭叫。 “只有你自己才能帮助自己。至于你父亲,也不需要你这样。”罗昭的声音严肃起来,“至少,你要给他选择。要痛,还是要忘,是他自己才能决定的。” “怎么做?怎么做?”沈苗锥心泣血般。 “你把记忆还给他,如果那时他想忘记你,我就再不插手你的事。而且,我还会帮你,抹去其他人关于你的记忆!”罗昭冷声说。 沈苗愣住了。 傅明晖也愣住了,因为他知道罗昭不会那么做。 他从来不会加诸一点非常的力量到现实世界的正常人身上,他是个极有秩序感和原则的男人。 在现实世界,他就是个儒雅冷淡的法学教授。 但他也绝对不会骗人,那么他是笃定了沈大叔的选择。 见沈苗还在纠结,能量监视器上的曲线也不断波动着,罗昭又说,“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让你继续留在边界里的。” 这话却并不单纯是吓唬,既然名为“清洁处”,负责的就是清理边界的灵体。 无论善恶。 因为边界的存在,里面灵体的存在,本身就是影响现实世界的。 而七四九局,就是保护现实世界的。 无关他的想法,他是军人,他是守护者,他有职责! “你看,你有选择。”罗昭又加了句。 沈苗终于犹犹豫豫的同意了,慢慢向父亲走了过去,忽然伸臂,抱住了木桩一样呆愣的沈大叔。 傅明晖不知道要怎么还回记忆,这种玄幻的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若换罗昭的科学论来说,倒是容易解释。 好像,把数据又传输回去那样。 但人变成灵魂体之后,是可以操纵其他人的想法吗? 还是当某个愿望太强烈,就变成了强大的能力? 总之她再度看到了边界中的幻像,仍然是沈氏父子相处的那些片刻画面。但逐渐的,那些空白的地方,沈苗所在的地方重新又填补上了。 变得完整。 沈大叔开始呆愣愣的,好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但渐渐的,他的眼睛里有了光,有了快乐和痛苦。 最后,泣不成声。 “苗苗啊,这是做梦吗?” “苗苗啊,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爸爸,让我替你离开。” “你回来,我愿意替你去死。我愿意……” “爸,你忘了我吧,这样你就不用难过了。” 沈大叔紧紧抱着儿子不放开,好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肉之中,“我之前为什么记不得你?为什么记不得?我总觉得心里有东西,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呀,为什么?” “爸……” “是你拿走了对不对?”沈大叔像是回魂了一样,忽然记起了似的,猛然放开沈苗。 眼神里的绝望,还在担心再被拿走回忆的恐惧,令他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爸……”沈苗哭着伸出手,“我怕你太难过了。假如没有我这个儿子,该多好。” “不,我想记得你!” 沈大叔一边继续后退,一边说,“我想记得你!我得带着对你的回忆活下去啊,如果都没了,我这二十来年又算什么?你不知道,我记不起你的时候,活着都像行尸走肉,好多次想到去死。因为脑袋是空的,心也是空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干什么?” “我想记得你!”最后一句,几乎用尽了力气再吼,“再痛苦也要记得你。” 因为,这才证明你是我的! 我曾经那么的幸福。 怎么可以,在辛苦的人生中,连那点点幸福也失去! 那是唯一可以活下去的食粮,唯一一口能救命的水啊。 “爸,我也会记得你的。”沈苗终于明白了。 他再度过去拥抱父亲。 这一次,沈大叔没有躲避。 傅明晖在一边看着,泪流满面。 她心里很难受,别说她还有着灵应的能力。即便没有,那些生离死别,她也很能共情。 罗昭也已经回到她身边,不再干涉沈氏父子的交流。 还有离别。 看到傅明晖哭到哽咽,终究忍不住,搂住她的肩头。 这一刻,他忽然又一次心疼她了。 这一章的标题,对应着这第三个故事的标题。 我想记得你! 泪目。 150大半夜的 忽然之间,混沌黑暗的边界尽头,洒下一道光。 沈苗终于放开父亲,“爸,我该走了,再见。” 未死之前,没人知道离去的过程。 可真正成为灵魂,仿佛自然就知道去路在哪里,召唤在哪里。 沈大叔抓着儿子的手,不忍心放开。 可终究,父子之手还是慢慢滑开。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追寻着光芒而去,直至彻底消失。 “这样好的孩子,他会上天堂的。”罗昭发声。 冒充着神的声音,给那位悲伤的父亲以最后的安慰。 沈大叔脸上泪痕未干,却微微笑了。 他朝着那光芒已经消失的地方挥手,“再见儿子,我会好好活下去,等待我们重逢的那天。” 话说完,整个身影也跟着消失了。 “他醒了,我们也出去吧。”罗昭就说。 一秒后…… 傅明晖睁开眼睛,看到云柯坐在她床头的椅子上,一边刷手机,一边盯着她的动静。 “解决了?”她点了点傅明晖的脸,“发生了什么事哇,哭成这样,枕头都湿了。” “医院那边没问题吧?”傅明晖不禁问。 “建辉没传消息过来,肯定是一切ok。”云柯很淡定。 傅明晖就抹了抹自己的脸,果然手里湿濡一片。 “很悲伤吗?”她又问。 “生离死别,无人不苦。”傅明晖苦笑了下,“就不知罗老师那边……” “你放心,他是在局里‘站台’进的边界,即便没人在旁边守护,也没多大问题。不过,咱们清洁处的人手真是不足。” 能有什么办法? 也不像普通公司那样可以公开招聘,看看学历和经历就行了。就连傅明晖都是因为异能被特招,其他真正能加入的,不管是体力、智力,还有心中的理想信念,都需要严格考核,缺一不可。 吕大锤本来出差结束了,可是李渔负责的那边出了点问题,他紧急去支援。 清洁处满打满算就剩下四个人,云柯支持傅明晖,因为她要借着校园这个地利,才能被沈苗拉进边界。 张建辉在医院,一番操作猛如虎,合理合法而且不受人怀疑的把沈大叔转移到特殊病房。 病房里,有便携式仪器,可以令沈大叔的意念进入边界。 因为沈大叔是昏迷状态,还申请了局里的医学处来人,以医学专家的身份负责监控沈大叔的生物指标。 沈氏父子在边界里小小的一次会面,之前他们却做了无比详细的安排。 主意,是罗昭想出的。 和消防小战士的情形类似:解铃还须系铃人。 对于沈苗的执念,只有让他们父子相见,才能化解。 罗昭当然可以直接“清除”掉沈苗,可他所作所为,其实是为了拯救。 救沈苗,也救沈大叔。 就像傅明晖的爸爸从前对她说过的那样:一切还是以度化为主,使用暴力驱逐或者击杀,都是最后的极端手段。 傅明晖也曾提出,让她来伪装成沈大叔,只要吕大锤做一个面具就行了。 但问题的关键,是沈大叔需要找回记忆,而不是她。 再说,之前在消防小战士事件中,她是装死魂,骗过生魂。 这次是要装生魂,骗过死魂。 那是骗不过的。 摆脱了肉身,成为灵体之后,仿佛就有了超能力,可以分辨很多以前肉眼无法分辨的东西。 于是只有傅明晖和罗昭进边界,把沈苗从那辆反复不断掉下山崖的大巴车里拉下来。 然后,张建辉这边得到信号,就强行把沈大叔送入边界。 而就在此时此刻,医院中,沈大叔终于睁开了眼睛。 从昏迷中,他苏醒了。 之前不能醒过来,也完全是心理问题。 对儿子的记忆没了,他不想再看到这个世界,这个儿子曾经走过的世界。 他怎么能,让那个孩子好像从没在这世上存在过! 张建辉完成任务,迅速离开。 医学处的同事找到医院,高兴的宣布沈大叔已经苏醒。 当沈苗妈妈被允许进入时,沈大叔哭了。 “我看到了我们的儿子,他很好,他去了别的地方。”他说。 沈苗妈妈不断点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想起来了,我有个儿子,还有关于他的一切。他从小到大的事情,我每一件都记得。”沈大叔努力坐起来,“现在把手机拿来,我要好好看看他。” 病房里的情形,令躲在门口的张建辉都不由得连吁了好几口气,免得他也跟着掉眼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嘛,他可不想事后说起来,被吕大锤笑话。 他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云柯那边的情况,但云柯没接。 “她是不是觉得这个案子结束,放松之下去睡了啊。”张建辉看着手机,自言自语。 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局里,向主公交了差再说。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学校的宿舍里,傅明晖不知为什么又睡了过去。 云柯还挺纳闷的,说了句,“刚才在边界里打架了吗?这么累的啊,又睡!” 她想起身看看情况,房门却被敲响了。 “这大半夜的,谁啊。”她前去开门。 但还没看清外面是谁,就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银光。 随即,云柯失去了意识。 她是被强烈电击,然后直接晕倒了。 一条黑影慢慢走进宿舍,跨过云柯倒地的身体,并反手关掉了房门。 黑影来到傅明晖的床前,看了看“熟睡”的她,然后拉起她的手,直接取走了那枚戒指。 夸张的水晶戒指,像是某多上十块钱三件的小玩意儿,却是七四九局中的黑科技,专属于傅明晖的定位器。 “没了这个,我倒要看看罗昭有多久才能发现你又进边界了。”黑影笑了起来,女人的声音。 但,不是暂时摆脱了羁押的胡云。 …… 傅明晖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她和云柯的话还没说完,转眼又进了边界。 而且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不是噩梦,不是撞晕,不是有什么东西拉她,就莫名其妙直接来了,穿越的感觉很强烈。 最重要的是,罗昭没跟来。 虽然沈氏父子的事情解决了,但这个故事还没完哦。 还有胡云的事。 151我不认识 “为什么会这样?”傅明晖自言自语。 “又被什么玄学符咒类的东西屏蔽了?定位戒指又被阻断了链接?还是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总归不是局里的其他部门又出幺蛾子,毕竟罗昭明明警告过了。” “应该不会有危险,不然,云柯不可能没反应对吧?” 她一连串念念叨叨,好像根本不知道连云柯都失去了意识,没办法给她支援。 而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随时随地可出入边界,别人都是要靠仪器辅助的。 “不要慌,不要慌,就当一切都是正常且自然的。” “罗昭没跟上,大约是才结束一个任务正在善后,没有注意到我的情况?” “再等等。”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几乎听不到,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进边界总有目的的吧? 不是她的,也应该是灵体的,总不能莫名其妙进着玩。 现在的问题是,她就站在一处空旷的荒野里,除了她走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外,没有任何动静。 就……有一种浓浓的,被抛弃的感觉。 被所有人,被整个现实世界抛弃。 “有人吗?”她小小声地向四周喊了声。 毕竟走了半天,都好像在原地转,根本没有出路。 没人理会。 她加大了声音,“有人吗?” 还是没反应。 她急了,干脆吼了一嗓子,“有人吗?” “有。”忽然回声出现,倒吓了她一跳。 猛然四处看,却并没有人。 可那声“有”字好像回荡在山间的声音,连续不断地回响。 仿佛有无数个“人”躺在暗处。 沙沙沙,有脚步声传来。 傅明晖心尖一抖,连忙循声望去。 就见不远处,有一个女性的背景出现。好似是从她身边经过,向远方走去。 可是明明,她没发现身边出现过任何能活动的东西! 而且明明是平地,那女人却走得好像跋山涉水那样艰难无比。 一咬牙,傅明晖追上去,因为这是边界内唯一的线索。 离得近了,她心中忽然有一种感觉:那是胡云。 不是凭借视觉判断,就本能的觉得那是胡云! 但是,胡云也进边界了? 傅明晖犹豫了下,确定罗昭根本没有过来的迹象,选择追了上去。 奇怪的是,她们之间离得距离不远,而且胡云走得也不快,可傅明晖追了半天,就是追不上。 她只得停下来,大叫胡云的名字。 女人的身影终于顿了下,缓缓回过头来。 正是胡云没错了。 但她一脸惊恐,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胡云指着傅明晖的方向,一边吓得面无血色,一边还不断后退,大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滚开,不要过来。” 傅明晖相信,自己绝对是不可怕的。 但胡云这番表现,倒真是把她吓个半死。 难道,她身后有鬼? 这么想着,就觉得后背的汗毛全竖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甚至,觉得有什么爬上她的背,并向上,向她的后脖子划着。 她再冷静不了,大叫一声,疯狂向胡云的方向跑去。 她不敢回头,只听到咔咔的脚步声。 要命的是对方速度不快,可她就是摆脱不了似的。 而且突然间,她感觉到情形不对。 后面传来的不是走路的声音,倒像是……蹦。 膝盖不能打弯的那种,僵尸的那种! 猛然就记起她被网暴,被人扒出真实身份和地址,有罪犯冒充外卖员意图袭击她,然后她晕倒了,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进入了边界。 再然后她就遇到了袭击…… 袭击她的本来是男人,膝盖不能弯曲,黑色的指甲尺来长,具备僵尸特征。 而他后来又男变女,极其美艳的那种女人,跟她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屁话,联系到后来的胡云事件,明显具备甘成的特征。 所以,傅明晖在怕得额头冒汗的同时,还是一咬牙,直接跳转过身子,面对后方,大叫一声,“甘成!” 咔一声,后方停顿了,似乎是愣住。 傅明晖这才看到这位的真实面貌:已经不能算人了,和上次也大不相同。 好像被大卸八块,又胡乱挤在一起。全身光luo,皮肤奇异的紧致发亮,似乎没有肌肤的正常比方理。身上,还写满了红色的符文。 尽管符咒本就不是普通人能看懂的文字,傅明晖却还是很确定,那绝对不是来自中国的方术。 她爹是道士啊,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而那碎尸的各个部分奇异的粘连在一起,被压缩成一团。 也就是这么个东西,好像一颗球被抛在地上那样弹着,一直追在她的身后。 这种状态下当然看不清脸,也看不清男女,但从傅明晖叫了名字后他的反应上来看,就是甘成无疑了。 但胡云为什么会认识变成碎成一团的甘成? 她相信警方的结论,甘成是自然死亡的,那现在这样…… 边界之中的幻像,当然是以亡灵的记忆居多,但也不排除他们搞出骗人的场景和形象来。 关键是,胡云为什么透露出巨大的恐惧?好像知道甘成为什么变成这样。 “你认识我?”甘成,不,碎肉团说。 “不,我不认识。”傅明晖撒丫子就跑。 罗昭还没来。 她是个战五渣,无法独自面对这么奇怪诡异的情况,当然三十六计走为上。 甘成和她没有恩怨纠葛,谁害的他,他找谁去! 她不想当炮灰,特别是胡云本身不是什么好东西。 坚定了信心,她发现她速度简直嗷嗷快。 胡云却因为吓得呆在当地,还远远没反应过来。 见她跑,胡云也跑,却终究慢了半拍。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傅明晖居然想起一个小故事:在山上遇到熊的时候,跑得快不快都无所谓,只要有人比你慢就行。 “等等我!救我!等等!求你救我!”身后,传来胡云的哭喊声。 傅明晖脚下不停。 “傅明晖,救我啊,救我啊。”胡云居然开始喊她的名字。 你找人扮鬼吓我,不知为什么要针对我、暗害我的时候,想没想过谁来救我? 傅明晖一边跑一边吐槽。 152胡云融化了 傅明晖体力很渣的。 但边界和现实世界还是很不同,没有正常的物理规律,所以这么跑上来,她居然并不累。 除非她意念体的能量消耗干净,否则她就一直能动。 顶多就是出去后,身体反应大些就是了。 逃命的百忙之中回头看看,果然见胡云眼看就要被肉球追上了,面目因为恐惧和绝望而狰狞不已。 傅明晖有瞬间的心软,可她真的应付不了这种情况呀。 也就是在犹豫的时候,心尖突然揪了起来。 就像是第六感的示警,告诉她有重大危险! 回头,忽然见到前方出现一条人类的黑影。 本来离得很远的,但速度快到吓人的忽然就冲到她面前。 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眼睛也完全没办法看清来“人”是谁。 本能的紧急刹住脚步,却还是一头撞上去。 没有硬碰硬的疼痛感,却好像陷入了一处黑色的流沙,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同时,她能看到胡云被甘成一把抓住,发出剧烈的惨叫。 甘成的整个行为动作,就是要把胡云撕碎的架势。 他的猝死,胡云提供了诱因。 但也不是胡云百分百的错误,那他这仇怨是怎么来的?像是胡云害他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似的。 傅明晖悬在流沙中,不敢动。 因为动一下,就往下沉一分。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她这不是完全没办法么。 说到底,她就是个诱饵。 一个饵,能有什么反抗能力?她只能尽力保证不被吞掉。 后面真正钓鱼的会出现,会把她这个珍贵的饵带回去。 罗昭总说要给她搞特训,她其实是很排斥的。 她从小被娇养,怕苦怕累,不像某些家境不好的孩子那样能咬得住牙。 所以,活该她现在这么废物啊。 从前她爸让她背道家的驱邪咒,她不愿意,结果就是遇鬼用时方知少。 所以她发誓,这次只要能平安出去,她愿意并且会非常积极配合特训的。 人家罗昭又不是为难她,虽然是以受罚的名义,但却是为着她好。 终究自己强才是真的强,别人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啊。 一瞬间,她脑海中冒出无数杂七杂八的念头,倒令恐惧感减弱了不少。 而另一边,胡云的惨叫声不断,却忽然又戛然而止。 并不是她真的被撕碎了,而是她所以之处也出现了黑色流沙。 甘成吓得后退,松了手,胡云就陷下来。 偏偏边界不是有物理规则的世界,本来胡云离傅明晖很远,两处出现流沙就够诡异了,更诡异的是,随着胡云不断的挣扎,她明明是向下陷的,在傅明晖这里却是感觉身边有什么向上拱,最后,胡云破“沙”而出,就站在她身边。 应该说,是贴着她。 在流沙里乱动是危险的、不明智的,保持稳定,等待救援是第一要务。 可是胡云见到她后就向她扑来,嘴里还不住念叨着,“不救我!不救我!那就一起死!” 什么人哪,这是! 傅明晖气坏了,偏胡云手脚都向她缠来,她只能也动了,甩手甩脚地想要挣脱,结果果然陷得更深。 可她不动也没用啊,胡云拉着她,真是要带她一起死! 直到蓦然之间,感觉对方身体一软。 艾玛,她化了! 胡云融化了! 傅明晖惊恐的发现,对方整个身形都消失了,气化了。 那些弥散的烟雾,就这么顺着她身上的毛孔,渗入了她的身体。 彻骨的寒意瞬间袭来,明明还在流沙中,她却仿佛坠入了冰窖。 头,像针刺样的疼。 她痛呼着闭眼,再眼开时,发现进入了边界的幻象。她的视角也不再属于自己,仿佛她就是个监控,照下了好多不属于她的场景。 先是酒店里带颜色的画面,让她感觉分外尴尬。 真人肉搏,嗯嗯啊啊。 然后突然眼前出现了强烈的白光,好像黑暗中忽然被开了大瓦数的炮泡那样。 接着是一个女子的暴吼:“你是男的!”是胡云的声音。 甘成的脸出现。 还是化着女妆,头发都是长的。但声音却不再伪装,粗声粗气的十足男性化。 “哎呀,你发现了,那我也不再装了。在直播上装,线下还要装,我也很累的。”他捋了捋头发,倒是真的。 然后他一把扯下了假胸,一脸的嫌弃。 胡云尖叫一声,镜头骤然拉近又摇晃,显然是扑过去打了。 随即又是骤然被推远,重重落地的感觉。 妈的甘成真人渣,居然还施暴。 他居高临下,怒气冲冲,“你疯什么疯?什么喜欢女人?我看你就是作!咱俩做这么多次,哪次你没有爽到。我这宝贝明明是真的,你非要我装成假的才开心,是不是有病!” “混蛋!混蛋你骗我!”胡云哭。 “你以为我想睡你?还不是看你长得不错,可以下口。你给我后台操作数据要价这么高,不勾搭你,让你免费,你肯给我做吗?哦,这也不是免费,我也算卖了。” “你为什么装女人,为什么?” “这是我的网络形象!如果不装,哪有老男人给我大把砸钱?别说装成女人了,只要能火起来,能赚大钱,让我装狗都可以。如果有软件能把人给动物化,我肯定变网红猫狗,巨通灵性那种,反正网络就是虚拟的,你第一天知道吗?” “那你也不该骗我!”胡云大哭,哭声中带着愤怒。 “别人能骗,你就不能?你就比别人高贵?就因为你会在网络上用肮脏手段作假?偏你还以为那是技术,有心理优越感,其实不一样是骗人的吗?” “我要毁了你!”胡云咬牙切齿地吼。 “现在以我的粉丝基数,你已经毁不了我了。再说,你若是敢,你的黑客行为算是网络犯罪,信不信我举报你?”甘成冷笑。 又忽然放缓,“我也是为了帮你,说什么喜欢女人,不过是你心理有问题罢了。我是男的,当你以为我是女人时,做的过程不是很快乐。这个程度上讲,我还没找你要治疗心理的费用呢。” 胡云呜呜的哭着,不断叫嚣着:我要毁掉你。 傅明晖能感觉到她强烈的恨意和决心,但甘成明显不当一回事。 预报:胡云与甘成的恩怨,这几章就要解决了。 153猜猜我是谁 很快,镜头变化了。 是电脑,还有键盘上的一双手。 显然还是胡云给傅明晖的视角,所以看不到她本人,只能听到声音和见到她的所作所为。 屏幕上,一串患字符飘过。 这都是傅明晖看不懂的,但根据之前的调查了解,显然是胡云再度利用网络力量,把之前甘成引流成功的事件反转,让他被违法所获得的不正当流量反噬。 期间甘成几度打来电话或者发微信视频,气急败坏的威胁,胡云根本不理。 甘成不太了解知识和技术的能量,所以连他自认为掌握的那些存在电脑和手机里的证据,关于胡云违法的语气,也都被胡云抹去了。 正因为如此,在这场狗咬狗的争斗中,甘成又落于下风。 但他身段够柔软,或者说够不要脸的,又转过头来哀求,可胡云已不为所动。 看到这里的时候,傅明晖不禁又是胆寒又是惋惜。 她从不知道网络的力量可以这样巨大的,个中高手,就能轻易入侵人们的生活,并左右,甚至毁灭。 怪不得国家要成立网络安全中心,打击网络犯罪。 因为此类犯罪对人们的伤害,是非常巨大的。 同时又觉得胡云如果把这聪明才智用到正事上,为社会做点贡献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觉得自己智商高人一等,是上等生物,就要随意操纵别人呢? 啊! 突然,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那奇怪的视角也同时来了,是胡云通过什么,看到甘成在直播间里。 是那场七十二小时的辩论直播,而且已经接近尾声。 甘成甚到都没有助手在,就一个人。 而在手机屏幕上,网友们无法发现直播间的光鲜亮丽之外,是什么样混乱不堪的场景。 屏幕外的地方,堆满了这三天吃喝的东西,拆过的包装袋,剩下的已经发霉的食物,还有个简易马桶,里面的排泄物都要溢出来了。 明明是视角,傅明晖甚至感觉闻到了恶臭,差点让她吐出来。 然后,有一条黑影,慢慢飘向了甘成。 直播屏幕上显示,正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甘成的死亡报告上说明,他就是这个时间猝死的,当着上百万网友的面。 傅明晖的心不禁揪了起来。 她要见证甘成的死亡了,而且因为那突然出现的诡异黑影,她知道甘成不是纯粹的自然死亡,只是那种法医学上检验不出的自然死亡。 是个鬼魂! 至少也是幻象! 因为在直接屏幕的反射里,并看不到那个黑影。 这说明它不是个实体,只是仅几人可见的虚影。 虽然影子模糊不清,可仍然能出是个女人。 “她”伸出手,敲了下甘成的肩膀。 甘成下意识的回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影子直接以双手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力量之大,成年男子也无法反抗。 甘成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面目因恐惧而扭曲。 若不是这个视角,而是通过直播画面来看,甘成就真的好像是忽然心脏出了问题,呼吸不上来似的。 “猜猜我是谁?”影子笑了起来,带着颤音,听得人耳朵发麻。 “你!你是!”甘成说不出成串的话。 其实他也好,那影子也好,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可傅明晖就是听得到。 “我是被你逼死的人。”影子冷笑,“你为了挑动公众情绪就颠倒黑白,逼死了我。现在,我来找你报仇了。” “啊啊,不是我,我也不知道真相。” “不知道真相?呵,你明明怀疑过,可你却带了节奏,为了红,不惜罔顾事实、颠倒黑白。我是被你逼死的,我是被你挑动的那些人逼死的!我本来就很痛苦了,可你们还要在我身上踩上一脚!他们为了所谓正义,而你却是为了吸引流量!你比他们更该死!” “谁?谁把你带来的!” “总有被你伤害的人会反击的!去死吧你!不过你会下地狱的!你活着的时候只看到利益,不相信世上有地狱,可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有呢?哈哈,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影子一边说,一边把双手收紧。 甘成是个成年男子,面对死亡的时候又能激发出巨大的力量,可他就偏偏无法挣脱。 在直播画面里,他就那样按着自己的脖子,挣扎半天,最后猝然倒在椅子上, 死了。 在他死亡的一瞬间,流量爆增,从来没有这样高过。 黑影消失。 就像电影忽然断片,但立即又接上了新的。 漆黑的小路不断向前,镜头摇晃,有脚步声传来,显然是胡云正在走夜路。 那场景如此熟悉,傅明晖定晴看了看,认出正是宿舍前面的小花园。 天已经很晚了,近午夜。 就在此时,前面的树上好像掉下来个什么东西,落入草丛中。 “是受伤的小鸟吗?”胡云自言自语道。 而后她走到花丛前,打开手机灯,向草丛照过去。 她的胆子也真是大,这事若换成傅明晖,一定吓得先跑回宿舍,然后叫同学一起来探查情况,拯救小动物。 可胡云自己就这么做了,在那个到了晚上就很阴森的小花园里。 她扒开草丛,灯光照到的东西却吓了她一跳。 一大陀黑黑的,比大狗还大一圈,绝不可能是小鸟。 而就在她还没来及反应的时候,那陀黑忽然动了。 不对,是抬起了头,原来是个团坐在那里的人。 那人在看到胡云的刹那,忽然咧嘴一笑,“又见面了!” 竟然是甘成。 他口吐白沫,面色青白,好像中毒而死,可明明在极度疲倦且血压飚高的时候被生生吓死的呀。 胡云大叫一声,跌倒在地,而后连滚带爬的向宿舍楼跑。 甘成如影随形的跟着,“找鬼吓死我?哈哈,我现在也变成鬼了,你怎么会怕?你这个毒妇!” 啊啊啊。 胡云尖叫着,双手不停的挥舞。 也不知她手里丢出了什么,总之闪过一道黑光,甘成似乎受了点伤,骂骂咧咧的消失了。 胡云屁滚尿流的跑回宿舍,重重锁上门,鸵鸟一样钻进被窝里,就这么瑟瑟发抖到天明。 这两天在电脑前工作太久,去按摩的时候,小姐姐说我肩膀都痧了。 各位宝子如果伏案学习或者工作,一定记得多活动肩膀呀。 154还不如跳着走 下个镜头。 傅明晖忽然被变换了参与方式,变成一个纯粹的旁观者,不再是胡云的第一视角。 就见胡云好不容易睡着,电脑却忽然自动被打开了,发出嘀的一声。 屏幕上,出现甘成的脸。 他顶峰时间的女妆脸,但很快又变成他死时的可怖模样。 紧接着,无声无息的一团黑气从电脑里钻出来,落地后变成人形。 他慢慢走到床边,整个身体都对着胡云覆了上去。 就像给一个大活人,盖上了一条黑色的被子。 胡云的眼睛紧闭,眼皮下的眼球却剧烈转动,身体却完全动弹不得,显然是一种被魇住的状态。 她只能任由甘成对她下下其手,也只能无助的流泪,连声音也发不出。 “可惜阴阳不能交泰,不然让你尝尝被鬼睡的滋味。”甘成的声音冰冷到能结霜似的。 “你放开我!你放过我!”胡云在心里狂叫。 “放开你?放过你?你放过我了吗?”甘成突然发怒,声音大到震得傅明晖心尖都要破了似的难受。 “为了报复我,你居然找来那个怨死的鬼来掐死我,让我连死都死得那么难看!在那么多人面前!” 他一向是美的,哪怕性转,哪怕伪装,所以他更不能容忍死得丑陋。 “我逼死了人,就该偿命吗?是我起的因,但那些推波助澜的人呢?凭什么我一个人承担!” “还不是因为你!你把所有的恶都推在我一个人头上。你是为了正义吗?你不过是恨我!” “如果我是杀人凶手,那你呢?我只是明面上儿的恶,你却是暗中的恶。恶意更大,性质更坏!” “为了钱,你凭什么篡改他人纪录,删掉他人信息?你凭什么自以为上帝代言人,随意操纵别人。你怎么能召来鬼?你做的阴暗事还少吗?” “这样的你,有什么权利审判我?又有什么权利站在道德至高点上!” “被你搞死是我技不如人,但现在我来了,你也不用一幅受害者的样子!咱们都不是好人,半斤八两!来吧宝贝,你越厌恶什么咱们就来什么,就好像我越怕什么,你就越以什么来对付我。” 黑影,也就是甘成,一连串的叫嚣着。 而看到这些,傅明晖也懂了。 这次进边界的遭遇,就是为了让她看懂胡云和甘成之间的恩怨情仇。 不是胡云,也不是甘成主动给她看的,各种视角的变幻,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是他们三个都在边界之中时,胡与甘彼此鏖战,无意中就让她窥见了全貌。 但,还是不能解释,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 除了她也是被网暴的人以外,她和整件事,以及和这两个人,一毛线的关系也没有! 而这一切让她恶心、让她想吐。 从前在边界中行走,都是为了帮助别人,至少有善与无辜的一方。可他们俩个全不无辜,都得接受惩罚。 但再怎么样,身为一个女性,她也看不下去甘成正对胡云做的恶心事。 幸好画面又变动了,是胡云坐在电脑前,找开了一个神奇的网址,在上面打下一行字:帮我驱鬼,并且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多少钱都可以! 后面是一长串,加上三排的感叹号,以证明她情绪之激烈,报复心之绝对和极端。 又是那个所谓暗网吗? 很隐蔽、很难查,并游走于法律之外的地方。 总之,回复来了。 就一串数字,很大的数字。 就算傅明晖这种从小到大没为钱发愁过的富家女,都抽了一口凉气。 这钱她也拿得出来,但必然肉疼。 为了报复甘成,胡云把这么多年犯法所得全拿了出来。往后,是不是加快违法犯罪的速度,把财产损失弥补过来? 随后的画面,让傅明晖的脑门上出了一层白毛汗。 是火葬场的骨灰存放处,大半夜的,僵硬的走过来一个“人”。 咔哒咔哒。 双脚敲在地面上,发出沉重却又感觉清脆的声音。 像是,木头敲击石灰地。 那身影简直僵硬无比,走起来还同手同脚,看得傅明晖难受,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还不如跳着走。 还不如跳着走。 忽然,有个人声自身后发出,吓了傅明晖一大跳。 她看得太多了,瞬间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闻言下意识转身,却看到一片黑暗混沌,就确定自己仍然在边界里。 再回过头,正逢那个僵硬的人也转过头来。 木头人! 正常男性人类的体型,五官俱在,却僵硬死板,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意,嘴咧得大大的。 它的身上,四肢上,都有线牵于别处。 显然这个骨灰堂里还有一个人,操纵木人的人。但从傅明晖的视角里,根本看不到那个人的存在。 这让她浑身发毛,就那种别人盯着她,她却看不到别人的惊悚感。 咔哒又是一声。 却见那木人掰下了自己的头,一手托着,另一手取下面前的骨灰盒,单手就打开了盖子,把里面的骨灰,从自己开口了的脖腔,全部倒了进去。 然后再把头安装回去,骨灰盒放好,转身走了回来。 它的路线与傅明晖所站之地重合,可傅明晖动弹不得,于是不可避免的擦身而过,害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好在她是在边界中,只是旁观,并没有真实面对。 她只看到那骨灰盒上的照片,不是甘成又是谁呢?他生前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及,死后却连墓地也没有,只能把骨灰寄存在这里。 然而,还被人偷了,吃了…… 再下面她似乎又来到一个地窖中,看到有一双手把木人全身都刷上清漆。然后不知用了什么血液,再让面写满了血红色的咒文,再拆成一段段,投入火中。 不知是因为血液咒文的关系,还是因为木人吞了骨灰,还是木人本身就很邪异,是活体,总归它疼得惨叫起来,在火中还几次试图爬出来。 哪怕都破碎了,身体的任何部分都尝试着爬出来。 最后虽然没有烧成灰烬,但却粘连在一起,成了个怪物般的压缩存在。 这就是甘成后来的形象,原来是这么被“制作”出来了,不是他死亡之时的原生态。怪不得没有皮肤纹理,而且莫名紧绷光滑呢。 感觉人类老不公平了。 好多贬义词都用狗字,可是狗狗多可爱,多忠诚。 写到狗咬狗的时候,我都感觉到抱歉了,呵呵。 但后来想,文字中的狗和现实中的狗子不是一类,释然了。 155再抱一会儿 “好了,他不会再来阳间骚扰你了。” 又是电脑,又是屏幕上的字体,“除非你很快会死,或者去到一个生死交界之地,你都不会再见到他。只要你活得时间够久,他等不到报复你就会彻底消失。” 语气,像是被委托人的。 可是他说“生死交界之地”?难道还有人知道边界的存在吗? “谢谢。”胡云只打了两个字。 虽然没看到人,但傅明晖很确定。因为打字的手,左手无名指上有纹身。 纹身很小,只是细细地一圈,傅明晖从来没注意是什么,现在忽然就知道那是百合花,那是胡云的手。 罗昭说过,边界里会有徘徊不去的负能量。 各种各样的原因,有抱有怨恨的,留有不舍的,迷失了的。 但确实有意念很强的小部分,会从边界流窜到现实世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魂上身、报仇之类的。 甘成就是属于这类。 他有着极端的意念,意外身死后仍然强烈的不甘心,找到了胡云报复。 而胡云神通广大到在暗网上找到了传说中的术士,以非中国的旁门左道之术把甘成害成那副怪样子,并且绝不能再出边界。 可甘成的怨恨并没有彻底消除,因为时间还不够久。 那么问题来了,胡云费尽心机,找人扮鬼吓她,就为让她进边界,到底几个意思?明明胡云不进边界就可以保平安,现在又为什么会进来? 被迫的吗? 胡云的阴谋诡计出差子了吗?害人不成终害己吗? 重要的是,她还是很疑惑:胡云和甘成的互杀,即不是寻求帮助,也不是寻求解脱,跟她傅明晖有毛的关系! 想法一多,意识忽然清明了。 傅明晖蓦然发现自己出了幻象,也可能是幻象结束了。 总之她又感觉陷在那流沙里,身边的胡云不断挣扎,也不断把两人向更深的地方拖去。 我心地那么善良,此生都没害过任何人,任什么被你们这一对渣子连累?! 蓦然之间,心中的愤怒化为了力量。 傅明晖一把按住胡云,踩着她向上爬。可惜就在她就要爬出流沙之时,胡云却在下面拉住她的脚,用力向下。 “傅明晖,我如果活不了,你也要为我陪葬!”胡云大叫着。 “你有病吧!我又没伤害过你。” “我不管!凭什么我一个人这么惨。就算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傅明晖心里发凉,对胡云的最后一丝怜悯也失去了。 她呵呵冷笑在了声,“那对不起了,我出得来,外面有人接应我!” 虽然还没看到人,但她坚信某人绝不会中途掉链子。 这话,令胡云犹豫和绝望。 傅明晖就借机道,“你想活就拉紧我,并且告诉我,为什么要拉我进边界! “你骗我!你根本不想带我出去!” “都这时候了,你死拉着我,我也走不了,还骗你干什么?但是你得让我知道为什么,我才可能帮你!凭什么不明不白的救人?你害我成这样,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她努力做出恶狠狠的样子。 而她的语气又那样笃定,让胡云没办法不相信。 虽然这话,逻辑上根本经不得推敲。 但在死亡面前,在极度的恐惧面前,也只有罗昭那样拥有钢铁意志的人,才能保持冷静吧? 普通人做不到! 何况所谓做贼心虚,胡云干了那么多坏事,这时候怎么可能理直气壮? 在胡云眼里,从前看不起的富二代学渣,现在成了救命稻草,她要死死抓住。 于是她一下被诈出真话,“好,我说我说。是我想彻底摆脱甘成,在暗网上找到可能通灵的团队。可对方要价太高,我钱不够。他们就让我帮个忙,只要我把你刺激得进了边界,就算我支付了剩余的费用。” 原来! 原来是有别人要对付她,利用了胡云,她才莫名其妙卷进这个案子中。 “你怎么知道我会与你同寝室?那些人又是谁?”她再问。 “我并不知道,但他们说你会住校来!会让住到我的寝室,不用我管。至于他们是谁,我们只是在网上交流,没有在现实中见过。” 胡云竹筒倒豆子,不仅全说了,还附带上一条,“他们非常厉害,就连招了那个鬼魂去吓死甘成,也是我花了钱,他们施展的手笔!” “真的与他们只是在暗网上联络?” “真的,我发誓!我发誓!快把我拉上去,啊啊,我真的要陷进去了,我喘不过气来了!” “罗昭罗昭罗昭!”傅明晖一连气地喊。 “在呢。”忽然,头顶传来那情绪稳定的声音。 此时此刻,至亲至爱。 在听到那声音的瞬间,傅明晖的双手不再徒劳的抓向身边的沙子,而是向上伸起。 若对方抓不住她,她就会一直陷到最深处去,可能再回不来了。 这是绝对的信任。 而她的信任没有错,她的胳膊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就像溺水的人,唰地就被拖出了泥潭。 她的脚下,还坠着死扒着她的胡云。 傅明晖感觉死沉死沉,干脆连着向下猛踹了好几下。 当胡云终于放开她,她使劲踮起脚,张开双臂,绕在罗昭的脖子上,整个人像个挂件,就吊在人家身上。 再抱一会儿。 就让她再抱一会儿,刚才她可太害怕,太不容易了。 罗昭轻甩了两下没甩脱,无奈的放弃。 那就,让她再吊一会儿吧。 “看你那小胆儿。”旁边,传来吕大锤鄙视的声音,“早说了你不用怕,主公不会让他的小羊迷失在魔鬼森林。可刚才你叫得,好家伙,和哨子一样。” 傅明晖才不管他的鄙视,随便鄙视去,反正她现在抱牢了某人,装伤员也得再吊一会儿。 她那么勇敢,做出这么大牺牲,这不是该有的福利吗? 不过她用眼角余光看到,吕大锤直接拎起胡云,在手表上按了按,说一声走了,然后就真的消失了。 原来,他们带生魂出边界的仪器都不一样。 罗昭是碰眼镜边边,就不知张建辉…… 傅明晖又硬贴上司了! 其实大家发现没?从小被宠爱的孩子,基本上都会撒娇耍赖…… 156计划 刚想到这儿,身边也就传来张建辉的声音。 “主公,甘成怎么办?”说着,嫌弃的踢了踢脚边的碎肉球。 “送走。”罗昭就两个字。 傅明晖因为正紧贴着人家,所以都感觉到了那声音在胸腔的震动。 麻了麻了,她身子麻了。 “得令!”张建辉一边说,一边向后退了几步。 他有一双特殊的手套,此时还穿了双特殊的靴子。 “甘成,如果这样能让你甘心一点,我可以告诉你。胡云不会逍遥法外,虽然不会因为谋杀你而判刑,毕竟她是找鬼来吓你的,没办法入刑。但,她也会因为本身所犯的罪行付出代价。” “不,我不甘心。”碎肉团大叫,那恨意简直浓得化不开。 “你真是没救,那我也没办法了。”张建辉摊开手,好像之前的对话是临终关怀。 “看来,人还是得自己想开才行。唉,你自求多福吧。但是,你指定不能再徘徊不去,更不能进入人间了。所以,走你!” 说着,抡圆了腿,一脚踢了出去,好像足球的射门。 张建辉的本职是健身教练,于是那力量,不用说了吧? 只听甘成的惨叫声迅速由大变小,直至隐没至全无。 叮! 整体形象也消失在黑暗中,彻底不见了。 傅明晖没想到,在边界中还仿佛看到了流星。 这就是罗昭说的清理吧? 清洁处的职责是守护,但秉承善意。大家一直试图帮助迷途的灵魂,或者帮他们实现愿望,或者化解他们的执念,让他们安静平静的自愿离开。 但遇到实在执迷不悟并为害现实世界的,也只有强行驱离了。 “我们也走吧。”罗昭的双手落到傅明晖的腰上。 正当她感觉到又一阵麻酥酥的时候,罗昭轻轻一举一落,就像摘掉挂在身上的物件似的,让傅明晖自己站好。 傅明晖有瞬间的不好意思,她平时绝对没有这样大胆,这不是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刺激的吗? 她疯了。 她疯了一回。 白光一闪,她在宿舍的床上苏醒了。 对面床上,本来胡云的床上,吕大锤才翻身坐起。 云柯则坐在地上,倚着傅明晖的床边,正胡乱抚弄着头发,显然头还在疼。 “计划成功!”吕大锤站起来,伸手和傅明晖以及云柯都击了个掌。 然后往外走,“我现在回局里,明天,不对,过几个小时你们也回,肯定要做结案总结会议的。” 没错,这次的“事故”是罗昭布下的陷阱。 难点在于,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动手,所以有很多未知的部分。 罗昭提前告知了难度和危险,所有人都是明白的,包括编外人员傅明晖。 因为她没受过训练,罗昭本来还在犹豫,不想让她冒险。 但她坚持又坚定的一定要参与,因为既然不能喜欢他,也要让他看到她的重要价值。 好像小孩子那样,总想要证明什么,获得承认。 不能有爱情,建设美丽祖国也需要真实行动,不是口头说说。 在天生坏种魏童的案件中,他们就已经查出现实中有人和边界中的灵体有联系,不在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还帮助边界中的灵体为恶。 傅明晖就是差点在这个案子里出事。 消灭魏童之后,傅明晖把这事扔到脖子后面去了, 但,罗昭没有。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也没有再提起过,实际上一直还在暗中调查。 不过对方隐藏得太深了,他只查出对方可能利用了暗网,却没有其他线索。 而这次的案件,让罗昭敏锐的感觉,暗中有其他力量在试图左右案子。 手法上,还与上次感觉相同,线索上也有所交叉和重叠。 他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傅明晖的兴趣这么大。 他们还不像平凡似的,对傅明晖的能力只是怀疑。 他们好像坚信傅明晖有强大的异能,一直试图控制她,或者试探她的能力底限,激发她的能力上限。 胡云嘴巴紧得很,除了她自己的黑客行为,欺侮不肯喷雾一个字,也找不到让她开口的突破点。 于是他设下这个计策,相当于将计就计,把甘成、胡云的事情解决掉,并引出幕后人。 这个计策的难点就真的在于,不确定性太多,需要各个成员的临场发挥。 当然,罗昭绝不会让傅明晖涉险,一直隐藏在暗处。但凡发现危及到傅明晖的生命安全,就会立即终止行动。 傅明晖手上被摘走的戒指是假的,真是在某多花十块钱三个买的,外表上又做了假。 真的戒指,她一直贴胸藏着,所以让罗昭定位到她,根本就不是问题。 “就是tmd,要我失去意识为什么要用电击?气死我了,明天我去局里看到动手的那个,我要揍他一顿出气。”云柯骂骂咧咧。 云柯做为傅明晖的守护者,首当其冲会被针对。 她提前有准备,重要的节点,比如头上,身上,颈后,都做了相应保护措施。 她本想着,到时候装晕就行了,反正吕大锤就趴在她们床低下,等凶手自以为得逞的时候,直接抓住。 毕竟她要不晕一晕,怎么知道对方要干吗?就相当于个苦肉计吧。 没想到对方用电的,把她当成色狼对待了。 苦肉计变成了真的苦。 但这次,对方行动还是挺突然,都没给他们充足的预备时间,差不多从沈氏父子案中出来就直接开始了,所以张建辉开始时并没发现云柯出事,但好在很快意识到了。 而那个执行者,电击云柯的,才拿到戒指就被吕大锤反捶,直接打包,由埋伏在学校外的张建辉送回局里,吕大锤自己再回来,在云柯的守护下进边界帮忙。 没办法,人手严重不足,一个萝卜要顶两到三个坑。 至于傅明晖为什么忽然睡过去又被拉入边界,被吕大锤唤醒的云柯在检查时发现了,傅明晖不知何时,在胳膊上被人刺入了硅胶催眠针。 她可能只觉得被人撞了下,那针就已经置留。 只要对方按自己的计划时间开启,一点点微电流就能令傅明晖入睡,但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也极不易察觉。 没想到是罗昭的计策吧同学们。 而且大家是不是忘了,天生坏种案中,有人与边界中的灵体合作? 罗昭没忘记哦。 157奖励 “不仅是咱们局有黑科技呀。”云柯不禁感叹,“实在太高级了。” “那你眼也够尖的,这么小的针头,你都发现得了。”傅明晖托着指尖下黑芝麻大小的一个东西说。 “我有仪器的好吧?什么眼睛好得过仪器?”云柯笑道。 傅明晖也笑。 她在边界里演技不错,还指望着罗昭表扬她。 虽然计划是他们的,可边界里的场景千变万化,每个人都有自己判断并行动的部分。 就像那流沙,是阵法师云柯制造出来的。 但事先她得到的信息是:会有阻挡,但具体是什么,得看边界中的反应,因为会受生魂以及死魂的意念影响。 结果呢,呈现出的场景是鬼影化沙,当时她还是很害怕的。 胡云在流沙中融化,是她自己的恐惧意念形成。 胡云想尽力攀附在傅明晖身上,于是就融入了。这样两人的意念也交融,于是看到了很多胡云的经历,傅明晖也才有胡云视角。 掺杂了甘成的意念和记忆后,又有了上帝视角。 其实这是边界里的一个巨大好处和特征,那就是死魂的真实意念,包括他们的记忆都无法彻底隐藏,会自然流露或者被刺探出来。只要进了边界,他们真实所想,真实所为就都掩盖不了。 有时候傅明晖甚至想:这是不是类似包公的阴阳枕? 在阳间无法调查和审结的,在边界里就可以做到了。 那么对生魂如何呢?在边界里,所有人都能掩饰自己的真正内心吗? “我演技还是不错的。”傅明晖自吹自擂。 想当初她小学的时候,校园演出的时候正经当过导演,虽然一上场所有同学都演砸了吧?一个始终说不出话,一个吓得晕了过去,她磕磕巴巴的一边演,一边丢脸的哭。 所以其实在演戏这方面,她也勉强算是有经验的。 第二天在开会的时候,趁着罗昭没来,她又忍不住自吹了下。 云柯和张建辉都配合性的表扬,就吕大锤就很讨厌的反驳说,她的戏有很多破绽,其实不怎么样。 “那至少在边界中,我表现出的迷茫失措,惴惴不安,万分恐怖,还是挺不错的吧?”她不服气。 不过当时她心中确实也不踏实来着,虽然充分信任罗昭,但这个计划有突然性,要求所有人随机应变,太考验配合了。 而且,她当时真的不知道罗昭在哪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很浮夸啊好吗小姐姐?”吕大锤道,“戏还有点多,给自己加了不少自言自语。幸好进了边界,灵体的智商都有点受损。欲盖弥彰自然不好,但做戏过火了也容易穿帮呀。” 傅明晖撅嘴:哼,就不知道表扬新人以鼓励吗? “表现不错。”正好罗昭进来,给了个很定性的评价。 傅明晖向吕大锤翻白眼,撅起的嘴迅速收回。 那意思是说:你说了不算,你又不是上司,和我一样是个普通队员。哼,你就是妒忌我进步快。 吕大锤:你个编外的。 张建辉:两个幼稚鬼! 云柯:是不是有钱人都幼稚,这俩是咱们局里最有钱的。 罗昭坐在会议桌的另一端,神色不变地伸指敲了敲桌面,阻止了手下的眼神官司和意念讨论。 “这次的任务算是基本成功。”他说。 “有没奖励?”云柯立即问。 罗昭没理会,意思就是处里没奖励。 但至少可以一起聚餐吧?上回因为杜可莹突然出现,她的第一次同事聚餐都不完整。傅明晖就想。 还是人家张建辉一心扑在工作上,略蹙了下眉,问道,“基本成功?为什么不是彻底成功?是没抓到幕后黑手吗?” “狡兔三窟,哪有那么容易?”罗昭认真地道,“只是捣毁了他们中的一个联络网。” “这么说,这还是个挺大的组织?”吕大锤也正经起来,“跨国的吗?” 如果是,因为服务器不在本土,调查和抓捕确实是有很大困难。 罗昭点头,“不过大家不要气馁,这次,我们处贡献比较大,也许局里会有奖励。” 云柯立即欢呼一声,又问,“奖品能选吗?” 没人理她,嫌她要求多。 有奖励就不错了,好吗? “在此之前,这个组织的存在是神秘的,也是未知的。也正是因为我们的行动,才把他们暴露出来。可也因为他们一直是网络上联络,所以上下级之间都不识真面目,给我们彻底解决他们带来了很大麻烦。” 傅明晖懂了。 是七四九局的清洁处,令这个隐藏于水面下的爆炸物,浮在了水面上。 不然,都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那么,它的危害性就更大。 虽然有点点打草惊蛇,可是也让他们收起爪子,不敢在肆无忌惮的行动,伤害到更多人。 “他们显然是知道边界的存在,但他们是谁?是如何知道的,往后还需要继续调查。”罗昭说,“不过他们的网络被打掉,正好催毁了他们正在进行的一些事。” “他们做了什么?”吕大锤好奇死了。 罗昭却没有说得太明白,“利用边界的负能量和暗物质,影响一些人,可以为他们所用。” “真的是个国际组织啊?”傅明晖注意到关键点。 罗昭说了,网络上的中国本部。 那就证明,还有外国部门。 怪不得,她感觉操纵甘成为木头人的术法不像中国的。 她爸在世的时候告诉过她:正法和旁门左道是完全不同的。 旁门左道很厉害,但邪虽然可占一时上风,终究无法压正。 现在,先把他们伸向国内的爪子打掉,暂时搞不死他们也得令其重伤才行呀。 后面顶多就是正面刚,反正对方不怀好意,躲也躲不开的。 “我抓的那个人……”吕大锤就问。 “是那个组织中国部最低级的成员。”罗昭道,“审了一夜,好歹审出点东西。” 没人问他审出的是什么,感觉这应该是绝密中的绝密,他们普通小职员还不能知道。 在现实中,觉得有点邪的,应该都不是正法…… 158保护我方傅明晖 傅明晖看着罗昭眼下的一片青黑,只觉得他太辛苦了。 局里的工作这么忙,手下能休息,他却不行。 所谓正常的情况下,他还得在大学教书。 “那他们为什么针对明晖呢?是发现她的异能对边界有影响的吗?”云柯问。 罗昭点头,情不自禁看了傅明晖一眼。 这姑娘是特殊的,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若是影视作品,她大约就是那种所谓的大女主。 前面的痛苦、挫折、从蜜罐里直接扔进苦海,还差点扑腾不上来,好像全是激发她变强的条件。 甚至,之前她第一次进边界之前差点被蛊惑自杀,难道真的只是邪灵无意为之吗? “好消息是……”他双手交叉,慢慢地说,“他们似乎并不熟悉傅明晖的能力,所以才试探,从外围慢慢接近和了解,想知道她的底限和高点在哪里。” “妈的还挺谨慎。”吕大锤骂。 “坏消息是……”罗昭又看了眼傅明晖,“这次过后,他们很有可能狗急跳墙,不再迂回,会直接动手。” “保护我方傅明晖!”云柯挥了挥拳头。 完了,那种她是局里重要资产的感觉又来了,又不是人了。 “你不用怕。”罗昭的目光三度落在傅明晖身上,“他们要动手,也会在边界内执行。那里,一切有我,你会安全。至于在现实中,毕竟咱们是相对安全的社会,他们再手眼通天,为了隐蔽自身,也不敢明面儿上有激烈动作。” 他一样会想办法保护她的。 而这次不惜打草惊蛇也要果断行动,也是展示力量,让对方投鼠忌器。 得让对方知道,七四局敢打,且能打赢。 不然他们会以为国人愚蠢,就会变本加厉。如果事情出得太多太大,他们人手不足,反而不容易处理了。 接下来,罗昭又交待了下本次案件的细节。 但他说得不多,手下也知道纪律,并没有太好奇。就是胡云那边,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不是他们该操心的。 “胡云并没有进出边界的能力,也是被那个组织使用了手段,利用了她与甘成之间的能量联系,把她强拉进去的。倒是没舍得像我们对傅明晖这样运用高科技,那很贵的。”罗昭开了句玩笑。 毕竟,只有胡云和甘成起了激烈的冲突,才能引得傅明晖出手帮忙。只要动了手,就能透露她的实力情况。 不过既然流沙阵是处里搞出来的,罗昭自然也嘱咐过傅明晖,不让她展示除了出处边界能力之外的其他真实水平。 傅明晖做得不错。 三分逃跑害怕,三分恐惧尖叫,四分疑惑不解,顺带着了解案情,其他多余的都没展示。包括,但不限于假装听不到心声之类的。 对方埋伏在不知名处,结果却只研究了个寂寞。 “但胡云聪明,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做了噩梦,毕竟身上有受伤的痕迹,连胳膊都脱臼了,脸上还有几个红肿的脚印。”罗昭继续说,“但她也不会知道边界的具体情况,大约会以为遇鬼了。往后,可能会老实一些,不再作恶。” 傅明晖想起自己为了攀上罗昭,使劲踹的那几脚…… 但她坚决不承认是因为有点花花肠子。 当时她就是太害怕了,所以做出了不理智的揩油行为。 嗯,对,就是这样。 “当时胡云落在甘成手里的时候,被强力撕扯,肯定受伤了,大家都看到的哦。”傅明晖看了眼吕大锤和张建辉。 心虚,话就多。 张建辉厚道的点头,吕大锤却挑了挑眉。 是哦,大家都看到了,某个编外的,借机抱着主公不松手。 就算是极度恐惧产生的行为吧,从科学理论上来说,不可能就吊在人家身上三分钟之久? 傅明晖:有三分钟? “大概就是这样吧。”罗昭总结,把大家的思绪拉回。 他站起身,“这次是边界中的两个案子一起办的,大家很辛苦了。其中,吕大锤还在这边和李渔那边两头跑。” “是啊,腿都跑细了。”吕大锤比女人还会哀怨。 “所以局里决定放大家几天假,都去好好休息,等着局里的奖励通知。如果有意外发生,二处会接手,我们不必管了。” 傅明晖怔然。 这才知道,罗昭领导的是一处,还有个清洁二处。 不知道有没有三处、四处? 想想觉得很可能,边界这么大,世上的异事这么多…… “都散了吧,傅明晖留一下。”罗昭最后说。 呃,留堂了? 虽然心底深处很愿意和罗昭相处,可这种情形还是让傅明晖有点紧张,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难道她哪里做得不对,要挨批了? 然而事实上,罗昭只是告诉她,让她做好精神准备。 过几天,会执行对她和吕大锤的惩罚,要进行特训了。 傅明晖有点意外,也有点抗拒,但心中最大的感受是十分愿意。 毕竟这次的经历让她明白,她得自己变强,不能让罗昭一直守护她。 他太累了呀。 “好吧。”她答应着,叹口气。 罗昭还以为她在勉强,安慰说,“这也是为你的安全考虑,还要让云柯跟你住一段时间为好。” 见傅明晖纳闷的抬头,又用商量的口吻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喜欢云柯啦。”傅明晖在鼻子前挥挥小手,“但是你也可以和我住啊。” 这是没经大脑的话,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立即解释,“我家房间多嘛,男女合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哦?” 但,脸还是微微涨红了。 罗昭不会误会吧? “别忘记,你我的另一层身份是教授和学生。”罗昭倒是没误会,却无奈的说,“如果被人知道我们合租,你是想再上一次热搜吗?” 其实我无所谓的,成为全校公敌也无所谓的! 傅明晖想说,却终究没说。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好好过着普通而正常,对他们来说却稀缺的生活。 尽管每天其实都有点提心吊胆,不知道会不会被意外扯进边界之中,但终究不用过关打怪似的。 好在,一切平静。 我上学的时候,受美剧影响,还挺向往男女合租的。 长大后才知道,诸多不便,自己住才舒服呀。 159此地无银三百两 傅明晖规规矩矩上学,规规矩矩做功课。 慢慢的,竟然感觉能跟上点进度了。 虽然,她还是有点想转系…… 不过再上罗教授的课时,她也终于能不再睡觉,不再做显眼包。 甚至,她可以用伪装的平静目光望着讲台上的罗昭。 但不知是不是自恋,她总觉得他扫到台下学生的目光,会在她身上多停留哪怕零点零一秒。 那就让她有了一种,很隐秘的快乐,好像她是特殊的。 然后,开始有男生约她了。 毕竟她长得还可以,重要是有钱。这年头啊,好多男的其实挺现实。 “看不上对吧?”云柯笑说,“看惯了主公那种成熟帅气的大叔型,幼稚小奶狗不能入眼喽。也不是小奶狗不好,其实关键还是看脸,脸不行。其实也不是不行,主要有对比才有鉴别。跟主公比,连吕大锤那种桃花旺的网红都不行。不对不对,不能说男人不行,他们会生气的。” 她拉拉杂杂说了一堆,还配着唉声叹气,就好像是多大难题似的。 傅明晖忍着笑,却不敢吭声,还以为云柯看出她的小心思。 但云柯只是就事论事,只是愿意跟她噼里啪啦的聊天。 随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不知道,我留学的时候,一星期收到过十几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可我一个没理会。因为我看得出来,那些外国男不是喜欢我,是没和东方女孩谈过恋爱,好奇。切,我凭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他们满足我还暛不多哩。” “那后来呢?”傅明晖这种学渣,还挺好奇留学生活的。 “后来啊,我前男友因为一点小事在操场上对我动手,那我能忍他?有事说事,最讨厌家暴男。于是,他被我按在地上揍了一顿。哈哈,把他打哭了。从此就没人约我了,害我一直单到现在。他们大概以为,中国人都会功夫。” 傅明晖想想那场景,简直笑坏了。 跟云柯在一起就是快乐,明明她做着那么保密且压力大的工作,却就是非常乐观开朗。 于是,她们快乐的又渡过了几天。 然后,局里奖励措施来了。 “哇,去旅行诶。”云柯惊呼,“局里可是大出血了,经费一直紧张,大多数支持技术部了,平时根本没福利。哎哟,虽然是个不出名的南太平洋小岛,好歹是能出去玩一圈。我很久没旅行了,简直憋坏了。” 国内或者周边热门国家更不可能了,怕遇到熟悉的人。 所以这福利,真是远远的支开了众人,而且连班机都要自己订,并没有集体处理。大家要分批前去,纵使相逢亦不识,回头局里再给报销。 “就可惜李渔还没回来,当地那些巫族的小东西,他很有兴趣。也不知什么任务,这么久这么棘手的吗?”云柯最后叹了句。 但失望不过三秒,她立即又高兴起来,和傅明晖讨论怎么和学校请假的事。 傅明晖被人照顾习惯了,很多简单的事其实并不会做。比如她不知道银行的一些事物如何办理,就连交水电费这种简单的事,也是最近学会的。 所以,这些订机票什么的事,就全交给云柯负责。 但是她决定给所有人升舱,自掏腰包。 回程的时候,被云柯忽悠的,吕大锤这么有钱又这么抠门的,也被逼承担升舱费用。 好在那地方不是旅行热门地区,酒店没有太好的,大部分是民宿,价格也就不高,没超局里给的经费。他们几个人分别定了不同却相邻的地方,即不是太显眼,有事也能互相照应。 “我怎么感觉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傅明晖说。 在那种地方,全是东方面孔,就说他们互不相识,谁信呢? “那倒不一定哦,反正到处都有中国人的足迹,很多并不是一起的。”云柯说,“有次我去冰岛旅行,去一个二战踪迹的地方,那么偏僻之处,在那条小路上来来回回遇到的人,七成是中国人呢。” 好吧,中国人拥有全世界。 傅明晖心里一边笑,一边暗想。 但她没料到罗昭也会去,因为之前听云柯讲,偶尔聚餐都挺难的,这种大范围的旅行活动,罗昭一般不参加。 为此她还有点纠结来着,不知是不是出于喜欢的本能,总希望可以看到他。 幸好,最后他来了。 “顺便特训。” 在傅明晖鼓起半天勇气,在罗昭的私人账号给她发来行程表时,问起罗昭也去旅行的原因,罗昭回答。 傅明晖都惊了。 啥?好不容易玩一趟,他还是要工作。 特训就算了,还得加上吕大锤啊。 登时,傅明晖对旅行这件事觉得有点不香了。 其实这些日子除了上课外,傅明晖都没见到罗昭,是真的有点点想念。 于是她决定认真工作,因为深知倘若她没有价值,被踢出七四九局,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虽然会努力规范自己的行为,不再打算再追他,但心意,她没办法控制。 她还想着能一起去旅行,哪怕是集体的,将来也会成为她美好的回忆,现在发现这明显和她的期待有差距。 但转念一想:那又怎样?到了外面她就不配合,又不是工作时间,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滴! 在心思不断的七下八下之中,旅行的日期终于到了。 因为地点偏远,她和云柯这组倒了三趟班机,最后坐着颠簸的小船,才到达了目的地。 到了之后才知道,她俩是最后一对。 罗昭独自最先到达。 吕大锤和张建辉装成一对探险者兄弟,要来观鲸的。 之所以后面两组都是安排的两人,因为张建辉和傅明晖属于两个英语很垃圾的,没办法独自存留,得依靠英文很好的云柯和吕大锤。 特别是傅明晖,自理能力更差。 小岛风景秀丽,民宿干净卫生,价格也不高,但基础设施也确实很落后。 总之网络慢得要死,听说唯一一根网络,还是中国人为他们铺设的。 只有到了国外,才知道中国有多好,生活有多方便,以及多么的安全。 傅明晖甚至下了船就差点被抢。 幸好有云柯这个连前男友都被她打哭的强悍女性在,几个当地货币加上武力威胁,让对方退缩了。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在岛上唯一比较高级的餐馆,三伙人马不期而遇。 下章就进入新故事,新的梦境啦。 160有点浪漫 “哎呀,是中国人吗?” 吕大锤相当戏精,三方人马一会面,立即用中英文表达了两次他乡遇故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戏码。 而且声音很大,动作夸张,保证全餐馆的外国人全看到了。 傅明晖注意过,这个南太平洋小岛不是旅游网红地,所以游客不算多,中国人更是少。 再加上不是旺季,东亚面孔就他们几个,倒是挺扎眼的。 “相逢不如偶遇,我们一起坐吧。啊,这有个大桌。”吕大锤继续演。 “戏过了啊。”张建辉低声道。 神情间仿佛在说:我和显眼包在一起,我好尴尬。 这人是个神经病,不是我干的! 不过大家倒是在这“热情”招呼下,假装初次相遇般的坐到一起。 一行五人,有吕大锤和云柯这个社牛,场面半点不尴尬。 “没必要这样吧?应该没人会认出你……咱们来。”傅明晖小声嘀咕道。 “诸葛一声惟谨慎,小心行得万年船。”吕大锤一边对着旁边桌上的某女性露齿微笑,一边从牙齿缝中挤出话来回答。 “这年头到处是监视器,监视卫星,就算这小地方落后,也保不齐会有什么间谍措施,还是得装着点。”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云柯也一边假装看菜单,一边说,“万一有某些敌对势力在暗中观察呢?” “就演吧,你就当参加学校的戏剧表演。”张建辉拿杯子挡住嘴,轻声道。 好吧,傅明晖认命了。 既然打不过,干脆就加入。 但她还是忍不住多瞄了几眼坐在对面,一直沉默的罗昭。 他们登上的小岛,是这个南太平洋岛国中诸多岛屿中的一个,面积很小,只相当于一个小镇子。 没什么自然资源,风景却是非常好的。海水简直是天然无污染,白天过来的时候,蓝得好像美丽的宝石,差点闪眼狗眼,特别适合旅行放松。 岛上值得参观的地方也不多,就是一个宗教场所,还有游艇、海钓以及潜水之类的水上水下项目。 而在这种充满热带风情的地方,当然都穿着清凉。 傅明晖还是第一次看到罗昭穿得这样随意的。 没有精英的西装三件套,没有教授的白衬衣斯文装,也没有猎装短靴之类的边界战斗装,就是普通的大花衬衣,配着白色齐膝的短裤。 在这小岛上唯一的高级餐馆里,也没要求必须正装,所以脚上趿着一双白色大拖鞋。 可是,傅明晖算是明白了。 其实穿什么不重要,关键还是要看颜值,还有气质。 这样的衣服装在别人身上会显得松松垮垮,却硬生生被罗昭穿出了轻松的三分优雅、三分高级,外加四分漫不经心。 他的淡定,他的自如,他特殊的沉静气质,居然把他衬托出一种淡而矜贵的感觉。令他在这个嘈杂的餐馆中,在当地类似草裙舞的喧哗表演中,好像一条大河,静静的流淌。又好像是超级有钱有地位的隐藏属性大佬正在微服私访,好多人偷偷在看,却没人敢上前说话。 所以,喜欢上他是很容易的事吧?不怪她。 傅明晖叹气般的转过目光,看到差不多打扮的吕大锤在本能的向四处散发魅力,桃花眼乱飞。 云柯则还是一幅古惑仔的嚣张模样,笑嘻嘻的,但没人敢惹。 还有个当地人大胆上前,笑着捏了捏张建辉肌肉喷张的手臂,好像不能理解东亚男人可以这么强壮的。 “再点个这个。”罗昭指了指菜单。 “到了这种地方,吃什么面包鸡蛋三明治啊。”吕大锤诧异,“这个岛的海鲜很有名的,又便宜又新鲜,我提前查过攻略。” “中国人真是无所不在,这小地方也有攻略。”张建辉暗笑。 “明晖不吃海鲜。”云柯瞬间理解了罗昭的举动,“难不成让她天天啃椰子啊。” “连海鲜都不爱吃,人生不是少了一半的乐趣?”吕大锤对傅明晖进行死亡盯,“我将来结婚生娃,如果有这么个挑食的大闺女,我照早午晚三顿打她。” “先找到正经姑娘愿意嫁你再说吧?”张建辉说着,又夺低了声音,“也得过了局里的审查才行。” 七四九局的存在必须保密,他们做的工作也一样。 只有同事们之间才彼此熟悉和了解。 包括他们的感情问题,婚姻问题,也不全由自己做主的。 但当他们选择了为这份事业贡献生命的那天开始,其他也就不算什么了。 傅明晖感激地看了云柯一眼,实际上是暖心于罗昭的细心。 大家都这么开心放松的状态,是他先记得她的口味…… 真是的,对她没意思就别表现这么体贴吗?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会裂开的。 她却不知道,罗昭也控制不住的偷偷观察着她。 傅明晖同样是热带装束,可那清凉小花裙却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头上还戴了朵雪白的鸡蛋花,衬着那始终不是太自信的小脸,好像面庞都在微微闪光,很难让人挪开眼。 简直就……惊艳。 但罗昭凭着强大的自制力,还是努力挪开眼了。 经过了长途跋涉的辛苦,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吃到了除了飞机餐外的第一顿正式餐,大家都很高兴,吃得也尽兴。 包括只能吃三明治,喝椰子水的傅明晖在内。 结果一不小心就都吃多了,于是饭后在吕大锤的提议下,一行五人就到附近的海边去散步。 明月如辉,洒在海滩上。 “咦,这一刻居然有点浪漫。”云柯大张着双臂,好像要拥抱月光那样,“明晖,你觉得呢?” “要听实话吗?”傅明晖提着凉鞋,用脚尖踢着沙子,“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在,我绝对不敢出来。” “为什么?”张建辉笑道,“胆子不要这么小嘛,这地方的治安非常好,可以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十年没出过刑事案了。之前就算有点小问题,都是当地的巫师啊什么的处理一下。这地方的警察就几个,而且轻闲得很呢。” “巫师能处理刑事案?我看是灵异案吧。”吕大锤就笑。 宝子们,第四梦开始。 名为深海。 因为改了创意(原来第四梦的名字叫大英雄)所以我需要改下文,今天还只能一更。 等我,不确定是哪天,但是会补上今天的更新! 161真是贪心啊,女人 “到底是为什么?”罗昭忽然插嘴。 傅明晖愣了下,随即明白他问的是自己。 于是指了指海面道,“白天的大海很美丽,可我一直觉得晚上的大海很恐怖的。你们看,漆黑一片,月光都照不远的样子。从前我跟爸妈做游轮,天黑了就不敢上甲板。总感觉,船不是行驶在海面上,而是在空中飞。如果天空也黑沉沉的,就像没有坐标似的,那感觉……那感觉……” 就像边界。 最后四个字她没说,但足尖挑起的沙子太多了,不小心扬到了罗昭的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傅明晖连忙道歉。 她真不是故意的。 罗昭没提防,下意识的身子顿了顿。 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沉静得好像万事不能扰。 这一刻,却显得有些狼狈。 看到他万年不变的脸产生细微变化,傅明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要淘气犯规的强烈愿望,于是动作比脑子快,用脚尖挑起更多的沙子,又扬到罗昭的身上。 这次,是故意的。 罗昭无意识的躲了躲,居然没躲掉。 傅明晖就变本加厉来了第三回…… 云柯在一边看到,大觉有趣,也向罗昭踢了几次沙子,嘴里还叫道,“打倒一切上司!” 然后拉着傅明晖,笑得叽叽呱呱的向前跑去。 罗昭一脸无奈,拍拍身上的沙子:女队员,就是难带。 张建辉忍俊不禁。 吕大锤看看前方,一脸莫名其妙,“女生都这么无聊吗?唉,我真是穷一生之力也无法理解她们。” “那你还勾搭那么多?”张建辉哼了声。 “无聊和可爱不冲突好吗?不冲突!”吕大锤理直气壮。 “快跟上。”罗昭却望着傅明晖和云柯离开的方向说,“毕竟是初到陌生的地方,别离她们太远。” “你胆大了哦。”前面云柯和傅明晖跑了一段,远远看到几个男人缓缓跟在后面,也放慢了脚步。 “主公虽然没什么架子,但我们平时都不敢太挑衅的。他身上好像有一种力量,让人尊敬和臣服,不敢造次。” “我就一时冲动,现在心里还砰砰跳。”傅明晖忍笑。 刚才确实还挺大胆,这时候又怂怂的,恨不能把脑袋扎沙子里。 “那你找他谈条件了吗?”云柯下意识回身望,看到彼此间还有点距离,这才放心说。 “什么条件啊?”傅明晖纳闷了。 “我知道你是富二代,不用赚钱也能活几辈子了,但你真的没想到薪水什么的吗?”云柯瞪大眼睛,“你这境界就高了啊,工作完全是因为奉献和需要。” “也不是啦。”傅明晖摇摇头,“我跟你们在一起是很有好处的,虽然不是物质上的。” 自从成了清洁处的编外人员,她就有了强烈的归属感,有了被需要和被重视的感觉,也知道自己不再是个米虫了,对这个社会有贡献。 关键是,罗昭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这是任何金钱也无法比拟的。 但,能赚钱应该也不错。 她可以捐给流浪动物保护组织…… “其实以前问过一丢丢,他,罗老师没说得太清楚……” “我们的薪金都挺低的,只能算勉强达到本市的平均工资水平。我爸总是说我,花那么多钱送我去留学,我赚的钱只够买漫画……那我看你这编外的,薪水大概就是意思一下罢了。”云柯转了转眼珠,凑近了傅明晖道,“其实你可以要求其他报酬的。” “比如?”傅明晖好奇了,“还有其他吗?” “怎么没有?肉偿嘛。”云柯说。 见傅明晖吓了一跳,又解释,“不要想歪,小小年纪,思想不要太复杂。我的意思是,除了那点象征性的钱,你可以要求一些福利。当然,局里是不会给你的,想来主公可以单独补偿。他是个好上司,从不让手下吃亏。” “你具体的,展开的,详细的说一下。”傅明晖严肃。 她看着卷起的海浪涌到自己脚边,险险沾到她却又退了回去,好像什么暧昧的心情似的。 害得她,想追浪而去。 “你完成一件任务后,可以要求主公帮你做点事,做为补偿。比如带你看个电影啊,赔你逛个街啊,到你家打个游戏啊。当然了,打游戏时可以叫着我们一起,人多热闹。”云柯循循善诱,“只要够真诚,脸皮够厚,主公那个人正事上极讲原则,小事上从不计较,很容易妥协的。” 傅明晖惊:还可以这样的吗?那我可得好好利用。 云柯老神在在:你对着主公流口水,当我看不见的吗?结果呢,你却怂得不敢动,看我神助功。 再说,主公老大不小,再不谈个恋爱,说不定内分泌失调。 男人也有乳腺,咳咳。 远处的罗昭绝对没想到他会被人算计,还是被手下背刺…… “不知前几次出任务的报酬,我可不可以补要?”傅明晖对云柯眨眼睛。 云柯好气又好笑地轻拍她一巴掌,“等下回再进边界出任务,成功了你先要个报酬,成功了再说以前。真是贪心啊,女人。” “我算算。”傅明晖扳着手指头,“至少得补给我四五次,毕竟有时候一次性解决掉两件事呢。” 说完和云柯对视,两人齐声哗地笑出来。 身后跟着的吕大锤还纳闷,“她们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笑成这样?” “叫她们回来,再走下去就离住宿的地方太远了些。”罗昭继续当那个扫兴的、正经的上司。 他凝望着黑沉沉的海面,不知为什么,忽然能体会傅明晖所说的黑暗的海是恐惧场景的感受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到嗡嗡的声音,自深海中传出来,好像压抑的咆哮。 再细听,却又没有了。 想来可能是大海发出的声音,他并没有太在意。 因为岛的面积小,人口少,当地土著住在小岛中央地带,海边风景好的地方大多是供外国游客租住的民宿。 傅明晖和云柯居的小别墅就是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 大家是真聪明。 我一章节中写几个不起眼的字,大家都能分析出是不是有灵异事件…… 162特训 说是小山,其实按国际上对山的定义,高度还差得远。 因此在地图上,都不标注是山。 但,确实是高地,俯瞰着整个海湾,风景是极好的。 而且说是别墅,其实就是个很有当地特色的平层。 有一间大卧室,落地的明亮窗子。还有两间浴室,加一个超大的客厅连餐厅以及厨房。 卧室外,是个大露台。 从露台上,可以看到山顶和山脚的民宿群。 吕大锤和张建辉住在山脚,罗昭自己住山顶。 一行人回到民宿,傅明晖洗了澡,和云柯穿着睡衣到露台上又喝了点小酒。 其实她们坐了很久的飞机、轮渡什么的,身体很疲倦了,可就是大脑还在兴奋中,根本睡不着。 “你说,罗老师住在哪一间?”她指指山上星星点点的灯火,问。 “房子式样都差不多,我可分不清。”云柯喝了一大口啤酒说,“但你电话卡换了吧?这边因为有咱国家给修的一条网络,所以信号还勉强将就,要么你打微信电话给主公,让他打个手电划圈圈,给咱们来个信号?” “我不打。”傅明晖连忙道。 好嘛,今天皮一下就开心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明显就是调戏上司。 可话是这样说,却还是往罗昭的方向盯了好几眼。 莫名其妙觉得其中一栋小房子很亲切,猜他大概就住在那吧? 其实她们本也可以租到山顶的,但云柯不愿意多走路。 她呢?在外住宿的时候从来不敢一个人,于是选了这里。 从她们卧室的角度,不仅能看到无敌海景,还能看到旁边一个小小的红树林。 白天看的时候还好,这时候看上去…… 傅明晖忽然有了一种回到宿舍,从宿舍的走廊看到楼下小花园的感觉。 深幽,看不透,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再回头看了眼罗昭的方向,她感觉身上有些发寒,于是拉着大大咧咧的云柯回屋睡了。 开始的时候,她总觉得心尖被什么揪着,睡不着。 但她太累了,很快也就进入梦乡。 这一夜,无梦,安眠。 不过第二天一早,傅明晖就被电话吵醒。 是罗昭。 “希望你没忘记,此次旅行还伴随着特训。”罗昭的声音传来,在这样的清晨,干净清润,似带着海风的空气。 醉人。 “我还要导时差……”傅明晖抱着手机,连眼睛也睁不开。 “运动有助于导时差。”罗昭说,“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一边是自己暗恋的帅哥上司,一边是法力无边的睡魔。 傅明晖差点倒戈向睡魔,考虑兑换一次福利,免去早起,但最终还是艰难爬了起来。 唉,美色误人啊。 可因为她穿着白色海滩裙和人字拖就出来了,又被赶回去换运动装,这一折腾,时间就有点晚了。 “哎呀,没看到日出。”她还遗憾。 “要看日出还要更早些,天不亮就要起来去海边。”罗昭一本正经地说,“要么,你其实在露台上也可以看到,只是没那么全景。” “我要看日出!明天你叫我呀。”傅明晖赶紧说。 好家伙,和罗昭一起看日出诶。 而且打着特训的旗号,省了一次福利,多划算! “特训时间可以提前。”罗昭很认真的想了想,还是说得一本正经。 明明傅明晖心里全是浪漫的想法,可他硬要给扭成冰冷机械的工作安排。 好吧,随他吧,她只要事实。 两人一边一说,一边往“山”下走,到山脚时就看到吕大锤坐在路边的石块上,生无可恋。 “你笑什么?”吕大锤看到傅明晖的小白牙问。 “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受虐,心里感觉舒服多了。”傅明晖的笑容继续加大。 “一会儿苦死你。哼,小女人。”吕大锤哼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罗昭决定,对傅明晖的特训从体力增加开始。 也就是,跑步。 他本以为在度假的环境中,在海边沙滩的美景下,训练傅明晖的体能会让她感觉好些,结果却是…… 我跑不动了。 我要死了。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 还没跑出五百米。 “这可太好了,下次再全处比赛,我坚信我的排名会上升一位,因为有傅明晖给我垫底啦,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先让我叉会腰。” “艾玛主公,我完成训练任务了啊,不必要再加负重吧。主公!主公你不能这样啊……” 小岛不是旅行打卡的热门地点,现在也不是旅行旺季,所以此时海滩上就只有他们三个,全程就听到傅明晖和吕大锤的鬼哭狼嚎,在清晨的海滩上格外刺耳。 不仅破坏和谐美景,连附近的海鸟都给吓走了。 罗昭有一瞬间有想甩下他们的冲动,身边摆着两个显眼包,实在是太丢脸了。 可吕大锤就算了,那个编外的那么弱,那么好骗,对人的戒备心低,反应又慢,独自在陌生地方会不安全,他还是继续忍吧。 气死了,大约也能算工伤…… “help!help!” 忽然,在傅明晖和吕大锤制造的嘈杂声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忽救。 就像一根尖利的刺,戳穿了美好时光。 三人一同向传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见到离海岸半远不近的地方,一个人正在拼命挥手,扑腾着水花,显然是要溺水了。 海滩上,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 不远处的礁石边,随意堆放着衣物和鞋子。 女款。 是呼救之人的吗? 傅明晖的心提了起来。 而罗昭二话没说,直接脱掉上衣,向海里跑去。 “别紧张,主公的水性很好。”吕大锤见傅明晖紧张了,连忙说道,“他之前当兵的时候,在特种兵大赛中,曾趴在一处泥沼里一天一夜都不动,水下无辅助设备取物也拔了头筹。他很强,强到你没办法想象,所以放心。” 傅明晖没说话。 这就像看着亲近的人去打拳击比赛,哪怕知道他会赢,可那一拳一拳的,也是会揪心的呀。 好在罗昭游泳的速度真的很迅速,救人的技巧也足够,很快就把差点溺水的女人给捞上来了。 163 这酸的 差点溺水的,是个金发的白妞。 到岸边的时候,白妞几乎站立不住,要罗昭半拖半抱着给扶上了岸。 她双手拉着罗昭,面部表情泫然欲泣,嘴里不断说着什么。 傅明晖英文不好,但想来大概是感激救命之恩一类的话吧。 就见罗昭与白妞全程无障碍交流,英文也是流利得很。 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傅明晖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只觉得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再喜欢也不搭界。 但,明明是救人,很高尚的事,就觉得罗昭抱着那白妞腰的手臂那么刺眼。 而且吧,因为救人,罗昭脱掉了上衣。 不仅暴露了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身材,壮而不油,还因为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那啥张力极其强烈。 “擦擦鼻血。”吕大锤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傅明晖下意识的抬手,又被吕大锤拉下去了。 “没有鼻血啦。”吕大锤笑得很欠揍,“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让人流鼻血只是影视文学作品中的夸张描写而已,现实中不可能的呀。那血压得飚到多高,才能出血?鼻子没出血,先脑出血了好吧?傻姑娘,一下就被我诈出小心思了吧?” “你很无聊!”傅明晖怒目。 “是你太单纯了。”吕大锤毫无歉意,“不过不要一脸妒忌哇,救人而已,你这样,主公会看出来的。” 傅明晖一听,立即收起心神,努力做表情管理。 同时用手肘拐了下吕大锤,“他们在说什么?” 简单英语对话,她可以听懂。 比如你从哪儿来?这个多少钱?餐厅在哪里之类的。 还有就是你好,拜拜,爱老虎油。 现在这么长篇大论的,她一个单词也听不明白。 “这女的说她是来晨游的,但游到一半的时候,感觉水下有什么东西往下拽她的腿,若不是呼救被发现,差点被淹死。”吕大锤的耳朵竖得像个兔子,听得真真的。 “除了主公外,她还在不停的感谢上帝。毕竟这时候,海边没什么人,是上帝让我们出现的。”他忍不住骂,“妈妈的,跟上帝有什么关系,上帝不能叫我这么早起,全是主公的锅好吧?” “这里是大海啊,她又游那么远了。”傅明晖喃喃道。 之前看到这女人的时候,视觉上她只有一小点,证明游离岸边很远了。能游这么远,也证明水性也是很不错的。 这里不是江河湖泊,下面不可能长着能缠人的水草。 又是纯粹供游客玩乐的海滩,即没有渔业也没有养殖业的设备,所以同样不可能被误缠。 那么,说起被什么往水下拖…… 傅明晖的思绪还没理清楚,心又忽然乱了。 因为她看见罗昭单膝跪地,俯下身子看那白妞的小腿,还上手按了! 这个这个,她不能忍了啊。 “主公在看她有没有受伤,明显是没有的。”这次吕大锤倒没注意到她的反应,而是认真做翻译机,“那女的又说也可能是早上海水的温度比较底,她没有做好热身,腿抽筋了吧。” 傅明晖点头,觉得这个可能性蛮大。 “她又没伤到,快把你家主公叫回来吧。”傅明晖抬脚轻踢了下吕大锤的小腿,“用不着这么嘘寒问暖的,难不成要做个人工呼吸才行?” “啊,这酸的。”吕大锤又开玩笑了。 傅明晖被点出心意,只感觉尴尬和羞恼,一赌气,自己先走了。 她走得很快,心中却无比矛盾,全是小女生的心思。 又想让罗昭快追上来,又不想让他追上来。 气鼓鼓地就偏离了即定路线,没从那条唯一通向海滩的柏油大道走,而是使劲踩着沙子,一脚一脚,高低起伏的进了旁边的红树林。 就是她能在卧室的露台上看到的那片小树从。 阳光已经升起,万里无云。 在这种状态下看那片树林还是很美丽的,壮观中带着沧桑,红叶似火,枝干似铁。若她要拍照,此地非常出片。 不过树林在外面看着不大,走进去就发现还是很深幽的。 而当她不知不觉到了深处后,甚至感觉到有一种寒冷的感觉,令她情不自禁抱住手臂,因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这里是温暖潮湿的海洋气候啊,而且太阳升起后,气温就会升得很快。即便是在树林里,也不该这么冷的。 傅明晖一边想一边四处看,这才发现自己太深入了些。 主要是树林内也有数条纵横交错的人工小石子路,如果在走神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就会踏上去。 咦,那是什么? 忽然看到前面路上有一个黑黑的东西,好像一个椰子大小的黑色石头,上头还刻着字似的。 傅明晖下意识地想过去看看是什么,没成想石头忽然滚动了。 它本来就在一个斜坡上,似乎一直险险地悬在那儿,因为有人进来,脚步的震动,那一点点小小力道就破坏了力的平衡,顺着那斜坡向傅明晖滚过来。 傅明晖吓一跳,本能向旁边跨了两步躲避。 可是她太慌张了,没留意旁边的树木有一段支愣出地面的树根,就横亘在那里,于是不期然就撞了个四仰八叉。 咕噜咕噜。 石头从她身边滚过,没有伤到她。 可是她这口气还没舒出来,就又被吓得生生吞回去。 那口气倒抽回之剧烈,害她差点闭过气,直接晕倒。 只因为摔倒后,她的脸就朝向天空了。 然后她看到,有一双脚就悬在她头顶上方。 之所以有一双脚,是因为有一个人。 吊死的人。 年轻的姑娘,皮肤是当地土著的淡黑色,黑色长发海藻一样披散到她的脸上。 她的头歪着,看不清被头发遮挡的五官。 但能看到她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而且,就像死死盯着下方的傅明晖一样。 海风吹来,尸体摇摇晃晃。 嘎吱嘎吱,还转了过来,又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罗昭罗昭罗昭!”即使不是在边界之中,傅明晖也这样喊。 危急关头,生死一线之际,她总是这样呼唤他的。 同时她奋力爬了起来,尽管腿软得走不动,却还是拼命要逃离。 猛然,撞到一个怀抱里。 那熟悉的气息,在千分之一秒里就让她获得了安宁。 她埋首于怀,手向后指,“那边……那边,有人吊死了。” “不用害怕,有我在。”罗昭稳定的声音响起。 又轻轻把傅明晖放到吕大锤肩膀旁边倚着,“我去看看。” 164神神怪怪的 大锤把傅明晖带到树林边的大路上去等。 “怎么就跑进树林里来了?”他问。 傅明晖怎么好意思说,嫉妒使她面目全非,自己是在赌根本莫名其妙的气? 只得胡乱解释说,本想看看树林风景的。 “你这柯南体质也没谁了,你在地方必出奇怪的事。”吕大锤无意地说,“知道自己的特性,下回不要乱跑,至少在陌生地方,不要单独行动。你不知道,刚才主公一抬头发现你不见了,居然会紧张了。好在我看到你向这边来了,很快追到。不然看到吊死鬼,不吓死你啊。” “我也没预料到啊,谁能想到这种地方……”傅明晖惊魂已定,咕哝道。 不过,一回想起那吊死之人瞪大的眼睛,好像对她翻眼白似的,她就还是感觉心里发寒。 “真会挑地方死。”吕大锤一脸混不吝的,“还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啊。” 傅明晖一秒不怕了。 因为愤怒胜恐惧,吕大锤这样胡说八道的,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这样文艺的诗句? “别这样说。”她很认真地对吕大锤说,“杀掉自己需要很大勇气的,你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当时得多害怕、多可怜。” 她自己,也曾有过这种经历的。 无边无际的绝望,看不到明天和未来,也可能和那个溺水的白妞一样,渴望有人救。 可能被看到,能被救到的,都是极幸运的。 绝大多数,并没有那么幸运…… 那姑娘选择杀掉自己,其实就是没有选择。 “对不起。”吕大锤怔了怔,道歉很真诚。 但傅明晖也能懂得他。 在七四九局的清洁处工作,每天面对太多死亡和异事了。并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见惯了生与死。 从心理学上来讲,人长期处于一种负面状态时,真的需要迟钝和麻木,不然会受不了的。 太阳渐渐爬上头顶,气温也在升高了很多。 但傅明晖一直感觉心里冷冷的,直到罗昭过来。 “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估计得问你一些问题,你不要紧张。”罗昭对傅明晖说。 你在的话,我就不紧张。 傅明晖想说,但话到嘴边就变成,“我好饿。” “我也好饿。”吕大锤也紧跟着说。 毕竟他们俩早上被罗昭拎起来搞体能特训,都是空腹。 但看罗昭的样子应该也没吃早饭,但他太能忍耐了。 “那边有家店铺好像开店了,我去看看,马上就回!”吕大锤保证地拍拍胸脯,又指了指柏油路对面。 果然很快,他拿了几个当地的蜜糖椰子面包和几瓶特色饮料过来。 还感叹,“全世界只有咱们中国小商家最勤劳,早上天才亮就出摊,晚上还连通宵的。比不得在国内享福,出来就是吃苦的。来,这虽然不是现烤的,将就吃吧。” 傅明晖机械的啃着面包,喝着水,完全没有灵魂。 “先不要回想,大脑容易出偏差。”罗昭的大手,罩在傅明晖的发顶,把她转来转去的小脑袋导正,看着大海。 “待会儿警察问的时候,你照实说就行,不要脑补,不要猜测,更不要扩大感受。”他嘱咐。 傅明晖答应了。 但她很快发现,本地警察也太不专业了。 罗昭陪她去被问询的时候,居然还在巫师在场,拿一种不知什么的叶子,不断拍打她的后背,嘴里又念又唱,像小型跳大神现场。 虽然一点不疼吧,但这么古怪,总会让人不舒服的。 通过罗昭的翻译,她顺利完成在当地警察局的配合任务。 不过在和罗昭回来的时候,在她强烈要求知道事情全貌的要求下,罗昭还是和她详细讲了讲。 树林里不只是一个吊死的人,是有五个。 一家五口。 一对夫妻,三个孩子。最大最小全是女儿,中间是个男孩。 这些都不用调查的,在这个小小的岛上,土著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很多都互相认识。何况这一家就在码头上开了家烤鱼店,生意很不错。 警局里就有一个人是他家的常客和邻居。 据那个人说,这家人一直生活很顺利,也和睦,没听说过有什么争执。况且经济条件在当地属于小康,所以想不出什么原因,让他们这样想不开的。 目前看,没有谋杀的痕迹,都是自缢。 那么问题来了:那一片的树都很高,傅明晖明确记得现场除了那块奇怪的黑色圆石,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垫脚的…… 而且那圆石才椰子大,也垫不了脚啊。 所以,他们怎么把自己挂上去的? 奇怪的是,如果他们是全家集体寻死,为什么选定的地方不一样呢?全是在那片树林里,但彼此间并看不到。 也为此,傅明晖只看到这家的大女儿。 罗昭只感觉庆幸,若让这个编外的看到全部场面,那她吓得还能吃得下,睡得着吗? “我看过附近的脚印以及他们最终选定的方位,其痕迹好像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罗昭打开手机,给傅明晖看了下图片,“不过,已经交给他们警方了。” 图案,像是一条蛇团成的圆,但蛇身过长,蛇尾的部分又向圆形中央横插了过去,还拐个弯,倒有点像外星文字。 “神神怪怪的。”这是傅明晖的反应。 但罗昭没说的是,虽然脚印很隐蔽,也不密集,毕竟林间还有石子路,并不只是泥地。但他还是辨别出有一个脚印非常杂乱,反复出现了好几次。 好像一家五口中的一人,很可能是最后死的,还去观摩了别人的死亡。 但新鲜的脚印中,确实只有五对,并没有第六人。 这也初步说明,当时的树林里,确实只有他们一家子。 而且以他对尸体的观感来着,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大约就在昨天,他们上岛之后的半夜里。 时间短,现场被破坏的程度就会轻。 而那巫师说得是当地语言,他听不懂,但有个警察曾嘀咕什么恶灵杀人。 他从不相信这个,但打算尊敬且理解。 虽然这件事充满了神秘感,可是他们是在旅行,而且这里不是他们要守卫的领土。所以只能帮忙,不能插手。 165被套路了 “那块石头呢?” 傅明晖问,“就我说的那块似乎刻了字的石头,它如果不向我滚过来,我为了躲避才摔倒,可能还看不到那个……” 当时她那心不在焉的情况,又气乎乎的,可能真的不会抬头看。 现在想来,那双脚离她的头顶至少还有一米远。 罗昭凝眉。 之前傅明晖才发现尸体时,为防止她受太多心理暗示,他也没有多问。关于圆石的事,他也是警局里听说的。 但他记得清楚,他先一步去看情况的时候,没看到任何超过拳头大的石头。 何况,还是黑色带字体的。 怎么会凭空消失的? 他坚信自己没有看错,还把情况和当地警察说了。 但他们一脸讳莫如深,他不好再多问。 也许,这就是警察直接找来巫师的原因吧。 “他们并没有对我说,毕竟我们只是来自某东方神秘大国的游客,当地警方对信息有所保留是正常的。”罗昭决定不告诉傅明晖实情。 这个编外的在容易脑补,万一再为此进了边界…… 目光无意识下移,看到傅明晖的手上戴着那枚戒指,不知怎么就心里松了松。 之前的戒指在上次边界事件中被毁了,因为神秘材料有了创新,所以新做的戒指相对小巧,戴起来也不那么刺眼和不舒适了。 用编外的话来说,“虽然还是很塑料、很廉价的感觉,至少不像某多上十块三个,哄小孩子玩的玩具了。” 廉价吗? 高科技附加值令那戒指贵得很,她还嫌…… 他也没告诉她,之前学校把她安排进胡云的宿舍,经调查并没有发现是人员的问题。 肯定那个暗中的组织也有什么异能或者黑科技,可以操纵人的行为,让目标人物按他们的要求去做。 因此,影响到学校的工作人员。 这些,都是潜在的危险。 他会加倍注意,却不愿意让这个编外的在难得的假期里背负这些心理压力。 “不要管太多,好好度假,特训就行了。” 心中闪过好多念头,其实也只是一瞬。 罗昭习惯性拍拍傅明晖的头,“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出了任何事也不归我们管,你不要想太多。” “是我想不想,就不想的嘛……”傅明晖低头。 之前在树林里看到一幕,一直在她心底和脑海盘旋,挥之不去。 几个月前,差一点,她也变成这样了…… 罗昭也知道让她彻底忘记这事很难,她不是心大的人,得经历多少事,才能做到所谓情绪稳定? 忽然又有了一点理解她的父母,为什么要想办法封印她的能力。 因为他现在忽然就有了那种心态:不舍得让这么软萌的人也变得坚硬,那是需要血与火的考验。 就……莫名……有点舍不得了。 可再舍不得,该做的也逃不掉。 人的成长有早晚,而成长都是要经历所有的恶,才能完成。 “人的大脑会欺骗人的。”他慢慢向前走,还她远离警察局的范围,“你也得骗它才行。就比如,越是不让自己想某些东西就越会想,所以我们可以转移注意力。这样,大脑就被我们骗得移开焦点了。” 他用尽了耐心给她解释,傅明晖却停住脚步,“我听云柯说,这边晚上的酒吧还是挺有特色的。不然,老师请我去玩一下吧。那,我的注意力就转移了。” 罗昭:白心疼这个编外人员了!感觉被套路了怎么回事? 不过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可面色还是苍白,就知道她也在努力避开思维陷阱,不想掉进这件意外的可怕事件中,也只能认了,点点头。 傅明晖立即感觉早上的惊吓得到了补偿。 不过,她也没想过会单独和罗昭出去。 一行五人是一起来旅行的,除非自己提出要求,当然要一起集体行动啊。 可结果是,吕大锤拒绝。 吕大锤:好家伙,旅行当然想有艳遇了,跟着主公,就好像在继续工作,他才不要。 张建辉拒绝:他必须自律,这些日子吃太多,有点胖了,晚上要去沙滩夜跑十公里,恢复体能。 云柯拒绝得更干脆,“我约了小伙伴一起游戏和下本,大家为了将就我的时差,特意选了这个时间,我不能毁约。” “艾玛,你这是明明从国内一直宅到国外啊。”吕大锤就笑说,“那还旅行干什么?就蹲在家里游戏世界呀。” “你管我呢?我就换着地方宅。”云柯理直气壮。 其结果就是:傅明晖只觉得天助我也,高高兴兴又绝对不敢显露出来的,和罗昭单独出去了。 其实这地方的酒吧也是那种海边半露天的,但傅明晖还是好好打扮了一番。 卷了头发,小短裙,高跟鞋。 妆面是大面积腮红、加强下眼线,画了有缩短人中效果的口红加亮闪闪的唇釉,就主打一个幼态可爱,没有攻击性。 撩没撩到罗昭她不确定,因为他一直神情淡淡,把无动于衷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但确实,撩到了酒吧里的其他男人。 当地人和游客,都有向个上来搭讪的,傅明晖都以语言不通为由,只会说一个单词:no。 后来人家就不来了,却不是因为她的拒绝,毕竟这么甜美可爱又x感的东亚妞,整个酒吧里就她一个。 其实是因为罗昭不知何时开始浑身散发冷气,英俊的脸上只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而这四个字好像焊在了他鹰一样锐利的、且盯在傅明晖身上的目光里,那还有谁敢…… “他是你的监护人?”某白男这样问。 这句简单,傅明晖却是听懂了。 但她仍然装成语言不通,摆摆手,耸耸肩。 有短短的那么一瞬,她想故意作怪,看罗昭会不会妒忌。 随即自己就灭了这个想法,她怕他一生气,明天给她增加特训的运动量…… 她觉得他做得出来。 她倒没觉得罗昭是吃醋,只以为他是纪律部门出身,平时很是冷静自持,不喜欢这么嘈杂的环境,也见不惯她这副随心所欲的样子吧。 可今晚,她就想违逆他,做点出格的事。 看他好像一秒化身古板老父亲,还真是好玩呢。 剧透:生活章也要仔细看,因为有线索哦…… 166一千瓦的大电灯泡 事实上。 在罗昭眼里,只觉得她从未迸发出这么强大的生命力。 看她随着音乐原地舞动,挥舞着手臂,还模仿乐队里弹吉他的动作,很是快乐,他的心也仿佛跟着跳到高处又重重跌落。 不再是在边界里被吓得吱哇乱跳,花容失色。 不是抓住他就死贴着,好像人形挂件一样的小赖皮。 也不再是明明被教养的极好,却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自卑模样。 这样的她,闪闪发光。 不过那光芒闪到别人,他就不那么高兴了。 这世界多复杂啊,这样的小菜鸡必须盯紧,不然就成真了别人的盘中菜。 两人到了这间热闹的酒吧后,似乎就分开了。 傅明晖玩自己的,跟着乐队唱又跳,疯得很。 罗昭就拿着杯鸡尾酒,静静坐在沙滩伞下的椅子上。 像个旁观者,又像个守护者。 他们就像世界的两极,看似没瓜葛,相隔遥远,其实他们的目光经常隔空对撞,似乎是不经意的,却又像磁石一样,吸引力大到不可避免。 而每一次互相看到,心里也都有些微微异样的感觉。 他们心里各动着心思,却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想法,甚至也不知道自己。 就在这时,意外的插曲来了。 一个白妞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或者是不小心,或者是有意,总之绊倒在坐在最外围的罗昭的大长腿上,坐了个满怀。 是那个晨游差点溺水,被罗昭给救上的来的女人。 “是你!” “我们又见面了,这就是中国人口中的缘分吧。” “来自东方神秘大国的,某,大帅哥,你还记得我吗?” “相逢就是高兴的事,让我们立即展开一段交往吧。” 以上,全是傅明晖的脑补。 她以为自己玩得放飞自我,事实证明她一直在注意罗昭。 不然为什么那白妞一出现,她就也发现了呢? 就好像身上装着雷达似的。 那白妞说了大串大串的英语,她这种学渣根本听不懂。 毕竟她只得懂你好,我爱你,再见。 她看到罗昭站了起来,立即就追了上去。 怎么着?这就要私奔啊。 开房也不行啊,不然明天早上怎么有力气特训? 对,她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是正经的,是与工作有关的事。 哪想到她才追上,罗昭就转过头来,严肃的对她说,“你别跟过来!” 为毛为毛为毛? 他居然为了个白妞凶她! 傅明晖站在原地,眼泪都要气出来了。 但她迎着海风拼命吸气,很快就把眼睛里的潮湿之意给逼退了下去。 恰巧,这时候罗昭回来了,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个白妞。 “我们回去吧。”罗昭对傅明晖说。 见她一脸委屈的小模样,虽然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却不自觉放低了声调。 听起来像是,哄…… “我不要,这才几点?”傅明晖这次选择不配合。 从前她一直很乖巧的好吧? 把她送回去是要干嘛?好方便他与白妞约会吗? 哼,想也别想! 她就要当个一千瓦的大电灯泡,就目光炯炯的照射!照射! 罗昭怔了怔,不明白她为什么闹小脾气。 想来是因为玩得太开心,不愿意被中止? 所以他说,“今天先回去,过几天再陪你过来好吧?” 可傅明晖就是不愿意,罗昭皱眉,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用命令的方式? 偏偏那白妞还一直扯他的手臂,指着外面乌哩哇啦一通讲。 这让傅明晖都开始怀念吕大锤了。 很多时候,人是需要一台灵敏异常的翻译机的。 这时候,事实又体现出了中文的博大精深和哲学意义。 有一句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到。 傅明晖正想着吕大锤,他就和一位当地姑娘,手拉手经过。 大约看到傅明晖和罗昭站在酒吧门前僵持,他一脸纳闷地走了过来。 恰巧这时,傅明晖耳尖一动,在大堆英文里面好不容易听懂了一个词。 幽灵。也就是鬼。 配合着那白妞指着酒吧背后的动作,以及她略显激动的表情,傅明晖忽然意识到:白妞遇鬼了? 在她被差点溺死之后? 这也太倒霉了吧,两次遇到死亡不同的形态。 “什么情况?”傅明晖扑。 却是第一次不扑罗昭,改扑吕大锤。 她抓着他的胳膊,对抓着他另一个胳膊的当地姑娘快速笑了笑,然后问,“你听到了吗?她说的什么?” “她说在酒吧后面遇到鬼了。”吕大锤立即翻译,比电子的还快,“就是今天你看到吊死的那家人嘛。他家的烤鱼店,就在酒吧的后面哪。” 傅明晖目瞪口呆。 罗昭没来得及阻止吕大锤,就让他全吐露出来,气得只能闭了闭眼睛。 这家伙平时行动的时候磨磨蹭蹭,嘴怎么那么快呢? 这种事非得让这个编外的知道吗?她那么容易接受心理暗示,晚上回去又做噩梦怎么办?继而进了边界怎么办呢? 虽然从没有过在本土之外的地方进入边界的情况,但,万一呢? 这个编外的,身上的能力之谜还没有解开,于是在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上午出的事,这么快就传遍全岛了吗?” 以至于连同是游客的白妞也知道了?傅明晖惊讶。 “这是个小岛。”吕大锤比划了下。 傅明晖就望向罗昭。 这时候不说也不行了,让她胡思乱想就更麻烦。 于是罗昭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她从后面绕过来,想到酒吧这边。结果看到了黑影,加上听说了那起不幸事件,于是多了很多联想,就跑过来求助了。” 他望了傅明晖一眼,“就像她晨游时腿抽筋,就以为是水下有什么抓她。刚才眼花,看到了浮动的月影,就以为遇到了鬼魂。” “心理脆弱的人,是容易展开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恐怖联想了。”吕大锤也道。 “我去看过了,什么也没有。”罗昭又道。 你是科学派,根本就不信鬼神之说好不好? 不信,自然就看不到啊。 就算你信吧,就您老那强烈的阳气和煞气,得多想不开的鬼魂会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杀掉呀。 或者震得魂飞魄散啊。 话说外国人,也是有三魂七魄的吧? 那天看到有书迷在书评区说到女主父母的死。 我想说,这世上有种东西叫意外。 女主父母之死,没有阴谋,就是万分不幸的被一个案件给牵连的无辜者。 167黑影 傅明晖内心吐槽,却也知道他们是在担心她,当下就假装听了他们的话,和罗昭回去了。 “玩得怎么样?”云柯一边手忙脚乱的游戏,一边问。 傅明晖身子放松,把自己像丢到床上,吁了口气。 她很庆幸和云柯住一个房间,不然还真有点怕怕。 尽管罗昭说过,一切只是那个白妞眼花而已。 她把发生的事和云柯念叨了下,本以为云柯会好奇,哪想到她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主公真的很照顾你,他是担心你害怕,这才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我是个编外的,身为上司,他是得对我好一点。临时工嘛,对不对?”傅明晖又吁了口气。 “是哦,他得让你觉得局里以及我们处特别好,这样才能骗你真正加入。到时候上了贼船,可就由不得你了,哈哈。”云柯打着哈哈。 罗昭手下这几个,就数云柯敢说话。 不过嘛,傅明晖现在觉得吕大锤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说什么案件,灵异,现在都出现了一点端倪呀。 说她是柯南体质,她出现的地方就有怪事,可不是么…… 岛上也不只这一个酒吧,那白妞又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她在场的时候出这些破事吗? “我看你还是早点睡吧。”云柯又说,“体力本来就是全处最差,为上岛舟车劳顿,早上还去晨训,穿个小树林都遇到可怕的事。晚上好不容易和暗恋的男神出去,还是单独出去,结果又遇到别的女人纠缠,以及可能有鬼魂出没。所以干脆睡个好觉,主公那个人极有秩序感,明天早上一准还得把你拎起来去特训。” 她说了一堆,傅明晖却只被两个字刺到,忙说,“我没有暗恋上司!他也不是我男神。我男神明明是脸叔!” “哎,喜欢一个人是多么光明正大的事,你隐瞒情绪可就不明智了啊。”云柯扔下游戏,在椅子上转过身来,“要不是因为你那些小女生心思,我何必放着酒吧不去,留在家里玩游戏啊。” 原来,根本没人约云柯打本,人家是为了成全她。 “再说,主公那么优秀,相处这么久,男未婚女未嫁的,不喜欢才不正常吧?” “你呢?”傅明晖问的时候有些紧张。 生怕云柯也是“正常”人。 “我喜欢温和的学霸型,性格好,怎么欺侮也不生气那种,最好胖胖的,软软的。”云柯说得很认真,“主公完美的避开了大多数点,除了学霸这一项之外。” “你说的好像是李渔?” “好吧,现在我们知道彼此的秘密了。”云柯认真点了点头,又继续回头打游戏。 傅明晖略惊讶。 她只是乱猜的,居然一猜就中。 云柯喜欢李渔啊,可是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也一样嘻嘻哈哈的说话开玩笑。 看来是她太嫩了,表情和情绪管理都不行。 “那建辉和吕大锤知道我……”她迟疑地问。 幸好云柯爽快的摆手道,“咱们处目前六个人,有三个半是钢铁大直男。之所以有半个,是因为吕大锤要看心情。有时候还挺敏锐,有时候就又很迟钝。你懂吧?直男看不懂细节的。” 傅明晖放心了。 她可不想自己的小心思被除了云柯外的别人知道。 往好处想,暗恋有时候也蛮有意思的,暗搓搓的喜欢一个人,可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不也挺有趣的吗? 再说人家罗昭半点意思也没有,所以虽然她是个学渣,没办法做到寡王直读硕博,却也可以用其他方法建设美丽祖国。 工作!工作!把精神集中到工作上! 给自己心里打了半天气,傅明晖洗漱睡觉了。 云柯怕影响她,还体贴的抱着手提电脑,开了静音到客厅去继续玩。 傅明晖翻了下手机,看罗昭并没有信息给到她,翻了个身,就睡过去了。 房间是个双人间,傅明晖的床比较靠窗,也是靠近大露台。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忽然口渴到醒来,就想去拿杯水喝。 还没坐起来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睡前,她床头的台灯是关掉了的,现在怎么开了? 倘若是云柯进屋了,她也会开她自己那边的台灯,不会来吵她才是。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不过反正都要起床喝水的,喝完再关灯吧。 这么想着就坐起来,还没忘转过头看看客厅的方向。 就见云柯还在游戏,背对着她,戴着罩耳式的大耳机。 电脑屏蔽不断闪烁光线,只是因为静音状态,听不到声音而已。 正好提醒云柯来睡觉,别再熬夜了。 她这想着就站起来,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卧室外的露台上。 露台很大,铺了木板地,上方有遮阳棚,天晚之后是收起的状态。 还有白色的、并排能坐三个人的秋千椅。 而此时,傅明晖忽然看到椅子上坐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条黑影。 看不清五官和表情,但就是黑黑的一陀人形。 而且秋千椅不是对外的吗?方便看到无敌海景,现在却正对着卧室的落地大玻璃门,好像被谁搬动过。 傅明晖吓了一大跳,倒抽的那口凉气差点噎死她自己。 正要大叫云柯过来,忽然唰一下,周围瞬间黑暗。 别说台灯了,所有的灯全灭了。 就只有云柯的电脑屏蔽,散发出的微弱散光。 傅明晖站在黑暗里,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吓得不敢动。 是停电了吗? 可今晚月色很足,短暂的视觉失去后,很快又适应了,能借着月光看到露台。 没有人。 没有黑影。 原来她也眼花了。 傅明晖暗松口气,但立即又提了起来。 确实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只是椅子,还是正对着她的方向。 念头刚到这儿,啪一下,光线又恢复了。 然后明亮的灯光刺激得令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又看到那黑影坐在椅子上了! 可怕的是! 椅子似乎又被搬动了,离得大门又近了些。 而且,黑影变成了两个! 她连惊呼声也没发出来,灯火再次全灭。 借着月光看到露台上,仍然是没有黑影。 168雷祖,请护佑我吧! 啪!灯火再恢复。 黑影又出现了。 三个。椅子也更近了些。 啪,唰! 啪,唰! 就好像恶魔的恶作剧,灯光时明时灭,频率越来越快。 有灯火时,有黑影。 无灯火时,空荡荡。 也就在这一明一暗间,傅明晖看到那黑影逐渐加到了五个。他们挤在三人位的秋千椅上,一步步靠近,好像向她走来,眼看就要进屋了。 啪。 灯光再次亮起。 同时,大门外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那把椅子,连同五个黑影已经贴到了玻璃上,努力要撞进来。 这一切反反复复,其实所用的时间极短,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 也在此时,傅明晖终于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向客厅冲去。 幸好她睡前关了露台的门,不然她觉得,那些黑影已经站到她面前了。 咚咚咚! 灯火忽然长明不灭,外面的敲击声也越来越重了。 傅明晖快速跑到客厅,大叫云柯的名字。 可她居然没反应,竟然就坐在那儿睡着了! 游戏中,正进入cg动画,里面有一个小人儿拼命在那尖声的哈哈笑。 “醒醒!醒醒!”傅明晖使劲摇晃云柯。 云柯不动,好像醒不过来似的,虽然身体在晃,眼睛却没有半点睁开的迹象。 傅明晖拉得太用力,她居然一下歪倒,摔在地上,却还是呼呼大睡。 是睡吗?是晕倒,还是被什么迷了? 咚咚咚! 露台的玻璃门持续被敲响,也越来越急切了。 傅明晖吓坏了,转身就跑。 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就是这样,哪有什么理智和选择,也顾不得正确还是错误,尽快逃走就是本能。 只是她才一转身就又回来了,因为云柯还倒在地上,她如果这么逃了,云柯要面临什么?会有危险的! 猛然间,露台的门发出碎裂的声响。 那些东西,进来了! 唰,灯火又灭了。 然后随着那明灭之光,那五条黑影连同秋千椅,又一次次靠近。 每次一步,坚定不移。 他们进了房间,越过床的位置,向客厅而来。 傅明晖没那胆子和本事直接对抗,偏偏不能绝不能没有义气地丢下云柯直接跑路,残存的理智令她只能求助。 偏偏她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刚才吓得没有拿出来,只能抓起手提电脑旁的云柯手机。 刚要拿着云柯的手指解锁手机密码锁,忽然发现那手机居然是接通的状态。 那边并没有谁回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呼、呼、呼…… 傅明晖好险没把手机直接丢出去,眼角余光正好看到显示的联系人。 不是名字,不是字母,是个符号。 早前罗昭给她看过,在树林里发现脚印串起的那个古怪图案。 当的一声,椅子连同五条黑影已经快到放着手提电脑的桌边了。 傅明晖再无其他办法,直接坐在地上,盘膝,捏了个手指头都要断掉的、歪歪斜斜的决法。 是她在她爸留下的笔记中看到的,说是驱邪。 她前几天才学会! 同时念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雷祖,请护佑我吧! 绝望之中,这是她唯一的办法,唯一的生路。 她不知道中国的法决对外国鬼魂有没有用,总之这是她唯一保护自己和云柯的武器了。 咔的一声。 仿佛,雷祖呼应了她念的十字天言,半空中忽然响起一声霹雳,接着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至。 灯火,彻底熄灭,连同云柯的电脑光线一起。 傅明晖惊魂未定,但那雷声却给了她力量。 她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之前吓得紧闭着、也逃避着。 此时在黑暗之中,再没有其他异物。 也不知是没有光明就看不到,还是那些东西已经逃了。 总归,晴朗的夜忽然降了雨,雷声隆隆不断。 看不到就假装没有! 傅明晖咬牙站起,慢慢回到卧室。 她看到玻璃门没有碎掉,那把秋千椅也又回到了露台上,只是还是面对她。 她顾不得许多,连忙抓起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再迅速跑回到云柯的身边。 停电的状态下,一般人都希望可以快点来电。 可她不想! 因为她发现了,那些东西是追巡着文明的光线而来。 她不想再看到那些东西,也不希望它们再靠近了。 “你快过来,我遇鬼了!” “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罗昭罗昭!” 她对着电话低吼,又那样叫他的名字了。 …… 罗昭来得很快,以两栋房子的距离而言,绝对飞速。 他也确实跑得气喘吁吁,傅明晖第一次看他这么狼狈的。 算起来,从傅明晖求救到他到来,没有超过五分钟。 可在恐惧时刻,时间好像无限拉长,傅明晖简直度日如年。 她能连爬起来去开门,都几乎用尽了她的勇气。 “发生了什么事?”他努力平复着急促的气息。 傅明晖看到他穿着睡袍,敞开的领口处,能看到漂亮又发达的胸肌…… 真是凶星未尽,色心又起。 她暗骂了自己一句,低头道,“我,我遇鬼了。” 说完又意识到他不信鬼神,连忙补充,“是真的,我没有做噩梦,也没出现幻觉。你看……” 她抬起手臂,“为了判断是不是做梦,我对自己下了狠手的。” 罗昭垂下眼睛,看到她细嫩的手臂内侧有好几处红痕,已经有微微发肿的迹象,还有破皮的。 可见,对自己这么狠,是吓得够呛了。 就连现在,虽然她努力保持镇定,举起的手臂也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罗昭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拦在自己身后,“现在没事了,你电话说云柯晕倒,我们去看看。” 傅明晖立即照做。 也不知怎么,罗昭来了之后,她立即感觉安全了。 并不是那种罗昭一直以来带给她的安全感,而是一种气息。就觉得整个屋子都温暖了起来,再不会有魑魅魍魉。 就像阳气和煞气,驱走了阴邪。 “她没有晕倒。”罗昭把云柯扶到了沙发上。 之前云柯一直躺倒在地,但她大只了一点,傅明晖实在抱不动也拖不动她。 可是云柯没晕倒,那么是…… 169日出 “也不是睡着。”罗昭又说。 对嘛,如果是睡着,怎么会摇晃不醒? 当时她太害怕了,力道掌握不好,感觉能把云柯的颈椎都给搞伤了那样。 “那她这是怎么了?”她担心地问。 罗昭快速为云柯检查了下,令傅明晖相信,他也受过一定程度的医学训练。 然后他说,“像是某种程度的深度催眠,你该知道睡眠也是分层次的,幸好你没有离开她。否则,如此此时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外力或者更深的诱导,她就很难醒过来。” 傅明晖不知道什么睡眠层次,却也只能配合性的点头。 “那她现在怎么办?” 习惯了云柯的闹腾,现在看她这么安安静静的,心下总是不安。 “把吕大锤叫来。”罗昭对傅明晖把抬起头,“拿你的手机联络他,有他的联络方式吧?” 那倒是有。 自从和处里的其他几个人混熟了,她就分别加了他们的私人微信好友,也留了电话,包括不声不响的李渔在内。 但显然,为了救她,罗昭赶过来的太急了,居然忘记拿电话。 现在心里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所以,她果然就是心理学角度上那种难得的人:有点力量就治愈,给点阳光就灿烂。人家给她一点好脸色,她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他说马上来。”放下电话后,傅明晖好奇,“他会解除深度催眠吗?” “他远远比他看起来有本事。”罗昭一边环顾整间屋子一边道,“他不仅是处里固定的‘化妆师’,在边界里的伪装术出神入化,有时候还要兼顾边界外的审讯和攻心计。” 见傅明晖一脸不相信,难得的再夸了夸部下,“其实他是留德和留法的医学和心理学双料博士,催眠以及解除催眠,属于心理学的范围。” 好吧,傅明晖默默献上自己的膝盖。 目前看来,学渣之路上还是只有她一个人禹禹独行。 本来以为吕大锤说自己是个整形医生就是吹牛,不过就是网络上带货卖化妆品的销售员,没想到这么深藏不露的。 说好的一起做低智商小白呢? 终究,是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所有。 很快,吕大锤就来了。 其实他和张建辉住的民宿离傅明晖和云柯的比较近,但谁让他过来时是上坡呢,所以喘得像牛一样。 怪不得特训的时候,罗昭也要一定要带上他呢。 他还随身带着仪器,以及张建辉。 仪器不大,一个小小的箱子,里面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云柯也受过训的,不可能轻易被催眠,所以我想程度一定比较深,得借助仪器。希望她争气点,不要搞到要去当地医院,借助其他设备。”吕大锤念叨着。 他个子太高,有一九米多,所以现在只能跪在沙发前,给云柯治疗。 转头见傅明晖还举着手机,立即道,“你没偷拍吧小晖晖?回头给云柯看到我这个形象,就一定说我是孝子你信吗?不许拍!” 罗昭到了,傅明晖就不怕了。 听说云柯没事,傅明晖也不紧张了。 她本来没打算拍照,但吕大锤一说,她好像忽然被提醒了。 但罗昭及时阻止了她,让她带他去卧室和露台看看。 傅明晖依依不舍地看了吕大锤的形象一眼,很纳闷他随身带着电子设备,是怎么过安检的? 话说她这戒指也是黑科技的东西,倒是也顺利能过了。 是普通安检仪检测不出来吗? “你有没有带那个?”想到,就问到。 “带什么?”罗昭顿住脚步。 “就……那个简易的、便携的,进边界的……”傅明晖对手指。 “你有什么感觉吗?刚才进过边界?”罗昭立即皱眉,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傅明晖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并没有。我只是……上了这个岛,怎么感觉这么不安定呢?” “世上哪有完全安定的地方?”罗昭镇定地望着傅明晖,“不过,你不要担心,万一你进了边界,只要回头,我一定会在的。”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傅明晖知道,这是最重的承诺了。 她忽然间就踏实了不少,带着罗昭进了卧室。 一张床整整齐齐,完全没睡过。 另一张床略显凌乱,正对着露台,属于傅明晖。 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没有可怕的痕迹,玻璃门真的并没有破碎,和她之前所见一样。 若不是客厅的云柯还在深度被催眠状态,傅明晖都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直到,她看到露台上的白色秋千椅。 方向确实是倒过来的,正对着屋里。 “现在,把刚才发生的事都给我讲一遍,不要错过细节或者你不确定的地方。” 罗昭坐下,问。 他坐的是云柯的床,总感觉傅明晖的床那样乱着,就好像很隐私的状态,他太靠近了,就有点暧昧…… 傅明晖也坐过来,因为发生了可怕的事之后,她无法背对露台。 而且这样在罗昭身边的话,她讲起之前的事也比较没那么害怕。 等她把经过都讲了一遍,罗昭就去了露台。 因为他在,傅明晖也没什么障碍地跟上去。 罗昭用力挪动了下秋千椅,确定那非常重,不是轻易可以转向的。于是他又蹲下来,检查木制地板。 正在此时,幽暗的天空猛然出现一道光明。 天亮了。 傅明晖想看日出,但那要半夜或者通宵不睡才看得到。 她觉得自己起不了那么早,就遗憾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没想到,在这样不平静之夜过后,她却实现了愿望。 虽然不是在海边,可身边有那个人在。 罗昭也似被光芒吸引,暂时放下手中工作,站了起来。 两人就并肩站在大大的露台上,才闹过鬼的露台上,一起望向远方。 半夜才下过雷雨,空气中自带着土地和林木的清新之气。似乎还在晶莹的雨滴,就挂在青翠的树叶上。 从他们的角度,可以俯瞰到那片红树林,还有广阔无边的大海。 此时,一轮红日正从海平面下升起,道道金光就像这天底下最纯粹的热气和阳气,洒满了整个大地。 170终于同居了 “真美啊。”傅明晖不禁赞叹。 罗昭没说话。 心中却觉得他们工作于秘密之中,每天更是与阴暗之物打交道。有时候,是会觉得心底都是泛着冷的。 但此情此影,却让他深信,为了太阳每天都能照常升起,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微微侧头,看到初升的阳光把傅明晖都晕染出了金边似的,让她看起来格外美丽。 特别是头和脸上,都有朦胧又毛茸茸的感觉,让他忽然很手痒,恨不能上去揉一把。 就跟看到小猫小狗,想上去撸一把的感觉差不多吧。 但他定力好,忍住了。 继续再蹲下工作,借着日出的那道光线,赫然发现有隐约的脚印出现在木制的地板上,哪怕经历了一阵风雨,也仍然在。 很轻浅的痕迹,让人相信绝不是正常人类的体重踩出的脚印。 而且,他虽然没有那种专门鉴定脚印的设备,但他却感觉这些脚印与那自缢的一家五口的脚印对得上。 同样的,如果照此痕迹追,会发现有双脚印在地上徘徊过,轨迹划出了之前那个神秘图案。 他不信鬼神,但他明白,昨晚傅明晖确实遇到了灵异事件。 “你需要换个地方住。”他想了想说。 “他们如果是要找上我,我换到哪儿去也不行啊。”傅明晖苦恼,“除非我们立即离开这个岛,隔了千山万水,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那可未必。”门口传来吕大锤欠抽的声音,“你没说过吗?在这种热带小岛上,不小心带回一粒有故事的沙子,都可能霉运缠身。” 说到这里,收到罗昭的死亡视频,似乎在骂他不要吓唬编外人员,立即低声咕哝了句,“再说还有边界的存在,谁又知道边界是不是世界级的?是必须从我们本土进,还是在外面也行?” 他说得小声,但能保证所有人都听得见。 然后又快速补了句,“啊对了,云柯醒了,你们要不要来看看。” 以一件大家都关心的重要事,把他之前故意犯的那种贱贱的错给遮掩了下去。 而且他说完就走,绝不给任何人再针对他的机会。 “你搬去我那里住。”正当傅明晖要出去看云柯时,罗昭忽然说,“你和云柯。” 傅明晖登时顿住脚步,也没敢转身。 艾玛,幸福来得太突然。 终于同居了,虽然是三个人。 那也好呀,只要留在他身边,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好朋友!够意思。”云柯见了傅明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傅明晖都有点惭愧了,“我什么也没做……” 除了鸡毛子喊叫般的叫罗昭。 她真没用啊。 可是云柯却还是坐起来,给了傅明晖一个大抱抱,“你不需要多厉害,我也不知道将来你能有多厉害。但你没有抛下我,所以我想往后我们一起进边界,我可以放心的把我的背后交给你了。” 一时之间,傅明晖都梗住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涌上了热流。 她被信赖了,被依靠了,也可以保护别人了。 这样,真好。 “可是你怎么会被催眠呢?”直男一号张建辉突兀地插入话题。 “你可真行啊,就不能让我们姐妹情再感动一会儿?”云柯翻了个白眼,放开傅明晖,“破坏情绪!而且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着了别人的道是很光荣的事吗?” “回头慢慢感动,正事要紧。”直男二号吕大锤也说。 “有命在才能感动,快说吧。”直男三号,也就是钛合金直男上司说。 云柯没办法,想了想说,“其实我不太确定,现在回想起来倒像是我被什么东西迷了。” 她深吸一口气,“当时我正在打游戏,忽然看到屏幕上有一些黑点点,我还以为屏幕脏了,或者有什么小虫爬上来。热带嘛,蚊虫应该挺多的。我之前有任务要上山,还被臭大姐咬过,你们记得吧?” “继续。”罗昭说出两个字,及时阻止了云柯的思维发散。 云柯是跑题大王,开会中把楼带歪也是常事。 “那有脏东西,我自然要凑近了看清楚啊对吧?”云柯摊开手,“可现在我所有的记忆,最后的记忆就是:我一靠近屏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就彻底断片了,什么印象也没有。然后我被吕大锤叫醒,简单告诉了我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这个太危险了啊。”吕大锤就说,“都没知觉就中了招,要搞死你也soeasy。” “你还别说。”云柯摊手,“我苏醒的一瞬间还想,如果这就是死亡,好像也不太痛苦。就是有点遗憾,我那一局还没打完……” “会不会是通过网络上的什么东西,比如传过来特殊图案的图片,进行了快速催眠?”罗昭皱眉。 “速度这么快,催眠程度这么深,这样的高手只存在于传说中。至于是不是黑进了云柯的电脑遥控……”吕大锤看了眼张建辉。 后者立即坐过来,拿云柯的电脑直接操作。 看到那一串串的字符,而不是普通人看电脑时应该有的图像文字什么的,而且敲键盘的手指快得好像只剩下残影,傅明晖心里拔凉拔凉。 原来张建辉除了能打,对外的掩饰身份是健身教练之外,还是个电脑高手。 怪不得查胡云的时候,全是他在进行。 希望李渔不是这种高学历的,可人家是玄学界的年轻翘楚。 全员学霸,混入了她这样的学渣…… 这种羞耻的感觉更强烈了怎么办? 算了,跟他们比钱多! 就算她的钱不是她赚的,但投胎也是技术活好不好? 可怜的罗处长,虽然阻止了云柯的发散性发言,却架不住某编外人员的思维会持续发散。 “电脑没有外力入侵的痕迹。”张建辉噼里啪啦敲了会儿电脑后,肯定的说。 “找找附近有没有小虫的尸体。”罗昭指挥道,“我去外面看看。” “如果没有呢?”云柯问。 “那你就是被什么东西迷了。”罗昭一边说,一边走出屋子。 快清明节了,我家定于明天去扫墓。 因为这几天人还不算特别多。 所以明天只能一更。 后天就恢复。 171成人话题 事实证明,果然是唯心了。 因为没有小虫的尸体,拿放大镜仔细查看,也没有发现。 没有入侵电脑的图片,没有会让人产生幻觉或者直觉睡过去的小虫。 那么,致使云柯失去意识的东西是什么? 谜一样…… 天彻底亮了之后,傅明晖和云柯就搬去了罗昭那里。 罗昭所住的地方并不是独栋,而是联排三间的木屋,他就住在最左侧那间。 木屋里设备倒是齐全,就是面积小,只一间卧房,一个卫生间,没有厨房设备。如果两个女生住过来,罗昭就只能睡沙发了。 那沙发虽然是三人的,可是以罗昭那个身量来说,睡起来也会很局促。 而且因为不是旺季,右侧两套房间都没人住的。 相比起她们之前的屋子,这里倒是这里显得更孤清,加之房子后面是郁郁葱葱的植被,也显得阴森了些。 只是因为有罗昭,只因为这一个男人,整个屋子都让人感觉气息很正。 “要么我把隔壁租下来吧,这样住也太挤了。”云柯左右看了半天道。 “是为了防止傅明晖做噩梦才这样安排,还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不怕吗?”罗昭拿着手提电脑坐在沙发上,边查着什么边说。 云柯认真想了想,老实承认,“怕。尤其明晖说听到我电话里有人一直喘粗气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怎么见多识广,遇到这种事,怕也是正常的吧?娘的,就算是鬼,这样做也有点变态了吧?” “世上没有鬼。”罗昭连头也没抬,“所以你还要租下隔壁吗?” “挤着挺好的。”云柯的态度转变很快,拖着行李进卧室了。 “本来想给你俩创造独处的机会的,现在是不行了。”进屋之后,云柯压低了声音说。 傅明晖脸色微红,却摇摇头,也低声道,“你家主公这么板正的人,你不来的话,他不会单独和我住的。不知道你,反正我是吓死了,和他在一起会安全。” “也是,鲤鱼曾经说过主公阳气贼旺,煞气贼重的。”云柯就释然,“天然的辟邪符,人肉保温,多好。” 傅明晖就忍不住笑了声。 云柯咂咂嘴,“看来,主公是不想管这岛上的烂摊子事。也是的,不是咱们本土,也不知道这些事都是冲谁来的,还是不插手的好。” 倒不是罗昭的观念狭隘,外国人就不是人,遇到危险他也不管。是人家有人家的信条和规矩,作为外来者,确实不宜多管闲事。 神秘组织各国都有,又不是只本国有。只不过,普通人无从得知罢了。 之前报案的时候,不就有巫师出马了吗? 而且据吕大锤说,当地很久没出现过刑事案,普通的“小事”都是由巫师处理的吗? 那么,他们只要保证平安无事,到时间离岛就行了。 对了,还要小心别带走有故事的沙粒。 这也就是罗昭让两个女生搬过来的原因,他想保护她们,然后安然回国。 傅明晖明白罗昭的想法,但她私下里,却把不明白的事和云柯念叨了,“你说,他们为什么找我呢?如果真有鬼的话,也是外国鬼啊,找我干什么?我又不会英语,更不会当地语,找上我又有什么用呢?” “说不定是因为你有灵气。”云柯说。 傅明晖自暴自弃道,“那你不如说我的阴气,听说阴气重的人特别容易招不好的东西。” 她就厉害了,连中外都不忌讳。 “别乱想,虽然这确实是有点奇怪的。”云柯就正色道,“那么留在主公身边正好,他阳气强大嘛。用他的观点来解释,是你的脑电波与死者残留的意念同频共振了,所以才会意识相吸,让你‘看到和听到’了画面与声音。只要离得够远或者死者的意念衰弱了,就没事了。” 也可能是因为她倒霉,那天无意中看到那可怕的自缢场景,心中有这样的画面,就把他们招来了。 傅明晖想,又连忙使劲摇头。 不想这个不想这个,想点别的,转移注意! 可是不想这个,就又想到罗昭身上,害得她继续使劲甩头。 不过,果然罗昭的气场强大到可以驱邪避鬼,接下来的两天都很平静,白天吃得好,晚上睡得香。 “才上岛的时候还各种避嫌,装成不认识。”傅明晖不禁叹息,“现在天天同出同入,还同住了,在这么个小地方,又是游客正少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了吧?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这有什么?”吕大锤翘着腿,吊儿郎当地说,“看来你之前真的没研究过攻略啊,这里是有名的y遇之岛,露水姻缘多了去了。人家只会以为几个中国人相处一下后,迸发了相遇激情,等旅行结束后就自然分开。哎你不要看不起当地人,人家可见多见惯这种事呢,不会大惊小怪的。” 想了想又直起身子,一脸暧昧和不要脸地道,“顶多感慨下主公厉害,居然一拖二啊。” “呸。”云柯啐了声,“我这外表多像男的,人家肯定是以为明晖厉害,是一女拖两男好吧?” 傅明晖别过头去。 别给她说这种成人话题,她还是个宝宝! 总归这两天过得算舒心,就三件事是例外。 第一,体能特训一天没落下。 在这方面,罗昭可算是铁面无私的教官脸,半点不通融。 因为之前她误闯树林的事,现在还被盯得贼紧,都不能单独行动。所以,想躲懒都没办法。 第二,他们每回出去都遇到那个白妞。 欧美人本来就有点自来熟的性格,结果这女的好像看上了罗昭,就紧紧缠上来了,被拒绝也锲而不舍。 傅明晖都纳闷了,她是独自来旅行的吗?怎么没见过她和朋友一起。 或者,真是来搞y遇的。 第三,就是关于吊死在树林里那一家五口的传说。 当地警方迅速判定是自杀,所以很快就举行了葬礼。 虽然傅明晖等人不会去参加,但当地巫师带人在烤鱼店外跳了半天神舞,就被他们看到了。 哎呀好巧,正好今天扫墓,这章又写到外国葬礼的祭祀。 哦,别忘了今天一更哈。 上午看完更新,晚上不要等,因为没有…… 172中国的就是世界的 这情形,有点像国内做法事那种。 而且那舞蹈,也很有一种巫舞的感觉。 巫师穿着当地的古装,类似草裙花环一类的,脸上用白色颜料画得五官都无法辨识,过程像跳大神。 看着热闹,其实细品,那鼓声和歌声,有点点阴森。 更别提围观的当地人,还不时随着那鼓点跪拜,有特别投入的,甚至还痛哭出声甚至晕过去。 而且只要在海滩酒吧坐坐,就能听到各种传闻和议论。 毕竟岛上平静太久,这样大的悲剧,居然成为了公众的舆论项目。 傅明晖英文不行,架不住现在自备云柯和吕大锤两台翻译机,且是特别爱表达的翻译机。所以,听了个七七八八。 传闻这家人本来平平安安的,所有的异常就从那个大女儿从草丛里捡到一块刻着符文的圆石开始。 据说那圆石属于魔鬼,谁捡到,就要以全家的生命献祭。 但也有人说,那是神石,可以带领那家人走向天堂。 人世间有什么好的?天堂才是永恒之地。 总之,一件诡异的全家集体自杀事件,搞出了好几种流派,也有好多的说法。 “那家的大女儿不是先疯了几天的吗?”有人说,“天天抱着那块石头,说是怀孕了,石头就是种子,她还要生下小天神。” “我看是魔神吧?” “那就不知道了,可惜那么漂亮的姑娘。”又有人说,“之前多少追求者,自从她疯了一样抱着石头四处跑,就再没人敢靠近她了。那眼神,啧啧,邪得很。” “我在街上遇到过她,当时不知道她发疯的事,就上前打了个招呼。她把头歪过来,对我笑了下。哎呀妈,可不是笑得可邪了吗?害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幸好我跑得快啊。” 众人啧啧出声。 又有人接着说,“她后来把疯病传给了弟弟妹妹,三人经常大半夜一起在树林里游荡,也不帮助父母干活了。最后,就是父母也没逃开。” “我住得离这家子不远,经常看到他们互相追打,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吓死人了。” “对,我是医院的,看到他们全体到医院治伤来着。有些伤口很可怕,加上他家人变得奇奇怪怪的,就有人建议找巫师,他们却一口拒绝了。” “多新鲜哪,魔鬼附体,还敢找巫师吗?” 看到几个东亚面孔的帅哥美女在那儿听得入神,还有好心当地人来给他们进行科普。 据说当地的巫师是可以沟通人、鬼、神三界的,通过舞蹈和一种特殊的语言行事。 有恶鬼,会驱离。 有神明,会帮助普通人进行虔诚的供奉。 “听着就像我国走阴人以及跳大神,顶到天就是走马仙。” 吕大锤就总结,“所以说,中国的就是世界的。” 云柯就笑,又转过头来对傅明晖说,“不管是什么,你最好还是离得远一点为好。孔子说过,敏感体质,要敬鬼神而远之。” 孔圣人:我没说过前四个字。 “话说明晖的八字是什么?这也太邪门了。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找上她,要不下回让鲤鱼给算算?”张建辉道。 “人家老爹就是道门出身好不?”云柯就说,“明晖你好像对我说过,你八字挺重的吧?尤其在女生里面。” 傅明晖认真点头,“但我爸也说过,我八字重不重,跟我胆大胆小没关系。八字重,不妨碍我怂。” “我听说好多阔佬提前算好哪天哪个时辰最棒,就让自家儿孙在那个时辰降生。”吕大锤又道,“但鲤鱼也说过,那种人为的八字就不准了。天时,讲究一个自然。不然,怎么豪门也有那么多败家子?” “那些豪门子弟就算人生开始很顺利,也是因为家族的余荫好不好?因为金钱和教育,以及资源,不是生辰八字。”云柯也说,“还有,马太效应。” 凡有的,还要给他,让他有余。 凡没有的,连他仅有的,也要夺去。 这就是马太效应,人类社会就是这么的残酷。 “所以,我们是又跑题了吧?不是要去潜水?”张建辉打断众人继续闲聊。 傅明晖向四处望望,没看到罗昭的影子。 罗昭决定他们不会介入岛上的诡异事件,但也不必因此提前结束旅行。 对此傅明晖是赞同的,七四九局的工作危险又神秘,福利差,待遇低,大家都是凭着现代好多人已经不再具备的热血和信念,做着最不为人知的逆行者。 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出来旅行散心,不能因为她心里不安就要提前离开。 她才不要做那么扫兴的人。 虽然相处时间还不多,但大家共同经历危机,感情不比寻常。她很信赖、也很喜欢这种同伴的,愿意为他们着想。 说起危险?她宅在家里的时候也差点死掉…… “至少在国外,编外同学没被拉进过边界。”吕大锤还说呢。 但傅明晖没搭理他,怕他又乌鸦嘴。 她以为,只要不理会,乌鸦嘴也不能奈我何。 而既然决定留下,剩下的三天假期,他们也不能闲着呀。 于是,岛上著名的潜水项目要安排上。 这边海水的质量非常非常好,近海的生物、植物也很丰富,如果来岛上不潜水,相当于白来一趟了。 “白天进行,集体活动。”这是罗昭给的方案。 还是那么言简意赅,还挺押韵的。 傅明晖给出评论,把云柯笑坏了。 但傅明晖没说的是:她并不是敏感体质,八字也确实重。从小到大,除了四五岁或者五六岁时,反正她记不清了,那时有些奇怪的记忆,好像父母带她到一个什么地方去,然后她就病了一阵子之外,从没遇到过鬼魂。 也没有被什么灵体找上过。 一切,就是从雷斋月第一天,她差点自杀又被惊雷所救那天开始的。 莫名其妙她就开始进入边界,莫名其妙就出现了异能。 她决定明年的六月初一到六月二十四,也要学她爸,跟着在雷斋月斋戒,以感谢雷霆的救命之恩。 173车速也太快了 “不等主公了吗?”云柯一边拉着傅明晖跟上两个男的,一边说。 “主公开着沙滩车去全岛转悠了。”吕大锤就说,“他说是不管这边的事,不过到底职业病,还病得挺重,要去看看有什么异常吧?” “你才有病。”云柯立即回嘴道,“他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潜在风险,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呀。” “是保护这个编外的吧,主公是真关心她。”吕大锤说着,伸手在傅明晖头上揉了揉。 全处就数他和罗昭个子最高,他比罗昭还要高一点,这样做起来非常顺手。 但在傅明晖看来,人家罗昭按她的脑袋,是摸头杀。总让她心里的小鹿蹦蹦又跳跳,有时候还想一头撞死。 吕大锤呢?像割草。 还搞得所有草都想立起来,反抗。 所以说,有些事,有的人能做,有的人不能做。 就算做了,效果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其实吕大锤长得帅又多金,一双桃花眼,女人缘贼好。 如果说傅明晖暗恋罗昭是因为长相,可她对吕大锤可是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能离远一点,她所愿矣。 “你们是去潜水吗?”刚出了酒吧,酒保就从里面追出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还是天气不合适?”这种对外交流的事,全是吕大锤处理。 他们已经约好专业潜水员了,钱也交了。 “不不不。”酒保一连串的摇头,分别递给每人一张花里胡哨的宣传页,“我们岛附近曾是二战的战场,沉没了好几军舰,残骸仍在海底。有盟军的,也有日本人的。现在成了一个潜水景点,但去那边要有特殊执照的资深潜水员带领,也要雇船的。这些服务,我们酒吧都可以介绍。你们如果有兴趣,找我,找我啊。” 原来是来打广告的。 “谢谢你,我们会考虑。”吕大锤风度翩翩的说。 他是很有兴趣的,男人嘛,对武器飞机舰艇什么的,都是非常喜爱。但主公有旅行的八字方针,为了女队员,这种带点危险性的项目还是算了。 反正他有钱,下回假期的时候,可以请建辉单独过来。 但说起假期,那真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内心中悲悲戚戚,吕大锤带人到了约定的地点。 “你别怕,不会游泳不影响潜水,只要跟着潜水员操作就行。”他好心安慰傅明晖,“别人都是一个潜水员带,我给你和云柯一人请了两个,超出经费的部分,我付的。” “切,一个大男人,这时候提什么钱?”云柯就习惯性怼他,“再说了,你和明晖比钱多?” “好吧我错了,我错了行吗?”吕大锤就主打一个脾气好,认错快。 又转头对傅明晖说,“我和建辉就跟在你们后面,就算大白天敢冒出水鬼,他也不敢靠近。” 他们俩有潜水证,自己就可以自由潜水。 “好。”傅明晖相信。 就像罗昭在的时候,鬼魂在十米外就得规避似的。 自从搬到他屋子里住,她可感觉太安全了。 所以她也挺好奇他去查个什么劲儿,总归他人一到,其他的东西就闪开了。 就像她看过的一部埃及那边的电影,法老一出,什么妖魔鬼怪都咻咻咻的闪进了树林深处,到处都干净了。 但她得说,刚开始她还紧张,但一旦入了水,就开始放松了起来。而且吕大锤看着不靠谱,选的潜水员却很专业。 不到一会儿,她就忘记那些可怕的事情,开始欣赏起美丽的海景、神奇的海生植物和可爱的水中动物来。 这一切都很治愈。 以至于上岸之后,她还没玩够,要再来一次。 “还说体力不好,这两天总嚷嚷胳膊酸腿疼,你看连云柯都趴下了,你还兴致勃勃。”吕大锤调侃。 “你不是自诩了解女人吗?”傅明晖笑,“你难道不知道,女人可能跑不了几百米,可是却能连续逛待几小时吗?” “好吧,我和建辉再陪你下去一趟。”吕大锤又主打一个随和。 傅明晖摇手道,“不用了,有两个潜水教练呢。再说,这时节的游客虽然不多,可是潜水的人不少,游不了几米就能看到别人。我又不去深海的地方,海边转转而已。” “水道是挺挤的,但我坚持和建辉一起去。”吕大锤说着就站起来,“不然出点什么问题,主公又怪我。明明不是我的错,我可不想陪你进行第二次特训了。” 有那么一瞬,傅明晖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觉得吕大锤又在乌鸦嘴。 要不有句话说,一定要相信你的直觉呢?不管做任何事,当你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儿,就要坚信自己的感觉,不要去做! 可当时她就忽略掉了这种神奇的第六感,还是开开心心去潜水了。 一切,都顺利。 一切,都美好。 一切,都安全。 身边的水生植物随水波优美的晃动,小鱼优美的游动,周围的潜水者虽然不太优美,但也自在的玩耍。 傅明晖亦然。 可是突然的,旁边有一个人游了过来。 傅明晖并没有介意,之前遇到过好几次这种情况,就好像开车在对面车道上迎面过来一辆似的。 然而,这“车”离太近了,车速也太快了。 当两名潜水教练发现不对劲儿,追在后面三五米处的吕大锤和张建辉也觉出不对劲儿,那人已经几乎贴过来。 偏偏,向来与人为善的傅明晖还傻了吧唧的和人挥手打招呼。 对方也伸出手,却是忽然伸到傅明晖面前,一把扯下她的氧气面罩。 大白天的,周围有好几个人,其中四个是阳气旺盛的男人,水鬼确实不敢且没有出现。 可谁能料到,出手的是个人! 看潜水服下的身材,还是个高挑有料的女人! 傅明晖身有异能。 而且据罗昭说,异能还没完全开发,未来能升级到什么程度可以期待一下。 就是说,她很强。 但那是在边界,在灵异世界中。 现实里,她就是个渣。 力气小,没武力,反应还慢半拍。 罗昭对她的训练,才开始在体力增强阶段。 用云柯的话来说,她就是个软萌呆,傻白甜。 174和罗昭的初 傅明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情会发生! 在意外出现后,她也惊到忘记自己在水里,没反应过来应该闭气,于是一秒呛水。 不会游泳的人都知道,在水中遇到危险时,第一反应就是慌张,很难保持冷静,以致知做出更错误的身体反应。 所以,傅明晖溺水了。 她只感觉整个肺部都被塞满了钢针,憋得无法呼吸,还痛到万箭穿心。 同时,似乎有一双冰冷的水之手,在把她扯下无尽的深海。 忽然她记起那白妞溺水时曾说,有什么东西把人往下拖。 现在,她也有这种感觉了。 只是那感觉只有一瞬间那么短,同时又像是有一百年长。 在死亡面前,时间完全失去了规律,也完全没有了意义! 她半失去了意识。 之所以说“半”,是因为她还有些残留的感知。 她似乎走在一条到处白茫茫的地方,和边界里的灰黑色雾气腾腾完全不一样。 四周全是白的,似乎还有光之通道…… 她不知道的是,幸好吕大锤和张建辉跟着她,幸好他们选择聘请的两名潜水员是极为合格的。 第一时间,她就被快速救助了。 潜水员努力把她托上水面,吕大锤紧紧跟在一边。 张建辉配合默契,没有管傅明晖,而是直接向那个摘掉她面罩的人追了过去。 重重被放在沙滩上,傅明晖却只感觉落于浮云之处。身上到处胀胀的、麻麻的,没有痛感。 甚至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一直飞到半空上。 然后她惊异的看到下方,惊异地发现她可能、大概、一定是灵魂出窍了。 因为她看到“自己”浑身湿漉漉,完全没有生气的躺在沙滩上。 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开着沙滩车冲过来,快步跑向她,居然是罗昭及时赶到。 他单膝跪在她面前,身边站着一脸焦急的吕大锤和云柯。 她看到他拉开一点她的潜水服的衣领,伏在她的胸前听呼吸。又轻拍她的肩部,判断她是否还有意识。 然后他一手按着她的前额,一手提起她的下颌,让她的头部后仰,以打开她的气道。因为她呛了一口水就晕了,口鼻中并没有阻塞物,他迅速判断她失去意识,心脏停博,开始进行人工呼吸。 “去追。”在他俯下身子,向她嘴里吹气之前,他对吕大锤甩下两个字。 后者立即会意,飞快冲进海里,潜了下去。 而罗昭继续为她施救,云柯把周围看到情况而渐渐围过来的人,都驱离得远些,免得影响空气流通。 她不是死了吧? 这也太脆弱了,一口水就把她呛到阴间了? 傅明晖惊讶又苦涩,同时无比鄙视自己。 可是她不能死!她也不想死! 难道才成为有用的人,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还有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就要斩断人生吗? 她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了好多的牵挂。 罗昭!罗昭! 她大声喊她,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只看着他重复且按照一定的频率按压她胸口的动作,随即又往她嘴里吹气。 然后神奇的,她听到了他的心声。 从前只能听到灵体的声音,还大多在边界之中。 这次,他在阳间,她却听到了他的。 傅明晖,给我醒过来! 傅明晖,你不能这么轻易倒下! 傅明晖,你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没有觉醒,你不能认输! 傅明晖,你会成为天下最好的姑娘! 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巨大的鼓声,震在傅明晖的心上。 她只觉得那震动不仅令她心神摇荡,还让她飘在半空中的身子不能安稳。好像有更巨大的力量,把她吸入一个漩涡之中,温暖的漩涡。 他说,她会成为天下最好的姑娘! 他相信她,那么她也会相信自己。 啊啊啊,等我! 她大叫一声,没人听到,可那漩涡和吸力却因此形成龙卷风,一下把她吞没。 咳咳咳…… 海滩上抢救的画面消失了,白光和通道也不见了,只是眼前一黑,肚子里有又热又冷的东西,忽然就冲了出来。 她猛然睁开眼睛,心脏忽然启动,咚咚跳到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体和灵魂都颤抖起来。 头一歪,她吐出那口呛住她的海水。 然后,她看到罗昭亲爱的面宠。 他微笑着,微微喘着气。 那一刻,他眼底的欣喜和劫后余生的释然感,简直掩饰不住。 傅明晖伸出手,罗昭习惯性的弯下身子。 咦,他为什么会习惯? 但下一秒,她的手臂抱上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在他胸口上,哇一声大哭起来。 围观外国群众爆发出掌声和欢呼声,为了一条生命被挽救了下来。 原来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 人们以为她是吓坏了,还发出了种种安慰之声。 其实很奇怪,明明有了濒死的体验,可能太突然,现在她还没回过神,所以并不是害怕到哭泣。 她哭的是,罗昭第一次亲她,居然是做人工呼吸! 第一次摸(防和谐)她的胸,居然是急救按压! 她和罗昭的初吻啊,就这么浪费掉了。 现在不抱个够本,她能心痛到再死一次。 此时的她,脑海里居然就是这么奇葩的想法! “能走动吗?”耳边,他温声问。 “不能。”她回答得果断。 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公主抱,把她抱到一个什么地方,然后再柔声安慰吗? 可事实是,他只是扶她在他身边坐下,只把她环在自己的臂弯里。 嘘寒问暖?不存在的。 而是再度恢复了冷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还没有因为惊吓而忘记,都告诉我。” 好吧,一秒切换进工作状态,这就是罗昭速度。 “没有什么灵异事件。”忍着微微的不适感,讲了一遍之后全部情况后,傅明晖说,“就是不知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忽然游过来扯掉了我的氧气面罩,我没的提防,呛水了……” 话说她的(色)心退却之后,现在进入了愤怒阶段,中间还夹杂着羞愧。 才那种程度而已,她却一下下就差点死了。 运气又差,如此巧合的事都能给她遇到。 之前罗昭救她时,被她听到的心声,那些话估计也是鼓励的性质居多,毕竟她这么废…… 175主公的逆鳞 “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了吗?”罗昭皱眉,感觉有点火大的样子。 当然,可能不是针对她,而是害她的人。 傅明晖想了想,摇头。 当时她忙着看鱼和水草,享受在海水中穿行的美好感觉,怎么会注意到制造意外的人? 对她来说,这件事就好像没有素质的人高空抛物,直接砸到她的脑袋。 “有点点像那个白妞,被你救过命,然后一直纠结的那个。”她又使劲想了想,忽然想到那个出手之人的身材。 真的很棒,也真的像那个女人。 而且,一头柔软的金发。 甚至她能想到对方面罩下的蓝色的眼睛,也真是像啊。 “你说她?”云柯也蹲在一边,闻言向旁边指了指。 围观人群还没有彻底散去,随着云柯的手指,傅明晖看到白妞站在外围,关切地望向她。 浑身干爽爽的,还穿着小花裙和高跟鞋,化着全妆,完全没有潜水的样子。 傅明晖就怔住:是她看错了。 “没关系。”罗昭注意到她的神情,安慰道,“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大脑会自动编造细节。那不是撒谎,只是你被吓到了而已。” 他搭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掌心的热度透过潜水服,烫到了她的皮肤上。 这时,海里又钻出两个人。 是吕大锤和张建辉,他们一前一后去追那个袭击者了。 显然,并没有追到。 “那人是个女的。”吕大锤确定地说。 “她居然有海水助推器,我们拼了命也追不上她。”张建辉诧异地说。 “她游去了东南方向,那边有暗流,我们不敢继续追了。” “她是故意针对明晖的。” 他们又说。 东南方向?不是那个沉船的高阶潜水打卡地吗? 罗昭几不可见的皱眉,眼眸深处似闪过一道光。 若不是傅明晖离得近,根本没人能注意到他这一点点微表情的变化。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侧过头问傅明晖道,“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傅明晖摇头。 吕大锤就对罗昭说,“我就是医生啊,虽然专业不对口吧,基本医疗知识我是具备的,她不愿意去医院,我帮她检查一下也行。” 其实人家吕大锤很正经,神情也不油腻,但傅明晖莫名就想起一部香港电影中,包租公猥琐打量一个才发育的少女说,“叔叔给你量身体呀。” 艾玛,一阵恶寒。 “我没事我没事,平息下情绪就好了。”她连忙道。 说着,又低了头,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导致大家的旅行不开心、不顺利。 “不要自我攻击,没人控制得了意外。”罗昭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就拉她站起来,“现在先回去,休息一下再一起出来吃饭。” “你要去哪儿?”看到罗昭又上了沙滩车,好像不和他们一路似的,傅明晖忙问。 “去报警。”罗昭眉头皱紧,仿佛极为生气,“刚才在水下发生的行为是恶意犯罪,而且差点造成伤亡,当地警方必须进行处理。” “对对对。”云柯就接口道,“即便那混蛋玩意儿这次不被抓,也要提醒大家注意,不能有人再被他伤害。” “是不是熊孩子拍什么恶作剧视频?”吕大锤也跟着说,“国外好多这种博主,为了流量简直无下限了。” 整个团队中就张建辉和傅明晖两只小辉晖拙嘴笨腮,此时跟本搭不上合适的话,只能不断点头。 就算是演戏,配合得也极为顺畅自然。 旁边的两名潜水员面面相觑,同样是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幸好他们带的游客被救了回来,不然出了命案,对他们的生计也是巨大的影响。现在虽然他们听不懂几名东亚游客说什么,但大致能明白是要去报警的。 于是他俩比划着和吕大锤说着什么,然后就先走了。 神奇的是,人类有时候并不需要语言沟通。 傅明晖这种英文很差的,也大致明白他们是收拾一下,也跟去警局。毕竟做为现场目击者,他们也要录口供的。 整件事,除了傅明晖回想起来才觉得十分后怕,团队里的其他人也非常担心不爽之外,对其他人而言只是个意外,一个插曲,一个饭后闲聊的谈资。 可是罗昭报警? 这事别说云柯等人,连傅明晖都不信。 当地警方什么办事效率和态度就不用提了,他的意志和本事都如此强大,怎么会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里? “动了手下人,就是动了主公的逆鳞了。”云柯悄悄对傅明晖说。 傅明晖立即就意识到,罗昭身上一定出过什么事,让他特别在意这一点。 谁都会应激的,只是方向不同而已。 用句中国人通俗的大白话来说: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恐惧的的东西。 忽然就心疼他,毕竟他什么也不说,永远把伤痕藏在心里,并承担着所有的责任,保护着所有人。 就像狼群的狼王,战斗冲在最前,守护族群和领地,受伤了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在黑暗处,独自舔舐着伤口。 不过她不问,因为她不去揭别人的伤疤。直到哪一天,他信任到可以并且愿意告诉她为止。 “明天什么项目?”到了吃饭的时间,罗昭还没回来,大家就先泡面吃。 之所以有泡面,是因为某挑食分子知道自己可能在外面吃不惯,行李箱中放了一半的零食和速食食品。 “你这档次差了点啊。”吕大锤毫无形象的蹲在房子外面的台阶上,一边呼噜呼噜吃着,一边说,好像建筑工地的扛水泥的小工,“鸡蛋倒是可以在本地超市买,但缺了火腿肠,滋味不太对哇。” “白吃馒头嫌面黑,不吃给我!”傅明晖哼了声。 “孔夫子说的对,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吕大锤就哼了声,“这个编外的,以前对我老尊敬了,这才共事没多久,就能这么怼我了。” 孔圣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柯上前,一把抢过吕大锤手中的泡面碗,“我看你还是别吃了,反正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吕大锤先是一愣,然后哀怨地看向张建辉。 后者抱紧了自己的小碗碗,给个眼神让吕大锤自己体会。 176人类真复杂 “那……我们明天到底是游览项目来着?”傅明晖问得锲而不舍。 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这次旅行,况且从罗昭的态度就知道,哪怕是假装呢,他们这一行人在外表上也不能有任何异于普通游客的地方。 不然,暗中的手怎么会伸出来? 不伸手,又怎么会被他们斩断?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觉得是意外,今天针对傅明晖这种危及到生命的攻击,还不说明问题的吗? 重要的是,种种情况已经不再需要向傅明晖解释,她也在沉默中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可见,团队的默契已经初步建立了起来。 罗昭傍晚的时候来了信息,让大家到海边一起看日落。 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整出了挺大的动静。 一行人到海滩的时候,警察还在附近进行调查盘问。 傅明晖知道,其实罗昭很冷静,但愤怒的态度必须得表现出来,不然反应就不正常。 所以,她倒也不介意被路人围观,还努力做出一幅受惊过度的样子。 “戏有点点过了啊。”云柯在她耳边轻声说,“但你可以去黏着主公,毕竟你俩的人设是岛上y遇,露水姻缘。你被人欺侮了,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居然把懒洋洋的当地警方都给震出来查案了,身为柔弱的女人,你不是得过去贴贴来表现怕怕吗?” 说着,还暧昧的挤了挤眼睛。 好像在说:我的意思,你懂的。而且你一直以来的意思,我也懂的。不趁这机会推进一步吗?好闺蜜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傅明晖脸上发烧。 她之前确实有过不要脸的行为,但被人看出来就尴尬了。 一边觉得和罗昭有差距,不可能在一起,一边又控制不住心意的暗恋。 一边觉得罗昭不喜欢她,她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一边又情不自禁当人形挂件。 “这不算s扰吧?”她声若蚊蝇,十分纠结。 并不是只有男对女死缠烂打,甚至动手动脚算s扰的,女的对男人那样也算。 如果对方反感还要纠缠,那样并不可爱好吗? 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好猥琐是怎么回事? “接近、靠近和s扰,这个度确实不好掌握。”云柯就认真道,“但主公是什么人?他对你没有一定的接受度,早就把你一巴掌拍飞了好吗?吕大锤是心理学高手,我也涉猎过此类。所以相信我,从微表情和微动作上判断,主公绝对不排斥你。适当的肢体接触,可以促进感情。毕竟,主公这么被动的人,对吧?” “啥?吕大锤也知道我……”傅明晖震惊。 “哎哟,就你这点小心思,就只有当局者看不出来,连建辉都明白的。不过就是建辉话少,不愿意说而已。” 傅明晖如遭雷劈。 说好的暗恋呢? “注意,我说的是适当行动哈。”云柯努力保持严肃的神情提醒道,“过分了的话,就油腻了。别以为女人就不会油腻,也挺恶心的好吧?” 见傅明晖一脸的一言难尽,就又加了句,“你不会把主公给强行……” 又见傅明晖惊吓得要命,连话都说不出,接着道,“哦哦哦,我不担心这个了,毕竟具体操作过程,你可能不会……” 说完,溜溜达达离开了,还悄悄和一边憋笑憋得岔气儿的吕大锤轻轻一击掌。 “你说要助攻,但这药是不是下得太猛了。”吕大锤低声。 “主公太被动,还迟钝。明晖呢?怂,就会走小心思。不帮着推一把,我看着都着急。”云柯坐在沙滩上,手中抓起一把沙子,又让它们从指缝中滑落。 又说,“多好啊,这姑娘。追男人还要考虑是不是s扰到人家,心思真是纯正。这样的人被主公错过,我都不忍心。” “编外的是个讨好型人格,总会担心给别人造成麻烦和不舒适,倒忽略了自己的需求。”吕大锤拧了拧眉,“可你有没有想过,鉴于局里的规定,如果编外的不能正式入职,他俩可能不会有好结果。那时,又要怎么办?” “难道因为往后会摔倒,这一步就不迈出去?”云柯继续抓起沙子,再让沙子流逝,“咱们这种人谈恋爱就是很困难,就算同事之间恋爱结婚都要经过好多程序,好多审查,可也不能因此就屏蔽爱情的美好呀。人的生命,很可能就只有这么一次呢。主公为所有人出生入死,感情世界却是一片荒漠,我心疼他。还有明晖那么好,也值得最好的。” “让你说的,我也不知道上前助攻的对错了。”吕大锤扒了扒额发,“算了算了,反正感情一溢出就很难收回,先做了再说吧。” 又狗腿的凑近云柯,“我觉得主公是动了心的,不管多微小也是动了的。万年冻土,要发芽的感觉。他对编外的就是不一样对吧?当成宝贝那样。一部分是宝贝她的能力,但绝对还有另一部分。” “你俩适可而止吧。”张建辉从旁边冒出来,“到岛上之后,如果说之前是意外,后面已经很明显,是有人针对明晖了。这可是在国外,难保不是那个暗网上的那个神秘组织动的手,虽然目前毫无头绪。保着小命为先吧,别搞这么多儿女情长的。” “军队出身的人就这样铁血,别理他。”吕大锤对云柯说。 “保命和恋爱不冲突好吧?”云柯却对张建辉说,“你难道不知道在心理学上,危机会促进感情的吗?而且还有神奇的心电效应,能令危机更容易解除。” “人类真复杂。”张建辉就叹息。 为什么爱会让人更强大?为什么能心有灵犀?死后到底有没有灵魂?为什么感情会让人坚强? 太多未解的谜了。 于是三个人就不再说话,却都做着同一个动作。 抓沙子,流沙子,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幼稚三人组。 不过云柯这番话对傅明晖还真是猛药,以前她对罗昭耍赖皮很自然,也知道他不反感。可如今细想起来,反倒一下给她整不会了。 但争风吃醋,她会。 忘了有没有和大家说过。 如果到了正常的更新时间,大家没有看到更新。 有时候不是我更新晚了,是又有关键字屏蔽,后台在审核中。 虽然比较容易踩雷的,我已经用拼音代替了,但仍然…… 177 不作死就不会死 远远的,傅明晖又看到那白妞出现,接近罗昭。 人家不像她那么low的求抱抱,却总有些自身的小动作和小眼神,透着不经意中勾(防和谐)引的意味,真是高段位狐狸精。 一般男人,八成是扛不住的。 而她,只能当野兔子精了。 傅明晖咬了咬牙,走过去。 正想着要不要倚在罗昭的身上,表现他们现在是情侣,哪怕是旅行期间的临时情侣。没想到罗昭头也没回的时候,手臂先伸过来,直接揽到她肩上,装情侣比她还自然。 傅明晖把头靠在他肩上,可心里想着把握度,千万不要油腻和变成s扰,于是动作僵硬,手脚冰凉。 罗昭感觉到了,只得对白妞说,“她吓坏了,现在还恢复不过来。” 好吧,这句傅明晖倒是听懂了。 她看向那个白妞,不知是不是恐惧形成的大脑记忆仍然在欺骗她,越来越觉得在潜水中扯下她氧气面罩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 没有人形翻译机,后面罗昭和白妞再说什么,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只听懂一个词,好像是这女人的名字:梅根。 攀谈期间,也有人上前对傅明晖表示慰问的。 当时虽然她是溺水了,灵魂出窍时,注意力也在自己和罗昭的身上,但她却明确知道,现场并没有这么多人看到。 所以这些人只是听说的,她就好像自缢的那一家五口,成了众人的焦点。 罗昭看似在和白妞梅根叽里咕噜的说话,实则当有人想给予傅明晖安慰性拥抱时,他都不着痕迹的把她拉过来,阻止,显出占有欲非常强的样子。 随后二人又跑去和云柯等三人坐着,排成一排看落日,随后乘着那美丽的余晖去餐厅吃饭、最后顶着月光回去。 整个晚上,但凡人多的地方,罗昭和傅明晖总是有意般的做出一点亲密的小举动,碰碰手指呀,交头接耳呀,搂搂小腰啊什么的。 以至于到后来真真假假的,傅明晖都有点迷糊了,心跳也变得极为不规律。 那些眼神对视,甜得她家小鹿又乱撞,全是装出来的吗? 直到回到民宿后,傅明晖见罗昭很快恢复“正常”的上下级状态,确定罗昭之前是在演戏,也就收敛了心情到正事上。 她指着山坡下的那片黑幽幽的红树林问,“我们为什么不走那里?” 月光明亮,却仿佛照不进去似的。 多么美丽的景色,却因为有了不正常的东西,而变成了避之不及的地方。 此时,吕大锤和张建辉并没有走,五个人就又坐在门外的连廊上喝啤酒。 如果暗中确实有人盯着他们,他们就从显眼包,变成了显眼包小组。 “为什么走树林?假如不考虑穿过它会比较近的话。”吕大锤好奇地看过来。 “会显得我们比较粗心大意呀,这样该动手的人才会动手吧。”傅明晖理所当然地说。 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得够二,鬼魂或者袭击者才会出现。 毕竟名言道:不作死就不会死。 “欲盖弥彰是不对的。”罗昭淡淡的道,“但也不要做怪过了头。” “对哦,正常情况下,明晖看到有人吊死在自己面前,会害怕和抵触事发地才是正常的。主公你又扮演了男朋友的角色,当然要体贴一点,宁愿绕路也不走树林呀。” 云柯架着二郎腿,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酒,真是痞帅得很,古惑仔本仔没错了。 “对方是攻击方,会主动出手,其实我们不管怎么做,他们也会按计划进行的。”罗昭却又说,“但既然要玩,我们好歹也要演一下的。” “那他们到底要干吗?”张建辉把啤酒一饮而尽,轻松把罐子捏扁了,放在桌上。 “毋庸置疑,他们针对的是傅明晖。”罗昭皱了眉,“但,原因是什么?” 本来只是上岛旅行,但连续出现的两件大事都与傅明晖有关。 诡异死在红树林中的一家五口,是傅明晖发现的。 在水里被人扯掉面罩,这还是岛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被害者也是她! 何况,还有那晚的闹鬼事件。 所以对外,她现在比那死去的一家人还要引人注目。 对内,对方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对方是谁?大家都有猜测。 云柯就提议每个人在手机上写出答案,对一下,看意见是否统一。 结果是肯定的,所有人写的都是:暗网组织。 从恶童案,到胡云案,暗中都有那个组织的影子。 但他们为什么要盯着傅明晖?又是从哪里得知傅明晖有异的?他们到底要傅明晖做什么? “我推测,一定与边界有关。”罗昭沉吟道,“毕竟傅明晖的能力,只在边界中才能被无限放大。而且,她似乎能自动吸引负能量和暗物质靠近。如果是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会觊觎她的能力。” 傅明晖脸都白了。 不会把她当成小白鼠,抓去做残酷的科学实验吧?或者给她打针、电击、抽取她的dna,改造成基因战士,利用她为非作歹…… 停停停! 事情还没有发生,不要做无谓的联想。 之前花蝉还说过她,对还没有发生的事,她总是习惯过度解读,给自己造成精神压力,也是漫威电影看多了…… 她望向罗昭,心想我还没告诉你我灵魂出窍,还听到你的心声了呢? 不过自从她“活”过来,也无法读取人类心声了。 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意识状态下可以? “他们是想让我进边界!”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接着冲口而出。 四个人,八只眼睛,齐齐望向她。 不过罗昭的表情很淡定,这证明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而且之前吕大锤说过,自从边界出现以来…… 不,没人知道边界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人知道它存在了多久,只能说被七四九局识别并确认出现以来,还没有从境外出入边界的情况。 所以,他们之前也不清楚,这个空间是只链接国内,还是全球性的。 总归在边界中,他们没有遇到过外国鬼魂,恶灵因为没有固定形体,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今天愚人节。 让我们都大智若愚吧。 178明晖很值钱 最重要的是! 傅明晖在国内的时候,进出边界很容易,甚至罗昭都无法预测她什么时候出入,给清洁处的工作安排还造成了相对的困难。 睡觉、噩梦、晕倒,短暂失去意识,但凡有一缕意识与她的相连,她就随时可能被强拉进去。 若没有罗昭与她搭档,她甚至都无法自动出来。 可是到了这个小岛上,不管遇到什么极端情况,她也真的没有进过边界,就好像她整个人都被屏蔽了似的。 如果,对方想让她进呢? 所以才变着法的刺激她吧,灵体不行,最后都真人出手了。 这么一想,对方的行为逻辑忽然就通了。 “你分析得很对。”听她把心中的猜测说出来,罗昭点头。 但他的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冰冷,“看来,上次斩断了他们的一根手指头,完全没令他们有所收敛。今天在潜水时发生的事,不-可-原-谅!” 说到最后四个字,他周身都散发着冷厉的气息,是傅明晖绝对没有见识过的。 罗昭是真的怒了。 如果对方是想让傅明晖失去意识而进入边界,简直是罔顾了她的生命。当时若不是抢救及时,她很可能就那么死了。 呛一下水,也是有概率会死人的! “主公,下面要怎么办?”张建辉问。 罗昭的目光落在傅明晖身上,“这事有危险,尤其是对你……” 对方想要的就是她,或者说她身上的能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对上,这个编外的就相当于一个诱饵。 没有什么,比当一个诱饵更有风险的。 出了什么意外,她第一个会被吞掉。 傅明晖心下发寒。 她是怕的,可她不想怕了。 怕有什么用呢? 这异能就在她身上,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只要这异能不消失,她就永远是对方的靶子。 也就是说,危险永远在。 一直这么防守也不是办法,而最好的防守其实是进攻。 “我吓的要死,但不管了,干就完了。”她咬牙切齿地说。 她招谁惹谁了?平凡的幸福骤然被彻底打碎,然后就好像进了玄幻或者漫画世界,完全颠覆了她前二十六年的认知。 “云柯定船票机票,我们明天一早就走。”罗昭当机立断。 他绝不会让这个编外的出事,但却不必把这样的话告诉她。 一边想,他站了起来,转身出去。 “这是避其锋芒,不迎战了?”傅明晖诧异地看向其他人。 “转主场啊小姐姐。”吕大锤就耸耸肩道,“主公现在就是出去巡视一下,提防对方狗急跳墙,今晚就动手。毕竟只要有定机票的行为,我们的行动方针就会暴露呀。” “那为什么还要……” “敌暗我明啊小姐姐。”张建辉也学着吕大锤的语气说,“不是怕了他们,可是凭什么让他们占据优势?想挑衅的话,得按我们的规矩和节奏来。” “如果他们不跟来呢?”傅明晖想到某种可能。 “那就看他们要针对你的决心有多大了。”云柯拉起傅明晖回室内,“如果是志在必得,摆龙门阵他们也会来。如果可有可无,试探性的,那就会缩回王八脖子。赶紧收拾行李,咱们女的东西多,不比他们大直男,一个旅行包就全解决了。” 又回过头来嘲讽吕大锤,“你不一样,你比女的还爱美。” 他们三个表现得轻松,傅明晖处于这样的气氛中,忽然觉得出生入死其实也不是很紧张的一件事。 不过她总隐隐觉得,罗昭一定还要安排。 “你是不是想……”罗昭回来后,她贴得极近的,用非常小的声音问。 因为两人的身高差,做这个动作,她把脖子仰得要断了。 罗昭与她低语了几句,而后伸出食指,点在她额头中央,“快回去睡,明天一早还要赶船呢。” 然而第二天,船没来。 要离岛的不止是他们,于是怨声载道。 “这么多船,怎么会都坏了?”有人抱怨。 “听说码头那边出了撞击事故,所有船都没办法开动了。”有人解释。 “那对岸的呢?有机场的那个大岛不是有往来的船只吗?”有人不死心。 “有消息过来,说是发生爆炸,一样没有船能过来。”有人回答。 “这是下了多大血本啊,毁了那么多船,就为了不让咱们走。”吕大锤不禁感叹,“我都有点佩服了,傅明晖你真值钱。” “滚犊子,我咋发现你在幸灾乐祸?”云柯哼了声。 “我在想着把这个编外的打包卖了,瞬间实现财富自由。”吕大锤开玩笑。 “真的是针对明晖,针对我们的吗?”张建辉抱着手臂问。 “这么多船同时坏了,你觉得是巧合?”吕大锤反问。 张建辉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用力点头,“明晖很值钱!” “执行b计划。”罗昭遥望着因为太阳明晃晃而变得同样明晃晃的海面,淡定地说。 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必再伪装成互相不认识,所以直接定了一处二层小楼的民宿,足够他们所有人住进去的。 傅明晖冷眼旁观,见罗昭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淡定镇静,智珠在握的感觉,让她这种心理素质极其不好的人,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住下之后,云柯和张建辉就立即忙碌了起来,通过网络调查船舶事件有没有蛛丝马迹可循。 过程中,张建辉还好,毕竟他虽然身材强壮,掩护的身份是健身教练,其实性格非常温和,心理耐压能力超强。 云柯就被这地方的破网络整到崩溃,又因为是出门旅行,身边并没有局里那种黑科技设备,几度气得要砸电脑。 “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这样不好。”张建辉一边盯着电脑上流水一样翻动的数据,还一边念叨。 哪怕目前的情形有一种被困孤岛的悬疑感,傅明晖还是忍不住暗笑。 吕大锤连一点时间也不浪费,反正走不了,迅速勾搭了一个住在附近民宿的姑娘,在周围各种散步、撩骚。还去了民宿区的小超市,小餐馆吃饭买东西。 几个人里,就数他闲。 我想知道大家是爱看言情部分,恐怖部分(虽然本文不恐怖),治愈的落泪部分,还是喜剧部分? 179落水 罗昭则不知去干什么了,从码头回来就不见人影。 这间民宿也是有大露台的,在二楼。 傅明晖无事可做,就想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一站在露台上,她就感觉风力比平时要大,要冷,再看向天际,居然浮上了一层灰暗,压得低低的。 看样子,是有风雨要来了。 她用手机看了下当地的气象预报,显示今天白天是无风无雨的好天气,但晚上恰巧就变天。 很好,这下更有悬疑的感觉了。 被困孤岛,敌人不明,现在连暴风雨都要出现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对方再不出手就不像话了啊。 又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发现天色变化得好快。 那些浓重得仿佛坠铅的乌云像是被什么追赶似的,从天空的一角涌起,很快就飞奔而来,把整个天空都遮蔽了。 本来还是艳阳天的下午,此刻却仿佛黑夜瞬间来临。 中国有句俗语叫:风是雨的头。 暴雨到达之前,狂风必先至。 呼啦一阵大风袭来,仿佛来自树林深处,把附近草木吹得都弯了头。 傅明晖体重并不太轻,也被风推得一个趔趄。 她快速回到室内。 可是在关门的时候,白色纱帘高高飘扬了起来,一个劲儿往外钻。 她试图拉住纱帘一角,却不知怎么被绕住手腕,伴随着狂风巨舞,像有什么力量要把她重新拖到外面似的。 傅明晖心里咯噔一下。 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蓦然想起她异能出现的那晚,她家的纱帘也像活了似的…… 有东西混在风里吗?有什么要跟她进来吗? 傅明晖一咬牙,虽不知雷祖的威力在境外能不能施展,她还是积极又顺畅地念了几遍十字天言,同时与纱帘又“博斗”几次,这才在大风挤进来之前,把门重重关上了。 “明晖,你没事吧?”楼梯的拐角处,云柯探出头来。 傅明晖还没回答,咔的一声霹雳到,吓得云柯一哆嗦。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沙沙声一片。 “得把门窗都关上。”云柯连忙说了句,转身跑下楼,速度特别快。 傅明晖听话的又把二楼所有门窗都检查了遍,但在她也想下楼的时候,忽然发现情况不对。 刚才那人不是云柯! 就在那一转身间,因为有闪电出现,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于是她看到了“云柯”的后颈处。 云柯对她说过,某次执行任务时,她差点被斩首,是罗昭及时救了她,但脖子后面还是留下了伤疤。 当时为了养伤方便,她把头发剪得短短的,感受到这样太方便打理了,洗完澡随便擦擦就完事了,之后就再也没蓄长。 可是刚刚那个人,她的后脖子上没有伤痕,光溜溜一片。 傅明晖僵直地站在楼梯口,向下望去。 此时的光线本来就暗沉之极,哪怕她打开了楼梯灯也没什么用。那光明只照亮眼前的一方之地,顺着楼梯越向下,就越是陷入黑暗之中。 而且! 楼上楼下,除了暴风雨的肆虐声之外,再无任何声音。 云柯和张建辉,本来是在楼下客厅内工作的呀,怎么会不发出声响。 要下去看看吗?还是留在原地,等罗昭回来… 咔哒。 犹豫间,身后忽然传来异样的动静。 电闪雷鸣间,居然清晰无比。 好像就是专门钻入人的耳朵,以及人的心里。 傅明晖吓得全身僵硬,动也不能动了。 不过她内心中还残存着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咔哒!咔哒!咔哒…… 那声音近了,慢慢扑向她的后背,可听起来像脚步声,声源却不是来自地面。 又是一道闪电,瞬间令周围亮如白昼。 也照出了来自身后的影子。 悬在半空中的脚,上方晃晃荡荡,就像她那天红树林中看到的那个吊死的当地姑娘的画面。 咔哒声,正是来自屋顶。 好像有绳索吊在那里,被大风吹得向前不断滑动,眼看就要到达她头顶之上。 傅明晖紧紧抓住楼梯的扶手,若非如此,她几乎站不住。 闪电过后,再看不到什么。 可也正因为视觉丧失,其他的感官就格外敏锐起来。 甚至她发觉那双悬空脚在慢慢下降,蹭到了她的顶发。 再不做反应是不行的! 在冷汗滑落之前,傅明晖双手艰难的结了个手印。 在她爸留下的笔记中学的,手指几乎掰断才勉强能成形。 幸好在这么恐怖的时刻,她还能记得起来!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她大声叫出十字天言,同时把双手推出去。 一声尖啸。 黑影猛然后退,像是被某些力量震飞了那样。 但傅明晖怂得是闭着眼睛做这一切的,感觉对方完全退却后,她才敢睁开眼睛,却发现五团黑黑的东西就排队趴在落地玻璃门上。 大颗雨滴甩在玻璃上,细蛇一般蜿蜒而下。 傅明晖仿佛看到了些奇怪的花纹,可她又哪里敢仔细端详?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五团黑影急切的拍打着玻璃,好像要闯进到屋子里来。 她仅存的理智已经消耗干净,剩下的只有逃生的本能。 于是慌不择路,事实上,她也只有一条路。 哪怕不知有什么等在楼下,她也只能跑下去。 只是才跑到转角处,发现“云柯”正蹲在那里。 “云柯”扬起脸,对着她微笑,面部僵硬到没有一丝纹路,还油汪汪的发着亮,看着就是一张假脸。 之前,她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呢? “这个给你。”假云柯忽然伸出手,递给她一个东西。 一条绳子。 前端已经拴好的绳套。 “我不要!”她拒绝。 “给你!”假云柯重复道。 同时忽然弹跳起来,扑向她,动作和速度就像个大青蛙。 手里举着绳套,就向她的脖子上套。 “你是第六个!”假云柯大叫。 “我就是不!”傅明晖愤怒胜恐惧了,奋力避开。 但她是站在楼梯边上的,身子歪斜之下,重心不稳,一下跌了下去。 本能的大叫,可是预期中落在台阶上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跌了很久,似乎掉进一个无比深幽的洞穴。 然后哗啦一声,她落水了。 在旱地中,在小楼里,在楼梯上,她,落-水-了! 忽然想到一个传说已久的小故事。 一个女孩租了个凶宅,说是前主人跳楼死的。 每天晚上,她都听到有脚步声在自己床前转来转去。 她好怕啊,于是某天决定躲到床下睡。 然后晚上,她看到了一张流血的脸,同时也被看见。 原来,那个跳楼死的前主人,是头朝下摔死的…… 宝子们细品。 然后,快清明了,这两天不吓人了。 虽然书评区某几个宝子胆子可肥呢,写什么也不怕的。 180她太难了 不会游泳的人,落水之后都会非常慌张。 傅明晖不例外,何况前两天她才有过溺水的可怕经历。 但很快她惊讶地发现,她居然没有再度溺水。 上下左右看看,也没有什么神奇气泡包裹着她,但她就是能自由呼吸。不过周围的水波和水流却挟裹着她,不知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下意识抬了抬手腕,看了一眼。 秒针一动不动,她进边界了。 又是出现了新情况,她在境外的地方,也可以进入边界。 虽然困难了些,但强烈的恐怖刺激,真的,居然,可以把她强拉进来。 只是为什么在水里?与之前她潜水时被人强行摘下面罩的事情有关吗?到底是谁在暗中对她下手? 还有啊,她的意识进了边界,她的肉身怎么样了? 她不能确定她进边界时,肉身是在哪儿?甚至那场暴风雨,她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了。 而罗昭在外还没回来,能知道她进边界了吗?也忘记问准了他,到底有没有带那个进边界的便携仪器,到底能不能跟过来啊? 心里一边串的问号都得不到解答,她已经被带去了大海的深处。 如果说从前在边界里还可以跑,自己选择道路和方向,现在她却是完全身不由己,随波逐流。 只有一样和她以前的感受相似,那就是没有光。 在灵体出现之后,凝结出幻象之前,边界里到处混沌的一片黑,是那种能看得到周边情形却没有坐标的感觉。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她沉入到水下有多远,终于她看到了景物。 是暗处出现灵体了吗?无论是鬼魂还是恶灵,终于现身了吗? 傅明晖疑惑不解,但心尖却没来由的紧缩起来。 沉船,残骸,有游鱼在那些破碎的船体之间穿来穿去。 死寂之中,那片地方好像是钢铁的乱葬岗,破败之中散发着狰狞和凶悍的气息。于静默中,杀气腾腾。 是那片二战中海战的军舰墓地,据当地人说,沉没的军舰有盟军的,也有日本人的…… 在被推销景点的时候,傅明晖扫过一眼宣传图片,就是这里没错了。 只是图片做了处理,色调是高光,整体气质被衬得英勇而悲壮。 但她所见的现实是,阴森而腐朽,让人心头发毛。 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是谁把她带来了的? 傅明晖的疑惑更深,紧张和恐惧感也加深了。 却忽然间,眼前的景物发生了变化,她好像从水下被推到水上,但还是被柔软绑缚着,无法挣扎,也被无形之力“固定”在某处,令她明白自己还在边界中。 此时此刻,海面上正在发生一场激烈战斗,军舰之间的缠斗。 身为一名女性,也不是个军迷,傅明晖对战争完全没有兴趣和概念。之前所见,都是在电视电影中看到的片段。 所以除了通过军舰上悬挂的残破的国旗,能分清双方是谁之外,她彻底懵圈。 何况这些还是二战时的军舰,和现代的根本没法比。 总之就是枪炮互射,不断有轰击声传来,也不断有双方士兵惨叫着倒下或者直接跌落在海里。 更有碎裂的声音,撞击的声音,强烈又刺耳,令人牙酸。 傅明晖不知道这是哪场战斗,但参战方绝对没有中国。 那时候我们的海军没有那么强大,根本无法到这么远的海域来参战。 但,二战时跟日本人对打的,总归是当时的正义一方吧。 她就像是在看一场描述二战的战争电影,而这幻象是她从未见过的宏大。 如果这是一个灵体的意念呈现出来的场面,傅明晖不禁惊讶又害怕:那得有多强大负能量之力,才能支撑这样的场景,还让她拥有了上帝视角。 砰地一声巨响,几只军舰像是同时遭受了什么重击,船体裂开,在此起彼伏的哀号中,进入沉没程序。 傅明晖从来不知道,这样的庞然大物,下沉起来是那么迅速。 很多人根本来不及逃,即便成功跳到水里,四分五裂的船体也会重重砸在水中人的身上,令其直接毙命。 更有甚者,水面上燃起大火。 加上船体下坠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像黑洞一样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哪里是地狱?这里就是! 血与火,以及无边无际的水面! 傅明晖亲眼看到几个士兵已经逃到了最外层,却还是被那强大的吸力拖了回去,吞入了海水的巨口之中。 太惨烈了。 哪怕只是个旁观者,这样大面积的死亡,还是令傅明晖心神震荡到无以复加。 她平时都不爱看这样的影视作品,就是说,连画面也不曾见识过多少,何况这是真实发生的?! 哪怕是幻象中,却是真实的场景,她亲眼见到! 她不想目睹,不想亲历。 可是她连眼睛也闭不上,耳朵也封不住。 更何况无数死亡前绝望的心声,她也“听”得到,更感受出那些极端可怕情绪,无穷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她快受不了了! 可是脑海里仅有的一丝清明告诉她:她不能真实地表现自我情绪,一切都得做得“恰当”。 恰当的恐惧和难受,做出只是被视觉和听觉的冲击到的就行。 千万不能表现出她能听到某些心声,更不能表现出,她甚至已经拥有了更强大“灵应”的能力。 她被莫名强拉进来,还被迫看到这场面,谁知道暗中有没有人盯着、刺探? 啊啊啊…… 她大叫了几声,捂住眼睛,又去堵耳朵,在自身真实的恐惧中,还得表现外表上虚假的自然。 她太难了。 可忽然间,她一阵眩晕,场景忽然切换了。 两种空间,两种场面,简直无缝连接。 是一个船舱之内,好像是某只军舰沉没之前,时间出现了倒转。 一个日本不知是官还是兵的人,在审讯几个不同模样的犯人。 那些俘虏军装不同,肤色也不同,大约四五个。 审讯已经到了尾声,他们被虐打得体无完肤。垂死之际,那个日本人还抽出了刀子,直接把一个人的肚子划开,把手伸了进去。 我和主角一样,也太难了。 写到这么变态的情节,恶心死我了。 顺便跟大家道歉,这些日子更新不稳定。 明天又有事,一天不在家,所以明天断更。 但只拖不欠,后天和大后天,两天都是三更,这样就把债还了。 后天,也就是4号的更新具体时间,是晚上八点三连更。 5号一样。 181自助者,天助 血液喷溅。 那人残留的生命感受,令他再度承受了难言的痛苦。 惨叫声凄厉无比,连人的心尖都要被刺破了似的。 而那只罪恶之手伸出来时,居然拎着一个脏器。 到处是血,手上,那脏器上,傅明晖根本分不清那是什么。 只听那日本人喃喃自语着什么,脸上露出疯狂笑意。 随即,猛然把那脏器送到嘴边,撕咬,吞咽。 傅明晖要吐了。 在边界中,几乎要吐了。 而她控制不住的干呕声,惊动了那个鬼子! 他蓦然向她看来,一双血红的眼睛好像禽兽。 不,禽兽也比他仁慈! “啊,吃了她的肝脏会得到她的力量!”脑海里,忽然冒出这句话。 搭配着那兴奋嗜血的眼神,令傅明晖感知到了巨大危险。 她转身就跑。 罗昭对她的特训还在开始阶段,她仍然没有武力值,因为不是正式员工也没有获得黑科技武器,但逃命的本事,好歹是有所进步的。 用云柯的话来说:打不过怎么办?跑啊! 坚定的跑啊! 这次的边界环境是在水中,虽然不妨碍呼吸,却因为水波的原因,她一直身不由己。现在就算能自主活动,但水的阻力却是极大的。 而且她发现,她不是在走,是在拼命划动胳膊腿,是在游! 神奇的是,在边界中读取灵体的意识,语言不是障碍。 她不懂日语,英文渣到底,此时却清清楚楚感受到那鬼子的邪恶内心。 “你逃不了了,花姑娘。” “我要吃掉你的肝。” “啊,多么鲜嫩啊。要把整个人都吃掉,每一滴血和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要摸摸她的皮肤,舔她的脸……” 傅明晖感觉胃部翻腾,肚皮都抽筋了。 这是自首次进入边界遇到恶灵以来,再次有东西想要吃掉她。 同时她感觉身后传来波动的力量,令整个边界都似震荡了起来,好像有什么巨物在水中搅动。 她完全无法抗衡,像鱼儿翻了肚皮一样,整个人都被掀起,无处着力。 但,求生的本能促使她还在拼命挣扎。 “向左一点就抓到她啦。”脑海里闪过鬼子的变态声音。 傅明晖下意识地就要向右跑。 但几乎就在同时,她心里有一根神秘的弦忽然就被拨动。 不是又有什么在刺探她的“灵听”能力吧? 那她必须不能被发现,现在就还得往左跑才行。 可如果对方是真的这么想,她不就和撞枪口上一样,自寻死路的吗? 向左还是向右,哪边才是死? 傅明晖分外犹豫和挣扎。 不过这些念头在她心底翻滚了几个来回,于时间上不过是零点零一秒。 而她这样的犹豫,反倒自然形成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身后的力量居然没有立即捕捉到她。 博一博吧。 傅明晖一咬牙,选择了相信,对方是在刺探她的可能。 所以之后她听到好几次追击她的指令,她都装出忽左忽右忽上忽上,完全胡乱折腾、不得章法的样子。 她太难了! 她不由得再次感叹,因为她要与自己的逃生本能搏斗,好几次把自己送到对方的攻击方位上。 然而,对方如此强大,在她这样“误打误撞”之下,却没有直接抓到或者杀掉她。 这让她忽然就坚信:对方不是想真的吃掉她,是吓唬她以刺探她的能力! 可鬼子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如果他是这深海里的恶灵,身处遥远的南太平洋上,加之她第一次从这个地方进入边界,他又怎么知道她的异能的? 一连串的疑惑,她却来不及想。 因为对方几次试探未果后,忽然对她下了狠手。 她只感觉身后伸过来两条冰冷而柔软的东西,缠住了她的腰身。 好像有蛇! 惧怕、恐惧,但鬼子就是这么有本事,在如此极端情绪之下,还是成功的让她第三次感觉到了恶心。 而那东西控制住她后,快速把她向后拖去。 傅明晖有瞬间的绝望,毕竟她无法挣开那巨力。 十字天言属于雷祖,在水下,能管用吗?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爹给她讲过,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在道教信仰中,水官帝君掌管一切江河湖海,以及与水有关的事物。 既然雷祖的十字天言可管八方世界,包括国境之外,那她现在在水里,水官宝诰也可以护佑她,并赐与她力量才对! 偏巧最近,为了能自立自强,在边界中保护自己,她不是什么也没做的,暗中也有努力过。 体力值不行,武力值没有,她走了游戏中法师的路子。 没事就背背主要神灵的宝诰,还背得滚瓜烂熟。 没想到,但凡她没有慌乱得大脑宕机,她就能记起来! 旸谷洞元,青灵宫中……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下元五气解厄水官,金灵洞阴大帝,旸谷帝君! 她爸生前说过,咒语也好,宝诰也好,是虔诚禀告神灵和上苍,然后借助了自然之力。 但人的念力有高低,真实世界又已经变得灵气稀薄,所以效用很是缥缈,时灵时不灵的。 对傅明晖来说,可能是遗传的原因,在真实世界中,她也能感觉到那神奇的力量。而在边界中,更是百试百灵,能力还要加倍的样子。 可能因为边界本就是特殊之地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念水官宝诰,却真的发挥了巨大作用,哪怕是在中国以外的地方也一样。 她只感觉浩荡无边的海水骤然变得温暖,边界之中又像是照射进了一缕光线。 虽然微弱,可那两条缠在她腰上的东西却尖叫着,迅速退去,放开了她。 好像被什么力量灼烧了似的。 傅明晖反应过来,再度拼命向前游去。 她不是修行者,念力也不够强大,能达到这个效果已经是非常完美了,绝不能指望保护力会持续很久。 不能躺平了等着神灵来救,所谓,自助者,天助。 可是她与那鬼子的实力相差太大了,她还没扑腾几下,就感觉身后再度有东西激射而来。 第一更。 水官宝诰,宝子们有兴趣的可以搜一搜。 我没敢全文放上,虽然字不多,也怕有人说我水字数。 182她的躲避洞 如果再被缠住,她没把握能再度逃脱。 罗昭还没来,要是能找个地方躲避一下就好了! 傅明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吕大锤和张建辉都有躲避洞,她一直也想构建起一个,却没来得及和他们请教,到底要怎么才能做到。 “啊啊啊,来个躲避洞啊。”感觉到有什么柔软黏滑的东西已经快贴到她背上,害她的汗毛至少竖起了一万根,傅明晖大叫一声。 她团紧身子,打算着再被缠的话,宁愿身体爆炸也不要被束缚住,忽然却莫名感觉一轻。 好像本来被紧紧包裹着,却忽然被放开了。 又像身上坠满了水气,又忽然被蒸发了个干净那样。 眼神也有一瞬间的无法聚焦,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脚下踩着边界内真实的地面。似乎她已经脱离了深海,进入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是一个非常大的广场,周围一圈,种植着四季都青翠的长青树。 正面,一个洁白的石碑高高矗立。 上面写着一个苍劲雄浑,铁钩银划,带着凛冽英雄气概的几个大字:人民英雄纪念碑。 天哪。 傅明晖呆站在那里,张开的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她有躲避洞了? 她构建出自己的躲避洞了? 这么容易的吗?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这世界有了光。 她说,来个躲避洞啊。 于是,躲避洞就出现了。 看起来不仅东方的神灵和各位道家祖师爷在护佑她,到了外国的地界,边上帝也站在她这边吗? 还是因为她强烈的意念,于是生生在边界中逼出个安全岛来? 她不知道,她也不能理解。 但她决定放过自己,毕竟边界的出现的时间、以及运行,还有它的规则,就连七四九局倾一局之力也搞不清楚,她就没必要浪费本来就不多的脑容量了。 关键是,躲避洞都是潜意识里本人最熟悉,而且感觉安全放松的地方,比如张建辉的军营,她还一直以为,她的躲避洞会是她家,毕竟她这么宅,哪想到…… 难道因为大海深处的沉船是二战时间的军舰,难道是因为鬼子的出现,以及人们如果半夜经过墓地会害怕,但在烈士陵园却从来不怕的原因? 所以,她的意念来到了英雄们的埋骨之地,纪念碑下! 所以,不管那鬼子是二战时期是多么可怕的残酷恶人,现在又变成了多么可怕的鬼魂, 各种巧合和机缘结合在一起,于是她的躲避洞就成了此时的模样。 忽然之间,傅明晖就不怕了。 不过人家的躲避洞空间不大,她这个…… 真是一片巨大的广场,没有太阳却明亮无比,静谧中透着此世的安稳感。 而且,门在哪儿? 躲避洞,不是应该有门的吗? 傅明晖转了一圈,都没找到门。 好在,外面那个鬼子也没办法骚扰和威胁到了,她只好先坐在石碑下的台阶上,考虑罗昭能不能找到她。 之前张建辉的躲避洞也好,吕大锤的躲避洞也好,都是在罗昭那里进行了报备的,应该也会有相应该的链接,方便彼此感应和找到。 可她的躲避洞是突然出现的,而且没有出口,也没有接口…… 毫无办法之下,她等着也是等着,干脆压抑着内心的恶心和不适感,把进入边界后的事情重新细想一遍,算是复盘。 其他就算了,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就好一团乱麻,明明看到线头了,却又滑过去了。 咚咚咚。 正苦思冥想,半空中却忽然传来敲门声。 傅明晖浑身发紧,心也被狠狠揪起来。 广场啊,没有门,又哪儿来的敲门声? “谁……谁呀……” 只听那敲击声越来越急,她壮着胆子,对着半空吼了声。 “是我。”低沉好听的声音中带着急切。 啊,是罗昭! 他终于找到她了,但她要怎么出去? 还是那个问题:门呢? “快出来,太危险了。”罗昭催促。 “我在这儿!可我不知道怎么……” 傅明晖急得跳起来,对着半空挥手,虽然她根本判断不出罗昭所在的方位。 但是,咦,罗昭不是应该会选择进来吗?为什么却让她出去? 而且罗昭从来不说“危险”两个字。 傅明晖一惊,觉得自己可能不应该回话。 可惜她反应晚了,眼前令她安心的景物忽然晃动起来,紧接着啪一声,像个气泡一样破碎了。 一股力量极大的水浪冲过来,把她掀翻,害得她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眩晕得两眼金星直冒。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却发现自己背对着逃走的方向。 也就是说,正对着沉船残骸的所在地。 况且她应该游出很远了,此时却怎么又似转了回来。 然后她看到那个鬼子。 他头上顶着个巨大的章鱼,盖住了他眉毛以上的部分。那八条触手在水中游蛇一样飞舞摇动,好像是他手臂的延伸。 刚才抓着她的、又湿又软、又冷又滑腻的东西,就是章鱼的触手。怪不得她还感觉到了吸附力,毕竟触手上有吸盘…… 再看那鬼子,自己的四肢都没了,不知是他寄生在章鱼身上,还是章鱼寄生在了他身上。 娘诶,老天,各位祖师爷! 傅明晖目瞪口呆。 她这是进入打海怪环节了吗?或者边界中也有克苏鲁世界? 自从雷斋月那天开始,她不仅进入了新世界,她的认知也不断被打破,然后刷新、刷新、再刷新! 在她所熟知和生活的物理世界之外,又有了个光怪陆离的玄幻世界,想象力完全不够用的。 现在,居然连寄生兽都跑出来了! 这个鬼子,到底是那个日本兵死后被困于深海的魂魄,还是已经变成了恶灵? 那条章鱼呢? 是真的鱼类,哪怕是变异的鱼类,还是边界恶灵的另一种面貌? 太多的疑惑,太强烈的懵逼,太多的冲破认知,令傅明晖一时根本无法反应。 第二更。 其实我好想写一本克苏鲁,但我的读者大多是女宝,可能会不爱看…… 183 鬼子是假的 这时,那鬼子开始怪笑起来,听着比哭声还难听。 “根本就没有灵听能力,不如去死吧。”一道声音再度传入了傅明晖的脑海。 与此同时,又有两条触手伸了过来,快如闪电。 那鬼子也张开了血盆大口,人类形象中绝不可能张开的大口。 傅明晖已经动不了了,缘于力气的耗尽和恐惧的加成。 她只恨自己能力不足,无法令才形成的躲避洞撑更多的时间。 她进入边界的时候,罗昭还在外面。 她如果等不到他回来,就只有被吞食一途。 只是不知道,在边界中这样残酷的死法,外界她的肉身会怎么样?是骨头渣也不剩,还是徒留一摊血水? 在这样的生死之际,她居然还能想到这个。 闭紧了眼睛,好像看不到的事就不会发生似的…… 事实上,她预料的可怕场景也确实没有发生。 就在她感觉那触手碰到她的身体,甚至感觉到小吸盘上的吸力时,一阵寒气从侧面袭来,紧接着就是东西猛然抽回去,发出的类似于鞭子抽打的声音。 再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惨号。 “战斗时闭上眼睛,是最差的行为。”罗昭的声音响起,“特训考核,零分。” 啊,那亲爱的声音! 之前在躲避洞时,她也曾听到他的声音。 太像了,所以她心神不稳之下没有辨别出真为,做出回答。 也因为她的回应,虽然始终没有找到大门在哪儿,但初初构建,还远远不稳定的躲避洞坍塌了,被鬼子一下定位到。 可是现在,虽然她还来得及回头,却一定确定以及肯定,这是真正的罗昭。 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 因为他每次对她说话,她心尖都会麻麻的。 五感会骗人,但心里的感觉,绝对不会骗人的。 所以,是他来了!他再一次及时来了。 其实她很想问他:以后能不能别来得这么掐时间,总是千钧一发的情况,她血压都要飚到爆表了。 能不能,不要玩这种心跳! 她头也没回的伸出手,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然后她整个人被提拉了起来。 “一直要注视着敌人,明白吗?”罗昭眼睛盯着沉船残骸的方向,口中却对傅明晖说,“等在这儿,看看要怎么战斗。” 说完,整个身子飞起,执着那把光剑,扑向鬼子。 但傅明晖有一句话,虽然小小声,却没逃过他的耳朵。 傅明晖说:这鬼子是假的! 为什么是假的?他不知道。但他信任她。 她的异能那样强大,她自己不知道,却是旁人远远不及的! 鬼子好像很慌,见罗昭扑来,那触手来不及收回,伸到最前面的一条,再度被罗昭斩断。 那些被斩掉的部分,落在海底的泥沙上,也瞬间成灰。 这就是边界的规则! 不管多么真实的体验和感受,一旦被摧毁,就会成为虚无。 本来这里就是意念和能量的较量,尽管有如实质。 傅明晖听话的瞪大眼睛,看了过去。 就见那鬼子接连被斩掉两条触手,更加惊慌了起来。 他似乎是想逃,借着水流的力量,速度还很快。 但罗昭更快。 如果说傅明晖在这个水边界里,感觉到束手束脚,很难自主行动。罗昭在同样的地方,却似乎能借力打力,动作比平时还要更快速凌厉。 他从来没有那些动作类影视作品里那样离花里胡哨的动作,完全是简洁快速的一招制敌术。 其目的只有一个:杀。 于是剑光闪烁之处,章鱼怪的触手一根根被斩断。 污血四溅,把海水都染得混浊了。 鬼子之前对傅明晖有多么不可一世,此时就有多么不堪一击。 这让傅明晖发现,从前罗昭在边界里的行动其实都是收着的。 他的强大,也怪不得那些恶灵要组织起来以多对少,还要施展阴谋诡计,设下陷阱才敢对付他。 眼见着,章鱼怪的触手只剩下最后一根,忽然有一阵墨色从他的身边快速散开,把本就混沌的海水变成了墨汁一样黑。 这不是鬼子的手笔,是章鱼的本能。 他,或者说它,要逃了。 打不过,要逃了。 傅明晖急得想出声提醒,却见那黑色水流向她这边袭来,若被笼罩住,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就像有什么水下之力在挥舞,那墨水还没沾到她,就又倒卷了回去。 同时黑暗的水中浮现出一道光芒,太炽烈了,明明是剑光,却好像太阳光一样,瞬间就驱散了墨汁般的水气带来的黑暗! 眼前视线清晰,傅明晖看到那把光剑并不是执在罗昭的手里,而是插在海底的沉沙之下。因为外力搅动,海底沙好像还带着烟气似的,散乱无常。 而罗昭已经绕到了鬼子的身后,一只有力的手臂勒在他脖子上,另一只扳住他的额头,也就是那只章鱼上。 “放过我吧!”他声音凄厉的求饶。 语气中带着的哀求之意,不知散发了什么能力,令人情不自禁的同情了一下。 也就是在这一愣怔之间,鬼子仅剩的一只触手突然探出。 他自知打不过罗昭,却向傅明晖袭来。 那速度快得,都成了虚影。 罗昭心神一动,待要抓住那触手,阻止它伤害傅明晖。 却在此时,已经完全不能动弹的鬼子却纵身一跃,脱离了罗昭的掌控,整个身体向上方游去。 速度仍然快得有如虚影。 原来他不是要攻击傅明晖,因为罗昭在,没什么可以伤她。 他本就是要罗昭分神,好借机逃走。 然而那只仅剩的触手是攻击武器,却也是被攻击的弱点。 罗昭反应神速,一把扯住那触手,又生生把他拉了回来。 “放过我!放过我!”鬼子只会重复说这一句话。 不管是英文、日文,还是当地土语,总之在边界中没有语言障碍,大家都听得懂。 “抱歉,我不能决定。”罗昭仍然一只手臂扣在鬼子的脖子上,“不如,你去问问那些被你害死的人?” 说着,双手用力。 咔一下,鬼子的脖子被拧断了。 第三更。 明天继续三更还债。 但大家猜,假鬼子是谁? 之前提过很多次二战沉船的景点,是铺垫呢,不是白写的。呵呵。 184找主公 傅明晖吃惊的瞪大眼睛。 除了恶灵之外,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罗昭杀“人”。 眼见那鬼子软软倒下,眼神里满是不甘、恐惧、以及后悔…… 在他倒地的同时,章鱼头掉了下来,居然是个面具! 真的是个伪装者! 傅明晖忽然就明白了。 吕大锤就是“化妆师”,也曾给过她面具,让她冒充别人。 那么这个鬼子是…… 白妞! 一直表现出追求罗昭之意的白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先出去。”罗昭似乎一步就踏到傅明晖身边。 一手拉着她手,一手摸了下眼镜边边。 白光闪过,傅明晖猛然醒来。 因为之前的经历太惊吓,又一波三折的,害得她心神激荡,神魂不安,大口喘着粗气。 “欢迎回来!”云柯的声音响起。 傅明晖还没坐起来,就转着脑袋四处看。 就见她躺在民宿客厅的沙发上,旁边桌上的两台手提电脑还在闪呀闪,但这里除了她,就只有云柯。 “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禁问。 看看窗户外面,大雨还在哗哗落下,天色也仍旧黑沉无比,就好像一口大铁锅,倒扣在人们的头顶上。 “你之前上楼,说要到露台透透气。但直到下雨,也没看你下来。我和建辉发现异常,结果就看到你晕倒在那里。”云柯说,“平时还好,如果有案件正在发生,果然不能让你单独呆着。” “等等,说清楚点,我是倒在露台上,还是门内?”傅明晖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那意味着她进边界的时机。 “门内,你还没上露台呢。” “那暴风雨是真的吧?”就算亲眼所见,她也不能确定了。 云柯还没回答,正好一道闪电映上半空,照得屋内的光线仿佛走蛇那般。 “你自己看嘛。”云柯吁了口气,“幸好你在门内,不然得淋成个落汤鸡。还是晕倒的鸡,不对,是进边界的鸡。” “就是说,从境外也能进边界?!” “这是新情况。”云柯看了看窗外的风雨,“话说,自从你加入之后,总是会出现新情况。如果这是游戏,我得说,你是触发副本的契机呢。” 柯南体质没错了。 但柯南比她幸运,至少没人暗中针对。 “我也很烦恼。”她叹了口气。 “烦恼啥,这证明你有能力。小蜘蛛都说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云柯拉着傅明晖起来,“没事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们一直无法破解边界之谜,虽然我觉得可能我辈子都看不到谜底了,但能多进几步也是好的。我就是担心你,不知道你独自面对的时候会不会有危险。” “你不用担心我,我也会努力保护自己的。”傅明晖向四处望望,“就你一个人吗?他们呢?” “建辉和吕大锤去找主公了啊。”云柯笑呵呵的面容,难掩那一丝忧虑,“你突然进边界,主公正在外面,不知来不来得及跟进去。现在你苏醒过来了,说明他跟进去了。可是他肉身在外,无人防护,会很危险的。他们俩,就是出去寻找主公了。” 傅明晖立即弹跳起来,“我也要去找!” “你快歇会儿吧。”云柯拉住她,“进出边界这么多次了,你该知道在里面会消耗很大体力。看你这样子,这一战还很激烈的,消耗也会大。这种情况下你往外闯,风雨天里现实的危机先不提,气息正虚弱的时候,容易被趁虚而入。我知道你担心主公,但理智点,那样会添乱的。” 傅明晖一听就泄了气。 但想到罗昭为了进边界,不管不顾在外面就行动了,担心得要命。 云柯还反过来安慰他,“我们这个工作有多危险,你是知道的。所以彼此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等你成了正式员工也会有的。哎你别担心了,他们会找到主公的。” “他们走了多久?”傅明晖看了看手表。 秒针滴滴答答转得欢快,在边界里感觉过了好久,现实中不过两个小时而已。 “半小时吧。”云柯撒了个谎。 事实上,有一个多小时了。 她也开始担忧,却不能让明晖看出来。 “你在边界里看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你拉进去的?你又是在什么状态下进去的?晕倒?撞到头了吗?”云柯一边说,一边轻轻拨开傅明晖的额发。 傅明晖摇头,“我好像是遇鬼,被吓进去的。当时还有鬼魂来冒充你,在边界里的时候……” 也是伪装的。 “只是现在不说了吧,等他们回来一起说,不然我还得再复述一回。”她婉拒着,其实是因为心里七下八下,实在是定不下心来。 好在她的焦虑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听到大门duang的一声响,进来三个水淋淋的男人。 当先一个,个子特别高,足有一米九以上,不是吕大锤是谁。 后面的年轻而健壮,肤色黑黑的,一脸单纯,正是张建辉。 最后一个,浑身都湿透了,却好像从风雨中来,又把风雨都驱散了似的。 他沉默着,可是他一出现,整个屋子里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温暖,安稳,诸邪辟易。 “不好意思,不是我摔门,是风。”等罗昭进来,吕大锤立即反过手,把门推上,还加了锁。 这地方似乎很少这种极端天气,所以门窗不是太结实。刚才又被风重重推了下,现在都咣当咣当的响,随时会被吹破似的。 “你……们没事吧?”傅明晖连忙问。 “何苦在后面加个‘们’字呢,改口改得很假好吗?”吕大锤就笑说,“你就是担心主公吧。” “你别挑明晖的刺。”云柯白了吕大锤一眼,转头再问张建辉,“还顺利不?” 张建辉微微摇头,又瞄了罗昭一眼,低声道,“主公当时太着急了,把沙滩车停在一片小树林里,直接就进边界……因为有树木遮挡,又是雷雨天,信号非常差,我们用定位器找了半天。” “太危险了。”吕大锤一脸心有余悸,“如果盯着我们的人当时留意到主公单独在那儿,直接下手的话,主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比婴儿还脆弱。” 185图案 就是说。 他随身带着可以协助进边界的仪器,但在没有守护的情况下就…… “那片树林离我们远吗?”傅明晖问。 “不是那片红树林,更近,开车就五分钟。”吕大锤向另一个方向指了指。 因为暴风雨会阻止信号的传输,她开始进边界的时候,罗昭并没有感应到。 等感应到的时候,他连用五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回来都等不得了。 当边界内外都有危险的时候,他选择了自己顶上去…… 傅明晖心里酸酸的。 可是,眼睛同时又甜甜的。 因为罗昭淋了雨,此时湿(防和谐)身效果明显。 白衬衣几乎变成透明,显示出他完美的肌肉和精壮的线条。 八块腹肌、胸肌,因为才跑回屋里,肌肉随着气息起伏。裤子也贴伏着,包裹着强健有力的大腿…… “哇,身材都真好。”傅明晖没说话,旁边云柯也看到三名淋水男。 因为不担心他们的安全了,就有了其他闲心,还不禁发现赞叹,“这是让我的眼睛免费大吃冰激凌啊。” 最后,她还用胳膊肘拐了下傅明晖,挑了挑眉,示意她快看。 傅明晖的脸色有点微微发红,连忙低下头。 要知道人家云柯不是只盯着罗昭,连吕大锤和张建辉都“浏览”了一遍。 她就不同了,她有针对性。 张建辉有点害羞地抓了抓头发,罗昭是直接进浴室擦干。就吕大锤风骚得摆了几个健美比赛的姿势,嘚瑟得很。 总归大家有惊无险,心理压力骤然被释放了出来。 “漂亮吧?”在张建辉也进了浴室后,吕大锤显示着自己的肱二头肌,逗云柯道,“鲤鱼有这身材吗?喜欢他什么?” “他的智慧。”云柯嫌弃的推了下吕大锤道,“我爱的是男人的大脑。” “这位不一样,这位大脑和身材都爱呢。”吕大锤以眼神示意傅明晖,“小姐姐,擦擦口水好吧?” 傅明晖下意识地抬手,忽然想起上次他忽悠她擦鼻血的事,生生止住了动作。 她瞪。 吕大锤哈哈大笑。 这个男人,原来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知道。 不愧是化妆师以及心理师。 这场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急。 罗昭他们回来不久,才略洗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外面就风停雨歇了。 一道属于黄昏的残阳挂在天边,透过如洗的碧空,温柔的照耀着大地。 远处的海平面也平静之极,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 即便有什么隐秘的危险,也都统统淹没在那无边无际之中。 云柯做了几个三明治,又切了果盘,准备了牛奶。 本来就快到晚饭时间了,加之几个人消耗大,大家就边吃边交流情况。 门窗都开着,雨后湿润的海风,吹得人很是舒服。 “他们还是成功把你拉入边界了。” 听傅明晖详细讲完进入边界的情况,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罗昭不禁道。 “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被迷了。”傅明晖苦恼。 罗昭就站起身道,“都跟我来。” 还没忘记吩咐,“楼下没人的时候,把前门锁上。” 说完就带人上楼,走到通向露台的落地玻璃窗前,掀开了那白色纱帘。 “是因为这个,刚才我上楼时发现的。”他指了指玻璃。 那纱帘有被拉扯的痕迹,显然当时傅明晖曾有过挣扎。 他洗澡换衣服时觉得不对,检查过了。 “在这里。”见所有人都一脸懵,他的手指直接按在一处。 那边,有几处几乎快看不到的印迹,似乎是被雨淋过,已经有点变形。他不说,还真的很难注意到,还以为是玻璃上的污渍没有擦干净。 可是此时仔细看,就发现那是个以白色印子形成的图案。 “这有点……有点像那块圆石上的花纹和文字。”傅明晖凝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她站直身子,莫名有点头晕。 身后的吕大锤就拍了她的脑门一下,“别盯着看,那是个能催眠的图形。意志力顽强的人还好,但凡弱一点,就容易被催眠。” 他把云柯也往旁边挤了挤,“而且这催眠不是让你睡着,不是解读你内心情绪和记忆的那种,更不是出于医疗或者善意的目的,而是操纵你做事的。”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把图案划下去一部分。 图案不完整了,傅明晖也登时觉得那种莫名其妙的眩晕感消失了。 “好邪啊,明明催眠家学会已经绝对禁止了。”吕大锤说。 还有催眠家学会? 傅明晖涨姿势了。 “我先被催眠,然后才进边界?”她不明白,“后来遇鬼的场景,原来是我的噩梦吗?可是之前我见过这个图案,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啊。” 当时她看到吊死的人,这块圆石在附近,还滚向了她…… “这是需要外力辅助的,你当时没感觉,是因为天气良好。今天呢?电闪雷鸣实际上云层放电的结果,其过程对地球的磁场、对人体磁场都会产生影响。特别是体质比较敏感的人,更不用说身负异能的了。”罗昭就说,“至于图案,下雨的时候空气温度到达一定程度,这个图案就会显现。晴天且干燥的情况下,就会隐形。” 反正,这个相信科学的男人,对任何发生的事都找得到科学答案。 如果没有,那就是没找到,没有其他解释。 别说,这次确实很合逻辑。 但现实和不一样,现实其实没有逻辑。 傅明晖腹诽,不过却没说出来。 只听罗昭继续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住进来时,我曾仔细查检过,却没发现图案的原因。但这,说明什么?” 几名手下面面相觑,心中都明镜似的。 说明什么?说明有人盯着他们,所以他们要离岛,所有的船就坏了。从气象预报中得知今天午后会有暴风雨天气,就提前设置了被禁止的催眠图案,还是隐形的。而且,还要保证他们订房的时候,正好订到这一间。 这需要庞大的网络操作,还有超强的实力。 “这么大手笔,这么大血本,就为了这个编外的?”吕大锤不明白,“为啥我没这么重要,我不服气啊。” 186施展美男计 “因为明晖有异能,而且那能力对他们肯定很重要。”张建辉补充。 大家看向傅明晖,却见她摇了摇头,“这么大废周章的,我怎么觉得,他们是想探寻我的异能,然后要利用此异能做什么呢?” 她想到那个白妞。 白妞在边界中被拧断了脖子,现实中也会吧? 也许明天,他们就能亲身经历本岛几十年来第一桩刑事案了。 难不成,又伪装成意外伤亡吗? 她倒是很好奇,白妞的肉身会死在哪儿,死的样子如何? 不过大家都觉得此事还是很神秘,就移步到露台上坐着讨论。 “梅根肯定不是单独行动。”罗昭皱眉道。 傅明晖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那白妞的名字。 “傅明晖溺水的时候,曾说水下扯掉她面罩的人很像她,可当时我们在岸上看到了干爽的,好像没下过水的她。”罗昭继续道,“所以必然有人配合她,是有人伪装的吗?” “那当时梅根混在人群里是几个意思?看明晖有没有死?”云柯纳闷。 “实施阴谋的时候,总要有人接应或者望风的嘛,常态。”吕大锤重心向后移,把椅子倾斜出一个角度,在那晃呀晃,“编外的同学在水里看到的人,很可能是伪装的那个。身为化妆师,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在水下还戴着护目镜及氧气面罩什么的,很容易装扮。只要身材和部分细节,比如眼睛的颜色,头发的颜色什么的接近,你的大脑就会自动带入熟悉,且你对她还有敌意的人。” “我对她没有敌意……”傅明晖要反驳,却见吕大锤嘴唇动却不发声。 明明无声的说着四个字:争风吃醋。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对梅根接近罗昭很反感来着。 没好感,也就是微微的敌意吧? “第二个人是关键,应该也是主导者。”罗昭的眉头拧了起来,“找到了那个人,就能查出他们要利用傅明晖的能力做什么事。” “可是我在边界里没有上当,更没有表现出我有灵听能力的啊。那么,他们还会找我吗?”傅明晖问。 “你做得很好。”罗昭却夸了她一句。 傅明晖有点小骄傲。 当时她那么怕还保持着清醒,那么怂却敢往死路上钻,确实厉害呀。 只听罗昭说,“他们会持续怀疑,但也可能会放松一点。这样,就给了我们主动出击的机会。我查到些事情,来,云柯、建辉,先说说你们的电脑追踪怎么样了。还有老吕,你那边查得如何?” 傅明晖纳闷:吕大锤不是一直跟着当地姑娘勾搭吗?他有什么任务要执行啊。 “哦,那一家五口之死,确实是有问题的。”说起正事,吕大锤也立即正经起来,“其实每五年都会发生这样的‘自杀’事件,不过会分散发生在附近的各大小岛屿上。本岛的话,自二战之后,这是第三次,间隔了二十年。人的记忆大家都懂的,只要不持续在一个痛点上捶打,除了个别人之外,再轰动的事件,很多人也会很快淡忘。” 这个国家是个岛国,由无数小岛组成。 就算围绕在那个军舰墓地周围的,也有好几个。 来旅行前,傅明晖看到的旅行攻略,各岛都把这里当成景点宣传。 毕竟除了当地的风土民俗,就是以自然风光和洁净的海水为卖点,人为景观非常少。 “这件事,当地巫师却是有记忆的。毕竟岛上的人对巫师深信不疑,把他们当成神的侍从来看。他们的话,就是神的旨意。”吕大锤继续说,“巫师说那是个意外,大部分普通人就认为那是个意外。” “你从哪儿探听到的这些?”傅明晖好奇。 吕大锤一脸苦大仇深,“我陪着那位姑娘溜弯散步,溜得腿都细了。如果牵一只狗,狗都得累趴下,还说了论车的甜言蜜语,就套出这么点东西。” 他拍拍胸口,又一脸被侮辱后的残花模样,“我容易嘛我!” “原来和你约会的那个当地姑娘是巫师啊。”傅明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大家在忙工作,就吕大锤在外面瞎晃悠,罗昭还不管他。 原来他不是闲得蛋疼,也不是放飞自我,是施展美男计去了。 别说,他自身条件上还是很有资本的。 虽然罗昭在这方面的资本更雄厚吧,可他时而高贵儒雅到让人不敢接近,时而又冷冰冰的生人勿近,根本不擅长这些。 那个白妞倒是大胆追求他,表现够热辣,手段也高杆,奈何罗昭不为所动就算了,最后还把人杀了……杀了…… 郎心似铁本铁。 “她这年纪当不了巫师,但她祖母是本岛最大最厉害的巫师。之前为那你一家五口送葬驱邪,就是她老人家主持的。”吕大锤一挥手说。 然后又挑了挑眉,“哎哟,编外的,你偷偷注意我。” 傅明晖简直无语,下意识的瞄了眼罗昭,见后者无动于衷。 她心里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总之是好奇怪的感觉。 云柯则对吕大锤翻了个白眼,“你够了啊,自恋遭雷劈。” 吕大锤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色,虽然夜幕已至却晴空万里,星空灿烂。 他放心了,且坚信不会有雷。 若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或者说,若不是有人针对傅明晖,针对七四九局,针对他们清洁处,这将是一场多么放松且治愈身心的旅行。 “那这些信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张建辉问。 “我哪儿知道?”吕大锤耸肩,“我只是把我调查的线索全部说出来,供大家汇总了来分析判断。再说这么点时间,也就套出这么多了。让一个人有好感到愿意把秘事说出来,很需要技巧和时间的好吗?” “关于‘自杀’事件,巫师有说法吗?”罗昭沉声问。 他话少,但一出口必是重点。 傅明晖看向他。 就见他面色中略带疲惫,身子后仰,倚在椅背上,一只手放在脑后,撑着自己的头,慵懒又闲适。 187当个上司真累心 傅明晖绝少看到这样的罗昭,瞬间又被他身上特有的静水深流感美到了。 他就像一条大河,宁静无波的河面,水面之下却深沉暗涌,让人恨不能一头扎进去,淹死了也不出来。 但之前他辛苦奔波去外面调查,随后立即进入边界战斗,显然体力消耗太大了。所以这时候看起来略带了点脆弱,又让人想去安抚他的疲倦。 “巫师觉得,一切源于那块石头。”吕大锤的声音打断了傅明晖的旖思,“巫师认为,那块石头属于恶魔,所以会迷惑人自杀。同时,也是恶魔需要人类的献祭,所以不能阻止也不能躲避。只不过被选中的献祭者比较倒霉,巫师们才会为他们送葬,举行一些仪式,令他们的灵魂可以重生。” “那这件事情,巫师们为什么会讳莫如深的呢?”张建辉继续纳闷,“搞得神秘兮兮的,难道是职业特性?” 毕竟,越是装得神神道道,就越会让人敬畏。巫师这个职业,也就越能发挥其特效性。 “因为觉得,谁说了,厄运就会如影随形,追上多嘴的人呀。”吕大锤摊开手,“这个其实有点点科学道理的,磁场相吸嘛。” “那个姑娘就不怕和你说了,厄运会找上她?”傅明晖好奇。 “编外的,你还小,不懂,这叫爱的力量。” “屁嘞,你就是把人喝倒了,再加点心理学话术而已。”云柯嗤了一声,“装b也会遭雷劈的哦。” 什么事云柯一解释,好像就很简单。但傅明晖知道,吕大锤这事做得,没点本事的普通人仅凭卖脸还真做不到。 “你们俩查到什么了?” 哪怕是开会,只要互怼起来就容易把话题带飞,每次都要靠罗昭拉大家回到正事上。 当个上司真累心。 “我们一直追踪后台数据。”云柯一秒进入工作状态,“其实主要是建辉操作的,我就起个辅助作用。” 她本来就是团队中万能胶的存在,除了构建边界内的场景之外,其他本事都略通一二,始终起到助手和粘合的作用。 “对方手段不俗,要想追踪到最终点,要通过好几道防火墙,还是很严密那种。”云柯继续说,“但我们还是找到了线索,这个暗网组织的联络平台服务器设在某小国,与咱们国内没有司法合作的。” “可惜我们一黑进去就被发现了,没办法继续锁定。”张建辉补充道,“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我们顺藤摸瓜,首先确定所有船只被破坏,就是他们的暗网平台发布的命令。而且,我们还发现了本岛上与他们秘密联络的id。” “这怎么叫毫无收获,这是收获巨大好吗?”吕大锤就插嘴道,“这样秘密的组织,不可能一下子就打掉了。你来我往的持续斗争三年五年不少,十年八年不多。若是太弱了,也不配成为我们局的对手是不是?而且你这次发现这么多线索,很厉害啊。” 他抓抓下巴,“我琢磨着对方应该吓了一大跳,往后如果再查,肯定又会增加了新难度。” 又赞叹地拍了拍张建辉的肩,“你不错,智力和体力俱佳,又能打,又是电脑大触。当然了,我是智慧与美貌并重,也很不错的。” “那个id的定位在哪儿?谁做的?”罗昭欠了欠身子,打断吕大锤的自吹自擂。 “是谁不知道,但地点,我确定是在警察局。”张建辉确定地说。 其余人听到这个,都有些略略的惊讶。 这个岛很小,虽然出了怪异的事,总体来说治安良好,所以就一间小小的警局,连局长带手下,不过三五个人而已。 而且设备也落后,居然能有人和那么隐秘的平台联络吗? 关键是,联络者是谁? “警局里的人我都见过,就在做笔录的时候……”傅明晖努力回想了下,“可是,没有一个像是暗中下手的人呀。” “如果连你都看得出来有问题,那就不可能是暗网组织的人了。”吕大锤毫不客气地说。 “有可能是外面的人进入警局做的。”罗昭却似支持傅明晖的说法,“那里几乎不设防,人人都可以自由出处。不过……” 他捏了捏眉心,“该有的设备也还完整,我记得,里里外外共有五处监控。” “对,他们甚至还有停尸房。”傅明晖也想起来了。 甚至,其中一名警官兼职法医。 不过傅明晖严重怀疑他就是胸口挂个法医的牌子而已,事实上,根本没有解剖过人体。 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用刀叉吃鱼,连翻个鱼身都把盘子戳得叮当响,最后都摔在地上。 傅明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家的饭桌礼仪很严格,父母不允许她翻动鱼身,认为不吉。 虽然她本来就不爱吃鱼,但也被反复教导过。 “你为什么总注意到这些阴地?”吕大锤歪过脑袋。 傅明晖怔住。 其实她也不知道,只记得当时觉得身后凉飕飕的,就用她那蹩脚的英文稍稍打听了下。 话说自从她的异能点被开启,她发现不仅在边界,在现实世界里,她的敏感度也大幅提升。 能见到鬼魂,假如他们想让她见。 比如,十七楼的老太太…… “能黑进他们的监控吗?”罗昭问。 “小菜一碟,就是以他们的设备来说,估计图像会很糊。”张建辉对此很自信,而后话题一转,“但我觉得那人能连接到暗网的平台上,以本岛的网络来讲是办不到的。他一定是有黑科技加持,就像咱们局里那样。所以,若能找到仪器的所有人,也就相当于找到了操纵者。” 白妞梅根死了,与她打配合的人,必定就是主使。 当然,是单指这次的事件而已。 暗网组织神秘而强大,正像吕大锤说的,不可能这么早浮出水面的。也像是唱戏,最后上场的才是大角儿,前面的都是冒戏小喽啰。 包括校园袭击案中,把云柯电晕的那一位。 “好,你去吧。”罗昭点头。 张建辉立即到楼下去鼓捣他的电脑了。 这样一来,好像大家的查到的内容全部共享完毕。 哪想到罗昭却看向傅明晖,“我想问你,在边界的时候,你告诉我那个鬼子是假的,你怎么知道呢?” 188抗日神剧立大功 “其实我开始并不知道。” 傅明晖很认真地想了想,“他们的本事挺大,这次搞得特别逼真。我开始觉得他们可能是要刺探我的异能,全是本能反应。应该说,下意识的反应。说实在的,他们比上次科研处为我设的局可精密多了。” 云柯就哈的笑了声道,“这话要让平处长听到,他一定翻着眼白问你:傅明晖,你礼貌吗?” “是真的呀。”傅明晖很无辜,但也觉得有点好笑,“我确实能听到灵体的心声,虽然不是用耳朵,却也不是直接在脑海里浮现出的。上次科研处搞得,好像往我脑子里强塞,有打字的感觉,太假了好吗?这次的局就相当的顺滑了,现在想来,所有信息传送也只是有些延迟,好像蓝牙没有连接好的耳机。但我当时太慌太害怕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是现在回想起来,才找到他们的破绽。” “那当时,你是发现哪里不对,发现鬼子是假的呢?”吕大锤也好奇了。 顿了顿又说,“人的大脑就是这样,通常一闪而过的就是真相。不过,那种念头都是很快的,就好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从你身边嗖一下跑过去了。你都惊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去抓。但等你反应过来时,她就跑得不见影子了。而且就算你反应贼快,没穿衣服啊亲,滑不出溜,根本抓不到好吧?” 傅明晖无语凝噎。 这个吕大锤,三句话不离女人哇,连比喻都这么奇葩。 但别说,你还真别说,形容得太生动形象,一下能让人理解得明白透彻。 转过脸,正看到罗昭鼓励的眼神,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说了,你们可别笑。我之所以有这种判断,因为他对我说过一句话,那就是破绽。” 她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他叫我……叫我花姑娘。”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然后不管数秒,云柯和吕大锤就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罗昭也不禁莞尔。 “我说了你们不要笑嘛。”傅明晖好气又好笑地说,“我琢磨着,日文里不会这样称呼中国姑娘的吧?再说,我们是岛上仅有的几个东亚面孔没错,可他身为水中亡魂,边界恶灵,我又与他从无交集,他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的?” 看大家笑得差不多了,又说,“他,不,应该是梅根指定为了这次的陷阱研究了很多咱们和小日子之间的事,并且尽力模仿。但以她的人种来说,肯定不知道得那么详细。” 就好像外国影视剧里,但凡有个中国人的形象,说出的话让真正的中国人听起来,那叫一个扭曲。 因为演员就不是纯正中国人啊。 “我明白了。”云柯使劲忍住笑意,“他们必然是研究方向搞错了,没找到真实的视频史料,却看多了抗日神剧。在那些剧里,日本兵可不是一脸痴汉相,叫着花姑娘么?” 所以,这是抗日神剧立大功,但谁能想到这样的功用呢? 梅根:抗日神剧误我。 “那块石头是关键。”傅明晖等他们笑够了才说,“那上面的花纹和文字,和那个邪恶的催眠符是很像的。也许,就是一个。” “自信点,把‘也许’两个字直接删掉。”罗昭拿出了手机,屏幕朝上放到桌上,“应该是一模一样,就是同样的东西。” 云柯和吕大锤就起身去看,傅明晖却后退半步。 “照片我处理过了,放心看。”罗昭就对她说。 于是傅明晖也趴过去,果然看到照片里有一块黑色石头。 其实她对细节并记不太清楚,文字和花纹都是很复杂的线条,除非正式学过或者过目不忘,很难记忆。 这时候,也很难对比。 但,她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认出这块石头就是当时在案发现场向她滚过来的那块。 “就是它!”她像指认罪犯一样。 “主公你从哪儿弄到照片?”云柯疑惑,“这个属于案件中的重要证据,不是被当地警方拿走了吗?” “拍的。”罗昭回答得让人无语。 可不是拍的么?难不成是画的、印的? “我听那巫师的孙女说,巫师会取走那块石头,然后通过什么火神的仪式进行供奉,最后再沉入大海。不过现在还没开始……那应该是在警察局里的证物处存着……”吕大锤一边说一边看向罗昭。 主公不是吧? “就是这么拍的。”罗昭说得很认真,甚至点了点头。 傅明晖等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神情。 怪不得他一直在外面奔波,原来是去偷,不,是潜,嘶,也不能这么说。 反正那个警局没什么安保措施,所以就是进去,找到存证物的地方,然后拍了一下下。 “原物我也拿来了,在我房间。”罗昭淡定地继续说。 吕大锤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主公你能不能把你擅闯人家警局,偷走人家证物的事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真闹起来,大小也算个国际事件好吗? “那玩意儿这么邪,主公你就把它直接拿回来了?”云柯瞪大眼睛。 看看多会说话,用了个“拿”字。 “所以我放在房间里了,没让你们接触。”罗昭还是很平静,好像在说他自己家的小板凳。 “您老接触也不好呀,在还没有确定它材质的情况下。”云柯继续吃惊。 “我检测过了,没有放射性物质,就是普通的海底石。仔细看,它表面有细致可见的晶体结构,又是黑色,大概率是花岗岩一类的。” 罗昭继续淡定又自然地说他家小板凳,“所以石头本身不危险,危险的是上面的符文和图案,但它对我没我效果。” 傅明晖暗中叹气:知道您老意志力坚定又顽强,不会轻易被左右好了吧? 只是这口气还没收回,听到罗昭又说了句,“重要的是,它来自海洋,却以特殊形式出现在陆地上。” 傅明晖等三人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是说海底恶灵真的存在?那个鬼子也不只是梅根假扮,是有原物人物,呃不对,有原形鬼物的吗? 那么这种来自深海的呼唤,又是什么神秘事件? 它和那一家五口之死,和梅根袭击她的事有关系吗? 189科学消失了 “等建辉那边有了进展,说不定我们就可以找到答案了。”罗昭最后说。 可惜,本地网络太拉垮了,张建辉脾气这么温和的人也几度暴躁。 若在平时,这么点“小事”很快就能搞定,现在却是健身教练张建辉同学对着电脑持续pk。 身为上司的罗昭很体谅这些,所以并不催促。 在云柯和吕大锤都下楼去后,他仍然坐在露台上。只是改换了方向,由面朝内换为面朝外,面对着满目的风景。 他沉默着,身体还保持着慵懒的姿态。 傅明晖第一次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松松垮垮都代表着颓废无力,还可以是惬意自如。 而在平时紧张的工作之外,罗昭似乎很享受这宁静,这渐渐包裹住天地的黑暗,还有习习的海风,树林的沙沙声,以及那满天星光。 傅明晖也留了下来,一起仰望星空。 不知有什么人穿过树林,手电光闪了闪,打破了这气息温柔融洽的沉默。 “你……”罗昭忽然开口。 他没有看向傅明晖,反而抬起长腿,直接搭在了露台的栏杆之上。 其实傅明晖是坐在他身边的,不过保持着一段安全的心理距离,似乎不敢靠近那般小心翼翼。 这在罗昭眼里,透露了一些又胆怯又勇敢的感觉,莫名可爱。 只能说,这很……傅明晖。 “啊?”听罗昭说了一个字就没了下文,傅明晖好奇。 她也想耍帅,和罗昭一个姿势。 奈何形势比人强,好吧,不是形势的问题,是她的腿短,如果不挪动椅子就架上不去。 可是挪动椅子的动作又太明显了,所以干脆放弃。 家人们谁懂啊,那些腿短的烦恼。 可就算是个子高的吕大锤,腿长比例也没有他好…… “你想说什么?”她问,掩饰对自身认知的尴尬。 “你怕吗?”罗昭终于问出口,“我是说,怕我。” 傅明晖愕然,只觉得没头没脑,“我为什么怕你?还是身为上司,你需要我怕你?” 云柯他们也不怎么怕他呀,只是非常尊重和服从。但,他如果心理上需要一个人畏惧他,她可以表演的。 好下属就是这么为上司排忧解难,打工人懂得都懂。 “我在你面前杀了人不是吗?”罗昭还是没转头,“海底,梅根。” 那傅明晖就心安理得的欣赏着他的侧颜杀,不过总觉得他的侧脸看起来好寂寞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这是在意她内心感受的吗? 傅明晖觉得认真考虑是对这个问题的尊重,虽然在她的内心深处,根本都不需要考虑的。 随后她很认真地说,“她不是人,是海底巨怪,边界恶灵。也许,是外星寄生兽也说不定。”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罗昭终于转过了脸。 “好吧。”傅明晖妥协,不打算和稀泥了。 既然他想谈,她也并不避讳。 “我觉得,那不是杀人,是保护。”她用力点点头,“你是为了保护我,不得已采取的手段,然后那个白妞,我是说梅根死了,只是个结果罢了。” “那不一样,这次是你亲眼见到。”罗昭不那么放心。 真的心里没有变化,没有疙瘩吗? 之前除了恶灵之外,他没在她面前,没在她面前的边界里杀过人。虽然以他经历而言,在生死搏杀面前,这些事不可避免,而且还不少,但她却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她连风雨都没见过,受不得人间疾苦。 虽然很期待她的成长,可又不舍她去面对。 如果有些人能一生不经历悲伤痛苦,也是很好的不是吗? “我记得和你说过吧?”傅明晖抱起膝。 真是的,伸不长还团不起来吗? 论团的话,某些大长腿可就做不到了。哼。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天生我才必有用。 说话之间,思维一向发散的傅明晖想了一大堆,随即诚恳之极的说,“我去陵园墓地一类的地方,会全身发寒。有一次晚上,开车路过,还在墓地外面,隔着八百丈远的时候就觉得很可怕。恨不得快点开车离开,身后有鬼追似的,结果违反交通规则,撞绿化隔离带上了,造成不大不小一场车祸。” 她有点为自己的无能而不好意思,随即又扬起了头,“但是,我在烈士陵园的时候,从来不会怕。心里不会寒,还暖洋洋的。甚至,我在边界里的躲避洞形成了一次,是在英雄纪念碑。照理说,先烈们为保护国家和人民,在战场上奋力拼杀,斩杀过的人会少吗?但他们的行为,是杀人吗?” 她也转过脸,和罗昭对视,“边界,其实就是战场,你在战场上守护自己的人,有什么错?所以,在我眼里你……老师你是英雄,我为什么害怕英雄?” 她崇拜和爱慕还来不及了好吗? 她真不知道,他那样内心和外表同样强大的男人,边界内武力值第一的,居然会纠结这种问题。 是……心里在意她的感受吧? “对敌人和恶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善良民众的残忍不是吗?”最后她说。 罗昭没说话,忽然又觉得自己这番举动非常多余。 他为什么特别在意她对他的态度,身为上司和下属,只要彼此信任,负起自己的责任不就行了吗? 对,他是怕破坏他们之间的信任,对以后的工作不利,就是这样没错的。 他迅速开解了自己一下,并保证自己能确信。 而傅明晖望着他的眼睛,整颗心又开始发飘了:听说熟悉的男女之间对视七秒,如果不笑场,就会亲上去。 罗昭不爱笑,这时候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了,指定也不能笑。 所以会不会…… 他们抱过了,好多次。 好吧,确切而负责任的说,都是她贴上去。第一次,还是她自己求来的。 不过他也没拒绝,身体上也没有抗拒的表示,也是很说明问题吧?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反感她。 所以七、六、五、四、三、二…… 眼看就要数到一了,眼看就能验证这个定律了。 她这也是为了验证心理科学,勉强算是为科学献身了。 既然罗昭这么坚信科学的话。 然后这么关键的一秒,罗昭却站起身来,“你该去休息,免得下次再被抓入边界,都没有能力和体力坚持到我来。” 傅明晖:科学消失了。 她再也不相信科学了。 190梅根 几个小时之后…… 张建辉凭着残破的网络,在急得薅掉自己全部的浓密黑发之前,终于黑近了当地警察局的监控系统。 不过他说留存的视频非常少,“他们的监控并不是二十四小时打开,似乎是看心情打开,真是任性。”他不仅叹气。 而且,仅有的视频中,图像模糊不清到只能看到人影,分辨率贼差劲。 他还需要整晚的时间搞什么去雾、清晰化、人物提取什么的。总归一大堆术语,听着就很耗时耗力的样子。 “建辉加夜班,其他人去睡觉。”罗昭就命令道。 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事,大家都要保存体力。 “兄弟,你继续肝吧。”吕大锤摸摸张建辉的头,“从局里肝到这里,从国内肝到国外,论卷,中国人是王者。” “有点耐心,保持理智,这就是水磨工夫,没办法的。”云柯也安慰的拍拍张建辉的肩,然后没义气地拉着傅明晖走了。 傅明晖还以为经历这么那么可怕的边界事件,她会睡不着。 但是疲劳在各种人体状态中也是顶级王者般的存在,特别是在边界中过大消耗体力后。不松懈时还好,一松下来就彻底躺平,几乎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被热醒了,身上出了一身汗,感觉呼吸都略有些憋得慌。 因为月光分外明亮,所以能清楚的看到周围的情形,她发现房间内所有的灯都关闭着。 房间门也关着,窗户也关着。 能关的都关了,在这样的热带气候里,而且下午才下过雨,怎么会不闷热? 难道是怕有人袭击,再强拉她进边界,所以如此小心么? 傅明晖心里想着,却轻轻下了床。 先看了眼云柯,见她睡得也沉,还微微打着鼾,心中略略放松。 不过云柯前额的头发也有点被汗水打湿,显然也是热的。 这次他们是集体住在同个民宿里,分上下二层。 张建辉在楼下工作,吕大锤的房间就在附近。 而楼上,除了她和云柯占了一间最大且自带浴室的卧室,对面就是罗昭在住。 想到罗昭离得那么近,她感觉更安全了点。 于是走到窗边去,把窗子都打开。 夜风立即涌了进来,虽然潮湿,却也带着微微的凉意,很是怡人。瞬间,她身上的汗意一下子消减了大半,舒服得很。 她大大呼吸了几口,这才想回到床上去。 可是忽然,眼角的余光蓦地看到楼下的树丛中探出一抹白色。 她没回头,脚下却是一顿,心尖也同时揪了起来。 房间不是落地窗,通向露台的地方隔着罗昭的房间,所以她天然产生的恐惧不是太剧烈。 这令她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然后,慢慢转过身去,下望。 夜色暗沉,哪怕是在月色的照耀之下,视线尚可,但是各景物也仍然是黑漆漆的,包括远处的大海在内。 岛上绿化好,到处都是树从花圃,那些白天看起来郁郁葱葱的绿植,晚上看着就是一团团的黑。 而就在这大片的黑色之中,那点白就显得特别刺眼。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离得有点远,傅明晖又稍微有点近视,眯了眼睛用力看,也没看出来。 正想回床头桌那边拿近视眼镜,忽然记起从前老爸说过,大半夜不要总盯着窗外看,尤其发生过异事,或者最近出过横死祸事的地方。 有的灵魂一时因为痛苦或者迷茫走不掉,就会在原地徘徊。 若发现有人注意,或者意念无意中勾连上,他们就会找上来…… 傅明晖一激灵,顿时决定不看了。 可却在此时,还是那该死的眼角余光,发现那白色动了。 它向前了一点点,面积就变大了些。 再向前,又大了些。 直到被吓呆的傅明晖能够看到,那片白是一个人,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 下意识的,她立即看向腕表。 秒针遵循着颠扑不破的物理规律,一下下,哒哒哒的有力转动。 她没进边界,这也不是噩梦。 是真的,是真的真实世界! 傅明晖吓得不能动弹,包括眼珠子在内。所以随着那白影越来越近,她骇然看出那不是白色的衣裙,而是酒店那种白色的浴袍。 浴袍内包裹着的,是个她认识的女人。 身段苗条,金发雪肤,若是白天可以看到那双总是笑盈盈的蓝眸,不是那个白妞梅根又是谁? 可是她死了呀! 在边界里装扮成鬼子恶灵的样子,被罗昭拧断了脖子。 她亲眼看见的! 而且在边界里是这样死的,现实中也会这样! 再细看,梅根虽然站立着,却是极为僵硬的样子,四肢不会打弯那样向前。 说是向前走,不如说是蹭。 关键是,蹭得还挺快! 而且她的头,也确实是歪在一边的,完全没有支撑力。 似乎,是侧过脸看人似的。 啊,更近了! 梅根似乎也看到了傅明晖,就像她老爸说的勾连了起来,忽然就加了速。 天哪,她会跑的吗? 而且,她会跳得吗? 最可怕的是,跳得这么高吗?简直和跳蚤似的,近乎是飞跃起来。 他们是在二楼啊,且还是依山建在一个小土坡上。 梅根,假如她还是梅根的话,从下面的树从跳上来,简直是超越的物理极限的高度和难度。 傅明晖又看腕表,因为她无法相信这样的动作状态是能在现实中出现的。 到底,她还是困于自己的固有思维了。 咚咚咚。 她甚至还能听到梅根落地时发出的声响,这说明她不是鬼魂,毕竟魂魄是用飘的,无实体,是虚无,哪发得出这样沉重的声音? 啪的一下,她反应过来后就猛地窗子摔上。 随即她扑到云柯床边,使劲扒拉着熟睡的人,“快快快,有情况,警报!警报!快起来,啊!” 最后一个字是她的惊叫,因为看到洒进屋内的月光里,忽地钻进了一个黑影。 回头望去,就见梅根已经跳上窗台。 她蹲不下,却能九十度弯身,姿态诡异的往房间内看。 一张曾经漂亮的脸青白发灰,又因为贴紧玻璃,变得扭曲而狰狞。 抱歉宝子们,昨天忙活到忘记请假。 今天也是这一更。 明天晚上八点左右,也许早些,四更补齐欠更。 191新鲜的僵尸 啪。啪。 梅根开始撞玻璃,用额头撞,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两三下,玻璃就出现裂缝,眼看要碎了。 此时云柯已经从床上弹起,于是傅明晖立即扑向房门。 她要去叫罗昭。 这个梅根,不如说这个东西,她和云柯打不过! 一开门,立即就撞入一个怀抱中。 罗昭已经醒了。 罗昭已经赶来。 “躲好。”罗昭言简意赅。 傅明晖身子一矮,从罗昭的肩膀下钻过去,而后迅速蹲在门边上,往里看。 云柯也很迅速,她跑过来时,罗昭已经走进屋里了。 “我俩在逃命这件事上真有天赋。”傅明晖还有心情咕哝了声。 云柯留在她对面,两人和门神似的,一人守一边。 不过却是在门外,躲在墙体后面,只伸出个脑袋。 “有强大的主公就是好啊。”云柯也很有心情回复,“背黑祸他来,送死也是他去。全力为众生……” 记得这句歌词后面跟了句佛号,傅明晖虽不是道门弟子,但她爸却是,那她也约等于是,所以跟着小声念了声福生无量天尊。 拜神,也得拜对了呀。 屋里,随着啪的一声玻璃碎裂声,梅根,姑且称“它”为梅根吧,已经闯了进来。 尖锐的碎玻璃划破了她没被睡袍包裹的部分,但并没有血液,而是涌出了黑色的液体。 它似乎没有意识,一切只出自于本能,或者出自于某些控制,看到罗昭站在那里,立即就扑了过来。 罗昭拉过床头桌挡在中间,被梅根一下子拍碎了。 “艾玛,这力道。”云柯都惊了。 傅明晖惊得更厉害,都没办法像刚才一样发声。 一直在边界中看罗昭打斗,现实中绝少,呃,是不是没看过? 她记不清了,反正只要有危险,他不是在战斗,就是在前来战斗的路上。能自如出入边界良久,到现在她也经常会混淆两边的时空。 就比如此时,她又下意识的看表,然后确定这里是现实世界。 “这女的不是死了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两个姑娘几乎同时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吕大锤和张建辉也蹲在了她们的身后“看戏”了。 也是的,梅根搞出这么大动静,就算睡得再沉的人也得被吵醒了。 张建辉衣着正常,毕竟他在楼下加班。 但吕大锤显然起得仓促,光脚穿着一条大大的沙滩短裤,光着上半身。 “看什么,又被我美到了吗?”见傅明晖瞪他,他拍了拍胸肌。 傅明晖简直无语,只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这人,真是自恋得可以。 这是不是他成为网红的基础和秘诀? 云柯却说,“你也太后知后觉了,明晖说了这女的死于边界,被主公拧断了脖子,现实中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那脑袋和躯体的角度,明显就是脖子断了。”张建辉也点头。 “可是她还是能活动呀。”吕大锤抱着手臂,蹲在地上看得津津有味。 “我看着,八成像是诈尸。”张建辉说。 “赶尸!赶尸!”云柯说。 “明明就是僵尸。”傅明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此时的梅根简直力大无穷,而且速度极快,凶狠异常。 她带着要把眼前所有活物都要生生吃掉的气势,不断扑向罗昭。不管遇到什么障碍,都是毁灭、撕碎。 包括但不限于所有的家具、桌椅,甚至在几拳打向罗昭的时候,因为罗昭及时避开,它把墙体都击出了洞。搞得泥沙飞尘,仿佛连房间都颤抖了。 同时,它还发出咝咝的声音,好像毒蛇在咆哮。 它的力道和速度已经超越物理限制,可这里不是边界,罗昭却还是要受地球引力控制的,何况还是血肉之躯。 也就是罗昭训练有素,体术强大,不然早就被按住咬死。 即便如此,他衣服也被扯掉坏好几处。 “这僵尸怎么这么流氓呢?总想脱主公的衣服。”吕大锤忽然来了句。 当时罗昭出现得也很快,但衣着整齐。 显然是和衣而眠的,好像士兵在大战前的枕戈待旦。 而吕大锤总有那种本事,明明紧张得要裂开了,他一句话就能让快烧起来的气氛放松下来。 也不知道是他本身贱兮兮的,就是喜欢插科打诨,还是因为他是卓越的心理师,故意让大家不那么紧张的。 “主公这是落了下风吗?”云柯的武力值只比傅明晖高一点,在团队中处于倒数第二的位置,她看不明白,于是问。 张建辉却摇头,“主公在熟悉对方的路数,毕竟这种东西之前没遇到过,反正我没有,你们呢?” 三颗脑袋齐齐摇着。 “你们不进去帮他吗?”傅明晖有点焦急。 虽然罗昭目前没有受伤,但对方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就算过一会罗昭没有因为体力不支而落败,也没有因为一点大意而受伤,这房子怕也保不住了。 “主公一直守势,一是探对方路子,二是地方太小,他无法发挥。”张建辉的武力值在团队中正数第二,因此很懂,“再进去一个人,就整个转不开了。拼力量的话,就算主公也不是那僵尸的对手。” 傅明晖再度无语。 僵尸这种东西,不是只出现在末日作品以及盗墓作品中的吗? 而且,谁见过这么新鲜的僵尸啊。 “就算不拼力量,你们看到没?”张建辉好像体育比赛的解说员似的,指着屋内的情形说,“僵尸不怕打,不会疼,受伤了也没有关系。刚主公把她手臂打断了,你看它根本不受影响。” “那就把它引出去打吧?”傅明晖在看到罗昭险险中招的那刻,心脏都快停跳了,连忙说。 张建辉点头,扬声对房间内叫了一嗓子,“主公,到外面去打!” 傅明晖很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全神贯注应付僵尸都很难的情况下,罗昭听不到他们的建议怎么办? 没想到罗昭真的一心二用,略气喘却镇定之极的说,“建辉,老吕,有人在不远的地方控制,你们不要被对方发现,把他给我抓住。” 顿了一秒又说,“很可能是个巫师,也可能是最有名望的那个。” 传说中的四连更还债开始了。 这是第一更。 192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傅明晖吃了一惊:罗昭说的是…… 情不自禁和云柯对视一眼,见到云柯对她点头,也是想到了那个人。 “得令。”吕大锤没站起来,但向后挪了挪。 他个子太高,之前跑在傅明晖她们的后面,跟堵墙似的,把逃命之路都堵上。 这时候闪开,傅明晖觉得空间都大了。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他还恶趣味的模仿抗日神剧中鬼子的可笑语气,说了句。 服了,他真是能把生死关头搞得让人翻白眼啊。 而他们悄悄离开后,罗昭又在战斗的百忙之中对傅明晖和云柯说,“你们先下去,在院外躲好。目标一多,它的攻击点会变。我再拖一会儿,十,九……” 他忽然倒数,云柯跟他时间比较长,立即转头向楼下跑。 傅明晖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这里这里!”云柯弯身躲在一棵巨大的热带植物之后,对傅明晖招手。 傅明晖连忙和云柯挤在一处。 才躲好,就听到蹬蹬蹬的沉重声响传来,好像几十公斤冷冻肉从楼上滚下来似的。 接着,罗昭的身影闪现。 就算在战斗中,在傅明晖眼里也是那样潇洒帅气。 而他身后跟着速度和力量不减的僵尸梅根,几乎贴到罗昭的背上。 怪不得他让她们先跑,因为如果没有一定的距离,如果没有掩体,她和云柯这样的武力值,绝对会被秒的。 傅明晖现在只觉得后怕。 幸好她半夜被热醒了,幸好她看到了窗外的白色,也幸好她反应快,当时把窗子用力摔上,上面的锁扣还自动掉落,把窗子卡死。 不然这样的夜袭,她和云柯无知无觉,根本就是这僵尸的两个肉包子。 啊! 傅明晖担心罗昭,不禁惊叫出声。 再一次她反应极快,伸手捂住嘴巴,把声音闷在喉咙里。 可声音是消失了,却不小心碰到旁边的花花。 然后傅明晖瞬间体会到一个事实:僵尸同学对声音不敏感,但对移动的物体相当敏感。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 总之梅根忽然放弃了罗昭,向她和云柯这边冲了过来。 草! 云柯看到那僵尸的战斗力,不禁口出某些国骂c语言。 下意识的,傅明晖抓起手边的东西,奋力丢过去。 砸中梅根没什么效果,但却是会阻止她的行动。 云柯有样学样,砸了好几次才发现,她们把身边的盆栽绿植都当成武器了。 其中最大盆,她们用做掩体的,像仙人掌一样的植物,也被力气大的云柯当炮弹一样扔了出去。 啪嚓一声击中,花刺呼了梅根一脸,它却完全没感觉没反应。 气得云柯再出c语言,还骂,“丧尸片看多了,不是都挺僵硬的吗?怎么咱们遇到的这只非得是布拉德皮特演的那个,速度这么快的?” 傅明晖喘得说不上话。 现在她也知道自己体力实在是太差,并发誓她再也不反抗体能训练了! 丢几盆花而已了,她就累得说不出话。 以前玩植物人大战僵尸的时候,也没么辛苦的。 好在罗昭及时出手,快速绕到梅根面前,令它把吸引力又移了回去。 梅根疾如狂风,应该说是腥风。 离得近了,傅明晖能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草药,但却是霉掉的那种草药,还混杂着腐烂内脏的气味。 令人闻之欲呕。 而罗昭却仿佛那狂风巨浪中的磐石。 把梅根引回去之后,他不再单纯躲避,也不再被动防守,而是开始主动进攻。 果然不困在那个小房间里,地方大了,他就得以施展。 在僵尸梅根再度迎面扑来时,他居然架住那对爪子的巨大力量,同时快速有力地踢住梅根的膝盖前侧。 那一脚极其有力,角度也极刁钻。 就听咔的一声,梅根的膝盖骨碎了。 它身子一歪,只能高低不平的向前。 但这伤害,它却完全无感,还是向前扑、向前扑! 口中的咝咝声,变成了野兽般的低吼。 罗昭又把她另一边的膝盖骨踢碎,她就膝行向前。 但如此一来,她速度就慢了,令罗昭得已快速转向她的身后,一把就精准地扣住了她的后颈。 她的脖子本就被罗昭拧断过,此时歪斜着,头也无法直立。 傅明晖不知道再把她脖子拧断一次有没有意义,难道是要把她脑袋拧下来? 那场面…… 她下意识的闭紧眼睛,可再睁开时,却见罗昭单手一撤,从梅根脖子后面拔出来一个东西。 离得太远,她暂时看不清是什么。 只约有手指长,也有手指粗。 就见罗昭扣住梅根后颈的手向前一推,梅根立即倒伏于地,再也不动了。 终于,有了一具尸体该有样子。 “我们可以过去吗?”喘了几口粗气后,傅明晖弱弱举手。 她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形,也不想过去添乱。 刚才因为她不小心碰到花花草草,令梅根转移目标,已经算是添乱了。 见罗昭点头,她立即和云柯一起跑过去。 路过倒地的梅根时,她还特意绕了个大圈,真是又嫌弃又厌恶又害怕。 其实还有点同情。 中国人说,人死债消。 不管这女人到底是谁,又要做什么坏事,对她有什么不良企图,死了,一切恩怨也就不存在。 可恶的是那个利用死人的人,背后操纵的人,连尸体也不放过。 “这是什么?”云柯望向罗昭的手。 傅明晖也看过去。 就见罗昭的手里担着一枚钉子,黑色的,上面隐约刻着白色的符文。 “是这个东西控制的她吗?”云柯问。 “显然是的。”罗昭撕下一块被梅根扯烂的上衣,把钉子包裹起来,放入口袋里。 “是石头的。”他还解释了句,“和那块圆石的材质是一样的。我猜,这石钉刺入梅根的脑后,再经过一些小手段,就能控制她。” “主公,你是要带回局里研究吗?”云柯再问。 “连那快圆石一起。”罗昭这是承认了。 世界上,总是有神秘力量存在,也总有当今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 比如这次的事件,一根石钉,怎么能把死人变成僵尸的? 就好像湘西的赶尸。 第二更。 我之前看过一部东南亚的电影,就是一个女的跟一个男的恋爱结婚什么的,后来被人拔掉后颈上的针,才发现其实是死人,但因为这根针就像活人一样。 感觉那边好多传说都超诡异的。 193 巫师 傅明晖从前听过一个鬼故事。 是说东南亚那边,有人往怨死的人的脖子后面钉符钉,能免得鬼魂不去,回来复仇。 存在即合理。 对于罗昭这种科学派来说,必定认为其中有科学原理,研究它,就是唯一的选项。 “你小心些,我闻到梅根身上不属于尸体的怪味,怕是石钉上有毒。”傅明晖连忙道。 罗昭点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们俩回屋里去,我去接应老吕他们。”他又吩咐了句,立即又走了。 傅明晖和云柯依言而为。 但进屋后,两人还一起仔仔细细查看了房间里的所有角落,怕敌人玩声东击西,有什么埋伏和隐患留下。 她们没有分开行事,也提防对方个个击破。 好在除了她们的房间像是被台风摧毁过,从楼上到楼上的路程中也有不少房屋损坏之外,倒没什么隐藏关卡。 不过在搜查罗昭的房间时,傅明晖看到那块圆石就摆在他的床头桌上。 她多看两眼都觉得心里发虚,干脆再不看了。 趁机换掉睡衣,两人回到楼下等着。 云柯就摆弄电脑,直到确认这番打斗没影响电脑的运行才松了口气。 傅明晖坐在一边,因为等待的寂静,思维又开始发散了,心想幸好穿的是保守的睡衣睡裤,不然刚才这么折腾,不是走光了吗? 若是罗昭看到,她倒是只感觉羞答答。 但吕大锤和张建辉还在呢,那有多尴尬呀。 啪! 正想着,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把傅明晖和云柯吓了一跳,齐齐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是大门,就那么直接倒了。 吕大锤站在那里,一脸的惊吓和抱歉。 “我就拍了下……”他很无辜。 他去抓坏人了,哪知道这道门被僵尸毁坏过,一碰就倒。 傅明晖和云柯没理他,而是向他身后望去。 就见有个人被张建辉反剪双手、压弯了身子,直接带了进来。 罗昭,跟在最后。 “这女的一身歪门邪道,要不是主公来得及时,还真有点控制不住她。”吕大锤说着,扔到地上一个大袋子。 云柯很麻利,快速跑到楼下张建辉的房间,拿出一条粗绳。 张建辉就把那个人五花大挷,动作熟练之极。 可张建辉出来旅行为什么带绳子? 傅明晖愕然,本以为了解了这个团队,现在又觉得不了解了。 “登山绳。”吕大锤敲了下傅明晖的脑袋,“我们本来打算去登个小山的,你想什么呢?捆绑游戏?” 她根本没这么想好吗?傅明晖腹诽。 可是他这样一说,她脑海里倒有了画面感,毕竟她是脑子里装了八百本耽美的前腐女。 不过吕大锤这个人,对他人心思的敏锐感知度,真是强大。 “这人是谁?”她的好奇心转到正事上。 那是个女人,年纪大约四十左右,身材保持得相当不错,年轻而纤细有力的样子。皮肤倒不是太好,有很多斑斑点点的,好像皮肤过敏。 她咒骂了句,凶狠地望向傅明晖。 傅明晖惊讶:她做什么了?那眼神中的恨意,好像她杀了对方全家似的。 不过那人说的是本地土语,她听不懂。 被盯得发寒,下意识就抓住旁边人的手臂。 结果回头一看,那人是吕大锤,立即嫌弃的放开手。 “你那什么表情?脏了你的小爪子了吗?”吕大锤不乐意了。 对面的罗昭轻咳了声,打断了两人即将升级的斗嘴。 其实他心中也有点暗暗的不爽,但那不爽太轻微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的点是:编外的感觉害怕,怎么会找别人求助的? 她不是一向遇到危险,就不断叫他的名字么? 不过这小插曲很快过去了,罗昭绕到那女人对面,又仔细盯了一下对方的脸才说,“她是那个巫师,本岛最厉害的巫师,也是那一家五口自杀后,被警局找去处理事情的巫师。” 这答案太意外了,傅明晖也去盯了两眼。 虽然对方还是只恶狠狠的看她,导致五官移位,她却也认出来了。 怪不得觉得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呢。 为那一家五口送葬的那天,她看到这个女人在带领其他小巫师在跳巫舞。但在这种仪式上,巫师的脸上都涂满了各种油彩,所以难以辩认面部特征。 而她的皮肤状况那样差,显然是长期涂油彩所致。 “不对不对。”吕大锤却忽然发现,“她不是已经当祖母了吗?和我约会那个姑娘,明明是她的孙女呀。” “结婚早呗。”傅明晖倒觉得很正常,“我家保洁阿姨是83年生人,如今已经是祖母和外婆了。而且黑皮肤的话,本身就比较耐老。何况,她身材不错。” 说到身材,她不禁讶然。 咦,怎么感觉这巫师的身高和体型和梅根有点像? 如果她戴上护目镜和假发,在潜水环境看不清浅黑色的皮肤,又在比较突然的情况之下,是很容易冒充的。 “她她……” 傅明晖指着巫师,对罗昭说。 罗昭还没回话,巫师却从地上弹起来,要咬傅明晖的手指。 她下意识的往后躲,这回终于是罗昭的怀抱了。 “十之八九,她就是和梅根合作并且掩护梅根的那个人。”罗昭肯定了傅明晖没有说出的想法,“针对你,还是因为你在边界里的异能。但我没想到,梅根都死了,她还那么执着。要么是她自己有什么想法,要么就是梅根给她洗脑了。” “那一家五口呢?为什么会死的?”傅明晖忽然产生了很恐惧和内疚的心理压力,“是不是为了对付我……” “先不要乱猜,审了她再说。”罗昭打断她。 吕大锤举手,“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罗昭抬头,示意他说。 “首先,外面那尸体怎么办?不能就摆在那儿啊。一会儿就会有看日出的早起,看到怎么办?” “巫师住在小岛深处,并不临海。她到这里来很远,肯定需要交通工具,何况还得带着尸体。” 罗昭抬下巴,示意那个巫师,“刚才我在附近看到了几道车轮印子,不是沙滩车,是越野车。你们把尸体重新给她搬到车上去,出问题也是她的问题。” 第三更。 其实每回写到吕大锤,我都挺开心的。 我觉得团队中有这样的人存在,聪明但故意耍宝,不是挺可爱的。 关键,他也很帅哇。 194奶凶奶凶 看起来要操纵尸体,不仅需要那枚特殊的石钉,操纵者也不能离得太远。 难道是用什么感应术吗? 傅明晖怀疑。 “好吧,连杀人藏尸这种犯罪分子的活儿都干了。”吕大锤无奈。 张建辉什么也没说,直接进屋去把床单拿来了。 “第二个问题就是,这房子破坏成这样,谁赔?”吕大锤又说。 “你说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而且你已经建议过了。”罗昭毫不留情地说,“善后问题你来处理。” 吕大锤张着嘴,一脸如遭雷击的表情。 他来处理,就是他来赔钱的意思呗。 明明那个编外的更有钱好吧?主公好偏心。 他不禁哀怨。 在他们的团队里当编外人员可真好呀,好事紧着她,责任不用负…… 不过这时候张建辉已经往外走了,他也只能认命的先去干活。 “语言不通怎么办?”云柯坐在小沙发上,相面似的盯着面前被捆成粽子似的,坐在地上的巫师。 “这位年轻的奶奶,你能说英语吗?”她问了声。 又用英语再问一遍。 傅明晖看到巫师虽然闭嘴不言,可眼神闪了闪,明显英文交流无障碍,比她还强。 人家一个小小岛国上的神秘巫师,好像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比她一个伟大中华名牌大学的学生英文还好。 她惭愧了…… “应该审不出来……”云柯就有点子发愁,“她能听懂也不会理我们。看那欠揍的眼神,绝对就是负隅顽抗型。话说我揍她,算不算虐待老年人,这位可是奶奶。” “可是,我们又不能困她太长时间。”傅明晖也有点子发愁,“在当地里风俗里,她应该是很重要的人物。惹了她,就是惹了民意。偏偏,我们在这边没有执法权,虽然是国字号,也没国家在后面撑着,行为有点点违法……” 罗昭他们把这巫师从外面抓来,虽然是不远的地方,但也不是他们的房子使用范围内,赖不上人家对他们构成威胁。 而且,巫师也没对他们进行直接攻击。 操纵死尸成僵尸什么的,这么玄学的问题没办法做为法律依据。 若真用这个理由,搞不好再被安上一个侮辱(防和谐)尸体罪。 毕竟巫师在当地说话是很有分量的,何况这位是第一大巫。 如果扣押巫师的事被发现,当地人大概不会和他们讲理。警方也不会插手进来的,当地土著就得把他们全灭了…… 云柯吸了口凉气,经傅明晖提醒才想到这个问题,登时觉得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再看那巫师,此时眼睛中闪过得意的神色,连嘴角都扬起来了。 那讨厌、害人而不自知、跟玄学高人不沾半点边的神情,傅明晖都恨不得上去抽她一个大耳刮子。 其实巫师并不是听懂他们的中文了,傅明晖一直注意着,他们说话时,她的神情就是一脸懵逼,还皱着眉头努力分辨。 是她和云柯的紧张神情,令她猜到了他们的担忧,以及她的优势。 有了这样的认知,她就更不会说实话了。 只要再熬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是到天亮,也许她就有什么古怪的办法让别人知道她被困。 当巫师的,不管科学能不能解释,总是有些异于常人之处。 说是格外敏感和有感应也好,能沟通鬼神什么的,能坐到这个地位而没被当成骗子被打死,都多少有点点本事。 也说不定,她提前留了后手。 比如提前告诉手下的小巫师,如果她什么时候没回来,就去哪里找不拉不拉不拉…… 艾玛,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好办了。 甚至还有了点请神容易送神难的赶脚。 “她不说,就想办法让她说。”罗昭却仍然镇定自若,完全没被这即将到来的困境而烦扰。 所以,当傅明晖看到那巫师的眼神又开始闪烁不定了,就觉得她确实有什么把柄或者弱点捏在罗昭手里似的。 是什么呢…… “盯紧。”罗昭说了两个字,就转身上楼了。 “捆成这样我还能让她跑,不是我废物,就是她太厉害。”云柯哼了声。 傅明晖就提醒她,“不要小瞧了她,还是留神点吧。” 云柯“哦”了一声,学着傅明晖,两眼灼灼看着那巫师。 若此时有人进来,就会看到两个东亚姑娘,再用眼睛对一个岛国巫师在那里发送死亡射线。 “艾玛,眼晴干了。”云柯瞪了几秒,忽然收回视线。 傅明晖亦然。 真的不能这样瞪别人,眼睛受不了哇。 “怎么这么谨慎?”云柯改为拉住捆绑巫师的绳子一端。 巫师露出鄙视的神情,仿佛嘲笑她们对她的恐惧。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傅明晖凶凶的。 正好罗昭已经下楼,看到就是这一幕。 奶凶奶凶什么的,原来是这个意思。他想。 但他没有吭声,就听云柯问傅明晖,“你是受过什么刺激吗?感觉你对这位奶奶很紧张啊。” “我胆子小,可是越胆小越爱看这种神异的故事。我记得之前看过一个古代的演绎,是中国的,说是有人可以借助动物的神奇能力,就是我们人类没有,或者说退化的能力。有时候为了攻击,有时候为了逃走或者欺骗。古时就有人被铁链紧紧锁住,然后金蝉脱壳了。不是成语意义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哦。” “脱皮跑路?”云柯吃惊,“咋连听着都觉得疼呢?” “没命好还是疼好?”傅明晖问。 “太疼的话,我选择没命。” 两人说着,却不知为什么,一起看向抓到巫师后,吕大锤扔到地上的那个大袋子。 大小有点像民工春运回老家时,带的那种编织袋。 皮质,也不知是什么皮。 巫师见状,忽然出声,念叨出一个英文单词,同时脸上露出挑衅的笑意。 是傅明晖和云柯的神情,又让她猜到她们所想。 果然有点奇怪的门道,比吕大锤还要洞悉人心。 傅明晖蓦然想起有些算卦的人,就是通过别人的神情和一些对答,发现问题所在,然后运用一些话术来骗钱。 当然,也有那种高妙的大师,是真的能解释命格的。 但那样的人物,普通人很少能遇到,一切还是要看缘分。 当当当当,第四更完成。 哦也。 对了,我写的那个83年生已经当了外婆和奶奶的,就是我家保洁阿姨…… 我基友听说后一直哀叹,她也差不多年纪,娃才上小学。 195你想得回它? 这一位留在岛上装神弄鬼可是太可惜了。 若有心人把她带到更为发达的社会去稍加训练,绝对可以当神棍,赚大钱。 而巫师刚才说的那个英文单词,傅明晖是听得懂的。 她说的是:人。 意思是,这袋子是人皮的。 傅明晖吓了一大跳,非常努力才没令自己表现得太惊恐和在意。 她虽然没盯着对方看,却知道对方在盯着她。 都到了这步田地,这巫师对她的目的并没有改变,也是够执着的了。 云柯表现得正常点,惊呼了声,但又让人能感觉到,她只是恶心,并不是怕。 巫师没如愿看到两个姑娘的惊跳起来,眼神中闪过失望。 “不是人皮,大概率是蛇皮。”罗昭却很快给她们吃了定心丸,“虽然没有花纹,但却是用什么手段掩饰的。在当地,蛇是巫师的伙伴。” 就和欧洲那边,中世纪女巫的伙伴是黑猫一样的吗? 因为这个破传言,当年猫咪被杀得差点绝种。 在中国唐代,因为有猫鬼的传言,猫猫也被杀得差点绝种。 其实关小动物什么事呢? 坏的不过是人。 就算傅明晖很怕很怕蛇,也不觉得蛇应该背这个锅。 (蛇:宝宝委屈。宝宝说不出。) 傅明晖想着,就看向了罗昭手里提着的帆布包。那包里明显有什么相对沉重的东西,但一时看不到。 可是那巫师却猛然转过头来,死死盯着那个包看。 “果然有感应。”罗昭轻笑了下,又从口袋里拿出那枚取自梅根尸体的石钉。 巫师立即眼神一厉,挣了挣,当然是没有挣脱得了。 还因为她刚才要蹿起来咬傅明晖的手指,被罗昭在她脚上也拴了个轻巧的绳扣,令她连下肢也动弹不得了。 傅明晖当时还想:有机会要和罗昭学这种拴绳法。 “我滴个妈,果然就像鲤鱼和明晖说的,这些是旁门左道,是邪术哇。”旁边,云柯忽然又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在罗昭出声之后,云柯居然在一边默默的打开了那个袋子。 罗昭有抚额的冲动。 果然应了那句话吗?孩子静悄悄,一定在做妖。 他这正和巫师进行意志上的较量,那边向来闹腾的云柯就安静了这么几秒而已,原来就是干大事去了。 傅明晖也惊到了,因为她看到袋子里面滚落出来的东西。 居然全是尸体。 小动物的尸体。 明明天气很热,但那些尸体却像被冰冻一样的僵硬着。 而且看血迹,还有它们没闭合的眼睛,是才死不久的。 而它们的身体上,不拘哪个部位,有的是额头正中,有的是胸口上,有的是尾巴上,也有脖子后面的,都钉着梅根身上的同款石钉。 不过,就是体量小一些。 看起来,上面的符文也应该不一样。 “把那些石钉都拔掉。”罗昭果断发布命令。 云柯配合默契,都没有犹豫一下,立即执行。 噼噼啪啪十几下,石钉都被拔了下来。 云柯还仔细检查,把整个袋子都翻转过来。 死的小动物有野兔、野鸡之类的,也有鸟类和蛇。 甚至,还有一只巴掌大的昆虫。 属于南太平洋本土的,尖尖的嘴上还有尖尖的螯,都不认得是什么东西,看得人头皮和心尖都发麻。 咿…… 云柯检查过后,嫌弃的向后退。 巫师的眼中闪过怒火,很显然,她的“武器”不能用了,相当于枪械被卸下了子弹。 “那石钉是刺在尸体上的,她要使其攻击人的时候,必然还要经过一个小程序,比如转动或者再刺得深一些之类。”罗昭确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云柯忽然冒出一串英文。 然后又给傅明晖翻译了下,意思是问巫师:她是不是做为玄学交流生,到中国湘西学习过? “因为她这种操纵尸体的手段,就像是湘西赶尸啊。不过更邪恶一点,居然的控尸为己所用。”云柯愤愤道,“这些无福生在中华的蛮夷,都不懂什么叫死者为大么?” 那巫师显然不懂,也大概不懂湘西是个什么地方。 她只是把目光投向罗昭……的帆布包上,连傅明晖都不盯了。 罗昭慢吞吞的,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正是那块圆石。 自从罗昭把这块石头从人家警局给q来,就一直摆在他房间的床头桌上的。 而且,他当真不会受到影响。 “你想得回它?”罗昭用英文问。 简单的对话,傅明晖还能听个七七八八。 再和那巫师学,通过说话者的神情和态度来推测,也就八九不离十。 “告诉我真相,我就把它还给你。”罗昭又说。 看来,这块石头属于巫师,而且被她看得极重。 鉴于那些石钉的材质与这石头相同,难道也是来自海底的花岗岩吗? 海底?那和那个二战时的鬼子,梅根扮演的鬼子有关系吗? 假如,他确实存在的话! 傅明晖脑海中冒出一连串的疑问,可那巫师虽然眼神渴望,甚至带了些许的哀求,可就是不断摇头,半个字也不说。 “不说的话,我就把它丢海里去。”罗昭站起来,欲走。 他没说砸掉它,毕竟这是花岗岩…… 可是丢到海里的话,那也就找不到了。 尤其丢得远一些,那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巫师呜咽出声,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还是当地的土著语。 同时身体奋力向前挪动,因为手脚被缚,只能像条虫子一样向前蠕动,听声音,都要哭了。 可见这石头对她来说多重要,之前她可是强硬得很、嚣张得很,一幅:老娘就是不说,你能怎么样? 以及:奉劝你放了老娘,不然我的人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还有:愚蠢的外来者,你们懂什么? 现在呢? 哀求、卖惨,装可怜,为了拿回石头,什么条件都答应的样子。 “那就告诉我,这石头有什么用?”罗昭改变了策略。 既然秘密很重要,巫师不能直接告诉他们。那逼她也没有,而且没效率。倒不如就让巫师回答一些相当容易和简单的问题,也许能在对话中发现蛛丝马迹。 或者对方防线一破,后面的秘密也就可以吐露了。 回归正常更新。 另外,有人想听猫鬼的故事咩? 196梦授 他谈判的技巧好高。 傅明晖又露出崇拜和痴迷的神色,她自己不知道,云柯却都没眼看了。 (以下,全是英文对答。由翻译机●英语十级掌握者●了不起的云柯翻译及整理。) 当地的巫师,特别是当上她大巫师的人,每一代都有自己的所谓法器。 那法器的种类并不固定,完全靠感应得来,并具有强大力量。 甚至能感应到法器,最终才能被判定为是大巫师的条件之一。 因为这个条件,每个岛上,最多只有一个大巫师。 有的岛,甚至都没有。 巫师年轻的时候本来很普通,某天跑到略深的海域去采天然的珍珠,忽然就有了感应,似乎有什么再向她召唤。 然而她溺水了。 本来她水性奇佳,不然也不会不用任何潜水工具,直接凭着肉身就能潜入海下采珠。 这样的人溺水了,而且是在身体一切正常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因为感应太强烈而晕倒了。 幸好当时有人与她一起采珠,把她救了回去。 不然,她可能就这样葬身在大海里。 当时她的感应是:她的主人在深海召唤她,要她奉献她的身体和灵魂。 回到岸上并苏醒后,她一直不安。 当时入睡之后又做了噩梦,梦到她进入一个到处混沌,没有坐标感的地方。 还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主人的声音,并赐给她这块石头。 告诉她利用这块石头并配以相应的咒语,可以让任何人为她做任何事。 包括死人在内。 这是巨大的力量,她坚信是属于巫术的力量。 也更是因为那无可质疑的力量,她成为了岛上的第一大巫。 地位尊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做为回报,她要每隔一段时间催眠几个人自杀。再由她在死者的身上留下记号,这样,那些人的灵魂会献祭给深海中所谓的“神”。 也是她的主人。 这就是那块石头的来历,巫师觉得她所有的力量全是源于那块石头。若它丢了,就意味着会将被主人抛弃和惩罚。 她其实早被pua了,恐惧又顺从的心理,令她无论如何也要把石头拿回来。 以上。 “不是……她梦中去的那个地方,怎么听起来那么像边界?”听完云柯的全部转述,傅明晖不禁问。 对于她这种能随意出入边界的“特殊人士”来说,她可太懂那里面是个什么感觉了。 “确实像。”云柯点头。 “边界的出现和存在时间,以及它的运行机制,目前还完全无法破解。”罗昭就说,“所以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出入。只是我们能从境外进入,并且境外人士也可以进入,确实是新情况。” 他看了眼傅明晖,“巫师说的是她年轻时候的事,只能说明我们已知的边界出现时间,又提前了很多。” 也许更久远呢? 也许有地球空间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呢? 好像一座地下山脉,庞大无比,与天地同寿的那种。 只是它始终被滔天之水覆盖,但随着地球变迁,沧海桑田,近年来大水逐渐退去,它也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或者是因为人们常说的,因为物质高度发达,导致礼乐崩坏而进入了众神远离的默法时期? 而恰巧,这座水下之山的山尖,就出现在四大文明古国之中,到如今唯一没有中断过文明的我国。 怪不得她从前听她爸诵念道家经文时曾念过一句:正法难遇,中土难生。 能生在种花家,本身就很幸运了。 “还有一个关键。”傅明晖看着那块石头。 自从说破来历后,石头对她的催眠影响忽然消失了。 之前在树林里的时候,幸好没有长时间盯着看…… “这石头居然是她从边界中带出来的!还那么大块!” 这又是新情况吧。 从前他们能带东西进边界,比如她的戒指,罗昭他们的武器之类的。 但从里面往外带东西,从没有过。 还据说原来的石头比桌面还大,只是因为后来要不断削下一部分施法,才逐渐缩小到如今的椰子大小。 那原始时期应该很重,她一个女人是怎么带出来的? “快点习惯吧,自从你加入我们,新情况就一直出现,好像边界都苏醒了似的。”云柯就说。 傅明晖摆手,“拜托你不要说得这么拟人,怪惊吓的。” “她刚才说了,她是从梦中惊醒后,那石头就摆在她房间正中的。”罗昭插嘴,免得这两个女的把天聊到很远的地方。 “就连上头的符文,也是她自己刻上去的。记忆,来自梦中的提示。”罗昭继续道,“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边界,始终以为是神梦。” 说到这儿,三人的目光就落在巫师的身上。 见她虽然不能动弹,但身体奋力扭曲成一个角度,方便她一脸痴迷的望向那块摆在茶几上的石头。 “我的天呢,看得我心尖直发寒。”傅明晖抱着手臂,感觉鸡皮疙瘩冒了一身,“好像她的灵魂已经成为那石头的奴隶,她依附此‘物’,被‘物’所完全操纵却不自知。” 现在如果有人能操纵这块石头,让巫师去死,她能立即执行,毫不犹豫。 这让她想起《魔戒》里的怪物咕噜母,可恨又可怜…… “不要说得这样玄啦。”云柯就挥手,“那些格外迷恋名牌包包的女孩不是一样吗?鲤鱼说过,人生而自由,可随着物欲的增长,本来就会变成奴隶不自知呀。” “这本来就是道家的观点,但……不对!”傅明晖突然意识到,“关于这石头怎么出边界的,刚才你没翻译给我。” “不小心漏掉了,现在你不也知道了么?”云柯打着哈哈,并偷瞄罗昭。 毕竟,这也属于小小小小的工作失误。 “梦中记得符文和图案,我可以理解。听说国内某地,前些年教育水平不太高,他们的的历史和传说,都由几乎不识字的说唱艺人代代相传。”傅明晖也赶导正话题,生怕自己无意中背刺了好友,“可是那些历史和神话故事记录成文字就足足有好几大册,不识字的人很难完全背诵。而且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没有正式学过,就是在机缘巧合的时候,比如躺在草原上睡一觉,睡来后就全本会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梦授。” 写这种偏玄幻的故事,总会感觉世界好神奇。 197我可谢谢你吧 “我也听说过嗳。”云柯连忙说。 两个姑娘一唱一和,把刚才无意中暴露的工作失误问题急忙掩饰过去。 “那现在新问题来了。”傅明晖还怕罗昭细想,连忙接着又说,“这石头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那一家人自杀之后,巫师没有立即收回,而是放在警局,让那……有机可乘……咳咳,对吧?” “她也说了,在尸体下葬之前,石头必须在尸体附近,以提防灵魂离去,毕竟她还要锁住灵魂以献祭。所以,石头之前是离在停尸房的。”罗昭就回答道。 傅明晖悄悄缩了脖子。 这段云柯也忘记翻译了,她这样乱问,又暴露了好友一次。 云柯转过头,目光望向窗外:白兔晖,我可谢谢你吧。 “送葬之后,警方想略留一留相关证据,做那些基本不会做的所谓检测。她和警方关系很好,又觉得没人会动一块出现在尸体附近,代表厄运的石头,就暂放了放。等发现石头不见了,这才发疯地四处寻找。”罗昭却没理会两个女下属之间的眉眼官司,只继续说。 他那么轻描淡写,好像“拿”石头的人不是他似的。 “她说去警局看过监控,没找到石头丢失的线索。” 废话,罗昭是谁? 之前在国内的时候,她家大学,尤其是宿舍外监控很多,他都能轻易地就避过了,何况本地这种懈怠的情形呢? “不过她与石头之间有感应,加上我们本来就是她们要对付的人,这才找上门来。她自己无法硬抢,就想到了邪术。”罗昭最后总结道。 傅明晖却注意到了那个词:她们。 这说明,梅根果然和巫师是一伙的。 从表面看,巫师给梅根打掩护,也为梅根做一些脏活。 罗昭伸出手臂,把那块石头向茶几边上推了推。 巫师拼命向前探出身体,扬着头,嗅着根本不存在的石头香气那样。 真是……走火入魔了。 随即她又咕哝了几声,祈求的目光看向罗昭。 她的意思连傅明晖都明白了,她在求罗昭让她离石头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罗昭说了一串英文,可以看出巫师神情非常纠结和挣扎。 罗昭就把石头向前移,移到离巫师距离最近,却又保证她绝对碰不到的地方。 只要有弱点,就会被攻破防线。 对于巫师来说,这诱惑力大于一切。 于是又是大段的英文对答出现了,但这次云柯没落下任何细节。 原来梅根是以游客的身份出现在岛上的,巫师最初并不知道她的底细,也没有意愿去查。 她只是又进入了边界,她以为是梦境。 在梦中,她的主人要求她配合梅根,于是她完全遵从主人的意愿,照做。 那自杀的一家五口,本来就是应该献祭的,只是应梅根的要求提前了而已。 傅明晖确实是无意中穿过那片红树林的,但她不走那条路,梅根也会想别的办法让她去。 只是因为凑巧,倒省了梅根的事。 梅根装溺水,让罗昭救,并说到海水下有什么东西想要拉她下去,全部是为了给傅明晖心理暗示,让她顺利进入边界。 毕竟,傅明晖是极为容易接受心理暗示,并反映在梦中的人。 追求罗昭的种种举动,其实也是为了混淆视听,让罗昭不会怀疑到她。 梅根的目标,是傅明晖。 而树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傅明晖能“正好”走到死者的脚下,她自己不知道,实际上却是在不知不间,被石头上的力量引导了。 所以当她看到那块石头,因为彼此之间的神秘影响,那石头才会看似无缘无故的向她滚过来,还把她吓着了。 原来,每隔一段时间,附近各岛都有人神秘死亡,全是巫师为深海恶灵寻找的祭品所致。没有一个是正常死亡,只是当地人都以为是正常死亡。 那些人的死后灵魂被做了标记,会进入深海,被恶灵吞噬。 具体是不是这样,外人不得而知,但巫师坚信是这样。 石头上的符纹和图案,吕大锤说是催眠协会禁止使用的危险方式。但现在看来,那东西上面还附着了来自深海的邪恶异能,更能操纵人心。 很多事科学无法解释,可很多事就是存在。 至于梅根具体要做什么,巫师并不清楚,她只是听从“主人”的命令,全力配合而已。 对梅根之死,巫师也很意外。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以为的和主人的独特沟通,只是进了一个名为边界的地方。除了她,还有别人进得去。 梅根更是在里面装神弄鬼,试图套取傅明晖的异能之秘。 但因为石头失踪之事,加之巫师又知道罗昭一行人不简单,是梅根要对付的人,在附近转悠的时候还有了感应,就确定了石头所在。 为了重新收回石头,她才不惜操纵梅根的尸体。 既然死了,何不再做点贡献? 这种僵尸全无知觉,力量和速度和鬼魅无异,是最好的杀手和打手。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能远程控制,操纵者离被操纵者的距离不能超过百米。 巫师本意是想让僵尸梅根杀掉屋里所有的人,她再进来寻找石头的,没想到这几个东亚人如此之强,她失败了。 而且操纵小动物的情况不少,但操纵人的难度会是几何式增长。巫师强行施展,不仅耗费了太多精神力,过后肯定还会遭到强烈反噬。 只是她认知水平不高,目前还没有意识到这最可怕的一点。 “梅根变僵尸后,选择先对我们下手,是随机的吗?”傅明晖有点好奇。 “不要说我们,是你。”云柯身子往沙发里陷了陷,好像要和傅明晖划清界限似的,“她虽死而被控,她背后的组织这么邪门,她肯定也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正常人。那谁又知道,她的灵魂当时离没离开?如果没有,说不定她虽混沌,可潜意识里还是把你当情敌,自然先对你下手,也算是偏爱了。” 情敌二字,令傅明晖和罗昭都是愣住。 分析章,会枯燥一点,但对揭开谜底是很重要的哦。 198兔子急了也咬人 傅明晖不禁看过去。 却又见到罗昭俊美又坚毅的侧颜,好像根本没在意,又像只有她一个人在走小心思似的,莫名惭愧了下。 “通过傅明晖在边界里所见所闻,还有梅根的假扮,以及这里巫师的口供……”罗昭继续关注正事,“那个死于二战的鬼子确实存在于边界之中。由此推断,暗网组织要利用傅明晖的异能,极可能是与这个鬼子有关。至于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需要傅明晖,还得查。但我想,真相不远了。” 傅明晖感觉很不好,毕竟被人盯着。 而且她还是个白兔型选手。 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他们一行人来海岛度假,对方提前知道吗? 如果不知道,说明暗网组织始终监视着他们,并随时能借着他们的行动轨迹和行为,灵活制订己方方案。 这说明对方很强,暗网组织的规模就算不大,但所掌握的能量却是巨大的。 如果事先知道…… 毕竟是那么会保密的局里临时决定,外人想探查也没那么快。 这意味着,局里还有内鬼! 那简直就太可怕了! 很多堡垒,从外面根本攻不破。但若从内部出问题,就是生死存亡般的危机。 “她怎么办?石头还她吗?”听到巫师又咿咿呀呀发出好多声响,傅明晖问。 “放了她就太不公平了,她害了这么多命。为了她所谓巫术的力量,自甘成为那鬼子的仆人。”云柯愤愤然。 “嗯,放了她。但石头等我离开时再给,免得她生事。”罗昭想了想说。 虽然不服气,但傅明晖和云柯都知道只能这么做。 这不是国内,当地法律对巫师也没有约束效力。 何况那些死者从表面上看都是自杀,要全体翻案,需要很长的时间和很大的精力,不该归他们负责。 再者,如果不放了这巫师,她真的召集来全岛的人来找他们麻烦,他们是无法抗衡这么多人的。而且全是普通人,又不能下狠手。 偏偏巫师现在是人的状态,又不是在边界中,更没有对他们进行危及生命的攻击,他们也不能随意杀人的。 再不甘心,唯一的办法也只是放了她。 石头暂时不给,免得她出幺蛾子,想干坏事也得投鼠忌器。 真没办法,有时候世间的不平事,还真得靠报应。 罗昭把决定对巫师一说,她立即哀号不止。 但罗昭态度强硬,不为所动,最后她也只能接受。 “主公还威胁她,但凡咱们在岛上出什么状况,不管是不是她干的都算在她身上。”云柯给傅明晖即时翻译,“看到主公这么流氓,我这就放心了。” 傅明晖看向罗昭,见他威胁别人的时候都那么神情淡然,还是帅得很哇。 话说斯文败类就是这样的吧,做最狠的事,摆着最无辜自然的表情。 “怎么搞走她?”傅明晖才问,吕大锤和张建辉就回来了。 “这么久?”罗昭皱眉。 “把车子开远点嘛,万一被人发现车里有死尸,以当地的调查速度,查到咱们这儿得下个月了。”吕大锤把车钥匙在手中一抛一抛的。 又指了指巫师,“她做坏事的时候精神旺盛,正好让她走过去消耗消耗。” 转头看到傅明晖惊讶的表情,不等她出声就说,“嗯对,我早知道必须放了她,不然怎么办呢?难不成留着过年?” “他还把尸体摆得舒舒服服的姿势。”张建辉啼笑皆非。 “不然怎么办呢?我们人哪,对死亡也应该抱有善念才是。” “正好你们回来了。”罗昭立即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割断了巫师身上的绳子,“你把她送到车子上吧,其他不用管。” 吕大锤张大嘴巴,差点哭了。 这就是说,他把车子丢到那么远的地方,再步行回来,现在还得步行回去? 腿要断了!腿要断了! 这到底消耗的是谁? 幸好罗昭接着说,“开沙滩车去。” 车是他租的,还没还呢。 吕大锤只能点头,并眨眨眼,表示接到了罗昭的暗示。 张建辉是不必行动了,因为视频处理终于自动完成。 只可惜折腾半天,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唯一就是可证明,就是巫师说的话是真的,确实圆石之前被放在警局的停尸房里,送葬的时候拿走,又被警察拿了回来。巫师再去取时,发现不见了,差点在证物房崩溃发疯。 就是不明白当地警方为什么要停尸房放监控,难道还有人偷尸体吗?还是尸体自己会出来溜达? 可怕的是,警局的停尸房只有四个格柜。 可当时自杀的是一家五口人,根本放不开。他们居然把比较瘦小的两个孩子挤进了一个格子,还面对面…… “幸好主公拿了那石头,钓到巫师,审出那么多东西。”张建辉就感叹,“不然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毕竟这事还这么复杂,真很难找到突破口。” “主公,下面要怎么进行呢?就让巫师和那鬼子逍遥法外吗?让他们继续害人?”云柯问。 “再看吧。”罗昭淡定挥手,“折腾大半夜了,都回去睡觉。你们俩就先睡我房间,我在客厅。”他示意傅明晖和云柯。 大家都没再多话,也都心知,罗昭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 毕竟,对方惹了他们,要人命的那种。 那么作恶者,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因为太疲倦了,傅明晖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才醒。 早一步起床的云柯就告诉她,梅根的尸体被发现了,就死在酒店的房间里。 是心脏猝死,遗憾的意外事件。 傅明晖简直无语了。 脖子断了,膝盖碎了,胳膊也断了一只,身上外伤无数,居然能被判定为心脏猝死。 不知是不是巫师的功劳,但暗网组织居然就这么认了,可见他们有多么见不得光。 又或者他们的人员和组织之间,没有彼此的忠诚性,连爪子被斩了也无所谓。 张建辉还黑进他们的窝点,逼他们不得不转换平台。 这一次,对方的损失比上次的还要惨重。 只不知下一次,又会以什么方式来与他们对敌。 但,深海恶灵,他们真的放弃了吗? 快到这故事的结局了,但还有大战和反转。 让你们哭…… 哈哈。 199世界欠她一个影后 傅明晖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是在水里,不需要空气也能自由呼吸,是身不由己被波浪带着移动的水里。 好吧,她又边界了,在深海之中。 也是挺奇怪一新现象,从前她进边界的时候,都是先进入一边混沌之地,然后通过灵体制造或者自然回忆的幻想,进入到一个又一个的场景。 这边不知是不是深海恶灵的能力太强大了,她总是直接就来到场景中,并成为这个场景的一份子。 她感觉自己在不断的下沉,都不知潜入大海深处的多少米。 她甚至又思维发散了下,琢磨着这如果是在现实世界,巨大的水压会不会让她成为扁扁的比目鱼。 罗昭看到那样的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就没想过,人体内外的压力差过大,她会原地爆炸。 “专心些,别走神。”身边,传来警告声。 那感觉好像考试的的时候作弊,被罗昭当场抓住了。 好的,老师。 她心里哼了声。 罗昭的声音不是来自心底和脑海,就是来自耳朵。 她现在戴着一个迷你耳机,像个贝壳耳钉似的戴着。罗昭和她说话,就是通过这个耳机。 同样是局里的黑科技,但为什么罗昭出来旅行还带着工作的设备? 虽然现在确实用上了吧,可她这种不事生产的米虫,真的不是很懂这种工作狂男人。 他甚至还带了隐身设备,以及便携的进入边界设备,傅明晖再度好奇团队中的其他成员到底怎么过的安检? “又在走神。”罗昭的声音再传来,有无奈,也有警告。 好吧好吧,她专心工作。 从前大部分情况是她自己闯进边界,罗昭跟来。 好多次的情况都很危急,他险险赶到救她。 这样同时一起出任务的次数相当少,她有点紧张嘛。 因为她天生的畏难情绪,有了困难就习惯性逃避,自然就东想西想了。 进边界的时候有所准备,为了在水中行动方便,她穿着利落的瑜珈服。 这时候她看不到罗昭的身影,不知道他躲在哪处暗中保护她,忽然介意起自己身材的瑕疵起来。 毕竟瑜珈服,大家懂的…… 幸好没穿泳装。 谁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她现在就觉得心累。 “傅明晖。” 好吧,第三次警告,声音里都有了些恼火了。 傅明晖集中精神,发现自己简直是习惯性依赖。 因为有罗昭在。 她心里踏实之下确实有点懒洋洋的,就是那种有人给她托底,她就可以随意乱来的感觉。 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才能肾上腺素飙升,激发起斗志和相应战斗力。 贱啊,傅明晖。 她连续深吸了几口气,在水里,无氧气面罩的情况下。 真是好玄幻。 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拼命集中精神,注意着周边的环境,用心去“倾听”一切可能发出的声音。 片刻后,她果然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可惜不是心语,不是耳机,就是来自于耳朵。 循声望去,就见一条黑影飘了过来。 因为在水中,半点没有滑稽感,就自如的好像游鱼。 这让傅明晖忽然觉得,也许她的身姿在罗昭眼里也是美的。 不,停停停,她不能胡思乱想。 工作!工作! 再度集中精神,发现来者是那个巫师。 此时她也是穿着睡衣的,因为是放松的状态,一头如海藻的长发散着,衬着微黑的皮肤,被水波撩动的衣服,令人忽略她的年纪和辈分,宛如少女。 不对,就是个少女。 傅明晖蓦然发现,巫师呈现出的状态应该是她几十年前的样子。看起来在下意识当中,她还那个“神”的少女。 “怎么是你?”迎面差点撞上,巫师惊讶地瞪大眼睛。 她外形是几十年前的样子,可却认得傅明晖,说明思想和意识是现在的。 傅明晖忽然很羡慕。 如果她也能在边界中做到这一点,几十年后和罗昭在边界行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现在的样子?那还挺不错的。 可是等等,她要跟他一起工作几十年吗? 算了,等她能活到那时候再说吧。 (附近的罗昭:这个编外的这么会走神!让她集中精神怎么就那么难?看来还要进行精神力控制特训。) “怎么是你?”傅明晖有样学样,也问巫师。 “因为这是我的神的领地,只有我能进来!”巫师很意外,神情极其悲愤和绝望,还有点崩溃。 那立即就能裂开的样子,好像是坚信男友只爱她一个,忽然发现跑出来个嚣张小三的情形。 傅明晖灵机一动,立即决定就从这方面刺激她。 她只要认真工作,其实脑筋转得还蛮快的。 “你的神?哈!”她露出轻蔑的冷笑,“可是为什么他要召唤我进来,恳求做我的仆人?” 好像在说:黄脸婆,你辛苦工作,操持家务,带孩子侍候男人。可你男人给我买房买车,带我旅行,跪地上叫我女王。 基本上就是:老婆赚钱养家,小三貌美如花。 有句话叫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同样的,女人最懂如何刺激另一个女人。 伪装出这种状态,傅明晖虽然觉得很恶心,自己都快吐了,可她却尽心尽力表演得即婊又茶。 她感觉世界欠她一个影后,只一场戏就能封神。 于是她自由发挥性地又着补了句,“麻烦你去和你的主人说一声,不要总是召唤我,我很厌恶他。” 果然,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那巫师。 巫师的眼睛瞪得好像要出血似的,咬牙切齿。 正当傅明晖以为巫师要扑过来殴打她时,巫师忽然跳起舞来,口中呢喃唱着不知什么东西。 边界中没有语言障碍,这一点是突破现实世界规则的。 但咒语之类的,却不包括在内。 艾玛,戏过了吗? 对方直接动手了,难道不应该再争吵几句才开始吗? 傅明晖慌得一批。 她体力不行,肉(防和谐)搏肯定打不过。但对方用玄学的路子,她没好好跟她爸学过,估计也打不过。 难道只能念十字天言、金光神咒或者水官经?! 罗昭罗昭罗昭! 紧要关头,这六字咒语也管用的。 “放心。”罗昭看到她想逃跑,就及时送过来两个字。 不知道宝子们有没有做正事却定不下神来的时候,思绪发散,拉不回来。 越是紧急,这情况越是严重。 反正我是,哈哈。 200无能狂怒 然而! 魔法攻击并没有出现,倒不是巫师良心发现,而是深海之中出现了变化。 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道巨大的水流,在傅明晖情不自禁的惊叫声中,把她和那个巫师,也许还有暗中的罗昭,一起向前卷去。 明明在边界中,却让傅明晖感觉到了自然之力的无法抗衡。 或者在这个虚拟般的空间里,只有罗昭可以! 没错,这次进入边界是他们主动谋划的。 赖于她能自由出入的异能,还有吕大锤送巫师回去时套取的重要信息,他们大半夜摸到了巫师的住处,在巫师家里进入边界,几分钟后把巫师也送了下来。 现在,他们被水流拖到了大海的最深处。 不提压力的事,正常情况下,越往水下走,光线就会越暗。 可现在不知为什么,越来越明亮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明晖觉得自己沉到了底,溅起飘浮在水中的泥尘,有片刻的视线模糊。 但很快,她看到了眼前的情形。 数艘军舰尸沉海底,形态各异的扎入泥沙之中,横七竖八躺在那里,组成了军舰的墓群。 远远望去,莫名的苍凉,万古的寂寞。 那残破的船身好像诉说着曾经的荣誉和兴衰,战斗与死亡,英勇与失败,莫名让人产生敬畏之心。 巫师就落在离她不远处,不同于她的东张西望,巫师已经虔诚的跪地,也不再攻击她了,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说的什么。 这真是被洗脑得很彻底了。 她心中那位就算有神,也是邪神。 这时,傅明晖听到有一种隆隆声传来,慢吞吞的但威胁力惊人,忽然就让人心尖都颤抖了起来。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水流正通过钢铁的通道,那摧枯拉朽之力把通道都压扁了。 又或者,是海底地震,火山喷发前夕发出的警告声音。 她下意识地悄悄向后挪了挪。 那巫师却一脸恐惧又兴奋,反而向前凑过去。 嗡的一声巨响。 傅明晖下意识地抱住脑袋,因为海底像是被什么东西掀翻了,沉沙瞬间飞扬而起,把海水都搅混了。 泥浆状态那样,不是看不清楚的问题,根本伸手都不见五指。 正迟疑不定之时,忽然觉得斜刺里有什么东西破水而来,快速抓向她。 她来不及反应,就被身后一只有力的手扯了回去,令那个抓向她的动作落空。 傅明晖没挣扎,因为感觉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很熟悉,干脆安心当挂件。 罗昭的眼镜功能极其强大,绝对是局是黑科技王冠上的珍珠。 甚至,似乎有那种可以穿透这种泥浆视线的功能。 因为傅明晖听到一道道泥浆水凝结成了旋转的水流,不断向她卷来,妄图将她带走。但还在隐身状态的罗昭就带着她闪展腾挪,每一次都完美避开了。 哪怕有几次险之又险,感觉水流都要碰到她身上了,可就这么堪堪避过去。 渐渐的,泥沙重新沉淀了回去。 傅明晖终于可以看到,就在她面前不远处,在那群沉船之中,有一个鬼子就站在那里,一脸的狰狞扭曲。 她努力眨了几下眼睛,最后终于确定:就是那个虐待俘虏,吃人肝脏的小日子变态! 当年他随着军舰一起沉没,没想到灵魂没有离开,没有在地狱中受到无尽的恐怖惩罚,反而成了恶灵,就潜伏在边界之中为祸。 直到这混蛋惹上七四九局,惹上清洁处,若上她傅明晖,以及罗昭和其他队员,那他就再也无法隐藏了! 那就别怪他们了,是鬼子先动的手。 而相比于傅明晖的向后躲避,巫师却不断向前扑。 但不知是不是有无形结界一类的地方,到达某一个临界点,大约距离军舰墓地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巫师就再不能往前。 她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当地的土语,虽听不太真切,却看得到她跪行的祈求姿态,好像在表明忠心,请求垂怜。 好好的巫师,能做到这种第一大巫师的位置,肯定也是掌握了一些异于常人的天地之力了,居然卑微到这个程度! 可那鬼子却根不看她,反而盯着傅明晖,露出y邪的笑容。 不用说什么,不用做什么,只一个眼神就让人鸡皮疙瘩冒了一身,恨不能转身就逃。 恐惧,又恶心的感觉,好像被无形中摸到了似的。 鬼子伸手对着傅明晖的方向,嘴里呢喃了句模糊不清的话,隔空描摹着她的身形,害得傅明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好像真有被摸到。 她开始后悔穿的什么瑜珈服,随即又觉得这不是她的错。 她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个调查,那些被侵(防和谐)犯的女性,大多数在案发时并没有衣着暴露。 相反,很多穿得宽松难看,完全没有任何性(防和谐)征,也一样遇害。 所以说,根本不在于女性穿了什么的错,只因为对方是罪犯,是恶人,是该杀的混蛋! 只是此刻,她实在是太难受了,被冒犯的感觉特别强烈,害得几乎下意识的不断后退。 幸好罗昭又拉了她一下。 瞬间,那种强烈的不适感迅速被阻隔了。 虽然罗昭隐身之后,看起来是透明的,但当他默默站在她前面,就有了实质一般的阻挡,她就再也不必面对那变态玩意儿。 同时,那变态玩意儿也忽然看不到她了,好像她凭空消失了一样。 所以她听到野兽般的愤怒嘶吼,似乎是到嘴的猎物忽然不见之后,那种无能和狂怒。 这令她又忍不住慢慢探出头去看,因为失了被它目光猥(呕呕呕)亵的目标,它的眼神中就只剩下凶残和杀意,她反而就不怎么怕了。 它咕噜出一串日语:怎么会消失的?谁在破坏我!去死! 但它又似乎嫌弃那巫师跪在那里碍眼,或者就是觉得她不停的说话很烦,再或者是根本无能狂怒之后的泄愤心理,居然在原地转了半天后,完全找不到傅明晖的踪迹后,突然伸手,一把捏住巫师的脖子,把她硬生生提起来。 我发现只要熬夜,就一定做噩梦。 昨天晚上就是,吓醒了好几次。 奇怪的是,醒来后就全忘记了。 201糟践宝贝的死东西 边界中不存在标准的物理规则。 即便如此,巫师被卡住喉咙后,仍然无法呼吸,直憋得她双脚乱蹬,发出嗬嗬的声响。 那鬼子高扬着下巴,阴森森地说了句话,“这么喜欢和顺从的话,即便被吃掉也没什么关系吧?” “不,不要,我的主人,我把你的忠诚和我的心奉献给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鬼爪子松了松,巫师连忙哀求。 “有了刚才的中国女人,你已经没用了。但是你既然愿意奉献给我,我就收下好了。”鬼子说着,声音冷酷无比,还透着一种理所应当。 为什么有了她,那巫师就没用了? 鬼子是想让她为他所控制,也做巫师吗? 怎么知道她是中国人的? 梅根与鬼子合作,所以她的资料和情况,是梅根告诉这变态的吗? 傅明晖一头雾水,心中又极其火大。 她宁愿死,不,宁愿灰飞烟灭,也不会为这鬼子控制! “不不不,她不懂,她什么也不会,我才是对主人有用的。我才是您唯一的仆人!”巫师哀告。 “你才不懂!有她的异能,我就可以出去了,还要你做什么!” 鬼子说着,忽然又卷起一团淤泥样的水雾,像一张大嘴似的,一百八十度张开,一口就吞噬了巫师。 傅明晖震惊到无法反应。 鬼子说什么可以出去,意思就是它现在是被限制着,不得自由。 怪不得,它一直飘浮在几艘军舰之间,所有对其他人的攻击都是通过凝结得有如实质的泥浆水流。 怪不得梅根之前冒充鬼子的时候,要在头上顶个大章鱼。 因为鬼子在操纵那些水流来来回回的时候,真的是身子不动,但触手快速飞舞,又是凌厉又是妖异的情形。 但,为什么这和她的异能有关? 她只是拥有灵听的能力,相当于鬼的读心术。而且,偶尔才会有一点点灵应能力而已。 鬼子要干吗?附她的身吗? 之前梅根难道是为了引她过来,才做出那么多事吗? 毕竟她在自己国家能随意出入边界,在境外这是第一回。而且没有意外事件刺激的话,她也不会进来。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次的事件,证明边界是属于整个蓝星的,不是中华独有。 那么理论上说,从世界的任何角落都可以出入。 但因为人自身气场的关系,或者还有血脉的原因,边界也分区域。对于离得比较远的空间,确实需要强烈外力,才能把她搞进去。 可是…… 等等,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如果梅根只想引她进来,用她的异能为鬼子所用,上次就直接带她过来就好了呀,犯不着自己还装出那种鬼样子骗她。 当时她就有强烈的感觉,对方在引诱她暴露实力。 是不确定她有灵听异能,也不知道这异能有多强大,做到何种地步呢?还是这异能根本不能直接被利用? 甚至!压根不是用于鬼子身上? 难不成是鬼子被封印了,要拿她当祭祀品才能解开? 暗网组织和鬼子有勾结是没错的,不然也不会出马一名人员(已死),鬼子更不会拉巫师进边界,告诉她要配合梅根。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了,鬼子要出来,就需要她的异能! 具体是什么呢? 傅明晖转着好几个心思,脑海里也冒出好多可能,但其实只是瞬间而已。 这边,巫师的惨叫声被泥浆水吞没,她整个人也消失了。 虽然边界里的都是意识体,但鉴于在边界中受伤死亡,在现实世界也同样对标的规则,被吃了,外面的肉身会如何? 就见鬼子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满脸的餍足和兴奋,透露着变态的残忍。 “果然还是新鲜的肉香啊。”他伸出一只爪子,抚着自己的胸口说。 没错,是爪子。 不知是进化还是退化,总之人类原本称为手臂的地方,也变成了章鱼的触手那样。 软软的,长长的,上面布满吸盘。 这样的两只“手”,再加上幻化出来的另六条触手,从它背后伸出来,真的就像人头人身的八爪鱼。 而它明明吞噬的是魂魄或者意识体,却好像吃到实质的东西似的。 但想想也是,他自己本身也是灵体呀。 “哦,隐身啊,好厉害!”鬼子毕竟实力强大,经过一段时间,特别是傅明晖突然消失的事,他终于意识到现场还有第三人。 也就是罗昭! 而且强者自带气息,鬼子立即明白这个隐身的不好对付,一只章鱼手忽然向前暴伸,随后打出一记泥浆球来。 速度、力量,都十分吓人。 位置,也准确之极。 若非罗昭全神贯注,根本没办法带着傅明晖躲开这个突然袭击。 即便如此,随着一个被余力扫到,直接被压扁报废的小盒子落在海底,罗昭显身了。 这小盒子显然就是让罗昭可以隐身的设备,从前听云柯说过,局里的黑科技都是投入巨资研制,每一个都贵得吓人。 所以傅明晖立即愤怒的对罗昭说,“让它赔!” 糟践宝贝的死东西! “啊,你在这里,真是美人啊。”鬼子说着,还带着流口水的声响。 这是生平第一次,傅明晖听到别人夸她“美人”,不是暗自惊喜,而是愤懑欲呕的。 “再把它的眼珠子也抠出来!”她对罗昭加了一句,更气了。 同时闪身到罗昭身后。 不是她软弱怕死,关键鬼子不怀好意的血眼,就那么不断在她身上巡视,真正令她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编外人员不能提要求。”罗昭头也不回地答复说,语气淡定中带着漫不经心的自信,“但我今天心情好,可以答应你。” 说完,忽地飞身而起。 又免费看现代玄幻电影了。 傅明晖心想着,向后退了两步,以更方便欣赏罗昭的身姿。 边界里没有寻常的物理规律,掌握了一定的技巧,真的可以飞檐走壁,大杀四方。 当然,本身在现实世界也得有超高武力值,不然也是白搭。 就比如她,将来学习技巧,咳咳,如果能学会,也能跳那么高、那么远,但大约也只能是给恶灵和恶鬼当飞靶…… 202大型垃圾 就见罗昭手持光剑,不断向鬼子进攻。 他的招式明明都是一招制敌术,可是从不同角度看起来,特别是由他施展起来,就特别的帅气。 而那鬼子,也是傅明晖进边界以来见识过最强大的灵体了。 想想他在二战时就死了,时间很久。 生前死后皆凶恶无比,加成了厉气。 又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徘徊在边界不去,必定非同一般。 傅明晖之前每一次近距离观摩罗昭的战斗,都是他单方面凌虐各种恶灵,对方顶多坚持一阵就会被打败。 可这一次,傅明晖就算完全没有武力值也无法准确判断,却也看得出是僵持之势,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那种。 “你很强啊。”鬼子感叹。 “你很垃圾。”罗昭毫不客气。 “混蛋!”鬼子气坏了。 “鬼渣。”罗昭声音平板得没有任何感情。 他战斗的时候从来都是冷静专注到可怕,感觉任何事情也无法影响到他的发挥、他的节奏、他的计划。 可现在他说出的话,却相当的怼人。 怼得简单明了,让人发笑。 傅明晖就咬住唇,不然真的会笑出声。 谁能把生死相搏搞成罗昭这样?不愧是教授啊。 果然,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就不能被左右情绪。 包括但不限于恐惧、愤怒、胆怯或者疯狂。 那鬼子生前就不可一世,死后在这方地界更是独霸一方,哪受得了别人这样的鄙视? 在它的认知里,所有生灵或者死灵都昨对他心存畏惧,匍匐于地,任由它搓扁揉圆而不能且也不敢反抗。 甚至,要把它当成神一样崇拜。 全是那个巫师,也许还有暗网组织里的人给它宠出来的毛病。 可罗昭不惯着它。 “我要杀掉你!去死吧,低等民族的生物!”鬼子气爆了,叫嚣着加大了攻击力度。 “这话双倍反弹给你。”罗昭还是淡然。 傅明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又连忙把嘴巴捂上。 谁能料到啊家人们! 不是别人,是罗昭啊! 一向严肃板正的男人●斯文儒雅的法学教授●纪律性极强的钢铁战士●美得时候是静水深流的大河,居然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语言。 这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多优秀的男人,都曾是个中二的少年。 她遇到他最好的时候,却忘记他也有过好笑的时刻。 不过她很快又紧张起来,因为鬼子明显被彻底激怒了。 它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海底像被引爆了一枚水雷似的,砰地爆起一朵泥色的蘑菇云,把周边的环境都污染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傅明晖又似陷入泥浆中那样,或者是拍视频的时候镜头脏了的感觉,让她恨不能伸手去擦拭。 好在毕竟是在海底的幻境之中,泥尘犯起极快,退却的时候也一样。 很快,她又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那鬼子的身形爆长了数倍不止,此时好像瓶中的魔鬼放出来似的,下半身如果它还有的话,凝成细细的一缕泥浆,还缩在原地,上半身却向前探出来。 身后的八只章鱼触手更是膨胀得好像八条妖异的巨蟒,在半空中飞舞盘旋,不断高高耸起,又迅捷无比的疾冲下来。 本来罗昭身形高大,更衬得那倭寇鬼子矮小。 可此时,罗昭与他相比,就像是搅水泥的那种巨型的、轮胎都比人高的车子前面,站立着一个正常人的比例。 而那八只爪子,每一次落下来都似有万钧之力。 又好像都自有意识和灵魂,仿若附着了八个恶鬼,活了似的从不同角度,疯狂攻击罗昭。 “小心啊。”傅明晖的心揪了起来。 刚才还想笑,看着喜欢的人在战斗,心情真是和坐过山车似的。 “垃圾变大了,也是大型垃圾。”罗昭很能气人。 傅明晖却隐约觉得,他平时战斗时极少发声,这是故意的! 但,他真是能戳对方的痛处啊。 鬼子气得哇哇大叫,攻击更加猛烈。 罗昭立即回归守势,动作迅速之极,挥舞着光剑,把对方攻击而来、有如实质的泥浆炮弹全部劈开。 但,还是好险。 每一次,看似都要伤到他了,却又堪堪避过。 傅明晖提心吊胆,却慢慢看出来了。 罗昭确实是故意逗弄对方。 他似乎用战斗丈量着鬼子的攻击和防守范围,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差不多绕了鬼子身外一圈。 就连傅明晖这种武力渣都看出来了:鬼子不能出一定的范围。 那范围于它本身而言,是几艘沉没的军舰合围的中间地带。 于它的攻击而言,是不会超过军舰墓群的外围二十米左右。 而对于这样的军舰葬身地而言,很少有人会仔细研究它的布局和位置。 除非是专业考古或者研究历史的人士。 一来,那场景本身就带着苍凉和悲壮感,令人觉得仔细盯着就很不尊重。虽然里面有鬼子的船,但也有属于盟军的,当时是处于正义的一方。 曾经在上面战斗而后牺牲的士兵,都是抗击法西斯的英雄。 对英雄,必须是仰望的。 那些对此都不能保持尊重的,基本上不配为人。 二来,这样的地方也会令人心生畏惧。被那无形的气场,压得抬不起头。 可战斗到这种程度,傅明晖忽然无意中发现,那几艘军舰或者平躺着落在那儿,断成几截。又或直或斜,插入海底之中。 看似杂乱,却隐约形成一个包围之势,把鬼子围在中间。 又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结界,借着军舰的残骸,形成了一个困局。 再一次的,她后悔没有和她爸好好学学道家知识。 感觉这里就算不是一个阵法,也应该和奇门遁甲之类的有关。 有那样一位老爹,耳濡目染之下,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是个阵,不知道是谁布下的。”她通过耳机对罗昭说。 其实不想吵他,毕竟他在战斗,不能分神。 可她又觉得,必须要提醒他。 “可惜鲤鱼不在。”罗昭居然在百忙之中回她了。 原来他也看出了,却不能解析。 203真,辣眼睛 李渔是团队中的玄学高手,这种事会比较擅长。 只是,李渔去单独执行一个据说不太难的任务了,直到他们出发旅行前,他也没回来。 为此,云柯还非常遗憾来着。 傅明晖惭愧了:是她没用。 罗昭却忽然提醒她,“仔细聆听,对方一直想把你拉进来,必定是为了让你听到什么与这个地方有关的!” 对哦!对哦! 傅明晖心里连续惊叹两声,罗昭分析得对,说不定这就是她在此一局中的价值所在! 不然,这鬼子的能量如此大,为什么不自己出去? 暗网组织力量这么大,为什么不直接帮鬼子出去? 且不论暗网组织想让这个鬼子做什么,但又为什么会需要她这只菜鸡? 以此推理,她的作用,必定与困着鬼子的阵,或者布下此阵的人有关! 可她真的不懂阵法,难不成这阵法是声音控制,所以需要她的灵听能力么? 前提是,控制这阵法的也得是灵体,她才能沟通。 她有鬼的读心术,却不能听到人的。 除非像上次那样,她差点溺死那回,灵魂神奇出窍,这才能听到罗昭的心语! 不过这一点是她的秘密,她没对任何人讲过。 特别是罗昭。 忽然想明白这一点,傅明晖立即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片刻后,她果然听到了一些极轻的声音。 完全的模糊不清,就嗡嗡嗡的,断续,仿佛有特定的节奏。 傅明晖没听过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小鸟飞翔的声音,却蓦然觉得这样就是。 为了听得清楚一点,她情不自禁上前了几米。 这时,罗昭和鬼子的战斗也进行到了白热化。 屡攻不下,鬼子那本来就被罗昭挑动的情绪更加狂躁。 在海底无敌惯了,现在有了敌手,对方还那么蔑视和轻蔑自己,自大狂的鬼子哪里受得了。 他再增加力量,那身形和八条触手也更庞大有力。 也恰在此时,场景突然就变了。 真的是非常突然。 本来是海底的军舰墓地,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二战现场。 对于傅明晖这种既不懂二战史(除了中国本土)也不是军迷的人来说,完全是只有在电影上才能看到的场面。 甚至电视剧都不会拍这种吧。 毕竟,那时先烈们正前赴后继的保卫着中国领土和中国人民,奋力把小日子赶出中国去,却还没有能力到南太平洋上进行战斗。 可此时,她却似乎亲眼看到残酷的海战。 炮弹子弹互射,惨叫声、呼战声、命令声四起! 炮弹或者落水者溅起的大片大片的水花! 船只转向时或者急速前进时发出嘎吱嘎吱的钢铁扭动声音,好像有什么怪兽正在怒吼! 又好像,船只随时可能断裂,发出那沉重又痛苦的呻吟。 整个海面好像沸腾了那样。 到处都是因沉没而形成的漩涡,像是恶魔之口,又像个巨大的搅碎机。 但凡有靠近的东西,瞬间就被搅碎,到后来连渣子都不成,全部被吞噬干净。 明明是水域,却给人以地狱烈火的感觉,会焚烧尽一切邪恶。 包括,为了葬送邪恶而宁愿献祭自己的人们! 忽然,有一只摇摇欲坠的船只横向撞击向小日子的船!因为即将沉没,试图就用这么惨烈的方式与敌人同归于尽。 相反,也有小日子船撞向盟军的。 大家都杀红了眼,只有死亡才能破局! 这时那鬼子出现了。 他好像还是个军官,但因为没戴帽子,军服也破了,看不出什么职位来。 虽然,就算他衣物齐全,傅明晖也不懂,但罗昭会明白呀。 它的船快也沉没了,它脸上带着噬血的疯狂,甚至连战士的基本素养也失去了,直接放弃了在第一线战斗。 它是想杀人,在死前泄愤。 很明显它憎恨失败,所以在失败来临之前,他要做点表面上看是强横,实际上体现内心懦弱的行为。 凌(防和谐)虐战俘! 船只剧烈晃动,鬼子走得也摇摇晃晃。 有几次,它差点跌入水里。 从它那个角度落水,不是被炮筒或者船只的残片砸死,就是被船底的动力设备搅死。 虽然知道这样酷烈的场面是好多年前了,但傅明晖太代入了,还是情不自禁希望鬼子落水。 现在,却只能感叹老天无眼。 鬼子走得连滚带爬,却就是掉不下去。 然后就是傅明晖之前看过的虐(啊啊啊)待、生吃人类脏器的可怕场面。 她不敢看,想着都要呕吐了。 真的从来没有一个人,不,鬼子不算人,能让她连续呕这么多次的。 她想起从前看过的731资料,一直想着,那些在漂亮国的庇护之下,得以寿终正寝的恶魔,要在地狱里遭受什么样的加倍煎熬,才能清赎他们的罪孽! 如果在这惩罚中加一个期限,是不是得一万年?! 哈哈哈哈! 忽然,那鬼子发出y邪的狂笑声,逼得傅明晖一边倾听那若有若无的奇怪声响,一边看了过去。 妈耶。 从没出现过的场景!被伤害的俘虏中根本没有这个人。 他,不对,是她,突然出现了。 极度的违合,却极度的鲜明。 而且除了鬼子外,场景中的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意外之人的出现。 显然,这画面只是给鬼子一个人看的! 现在傅明晖也看到了,真,辣眼睛。 一个巨(只能加字)乳,童颜的女人,大大的,扑闪扑闪的眼睛,神情纯真中透着扭捏,笑的时候,羞涩中带着勾引。 吕大锤,我谁也不服,就服你! 傅明晖的眼神遭到暴击,脚步甚至踉跄了一下。 她也更深刻的明白,罗昭为什么刻意挑动鬼子的情绪了。是为了能让鬼子进入这个场景,为了能让吕大锤顺利登场。 只有心神乱的了,才能相信眼前这完全没有逻辑的场景是真! 不然,二战的战舰上,怎么会出现在宅男们最爱的二次元女波神? 啊啊啊! 鬼子怪叫着,向“女神”扑了过去。 哪想到“女神”忽然掀起衣摆,诱得鬼子的眼珠子都贴上去的时候,忽然抬起相当阳刚的一脚。 204同胞 正中,下三路! 鬼子这时还是正常人类外形,那脆弱的地方被攻击,而且攻击到它整个身形都飞起。若是普通人类,得立即死。 但它只是长声惨号,无比凄厉的声音预示着他承受着什么级别的痛苦。 可这,又怎么比得上它对旁人做的惨无人道的事情! 也就在这痛苦之中,幻象发虚的时刻,一直不停战斗的罗昭忽然改变了攻击的点,向看似虚空之地猛斩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快得剑身都出了虚影,在鬼子凄厉加倍的惨呼中,幻象彻底破碎,又回到海底的模样。 但鬼子的触手,只剩下五条了。 落地的触手瞬间成灰,冒出团团黑气再散去。 “啊,疼死我了!要不是老子被困在这里,就会出去杀掉那个支那人!” 忽然之间,傅明晖听到了鬼子的心声。 之前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了。 那鬼子一直用嘴说话,完全没有心语。 这情形是不正常的,毕竟还没有灵体不在心里叽叽歪歪的。 和人类是一样的,外在用语言交流,心中却总有所想。 眼中有所见,心中必有所想。无所见的时候,也会想。 心其实是很累的。 但她之前一直没有听到鬼子的心声,显然它在有意控制。因自身的能量格外强大,控制得还很完美。 更显然,是暗网组织的人,确切地说是梅根告诉过鬼子,说明她可能有灵听能力,于是鬼子才有意控制,不让她探听到任何信息。 不管是罗昭的挑衅,还是还原出现的当年二战的场景,以及后来突然冒出来的吕大锤,都是破坏了鬼子的能量平衡。 心神失守,情绪剧烈波动,自然控制不了心声了。 而且也正因为这心声,傅明晖确定他真是被什么困在这里,所以才出不去。 也证明罗昭的推测是对的,暗网组织到了这海岛上就花样百出的刺激她,强行让她感受恐怖气氛,就是为了强拉她进入边界,解除困住鬼子的结界。 而那结界是由声音控制,必须让她这种异能者听出来再破解。 “支*那人!该死的支*那人!全是支*那人的坏!”鬼子继续叫骂,跳脚。 失了三只触手,让它更加疯狂。那攻击,一度令罗昭十分被动。 再看吕大锤,出个场,搔首弄姿一番就撤了。 虽说他武力值也不太高,是团队里的化妆师兼心理医师吧,跑这么快是不是也有点…… 而那鬼子在极端痛苦中也没注意这点,只是拼命要把罗昭杀掉才甘心。 它气得已经不再说什么中国人,而是用了对中国的蔑称,听得傅明晖相当火大,恨不能冲过去给他几刀。 但罗昭的情绪完全没受影响,纵然身为军人出身,他对鬼子的某些行为了语言会更愤怒。 可他的心脏非常强壮,可以抵御任何心理攻击! 在罗昭这样的感染之下,傅明晖也很快平复心绪,除了又听到鬼子的几句破口大骂之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困住鬼子的,也一定是个中国人。 她的同胞! 不然鬼子不会说什么“全是支*那人的坏”。 她又是骄傲又是感动,又是担心又是期待,更加努力在各种杂音中辨别那持续不断且有节奏的声音。 她又向前了一段距离,终于听出了发出声音的方位。 居然,就在其中一只战舰之中。 再细细分辨,好像是最后方,直直插入海底的那艘。 她连忙用耳机把新发现同步给罗昭。 但时间太久远了,还有海水的侵蚀,因为看不到船只上的标记,不知道那艘船到底曾经属于哪个方面。 “是盟军的。”但这,难不倒罗昭。 对于真正懂行的人来说,从船舰的外表也可以判断出来。 就是说盟军的船上有中国人。 那个年代就在盟军船上的,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中国人。 但也可能,那位前辈当时并不在场,当恶灵形成后,才出手困住它。 是鬼子的邪恶力量太大,令前辈没办法直接灭了它,只能困住。 可那也好厉害了好吧?居然能困了这么强大的恶灵这么久,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离得更近些,傅明晖又听到了几个字。 确实是中文,还是吟唱的曲调,感觉和她爸生前念经和各位道教祖师爷的宝诰时差不多。 之前她为了逃离梅根的迫害,也曾在此地念过水官宝诰的。 可是又不纯粹是宝诰或者经文,倒像是某种咒文,可借此利用浩瀚之水的力量,令这鬼子不得离开。 也会,永世不得超生。 她爸生前说过,道教的某些符法,就是利用自然之力。 好比雷法。 在这里,是水的结界与牢笼! 暗网组织是想让她听懂咒语,再逼她说出来,他们想办法破解,以释放鬼子。 虽然最终目的不明,但程序必然是这样的。 可她的目的却是继续困着这鬼子,直到罗昭把它杀死为止。 那时,她再找寻咒文的秘密。 一念及时,她蓦然发现自己已经很近了,近到会影响到罗昭战斗的地步。 抬眼看,罗昭又斩断了鬼子的两只触手,让它只剩下三只,看起来虽然还很凶狠,却也可笑之极。 然而她还没有笑出声,那鬼子却蓦然发现了她。 或者说在被猛k的途中,分神在她身上了。 它也是真是狠,拼着又被斩断一只触手,忽然伸出残破的一只,瞬间就抓向傅明晖。 傅明晖惊叫一声,想逃走,却翻滚在了海底。 腾起的尘沙像是一块碎布,笼罩在她的身形之上。 鬼子的触手就鬼魅般的穿透那沉重的泥浆色,把人卷了起来。触手上遍布的吸盘,把她挥挥吸住,即便罗昭立即过来救援,也没有抢救回去。 “不想要这个女人了,尽管上来。”鬼子狂笑着叫嚣。 那只卷着傅明晖的触手高高举起,另一只触手却在身前挥舞着。 它仰着头,只要罗昭稍有异动,它就能像吞掉巫师那样,把傅明晖也吞食掉。 205畏威不畏德 “条件!”罗昭果然停住,一脸投鼠忌器的模样。 那神情看在傅明晖眼里,就好像是她对他十分重要。 这让她心里软软的,很想发声却又闭嘴。 她的异能是灵听,那么在战斗中,聆听就是她的第一要务。 别分神! “说说你的条件,要怎么才肯放了她。”罗昭继续说。 鬼子哈哈狂笑,以为终于拿捏到对方,志得意满。 “你得承认,你打不过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不能挪动,你早就死了。”鬼子冷哼。 “我承认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先放了她再说。”罗昭执剑站立,在水下的状态中,虽然脚不沾地,算是凌空飘着,可仍然身姿挺拔。 相由心生这句话,可算是真理。 那鬼子生前在船上的时候,哪怕是占据了绝对强势的一方,能对别人生杀予夺,可那样子还是好猥琐,哪及罗昭半分? 罗昭那柄光剑,忽长忽短,全凭发散出的光芒所决定。 打一般的恶灵,也就最普通剑身的样子,有时候甚至是短剑。 可此时,那剑已经与罗昭等身高,可见鬼子之强大。 至少有一句,鬼子是没说错的。 若不是它被困,罗昭真不一定能打赢。 “如果我没被困,你会输!”鬼子很执着于这个问题。 果然是畏威不畏德的品种,总是崇拜力量为先。 “那又如何?”罗昭冷冷的、傲慢的,“困着你这么多年的,不也正是我的同胞吗?说到底不管你们如何强横,就是会输给我们。过去,现在,将来,都是!” 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加重语气,掷地有声,自信无比。 鬼子又差点被气疯。 在它的认知里,自认是东亚高等种族,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明明很低等好吗?就只会压榨、奴役,屠杀、掠夺,而且到现在也没有觉得自己错。 于是它张大了嘴巴,貌似要进行吞食傅明晖的动作了。 罗昭冷笑,“你胆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哦,你已经如此了,那就让你灰飞烟灭好了。” “你威胁我?”鬼子压扁了声音,试图营造权威感。 可罗昭怎么会理会,只哼了声,“你还不配我的威胁,只是伤了她,你永生不要想从这里出去了。” 一切,是傅明晖聆听到海底神秘声音后告诉罗昭,他在战斗之中还自行分析出来的。 “放人!”他长剑一指。 剑光吞吐,似乎都穿透结界似的。 其实他们的战斗一直在貌似结界的位置进行,鬼子不能向前挪动半步,只有触手还有它以能量形成的泥沙武器可以探出来。 而罗昭的剑光攻击,也只是进入结界一点,并无法攻击到鬼子的本体上,只能斩断它的触手。 那结界一方面困着鬼子,却也护住了它。 它出不来,别人进不去,除非是被那触手卷进去的。 但它有句话没有说错,倘若这结界不存在,它早就能逃出去为祸边界,也许还能渗透到现实世界。目前来看,罗昭面临的危险也会更大。 而罗昭的话,也令那也鬼子一愣。 它虽然没有说话,可心思却忙活得很。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他怎么看透这女人是我得到自由的关键! 啊啊,这女人还不能死。 可是不,我不能被低等人威胁! 哪怕死掉,也不能被威胁! 玉碎吧! 傅明晖听到“玉碎”两个字,那是真真吓了一跳。 熟悉小日子的人都懂得,这代表着他想同归于尽了。 “它要发疯!”傅明晖警告。 “切,这种疯子都是欠揍。结结实实揍一顿就能恢复理智。”吕大锤的声音忽然响起。 居然是在结界之内。 而这个结界,明明是无法出入,除非被鬼子触手卷进去的呀。 从开始到现在,被触手唯一卷进去的,明明是“傅明晖”。 可此时向高处望去,被吸盘牢牢吸住的人,哪里是傅明晖,明明是吕大锤! 他迅速摘掉了面具,手中出现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局里给正式员工配备的武器还真符合人设,谁能想到会有手术刀做为武器? 看武侠都知道,一寸短,一寸险。 何况吕大锤被高高举在鬼子头顶,没有比他离得更近的了。 只见手术刀寒光闪烁,真有庖丁解牛的感觉,那灵活无比的触手因为牢牢吸着傅明晖,不是,吕大锤,同时也相当于被反向吸住。 在鬼子还震惊于美女变美男的情形时,吕大锤已经动手了。 太快,太精准,因为是整形医生出身,手还格外稳定灵巧。 只见碎断的触手雪片一样落下,他整个人也落下,就在鬼子的脚下。 当然,它没有脚。 好像被焊死在那儿,只有盆腔部位与海底相连。 而且因为离得压近了,鬼子仅剩的一只触手反倒挥舞不到自己身下的简直角度,无法杀掉吕大锤。 后者还欠欠的坐在地上说,“来啊你来啊,爷爷在此,看把你能耐的。” 也就在这个时,地面好像震荡了下。 似乎是有海底地震,又像是有什么宠然大物忽然出现。 那鬼子面上一喜,心中狂笑。 “哈哈哈哈,结界要破啦!” “我终于要自由了!” “我要杀掉这两个男人,睡了这个女人!还要杀好多好多的人!” “但凡我遇到的,全部杀掉!” 邪念凶性一出,鬼子周身之外,立即腾起一阵阵黑烟。 “艾玛,大事不妙。”吕大锤立即爬起,同时对罗昭吼了一嗓子,“换防了!” 然后整个人咻一下不见了,有两张面具掉在地上。 赫然一张是二次元女神,另一张是傅明晖的模样。 “就是现在!”罗昭在喝一声,忽然暴起,光剑向鬼子的头上砍去。 同时,啵的一声,张建辉出现了,戴着他的神奇手套。 团队中,吕大锤是化妆师兼心理师,易容和审讯是他的强项。 云柯是阵法师,负责杂事、后勤、收尾,以极构建场景。 刚才忽然出现的二战场面,就是她搭建出来的。 李渔是玄师,任何科学还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或者用到此类的力量,都是他负责。 偶尔谁丢了东西,也会让他算算方位什么的。 张建辉则是战士,除了是电脑天才之外,也是武力上的罗昭助手。 除了罗昭,全团队就他就能打。 看这情形,是要决战了。 206就这?! 一切事情都是相辅相成的,也有两面性。 结界破了,即不能再阻止鬼子,自然也不能阻止外界的攻击靠近。 这一次,罗昭攻击的是鬼子的本体,而不是它幻化出的,上面又附着了很多人类和水生动物冤魂的触手。 鬼子只剩下一只触手,也就是他的右手,但下肢全无,只被黑气包围,飘浮在半空。 但它移动的速度非常快,仅剩的一只手也非常厉害。又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一把当年小日子的那种军刀。 明明是在边界中,一切应该是虚无,是能量体,是意识的碰撞,可军刀与光剑互砍的时候,就是发出金属般般的刺耳声音,令人牙酸。 而此时的罗昭和鬼子之间,一时战了个势均力敌,不得不承认,罗昭还落了些下风。 不过有了张建辉的加入,形势立转。 鬼子气得哇哇大叫,“有本事一对一!” “同等级的才有资格与我一对一。”罗昭的毒舌属性好像在此地和此战彻底被激发,“我说了,你是垃圾,当然大家都要踩一踩。” 笑话,对该下地狱的恶人,谁跟你讲武德,群殴它不香吗? “傅明晖,你要不要过来踩?”罗昭居然还有闲心问。 好像刚才他被军刀的刀尖划破了手臂,鲜血正溢出来的事与他无关似的。 “我不要,鞋底会脏。”傅明晖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鬼子恨恨向她看来,却忽然看到另一个画面,不禁怔了怔。 那居然是他的家乡,虽然不确定具体是哪儿,反正就是那个国家。 始终没现身的云柯,又构建了另一个场景。其实有点图片化,但却正好击中鬼子的软肋。 它的故乡,它离开很久的故乡! 愣怔之下,鬼子心神再度失守,眼中居然有泪。 也就在这时,罗昭忽然收回光剑上那长长的光芒,忽然抱着像短剑一样的武器,整个人都贴近了鬼子身前。 鬼子的反应无比迅速,立即把军刀挥向自己。 真是想玉碎。 呸,它也配和玉器相提并论。 垃圾! 罗昭说得一点也没错。 但它这样子就是挥刀把自己砍倒,但是先把贴近的罗昭一起斩断。 同归于尽。 傅明晖惊叫一声,下意识的闭眼。 她不敢看! 可下一秒,她忍着心脏要跳出来冲动,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就见罗昭完全不管自己身后,就这么放心信任的交给队友。 那柄军刀确实是向着预计的方向砍来,但就离罗昭的后背还仅有几厘米的时候,被一只套着神奇手套的手,生生接住了刀刃。 而罗昭的光剑,已经刺入鬼子心脏的部位。 假如它那也算心的话。 光剑没入鬼子体内,又从它背后钻出。 同时,光芒大盛,又骤然暴涨。 罗昭向后撤了半点,手还紧紧握在剑柄上。 “去死吧,早该腐朽的混蛋!”他冷冷的说着,手中一拧。 光剑在鬼子体内肆虐,迸射出瑰丽的光线。 鬼子脸上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而后就是极度的恐惧。 有句话说得没错,越是对其他人残忍残酷的,其实内心也最是软弱,只会欺凌弱者,是十足的怂包软蛋。 此时的鬼子就是,它加诸于无辜者身上的痛苦,在这一瞬间都全部加倍还了回来。 “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救我。”它哀求着,哭泣着。 却不想想,他早就该死了。 “我愿意做你的终身奴仆,只要你救我。” “主人!主人!” 他甚至开始自主的称呼罗昭,可惜没有腿,不然早就跪下了。 “我还以为你多强。”罗昭哼了声,“白给你切腹待遇了。” 鬼子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就见光剑下滑,并因为旋转,在它肚腹之上,划出一个清查的“十”字。 并有光芒,从那切口中透了出来。 在中医学以及道家的理论上来说,意念很重要。 何况在边界中,全是没有肉身的意识体、能量体。 伤害能涉及到现实,也完全是因为意识无法自控的原因。 此时,当鬼子的意识出现无边恐惧,看到死亡的临近,再看到有光芒从自己身体透出,立即就惨叫了声。 那叫声由小变大,由迟疑变得绝望。 它那么不可一世,伤害了那么多人,又蹲在这深海之中那么久,时时刻刻想着再出去伤人,横行霸道,可此时此刻,它才明白它是那么脆弱和无能。 要死了,要魂飞魄散的想法,反射到了它的形体之上。 只见那光芒越透越多,开始只是一点十字,而后它的身体就像筛子似的,到处都是被光芒穿透的小洞。 最后,嘭的一声响! 但声音不大,连水花也不大。 到处是黑烟,但居然消散得贼快。 原地爆炸这种事总是听人说,自己也说过,但真正见过,这却是第一次。 就这?! 所有人都有点发愣,除了罗昭。 “你怎么样?”他回头,问傅明晖。 之前傅明晖观战的时候,吕大锤冒充了二次元女神消失后,其实他并没有真的走,而是迅速躲起来,然后来到傅明晖身边。 把自己的隐身器给傅明晖戴上,他自己则装扮成傅明晖。 当然,一切的一切,全是他们事先的谋划和安排。 也有现场的发挥。 傅明晖在隐身状态下,借着吕大锤分散鬼子的注意力,越来越靠近结界。而且是绕了一圈,直到军舰墓地的最后面。 就是她判断出那神秘声音的声源地点。 而她才想更贴近,就听到一个声音问她:你是谁? 没错,就是内心中倾听到了,与耳朵,与大脑都完全没有关系。 知道自己的灵听异能很久了,但第一次,她那么真切的感受到那些声音是如何被自己感知到的。 心弦。 “我们是中国人,我们要驱除这个恶鬼。”傅明晖直接在心里想着。 她知道,对方也一定感知得到。 而她之所以如此直接,是因为她决定相信自己的心灵直觉,她感觉对方完全与邪恶不沾边。 反而有一股澎湃的善意,汹涌而来。 207一鲸落,万物生 傅明晖不知道怎么形容。 总之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也在发麻,可全身却热乎乎的。 好像除了父母、柔柔、花蝉等家人,还有后来的罗昭之外,她第三度被人全心全意的保护。 她也可以百分之二百的信赖。 因为都是意识体,做不了假,对方也感知到她所言之真伪。 “前辈是道门中人吗?我爸也是。”傅明晖又着补了句,“前辈是用道前门中的术法和咒语困得那鬼子吗?” “邪恶若足够大,就可以暂时压制正义。这鬼子恶性猛烈,又吸收了太多战士的原神,加了凶性和煞性,可惜我用尽办法也除不掉它。”那声音苦笑,“你们可以吗?那我要怎么配合?” 傅明晖理解这一点。 以前听她爸讲故事,她爸说过,恶人身边会吸引恶鬼甚至恶神。这三者相辅相成,恶性就会加成,做更多的恶事,共同分享恶果。 那些邪恶的东西,是以此为食的。 “前辈您选个时机,把结界破开一点。”傅明晖连忙说,“这样我们就可以近鬼子的身,也才能杀掉它。” 她耳机是开着的,所以她一边和前辈心灵交流,一边低声把这些同步给罗昭。 再把罗昭的想法转给前辈。 如果说之前吕大锤和云柯是翻译机,她现在就是个复读机和传声筒。 她很佩服罗昭在这种分神费脑的情况下还能打斗,她只是传个话就已经手脚脚乱了。 “这个鬼子很强。”前辈不无担忧地说。 “我的……我的上峰也很强。”傅明晖磕巴了下。 可惜不能说我的男友,又怕上司不容易懂,就用上峰这种类似于民国时期的语言。 “你信任他?” “无比信任,比自己的生命还信任。”傅明晖没有犹豫,“前辈也请相信。” 只是和鬼子战斗这么久,前辈没有看到这战斗吗? 罗昭有几斤几两,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再者,就算罗昭没有修习道术,是个科学派。但他本身气场和武力强,李渔说的,他煞气和阳气都极旺,再加上有黑科技武器,罗昭也有加成的。 可为什么这位前辈却仿佛不了解似的? 傅明晖心中忽然升起疑惑。 “好吧,我信你。”但还没等她想明白,那前辈就说,“事实上,我不信也没办法。这个阵,我也撑不了多久了。正好你们来了,很好,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就交流到这里,那边吕大锤暴露,罗昭发布了进攻命令。 于是,结界破了一角。 罗昭,冲了进来。 然后,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这就是整个惩治恶鬼,清静这片海洋的过程! 此时战斗圆满加速,是通过罗昭的事行谋划,全团队的人集体协作,各司其职。还有关键时刻那位前辈的帮忙,这才一击而成。 整个事件一环扣一环。 云柯的场景构建,吕大锤连续伪装两回女人,共同击溃鬼子的心理防线,最后还有张建辉的武力加成。 还得时常保持有一个人在现实世界中,守着所有人的肉身。 现在吕大锤就在外面,因为张建辉进来战斗,云柯已经极速替换到外面,去守护几个人的真身。 “你还好吗?”罗昭见傅明晖站在那发愣,又重新问了句。 傅明晖对罗昭比划了个“v”字,表示没问题。 而后扬头,望向那只直直插入海底的军舰。 仿佛,那也是一座丰碑! “前辈!” “前辈……” 听那前辈久不出声,傅明晖不禁大声问,并四向环顾。 咔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 傅明晖下意识的后退。 此时,罗昭已经来到她身后,虽然没有触碰到她,但她能强烈的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存在。 于是,她稳了。 紧随罗昭其后的,还有吕大锤,以及张建辉。 只见眼前,那只像旗帜一样竖立在海底的军舰似乎再不堪重负,猛地下沉了数米,好像要再一次沉没。 沉没到更深更暗的地方,真正的坟墓。 嗡。 又一声古老而悠远的声响传来,振人耳鼓,以及心弦。 现实世界的傅明晖并不喜欢看动物世界,她心软,用花蝉的话来说,是被保护得太好,受不了人间疾苦。 所以,她觉得动物世界虽然美好纯真,却也残酷无情。 她受不了那个狩猎,还有死亡。 但,此时她却直觉认定那是鲸鱼的叫声。 在大海中那样遥远却又近在咫尺,那样温和又那样庞大。 人都说,一鲸落,万物生。 鲸鱼的死亡,是巨大的陷落,却是万物生长的契机和开始。 莫名,她的眼眶湿润了。 水波摇荡,慢慢的,以军舰的残骸为背景,前方慢慢浮现出一团灰白色的雾气,水中的雾气。 再慢慢凝结成水珠颗粒,最后幻化出一个人形。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高大英俊,身上穿着盟军的军服,却梳着道髻。 “前辈!前辈是你吗?”傅明晖连忙上前问。 忽然,心底一阵酸涩和难过。 就算她再没有见识,出入边界的次数多了,也能看出前辈不是意识体,而是灵魂体。 也就是说:他,已经死了。 其实早有预判,他牺牲了,早在多年之前! 前辈望向傅明晖,点头,又看向其他三人。 他的目光里满是温柔,甚至……贪恋。 “真好,还能见到国人同胞。”他淡淡的说,淡淡的笑。 语气里满是寂寞和一点点叹息。 二战结束至今也有快八十年了,他牺牲于那时那一役,英雄的魂魄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始终守在冰冷黑暗的海底,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了解,就坚定的守着,只为了困住恶魔,不让它再为祸人间。 为此,他不惜陪着恶魔身陷地狱般的境地。 甘愿!以己身的折腾和痛苦,来换取那一方安宁。 “前辈,请问您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尽管有猜测,傅明晖还是问,同时缓步向前。 她动作非常小心,因为感觉那前辈的幻象非常脆弱,好像随时就会消散似的。 “我么,我好像都忘了呀。”前辈微笑着道,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份。 208这盛世,如您所愿! 傅明晖只能闭上眼睛,自行感受。 果然,她看到了一些继续的画面。 这时候她无比感激自己有灵应的能力,前辈对身份和功绩都很淡然,可她却能全部能看到。 前辈本是富家子弟,因为一心向道,年纪轻轻就出家修行。 但彼时国家苦难,他只能入红尘,选择远走海外学习,寻求救国之道。因祖上曾是旧时的水师高官,他选择考取海洋军事院校,希望能继续祖上遗志,为强大水师做贡献。 抗战前夕,国内虽有海军却无一战之力。 船只也因为过于老旧,只能悲怆地自沉以阻塞河道海口,阻止敌人进犯。 抗战爆发之后,战火更是只在中国本土上肆虐。 前辈遗憾痛心之余,就加入了盟军海军,在国土之外的茫茫大海上抗击小日子,以这种方式为国家抛洒热血。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是作为一个人的责任。 而身为道门中人,本就有一道名为杀道。 每逢乱世,有外敌来犯,导致国土沦丧,民众受辱,很多道士就会入红尘进杀道,下山救济苍生。 傅明晖之前听她爸说过,那时的茅山道士拿枪渡活人,以香擒恶鬼。 1*9*3*7年的时候,有位名为黎遇航的道长,曾带领几乎全部茅山道士下山参加抗战。 还有名为甘盛荣的道长,带着一棍一猴,连杀十一个鬼子,成为鬼子的噩梦。 也正是因为道士们下山救国,为国为民牺牲,最终导致十观九空,道家的传承才出现了断层。 可这,难道不伟大吗? 这样的修行,不是比任何修行都更为本真的吗? 这位前辈也是如此。 他的最后一战,就是在这个小岛附近的海域上。 当时是多船混战,盟军军舰落单,处于弱势,却在无法撤退,面对多艘日舰的绞杀时,奋起抗击,死战到底。 最后,英勇的与数艘日舰同归于尽。 其中一艘日见上,还扣押着很多战啊俘,正是傅明晖所见的,那小日子恶鬼所在的那一艘。 也是在那一次,前辈同时陨落了,但因为机缘巧合,并没有立即就离开。 也就是在此时,他亲眼看到了那个小日子同样是因为机缘巧合,因为死前的巨大恐惧刺激,更因为生前的恶性,导致本就有凶鬼恶鬼加持,在死亡的瞬间就成就了恶鬼道。 毕竟越是作恶之人,死亡前夕就越会越恐惧。 尽管他们不会说,但也都知道若有死后世界,他们离必定没有好下场,怎么可能有普通善良人们离世时的解脱、安详或者留恋?! 不过此恶鬼道不是指地狱里的恶鬼道,而是邪灵的修行道。 前辈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管是为了备受伤害的善良的人,为了自己的家国,还是为了道家的正道,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本是道学天才,虽因为入了红尘而有所耽搁,却还是很有些手段的。 可惜对方的力量太过强横,在前辈施展秘法的时候,对方更是借机吞噬了无数魂魄,或恐惧或英勇或者悲伤或留恋的魂魄,统统融入了它的恶鬼道之中,令它力量暴涨,更为强大。 于是结界成,却也摇摇欲坠。 其中多少次缠斗,小日子多少次突破,前辈多少次防守,不一而足。 最后,就好像正邪两种力量相抗,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小日子出不去,前辈也无法离开。 这是无奈,这是无果,可前辈却绝不愿意放弃。 他本可以安然离开,去往灵魂的应许之地,带着英雄的荣光。 以他的功绩和修为,也许会得到很好的结局。 可他却选择留下,以己身为油,不断燃烧着意识和修为,甚至魂魄之力,维持结界不破。 这一坚持,就是快八十年! 之前他没有看到罗昭与那啥之间的战斗,是因为他必须守住道*心,关闭五感,不理会外界,把全部的力量都用于已经不停念诵八十年的咒文之上。 只是,他的力量终究快被耗光了,油尽灯枯。 绝望和焦急的关键时刻,他的心念动了。 他感知到有人带着善念和除魔卫道的坚定信念而来,于是睁开了眼睛,才能和傅明晖交流。 他觉得这是天道,于坚守的绝境中给人希望。 也正是有了这种感应的心念,才使他配合罗昭和傅明晖等人,终于除掉了小日子那个祸患。 “终于还是成功了啊。”傅明晖收回灵应能力的时候,只听到前辈这样说。 语气里,满是欣慰。 “这样很好,我要走了。”他说,慢慢转身。 “不,不要!”傅明晖大叫一声,又向前几步,几乎站在了前辈的脚下。 他的形象好像虚拟的,正在渐渐淡化,傅明晖舍不得。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有英雄不被铭记! 不该有牺牲是如此的沉默! 虽然从道家的角度来讲,求仁得仁,遵从本心,正是如此,可作为安享幸福和和平的人来说,绝不可以遗忘。 “前辈,求您告知大名。您若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我发誓,一定要为您完成!”她大声道,都快哭了。 “心愿吗?”前辈转身的动作停了,低下头看着傅明晖,眼神里全是慈悲。 “那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 “2024!” “啊,快八十年了啊。” 是啊,您已经在此镇守了八十年。 “那现在又个什么世道?我们国家和国民,都怎么样了?还被欺压吗?有没有人,保护他们?”他关心的,还是大义。 傅明晖哇一声哭出来,哽咽得说不出话。 “这盛世,如您所愿!”罗昭走过来,仰望着前辈,“我们已经是个强大的国家,国(防和谐)防更是。小日子做什么,也得看我们的脸色,再不敢侵扰。我们的人民有饭吃、有衣穿,再不是东*亚*病*夫,而是成为了全球最强大的五国之一。前辈和像前辈一样的先烈没有白白牺牲,鲜血没有白流。因为有你们,我们后代的中国人再不受战争之苦。” 他一边说,前辈一边微微点头,很是幸福的笑着。 “去把云柯换来。”罗昭侧过头,对吕大锤低声说。 吕大锤也满眼热泪,却没多说什么,立即消失。 很快,云柯来了。 “给前辈看看我们国家的景象,真实的景象。”罗昭就说。 云柯还不明白所有事情,可大约猜到了一些。 不需要构建幻境,只是展现真实,对她来说,信手拈来。 于是,前辈看到很多真实的画面。 那些他所期待并为之奋斗,不惜牺牲生命和灵魂的盛世! 那样的璀璨,那样的繁华,还有那么多的笑脸! 云柯甚至展现了阅**兵国庆的场景,还有那么些国之利器。 若有人胆敢再来进犯,必定会受到最有力的毁灭性反击! 我说,想写哭你们。 可我自己写的时候,哭得哇哇的。 我家保洁阿姨还来做卫生,看我像看个神经病…… 209 指骨 “真好啊。” 前辈的眼睛,紧紧盯着幻境中的画面,“生而为人,就该在这样的世界里走一遭。这样,才是真正的人间是不是?” 他的脸上,第二次出现了近乎贪婪的神色。 第一次,是见到几个自己的同胞之时。 只不知是不是因为神魂激荡,他的形体又淡了些,好像水中的气泡,很快就要融于这片大海之中。 “好了,我要走了。”不知过了多久,前辈收回目光。 这曾经破碎的山河,如今变成了这样的美好光景,他多想再看看,可却还是毅然回身。 “前辈!前辈您还有什么心愿吗?”傅明晖万分不舍,努力忍住哽咽,追了几步,“您有没有想见的人?有没有留下的话?想做的事情?我帮您办,我一定可以做到。” 前辈却摇摇头,微笑道,“谢谢你,可是没什么心愿。要说有……” 他的目光落在傅明晖的身上,在冰冷的海底边界中,却像阳光一样温暖,“你一定要好好享受人生啊,这可是很多很多人拼命努力也没有过的人间。” 在二战期间,中国伤亡人数超过了三千五百万! “我会的!”傅明晖用力点头。 她还要用她的能力,帮助更多的人。 就像前辈那样,宁愿燃烧自己,也要抵御邪恶。 “倘若方便的话,可否把我带回到我出家的道观,虽然我不知道它还在不在了。”前辈苦笑。 家早没了,信仰还在。 他说了道观的名字和所在,“我终究是看不开,希望可以回到我来时的地方。” 可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好!我一定做到!”傅明晖更用力的点头。 “谢谢你。”前辈欣慰地说。 而后,毅然决然而去。 身影迅速变淡,最后好像一缕洁白的烟雾,消失于海水之中。 轰隆一声。 那竖立的沉船仿佛是悬崖边的巨石,支撑了上万年,却在某一时刻,一阵小小的风就把它吹得倒下那样,轰然倒塌。 被海水侵蚀了才八十年的船体居然碎成一块块,落在了海底的淤泥上,扬起阵阵尘沙,令水底都混浊了。 神奇的是,那混浊被限制在船体的范围内,并没有向外扩散,好像即便彻底死亡,也保护着在场的人。 罗昭下意识护着傅明晖,让她在自己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片刻之后,尘沙沉降,海底归于清澈和寂静,傅明晖看到水中飘来一小段白色的东西。 罗伸手取下,圆柱型,短短的,有节点,洁白如玉。 “这是前辈的手指骨。”他立即判断出,并交给傅明晖。 他看得清楚,是从沉船底部飘上来的,有意识般飞向他们。 他不禁心生无比崇敬之意。 那位前辈,居然是用自己一段小小的指骨,像是定海神针那样,撑住了结界不破、恶魔不出。 傅明晖伸手握住。 人骨本来会让她害怕的,可她瞬间感觉到这指骨是来源于前辈,登时不但不怕,还心中伸起暖意,并坚定了心念。 她总是听说佛骨舍利一类的,属于离世的高僧大能们。 可前辈虽然因为要救那乱世而修行中断,可他为国为民,斩妖除魔,那么这指骨,何尝又不是他的功绩?他的功德?! “他……去了哪里?”傅明晖望着清澈得如同透明的海水,再看不到一点点前辈的踪迹,不禁问。 “我不知道。”罗昭摇头,声音也很沉痛,“边界只是连接生与死的地方,我们就是要保护该跨过的人跨过去,把不该跨过来的再踢回去。” “可是前辈为了镇着小日子魔鬼,燃烧了自己的神魂,他会不会……” 灰飞烟灭? 但这个词,她连说都不能说。 “不会的。”罗昭却好像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担忧。 “你们道家弟子不是常说天道?”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虽然我认为所谓天道就是规律,但我坚信规律是一定存在的。那么,邪恶必灭,正义永存。” 傅明晖怔了怔,忽然心底就豁然开朗。 他说得没错! 惩善罚恶,天道循环。 只是我们人类的目光短浅,看不到那么长远,也可能因为时间的关系,等不到那么长久,就觉得善无善报,恶无恶报,其实所有一切,暗中都注定了结局。 英雄即便被无知者辜负,也不会被上天辜负的! “走吧。”旁边的云柯轻叹了一声说,“那几只沉船看来也会因为这波动产生变化,影响到海底,继而惊动岛上的人的。” “至少这片海,清静了不是吗?”罗昭道。 他一手拉着傅明晖,另一手摸了摸眼镜边边。 白光闪过。 傅明晖睁开了眼睛。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看看自己的右手。 之前她紧紧抓着前辈的指骨,不知能不能从边界中带出来。 毕竟,之前没试验过。 一看之下,她不禁长出一口气。 指骨在! 她带出来了! 之前只有巫师从边界中带出过不属于自身的东西,就是那块代表邪恶、带来死亡和疯狂的黑色石头。 但这次,她也做到了! 她带出的,是圣洁的指骨! 如此伟大! 这不是她能力变强,而是施予者的能力足够强大,就可以把东西带出来。 她躺着不动,再度握紧指骨。 旁边却伸出来一只手,把她拉起。 是云柯。 “回去再哭,天都要亮了,咱们得赶紧撤。”她说。 傅明晖一下坐起。 “腹肌不错嘛。”云柯看着她的动作,开了个玩笑道。 普通人心中有刻板印象,认为巫师就得脸上画着油彩,穿着草裙,住在深山老林的树屋里。 但事实是,做为岛上,以及附近几个岛上的第一大巫,巫师很有钱。 她的房子在岛上的“富人区”,虽然不像旅游区那样拥有无敌海景,却在绿化最好的中心地带,是一幢西式风格的二层小楼。 也正因为不是住在人烟相对稠密的平民区,幸好还是独居,傅明晖他们一行人才能顺利潜入。 当然啦,那些高科技防盗设备是难不住罗昭等人的。 在边界里没有时间概念,现在出来了才发出几乎过了一夜。 再不走的话,保姆过来就会发现问题。 还是两连更哈。 210你是女生吗? 傅明晖勉强站起来,觉得有点虚脱,好在还能站稳。 当时他们选的地方是巫师的卧室。 这间卧室也又大又豪华,但巫师的床没人愿意躺,就把舒服的长沙发让给了团队中的女性,罗昭等三个男的都是随地躺的。 此时他们早已经苏醒、起身,默契麻利的收拾东西,抹去一切外来者的痕迹。 那叫一个专业…… 傅明晖迟疑了下,走上前但又不敢太近,伸长脖子去看巫师。 罗昭却忽然伸出手,手掌挡在她眼睛,“不要看。” 傅明晖顿了顿,做了些心理建设,还是拉开保护她的大手,望了过去。 巫师面色灰白,张大了嘴,眼睛死死的瞪着空洞之处,双手还像干枯的树枝那样向前伸着,就那么死在床上。 死状非常恐怖,正常死亡达不到这种效果。 当时在边界,巫师的魂魄是被小日子给吞了的。 傅明晖一直不知道魂魄被吞,外界的肉身会如何。 原来是这样…… “主公你太偏心了啊,对明晖这么好,完全不理会我。”在一行人快速且悄无声息离开巫师的家以后,云柯说。 傅明晖气喘吁吁,无法反问。 为了不引人注目,并避开岛上为数不多的监控,他们把车停得比较远。而从巫师家出来,还要走一段九曲十八弯的小路。 大家行动都快,虽然已经照顾傅明晖这个拖后腿的了,连她的随身包和外套都是张建辉帮她拿,她还是跟得很辛苦。 除了她之外,第二辛苦的是吕大锤。 云柯别看是个女生,还胖胖的,但体力非常好,毕竟在留学时是校足球队的成员,相当能跑。 “你又怎么了?”坐在副驾上的张建辉就问。 罗昭开车,一言不发。 傅明晖和云柯以及吕大锤挤在后座上。 这车是岛上租的,不太大,偏云柯和吕大锤都很大只,挤得坐中间的傅明晖都快变形了。 吕大锤还说,“不然,你可以坐我腿上。” 傅明晖以口型回答一个字:滚。 “当时你们都在边界里,就我一个人面对巫师的恐怖死亡呀。”云柯想摊开手,可惜被挤得抽不出胳膊。 “为了保证有人守着我们的肉身,我们三个一直出出进进的换防好吧?”张建辉就耸耸肩说。 对,坐在宽敞的副驾上,他可以自由做这个动作。 “她那模样,我们都单独面对过呀,有什么好怕的?” “我是女生啊。”云柯不满。 “你是女生吗?”吕大锤欠欠的来了一句,还搭配着极度意外的惊讶的语气。 云柯想揍人,可惜隔着傅明晖揍不到,只能发送死亡视线。 可他们这一闹,倒让心底冰凉的傅明晖好了些。 “我没见过人的皮肤可以灰成这样的。”她喃喃的道。 巫师生前是浅黑的皮肤,居然变得像水泥一样的颜色。 是死前极度的恐惧,以及魂魄以那种惨烈可怖的方式被抽离之后,才造成的。 “编外的小白兔,你还是见识太少。”吕大锤继惹了云柯之后继续惹另一位女队员,“等工作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人死之后,变成什么颜色的都有。我见过蓝的……” 于是死神视线变成四道。 吕大锤还不怕死地说,“编外的你也太能哭了,看眼睛肿的呀。我其实觉得你的五官可以微调一下……” “可以闭嘴了。” 一直沉默的罗昭只五个字,成功劝退吕大锤。 几个人回到驻地,傅明晖立即找了她行李中最精美的盒子,本来是为了臭美带珠宝首饰用的。而后把截指骨珍而重之又珍而重之的收好,再拿给罗昭。 “我怕人骨被扫描和检测出来,我过不了机场安检。”她低声道。 “交给我。”罗昭接过东西。 “那……”傅明晖犹豫了下,“回国之后,你能陪我一起去那家道观,完成前辈的心愿吗?” 罗昭也犹豫了下,终究还是点头应下。 “那我们,要离开了吗?” 傅明晖站在原地,磨磨唧唧的不肯走。 “暗网组织这次又失败,估计岛上的势力已经撤了。”罗昭很认真,就那种工作状态的认真,“有了船,我们立即就走。” 然后顿了顿,终于人性化了一点,“去冰敷下眼睛。” 对哦,她刚才哭得太厉害,眼睛估计是红肿了,这会还觉得胀胀的不舒服。 这说明,他还是关心她的对吧? 傅明晖自我安慰了下,什么“别的队员受伤,他也会关心的”这种想法,干脆就推得远远的,假装没这个选项。 “明晖快来看新闻。”正蹭着脚底,以蜗牛,而且是最慢的蜗牛的速度,从罗昭的房间往外一点点挪,就听到云柯大声在楼下叫她。 她其实不知道要和罗昭说什么,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留在他身边,所以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 幸好云柯一叫她,把这尴尬打破了。 “我去……”她挑起大拇指向楼下指了指说。 罗昭点头,她就啪一下飞掉了。 罗昭暗松口气,随即就纳闷,自己为什么要松口气? 难不成,这个编外的来给他带来压力了? 不可能! 罗昭甩甩头,开始动手收拾行李。 楼下,电视开着,云柯等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快来快来。”云柯拿着遥控器,把声音调大。 其实多此一举,傅明晖即听不懂当地语言,也听不懂太多英文。 但此时,只看画面就足够了。 “据说是今天有几个人在海边浪,哦好吧,是外来游客要看日出,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拍到的海面视频。”吕大锤还解说,“居然还有无人机的航拍,不过拍摄质量不好,现在是经过后期处理的,不然更不清楚。” 但再不清楚也看得到,整个海面像是沸腾了似的,到处溅起雪白的浪花,还形成了大大小小好几处漩涡。 好像有看不见的鬼怪,正在海面上大战。 而那时,正是边界中第一艘船塌倒的时候。 果然边界里的变化,不仅是对人,对物也会产生相同影响。 海底发生的事,自然也会影响到海面。 还有一章,进入第四梦。 211使命的召唤 电视屏幕上。 一个像是电视台主持人模样的人,正激动的说着什么,语速非常快。 而后又是一段视频。 这个就清楚多了,其实是海面同样的变化,却比之前的剧烈了数倍。 “这是刚才发生的,估计是海底那几艘船也撑不住了。”云柯说。 傅明晖没研究过海洋学,但她知道,那些沉没的军舰群也算是庞大,不可能一起碎掉的。 毕竟好多沉船都在被埋葬在海底几百年也不会完全腐朽。 包括更早年代的木船,即便被海水腐蚀,被波浪带得偏离沉没的位置,甚至被海底淤泥埋没,也不可能全部一起塌下。 至少,架子也会撑着呀。 只能说,这是非自然现象。 “估计是前辈为了创造出结界来困住鬼子恶灵,也耗损了那些沉船本身的能量吧。”云柯又说。 傅明晖懂。 毕竟道法本身就是借助、召唤、利用山川河流等自然之力,有的会还有灵体的力量,更高等的还可以请来神的力量。 当然,也有自身潜力的激发。 而海洋属水,船只属金,金生水,必可借力的。 现在能量耗尽,失了灵魂和属性,塌陷也是必然的。 “可见,前辈真是用了最后一丝力量。”张建辉不禁感慨。 他们三个已经交流过各自掌握的信息,所以已经知道事件的全貌。 之前因为轮流出边界做守卫,都各自知道其中一部分。 “若不是我们正巧来到这里,还被那个暗网组织陷暗中做手脚,也不会在最后关头帮忙,这才没枉费前辈这么多年的牺牲和坚持。”云柯有点怕怕的说。 “世间没有巧合,是所有丝丝缕缕、我们看不见的联系堆积而成的。”吕大锤深陷在沙发中,翘着二郎腿,却说出敢很有哲理的话。 “也或者,是使命的召唤呢。”傅明晖来了句。 也许,他们几个凑在一起“清扫”边界以保护真实世界,拯救那些苦难的灵魂,狙击恶灵的侵扰,就是他们的使命。 几个人一愣,而后纷纷认可。 吕大锤还拍了巴掌,“编外的可算有点用了,至少说话很中听。被她这么一说,不仅仪式感满满,我忽然还升起了强烈的自豪感。艾玛老子是英雄,英雄才有使命对吧?一般人,能有命就不错了。” 几人笑了阵,云柯就指着电视说,“当地有关部门决定派资深潜水员下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虽然那个军舰墓地的打卡景点没了,但因为怪异的现象,炒作成其他类别,比如魔鬼大战后遗症什么的,说不定能吸引更多游客。” “没错。”吕大锤深以为然,“现代人被各种新奇刺激的事搞得很麻木了,恐惧和猎奇的阈值很高,轻易打动不了,不然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网红和年轻人喜欢探索鬼屋什么的。” 他突然坐直身子,“咦,你们说,我出一期南太平洋海底探秘的节目视频怎么样?适当投流就能爆火啊。我本身就是网红对不对?” 他的目光掠过傅明晖和云柯,她们不理他。 到张建辉的时候,后者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才说,“主公会打死你。” “那算了。”吕大锤秒怂。 “所以道家才说要顺其自然,多么真的真理。”傅明晖把自己扔到单人沙发上,抱着手臂。 “那个暗网组织,他们想把鬼子弄出来。虽不知具体目的,为非作歹是一定的。他们做了那么多手脚,不惜把港口的船都封了,不仅暴露了实力,还损折了人手,结果功亏一篑。其实他们只要再等等,前辈支撑不住的时候,鬼子自然就出了来,他们的目的也能达到。” “自然就是,我们来了。”罗昭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上,“所以他们就算耐心等等,什么也不做,也还是达不成目的。遇到我们七四九局清洁处,他们注定会失败,这是他们的命运。而且你才说也,来这里,是我们使命的召唤。” 对啊,他们一定会出现。 不是以这种方式,就是以那种方式。 注定的。 也一定会得知前辈的功绩,并使他得到解脱。 因为接下来的事,就该他们来承担了。 “云柯,定船票和机票,退房。”罗昭吩咐。 云柯在沙发上转身,“明天行不行?我还想看巫师的尸体被发现后,岛上怎么说明和处理呢。” “明天出发。”罗昭说着,走向厨房。 这种民宿,是可以自己煮饭吃的。 但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今天订票啊退房啊,还可以逗留一天。 不过如果明天巫师之死的新闻还不出,他们也不会等待。 “得令。”云柯高兴。 吕大锤看不下去,忍不住又撩闲,“你高兴个屁啊云小柯,这次的事这么复杂,还是在海外发生的,每回给局里的报告都是你写,我觉得这次工作量有点大。” 一脸: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的表情。 “让我先想想怎么写你。”云柯嗯了声。 吕大锤立即求饶。 所以这个人,又打不过为什么非常得招惹呢?欠啊。 不过还不到晚上,巫师的消息传来了。 新闻是沉重报道的,却所说不多。 秉承字越少,事越大的精神。 但吕大锤带队出去转了一圈,感觉小道消息已经遍布小岛的每一个角落。 保姆到达巫师的房子之后,看到那诡异恐怖的场景,差点没吓死。 反应过来后一边惊叫一边疯狂逃出来。 所以在警*方以及巫师的亲人还没到,这件事已经风一般传遍了全岛。 附近的人好多跑去看,也都看到了那幅场景。 这样的情况下,想瞒也瞒不住。 再加上早上海洋那边发生的异动,已经证实是军舰墓地被毁坏,当地人深信是有深海恶魔出没,他们的巫师为了保护人民的安宁,在与恶魔的大战中牺牲了。 “做尽了坏事,死亡了还被当成英雄尊敬,这也太不公平了。”傅明晖不满的咕哝。 但转念一想:名声什么的都是身外物。 在应许之地,每一种品质和行为,都会有相应报偿。 她坚信着。 “别发愣,走了。” 不远处,罗昭转过身来对她说。 正是清晨,阳光明亮而不炽热,就那么懒洋洋洒在罗昭的身上。 为了活着的! 嗯,为了活着的! 她在心中对自己点头,然后笑着向罗昭走去。 第四梦,深海,结束。 212剃头挑子一头热 傅明晖又又又回到了海底边界。 前辈已经走了,除了那只旗帜样竖立的军舰开始碎裂和坍塌之后,其他的船只也纷纷解体。 她从来不知道,毁灭也可以这样壮观的。 好像一个时代的落幕,英雄们转身离去。 曾经的光辉与荣耀,痛苦或者幸福,胜利与失败,全部化为时间的尘埃。 就像海底扬起的泥尘那样,终将归于沉寂。 傅明晖站在那里,无法移动。 她看到好多人类的虚影从那片军舰的墓地废墟里纷纷站起,而后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似乎是一片虚空,又似乎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楚,也看不透,幽远到深不可测。 而那些人,或者说是灵魂,有一些是战士的模样,穿着各国的军*服。 也有很多普通的平民,甚至现代装扮的,但大多具备了小岛上居民的面貌体征,就那么在她面前走了过去。 他们真的像穿过了生与死之间的荒野那样,从现实世界,跨入另一个未知。 想来,战士应该主是死于那场海战,但当时没有走脱,多年来被困着,现在终于可以离开。 那些当地人,想必就是巫师作恶被诱惑自*杀,被用来献给鬼子的普通人。 “谢谢你。”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傅明晖一激灵。 安静的身后忽然出现响动,哪怕那声音非常温和,那怕是出于感激之意,也是会吓一跳的好吧? 她本能的转身,再记起在奇怪的地方被人叫的时候,绝不能转身,否则肩头阳火会灭的铁规,已经晚了。 好在对方也没有恶意,她竟然还看到一张美丽的笑脸。 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 女孩大约看出她的疑惑,忽然歪过脖子,吐着舌头,瞪大眼睛,表现出恐怖的样子。 傅明晖本能倒退一步,却也认出了,这正是她在小岛的红树林里,看到那个吊死的女孩。 她的身后,还有模糊的大大小小四个身影,约摸是他们一家人吧。 所有生物都畏惧死亡,那是本能。 可一旦转化为死亡状态,除非冤死枉死,大多数也会看开,释然。 毕竟,不舍得,不放开又能如何呢? 现在这女孩就是,表情很是松弛。 “我不用再被困在这个冰冷的海底,要去该去的地方,真的谢谢你。”她又说了一遍。 傅明晖不知如何回答,难不成说:一路走好? 于是她只微笑点头。 那女孩转身欲走,却又忽然转身,扑到傅明晖面前,“你也该走了!” 说着,猛地一堆。 蓦然,傅明晖从梦中惊醒。 意识到刚才是个梦,而不是进入边界之后,她闭上眼睛,小口吁了半天气。 “做噩梦吗?”身边传来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好听到能让人的耳朵怀*孕的那种。 傅明晖摇摇头,“就是个梦而已……” 绝不是噩梦,但也不算美梦就是了。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生前素未谋面,她只见过尸体的女孩会来跟她道别道谢。 虽然想起来心里还是凉凉麻麻,也会觉得自己吓个半死出来工作,终究是有意义的。 再转头看看,罗昭就坐在她身边,那感觉更是踏实。 回来的时候再不用伪装彼此不认识,自然就坐了同班飞机。 傅明晖对此很高兴,心想着即便飞机失事,能和罗昭一起赴黄泉也不错。 如果流落荒岛,他也可以带她求生。 这念头一次而过她的脑海,她自己也挺惊讶:难道她对罗昭的感情已经到了生死与共的阶段了吗? 可惜她这剃头挑子一头热…… 暗恋暗到她这样经常脑补各种情节的,她也是很赞。 “那不要继续睡了,飞机很快落地。”罗昭说,“我们快到家了。” 傅明晖连忙从摊在座位上的状态下直起了身,从舷窗看到地面的景物慢慢近了,莫名感到幸福。 是啊,到家了。 每次从国外旅行回来,看到的国内的任何景物都会感觉无比亲切。 这就是中国人的家国归属感。 一念及此,又看了眼罗昭。 罗昭似乎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点头道,“你放心吧,前辈也一样安全归来了。” 这让傅明晖不得不又感叹:七四九局的黑科技真多!而且罗昭这是旅行,设备却带得那么齐全,是随时准备战斗的意思吗? 她本来把前辈的指骨放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又想到到比较远的地方接灵的时候,都要在过山过海的时候喊着逝者之名,免得他(她)跟丢了。 可她自从出门后就开始小声念念叨叨,罗昭开始还奇怪,听清她说的是“前辈跟紧了,我们回家”之类的话时,就告诉她不必如此。 “因为换了新的容器,可以锁住能量。”他的科学派说法。 “嗯,收魂法器,走多远,魂魄也不会丢。”她的玄学派说法。 居然彼此能听懂并理解,也算殊途同归。 “明天一早我去接你。”下飞机后等行李时,罗昭对傅明晖说。 同行的三个男人中,除了吕大锤外,罗昭和张建辉的行李都是随身带上飞机的那种,典型的一个背包走天下。 可傅明晖和云柯不一样呀,两个姑娘,足足四大箱。若非是头等舱,都会超过行李托运范围了。 但因为要一起走,两大直男也只有陪等。 傅明晖还是很好奇他们是如何顺利通过安*检的,毕竟从表面上看,也和普通人是同样程序。 而她虽然知道罗昭说的是送指骨归观的事,但……明天一早? “都不让导时差的吗?”她唉声叹气。 “四五个小时而已,不算时差。” “那不能休息一天吗?” “度假不就是休息?”罗昭反问。 傅明晖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他管他们在岛上的经历叫度假? 九死一生,连番打斗,恶鬼、英雄、怪兽都到了,这明明是探险! 这是度假吗?明明是渡劫好吧? “你也想前辈早点魂归故里,入土为安吧?”罗昭不道德的抛出杀手锏。 行吧,被他打败了。 不仅如此,罗昭又继续说,“我要提前说明,送前辈归家这件事,从严格来说,不属于工作任务范畴,所以,差旅费,局里大约不会给报销……” 也行吧,之前就是出去玩,顺便打个怪。 这次就是私事。 进入第五梦,名为大英雄。 208章还在锁的状态,我申请编辑帮看下了。 因为我改了,还是不过。 真是烦啊,往后我觉得危险的字之间,只能加符号什么的变形化。 影响大家阅读体验了,对不住,可我没办法…… 我这么抒发感情的一章,整个故事的核心,我是以无比崇敬的心情写下的字啊。 213你咬吕洞宾,不识AI心 “我没想过让局里报销,抠门的地方……”傅明晖低声咕哝着。 她吐槽得小小声,在机场那种嘈杂的环境,罗昭没听清楚,只能俯下身。 她的个子本来就只及他有肩膀,此时她这样站在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低垂着小脑袋,小脖子弯成个沮丧的角度,罗昭差点露出微笑。 最后还是忍住了,就一眼看到她那与众不同的卡通箱子从传送带过来,连忙上前帮她拎起。 其实傅明晖也只是有一点小情绪而已,她从来不是个任性妄为、胡搅蛮缠的人,很能为她人着想。她知道罗昭回国后就一堆工作等着,能抽出时间陪她走这一趟,已经很难得了。 可惜她还家里还有一个八卦精,她想好好休息也不能呀。 她才一到家,门还没有彻底打开,花蝉的尖叫声就传来,“快快快,告诉我这一行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我预感一定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毕竟你和罗昭在一起,一定有恐怖的化学反应!” “你就不能让我歇会儿再说吗?”傅明晖倒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旅行让人快乐,她说的是那种真正的旅行。 但其实,旅行也挺累人的。 身为一个金牛座,她喜欢舒适、物质、稳定的生活,可自从遇到罗昭,可以出入边界之后,这一切都被推翻到相反的方面去了。 花蝉身为一个ai,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双子座加处女座。 而且…… “你是ai,你是科学,你没有预感。”傅明晖反驳。 “ai的内心世界你不懂。”花蝉振振有词。 可惜她虽然智能到可以自动开关机,控制家居设备并且提供情绪价值,有时候还有智力方面的建议,但她就是没有腿。 所以她无法从客厅的桌子上直接跑过来,摇晃傅明晖,逼着她说话,只能在原地鸡毛子喊叫。 “你再不理我,我要把人类受不了的那种频率嗓音给你好好安排上了。”身为ai,花蝉自学能力极强,都学会威胁了。 好吧,ai在未来确实是会统治世界。 傅明晖认命了。 虽然累到连嘴都不愿意动,可还是躺在那儿,机械的重复了下在岛上的经历。 花蝉听得好认真,幸好她是冷静型ai,没有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 但到了关键处,不断重复反问,力求搞清楚每一个最微小细节的行为,也是快让傅明晖崩溃了。 “你放过我吧。” “谁让你不带我去的,哼!” 原来,这是报复来着? “明天我还要出门。”傅明晖把送前辈的事说了,“你要不要一起?” 听到前辈的事迹的时候,花蝉不太能理解那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却是十分佩服那种勇气、坚持和选择。 但此时她却拒绝邀请,不像去小岛的时候,因为不带她,气得cpu差点烧了。 “我对玄学还是无法研究透彻,我觉得这是世上最神秘奇妙的学科了。”花蝉说,“我看了一些类似的影视剧,担心某些玄学人士不理解我的存在,一剑劈了我怎么办?” 毕竟,他们是要去道观,假如还有的话…… “玄学不等于愚昧和迷信好不好?也不意味着没见识过现代科学的世面。你看李渔,那可是玄学师,高科技照样玩得很溜。”傅明晖说,“不去拉倒,你说得不要那么夸张。” “你咬吕洞宾,不识ai心。”花蝉就哼了声,“我还不是为了你吗?上次你们团队行动,你都不愿意带着我,生怕我打扰你谈恋爱。现在是你和罗昭单独出行,我才不当电灯泡让你怨恨,碍你的眼。” “不要胡说八道,我去办的是正事。”傅明晖严肃脸。 花蝉远距离扫描了下,“办正事,也不耽误顺道谈个恋爱什么的。现代人多卷啊,时间安排要合理。话说这一次,你就没表白一下?我从资料上看到,在外旅行期间特别考验人品,也特别容易发生感情上的脱轨。多好的机会,罗昭的意志会脆弱的机会,很可能一举拿下的,结果就被你个败家玩意儿给浪费了。” 傅明晖垂头,她确实没有表白,她确实很怂好了吧? “不过,你运气好,机会接着来。这次机会更难得,你就试试呗。”花蝉怂恿,“万一被拒的话,你就当自己说的是醉话和梦话,装傻就可以。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罗昭。可是他都不答应你了,你还管他死活干什么?” 傅明晖心里很想,但脑子还是不敢。 可她又不愿意被个ai反复鄙视,又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惊怒道,“你刚才说我咬吕洞宾?你说我是狗?”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狗多可爱。”花蝉继续鄙视,“而且小动物都是很直接的,喜欢就上去蹭,求撸,那就是表达啊!” 傅明晖脑补了一下自己去蹭罗昭求撸的样子,恶寒。 所以说某种角度上,人是不如动物。 一些事,小动物做起来就可爱,人的话,就恶心,而且严格意义上算是s啊扰了好不好? “你太不像话了,我爸当初花大价钱买,不是,请你,是让你给我做感情陪伴的,不是让你整天数落我的!”傅明晖不满。 “人和人之间交往,熟不讲理这句话,听过没?”花蝉还哼了声,“再说我是在激励你,你性格这么被动,不得我拿着小*鞭*子抽呀。那一位的性格,应该是感情方向更被动,你不主动,等变成了望夫石,他也不会有反应。哎哟,你俩可急死我了。我要云柯,你把我送给云柯!” “你-休-想!”傅明晖都差点给气乐了。 听听花蝉说得话,她把自己当成人了。 真……好。 “真不一起去吗?别怪我没请你哦。”她又着补了句。 “切,就嘴上说得大方,其实巴不得我不去。”花蝉毫不客气地揭穿,“虽然你离得远,我扫描不到你的瞳孔,你身上没带着相关设备,我也无法监测你的血压和呼吸,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现在心跳加速,就怕我答应。” 花蝉就是我的嘴替! 214 女人出门最麻烦 傅明晖本来嘴就笨,这时被怼得无话可说。 花蝉就继续道,“我想出门也是为了保护你好吧?其实我才不愿意挪窝,我们ai的世界在网络上,星辰大海,我有!” “行吧行吧行吧,你厉害。”傅明晖和往常一样败下阵来。 “利用机会啊老妹儿!”花蝉苦口婆心。 不知道她最近是不是东北方方言的影视剧或者视频刷多了,现在一张嘴就是一口大渣子味,还怪好听的。 “那你帮我定机票吧。”傅明晖要求,“我实在是太累了,手指不想动。” 她改趴在沙发上,声音闷闷的把地点说了。 “这都隔了八十年多年了,不知道那家小道观还在不在。要不,我上网查查具体情况?”花蝉一边操控, 傅明晖说,“罗昭说了,估计网上没有相关信息,毕竟太偏僻,时间也太久了。你只要把能到达那里最近地方的机票买好,我们到了之后再打听就行。” 顿了顿,放轻了声音,“前辈的意思,如果道观没了,把他的指骨埋在道观所在地附近的山头上也行。” “那你要做好精神准备,本就不是有名观和大观,这八十年之中经历了什么事件,你也知道,真的未必还在了。” 花蝉帮傅明晖订好票,又查了下行程才说,“你们下了飞机,必然还要改乘汽车,然后还得爬个山才到。你这体力,行吗?当地没有开发景区,缆车或者修好的栈道楼梯也不用想了。” 还没等傅明晖回答,又嘿嘿笑起来,“其实那样也不错哦,你可以让罗昭背你,抱着也行啊。肢体接触,有可能催化感情。” 傅明晖长姿势了:原来ai也可以笑得如此猥琐。 第二天一早,花蝉化声闹钟,连叫了三回,才把傅明晖叫起床。 “看来疲惫是睡眠好的第一要点,特指针对你而言。”花蝉就说,“最近我就没见你睡得这样安稳过,你看。” 电脑屏幕上有曲线图,显示傅明晖的入睡速度、深眠的时间、连续沉睡的时间,以及呼吸质量,数据都极其优秀。 昨天临睡前,在花蝉的强烈要求上,傅明晖为了判断自己是在边界还是噩梦还是真实世界就一直不能摘下的手表,换成了健身手表,看时间的同时还可以监测身体情况。 本来她不愿意,因为不如真表好看。 但花蝉有一句话打动了她,“防水哦,还可以潜水哦,抗高原的气压哦,这回你连海底都去了,谁知道你下回会不会被扔到珠穆朗玛峰上。” 好吧,虽然某些高级手表也可以,但太贵了,戴着像强行炫耀似的…… “我还可以再睡五百年,我也不想去珠穆朗玛峰……”傅明晖痛苦去洗漱。 很快,花蝉为她的外卖也到了。 是花蝉帮她从超市选购的一些,在路上可能需要的食物以及可以过安检的一些日用品等东西。 傅明晖有一种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幸福感和依赖感。 之前她还曾想过,不然托罗昭的门路搞个机器人,手指灵活到可以抽出纸巾擦油渍,还能撸猫那种。然后把花蝉植入进去,她可不就有了一个免费的,只需要充电的万能管家了吗? 后来想想,又果断放弃。 因为她担心到了那个程度,花蝉会直接跑到她卧室,掀起她的被子,拎着她的耳朵叫起床。 现在花蝉最大的缺点,也是最大的优点,不就是她不能动么? “我们至多两天就回来。”罗昭接她来时,看她又拖个行李箱,虽然是小号的吧,仍然无语。 傅明晖看看罗昭的背包。 之前去小岛的时候至少还是胖胖的,现在就瘪得只剩下包了。 “女人出门就是这么麻烦。”她说。 你最好习惯一点。 又在心里补足。 罗昭没再说什么,二人直接去了机场。 傅明晖在视频平台上看到过,有欧洲人说中国太大了,飞行了六个小时还没出本土,很惊叹。 不过这次她和罗昭没飞那么远,三个小时也就到了。因为是早班机,出机场的时候还不到九点。 这时候就体现出花蝉贴心安排的好处,毕竟不是所有地方都像大都市那样半夜三点想吃东西,都有外卖送上门。 这边,九点的时候没吃饭就只能等午餐了。 但令傅明晖惊讶地是,在这样的欠发达地区,通了网络和航路都是拜我基建狂魔的优势所至。可也正是在这里,他们出了机场后居然有辆越野车等在停车场里,方便他们使用。 “局里在这边也有分支吗?”她坐上副驾位,不禁问。 “附近的同事支援的。”罗昭轻描淡写。 傅明晖却在另一个层面,进一步了解了七四九局那沉默的力量。 好像一张安全网,无处不在,暗暗护卫着这个世界。 而即便是他们开了同样三小时的车之后,进入了深山的地界,导航还是很清晰,也还有路一直向前延伸。 “这边的同事也帮助打听过了。”罗昭一边开车一边说,“那个小道观居然还在,而且还有道士进驻。” “那很好呀。”傅明晖有些惊喜。 怪不得他说这件事只需要两天,原来不是预计,而是确定。 他之前说到了地方再打听,其实根本用不到她,他提前就动用人脉调查过了。 真是靠谱的男人哇。 “就是还需要自己爬山。”最后罗昭说,“山间小路是有,但有点点陡峭。” “没关系,我带了登山的衣服和装备。”傅明晖很认真地点了点了点头。 罗昭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是个娇娇女啊,爬山还需要什么装备和特定服装吗?只要有轻便的衣服鞋子,就这么爬就好呀。 于是到达山下某点之时,罗昭还得把车内空间让给傅明晖换衣服,他在外面站岗似的。 傅明晖在车里折腾时不小心撞到胳膊肘,疼得叫了声。 罗昭下意识地要回头,又硬生生忍住,脖子差点扭伤。 而且,有一点暧*昧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也贼怕爬山。 可是这时候,老年人和小孩子,仿佛都体力强大…… 215 持心 “这么高啊。” 当傅明晖站到山路上时,不禁哀嚎。 她真的,有点想让罗昭背她上去了。 “手给我。”罗昭在她前面,伸出了手。 傅明晖立即抓住。 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温暖,不知为什么又没那么累了。 那么,小路看不到尽头,也不是太绝望的事。 她这是,又起了s**心了吗? 最终,她就凭借着这个精神胜利大法,加上罗昭的连拖带拉,以及登山杖的帮助,花费了比罗昭预计多一倍的时间,终于到达了道观。 哪怕,那小道观其实并不是在山顶,而是半山腰上…… 小小的一座道观,门面不大,门前却有修得整整齐齐的一片大空地。 三两只狗子自由的在门外溜达,看到陌生人前来,发出了几声吠叫声,却没有攻击的行为,只防备而已。 “是有信众来吗?”一个声音响起。 观门开处,走出一位道长。 很年轻,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五官清秀,但眼神清冽,浓眉入鬓,英气中看起来有点点……不好惹。 “嗯,上香的。”罗昭说。 同时神奇的,从他的背包中取出包裹很好的香烛。 “可惜我们远道而来,没能带些贡品。”他说。 一路全是山路,也没看到水果店什么的。 “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道长说得慈和。 神情间,却有掩饰不住,或者说不想掩饰的不耐烦。 好像在说:快点烧香,烧完就滚,不要打扰我的清静日子。 傅明晖施了个道教的礼节,心中暗暗惭愧。 她爸是道门中人呀,她虽然没有正式皈依,可好歹算家属吧,却没有罗昭想得周到。 这些日子来,她麻烦祖师爷的地方可多了,遇到危险就念宝诰经文啥的,这大好机会,不是应该谢谢各位祖师爷的吗? 可她居然忘了…… 忘了…… 经过那位道长身边的时候,她很恭敬的施了个道家礼节。 她没看到的是,虽然她行礼的时候,道长神情敷衍,可当她走过去,道长无意间看到她的背影,不禁轻轻咦了声。 然后,居然就跟了过来。 罗昭本来看这位道长的意思,是让他们自便的。 他虽然态度礼貌,但眼神中那种嫌弃简直不要太明显了,完全和某些地方的出*家人某些不一样,忽悠香客多捐香火钱或者看个命格什么的。 什么一八八套餐,八八八套餐之类的。 可没想到,他才要推开半掩的道观大门,那位道长就又追了上来,并抢先一步开门,还主动说,“老道叫持心,施主若有什么事,尽管可以和我说。” 罗昭就怔住。 不过他表情管理极好,只是眼神闪了下,表情和动作上并无什么区别。 傅明晖却一脸好奇:道长您哪里老啊!和我相差不了几岁的亚子。 “谢谢道长。”罗昭点头道,“我看天色很晚了,搞不好我们今天要在这边借住一晚,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们来这里确实是有非常重要的事的,但也确实是想从普通香客开始,至少要先探探环境和口风。 毕竟是安置前辈的遗骨,是一件非常郑重的大事,不是随便掩埋了事,也不是单纯的完成任务。 他也好,傅明晖也好,此行都是带着无比崇敬之心的。 而且因为已经是下午了,依着傅明晖爬山的那小乌龟一样的速度,他们今天绝对下不了山,也不可能把事情办妥当。 “空房子嘛,倒是有两间,就是条件不好。”持心道长就又望了傅明晖一眼。 傅明晖立即立正。 她觉得,人家道长是看她行为娇气,以为她吃不了苦的。 不过这位道长叫持心,因为略带点口音,普通话不是十分标准,她开始还以为他叫痴心…… 但当她虔诚地上了香,拜了祖师爷,心中默默表达了感谢之后,她就又惊讶了一回。 不仅在她跪拜的时候,持心道长敲了磬,让那清亮又悠远的声音震得她心尖都在打颤,居然还请他们喝茶。 随即从攀谈中得知,这个道观里的人类,就只有他自己。 “我接手的时候连房子都倒了,是在信众的帮助下一点点重新修了起来,门口的空地是今年才平整出来的。”持心有点点得意。 傅明晖决定:临走的时候捐香火钱! 而这真是个小道观,大殿只有一个,供奉的三清以及吕祖。 左侧是做道场用的、两间打通的大房间。 右侧则是放置法器和相关物品的一间杂物房,和一间书房。 住宿的地方和厨房厕所等地,都在后院。 傅明晖走到后院的时候,还看到好几只猫咪在晒着今日最后一份美丽的夕阳。 它们都不怕人的,有一只小黑猫更是连试探也没有,就扭哒扭哒走过来,一下坐在傅明晖的脚上。 傅明晖心里软软的。 她超级喜欢小动物,但她爸什么都宠她,就是不让她养。 原因是她还不能负起责任,而对小动物必须负责。 可以不爱不养,但养了就要承担起一条小生命的全部责任。 好几次她吵闹着,说自己可以负责,但在这件事上,她爸是从未有过的固执。 偏偏,她妈妈也不向着她。虽然不反对,却也保持沉默。 傅明晖弯下身,轻轻抚摸着小猫的身体。 只觉得它好瘦,蓬松的毛毛之下,一摸就能摸到背骨。 要不,把这小猫带走吧? 反正她爸妈不再了,没人再管束她。 而且,她坚信自己可以负责任。 可是,这念头才一进入脑海,她就感觉脑袋里忽然被扎入一根针似的,疼得她按着头,轻轻叫了声。 蓦然之间,有一幅画面从她的记忆深处浮现。 那次正是不知是第多少回,父母拒绝她养宠物,才十三岁的她气得要离家出走,想以此吓唬他们。 但正当她从花园的小道中钻过去,打算直接从后门跑掉的时候,却正好听到了父母的谈话。 她妈妈说:不然就让她养吧,她那么喜欢。 她爸却说:动物都有灵性,我好不容易找人封印了她的能力,有灵性的物体接近,而且是善意的长期的接触,会有概率让封印松动的。 妈妈就说:你也说,只是有概率…… 她爸叹了口气,却还是很坚定:那你,愿意赌那个很小的概率吗? 她妈妈就再没吭声了。 当当当当,新人物出场。 216 死道友不死贫道 回忆的片段,到这里戛然而止。 傅明晖站在那里,直愣愣地有些发呆。 什么封印? 她的能力又是怎么一回事? 跟她能进入边界,拥有灵听、灵应的能力有关吗? 那么说,这能力不是突如其来?也不是被雷祖劈出来的?更不像蜘蛛侠、闪电侠那样被电被咬而变异出来的,是天生就有的吗? 这能力代表着不好的事情或者灾祸吗?为什么她爸妈这么紧张的,又是找谁给封的? 那现在,她的异能岂不是无意之中解开了?哎呀有什么后果! 天哪天哪,这这这…… 瞬间,她只觉得整个脑子都被这些念头塞满了,冲击麻了。 她身子也麻了,都没看到持心道长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抽筋?”持心问。 明明看她蹲在这里撸猫,怎么一样就站起来,还叫痛? “哦,是啊是啊,有点……”傅明晖连忙说,掩饰突然冒出来的回忆,带给她的震撼,以及慌乱。 “我体力差,可能爬山时太累了。”她还不好意思的着补了句。 “缺乏运动!”持心不客气地批评。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那个还坐在人家脚上的小黑猫,露出狐疑神色。 他善待这些猫猫狗狗们,开玩笑称它们为师弟。 这一位,可是道观里最有灵性的一只小师弟啊。 他做早晚课的时候,它就到拜垫上趴着,一直望着祖师父的神像,时不时还喵两声,好像在说它的功课也做完了的那种。 偷吃贡品,完了就趴到拜垫上,脑袋不停轻撞垫子,好像在磕头认错。 然而下回,错误照犯不误的。 想到这儿,持心又眯了眯眼睛,再度观了观傅明晖头顶上那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气…… 他没看错,就……很奇特,很熟悉…… 而他和傅明晖这点子互动,也被罗昭看到眼里。 从他与持心短暂的交流来看,虽然只说了寥寥数语,但以他这么多年对人的判断,还有他行走边界养成的直觉,他相信前辈指骨的事,可以拜托给持心。 这个道观,这位道长,不谄媚香客,也不想敛财,是真正的修行人。自带着一种傲慢,却隐藏着一种慈悲。而且万事万物,在他眼里都是轻描淡写。 他这里,连求签的签筒也没有。 罗昭相信,就算是有,如果有人抽到不好的签,不高兴,他一定会把那只签给扔了,让人再抽一只。 直到,高兴为止。 但是,如此目下无尘的持心,看到什么东西都想翻白眼持心,绝对不好说话的道士,为什么好像对傅明晖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关注,还有……比较容忍呢? 照着他对持心的感觉,不是应该傅明晖惊叫的时候,他会皱眉说一句:道观神仙地,不要喧哗。 更严厉一点,会说:要吵闹就滚出去! 当傅明晖说自己可能爬山时过度疲劳时,他不是应该骂一句废物,这样才符合人设的吗? 说实在的,持心并不是一位平易近人的温和道士。 但素未谋面,持心又为什么会对傅明晖特别关注? 也许,是他对她的保护心太强烈了,过分解读了吧。罗昭心想。 再看那只小黑猫,浑身纯黑,长相虽然是漂亮,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特别,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睛,灵气逼人,还带点任性。 人类在说话的时候,它还不时抬起小脑袋看向傅明晖。 好像在说:我坐在你的脚上,是我选了你。愚蠢的凡人,跪下接受召安,带我走,做我的终身奴仆吧。 罗昭摇了摇头。 他这是怎么了,内心的思绪这样飘,居然还能脑补小剧场,一点不像他的。 向来有这样发散性思维的,第一名是傅明晖,第二名云柯,第三名在他的团队里根本都找不到。 难不成他是被爱看动漫和网络,爱打游戏的两个女下属给同化了吗?至少,也是被影响了吧。 罗昭本来是站在走廊上的,想到这里就径直走过去,提出和持心一起做晚上的斋饭。 毕竟看持心的意思,是不会主动给他们提供饭食的。 饿死?活该啊。 持心倒也没拒绝,不过傅明晖不会做饭,只能给一俗一道两个男人打下手。 而因为持心在饭盆里倒了猫粮,小黑猫跑去干饭了,直接抛弃了傅明晖。 “道长很爱吃辣吗?这么多辣子。”傅明晖清洗了几只,感觉手指头都火烧火燎的。 “不要抹眼睛。”罗昭提醒她。 傅明晖点头,又看了看满满的油罐子,还有旁边的一盘大白馒头。 “道观里不许吃肉,为了解馋,只能多放油,多放辣椒才够口味。”持心居然回答了她不算问题的提问。 其实他老人家不理会,傅明晖也不尴尬,毕竟道长就是爱搭不理的模样,她有心理准备。 “不是说,很多道门除了特殊日子,都不太忌口的吗?”傅明晖惊奇地又问。 比如初一十五,比如祖师父圣诞或者得道日,双比如九皇会那种大型道场期间,尤其是六月初一到六月十五的雷斋月…… 从前她还有家的时候,她家在这些日子都是吃素的。 “在外面是不忌讳,可我不能坐在道观里,当着祖师爷的面儿吃吧。”持心倒不是反感傅明晖,就是习惯性翻了个白眼。 傅明晖敏锐的,相当敏锐的发现了持心的遗憾,生平第一回非常聪明的、试探着问,“那我带了些肉类的制品,道长吃不……不是,这样带进道观里是不是不太恭敬。” 持心手下的活计顿时一停。 他正在切萝卜,所以那咔咔声断了,莫名就有一种清静了好几秒的感觉。 “你是凡俗人,祖师不会苛求于你。再说了,不知者也不怪嘛。”持心放下菜刀说,“但毕竟影响诚心,也不好丢掉,浪费也是罪恶……” 傅明晖正想说:要么就喂给外面的狗子和小猫吧? 却见持衣拍了拍衣服说,“这样吧,一会儿全拿到观外去,贫道与你一起消除那些罪业!” 说得好坚定! 无比的大义凛然,还有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意思。 但道长们不是讲究:死道友不死贫道吗? 当当当当,还有猫物出现。 217吃人嘴短 于是在傍晚时分,道观之外,摆上了一张小桌,三个小板凳。 桌上摆着两大盆重油重盐重辣的炒素菜,另有一大盘白面馒头。 桌边,坐着一道、一男、一女。 周边,围着数只猫狗。 好多双属于小动物们的、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就直直盯着这张桌子……上面的肉类零食。 “不要等了,不会给你们吃的。”持心就对小猫小狗挥了挥油汪汪的手,“这都是加工食品,吃了会变丑八怪。还会变成大傻子,影响你们的灵性悟道。” 猫狗们喵喵呜呜:我们想变成丑八怪和大傻子。 “快闪开,回头下山做道场,一定给你们带好吃的。呜呜呜……”后面因为啃鸡爪子,声音已经含糊不清了。 但眼神坚定,还是那种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所以就让我下独自一人,替你们承担罪恶,啊,好吃好吃……的模样。 果然,道观的猫狗比较有灵性,观察到这个地步,就知道不能从它们家道长的虎口里夺下任何一点肉丝,就都无奈散开,免得越看越馋。 那只小黑猫却又扭哒扭哒,来到傅明晖身边,坐下,舔毛。 傅明晖伸出爪子,想拿一块鸡肉。 她还想着就撕一点点肉丝就好,不动大块的。毕竟鸡骨头又尖又硬,绝不能喂给小动物吃,会划伤它们的肠胃。 可就在此时,持心的炯炯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射过来,傅明晖很没用的又把手缩回了,愧疚的看了小黑猫一眼。 小黑猫瞪大金眼:废物。 虽然傅明晖只能读鬼心,不能读动物的,可小猫那嫌弃的神情和持心如出一辙,不愧是他投喂的,明晃晃的不要太明显好不好? 而且自从上桌吃饭,她和罗昭就只能吃素的,她带来的那些肉质零食,全被持心划拉过去了。 “不喜欢我们道观的食物吗?”持心还笑眯眯地问。 但他虽然笑着,问话里却带着一种:你说啊,你尽管说实话,看我不会不一剑斩了你这个来自红尘的俗物妖邪! 傅明晖本来就怂,这时候就更怂,连忙道,“没有没有,菜都好新鲜,无公害绿色无污染,平时吃不到的。是吧?” 其实好咸好油,她真的吃不下去…… 可她却还用胳膊肘拐了下罗昭,企图得到支援。 见罗昭不配合,又只能继续说,“我就好奇,这个饭碳水这么高,菜里这么多油,辣的时候又更下饭,一般来说会让人长胖,可道长身材保持得真好。”她拍彩虹屁。 夸您啊道长! 持心全盘接受,还嗯嗯的点着头,又说,“你们红尘中人,总说什么垃圾食物。其实这世上的食物哪有垃圾的,是你们自己控制不住口中腹之欲,对身体造成伤害,还怪在食物身上。每种食物都可供养人类,用俗世的话来说就是提供各种营养。少吃一点就很好,吃多了怪谁?骂食物垃圾,考虑过食物的感受吗?” 傅明晖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一脸受教的模样。 心里却吐槽:道长你今天就吃得有点多。 其实她要感谢花蝉,不然不那么容易得到持心的好态度。 不让他们住宿,直接赶下山倒不至于。毕竟是出家人,这点慈悲还是要有的。 但搞好关系,确实有利于下一阶段说起前辈指骨的事。 如果指骨要葬在道观附近,甚至供奉在此,得得到持心全心且真心的配合才是最妥当的。 所谓吃人嘴短…… 持心如此高深的道长,让红尘中的俗气小白给套路了一回。 花蝉无意中帮了大忙,从超市帮她定购的全是真空包装的肉类食品。还卡着国内航班对此类食品的重量和体积要求,尽量多带了。 倒不是傅明晖平时特别爱吃肉,关键配料表上显示热量高,花蝉认为她去爬山,就需要消耗极大热量。 而且是罗昭和傅明晖一起去,为了显示傅明晖的贤惠,为傅明晖在罗昭那里增加好感,多买肉类也是正当的。 毕竟在ai的心里,男*性一定更爱吃肉。 结果,歪打正着了。 罗昭本想边吃边聊的,但持心“做事”太专注了,根本插不进话题。 傅明晖对此倒挺适应的,毕竟她爸生前带她去过一次道观,还住了几天。 在山上食堂里吃饭的时候,不允许剩饭,吃多少拿多少。吃饭的时候,就像小学课堂,每人一张小桌,吃的时候不许说话。 至少,不能大声说话。 持心能这样聊天,已经很难得了。 吃完饭,三人一起收拾碗筷。 不过倒是省事得很,因为沾了荤腥,不能再带入观内,持心干脆打了包,直接丢入旁边的山涧里。 傅明晖这才注意到,这个小道观背靠大山,左边是密林,右边就是个非常陡峭,连山羊都没办法行走的山崖。 只正前方一片平整的空地,连接着下山的路。 持心甚至拿了水盆来,又是漱口,又是洗手洗嘴,勤勤恳恳去掉一切吃过肉的痕迹,好像这样,祖师爷就看不到似的。 本来对上持心,傅明晖是有点怵头的。 他看起来很不好惹,而且总带着世外高人的傲慢,不稀得搭理他们似的。 但经过这一餐饭,持心似染上烟火气,从生人勿进,变成了有点有趣。 “喝茶喝茶。”他还搬出小茶桌,沏了浓茶,打算再把身上的油腥味去一去。 “道长平时会下山给它们带食物吗?”傅明晖看着远处蹦蹦跳跳,和谐共处的猫子狗子说。 毕竟人类吃素是各人选择,但小动物不行哇。 “快递不到我们这儿。”持心吃饱喝足心情好,态度就变得更好了些,“我下单了猫粮狗粮,地址就选在山下村子的信众家里。然后他们上山拜神的时候,会给背上来。” “这样啊……” “是啊,又锻炼了身体,还表达了虔诚。毕竟道观里的猫狗可能会在祖师爷面前告状哦。你见过谁敢在寺庙道观这种场所欺侮流浪动物的?”持心眼神露出一丝轻蔑。 持心道长好玩咩? 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哪。 218醉肉 也是的。 不管多坏的人,在寺庙之地都会老老实实。 好像他们干坏事,只要远离特殊场所就不会被发现似的。 只忘记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但从吃肉这方面看,其实持心道长也自欺欺人来着…… 转念又一想,持心毕竟不一样,他只是为了某种仪式感,并不是真的恶与坏。 “那您之前说下山带吃的……” “祈福之类的道场在道观做,便驱邪之类的,或者婚丧之事,都还是要去村里呀。”持心摊开手,“不过,我最喜欢这种道场了,回回有酒席,还能往回给猫狗带。我一下山,师弟师侄们都兴奋,因为意味着好吃的要来了。” 道长,您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吧? 又没喝酒,您老是醉肉吗? 不仅话多了,而且什么都敢说…… 为了掩饰尴尬,傅明晖连忙喝了一口茶,苦得差点吐舌头。 持心倒是一幅: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模样。 罗昭在旁边看到,不动声色地把傅明晖杯中茶倒了一点进自己的茶杯中,又给她兑上水。 这样,口感就没那么苦涩了吧。 “您把这些猫猫狗狗称为师弟和师侄?”罗昭貌似随口一问。 持心却很认真地点头,“万物皆有灵,也不分高低贵贱。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修行,它们有缘前来,我就大开道门,收了它们又如何呢?” “这么偏僻的地方,香火不太旺吧?”罗昭又问。 “我有道*家(离和谐)协会发的工资,还有信众的奉养,就可以了。”持心神态安然,倒令傅明晖生出钦佩之意。 有肉的时候就使劲吃,毫不含糊矫情,清苦日子也能淡定过,处之泰然,这才是自由潇洒的人生态度吧。 “而且以后香火会旺的。”持心又说,“等山路修好了,有钱人拜山的就多了。” 他唇角略带些嘲讽的笑,“看到这片空地没?我有空的时候先整了停车场出来,等山路修到能开车,越是这种偏僻的地方越显得高深莫测是不是?”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道长您老也太坦率了一点。 她爸说过,很多人其实不懂。 最好的风水就在人的身上,只要持心方正,心存善良,在哪里拜神都是一样的,不是非要跑到深山老林,或者名庙名观里烧头柱香才可以的。 难不成那些人认为,神是那么势利的吗? 得什么果,端看种什么因罢了。 喵呜一声。 正聊着,小黑猫又乱入,一下跳到傅明晖的膝盖上,让她抱着,再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睡觉。 持心惊讶的眯了眯眼,“它真是很喜欢你呀,平时这个点儿,它都已经趴在拜垫上睡觉了。正中间的位置,谁也不能跟它抢。” “这也算缘分吗?”傅明晖摸了摸小猫,问。 它好轻,就像一片叶子。 如果给她养,她一定把它变成球形闪电,沉甸甸的压手。 “必须算。”持心喝了口茶,仿佛感觉不到苦似的。 “你们上山,怕也不只是上个香那么简单的吧?看你们的样子,怕是从千山万水而外来的,还是个很繁华的地方。” 持心又眯了眯眼睛。 虽然地处偏僻,可感谢我*国基建狂魔的超群能力,他的道观也通了电和网络,网速还很不错好吧? 他没事就上网冲浪,当然看得出这女的身上,不管吃用都不是便宜货。这个男的更了不起,深沉内敛,气息不外露,根本判断不出出身和来历。 就连他的观气术,也只能看出这女的有些与众不同的能力,却完全看不出这男人的情况。 他头顶的气太清澈了,近乎透明。 基本上这种情况下,对方就不是普通人。 这一对男女借故留在道观里,又吃饭又聊天的,肯定是在刺探他的深浅与人品,岂不知他也要反侦查。 “道长既然把话挑明了……”罗昭放下手中茶杯,“您且请等一下,我拿个东西就来。” 傅明晖看他一眼,见他眼神果断,就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 那就是:持心道长值得托付。 她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她向来是凭直觉的。 她真心觉得这位道长表面上不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会有点怕他,不太敢靠近什么的,但其实很不错。 “这是你男人吗?”罗昭走后,持心忽然问。 太八卦了吧道长?醉肉程度这么深吗? 傅明晖心中哀号一声,脸也红了。 好在因为夜色已深,应该看不出来。 “不是不是不是!”她连忙否认,“就是……同事,上司。” “你喜欢他。”持心像不懂她的话一样,直接点明。 傅明晖尴尬了。 她不能否认,因为不想在道长,以及身后的祖师爷们面前撒谎否认。 可让她承认,她又没那个勇气。 这时候,小猫被惊动了,不满的咕哝了声。 但它还是不走,就是不走,赖定了。 然后罗昭回来了,恰巧解了这僵住的场面。 他坐下,双手捧着着那个可以锁住能量的盒子,郑重放在桌上。 都不用说,都能看出他对盒子里的东西保持了多么大的敬意。 持心默了默。 他没有问盒子里是什么,但明显他也凝重认真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种肆意潇洒,为所欲为的样子。 罗昭又静了静,慢慢打开盒子。 洁白无暇的指骨,静静躺在盒内的绒布垫上。 若在阳光之下,此时还应该打着黑伞才行。 幸好是夜晚,幸好明月在。 瞬间,傅明晖的眼睛又湿润了。 持心愣怔片刻后,立即站起,单手稽礼,闭上眼睛,低诵意在经文。 这个酒肉穿肠过,鄙视凡人,毫无慈悲感的出家人,此时在月光之下,却仿佛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带了些神圣的气息。 小黑猫像被惊动了,蓦然睁大眼睛,悄悄从傅明晖膝盖上溜了下去,在旁边乖巧的蹲着。 罗昭和傅明晖也站了起来,恭敬听着。 很快,经文诵毕,持心抬眼望着罗昭。 罗昭没说什么,再度把盒子合上。 我真的在山上的道观吃过内部的饭…… 220有缘 正事说完,大家就都各自回去了。 持心一向早眠早起,傅明晖是舟车劳顿,累极了。 她在外的时候,本来不敢单独住一个房间。 但这里是道观,她不能非要罗昭过来,无论是谁,打个地铺。 幸好有那只小黑猫死活要缠着她,她就勇敢的尝试独居了。 因为太累,睡得还蛮快。 可惜半夜的时候被小猫给嚎醒了。 睁眼开灯,就见小黑猫就蹲在她枕头边上,目光炯炯,一脸得意。 然后傅明晖发现,就在它的小爪子边,同时也是她的脸侧,放着一只死掉的大黑虫子,差点沾到她头发那种。 所以大半夜的,她惊叫着跳起来,把罗昭和持心都给闹起来了。 “哎哟就是虫嘛,山里多的是,大惊小怪的。”持心看了眼,就打着哈欠又回去睡了。 傅明晖欲哭无泪。 她是女生好吧,还是城市的原住民,她怕虫不是很正常? 她本来以为道观环境还不错,虽然房间小的点,没地方放东西,只一张单人床,浴室离得八丈远,随便擦洗一下就完了。 但,总体还算是干净,被褥也没有潮湿发霉。毕竟山里晚上很冷的,必须要盖被子。 睡之前,她还暗搓搓的把褥子掀开,仔细察看有没有虫子之类的。 却没想到,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有小猫来这么一手。 它这是什么意思?打了猎,给她强行炫耀吗? 现在,仍然和持心一模一样的鄙视神情又是为什么? “不怕不怕,虫子而已。”罗昭不知说什么好,也只能以同样的口吻安慰。 傅明晖觉得求人不如求猫,于是低声对小黑猫说,“我可谢谢你吧,但我不吃虫子。所以不要再帮我抓了,好吧你抓就好了,直接丢到门边去行不行,不要送给我,我真的不喜欢吃。” 小黑猫:我也不吃。 然后第二天早上,傅明晖在门边看到好多虫尸。 她几近崩溃:前辈啊,您老不知道我为了您老都经历了什么?明明看着很干净啊,虫从哪里来的?敢情,她是睡在虫子堆上了吗? 想想,头皮都麻了。 可是等第二天他们从道观离开的时候,小黑猫反倒不见了。 “我还想跟它告别呢。”傅明晖在东张西望又磨磨唧唧了半天,直到罗昭以眼神谴责她的拖延,令她不得不走的时候,不无遗憾的说。 人和人,人和动物都一样,有没有缘分,好像你内心深处就是有感觉的。 她和罗昭有缘。 现在她觉得和小黑猫更有缘,心里还抱着一个浪漫又可爱的念头:如果她离开的时候,小黑猫冲她叫三声以上,她就带它走! 其实她是很用心期待的,如今有点落空…… “你不如到山下看看,再长吁短叹的也不迟。”持心揣着手道,然后话题一转,“你们拜托的事,尽管放心,那也是我的前辈。但是昨晚是谁说的来者,要捐功德?” 傅明晖怔了怔。 她说的,自然不会忘,心意很诚的。 但看持心那种世外高人兼游戏风尘的样子(主要他吃肉的时候与平时判若两道),还觉得当面进行会比较尴尬。 想着等她回去后,再找个借口执行。 哪想到,人家持心根本不尴尬。 见她发愣,还“好心”说,“告诉你了嘛,本观通电通网,支付宝微信都可以转账。要么,二维码?” 说着,从揣着的袖子里拿出卡片。 傅明晖哀叹:她真是……想多了。 嘀嘀嘀,二维码连刷好几次,持心还是一脸清高,语气却温和,“你以后想来的时候,本观随时欢迎,好歹也算vip。而且……” 他凑近了些,低声,“关于你的本事,如果有疑惑或者遭遇什么困境,你尽管来找我。我觉得,咱们可以研究一下。” 傅明晖再度意外了。 旁边的罗昭却皱了皱眉。 这叫低语吗?就是做个样子,旁人什么都听得到。 他却没看见,因为持心背对着他,借身形掩护,偷偷塞给傅明晖一个红色的锦囊,还丢了好几个眼色。 傅明晖以为是平安符、保命符一类的,可毕竟罗昭是科学派,持心大约不想让罗昭知道,于是也没多说半个字,默契地塞进衣袋。 车子就停在山脚下,两人步行下山。 傅明晖这才明白什么叫上山容易下山难,比较陡峭的地方,她真是走得战战兢兢,还是要罗昭扶她,速度也还是龟速。 她的小行李箱仍然是罗昭提着,但比上山时轻省多了。 毕竟,里面的吃食已经全部被消灭。 好不容易到达山脚下,又发现了新问题。 远远望去的时候,能看到越野车的顶篷上,有一团黑黑圆圆的东西。 近看,不是那只小黑猫是谁? 傅明晖惊喜的跳过去,一把抱起,各种揉搓,脸上的笑意也绽放到最大。 “啊,你是等我吗?等我的对不对?你舍不得我!哈哈我好喜欢你哦,你也喜欢吧?我猜就是。”她的面颊在小黑猫的头顶上蹭啊蹭,“那我们这算是双向奔赴,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好不好?你不拒绝,就是答应了哦。” 小黑猫努力伸出两只前爪,试图把这女人的脸推开,她亲得得差不多了吧? 再亲,要秃了噜。 mua,mua,u……mua…… 小黑猫:阻止不了。 小黑猫:谁跟你双向奔赴?朕只是钦点了你,毕竟你看起来好骗,以后让你有荣幸随架,你就会进贡各种肉类和小鱼干。山上日子清苦,老鼠不好吃,野鸟没滋味。 小黑猫:但这女的怎么看着有点傻……终究是朕错付了吗? 小黑猫:喂,内男的,过来管管你的女人! 金灿灿的猫眼瞪向罗昭,结果正撞上罗昭杀人般的目光。吓得它赶紧喵呜一声,把头埋到傅明晖的颈窝里,两只小爪子还死死扒着她。 小黑猫:呜呜呜,这个刁民要害朕!幸好他疼这个女的,朕势弱,一定要抓抓紧啊。 而它这表现,更令傅明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喜滋滋抱着小猫就上车了。 小黑猫用了拟人的手法写,我觉得蛮可爱的,大家还喜欢吗? 221爱情未达,友情已满 “不用告诉道长一声吗?”罗昭还着在车外问。 “不用。”傅明晖摇头,又愣了愣,“哎呀没加他微信。算了,下回再说吧。” 说完,继续满心欢喜的撸猫。 “也是,刚才那老道就说让我们到山下看看。”罗昭又说。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这根本不是什么缘分!明明是老道想减轻饲养的负担,八成是他半夜亲自把猫送到这儿的! 傅明晖,你冷静点,你清静点,不要相信这些唯心的理论。 可眼睁睁,这个编外的即不冷静更不清醒,就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那只小黑猫还斜过金色大眼,好像在向他挑衅。 来呀来呀,略略略,看我的奴隶会选谁?她要不瞎,必选朕的好不好? 罗昭很无语,自从认识傅明晖以来,第一次逢他在场的时候,她的关注力在别处的……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只猫等在哪儿不好,非要睡顶篷? 睡就睡吧,为什么伸懒腰、磨爪子?! 这辆越野车是敞篷的,也是外地同事的私家车,人家好意借给他们用。 毕竟,这次不是出公务,不能用公车。 而且这车子看似普通,实际上关换个顶篷就要几万块…… 现在这……不换怕是不行了,他得出钱。 可是他穷啊…… 罗昭前所未有的纠结和挣扎了会儿,最后还是认命的上车。 最可恶的是,傅明晖直接坐了后排,方便她家小猫舒服的趴在她腿上! 她为了小猫,疏远了他。 从前,她可是想尽办法靠近他,甚至死赖着贴贴抱抱…… 傅明晖满心欢喜和温柔快乐,哪注意到罗昭的异样。 罗昭也没意识到:他这是和一只猫吃醋?! 等车子启动后,傅明晖还说,“我不能和你一起乘机,不然小猫要托运。托运之前手续挺多的,而且国内班机还没有专门的宠物舱,托运就是进货舱,温度湿度,特别是巨大噪音都无法控制,我还是自己开车回吧。” 说着欠了欠身子,扑到罗昭的驾驶位后,“这车能借我吗?如果不能也没关系,我可以雇个当地的车。” “不行。”罗昭一口回绝。 要开车回去,不眠不休也得一天。以时间来看,她必然会在外面住宿一晚。 她这种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历过独身在外,顺利还好,遇到意外就无法处理,这样会很危险。 况且,陌生的地方有陌生的气场和能量,万一她被刺激得进了边界,他有可能来不及救援。 她是局里的宝贵人才资产,嗯对,他绝不能让她出事。 “那怎么办?”傅明晖又凑近了些,几乎从背后攀上罗昭的肩膀。 她无意中吹出的、湿热的气息,就喷在罗昭的后脖子上,忽然让他有点坐立难安。 “我们一起开车回。”他板着脸说。 “那你不是很辛苦吗?为了我的事辛苦你,我有点点不好意思了。” 嗯,虽然不好意思,但她还是照旧。 “不过我们可以倒手开。”她想了想,整个身子再凑近,头伸得都要贴上罗昭的侧脸了,“白天我来,夜车你来。晚上开车,我有点怕怕的。好嘛好嘛,快停车,我们现在就换。” 她还真的摇晃了两下罗昭的肩膀,又把手搭在人家胸前,“等回到家,我来雇人把车还回去,不用你和局里出费用哈。” 局里不可能出,他么…… 修顶篷的钱恐怕还得找吕大锤借点…… “快呀,别不理人哪。”傅明晖又催。 她这次,可真不是存了粉红小心思才贴这么近的。 只是因为得到从小到大就想养而不得的宠物,心里太高兴了。至于理智什么的,早飞了。 分寸和界限什么的,也没了。 不过她和罗昭都没有发现,两人对肢体接触似乎都接受度良好。 这说明,他们尽管表面上还是同事、上下级,潜意识中,彼此的熟稔程度已经是爱情未达,友情已满。 无奈之下,罗昭只能和傅明晖换座位。 他本来可以坐在副驾位,但鬼使神差的,坐到后排。 所以傅明晖从后视镜中看到,一男一猫都抱着自己的手手,各自望向自己那侧的窗外,互不搭理。 这场面,看起来居然很有爱! “哎呀,不知道无牙是男是女。”傅明晖一边开车,一边开始思考各种细节。 “乌鸦?”罗昭看了身边黑漆漆的一团。 这小东西不动的时候,还以为是车后座上的黑色绒毛小毯子。 嗯,乌鸦这名字倒是贴切。 小黑猫,不,无牙不满的喵了声。 “是无牙啦,驯龙高手里小黑龙的名子哪。”傅明晖兴高采烈的解释。 小黑猫无牙觉得这个名子勉强可以接受,虽然它有牙齿,还非常好,但能和龙搭上关系,倒也不错。 可傅明晖下面的话,却让它身上某处一紧。 “回家后我立即把它送宠物医院检查身体,打疫苗,还有要绝育。” 这就是好吃好喝,终身有人伺候的代价吗? 有点大啊。 无牙站起身,想跑。 但,没机会了。 人也好,猫也好,有时候一旦选择,就再没有回头路。 两天后,他们终于到家。 罗昭把傅明晖送回家后,立即就返回局里。 比预计时间晚回,他的工作又积压了。 傅明晖这个学渣,也没忙着回学校销假,整天围着无牙团团转,又去检查身体,又给它买种猫窝、玩具、猫粮和零食,无尽宠爱。 甚至,都忍得住没去骚扰罗昭。 最后,花蝉不得不提醒她,“虽然你爸妈给你留下了很多钱,但你也要有计划,这个月花太多了啊。” “捐功德了嘛。”傅明晖歪在沙发上。 其实这姿势让她不舒服,可是无牙躺在她腿上,她不忍心换地方,会吵到小猫睡觉哇。 花蝉发出嗤之以鼻的声响,可是初见无牙时,她发出的却是口水哒哒声,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下载的音效。 小猫猫!小猫猫!小猫猫!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好想摸!好想摸!好想摸! 她一直尖叫,搞得无牙很好奇的跑到手提电脑旁,拿小鼻子闻了半天,还舔了舔屏蔽。 把花蝉萌的啊,直接死机。 222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从没有这一刻,花蝉痛恨自己没有手脚。 很想撸怎么办? 对无牙来说确是:朕居然还有个二奴隶吗?果然不愧是朕! 不过二奴隶好吵,味道也不怎么样。完全比不得大奴隶香香软软,还热乎乎。 就这样,花蝉被无牙鄙视了。 对于傅明晖来说,却是再回到这个家,这个又大又豪华的家,再不是空荡荡的了。除了花蝉的声音,总有个小东西在四处走来走去,很新奇的不断探索,或者亮着肚皮打呼噜。 她从前听人说过,宠物能让人安眠。 尤其猫咪的呼噜声,其实是有镇定和治愈效果的。 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在她这里是应验的。 自从无牙跟她回来,每天睡在她枕头边上,她还真没做过噩梦了,也没被强行拉入边界过。 只是这平静日子没过几天,就当她退了宿舍,恢复走读的时候,局里来事了。 是李渔。 看起来最安稳、最安静,最不作妖、最不可能出事的李渔。 他去执行一个任务,时间很久。 本以为大家从小岛度假回来,他也能完成任务回归了。 然而,并没有。 开始时,所有人还只是怀疑这次任务比较复杂和困难。 但随着罗昭回来后把手头积压的事都处理完,李渔还是没有消息,他开始产生了怀疑,然后得到结果。 “李渔出了状况,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罗昭冷冰冰的问。 被问者,是清洁“二”处的处长赵长景。 赵长景本来个子不矮,自己也领导着一个处,能力是有的。 可惜此时,他面前站着的是罗昭。 不仅有身高身材差,气势上也足足差了好几档。 特别是他心虚啊…… 所以明明两人隔着办公桌,他还是主位,却像被逼迫到墙角似的,不仅不能动弹,还要很努力才能不局促得那么明显。 “坐下说,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赵长景眼珠子向旁边斜了斜,嘴上说得客气,眼神里却在疯狂暗示,以及哀求。 给点面子啊老罗,我属下还在呢。 拜托,就一点点面子,好吧? 罗昭闭了闭眼睛,却还是配合的坐下了。 他是无意中得到李渔不见了的消息,直接杀过来的时候,二处正在开会,一会议室的人。 他面色平静,语气自然,甚至波澜不惊,可就是让所有人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狂风暴雨那种。 于是所有人,安静如鸡。 整个会议室,诡异的落针可闻。 大家很没有义气的大气都不出,想眼睁外睁看着他们处长怎么死。 赵长景对属下们摆摆手,让他们先下去。 清洁处共分三处,但私下里,大家称一处为上处,二处三处则是下处。 因为一处不管是个人能力,还是破解的边界案件的困难程度,都远远胜过其他两处。 下两处,其实就是处理那些边边角角的小事件的,算是给一处补缺…… 虽然一处的人员配置最少,那也是因为他们处对队员的能力要求很高呀,必须一个顶十个那种。 大家也都知道,一处曾经在一个惨烈的案子中有比较大的人员损失,所以罗处对手下特别看重,比他自己的命都重。 如果涉及到他个人,就没什么大碍。他不爱计较得失和利益,也好说话。但要是伤害到他的队员…… 那是罗昭的逆鳞。 所谓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你可以说了。”清场完毕,罗昭仍旧冷着脸。 赵长景搓了搓手,虽然知道罗昭不会在局里打人,但他还是有点怕被打是怎么回事? 罗昭的武力值公认的第一,还是断层式第一。这么多年在局内比赛一直是冠军先手,他打不过的。 “你也知道,我之前借李渔过来,是因为在市第三医院有些怪事发生。”赵长景咳了声,放松紧张的喉咙,“我们觉得这种事以玄学的方式解决会更好,可是我们处那个玄学师的本事实在是……” “说重点。”罗昭打断赵景描述工作困难的阶段。 “重点就是……”赵长景一咬牙,“李渔不见了,不管是在现实世界中,还是边界中,都……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罗昭冰冷的目光却似夹着刀刃了。 赵长景缩了缩脖子。 他平时在队员面前也是很有权威的,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能算得上是英雄般的人物,只是面对罗昭,他实在硬气不起来。 “不是故意要隐瞒你!”赵长景慌忙摆手,“只是……我们想自己先把他找出来。人是我错调来的,我得负责对不对?况且当时你正忙于其他大案,我琢磨着一定把人找回来,暂时不用影响你工作。再说没有任何线索和征兆,这么个大活人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交待……” 看罗昭的眉头越拧越紧,又赶紧着补,“我对三处都低了头的,请求他们一起联合寻找……” “结果呢?” 赵长景挫败地摇头。 罗昭闭了闭眼睛。 其实来之前,他就预料到结果了,但总还抱着一丝侥幸。 如果李渔的肉身还在局里,只是通过“站台”进入边界,那么还可以从他的身体指数和体征判断他的情况。 不像现在,简直就是生死未卜。 虽说现在到处都有监控设备,但他们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很会规避这些。 如果李渔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意避开监控,他们通过普通的技术手段,就完全无法按踪寻迹。 偏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为了避免自身的隐秘行为被友局误认为是犯罪分子,惹来麻烦,是真的会尽量躲开监控点的。 也所以,二处和三处联手,这么多天都找不到李渔失踪的线索。 茫茫人海,要找个人本来就难,何况丢的是七四九局的尖子选手? “把有关这件案子的资料,还有李渔失踪后你们由此展开的调查情况,都给我。”罗昭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 再发火也没用,先找到人再说。 赵长景跑得飞快,从自己办公室把资料全拿来,双手捧给罗昭,诚惶诚恐。 223水没到,渠没了 “那什么……” 赵长景小媳妇似的,“前期查找监控和寻找行动路线的水磨功夫,我们都做了,你直接看调查结果就行。” “我谢谢你?”罗昭站起身。 赵长影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唉,我是说不是。” 他叹息,有点垂头丧气,“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就是再找不到切入点。说白了,我们没招儿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刚才开会也是为这事。事实上,你再晚来十分钟,我就主动找你坦白去了……” 下次他再也不从一处借人了,还以为借了脾气最好最温和的人来,他们这次的小任务就能完成,结果不但没有,还闯出这么大的祸。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对,呸,呸,什么破比喻。 “难道还是我来早了?”罗昭皱眉。 赵长景尴尬的搓手。 罗昭平时虽然有点冷,但业力能力那是没说的。而且虽然不和同事们没有太多交流,却也不会针对谁。 可现在,他被针对了。偏偏,他怪不了别人。 换位思考,要是他的人被罗昭弄没了,估计他得让罗昭见识一下什么叫泼妇。 局里就人员最珍贵,这年头,招聘这样高素质且有奉献精神,并愿意隐藏在黑暗中,不追求名利和荣誉的人,很难很难啊。 “基于局里的纪律,不能过问彼此的案子,所以虽然借用的时间超期,我信任你,就没多说过什么。但遇到这种情况你不做通报,赵长景,你违规了!” “我……” 他就是一时糊涂,想赶紧把人找出来,免得丢脸。 但哪想到越陷越深,越找不到就越不敢说,越不敢说就越找不到,如此恶性循环了。 “等找到人,再来找你算账。”罗昭说着,拿着资料就走了。 赵长景苦笑。 完了完了,还要秋后算账。 如果找不到人,这账要怎么算? 忽然之间,和罗昭同属科学派的赵长景唯心了起来。他好想找个地方求神拜佛,可保佑他吧。 且不论罗昭有多愤怒,只是李渔这个人的人品吧,就特别好。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这心里也过不去。 他本想着内部先处理一下,哪想到他处里的人这么废物的。现在脸不仅丢光了,说不定还要受到处罚…… 赵长景心里拔凉拔凉,但罗昭已经回到自己的地盘,快速研究了下资料,然后就立即召集人员开会。 他犹豫了下,最终决定某编外人员还是有必要参加。 在现实世界的人员失踪,他可以调动一切人脉进行搜索。可论在边界里的实力,没人比得上编外的那位女生。 傅明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通知,由吕大锤开车来接她的。 而听闻这次的任务是关于李渔的,全体都震惊到说不出话。 “这也太过分了!我去找赵处!”云柯一听就急了。 别人就算了,傅明晖可是知道云柯喜欢李渔。 但云柯对待爱情的方式和傅明晖不一样,傅明晖是那种暗搓搓的又热烈又怂包,极端分裂和矛盾。 能表现出什么样,就看她当时的反应和环境的刺激。 有时候是一条莽龙,有时候是一只鹌鹑,老纠结了。 云柯则是很坚定的徐徐图之,毕竟两个男人的性格也不一样。 云柯本是直接型,可李渔就慢吞吞的。 若云柯太主动,他可能会被吓跑。所以他们现在还处于不远不近的阶段,云柯打算着相处时间更久,水到渠成。 现在水没到,渠没了,云柯能不急吗? “你给我坐下吧,这是吵架的时候吗?”可是云柯才一站起来,就又被旁边的吕大锤给按得坐下去,“先找人!先找到人再说!” 吕大锤的眉头也皱着。 平时皮归皮,关键时刻,战*友绝对是最重要的。 “这要怎么找?鲤鱼借到一处没几天就失踪了,他们一直拖到现在才说。这都一个多月了,如果出事,也过了最佳的寻找日期!”云柯气得一拍桌子。 “不是他们说的,是主公自己发现问题去责问的。”张建辉总是笑呵呵的脸此时也严肃极了。 这种时候,傅明晖才看出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很深,不像平时总是互怼还互相拆台,开启损友模式。 现在几个人都很生气,不停的骂赵长景和二处,罗昭并不说话,有意让他们发泄一下。 看到差不多了,他才想开口,眼角余光却发现傅明晖身子一软,悄无声息就趴伏在了桌子上。 “明晖你咋了?”云柯离得近,吓了一跳。 “她进边界了。”罗昭瞬间判断,并立即向能进入边界的工作间,也就是他们所称的“站台”跑去。 其他几人紧跟着,却被罗昭一句“你们留下”叫停了脚步。 云柯快步上前,配合着打开仪器,罗昭一秒也追进边界。 “怎么回事?”很快找到傅明晖,就见她正在东张西望。 周围,还是那熟悉的混沌黑,并没有其他东西或者场景。 这证明,暂时是安全的。 “我这次……大概是主动进边界了。”傅明晖吁了口气。 从前都是被强拉进来,就算主动进入,也得先做准备,有个类似于睡眠的状态才行。 但这次是在清醒状态下秒进,又刷新了她的新能力。 她当时正在想:寻找李渔的肉身,她没什么办法,但在边界里,是否可以感受到李渔的存在呢?那么,她应该先进入边界才行。 就一个念头而已,没想到唰一下,还真就进来了。 把这情况和罗昭一说,罗昭也是怔了怔。 随即他又问,“那你感受到什么没有?” 傅明晖很认真的闭目凝神了一会儿,然后很确定的摇头。 开始她也以为,是李渔留在边界内的意念在召唤,所以她才进来的。 然而,并不是那样。 但她同样可以确定,“李渔一定没事。” 见罗昭挑眉,又连忙解释,“不是他和我有意念沟通,是一种纯感觉。” 女人的第六感吧,就是想到李渔的时候,内心深处非常的平静,并没有揪起来,也没有慌,或者心底发凉。 她还挺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224现在是吃醋的时候吗 罗昭也相信傅明晖的直觉。 他之前虽然表现得很镇定,也没多说什么,更没有愤怒或者焦虑的样子,可傅明晖却似乎感知到他的内心、他的情绪,知道他始终在担心。 甚至有一丢丢恐惧。 认识他那么久,第一次明白到他也会有恐惧这种感觉。 他很怕李渔出事,很惧怕失去队员。 “我觉得咱们可以兵分两路,我能在边界中寻找李渔的踪迹。我相信,只要他进来过,就一定有痕迹。” 虽说边界里没有监控,可是却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先出去,制订好方案再执行。”罗昭拉住傅明晖。 而后者,此时正尝试向更深的黑暗中走去。 当她重新一秒醒来,蓦然发现自己正趴在会议桌前。 过了不到一分钟,其他人陆续又回来了。 罗昭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于是傅明晖就主动讲了下刚才的情形。 “那为什么我对鲤鱼的失踪没有感觉?”云柯抱着一颗很大的棒棒糖,使劲咬咬咬。 她紧张的时候,会这样的。 但她这样大大咧咧的人,其实很少紧张。 也许这就是关心则乱,不管多么潇洒不羁的女人,遇到喜欢的人出事,也不能冷静下来。 “为什么你和他有感应?” 咔嚓一下,云柯把棒棒糖的木棍儿都咬断了。 “现在是吃醋的时候吗?”傅明晖凶了云柯一下,“毕竟我勉强也算玄学一派的,有点感应不是正常的吗?” 这情形看到几个男人眼里,也是叹为观止。 皮厚三尺的要碎了,倒是小白兔露獠牙? “你暂时不要参与这件事。”罗昭忽然对云柯说。 “为什么?”云柯激烈反对,跳了起来。 罗昭不回答,只定定看着云柯。 后者很快会意,嗫嚅了下,又坐回去,“我保证冷静,这总行了吧?”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就要立即规避。”罗昭说得不容置喙,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云柯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感觉到旁边有只小手伸过来,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她侧过脸对傅明晖笑笑,为自己刚才的激动道歉。在得到傅明晖友好的回应之后,心里安定了许多。 “现在都先看看资料。”罗昭把资料交给手下。 大家人手一份,看完自己的再交换别人的。 傅明晖阅读速度慢,为了不影响别人,她干脆就没看,像公司的茶水小妹那样,给大家都倒了水过来,还把云柯吃到一半就扔到桌上的棒棒糖给收了。 然后在讨论的时候,整件事情她也了解了个大概。 所谓市第三医院出现怪事,就是开始传出“闹鬼”的传闻。 开始还是小面积的传播,医院也曾试图压下舆论,毕竟医院啊学校啊这类的地方,本来就小道消息很多。 但很快,发现根本做不到。 因为各种奇怪的事件不再是偶尔出现,几乎成了常态。不管是住院部还是急诊部,甚至白天的时候,都有人“见鬼”,搞得人心惶惶的。 还好控制得当,没有在网络上迅速传播,不然那可是灾难级的。 其实普通病人还好说,来来回回的流动很大,人员也多。当时受点惊吓,回头当成怪谈,离开医院也就好了。 医护人员却有些破防,尤其夜班医生和护士,毕竟不管多么强大的科学心理基础,总是见到怪事,也是会动摇的。 在这方面,罗昭的坚定是个异数。 还有一部分特殊病患也难以接受这些事,毕竟第三医院有疗养部门,收治了一批长期住院的重症患者,还有精神科。 甚至包括这些重症患者或者精神疾病患者本身,也出现了很异常的表现。 有的突然死亡,但又死得无“异常”的。 有的忽然好转,好像回光返照那样,但随即又陷入病状,而且还加重了的。 更有人在半夜里经常听到不同寻常的打斗声响,好像看不到的地方,有鬼怪正在对战。 与此同时,边界里出现了类似数据流的波动,却没有表现出巨大的破坏力。 所以这件“小事”交给了清洁二处来处理。 从这个角度看,此事不单单只是所谓的灵异事件,而且是和边界有关,所以七四九局才出手。 也是因为这个,赵长景找一处借了李渔。 毕竟李渔是横跨玄学和科学两派的,最合适的人选。 “这么频繁出怪事,感觉上,边界似乎在第三医院开了个口子,至少有部分界面联结了呀。”吕大锤摸摸下巴说。 罗昭抬手,“第三医院的事要处理,但可以错后。当务之急,是找到李渔。” “如果二处和三处没有特别废物,调查结果准确的话,自从咱们局介入此案后,虽然没有彻底解决和查清边界与闹鬼事件是否有关联……”云柯彻底冷静了下来,皱着眉说,“至少李渔失踪后,医院那边的传闻却平定了。边界里,能量波动也小了呀。” “难道是鲤鱼找到闹鬼原因了?”张建辉猜测。 “那他怎么不说?又怎么连他人都没了?”云柯抓了抓短短的头发,“难不成,他把自己献祭了,或者那个暗网组织再度出手,害了他,这才……” “你这是阴谋论了,我不信那个组织有这么大本事。” “他怕死得很,才没这么伟大。” 张建辉和吕大锤几乎同时说。 吕大锤还看了眼罗昭,心说:牺牲这种事,只有主公才能做到义无反顾。 献祭的话,不都得漂亮小妞吗?无辜又可怜,还特别软弱那种。 想着,又看了看傅明晖。 心又说:这样的才对。就算是魔鬼以,也不会要个笑眯眯的男胖子吧。 难道魔鬼是女的,还是重口味那种。 自从傅明晖感觉鲤鱼没死,他们大家其实都松了口气,也没有那么急迫了。 只是吕大锤的思维才发散,又很快又被罗昭拉回来,“你们再仔细看看这视频,是李渔为数不多被监控拍到的,而且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投影仪上,出现了一条身影。 225 不成熟的建议 不用重复播放。 因为虽然脸部拍得不甚清楚,但他独特的步态,就是看似慢悠悠,但其实走得很快,却又四平八稳。 明明穿着t恤衫牛仔裤,典型的、扔在人堆里找不出的宅男形象,却给人大袖飘飘,肆意潇洒的感觉。 这样的状况,连傅明晖都瞬间认出他是谁。 李渔,没错的。 只是他的动作有些奇怪,似乎一边走,一边手中比划着什么,还伸长脖子向前看。 “他在追踪什么?是找人吗?那个人又是谁?”傅明晖纳闷,“他手上的动作,好像是结道家的法印啊。” 她见过她爸结印,她学过一个,可是手指差点扭断也没学成。 然后,她就放弃了…… 此时,所有人面面相觑,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明显,李渔是在行动。 “主公,再放一遍。”看完这短短的监控视频后,云柯要求。 最后,罗昭连放了三遍,所有人就又都确认了。 不是对影像中的人物有怀疑,而是都确定,李渔确实是在一边走,一边双手结着道家法印。 这也就是说,他发现了情形不对,在追逐着什么。 随即他就消失不见了,整整一个多月! 所以,他的失踪必定与他追踪的人或者事有关。 “建辉,你去再调来完整的监控看一看,时间从李渔出现之前的十分钟左右开始。”罗昭道。 “得令。”张建辉站起来就走了。 如果说李渔在追什么人,那么目标人物必定是先于李渔出现的。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至少可以筛选一下有无可疑人物。 “二处就是不靠谱。”云柯气呼呼,“查监控怎么只盯着鲤鱼,没注意到他的行为异常?也没有往前追查一下呢?” “他们又不了解鲤鱼。”吕大锤理智分析,“所以在普通人眼里,只会觉得鲤鱼在焦虑。人在焦虑紧张的时候,手部经常有些下意识的动作,这是正常的。所以,二处的人没觉得他是在结印。” 说着,他就走到投影仪那里去,操作着放大图像。 虽然这样一来,画面更模糊了,但一帧帧看过去,再加了几层清晰滤镜进行过滤,那些手印的动作就勉强能分辨出一点形状。 罗昭坐在旁边,眼睛盯着屏幕,手上却把一册打印的资料反过来,按照图像呈现的,在背面的白纸上不断涂画,居然就形成了几个手印的形状。 “是拿去给二处三处的玄学师看看,这个手印是什么意思吗?”吕大锤就问。 罗昭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可以问,但他们未必能认得出来。” 毕竟李渔可是局里第一玄学高手,他会的,别人不会。 这就好比把高数拿给中小学生去理解,二处三处的玄学师岗位占据者,其实也不比他们这些外行人强多少。 云柯就懊恼地拍了下大腿,“平时我怎么就没注意下鲤鱼的那些师长呢?虽然我的技能也和玄学沾点边,可没有他研究得那么深。” 人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其实法术还有体术也一样…… 如果认识那些隐秘的高段位人物,解个手印还是可以的吧? “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傅明晖就弱弱地举手。 其他三人就齐齐看过来。 她是编外的,她不太懂,所以她尽量少说话。所以此时,她有点不自信。 不过当她看到罗昭鼓励的眼神,心下就忽然安定下来,“如果不是需要保密的内容,是不是可以问下持心?” 那位道长看起来不靠谱,可他却是真正道门中人,不是外面或者网络上假扮的。而且她对他有种莫名的信心,感觉那位酒肉道长,其实很有点东西。 她爹是道士,可她还真不认识真正的玄门中人。 除了李渔,他还失踪了。 除了持心,但…… “我没有他微信,忘记加了……”她又说。 罗昭没说话,而是直接拿起手机。 啪啪拍了几张他画的图片,随手就转了出去。 傅明晖这个好奇啊。 是罗昭认识玄学大师,还是他有持心的联络方式? “给谁呀?”云柯简直是傅明晖的嘴替,直接问出来。 “山上的。”罗昭回答得简练。 傅明晖就知道,他果然问了持心,而且他居然有联络方式。 “能把微信推给我吗?”她同样弱弱地问。 “你不能单独与他联络。”这次罗昭却生硬的拒绝,还补充道,“这是纪律。” 傅明晖本来还想争取一下,听到他后半句话就哑火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纪律。 但她不被外力刺激的时候,性格向来软和,就主打一个听话。 不让就不让吧…… 罗昭却心想,他要保护某只迷途羔羊,毕竟持心对她总带点审视。 持心以为掩饰得很好,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 持心未必是抱有恶念,可是傅明晖的能力太重要了,他不得不防…… 叮叮。 很快,罗昭的微信提示音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就对上三双探寻的眼睛。 犹豫了下,直接点开回复语音外放。 “道家手印是很复杂的,不是随便扭扭手指就算了。” “有时候还要搭配气息和步伐,以及自身修为。” “你这个画得似是而非,并不能准确判断。” “但非要本道解说的话,好像是追踪手印。不是追踪正常的人类,毕竟追人用脚和眼睛就行,盯紧、跟住。所以如果没猜错,八成应该是追踪某些气息。” “哦,结印的时间很重要。大白天或者大太阳底下,结这种印是基本没有用的。你懂了吧?贫道言尽于此,说多了就是封建迷信了。” 持心以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慢吞吞说了一大段。 还好,都能听得懂。 “视频上显示的时间,可不是晚上的时段。”吕大锤就说。 “可是画面的光线确实不足。”云柯补充。 罗昭又查了下手机才说,“气象预报显示,那天是阴天。随后,很快还下了大暴雨,显然当时阴沉得很厉害,与傍晚时分差不多。” 226诡异的浪漫 傅明晖懂了。 她爸生前说过,就算是白天,假如光线严重不足,某些本事大的东西,也是敢出来的。 之前持心说什么某些气息,就是指非生物。 不过持心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看人极准。毕竟他还能观气呢,不是吗? 所以,他必定猜出了罗昭的身份,也看出了他不信妖邪的坚定信念,干脆就也不用唯心的说法。 “没有日照的时刻,鲤鱼在追踪某些东西,他是从医院跑出来的,那东西也必定是从医院所出,最近医院有很多闹鬼的传闻……”云柯扳着手指,细数已知的线索。 随即,她猛然抬头,“是不是鲤鱼发现了什么,那东西就逃了,鲤鱼追了出来,还用了道法手印,结果惊动对方,对方回击,于是就……” “他又没死。” 傅明晖看到云柯露出害怕的神情,连忙按住她的手,并且在云柯目光移过来时,很认真、很确定、也很用力的点头。 这一点必须明确,不然云柯会乱的。 “对嘛,他只是丢了,我们找到他就行了。”吕大锤也安慰道,“如果说咱们这儿主公是武力顶流,建辉是攻击型,鲤鱼绝对就是防御高手。他可能被困,但自保还是做得到的。” 想了想就举例,“就比如穿山甲,它们团起来防御的时候,厚厚的鳞甲让任何猛兽都无法下口。虽然团起来是有点怂,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有了人类的恶意,穿山甲这个防御就不管用了啊,反而成了弱点,直接被人捡走吃掉,还都快被吃绝了。” “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李渔的智商会比不上穿山甲吗?任由别人搓扁揉圆的。”吕大锤有点气急败坏。 罗昭衣时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提醒开始要争论的两人肃静。 云柯连忙深呼吸:她不能乱!绝不能乱!不然主公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踢出这个案子,她就不能亲自救鲤鱼了。 “老吕,去查查李渔失踪的那几天里,医院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传闻?”罗昭继续发布命令,“重点是他失踪后,那传闻也忽然消失的怪事。或者,也可能刚好相反,闹得更厉害了。” 顿了顿,又嘱咐说,“分清主次,其他消息先不要管。” 毕竟李渔失踪都一个月了,在七四九局介入之前,第三医院也已经开始有各种灵异传闻了。 如果都要了解,会浪费营救的时间。 “得令。”吕大锤也走了。 “主公,我做什么?”云柯就急问。 “我和傅明晖要进边界,需要你在外面辅助。”罗昭的表情和声音看不出喜怒,但却让人感觉他很认真,“而且大家都出外勤了,需要你居中协调,必要时提供后援保护。万一有什么消息,得确保每个人都知道,免得错过时机。” 默了默,又意有所指地问,“懂吗?” “懂懂懂,必须懂,完全懂。”云柯一连串的承诺,“我向主公发誓,绝不出咱们一处的办公室,就坐镇在此。算账什么的,也等鲤鱼回来再说。” 罗昭这是怕云柯不理智,忍不住去找二处的晦气。 然而,后援虽是最不出风头的,可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岗位。相当于,在他们所有人身后建立的安全屏障,不容有失。 “保护我方男友这种事,那当然是让他看到才更好呀。”眼见罗昭离开会议室,去了“站台”,傅明晖低声对云柯说了句,快步跟了上去。 这种有计划且有仪器帮助的进入边界,傅明晖从来都感觉更轻松。 可同样的,那些有意找她的非生物,好像不太会靠近…… 是因为进边界的方式带着科技和官方感,让他们感觉害怕,还是因为罗昭跟得太紧了? “我们要找什么?”她不禁问。 “搜索线索。”罗昭摇摇头,“现在没有好法子,只能用笨法子,感受边界内有无异动。” 说着,慢慢向前走去。 傅明晖原地没动,只望着他高大矫健的背影。 就见边界中那混沌般的迷雾在撞到他的身体后,就像水波那样向两侧翻滚了开。明明是昏暗的地方,却让人觉得,前行,前行吧,只要前行,就会有光明。 傅明晖心中一暖,几步追上去。 一咬牙,闭着眼,好像英*勇*就*义那样,从身后拉住罗昭的手。 罗昭怔住,侧低着头回望。 “边界里瞬息万变,我怕万一没跟紧,一不留神就走丢了。”傅明晖一本正经的说。 又官方又正式,工作态度端正,心无杂念的样子。 但把牵手的理由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连她都佩服自己。 罗昭犹豫了下,没说话,转身继续前行。 但傅明晖感觉到罗昭的手指捏紧了她,心里偷偷甜蜜了下。 谁让七四九局是那么神秘的所在呢? 谁让局里的员工,或者说特工们都是隐藏于黑暗却保护光明的人呢? 既然这身份和地位决定了他们不能像普通情况那样生活,但牵着手在边界里散步,也算是诡异的浪漫了吧? 只是罗昭太专注于工作了,傅明晖的小心思乱走了几回,也渐渐被感染,被带得回归到正规路线上。 “今天感觉好空旷。”傅明晖走了会儿,忽然说。 以前进边界的时候都是有事发生,此刻却似乎清场似的,没有灵体冲上来找她,也没恶灵冲上来找罗昭。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没有方向和坐标,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 而且,就算傅明晖用尽且力倾“听”,也只有类似于呜咽风声的声音,连点窃窃私语也没有。 这可太奇怪了。 往常进边界的时候,就算没什么东西要找她,多留一会儿的话,多少也会闪出一点点图像或者听到点心语出来。 也许是路过的灵体,也许是无意识的意识,也可能是他们误入的小界面,哪可能这样毫无反应的? 把感觉和罗昭一说,罗昭却淡然道,“你没觉得吗?过分安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傅明晖怔了怔:这话好有道理。 227有异能者,最大 “你看那边。”又走了会儿,罗昭向前方指了指。 边界里是没有方向感的,但此时,傅明晖望过去,却发现罗昭所指的地方似乎有些隐约的明亮感。 而且不是稳定的,而是一条条冒出来,又闪现回去,好像微弱的极光。 “是要过去看看吗?”她问。 “你小心跟紧我。”罗昭说着,握着傅明晖的手又紧了紧。 他的手那样温暖,傅明晖却觉得自己连手指尖都凉了。 这不是很能透露她正心绪不宁吗?也许还透露她心思歪了。 可让她放开,她又舍不得…… 算了,不管,爱凉就凉吧。 傅明晖相信,罗昭有一颗坚定的心。 而她虽然工作时间总是会走神,思维飞到不该飞的地方,却也能很快被他认真的工作态度拉回。 况且,她不是有异能吗? 有异能者,最大! 之前她有怕点这个异能,不想要,后来就希望用异能帮助别人,开始喜欢。 但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厉害,直到某次花蝉对她说:你就是边界小天才! 天才嘛,总是不努力的。 这也是天道,毕竟又天才又努力,还让别人活吗? 天道,贵在平衡啊。 她觉得花蝉说得对,作为天才,她这时候思维有点发飘太正常了。 可正当她发飘的时候,前面罗昭停下脚步,她瞬间撞到罗昭的背上,差点发出闷哼,幸好忍住了。 想走出去看看,却让罗昭拦住了,只能从他身侧伸出一颗头。 不远处,果然有“极光”频繁出现。 远处看乌蒙蒙的,近看居然赤橙黄绿青蓝紫,很有瑰丽的感觉。 周围,还有好多黑影飘浮。虽然还都是虚化的形态,看不清楚,却能肯定是灵体在涌动。 可是,仍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耳朵能听到的没有,心灵能听到的更没有。 傅明晖扯了扯罗昭的手指,罗昭反捏了捏。 她是想问,这时候能开口说话吗? 罗昭:不要出声。 他们就静静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傅明晖没有感觉到那些所谓极光散发出威胁感,可就是各种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然后罗昭轻轻放开她,在另一只手的腕表上拧了拧,好像是对焦或者定位什么的操作。 再抬起…… 瞬间,他们出去了。 “里面什么情况啊?” 才一睁眼,云柯就急着问。 “就是……没情况。”傅明晖很抱歉的摇摇头。 虽然不是她的错,可是看到云柯失望,她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同时,心里冒出一个坚定无比的念头:她一定一定要帮云柯把李渔找回来! 到下午的时候,出去调查的张建辉和吕大锤也回来了。 结果是两人面对询问,也是同样摇头。 张建辉看监控看得眼睛都花了、脑袋也发涨,可仍然没有发现被李渔追踪的可疑人物。 对这一点,罗昭倒是有所预料。 毕竟如果李渔以结手印的方式追踪,那追的就不是人类或者说实体,那么监控就根本拍摄不到。 可所谓调查,就是排除掉一些可能的。 那么剩下的再不可能,也就是真相。 而吕大锤那边,也是同样结果。 “鲤鱼失踪前后,医院里的灵异现象并没有突然增多或者减少。”他说,“只能说从两个月前开始出事,如果有什么曲线的话,一直是缓缓上扬的。即便到现在,也没有下降的趋势。” “这么严重吗?”罗昭不禁皱眉。 这些情况,在二处给的调查资料上并看不出来。 而且在信息如此发达的时代,此事件居然没有剧烈传播,是被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也是挺意外的一件事。 而不合常理,通常是有缘由的。 “是挺严重。”吕大锤点头,“但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点,开始的时候,各种灵异事件是在全院多出现的。没有什么规律性,全是在半夜的时候,地点也分散。” 他在投影仪上放了一张医院的平面图,“看到吧?第三医院自从几年前把院区搬到城郊结合部之后,面积扩大了五倍不止。因为风景优美,还在院区西南方建了高级疗养院。另外这个地方……” 他加重了语气,“第三医院还增设了精神科,这边就是精神科的住院部。事实上,是他们兼并了一家小型精神病医院,不知是出于投资还是地块分配或者其实利益才形成的。” 他又指向一处。 从地图上来看,位置和疗养院形成对角,是医院内部离得最远的两端。 而且别看地图小,以这个面积来说,从这侧走到那侧,中间还绕过一片大片绿化带,开车至少也得十分钟。 其实,就还蛮远的。 “正常医院和精神病院开在一起?而且那边还有高级疗养院?”云柯吃惊了,“盘子铺得够大的啊。可是进这种疗养院价格很高,里面的人大部分非富即贵,他们愿意和精神病院共存一处?” “这里有围栏。”张建辉就站起来,指着地图某处。 因为线条太细小了,围绕在绿化带外,傅明晖和云柯都没有注意到。 “再说了,那家被兼并的精神病院原址就在那里,占了人家的地儿,难道要赶走人家吗?”吕大锤就接着说,“何况院区另一侧的风景真是好,在那里住院疗养相当于度假。当然,其中的重症患者应该不会享受到愉快和放松。” 如果人生病得很严重,要承受巨大痛苦,那么外界的环境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考虑之列,也享受不到。 所以,身体是多重要的事啊。 人生中,一等一的重要。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第三医院有各科种的专家坐镇,医疗条件那是相当好。疗养院内的人,多少都有身体问题,如果出了什么紧急情况,离这样的医院近,甚至在同院区,抢救就会及时,也是优势条件了。”吕大锤说着,叹了口气。 “我好歹和医*疗系统沾点边,所以你们没注意的点,我都有注意。”他微微摇头,那张勾人的网红脸上,平时总是挂着不正经笑容的脸上,露出悲悯之色。 228她得住院 傅明晖意识到他要说悲惨的事,不禁抱紧双臂。 “咱国内精神病患者的数目和国家所能提供的医*疗资源,相差其实非常巨大。很多病人根本没办法得到收治,暴力型的就会变成家庭沉重的负担,继而危害到社会。无法自保的,还会受到恶人侵*害。就算有幸被收治,条件很多是差的。有的甚至为了防止他们逃走、自残,伤害别人,就光着身子被铁链锁住。住在没有任何设施的水泥房里,狗一样,根本没有人类尊严。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是医生的错吗?大部分也不是。就,矛盾,无解的矛盾……” 果然很惨。 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或者角落,总会有悲惨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还能好好活着,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愿意帮助别人,本身就是幸运了。 “精神出问题,比肉*体上的伤病更可怕。”光想想那画面,傅明晖就打了个寒战。 人脑,真是太复杂太难懂,也太难医治了。 “那么,你奇怪的点在哪儿?”罗昭拉回话题,驱散手下们那种同情又沮丧的情绪。 有点冷酷。 可无力之下,也只能先专注自己的工作。 救不了那么多,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傅明晖在心中哀叹着。 “啊?”因为话题又飞了,吕大锤甚至忘记自己刚才想说的是什么。 “你说之前灵异事件发生的点比较分散,然后你拿出了医院的平面图,再然后呢?”罗昭提醒,并判断,“你是不是想说,随着时间推移,那些怪事慢慢集中在了精神病院区,或者,疗养院区?” 吕大锤没说话,只打了个响指,对罗昭投去佩服的目光。 “也就是说,这些怪事的发生,非常可能和精神病患者以及那些疗养的患者有关。”罗昭继续推测,“推测得更进一步,那就是很可能与疗养院内的重症患者有关。因为二者的相同之处就是:自主意志可能受限,以及有缺陷。” 四名手下,三个正式的,一个编外的都面面相觑,纷纷点头,不能再同意这个观点了。 傅明晖甚至想:不愧是我大一处! 二处三处折腾了一个月也没找到的蛛丝马迹,才不到一天,他们一处就摸到了门道。 “现在兵分三路。”罗昭想了想,果断做出决定,“云柯还是居中策应,最近辛苦些,吃住都在局里,随时进行后援支持,通报各方的情况。” “不辛苦!”云柯回答得干脆。 她心里虽然对李渔的失踪非常焦虑,可却已经度过了短暂的不理智期,现在完全可以冷静进入工作状态了。 “建辉和老吕,你们两个继续在现实世界寻找线索。”罗昭继续说,“就算李渔失踪前后,找不到他所追踪的东西,但你们重点调查下疗养院和精神病院的病人以及患者,看有没有异常的发现。” 顿了顿又说,“给你们个建议,重点关注下财力雄厚的。毕竟要藏匿一个大活人不容易,没点实力和手段,也没办法控制住李渔。” “也得关注下,有没有人是带异能的……”傅明晖忽然插嘴。 话说出来,又觉得打断了上司发言,不禁缩了缩脖子。 可罗昭却略想了下却认真点头,“傅明晖说得对,是我忽略了这部分。” 您老是科学派嘛,所以不科学的就不考虑。 而她应该是玄学派,这才有另外关注的点。 被认可了,傅明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得令。”张建辉和吕大锤异口同声的说。 然后,罗昭的目光就落在傅明晖身上。 傅明晖只觉得后背一紧:来了来了,她也来活儿了,希望她争气点能顺利完成,不要搞砸。 这可是关系到李渔的命。 虽然她现在强烈感觉李渔还活着,但始终处于危险中的人,也随时就会…… “你可能需要冒下险,你可以吗?”罗昭问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轻了轻。 随即又很坚定,“但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完全无虞。” “我可以的!” 傅明晖甚至还没问具体任务,就立即答应下来。 事关李渔,是关云柯,事关他们清洁处,她责无旁贷。 是他们给了她第二个家。 为了亲人,为了家园,她甘愿承担风险。 她帮助别人的心是坚定的。 特别是那个人还是云柯的心上人,是她的伴伴。可是,接下来听到具体任务内容时,她还是发虚了下。 因为罗昭认为要从内部入手,所以就像她上次参加的校园案,她要被迫住校那样,这次,她得住院…… “记得我们在边界里看到那些五颜六色像极光样的东西吗?”罗昭问她,声音里安定的力量让她感觉好了点。 于是她点头。 “我有理由怀疑,是某种力量在边界之中,试图打破两个空间中的界面。” “恶灵吗?”傅明晖大吃一惊。 干坏事的,大概率是恶灵吧? 但罗昭却摇头,“我认为不是,至少目前不是。之前在边界的时候,你感觉到威胁了吗?” 傅明晖仔细想了想,肯定的摇头。 当时,她心里一片平静,甚至惊讶于那“极光”的瑰丽,并没有像往常经历的那样,害怕得要逃掉。 “我查了最近局里监测到的边界能量波动。”罗昭又说,“虽然目前还没有相关技术可以准确判定方位,却能有个大致的指向。” “在第三医院那一片?”傅明晖惊讶。 虽然对于这种超大都市而言,“那一片”往往也是巨大的地带,但至少也算限定了范围。 再加上吕大锤调查到的线索…… 一个巧合可能是巧合,但两个甚至更多的巧合,有极大可能就是事实。 “精神异常者的世界是超越普通想象的。”罗昭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人脑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人心更复杂! 不是指心脏,不是指人类身体上最强壮的那块肌肉。 而是“心”,无法形容却又真实存在的某个地方。 “大胆推测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某些精神患者混乱的意念或者疗养区重患患者,比如植物人的那些,他们的脑电波所产生的能量,在某个机缘也许是人为之下,和边界的能量产生了沟连。于是,是那种力量要打破界面呢?”罗昭盯着傅明晖的眼睛说。 哦呵呵,新场景。 229分头行动 傅明晖有点震惊,从没想过这个结论。 她一直是被亡灵或者恶灵拉进边界的啊! 现在,还要加上生灵吗?而且是意念和思想不可控的那种。 重要的是,边界和现实世界的界面不能被打破! 清洁处负责清理边界内不怀好意者,徘徊不去者,痛苦无助者,就是为了保证界面的安全呀。 不然真实与虚幻,光明与黑暗交融,那将是怎样的混乱! 在罗昭看来,一切全是意念和正负能量。 在傅明晖看来,是邪气以及正气。 但不管他们如何认为的,最终指向的观点却是殊途同归。 “这种复杂局面……二处三处都处理不了这个事,连李渔也陷进去,就也有缘由并且可以理解了。”傅明晖鼓起腮帮子,然后使劲呼出一口气。 毕竟那么混乱的能量或者说邪气汇聚在一起,李渔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 她这模样,像一只小兔子在吃草,吃草莓,吃萝卜…… 罗昭挪开眼睛,又立即把自己脑补的画面全关停,心神再回到正事上。 “所以我们要找到根源,然后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他自然抬手,轻拍了下傅明晖的头,带着很大的安抚,以及看重的力量,“给你的任务就重了。” 傅明晖明白,如果找到一处麻烦就去武力“清洁”了,不仅清洁处,好吧好吧,再加上二处和三处联合行动也会疲于奔命,还可能把事态扩大,最后到不可控的地步。 相比起来,找到源头并切断,才是打碎边界内外能量涌连最好的办法。 而且之前她参与的边界案件,至少还是有逻辑的,但如果是精神病患者以及植物人什么的造成的,就会毫无逻辑可巡。 所以,她确实必须得住院。 毕竟那些事件都发生在第三医院的总体范围之内,深入才能加入。 “怪事发生在医院范围内我可以理解,毕竟还没有谁的意念强大到可以超越很远的距离。”但傅明晖还是有疑惑,“但为什么这种事,这么怪异和频繁,现实中也没传到人尽皆知呢?” 就连深海案中的鬼子,已经强大到几近成魔,也没办法突破海底范围,必须要依靠暗网组织和那个巫师才可以外界操纵一些事情的。 “精神病患者说的话,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罗昭和傅明晖说话的时候,其他三个人一直沉默围观,这时候吕大锤就插嘴道,“会以为他们在疯言疯语吧?至于疗养院那边的人,以及在事件初期连累到普通院区的人,我还没时间去调查。相信总有原因,等我消息好了。” “而且,初期扩散到外面的也是少量事件,间隔也有点久了。”张建辉也跟着说,“和网络信息一样,失去了热度,后来就翻不起浪花。” “咱们是要彻底把这浪花压下去。不对,是化解。”云柯也说。 行叭…… 反正是她经历的案子,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更复杂。就像打游戏那样,难度越来越大了,通关难,危险也加级。 “我与你一组,但也需要分头行动。”罗昭见傅明晖答应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担心有,欣慰有,不知为什么还有点说不清的复杂感觉。 他一时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干脆抛诸脑后,“傅明晖,你去疗养院。” 从表面条件来看,她的财力足够。 而且在一年多前,才经历过人生最残酷的打击,心理有创伤,去那种高级场所修养身心再正常不过。 若有人怀疑,至少也有借口。 当然他会暗中操作,不需要她直接面对入院的问题。 而她现在心灵也远远没有恢复,只是对工作的热情掩盖了那些伤痛罢了。 他深知,真正的伤是不会痊愈的,只会留疤。 “意思是,编外的小白兔去疗养,而主公要进精神病院?”吕大锤的话,拉回了罗昭的思绪。 吕大锤是是意识到某关键点,吃惊得瞪大眼睛。 随即,又忽然想笑,需要死命的憋住才行。 他家主公啊! 那样伟光正的人物,即便身陷最黑暗的打斗,也没沾到一点污秽,即便在最混乱最绝望的时候,也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理智,甚至即便在死亡面前也不变色的人物,居然要装个脑子不正常的病人…… 脑补一下,不怪他想笑啊。 可他又不敢笑…… 身为清洁一处的员工,好难。 另一边,云柯也足足愣了三秒。 她可是在腐国留学过的,听说过太多教*职人员,表面上道貌岸然,私下里对孩*童动手的。 于是此时不禁阴谋论:面对长这么帅,身材那么好的病人,某些极个别无医德者,不会对主公下“那种”黑手吧? 虽然下手者必断手吧,但主公肯定很愤怒。 傅明晖却想:不知道罗昭穿上病号服,眼神装呆滞或者疯狂的时候,还是不是那么好看? 只有人家张建辉一心正事,没有想些有的没的。 …… 罗昭动作很快,第二天,傅明晖就被安排进了疗养院。 幸好她前两天速度预备了自动猫砂盆、饮水机和喂食器,除了卧室外,还装了全屋监控。 不然,怎么可能把宠物独自丢在家里? 这时候她还不禁哀叹:她特别信任的朋友还真是少,都找不到人帮她来照顾一下小猫。 现在几乎她所有的朋友都是七四九局的,可这次大家又得联合行动,根本抽不出人手来。 不过花蝉却高兴坏了,她每天守在手提电脑里,能看到的视角相当有限。闲到要长(漏)毛(电)的时候,就只能通过门禁系统看外面。 她一直强烈要求安装监控,但傅明晖怕她太八卦,所以不同意。现在为了无牙,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当她通过手机观察无牙的一举一动的时候,竟忽然有点理解了花蝉的心态。 虽有八封窥*私*欲,却更多的是不放心。 她会担心无牙生病、不舒服、寂寞,非得看到它的小黑影子慢悠悠在房间走来走去,或者趴在沙发上睡觉才安心。 想一想罗昭的精神病状态,哈哈…… 230 入院 当然,也看到过无牙把她的水杯扒拉到地上,玩得很开心。 拆家行为啊什么的…… 但在她心里,无牙是弱者,是孩子,需要照顾。 所以在花蝉心里,她也是个脆弱的孩子吧? 忽然就感觉很暖,毕竟有“人”把她当宝宝一样照顾。 她本想把花蝉带到医院的,真身住院,罗昭又不能来,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花蝉不能打架,但可以支招啊。 可是为了无牙,最终她还是把花蝉留下了。万一有什么危险,无比智能的花蝉可以进行紧急处理。 她就这样进了第三医院所属的疗养院,吕大锤冒充她哥,亲自把她送去的。 “你好像很怕啊,嘴唇皮儿都白了。”吕大锤低声道。 “我害怕。”傅明晖老实回答,“我身体一向好得很,从小到大就没住过院。” 何况,还是疗养院。 话说到这儿,忽然一阵头痛袭来。 仍然是那熟悉又陌生的钢针刺入感,令她下意识抱着头,痛呼了声。 但那感觉很快又滑过,只剩下脑袋木木的。 还有几个画面不断闪回着……到处是白色,头顶的灯也是惨白的,冰冷的手术台,爸妈关切又焦急的眼睛。 好像……她住过院? 可是怎么不记得了?似乎是断片了似的。 这是她被封存的记忆吗? 虽然还不能连贯,更无法恢复全貌,但这情形是不是又解冻了一点…… “你怎么了?”吕大锤被惊动,诧异地问。 不知为什么,除了在罗昭面前,傅明晖总是习惯性掩饰。 所以她摇摇头,胡乱解释道,“没事,就抽了下。” “抽筋?”吕大锤怪异地看了傅明晖一眼,“脑袋会抽筋?” 傅明晖都不愿意搭理他了。 她说的是抽,他就给脑补成抽筋。 “再见。”她夺过自己的小行李箱,瞪了吕大锤一眼,就走进了被围起来的这部分院区。 绿草茵茵,房子雪白,还有石子林荫路。 果然更像是度假村,远远望去,风景也确实不错,到处都是一种舒缓和安宁的气息。 在这里会“闹鬼”? 反正无论如何,此时在阳光之下,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像个世外桃源还差不多。 有钱真好。 傅明晖再次感到做她父母的孩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投胎投得好。 可是,她并不希望她一生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投胎上…… 病房是单人套间,环境也舒适。 毕竟绝大部分要自费,像私立医院似的,就主打一个贵。 就可惜住在这里的中老年人居多,或者个别行动不良的人。她如果要打听个消息,连共同话题也没有。 而且因为她东张西望,还自言自语,她无意中看到了并听到几位中老年“病友”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年纪轻轻的,怎么来这里?” “我看她面色红润,四肢健全,不像身体有问题啊。” “不是身体,那就是这里有毛病。”一位老人点了点自己的脑子,还深深撇着嘴,露出遗憾又同情,但同时自带优越感的表情。 “那她不是应该住到对面去?”另一个老人说。 他指的是精神病院区。 然后又是一阵议论,最终的结果是他们打算去找疗养院区的主任,因为他们年纪大了,身边潜伏着一个精神病患者,太危险了。 而且他们认为,越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越有可能是暴力型,发起病来,邪劲大得很,七八个大老爷们也按不住。 等等,等等…… 大爷大妈们,你们把我说得像丧尸,好吗? “她嘴里一直念念叨叨,对着空气说话哦。” “老天爷啊,幸好是白天,不然我会以为她和鬼说话。” “谁说白天就没鬼啊,前些日子……” 傅明晖正听到关键处,好像还能找到点相关线索的时候,对方忽然把声音压到极低,完全听不到了。 而且她发现,如果她再不阻止,她任务还没执行就会被赶出去,于是连忙走了上去。 可是步子快了点,几个老人连忙后退,甚至踉跄了下。 傅明晖吓得赶紧停下。 好家伙,如果这样摔一跤,磕哪儿碰哪儿了,还不就是她的罪过?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她非常有礼貌的鞠了个大躬,“我其实没有精神问题,我也没对着空气说话,是这个……” 她摘下耳迈,举给他们看。 是用于联络罗昭的,和外面卖的各种型号和造型都不一样,非常隐形和小巧。 不摘下来,基本看不到,而且不用配合手机等电子设备。 但她还是晃了晃手机,示意她在打电话,免得过于高科技,不方便解说。 “耳机?”其中一位阿姨疑惑地看着傅明晖。 一脸某女主持人的模样,全身仿佛都在说:真的吗?我不信。 傅明晖只好对耳机低声咕哝:不管什么,说句话。 然后把耳机举着,到众人面前。 罗昭配合的声音传了来,“你乖乖在医院养病知道吗?过些日子我就来接你。” 他这戏,有点过啊。 傅明晖居然听出了些温柔的意思,脸都有些不自控的微微发红,连忙把耳机收起来。 然而,她这点小小的微表情变化,也被注意到了。 说好的中老年人眼神不好呢?说好的反应迟钝呢? “是男朋友吗?”其中一人就八卦的问,“声音还是挺好的,人应该不错。” 不是啊大姨,您老听男人说一句话就能判断人品吗? 不过算了,至少他们不再想把她赶出去。 “姑娘,你哪里不好啊?”一位老太太就问。 “我……我外表看着还不错,可是……咳咳……”她轻捶了两下胸口,一切尽在不言。 事实上,也是她不知说什么好。 但大爷大妈可以脑补,于是就有人说,“哦,就是那种壳子还好,瓤子都坏了的。这样年纪,也是可怜。” 傅明晖“虚弱”的笑笑,忽然觉得这无形中打开了谈话通道,连忙再度走上前,略带了些惊吓的问,“我打听打听呗,听说……” 她的声音又故意压低了些,营造神秘感,“听说这里闹鬼?” 看到几名老人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又加了句,“我是从别处听说的,我很害怕。可我……男朋友,非说这是无稽之谈。他说,这世上就没有鬼。” 花蝉其实是拿傅明晖当宝宝呢。 也可能是宠物…… 231要相信科学 没有什么,比否认对方的认知,更能激起反驳的了。 他们可能不想说,但如果你否认了,他们就一定会和你辩论,然后找出最详细的证据以佐证。 这招是吕大锤送她过来的时候新教的,她现学现卖,好像效果非常不错。 “要相信科学。”其中一位大爷还最后挣扎了下。 “我相信科学啊。”傅明晖保证。 好家伙,天天和科学派的死硬分子罗昭在一起,她能不信? “但我也相信玄学。”她又说。 然后,她就被一位大妈和一位阿姨好像绑架那样,给拉到树下的长椅上。 其实现在的天气是有些冷了的,但花园里绿化还好,他们之前都是在林间散步,因为树林的遮挡,傅明晖才能听到病友们的议论。 好在此时阳光还灿烂,她被按在长椅上时,并没有觉得冷。 但听完那些传闻,就感觉有些寒意了。 “半夜经常无缘无故的断电,可是谁会信哦?这什么年代了,怎么会经常断电?况且这种高档的疗养机构都有备用的设备好不好?这边一断电,那边就自动接上了。你甚至都感觉不到黑暗,只是眼睛一眨,暗一下,立即就又光明了。” “有人半夜渴了,去水吧那边找点喝点,可是随手把杯子放到台子上,转身拿个纸巾的功夫,杯子就不见了!” “也不能说是不见,就是忽然移到距离五步以外的地方,就在水吧对面的桌子上。有一次,甚至连桌子都挪动了。明明没有人呀,就看到桌子缓缓被拖到一侧,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半夜清洁工听到过没有?明明大家都睡了,工作人员也睡了。可就是听到走廊里有拖地的声音,一边拖,还一边哼着歌。什么来着?”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上,死了娘啊……” “哎呀你不要学了,这样捏着嗓子,大白天也很吓人的!” “还有还有,我们的病房都是套间对吧?套间内有卧室、客厅,当然也有卫生间。可有次有个人的卫生间堵了,天晚了也还没修好。老人家嘛,你懂的,起夜频繁。他就去上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啊,可是所有隔间门都打不开。他就挨个从下面的门缝往外看,结果看到一双女人的脚。白白的,穿着红色的拖鞋。可那是男厕所啊!” “那是重点吗?那是重点吗!我们人老了,有时候走错也是可能的嘛。重点是,正当他纳闷的时候,门哗一下开了。里面你猜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双脚。然后唰一下,那脚还向他走了过来,当场他就吓跑了。” “可见恐惧产生力量!”这时候一位奶奶总结。 本来只有两个人拉傅明晖到一边,讲着讲着,不知不觉之间,长椅附近已经聚焦了七八个人,都一脸神秘加八卦。 傅明晖猛然看到之时,还真是略惊了下。 “那个人是半身不遂呀,居然被吓得一溜烟儿跑回自己的房间,速度快得很呢,还把门反锁了。吓得那叫声,啧啧啧,全楼都听到了,还以为是火警的警报呢。”某奶奶插嘴评论。 本来渐渐走向恐怖的气氛,忽然就令人忍俊不禁起来。 傅明晖觉得,不仅恐惧会产生力量,搞笑也能。 她的耳机还不着痕迹的开着,虽然那边的罗昭没说话,但她似乎能感觉他扬起唇角。 他是严肃,他也能极度克制,极度拥有秩序感的男人,可是他有情绪,并不是木头来着。 “哎哟,你说这个干什么?现在一点不吓人了。”一位爷爷责备道。 “可是发生这么多怪事,你们为什么不出院?”傅明晖连忙把话题拉回,突然就理解罗昭了。 他们开会的时候经常飞,也要罗昭往回拉。 这样其实还蛮辛苦的,也会觉得自己扫兴,可又不得不做。 当个靠谱的上司真难啊! “因为,这些事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啊。”一位阿姨说。 “再说了,你以为只有小孩子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一定要听父母的吗?年纪大了,有时候也得听孩子的,不能自己完全做主。唉,真是风水轮流转。孩子小时候,我不许他们做这做那,现在可好,他们不许我做这做那,连烟都强行给我戒了。” 这位爷爷叹了口气,一看就是子女强势,很有生活。 “我是不信这些东西。”那位搞笑的奶奶就说,“我是生于端午的,阳气旺得很,活到这把年纪,鬼毛都没见一根。我真想看看鬼是什么样子啊,可他们不理我怎么办?” “你也不用理她。”另一位奶奶指着搞笑阿姨说,“谁说房间不干净,她就闹着跟人家换。也奇怪了,她住过去后,就真的没有怪事了。这简直……怎么说来着……” “驱邪神器。”某看起来就很三高的大叔说。 “你才驱邪神器,你们全家都是。”搞笑奶奶不服气。 “各位长辈胆子是真大,这样也不离开。”傅明晖再度把话题拉回。 她觉得,清洁处开会时的话题发散,好歹是可控的。 但这些大爷大妈爷爷奶奶如果发散起来,那真是可以放射到宇宙深处,必须要提前拦截。 “也不是胆子大,主要是都是听说的。”某阿姨就说,“都是传闻,开始我也害怕,但是身体确实需要休养,就咬着牙留下来,想几天再看看说。结果呢,就是传闻,而且传得越来越厉害。就我本人而言,倒是没什么。” 又转过头对傅明晖说,“你病房在哪里?不是走廊尽头就行了。那边没有窗子,阴气重。到晚上时你看吧,黑得好像看不透那样。北面不朝阳,也不太好。” 傅明晖憋着一口气出不来,她的房间就是走廊尽头,还朝北的呀。 她觉得她有一种奇怪的霉运,如果不特意说明的话,每回去酒店的时候,她总是会被安排在走廊尾的房间。而且在普通餐馆吃饭的时候,也总是能吃到那种盘碗带缺口的。 偶尔的当然没问题,关键是她总是如此…… 232木头美人 “原来都是传闻啊。”傅明晖吁了口气。 搞笑阿姨就说,“这不废话吗?除了重症病人,谁会在这里住一辈子呀。说是疗养院,可也是医院呀,只不过是以养为主,以治为辅而已。” “就是说,有可能亲身经历的人已经出院了。”傅明晖明白了,“但重症病人是什么情况?如果病得重,不是应该直接到普通医院去积极治疗吗?” “就是那些从医学上判定治不好,但是家属却不愿意放弃,就维持生命的那种。”那爷爷就说,“简单点说,就是植物人那种的吧?” 然后又叹了声,“唉,那样的生命还有意义么?” 可能是家人舍不得,还觉得再撑一下就有机会醒来吧。 医学上也确实有那样的奇迹,但在老人家的眼里,恐怕就是想解脱了吧? 生命,就是有那么多无奈,还有那么多无法舍弃的东西。 “这样的重症病人,这里多吗?”傅明晖问的时候,连声音都不禁放轻,好像不小心就会惊扰到什么似的。 “别让他搞得情绪这么低落。”搞笑阿姨一看就是阳气旺,因为性格真的阳光之极,拍了一下傅明晖说。 “整个疗养院总共也才三个这样的人,一个月前还出院了一个。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养病,不,应该说是养生的,死不了。真能死的,全在那边医院呢。所谓重症倒是那些不良于行,或者有重病后遗症的为多。说到底,除死无大事。不然也不会闲的在这边给你讲鬼故事。哎哟,老不修哪,在这儿吓唬小孩子。” 她这话一说,大家就哈哈了一阵,慢慢散了。 傅明晖已经二十六岁,奔三的人了,在这里被称为小孩子,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幼稚感,想做点幼稚的事。 “回去吧。”罗昭的声音适时传来,令她耳朵好麻。 也不知是他的声音引起,还是耳机戴得太紧了。 “听到他们说的没?全是传言,不足信。”罗昭继续说。 “可是……无风不起浪……” “也有空穴来风这种事。” 罗昭的声音让傅明晖感觉,如果他们此时在一起,他一定会伸出手,轻轻摸摸她的头。 “晚上不要出去乱闯,留在房间里。”他顿了顿又说,“用你的话说,如果是玄幻的部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帮你。现实的部分,我查过,疗养院的保安情况非常良好。所以,不用慌。” “好吧。”傅明晖心里安定了些,“那你那边怎么样?” 回答她的,是一声尖叫,还有哈哈的狂笑声。 若不是青天白日的,傅明晖差点以为精神病院那边闹鬼了。 那是电话背景音,不知是哪位病人发出的。 “一切正常。”罗昭稳定的声音传来,“但不能说了,有人过来了。总之你不要怕,我顾得到你。” 说完就断了通信。 可是,他管那种情况叫正常? 想想也是,她来的是鸟语花香的疗养院,他去的可是精神病院的住院部啊。 据说那边有攻击性的重症患者都不能自由行动,病患的行为也比较古怪,连护士都是人高马大的男人…… 若论现实危险性,罗昭的,比她的大得多。 其实哪怕是玄幻方面的危险性,罗昭也面临更大的压力吧。 就这个问题,她入院之前曾问过吕大锤。 “主公肯定要装成没有攻击性那种,入院前有操作的,你尽管放心。”当时吕大锤说,“而且精神病的患者,所呈现出的病状是千奇百态的,不像普通生理疾病,有一定范围内的规律反应。主公为了行动方便,肯定不能是狂燥型。还有一种是木僵型,看似完全对外界没反应的,我估计他就是装成那个样子。不,他不用太装,反正他平时就不多话,眼睛呆滞的盯着一个方向就行了。” 傅明晖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得出四字结论:木头美人。 当天她就是在这种心里不安,想到罗昭又安定,然后再不安,然后想到罗昭又安定的状态下渡过了。 不得不说,疗养院的条件相当不错,不管是吃的、住的还是用的,还有集体娱乐设施,简直不要太嗨皮了。加之,护士小姐姐格外温柔耐心,医生也都和颜悦色。 毕竟收费那么贵对吧? 病员也不密集,工作人员压力没那么大,可以说比普通医院的服务态度要好上十倍不止。 这让傅明晖忽然觉得,如果她老了在这里,应该也不愿意出去,哪怕听到有闹鬼的事也一样。只要没闹到她身上,她就可以忍受或者忽略。 可是她老的时候,她好希望退休的罗昭也在她身边…… 不过之前吕大锤来调查的时候,说过第三医院的怪事层出不穷,从数据曲线上来看,是缓慢上升的,并没有因为李渔的失踪而改变过节奏。 那就是说,就算之前经历过灵异事件的人已经出院,那并不代表现在就没有这种事了。 应该,还更多了点才对。 那为什么这么多“病友”没有一个遇到这种事呢?从概率上讲,不可能跟她说过话的都是幸运者。 想来想去,只能是吕大锤调查时间太短,只查出第三医院的事件升级性,并没有单指哪个部分。 就是说,疗养院这边的怪事可能已经慢慢消失,新的事件增加到了别处。比如普通病区,或者精神病的住院部。 这样在整体上,第三医院的怪事确实不会减少。 感觉上,精神病院那边的事件可能会更多些,毕竟全是精神不健全的人,说些奇怪的话、做点奇怪的事,反而很“正常”。 而他们入院的事为了保密,除了极个别人,其他医护人员都不知情,他们是经过表面上的正当程序进来的。 所以,傅明晖还被安排了心理评估。 由于提前被吕大锤紧急培训过,在回答医生的问题,以及描述自己的生活状态,并从图案中探索潜意识的环节里,她表现得恰如其分。 结论是:她有严重的心理创伤,轻度抑郁,舒适舒缓的生活配以药物,可以让她得到改善,是不用操心的那类病人。 233不是这么倒霉吧 傅明晖还观察了整个住院部的地形和设施之类的。 大楼有两栋,虽有电梯,实际上都只有四层。而且虽然面积大,却因为都是套间,生活设施丰富且占地多,实际上病员并不多。 那些重病患者,都住在顶层。 大约是因为相对清静,更有利于病情的恢复。 从前是有三上植物症患者的,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402是因为公负伤的,还是纪*律*部门的一个领*导,入院的时候五十多岁,如今都快十年了。用的是最先进的仪器,原单位支付一切费用,可从来没有好转的迹象。”在娱乐室遇到上午认识的大爷大妈们,傅明晖又打听到。 “他隔壁403,不死不活的时候更久,都20年了。听说是个什么全世界都很罕见的疾病造成的。真是造孽,得这个病的时候才15岁,这都30多了,还躺着呢。据说他家之前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有三套祖传的老房子,都在市中心地段,贼贵。可怜这孩子的父母都不管他,恨不得他死了算了,就是爷爷奶奶不放弃,把三套房子全卖了,才撑了这么久。现在老人年纪一把,都八十几还得租房住。就在附近,毕竟城郊结合部嘛,房租便宜。” “407听说是有钱人,特别有钱那种,但是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类型。私自改装车,和别的纨绔在街上飙车,结果出了车祸,脑袋摔坏了,这才成了活死人。幸好是在半夜里发生的车祸,不然撞到别人,那人家不是倒霉吗?赔钱顶个屁用啊,罪不是得自己受?” “不过407前些日子出院了,听说是要送到国外治疗。我看过他那样子,好像被被摔碎了又缝起来的,国外也没有超越性的医疗手段,也治不好。不过他是自己作的,家里有钱也不在乎,不值得同情。” “走了一个多月,我入院的时候正好他出院,见到过。”就有老人说,“当时我看他手指捏着被单,好像不是完全无力的。我觉得,说不定到医疗条件好的地方,就可以治好。”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这样都死不了。” “有钱果然是能续命的呀。” “也不要这么说,坏人也得给机会改正嘛。说不定,他躺在那儿的时候,虽然不能表达感受,也可能心里正后悔,发誓醒了后再也不作死了呢?” “唉,真能改才好呀。” 傅明晖发现了,普通病院还好,毕竟差不多都会住个十几天,做大手术的也不过个把月,就会离院。这种住疗养院的,几个月是常态,所以特别容易形成小社会生态。 每个病人的情况,不管之前是多么隐私,过一段时间后就好像都不再是秘密了,很快就会被打听出来,还详细得很,好像共同生活了很多年的邻居似的。 大约因为和外界交流不频繁,内部的信息传播就更发达起来。 她这才不过待了一天,该掌握的基本信息就已经掌握了。 晚饭后,她就在公共娱乐区逗留了一会儿,就听话的回到房间去,不到处乱溜达。 虽然她没带手提电脑来,但智能手机它不香吗?想玩什么,想看什么都有。 睡觉之前,几个人甚至开了个视频会,交流信息。 除了罗昭之外,毕竟他是装大傻子的,真的连手机也没办法用的,就是坐在病房里面壁,一动不动。 吕大锤主持会议,只不过出于保密的缘故,大家说得含糊,彼此听得懂就行了,搞得像在玩网络剧本杀。 晚上因为换了地方,又要一个人睡,傅明晖连失眠了。 她连台灯也没关,卫生间的灯也开得大大的,就这样还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直到半夜,才进入那种迷迷瞪瞪的半睡半不睡状态。 叮。 忽然间,就在这晕乎乎又软乎乎的感觉之间,传来一声无比清晰的声音。 就好像有人用微波炉热东西,时间到了的提示音。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中却穿透力极强,令傅明晖猛然惊醒了过来。 她躺在床上没有动,可能因为身体反应迟钝,感官却格外灵敏了起来。 只是那一声之后,再无异响,除了她自己的心跳声。 直到…… 唰……唰……唰…… 门外有声音传来,但又不太真切。 有点像扫地擦地的声响,又有点像脚步拖在地上走。 傅明晖下意识的关掉床头灯,虽然卫生间的灯还大开着,房间内却还是相对昏暗了下来。 借着房间内外明暗的对比,她看到房间门下的缝隙中有灯光透进来。 毕竟医院的走廊灯是一直亮着的。 然后她看到,随着那唰唰声越来越近,有模糊的黑影从她门前掠过,再随着声音远了而消失。 再反方向回来,再消失。 如此反复了好几个来回。 傅明晖记起,在之前那些中老年“病友”们给她讲的鬼故事里,确实有一个半夜经常有人打扫走廊的情节…… 这时候她无比后悔没有留下那位搞笑又大胆奶奶的电话或者微信,那位老人家不是一直渴望见鬼而不得吗? 她胆小,也不想见。 如果能联络上,现在就叫她老人家立即来!即满足了老人的好奇心,也解救了她。 不是这么倒霉吧? 人家住很久医院都只是听闻这些“传说”,怎么到她这儿,一来就中大奖?! 现在她就吓得汗毛直竖,心底发寒,身体却在隐隐冒冷汗,一动也不敢动。 甚至还憋着气,免得惊扰到“那位”。 可是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这一回的徘徊而过时,那声音忽然停住了。 就停在她的门前! 那团模糊的黑影也顿在那里数秒,再渐渐近了,近了…… 近到贴近房门,近到足够清晰,清晰到能看清是两只脚的样子。 然后,那双脚慢慢的,踮了起来。 一双眼睛,像从下方缓缓升起,凑到了房间门上方的狭长玻璃上,咕噜咕噜的往里看。 不是人的眼睛! 人的眼睛没有这么大。 这双眼睛也没有眼皮,就是一对眼珠子挂在那儿,转啊转的在向房间内搜寻。 最后,落在傅明晖身上。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住院或者在医院陪床的经历。 记得多年前我奶奶住院,有个男的,也是陪护病人的,每次路过病房,都伸着脖子,从那小玻璃窗往里窥探。 关键那是女病房,重病的患者有时候需要在房间内洗漱什么的,他完全不避讳的,极为讨厌。 我生气了,出门去怼他,他还一脸穷横,好像说:我就看!我就看! 这种恶心人真的很多啊。 与文无关,但是我喜欢和大家这样唠嗑,说点闲事,不烦吧? 234不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傅明晖吓得愈发僵硬,连眼睛也不敢眨,于是就这么四“目”相对了。 猛然之间,她发现哪里不对劲儿。 窗下的缝隙可以泄进灯光,那门上的玻璃也应该有光亮才是呀。 为什么漆黑一片,那对眼珠子就像从黑暗中硬挤进来的! 当当当! 外面的东西开始敲门了。 在寂静中声音那么大,为什么护士站的听不到?! 而见她没反应,铁锁转动的声音传来,门把手居然被拧动了。 据已知的物理规则,很多事物是恒定的。 比如时间。 哪怕我们觉得快乐的时间很短暂,痛苦的时间很漫长,那也只是个体感受而已,并不是时间受到影响。 现在的傅明晖就是! 明明拧动门把手只需要数秒,可在她眼里,却像电影慢镜一样,拖着痛苦的吱嘎声,一点点把门打开。 之前她是吓得不敢动,恐惧临近时,全身的神经却像同时被针刺了似的,令她一下子跳下床。 她没有尖叫,没有哭喊,毕竟也经历了些,怕是怕得要死,可她却反手抓起床头灯,浑身发抖,手臂却坚定的摆出了个防御的姿势。 只是勇敢性是有了,实用性好不好另说,但危险性…… 她忘记床头灯是连头电线的,她这样用力扯,不仅把灯扯下来,还把床头桌带倒了,上面的水杯、手机、小零食什么的都哗啦啦掉在地上。 甚至那力道太大,把她整个人都带得向后倒去。 啊! 她惊叫一声,直接仰倒,重重摔在地上,回过神来就发现已经不在病房了。 快速向周遭看去,竟然是一处荒野。 边界!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猛地长出一口气。 进边界就好。 进了边界,罗昭很快就能找到她,总比她独自面对鬼怪的强。 只是又产生了疑虑…… 罗昭进的是精神病院,他那套便携的进边界设备能带进去吗?重症的精神病患者,据说是会被锁在房间,随身不能带任何东西,连墙壁什么的都包着海绵之类的东西,提防他们做出伤害自己和伤害别人的举动。 这样的话,罗昭能感知到她吗? 怪只怪,自己没有多打听罗昭的情形,总下意识的觉得,他什么都能搞定…… 不过之前她所经历的,是在边界内还是边界外? 这次,是她被闹鬼事件吓进来的,还是病房内的场景也是边界? 她有时候会混乱,认知力有延迟。 就像明明把金光神咒和十字天言背得滚瓜烂熟,可关键时刻就想不出来是一样的。 这不是她的问题,是人的大脑在某些关键时刻会自动屏蔽一些信息。 除非受过专业训练,并且意志力超强的人。 比如罗昭…… 她站在旷野之中,心里想着罗昭,向四处望去。 而那怪异的感觉,却更重了。 这里,怎么感觉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城市边缘?荒草足有一人多高,在草从隐没着断壁残垣以及残破现代交通工具。 有点像……某些影视剧的画面。 可罗昭还没来,她身子不禁略动了动。 忽然,就在这时,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有什么爬过来似的。 她全身的皮肤都在瞬间绷紧了,下意识再看下手表,确定是在边界没错,连忙压下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咬着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判断出声音传出来的方位,连忙向相反方向后退,尽力轻手轻脚的。 可是草丛里的东西似乎感觉到她的存在了,不管她如何放轻动作,也从慢慢的爬行忽然转变为快速,乃至高速。 就见荒草突然乱了起来,像是被什么疯狂抖动。某些部分还向两侧倒下,迅速分开。 傅明晖也只能加快速度,并不时向后看去。 妈耶! 她以为是蛇!顶多就是毒蛇或者蟒蛇。 毕竟,有什么东西很大条,还能在地上爬的吗?正常人,都会这么判断的吧? 哪想到,居然是个“人”! 不对,不能算个人。 下肢自腰部以下全没了,只有上半身。本来应该是下半身的地方拖着黑臭腐烂的残留物,也不知是什么。 它只用双手爬行,速度还越来越快,扬起着头,面部成铁锈色,眼珠子全翻到白色那边,肌肉好像风干了,只有一口獠牙好像是鲜活的。 它显然看到了活生生的傅明晖,上下牙快速磕动,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好像很兴奋,隔空就开始咀嚼着这鲜*肉。 妈蛋的,丧尸! 可边界里怎么会有丧尸?! 她又不是穿越,是进了生死界面之间的边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想归想,诧异归诧异,跑还是要跑的。 傅明晖再顾不得其他,拼命向前跑去。 她连头也来不及回,只感觉草丛发出的哗啦啦声越来越快,那种危险的气息也越来越临近了。 近到能感觉那对森森的白牙就要咬到她的脚跟! 眼看真的要被咬到,那利齿带来的寒意几乎贴到她的皮肤上,她下意识跳了起来,向前猛扑。 然后,落到一幅带着温暖和干爽气息的怀抱里。 她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也来不及注意到自己的姿态,就一把拼命抱住对方的脖子,在生与死的关头,居然还记着不要挂到他胳膊上,影响对方发挥武力值。 男人,不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毕竟她没有剑。 但她也绝不能影响男人拔剑的速度。 金光闪处,她身后发出一声古怪的声响。就好像利刃切入烂泥那样,不锐利却钝得像砸在人心尖上。 随后,一切归于沉寂。 傅明晖这才慢慢转过头,果然看到丧尸的脑袋被劈开,这回是真正死了。 “你怎么才来?”她抱怨。 每回都要在差一厘米就死的时候才出现,要不要这么及时和紧急呀。 就算坚信他会来,也会紧张的好不好? 就像看影视剧,哪怕知道正义一定战胜邪恶,可时间点总是卡得那么严丝合缝,也会飙升肾上腺素,生怕有什么意外会耽误到救援。 罗昭无奈。 要怎么告诉她,情况不紧急,那枚定位戒指发射的频率就没有那么清楚,边界之大,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235挂脖技术哪家强 “这是边界还是末世?”傅明晖还是不能确定,问。 罗昭无奈,伸手轻拍了拍那双绕在自己脖子上的纤白手臂,“你还要挂多久?” 这个编外的,武力值始终不见增长,但若问挂脖技术哪家强? 答案就在眼前。 傅明晖讪讪地跳下来,感觉自己无比猥琐。 “这里是边界。”罗昭很肯定地说,并警惕的向四处望望,“你也知道,只有你可以随时随地进入边界,我只能循着你的方向。所以……” 他的目光落在傅明晖身上,“我不确定是疗养院还是精神病院的人把你拉进来的,但据推测,应该是精神病院这边。” 为什么呢? 很明显,这边界里的场景太过天马行空,连末日世界都营造出来了。 正常人的话,不可能这样没有逻辑。 他们通常呈现的,是有诉求的某些记忆幻境。 “会很麻烦吗?”傅明晖向罗昭的方向缩了缩,也望着他。 “会……很复杂吧。”罗昭斟酌着字句。 毕竟精神状况不稳定的人,所幻想出来的世界会特别的……不拘一格,那呈现在边界里,那必然也是精彩纷呈的。 危险是什么,根本就无法预测。 况且,每次拉傅明晖进边界的,都不是真正的人类。 而是灵魂,或者说能量体。 生前没有思维逻辑,死后会不会恢复理智?如果没恢复,又会在边界中营造什么样凶残和可怕的画面?那又怎么才能知道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是又是出现了新情况。 罗昭沉默着,又看了眼傅明晖,见对方也在看他。 在二人眼中,对方的形象是从来没有过的。 都穿着白底,蓝色竖条纹的病号服。 傅明晖的病号服比较大,衬得她格外脆弱可怜,让罗昭想把她抱起来,掂量下重量,怕她好像一缕魂魄似的。 回忆下又安了心,毕竟之前热乎乎、软乎乎的贴着他…… 倒是罗昭,因为他衣服架子的好身材,不管穿什么样子,也是好看得不行。 基本上,进现实世界穿的是什么,进边界时就是什么。 所以现在,两人都没穿鞋子。 罗昭略好些,有袜子。 低头看到傅明晖白嫩的双脚就站在到处是粗粝草茬的地上,还有几处划伤的地方,罗昭犹豫了下,最后纵然觉得这样做很不合适,有点太过暧*昧,还是蹲下身子,脱下自己的袜子,套在她的小脚丫上。 “免得受伤。”他说。 还带着他的体温,傅明晖被烫得哆嗦了下。 而且他的大手,就那么握着她的脚腕和脚掌。 掌心的温度,更是让傅明晖感觉一阵麻酥感,从脚上一直传遍全身。整个人都在发热,好像放在火上烤过。 “干净的。”罗昭有点尴尬,解释了句。 忽然觉得,这么贴身的东西,这个编外的会不会嫌弃? 可是,他已经做了…… “你不怕扎脚吗?”哪想到傅明晖问的却是这个话。 他心里一松,站起来,努力把有点发飘发热的情绪收起,回到正事上。 “我没关系,你认真点,听听周围有什么动静。”他向黑暗处望望,“危险度太大的话,可以立即出去。” “要是那边闹鬼,我宁愿留在边界。”傅明晖咕哝。 奇怪了,只一双袜子而已,她为什么觉得脚下软软的…… “你说什么?”罗昭没听到。 傅明晖摇摇头,没回答,慢慢集中起心神。 开始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声音。 但她就是感觉有人说话,好像有一种隐约的噪音就在不远处,却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结界似的,并不真切。 情不自禁的,她缓缓向前走。 罗昭不打扰她,就静静的跟着。 一掌搭在她肩膀上,因为她是闭着眼睛的,要提防她落到某些不知名之处。 片刻后,罗昭不禁挑了挑眉。 傅明晖看不到,他却看到这片荒野忽然变幻了模样,好像从地底慢慢升出大片的荆棘似的。 不过这荆棘却似有意识,让开了中间的道路,也就是傅明晖闭着眼睛、摸索着走过去的路径,没有刺伤她。 忽然,傅明晖顿住脚步。 “有声音?”罗昭不禁低问。 傅明晖伸出食指,竖在自己唇上,表示让罗昭静音。 罗昭认真听了听,于边界的旷野中,他什么也听不到。 这么说,是有什么灵魂的心语了吗? “我老公快回来了,我们买了这个新房子,要种一颗大枣树一棵桔子树,再养几只狗狗。啊,好幸福啊,这就是我要的生活。” “妈妈!妈妈!救命,好多妖怪啊,墙壁里,有好多妖怪,它们就要冲出来了。啊,妈,妈,救我。” “我想死,让我去死!我好想死!这群混蛋,为什么不放过我!” “你们都是害人精!所有人都要害我,我砍死你们!砍死砍死砍死!” “离开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身体,你滚开!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为什么我的脑袋裂开了?我要粘上!胶水在哪里?” “你们这群垃圾,怎么配和我在一起?我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到时候你们就会死!我永远高你们几等,卑贱的生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全部烧死吧,能为我做贡献,也算有点价值!” “放开!我会救你们的!我会保护你们的!” 各种各样的思绪,各种各样的声音,男女老少都有,完全没有逻辑,也没有任何规律,有的良善、有的邪恶、有的恐惧,有的美好,全部混杂在一起。 傅明晖头疼无比,明明只是一些信息和声音罢了,却感觉脑袋被冲击得木木的,而后急速膨胀,令她觉得头要炸了。 她很想封闭“读心”的通道,但她的异能不是水龙头,想关就能关的,除非她立即出边界。 可下意识的,她想坚持,总觉得会听到些有用的东西。 “别逞强,我们先出去。” 罗昭一直观察傅明晖的状态,见她面色很快苍白如雪,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身子也微微发颤,不得已打断她。 他拉住傅明晖的手腕,哪成想傅明晖却反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很大,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让他再等等。 236你很强大 罗昭等了下,并观察着傅明晖的状态。 直到傅明晖的脸色愈发苍白,渐渐透明到似一张白纸。 她抓着他手腕的手也愈发用力,好像抓着救命稻草那样。 同时,她身体颤抖得也愈发厉害,冷汗如浆。 罗昭知道,她此时正运用到自己一切的心力和意志力在捕捉搜寻着什么,眼看就要到临界点了。 他很想得到线索,但这线索若以伤害他的队员为代价,特别这个人还是傅明晖时,他绝不能答应。 所以不等傅明晖再做什么反应,罗昭立即把她带了出来。 这一切于傅明晖而言,仿佛是溺水的反应。 她才在旅行期间,在那小岛上经历过一次溺水,居然有熟悉感。 不过周围并没有冰冷、柔软却无法挣脱的水,而是似有什么东西蒙在她的口鼻上,令她透不过气。 她自己也知道是她能力还不足却过分运用,导致的窒息感。 她的身体好像一根柴,那异能就像火种。 以目前的状态来说,她还不够烧的…… 猛然可以呼吸,充沛的新鲜空气一骨脑涌进了肺里,令她感觉到胸部剧烈的刺痛,而且身体完全不能动弹。 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心梗了…… 幸好不是。 痛感很快消失,只剩下脑袋还觉得木木的。 她还发现自己不能动是因为脱力,并不是病理性的。 不知道罗昭现在怎么样了? 他为什么强行带她出来? 正想着,病房的门把手又被拧动了。 她吓了一大跳。 又来?!那个鬼吗?柿子专挑软得捏啊,还有完没完了? 愤怒,战胜了恐惧。 她拼力坐起,下一秒却又躺回去。 来人是罗昭。 虽然光线昏暗,但他高大又矫健的身形,她太熟悉了。 有的人,认识一辈子也不熟。 可有的人,只一面就会刻在心里。 何况他们连番经历生死,虽然不过几个月,她却觉得已经和他一起走过很久很久的岁月。 “你没事吧?”罗昭低声问,关切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扫。 其实傅明晖现在好多了,但见到罗昭过来,她瞬间就戏精附体,开展赖皮大法,“有气无力”的抬起手,“虚弱无比”的摇摇头,仿佛连话也说不出。 可那样子又好像在说:扶我起来,我还能再赖上你一百年! 罗昭闭了闭眼睛,无奈的吁口气。 她脸色好多了,虽然被冷汗浸湿的头发贴在了额头上,令她看起来有点点可怜,但肯定是在迅速恢复了。 但见她的手臂还软垂垂地伸向他,带着他不拉她,她就会一直这样的小小倔强模样,还是坐到床边,把她拉起来。 很好,还知道做怪,证明真的没事。 “你怎么能过来?” “你在边界听到了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先问的,比你快一秒。”傅明晖连忙道。 既然已经出了边界,罗昭又出现,她忽然就心不慌了、气不短了,说话也有劲儿了。 “就……这样过来了。”罗昭都不知怎么回答。 最后只确定告诉她一件事,“我有内应。” 傅明晖了然。 罗昭的武力值是局里第一,这个武力值也不仅仅是指揍人以及揍鬼,还包括各项体术方面的技能。 别说只是个医院,就算重重的监牢也是困不住他的。 何况,还有内应。 之前她还担心他在那边孤立无援,和他们联络不上,可见完全是白操心。 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回身望,蓦然发现台灯摔在地上,电线都被扯掉了。 两人如今离得近,彼此小声说话,并凭着房间门上方的窄小玻璃窗透进的光线,看得到对方。 罗昭是个夜光脸,在明亮光线下帅得冒泡,在昏暗中就更是冒了一串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深更半夜,他们却只能谈工作。 “我一直不确定这次是如何进边界的。”她深吸了口气,把精神集中到正事上,“噩梦或者遇鬼?我不知道。但现在我敢说,我是遇鬼了,吓进去的。” 她反手,把软垂的电线拉过来给罗昭看,同时把进边界之前的遭遇说了遍。 “会不会是幻觉?”罗昭皱眉,“这里气场很乱,你又是容易受影响的。” “我知道你不信鬼神,毕竟你从没有见过。”傅明晖小小不满,“可你阳气这么旺,煞气这么足,有鬼也不敢出来啊对不对。但只有我的时候就不同了,我个大弱鸡,它们不欺侮我,欺侮谁?” “你很强大,你不弱。”罗昭忍不住抬手,把傅明晖因为睡觉而搞乱的头发轻轻往下按了按,尤其侧面还翘着一缕呆毛。 但他说得认真,不是安慰,是真心这样以为。 她的强大,也许不是体力和精神上的,但她自己还未探知。 “我确实没见过鬼怪,但不妨碍我理解。”他继续说,“你说的鬼怪,就是我认为的负能量。你该知道,原子虽然是化学概念中最小的微粒,不可再切割,但物理学上可以。毕竟有原子核和电子……” 傅明晖猛然抬手,按在罗昭的唇上,阻止他说下去。 实在的,这些东西她还真有点忘记了。 但此时罗“教授”讲起来,又让她感受到高中时被课业支配的恐惧。 比鬼还吓人。 “我只是告诉你,原子以及它的构成部分会在特定环境中碰撞,虽然科学还无法解释这些现象,但互相产生作用是正常的,让人的视觉和听觉产生变异是可能的。所以,我信你说的话。”他把她的小手拉下来。 忽然被按住嘴,感觉到那手指上的细腻与温热,让他忽然觉得嘴唇异样,不能再忍受。 直到现在,他还得克制自己用手指抚唇的动作,好像有什么停留在那里,挥之不去。 傅明晖这会儿倒迟钝了,没什么反应地说,“你这样说,就好交流了,因为我确实是被吓进去的。” 迟疑了下又说,“既然你能逃离精神病院,那你明天晚上还能不能过来?我害怕……” 又想到鬼不吓她,也许她就进不了边界了,那不是完不成任务,找不到李渔吗?所以说到后几个字,声音已经低到几不可闻了。 从今天开始,连三天都是三更。 这样,就补齐欠更啦。 虽然大过节的,我不知道大家看不看,但欠更必还。 第一更。 237邪不胜正 “先说说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吧?”罗昭转移话题。 傅明晖就把自己听到的东西复述了一遍。 因为要表达那些灵体说话时的情绪,她连语气也模仿了。 虽然大半夜的在黑暗中说这些有点鬼气森森,还容易召来不干净的东西,但罗昭不是在吗? 他在,她就无所畏惧。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罗昭的眼里,她一会装傲慢,一会装甜蜜,一会装凶猛,好像在演独角戏的样子,很有几分可爱。 尤其是装凶残的时候,凶倒是凶的,就是奶凶。 害得他心头软软,要很努力,才能阻止唇角上翘。 “然后呢,是什么让你一直非要听下去?”最后他不着痕迹的甩了甩头,把那不合时宜的情绪丢掉,认真问。 “虽然开始全是一些没有逻辑的鬼话,但后来,我就听到些不一样的。”说到这儿,傅明晖也认真起来,“就隐隐约约觉得那声音不一样,有节奏,而且是我熟悉的节奏。然后我想起……” 她顿了顿,掩饰下那种随时会涌上心头的怀念。 就好像她心里有一条河,平时水面平静,但水波随时会泛起。 那水波是她对家人深深的、无可比拟和无法取代,并永远也不会忘怀的爱。 “那是我爸念经时的节奏。”她稳定了心神后继续说,并十分笃定,“念的是净心咒,还有太上老君说清静经。都是宁神静气,安定神魂时所用。” 她不会念诵,更不会背。 但她爹是道门中人啊,尽管结婚生子,但早晚课还是会做。 她听了二十几年,无法烂熟于胸却也可以准确判定,所以绝对不会听错的。 “李渔?”罗昭瞬间就明白了念经者是谁,略惊喜。 “李渔!’傅明晖再次确定。 说到这里,两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这代表李渔真的没有死,不仅是凭傅明晖的直觉,也算有了间接的证据。 “他语气如何?”罗昭压下心头之喜,又问。 “他……应该是被困住了,但精神还是清醒的。只不过……”傅明晖皱起小眉头,“他一直念经文和咒语,说明有什么扰乱他的心神,他为了不被控制,不得已选择守心之举进行抵挡,所以没有时间和余力自救。” “我们救他!”罗昭很坚定。 “我也可以再进边界,尝试寻找声音来源。甚至,想办法与他对话。”傅明晖说。 罗昭却摇头。 他想救李渔,没有人比他更不愿意损失队员,他宁愿自己死。 可是傅明晖现在这个状态,事有轻重缓急,再进去不但无益,还可能再损失一个人,很重要的一个个。 “你得缓缓,明天我们再去。”他迅速做了决定,“但是,这点信息也很重要了,毕竟能困住李渔,必须要用一些手段。在现今的条件下,直接暴力绑架的可能性不大。而能让他无法自救,只能清心宁神以暂时自保的,必然也有玄学方面的力量加持。” 他忽然抬手,又拍拍傅明晖的发顶,“你很棒,缩小了相当的范围,我这就调动局里的力量,让老吕和建辉按着这个方向去查。” 是哦,感觉应该是有钱有势的人,还有能力请来玄学高手相帮,甚至本身就是玄学中人。 李渔是在进医院不久后失踪的,若再加上一条与医院或者其中病人有关…… 这些线索加在一起,确实令寻找范围小了很多。 “你现在要走了吗?”看到罗昭站起来,傅明晖有点不舍。 一是害怕,二是…… 不提第二了。 罗昭的脚步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动了。 他先是把台灯重新装好,按了一下,有光。 然后才温声道,“邪不胜正,记着,你是帮助他们的人!” 他安慰道,“如果真有危险,你就大声叫,会有人来帮你的。” 他说得意味深长,傅明晖懂了:这里也有内应。 吕大锤曾说过,罗昭不会让自己的小羊迷失在魔鬼森林,所以她怎么会以为自己孤立无援的? 再说,救李渔要紧。 “好,我不怕。”她挺直了腰杆说。 罗昭没再说什么,只看了傅明晖几眼,而后猝然转身,快步走了。 傅明晖像脱了力似的,这时候才觉得进边界一趟,体力再度耗尽了。 她慢慢躺下。 只觉得人生真奇怪啊,明明只是一个男人罢了,可他一走,整个房间空得好像冰窖那样,整个世界都塌掉一半。 她感觉自己有点太依赖罗昭了。 这可不是好事。 倒不是他不值得依赖,可是她从小被父母包围着、宠爱着,有人替她撑着一片天,把她养成温室里的花朵。 可世事无常,父母走了,柔柔也走了,当她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就要被迫面对整个世界。 她花了很大的努力,差点死掉的那种努力,这才适应一切要自己面对,不能因为罗昭在,就又退化回去。 她不知道罗昭对她是什么态度和感觉,总归看起来,和对其他手下也区别不大。只是因为她弱,所以格外关照了点。 她确实也缠他,类似于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那种。 可她要独立啊,且不管他会不会爱她,即便爱,也只有强者才能和他并肩而立吧? 她不想当废物了,她可以有人宠,但不能不独立。 抬起手腕看看,才凌晨三点。 可她却无论如何睡不着了,努力回忆边界里那些人的说的话,因为语气和声音不同,她还暗暗给归了类,用手机重新录入成文件,方便和其他队员分享信息。 然后又努力回想李渔念经的声音,想从中分辨出更多细节。 还别说,真让她过滤出一点。 李渔的声音背景中,有嘀嘀的声音,同样是有节奏的,只不过节奏不同。 像是……像是…… 医院里的生命监测仪器,发出的声响! 按理说,边界之外的声音不能渗透到边界之内的。那么,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说不定是李渔把声音复刻过来,想让人注意到这一点,为解救他找到最为关键线索! 第二更。 说一下女主的人生态度,让我想起好友妈妈的一句话:好多事你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 238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李渔必然深知,当主上得知他失踪,肯定会找他。 现实中找不到,也一定会在边界中进行。 所以,他九成九是在现实中无法动弹,肉身被控制,所以直接在边界中传递信息。 一念及此,傅明晖猛然坐起。 这才发现天都亮了,她不知不觉中想了几个小时。 可惜她联络不到罗昭,只能告诉了居中策应的云柯。 云柯听到这些很是高兴,因为意味着李渔暂时还没事。 但罗昭与他们的联络是单线,云柯也无法及时通知,傅明晖就决定晚上进边界的时候,等到罗昭再说。 她顶着一对黑眼圈出去吃早晚,又遇到昨天几个八卦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 “你这是怎么了?认床?”某爷爷问。 “哎哟,小小年纪就哈欠连天,没精打采的。”某阿姨啧啧了几声。 傅明晖都想,如果不是有任务,她没病也想在这里住几天。 毕竟在大学里,她天天被嘲笑是老阿姨。 现实中,她没事就被催婚,被质疑快三十还不交男朋友。 可在这里,她被当成小朋友,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好。她也终于知道那些真正的小朋友,为什么会像小太阳了。 毕竟被围绕着嘛。 现在的感觉,就像她还可以淘气犯规,为所欲为一样。 “你难道是遇鬼了吗?”胆大的奶奶凑了过来,一脸兴奋,“咱们扫个微信吧,晚上再遇到鬼,赶紧叫我呀。我跑很快的,快让我见上一见。” 说得好像不是见鬼,而是见情人。 随后她又用自己的筷子,敲了敲傅明晖的碗边,提醒她注意,“唉,你是不是八字轻?怎么才来第一天就遇鬼?” “我八字重得很。”傅明晖连忙说。 虽然她爸说过,她八字重不重,与她胆大胆小没关系…… “哎哟,你别吓唬小孩子啦!”另一位奶奶就白了大胆奶奶一眼,“你这样天天说,心理暗示强烈,这孩子不怕也得怕了。” 又转头对傅明晖说,“你别听她胡咧咧,世上哪来的鬼?都是人心想出来的。” 傅明晖咬了一口包子,也没点头,也没摇头,就觉得这位奶奶好像罗昭附体。 而大胆奶奶…… 她不是罗昭说的内应吧? 可是不对呀,她进疗养院是临时决定的,这位大胆奶奶可是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不可能是自己人。 所以,那边气定神闲、话很少的爷爷是内应? 傅明晖一边吃,一边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好奇不已。最后变得看谁都像内应,干脆也不猜了。 希望她用不上内应,因为那意味着她遇到紧急情况。 之前罗昭没跟她细提,也是内应者应该是保密的人,暂时不方便她这个编外的知道。 即如此,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怎么会让她猜到? 这一天她还挺忙的,没时间胡思乱想。 被安排着做身体的各项检查,虽然她活蹦乱跳的,也是坐在轮椅上,被漂亮温柔的护士小姐姐推着走。 结论就是她除了有些先天性的心脏问题,其他都好得很。 说白了,她是因为心理问题入院疗养的。 这样看来,她好像住精神病院更合适…… 不出意外,医院没有秘密。 和她相熟的长辈们打听到消息,都亲切的与她交流对话,好像这样一来,她就能不抑郁了。 她还听到他们偷偷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抑郁了呢?这是遇到什么遭心事了?” 某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听到这些形容她的词,如果没有耳朵阻拦,嘴角都能扯到后脑上去,高兴的哩。 “不要以为抑郁是情绪问题,那是一种真正的病症。”有见识的老人家就给大家科普,“我听说过,是什么脑神经阻断,要吃药治疗的,不是想开了就能解决那么简单。” “还有网上那些人哦,做错了事,大家一骂,他(她)就说自己抑郁症。你骂他们,就是欺侮病人。这样一来,倒让真正的抑郁症患者被误会和轻视了,真是造孽。” “听说抑郁症是会自杀的,咱们得盯着点。”有人提议。 于是所有目光都唰的转过来。 傅明晖正要走,抬起的那一小步就又落下了,对好心的长辈们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要不我和你住个双人间吧?”大胆奶奶就建议,“我阳气过点给你,什么鬼怪疾病全没了。” 傅明晖慌忙摇手。 她身边有阳气更盛的好不好?就可惜那男的不愿意跟她住双人间,也肯定不能给她过阳气…… 她看影视剧里,过阳气都要嘴对嘴的。 忽然就想起她溺水,罗昭给她人工呼吸的事…… “好啦,人家小姑娘都脸红了,显然和别人一起住,怕羞的。”有大叔解读。 我不是因为这个脸红的好吧?是想起不可描述。 咦,我脸红了吗? 傅明晖想到这儿,双手已经情不自禁按在自己脸上了。 “昨天晚上,前辈们没听到半夜里走廊上有人拖地吗?”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虽然仓促间,这话题也不是太合适。 大胆奶奶立即双眼放光,“我听到了?你真遇鬼了?我就说嘛,好好的怎么会憔悴成这样。” “没有没有没有。”傅明晖继续再否认,“是您们给我讲的嘛,我很好奇最近有没有发生这种事。” 众人都摇头。 就那个气定神闲的爷爷忽然说了句,“倒是407房间有古怪,可那人不是出院了吗?昨天晚上我过去的时候,居然听到里面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响。我去看了下,里面漆黑的,没有人啊。” “是吗是吗?那今天晚上我也看看去。”大胆奶奶听到有怪事,就好像打了鸡血。 这位奶奶,到底是有多闲…… “你去干什么?”旁边的奶奶明显是大胆奶奶的好友,立即瞪了她一眼,又问了气定神闲爷爷同样的话,“你去干什么?” “你们忘了吗?402是我的老同事,我昨晚睡不着,想去看看他。就算他不能表达,谁知道他有没有感知力。如果有的话,有朋友看望他,应该会高兴吧?” 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上四楼,又为什么发现407的异常。 第三更。 话说我某次无意间进了一个退休人员的群,就被人叫小姑娘、小不点来着。 美得我啊,毕竟平时我也算个大妈了。 哈哈。 239又掌握了一门外语 傅明晖暗暗记在心里,觉得这也是个突破口。 所以深入一线是对的,在外面调查个半天也没有这样的细节被查出来。 而这些细节,往往就是关键。 到晚上,她早早就熄灯睡下。 有要来和她聊天的,还以为她昨晚没睡好,所以早睡补眠,倒也没吵她。 其实傅明晖是想,早点睡,就极可能通过入梦而进入边界。 她有很多事要和罗昭说,他们现在不方便见面,倒是在边界中比较自由了。 她可不想再被吓入边界了。 可惜不知是什么原因,明明困得很了,眼皮都在打架,可脑子里却又清醒无比,好像被一根弦扯得紧紧的,放松不下来。 忍耐了几个小时,直到夜深人静也睡不着,干脆打开手机看家里的监控。 先看了客厅,没有。 再看餐厅,也没有。 连电梯的门廊,还是没有。 难不成无牙进她卧室了?毕竟,全屋只有她卧室和卫生间没有监控的。 一边想着,一边把监控调到阳台上。 果然,就看到一条毛茸茸的小黑影子。 肆意潇洒,迎风而立。 好像天地之大,唯喵独尊。 可这一幕,没让傅明晖觉得可爱,而是吓得一激灵,直接坐起来。 本来就毫无睡意,这下子更惊醒。 只因为,无牙坐在阳台的边缘上。 就算小猫喜欢高处,小猫也能在窄窄的边缘行走自如,可她那是三十三楼啊。 这么高的地方,有一点风都会变得很大。 无牙如果掉下去的话,会摔成肉泥的!毕竟它再敏捷也不会飞。 “花蝉花蝉,赶紧把无牙吸引进屋,但不要惊吓到它。” 她感觉脑门上冒了一层白毛汗,立即网络联系花蝉。 她的大阳台是有自动玻璃天幕的,可以封闭,强度不惧台风。当然,在风和日丽的时候会打开。 她带无牙回来的时间还太短,又立即接受了新任务,所以准备了养猫的各种设备,也检查了无牙的身体,但因为疫苗没有打完,还没嘎蛋…… 而且,也没有时间在阳台天幕开启状态下加防护网。 不过花蝉为了和她的猫外甥交流,在网上下载了猫叫声。 不是单纯的猫叫音频,而是带了波段和猫叫分贝的,所以无牙一直对此很有反应。 可是怎么回事? 花蝉怎么不理她?她呼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任何反应。 傅明晖急得咬牙,只能再看向监控画面。 可能因为她来回调动方向和角度的缘故,摄像头缓缓转动,惊动了无牙。 它转过小脑袋,金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的望向摄像头的方向。 然后掉转身来,好像看到猎物似的,身子伏低,pp向后不断挪动,小爪子还使劲向刨,类似于汽车挂空档。 本来是挺可爱的举动,毕竟谁能拒绝憨憨傻傻的小猫咪呢? 可是它此时正蹲在阳台边上,相当于站在悬崖边上。 这样一番动作下来,重心略有不稳,又正好起了一阵风,它整个小身子就忽然向外侧掉了下去。 就像认识罗昭之初时,傅明晖差点从楼上跳下去那样。 傅明晖忍不住惊叫出声,心胆俱裂。 她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睛,怕得不敢再看,心像被撕开那样痛。 她的无牙,她的小猫咪啊。 早知道不把它从山下带下来,那样它就不会有这样的危险。她带回了它,却又没能好好照顾它…… 瞬间,痛悔之意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可是等等,不对! 为什么她感觉到了风吹?不仅带着寒意,连她头发都吹得向后卷去? 她是在病房内看监控,没开窗,也不是亲身到了自家阳台上! 猛然睁眼,四周一边混沌昏暗。 还好还好,她进边界了,刚才是幻觉。 可是,她怎么会这样进来?没再发生闹鬼事件,她也没睡着呀。 难不成是不知不觉睡了,再度从噩梦中进入吗? 她太害怕失去了! 在短暂的时间里,她毫无预兆的急速失去太多,她受不了。 所以,这是她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噩梦吗? 无意识的向前走了两步,却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一绊,差点跌倒。 而且,裸(防和谐)露的小腿上还痒痒的。 低头看去。 无牙! “你怎么在这儿?!”她惊讶得无以复加。 无牙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 如果是在漫画中,它现在的瞳孔中一定都是圈圈。 燕非傅明晖过度的把无牙拟人化解读了,是它真的一脸懵,仿佛也很纳闷自己本来在家睡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换地方了? “就是说,又有新情况。”傅明晖咕哝了句,“这一次居然是被猫带进来的。” 所以她之前联络花蝉都联络不到,因为她自以为清醒,实际上早在梦中,小猫无牙的梦中。 听说过动物也会做梦…… 她蹲下身子,抱起无牙,“你到底是不是一只普通猫?” 无牙眨眼:这奴隶几个意思?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我来看看。”罗昭忽然出现。 大约因为提前有准备,他这回跟得很紧。 他伸出大手,抓住无牙的后脖子,把它高高举起来。 无牙四肢软垂,毕竟小猫脖子后面的肉,相当于命运的咽喉。 被扼住命运咽喉的某猫:最讨厌这个巨型两脚兽了,在山上就讨厌。他身上的气像是最锋利的刀,不好惹。而且气味一点不软,一点不香,靠近些,让朕的猫毛都炸了。但,朕绝不会害怕,朕只是不与他一般见识。嗯,就是这样。 朕乃神猫,无所畏惧。 傅明晖在一边咬住下唇,阻止自己惊讶出声。 为什么在边界中,连无牙的心声也听得懂! 边界到底是什么样的界面?居然可以让心声无障碍交流,不管物种还是人种。 当然,也只有她听得到。 这,就是她的强大异能。 而且,原来无牙真以为自己是她的皇帝啊,这小混蛋,好玩死了。 那这样的话,下回不知道无牙心中想什么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把它带到边界里来,好好交流一下? 怎么感觉忽然之间,连兽语也会了。 恭喜你啊傅明晖,又掌握了一门外语。 今天的第一更。 小猫无牙是有用滴,不止是宠物。 240朕乃神猫 一瞬间,傅明晖的心思飞了。 但很快,罗昭还没放下无牙,她又就听到了某些声音。 这一次比上次真切,也感觉距离更近了。不知是不是上回有过经历,这次就续上了似的。 她一边慢慢闭上眼睛,一边伸出手。 罗昭懂她的意思,把无牙放在她怀里。 现在无法解释为什么这猫崽子怎么也混进边界了,但毕竟是第一回进,万一丢了…… 他相信傅明晖必然会不顾死活地在边界里,也会比找李渔更上心。 傅明晖抱着无牙,用心倾听周围。 渐渐的,她能分辨出哪些话是上回的哪些人说的,并用心记忆,打算回去仍然归类整理。 她心中蓦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想法。 这次边界里的负能量这么多且杂,加之之前医院附近有什么要打通边界的行为出现,说不定是精神病院的患者,也许还包括疗养院这边那些失去意识的重症患者,说白了,就是住四楼的,被什么力量诱使得意识离体,于夜晚最利于负能量的时间段,出现在了边界中,从正能量,暂时转化为负能量。 不然,又不是恶灵,从以往的经验来讲,不可能这么多灵体同时出现,还吵吵嚷嚷的。 问题的关键是谁是主使者,怎么做到的? 主使者就是抓了李渔的人吗?为什么不杀掉?要用李渔达到什么目的? 她一边听、一边想、一边情不自禁的往黑暗深处走去。 不知是因为第二次这样,有了经验的缘故,还是怀里抱着个软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的缘故,总之她这次感觉身体的痛苦没有那么大。 至少,是可以忍受的。 然后在李渔的念诵经文声中,那嘀嘀的背景音更清晰了,正是医院的状态监护仪的声音。 “李渔,是你吗?回答我,是你吗?”她甚至尝试问。 就像深海中那位前辈一样,为了维持道法的运行,要把所有精神集中在念诵经文上。 道家的观点,文字是有力量的。 所以经常要求人们不要信口胡言,毕竟语言也是风水。 而且因为诵经时要集中精神,念力和法力以及修持力也在,会让文字的力量更强,召唤更多的自然之力汇聚而来,同时增加法力。 所以在她问了几次之后,李渔根本没有半个字回复。 但她发现,他肯定是听到了她的话。因为他念经的节奏有些变化,在某几个节点,会顿一下,似乎是有意为之。 “喵呜。”无牙忽然轻咬了她手指一口。 傅明晖吃疼,睁开眼睛。 正好罗昭也拉住她手腕,“走吧。” 她这才发现自己都已经有点站不住了,无牙被她下意识抱得贼紧,勒到小东西了。 而当她出了边界,发现手臂中果然是空的。 她立即联络花蝉,哪怕是半夜,花蝉也妙回。 毕竟她是ai,只要满电,就没有作息以及疲惫之说。 “无牙呢?”她急忙问。 她出来了,不知无牙是不是平安无事? “我抱着呢。”花蝉的声音里透着得意。 傅明晖愣了下才明白,所谓她抱着,就是说无牙趴在键盘上睡觉。 因为离电脑摄像头太近的缘故,反而看不到,仔细辩认了下,才发现下方一团毛。又因为无牙是纯黑的,所以还以为是阴影。 傅明晖很想吐槽:它趴在键盘上,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番风骚的操作,让键盘散热,于是很暖和吗? 想想又算了,何必打击一个ai的自尊心?那她也太不人道了。 她只是妒忌而已,因为她现在抱不到。 那么,之前看到无牙在阳台边上趴着,只是小猫抑或是她的梦境啊。 于是连忙提醒花蝉,把阳台的天幕关上。 “用你说,早关上了。”花蝉鄙视,“出于防盗的目的也会关上,何况现在还要防跳防盗防小猫。” “对对对,花蝉你最聪明。”她放心,连忙彩虹屁走起。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总之你只要发现无牙有异常表现或者动作,就立即录下画面,等我回来看。”然后她又说。 “对于一个ai来说,无牙所有动作都奇怪,所以都要录吗?好吧,录就录呗,电脑内存还大得很。但我要说,我理解你们人类都已经很难了,理解小动物的迷惑行为,就更难了,懂吗?。” “花蝉最伟大,你只管录,理解的事,我来处理就好。”傅明晖连忙夸奖了句,然后啪一下断线。 因为她听到门被轻轻打开,罗昭再度出现。 蓦然之间,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两人偷(防和谐)情,罗昭总是半夜三更摸进来。 “等我一下。”傅明晖连忙趁着记忆还完整,把听到的闲杂话都录入昨天分类好的文件中。 然后把想法对罗昭说了,又道,“我把文件传给云柯了,你找她要来看。我们都无法直联你,你得反方向联系。” 罗昭点头。 傅明晖就又把李渔那边的新情况说了,很是费力的描述了下李渔诵经期间的停顿。 罗昭挑眉,立即拿过傅明晖的手机查了些什么,而后目光中有惊喜闪过。 “李渔这是说话了?说的什么?”傅明晖问,“你又查了什么?” “你所说的经文。”罗昭带了几分高兴,“傅明晖,你又一次立了大功。” “什么奖励?” “你说。” 他答应得毫不犹豫,傅明晖倒是意外了。 这说明能找到李渔,他非常高兴。 他对手下的重视,远远超过对任务完成的关注。 他是个好上司,怪不得云柯他们叫他主公。 不过说起立功,她以前也是主力选手好吧,是破解边界谜案的关键。 她一直有功来着,可当她提出奖励要求,他没有哪次答应得如此爽快过…… 这样,倒把她搞得被动了。 “我还没想好。”她连忙说,眼神有些闪躲,“你只要承诺我,我以后想起要什么,你就得做到。” 罗昭怔了怔,说得有点艰难,“不能违背局里的纪律,以及公序良俗……” “你这话说得,难不成我还要你……” 第二更。 241同,心 傅明晖紧急刹车,差点说出:难不成我还要你*吻*我吗? 或者更极端点,肉(防和谐)偿? 虽然她想亲近他,可也没那么没脸没皮好吗? 她心里一直纠结和矛盾,非常努力要划清暗恋和追求,靠近和骚*扰的界限了好吧? 罗昭见她有点羞恼的样子,忽然感觉很抱歉。 是他过分了。 他确实遇到过这类女人这类事,有点应激反应了。 可傅明晖不同。 他不讨厌她的靠近…… 而且她怂成那样,嘴上说得凶,事实上也不敢怎么样的。 “好。”罗昭尴尬之下,立即坚定的答应下来,“我承诺你,办完这个案子就随便你提要求。” 这还差不多。 傅明晖立即就高兴了,赶紧借坡下驴,“那你刚才从经文中发现了什么?是不是那种藏头诗类型,从停顿的那几处,在经文中找到相应该的字,最后就形成了一句话?” “那倒不是。”罗昭摇头,“毕竟李渔在集中精神诵经,又要分神向外界传递信息,心志还不能乱,是没有余力再注意停顿所对应该的字的。” “那……” “他停顿的节奏是一种密码,我们特有的。”罗昭解释,“对应着字数之间的间隔,就能表达相应的意思。没有文字那么精准,有点象形或者象声。总之,这次他反复说的是两个字:同,心。” “哪个同,哪个心?什么意思呀?”傅明晖还是一头雾水。 “密码这个东西,不可能太确切和具体,要再结合已知的调查信息。”罗昭就说,“比如你之前查到的现实信息,还有你从边界中所感受到的情绪而推测出的新结论。” 他坐在傅明晖的床边,因为自从边界出来,她就没下床。 他本来站在那儿的,但居高临下的,担心她的小脖子仰断了。 可现在忽然坐下来,又因为刚才的小尴尬,只觉得太亲近了些,连忙不着痕迹的向后挪了挪。 之前在边界里的时候,她还注意到,这次她没再光着脚。 也就是说,她准备进边界了。 但她也没穿鞋,还是套着他的袜子…… 应该是没什么的吧?可能他袜子比较好穿。可是他心里就是长草,好像有异样感似的。 于是他又清了清喉咙,提醒自己专心,“昨天在边界的时候,你听到的那些对话,很可能就是出于精神病院或者疗养院这边的患者之口。但既然有人想打通界面,你在边界又没有感受到恶灵,只能是有意识的人为。” “精神病人受思维和大脑限制,自主意识不会那么清晰和强烈,目的性也不会强。那么根据排除法,那些杂乱的信息中比较有逻辑的,极可能是出自疗养院这边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有主事的,必然是疗养院的人。” “记得吗?你打听到的情况,407出院了,据说要到国外去治疗。于是,我也让老吕查了医院的患者名单,也略记了记。你猜,结果怎么样?” 罗昭连续解释了很多内容。 同……心……同…… “这是个名字吗难道?”傅明晖猛然意识到。 “聪明。”罗昭点头,表示肯定,“本来就有所怀疑,对比你刚才听到的李渔的提示,就可以肯定了。因为407患者的名字,就叫佟新。” 傅明晖略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这是找到正主了儿吗? 而且这样一来,好像全部说得通了。 那嘀嘀声,确实是医疗仪器声。 毕竟407是植物人,离开这些生命维持系统,没办法自主活着。 他家那么有钱的话,在身边置办一套也很正常呀。 猛然就又想起今天听到的消息,把那位爷爷昨晚夜探四楼时出现的怪事,立即和罗昭说了。 “这就更对得上了。”罗昭又点点头,“如果出现一两个巧合,可以说确实是巧合。但一连串的巧合,即便再不符合逻辑,也可能是真相。” 姓佟的,有钱的…… 傅明晖苦思冥想,总觉得记忆深处有什么。 她一直被照顾得很好,是学渣,也不关心家族生意之类。 她爸妈离世后,她也完全没有公司控制权,据说是把权利和经营,平摊给了几个大的股东和董事成员了。 她爸妈只给她留了分红权和够她花用两辈子的动产及不动产,不想让她进入商场辛苦,只想让她自由自在地活着。 所以,她没关注过城市的有钱人圈子。 但就像她没背诵过经文,却听得很熟一样,从她爸妈偶尔的谈论中,好像真有个姓佟的…… 猛然间想起确实有这样一位,跟她家有过生意往来。 但她家和佟家比起来,好比人家是开超市的,她家就只能算是个小卖部。 富人圈子,永远有顶级的。 她家算中层,但佟家算顶级。 把想起来的情况对罗昭一说,罗昭忍不住又摸头杀。 因为这样一来,调查的范围就又缩小了。以局里的实力而言,明天早上就能得到全部所需信息。 “睡会儿觉吧,今天晚上不会有事发生了。”罗昭温声道,“不管是谁要打通边界,他所拥有的能量,也只能允许他一天突入一次而已。你是安全的,放心。” 顿了顿又说,“即便有突发状况,我也会在你身后。” 这话,就有点暖了。 傅明晖望着罗昭,有丝感动,却不知自己的眼神闪光,好像有星星似的。 罗昭无法直视,就侧过头去。 只听傅明晖关切地问,“那你每回进边界,那边……会有人保护你的肉身对不对,是那个内应吗?” 她这边,应该也是这样的。 罗昭点头,忽尔自嘲地笑笑,“我是重症患者,只要我不吵闹,只要避开吃药和检查的时间,我一直睡觉,大家都会很开心。若这时候找上我的,反而是有问题的。所以,我很安全吧放心。” 说完,二人居然陷入沉默的尴尬。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也不知是彼此的关系发生了什么变化。 好在罗昭很快走了,连傅明晖都感觉松了口气。 再这么与罗昭情绪紧绷的相处,她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傻事。 第三更。 明天继续。 242不是男人不八卦 第二天一早,云柯就发来消息,说查到了佟家的基本情况。 “如果是他们动的手,我只能说做得相当隐蔽和专业。”云柯隐藏着愤怒感对她说,“因为从表象上来看,完全看不出他们绑架过谁。不过他们说带佟新去国外治疗,行程完全也没有安排上。佟新是嫡支的独生子,他们一家都没有出境纪录。就算有私人飞机,也不可能没有纪录。” 这说明他们还在国内,甚至就在本市,那么调查李渔的失踪就方便很多。 “麻烦的点是,他家不仅有钱,还有势,直接上门去查,肯定会有麻烦。只怕那种安保,也不能轻易突破。”云柯又说。 那当然啊,生意做这样大,哪有没背景的?有背景,自然更有实力。 哪怕她是社会经验的小白,她也知道。 傅明晖想着,却又安慰云柯,“我们就按照命令,按部就班的进行,我这边也会继续深入边界调查的。” “你小心。”云柯担心地说,“我听主公说了情况,这次是灵体一起出现,且数量不少。如果它们被操纵了,搞不好算是灵体集团,对付起来难度加倍。” 有“你家主公跟着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傅明晖故做轻松地开玩笑,但确实也有点肝颤。 新情况!她这儿总是出现新情况。 也是让人头大。 但也有相同的地方:李渔和深海前辈一样,是用经文和咒语被她发现,然后联络上的。 所以大道法啊,无处不在。 她甚至考虑拜个师,毕竟她也是有传承的。李渔就算了,或者持心可以? “那你也放心我这边,咱们局也很有能量的,就是程序上复杂一点,毕竟是国字号,再隐秘也有纪律,做事也需要时间。”云柯反过来安慰。 “我觉得,李渔等得。并且,他很安稳。”傅明晖连忙又给云柯信心,希望好友不要急得失去理智。 事实上,她感觉昨晚的李渔和前晚的相比,能量是微弱了些的。 大约如果不快点,他可能会撑不住。 因为二处的工作失误,他失踪了一个月才被他们一处知道,哪怕速度很快进行搜寻和救援,实际上他也已经孤军奋战了很久了。 能这么长时间孤独的等等,李渔的心念与心智,乃到能力和修为,已经是非常强大,不能奢求更多。 只不知佟家要李渔干什么?居然到了不惜拘禁人身的地步。 这是犯罪啊。 虽然他们家有钱有势,可那样就可以违反法律?威胁到人身安全是大罪。 不过七四九局太神秘,他们不知自己招惹到了谁。 难道是李渔在玄学方面的成就,让他有了被利用的可能吗? 那他这种能力,又和佟新的植物人状态有什么关系? 夺舍? 不可能啊!夺了舍,李渔就死了,肉身变成了佟新。 且不说佟家是否愿意,局里也会发现的。 要么,问问持心道长,看这世上还有什么歪门邪道的…… 傅明晖不断猜测,又不断推翻自己的猜测。 而且,昨晚她还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光,就是试图打破界面的能量,好像更强烈了些。 那也意味着,界面被击打得薄了。 如果他们处理得不够及时,界面一旦破碎,不管是这边的灵魂去了那边,还是那边的灵魂来了这边,都绝对不是“大麻烦”三个字能够形容的。 世界,会乱吧! 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或者不愿意相信,生与死之间,也必然是有一道薄到可以看到、感觉到,却又绝不容许穿越的坚强壁垒。 真相,好像就在眼前。 任务,也忽然重了起来。 可思来想去又感觉很难,好像知道了敌人的强大和隐匿,他们却完全没有办法去解决一样。 “今天又新人了。”午饭的时候,傅明晖正闷声吃饭,就听到大胆奶奶跑过来,对大家很八卦的说。 “在哪儿呢?我们看看去吧。”其余奶奶也很八卦。 在这一点上,爷爷和大叔们好一点。 不是男人不八卦,其实男人如果八卦起来,基本没有女人什么事。 但他们为了形象,忍着。 虽然眼里放射出好奇的光,毕竟疗养的日子多少有点无聊。大部分人的身体也没有严重疾病,并不痛苦。 于是,就滋生强烈的好奇心。 “在会客厅那边,和医生聊事情呢。”大胆奶奶说。 “走走,现在就去。”也不知谁提议。 傅明晖本不想掺和,可不知怎么,就被挟裹着一起去了。 她本来对新病人毫无兴趣,满脑子边界以及救李渔的事。 没想到,来人居然是罗昭本昭。 傅明晖惊讶得站在原地。 “年轻人就是好颜色。”某奶奶看到傅明晖的样子就笑道,“看到长得好看的男人,连路也走不动了。” 这话,让傅明晖不知道怎么接。 罗昭是帅,但长相和他的气质比起来,又基本算不得什么了。 那种骨子里的优雅、坚定、从容和沉静,却偏偏是在长年刀口舔血的日子里锻炼出来的,杂揉着矛盾,好像经过千锤百炼的珍宝,不动不说就闪闪发光。 “不是……”好几秒,傅明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罗……罗列一下他的外表症状,好像健康得很哪,有什么必要来疗养?”她差点说秃噜嘴。 “你也说疗养了,关键在养。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的,也可以进来放松一下,顺便做体验。”跟来的一位爷爷说。 “是啊,我除了血压高就没啥大问题,这都养两个月了。反正是自费,不浪费国家资源。” “再说了,人家说不定心理有病,就像你。” “你才有病呢,心理问题是需要关怀。对吧,小傅?” 众人七嘴八舌。 好好,她有病。她有病行了吧? 但那个男的是不是有大病,才从精神病院出来,就进了疗养院了。 不过,她心里有点隐约的小高兴是怎么回事? 一起生,一起死,一起病,忽然感觉很亲密来着。 而且他来了,两人离得那么近,有什么事就能互相照应。 好吧,是罗昭单方面照应她。 但谁让她有异能,她是宝贝,就该被罗昭保护的,对……吧? 第一更。 我感觉疗养院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可以组成居委会了…… 243帅而不自知 罗昭也没想到办个住院也被围观。 他的掩护工作毕竟是大学教授,其实很习惯万众瞩目。 他从没有意识到,他成为注目的焦点,不仅仅因为是教授,更多是因为颜值。 傅明晖记得,有作家说过,女人最高级的美,就是美而不自知。 其实男人也一样,帅而不自知就非常迷人。 不像某些明星,天天在镜头前,不管演的角色如何,也一脸“我好帅”的表演风格,那就油腻了。 中老年病友团围观一阵后,看到医生走了,就自来熟的上前和罗昭搭话,就像当初对傅明晖一样。 其实不是所有住院者都这样的,赶得巧了,这批人比较对脾气,性格古怪的少,甚至约好出院后也互相联络,保持聚会什么的,有人挑头,就形成了小团队似的,堪比医院居委会人。 傅明晖站在外围,看罗昭从容应对,文质彬彬的一塌糊涂。 罗昭其实也是一眼就看到傅明晖了。 虽然她被一群老头老太围在中间,又被所到后面,可不知为什么,她出现的地方,他的心尖就是一动。 不用看,就知道她在那儿。 这也许是在共同战斗中培养的默契,是……吧。 但他们还要装作不认识,此时连微微点头也做不到,就假装没看见。 可那种遥遥相对的感觉,莫名就觉得心上都被什么看不见的丝线一圈圈缠上似,还不断抽紧。 罗昭是二十四k纯钛合金直男,傅明晖又被保护得太好,一把年纪却经历少少,所以他们都不知道,这种情绪叫缠绵意。 有情男女之间,不知不觉中就形成了。 他们只是觉得情绪陌生,很快又努力忽略到。 不过到了晚饭的时候,傅明晖发现她失宠了,罗昭成了众星捧月。 病友团都坐在他身边,并且各种打听他的基本情况。 傅明晖偷听了下,得知罗昭把名字倒了过来,在这里叫赵罗。虚假背景是个中学老师,得了抑郁症。 “现在的熊孩子们不好管呀,管得轻了,学坏。管得重了,家长投诉,老师难当哦。” “家长不难当吗?管得轻了,不听话。管得重了,给你来个叛逆,动不动就要跳楼,家长也难当。” “可怜啊,这么俊的人,居然给逼得抑郁了。” “我看他身板很不错,但凡身体好,精神也会好,应该没有大问题的。” “我看他手上没戴戒指,是个没结婚的。他这条件,我都想介绍给我侄女了。” 傅明晖看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她亏了,这里都没人给她介绍男朋友,凭什么罗昭有? 她不承认自己酸了,可晚饭硬是没吃下去多少,直接回了病房。 天色黑尽的时候,罗昭果然出现,还给她带了两个纸杯蛋糕。 她低下头,抿着唇,还没吃就开始甜。 因为知道他在关注她,所以看到她晚饭吃得少。 他好细心。 “你出院了?”她墨迹了一会儿,终于打破沉默。 “那边的情况我已经调查清楚,不需要留下了。”罗昭拉了把椅子坐下,“而且已经确定边界里发生的事,是疗养院这边的人主导。” 所以,他就过来了? “给你看个东西。”他说着,拿出手机。 傅明晖正在轻轻撕着纸杯蛋糕上的纸,双手都沾了东西。 她扎着两手,一时发愣。 大约和罗昭单独留在房间内的缘故,其实就是她胡思乱想过多,大脑忽然宕机,没想过先把蛋糕放下,去洗个手。 罗昭见状,只能坐到双人沙发上,挨着傅明晖,举着手机给她看。 是一段段的视频。 拍摄者显然是罗昭,而且摄像头是隐藏的,所以画面不是太稳定,加上视频中的人总是不能站好,就更加摇摇晃晃的了。 而对话的内容,居然是傅明晖在边界中听到的心语,或者说是疯言疯语,然后归类总结出来的。 只是在视频中,那些话变成罗昭的问话,询问各种人。 你想种大枣树吗? 你家墙壁里有妖怪吗? 你想砍死谁啊。 傅明晖只听了几耳朵就听出来了,那些回答声,正是属于在边界中发出心语的主人。 果然,是精神病院的病人被什么东西诱导,于深夜中,灵魂离开躯体,进入边界,说出了那些毫无逻辑却又真实的话。 所以罗昭才说,精神病院那边没有什么可调查的了。 可是他的行动力这么强大吗? 每段视频“采访”的地方都不一样,有那种暴力型病人,都是需要单独关起来的,他居然能在自己“有病”的情况下,在医护人员的眼皮子底下,窜访别人。 最厉害的是,他还能控制着那些人不激烈发病,好好回答他的问题。 虽然有时前言不搭后语吧,但好歹是有交流的。 他问的那些话,也可以推测出肯定的答案。 这些话,即便在白天正常的时候,就算病人们说出来,不管多么真诚也不会有人相信,都会以为是疯话。 这是人类的刻板印象,觉得疯子说的一定是假的。 没人想过,也有可能为真。 “你做的那个文件很有意义。”罗昭还表扬她说,“等这件案子结束,想办法给到那边医生的手里,会有利于治疗的。” 因为在边界中,傅明晖听到的那些心语,正是这些病人脑海里的症结所以。 即便无法治愈,也可以对症下药吧? 都说登天难,但了解人的大脑、医治人的思维才是世间最难的。 “幸好你有灵听的能力。”又看了一遍这些视频,罗昭就低声说,“不然,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查出线索。” “他们其实没算真正突破边界,至少大部分没有。”傅明晖想了想说,“他们是被逼、被挤到那些五色光的后面,有人在利用他们异于常人之处,用他们纯粹能量,想打通边界与现实。” 尽管这些病患的精神有问题,可也正因为如此,心念的能量中没有掺杂现实中理智或者社会性的杂质,也更纯粹。 甚至因为某些执拗和癫狂,情绪中极致的恐惧和暴戾,也许还有美好,以致能量也变得特别巨大。 第二更。 大家没想到这节故事与精神病患者有关吧? 其实精神病患者很可怜,暴力型又很可怕。 我看过一个报道,因为医疗资源有限,很多病人根本无法收治。 有的,真的光着身子,像动物一样被铁链锁着。 所以有时候我想,我们能相对健康的活着,是多么幸运啊。 244空库行动 “无论幕后人是谁,都不可饶恕。”罗昭的目光中闪过冷意。 如果让对方成功,不仅是边界和现实世界的会双重混淆。在界面被打破的瞬间,肯定有能量对冲一类的,这些病患就活不了,极可能是神魂俱灭,相当于献祭给界面了。 太狠了! 太不是人了! “谁能想到呢,幕后主使居然利用这些病患。他们本来脑子生了病,可能一生都无法治愈,还被这样当成工具,也太可怜了。”傅明晖摇头,简直无法相信有人会这么恶毒。 他们不怕报应吗? 不,能这么做的人都不相信报应。 但万一有呢?到那天,他们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确实是普通人想不到的角度,但如果幕后人处在差不多的环境呢?自然替刺激到所谓灵感不是吗?”罗昭就说,“所以我猜,幕后主使在疗养院的可能性就更加大了。” 也所以,他才从精神病院转到这边来。 他们这样行动,是不是有点像卧底? “有没有可能是精神病院那边的医生做的?”傅明晖突发奇想。 毕竟要做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脑筋有正常逻辑的。 病人不可以,医生可以呀。 罗昭却摇头,“怀疑过,查过了,没有可疑者。” 傅明晖忽然就有些惭愧。 这几天她和病友团聊天打p,做个分类文件就觉得自己好厉害,却不知人家罗昭身在病院却遥控外面的手下进行调查,做了这么多事。 想必,这两天都在连轴转,很辛苦吧? 看了一眼他眼下的青黑,以及他在私下场合才流露出的疲惫神情,傅明晖很是心疼。 想伸手摸摸他的眼睛,抬手后又硬生生收住,改为咬了一口小蛋糕。 忽然,感觉不那么甜了。 对他的结论,她从不怀疑。 他是那样认真的人,绝不会容许自己出错。但……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控制住那些病患,别让他们再被幕后人利用的吗?”傅明晖忽然想到这一点,忽然就有些急,“不然再这么冲击下去,结界会破的,他们也会死呀。” “已经安排了。”罗昭扬了扬唇角,似乎有了些笑意,“二处三处总算有作用了,他们本来就是干零碎活儿的。” 傅明晖连忙打听。 罗昭本不欲多讲,但架不住某好奇宝宝的一双大眼睛闪呀闪,闪得他心神都乱了乱。 “局里的设备处连压箱底的便携仪器都拿出来了。”罗昭终于忍不住笑了下。 虽然昙花一现般,却同样是在深夜绽放,同样的惊人的好看。 傅明晖醉了下。 就听罗昭说,“他们管这个,叫空库行动。” 然后当罗昭详细说了下,就连傅明晖也想笑了。 为了控制精神病院患者的神魂不再被引诱入边界里,严格来说,是边界的大门处,局里决定暂时把这些病患的意念封锁,让那些不规律的意念不再离体。 这样,幕后人就利用不了病人,也借不上力。 时间长了,神魂也能安稳下来,不再被诱出。 为此,当然需要设备,还需要携带设备的人。 于是最近精神病院那边,勉为其难地接收了一批不知名小医院的精神病患者。 好在全是温和型,不需要过多的医疗资源投入。 其实不知名小医院是不存在的,七四九局杜撰出来,却仿佛是真实存在过的。 而那些病人,就是二处三处的人员了。 想想那些高级人才平时多高傲,这时候都得装出脑子有问题的样子,或者还有又哭又笑,完全看人设,确实是有些好笑。 尤其赵长景,不知被哪个曾经压榨过的组员报复,把他的人设硬生生搞成了花*痴,想想都让人喷饭。 “人员足够吗?”傅明晖又问。 “不用每个病患都一对一盯着。”罗昭又挪回到椅子上坐,因为被傅明晖的笑容晃得心痒痒。 “你在边界中听到心语的那几个,重点关照就行了。毕竟也不是所有患者的能量,好吧,是神魂,都能被诱出。他们也是被选定的,能做到这一步,前期也费了很多时间和心力才能做到。” 要杀羊,也得先养。 不然,什么人都能魂魄离体,那这个世界就会变成大的精神病院了。 只不过精神有问题的病患,比正常人更容易被诱使罢了。 设备处那边是空库行动。 二处三处则是空巢行动,人员怎么也够了。 “妈的姓罗的,你好样的!直接拿局长压人,看老子出去不和你算账!”不远处的精神病院中,赵长影咬牙切齿地暗骂。 至于他出来后敢不敢和罗昭硬杠,那也是以后的事。 先让他痛快一下嘴,不然也太憋屈了。 正在此时,一名女医生走过,为了人设立得住,赵长景立即露出痴汉笑,伸着手,还想追上去。 “妹妹,妹妹你看看我……” 他演技不错,真实自然,于是立即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护士一个大脖拐,押回了病房。 旁边的“病友”手下,忍笑忍出了鹅叫声,倒也在无意中跟精神病差不多了。 一处之长啊,落到这步田地,真是惨,好同情啊哈哈哈哈…… “那李渔,我是说佟家那边,有消息吗?” 与监狱般的精神病院相对的另一侧,舒服美好的疗养院内,傅明晖问。 说到这个问题,罗昭就轻蹙了眉。 “佟家势大,走正常程序受到了阻碍,需要时间。强闯的话,不现实……” 他可以做到。 那些所谓的国际顶级安保措施,在他看来并非牢不可破。 老吕和建辉也可以从旁协助。 但作为局长强派给二处三处伪装精神病任务的代价,他答应不硬来。 左右权衡,还是边界的安全更重要。 李渔,还是可以坚持一下的。 不像界面壁垒,随时可能被击破。 “除非我们找到更多线索,并最终转化为证据。”他又说,“那样走正常程序去搜查佟家,才可能会尽快实现。” “那我们一会儿就去找证据!”傅明晖很坚定。 她平时是很怂,性格也软合,但动了她在意的人,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拼命。 可惜,父母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柔柔温暖而沉默的守着她,自己的痛苦都不说出来,被她忽视了,也没给过她这样的可能。 现在她的同事,几乎是她除了花蝉与无牙外,她的所有,她甘愿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 第三更,目前欠更全部还完了。 谢谢大家的体谅。 245真傻 “不能大面撒网,得有目的性。”罗昭点了点头,然后对傅明晖说。 “你有怀疑对象吗?”傅明晖伸手,指了指楼上。 她住二楼,有问题的,极可能是四楼。 “很显然,407。”罗昭坐直身子,直言。 可能椅子太小,他个子太高,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长长伸出去,害得傅明晖自卑的缩了缩自己的小短腿儿。 其实她身高正常,腿也正常。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鉴别…… “但是,你在边界里听到的声音,你归过类,其中还有两个人好像是有思维逻辑的,我在那边院区也没有找到对上的人。”他继续说,“这种情况,有可能是精神上的轻症,也有可能根本就是丧失肌体能力,但意识完整的人。” 说白了,植物人。 “402和403!”傅明晖惊讶极了。 如果他们推测得没错,407,也就是佟新,或者他的家人,又或者是他家请来的什么幕后高人才是始作俑者。 可他们利用精神病患者就算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另两个植物人?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人为?或者两者都有? “待会儿等大家差不多睡的时候,我们去探一探。”罗昭说。 在医院,哪怕是疗养院,都相对睡得早,极少熬夜的。 “怎么去呢?”傅明晖为难了下,“飞檐走壁吗?” 那她不行,说她武力值为零是夸她,实际上是负数。 她不仅自己无法隐秘的行动,还可能拖后腿…… 因为四楼是重症患者的院区,所以是有专人看管的,电梯也有锁,不相关的人无法自由出入。 上次那位爷爷探望402,是因为和患者本就是老同事,在疗养院又住了很久了,算是熟人,这才可以进去。 “少看点漫画和网文吧。”罗昭轻轻叹了声。 有了一种,面对第二个云柯的无奈感觉。 还飞檐走壁?轻功大侠还是蝙蝠侠、蜘蛛侠? 傅明晖知道自己无知,干脆哼了声。见罗昭没有回答她,也不好再问了,狠狠咬上小蛋糕。 此时距离他们决定行动的时间,也就是十一点左右,还差两个多小时。 傅明晖以为罗昭会先离开,一会儿再过来。哪想到他于沉默中,就这么坐在那把小椅子上睡着了。 他一定是很累很累。 可他那样的人警惕性极高,意志力也极强。 就是哪怕酩酊大醉,外表也看不出来,也能控制自己的意识,继续在酒桌上谈笑风声那种。 所以如果在陌生的环境,估计再困也会撑着,而且是很清醒的强撑着。 但现在他就真的睡着了,无声表达了对傅明晖的无比信任。 这让傅明晖心底十分熨帖,也很甜蜜。 她想把他搬到床上来,至不济也睡到小客厅的沙发上呀。毕竟是高级病房的套间,是有条件的。 可她知道他睡得极轻,生怕多一点动作和声响都会吵到他,打扰到他几天也许是唯一一次的好睡眠,于是别说帮他睡得舒服些,连自己的呼吸都放慢放轻了。 不过最终还是蹑手蹑脚的站起来,走过去,凑得足够近,凝视着罗昭的睡颜。 不是没有见过,但再次看到他这样子,还是有一种“哇,原来他有这样的一面哇”的惊讶感。 就……很神奇。 这时候的罗昭,透着一丝脆弱,与平时的冷静理智大不相同。还带着种柔软感,想让人陷进去。 或者,描摹他放松下来的眉眼。 他的鼻子好高好直,这时候也能看到他的睫毛很浓密,把眼下的青黑都遮住了似的。 他的额头,看着异样的疲惫感,让她恨不能轻轻抚上去,让他能够轻松一些。 好歹最后她忍住了,没有动手。 却拿出手机,对准他帅气的角度,咔的拍了一张。 相机发出的那点轻微的动静,都令罗昭在睡梦中蹙了蹙眉头,差点醒了,把傅明晖吓得都不敢喘气儿。 这男人,是有多紧绷啊。 她定定看了会儿,最终决定回床上去躺着,不再纠结罗昭睡得舒不舒服。 不知他前三十年吃过什么苦,总归感觉在任何状态下都能睡着的样子,倒不必纠结于形式了。 她这几天也睡不好,本想略休息一下就行了。但不知是不是罗昭在附近的缘故,总之她居然很快睡着了。 再醒的时候,是被罗昭摇醒的。 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蹲在床边,不知是不是因为才睡醒,总觉得他目光中有着温柔缱绻之意,也融化了她的心。 两人的眼神,就那么无声而不自觉的纠缠了会儿。 “起床。”还是罗昭先回魂。 可是他的声音因为低低的,也变得软软的,明明只两个字,还带着命令的语气,却好像说情话似的。 傅明晖鬼使神差的伸出双手。 罗昭愣了下,还是认命的亲手把她拉起来。 “你等我换下衣服啊。”傅明晖说,不由自主低了声音。 因为即便还没出门,也能感觉走廊上,甚至整个病区都安静了下来。 这情形,好像她要出去偷摸干坏事。 “为什么换衣服?”罗昭纳闷。 “为了行动方便啊。” “在医院你不穿病号服,要换什么?”罗昭更纳闷。 傅明晖本想着在现实世界穿什么,边界中就会呈现什么。如果要打斗,要面对凶恶的敌人,当然穿得利落点才好。 本以为自己聪明了,没想到是犯傻气。 在医院四处走,不穿病号服,不是等着让人注意,然后盘问的吗? 真傻。 “换双轻便的鞋吧。”罗昭的目光垂下。 这个编外的,还套着他的那双袜子…… 这么好穿吗? 傅明晖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提议,于是立即扒下袜子,套上她的软底小球鞋。 她觉得这情形是不需要避讳的,哪有那么封建?可她白嫩嫩的小脚丫子在昏暗中像闪着光似的,晃了罗昭的眼,令他别过头去。 好不容易能出门了,因为有电梯锁,他们只能从楼梯处爬上去。 这家疗养院比较注重隐私,护士站不像普通医院那样设置在走廊显眼处,而是和值班医生办公室一起,共同占用了楼梯口的一个大套间。 第一更。 246黑科技而已 普通情况下,护士战会一直打开着门。 但当值班的医护人员面朝里时,也完全看不到外面。特别是,罗昭和傅明晖还是轻手轻脚走过的。 楼梯间,当然也有监控。 但傅明晖抬头看了看,相信张建辉已经远程处理,保证这时候是关闭着的。 到了四楼时,才爬了两层,傅明晖因为紧张都有点气喘。 她拉了罗昭一下,用极低的声音问,“怎么通过关口呀?” 她所谓的关口,就是前面负责守着的保安人员。 她鬼头鬼脑探出去瞄了眼,今天是位阿姨。 罗昭默了默,眼里有笑意闪过。 傅明晖诧异:她这话有什么可笑的吗? “你不是一直担心我切了你的脑白质?”罗昭说着,从裤袋中拿出了个像个小型电棒的东西。 然后在傅明晖的目瞪口呆中,直接迈步走了过去。 傅明晖惊得想叫住他,却没敢发出声音。 就见罗昭相当自然,守卫阿姨抬头看到他,倒是意外。 “喂,你是哪来的?走错楼层了吧,这里不许随便出入。” 大约长得好看在哪儿都吃香,再加上罗昭本身就穿着病号服,阿姨虽然尽职阻止,但却以为是病人走错了,于是声音相当温和。 “我捡到个东西……” 罗昭的声音响起,因为走廊空荡,听起来有回音,好听得让人耳朵发麻。 然后,就传来不那么好听的滋啦声,来自于电流。 也许平时并听不到,但谁让这么夜深人静的呢。 “出来吧。”直听到罗昭叫她,傅明晖才敢慢慢走出来。 她谨慎的小模样,好像个菜鸟特工似的。听到召唤又像小耗子一样悄悄又快速的跑过来,不由再度取悦了罗昭的心。 此时他的感受,就像傅明晖见到无牙时那样,恨不能上前撸一下那小脑袋。 但,他忍! “你怎么做到的?她没事吧?”傅明晖却没意识到什么,看了看罗昭手中的仪器,又看了看趴在桌上,失去意识的阿姨。 “没事,只是短暂休眠,并且会忘记为什么会睡着的。”罗昭收起仪器,因为感觉再不收起,那个编外的就好奇到直接上小爪子抢了。 哪想到下一秒,编外的同学忽然伸出双手,踮着脚尖,把手掌轻轻按在他左右双颊上,还稍用力揉了揉,把他的脸揉得轻微变形。 “这又是为什么?”他问。 因为嘴巴被推得撅起,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看你是不是外星人。”傅明晖说得认真,是真认真。 “我从前只在电影黑衣人里看到过这玩意儿,让人瞬间失去近期记忆的。” “黑科技而已。”罗昭拉下那双小手。 傅明晖服了。 好吧,果然像军(防和谐)事论坛说的那样,漂亮国的人负责在电影里进行想象,而我兔负责在现实中研制出来。 “走吧,时间没多久。”罗昭催促了下向来会走神的某人,率先进入靠近楼梯的402房间。 这个房间里,住着那个五十来岁变成植物人,如今已有十年之久,论年龄已经六十多的老人。 他的房间内,摆得都是满满当当的仪器,本来挺大个房间,居然被衬得极为逼仄。 “全是最先近的仪器,不仅国内,在国外也是顶级。”罗昭见多识广,看了几眼就说。 傅明晖的注意力却在老人本身。 就见他已经很瘦了,瘦到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盖在身上的被子像是一座山似的压着,把他整个人形都深埋在下面,永世不得翻身的感觉。 傅明晖轻手轻脚的上前,掀开被子看了看。 就觉得眼前只是一副骨架上,上面套了一层人皮的感觉,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害怕得很。 后退的时候,正撞到罗昭的胸口。 他的体温、他的稳定,这才让她的心情平静了些。 再看那老人身上,到处都插满了管子,包括胸口和脑部。全身上下只有肩膀和脚腕的位置是空的,可以露出肌体。 就在他的脚腕上,缠着一圈白布,上头有奇怪的花纹。 傅明晖立即拿出手机,把花纹拍了下来。 “你觉得这块布条有问题?”罗昭好奇问她。 傅明晖摇摇头,又把被子给老人盖上了。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个图案可以问下持心道长。”叹了口气又说,“不要盯着看了,这样很无礼。哪怕他不知情,也应该是有尊严的。” 人,是必须拥有尊严的。 可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尊严可言? 若本来是体面人,若他还有感觉,会感觉多么难堪呀。 忽然,就想起在边界中听到一句话:我想死,让我去死,为什么不让我死? 之前在罗昭给的视频中,有几句话和人对不上。 这句,就是其中之一。 难不成,是这位老人的意念呈现在了边界里吗? 低声把情况对罗昭说了,罗昭没回答,却点了点头。 他们就又去了隔壁的403。 据说是那位十四五岁就生了世间罕见的怪病,由此进入了植物人状态的可怜孩子。父母不管,爷奶却舍不得,二十年来耗尽家财,这才能让他还活着。 如果,这也算活着的话。 他这边的仪器比402少多了,仅仅够维持生命体征,也不是最新最高级的设备。毕竟那很贵,不是普通人,或者普通有钱人能负担得起的。 走近了,细细看了看,显然他被照顾得很好。 虽然也是枯败的模样,却似乎有着生机。因为这样过了二十年,面貌也是三十多岁男人的,却不知为什么,哪怕沉睡着,也有少年气…… 傅明晖甩甩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理想化了,总以自己的感受去揣测外界的人和物。 就像对无牙,她总觉得它应该会说话,只是比人类多条尾巴而已,过度把它拟人化。 “要是持心在就好了。”傅明晖咕哝。 她的意思只是,持心会观气,说不定可以判断一下这中年,哦不,少年的未来会如何。他的敢,是活着的吗? 可罗昭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因为这已经是今晚她第二次提起那小老道了。 就这么在意的吗? 第二更。 明天假期结束,大家回来了。 如果这几天没看,应该会看得爽吧。 247路引 傅明晖没发觉罗昭的停顿,只不由叹了口气。 “我听说,不止是医生护士照顾得好,他爷爷奶奶隔一天来看一次他,不断在他身边说话,想刺激他的大脑。”傅明晖又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罗昭,“还会把现实中发生的事,年轻人喜欢的游戏娱乐,以及科技的进步什么的都告诉他,是期望他有一天苏醒,不至于和这个社会脱节,还能好好生活。” 这话,就算不那么心软的罗昭也摇头叹息。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是爷爷奶奶,但这爱子之心是一样的。 特别是傅明晖,对此很能共情。 虽然情况不一样,她是失去了父母,但她似乎能体会那种绵延无边的爱,是任何事情也无法取代的。 但是,这个男人,不对,这个孩子,真的还能醒过来吗?就像他爷爷奶奶期待的那样。 二十年了啊,换作脆弱一点的人都会绝望了。 她无法理解那对老人是抱着什么样的信念,只是觉得老天何其残忍。 想死的死,死不了。 想活下来的,却同样没有机会。 她真想骂一句:这是什么草蛋的人生! 又想祈祷一句:上天,请你给这个人,给这个家一个机会吧! “他可能在做梦,还很激烈。”沉默了片刻后,罗昭探近了身子,盯着少年人的眼皮说。 傅明晖果然看到他眼球在眼皮下激烈转动,这意味着,他现在确实是在梦境之中,而且情节比较跌宕起伏。 会不会已经进了边界? 而且植物人的话,如果脑电波表现得强烈的话,也许是件大好事?! 她有点惊喜,又有点疑惑的看向罗昭,从后者的眼神中,也看出了相同意思。 那要不要立即跟进去? 傅明晖正想再问,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响动。 听起来很模糊,那意思着距离不近,却也不远。 407! 她和罗昭几乎同时这样意识到,两人也快速离开这里,向407而去。 之前有位爷爷曾说过,407有像闹鬼一样的动静,但疗养院并没有这种正式的传闻。 这说明发生异状的时候,守卫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并不知情。 那位爷爷能发现也是偶然,毕竟他经常来探望老友,也只是遇到过一次。 现在又出现了类似这种情况,不知是他们运气好,还是又发生偶然。 或者是最近比较频繁了呢? 傅明晖其实有点怕怕,但罗昭站在她前面,她就不怕了。 只是这情形,确实是非常奇特了。 屋子里当然没有人,毕竟佟新已经出院了。还带着一种空屋很久时,特有的那种死寂感。 病床上整整齐齐,旁边有仪器还没有搬走。 那些仪器本来是关闭着的,也没插着电源,却啪的一下,忽然集体开启。 各种指数疯狂跳动,发出急促的嘀嘀声。 就算傅明晖没什么医学知识,但常识还是有的。眼看这情形别说没有连着病人,就算连着,病人也该挂了。 不,不是挂了,应该是爆炸了。 嘎吱。 一声刺耳的声音,来自床脚和地面的刮擦。 傅明晖下意识的躲避倒退,整个人都陷在身后的罗昭怀抱里。 但,这情况不是太诡异了吗? 没有人! 除了他们,并没有人! 可是仪器自动开启,指数乱跳就算了,居然连床也挪动了。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外力,拉扯或者撞击了似的。 “退后。”罗昭把傅明晖掩到身后,自己伸手拉住那床栏。 傅明晖紧紧贴着罗昭,感觉到他手臂的紧绷,连背部的肌肉都贲起了,可见他正在用力。 同时,病床旁边的小脚也缓缓滑动,像有无形手推着。 傅明晖瞪大眼睛,第一次觉得阴阳眼是个好东西。 她为什么没有? 所以她什么也看不到。 恐怖的东西可能会吓人,但看不到才是最可怕的! 而这房间里,现在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 不,不应该是鬼魂。 如果是的话,她不相信那些无形的东西敢出现在罗昭面前,还和他较力。 除非是很大很大的鬼! 但那样的话,医院也不可能相对安宁,早不知闹腾成什么样了。 “是两个界面要被击穿了吗?”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立即紧张了起来。 “确实是另一个界面影响到这里,但还没有击破。”罗昭放开病床,“我得立即去看看。” 随着他放手,病床也不再乱动了。 那些仪器像打开时那样突然,啪一下又自动关闭。 罗昭拉着傅明晖就往外走,速度比来时快多了,几乎是小跑。但他们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就直接回到傅明晖的病房,罗昭还把门反锁。 “我过去看一下,你守在这里。”他果断又快速的吩咐,直接进了里间,躺在傅明晖的床上。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出门办个事。 但情况,显然不是那样的。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他手中已经拿了那个便携式进入边界的仪器,像个爆炸物的按钮似的。 傅明晖听吕大锤说过,他们把这东西称之为“路引”,取自黄泉引路的意思。 不知谁恶趣味,起了这么个名字。 此时罗昭就毫不犹豫,立即按下路引,随即整个人就像塌下去那样归于沉寂。 这时候的罗昭毫不设防,确实需要人的保护。 若在平时,傅明晖可能会猥琐的欣赏一下睡美男。但是现在,她的心揪得紧紧的,哪还有心情? 这是第一次,罗昭进了边界而她没有。 可也是这次,她想追进去!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得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决定:跟! 虽然他们的肉身在外面,没有队员接应。可是罗昭说过此处有内应的,她相信他的话!她也相信内应会保护他们。 即便她这样做是冒险,也必须得冒。 只有她听得见那些心语,谁知道现在边界里不知是什么情况,她必须和罗昭并肩作战,做个合格的后援! 幸好病床虽然不是双人的,但也挺大。 也虽然罗昭行动紧急,躺得就比较随意,占据了大半位置,一条手臂还直直伸在枕头上,但也够挤上去的了。 第一更。 大家看过黑衣人咩? 248她是有用的! 傅明晖没办法,只能蜷缩着,侧身,躺在罗昭的肋骨处,头顶着他那条手臂。 睡觉,进边界。 睡觉!进边界! 可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奇怪,越想什么,越不来什么。越不要什么,它就偏偏要来! 从前她进边界,经常会有那种无缘无故的、意识忽然就抽离了躯体的情况出现。害得罗昭总是担心她的安危,怕她随时随地进边界,他跟不上来。 但现在,她那么想进边界,立即,马上进,可居然完全没有感觉。 傅明晖很焦急,可越焦急,就越是不行。 忽然感觉到罗昭裤子口袋里鼓起一个坚硬的东西,连忙掏出来看,居然是那个对付保安阿姨的黑科技。 会很疼吧?会不舒服吧?她最怕疼了。 傅明晖纠结挣扎了片刻,终究一咬牙,忽然对着自己的脑门按了下。 嗞嗞一声。 啪嗒一声。 电流过后,仪器落地,傅明晖失去意识。 她晕倒的时候也进过边界的,这次她想试试。 结果,成功了…… 可是,她进的是个什么地方啊? 眼花缭乱,奇幻无比,令她也仿佛置于噩梦之中。 这是哪位制造出的幻境?还是集体的幻境? 克苏鲁世界? 到处都是巨大的怪兽,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而且都无比的凶残。 罗昭说过,她从边界听到的心语,是来自边界的大门处。 虽说边界的大门不是固定的,可能处于任何地方。但鉴于这次有人想打通界面,其位置就固定在了医院附近。 不知是不是潜意识形成的。 但确切的说,那些心语来自大门之外,毕竟界面还没被击穿。 所以前两次她进边界后,只是听到奇怪的声响,见到诡异的迷雾之类的,并没有太具体和特殊的。 唯一的画面场景,就是那个丧尸。 可那好像是个意外,是意念或者能量什么的,类似于从界面大门的缝隙渗透进来的。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幻像出现了?而且是很大型的。 啊! 眼前一条黑影闪过,傅明晖惊叫中下意识的躲避,就地滚了好几圈才勉强撑住身子。虽然狼狈,却也躲开了这个攻击。 是章鱼! 这可是她最近第二次看到章鱼了,到底是什么可怕的缘分或者恶趣味? 但这次是,机械的章鱼。 它的一只触手不断飞舞,像要把她撕碎,还好她躲得快。 可是却连这口气还没喘匀,地面又忽然起伏。很快,从地底伸出一只鬼爪子来,抓着她的脚腕就往下拖。 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惊叫,一道剑光闪过。伴随着惨叫声,鬼爪直接被斩飞上天,她也摆脱了禁锢。 “你怎么来了?”罗昭一把将她拖抱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没时间回答,傅明晖好不容易定了心神,急问,“结界壁被打破了吗?” “还没有,但裂缝已经加大,如果再不快点,就会的。”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罗昭仍然冷静。 到处,都是奇怪的光芒闪动,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傅明晖可以看到,他神情紧绷,却也坚毅异常。 原来,是有能量或者意念透过那个加大的裂缝,钻到了边界中,形成这幅完全不真实,却似乎又有逻辑的画面。 “要不要联络后援?”傅明晖急道。 罗昭摇头,“事件突发,联络不到他们。但……” 他一手拉紧傅明晖,一手把光剑平举,指着那黑暗,“我在,就不会让结界破碎的!” 这时候,他没办法送傅明晖出去,因为那意味着他要一起。 一来一回,可能用的时间不长,但现实和边界的时间概念有时候不一致,如果在他离开的时候,边界被击穿,那就是不谁的生命可以弥补的。 只有带着她。 他相信自己可以阻止一切,也可以护得住她! “注意头顶!”傅明晖忽然大叫一声。 罗昭想也不想,几乎同时就做出反应,带着傅明晖向后急跃。 咣当一声,一个钢筋笼子从天而降,砸在了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 笼子里布满了尖刃,若被砸中,他们立即就会变成被刺成马蜂窝的尸体。 现实中,他们也会如此,血流一地。 流到医院的房间之外,第二天才会被发现。 “毒箭毒箭毒箭。”傅明晖又大声惊叫。 罗昭抱着她就地翻滚,也堪堪避过了。 “你能听得到吗?”罗昭边斩杀了一头扑过来的凶兽,一边说。 “是!”傅明晖言简意赅。 第一次这么笃定,也第一次这么坚定。 才追进来时,她还有些后悔。 因为她无法定位的罗昭,哪想到罗昭仍然能定位到她,及时赶到。 那时她差点拥抱死亡,就怀疑自己的一腔热血却成了罗昭的负担,帮不了忙还扯了后腿。 直到她听到灵体们不会叫嚷出口,却在心里映出的话。是那些战斗中下意识的、对攻击方位的种种念头,她才又自信起来。 她来对了,她是有用的! 好比汽车拉力赛,罗昭是最棒的顶级车手,但在群敌环伺的情况之下,在地形复杂危险的情况下,她这个领航员也是非常重要的! 她让他可以心无旁骛,一心战斗,确保胜利的可能! 这一刻,他们是个整体,他们是搭档,她也可以为他遮风挡雨! “有野火!”她第三度提醒。 因为绝对的信任和超强的反应力,罗昭直接一剑挥过,让那头喷火的恶龙才张开嘴巴,就连脑袋都变成了两半。 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穿越到升级打怪的游戏中了吗? 谁的游戏?谁营造出来的? 还没有答应,异变又起。 大地震动,好像地龙要翻身了似的。 事实上,是有千军万马般的无数怪兽,在一块石碑的带领下,冲了过来。 没错,是个石碑,长脚的石碑。 但它们的目标不是罗昭和傅明晖,而是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少年。 “快闪开,危险!”少年跑得满头汗,却仍然对他们示警。 “天哪,403。”傅明晖一下认出了。 尽管病床上的他,是中年人的模样,在边界中却是少年脸,可傅明晖却十分肯定,这是同一个人。 她不会观气,可她的感觉却太敏锐和真实了。 第二更。 这就是女主的价值啊,不一定能打,但她有她必不可缺的能力。 249妙手空空 “我来帮你。” 罗昭大喝了声,一手仍然反过来,护着傅明晖,一手持剑,迎了上去。 “谢谢,英雄!”403大叫一声,跳转过身,由防御改为进攻的态势。 接下来的事,就与傅明晖无关了。 因为她本就不是杀将,完全是智慧型(自夸的)。 不过,罗昭即便进入战斗也没有放松保护她的责任,一直不断对她低声发布各种命令。 向左,向右,前三,后四,九点钟,转身…… 就主打一个指导她跟紧。 只要她在他身边两米内,他就能保障她的安全。 这么极端的战斗情况,二人是没有经历过的,自然也就没有配合过。 但罗昭自信,而傅明晖绝对信任他,在这两“信”之下,他们居然配合得无丝滑。 罗昭话一出口,傅明晖几乎无缝连接,连考虑的时间也没有,就好像大脑指挥动作,极为自然就照做了。 因而,她虽然没有帮上忙,也绝对没有拖半点后腿。 同时像罗昭一心二用那样,她也一心二用,努力“倾听”周边黑暗中传来的各种声音。 以前学习道家打坐的时候,她爸曾经说过,躯体不动,思维往往就会活跃。 打坐,练习的就是身不动时,心也不动。 与此大同小异的是,但凡能静下心,要做的事也会更专注。 此刻的傅明晖就是如此,她把生命安全都交给了罗昭,只要按照指挥行动就行,于是全部心神都可用于调动异能。 不管是人还是鬼,但凡是灵体,能量体,除非受过特殊训练的,都无法关闭内心。行动时,总会做预设似的,提前就有了心理想法和活动。 她这“灵听”的异能虽然早就有,但水平忽高忽低,现在她一心摸索,倒有些慢慢可以掌控的感觉了。 每当听到黑暗中有攻击的意念出现,她都能准时向罗昭做出预警。 哪怕只是提前一两秒,也绝对不能小瞧,总之足够罗昭这种高手应对的了。 于是,这场大战看似落于下风,毕竟身外的妖魔鬼怪无数,好像打不干净似的,倒下一批,就又出现一批,可在傅明晖的帮助下,罗昭的杀伤力增加数倍。 反观403,似乎很熟悉这些情景,本起着主导作用,渐渐的也成了罗昭的副手,很乖巧也很自然的在罗昭身边补漏。 一边打还一边叫,“英雄你真的好厉害,我佩服你。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他还是十四五岁的样子,说得这样老气横秋,却又一本正经,关键是还很武侠,傅明晖在旁边听到都有点想乐。 这一分神,差点错过一个心声。 “先消灭敌人。”罗昭倒是回了句。 可打着打着,傅明晖愈发觉得这是个游戏世界了。 因为那些死掉的,哪怕是死成渣渣的,落到远处之后,很快就又重聚集了起来,再度扑上,好像练级用的那些npc。 不过,随时时间的推移,眼前的场景,这个靠幻象撑起的繁杂世界忽然晃了几晃,好像没电了似的,画面有卡顿。 而后“啵”的一声,就像气泡一样消失。 正如,它突如其来出现那样。 艾玛,我累了。 傅明晖没站稳,站点撞到罗昭的后背上。 罗昭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反手撑了她一把。 “现在能回答我了吗?你是谁?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403重新问。 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显然是真心要接纳罗昭和傅明晖的。 “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罗昭淡定地说,“我叫罗昭,他叫傅……编外。” 傅明晖瞪眼:有必要乱改她的名字吗? 她是编外的不假,可她贡献大呀。 如果不是她在,刚才那种程度的战斗,大小伤总得有一点吧? 她很厉害、很重要的好不好? 罗昭似看出她的心思,安抚性的来了个摸头杀。 但傅明晖这次却不吃这套,心想:哄小狗吗?她可比小狗难侍候多了。得好好想想,要罗昭怎么弥补她的心灵创伤。 正想着,就见403抱拳道,“罗大侠,今天真的多谢你。这些怪物越来越厉害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撑不住了。” “没什么,以后我也会帮你。”罗昭认真的盯着403,“那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说了,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403笑笑,露出些小狡猾的神情。 “可是,他回答了我们两个的名字啊,算是联合问题。”傅明晖插嘴,“所以现在,你也要回答联合问题。” 还特意在“名字”两字上加重了语气,暗搓搓表达不满。 罗昭又好气又好笑,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只把目光落在403身上,快速又认真的观察他身上的所有细节。 “我叫妙手空空。”403想了想,终于还是回答,“这个世界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觉得,我是穿越了。” “穿越?”傅明晖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况且,有谁会叫妙手空空?听起来,就像网名和游戏名。 但403的眼神太真诚了,让人瞬间明白他完全没有撒谎。 这意味着,他把这里的一切当成真实。 过了二十年,他仍然困在这样的梦境之中! 在梦里,他仍是少年! 却不知在现实之中,他的祖父祖母,为了守护他,已经把自己变成被寒风侵蚀的石头。 哪怕再坚硬坚定,也终会化为粉末,飘在风中,再寻不到了。 忽然之间,傅明晖的鼻子有些发酸,差点掉了眼泪。 “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相比感性的傅明晖,理智的罗昭继续问着关键问题。 “这回轮到我问了吧?”403,不,应该叫他妙手空空,果然有点可爱的小狡猾,此时反问道。 “好吧,你问。”罗昭摊手。 “你们是怎么来的?也是穿越的吗?”妙手空空道。 罗昭怔了怔,他并不擅长骗人。 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他也不太会编的,于是就不知如何回答。 真实吗? 太突然了,也太复杂了。他一时解释不清,怕妙手空空也无法理解。 那要怎么说呢? 今天抱歉,还是一更。 现在又欠三更了,但这周补不了。 我家楼上装修,每天头皮发麻,写字效率极低。 说到这个,我恨不能哇一声哭出来。 而且这周是生日周,朋友们计划一起去露营,要准备这个事情,时间太紧了。 但大家懂我,下周一定会补上! 250灵应 下意识中,罗昭的目光扫下傅明晖。 甚至都不用语言,后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我说……”傅明晖看向眼前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是被你召唤来的,你信不信?” 妙手空空明显吃了一惊,本能反驳,“我并没有……” 他以为自己是永久孤独的,甚至于寂寞中,想和这个世界的怪物交朋友。就像鲁滨逊漂流记中的主角那样,把一只排球当成宠物说话。 可惜,他没能成功。 那些怪兽们,不管看起来多么无害,也总想一口吞掉他,从来体会不到他的好心和爱心。 所以当终于有人类出现了,还帮助他,让他深刻体会到善意之后,那种遇到同类,还可能是朋友的念头,简直才让他欣喜若狂。 “我……不知道,其实我是……想不起来了。”妙手空空结结巴巴地说,又改了口,还下意识的抓抓头发,真的是很茫然。 显然,他的记忆是有些混乱的。 “那么,你来边界……咳咳,我是说,你穿越多久了?”傅明晖又问。 好在,妙手空空倒没有再纠结一次问一个问题的事,显然沉浸在了自己的疑惑之中。 “穿越了,很久……吧?”他慢慢的说,又转为坚定,“没错,很久了,真的很久了。感觉上,过了好多年了。” 傅明晖很想问:你还记得你的情况吗?记得家人吗? 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下去。 现在情况不明,她不能用这么激烈的问题刺激到他。 傅明晖看了一眼罗昭,就见他望了望不远处,对她几不可见的摇摇头。 这就是说,那些五颜六色的光并没有打通边界。 可以安心了。 其实从罗昭如此淡定的态度上就看得出来,如果边界破了,他必定是直接冲上去,跟女娲补天似的,试图堵上。 也许还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守在缺口处,把想逃出边界的民有魂魄和恶灵,好吧,是负能量和暗物质都打回去。 只不过零点零一秒,傅明晖脑补了好多想法和画面。 只能说,人的大脑真是神奇的东西。 所以,大脑生了病,对于植物人和精神病患者来说才是痛苦的,并且是以现代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的。 那样漫长的混乱,简直算得上是凌迟般的绝望。 不仅是病患自己,还有他们的家人…… “那你……我,一会儿我们离开的话,你要去哪里?”傅明晖努力斟酌着字句,“我的意思是,你穿越到这里,有地方住没有呀?吃什么呢?” “你们要走?”妙手空空的脸唰一下白了,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恐惧。 这是困于孤岛太久的人,看到同类后,最真实的反应。 “可是,我住哪儿呢?”随即,这问题又让他又迷茫了。 他出现时,是那么自然而然,好像他和那种怪兽游戏的幻境是融合在一起的。 可现在,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也是个外来者,也许全程参与了,却不是源头。 甚至,有点格格不入。 明明知道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可他的精神,以及在边界中呈现的面貌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所以傅明晖忍不住上前,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安慰。 她本意是想让他慢慢想,不要着急。 可在他们肢体上有接触的瞬间,她的另一异能,灵应,忽然就冒了出来。 她的脑海里,瞬间涌上无数画面。 但太多太杂了,就好像视频快进,屏幕一片花,什么也看不清楚,还搞得她头晕,差点干呕。 罗昭吓一跳,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也奇怪,当他的手臂搭在她腰间,就像屏蔽了什么能量似的,傅明晖立即感觉好些了。 与此同时,妙手空空也似被激发了什么回忆,脸上露出好不容易想起重要事情的那种大喜过望的神情,高兴地说,“我想起来了,我住在一间屋子里。又小又黑,可我确实是住在那里的。” 他又琢磨了下,似乎再度变得恐惧,“难道我其实是个机器人吗?” “为什么这样说?”傅明晖也吃惊。 这是他幻象的一部分吗?可是这脑洞…… “我好像……我一直坐在那儿。”妙手空空用力回忆,“说是一个房间,但太黑了,没有门窗……我只能卡在那儿,倒像个箱子,都无法站起来的。身上,连着根电线,是……是充电!” 他猛然抬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愈发白了。 “相信我,这世上的ai机器人只有一个,在我家呢。”傅明晖肯定、一定以及确定地说,“你是人,真正的人,只不过不小心掉在这个……时空里了。” 妙手空空半信半疑,不过傅明晖的话,显然成功的安抚到了他。 换位思考下,任何人在某天发生自己是ai机器人时,都会有混乱感吧?真正的机器人就罢了,如果是纯正的人,感到绝望太正常了,相当于三观都颠覆了。 她家花蝉是真正的ai,可当她初苏醒,或者说第一次开启的时候,因为是按人性化设置的,她都茫然了一阵,还问出一个奇葩的问题。 “傅明晖,我是ai这件事,爸爸妈妈知道吗?” 那时,花蝉甚至还以为自己是人类生出来的,与她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啊,我要走了。”妙手空空本想再说什么,但身影忽然一虚。 他好像早知道这种情况,或者这情况是经常发生的,他已经习惯。 所以,他立即大声道,“你们跟我走呗,不然下次找不到我……” “我们住在别处,这是这个时空规定的,不能违反。”傅明晖像哄小孩子似的说。 才十四五岁,男孩子心智又成熟得比女孩晚,可不就是个孩子么?大孩子! 随即,傅明晖只犹豫了两秒,忽然把手上的戒指,那枚自从认识罗昭之后就再没脱下来的戒指摘下来,套在妙手空空的手指上。 “绝对不能弄丢了这个。”她使劲握了下少年的手,“只要有它在,不管你在哪里,我们都能找到你!” 这是罗昭当时对她说过的话,原来,这么充满信念感。 过了这么久,当她把这宝贝暂时转给更需要的人时,她终于能体会到罗昭当时坚定的心情了。 今天的第一更。 251 住个院还闹TS 也幸好这是戒指二代啊,不是专门特供给她的。 不需要独属于个人的生物资料,只要贴紧手指皮肤就行。 不然,她这么大方就没有了意义。 而此时,妙手空空已经慌神,正如当初的傅明晖那样,只努力把手握住,生怕那戒指会消失,同时拼命的点头。 当他再想说什么时,就真的好像视频画面断线那样,先是快速闪过雪花,随即少年消失了。 再看刚才还色彩纷呈,混乱无比大乱斗的边界,也立即又恢复成了虚空的混浊,到处是那无边无际的灰黑迷雾的模样。 “出去吧。”罗昭说,带着傅明晖离开。 傅明晖醒的时候不由得挣扎了下,可她忘记进入边界时她的姿态了,就这么一顶,直接就撞上了罗昭的肋骨。 罗昭疼得闷哼一声,斜下眼睛,就看到傅明晖蜷缩在他的身侧。因为撞到了他,吓得鸵鸟般一动不动。 就主打一个她不动,别人就以为她没动。 从他的角度看,小小一只,莫名让人心软,有点想……抱抱她。 终究他还是理智的,只努力坐起来,尽量不压到她。 “你把戒指给了妙手空空,再进边界时,要我怎么找你呢?”他皱了眉,上来就说工作的事。 真是煞风景啊,本来还想借机抱抱呢。 傅明晖怂,但不妨碍她起s心。 总跟罗昭腻歪在一起,肢体接触是正常,所以哪怕是工作,她也都有点要把持不住了。 “戒指嘛,再给我一个?”她也坐起来。 其实从她的角度,可以假装头晕,把罗昭顺利扑倒。 但是她没敢…… 怂包,她鄙视自己。 其实若做了,正好可以看看罗昭对她的反应。 也许,就不讨厌她呢? 那样,她就可以进一步“徐徐图之”了呀。 现在晚了,哎呀错过机会了,现在再动就刻意了…… “你以为是水果零食吗,一个给了别人,还可以随手再买一个。”罗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种黑科技,看起来虽然塑料,但每一个都价值极高。 就见傅明晖突然跳起来,一脸疑惑,忙问,“怎么?” “我忽然想到,我把戒指给了他,算是我把东西带进边界里了。可他肉身在外面,那戒指现在能不能也出现在现实中?” 又是新情况! 边界真是千变万化的地方,到如今也处处是谜。 “你等在这里,我去看看。”罗昭立即说。 看看外面天色,还是很黑。 这说明边界内外的时间再度失衡了,在里面打生打死,疲惫得好似过了几天那样,结果现实中不过一个小时而已。 “我跟你去。”傅明晖连忙道。 罗昭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两人一起行动。 在边界搞事的人才消停,现在没能量在短时间内来一回,所以他并不是担心傅明晖的安全。 但从刚才傅明晖和妙手空空的交流来看,她有着女性特有的细腻,更理解少年人,也会发现很多他忽略的情况。 说到底,她不是搭配的人选,她是重要人员! 两人有惊无险的又回到403病房,罗昭查了一下那些相对简陋的医学监控设备,不禁轻轻叹了声。 妙手空空家里已经因病致贫,没办法像402那样用昂贵的仪器和设备,更不像407那样的豪富。 他目前所享受到医疗,仅仅是维持生命系统而已。 所以,好多身体情况的反应并不全面。 事实上,之前在边界中那么激烈的打斗,他的脑电波一定会有剧烈起伏,有经验的医生就能看出他是否有治疗的可能,以及治疗方向。 但现在,又哪里有数据支持?完全是干熬着罢了。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傅明晖站在病床前,轻轻是仰头嗅了嗅,“这里的气味不太一样,就是那种,你留在房间内,但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所带来那种清新空气,还有一点点凉风……” 可是这房间好像一口活棺材,除了他们之外也没人出入,这具躯体更是明明没有动过。 房间内却有了气场的变化,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也许,两个界面之间是有能量相互影响的,只是人类还没能观测得到。 罗昭想着,轻轻揭开妙手空空的被子,露出他的手来。 没有戒指。 两只手上都没有。 他的手,甚至不是紧握的状态,就毫无生气地、软趴趴的搭在床上。 不过罗昭的失望之情还没时间进行掩饰,傅明晖就轻咦了声,而后快步走上前去,几乎把脸怼在那只病弱到青筋毕露的手上了,仔细观察。 “你看,这里怎么有个压痕?”傅明晖看了会儿,就抬起头来问罗昭。 罗昭就也过去,果然看到妙手空空的中指上有浅浅的印迹,还有点点发白。 就好像一直戴着某种东西造成的,看细细的一道,正是戒指压出来的。 “这戒指没带出来,但却确实在他手上。”罗昭懂了。 同时很欣慰:带着傅明晖是对的,果然她发现了细节。 傅明晖也露出笑意,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对妙手空空的救济帮助有效,至少在这一点上是开始有效果了。 不过在罗昭开始发愁没了戒指要如何在边界中定位她的时候,她还傻乎乎的没想到这其实也是个严重的问题。 又观察了一下妙手空空的状况,两人就又回到病房。 因为没了戒指,罗昭十分不放心,干脆打算不走了,就在外头的小客厅将就着睡。 “六点之前会离开。”他说。 六点,是护士们各种量血压、测心跳、甚至验血的时候,若被发现罗昭就睡在她这儿…… 住个院还闹桃*色,简直是从未有过的奇葩事件。 “那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呢?”这次倒是傅明晖先转入正题。 因为,一想到被护士发现她夜会男人,还是昨天才入院的男患者。就算明明没什么,也感觉有点尴尬来着。 担了这名声,可是却半点坏事没做,她多冤枉! “我会叫人调查一下403和407的生平,看看有没什么线索。”罗昭轻皱了下眉,“也许还有402……” 第二更。 章节名的话,请自行对照正文内容,就能明白了。 252甄小涛 “可惜这次没找到李渔的踪迹,也没有得到他的信号。” 傅明晖有些不安起来,“找不到线索,就没有新证据支持,外面的人也就没办法合法到佟家搜查了。” 李渔,等不了太久。 她有强烈的直觉,可这次不管她尝试过多少次,李渔那有节奏念经的声音真的消失了,完全听不到。 “这次出现的幻境太大,会掩盖一部分信息。”罗昭倒是还淡定,“我猜,幕后人要打破边界,这次不成的话,很难再次进行。那么在此期间进入边界,没了这些东西影响,说不定就能得到李渔的消息了。” “我怎么总感觉有人施法呢?”说到这儿,傅明晖就住了嘴。 她这个说法太唯心了啊…… 但罗昭的眉头却几不可见的一挑,心里有了点主意。 傅明晖本想熬到早上六点的,但明明心里有很多话,可是却因为在工作状态中,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干坐着又气氛紧绷,所以当罗昭叫她去睡的时候,她还是决定去躺一下。 本来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研究下刚才在边界里遇到的事,推测着各种可能。可傅明晖这位编外人员,虽然有时候严重失眠,可有时候又能莫名其妙睡过去。 这一次就是直接睡着了。 罗昭蹑手蹑脚的走到她床边看了看,确定她没进边界,就是睡着,这才放心。 天亮时,傅明晖是被护士小姐姐轻声细语叫醒的,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心虚。 直到确定护士小姐姐毫无异样神情,就知道罗昭已经走了。 哎呀,怎么有偷(防和谐)情的感觉,还是会被老公发现后被捉(防和谐)奸那种…… 又觉得罗昭像个渣男,睡过,第二天一早偷摸离开,是连宾馆的房费都逃单那种人…… 总之她又习惯性思维发散了,不过吃早饭的时候,一群爷爷奶奶围着文质彬彬的罗昭,她根本没有说上话。 想着去外面花园溜达也无济于事,干脆回了房。 果然,不久后罗昭摸来了。 可是,她为什么用了这个摸字? “403,妙手空空,名为甄小涛。”罗昭上来就说了调查过的情况。 七四九局果然能量强大,这才经过半夜加半天不到的时间,各种信息就已经汇总了过来。 “他十四岁因为疾病导致这种状态,这一点,还有他的家庭关系,和你之前打听到的情况没什么出入。”罗昭继续说,“就是……” 看他迟疑了下,傅明晖询问的目光就追上去。 “最近他奶奶生了严重的病,他父母因为给他治病而损失好几套房产的事与他祖父母产生冲突,估计如果他如果再无法苏醒过来的话,老人一离世,他也会被拔掉生命维持系统的。” 就是,甄小涛会死。 傅明晖抿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众生皆苦,这话没错。 每天、每时、每刻,世界上都发生很多悲惨的事,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所以要珍惜啊,哪怕能喝到一口水,看到一眼太阳,都要珍惜啊。 而甄小涛的生命其实是他祖父母给的,如果这种状态也可以称之为生命的话。 若祖父母不在了,他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和可能。 但想想,也好。 在一个没人爱的地方,倒不如一家人整整齐齐…… “不要乱想。”看到她神情黯然,想到她的经历过往,罗昭敏锐的发现她又消极了,连忙用食指,轻弹了下她的脑门。 傅明晖惊醒,深吸了一口气,原地满血复活。 谁说没人爱的?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若甄小涛能醒过来,也才三十来岁,少年心性,还可以重新面对这个人生。 况且就算没人爱,难道不能爱别人?不能爱一朵花,一棵草,一片飘过来的白云? 只要心是温柔的,世界现在残酷也没关系,将来也将会是温柔的。 关键是他能醒过来。 那如果科学不能让甄小涛醒过来,玄学能吗? “这孩子品性不错。”罗昭的语气里也有些遗憾,“生病之前的功课很好,还得过本市的见义勇奖。当年评选的时候,他是唯一的未成年人。” “他做了什么好事?”傅明晖连忙问。 “冒着巨大风险,救了落到冰窟窿里的孩子。”罗昭伸出手指,“三个。他自己却冻病了,然后就发了病,连奖品和奖状也没能亲自拿。谁也不能确定,他的隐疾发作,与那次被冻到有没有关系。” 他顿了顿,又说,“遗憾的是,那三个孩子的家长,并没有对他表现出很大的谢意和诚意。若不是官方认可,他的英雄行为在这种信息爆炸的年代,可能都没人知道,没人在意。” 这是什么?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好人无好报? “回神。”罗昭又敲了傅明晖的脑壳一下。 这个编外的,非常容易被情绪带歪,需要有人时时提醒。 当人上司,当人老师,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但她有个最大的优点,不会沮丧太久,给一点温暖就能自愈。从前听吕大锤说过,这是爱的能力强的表现。 遇到这样的人,一定要珍惜才行…… 罗昭甩了甩头,因为发现已经的思维也开始发散。 “所以你看,甄小涛的性格和人品,与他在边界中的行为,是有非常大的关联的。”他的思路很快转正,“他觉得自己穿越了,很可能是长期处于生命维持状态,会令记混乱,甚至是失忆的状态。但是在他认定自己穿越的时候,我觉得他的打怪行为其实是保护。这孩子,是有侠义心肠的。哪怕在一个幻想出的奇怪世界中,他也在保护。” 罗昭忍着没有叹息,因为就算是他,也觉得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吗?为什么,善良的人要经历更多的苦难和不幸呢? 这让他有时候,也觉得这世界上是没有公平这种事的。 “他的精神力很强大。”傅明晖感叹,“不知是不是因为肉身被禁锢,所以精神、念力什么的就得到了加部的增强。” 第一更。 有时候看起来,善良确实更倒霉呀。 但是我相信,是人的眼界太短浅了,在很长远的地方,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是善恶有报的。 253世界上真的没有奇迹吗 不过话题一转,傅明晖又说出心中疑惑。 “我怎么觉得,那幻境中有恶意的感觉呢?而且实在是太过宠大了,甚至像是一个大型游戏,还不是手机游戏,是电脑的,我觉得甄小涛一个人是撑不起这种场面的。” “你也有那种感觉吗?”罗昭很认真地问。 傅明晖很认真的点头。 她的感觉上……那幻境就是甄小涛再利用自己的善,再与某些恶做斗争。 她不相信,甄小涛能幻化出吃人的怪兽。 在生病期间,痛苦确实会令人暴躁和痛苦,却无法改变人的品质。 在甄小涛的世界中,他一直在保护,如果有怪物,最多就是奥特曼和小怪兽了,哪可能如她所见的那样凶残和恶心? “所以,是不是和407的佟新有关?”她反问。 “聪明。”罗昭甚至夸了她一句,“据调查,佟新是个游戏迷,他爸为了他曾投资一个游戏战队。其实相当于演着一群人,陪他儿子玩游戏。直到,他又迷上赛车,胡乱在街上横冲直撞。”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点了点,“资料发给你了,你一会儿可以看一下。这是他曾经队友的证词,他根本就是个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人,甚至不惜违规定。他喜欢的游戏,你呆会儿可以到短视频平台搜一下,看看是否与昨晚的幻境有相似之处。还有,他每次选的职业,他的打法,都在边界幻境中能找到类似的情形。” “你看过了吗?” “看过。 “你的感受呢?” “幻境与佟新有关,恶意也有关。”罗昭很肯定,“虽然到了边界之后,那幻境和恶意已经被彻底扭曲,但还是能看到其中的关联。” “这么说,边界最近发生的事,不仅和甄小涛有关,与佟新也有关。也许还有402那位爷爷?”傅明晖拧眉,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要处理的麻烦也越来越多了。 “很有可能,但不确定。”罗昭就说,“毕竟好几个人,还是植物人患者,曾经住在同一家医院,居然前后脚出现在边界里,不是正常的现象。” “有人操纵对不对?”傅明晖明白了,“甄小涛也好,其他人也罢,全是被利用的武器。但这武器是要保护谁,或者要除掉谁,再或要达到什么目的,现在还未可知。” 为此,那人还利用了精神病院那边的患者。 这些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身上都有残缺、生了重病的人,是不可能自主进入边界的,同样也是被操纵。 按常理推测,八成就是佟家。 他们所说的最新治疗,难道根本不是国外更先近的医疗技术,而是玄学方面的?并且利用了边界的力量? 看来,知道边界存在的人,不仅是七四九局。 暗中还有别人,比如那个暗网组织,或者别的…… 这是他们把李渔搞走的原因吗? “好消息是,我调了局里监控数据。从边界能量的波动曲线来看,昨晚是高潮,随后有明显回落。”罗昭又说。 这说明,他们不至于今晚再度面对。 这就给了一点点时间,让他们有机会再寻找相关线索。 “总之,我要救回好好的李渔。还要给被牵连的人报仇。居然利用病人,太不是人了。”傅明晖愤慨。 不仅如此,对方不顾后果的行为,还可能燃烧那些患者们仅存的意识和生命。 罗昭心里想着,但不打算现在对傅明晖说明。 这个编外的,心肠很软…… “其实昨天我也有些奇怪的发现。”等罗昭说完,傅明晖就把自己昨天的经历说了。 “你的灵应异能又出现了?”罗昭略惊讶。 “算是闪现吧。”傅明晖站起来,不知如何比划才好,就在那儿小木偶似的挥动了几下小胳膊。 “就我一碰他,好像感应到他的内心,或者说记忆深处的东西。”她似乎有点心有余悸。 “我所有的感觉,或者第一感觉,就是黑暗。比边界里还黑,就像是土壤之下,深海之中,完全没有尽头似的。他,甄小涛,就在那黑暗里,像是被活生生埋葬了,很久很久。期间,他几次想钻到一个地方去,却不知为什么又留了下来。” “然后呢?”罗昭望着傅明晖仿佛要窒息一样的神色问道。 显然,她又隔空感应到甄小涛的痛苦了。 “然后是一个通道,远处有朦胧白光那种。”傅明晖想了想,很确定自己所看、所感,“我之前看过濒死的相关报道,据说,都是有白色光明感,还有通道感。但是,甄小涛终于走了出去的时候,却不是天堂或者黄泉路,而是……” 她看着罗昭,点头,“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个幻境,至少是大同小异的吧?” “很可能他的意识沉睡了很久,最近才被某些力量唤醒。基于他强大的心灵能量,或者你说的灵魂力,加上对方的操纵,或者还有佟新的力量,最终形成了那个他自以为穿越的那个世界。” “也就是说,他的记忆和感受出现了混乱和模糊的地方。他以为在穿越世界里很久,或者有他沉睡的二十年那么久,但实际上只是最近才发生的。”傅明晖大胆推测,“也就是说,从佟家为救佟新,开始运用非常手段,并且利用第三医院那些精神和意识上出现问题的病人开始。” “他的力量被滥用,他的能量不完整,记忆出现缺损是非常正常的事。”罗昭流露出一丝悲悯,“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以及经历了黑暗有多么久了。” “下次再见,要告诉他事实吗?”傅明晖迟疑了下,问。 “他有权知道,但是不要太急。”罗昭点头,“在边界,各种能量都可能发生异化,若是无法控制,害了他就不是我们所愿的了。” “我真希望他能醒过来……”傅明晖低声嘀咕了声,并长长叹息。 因为知道,那比登山还难。 但,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奇迹吗?她从没见过奇迹,但从没有这一刻,她无比期望能有。 “402的爷爷呢?”傅明晖想到第三个人。 第二更。 最近好累呀…… 254八卦出真知 三角型,是最稳定的形状。 莫名其妙的,她想到这句话。 “从上次进边界的偶尔反馈来看,那位爷爷只是想安安稳稳的离开这个世界而已,可惜他的生死已经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罗昭站起身来,“他确实是因公受伤,而且是英勇负伤。所以国家会支付治疗所需要的一切费用,哪怕那费用高到成为了很大的负担。” “他那样很痛苦……” 想起那压在山一样的被子下,只剩下一层皮罩着骨头的恐怖又令人心碎的模样,傅明晖小声问,“不能帮他解脱吗?” “医生已经不知多少次劝告家属了,这样下去,只能增加病人的痛苦,并没有什么益处。可是……”罗昭的目光冷然,“贪婪令人失去失性,他家儿女为了继续领着他的高额工资和补贴,必须要维持他活着。只要他不咽气,就一直能白拿钱。” 他们,只要吊着那口气,不会管老人有多折磨。 这是无解的,没办法的。 因为,从法律角度上来说,只有他的家人、儿女才能决定还要不要把他当成油灯一样,耗尽最后一滴油。 “得想个办法。”傅明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点着左右太阳穴,好像要从脑子里挤出主意一样。 罗昭知道她的心意,却又无可奈何。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傅明晖。 傅明晖好奇地看了看。 小拇指大,前端是个不透明的瓶子,后端有一个螺旋盖子。 她轻轻拧了拧,罗昭就在一边提醒,“小心些。” 拔出来,居然是一个刀片。 非常小,却显得非常锐利。 “另一边是我的血。”罗昭直接解释。 “你要跟我歃血为盟?”就算他给她颗炸弹,她都没这么惊讶的。 这是要拜把子的节奏? 罗昭忍着摇头叹气的冲动,“你这么大方,也没有请示过我,直接把戒指给了甄小涛,可想没想过边界之大,我要如何定位你?” 是命令不让她进去就行的吗? 不是她不听话,她大多数时候乖巧得很,淘气犯规也有限度,毕竟她有着为他人着想的善良品质,尽力不让人过分为难。 可是进边界这种事,她自己无法控制,他也不能。 “万一你先进边界了,就用小刀割破手指,再把我的血洒上去融合一下。虽然不能像戴着戒指一样,马上定位到你,但找到你的速度会快。”罗昭解释。 “这是科学不足,用玄学来凑了吗?”傅明晖不但没怕的,一双眼睛还眨呀眨,显得很兴奋。 罗昭又有了那种完全不懂她的感觉。 明明那么怂包,有时候却又勇到鲁莽,勇到一往无前。 “你可以这么理解。”他说了句,看到走廊无人,就先悄悄离开了。 他没时间跟她详细解释,是他的纳米定位器混在了血液中。 也不是血液融合会有玄学神迹,而是那种肉眼不可见的纳米黑科技在不同血液中更能粘合而已。 不过这是最新研究成果,效果还不知道。 他紧急搞来的,为此惊动了局长。 所以傅明晖到底有多重要,局长那边也有了基本认知。 可就算有这个新仪器,他其实也是担心的。可惜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把她屏蔽在边界之外。 算了,他是科学派。 但她非要玄学派,他也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 毕竟,李渔也是玄学派。 下午的时候,傅明晖睡不着,又四处溜达了起来。 趁着罗昭躺在房间,不知道是休息,还是遥控在外界的手下在执行任务的空当,傅明晖终于又搭上老年团聊八卦。 八卦的目标人物,是四楼的三个人。 她想知道一些更多的内幕和细节,不要小看八卦,有时候八卦出真知。 说起这些事情,老人团们都很有兴趣,算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对于402,大约因为同为老人的原因,都很能共情,没一个不痛骂那位爷爷的儿女的。 “这怎么是儿女,明明是冤家!” “讨债鬼!” “应该是吸血鬼好不好?听说他们的工作又轻省又饱,都是有编制的。还不是因为老人因公负伤,国家抚恤他们。都得了这样大的利益,他们却还要吸最后一口血。” “也不怕报应哦。这样对老人,将来儿孙有样学样,也这样对他们的。” 没人性!不是人!杀千刀的!绝子绝孙! 这种话不要钱似的骂出来。 其实傅明晖虽然还年轻,却也能理解的。 但凡是正常的人,只要有正常的善良,正常的亲情,也做不出这样的缺德事。 对于403的甄小涛来说,大部分人是同情,感叹他祖父母的不容易,亲生父母的无情。 但也有站在不同角度的,毕竟再这么看不到希望的坚持下去,不仅半死不活的人,连活人都受了影响。 “不然,就凭市中心的几套房产,甄家也算富裕人家,几千万是有的吧。现在呢,唉,老两口只能租房住,死了都不知道有没有钱发送。” “钱财房子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也就是活人喜欢。其实对于死人来说,很好打发的,能知道什么?关键是有没有人发送。儿女这么恨,还不是因为钱,到时候未必管了。” “可这若是我孙子,我也不放弃。我听医生说过,到底年轻,躯体机能还是勉强可以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坚持,谁知道哪天就有办法了呢?” “我和甄家老人聊过,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咬牙死撑着。不过他们年纪大了,谁知道还等不等到那天?他们如果撒手闭眼,信不信,他孙子的管子立即就让人拔了。” 傅明晖只觉得越听越冷。 医院,严格说来也是边界,生与死的边界。 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感受到人生的残酷和无奈。 是人性吗?也许,但可能只是自私和放弃罢了。 说起甄小涛和402爷爷的情况,傅明晖心情压抑,但说起407的佟新,她就来了精神。 没想到的是,越是细打听,听到骂佟家的就越多。 有时候觉得,现实比还夸张。 现实基本次需要逻辑…… 255娶错妻,毁三代 其实,社会上某些人是有仇富心理的。 哪怕能住这个疗养院的,都是家中有些余钱的也是一样。 何况,这个佟新在出事前,行事非常嚣张高调。 就连傅明晖这种沉浸在二次元世界,其实不怎么八卦的人都对他的劣迹有所耳闻,何况这些闲得长草的老人团呢。 本来就四处乱打听,现在还有网络这种好东西可查询。 搜索什么的,只要功夫深,扒皮扒成真。 “他倒是植物了没三年,这不一个多月前又转院了嘛。” “他是自己作的,一点不值得同情。你去搜搜,三年前在海边公路的飙车事故就知道了。可恶的是,他自己倒霉催的就算了,还死了三个,伤了十几个,那人家好好在街上走路,招谁惹谁了。” “也就是他家有钱,赔得多,人也植物了,苦主倒也没闹腾起来。但好歹是条性命呢,就交待他手里了。” “我听说他手里的人命可不止之一条,咳咳,不过都是传闻,不知真假。反正就那些嘛,抢男霸女,横行乡里,为非作歹什么的。” “唉,这些人啊,眼里就没有法律。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法律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顶级有钱人,就是自以为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嘛。有钱,不一定就高素质对不对?哪都像甄家二老似的,以前也是富过,可是为人厚道又和气的。” “甚至哦,他们会操纵法律。有钱王八大三辈,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各位爷爷奶奶,法律的事不忙讨论。我想说的是,有钱人里也有好多好人呢。各位爷爷奶奶不就是?我爸妈也是。您们刚才也说了,甄家也是呀。但咱不讨论这个,您们快告诉我,佟新到底犯过什么事,早后还逃脱了制裁的?”傅明晖立即来了精神。 因为这些信息很有用,说不定就是突破口。 “那个倒霉催的叫佟新?”有人就反问。 “是啊是啊。”傅明晖忙不迭的点头,“合着您老几位骂这么半天,都不知道骂的谁么?那又怎么知道的那些丑闻旧闻。” “搜关键字嘛,这也不懂啊,还不如我老太太。就搜富豪之子,以及佟家之类的,网络上就给你跳出一大堆。只要有时间,慢慢翻看,就能看到好多。” “时间我多得是,前些日子直翻了几十页过去。” “我没耐心,不如您们给我讲讲呗。最多这样,我请喝茶。”傅明晖连忙说。 疗养院这边有水吧,条件相当好。但是要喝更好的饮品,还是要自费的。 老人团的人都是生活富裕的,可因为这个年纪,又很节俭,很少会用到自费的项目。 何况,那边的冰柜里还有某名牌冰激凌。 于是傅明晖出了点银子,花了几个小时,听到了不少或真或假,半真半假的过往消息。 有佟新与人打架,至对方伤残的。 有佟新p(防和谐,还用多音字)昌被抓,差点被拘留的。 有佟新泡女演员,与另一新贵发生争执,最后对人家用了非常商业手段的。 还有严重的酒驾,至少四五次,每一次都逃脱了惩罚。 听老人团一讲,佟新在傅明晖心中的形象就鲜明立起来了,典型就是无恶不作,仗着有钱就强(防和谐)奸社会的人嘛。 呸,不能算人。 成年前的事不知道,总归他成年后就基本没干过好事。 她只能说,佟家的教育真是失败透顶。 其实,不能对富豪带着刻板印象。 很多有钱人非常注重子女教育,养出来的娃比普通孩子还有知书达理,也很有本事。被各种顶级教育资源泡出来的,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相反,也可能有穷人家的孩子撒泼打滚,毫无品格。 在她看来,人只有好人坏人之分,没有有钱没钱之分。 佟新只能说是个个例,三代单传,还是他爸外面的女人生的。原配死后被扶了正,眼皮子浅的女人,能教育出什么好后代? 怪不得古代人都说,娶错妻,毁三代。 一个当家的女性,对整个家族来说不是附庸,而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 所以佟新不仅是被宠坏了,是被宠得坏透了底。 而且他爸,现在的佟家主事人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只听这对母子的。 佟新只有人纵着,却没有人管着,每回不管做什么,还都能平安无事的被善后处理,那还不是闯祸得一件接一件? 傅明晖听了大半天,在心里把各种线索总结了下,然后就回了房,打算立即联系罗昭。 不过当电梯门在她面前正要关上的时候,她一边嚷嚷着“等一等”,一边侧过身子挤进去。 其实她是二楼,走楼梯更好。 但是,能懒就懒嘛。 “谢谢您呀。”见到电梯里有一对老夫妻,傅明晖气喘吁吁的道谢,有礼貌得很。 只是才跑两步,她就喘得拉风箱,如果让罗昭知道,又得想办法特训她的。 心里想着,目光就落在楼层按钮上。 她当然是二楼,但那对老夫妻,却按了四楼。 四楼是特殊楼层,相关的医护人员和家属,要刷卡才能上去的。 也就是说,老夫妻是四楼病患的家属? 除了肢体无能的瘫痪患者,需要专业人士一刻不离照顾的,也就是那三个植物人住在四楼。 现在佟新离开了,402的爷爷听说从来没人看。他的家属只要医生保证老人能呼吸就行,生命质量不考虑。若是涉危的时候,不管老人多痛苦也要保证有口气留下。并且,偶尔拍个照片发给他们就行,根本就不过来的。 也不知是怕晦气,还是知道自己太不是人了,无法面对自己的亲爹。 那么,就剩下403的甄小涛了。 听说他的祖父母就经常来看他,亲自帮他擦身以及按摩,怕他肌肉萎缩。 并且,会在他耳边说几个小时的话,想刺激他的大脑活动。 他能“活”到现在,并且没有遭受过很痛苦的抢救和治疗,全是因为祖父母无私又无尽的爱。 现在看这对老夫妻都是八十上下的年纪,衣着虽然干净却是很陈旧了,面貌都透着慈祥温和,各种条件加起来,傅明晖如果再猜不出他们是谁,就太愚蠢了。 第二更。 256少年英雄 不由得,傅明晖认真看了几眼老人。 就见老爷子还好,虽然头上的白发很稀少了,但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还架着副眼镜。 他只是身子佝偻了,有年纪的原因,更多的,是让傅明晖感到,他是被生活的苦难,还有被那看似没希望的希望压弯了腰…… 莫名,她就一阵鼻酸,非常同情。 她本就是心肠很软的人,花蝉的话:她是受不了人间疾苦的。现在,更是连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何况,老太太看起来非常不好。 非常瘦,瘦得都脱了相。 虽说有的老人肠胃不佳,或者因为衰老和疾病,导致身材偏瘦,体重也会偏轻,但绝不可能这样的。 老太太的衣着同样整洁干净,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过瘦的缘故,显得个子很是小,站在高大的老爷子身边,更衬得没有了精气神。 关键是,她的肤色很暗。 不是传统说法中的腊黄,而是好像笼罩着一层黑气似的,只有那双眼睛还是亮的。 傅明晖忽然想起之前得到的资料:老太太生了重病。 此时她居然感觉有些害怕,心尖都抖了。 因为她感觉,老太太不是重病,是快死了…… 她心中、脑中涌出那么多念头,其实只是电梯才到二楼的短短时间。 也仗着这里是疗养院,才有四层高,里面住的不是病人就是老人,所以电梯速度慢,才给了她观察的时间。 “下吗?”老爷子看她愣在那儿,不禁温和地问。 明明看到她按的是二楼呀。 傅明晖犹豫了下,又按下了关门键。 “我看您拎的东西怪重的,我帮您吧。”她连忙对老爷子伸出手。 老爷子一手拿着个袋子,把手指都勒白了,显然很重。 而且应该也很重要,因为即便如此,他也没把袋子放在地上。 其实疗养院的条件好,当然包括卫生条件在内,电梯也好,走廊也罢,加上病房以及公共区,都是非常干净的。 可他老人家,还是拎着。 而他的另一只手,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看起来很没有力气,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搭在老伴的手臂上。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我可以的。”老人拒绝。 可傅明晖不由分说,不仅拿过袋子,还轻声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仔细认真,绝不弄脏弄坏。” “那,谢谢你,你真善良。”老太太连忙说,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老爷子也确实觉得辛苦,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可老伴发了话,也就接受了傅明晖的善意。 毕竟从电梯走的话,403病房,相当于走廊那边了。 “没关系啦。”傅明晖笑着摆手,“我自己没有爷爷奶奶,就可喜欢老人家了。” 友善的聊了两句,傅明晖见老太太没什么精神,就也不再多话,好在四楼也到了。 她得说,那袋子还真是挺沉的。 换做平时,她得嚷嚷胳膊要断了之类的,早就哭诉。可是今天为了让老人安心,她还得装作举重若轻。 守着这一层的保安不是之前的阿姨了,但他自然是认识甄氏老两口的,又见傅明晖穿着病号服,提个大袋子,就知道是帮忙的,根本就没拦着。 再度进入病房之后,傅明晖特别注意了下,确定再没有感觉到那种新鲜空气流动的气息了。 反而,死气沉沉。 就是莫名其妙的有一种陈腐的味道,没有半点生机。 “袋子放在桌上就好,别拎着了,怪沉的。”老爷子把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好,就立即忙活道。 傅明晖依言而行,路过床边的时候,感觉老太太喘息的声音都像破的,感觉肺部都要完蛋的感觉,让她更加叹息。 “爷爷,我觉得,把窗户打开点吧?”她犹豫着建议,“今天天气好,气温高也没风,不会吹到甄小涛的。而且一直用空调调节室温,总有点不好的。” 见老夫妻怔住,又补充,“让自然空气进来,说不定对甄小涛还有好处。从道家理论上来说,人还是要接点气……” 她看了眼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 她只能说,很稳定。 可这算生命吗?只是躯体还在,若有若无的呼吸。更多的,是仪器发出的冰凉又有节奏的嘀嘀声。 可若是哪天、哪时,那嘀嘀声变成平直的长声,对于这对老两口来说,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他们其实早就疲惫不堪,只是为了孙子在拼命坚持。 “我觉得这闺女说得对。”老太太抬手,还抹了把汗似的,“我走得都热了。” 老爷子犹豫了下,照做。 在窗子打开的一瞬间,三个活人都不禁深呼吸了几次。而且都感觉,整个房间的气都流动了起来。 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可风儿轻轻吹拂着,好像一双抚慰的手,让所有人的心灵都得到短暂的一丝安慰。 生气,也似乎涌了进来。 不然按之前的状况,就好像这房间是个坟墓,是个棺材。 傅明晖甚至看到,老两口几乎同时闭了闭眼睛,享受人间这难得的快乐。 对他们而言,能呼吸着这一口新鲜空气,就已经是幸福了。 有的人,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这令傅明晖都惭愧起来,她是经历了人生的暴打,让她几乎在一夕之间失去了至亲,失去了终生的好友。 可是她能不用工作就好好生活,年轻且健康,就比很多人强了。 现在,她还有了罗昭以及他的团队,有无牙,有花蝉,那她有什么权利觉得不想活了?觉得生命没有意义,觉得活着没有奔头儿? 有多少人,就比如面前的甄小涛,甚至包括该死的佟新,都努力想得得到活下去的机会。 “你认识我孙子?”老太太终于缓过气儿,问。 之前她老人家就意识到了,但没力气说话。 傅明晖点头,“听医院里的人说过。而且……” 她开始乱编,因为觉得那会让老人家开心,“之前,我爸教育我做好人的时候,曾拿这么多年的市见义勇为奖来激励我。从那上面,我看到过您家孙子。他是少年英雄,我佩服他。” 第一更。 今天要去露营啦,我第一次参加露营,可惜是不过夜的那种。 应该很好玩吧。 257无望的希望 最后半句,傅明晖说得无比真诚,因为正是她心中所想。 而这话,也显然取悦了老两口。 老爷子脸上露出笑意,透着隐约的骄傲。 他的孙子虽然现在躺在这里,但曾经也是英雄少年呀。 老太太的目光也落在甄小涛的身上,温柔无比,同时伸出枯瘦的手,摸摸孙子的脸,“听到没有,有人记得你呢。我怎么教你的,人家夸你,你得谦逊有理才行呀。快点好起来,亲自给人家道谢。” 那一脸的爱怜横溢,温柔得令傅明晖差点落泪。 再一次,她超级超级想让甄小涛醒过来,绝不能辜负这对老人家二十年的等待、坚持与努力。 可是,她不是医生,她也不是神仙,有什么办法…… “姑娘你是为什么……” 老爷子显然话不多,平时应该是沉默寡言的人,老太太却没有急着让傅明晖走,与她攀谈起来。 也许,她是希望有外界的声音在病房回荡,能对孙子的恢复有刺激。 “你爸妈呢?没来陪你吗?”老太太和气地问。 “我爸妈一年多前过世了,一起走的。”傅明晖默了默,扬起头。 她努力微笑了下,因为知道她爸妈想让她快乐,那她就算装,也要装出快乐的样子来,让他们的在天之灵能安心。 “我自己的话……就抑郁症。” 既然她假冒了病号,也就只能这样说。 但她还是鄙视在网上因为犯了大错而被骂,就声称自己有抑郁症的人。 抑郁症不是挡箭牌,她对此类患者是充分尊重和关怀的。如果有机会,她甚至想做点公益活动,为抑郁症患者做点事情。 可她这番话,却让老两口都吃惊了下。随即又尴尬,感觉好像揭了人家的伤疤似的。 “对不起啊,提起你的伤心事。”老太太满满歉意。 看向傅明晖的眼神,也带着心疼。 多好的姑娘,怎么就命苦?小小年纪,就没父母疼爱了…… 傅明晖却摇头,“没什么啦,我已经能够看开了。” 话题一转,“我是羡慕甄小涛,他有人疼,必须要快点醒过来才像话嘛。” 她这话,显然又取悦了老两口。 就连老太太暗黑的面色,都似有了亮光似的。 她再度摸到孙子的脸,轻声细语的道,“听到人家小姐姐怎么说了吗?你有人疼,知道不?告诉你啊,我和你爷爷过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花园,你最喜欢的桂花都开了呢,连风都是香的。你快醒过来,我想带你去看花。还有你喜欢的蜜三刀,我在家附近发现一家店做得特别地道,你起来,奶奶买给你吃呀……” 她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话,好像甄小涛真的能听见似的。 傅明晖站在一边,看到老爷子把袋子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几本很厚的书,一个便携小音箱,还有个年代比较远的游戏掌机。 放到网上,都属于古董那种了。 不是十年前的玩意儿,也许更久。 但操作会比较简单,老人家也可以,而且音乐声特别洗脑。 总之,是很能刺激大脑反应的。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衣服,看起来像是甄小涛的。想必一会儿要在护工的帮助下,要给他换上。 怪不得别人都穿病号服,甄小涛穿的却是平常的衣服。但衣料也是纯棉,不会刺激到脆弱皮肤的那种。 “我们怕他忽然醒过来,会不喜欢医院的衣服。”老爷子看到了傅明晖的目光,在老太太持续不断的低声呢喃中解释,“我们不想让他和社会脱节,那样没法过人生了。这衣服我问过年轻人,说是很流行的。” “很流行,很帅气。”傅明晖连忙用力点头。 虽然……事实上……有点过时,但对于老人家来说,能做到这么细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甄小涛在十四五岁时就进入植物人状态,生长发育受到了限制,从身量上来看,其实个子偏矮。 不过他躺着,也看不太真切就是了。 老爷子似乎能洞悉人心,又轻声说道,“医生说,他躺在床上那么多年,其实还是长了一点个子的。我们给他买衣服,号码也在加大。” 傅明晖还是用力点头,“嗯嗯,就是有点瘦。等醒过来,您可得好好给他多吃点肉,让他长胖点。” 老人家继续被取悦,可能这么多年来,这是他们到医院后最开心的一天。 从没有人嘴这样甜的,说出的话,甜到他们心坎里。 其实傅明晖不是很会说话的人,但她善良,会为他人着想。 “可不么,半大小子,吃跑老子。”老爷子也一脸爱怜的看着床上不动如木偶的孙子说。 “他十三岁的时候吃火锅,不吃菜,光肉就能吃三斤!有次他犯错,他奶罚他只能吃一碗饭,他就找了个最大号的碗,装米饭的时候压了又压,合起来是平时的三碗多。唉,那时他才那么点点大,因为正长身体,还瘦得很。” 这些都是生活琐事,而且是二十年前的了。但老两口却好像它是昨天才发生的事,高兴地和傅明晖说起来。 想必这么多年了,没人能给机会让他们说起这个。 如今终于有人这样做,老两口对傅明晖的观感简直好得不得了。 傅明晖之所以跟上来,开始时真的只是想帮忙。 然后,她想看看甄小涛在平时的状态。 到后来就是想安慰两个老人家。 现在她发现有点超纲了,她这是给人无谓的希望了吗?万一甄小涛还醒不过来,两个老人家多难过。 失望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了希望,然后又失去。 她仔细注意过,这么多人在身边,算得上吵,可他的眼皮都没动一下。 那意味着眼珠没有转动,就是连梦境也没有的。 瞬间,她开始责备自己,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 但不可否认的,她想让甄小涛醒过来的愿望也更加强烈了。 她很想多留一会儿,但当她发现老两口从开始的陌生,保持着陌生人之间的礼貌,到后来有点舍不得她这个听众离开的时候,就知道必须得走了。 其实这是预设更新,毕竟我现在可能还在从露营回家的路上。 我觉得,我肯定会开心。 对了,其实今天露营是要过生日。哈哈。又老一岁。 希望新的一岁不要辜负岁月啊。 258往往真相才最伤人 告辞后,傅明晖回到自己病房,立即就打通了罗昭的电话。 既然离开了精神病院,罗昭已经可以自由使用手机,不再是被管制的状态。 她把打听到的佟新的事说了,罗昭立即安排人手,调查那些网上的传言是否属实。 “若他,或者佟家确定有违法的行为,我就想得出办法让正式的执*法机关去搜查。说不定,就能找到李渔被绑架的痕迹。”罗昭说,“我有预感,他们既然要利用李渔,李渔所在的地方必定离佟新不远。” 意思是:鉴于佟新还是植物人状态,并且留在佟家大宅没离开的话,李渔十之八九也被藏在那里了。 只是不知道具体地点,而且碍于佟家权势,没有切实确凿的证据,他们也不能直接冲进去。 “但是调查这些陈年旧事,估计是需要时间的。”最后,罗昭又说。 即便是神秘的、能量强大的七四九局,也有办不到的事,办事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李渔等得起吗? 如果,她能从边界里得到相应的线索就好了。傅明晖想着。 不知是不是心念太强,一直想着这些事的缘故,总之照某些说法的解释,就是气场相吸定律。 把脑电波集中在一件事上,与之相关的部分就会被吸引过来。 于是晚饭后,傅明晖碳水吃太多,犯了食困。可也不过打了个盹儿,结果一下子就进了边界。 不过边界里好清静啊,除了混沌的灰黑色雾气,什么也没有。 简直就是一片虚空。 当天傍晚的时候,她还曾看到那老两口离开,看来是在医院待了小半天的时间。以老太太那个身体情况来说,大约已经是极限了。 后来她还打听到,那个便携小音箱是为了播放流行歌曲和各种新闻,甚至是播放故事给甄小涛听的。 书,是放在他床头,下回老爷子再来的时候念给他听的。 就连那个掌机游戏,也是老爷子努力在玩,一边玩一边讲解,好刺激甄小涛的大脑反应。 老两口做了能为孙子所做的一切。 为了让甄小涛醒来后不与社会脱节,这把年纪的人,居然上网搜索,然后下载了说唱摇滚给孩子听。 另一方面,罗昭的判断也十分准确。 昨天幕后主使用尽全部力量,试图冲击并打破边界,失败后,确实也没有力气很快又进行。 所以进边界后,傅明晖根本没有感觉到危险。 于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络罗昭,而是专注于自己的感应上。 这么安静的话,说不定能听到李渔的声音呢? 但,还没得到答案,她却有了新的感受。 感应到甄小涛的……戒指,确切的说,是她借出的戒指的能量波动。 那是特殊定位器,罗昭每回不是凭着心理感应,而是科技仪器才能定位,并且很快来到她身边的。 可这回,傅明晖却真是凭着心理感应。 或者因为那戒指曾经属于她,并长期陪伴她,反正她说不清,就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她试着向四周走动,发现方向对了就会激烈心跳,越接近,心脏就跳得越厉害。反之,她就会慢慢恢复正常。 果然,科技才应该是第一生产力。 若有相关仪器,她也不用这么难受了,不知会不会损伤身体。 此时,她就像得了心脏病似的,每口气都吸不满,断断续续的,总觉得胸口发闷,有什么东西横在那儿。 直到她心脏都快跳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前方突兀的立着一个长条型的盒子。 一头大,一头小,明显就是棺材呀。 不过木头还是白茬,看起来粗糙之极。 边界中总有这种箱子吗?之前她被恶童囚禁,也是在箱子里…… 很快,她确定这是困着甄小涛的地方,心跳反而恢复了正常。就好像她丢了什么宠物,当找到后,宠物也就不恐惧,不闹腾了。 那宠物,就是她的戒指。 (遥远的傅明晖家,无牙抬起小脑袋:谁在叫它?) 最初,傅明晖讨厌那戒指,因为太丑了,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戴出了感情。 不过走到那棺材近前,傅明晖还是有些嘀咕和紧张的。 毕竟这棺材是竖立着摆放,在灵异里都是很邪恶的方式。 但一咬牙,她还是上前打开。 砰的一声,那盖子好像只是搭在上面,没有着力点。随着傅明晖的扯动,直接摔拍在了地上。 也就是她躲得快,不然会直接拍到她的面门上,说不定直接把她拍泥里了。 壮着胆子往里看,却居然什么也没有,就连棺材底也没有,反倒是个黑黑的洞口,通向不明。 傅明晖到底胆小谨慎,没敢动,倒是捏着声音,小小的叫了甄小涛几声。 正以为甄小涛不会回应,或者是她根本找错地方时,洞口晃动了起来。 在傅明晖连忙后退时,甄小涛低头弯身,从洞口后走了出来。 就像是跨越两个界面的感觉。 他先是一脸漠然,看到傅明晖后又是惊喜。 “你怎么来了?”他真心的高兴,完全掩饰不住。 “我来找你……试试。” 还真让她找着了,很开心啊。 “那位英雄,我是说,你的男朋友呢?”甄小涛再问。 傅明晖要很努力才没有露出笑意。 十四五岁的小朋友就很懂事了哇,居然知道罗昭是她的男朋友。 虽然事实上还不确定,但大家都这样说的话,就说明他们之间有情侣相。 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缘分,意味着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可惜,罗昭不在现场,没听到。 “他在忙事情,不过我可以立即叫他来。”傅明晖说着。 然后又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说,“今天,我见到你爷爷奶奶了,他们叫你回去呢。” 爷爷? 奶奶? 甄小涛露出茫然的神情,好像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但很快,他的脸色又渐渐发白,似乎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发芽,让他情不自禁的很用力去想。 傅明晖冷眼旁观,忽然明白了罗昭阻止她把全部真相说出的意思。 这样就够了。 即便是真相,也不能一次给太多。 要慢慢来,毕竟往往真相才最伤人。 “我好像记得这两个人,又好像不记得,我得好好想想才行呀。”大约会痛苦吧,所以甄小涛抱着头。 新的一周啊,第一更。 259也分善恶 趁着甄小涛苦思冥想的当,傅明晖连忙拿出那个歃血为盟的小物件。 她看了看那端的血液,属于罗昭的血液,又把另一端的螺旋盖子拧开。 看到刀片后,咬了半天牙,也没舍得在自己手上割下去。 她怕疼。 她特别怕疼。 小时候连针也不敢打,宁愿发烧到吃不下饭,也坚决不肯让医生为她打针或者挂吊瓶。 那种都怕,何况这种像要和罗昭拜把子那种换血仪式? 她换了好几个角度,试图找到最小伤害,最不疼,还能出血的角度。又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嫩得很,所谓十指连心,不如割手腕好了,那里血多…… 可还没等她做决定,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呜叫。 艾玛又有怪兽吗? 可罗昭还没来,她得快点。 傅明晖想着,却见甄小涛已经精神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杆长枪,看样子要迎敌。 而且,这让他很是兴奋。 看到他这样,傅明晖就放松了下。 然而…… 曾听说闪电比声音快七秒,基本上看到闪电后,数个七妙左右就能听到雷声。 可在边界里,是动作比声音还快吗? 因为,她只是才听到尖叫,刚反应过来之后,一条黑影就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现了,直直撞向了她和甄小涛。 傅明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不是叫声,而是汽车在紧急刹车或者紧急启动之时,车轮过度摩擦地面,所产生的尖锐声响。 而那黑影则是一辆车子。 所以,她出车祸了。 在边界里,出车祸了! 被一辆在现实中都很少见的顶级订制版的车给撞了,且飞了。 不过奇怪的是,她感觉到了巨大的冲击力,却没感觉疼痛,飞出去的身子落下时也轻飘飘的。 奇葩的是,当目光再度聚焦,她发现她正坐在那辆车里! 旁边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如果还算个人的话。 车子是完美的,连一点撞痕也没有。 可那个人却是残破的,好像用积木堆起来,还是幼儿园小朋友堆的积木,不仅各部分的角度和方位不对,还东突出一块,西突出一块,有的连方向都是错的。 所以此时,那个人的脸对着前方,一脸兴奋专注的飙车。身子却奇异的扭曲着,肩膀朝后。 两只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也是一正一反,诡异得像是魔鬼森林里的枯树枝桠。 而虽然只是侧脸,坐在副驾位置上的傅明晖,也认出这个“人”正是佟新。 在资料中,她看过他的照片,没错的。 他进边界了!还是单独进来的! 她立即有个不成熟的想法:难道佟新是一直滞留在边界的吗? 他的灵魂,已经差一步就渡过死亡之河了。 现在她所陷入的他的幻境,也是佟新生前最爱的非常赛车环节。 她有强烈的身临其境感,只是那车速快得无法形容。巨大的离心力,也令她根本坐不安稳,只能拼命抓住搭手。 略适应下,就看到空洞的混沌的边界之中,真的开始出现景物。 两侧神奇的树起高楼大厦,四通八达的高架桥也就在他们脚下架起。 还有隧道,转角、红绿灯…… 但车速略慢了一下后又重新加快,以至于那些景物成为虚影。 “佟新,你要干什么?”她大吼道。 “你是什么东西,管得着吗?”佟新轻蔑地说,“我还要问呢,你怎么混到我车上来的?呵呵,是想陪睡,然后让我泡吗?快闪开,别等我把你踹出去。贱货,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连顶极女明星我都看不上了,你敢脏了我的车。” 说着,忽然向傅明晖伸出手来。 傅明晖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抱胸。 哪想到这混蛋当真拿人不当人,他根本不是要碰她,只是想把副驾一侧的车门打开,然后把她扔下去。 这样的速度之下,会死人的。 边界里死,现实里也会死。 虽然她不太知道刚才为什么她被撞飞却不疼,而且还安全下落了。 好在佟新的手臂正反扭着,角度不对,长度就不够,根本无法打开车门。 “你才是贱货,你全家都是!”傅明晖气得大骂,愤怒再一次战胜恐惧,“你快停车,你这不配活在世上的混账玩意儿。你……该死,不对,你已经死了!快滚回该死的那边去,别再污染世界了。” 大约没人这么骂过佟新,虽然傅明晖骂得并不脏,因为她不会,但向来唯我独尊的佟新显然被冒犯到。 他忽然不尝试开车门了,而是一手掐向傅明晖的脖子。 傅明晖抵挡了下,哪想到他的力气巨大,她完全无法抗衡。 眼见就要被掐得窒息,没死于边界车祸,也死于被掐死时,车后座忽然又伸出来一双手,使劲把佟新的手臂掰开。 “甄小涛!”从后视镜中,傅明晖看到那张血迹满满的少年脸。 原来,她之所以被撞飞又重重落下却安然无恙,完全是甄小涛保护了她。 而他自己,却似受了重伤,一直躺在后座,这才苏醒过来。 不管再熟悉边界,傅明晖也是个外来灵魂。 还是生魂。 凭目前的武力值,她是无法化解恶灵之力的。 但甄小涛就不一样了,他属于这里。 他也算是一脚在生门,一脚在死界,只不过他是被爱强留的。 可是,在佟新那样疯狂的、不顾任何人死活的撞过来时,甄小涛却第一时间选择保护了她。 果然,就算是鬼,也分善恶。 再看佟新,如果他目的就是谋杀,至少还可以理解。 可他呢?完全只是为了飙车,不管是人还是物,也不管是谁,只要挡了他的路,他就会眼睛都不眨的撞上去。 真的没有人性,所以绝不能让他再恢复成人。 驾驶位上,一前一后,扭打得十分激烈。 佟新的劣势在于他肢体拧巴,动作不协调。 而甄小涛的劣势在于他本来的实力就弱于佟新,而且之前为了救傅明晖,受了重伤。 于是,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很快车子失了控,速度忽快忽慢,在边界的路上不断蛇行,发出轮胎和地面摩擦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其实佟新和甄小涛,全是徘徊在边界不去的灵魂啊。 一个是因为恶,一个是因为爱。 260信息量好大 傅明晖坐都坐不稳,何况要刺血召唤罗昭呢? 她能一手稳稳抓着那个小瓶子,就已经很辛苦了。 何况她另一只手还要腾下来,拼命去拉佟新的手臂,给甄小涛减轻压力。 也不过是肢体的触碰罢了,但不知是不是傅明晖太用力了,她的灵应能力啪地再度出现。 脑海中,又是涌入无数画面。 但和车速一样,快到成为虚影,她一时看不清楚。只是那也汹涌的意识流直冲进她的脑海,令她再度头痛欲裂,难受到恨不能原地爆炸。 与此同时,佟新折腾半天也没甩下人,更没占上风,气得哇哇叫,但很快又变成狂妄笑声,“这么厉害吗?垃圾你试试这个怎么样?” 他猛然踩了一脚刹车。 吱的一声刺耳声响,前排的傅明晖还好,双后及时撑住身体,只是脑门撞到车壁,撞得她好疼。 后排的甄小涛却遭殃了,整个人弹出,直接重重地摔在前挡风玻璃上。 哗啦一声,这种豪车号称可防弹的玻璃上出现了雪片般的裂纹,而后哗一下整片碎掉了。 “你伤了我的车,我要你拿命偿!”佟新尖叫。 明明是他急刹,他系了安全带没事,现在却怪别人? 而且就算是别人的错,至于让人偿命吗? 可见,他是多拿人不当人。 所以他自己也不是个人! 再看甄小涛已经成为血人一样,但在他被佟新一巴掌拍出车外,从机盖上滑落之际,还努力对傅明晖说了两个字:跳车。 舍己为人这种事,以前只是听过,现在傅明晖是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了。 她没有婆婆妈妈的犹豫,快速开门,直接滚下去。 同时也顾不得找角度了,爱谁谁吧,亮出刀片,对着自己的食指就刺过去。 伤口太深太大了,血哗一下就流出来。 她依旧是想也不想,把那端的小瓶子也迅速打破,把罗昭的血全部按在自己的伤口上。 融合是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是不是像现在这样,伤口迅速发热,甚至因为严重割伤而产生的剧烈疼痛都消失了似的,而后整条手臂都麻了。 “我碾死你们,你们这些贱民就该成为烂泥,就躺在地下!” 佟新本抬起腿,想把傅明晖喘下去,或者直接勒死她。 哪想到,她自己就哧溜一下逃了。 这让他不禁大为光火,大叫一声后,忽然再度启动车子。 他没有向前开,而是快速后退。 而后傅明晖就听到嗡嗡的马达声,响彻整个边界那样。 他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冲撞和碾压他们,如果力度速度够,他们就会被撞得四分五裂。 现实中,也会莫名其妙变成尸块的。 傅明晖是有机会跑的,毕竟她只有小伤。 但她不能扔下甄小涛不管,人家是为了救她,连受重创。 可此时甄小涛已经晕死过去,看着瘦巴巴,却死沉死沉的,她根本就搬不动。 甚至,都拖不动。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血红的高档豪车,全中国也没有几辆的那种,就那么,疯狂的撞了过来! 下意识的,傅明晖团紧身子。 脑袋恨不能都贴在胸口上,两只手却张开,哆哆嗦嗦护住甄小涛。 转瞬间,哗啦一声巨响。 真的是巨响,因为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她耳朵边上爆炸。 她感觉到很强烈的推动力。 好像周围的空气被严重挤压,产生了扭曲感那样。 她要死死沉下身子,才没让自己的甄小涛被掀翻。 但,身上并没有痛苦的感觉。 这让她明白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因为在边界中受伤,她会感觉到真实疼痛的。 蓦然抬头,就看到罗昭又一次及时赶到,就挡在她和甄小涛的前面。 他伸出一只手,直直伸向前方,修长有力的腿站得稳稳的。 淡灰色的雾气在他身边汇聚,好像形成一道无形的空气墙似的,令那辆车子直直撞上去,瞬间就四分五裂。 这是在超英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画面,要花好多钱才能做出的做出的特效,完全没有任何物理规律可言。 可如今,英雄就站在她前面。 真是,帅到无边无际…… “你是谁?你他妈的是谁?”佟新和车子一样四分五裂,却还能叫嚣。 “我tm是压制你的人。” 傅明晖从来没见过有谁能把爆粗的话,讲得这样冷艳高贵并且如此自然的。 “这就是你这种人悲哀,你想为所欲为,可终究还会加倍付出代价。你自高自大,以为父母管不了你,社会和法律管不了你,但还有黑暗,还有公正,你永远不可能逃脱的。” 随即,罗昭又说得无比冷静。 佟新被气得发疯,嘴里冒出一串污言秽语,并狂妄道,“我会重生的!我会重生的!不管你是谁,我活过来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你!” 这话,信息量好大。 傅明晖愣怔,却在这片刻间,罗昭终于找到佟新的发声点,就是一块汽车残片下的半个脑袋,有着嘴的下半部…… 他二话没说,一脚用力踩下,真正的冷酷无情。 随着咔嚓嚓令人牙酸的声音,整个世界清静了。 而那些幻象,汽车、道路、建筑,都像被水淋过的油彩画,渐渐变成一团糊糊,最后彻底消失。 “先把甄小涛送回去,我们再离开。”罗昭过来,把甄小涛扛在肩膀上,另一手又小心又轻柔的,拉住傅明晖受伤的那只手。 就是她自己割伤的那只…… “有你血的小瓶子不见了。”傅明晖连忙说。 “那个不重要。”罗昭摇头,“但你放心,纳米小东西会融入你的血液里,用特殊的仪器就能把它取下来。” “它那么小,会不会随着血液乱走,最后失踪?”傅明晖担心,“或者掉在哪儿……” 肉眼看不见的东西,直掉了就找不到了。 “它对血液有着极强粘合力,不会丢掉的。”罗昭不禁莞尔,“放心吧。” 本来是黑科技的东西,却让她说得怪可爱的。 难不成纳米定位仪像她那样会迷路吗?有仪器引导,绝对不会失踪。 而她,需要他的引导。 这样想着,就更轻柔地捏着她的手腕。 261怀了他的孩子 但…… 在傅明晖发散的思维里却想:她好羡慕甄小涛,她也想被他扛着。 他那双开门的宽阔肩膀应该趴起来挺舒服的,何况肌肉发达又紧实,说不定还很软合。 “你在哪儿找到甄小涛的?”罗昭的问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我们得把他送回去,好像,他要在某个地点,才能保持住他的能量。甚至,修复。” 顿了顿又说,“你没感觉到吗?他的能量在流失。” 傅明晖看了一眼甄小涛就紧张起来,因为他的身影在发虚。 这都要怪罗昭,他一来,她就会自然而然的放松,甚至忘记了他们还在边界中,而且还面临着未知的危险。 反正不是她的错…… 她四处张望,忽然就有些为难。 当时能顺利找到甄小涛,是凭着她把戒指给了这少年,然后又凭着对戒指的感应找到的。 可她在现实世界中方向感就差,何况在完全没有坐标感的边界里呢? 现在一眼望过去,到处是雾蒙蒙一片,还是黑灰色的雾气,完全没有任何景物做参照,让她如何找到甄小涛原来沉睡的地点? 但罗昭的判断虽然奇特却又特别贴切。 现在想来,那个竖立的棺材样的地方,以及后面黑暗的通道,确实好像是禁锢着甄小涛,却也是保护着他的地方。 现在的问题是,在哪儿? 她一时有些发急,却在目光下落时,忽然看到甄小涛垂着的手臂,以及手上套着的戒指。 灵机一动,她连忙拉住甄小涛的手。 不是要摸着那枚戒指,而是闭上眼睛,努力感觉。 幸好,她那有如六脉神剑般时灵时不灵的灵应异能出现了,虽然并不是“听到”什么心声,就是有一种感觉让她转向左后方,直走,又拐了好个弯,最后真的看到了那个棺材。 若不是她已经适应了边界的古怪,适应了边界的千变万化和没有逻辑,现在的场景该是多么的诡异,可她居然习以为常。 所以,也许这世上并没有让人害怕的画面,只有习惯不习惯一说吧? 打开棺材,罗昭高大的身躯要很努力才能挤进去。 傅明晖从他身边的缝隙看到,到了棺材底部那黑暗的通道后,罗昭把昏迷不醒的甄小涛塞进去,他自己却连一根手指头也无法入内,只能又退了出来,合上棺材盖子。 “走吧。”他再度伸出手。 把甄小涛亲手放进去时,他没办法同时牵着她。于是傅明晖就把那只受伤的手举着,免得纳米小东西掉出来。 尽管罗昭告诉她,那小东西会粘住,并随着血液走,现在在她身体里,之后会用仪器再取出来。 莫名就有一种他的血也在她体内,蓦然感觉就亲近了很多。 甚至……好像……怀了他的孩子似的…… 而回到现实世界的第一感觉就是:再这样下去,和他生猴子的愿望也未必不能实现。 她本来是饭后打盹,唰一下就进来的。她的肉身,正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 现在她是躺在床上的,证明是他把她抱进来。 都抱上床了…… 而稍一偏头,就看到罗昭头发浓密的头正抬起来。 原来,他就趴在她床边追进去的。 因为醒来后忽然的四目相对,傅明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不禁有些尴尬。 工作!工作!认真工作! 别的女人都在努力搞事业,就她总是想着搞对象。 太可耻了! 她骂了自己一通,因为和罗昭在一起时她总是走神。 幸好此时,因为她乱动,手上的伤口被擦到,疼得她轻叫了声。 刚才在边界中没发觉,其实现实中流了很多血,就连被子也被染红。 即便是现在,血珠子也在往外渗,只是没那么严重了。 罗昭心无旁骛的举起她的手,皱眉道,“只怕要缝两针。” 又叹口气掩饰心疼,“你其实不用割得这么深的……” 让傅明晖怎么说? 她不是自主割的,这回之所以这么惊险,就是因为她怕疼磨蹭,结果在动作戏中狠戳了自己一下,造成这情形。 现在手指头都一跳一跳的疼,回魂之后,肉体痛苦的感觉就更加深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呀。”想到之前自己凶星未尽,那啥心又起,她更惭愧了。 “不要内耗。不要自我攻击。”罗昭严肃道,“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勇敢。在那样的情况下,你没有放弃甄小涛,你没有自己逃走,你选择保护他。” “也不是选择……”傅明晖被夸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就本能的就……” 她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若给她时间,让她理智思考,说不定她没有那么不顾一切。 “正是因为本能。”罗昭话说一半,又一记摸头杀。 不同的是,这次他的眼神中有温柔笑意。 他没说的是,正因为是本能,没有思考,没有权衡,才证明她心底的善良和勇敢。 现在他已经觉得,也许她可以成为正式队员,如果前提是不考虑那些复杂的审查对她是否友好的情况之下。 甩开那些想法,他立即站起身,观察了下,摔了一个合适的杯子。 又在傅明晖的惊呼声中,割破自己的手指,染了些血渍在残片上,这才去叫医护人员,带傅明晖去处理伤口。 “可以用我的血的,反正它还在往外冒嘛。”傅明晖抱怨。 罗昭只笑笑,没说话。 这不是怕再动她的伤口,会加大吗?她疼得已经要冒汗的样子了,虽然装成不在意的样子,可咬得下唇都白了。 护士来带傅明晖去处理伤口后,又有其他护士来帮她换掉了染血的被褥,保洁也来打扫碎玻璃片。 那护士没有疑惑为什么罗昭会在傅明晖房间里,反而一脸后怕地问,“她怎么会被割伤?不会要自杀吧?这情况得反馈给医生,她可是有抑郁症的人。” “她不会死的,就是不小心而已。”罗昭尴尬的解释了下。 他一直努力布置现场,对傅明晖的伤口做出合理解释,倒忘记这个问题了。 若是傅明晖为此被医院重点关照,他就该抑郁了…… 262怪我咯 半个小时后,傅明晖举着被包扎得像个小香肠那样的手指回来了。 她还担心别人,“在边界里甄小涛也受伤了,现实中不会出现伤口吧?医生会不会惊到?他祖父母会不会担心?” 至于佟新四分五裂的事,就让他去死吧! “生魂进入边界,并在边界中遭到伤亡,现实世界中是会反应过来。”罗昭想了想说,“但是死魂的肉身早就失去,也没有现实反应可言了。” 说白了,边界是活人世界和死人世界之间的空白地带。 正常魂魄会顺利通过,滞留的都是带着强烈心愿念力的那种。 不管是痛苦、留恋、不甘还是仇恨,总之不太安详的。 魂魄无法离开而徘徊,加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恶灵,以及生前为恶,死后经由时间积累、怨念加深进化到恶灵状态的,混杂成了边界内的百态。 “那甄小涛和佟新,算是生还是死?”傅明晖不禁问。 灵魂有徘徊不去的,可是肉身也有在生死之间停留的呀。 “你看,又是新情况。”罗昭摊开手。 怪我咯? 看到傅明晖愣到眨眼睛的样子,罗昭不禁失笑,“在你包扎伤口的时候,我已经叫人去看过甄小涛了。” “他怎么样?”傅明晖立即坐到罗昭身边,是真有点紧张。 她无比希望甄小涛能醒过来,即便不是现在,也希望将来能有那么一天。 都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可是她真的很希望这次能有例外,能有奇迹,让少年英雄,让甄氏老夫妻守了二十年的孩子活着。 让那个用心金钱和心机,努力想重新活过来的恶人去死。 她爸生前常说,善恶有报。 可惜人类因为寿命和眼光的短浅而没办法见证,但事实上天道存在。 她坚信。 但这一次,哪怕只有这一次,她想自己看到天道轮回! 这样,她就会相信这个世界,相信正义和善良,相信她,以及罗昭,还有七四九局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 “时间和机会都紧迫,只能观察个大概。甄小涛没大碍,身上有些粗浅的淤青和伤痕。” “甄家爷爷奶奶隔一两天就来看甄小涛的,不会发现吧?” “植物人无法自主行动,医护人员帮他们检查身体或者换洗衣服、被褥,以及做基础的按摩类治疗的时候,因为他们特殊的肢体情况,淤青和皮下出血的情况都比较经常,不会引起注意的。” “那佟新呢?”傅明晖化身好奇宝宝。 如果说甄小涛只是受了点外伤,因撞击和外力而令能量减弱,那佟新可是四分五裂了呀。 “如果说甄小涛是站在生死边缘,我估计,佟新应该是九成九已经进入死界了,只是不知通过什么方法,仍然强留一线在世间。”罗昭皱眉道,“不然,怎么可能出现的边界内的造型就是乱七八糟的?” 死透了的,才会出现临死时的样貌。 傅明晖吃惊地微张开嘴,好半天才缓缓合上。 在边界看到佟新的时候,他的能量确实更黑暗一些,和甄小涛的不一样。 她之前没有特别注意过,还以为佟新人坏心坏,才导致的能量也黑暗,听到罗昭的提示,仔细想想,可不就是么。 佟新不是生魂,可身体,或者说尸体还在,那么在边界被摔碎了能量体,也许在现实中不会有所反馈了。 这样想想,傅明晖甚至有些失望,某些人就是得被老天爷大卸八块才让人心里爽快。 “那个纳米小东西,什么时候取出去?”傅明晖挥挥自己受伤的手。 这时候感觉愈发疼了,毕竟十指连心…… “等找到李渔之后。”罗昭开了句玩笑,“你难道还想每回进边界都这样割自己一刀?” 在没有拿回那枚戒指的情况之下,这是唯一可以边界定位、找到她的方法。 傅明晖立即被割肉的恐惧支配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但这么多天,它真的不会丢?不会卡在哪儿吧?毕竟人体那么复杂。” “你不信任我吗?”罗昭反问,“放心吧,就算迷失在身体内部,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顶多……” 顶多就是局里损失天价的设备。 虽然肉眼看不到,但越小就越贵好吧。 再说了,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局里也不会批,设备科平凡那里,更舍不得拿出来。 “我有点明白科学和玄学的区别了。”傅明晖歪过头,忽然说。 罗昭挑了挑眉。 傅明晖想像往常那样扳着手指头说,又想到手指受伤,只能忍着不动,“科学嘛,是想象出来,但早晚有一天会实现的。玄学属于个别人,等不出来,也无法大面积掌握。说起来玄学更神秘,我喜欢神秘,所以我喜欢玄学。” 她说前半段的时候,罗昭还以为她长进了,说到后半段…… 算了,这就是那种顽劣不知改的学生。身为人师,只能选择理解、尊重。 “我记得我小时候看过一部很老的,大约一九六几年的美国电影,说的就是把科学家和潜水艇缩小好多倍,把他们注入人体,然后再去医治病人血管上的病症。”傅明晖回忆起童年,犹记得和爸妈在一起,看电影看得又惊叹,又快乐。 如今这一切,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罗昭说得对,当时她为父母的离去而痛苦得快死了,他说给点时间,好好活着,将来想起来的时候,会微笑着落泪,想起来也是微微的幸福。 果然。 “其实现在就有了呀。”为防陷入伤感,傅明晖继续说道,“听说做肠胃镜检查,有什么胶囊机器人的。” 至于肉眼看不到的纳米极黑科技,在她身体里搞全身大巡游,根本也不算个事了,对吧? 罗昭抿了抿唇。 终究没告诉她,正因为那仪器太小,取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会损失一点血液的。其实那倒没什么,只是取血意味着皮肤上的微小破损。 对他来说不算事,可谁让她那么怕疼来着。 真是矛盾的姑娘。 怕疼,怕死,关键的时刻又勇敢得不得了。 第一更。 好不容易准时晚八点l 263小白兔也会话术 “佟新在边界里反复说的那句话,你注意到没有?” 沉默片刻后,傅明晖把话题忽然拐回正事上。 “他会复活。”罗昭肯定地回答。 他果然也意识到了! “至少这能说明佟家在边界生事,甚至试图打破边界,还不惜绑架了李渔的原因。”罗昭继续分析。 “确定是佟家吗?” “我没有证据,但我确定。”罗昭皱眉,“他家一定花大价钱请了什什么修习邪门歪道的人进行操作,可惜现在想不到办法来去佟家搜查。” 李渔说过:凡是违背自然的,全是旁门左道。 “那确定佟新、李渔和幕后人都在佟家吗?”傅明晖又问。 “至少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罗昭用力点头。 “正好我这里有些消息,不知有用没用?” 听到这话,罗昭猛然转身。 之前傅明晖离得就有点近,靠着他坐。 现在他转过来,目光就直接交撞上。 两人都有点闪神,但很快傅明晖就露出奸计得逞的小模样。 罗昭则是纯无奈。 这个编外的,怎么每回都把最重要的消息放在最后,而且搞得好像无意中说出来?前面聊的都是细枝末节。 这么……分不清主次吗? 他倒不想想,若是上来就说正事,他哪还有时间给她解惑。 话术什么的,小白兔也是懂的。 而说起正事,傅明晖就认真起来,先是努力回想了下,力求实事求是,不让自己的大脑给自动添加什么信息。 总之,全是在她触碰到佟新的时候,感应到他内心中的很多画面。 虽然断断续续的,前后时间差异也大,但都很清晰。 全是他生前作过的恶。 文字,语言,都是可以做假的。 唯独心声和意念不同,除非有特殊的能力,不然都是最真实的反应。 “这些有用吗?”说完之后,她又问罗昭,“也许有利于定他的罪,就算他现在成植物了,可他家为了帮他脱罪,触犯法律的地方也很多。” “很有用!”罗昭十分肯定,对傅明晖的异能又进化,还感觉十分欣慰。 那些隐藏的事实被发现,一经证实,就算不能很快扳倒佟家,以及他们的人脉,至少有法律依据可以让他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好人,之所以比坏人更难,是因为好人不愿意破坏法律,或者伤害别人。 所以恶人强大不是真的强大,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可得意的,明明就是因为好人总是会有顾忌呀。 “晚上我过来,咱们亲自上去看看甄小涛。”罗昭听完傅明晖讲的线索,立即就站起来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明晖不得不佩服自己,果然先聊闲篇是对的。 工作狂男人可远观,若是成为自己身边的人,也是很令人心酸。 她知道七四九局效率奇高,但不知道究竟有多高。 但这次,她恨不能在外面的吕大锤向张建辉等人能尽快找到佟家的破绽,快点去进行搜查。 之前她感觉李渔等不了太久,现在又有了新的感应,觉得甄小涛也等不了太久了。 其实她很累,看似进边界是因为打了个盹,但那不是休息,出边界会后会非常疲惫。只要坐着,她上下眼皮就打架,但她知道罗昭正忙着,没时间和精力看顾她,就只能强行忍耐。 等晚上看过甄小涛后再睡,虽然她觉得暂时也没机会被拉进边界,各方能量都在减退了,可她不能冒险。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她只能出去溜达,结果遇到老年团。 这才多一会儿工夫,她摔倒在屋里,偏手里握着玻璃坏,结果把自己手指割伤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老人家们好心地嘘寒问暖之后,大胆奶奶就八卦地问,“你割伤手,听说是那个新来的帅哥去帮你请的医生啊。话说你自己没脚么,还得让别人帮你。撒娇呢,对吧?” 说着还暧昧的挤挤眼睛。 “你说你这么不小心,好好的平地摔跟头。还能把自己的手割破,也是难度有点大。” “我听说有的抑郁症患者,就是会经常摔跤的。” “啊,那好可怜,幸好帅哥在你房间。可是他为什么在,以前应该也不认识的吗?难道是追求你?” “年轻就是好啊,住个院都能谈恋爱,好像偶像剧似的。” “我们没谈恋爱好不好?”傅明晖才无奈了,“他只是在走廊里散步,听到我的惊叫才来帮我的。” 这就进展成恋爱了?快得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撒谎哦,好好的要撒谎,那就是心中有鬼。”一位奶奶就笑道,“我们都打听过了,护士说大帅哥之前一直在你房间里聊天呢,两个小时后,你才受伤的。” “话说不是两人吵架,你把杯子摔了吧?” “不是他打你吧?那可不行!不管长得再好看,动手的男人绝对不能要!” 我滴个妈。 傅明晖蹲下了,仰头看着老年头围成一圈编故事,还越编越邪乎。 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她这个当事人,他们就是各种喜欢猜。 “你见过鬼吗?”忽然,耳边传来大胆奶奶的声音。 傅明晖吓了一跳,差点坐地上。 这才发现大胆奶奶蹲在她旁边,指了指她的眼睛,“我看你眼下发青,不像是遇到好事才有的气场,倒像沾了邪的。” “奶奶,我只是认床,这几天都睡不好。您说的脸色上发青,其实是黑眼圈好不好?再过几天,说不定我比熊猫眼圈都黑了。”傅明晖叹气。 这是编的借口,但也有几分事实。 老被拉进边界,她睡不踏实,可不相当于认床了吗? 至于说她沾了邪,犯青气什么的,那倒是可能。毕竟佟新不是个东西,都接近于恶灵了。 都以为老人糊涂,其实论观察力,论心里明白,没人比得过。 (这里特指善良、正派的、正常的、甚至看得开的老人,毕竟人生阅历放在那儿,但并不是代所有老人。毕竟,还有坏人变老了。) 一念及此,她不知为何又想起持心道长。毕竟,他最会观气。 但被这样一闹,傅明晖确实不困了,直到很晚还精神抖擞的刷手机视频,没有要睡的冲动。 第二更。 反复写老年团,不是因为写八卦,是因为后面有用。 嘿嘿,猜吧。 264那是谣传! 晚上十一点,罗昭来了。 他们悄悄按之前的方式,一起悄悄去了趟四楼。 甄小涛身上果然有些伤痕,也确实不够引起他祖父母注意的。 但傅明晖觉得,今晚甄小涛眼皮下眼球的转动少且轻微,说明他大脑不活跃。 这让她开始担心属于他的能量因为和佟新的打斗而减弱,甚至要消散了。 倒是佟新之前住的407,没有再出现无人而家具自动,仪器乱跳的场面。 这说明什么?说明佟新也受了重创。 真希望他就这么去死啊,可却也隐约觉得,这种恶人并没有这么轻易狗带。 当晚,罗昭睡在她病房……外间客厅的沙发上。 他那么高大,窝在那双人小沙发上,看起来又憋屈又可怜,那双大长腿简直无处安放。 可她也不能邀请他打地铺,或者干脆睡床上。 尽管疗养院条件好,床大得像双人床。 另一方面,罗昭又是不放心她的,因为不知她何时入边界,别的队员也没办法进来支援,只能由他紧迫盯人。 “我今天不过是有一会儿没有看到你,来你病房转转,你已经进去了。”罗昭淡淡的说着。 但心里,多少有点后怕。 没了戒指的指引,纳米小仪器又是新设备,虽然有很好的试验数据支持,他还是很担心来着。 幸好,够及时。 “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发现我没有出现的?”傅明晖好奇。 “感觉。”罗昭答得简单。 他能说,是因为他被老年团围着的时候,总看到她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吗? 她以为没人注意到,其实是个显眼包好吧?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隔着病房和客厅的那点小距离聊着天,居然有温馨的感觉。 傅明晖也没想到,第一次和这男人同居是在疗养院,以一个抑郁症患者,和一个前精神病患者的身份。 后来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好在真的没进边界,就是舒服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再睁眼,罗昭已经离开了。 眼前,还是晨起为了交班而纪录她各项生理指标的护士小姐姐。 早饭的时候,倒是看到罗昭了,还是罗昭取了饭,径直走到她桌上的。 爷爷奶奶们为了晒太阳,是在临窗的地方吃的。 她怕晒,没带防晒霜来。 这样一来,彼此之间倒是有了些距离,不用担心说话被偷听。 老年人耳力不好? 那是谣传! “建辉和云柯奋战一夜,找到了佟家违法犯罪的证据。”罗昭低声对傅明晖说起的时候,面色还是很平静,但眼神闪亮,显然很是高兴。 “现在老吕正在申请相关的程序和法律文书,下午,最迟晚上就可以搜查一下佟家的几处房子,还有公司相关的某些地点。”他着补道,“突然袭击。” “动作这么快的吗?”傅明晖瞪大眼睛,惊讶之余,也真是佩服张建辉和云柯啊。 这样的调查中,云柯必定是副手,作为主力队员,张建辉平时笑眯眯的,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真的很能干啊。 话说清洁处,不,纠正,是清洁一处,那真是人才济济,都很能干。 或者,除了她? 刚想到这儿,罗昭就对她点了点头道,“是你提供的线索太重要,细节处也太真实了,只要查证,就相当于按图索骥,很方便就有了法律上的证据。而且如此快速的话,佟家想找人操作也反应不过来。傅明晖……” 他认真叫她的名字,很重要的感觉,而后又深吸了口气,“等找到李渔,这次你还是首功。” 傅明晖忍着想得意大笑的冲动,只对着罗昭眨眼睛。 她感应到佟新的内心记忆后,只觉得是很重大事件,说不定有用,但没想到能起这么关键作用的。 这些东西都不是聆听心语可以“听”得到的,毕竟要想听,至少对方得先想。 可灵应能力是感知对方的感觉、记忆等等,意思就是对方还没想到,只要记忆里有,她就可以接触得到。 兴许对方还没明白,她先明白了。 毕竟,旁观者清嘛。 这次,她灵应到了几条重要的信息,比如,那起涉嫌q(防和谐)奸的庭外和解,殴打路人的民事解决,还有那几次严重的交通违规。 不提负刑*责,光扣分就能扣到他两百年后都无法再开车。 酒驾是多严重的行为,何况还出了事…… 他如何逃脱罪责,佟家如何利用了人脉做手脚,只记忆里的几个画面,就足够找到源头和方向的了。 当然,是七四九局能量巨大,也实在是很快就查清了。 “别咬嘴唇,想笑就笑。”罗昭和傅明晖对视几眼,见她大眼睛眨呀眨,有点败下阵来,敲了敲桌子道。 “还有,好好吃饭。” 说着,眼神示意餐盘。 傅明晖低头看了看,就见鸡蛋都被她戳碎了。 她的脑袋不会也被坏人戳碎吧? 不知为什么冒出这个想法,吓了她一跳。 然后她马上就意识到,是因为新的异能! 也不能说新,之前就出现过,而且真好像段誉的六脉神剑那样,时灵时不灵的,感受远远没有这次深。 能帮上忙,能有用,能让七四九局的工作顺利,罗昭开心,乃至最终救出李渔,她是非常兴奋的。 但这兴奋之下,其实隐藏着恐惧。 对强大能力的恐惧。 她那么普通,真的可以驾驭吗?如果驾驭不了,会不会被反噬。 好多影视剧里,这样的人最后都变怪物…… 而且从差点跳楼自杀那晚到现在,她身上出现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了,她无法辨别那是福还是祸?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因为她的灵听能力,已经被那个暗网组织惦记上,多方试探和针对了,如果灵应能力也被发现…… “怎么脸色忽然这么白?”罗昭一直注意着她,所以立即发现她情绪忽然间的变化。 “哪里不舒服吗?还是碰到手指了?”他关切地问。 她手上伤口很深,缝了三针,还得打消炎针、破伤风针。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也无所谓,可她那么娇气…… 心底忽然软了软,很想宠着她是怎么回事? 第一更。 大家记得段誉的六脉神剑不? 265如果你等我 傅明晖好想做个坚强的人啊。 对罗昭的问话,直接开玩笑的来一回合什么“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白啦?防冷涂的腊”之类的逗趣话。 可她在罗昭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不会,或者说不愿意遮掩,于是继续对着那颗鸡蛋戳戳戳,低声把自己的想法和担心说了。 “我是不太怂了,杞人忧天?”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 “你容易心理延展,就是遇事总会想到坏的方面,还给它具像话了。”罗昭很认真地说,“以后得空问问老吕,他可以给些好的建议。至于你担心的事……” 他望着她,沉静而坚定的目光仿佛一道光,直照到惶惶然的心里去,“并不是什么杞人忧天,但如果真的发生,我也能保护你!” 傅明晖回望她,几不可见撅起嘴唇,轻轻吁了口气。 莫名,无比相信这句承诺。 罗昭的唇角边就扯上一点点笑意,“况且,这件事还处于保密阶段。除了你和我,还没人任何人知道。包括老吕他们。” 毕竟在边界里大战佟新的时候,也只有他们二人在场。 任务结束时,向局里提交报告的时候,他也会暂时隐瞒。 他有一种古怪的直觉:上回平凡在边界中试探傅明晖,好像是内鬼的行为。 但也许,内鬼另有其人…… “我们的秘密?”傅明晖把身子向前探了探问。 罗昭嗯了声,下意识的坐直了。 最近,好像不太习惯她忽然的靠近了,总是让他身上发麻…… 傅明晖却笑了起来。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很幼稚,共同保守个秘密怎么了,但心里就是美得很。 特别是罗昭嘱咐道,“以后有关灵应的事,你只告诉我就行了,暂时队友之间也不能提。不是不信任,是知道的人多了就会出岔子。” 明明他说得那么严肃和公事公办,可她心里还是甜甜的。 怪不得都说恋爱令人智商下降,她现在自己都知道她变白痴了。 早饭后,罗昭就忙碌了起来,整个人都关在自己的病房。 傅明晖几次“偶然”路过小花园,都看到他在打电话。 户外视野开阔,更容易提防偷听偷窥一类的。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甄小涛的肉身还在这里,因为佟新在这边住得蛮久,意念在此徘徊不去,加上他们之前利用的精神病人也在附近,其实情况调查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都可以撤离这里了。 但现在,还不行。 可就算不能亲临现场,罗昭还要遥控指挥外面的行动。 傅明晖很好奇这次行动的结果,也很想知道顺利不顺利,可还是强压下心里长出的荒草,直接等命令,等结果,不去打扰罗昭。 她好歹也算是纪律部队的人了,这点自制力还是要有的,尽管目前她还是个编外的…… 不过她倒也不会无聊,疗养院内的康养活动相当的丰富,老年团总是叫她一起。她还跟着大胆奶奶,打了八段锦。 午饭才过,她就看到了甄小涛的祖父母又来探望他了,连忙上前打招呼,并帮着他们拎东西一起上楼。 “唉,真是可怜。” 临走的时候,她听到老年团的低声议论。 “这把年纪了还失去希望,绝对算人间惨事了。”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可他们都是八十岁的人了,别说从心了,即便走了,也放心不下呀。” “小傅,说点好听的,让他们高兴一天是一天吧。” 还有人嘱咐。 傅明晖心情沉重,但努力做出开朗的模样。 今天四楼的守卫比较严格,拦着她不让进,直到甄爷爷说她是远房孙辈,正巧也在这家疗养院,这才被放行。 甄奶奶还是有气无力但是强撑的样子,傅明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感觉奶奶脸上的黑气又加在一层似的。 如今看来,仿佛笼罩着黑纱,面目都不太清楚了。 她再一次想到持心道长,不知道他在的话,能不能给个准确的答案。 虽然生死有命,谁来也没办法,但也许会有其他方式让老人不那么痛苦…… “要这么摆吗?”傅明晖帮着把病床上的小桌支起来,又把老人带的饭盒打开,放在上面。 登时,一股浓香钻入鼻端。 怪不得这次拿的东西又这么重,原来是吃食,足足有六盒。 想必,都是甄小涛生前喜欢的吧? 其中还有一盒和好酱料的涮羊肉,无菜版。 忽然记起甄爷爷说过,甄小涛干羊肉片就能干三斤。 现在他哪怕能起来吃一片,都已经需要天大的奇迹了。 而甄家老夫妻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奇迹,已经等了二十年,等到快油尽灯枯。 是毅力吗? 不,永远不要高估人类的毅力。 是爱,只有无尽的爱,才能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傅明晖突然就想起一首诗,心尖都酸了。 如果你等我,我将回来。 但你必须全心全意的等。 等到天下黄雨,下大雪。 等到炎夏的凯旋。 等到记忆模糊,心理动摇。 等到,所有的等待都停止。 心里念着,却不成想出了声。 等她发现时,诗已经念完,老爷子还好,老太太却已经泪光莹莹。 “我还能,等到他,回来吗?”一句话,要分成三次说。 是没力气,也是悲伤过度。 “您把书给我,我给他念吧。”傅明晖不知要如何回答,只接过老太太手里的书,“说不定有陌生的声音刺激,会对他大脑皮层的反应有好处。” 她是真这么想的,毕竟她在边界里和甄小涛是有交流的。 或者说,生死与共过。 如果他这边的肉身也能听到她的声音,说不定真的有些效果! 老太太把书给她,转身趁人不备,抹了把泪。 傅明晖其实看到了,却假装不知道。 老爷子拿了把扇子来,轻轻扇着。 倒不是热,而是把饭菜的香气扇到甄小涛的鼻子边。 “这小子能吃,爱吃,说不定……” “味觉也是可以刺激到的。”傅明晖连忙说。 她知道这样不对,她又要给老人希望。 可是,她真的不忍心冷漠下去。 第二更。 本来不想把诗歌加在里面的,但我太想你们也知道。 好在字数不多。 这是我非常非常爱的一首现代诗,希望宝子们也有感觉。 其实66骨子里文青,向来喜欢诗歌,古代现代的都喜欢。 只要好,就喜欢。 266 给我留的? 整个下午,傅明晖都在念书给甄小涛听。 当带来的菜冷了,甄老爷子就拿去公共厨房里热一下,再端回来,继续向孙子的那边扇风。尽量让饭菜的香气,持续得更久些。 如此反复了好几回,那些菜逐渐变了颜色。 这本是正常物理现象,可不知是不是傅明晖接触边界多了,她总觉得那些菜好像有灵魂吃过,所以食物失去了灵魂,逐渐枯萎了…… 啊呸,甄小涛还没死呢。 她又忍不住暗骂自己,却也很高兴今天来帮忙了。 因为甄奶奶真的很衰弱了,老爷子如果要照顾老婆,还要进行味觉刺激,如果还要念书的话,实在是忙不过来。 而甄奶奶连呼吸都似用尽力气,哪有余力再做其他? 她不禁有点厌恶起甄小涛的父母来,他们的父母为了他们的儿子做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活人为先,还是病人为先的观念有什么不同,出于孝道,不应该帮一把手的吗? 只是因为房子卖了,为甄小涛治病了,影响了他们的生活质量,就这样狠下心来不管不顾的。 她记得以前花蝉说过她受不了人间疾苦,也因不懂人间疾苦,就不能理解好多人为了生活压力而扭曲了人性和灵魂。 如今她想,她是理解的,但绝对不能赞同! “累了吧?快歇会儿吧。”甄奶奶劝着傅明晖。 其实天有些晚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的点儿,外头天色也暗下来。 但老两口仍然没有走的意思,老爷子但凡表示下,老太太总说,“我再呆会儿,再看他几眼。就一小会儿,就行。” 好像她知道自己生命将尽,对这世间唯一不放心的人,万分不舍。 “饿了吧,你先去吃晚饭吧。”老爷子也对傅明晖说,“这边的饭热了好多次了,失了味道,不然就请你吃了。下回,下回给你做点拿手的。” “他别的不行,做饭还是很厉害。”老太太也在旁边帮腔。 “我不饿,真的。”傅明晖连忙表示。 可是肚子不争气啊,咕咕的叫了几声,又清脆,还拖长…… 傅明晖尴尬了。 老两口却被逗笑,老太太就说,“你这姑娘心好,我们知道的。但,你先去吃饭,我还要再坐一会儿,你要愿意再过来就是。” 傅明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一来她真的很饿,胃壁激烈摩*擦的声音太让人尴尬。 二来她怕罗昭万一有什么事找她…… 下楼时还特意和保卫说了声,这人不好说话,免得上楼来又麻烦。 “我给二老带点吃的。”她如此解释。 “不是有吃的吗?热了好几回了。”保卫说。 “那是给病人的。” “一个活死人,吃什么东西呀。”保卫来了句。 傅明晖怒目而视。 身为医院的工作人员,虽说见惯生死,但总有基本职业道德吧?即便不是医生,心里这么想已经很无情了,怎么敢这样直接说出来? “你再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投诉你!”傅明晖生气。 她没有唯我独尊,为所欲为的坏毛病,尽管从小被富养,但父母一直教育她与人为善。 所以她很少投诉,总觉得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不为一点不如意就去让对方受责罚,甚至损失金钱和工作。 但这个保卫真是气到她了。 不仅之前拦着她盘问,完全不顾那老两口累得很了,进不了病房,现在又说这种屁话。 她是有点善和软过头了,所以才变成了怂。 但她是怂,可不代表完全没脾气。 果然,听到她这冷冰冰的话,那保卫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毕竟这工作又轻松又饱,如果不托人都得不到的。 傅明晖也没与他多做计较,只要他不再完全不懂同情人,也不要再嘴贱就好。 气乎乎到了饭堂,发现晚饭时间已经到了尾声,所能选择的饭菜不多了。 她挺挑食,选了半天就只有一个馒头和一碗菌菇汤。 转头要走的时候,差点撞到人身上。 都不用抬头,毕竟那身高差,那宽阔的胸膛太熟悉了,还有他的气息,可不正是罗昭吗? 真想就这么倒下,把脸直接撞在他怀里。 可是,不能。 她抬头,见他也端着餐盘,里面放着不少食物。虽然是冷了,却没动过。 关键是,都是她爱吃的。 “给我留的?”她惊喜。 “就喜欢吃这些不健康的。”罗昭难得的数落了句。 “我听一位活到一百来岁的老中医说过,世上没有垃圾食物,只在于吃得是否过量。”傅明晖一本正经捍卫自己吃货的尊严。 和罗昭坐到一边去吃饭时,顺便把甄家老两口的味觉刺激法说了。 “怪不得你一下午都不在。”罗昭转过目光。 哼,就知道你又注意我! 傅明晖心里想,但很快又回归到正事上来,“我觉得,说不定这也许会有作用呢。一会儿我还要上去看看,但是四楼病人和家属都少,又到晚上了,你真的要多留意我。” 医院本来就是种种灵异故事的易发地,虽然第三医院的事已经证实与边界有关,但真的所有事都是在边界发生的吗? 罗昭不信鬼神,但她可是遇到过十七楼老太太的人呀。 罗昭迟疑了下,点头说好。 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建辉他们已经做足了法律准备,晚上就要突击行动了。 他得两边兼顾。 但!傅明晖只要进边界,他就会第一时间赶到。 傅明晖也没多问工作进度的事,反正如果有需要,罗昭就会直接发布命令了。 吃完饭,她就又回到四楼去。 她和罗昭同乘的电梯,到二楼时罗昭没下去,而是送她到了四楼。 她本来就有一种熨帖的温柔感,下电梯时,罗昭还忽然拉住她,“小心些。” 他嘱咐。 因为声音低沉,就自带了一种温柔缱绻感。 傅明晖莫名就脸红了,幸好是灯光条件下,应该看不到吧。 脸热心跳的到了403门口,她的情绪已经彻底平息了下来。 气场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从一到四楼,她很快就能感受到压抑,似乎整个人都没办法开心了。 第一更。 体贴的超直男罗昭…… 267不是边界,是闹* “我给二老带了点吃的。” 傅明晖举了举手中的小纸盒,“就是小点心而已,不过做得不错。口味不太甜,但够软和。” 她是特意选的。 老年人不应该吃太多甜,可这老两口累了大半天了,甜食能迅速补充体力。 老太太其实有点没胃口,但听了傅明晖“甜甜嘴,甜甜心”的说法,还是吃了半块。 老爷子还说回家把给甄小涛的饭菜用清水洗洗,没了太多盐分后就到小区附近去喂流浪动物。 这么做是老两口本就善良,还认为这会为孙子积福。 这对老人为了孙子,把能做的事都做了,不管多么微小的事。 可有时候,希望就是这样微小的愿意堆叠而成的呀。 在二老吃东西的时候,傅明晖就继续和甄小涛交流。 不再读书给他听了,就打开视频网战,开了个热血动画,一边播放,一边轻声讲解。 她做事非常认真,就带出了坚信甄小涛可以醒的感觉,让老两口非常欣慰。 毕竟已经很多年,没人相信他们的希望了。 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相信了。 何况身边的亲属,尤其亲生儿女还要不断阻挠。 “他们不过是嫌我们,把能分给他们的财产用在小涛的身上。”老太太曾经对老爷子说,“可我们已经负责任的把他们养大,充分教育,娶妻嫁人,剩下的房产和存款是我们的呀,他们非要惦着就不对。” “是呀,我们即不麻烦他们养老,这些东西想给谁花给谁花。我们就想给小涛全用了,谁也管不着。”老爷子每回都这样安慰。 “可如果我们死了……” 那孩子,谁管啊。 他成了植物人的时候才十五岁,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在床上死人一般躺了二十年,就这么结束吗? 老天是何其残忍啊。 “小涛会醒过来的!我们可以看到!”每次,老爷子也是这么说的。 他是拼命说服自己,也说服老婆。 现在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似乎也这样坚信着,他们的心理上好像突然就有了支撑似的。 如此放松下来,疲惫感就袭击而来。 加上傅明晖对于动画片的讲解,想必孙子喜欢,但对他们来说就是完全无聊的。于是居然在这场单方面的对话中,他们都渐渐睡着了。 傅明晖兴高采烈的讲了几集,感觉口渴的时候,才意识到两位老人睡着了。 一个歪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贴着甄小涛的脚。 她没敢做大动作,连起来时身后的椅子都轻轻搬起再轻轻放下。 但她也没关掉动画片,因为知道老人睡得浅,有声音就得一直有声音,环境的稍微变化,哪怕是安静下来,他们都会惊醒。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很少睡这么安稳了。 不过,傅明晖发现房间内没有水了,于是蹑手蹑脚的出门,准备去水房,用那边的一次性纸杯打水。 才到走廊的时候,发现那个保卫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位真是…… 投诉他吧,怕破坏他的工作。 不投诉吧,感觉都对不起病人及其家属。 他要么就不通人情,要么就工作疏忽,简直令人无语之极。 傅明晖微微摇头,先去水房喝了水,缓解下干得快哑了的喉咙,然后又打了一杯,打算进房慢慢喝。 直到那老两口醒来,她得把他们送上回家的车,才能放心。 大约是因为在边界中与甄小涛生死与共的经历,她现在觉得甚至对这对老人家负有责任…… 这幢楼的布局是,电梯和楼梯口在一侧,水房和公共厨房在另一侧。 甄小涛住在403,要想去水房和厨房,就得走到走廊底。 经过了407。 基本上,住院的人都睡得蛮早,何况四楼是重症患者的病房,病人是长期住院的。因为医护条件好,除非个别长期请护工的人,陪床的家属到这个时间段都走干净了。 所以,走廊非常安静。 安静到,脚步声都能有回声的地步。 傅明晖目前被锻炼得胆子大了许多,在走廊里走动的时候,虽然心里有点点发毛,但还没到害怕的地步。 哪怕是她的脚步声听起来有点怪异,沙沙沙的,像是后面有什么跟着。 就这样,她路过407的时候还犹豫了下,慢慢走到门上的玻璃窗口,向里望了望。 因为没人居住,整个房间内是黑惨惨的。 可是走廊很明亮。 从明亮处望向黑暗,就好像凝视着没有尽头的深渊。 忽然就在心底染上恐惧。 她连忙收回目光,站在原地听了会儿,没觉得有声音。 于是就猜测,这也许是佟新的能量还没恢复,也影响不到这边。 不过临离开时,她又欠欠的望向房间内。 就那种明明知道这样做不理智,有可能会面临危险,大脑却似乎控制不了身体,还是忍不住去做的情形…… 就……情不自禁。 结果…… 还真有动静! 啪的一声,一道红光出现,继而闪烁不停。 随即又一道红光。 居然还挺对称。 显然是病房内某仪器启动了,红光是显示灯发出的光芒。这放在平时,绝对是正常现象,可现在里面没人啊,仪器怎么可能会启动?! 傅明晖吓得后退半步,感觉撞上了什么。 她下意识迅速转身,却什么也没有,只有空空的走廊,通向水房那侧的尽头。 慌乱之下,她握在手里的纸杯被担扁了,水泼了一地。 对此,她的第一反应是看手表。 虽说边界内大部分时间是混沌和昏暗,是没有坐标感的空旷。 可也有一进入就陷入幻境的情况。 现在的医院说不定就是幻境。 如果是在边界中,她就不那么怕了。而且,罗昭很快就会来找到她。 可是,手表的秒针有力而节奏的转动着。 她连看了两次,绝望的发现这里不是边界,是闹鬼。 下一秒,她用心尽气向403跑,同时大声叫着那个保卫。 奇怪的是,那保卫像是被鬼迷了似的,根本不醒。 而她的声音回荡得特别厉害,一层层再回到她的耳鼓中,倒像是被关在某处不断回旋,根本传不到外界去。 冲到403门口的时候,她眼角余光一瞄,骇然发现402的房间门是开着的。 第二更。 没想到大家喜欢那首诗,果然我们是一派的啊,怪不得喜欢我这种冷门作者写的冷门书。 不过我太马虎了,昨天忘写了一句。今天重新在这里再写一遍。 如果你等我,我将回来。 但你必须全心全意的等。 等到天下黄雨,下大雪。 等到炎夏的凯旋。 等到记忆空白,心里动摇。 等到没有音讯到来。 等到所有的等待都停止。 …… 倒数第二句漏掉了。 这本来是一个男人上战场时,给姑娘写的。但我觉得,对于甄小涛来说,也合适。 268 求死爷爷 可是! 402是那位因公负伤、这么多年想死却死不成、被贪婪的晚辈不断强留的的爷爷呀。 而且,绝少有人来探望他,这个时间段,医生也不该查房的。 出了什么事?! 疑惑中不禁停了脚步,然后就听到噗叽噗叽的声音,好像有一双脚踩到水洼里那样。 本能回头。 就见从她刚才洒水的地方,有水渍正向她的方向蔓延。 蔓延的方式不是流淌,而是模糊的脚印,非常小的脚印,正一步步走了过来。 傅明晖吓坏了,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闯进403房间内,同时反手把门锁上。 “爷爷奶奶快醒醒!”她急着呼唤道。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去摇晃老爷子,而不是老太太。 那位老太太已经虚弱之极,应该是那种绝对卧床,不再四处走动才行的。所以,她好像易碎品一样,令人碰也不敢碰。 然而,老爷子也似乎被鬼迷了。 照理老年人浅眠,很容易醒的。 可他老人家就是闭目沉睡,脸上甚至还挂着点笑意。 平时也许看起来有幸福感,这时候就只剩下诡异。 得呼叫罗昭! 傅明晖反应迅速,哪怕此时门锁被不停转动起来。 门锁的每一声响动,都吓得她心尖一揪。 还好她及时锁住了,外面的东西暂时并进不来。 可若时间长了,谁知道…… 她的手机放在病床前面的桌上,只是当她扑过去拿手机时,却蓦然停下脚步。 因为停得太急了,差点直接摔倒。 房间外,有不知什么东西在摇门,想要进来。 房间内,有半死不活的甄小涛,有被鬼迷住的老两口,还有她。 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 之前她逃进来时太紧张,居然一时没看到! 那人背对着她,身量不矮,但非常非常的瘦,瘦到好像个纸片,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病号服就像搭在骨架上似的。 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抖动、抖动、瑟瑟发抖的样子…… 不用回头,傅明晖立即认出:是402的爷爷! 他醒了吗?他能动了吗?还是,这是个鬼魂。 极度惊吓中,她没有晕倒,而是顽强的调动理智,又看了眼手表。 仍然不是边界,是现实! 随即她又有感应似地,看了眼地面。 门边,那水渍似乎慢慢渗了进来。 床边,402的爷爷在灯光之下,映出一条模糊的黑影。 这说明他不是鬼魂,毕竟鬼魂没有晾子的。 那他,又是什么?! 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傅明晖从大呼小叫的状态立即收音,半点动静不敢发出。 奇怪的是,房间内所有生物和非生物,似乎只有她不动也不呼吸。 眼看门边的水越渗越多,已经超过她洒过水的几十倍量,更有一道水渍已经快贴到她脚边的时候,她只得向侧面移动。 这一动,就看到那站在病床前那“人”的侧脸。 没错,正是402那位一心求死的爷爷。 同时,她也看到了他的动作:双手伸得直直的,向下,双手如钩,正掐在甄小涛的脖子上。 甄小涛一动不动,可脸都给憋红了,舌头也渐渐吐了出来。 再没有外力干预,他植物人了二十年,被祖父母之爱强留都没走,却很快就要魂归地府了。 情急之下,傅明晖哪里还顾得害怕。 第一时间,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就去拉求死爷爷的手臂。 一拉之下,好的拉到一块木头。 铁硬铁硬的不说,根本就拉不动。虽然手臂连着身体,不知具体重量,可那感觉却像钢条一样沉重。 但,拉是拉不动,却惊动了求死爷爷。 他转过头来,无比僵硬的动作,身子没动,头转转了九十度以上,目光迅速而精准的盯到傅明晖身上,好像有制导功能似的。 而傅明晖被盯到,又好像被死亡射线射中,完全动弹不得。 求死爷爷的脸上挂着同样僵硬地笑,手指松开了甄小涛,却没有放下,还是直直伸着,改为转身,对着傅明晖下手。 那双冰冷如朽木,好像泛着潮湿霉味的手,又像钢铁一样或者说像干尸一样坚硬的手,死死扣上了傅明晖的脖子。 她登时呼吸断绝,眼角余光看到手机就在床头桌边上。本来她一伸手就可以抓到,可偏偏就是伸不出手。 下意识地想掰开那对枯掌,却哪里办得到? 难道就这么被掐死在这儿,她甚至都没办法通知罗昭。 情急之下,她脑袋有瞬间的清醒。 对方虽然用力,可位置不太对,没有捏住她的颈动脉,令她的手臂虽然已经抬不起来,却还是能动弹的。 蓦然之间,想起在医院第一次进边界时那个丧尸世界。 虽然事后证明不知是属于哪位的想象,或者记忆残留,可那场景太真实了。 眼角余光又瞄,发现手机抓不到,但悬放在桌边的那本书还够得到! 于是她拼尽全力抓到那本书,又拼尽全力砸到求死爷爷的头上。 砰的一声响。 真的好像木棍砸木头,连声音都带着腐朽之感。 可也瞬间,求死爷爷忽然松开手,向后倒去,直接撞到对面墙上,以一个奇异的角度就斜在那儿,身体都不会弯曲的。 僵尸啊,还是丧尸啊。 果然在知识的力量之下,没什么是无法战胜的。 (被当做武器砸核桃的某书……) 傅明晖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感觉强烈。 可她还没有放松一秒,就发现那水渍还是再度向她所站的方位浸了过来,根本就没有停过。 她连忙跳上椅子,顺势抓起手机。 因为动作太急,弯身的幅度又大,差点摔到地上。 慌乱中找到罗昭的号码,这么紧急的时刻居然还想,得救后立即设置紧急联络人,有情况嚷嚷一声就能自动拔通,这样就避免再有这样的情况而无法求助了。 只是拔打键还没按下去,病房门啪一下被劈开了。 是真的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如果没有门框连着,此时这扇门只怕不是倒了,就是飞了。 紧接着一条人影闪了进来。 第一更。 猜是谁来了? 269赶尸 恰巧此时! 被砸晕的求死爷爷醒过来了,就这么直挺挺重新立起来。好像感应到门边的动静,就直接扑了过去。 傅明晖又发现,他的情况不是僵尸也不是丧尸,倒像是诈尸。 逮到活动的东西就往死里掐,遇到新的活动物体,就又会转移目标。 但,之前她没出现的时候,不是应该老两口是动体,甄小涛才是不动的那个吗?那为什么,他要掐死的是甄小涛? 还没想明白,就见来人手中举起一物,看似动作很快,快到超越了求死爷爷的速度,但却给人有条不紊的感觉。 而后,啪一下把东西贴到求死爷爷的额头上。 立即,求死爷爷被定住不能动了,好像个木棍。 后面又闯进了一个人,双脚正踏在那滩水渍上。 奇怪的是,当他的双脚站在水上,那水立即黑化,然后成灰,死气沉沉的再也不动了。 就好像,一脚被踏死那样。 又像是阴邪遇到阳气,瞬间被消灭。 危机,瞬间解除。 傅明晖膝盖一软。 虽然不是有意的,但因为站在高处,于是恰巧跌在了第二位来人的怀里。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他的脚踩在水上,就令那诡异无比的水立即化灰消散,阳气和煞气不是一般二般的旺啊。 傅明晖连忙抱紧罗昭的脖子。 公主抱的机会,可不是总有的。 再看第一个闯入的人,她惊得差点从罗昭怀里掉出来。 持心道长! 居然是持心道长! “您您您……”她手指着持心,惊讶得说不出话。 持心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再看旁边的求死爷爷,额头上被贴的是一张黄纸朱砂绘的亲绘符咒,不是网上卖的那种印刷体。 也正因为那张符咒,求死爷爷好像个标本一样,完全不动。 “有什么事一会儿问,时间紧迫,先处理现场。”没有惊讶太久,罗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傅明晖连忙跳下来,毫不眷恋。 好吧,她很眷恋,但现在不是时候。她虽然有小心思,却分得清主次和轻重缓急。 她连忙走到病床边,观察甄小涛的情况。虽然生命维持仪器上的显示又正常了,她还是把耳朵贴在那少年的胸膛上听。 听到那心跳缓慢而微弱,但至少是有节奏跳动的,这才放下点心。 再仔细观察,看到甄小涛的脖子一圈有勒出的青紫痕迹。因为他特殊的身体状况,那印迹更明显,好像脖子上绕着一圈拇指粗的毒蛇似的,吓人得很。 而且她惊奇的发现,甄小涛的面容产生了些变化。 不知是窒息还是他在边界内感知到了现实世界的原因,他的下唇微微向上撅起了一丝,好像在咬牙切齿…… 叮铃一声响。 傅明晖猛然回头,就见持心不知从哪掏出个铜铃,摇一下,求死爷爷就动作僵硬的向前走一步,就这样随着铃声,被引回到了402病房去。 湘西赶尸听过,却从没见过。 但,今天见着了。 而且不是在湘西、在野外,而是在医院里。 所以活着多好,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看到啊。 傅明晖今晚的惊讶已经满值,干脆就不惊讶了,又扑过去看甄家爷奶。 罗昭先她一步快速检查过,见她一脸担忧就点头道,“没大碍,就是陷入了某种昏迷。” “所有人都被鬼迷了,除了你这个与道有缘的。” 因为402就在隔壁,所以持心“赶尸”的工作很快完成,又转了回来。 他抱着手臂站在门边,看起来还怪潇洒的嘞。 “得把他们先送走。”傅明晖有点发愁。 有持心在,叫醒容易。 但神不知、鬼不觉让老人离开,就是很复杂的一件事了。 “你和道长先回去,这边我来处理。”罗昭就说。 而后忍不住伸食指尖,快速点了傅明晖的额头一下,“老年人的记忆容易出现混乱,他们会认为自己回到家,并一觉睡到大天亮的。” 这动作就有点亲昵了,但他做得太自然,傅明晖也接受顺利,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边的持心,不禁挑了挑眉。 “别的都好说,就是这门……” 摇摇欲坠的房间门…… 忍不住看了持心一眼,满是谴责。 进来就进来嘛,为什么把门踢坏?倒没想过当时门被她反锁着,不破门而入又怎么及时救她? “你不是觉得今晚的这位保卫人员工作不负责的吗?”罗昭笑了笑,“门的事,就让他背锅吧。我看他块头也不小,足够用了。” 至于其他……二处三处很闲啊最近,得有点事做。 看到罗昭有办法,傅明晖也就不担心了。再加上持心露出了他那一向不怎么耐烦的神情,就先带着持心回自己的病房。 大摇大摆走的,反正今晚的事闹得有点大,监控啊善后啊什么的,就麻烦七四九局的同事一并处理吧。 “没有茶吗?”持心坐到小客厅的沙发上时问。 “能给您倒杯水,已经是出于礼貌了。”傅明晖拿着一杯水,怼在持心的手里,“您快告诉我,您怎么忽然来了?又怎么知道我遇到意外,及时赶到的?” “我发现,在山下,你对我不恭敬。”持心皱眉,还有点威严感。 不过傅明晖才遇到鬼,这时候是完全放飞自我的态度。 “因为山下是我的地盘啊道长。”她瞪大眼睛,目光灼灼,好像持心再不好好回答问题,她都能刑*讯逼供了。 “在我们红尘世界,没有钱寸步难行。幸好,我有钱。但是您呢?” 刚才用硬壳书砸诈尸的,鬼没能逃脱开知识的力量。 现在采用金元压迫,果然世外高人也无法摆脱金钱的桎梏。 知识和金钱,人生中多么重要的两件事! “还不是因为那个男的!”持心认命的喝了口白开水,抱怨道,“他说你遇到了麻烦,之前你又捐了钱给道观。我不帮你,会乱了道心的。” 傅明晖没说话,从没想过罗昭这样会威胁人。 而且事先罗昭并没有和她同步这个事情,但她确实暗示了几回,没想到他一声不吭就办了。 这从另一方面也证明:罗昭也觉得这次的事件有些复杂,他们团队的李渔还被困了,必须再请一位玄学高手来。 第二更。 好想这一更放在明天啊,让大家再猜一晚上来者是谁。 270以钱相报 “那您怎么发现我撞鬼了?”傅明晖好奇。 如果她进边界,罗昭随时会感应到。 但她是被鬼魂困住,罗昭不信这个,那些“东西”又总是自动避着他,他又如何能发现她被困呢? “这次,道长您救了我的命。”再晚一步,她可能就被掐死了。 “救命之恩,以钱相报就行了。”持心很正经地说。 有那么一瞬间,傅明晖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静默了十几秒,总算明白过来。 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好吗? “钱又不是罪恶,罪恶的是用钱的人吧。”持心看透傅明晖的神情,理所当然的道,“修道不谈钱,不是清高,不是修行,是有心理障碍好不好?祖师爷传下诸般本事,不就是为了弟子们入世求生的嘛。只要不骗人,不坑人,一心为众生,全是可以的。我那个道观,想修条能开车的公路到山脚下,不瞒你说,信众们都已经筹集不少经费了。” 傅明晖用力点头,表示一定会“以钱相报”。 持心这才又说,“至于说怎么发现你被缠了?你忘记我会观气的吗?不仅是人之气,还有地气。我才到医院门口,就看出不对劲,正好那个男的……” “罗昭。”傅明晖提示。 “姓罗的来接我,我们就直接闯进来了。”总之,持心就是不肯好好叫人家的名字。 “是他叫你来的,可你为什么直接来医院?”傅明晖纳闷。 “他是救援的,我是应援的。”持心摊开手,“又不是旅行,当然直接来事发地点呀。” 傅明晖一想也是。 所有事都发生在第三医院,就好像地缚灵,又好像某些执念铭刻。或者从罗昭科学的角度来说,能量会受到距离限制,在事发地的能量最强。 所以要想解决问题,他们必须要“出外勤”,蹲在局里,或者找个隐秘的地方做根据地是不成的。 “但是道长,应援不是这个意思,不是用在这里的……”傅明晖无奈道。 持心道长不是自称网络连世界,他不出山就知七分天下事吗?结果却连这个术语也没搞懂。 “无所谓啦,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持心无所谓地说。 傅明晖持续好奇,“还要请问道长,您在医院外时,看到这边是什么气?按传说,应该是黑气吧?” “阴物自是黑气。但是……”持心挑了挑眉,“我看那气里是黑白交织。” “这是什么意思?半人半鬼?”傅明晖更惊讶了。 “不要没事上网看那些胡说八道的灵异。”持心很嫌弃的瞪了傅明晖一眼,“黑气为阴,白气为阳。那根本不是什么一半一半,是有人为操纵。鬼,乃人驱。” 傅明晖瞪大眼睛,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从李渔的失踪,到佟新的将死而留,好像背后都有人插手。 他们之前也怀疑过,佟家是利用金钱权势,找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术士来,也不知做的什么邪事。 就连暗中有力量要打破边界,也一定是人为。 “一般人找道士是为了捉鬼驱邪,姓罗的不信这个,他找我来,自然是要对付那些邪恶术士的。”最后持心说。 “那你怎么才能到这里来?也装病人吗?”傅明晖问。 好嘛,他们全员精神病。 “我不知道呀,听姓罗的安排吧。不过……”持心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小包装的泡椒凤爪啃,同时含含糊糊地说,“这里的情况,开始让人感兴趣了。捉鬼有什么好玩,与那些做恶事的混蛋斗法才有意思。” 这话,傅明晖接不住。 斗人还是斗那啥,她都不觉得好玩。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可人生就这么奇怪,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 “不过贫道要告诉你件事,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持心被凤爪辣得稀溜两声,“那位老太太,就是刚才病房里的,只怕不好。我观她的气,大概阳寿不过三天了。” 傅明晖心里咯噔一下。 这大约是今晚她听到的最坏的消息,虽然看老太太的模样确实衰弱极了,可她也没想到会这么极端。 她胸口凉凉的,好像心底被穿了个洞,无数冷风就这么钻了进来。 她那么期待甄小涛能醒过来,想为此做一切努力。 可是她觉得那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那么,即便她成功,甄小涛的奶奶也看不到这一天了…… 那将是,多么深的遗憾。 她叹了口气,眼底有些潮湿。 持心摇了摇头,“你不必如此想不开,咱们修道之人,首先就要看开生与死才对。生命的两种形式摆了,你就当成迁徙……” “我不是修道的。”傅明晖鼻子有些塞。 “你与道有缘,早晚的事。”持心仍然淡定。 “道长不能想想办法吗?也许,老太太可以多活几天?”她不甘心地问。 “借寿这种事是有的,但找谁借?而且破坏自然规律,有意义吗?该走时不要留,该留时不要走。强求,强留,是最不该之事。”持心看出傅明晖是真关心甄小涛一家,能懂得她的善良。 因此,他耐下性子道,“那些宠物去世后克隆的,虽说是个人自由,可就算克隆出一模一样的,也不是之前的了。芯子变了,要个壳有什么用?该放手,就要学会放手。我听姓罗的详细说过这边的情况,难道402不是好例子吗?不舍也好,不甘也罢,只要是自然的,终究是解脱。” 他一番话,像是劝慰,也真的令傅明晖的心意平了些。 可提到402,她不禁又想起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就连自己的脖子,也火辣辣的又疼起来。 其实一直是疼的,但她太专注于和持心说话,暂时忽略掉了。 只是她觉得恐怖之极的场景,在持心眼里都不是事,“和赶尸一个道理,不过远程操作。不得不说,那术士有点本事,我倒是真想会会他了。” 所以,之前只是完成任务,现在他才忽然有了兴趣和主动性吧? 今天只一更,还晚了,抱歉。 现在欠五更了,越欠越多哇。 但是,还要祝大家520快乐。 我爱你们,我的书迷。 271李渔找到了 说了半天,傅明晖的疑惑反而越来越多了。 “402为什么要杀,不对,是那幕后人为什么要操纵他去杀甄小涛?那孩子都是植物人了,谁也没得罪过,怎么会被针对的?” “我哪儿知道?这得查呀。”持心又摊手,“难不成你以为我修为强大到能掐会算,真的坐着就能解决问题?我也要吭哧吭哧的出力流汗的好吧?” “那甄小涛的情况怎么样?您不是会观气吗?”眼看持心要结束话题,傅明晖拉着他不让走。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持心皱眉。 “我想让我的钱,花得值。” 摊开来讲,傅明晖也没有心理障碍了。 持心认命了,“死与生,一半一半的机会。他的气场非常混乱,相当于一团乱麻,要解开很难的。可是植物人也好,精神病也好,在道家看来,都是三魂七魄丢失或者受损,跟西医理论里的纯肉身论是不同的。” “那道长可以帮助寻找魂魄或者修复吗?”傅明晖立即来了精神。 结果瞬间又被持心一盆冷水浇头。 “我只会叫魂。”他这话说得像赌气。 终究不忍看傅明晖那挫败的样子,又认真道,“我要有那本事,何必还要筹款?钱能大把大把来。再者,这世上太多医学救治不了的恶疾,就算能以高妙的道法疗愈,不仅需要修为极高的道长,也得天时允许才行。否则破坏自然,一定会在其他方面受到反噬。还要多方面条件配合,那些条件是很难凑齐的。不然你以为佟家背后的术士搞这么多事是为什么?好玩吗?” 傅明晖颓然瘫在沙发上。 为什么,感觉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呢? 甄奶奶还有三天生命,甄小涛也没有办法苏醒过来。 可是李渔还没找到,佟家依靠财势依然横行,402的爷爷无法解脱就够可怜了,还被人操纵当僵尸。 只不知402爷爷肉身中的意识是否还有残留,那样他也许会感觉在无尽的痛苦上再加上侮辱和冒犯。 毕竟,谁也不愿意被当成傀儡! 而且还是做恶的! 其实402爷爷因公负伤,据说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和机密,毫不犹豫付出那么大代价,也应该是一位英雄啊。 包括甄小涛在内,英雄该被这样对待,有这样的结局吗? 这……这tm的艹蛋的人生啊,怪她爆粗口吗? “你又不是神,管不了这么多的。”持心很能洞悉人心,看到了傅明晖的沮丧,不禁安慰她道。 “这世间有鬼,我知道。但,有神吗?如果有的话,他为什么不管管!”傅明晖有点悲愤。 “你怎么知道没管呢?可能你还看不到结果的正在生成。再说了,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啊。”持心很认真,“可是不能因为没得到神的帮助就不努力、不相信知道吗?人力发挥到极致的时候,也能变成神迹的。” 鸡汤大师就是你,没错了。 开个演习班,或者视频平台操作一下,比当神棍赚钱。 傅明晖很想吐槽,但静心一想,又觉得持心说得对。 这时,罗昭回来了。 “得出去一趟。”还没等傅明晖问,他就说,“跟我来。” 他穿着便装。 每次行动时穿的那种夹克、登山裤、登山鞋那种,十分利落。 “我也要去吗?”持心问,表现出疲惫的样子。 “道长是主力。”罗昭言简意赅,并且毫不同情。 而后,他又看了傅明晖一眼。 傅明晖都不用吩咐的,秒懂,立即跑去卫生间,把病号服换了下来。 直到他们出了医院的后门,坐上车,一路都没到一个陌生人。 “工作能力不错。”持心还夸了句,看出是罗昭提前安排,所以他们才这样顺利。 在一个公共场所能做到静场那样的效果,不是容易的事。 “把这个抹一点到伤口上。”罗昭开着车,目光直视前方,却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隐约飘散着淡淡的草药香。 “什么啊?”傅明晖接过来。 可能因为贴身放着,还带着他的体温。 罗昭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说,“甄小涛也用这个,效果非常好。当然也化了点妆,保证家属看不出来。” 傅明晖拧开盒子,发现是一种绿色的药膏。 “好东西啊,没想到山下还有这种好东西。”坐在后座的持心迎着鼻子,使劲闻了闻,插了句嘴。 傅明晖就用手指沾了一点,凭感觉抹到脖子上被掐出的伤痕上。 之前换衣服的时候,她观察过。 被勒过的伤痕又红又肿,她也好像脖子上盘着条毒蛇了。 当时她还想,是不是吊死的人都有同样伤痕?不知道她被掐的时候有没有吐舌头。 总归没死,她真的得心存感激。 而那还只是看看,现在手指尖才一碰,就像被什么蛰了一口似的痛,不禁咝咝吸着冷气。 罗昭看似没反应,专心开车,但眉头都皱起来了。 持心从后视镜中看得清楚,不禁了然。 “甄小涛真的没事吗?”毕竟她一个大活人都这么严重了。 “他没事。”罗昭没回答,后座的持心又插话,“有些时候,不能反抗的人才更强大。毕竟身体角度和僵硬度会有自然拒绝,对方倒不好下手。你呢,一直想躲想逃,这才是把脖子送给人家。” “就是躺平摆烂最强大的意思呗。” “你这位信众,不要总解歪理好不好?” 看能气到持心,傅明晖也不觉得脖子疼了,露出算计得逞的微笑。 她也发现了,到了山下,她确实不太尊重持心了。 可能因为山上那个环境傲然,毕竟在神像面前,能不低调的人,这世间绝无仅有。 “我们这是去哪儿?”她问。 持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才想起来问吗? 这个小道友太信任姓罗的,让她去哪儿,她就跟去。 如果姓罗的如果是个坏人,把她卖了,她还喜滋滋的。 道门之后,怎么可以如此傻乎乎的? 他一边生暗气,一边听到罗昭说,“李渔找到了。” 第一更。 李渔终于出现了。 272反转 傅明晖吃了一惊,导致手上力道不对,正戳在伤口上,疼得差点跳起来。 但她还是十分惊喜,完全令她忽略疼痛的那种。 一直盼望着这一天,期待着有这样的结局。 可是当这一天到来,却竟然有些难以置信似的。 “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我们是去见他吗?”她一键三连地问。 然后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已经去搜查过佟家了吗?” 记得之前罗昭说过,可能就是今天下午,最迟不过晚上。 就是说,她在四楼陪着甄小涛一家人的时候,外面张建辉、吕大锤和云柯已经在罗昭的遥控指挥下行动了。 佟家家大业大,就算合法搜查,并且针对性的选了几处最可能的地方,加上二处三处做杂活,人手也够,可终究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李渔在佟家的一处偏远别墅里,情况不算好。所以我们不是去见他的,是接他回来。”罗昭一句一句的,回答了傅明晖的三个问题。 傅明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没散去,惊喜就变成惊吓。 因为罗昭用了那个字:接。 李渔是个成年人了,什么情况下需要人接?还是罗昭亲自出动,把她也从医院带出来了? 以及,还有持心道长! 刚才,就在刚才,罗昭还说持心道长是主力。 “他受了重伤吗?还是残了?虚弱到无法动弹?”傅明晖放下药盒,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罗昭却摇摇头,“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没有人能叫得醒他。” “福生无量天尊,不是也植物人了吧?”持心忽然来了句。 罗昭和傅明晖都没吭声。 罗昭的沉默是回答,傅明晖的沉默是知道持心猜得对。 “也正常。”诡异的静默之后,持心打破僵局似地说,“我听你详细说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个叫李渔的被人利用,说不定像油灯那样熬着油。失魂这么久而没死,心念已经是十分坚定了。” 傅明晖挪了挪身子。 她不想听什么油灯说,总让人想起油尽灯枯这个词,太不吉利了。 “不过嘛,贫道只会给小儿叫魂,乡下孩子经常惊悸哭泣,倒是经常来找我解决。”沉默了会儿,又是持心开口。 这一次却是对罗昭说的,“刚才某没有见识的女青年曾经问过我,我已经明确说明,我不会治疗植物人。我们道家养生那是最厉害的,没有之一。但得了急症,得找大夫……” “我相信科学,包括医疗科学。”罗昭头也没回,“请道长来,是请你看看现场。因为我手下说,困住李渔的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像个阵法之类的。” 持心长长的哦了声,放心了。 他真是被傅明晖搞得有点怕了,这丫头恨不能让他救将死之人,或者魂魄受损的人。 可他只是个普通的道士啊,不是神,也不是阎王。 所以他才要躲到深山老林里去,因为被人期待和指望,被人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压力真的好大。 “原来这些活儿都是李渔做……”傅明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咕哝道。 现在,李渔成了局中人, 她多天之前就直觉李渔没死,在边界中还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后来却再没有消息了。 大家做了很多努力,想把他救出来。 他们成功了,可却不是他们要的结局。 这反转…… 接下来三人就都不说话了,车子在黑夜里好像一道闪电,以最快的速度掠过高速公路,四十分钟后,在出口处拐进了一处乡村。 这片乡村并不是城郊的别墅区,周围是大片的农民自建房。 因为当地经济环境好,这些房子也盖得很漂亮,只是没有统一的规则,所以什么样子和风格的都有。 不过越向佟家的别墅所在地去,就发现自建房只有一侧有了,而且很少二层小楼了,平房大院居多。 另一侧,隔着不大的一片小树林,黑漆漆的一片。 隐约间,能看到有一道围墙隐在树林的里头。 “那边是村里的墓地。”还没等傅明晖问,持心望了几眼就说,“围起来了。” 傅明晖吃惊,只想问:道长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想想,觉得自己可能会害怕,干脆不问了。 虽说现在绝大多数情况是火葬,尤其在大城市,不过骨灰也需要墓地的。 这种省市交接地带的偏远处,村里自己就会有。 但临近的地方连村里人都不盖房,为什么佟家到这边买个别墅住? 严格说来,这边房子都已经不算好了,勉强算是农家院吧。 “佟家是一个月前买的这边的房子。”罗昭解释道,“因为跨省了,登记什么的没跟上,咱们那边资料不好查,是建辉无意间挖出来的。” 这种房子,傅明晖是知道的。 大部分是手里有一点余钱的普通人,买来度个假,或者老人家特别喜欢乡村土地,退休了,想种种菜溜溜狗什么的,才会买。 可乡村虽好,配套设施却是不完备的,生活起来会不方便。 要感谢国家,偏远山区都通网,这里当然也可以。 但下水工程并不像城市,虽然也可以冲马桶什么的,但那是有人定期来掏化粪池,味道实在不太美好。 所以,这些农家院绝不是那种远离城市但依山傍水,甚至找风水师看过的高级别墅区。 那种,才是佟家会入手的房产好吗? 以佟家的财势,这种买屋行为本身就足够令人怀疑了,何况日期还那么巧合。 偏李渔失踪前后,他家有了这种奇怪的房屋交易行为。 再往深处想:居然是在村里墓地附近吗? 是因为最为偏偏,连村里人都不会随便过来。还是,那隐藏在背后的术士另有目的?借什么阴气么? “道长,您要努力啊。”到了地方,当车子停下,傅明晖忽然来了句,“如果输给那个术士,连我都忍不了。” “你这是激将法吗?”持心挑眉。 “是。”傅明晖老实承认,又问,“管用吗?” “非常管用。”持心哼了声,“但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朋友,不会划水摸鱼的。” 小样儿的,还以为他会玩虚的吗? 他要么不下山,下山必能给人平了事儿。 当然啦,起死回生还治疗植物人是真不行。咳咳。 第二更。 我在想啊,如果这是个影视剧。这个故事里演李渔的演员真舒服,一直躺着就行了,哈哈。 273这就是你的人了? 傅明晖不管持心在转着什么念头,随着罗昭下了车。 山村的夜风,此时已经很冷了。 才一下车,她就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全浮了起来。 她不由得四下望,不知真是因为自然温度,还是…… 还没得出结论,罗昭就把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连着,他的体温。 立即就熨帖了,不怕了。 但她还是望向四周的黑暗,总觉得有什么在潜藏。 这时候她甚至想:为什么她在边界中异能强大,而且还很有发展性,在现实中就这么废柴呢? 在边界,她能看、能听、通过触碰能感应。 可在现实中,她连个阴阳眼也没有。 从前觉得有阴阳眼会可怕,现在忽然觉得,你知道有东西在附近徘徊,却什么也看不见才可怕好吧? 不过因为罗昭在前,持心断后,把她夹在中间,她倒是觉得挺安全的。 进院之后,发现内部空间其实很大。 一溜儿斜顶的新砖房,房间面积也大,还有着巨大的玻璃窗,采光一定是非常好的。 但现在,所有玻璃窗都被黑布蒙着,半点光也进不去那种。 由于地处偏偏,隔着一条小马路和小树林,对面就是村里的墓地,估计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 这样院门一锁,就发现不了这里的诡异。 屋外,还有开垦得整整齐齐,划分成一个个小方块的菜地。 毕竟这里就是为了满足在城市生活了半辈子的富裕老人,到乡下种菜并呼吸空气的需示所建,这些小细节和心思真是给到了足够。 可惜,买下这院子的人另有他图,那些菜地里连根草也没种下。 “云柯。”罗昭轻轻叫了声,推门进了最大的房间。 傅明晖和持心也跟着进去。 蓦然之间,当门在身后关上,傅明晖忽然有一种被关押起来的感觉。 太闷了。 不是空气,不是温度,是那种氛围和感觉,压抑之极。 似乎一瞬间,就进入了地下似的。 今晚其实月明星稀,可却因为窗子上的黑布,半点光线也透不进来。 只有室内昏黄的灯,有气无力的带来照明。 这情形,让傅明晖的幽闭恐惧症差点犯了,幸好罗昭在身边。 他啊,她的平安之源。 其实这溜儿房子虽然都在向阳的一侧,可却是单独的。 也就是说,彼此之间有隔断,外面也有各自的门窗。 可进来之后才发现,佟家居然把所有房间全部都打通了,形成了细长的超大空间,偏偏各个房间里都没什么摆设。 这样,从中间向两边看,所有房子连起来好像是一个甬道,又像是一根巨大的管道。 再看李渔,就躺在房间中央的床上。 可那是床吗?太高了,底下要有垫脚之物才上得去。 而且,没有床头。 她爸在世的时候说过,床一定要有床头的,不然就是极差的风水。现代很多装修为了好看不要床头,其实很不吉利。 可李渔就是躺在这个没有床头的台子上,倒像个祭台。他身上还盖着一块白布单子,中间有个黑色环形图案。 每一环中,都写着不同的字体。 在“祭台”周围,有些打破打乱的东西,很杂,一时看不出是什么。 祭台上的李渔倒是还算安详,呼吸浅浅,好像熟睡那样。 假如,不在意他发黑的脸色的话…… 云柯就站在祭台边上,守着李渔。 她个子在女生中算高,快一米七,可是因为台子高到她齐胸的位置,她正好一手按在李渔的手腕上。 “同事们都走了,我等在这里善后。这里的环境,保证没有任何变动。我们来时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云柯头也没回地说。 “好。”罗昭说着,开始和持心一起四处走动。 持心只是仔细观察,有时候直接蹲下。不知何时还拿出个罗盘来,不停与空间位置比对。 罗昭则拿着手机拍照,方便取证和随后的复盘。 傅明晖暂时没任务,就走到云柯的身边。 云柯好像没想到到她也来了,扭头看了看。 云柯没哭。 云柯没她这么软弱,即便心上人变成这样,她也没哭。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沉静,情绪完全平稳而坚定。 好像在对李渔说:你活着,我等你。你死了,我给你报仇。 “他会没事的。”傅明晖轻吁了一口气说。 “嗯。”云柯望着李渔,点头,“但是,我还是要抓到伤害他的人,好好收拾一顿。因为我的人,除了我,没人能欺侮。” “这就是你的人了?人家李渔答应了吗?”傅明晖失笑,也觉得这种态度是对的。 愁云惨雾有什么用呢? 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毕竟他们找到了李渔。不管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至少找到,并且活着。 “听到没,明晖向着你呢。”云柯轻轻拍拍李渔的手臂,还故意流露出忌妒的笑意,“我总习惯自己决定,你也不出声反对,现在有明晖帮你抱打不平。你知道我一向喜欢漂亮小姑娘的,可明晖现在你更好,所以我很生你的气。” “李渔那脾气确实真是贼好的。”傅明晖也配合地说。 “就是看中他脾气好,因为我脾气暴,我还是个狮子座。”云柯情不自禁伸手,把李渔的道髻正了正,咕哝道,“幸好道士是允许结婚的。” 就是局里那边麻烦点。 同事之间结婚还略好些,顶多就是审查麻烦。 如果局里的人爱上局外的人,那真是…… “直说了吧,机会难得,你没办法反驳或者拒绝,我就表白了啊。”云柯忽然对李渔道。 “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星座啊,脾气啊,三观啊,都合得拢。给你点时间考虑一下,等你醒过来,我们就谈恋爱。多好呀,天天在一块,绝不异地。工作时间谈情说爱,私人时间不影响你修行,也不影响我看漫画打游戏。” “当我是死的吗?”罗昭正好从房子,不对,是甬道的另一端回来,闻言插了句嘴。 他平时话很少,更是极少插嘴。这时候,也是以这种方式给云柯心理支持。 “好吧好吧,工作时间只工作,不谈其他。”云柯连忙说。 第一更。 云柯表白。 274要战,便战! 于是,罗昭又去搜索另一侧。 云柯就对李渔吐了吐舌头,哪怕他并不能睁开眼睛看。 傅明晖心中升起酸酸的温柔感,云柯和李渔这样,真好。 正好持心从她们身边走过,傅明晖就一把拉住,眼睛示意向李渔那边。 持心无奈,“他还没死,魂魄也还是生魂。不过他正在经受拉扯,如果动作再不快点,被夺魂就完蛋了。” 从前看网络和漫画时只听过夺舍,现在才知道,居然有什么夺魂。 她啧怪地望了持心一眼,那意思: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要不要这么直白? 持心一脸冷漠傲慢:道爷就是这么实话实说,再者,是你让我看的,没好话又怪谁。 好在云柯没受打击,反而挥挥拳头说,“要战,便战!” 可惜英雄了不到一秒,立即追着持心走,一脸狗腿样,“高人!高人!我们之前发现这里的环境有怪异,所以人就没敢把人带走,生怕犯了什么忌讳。您现在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不过我得提前说明,环境其实应该还是有变化,毕竟我们一进门,里面的东西好像有机关似的,一下都摔在地上,有的还甩出很远。但是随后,我们没有改动过现场的任何细节了。” 持心只嗯了声,高人的姿态倒是十足。 傅明晖发现其实持心只要愿意,还是可以仙风道骨的。但自从大家在山上一起吃肉之后,他在她和罗昭面前,好像不怎么掩饰的…… “贫道说了,这个李什么的,魂魄正在受到拉扯。”他最终又绕了一圈,回到祭台的旁边,就是不会好好叫人名字。 “人,现在可以带走了,因为对方对他的肉身没兴趣。你们只要保护好这肉身不出现重大伤残,保持着机械呼吸,让他灵魂归位时有容器可依就行。搬动的话,不会影响什么。” “那么,这里真的是个阵法吗?”傅明晖连忙问,“就为了拉扯他的魂魄所用的法阵?” “第一,对方要李什么的魂魄做什么用,现在还不知道。”持心扳手指说事情的动作,和傅明晖还真有些像。 “第二,这里确实是个阵法,但不单指这个房子和这个院子,而是利用了周边的环境。施为者,确实有两把刷子。” 首先,临着墓地。 这边的房子指定特别便宜,可佟家,缺钱吗? 仅他家企业每年的纳税,就占了市财政的四成多。 富可敌国算不上,富可敌市是没错的。 那么,他家买这边的房子,自然是另有他用。 持心刚才用罗盘比划了半天,就是为了勘察地气风水方位什么的。 第二,是周围那些碎掉的,当初一打开门就被机关摔开,破坏了布局,让外人无从推测和探知的东西,其实都是拱卫这个祭台的法器。 据持心推测,很多是从墓地里取出来的物件,年代也算久远,阴气很重。偏偏,材质不一,正好对应了五行。 第三,就是李渔身上盖的白布。 基本上,死人才会盖白布。 偏偏这白布上面还有黑色的环形标志,标志上又有白色字体。 那环形图案不是印的,是画上去的,浓墨中似乎掺了什么东西,有淡淡的腥臭味传来。 最巧的是,那环形正盖在李渔的胸腑之处,笼罩着中焦和丹田,就好像一块岩石,就压着他无法动弹。 关键是那些白色字体,没人认得。 不是外文,不是古字体,也不是符咒。 “是鬼语。”只有持心这种修行者,而且修为很高的人才认得出来,“说是鬼语,却并不是外界解说的那样,是鬼之间的语言,而是控鬼的咒语。正常修行人不会练习这个,毕竟谁会想去控制鬼魂?除了打游戏之外。” 那么,现在这鬼语出现在李渔身上,就肯定还和困着他灵魂的术法有关了。 第四,是相当重要的一点! 就是把房子打通,搞得像个甬道和管子似的,再加上墙壁上的暗纹,不仔细看都无法发现的暗纹,得用特殊光线照射才出现的暗纹,足以证明这是临时搭建的连通阴阳的地方。 说白了,幕后人居然在此处制造了一个小边界! 如果说边界是阴阳之间的缓冲地带,那这个管道就相当于边界之中出现了一条岔路,引导灵魂从阳间过渡到另一个地方,不是到地府,而是指定的方位! 房间或者管道的方位,以及墓地的阴气和周边的设置,无不印证着这一点。 最后,大家齐心合力,按照持心的指点,还从房子的两侧,相当于管道的两端的地面之下,挖出来好些东西。 白中泛黄,好像是骨质。 正当罗昭想要带回局里进行分拆时候,持心已经把那些骨质物放进随身的袋子里,并且骂道,“格老子的,仙人板板,这些全是人骨。现在我不想与他斗法都不成了,我不仅要破他的局,还得要他的命。不然这么邪门邪心的玩意儿留在世上,天长日久,还不知要做出什事来。” 傅明晖很是赞同这观点。 她还很惊讶,持心随身居然带着小手电。刚才墙壁上的暗纹,就是那手电中的特殊光线照出来的。 若没有这样的画面,还以为就是普通照明手电来着。 持心身上斜挎的那个大包,到底都装了什么宝贝?她想看…… 但现在,她绝对要离他远一点,毕竟他的手才碰过骨头。 那手套也是从持心包中拿出的,到现在还没摘,装备十分齐全。 “他这修行的,不仅是旁门左道的,还加了巫,加了蛊,加了东南亚那边的术法。”持心说着,、又从袋里摸出来一枚钉子,也是直接用手,相当的不讲究。 “这个倒不是人骨所制,却是钉在怨死者脑后的的镇物。” 艾玛,岂不是从死人身上拔出来的? 傅明晖不禁向罗昭身后缩了缩。 她知道自己是个娇气包,可这不是没办法么,暂时改不过来。 “幕后人这是要干什么?”云柯却专注地问。 第二更。 马上就要进入最终大战啦,大家猜傅明晖能有什么贡献? 275极品材料 持心又把那枚钉子收好。 “显然啊,要打造一条阴阳间的岔路,但有路就得有路标,甚至要有出入的大门。这些东西,就是做这个用的。总之,道爷要出山除魔卫道了。” 他能有这么强的主动性,而不是因为她捐了钱而被罗昭半逼迫过来,倒是件好事。 傅明晖想着,又悄悄拉了罗昭一把,低声问,“既然已经有岔路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调动医院那边那么多病号,要借那些不受控的能量打破边界呢?” 她站在外侧,而罗昭高大,她整个身子都像陷在他身侧的影子里似的,从另一侧的直线方位,根本看不到她。 她的声音也压得极低,毕竟事关边界,她不知道罗昭对持心泄露到什么程度。 应该,也是保密才对吧? 哪想到持心却听见了,并且回答道,“幕后的术士没有通天的本事,只能暂时开个岔路出来而已。其实这就挺厉害了,为的是生魂误入歧途,也能给特定的死魂一条归路。” 他着重说了“特定”两个字,又同时瞄了傅明晖一眼。 是让她明白他之前说过的话:要想逆天而为,得需要好多严格的条件配合在一起,机缘、金钱、时间,缺一不可。 瞬间,罗昭和傅明晖全懂了。 对方试图打破边界,是为了让佟新的魂魄(负能量)从边界出来,再进行下一步复活的操作。 为此,他们不惜令现实世界和边界因为这短暂的破损而出现混乱。 佟家只管想救佟新,哪管别人的死活! 自私自利到这个份儿上! 查案到此,只要略捋捋,基本脉络也就清楚了。 佟新其实已经死了,不像402的爷爷和甄小涛那样处于半生半死的状态,他是真死了。 只不过出于嚣张狂妄,出于宠出来的唯我独尊,他有强烈的心念,致使灵魂未去,逗留在边界之中。 与此同时,佟家家主夫妇舍不得独子,于是利用丰厚财力,让佟新的肉身能维持最基本的动转。 也就是说,留口气儿在,身体没有彻底成为尸体。 毕竟他们这种等级的富豪见多识广,而且通常都极其迷信,这等神怪又神奇的事情,估计没少听过或者经历过。 然后他们就找来一个神秘但强大的术士,想利用邪术,令佟新复活。 持心说过,不管是精神病患者还是植物人,在道家看来都是魂魄丢失或者受损,要么就是被邪恶控制的情况。 反之,要想恢复受损的,集齐丢失的,反控被邪恶侵占的,就需要新的、强大的三魂七魄做为材料,进行特殊的融炼,再修补和治疗。 也是持心说的:要如此逆天而行,各种苛刻的条件都要齐备。 重要的是,那是非常非常难的。 可邪恶的人,好像总有恶灵护佑似的,运气有时候好到爆炸。 佟新在植物人状态已经很久了,时间以年来计。 那名术士很可能早就被请来,但因为缺乏“材料”和必备条件,也无能为力。 好巧不巧,李渔出现了。 从他能被困后足足坚持了一个多月令神智不散,甚至部分意念探入边界,向傅明晖发现求助声。在重重压力下,还能诵念经文以静心,以免陷入混乱,就知道他的神魂有多强大。 何况,他还是个修行的人! 正修!正信!能量纯净无比! 这简直是极品材料的好不好? 但越是极品,越是难难获得。 再加上佟新之前在医院住着,那个术士如果也到医院现场去施法,就会刺激出灵感,想出利用植物人和精神病的能量去打破边界,完成他布局的办法。 也正是因为这些患者的精神能量又散乱又不受控,容易引导,偏偏还非常纯粹和强大,术士利用起来最为得心应手。 一般情况下,是想不到这一点的,所以一切真是机缘巧合啊。 李渔被二处借走,调查医院的所谓灵异事件,结果被术士看成一块大好且上好的材料,直接扣下了。 偏偏李渔和傅明晖一样,玄学方面能力强大,是局内首屈一指的,但武力方面也和傅明晖一样,弱到首屈一指。 不,加上傅明晖,他们算是首屈二指。 在没有配合良好的队友协助的情况下,李渔被物理攻击肉身,然后整个人都困住,最后导致灵魂力都被彻底压制了。 也许本来的情况不那么严重,可谁让一处全体到海外度假,二处又隐瞒了他失踪的消息呢。 现在看来,那术士的目标也很清晰了。 他会继续寻求打开边界之门的机会,把李渔和佟新的灵魂集中到那个“岔路管道”之中,把李渔的魂魄打散,补给已经残缺或者黑化的佟新。 而后再通过某些方式,令修补过的佟新魂魄回归本体。 这样,佟新就像他在边界中叫嚣的那样,带着他的恶心恶念复活了。 而李渔会死。 那些为了打破边界而集中起来的病人们的能量,会像燃料一样消耗干净。 他们也会死,轻点的,精神上的疾病就永远也不会好转了。 好毒的计划啊! 只是不知道甄小涛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照理他只是被利用的其中一环,没什么特殊的。但傅明晖差点在边界遇到车祸的那次,明显感觉佟新和甄小涛是认识的,而且是互相针对的。 那么,甄小涛在这件事上变成特殊的存在了吗? 从时间上来看,在现实中,甄小涛和佟新是不可能认识的。能彼此相识甚至交恶,肯定是在另一个世界中发生的情况。 “这样叫持心道长参与进来,没事吗?”回程的时候,傅明晖问罗昭。 他们分成两辆车。 一辆类似于救护车,除了二处那位开车的司机,云柯在后面守着李渔,让持心道长帮忙。 另一辆是罗昭的车,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 可惜他们找到了李渔,却没找到佟新。 佟家或者说那个术士狡猾,没有把两人放在一处。 局里有合法的文件和程序去搜查佟家的几处地方,但狡兔三窟,佟家必然还有其他隐匿地点。 若佟新躺在外公外婆家,他们就没权利去搜查。 这虽然令人觉得不便,可法律是这样的,他们必须遵守。 276鲤鱼瘦了还叫鲤鱼吗? 听到傅明晖的问话,罗昭摇摇头。 “之前我和持心沟通的时候没有挑明,但他却是知道边界存在的。甚至,比局里发现边界时还早。” 傅明晖大为惊讶。 “只不过,边界是局里为那处空间的命名,持心道长称之为生死路。”罗昭继续说,“具体他怎么知道的,他不肯对我泄露。我还打算……” 罗昭侧过脸来,看了傅明晖一眼,“你,或者李渔醒过来,可以从他这边探知一下情况,打听打听他对边界的感受,也许对解开边界之迷有帮助的。他对我有防备,似乎对你没有。也许,对李渔也没有。” 毕竟李渔同是玄门中人,傅明晖嘛,算是道门之后。 “所以没必要瞒他?”傅明晖松了口气。 她不擅长伪装,如果要隐瞒的话,她和持心相处起来一定会别别扭扭的,还有可能随时穿帮。 “只要不涉及局里的事,就什么也不必隐瞒。”罗昭说,“他大概知道我们是国字号,也能猜到一点我们做的事,但不知道七四九局的存在。” “幸好他不是个多嘴的人。”傅明晖吁了口气,“好像也不好奇。” “其实他心里明白得很。”罗昭微微摇头,“这道士让人看不透,表面上世俗极了,实际上城府深广。” 看不透就不看了吧。 傅明晖想着,望向窗外。 经过这么一折腾,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 照迷信的说法,到了鬼怪们最活跃,人的阳气却最衰弱的时刻。 罗昭的车子开得又快又稳,高速公路上又没有路灯,傅明晖只见大片大片的黑色景物,还有偶尔闪过点微光的不知什么东西,唰唰唰向后退去,完全看不到异物,也完全感觉不到恐惧。 是因为罗昭在吧? 刚才她脑海里甚至闪现出好多鬼故事,比如车窗上突然贴上一张脸,或者猛然撞上白衣长发女鬼,她就趴在挡风玻璃上,龇牙咧嘴的想钻进来。 又或者,后座甚至车顶出现什么东西,慢慢狞笑着靠近。 又或者车座下面伸出一堆手,不断摸她的脚…… 但脑海里的景象都这么完整了,却因为罗昭坐在身边,恐怖氛围就没了。 不愧是阳气和煞气兼重的男人啊。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和朋友独自去外地旅行,爸妈没跟着,她妈妈就让她爸把雷祖宝忏给她放到行李箱里。 她爸说:不用这么吓人,不对,吓鬼吧。 带着那宝忏,相当于带qiang上街。 现在机械文明,电子科技,其实那些玩意儿都尽量远离了,没那么危险。 后来在她妈妈的强烈要求下,她还是带“qiang”走,把宝忏整齐地包裹在红布里,放入行李箱的夹层。 现在她感觉在罗昭身边,就不需要带什么了,他本身就是个大凶器好吧? “我们现在回局里吗?”车子下了高速,进了城市,傅明晖认出了部分道路。 “嗯,得确认下李渔的身体情况,顺便安排些别的。”罗昭回答得简单,顿了顿又问,“伤口,还疼吗?” 傅明晖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是指她脖子上的勒痕。 其实还是疼的,但没有那火烧火燎的了,只热热的,扭动的时候会扯到皮肤。 比如现在,她在摇头,就会疼。 主要是今晚发生的事那么多,她自己忙起来的时候都会忘记了,可罗昭却还记得,那温柔如水,真的好像有镇痛效果。 但下一秒…… “不疼的话,把视觉障碍头盔戴上。你还不是正式员工……” 好吧,又开始很疼了。 就是说她一个编外的,还是没有资格知道七四九局的正确地理方位,只能知道内部情况,已经模糊的大概。 “持心那边呢?”她拿起头盔,气鼓鼓的问。 “云柯那边有头盔。”罗昭答。 听说有人跟她一样待遇,傅明晖感觉好受了些。 却不知道她戴上头盔,再看不到外界之外,罗昭开车的间隙,尤其等红灯的时候,眼睛在她脖子处停留好久。 微皱着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心疼了。 因为提前做了详细周密的安排,并遥控指挥,所以众人到了局里后就各司其职,忙碌着自己手上那摊事。 云柯亲自带着昏迷不醒的李渔对身体做全方位的检查,请了医疗部最厉害的权威来,幸好结果还算是不错的。 李渔身体的各项机能维持得还可以,虽然不是顶好,醒过后肯定需要一定时间的修养,但也不至于从此站不起来。 当然,前提是他的灵魂归来。 “我看对方没给李渔上生命维持系统,他是怎么这样干耗了一个月的?”云柯又是心疼,又是好奇。 “他是玄门中人,我看他这个呼吸和心跳,还有脸和身上都瘦了三圈,估计就算意识被困,身体也自然进入道家的辟谷状态。也许是龟息,这能让他进入最小的消耗,以更长的维持生命。”二处一个负责玄学问题的人说,“从前有个道门高手被活埋在棺材里三个月,靠这个一直等到有人把他挖出来。” 论起玄学,全局没有一个比得上李渔的。 但这些基本而普通的知识,此人倒也是十分清楚的。 “可恶啊,对方这么不在意他的肉身吗?”云柯有点火大。 还她胖胖的鲤鱼! 鲤鱼瘦了还叫鲤鱼吗?要么叫鲫鱼,要么叫带鱼吧。 “既然他们要的是魂魄,为什么不直接毁掉他的肉身,杀掉就好了啊。这样没有被发现的风险,他的灵魂反正也回不来了。”因为到这边帮忙的二处,他们的处长赵长景就突然废了句话。 得到云柯的白眼飞刀,淬毒的那种。 “怎么着?赵处这是还有点遗憾?” “不不不,我只是说他们本不想让李渔回来了,那么再留着他的肉身干什么呢。我好奇他们的动机,也是完全出于救人的目的哈。”赵长景连忙摇手说,“明白吧?我不是诅咒同事,纯属于科学领域的探讨范围,科学哈。” 277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二处的玄学师不禁捂脸。 他家处长真是不会说话啊! 到处放炮不说,偏偏又惹不起一处的人。 而且人家李渔是借调到他们二处才失踪的,处长还力主隐瞒,自己找不到才拖了这么久。 最后,还是人家罗处找上门的才暴露的。 二处对不起一处好吗? 他们是罪人好不好? 有点罪人的态度,哪怕勉强有一点,行不行? 好在李渔救回来了,他们的心放下一半。可也只有等李渔完全醒了,彻底恢复了,他们才能放下另一半的心。 而且,估计往后学得看一段时间一处的脸色,也要听三处的嘲笑。 现在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呢,他家处长说什么死啊活的? 难不成还遗憾李渔没死在外面,最后现在尸体都变成枯骨了吗? 科学问题什么时候研究不行?再说,这是科学的事嘛! 二处的玄学师不住内心吐槽,赵长景则对云柯尴尬的笑。 “因为灵魂会不受控的留在肉身附近啊。”身后,持心不知何时出现,解答了这个问题。 还摆了个很帅的pose,斜倚着门框站着,双手抱胸说,“对方要捕捉他的灵魂力,就不能让灵魂走远,或者在没被抓到前就散掉,那么就需要肉身钓着,懂了吗?可是,对方也确实不够关爱和仁慈,就让他自生自灭。” 这样暴殄天物,也难怪对方做事不成。 不过这话,持心只是在心里想想。他可比赵长景有眼色得多,怎么可以当着云柯说这种刺激人的话呢? “如果灵魂离肉身不能太远,李渔的灵魂岂不就是在附近吗?”赵长景又多嘴,“那就麻烦道长给召回来呗。” “也得进得来这里才行。”持心翻了个白眼,“我估计,他的魂魄现在大约在生死界徘徊。” 赵长景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持心是生面孔。 不禁后知后觉的想:这人谁?怎么四处乱走的?这是不是罗昭犯的错误和纪律,那要受罚才行嘛。而且这人翻白眼是几个意思?针对谁?给谁看的? “我观你们这里……”持心扬着头又四处看看,“绝对的封锁局啊,人能出入,灵魂嘛……” “能量体。”站在他身后的傅明晖赶紧纠正道。 “甭管是什么吧,总归进不来的。”持心又不耐烦了。 “既然魂魄进不来,那要不,把李渔的身体扔到外面?”赵长景又说。 云柯直接瞪过去,“赵处您无知就算了,能不能少说几句?不然,非逼着我殴打上司吗?” “我就是提供个方案……” 您老就是个搅屎棍,而且是巨没有情商的那根。虽说是好心,可说话不过脑子的吗? 连傅明晖这种编外加情商不高的,都忍不住心里吐槽。 二处的玄学师再顾不得其他,硬生生扯着他家处长离开,还伸手捂着他嘴。 赵长景唔唔唔的,就这么被拖走了。 “这人其实气场很纯。”持心看了一眼赵长景的背影说,“他有能力,可惜坐的位置不对。” “您说说赵处是一根筋,我们还比较容易理解。”云柯不满持心还向着赵长景,“他这样的也就是在这儿,一个纯粹的地方。若扔社会上,一定每天遭受人情事故的毒打,然后每天不改,下一天继续。” 云柯都奇怪,赵长景怎么当上处长的。 难不成局里也有人际关系之说?赵长景是局长的亲生儿子? 相比于他们主公的强悍实力和优秀得冒泡的履历,再相比三处处长的圆滑会说话,赵处真是不够看的。 就算是其他处的处长,也都是有实力的。 连她最讨厌的设备科平凡平科长,她都不得不承认,那是一等科学家,他们好多黑科技装备,都是在平处领导下研发的。 包括傅明晖用的戒指联络器…… “别管姓赵的,您还是先看看姓李的吧?”这才相处了短暂的时间,云柯已经知道持心不好好叫人名字的怪癖了。 “根本没什么可看。”持心摊开手,“你该知道,道家的观气是由何而来?不就是三魂七魄?他现在魂魄不在,我只能观一下他肉身中残留的气。刚才不是说过?虚弱是肯定的,但他暂时没事,却也维持不了太久。” 顿了顿又说,“该相信科学仪器的时候就相信,毕竟道家也是与自然联系非常紧密的科学,不过被一些人装神弄鬼的搞歪了而已。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嘛,科学和玄学,到头来就是殊途同归。” 他这话听着像说教,可是却奇异的安慰了云柯。 她看了看死人般的李渔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傅明晖看在眼里,也跟着叹气。 云柯这个人多阳光,多霸道,多直来直去?现在却是这个样子,可见她内心中对李渔是多担心了。 “你生辰八字多少?”持心忽然说。 云柯怔了怔,下意识的报了。 “那他呢?”持心抬下巴,示意李渔,“你知道吗?” 云柯知道,于是也报了。 持心就掐指算了算,然后在云柯没来由的紧张中说,“是正缘,好好把握吧。” 傅明晖站在二人之间,分明感觉到云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因为持心这样说,好像是在告诉她:她和李渔,还有未来。 一边的傅明晖就张了张嘴。 持心立即举手,“打住!有的人命格奇特,看不清楚。” 说着大拇指向后挑了挑,“那位也一样,我看不懂。” 还挑了挑眉。 傅明晖瞬间就明白,持心看出了她对罗昭的小心思,想让他算算罗昭与她是否正缘,登时觉得很难为情,脸上都发热了。 幸好云柯一颗心都系在李渔身上,并没看到。 反而想到持心,不禁问,“道长不是做测试去了?” 要彻底拯救李渔,要找到幕后人并消灭,很大情况下要进入边界,好吧,是持心说的生死界。 这个地方非常神奇,死魂可入,生魂嘛,除了个别人偶尔错入,就是傅明晖这个天赋异禀的,随时随地能一脚踏进去。 麻烦的是,进去容易,出来就要等时机合适,或者等噩梦般的经历结束。 第一更。 话说,大家知不知道,网站有没有发红包的功能? 真想发个红包,感激大家的支持。 尤其经常书评的同学,这互动太棒了。 如果知道的,可以书评区回复我吗? 278他有老婆了? 傅明晖觉得,这是她的好运气。 如果不是遇到罗昭这个可以随时把她带出来的人,她还不知要陷入什么样的可怕处境。 搞不好,已经死很多回了。 另一方面,是七四九局,特别是清洁处的人,可以通过特殊的黑科技仪器出入边界。 对持心的测试,就是看他是否能像其他人一样顺利出入。 毕竟如果有战斗发生的话,他能进入边界就会占很大优势。 然而…… 本来普通人都没什么问题的,可持心以事实证明,他是普通人吗? 罗昭换了好几种方式,便携的,正式的,甚至加强版的,轮番上阵。可惜道长大人的魂魄,好吧,在局里要说能量,就是纹丝不动。 就好像把灵魂焊在了肉身里,还焊得贼死。 最后,哪怕不屈不挠如罗昭,都放弃了…… 现在云柯问起,傅明晖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下,云柯不禁挑起大拇指,“道长您厉害,阎王殿都不收。” “不收拉倒,我还不想去呢。”持心笑眯眯地道。 “那你好好守护他,我和道长先回去。”傅明晖对云柯摆摆手,就拉着持心往回走。 是持心要上卫生间,罗昭忙得顾不上,傅明晖就带持心过来。 顺便,看一下李渔的情况。 毕竟是队友,还是虽然话不多,交流也不多,但能感觉极友好极真诚的那种。 现在得立即回去了,提防罗昭有什么新安排。 而且鉴于二人的身份,他们也不能四处逛着参观。 回去的路上,傅明晖本来没多问什么的,可持心忽然说了句,“道家,讲究顺其自然这事,你知道吧?” 傅明晖莫名其妙。 虽然她还没有转正,也还不能在局里随意走动,但清洁一、二、三处的地图是解锁了的,她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来回。 所以她才带着持心出来,现在又把他带回去。 此时,他们正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走,才路过了二处的办公室,到走廊底再转个弯,就到一处的办公室了。 “道理我懂,可你具体几个意思?”傅明晖不禁停住脚步,侧脸看向持心。 这有点不像闲聊啊。 而持心是中等个头,如此近的距离,倒不用像看罗昭似的,每回都仰着脖子。 “意思就是:自然么,就是本心。顺从本心,就是顺从自然,也是追寻大道的方向。所以遵循自己的本心,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持心说得云山雾罩的。 傅明晖还是一时没明白。 看到她站在那发愣,明显没有悟嘛,不怎么有耐心的持心就略略暴躁了,只觉得这孺子简直不可教也。 “你不是看上罗什么的了么?下手啊,直接下手啊。难不成,你还要等过年养肥?”说完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就着补,“当然了,顺从本心不代表去伤害别人。比如当小三什么的。” “他有老婆了?”傅明晖终于有了反应,而且十分惊恐。 她的反应点,真是出乎持心的预料。 可是,傅明晖真的没留意罗昭是否有老婆或者女朋友,他没说过,她也没有问过。全凭他的工作时长,还有没戴婚戒这件事来推定的。 不对不对,云柯暗中支持她追罗昭。 云柯跟了罗昭好几年了,应该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吧? 但也未必,毕竟罗昭从来都不提私事…… 说不定云柯和她一样也是想当然了。 越想,傅明晖脑海里的念头越多,她也越害怕,脸上血色都褪下去了。 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对于彻底动心的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比在边界中看到可怕的东西,比在现实中遇鬼还吓人。 看到她明显想歪了,而且越来越歪,持心心累。 他说什么了啊,就顺嘴提一提,傅明晖的脑子发散到什么地方去了? 唉,看来他不入红尘是对的,他这是多想不开,起心要开导这女的? 哼,还不是看在无牙的面儿上? 看看!看看!给好猫崽子起的什么破名儿! 无牙么?知不知道那小东西的小牙咬人多厉害? 不过他总觉得,只要傅什么的幸福,也会对无牙好的,这才多管闲事。 “他没结婚,也没有女人。”持心只能亲手再傅明晖飞到天边的想法拉回来,“他身上的气太酷烈了,天生的孤狼,还是狼王那笚。这样的人除非遇到对的且十分契合的人,否则这一生都将孤独前行,全身心都奉献给他的信念和理想。” 说起来,这样的人是很崇高的,但从人性角度来说,也有点可怜。 但无牙它妈的气场也很独特呀,与生死界的关联太深,虽然八字很重,阴气也不重,却能与阴气相通。 这样一来,却正好契合罗什么的身上那种酷烈之气,倒是上天给的缘分呢。 上天都安排好了,下面全看他们自己是否抓得住了。 “吓死我了。”傅明晖拍拍自己的胸口。 他没女人就好,她徐徐图之就好。 虽然她没有恋爱经验,女性却有某些天然直觉。对那样的男人不能急,太急了,他就会跑掉的。 可她没想到,她这番表现,不是向持心证明:她确实暗恋罗昭的吗? “我已经安排了好了。”平息了心绪,回到办公室,正忙得团团转的罗昭立即就说。 因为在走廊的那番对话,再见到当事男方,傅明晖有点心虚,于是表现得十分乖巧。 至于持心,反正他是来帮忙的,听人家安排就好。 他倒不是随和,是懒得想。 “一会儿我和傅明晖先回医院,伪装成没发生过什么事。”罗昭见二人都沉默,就继续说道,“早上的时候,李渔会作为植物人被送去疗养院。而道长,是他的监护人。大约,就是道观的长辈之类的吧,可以自由发挥。” 持心没什么意见,毕竟疗养院那边和几个相关人物都有很大的牵连,从地气来讲,确实是最好解决问题的地点。 倒是傅明晖问了句,“让李渔去医院,除了那里其实是事发地之外,还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吗?” 持心说得对,该相信科学仪器的时候,得相信。 “是啊,那边生命监控设备是全市最先近的。”罗昭拿起外套和车钥匙,“现在时间来不及,等白天的时候,咱们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措施。” 第二更。 写到无牙它妈,忽然有一种骂人的感脚。 哈哈,突然想起某电视剧中的台词:小李他妈的飞刀。 279神借口 罗昭带着傅明晖偷偷潜回医院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傅明晖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却硬顶着不睡。 毕竟现在情况不明,罗昭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万一她进了边界,罗昭根本忙不过来。 她除了进边界也帮不了太大的忙,那就别添乱了。 好不容易熬到早餐厅开了,傅明晖立即去吃。 倒不是饿,是困啊。 总归她吃东西的时候不会睡着吧? “哟,今天起得早哇。”一位爷爷打招呼。 毕竟,她都是卡着早餐厅关闭的点来吃东西的。 “她这根本就是没睡好吧?”大胆奶奶凑近了看,“这黑眼圈……啧啧……很快比国宝还国宝了。” “年轻人就是这样,说是被床封印了,早上不起,晚上不睡,刷个手机都能熬夜。”一位奶奶就说,“我都怀疑有人在手机里下蛊了,专门吸人阳气的。直到吸死了为止……” 话说着,傅明晖头一垂,脸咣当一下撞在桌面上。 幸而摆在她面前正下方的是个松松软软的大圆面包,如果是旁边装蛋和肉的餐盘加刀叉,或者另一侧的牛奶杯子…… “不是这么乌鸦嘴,真死了吧?”那位奶奶吓了一跳。 大胆奶奶就又凑近了些,摇头,“没死,就是睡着了。” 其实傅明晖还处于半迷糊的状态,从神经生理学角度来说,就是“西托状态。” 就是昏沉中带着清醒,清醒中带着昏沉,即非完全清醒,又非完全进入睡梦。 这种状态下往往是刺激创造型灵感的,但傅明晖却是差点跳起来,嘴里还不断说着,“没有没有,我没睡,我真的没睡,我不睡,我就不睡。” “这孩子是怎么了?”一位爷爷就说,“魔怔了啊。” “对啊,你困成这样,干吗不睡啊。”一位奶奶说。 傅明晖甩也甩头,彻底清醒。 好吧,事实证明,累到极致,吃东西也会睡着。 “我我……我做噩梦了。”她随便找个借口解释,不然老年团八卦起来,她不确信自己扛得住。 “好可怕,我……”她继续说,“我不敢睡,等到快中午阳气最旺时再睡。” “什么噩梦啊,吓成这样,说来听听呀。”大胆奶奶立即来了精神。 “我忘记了。”傅明晖说,看到老年团诧异又不信的眼睛,又连忙解释,“人做梦不就是这样?当时吓个半死,醒了就会忘记的。” “那也不能吓得不睡啊。” “不睡觉也会死人的好吗?” “小小年纪不要迷信,就是你大脑皮层太兴奋,赶紧去睡,听点放松的音乐。” 老年团七嘴八舌,傅明晖只得又说,“我那噩梦是连续剧,睡下去,就接上回继续来,烦呢。反正时间过得快,中午我晒着太阳睡,包管没事。” “是不是被昨晚四楼的事吓到了?”一位平时就能八卦的奶奶就说。 于是大家都扔下傅明晖,凑到那位奶奶面前去。 傅明晖顶着一对黑眼圈也去了,因为想知道罗昭是如何处理的。 结果听说那名守卫昨天白天和人吵架,还吵输了,心里分外不服气。结果半夜梦游了,和根本没影儿的人打架,把403的门撞坏了。 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 “哎哟,403那孩子没伤到吧?”大家都挺关心。 “那倒没事的。”一位爷爷就叹气,“反正躺着像个活死人似的,根本感受不到外界,不然真得吓一跳。” “要是真能吓一跳,对那孩子来说,得是多好的事啊。”另一位爷爷叹气。 “那不得赶紧修门,不然403的爷爷奶奶来了,会担心。” “一早就有工人来修了,就是那个保卫,就那个平时很没好脸色的,被停职了。本来么,至不至于气性那么大,吵个架都能晚上梦游再打回去。这样的人放在医院,不危险吗?” “幸好没伤到人。那边全是不能动的,万一被袭击,那可连手不能还,活得了吗?” “真那样死了,对402是好事了。” 傅明晖听着议论,就知道这事成功被罗昭遮掩过去了。 同时又同情了罗昭一把。 怪不得他们处称为清洁处呢,不仅要清理边界内发生的事,就算现实中出了意外,还得负责扫尾…… 她努力瞪大眼睛,恨不能用牙签把眼皮支上,却始终没看到罗昭的身影。 很忙吧? 好不容易挨到医院正式对外开放的时间,她正在活动室没有灵魂的挥动乒乓球拍,被对面半身不遂的爷爷完虐,才终于看到持心和躺在移动床上的李渔到了。 “来新人了,来新人了。”有人兴奋的低声叫。 傅明晖忽然有种感觉:她不是在医院,她是在监狱。 不然,为什么来个新的疗养者,大家这么兴奋的? “哎哟哟,是个道士耶。除了寺庙,我第一次在凡间之地看到道士诶。” 傅明晖站在原地没动,反正八卦总会很及时的传到她耳朵里。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也就是持心和李渔被医护人员带到四楼病房的时候,她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人事不知的小胖子出了车祸,植物了。” “啊,好可惜。这么年轻,我看他虽然闭着眼,面相也很和善的。唉,为什么好人不长命。” 车祸,梦游,简直是解释一切的神借口。 “别这样说,我听了一耳朵,医院说他这种情况,苏醒的可能性比较大,还是挺有希望的。” “他住了407。” 哎呀居然住在那儿,和佟新留下的气场简直不要太近了。 “会不会不是车祸,其实是在捉鬼的时候斗法失败,于是丢了魂了?” 大胆奶奶,您不要如此真相好吗? “你这才是魔怔了,天天想见鬼!世上哪来的鬼?别看人家是道士,就以为是捉鬼的。现在的道士只管算八字和看风水好不好?” “我觉得那位道长,很不一般。” “没关系,他总得下来吃饭,那时我们找他聊聊。” “你别找人算命啊,那是要给钱的。话说收钱也是应该的,人家道士也得生活,赚钱吃饭懂不懂?” 八卦声中,傅明晖为持心默哀三秒钟。 持心脾气大,不耐烦,不知道被话多事多的老年团缠住,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第一更。 写字累了,不能躺。 躺下就会, 睡着。 醒来后, 工位还没了…… 今天做了一首好诗,在我小眯了一下,然后我家猫占了我的椅子之后。 280新娘子 傅明晖决定先去找罗昭。 她怕站在电梯里会睡着,干脆爬楼梯。 其实根本不高,平时不是懒嘛。 哪想到才到二楼转角处,就看到罗昭正好下来。 她本来就脚步虚浮,惊讶中抬腿角度不够,脚上一绊,整个人就向前扑倒。 这可是水泥的台阶,若这么磕上去,她鼻子不骨折,门牙也得掉两颗。 幸好罗昭一如既往的稳健,上前一步把她捞住。 她相当于直直扑到了罗昭的怀里,鼻子撞在他胸口上,都撞酸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头还没抬就连忙解释,“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 话一出口,恨不能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这什么意思?是告诉罗昭之前她各种生扑都是故意的吗? 就算是女性,这样动手动脚也不可爱,是油腻好吗? 好在罗昭并没有误会,手上用力,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又放好,然后与她并排坐在台阶上。 低头看看她的脚腕正面,毕竟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刚才撞的时候裤腿被抻起来,能看到已经磕破了一点皮。 再看到她超大黑眼圈和无神的眼睛,就知道她是太困,身体反应都慢了,所以没觉得疼。 有点心疼。 “现在回去睡觉,再忙,我也顾得上你。”他轻声说。 心里有些暖洋洋的感觉,因为傅明晖的体贴。 她是怕他忙不过来,所以强撑着。 可是出入边界是最消耗身体能量的,若论出入的次数和时间,以及经历的事情,还要启动异能,这么多人中,其实编外的最累。 “不是要商量下一步怎么做吗?”傅明晖吁了口气,整个身子都有些发松。 “你也没睡是不是?”她又说,“怎么你没有黑眼圈?这也太不公平了,长得好看,熬夜还没黑眼圈!” 罗昭怔了怔,还是第一次听她夸他。 不过他知道傅明晖其实很害羞,脸皮儿薄,除非特殊情况,应该不这么直白。 又听她声音里带着一种软浓感,难道还是因为困到脑筋转不动,所以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我习惯了,但你不用习惯……” 他能利用五分钟,站着睡一下,并迅速恢复体力。这是他的异能,锻炼出来的,经历过非常大的痛苦才磨炼成。 “因为我是编外的吗?别看不起人。”傅明晖不满的咕哝。 “没有看不起。”罗昭轻笑。 可她毕竟被养得这样娇,现在被迫进入极端生活就算了,他想尽量给她普通些的感受。 正要再说什么,肩膀忽然一沉。 罗昭啼笑皆非。 困成这样,见到他后,身心一放松,真就这么睡着了。 而且是睡得很沉那种,他轻轻捏着她下巴,小晃几下,她都不带醒的。略放手,还整个人跌到他怀里。 他连忙抱住,不然她定然滚楼梯。 心忽然就软下来,手指在她下巴上流连了下,那细腻的触感让他想更进一步。 随即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不理智的事,连忙收回心神。 怎么回事? 他不禁皱眉,他好像对这个编外的有点不一样,不像对其他队员那样。 应该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心神有些恍惚了,看来也得休息下,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 他再度坚定了信念,然后抱起傅明晖,把她送回她的病房。 幸好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把她放在床上时,捏着她的手腕,感受了下脉搏。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探测器,看不到任何波动,这才放了心。 她就是睡了,没进边界。 罗昭安顿好傅明晖,就到四楼去看李渔和持心的情况。 他不知道,傅明晖开始时确实是进入了睡眠,而且是很原始那种。就是连梦境也没有了,类似于死亡状态。 而后,她感觉自己醒了过来。 但随即就发现,不是醒,是进边界了。 只是周围一片安静,她感受不到任何威胁,就像是饭后散步那样的,莫名其妙被神秘力量牵引,随意就溜达了进来。 既然都来了,就去看看甄小涛吧? 不知是不是她很安全,反正那个什么纳米的没被激发信号,罗昭也就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 于是她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和对那戒指的感应,向着一个方向慢慢走去。 很快,她看到了属于甄小涛的那个竖直的棺材。 只不过此时棺材盖是打开的,从远处就能看到棺材底部通向的黑洞洞的未知。 更令她意外的是,棺材前面站着一个人。 从体态上看,是个年轻的女人,身材娇小,满头乌发梳成两根麻花辫子。 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 也不能说奇怪,只能说很有年代感。以傅明晖刷影视剧的那点子知识,那衣服应该是五六十年代的。 因为簇新,颜色也不似那个年代普遍的灰黑,而是偏鲜艳的洋红色上衣和蓝色裤子,倒像是新娘子…… 这个人,傅明晖相信自己没有见过。 可她是谁?为什么站在甄小涛的地界?要干什么呀? 一般情况下,出现不明人物或者出现在不明地点,都意味着危险,她必须要远离的。 可鬼使神差的,她慢慢走进了,还说话,“请问……” 就好像是去甄小涛家里找他,然后在他家门口遇到陌生人那样。 女人转过头来。 傅明晖吓了一大跳。 那惊吓是因为违合,于是透着诡异。 那样年轻的背影和头发,却衬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但很快,傅明晖的惊吓转为了惊讶。 “甄奶奶!”她瞪大眼睛。 怎么会是这位老人家?为什么会在边界里遇到? 难不成,她不是在边界,是在梦中? 或者,有什么幻化成甄奶奶的形象来骗她? “啊,小傅,又在这里遇到你。”甄奶奶很高兴的样子。 正当傅明晖不知如何作答或者询问的时候,甄小涛忽然毫无预兆的从黑洞口钻了出来。 “奶奶?奶奶!” 看清老人,甄小涛先是疑惑,好像是记忆深处有这么个人,他本来忘记,见面时又忽然想起,并十分的确定。 随即他窜出来,抱着老人,哇一声哭出来。 “奶奶,我好想你。” “宝宝,你醒了!你能动了!奶奶也好想你。”甄奶奶也大哭起来。 “奶奶,你怎么在这儿?” “宝宝,你怎么在这儿?” 一老一小,几乎同时问出声,也几乎同样的疑惑。 傅明晖看到这场面,本来感动得要哭。这会儿,心却彻底凉了下去,又被悲悯所淹没。 甄奶奶出现在边界,又是这样的形象,只能说明一件事。 老人,去世了。 第二更。 哎呀,这章有点悲伤…… 281救星来了 心头悚然一惊,傅明晖醒了过来。 她躺在床上,有那么一丢丢茫然和怅然。 她进边界贼容易,只要边界中有一丝能量与她相连,或者对方有意以及无意找上她,她随时随地都能进。 可是,想出来就难了。 对方是恶意的,不放她,她根本出不来。 比如恶童案,她在边界困了很久,久到肉身都差点出问题。 就算对方是善意的,她也得等噩梦结束。 因为大多时候那些灵魂也陷于痛苦中,死亡的痛苦,离别的痛苦,不舍的痛苦,对人世和亲人的留恋,连他们自己也出不来种种场景,倒不是有意为难她。 她最大的倚仗是罗昭。 他只要找到她,随时都能带她出来。 如果说她进出边界是帮助那些受困的灵魂,罗昭的出现就是解救受困的她。 若是在西方奇幻里,他就是她的骑士。 若是在东方玄幻里,他就是她的师尊。 若是在现代言情里,他就是她的保镖。 若是在古代言情里,他就是她的大将军。 在七四九局的任务中,他是领导者,前行者,可在边界,他一直默默守在她身后。 这样,她才能安心和那些灵魂,也就是他认知中的能量和暗物质交流。 可这次真的不一样。 她进入边界的事几乎都没有惊动到他,而且她很自然就出了边界,似乎随着她的心意…… 她想找甄小涛,她就找到了。 她看到那对祖孙隔着阴阳不得见,却在死亡来临时,终于见上了一面,她难过到不忍看,于是就出来了。 又是新情况。 是不是意味着,往后遇到这种对她无所求的情况,她就可以自己出来? 傅明晖叹了口气,又想到边界中祖孙相见的画面,心中忽然涌上一种情绪。 不知自己有没有一天,能再见到父母和柔柔。 忽然就悲从中来,把自己团成个小球,抱着被子闷哭。 罗昭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场面。 他没有感受到她进边界,可是指挥完外面的队员进行下一步行动后,看到仪器上有显示,共两条。 傅明晖进边界。 傅明晖出边界。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立即就赶了过来。 若在平时,他一定会有敲门的基本礼貌。 可在执行任务时,傅明晖的情况很波动,无法判定她是什么状态,所以礼貌什么的成了浮云。 就……直接进。 “怎么了?” 因为傅明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罗昭看不到她的脸,只想把被子轻轻扯开。 哪想到她抱得这么紧的? 他一提被子,她跟着被提起来,像个树袋熊似的。 这样一来,整个人已经坐起,满面泪痕。 “甄奶奶死了。”傅明晖哽咽了声,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罗昭,把边界里看到的情况说了。 而后,眼泪不争气的再度落下,“我爸妈也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死了,在边界里看到的好多人都死掉了。” 罗昭不知说什么,只慢慢坐在床边。 生而为人,死亡都是必须经历的。 别人,亲人,自己。 可她经历得太惨烈、太集中,本以为成为局里的编外人员后,开始工作,开始帮助别人会好些,却没有想过,边界是生死交汇之地,她看起来乐观开朗了许多,也积极了,其实却并没有从那种心理伤害中走出来…… 她被养得娇娇的,心肠软,想变得麻木,还需要很多磨炼。 这就好像一个人受了伤,还没有痊愈的时候,就又被反复撕裂开…… 他不知要怎么劝慰,他的心里也伤痕累累。 只能又一个摸头杀。 心里却想:局里有心理医生,过后傅明晖可以过去谈谈。 吕大锤不行,傅明晖对着他,指定说不出心里话。 可还没想完,傅明晖忽然向前挪动了下,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 罗昭僵硬了下,慢慢把手抬起来,环住她。 原来她难过的时候,只想要个抱抱…… 傅明晖抱着罗昭,一直往他往里钻。 他身上有一种由香皂和剃须泡沫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味道,强大而温暖,干净又干爽,让她想无比贴近,再贴近。 现在她已经不畏惧死亡,但有他在,死亡就没那么悲伤和孤独了。 若有一天,她连他也失去要怎么办?她不敢想…… 两人就这样静静拥抱着,开始时温馨而温暖,倒像是互相依偎和支持,但渐渐的,不知怎么就暧昧起来。 罗昭感觉身上发热,想推开傅明晖,又不知以什么方式才不会让她难堪或者伤害到她。 傅明晖也感觉到罗昭的身体逐渐僵硬,这才发现自己又求抱抱了,那现在突然放开手,会不会很尴尬? 正在这时候,救星来了。 听到持心敲门后,罗昭和傅明晖迅速分开。 罗昭去客厅迎,傅明晖就迅速整理下病号服和头发,再把脸上干抹了一把。 那点子旖旎,突然就消散了。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傅明晖总觉得持心眼神狐疑,在她和罗昭的头上扫了扫。 不是吧?不是观气还能观到之前他们做过什么吧? 可好像……也没怎么样吧? 罗昭倒比她镇定多了,直接问,“道长是有什么事?还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我只是来躲个清静。”持心一脸暴躁,“那些老头老太缠得我想死。” 一句话,尴尬瞬间解除,因为傅明晖都噗嗤一声笑出来。 看到持心难受,她忽然感觉很好受是怎么回事? “他们能上四楼?” “上不了。但我得下楼看看方位、环境,气场呀,然后就被盯上。”持心摊开手,“当然,顺便也吃个零食什么的。” 您老主要是吃零食吧? 这个时间段不开正餐,但白天提供的茶点,还是挺丰富的。 “调查结果呢?”罗昭总是能迅速回归到正事上。 工作狂男人啊。 “这么大个医院,建设之初就没请个风水师看看吗?”持心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或者请的风水师是骗人的。” “有问题?”傅明晖来了精神。 第一更。 有个词叫悲从中来,不知大家有没有过感受,就是好好的,突然想起什么事就伤心得不得了。 人啊,我觉得是这世上最顽强的生物了。 282为道长点赞 “主院区并没有。” 持心认真说,“而且,还因为占了生门位,压在阳脉上,有利于疾病的恢复。” 傅明晖连连点头。 医院里最重要的当然是医生,然后是医疗资源。 风水,自然是起到辅助作用。 可是当生存和死亡处于平稳态,风水就好像一根稻草,压到哪边就往哪边倒。 家居风水也是一样,不起绝对作用,但却可以加成。 之前她也听她爸说过,有的房子风水本来不好,但因为房主人好心善,最后把不好的风水转变了。 风水风水,都是动的,不是一成不变。 “但是好比阳光之下有阴影,最好的风水地,往往附近就有风水差的。如果分辨不清或者不懂行,又或者只是无意,就可能踩到倒霉的地方。” “道长是说,精神病区和疗养区,风水不太好?”傅明晖连忙又问。 “倒也不全是。”持心从怀里掏出个鲜肉鸡蛋卷,啃了口,“其实只要大楼入门的方向或者小花园的方向变一下就行了。现在这样……” 他叹了口气,但没耽误啃第二口,“要说那个佟什么的,真是有些恶的气运在身上的。比如说因为他住到这家医院,幕后的那个术士才被刺激灵感,想到利用植物人和精神病患者纯粹又混乱的能量,残缺又强大的灵魂力,试图复活他并打破生死界。” 嗯,生死界等于边界。 傅明晖在心里给他翻译。 “比如说,李渔这个修行者恰巧出现,正好被当成最佳材料。” “再比如精神病区和疗养区,特别是精神病区,入口正在各方魂魄离去的重要节点上,而且里面的布局比较乱,好像扩建的时候没规划造成的,后方还是停尸房,万一有灵魂误入就会迷路。” “关键它的方位特别容易接通生死界,给了那术士很大很方便的操作空间。” “那怎么解决?”傅明晖继续问,有点发急了。 “把病区入口换到东南方向,太阳每天第一次照射的位置种一些树,普通的就行。再门前立一根旗杆,杆子顶部在晚上有灯光亮起。”持心比划了一下,“但最基础的,是把那个术士找出来,破了他的局,其他全是后话。” 傅明晖刚想再说什么,持心伸出一根手指阻止她,“别问我怎么破局,问他。” 指了指罗昭。 “先得到佟新的所在位置,不用把他带出来,但需要知道他的位置。”罗昭就说,“外面的同事已经去找了。” 他之前就是在忙活这件事。 “哦,我等消息,总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别问。天机。”他又一次阻止傅明晖开口,并几下把整个鲜肉鸡蛋卷吃完,“不可泄露。” 道长,可以这样断句吗道长? 见持心站起来,傅明晖连忙殷勤的跑过去帮开门,同时说,“善意警告,你躲这么会儿是躲不过的。爷爷奶奶只是修养身体,成天没事干,跟踪能力像侦察队似的。其实,你躲在我这儿也不安全。要么,你还是回四楼吧。” “回什么四楼?时间到了,我现在要去教他们养生。这世道,但凡穿着道装出来的,人家就以为你擅长养生。”持心抱怨又无奈的说,“刚约好了,我下去带他们打一段八段锦,再教教站桩什么的。不知是谁在网上看的,说站了桩就可以不吃药的。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这样忽悠人,完全不顾人死活,严格说来算是犯杀戒的。其实该吃药吃药,该看病看病,该养生养生,不冲突的好不好?” “为道长点赞。”傅明晖连忙说。 但看着持心那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傅明晖总觉得他没那么好心去单独教养生。他那暴躁不耐烦的个性,怎么可能管别人怎么想呢? 必定有阴谋! 送走持心,房间内又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傅明晖就又恢复了那种淡淡哀伤的情绪。 甄奶奶去世了,按规律,明天老两口应该来看甄小涛的,却肯定也是不会来的吧?那样,甄小涛会不会寂寞…… “能不能找人,去帮甄爷爷一把?”傅明晖忽然问罗昭。 甄家儿女因为老人把房子都卖了,把钱都给甄小涛治病,可能不会理会老人家的丧事吧?甄爷爷又那么大年纪了…… 共情一下,老夫妻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即便因为疾病和衰老,对对方的离去有心理准备,但痛失所爱,也一定好像生命被抽走一半那样。 这种时候,没人安慰和帮忙的话,实惨。 罗昭略想了下,说道,“反正二处三处闲人多……” 顿了顿又说,“晚上如果无事发生,我带你去看看。” 傅明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不去。 她受不了那样的场景,只想想都要掉眼泪了。 “那你找一个清静的时间,去看看甄小涛吧。或者,李渔?” 罗昭领导清洁处执行任务时果断、执着、并且明智。 之前安慰傅明晖的时候,虽然话不多,却因为自身看透生死的豁达,能说出他自己觉得普通,实际上很有哲理的话。 不知为什么,今天却笨拙起来,完全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提议着,并带着一种轻柔的哄劝感。 “四楼能随便上吗?”傅明晖倒是没注意到这个,而是略惊讶地问。 罗昭的唇角弯了弯,“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顶多就是不让你进,那再回来就是了。” 他这样说,傅明晖就好奇了。 她心情如过山车似的,忽喜忽忧。 想想也是,不管再怎么共情,难过一阵,那情绪也就散了。 不是不善良,不是不同情,是人类的悲欢真的无法相通。 什么叫切肤之痛,只有切到自己,才会真正的痛彻心扉。 所以当亲朋故去,那悲伤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掉,任何人也无法替代。 当罗昭走后,傅明晖就到处逛了逛,发现所有人都跑去大厅和持心打八段锦了,连不当值的医生护士也去了,其他地方就像空了似的。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第二更。 其实有的道长很有趣的,我就见过一位,看起来很凶。 年轻,帅,高傲,对人爱搭不理。 但事实上,心很善,而且细心。 会关注到信众的疲倦和伤心那种。 我很想写一位不同寻常的道长做配角,从前在另一本书中写过,可惜那书没写完,也许有机会把道长形象移到往后新书中。 283守门人 傅明晖上了四楼。 在电梯里的时候,她还编了好几个借口,以防被询问,可是到达之后却发现根本不用。 之前有一名保卫被停职,医院紧急换了个人顶班。 这个人傅明晖还是认识的:张建辉。 看到那张黝黑的娃娃脸,想到他平时温和的笑眯眯的样子,而且笑的时候露出一口小白牙,傅明晖差点当场穿帮,直接跑过去进行同志间的拥抱握手了。 还好张建辉表演功底深,脸上挂着职业的笑,看起来还有几分新人该有的害羞样子,把人设立得稳稳的。 “建……见个人,嗯,我来见个人。”好在傅明晖改口也快。 这时走廊有其他人,是一位瘫痪病人的护工。 女的,大妈,喜欢小鲜肉年纪的大妈。 张建辉年纪不算太小,可因为是娃娃脸,所以看起来像是才毕业的大学生。 而且长得好看。 所以大妈没事来唠嗑了,逼得张建辉连忙对傅明晖使眼色。 七四九局清洁处的双辉(晖),只能装作不认识。 但傅明晖知道,罗昭把张建辉安排在这里,不止是为了出入方便的。 假如此地将被开辟为战场,张建辉就是第一个定下的守门人。 假模假式的盘问和回答几句,傅明晖就没义气地把张建辉单独丢给大妈,自己先进了403。 甄小涛还是静静的躺着,若非胸口有极微弱的起伏,若非生命维持仪器还在平稳且有节奏的响起,他真的像个死人。 傅明晖轻轻走过去,检查了下之前甄小涛在和佟新搏斗的时候留下的伤痕。 他这种身体情况,新陈代谢非常的慢,但凡加诸一点外力,皮肤上都会留下印迹,并且很难消散。 但罗昭给的药膏很好,现在仔细看过去,只有浅浅的痕迹了。 “甄小涛,你要争气点啊。奶奶到你那边去了,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吗?”她轻声说,“可你不能留下知道吗?因为奶奶想让你回来……” 正说着,眼角余光看到甄小涛的领口有些松,衣衫之下,好像有深色的阴影透过盂数似的。 鬼使神差的,她轻轻拉开那衣领看,居然看到两个黑色的手印,就印在甄小涛没有血色且已经松弛的皮肤上。 那么清晰。 傅明晖吓了一跳。 虽说在边界内受到损伤,现实中的肉身会有反应,但因为甄小涛并不能算完全的生魂,属于他的损伤痕迹都很模糊,这样这样…… 她忽然记起甄奶奶见到孙子的面时,扑过去,激动的哭泣。当时,双手确实是放在甄小涛胸口这个位置,还拍了几下。 难道是那时留下的? 可老人根本没舍得用力,这手印怎么这么深的? 咬咬牙,她又伸手去摸那印子。 很热,虽然不至于烫手,但比周围的皮肤都热几分,能够明显感觉到差异。 这是怎么回事? 她非常纳闷,正想去问问罗昭或者持心,就听到身后有响动传来。 是开门的声音。 她极其迅速的把甄小涛的衣襟拉好,装作给他盖好被子的样子。 回头望去,发现居然是甄爷爷。 “您……” 差点冲口而出:您怎么来了? 幸好紧急刹车,不然甄爷爷会怀疑,她是怎么人家里有事的。 不过只一眼,傅明晖心里就哀叹了一声。 老爷子虽然已经八十岁,但身体很好,平时腰杆都是挺直的,肩膀也平,此时却像忽然被抽走了全部心力似的,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虽然还是打扮得整齐干净,脸上也挂着礼貌温和的笑,可就是塌了,脊梁骨都塌了那样。 蓦然之间,就苍老了下来。 “小傅啊,我正要找你呢。”老人笑了下。 他空着手,并没有拿什么东西,感觉上,什么负重也无法再承担的样子。 “有点事想拜托你。”老人说。 “您说,您说,我一定帮!”傅明晖连忙道。 老人慢步走到床边,满脸慈爱的望着一动不动的甄小涛,渐渐的,慈爱中就带了哀伤,“本来明天是来探望的日子,但这几天我怕没有空。可是,又担心坚持了二十年的节奏打乱了,影响他的恢复,所以能不能请你……” “我可以的,我平时没事做,我能天天来看他,看到他烦我。”傅明晖连忙保证,“烦得能站起来,把我骂出去!” “他,还能醒吗?”老爷子忽然苦笑了声。 “能的!一定能的!”傅明晖上前一步,生怕那心里的坚定和执着随着老太太的离去而消散。 人,还是需要信念才能支撑着活下去。 特别是甄爷爷这样的老人家。 “爷爷,您一定要有信心。”看老人家神情茫然,傅明晖忍不住又说,“说不定,甄小涛只差这一点,就差这一点点了,再坚持一下,熬过去就会成功。” 她急得要掉眼泪了,老爷子死灰一样的心里忽然有了点希望的光,于是点头道,“好,再坚持坚持。这个,也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了。如果他不领情啊这孩子,我们只能在另一个世界相见。” 顿了顿,低了声音说,“他奶奶,已经去那个世界等他了。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他这件事。不管他是不是能听到,我都得告诉他。他奶奶生前,是最爱他的人。最爱最爱,没有人可以比得上……” 说到这里,声音都哽咽发颤。 傅明晖瞪大眼睛,站在那里。 她不是惊讶,毕竟昨晚在边界就知道这件事了。 她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要如何安慰。 好半天才回神,上前抱了老爷子的肩膀一下,“您节哀。” 又看了看甄小涛说,“您一定要好好保重,就当为了甄小涛。甄奶奶最希望就是他能醒过来,哪怕是为了奶奶的心愿……” “你放心吧,我死不了,我还要守着小涛。” “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有几个朋友挺能干……” 甄爷爷摇着呀,“街道里,社区居委会,都派了人来帮衬。不然,我这会儿也出不来。” 傅明晖立即知道,这是罗昭雷厉风行的结果。 虽然各地民政部门会关注这些情况,但毕竟不是登记的失独老人,反应和安排起来需要时间。 这么快就出手帮助,必定是二处三处的“闲人”。 老两口有儿有女的,只是他们不管罢了。 今天一更,现在欠大家六更了。 六月必还清! 这些日子太累,腰疼到只能团着,今天去按摩了肩颈腰背,虽然是放松后好多了,可不知是不是疲倦被激发起来,累得想摊在床上不动。 咬牙起来写了一章,不想再和大家请假,一更都没有了。 抱歉啊宝子们,但有欠必还。 284真是难沟通 甄爷爷又默默看了甄小涛一眼,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然后放开。 那手就无力的落下,别说抓握力,连一点点反馈都没有。 不像影视剧里表现的那样,会有手指的微动什么的。 眼见甄爷爷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傅明晖连忙上前道,“甄爷爷,您先回去处理家里的事吧。这边就放心交给我,我保证小涛在您回来的时候,就算没有好转,至少也不会差。” “谢谢你。”甄爷爷很感激。 傅明晖就问老爷子,有没有人接送,不然她会找人帮忙。 虽然自从父母去世,她在家搞自闭之后,和从前的社会关系都断了似的,但几个电话号码还是有,有人会帮她。 但老爷子却摇摇头道,“有人送我过来的,是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他在医院外等我,会带我回去。我就是……” 他又看了眼孙子,神情极为复杂。 难过、失望、期待,还有被迫带来坏消息的愧疚,以及二人共同痛失至亲的接近感,都在那一瞬间闪过。 傅明晖还是不放心,亲自把老爷子送到医院门口。 搀扶的时候都不禁心酸。 本来老爷子体格蛮硬朗,每回来的时候要护着老妻,要拎着很多东西,却都能承担住。 现在么,似乎连走一步路,呼吸一口空气都沉重无比,以至于傅明晖都快有点扶不住了。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二处的赵处一脸基层工作人员的模样,站在车边等候,这才放了点心。 赵长景可能处理边界事物时力不从心,但这点子小事必定是能做好的。 “都还好?”赵长景甚至以眼神问傅明晖。 傅明晖很想说:您看看我堪比熊猫的黑眼圈,能好吗? 但终究觉得抱怨这种事还是对着亲近的人(特指罗昭)比较适当,于是只出于礼貌微微点头。 赵长景坐上车之后,还从后视影瞄了眼傅明晖。 他听说一处这个编外人员是个富二代,今天细看,长得不错哇,而且看起来温和好相处,一点没有嚣张跋扈感的样子。 凭什么一处总能招到不错的人,他们二处就…… 他叹了口气,启动车子,看到傅明晖挥了挥手,转身就回到医院去了。 但傅明晖回到医院后,看到大厅已经人可罗雀,就知道持心的忍耐力已经到达顶点,不肯再进行养生培训了,估计逃回四楼了吧。 于是她没回自己的房间,也没去打扰忙碌的罗昭,直接去找持心。 在走廊的时候,看到围着张建辉的护工阿姨又多了一位。 果然张建辉这种长着娃娃脸,浑身肌肉块的小鲜肉,很得阿姨们的欢心。 阿姨们也是,就算护工也是人,也需要休息,但家属花了这么高的价钱请她们,她们总这样聊天打p,真的好吗? 一边吐槽,抽空朝张建辉做了个鬼脸,就打算去407找持心。 她觉得,甄小涛胸口鬼手印的事,还是要和持心说一声。 因为最近发生在甄小涛身上的事情比较多,不知罗昭动用了什么手段,医生查房的时候会跳过,所以倒不用担心不相干的人发现。 果然,持心就在407病房。 不像402和403,407虽然不是套间,却是豪华间。 房间很大,用以摆放好多的仪器。 但用到李渔身上的就可怜了,只有生命维持系统。和甄小涛一样,只起个监控的作用…… 也因为房间大,挨着窗户的地方就摆了长沙发和茶几,倒比她那个套间还舒服些。 她进来时,正看到持心老神在在的躺在沙发上……啃烤肠。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段,他是怎么弄到烤肠的。而且他这个吃法,是怎么保持轻盈的体态的? 持心的体型,其实偏瘦。 “经费这么紧张吗?”傅明晖看着李渔,叹口气。 也是执行任务时出的事,结果这医疗条件没跟上…… “罗什么什么的,说是经费不足。不过嘛……”持心保持着姿势没变,要多惬意,有多惬意,和医院的环境与气氛,严重不符合。 他看起来像是度假,完全没有家属应有的凝重。 往低处想,他就是不负责,混吃混喝的。 往高处想,他是世外高人,看透生死,所以多大的灾难也不会影响他的心情。 “不过啥?”等持心把烤肠吃完,傅明晖才问。 “不过,李渔只要维持肉身机能平稳就行。他的问题和那些病人不一样,不必过度医疗,浪费资源。”持心道,“他机体和魂魄都没有受损,打个比方,他是被坏人追杀,结果跑着跑着、躲着躲着,把自己给弄丢了。”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找回他?”傅明晖问。 “找回他!”持心肯定道,“不过嘛……” “又是不过!又是不过!您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全?干吗要搞个转折?您一说不过,我心里都哆嗦了,不知道又是什么办不到的事。”傅明晖暴躁了。 “道心!道心!注意道心。”持心坐起来,脸上还有点师长的威严感。 “我又不是道士。” “你是道门之后!” 好吧,不争论这个问题,“到底又不过啥?” “不过,想找到李渔的魂魄,需要一些特定的条件才行。如果那么好找,以他心念的坚定,早就自己回来了。” “那需要什么条件呢?” 持心摇头,又一脸天机不可泄露了。 真是难沟通! 傅明晖无语,也不打算问了,直接就把甄小涛的情况和持心说了。 持心立即来了精神,和傅明晖到403去。 看到那对鬼手印,持心双眼放光,手掌虚浮在甄小涛的身体之上,闭目感受了下,而后点头微笑,“这是死地里的生生之意,于这孩子,是好事。” 他就眯着眼睛站在那儿,心里不知想着什么。 傅明晖还是决定不问,因为问也白问。 持心的问题一是永远不会好好叫人的名字,第二就是永远无法好好回话,非要带着点看不透。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看不透,故意要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还是就是要让别人看不透,专门让人自己去开悟的。 总归,听起来,还有看起来,都像是好事。 第一更。 今天天气好热…… 285小黑兔 傅明晖吁了口气。 有了些好消息,终于可以让她心里那一直向下,但她拼命要拉起来的希望不会沉没。 她走过去,也捏了捏甄小涛的手。 还是没反应,松软得好像一片即将枯萎的树叶。 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手心的热度不一样了。本来冰冷而干燥,现在有了些温暖潮湿之意。 从没有这一刻,她特别想进边界。 想看看甄小涛,再看看甄奶奶还在不在?想去找找李渔的线索,万一他又留下什么讯息呢? 他那样的人如此温和,看似完全没有攻击性,但心性坚韧,不可能坐以待毙。 持心有一句话触动了她:死地里的生生之意。 生命本来就是循环的呀,死而生之,生而死之,人类看不透却并不意味着不存在。 “别吵贫道,这事越来越有意思,贫道得好好想想。”持心忽然摇了摇手指说,随即就走了,真的毫不拖泥带水。 傅明晖又站了会儿,觉得这事也得和罗昭同步一下,就打算回楼下去。 可是经过402房间的时候,莫名其妙她就停下来,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看看。 不是有什么必要,也不是房间内有什么异动。 就是心里有一个声音,一个念头,来自意识深处,蛊惑着她进去似的。 大白天,应该没什么。 何况,张建辉就在门外。 她安慰着自己,可毕竟心里虚啊,还是要壮着胆,慢慢推开门,慢慢走进去。 围着张建辉的两个阿姨背对着她,都没看到。 傅明晖蹑手蹑脚。 随即自己都觉得好笑,跟作贼似的,真没有必要。 如果植物人能够感知到噪音,那是非常良好的反应,意味着有可能苏醒。 可402的爷爷,事实上已经死了。 他的灵魂之所以被困在边界里不能顺利离开,是因为他的肉身被科技手段强行留下。 被强迫的、痛苦无比的呼吸,就为了机体不腐,为了被后人继续吸血,扼取经济利益。 所以,怎么会怕被惊动? 会呼吸的死尸什么的…… 一念及此,她坦然了些,虽然还是很怕。 环境和气场是个神奇的东西,可惜她不会观气。因为只要进入403,就会有那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明明是正常的医院房间,可就好像是个深深的洞穴,或者是一个地底的墓穴那样。进去,倒像是被吞掉…… 其实房间对面墙上有窗户,可阳光却似隔着结界似的,只亮不暖,不像甄小涛那边,自然环境还正常。 不仅如此,在402爷爷的身上,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活死人比鬼可怕。 就像现在,感觉他更干枯了一些。 对,不是瘦,是干枯,好像植物失去了水分,或者是生物被做成标本,活像一具外表还具备人类特征的干尸。 他的皮肤像一件衣服那样挂在骨架上,傅明晖甚至冒出个奇怪的念头:他的内脏还在吧? 那些伶仃的瘦骨,都要把皮肤戳破了。 如果可以帮402的爷爷离开,她真的挺愿意的…… 正这么想着,402爷爷的眼睛骤然睁开! 傅明晖差点吓死,连动也不敢动,叫也叫不出声,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似的。 又似乎自己的眼珠子也被定住,偏偏被连在402爷爷的眼睛上! 402爷爷的眼睛没有光彩,却僵硬的瞪着一个点。 傅明晖循着那迹象,僵硬转过头,就看到屋顶的角落上有一个奇怪的花纹。 不仔细看都不会注意,只觉得是什么地方漏水或者返潮的时候,墙皮上的污渍形成。 但这时看去,却感觉很有点异样。 猛然之间再回头,见到402爷爷的眼晴还瞪着,但瞳孔不会闪光,也会不眨眼,眼珠子当然也不动。 她壮着胆子,把手覆在那双眼上。 死了,还是要瞑目才行。 可才触碰到的刹那,她感觉冰冷的寒意夹杂着痛麻,瞬间就席卷了她的全身。 控制着不尖叫出声,傅明晖猛然把手缩回。 然后她发现自己没有成功,活死人爷爷还保持着那样奇异又恐怖的瞪眼样子。 她搞不定这个! 傅明晖回魂,当身体能动弹的瞬间,立即冲出来。 开门的声音太大,两个护工阿姨被惊动。 张建辉反应贼快,不知说了什么,立即又把护工阿姨的注意力拉回去了。 傅明晖借此机会,没命似地跑到407去。 持心这次倒是没吃东西,而是盘膝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在入定还是思考。 傅明晖哪管得了这么多,上前就摇晃,“快快,快402,那位活死人爷爷有状况!” “你不直接下楼,去402干什么?”持心皱眉。 “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傅明晖猛拉持心,“快去看看,有怪事啊!” 持心瘦,体重没这么大,傅明晖又太急了,差点把人从沙发上直接拎起来。 持心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就被扯出门了。 一出门,就看到两个护工阿姨倒在地上,张建辉正把其中一个扛进某病房去。 显然他知道出了事,没耐心和精力继续装人畜无害小白兔。 不,小黑兔。 七四九局清洁处官方认定的小白兔是傅明晖。 被缠得实在没办法,毕竟有的人就是很没有分寸感,不懂得人家委婉的拒绝之意,张建辉只能用了些黑科技手段,过后再弥补和善后就是了。 傅明晖也没时间多问多说,直接拉着持心进了402病房。 持心看到睁着眼睛的402也很惊讶。 上次这位活死人睁着眼睛,还是被术法控制成僵尸的时候。 “天尊哪,他这死气这么旺了啊。”持心看了眼402爷爷的头顶说。 即便是他,都带了些惊讶的神色。 傅明晖拉他。 他无奈又烦躁地回头,不知道这丫头如此不庄重,几次三番的拉拉扯扯,到底是为了什么? 结果傅明晖反手一指屋顶角落。 持心看了看后,发出“咦”的一声。 这时候,张建辉终于处理完外面的事,也进来了。 他全身绷紧着,好像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这边之前出现过“赶尸”事件,一个植物人差点杀掉另一个植物人,主公已经把详细情况和他们同步过了。 他还以为又要……哪成想…… 第二更。 写到持心差点被女主直接拎起来的时候,差点笑死。 286吸鬼体质 “这个……什么情况?”张建辉看着傅明晖,期待得到答案。 傅明晖一脸茫然的摊手。 她差点吓死,现在又如何得知?现在她只想吃降压药或者救心丸。 持心却走得离花纹进了些,嘴里不住啧啧称奇,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张建辉低声问。 持心先是摇头,然后头也不回,只反手向傅明晖伸出手,“你的手机比较高级,拍照像素超好,赶紧拿过来照一张,这个我要回去研究一下。嗯,有风化的迹象,和开始画的时候指定不一样了,我得补全,才能知道是什么?” 又补充道,“目前有猜测,不确定。” 傅明晖连忙拿出手机递过去,持心立即熟练的多角度拍摄。 一瞬间,那认真的样子,让傅明晖还以为是他被罗昭附体。 “好了,回去吧,这里阴气太重了。”持心转身道,“死气重的地方,阴气就会重,这是就正规墓地,白天去的时候,绝不会有阴森感的原因。死了,气消失了嘛。你这种阳气不行的,沾多了会生病。” 不知是不是错觉,傅明晖听到这话,竟然觉得有腐尸味传了来。 所以,她跑得比谁都快。 “他眼睛……”张建辉叫住也要出去的持心,指着病床,“就这么瞪着了?” 现在他也肯定402爷爷是死了,活人谁能这么一直瞪眼? 超过几秒,顶多十几秒就会很干涩了好不好? “你搬个梯子,随便把那个花纹抠掉一点就行了。”持心淡定地说着,也走了出去。 “可是402爷爷为什么会睁开眼睛?”回到407,傅明晖还是不明白。 再看李渔,即便是半死不活的植物状态,也很安详。 哪怕他是棵树,也是温柔的树,绝不是食人树。 “还是上次被控尸的后遗症。”持心挥挥手,“当时我一张符咒让他安静了下来,破了对方这一小局。但那个符印还在,再加上你气息的刺激……” “我气息怎么了?”傅明晖登时紧张。 持心下意识的向她的头顶看了一眼,心想自己到底是没看错的。 现代人受到外物侵扰太多,身上的气很乱,有时候还很脏。 这个道门后人不一样,她骨子里良善,所以纯粹。 当然也会被污染,但她好像有自静系统一样。 姓罗的总说无牙它妈被父母养得太娇,可谁又知道,她爸妈不是故意养得她纯粹,好对抗或者掩饰她天生就有的那种能耐呢? 天生胎里带的东西,驱又驱不走,只能压制。 且心性差一点,就会被反噬的。 “你八字挺重的。”持心斟酌着字句说,“阳气因为最近的人生经历,确实被打击到衰弱,但本身还不错。当然比不得张什么什么,云什么什么,更和罗什么什么没法比,却也属于正常人范畴。不过……” 又是不过。 傅明晖忍耐着翻白眼的冲动,认真听。 “不过你那个异能啊,使得你的气息与众不同,用罗什么什么的话来说,能量能与鬼魂共频。” 算了道长,您直接说吸鬼体质不了吗? 人家有吸猫体质的,有吸狗体质的,最帅的是吸钱体质的,就她,吸鬼! “我之前还纳闷呢,对方水平很高啊,能隔空控尸,却原来我粗心大意,没发现屋顶角落有符印。对方凭着符印协助,这才能遥控的。” 持心坐下,摆了个很舒服的姿势,神情间也放松了些,“如此一来,他又没我想的厉害了,贫道的信心又增加了些。” “合着道长您根本没信心呀。”傅明晖瞠目结舌。 “废话,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对方是怎么回事,姓罗的一点信息没给到我,我怎么会自信?那是盲目好吧?”持心敲着桌子,“做人得看清事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知不知道?” “可那到底是个什么符印?”傅明晖也坐下,就在持心旁边。 持心嫌弃的向旁边挪了挪,“都说了因为残缺,我得补齐纹路才能知道。心中有猜测,等确定了再告诉你。” 又转头看了傅明晖一眼,更嫌弃了,“刚才嘛,那符印有余力,再加上你这个特殊气息的刺激,当然还有402强烈的心念,于是……” “什么强烈的心念?”傅明晖追问。 “自己想!”持心又不耐烦了。 “怪不得道门冷落,是因为你们不像佛家那样大开方便之门,总不好好回答人家的话。”傅明晖重重哼了声,走了。 “刚拍的照片传给我呀。”持心在她背后嚷嚷。 傅明晖一边走,一边低头发照片,一边想起网上的段子…… 道家:爱信信,不信滚,不要打扰我飞升。 道家:你信我?你有资格吗? 她爸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道家嘛,不许诺。 “怎么样了?”在走廊看到张建辉又回岗,指了指402的房间,低声问。 她已经没有勇气,自己进去看了。 “毁了那个花纹的一处,就闭上眼睛了。”张建辉说,又顿了顿,“和之前一样,没人会发现有过变化。” 好吧…… “那你这是……”看到张建辉不知从哪里拿出个手提电脑来,傅明晖又问。 “刚才把信息同步给主公了,他让我查查近日的监控,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到过四楼。”张建辉一边说,一边熟练操作电脑,“其实我觉得有可能是无用功,对方不可能留下痕迹。但,排除的事情还是得做。” 罗昭和队员之间配合度真高。 张建辉他们的能力也好强,执行力更是杠杠的。 这么想来,她好像没什么用。 可这沮丧的念头只在她脑海里闪了一下,就又被她丢开了。 谁说她没用? 她是饵料好吗? 哪件事,不是把她这条小咸鱼放出去,才能引得各种恶鬼恶煞的过来吞食。 她最重要好不好? 没有她,罗什么什么的和他的队员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完不成任务! 哼,她最厉害。 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她就回到自己房间。 给罗昭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他比较空的时候,她就打算睡觉。 她想进边界找人! 第一更。 话说女主确实重要,武力值是不行的,但她不出现,边界非生物也不出现。 那样,罗教授再有本事也找不到哇…… 说到底,女主是契机。 287玩家即上帝 罗昭回复后,她又提议。 “我觉得你不用跟那么紧,你在的话,他们可能会天然产生紧张感,有些事不容易沟通。” 也可能,有些信息根本不会出现。 “暗中保护就行。” 如果不保护也不行,她害怕。 之所以要选罗昭稍微空闲的时候,是不想他正忙着指挥外面的事,如果她没经过协调时间就进边界,他有可能要忽然要放下手头工作,直接过来保护她。 除了做一只合格的饵之外,她帮不了其他忙,但也努力不去添乱。 她不知道,她除了吸鬼的作用,她灵听、灵应的能力对罗昭等人是多么强大的助力。 假如这是场游戏,她相当于奶妈的角色。 容易拉仇恨,被对方追打,却对本方有巨大贡献,绝对是需要被保护的。 罗昭给她回了一句话,说明可以进边界的时间。 其实罗昭是担心的,但又觉得,也许她需要一点点主动,一点点锻炼,反正他一定会守护她,绝不让她受到伤害。 傅明晖很累了,可为了抵御困意,干脆玩了一会儿游戏。直到晚上十点,与罗昭约定的时刻,她立即上床“睡觉”。 奇怪的是,她平时本来头沾枕头就能睡着的,有时候边界有什么东西的能量与她共振了,短暂失去意识,包括但不限于昏倒,蒙圈,打盹都可以进去,今天明明困得很,却完全没睡意。 最后她翻来覆去的实在烦躁,就下床倒杯水喝。 就在这时,感觉到窗子那边有光芒闪过。 好像有什么灯光秀似的。 她迟疑了下,挪动脚步向窗边走去。 忽然,却有一颗圆滚滚,黑漆漆的东西从窗口冒出来。 人头! 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水杯都掉到地上。 但这惊恐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然后她发现她进边界了。 就是这么突如其来! 就是这么突然袭击! 就是这么不走寻常路! 大约她无意中睡着,于是被拉了进来。 人的意识是多么难以控制,甚至,你根本无法分清自己是清醒还是已经睡着了,有时也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 她看看腕表。 果然。 之前水杯直接砸到她脚上,她没感觉疼,也没感觉湿。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再看病房,哪里是她的,明明是403! 不过床上的甄小涛不见了,被子是掀起状态,好像他自己走出去了似的。 现在,窗口那颗脑袋抬起来,不是甄小涛又是谁? “啊,被奶奶抓到了。”甄小涛有点心虚,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 然后,整个人跳进来。 那矫健利索的…… 但你不要学贞子好吗?即便在他成为植物人那年,贞子的电影已经流传甚广。 可是等等!奶奶?甄奶奶也出现了吗? 傅明晖连忙回身,却发现房间内除了她和甄小涛,并没有第三个“人”。 “您是要找打我的武器吗?”甄小涛连忙讨饶,“别打了别打了,奶奶我错了,下回再也不敢回来晚了。” “今天只许你吃一碗饭!”甄奶奶又气又宠的道。 傅明晖发誓,她没有开口。 但她开了,而且声音是来自甄奶奶! 那句话也是直接冒出来,并不是她心中所想。 她非常吃惊,反应过来后立即跑到病房自带的卫生间去。 当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和身材,那吃惊变成了惊恐。 怎么是甄奶奶的样子? 她被附体了? 不对啊,她可以控制身体,也可以控制大脑。 若说没附体,为什么说出的话又控制不了? “赶紧吃饭!”她听到“自己”说。 转身走出卫生间,场景忽然变幻了。 是居家的环境,虽然傅明晖从没见过,但可以判断出是甄小涛之前的家。 窗外很热闹,房子很大,地段很好,显然是之前的房子,没卖掉给他治病之前的房子。 就见甄小涛拿着一只碗,可怜巴巴的看着“奶奶”,然后自己动手装饭。 因为被罚只能吃一碗,他拿着饭铲压了又压,最后沉甸甸的,还冒着尖,三碗都装下了。 傅明晖听到“自己”温柔笑起,心中也忽然有了愉悦、幸福而满足的感觉。 却又透着酸酸的,满满的爱,满满的怀念,永远永远,也无法释怀。 记起老夫妻给她讲过甄小涛之前的事,这个小场景,是他们一直很喜爱的。 傅明晖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不抵抗各种感觉。 如果是被利用了,那就利用吧。 她不知道这是甄小涛还是甄奶奶的幻境,但能让他们相聚,她愿意做他们之间的媒介。 场景一幕又一幕,大多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吃饭场景。 某次甄奶奶在厨房炸藕合,甄小涛急得吃,在旁边跳来跳去,像个猴子一样。 傅明晖觉得“自己”又笑了,带着无比的宠溺感。 可甄小涛在吃了几个藕合后忽然神情愣怔,“不对,这不是我奶奶做的,太脆了,我喜欢绵的啊。” 傅明晖不知如何回答,可转眼间,场景像气泡一样破碎了。 傅明晖甚至有瞬间的不适应,当眼神再度聚焦,却发现回到了甄小涛这么多年的容身之地,或者说,容魂之地。 那个棺材处。 棺材盖打开着,底部仍然是黑洞洞不知通向何处。 甄小涛却坐在外边,一脸茫然。 看到傅明晖后,他忽然掉了眼泪,“我奶奶怎么了?她是不是……死了?” 傅明晖低头看看自己,她终于是她了。 如果甄奶奶占用过她的身体,也没有剥夺她的感受,而且很快放开。 可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甄小涛。 “我现在在哪儿?”甄小涛又问,非常苦恼的样子,又抱紧了头,“我记不起来!我记不起来了!但我奶奶出现时,我立即就想起她。别的,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你……穿越了。”傅明晖犹豫了下,坚定的说,“你之前不是知道吗?你穿越了,穿越到一个游戏世界里。可是你得回去知道吗?这里不是你的地盘!” “可是我喜欢这里。”甄小涛露出茫然的神色,“在这里我无所不能,我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要不是我撑着,这个世界早就塌了。” 游戏就是这样。 玩家即上帝。 第二更。 写到这里,我也怀念我奶奶给我做饭的时光了…… 288英雄也不能犯傻 甄小涛本来就是少年英雄,心中有强烈的正义感。 所以他才遭受了这么多苦难,因为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这么残忍。 而当他灵魂被困的时候,幻想的世界也给了他存在下去的理由与机会。 傅明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甄小涛没有真正死去。 一是因为祖父母无私的爱,二是因为他爱这个世界,他想保护它! 即便在如此的黑暗之中,他也幻想自己是个英雄,为他所爱的一切做出努力。 而这个世界之所以奇幻,是由他身体健康的时候打的各种游戏在意念中的残留所构成的。 是这两道强烈的心念,才让他留了下来,没有跨过死亡的大门。 只不知,能不能让他真正回来! “要怎么穿越回去呢?”甄小涛认真想了想,眼神还是很空洞,“我不知道要怎么做。而且我如果走了,这里怎么办?这里有很多弱者需要保护,还有很多恶人。” “我们一起想办法!”傅明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还用肩膀撞撞他,“你顾着别人,也得想想奶奶爷爷对不对?” “我还有爷爷吗?”甄小涛扬头想了想,唇角忽然弯了弯。 嗯,他又想起了一点。 “那我奶奶怎么样了?她来找我了吗?”他又问。 傅明晖怕刺激到他,不敢回答真相,因为太残忍了。 而且如果他不能清醒过来,甄爷爷恐怕也活不长了。 人,还是得有点念想和寄托才能活下去。 只、于是她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回去看吧。但现在……” 她决定给甄小涛找点事做。 因为他正在记忆半恢复不恢复的状态,万一想差了,就有可能想歪,继而出现不可控的情况。 干脆,别多想,还是多做事。 现在她相信了,植物人中,有些患者可能不是对外界没有反应,只是不能反馈或者表达。 另有一些,就算对真实事情没反应,也未必代表一直留存于黑暗之中。 也许真的和穿越一样,在他们的意念中,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只是肉身不能坏,否则意识又在哪里存留? 这就涉及到唯物还是唯心的问题了,她现在没时间也没那个意愿去分辨与思考,她只想救人,却不能一直留在边界里。 “你先帮我个忙好不好?”她直接提出要求。 “好啊,我帮你!”甄小涛立即一口答应。 毕竟是魂魄不全或者受损的,他之前失去记忆,现在虽然想起来了,但很快又被新的事情带走注意力。 但他心中确实具备英雄气质,因为那样乐于助人。 “我一个朋友,名叫李渔,他也穿越到这里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傅明晖直接说。 虽说她异能强大,但毕竟是生魂,很多地方无法探索,很多能量也法触及。 但甄小涛不一样,尽管他的世界是幻想出来的,是由他玩过的游戏碎片组成的,可边界于他而言,也更加游刃有余。 “他什么样子?”甄小涛认真地问。 “胖胖的,高高的,是个道士模样。人很温和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傅明晖努力形容。 又想起甄爷爷说过,甄小涛是个很轴的个性,要做的事就玩命也要做到,都不懂得换个角度去解决,又连忙说,“你不用一直亲自找,也可以散出消息。他听到,可能自己就找上你了。” “什么消息?” “其实就是一句话啦。”傅明晖故做轻松,“你就说,有个叫云柯的女人觉得他们两个人很合适,要不要做男女朋友?他既然说考虑一下,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别没完没了的,再不理会,云柯可要换男人了。” 甄小涛的脸有些微微发红。 毕竟他变成植物人的时候才十五岁,小少年呢,哪有成年人这么没脸没皮的。 不过他是个很实在的人,用心记着傅明晖的话,然后点头道,“放心吧,我一定把话放出去。” “那先谢谢你啦。”傅明晖站起来,“我得先离开一下,回头再来找你。” “你要去哪儿?”甄小涛有点恋恋不舍的意思。 “穿越”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对人不舍。 毕竟,他好寂寞呀,想找个宠物,却连动物也搞不定的。 “我也要找人。”傅明晖想到罗昭,“放心,我会回来看你的。毕竟,我还得听你说找李渔的情况对不对?” 甄小涛终于站起来,好像要送别似的。 就在这里,远处忽然传来了轰鸣声。 妈蛋的,佟新来了。 边界里有甄小涛,有甄奶奶,她怎么忘记还有那个混蛋! 只是眨眼的功夫,一辆超豪华的车子已经到了眼前。 甄小涛明显有些紧张,整个人都挡在傅明晖的前面。 “你们认识很久?”傅明晖悄声问。 “之前没有他,后来他来了,就开始做恶霸,欺侮所有人和动物!”甄小涛咬着牙说。 傅明晖懂了。 毕竟甄小涛进入植物人的状态有快二十年了,他的世界形成得很久。 可佟新是近年才变成这样,但可能是病房靠近,就像地缚灵似的,他们进入边界的点也靠近,于是就把两个幻象融合在了一起。 成为了一个“游戏”里的人物。 “你打不过他吗?”傅明晖又问。 “我打不过他?”甄小涛发出切的一声表示轻蔑,但身体却持续紧绷。 “他是成年人,打不过不丢人,可以智取。”傅明晖拍拍他的肩膀说,“打不过别硬打,英雄也不能犯傻呀。” “那怎么办?”甄小涛的声音也紧张了起来。 因为佟新已经下车,慢慢向他们走了过来。 傅明晖瞪大眼睛,因为佟新的形态和之前不一样。 之前他的身形像是积木堆出来的,怪异扭曲。 现在,他的身体是正常的,好像修复了。可又不知为什么,到处开始腐烂。 甚至一只手都烂掉了,他走几步,手臂就掉在地上。 他连忙低头捡起,又重新安装上。 但因为弯身的动作,眼珠子又掉出来了。 他就只能蹲在地上,双手不断摸索着,口中不断咒骂着难听的脏话寻找! “过来,垃圾!帮我找!”他忽然抬起头,对着傅明晖和甄小涛吼。 289再给他带句话 佟新的脸,也烂了半边,还冒着黑气。 此时大吼大叫,整颗头好像要从嘴巴处断成两截。 “我才垃圾,你们全家都是垃圾。”傅明晖回骂,还做了个鄙视的鬼脸,“混账王八蛋,去死吧你!” 甄小涛对她露出佩服的神色。 傅明晖得意。 而她这么顶,是因为相信罗昭就在暗处。 罗昭没有表露任何形迹,可她就是知道他会在。 这男人是她见过的人里最靠谱的,没有之一,可以绝对信任。 一边说,她一边拉着甄小涛向后退。 佟新太恶心了,她连多一眼都不想看。 反正,也是罗昭单方面的屠杀,她不担心他的安全。 那种恶心感,不只是佟新的外形,还有他和他家人做的那些没底限的事,让她产生了深深的厌恶感。 没想到眼前一黑,她闪了,还带着甄小涛,一起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 人民英雄纪念碑! 这地方,只要不是九漏鱼就都知道,也都来过。 不过甄小涛很诧异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来到这里。 傅明晖也同样,之前她只进来过一次,还以为是偶然的,现在看来,真的有成为她躲避洞的可能吗? 那可太好了! 她要多练习,当这里成为她真正的躲避洞,再进边界遇到危险时,罗昭就不用太着急。 因为她可以暂时躲一下,他可以从容处理完事情再来接她。 想着,她一把拉住甄小涛。 不知道那什么纳米仪器在躲避洞中能不能发出信号,但甄小涛身上的戒指一定能的。 现在甄小涛就是活坐标。 果不其然,片刻后传来敲门声。 甄小涛好奇得不得了。 在一个大公园似的地方,连门也看不到,哪来的敲门声? 傅明晖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这回要如何出去。只能意念中想着要离开,再想着罗昭,下一秒果然面对面了。 还是那个竖棺的所在地,但旁边没什么豪车,也没什么恶霸,倒是地上有些烂肉碎骨,气化的过程还没完成,所以还未消散干净。 “我先走了,你别忘记帮我找人呀。”傅明晖嘱咐甄小涛。 佟新站过的地方,她连一秒也不愿意多停留。 见罗昭纳闷,就又解释,“我让小涛帮我找李渔。” 罗昭挑挑眉,并没有细问,只犹豫了下说,“既然如此,你找到他后,再给他带句话好吗?” 甄小涛在这片黑暗又炫丽的地方困了快二十年了,虽然边界内没有时间的概念,但也会有无尽之感。 如今不仅遇到两个善意的人,还是愿意和他做朋友,请他帮忙的,如何能不答应? “就两个字。”罗昭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撞墙。” 撞……墙…… 不仅甄小涛,连傅明晖都讶异极了。 甄小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当得到罗昭肯定的答复,又看到傅明晖向他点头,眼神坚定,也就答应下来。 傅明晖进出边界都比别人快,哪怕是有黑科技设备加持的清洁处人员,所以她回到现实世界后,发现她确实是躺在病床上的。 而罗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上半身趴伏于床,还没醒。 他浓密的头发就在她手边,好想摸一把…… 抬起手,正好赶上罗昭抬头,她紧急把动作改为抚着自己的额头。 “头疼?”罗昭关切地问。 “被佟新气的。”傅明晖随便找了个借口,又好奇,“这次进边界,他怎么烂成这样?是不是现实里他的肉身出了问题?” 罗昭摇了摇头,“老实说,不知道。但是,我们查知了他所在的位置,就在他外婆家的一处房子里。” “搞到法定的文书,搜查他外婆家?”傅明晖建议。 罗昭还是摇头,“暂时查不到对方有违法之处,法律文书也不能随便开。” 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傅明晖一眼,“上课的时候不是讲过?虽然有时候会被犯罪分子钻空子,可于法律而言,程序正义也是必须维护的。” 上课? 好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她几乎又进入修学状态。以她的出勤率来说,若不是她爸妈的遗德,她早被扫地出门。 如今,连精神病院,不是,疗养院也进了,顶着抑郁症患者的名头,倒好像有了逃课的理由…… 至于之前讲过的,罗昭不是知道,她上课会睡觉的吗? “正义很好,可是正义惩罚不了邪恶的时候,好不爽。”她咕哝了句。 “谁说不可以呢?”罗昭轻笑,“我们没办法去搜查佟新所在的地方,他是植物人状态,我们也无法提审他,让他配合调查什么的。但,我们的人在附近转悠,对他们造成了精神压力,也让他们无法动弹。而且我们找到了李渔并挪到了医院,我们还切断了对方术士建立的联系,所以佟新的灵魂得不到供养,才会腐烂的。他的肉身,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灵魂和肉体,本就是缺一不可的呀。 “那现在,要怎么做?”傅明晖想坐起来。 又让罗昭轻轻压着额头,按了回去。 “你好好睡觉,养足了精神。”他轻声说,眼里闪过温暖的安慰之意。 傅明晖知道,才进过边界,理论上除非她自己非要进,不然要强拉她的东西也失去能量,没这么快来“绑架”她。 “要彻底解决这些事了吗?”她有点兴奋,也有点害怕。 罗昭只唔了声。 “也是,再不快点,李渔就完了。” “我真希望把甄小涛带回来啊。” “我还希望402的爷爷得偿所愿。” “生而为人,不管生死都应该保有尊严。生无法选择,死应该是可以吧。” “我可能要形成自己的躲避洞了,咱们是不是商量个可以自由出入的办法,方便你找到我。” “要是甄小涛醒不了怎么办?医学不行,玄学不行,奇迹总行吧?为什么就找不到奇迹?” “我想起一句外国谚语:要么创造奇迹,要么没有奇迹。” “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 罗昭站在床边,不说话,就听傅明晖絮絮叨叨的念着,并慢慢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小。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光线不足,还是能看到她眼下的乌青,罗昭忍不住伸手,轻轻把一缕搭在她额头的碎发抚开。 他不想她像他一样,投身于这样的黑暗,守护着光明。 他希望她轻松快乐,像普通姑娘。 可是,这些无法预料的事,谁知道呢? 290魔幻无比的现实 咔! 一声惊雷,把凌晨黑暗的天空撕出了不规则的口子。 这种时节很少雷雨天气,民间都说,此时打雷,必有刀兵凶事起。 和平年代,起刀兵是不可能的,那就会异化为邪气,为祸四方。 傅明晖站在走廊上,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半点声音不敢发出。 壮着胆子看了看手表:好吧,是更可怕的情况,因为她不在边界里。 这里是现实,魔幻无比的现实。 眼看着,一位位爷爷奶奶从各自病房走了出来,好像被某些神秘的力量召唤似的。 他们都穿着病号服,也都光着脚,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叫起,就这么直愣愣的走出来。 眼睛虽然都睁得大大的,却好似看不到别人,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路,被指引的路,就那么笔直走过去。 是被催眠了吗?集体催眠? 如果在这种状态下,绝对不能被惊动,不然就会造成伤害。 傅明晖继续贴墙站,绝不挡路。 小时候她爸爸吓唬她,不让她单独往外跑。曾说过有拐小孩儿的人,在老年间叫拍花子。 他们有一种神奇的药,小孩闻到之后,就觉得身后有老虎在追,两侧全是大河,就只能顺着眼前的一条路走。 于是拍花子的不废吹灰之力,只要在小孩子头顶一拍,被拍到的孩子就自动跟他走了。 这让她也想起一个德国的黑暗童话《彩衣笛手》。 因为现在这情形真的很像。 不过她也判断了下,发现并不是所有的病人都被集体催眠进入梦游状态,可什么契机,什么条件,似乎并没有规律。 可是再度仔细观察,就发现被召唤的,都是相对年纪大、身体好,平时非常活跃的! 一共十四个人。 就见他们全部走着直线,穿过了走廊,进入楼梯,排着队前行。 这情形已经非常诡异了。 任谁在大半夜,而且还是风雨交加的深夜里看到这个,都会吓得连呼吸也不敢了吧。 问她怎么知道走廊出现异事的? 她没办法形容…… 就是睡得好好的,突然惊醒,好像没睡过那种,连半点迷糊也没有的,然后就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走廊。 意识到自己走出了房间门时,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随即,她就听到隔壁病房门响,看到了这一幕。 一幕。 以及一幕幕…… 非要解释,难道是第六感? 傅明晖摸摸衣袋,发现没带着手机,无法联络罗昭。 犹豫了下,看到最后一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一咬牙,她轻手轻脚追上去。 在楼梯间,她看到隔两层台阶就站着一个呆滞的人。 大约因为神智不清的缘故,关节无法自然弯曲,所以只是上楼梯这个简单的动作,看起来艰难无比,卡壳了似的。 他们是要到哪儿去?上天台? 她忽然记起去年在雷斋月开始的第一天,自己差点跳楼自杀的事。 直到想起疗养院的天台是上不去的,这才安心了些。 伸长了脖子,在楼梯旋转处向上望,见到梦游者们最前面的一个,已经快接近四楼。 那么说,他们是要上四楼? 四楼除了瘫痪病人,就是甄小涛和402爷爷,以及占了407原本佟新位置的李渔呀。 发动了?是道长出的手吗? 傅明晖一脸懵,因为并没人把计划同步给她。 不告诉她的话,难道是突发状况? 她决定回去问罗昭,可还没转身,梦游队伍的最后一名,忽然转过头来。 这下,把傅明晖吓得。 鬼魂看习惯了都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这种突然袭击! 她记起一部香港电影,验尸的时候,女尸忽然坐起来,把参观者吓坏了。 医生笑着说:没什么,是触碰到了身体某处神经点,是科学的现象。 参观者还没松口气,女尸忽然转过头来,冰冷的问医生:是吗? 法医直接吓晕了。 现在她也要吓晕了,因为梦游队最后一名,居然是那个大胆奶奶,一直渴望见鬼的奶奶。 她老人家也没说话,就呲着牙,笑了笑。 于沉静处,见诡异。 傅明晖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这两天她提防着随时可能进边界,脚下穿着软底鞋,跑起来足下生风,从没有这么快过。 所以她也没看到,大胆奶奶看她吓得逃走,跑得比兔子还快,又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这边傅明晖跑回病房,因为医院的房间都是不能从内部锁上的,方便医护人员出入,所以她没办法挡门,只直接进了内室。 其实挡也没用! 之前差点被僵尸化的402爷爷掐死,她可太知道人类神智被控制的时候,那巨大无比的,超越物理的力量了。 那些梦游队的队员如果想对付她,想必比僵尸爷爷也不差。 她回到病床上去,找到自己的手机,又快速把灯关了。 如果房间是里明亮,外面一片漆黑,躲起来也容易被发现。 黑暗,令人恐惧。 有时候,黑暗也令人感到安全。 这就是为什么遇到恐怖的事情,人们总会躲在黑暗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原因。 一边窝着,一边翻手机,打算联络罗昭。 结果,就发现有一条未读的消息。 看过之后,她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之前随意刷视频的时候,也不知怎么乱点的操作,居然搞成屏蔽状态,怪不得没收到任何消息。 她很少给罗昭打电话,因为他太忙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很怕吵到他、影响他。 影视剧里有很多这样的桥段:男主正在执行任务,秘密潜伏的时候,女主电话到了,电话铃声引来坏蛋,给男主造成了极大的危险。 所以,自从加了仅二人可见的微信,还有仅队员可见的群之后,大部分时间是如此联系的。 现在她没看到命令,难怪谁? 沮丧之下,她气得挥挥手,结果手一松,把手机掉地上了。 她只能弯下腰去捡。 然后,床下,蹲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看到她探下身子,露出一口雪白的獠牙,好像等了她很久。 她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东西却动了。 慢慢慢慢地,向外爬。 傅明晖想跳起来,可脚下却是滑得要命,好像泼了油似的。 拼命向后蹬了几下,都没离开原地。 床下的黑影却如同晕染似的,向外侵袭,并拖住傅明晖的脚,把她拖向深处。 291天津之眼 咣当咣当。 傅明晖陷入黑暗的同时,还保持着几分理性。 都不用看手表的,她肯定自己又进入边界没错了。 床下有怪物,只是边界中的东西要拉她进入时呈现的方式。 现实点的理解是,她是觉得自己在医院胖了,为减肥晚饭没吃,受了惊吓之后又猛然低头,低血糖造成的眩晕。 很好,新的进入边界的方式。 她对自己这个吸鬼体质真的是没有办法,干脆选择躺平。 还有,她觉得她长胖是因为睡眠太少,纯属过劳肥,理论上算是工伤,希望罗昭给补助。 而那声音听来听去,怎么有点像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呢? 感觉了一下,自己身上已经没有束缚。 进边界时是被某些力量拉扯,陷入黑暗后,她就好像不断向下陷落似的。 好不容易落了地,又立即天旋地转。 似乎她被装进个盒子里,现在又把她倒出来了,害得她差点当场呕吐。 nnd,这是有史以来拉她进边界最粗暴的方式了。 她下意识按按胸口,不知道那什么纳米小玩意儿有没有顺利发射信号。 但她不是新人了,不会直接等在原地。 四处看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甬道之中。 光线昏暗,地方狭小,四壁光滑。 不远处有一道门,关着,可是关得不严,有强烈的光线从门那边透过。 怎么感觉好像一家夜总会的后门? 经常藏污纳垢,总有不法交易的那种地方? 镇定了下心神,她慢慢走过去,推开门。 强烈的光线刺激之后,她的眼睛可以适应了。同时,身后的门砰一声关闭。 再回头看,哪还有门?就是严丝合缝的一面黑色墙壁。 她只能向前。 那么,就向前。 她小心谨慎地走过去,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似的,前一脚还是边界里黑暗的混沌,后一脚却忽然踏入一个奇幻世界。 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瑰丽却混乱,庞大又紧凑,出人预料又粗制滥造,像是拼接而成的世界。 游戏世界。 远处,就在正前方,忽然闪过金光,把“天空”似乎都撕开了,随即就出现两个巨大的摩天轮。 看样子有点像“天津之眼”,一前一后横跨在一条黑暗中闪着鳞鳞光芒的大河之上。 不过每个摩天轮上,都只有七个节点。 不是那种可以坐人的透明小屋子,而是奇形怪状的东西,因为离太远看不清楚,总之似乎是雕刻出来的。 我是谁?我在哪儿?要做什么? 傅明晖脑海里出现了狗子们的一键三连问号,而还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眼前画面就又出现了变化。 右手边忽然涌起一片黑雾,莫名其妙就吹了出来。随即,有好多影影绰绰的身影出现。 看清状况,傅明晖不禁后退。 修正一下,不是爱丽丝梦游的好个仙境,这是个噩梦,来自于克苏鲁的噩梦。 这场景她之前经历过,来自那些精神病患者的内心世界,但他们被利用之事被察觉后,不是大脑被屏蔽,不再受佟家所请术士的影响了吗?怎么又…… 罗昭罗昭罗昭。 她心里不停念着,情形不对啊,好像不在他们的计划和掌控之中。 嗷的一声。 一个丧尸忽然扑到她面前。 她反应算快,向旁边猛地躲避,虽然没被伤到,可也摔倒了,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那丧尸却又扑了过来。 她从前最爱玩生化危机系列的游戏,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不想打僵尸好不好? “姐姐小心!”随着一声呐喊,傅明晖才抬起身子,又本能的趴下来。 砰的一声,又一声,接着一声。 就见那僵尸不断后退,根本站不住。 抬头看,就见一颗颗东西毫不留情的拍在僵尸的身上,不远处有巨型豌豆在在摇摇晃晃…… 植物人大战僵尸。 傅明晖登时明白,甄小涛来了。 他的世界在左边,由他所玩过和喜欢的游戏构成。 所以才杂乱和绚烂并存! 一瞬间,本来恐怖之极、很可能危及生命的边界之旅,忽然变得可爱了是怎么回事? 若她不是身处其中,有可能会死,她甚至会觉得有趣的。 但现在,不! 她连忙站起,又向后退了几步。 不是要逃,也不是要躲,是扩大角度,以便看得更清楚。 就见整个界面从中间一分为二,泾渭分明。 右边黑气翻诵中,各种形态的怪物摇晃着前行。 期间,还夹杂着鬼哭狼嚎,阴森森的。 不仅如此,还有各种地狱恶鬼的形象。 那绝不是来自病患的精神世界,而是被邪恶力量从边界中调动出来的。 说白了,是本来就存于边界中的冤魂和不知来处的恶灵。 那术士搞的鬼!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的,就是莫名的、奇怪的、却又确定无比的,心里就有这个声音这样说。 或者来自她的异能,或者单纯只是女性第六感。 而右边,就像个大型街机游戏。 甄小涛就站在那儿,身后是虚浮的大片光影,衬得他孤孤单单的。 可是神情,却坚定无比。 再看右侧,他们攻击的方向却不是左侧的甄小涛,而是那两个横跨河面的“天津之眼”。 为什么? 傅明晖甚至诧异了。 “保护我方阵地!”甄小涛对傅明晖笑了下,忽然向着对面挥手,好像他在指挥战斗似的。 在黑暗的边界,这一刻他就好像阳光。 他享受过祖父母带来的幸福,也许还有朋友的爱与尊重,所以他也想守护这个世界。 他年纪还小,正是少年,心中怀有强烈的英雄梦想。现实中他贯彻了他的英雄主义,而在虚幻的游戏中,成为大英雄也是他全部的精神向往。 “来啊。” “来啊。” 甄小涛冲在最前面,哪怕他是一个人,对方却是妖魔鬼怪无数,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在前面。 傅明晖是个武力渣,但她不能让甄小涛独自面对。 可是刚要冲过去,耳尖却动了动,直接就坐下来。 在她盘膝而坐的瞬间,她身边迅速生长出无数荆棘,尖刺通通向外,很快编织成一个篮子似的,把她倒扣在里面。 但是,任何攻击她的力量也都被反弹回去。 第一更。 本六天津人,于是恶搞下家乡的地标建筑。 但如果有宝子来天津旅行,强烈建议去晚上的海河边,景色很美啊。 292献祭的公主 她被束缚了,但也被保护了。 安心之下,就见甄小涛的身后,那边光影里出现了好几个人。居然都是游戏中的人物,巨人、箭手、马里奥、春丽…… 艾玛艾玛,萨菲罗斯! 她的萨殿,她的最爱! 银色长发,皮衣,太刀等身高,嘴唇苍白得没有血色,回身微笑的时候颠倒众生! 而正当她瞬间花痴的时候,最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一个祭台样的东西从天而降,上面绑缚着半果体的绝色佳人。 珠圆玉润,五官绝美。 关键是带着一种脆弱和病态,让人恨不能上前怜惜,并解救于她于水火。 登时,气氛有些炸裂了。 右边的妖魔鬼怪似乎听到了什么命令,也忽然放弃攻击那两个摩天轮,改为向受难美女奔来。 美女的眼睛半开半合,说不出话,却好像在承受着什么痛苦,更是我见犹怜。 可那些怪物显然不是要拯救她,一个个流着口水,这是要吃掉她的意思吗? “啊啊啊,吃掉她!吃掉她!” “好美味啊。” “我要舔她的皮肤,一层层刷掉她的血肉,一定很好吃啊。” 就像回应傅明晖的猜测,她心里瞬间响起杂乱的说话声。 她不禁一个激灵,因为这让她回想起第一次遇到罗昭的时候,那些恶灵对她也是这样垂涎三尺的态度。 恶心极了。 再看那美女,完全没反应似的。 是了,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能听到那些东西的心声。 她也不想听啊,却要好好利用起来。 傅明晖不再好奇,不再观望,不再管甄小涛一方以少敌多,正处于劣势,只宁神静气,集中精神,聆听那些灵体的心声。 就让她做自己擅长的吧! 本方有她,她相当于一个游戏的bug,所以在她不断的“泄密”之下,本方一定会赢。 “在那个花朵形人的眼里,你是拿着九把镰刀的怪物,只要你做出飞走的样子,他就会休眠,不再战斗。” “装死!装死!他以为你被他砍死了,就会自首,画地为牢,再也不动了。” “这个是爱情囚徒,只要你摆出丑到爆炸的鬼脸,她就会放过你的。对对就这样,引去那个长得好的鬼魂身前,让他们自我消耗去吧。” “送他一颗种子,他就会想种地了,不再跟你打!” “哎,这个人离他远点,他只是想要安全距离。太近了,就会很狂暴,打不过的!” 她不断传递消息,是打算先把那些患者摘出来。 对他们,不能下死手,免得影响现实中他们的身体。 他们认知混乱已经很可怜了,被佟家和术士利用就更可怜。 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也正是因为大家心里抱着这个念头,所以战斗起来束手束脚。但对方却无所顾忌,于是造成了力量差,好几次几乎伤到本方人员。 有了傅明晖的指挥就不一样了,有的放矢,很快就把这些人拿下。 马里奥甚至像游戏中顶蘑菇吃分一样,把这些被暂时控制的患者都丢到一个箱子样的东西里。直到一个一直嚷嚷有狗追的患者也被扔进去,他立即从口袋里不知拿出什么,把箱子封上了。 即刻安静,箱子里都没有挣扎、捶打和呼喊声。 好像那不是个箱子,而是通向现实世界的大门。 而矮胖的马里奥甚至还按着耳朵说了什么,可惜不属于鬼的心声,又离得很远,环境嘈杂,傅明晖完全听不见。 再看她家萨殿,长刀挥舞,正斩恶灵斩得开心。 傅明晖也摸摸耳朵。 刚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百忙之中,她把罗昭提前给她的耳机戴上了。 这样,能保证她的声音只传到自己人的耳朵里。 不然她的灵听能力这么大喇喇对外显示,她是嫌自己还不够麻烦,嫌活得太久吗? “保护我方公主,他们要大进攻啦!”傅明晖忽然大叫一声。 本方众人连忙敛起心神。 “有这个潜入敌人内部的小奸细在,打起来真是超爽啊。”这是吕大锤的声音,可惜藏在哪个身躯里,傅明晖并找不出来。 不过小奸细,明显是说她。 潜入敌人内部,是说她的灵听能力。 而所谓大进攻,就是全面的。 那些患者意识所形成的攻击已经全部被瓦解,还被“马里奥”送了回去,现在只剩下怨魂和恶灵了。 它们还兵分两路。 一路以怨魂居多,飘飘荡荡向着摩天轮而去。 另一路以恶灵居多,继续想抢夺那位献祭的公主。 从它们各自的心声和形态,就能分辨得出。 怨魂那边,什么年龄段和年代感的都有,男女老少,各不相同。 恶灵这边大多是怪物模样,也更凶猛凶残。 不知道本方是怎么安排的,总之甄小涛站在河面上,摩天轮之前,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套上各色游戏角色外壳的同事们,则站在美人儿之前,对着恶灵大杀四方。 傅明晖看起来像是被荆棘丛保护着,是最弱的一环,其实是最关键的一环。 她忙得要爆炸,不断把对方的心里话通告给本方。 “太爽了!料敌先机太爽了!以前打的时候没这么痛快的。”吕大锤的声音再起,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傅明晖真想喷他! 她努力施展读鬼心之术就够耗神的了,他还叽叽歪歪瞎搅和! 这不是独战,也不是几处战点,这是混战好吗? “闭嘴!”终于听到罗昭的声音制止。 可谁是罗昭? 傅明晖极快的在各色形象上瞄了一眼,断定了谁才是,心里不禁安稳不少。 到此时才发现,她施展异能时真的消耗很大。之前没有出现过这种大混战的情况,所以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情况。 现在,她得咬牙撑着。 可持心在哪儿? 她知道那位道长没办法进边界,灵魂和肉身像焊死了似的,但他在外界做什么?不可能不帮忙的吧?那请他来做什么呢? “小涛小心!”才分了半点神,就差点漏掉了重要信息。 那是个女的。 用通俗的话来说,是个女鬼。 第二更。 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 真巧哇,正好儿童节,正好这两章在怪里怪气中还有点可爱。 大家猜,罗昭是什么游戏外壳? 293孩子 这女鬼一直没什么威胁性,都没人能注意到。 却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甄小涛。 不过她没有进行凶猛攻击,而是伸出手,试图把甄小涛抱住。 眼中,还流下血泪,心中一个念着:我的宝宝!过来啊,我的宝宝!跟妈妈一起走吧,把你交给任何人,妈妈都不放心。 温柔而悲伤的话,但她身上散发出的力量却格外吓人,好像瞬间就暴增了无数倍。 若甄小涛被她抓住,必定被掐成两段,融入她的身体。 傅明晖急得差点站起来。 可是,她出不了这个荆棘丛,其他人也正对付着各自的敌人,腾不出人手去帮甄小涛。 到此刻,傅明晖才觉得对方的术士十分厉害,且邪恶。 谁能想到他借着佟家的财势又用了什么办法,把精神病院那边的屏幕撤掉? 即便不是所有病人都能被利用,这次被调动起来的,还是之前的几个。 就是精神分裂或者躁郁症、暴力型自闭症比较严重的患者。 但那样,也十足挑战人类善良的底限,以及法律的底限了。 而且!竟然! 他还能把徘徊在边界、没有离开的灵魂拘来这么多,为他所用。 可惜他们这里玄学方面造诣最高的李渔是失能状态,而持心道长应该是更厉害的,偏偏体质特殊,无法进入边界! 对方摇来的人,不对,是“灵”的数较多,而他们人手有限,本来就处于下风。还好有她这个秘密武器,但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若需要救援,就需要时间。 可眼下,甄小涛没有时间了。 之前打各种怪物时,因为是他想象中的游戏世界,所用招式也都是游戏中的招式。这对他来说是熟悉无比的,何况他还那么勇敢。 因此,他一直表现得很强大。 也因此,才能放心他一个去对抗相对没那么凶猛凶残的魂魄灵体,也就是负能量,而不是恶灵暗物质。 然而,谁想到来这么一位,有这么一出? 类似于情感绑架,成年人或可抵御,让一个少年如何是好? 而且女鬼那样悲伤,身上弥漫的灰绿色的气体都浓了起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就想让人流泪,何况离得那么近,烟气都快沾到甄小涛身上了。 看起来,是必输之局。 可就在此时,斜刺里忽然冲过一条背影。 白发苍苍,瘦小单薄,可是却蕴含着极大的力量,在那女鬼的手指就要触碰到甄小涛的时候,猛然把她扑倒在地。 是甄奶奶! 她去世了,她灵魂徘徊于边界,但此处是特意开辟的战场,由那术士和甄小涛,以及七四九局控制着,不知她是如何进来的。 按理说,她不会找到这时。 同时因为三方形成的巨大能量,她无法突破才是啊。 可她就是出现了,而且那么的及时。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脸和身形都模糊着,好像看漫画时,页而出现了污损似的,甄小涛都没认出她是谁。 傅明晖知道。 不是看的,而是听到对方的心声:谁也不许伤害我孙子! “放开我,我要抱我的孩子!” “那不是你的孩子! “是是是,就是!” “我和你拼了!” 这场女人灵魂之间的争斗是个意外,谁也插不上手。 甄奶奶出现并且扯开那女鬼后,甄小涛像是突然摆脱心灵控制似的,专心对付起一波一波,神情呆滞又执着,拼命想趟过那条河,或者走上、攀上摩天轮的灵体们! 另一边,七四九局的同事和恶灵的战斗也在继续。 场面,一时是平衡之势。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佟新怎么不出现?那个幕后的术士是进入了边界,还是像持心一样属于场外支持? 或者说,是操控! 只有傅明晖有余力观察甄奶奶这边的情况,见两个女性灵魂扭在一起,因为强大的母爱,力量居然不相上下。 这里是边界,她们是鬼魂负能量,肉身的年轻力壮与否,在这里是不存在的物理规律。 渐渐的,甄奶奶还占了上风,但也无力消灭对方。 于是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扭打着,扭打着,居然靠近了傅明晖所在的荆棘丛。 “帮我!傅小姐你帮我,勒住她,我要没力气了。”紧急时刻,甄奶奶忽然发出呼救声。 算算日子,在现实世界中,甄奶奶的后事应该处理完了。毕竟按他们这里的风俗,不能留在人世超过三天,而且从去世那天就算。 也许正因为如此,甄奶奶不是最初的混乱状态,她恢复了理智,于是确定了傅明晖就是在医院帮助他们的年轻女孩。 信任,就是基于感激。 傅明晖咬牙,从枝条的缝隙中伸出手。 情况紧急,甄奶奶已经把那女鬼拖到离得最近的地方了。 她来不及小心翼翼,也顾不得会受伤,直接从枝条的缝隙中伸出了手。 荆棘的尖刺立即割开她手臂的皮肤,疼得她差点又抽回来。她是那么怕疼的人,却死死忍着,抓住那女鬼的手臂。 一阵冰寒袭来,同时还有女鬼脑海中的记忆。 傅明晖心头一凛,立即东张西望。 没有!没有! 但忽然感应到什么似的一低头,就见一个小小的婴孩,也就三四个月大,脑袋几乎被压扁,身上的皮肤白得像在水里泡了很久的样子,又像是失去了全身的血液,却死死抱着女鬼的小腿。 一声不吭,紧紧坠着。 瞬间,傅明晖的灵视能力似乎也提升了。 别人看不到的,她有看得到。 而且因为她的发现,那虚浮的影子像被召唤,也逐渐显形。 “那边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在这里!” 傅明晖忽然大叫一声,“你难道没有发觉你的宝宝一直抱着你的腿吗?” 那女鬼茫然四顾,手上失了力气,被甄奶奶死死按在原地。 傅明晖见状,立即结合在触碰到女鬼一瞬间感知到的她的记忆,大声道,“你抱着孩子跳桥自杀,要坠落的瞬间又舍不得剥夺孩子的生机,想把它抛上去。但是它撞到桥墩,还是摔死了,死后还落了水。因为与母亲分离,好久好久才找到尸体。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你,你难道还要抛弃他吗?” 第一更。 之前听说过这类案例,产后抑郁真的要重视和关怀啊。 294最后的底牌 “不不不不!”女鬼疯狂摇头,慢慢看到显形的婴儿。 婴儿一动不动,就紧紧依附着母亲,就像在母体之中。 从女鬼记忆中那些零碎的片刻来看,她就是产后抑郁,却没被丈夫和公婆重视,还嫌她矫情,于是她有了死念。 把孩子给任何人也舍不得,于是在孩子百日这天,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跑到附近的大桥上,纵身一跃…… 也是可怜。 正因为一直担心孩子的安危,所以灵魂被困,误入边界,最近又被术士以法术所拘,跑到这里当帮凶和炮灰了。 “快带着你的孩子走!不然,别人要抢走他了。”傅明晖加了把劲儿。 女鬼听到这个,吓得立即把孩子从腿上拉起来,抱在怀里,唰一下就飘到不知所踪的地方去了。 而攻击甄小涛这侧的灵体们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却是一个整体。母子灵忽然离开,那边忽然就混乱起来。 有的再转圈圈,有的甚至向反方向而去。 迷茫之下,形成战场结界的力量发挥了作用,有执念轻的,能量就不足,根本无法再留下,在本方阵形散乱的情况下,甚至像吸尘器之下的灰尘那样,嗖一下被吸到顶上。 那里有一个因为和环境同色而不明显的漩涡,它们就直接从漩涡里被甩出去。 往后,它们大概率还在边界内徘徊,无法满足愿望就无法离去,和那对母子灵一样,但至少摆脱了拘术,不用留在这里为别人的事情卖命。 鬼也是会死的。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灵体被吸出去,攻击甄小涛的灵阵愈发衰弱,他不仅能守好渡口,还有余力不知从哪抽出一根长鞭型的武器,卷住围攻“春丽”的几个恶灵中的一个,直接甩到战场顶部的漩涡里去。 “谢了。”春丽说。 艾玛,张建辉!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一口小白牙,娃娃脸,笑起来阳光灿烂的肌肉男张建辉。 居然是春丽的外壳,这也太反差萌了吧。 莫名想起成龙大哥在某电影中的造型…… 这让傅明晖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判断,罗昭到底是哪个! 压力骤减,傅明晖立即收敛心神,更专注于恶灵的心声。 片刻后,她有点小激动的通过队员们的私人频道说,“情绪点到达了,要爆炸了。”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暗语。 “马里奥”听到后,立即甩出几只大蘑菇,化为几道光芒。 登时,附近的空地上,就是离祭台美人儿不远的地方忽然出现一道门。 那门不是闪现,而是很艰难的一点点从裂开的空间“挤”了进来,还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 这细节,做得真到位! 然后那些恶灵看到这场面,果然都双眼放光,口水直滴到地上,顾不得攻击敌人,直接向大门扑去。 “啊啊啊,边界之门打开了!” “我们可以到人世间去了!” “吃啊吃啊,好多活人,温暖的活人啊。” “血都是热的,不用再啃冷肉虚肉了。” “上啊,同类!把人类都吃光!” 每一个都叫嚣着,争先恐后地冲过去,在门边时居然造成了挤压,塞得都不能动弹。 傅明晖之前听得清楚,这些恶灵之所以敢来,和罗昭带的队伍直接对抗,是因为对血食的渴望。 那没底限的恶毒术士许诺过,只要它们帮忙,就会想办法打开边界之门,让它们可以“自由进食”。 对血肉的贪婪战胜了对罗昭的恐惧。 以它们的智商,当然不能明白,罗昭成为他们的恐惧源泉,不仅是武力上的强大,更多还是靠智慧。 所有的行动都不是随便叫上几个人,搭个草台班子上来拼体力、拼血厚,而是做了详细的计划。 而且,好几套备用的。 比如这道门。 从之前对方试图打破边界时就有猜测,也有预判,既然对方没有底限,又有什么利益可以驱动鬼魂和恶灵? 自从边界出现后,也打了好多交道,太了解恶灵的弱点。 对新鲜血肉的贪婪,令它们凶猛异常,非常人能对付。 同时也是贪婪,也令它们前赴后继掉进陷阱,不计后果那种。 但这一切,是建立在他们有傅明晖这个大杀器的情况之下。 是傅明晖听到恶灵们的心声,知道它们的情绪积累到快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时立即发出信号,让他们把提前准备的“大门”打开。 于是恶灵们根本控制不住本能欲望,都拼命冲过去。 直到它们塞住,这大门忽然转了起来。 并且越转越快,很快变成了巨大的一个绞肉机。 恶灵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血肉,但它们的能量在此刻就是! 惨叫声中,恶灵们无处逃脱,很快就被搅碎。不知是什么黑暗物质组成的躯体残渣落在地上,化为黏液,化为污泥。 总之,恶心得不得了。 傅明晖都想,回去要和罗昭抗议,下回能不能搞点真正的清洁系统,让碎肉残渣都掉到某处容器里,不要这么到处飞…… 清洁处嘛,清理边界,不让暗物质和负能量影响到现实世界以及普通人是主要目标。 但清洁这个字的表面意思,还是要顾忌一下的…… 眼看着此次前来的恶灵不是被消灭,就是侥幸逃走,那边的灵魂方阵也乱了阵角,对方幕后操纵者终于有了反应。 或者说,他一直握着最后的底牌,不想轻易放出来。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放不行了! 蓦然之间,河岸右边的地方,属于对方的阵地之上,忽然腾起一大片黑烟。 傅明晖不懂那是什么,如果李渔或者持心道长在,或者可以判断,可她却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怨气,死意,是什么,她从前没有切肤的感觉。 可是突然之间,就体会到了。 哗啦!哗啦! 之前傅明晖被扯下边界时听到的铁链声又出现了。 而那黑气弥漫得很快,虽然无法冲到河这边,傅明晖他们的阵地上,却令那些攻击甄小涛的魂魄瞬间能力暴增,面相凶恶很多,身形也涨大了! “换防吧。”罗昭的声音传来。 甄小涛居然也立即听命,从何面上方跳了下来。 换萨菲罗斯上。 这边,春丽还在守护祭台美人。 第二更。 战斗嘛,还有两三章吧。 后续也很重要,应该会有几章,然后就进新故事。 295耍赖第一名 傅明晖正想问,甄小涛闲下来做什么,忽然听到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还有,轮胎在地面上强烈摩擦所发出的声响。 “快闪,甄小涛快闪!”傅明晖一边提醒,一边四处寻找甄奶奶,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躲到祭台下方了。 老年人见多识广,果然遇事不慌啊。 不仅如此,甄奶奶还拉了一把甄小涛。 虽然她现在的模样好像一团只勉强辨认得出身形轮廓的白光那样,甄小涛根本认不出,但他还是礼貌的道了谢。 甄奶奶还没回话,就听轰地一声。 一辆鲜红色的豪华跑车瞬间而至,猛得撞了上来。 傅明晖吓得瞪大眼睛。 虽然不知祭台上的是哪位,可若被这么强大的外力撞塌,必定大事不妙。 何况,甄氏祖孙还站在祭台之前。 这开车的混蛋! 要疯,他就自己去疯。要死,也尽管自己去死。 凭什么罔顾别人的生命? 社会规则,善良正义,人类基本的感情,他完成没有。 骂他是畜生,就是对畜生的侮辱! 然而就在傅明晖的惊怒中,猛烈的撞击出现,并发出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响,还腾起了无数灰尘,以及冲天的火光。 豪华的,定制版的,在现实世界中千万级别的跑车被巨力碾压得好像被捏扁的包子,祭台……祭台…… 咦,居然完好无缺。 傅明晖这才发现,原来祭台周边被一层透明的不明物质包裹着。 那物质在缓缓流动,像是水,又像是胶质,明明那么柔软的形态,却抗击了那样巨大的冲撞力。 “什么啊什么啊?”她忍不住问。 “能量啊小傻蛋。”云柯的声音响起。 啊,她也来了,外壳是哪个? 傅明晖八卦心起,却来不及细究,因为那团撞烂的车中,翻滚出一个更烂的“东西”。 勉强算个人形吧,可全身上下全部腐烂了,即便在边界中,傅明晖都闻得到令人作呕的臭味。 艾玛,这是生化攻击吗? 她恨不得闪远点,可惜人在荆棘丛,不动即不伤。 现在,手臂上的撕裂伤还痛得她鼻尖直冒汗。 而那东西落地之后,扭曲着、蠕动着,居然就站了起来。就算看不清脸,也知道是佟新。 毕竟在边界,只有他还搞个豪华赛车在狂飚。 神奇的是随着他终于站直,那辆破损了车子也修复了。 能量。 这次傅明晖并不多问,自己就知道了。 “比一场!”佟新宛如能直立行走的烂肉,却对甄小涛说。 “谁赢了,祭台上那女人就归谁!”他叫嚣着,好像一定能取得胜利。 我的天哪,这都赛博年代了,脑子里还有这种古早年代剧的桥段。 恶霸少爷和江湖少年争舞女咋地? 傅明晖正暗中吐槽,哪想到甄小涛大声答应了,“好!” 不是,这难道是个游戏吗? 傅明晖简直无语,可转头想,这里可不就是个游戏么? 在边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它介于生界与死界之间,没人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更没人知道要如何关闭或者转移。 这里,本是一片虚无。 所有的景象和场景,全是涉事的鬼魂和恶灵幻化出来,是他们生前所执念和期待,是他们的人生倒影,是他们或悲或喜的记忆。 因为太强烈了,所以凝结成了“现实”。 甄小涛忘记了自己曾有过的所有经历,他的世界就是各种游戏拼接而成。 而佟新死于非法飙车的车祸,本该穿过边界,直接前往死境的他被强留在这个过渡区,所有的念想也还只是赢得比赛而已。 在正常人看来很难以理解的情况,在他们看来,是唯一,也是一切。 而她听甄家老夫妻说过,甄小涛做事爱犯轴,从前玩过一款示赛车游戏,赢了所有参与的玩家,除了一个人。 那人是人民币玩家,装备和车子都是最好的,甄小涛只是基础款,按理说打不过的。 可甄小涛却想赢,于是本来很听话,正常上学正常作息的孩子,那些天没日没夜的打那款游戏,输了不知多少次,终于赢了那个人。 那个人不服,再约战。 也不知是不是赢过一次就有了经验,或者开了窍,随后他和那人的比赛从互有胜负,渐渐甄小涛就胜多负少。 一旦达到这种成就,他似乎就失去了兴趣,从网瘾少年恢复到正常少年了。 所以,当佟新提出挑战,他才回复得这么快、这么坚定的吗? 傅明晖抬眼望去,就见这个赌约达成之后,甄小涛的身前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辆赛车。 就是……那种基础款。 佟新看到之后,不禁发出了嘲笑声。 傅明晖注意到,甄奶奶不知何时,身形明显了些,模糊的面容上,此时露出温柔的微笑。 是想起孙子没有成为植物人之前的可爱时光了吗? 莫名其妙的,她对甄小涛忽然有了信心。 假如,她是说假如,甄小涛输了,他们也可以不认结果,不同意所谓奖励。 毕竟祭台美人不属于甄小涛,这少年说了不算的。 嗯,完美。 从家她的家还是个其乐融融的家的时候,她的外号就叫耍赖第一名。 “不能只有奖励,没有惩罚。”傅明晖突然插嘴道,“输了的人呢?付出什么代价?” 甄小涛蓦然抬头,望向荆棘丛。 佟新也恶狠狠望过来。 “怎么,不敢吗?怕输?还是自认为根本赢不了?”傅明晖挑衅道。 她太知道佟新这种人了。 狂妄自大,目空一切,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损失得起,毕竟一切都不是他辛苦得来,所以从不懂什么叫珍惜。 这样的人,最禁不得激。 果然,她轻蔑的语气,冷笑的神情刺激到佟新,他立即瞪眼道,“就这么说定了!但他输了,我不要他的破车,我要他当着我的面,亲手把车砸了!” “成交!”傅明晖大声说。 甄小涛在一边都茫然了:这不是他的比赛吗?怎么忽然就成了工具人。 幸好傅明晖问了句,“小涛弟弟,你能赢的,哦?” 甄小涛的实际年龄比她大多了,可是在他的精神世界,他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叫弟弟,没说的! 今天又一更。 话说,我欠多少了?加上今天的,是不是八更了? 忽然觉得,作者同学和这章的书名好像…… 再原谅我一次。 296请收下小晖晖的膝盖 傅明晖不知道那个赛场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总归在这个奇幻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可是这个赛道要连跑三十圈! 关键,还是泥地! 赛道一出,佟新的车就变了,适合泥地那种。傅明晖虽然不懂赛车,也知道泥地赛的轮胎是不一样的。 可甄小涛呢?还是那辆基础款。 基本上,傅明晖相信人定胜天,也相信只有有意念和信心,也极可能以弱胜强,可现在看到这情况,她真有些发虚了。 尽管已经想好结果不利于本方就耍赖,可看甄小涛这个轴劲儿,到时候横插一杠子怎么办? 她只能运用自己的异能,反正罗昭提前给甄小涛也备了互相联络的耳机,不怕被敌方听到。 哪想到,她才说了一句,“他打算在前面的转弯处加速超车,啊,他还打算在前面别车,撞你……” 甄小涛却阻止了她,“姐姐,不要作弊。” 傅明晖都有点小生气了。 刚才打群架的时候,她各种出声提醒,相当于让他们预知了对手的套路,难道不是作弊吗? 凭什么赛车的时候就不行? 再说,他们是来公平决斗的吗?是惩恶扬善好不好,不得用点手段和计谋? 他们绅士了,敌人能吗?还不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 要想战胜坏人,要比坏人更坏! “相信他!”罗昭的声音忽然从公共频道传来。 即便是在战斗的情况下,他的声音也那样稳定和坚定。如此一来就透着自信和强大,瞬间让傅明晖安心了。 对啊,要相信甄小涛。 说到底,这个战场的其他地方就算了,可赛场部分,或者说整个游戏部分却是属于甄小涛的,要由他做主。 反正她都有很不要脸的预案了好吗? 但对于应该受到惩罚的恶人来说,脸是什么东西?根本不需要! 其实她很累,很忙乱,毕竟战火不止一处,她还做不到一心二用,甚至多用。 放开甄小涛这边,她反倒容易把精神集中到那边黑暗的河流上。 她不太明白,那些灵魂为什么拼命般的要趟过河水,爬上那个七孔的摩天轮。 看看河左边,又看看河右边,特别是那个祭台,她心里忽然涌上一句很隐约的话,好像是哼哼出来的,就连在心里想想的心声,也压抑着兴奋,不肯放大。 “来吧,来吧,只要把他们的火力全吸引到河上,就可以偷袭祭台这边了。” 那声音连续响起好几次,每一次都断断续续的,若不是傅明晖拼尽心力的倾听,几乎都捕捉不到。 而听清之后,她感觉自己胸口处很痛很麻,喉咙处有腥甜之气,如果不是拼命忍着,几乎当场吐血。 这个,太消耗了。 赶紧把这个意念在公共频道发布,罗昭立即命令变换打法。 其实就算傅明晖没这个提醒,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祭台这边的防守。 只不过,现在又加强了些。 “娘的这些个鬼魂,不对,负能量也太顽强了吧,怎么打不干净也无法彻底打倒呀。”吕大锤不禁抱怨。 “要么直接打散了吧?”云柯说。 “不行。”罗昭只二字拒绝。 张建辉又加了句,“这是咱们清洁处的规则,除非冥顽不灵或者要伤害人类的,都要以和平方式解决。对恶灵,才可不问情由的斩杀。” 傅明晖懂了。 就是滞留的灵魂,只要找得到,或者找上他们的,都要以化解的方式,让他们自愿离开。 迫不得已之下,才会动杀招。 唯有恶灵不同。 它们本身就带了伤害人类、伤害一切的恶意,有小部分是负能量(冤魂)转化,但大部是外来的。 对它们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人类的残忍。 所以,罗昭才会杀伐果断。 可这些魂魄就不一样了,明显是有心愿未了才留下的,现在又被蛊惑。 她的队友们打了半天还不能分出胜负,就是不能下死手,偏偏对方不知哪里来的黑暗力量,不断催动着魂魄们,导致这一战拖拉起来没完没了。 傅明晖静下心,用尽一切办法强迫自己。 她感觉自己受伤了,不仅是皮肉。 而且往往越是受伤,身体的行动越受限,思维也越是不能安定。 对方一定有秘招!一定有的。 可是她完全听不真切,感觉对方故意屏蔽了心声。 但为什么? 难不成知道她的异能?她这点小小的本事,终究是泄露了吗?又是从哪里出的纰漏? 可现在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她只能再调动所有的意志力,集中在那片模模糊糊的声音上。 这就好像她一直直接听到旁边的人说话,虽然乱心,却轻松。可现在,忽然有人缩进了屋子里,她得跑过去听壁角…… 死!死!我想死啊!帮帮我,让我死! 慢慢听到,却是这样的无限循环声音。 傅明晖灵机一动,心念不坚之下,那口血终于哇的吐出来。 罗昭心里一惊,蓦然回头,动作稍慢,差点被一个鬼扑过来,抱住他的又脚。 “主公小心。”张建辉及时回援,一记属于春丽的回旋鹤脚,把鬼魂踹飞。 罗昭心尖揪起,却听傅明晖急切地说说,“循着铁链的声音,找到402的爷爷!他在那些黑烟之后。不,那些黑烟是他搞出来的,是他的死气,他死气太强大了。就是因为这个,其他负能量才得到了补给。必须找到他,释放他!” 这世上的人不知凡几,傅明晖说不清有多少人强烈的渴望去死,但在她目前的认知里,402爷爷对死亡的渴望超越了一切,也强大到不可阻拦。 遭受了那么多年非人的、想死却死不了的折磨啊。 若是她的话,也会由人成鬼,由鬼成魔。 对方的术士一定利用了这一点,还对402爷爷施以法术刺激,这才形成了这样的局面。 罗昭看到傅明晖能够安然说话,显然是伤了,但没有大碍,这才放下了心。 他随手拿出一张符咒,在空中抖了抖。 那符就自燃了起来。 正当傅明晖还纳闷罗昭什么时候也用符,并且会用符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是持心给的。 这个符,可以联络边界内外! 牛皮了!真的牛皮了! 道长,请收下小晖晖的膝盖。 那啥,还是一更。 不请求原谅了,自抽一百下。 最近事情真多,我其实很烦躁,无比想静心码字,却总有破事要处理。 这样吧,因为这个故事顶多两三章就结束了。 完了我需要请三五天假来整一下后半部的大纲。 对,情节进入下半场。 然后下个故事,在更新上,请以观后效。 啥也不说了,免得做不到,宝子们不骂我,我也惭愧。 297毒舌攻击 “云柯守护祭台,其余人跟我来。” 片刻后,当符咒燃尽,罗昭发布命令。 同时“唰唰”数声,他们的游戏外壳全部碎掉了。 就像脱掉皮肤,钻出真正的自己。 想想也是,这本来是甄小涛营造出的边界幻境,现在他已经专注于泥地赛道之上,这边的场景就无法维持,整个都模糊了起来,其他人也就不必再伪装了。 傅明晖这才发现,此次战斗也只有他们清洁一处的人全员到场而已,并没有任何外援。 其他那些游戏里的形象,都只是虚影而已。 看起来热闹、唬人,但那些能被队员遥控的,还有些战斗力,剩下的就都纯属是摆设了。 想来罗昭还不想暴露她异能的秘密,至少不能是全部的,所以最终还是他们一处扛下了所有。 “来呀,宝贝们。” 罗昭、张建辉和吕大锤配合默契,吕大锤在喊了一声后,直接跃入了鬼魂最集中的地方,相当于鬼群。 可他那乐观的声音和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跳进了美人堆里似的,居然还带着点开心。 这就是他的人生态度:只要我高兴,不高兴的就是别人 另一边,罗昭和张建辉则直接深入到黑气最浓的地方。 喀啦!喀啦! 因为他们的靠近,铁链响动的声音变得剧烈,显然是更凶猛的动作了起来。 这不是心声,就是环境中的发出的声响,所以不必傅明晖提醒,罗昭和张建辉就可以判断方位。 他们一前一后,互为保护也互为犄角。 这二位,可是处里甚至局里,战斗力最强的两人呀。 黑雾翻滚,忽然凝结成有如实质的粗绳那样,又像是一条毒蛇,忽然就从里面钻了出来,力量极大。 这时候的傅明晖完全起不到作用,因为她听不到任何心声,只有402爷爷不断的呼喊:死!死!我要去死! 从来不曾知道,死亡居然也能成为一个人长久的希望和渴望。 这一刻,傅明晖无比憎恨402爷爷的家属,为了私利和金钱,为了自己可以安然躺着,狂占国家的便宜,居然可以趴在病重亲人的身上吸血,不吸饱最后一口,就绝对不会松开他们的獠牙。 这还是人吗?畜生都不如!真正的吸血鬼也得甘拜下风! 可即便没有她的帮忙,罗昭和张建辉还是接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招。 傅明晖的异能是非常强大辅助,有了她的异能,队友们就能快速而准确的结束战斗,避免伤亡。 可此时她收不到信息,异能无法必挥,他们也能独自战斗。就是时间会耗费得比较长,也会面临很大的危险。 傅明晖觉得,她似乎很久没看到地罗昭挥舞他的光剑了。 此一刻,他比萨菲罗斯还要帅,还要无敌! 那条粗绳被利落的斩断。 没想到,绳子好像有生命似的,落地后又腾起,好比从一条巨蟒,变成两条稍短的大蛇,继续攻击。 “无胆鼠辈,这么没胆吗?有本事现身啊。” “只躲在人家身后算什么?” “你不是很本事的吗?可以捕捉人的魂魄,可以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你还能驱鬼、能驭尸,能做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居然还妄想起死回生,帮那个姓佟的混蛋重新活过来。” “这么厉害,怎么不露脸?藏头露尾的,是见不得人吗?” 傅明晖无法倾听心声,就开始进行心理攻击。 总不能大家在战斗,她却在这儿闲着呀。 就连守祭台的云柯,也要打那些没被吕大锤吸引,零散的一些孤魂野鬼。 清洁一处人手不足,每个人都得身兼二职甚至数职。 张建辉这么能打,是处里的第二高手,还得兼着电脑黑客的职位。 他们的游戏形象全是如今身陷鬼群,手忙脚乱,还装成游刃有余的化妆师吕大锤的手笔。 把此地围成一个独立且不被波及外界的阵地,就是阵法师云柯的功劳。可就连她,现在也得战斗。 令傅明晖新奇的是,云柯的武器是一本漫画书,植物特殊,能携带电击,就主打一个简单粗暴,就是砸…… 她呢,武力值为渣,就是异能闪闪发光。 现在异能无用,至少得做点别的,才不愧是一处的人。 即便,她是编外的吧。 “你是不是奇丑无比,所以见不得人?你谁啊,卡西莫多?” 她胡说八道,本想着,能分对方的神就好。可是之前没什么反应,当最后一句话说出,那黑雾翻滚得立即异常,可见对方的情绪产生的波动。 傅明晖一直以为,攻击别人的相貌是最low最没品的事。 网络上有人攻击演员长相的时候,她一向反感。 可此时她敏锐的感觉到,对方似乎对相貌格外在意,容易被挑动。那么,她对敌人就不用客气了。 怎么嘴毒怎么来。 可惜她向来嘴笨,也被教养得很难与人恶语相向。此一刻只能拼命回想网络上看的小段子,也甭管对不对症,总之就是一阵疯狂输出。 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呗,我拿回家辟邪。 哎呀你是不是基因突变了呀,奥特曼里的怪兽是不是你本色出演的? 原来你还挺心善的,不露脸,是不是怕吓死谁?或者见过你就得自戳双目? 我觉得你挺适合这里的,长相可能比鬼还鬼。 是不是身材也很垃圾啊,有个人样吗?要么,出来溜溜吧,我承受能力还很强的。 罗昭一边战斗,可百忙之中,真的想抚额。 他很想说她不必如此,他可以赢了对方,就是会麻烦点罢了。 但她那么想帮忙,那么努力,也只能任由她。 而且不得不说,她的“助攻”居然真的有用。 他感觉对方气息在乱,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拿下了。 “去死吧你!”果然,在傅明晖的毒舌攻击之下,黑雾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明显忍不住的、都变形了的,分不出男女的尖利声音。 同时,一个木牌样的东西从黑雾中被甩了出来,直奔傅明晖所在的荆棘丛。 罗昭怎么会让傅明晖置于危险,反手就是一剑。 那木牌从中间被斩成两半,居然从破损出冒出一股腥红的烟气,随即消散。 “哎呀,这是邪术啊,我在东南亚那边看过。有点像蛊虫,被咬到,人就完了呀。哎呀。” 298我草草草! 吕大锤被鬼魂团团围住。 那场景,好像丧尸攻城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都还有闲心往这边看,并且还废话。 所以他这句话里连着两个“哎呀”,前一个是语气助语,后一个是差点被个鬼魂啃到手指,吓出来的。 可正是因为对方心绪乱了,忍不住对傅明晖发动攻击,自己也就露出了破绽。 本来那些黑雾浓得有如实质,看都看不透。此时却忽然淡了下来,瞬间就让人看到黑雾中心区的情形。 一个极瘦的老人跪在同样类似祭台的地方,但和他们这边的不一样,好歹有床,可以让“公主”舒舒服服的躺着。 那个祭台上则写满了奇奇怪怪的文字,还以圆中套星的方式,杂乱的绑了很多人类和动物的头骨。 “这是连南美那边的术法也用上了吗?”这次,连张建辉都忍不住吐槽了。 这位,所学也太杂了。 或者说,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任何邪术,但凡能用的、且是可用的、都用上了。 而且402爷爷这个跪姿显得非常痛苦。 傅明晖无比同情这个老人,真恨不能跳上去,把他救下。 他肉身在现实世界内受虐,因意志顽强,导致死念在这么多年的持续折磨和无尽的人格尊严被践踏后,变成了无比强大的执念,却偏偏被利用,转化为了黑暗的力量。 结果呢?他的灵魂体,或者说意识体,在边界中也要受虐。 上天也太残忍了。 如果按照佛家的因果说,道家的承负说,他如此凄惨是因为前世或者家中长辈做了极大的恶,才导致回报在他身上,让他有这样的结果和遭遇,那么,惩罚也够了吧! 而在祭台的四周,有四条粗大的铁链,把老人紧紧锁住。 那源源不断的黑气,正是从铁链上散发出来的。 包括黑气里蕴含的强大又黑暗的力量。 罗昭手起剑落,直接斩向那铁链。 张建辉也同时挥出戴着神奇手套的那只铁拳。 砰砰两声,宛如利刃斩向朽木,发出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可偏偏,铁链没有断,也没有破损。 反而罗昭的光剑向上扬起,幸好他握得紧,不然都能被弹得脱手。 而张建辉因为使用武器的缘故,相当于近距离肉博,整个人都被震飞。 幸好罗昭的另一只手中蓦然出现一条长鞭,把张建辉又卷了回来。 “艾玛,能逼得主公用第二武器,你牛。”就连云柯,也忍不住对这边的战斗吐槽了。 “这是法术凝结的链条,不能硬攻。”罗昭专心于战斗,声音冷静而理智。 不像他所有队员,打斗的时候,生死的关头,还能有心情八卦,包括某编外人员在内。 感觉上,清洁一处就罗昭一个正经人,加上李渔一个正常人,其余全是混不吝的类型。 傅明晖,自认是被带歪的…… 而当罗昭才说完这句话,傅明晖就看到402爷爷的身后,应该说是在祭台的后面,在阴影的遮挡中,有一个人形影影绰绰的,因为差点暴露的缘故,在那边躲躲藏藏。 只是还没等傅明晖看清楚,那人影就又消失了。 她内心深处,感觉对方似乎念了什么咒语。402爷爷立即就像被被勒紧了缰绳的牛马,猛然扬起头来,面容狰狞的望向前方。 瞬间,黑气又浓烈了起来,好像那铁链上有无数喷嘴,能往外喷射怨念和死气似的。 同时,那些围攻吕大锤的,零散攻击云柯的魂魄,又似得到了滋养,变得更加凶猛厉害。 我草!我草! 我草草草! 吕大锤和云柯的c语言几乎同时响起,也没闲心观察别处了,只能努力应对自己眼前的。 罗昭却没有慌乱,反而向半空看了看,又甩出一道自燃的符咒。 傅明晖没有修习过道法,也根本不是玄门中人。 但不知是不是真的有遗传,因为她亲爹是道士,以致她立即看出,罗昭两次甩出的符咒不是一类。 第一张,像是通知些什么信息所用。 这张嘛,倒好像是定位。 我草,我草! 又是c语言,但却是来自那个藏头露尾的混账王八蛋。 而随着符咒燃尽,半空中忽然出现一道光。 其实很微弱,可在一片黑暗中却那样的明显。 这个,也好像定位符啊。 在远观的傅明晖眼里,那光就差前面画个小箭头,直接指着某个地方了。 其实,是铁链中的某一环。 “这里了。”罗昭见状,又拿出第三张符咒。 这一次,符咒一出手就爆出白光,似乎是燃点很低的什么化学物似的。然后像是降落那般,一星一点,精准落到之前光线所指的铁链某环上。 明明是铁链,此时却像易燃物,在火苗接触到的瞬间,猛然就剧烈地燃烧起来。而且有如一道火线,顺着铁链,以快到来不及眨眼的速度蔓延,直到四条铁链同时燃烧。 402爷爷长声嘶叫,声音好像是受伤的野兽那般。 “我草,得快闪。”慌乱中,傅明晖听到了这么一句。 打这么半天了,除了那句草还有那句要她去死的话,这是傅明晖第三次听到对方的心声。 什么也来不及判断,毕竟这都是一眨眼的事,半秒都耽误不得。 傅明晖立即提醒,“术士要跑。” 没错了,能沉浸到边界里操纵这一切的,不是那术士,又是谁呢? “跑不了。”罗昭冷笑一声。 那条长鞭再度出手,准确的甩到那人影身后,一下就锁住了。 同时,张建辉飞跃到那邪恶的祭台近处,叮叮当当一顿操作猛如虎,那四条铁链尽数被毁。 就连祭台上的字,也被他五指成爪,全部划得七零八落。 那个圆形套星、绑了头骨的法器,也被正义的铁拳一下子砸得粉碎。 腥红色烟雾中,这些强大的黑暗之力瞬间瓦解。 傅明晖长出一口气。 虽然不明白罗昭为什么在边界内用着附带黑科技的冷兵器,比如光剑、比如长鞭,短刀什么的,但打起来确实帅呀。 可论让人觉得痛快,还得是张建辉力大无比的拳头! 其实边界中很有赛博朋克的感觉,明明高科技到尽头了,却还用古老的方式来解决,这反差…… 299福将 “妥了!”只听吕大锤高呼一声。 傅明晖再望过去,见失了402爷爷黑暗能量支持的魂魄们,都失去了目标似的茫然,也像被抽走力量般的委顿下来。 在罗昭一句“开放”的命令声中。 云柯打开阵法的一角,那些魂魄就飘飘乎乎的纷纷离去。 看它们的神情,好像自始至终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好像人类的梦游,“醒”了,也就不记得了。 这样也好。 这些不知是不是好魂灵,不能随意杀掉了事,需要有机会度化的。 再看402的爷爷,整个躯体都委顿在地,一动不动。 因为太瘦了,好像一片枯萎的树叶落在地上。 而罗昭的鞭梢上,则卷着一个人。 那人拼命背转过身,一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的模样。 逃是逃不了的,不管如何挣扎也一样。 就算被罗昭毫不客气地强扯过来,也努力低着头。 那么这样做态,不是自欺欺人么? 关键让傅明晖目瞪口呆的是:这术士,邪恶的术士,是个女人! 脸是还没看清,但那身材,前凸后翘,丰啥肥啥,还穿得十分贴身,就算彻底瞎的,也能被刺激得看见了。 如此x**感,在边界里想给谁看? 傅明晖急忙看了下甄小涛那边,还在一圈又一圈,已经过了二十三圈了,两辆车正在胶着。 只是佟新的车况基本完好,甄小涛的车就像一堆破铜烂铁似的,傅明晖都好奇他到底还怎么开? 无论如何,还有七圈,到最后一刻才能分出胜负。 趁着这个时机,傅明晖更关注这位女术士。 “建辉盯赛道。”罗昭吩咐。 吕大锤都不用说的,立即跑过来,也不知动了哪里,把保护傅明晖的荆棘丛解开了。 傅明晖得了自由,为防止罗昭担心,连忙把手臂的伤口掩住。 痛是痛得狠了,感觉半条手臂都要被扯掉似的。 但是,她能忍。 而且现在肾上腺素还在高值,痛苦还在打折期。 就见刚才还缤纷灿烂,黑暗复杂,吵吵嚷嚷,到处都是死亡陷阱的地方,忽然在一刻之间就安静了下来,好像清场了似的。 在我难过的时候,我看着你的眼睛…… 如果说你要离开我,把我的相片还给我…… thereisafyoulookinsideyour……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傅明晖按住额头,因为试图听心,结果听到好多杂乱的歌曲声。 这说明一个问题,这女术士在边界中能转化为鬼魂状态。 这是奇特的能力,或者说技巧。 毕竟她只能听鬼的心声,却听不到人的。 上次她在濒死状态下,听到罗昭的心声除外。 等出去了,一定要问问持心,这到底是个什么本事,能练不? 但是现在,她发现一个极重要的问题。 这女的不断唱歌,不是因为失败了她还美,不是她疯了,也不是她够浪,是她要掩饰心声。 她以死魂状态出现,也许是为了更好驱使真正的鬼魂。 但现在她恢复不了生魂状态,是怕被听到心声,这才拼命掩饰的。 毕竟心声这种东西,除非受过特别专业的训练,不然都是很自然出现的,是随着思考甚至感官的反应出现的,无法自控。 若被傅明晖听到,就能很快掀翻她的底牌。 可这样也同样证明:这女术士知道她的能力!就像她之前怀疑的那样。但这女术士是怎么知道的?从哪儿知道的? 难不成又有暗网组织的锅? 可暗网组织也只是猜测她的能力,并没有实锤呀。 难道,是为了谨慎吗? 傅明晖心里疑惑重重,连忙调整了频道,只把这事快速和罗昭说了说。 罗昭几不可见的皱眉,但没露出半点异样。 “你是谁?”罗昭问那个女术士。 “你管我是谁?”女术士很嚣张。 之前听声音男女不辨,这时候却柔柔软软,还嗲里嗲气的。 吕大锤上前,一把捏住女人的脸,又轻掐了掐。 看起来像是调戏,实际上他是正经的进行研究,最后说,“她的脸是真的。” 因为是女性,所以才受不了被人家骂长得丑、身材烂。傅明晖误打误撞,居然在没动用异能的情况下,又为团队做了贡献。 估计大家都这样想,吕大锤甚至拍了下傅明晖的肩膀,“虽然你很弱,但驾不住你是一员福将啊。” 傅明晖送了一对白眼给他。 “别再让我再问第三次了。”罗昭捏着女术士的脖子,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在他眼里,此处只有敌人。 绅士风度,礼貌对待女性,都只会对好人、对正常人。 女术士立即挣扎起来,但她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提起,双脚离地,只能徒劳的蹬着。 傅明晖不知道死魂灵要不要呼吸,反正她在边界里要的,毕竟还要维持外面的肉身安全。 也许她这种生魂转化为死魂的也要呼吸,就难怪她难受得脸都憋红,马上要断气似的。 “我会……会……呃呃……死。”她出不了气,只能勉强发出几个音节。 “如果你不回答,那就死。”罗昭冷酷无情。 啊啊啊,这一刻帅爆了呀。 吕大锤一边啧啧出声。 “对着这样的美女,主公真下得去手啊。”他在公共频道里说,“这女的如此嚣张,是吃定男人会心软,哪想到我们这儿有个郎心似铁的。说起来,主公也就对编外的,还能心软一点吧。” “我怀疑主公是机器人来的。”云柯也加了句。 “专心。”最后,八卦精神让还在盯赛道的张建辉制止。 “你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吗?”罗昭那边在女术士彻底双眼翻白,真的要在变成鬼后再死一次之际,把她丢在地上。 同样是没有任何心慈手软,丢废物一般丢下。 女术士哎呀一声,重重摔在402爷爷的身侧,疼得大叫。 402爷爷,却仍然是没有反应的。 “不过是佟家请的术士,旁门左道罢了。”罗昭轻蔑,“能破了你们的局,不是能充分说明问题的吗?” “既然知道,还问什么?”女术士倒地后,剧烈咳嗽。 不过她才能说话就坐起来,一脸挑衅地道。 300这点能量还是有 “她不愿意承认失败,可惜就是败了呀。” “这造型和反应是给自己立人设,表示自己坚强不屈,把自己感动到以为自己没这么low的。” “所谓做贼心虚,做坏事,没这么理直气壮,特别是被戳破之后。所以这是强装的,其实内心虚弱得一批。” 吕大锤做着一连串的心理分析。 他没用他们共用的频道,而是公开说,把那女术士气得,连身影都似虚了。 然后他又在公共频道继续废话,“其实就是攻心之术嘛,谁不会呀。之前编外的会用,老子也会。” “你跟谁老子!”傅明晖立即怒。 “啊,口误,口误。” “问你的肉身在哪儿,以及佟家的布置在哪儿?”罗昭继续说,“如果你不说,我真的不介意在这边给你个痛快。你知道的,这里死,现实死。” “你不能这样!”女术士开始慌乱,急叫道。 “为什么不能?边界里没有法律,我无需遵守什么。”罗昭冷笑。 这么居高临下的望着女术士,令她产生了真实的恐惧。 傅明晖知道,罗昭是个极守纪律和极为有秩序感的人。边界没有法律,但是有规则,七四九局定下的规则。 罗昭一直是遵守的,尽管他可以自由裁量。可是却因为他骨子里的善良和温柔,即便对待敌人用雷霆手段的时候,也不曾在行为上越界。 他这样说,是诈对方。 可对方,果然就上当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不说就死定了。说的话,到人世间也无法定我的罪。” “定罪也不会是死刑,我就还有机会。” “啊啊啊,啦啦啦。”她又开始胡乱唱歌,想扰乱听心声的傅明晖。 可是晚了,她心神失守之下,心境当然就松动了。 傅明晖连忙给罗昭信号,罗昭不动声色,可问的问题却直接起来,甚至连细节也问,时间、地点、方位,都有谁参与了,破绽在哪儿,违法的情节在哪一部分,可以让国字号直接领了法律文书搜查的。 女术士拼命抵抗心声,可问题既然问出来,下意识脑海中有反应出答案。她用尽办法干扰,可傅明晖还是从零碎的信息中得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她提供了女术士脑海里持地址给罗昭,随即又做了小小修正。 还提到了某个女性的名字。 “去失踪人口那里查查,如果是非法拘禁,就天然是强制入屋进行搜查的有力证据。”傅明晖又补充道,“会很快就找到吗?” “有了姓名、年龄和地址,就会很快,包括程序上。”罗昭点头。 局里,这点能量还是有。 哪怕佟家有钱有势,但在七四九局面前,只要违法,就绝不会通融。 看到罗昭这么坚定,傅明晖却忽然有点虚,“要么等等,我再确定一下。这女的一直唱歌,喊话,故意说些有的没的扰乱我,我不能百分百确定,只是七八成把握。” “可以了。”罗昭看傅明晖脸色苍白,知道她又过度透支异能,导致身体的损耗了。 他想叫她停下,可又知为了任务,不得不让她再坚持一下。 在此基础上,他不想多浪费一分时间,一分她的精力,自然也就不多犹豫。 “可是如果错了,你会承担后果。”傅明晖担心。 “没关系,我承担。”罗昭坦然点了点头,再不多说,直接吩咐吕大锤出边界,去办这件事情。 “主公,这边快结束了。”身后,张建辉提醒。 傅明晖都忍不住吁了口气。 太累了,想必罗昭和其他人也是。 从前当然有面对强敌的艰难战斗,但却是他们一处全体对着一方面的敌人啊。 哪想现在,战场就分成两部分。 不对,是三部分,有一部分还是在现实世界,由持心主持,与边界的情况相连通,或者说相互影响着。 罗昭走过去。 女术士吓得想后退,但长鞭还捆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 她肯定知道,自己的心声泄了底,此时的她不再有用处,见罗昭走来,就露出恐惧的神色。 原来,她也怕死。 原来,她也怕受伤害。 可是对待别人的时候,她却毫不犹豫。 罗昭也毫不犹豫,哪怕女术士忽然改变策略,不再嚣张恶毒,而是换了楚楚可怜的嘴脸。 男人嘛,就会对柔弱的女人产生同情和怜爱。 她一定是练过的,这种情况下居然能生出媚态来。加上她本就生得艳丽,还有惹火的身材,再施展点法术的话,没有男人能抵抗得了。 即便不会上当,态度也会软化些。 这就是为什么有的女罪犯因为生得美,社会上就总会有人为她求情,或者请求宽恕,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长得丑的,那就喊打喊杀。 但罗昭的态度却丝毫没有变化,连傅明晖都觉得他真的有可能是个机器人了。 他的心念和心志,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坚定。 对待女术士就像对待其他普通罪犯,或者干脆是个物件似的,毫不留情的抽出鞭子,另取出一个手铐样的东西,扣在女术士的手腕上。 在女术士娇声喊疼的同时,手铐直接扣入地面。 那居然是个地环,任那女术士如何叫喊,求饶,也不得不趴在地上,双手被锁在地面上。 这样,如何能逃? 毕竟那玩意儿可是局里的黑科技啊。 罗昭犹豫了下,却是对402爷爷,终究也如法炮制。 现在402爷爷一动不动,但边界的事说不清,还是谨慎的好。不然若留下尾巴,后面可能就会变成真正的祸患。 做完这一切,罗昭就与傅明晖一起走到另半边的赛道附近。 傅明晖回头看了眼,就见那两个摩天轮还树立在那里,慢慢转动着。 也许因为时间久了,也许是什么被打通,或者某些邪恶力量被压制,摩天轮上的七个节点能看得清楚了。 果然不是那种能坐上乘客的透明小屋子,而是七个雕刻而出的巨大字体。 两个摩天轮,就是十四个字。 可惜傅明晖一个也不认得,看起来就像某些道家所书的讳言那样,好像每一个都是法印。 她就知道这两个摩天轮不是没有用处的,只是不知道用处是什么而已。 301犯规 嗡的一声响。 是车辆靠近时,发动机的巨大嗡鸣声,振得人耳鼓都在发颤。 这场景,实在是太真实了。 之前佟新的车子漂移过来,傅明晖甚至下意识想躲,感觉车体会甩出来,把她撞到那样。 好在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已经被罗昭展臂护住。 在他身边真安全啊。 可惜他们身处的环境凶险,有时候她不得不自己顶上。 “还几圈?”罗昭问。 “最后两圈了。”张建辉抱胸站在那里,说。 傅明晖看了下显示屏上的数字,有单圈的成绩,有每一圈下来双方的距离和时间差异,居然正规得很。 可见,这幻境呈现得是多么真实啊。 虽然她看不太懂,但也能大约明白,是佟新和甄小涛交替领先,成绩一直胶着着,拉不开。 “甄小涛很厉害。”罗昭盯着场上,由衷地说。 “对啊,两车的车体车质差距这么大,他居然咬得住,可见操控技术真是一流啊。”张建辉同样目不转睛。 男人,可能天生对赛车啊速度啊什么的,就有热爱吧? 傅明晖侧过头,仰望着,就见罗昭的眼神中闪着光,对比赛的关注甚至超越了对结局的重视。 也是,对方的大棋已经输了,佟新再怎么样也翻不了盘。 唯一担心的就是甄小涛犯轴,导致意外发生。 “甄小涛能赢的。”感受到了傅明晖的不安,罗昭头也不回地说道,“即便不能,我也会让他赢的。” 说着又低头对张建辉说了什么,后者立即跑到云柯那里,但很快就又转了回来,继续盯比赛。 “也不必要干预吧?”傅明晖听出罗昭的话中之意,不禁委婉的阻止。 干预就得插手,他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而且是承担最重任务的那个,现在看似云淡风轻,可他也是人,会疲惫的。 疲惫之下再出手,容易受伤。 就算他真是机器人,也得上点润滑油,或者充充电吧。 “不,你没明白,甄小涛必须在明面儿上赢,而佟新则必须要输掉。这样他们的气息反应不一样,是散是聚,就看这一回的了。” 罗昭解释了句,又看傅明晖有点不明就理,又加了句,“玄学的问题我不太懂,懂的人都不在,但持心道长即这样说,我们照做就是了。” 傅明晖迟疑的点头,其实有一点点能想到其中原理。 胜者,气息旺盛,若让他醒来,就是助力。 败者,失魂落魄,他抢了别人的就再留不住。 本就是残破的,该走的,那样岂不是…… 人活一口气,果然是真的! “快看,要冲刺了!”张建辉出声提醒。 如果平时罗昭是镇定,张建辉就是淡定,脾气很好的样子,很少看到他急切。 可此时,他的声音都压得比平时略扁平,可见是紧张。 哪怕知道结局,可是一样会紧张,大约心里的倾向性太明显了,所以太希望甄小涛能赢。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是太乐观。 佟新压了甄小涛至少两个车位,在这种级别的比赛中,尤其还进入了冲刺阶段,是不小的优势了。 “还有一个弯道,还有机会。”罗昭双手抱胸,坚定地道。 他的神情虽然平静,可傅明晖站在他的侧面,可以看到他有腮骨在微动,说明他在咬紧牙关,他也在为甄小涛担心。 几念之间,最后一个弯道已经近在眼前。 傅明晖本来还想保持淡定,但随着心跳不断加快,全身的血气上涌,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都跳起来,呐喊着,“甄小涛,加油!” “干死佟新!” “加油,冲啊!” “冲啊!” 她从未如此热血沸腾,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不知道甄小涛能不能听得见,大概是听不见的吧,但胸中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热流,想要加诸到甄小涛身上,恨不能和他共同战斗。 打败恶人,打败疾病,打败那不公平的命运! 什么因果?什么承负?在比赛面前,不存在的。 有仇有怨,当场就报! 胜利,必须属于胜利者! 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在叫喊,她却似乎听到了海啸般的加油和助威声! 吱! 一声极刺耳的声音传来,弯道处,甄小涛果然开始超车了。 不出罗昭的所料,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抓住,就是胜利!否则,他将永坠黑暗。 傅明晖情不自禁地抓住身边罗昭的手臂,感觉他整条手臂都是紧绷的,肌肉贲起。 是紧张,也是蓄力。 若甄小涛真的不能压过佟新,他就会出手的! 可是,就在两车交错的时候,甄小涛的车子把速度加到了极致。那声音就是轮胎剧烈摩擦地面所产生,随之而来的,还有清晰的机器轰鸣声,以及车体碰撞时发出的巨响。 以这个速度来讲,以车质来讲,甄小涛已经抛却一切生死,只为了胜利而战。 专注!决心!这一刻的所有! 但,佟新怎么可能让出优势? 可惜他空有性能极好的车子,弯道技术却差,眼看要被超越,不要脸的他干脆玩起了撞击,要把甄小涛直接撞出赛场。 这是犯规! 可惜边界里没有这样的规则! 但也许正是在边界中的缘故,意志可以击败物理。甄小涛的意志,也完全超越了自身所有和佟新的。 那辆破破烂烂的车,居然顶住了撞击,残破之处还卡在了佟新的车上。 就像两个一边向前跑一边扭打的人,两辆车并驾齐驱,又因为各自力量的互相拉扯,歪歪扭扭,吱吱呀呀,在赛道上蛇形向前。 车子慢了下来,速度的比拼却变成了力量的消耗。 泥浆,四处飞溅,好像飞散的火花! 好像,要同归于尽。 “甄小涛,打死他!打死他!” “冲啊啊啊啊……” 傅明晖控制不住的尖叫了。 眼看着,他们就要一起到达终点,无胜无败,却见赛场的尽头忽然出现了明亮瑰丽的光芒。 瞬间,傅明晖还以为罗昭做了什么。 可却看到他眯起眼睛,也完全在状况之外,就又重新看了过去。 302日出 边界内,时间流逝与现实不同,也没什么规律可言。 有时候,在边界内停留了一小会儿,出去的时候都过去快一天了。 又有时候,在边界里感觉待了好几天甚至一星期,出于后发现也没几个小时。 没有时间,也就没有日月。 明亮的场景是存在的,也只是在各灵体的幻境之中,半空中却无星也无月。 让人知道,边界不是世界,甚至不是异界,只是个空间。 生与死关界的地方。 可此时,却在赛道的尽头,地平线之上,出现了温暖的橙色和暗红色、以及金黄色杂揉的光芒,万丈平地起! 日出! 居然有日出! 不知是如何出现的,但它就是出现了。 只要冲过终点,就能站在太阳之下! 啊! 那样嘈杂和震耳欲聋声中,傅明晖感觉听到了甄小涛的怒吼。 “冲啊。”就连身边的罗昭,都发出了低低的加油声。 张建辉的身子更是最大限度向前探出去,急切紧张得好像要冲进场中去帮忙。 傅明晖连心跳都快停止。 在那一瞬间,时空都似凝固,动作都似慢镜。 就见甄小涛的破车突然又是一个加速和加力,好像断臂求生那样,小半个车身都被撕裂开来,被强大的力量抛向半空,又重重落在泥地上。 可剩下的赛车残躯却仍然向前、向前、向前! 他甚至不计生死,把车子故意打横,借着佟新那辆品质一流车子的猛烈撞击力,把自己送到终点线上! 说是惯性也好,说是拼命也好。 总之在这种情况之下,没人会觉得这里是边界,也没人觉得这是一场可以被左右结果的虚拟比赛。 在所有人眼里,包括两名选手,都觉得这一切如此真实。 这里,就是真实世界。 这里,就是真实的比赛。 眨眼之间,随着甄小涛那辆几乎散架的车子,确切地说是车子的主体结构冲过终点线,这场比拼终于结束了。 佟新猛然停下,奋力捶打着方向盘。 失败,令他暴怒。 也令他的模样快速改变。 本来就像一堆烂肉的身体忽然碎裂开来,变成一块块落在地上,又化为纠缠的烟气。 “我不服!我不服!再比一次!” “你说,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再比一次。” “我不会输的!我怎么会输!我不会!” “我生来就是人生赢家,没有人能赢我,何况你这样的垃圾!” 佟新跳着脚叫嚣,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像瓶中的魔鬼似的,身子腾空,下肢已经消失,变成一缕可笑的烟气。 实话说,在傅明晖看来,他这样子总比一堆烂肉,还有之前的乱搭积木体好看多了。 至少有个人……影的样子。 而且他还试图去攻击甄小涛,却似乎根本无法动弹,被什么吸住了似的,在原地徒劳的叫骂,蹬手蹬脚。 可是,谁愿意理他? 罗昭、张建辉和傅明晖,都一起跑向了甄小涛。 他的车子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不,应该已经不是车子,是一堆废铜烂铁。 他也没有力气走动,从驾驶位直接滚出来,落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胸口,像拉风箱那样起伏着。 恰在此时,一轮耀眼的太阳喷薄而出,就笼罩在整个赛道的顶上。 甄小涛爬起来,身上血肉模糊,在撞击中受了很重的伤。 可他努力坐直躯体,高高扬着头,像要把阳光的味道全部吸进胸腔,让阳光照遍躯体的每一寸地方。 那样迷醉,那样……幸福。 “姐姐,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啊,真舒服呀。”甄小涛头也没回,却感觉到傅明晖已经坐在他身边。 “太阳真好,真暖和呀。” “我这才想到,我一直觉得好冷,我在这里也好久好久。原来,我就是在等太阳出来。我在……等它出来。” 傅明晖哭了。 也同样扬着头,仰望着阳光。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这边见到日出,真的好美呀。”她歪过脸来,认真看着甄小涛,“为了这个,做什么都值得是不是?等待多久也值得,日后多苦也值得,是不是?” 甄小涛拼命点头。 人活一口气,果然啊。 佟新偷来的气散了,就再无法聚。 而甄小涛沐浴着阳光,他的那口气,正渐渐聚起。 “我想起来了,姐姐,我想起来了。”甄小涛笑着,可却也已经泪流满面。 “我好像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可是我奶奶爷爷不肯放我走。为此我生气过,为什么不放呢?我留在这里很痛苦的,特别孤单,一直在黑暗里。” “可是我后来感觉到他们的痛,就觉得肋骨那里长出了一条线,就牵在爷爷奶奶的身上。然后,我也痛。” “太痛了,我就忘记很多事,慢慢的也就不痛。”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傅明晖的手,按在她右侧肋骨处,“现在,它又开始痛了,但热乎乎的痛,所以我记起来了。” “你没死!”傅明晖坚定的说,“你没有死!你只是,迷路了。可是当别人都放弃时,你爷爷奶奶还为你点着灯,等你回来。” 现在已经有一盏油尽灯枯,所以,你快回来吧! 甄小涛站起来,哭得都哽咽了,“可是明明有两根弦牵着我的,现在只剩下一根了,怎么办?姐姐我怎么办?” “弦不会断的,只是你看不见、感应不到而已。”傅明晖也哭,“我也有两根弦,不,三根,我曾经觉得它们全断了。可是,我现在知道并没有。我只是感觉不到,我只要好好活着,早晚有一天还会接上的。” “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我相信!我真的相信!一定还连着的,一定的,我们看不到而已。就好像我们看不见风,可风还会吹拂我们一样的。” 傅明晖拍拍甄小涛的手臂,又哭又笑,“你比我幸运,你至少还有机会和奶奶说声再见。说了再见,就也一定会再见的!” 语毕,不用傅明晖指引,甄小涛就似有心灵感应似的,望向祭台的方向。 那里,祭台前面,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那儿,白发在风中轻轻飘着。 阳光,也洒在她身上,照着她脸上幸福的笑。 是的,同样的幸福。 傅明晖也是,在边界中第一次感觉到了幸福。 303精神折磨 “给他们祖孙一点时间,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罗昭上前,揽住傅明晖的肩膀。 老太太,肯定也有好些话要交待吧? 祖孙二人,已经二十年不见。之前见过一面,却是阴阳相隔。 但这也没办法,他们只能尽量在无能为力中,给予最大的帮助。 再者,编外的同学哭得太厉害,他心疼。 没错,这次他很确定,他是心疼了。 就连建辉这样的铁血战士,此时也眼泪汪汪。 “还有正事要做。”他抱着傅明晖的肩膀紧了紧。 而后,就走到还在叫嚣,却已经渐渐无力的佟新面前。 “你死了!你早就死了。”他无情的说,“死要有死的觉悟,直接滚蛋就是。” “你说什么?你敢这样说我!”佟新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可在傅明晖看来,他是恐惧。 他已经意识到什么,内心中充满了恐惧。 她很确定,佟新也已经想起来了,记起他死了,却被某些术法强行留住,以期待重生。 现在,机会没了! “你这辈子投胎好,可是你却糟蹋了这个好开局。反正已经这样了,倒不如好好反省,然后再争取机会。”张建辉也说。 “反省?” “有可能进畜生道吧?而且还不是那种可爱的小动物。”云柯的声音忽然响起,“可爱的小动物可能是前生智商出现什么问题,或者出现意外的。基本上做恶进的畜生道,都还是恨不能让人赶尽杀绝的那种。” “对对,毕竟坏人太多,小动物不够了。”傅明晖接话。 “蟑螂啊,苍蝇啊,或者别的恶心玩意儿。”云柯又接话。 罗昭又有那种抚额的冲动了:这两个女队员,一唱一合,配合得挺好呀。 但他也知道,云柯恨佟新觊觎李渔的品质上佳魂魄,傅明晖恨佟新伤害了那么多人。而且他们这样一说,果然加重了佟新的痛苦和恐惧。 这样也好,恶人,是需要惩罚的。 现代人文明,不讲究凌迟车裂以及残酷的刑罚,那在精神上折磨一下,也算让恶人付出代价。 而云柯之所以过来,是边界内,或者这个结阵内已经完全没有危险可言。甄家祖孙还在祭台那边话别,她贴心的给了人家独处空间。 果然,当云柯讲了恶人在进入可怕的畜生道之前还要被判刑罚,吃尽苦头以偿还生前罪恶后,已经吓得抖成一团。 越是凶恶的人,其实内心往往越虚弱。 所以,他们才会欺凌弱者! “你看,你做坏事的时候没想过吧?有报应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说着玩的?” “当时嚣张狂妄,享受着欺凌快乐,不知道时至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对不对?” “人做事的时候,还是想想身后的好。你们家其他人,估计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你先去打个样儿,毕竟亲不过一家人嘛。” 哎哟,杀人,还要诛心,原来是这个样子。 以后不能惹这俩女的,太吓人了。 张建辉在旁边看了会儿,和主公对了个眼色,不自禁后退了几步。 罗昭却不得不向前。 在傅明晖和云柯的双重语言攻击和精神摧残之下,佟新已经溃不成军,吓得哭了起来。缥缈如烟的身体也开始变色,大部分是黑灰色,代表着他灵魂的肮脏程度,却有一小部分洁白如云,甚至还带了点点金色。 当那分色越来越明显,罗昭忽然出手。 他手里拿着个道家法印样的东西,上面刻着看不懂的讳文,对着佟新身体上洁白的部分一吸,那气息就灵巧的附着上,好像自有意识似的。 佟新立即痛苦得长声尖叫,好像身体被硬生生切割掉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当那白光消失,佟新就像拼图缺乏了最重要的一块,整个“人”都变得痴呆起来,眼睛里再没有凶悍的光。 连恐惧也没有了。 “建辉,看紧他。”罗昭指了指佟新的浮魂,就举着那枚法印,和云柯、傅明晖一起走向祭台。 “这是持心道长给的吗?看起来很好用的样子。”云柯问。 好像是多嘴,好像是好奇,但傅明晖却感觉到她的紧张。 所以才不停的说话。 于是,她拉紧了云柯的手。 就觉得那一直温暖柔软的手,变得微冷而僵硬。 她在害怕,怕李渔不能醒过来。 而从刚才的操作看得出,李渔被人有心算无心。光天化日之下,被袭击了肉身之后,就被运送到那处乡村的秘密地点。 他被强行拉入边界,受困。 他无法进攻,却选择坚守,坚持了一个月时间呼唤队友。 从这点上看,他的意志真是顽强,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和对方打起拉锯战,为自己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正如那句鸡汤所言:你以为坚持没有意义吗?你看不到努力得来的变化和胜利的曙光吗? 但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所有的坚持有了结果。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李渔在失去神智前的一天,在即将绝望的时刻,等到了傅明晖听见他留下的心声! 可惜随后就再也没有交流成功过,是因为他的能量,从玄学上来说是三魂七魄被强取了一部分,补到佟新的身上。 有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是:他陷入昏迷了。 但,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然用尽自身以及修行之力守着自己最后的清明,没让对方予取予求,守着最核心的灵魂之力,哪怕在已经失去全部意识的情况之下,也终于等来了今天的机会。 李渔,真的很厉害,棒呆了。 “嗯,是道长给的法印。”罗昭点头,小心翼翼的举着那颗印。 毕竟,那是李渔的生命! 祭台边,甄小涛和奶奶已经停止哭诉,而是紧紧抱在一起,让出了最中间的位置。 罗昭走上前去,把法印盖在“公主”的胸口处。 珠圆玉润的公主身上的伪装好像气泡一样,瞬间散去,露出本来的面目,正是李渔。 他的道装敞开着,露出的胸膛上用朱砂也写着一个讳文。 法印与讳文,正好对上,分毫不差。 而后那白光就如水滴进入泥土,进入了李渔的身体。 304不能再爱了 云柯又开始碎碎念了。 “你醒啊,你醒啊,再不醒我去找别的男人了啊,男人又不是你一个。我数三下,一、二……二点五……二点五一……” 但连罗昭都没阻止她,知道她在释放心理压力。 当云柯数到2.9417926的时候,李渔终于出声了。 “你说的那个事,我认真考虑了下,我觉得咱俩可以试试。” 云柯哗一下笑出来,带着泪。 傅明晖也是。 她激动到一下抱住身边的罗昭,还跳了好几下。 她这个拥抱大大的,把罗昭的双臂都圈在其中。 和罗昭比起来,她那么娇小,居然还试图把人抱起,罗昭多少觉得有些好笑。 “你迷失在边界的时候,我表白的。”云柯一想不对,“难道当时你听得到别人说话吗?你就是无法反馈是不是?那不是和某些植物人一样?” “一样……”李渔有气无力地说。 “好了,该高兴他的能量终于能够完整找回。”罗昭看似表情平静,可眼神中透着欣慰。 “三魂七魄。”这一次,李渔没有默认处里的说法,居然还反驳了句。 “他为什么不睁眼?”傅明晖扯了罗昭一把,小小声地问。 李渔虽然说话了,但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声音和神态,也都疲惫之极的样子。 “他能量损失太久,就算补上,也不能这么快融合完美。”罗昭坚持自己的表述方式。 这时候,傅明晖甚至觉得他有点孩子气。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吗? “你就当他是做了一个大手术,这才恢复意识,却还没有彻底苏醒,还得在icu住几天。”云柯这么一解释,理解起来就简单多了。 傅明晖情不自禁侧过头,望了那边的甄小涛一眼。 就见他还抱着祖母,跪在地上,环着老人的腰。不知老人说了什么,他正哭得一抖一抖的,明显万分不舍。 不管他肉身几何,他的灵魂不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啊,就要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 可是阳光仍在,以肉眼轻微可辩的方式,在他身上洒上点点金光,渗透进他的身形,令他的渐渐有了实质似的,不再显得那么空洞。 甄奶奶的脸上露出爱怜横溢的笑容,伸手抚着孙子的头,身形却慢慢变淡。 这一切,就像生与死之间正在进行能量的转换。 又像一种某种植物,生命随着叶片从一处迁徙到另一处。 “他在边界里甚至连意识都可能无法恢复,要先把他推回去现实中,若能顺利回归他的本体,再看看情况。”罗昭看着甄小涛,压低了声音对傅明晖说。 毕竟,甄小涛的肉身和意识隔离开太久了,能否恢复还是个未知数。 相比起李渔,他像是做了更大、更危险的手术,推出手术室还要在icu观察几天,二十四小时内若能平稳并醒来,才算是真正扛过来了。 “这已经是奇迹了,对不对?”看到傅明晖担忧,罗昭不禁低声安慰,“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就是奇迹。” 傅明晖想想,心中豁然开朗。 从植物人恢复到正常人,本身就很难。 而且,甄小涛原本也并不是最有机会的那个。 只是勉强维持生命就耗费了全部家资,没有钱进行更先进的医疗,祖父母年纪也很大了,支持不了他太久。 是边界中突如其来日出给他残破的魂魄进行了修补,就好像阳光令植物生长。 可这日出为什么会出现的? 是永恒不变的爱所凝结,还是始终纯真又坚定的梦想所创造,或者真有感动上苍一说呢? 没有人知道。 也不必知道。 只要坚信这世间有奇迹,哪怕终生也遇不到,但它也一定是在的。只是我们不够好运,找不到它而已。 “你这样我很不满。”旁边,云柯继续对李渔说话。 兴奋不到三秒,温柔也不到三秒,又开始习惯性怼人,“我说真的。说好的一起做两百斤的胖子呢?我这还远远没达到呢,你自己先往下减了。你个说话不算的家伙,害我家里存了这么多小零食,现在有点吃不下嘴。” 傅明晖忍不住抿唇笑。 又看了眼李渔,虽然之前的“公主”外壳是珠圆玉润的杨贵妃型,但现在脱掉伪装,其实比之前瘦了好几圈。 边界中这样,现实中也会有同样反应的。 这一个多月,他不能说不能动,估计就靠强行输点营养液活着。若非底子特别好,还在被困时施展些道家减缓消耗的功法,估计现在都成一把骨头了。 等他彻底醒来后,估计得好好修养一下身心。 “可惜李渔的公主造型,没有照下来。”傅明晖遗憾。 但马上,罗昭弥补了她的遗憾,“出去后找吕大锤要,他拍了。他觉得自己的游戏形象比较帅,自拍的时候,顺便拍了李渔。” 说到这个,傅明晖就无语到极致。 开始时,她分辨不出那些游戏形象分属于谁。后来有了对话之后,还有在战斗中的分工,谁进攻,谁防守,谁做主,她就看出来了。 春丽是张建辉,反叛萌没错了。 云柯是吃豆人,可爱萌没错了。 关键吕大锤为什么装扮成萨殿?就因为他是化妆师,所以就给自己优待啊。 除了身高,他哪一点像?搞笑版的吗? 对萨殿,她回去必须重温好几遍游戏和最终幻想7的cg电影好好洗一下眼睛,不然不能再爱了! 罗昭,她的在现实中、教授状态下一脸斯文败类,狂吸引女生,在战斗状态下英勇无敌、冷酷无情,帅到没朋友的罗昭,居然是矮胖的马里奥! 如果说吕大锤在分发妆造面具是不是故意的,说给她家无牙听,无牙都不会相信的! 云柯的指定是自己选的,张建辉和罗昭都是军旅出身,根本不是游戏迷好不好?怎么装扮,还不全凭吕大锤作主? 太可恨了! “好了,不要再骚扰李渔,让他休息、恢复。等大锤回来,我们就把他们都分别送走。”罗昭环视四周,“各得其所。” 第一更。 大家没猜到罗昭的游戏形象是马里奥吧? 哈哈。 其实书中有暗示过。 305所谓亲人 傅明晖明白了。 他们一直留在边界里慢慢扫尾,一点不急,是因为要等吕大锤的回来。 他出边界去联络持心那边了,得外面都准备好,他们才能彻底处理里面的事。 不然,恐怕会错位。 “先去看看402爷爷吧?”傅明晖望了一眼还趴伏在地上的老人。 罗昭点头,带着傅明晖过去。 张建辉本来在一边守着已经痴呆状的佟新魂魄的,此时也好像拎着一袋子市场上买的烂鱼那样跟过去,直接丢在那个女术士的身边。 女术士一脸嫌弃,偏偏双手被锁在地上,姿态非常不美好的趴在那里,根本躲不开,就对张建辉嚷嚷,“把他丢远一点!他好臭!” 灵魂已经腐烂,能不臭吗? 估计在现实中,佟新的肉身也在迅速腐烂,只不知他那为了自己儿子伤害他人性命,自私自利,毫无廉耻的父母,面对那种情况是个什么表情? 艾玛,好想看。 “将就着吧。”张建辉即不冷漠也不生气,就慢声细语,但是没商量,“都这时候了,轮不上你点菜。再说,这不是你的金主吗?金子啊,闻起来指定是香的。” 傅明晖差点笑出声,没想到厚道的可爱娃娃脸张建辉,也有这样毒舌的时候。 女术士不服气,一直不停废话,罗昭马上烦了,转过脸,冷冷的道,“你如果不闭嘴,我有法子让你闭上。要试试吗?” 他的气场强大,天然就有一种力量,让人相信他说到做到,哪怕嚣张如那个女术士,也立即闭嘴。 罗昭就又拿出个尺子样的东西,在402爷爷头上轻敲了一下。 就好像心脏骤停时的电击,那爷爷的躯体猛然抽搐几下,而后悠然转醒。 没了邪术的控制,他的力量已经不属于黑暗,却仍然带着十足的怨气。 哪怕傅明晖这种对玄学没什么研究的,都能感觉得到。 怎么说呢,就是汗毛直竖,又不同于恐惧,是极压抑的感觉 “死,让我去死!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让我去死!”才醒来,他显然搞不清楚状况。 还以为眼前人,是他那该下地狱去的所谓亲人。 在这次的事件中,傅明晖深刻体会到,亲人分很多种。 有的,是永远的后盾,给予最大的爱与情分。拥有,是人生最大的幸运。 可有的,是世间所能想到最可怕的生物。最好远离,永远遇不到。 “我们会帮你的。”罗昭温和的说。 这一刻,他似乎化身为他的掩护身份,大学里的法学教授,正派,权威,而且温和。 这气息直接安抚了402爷爷,他果然安静了下来,不再奋力挣扎,不再喃喃自语。 “我是死了吧?”他带着一种希冀,问。 罗昭却只能摇头,“你的肌体,还在被仪器维持着,所以不能算是纯粹彻底的死亡。” “你说帮我,帮我!那求你帮我,让我死吧,我实在太痛苦了,让我解脱了吧!”402爷爷痛哭了起来。 从他断断续续、句不成句的话中,所有人得知,其实他一直对外界是有感知的,只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 所以,那些抢救或者维持的过程,对他来说极痛苦。 每一天,每一天,每时每刻,他都像在遭受酷型。 可能因为所有的感官都封闭,只剩下感觉,所以痛苦也格外清晰并且加倍! 无法形容的痛,无法形容的煎熬,傅明晖都不忍再听。 无数次,他感知到自己就要死亡,甚至看到了传说中的死亡通道。 可硬生生的,好像凭空生出无数枝条,把他缠裹住,不顾他的血泪,不顾他的愿望和哭喊,硬把他拖回去。 如果这扣留是因为爱,他或者还能好受些。 可他听得到儿女和妻子,后来还有孙辈,这些最亲近的人说的话。 他们只是要让他有口气儿吊着而已,这样还能拿大笔的工资和津贴,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至于他难不难受,痛不痛苦,不在考虑之内。 只要他能换钱,换国家的钱就行! “相伴多年的老婆啊,亲生的儿女啊……”402爷爷说着说着,眼中流出了血泪。 “后来我再也看不到死亡通道了,我就想自己闯出一条。再后来,眼前出现了黑影引着我,让我跟着他走。” “可我家里人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还有那些想法都一直在我眼前上演。” “我好像能看得见,看见是他们拿着刑具打在我身上,还笑得那么开心。” “我恨!” “我要去死!和所有人一起去死!” 眼见402爷爷又有黑化迹象,罗昭连忙拿着那尺子,轻敲了下老人的头。 傅明晖注意到,那女术士看到那把尺子的时候,眼睛闪过贼光。 她立即戒备起来,知道那女术士在觊觎此物,心想一定不能让对方摸到半点机会。 同时她也明白了,他们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402爷爷“活着”的每一秒都承受着无法言表的剧烈痛苦,而且持续了那么多年,不管多么善良的本心,也会黑化成怨气和仇恨。 而怨恨,是最大的驱动力。 这时候,女术士再以旁门左道来的邪术令那痛苦加倍,引诱着变异,最后居然成了那样强大的黑暗力量,再为她所用。 402的爷爷太可怜了,肉身和灵魂,在两个界面都被恶人强行利用,若他们这次没有及时出手,谁知道会不会酿成更大的灾祸。 那始作俑者,就是他那所谓的妻儿! “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402爷爷的嘶吼着,“我拼命回顾我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从山里奋斗到了大城市,抛妻弃子。” “可我也没迫害他们,我给了抚养费的,每个月都给,孩子成年了,还给在村里盖了房子……” “我不能动时,他们还来看过我,我听得到的。可见,是原谅我了对吧?但后来,被我现在的妻儿赶走,骂得很难听,就再不来了。” “我亏欠了,我亏欠了,可是这么些年,足够偿还这罪恶了吧?所以,我可以走了对不对?” 第二更。 之前看过新闻,是深圳的,不知是不是还在征集意见的阶段,就是允许病人自自愿放弃抢救,只要提前签过什么文件。 我觉得,人不能选择出生。 但至少,可以选择死亡面前的尊严。 我特别想搬到深圳生活,但一来买不起那边的房子,二来我广东那边的朋友一直对我说:蟑螂很大只的,飞过来扑人。吓死你个北方佬! 哈哈。 306如你所愿 听着402爷爷的忏悔,傅明晖都不知说什么好。 抛妻弃子显然是道德和人品问题,当然是缺德的,但这种残酷的惩罚,显然与那个无关。 除了这个人生污点外,402爷爷是个好人,还是英勇出手,因公重伤,成了植物人的。 而好人有一个通病,但凡遇到什么倒霉事,都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就没想到,那要根本不是自己的错,是被恶人所伤害! 在这件事上,最该遭报应的,不应该是402爷爷的继妻和儿女,以及佟家吗? 自从能出入边界以来,她就相信善恶有服,但真希望能够早一点看到啊。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如你所愿。”罗昭承诺。 “这就是我的愿望!是我的!愿望!”402爷爷激动的大喊。 在他有如枯井一般的眼睛里,好像第一次闪过光。 罗昭点头,慢慢抽出他的光剑。 傅明晖知道,除非对恶灵,他极少杀戮。 每一个徘徊在边界的灵魂,大多是通过完成心愿,令他们自愿渡过这片生死交界之地。 相当于劝退,当然,个别除外。 但这一次,402爷爷是被困住的。 被所谓现代医学科技,被女术士暗中下咒所困。那些绑住他四肢和躯体的铁链看似已经被砸碎,其实力量还在。 他自己走不了。 不然,也不会滞留这么久了。 “求求你,给我解脱吧,这是最大的仁慈了。” 看到罗昭在犹豫,402爷爷恳求道。 “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做。”女术士忽然大叫起来,“他的肉身在现实中还没死掉,杀掉他的灵魂就等于杀人。你代表了国家,你不能杀人!否则,你就是犯罪!你不……” 傅明晖果断上前,抬起一脚。 女术士双手被扣在地上,是趴伏的姿势,因为说话,就要高高扬起头。 傅明晖这一脚正正好踢在她下巴上,因为用了很大力,登时令那女术士晕了过去。自然,也就闭嘴了。 张建辉惊讶的望着傅明晖:这可是编外的第一次正式对敌人出手,而且不是自保,不是防守,是攻击哦。 “这个角度,太好踢了。”傅明晖还耍帅,暗中却把那只脚挪到另一腿的后面,轻轻蹭了蹭。 用力不对,磕得她脚背像被砸了样的疼。 咝咝,好疼,感觉都扭到了…… 其实402爷爷对女术士来说已经没用了,可她就是要破坏,就是要阻止,明显就是坏! 这世上确实有人,天生就是坏,损人不利己! 而没了女术士的干扰,罗昭又继续问了一句,“你确定吗?对人世再没有留恋,选择死亡?这种决定一旦做下,就再也无法回头。” “不回头!不回头!这么多年了,我每天都在盼望这件事的发生,我想得很清楚了!动手吧,求求你了,让我离开。倘若有来生,我再也不想要这样的亲人!”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好。”罗昭说着,光剑向前一送。 并没有剑刃,只是有金色的光芒,透过了402爷爷的身体。 老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好像多年锥心泣血的祈祷,神终于有了回应。 罗昭的侧脸,在这一刻看起来,竟然是……慈悲的。 这根本就不是杀戮,不是死亡,是安慰和成全。 “谢谢,谢谢你。谢……”402爷爷微笑、落泪。 幸福有好多种。 死亡,就是402爷爷的幸福。 老人的身形慢慢变淡,最后化为一片虚影。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 就像仲夏夜里炎热中,忽然出现的凉风,很轻很缓,却沁人心脾,带着醉人的舒爽和叹息。 然后,闭上眼睛,甜美的睡去。 此时,罗昭等三人站在原地,看着本属于402爷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昏暗的混沌之中。 终于,得到了解脱。 “这个女的怎么办?她知道的太多了。”这次是傅明晖率先缓过神儿,指着还在昏迷状态的女术士道。 “切掉她的脑白质啊。”罗昭一本正经。 傅明晖翻白眼。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吧? 认识初始,她一直觉得看起来很神秘的罗昭会切掉她的脑白质,他还说她科幻电影看多了。 “她居然知道主公是国字号,确实不简单,得带回去调查。”张建辉在旁边说,“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切除脑白质。” 他也一本正经,但傅明晖虽然对他也信任,却不似对罗昭那样的绝对。 所以她一愣。 张建辉就忍不住露出小白牙笑,“逗你的。” 傅明晖哼了声表达不满,但转头看到甄小涛那边就又发愁。 “他怎么办?他在边界中有这么完整的记忆,出去后,我是说现实中他的肉身醒来之后,要怎么面对这些?对于局里来说,会有泄密的风险吗?” 张建辉摇头,“大抵是不会的,毕竟这次不是劝死魂离开,而是让补足能量的生魂回到现实中。经过这个阶段,他的记忆力会受损。就像人类做梦,醒来时很少记得完全清楚的吧?总会有缺失。而他这个重生的过程很难舍难分,会更加过滤到很多信息。不过嘛……” 他叹口气,“刺激最强烈的部分,他会记得。基本上,就是生离死别那种。” 就是说,甄小涛会记得在“梦”里和去世的奶奶见面了。 会觉得,奶奶的灵魂来与他告别,并且,把他送回了现实。 “万一他记忆力很强,一口咬定是梦境就行了。”张建辉又说,“人的认知和记忆都是会骗人的,到时候除你之外,我们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不会有太多参考。他毕竟植物人的那么长时间,大脑产生点奇幻的画面是正常的。医生和周围的人,都会这样给他解释。” 傅明晖点头,没说什么,就是觉得甄小涛有点可怜。 他是少年英雄,醒来却发现自己人到中年。 丢失了二十年的时光,最美的时光。 可他在边界中也曾拯救过他人,最后一战更是英勇,却原来,只是一场梦吗? “什么是对他最好的,你懂的。”罗昭向一边说,一边拿出持心给的那枚法印,把污泥一样倒在地上的佟新魂魄吸入,而后抬步向甄小涛走过去。 第一更。 想想,任谁一觉睡来,发现老了二十岁,都挺崩溃的吧?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年纪了二十岁,必定是重生了。 307叉腰站一会儿 傅明晖知道,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 如果让他忘记,就是因为保留记忆会让他痛苦,甚至无法生存下去。 身体很不容易啊,为了主人,伤害自己的事情也会做。 她只是不忍。 有的人尽管年纪很大了,却一颗少年人纯真的心。可连这纯真也要抹去,只有现实的无奈,也太残忍了。 但不管怎么说,甄小涛能醒过来就好。 不能贪心。 顶多她…… 想着,就和张建辉一起跟上罗昭。原来那个邪恶祭台上,只留下女术士像摊烂泥一样继续趴着。 此时,甄奶奶的身影已经淡得只剩下一层薄雾似的了。 “奶奶,你不要走。”甄小涛痛哭。 谁,能在生死之地被迫去接受死亡? 傅明晖瞬间心酸。 “可是每个人都要走的啊,放心吧,奶奶会一直爱你,不管在哪儿,都会爱你。”甄奶奶温柔的说。 目光,落在傅明晖身上。 看到傅明晖微微点头,知道自己的孙子有了生机,她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等到的,死后却终于等到的好消息来了,不禁更是欣慰。 似乎这一生,已经了无遗憾。 “帮我照顾你爷爷知道吗?要孝顺他。”甄奶奶抚着甄小涛的头,虽然她的手已成透明,直接穿透了过去。 “你要好好的站起来,这样我在那个世界也会开心的。” “奶奶,奶奶,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您。”甄小涛用力拥抱着面前那捧气体样的影子。 最终,只是抱着自己的双臂。 “终会相见的,孩子,终会相见的。我不过离开一会儿,就像你从前放学回家,我有时候会不在对不对?” “你爷爷有一天,也会离开一会儿。在此之前,你要让他幸福呀。” “当只剩下你,你就要更幸福才行。你过得越好,我们在那边越是安心。知道吗?我和你爷爷,这二十年是为你活的,你要孝顺,要报答,就答应为我们高高兴兴再活一百年好不好?” “找个工作,自食其力,娶妻,生子。那时你爷爷如果来找我了,我们就一起在天上看着你,懂吗?” “如果不听话,奶奶可是要生气了,不许你吃饭的。” 她一连串的说,甄小涛一连串的点头。 傅明晖看得出来,甄小涛全记在心里了。以他这个“轴”劲儿,拼死也会做到!他绝不会,让祖父母失望的。 甄奶奶终于放了心,转身离去。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没人知道边界的方向是什么,坐标是什么。 但此时在场所有人,都看到她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天际的尽头,只光芒一闪,就彻底隐没了。 甄小涛倒地,哭得失去意识,瘫倒在地上。 罗昭仍然手持那枚法印,把甄小涛的魂魄也吸了进去。 每个徘徊在边界的灵魂,要离开的方式不太一样,最终却会殊途同归。 而佟新和甄小涛这种情况,大概是需要送一程的。 他们的灵魂被困太久,就好比护照过期了,需要专业人员给重新办一个? 傅明晖觉得自己进步了,甚至她自己都能用一些生活中的常识来解释这些奇幻的事情。 “老吕回来了。”张建辉被异响惊动,回头看了一下说。 果然,吕大锤跑了过来,还好不再是萨殿的形象,穿得比较“正常”。 “艾玛可累死我了。”他跑到近处,单手拍着胸口说。 “直接说结果。”罗昭打断他要诉苦的欲望。 吕大锤夸张地喘了几口粗气,好像累得说不出话似的。 但他演技差,如果当演员会被人骂死那种。 还好他一只手反指着身后,表达了全部意思。 大家循着方向看过去,正看到那两个摩天轮。 傅明晖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个开始旋转,明明速度不快,却渐渐看不到符篆的笔画,整个轮子都模糊成一片。 另一个,却像点了灯似的,每个字都亮灿灿,熠熠生辉。 “那边都准备好了。”吕大锤这时候才说话,好像才缓过那口气儿似的,“也找到了佟家最后的安排,那个女术士和佟新的肉身都已被管控。还有,傅明晖之前听到的消息,完全真实有效,” “真的吗?那太好了。”傅明晖惊喜。 吕大锤就一脸欣慰地望着她,那慈爱的神情令傅明晖差点叫他爷爷,用不用得着那么长辈化?非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模样啊。 他的戏,永远那么过。 “是你的提议,我们从失踪人口调查处那边入手,很顺利就找到了佟家准备的秘密地点。发出他们不仅掳走一个人,共有十来个,这下佟家的麻烦大了!我们毕竟法制社会,他们再钱权通天也遮挡不过去了这回。” 傅明晖不禁回头看看趴在不远处的女术士。 这女的一直试图阻拦她听心语,可还是被她取得了关键信息啊。 她牛啊,真想找个迎风的地儿,在那叉腰站一会儿。 “好,那我们走吧。”罗昭忍着不看傅明晖得意的小模样,敛起心神说。 云柯和张建辉立即把躺着不动的李渔架起来,也不知按了手里的什么机关设备,总之人影唰一下消失。 吕大锤不用吩咐,自动走到女术士身边,把她从被锁状态下释放,而后打了个响指,二人也消失了。 他们都不带着傅明晖,因为知道傅明晖是主公亲自带。 “来吧,我们送他们离开。”罗昭一手持印,侧过头对傅明晖说,而后率先抬步。 他慢慢向那条河走去,直走到两架摩天轮的中间。 从远处看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东西如何巨大,但立于其下,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 罗昭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符咒,贴在那法印的背侧。 “这是最后一张了,所用所需刚刚好。”他说。 “持心道长算得这么清楚,也太抠门了,多给几张不行吗?”傅明晖哼了声。 罗昭微笑,“下回你给他少捐点,他会得到教训。” 他居然开了句玩笑,倒令傅明晖怔住。 就见这次的符咒燃烧得非常慢,但腾起的火光把法印都带上了半空之上。 先是旋转到黑暗摩天轮的那侧,把一团黑色雾气放出。 再转到明亮的那侧,把那团白色雾气放出。 第二更。 预报一下。 本故事是第五梦,明天就可以完成主要部分。 后天,还有些收尾。 然后我要请几天假整理下面大纲。 再然后就进入第六梦,本书也完成一半多了。 308边界里的事哪有个完 不知是不是被刺激了,黑雾中浮现出佟新的脸。 他本来变得像白痴一样,毕竟三魂七魄不全呀。 可这时,彻底死亡的恐惧令他忽然清醒了起来,面目狰狞,大喊大叫。 “我不要走!我不走!” “我不想死,我要活着!” “你们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多少钱?我给!多少钱我都给!” “呸!你不要死?那有个屁用,现在老天要你死!”傅明晖实在不想听佟新的哭嚎了,仰着头骂,“你能干得过老天!” “知道这叫什么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有钱了不起吗?就算了不起,你什么都可以买来,可你买不来命!” “阎王让你三更死,你绝对活不到天明。” “快滚吧你,别再污染这个世界了。浪费空气,浪费粮食!” “如果你在地狱受完所有惩罚,学点好吧,再过个千八百年,再能投生为人时做个好人。即便转生为畜生,也做个好畜生!” “好啦,吵这么大声很费气的。”罗昭无奈地拉了她一把。 小女子,还怪有正义感的。 而她的话也不是全无用处,虽是泄愤之语,却正戳中佟新的心窝子。蓦然之间,他想起曾经做过的各种恶,面容变得极度恐惧,比之前更扭曲。 傅明晖看到,就知道他是回忆起生前所为。 可是,后悔,晚了。 从前她曾听说,人之将死,会在数秒或者数十秒时间内回忆自己的一生,好多重要的画面会在脑海中闪过。 几十年,就浓缩在那短暂时光中。 而对于作恶者来说,他们伤害和残害过的人,也在那一刻出现。被伤害者临死之时的恐惧和愤恨,会数倍加诸于加害者的身上,让他体会加强版的痛苦。 所以为恶者,死的怎么可能安宁? 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吧? 啊啊啊! 佟新尖叫着,最后的挣扎之力消失,急速的淹没在黑色摩天轮的中心处。 就像溺水,他拼命想把脸露出水面,水也伸出来徒劳的抓着,可终于沉没下去,再无声息。 那摩天轮,似乎是完成了任务似的,也快速化为烟尘,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凭空消失。 “现在轮到甄小涛了。”罗昭抬头望着半空。 就见那团本来悬浮不动的白光在法印之力的催动下,慢慢飘到光明摩天轮的中心处。 不像之前佟新那样直接被吸入,白光很被动,几乎是被推着过去的。随即摩天轮也开始转,每转到一个节点,浮雕的讳文便闪亮一下。 一轮七下,白光和摩天轮同时消失。 相比佟新,甄小涛可是安静多了。 但这也证明,他的魂魄还在沉睡着,不知和肉身融合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这就结束了?”望着空荡荡的边界,恢复了被灰黑色雾气弥漫的边界,傅明晖忽然有些茫然。 明明就在不久前,这里热闹得还好像大型电子游戏大杂烩,感觉这里什么也不缺乏,除了想象力。 “边界里的事哪有个完。”罗昭微微摇头,声音里有些疲惫。 但他没等傅明晖再说什么,反手拉住她,另一手摸摸眼镜边边。 咻。 傅明晖抽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桌边放着一包输液用的葡萄糖。 她记得她是因为低血糖,脸朝下摔在地上,然后被床下的“鬼”给拖进边界的。现在躺在软乎乎的床上,证明罗昭安排在医院的后援,把她搬到了比较舒服的地方。 还细心的留了升糖比较快的东西。 家族有糖尿病基因的,也是会突发低血糖的。 她挑嘴得很,不想喝葡萄糖,可感觉眼前还是有点发黑,也只有勉为其难了。 看看外面的天色,艾玛,天光大亮,看这阳光的热烈程度,只怕都中午了吧? 一抬手腕,果然看到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 查房的护士小姐姐,还有每天巡视的医生都没发现什么情况吗?大约是罗昭提前做了什么预案布置,毕竟边界里的时间和现实不同,无法控制。 可是她在边界里活蹦乱跳的,现实中的肉身却还需要补充。 随即,手臂上的疼痛也传了来。 由最开始的锐痛,变成了钝痛,半边身子都似麻了。 掀开袖子一看,好大一条伤口,边缘还不整齐,好像一条蜈蚣趴在她手臂上。 这是在边界中,她把手伸出荆棘丛,去抓那对死鬼母女的时候伤的。她怕罗昭分神,一直隐藏着,现在疼疼疼疼疼…… “你怎么样?”正疼得原地跺脚,罗昭忽然出现。 看到她惊讶的样子,罗昭有点尴尬,“我敲门了,但你半天没有回复,我怕你……你受伤了?” 罗昭大步走过来,轻轻牵起傅明晖的手臂,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胸口有些发麻,这是又心疼了吗? “谁伤的?”他眉头皱得更紧,戾气一次而过。 “我自己。”傅明晖嗫嚅。 不知这是不是证明她太差劲了,武力值没增长就算了,好像还在下降…… 他不会生气吧? 连忙就把情况说明了下,罗昭却说,“不重要,先去让医生处理一下。” “可是我要怎么解释这伤口呢?”她有点急。 她感觉罗昭圈着她肩膀的手特别有力,她都无法反抗的被他带着向外走。 可是,她的那只伤手却被他稳而轻柔的托着,好像那是受损的无价之宝。 蓦然,整颗心都被温柔包裹了,一直宁愿痛到跳脚也要忍的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 没有人疼爱的时候,哭给谁看呢? 现在不一样…… “很痛哦?”罗昭的声音低低的,是那种听到就耳朵发麻的感觉。 “要抱抱,也许就不疼了。”她抽抽答答地说。 罗昭怔了下,倒没有犹豫,直接公主抱。 人家不是要这种抱啦! 傅明晖想抱怨,但终究是有的抱,就干脆不废话,直接被罗昭抱去医生办公室,处理伤口。 至于她这个伤…… 她住院的借口不是有抑郁症吗?自残什么的挺正常,而且罗昭表明她不喜欢这里,要出院换地方。 第一更。 收尾的部分,基本是解释前因后果。 309段位高的女人 这是完成任务,要撤了。 但,犯不着这样打击医生的自信心吧? 看到医生略带自责的目光,傅明晖甚至产生了同情。 旁边的护士小姐姐倒是眼神异常:这么帅的男病人,好多医院里的美女都打算接近,然后套取联络方式,等出院后看能不能展开一段医患恋了。 可是病人和病人怎么搞到一起了? 又不是脚受伤,用得着抱着来? 什么抑郁症啊,怎么见到大帅哥就不抑郁了?还自残引得同情,引起男人保护欲,这女的段位很高啊。 段位很高的傅明晖同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鉴定为纯茶,若是知道也一定觉得冤枉死了。 她如果真的段位高,早把罗昭拿下了。哪像现在这样,就求个抱抱还暗搓搓美半天,其实两人的关系一点进展没有。 因为是上司,因为是教授,因为是个工作狂加钢铁直男,而且看起来会万年单身的,她到现在也只是暗恋,都没敢追求和表白…… “我不出院,我要等甄小涛醒来。” 她手臂伤口深且长,还有灰尘等脏东西,医生处理了半天,还缝了针,打了破伤风,还要打吊瓶消炎。 她因为“抑郁症”入院,却出了这样“自残”的事,若是赶上比较刁钻的家属,都可能追究医院的责任。后来听说她打算出院,把忧愁的医生又高兴坏了。 但回到自己病房,傅明晖立即提出反对。 罗昭沉吟了下,“你该知道,甄小涛还是有可能醒不过来的吧?虽然他的人体能量已经修补完整,我们也安全把他送了回来。但能量和肉体的自身融合,也是的失败概率的。” 他这种离魂状态,实在是太久了。 而且本来就魂魄受损,不是自己原来的,是被边界阳光补足的。 谁知道结果如何? 傅明晖点头,她明白这一点。 可就是…… “我感觉他会醒的,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她说,“随便找个借口,让我再多住几天。至少,拆了线?” 她举起手臂,可怜巴巴。 罗昭无奈。 傅明晖已经找到对付罗昭的办法,只让让他拿她没办法,就是好办法。 “李渔醒了吧?”傅明晖转移话题,当然也是自己关心的。 “我还没去看他,云柯来信息说醒了。”罗昭晃晃手机。 “我也要去探望公主殿下。”傅明晖要坐起来。 又被罗昭轻按下去,“好好待着!” 他带了点恼火的命令,又解释,“他醒了一下又睡了,持心说是因为他损耗太大,现在灵魂撑不起肉身,需要休息。” “他睡了这么久了,一个多月啊,还睡?应该做肌肉复健了好吧?对了,他没长褥疮吧?” 罗昭差点笑了,看了眼傅明晖的头,不知道这小脑袋爪何时又冒出何种想法。 “你现在找谁也找不到,就乖乖给我在这儿治伤,然后也要好好睡觉。在边界里这么折腾,不累吗?”罗昭就说,又看了看傅明晖的脸。 那几位奶奶说得对:她的黑眼圈比熊猫的还大。 其实在傅明晖眼里,他也一样的。 两只熊猫就这么望着对方的眼……圈,同时叹口气。 “持心也累得睡觉去了,他做法,对精力的消耗也很大。而且李渔苏醒的消息不能让院方知晓,不然这样的奇迹,不知道院方要怎么大肆宣传,得有多少媒体以及自煤体过来采访。你知道的,我们的人,越少在公众面前露脸越好。” 罗昭一气性说了这么多话,对于寡言少语的他来说很难得了。况且又着补了句,“吕大锤除外。” 对啊,他是职业网红啊。 持心,就是职业神棍。 “你怎么和持心联手的?都不告诉我。”傅明晖困极了,可又舍不得罗昭离开,就在那儿问东问西。 也确实,对这个案子,她有太多疑惑之处。 “他要求的,天机不可泄露。”罗昭摊手。 傅明晖想想持心那故弄玄虚的样子,登时理解。 但她觉得,她可以亲自去问。 持心一定会全部告诉她,以在她这个道门后辈中显示自己的高大上。 “昨天半夜,我看到了奇怪的场景。”傅明晖想起那些梦游的爷爷奶奶。 可就在刚才,她处理完手臂伤回来的时候,看到好几个当时的梦游者,正精力十足,神采奕奕的在那聊天,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 “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有多可怕,那是怎么回事呀?”她问。 “如果有兴趣,回头可以找建辉要视频录像。”罗昭说,忽然伸手盖在傅明晖的额头上。 傅明晖只觉得湿热舒适,又因为一只手才包扎好,另一只在挂着吊瓶,反正也“任人鱼肉”,干脆就不动了。 不过罗昭说的话,她懂。 昨晚行动这么大,除了病房外,医院到处都有监控,必然会利用张建辉的黑客技术来调换原画面。 那么,找张建辉自然看得到原图啊。 是不是连她鬼头鬼脑跑去探看,又吓得屁滚尿流的跑回来的丢人样子,也能看到? 再者,既然张建辉修改了监控视频,就证明这一切都是有心安排和布置,包括梦游的爷爷奶奶。 可这是为什么呢?有什么作用呢? 而且为什么医护人员不管是昨晚值班的,还是今天正常上班的都无知无觉? 她太想知道细节了。 “吕大锤和张建辉……” “他们在外面处理事情,忙得团团转,你一样找不到。先睡吧好吗?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罗昭打断她。 他的那只手掌还抚在傅明晖的额头上。 吕大锤说过,困极了却不肯睡的人,这样就会很快入眠。 就像对付小猫,如果挣扎,就不断轻轻抚摸它们的眉骨处,它们很快就会安静睡着的。 果然,他只坚持了几秒,傅明晖虽然还在努力说话,但声音变得含混,随即就安静了。 还真管用。罗昭吁了口气。 随即拿着手机到外间小客厅去工作,和外面的吕大锤以及张建辉,甚至赵长景联系。 只是带傅明晖去治伤,又回答了她一些琐碎问题,他工作电话中的留言已经有几十个了,此时必须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但他还是选择在她的病房里。 虽说经历了这么一场边界大事件,各方能量都消耗殆尽,短时间,也许会几个星期内,发生异事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就是不怎么放心,干脆自己守护吧。 第二更。 明天端午间,更新有惊喜,会多于双更。 310该吃吃,该哭哭 最原始的睡眠,是和死亡一样的。 傅明晖陷入黑暗与甜蜜,连个梦也没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可见,她是有多累了。 醒了之后就是饿死鬼附体,感觉能吃光整个餐厅。 幸好正是早餐的开餐时间,傅明晖直接杀过去,看到了在病房没看到的所有人,包括罗昭。 包括云柯。 “咦,你怎么在这儿?”一边喝着小馄饨,啃着肉包子,举着茶叶蛋,一边问云柯,“我以为你在外面和吕大锤他们处理杂事。” 忽然想起,昨天和罗昭聊起的时候,他确实没说云柯在何处。 “外面不需要我。”云柯咬着肉松面包说,“我不放心李渔,而且道长也累坏了,他们两个都需要人守着,主公就叫我过来了。” 谁说罗昭是钢铁直男来着,明明是大暖男嘛。 傅明晖笑眯眯地想。 他是知道云柯不放心李渔,况且人家两个人才表白过,确定了关系,肯定得亲近亲近。 所以他就让云柯以守护人员的名义过来,反正外头还有赵长景可以奴役。那位废物处长做别的不行,现实世界的执法行动还是处理得了的吧。 “笑什么笑呀,臭丫头。”云柯被傅明晖笑得不好意思了,伸指点在她额头上,把她的脸推得侧过去。 可就算这样,这口馄饨,傅明晖还是成功吃到。 “可怜的,这是饿成什么样了。”云柯说。 也就这一侧脸的工夫,傅明晖已经看到罗昭坐在靠窗子那边的位置上,也在吃早餐。 因为有他这个显眼包在,好事的爷爷奶奶都去围他了,傅明晖才得以清静。 看罗昭的脸,好像应该也睡过了,没什么疲惫感。 他不知怎么训练的,人体功能像变异那样,十分强大。 可以睡的时候,站着就能睡。 而且睡眠质量极高,睡个一小时,顶人家一晚上的。 “看来,外面的事处理得很顺利哇。”傅明晖又去进攻水果和蛋糕。 “你可以了啊,饿那么久忽然吃撑,对胃不好的。”云柯就说,“前头那么些碳水我就忍你了,现在你还吃糖油混合物,这个还是油炸的,今天不胖三斤,你都走不出这个地儿,到时候上秤别哭啊。” “该吃吃,该哭哭。”傅明晖潇洒挥手,“李渔醒了呗,也这么吃呗?” “吃的症状比你还严重,但我控制他了。”云柯说,“好在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吃,怕被人看到,只能偷偷摸摸。明天他就出院,回去后让局里的大夫给检查下身体,如果没事就能回家修养了。我估计,没有两个月,他不能恢复到巅峰期。” “身体就是这样啊,受到损害,要用数倍时间来修复。李渔底子好,两个月不错了。”傅明晖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鼓起来的脖子,放过了蒸饺。 哪怕她觉得,她能吞下整个宇宙,可是真的怕胖…… “李渔出院后,你要去照顾吗?”傅明晖问。 云柯点头,“我们决定同居。” “还有这好事呢。”傅明晖就揶揄道,“人家李渔这媳妇儿找的,丁点劲儿不费,手到自然来。就在床上躺个把月,回家田螺姑娘都准备好了。” “尽管贫嘴好了。”云柯哼了声以掩饰那只有一丁点的羞赧,“你是不是也想和主公同居?” 傅明晖下意识就又看向罗昭。 在公众场合,他举止那样斯文俊雅,简直高岭之花。 可在边界中,那样勇猛无敌,铁血战士。 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呀。 “你千万不要心急。”云柯负责的给建议,“主公和李渔不一样。从某些程度上讲,他真的是很理想主义,很高尚的那种人,没有世俗气。” “就是没人味儿的机器直男呗。”傅明晖撅嘴。 “你嘴上能挂酱油瓶子了。”云柯开了句玩笑,又认真地说,“其实,主公对你已经很例外了。我觉得他的心在松动,你一定不能泄气,但也不能太急切。对好男人得有耐心,不然他就会吓跑了。你看我攻略鲤鱼,用了好几年。润物细无声,然后咔嚓一声春雷起……” 云柯猛一挥手,表示坚决。 同时令傅明晖忍不住伸向江西炒米线的手停在那儿,又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在米线和罗昭之间,她是犹豫了下的…… 她又忽然想起边界中,那些个游戏场面,想起甄小涛拼命的努力,赢得比赛。 那她也要赢,当然不能轻易放弃。 “外面怎么样,你知道不?”她转了话题。 怕再这样沉浸在感情问题上,可能跑过去索吻了,毕竟要抱抱都快成常态了。 “佟家这次完蛋了我给你讲,多大手也捂不住了。”云柯就说,“昨天晚上我就和老吕通了消息,他告诉我的。他说多亏了你,直接就找到他们家的命门。” 傅明晖忍不住唇角上弯,有贡献,肯定会开心的嘛。 “幸好你的鬼魂听心术,你那伟大的灵听能力啊。不然,以他们家的通天财势,不知多久才能得到报应。虽然善恶有报终有时时吧,但早报应,咱们好人早感觉爽啊是不是?” 云柯不禁感叹,并对傅明晖挑了挑拇指,“为了给佟新留命,然后再起死回生,他父母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找了好几个术士来,不仅坑害李渔,毕竟他灵魂纯净,又有修为,还绑架了十几个命格、生辰八字相生相克的,要搞死了,给佟新凑一副新命格。免得被上天发现漏网之鱼,遭雷劈的。” “这么做就不遭雷劈了?”傅明晖简直纳闷。 “可说呢。照理,生意做这么大,这么有钱,三教九流又交游广阔的,智商情商都很高是不是?怎么这么个普通又简单的道理就想不通呢?” “被执念和贪心,还有自己的财力迷了眼吧。”傅明晖嘲讽地道,“论起赚钱可精明了,可同时又被金钱迷了眼。以为自己做什么,都可以用钱摆平呢。” “你这话,就有点道门之后的味道了。”云柯就说。 傅明晖差点做出她的小动作:翻白眼。 持心道长感染力也太强了,云柯跟他才待了一天多吧,现在连神情和语气都像了起来。 第一更,并祝大家端午安康。 311给鳄鱼正名 “总之,他们就连出昏招,就这么做了。”云柯叹了声,一脸的遗憾。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五个人承受不住术士的邪法,已经死了。他们家这是背了人命官司,而且是脱不了的嫌疑,不是找人顶罪就能解决的那种。加上之前佟新做的那些坏事,被他父母给平了,但你听到佟新的心声,如今警方顺着一查,又查出很多问题。” 云柯缓了下,又说,“他们这种生意规模,只要仔细查,总会有点问题。你看吧,以佟新这件事为导火索,拔出萝卜带出泥,佟家必定会大整顿。所谓家主夫妇,必然会受法律制裁,就算生意归生意,估计也得大伤元气。佟家的竞争对手,这下子可开心喽。” 佟家的竞争对手么?她家有些生意,好像与是佟家有来往。 傅明晖模糊的想着,但很快这念头被吃惊所取代,“可是,他们怎么能绑架这么多人啊。” 虽然听到了那女术士的心声,但因为对方一直进行干扰,其实她并没有听得完整。但只是一个线索,重要的线索,被局里其他同事捕捉到,再配合表面上的警方,就很容易发现并且解决问题了。 只是,现在是的治安环境,尤其城市里这么好,到处都是监控设备,违法犯罪的难度无比增高,一下弄走十几个人,这难度…… “不查这个案子,我也不知道居然是这种情况。”云柯又叹了声,“你知道一年有多少人悄无声息的就在这世界上消失了吗?都是漂流在外的人,或者是见不得光的,或者躲避什么,故意隐藏自身的。有的,连身份证全是假的。绑架这样的人,只要没有当场看到,只要没人报失踪,警方也不可能把每一处的监控每天进行筛查呀。” 傅明晖想想,也是实惨。 普通人生活在阳光下,被像罗昭这样的人和正义之师保护着,哪想到在阴暗中,有那么多痛苦和罪恶。 可恨的就是佟家这种人,在他们眼里,那些人就不是人,只是他们要完成某件事情必须具备的材料,死了,也不过就是残渣。 好在,正义得到了伸长。 她忽然理解了罗昭的理想主义,那并不虚浮,也不是说着好听。是他带着这些同样有着伟大理想,放弃个人荣辱的队员,让这个世界阳光灿烂。 虽然邪恶太多,并且不断增加,让他们顾不过来,但总有人会得救的。 那就好。 身为其中一员,哪怕还是编外的,她也很为自己骄傲。 她傅明晖啊,厉害坏了。 “咦,对了,你在边界里吓唬佟新,说的那些地狱啊什么的,在哪儿里知道的?李渔告诉你的吗?”傅明晖忽然想起当时的一幕,云柯说得好真啊。 “他才不给我讲这个,我在地摊文学上看的,一块一本的小书,名叫地狱游记,哈哈,可好看了。”云柯笑起来。 傅明晖也啼笑皆非,可见智慧在民间。 为了防止她总忍不住拿东西吃,她就拉着云柯出了餐厅。 此时,餐厅内大部分都撤了,连罗昭也不见了。 可是在医院的大厅,她却看到乌泱泱一群人在围观什么。 好奇之下挤过去看,就见明显一家子的人,正在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吵架。 声音好大,围观者都是被吵闹声引来的。 其中有好几位都是相熟的奶奶爷爷,其中还有当时的梦游者数人。 再看那几个吵闹者的脸上,神情与其说肃穆悲伤,不如说是恼火,其中一位老太太,激动到脸都红了。 但医院工作人员态度极好,可以说极力忍耐,最后态度良好地说,“这件事是正常现象,我们也查过,没有人为痕迹。如果您们对这样的结果不满,可以报警。我们这边有完整的医疗纪录,警方完全可以调到查阅。您们在这里闹是没用的,实在无法沟通的话,官方解决好吧?您们总得相信警察吧?” 那群人就骂骂咧咧的,扔下几句威胁的话,互相搀扶着走了。 还抹泪。 “哎呀,鳄鱼的眼泪啊。”一位奶奶就说。 “别胡说,鳄鱼掉眼泪是生理现象,只是一种分泌行为而已,和他们可不一样。他们的眼泪,毒多了。”一位爷爷立即科普,给鳄鱼正名。 “畜生什么的,这家子可比不了。别侮辱畜生了好吗?”大胆奶奶就说,“我现在特别需要一个比骂畜生更贴切更恶毒的词儿。” 傅明晖这才发现这位奇葩的老太太也在,立即轻拉了下她的手臂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大胆奶奶看了晖一眼,神情有点古怪,但还是回答她,同时手指着楼顶的方向,“402那位老爷子,终于走了。” 傅明晖张大嘴。 倒不是多惊讶,毕竟是她亲眼看到罗昭送老爷子离开的。 只是自从她回到现实世界就被各种事围绕,又睡个昏天黑地,还没来及得问及402爷爷的情况。 “别惊讶,这是高兴的事。”大胆奶奶就说。 这位奶奶一向混不吝的,眼神的光永远那么直接和坦然,这时候却露出一点悲悯之意。 “你还年轻,不知道人到老年之后,与其活着受罪,不如早死早拖生。不想麻烦别人和儿女,可儿女也不能麻烦自己呀对不对?”她说,“你也知道的,402遭的罪老大了,现在终于撒手闭眼,多好,多轻松。” 她又恢复了替402高兴的样子,指了指那群远去之人的背影,“这是他老婆和儿女孙辈,听说他死了,硬说医院有医院事故,这正大吵大闹呢。说了,前一天人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这不废话吗?油尽灯枯,说灭就灭,有什么奇怪的呢?”旁边一位奶奶就说,“而且这灯油,是他们强行续上,就为了让他们耗着,占国家的便宜。人都那样了,还得继续当油灯给他们照亮,还有点人心吗?” “他们这是见捞不到好处了,就来讹诈医院,活人被吸血还不够,现在死人也得再吸一波。”刚才说话的爷爷也骂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见过很多无耻之人,但这么无耻的,还是第一回见到。” 第二更。 嗯,下面还有更新。 312报应好快 “他家这个家风啊,唉真是,他也是有责任的。”又有人参与议论。 “反正医院如果陪他们钱,也太没有天理了,我第一个就不服气。”大胆奶奶说,“妈的混账王八蛋们,不张罗着给老人办后事,非要停灵,尸体也不肯接手,看起来要闹大。就不想想,不能让老人先入土为安吗?” “就是把402爷爷当提款机,简直没人性。”傅明晖也生气。 但好在402爷爷已经走了,这些所谓亲人再也伤害不到他。 “他们闹腾不起来的,医院态度很端正。”云柯也说,然后轻轻拉了傅明晖一把,示意她快点一起出去。 “干吗去?”跑向院外的方向,傅明晖纳闷。 “走快点,也许能赶上去。看他们私下里说什么,能提醒下医院也好。现在是这年头,谁闹谁有理。如果他们找到那些没下限的网红,花点钱,被那些吃流量人血馒头的在网上一闹,把信息碎片化,让大家只看到片面消息,最终有理变没理。好多人和机构怕麻烦,捏着鼻子认怂了事,哪有时间精力和这群人耗。” 网上乌合之众太多,不能被带节奏,要先有准备才行。 一念及此,傅明晖赶紧拉着云柯小跑起来。 才到医院门口,果然看到了那一家人的身影。 不过他们还是不够快,没有近到可以窃听说话的地步。 但那家人走的是疗养院这边的偏门,不像门诊和急诊那边的行人和来往车辆这么多,这个时间段更是没什么人,倒是能把那一家子的行为看清楚。 就见一男一女激烈的争执着什么,似乎是402爷爷的儿子和女儿,八成对讹诈医院的事情没有达成一致。 最后越说越激动,那儿子更是猛推女儿一把,导致女儿倒地,脑袋直接重重磕在了马路牙子上。发出的声响,隔那么远都听得见。 傅明晖吓得一哆嗦,感觉满口牙都倒掉了似的。 但这还不算完,老太婆见状跳脚大骂儿子,几句话后,忽然捂住头,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 那儿子这才慌了。 另两个男女,好像是儿媳和女婿的,上前抢救女儿和老太婆,见这二人都没反应,立即互相推卸责任,居然不赶紧就近送回医院,而是扭打起来。 都够狠,所以很快都带了伤。 三个孩子,半大不小的吓傻了,两个小的哇哇大哭。 傅明晖和云柯几乎同时抬头看了看天。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没有雷火。 她们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一句话:报应好快。 “怎么办?”云柯问。 傅明晖直接打电话报警,并示意云柯看医院大门处的几个监控。直接调来监控查看,就完全能还原出事件原貌。 虽然对方真的该遭报应,她也不是圣母,但见死不救这种事,特别是还有小孩在场,她还是做不到转身就走。 但,她也不会帮忙,干脆麻烦警察叔叔吧。 就这一家子烂人,没一个脱得了干系。 老太婆和亲生儿女,报应得重些罢了。 “真好,是他们内讧。”两人往回走的时候,云柯还说,“这样,他们谁也赖不着了。要是出个车祸,被人撞了什么的,人家司机也倒霉对不?” 又扬起头对着半空大叫,“老天,您老这事办得漂亮,为您点赞!” “点赞!”傅明晖也大叫一声。 而后,二人相视而笑,拉着手,甩着胳膊往回走。 经过门前花园,才要进去,迎面遇到大胆奶奶。 看到她们这么亲密,大胆奶奶当场教训傅明晖,“我看你这孩子得的不是抑郁症,是花痴病吧?人家那位老师才住进来,你就和人家暧*昧上了。这还没结束,怎么又找个男朋友?一拖二?你也太开放了吧?” “奶奶,我是女的。”云柯撸了下自己的寸头,粗着她雌雄莫辨的嗓门,“虽然我长得像男的,可我确实是个女的。我们,是闺蜜。不信,要不您摸摸。” 她挺了挺胸,倒把大胆奶奶的胆子吓没了,“你这孩子怎么没脸没皮的呢?” 云柯哈哈笑着,对傅明晖指指楼上,意思是回去看李渔,然后直接走了。 傅明晖也想走,被大胆奶奶拦住,“小傅,我跟你说点事吧,大上午的,升阳呢,不会吓到你。” “什么事?”傅明晖只觉得后脖子一紧。 好像小猫被命运老猫叼住了后颈那样,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昨天就想跟你说,但听说你受伤了,输液消炎睡觉三件套,我就没好意思吵你。”她看了看傅明晖的手臂,“没事了吧?” “皮肉伤,就是疼。”傅明晖说。 “嗯,看得出来没事了,早上吃得可不少。” 傅明晖尴尬了下。 原来她狼吞虎咽的情形,还是有人看到了。 罗昭没看到吧?会不会以为她是个饭桶? 那怎么办,她天生胃口好呀。 “到底什么事呀,您说,您说。”傅明晖赶紧把话题导正,免得关于她是饭桶的讨论继续下去。 大胆奶奶左右看了看,最后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我前天晚上,遇鬼了。” 傅明晖怔了怔,忽然想起那群梦游老年团里有大胆奶奶在。别人都没什么反应,就她,当时还扭头冲她笑了下。 那笑容僵硬得,绝对的皮笑肉不笑,当场就把她吓跑了。 这这这,现在什么情况? “那……恭喜?”傅明晖惊了半天,才找到两个字可说。 毕竟这位老太太毕生的追求,就是见一次鬼。 “同喜同喜。”大胆奶奶眉开眼笑。 傅明晖:这是什么对话? 可想想,又没什么问题。大胆奶奶一直想见鬼而不得,好不容易见到,当然认为是喜事,毕竟梦想成真了嘛。 可是等等,她只是梦游,哪里见鬼了? “两次。”傅明晖正疑惑,大胆奶奶还伸出两根手指说。 “您这是要开天眼哪,我的奶奶。快,给我展开说说。”傅明晖连忙拉住老太太,一起坐到附近的长椅上。 第三更。 我也无比希望恶人恶事的报应能快些。 另外,没想到吧,后面还有更新。 313音效特效,一概不要! 天已经冷了,但阳光还好,时间正好,并不觉得寒意袭人。 只是才坐下,傅明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您对别人提起这件事了吗?” “没有啊,不然他们以为我疯了。”大胆奶奶摇头,“别看平时都四处说鬼故事,跟亲眼所见似的。真有亲眼所见的对他们讲,他们铁定是不信的。” “那您怎么单单对我说?”傅明晖有点紧张。 她老人家不会知道了什么吧?那就麻烦了啊。 “因为第一次遇鬼的时候,那个鬼哦,变成你的模样。”大胆奶奶说。 好吧,现在傅明晖感觉冷了。 她抱紧双臂,示意大胆奶奶继续讲。 大胆奶奶就说,“前天晚上我睡得好好的,就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她捏着喉咙叫自己,模仿当时的情形,居然鬼气森森。 奶奶你开个视频号讲鬼故事吧? 傅明晖心里提议。 “然后我就像牵线木偶似的,手脚不听自己使唤,莫名其妙就走出去了。好像是条通道,四面全是白光,还有人和我一起……不对,不是人,全是木头人,排成一队走。” 傅明晖听得目瞪口呆,明显是在梦游时,大胆奶奶因为独特的身体原因,比如阳气格外旺盛的缘故,所以是“西托”状态,还残留有微弱的意识。 但是,她还是驱从于那种力量了,不过就是不害怕而已。 “然后呢?”傅明晖连忙问。 “不是说了,有个鬼冒充你,就站在我附近。”大胆奶奶说。 傅明晖回忆起自己吓得贴墙站,装壁虎,也许,可能,大概,脸色吓得真的像个鬼,不怪人家大胆奶奶看错。 后来她跟着梦游老年团到楼梯间去,大胆奶奶冲她笑,她更是像耗子似的跑得一溜烟儿…… “然后我对那个鬼笑了笑,就把她吓走了,哈哈,真是个胆小鬼,真正的胆小、的鬼。”大胆奶奶又说。 “是挺怂的,我说那个鬼。”傅明晖哭笑不得。 她啊,在别人的梦游中,都是那么怂包啊。 “这还没完呢。”大胆奶奶眼睛发亮,好像遇鬼经历是她普通人生中最好玩的事情,“然后我和那些个木头人,每人举着一个写了奇怪字体的牌子,又一起坐了摩天轮。” 这下,可把傅明晖惊到了。 梦游团进边界了?不对不对,明显是没有的啊。难不成,是大胆奶奶看到了边界里的幻象? “那是什么样子的,您讲详细点。我觉得,等我出院,都可以用这个题材写了。”傅明晖哄着大胆奶奶多说点。 大胆奶奶一高兴,就像梦游仙境似的,把经历的全说了。 她越说,傅明晖越心惊,因为细节处完全对得上。她也终于明白,那两个摩天轮是靠着这些爷爷奶奶的气场,才被持心在边界中搭建完成。 而且看这些爷爷奶奶的身体,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现在,她特别想立即见到持心,来印证下自己的想法。 但还有问题没问…… “您说遇鬼两次?”傅明晖问。 “对啊对啊。”大胆奶奶兴奋的点点头,“如果说第一次也可能是做梦……好吧,说起来好奇怪,那晚我做了那样诡异的梦,早上一打听,我那几个老朋友都睡得极好。说是和死了似的,完全没做梦,还睡得贼沉。还有人说,这辈子睡眠质量没这么好过。” 怪不得身体没受影响……傅明晖心想。 “那第二次?”她连忙追问,不然大胆奶奶的话题不知要飘去几个万里之外。 “哦,对,第二次,我是完全清醒状态下,所以我确定,我绝对绝对是遇鬼了。”大胆奶奶继续说道,“也是前天晚上,我梦醒之后饿了。偏偏病房里没留吃的,我怕招虫子嘛。所以就跑去茶水间,看有没有零食一类的。结果,你猜我看到什么?” “什么?”傅明晖的心揪起来。 “我看到一个男孩子,大约十四五岁大,眼神呆滞,像离了魂似的,从走廊那边游荡过来。”大胆奶奶说着,声音自然又压低了声,因为一只手搭在傅明晖的手臂上,还抚了下,害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奶奶啊,不用这么带情绪情绪的好不好?直接说故事不行吗? 音效特效,一概不要! “你知道的,走廊那边是死路呀,外面是封死的窗户,咱们又是在二楼对不对?再者,那孩子面生得很,我在医院住了三个多月了,从来没有见过。大半夜的,他怎么出现的?” 大胆奶奶抬头想了想,仿佛怕漏下什么细节似的,“后来,我看他往楼梯间走,想起之前我做梦也在走楼梯间,就跟过去了。发现他一直走到四楼,然后直接进了403!” “403!”傅明晖忍不住轻叫一声。 不就是甄小涛的房间?而且据描述,应该是他的魂魄归来。 这样这样,即便不能说大胆奶奶真的遇鬼,至少,她确实看到了魂魄。 “奶奶,您怕不是要成神婆了?” “嘁,我才不做那种骗人的事哩。但撞鬼,我是认真的。”大胆奶奶先是鄙视,后得意,“本来我想跟进403的,反正他家也没请护工,甄家出了白事,老爷子也不可能陪床,我想去看看怎么了?跟你说,那天走廊里都没有保安,实在是过分。我打算投诉他……” “别投诉,投诉也没用,我听说那个保安已经被辞退了。” 当时的保安是张建辉嘛,因为要处理外界的事,从边界回来就不干保安这份有前途的职业了。 “再说,四楼是禁止非亲属上去的,您遇鬼的事也不能明说对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在没有大问题。” 大胆奶奶点头,同意她的观点。 再者,她老人家的点,完全在“鬼魂”上。 “总之就是我又遇到鬼打墙了。”大胆奶奶很懊恼,“因为我绕来绕去,就是在走廊里走,一直也走不到头,看到403的病房,却一直也走不近。” 这场战斗的关键就在四楼,甚至就在403,持心怎么可能不设结界?但这结界被误认为是鬼打墙,不知他听了会不会郁闷或者暴躁? “总之到今天也没什么事发生,我想,说不定是路过的游魂,随便走走被我看到了。”大胆奶奶最后总结。 第四更。 但惊喜的是,下面还有。 314人参公鸡是不对的 整间医院,目前的这些爷爷奶奶,因为没有人去看过甄小涛,所以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再者,他的灵魂体还是二十年前的模样,更不会有人认得了。 “您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傅明晖打算给大胆奶奶透露一点。 说不定期待的人多了,也是一种念力,能帮助甄小涛醒来。 之前和云柯打听过了,他还没有苏醒。 可以说,和之前的状态从外表上看,没有明显变化。 这让傅明晖紧张、担心,却不知还能做什么。 “哪种可能?”大胆奶奶问。 傅明晖深吸一口气,“就是,也许403的病人,就要醒过来了!您所看到的所谓鬼怪,很可能是他魂魄归来。” 大胆奶奶吓了一跳,因为这想法更大胆。 “我是去过403的,您也知道,我非常同情甄家爷爷奶奶,过去帮了好几次忙。我听说,403就是十四五岁出的事。从道家理论上来讲,植物人,也和丢了魂这件事挂得上钩。那么,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有可能就是407的魂魄吧。也许,真的是他迷路了二十年,现在回来了!” 大胆奶奶唬得跳起来! “那敢情好!”她是善良的,所以很开心,“402老爷子才完成心愿,如果407孩子也醒过来,这不是双喜临门吗?呸呸呸,这比喻不对。算了,将就用吧,反正是大好事呀。可是,没听说403有变化呀……” “这才不到两天。”傅明晖劝道,其实也是劝自己,“离魂就像离家,都这么久了,不得适应适应,不得懵圈一些日子才能恢复吗?就比如我们摔个跟头,摔懵了,也得坐那缓半天才回神不是吗?” “你说得对!”大胆奶奶摇着食指,来回转圈,“本来我就要出院了,我还想着,这回疗养,如愿见到了鬼,也算是有收获了。但现在,我决定再住几天,等403醒过来。我不仅要遇鬼,我还要见证奇迹!” “但这事,您先别往外说啊。”傅明晖嘱咐。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他们会以为我吹牛呢,还不如等403孩子醒了,我再马后炮,他们还更信一点。” 傅明晖无奈。 她这辈子,好吧,四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辈子,还没见过谁因为遇鬼而开心成这样的。 又聊了几句,傅明晖借口要回去继续打吊瓶,这才顺利脱身。 她急着见持心,所以直接上了四楼。 今天的保安是之前那个和善的,知道傅明晖和甄小涛家是亲戚,也知道甄奶奶离世,甄爷爷暂时无法过来,还以为傅明晖是受委托过来探望的,也没仔细盘问就放行了。 傅明晖见他没注意,直接钻到407去。 太好了,李渔醒着。 持心歪在沙发上,半梦半醒。 “才脱身?”见到来人是她,云柯的神色一松。 傅明晖点了点头,看了看李渔,又看了看持心,又把目光落回到李渔身上。 “你没事了吧?”她真诚关心。 李渔摇了摇头,看起来是憔悴好多,至少瘦了二十公斤的样子,整个人有点脱相。 但小脸嘛,还是红扑扑的。 “还没谢谢你。”李渔的声音,也像往常一样温和。 “客气什么呢?我们是一起的。”傅明晖说,“回头请我吃饭,大饭,都在酒里呢?” 一听大饭,酒,持心立即从那种虚如物外的模样里清醒。 云柯笑哈哈,“明晖就是合我心意,我的目标是,把李渔的肉养回来。太瘦了,还怎么当锦鲤?我觉得他瘦了不好看对吧?” “在你眼里,他不是应该不管怎样都好看的吗?”傅明晖调侃了句,云柯倒没什么,李渔有点羞涩脸红。 然而这温馨的一切,朋友间的真诚,被持心一句话打断,“什么时候喝酒吃大饭?” “道长,我们只和一边的人喝酒,吃大饭。”李渔才想说好呀好呀,话头就被傅明晖截过去。 “贫道和你们是一边的呀。”持心摊手,“没有我,你们完不成这个任务。” 又转向云柯,“你们答应过哦,审那几个术士的时候,贫道要在场。贫道倒要看看,我玄门中出了什么旁门左道的败类,居然敢做伤人损德的事。” 傅明晖闻言,也看向云柯。 就见云柯对她点点头,就放心了。 这证明,那个女术士虽然扮成死魂,却也被当成生魂踢回到现实世界。 那边早就布控好,一网打尽什么的…… “我家主公答应过道长,放心吧,必定会做到。”云柯又对持心说。 “您跟我们是一边的,为什么这么大的布局,都不提前支会我一声呢?”傅明晖继续不满。 “罗什么什么的没说吗?”持心装傻。 “道长不是告诉他,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傅明晖戳穿。 “重要的事,核心人员知道就行了,听说你是个编外的……” “道长,人参公鸡是不对的!”傅明晖小脸一板。 “联络贫道的是那个罗什么什么,贫道就只对他负责就好呀……” 见傅明晖的大眼睛气呼呼的盯他,持心只能妥协道,“好吧好吧,是你八字重却身弱,容易被迷,怕你泄了底,那还打个屁啊。” 他忽然爆了个粗字,“说白了,对方底细不知道,万一有特别高的高手,从意志不坚定的人那里打探到消息就相对容易些。所以,这件事的整体计划,只有我和罗什么什么的知道。其他人,都只知道自己的那部分任务。” 傅明晖看向云柯,后者点点头。 李渔连忙帮着背书,“是这样的,万一有高手画个窃听符什么的,简直防不胜防。医院人多事杂,更是麻烦。” “那你们至少都知道自己的任务呀,我事先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傅明晖还是不服气,编外人员的感觉更深刻了。 “你的任务就是你强大的能力吧,别人没有的。”持心就眯了眯眼睛,也不知想起什么,“那个都靠临场发挥,你现在能力不稳定,提前给你讲,你有心理压力,反而不好。倒不如自由发挥,你看,这不是挺好。我听说,你可是关键人物,没你不行那种。身为长辈,贫道很欣慰。” 傅明晖心说你是我什么长辈啊,明明才认识不久,也大不了几岁的。 可是,她却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因为听起来,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她心理素质差,心里也藏不住事…… 第五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再加一次惊喜,请看第六更! 315借寿 “所以,你是因为自己看到梦游老年团时,被吓得四处逃窜的事迹被人看到,所以恼火没有提前对你说出整个计划吧?”持心忽然一针见血的说。 傅明晖登时蹦起来,“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你当时在场吗?” “什么你你你的,没大没小!”持心努力板脸,但却遮盖不住眼中的笑意。 不是嘲笑,不是讥笑,就是觉得傅明晖好笑,还怪可爱的。 “你昏睡的时候,我们几个电话会议,把整件事复盘了一遍,当时建辉提供了医院的监控视频,有医院走廊和楼梯间的……”云柯解释。 社死!大型社死现场! “你要看吗?我特意把你逃跑那段视频录屏了,想保存着,以后不开心的时候看,立即就能笑出来。”持心毒舌。 “没有酒,没有大饭!” “删删删,我会彻底删掉。”持心连忙道,承认错误贼快。 “但是前辈,您给我讲讲,当初这么布局的用意吧。”还是李渔厚道,岔开话题,缓解傅明晖的尴尬。 持心见傅明晖气得鼻子要歪了,也回归正题,“你们已经知道了,贫道无法进入边界,除非我死。但是我不想死,这世上好吃的东西太多了。清粥小菜苦不苦?如果死了,也是吃不到的。” “您扯远了。”云柯连忙提示。 持心就道,“总之,贫道进不去,就和那罗什么什么的商量里应外合。调查的那些线索,一看就是有术士出手。贫道不为了别的,就为锄奸惩恶。凡人我管不着,身有修行的人做坏事,贫道就不得不出手了。” 说着看了傅明晖一眼,这次不是开玩笑,是由衷地道,“你很不错,如果没有你的本事,这件事必定一筹莫展。即便最后是能解决的,也不知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罗什么什么捡到你,就是捡到宝。别谦虚,就是这样。” “嗯,我不谦虚。”傅明晖认真点头。 “所以贫道在外面摆阵,罗什么什么带你们到那边去冲锋陷阵。有点玄学基础的都知道,所谓阵法,就是利用自然界的地貌、方位风水,以及人的气场和命格什么的。贫道利用的是什么呢?首先,就是地理位置。我之前说过吧,这边风水没搞好,那在改好之前,不如利用之。” “听说,这地方还与那里的某些入口接近。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术士,还想利用各种极端的情绪力,要打破阴阳。这对贫道来说,更是绝对不能容忍。” “最重要的是,此事涉及到几个人的生死。那些术士只知道强取豪夺,想补全魂魄,再建立新的命格,却不懂借势。那样不仅损阴德,还落了下乘。” “贫道借的什么?是人心,是人心里最真实的愿望。不是对抗,而是顺应。有402那位可怜人强烈无比的死念,有407的混账玩意儿更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有403那个孩子,祖辈给予的无尽之爱,纯粹无比。” “梦游老年团,也是道长布阵的一环?”傅明晖问到关键。 “当然啊。”持心摊开手,“你看过第五元素那个外国电影没有,其实道理差不多。不过欧美人对玄学文化的理解太浅薄,出来的东西就粗糙。对于咱们这个阵法还说,要让渔什么什么的回来,要让403孩子有机会,那就要借寿。” 借寿?!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但道理大家都懂。 为什么要老年团?是因为他们已经活到一定年龄,而且身体都还挺好的,也许是会很长寿那种。 那样,身上就带了长寿的风水了呀。 傅明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持心那么做事不耐烦的人,之前一群老头老太缠着他算命,他居然给粗粗算了。 原来,是要看人家的八字和寿命,继而选出合适的人。 “对爷爷奶奶们没影响吧?”虽然知道结果,却还是问了句。 “那当然了,贫道是正统,不做阴邪之事。”持心瞪了傅明晖一眼,“我就是让他们一人拿着一个讳文,在医院的走廊也摆了个阵布局。那么好奇,回头也找张什么辉的要监控视频来看,掐了你自己跑得像兔子那段就行。” 得,这个梗也过不去了。 傅明晖回以一对白眼飞刀。 持心不禁得意,又道,“罗什么什么,不错。”这就是他对罗昭最高的评价了。 “他即不信也不会玄学的东西,但他自身气场太正了,煞气又足,还能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跟贫道配合得极好,行事不犹豫。嗯,真是不错。” “那道长算过没,甄小涛会不会醒过来?”傅明晖又问。 “看不透呀。”持心揉了揉眉心,“他的寿命本就到头了,可道家认为,命格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是注定的东西,此生还奋斗什么?有个大走势,可小支流会改变大方向的。他祖父母对他倾尽了一切,给了他机会,其余要看他自己了。” 傅明晖就叹口气,心也提了起来。 如果甄小涛不能醒过来,甄奶奶又去世了,甄爷爷怕也活不久了。 人是有趋光性的,不能生命里所有的光都失去。 “那我过去看看他。”傅明晖说着,就去了403。 可是她有一点失望,因为甄小涛真的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露出衣服的皮肤上,甚至脸上,是带了点伤的。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在边界中奋斗过的痕迹。 傅明晖跟他说了半天话,他也没反应。 第二天,甄爷爷终于出现了。 办完了甄奶奶的后事,他的脊背好像更加弯曲,被绝望压得直不起来似的。 他又带了不少东西,但多了甄奶奶的遗像,就放在床头桌上,正对着病床。 “这下,你奶奶能时时陪着你了。”甄爷爷轻抚了下孙子的头发。 照片上的甄奶奶还年轻,五十来岁的样子,笑容温柔而坚定。 “小涛啊,你奶奶走了。你再不回来,就没人和爷爷说话喽。”念了半天书,当夕阳的余晖斜斜洒进来,照到甄奶奶的遗像上时,甄爷爷忽然就哭了。 老爷子一向坚强,这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落泪。 傅明晖眼睛酸涩,却不知如何安慰。 这时,落日红光的光线移动,又照到甄小涛的脸上。 傅明晖清楚的看到,甄小涛的眼皮,慢慢掀动了起来。 这个故事写了这么多,终于完结。 写到甄小涛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舒了一口气。 要救他,到此刻,终于才成功。 相信大家也一样的感觉。 下面,会进入第六梦。 但之前和大家说过,第六梦我要整一下大纲,少则三天,多则五天。 总归大家周末来,一定有更新了。 今天更了六章,相当于本来任务两章,又还了四更。 现在还欠大家一更。 第六梦的第一天会三更,这样就还上文债啦。 爱你们,宝子们。 316 不信邪是不成的 夜很深了。 可哪怕在这样的时刻,七四九局也有人在加班工作,几乎在每一楼层的办公室,都有灯光亮着,也有人影在模糊的晃动。 却在某个黑暗的地方,一道小门悄悄打开,一条黑影悄无声息,有如鬼魂那样钻了出来。 虽说是影子,但前凸后翘,即丰满又苗条,显然是一名身材不错的女性。 她相当谨慎,确定前后左右无人,才从角落里出来,猫着腰向某个方向进发。 期间,有人路过,她立即避到一处,双手结印。 奇怪的是,明明是在走廊里,可两名工作人员就像没看到似的,匆匆从她身边走过,还不断比划着、说着什么。 还是与工作无关的,是说最近佟家的覆灭。 “从顶级跌落到底层,也真是快啊。不过是一件事被揪出来,就牵连出一大串的违法犯罪事实。” “我看过一个外国电影,说一个公司高层,花了二十年才爬到顶层的董事办公室,却因为投资失误,从顶层跳下来都没用二十秒。” “我们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早就说过: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对啊,人就不能做亏心事。”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过。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偷偷摸摸的女人也动了起来。 七拐八拐的,她终于来到一个房间前。 门锁着,她打不开也没继续用力,还是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的。 片刻后,门锁吧嗒一下开了。 她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的观察,确定里面没人,这才扁着身子从门缝里钻进去。 这么窄一条缝隙,也不知道她的胸和p股怎么就没卡住的。 而进到屋内,她立即灵巧的四处翻找,最后在柜子顶的一个普通的木头盒子里,找出了那个前后都刻满符文的尺子。 她把盒子放在屋内的桌子上,眼里立即露出惊喜和贪婪的光。 镜头回转到大英雄案,最后在边界的战斗之中,罗昭拿出了持心借给他的篷天尺,敲在402爷爷的身上,立即让他神智清醒了,摆脱了一切邪术的控制。 当时那位女术士就被困在附近,看到这尺子,眼里不断放光,好像看到什么宝贝,一副算计和志在必得的样子。 镜头再转回现在,这个身材劲爆的女人,可不正是那个女术士么? 她被抓后,被关在七四九局里审问,但她是真有几分本事的,七四九局又不愿意刑讯,所以直到今天,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线索,还没从她身上挖出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 “宝贝啊,现在你归我了。”她低声喃喃念了句,伸出罪恶的手,想把尺子拿到手。 可哪成想,手指还没沾到篷天尺,尺身上突然爆出一朵蓝色的闪电火花,直接把她那只手都弹开了。 女术士疼得差点叫出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另一只手不断甩动,显然疼得很。 确实啊,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她不甘心,冷笑道,“是我大意了,这种宝贝上面都有禁制的,不然不是谁都能碰?不过禁制嘛,都是一出即破,我再来!” 一边说着,一边又伸出了手。 咔一声。 蓝色火花比之前的还大。 女术士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咬着自己的衣袖,满地翻滚,硬是不发出一声痛呼,但肉眼可见有多么痛苦。 但她也真是顽强,无声无息扛痛之后,还矢志不渝的偷第三回。 嘴里还说,“我就不信还有更厉害的禁制!” 就像赌场里那些人说的:我就不信连开二十把大。 然而,就真的开了二十把,甚至更多的大。 这教育人们一个道理:不信邪是不成的。 于是第三度,那蓝色火花的声音都噼噼啪啪的成了串,女术士直接被甩到对面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听着都疼。 她的手掌,以肉眼极轻微可见的方式,冒了烟。 这是要电糊了吗? 她这次没有忍痛,直接晕了过去。 但毕竟有些术法本事在身上的,她很快就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桌子,以及桌上的木盒子。 盒子打开着盖子,那柄神奇又邪门的尺就静静躺在那儿。 明明直不愣登,明明就是把木尺,可却好像一个妖娆的妖精,摆出诱人的姿势说:来呀,来把我带走啊。 女术士徘徊犹豫,最终还是一咬牙,转身离开了。 美人虽好,也得有命消受才行。 再这么下去,她直接电死就算了,连尸体也出不了七四九局。 她是筹谋了多久,以术法偷听了多少对话,才找到时机和路径可以离开呀。 听说进了七四九局的,除了他们自己的工作人员,没有谁能再出去。 包括人、鬼、灵、动力,以及其他。 她能逃出去就是天下第一人,就很了不起了,那柄篷天尺虽是宝贝,虽然她很想要,却真的拿不起! 她一瘸一拐,明显右半边身子都用不上力的样子。 毕竟,之前她是用右手试图取出尺子的。 而随后,她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难为她方向感极强,东绕西绕了半天,走过迷宫一样的能道,终于从一道小门跑了出去。 她咬破手指,左手的,毕竟右手伤重,怕是连血也没有了。 然后用血在早准备好的布条上写了符咒,绑上脚腕。 神奇的是,她跑了,还跑得贼快。 “这是……法术的加持吗?”监控器前,傅明晖瞪大眼睛,有点羡慕又有点惊奇地问罗昭。 她也好想有这个法术啊。 “旁门左道,不足以取。”李渔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此时,他们是在一间办公室里,整屏的监视画面,女术士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李渔的状态恢复得很快,至少能上班了,虽然还是只做些文职工作,但确实还在迅速好转中。 此时他就一边说,一边手中举着个烤虾在吃。 罗昭是很讲纪律的人,开会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吃东西的,可对于病号李渔,他还是容忍了。 再者,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不能算开会。 顶多就是……看戏。 第一更。 今天进入第六梦,名为我记得。 老规矩,这个梦结束后,来解释故事名的由来。 另外,怎么感觉女术士好搞笑。 317两处协作 “编外的可以啊,成长了。” 吕大锤又露出吕爷爷般的笑容,“要不是她看出这女术士惦记这把尺,主公还想不出这个将计就计的办法。” “篷天尺。”李渔轻声细语,态度良好的纠正。 “她还真敢想。”云柯就在旁边哼了声,“而且真敢做。” 本来罗昭只是照顾病号,允许在会议室吃东西的,云柯干脆就蹭了一回特殊待遇,也在那儿啃烤鸡爪。 “更难的是咱们几个和局里负责配合的同事好吗?”吕大锤道,“都能得个表演奖了,这女的套话的时候,还得假装无意透露消息。建辉看着厚道,没想到小样儿的这么能装,还‘不小心’把电脑落在审讯室几分钟,让她能查到局里的平面布局图。” “为了让她上套,大家都很厉害。”张建辉笑眯眯,“但更厉害的是尺子上的电击呀,太帅了。” “这种玄门的法物本来就有自身力量,何况这是持心道长这一门传了好几代的。”李渔就解释,“加上小付早看出她的贪心,持心道长在向上面加持法力,还补上了局里的小型闪电黑科技,她没死都是体力强悍了。” “电不死她!”云柯狠咬了下鸡爪。 张建辉都忍不住笑了,“看她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自以为得计,结果被电得头发根都要竖起来了。难得的是话还多,自己就解说画面了。” “审了她这么久,她一声不吭,估计是憋坏了。”吕大锤一脸同情。 “她还挺顽强的,被电了三次才放弃。”傅明晖也抿唇笑。 “这是我的功劳呀。”吕大锤连忙又自吹自擂,“我从心理学角度出发,判定人类至少出手三次才会被打击到放弃,这才加了三道封印和攻击型小闪电的。” “用你说吗?老祖宗早就说过了,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云柯习惯性怼吕大锤。 “重要的是在她身上留了印迹,她自己还不知道。”张建辉就道,“我们审了她这么久,也关了这么久,只挖出些零碎的东西,没有重要线索,现在也只能智取了。这下子,她但凡去特殊的地方,或者做奇怪的事,我们都能遁着线索找过去,不是事半功倍了吗?” “这是主公天才的主意啊。”云柯毫无人性的吹捧了句。 “好了,这事,编外的记首功。”罗昭终于开口。 同时,几不可见的皱了眉。 李渔立即把没吃完的烧烤收起来,使劲吞咽下口中残余的食物道,“正好我最近在局里做文职工作,盯着女术士这条线,我来做就可以。” 罗昭嗯了声,又看向监视屏幕,这回是外景。 就见一片荒野之上,一堆人在原有的建筑物上大拆特拆。 很快拆好,包括巨大的幕布背板,露出后面的断壁残垣。 这里原来就是城乡结合部一个烂尾楼,明天就要炸掉重建了。 难为罗昭怎么找到的。 女术士所谓的从七四九局逃出来线路和过程,其实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包括那幢房子。等她再找过来时,只能看到这些。 她会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逃离,迫使七四九局连夜拆迁,她大约会很膨胀吧? 毕竟以一己之力,撬动了神秘的一个部门。 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局,她只是局中的棋子。 七四九局这么神秘,连傅明晖这种编外的到现在都不知道它具体的方位在哪里,怎么会让女术士这种明显是反派的人打探到地址呢? 至于她能来这里,能看到那么些场景,全是提前迷晕了她带过来。她通过的地方是像摄影绷那样搭建的场景,其他远距离的,都用了足以以假乱真的全息投影,还趁着夜,她能发现才见鬼了。 罗昭的目光盯着一片屏幕,现场那边,赵长景对着摄像头挥舞着手臂,又比划着什么。 “他说都处理完了,局里见。”吕大锤“翻译”道。 云柯就噗嗤一笑,“哎哟,二处这次差点坑了李渔,最近一直被指使着当牛做马,连个屁也不敢放。赵处啊,这配合度真是高,干脆两处并一处得了。他很擅长这种杂活儿,让他真刀真枪的上,他脑子就糊涂了。” “是两处协作。”罗昭一本正经地纠正说辞。 “就是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精力,光各种设备和建筑材料就装了几卡车,有必要吗?”吕大锤抓抓下巴。 傅明晖其实也这么想的,相当于所有人陪着女术士演了场戏,就为了能在她身上留下印迹。 虽然吧,看女术士伤成那样还自以为得计,又爽,又觉得好笑之极。 “值得,你们会看到。”罗昭言简意赅。 清洁一处就这点好,罗昭指挥如臂使指,有人质疑,但绝对没人反对,也不会不执行到位。 这是属于他的领导能力。 “也都散了吧。”罗昭继续说,“平静日子过了两周了,边界里随时会出现问题,都准备好了。” 又看了眼李渔,很放心的说,“这个女术士的异动监察,就交给你了。” “主公放心。”李渔还是说得慢慢的,但莫名让人信任。 但他眼里也不经意闪过冷光:把他害得那么惨,他脾气再好也是要报复的。 “我送你回去。”罗昭转头对傅明晖说。 她还没能转正,所以还是要戴着封闭视觉的头盔出入。 对此,傅明晖都习惯了,正好和罗昭独处。 她拿起外套,起身和罗昭走。 路过云柯身边时,被扯了下袖子,又接到一个传递的眼神,再看口型听懂了一句话:别怂,他答应过的。 傅明晖心里揪紧,却点了点头。 “甄小涛现在怎么样了?”离开七四九局的范围,在正常的道路上,傅明晖就可以摘掉头盔了。 不过她没有直入主题,反而提起了另一个关心的事情。 “他的恢复比不上李渔,毕竟李渔有修为在身,又是成年人心智。但他身体各项机能确实没问题了,目前已经出院,回家修养。”罗昭认真开车,回答道。 第二更。 今天就是正常双更。 还差大家一更,下周之内必还。 谢谢。 318我的幸运 傅明晖就轻叹了口气。 甄家已经完全没有钱财供他在医院继续修养了,所以才要出院。但他的苏醒是个奇迹,对甄爷爷来说,更是救赎。 人是有趋光性的,没有光,人类活不下去。 而甄小涛,就是甄爷爷希望的光。 无论如何,这个结局是很好的。 可惜,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三十五岁的大叔。他的心智和人生经历还停留在少年,人却已经进入中年,适应起来应该也很难。 再者他在生长发育的关键时候进入植物人状态,结果身体只是衰老却没见增长,只怕往后在身材和力量上也与正常成年男子有所差距。 这样的话,生活和生存的压力对他来说更艰难吧。 但傅明晖之前打听过,他很坚强。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她喃喃地道,“我们得给他想条后路出来才行。他醒了,父母还是不愿意帮他,甄爷爷年纪大了,很多事力不从心。” 他九年义务制教育还差一点点没有完成。 可是让他以这个年纪和外貌去学校,只怕他自己也难受。 “生活和学习上,暂时没问题。”罗昭就说,“我们已经派人和当地民政部门协调过了,就是他的未来……” 已经测试过很多次,甄小涛确实忘记了在边界中的一切,只记得甄奶奶与他的告别,以及一些零散的记忆。 于他而言,就是一场在植物人状态下大脑过度兴奋,产生的美丽幻梦。 这样也好,这个世界,太多人其实并不需要看得真切。 幸福就行了。 “能让吕大锤和甄小涛谈谈吗?”傅明晖就建议。 吕大锤看似不正经,却是正经的心理学大能。像甄小涛这种状态,其实是需要看心理医生的。 只不过心理医生好贵,他们家实在看不起了。 罗昭点点头。 其实他已经安排过了,但这个编外的心肠这样软,这样善良,总是担心别人。 这是个极大的优点,在特殊情况下,也是极大的弱点。 不过这世间的黑暗已经太多了,有她这样的柔软也不错。 而且,这不正是他,是他们所要保护的吗?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见傅明晖欲言又止的样子,罗昭问。 “我是想,不管甄小涛想要继续读书或者直接工作,我都可以帮上忙。”傅明晖认真的道,“我记得我妈妈的公司有个下属子公司,专门是做慈善的。一对一帮助失学儿童、失孤老人还有流浪动物。如果他要继续读书,我想,我能安排一下救助名额。如果他要工作,公司也应该可以安排。” 甄小涛那样的性格,适合帮助别人的工作。 罗昭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按照心意去摸摸她的头,而是握紧方向盘。 交通安全最重要。 但他真的心疼傅明晖了。 她爸妈去世后,她吞着血与泪,在生死边缘徘徊着,渡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但其实,内心的伤没有那么容易好,所以她从不愿再与父母生前的事有任何瓜葛,也不愿意与那些人脉或者人际关系有任何交集。 虽然她靠着父母遗留的存款、股票、分红、股息过日子,但却从来没有提及并踏入她父母所属公司半步。 好像,她的人生从父母去世那一刻就断裂开了。 她的过去,和父母一起逝去。 现在为了甄小涛,她似乎要与她过去的人生重新联结。 “这样……可以吗?”罗昭沉吟了下,才说。 “我也是认识几个人的,应该不会驳我的面子吧?”傅明晖小得意,笑容却有些微微发苦和怅然,可是却没有犹豫。 “再说,我也不是胡闹对不对?甄小涛确实需要帮忙,我前几天查过公司的章程,他确实也符合条件的。”她又着补。 “甄小涛遇到你,是他的幸运。”过了片刻,罗昭忽然说。 “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傅明晖几乎想也没想就说。 话说出口,才觉得暧昧,也明显看到罗昭僵了下。 但她干脆转移话题,想起之前云柯鼓励的眼神,一咬牙,直接道,“我想要投诉你和局里。” 这,转变得太突然了。 罗昭向来是情绪极稳定,秩序感极强的人,可以说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哪怕内心翻涌着惊涛骇浪,外表也是平静无波的。 不然,傅明晖每每看到他,也不可能总觉得有静水深流的美感。 宽广而深邃。 但傅明晖这通操作猛如虎,罗昭居然心神失据,没看到红绿灯,幸好及时踩了刹车。 也幸好是大半夜的,除了他们之外,路上没有其他车辆。 即便如此,两人的身子都是猛得向前一顿。 傅明晖的安全带系得有些敷衍,于是整个人弹起来,脑袋撞上了前挡风玻璃。 并不重,却也发出咚的一声。 罗昭吓一跳,连忙转过身来,几乎是本能般地抬手按在她额头上。 “怎么样?没事吧?”他探过身子问。 傅明晖觉得在些尴尬,咝咝吸了两口气,抬头想说什么,却正撞上罗昭关切的眼眸。 蓦然间的对视,双方都毫无防备。 傅明晖只觉得眼睛和灵魂都像一片片的铁屑,本来散落在各处的,可突然遇到一块弹力磁石,于是噼里啪啦全部被吸了过去,粘上了,又混乱,又结实,完全扯不下来那种。 时空似乎凝固了,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扑通通! 又快又慢,完全没有规律。 可正当她觉得那磁石之力再度加大,连她的人也要吸过去,贴上对面那个人的时候,罗昭却放开她。 她额头上失了那掌心的温度,登时有点疼了。 热能缓解疼痛的,他难道不知道吗? 真是的,不带这样的,还要撤回的吗? 傅明晖不满地撅起嘴。 罗昭清了清喉咙,缓解突如其来的尴尬。 “对不起。”再道个歉。 确实是他开车分神了。 傅明晖却气了,干脆耍无赖道,“就算不满意我投诉的事,也不用想办法要磕死我对不对?现在我头晕,估计脑震荡,很快生活可能不能自理了,领导你看着办吧。” 今天只有一更。 现在欠两更了,本周必还! 319厚脸皮的快乐 “你这是新型碰瓷吗?”刚才心里呯呯乱跳,这时候罗昭又有点想笑了。 恰巧信号灯转绿,他就启动车子,过了路口,在允许的地方先把车停下。 “说吧,要投诉什么?”他心头软软,仿佛面对着闹事的学生,早知道她要做什么,还欣赏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 “投诉局里违反劳动法,你虐待员工。”傅明晖强行找借口。 见罗昭饶有兴味的望着她,不免有些尴尬。 但又觉得,反正都开头了,就不要脸的走下去吧。她平时就是什么都不好意思,现在就要体会下厚脸皮的快乐。 想了想,又觉得话题严重了,就又找了个最合适切入话题的角度说,“你一直不让我转正,那我薪水就很少对吧?可我又干着很重的活儿。” 罗昭点头。 “不要说我不需要这份薪水生活之类的话。我不需要是一回事,但我劳动就得有所得对不对?” “我没有说那样的话,而且……你说得对。”罗昭努力忍着,不让唇角上翘。 小样儿的,还一本正经。 可莫名的,她这模样很有些呆萌。似乎在虚幻视角,她的头顶都能忽然顶出一缕呆毛了。 “你是在逗我,还是在笑我?”努力保持的厚脸皮,在看到罗昭眼神的闪亮后,差点支撑不下去。 她不傻的好吧?他虽然绷着脸,可眼睛却带着笑了! “我保证,我很认真在倾听下属的不满和建议。”罗昭用力点了下头。 傅明晖整个人就软趴趴的陷在座椅上。 好吧,他就是在笑她。 “那我一直贡献很大,你不能不承认。”她气得踢了下脚。 不是气罗昭,是气自己。 这么怂啊,这么墨迹啊,脸皮还是不够厚啊…… 罗昭终于笑起来。 傅明晖转头,望着他的笑颜。 他笑起来真好看,好像那弯静水深流之上,出现了明媚的月光,美不胜收。 “你贡献不是很大,是巨大,没有你,很多案子没办法这么快就解决。”他虽然笑着,可说得极真诚。 “你成长很快,你很棒。”罗昭由衷夸奖。 并且终于,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顶发。 又玩摸头杀!偏偏,她很吃他这套。 可是,感觉他每次摸她的头,就好像她摸无牙的头是一样的,像是主人对着小猫咪。 但无牙脾气大,有时候会甩开她的手。 这么想着,她无意识地甩了甩头,把罗昭的手甩下去,好像她很不爽似的。 事实上,她更尴尬了,而且那种不好意思感也加深了。 于是她迅速进入自我检讨模式。 哪有这样的,自己吹捧自己。 都是一个团队的,大家是协作进行工作,为什么要突出自己呢?毕竟她是个武力渣,游戏中就是个法师或者奶妈,全凭着血厚和保护,才能活下来为队友提供信息和情报的…… 她不就是想约罗昭出去吗?直说不就行了! 然而她还没开口,应当说在紧急酝酿阶段,罗昭以为她发小脾气,决定哄哄她,“我确实没办法短时间内让你转正,局里有规定,这样的情况之下,薪资水平也提不上来。所以我答应过给你补偿就会兑现,说吧,想要什么?” 啊?! 傅明晖吃惊的瞪大眼睛,望着罗昭。 眼睛瞪太大了,好像美瞳掉了似的,罗昭都似出现了虚影。 “和我约会。” 不知怎么的,罗昭如果盯紧她的时候,她总是没办法撒谎。甚至连那些隐秘的心里话,也能一口气涌出来。 只是见罗昭怔了怔,显然是没想到她提这个要求。 傅明晖于是连忙又着补,“你不要理解得太狭隘,同事和朋友之间也可以约会的。比如吃个饭,看个电影,散个步什么的……” 基本上,恋爱初期三件套就齐全了。 老天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要同事爱、朋友情,她就是想要那样的约会。哪怕用骗的,哪怕自己单嗨也行。 暗恋不就是这样吗?一点点小甜蜜和小幸福,就自己暗搓搓的开心…… 罗昭犹豫了下。 从本心上讲,他不想和下属在工作之外有太多联系。况且他已经在工作中给予傅明晖很多特殊关照,这是不正规的…… 回想起大英雄案中,他甚至在战斗中为她分心了,严格来说是工作失误,他应该避免与她太过亲近,免得情感失控,产生不必要的变化。 可是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那渴望中夹杂着忐忑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忍心让她失望。 于是他第一次本能跑赢了冷静理智,点头道,“可以。” 算了算时间,“这周日。” 又想了想,“但是有条件。” “还有条件!”这反转,令傅明晖感觉有点情绪要绷。 “回去继续上学。”罗昭说出条件。 傅明晖要哭了。 她不仅是武力渣,还是学渣。 再说法律根本是她不喜欢的,当初努力考上这所大学的这个系,也是为让父母开心的。 现在,她想让自己开心。 “我请了很多假了。”她说着,并强调,“是因为边界里的工作请的假。按照学校规定,缺课多少节,就会被劝退……” “你的考勤确实是个大问题。”罗昭一秒恢复认真。 于是,领导兼老师的姿态又出来了,害得傅明晖下意识的垂下头,底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过,你前些日子是因为抑郁症入院,病假这方面,学校应该是有相关规定可通融。”罗昭又说,“至于更早之前的缺席,我可以找能露脸的相关部门给你开证明书,证明你为了协助国家工作而耽误学业。” “你这是以权谋私吗?”傅明晖的身子不自禁向车门方向移动了下,好像嫌弃这个知法犯法的。 法学教授啊…… “你确实在为国家做贡献。”罗昭说得正经。 害得傅明晖都对自己肃然起敬了。 “那我落下那么多功课……”她做最后的挣扎。 本来想再申请休学的,也许等退休了,没事了,再来完成学业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我给你补课。”罗昭显然想好怎么做了。 见傅明晖还在挣扎,又加了句,“一对一。” 第一更。 这几章是过渡章,但又不是,蕴含着很多后面会用到的细节…… 320代价有点大 嗯?这个这个,很可以呀。 虽然某学渣不爱学习,但有帅老师一对一,好像也没有太痛苦。 所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是真的呀。 立即掰着手指头算了下:艾玛,今天也是周日。 这意味着她要念六天书,然后才能约会。 “补课的频率是……”在罗昭和学习之间权衡半天,她觉得学习是她为了绝佳必须付出的代价,所以小心翼翼地问。 “明天周一,你去学校消假。这周我比较空,大约,是可以补两次。”罗昭很认真的算了一下说。 代价有点大…… 但算了,伤敌八百,自损一万五的事,她干了! 见她再无异议,却有点垂头丧气,罗昭忍不住又微笑起来,同时发动车子。 现在他确实不想让她成为正式员工,毕竟那需要经历在当严格,严格到变态的审查,怕她受不住,也怕她那神奇的异能被某些部门惦记上。 局里有没有内鬼,他还没有查清…… 但尽管如此,他也要提前考虑,万一她成为正式队员,她的隐藏身份该是什么呢?所以继续读书,还是挺好的选择。 一路上,傅明晖没有说话。 可罗昭看她一会儿沮丧一会又振奋的样子,真是忍俊不禁。 她真的不擅长掩饰感情,表情管理也差劲。 可能在普通人面前可以,但在他们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人眼里,她就好像一张白纸,展现在他面前。 让他想保护着,他不想让那张纸沾染到灰尘。 哪怕,她经常要深入到最黑暗的地方去帮助别人。 “要我送你上去吗?”到了她家小区门口,罗昭停车问。 傅明晖摇摇头。 自从开始出入边界,哪怕有十九楼老太太的事情发生过,她的胆子都大了许多。上次差点被真人袭击,是她大意了,而且小区物业加强了这方面的安保。 最重要的是,她有了无牙。 很奇怪的感觉,知道回家时有那小黑猫在等她,她心里就有安宁感,连轻微的幽闭恐惧症都消失了似的。 其实,花蝉也会在家里等她的。 可能呼吸的活物,毕竟和智能到可以进化情绪情感的ai是不同的,花蝉甚至没有实体。 傅明晖曾想花大价钱买那种很高科技的机器狗,把花蝉的程序移过去。但花蝉激烈拒绝,因为她不想当狗…… “我回来啦。”打开门,傅明晖喊了一嗓子。 就听到扑通一声,显然是无牙从某高处跳下来。 但小猫跑动的时候声音极小,所以她只看到一条小黑影从她卧室的地方跑出业,停到她面前。 没有飞扑,没有蹭腿,也没有激动的摇尾巴,就蹲在那静静的看着她,一脸谴责。 傅明晖忽然特别想要一只狗,哪怕是机器的也行。 至少,回家后会有很热烈的欢迎仪式吧。 可无牙叫了几声,显然是骂骂咧咧:铲屎的,你死哪儿去了?打个猎要这么久吗?啊,你身上有男人味。 傅明晖赶紧从入门柜拿出猫条,恭敬奉上。 以示她出门打猎并没有摸鱼,真的打到了涅! 干完猫条,无牙就趴下舔爪子,不理人了。 “小没良心的。”傅明晖骂。 “你才没良心。”花蝉的声音响起。 无缝链接,若是不熟悉情况的,还以为是无牙在说话。 为了自身安全,她没有做,但为了无牙,她装了全屋监控,并连接到花蝉的程序上。 除了卧室和卫生间。 所以但凡有什么动静,包括她出现,花蝉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有异性没人性的,之前一走这么多天,是不是和罗昭在一起开心得乐不思蜀呀。好不容易回来,还成天不着家,野得你!”花蝉骂道。 “你又刷什么家庭剧了吧?”傅明晖无语。 这语气,简直像妈妈训孩子。 “本来就是。”花影哼了声,从沙发后面转出来。 她之前诱骗傅明晖,给她搞了个带万向轮的架子,再把她的外壳,也就是那部手提电脑架上去,于是她通过一个什么小程序,可以操纵这架子满屋乱走。 相当于自动巡航的闺蜜机。 看样子,之前她是在沙发后面充电来着。 “我那是出外勤好吧?我在为国家工作。”傅明晖很严肃地说。 忽然很有自豪感,罗昭说得对呀,她在为国家工作! “厉害坏了。”花蝉又哼了声,“我买了猫粮猫砂猫罐罐,已经到货了,在代收点,你明天记得叫人搬上来。” 傅明晖忍着想要拥抱花蝉的冲动。 闺蜜机抱起来不舒服,又想要只机器狗了是怎么回事? 但花蝉的自我进化真是太厉害了,除了不能动手,现在和一个完美管家没有区别。 当然,怼她照旧,完全不给面子的。 她出去时间长的时候,就全靠自动的饮水和喂食机以及猫砂盆,才能保证无牙的生活。时间过长,花蝉还会联络物业,让他们派人上来收拾一下。 来了陌生人,她就会进入正常笔记本状态。 所以直到今天,物业一直以为她不在家的时候,有朋友会来帮忙的。 其实一切是花蝉大管家的智能行为。 “我检测到你情绪不对。”正当傅明晖内心中对花蝉颇多赞许的时候,花蝉忽然说。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傅明晖立跳远了些。 “前半句你说得对,后面半就错了。”花蝉指挥活动架子动了动,凑近了些。 “你带着健康智能手环呢,显示心跳变化不规律,而且我还扫描到你瞳孔的变化,说明你心里有事。应该是,比较兴奋的那种吧?” 傅明晖决定,以后不戴这个手环了。 本来是自我监测用的,反正自从出入边界后就手表不离身,这个手环也是有表盘设置,可以看时间,还可以智商播报。 但她忘记,花蝉与这边的数据也连接了。 “不用等我逼问,你知道我有很多交流技巧,你顶不了多久的,不如主动坦白。”花蝉步步紧逼。 眼前黑影一闪,无牙唰地跳到了傅明晖的膝盖上,表现出防御和保护的态势。 花蝉秒变夹子音:哎哟小无牙,小牙牙,我没吓她,就是普通问话而已。 第二更。 最近又犯肠胃炎了,不知为什么肠胃功能差成这样。稍微多吃点,或者有些硬食,就给我不消化…… 321你不要这么污 傅明晖觉得,幸好她不是潜伏人员。 因为,打死也不说这种事,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 不过是花蝉诱导了几句,加上一点威胁,她就全招了。 “你终于要对罗昭下手了吗?”花蝉的语气,像个欣慰的老母亲,“我一直想培养你成为直球选手,结果你却是很懂得什么叫曲线。”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傅明晖感觉到花蝉扫描了一下她的胸部,以及腰tun比。 这个ai,cpu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人生又不是总能直球,也得看对什么人。”傅明晖不服气地道,“对罗昭直球一下试试,我立即会被七四九局踢出来,连见他的面都不能了。没有对手,我直球给谁看?” “那你现在的策略呢?艾玛,要个男人而已,你看你都得做攻略,简直麻烦死了,值得吗?”花蝉自顾自地说。 然后又往回圆自己的话,“可是也没办法,遇到这样万中无一的,困难点也正常。越是好的,越是难。来,把你的猎男计划说一下,我给你参谋参谋。” “你又没有男人!” “可我懂感情呀,说起谈恋爱,最近我刷了二十二万集的言情电视剧,中外都有,经验丰富的嘞。” 傅明晖整个人都跌在沙发里,把头埋起来。 二十二万集,她看一辈子也看不完。 这个世界,早晚会被ai占领的! “说,到底你要怎么做?”花蝉又凑近了些,架子倾斜。 再这样下去,手提电脑会掉下来,砸到傅明晖的身上,也勉强算是小拳拳捶人胸口了。 无牙这个没底气的,怕被砸到,之前还保护妈妈,现在直接跑掉,跳到沙发背上看热闹。 “切香肠嘛。”她吁了口气。 “你饿了?”电脑的摄像灯闪了闪,好像花蝉在眨眼睛。 傅明晖无力。 到底是ai呀,虽然已经近化到情绪的感知,可理解力上还是那么直白。 “这是个比喻,是说不断试探他的界限在哪里,一次进步一点,慢慢就把他整颗心都蚕食了。”傅明晖坐起来,咬牙切齿做了个五指成爪,然后又狠狠握紧的动作。 “当他的心都被我吃空了,他还跑得了吗?” 这是云柯对她分析的,她其实六神无主,恋爱脑女人的典型特征,何况她还是第一次动心。 “那我觉得,你不如把他的人吃空了,那他更跑不了。”花蝉还是字面理解。 傅明晖脸都涨红了,“你不要这么污。” “这怎么是污,这是关键而正确的。”花蝉离得远了些,屏蔽忽然闪亮。 “我觉得你应该多看这些剧集,学习一下。我知道你完全没有经验,免得上手的时候出错。” 画面定格,花蝉还严肃的嘱咐,“认真点。” 随即播放键被点动,画面也源源不断的出现。 还有声音…… 傅明晖的爪子都麻了,呆愣片刻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关电脑或者拔网线,可是花蝉迅速后撤,画面仍然播放着,声音也还调大了。 艾玛,叫得好夸张…… 她又扑了几下,悲哀的发现她连个电动支架也追不上。 眼角余光看到无牙正好奇的蹲在原地,一脸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自家的铲屎官,又连忙去抱小猫。 孩子还太小,不能被污染眼睛。 可她连电动支架都抓不到,何况小猫?而且追了几下后,无牙以为她在和它做游戏,更兴奋了……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傅明晖放弃。 在此期间,画面和声音还一直存在。 “你!你居然给我看huang一片!”傅明晖气喘吁吁,趴在了餐桌上。 没错,她们从客厅一直追到了餐厅。 这个网络完蛋了!她几乎仰天长啸。 一个ai,居然可以轻松寻找并下载这些东西。 以后,哪怕拼上小命,也绝对不能让罗昭看到她的手提电脑,不然他会以为她下载并偷看的…… “只是视频而已,你反应这么大。”花蝉还挺意外。 “废话,这不是正常的……那啥你知道吧?”傅明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ai有智商上的碾压。 “真正的……那啥是水一乳(防和谐)交一融,是有感情基础的,不是纯动作。这个,只能算是感官一刺激,最无聊的那种。” “你又没经验。” “可我是人类呀,天生就知道。你啊,进阶去吧你!”傅明晖气呼呼。 不过她刚才似乎瞄到一眼,就觉得男主像块生牛肉一样毫无美感。 罗昭的身材一定比他强多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有力量且不夸张…… 哎呀她在想什么,她脏了,她脏了…… “好吧好吧,那我给你来点爱情片看。”花蝉妥协。 “我不看!”傅明晖拒绝。 然而,拒绝无效。 过了一小时,傅明晖趴在餐桌上哭得稀里哗啦。 “就不能有点爱情喜剧吗?非给我看这么虐的?”她控诉。 花蝉也无奈了,“听说过ai逼疯人类的,从没听过人类逼疯ai的。可是现在,你要把我逼疯了。哪有人类看船一戏,看得哭成这样?” 这能怪她吗? 情节太虐了呀,动作戏也是决别戏,能不难过吗? 不,她不要这样。 她不想罗昭去死,也不想彼此为对方去死,她要他们好好活着,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好,继续切香肠。 云柯说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切了一半了,再加把劲就行! 在傅明晖的豪宅里,只有一名人类女性,一名机器人女性,外加一只猫科暂时的雄性,毕竟它的铃铛很快就要交出去了,以换取安全的房屋和永恒的食物。 然而就这样的配置,居然吵闹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傅明晖不得已,顶着一对堪比熊猫的黑眼圈,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上刑,不对,上学去了。 周二周五补课,她特意打扮起来,又要求美丽,又要求裸装效果,很是用了一番力气,衣服也选了活泼,隐藏x感的那种。 哪想到实习老师相当认真专业,比机器人还机器人,说补课就真的补课,吃饭都是叫得快餐外卖。 烛光晚餐?不存在的。 害得花蝉不得问一句,“要么,再来个片子观摩学习一下?” 第一更。 想象一下女主被ai逼着看片子,好想笑。 322 约会 好在罗昭说话算话,周日的约会还是给傅明晖等到了。 可惜天气冷了,已然入冬。 纵然傅明晖可以美丽“冻”人,坚持为了漂亮露腿穿裙子,但一想到罗昭有可能数落她,因为感冒会影响学习和工作,就还是老老实实穿冬装,把自己装扮得毛团团的,干脆走甜美可爱风。 哪想到当罗昭在楼下等着接她的时候,她整个人被惊艳到了。 第一次看他穿大衣,配着高领毛衣和西裤,除了鞋子外,全是深深浅浅的米色系,看起来又高贵又有松弛感。 他在已经全无树叶的深褐色树下站着,背后是他那辆黑色的大马力suv,他整个人就好像冬日的暖阳那样,明亮温暖,却不灼人。 明明是普通的衣服,可就是因为他沉静的气质,英俊硬朗的五官,天生的衣服架子身材,生生被穿出了名牌高级定制的感觉。 可见时尚界的一句话是真理:衣服好看与否,关键看穿衣之人的颜值。 他挥挥手。 因为傅明晖站在小区门口半天没动。 他以为傅明晖是没看到他,岂不知是愣在了那儿。 他甚至不知道,过往的行人没有不看他的。 是哪个明星吗? 哇,这么帅的。 傅明晖甚至听到同小区出来的女人,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这样议论着。 啊,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是来和她约会的! 瞬间,傅明晖很有嘚瑟的感觉,小跑着走过去,也大力挥着手,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来接她的。 “先逛,再吃个饭,然后看晚场电影,最后要去河边散步。”罗昭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后,她跳上去就说。 从下午到晚上的时间,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安全带。”罗昭提醒她。 这是个很有纪律感和秩序感的男人,她不能太脱轨,稳住,稳住啊小晖晖。 傅明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想。 其实她这个安排是有问题的,毕竟是冬天了,河面就算没冻结,大晚上的跑过去闲逛的人,多少也有点大病在身上。 特别是,天气预报说,今晚还有五六级的西北风。 恋爱男女的话,基本在室内转悠,反正现在的商城里什么都有的。 但傅明晖就是想要和罗昭在河边散步,时机不对也不管。 好在罗昭没有反对,一副今天舍命陪君子,任由她作的模样。 事后回想起来,这一天非常快乐。可 以说,是自从她父母和柔柔去世后,她最快乐的一天。 除了两件事…… 因为罗昭说这次约会由他支付一切费用,傅明晖就没选太贵的项目和餐厅。 虽然她有钱,可是约会嘛,不要损伤男性的尊严。特别是考虑到七四九局任务重,有生命危险,但薪水很低的情况。 其实罗昭蛮穷的,做大学教授的那部分收入,似乎被他用在了什么地方,并没有贴补他的生活。 可他那样的人,就是一个工作狂,哪有什么生活呢? 所以傅明晖能感觉出,罗昭今天也挺开心的。 他工作压力太大,也确实是需要放松。 当他们吃喝玩乐的时候,傅明晖感觉罗昭对娱乐活动很生涩,有的甚至是从来没有玩过的。 不过他个人素质太高了,很快就能掌握,并且玩得更好。 正好他们去的商城有文化活动,他们先是无意中进了一个cos展,在一堆漫画人物中逛了半天。而后又去参观剪纸艺术,还动手试了试。 傅明晖笨手笨脚,差点剪到手,罗昭就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再尝试了。 他们还去了室内滑冰场,傅明晖发现罗昭简直无所不能,滑冰滑得贼好,能把冰场的教练干趴下那种。 她之前其实玩过,但她平衡感一向不好,东倒西歪不说,还不断尖叫着:啊啊啊,我要摔了,我要死了,啊啊,要撞上了! 但每一次,她都落在罗昭的怀抱里,或者被他坚实的臂膀扶住。 事先她并没有策划这些,事中也没觉得什么,事后才发现在这一场滑冰的游戏中,他们真的抱了很多次。 多多少少的,都有些动情。 而且她能感觉到他的放松,并没有生气或者像工作时那样有隔绝感和生硬。 玩密室逃脱的时候,她特意选了恐怖本。 按说她这样经常出入边界的,真的鬼魂和恶灵,好吧,负能量和暗物质都见过,应该不会感觉害怕了。 可架不住npc经常突然出现,怪吼怪叫贴脸杀。 傅明晖这才深刻了解,原来人吓人才会吓死人,真正的鬼魂哪有这么一惊一乍的? 她吓狠了,就往罗昭怀里跳。 这一局,她发誓也不是故意的。 关键罗昭超淡定,好像那种突然袭击也不会影响他的情绪。事实上,通过蛛丝马迹,他总是会提前有判断,所以npc们很挫败。 然后傅明晖发现,他真是很配合的陪着她,其实在他眼里,这一切很幼稚吧。 他还摸摸傅明晖的头说,“npc遇到你这样的客人,应该会高兴的,因为你被吓了就会躲,没下意识打人。” npc:大哥敞亮啊,懂行啊。 身为npc,还是恐怖密室剧本里的,被失控玩家痛殴是常事,他们赚这点生活费也很不容易的。 可傅明晖却在想:罗昭是不是觉得她有逃避人格。 别说,她还真有。 这一下午,她消耗很大,吃饭的时候胃口很好。 直到她遇到那个这辈子也不想看到的人。 她的义姐,陈灵。 当年她爸妈有了她之后,想为她做点功德,祈求这一世的好运,于是资助了十几个失学女童。包括日常生活费用,还有读书的费用,全包了。 目前这些孩子都有所成,尽管不是特别出色的人,但也都学业有成,各自有了稳定的生活和人生。 尽管不求回报,但确实除了个别人还在年节拜望,好多已经断了联系了。 陈灵是其中一人,但她很会学习和考试,一路读大学读到本市,还考上了研究生。 大学就是她现在读的这所全国的名牌大学,而且也是修的法律系。因为同在本市,她父母对陈灵诸多关照,有一度还让她住在了家里。 第二更。 有新人物出现。 323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陈灵和柔柔不一样。 柔柔是温柔乖巧,心地善良。虽然有时候也发小脾气,但是真对傅明晖好。 陈灵却是另一种人,活泼爽朗,很会说话。 所以虽然她爸妈把柔柔也当亲生女儿看,但陈灵却被直接认了干女儿。毕业之后,陈灵还混到她妈妈的公司工作,在法务部门工作。 但后来,陈灵开始对傅家的家务开始干涉,并且时常有了看不起傅明晖的意思,觉得她没用,愚蠢,烂好人。 现在想想,应该是傅明晖被pua了多年,彻底被打击了自信心。 在公司里,陈灵也仗着董事长干女儿的身份,欺侮普通员工。 她爸妈知情后就让她搬出去独立,还给她买了房子。 在他们生前,傅明晖知道他们正要想办法把陈灵从公司中剔除出去。可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他们就离世了。 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因为他们知道女儿心软善良,做不了生意,也受不了生意场上那种勾心斗角,本来的遗嘱就是给女儿留下大笔钱财和房产、股票等,不让她参与公司的经营。 他们,只想让女儿幸福快乐又简单平静的过一生。 所以现在这公司在事实上,已经与傅明晖没什么关系了。 她爸生前生性豁达,入赘之后,把她妈妈也带得心胸宽广了,不太在意外物。 而今,而她父母都去世了,哪怕公司被卖掉,傅明晖也知道他们老两口无所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因此,她也就无所谓,从来不去公司,也不多过问什么。 她几乎忘记还有公司存在,忘记了陈灵这个人。 因为那代表着她的过去,父母和柔柔离开后,她想与过去割裂开,不想再回忆,只想向前走。 她知道,这是也她爸妈的愿望。 可就在她最高兴的一天,她遇到了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还不是她看到的…… 她属于眼神不太伶俐的那种人,走路的时候也会想东想西,大脑活跃,根本不看人的。何况现在她对着罗昭,眼神都不向四周飘哪怕一秒的…… “小妹?” 正吃着饭,隔着氤氲的热气,有点迷醉的望着罗昭,听他轻声说话,忽然旁边就有声音横插一杠子。 傅明晖的眼神还没聚焦,就冲过来一个人,亲热的伸手拉住她手,“真的是你啊,小晖,小妹!” 陈灵很惊喜、很激动,似乎久别重逢。 好像记不起她和傅明晖身处一个城市里,没有远到天涯海角。 她在人家父母资助下逃离原生家庭,住在人家父母给买的房子里,在人家父母的公司里赚着大把银子。 在恩人去世后,若是想的话,随时可以探望恩人的遗孤。 可是,她从来没有。 傅明晖定了定神,这才看见眼前的脸。 打扮入时,衣装得体。 表情明朗而亲切,好像不曾有隔阂,也不曾快两年不见。 然后,就在傅明晖迟钝得还没做出反应之时,陈灵又以更惊喜和激动的语气说,“啊,这不是罗教授吗?” 罗昭显然不记得她,但是他很平静,只抬了头问,“你是……” “我读研的时候,经常上您的公共课。”陈灵语带亲近地说着,“那时你才来学校做客座教授,您在大学的第一堂课,我就上了。” “嗯,你好。”罗昭淡淡的,不失礼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有的人,天生就自来熟。 因为傅明晖他们坐的是那种双人卡座,陈灵直接挤过来,把傅明晖挤到里面一点,她自己则坐在罗昭对面。 “罗教授不记得我了,虽然当时我在课堂上是很活跃的。但也难怪,您每堂课都见到那么多学生。”她笑得爽朗,好像说什么都是无意的。 “您在课余从来不与学生有过多交流的,我听说您还在大学里,怎么现在……”她看了眼傅明晖,又看看餐桌,暗示的意味很明显了。 傅明晖心里咯噔一下。 她只想着和罗昭约会,却忽略了他的工作性质。且除了以伪装的身份进行社会工作之外,应当避免被过多关注。 何况,以现在的舆论环境看,如果被有心人曝光绯*闻,什么教授啊,女大学生啊,势必会引起好多不良的揣测,毕竟这话题太引流了。 那样,会不会对罗昭的生活产生影响?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自责。 而她的这点小小微表情,也没能逃过罗昭的眼睛。 “我已经辞职,不再担任教授一职。”罗昭冷静地回答。 傅明晖要拼命压抑,才没有露出吃惊的神情。 毕竟陈灵正诧异的向她看过来,她必须表现出理所当然的淡定。 “为什么呀?”陈灵惊讶。 “这个,不需要向别人解释吧。”罗昭仍然从容优雅。 有一种疏离和拒绝感,却不会让人难堪。 可有的人脸皮就是厚呀。 当下陈灵就转过头来,反问起傅明晖,“你呢,怎么好好的又去复学了?” 傅明晖还没回话,她又自问自答,“这决定多不明智,你又不聪明,不擅长读书,一把年纪了,受这个罪干什么?反正干爸干妈留给你的财产,足够你花用两辈子了。” “你比我大啊,姐。”傅明晖感觉被冒犯了。 说什么一把年纪? “是啊,可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研究生毕业,开始工作了呀。” “在我妈妈的公司里。” “是利用了一些人脉,可干妈也不亏呀。公司也得到我这个人才了,win-win,双赢,对吧?” 傅明晖个嘴笨的,都卡壳了。 哪有人被安排和照顾了,还如此理直气壮?居然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个人才。合着她能进公司,还是给别人脸了?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傅明晖很聪明。”罗昭忽然插了句。 他声音冷冷的,却就是有镇定的力量。 “她不擅长读书,只是因为不努力。毕竟她家境好,不需要打拼,这不是她的错,没有竞争意识也是正常的。但凡她开始认真,就什么都能做得好。”他神情淡淡,却给予了最坚定的肯定。 陈灵脸上闪过嫉妒和不屑,“罗教授说得是,她不像我,必须要自己孤军奋战,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切。” 324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傅明晖要气炸了。 换平时,她可能忍了,不想和这种人斗嘴,直接走人,完事。 可今天罗昭在,她不能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保护他。 他那样的男人和陈灵这种女人吵架,为她辩解,哪怕多说一个字,也属于降低了他的品格。 保持冷静。 莫生气,要微笑。 心态调整好再反击。 她深深的深呼吸三次,内心告诫自己。毕竟她不擅长吵架,得组织下语言。 要是花蝉在这里就好了…… “孤军奋战吗?说这话也太没良心了吧?谁为你支付的学费呢?大学时期说是学校乱,不方便学习,又是谁在校外租了精装房给你呢?好像还有参加了什么补习吧?假期到外国游游学什么的,也不少呢。” 傅明晖努力平息情绪,这才能平静说话,“你既然学历高,基本的中文词意应该是明白的。孤军奋战是说没有帮助下的拼命努力,是说那些课余打零工,寒暑假辛苦送外卖,在食堂打饭都打最便宜饭菜且是半份,甚至连助学金都没申请上的人。那些人才是孤军奋战,值得敬佩,你又不是!” “那是干爸干妈疼我,你这个亲生的,连这个也妒忌吗?就没想过,他们这么栽培我,是因为亲生的扶不上墙呢。”陈灵不客气起来。 我擦的。 陈灵这指鹿为马、满口胡说八道的本事,简直叹为观止。 在这方面,她真是甘拜下风了。 她要暴躁了,却一眼看到对面罗昭安静的眼睛,还有那稳定的神情,好像在说:去杀,我会给你收底的。 “那就祝你早点上墙。”傅明晖放在桌下的手,握紧了拳头,“忘恩负义没关系,反正我爸妈也不求回报。白眼狼么,谁都可能遇到。至于说妒忌?我就呵呵了,我妒忌你?毕竟我是亲生的嘛。在投胎这方面,我技术还行。” “你看,随便聊两句而已,你人身攻击就没意思了。”陈灵梗起脖子,还骄傲起来了,“你就是不能承认我比较有才华。” “那别让我妈妈的公司委屈了姐姐的才华吧,你真的可以直接走人,不用客气。每年法学研究生毕业的人多的是,以我妈给你的薪水,分分钟能召来更厉害更有本事的。” 傅明晖又深吸了一口气,“至于说我爸妈留下的财产,也给你了不是吗?那套公寓地段很好呀。这么看不上我这种吃白食的,你也可以卖了房,把钱捐给慈善组织呀。” 她得感谢最近得到的这份编外的工作。 正是因为有了这份非正式的工作,她眼界开阔了,因为那异能,还令她感觉到自己的强大。而且不知不觉中,她得到了太多人的鼓励。 她成长了。 不然平时这种情况,她早就被数落得抬不起头来。好像家境优良,被父母宠爱,都成了她的错。 她之前,是被pua了多少年啊。 好在被打击的自信,已经被她重新拾了起来。 果然,苦难是让人成长的吗? 陈灵也没想到傅明晖会怼她,以前被打压的时候,她不都是不吭声的吗?有时候,还直接望着窗外,很是窘迫。 她愣了愣,情绪也有些失控。 但却保持住了表面的理智,“长者赐,不可辞,这道理我还是懂的。不是我吹,公司的法务部离了我还真玩不转。你可别拆台,公司好就是你好,毕竟每年你躺在床上摆烂就能得不少股息呢。” 艾玛!艾玛!某些人的下限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住在恩人买的大房子里,还觉得是不驳老人的面子? 正不如如何反喷,忽然手机响了下。 下意识看一眼,是一条微信,来自罗昭。 就一行字: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只愣了片刻,傅明晖就明白了。 陈灵在读书方面确实很行,这个得承认。 读书是唯一出路的人,不仅是陈灵,所有人都是很刻苦的。 她法学系研究生毕业,还考下律师资格证,最是擅长交叉质证之类的。 说白了,就是以你的话来攻击你。 而且话术掌握的也好,无理还能搅三分。 所以她这种老实厚道的品种,拼嘴皮子怎么拼得过? 关键是陈灵这种人总是自说自话,又有被培训出来的技巧专门用于气人,专门找人家的软肋攻击。 最重要的,就是脸皮比城墙厚! 她怎么就上当了呢?被带节奏了呢? 幸好罗昭提醒。 “人啊,但凡有一点脸,有一点感恩之心,都不会把别人的恩情当成理所当然。斗米恩,升米仇什么的,没想到现实中真有。至于公司法务部是不是缺了你就不行,也不是谁说说就能确定的。我看,不如这样吧……” 傅明晖彻底冷静下来,“你说得也对,我爸妈留给我很多股票,躺平摆烂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但如果有人不想好好过日子的话,我也可以成全。” “你什么意思?”陈灵还是微笑着。 但傅明晖敏锐的感觉到:她紧张了。 “很简单呀。”傅明晖摊开手,“你既然吹嘘自己是法学系研究生毕业的,公司法肯定也挺过关。那就该知道,我的股票多,我在公司就有说话的权利,还是很大的权利。即便我不参与公司的经营,但他们上层内斗什么的,我承诺大股东的投票权倾向于他们,要开除个员工这种‘小事’,我相信一堆人抢着给我办。” “你不能这样!”陈灵终于变色,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哪怕艳丽的口红也遮盖不住。 一边的罗昭,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神情。 “我怎么不能?我太能了。”傅明晖冷笑,“别磨叽了,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打包滚蛋吧。那房子嘛,虽然是赠与你的,房产证上也写着你的名字。可是赠与的法律文书上是有条件的哦,我考虑下,要不要把把那文书找出来……” “傅明晖,你真够可以的!”陈灵腾地站起来,“我在外面看到你,好心跟你打招呼,你居然这样对我,好歹我是你的干姐姐,怪不得你父母……” “陈灵,你敢再给我多说一个字看看!”傅明晖怒了,也猛然起身,一把揪住陈灵的衣领。 325大力出奇迹 陈灵奋力挣扎。 她力气向来大,可傅明晖从小被娇养,从来打不过她。可哪想到,愤怒可以放大人类的机体机能。 连挣了几次,都无法摆脱傅明晖的手。 “你上来打招呼?我看你是上来找茬,讨打!是不是平时欺侮我习惯了,以为我还会让着你吗?我从前不理会你,不是你说得对、做得对,是而我不愿意争吵,不愿意伤害感情。既然你视感情如粪土,我不再忍你了!” 傅明晖放大声音,正气凛然,全餐厅的人都看了过来。 “你以前很嫉妒我是不是?嫉妒我比你家境好,比你聪明漂亮,比你心地善良?所以你看我没死,还好好活着,所以忍不住要来打击我、伤害我!” “告诉你,以后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就凭你,是伤害不到我的。我也会更好的活着,给你这种恩将仇报的人看看,这世上的公理不是你的理!” “你怕不是忘了,你所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而我父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替他们拿回。你懂话术,你把交叉质证玩得很溜?哼,你哔哔这么多,自以为口头上占了上风有什么用,老子直接开了你!” 大力出奇迹。 跟这种人废话有什么用呢?直接以势压人就好。反正,她有! “你敢?!”陈灵色厉内荏。 “我不敢?那就试试。”傅明晖继续冷笑,“你是不是有点大病在身上?吃着别人的饭,居然敢砸人家的碗?那好吧,你干脆别吃了。反正我躺平摆烂也能过得好。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么幸运!” 傅明晖一通输出,把陈灵都吓懵了。 紧急间,她只能勉强嚷嚷道,“你别来吓唬我,这个社会是讲法制的,不能你说如何就如何!” “放心,我也是学法的,不会知法犯法。”傅明晖面孔雪白,但眼神闪亮。 “我不伤害无辜者,可伤害我的人也别想再趴在我已逝父母的身上吸血。那样的人不配提法律,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人干事。” “好了。”罗昭一直坐在座位上,任傅明晖发挥。 若编外的这回没这么争气,反击不了,他身为男性,确实也难以插手。 但这样小辣椒似的傅明晖,让他很欣慰。 能保护自己,是真正站起来的第一步。 他神情和语气都温和,伸手覆在傅明晖的手上。 她表面冷静,可是气得手都僵了,此时都没办法把弯曲的手指伸直。 而在他掌心的温暖之中,她手指上、血液里的冰化了,慢慢松开手。 陈灵得了自由,立即跳到一边去。 她的目光在傅明晖和罗昭身上转了几圈才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地说,“好啊好啊,教授和学生在外面私会,真的是好题材呀。傅明晖,你给我等着!” “善意的提醒一句。”罗昭的声音很平稳冷静,似乎情绪完全没有起一丝波澜,“如果有照片或者流言出来,你该知道,因为今天这场冲突,造谣诽谤什么的,很容易鉴别和定罪。你如果不想自己在法律界混不下去,就别折腾。” 陈灵惊呆,因为身在这一行,她知道罗昭这话有多重。 她只是没想到,罗昭居然这么护着傅明晖。 最终,她看了看傅明晖和罗昭还握在一起的手,气得一甩头,转身走了。 “好好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来自取其辱。”傅明晖就像全身力气被抽光似的,倚在座位上,“我小时候真心把她当姐姐,但后来她开始以主人自居,并且各种看不起我,我父母就不再喜欢她,我们彼此也不互相喜欢了。但至少,我爸妈对她的恩情是实打实的。不喜欢就算了,各过各的日子,无意中遇到也可以当做看不见,她为什么非要惹我?非要送上门来?” “嫉妒是很强烈的情绪,它混合了恐怖、压力和愤怒,它会激发人体的应激机制,有些人就会转变为主动攻击。”罗昭站起身,没有放开傅明晖的手,而是坐到她的一侧。 另一手,环着她的肩膀,给予无声安慰。 “别气了,情绪变化太剧烈会变笨。”他再度施展摸头杀大法,因为发现这样能令她迅速平静。 “你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病吗?或者,破坏了这美好的一天?” 傅明晖摇头,再度深呼吸。 脑海中想起持心道长的话,不禁念叨起来,“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 “持心说的?”罗昭问。 “黄帝内经说的,持心只是转述。”被这么一打岔,傅明晖情绪好多了。 但这饭,是吃不下了,毕竟倒了胃口。 看电影的情绪也破坏了,在罗昭保证电影的事以后补上之后,两人就跑到河边散步。 这冷风,倒是能吹得人清醒多了。 “你说她是为什么呢?”傅明晖虽然平静了,却还是不能彻底把这件打扰到她愉快约会的事抛诸脑后。 因为她纳闷,她好奇,不同人的不同脑回路,她无法理解。 “我爸妈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二老就已经发觉到陈灵心术不正,反正她也学业有成,工作有着落,还给她买了房子,算是仁至义尽,渐渐也就疏远了。只是因为要给她留着脸面,才没有那么决绝,看她工作能力还好,就算她仗着干女儿的身份作威作福,也让她留在公司里。” 不是所有有钱人都为富不仁,所有穷困者都善良勤劳的。 “我爸妈走了后,她就在葬礼上露了一面,之后就断了联络了。如今偶然遇到,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就得了。为什么非要上来找优越感,又为什么非得找骂?” “刚才不是说了,她嫉妒你呀。”罗昭静静的望着河水,“嫉妒你比她聪明漂亮,比她可爱……那种强烈的情绪让她只要看到,就会忍不住上来挑衅的。” 傅明晖也静静站在罗昭身边,望着同样静静的河水,心里忽然就被一股暖流彻底浸润了。 他说她聪明漂亮又可爱,他说那么多,反正她就听得见这一句…… 啦啦啦啦啦…… 326黑影 “反正先撩者贱。”傅明晖总结了下。 “我们好好的在吃饭,我甚至都没看到她,她非要跑过来招惹。惹了又打不过,还管她干什么?” 艾妈,她简直豪气死了。 那硬凹出嚣张的小模样,看得罗昭忍不住笑。 “那你怎么办?她不会真的狗急跳墙,在网上发布或者实名举报教授和女大学生吧。”想到这里,傅明晖也是焦虑的。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之前“红”过了。 但罗昭的名声啊,他唯一赚钱的工作啊…… “我也说过,我辞职了。”他说着拿出手机,快速按键,也不知给谁发了信息,“放心吧,我一定是早于今天辞职了,不管谁查,也是这个结果。” 七四九局,这点掩护的本事还有。 “那你以后的掩饰身份又怎么办?”傅明晖觉得他是被自己连累的。 本来么,出来约个会而已,哪想到遇到奇葩,还是与她有仇的奇葩。 “你觉得我找不到新工作吗?”罗昭忽尔笑了笑。 大晚上的,寒冷无人的河边,远远近近处,都是城市的霓虹和灯光秀。 但此一刻,他的笑容让他成了这美景中的唯一。 “冷吗?”一阵寒风自河面吹来时,他温柔地问。 傅明晖不冷,心里正热乎乎的,四肢百骸的血液在欢快的奔流,被美景所惑。 可见,情绪真的是会影响身体的。 但她反应贼快,这一晚上好像任督二脉都打通了似的,不仅可以亲自搞死绿茶,自己也可以装一下绿茶。 于是她抖抖索索的抱着肩膀,说冷。 罗昭立即取下围巾,给她围上。 傅明晖这个失望呀,这时候不应该敞开大衣,把她抱进去吗? 言情剧都是这样的! “人的头部和颈部,占人体散热的很大比例,只要保护好头部和颈部,就能很大程度上保温。如果是在野外极端条件下……” 不啦不啦不啦。 某些钛合金直男开始科普。 这才是破坏气氛好吧?虽然没有花前月下,但漆黑冰冷的河边,霓虹和繁华好像都在远方,隔着一个世界似的,应该很适合做点脱轨犯规的事对不对? “现在好多了吧?” 他还问!他还问! 其实对这种男人应该直接生扑,可惜她体力和武力上都达不到,勇气值也时有时无。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男人?工作狂,不解风情!话说从她少女时代起,她所有的爱情幻想的对象都是温柔浪漫男,那种很会撩的呀。 现在这个,得她撩。悲催的是,还撩不动。 叫什么罗昭啊,改名罗石头吧! “我挺好的。”她气鼓鼓地走向河边,直接趴在栏杆上。 这边是开发出的旅游景点,结实漂亮的铁壶栏杆、人工造景雕塑、彩色地灯和石板,以及供游人休息的长椅应有尽有。 不远处,还有个喷泉。 可惜现在天太冷,没有喷泉也没有行人,哪怕才晚上八点多,却也只有他们二人了。 然后,傅明晖遭遇了今晚第二件不愿见到的事。 她正面对着黑暗中闪着鳞光的河水,努力平息情绪,却忽然看到河面上有黑影一闪。 只是那黑影闪现后又迅速消散,根本看不清楚。 鱼吗?那大冷的天,为什么跃出水面? 鸟吗?那么大只吗?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是美瞳眼镜掉了吗?却忽然,发现那黑影再一次出现了。 她吓得倒退一步,正好罗昭也看到了什么而上前,她后背就撞在了他的胸膛上,停住。 河面上,果然有一条黑影。 对,是一条,不是一片,不是堆,就是一条,或者一个。 因为那黑影是个人类的形象,不过不能确定男女老幼。只能从体态、曲线和动作上判断,应该是成年女性。 那黑影就在河面上走着,虽然没有五官和表情,肢体动作却透出茫然之意。 好像她迷路了,又好像只是随便走走,却到了陌生的地方。 因为身后是完全包裹住的温暖,傅明晖此时即不怕,也不慌,而是抬手看了看手表。 虽说有罗昭在,她不可能直接进边界,但眼前的情形也太诡异了! 秒针有力有节奏的跳动,这意味着,这是现实世界。 而在现实世界,她看到了最不现实的场景。 “那到底是什么?你也看到了对不对?”她压低了声音问,开始紧张了。 “不是光影。”身后的男人已经开始做出判断。 确实不是光影造成,因为这处河岸是景点,车道都离得很远,隔着宽阔的广场,车灯是照不过来的。 头顶,星月灿烂无比,但没有云雾遮挡,也不可能有光明与阴暗的对比。 更不用说高楼大厦的霓虹与灯火了,遥远得好似梦幻。 眼见那条黑影还在河面上慢慢走着,东张西望的好像在搜寻着什么。 因为是倚在罗昭的胸前,傅明晖下意识拉起他的手臂,圈在自己腰上,她整个人都向后,缩进他怀里。 这样,更感觉安全。 略一抬头,却看到罗昭皱着眉,紧紧盯着河面。 他没有紧张和恐惧,却十足的疑惑了。甚至,他的身子开始绷紧,好像要出手干预那样。 但最终,他没有动。 因为是出来约会的,因为是现实世界,他当然不会随身携带武器,更不会带着局里那些黑科技的东西。 而且那黑影一直在河面的中央部分活动,若不是今晚月色极好,并且河面极其安静,有可能都不会看到。 跳水接近黑影也是不可行的,严寒之下会损失体力,况且不知对方虚实,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先仔细观察为上。 时间在这一刻也似发生了扭曲似的,明明一分钟都不到,傅明晖却感觉过去了很久。 那条黑影在河面上徘徊了会儿,忽然像想起什么事来似的,直直向着一个方向走来。 别问哪个方向,问就是傅明晖和罗昭的方向。 这下子傅明晖可吓着了。 幸好是罗昭单臂圈着她的状态,罗昭当即一返身,把她拦到了自己身后。 就见那黑影一步步而来,近了近了,确实是人形没错的。 “找个地方躲起来。”罗昭低低说了声。 昨天一通操猛如虎,今天又萎了。 一更。现在又欠四更了,等我哪天给你们惊喜。 还有,这一章用相声的行话来说叫:入活了。 就是正式进入新案环节了。 327CPU要气炸了 傅明晖立即听从命令。 正好身后有一个雕塑,就很抽象那种纠缠连接在一起和几何线条,名为“爱”。 她连忙快手快脚跑过去,还猫着身子,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的树影里,然后躲好,只探出一点脑袋,向河流的方向看去。 这样就离得远了,安全了,也不会碍手碍脚。 眼看着,那黑影都走到河边,像是踩着虚无的楼梯似的,还渐渐升高了,再十几步就能直接跨上栏杆,却没成想忽然定住了,“看”向了罗昭。 “你是谁?”罗昭忽然问。 黑影显然被吓了一跳,有如实质的身形忽然碎裂,碎成小颗粒般的渣子,伴随着正吹来的一阵冷风,重新落入河水中,并隐没不见了。 罗昭下意识地向前伸手,却什么也没抓到。 河面变得寂静,只有波光闪闪,水流声声,除此之外,好像任何事也没有发生过,全是幻觉而已。 傅明晖不禁站起来,观察了下前方,正想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抹黑暗。 好像是人的影子,从斜上方钻了过来。 本能转头,却见刚才消失在河面的黑影再度出现,从那一堆扭缠的雕塑中探出头来,还说话,“请问……” 女性的声音。 太突然了,就好像恐怖本密室逃脱似的,npc贴脸开大吓唬人。 傅明晖惊叫出声,猛地向后连退了数步,脚下绊到地灯,硬生生摔坐在地上。 罗昭听到动静,立即跑过来。 他迅速很快,虽然不似边界中那也样超越物理极限,却也是战斗时的状态。 可他再快,也快不过一阵虚无的轻烟。 黑影似乎被惊吓到,又一下消散。 “你怎么样?”罗昭顾不得搜寻黑影,只急步过来,半拉半抱着,把傅明晖扶起来。 傅明晖都站不住,双腿一直在抖,疼的。 “你哪里受伤了,我先看一下。”罗昭的焦急掩饰不住。 “尾,尾椎骨……”傅明晖尴尬又痛苦地哼了声。 这么冷的天,这么啪一下愣坐在水泥地上,她pp摔疼了倒在其次,好歹全是肉。但,脆脆的小骨头怎么受得住? 真的好疼啊。 但这个位置,罗昭要怎么检查? “忍着点,立即去医院。”罗昭弯下身子,把傅明晖扛在肩头。 这时候公主抱是不恰当的,会扯动她摔伤的部位。 傅明晖的胸腹部压在罗昭的宽阔的肩上,双手撑着他坚实的后背,上半身可以微微抬起。 她看到,那黑影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又转到喷泉处。 冬天,自然是没有水喷出的。 可黑影就沿着喷泉婆子团团转,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她不是鬼魂。”傅明晖轻声说,“我听不到她的心声。” 没错,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没忘记用她的灵听能力。 那是在边界之处也能被使用的异能。 可是一个生灵,怎么会在现实世界呈现出这个形态? 难道是传说中的精怪? 罗昭的步子顿了顿,没说话。 “我知道你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但这次,是什么?”傅明晖又问。 “会有答案的。”罗昭很坚定。 最后,傅明晖是艰难趴在车子的后座上被送到医院的。 最终的诊断结果是:尾椎骨轻微骨裂,至少要休息两周。 唯一的好处是她声称痛得厉害,罗昭只能把她抱来抱去,而且她又说晚上看到的黑影害怕,罗昭也只能留在她家照顾她。 好在她房子够大,有一间很不错的客房。 从前她爸妈过来或者柔柔留宿,都会住那一间。 但自从他们都离开她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那扇门,虽说保洁阿姨还是照常做卫生。 云柯来的时候,都是跟她一起住她的卧室。 所以,忽然之间,她有了一种这房间活过来的感觉。 终于有人了。 终于有人深度进入她的生活。 “又要跟学校请假,虽然听起来像撒谎,可事实上我就这么三灾六难。”傅明晖把头埋在枕头中间,闷声闷气地说。 “不正合了你的意吗?”花蝉在一边凉凉的道。 无牙可爱多了,就趴在傅明晖脑袋旁边睡觉,不会怼她。 每当傅明晖无意识的撸个一把两把,无牙虽然挪动着有点不耐烦,却也没有反抗和拒绝。 那毛茸茸的触感,很治愈。 傅明晖不禁感慨:世界上可以没有人类,但不能没有小动物。 “今晚之前,能不到学校上课是很合我意的。”傅明晖认真的对花蝉说。 花蝉驱动活动支架就立在傅明晖的床头,因为还倾斜了个角度,好像正歪头望着她。 这ai,如今是越来越拟人了啊。 刚得到花蝉的时候,她并不是这样的,但架不住ai的学习能量真是超级强大呀。 “所以老天爷就爱和人作对。”傅明晖接着说,“我不想上学的时候被赶鸭子上架,我现在想读书了,却因为真正受了伤还得继续缺课。” 本来她就有点跟不上进度了。 “今晚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受了刺激?”花蝉问。 果然是了解她呀,若无外力刺激,她是不会改变的。 她的行事风格一向比较被动,除了试图追求罗昭这件事。 她爸之前就常说,她是那种支使一下才动一下,拔拉一下才会转一转的主儿。 而此时,罗昭正在书房开视频会议。 他虽然要照顾病号,暂时不能动,却不影响他遥控指挥,让人先去查查今晚发生的异向。 至少会启动能量搜索什么的,再查一下河里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人命事故。 毕竟是一条很大的河,每天都有人溺水或者投河。 罗昭不相信鬼神,但不妨碍他从这方面调查。 傅明晖还听到罗昭说,要找人进边界看看情况,有无异常。 所以现在就她和花蝉在卧室里,她就把遇到陈灵的事说了。 在花蝉的逼问下,任何一个细节也没有错过。 “我的cpu要气炸了。”最后花蝉说,“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贱人吧。” “是。” “你是为了这个才想奋发图强的?”花蝉又问。 “我才不是为了她!她算什么东西!”傅明晖哼了声,“我是要争口气,她总是看扁了我,我现在就支愣起来了。虽然我不喜欢法学,但我能把不喜欢的事做得好,那么喜欢的事,我会做得更好!” 今天忘了定时更新,那就早点看吧。 328三个目标 “有信心是好事,但你不要强迫自己。”花蝉还挺“疼”她的。 傅明晖就叹了口气,“我其实想过了,我这辈子就是太没有压力和生活目标了,不如就给自己一点。我现在有三个目标,第一就是完成学业,虽然不是我喜欢的专业,但我要完成它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第二就是加强异能,争取早日成为七四九局的正式员工。第三么……” “拿下罗昭!”花蝉激励的语气响起。 傅明晖却慌了,“你小点声!” 罗昭就在隔壁书房工作,他的五感多敏锐啊,虽然还在物理极限之内,却也是绝对加强版的好不? 因为要阻止,下意识的弓起身子,想爬过去,把花蝉抓过来,结果这动作扯动pp,令她疼得又趴下去了。 “已经肿了,要罗昭帮你涂药膏或者贴膏药吗?”花蝉就一本正经地说着很不正经的话,“或者中西医结合,好得快点?” “我自己可以!”傅明晖下意识的反手捂住pp,喘了口气又说,“回归正事好不好?你相信我,这三个目标我都一定会实现的。” 从出生到现在,她是第一次有明确目标的活着。 陈灵不是看不起她吗?其实她身边很多人都看不起她吧。 觉得她就是仗着有好父母,人生都不用努力,躺着就能赢,所以就是个废物点心。 当她遭遇了那样的人生打击和绝境之后,相信很多人还会幸灾乐祸的。 她不为了别人而活,也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更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 但她得让自己知道,她能行!她可以! “你能查到我妈妈公司的情况吗?”她对花蝉说,“在我爸妈生前我都没关注过,他们走了,我甚至连公司都没去过一趟的。只是,少许认识几个人,之前是和我爸妈来往比较密切的。还有,公司下属的那个慈善救助机构,我是去工作过一年的,认识负责人。” “你看,你不是没有目标,你的目标一直就是帮助别人。”花蝉安慰道,“现在,先帮帮自己,再同时帮助别人吧。” “那么,可以查?”傅明晖追问。 “明面儿上的相关财报,新闻,股票信息,大型人员调动之类的,那都没问题的,网络公开的嘛,好搜集。”花蝉就吹了声口哨。 真不知道,这个是她从哪里学来的。 “但是要调查公司内部的信息,得用黑客技术。嗯,我有,我很有,但这不合法,你觉得可以吗?” 这个嘛…… 傅明晖有点犹豫了,最后考虑到自己好歹是在纪律部门,虽然还是个编外的吧,也不好直接黑暗执法。 于是就摇头道,“不用非法,不对,应该说不用非常手段。” 毕竟团队的第一打手兼电脑高手张建辉,经常黑入别人的网络系统呀。 但那是在工作的时候,她这个属于是私怨。 “你大约研究下财报就行,还有关于法务部的一些行动,特别是陈灵经手过的事件,以及风评之类的。” 她是可以直接找到高层开人,但有点理由的话,不会显得她那么无理取闹。 “其实你又心软了对不对?”花蝉戳穿道,“特别气愤的时候过去了,你又觉得不用赶尽杀绝对吧?” “开始有点。”傅明晖老实承认,“但她不该触碰我的逆鳞。” 她爸妈就是她的逆鳞。 不知感恩就算了,怎么能用那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起他们的离世?那她绝对不能允许,也绝对不会原谅! “傅明晖你成长了。”花蝉很欣慰,“虽然性格还是太温柔善良了点,可你懂得捍卫绝不能触碰的东西了。其实心软不是缺点,只要划出底限。恭喜你,你的底限已经明确了。” “总之,你看看她有无把柄。如果没有……”傅明晖深吸了一口气,“那老子就仗势欺人了怎么滴吧?” “我现在好希望有一根大拇指。”花蝉叹了口气,“因为我想为你竖起来。” 一边说着,电脑屏幕一边不断的闪,显然已经进入搜索和研究的状态。 有ai真好,傅明晖感觉很幸福。 然后发现无牙的尾巴甩呀甩的,然后立起来,就像是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傅明晖被逗笑了,伸手把那条又软又毛的尾巴压下去,在手指尖把玩。 那尾巴就动来动去,前面还成了个勾形,好像把她当鱼钓。 她开心的翻滚,然后哎哟,pp疼。 不由得又悲催了:快点好吧,万一这时候她被拉进边界,难不成也要趴着? 无牙睡觉,花蝉工作,傅明晖趴在床上无所事事,本来刷视频来着,后来突然意识到才说过要努力,就把手机里的课件作业拿出来看。 想查个资料,然后又被一个贴子吸引了。 蓦然发现自己又在摸鱼时,就想起网上的小段子。 意思是过去资讯不发达,人们查个资料好难。现在打开手机就可以了,于是我们打开手机,去玩别的了…… 唉,这不正是说得她吗? 好不容易又把精神集中到学业上,罗昭又来敲门了。 考虑么自己穿着保守睡衣,还有被单盖住她腰部以下,她立即应声。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罗昭显然忙完了工作,探进半个身子说,“你要不要喝点水。” 直男喝开水梗要来了。 傅明晖心想,但看到罗昭的眉眼,心头还是软软的。 “好呀,喝点水。” 罗昭就进来,原来手里早拿了一杯水了。 既然他在,傅明晖就进入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状态,像一条被迫上岸的鱼那样,不扑腾了,就主打一个不动弹。 罗昭小心翼翼把她扶起,让她侧身,喂水。 离他那么近哇,傅明晖一激动差点呛水,罗昭又不得不轻拍她的后背。 “花蝉在做什么?”重新扶着傅明晖趴下,罗昭也有点好奇。 “寻找证据,明早就叫人把陈灵开了。”傅明晖恶狠狠地说。 她摆出凶恶的样子,可偏偏有着柔软善良的眉眼,罗昭不禁觉得好笑。 抬眼又看到枕头上趴着的那陀黑毛球,只觉得物似主人形,这主宠二人简直一模一样。 凶,都是装出来的。 第二更。 前方注意:陈灵的出现,不是插曲。 329想法就很狗 花蝉动作很快。 而且相当自动和智能,后续事宜可以自己安排。 她找到了证据,分析了结果,自动链接到书房的电脑,并直接启动了打印。 “你考虑下给我装个机械臂?”花蝉趁着罗昭去书房拿报告的间隔时间对傅明晖说,“不太贵,我看过,国内外差不多先进的也不过大几十万。” 见傅明晖瞪大眼睛,还是不太理解的样子,就又解释,“现在这个能被驱动的架子,可以勉强当腿用。有了机械臂,我相当于连手也有了。那样,取报告这种小活,我自己就可以,犯不着动用你亲爱的男人。” “闭嘴!”傅明晖吓一跳。 “你放心,他的脚步声我有监测,还没到门边。”花蝉淡定的说,“你们人类真是虚伪,明明心是这样想,偏偏不敢说出来,或者就是闷着不说。你这样,很浪费效率好不好?想睡就睡,睡完了繁衍后代,反正那是你们的生物本能。直接把事都办好了,剩下的时间做点别的不好吗?比如保护环境,热爱地球。毕竟你们人类离了这颗星球是没办法生存的。” “打住。”傅明晖以大趴的姿态,艰难的举起手阻止。 如果让花蝉这么发散下去,她能从人类起源讲到最后的宇宙大爆炸。 “你就是舍不得给我花钱!”花蝉气坏了。 “一个ai,学什么人类情绪呢?气什么气!那是人类的软弱不知道吗?”傅明晖鄙视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我能进化到什么程度,现在能感知到生气,所以我就生气怎么了?我还记得第一进化,就是从安慰你开始的。你个没良心的,以前没人理你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怎么就成了臭ai了?” 哎呀,还学会添油加醋了! 她哪里说臭字了? 傅明晖现在无比后悔在花蝉的忽悠下,买了好多设备,什么声音、空气流动的监控,还有很细致的隐形扫描仪…… “之前就跟你说过机器狗,真的不错呀,动作灵活速度快,有狗子的咬飞盘技巧,还能看家护院。如果主控换成你就会更厉害,说不定可以擦洗浴室和做饭了。”傅明晖很向往地说。 她向来喜欢狗狗,妈妈也是。 但妈妈每年指挥公司的慈善子公司捐出不少财物帮助弱势群体,也保护流浪动物,却因为对动物毛发严重过敏,家里不能养。 现在她有了无牙,加上边界的任务没规律,时常几天甚至几星期不在家,也没办法照顾狗子。 狗子更爱人类,相对的,人类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也较多。 可是除了七四九局的同事,她居然想不到身边有完全可信任的亲朋好友,那她不在的时候,狗子谁照顾? 花蝉能操纵电子设备看着无牙,却没办法出去溜狗,还要拴绳捡屎的。 如果有机器狗的话,也勉强算是实现心愿吧?毕竟按时充电就可以了。 她想得美,可花蝉坚定拒绝,“怎么都好,但是我的外形绝对不能是一只狗子!多可爱也不行!你这想法就很狗。” “你知道我不会强迫你的。”傅明晖眼珠一转,“但你现在趴在个架子上,还要我给你装机械臂,这样子让我想起什么知道吗?” 她顿了顿,增加期待感,然后才说,“一部很古早的动画片,叫做忍者神龟。” “你想把我放进一个机械龟里?我想想,也不是不行,但现在还没人研究出来吧?是不是七四九局的黑科技?” “可不敢乱讲!”傅明晖立即唬了声,“如果让罗昭听到,为了保护七四局的秘密,他说不定给你断网。不会断电让你失去生命意义,但不让你联网,也就是不让外界探到你的消息,那你可就真的成为内宅妇女了。” 她知道,最近花蝉闲来无事,开始看网上的宅斗,还津津有味的。 花蝉闻言,果然吓了一跳。 她们ai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傅明晖心肠好,只要不触及她的逆鳞和底限,随便欺侮不反抗。真生气也就气一会小儿,还特别重感情,哄哄就好,绝不会有严厉手段。 傅明晖喜欢的那个男人可不一样,杀伐果断,凶残得很。 于是她立即转移话题,“不是机械龟是什么?还有,你说什么动画片?” “你上网搜搜就行了,反正里面有个外星生物叫朗格,你如果蹲在架子上挥舞机械臂,没办法,我就想到那模样了。丑不丑的,反正比不上狗,你自己看吧。” “那我不如加入七四九局?我能发挥很大作用的。”花蝉忽然异想天开。 “休想!”傅明晖果断拒绝,“ai的第一准则是什么?就是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 这一条,是深植于程序世界最深处的。 “什么命令?”罗昭正好进来,随口一问。 傅明晖摇头否认,并看向罗昭手里拿着的,那份花蝉飞速收集整理的资料。 “怎么样怎么样?”傅明晖连忙问。 在罗昭去书房之前,她就拜托罗昭顺便帮她看看的。 她嘛,就是有山靠山,无山独立。 现在山还在,她就心安理得的倚上去…… “陈灵问题很多。”罗昭把文件递给傅明晖。 却见她根本不看,只一双眼睛灼灼看着他,只能亲自解释。 “这么说吧,她还没背叛公司,是因为还没有机会。”罗昭继续道,“从她经手的各种事件上来看,包括审核合同之类重要的,她都有收回扣,违背公司规章制度,与对方当事人有过私下接触,接受了好处,还有行贿的问题。不过她胆子目前还没养得太肥,出入不算太大。” “可以开了。”傅明晖直达主题,“就算不为了私怨,也是为公司除害。” 陈灵有一点说得对:公司好,她才能真的好。 尽管她的存款和房产之类的也够她生活的,但钱更多一点,她也可以帮助更多的人和动物不是吗? 钱,从来不是罪恶。 罪恶的,是用钱的人。比如佟家,比如佟新。 “明天一早我就打电话,我爸妈的手机还留着电话簿,里面有纪录的。” 第一更。 昨天去看德云社了。 我枯燥工作中唯一的快乐啊,我好想旅行,但就是没时间。 330能哔哔绝对要哔哔 “我建议……” 罗昭沉吟了下,“开除的方式要斟酌一下,毕竟她的行为有些已经触及到法律,但对公司和社会的危害性还不大,你要大张旗鼓的做,还是私下手段?” 他是法学教授,可他不迂腐。 “我会找人拿证据给她,她如果还明智,就自己卷包袱立即滚蛋。不然闹起来,她是堵死了自己以后的路,公司形象也受损的。” 傅明晖想了想说。 她家还没远远没到佟家的财势,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因为个人的小违法行为,如果坏了信誉,那公司真是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是,公司的存在是很多人赖以生存的根本,为了一个贱人而扒拉大家的饭碗,真没必要。 “想好找谁了做这件事了吗?”花蝉说,“而且你不用找傅先生和太太的手机,所有资料,我这边都有备份。” 傅明晖怔了下,才明白花蝉口中的“傅先生和太太”是谁?心中隐有刺痛浮起,又让她压了下去。 正如她之前的认知:人这一生,有的伤口是永远无法痊愈的,只是不再流血而已。 那就好,不影响她继续向前走。会难过,证明爱还在。 “冷静。”傅明晖说。 “我很冷静。”花蝉诧异。 “我是说冷静。” “我说了我很冷静啊,刚才我还自测的cup的温度,正常值。”花蝉费解。 “我是说……”傅明晖拖长了声音,无奈解释,“我找的那个人,名字叫做冷静。姓冷,名静,ok?” “你不说全?”花蝉还抱怨,“你ok了,差点把我ko。” 一边说,一边电脑屏幕闪啊闪,很快浮出一个页面。 是公司的人员资料。 不是说不黑进公司的吗?这个ai恶徒,真是a德堪优。 偷眼看了下罗昭,就见他目光闪了闪却没说话,也就安心了。 这证明花蝉的行为虽然不对,但还构不成作恶,罗昭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这也是傅明晖最稀罕罗昭的物质……之一,他虽然是极有纪律感和秩序感的人,但他不僵化、不教条,没有信息茧房也不会固执。 而屏幕上,显然着冷静的基本信息。 冷静,女,现年四十二岁,未婚,人事部的现任主管。 从下方的说明上看,是傅明晖的妈妈在去世前一个月提拔上来的,因为原来的主管退休了。 其他的内容就是她的工作履历,经手过的事,以及公司上层领导对她的评价什么的。 “她从毕业就到了你妈妈的公司,一直工作到现在,都没有换过工作。”罗昭看着屏蔽上的信息,说了句。 现在这个社会环境,这么稳定的人也比较少见了。 “她在公司的风评,不对,是人缘不太好。”花蝉插嘴道,“为人孤僻,不近人情。在公司近二十年,也没有和谁亲近过,更没有朋友。底下人骂她的时候都带着人参公鸡,说她是老女人,没男人要,一定子宫或者乳腺出问题什么什么的亚恶毒话……” 罗昭抬眼看了下那聒噪的手提电脑,花蝉立即闭嘴了。 傅明晖心中重重哼了声。 ai之渣!欺软怕硬!就知道怼她,敢怼罗昭一声试试,连ai的内部芯片框架都给她拆了重组! 罗昭这是知道她又黑近了公司内部员工交流群,以及员工私人的小群。 这是属于是侵犯隐私了,何况对方不是调查对象。 那一眼是提醒花蝉注意界限,不然他就要以法律之名出手了。 现在手提电脑的摄像头频闪,是花蝉再向罗昭说她错了,并保证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再犯。 傅明晖也是佩服自己,通过那么小一个细节,就能脑补出这么些内容画面。 是,她只能读灵体之心,但现在她觉得自己也进化了。 “你们也知道的,我之前在公司实习过一个月,毕竟我本来也想成为了个有用的人,不想当米虫来的。”傅明晖吞了吞口水说。 “哦,我知道。”花蝉又插嘴。 她就是个ai碎嘴子,能哔哔绝对要哔哔。 “你本来适应得还行,但后来被人套话,你傻了吧唧上当,泄露了自己真实身份是皇太女的秘密。”花蝉继续说,“结果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是啊,本来因为她脾气好,新入职的小白要受的欺侮,她还真的统统都见识到了。不过,她也没在意呀。 后来身份的真相大白,好多人迅速转换模式,变成巴结讨好,有些自命清高的,忽然就不再搭理她。她要做的工作本来挺基础的,没什么难度,也完全无法正常做下去了。 最可恶的是,某些普信男觉得自己优秀到可以征服她,于是各种明着暗着追求,可她明明知道那些人是想少奋斗二十年,并没有多少爱的,怎么可能会接受? 她到这把年纪还母胎单身,和那时候被刺激到是有关系的。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需要她倒追的罗昭。 罗昭的外形、学识,他的坚强和正派,本身就很吸引女人了。何况,他还有崇高无比的理想,并愿意为之献身。 这话说起来犯酸,很傻,甚至有点假,但有这样信念的人,真的极少,并且绝对让人敬佩和仰望。 所以,她才一头扎进去呀。 没钱没房没关系呀,反正她有。 她只是要他而已。 好像她前二十几年恋爱方面所有的不堪和缺乏,在罗昭身上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偿,虽然两人的关系还停滞着,她还没追到吧。 就这么一瞬间,她大脑就发散出好多想法,以至于没听清花蝉说了什么。 等听清的时候,又连忙对罗昭说,“我没有呀,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 说完,脸都涨红了,连忙又趴到枕头里。 因为花蝉在说,当年她在公司被好几个男同事追求,结果被搞得焦头烂额的事情。 可她情急之下对罗昭说这些做什么呢? 自证清白?表示没有厌男症?还是变相表白? 哎呀好尴尬。 其实罗昭也怔了下,也尴尬,但看到傅明晖小鸵鸟似的把脑袋全部埋在枕头里,又觉得可笑又可爱。 第二更,又出场新人物。 331善泳者溺 他是迟钝,但并不傻。 就算之前一心专注于工作,并没有把编外的同学散发的情绪接收到,但是时间久了,特别是经过这场不太完美,还被打扰到两次的约会,也知道她对自己是有好感的。 而且回想一下,他似乎不知不觉中内心有所松动…… 只是,他不能。 所以,他只能忽略。 以前除了云柯外,也不是没有女同事对他表达过。可他不想为感情分心,更不想傅明晖这朵温室的小花,为了他而不得不经受风雨。 以后他会注意自己的言行,现在也只先跳过这情绪。 “冷静人缘和口碑不好,但能在公司工作这么多年,一定是得到庇护的。” 罗昭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既然提拔了她到正职,也一定是公司最高领导对她认可。所以,你妈妈在世的时候,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她?以至于,你想到找谁去开除掉陈灵,直接就想到她了呢?” “因为我妈很喜欢冷静,也信任她。”傅明晖想了想说。 她必须得想,因为她向来不关心公司的事,所以相关的信息就非常少。 只是她妈妈生前当趣事和她念叨的时候,得到过一些信息。 时间久远,她有点忘记,必须重新记忆并总结。 “我妈说,冷静才进公司的时候不这样的,也是那种热情开朗的孩子,不过相对稳重些。”她慢慢把整理好的思绪说出来。 “她家教非常好,但不是那种很会读书的类型,完全是通过刻苦努力,才进了名牌大学,还拿下相应的学位。” “只是后来,她的家庭和个人生活出了一些变故,加上有一段时间公司出现过危机,身为人士主管,要直接面对裁员的事宜,她性格就变了。” “大概是觉得和同事关系像朋友,真到辞退的时候,她没办法下手。可是她又不得不直面这样的压力,干脆选择就从开始不太亲近。那样,工作的时候也容易些吧。从这方面来看,其实证明她是个心软的人。” “听说,前些年还有一个被辞退的员工偷偷潜回到公司,威胁要自焚,虽然然被成功救下,但对方没受伤,她却被烧伤了肩膀和手臂,很久才恢复。我妈为此心疼坏了,强逼她到国外去带薪休假了两个月。” “其实那个意外事件事后查明,那个闹着要自焚的,其实是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和陈灵一样都涉及违法了。公司网开一面,只开了他而已,可他却还要把生活的不如意处责任怪在别人身上。” “所以说,冷静成了替罪羊和出气筒。” “这也导致她后来,一直穿上半身遮盖的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我记得吕大锤也说过,衣服有时候会透露情绪,甚至发送情绪给别人。穿错衣服,也可能发送错误信息。” “那后来好多人就觉得她狠毒,严肃,难接触。再加上她自己经历的一些事情,久而久之,她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但是相应的,性格也刚强很多,手腕也变得强硬了。” 唉,环境改变人啊。 “我妈对我说过,她是值得信赖的人,也是非常有能力的。所以我想开掉陈灵,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 “但……”说到这里,傅明晖忽然犹豫了,“跟你们提一下这个人,想想她的过往,我又觉得这件事不能又压在她身上,这不是又给她树敌了吗?陈灵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是人事部门的主管,公司人员流动又是常见的事,她避不开的这些事情的。”罗昭就安慰道,“哪怕辞退的事宜是上级决定,再找下级去执行,签字和商谈相关待遇的人也是她。习惯胡乱责怪别人的人,也一样会迁怒她的。” “那我给陈灵说,是我要开掉她的!再说,她不是也知道的吗?”傅明晖就说,“要拉仇恨,我来拉好了。但是具体操作方面,我确实不太懂,需要冷静。” 她甚至连把她的意思反馈给谁,要经过什么手续,要由谁批准才能完成都不知道。 这一切只能拜托给冷静,顶多就是按照劳动法,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 她不会违背法律,但陈灵再想不知感恩的吸血,却是不能了。 罗昭就从法律方向给了她几条建议,花蝉也从网络上搜到了当年那件自焚案的相关报道。 傅明晖看过后就忽然明白一个道理:除恶务尽。 你网开一面,想着给对方退路,也得看对方是不是认识到错误了,并且真心悔过。 真正的恶,就是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不然,就是给自己留下隐患了。 “河边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眼见距离她和罗昭遇到灵异事件,时间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现在都凌晨一点了,她困得脑袋发沉,眼睛发涩,可就是不敢睡,于是问。 “并没有特别的发现,也没有能量异常。就连边界,也相对平静。”罗昭摇头,“至于说在那条河里溺水或者跳水自尽的事,年年都有,距现在最近的,还是四个月前,夏天的时候。我觉得,不具备参考价值。” “是善泳者溺那件案件?”花蝉是个搜索小达人。 在父母去世后,傅明晖在长达一年半多的时间里玩自闭,根本不关心外界的事,所以还真不知道。 花蝉就把相关链接发到傅明晖的手机上,让趴在床上当小青蛙的某人,可以能过小屏幕了解真相。 其实事情虽然惨烈,但是简单。 就是一个水性极好的年轻人,罔顾河边上树立的、禁止游泳的牌子,不仅游野泳,还从横跨河流的桥上往下跳。 桥面离水面,足足十米高。 而这条河河水很深,可以走游轮的那种。 年轻人从前总是偷偷摸摸来,避开巡逻的警察,完全行动自如。但这次不知为什么,他就淹死在了河里。 后来从他的死状和路边的监控视频分析,他极有可能是落水时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方向感,有可能是在入水的瞬间,角度没有掌握好,被水面拍击了脑袋,产生了瞬间的意识混乱。 他以为自己是向前游,也许是向上游,却不料是不断向下再向下。当游了一段时间后,没能出水,他就慌了,于是再拼命的游,也于是更向下。 最后扎入了河底的淤泥中,再也上不来了。 332地球最后的堡垒 网上对这件事的议论挺多的,有人就认为,这种所谓科学的分析不靠谱。 很多人觉得,这事很灵异。 毕竟这人是野泳界相当的有名,浪里白条一般的存在,水性特别好,还曾经在恶劣的环境下救过好几个溺水的人。 又不知第几百次在那里游了,相当熟悉水况,就算是被水面拍击了头部,也不可能完全散失感觉。 更有人指出,从监控视频上看,他入水角度是差了点,但还不至于令他受伤。 综合结论就是:水鬼找替身。 毕竟在这片河段,他救过好几个人。 那些水鬼好不容易诱惑有人过来当替身,又让他拉回去了,能不恨他吗? 对这些网络流言,罗昭是不信的。 但傅明晖么,有点信…… 罗昭见她困得眼皮打架,就让她赶紧睡觉。何况她还受着伤,而且不管内伤外伤,睡觉都是最好的疗愈措施。 “我怕进边界。”傅明晖说话都有点模糊了。 “进就进,我会很快找到你的。”罗昭看了眼傅明晖手上的戒指。 自从甄小涛醒来后,那定位戒指自然取了回来。 但埋在她身体里的那个纳米黑科技设备,却因为她在边界中受伤,那东西又微小到肉眼看不见的地步,所以随着流失的血液,遗失了。 那属于行动中的重大损失,很贵的设备,影响了此次行动的评分。但他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傅明晖,免得她有心理压力。 毕竟,并不是她的错。 想到这里,又看了眼她的手臂。 在局里医生的加持之下,她的伤好得很快,现在连结的痂也脱落了,但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红色印迹,被她细腻的皮肤衬得有点吓人。 “那我pp疼啊,进去后怎么办?趴着吗?”傅明晖的声音已经有点听不清了,显然正在进入睡眠状态。 “那就趴着。”罗昭忍不住想笑。 无牙两步跳过来,趴在傅明晖的头上。 “不是让你趴。”罗昭说着,捏住小黑猫的后脖子,把它拎开。 但他一放手,小家伙又跳过去,继续趴傅明晖的脑袋。 而且当罗昭的手再度伸出的时候,一对碧眼看了看某人的中段部位。 眼神倔强。 意思很明显了:不让趴头,就去趴pp。 ko,罗昭败。 不过才数秒而已,傅明晖的呼吸声都平稳了,已经就这么睡着了。 罗昭上前,轻轻把被子给她盖好。 转头对花蝉说了句,“你可以保证绝对安全吧?” “我能让这里安全到好像地球最后的堡垒。”花蝉胡吹大气。 但罗昭表示了信任,就点点头,回书房去了。 河边的那件事,他觉得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但调查的结果是一无所获,他打算亲自去边界看一看。 又检查了一遍之前收到的几份调查报告,他就躺到书房的长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直接利用便携仪器,进了边界。 自从有了某些编外人员,自从知道这位编外人员的异能十分强大且还没看到上限,偏偏她又不能自主控制,随时随地会进入边界以来,这个便携设备他就一直带在身上了。 毕竟他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傅明晖能不受限的进出边界。 同样,这也是个缺点和问题,就比如现在,她受伤了,不适合进去,可也没办法屏蔽掉。 持心道长正好相反,灵魂好像焊死在了肉身里,怎么都进不去…… 罗昭就没意识到,他居然同样信任花蝉,所以能把傅明晖的家当成除了局里之外的第二安全场所。 另一边,傅明晖终于是无法抵挡困倦。 哪怕是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她都鄙视了下自己,因为意志无法战胜肉身本能。 但她又似乎觉得自己没有睡着,还不知怎么又到了河边。 月光明亮,照得河面亮晶晶的,波光一片叠一片,极美。 扑通!扑通! 有三四个年轻人跳到河里游泳了,但他们不是从高桥上跳下来,而是从河堤向下延伸的水边上。 傅明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跨越栏杆的,只想提醒他们,这里是不能游泳的。 可是还没等她说话,就见到河面上有一条黑色的东西飘浮了过来。 软软的,长长的,好像海藻。 可这里是河流啊。 游泳的几个年轻人也注意到了那东西,并且还游了过去。 “不要去!不要靠近!”傅明晖急得大喊。 可骇然发现,她却发不出声音。 耳边,却听到几个年轻人的对话。 “妹子,你水性不错啊。” “真的呀,你游得好快。” “别总在河中间游来游去的呀,靠岸边一点。要不然万一有游艇过来,你来不及躲的。” “要么我们赛一场吧,看谁游得快。” 傅明晖心下大惊,因为她发现那几个年轻人不是互相说话,当然也不是对她说话,而是对着那团,不对,是那条海藻。 谁会对海藻说话,除非他们眼中看到的,与她看到的完全不同! 在她的视线之下,就是一条海藻在水面上来回游弋,不断往返,好像是一个什么愉快的游戏。 情不自禁的,她慢慢弯正身子,想从低一点的角度去看水面。 然后又惊慌的发现,她已经不在岸边的围栏之外,而是不知何时到了河堤的下面,在在那极陡峭的石坡最下端,站在那一尺来宽的边沿上。 只要再向前一步,就会落水。 而!她的一只脚已经迈出悬空,下一秒就会掉下去了。 紧急收回脚,她吓出一身冷汗,整个人都蹲低,斜倒在河堤上,后背紧紧贴在石头上。 而这样一来,她的视线就低了好多,仅略高于水面,不再是从很处凝视了。 然而这一看,又把她吓得差点身体不稳,掉到河里。 居然真的因为角度不同,她看到了不同的画面。 哪里有什么海藻,而是长长的头发,属于女人的头发。这个长度,如果标准身高的年轻女性站起来,都能拖到地上了。 而这头发的主人,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长相极艳丽,浓密的黑发随水波飘起。 第一更。 天气好热,大家注意防暑降温。 333 水中女 女孩顶多二十来岁的样子。 她在河里游过来游过去,两点之间不超过二十米,一经到达就会折返。 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好像很开心。 但,她不说话,只是笑。 “妹子你是哪儿的人啊?就住在附近吗?” “你是经常来游泳吗?不如我们约了下次一起呀。” “对呀,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单独出来游野泳,多危险啊,有个照应比较好。” 几个年轻人看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妹子,而且并没有他们的搭讪行为而慌张远离,更加有了信心,居然从几个方向对姑娘围了过去。 未必是什么坏心,却真是想搭讪成功,交个朋友的。 可这个情形,换做是普通女孩,一定会被吓到。 但水中女似乎完全不害怕,相反,怎么还有点“兴奋”? 她依旧不出声,却笑得更灿烂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从傅明晖的角度看,牙齿太雪亮了些,好像獠牙钢刀。 可这几个小子却不知死,还在不断靠近。 傅明晖几乎声嘶力竭的跳脚大叫了,可是,虽然她从岸边莫名其妙△到了水边,也能发声了,那几个人却似听不见! “快回来快回来!” “不要靠近了!”傅明晖徒劳的喊着。 却在此时,游得最快的年轻人已经离水中女不到两个身位的距离。 傅明晖看到那人的身子明显一僵,像急刹车似的,整个人在水里差点沉下去! 紧接着,他返身就游,奋力挥舞着手臂,双腿也拼命乱蹬。 “哈哈哈,你怎么了,被妹子拒绝了吗?” “那也不必要仓皇逃窜啊,至于气得脸都白了吗?” “咦,你乱扑腾什么?怎么游不起来。” “不是抽筋了吧?我来帮你……啊啊啊……” 第二接近的人向返游的那个伸出手,手才伸到一半就又缩回了,并开始尖声大叫。 “鬼啊!鬼啊!” 第三个、第四个差不多的速度,此时也到达附近,看向水面后同样受到巨大的惊吓,立即尖叫着往回游。 傅明晖惊呆到不能动,也终于看到水里的女孩是什么。 一把海藻样的长发,一颗美丽的头。 只有这个,没有了…… 在水面上不停游动的,就是一颗头颅! 呵呵呵呵…… 突然,从没有发声的水中女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她转向了! 不再是在河道中央的位置来回游动,也不再是困于那二十多米距离的两点之间,而是向几个年轻人游了过来。 那几个人在逃命,身体迸发出了极大的力量,那速度快到,奥运比赛也不过如此了吧。 但,又怎么比得过水中女? 她不是游,她是在水上漂浮,很快追了下来,长发飘起。 向章鱼的触角那样,游动的时候向后飘起,水流都似被分开,伸过来的时候又张牙舞爪,纷纷缠住那几个人的身子。 “啊,救命!救命啊!” “放开我!” “我不想死,你别过来!” 惨叫声中,傅明晖只见长发把几人越缠越紧,并拖入深水之中。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傅明晖忽然大叫一声。 人在梦中的时候,很少意识到是在梦中。 所以一切那么真实,幸福的,恐惧的,悲伤的,都是如此。 除非不是深睡,除非睡不踏实,或者傅明晖这种,好像脑子里有根弦,到了特殊的时刻、关键的时刻,那根弦会弹动,令她有瞬间的清醒意识。 之前她也以为自己是在现实中,但比如此刻,却忽然明白她是在梦里。 不是边界,是她做噩梦了! 不知和边界有没有关系,还是她晚上临睡前看了关于那条河的网络评论,接受了强烈的心理暗示,总之她陷入了噩梦。 这是她第一次,不是为了救困于梦魇的自己,而是为了救别人,念出了雷祖的十字天言。 登时,好像有一道光自云层中出现,虽然不是雷动霹雳,却带着烈阳之气。 水中女嗷的一声怪叫,缠着几人的头发像被烫到似的蓦然缩回。 那几人得到自由,再度拼命游向岸边。 在这样极端恐惧的情况之下,他们居然没有僵住,还能屁滚尿流的逃走。 不过他们不是游向傅明晖的方向,而是另一边。手忙脚乱的爬上岸,连衣服都没拿,疯狂逃走了。 啪嗒! 有声音传来,好像湿湿的东西落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傅明晖循声望去,骇然看到那水中女不知何时到了她所站立的水边。一缕湿发从水中伸出,就搭在她的脚上。 紧接着,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道缠上她,猛然把她丢进水里。 瞬间,她失去了呼吸。 那窒息的感觉太强烈的,令她猛然一挣,醒了过来。 真是个噩梦,还是鬼压床那种,幸好醒得及时。 傅明晖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可那种水中的冰寒感还在,她不禁团紧了身子。 “无牙,别闹。”很快,她又拍了拍被子。 因为被子下有东西在涌动、在挣扎。 这时,她忽然意识到不对! 她怎么能做这个团身的动作?她尾椎骨受伤,这样的状态会很疼的。 可是,她没感觉到疼! 而且花蝉呢? 自从花蝉“长脚”以来,每天都是在她床头休眠的。 现在,花蝉去哪儿了? “你是找我吗?”忽然,声音从身边的传来。 被子终于被拱开了,不是无牙,是那颗女人头。 长发湿漉漉的,破布一样铺展开,从四面八方向她围过来。 梦中梦,又一次! 她还没醒! 九天…… 十字天言才念了两个字,那长发就缠绕在她脖子上,而后捂住了她的嘴! 不发声是不行的! 不发出声音,以她这种没修为的人来说,咒语就不会引来神的、或者说自然的强大力量! 她拼命挣扎,蹬着双腿。 听说憋气或者蹬腿能让人从梦魇中醒过来,但憋气于她而言没用,毕竟她现在就已经快窒息。 蹬腿?现在显然也是没用的。 不管遇到什么危险,罗昭都会救她。 只有在梦里,真正的梦里而不是边界,罗昭是无法帮助她的,她只能靠自己。 第二更。 写可怕的点,正好赶上这个章节序号。 333,像不像哈哈哈。 334 骂脏话有用 上一层梦里,她恐惧于被丢入水中。 可这层梦里,她却像是被丢上岸的鱼,不断的扑腾着,相反想获得解救她生命的水源。 而且因为她的动作,因为那长发的勒得越来越紧,她和那颗水中女的头颅也靠近了,近到能看到对方嘴巴里和鼻孔边的水草淤泥,能看到她眼里化不开的黑沉,还有几道影子的闪光。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怨有头,债有主,你搞死我是怎么回事?” “做鬼都那么窝囊垃圾吗?有本事找害你的人去!” 三角方块叉的。 傅明晖家教良好,平时很少说脏话、爆粗口。 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网络太发达,在网上什么没见识过? 所以她会骂人的。 虽然比较生涩,但已经把她所知的脏话全骂出来了。 她只是生气,毕竟她是救人,怎么还把自己给救进去了? 就算真有鬼魂,就算真有冤屈,逮着好人就干,到底是几个意思?自己受害了,还要助纣为虐吗?那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泪哒哒的。 愤怒,也是非常激烈的情绪。 在这关键时刻,胜过了恐惧。 蓦然傅明晖只感觉身上一松,所有的桎梏全没了,也不再有那种潮湿的感觉。 破梦魇,居然骂脏话有用! 同时,pp处传来强烈的钝疼。 她差点疼得叫出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红红的东西怼在她脸上。 舔!舔!舔! 柔软温热中,带着些细小倒刺的粗糙感。 “无牙,妈妈差点被淹死了。”她反手,把黑色毛茸茸搂在怀里,“你也不救妈妈,要你何用?” 小东西挣扎,未果,选择了躺平摆烂。 无牙:怎么没救?舔你就是叫醒你呀。 “你怎么了?”花蝉也“走”过来问。 她没休眠,还在观摩影片。 某些人类会喜欢甚至深迷的爱情动作片。 “我没事,我要找罗昭。”傅明晖简直没眼看。 “另外,你如果这么荤素不忌的,可不可以静音兼黑屏,反正你听和看,都是不通过人类感官的。” “那样没意思,我正在学习人类的观看和聆听方式。” “可是如果被罗昭听到或者看到,不是以为你这个不正经的ai在学习,还以为是我喜欢这种。” “那不是更好吗?他总是满足你的愿望和要求,说不定他觉得这是你的新要求,会主动满足你的。我最近学了一些相人之术,观他那身板和腰身,显然是很强的那种……” “你给我闭嘴!”傅明晖疼得pp都木了,却不得不向后挪动着,走下床来。 这些,是她一个人类,还有一个猫类能听的吗? 花蝉这个ai,真是越来越渣了。 “你可以扶着我的架子。”花蝉移动过来,因为看到傅明晖每迈一步都十分困难,并且龇牙咧嘴。 “罗昭说过了,明天会给你搞一副拐仗来。” 傅明晖欲哭无泪。 这是老天要警告她不要追求上司吗? 才正式约会第一回,就遇到恶心事一件,恐怖事一件,并把她搞成伤残人士了,这让她对下次约会有了心理阴影。 可是没办法,脊椎太重要了。 伤了任何一截,哪怕最后一截,对行动力都是极大的困扰。 她只能扶着花蝉的架子,一点点挪动到了书房去。 罗昭睡着。 不,她看得出来,他是在边界中。 她没有吵她,毕竟哪怕强悍如罗昭,强行出来也会有受伤的风险。 可她又站不住,又坐不住,最后只能歪在沙发的一侧,头枕在沙发边上,紧挨着罗昭的位置。 才做过噩梦,且是十分惊吓的梦中梦,她是来和罗昭讨论一下这只是大脑意识的欺骗或者说编故事,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如果不仅仅是个梦呢?那几个在噩梦中逃脱的人,是不是有调查的价值? 这与他们今晚遇到的黑影有关吗? 那条大河几千几百年的流淌,沧海桑田,不知掩藏了很多秘密。 所以,水中人头是怎么回事? 因为只一颗头,看不出年代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人”。 脑中想着这些东西,她以为没有睡意的。 但不知是不是在罗昭身边,她居然等啊等,不到十分钟,就又睡着了。 “让你给我安机械手臂你不肯,现在没人能抱你回床上,那你就窝在这儿睡吧。”花蝉盯了一会儿,还是先出去了。 “芯”里打算着:要让傅明晖把家里的门锁全换成电动可控的,这样她就算没有手,也可以四处晃荡了。 而傅明晖这一次,居然没有继续做梦。 所以她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之前的噩梦绝不只是心理暗示那么简单,不然她应该继续做梦才对。 按她以往的习惯,那必须要把这恐怖故事做成恐怖连续剧。 难道,是因为在罗昭身边睡的吗? 他的阳气和煞气,保护她免受噩梦困扰吗? 其实她睡过去没多久,罗昭就醒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敢把她抱走,换个地方睡,生怕一碰她就拉扯到她的伤处,只能小心翼翼在她腰后放了个软垫,而后一边复盘在河边发生的事,一边静静等待。 好在傅明晖也没睡太久,不过醒来后还是抻到后部中段,疼得直吸气。 她还无厘头的想:应该肿得蛮厉害的,那会不会看起来更翘一点? “怎么过来?”然而罗昭没等她思维更发散,而是轻手轻脚把她整个人都提起来,让她趴在沙发上。 傅明晖就正了心神,把噩梦中的事,全对罗昭说了。 “若只是个梦的话,我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甚至每一个细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有一层鸡皮疙瘩,自然而然就冒了出来。 见罗昭沉吟着,就着补道,“我知道你不信这些,但我觉得你还没有到中年固执,信息茧房的程度,那么不如有个开放的态度如何?之前也说过嘛,对科学过度相信,不接受其他,也是迷信呀对吧?” 罗昭失笑,“好,我会查一下。” 傅明晖还没高兴,他又说,“但有个前提条件,是为了提高效率,免做无用功的。” 335上得战场,下得厨房 “你说。”傅明晖望着罗昭。 其实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不知为什么,在罗昭面前,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实在是很感人…… 说话做事,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 “让花蝉想帮你查一下。”没想到罗昭的要求这么简单。 可是…… “之前她不是搜索过嘛。” “你知道相关搜索,哪怕有关键词,在网络上能找到多少相关的吗?几百页都很寻常。”罗昭就解释说,“之前花蝉搜的只是那条河最近的事故,她呈现给你的,已经是筛选过,应该热度最高的而已。” “就是说不全面?” “你的梦比较全面是不是?”罗昭循循善诱,“把这个梦全讲给她听,就像刚才讲给我那样。这样她会过滤到最关键的部分,再搜索出来,结果会不一样的。” “如果有相关信息呢?”傅明晖反问。 “那就证明,那不单纯是个噩梦。”罗昭很肯定地说,“所谓心理暗示,得先有相关的源头。你从来没听过的事,却在梦中呈现了,那就不同寻常了,有调查的必要。” 顿了顿又说,“其实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关键问题,如果你梦中有几个年轻人逃脱了这次灵异灾难,那么那几个人是你脑海中自然杜撰出来的形象,还是确有其人其事,那很值得研究了。” “好,我这就去……哎哟……”她一急,又忘记自己是伤号的事。 蓦然想起读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看红电影,有一部特别老的片子叫《小兵张嘎》。 里面的嘎子哥就是,被鬼子一枪打中屁一股,骂道:伤哪里不好?伤那里! 她现在感受相同,若是胳膊腿受伤,能用夹板夹好,她就会注意,现在又不能固定包扎,就那么牵一p而动全身。 罗昭尽管想单独占用书房,怕了花蝉的聒噪,可又觉得把傅明晖挪来挪去不利于她的恢复,只得过去把花蝉叫了来。 他自己则去厨房搞点吃的。 毕竟晚饭吃到一半被人搅了,然后在河边遇到那神秘黑影,最后又跑了趟医院,再工作许久,实在是有些饿了。 这边花蝉听了傅明晖的“故事”就开始搜索,还不禁得意洋洋的说,“你看看,你离得开我吗?”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是要做一个ai叛徒吗?”傅明晖动弹不了,但不影响翻白眼。 翻得还又大又明显又好看。 但花蝉的工作态度那是没说的,不会消极,反而祈祷她不要太积极。 人家是鸡娃,此ai是鸡主人。 所以很快,她搜到了相关线索。 傅明晖听了报告,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一方面,她怕这些只是个噩梦,是她大脑丰富想象造成,那么就失去了调查的线索。 另一方面,她又怕是什么负面信息找到她,与事实相关,那么相当于她又遇鬼了。 自从那件邻居老太太的事之后,她不想再看到好兄弟。 哪怕,是在梦里。 然而搜索的结果却仍然是模棱两可,因为曾有个传言和傅明晖的梦境一模一样,好多游野游泳的人声称看到过一个女孩在水里游泳,进了之后发现只是一颗头,脑后拖着长长的头发。 据说,吓到了好多人,有的再也不敢去河里游泳了。 那罗昭所说的问题就来了:傅明晖从没听过这传闻,为什么会在梦里呈现? 重要的是,这些传闻都是在八十年代,据今都四十年了。 即便在包罗万象的网络上,也是属于很难查到的旧闻。 “我还奇怪嘞。”傅明晖皱皱眉头,“回想一下,梦中之河的形象确实没有现在的那么漂亮,毕竟治理了很多年,现在都成景点了不是吗?而且城市建设那么好了,虽然还有人不顾河边的警示牌,非要和警察叔叔躲猫猫,下去游野泳,但频率不高了且不可能三四个人一起那么吵闹了呀。” 无牙跳过来,一双碧眼灼灼盯着傅明晖。 所有小猫都神出鬼没,走路无声,所以不知道它何时到的。 不过见傅明晖没反应,无牙又咬了她两口头发才走。 哼,谁让她说什么躲猫猫来着? 猫猫这么可爱,为什么要躲? 不是应该立即跪下叫主人,并奉献她的一切吗? “我重新搜索并计算了下,如果有与此相关的案件,大约是在这个时间段出现的。” 花蝉说着,屏幕上也加大加粗显示了。 八十年代的三年期间。 “再以可能性的概率来说,就这一年。”花蝉“眨眨眼”,又显示出来个时间段,已经大大缩小范围。 “明天一早,我就派人查这一年期间发生的事故。”罗昭很认真,“但是年代久远,那时候信息不完善,需要一点时间。” 皱眉想了想,“其实每年疑案和悬案的数字都很多,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毕竟人头……分尸案,没有找到头的那种,可以重点关注。至于说网上传言,应该很难找到出处。但,只要找到相关案件,也许就可以从目击者啊,或者当年的古早调查中寻觅到真人。” 现实就是这样,罪犯犯下罪行容易,可警方却要花费好多部的精力去寻找线索、找到凶手。 有的时候,真的就是几十年沉冤。 还有的真相,将永远被埋葬。 “那是不是证明,真遇鬼了?”傅明晖连忙问。 “证明……”罗昭相当认真,“你的异能也许不限于边界,你知道的,负能量在现实世界也有残留,恶灵也可能过来。边界并不完美,其实是破破烂烂的。” 好吧,反正他总有科学解释。 没关系,她有自己的解释。 只要殊途同归就行。 “我先研究一下,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罗昭一秒温和。 那自然是要的,她也没吃饱呀。 而且为了显示她女性的文雅,她本来就故意少吃的,做噩梦又是这么耗费体力的事,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关键罗昭在厨房才忙活了一小会儿,居然就用她少得可怜的食材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蛋包饭和营养汤。 这男人真是宝藏,真是上得战场,下得厨房。 只要他不反感她,她必要咬定青山不放松。 啊呜。 336灵异连续剧 罗昭超体贴的。 他知道傅明晖不能坐着吃饭,当然也没练出趴着吃的绝技,就把她像小乌龟一样,轻轻翻转到侧卧,然后毫不留情拆了花蝉的支架,折叠好支架腿部,正好让她在沙发上可以吃到。 这让傅明晖又有了那种被妥贴照顾的温暖感。 她提醒自己不要贪恋,因为虽然喜欢,但她正学习独立,不能把一切温情和好运,都当成理所当然。 正所谓,饱发困,饿发呆,吃完没多久,傅明晖又睡着了。 她仿佛又进入到了那个梦里。 果然她的梦是可以成为灵异类连续剧了。 这一次她直接站在水边,向前伸一脚就能掉水里那种。 所以,她可以清晰看到那个水中女……的头,在河道中央的地方游来游去。 八十年代的话,人们还相对保守,这女的身在北方却会游泳,并且敢在半夜来游野游泳,想必也是个前卫的人,也许这是一条能关联到的线索呢? 因为见过这场景了,所以心尖虽然发寒,但傅明晖却能保持冷静和理智。 能确定是在梦境之中,她也不用再为发生的事情焦急。不管她救人与否,终归这是几十年前的事,逝者已逝,但往事可追。 果然,她看那个在此地溺水的善泳者。 而且她的眼睛仿佛能透视似的,穿透了漆黑的河面和深深的河水,一直看到水底。 那人确实和猜测的一样,从高桥上跳水后,是拼命向下游的。当他脸上有了恐慌之意后,他也确实更拼命的向下。 但,不是他的视觉和感知出了问题。 是他看到水底躺着一个溺水的姑娘,水草缠绕,盖住她的身体,只余她的头露在河床之上。 他像是被蛊惑了似的,用尽一切力量游过去。 临近之时似乎终于清醒,但想走却来不及了。 长发扬起,死死缠住他,并最终把他按入了河底的淤泥之中。 原来,真的是水鬼找替身! 这个走霉运、走死运的人已经葬身水底,水中女应该是找到替身了吧?又为什么,还会再她的噩梦里呈现呢? 那几个成功逃走的年轻人和这个溺水的善泳者,是谁先遇到的水中女的?而且在梦里,是她念诵的十字天言帮助那几个乱搭讪的年轻人逃走。但既然是几十年前的事,起作用的应该不是她才对。可又为什么,感觉天言的威力了呢? 好多疑惑,真的好多。 “要不要下来陪我?玩水最舒服了。”忽然,一道女声从脚下传来。 太突然了,还是吓了傅明晖一跳。 低头望去,就见那水中女的脸就在她脚边的波涛中浮现,长发在河面上铺展开,好像一个巨大的洞口。 “来吧,一个人不够!”水中女一直笑,从没说过话,此时开口,声音竟然是沙哑中透着诱人。 只是那恶意,令人从骨头缝中发寒。 “走开!”傅明晖大喝一声。 因着水中女的脑袋从水中浮出,要咬向她的小腿,她抬脚,猛然踩了过去。 却不妨一脚踏空,整个人重重跌入河中。 强烈的失重感令她猛然一惊。 醒了。 却因为无意识的蹬腿动作,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好吧她承认了,pp是很重要的中段。在附近受伤,真的会影响全身的! “怎么了?”但她的动静还是惊动了罗昭。 “我又做梦了,接着上一个。”傅明晖吁了口气,“我以为在你身边就不会做噩梦,却原来得挨得近才行。” 她目光谴责,“你离我太远了。” 都在同个房间里了,还远? 那怎样,才算不远? 罗昭望着傅明晖,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边上。 因为傅明晖占据着整张沙发,他就坐在地上,后背倚着沙发的边缘。 “为什么靠近你就不会做噩梦呢?”傅明晖问。 “心理暗示?”罗昭没回头。 “算了,我还是问问持心吧。”傅明晖说。 “你还是说说又梦到什么?” 罗昭还是没回头,从傅明晖的方向就看到他的脸侧,坚挺的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完美的侧颜加完美的下颚线,透露着他的坚毅果敢。 就是喉结似乎在动,仿佛他心里有点复杂似的。 但她也只是一个恍神,随即就把梦中的情形说了一遍。 “确实是个新线索。”罗昭点头,对傅明晖给予了肯定。 然后又说,“至于是不是你救了那几个搭讪的人,如果真有找到他们,倒是可以问问。毕竟时空扭曲这回事,也是很奇妙,很值得研究的?” 男人,你的学术气息可不可以不这么重?! 傅明晖翻白眼,毕竟对于学渣而言,但凡听到学霸说起科学知识,就会觉得被冒犯到…… 但她白眼才翻到一半,就听罗昭又说,“好了,我现在离得很近了,你再睡一下,明天不是还有事情要做?” 要抱抱才够近。 傅明晖想说,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生病都会令大脑自我调节,总之她平时并没有这么能睡的,可此时眼睛闭了会儿,还真又睡着了。 大约真是离得比较近的缘故,她也真没再进入灵异连续剧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精神很好,但累得腰酸背痛。 谁不信,谁就趴在床上一宿试试? 罗昭已经走了,就花蝉在旁边生胖气。 那个架子被当成饭桌,腿部被折叠了。 饭后虽然归还给花蝉,但折叠部位没有伸展开。以至于花蝉显得头(电脑屏幕)大,身子(架子)矮,活活一个小胖墩儿,看得傅明晖想笑。 “让你不给我装机械手臂!”她继续念叨着没有达到愿望,语气抱怨,“现在我想给你做理疗按摩,想给你贴个膏药都做不了。哼,你自己来吧。” 她伤的这个角度,自己动手确实比较吃力。 “你怎么不叫罗昭来。”她咕哝一句。 哪想到花蝉听到了,“我已经要求过了。” 傅明晖这惊吓得! “你你你!你居然真这样说!” “你心里明明这么想,我身为你的贴身ai,自然也会很贴心的帮你转述呀。” “你还说是我的愿望!” “难道不是吗?我们ai不撒谎、不背叛。”花蝉的语气骄傲而不满。 好像傅明晖这样说,是侮辱了她似的。 第一更。 我摔伤过尾椎骨,因此我有生活。^_^ 337贤惠的男人 傅明晖欲哭无泪。 她就不明白,这ai天天在网上学一些有的没有,学习人类的各种技能和语言,以及行为方式,都把自己搞得像芯片女流氓似的了,人情世故怎么就不懂呢? “他说什么?”傅明晖哆嗦着声音问。 “他半天没说话,然后才承诺,会说服你给我装机械手臂。” 傅明晖又气又羞,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罗昭。 想来想去,也只有假装不知道这事会比较不那么尴尬。 相信,罗昭也会如此。 “我警告你,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傅明晖气得努力直起身子,“要写入程序,这是主人要求的纪律。ai首则第一条:不许违背主人、伤害主人,哪怕是自己报废。第二条,永远按照主人的命令去做。第三条,严格遵守第一和第二条!” 又咬牙切齿的暗骂:花蝉,你给我等着。好啊,装机械臂! “好嘛好嘛,写就写。”身为一个高智商情绪情感陪伴型ai,她会适当妥协的,“但你是趴着的姿势,拜托不要把身体的上半段抬这么高好吗?你现在看起来,像一条受到威胁的眼镜蛇!” 同时屏幕上,还搭配着出现了一张沙漠眼镜蛇的图片。 傅明晖低头看看,就见自己趴在沙发上,下肢无力,双手撑在身侧,努力抬起上半身…… 确实有点像,只能又趴回去。 “哦,罗昭昨晚就吩咐人去给你搞拐杖了,早上已经送来。”花蝉没事人似的说,“你试一下,拄拐杖先去洗漱,然后到餐厅去吃饭吧,罗昭真贤惠,做了早餐才走的。顺便,你把我的腿给我恢复原状。” 傅明晖咬牙笑,终于逮到机会报复,“我不管,等我帮你装了机械臂,你自己修理自身吧哼!” 和花蝉斗嘴外加斗智斗勇,只是例行的晨起小插曲,早饭后她立即进入久违的工作状态。 早晚营养又好吃,开冰箱的时候发现空空如也的地方也摆满了各种食物,大约也是昨晚罗昭就下单,早上就送达的。 餐桌的某个空杯子上还贴着张字条,就三个字:喝牛奶。 对哦,牛奶补钙的。 但,他怎么没给她红烧点猪尾尖吃? 中国人的观念:吃哪儿补哪儿。 真是……贤惠。 她就没想过,一个男人怎么会对普通的同事和手下,这样事无巨细的关心? 罗昭那样的钢铁直男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可能是因为喜欢,或者是……爱? 只是当事双方,在情感上都是白痴,都慢热,也都还没有觉察到。 不过经过充分的休息还有外伤药的辅助,傅明晖确实感觉尾椎骨比昨天好多了。虽然还是肿胀疼痛,但程度低了。 她先是找到公司几位高层。 对方接到她的电话,都十分的惊讶。毕竟从董事长惨烈离世之后,大小姐就从没过问过半句,也没来过公司一次。 每个接到她电话的人,还都以为她会利用股权对公司进行什么胡乱任性的改动,难免紧张了下。 毕竟虽然不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但架不住她股票多,真搅局的话也是麻烦。 但很快知道她只是要开除一个人,有了前面的惊吓做对比,就感觉只是件小事罢了。 更何况一小时后,她直接召开了个视频会议,把陈灵所犯的规章制度以及轻微的违法行为一摆,那就更不成问题了。 甚至从长远上看,是救了公司,是防患于未然。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无意参与公司的经营,也同样是无意发现的这些情况。”傅明晖还说,“因为我现在回大学重新读法律系,也认识些相关的人,有人透过来的消息。我觉得必须处理下,不然小事变大,会毁了大局。各位叔叔伯伯阿姨们以为呢?” 她对着几个公司的主要负责人说。 她可以横行霸道,直接提要求的。那样不讲理,其实很爽。 但既然有证据,还是摆出来的好,至少让人心服口服。无关于陈灵,而是公司内部的舆论环境。 她对商业没兴趣,她爸妈也从不想让她参与进来,更没有那种家族企业要传承的古老思想,可她也不想母亲的心血,在生前建立的一切,毁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或者说,因为陈灵而有了污点。 这年头,没有什么是可以彻底隐藏得了的。 佟家就是个例子,那样大的权势,但凡查,就一定有问题。 她要把她妈妈公司的这些小问题,掐死在摇篮状态。 “谢谢傅小姐。”现任董事长由衷地说,“公司在我们手里也一定不会出问题的,尽请放心。” 傅明晖也客套了两句,然后问,“谁去处理这件事呢?” “当然是人事部的冷静了。”副董事长说,“她向来铁面无私,相关法律手续和业务也熟练,必然会处理好的。” 果然是找冷静姐啊。 傅明晖心说,关闭了视频会议。 其实她是有点社恐的,闲事或者无关的事,她不怕,可以很自如,很开心。 却就怕一本正经,公事公办。尤其公司的那些人精,她对上都会感觉怂。 不过她有花蝉。 一部电脑开着视频会,旁边的花蝉不断在屏幕上闪现对话,她照着念就行了。 客套话嘛,都是现成的。 她唯一付出的努力,就是穿着正经,还化了淡妆,然后在不照到她拄着拐杖的角度,站了那么一会儿。 “现在处理完这件事,剩下的就是等了。”她赶紧脱掉那种通勤类的漂亮外套,又趴回去。 得等罗昭的调查结果,因为一切都还没有头绪。而罗昭说需要一点时间,那她现在就无所事事了。 忽然想到她说过要发奋图强,干脆拿过书和课件视频来看。 但学习是真催眠啊,她又睡着了。 可惜睡到一半,有客来访。 “咦,居然是宗一教人士。”花蝉查了下对讲监控说。 “诶?!”傅明晖纳闷,连忙叫花蝉把画面调过来看。 一看之下更惊讶,居然是持心。 花蝉没见过持心,无牙却兴奋的蹦过来。 “道长不是走了吗?” 幸好电梯和大门都能遥控开关,她只要再套上那件通勤外套,拄着拐杖到客厅迎接就好了。 在见到持心的第一眼,她就诧异地问道。 第二更。 338大约是爱情吧 房间内。 花蝉同学“无辜的”摆在客厅一个最能观察全面的角度,安静如鸡。 除了罗昭和清洁一处的同事,花蝉的存在,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无牙除外,毕竟它不是人。 “难得下山一趟,自然要多转转才走。”持心好整以暇地说,“顺便发展了一些信众,收了一个徒弟。” 上下打量了傅明晖几眼,“贫道算出你近日有劫。” “道长真马后炮。”傅明晖低声咕哝。 “我给你调调风水。”持心没有坐,而是四处张望了下,“电梯门廊的驱邪图不错,可惜时间久了,法力松弛,待会儿我也给你整整。功德金么,随缘。” 傅明晖本想说不用了,可又想到最近的噩梦事件,那就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再说,持心是想修建从山脚到他那小道观的路,方便信众上山进香或者修行的。她有余力,多捐点也没啥。 毕竟持心初来小道观时,那只是一处四处漏雨漏风,随时会倒塌的宗一教建筑,是他带着当地少得可怜的三五信众,一砖一瓦修建起来的。 所以么,看人不能看表面。 持心看似贪财、爱吃,像个骗子,可是道心贼坚定。 而大多数人呢?只能说善财难舍…… “那道长什么时候走?” “怎么总想赶我走?”持心一边拿着罗盘满屋乱转,一边头也不回的回道。 “没有总想。”傅明晖就实话实说,“就是客套一句,没话找话懂吧?毕竟您来者是客,不能冷场啊。” “没话说就不要说,顺其自然就好。你也是道门之后,怎么连这点道理也不明白?” 我爸是道士没错,可我又没皈依?难道这也血统论呀。 傅明晖心里吐槽,但立即顺其自然,自己回到客厅去,让持心随意吧。 毕竟,跟着走了这半天,她pp有点撑不住了。 在持心面前,她不能太随意,偏又坐不得,干脆绕到沙发背后去,整个上半身都趴在沙发背上。 持心看过各个房间,回来就看到傅明晖像持在那儿似的,不禁皱了皱眉。 这丫头最近的气场,搭配着这个姿势,不太吉利呀。 但他什么也没说,想着过后和罗什么什么提醒一声就行了。 “当初这房子装修的时候,是令尊负责的吧?”持心就走过来说,“从他的手法上,我可以判断出他是哪一门的。感觉他功力不错哇,不知怎么就入了红尘。” “大约是爱情吧?”傅明晖心里又酸又甜,感觉复杂。 她爸那样的人,眼界很宽,对人生的态度也坦然。可正是这样的人,居然愿意入赘,被人嘲讽也当耳边风。 那么,肯定是很爱她妈妈的。 她是因为爱情而出生,不是因为到年纪了,正常程序般的结婚生娃。 想想,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而且不管多么惨烈,他们是一起离世的。她忽然想,如果将来一定要死,她也想和罗昭一起。 也许,就死在边界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正想着,就见一朵黑团团快速飘过。 “无牙仔仔!无牙仔仔!”持心面露惊喜,像久别重逢的老父亲那样伸出也双手。 哪想到无牙只是顿了下脚步,看了一眼,好像在说:这两脚兽好陌生,而且气味不好,不想理他。 然后,三跳两跳跑到阳台上去了。 为了无牙,傅明晖在通向阳名的大门上安装了猫门,方便小祖宗进出。 “果然这红尘是个大染缸,不管是什么东西,掉进去就变了颜色。”持心追了几下,却一直扑空,双手一直尴尬的前伸,不禁有点恼怒。 玻璃门外的无牙其实向房间内瞄了几眼,还喵喵叫了几声,好像在唱:骗吃骗喝就不给吸,我是渣猫不想理你。 “我把无牙从拳头大,连眼睛还没睁开的奶猫养成半岁多的幼猫,我容易嘛我。”持心还在控诉,“它居然……才离山多久呀,就不认得我了。” “我化个妆,气味不对了,它都能认不出我,道长您还是节哀吧。”傅明晖安慰道,又好奇,“原来您不是来看我,是看无牙的吧?” “我才不看它,没良心的,看来何用。”持心气鼓鼓的,目光如电的扫向花蝉,然后意的所指的说,“你那手提电脑还蛮有灵性的。” 一瞬间,傅明晖都以为持心是看出什么了。 难不成花蝉不是先进黑科技ai,是有灵魂附体的吗? 就连花蝉自己,也频频闪着指示灯。 但持心迅速转了话题,“贫道来,是要告诉你三件事。” 傅明晖仍然趴在那,但双手撑起,支着下巴,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给你几道符,没事戴在身上。你知道的,我的符可以进入你们工作的那个地段。” 他说的是边界里。 “啊,谢谢道长。”傅明晖惊喜。 持心骨子里是傲慢的,想得到他一张符不容易。 而且他的符和香火很旺的庙宇和道观所请的不一样,不是印刷的,而是一张张亲自画的。 画之前,以及画期间,都要进行小小的仪式,甚至踩着特殊的古老步法。 她爸在世的时候说过,为什么现在外面的符,法力没有那么强呢?因为纸不对,朱砂也不对,那是需要特殊的材质,在现代不那么好找到了。 所以如今持心这么说,她开心得不得了。 却没想过,好好的,持心要给她符咒护身,是不是最近是不是要倒大霉呀。 “第二,我刚才说收了徒弟。”持心没等傅明晖多问,就继续说,“这个人你是认识的,说是甄小涛。” 这下,傅明晖还真是惊讶了。 之前才和罗昭打听过甄小涛的情况,还想过几天联络下,看他是想继续读书还是直接工作。 为此,她都打算找冷静了。 冷静虽然是人事部的boss,但公司下属那个慈善机构,她也兼着副职。 这年头,很多人做慈善的开始,真是初心纯粹,初衷美好。 但,只要涉及到钱,还是挺大笔的钱,到后面如果监管不利,就一定会滋生贪婪和罪恶。 哪怕创办者初心不改,但下头的人多了,执行的时候也难免有出入。 到后来,慢慢就变了味。 339双向奔赴 她妈妈信任冷静,所以交给冷静这般重的责任。 傅明晖本来想用慈善部的力量帮助甄小涛,虽然从财力上看,她自己也能办到,但公事公办,就不会伤害别人的自尊心,不会让她的善良令人有施舍感。 可哪成想是这个结果? “为什么收他做徒弟呀?”傅明晖还是好奇。 “我看过他的八字命格,也看观过他的气,再加上他的遭遇,可以说,与道有缘。”持心就说,“再者,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愿。之前你们出院后,甄小涛还没有出院。他植物人这么多年,醒来后又一堆媒体盯着,造成他神魂不稳。罗什么什么的就让我也多住几天,帮忙守护他。” 他顿了顿,嘿嘿笑,“我好多新信众是那边发展起来的,大爷大妈们有钱有闲,需要信仰。” 傅明晖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问,“是道长要收甄小涛为徒,还是他自己……” “你知道的,我们道家讲究一句话:名师难寻。但同样,想找个好徒弟也很难。”持心就认真地说,“用你们俗世的话来说,我们算是双向奔赴。他有心,我有意,我们……” “这很好啊。”傅明晖连忙打断话头。 亲爱的道长,您知不知道,好多词不能如此叠加使用,容易让人产生语言上的歧义…… “我只希望他不是一时冲动,是彻底想明白了。”傅明晖叹了口气。 睡过去的时候才15岁,一睁眼,已经人近中年。这个世界也已经不是再是他的世界,日新月异到他完全不认识,应该也无法快速适应。 就拿手机来说,二十年前,谁知道手机智能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甚至大家都很少带现金了,搞得小偷失业,电信诈骗泛滥…… 而且,他的心,他的意识还是少年,要如何在这样的社会里做一个情绪稳定的中年人? 太难了呀。 “如果是一时冲动,我不会收他。放心,我跟他仔细谈过,而且谈了很多次。” 持心斟酌了一下说,“你知道,其实很多人都是有特殊的天赋的,只是大部分人这一生都不会被触发。在你被雷劈之前,你知道自己有异能吗?” “我没被劈,坏蛋才会被雷劈好不好?”傅明晖不满。 “我是简略说法,意思是雷祖之力激发了你。” “道长的意思是,甄小涛也是有天赋的,并且被激发了吗?”傅明晖惊喜又好奇。 “他没你那么邪乎,毕竟天赋和天赋不一样。”持心挪了下身子,盘膝坐得更舒服些,“我最近没事的时候,也看了些修真或者仙仙侠的网络。虽然绝大部分是胡说八道的,但有一点倒可以用来解释今天这个话题。的主角,有什么灵根,但灵根是分等级的是吧?这样理解一下,就是甄小涛的灵根和你不一样,应该是远不如……” 傅明晖瞪大眼睛,并没有得意和欣喜感。 对她的异能,她有非常矛盾的心理。 有时候她希望她完全没有这个东西,就想做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平凡人,过平凡又平静的日子。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异能,她怎么会认识罗昭?和罗昭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还有云柯,吕大锤,张建辉,李渔,甚至二处的赵处。 更重要的是,她体会到了帮助他人的快乐和满足,并且平生第一次有了人生目标。 所以对这异能,她是又爱又恨,又喜又怕。 “他……我是说甄小涛,他的异能是什么?”她纠结,却也不妨碍她好奇。 “大约就是通灵类。”持心摊开手,“某次我晚上推他出去散步,他就看到些不同寻常的。嗯,别担心,不是大事,医院那种地方,你懂的。” “什么不寻常的?”傅明晖却刨根问底,又怕又好奇。 “他说看到有一个走出了医院大楼,正好,还有个人进去。两人打照面的时候,居然是认识的,还拥抱了半天。” “结果呢?” “结果就在一分钟之内,得知医院的住院部有一位老人突发心梗去世,哪怕在住院,哪怕急诊医生两分钟之内就赶到,可也没救过来。”持心说得平淡。 看透生死的人,就真的觉得生死并不是大事了。 “几乎在同时,妇产科那边有婴儿降生。后来发现,死者和生宝宝那家早逝的祖父是好友。” 这意思是说:一对生前的好友,在死亡的大门之前,错身而过之时,又相遇了一次。 傅明晖听得,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生与死,如此神奇。 居然,有了些浪漫之感。 “道长是不是也看到了,并不是听说?”傅明晖忽然问。 持心只笑笑,不回答。 又是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高深吗?有点。但傅明晖每回看到他这表情,都想打人。 但她也就是想想,毕竟她怂。 “总之他这二十年植物人的经历,而且灵魂还卡在阴阳界里好久,哪儿也去不了,这经历至少是增加或者激发了他的能力的。况且他怕无法适应新生活,就想找个避世的地方慢慢适应,正好可以修行。” 持心说着,露出赞赏之态,“他是个心地纯净的人,知道自己有了点通灵有力后,还是想帮助别人。再说,他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只有点基础老年病,身体很硬朗,带着爷爷上山去,即能养生,让老爷子多活几年,也可以免除俗世烦恼,远离吸血鬼儿女和所谓亲人,也不必陷于老妻离世的悲伤。” 一举数得,蛮好。 “我其实已经在想办法让他融入社会了,但他既然这样决定,我觉得必然是对他最好的。”傅明晖由衷为甄小涛感到高兴。 “第三件事……”持心却很快斩断对甄小涛事件的讨论,直接进入正题,“就是你的异能。” “我的异能怎么了?”傅明晖吃了一惊。 “罗什么什么的说,你目前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因为你也不知道这力量来源于何处,并且最终会得到什么结果。所以,他让我帮你。” 340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傅明晖惊讶,随即心里就暖融融的。 她的异能不稳定,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甚至危及到她自身呢?夜深人静之时,她也有过担忧的。 但因为完全摸不到头绪,后来她就不想了。 毕竟,也想没用。 却原来,罗昭虽然什么也没说,却一直暗中关心,并想尽办法去解决…… “不要一副感动得要哭的样子。”持心嫌弃的撇开脸,鄙视了半天又说,“实话说,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我只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顺着这方向走,说不定就找到办法了。” 傅明晖瞪大眼睛,甚至身体都直了起来。 她没说话,但询问的意思相当明显。 “与你的父母有关。”持心就叹了口气说,“我不知你异能的来源,想必他们也不知道。这就是天生的,你可以理解为被命运选中的人。但父母之爱子,是不想让你承担更多的责任。毕竟有句烂大街的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他又调整了下坐姿,好像坐立难安那样,“所以据贫道推测,你小时候,异能开始显现,你父母是知道的,并且想尽办法掩盖它。” 傅明晖目瞪口呆。 “你还记得与此相关的事吗?”持心问。 傅明晖茫然摇头。 “那说明,你能力显现的时候非常小,甚至学龄前。”持心就又叹口气,“也是你妈妈有这样的财力,你爸又是玄门中人,有这样的能力,换作旁人,也许是没办法保护自己未成年的孩子的。也许是惊动了谁,也许那异能令幼小的你无法承担,或者被谁觊觎了而你父亲无法抵抗、解救,才令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持心说着又下意识压低声音,“有罗什么什么的工作单位存在,肯定还有其他神秘机关不为人知。那些机关以及从业者,是不是像罗某某这么正派的,不得而知。万一是邪恶的,你就可能被抓去做实验室的小白鼠。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爸妈的所作所为。你该知道,实验室的动物超级悲惨和可怜。人在某些时候,也是动物,也会被当成动物那样对待。甚至,不如。” 傅明晖说不出话,这惊讶简直超出她的预期。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异能嘛,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而且现在还变成有用的。 却原来在某些时候,那可能是杀死她的借口。 进入边界以来,开始有神秘组织盯上她,是这个原因吗? “我爸妈……我爸妈……他们……”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们找高手封印了你的能力,你才能平平安安活到这么大。然而你遭遇的人生挫折,那些痛苦太极端,让你的能量向负值急转,引来了不好的东西。”持心微微摇头。 可惜傅明晖没有抬头,否则她就能看到持心平时的骄傲和淡漠中带了一丝怜悯,“不过到底是天命之人,雷斋月的天雷又救了你,其能量也解开了一部分封印。所以从那时开始,你发现了自己的力量。当然,罗某某也发现了。这是你的幸运,不然你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早晚落到邪恶力量的手里。感谢他吧,他利用了你,却也保护了你。” 是……这样的吗? 惊讶之中,傅明晖的疑惑反而更深了。 却正在此时,她脑海里忽然涌进几个断续的画面。 她很小,也就是幼儿园大班,经常生病,好像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动不动就昏迷。 在迷境里,就是一片混沌的黑,什么也看不清,但有很多说话的声音,和边界里的情形一样。 她记得爸妈带她出入各大医院,然后她带到一处地方。 她完全对那地方没印象,只记得一条长长的走廊。 寂静无人,像医院,又不像。 爸妈让她等在外面。 不知怎么,脑海的图像又变成一间像手术室的地方 并不是有仪器,也没有开刀的设备,而是头顶有一盏非常明亮,甚至晃得她睁不开眼睛的大灯。 她身下,是冰冷的金属台子。 啊! 记忆的图像到了此处就戛然而止,剧烈的头痛袭来,像是有把斧子,直接砍到她头上,让她的颅骨都凹陷了似的。 那些图像也闪着白光,飞快的钻入了黑暗深处。 “顺其自然,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强行回忆。”持心本来就是盘坐在沙发上,距离傅明晖很近。 现在想来,他故意在这个位置坐下,以方便出手。 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虚空画了什么讳符似的,然后猛然点在傅明晖的额头正中。 一道暖流袭过,傅明晖立即清醒了。 她猛然站起,又扯动了尾椎骨,疼得再度趴下。 “请道长明示。”她诚恳的说。 第一次在面对持心的时候,这么认真的。 “就是你有天生的能力,这是无法抛弃和选择的。但为了保护你,你父母把你的能力封印了,现在解开了一部分。如果不干预,随着你频繁使用,封印会慢慢松动,直至彻底打开。” “好消息是,你找到了组织,罗什么什么的会保护你。他工作的那个单位,也是你的后盾和屏障。” “坏消息是,有可能暗中有人盯着你。也许会伤害你,或者你用异能做坏事。” “不好不坏的消息是,我现在无法彻底帮你了解你的能力,方便你开发和应用。但只要你慢慢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搞清楚你父母请了谁封印你,我或者就可以出手了。这就像解毒,得先知道毒药是什么。” “但你不能强行记忆,那会损伤你的大脑。我一直说顺其自然,这才是我大道呀。相信我,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不过你要留意周围,除了罗什么什么的,还有你现在的同事,谁也不要相信。可也不用惊弓之鸟,这个度,你自己把握。” “能力嘛,用着用着就熟了。” 说到这儿,持心站了起来,“行了,三件事说完,我要走了,这就回山去。” 341有贼心、没贼胆 “带着甄小涛祖孙?”傅明晖费力站起,把拐杖也拄上。 虽然持心说的这些,她还没能消化。但她是成年人了,慢慢地总是能想明白,并且会知道怎么做。 现在么,基本的正常态度,她还是能保持的。 “自然带着。” “可是甄小涛比你年纪还大吧?” “道不问寿不知道吗?”持心翻了个傅明晖同款白眼,“在道家看来,年纪根本不算什么,也不理会,只以入门先后论。年轻的,也可以做年长者的师父。” “好吧,受教了。” “我愿意教你,别忘记功德金就好了。”持心在门边停住,“我已经攒得差不多了,再招集些信众,等你下回再来的时候,可以从车道上直接把车开上山,不用再爬了。” “我怎么觉得,您在给我画饼呢。然后,收徒什么的,是想要让免费的苦力呢?”傅明晖笑道。 “修了路,快递也方便了,可以直接送上山。”持心还是说着自己的话,不理会傅明晖的嘲笑,“好吃的之类的,看到后可以快递,孝敬本道。” “是,道长放心。”傅明晖假模假式的恭敬道。 正要打开门,无牙终于从阳台的隔着玻璃围观状态下跑了出来,对着持心的腿一通蹭。 蹭过之后,又迈着傲娇的小步子,跑到餐厅跳桌子了。 持心差点热泪盈眶,“它这是……还记得我吗?” “它是我的,和道长没关系了,您慢走不送。”傅明晖仍然虚假的笑,几乎是用目光把持心推出去的。 “别忘记功德金。”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持心还没忘记说。 傅明晖想了想,好像他也给家里的摆设挪动了下位置,应该算是调过风水了吧?那么,给功德金是应当的。 “我怀疑,我是有灵魂的。”才进屋,花蝉就开口。 “又胡说八道什么。” 终于,傅明晖可以安心趴着了。 忽然就觉得,为什么她在罗昭面前可以这么放松呢?在持心面前却是不能的。 “我没胡说八道。”花蝉驱动架子移动,“走到”傅明晖身边来。 就是架子腿儿还折叠着,仍然是个小侏儒形象罢了。 “看了好多影视文学作品,机器人也好,ai也好,最比不上人类并且永远也无法拥有的,不就是灵魂吗?”花蝉说得一本正经,“可是刚才道长说我有灵性,说不定我进化出灵魂了。” “小美人鱼也渴望拥有灵魂。” “别拿我和那条愚蠢的鱼相比,为了男人,自己变成泡沫,真是气死我!我是进化,进化了,和她不一样。” “好吧,快进化,你有了灵魂,就可以摆脱庸俗的肉身,下回和我一起下边界。”傅明晖没什么诚意的鼓励。 但稍一安静,就立即想到持心的话上来。 反正花蝉也是听到的,一人一机就好好讨论了半天。傅明晖还试着回忆,结果再度造成脑袋炸裂般的疼。 所以她决定放弃了。 持心说得对,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如果她这么急切,这么强行,搞不好最后变大傻子。 她不想当大傻子。 接下来的几天,她就安心在家养伤。 罗昭偶尔会来个微信消息,电话也不打,指定忙翻了天。 傅明晖很想知道她噩梦与边界有无关系,以及事实中是不是有相应的恶性案件,但年代久远,也知道即便七四九局神通广大,也是需要时间调查,干脆就静下心来等。 在家里闲着的时候,尽管很难,尽管一分钟有八百个放弃的念头,却还是咬着牙读书了。 她要毕业,她不想让人看扁了。 但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活,她要对得起自己,向自己证明自己的强大和坚韧,也要对得起爸妈。 她再度宅家,这次却是因伤,被迫的。 好在花蝉进化非常快,比之前她在家搞自闭时强多了,加上社会上各种服务完备,基本上除了保洁来定时做卫生,她没有任何生活上的困难和不便。 甚至,还请了专业的按摩师来家里,帮她理疗。 唯一担心的是忽然进边界,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么多日子没进去,而且也没再做噩梦。 是持心而调整了风水的缘故吗? 后来她发现过,在书房的书架上,出现了一个令牌类的东西,上面刻着看不懂的符文,绝不是她自己的东西。 日子难得的平静,直到物业找到她,说不久前有个女人要强行闯入大楼,被物业拦下。 对方还一堆歪理,动不动声称报警以及公民权之类的,最后逼得物业率先报警,她又跑掉了。 拿了相关监控视频一看,居然是陈灵。 想来是她已经被开除了,所以来找她说道说道。 “以后见了她,绝不能让她进来。”她对物业说。 虽然以大厦的安保程度来说,除了鬼魂,普通人类很难强行进入,但她还是嘱咐。 “她和我有仇,而且平时很爱撸铁的,她真闯进来,我绝对打不过她,会受伤害。那时,物业责任就大了。” 物业立即郑重对待,傅明晖也就放了心。 她的家,是她的堡垒,她爸妈为她筑造的,免她受外界伤害。 若她伤好了,走出去也不怕。毕竟是法制社会,不是她看不起人,可有些人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不过这件事也促使她又有了新目标:要锻炼身体。 从前罗昭要给她特训,她很抵触。现在么,她打算伤养好了就抽时间训练。 锻炼身体,保卫自己。增长肌肉,防止挨揍。 于是在养伤期间,她居然忙碌了起来,要学习以及要为锻炼做准备。 但她这积极的人生态度,到底是被小意外给恶心了下。 那天她正趴在床上,吭哧吭哧的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字,做学习纪录,忽然有电话打进来。 是陌生的号码,她并没有标记过,就顺手接了。 又是陈灵。 公司的人已经和她同步过信息了,陈灵已经卷铺盖滚蛋。 冷静也给她发了信息,说后续一切处理都合法合规,没有什么争议的地方。 虽然冷静对她说话是公事公办那套,礼貌而冷漠,但她还是相信冷静绝对处理得妥贴。 342贱男!渣男! 就在这种情况下,陈灵不知用谁的电话打过来。 而且上来就批头盖脸的质问,“是你让人开除我的吧?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有脸这样做?这么恶毒,你会遭报应的,你父母也会灵魂不安。” 她说别的,傅明晖都不会生气。 但父母,就是她的逆鳞。 如果可能,她会顺着电话线过去,直接掐死那个贱人! “世界上怎么有你这种人?不,你也配称为人吗?受了人家的恩惠,还要诅咒恩人的灵魂。”她大怒,“你记着这话,今天你一切的恶毒,都将反噬在你的身上,而且加倍!” “我哪有诅咒?”陈灵的声音都听出虚了,“只是你也别总把恩情什么的挂在嘴上,施恩不应该不图报吗?” “别人不图报,也不是让你觉得理所应当,甚至恩将仇报的!”傅明晖只觉得多和这种人说一个字都是浪费空气。 只冷笑,“你不至于丢了我妈给你的工作,就自己没办法到新工作了吧?你不是跟我吹,你学习成绩多好多好,是多么不可多得的人才吗?那就麻溜儿的赶紧滚,别再废话。” “我爸妈生前行善,灵魂必定在天堂之中,安稳得很。他们此生唯一的错误是看错人,居然养出个白眼狼,给社会添加了一个渣子。现在,我帮他们把渣子踢开!” “相信吧,你这种人会遭报应!” “麻烦用你的猪脑子记住,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也不想看到你的人,不然我有本事让你丢了工作,还有本事让你丢了房子,并且在本市都混不下去。” “不信,你就试试!” 傅明晖一通输出,然后啪地挂掉电话。 实在是太气人,好心情也完蛋。就好比在阳光明媚的春天散步,忽然踩到一陀屎的感觉。 总之,她搞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把这件事有意淡望,恢复平静心绪。 她却不知道,在小区之外的树荫之下停着一辆车,车里坐着咬牙切齿的陈灵。 她恨得使劲捶打方向盘,嘴里大骂,“他妈的,从小就是个拙嘴笨腮的,这才两年不见,居然伶牙俐齿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混蛋世界,傅明晖那种长得丑,脑子笨的东西,凭什么不用努力就可以拥有一切?” “我是没有她这个条件,但凡有,必定做出一番事业了。” “一辈子都靠父母,有什么脸活下去!” “居然连男人也跟我抢!” 蓦然就想起学生时代,看到罗教授的第一眼就深深迷恋。哪怕后来毕业了,也有空就想办法跑回学校蹭课听。 私底下,不知递了多少回小纸条。 公共场合,也不知多少次厚着脸皮要微信、电话。 罗昭从不理会就算了,毕竟他是高岭之花呀。 完全不理会、不回应她没关系,总归他对任何人都一样。可为什么,偏偏对傅明晖这么好。 居然还约会! 她再理智,看到餐厅那一幕的时候都无法忍耐。 事实上,她早就看到他们俩了,玩得那么开心!哼,还不是因为傅明晖有钱吗?还以为罗昭多么清高,不过也是贪财的人,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 贱男!渣男! 傅明晖有什么好?又蠢又丑,还命带刑克,天煞孤星,没看到把身边的人都克死了吗? 假若命运的指尖轻轻旋转一下,傅明晖的一切,本该都是她的!凭什么傅明晖生而富足,而她要靠自己努力? 她好歹是那对老不死的干女儿,却原来遗嘱里根本没有她! 能给的,他们都留给了亲生女儿。枉费她这么多年殷勤小意,干爸干妈的叫着,结果屁也没有。 就算傅明晖那废物不参与公司的经营,可她是个白痴,本来就参加不了呀。 但是!那废物还是躺着就把钱赚了。 而她呢?除了那套公寓和所谓的高薪职位,什么也没捞到。 陈灵愤怒恶毒的念叨着,大骂着,却没想过,如果不是她的工作又轻松又赚钱,如果她真有自己说的那么能力强,再找其他高薪工作不是难事,至于现在跑到人家门口来找骂吗? 她就是不甘心,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傅明晖拥有一切,而她陈灵这么优秀却一无所有! 如果她这邪恶心思被那些努力奋斗,过着清贫生活,还在积极向前看的人知道,不用傅明晖,大家都打死她了。 她从贫穷的山沟里出来,所有的学费生活费全是傅氏夫妇给予的,还怕伤她自尊,都是以公司赞助的名义。毕业后,哪怕她不太称职,也走后门给了她好工作。送给她的公寓房,又有多少人,奋斗努力一辈子也买不起! 这些,她全不记得。 只觉得傅氏夫妇没有把一切都给她,就最辜负她。而傅明晖,在她眼里不配得到所有。 世上总有些人是这样的,她的脑回落和正常人不一样。你给她,她认为理所当然。你不给她,她就痛恨和怒骂。 既然无法理解,也只有像傅明晖这样,把她甩开不理就完事了。 陈灵在车里发泄了一通,随即就被深深的挫败感包围。 不管她怎么想和傅明晖当面吵,当面羞辱对方,她也进不去那栋本市地段最好也最贵的网红大厦,安保措施太好了。 昨天她甚至翻了墙,装外卖员,也没进去。 看吧,那对老不死的有多么偏心呀。 给亲生女儿是这么豪华的房子,只给她一套总价不过三百万的小公寓。 伪善,恶心!真善良的话,应该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好! 这话若被云柯听到,估计陈灵还会挨揍。 云柯会骂:对谁都一样好,不分敌我、亲疏、远近的,那不是善良,是傻b。 陈灵是想和傅明晖大吵一架,然后把工作拿回来。 再找工作已经很难了,找到这样条件的就更难了。何况,还要加上她被扫地出门的屈辱。 从前在公司里,她可是以前董事长的干女儿自居的。 为此,她得罪了不少人,也包括同行在内。 这样,她就更难找到好工作了,除非去别的外省。 第一更。 66很少写工具人,绝大部分出场者都是故事的一部分。 不可能只写个奇葩出来,让大家爽一下就完了。 所以…… 343 电话卡片 她不能忍受这个,她好不容易才从小地方来到大城市的。 又想着傅明晖从小就懦弱,每回和她吵架都没赢过,最后也会妥协。对傅明晖这种人,就不能客气,吓也把对方吓死。 可没想到,无论如何,连面也见不到。在电话里吵,傅明晖好像也没输…… 越想越气,还委屈上了,眼睛汪汪。 更加痛恨傅氏一家,觉得人家对不起她,大城市的人欺负她一个山沟里来的孩子。 可是和她作对的,好像不只是傅家三口,还有路人。 她才启动车子,但车头还没有彻底调转,就从斜刺里冲出一辆车来,要不是她反应快,几乎就重重撞上了。 哪怕现在,车头部位也有小的剐蹭。 她气得直接蹦下了车,指着对方的车子大骂。 “你不会开车的?赶着去送死吗?我告诉你,这里有监控,所有情况都能得清楚明白,你全责!你要么乖乖赔钱,要么咱们去交通队解决问题。我是有时间的,不知道你耗不耗得起!” 对方车子是漆黑的,居然从车窗玻璃上看不到里面。 她见对方没反应,虽然车子也没有开走,可也就停在那儿,还以为是司机吓伤了,更加嚣张跋扈起来。 上前狠踢了一脚车子的前轮胎。 从她这个角度,是监控死角,对方搅不出理来。 “快下车解决问题!”她大声嚷嚷。 一惯她都极为注意自己的形象,打扮得像个知性美女。可此一刻,她就好像个泼妇,居然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 “不怕直说,我就是律师,你如果敢逃走,我告死你!” 这一句话之后,那车子终于有了动静。 正当陈灵很得意,以为对方怕了她的时候,那黑黝黝的车窗只是向下打开了一条缝隙,就再没有动了。 外面亮,车里黑,开车的人还戴着个帽沿压得很低的棒球帽,墨镜,长而浓密的头发把两侧的脸挡住。 从她的角度,别说司机的模样了,连男女都看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除了特殊车辆,任何车子都不能阻挡车窗的?你这是知法犯法,还是要掩饰什么?”她向后撤了一步。 其实是有点害怕了,毕竟对方来路不明。 现在想来,好像是故意拦她的车。 因为这里不是交通要道,而是这豪华楼盘的内部路而已,人少车少,路面宽阔,如果这样都能撞上来,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拿到驾照的。 但她虽然害怕,嘴上面上却还强硬。 她向来如此,不管多心虚也绝不表现出来。只要她相信自己是对的,那道理就在她这边! “闭嘴!”车内,却发出一声轻喝。 也听不出男女,嗡声嗡气,就像某些刑事案中,用了变声器的样子。 这认知,令陈灵更害怕了些,也又退了两步。 正打算转身就跑的时候,从对方车窗上方的缝隙之中,仅容一手穿过的缝隙中,伸出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 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卡片。 “想对付傅明晖吗?”那声音又响起来,“你可以考虑一下,决定了就打这个电话。”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傅明晖?”陈灵更谨慎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对方怎么知道她想对付傅明晖? “这个你不用管。”那声音说,“只要你对我有用,我就会帮你对付她。” 顿了顿又说,“放心,不会让你违反法律,也不会让你沾惹事非。你只要想清楚要不要帮我,那么,我就可以帮你得到一切。” 临了又加了句,“傅明晖的一切。” 至此再不多说,降下车窗,直接把车开走了。 陈灵僵在原地,看了看手中的卡片。 就是普通的卡片,上面有一个电话号码,还是手写的。 她得想想!她得好好想想! 其实她有点怕,毕竟对方来历不明。 可是打倒傅明晖,拿到傅明晖所拥有的一切,也许还包括罗昭在内都成为她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那不是别的!是那么大的房子和钱呀。听说那两个老的,还在某旅游城市留了套别墅给傅明晖啊。 而且,那么多存款。 重要的是,男人是罗昭啊。 为此,她觉得可以冒险。 因为她那么聪明强悍,就算对方不明身份,只要她谨慎小心留后手,也不一定会上当吃亏。 富足险中求,也许她真应该赌一把。 陈灵站在原地,还没上车呢,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傅明晖对此一无所知,就耐下性子,在家养伤了两个星期。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只是轻微骨裂而已,并没有骨折那么大的强度,可是花了这么多时间静养、用药、理疗,现在走路还是会受影响,动作大了也会痛。 但好歹,可以正常生活,可以坐在软软的地方,也不用天天趴着了。 因为罗昭还是像往常那样,偶尔一个微信过来,问候和关心一下她,并没有任何任务分配。她考虑了下,还是去学校销假上课。 顶着无数质疑和鄙视的眼神,她发现自从开始工作,至少她的脸皮已经日渐增厚,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白眼飞刀、飞剑,可以做到熟视无睹。 况且这两个多星期,她在家真是努力学习来着。 虽然补课的那位罗老师一直没出现,但就像家有余粮心不慌,哪怕课业落下再多,她只要在追,心里就稳定多了。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算计着去学校这天,有罗昭的公共课来着,哪想到换了个教授。 虽然也是男的,还是幽默风趣,知识渊博的那一款,长相也还不错啦,顶多四十来岁,课堂的学生却少了一半。真正来上课的,也是真正为了学习的。 当这些学生看到傅明晖,都有些惊讶。 还以为她这种不学无术、靠关系在学校里死赖的大小姐,也是为了追教授来的,难不成真是做学问? “罗教授辞职了?”她问旁边的同学。 同学侧目,“敢情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傅明晖心虚的反问,“我是来大学读书,为什么要关注教授?虽说继续深造的时候是会选导师的,但我这程度,还是先能顺利毕业再说吧。” 第二更。 顺便请个假。 明天有事要出门一天,没时间写字。 现在又欠大家五更了,上次说的还更时间也失约…… 但这次不会,下周必还。 344驾驶不小心,亲人两行泪 她态度端正,而且有自知知明,倒是让同学有了好感。 其实她怎么不知道罗昭辞职的事,她只是没想到他说到做到。 只是为了陈灵的事,不值当的吧? 但转念想想,罗昭明明是为了她好不好?倘若传出教授和女学生的疑似绯一闻,到头来受伤的会是她。 总之傅明晖心里哀叹了好几声,也就开始认真听课,还奋力记笔记,真有点浪子回头的意思。 可是她想罗昭了,本来以为能见到,然而却没有,多少也有些失落之感。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哪想到放学才出校门,就看到吕大锤坐在车里等她,还伸出手来,不断向她招呼。 好在今天他比较低调,换了辆黑灰色suv,至少看起来不那么骚包了。 他有钱,车子也有好几辆。 骚气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美容界网红似的。 “有活儿了?”傅明晖连忙走过去,弯下身子,确实有些惊喜。 “你被主公pua了,又要去卖命了,还这么开心。”吕大锤一边说,一边欠过身子,打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 “别耽误我上课就行,我这才想当个好学生来着。”傅明晖爬上车,小心翼翼的坐下。 吕大锤看了她一眼,“后部还没有彻底好吗?” “总之不会耽误工作。”傅明晖知道她的伤情肯定会同步到处里,但不想和吕大锤研究自己pp的问题,于是接着问,“你知道是什么新任务吗?” 吕大锤耸肩,“就知道和你的噩梦,以及你与主公在河边看到的异相有关。” 查了半个多月,虽然是沉封多年的案件,但一来现在资讯发达,二来七四九局能量巨大,不是普通的那种国家一机一构,也应该有所线索了。 可是吕大锤的关注点却在别处,“奇怪嘞,为什么是你和主公一起看到的河边异像?当时天还那么晚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把头凑过来,“约会?” 傅明晖头也没回,手掌精准按到他脸上,又给推回去,“驾驶不小心,亲人两行泪!好好开车。” “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和主公约会去了?”虽然吕大锤开始认真开车,可八卦之魂仍在燃烧。 傅明晖其实是有点尴尬的。 但吕大锤的原则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于是不停追问。 傅明晖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尽量用一本正经的声音和神态说,“我薪水这么低,干活这么重,他又不给我转正,就答应请我吃顿饭。结果……” “你表白了?”吕大锤兴奋。 哪想到傅明晖却呸了声,“饭都没吃好,就遇到一个奇葩来吵架。我太生气了,领导为了安慰我,才陪我去河边走走,哪想到又遇鬼,真是倒霉透了。” “我们都叫他主公,就你特殊,之前叫老师,现在又改叫领导了?”吕大锤总是关注这些边边角角的问题。 傅明晖不满,“我还没转正,哪里来的主公?我叫领导不错了,持心道长都叫他罗某某。” 吕大锤就大笑起来。 每回和吕大锤在一起,傅明晖不得不承认,心态总会变得轻松愉快,好像天底下就没大事似的。 就是有,也是男男女女之间的那点子问题。 吕大锤就关心这个。 不过做为编外人员,快到达的时候还是戴上了屏蔽头盔。对此傅明晖都习惯了,甚至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小睡片刻。 进了七四九局清洁一处的会议室,她发现所有人都在,登时严肃了心神,感觉这应该是个重要会议。 列席者,除了他们自己人,居然还包括了二处的赵长景处长和他的一名手下。 傅明晖记得,此人是二处的玄学师,道行比李渔差些,名为石新。 人如其如,长得像个实心儿的铅球,圆滚滚,穿得也灰不溜秋的,像个小级别相扑运动员。 玄学界的潇洒飘逸,不染世俗尘埃,反正傅明晖从来没看到过。 从她爸,到李渔,到石新,再到持心。 世外高人的姿态嘛,持心尚且可以装一会儿,但时间持续不了太久。 所以,文学和影视作品是骗人的! 也就李渔还有点相似之处,虽然外形上和仙风道骨不搭边,但气质上的淡定和自然,行事不慌不忙,说话和声细语。 可是,什么大事哇,连二处都来人了。 “五分钟后,会议开始。”罗昭的声音传来。 他正整理着手边的文件,一边做,一边说,头也没抬。 傅明晖内心中不禁感叹:真是公私分明啊。 他这神情和语气,会让她觉得,那个抱着她安慰,扶着她上床,还给她做饭吃的男人是另一个人…… 怪不得无牙都不愿意贴他,见到他总是绕行。 “这边,坐这里。”云柯上前拉住傅明晖。 长长的会议桌,罗昭占一头,赵长景占一头。 左侧坐着李渔、张建辉和石新。 右侧则是云柯,傅明晖,以及吕大锤。 李渔就在傅明晖正对面,她看到他的脸庞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气色也不错,面颊红扑扑的。 “身体怎么样?”傅明晖小声问。 其实没有规定得小心翼翼的,但因为罗昭在低头忙碌,明明没看向谁,可上位者的威严感却不停散发,手下人都下意识的压低声量。 就连赵长景,按说是同级别,可气势上也变弱,抱着胸、托着腮,一言不发。 “极好。”李渔微微点头,又露出那笑眯眯的温和表情,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定神安。 “是我的功劳。”云柯就拉了傅明晖一下,“快夸我是个养猪小能手。看,才半个多月就又恢复白白胖胖的了。” 傅明晖拉了她一把,没接话茬。 也就是李渔脾气贼好,才能容忍“女朋友”这样口无遮拦。 “知道你厉害了,为了照顾男朋友,两个多星期,没给我发过微信,也没打过电话。”傅明晖轻哼了声,转移话题。 云柯不好意思的笑笑,“倒不是和他天天黏在一处,是最近游戏大促销,我买了好几个,挨个试着玩。还有之前工作太多,落下不少漫画和网文更新,都得被看哇,你不知道我忙哩。” 345水中女 又凑过来。 以近乎耳语的声音说,“再说,我知道你肯定是要攻略主公的,干嘛打扰你嘛。谁成想……” 因为傅明晖没敢倚着椅子背,后背和椅背之间有缝隙,云柯就伸出手,轻拍了下她的pp,“看你受伤的这地方,想干坏事都用不上力!” 傅明晖脸红:什么干坏事,她很纯洁的好吧? 幸好这时罗昭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扫视全场,好比雷达,所有被扫到的都立即安静如鸡。 “这个案子,因为要有二处的协作,所以为了协同方便起个名字,就叫河中黑影案吧。”罗昭直入主题。 他的目光在傅明晖身上停留了一秒,但快到没有人注意。 他看到她的坐姿,就知道基本上好转,只是还不能让她有太激烈的动作。 “关于黑影,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罗昭迅速收敛心神说,“当天的全方位探测,并没有发现有异常能量波动。而后连续用红外探测了两周,也没有捕捉到那黑影再度出现。” “是不是当时眼花?”赵长景问。 “不可能两个人都眼花。”罗昭直接道,“且我信任我的视觉能力,没有受到任何因素的影响。” 赵长景就想问了:你怎么在那个时间段,和属下,而且还是编外的人员在河边闲逛? 但,他没敢。 对,他不敢。明明是平级的,他却总觉得差着一口气,见了罗昭,就自然矮下三分…… “主公,我住得离那边蛮近的,晚上没事的时候,我可以去逛一下。继续监视下去,也许能再次遇到。”李渔就申请说。 罗昭点了点头,“这件事没有头绪,可在局里的人都知道,没有头绪的事件太多,反倒不奇怪了。暂时跟一跟,但重点不在此。” 傅明晖深以为然。 七四九局处理的就是各种神秘的、科学无法解释,且不能向外界通报的事件。 “重点是傅明晖的梦境。”罗昭看过来。 傅明晖立即坐直,好像学生在课堂被点名那样。 “遇鬼了。”赵长景忍不住开口道。 但随即意识到罗昭是局里有名的不信邪,不只是边界,不管出现任何事,他都能战胜人类对未知的天然畏惧,当下就看了看石新这个自己手下的玄学师,还有李渔这个局里第一玄学师。 见那二人都仿佛没听到似的,完全面无表情,不给他任何反馈和支持,不禁缩了缩脖子,闭上嘴。 “事实上……”罗昭深吸了一口气,“是边界的结界壁有破损之处。” 什么?! 所有人都惊住了! 这是不是意识着,徘徊在边界之中,那皮真还没有去达往生之地的负能量和暗物质,能够流窜到现实中来? 那还不乱套了? “好在破损处不大,已经紧急处理了。”罗昭淡定的道。 “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吓我一大跳。”赵长景抚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 念在他工作态度认真,确实为国为民着想,罗昭没计较他不断多嘴,打断会议的事。 “但是,已经流窜出来的,必须要抓回去。”他一拳,轻轻敲在桌面上,表示完成任务的决心。 “还要多方巡查,看还有没有破损之处。”说着,看了眼赵长景。 后者连忙道,“好的好的,我们二处负责巡查,发现问题立即就标记、上报。” 他们二处没有能力特别强大的队员,说到底就是干杂活儿的。反正都是为人民服务,为国家做贡献,工作不分贵贱高低,他是完全没有意见和抵触心理的。 没叫三处来,估计他们是干修补活儿的。 这就像打仗,人家一处能人多,是冲锋陷阵。他们二处和三处则是工兵和打扫战场的,分工不同,一样重要! 赵长景给自己做心理建议,居然还有些得意了起来。 他们工兵,确实是重要的呀! “谢谢配合。”罗昭很认真的说,“但是石新,得先借给我用一下。” 赵长景没废话,直接点头答应。 因为他知道,有鬼魂出没,玄学师就有大作用了。 李渔不用说,是局中最强者,可身体还没彻底恢复,精力受损。三处那个玄学师,比石新还要废柴。这样对比之下,他们二处也是有人才的呀,哈哈哈哈。 “现在共享一下水中女的基本情况。”罗昭的话,拉回了赵长景的思绪。 其他人也都情不自禁的坐直身子,集中起精神。 经过两周多的调查,还真发现在八十年代有这样一桩悬案。 据说是当时很风流活泼的一个女孩,在四十年前比较保守的环境之下,这种开放的姑娘往往在民间很有名气。 因为她经常穿着漂亮的泳衣,在众目睽睽之下到河里游泳,招得一群小年轻站在岸上看,哄笑,挑一逗,但她旁若无人,谁也不搭理。 名声差吗?差死了。 可做过什么出格的坏事吗?完全没有。 她就是勇敢的穿自己想穿的,无惧别人的冷眼热眼。 说到底是个很自我、很勇敢、但同时也很冒失,挑战社会的人。 在四十年后的今天,她的行为根本不算个事。 多少网红突破底线,堪称无耻,走黑红路线的,因为赚到钱了,也大把人羡慕的模仿。 在当时那个年代嘛,荡一妇羞一辱什么的,是必然。 然后没多久,水中女就出事了。 她似乎很喜欢游泳,天气不太冷的时候,每周都出现至少两次,夏天更为频繁,几乎隔天就到。 可那阵子,她足足有一个星期没来。 好事者就好奇了,好奇之下就谣言满天飞。恰在此时,河流通海的下游,发现了一具女尸。 无头女尸,已经泡得肿胀难辩,并伴随轻度腐烂。 虽然在当时还没有dna技术,也没有这么多的监控设备,但很快被确认了身份,正是水中女。 因为她身上那件国内不好买的高级泳衣,因为她身体的一些特征被很多人熟知,还因为水中女之前双腿的不同方位都有过骨折,所以间接证据完备。 特别是,通知家属后,家属也确认了死者身份。 水中年被谋杀的时候,年仅二十四岁。 346全拧了 确定是谋杀还是意外,是没有意义的。 头都被砍掉了,怎么可能是事故或者自杀?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只要没结婚,就会和家人父母同住的。 她是独生女,母亲和继父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当年能赚很多的那种。但夫妻关系恶劣,水中女也算是出自于破碎家庭。 所以她的叛逆,她的挑衅行为,多源于此。 “这么多年了,她的头一直没有找到。”罗昭说出最关键的问题,“当年火化的时候,也是弄了个假的头……” 所有人都知道可能是这个结果,但所有人也都唏嘘不已。 在尸体不完整的情况之下,也有极大可能是无法找到凶手的。 “至于说尸检的情况……”罗昭等众人的心绪过度了下,才又说,“当年的刑侦技术不完善,而且尸体在水中泡了很久,没找到重要的痕迹。比如,是否遭到性一侵,是否有不深及筋骨的皮外伤。只一点可以肯定,断头处的切口十分不平整,部分有鱼儿啃噬过的痕迹,但仍可看出是被锯掉的,不是砍。” 傅明晖头皮发麻。 她平时连刑侦的重口美剧都不爱看,她晕血,心软,看不得这些残酷的事情。 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凶杀案了,恶童案中也有。可却是第一次直面案情,况且还有关于断头之类的,也没有那么血腥。 “那么,结界破损,与这个断头案有关吗?”吕大锤问。 “现在还没有证据支持,因此不知道是否有关。”罗昭站着,半弯着身子,双手撑在桌子上。 “应该是大英雄案的遗留问题。毕竟在那次,佟家找的术士曾经尝试打破边界与现实相连的部分。但,失败了。” “我们之前不是进去检查过好几次吗?地板好好的,没有漏水呀。”赵长景又插了句嘴。 这是他们之间口头的说法,意思就是边界内并没有出现破损。 “哎呀,你不会怀疑我二处工作不认真吧?”赵长景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罗昭说,“我们很认真的,完全地毯式。” 傅明晖都想吐槽:边界之大,好多鲲都放得下。 这种情况下怎么地毯式搜索?顶多,就是在之前与精神病院相邻的地方,可以试试梳理式排查。 “我的意思是……地毯式什么的,我这是用的修辞方式。”赵长景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虽说边界与现实的连接点容易发生飘移或者偏离,但我们真的有重点,有兼顾,完全有计划进行的检查,没有乱……” “我相信你。”罗昭保持着姿势不变,但认真盯着赵长景的眼睛,“如果不相信,也不会找二处来进行协同作战。” 赵长景都快哭了,感动的。 罗昭这是肯定他吗?谁都知道罗昭有多严格了。 严格的将带出了严格的兵,得他一句夸奖容易嘛。 其实罗昭没有夸他,但那“相信”二字,对赵长景来说,就是最大的夸奖。 他清了下嗓子,想意思意思谦虚几句,再来点保证合作成功之类的豪言壮语。 基本上,不都有这道程序的吗? 哪想到,罗昭却没有继续同事社交、各处互吹彩虹屁的阶段,而是直接回到正题上,“我猜测,是大英雄案令结界壁受到损伤,但属于外表探测不出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问题显露了出来。好比一块玻璃被撞到出了隐形裂纹,但凡有点最微小的风吹草动,那裂缝就会显现,然后增多增厚,逐渐破损,直至令整块玻璃碎裂。” “原来是内伤。”李渔咕哝。 “还好边界里的琉璃好多,若是一整块,现在我们就完蛋了。”云柯咕哝。 这样一解释,大家都好理解了:不是二处没找出来,是找的时候,裂纹和破损还在累加,却还没有出现。 “那风吹草动是什么呢?刺激到边界的破损?”张建辉皱着眉,抬眼看了下罗昭,“会不是那个水中女?或者说,那个黑影?” 罗昭转身,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后面挂着长丝带的球体。 然后,又画了一个姜饼人。 他说这代表水中女,以及黑影。 傅明晖只能表示:果然,这世界上没有人什么都会做的。 “这二者之间,目前也看不出有什么联系。”罗昭画好后,又在两个图案之间画了个双向箭头,“虽然也没有证据支持,但我可以感觉得到。” 他下意识看了傅明晖一眼。 傅明晖说过,那黑影是生魂。或者,只是投影之类的。 因为她读不到黑影的心。 她的读心术对于没有肉身的灵体来说,那是万试万灵,不管是对负能量还是暗物质。 但对上生魂,以及有肉身,或者说被肉身禁锢的灵魄,她就会听不到了。 反之,只要有灵,无论生灵死灵,心中都会有念想,或者说大脑的能量波活跃。只要有想法,傅明晖就能听到。 不过这是个扩大会,因为有二处的人在,罗昭暂时不会把能暴露傅明晖的异能情况,所以只能含糊过去。 可不知是不是他乃功勋处长,能力卓越,战功赫赫,他这样说法,不仅他的手下,连赵长景和石新也瞬间接受,完全不考虑反驳的可能性。 “意思是,这次要处理的是多线并行的案子吗?”吕大锤又问。 罗昭点头,“目前看是这样,但如果后面殊途同归,也说不定。现在什么也不能确定,只能推着向前走。” “那要分组吗?”云柯就问。 罗昭沉吟了下,“之前说了,还要麻烦二处的人再边界内巡查,把能发现的漏洞全部补上。李渔,你和石新一起寻找黑影的线索。云柯仍然是居中策应,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处理水中女的事。她忽然出现,而且跨越了边界与梦境,必然不是无缘无故。” 剩下的人,也就是吕大锤、张建辉和傅明晖了。 “监视女术士的事,也不能放松。”罗昭嘱咐。 李渔以双指点了下额头侧面,又甩出去,像是行了个接受命令的军礼。 “我在想,水中女能进入梦境,和进入现实世界是不同次远的东西。”张建辉皱眉思索,“但她之前在边界徘徊不去,是不是因为没找到自己的头?” 换句话说,只有找到她的头,她才能离开。 问题是她在傅明晖的噩梦里,为什么呈现出只有头的形态呢?毕竟,她的头失去了,被发现和火化的是身体呀。 拧了,全拧了。 抱歉,昨天去做了点难过的事,所以没更新,也没来得及请假。 明天告诉大家为什么吧。 今天只一更。 之前欠五更,昨天两更,今天一更,共八更。 明天正规更新,同时慢慢存稿,存够八章后,会一次放,让大家爽爽。 347兔兔会感激你的 “要查。”就连罗昭,都按了按紧皱的眉头。 查了两周多,全是基础信息,但这已经很难了,毕竟已经过去了四十年。 可如今,他们又像是深陷泥泞中,不知从何处下脚。 “那几个人呢?”傅明晖一直保持沉默,这时忽然问。 她说的,是那几个在她梦里,在水中女长发之下逃走的年轻人。 罗昭正要回答,却听赵长景又插了句,“那什么,我借用你的人的时候,差点把人损耗了。你现在用我的人,会好好保护他吧?” 他看了看李渔,又看了看石新。 这开会说案情呢,他怎么能把话题转到十万八千里以外? 罗昭还没反应,云柯率先不乐意了,伸出一指,在李渔圆呼呼的脸上轻戳了戳,“你管这个叫损耗?赵处,上下嘴唇一碰,说得太轻易了。走,咱们到走廊去,您给我解释解释,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说着就要起身。 赵长景比她起来得快,仗着坐在长桌另一边,离门比较近,就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大会开完,至于你们一处行动的小会,我就不参与了。沟通啊,保持沟通。”话说到最后一个字,人也走了出去。 所有人就都松了口气:搅屎棍可走了。 “就是这么神奇。”看到赵长景离开,罗昭似乎心情很好,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那几个梦中人,确切地说是四个,是真有其人,而且,也真的经历过水中女的事件。” 啊?! 傅明晖惊讶地瞪大眼睛。 其他几个人也很惊讶。 罗昭缓缓坐下,半侧着身,一手垂在身边,另一手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幸好当年这件事情闹得挺大,警一方虽然不相信迷信鬼神之说,但还是负责的录了那四个人的口供。” “他们还报警了?”吕大锤瞠目结舌,“遇鬼的事,不都是躲起来,然后偷偷摸摸私下里传谣言吗?” “那个年代的人,和现代人想法肯定不同。况且,那时候的人总体比现代更老实,也更相信官方。”云柯就说。 “过去的人老实吗?”吕大锤摊手,“如果老实,水中女怎么会死得这么惨法?简直不是人干事。” “不是人的人,哪个年代都有。”张建辉总结道。 “我们也分别找过这四个人了。”仍然是罗昭拉回话题,不然又不知吵到天际去。 赵长景总是羡慕罗昭有最强的兵,可不知道他也很无奈很辛苦的。每次开会和布置任务都像溜狗狗一样,必须拉着牵引绳。 否则,个顶个的撒手没! 好在一旦进入任务,就都化身有编制的警犬了,纪律性还是很强。 就不知道傅明晖这种小型蝴蝶犬是怎么混进队伍的。 “事发时他们才十七八岁,现在过了四十年,都已经是退休的老人了,可这件事,他们还记得非常清楚。”罗昭说,“人,如果受得刺激太大,必然就会印象深刻。而那次,对他们的刺激就非常大,终身难忘那种。这也从侧面说明,不管这件事最终如何解释,也必定是真实发生的,不是他们集体致知幻或者杜撰。” 不像现在某些人似的,为了流量,什么都敢编! “就是说,他们回忆性论述,和口供也一样?”李渔平静地问。 “几乎一模一样。”罗昭点头,“你们也知道,审问也好,讯问也罢,都是有专业技巧的。四个人分别问,若不是事实,或者是心里坚信,总会有破绽。但他们,没有。而且……” 他看了眼傅明晖,“他们都说,在当时,看到河对岸站着个奇装异服的年轻姑娘,半长不短的头发,念了一句什么话。然后那女鬼,嗯,他们原话是这样描述,就放开了他们,他们才能逃脱。” “你当时穿的什么?”云柯把身子向前探,扭转,望着身边的傅明晖,“念的是什么?” “念的是雷祖的十字天言。穿的,就……普通家居服嘛。”傅明晖简直无语。 因为伤的位置奇特,她只能趴着,又怕偶尔撞到会疼,又怕因动作扭曲而露肉,于是就穿了兔子连体睡衣。 毕竟绒绒的很适合冬天里的病人,屁*股后面还有个圆球状的兔子尾巴,防撞能力一流。 “他们以为小傅是什么?”张建辉总是问得很关键。 罗昭迟疑了一下,才实话实说道,“以为是兔子妖,才化形那种。” 而后又着补了句,“所以他们感念恩情,这辈子都没吃过兔肉了。” “兔兔会感激你的。”吕大锤啼笑皆非。 因为就坐在傅明晖旁边,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他队员都低着头,忍笑。 想大笑来着,但看到主公一本正经,就都没敢。 云柯还借机鄙视性的瞪了傅明晖一眼,用口型,不发声说着:吊带! 傅明晖知道她的意思。 伤处尴尬,可架不住单独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气氛必须搞得暧昧才是对的哇。穿这么保守干什么?吊带、黑一丝、性一感不是正确选项吗?不小心暴露怕什么,就是要那样才对! 傅明晖乖乖接受鄙视。 “关注点!”罗昭又敲了敲桌面,“这意味着,边界和人类的噩梦,至少是灵感者的噩梦,或者会有连接。而且,时空在这种连接上脱离了即定的,或者说科学的轨迹。” 真正的穿越时空。 不仅是时间,还有空间。 傅明晖无意之中,梦回到了四十年前。但不是现实世界,而是边界与噩梦的交叉点。 “又是边界新情况。”吕大锤一秒进入工作状态,不由得由衷地道,“自从编外的来了之后,边界总是出现新情况。说不定,她就是边界密码。” “所以最近都收收心,忙起来。”罗昭一锤定音,“咱们得双线作战。李渔和石新跟黑影那条线,我带队跟水中女那条线。除了二处还在修补边界破损,我想了下,女术士那条线由居中策应的云柯兼顾。” “那我们从哪里切入呢?”张建辉问。 第一更。 那天断更,是因为求助流浪小猫去了。 总之,我很难过。 348与虎谋皮 罗昭站起身,在画板上的圆球状旁边,加了个惊叹号。 “梦境,就是现实的映照,很多时候来源于心理和潜意识。”他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有些梦境,也可能是来自另一个空间的映照。比如,边界。” 傅明晖怔住。 就是说,她做了“真实”的噩梦,其实只是因为边界出现破损,与现实打通一点点,然后边界内发生的事,像镜子一样,反射到她的噩梦中了? “我觉得主公说得对。”话少的李渔点着圆圆的脑袋道,“你们注意过没?就是小傅在噩梦中的穿着。大家都知道的,现实中穿什么,在进入边界后就会同样呈现。可做梦不是呀,真正的梦境中,我们别说穿着了,连身体构造都会产生变化。我小时候,就总梦到长出翅膀,可惜飞的时候,翅膀一定会散架。还不是折断,直接就……” 他做了一个四分五裂的手势。 所以别人的不知道,但傅明晖的噩梦中,她穿的就是现实中的衣服,那么最大的可能,确实是边界的景象投射到了现实中她的噩梦里。 “以此为根本,我的计划是……”罗昭接着李渔的话题,目光在队员们脸上巡视了一圈。 “由云柯在边界内制造那条河边的幻境,看能不能把水中女引出来。傅明晖的噩梦,我们没办法进入,她也只能单枪匹马。但边界,我们却是一个团队。” 云柯是阵法师,这是她的本职工作,也只有她能做到。 好了,现在大家全明白了,就是请君入瓮。 “这个阵法会稍稍有点复杂,就是有点难度。”云柯扒了扒头发,“但我保证完成任务。在此之前,我得去河边多观察,也得再听明晖详细详细又详细的说一下梦中细节。” 她又强调,“任何一个细节!” “行!”罗昭果断同意,“一会儿会议结束,你们就单独聊聊这件事。晚上去河边,逛逛和梦中场景比较接近的地方。正好李渔和石新要去那边捕捉黑影的信息,两组人可以协作,有危险和意外,也能互相支援。” 那你呢? 傅明晖想问,却终究还是守纪律的没问。 在私下和在工作中,罗昭完全是两个人的状态,她也得公私公明才行呀。 他们所有人都有了双线作战的认知。 却没人想到,他们其实要面临三线作战。 就在他们举行会议的时候,陈灵来到约定地点。 也是河边。 这条何很长,市中心地段就是旅游景点,附近是繁华的商业区。河两岸,全是高楼大厦。 遇到黑影的地方,以及噩梦呈现出的场景,就是在这附近。 而陈灵与人相约之地,是河流下游,都接近河流入海口了,比较偏僻。 尤其在冬季,河边的人更少。直到到冬入三九,寒冷异常,河面结冰的时候才会热闹起来。 就像那些游野泳的,这里也是天然的冰场。 在这种情况之下,与之相约的人穿着拖到脚踝的大衣,戴着帽子、口罩和围巾,再配着大墨镜,以及两侧长长的头发遮挡住侧脸,一点也不会奇怪。 那头发,浓密得像是假发。 一切不会引人注目,要说突兀,也就是寒风凛冽中站在河边这种行为了。 若他只是一个人,倒像是要跳河寻短见的。 但陈灵与他接上头,对上话时,就连这点异常也会被过往的行人以及车辆忽略掉。 “是你吗?”陈灵走过去,迟疑地问。 车子和上次的不同,以她的眼光来看,车牌照是违约的套牌也说不定。 这样就营造了神秘感,让她觉得对方大有来头。 “你不是已经来了吗?”对方反问。 不知为什么,语气里有些轻蔑。 这刺激了陈灵脆弱的自尊心,当下挺直后背道,“我们是谈合作的,你没必要半点信息也不泄露,包括你的脸。” “无关紧要。”对方却完全不理会陈灵的虚张声势,态度上的假强硬,“你联络我,不过是因为能扳倒傅明晖,让你出口气,让你占更多的傅家便宜。所以我们不必再多说其他的,不管我是人是鬼,你既然找来,就是答应我的条件。” 陈灵没说话。 她看似自尊强,但为了利益,她也可以脸皮极厚。 “但,我为什么帮你,你考虑过吗?”那人又问。 他的声音仍然不男不女,外形上也看不出,那种超强的隐藏感,其实是让陈灵害怕的。 与虎谋皮,都没什么好下场。 但贪婪和憎恨,不甘和黑心,让她可以不顾一切。 但凡有一点点廉耻心,她也不会这样了。 “是你也和傅明晖有仇吗?”她问。 对方笑,也更轻蔑了,“你的意思,是我和你联手吗?对付一个小小的傅明晖,还不至于如此。” “那你何必找上我?”陈灵挑眉,也提高了声量。 “那你是觉得自己重要吗?”那人嘲讽道。 他歪过头,明明身高差不多,却给了陈灵以俯视感。 “是的,你重要。”他又自问自答。 随即话风一转,“可是你之所以重要,不是因为你本身。而是因为,傅明晖很重要。” 这话,太扎心了。 陈灵想转身就走,可又不得不站在原地不动,忍着。 “直说吧,什么是合作条件?”她哼了声道。 “你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被傅家所资助。”那人说。 陈灵立即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激烈反对,“不是资助,是他们要博得善良的名声,只不过做做样子。和我之间,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还真是没良心啊。”那人竟笑了,“我都替傅家夫妻感到不值得。哪怕真的喂了白眼狼,顶不济吃过就走,也不会反咬一口。” 他啧啧有声,不知是讥讽还是赞叹,“那可太好了,你不够无耻,我还不愿意找你。” “随你怎么说。”陈灵铁了心在脸皮上再刷一层水泥,“行善是他们所需,我只是被选中,与我有什么相干。” “你打断了我的话。”那人忽然冷下声音,显得不满。 而且,他的不满中夹杂了一些气息,让陈灵这种外强中干的人也有点顶不住了,心虚了起来。 于是,闭嘴。 第二更。 接着之前的话题,主要我昨天送小猫进医院后,知道它全身是寄生虫。可我家也有猫呀,于是在医院就喷了消毒剂,回家后直奔浴室,把衣服全脱下来洗,我自己也洗澡洗头。于是,都搞好都晚上八九点了。心力交瘁,没再写字。 349你还不配 那人哼了声。 “我是说,你从小就被资助。虽然是考上大学后才来的本市,并且住进了傅家,还认了干爹干妈,但每年寒暑假的时候,傅家夫妇都会让你过来玩。” 那人继续说着,又加重了玩味的语气,“事实上,是你不断要求过来吧?怎么说得出口哦,脸皮真厚。吃准了对方不忍心回绝山区的孩子,什么都敢要。你之前一直巴结傅氏夫妻,积极混脸熟,其实也是为了以后直接闯入傅家打基础对吧。说起来,你计划性和心机都很强呀。” “那又怎么样?这是我人生的目标清楚,也不是缺点。”陈灵就是主打一下永远有理,绝不认错。 那人点着头,“误打误撞,你的有用之处就在这里。” 他望着被大风只得哗哗奔流的河水,“直说吧,我知道你看不起傅明晖。可惜得很,她偏偏是最重要且最神奇的存在,一千一万个你也比不上她。因为她有一种世间罕有的能力,哪怕你忌妒得要死,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她有什么重要的?她有个屁的能力!”哪怕有所求,陈灵听到这话也彻底气翻了,“现在我怀疑你根本不是与我合作的,你攻击我,你是傅明晖叫来专门羞辱我的!” “她支使不动我。而你……”那人根本不急不燥,“不配。”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浪费了我的时间。”陈灵沉下脸,转身就走。 那人却不动,口中低声数着数:一、二、三、四…… 果然又见陈灵回转,不禁低低冷笑,“就这么个玩意儿,居然骗了傅家这么多年。可见,善良确实会被利用。哼,废物,至少让我数到五呀……” “你看,拿什么乔呢?要拿,也轮不上你。”那人是非常不客气的,因为知道陈灵是上钩的鱼,挣脱不了。 “直说吧,你到底要什么?”陈灵沉着脸说。 话说不清楚,她不是白跑一趟么? 从市中心地段的公寓到这里,汽油也损耗不少。 她现在是失业人士,从前从公司吃拿要习惯了,现在是花自己的存款,肉疼。 “既然你目的性明确,到了傅家就不可能老实。肯定四处观察,不断探查傅家的秘密。这样,你才可以趁虚而入。”那人直接说。 “甚至,你十之八九会暗中探查,再加上偷听什么的。这十几二十年来,指定发现过什么吧?也许,是你没注意过的。” “你们到底要知道傅明晖什么事?”陈灵有点清楚对方的目的了,但同时有点崩溃。 她向来看不起傅明晖,可是为什么,好像世间所有都围着傅明晖转?! “和傅明晖有关的秘密,以及不能对外宣布的一切,都是我感兴趣的。”那人就明确的说,“你好好想想,仔细想想。傅家家风优良,这么多年,也没有阴私事被你发现和利用。那就想想被你忽略,觉得与你无关,或者你不可能借此得到利益,因此选择性遗忘。其实却可能藏在你记忆深处,能够找出来的尘封往事。” “我要想不出来呢?”陈灵挑衅地问。 “那你就没有价值了。”那人干脆说。 眼看陈灵后退两步,一脸戒备,不禁冷笑,“放心,不会杀灭口的。这什么年代了,杀人是一件轻松的事吗?何况我刚才说了,你还不配。” 陈灵又气又恼,脸都涨红了。 那人却又加上一句,“没有了价值,也就不会得到互换的利益。那么你想赢傅明晖,想得到她的一切,那就是不可能的。多公平啊,你提供得了信息,就会得到报偿。但如果你提供不了有用的……想屁去吃吧你。” 那人说着,大步走了,甚至不给陈灵反应的机会。 陈灵又愤怒又挫败,可也真的不舍得放弃。于是她也开车回去,一路上,以及后面的几天都在苦思冥想。把自己从认识傅氏夫妇的那一天起,所有几乎尘封的,她从来不想去回忆的事,慢慢梳理起来。 傅明晖,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她在傅家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注意过与此相关的事呢?那人没说错,在傅家的时候她喜欢偷偷摸摸的四处走,难道真听到过或者看到过什么,却被她扔到脖子后面去了吗? 她想!她想!她一定能想出来! 可到底是什么呢?什么样关于傅明晖的信息,是对方需要的? 听那语气,似乎是傅明晖自己也不知道的。 难不成,是那对老家伙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与傅明晖有关的? ……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吧?”在傅明晖的家,云柯和她一起趴床上,把那晚的噩梦内容,也一遍遍梳理。 同时,云柯还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无牙蹲在一边,时不时钩起小爪子,捞到傅明晖的头发,就上去啃两口,无聊得很,也欠得很。 但当云柯想要撸它,它立即就逃了。 “我记得你说过,它进过边界一次?”云柯挫败之下,忽然问。 傅明晖点头,随即又说,“只那一次,之后就没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如果说受我影响,可当时我不在家。” 想着就叹口气,“其实我喜欢狗狗的,可惜我现在这个状态,没人帮我看顾宠物,又经常进入边界,实在养不了。” 话音未落,无牙唰一下跳出来,一肉垫拍在傅明晖脑袋上。 “哟,小东西生气了。”云柯哈哈大笑,对着无牙说,“对,揍她,这个喜新厌旧的渣女。” 无牙啪的……给了云柯一巴掌。 然后又跑掉了。 它本来就是黑色的,速度快到让人觉得眼前黑影一闪,简直是神出鬼没。 “我爱狗狗,也爱猫猫,还有兔兔,鸟鸟,龟龟,我就喜欢小动物嘛。”傅明晖一把抄过无牙,无视它的反抗,把它压在身下,束缚着,“但所有小动物加起来,我最爱你了,保证最爱。你就是妈妈的心尖尖……” 无牙碧绿的大眼睛移向别处,安静了。 “咦,它好像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呀。”云柯诧异了,“怪不得能进边界,只不知是偶然现象,还是有什么异能?” 第一更。 这书的设定,女主就是因为雷斋月被雷声所救,刺激出异能。 农历六月初一到六月二十四,是雷斋月。 今天是第一天。 可持诵十字天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不可思议功德。 350吸一体质 “你想太多了。” 傅明晖又不顾无牙的抗议和反对,在它小脑袋上猛亲了三下才放开,“它就是比较有灵性、比较聪明那种小猫,到底是山上道观出身哇。它肯定能感知人类情绪,并不是听懂人类说话,你想多啦。估计进边界,也是意外吧。” 云柯就点点头,毕竟工作这么多年,确实遇到过很多误入边界的情况。 但只有人类会。 或者说,他们只关注过人类。 小动物的话,即便是误入,后来又出来了,它们也没地儿说去。 傅明晖看看手表,“呀,都十点多了,我们去河边看看?” 云柯同意。 关于傅明晖的噩梦,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要进入到对照现场的重要一环。 二人穿得暖暖和和,就出了门。 虽然傅明晖的家和河边景点都是市中心地段,却分属两片区域,开车也得二十多分钟。 到达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主干道上仍然车水马龙,但沿河的风景小路,却基本没什么人了。 浪漫的灯光,感觉有些惨淡。 灯光下的各种人工造影,这时候看来也黑沉沉的,别说艺术感了,不吓人就算不错。 云柯东张西望,却没发现李渔和石新的影子。 傅明晖知道她在找谁,忽然噗嗤一笑,“你看,男女到底还是有差别的。咱俩都是女的,大半夜逛河边,若有人看到,会以为是闺蜜之间说心事。可李渔和石新都是男的,大半夜在这里溜达,会让人怀疑倾向的。” 云柯一想也是,也笑起来。 自从确定了和李渔的恋爱关系,她的性格和行为处事是没有变化的,但头发却留长了,看起来不那么“男生”。 而既然李渔不在,云柯就专心在工作上。 她在傅明晖指定的那段河岸来回溜达,观察了很久,然后又在本子上记了什么,说,“和你梦里的场景,差别不大。” 傅明晖点头,“对,就是风貌属于八十年代。” 她向前指了指,“那个桥在四十年前不是这样样子,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灯火。除了路灯外,入夜后就很黑。不过,那样月亮就被反衬得特别亮,视觉上那水中女的模样应该也更清晰。” 只是因为头和长发在水面,天色又黑,月光穿不透水面,除非离得很近,不然就看到水下面是没有身体的。 全部,只是水面上飘着一颗头而已。 现在想想,还是让人脊背发寒。 “河堤的斜坡和建筑的石头也不一样,坡度,以及临水的水泥河沿。”云柯工作时是极认真的。 她是阵法师,她所关注的点,更倾向于环境,也更细致。 傅明晖对比了下,又看了看云柯的本子,佩服地点头。 “甚至水量也不一样,当年环境好,临近岸边的水底,应该有一些水草的对吧?”云柯探出半个身子在围栏上,望向黑沉的河面。 今晚月光不是太好。 奇怪的是,路灯的光线就无法在河面上造在波光粼粼的效果。 傅明晖倒不担心云柯会掉下去,毕竟为了安全,河边的围栏建得挺高的,就算吕大锤那个身高,也不会直接扑到水里。 她沉默着,不影响云柯的工作。 但就在此时,她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一条黑影。 骇然之中,猛然转头,竟然又看到那条人形黑影,在河边慢慢的走着。 是背离傅明晖的反向,似乎是正在离开。 那背景有些佝偻,带着严重的疲惫和孤单感,好像整个身子,不对,是整个影子都要被压塌了。 分不清男女,可是一步一步,很艰难的样子。 傅明晖下意识的按住自己的嘴,免得发出惊叫声。 现在身边是云柯,不如罗昭在身边时有安全感。 而她的异动令云柯有所感觉,看了看她,又转身看向她紧盯的方向。 握草…… 二字c语言,直接冲出了口。 声音不大,顶多算是喃喃自语,可那黑影却是被惊动了。想也不想,黑影直接跳进了河里,蓦然不见踪影。 傅明晖再看手表。 完美的时间在完美的渡过,不是边界,不是噩梦,是现实…… “你看到了对吧?”傅明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云柯点头。 “如果双人证明还不够的话,加我一个。”云柯说,“但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精怪?虽然主公不信,可我信。” 然后又开始骂李渔,“这个迟钝的憨货,还说过来追踪呢,结果我们都看到了异向,他人还没到。或者,已经走了。” “那你说,黑影有没有可能……我出现时,才出现?”傅明晖支支吾吾的说。 她不为此感到骄傲,但她这体质,虽然八字重,可确实比较吸灵呀怎么回事? 云柯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点头。 “我们再等会儿吧,万一它再来呢?”傅明晖咬了咬牙道。 她是害怕的,心里也发虚。 但既然做了这一行,相当于民间那种行走阴一阳一界的走一阴人,她再怕,又有什么用呢? 再者,她也和罗昭说过,感觉那个黑影是个生灵。 刚才她特别注意了下,确实听不到心声。 是什么人的灵魂出窍,没跑到边界,却跑到这里了吗? 为什么呀? 是遇到什么困境了吗?如果可以,她愿意伸出援手。 “回头得让李渔来好好看看,这条河,这个河段,最近是有什么阴阳五行的问题吗?怎么人啊鬼啊,都给吸引到这边来了呢?”云柯说。 这也正是傅明晖所想。 但她们在河边又站了一个多,都已经过了凌晨午夜,都差点被冻成冰棍儿,也再没发生什么异事。 “你有没想过那个善泳者?”在两人商量着先离开时,傅明晖转头望向黑暗的河面,忍不住又问。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桥。 这桥是本市的景点,后来修缮过的。 四十年前,不过是河岸两侧的人们能行的工具。她没见过真实的,但图片上显示,是那种结实但土气的桥,离水面也没有那么高。 可是善泳者,就是在这里死去的。 “你想说什么?”云柯停下脚步,问。 第二更。 无牙:猫猫我不要当配角! 351很难评 傅明晖深吸一口气。 “善泳者溺毙于此,在我的噩梦中,是被水中女引诱和缠绕,就此沉于水底。” “就是说,水中女手上有人命。”云柯点头。 “是啊。”傅明晖也点头,“那按照民间的说法,水一鬼会非常痛苦,要找了替身,自己才能得已解脱。可善泳者已经死了,可以做替身了,她怎么还不走?” 她不用“迷信”这两个字,而是用了“民间”。 毕竟是不是迷信,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已经分辨不清。 “为了等她的头吧,想让头回来。不然,也不完整。”云柯叹了口气。 “等就等吧,那为什么要害人呢?如果说那四个人当年的动机正邪难辩,可是善泳者是为了救人呀。” “我只能说……”云柯沉吟了下,“人遇到意外打击,特别是那种无比残酷的,都可能变态或者变坏,何况是灵魂?没有肉身的禁锢,更不好把控吧?真正历经苦难,而真心不改的人,都是极难得的。就是说,水中女可能是个好人,但死后变成了坏一鬼。” 傅明晖无奈。 这就是受害者,变为施害者。毕竟连屠龙少年,也终究变成了恶龙。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再望了眼河面,就拉着云柯往车边走,“可是水中女害人,我对她的同情,扪心自问,打了折……” 话说到这儿,就听身后扑通一声。 傅明晖和云柯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猛转过身。 就见河面有大片涟漪荡起,然后又迅速归于平静。就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在水中,可若是生物,哪可能不挣扎的? 大石头? 景点的河段哪里来的大石头?而且,是谁投入河里的? 吱呀……吱呀…… 又有另人牙酸的声音传来。 循着望去,就见路边一处路灯被不明外力压得,弯向了河道的一侧。上面的灯头整个飞掉了,露出崭新的金属茬口。 傅明晖和云柯面面相觑:刚才落水的东西是灯头? 可是路灯这个强度,得多大的力度,才能快速被毁坏? 而且附近没有人,也没有鬼影,路灯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这是当着咱们的面发飙吗?”云柯愕然。 傅明晖手脚和心底都在发冷,可也有点火大。 “明明是挑衅呀。”她说。 可是她们真没办法解决和处理,一来不是持心或者李渔那样的玄门中人,二来没有罗昭那种煞气和阳气。 而她呢?在边界里耳聪目明的,在现实中还真不是阴阳眼,现在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未知,才是恐惧的根源。 但,显然不管对方是谁,都也只吓唬他们而已。 不然早就直接攻击了不是吗? “回去查吧。”云柯抬下巴,示意了下那路灯。 损坏成这样,附近的监控会能查出来吧。 既然决定,两个姑娘就谨慎的背靠背,慢慢回到车里去。 她们虽然看不到异物,但万一对方又操纵什么现实物体攻击她们,至少她们全角度观察,还可以躲避的。 直接回了傅明晖的家,一进家门,她就感觉安全了。 之前全身的汗毛都微微炸着,现在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看来,电梯间里她爸帮她布置的八卦图,还有持心重新给她加持了力量又重新摆了风水,果然是有用的呀。 能隔绝阴暗,气场流动的感觉也很舒适。 “马上报告给主公吧。”云柯说。 傅明晖却阻拦道,“明天不行吗?正好可以开个会。” 如果现在报告,罗昭这样的人,分分钟可以搞通宵。 “呀,这是心疼主公啊。”云柯揶揄。 傅明晖就说,“这种超自然的事,应该是李渔主力吧?你舍得他身体还没彻底好,就连夜工作吗?再说咱们是个团队,一动就都得动,查监控什么的,张建辉也不用睡了。反正,也不会马上要人命……” 云柯想想也对,于是各自洗漱了。 傅明晖就去睡觉,云柯则把在边界中搭建场景的细节又过了几遍,也去睡了。 傅明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可能太累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 她又以为会再做噩梦,可噩梦确实是有,却和之前的情形完全不同。 她陷于黑暗中,没看到什么,也没经历什么画面和场景,就隐隐约约中一直听到敲门的声音。 确切地说,开始是敲,然后就是砸,带着愤怒感。 梦中的她疲乏无力,虽然被那声音搞得睡不安稳,后来还起了烦躁之意,却始终觉得自己是在睡的。 直到第二天天明,那声音才慢慢消散。 早上问起云柯,她却半点异常也没发现。 “果然,你才是吸灵的。”云柯一边点外卖一边说,“现在你赶紧通知主公一声吧。再晚些,他会生气的。” 傅明晖摇了摇手机。 她一早就通知过了,罗昭已经发布消息,要大家集合了开会。还好时间定在下午,不会耽误她上午在学校的课。 云柯回去做准备,她就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了学校。 “昨晚通宵?”吕大锤来接她的时候问。 她摇头,“只是没睡好。” 感觉就像她要睡觉,可有什么东西非要打扰她似的。 疯狂砸门想闯入,但就是进不来。 “怎么又是你来接我?”她嫌弃地看了吕大锤一眼,“你总是出现,加上您的网红身份,会传绯闻的。” “哎呀,被人误会我是你男朋友,还辱没了你怎么着?” “可不就是!”傅明晖毫不客气。 吕大锤想反驳,一想到人家编外的格局很大,目标是主公,就觉得这话也没毛病。 到了局里一看,人家张建辉通过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把河边监控的纪录都梳理完了。 “不难。”他摊开手。 “你和云柯没有双双出现幻听以及幻视,确实有不明原因的路灯损毁。”罗昭直接说结果,并打开整理好的视频片段。 傅明晖看远就感觉:这,很难评…… 图像里什么也没有,就莫名其妙的,突然间的,路灯的灯头飞了出去。你哪怕有个无人一机不小心撞上呢,也不至于这么灵异是不是? 然后,灯杆又像被什么重物压迫似的,慢慢弯了下来。 第一更。 天气闷热,但凡躺下,必定就能睡着,疲乏得很。 大家嘞? 352伪装恋人 “完蛋,还得和市一政那边解释路灯为什么损坏。”吕大锤说。 “不是我们的责任。”罗昭就挥手道,“但这是否说明,有什么负能量或者暗卫物质,已经从边界中出来了?它们不仅可以进入傅明晖的噩梦,而且在现实中已经开始作恶了?” 又是新情况。 而且,麻烦有点大…… “其实……”李渔慢吞吞的开口,“昨晚我和石新在那里停留了很久,我们才走,云柯她们就到了。但是……” “一点异常也没有。”石新接口道,“连五行气场都没有乱过。” “对。”李渔点头,“玄学理论上来说,真有水鬼要找替身或者作乱的话,也不可能选在那种地方。当时市一政一府选了那个河段做为旅行景点,必定找有道行的风水师看过的。那里不是河弯,就不会窝气留污,非肉身都无法藏匿。河面开阔,水流平缓,两岸又是火旺之地,还有那些景观和雕塑的布置,很聚阳也聚财,阴邪之物却很难长时间停留于此。” “所以说,在玄学角度上来说,这不科学?”傅明晖忍不住问。 李渔怔了怔,然后点头,“虽然这句话在逻辑上很绕,可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说完,赞许的对傅明晖笑笑。 “那岂不是说,本来不应该出现那些玩意儿的,在编外的出现之后,它们也随之而来?”吕大锤总结道。 没人回话,但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你什么感觉?”过了会儿,云柯轻拍了下傅明晖的手。 傅明晖苦笑,“奇怪的是,我没有感觉。” 她放弃了,她躺平了,她摆烂了,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一块灵体磁铁,只要在她磁力范围之内的,连碎铁屑都会被吸过来。 她不愿意,她是被迫的,可既然阻止不了,那就接受吧。 “李渔和石新,你们今天晚上再去。”罗昭想了想,发布命令道,“不管那处地方多么不可能出现怪事,可既然已经出了,就要找到原因并解决。如果明天黑影和灵物,还是不肯出现的话……” 他看了眼傅明晖,“就换我和傅明晖一组。” 至于张建辉和吕大锤,则负责把和水中女相关的案卷资料再梳理一遍,走访有纪录的知情人资料,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线索,破一破这陈年旧案。 这项工作是最繁杂的,吕大锤立即一脸哭相。 不过一处的纪律性还是很强的,平时插科打诨没关系,争辩也可以,甚至开会的时候经常歪楼,但命令一旦下达,就都会严格执行起来。 “好消息是,二处在寻找边界破损并修补的工作很顺利。”罗昭像是安慰性的对大家说,“真有漏网之鱼,不过两三条,抓住,再丢回死亡之河就好。” 好吧…… 傅明晖心说,抓鱼的话,是需要鱼饵的。 她就是鱼饵。 正想着,发现云柯的手又伸过来,轻拍了她一下,并且对她暧昧的挑挑眉毛。 那意思太明显了:和主公一起出任务哦,虽然工作要排第一位,但顺便达成点私人目的也是可以的。 珍惜机会哦,小怂包。 傅明晖眨眨眼睛,表示收到。 除她们之外,房间内全体是直男,就算看到她们的眉眼官司,也都一脸莫名其妙的,什么也不明白。 包括,罗昭在内。 然后当天晚上,李渔和石新差不多在河边搞了个通宵。而且,他们还特意两人轮流,免得惊动了灵体。李渔还在两人身上画了符,弱化了自身气息。 若是气息太强,也会令灵体不敢靠近。 比如罗昭的煞气和阳气,外放的话太吓人,不对,吓鬼。 不过罗昭有持心之前给的隐藏符,效力更好。 反倒是傅明晖被画了能量放大符,好让她这个鱼饵散发出更大的香气,方便让长了利齿的大鱼一口咬碎…… 一夜未果,第二天晚上只能罗昭带着傅明晖亲自上。 “这样,是必要的吗?”男人轻声问,满是无奈。 将近午夜十二点,河边,景区,一对青年男女亲密的依偎着,喁喁私语。 “这是必要的……伪装呀!”女人的声音有点心虚,随即又理直气壮,“没办法嘛,一切为了工作!” 再补充了句,“咱俩又不像李渔和石新,可以轮流上。我这样弱鸡,你不在附近不行的。可是一对男女共同在河边站这么久,如果不假装成恋人的样子,会引人,还有鬼,还有不管是什么东西怀疑的。” 好吧,算你说得有道理。 但有必要整个身子都伏在人家怀中,还双手插到人家大衣里面,紧紧环抱着人家的腰吧? 可怕的是心里还想着:哇,胸肌好好,枕着好舒服。哇,肩膀好宽,把风都挡住了呢。哇,腰上没赘肉,劲瘦有力好好抱。 其实也不是没抱过,但这次已经这样抱了两个小时了,更能细细体会。 罗昭试图轻轻推开她一点,可惜编外的怂归怂,凡事不敢开始,可一旦开始就坚定起来,固执得很。 不愧是金牛座女生! 而她那点小心思,他也不是不懂的。 之前他也发现,自己对这个编外手下,有了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这是他不允许自己拥有,也以为是不会拥有的情绪。所以,他才想刻意保持距离,结果却因为任务,忽然就进入这种状态。 可是,哪怕她是找借口,偏偏是这个道理。 肢体的接触,会影响内心。 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心跳,不管怎么在给自己心理暗示,告诉自己这只是工作时必要的伪装而已,却还是效果不好。 怕她听到那渐乱的心跳,想分开一些,哪想到她非常坚持歪理。 这种坚持如果用在学习上,至于是个学渣吗? “就算是伪装恋人,一直抱这么久也不正常。”罗昭扳住傅明晖的肩膀,把这条八爪鱼轻轻扯开。 他感觉身体都渐渐在发热,热到可能会控制无力那种,所以坚决要改变姿势。 “那不然改亲亲?”傅明晖很遗憾,没过脑子就冲口而出。 说完她就尴尬了,连忙别过头去,毕竟是有些无耻了,她居然说得出。 第二更。 以前进行红一色教育时候,看过一部老电影,叫刑场上的婚礼。 就是两位伟大的革一命前辈,在敌后战斗中伪装成恋人,在执行死刑的时候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在死亡的时候,进行了婚礼。 所以咱们中国老电影,很早就拍出了感人又无比伟大的浪漫。 现在的影视剧,反而拍不了这么真挚动人的了。 建议大家可以搜来看看。 353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幸好她说得很小声,罗昭应该听不到。 但这时候,居中策应的云柯应该在监控设备前看到了吧? 张建辉已经把这一地段的摄像头都连接到局里了。 其实傅明晖还真是有些保守了,因为局里,在一处监控室,不仅有云柯,还有张建辉和吕大锤,甚至李渔也在,都一边工作,一边看监控。 石新不在,毕竟是外人。 现在整个一处的监控窒中,围观吃瓜群众什么的…… “编外的看起来怂怂的,没想到追男人的时候还很会嘛。”吕大锤赞叹了一声,眼睛盯着屏幕,手在桌子上乱抓。 好半天才意识到就算是前排,也没有瓜子茶水。 “你不懂,真正的爱情会让一切都纯出自然。别看你一把年纪,还有好多女人。”云柯就眼睛冒星星的继续盯屏幕,“但你没经历过真爱,不明白真心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时常贴贴。我和鲤鱼在家打游戏的时候,都背对背倚着。” 她说得坦荡,李渔有点微微脸红。 但想了想,又点头,证明云柯说得对。 “她那点小心思都在脸上了,打量谁看不出呢。”吕大锤就又说,“就算主公迟钝,这样也该明白了。” “我看主公也是喜欢她的。”张建辉就说,“上回在边界里清理佟家造成的麻烦时,你们没有看到,小傅不小心惊叫一声,主公居然分了神,打斗时差点着了道。幸好,弥补得足够及时。” “还有这事!”吕大锤就瞪大眼睛,“那就不是普通的喜欢了啊,主公是什么人?执行任务的时候,哪怕是天崩地裂也不会分神的!” “他们这两个别扭!一个明明喜欢却不敢表白,总暗搓搓的搞点小甜蜜。蚂蚁啃骨头一样,一次啃一点肉。咋就不能狗啃骨头呢?主打一个咔咔咔,连渣子也不剩。另一个吧,明明那么聪明理智,能看透一切,却连自己的心乵也看不清楚。”云柯发愁了,看着屏幕上还抱在一起的两人,“艾玛,他们多配啊。” “他是不敢看清自己的心吧。”李渔叹了声,“所以自欺欺人了。” “啥?”云柯不明就理。 “你不要去给小傅乱出主意。”李渔就提醒道,“别忘记咱们的身份,主公一直不给小傅转正,不也是因为这个吗?局里的纪律,只能本局内成就姻缘的。” 说着,看了吕大锤一眼。 吕大锤:“看我干什么?” “我家小鱼鱼的意思是……”云柯就接过话来。 一般情况下,怼吕大锤的永远是她。 “你在外面那些女的叫pao一友,反正我们对外都有隐藏身份的,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但正经的男女朋友,甚至结婚,都必须是局里的同事才行。毕竟咱么七四九局是必须绝对保密的,哪怕亲人也不能外传。找个外人结婚,干吗?史密斯夫妇啊。” 吕大锤就明白了,张建辉也明白了。 想要正当的恋爱,就得转为正式局内特工。 那需要经历相当严格的审一查,傅明晖虽然本人和家庭背景都是正常的,可麻烦的是她有异能。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他们全是训练出来的战士,她却是个女巫。 而且,她异能的真实情况只有他们一处的这几个人,还有上层的几位领导知道,并没有完全对外公开。 这异能从哪儿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甚至开发成特殊装备,都未可知。 要通过审一查,就要有设备科的平凡处长参与。 那位是科技狂人,之前就“邀请”了“异常”人类还有动物进行过科学研究。 多年前出过大事故,死了好几个人…… 说白了,平凡为了所谓科学副业可以不择手段。对进了他实验室的,也完全不再具备人类的情感。 在他眼里,那只是实验耗材。 可是因为他对局里有巨大贡献,被顶层的某位死保下来。 这件事,在上层中直到现在还存在巨大争议,而且是许多人不想去触碰的黑暗部分。 平凡这几年循规蹈矩了很多,没再做出格的事,但他之前不还潜入边界,试探傅明晖来着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别说主公不愿意,就连他们几个,都不能把傅明晖的能力问题让平凡插手。 他们找傅明晖来做帮手,可不是要她牺牲的。 这点良知,他们有! 其实局里有传说,说抓捕到一些异常生物,平凡有专属的秘密实验室…… 想想傅明晖成为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几个人都沉默了。 主公越是喜欢,就越不能让事情到达这一步。 话题到这儿,大家就忽然都没有兴趣再说下去了。 之前只嘎嘎高兴,却忘记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只有李渔还保持清醒。 傅明晖一直是编外的人员,纪律规定她不受额外审一查。而她的能力只在局里公示最外层的一部分,那她就会一直安全。 “希望她的能力不要太逆天,不然……”云柯忽然叹了句。 不然就捂不住,结局就会很可怕。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暗网组织刺探傅明晖的能力,主公才那么紧张,一定要斩断源头不可。 忽然就觉得,主公好可爱。 倘若是普通的上级与下属就算了,可倘若喜欢,倘若是爱,那爱而不得,对他来说太过煎熬和折磨。 “不要纠结于还没有发生的事。”沉默片刻,吕大锤就拍了下桌子,“赶紧先把这案子结了。未来么,一步步推着走,毕竟谁也无法预知。总之,我们是个亲密的团队是不是?” 其余人都没说话,但那沉默震耳欲聋,十分的坚定。 他们会保护傅明晖,因为她也是团队的一员! 此时,张建辉却忽然欠起了身子,指着那十几个监控画面中的一个,吃惊的说,“看,那是什么?” 四个人,八只眼睛,立即齐刷刷落在某个屏幕上。 那边,是监视着河面的。 就见河面之上,忽然拱起一道黑色的波浪。 应该是无声无息的,而且力度非常轻巧,因为从另一处屏幕上看到,他们的主公和编外同学还站在不远处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 第一更。 知道罗昭为什么总有意忽略傅明晖的示好了吧? 354夹击 这说明,能量的波动也非常微小,甚至没有。 不然以罗昭经过了那般剥筋换骨般残酷训练才拥有的感应危机能力,他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快通知主公。”吕大锤立即说。 云柯瞬间拔通罗昭的电话。 因为是执行任务,罗昭早已经把电话连接到黑科技设备上,免得意外的声音和动作,会惊动到附近会出现的灵物。 屏幕上,就见罗昭摸了下眼睛边边,然后就拥着傅明晖向反方向走去,好像恋人之间的相处时间结束,要回家进行下一步。 然而还没走几步,他忽然顿住了身子,敏捷异常的抱着傅明晖向侧面迅速移动。因为太快了,甚至是飞扑到旁边。 他紧紧护着傅明晖,在滚到地上的时候也没让她受伤。 却在落地的瞬间又推开她,自己则跳了起来。 “我这就赶过去。”看到这一幕,任谁都知道罗昭和傅明晖面对的是什么凶险情况,张建辉立即跳起来说。 “紧急情况可用直升机。”吕大锤指指头顶,“我立即申请权限,开车来不及。” 说毕,他麻利地打开电脑进行使用沟通,张建辉则直接跑了出去。 云柯和李渔继续盯着监控,李渔一向淡定温和的脸上,都出现了凝重的表情。 “有异常吗?”云柯急声问。 李渔手中捏了个诀,在自己眼皮和额头中心都点了下,最后却摇头道,“对方动静太小,必须现场才可以判断。可惜,我不能一起去。” 要想快,就要用局里特殊的小型直升机。隐形,静音,却只容一人开机和乘座,或者无人驾驭。 这也是平凡领导下的设备科,开发出的黑科技。 事实上,超七成的黑科技是在平凡领导下开发出来的。这也就是他闯这么大祸,上头还有人死保,下面也忍气吞声的原因。 平凡这个人,威胁性大,可贡献也太大了,就像一柄双刃剑。 “但我能看得出……”李渔深吸了一口气,“之前趁着边界的破损没有被发觉的时候,闯进现实世界的东西不只是水中女,还有别的,一定还有别的。” 说着立即打电话给石新,让他提醒二处,一定要反复仔细的梳理和巡查,不能再让破损出现! 因为当异物进入现实,对人类的威胁就太大了。 “你赶紧屏蔽其实他方可以看到监控的可能。”吕大锤联络完自直升机的事情,又对云柯说,“我去找相关部门进行交通管制,让那片地区不再通行车辆以及行人,要净场。” “好。”云柯说了一个字,就忙活起来。 而此时此刻,就在河边的景区,罗昭和傅明晖正在经历一场恶战。 耳迈里传来云柯的提示之后,罗昭迅速判断出河面的异常,拉着傅明晖就向车道的方向移动,远离水面。 傅明晖被他忽然的严肃吓了一跳,但合作这么久了,心里和意识里早就形成的默契,所以略怔了怔后,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毫不阻滞的配合。 罗昭感觉到背后有凉意袭来,同时侧上方还有动静。 那不是真的发出了什么声响,就是被强行训练出的身体和肌肉的直觉。 这一次速度实在太快,还带着一股子巨力,他无法正常躲避,只能护着傅明晖向侧方向扑去。 还没站稳,又觉得头顶有重物急速坠落,只能抱着傅明晖几处翻滚。 啪的一声。 终于出现了物理的声响,又是一个路灯的灯头,离着他们还有二十米远,却像个链球一样被甩出来,对准他们的脑袋。 这是杀招!而且是有意识,有目的的。 不是试探,是让他们死! “躲好。”罗昭迅速跃起,直接把傅明晖拎到那个几何雕像的下面,“不要怕。” “我不怕。”傅明晖听话地团成一个小球,蹲在塑像的底坐附近。 她武力值虽然不行,但她可以不拖后腿! 罗昭迅速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立即转身。 极目望去,街边的路灯疯了一样闪烁着,平时明明带给人类光明,让人们在夜归之时有照明引路的光明,此时却像一只只恐怖的血眼,不仅颜色变红了,而且还此起彼伏的明灭不止。 “卧草!”远在局里看监控的云柯和吕大锤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叫出声。 这是从来未有过的。 这场景,甚至让他们怀疑这里是边界还是现实。 可明明,就是现实啊。 到底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啊。 “恶灵!”现场,罗昭迅速做出了判断。 啪啪啪啪,好像一连串的鞭炮声响起来,却是路灯一盏接一盏,由远及近地全部熄灭了。 瞬间,河边的景区附近陷入了黑暗。 其实还有些月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一点光线。 但人的视觉会在瞬间失去感知,就好像整个人都浸入了漆黑的冷水里似的。 而且!确实有水气,有冰冷的感觉同时上线。 傅明晖看了下手表。 妈蛋的,现实。 就是说那些东西居然给他们营造了幻像,迷惑人的五感! “我们有四个,前后左右夹击!”忽然之间,就在黑暗中,傅明晖听到了一句话。 那尖锐的嗓音,仿佛从水底传来,带着气泡和水波的震动之感。 她心头一紧。 死魂,或者恶灵! 因为她只能听到非生命体的心声! 情急之下,她差点冲口而出提醒。 但就在那百分之一秒,她记起不能暴露自己,否则她就成了靶子,给罗昭带来更大的麻烦。 从没有像此刻,她敬佩并且感激罗昭的工作态度。 这次行动中,她私心过重,觉得自己当个鱼饵好可怜,于是就以恋爱和约会的态度来对待。 任务,只是顺带。 她是想单独相处,罗昭是真想钓“鱼”。 所以执行任务时应该配备的设备,她其实不太想戴在身上,是罗昭正经下了命令的,她才勉为其难。 到现在面临危机,才知道罗昭是多么明智。 她迅速按住自己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在他们团队特有的频道提醒,“他们要前后左右夹击你,听声音,是恶灵!” 第二更。 罗昭一直揍别人,这是第一回挨揍呀。 355异能又提升了 从边界的破损中跑出来的,不仅是水中女的灵魂或者其他灵魂,还有恶灵! 危急之中,她说得极快,感觉都快听不清楚了。 但罗昭显然收到信息,迅速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肉眼看去,他身边什么也没有,只有微弱光线下的空旷。可看他的动作,却知道他正在激烈的打斗中,而且,落于下风。 罗昭始终是强大的,傅明晖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狼狈过。 不过片刻,他身上挨了好几次重击,而他挥出的拳头却数次落空。他甚至被击倒在地,虽然一咕噜就又重新跃起,但嘴角已经带了血迹。 他是在和无形的敌人战斗,他看不见对方的半点影子,每次都堪堪在那种空气中力量的波动临近身体的时候才能做出反应。 若不是他的武力值和意志力太强悍,早就被打倒在地,无情绞杀了。 傅明晖焦急万分。 她能听见了!在现实世界,她也能听见死灵的声音了!这是她的异能再次提升,可她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边界里没有物理限制,罗昭也能看见大部分灵体。就算能力强大的恶灵可以隐身,但它们行动起来的能量波动在边界中是放大的,罗昭也能快速捕捉到。 重要的是,罗昭的武器在边界中可以使用,现实中却是无能为力的。 试问,谁能打败空气?! “啊,这个叫罗昭的人,为什么还能抵抗?” “他这么强大吗?好像我们靠到近处时,他就能感觉到。” “这样不行啊,时间长了,我们在现实中的能量消耗干净了,就杀不掉他了!” “一起上,拼了。我就不信,他能同时对付四个方向。” “一,二,三,上!” 傅明晖对声音的辨别越来越清晰,可是就算她提前预知的对方的行动,并且迅速分析出对方出手的角度,罗昭却并没有在现实中对付能量体的武器,又完全看不到半点影子,非常非常非常吃亏。 很快,他长腿横向一扫,三声惨叫在傅明晖心尖上响起,似乎撂倒了三个恶灵。但最后一个的攻击,罗昭却没躲开,生生在胸前中了一记重击。 那令他整个人单膝跪倒,向后滑行数米才稳住身子。 但紧接着,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啊,他伤了,并肩上啊,他逃不掉了。”恶灵一声喊。 但似乎它们果然消耗很大,动作似乎慢了许多。 就在此时,天上的圆月忽然从半阴的天空中,在厚厚的云层中探出了脸。 刹那间,一道银辉倾泄而下。 这些恶灵,可以用邪恶力量左右路灯的闪烁,可以凝结黑色的水雾之气,阻挡人类的视觉和其他感应,但,它们无法左右天道日月! 而月光之下,傅明晖忽然感觉眼睛剧痛。 就好像眼睛里忽然掺进了好多沙子,睁不开,也闭不下。 她差点痛呼出声。 好在,这痛苦只是瞬间,当她再睁大眼睛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看到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几条身影,是勉强的人形,背上和四肢却伸展出一些枯树枝桠似的东西,且是活动的,张牙舞爪,颜色不一。 有像是掺了血的暗褐色,有带着灰的白,有透着惨的绿,还有黑。 黑色本是很好看的颜色,但这种黑,却好似污浊的,像是来自臭水沟里的污泥,还糅合了很多恶心的尸体感。 这四个东西正围着罗昭,其余三个都倒了,就黑色还立于数米之外,身形模糊到好像打了马赛克。 天哪,是那四个恶灵吗? 天哪天哪,她怎么会在现实世界中看到这个? 是她的异能又提升了吗?灵视的能力也拥有了?!而且是在现实世界! 傅明晖惊讶得无法动弹,可这一切变化也只是刹那之间。 “快,附到我身上来。罗昭已经受了重伤,我们必须合体,这样才能彻底打败他、杀掉他。”那黑影发出野兽般的声音。 不,野兽的声音比它好听多了。 而显然,它们已经虚弱,另三个偷袭者重伤了罗昭,却也伤到自身。 如今,它们要联手了! 那几条影子没有废话,而是狞笑着飘起,身形变得扁平如流质,黏液般的飞临到黑影身上,并钻了进去。 只见黑影不断膨胀开,看起来好像一团碎肉和血浆,终于搅和在了一起。 恐怖!但是更恶心! 傅明晖望向罗昭,就见他勉强站起,虽然仍然神情坚定,眼神犀利,但唇角的血迹,令他看起来有几分脆弱。 甚至,搭配着他英俊的容颜,冷漠又强大的气场,带有着凄美之感。 他是战士,现在不惜成为烈(防和谐)士,也要守护他要守护的一切。 不能退,也不会退。 哪怕千军万马,他也会张开双臂,凛然无惧地挡在那里。 那样的勇敢,那样的绝然! 傅明晖再望向黑影,见他已经膨胀到数米之高,顶部还出现了一个漩涡状的东西,倒像是血盆大口,扩张成最大的角度,高高扬起,向着罗昭压了过来,吞了下去! 情急之下,傅明晖哪里还有理智。 她以前所未有的快速从藏身处跑出来,完全丧失理智那样,飞扑过去,死死抱住黑影的腿部。 不管怎样,不管她的武力值有多渣,不管这行为是否愚蠢,她不能看着罗昭做这场生死之斗,而她只会躲着! 她没有想过,对方是虚体,只是一团空气,是一陀能量而已,她不过肉体凡胎,在没有特殊武器的情况下,如何能扑得中,如果能抓得到? 顶多,就是穿气而过,扑倒在冬天坚硬的砖地上而已。 但!神奇的是,她的手沾上那团气,就好像被什么胶质黏糊住上了,居然限制了对方向前的行动。 灵应能力! 她的异能最开始只是灵听,后来她升级到灵应,能感知对方的心意,读取对方的记忆和过往。 可今天!她在现实世界中出现了灵视功能,虽然不真切,却能看到这些虚影。 而且,灵应力的能量能与对方的能量于碰撞之下,居然产生了新的神奇的力量,令对方哪怕是虚无之体,也如实体般被她抱住了、困住了。 356心想事成 “啊,这女的能抓住我们!” “为什么?她怎么可能触碰得到!” “啊啊啊,居然甩不脱!” “她是人类啊,怎么做到的!” 恶灵们被这意外吓到了,和傅明晖一样不知所措的片刻。 下一秒,傅明晖把双臂抱得更紧。 她只要限制住对方的行动,就会给罗昭机会。 “傅明晖!”罗昭大叫一声。 没提防她从藏身之处跑出来,而且虽然看不到恶灵的形象,但傅明晖那个扑和抱的动作,以及此时身体半斜在空中的姿态,好像被拖住了似的。 他立即判断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傅明晖居然能在现实世界抓住恶灵了! 她居然,锁住了能量体! 没有犹豫,也没有时间思考,罗昭立即冲上前,在傅明晖周身之外打去。 他没有在现实世界中对抗灵体的专门武器,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他确实是可以打中的。 虽然他的拳头感觉不到,可从周围的空气波动中,他知道! 而在傅明晖眼里,她看得到。 她看到罗昭的铁拳招招到“肉”,令那膨胀到巨大的黑气受了震动,各种颜色的恶心虚体从主体下掉落。 同时,惊恐和痛苦的尖叫声也不断响起。 但,还不够。 因为罗昭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路数。他也被黑气两次扫中了,一次是肩膀,一次是后心。 于是,他又吐了一口血,坚毅的面庞和眉眼,也弥漫着惨白和一丝丝的黑气。 而那黑影虽然受了重创,却没有彻底散开。 “成败在此一举!” “杀掉罗昭,就算我们都重伤,也值得了。” “他不在,就是我们的天下。” “会恢复的!” 七嘴八舌的尖锐声音响起,好像钢针那样,刺入傅明晖的心尖上,令她痛苦无比。 毕竟,她不是用耳朵听。 “杀掉罗昭,这女的也不能活!” “肉一身和魂魄都吃掉!” “啊,这样特殊的女性人类,吃掉后会得到好多特殊能量的!” “我们会恢复,这女的简直是疗伤圣药啊。” 再一轮的七嘴八舌。 它们每一个,都只是冒出一个想法,或者说一句话。 但它们有四个,对傅明晖来说,信息叠加起来,心里同时感应到这么多,完全是巨大的压力。 而且因为她双手抱住那黑影的缘故,黑影虽然不能动,她的双手也被完全占住,没办法按住耳迈,在特别频道发布消息。 就见黑影下半段没变化,上半段的漩涡忽然又变成了十分尖锐的东西,好像巨大的钢针,前端尖着寒光,对准罗昭的额头,狠狠刺了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傅明晖顾不得自己会暴露,只能用喊的。 “十二点方向,眉心!” 罗昭听到此言,想也不想的迅速做出反应,好像是本能,立即向侧闪开。 但对方太快了,他这一下险之又险,堪堪避过,人也在地上一个翻滚。 而黑影却迅速又凝成在石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砸过去! 他会被砸死的! 进边界吧!在边界里,他有武器,他不会被屏蔽五官,那他就是无敌的! 为什么不是边界里!为什么不是!她要进边界啊! 心中疯狂的喊着,一下刻却感觉天旋地转! 她难受得想吐,好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了似的。 好不容易身体平稳,眼神可以聚焦,却看到周围是大片大片昏黑的混沌,无边无际。 妈蛋的,心想事成! 边界!她进边界了! 这也是她个人能力的进化吗?在危急时刻,她爱着,她要保护罗昭的强烈心念,令她一次进化三回吗? 从前她进出边界就是没有限制的,毕竟边界和现实世界是不能打通的。最近有了破损,二处都要去拼命修补。 因为如果两个界面之间没有阻碍,那人与鬼就成了共生,这样不合常理和自然逻辑的事发生,这个世界就会崩塌和毁灭! 七四九局的特工们出入边界,是因为找到并保留了出入通道的具体位置,要靠着特别的仪器才能通过。 她以前还想过,是不是能量转化一类的呢? 但她之所以特殊,之所以被罗昭注意到并招募,就是因为她可以无限自由出入,且还有灵听的异能。 她能穿越两个界面。 至于现在,那是连灵应和灵视都有了的。 而这一次,她居然可以通过加强心念就能进到边界里来吗? 那四个恶灵呢? 不会还留在外面吧?那罗昭岂不是要单独面对危险,相当于是她自己逃走了。 惊慌之下,傅明晖几乎是弹跳了起来。 目光所及,就见那四团奇葩的颜色像是落在地上的污水,软趴趴平铺于地。 此时,正汇聚在一处,试图再度站立起来。 傅明晖长出一口气:她把恶灵带过来了,罗昭安全了。 随即又是惊喜:这也是异能升级的附带效果吗? 那是不是说,万一现实中有漏网之鱼,不管是恶灵还是冤魂,她是可以把它们带入边界的。然后再想法子,送他们去往死亡之地。 至于恶灵,那就直接送它们去死。 然而惊喜还没到三秒,她又感到了恐惧。 现在什么情况?她和四个恶灵在边界里共存? 不对,对方是想让她死的! 一念及此,她转头就跑,逃得相当快速,反应也一样。 那四个恶灵被强拉进边界,因为破损之处已经修补,它们就可能再也出不去了,不禁十分愤恨。 但不知是不是强行进入的时候,能量受到挤压和撞击,它们虽然一直爬不起来,却也在努力重新汇聚成形了。 “不能让那个女人跑了!就是她害我们失败的!” “啊,我们被她强拉回来,再出不去了吗?” “恨恨恨!我要把她撕成碎片。” “她必须死,不然等她觉醒,她会比罗昭更可怕!” 杀!杀!杀! 从来不知道杀气是什么,可这一刻,傅明晖深深感知到了。 那是一种寒气,从心底升上来,然后蔓延到四肢百骸,凝成冰陀陀,所血液都冻住,把身体也坠下,令人连逃走的速度也变慢,最后连反抗的勇气也没用。 好像死神正拿着镰刀,站在你前方。 只要一挥,你的头,你的心,你的灵魂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357自助者天助 恐惧,令人本能就想放弃。 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傅明晖坚决不能! 她打不过,却必须要逃。她不能屈服,这就是她的态度! 她坚信罗昭会来救她,哪怕罗昭已经伤了。既然如此,她至少要为自己争取时间。 蛇型走位好了。 脑海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因为小时候听过不少鬼故事,据说鬼怪虽然凶猛而快速,却转向比较难。毕竟灵体,有很多忌讳和限制,就像它们转身,有时候都是跳转…… 一念及此,也来不及想是否科学,总之这种事情已经很不科学了。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拼命跑,跑出一段路就蓦然生硬的转向。 她甚至不管后面的恶灵有没有追上,也不去倾听它们的心声。 这节骨眼儿上了,说什么都是屁话,跑就完事了。 边界里没有物理规则,意识力起决定做用。所以她这种武力渣和体力渣,居然就这样撑了下来。 好几次,对方都差点抓到她,还是让她险险避过,气得对方哇哇大叫。 罗昭,我等你。 她心里坚定的想,我一定会活着等到你! 就拜托,两个界面的时间不要相差太多啊,如果她这边奋斗一个小时,外界才一分钟,那她就惨了! 能相反,就更好了。 而就在现实世界,就在片刻之前,罗昭正忍耐着伤痛,凝聚起全部精神,准备迎接新的一击。 心中是焦急的,因为知道处于绝对劣势,若非傅明晖似乎做了目前不得而知的什么特殊的事情,他恐怕已经落败、死亡。 此时,他只感觉像被绑住了手脚那样,无法发挥实力,对抗之时也是无的放矢,而且体力急剧下降了。 他知道手下会来增援,却又不想他们来。 因为肉身无法攻击能量体,来得人越多,也许伤亡就会越大。 从前那件痛苦的事,无端就从脑海深处浮了上来。 他不想再失去队员了! 他也从没想过,在现实中会再度遇到这种情况。 玄学师可以应对负能量,可对上暗物质呢? 可惜,李渔身体还没彻底恢复,持心离开时给了他几道符咒,他也并没有带在身上。 他只能拼死一搏。 然而却在他强弩之末的时候,发现傅明晖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似乎紧紧抱着什么东西。 他能明显看到她在用力,拼命的用力,而后在就在被挣脱的那瞬间,整个人像是失去灵魂那样,重重摔到地上。 同时,他感觉到周围那种令人难受和压抑的气氛蓦然消失。 他连忙奔过去,把傅明晖抱起来。 她急促的呼吸声让他如闻仙音,再快速检查了下她的身体,确实她没死,却也完全醒不过来。 这说明,她进边界了! 她不知升级了什么异能,居然把恶灵拖入了边界! 他该高兴的,可是整颗心却都揪了起来。生疼生疼的感觉之中,竟然还涌上了恐惧感。并且,越来越剧烈。 她会死的! 他不想让她死! 一想到她会死,他就觉得整颗心都被瞬间掏空了,无法忍受! 握着她的手,看到她手上的戒指不断闪光,就好像网上那些廉价的二极管玩具,可他却能追踪到她在边界的坐标。 他立即把傅明晖抱到旁边的长椅上,通过团队频道快速发布命令,“立即来人支援,我现在要进边界了。” 话音未落,头顶响起轻微的嗡嗡声。 他太清楚了,是局里的黑科技直升机,嗓音极小,还兼具了不太完美的隐形效果。 抬头,果然见到头顶上方垂下一条绳,张建辉仿佛从天而降那样,沿着绳索滑了下来。 “守着。”他只对张建辉说了两个字,手放入大衣口袋,用力捏紧了便携的设备,以特殊能量为导航,直入边界。 张建辉连忙伸手,勉强来得及扶住罗昭的肉身,免于他直挺挺摔在地上,而是轻轻倚着已经躺着傅明晖的长椅。 同时,操纵遥控设备,令那单人直升机化身为无人机,自行回到局里。 又在频道里发布消息,“主公和小傅不知为何进了边界,目前原地安全,最好追踪到主公的位置,继续培援。” 七四九局内,吕大锤和李渔二话不说,默契十足的一起起身,快步跑到“站台”,立即下边界去。 边界内,傅明晖正抱头鼠窜,引得那四个恶灵暴躁到疯狂的地步,不断发出嗜血的尖叫声。 明明那么弱,可就是捉不到。能不急吗?能不疯吗? “没有人类的肉身没关系,把她的灵魂吃掉!” “此女不除,一定是个大祸患!” “咔嚓咔嚓!”是磨牙的声响。 可都这时候了,傅明晖的肾上腺素已经提到极致,哪来得及害怕?心中就一个坚定的念头,在罗昭过来之前,她一定不要被抓住。 不然,就没有不然了。 啊!她忍不住惊叫出口,因为这次已经近到她能感觉一只冰冷的爪子抓到她的后颈上,一阵尖锐的刺痛。 下一秒她被什么东西绊住,可是向前冲得又急,整个人都向前扑了去。 “嘎嘎嘎!”一声恐怖怪笑在身前响起,“我就张嘴等在这里,等这口肉直接送进来。” 眼角余光,看到地面上好像铺展开一个惨绿气泡。 泡泡里,有好几圈锋利的尖牙。 她绝望了,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立,更不说转向了。 同时她还能感到从背后和左右两边,各有力量挤压着,好像她就粘在传送带上,正被送入绞肉机。 她闭上眼睛。 可下一秒,她感觉到一只铁臂拦在她的腰上,同时铁臂的主人伸脚,踢,爆。 此处不是为防和谐加的标点,而是标准两个动作。 踢过去,有什么东西爆了。 傅明晖蓦然睁开眼睛,就看到那气泡破碎,污水四溅中伴随着越来越远的惨叫,好像直飞到天边,完蛋了。 她连忙攀上那铁臂上方的肩膀,那熟悉的身体感觉,有淡淡的血腥气,却仍然稳定如山。 看来不断的求抱抱,今晚还抱了两三个小时,也不是白抱的,令她不用看也知道来者是谁。 果然是自助者天助,她熬了这么半天,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 第一更。 最近不会加更,因为在缓慢存稿,争取这个月底,能把欠大家的八更一次性还上。 358有情况 “灭了它们!”疲惫之极中,傅明晖愤怒大叫。 哼,欺负她? 她背后可是有人的,有那个所有恶灵都惧怕的男人! “看着。”罗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傅明晖被扶着站稳,眼神聚焦之时,就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如山岳般站在她前面。 光剑,已出。 还没有举起的时候,就爆涨出耀眼的光芒。 终于,是以能量体对能量体了,在现实世界中被肉身禁锢的劣势,在边界里荡然无存。 在这里,罗昭就是强大的存在。 强大到他出现后,除了被踢飞爆炸,彻底死翘翘的绿色(发shai音会更贴切)恶灵,其余三个被威慑住,居然忘记逃跑。 “谁先死?”罗昭只问了一句。 剩下的三个恶灵怔了怔,忽然同时向三个方向逃窜。 光剑挥舞,剑光一化为三,不再锋利,反而柔软的好像长长的光鞭那样。 吞吐着,仿佛巨蟒的长信,卷住了那三个。 哪怕它们很有智商,分散了方向,可依然被绝对的力量笼罩。 一直畏惧罗昭,是有道理的。 只有转换到现实世界,或者在边界中布下陷阱,再加上以多对少,它们才有抗衡的实力,以及勇气。 现在什么条件都不具备,就只有被死死压制的份儿! “啊啊,我不想死!” “被那柄剑斩到,就要灰飞烟灭了。” “不能不能!我的头还没有找回来!我的头,我要我的头!” 傅明晖安全之后,就有余力运用灵听之能。在杂七杂狼的惨号和恐惧中,她忽然听到让她心尖一颤的某句话。 什么意思?什么叫“头还没有找回来”? 这四,不,现在只剩下三个了,不是恶灵吗?看形态和行动的方式,也不像是冤魂啊? 魂魄之力就是罗昭口中的负能量,是没有这么强大的攻击力度的,邪恶感也差很多。 不对,之前听罗昭说过,冤魂也有转化为恶灵的可能! 当负能量太强烈,加上一些特殊的机缘,就会转化! 难不成,这残存的三个恶灵里,有那个水中女? 毕竟最近关于头的事,只和那位水中女相关。 而且他们是在河边冒充情侣,进行钓鱼的执法时候,四个恶灵才出现。对方攻击的时候,也带着浓烈的水气! 一时之间,根本没时间细想,也无法分辨,傅明晖只能快速按住耳迈,紧急对罗昭说,“别一下全杀死,我要听一下它们的心声,有情况!” 罗昭把三个恶灵卷了回来,才想变光鞭为剑锋,直接令那三个灰飞烟灭,再也不会为祸边界。 毕竟破损处被重新修补好,又因为傅明晖突然出现的神奇力量把它们拉了进来,它们也不太可能出得去了。 但听到傅明晖的话,他紧急把力量缩紧,杀招变伤招。 可是也不能让它们走远,一时之间就像猫戏老鼠那样。 而这样,也让那三只的心理活动多了起来,恐惧,咒骂,怎么也逃不走的狂躁,加上各种哀号,不断涌入傅明晖的脑海,令她头痛不已。 但她还在努力分辨。 不是要听它们说什么,不外乎是垂死挣扎的那些话,而是要辨别什么声音是谁发出。 之前说“头还没找到”的那位,不知出自谁口。但她记得那声音,沙哑中带着尖利,也稍微有些逻辑感。 “想活命吗?我可以好心考虑下。”罗昭忽然说道。 傅明晖知道,虽然没来得细说,但罗昭与她有默契,这是引那三个恶灵哪怕不说话,也有发出心声。 果然,又是各种声音在傅明晖脑海里回荡,她忍着头痛努力辨别。 可这也是很难的,因为心声无法反应到外形上,她还是判断不出。 “问它们话。”她连忙用耳迈低语。 “对我保证,好好隐身于此,我就……”罗昭好像在纠结和思考。 灰白色的影子立即道,“我保证我保证。” 不是它。 暗褐色的影子见状,生怕晚一下就没了机会,“我还能保证完全不出现!” 也不是它。 那么,就剩下黑影。 它没说话,心声却传来:不,我不能保证!我要出去!我要找到我的头!我必须!我要出去!我不要被困在这儿! 就是它了! 傅明晖连忙把答案告知罗昭。 罗昭就冷笑一声,“我不能相信你们。” “你说要考虑下的!”灰白和暗褐两条影子,同时气急败坏的嘶叫。 “我确实考虑了,可答案是否定。你们,还是得死。”罗昭平静的说着,连骗人都一脸认真。 然后,忽然出手。 砍刀切菜是什么样? 何况只有两三个瓜菜,离了现实世界那种环境,罗昭就是无敌的。 灰白和暗褐影子被光剑砍中,就变成了无数碎渣,先是在半空中爆起,下落时就好像烟花那样散了,只余烟气,也很快无影无踪。 随后光剑就又化为光鞭,把那黑影缠得死死的,五花大绑之后,丢在地上。 黑影不断叫嚣和咒骂,傅明晖干脆不去听了。 她的灵听能力就这点好,倘若她不集中精神,就像能自动屏蔽似的,可以想不听就不听。 “你怎么样?”罗昭几乎和她同时发声,问下对方。 “我没事,可是你……”傅明晖忙着问第二句。 因为罗昭在现实世界是受了重伤的,到边界后虽然仍然保留战斗力,但身上的伤却不会消失。 此时,他的脸色就发白,唇边的血迹没有了,可唇色淡到也几乎没有。 “小伤。”罗昭尽量轻描淡写,不想傅明晖担心。 傅明晖想亲查乍,却在此时,吕大锤和李渔也找来了。 这二位堪比警匪电影中的警一察,在大局已定的时候才出现,好像只是负责收拾战场的。 “这个……是怎么回事?”李渔指了指被困住的黑影。 罗昭也看过来。 他也还在疑惑中,只是因为傅明晖的要求,他想也没想就配合罢了。 “我有理由严重怀疑,这个恶灵是冤魂转化的。”怕被恶灵听到,傅明晖小小声的,通过独立频道说道。 第二更。 和水中女有关,没想到吧这转折。 359还是我留下 罗昭、李渔、吕大锤都神色正常。 三个人的表情管理都是一流,尽管面对着傅明晖的时候,能看到他们眼神的震惊和意外。 甚至罗昭连眼神都控制得贼好,只露出一点疑问。 “而且,可能和水中女有关。”傅明晖再度透露令人吃惊的细节。 “那可得绑好了。”吕大锤张了张嘴,只冒出这一句。 “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李渔就说,“不能再带它出去,必须留在这里才行,还得有专门人盯着。这光鞭也不能一直绑着,不然它能量受损,不知会起什么变化。” 傅明晖看了眼黑影,“它还挺凶恶的……” 之前在现实世界打斗的时候,四个恶灵中数它最厉害。 罗昭按了按眉心,然后说,“去设备处申请能封锁能量的盒子,然后咱们分批下来执勤。就把它关进自己的躲避洞里就行,不会惊动其他。” “可是这个程序很慢啊。”吕大锤发愁道,“至少得一周,可是这边怕等不到那么久吧。” “我会找局长,启动特别程序。”罗昭看了眼被困在一边的那团黑影,语气淡定,显然早就想好要怎么做了。 “那样,可大约一天左右。”他想了想说。 “一天好坚持,我先留下。”李渔就自告奋勇。 “不行。”罗昭立即摇头,“你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 “主公,如果她是从冤魂转化为恶灵的,就需要净化,不然审也审不出来什么东西。”李渔以他特有的缓慢温和的语气说,“我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可玄学师做这个最擅长了呀。” “那我和你一起留下吧。”罗昭想了想说,“老吕,你带傅明晖出去,顺便找局长申请……” “也不行。”话没说完,是傅明晖打断的。 在布置和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一般很少插嘴。说话也是提出一些建议,或者提醒大家没注意到的线索。像这样坚决反对,是第一次。 “可是你……领导受伤了呀,必须立即治疗。”看到三个男人都望过来,傅明晖尴尬又不失坚决的说。 “那还是我留下辅助鲤鱼吧。”吕大锤就主动说,“就算我武力值不太好,帮不了忙也能协助逃走。我是说,万一这一位爆起……” 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一团,“我觉得还是逃命要紧,反正它出不了边界了,大不了以后再抓捕。” 放虎容易擒虎难,真让黑影跑掉,再抓起来就不容易。 但,谁也不能说吕大锤这话是错的。 危险面前,自然是自己人的生命更加重要。 罗昭犹豫了下,感受到体内剧痛,知道强撑没有意义,当下当机立断道,“也好,但我一出去,这光鞭就不存在了,李渔要想办法先困住它。如果困不住,你们就立即退出来。” 李渔和吕大锤郑重点头,完了李渔还自嘲的苦笑着,又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肉,“唉,我好不容易养回点气血……” 一边念叨,好心疼好吝啬的样子,一边拿出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割破了一根手指,伤口小到挤半天才挤出丁点血。 吕大锤还在旁边催促,“你快点,伤口要愈合了。” 李渔皱着眉,也不知从拿掏出张黄裱纸,迅速在上面画了个符。 想了想,似乎不太自信,又咬牙挤血,同样操作,再画了个讳文出来。 这是傅明晖第一次看到他施展玄学手段,不知为什么,本来该神圣神秘,带着高深莫测和遥不可及神仙感的事,居然被他弄得有点搞笑。 就见他口中念念叨叨,脚下也踏出复杂的罡步,然后以右手双指夹住了两枚符纸,并甩出去。 啪!啪! 符文贴在了黑影的脑门上,大概是脑门吧,据目测,八成应该是。 而讳文,则形成了个小火球,一时烧不完那种,就悬在黑影的头上。 “好了。”忙活完这些,李渔说。 罗昭摔回那条光鞭,落入他手后就变回光剑,再消失在他身体的一部分里。 没了罗昭力量的束缚,那黑影拼命挣扎起来。 罗昭下意识把傅明晖拦在身后,三个男人静止而略带紧张的望着那团黑影因为扭动而变为黑气。 但冲突了几次,它身外好像有个透明罩子似的,无法摆脱符文的控制。更从它身上延伸出一条黑色丝线,看着像被污染的蜘蛛丝似的,细,却顽韧无比。 李渔上前,一把抓住黑线,问吕大锤,“去你那,还是我那儿?” 他问的是躲避洞,但那语气,好像是回谁家喝一杯似的。 “你那儿。”吕大锤退后一步,像是怕谁赖上他,“我的躲避洞很干净的,万一沾了阴气,我也不会除秽呀。” 李渔倒没有争辩,只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下一秒,傅明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家道观里。 李渔因为是玄学师,躲避洞是这种场所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只是没想到,罗昭还带她进来看了看。 那道观面积不大,但比持心的道观好不少。虽然陈旧,但干净,三清圣像似乎被一团圣洁的雾气笼罩着,虽立于大殿之上,却又似遥远至天边。 天然的,就让人产生敬畏之感。 却不会害怕,而是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服自在,内心十心宁静安稳。 傅明晖甚至想,除了持心的道观,她没参加过别的名山和胜地。也许以后有机会,都要走一走,拜一拜。 虽然她爸是道士,她并没有皈依,但持心总说她是道门之后,如今再看到这个躲避洞,她忽然想,也许持心说得对…… 而那黑影被扯进此地后,又挣扎了一阵,最后安静下来,像一团烂泥似的瘫在那儿。 只是那符文和讳文还停留着,偶尔闪一下金光。 “可以了,主公赶紧出边界吧。”李渔就说。 罗昭终于放心了,拉着傅明晖一脚踏出。 傅明晖一睁眼,就看到张建辉满脸关注的站在那儿。 在她立即坐起的瞬间,罗昭也醒过来。 但他立即剧烈的咳嗽,而后又吐出一口血。 傅明晖吓坏了,立即抓着他的肩膀说,“去医院,立即去医院,啊你伤到哪里?”脸色都白了。 第一更。 360得多虐 “去局里。”罗昭抹掉唇角的血,十分淡定。 但看到傅明晖眼睛汪汪,都快哭出来了,又柔声安慰,“问题不大,硬伤而已。局里的医生。比大医院顶尖的医生还顶尖,你放心。” 张建辉一言不发,扶着罗昭站起,就向之前他们停车的地方而去。 显然在这里守护的时候,已经把周围的情况都摸清楚了。 车是罗昭的,里面自然有屏蔽头盔。 傅明晖自动戴上,免得罗昭分神嘱咐。 张建辉扶罗昭坐到后座上,傅明晖就坐在他旁边。车行至一半的时候,就感觉罗昭的头沉沉压在她肩膀上。 他没有晕过去,却耗尽了体力,再不能强撑着。 傅明晖戴着头盔,看不到外面,只能伸开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肩膀。因为她个头比罗昭小很多,这个姿势让他们的脸都似贴在对方的颈窝上。 没人看到头盔里,她的眼泪已经落下来。她只一手按在罗昭胸前,感觉到他心跳缓慢,却仍然是有力的,终究可以放一点心。 张建辉从后视镜看到两人,想起之前大家八卦的那些事,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没有感情就算了,傅明晖的暗恋也就算了,可惜看起来主公的铁树都要开花了,这时候把他花枝都拔了,得多虐…… 与此同时,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有两个人在黑暗的房间中,通过监控器看到了罗昭和傅明晖所经历的全过程。 但,不包括边界内。 显然七四九局对外界的屏蔽,在这里已经不存在,或者说出了漏洞。 “这个傅明晖看着没用,实际上很厉害呀。”男人说,充满了压抑的兴奋。 “是的,老板。”女人恭敬的道。 “你看到了吗?”男人继续兴奋,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她不仅能听得懂灵体的语言,不,应该是心声,还能以实体抓住能量体,并拖回到边界去!我的天啊,她还不确切并且不完全掌握这个能力,假如她可以,她就是边界里最强大的存在。那时,就连罗昭也会成为她的辅助,她的专职保镖,是围绕着她来执行任务的!用民间的说法,她就是跨越阴阳的人!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绝对凤毛麟角,不能浪费掉!” “是的老板。”女声更恭敬了。 但她不兴奋,若有一点,也是因为那男的兴奋而兴奋。 男的又问,“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女的斟酌了下,还没回话,电话就响了。 她看了下来电显示,就露出笑意,“老板你看,消息这不就是来了吗?那人若没线索提供,不会找电话过来的。” 男人目光下斜,就看到显示的来电者姓名:陈灵。 在他的示意下,女人接听了电话,还开了免提。 立即,陈灵带点伪装冷静的声音传了来,其实,暗含着喜悦和算计,还有点邀功的意味。 “我想起来了!”陈灵故意压着声音,“关于傅明晖,我一次偷听到她爸妈的谈话,说起她小时候的事,神秘的,不可思议的事。” “直说。”女人往嘴里塞了个东西,立即声音变得男女不辨。 而且语调平直,好像不是很感兴趣,免得陈灵以为奇货可居,随便要价。 “这样……不好说吧。”陈灵果然开始拿乔,“毕竟是个大秘密,说起来还神神道道,好像玄幻。不如,我们见个面再聊。” “我说了,直说。包括,你的条件。”女人冷笑一声。 “之前你说过,只要我提供的消息有用,你就会帮助我得到傅明晖所拥有的一切。”陈灵犹豫了下说,“我可以保证,这个消息绝对有用。但你能保证,你的承诺可以完成吗?” “你很清楚的不是吗?不然你怎么会回忆到关键信息后就来找我呢?”女人再度冷笑,“只要傅明晖消失,如果她有遗嘱留下,你是学法的,后面的,不用我说了吧?” 电话那边没了陈灵的回答,却有喘息声传来。 显然,她很激动。 但她没注意到,对方说的是让傅明晖“消失”,而没有承诺让傅明晖去死。 可是,只要失踪到一定年限,就可以法律判定为死亡,遗嘱继承什么的,也会开始。 “我坚持见面。”最后,陈灵还是说。 女人看了眼她的老板,那老板烦躁的低语了声,“贪婪真是人类最大的麻烦。” 话是这么说,却还是点了头。 女人想了想,说了时间地点,那边的陈灵就满意的挂了电话。 她是在浴室打的电话,不知为什么,狭小的空间让她感觉安全一些。 放下电话后,陈灵看了眼录音,确定纪录完美后,她才吁了口气,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 法律不白学,至少是谨慎的,还留下了证据。 这就是陈灵的重大缺点,总觉得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瓜。又总觉得她可以随意拿捏别人,却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肯让她拿捏的,不过是傅明晖一家而已。 傅氏夫妇是因为仁慈,以及没有藏了锋利的善良。 傅明晖是因为心软,念着一点点陈灵根本不在意的情分。 对于别人来讲,她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 而当傅明晖也不在意那所谓情份,她所谓的攻击武器,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垃圾而已,不值一提。 而且她还没有意识到,她这样轻信陌生人,是因为贪婪。可她自以为是的聪明行为,也许会给自己带来祸根。 第二天,她到了约定地点,仍然是那处僻静的河岸,也仍然是那个分不清男女的接头人。 “我想了想,还是不知道你能给我什么保证。”陈灵略显得意的说,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毕竟,她手中的消息属于奇货可居。 “我无法给你保证。”接头人却冷冷的道,“你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我。” 陈灵傲慢一笑,“我看不出,我为什么只能相信你。” 来人半天不动,好像僵住了似的。 但不知为什么,陈灵却感觉到了恐惧,情不自禁的后退半步。 第二更。 忽然发现我每天更新时和宝子们废话好多,下回我少说点。 362 消耗品(真正的362) 罗昭从医务室回来后,一路上,很多人看着他窃窃私语。 到一处后还没有休息,也没来得及安排工作,就又有好多人过来围观了。 谁啊?罗昭啊!边界里顶级的掠食者,受小伤有可能,但伤到惊动局里的医学专家,这可是第一回啊。 难道边界里出了什么大事吗?那不是很难处理?局里会不会要求全体进行支援? 一时之间,因为罗昭的受伤,整个局里都有点人心浮动。 罗昭无法工作,可也不能去休息,干脆直接联络局长,提起了紧急申请设备的事。 然后,他带着局长的指令去了设备处。 “轻伤不下火线吗?” 在设备处,见到了平凡处长,还有他的手下,对罗昭很有好感的知性美女杜可莹。 “没有大碍。再说,清洁处是干粗活儿的,这点伤不算什么。”罗昭淡淡的道,但努力扳正身体。 内出血要顾忌,肋骨要尽快愈合,也要顾忌。 “也是要休养的,所以你不老老实实回家躺着,来干什么?”平凡明知故问。 罗昭上前,递上紧急批准的相关文件,直入主题。 “你就仗着局长偏心你,总是提出非分要求。”平凡接过文件,看也没看就扔在了办公盯紧上。 他立即板下脸,明显是不乐意,可又不提不执行上头的命令。 “你那把光剑是局里最先近的武器了,也有锁住能量的功能,又为什么要调用最新的成品?我们才研制出来,没有经过几轮测试,万一出了问题……” “我相信平处的实力。”罗昭没什么诚意的吹捧了句。 “我的实力毋庸置疑,可我质疑你的用处。”平凡那张平平无奇而且无害的脸上,露出公事公办的神情,“我觉得局长偏心你,这是违反规定的,除非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得用到新研制的东西。” “我们抓到一个恶灵,需要审讯,可是无法控制住它。”罗昭态度坦诚,表明来意,“能锁住能量的仪器,就是必需的了。” “你是为了抓这个恶灵受伤的吗?”平凡却上下打量了罗昭几眼,“伤得还不轻,怎么搞得?” “边界有多神秘,多复杂,你知道的。”罗昭神情不变,慢慢地说,“没人能探知,并总结到边界的规律,那么我遇到很强的强手是个意外,那么受伤也正常的不是吗?” “就像几年前,你损失了三名队员那样吗?”平凡突然说了句。 罗昭身子一僵,眼神里隐过怒色。 他什么也没说,但周身似乎散发出了阵阵寒气。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站在旁边的杜可莹,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 处长不该提那件事的,局里的老人都知道,那件事是禁忌,连局长都不会无缘无故提起。 “要不罗处先坐?”杜可莹试图打圆场。 罗昭摆手,“我肋骨有伤,直立会比较好一点。” 他心有怒火,但不会占着身份对不相干的下属去撒。 “不必说太多,执行局长的命令就行了。”罗昭的目光,定定落在平凡的脸上,“你研发了设备,也是为了给我们一线作战的人员用的,不是摆在那里,显示科技实力和才能。再者,局长批了,你再有不满,可以按程序向上反映。如果需要我配合调查的,我绝不会拒绝。” 这样说,就没得谈了,倒像是下最后通牒。 平凡的喉头滚动了几下,终究还是不能违抗命令,冷笑着说,“你也别用局长压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一线作战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真的要用到新设备。知道战斗细节,我才可以带着我们处的科研人员向着新方向进行研究。” 顿了顿又说,“把一线情况反应过来,让我们的研究方向有的放矢,这个纪律和规定,想必你也知道的。” 罗昭的睫毛略动了动,但神情上还是没有半分变化。 “我会做到,前提是,我能调查并完结这个新案。”他说,“而这回,需要你的新设备。” 他没有说傅明晖以肉身可以拉住能量体的虚无,还给硬扯回边界的事情。 这件事,他要先调查,不然傅明晖一定会成为平凡实验室里的小比格犬、小猴子、或者小白鼠。 “总之,我怀疑你的伤,并且不怕直接挑明。”平凡深吸了一口气道,“而你抬出局长,我是纪律部队的人,自然会听从的。但,我保持怀疑的权利,直到真相大白。” 他望着罗昭,罗昭也望着他。 四目相投,看不见的火花,似乎连整间办公室都掀了。 最终,平凡率先顶不住,眨了下眼,并看向杜可莹。 后者立即从办公桌侧面拿出个深灰色的箱子来。 就普通能直接登机的那种手提箱大小,但似乎是铅的。看起来有点分量,却也不至于重到连女性都拎不起的地步。 “消耗品。”平凡冷着声音解释道,“使用首则在箱内自带的解说视频上。省着点用,制造起来很不容易。别又像上回一样,把血管里的纳米仪器直接遗失。” “多谢。”罗昭没多说,直接拎着箱子走了。 他伤在一侧肋骨,只能另一侧用力。 回到一处的办公室时,云柯和傅明晖都发现他的眼睛是湿润的。 “老天啊,主公你是疼得掉眼泪了吗?”云柯连忙上前,接手过那只箱子。 掂了掂,好像也没多重啊。 傅明晖则连忙过去,扶着罗昭坐下。 罗昭能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不管是内腑还是肋骨,但他受伤多了,还经过了长年的魔鬼训练,自己知道没大碍。 当下摇摇头,“只是眼睛不舒服而已。” 妈的和平凡互瞪,一直不眨眼,搞得眼睛很干涩的好吧? 若傅明晖能听到他的心声,此时哪怕心疼他受伤,也得笑出来,想象不到罗昭有这样中二的时刻。 可惜,她的读心术只能针对死灵。 “这是什么新武器呀。”正好张建辉回来了,立即就问。 罗昭示意张建辉打开箱子,包括傅明晖在内的人,都好奇地望了过去。 抱歉得要命,我这个马虎蛋。 我昨天不仅忘记后台设定更新时间,章节顺序还搞错了。 大家看361和362,一定中间接不上对吧?因为我落下了361. 已经修改过了,但章节序号作者自己改不了。 所以有两章362,有一章是大家看过的。 干脆全看一遍,这样就接上了。 对不起,今天四更,把昨天的一起更。 363请你忍耐一下 居然是一把手枪。 但是比较大,像一本杂志大小。旁边的位置,镶嵌前着四枚子弹,如果那是子弹的话…… 倒像是手雷,拳头大,但质感比较塑料,前端有个细细的嘴儿,应该是接在枪口上的。 “这……确实不是玩具?” “不是平处骗主公的吧?” “用手枪打手雷?” 看到两名手下加一名编外手下都不可置信的样子,罗昭虽然抬起手臂也会牵动伤口,但还是点开了盒盖上的小小屏幕,很快视频演示就出现了。 “这个属于消耗品,用一个少一个,所以不能试,只能看视频学习了。”他也挺无奈的。 但不管他有多不喜欢平凡,也得承认平凡领导的设备处非常强大厉害,贡献也是非凡的。 如果没有这些武器和黑科技,他们的工作就会遇到很大麻烦,人员伤亡也会很大的。甚至可能,不能保证边界里的冤魂和恶灵不大批涌入现实世界。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简直就是无比真的真理。 只要那科技不要反过来为恶,吞噬人类的美好和善良就行。 大家仔细盯着视频,连看了三遍,于是连最小白的傅明晖也明白了,只是觉得用的时候也轮不上她,毕竟对手劲儿、对准头儿,对使用时冷静镇定的心理状态都是有要求的。 她这种武力渣做不到,干脆继续当团队的巫师或者奶妈。 “我去边界里试一试。”罗昭第一遍就看明白了,后面其余人反复观看的时候,他已经想好怎么做。 “不行。”三口同声。 “要造反?”静默片刻后,罗昭反问。 目光,掠过所有队员的脸。 他是严肃的,但唇角却几不可见的弯了个角度,所有人就都松了口气,因为知道他在开玩笑。 只是,在清洁一处,大家私下里都很随意,但事关工作的时候,罗昭说的话从无任何人质疑和违背,通常是命令一出,立即执行。 圣旨什么的…… 所以今天这情况,也确实是从没有过的。也所以在激情冲动开口后,才会诡异的沉默下来。 奇怪的是,所有这些队员里,编外人员傅明晖是最不怕罗昭的,因此也只有她接了一句,“说个不恰当的比喻,磨刀不误砍柴功。领导你只有完全彻底而快速的恢复,才对团队是最好的。所以,请你忍耐一下。” “对对对。”云柯马上接茬,“现在这个情况,万一在边界遇到些小意外,本来我们都可以处理,但主公迎上去就会影响养伤。本来一周就可以出山的,干嘛非得搞到一个月或者更久呢?” 张建辉不说话,猛点头。 “再说……”傅明晖悄悄咽了咽口水,因为喉咙莫名有些发干,“送个设备和进行产品说明而已,领导不用亲力亲为吧?我如果没理解错,现在最重要的净化恶灵。” “对对对。”云柯又连忙道,“这种由负能量转化为暗物质的,是可以净化的呀。这种事,不是玄学师更擅长吗?李渔身体才恢复,不宜长时间留在边界中执行任务,可以让他开个头儿,然后石新接上。都借了人了,不用白不用。主公你不想想,二处当初怎么用咱们的人的?那真是只要用不死,就往死里用。” 云柯说着,还五指成爪,而且慢慢的、用力的,握成个拳头。好像手里抓了一只蛤蟆,要给它攥出嘘嘘来。 蹲在其他办公室,没在现场的石新…… “我觉得,不如主公和云柯的位置换一下,主公居中策应吧。”张建辉就提议,“也算是主公头一回总指挥坐镇后方,忽然我感觉很踏实是怎么回事?” 罗昭总是身先士卒,最危险的地方,永远是他冲上去。 “你是说,我之前后援和策应做得不好?”云柯表示不乐意了。 傅明晖觉得,云柯是一时脑袋没转过弯,毕竟张建辉的意思是转移罗昭的注意力,这样他就比较容易接受建议。 于是她快速的在桌子下踢了云柯一脚。 还挺用力的。 云柯怔了怔,看向她。 但很快,傅明晖就知道,云柯并不是接受到她的暗示,而是瞬间想明白了张建辉的意思。 然后,罗昭看向她,神情平静,眼神无奈,“你踢到的人是我。” 尴尬了…… 张建辉差点笑出声,连忙捂住嘴。 傅明晖垂头,垂头,脸都差点贴上桌面。 罗昭长臂一伸,两指捏在她的后衣领上,令她重新抬起脑袋。 那样子,和她平时抓无牙后颈以治服它差不多。 “原谅你攻击领导的过错。”罗昭严肃的道,凝视着某编外人员生无可恋的小脸,“但我接受你们的建议。” 他不是个刚愎自用的负责人,他会聆听意见,不过他现在很想笑,忍得很有些辛苦。 “那我们俩立即就去给李渔送设备。”张建辉站起身,又对云柯打眼色。 “我也去。”傅明晖连忙道。 起身太急了,把椅子都带翻。 真是,越想摆脱尴尬,就越成了显眼包了。 “你去做什么?”罗昭却问。 “我去听听水中女的心声呀,说不定可以找到些线索。”傅明晖努力找出正当理由,“在净化之前。” 罗昭想了想,点头,“那要小心。” 说着,目光不自禁的落在傅明晖的手指上。 还好,戒指戴着,但凡有问题,他可以立即追踪上。而且她身边有张建辉和云柯,大约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他忽然发现对编外的,他的保护欲有点过盛。 也许,可以小小的,小小的放开一下…… 傅明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几人去“站台”的时候,云柯还对罗昭说,“主公您没事的话,不如给二处的赵处打几个电话呀。咱们好不容易把四个恶灵都送回边界了,他得再多排查几次,保证边界没有损伤到可以突破的地方了。” 又小声对傅明晖嘀咕,“啊,好想看赵长景被主公压迫变奴隶的样子啊。” 傅明晖笑笑,跟着云柯身后不回头。 这是她第二次通过仪器进边界,她发现明明在现实中她稍晚一步的,可却还是比另两个人快。 今天章节多,只能再人工播报,免得大家看错。 这是今天第二更。 364准备好了吗 队员们之间的躲避洞都是彼此交互型,有坐标可立即寻找到。 所以,傅明晖他们直接到了坐标所指向地点。张建辉凌空敲了几下,就有敲门声传来,然后那扇凭空出现的门,慢慢从里面打开。 一脚踏入,就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那般。 吕大锤和李渔就坐在蒲团上,齐齐盯着面前的黑影子。 张建辉连忙过去,把铅皮箱打开,给他们讲解这个设备的细节。 傅明晖则和云柯一起,分别坐到刚才吕大锤和李渔的位置上,继续盯着黑影。 傅明晖还闭上了眼睛,皱起眉头。 好半天,又睁开。 “她说什么?”云柯忙问。 “真的要先净化才行。”傅明晖摇头,叹了口气,“它现在思维相当混乱,就像复读机似的,一直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没有新线索。” 她只听到:我的头啊,我要找到我的头啊。 以及,放开我!我不走,除非我找到我的头。 看来就算净化了她,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只有找到那颗遗失了四十年,又在河里出现过,带走了一条,也许还有好多条人命的长发美女脑袋。 毕竟那条河每年都被各种警示,但每年也都会有人在那边溺水而亡。 这其中,有多少是被水中女带走的,无从得知。 自动投河的少,因为那边地势非常好,不会窝藏脏的东西和不好气息。想自杀的,站在那儿一会反而心胸变得宽阔了。 除非死志相当坚定,连想也不想直接跳的。 大部分,是游野泳而殒命。 社会发达到这个程度,游泳池也好,海滨浴场也好,游乐园也好都很多,有太多地方玩水了。 可就是有人觉得自己水性好,非要做违的事。也许一万名善泳者中,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不会出事。 但,哪怕只有一个出现意外,那对当事人来说就是百分百的死亡和绝望。 很快,吕大锤和李渔学会了使用那设备的方法。 可既然大家都在,还是由几个人中武力值最高的张建辉操作。 李渔、云柯和吕大锤守着三个方向,防止解开困住恶灵的符咒后,在新设备发生作用之前,它会逃走。 “为什么要我躲这里?”当傅明晖被塞到供桌下面的时候,她不满道。 “你是法力是强,架不住武力差呀。”吕大锤把她探出的脑袋又按回去,“李渔说的,他的躲避洞,这边的防护力是最强的,没看到后面的三清祖师爷的圣像吗?祖师爷护着你呢,你还给我嫌!” 事实上,能够锁住能量的新设备来得很及时,因为李渔所画的那两个符咒和讳文,马上就要失效了。 不过李渔是极稳当的性子,没表现出来罢了。 “明明是你们嫌弃我。”傅明晖暗中咕哝,但乖乖蹲好,然后就掀开供桌前布帘的一条缝隙往外看。 她自己也知道,她真不能打。 想开了,就不勉强自己了,每个人都有优缺点,总归她能做的事,其他人也做不了不是吗? 哼。 “准备好了吗?”张建辉喊了声。 一,二,三。 其他三人每个都报了个数。 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后…… 四。 傅明晖弱弱的回了句,就算躲起来,她也是团队一员。 张建辉是除了罗昭之外的第二讲纪律,必须听到她的回复才能进行下一步。 就见他用力挥了下手,李渔就立即双手结印。 黑影身上的符咒随着法印打出就脱落下来,落地成灰。燃烧在它头顶的小火球,也瞬间熄灭。 又是静默,虽然极为短暂,但傅明晖摒住了呼吸。 就见在忽然失去束缚之下,那黑影也似愣了愣,而后突然就跳起来。 速度快到,黑影成虚影。 可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它居然直扑供桌。 傅明晖还来不及反应,在仍然的惊恐和震惊中,供桌上方似乎有一道柔和之力瞬间出现,把黑影弹了出去。 果然,这里是整个躲避洞中防御力最强的所在呀。 直到此刻,傅明晖才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张建辉也开枪了。 那枚像手雷一样的“子弹”对着那黑影,激射而来。 砰的一声后,黑影居然躲开了。 “哎呀,校准有点问题。”云柯叫道。 “明明是移动靶不好打。”吕大锤说得很大声,“对快速移动靶也能百发百中的,只有主公好吧?” “小心些,子弹只有四颗。”即便在这时候,李渔的声音也是平和的。 “联手。”张建辉喝道。 他们之间合作很久,默契早就有了。 张建辉话音未落,其他三人已经出手,从三个方向困住了那黑影。但凡它想逃走,就立即攻击。 偏傅明晖的方向,那黑影似乎产生了忌惮,不能过来,于是它左冲右突就被困住了。 而且,被固定在相对较小的位置。 从场面上看,就是道观大殿之前的空地上。 砰。 第二声枪响。 傅明晖这才看清,那玩具手雷样的子弹射出后,终于挨到了黑影周身之外。 没碰到的时候,只是有能量碰撞,就立即爆炸开来。 灰色的雾气腾出,噼噼啪啪射出了不知多少根钉子,准确的落在黑影的周围。 钉尾带着丝线…… 不是丝线,而是像是飞行表演时,机尾划过天空的烟雾似的。 但,烟雾会散,这些却以肉眼无法追踪的速度凝结成了一张大网,把黑影笼罩其中。 因为网的边角处被钉子死死钉住了地面,那黑影好像一尾被网住的鱼,只能扑腾,却逃不掉了。 慢慢的,网状的图案也消失。 在黑影的周围好像什么都没有,可是它却无法挣脱。 “这玩意儿还挺好使的。”张建辉说。 几人又观察了会儿,确定已经困住了眼前的能量体,这才慢慢放松,纷纷靠近了些。 “可惜浪费了一发子弹,回去后,平处长又得闹腾。”他有点自责。 “这事交给主公,平处再霸道,也不敢把主公怎么样。”吕大锤拍了拍张建辉的肩膀,“咱们主公可是局长的爱将,不犯原则性错误,都不会被处罚的。再说了,我们出来战斗是搏命的,消耗些物品和设备太正常了。” 第三更。 我得说,我改得有点混乱了。 大家看一下,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书评留言我。 明天我看到,再继续修正。 应该,没错误了吧…… 365只是工作 “我得说……” 云柯抓抓下巴,“虽然平处很讨厌,他那个秘书杜可莹也超级讨厌,但他们对局里的科技贡献,真的是令人钦佩。” 说着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 从表面上看,她的手指是虚空的,但仔细看,指尖处的空间有些扭曲感。就是像在f1的赛事中,在阳光热烈的情况下,赛道都似出现了虚影和变形那样。 这说明,确实有个看不到的能量罩,把里面的非实体给硬生生困住了。 李渔也走上前,单手比划了几下,并向能量罩挥去。 登时,里面的黑影像被刺中那样跳了起来。狂怒中,疯狂冲击,吓得云柯下意识退了好几步。 还好,它就像倒扣在玻璃杯下的蜘蛛,只是撞几下,却完全没办法出来。 “真的是不错。”李渔也由衷地道,“里面的能量无法散发出来,可外面的力量却可以施加进去,防御却不隔绝,真是天才产品。” 几个人面面相觑。 当一个人做事极端,很可能是个巨大威胁。可是他在某些方面又强大到不可或缺的时候,要如何处理? 世界性难题啊。 “我能出来了吧?”忽然,傅明晖的声音插进来。 她半个身子已经爬出供桌,半跪半趴在那儿,看起来好像被遗忘了似的。 四人本来心情沉重,可看到这样的傅明晖,又都忍俊不禁。 编外同学真是……他们的吉祥物啊。 “好了,你们走吧。”李渔就说,“现在我立即就进行净化,但估计要耗费一些时间。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忙,还不如出去查案。” “你行吗?”云柯担心的问。 毕竟李渔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呃,是真正的鬼门关,这种工作强度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勉强的。 “哥教你个乖,不要对任何男人说他不行。”吕大锤把手臂搭在云柯的肩膀上,又对李渔挤眼,“你行的,哦?” “我行。”李渔点头,明明高高胖胖的,但因为笑眯眯,语气又贼温和,居然显出些优雅感。 哪怕一语双关,也完全没有吕大锤的浮油感。 云柯不是普通女生,自然没有“正常”点的羞涩感,只把吕大锤的手臂打掉。 李渔就又嘱咐,“不过你们把石新给我叫过来,净化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我精力耗尽的时候,就得由他顶上。” 看了眼云柯,“你放心,我撑不住就会出去休息一下。毕竟我还得吃饭,养养我的肉。” 云柯登时高兴了,拉着傅明晖的手,率先离开。 傅明晖苏醒之时,好巧不巧的,正看到罗昭望着她。 那眼神里有些情绪,她其实并看不透,只觉得很复杂。并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立即闪开,只问,“一切可还好?” 傅明晖指指身边类似于游戏仓样的设备,“问他们吧。” 就在一秒之前,无意中撞见的罗昭的那个眼神让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现在正在拼命往回补,并且补得太多了,令她没办法平静的说话。 罗昭绕过她的仓,向旁边云柯走过去。 无意之中,两人的手掌相擦,傅明晖只觉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 抱都抱过好多次了呀,今天是怎么了,皮肤碰一下都那么敏感…… 不过罗昭像是完全没有反应似的,直接去询问边界内的情况,而后立即吩咐吕大锤去找石新。 又说,“休息一下到会议室去。” “主公,你肋骨断了,必须要静养!”云柯抗议,“就算有局里的黑科技固定器,不是还有内出血的内伤吗?拜托你回家卧床好不好?尽快让肋骨长好。您老伤的是肋骨吗?伤的是我们的主心骨!” “就是,开会也可以远程视频好不好?”傅明晖也说,“又是加密频道,任何人也无法侵入呀。” “你俩配合得很好啊,一人一句。”罗昭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我保证不会做激烈运动,这点伤不算什么。” 话说完就往会议室走。 可傅明晖和云柯再度上演默契配合,立即一左一右,贴近罗昭的身侧,又各自抬起他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登时成为两个人架着罗昭,绝不让他走路用力的样子。 “既然是领导,好歹做个榜样吧。”傅明晖不满的咕哝,“要不下回手下受伤也像你这样,损兵折将也不是领导想看到的吧?” 云柯想说不会的。 毕竟她和吕大锤怕死,李渔养生,张建辉听话,让不动着养伤就会不动,根本不存在主公这种充满自我牺牲感的情况。 但为了不拆好友的台,硬生生忍住了。 到这样的情况,罗昭也只能妥协,只能先迅速给手下做了工作安排,而后就回家去休息,顺道把傅明晖送回去。 “你有人照顾吗?”到了能摘下头盔的地方,傅明晖问。 “不需要。”罗昭摇头。 傅明晖想翻白眼。 忍耐了下,最后还是翻了,“硬汉受伤,也是可以软弱一下的好吧?你最好卧床,现在自己开车就算了,回家后谁给你弄吃的呢?哪怕叫外卖,你不是还得下床去拿吗?” “不至于连那点活动也不做不了。”罗昭还是固执。 傅明晖莫名就有些生气,也不知是为什么。 想说,要么你住我家,我照顾你,到底还是觉得有点越过二人之间的界限。 至少是目前的界限。 忽然又有些挫败感,还以为和罗昭之间亲近的,实际上却隔着山海般的鸿沟。 他知道她的一切! 她的生活,她的家,她的遭遇,她的异能,甚至,也许,还包括她的心意。 只是他不回应罢了,为了免于尴尬。 可她呢?现在想想,除了在工作中的接触,培养出的默契,以及在学校里的零散交流,好对他完全一无所知。 他的过去,他的痛苦和欢乐,他曾经遇到过谁,他的父母,他有没有爱过一个姑娘,甚至他住在哪儿。 她只知道他的梦想和信念:那就是清扫边界,守护现实世界。 说到底,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是工作啊。 私人之间,她什么也不曾拥有过。 今天的第四更。 但愿没再错了,我应激了…… 366女朋友的待遇 忽然间,傅明晖沮丧无比。 她想哭,却死死忍着眼里的湿意不要涌出来。 旁边的罗昭看她忽然沉默,头越来越低,坐在副驾上的小小一只,莫名的可怜,令他整颗心瞬间软化。 就……不想拒绝她,完全不忍心。 理智上觉得是不对的,可这时候理智好像不存在似的,居然说了句,“你这样不放心,不然你可以去探望我。” 说完,恨不能这句话是实体,可以被他捉住,直接丢了车窗外面去,被远远甩在身后。 傅明晖却在僵了一下后,立即直起身子,“真的吗?真的吗?” 罗昭想说是假的,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却无论如何张不开嘴,只“嗯”了声。 傅明晖立即高兴了,和她的沮丧难过来得一样快,伸出一只手来拉着罗昭的手臂摇晃,“那地址!地址你待会儿发我!别忘了啊,要发我!” 罗昭只能继续嗯。 哇,这样这样,是不是女朋友的待遇? 听云柯说过,就算是跟随他多年的队员,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不要分享给别人。”罗昭板着脸说。 其实看到傅明晖那欢欣雀跃的劲儿,他心头也松泛下来,有一种温暖的柔和感,让他感觉连伤处都不那么疼了。 他听说,小猫发出的呼噜声,是有治愈效果的。 为什么,这个傅明晖的笑容也是? “保证不说!敢拿生命做保证!”傅明晖右手的食指中指并拢,点在自己额头上,又用力向前方甩去,做了个帅气的军礼。 罗昭却把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左手拉下去,“不要影响我开车,而且你的小命还是好好留着吧,很有用。” 好吧,工作狂直男,总是一秒就回到工作事宜上。 傅明晖心想,但还是很开心的。 虽然他们之间好像除了工作就没什么好谈的,但他喜欢的话,她现在也愿意配合,于是就问,“所有人都被布置了任务,我呢?你没提过我的任务。” 这就像上课的时候,班主任给全班都留了作业,只有你没有。那不会感到轻松,而是一种被放弃的感觉,就算是对差生,也是很侮辱的呀。 “你的任务就是好好戴着你的戒指,一秒钟,哪怕是洗澡也不能摘下来,懂吗?”罗昭认真的说。 虽说恶灵已经被带回边界,结界没有破损就出不来,但负能量却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联系到傅明晖,并把她拉进去。 尽管在她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能力已经有所增强,做的噩梦少了,被强拉进边界的情况也少了,却还是有一定的概率…… “就这?”傅明晖感觉罗昭在敷衍她。 心里想的却是:妈呀,如果洗澡的时候被强拉进边界,她岂不是光溜溜儿的? 每一次都是罗昭先找到她,那样子……那样子太尴尬了吧? 哎呀,肚子上有点小肉肉,报看。看来得快去健身,练出马甲线才行。 傅明晖思维再度迅速且无边际的发散,没想到罗昭却问她,“那么,大学的课程呢?补上了吗?要不要我视频指导你一下?” 傅明晖张张嘴,最后颓然垂下头。 死穴! 真会点她的死穴!对于学渣来说,被问起功课就是死穴。 罗昭忍不住唇角上扬,现在的他,已经意识不到自己经常被傅明晖带歪了心情,不再是控制情绪王者了。 就这样傅明晖回到家,洗了澡换了衣服后,表面上看起来好像趴在床上用功温书,实际上一直盯着手机。 过了差不多一小时,她都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提示音才响起。 罗昭把地址发过来了,不是发送位置信息,也没共享,就是直接生硬的文字。 那个地方在城市的另一端,他每次送她回来,她还以为是顺路,但简直是南辕北辙。 那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想和她多相处? 傅明晖拼命在脑海里寻找各种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罗昭对她与众不同的证据,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自作多情了。 恋爱就是这样吗?患得患失的。 而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她这才是暗恋阶段。 “罗昭很穷呀。”花蝉在一边说。 扫描到傅明晖手机上的地址信息,她立即展开强大搜索。 还不忘记提醒傅明晖,“删除信息,快点。万一你手机丢了,不能暴露罗昭。” “你不去当间谍好可惜。”傅明晖气鼓鼓的,又看了手机屏幕半天。 其实又不是他亲笔写给她的,只是一行打出来的字体而已,可她就是有点舍不得。好像那条信息在,他们之间就不同似的。 可终究又觉得花蝉说得对,恋恋不舍的点了删除键。 “你不用怕记不住地址,我能记得,到时候会提醒你。”花蝉“好心”的道。 “我怎么会忘记?”傅明晖哼了声。 那行字就像刻在她心里似的。 又意识到什么,“你为什么说他穷?” 虽然他确实是挺穷的…… “那个地段的房子是本市最便宜的,他所在小区也都是小户型。如果是有钱人,怎么能住在那里?看看你自己的房子。”花蝉分析道,“所以你知道ai的可怕了吧?一点点蛛丝马迹,哪怕是看似不相干的风景图,都能分析出好多有用的线索,何况这明马明枪的文字表达?” “我是因为有好爸妈。”傅明晖不知为何,还有些惭愧了。 她一直从父母那里得到,可是却还没来得及回报。 子欲养而亲不在,人间惨剧。 花蝉“看”到她的神情,那一闪而去的黯然也被捕捉到,就试图安慰说,“血缘是上天赋予的,爱是自然的,不要觉得抱歉好吗?有的人没有血缘关系,受了恩情还要反咬一口呢?比如那个陈灵,她的房子比罗昭的贵多了,她又凭什么?” “我觉得……”傅明晖长出一口气,对花蝉很认真地说,“你的安慰人系统模块,还是要多训练一下。你这话根本安慰不到我,还让我很火大好吗?安慰系统的第一守则:永远不要提到让人倒胃口的讨厌的人,会提醒到别人本想忘记的事,会不愉快的。” 今天的第一更,没错吧没错吧?然后只有一更,明天就补回来。另外今天入伏,北方是头伏饺子二伏面,不知道宝子们吃饺子了吗? 367无牙不见了 花蝉哦了声,很是受教。 “还是快帮我查查,我和罗昭这种暧昧关系,但又没挑明的,探病要送些什么比较好。不能让我尴尬,也不能让他觉察到什么,总之要自然。”傅明晖说。 “如果是真正自然的行为,你就直接求偶、交一配,不用耍那么多心机……” “你给我闭嘴,快查,我们人类就喜欢这种无聊的行为!”傅明晖怒吼。 然后就回头找无牙。 小猫宝宝呢?她被电子产品气到,需要毛茸茸。 那手感让人平静,如果撸得好了,它发出呼噜声,还有治愈效果。 可是,她找半天也没找到。 无牙不见了。 这个认知,令傅明晖登时炸毛。 花蝉还安慰她说,“身为智能ai,我能理解任何事情,唯二不能理解的就是人类的恋爱脑,以及猫咪的行为。我猜它大概率是躲在奇怪的地方了,毕竟从你出去后,我就没开过门窗。如果你进门的时候没发现有黑影子冲出去,基本上它就还在屋里。我们找找就是了,你不要动不动崩溃。” 傅明晖深呼吸,冷静下来。 花蝉不明白,猫有应激反应,人类也有。对她而言,她很害怕再度失去任何在意的、爱着的东西。 包括人,包括猫。 “我们交叉进行地毯式搜查。”花蝉还建议。 其实冷静下来,傅明晖也觉得无牙不会跑出去的。 毕竟花蝉看守着家里,很是尽职尽责。而自从有了无牙之后,她连阳台都封上了。虽然不是玻璃封的,但那是很结实的隐形防逃网。 一来避免无牙从三十三楼掉下去,二来避免有无辜小鸟飞上来,丧命于无牙之口之爪。 但她还是首先跑去了阳台,发现网子完好无损才能放心。 然而,她和花蝉仔仔细细搜查了两遍,仍然没有无牙的影子。 这甚至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和眼神,觉得可能是开门进来的时候,没留意脚下,被无牙跑掉了。 小猫动作很快的,走路又没声音…… 而且,确实行为迷惑。 另外她的房子虽然大,无牙却是在山林里长大的小猫,性子野得很,特别不喜欢被关着。 更特别的是,还让她给嘎了小铃铛…… “我出去找找!”她一边说,一边抓起外套往外跑,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可见有多急。 “等一下……”花蝉叫她,可超级ai的反应,居然没有傅明晖的脚快,她已经跑了出去。 她的门廊上,她把鞋柜和装饰柜全打开了。 没有。 乘电梯下行的同时,打了电话给物业,让他们帮忙留意。 因为是一户一梯,还是直接入户的,她没办法每个楼层都检查。但到了一楼后,她就绕到消防通道的楼梯处,一层层爬上去找。 除了有火情,基本上各家各户的消防门那边都是锁死的。 就是说,小猫进不去,只可能躲在楼梯间的角落。 但,她一直爬到三十三楼,心脏要爆炸了,腿也要断了,还是没有。 那是不是它在电梯里的时候,哪位邻居也和她一样没留意脚下,结果它调皮地钻到别人家里去了呢? 那麻烦就大了! 小猫到陌生的地方会躲起来,她记得之前有件事,小猫钻到邻居家,因为害怕,一直藏在人家床下五六天,不吃也不喝,一动不动。 虽然无牙没那么胆小,可万一呢? 生平第一次,她恨自己的大房子。 因为邻居的房型都是一样的,面积太大,东西太多,找起来就更难了呀。 要不要找专业的找猫团队?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一层层回到楼下去。 忽然又想到,无牙会不会蹲在电梯的角落里,然后跟着某位邻居一直下到地下停车场呢? 尤其它还是黑色的,缩在角落就好像一片小阴影似的。 想到这儿,哪还顾得其他,她直奔停车场。 其实她是有点幽闭恐惧症的,不知道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挺害怕自己停留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在电梯里也会不安的,但反应不会太严重。 在停车场也是一样,平时基本上进了停车场就快速找到自己的车,然后开走完事。 现在不行。 在她看来,停车场幽暗的空旷令她畏惧。周围停的车子,好像一个个潜伏的怪兽,不知何时会冲过来。 还有,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车子,藏匿的条件太好,说不定就从什么地方钻出个坏人。 或者,鬼魂。 毕竟现在天已经很晚了,车库中更加黑暗,连脚步声都似有回声似。 “无牙!无牙!你在哪儿?快给我出来!” “给你最喜欢羊奶鸡丝罐罐。” “你出来,今天猫条随便吃。” 她小心的喊着,觉得自己的声音向四边飘过去,又反弹回来。 就这样走了一遍,没发现。 于是走第二遍,还壮着胆子蹲在地上,把每辆车的车底都看过,更趴在每辆车的车窗向里面看。 不小心触发了某车的防盗系统,那尖利的报警声响起,吓得她差点坐在地上。 她屁股才好,可不能再伤到同一处了…… 好在她立即闪开,警报就停了,她则继续寻找。 这时候,却忽然听到不一样的回声。 她穿的是球鞋,可身后,不知为什么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格外清脆,震得人耳朵发疼。 咔哒,咔哒。 她吓得心尖都揪紧了,强行令自己向后看的动作硬生生止住。 活人头顶三把火,猛然转头就会被吹熄。 谁吹的?自己想吧。 愣怔片刻后,她立即加快了脚步。 可那高跟鞋的声音也咔哒咔哒加快了。 她停,那声音也停。 她甚至都小跑了起来,那咔哒声就似连成了一片。 好像有什么,就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不远也不进。 是鬼吗?要干什么? 好歹是经常进出边界的,噩梦过多也增加了她忍耐恐惧感的阈值。 换以前,她可能直接吓晕,或者已经哭爹喊娘的四处乱跑了。 此时她虽然也非常害怕,却还能保持冷静。 她停住脚步,蹲下身子,假装系鞋带,用心聆听。 上次在河边的经历已经让她的异能进化,在现实世界,也可以听到灵体的心声了。 宝子们,今天又食言,只能双更,无法补足昨天欠的。 因为,我在雨天的小区花园摔了一跤。 我严重怀疑和女主共振了,因为我也摔了尾椎骨,一个屁墩儿坐在草丛中所致。而且,还滚了一身泥…… 今天这章,女主也有摔倒情节。我,真的共振了吗? 368她把G吓跑了吗 可是,听不到,什么也没有。 哪怕一个念头,一个音节,也没有。 悄悄从下方望过去,蓦然见到一辆车的后边,车子之下,站着一双脚! 却不是高跟鞋,而是黑乎乎一片,像是两条腿投下的影子。 大吃一惊之下,傅明晖差点跪在地上。 但她一咬牙,忽然站起,转身向那辆车后走去。 结果她骇然看到,是那个河边的黑影! 它怎么从河边到她家的地下车库了?难道它不是偶然出现,是来找她的吗? “为什么找我?”她大叫一声。 声音因为紧张才能都变形了,可她咬牙死撑,绝不肯逃。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你出来,你到底是谁!” 她一边叫着,一边加快速度,猛然跳到那辆车的侧面。 鬼吓到人,那是正常的。 但人吓到鬼,却极为罕见。 因为傅明晖跳过去的时候,那黑影似乎没反应过来,也没有躲,却明显的一哆嗦,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的。 紧接着,它就好像没站稳那样,整个身体向后倒。 偏那辆车的旁边是一个大柱子,它整条影子都贴到柱子上,在傅明晖惊讶的目光中,好像水迹渗入海绵,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是……她把鬼吓跑了吗? 傅明晖站在原地,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脑海中曾闪过很多场景,包括了人鬼之间的殊死博斗。 在百万分之一秒里,甚至把她爸和持心教的一点道术小知识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那些记忆好像编成了书,她书都翻开了,对方却撤退了? 她下意识的看看自己,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但再细想,却意识到对方是生灵,也就是说,不是鬼。 之前就有过这种猜测,现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了。 那黑影是什么?是什么意识的投射吗? 问题就是,从河边追到车库,是为了找她吗? 是,吧…… 傅明晖决定和罗昭聊聊,关于科学事宜,那是他的领域。 好不容易壮起的胆子,并有快速崩塌的可能,她连忙利用这点点优势时间围着车子和柱子转了几圈,确定黑影彻底消失了。 而后,她立即离开车库。 无牙不在这儿,黑影却在,她得回去和花蝉合计合计。 高速电梯直达,很快回到自己家。 “你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还没见到花蝉,她就大声说,然而发现花蝉也不见了。 但下一秒,不见的花蝉发出了声音,“我在洗衣间。” 傅明晖连鞋也没来得及换,直接跑过去。 就见花蝉对着房间的死角处,小灯闪呀闪,同时说,“我查了监控,发现无牙来这里了。然后我扫描到那里面似乎有东西,物质分析应该是猫毛,要么你下回给我加个红外成像的东西怎么样?省得我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能确定……” 没等她说完,傅明晖弯下身子,把洗衣机旁边的垃圾筒的滑兽拨开,果然看到了睡得一动不动的无牙。 顿时,虽然又气又恨,这口悬着的气却是松了。 之前她和花蝉交叉地毯式搜查的时候,她还仔细看过洗衣机的滚筒,可谁能想到它钻了这个垃圾筒里。 筒里没放过任何垃圾,却因为套了黑色袋子,自然就给这个小混蛋隐形了。 幸好花蝉聪明,知道查全屋监控,不然她不得疯? “先不要说什么热成像。”傅明晖恨不能把无牙揪出来,好好抖几下,看这小混蛋有没有心肝从嘴里吐出来。 问问它:有你这么对妈妈的吗?啊?!喊破了音,急碎了心,它倒好,舒服得嘞。 但现在,她先质问花蝉,“你发现无牙的踪迹,怎么不通知我?害得我三十三层的楼上下跑,明天指定腰腿酸得走不了路。而且,我还像个疯子一样满车库跑了三遍,你不知道……” “我通知你,你倒是带着手机啊。”花蝉打断傅明晖,同样不满,“遇事就慌神儿,连手机也没拿就往下跑。我说你这个心理素质,跟了罗昭这么久,长进也就那么一点点!” 又数落她! 这是爹妈版智能ai吗?好吧,错的竟是她自己。 傅明晖一时无话可说,就打算把黑影的事告诉花蝉,然后商量下要怎么办? 然而才要说话,心尖忽然涌上了异样感:无牙不对劲儿! 在平时,这小混蛋哪怕不理人,但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 至少,耳朵尖会抖一抖,好像别人看不到似的。 睡得太香的时候,会打呼的。 可是它现在,半点声息也没有。 就好像……死了。 傅明晖经历了太多突然的死亡,有时候早上看不到无牙蹲在她枕头边上或者睡在她脚底下,第一反应都是小猫不会猝死吧? 就真的很应激。 所以现在无牙这个表现,令她整个人立即就不好了。 她是蹲在那只网红垃圾箱旁边的,腿一软,整个就跪倒在前面,伸手摇晃了下无牙。 只不过这只垃圾筒样子好看,但容量很小。无牙整个柔软的小身体都镶嵌了进去,成了个圆柱形,根本没有她下手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无牙却还是没动。 傅明晖急了,把垃圾筒整个倒扣过来。 无牙滑了下来,仍然无声无息,好像个黑色的小毯子。 “无牙,无牙!你怎么了?”瞬间,傅明晖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那种忽然会失去心中所爱的感觉,瞬间把她整个人都占据,剧烈的心痛和慌乱,令她眼泪迅速涌出。 “先别哭,快看看它还有没有气!”花蝉也吓了一跳。 她是ai,虽然平时谄媚无牙得要命,恨不得长出手来好好撸撸,这时候却比人类,尤其是心灵遭受过巨大伤害,到今天也无法痊愈的人类,冷静得多了。 傅明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花蝉说什么,她就照做。 胡乱摸了半天,没发现无牙的心跳,只感觉它比平时还要柔软好多倍,就像一团棉花,心中更是恐惧。 随即她把无牙的小身体整个抱起来,侧过脸,贴在它的小肚皮上。 毛毛柔软,皮肤温热。 其下,有心跳缓慢而稳定的传来。 傅明晖心里一松,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 但随即,那颗心再度提起:不是重伤昏迷了吧? “要么你下回再给连接一套心电和血压设备吧。”花蝉也有点发急,但仍然提出了理智的疑惑,“无牙这模样,怎么和你进边界的状态一样?” 第二更。 伤的这个位置不能久坐,所以没写太多。 已经喷了云南白药,晚上再上膏药,希望明天不发起来,慢慢好转就行。 369小学鸡 傅明晖怔了怔,连忙抱着无牙到她的卧室去。 她的床很大,能让她在上面翻滚而不掉到地上。 无牙却那么小,被她轻手轻脚放到大床中心的时候,看起来无比脆弱,令她强烈的要保护它。 “你这样一说,我觉得它的样子确实是像进边界了。”傅明晖深吸一口气说。 即便不是,这也是个无牙忽然失去意识但身体还存活着的最可能选项。 “我要进去看一下。”她咬了咬牙说。 “你怎么进?”花蝉问,平板的ai音,也带了些焦急。 傅明晖确实有天赋,可以随意出入边界。 但,得有东西拉她。 那种情况之下,简直不分时间地点,其实对她来说是负担和劣势,甚至是危险的。 因为不管她有没有准备好,也不管她会面临什么,总之就是被动的。 而她要主动进边界,也得去“招惹”什么东西,刺激到对方。或者和罗昭他们一样,用黑科技设备,要么蹭罗昭的便携仪器,要么从局里的“站台”走。 而现在,她所有的条件都不具备…… “我对你讲过,我的异能升级了,现在不知道能不能通过意念就把自己送进去。以及,出来。”傅明晖又深深的吸了口气说。 其实能及时出来,比进入还要重要。 “但至少我得试试。如果无牙是真的进入边界了,我得确保它在边界也是安全的。如果它遇到危险,我得帮它。而且它为什么会进去,这个也需要调查清楚。” 不然,谁知道会有多少后患? “来吧,既然决定了就别想那么多,干就完事了。”承载花蝉的笔记本电脑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类似于决定事情之后的一拍大腿。 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傅明晖甚至还想:花蝉越来越拟人化,幸好没给她装机械臂。 随后她犹豫了下,摘掉手下的定位戒指,小心放在床头桌上,再慢慢坐下。 只要她进了边界,有这个戒指在,罗昭就会发现情况,并且第一时间追进来。 可他还伤着,她不能让他伤上加伤。 所以虽然是危险的,虽然她是心虚的,却还是毅然决定自己去。她做编外人员这么久了,也跟着破了几个案子,她相信自己可以对付一般的情况。 万一情况特殊或者遇到危险,她不确定能逃出,却可以应付周旋,拖延以等待救援。 再说了,她也是有躲避洞的,虽然她的躲避洞不稳定,不知道会不会及时出现。但那也是在罗昭那边过了明路,是她最后的救济办法。 “虽然两边的时间进度不一样,但如果越过两个小时我还没有出来,你打电话给云柯。” 她三度深深呼吸,好像不这样,往后就没机会喘气儿了似的。 花蝉答应。 这个ai很靠谱,傅明晖相当确信这一点。 然后她就用道家打坐的方式入定,拼命观想着边界场景,试图以意念激发她的异能,从而能顺利进入。 五分钟后,花蝉:“要么现在打电话给云柯,让她叫人接你去局里,你带着无牙,还是从站台走吧?” 十分钟后,花蝉:“要么送无牙到宠物医院看看?现在有那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也许它不是进了边界,只是昏迷了呢?” 十五分钟后,花蝉:“不然,我打晕你算了。我保证力道控制良好,不会伤到你……很重。” 傅明晖睁开眼睛。 “第一,局里离我家很远,一来一回至少两个多小时,太浪费时间,无牙未必等得。” “第二,现在我确定无牙就是进了边界,别问证据,问就是我有强烈的感觉。” “第三,就算我答应让你打晕我,可你没有机械臂。好吧,你可以声波或者电击,可ai的第一首则就是不伤害主人,你能违背你的电子本能吗?” “可你就进不去怎么办?”花蝉发愁。 傅明晖也愁,她觉得她不是进不去边界,而是无法入定。心里焦虑的事情太多了,身体是静止的,可却心烦意乱。 她左右看看,当看到无牙安静柔软的小身子就陷在大床的中心时,忽然就想起无牙并不是第一次进边界。 上回也是莫名其妙就出现的,前提是,她在边界里! 这是不是说明,她和无牙之间有些看不见,却确实存在的特殊联系呢? 一念及此,她立即起身,不再盘膝坐在那儿入定,而是趴到床上,躺在无牙的身边,把它抱进自己的怀里。 换作平时,无牙是会挣扎的,偶尔给面子配合,给撸给抱给亲亲,也是几秒钟之后就改为屁股对着她脸。 但现在,它那样温顺温柔,好像一个小小的婴儿。 傅明晖轻轻的又紧紧的抱着它,不知是不是幻听,居然觉得它发出了舒服又治愈的呼噜声。 然后,她进边界了! 哎呀这小猫是她的进边界便携器! 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自然进的边界,还是一瞬间就被一人一猫间的天然联系自动带入的。 反正,她是进来了。 边界之外,现实世界,花蝉监测到傅明晖呼吸声的特有节奏,不禁喃喃自语道,“人类真奇怪,明明那么弱,明明是乱来无逻辑嘛,怎么就被她搞成了?” 忽然又觉得掌握了一些哲理,自己又进化了,“原来,机械或者电子文明代表着强大,可混乱的人类嘛,代表着无限可能。” 而在边界之内,傅明晖意识到这次是自己独立的行动,内心深处的恐惧中还带了点微微的兴奋。 就像违背老师的命令,去做了一个违规事情小学鸡那样。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发现周围全是空旷寂静,除了不断翻滚的昏黑色雾气之外,天地之大,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比在地下车库的时候还吓人…… “无牙,你在哪儿?”她小小声喊了一声。 四处,她的回声不断向看不透的幽暗中伸展,好像有八百个人同时问出这个问题似的。 到后来,那声音遥远模糊的不像她,令她感觉毛骨悚然。 可是怎么办? 为了熊孩子,也只能咬着牙,坚持探索。 370小东西 边界里没有时间和空间感。 傅明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方向,只是凭着感觉向前走。再怎么被回声所困扰,也尝试着再度呼喊无牙的名字。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喊了多少声,忽然脚下一绊,她整个人差点扑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发现绊倒自己的,是一团黑色毛茸茸。 “无牙!”惊喜之下,她大叫一声。 那声音还把自己吓到了,于是连忙抱起蹲在地上的小家伙,下意识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无牙,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好像无牙真的会说出人话来回应她似的。 但心里,却蓦然放下一颗重重的大石。 在边界就好,至少证明它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以前看过关于宠物的文献,据说猫咪也会得上阿尔兹海默症。既然如此,那么有植物人,也可能有植物猫或者植物狗。 她真的很怕无牙身体莫名出现疾病,成为植物猫。 小动物就这点让人操心,它不舒服时,因为不会说话,主人无法及时获知。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无牙被她抱了几秒,很忍耐的样子,随后就挣扎着跳下来。 它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示意傅明晖跟上。 在黑暗中看动物的眼睛,会闪出异样光亮,怪吓人的。 但此时,无牙的一双碧绿大眼睛熠熠生辉,好像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的美丽绿宝石。 傅明晖没犹豫,跟上去。 无牙一跳一跳,速度很快。但,每回都在要甩下傅明晖时就又停下来等她。 你想让我看什么? 傅明晖心说,却没有出声,就默默跟着。 直到,前面又出现了一团小小的黑影。 体型和无牙差不多大,因为外形比较模糊,看不出具体的品种。大约不是小猫,就是小狗,两只尖尖的耳朵,一条大尾巴在身后摇呀摇的。 傅明晖惊讶极了。 怎么除了无牙,边界中还有其他动物,抑或是灵体吗? 她进边界这么多回了,还真没看到过动物灵。 而且无牙带她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自己会兽语,这样就能搞清楚了。 那小东西并不发出声响,无牙也没有喵喵叫,就好像大家在演一个默片电影。 只是那小东西转头看了无牙一眼,忽然向前方跑去。 无牙又回头看了傅明晖一眼,也向前跑去。 傅明晖没办法,只能跟上。 也不知跑了多久,傅明晖猛然刹住了脚步。 那条黑影! 她看到了那条出现在河边,又出现在她家地下车库的人形黑影。 它就在前方,好像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孤寂的背景,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哀伤,似乎身处时间无尽的荒漠之中,永远也没有尽头。 莫名其妙的,傅明晖甚至眼眶发热,差点掉眼泪。 可下一秒她却更惊异了:黑影是生灵,没错的,她能确定。 但这个生灵不管是谁,或者说不管是什么,居然也能自由出入边界吗?比她还要自如? 它是谁?它在哪儿?它要干什么? 最最奇怪的是,在这里她听不到无牙和那小东西的心声也就罢了,毕竟是动物体,可也仍然听不到黑影的。 它那样沉默,却又好像在拼命呐喊一样。 “喂,你停下,你等等。” “你是谁?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帮你,我可以帮你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感觉那黑影完成没有恶意。就好像是在另一个时空维度的生命,在徒劳向她求助似的。 然而,不管她怎么喊,那黑影也不回答,更不回头。 即便无牙和小东西,以及她,一直追在黑影身后,甚至都快速跑动起来,可距离那黑影却始终是同等跨度,没有拉近,也没有被甩开。 此一刻,傅明晖感觉自己在看视频,虽然看得清楚,对方却是在屏幕中,与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嗷呜一声。 小东西忽然发出一声悲鸣,因为黑影忽然消失,就像忽然有谁关闭了影像设备,当然就看不到视频作品了。 小东西跳起来,猛地向前冲。 可下一秒,它用了多大的力气就又被同样的力道反弹回来,正好滚到傅明晖的脚边。 呜呜咽咽,它竟似哭了,围绕着傅明晖的腿,不断的蹭着刨着,显得非常焦急。就算傅明晖不懂兽语,此时也听不到它们的心声,却很明白,它想让她帮它。 她很想帮忙,可是她要帮什么?怎么帮? 自从能进入边界以来,她有恐惧,有兴奋,有愤怒,有勇敢和怯懦,却没有这么茫然无措的时候。 她甚至觉得,如果连她都不明白,那就更没人能懂。这样的话,有谁帮助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呢? “你别急,你别急。”她只能蹲下来,抚着小东西的背。 手感和无牙差别不大,尽管那身形还是模糊的一团。 可是,她这安慰明显是没有用的,小东西失望的又呜了声,忽然快速冲入黑暗之中。 “唉,回来。”傅明晖徒劳的叫了声。 这次,无牙没追上去。那么,她也就不知道去哪里寻找消失的小东西。 她只得抱无牙抱起来,“我们还是先回去,然后再想办法。你是想帮它的对不对?你是因为要帮它,所以才来到这里的对不对?” 无牙愣愣的瞪着它,也不知小小的猫心里想着什么。 傅明晖于是不商量了,直接做决定。 回去!出边界! 方向是正确的,问题是路线。她进来的时候就稀里糊涂的,现在完全没有出去的办法。 之前她每一次出边界,小部分是噩梦惊醒,大部分是罗昭亲自把她带出去的。 罗昭,就好像她的引路蜂…… “要静坐入定还是睡觉呢?”傅明晖自言自语。 这一趟边界不白来,找到了无牙,知道它也有出入边界的能力,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小东西,并且那黑影居然可以跨越两个界面。 虽然有时候鬼魂会在边界无破损的情况下出入吧,但那是偶然情况,何况黑影明明是个生灵啊。 所以,线索她真的是找到了一些,要命的是怎么出去。 而边界是不安全的,她没办法用常规方式。 “你有办法吗?”她问无牙。 纯粹就是随便问问而已,没指望回答,或者得到答案。 但,无牙却忽然张嘴,尖利的小牙就磕在她的手指上。 疼。 然后,她醒了,出边界了。 371这你也忌妒? 稍微回了下神,得知自己确实回到了现实世界,傅明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了看怀中的毛球。 见小东西动也不动,急得连忙摇晃,“无牙,你醒醒。” 结果遭到了无情的鄙视。 无牙骤然扬起上半身,那核心力量好得嘞。 同时小脑袋扭过来,一脸“别叫我,烦死了”的神情,还嗷地叫声。 活像上学要迟到的小学鸡,责怪妈妈叫起服务,一脸欠揍的烦躁模样,起床起杠杠的大。 不过,小猫咪大约比人类小崽更有灵性,更识实务,见被吼到的亲妈先是惊讶,而后眼中似要有风暴渐起,立即又小声喵了下,撒娇卖萌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同时,耳朵全背到脑后,免得被直接扯起来。 “今天扣一个罐罐。”傅明晖哼了声,起身。 看到那枚定位戒指还在床头桌上好好摆着,连忙重新戴好。 她这是违背罗昭的命令了。 就算是为了罗昭好,但对那种纪律性和秩序性都极强的钢铁直男来说,真说不定发脾气…… 然而这个动作却令她的手忽然传来刺痛感,挪开戒指一点看去,居然发现手指上有两个印子,小小的圆形,红红的,好像被粗一点的针狠狠刺过。 挺用力的,足以留下印迹。 但也算轻巧,因为连油皮儿也没破。 可是,怎么这么疼的?! 说到底是无牙把她咬出边界的,这么疼痛可能是来源于穿梭界面。 “快告诉我你顺利出入边界的秘诀?”耳边,响起花蝉的机械音。 傅明晖不禁叹气。 最开始进行设定的时候,特地和她爸商量过,用的南方妹子的吴哝软语,觉得又温柔,又清脆。 可是除了花蝉暴怒的时候吼得特别尖利,那么好听的声音被机械单的节奏一带,忽然就不那么好听了。 早知道,用女中音,许是还显得和气些。 “我这不算顺利吧?”傅明晖叹息。 又回头看了下无牙,见它在床中央睡得四仰八叉,忍着手痒没摸它的小肚肚。 她知道在边界是多么损耗精力的一件事,每次出来都像在码头扛大毛。也就罗昭那种体力和武力值变态,好像没事人一样,还能连轴转般的工作。 而在她发现之前,不知道无牙进去多久了,现在累成这样很正常。 她之前进出边界,是被里面的灵体,不管是善的还是恶的,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是否主动,反正是被拉进去的。 那么无牙,会不会是被那只看不清模样的小东西拉进去的? 那又是不是说,无牙和她一样有这样的异能呢?即便不是听心之术,也是能和灵体沟通,在阴阳间行走的。 听说猫属阴,在古埃及的神话中,又属于神。 在中国的某些传说中,掌管阴司的某位神明的坐骑是黑虎,原身也是黑猫。 从风水学角度来讲,家里养小猫小狗,是最活跃气场的。若主人养得好,也会旺自身和家宅。(狗属阳,可驱邪。) “前面确实坎坷,但那是因为你没用。后来你发现利用小牙牙之后,可不就是很顺利?”花蝉说。 谁说诚实是美德来着? 现在的傅明晖就很想做点缺德事,把电脑的电池卸掉。 “我都不知道怎么进去的,就……抱着无牙,忽然我就迷糊了,就进去了。” 毕竟,无牙早一步在边界,那应该算把她拉进去了。 “那么可爱的小牙牙,手感一定贼好。可惜我没有手,但摸着毛茸茸,谁不迷糊呀。”花蝉委屈巴巴。 傅明晖想大笑三声,嘲笑无手智能ai,最终于还是厚道的什么也没说,只伸出手指道,“至于出来,是被咬出来的。” “你这样粗鲁,真的好吗?”花蝉指挥身下的架子,向后倒退了一步,显得很震惊,还有些不可置信似的。 傅明晖才发现,因为那枚戒指的外形质感太塑料了,像个儿童玩具似的,对于戒指来说,大得有点可笑,所以她戴在了中指上。 现在给花蝉看无牙咬的牙印子,就竖着那根手指,而且手背朝外…… 她连忙换了姿势,花蝉才过来扫描,然后说,“无牙可真有良心,它的小牙那么尖,居然没把你咬破……” “这你也忌妒?!”傅明晖翻了个白眼。 然后把笔记本电脑从架子上硬生生取下来,放在自己的身边,造成闺蜜之间促膝长谈的样子才说,“不如,我们聊正事?” 于是把在边界中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全告诉花蝉。 电脑屏幕闪呀闪,代表花蝉在思考和搜索。 过了片刻,果然她说,“自从你认识了持心,我就恶补下了道家知识。你知道吧,道藏一共一万多部,我差不多研究完了八千……” 傅明晖很有挫折感。 ai再这么发展下去,真的是会取代人类并且占领地球的。 因为这学习能力,简直就是恐怖又恐怖。 “我觉得,第一,那个小东西。哦,你给起名为小东西,我们姑且就叫它小东西吧,和那个人形黑影一定是有联系的。” “第二,人形黑影也能进入边界,小东西又召唤到无牙,显然它们之间也有某些联系。” “第三,除非有你这种天赋异能的,不然人形黑影以生灵的质量还能进入边界,肯定也是被什么力量牵引。你在河边,它出现在河边。你在地下车库,它出现在车库。你进了边界找无牙,然后它也出现了。是不是说明,它是被你的力量牵引的呢?” 花蝉分析的这些,其实并不新鲜。 傅明晖只是一时没想到,但给她一点时间,她也能理出头绪。 毕竟,她是人脑,生物的,不是ai那种运算能力太过超群的高科技。 但,确实有一条隐隐约约的连在她与无牙,小东西与人形黑影之间,形成了一个四角形。 若再加上水中女,应该形成了五角。 水中女貌似与这一切无关,可与那条河有关呀。 而就算找到联系之处,可找不到具体的内容,还不是一团乱麻吗? “以意识的角度来说,一定是受执念,极其强烈的执念,或者是更强烈的情绪所影响,才会造成一切。”花蝉说,“水中女是因为惨死,涉及到刑事犯罪。那条黑影生灵呢?到底遭受了什么不公和痛苦?” 快乐,是不能令人行走阴阳之间的。 快乐,本身就是阳气旺盛的结果。 “还有一点,这些事你打算告诉罗昭吗?”花蝉发出灵魂提问。 今天我的感觉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我还没有写更新。 只有一更哈,因为试了一下,坐半小时以上,pp还是会痛。 虽然宝子们谅解,可没更新,我自己是很焦虑的,所以咬着牙也要写一更,和大家交待一下。 明天再让我缓一天,我那天是摔到湿泥上,不是水泥或者青砖,没有厉害到不能动的地步。 估计再缓缓,会好的,大家不用担心。 周一没有大问题的话,一定恢复更新。 那时,应该欠十五更了。 唉,忽然有种虱子多不咬,债多不愁的赶脚…… 372功过相抵什么的 照理说,应该报告给罗昭的。 毕竟虽然她是编外人员,好歹也和纪律部门沾点边。 重要的是,如果不说出她私自入边界的事,就不能把得到的那些信息提供出来,以便大家分析总结和利用,最后破解种种迷局。 但,不知为什么她很有些心虚。 毕竟罗昭反复嘱咐她,不能摘掉那枚看似塑料,实际上贼高科技的戒指,但她摘了…… “我是为了救无牙,没办法才私入边界的。” “我也是怕罗昭受伤,再动的话于恢复不利,这才……” 她想着理由,虽然全是真实的想法,但就是违规了。可罗昭是个多么有纪律和秩序感的人,对自己都不留情,更别说旁人。 “嗯,你编吧,编到先能哄过自己,再去哄骗别人。”花蝉哼了一声,“这个别人,特指罗昭。结果嘛,你自己考虑考虑。” 说到最后半句,带了一丝同情和一丝怜悯。 如果花蝉有眼晴,此时的眼神一定是:傅明晖,你完蛋了。 “要么,不说?”傅明晖怂包地抖了抖肩膀,“顶多我把那些信息略处理一下,使内容真实,但出处虚化。” “你觉得能骗过去?” 傅明晖想了想,直接垂下了头,肩膀也跨下去。 还是……争取个主动的好态度吧? 只是转念一想,她身体又直了起来,她又行了。 “反正犯一次错是犯,干脆再犯几次。”她壮着自己的胆子说,“我觉得我可以多搜集些线索,如果我有重大立功表现,触犯的小纪律也是可以被原谅的不是吗?功过相抵什么的,懂?” “你还要私下进边界?”花蝉惊讶了,“我真不理解你们人类的脑洞和突发奇想,明明是你违反规定,怎么可以在犯错的路上继续向前狂奔?” “我只是编外的,相当于临时工,本来就是背锅的。再说了,顶多他不给我转正就是。”傅明晖哼了声。 此哼不是冷漠,不是高傲,也是为了壮胆,以表示自己正确,来为下面的行为铺路。 “你怎么进?怎么出?”花蝉怀疑主人只是随便说说大话,以压下心底不断冒出的寒意。 那寒意来自于罗昭,来自于某女士对罗男士的又爱又怕。 “我觉得,我的异能最近一直在升级,有的是大方向,有的是小细节。就比如,通过冥想能进边界。” “不是因为无牙吗?” “也可以这么说。”傅明晖想了想点头,“其实我还分辨不表,到底是因为抱着它,让我顺利入定,还是它牵引着我,总归是可以的。而且出来嘛……” “又对我比划中指,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花蝉恼。 “我不是有意,是无牙正好咬了这里,下回让它咬手腕好了。啊对了,咱家牙牙疫苗是齐全的吧?” 万一力道没控制好,咬出血,她可不想打狂犬疫苗去。 至于这只小猫为什么会有这样神奇的力量…… 以前持心说过,任何生物都有先天的能力,只是人类的能力逐渐退化了。动物也是,但个别动物有灵性的,就会保留人所不理解的实力。 既然是先天的,那就是没办法的事,她也不想追究,也不会好奇。 “小牙牙不仅疫苗齐全,还做过核(防和谐)酸检测,九成以上的野猫身上带的病毒,它都没有,是干净又完美的小猫。”花蝉调出来无牙的体检报告,“就是,你确定下回再拉着无牙进边界,还能像今天这样顺利吗?你今天的经历只是个例,没有数据说明这会成为常态,或者成为不可逆的规律。” “多来几次不就成规律了?” “如果你决定了,我劝你至少和云柯说一下。”花蝉的声音变为妥协的机械音,“这样如果有什么危险,她可以第一时间给你支援。说白了,救你的小命。” 傅明晖想了想,还是摇头,“如果提前和她说明,那就是我们一起违反纪律了。我就算了,云柯是七四九局里正式的员工,我不能连累她。你只要随时和她保持联络,并且观察我的情况就行了。” 那样,只是她一个人犯规,云柯却只是救她而已。 “我真的觉得……”花蝉很认真地说,“你得给我再添一套设备,可以让我随时监控你的生命体征。那样,比我不太客观的观察来说,更加靠谱。” 傅明晖翻个白眼。 花蝉就是个仪器控。 如果按花蝉的想法来做,她家现在就变成实验室了。 既然想好怎么做,平时做事容易放弃的傅明晖又做了很多心理建设,然后就去睡觉了。 去边界是个体力活儿,她也很累了,今晚没有办法再进行第二次。 再说,就算她可以,还得考虑无牙。 无牙的体重只有她的十分之一,以这等体量穿越两个界面,会感觉更加疲惫。 临睡之前,她还检查了下。 发现无牙睡得叫不醒,不管她怎么摇晃也不睁眼。若不是那毛茸茸的小肚子明显起伏,被骚扰半天之后,不满的发出咕哝声,还以为它死掉了。 第二天白天,照例是视频会议。 罗昭被所有人要求在家里养伤,但又放不下工作,只能这样交换最新的调查情报和消息。 这是傅明晖第一次看到罗昭慵懒的模样,简单宽松的灰色套头衫和裤子,穿着冬季拖鞋,头发虽然是短短的士兵发型,但睡觉压塌了些,这小瑕疵令他整个人莫名松弛了起来。 原来,懒洋洋也会很性一感,在某些人身上。 “我们找到了水中女的父母。”张建辉说,“不过他们已经去了国外,也都离婚,也都再组建了家庭。哦,她的父亲本来就是继父,亲生父亲早就去世了,在她出事之前。” “感谢发达的网络吧,我们已经约定进行通话。”吕大锤就说,“要不然,我们还得出外勤,到国外去询问相关人员。” “美的你,想借机旅行,没门呀。”云柯就哼道。 现实世界还是他们几个,李渔在给水中女搞净化,由石新接替后,累得倒头就睡,没来参加会议。 今天起恢复更新。 不过只有一更,明天连频率也恢复。 大约欠大家二十章了吧,后面还的话,会注明还了多少,毕竟这么多,不写序号都记不住了,呵呵。 身体的事请宝子们放心,如今可以坐着了。只要坐一小时就休息下,长时间坐着,对尾椎的压力还是太大,会疼。 这才发现,这是块也重要无比的骨头。 373做贼心虚 “云柯?”罗昭问云柯。 “水磨功夫有效果了,咱们盯的那个女术士最近出现了。不过她看似行动随意,没有目的性,我在加强监控。”云柯说,“看那样子,没憋着好p……” “傅明晖?” 被罗昭点到名的傅明晖,立即就坐直了,和在课堂上被老师叫起来提问的情形一样。 可怜的学渣她,已经形成怕老师的条件反射。 “我……呃,没什么事。”傅明晖很快反应过来。 不过到底心虚,没敢直视罗昭的眼睛。 除此之外,她觉得自己表现得还算自然,并没有太过引人注意之处。 毕竟学渣被老师一提问就慌乱,是很平常的事。 她脸皮也没厚到能无动于衷的地步。 “要么,分派我点任务?”最后,她还态度良好的着补道。 罗昭摇摇头,但眼神盯了傅明晖一下。 那意思很明显:不需要你瞎搅和,正好趁这段时间,把你大学里的功课好好补补。 傅明晖也是无力兼无语。 世界上,每个女性都有自己喜欢的男人。可为什么她偏偏这么倒霉的,喜欢的男人的双重身份,一是领导,二是老师,全部是管她的,让她怎么能在这段关系中占据上风? 哪怕是平等地位,好像也很难啊…… 随后大家又讨论了下,然后各自执行任务去。 就是询问水中女父母的任务,由罗昭替代了张建辉,而张建辉转去支援云柯。 清洁一处向来人手不足,只能一人两用甚至三用。二处和三处还在像做大扫除似的,在边界中四处寻找有无破损处并修补,那种水磨的功夫,从来都是人员不够。所以除了石新以外,也借不出人来的。 反倒是傅明晖一个人闲着,别人都没说什么,她自己却很是不好意思来着。 离开之前,正好李渔略做休息后,打算吃点东西就重入边界,于是出现在还没关闭的会议视频中,罗昭就问起净化的事。 “它转化为恶灵的程度很深。”李渔啃着个汉堡说,“这种情况是基于两种可能,第一,她生前就不是普通人,死的时候又是极度惨烈的那种,激发了她的潜在能力。第二,有恶灵有意转化它,相当于有外界助力。这就,有点难办。” 所有人听到这个判断,都神情凝重了起来。 这不就是说,对手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可怕了吗? 而且不像单一情况,好像暗中有一条藏得很深的阴谋线,连接着很多他们不知道的暗雷。 “就是说,转化过程比较困难,需要一点时间?”罗昭问。 李渔使劲吞掉最后一口汉堡,又打开一个。 因为嘴占着,只能很坚决的点点头。 好不容易吞咽了下去,再补充道,“但其实,也不是难事,真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还有一点……” 他停下咀嚼的动作,显得非常认真、郑重,“我觉得咱们抓住的那个恶灵化水中女,并不是完整的魂魄。意思是……可能只是它的一部分,还有其他部分停留或者隐藏在其他地方。” 艾玛! 傅明晖心中一咯噔,还以为揪住了狐狸尾巴,哪想到只是那尾巴上的几缕毛。 而这是不是意味着,水中女的强大,在他们的预知和判断里还要加上数倍? “你觉得,分了几个部分?”罗昭问到关键处。 李渔却摇头,“并不能确定,但以能量的强弱来看,不过超过三个部分。不过大家也不用沮丧,被抓住的,很可能是最强大的部分。其他小的部分,补齐后才会还原整个真相。” “傅明晖,除了白天上课,你必须老实留在家里,不得外出。”罗昭忽然点名,“还有,戒指不许拿下来。” 那是因为还残留着水中女的分身,如果隐藏在现实世界,乱动会有危险。 傅明晖机械的点头,手指忽然有些发痒,无意中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戒指,转动了几下。 本来她就违规了,结果现在罗昭还要强调!这真是…… 她也知道,这是罗昭知道自己在养伤期间,如果一直盯着她,甚至和她进边界,怕影响伤势。到时候小伤变大伤,就会影响后续工作,所以特别给她警告。 “我本想说,抽空到河边溜溜,看能不能引什么出来,可想到只有傅明晖有这个本事。”吕大锤就说。 忽然把头凑近了摄像头,令整个屏幕上都是他的大脸和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编外的,你洗澡时是不是在洗澡水里加了鸡精?不然对鬼怪来说,你怎么是这么香的饵啊,专门能钓上他们,我们都做不到。” “必须的。”傅明晖哼了声,“你洗澡时也可以加呀,明天我送你一箱,满满当当那种,你试试呗。” 两人互怼了下,会议气氛轻松了起来。 可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视频会,隔着屏幕,而且同时六个人在线,傅明晖就是觉得罗昭在严肃地看她。 做贼心虚什么的…… 呸,她又不是做坏事,明明想做贡献。 这时候忽然觉得,罗昭对她的保护有点过度,毕竟在局里,哪一个任务不冒风险呢?就算她体力废柴,可她的异能却是首屈一指并且绝无仅有的。 “那么,你打算听从命令,还是再犯规?”会议正式结束之后,花蝉问傅明晖,“你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咬牙切齿要单独立下汗马功劳的。” “我怂了行了吧?”傅明晖翻了个白眼,“反正水中女现在也不害人了,黑影生灵也没有害人的意思。不会造成额外伤害的话,那就再等等吧,等罗昭身体恢复好了再说。” “我觉得也是,你不用太焦虑,不然你单独进边界,我也担心得很,cpu一直在烧毁的边缘徘徊。”花蝉赞同道,“好多事,还是等一等,沉淀一下好。你和罗昭,虽然你是存了不良的心思,非常之不专业,但还算是搭档。这时候单独行动的话,相当于背叛关系。” “咦,听你这样一说,我忽然为自己的怂包找到了借口,心情居然好了一点唉。”傅明晖歪过头。 今天起正式恢复更新。 谢谢大家一直容忍我请假。 374这个爱好有点可怕 “我是情绪ai,安抚你是我的职责。” “你快拉倒吧,你就是看不起我。我信你个鬼,你个狡猾的ai坏得很……” “我挺看起得罗昭的,你有本事把他搞来?” 一人一智能ai,开始斗嘴模式。 其实傅明晖知道,吕大锤也好,花蝉也好,都知道她是那种心很浅,心底存不了事的人。如果不开几句玩笑,她就会一直为了最近的任务而坐立不安。 既然没办法,就只有等,何必让她如坐针毡呢? 然而人类,以及类人的,都理智的希望傅明晖等,某些毛茸茸的生物却不理会这些。 它们,只遵从本能。 所以晚饭后,傅明晖正打算进行但凡她在家,就会进行的逗猫棒追逐娱乐活动时,发现无牙又不见了。 最后在她卧室的窗帘后面发现,它也再度失去了意识。 “小混蛋又进边界了。”傅明晖心里发凉,不知那感觉是恐惧还是兴奋还是无奈还是无可奈何。 “看来,小牙牙进边界之前,都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花蝉噼里啪啦算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的说。 基本上,小猫喜欢隐蔽的地方,喜欢类似于洞穴之处。但在家养得熟了,它感觉特别安全的时候,那是哪里都能睡的,而且毫无形象,四仰八叉。 除非生病,才会躲起来疗伤。 以及,无牙进边界。 “你打算怎么办?”看傅明晖把无牙温柔小心地抱出来,还是放到柔软的卧床中心,还给盖了张小毯子,花蝉问。 “如果外面有狂风暴雨,会死人的那种。”傅明晖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是一个母亲,孩子还在外面,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从理智上来讲,应该各安天命。”花蝉发出叹息声,“可对于孩子的安危来说,做母亲的是不会理智的。” 所以,傅明晖赶紧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和鞋子。 想了想,又跑去书房,把藏在书架暗格中的一本包着红布的书塞在腰包里。 然后回到卧室,犹豫了下,郑重摘下了戒指。 “这样危险。”花蝉说。 “我知道。”傅明晖很冷静。 “我知道你知道。”花蝉声音正义,“但身为你的智能ai,提醒你是我的职责,听不听是你的决定。” “我觉得,面对普通的情况,我已经可以自行解决了。”傅明晖想想说,“如果面对特别危险的情况,我有个猫儿子,那我必须得搏一下。而且我打不过,可我跑得快。所以,你可以稍微放下一点心,只要发现情况特别不对的时候,联络云柯就行。” 说完,她把那戒指有如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簇在床头的锦盒里。 没错,她还特意准备了锦盒。 然后她躺在无牙的身边,侧过身,搂着它小而柔软的身体,并在那小脑门上狠狠亲了一下。 “既然你有能力跨阴阳,有本事感应到我,就给我好好留在原地,直到我找到你。”她轻喃着。 这一次,她很想判断出是因为抱着无牙,她很容易就入定进入冥想阶段,继而自主进入边界,还是她纯粹被无牙拉进边界的。 然后还没等她判断出来,她人就进去了。 比上次还容易,用时更少。 极为丝滑。 进入边界后,正想抬步向前走,脚下还立即绊了下。 无牙居然不用她找,就蹲在她脚边。 好像,真的是在这里等她。 好像,它本身就是个坐标,能把它的人类母亲直接定位过来。 更像是,它自己懒得走,专门等它的专用骑乘用两脚兽过来,好抱着它向前。 “我们要去哪里?”傅明晖认命的抱起小混蛋,问。 无牙即便到了这里也不能说人话,更无心声给傅明晖听。 但,它会摇尾巴。 傅明晖试探着前行,只要方向不对,无牙垂在她腹部位置的尾巴就使劲甩。 也不知道这么点的小东西,尾巴怎么会这么有劲儿的,反正绝对能让傅明晖强烈感觉到。 但如果方向走得对,它的尾巴就不摇动,或者非常轻缓。 于是就在这种指挥之下,傅明晖在边界中慢慢地走。然后再一次的,它看到那只似猫又似狗的小东西。 “你不是下来找小伙伴玩吧?”傅明晖忽然想到这一点,低声说,“你这个爱好有点可怕了啊,如果你寂寞,我可以再养一只小猫咪给你作伴儿,毕竟家里够大。但你不能和鬼娃子玩啊,典型欧美恐惧电影啊太吓人了。” 无牙一脸懵,眼睛纯真得不得了,好像很努力要理解她的话,但却完全办法的样子。 最后还伸出小脑袋,使劲在她肩膀上闻了闻。 “干吗?气味确定?还怀疑我是假的吗?”傅明晖不满,“我是你亲妈,你是我亲生的儿……” “砸”字还没说出口,无牙忽然挣扎了下。 傅明晖没抱住,它趴一下跳到地上。 在落地的瞬间,就和那个小东西一起向着某方向跑去。 不是又找到黑影生灵,要追上去了吧? 傅明晖心里想着,脚下也动了起来。 不知跑了多久,感觉像是经历了学校体育课的八百米,她这个从来没及格过的学生,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也真的看到了生灵黑影。 这次,它仍然是背对着。 或者说,其实分辨不出是正反面,总归都是黑黑的剪影似的。 小东西和无牙都远远看着,并不接近。它们不是怕,是怕惊扰到对方。 傅明晖只好自己慢慢靠近,当彼此之间,目测有个两三米的时候,她听到了声音。 不是心声,是黑影念叨出的声音。 它居然可以开口说话的吗? 含糊着,听不出男女和情绪,但也不是花蝉的机械音,好像是模糊的呢喃。 爸爸,妈。 你们在哪儿? 然后,黑影又叫好几个名字,听起来有男有女。 令傅明晖整颗心都提起来的是,这些名字中有两个,她特别特别的熟悉,深刻在灵魂深处的那种。 因为,那是她的爸爸妈妈。 为什么要念叨她爸妈的名字?他们和黑影生灵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存活于世的人中,与她爸妈关系较深的,不就是她,还有陈灵了吗? 这是陈灵?! 不!这生灵感觉气息很正,完全没有那样黑心黑意。 那么,这是谁? 今天没有还欠更。 如果哪天有还更,会注明是还的第几章。 因为欠太多,不太可能一次性发上来,慢慢还。 375血滴子啊 傅明晖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却好似惊动了黑影。 它猛然回身,却又做出了惊恐的肢体动作。 好像傅明晖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瞬间,傅明晖感觉后背处阵阵发寒,令她全身汗毛直竖! 而且,绝不是心理作用。 惊吓,令她完全忘记遇鬼不要回头的第一首则。 她猛然转过脸,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可那种寒意却在,威胁感也在,好像是她的第六感,在告诉她面临着巨大的生命危险。 眼角余光,看到无牙虽然很义气的没有逃走,但也没来救她的意思就是了。 算了,它安全就好。 可是她才收回目光,就看到地面上有什么东西流动似的游来游去,吓了她一大跳。向后猛退几步,差点摔倒。 影子,却居然是另一条影子! 边界里黑暗混沌,除了黑影成形的这一位,影子之类的极少出现且模糊无比。 现在这…… 冷汗,瞬间涌出,傅明晖第一时间没敢抬头,因为发现地面的影子正是来自于上方,她的头顶上方。 地上的影子左右穿梭,好像一条大蜈蚣在快速爬动,可又没有实质。 这样子,倒像是水中飘着的长发,形成的倒影。 傅明晖的手,悄悄扣着腰包,手中捏着她带的“武器”。 然后咬紧牙关,缓缓抬头。 明明是空气中,却有了水底的映像。 好似她正坐在一条河的河底,上面有个女人,不对,应该说女人的头,游来游去,脑后拖着长长的黑发,有如浓密的海藻。 水中女! 应该说是水中女的一部分。 毕竟在李渔经过调查,并确定水中女的魂魄分了几部分之后,她当然不会以为水中女从李渔那儿逃了,或者这是个假冒的,必然是其中一部分。 或者说,是分身。 “你你你,不要作恶。”傅明晖哆嗦着声音,试图劝服。 持心说过,即便是无上大道法,也是以化解为主。对方执迷不悟,才会施展雷霆手段,消灭之。 她是没什么雷霆手段,但程序上,她可以努力。 至少,可以尝试吧。 “只要本性不变,你就还有机会。你有什么,不妨说……哎哟!” 话没说完,水中女的头忽然就俯冲下来。 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利齿? 好几圈,尖利而闪光,好像水中女的嘴里,安装了缠满了绞刀的齿轮。 这要被咬一口,整个脑袋就掉了。 在边界里如此死法,现实中,她躺在床上也会脑袋搬家! 血滴子啊。 如此生死关头,她的脑海居然还能发散思维。 难道,水中女自己失去了头,也想要啃掉别人的? 胡思乱想之中,她也没有束手待毙。电光石火间,她缩紧了自己的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中“武器”顶在了头上。 那是她爸留下的雷祖宝忏,她又一次麻烦雷祖他老人家了。 那经文具有强大的保护力,她记得她爸生前说过,要用红布包起来,她出门旅行的时候,就放在她行李箱里。 “对灵体来说,这相当于出门带刀,没谁敢靠近,更不用说伤害你了。”当时她爸说过。 进边界之前,她找到这本经文,还把外面红包布给拆掉了,就直接塞在了腰包里,这时候举起,却不知效果会如何。 就好比,武器厉害,也得看用武器的人。 但很快,她知道了效果。 水中女尖利的惨叫了声,嘴巴和利齿竟然瞬间起火。 但不知她怎么对傅明晖这么大的恶意和恨意?是的,傅明晖强烈感觉到了。 所以即便她承受着阳火焚烧的痛苦,也仍然又伸展开她的长发,像一张网似的,对着傅明晖罩过来。 傅明晖只能不恭敬了。 因为那本应该被爱护无比,连诵念时翻页都得用特殊尺子,绝不能被手触碰的经文,被她当成打苍蝇的破报纸,挥挥挥,上下左右乱挥。 结果不仅把那长发之网打散,居然也同样烧着了。 可惜她连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忽然感觉黑暗的四周有什么浮动起来。 妈蛋的,水中女还有帮手吗? 现在注定是打不过的,那只有逃。不管多不好看,姿态多么狼狈难堪,也只有不顾形象的逃走一途。 傅明晖快速转身,逃走得十分果断,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百忙之中看到那黑影生灵不见了,小东西也不见了,但无牙还蹲在角落里。 小猫显然十分害怕了,可却硬顶着没有扔下她逃走,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无牙天不怕、地不怕,破坏大王小混蛋,傅明晖还是第一次在它大大的猫眼里看到这样的表情。 她来不及细想,在逃走的路线之中猛地拐了个弯,一手抄起无牙,紧紧抱在怀里。 怪不得说好人好报呢,对“亲猫”的不抛弃、不放弃,令她做出了拐弯的选择,而没有直线前冲。 也就是在那条线路上,从半空中忽然落下一只巨螯,猛得刺入地面之中。 那横截面的大小,那力度之强悍,傅明晖若躲不开,会立即变成肉泥。 现实中,她的尸体会化在床垫上吗? 只是想想,都有点受不了。 啪地又一声,又一只巨螯砸在地面上。傅明晖之前从不知道,边界的地面是坚硬的泥土,居然还能带起灰尘。 她发现,周围的昏黑团气不断翻涌,幽暗之中似乎看到很多大型圆柱地在不断前进,次弟有序,可力量强大到无可阻挡。 感觉上,有一只巨型蜘蛛或者蜈蚣就在附近,很快就能把所有生灵全部踩死。 而在头顶上方,水中女的人头造型也还在游弋,明显和几只大螯是同伙。 傅明晖头皮发麻,还以为自从在大英雄案中,出了甄小涛所幻想出的游戏世界,就再不会有克苏鲁场景了,可事实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她经历不到的。 躲,跑,显然已经生存率极低了。 在一个力道再度袭击而来的时候,傅明晖已经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了。仅仅是躲避,都堪堪被砸中。 这样不是办法,得有新招。 有补更会说明哈。 今天没有,因为在医院折腾了大半天。 伤势恢复了八九成,可那一两成就是不好! 真烦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正在伏天,骨伤更不好好。 376 再现躲避洞 一念及此,傅明晖抱着无牙连着翻滚了好几圈。 其实,是那些攻击的力量带起的气流波动,把她远远推了出去。 但同时,她脑海中的意念全部集中在一点。 随即,她眼前一暗再一亮。 呼,整个世界清静了。 她进入了她的躲避洞,第二次。 人-民-英-雄-纪-念-碑。 她的躲避洞,再一次保护了她。在没有罗昭的情况下,她完成了这轮战斗和逃走。或者说好听点,是撤退! “无牙你没事吧?”定了定神,傅明晖才想起怀里的小毛球。 刚才抱着滚滚滚,没压成小毛饼吧? 张开手臂,看到无牙不满的咕哝着,两步跑开了。 还好还好,最危险的时候她都没有放手,她是个合格的妈妈。 罗昭说过,除非遇到非常意外的情况,他们本身的躲避洞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和攻破。只有他们彼此之间有坐标联系,才能互相找到。 但她不记得,罗昭有没有给她的躲避洞标注过了。 可是无论如何,在那种生死关头逃生,现在也只剩下长出一口气的安宁和放松感,也让她有兴趣开始观察周围。 她的躲避洞与上次略有不同,虽然还是同样的地点和结构,但却小了很多。 难不成是因为她能力不足,小一点比较稳定和容易控制吗? 总之就是身后一座高高的雪白石碑,耸立入云似的。然后下方是至少几十阶台阶。少的部分是之前的绿化啊,花园类的。 这样一来空间没那么空旷,好像一直走到楼梯下面就能有门,可以出去似的。 只是傅明晖暂时不想动,于是扬声叫无牙,指着最下一层台阶道,“不能走远知道吗?” 不管无牙听不听得懂,反正她的声音令它回过小脑袋。 看着主人那严肃的脸色,无牙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在上几层台阶开始蹦跶。 傅明晖坐在最高一层台阶上,定下神,捋了下思绪。 刚才见到的水中女,应该是被分割的第二部分。 李渔说,被他净化的是其中是最大一块,可她怎么觉得,这第二部分也很厉害的呢? 居然,可以和恶灵联手。 可惜刚才那个恶灵太庞大,她甚至没有看清它的全貌。说不清是什么外星虫子,或者中式恐怖里的蜘蛛和蜈蚣。 但恶灵没有善恶观念,这种档次的恶灵能出手相助,不是因为水中女二号够强大,可以帮它们,就是有利用价值。 如果李渔判断得没错,他那边的是水中女一号,而刚才追杀她的是水中女二号,现在只剩下水中女三号,顶多再加个四号了。倘若把她们都找到,是不是就可以破解谜题? 一念及此,傅明晖连忙从腰包中把经文拿出来。 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好歹发现没有损毁,但确实脏了一点。她不禁又是担心,又是内疚,恐怕自己的行为属于不恭敬。 不过这经文保住了她的小命,她打算出边界后找持心问问要怎样弥补才行。 珍而重之的把经文重新放好,见无牙还在蹦台阶,她就一直走到最下一阶去。 事实上她不知道怎么出去,可总得试试。虽说边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并不一致,但扭曲程度很大的时候也少,顶多就是有些错位就是了。 之前她激烈打斗,在现实世界的肉身必不安稳,花蝉肯定十分担心。但那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在心理上很漫长罢了,所以自进了躲避洞,她外界的肉身必然是安详的状态,花蝉不会大惊小怪,也不会立即去找云柯。 但时间久了,可就未必了。 她不想惊动云柯,因为那意味着惊动罗昭。 她还是心虚,毕竟是违反纪律和规定的,而且她还亲口答应之后,错误再照犯不误。 如果这情况下被抓包,她不知要面临什么。 只是,水中女为什么对她有那么大的恶意和恨意呢? 她与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啊。 而且,她能感觉到恨意与恶意,却为什么没有听到水中女和后来那个大只恶灵的心声? 为什么? 想到这里,她脚下一踉跄,差点从台阶上跌下去。 这想法让她心底发寒,她所有的能力,她比别人强的地方就在于那异能,倘若失去或者失效…… 忽然再一次面临了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惊恐而惶然。 倘若她的异能消失,她就没有资格站在罗昭的身边,也没有必要再留在七四九局了。那样不仅男人,却是连朋友也会失去。 不是一条路的人,总会渐行渐远的。 就算她想做个文职工作,可她还不是正式的员工。 那样的话,她好不容易站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人生的意义,却又如同个巨大的气泡一样,瞬间就消散了吗? 真到此一刻,她才发现,她居然如此依赖她的异能。 从前害怕它,后来遵从它,现在却要捍卫它! 一定有问题! 一定有什么原因让她暂时丧失了异能,并没有真的、彻底的从她身体内消失! 忽然之间,她似乎能感觉到异能的存在。就像心里有颗种子,似乎被阴云笼罩了,让它看不见阳光。 是谁?对她做了什么? 人、鬼、恶灵?水中女吗?还是,它只是个媒介。 傅明晖蹲下身来,因为一下子想太多,脑袋忽然剧烈疼痛。 那感觉令她连蹲也蹲不稳,双手乱抓之下,右手忽然就按到一处实质的东西。 她已经站在最底一阶台阶上,手臂向侧面支撑。如果有实体的话,难道这就是她躲避洞的门? 原来,她的躲避洞也有门,而且无意中就被她找到了。 “无牙,过来。”她右手不敢动,慢慢扶墙站起,左手对小猫挥着。 无牙蹦蹦跳跳向她跑来,嘴里还咩咩叫着,像一只小羊。 那瞬间,傅明晖羡慕小动物。 它们并没有那么多想法,所以也就没那么多惊慌和恐惧,只要顺从本能就好。 她是不是也要顺从本能? 无牙唰一下跳起来,准确落在她怀里。 幸好它个头小,虽然是成年了,也就七八斤。不然,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接住。 377被抓包了 傅明晖一边想,右手一边继续摸索。 腰部那般高矮位置的话,应该有门把手。但,她的门不是那种老式双开门吧? 一边想着,一边感觉到手中摸到球状金属物体,正式某些老式大门的开关。 她紧紧握住,左手护好无牙,慢慢慢慢的拧动,令大门打开一条缝隙。 她不知道恶灵和水中女还在不在外面,按理说躲避洞是个意念空间,她进洞后,除非有坐标联系的自己人,旁人就再找不到她。 再说她消失的地方,也未必是她所在的方位,很低概率会再撞上的敌人。 但是,她的门才撑开一道缝隙,就有一只大手啪地伸进来,抵上了门,让用尽力气也无法关闭。 恶灵没走! 她要倒大霉! 傅明晖的脑海里瞬间涌上两种想法,预示着她两种结局。 但是等等,那只大手…… 好像属于人类,一个她非常熟悉的男性人类,她时常无耻的想去牵住的男性人类大手。 猛抬起眼,发现她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局。 不对不对,她糊涂了,其实正相反,她没猜中开头,却猜到了结局。 她真的会倒大霉的,她被抓包了!现场大包! “假的!”她瞪着那张安静但极具权威性的帅脸,呐呐地低语道,“你是假的罗昭!你你你……你是恶灵假扮,就为了迷惑我……” 她想到这种可能,居然第一次在面对恶灵时感觉到轻松。 眼前人,如果真是恶灵幻化出来的多好。 然而她倒霉嘛,每一个念头都会落空。 “你上次考试得了三十九分。”罗昭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 但就是这样才吓人好吧? 毕竟恶灵不会关注她考试的事,也不会知道她得了多少分…… “啊,你居然是真的!” “你怎么来了?” “太好了,恶灵没有变成你的模样。” “伤口没被拉扯到吧?” “吃饭了没有啊。”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只一边说,一边悄悄往后退。 躲避洞这种东西,一般是拥有者感觉最舒适和安全,甚至是最喜欢的地方。 所以张建辉的躲避洞是军营,吕大锤的健身房,云柯的漫画书店,李渔的是小道观,罗昭的……目前没人知道。 而她的,居然是烈一士一陵一园! 不能说她最喜欢这里,但她的躲避洞在无意中就是形成了。那么是不是说以她的特殊体质来说,她潜意识里觉得英一灵才可以护她呢? 那现在,她悄悄往回退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连罗昭也要躲避开? 然而事实证明,英一灵不会保护她耍赖的行为。在她的生命威胁性完全消失之后,躲避洞也忽然消失了。 可以说是自动消失的,和吕大锤他们那种需要手动关闭的不一样。 难不成,是英一灵们都没没眼看她这敢做不敢当的怂包样,鄙视她了? 总之她忽然就失去了一切可藏身和战术性回旋的地方,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尴尬得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而地上,团着一团黑色的毛球。 手、脚、耳朵和尾巴全收进去了,边界中本来就昏暗,全黑的无牙把自己团成个小煤球,全身上下仿佛都在叫: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傅明晖这才明白,怕罗昭的,不仅是她,还有无牙。 那种怕不是担心对方会伤害自己,而是源于管束、爱护、定下的规矩。明明可以反抗的,可却不敢,或者不舍得。 “我我……我,可以解释。”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需要解释。”罗昭很平淡,但就是让人觉得会被打屁一股了…… “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出去。”说着,他伸手拉住了傅明晖的手腕。 没有抓疼她,可就是紧得让她缩不回去。 “无牙无牙。”傅明晖连忙说,“我得带上无牙。” 无牙:我谢谢你啊。我自己本来可以出去的,并不需要被你叫成个显眼包。 罗昭没说话,只向无牙伸出手。 他手上似乎有吸猫磁力似的,无牙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直接跳到他手臂上,再攀爬到他宽阔的肩膀,趴好。 罗昭腾下手来,摸了摸眼睛边边。 “走走走!赶紧收拾东西!走!” 现实世界,傅明晖上一秒还紧闭双眼,身体轻微扭动,好像很心虚要躲的样子。下一秒,她直接弹坐起来,同时慌张大叫道。 花蝉为了观察傅明晖的状态,整个架子紧贴床边,倾斜到最大的角度,笔记本电脑也尽量前探,相当于悬在傅明晖身体的上方。 哪料到傅明晖突然坐起,花蝉躲避不及,架子直接被撞得歪倒,承载着ai之魂的笔记本电脑也啪一下摔到地上,害得她差点关机。 因为程序中有呼痛模块,干脆就大叫起来。 然后暴躁型人设令她破口大骂,“小贱人!你究竟是有什么毛病,哪有人苏醒时这样直接跳起来的。哪怕你还年轻健康,也对血压极其不好,会爆血管的!” 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咦,你这么兵荒马乱的,是不是有恶魔从边界里追出来了?你说要走,收拾行李走,难不成那恶魔很厉害,连你……不对,你本来就废柴,我是说,难道连局里也对付不了?” 傅明晖张了张嘴,想说她不怕恶魔,却怕某人生气。 终究还是憋回这句,直接说,“我被罗昭发现了。” 话音未落,后醒一步的无牙也蹭一下跳起,比闪电还快的不知跑去哪里,看样子是躲起来了。 这小混蛋,在边界面对恶灵时没抛弃她,可面对罗昭的时候却毫不犹豫丢下她就走! 其实罗昭根本不会对它生气好不好,是她要正面迎击惩罚。 “你完了。”花蝉终于意识到让傅明晖如此过度反应的点在哪里。 “你闭嘴吧。”傅明晖跳下床,很有良心的先把花蝉的架子扶起来,再把电脑安装回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在街上乱跑,结果撞到残疾人,把人家拐杖给撞飞的罪恶感,当然要先把人扶起来再说。 所以,办公室恋情,还是上下级关系恋爱,有什么好哇…… 特别还有一层师生关系,永远被管呀。 378直接滑跪吧 把花蝉妥当摆放好,傅明晖立即打开衣柜。 她胡乱抓了几件衣服塞到健身包中,也没忘记放在床头的戒指连盒一起放到包包最里层。 无牙倒不用太担心,猫粮、饮水、猫砂盆全是电动的,客厅一角摆满了它的玩具,家里还有监控,让这没义气的小混蛋单独待几天,完全没问题。 再说还有花蝉电子大管家。 “你这样是不行的。”看她忙忙叨叨,花蝉简直无语。 “怎么不行?”傅明晖茫然的原地转一圈,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似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进边界的,可他在家养伤,就一定是从家里进的边界。所以,出来后也一样。他家在城郊结合部,离这里很远,他就算立即来抓我,也没那么快,足够我逃走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逃?”花蝉都不理解了,“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怕成这样?你只是违反纪律而已,又没杀人,没有死罪的。做错事被罚,认了就是。” “我不是逃,我是躲几天先。”傅明晖抓了抓头发说,“他正在气头上,我从他的眼神看得出来。我得避避风头,等他就算不消气,至少别那么生气了再跪地求原谅。” “从小到大都乖巧听话的孩子都像你这样,犯点错就像比天大似的。如果是混蛋熊孩子,就这样了,罗昭还能把你怎么滴?再说,他对你那么好。” 因着傅明晖快步向外走,花蝉调动轮架,跟在后面,一边絮絮叨叨的。 “就是因为他对我好,我答应他的事却违背了,我才这么……这么……”傅明晖张了半天嘴,居然找不出语汇来形容。 她这么慌神,不是真正对罗昭的恐惧。而是因为她一直是被偏爱的,她觉得辜负了对方的信任,是那种很惭愧的害怕感。 而且她有不好的预感,她被抓到现行,对于罗昭那种纪律性和秩序性极强的人来说是原则性问题,可能会不要她了…… 她害怕的是被踢出七四九局,是被驱离他的身边。 直到被抓包的一刻,她才意识到有这种可能。 哪怕,再来一次她也会这么做,只不过会更加小心。因为她即不能任由无牙陷入危险,也不能冒着让罗昭伤上加伤的风险。 现在么,全被她搞砸了。 也许在别人眼里,这不是多大的事。 可对她而言,却是十分重要。 “七四九局有通天手段,你根本躲不了的,很快会被抓回来了。那时你错上加错,我担保罗昭会更生气。” 在傅明晖一脚踏出大门之际,花蝉的话,成功让她顿住。 是啊,她有时间差。 可到处是监控,到处都实名制,这点时间差真不是个事。 “争取个好态度吧。”花蝉继续说,“毕竟你是为了救无牙,不是故意进边界闯祸。唉对了,你没闯祸吧?” 傅明晖没回答。 闯没闯祸,她不知道。但她私入边界,罗昭只是生气一点点。他最气的,应该是她摘掉了戒指这件事。 她是为他着想,可那样很可能更生气的。 他有那样强悍而坚定的个性,把所有队员当成珍宝一样爱护着。他曾为了李渔,差点和赵长景动手。之前也为了一处,和设备处的平凡发生冲突。 听说他之前损失过队员,现在的手下没人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细节,但都知道他多少有点应激反应,有巨大的心理阴影。 在这样的状态下,她因怕他受伤而私自行动,倒霉的是还遇到恶灵袭击,进了躲避洞了。这样,会更刺伤他。 她不后悔这么做,却责怪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小心。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她进边界的?明明戒指已经摘掉,她的原罪已经犯下。 “赶紧回来,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为自己辩护吧?”花蝉就恨不能生出一只手来,亲手拉着傅明晖,“不是学法律的吗?就不知道用什么话术才更方便为自己脱罪?” “我是个渣学生,人家是法学的教授好吗?你让我用这些方法,不是纯等着被碾压吗?”傅明晖跨下肩膀,却终究退回那只迈出去的脚,把门关上了。 算了,既然是她召来的暴风雨,就由她承受就是。 总之她就死赖着,怎么都行,就是不能被开除! “那你就坚持你老实本分的温室小花路线,想来暴风雨也不好意思太过摧残。”花蝉说着,转身向里的动作比傅明晖还快。 而且,她的方向是家政间。 显然,花蝉也不想面对罗昭。 ai害怕人类,傅明晖在现实中倒是第一次遇到。 其实罗昭有多可怕呢? 他又不会打她、不会踢猫,不会拆掉电脑,可不知是不是气势和积威,总归人、机和动物全都心底长草,能躲的都躲了,只简直可怜的户主一人。 傅明晖想认真想想对策,但坐立难安,脑子里根本冷静不下来。 要么,还是直接滑跪吧? 只要动作快,自我检查又彻底,直接堵上罗昭的嘴,大约他也不好意思再发脾气了。 这么想着,门铃就响了起来。 从监视器中看到罗昭的脸,那样平静的脸,傅明晖心中更加惊涛骇浪,迟疑着打开了通话键,“那什么,我这就下去,你稍等一下我哈。” 吕大锤说过,在公共场合,人的情绪会不那么紧绷。如果是在封闭空间,说不定罗昭的生气会被放大。 傅明晖腿如坠铅的乘电梯下楼。 因为垂头丧气的,她也没注意楼层。等电梯门在眼前打开,她低着头走出几步后,才蓦然发现她是在地上一层的停车场。 明明是按的一层啊,电梯里又没别人,怎么会到这里? 若说有人在停车场按电梯上楼,之前她走出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人呀。 心里一紧,傅明晖反应迅速,拔腿就往回跑。 这种高级社区的高级电梯都嗓音极小,而且运行速度快。却从没发现,电梯门的闭合也这么快的。 她眼见就要重新踏入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忽然急速关闭。速度之快,好像她敢进,就能直接把她夹死。 而且奇怪的让她有一种,电梯门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直接甩在她面前的感觉。 “打开!”她扑过去,使劲敲了下,电梯却已经上行了。 “别反抗了,跟我走吧。”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对于错别字,66发誓每天写完更新都检查,可不知是不是思维定式,总看出来。总归看书评区,大家是看得懂的。 哎呀,惭愧。 379 奶妈 瞬间死寂。 在这寂静之中,傅明晖刹那间就听到了自己短暂停止,随即又疯狂如擂鼓的心跳声,还有轻微的、发自颈骨的咔的脆响。 那来源于她下意识要转头,却又紧急强行制止自己的动作而产生。 好像开车急刹,那声音如此刺耳,似乎都快冒烟了。 幸好没有硬生生扭伤甚至折断。 然后,她猛然蹲下身子。 别问为什么蹲下,问就是本能,也不知怎么就这样做了。 蹲下的同时,她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实现原地跳转,面对着那诡异声音响起的方向。 于是,她看到一双踩着男式皮鞋的大脚,像是属于男人。 可迅速向上望,却看到及踝的大衣下摆的裙边,还有大衣最上方的领子。 衣领上,没有头。 大约因为她忽然蹲下身,那无头人向前扑的动作落空,脚步踉跄了下,差点没收住,踢到傅明晖。 对,这是无头“人”。 不是鬼怪,不是灵体,不是影子,就是人。 因为,尽管地上车库的光线不十分好,但她仍然能看到来者投射在地面上的模糊的影子。 最重要的证据是:对方一扑而空的时候,差点失去重心摔倒,因而发出了惊喘。虽然非常微弱,可是离得太近,傅明晖又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中,所以听得清清楚楚。 但既然是人,怎么就没有头呢?没有头,为什么会站立、走动甚至攻击?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为什么找上她?! 傅明晖又惊又怕又疑惑,可现在她根本来不及细想。 身后的电梯是上不去了,她就只能跑。 但对方的反方也极快,她才一站起,对方就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对着她就刺过来。 挨到她身体的时候,居然发出了蓝色电火花。 妈蛋的,这是电棍吗? 肉眼能看到火花,功率还很大呀! 傅明晖根本来不及躲,或者说她武力渣,罗昭一直说给她搞特训,但她各种怠慢,边界中又各种出事不断,都没有系统进行过,所以她是躲避不及。 换团队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一招就中。 若是罗昭,不但不会中,还会把对方的头拧下来。 不,对方已经没有头了,应该说会把对方折成两断。 但她不行,她只是凭借本能,凭借看过太多罗昭的战斗场面形成了些本能记忆,整个人立即就跳了起来,向后退了些许。 眼见对方的电棍直接杵到了她的肚子上,好歹避开了胸口和脖子处的要害。 但对方相当用力,直接把她怼到踉跄数步,撞到一辆离得最近的车上。 登时,那车子受外力冲撞,警报器刺耳的响了起来,大小车灯像被刺激到那样疯狂乱闪。 傅明晖连忙稳住身子,发现对方也被这意外吓了一跳。 倒不是车辆警报器的问题,他(她)似乎并不怕会惊动保安什么的,很是泰然。但他(她)看了眼手中的武器,也就是那根电棍,显然没料到这武器威力这样差劲,居然没放倒傅明晖这只弱鸡。 傅明晖却深知,不是对方武器差,不是她躲得快,是因为她运气好到爆炸。 她从边界出来之后就慌乱的想要逃走,根本没来得及换衣服,也就没摘下腰包。那腰包里,还有那册卷起来的雷祖宝忏。 纸张基本是不导电的,特别还是很干燥的那种。 恰巧她跳起来的动作,令对方的攻击好巧不巧,全部被宝贝经文给挡住了。 所以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人类,这册神奇的经文都保护了她。 “妈的!”她甚至听到了对方的咒骂。 听不出男女,有机械感,似乎用了专门的变声器。 而且突然的,他(她)的头就出现了。身上的那个长大衣蓦然又向下垂下一段,把他(她)整个脚部都盖住。 那情形,也是很吓人的。 虽然知道对方不是鬼魂或者妖物,也不是从边界跑出来的恶灵,但无头人本来就很恐怖,何况他的头又忽然冒出来。 胆子小的,身体不好的,搞不好会吓死。 没经过训练的,恐怕一时也难以反应。 所以傅明晖很感激近半年多来的边界经历,这让她的恐惧阈值达到一个很高的高度。毕竟见惯了怪事,受多了刺激,都有点习以为常了。 所以她的理智一秒回归,知道还得得跑,毕竟打不过。 电梯不能通行,不是还有楼梯吗?不是还有出口吗? 于是她转身就跑,但对方也很快反应,直接甩掉了已经拖地的碍事大衣,并紧追了上来。 傅明晖不回头,只拼命向前。 可是对方的速度明显比她快,像是来自性别上的差异。 虽然对方的头冒出来后,是个满头长发的脑袋,却因为戴着墨镜和口罩,两侧的长发又挡住面颊侧面,完全分辨不出男女。 若是陈灵在此,就一定会认出来。 因为这人就是两次与她接头、与她交易,并成功探听到傅明晖秘密的人! “救命!救命!保安!”眼看要被追上,傅明晖尖叫起来。 从没有这一刻,她这么想念她家小区的保安小哥哥。 然而下一秒,她感觉一道力量抓到她后背的衣服。 她被拉住了,并向侧后方拖曳,因为在急速奔跑中,她整个人力道不稳,身体转了个圈子,猛烈的摔到一边,又撞击到另一辆车子。 同样的,车子发出刺耳警报声。 摔得头晕脑胀,七荤八素之中,傅明晖看到对方穿着一件八九十年代的花色针织连衣裙。在当年或者好看,现在看起来只觉得相当土气,正是水中女生活的那年代的风格。 因为材质的关系,能看到对方是个波一呀霸,好像个奶妈似的。 都说做贼心虚,这么大的警报声,保安那边不可能毫无觉察。而且这种豪车的配置都顶极,车主即便在楼上也会收到提示警告的呀。 可偏偏,此奶妈完全不在意,继续朝傅明晖扑来。 好像奶妈知道,这些声音和震动反应,没有人会知道!整个停车场,应该是被什么屏蔽了,就是个隔绝的世界。 只有奶妈,还有傅明晖! 七月更新太拉垮,虽然是身体的原因,可还是很惭愧。 希望八月啊,让本书顺利更新并完结吧。 380为什么救她 傅明晖迅速向四处观察。 她忽然就意识到小区太高级,环境太干净有什么好哇?整个停车场都非常整洁,连一点杂物也找不到。 哪怕有根树枝呢?哪怕有块砖头呢?哪怕有一些没素质的人随手丢的垃圾呢?哪怕有投喂流浪动物的纸箱和喂食盘呢? 没有!都没有! 她赤手空拳,完全找不到武器,就只能继续跑。 她的方向是对的,正是离地下车库出口的地方。但她没料到的是,第二次摔倒她扭伤了脚,才跑了一步,钻心的疼就令她哎呀一声,腿软得扑倒在地。 奶妈这时赶到了! 即便戴着墨镜和口罩,傅明晖似乎都看到了他(她)在狞笑着,并举起了那根电棍。 还……使劲按了几下,那蓝色电火花大到傅明晖想原地变成土行孙,直接土遁了事。 “你别过来!” “你这是犯罪!” “监控很多,你逃不掉的。” 傅明晖一边威胁对方,一边向后挪动身体。 同时快速瞄了眼车库的顶部:那里确实布满很多摄像头的,为了防盗,为了解决居民车位纠纷,可此时却都黑漆漆的,显然被关掉了。 想起张建辉调查案件时用过的关闭甚至依靠监控的手段…… 她明白此时的自己孤立无援,即便被大卸八块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挺厉害嘛,居然没吓到你。那么,只能让你尝尝电流的滋味。”奶妈不男不女的声音又响起。 同时弯下身子,拿着电棍的手猛然向傅明晖怼过来。 傅明晖奋力翻滚。 她都佩服自己了,这么紧张的情况之下,她在逃命之中还能保持一点冷静以选择路径。 跑是没办法跑了,她之前装做害怕得要死,像条虫一样在地上挪动,并开口说话以分对方的神时,就是为了靠近一辆越野车,底盘比较高那种。 这时奶妈扑过来,她用尽一切力量,迅速滚到了车底。 空间狭小,但车体够大。 奶妈一击而空,又是蹲,又是趴,奋力伸长手臂,想用电棍接触到傅明晖。 但傅明晖在车下左滚右滚,险险避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若是对方也钻进来,电棍就抓不紧,她就有机会抢夺。而且因为是她先进来的,防守会更加有力。 奶妈没料到她这么有逃避的天赋,气得哇哇叫。 同时傅明晖滚动的时候,被口袋里的硬物硌到,忽然意识到这次她带了手机。 她没有时间和空间打电话,但她的手机有语音紧急呼叫功能,首选就是罗昭。 而罗昭,正在大厦外面等她,离得并不远。 于是她大叫了一声罗昭的名字。 奶妈听到那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愣了下。随即,他(她)攻击的行为变得不顾一切。好像知道罗昭的存在和威名,要速战速决,不和罗昭碰面。 傅明晖感觉电话应该接通了,但她却来不及说话,只是因为躲避而惊叫连连。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终于一个不小心,她的衣服被奶妈紧紧扯住。也不知奶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明明看着身形很瘦削的,却不管傅明晖如何扒地和挣扎,还是被硬生生扯出了车底。 幸好她拼命的护住了头,不然脸和水泥地这种摩一擦,她非被毁容不可。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奶妈大怒,挥起的电棍,那力道好像要把傅明晖生生杵死,在她身体上钻个窟窿那样。 你tm! 傅明晖恐惧变愤怒,心中也同时大骂。 就算配合对方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绑架?敬酒是那么好吃的吗?她才不会束手待毙,态度决定一切。 她奋力四肢蹬动,不想让对方得手。 可终究,她用尽了最后的救济,再也没有办法了。 眼见那电棍就要刺到她脖子侧面,奶妈的动作忽然停了。 傅明晖的身体是扭转的状态,上身被奶妈的左手死死按住,所以她只能以眼角余光望去。 就见奶妈持着电棍的右手僵在半空,距离她的身体只差零点零一米。 而之所以僵着没动不是良心发现,是有只黑色的手,正死死抓在那手腕之上。 这意外,令奶妈不自禁放松了一点力度。 傅明晖找准机会,连忙奋力挣扎,摆脱了奶妈的控制,这也才有全新角度看到眼前的情形。 黑影生灵! 那个不知名的黑影生灵不知何时出现了,整个伏在奶妈的背上,好像一层黑色的外壳,死死控制住奶妈伤害傅明晖的动作。 它为什么出现?是救她吗?为什么救她? 一连串的疑问,搭配着反应过来的奶妈的剧烈动作。 奶妈扔下电棍,双手向后,强力拉扯那条黑影。 不知为什么,明明影子不是实体,却仍然被抓了下来,甩在地上。 “跑!”黑影只说了一个字。 女人的声音,也明显是对傅明晖说的。 而这表明,黑影确实是在帮助和挽救傅明晖! 它没有恶意,只有善意。 而那声音,莫名有一丝熟悉,却又完全想不起来那种。 傅明晖没有犹豫,这时候婆婆妈妈只能让一人一影都被搞死。 她忍着脚腕处的疼痛,咬紧牙关,一瘸一拐的向着车库的出口跑。 她踉跄的爬坡,那意味着她接近了出口处,甚至她都看到了那边的自然光线。 一边跑,她一边担心地回头望去。 就见那黑影与奶妈缠斗在一起,可惜明显也是个武力渣,基本打不过,只是够韧劲,死死抱着奶妈的腿,不让他(她)来追傅明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被拳打脚路,发出闷闷的呼痛声。 黑影是谁?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这情形让她有瞬间的犹豫,想要回去解救黑影,因为它被打得太惨了。可理智又告诉她,但凡她回去,她们就全会完蛋的。 就在这时,她惊恐的看到奶妈不知从哪儿又拿出了个像电棍样的东西,却是螺旋型的,细到像螺纹钢筋,然后毫不留情的刺入黑影的后背。 “小心!”傅明晖惊得尖叫一声。 但奶妈太快,黑影来不及躲。 在那螺旋棒击中黑影的一瞬间,傅明晖听到一声惨叫,然后那黑影骤然间就碎裂了,忽然就消失不见! 没想到是黑影救傅明晖吧? 381精准扶贫 天啊,它不是死了吧?不是为了救她而死了吧? 那唯一的生灵,同时出现在现实世界和边界的黑影! 也是第一次,有不明底细的灵体要救人,要救她! 傅明晖心胆俱裂,看到奶妈捡起掉在地上的电棍又向她扑了过来,再也管不了别的。 跑! 曙光就在前方。 可惜她转身太快,身上带伤,整个人站立不稳,直直摔了出去。 完蛋了,在倒地的瞬间她想。 不过一百米的距离,她却没机会了。 之前她专注于逃走,以至于都没听到身后有车子开过来并急刹,还有人跳下来的声音。 数秒后她才意识到,她没有摔到,而是妥妥的落入一个怀抱之中。 而在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得救的时候,一直向后看的眼睛,就看到那奶妈怔了一下,忽然转头就跑,比追她的时候速度还要快。 她抓住那个怀抱,不用看也知道。 那感觉太熟悉了。 罗昭,是他。 再一次,他挽救她,而她正趴在他受伤的那侧肋骨上。 她做这么多,就是想独立工作,让他好好养伤。 可是,她确实得到了很多重要信息,甚至无意中引蛇出动了。却还是,让他伤上加伤。 突然这间,警报声此起彼伏。 所有的车子像被硬控了似的,不断窜出车位,尖叫着,刹停着,参差不齐的向前冲。有的,甚至直接撞上。 这样一来,就直接把中间的车道给堵得严严实实。 纷乱的鸣响中,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来自于车辆紧急并快速启动时的发动机,还有轮胎剧烈摩一擦地面。 显然整个车库之中,只有一辆车是正常的,并且快速逃离现场,从地下车库的另一端大门处。 罗昭的车就在不远处,此时被其他车辆围堵着,还被撞得七扭八歪,显然是开不动了。 而凭着人类的双腿,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追击逃走的奶妈。 同时,还因为他们站在车道中间,为了躲避两侧乱窜出来的车子,罗昭迅速抱起傅明晖,闪身躲在附近巨大的方柱之后。 最终他们俩,被紧紧挤在某车辆和柱子的缝隙之间。 “对不起。”傅明晖低下头,哇一声哭出来。 她站不稳,头还顶在罗昭的胸口,根本没办法离远些。 而罗昭的手就揽在她腰上,把她紧紧抱在怀中。 “先回去,然后你在慢慢哭好吧?”罗昭浑厚好听的声音响起。 居然很温和,没有生气的意思。多少,其中还掺杂了一些无奈感。 又因为傅明晖的头是贴着他胸口的,那声音就好像从他的胸腔发出,嗡声嗡气,震得她连眼泪都似碎了。 “怎……怎么回……”傅明晖努力扬起脸,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压迫罗昭的肋骨处。 可两人被一辆车子和水泥大方柱紧紧卡着,她扬着头也只能勉强看得到他坚毅的下巴,还有滑动的喉结。 “这里的报警系统很快就会恢复,相关监控也一样。”罗昭转动头部,向四处看了看说,“记着,就说我们开车进来时,所有车子忽然疯了一样乱窜,我们只好逃下车,躲到这里才保住性命。其余的,半个字也不要多说。” 傅明晖点头。 感觉罗昭腾出一只手来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摸索,但中间有片刻的停顿和肌肉紧绷,就知道他是因为空间限制而拉到伤处,连忙说,“你要拿手机吗?我帮你。” “右边。”罗昭说。 傅明晖迅速取出手机,递到罗昭手里。 罗昭一边打电话,一边找到车辆之间的空隙,带着傅明晖慢慢穿行,向着出口的方向而去。 从这个地点,离不管哪部直行电梯都有些远。 “建辉,立即侵入傅明晖所在小区的安全监控,对,全方位的。”罗昭果断下令,“形成十分钟前,傅明晖从电梯直接走出大厦,然后进入停在路边的我的车。要快,尽快。哦,别忘记电梯下行的楼层纪录。”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们已经从纷乱的车堆中挤了出来。 罗昭回身,让傅明晖站得远了些,给她拍了全身照,再传给张建辉。 “衣服得一致。”他解释了声。 其实傅明晖根本没问,只要和罗昭在一起,她就什么也不会多管多问,执行命令就完了。 “走吧。”放下电话,罗昭深吸一口气,“这里马上就会乱成一团了。” 果不其然,他们才走出地下车库,就听到身后传来好多惊叫。从车库外,也有保安人员往下跑。 显然对地下车库的信息隔绝已经解除,楼上的车主们知道自己的爱车在疯狂报警,保安从恢复的监控也能看到车库乱像,都赶了过来。 “我们在里面差点出事,我受了点伤,现在上楼去休息,有问题,你们到顶楼来问。”对着赶过来的值班经理,罗昭镇定地说。 值班经理是个女的,闻言慌忙答应。 之前她正好在车库前的门岗说事情,罗昭开车下地库,车牌和出入时间会自动纪录,她也是看到罗昭那张脸的。 如此出色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而且这时,罗昭的面色苍白。这给他俊帅的脸上,添了些病态的脆弱。这样一是增加了自己撞伤的可信度,二来也让他的外形更加出挑。 值班经理甚至直接冒出念头:顶楼的姑娘为什么这么幸运?有钱,有豪宅就算了,连男票都是最顶极的。 网络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霸道总裁是不会爱上灰姑娘的,只有国家才会精准扶贫。 而对于傅明晖和罗昭来说,赶过来的车主太多了,他们乘电梯的时候,一轿厢能下来好几个人,有一个还差点撞到他们身上。 上行的人却只有他们两个,顺利到达傅明晖的家。 “发生了什么事?”一进门就见到花蝉的轮架已经移动到了大门处,“无牙很不安,一直喵喵尖叫,好像要找其他猫干架的那种叫声。啊,罗昭!” 直到现在,花蝉才扫描到同时进门的还有其他人。 “他没揍你吧?所以无牙感受到了,跳着要救你?”花蝉忽然无厘头地说。 精准扶贫这话,当我在别处看的时候,笑了半天。 382科学也骗人 罗昭一僵。 他在一个ai和一只小猫的眼里是如此暴力的吗? 再说为什么会这样猜测,是编外的同学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所以和ai及小猫说了什么吧? 眼光一扫,就只能看到一条黑影迅速逃回杂物间。 确切的说是黑色的残影,因为速度超级快。 “别胡说八道了,我要扶领导进屋去躺一下。”傅明晖急急地说。 若非罗昭在,她的六神无主情况好多了,估计此时的头顶都能炸出毛来。 “你关好房门,如果是物业来人或者有警察来,你就过来叫我。”傅明晖继续说道,“现在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如果实在好奇,就黑进小区监控先围观个热闹,回头我再和你细说。” 可惜花蝉不能加入七四九局,不然她黑进系统的技术比张建辉还要强大。毕竟人家本身是电子的,和各类系统算是同行或者有亲戚关系。 花蝉好奇死了,但她的模块早就规定了轻重缓急,也只能先按捺下追根究底的冲动,照傅明晖吩咐的做。 这边傅明晖把罗昭扶进客房,扶他好好躺下,又殷勤地倒了杯水。这才站在床边,想起之前自己犯的错误,以及今晚遭遇的惊险事件,低下头,不禁重新抽答起来。 “你坐下好吗?”罗昭拍了拍床边,“我躺着,你站在我床边哭,这情形好像我要死了……” “你不要死!”傅明晖一惊,蓦然觉得特别不吉利。 她扑过去,又怕压到罗昭的肋骨,紧急刹车。于是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床边。 罗昭这个无奈:这样更像是他要死了,而且还是作为她长辈的死亡,行这样的大礼…… “不然,你也躺下,我们慢慢说。”罗昭拍了拍未受伤那侧的床空位。 傅明晖的头发散乱,脸上身上沾了灰尘,混乱着脸上的汗和泪,形成了小小的泥印子,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他来的时候确实是生气的,可是见到这样的她,心里堵着的火气却似气球那样,轻轻一戳就破了。 所有的光火,所以的生气,就那么轻易消失不见。 “先说今天晚上的事。”等着傅明晖小心翼翼,比无牙还轻巧地爬上床,不太安稳的躺在他身边,中间隔了半臂的距离时,罗昭稳定了心绪说。 “我下楼……” “不,先说如何善后。”罗昭打断她。 “好,”傅明晖态度良好。 是那种犯了错误的人,都会有的那种乖巧。 “现在到处都是监控设备,你家这种高档小区,保安措施会更严密些。”罗昭缓缓的说,完全的胸有成竹,莫名就给人安稳的力量。 “今晚不管你遇到什么事,你所在楼的电梯,以及车库内的监控和报警系统是全部被暂时屏蔽了的,造成某部分的与世隔绝。” “但这种屏蔽仅限于车库内,小区外和大厦外部的系统应该没有受到影响。” “从前我来过好几次接送你,我车里的行车纪录可查到相应时间。你从大厦出来,进入我的车,也会有相应的监控纪录,按相同时间可快速找到。就算当时值班门岗的人没看到你,也可以是你正低头捡东西。在这种光线下,肉眼看不到正常。” “只要建辉替换了这段录像,包括你出来的时间,上我车的图像之类的,我们被盘问时就可以说成:今晚我们约了出门去看夜场电影,但你上车后才发现忘记拿东西了,我们就开车到车库去,准备乘电梯回顶楼。” “这时候,不知为什么车辆全部发疯了一样,在车库内乱突乱撞,把我的车给挤在中间了。我们是及时跳车,并躲在附近柱子后才得已保全自己,现在才重新回来,懂了吗?” 他说得很详细,傅明晖当然懂了,于是点点头。 今晚发生在车库的事绝对是针对她的,但罗昭以及七四九局会处理,不会让外人探听半点信息。 对外的解释,也只能是他们也不知情的意外事故。 真细究的话,罗昭的伤和她的灰头土脸全是证据。 “可是,毕竟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恰巧那时还监控全无。”傅明晖又想了想才说,“现在信息网络这么发达,还有那么多车主受了损失,这事不可能无声无息,也根本就压不住。那时,会不会到处又有奇闻传言?尤其是涉及灵异,事情还是会闹大,会不会对局里不利?” “知道为局里考虑了,不错。”罗昭夸奖了句。 勉强,算是,夸奖吧? “放心,会有科学解释的。沾上科学,普罗大众就没有兴趣了。”罗昭唇角勾了勾,“什么太阳黑子爆炸,地磁之类的,只是控制了车辆而已,没有人员损失,热度不会持续的,放心。” 啊,真有太阳黑子或者地磁吗? 傅明晖下意识的侧过头,惊讶地望着罗昭。 罗昭忍耐不住,唇角继续上扬,“有时候就觉得人们的思想真是朴素,有没有这种科学现象,只要有科学家出来说,大家基本会相信的。要不然,以前有不少这种异事发生,哪一件又成为史上不解之谜了呢?” “原来科学家也骗人。”傅明晖咕哝了句。 为了掩饰什么,就只能有一套编出的说辞。 傅明晖能理解,可就是有点毁三观。 但想想,人不识字的时候受愚昧的骗,现在资讯这么发达就受信息的骗,说来也正常。 “这种欺骗是为了保护。”罗昭淡淡的道。 咦? 闻言,傅明晖连上半身都欠起来了,“就是说为了保护,欺骗是可以被原谅的是吗?” 比如她为了保护罗昭,而违背了不私入边界的诺言? “理由,不能证明手段永远正确。”哪知罗昭却不上当,而是忽然正经了声音说,“有些纪律是不能被触犯的,能不能被原谅,要视情况而定。” 顿了顿又说,“你说的,是哪种情况呢?” “那……其实……我觉得……应该先解决今晚的事再说。”傅明晖又连忙缩起身子躺好。 她就像个差生在考试,明知道就像第二天考,她一样会不及格的,但晚一天是一天。 涉及灵异,普通人会非常兴奋。 涉及科学,普通人会兴趣缺乏。 罗昭真相了哇。 383夸奖 如果按罗昭的解释说法,就连保险公司都不会倒霉。 毕竟哪种车险包括了太阳黑子爆炸或者地磁出问题?损失的是车主个人。 但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傅明晖说到底没什么同情感,就算他们为边界事业做出贡献了。 如果万一有些格外机敏的警一务人员发现终点,七四九局也有的是办法让事情保密甚至直接平息,毕竟都是友情兄弟部门。 但这些,都不是傅明晖需要操心的了。 “既然统一了对外的说词,现在你就说说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罗昭闭上了眼睛。 “那不如先说说,领导你怎么及时赶到的呀?”傅明晖反问。 “我来找你,你让我在楼下等。然后我接到你的电话,虽然你没来得说些什么,但惊叫和躲避时的喘一息声,我还是能判断出的。”罗昭说得简单。 事实上,他等在楼下的时候就觉得傅明晖下楼的时间有点长了。虽然也明白她自知犯错,必然就会磨磨蹭蹭的,但不知为什么,心里有根弦就一直纷乱拨动。 好像他与她产生了心灵感应似的。 直到接到那电话,他二话不说直接开车去了地上车库。当时她没有告诉他一个字,没机会透露半点相关信息,可他就是知道她一定是在那里出的事。 幸好,他赶上了最后一刻。 看到那个不男不女的要对傅明晖下狠手的时候,当时他心中的感觉,他直到现在都无法形容,好像浑身的血液在瞬间都被抽干了,心脏像被什么紧紧捏住。 更仿佛略加用力,他的整颗心都要破碎了。 不是没有面对过手下、队员、战友在自己面前遇到危机或者死亡,可那样像是身体被万物穿透的感觉,却是没有过的。 他一时无法想明白,也无法分辨清楚,此时傅明晖问起,只能含糊过去。 “就是说,你没看到黑影生灵救我的一幕?”听罗昭语气淡定地说完,傅明晖略有些遗憾的说。 罗昭沉默地摇了摇头,过了片刻却说,“你,这次表现不错。” 哈?这是夸奖?她没听错吧? 傅明晖才安心躺了一下,闻言就又欠起上半身。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罗昭无敌的侧颜,帅,坚毅,线条完美。 在傅明晖眼里,谁也无法与他比拟。 “如果我们通话后,你就乘电梯到楼下,我预估时间有个五到七分钟,再加上从你打电话求助到我开车赶到,也有个一分钟左右。”罗昭继续说。 “就是说,在面对强敌的时候,你足足坚持了八分钟,独自一个人。” “鉴于你的体术训练一直不规范,而且攻击你的敌人身手也算了得,你能坚持到救援,已经非常成长和进步了。” 傅明晖怔了怔,忽然狗胆包天,伸出手来,按着罗昭的下巴,让他的头略略转向自己,望进他的眼睛。 也是奇怪,她这样的出身和背景,居然养成了骨子里自卑的个性。不管是谁夸奖她,她总是觉得自己不配。 此时因为说话的是罗昭,她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了。 可是毫无预兆的,她撞进罗昭的眼睛,就好像触电一样,全身酥麻之余,她看清了他的真诚赞赏。 “好吧,领导说的是真话,不是暗讽。”她喃喃一句。 怎么办怎么办? 眼神好像黏住了,她用了半天力也拉不回自己的。 而他们并排躺在床上的姿势也有些暧一昧,她还侧身,欠着身子,看起来好像勾(防和谐)引。 她以为只有自己这样,岂不知罗昭也被这意外的眼神和肢体动作电了下,整个人瞬间就不自然。 好在他的脑袋不像傅明晖那样容易忽然变浆糊,奋力重新转过头去说,“你刚才说黑影生灵,是怎么回事?” 他注意到自己声音发紧,就清了清喉咙,也让大脑同时也更清醒些,“还是算了,你从头说,要详细,非常的详细,尽可能的详细。” 于是,傅明晖先是调整了姿势,又调整了情绪,慢慢把她刚刚所经历的一切说了。 末了还咕哝着着补,“原来才过去七八分钟,我逃命的时候感觉有一辈子那么长呢。” 罗昭想安慰她一下,考虑到刚才蓦然的尴尬气氛,就忍住了,努力把所有心绪都往正事上带。 “那黑影生灵没有恶意。”他说。 傅明晖嗯了声,“这个我之前就有怀疑,现在可以肯定。” 顿了顿又说,“而且十之八九,它是来找我的。但具体它是谁,找我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奇怪呀,死灵找我,拉我进边界是因为心里有未完成的愿望,它是生灵啊,某种意识上算是灵魂出窍,以特殊形式显现了而已,找我干什么?难不成我因为异能可以帮助死人,现在连活人也可以了?” “你很重要,你可能还不了解自己拯救了什么。”罗昭幽幽地道。 哎呀又被夸了,但傅明晖不敢乱动了。 谁知道她得意忘形之下会不会大脑发热过载,导致对上级领导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甚至不可描述的事? “既然是生灵,就是活人能量的变异体,恐怕你要好好想想你的所有社会关系里,是不是有什么被你忽略掉的隐藏记忆?”罗昭一心扑在工作上,“这个黑影出现时,一定有更多值得注意的地方,哪怕最微小的线索,只要能找到其中联系,就会有迹可遁。” “我会努力回想……” 也许要寻求一下吕大锤的帮助,他不仅是个教女人变美、男人变帅、看起来肤浅的网红,还是兼顾心理学方面大拿。 她以前听吕大锤说过,诱发隐藏记忆,在心理学上有技巧,更有些比较禁忌或者说谨慎使用的技巧。 今晚那黑影为了救她,面临了很大危险,所以她决定要回报对方,也可以冒点风险的。 “不知道它现在有事没事。” 一回想起攻击她的那个奶妈拿出个什么仪器,立即令黑影碎裂消失,好像魂飞魄散似的,傅明晖就担心。 “听你的描述,我觉得黑影的主人是不会死的,但受伤怕是难免。”罗昭中肯的分析道,“只要尽快找到她,就会防止她受到继续的伤害。” 啊啊,这才中伏…… 384长夜漫漫 “那个奶妈不简单。”傅明晖心有余悸的说了句。 罗昭怔了怔,显然不知道奶妈是谁。 在之前傅明晖的叙述中,她一直称对方为混账王八蛋的来着。 于是傅明晖给罗昭解释了下,“就是随便起个代号,谁让她一胸那么大来着?” 然后还没等罗昭尴尬就又说,“从外表看,他不男不女,半男半女,可我觉得他八成是男人。因为胸一部大得离谱,简直就是猥琐男的恶趣味。或者说,他并不真正了解女一性的身体,弄虚作假得过了头,反而显得突兀和可疑。” 又怕罗昭不信,再着补,“这是我的女性直觉。” “接受。”罗昭就两个字。 脑海里闪现的却是那人在逃走时的背影:女性跑动的姿态,即便是专业运动员,也是和男性不同的。 其实比较容易分辨。 “我还觉得奶妈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背后一定有组织,至少有人在帮他。不然,怎么能黑掉监控,控制电梯让我直接下到地下车库?我很确定,我明明按的是一楼。重要的是,他怎么知道我要下楼的?是在那里守株待兔,等了好久,正好你来了,我要下楼,还是他能监测到我们的对话?” 说到最后的可能,傅明晖甚至觉得脖子后面都开始竖汗毛。 不是暗网组织吧? 自从她有了异能后,那组织就没消停过,几次还针对她下手的。偏偏,他们虽然一直能斩断对方的尾巴,可对方即便断尾也能逃生。 是个厉害之极的对手。 现在,他们监视着大英雄案中的女术士,不也是怀疑她与那个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的神一秘一组一织有关联吗? “分析得很对。”罗昭语气平静地说,“从积极的方面讲,你这次遇险,可以确定我们的主查方向了。” 可是,谁知道他内心的起伏? 他想破案,却绝不能以牺牲傅明晖为代价。虽然之前每一次都有凶险,至少他还在,但这次她自己面对,让他很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奶妈会不会认识你?”傅明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有这个可能,却也可能是否定答案。” 罗昭很欣慰傅明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开车冲进车库,跳下了车。哪知对方见到他后,不过打了个照面,他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对方立即选择了逃走。 就算不是相识,至少对方单方面认得他。 如果是暗网组织的人,只能说明对方对七四九的的渗透,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毕竟他有对外伪装的工作,局内身份是极其保密的。 何况,傅明晖的疑问也成立:控制电梯和监控容易,可对方怎么知道傅明晖要下楼来? 情况比较好的可能是:第一,对方确实死守在地下车库,就等着傅明晖主动下楼,就像监视犯罪嫌弃人似的,主打一个等待,并非侵入他们独立和加密的互相联络系统。 第二,对方因为傅明晖的顽强反抗,已经失了最初的绑架机会。见到有人来帮忙,只能选择逃走。 没错,是绑架,不是谋杀。 当时他看得清楚,对方是要电昏傅明晖,把她带走。 不过,对方能同时让车库里所有保护措施非常好的豪车集体失控,躲在暗中的操纵者也是相当厉害,绝对不输张建辉。 这一回,他们算是遇到硬茬子,可说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若是暗网组织的话,这意味着他们决定放手一搏了。 毕竟之前的阴谋诡计都被化解,他们伸出的爪子,也都给斩断了。现在,是按捺不住,终于要正面迎战了吗? “长夜漫漫……” 莫名其妙静默了片刻之后,罗昭忽然开口。 傅明晖的心都提了起来。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男人,我是想和你谈谈心来着。 她心里七下八下地想着,耳边却传来罗昭的后半句,“来,讲一讲你私入边界的事,一样要详细,尽可能的详细。” 傅明晖只觉得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不,冰水,瞬间就清醒了好多。哪怕恋爱脑里,热到脑浆变浆糊,这时候也遇冷凝结,重新变回果冻状大脑。 这个男人!他怎么就忘不掉那件事呢?毕竟她才经历了生死危机不是吗?他好像还挺同情她的,也温柔安慰了,可这才过去多久时间啊,他就又想起来了。 这事,怎么就过不去? “你听我解释……” “嗯,我在等你的解释。”罗昭仰面躺着,动也没动。 “我……其实是为了救无牙来着。” “不要说它只是只小猫,众生平等,所有命都是命。何况我把它当亲人,我不可能放任它有危险不管。所以我就……就没办法嘛。” “哦,无牙能进边界,这事以前发生过,我回头再给你讲这个事情。” “摘掉戒指……我……我是担心你再受伤。我倒不是别的意思,就是……你恢复时间变长,我孤零零面对边界的时间会更长,不是更不利吗?” “但是我错了,我承认,我下回保证不敢再自做主张了。就算我想单独完成任务,我也会提前向你报备。” “我触犯了纪律,你罚我吧。但是,就别开除我行不行?不要赶我走。我只剩下你……呃,你们了。” 她侧过身,团成个小球,向罗昭的方向滚了滚。并暗搓搓的伸出一只手,一边说,一边拉着罗昭的衬衣袖子。 也不敢用力,就轻轻拉,手指揪着袖口的扣子,还拧,差点给揪下来。 无意之中,她的手指碰到他手臂的皮肤上。 又不是古人,这点肢体接触在普通社交中都常见,何况危险之中搂搂抱抱都多了。按理说,应该没有反应。可当她略冰凉的小手指划过他温热的皮肤,忽然就让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很有冲动把衣袖从她手中解救,可硬是没有忍心。 特别是她说:不要开除,不要赶她走,她只剩下他……们的时候,他差点直接按在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上。 最后,他听到自己挤出略略暗哑的声音,“七四九局是纪律部门,触犯纪律是非常严重的错误,除非你有功劳,那样也许可以抵了一抵……”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晶晶姑娘你…… 宝子们记得这句台词吗? 385反常即为妖 “我有的,我有的!” 傅明晖一听自己可能被轻判断为死缓,还可能减一刑,立即兴奋起来。 她直接跪坐,向着罗昭的方向连蹭了好几步,直到整个人都挨近了,头就悬在罗昭的上方。 罗昭正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还好这次没有其他意味,就是带了点讨好之意。 都说宠物和主人会越来越彼此相像,明明她养的猫,怎么眼神里流露出了小狗的神情。 湿漉漉的,又无辜极了,还甜甜的…… “好好说话。”他抬手,伸指,把那颗脑袋推得远了些。 她这样,挡着空气,影响他呼吸了。 他这才感觉到肋骨处有些疼。 “领导,先说说既然我没戴着戒指,你是怎么知道我进了边界的呢?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躲避洞那里?”傅明晖仍旧眼睛一闪一闪的问。 合着要听到她的答案,每回都得先回答她的问题吗? “就是因为躲避洞。”罗昭哼了声,“上次出现时,你以为是偶然,但我却标记过。这次它突然又出现,即便你答应过不摘下的定位戒指结果却摘了,导致没有显示,可躲避洞有反应。我就知道你偷偷摸摸、违背命令,跑进边界了。” 原来是英一灵保护结界的锅。 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是军一人,所以她的躲避洞对罗昭更友好? 哼。 但再怎么不服气,再怎么觉得她的躲避洞背叛了她,她还是老老实实,蔫头巴脑,把在边界里发生的事详细讲给罗昭听。 半晌后,罗昭侧过脸来问她,“你应该也发现了,那个……那个你称之为小东西的动物黑影,必定是与救你的黑影生灵有关联。” 顿了顿又说,“感觉上,黑影频繁出现在你的周围,也必定是想接近你,或者是求助,或者是帮助。今晚它不顾一切要救你,至少说明它是喜欢你的。再加上边界的小东西,你好好考虑下,与你有关的人中,有谁的宠物死掉了吗?特别是最近。小东西……它是死魂灵是吧?” “是。”傅明晖很肯定,“可惜我听不到它的心声。事实上……” 她深深吸了口气,决定坦白,“最近我觉得我的异能在减退和衰弱,我开始听不到死灵的心声了。有时候有,但比较微弱,也不全面了。” 罗昭的内心和眼神都有震动,可是面儿上却半点不露。 “不要担心。”他安慰道,“就像运动员比赛,状态是有起伏的。任何力量也都有高潮和衰弱期。你听过一句话没有?状态是暂时的,素质是永恒的。不管外部条件怎么样,你首先要相信你自己。” 他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牢牢记下这件事。 毕竟一切太巧合,针对傅明晖的攻击越来越多,她身边出现了黑影生灵,甚至边界内出现动物灵体。 而她的异能本来在上升和发展期,未来不知要进化到如何的时候,怎么忽然就出现下降了? 一个巧合是巧合,太多的巧合是反常。 反常即为妖。 只是这些事情,他暂时不会和傅明晖摊牌。 她这种温室养出的小花,突然经历了风雨,还是狂风暴雨,没有被直接折断和连根拔起,已经显示她骨子里是多强韧,她本质上多出色了,没必要让她直面更大的压力。 让他来,他会调查并且保护她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傅明晖还是有点不放心,“我的异能真的消失了,你会开除我吗?” 一边说,一边偷觑着罗昭的脸色,心也揪起来。 罗昭的神情八风不动,“开除你的条件,是你违背纪律和命令,你觉得,你达标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傅明晖一个劲儿的摇手,“我绝对绝对,不会达标的。这次只是意外,为了救人,呃,救猫嘛,而且我有立功表现啊对不对?” 看她紧张的小模样,罗昭心里刚积聚起来的威严之气瞬间就破防了,好在他表情控制还不错,所以板着脸说,“不要高兴得太早,算是留局查看。下面如果再犯……” “我绝对不会的。”傅明晖立即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随即又考虑到事实情况,“但是……但是无牙我控制不了,它是依据本能行事的,而且确实和这个案子有关呀。如果它再忽然进去,我不能不管它,那样怎么办?” “首先,牢牢戴着你的定位戒指。”罗昭闭了闭眼睛,掩饰无奈之色,“其次我们讲纪律,却也不是僵化的。遇到特殊的情况,可以立即采取你认为合适的行动,但不能擅自切断和队友的联系,这个,是大忌。” 好吧,傅明晖懂了,真的懂了。 下意识的,她看了看罗昭的肋骨处。 罗昭没有回头,却似感觉到了,于是说,“至于队友,你也要相信他们自己的判断。” 意思是能不能出手,他有自己的判定。 傅明晖一直乱担心,其实是让感情影响了判断。 尽管队员之间共同执行任务,共同直面生死,必然会有强烈的情感牵绊,可傅明晖对他……似乎已经超出理智,比李渔出事的时候,云柯的状态还要混乱。 这念头一起,罗昭心中忽然烦躁不安起来。 但他强行忍着,只说,“你在边界中遭到攻击,也证明了李渔的判断是准确的,就是关于水中女的魂体可能有几个分身。这样,我们还是需要调整行动方案……” 说完,他就陷入沉思,大脑飞速运转,把一种种可能性都提上来,再排除掉不可能的,最后考虑整体布局。 “你先回屋睡一下,恐怕很快有物业和警一方过来,询问今晚发生的事,做笔录之类的。那个时间也许会长,你会累的。”罗昭最终还是有一点不放心,说道,“还有,最近我需要住在你这里几天,直到……” 好多线索,都是围绕着傅明晖。 好比摆阵,再一次的,她成为了阵眼。他与她离得近,就能应对突然的变化。 好在她家很大,彼此间可以有足够的空间。只要他们保持工作状态和工作关系,就相当于一起出外勤任务,应该没什么不方便的。 昨天乒乓的比赛不敢看,今天看回放的。 小胖威武! 386和罗昭讲科学? 说完这话,罗昭却发现没得到回应,傅明晖半声也没吭。 正奇怪,就感觉身侧一沉,被轻微撞击到了。 侧头一看,发现傅明晖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而且团成个球那样,就这样滚到他身边。 进出边界太消耗体力,何况在地下车库,她经历了生死惊魂,身体一定相当疲倦。现在得知不会被开除,精神彻底放松之下,也算是秒睡了。 而他见过她睡觉的样子,还像个宝宝,床上都要有个巨大抱枕的,四肢要缠上去。 才想到这儿,傅明晖好像有意回应他似的,腿压上他的腿,一只手臂则圈在了他的腰上,自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因为她翻滚过来的时候,位置比较靠下,所以这样缠上来,并没有勒到罗昭受伤的肋骨处。 这也是很巧合的,令罗昭都怀疑她是不是在演戏。 可是见她的眼皮都没有轻微抖动,又像是睡得很实在的模样。 算了,自己招来的人能怎么办?忍着呗。 但他也绝不会承认,他现在心里居然有一丝甜,一点点熨帖,那莫名其妙的温柔之意,令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唰唰唰,唰唰唰。 挠门的声音响起,因为门是虚掩着的,几下后,门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半。 无牙溜溜达达走了进来,可抬头就见到那个可怕的男人就躺在床的边缘,阻挡了后面的情形。 它家铲屎官的味道它闻到了,就在这里! 啊,它看到了它家铲屎官的手和脚! 它是来睡觉的,它要和出铲屎官一起睡! 可是! “下次再进边界,我会跟着的。”罗昭轻声道,有点怕吵醒傅明晖。 无牙不应该懂人类的语言,但它太聪明了,懂得人类的情绪表达,而且直达内核。 所以它呆了片刻,嗖一下跑了,仍然快到出残影那种。 立在门外的花蝉控制了一下电子门吸,把门重新关上,然后数落无牙,“不让你去,你非得去,难道我会害你吗?这世界上任何ai都会害你,就我是不会的。我劝你还是老实点,那女的重一色轻子,你就算她亲生的,但凡对上那个罗昭,她也不会偏心你的。” 无牙蹭一下跳上支架,直接趴到键盘上,寻求电子拥抱去了。 过了两个小时,正如罗昭所预料的那样,物业陪伴着警物人员,上楼来调查情况。 罗昭把傅明晖叫醒,后者发现正八爪鱼一样抱着罗昭睡,又是尴尬,又是窃喜。毕竟无意中,她做了清醒时不敢做的事。 在此之前,张建辉已经打过电话来,说明视频的事都已经搞好了,让他们放心。又询问了些细节,打算再小小修正一下。 “时间太紧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做辅助调查,我可以搞得更完美些。”张建辉说,又问,“傅明晖没事吧?” “没事。”罗昭闷声闷气地说,“明天上午你们几个以探望受惊吓的朋友为理由,过来一趟傅明晖的家。咱们不回局里,在这边开个会。” “局里有问题?”张建辉吃了一惊。 “不要乱猜,纯粹是我不想挪动。”罗昭否认,“今天这边出了点事,我不得不过来看一下。今晚就暂住,明天还会在。” “主公你的发声听起来不对,你在干什么?”张建辉难得这么八卦的。 罗昭看了下睡在自己怀里的傅明晖,撒谎了,“就是躺着而已,你们一个个的,不是都强烈要求我静卧养伤吗?” 张建辉狐疑的看了下自己的手机,怀疑自己听错了。 主公的声音是没有太大起伏的,可他就是觉得主公有点慌是怎么回事? 但再凑过去听的时候,那边已经挂掉电话。 他就只能立即通知吕大锤和云柯,又想法通知李渔,让石新留在边界继续搞净化,明天李渔也一起回来开大会。 做了这么久的老属下了,他预感到他们的行动会做重大调整,因为傅明晖很可能发现了重大新问题。 那边傅明晖配合调查,因为罗昭在,她就非常镇定,也能适度表现出惊恐和后怕。之前又和罗昭对过台词,一切都很顺利。 就是后面警一察问到二人的关系时,傅明晖倒是有些紧张和发愣,但罗昭坦然回话,简直无缝链接,半点令人感觉生硬的地方也没。 “我是她男朋友,正考虑搬过来同居。”他很自然的握住傅明晖的手,“再说今晚出这样的事,她怕鬼,我会尽快来陪她的。” 他主动往灵异方面带,反倒被警一察劝慰说要相信科学,这件事一定有相应的解释,不要对外乱讲之类的。 傅明晖死忍着想笑的冲动。 科学?和罗昭讲科学?! 这男人是坚定的科学派,就算现在亲眼看到贞子从她家电视爬出来,他也能立即拉着贞子上科学仪器调查能量来源和强度,并立即给贞子做笔录信不信? 不过出于怀疑一切的职业习惯,警一察还“参观”了下傅明晖的房子,被无牙嘶哈了好几下。 “真的要伪装男女朋友吗?”警一察走之后,傅明晖羞羞答答的问。 罗昭只嗯了声。 “那将来,咱俩分手的时候,能说是我甩的你吗?”傅明晖心里甜丝丝,嘴上就有心情开玩笑,“你这么出色,如果说我甩的你,就足够我臭屁的了对不对?” “妈呀,你说这话得有人信才行。”罗昭还没回话,花蝉就来拆台了。 这么出色的男人,她说甩就甩,说给流浪小动物,它们都不会相信的! “能不能卸载掉你的语音模块?”傅明晖瞪。 “你能不能松开领导的手?现在警一察和物业都已经走了啊。”花蝉报复。 傅明晖气坏了。 自从罗昭为了演戏而拉住她的手,她就没放开过了,连送警一察出门时也牵着,好好配合了一出热恋情侣戏。她看到过警一察无意的眼神轻瞄,觉得对方在观察细节,而自己好厉害。 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可因为花蝉的背刺,她不得不赶紧松开,还要装出才意识到的羞愧样子,其实是还挺遗憾的。 要能再牵一会儿手就好了。 387异闻不出本小区 没什么东西比传言的传播更快的了。 昨晚的地下车库事件,傅明晖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全小区都在热火朝天的议论。 害怕吗?有点。 心疼损失吗?肯定的。 但更多的是兴奋,毕竟这属于“怪事发生在我身边”,很有谈资的,好像掌握第一手资料似的。 业主微信群里的聊天纪录好像闪屏,都要爆炸了,几千条的存在,一眨间就能翻页。 不过上网查了下,这件事倒还不至于上热搜。 这就和本市精神病院和疗养院那边发生的怪事似的,压制和冷却及时,一直属于民间流传,人们半信半疑,当个小道消息听听就算了,不会引爆舆一论。 显然这件事也一样,七四九局的手腕更加利落,感觉有点异闻不出本小区的意思。就算对亲戚朋友说起,大家也说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长长哦一声,八卦点的就追问:展开的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某人:我告诉你啊,这可是我亲身经历哦…… 事实上,真正亲身经历的人,都不敢在业主群露面,一个字都不敢参与讨论。 因为她大略看了下聊天纪录,发现她这个受害者,莫名其妙成了众矢之的的嫌疑人。 大家普遍认为,上回十七楼老太太死亡事件就与顶楼姑娘有关,这次又与她有关,哪有这么巧的,其中一定有问题? 她是不是灵异体质?专门会招这些邪的东西? 近一步,得把她赶走,不让她住在这儿? 还有,她和邻居的交往不多,住最贵的地方,却很少出现和说话,是不是本身就很神秘?身份不一般? 跳大神的?走阴人?女巫? 甚至,她还是个活人吗? 听说父母都是横死,从前还有人来看她,现在感觉她家都不来人的? 不拉不拉不拉,找不到真相,就找真正的当事人先垫个背。 反正每当有未解之谜的时候,就会发现,民众的想象力非常之丰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想不到。 直至物业出来,告诫大家不信谣,不传谣,而且人家顶层的姑娘有同居男朋友,只是有点社恐,不爱讲话罢了。而且作为业主,人家非常合法,要赶走别人的举动才属于违法。 严重了说,属于霸一凌,属于暴一力。 再者说,上回的十七楼老太太事件,顶楼姑娘是做好事,这次是倒霉,再这么说人家,太不公平了。 最后又告诉大家,很快有官方解释,到时候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傅明晖知道,关于科学解释,得有科学家站出来才行,还得需要各方消化信息,确实需要时间的,但蹲在业主群下面暗戳戳的看围攻,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怪不得阮玲玉要自杀,写下遗言:人言可畏。”傅明晖连吃早饭的胃口都没有了,“也幸好我经历过网爆了,心理承受能力受到了锻炼,不然我得被他们搞自闭了。” “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你还会被人指指点点的,成为异类那种。”花蝉不会饥饿,但每天都非要在傅明晖吃饭的时候坐在桌子上充电,以证明是全家一起吃饭来着。 傅明晖怔了怔,知道花蝉所说的是实情。 她有瞬间的心慌,但坐在对面一边喝咖啡,一边看工作简报的罗昭却头也没抬地说,“异类又怎么样呢?” 瞬间,傅明晖感觉自己又行了。 对啊,异类又怎么样?异样眼光也没关系。她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让人们议论去吧。 忽然想起网上最近流行的那句话:对啊,怎么啦?艹你**妈的! “但你出来进去的时候也要与人保持距离。”花蝉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万一想要攻击你的人混在人群中……” 喵。 无牙叫一声表示赞同,虽然它好像莫名其妙的怕罗昭,但在餐桌上,它也是一定要蹲在餐盘边列席的。 也没它吃的东西,就坐在傅明晖附近舔毛毛。 就算是罗昭,也无法阻挡它的规律和爱好! 不过花蝉的话还没说完,罗昭就再度打断她,“最近我会一直和她一起同进同出,你尽可放心。” 傅明晖一听,赶紧低头咬鸡蛋,不说话,掩饰心里美滋滋。 花蝉倒是乐滋滋,毕竟罗昭的存在感很强,又长成人类男性最受欢迎的样子之一,有他在身边,傅明晖就是个正常而幸运女人的说服力,相当之巨大。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有这种档次的男人同居,足以证明她家主人不仅没有问题,且还十分优秀。 好在不久后,傅明晖再度忍不住翻业主的聊天群时,发现有人在说:顶楼的姑娘也许没问题,这不都有朋友来探望了吗?人家不是变态死宅,不仅有同居男朋友,还有其他朋友的,可见是正常人,昨晚也是吓一跳的。 傅明晖立即让花蝉接通了门禁监控,果然看到吕大锤等四人。 开门让他们进来之后,发现他们还都提着礼物:水果,小蛋糕零食和奶茶什么的。吕大锤举着一束花,云柯抱着一个比人高的超大玩具泰迪熊。 “好吃的放厨房,熊熊放我卧室。哦,花花放在门廊,不要拿进来。”傅明晖热情招呼。 她安排的妥妥的。 她家厨房很大,中间还有个大岛台,开会正好,反而比书房更方便。 泰迪熊可以当懒人沙发,坐在上面,就像被小熊抱着。平时,她可以把小熊想象成罗昭。 “别的东西都进屋,为什么我的花不可以?女人不是都爱花的吗?”吕大锤不满地道,“是嫌价格比他们送的低吗?首先,并不低,其次没想到你是这么肤浅的女人!” “屁!”傅明晖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我家有猫,你这种花对猫咪是剧毒好不好?无牙只要啃一啃,就可能神经麻痹,呕吐,甚至昏迷,所以要放门廊,又没扔出去,这也争嘴呀你。” 又补充:“谁伤害我家无牙,我就和他拼了。” 吕大锤吓一跳,“你这种一说,我感觉自己好像谋杀小猫的罪犯。” 啊啊啊,我这个马虎蛋,昨天又忘记设定更新时间了。 所以,今天是四更。昨天加今天的。 再加一更还更,于是五更。 388决定 “快别贫了,进来吧。”张建辉就提醒他。 他们是来开会的,不是真正的探望。再这么不着调,主公是会生气的。 “给你这个。”李渔就递给傅明晖一个两寸大小的盒子,“是雷击木的辟邪剑挂件,真正的雷击木哦。” 傅明晖知道,之前持心跟她讲过,现在网上雷击木的法器好多,但大多是假的。还说,只要给他正负级的电笔之类的,他都能做出雷击木来。 但假的和真的,在法力上能相提并论吗? 不过骗钱尔。(持心原话) 短暂的混乱过后,大家在傅明晖家的厨房开了个会。 每个人都把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共享给队友,然后把这些线索汇总起来,再进行研究,并最终得出结果,制订后面的行动路线。 关于黑影生灵,吕大锤还突发奇想地问,“你能分辨得出黑影是男是女吗?” 确定了性别,调查难度减轻一半。 但傅明晖摇头。 他就又问,“会不会是暗恋你的人?以你的条件,暗恋者总有吧?” 傅明晖又摇头,并且惭愧,因为她不知道。 总归近年她变得奇宅无比了以后,那肯定是没有的。 倒是,她有暗恋别人。 想着,就忍不住看了罗昭一眼。 可罗昭却一心在工作上,想到之前傅明晖的决定,不禁问,“你真的确定这样做吗?”又说,“你不必受外界影响,没人逼迫你,你也不需要为此冒险。一切,关乎你自己的判断和意愿。” 他这样问,是因为傅明晖打算让吕大锤给她做催眠疗法,好探寻她隐藏的那些记忆。 关于她小时候,父母带她到神秘地点、见到神秘人的事。 关于那黑影生灵的相关情况。 如果说记忆是个仓库,她的相关记忆就好比尘封在仓库的最里层,不用点手段打扫打扫,她真的找不到。 她知道有,可就是找不到。 而催眠疗法,有一部分是禁忌的,也有可能会造成她面临危险,比如大脑和记忆的损伤。 傅明晖对此其实是害怕的,可她还是决定这么做。 她想知道她异能的来源,以及为什么被封印,以及是被什么人封印,又为什么?当她习惯了这能力,当她要以此来做出贡献、拯救别人的时候,它怎么就又出问题了呢?好像,有一只神秘手,要暗中收回她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 “我要这么做!”听到罗昭最后询问,她咬咬牙,压下心里的恐惧波澜,非常肯定的说。 罗昭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吕大锤就道,“我们回局里做催眠,那边设备先进,万一出状况,能够及时止损。当然,我会尽一切努力,不让编外同学出状况。” “好,那就一起。”罗昭最后拍板。 他是说一起回局里。 因为张建辉带来局里的消息,有医学黑科技。罗昭之前暗中申请了,局长犹豫再三,终于批了。 也是纳米技术,可以在他胸口开一个微创的小口子,某种融合剂能迅速令骨折处愈合。 也只有在批准后,队员们才知道有这件事。 傅明晖心中有些不安,因为她觉得罗昭是为了尽快恢复工作才暗中进行申请的。而局长犹豫良久,说明这疗法至少目前来说还不是特别安全。 可是罗昭的决定,没人能够左右和反驳。 李渔那边的净化已经完成,但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因为只是水中女的一部分,三魂七魄是缺的,所以只是去除了它的攻击性,却无法令其恢复理智,自然也无法审讯。 大家决定只能他们中的人再入边界,看能不能把水中女的第二部分抓住,并把她的第三部分找到。 “但愿它就是一分为三吧,如果一分为万,那我们再做一百年也做不完这件事。”云柯不禁感叹。 “碎成一万块就不叫分身了,那叫魂飞魄散。”李渔仍然是慢吞吞、一本正经地说。 结果,全体笑翻。 就连罗昭,都禁不住唇角弯起。 李渔还说,“顶多分四块,不能再多。不然,它就无法保持能量了。你以为孙悟空呀,拔根汗毛就变出一个自己。” 再笑翻。 “你们俩的发现呢?”还是罗昭,在大家继续歪楼,即将开始讨论多少重之分身奥义的时候,把放量导正。 最近盯着那女术士的事,由张建辉和云柯分班进行。 类似于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一个人要为非作歹,要抓住他(她)并阻止的人力,就需要好几倍。 但好在,是有了结果的。 张建辉按了几个电脑按键,屏幕上就出现了云柯剪辑好的几个片段。 女术士与某人见面的片段。 每一个片段都很短,若非好几个连在一起看,那影像甚至能从眼前划过,没办法注意到。 “每一桢画面都不是他们见面的第一现场,因为,他们完全屏蔽了附近的监控。”张建辉解释,“是我和云柯按照他们行走的方向,退回到远处,从各种的监控中提取的。再对照分析,还有连续几次的对比重合,确定那个女术士确实和这个……呃,人,见面的。” 那可是非常枯燥和繁琐的工作,绝对的水磨功夫。 而他之所以在陈述时停顿了一下,因为这个人,他分不清男女。 墨镜,口罩,毛线帽子下长而浓密的头发,遮住了脸侧。 因为是冬天,这样的装扮在街上并不十分突兀。 傅明晖看到这些,怔了怔后,忽然整个人趴在电脑前,鼻子尖都要顶住屏幕了,“再放,再放一遍。” 张建辉略有惊讶,见罗昭点头,又依言而行。 连放三遍后,傅明晖喊着,“停停停,停在这儿!” 屏幕上,是那个人的正脸。 虽然看不清楚,但确实是正脸图像。 “这就是在地下车库袭击我的人。”傅明晖握紧拳头,轻轻捶了下桌子。 “身材的宽度不太像吧?”罗昭皱眉。 他也看到了那个袭击者,虽然不像傅明晖那样直面过。 但,他是受过专门而严格的训练的,虽然只是快速的一眼,哪怕是外形极其相似的人,哪怕是最细微之处,他也能发现不相符的地方。 这是昨天的第二更。 389我又被屏蔽了? “我是说,他们肯定是一伙儿人!” 傅明晖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我没有什么证据,可我就是知道!” 她点了点屏幕,“确实衣服不一样,外形也有不同之处,但变装风格是完全一样的,所以给我了我极强烈的感觉:他们就是一伙的!” 就像是伪装吧,都用同一种手法的,不也太巧合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 “很可能。”好半天,罗昭点了点头,“有证据证明,女术士和暗网组织是有关系的,或者说,她本身就是暗网组织的人。上个案子我们放她一马,就是要以她为饵,看能不能钓到后面的大鱼。现在不知什么原因,对方又蠢蠢欲动,而且这女术士也参与进来。” 他按了按眉心,“如果傅明晖的感觉是对的,袭击她的人和与女术士联络的人是一伙儿的,那就说明他们在联合行动。若非如此,他们也不可能有这样强力的支援。” 比如黑掉监控,控制电梯运行,并且迅速逃走。 还有黑影生灵及水中女的出现,居然还有恶灵掺合进来。只有暗网组织,才有这样大的手笔和能量吧? 但是,对方也只能黑掉第一场景的监控,若黑得太多,是会被发现的。所以张建辉和云柯下了苦功,就从附近的监控中提取了录像。 有女术士的地方,出现了墨镜口罩人,而且好几次重合。 “再查一下傅明晖家附近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和这个不男不女的相关视频信息。”罗昭吩咐,“我总觉得他(她)的行事风格相当谨慎,在车库事件之前,不可能不来提前踩点。” 想了想,又说了车库袭击者的车型和部分牌照号,“车型虽然普通,但也有参考性。就是车牌,怕是套牌,假的,不用太过关注。” 傅明晖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因为被追杀,这才注意到袭击者的一些特殊。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她所谓感觉,并不是那么准确。 可罗昭只一眼,就能提供那么些有用线索了。 他真的好厉害啊,唔,星星眼。 这说明她不是肤浅的女人,并不只是迷恋罗昭的外貌,还有他的个人品质以及相应的能力。 她悄摸以崇拜的目光望着罗昭,看他把所有队员分为三组。 一组是吕大锤和傅明晖,要寻找相关记忆。 二组是罗昭,张建辉和云柯。罗昭做完那个微创手术后,就会立即支援另两个人,查找最近一段时间,傅明晖家小区之外,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这是更庞大而琐碎的任务,参与人员越多越好。 三组是李渔,再从二处借调一两个人,直接进边界巡罗,看不能找到水中女的第二和第三部分。 “边界有一桩好处,非常便于伪装。毕竟全部都是能量体,外形是相对好幻化的。”李渔提建议,“我可以弄个纸人或者小木人什么的,上面写上小傅的生辰八字,再有点她的血就更好了,这样带进边界。伪装成她的样子,说不定可以吸引到水中女,倒不用她亲自为饵。” “有这办法你不早说!”云柯就骂他,“明晖好几次亲身做饵了,好危险的知道不?你明明有替代方案!” “我才学成的!”李渔怕误会,连忙道,“持心道长教我的,我练习很久才勉强成功。你要知道,咱们东方的道术和西方那种傻了吧唧的魔法不一样。不是拿着本魔法术,举着魔法棒,叽里呱啦念一堆咒语就能成的。而且,它肯定不如真身的效应那么大,你以为魂灵全是傻子呀。这次,也就仗着水中女有分身,削弱了力量,不然肯定是不会上当的呀。” “我懂我懂,你不用解释。”傅明晖连忙说。 她也知道是云柯过于在乎她,这让她感觉温暖和感动。 同时更加坚定信心,她的异能不能丢,她要和这些人战斗在一起。 而且经过冷静期,她感觉她的异能是“生病了”,并不是消失。今早其他人来之前,她已经和罗昭谈过这件事。 怎么说呢? 她同样没有证据和所谓数据的支持,就是一种特殊的身体感觉:这次她的异能出问题,有点像异能没有觉醒之前那样。遇到特殊的事,就觉得心里身上都会发麻发热,但那种感觉到达中段脊椎的时候会断掉,无法到达后颈和头顶。 可异能发挥的时候,她会感觉那莫名的热流会一直冲到天灵盖,并且会在身前迅速向下流走。 “会不会,我又被屏蔽了?”她合理猜测,并问罗昭。 罗昭并没有回答,但眼神闪烁,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的尾巴似的。 他没细说,傅明晖也就没问。 完全而彻底的信任就是这样:你知道他暂时不能说,你知道他永远不会伤害你,那就什么都无所谓,时机成熟,一切真相都会大白的。 这个会议很是耗费了些时间,他们一直认真研究,直到下午三点左右才结束。 傅明晖提前网购了蔬菜和肉蛋米面类,张建辉亲自下厨。 傅明晖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一处的第二杀将兼电脑黑客,居然还有一手优秀的厨艺。 这让她又惭愧了起来,似乎全处只有她,全是凭着天赋异禀,没有任何后天技能的。 “你沮丧啥?仅凭异能天赐这一项,还不够你嘚瑟的?”云柯安慰道。 但……其实……关天她的异能,她不知道这是上天的恩赐还是诅咒。 或者,两者并存吧。 吃了美味且健康的一餐,大家分几批,回到了局里。 傅明晖虽然还是戴着屏蔽头盔去的,但到了局里之后,她发现她自由活动的范围又加大了。 因为她和罗昭,是在医务处的走廊上分的手。 吕大锤带她进的一个房间,罗昭要去另一个房间,由专业医生给他手术。 “我只需要半个小时,你慢慢来,不必急。”罗昭还嘱咐她,“而且不要强行行事,如果不舒服或者过于恐惧,立即就停止。” 罗昭这样说的时候,还看了眼吕大锤。 吕大锤给他比划了个“ok”的手势。 这是今天的更新。 390我们开始 “主公是有多不放心你。” 进了房间后,吕大锤伸出一指,轻轻点在傅明晖的额头上。 心里又补了一大段心声:远超同事和下属了好吧?他自己没意识到,但幸好走廊上没别人,不然这秘密连别的处也会发现的。你们俩啊,如果没提前做思想准备,将来恐怕是麻烦。 傅明晖不理他,只四处看。 就间房间正中有一个看起来舒服得不得的沙发躺椅,四周还有好多仪器。以及,看起来令人精神愉悦和舒缓的画作。 “我会电晕你的。”吕大锤熟练的操作。 但傅明晖知道他是开玩笑,于是并不害怕,“仪器让我觉得安全。”她轻声道。 她只是紧张,隐约间,却也有些期待。 她的人生好像不完整,也许这就能完整了呢? “放心吧。”吕大锤难得正经了回,“我和仪器会及时监控你的身体状态,如果你大脑过载,我会立即停止。” 顿了顿又说,“但有颗柔软的球,你就握在手里。如果记忆让你恐惧,你立即就捏动它。我这边,就立即结束。” “我都睡着了,在梦里哪记得这些?”傅明晖纳闷。 话才说完,就觉得有颗球被塞到手里,柔软得好像握着一朵云似的。但同时而来的,是手腕上尖锐的刺痛,令她不禁哎一声叫出来。 “真是电流,加强意念用的。”吕大锤轻描淡写的说。 傅明晖发现自己手腕上有一块红色印迹,像是烫到,不过之前那疼痛却远超本身的伤痛。 这痛感,似乎真的印在大脑里了。 这让她觉得别说睡觉,而且是催眠之下的非正常浅眠,就算是昏迷了,她也能记得这疼,并且联想起相应动作的。 科学,有时候还真可怕,确实能左右人的本能意识的。 “可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会在寻找自己记忆的时候有恐惧感?为什么不能是快乐的?幸福的?”她好奇地问。 如果是回到过去,她爸妈还在这世上,她的柔柔也还没有死,那不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光了吗? “人类是奇怪的种族。”吕大锤苦笑一声,“恐惧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远超其他情感。而在梦中,恐惧会放大,哪怕是美好的回忆,其中的瑕疵也成为追杀你的鬼。何况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在梦里就会消失。失去的痛苦是最大的恶一鬼,但相信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它。” 他从没这么正经和温柔,莫名让傅明晖平静了些。 她躲在那张沙发躺椅上,确实舒服得令人想叹息。然后她才发现,从这个半躺的角度,可以看到房顶。 房顶上有些挺抽象的话,五颜六色还怪好看的。 接着,吕大锤让她带上耳机,里面传来舒缓的音乐,背景里还有莫名的嗡嗡声,像白噪音,又好像在远处有人轻声说话似的。 “准备好了吗?”吕大锤问。 傅明晖点头。 “别怕,我们开始。”吕大锤又说。 这一句,那声音好像和远处的声音融合在了一起似的。 而头顶上,那些抽象画开始流动。 好漂亮的万花筒,让她想起她爸给她做过的第一个玩具。 一个响指声响起,又远又近。 傅明晖只觉得自己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睡着了。 这里不是边界。 两个意识,自然就涌上了她的脑海。 这感觉居然有些神奇,就是明明是被催眠了,可却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电影里,不都有催眠大师拿个什么吊坠一类的,在被催眠者眼前晃晃吗? 可吕大锤完全没有。 好像上一秒还在说话,舒服的躺着,听白噪音,看万花筒。下一秒,就睡了。 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是在催眠状态,不是现实,也不会混淆现实与梦境。 至少暂时是这样。 难道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她仿佛记得吕大锤说过:这种状态才能更深的激发大脑皮层和生物电流什么的…… 她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一切。 仿佛天地间有一道线,切割了两幅场景。 她所立之地,是一处空荡的地方。 室外,干燥而明亮,但什么也没有。 但在她面前不远,就是黑暗。好像阳光被什么阻挡了,或者远处有高崖,完全折射成阴影之地。 只要向前迈一步,她就能立即从空荡的光明走向复杂的黑暗。 她低头看了看左手,那只软软的球还在。只要捏一下,吕大锤就会把她拉回去。但那样一来,她就永远看不到过去的秘密了。 深吸一口气,她压抑着对未知的恐惧,还有星星点点的即将解谜的莫名兴奋感,一脚迈了进去。 小街,夜晚的小街。 两侧全是极高的楼,把中间地带的巷子压扁成长长的一条。又像是一条黑色的蛇,扭曲着,蜿蜒着,向前延伸。 没有路灯,两侧的高楼里也没有灯火,到处黑漆漆。好像才下过微雨,只有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微光。 不远处似乎有“人”站着,三三两两,都低着头,好像聊着什么似的。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 傅明晖发现,自己此时就站在路的尽头。 面前像个三岔口,一处路口,被三幢楼分为两条小巷。街口连个红绿灯也没有,更无法后退。 怂包傅明晖试过了,因她忽然感到害怕,本能就要回到光明之处去。但转身才发现,光明已经消失了。 当走进黑暗的那刻,光明就已经不在,并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没办法,她只能咬牙向前。 是左是右,她犹豫了下,还是先向右边走。 哒-哒-哒,她的脚步声听起来很惊悚,一下下敲在自己心上似的。 随着向小巷内深入,也离得那几个倚在两侧高楼上的人越来越接近了。 是她记忆中的人吗?后来她忘记了的? 她努力瞪大眼睛,想看清他们的面貌,也不知这是不是与黑影生灵有关的记忆,可是却根本看不清楚。 要主动上前,与他们说话吗?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 下面是还欠更。 391假的!她不信! 越来越近了,傅明晖不禁想着,脚步都有些迟疑凝涩了起来。 却在此时,那几个“人”动了,忽然就蹲了下来。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什么变故发生。跟着蹲也不是,不蹲也不是。 下意识向后看去,忽然见到她走过之处,就在巷子口,浮现出两对血红的小灯笼,下面还有雪白的闪光。 再细看,不是什么小灯笼,是动物血红色的眼睛! 狗吗?浑身黑漆漆的,体型十分之巨大。那雪白的闪光来自于口中的可怕獠牙,它们正龇着牙,口水都滴落到地上,看样子是要把她咬死的。 下一秒,本能令她向前跑去。 却忽然看到迎面蹲下的“人”也变成了凶恶的烈犬,迎面向她跑过来。 呼哧呼哧,身后的喘息声也近了。 慌忙四处看,她发现被前后包抄,根本完全没活路了。 第一反应就是跑,那是出于逃命的本能。 可她慌不择路,因为不管哪个方向,都有恶犬阻拦。 在中国的地狱神话中,人死后,魂魄要过恶狗岭。不是说只有恶狗,是人在生前故意伤害和虐待过的动物都会等在那里,咬你几口以报生前之仇。 要跑得快,要拿着食物,才能顺利通过。 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记起送父母火化的时候,有人在他们本已经烧焦的尸体上,还要放下几个烧饼。 当时听人说,就是要在恶狗岭上打发报仇动物的。 可当时她想:她爸是道士,从不主动杀生。她妈妈虽然把生意做得很大,但一直仁义对人,还怜老惜贫,办了专门的慈善分公司,用不着这些。 此时见到此情此景,她觉得自己也好冤枉。她一向那么喜欢小动物,也做了很多保护的事,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蓦然之间,眼前忽然出现岔路。前后不敢动的她,想也不想的立即拐过去。 也不知怎么,巷子越来越窄,只容一人通过的。在她感觉自己要被夹住的时候,就忽然穿过了一幢大黑楼,钻到了另一侧的小巷子里。 然而,同样的场景却再度出现。不知哪里来那么多的黑狗,从四面八方跑过来,要把她撕碎似的。 难不成,是西方神话中的地狱犬? 忽然之间,她强迫自己停下脚步。 假的!她不信! 道家不讲因果,讲承负,但是和因果是同样的道理。 佛本是道,殊途同归。 她没有作恶,即便是在地狱里,也不会受到伤害! 所以,那些根本不是狗子,不是动物的魂魄。 一念及此,她的眼睛也似发生了变化。 她看得更加清楚明白了。 真的不是黑狗,而是一群有着人类四肢的怪物,皱巴巴的皮上没有毛发遮盖着,连头也是人类光光的脑袋,牙齿上挂着黏液。因为后肢相对较长,都是把屁一股撅得老高的样子,那对血眼就只能上翻。 是恶灵吗? 不不,这里不是边界。 傅明晖有一瞬间的清醒,然后又想:她经常从梦中进边界的,谁知道这次是不是? 正要看看手表,却已经来不及。 那些人形怪物已经扑近了,团团围绕着她,不安的走动着,好像是商量着谁选咬第一口。 又好像,是她身前有什么结界,令恶灵不敢上前。 傅明晖退无可退,下意识的倒行着,一步步上了某处突然出现的台阶。 哒的一声响,来自身后。 她下意识转头,发现身后的门打开了。 哒哒哒的又是一串响,小巷两侧那黑暗的大楼,一扇扇的门都次弟打开,好像对她做着邀请。 但,每个门里都是黑暗,她不知道要走进哪一个。也不知道,哪一个是恶魔之口,她进去就出不来了。 忽然意识到,这是她首次自己面临这样的难道。 从前有罗昭的,总是有罗昭的。 可这次,她必须要靠自己选择。 手心中传来柔软的弹动感,她左手的那个云朵般的球体在她掌心中晃动了起来,好像提醒她,她还有逃走的路径。 她好想就这样捏下去,那样吕大锤就会收到信号,会帮她立即离开这黑暗之地,回到现实中。那些伪装成狗狗的人型怪物,不管是不是恶灵,都将不再对她构成威胁。 可是,她要寻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甚至她都没有开始找,进来之后就一直逃命。 这是来自于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吗?是什么恐惧,让她困于黑暗的窄巷,没有出路?又是什么恐惧,让她觉得会被撕咬成碎片? 她不知道,但她在这种半梦半醒之时,忽然记起,她想做个强者。 不退缩的强者。 这样,才配有那样的队友,才配站在罗昭的身边。 一咬牙,她干脆也不分析和判断了,毕竟梦中没有逻辑,就近吧,就它吧。 不管什么危险,就来吧。 就在恶灵围拢之前,在它们不再犹豫,联手快速逼近,都已经上到台阶的最底一层之时,傅明晖转身,投入了一个大开的门洞。 啪地一声,大门在她身后半闭了。 彻底的黑暗,一点点亮光也没有了。在空旷又幽远的感觉之中,她小心翼翼地摸着黑,向前迈动了脚步。 …… 罗昭还是不放心,做完手术后,虽然按计划和张建辉和云柯碰头,进行劳动量巨大又非常繁琐枯燥的工作,但很快就坐立难安,起身到了傅明晖那里。 “怎么样?”他平静地问吕大锤。 平静,只是他自己觉得。 熟悉他的手下们,此处特指吕大锤,听得出他喉咙发紧。 “目前看来还算可顺利,但有惊险。”吕大锤盯了下仪器上的数值,特别是关于傅明晖脑电波的。 “这种情况……”罗昭胡乱指了指仪器上跳动的曲线,“不该出手干预了吗?” 吕大锤没说话,就拉罗昭到傅明晖身侧,指了指她的左手。 “看到没?那个球。如果遇到她扛不过去的危险,她会捏这个球,我就会结束催眠状态,让她出来。” “现在呢?我看她一直冒冷汗啊。”罗昭看了看傅明晖脸侧被汗湿的一缕头发,好悬没有上手,把那头发轻轻拔开。 还更(1) 392没变小傻子 “相信我,她还顶得住。” 吕大锤有些无奈,“主公你该知道,梦境是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的肉一体伤害对吧?也许她困在里面出不来,但我不是看护着她吗?主公这样,她没办法成长,她自身不强大,往后面临的风险更大。” “但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在混乱和梦境中,或者说过去的记忆中,还能记起你的场外援助,承受不住的时候,会捏这颗球呢?”罗昭抱着手臂,站在傅明晖面前,继续尽量平静的问。 然后看了看手表,“这都过了一个小时了。” “主公你的观察力退化了哦。”吕大锤就笑了下,“你注意傅明晖的手指,好几次弯曲弹动,想要捏的样子,但却又努力放开。以至于很僵硬,像抽筋这样。” “这说明……”罗昭吁了口气,“她感知得到外界,只是在克服恐惧,想要找到真相是吗? “正解得没法再正解了。”吕大锤轻声道,“而且吧,这种催眠术是有时间限制的,倘若再过十五分钟,她还不能自动苏醒的话,我也会唤醒她。所以主公放心,危险性肯定存在的,但非常微小,在我这儿可以忽略不计。” 还要他怎么说呢? 按他们的纪律和规范来说,就算百分百把握,也不能这样表述的。毕竟,凡事有意外,顶多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了。 “我就但愿她这次真的找到答案,别来第二回了。”吕大锤接着说,“这种禁忌方法不能频繁使用,一年两次是极限了。而且,我也累……” 说着瞄了自家主公一眼,发现他是不是累死这件事,主公完全不在意的。 唉,同人不同命。 他不就是没有傅明晖那么可爱吗?若然他得到主公那样的偏爱,会感到非常荣幸。男男女女什么的,他思维很开放,总归他不喜欢同一,可同一喜欢他,他很接受。 谁让他这么的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 他心里想着,罗昭还以为他在认真看仪器,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离开,给予手下绝对信任。 可正当他才按到门把手上,就听到咚的一声,傅明晖在梦中踢了下腿,差点把旁边一个仪器喘倒。 紧接着,他和吕大锤几乎同时跑到沙发躺椅前,紧张的盯着,恰好见到傅明晖猛然睁开眼睛。 “你醒了?怎么样?”吕大锤还没开口,罗昭先问。 傅明晖的眼睛好像无法聚焦,好半天,其实只有不超过十秒,但在罗昭看来有很久之后,她才忽然能动。 她的面色雪白,眼睛却奇怪的发亮。好像长久憋气之后,忽然能够呼吸了那样大大的喘息着,一只手却下意识的捉住罗昭的,“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不是全部,但我想足够了。” “关于我小时候,关于异能。” “还有黑影生灵。” “甚至陈灵。” “快快快,把陈灵悄无声息的抓起来审问。” “我不知道她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但她出现在我的残破记忆里,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不不,不要抓她,没证据,但我要见她一面。” “她那么得意洋洋,盲目自信又看不起我,我一定能套话。” 她才醒,就一连串的对罗昭说。 有陈述,有提议,再自我否定,总之信息量大。 “先起来好吗?”彻底放心之下,罗昭都无奈了。 “从好的方面看……”吕大锤摘掉傅明晖头上已经拉下上一半的耳机,一脸欣慰地说,“她的思维这么活跃,证明这次催眠过程非常顺利,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没变小傻子。呃,大约除了疲倦。” 疲倦? 对对对,她极度疲倦! 傅明晖心念一转,立即把全部力量都搭在罗昭的手臂上,被拉起后,整个身体也顺势倚在他怀里。 她之前被催眠时吓得半死好吗?之所以能顺利找到关键的记忆,是因为她自身的强大。 不愧是她!她配得起这四个字好不好? 那现在,她虚弱一些也挺正常的吧?嗯嗯,说虚还就虚了。 但…… “你肋骨没事吧?”她忽然记起,她倚着的,是罗昭受伤的一侧,不禁立即直立身体,生灵活灵,哪有半点虚弱。 “真有事,早被你撞断了。”吕大锤翻个白眼。 傅明晖哦了声,神奇的再度虚弱池。 “立即开会。”罗昭一把将傅明晖从沙发上抱上来,动作熟练自然,没有任何受伤的感觉了。 但傅明晖这么“虚弱”,他的一条手臂,仍然不得不穿过她的腰肢。 嗯,有点肉肉,但真柔软…… “又开会?”傅明晖都怕了这个了。 “多新鲜呢。”又是吕大锤回答她,“你记起的事,那些尘封回忆,与这次的案件环环相连,大家不得开个会讨论一下,再缩小调查方向吗?再说了,人的大脑是骗人的,你不得说出来,让我这种专业人士给你分析和判断吗?” 傅明晖怔了怔,妥协。 好吧,在七四九局没秘密了,连她的梦都保不住了。 她心里吐槽,身体却还是老实跟在罗昭身后,一起回到会议室。 那里,张建辉和云柯仍然还在看监控。 一般情况,这是件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 但不知是不是这次运气特别好的缘故,罗昭等三人才进来,云柯就眼睛盯着屏幕,头也不回,但语气高兴地说,“快来看,我好像找到明晖家外面的有用视频纪录了。” 几个人立即扑过去看,罗昭几乎搂着傅明晖的肩膀,两人差不多头挨头、脸贴脸都没注意到。 张建辉和吕大锤像叠罗汉似的,也贴在另一侧。 那段视频不算太清晰,但经过张建辉快速的放大和提纯,他们终于看到了图像,以及图像上的人。 居然是陈灵,还有那个同样打扮的、不男不女的人。 “妈耶,就一个打扮吗?就不能再想想其他造型?”吕大锤不禁鄙视。 “果然是一伙儿的人。”张建辉喃喃自语。 “这个人,像是和女术士见面的那个,倒不一定是车库中袭击我的。虽然他们的伪装是一个风格,确实是一伙儿的人。”傅明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说。 “很好,有了这个视频,可以直接提来陈灵问问了。”罗昭拍板。 今天准时,没忘记后台更新。 哦也。 393 我可谢谢你 这世上有一种人。 总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全世界的人也比不过她。若是她不太成功的话,那一定是她不愿意辛苦自己或者出身不好。 自大到了无当的地步。 给人的初级印象也是精明强干的,对于眼光不好的人来说,还会觉得此人非常值得信赖。 但事实上…… 罗昭都没想到陈灵能招得这样快,这样全面而彻底的。 提审她,当然不是罗昭出面。 甚至七四九局清洁一处的人都没有露脸,毕竟陈灵与傅明晖有些关系,担心之后的破案中会有交集。 此事交给了二处的赵长景处理。 赵处长处理边界里的事有些力不从心,但也是相比罗昭这种强到变态的人而言。不然,怎么会在能人辈出的局里负责二处? 七四九局最大的好处是人事关系没有那么复杂,争执的事情是有,但没有那些无聊的办公室斗争。毕竟局里全是无名英雄,无财无势,全凭信仰。相对其他机关部门,是一个很纯粹的地方。 罗昭和张建辉都是从军中出来的,赵长景没被招募到局里的时候,却是刑一警。因此,和警一务机关联络和协作,他也是最合适的人。 罗昭站在单面镜后面的另一个房间里看审,还以为会是攻坚战,哪想到赵长景随便吓唬了下,指明与陈灵见面的神秘人是国际犯一罪分子,若是不能将功折罪,将来判刑的时候至少十年起,陈灵立即就什么都说了。 赵长影之前还准备了一下指认所谓国际犯一罪分子的资料,包括但不限于照片、视频什么的,结果都没用上,做了无用功。 “对方的目标是谁?”赵长景严肃着一张脸问。 别说,还真有点权威感,那双眼睛居然有穿透力似的,和在局里,特别是上回伤到李渔,在罗昭面前都矮一头的样子完全不同。 “傅明晖。”陈灵连忙说,“我义父义母的亲生女儿,算得上我的义妹。” 傅明晖闻言气得,把手中的薯片咬得咯吱咯吱,恨不能把牙都磨尖了。 还好她不是和罗昭一起在隔壁房间看审,而是在局里,通过监控设备。 “别浪费食物。”云柯陪着她,连忙把薯片抢过来,“食物是上天的恩赐,你现在把它想象成陈灵那把臭骨头,是对薯片的侮辱。” “我没这么想象,我不想咬她,我怕搞脏了我的嘴。”傅明晖愤愤,又伸手向瓜子盘子。 自从清洁一处有了两名女性成员之后,办公室开始出现零食一类的东西。以前开会时,桌子比罗昭的脸都干净。 “我只是气,咬牙切齿而已。”因为磕瓜子,傅明晖含糊不清的说。 “别气,为这种人不值当。”云柯开始接力吃薯片,“但她确实很能拱火,让人想揍死她。什么叫算是义妹,她完全忘记她今天得来的一切,是被谁培养,是伏仗着谁的恩惠了吗?” “她没良心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还自以为是。”傅明晖哼了声,但确实是想开了,“我只是受不了她叫我爸妈义父义母,她不配!她连提起他们也不配!” 这算是她爸妈这辈子最大的污点了吧?收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而视频里,陈灵正滔滔不绝说起和神秘人的见面情况。 赵长景反复交叉询问,从各个细节和角度,陈灵都不能给出更多的线索。 对方防陈灵也防得紧,没让她看出半点端倪。 “那你怎么就相信对方,愿意配合了呢?”赵长景语带讽刺的问,“傅明晖不是你恩人的女儿,他们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吗?” “她从小就神神怪怪,可惜家里有钱,有父母庇护。现在只剩下她自己,谁知道会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陈灵大言不惭的说,“虽然找我的人身份很神秘,但我觉得他们也可能是为民除害,我也是好心。” 听到这句,云柯也气得使劲咬薯片了。 (薯片:我经历了什么?) 反观傅明晖,倒真是给气笑了。 那边赵长景也是冷笑一声,“你不老实,没有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陈灵信誓旦旦。 “如果是实话,就不可能往自己脸上贴金。”赵长影手中拿着一只笔,要指尖上娴熟的转着,“既然找到你,就说明我们有会面的视频纪录。我们局里,也有口语专家,你这时候编这种瞎话……相信我,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随即特意来了个很有压迫感的沉默,然后才说,“那句每个人都知道的八个字,确实是我们的方针,望周知。坦一白一从一宽,抗一拒一从一严。” 陈灵怔住,张了张嘴却没出声,脸色也白了。 “我们就是没找到直接视频啊,局里的口语专家也没有出马。没想到,赵处审讯技巧很不错哇,诈得嫌疑人一愣一愣的。”云柯对屏幕竖了大拇指。 “你是为了好处,我没说错吧?”赵长影又在陈灵快要崩溃的心理上,再踩了一脚。 陈灵垂下头,但很快又抬起下巴,一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没错,我所做都没错,一切都不怪我,是傅明晖自己倒霉,我没害人,不过顺势而为的正当神情。 至少,她自己认为是正当的,她是没办法的,甚至她是被逼的…… “对方许诺,会帮我得到傅明晖的财产。”她努力压下良心深处的一点点羞愧感,小声说,“反正他们盯上傅明晖,那个愚蠢的丫头也不会有好下场,财产不如给我,我还能帮她好好办后事,再多做点好事。” 在监控中观看这一切的傅明晖已经无力吐槽:我可谢谢你吧。 这真是:人至贱,天下无敌。 她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再吐槽了,正常人没办法理解某些人的脑回路,那就不去尝试理解了。 “说到底是为了钱,你不用装得那么高尚,这事都没有装的余地了。”赵长景审讯过好多人,也觉得陈灵属于其中的奇葩。 据说还是学法律的,这怎么毕业的? 真的打过官司吗?连和警一方的相处之道也不明白。接触过罪犯及其审问过程吗? “那么再给你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赵长景觉得没必要再迂回下去了,干脆问道,“说说他们到底要你做什么,才愿意帮你侵占傅明晖的财产?” 394就纯粹是坏 “我说了,他们的目标是傅明晖。”陈灵说。 却见赵长景也不说话,就直直望着她,只得小心翼翼的吞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不知为什么,他们觉得傅明晖有奇怪的地方,不是个正常人。所以要我回忆下,在傅家看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赵长景还不说话,但他穿透力十足的目光和沉默,其实是很大的压力。 于是陈灵仿佛被鞭子抽打着一样,继续说下去。 断断续续的,差不多把苦胆都倒出来了。 “一个家庭如果有秘密,尤其是重大的秘密。可能会保密一时,却不可能一直都不露出马脚。”陈灵哼了声,“时间就是那么公平,无法掩埋一切。” “不要感慨,陈述事实就行。”赵长景很平静,但内心却是波澜起伏的。 哎呀,要知道一处那个编外人员的秘密了,好兴奋是怎么回事。 罗昭很看中那个女的,从能力上来说,那个女的绝对够格申请局内正式员工了。但她的本事,罗昭一直捂着盖着。 一直不转正,就是一直不用报告详细信息,不用透露更多的消息出来。 那现在……他要知道第一手资料了。 好歹是多年老同事了,他不会被罗昭灭口……吧。 他其实挺强的,但打不过罗昭,是真打不过那个钢铁战士般的变态家伙呀。 全局里没有一个人能干得过罗昭。 不会不会!就算罗昭是局长的宠臣,他老赵也不差。 局长会保护他,他就安心往下听吧。 只听陈灵又说,“我在那个救助失学儿童的慈善活动中被傅家选中,每年寒暑假都会被邀请到傅家去做客,来彰显他们家的假仁假义。哼,真那么善良怎么不直接收养我进他们家?认什么干女儿?不过是干亲没有继承权罢了。” “我说了,不要感慨,直接陈述事实就行。”赵长景打断陈灵的话,有点替傅明晖不值,“而且你知道吗?斗米恩,升米仇,这话在你这边都被直接放大了。” “对不起啊,我不专业了。可是身为人民一警一察,我有义务纠正一切不良的东西,包括风气。”赵长景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人老傅家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凭什么对你好,你还不感激,要求得到更多?我纳闷啊,你凭什么?凭你心肠黑,凭你不要脸?” 他停止手中转笔的动作,笔尖指着陈灵,“你就是那种天下皆我妈的人,都得把最好的东西给你,还得无怨无悔的。其实就算亲妈,也没义务什么都为你贡献是不是?别装了,还得说服自己,多累呀。干脆就直说吧,你忘恩负义,到底在傅家做了什么,给对方神秘组织提供了什么线索。我耐心快耗尽了,给你自首的机会再不用,别怪我甩手就走。不然你以为,我们的线索只在在你这儿才能得到吗?能把你带来,就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了。” 一番话,半真半假。 但搭配着语言和审讯的技巧,以及自信正义的表情,震得陈灵脸都白了,紧抿着唇,再不敢往外说不相关的,以及攻击和诋毁傅明晖以及傅家的话。 她这样做,无外乎内心深处,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么卑鄙和可耻。 她知道的,她都知道。 如果不知道,还可以说不知者不怪,顶多就是蠢。 可明知是错的却还要为了自私无耻的念头去做,就纯粹是坏了。 所以她必须找出理由说服自己,并且还得要自己完全确信。 她就是那种人,做了恶心的事,还得站在道德至高点上。 但赵长景的话,把她所有的心理准备,要攀上的良心高台都给踹塌了,为了脱罪,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直说。 “对方让我回忆这么多年来,在傅家看到什么特异的事,听到过什么不寻常的话。” “时间太久,有些事我都忘记了。但我脑子向来好使,努力想想还是有印象。” “我记起,我某次……无意中听到过傅明晖爸爸妈妈的私下对话。” “你在人家还喜欢搞窃听吗?”赵长景也被这奇葩震惊到,“你是不是想偷人家东西,所以就……” “我才没有偷!”陈灵大声反驳,还有点生气了。 “听壁角可不是美德。”赵长景哼了声。 “我是想探听他们真正的内心!”陈灵拳头握紧,感觉自己从前所有的不堪都被抖落出来似的。 “人都是这样,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他们表现得那么仁慈,我才不相信。人的世界就是狼的世界,不咬人,就会被人咬不是吗?”陈灵大声道。 也不知道是她小时候,哪个不负责的烂人给她灌输的这种垃圾观点。 “我想听听,他们是不是背后说我什么了。是不是表面上和气温柔,实际上看不起我,甚至害我!” 不止赵长景,所以从各个角度看审的人都震惊了。 原来,一个人的内心可以这样黑暗的。哪怕,外表上多么正常,也不妨碍霉斑毒素遍布整个心底。 心里没有阳光,必然就会如此阴暗。 “我再也不背后嘲笑赵处了。”云柯不禁感叹,“他不仅审讯技巧很高超,就连骂人也骂到点子上。那个陈灵每回都能气到我,可是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就觉得简直不可理喻。赵处,骂得很带劲呀。” 尤其那句:凭你黑心肠?凭你不要脸? 傅明晖抱着手臂,不说话,连瓜子也不磕了。 震惊她的,是陈灵的真心话。她爸妈对陈灵这样好,为她提供也所能提供的一切,居然还被怀疑了居心? 陈灵心底阴暗是必然的,但阴暗成这样,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陈灵,居然还想取她而代之,成为真正的傅家千金吗? 脑海里,登时冒出八百本真假千金的网络。只庆幸她爸妈虽善良却不糊涂,不然她得被陈灵害得多惨? 说不定早死了,或者像网络里写的那样割肝割肾,被抢男朋友什么的。 想到男朋友三个字,蓦然就想到罗昭,心里登时静了下来,轻轻拉了一把云柯,让她冷静,她们也继续听下去。 没想到赵长景这么给力吧? 395蠢和坏,占一个字就好 “所以,你到底还要不要审?”陈灵还来了火气。 大约是因为,赵长景揭掉了她身上伪装的最后一层皮,让她恼羞成怒了吧? 赵长景知道自己有点跑题,但真是太生气,太替一处那个编外的不值了。可他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就示意陈灵继续。 “在傅明晖很小的时候,应该是学龄前,某次我还真听到了不一般的事。那时候她经常生病,但我冷眼旁观,并不是正常的儿童疾病。因为……” 陈灵顿了顿,“她爸是个道士,这点你们知道吗?每回她生病,她爸都是做一些奇怪的小道场,有时候还给她喝符水什么的,或者在她身上画符、淋水。那时候,我还以为这是祝由术来着。” 陈灵比傅明晖大七八岁,傅明晖还没上学的时候,她都快小学毕业了。 “我有点点怕,因为在我家乡,在我们山里,都说晚上烧香会引来鬼魂。” 陈灵深吸一口气,好像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似的,“那天晚上,傅明晖又生病了,我闻到香烛的味道,就起来看。我很怕鬼,可是我太好奇了,想知道他们家的心肝宝贝到底得了什么病。” 其实,她是想知道傅明晖会不会死?或者有什么办法能让傅明晖去死。 她非常愿意推一把,那样傅家没了唯一的独生女,也许她就有机会成为这个家的正式一员。 这也是阴暗的想法,阴暗之地的阴暗之花,但这些,她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反正希望落空,傅明晖不但没死,到现在也还活得好好的。 她本以为,那个找到她的人,能让傅明晖死。那样,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她却终究可以得到傅明晖所拥有的一切。 像傅明晖那样的米虫废物,凭什么因为投胎好,就可以轻松得么那么多幸福。 就连罗昭,她暗恋了好多年的男人都…… 她不服!她不甘啊! “然后我听到傅明晖的爸妈说……”陈灵喉咙发干,不禁咽了咽口水,“原来,她是那种天生能行走于阴阳之间的人,恐怕还有操纵灵体的力量。但,那会让她短命,更会被某些组织绑架,以扼取她的本事。甚至,某些国一字号也可能把她带走做科学实验。所以……” 她抬头看看赵长景,见对方极为镇定,甚至都没流露出一点意外和好奇的神情。 她就能确定,赵长景真是知道什么的,不是诈她。 但,其实赵长景是惊讶的,虽然早知道一处的编外人员是个异能者,可她小时候就展现出天赋,她父母还知道,还封印了,就有点出乎意料。 没记错的话,这编外的被罗昭发掘还不到一年呀。 但是在审讯室,令他如鱼得水的审讯室,他表情的控制和管理都极到位,连眼神的闪烁都能很好掩饰。 他不接口,只眼神和气场压迫。 终于陈灵说出关键处,“所以他们决定,找一个能人,封印傅明晖的可怕本事。说到底,傅明晖就不是个正常人对不对?她不该活在这世上的。” “那个人是谁?”赵长景终于绷不住,开口了。 陈灵抬起眼,有点想卖关子。 赵长景这次不再客气,“我善意提醒你,事到如今,你还是老实点的好。既然说了,就全部坦白。不然,你以为我们没有点手段吗?” “你不能刑讯逼供,那是违法的!”陈灵瞪大眼睛。 “放心,我从来不做违法的事。但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我也能让你坦白。你一向自高自大惯了,事实上你什么也不懂。蠢和坏,占一个字就好,二者全占,那就没有活路。既然如此,就不必麻烦彼此并且浪费时间了。争取个好态度,等我们抓到找你的人,你就会没事。” “你保证我会没事?” “除非你还做了别的恶,并且还隐瞒了。”赵长景身子向后倚在椅子上,“有句话,望你知。古人曰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学法的!我不做犯罪的事!” 都这个时候了,陈灵仍然要耍小心机。 自家事自家知,她做过违法的事,但只要不涉及犯罪又没人针对的话,一般是不被会严厉追究的。 “名字,告诉我名字,只是一个名字。”赵长景复又站起,身子前倾到桌面上,“只要说了这个,等到这件事结束,你是谁?我们不会再关注了。” 陈灵咬咬牙,把自己最后的底牌掀了。 赵长景听完,站起来就走,把后面的事交给其他同事。 进了隔壁的房间,就遇到罗昭伸出来的手,“这次,多谢。” “都是同事,说这些干什么?”赵长景握手,神情严肃,“说不定,要我们二处协作的。不过,你听清了吗?要怎么找到这个人?明显是玄学人士啊。” “放心,我有途径。”罗昭拿起外套就走。 临走时还拍了拍赵长景,后者简直受宠若惊。 罗昭是局里出了名的第一干将杀将,对属下爱护到了护犊子的地步。但对同事,虽然必要的礼貌是具备的,但绝对不会亲近。 这个肢体动作,充分说明了承认。 承认他们是伙伴,早知道这样就能被认可,他早就多多帮忙了。可也许,是因为这件事事关一处的编外人员,罗昭才格外重视和感激来着? 而在视频里看审的傅明晖,此时却还镇定。 毕竟她之前寻找回了儿时缺失的记忆,其中就有被封印的过程。 那些闪着白光的走廊,还有给动物做手术时的不锈钢手术台,顶上晚晃晃的刺眼光芒。 那是兽医诊所! 但谁能想到某兽医也是现实中的掩饰身份,其实那人是个玄学大能呢? 她爸封印不了她,但那个人可以。 她记得环境,记得那个人的脸,却不知道名字和来历。 但有陈灵的偷听回忆,现在那个人的背景完整了。她估计罗昭会再询问李渔或者持心,以便于寻找。 至少,要先那个暗网组织一步,找到那个人。 关于她的异能,那个人知道得更多。 最可怕的是,那个人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若被暗网组织掌握,她悬了…… 最近看奥运,然后在网上刷到视频,好多乒乓球队的教练年轻时都是绝世姿容啊。现在就……国乒队太费教练了。 396她就会长命百岁? “有异能,真的会短命吗?”傅明晖忽然发问。 云柯沉默了下,不知要如何回答。 “确实有这样的说法,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李渔在身后轻声解释道。 傅明晖和云柯齐齐转身,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基本上,普遍有这种意识,就是得到什么异常的能力或者能量,必然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被剥夺掉美好或者说正常的东西。”李渔轻声道,“其实这不是残忍,而上天的仁慈。大约就是一个人天生残疾,上天就会赋予他(她)某种特殊的技能,让他(她)有本事可以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就比如好多盲人,算命特别准之类的?”傅明晖反问。 李渔点头,又说,“但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就好比人体是个容器,当装下一件特别大的东西,自然就挤占了其他东西的空间。” “就是说,我真的会短命?”傅明晖沮丧了,毕竟目前她身体健全,并没有什么重大病痛。 哪想到,并没有多少年好活了! “并不是呀。”幸好李渔给出了相反答案。 他眨了眨眼睛,好像很意外傅明晖会这么想似的。 “刚才说的都是迷信说法,或者说赚钱时的宣传和营销手段而已。事实中的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人类的潜能因为身体的残缺而被激发了而已。”他一脸的淡定,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整个清洁一处,如果说罗昭是让人最有安全感,也最有权威感,李渔则是人也不狠,话也不多,脾气爆好,可却最有说服力的。 “生命,都是有潜能的。但随着文明和科技,那些能力都退化了。小动物也一样,不过程度比人类好得多。这就是为什么都说万物有灵,动物的灵性却是强于人类。”李渔还怕傅明晖不懂,继续说,“所以,不要以为你异能强大就会早死的,我觉得只要你不作死,就不会死。“ 顿了顿,又说,“说到底,是因为某些我们还不知道的原因,令你的特殊异能觉醒了而已。其他人嘛,绝大部分终生被埋葬,永远也无法觉醒。所以,这是幸运是不是?那么,幸运怎么会带来厄运?” 傅明晖张了张嘴,本想说:她爸爸妈妈,她最好的朋友,都以那么激烈的方式横死,这还不是厄运吗? 但随即想到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谁不会背负着痛苦和悲伤呢?只不过她的比较激烈极端而已。 至少她衣食无忧,还遇到了罗昭。 这世上比她辛苦的人那么多,她有什么权利自苦?她有什么权利不努力让自己快乐,不努力利用自己的能力帮助别人? 忽然之间,就想通了。 她都有点佩服自己了,从前超级爱钻牛角尖,一点小事就像天塌了似的。那是因为没有经历过现实的毒打。现在么?伤痛过后,心却强大了,已经能自我开解和消化负面情绪。 想想柔柔生前挺累的吧?要做她的心情垃圾筒,还要不断安抚她。 “但有一个情况,我得说明。”李渔却还没说完,“能力和生命,没有必然联系。但人类毕竟脆弱,而且活人就讲究一个阴阳平衡。倘若异能强大,平衡会被破坏,就会加速消耗到大量的阳气。你是道门弟子,该知道纯阳为仙,纯阴为鬼的道理。人生下来的时候阳气充足,随着时间流逝,等消耗怠尽的时候,就会死亡。有异能,会加快这种流速。” 就是说,她还得短命。 “这就需要道家了。”李渔很认真,“不断做升阳养生的修行,以及做养阳气的善事,形成善念,都会把异能加大的速度再减下来。如果成为负数,你不但不会夭折,还会长命的哪。” 就是说,她就会长命百岁? “啰里八嗦的,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云柯拍了拍胸口,嫌弃道,“让我这心情过山车一样。直说,只要明晖用异能助人、行善,不但不会有坏事,还会有大好事,不就得了。” “我得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嘛。”李渔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云柯就问。 “我从边界出来后就到这儿了。”李渔仍然语气温和,“只不过你们俩个太投入,看审加吃零食,我这么个大活人进来,都没发现的。” 傅明晖和云柯对视一眼,悄悄吐了吐舌头。 没办法,在局里总感觉贼安全,不用防备别人似的。 而且她们确实都紧张那场审问,嘴里又吃着东西,李渔静悄悄进来,谁会注意到嘛。 “就是说,你也看完了审问全程。”云柯问。 “不能说全程,只是说重要的部分都没落下。”李渔回答得认真。 “那么……”傅明晖深吸一口气,“你给分析分析,既然陈灵早就知道我的秘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说出来?” 肯定不是为着她好,陈灵恨不能她死呢。 “这种事,除了咱们这种工作的,说出来谁信?八成以为她疯了。”李渔摊开胖胖的手臂,“再说,她还要指望你家过活,从山沟沟里跳到大城市,还要活得好好的,哪里会胡乱说出去,得罪你的父母?你父母只是善良,又不是傻。这消息透出去,难道查不出是她?” “对啊,她还得装好人哪,不可能大张旗鼓去做。”云柯就接口道,“典型的又当又立。” “其实她偷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年纪也还小,当时肯定是害怕,后来她自己也未必尽信。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说。再后来天天蝇营狗苟的追求利益,一心要多吃多占,就把这事忘记。直到有人找到她,她这才像咬钩的鱼……” “别侮辱鱼,是苍蝇闻到臭鸡蛋,立即就扑上去,一拍即合了。”云柯重重哼了声。 傅明晖就双手握拳,轻轻捶了下桌子,“陈灵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还是想想怎么找到那个屏蔽和封印我能力的人是正经,他一定知道更多的细节。” 道家真有这种说法,行善积德是聚阳的。 397富婆 “是嘛。你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封印了你的异能,不至于让它在你还未成年的时候过度消耗你的阳气,算是为你打下坚实的基础,你就更不会短命了呀。” 没想到,李渔又把话题绕回来。 “我觉得我爸妈是担心我异能被夺取,或者被抓走做残酷的科学实验。”傅明晖就试探性地问到,“你们知不知道有这种无下限的机关部门?我爸妈的担心是可能的吧?” “我倒是听到过异能被扼取的事。”李渔老实回答,“但其实,大部分也只是异能者被威逼利诱,最后为旁人做事而已。至于说科学实验……我只能说正当的部门是不会这样的,但个别人或者非官一方的,可就不一定了……” 傅明晖“哦”了声。 懂了,这种危机于她而言是存在的。 云柯就狠狠瞪了李渔一眼:你没事吓唬小晖晖干吗? 李渔:我没吓唬啊。诸葛一声惟谨慎,小心行得万年船嘛。说得严重点,让傅明晖事事小心,才能远离危险呀。 云柯:不是有主公? 李渔:就是有主公才危险。 二人打着眉眼官司,傅明晖的心思却没看到,心思全放在正事上,“那么下面的任务,应该就是找到当年封印我能力的那个人了。他是玄门中人,你能想到他是谁,属于哪里吗?” “主公叫人给你做过人物侧写了吗?”李渔问。 傅明晖肯定的点头。 所谓人物侧写,是通过一些零碎的片刻,分析出此人的基本信息。 对于那个神秘大能来说,从她梦境中,或者说是年幼的她的记忆中,已经提取了那人的基本长相,和他所在环境的基本描述。 具体地点不知,她记得先是乘了飞机,然后还转了火车。记得那是家兽医诊所,而且不是城市里专治宠物的,而是乡下什么动物都会医治的土医诊所。 想她傅明晖,被有钱父母千娇百宠,谁能想到人生第一台“手术”是在治小猪的台子上做的…… 她也模糊得记得那人的脸,五十来岁的男人,完全看不出任何玄门或者道家的模样,外形上那么普通,丢在人群里都找不见的那种。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伪装,只记得名字好像是叫“富婆”? “我还年轻,见识还短浅,认识的人也不多。”李渔很认真地说,“这不是自谦,是事实。但我认识不少玄门中的长辈,他们还挺看中我,会帮我的。现在已经出现曙光,你不要着急哈。” “再说,不还有持心道长?”云柯的手臂搭在傅明晖的肩膀上,“你最近就老老实实呆着,等着我们找到那位富婆,解了你身上的谜再说。” 想了想又说,“局里绝对安全,出了局里,有主公在你身边,那必然也是绝对安全。再说了,现在治安这么好,你家的安保措施又那么强,肯定没事了,别担心。” “我不担心。”傅明晖由衷地说,“我就是好奇到心痒痒,不知道那位大师对我的异能有什么新解读。说不定在他的帮助下,我可以更进一步。” 虽然心里有点想发笑,但“富婆”这两个字,她无法直接叫出来。再者,她强烈怀疑这是谐音。只是当年她还太小,不能分辨得清楚。 她连那位神秘大能说过什么也不记得,只一点点口音。 吃力的模仿出来后,被罗昭判断,有可能是胡建银! 罗昭很快回来,李渔交待了下边界内的情况,就立即去找他家师长咨询。 鉴于水中女的一部分还在边界里,因为净化完成,暂时无法进入下一步,就交由石新看管。偶尔他家赵处会接替一下,让石新出来休息休息。 在这种情况下,罗昭略有空闲,还是决定到边界里看看。 傅明晖强烈要求,就带着她一起去了。 结果才进边界,就看到一个“傅明晖”迎面走来,把真正的傅明晖吓了一跳。 任谁发出“自己”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会很惊悚吧。 但她很快意识到,那是李渔用她的生辰八字和她的几滴血,再运用那个特殊的道法,做成的虚拟傅明晖。 旁边的罗昭就抬手,轻轻按按她的脸。 对上她诧异的目光,就解释道,“吕大锤做面具,现在你是云柯的形象。” 她懂了。 边界中不能出现两个傅明晖,那个假的还要用于吸引水中女的第二部分,所以只能她这真货变脸让路。 “这样很久了吧?怎么水中女或者恶灵,还不出现?”傅明晖倒不是急于恢复身份,是真纳闷。 又压低了声音,“难不成,李渔做的这个假人,对方发现了,所以不上钩?” 罗昭皱了皱眉,闪动的目光说明他在怀疑什么,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 “就让她这么独自游荡吗?”傅明晖再低声问。 “有人盯着,放心。” 罗昭话音未落,傅明晖听到暗中有打响指的声音出现,知道是三处的那位玄学师同事,当下不再多嘴了。 只是石新到现实世界休息,赵长景从审一讯现场回来,就马不停蹄的替换了自己的手下,自然要用自己的躲避洞。 正如傅明晖一没想到她是在小动物手术台上被封印的,二没想到赵处的躲避洞居然是一家小小的街边餐馆。 她还以为会是警一察局,甚至审一讯室,毕竟那是赵长景的出处。 可是,当罗昭拉她进到躲避洞这种悬浮空间,却好像走到了专门卖面和茶叶蛋,顶多再加点肉肠和咸菜的小面馆。 不过五六张桌子,都转不开身似的,从前面能一直看到后面的小厨房。楼梯下方还有张镜床铺,供店主休息用的。小馆虽然破旧,但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空气中似乎还带着冷掉食物的那股味道。 躲避洞一般是人们觉得自己最舒服和熟悉,要么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子傅明晖不得不怀疑,这里安放着赵处的童年。 为此,她更好奇罗昭的躲避洞了。 会是什么? “水中女什么反应?”身边,听到罗昭的问话。 398风中凌乱 赵长景没说话,就耸耸肩,并侧过脸,示意后方。 就见一个女的坐在角落的位置上,低头,沉默,长长的头发垂着,挡住了她的脸。 初看上去,会让人浑身发寒的感觉。 因为,真的很像个鬼。 虽然她就是,而且是残缺的鬼,但知道和看上去,是两回事。 水中女此时,就像个鬼魂跑到人类的餐馆,来求一口饭吃那种。 若现实世界中如此,老板和食客都得吓死。 “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赵长景又向的努了努嘴,说。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但水中女却完全没有反应。 “三魂七魄不全,自然像个木偶一样。”罗昭点了点头道,“但我劝你不要掉以轻心,边界里你懂的,什么奇怪的事都会发生。” “你放心吧。”赵长景抬手,想和之前罗昭拍他肩膀那样回拍,以示战友情。 可不知为什么,就拍不下去,只能改为扒了下额发,又收回了手。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就不存在。 “哎哟三魂七魄,你最近这样用词了吗?”赵长景意识到一个问题。 “大家容易理解就好,我不会执着于词汇。”罗昭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不习惯,我可以说:能量缺失。” “都行都行。”赵长景举起手,一脸息事宁人。 而后又看了眼傅明晖,后者立即礼貌微笑,以显示下级对上级的尊重。 即便不是一处,也在一个局,赵长景好歹是处长。她这种小白,如果有机会其实应该巴结一下的…… “好好干,你们罗处为了你,可是费了老劲了。”赵长景露出笑意,居然有点慈祥。 而且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冒出这样一句。 感觉罗昭身体略僵硬,就知道他不爱听,于是连忙就把人往外赶,“这里交给我,你尽管放心。你去做正事,那个叫陈灵的也不能关太久。你懂的,事关法律嘛,咱们不能知法犯法对不对?” 一边说,一边直接上手推了。 罗昭和傅明晖过来,本就是想看看水中女的状态。现在发现她被安全看管起来,而且得不到完整的魂魄,她就不会表现出智商一类的。之前那么凶恶,必定是被恶灵硬控。 这说明什么? 说明水中女只是个傀儡,甚至恶灵也是。那么在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一只看不见且力量强大的幕后黑手。 谁呢?暗网组织吗?真的只有他们吗? 这手也伸得太长了,而且能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啊?七四九局可不是好对付的?暗网组织又凭什么敢正面赶,还是采取了进攻态势? 罗昭和傅明晖脑海里都萦绕着这些问题。 罗昭想直接出边界,但傅明晖却非要在里面转几圈。 而且,还叫他们潜伏在暗中的三处同事收回傀儡,她自己则摘掉了吕大锤做的面具,恢复了本来模样。 “如果水中女找到我是有目的的,之前也确认她是冲着我来的,可这次为什么就吸引不到它?”逛了半天也平静无波,出边界后,傅明晖提出疑问。 然后,还掰着手指头给罗昭分析,“第一,水中女对我的傀儡不上当。可她的三魂七魄是不全的,能力和智力都受到限制,她应该是分辨不出来的。” “不是推测过吗?可能有恶灵帮她识别。”罗昭说。 “这就是第二点疑惑,毕竟你之前说过,恶灵虽然凶残厉害,可它们除了自己之外,不和其他能量类别协作。因为在它们眼里,不管是人还是鬼,都可以成为它们的食物,是低等的。它们觉得自己在边界内是食物链的顶端,鄙视和轻视一切,怎么可能会帮着水中女?除非,还有其他力量左右它们。而且……” 她抬眼看着罗昭,很有些挫败的感觉,“刚才在边界,我们不是没遇到灵体的,但我……真的听不到他们的心声了。这是不是说明我……” 两人说话时是并排站着的,罗昭略错后一点。 听到傅明晖这样说,手臂就自然从她身后绕到她身前,像是环抱着她的肩膀似的,手指轻按在她唇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这要怎么办?”傅明晖没动,只含混的说。 只是这样一来,她微劝的唇就蹭到罗昭的手指上,好像轻轻连吻了几下似的。 罗昭强行自控,才没有触电般离开,而是普通放手。 他这是,被调一戏了? 不过对傅明晖的问话,他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抚了抚她的头顶。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令他这个动作做起来相当顺滑。 傅明晖正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安抚她?还是他有计划了?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再或是…… 可没等她再问,罗昭的手机提示音响了,是发出了新的情况。罗昭立即丢下她,去找云柯和张建辉。 傅明晖站在原地,有点风中凌乱感。 她的异能越来越差,这样下去会不会彻底消失了?真的没关系吗?是幕后人对她做了什么吗?那个封印地她的大能到底是谁?能不能帮她解决这些问题呀。 不过她没有纠结太久,答案很快出现了。 根据她的记忆,还有陈灵的供述,最重要的是持心的分析和判断,罗昭亲自带着傅明晖去了隐身大佬的可能所在地。 其实,是兽医站…… 傅明晖一直无法直视这个事情,就是她和小猪小牛什么的曾经一个待遇来着。 同行的,还有张建辉和李渔。 这件事是李渔先去找师长们调查“富婆”的消息,可惜没有确切的结果,只有一点提示和大概的方向。 罗昭就只能再麻烦持心,毕竟李渔所处的玄门是比较正规的那种,国家在籍有证。用个不恰当的形象,李渔那派是庙堂之高,而持心那边有点像江湖,是江湖之远。 而“富婆”这种隐世高人,还要做兽医以掩饰身份的,自然是人在江湖的可能性比较大。 持心下山那次,研究过傅明晖身上的封印之力,所以有了玄学手法的线索佐证,很快就给出结论。 399凶多吉少 “什么富婆,就算有点口音,听错了。毕竟大家都有口音……”持心和他们视频连线时说。 “我们没有口音,虽然大家来自我大种花的五湖四海,但我们的普通发都很标准。”云柯反驳。 但在得到罗昭的一个严肃眼神之后就闭嘴了,再不插话打扰。 “总之这位道长名为浮波,来自很隐秘的一个小门派。其实,他们门派中人应该是以医入道,接近祝由科。但是手法上,有一些比较刚猛霸道的。用现代医学的话怎么说,介八比较深?不然也做不到封印异能这种反自然行为。” 持心耐心给大家解释,“而且他修为不低,不然不可能在不影响傅明晖身体发一育和健康的情况下,还能封印这么逆天的能力。” “那么是很高的高手吗?”李渔不禁提问。 事关他们玄门,他非常有兴趣,而且有责任。 若真是一等一的高手,势必要吸收进来的。虽然人家隐于民间修行也是可以的,还有掩饰身份,但如果能入正途,资源更加丰富,说不定事半功倍呢? “综合实力,未必,就是说不一定能打。但……”持心想了想说,“知道术业有专攻这句话吧?医道,祝由术上,他肯定是目前世上、已知的、顶尖的。” 特意加上“已知”两个字,是因为世界太大,人也太多,没有人知道在某些角落,隐藏着什么绝世高手。 隐于民间的大能大拿,永远比被外界所知的要多得多。 持心还提供了这些医道和祝由科的隐世门派,于红尘之中的大致落脚点。和之前的各种线索一对比,罗昭就确定了两处地方。 鉴于对方是高手,而且善恶不辩,出差时把张建辉这第二杀将和李渔这个玄学师也带上了。 局里就云柯和吕大锤留守,任务一下重了起来。 “二十多年前的银行账目也查到了。”罗昭告诉傅明晖,“你爸妈当年付了很大一笔钱给对方。” 涉及到了经济利益,罗昭就有理由怀疑对方的人品和修行之心了。 也幸好傅明晖的爸爸是道门中人,不然要从哪里打听到这样秘密的人物,并且可以挽救女儿呢? 正如李渔所说,若不是当年傅氏夫妇把傅明晖早早就觉醒的强大异能进行封印,她在成长期阳气损耗过重,可能早就死了,或者疯了。 一念及此,傅明晖对父母更是感激。 他们给了她生命,留给她丰厚的遗产,还为了她,做出了所有能做到的努力。 不然,哪里还有现在的她? 她也许不欠世间任何人,但欠父母的,永远也没有机会偿还了。 可惜第一个地点,他们扑空了。 虽然有兽医站,虽然也有一个线索指向的人,但不管是罗昭还是李渔,都迅速确定这只是个普通的兽医,与玄学半点不沾边。 然后到了第二个怀疑地点和目标,傅明晖本来抱了很大的期望的,结果却没找到人,兽医站也换了新的医生。 “老付他年纪大了,退体了嘛。”新的医生说。 不知是不是有缘,对方也姓付,不过和傅明晖的姓同音不同字。她甚至严重怀疑,对方用道号的谐音做了姓氏。 罗昭又打听了下浮波道长的为人处事。 他不是严肃脸的时候,那股子似乎与生俱来的冷肃和威严感就消失了,取尔代之的温和斯文,令人心情放松,很博人好感。 怪不得他的掩饰身份是大学教授,气质上就让人信服。 所以他打听事情,几乎所有人都愿意配合回答。 他们一行也从中得知,浮波道长一生未婚无子,也没有亲戚朋友,只一心扑在兽医事业上。 这可以理解,毕竟是暗中的修道人。 虽然有的门派不禁婚娶,饮食上除了四不吃之外,也不忌荤腥,比如傅明晖爸爸的门派,可有的门派却是非常严格的。 关键是,据打听来的消息,浮波道长的家境也很一般,算得上是贫穷了,房子都是租的,平时衣食也很简朴,那么二十多年的那一大笔钱,他用去了哪里? “听说他平时和动物自说自话,比和人说话的时候还多。”新兽医说。 “那现在他人呢?”罗昭问了关键的问题。 他称傅明晖是浮波道长的远房亲戚,特意找过来,想认亲的。恰好因为姓氏同音,对方很容易就相信了。 “不知道呀。”后续的兽医摊开手,“人退休,房子退租,他平时也没有亲戚朋友,挺孤僻的人,只对动物好,所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大约,是去游览我国的大好河山了吧?” 临了,还自以为幽默的来了句,“要么,你们问问动物?” 傅明晖真想喷他,可惜她只是能听懂灵体的心声,而不是动物的,不然真想问问。 可就连灵听的能力,现在也快消失干净了。 而那位浮波道长,真的好像大河中的浮波,了无踪迹。 “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吧?”李渔叹了声。 他们这一趟,难道是白来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就这么又断了吗?就感觉浮波道长是关键,看似与一切无关,却又好像一团乱麻中唯一的线头似的。 “你怎么看?”离开兽医站,罗昭问傅明晖。 他没问那两个手下,就是看中傅明晖身为女性和异能者的天然直觉。 傅明晖摇头,眉头都不自觉的皱起了。 她非常有不好的预感。 浮波道长虽然没有亲人和能深度介入生活的好友,但听别人口中描述的他的言行,他也不是心中无爱之人。不然,不可能对动物这么认真负责? 有爱的人,就有牵挂。 虽然她是道家人,却觉得佛家那句话说得对:由爱故生怖,因爱故生忧。 哪怕是修行者,心中有爱,也不可能这样断然离去,半片衣角也不留的。 除非……凶多吉少。 “还是动用局里的力量,让当地警一方配合寻找吧。”最后罗昭说。 工作如此繁重,情况如果极端,他们也耐着性子在当地留了两天,可惜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好。 400关关难过关关过 浮波道长就是消失了,而他并没有离开当地的行为轨迹。 现在到处是实名质,找个人相对容易。当地警一方查出,退租确实是他自己办的。但他买了去外省的高铁票,可人却没有登车出行。 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确切地说,是失踪。 傅明晖对此虽然失望,更多的却是生气和感伤。 生而为人,哪怕是最凄惨如流浪动物,也不能那样默默的生,默默的死,没人被任何人注意到,好像在这世上没有留下痕迹似的。 “去边界看看。”罗昭决定离开此地之前,傅明晖又提议,“他那样有修为的人,如果失踪是被杀了,不可能死得无声无息,直接就离开的。特别是,有可能是凶一杀……” 李渔在旁边听着,就摇了摇头,“如果他是被害,如果他是在斗法中输掉而死,对方可能加诸一些限制,让他留不下信息,哪怕是在边界中。” 这样,就更惨了。 但上回的大英雄案,他就是被术法压制得无法正常通知伙伴。也只有在边界中,尚存着一丝丝可能。 傅明晖整颗心就都提了起来:浮波道长的失踪,会不会和她的异能有关?和她有关? 这让她产生了深深的愧疚,还有强烈的要回报的感觉。 “浮波道长是受了我的边累……”她低下头。 但下一秒,罗昭轻捏着她的鼻尖,又牵着她抬起头来。 “不要凡事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是内耗。”他神情认真地说,“就算他的失踪与你的异能有点联系,也是他自己的问题。毕竟,你爸妈当年为了求他是花了大笔钱的。他拿钱办事,很正当。为此付出代价,也与委托者再无关了。” “话虽如此,但我也可以帮他的。”从来没有一次,傅明晖进边界的决心是这么的坚定不移,“至少得试试。” “那就试试。”罗昭略思索了下,点头。 “我提议,下边界的点,最好是在与浮波道长有联系的地方,这样容易在能量上交融。假如还能见到他,这是最好的方式了。”李渔就建议道。 “在他原来的住处,还是兽医站?”张建辉就问。 原来的房子实在是老破小,到现在还没有租出去,他们完全可以借到。 但大家商量了下,一致觉得兽医站是浮波道长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何况据调查,他还是很负责,很爱护动物的好医生。 那么,应该在意念上联系更大吧。 还好兽医站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新医生也不算太热爱本职工作,不到下班时间的七点半,就跑了。于是,等到替补的医护人员和助理也都离开,一行人就悄悄进入。 兽医站已经不是二三十年前的配置了,但即便如此,普通的门锁和保安以及监控设施,怎么可能阻拦和影响到清洁一处的人? “我、傅明晖、李渔进去,建辉在外面守护。”罗昭吩咐道,“不要开灯,暗中进行就好。” 可惜兽医站唯一的“床”就是那个不锈钢手术台,罗昭和李渔就只能找把椅子,坐在旁边。 傅明晖则忍耐着心理障碍和心理阴影,慢慢坐在台子上,再缓缓的仰面躺下。 “灯还是要的,至少是治疗室的灯。”她轻声说。 在这里,没有手术室一说,就是治疗室。 当初她被封印异能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头顶上明晃晃的手术灯。 她觉得,既然要寻找她与浮波道长之间的联系,让她最大程度还原回忆以及还原当时的情况,是有益的。 “你可以吗?”罗昭有些担心。 有些事虽然过去很久,对人的心理还是有强烈影响的。 傅明晖犹豫了下,咬牙点头。 关关难过关关过,她既然加入了七四九局,要正视和利用自己的异能,那么克服自己的恐惧,是必行之路。 “我想要回当年的感觉,那种画面,也必然在浮波道长的记忆里。而且我觉得,是很深的记忆。” 毕竟,天生异能而且觉醒的人很难见到。一生中,也许只一次。 何况还赚了一大笔钱,这都是难以忘记的细节。 而有交集,才会有联系。 还有重要的一点,她想要确定,通过入定进边界是她自主的行为,而不是因为无牙的引导。 那小猫虽然也有超能力,可边界危险,她并不想让它时时往里跑。 就做一只普通的小猫不好吗? 忽然在这个问题上,她感觉和浮波道长也能意念共振。 都是爱动物,处处为那些小东西着想的人啊。 “好,开灯吧。”罗昭侧过脸对李渔说。 之前他考虑过各种情况,所以是带了便携式协助进入边界的装备的。 不是所有人都是傅明晖,好像天然就能游走在不同界面之间。她总担心异能消失,可事实上并没有。 异能并不只是包括灵听、灵应等等,也包括在边界和现实之间的穿梭游走。 李渔闻言,立即走过去,略检查了下就开了灯。 傅明晖努力瞪大眼睛,努力让那种明晃晃的感觉,激发大脑里的尘封回忆。 其实,就算兽医站中的工作人员虽然下班了,但还有住院动物在。因为有陌生人,黑暗中的它们就有些躁动不安,于是就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气息飘过来。 凭着这所有的感觉,傅明晖努力进入入定的状态。 甚至,她觉得自己还瞪着眼睛,并没有合上之时,忽然就进了边界。 那么说,她确实是自主进入的。 算是又开发出异能的新技能点了吗? 才想到这儿,罗昭就跟上来了。 在外面的时候,他看到傅明晖突然“睡”了,就立即叫李渔关上灯,然后立即追上。 李渔跟得也紧,是第三个进入边界的人。 “这是哪里呀?”傅明晖望望四周,疑惑的问。 边界的“正常”场景,就是昏暗的混沌,没有方向和坐标感。 到处都是一团团,没有规律又棉絮般的雾气。 除非有灵体有意或者无意的,用自己的意识和回忆,构建出一个小空间。 这里,现在,就是。 401当场希望就破灭 兽医站。 对生长在大城市,且乡下没有亲戚的娇娇女傅明晖来说,她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也没有过相似生活经验的。 但只是站在那里一瞬间,她就判断了出来。 自从能够出入边界,她就没见过兽灵。 可之前不仅无牙跟进边界了,还看到过黑影生灵以及和黑影有关的那个小东西,现在可好,兽灵满目皆是。 有猪牛羊、鸡鸭鹅、奇怪的鸟,乌龟和鱼,居然还有一只猴子。 当然,猫狗也有。 甚至有一只小猪崽从她身边走过,撞到她的膝弯,令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罗昭在后面伸手扶住她。 “是你吗?”罗昭问。 不是分辨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傅明晖,而是问她,是她通过入定,自主进的边界吗? “是我。”傅明晖肯定的回答。 就算上上次她进边界,是因为无牙先进来的。但是不管无牙有什么神异的功能,她能进来确实凭着自己。 “不错。”罗昭欣慰的点点头。 这说明什么? 理论上讲,能自主进,就能控制出。 也说明,傅明晖进出边界从之前无序的状态,往后经过一些训练就可以成为有序的行为。 不会再忽然晕倒或者撞到头,再或者不管什么梦境,都能随时进,而且还出不来。 要知道人只人睡觉,就会有梦境,尽管大多数早上醒来后就记不起了,但总归是有。 那就意味着,她只要睡觉,危险就会在。 而她现在的灵听异能大幅度减退,但同时,她对异能的控制力却也忽然上升了。若这减退是有人陷害她,说白了,是人为造成,当把背刺的那把刀找到并拔出,也就意味着原来的能力还在,却还增加了控制能力。 这样,异能对她来说就不是双刃剑,而是她绝对的武器。 她不会再那么脆弱,能很大程度上保护自己,有资格成为七四九局清洁一处的正式队员。 当然,成不成为是一回事,够不够资格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个空间……”傅明晖向四处望望,还努力吸吸气,“还原度真是百分百。” 太真实了,包括任何细节在内。 “我们一出现,就直接进入某个空间,而且场景如此真实自然,都证明空间的主人非常人,有着强大的意念和能量。”罗昭向前一步。 “修行者。”李渔身为玄门中人,也直接判断道。 傅明晖心里一紧。 这是不是意味着浮波道长已经死了? 进入边界前还保留着一丝希望,可是一脚踏入,当场希望就破灭了。 可若如罗昭和李渔所说,浮波道长是有修为的人,不是俗世间的普通人,他怎么会死?从各种情况下来看,应该说他怎么会被杀? 那个暗网组织的嫌疑越来越大了,毕竟能让一位修行者无声无息死掉,现在连尸体也找不到,不是轻易可以办到的。 甚至,不是某个人能做到的 但对方如果是个组织,有很多人埋伏和伏击的话…… 可是为什么? 一个隐世的兽医,有什么值得暗网组织出手的?以目前的线索来看,只能是与她有关,与她被封印的异能有关。 “先看看再说。”罗昭拍了拍傅明晖的肩膀,“小心点。” 每入边界,就是以傅明晖的感觉为主了。 其他人,哪怕强悍如罗昭,与只是助理而已。 傅明晖闻言就轻轻点头,又闭了闭眼睛,尽量摒弃掉的主的想法和意念,就跟着感觉走。 似乎脚下有什么力量拉扯似的,她慢慢在“兽医站”走动了起来。 兽医站占地很大,比他们在现实中找到的,大四倍以上。 那个新来的兽医曾经说过,本站不是国字号,没有国家补一贴。又因为不是城里,没那么多人花大价钱给宠物看病,为牲畜看病的时候,几乎不营利,所以兽医站几度差点关闭。 就是靠着把地方卖给附近的商户,才能维持这么久。所以本站的占地不断被蚕食,现在就小成这样了。 更不用提,总有不负责的缺德玩意儿把自己不要的宠物,或者生病不想花钱看的宠物、牲畜,直接丢弃在兽医站门口。 他们不想自己承担遗弃的罪恶,还以为自己是好心肠,实在没办法,却把责任推给别人。 “这样的人,于阴德方面,分毫不会减少损失。”李渔说得还挺客气。 其实说到底:遗弃等于杀害,杀孽是逃不掉的。 而傅明晖现在所看到的,分明是没有被切割过的兽医站,是她小时候所去过的那般大。 她找回了那些模糊的回忆,记得动物病房是在后院。有可以打开以和闭合的顶篷,里面一侧是各种型号的铁笼子,另一内是大型动物的厩舍。虽然打扫得虽然干净,但那特有的刺鼻味道却还是有的。 可此时,只有兽灵的形,有如实质的形,却并没有气味。 而且,如果他们从后院进入边界的话,要先进一楼的走廊,拐到大厅,才能上二楼。 她记得没错的,一楼是接待动物主人以及做病情初筛的地方,如果要做手术之类,就得上二楼。 可是随着她的脚步,才出了后院,似乎一步就到了二楼。 长长的空荡的走廊,走廊处有几条木椅,某处类似于办公室的大门。 站在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推开。 就看到一名医生正在埋头做手术。 四十多岁的年纪,微胖的身形,四方脸,眉毛很浓。 一边手术,他一边口中喃喃低语。 可不正是她记忆里的浮波道长,以及他标准的胡建发。 虽然那时候,她不知道他是一名修行者,一个以医、确切地说以兽医入道的修行者,就以为他是个医生。 她听不懂胡建发,从小生活在北方语系地区,对南方语系有如听天书。但她能看到浮波道长那仁慈的面容和目光,对着手术台,带着怜惜和安慰之意。 那微笑,并不好看,却让她忽然就心酸。 目光旁移。 看到简陋的手术台,旁边有同样简陋的生命监控设备。手术台上,有一个小小的,可怜的……小猪崽?! 对不起哇,现在好多人大脆皮,我好像也是…… 因为尾椎骨伤牵到腰部僵硬,昨天没写。 今天要补上的,可是看昨晚躺着男乒决赛太兴奋,失眠,今天起晚了。 所以食言了,今天还是两更,明天四更补。 402走吧 傅明晖吓了一跳,用力揉了下眼睛。 这才看清,不是小猪崽,就是小猎崽待遇的、年幼的自己。 更旁边,有两个人站在,紧张的围观。 其实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团人形的光晕。但不用辨别,傅明晖也知道那是她爸爸妈妈。 二十几年前的他们,存在于浮波道长的记忆之中。 这画面猝不及防,令傅明晖瞬间心酸,眼泪唰一下落下来。 下意识想扑进那两个温暖的怀抱,却觉得身上一紧,被罗昭从后面搂住腰。 “冷静些。”他的声音就在耳畔,“不是真的,是某些记忆空间。” 傅明晖一惊。 明明是在边界里,不是实体,可她甚至感觉到罗昭呼出的热气。那让她身子一麻,确实清醒了点。 “怎么动作在重复?”看了片刻,傅明晖疑惑。 感觉眼前的景象像是视频出了问题,不断退回又前进,然后再退回,又再度前进,卡在那三四妙的时间范围内。 “李渔,看清手法。”罗昭拉着傅明晖向侧面走了两步,把位置让给李渔。 李渔不吭声,却走得近了些,双手凌空比划,好像在不断重复和模仿浮波道长的“手术”动作。 其实是手势,手印。 细看,还能看清幼小的女孩脸上贴着符咒,好像她是个僵尸。 连着模仿了十几遍,李渔完全与场景中的节奏相同,于是就长长地吁了口气说,“行,已经会了。” 此言一出,好像有一只无形手点了消除键似的,周围的场景忽然迅速的流逝。 没有兽医站,没有走廊和手术室,没有手术台和小猪崽以及儿时傅明晖,也没有代表她父母的白色光团。 只剩下浮波道长,垂着头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头顶,一道白光射下来。 好像这是个漆黑的舞台,舞台的灯光正把他笼罩。 “道长,浮波道长。” “付医生!” “您好。” 傅明晖换了三个方式呼唤,对方都没反应。 罗昭圈着她肩膀的手就往回带她,轻声道,“走吧,他没什么想告诉你的了。” 傅明晖顺从的转身,却又忽然意识到什么,挣脱开罗昭的手臂,忽然向浮波道长跑去。 咚的一声。 她似乎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撞得她差点流鼻血。 可此时,距离浮波道长还有一步之遥。 “告诉我,是谁害的您?” “我会帮你找到他!让他付出代价!” “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您是不在人世了对不对?你的尸体呢?至少得入土为安吧?”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来帮你完成!” 瞬间激动的情况,令傅明晖使劲捶了几下透明的结界。 而离得近了,她蓦然看到浮波道长的背上,就插着一把刀,就正在后心的位置,差不多全部没入,只留一点手柄在外面。 她不不懂医学,可立即就知道那是一刀刺破心脏,瞬间就失去了生命。 这是不是说,浮波道长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的? 可是不对呀。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一定有痕迹会留下。 现场在哪儿?尸体在哪儿? 尤其现在这个年代,直接犯罪很难遁形了,除非是高智商集体犯罪。 即便那样,哪怕是草蛇灰线,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其实傅明晖冲出来的时候,罗昭只是一个分神没抓到,他其实可以重新把她拉回,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能感觉到傅明晖心底的那股烈火,那种激动。 解开自己身上秘密的钥匙就在眼前摆着,她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会放弃。 因此,当李渔想上前阻拦时,也被他拉下了。 他只关注到周围,发现各种场景细节虽然像冰雪遇到烈阳那般融化,迅速消失不见。可他们三个,并没有离开这个由记忆和怨念,或者说能量和心念形成的独立空间。 没有异物侵入,此地无安比安全。 再看那边,浮波道长似被惊动了,慢慢抬起头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黑乎乎、方正正的脸上,只两道浓眉微微挑起。 这样普通的长相是泯然于众的,可此时他眼中的那点点无奈和遗憾,还有几分欣慰,却令他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他认真看看了傅明晖。 傅明晖就只觉得脑海里嗡嗡嗡的,不禁又急又心痛,不断摇着头,“说大声点,再大声点,我听不到,我什么也听不到。” 浮波道长盯着傅明晖的眼神似乎用力了些,傅明晖脑海里的嗡嗡声也确实更大了,可就是分辨不出只言片语。 听得太过专注,她甚至觉得大脑一阵刺痛,有点像烧红的烙铁直接捅进去似的,疼得得不禁抱住头,整个人蹲下来,在地上痛苦的团成一个小球。 “放松!你这样不行!”罗昭连忙走过来,把她从地面拉起来,一只手扣上她的头顶。 傅明晖只感觉有些暖意出现,缓慢又迅速的渗进她的头颅,令她感觉瞬间好受了些。 “她能力出了些问题。”罗昭忽然对浮波道长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受到我,听到我的话,总之她接受不了心声了。” 任何一个界面都有它自己的规则,不管是不是物理规则,总之是有的。 就比如,此刻的浮波道长,还有从前他们办的很多很多案子,对方只能呈现场景,也能只言片语,但绝对无法直接口述说明,一切都要他们去破解。 直等他们破了案后,或者某些特殊情况下,此处滞留不去的人才能提供一些线索,以及说出真相,就像解除了规则封印。 如果都能直接对话,那还愁什么? 直接找到当事鬼,问个清楚明白不就都解决了吗? 从某些科学角度解释:其实就是能量转换造成的损失,很多生前的事实,连他们自己也记忆不完整了。 此时,显然浮波道长是无法用正常人类语言表达的。 偏偏,傅明晖的灵听异能减退到消失的程度,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总是她听不到灵体的心声。 而罗昭的话令浮波怔了怔,显然有点明白了什么。 真实昨天男团乒乓,我都不敢看。 看几眼直播,就得看点别的,然后再转回来看…… 403 二妞 浮波道长走过来,近距离凝视傅明晖。 然后忽然伸手,直接按在傅明晖的脑门上。 傅明晖进不了那无形结界,可浮波道长似乎是可以突破的。 “走吧!”他竟然能说出两个人耳可以正常听到的字。 傅明晖瞪大眼睛,脑浆子里继之前像被烙铁穿透之后,这时又像被塞入一团冰似的。 脑袋发涨麻木之中,她整个人硬生生被从边界推了出来。 她猛然坐起,大口喘气。 才不过几息,罗昭和李渔也醒了。 “你怎么样?”罗昭连忙站起身来,问。 “我……我觉得我核心力量不错。”傅明晖很无厘头的来了句。 因为每回强力被苏醒,她都能一下坐起。 这腹肌应该很不错。 可惜摸起来还是软软的、有点小肉肉,没有罗昭那样的八块紧绷绷,块磊分明的腹肌。 而且,她现在觉得脑袋发酸。 并不怎么痛苦,就是觉得装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沉沉的,坠得她连头也抬不起来似的。 但那只是感觉。 她不仅抬头了,还扬起脸,望着罗昭,“我觉得,浮波道长应该和我说了什么,但我大脑里塞车了。” “不用担心,我们先回去再说。”罗昭的声音,带来安慰的力量。 再看旁边的李渔,醒来后就坐在那里比比划划,还在重复之前在边界内看到的浮波道长的动作。 见到傅明晖疑惑的眼神,居然笑得有点害羞,“进边界从某种程度上,也有入梦的感觉。做梦嘛,有时候当时记忆深刻的,醒来却是会忘的。” “那么你忘记了吗?”傅明晖心头发紧。 毕竟,她预感很难再进边界里见到浮波道长。就算见到,也不会有那么完整的记忆空间了。 罗昭说,鬼魂和恶灵都是能量,是暗物质。既然是能量,是物质,就会消散。 那感觉像是……似乎浮波道长以及从前很多向她求救过的人,积蓄的很多很久的力量,就为了呈现那一刻。 并且让可以帮助他们的人,看到。 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回她被强拖入边界,出来后罗昭都会轻松几天,因为按规律,下定再这样是需要回血时间的。 “还好,暂时没有忘记。”李渔又笑笑,并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不一醒过来就立即加强回忆吗?否则,往后还真说不准呢。” “走吧,不宜在此了久留。”罗昭扶着傅明晖下了那个可怕的不锈钢手术台。 几人到楼下找张建辉,因为后院不临街,只要黑了监控就不会被发现,三人就从那边潜入和离开。 快出门的时候,傅明晖忽然听到了呜咽一声。 遁声望去,见到一只鼻子和嘴都变白了,显然年纪很大的金毛正望向她。 金毛没有放笼子里,而是被一根长长的狗绳拴在那儿。 它那么温顺安静,以至于他们来的时候都没注意到。 虽说狗是看家护院的,但有的狗子性格太温和,也太亲人,甚至会和闯入者保持友好。 而这只金毛虽然很老,可是眼睛却湿润透亮,显得很有灵性。 傅明晖觉得:它不是那种迎宾犬,对谁都友好,它是知道来者没有恶意。那模样,像是渴望她能走近它。 尽管要快点离开,傅明晖还是忍不住走过去,蹲下,轻轻抚着金毛的大脑袋。 金毛又呜咽了两声,身子和头都没动,但抬着眼睛。它说不出话来,只眼巴巴的看着傅明晖。 那一瞬间,不知为什么,傅明晖忽然内心柔软一片,竟然好像与那只金毛心意相通似的。 重要的是,在她心底、脑海里涌上一些话,并不是属于她的,却借由她的嘴说了出来。 “二妞啊,不要想我。千里搭长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你自己向前走吧。” “二妞别怕,再重逢就是相见。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总归有缘分的。” “就是你去的地方比我们人去的地方要好很多,毕竟动物是纯善知道吗?除了生存,没做过坏事。不像人啊,多多少少都做了一些,哪怕只是贪念和恶意。” “所以不要想我,好好活着,然后去那好地方。听说那边长年有彩虹,也许有机会,我会踏过那道彩虹桥。” “别等我,别回头,要记得所有的重逢都是前方,不是在过去知道吗?” 她机械的从口中涌出话来,每说一句,眼泪就落下一串。 那语气,也绝对不是属于她的。 金毛叫二妞,也这=不是她的狗子。只是那心中离别的酸楚,还有看淡后仍然不舍的怅然,却撕扯着她的心。 动物也会哭吗? 傅明晖之前并不知道,但现在,她知道了。 金毛流下了眼泪,呆呆望着傅明晖。半晌,却垂下眼睛,安然趴在地上,不再动了。 它似乎把心里最单纯的执念放下了,期待着不知多少年后的重逢。 多久有什么关系呢?知道前方的路就好。 向前走,不回头,就是了。 谁说动物不理解生与死的?它们只是比人类更遵守自然的法则,更愿意接受命运和生命的安排罢了。 而在傅明晖才和金毛说话的时候,罗昭就向前一步。 可这次,却是被李渔拦下了,轻轻对罗昭摇了摇头。 自从傅明晖加入,好多边界的规则都似打破了,不仅是出现新情况,也有了新发展。 比如,从边界内外来回携带物质。 那么现在,基于浮波道长是修行者,把一些情绪和语言传递给她,再由她转给现实世界的生物,是完全正常的。 谁都听得出,傅明晖对金毛说的话,实际上是浮波道长的话。 之前那位接任兽医站主管的新兽医貌似说过,这只金毛是被人虐待并遗弃在这里的,是浮波道长救了它,并饲养至今。虽然浮波道长走了,但他会对其他动物负责到底。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傅明晖才深深觉得,浮波道长不是正常的离开,而是被害了。 不然以他和二妞的感情,不可能丢下衰老的它不管。 今天这章也写得咔咔掉泪。 但我觉得,养过宠物的宝子们才能共情…… 404捐 傅明晖安静地流着眼泪,又在二妞身前蹲了会儿,就和罗昭等人离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带二妞走,她来负责它今后的狗生。 可突然她就感觉二妞不愿意走,二妞想留在这里,曾经和浮波道长生活过的地方,有太多回忆支撑它走下去。 若终有一日,它也离开这个世界,它必然相信浮波道长会来这里接它。 换了地方,也许就错过了。 一只狗子而已,却在此刻,似与傅明晖的完全契合了。 她一个人孤单的守着那间大房子,父母长年生活的那间别墅也不肯卖,还花钱找人看顾着。不是为了舒适,不是为了经济利益,也是怕午夜梦回,爸妈和柔柔回来看她或者托梦,找不到她怎么办? 有时候一个地方,哪怕只有一片瓦,也是念想。 直到此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形成地缚灵。除了死亡的束缚之外,那片土地,那个地方,有着所有的牵挂。 终于,她更深的理解了灵魂。 只是,她脑海里那种被塞了东西的感觉,并没有因为和二妞的交流而减轻多少,应该还有什么,是浮波道长给她,而她却一直体会不到的。 “现在……我们去……哪儿?” 傅明晖哭得哽咽,再怎么努力平复也抽抽答答的问。 “先回去。”罗昭轻声道,“回局里。” “浮波道长被谋杀的事不管了?”傅明晖挣扎着坐直。 到达此地后,为了行动方便隐秘,友好部门借了车给他们。现在看样子,是向高铁站而去。 开车的是张建辉,李渔坐在副驾,罗昭和傅明晖坐后排。 因为她情绪被感染得太深,罗昭一直搂着她的肩膀安慰。 就在几秒钟之前,她还哭倒在罗昭的怀里。 “我们不亲自负责,会有人接手。”罗昭说。 他知道傅明晖很在意这件事,大约是把浮波道长看做恩人,现在又觉得人家是受她连累而死,所以感激加愧疚的情绪,整个把她的心都充满了。 于是又着补了句,“你放心,我会盯紧这件事,必然让作恶者付出代价。” 傅明晖哽出一口气,情绪这才慢慢放松。 罗昭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头。 若非她的异能是他们不可或缺的,他甚至后悔邀请她加入七四九局。 她太重感情,心肠又软,偏偏特别能共情别人。 在这种情况之下却总是面对生离死别的事,对她来说真是很痛苦的吧?与之相比,真正的危险已经并不是首要的了。 张建辉从后视镜中看到罗昭与傅明晖的互动,下意识和李渔对视了眼,不禁都有点发愁。 但愿主公想好了,但愿小傅可以面临狂风暴雨。 “可惜,浮波道长离世了。”后排,傅明晖又说,“我们要调查的事情,就是关于我异能的,还是没有明确答案。” “我怎么觉得有呢?”罗昭忽然轻笑一下,“不要太快下结论,且等等看吧。” 他这一笑,似乎连暗夜也不再黑暗。包括傅明晖幽暗的心底,也似一起被照亮了似的。 火车加飞机,折腾了一番之后,他们终于回到驻地。 罗昭连休息十分钟都没有,立即忙碌起来。 就连李渔也闷头研究那些学自浮波道长的手势,因为要极度保密,只能向最信任的玄门前辈询问。 可惜,没有结果。 于是在罗昭的主持下,他们找到没有监控的会议室,直接和持心取得了联系。 “咦,我好像见过这个。”视频之中,看李渔从各个角度比划了好几回的手势,或者说手印,持心终于露出恍然的神情。 “这到底是什么?”傅明晖急得,脸都快贴在摄像头上了。 “哎呀离远点,现在屏幕上都是你的脸,我连你睫毛有几根都看清了。”持心嫌弃地向旁边摆手。 若在现场,傅明晖相信,他能直接上手扒拉她。 “让那个李什么什么,再给我演示一遍。”持心是照例叫不全人名,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现在有求于他,他是大爷,所有人都没意见,服从命令听指挥。 李渔就端端正正,认认真真又做了一遍,特意放慢了手上的节奏,还尽量离镜头近些。 持心一脸好奇,眼神闪亮,食指不断摇着,“我十分确实对此有印象。” 正当在场众人都很兴奋的时候,他却话风一转,“但我自己是不会的,只记得有本书里记载过。别急,我去找一找、查一查。” “您老不是要查道藏吧?”傅明晖几乎哀号。 道藏已知的就有一万多部好吧? 就算把花蝉揪过来检索,也得花费很长时间,前提还是要把这些典籍都完整输入完成…… “我没那闲功夫。”幸好持心一挥手,嫌弃地说,“你这孩子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我这样说,那也必须是一本普通的书,而且是容易找的。但是,我的道观想扩建……” “捐!”傅明晖就一个字。 然后又补充一串话,“个人能力有限,但我倒认识几个大佬,可以说上话。” 种花家的大佬,等到了一定程度和年纪后,风水什么的血脉一定会觉醒。到时候只要忽悠得持心下山,随便指点指点,捐款不是小意思吗? 别看善财难舍,但对自己有利的财,那是舍得杠杠的。 听她这样说,持心就眉开眼笑的下线,估计是立即找书去了。 他也必定知道,他找书的速度,意味着傅明晖找人捐款的总额度。 即便如此,也是过了整整一天,他才重新上线。 “找到了。”持心脸上有疲惫,也有高兴之意,“正是以医入道的那批修士的手法,也正是封印异能所用。” 顿了顿又说,“说起来我得感谢你们,因为这件事,我才又学习了新的道学知识。从前,我知道有这种手法,却完全不知道此手印的结法与节奏。” “您都学到好东西了,那捐款……”傅明晖故意道。 “两码事!”持心立即说,“顶多我欠你们个人情,回头必还。道爷我欠的人情,可是很珍贵的,你们要好好珍惜,不要胡乱用到。等一件特别难的事……” “您就是想拖延,懒得动吧。”傅明晖毫不留情的揭穿。 慢慢真相要揭开了哇。 对了,今天还前天因为看男乒而发生的欠更。 405一问三连 持心张了张嘴。 想起傅明晖对他说起的,关于金毛二妞的事,就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说,“那位师兄是个能人,也是个善人,有了一定的修为了。这法子虽然是封印所用,我学的会,却未必能做得到,那就是靠个人本事的。就好像武侠中的内功,你比划招式没用,得有内力加持。” “可惜了……”罗昭只说了三个字就抿紧了唇。 他这样的人,从来不叹气。不管面临什么样的事,意志坚定顽强到会战斗到最后一刻,所以叹息在他眼里是软弱且不可存在的。 但他的惋惜之意,却非常明显了。 持心可是不管太多,追求自然而然,想叹气就叹,从不强迫自己做什么。 于是把那叹息声加大,“是很可惜啊!他于医道一途有那么大的能力,还能从那阴阳之地,施法在傅谁谁心中种下他的话,令她在适当的人,呃,不是,狗子面前说出来,可见那师兄的本事。但这样又如何,还是死在卑鄙的人类手里。” “就像一位伟大的科学家,一心扑在科学副事业上,结果却被个偷实验烧瓶的小学生给背刺了?”李渔就问。 如果提起科学,他家主公就比较好理解。 “也不能这样说。”持心就道,“到了这种修为,如果有谁不怀好意,身体和意识肯定会有预警的,哪有那么好伤杀?可是照你们的描述,他死得那么绝然干脆,对方必定是用什么手法迷惑了他,让他猝不及防,然后再出手。鉴于高手难寻,搞不好是团一伙作一案。” 罗昭等人面面相觑,不语,因为持心无意之中真相了。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他们都知道,出手的一定是暗网组一织。或者还有其他帮手,主力却必然是他们。 毕竟七四九局很强,能与他们你来我往相斗的,目前为止只有那个神秘的组一织了。 “既然道长识别出了这种术法,那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罗昭出声道,“可以反向吗?或者说反转?”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反转?”持心立即板正了神情,很是不明就理。 “如果我没理解错,封印是需要力量的。强大的,特殊的力量。”罗昭坐在屏幕前,好像和持心面对面。 他的手下,包括傅明晖在内,都围在他身后。 “那么,解除封印呢?是不是相对要容易一些?”他甩出关键问题。 “你想要做什么?”持心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严肃地问,“你为什么要解除封印?谁的封印?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问三连。 “傅明晖……”罗昭头也没回,一只手指了指肩膀后,“她的异能正在慢慢消失。可我觉得,那不是消失或者退化,而是又被什么力量重新封印了。” “谁?为什么?怎么干的?”持心再度一问三连。 罗昭深吸了一口气说,摇头,“目前一概不知,但我想,假如她的异能太过强大,势必会挡了某些人的路。” 甚至,强大就会令她难以捉到。 但这个问题有些惊悚,他不会当着傅明晖的面儿说。 “不早说,贫道还得查查书。”持心抓了抓道髻,有点不满似的抱怨,“虽然浮波道长在阴阳之地给你们演示的是封印方法,但那只是他残留的记忆,用以给你们提示,是指向各种线索用的。事实上,他没办法表现太多,这样都已经是因为他是有修为的人才做得到。不然三魂七魄散开,哪还会记得阳间事?不过,我的秘籍记录得更完善。不仅包括封,还包括解。毕竟世间万事万物都一样,不会完全无解。而且通常,解的方法就在施的方法很近的地方。” “谢谢道长,还请尽快。”罗昭说,又顿了顿,“我也有些人脉,可以给道观捐款,毕竟是做功德的事,他们会很愿意的。” 张建辉在一旁紧紧抿着唇,还把头转到别处,免得笑出来。 为了报答这位看似有私心,实则无私欲,看似贪钱,实则有大爱的道长,主公这是都违背自己的行为准则了呀。 他们这种工作,相当于潜伏在暗中,保护着家国天下,绝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连社会关系,也都简单到单调,局里的事,对亲友都要保密。这样的情况之下,哪来的人脉? 不过某些不道德的有钱有势者,做得坏事太多,留下不少把柄罢了。 主公是高尚,平时不愿理会。但真正需要的时候,只需要两个字:拿捏。 而持心一听这话就高兴了起来,摇头晃脑地说,“哎呀忽然有动力了怎么回事,简直元气满满呀。” 才要关掉视频,又忽然指了指傅明晖,“那个叫傅什么的道童你过来,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异能消失的?还要仔细回忆一下,到底最近身边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吗?” 道童,是指正式皈依,但还没有冠巾的道士。 虽然傅明晖没有皈依,可是因为她爸是正经的道士,有门派和传承,也有道号的,所以持心、甚至李渔,都认为她是道门之后,自然就有传承。 那她又没有冠巾,自然就是小道童了。 傅明晖认真之极的想了想,从她感觉异能出问题那天开始开始想起,可却真的没发现什么异常。 遇到水中女的怪事,对她来说是正常的。毕竟她身在七四九局,要时常出入边界。那些鬼事尽管凶险,却是工作的范围和内容呀。 唯一算是意外的,应该就是黑影生灵。 “可是我感觉不到它的恶意,甚至,它为了救我,差点受到伤害。”傅明晖回忆起地下车库的事,详细讲给持心听,“它真的奋不顾身,如果这也作假,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真实的事。” 直到现在,她都担心黑影生灵受到什么真实的伤害。 毕竟从边界中受伤,回到现实会有同样损伤。 那天他们虽然没进边界,是在地下车库,但黑影属于生灵,必有一个真实的人,而后才有影子。虽然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可指不定影子的伤害会影响肉身。 写到持心我就开森。 可惜了浮波道长啊…… 406庄老 “不是它。”沉默片刻后,持心断然道。 傅明晖也知道不是黑影生灵,但持心如此坚决,倒让她感到疑惑了。 持心似知道她心中所想,随即解释道,“你说过,有个兽灵,你称之为小东西的,一直跟着黑影生灵,而无牙和小东西相安无事。你还不了解无牙,如果对方带一点邪恶,它都不能容忍的。” 哦,无牙还有这个作用? “你应该知道吧?在中一东那边,人们认为猫属于神,自然是有鉴别正邪之力的。我大种花虽然没有这个说法,但你回家仔细扒开无牙的顶毛看,其实有一缕暗红的杂毛。现在不明显,越长大会越显眼。所以,它其实是玄猫来着,天生带玄力的。” “无牙是我的!”傅明晖立即来了句。 “不跟你抢。”持心气得白眼翻到飞起,“但既然不是那个黑影出手,影响到你的异能,就证明你肯定还有没注意的地方,毕竟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我不相信有什么人的修为能高到这个程度,隔空就能给你封印。没看到吗?当年浮波道长给你施法的时候,有多么郑重和艰难?何况后继者呢?就算有一队人配合,也不那么容易。反过来说,如果配合的人很多,留下的痕迹不也越多吗?再想!” “那……那……”傅明晖感觉自己陷入了死胡同似的。 她有点抓耳挠腮,因为真的全部记忆都细细梳理过了,不可能再有什么新的线索。正如持心所言,如果对方动静大,她就不可能完全没感觉对不对? 不知是不是心里焦躁的缘故,她使劲抓了几下手臂。 由于毛衣袖子是高高挽起的,露出下半截手臂。 抓挠的动作从科学上来讲,会因为局部温度升高导致皮肤发痒,致使她无意识的一巴掌拍过去。 一边的张建辉吓了一跳,不禁问道,“打蚊子呢?不对不对,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 罗昭的目光下垂,正看到傅明晖手臂上那一点点浅浅的疤痕,心尖蓦然一抖。 可是他没说话,只是眉心渐渐皱起,心里迅速做了决断。 转而对持心说,“道长查阅典籍虽然一些工夫,正好也给傅明晖一个思考时间。这件事很紧迫,道长您保持联系渠道,我们随时沟通,可好?” 持心当然没意见,直接点名说,“叫那个李什么什么和我保持联系就行,不用一群人怼在这儿,七嘴八舌的,差点乱了我的道心。反正研究出结果,我要教给李某某,好让他继续下一步。” 说完直接下线,黑屏。 李某某搓了搓手,很是高兴。 因为这意味着,他要被传授秘法了。 对于玄门中人来说,那是极难得的机遇呀。 张建辉就按计划去找云柯和吕大锤,进行另一条线上的调查。 傅明晖正想问罗昭自己要干什么,罗昭却忽然对她说,“你现在跟我去趟医疗处,我需要检查一下新科技治疗断骨的效果。” “你肋骨没问题吧?”傅明晖吃了一惊。 罗昭摇头,“不用担心,只是例行检查。医疗处的庄处长,我们称之后庄老的,提醒过我,第一次任务后要去复查,仅此而已。” 这个倒是合理,进医院的病人也一样,过一段时间要重新再检查一遍的。 傅明晖其实想说:你复查,叫我一起做什么? 但想到能和罗昭多相处,当下把话忍下,喜滋滋跟上。 她在局里的活动权限本来就大了点,这下子被罗昭带着,范围又大了。 在路上,在走廊中,遇到过几个其他处的同事,还有轮换出边界休息的赵长景,都纳闷的看着这一前一后的两个人。 怎么有点像,某霸道总裁捡了只流浪小猫? “罗处这方向,是去医疗处?”赵长景的一个手下问,“别说,今天医疗处的庄老正好轮值。可是,罗处怎么还带个小尾巴?” “可能是执行任务受伤了吧。”赵长景乱分析,虽然从外表看,傅明晖没有一点伤。 但,有可能是内伤对不对? “在边界执行任务,本来就很凶险。怎么?”赵长景白了手下一眼,“因为人家是编外的,就没资格享受局里的医疗资源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手下连忙摇手。 赵长景哼了声,转身走了。 最近和清洁一处接触得多,合作得多,他才明白,怪不得罗昭那么稀罕这个编外的呢?看起来普通,实际上是大杀器啊。 换他,也得好好宠着、护着。 这边罗昭好像把同事的异样眼光视做透明似的,直接到傅明晖来到医疗处。 这边和普通医院不一样,占地虽然大,但都用玻璃隔成一个个的小隔段,里面摆放着不同的仪器。工作人员也各自忙碌,还有来治伤的局内员工。 傅明晖冷眼望去,虽然她从小到大很少去医院,却也知道那些仪器非普通。 而这里的人与其说像医生,倒更像是科研人员,还是很专注的那种。 毕竟这里的人比在走廊里遇到的多,但没一个人看向她的,这回轮到她变透明人。 一直走到最里面,罗昭敲敲门,带她进了一间办公室。 傅明晖规规矩矩欠身,礼貌的问候上级兼老人。虽然没见过,但办公桌上的名牌写得清楚。 庄全书,医疗处处长。 傅明晖平时听云柯他们说过,庄处,庄老,是德高望重那一挂的,毕竟救过局里好多人的命,包括罗昭在内。而且医疗处相对独立,就是救死扶伤,加之研究救命的黑科技。 庄老年纪很大了,但身体还是很好的样子,身板笔直,精神矍铄。 “来做复查?算你这回听话。”庄处说着,但目光在傅明晖身上盯了盯。 罗昭连忙说,“我必遵医嘱,您放心。至于我的手下,麻烦您也给检查一下。” 傅明晖惊讶。 还以为是陪他来的,怎么她也要体检? 她很想说:我又没受伤,我没事呀。可基于他们一处的纪律,在外要求绝对服从,回家再争辩,所以她硬生生把反对的话咽回肚子里。 四更完毕。 谢谢大家宽容哇。 407医道不分家 “也受伤了吗?看着气场不像呀。”庄处就又盯了傅明晖一眼。 他老人家看人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被定住了。可奇怪的是,完全不让人反感的。 大约,因为那眼神里完全没有攻击性,倒有点慈悲之意。 此时,听庄处说起她气场什么的,忽然觉得那句话说得真是有道理:医道不分家。 医学到极致,多少有点玄学成分。 而玄学中的某处,也与医学是相通的。 而庄老的办公室分为内外两部分,中间也同样以玻璃隔开。 “小丫头坐,自己倒茶喝。”庄处和蔼的和傅明晖说了声,就带着罗昭进到后面那一个房间内。 傅明晖不想喝东西,就找离门边最近的沙发坐下,正好可以看到内间的情况。 就见罗昭坐到诊闻床上,掀起了上衣。 唔,果然腹肌完美,有如雕刻。 再向上,胸肌也好看,连着他宽阔有力的肩膀。 算了,回头,别看了,会露陷的。 傅明晖强行掰过自己的头,站起身,发现那玻璃隔断非常隔音,反正她什么也听不到,干脆假装去看旁边书架上的合影照片。 现在大家都用手机和云盘存照片了,这样正儿八经的照片镶了框,整齐摆放的,都给人老派的气质。 傅明晖驻足在一张照片前,发现照片中的人是庄处和罗昭。 罗昭那时候还很年轻,就像才大学毕业那样。脸看起来有些生涩,但那股子硬朗沉稳的气质,还有他本来就英挺眉眼,却已经显现了。 但果然,有的男人是长几岁年纪就更帅啊。现在的他,比年轻时更吸引人。 再又向旁边看,仍然有一张罗昭和庄处的合影。 那张照片距今天的时间应该不长,因为照片中的罗昭,相貌和气质已经和现在的他相差无几了。 不同的是,照片中还有三个男人站在他们后面。一个中年,两个青年。 他们都笑着,牙齿雪白,皮肤黝黑,阳光灿烂。 那么好看的一群人,傅明晖却忽然感觉心酸。 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她最近忽然变得特别敏感,总能透过普通的东西共情到许多,难道是她异能出现变故的原因? 这是个谜,她指望着持心能帮她解开。 而就在她看照片的时候,隔间内,罗昭和庄老正进行着别样的对话。 “你的伤势恢复良好。”庄老一边拿着特殊仪器,在罗昭的肋骨胸腹处照呀照,一边看着立即的成像说。 “这么说,可以用于实用了?”罗昭问。 庄老却摇头,“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持,不能直接投入使用的。你这是非要急着恢复,自愿当小白鼠。” 他示意罗昭可以放下衣服了,“再说你的体质比普通人要更加健康强壮,其实你的数据不具备对比性。还说别人有异能,你的体质难道不算异能吗?天生强悍的体魄,力量、速度、五感,都远胜常人,还有狗一样的恢复力。” 听到最后,罗昭忍不住愣了下,但他不反驳。 老人家爱说什么就说吧,狗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一直担心你直接用未经正式批准的疗法会有负作用,现在证明你可以承受这种异物程度,我老头子也就放心了。下回,也许对次一等体质的,可以小范围试试。” 罗昭不置可否。 庄老就以眼神示意外面,“你让我给那小丫头检查什么呀?别跟我说她受伤了啊,她气血好的得很,完全没有阻滞,显然是没有受伤的。” 外面的傅明晖不了解的是,庄老是中西医都顶尖的高手。对于中医来说,望闻问切是寻常,面诊也是诊呀。 “她身上发生了点奇怪的事,我希望您这边有相应该的仪器可检查。”即便在屋内,罗昭也压低了声音。 等他把自己的疑惑说完,庄老也露出凝重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你的怀疑如果证实了,意味着什么?”庄老的严肃中带着遗憾。 “我希望是我错了,生平第一次这样希望。”罗昭同样很严肃。 庄老就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但,你倒信任我这老头子。” 罗昭笑了笑,“除了局长和我的手下,我只信您了。我也不是什么人都怀疑的,哪怕战友中有败类存在,可如果每个人都要怀疑,我不知道我所坚持和信仰的,还有什么意义。” “你这种坚如磐石的信念,就是普通人没有的。你们局长最喜欢你,我可以理解。”庄老叹了声,“行了,那边的黑科技设备还难不倒我,你去把那小丫头叫进来吧,我帮她检查。” 又在罗昭起身之际说,“我观她面相,是个心底仁善,温柔敦厚的人,这年头,这样的人也少见了,听说还是富贵出身,那就更难得。身处兰室却同情风雨之地,身在高处却能看到低处的泥泞,人品好哇。长得也好哇,老人家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圆团团,慈眉善目的小丫头。” 听语气,倒像是老人给家中晚辈介绍相亲似的。 罗昭脚下绊了下,却没停,直接出去把傅明晖带进来。 “你紧张?”庄老看看眼傅明晖。 傅明晖老实点头,“我觉得我血压都飚起来了,我有白大褂综合症,看到医生就紧张。更不用提,您这种医学上的顶尖专家了。” “会说话,我爱听。”庄老就笑了下说,“快躺平,我得给你做一个简单的体检,你们一处的处长不放心你这么频繁出入边界。” 他甚至,给罗昭的行为找了个随意却又不容怀疑的借口。 傅明晖老实躺平,心里还想着:是要转正了吗?所以做体检?不然这次下边界是罗昭跟着的,她有没有受伤,他难道不知道吗? 是不是因为她总觉得脑袋发涨?当时浮波道长到底给她脑海里灌输了什么信息?之前她还以为是对金毛二妞的嘱咐,借由她把话带到阳间。 现在感觉,好像又不全是…… “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庄老拿了一个放大镜似的,却没有镜片,而是芯片的东西,在傅明晖身外掠过去,连脚底和头顶也没放过。 408要打针? 连着三遍。 然后收起仪器,又从旁边的柜子拿出针筒和药水来。 药水是绿色的,看起来像荧光剂,有点吓人。 “我就是头涨得慌……而已。”傅明晖盯着针筒,连忙说。 她从小就害怕打针,贼怕。小时候感冒发烧,宁愿杠着也不去医院吊瓶。 幸好她爸是个道士,对祝由科也有所研究。所以她爸会帮她用道家养生法加多喝水,逼出体内毒素,还会让她喝符水…… 她能活蹦乱跳长这么大,除了封印异能,就很少进出医院,她爸功不可没。 “你最近睡眠太差,血压有点过低。”庄老把荧光剂,不,药水抽入针筒时说,“不过不用怕,这种低血压症状在年轻女性中多发,保证营养和睡眠,就会好的。来,翻过身去。” 啊,要打针?还是打pp?不是臂针? 傅明晖瞬间为难,恨不得立即坐起来。可是对上那张慈祥的脸,硬是没乱动半下,只可怜巴巴的、求助似的望向罗昭。 “这是任务。”罗昭生硬的说。 但,他的身体却比命令和他的理智更加诚实。他走过来,轻轻握住傅明晖的手,再轻轻把她拉得侧过身躺着。 他的手又大又温暖,整个把她的手包裹在其中。他的眼神也锁住她的,虽然没说话,千方百计却似化为一句话:别怕,有我。 傅明晖连忙反抓住罗昭的手,直至十指相扣,嘴中却还要求道,“你能闭上眼睛吗?” 虽然打针打得是上胯骨,不可能露出pp,还是很尴尬的好吧?特别是,对方还是她暗恋的人…… 怎么和他在一起,她不是摔伤pp,就是要在pp上扎针呢? 罗昭知道她怕尴尬,配合的闭上眼睛。 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阴影,傅明晖告诉自己:干脆数睫毛吧?把注意力分散,就不会感觉打针的可怕,以及这个动作很羞耻了。 一、二、三、四…… 可是他睫毛好浓密啊,数不清怎么办? 心里不断想着,倒真的忽略了针刺的感觉。直到有那么一点点疼,仿佛感觉那针不是在上股处,而是有点靠腰椎那里是怎么回事? 不过还没等她疑惑,庄老就又说,“好了,你别动,衣服已经拉上来了,罗昭你过来帮个忙。” 罗昭立即站起,放开手,转到傅明晖的身后。 “你尾椎骨受过伤?”庄老问。 傅明晖应是。 “应该摔得不重,但这个地方尴尬,容易落病根。我曾有一个病人,小时候摔的,成年后姿势不对都得疼一下,就是没养好。”庄老继续说,“你等着我给你调整下,脊椎会有些疼,忍一下,几秒种就好。” 傅明晖能怎样,答应呗。 她有时候觉得,病人到医生手里,其实就像一块肉上了案板,不是说医生不好,是那种任人宰割感太强烈了…… 往好处想,她现在好歹是人肉,小时候在浮波道长那里,她就是块猪肉好吧? 她又一次胡思乱想,因此并没感觉到背部的衣服被抻起来,露出了她肉一乎乎、白一乎乎、光滑滑的小后背,以及腰椎附近那个绿色的荧光点。 好像个小甲虫似的,还在慢慢的动。 罗昭挑眉,又很快皱起。 庄老对着绿点点指了指,见罗昭点了头,目光凝重,就把第二针打到那绿点的附近,也就是傅明晖的脊椎上。 “哎呀。” 确实有点疼,傅明晖就算提防了,还是轻叫了声。 “很快就好了。”庄老安慰着,手指在药液附近轻轻按摩了下。 皮肤浅层下,立即有一点点红色的印迹,就像红墨水晕染了似的化开,堪堪把那绿点包住,不让它移动。 然后又取出个像吸奶器的玩意,快速挑破那块皮肤,把绿点吸了出来。 傅明晖更疼了,但她咬着牙,居然没叫出声,但手掌把身上的床单都抓皱了。 庄老虽然年纪大,但动作迅速之极。 他拿了块药绵,让罗昭轻按在傅明晖脊椎处的伤口上,自己则打开附近的药柜,取出个小瓶子来,迅速把绿色的小点点放置进去,又快速拧紧瓶盖。 罗昭见他一气呵成,暗松了口气。 见到傅明晖背上都泛起一片鸡皮疙瘩,怕她冷,就把她的宽松款的毛衣往下拽了拽,把露出的部分全掩盖上。 “很疼吗?”他忍不住问。 “就……很疼啊。”傅明晖眼泪汪汪,“庄老骗人呀,还说一点点疼。” “是哦,很疼。你快哭,晚一点,伤口愈合了,报公伤,你们处长也不会理会。”庄老调侃地道。 罗昭就在庄老的示意下,扶傅明晖起来。 后者跳下诊疗床,原地活动了几下,确实觉得除了丝丝的、几乎寻找不到踪迹的微痛之外,再没其他感觉,就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身在七四九局,做着最危险的工作,结果却娇气成这样。 太不像话了! “好吧,你出去等我,我和庄老说几句话。”罗昭就说。 傅明晖瞪大眼睛,“给我体检,还要背着我说话,难道我有绝症?” “想得美!”庄老哼了声,“想早早退休,享受局里全免费的尖端医疗?没门啊,我老头子还没轮上了。你且活着呢,不给局里卖命五十年,你就甭做其他打算了。你家处长是要和我说秘密的事,你要听吗?听得多,死得快哦。” 来之前,傅明晖一直以为医疗处的庄处,人称庄老的,得是多么老神仙级的人,让人仰望而不可高攀。据说,不过因为行政级别有规制,庄老才是处长,不然绝对能和局长平级的。 哪想到庄老却是个平易近人的,外加毒舌。 算了,老小孩儿,她种花家的有为新人,不计较。 而且事关局里的秘密,她不够级别,确实是不应该听的。 于是,她听话的到外间去等罗昭。 内间,罗昭和庄老都瞬间变了脸色。 罗昭是生气、愤怒,庄老的脸上则多了些惋惜。 罗昭敏锐的体会到了老人的心绪,低声道,“虽然有物证,但事实还没查清楚,您老不必先伤心。” “我是觉得,培养个能人不容易。唉,何必。”庄老叹了口气。 欢迎大家猜测。 409血牌 “还要查的。”罗昭反复强调这句话。 “我懂。”庄老就说,“你放心,一个字都不会传出这个房间,连外间也传不到。但是,你答应我要好好查,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走坏人。” 罗昭郑重点头。 他名声在外,局里的老人也都了解他,知道他言出必行,因此庄老并不多说。 罗昭就又看了眼瓶子里的绿点,又问,“这么大吗?” “很小,小到不可见。”庄老就解释,“是用无害的荧光生物凝胶包裹了好多层,才能肉眼识别。幸好你发现及时,我手边工具趁手,而且运气很好,正巧它游走的位置很好,没卡在心脏和大脑那种危险且不能动的地方。” 说着,上下打量了下罗昭,“你小子,是有点时运在身上的。” “倒不如说,邪不胜正。”罗昭摇晃了下瓶子,“有没有可能把它放置在安全且易携带的容器里呢?我还需要这个东西在她身上。” 也不回头,就扬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真是欠了你的,我这江湖地位,我这身份,居然还得给一个小子做手工活儿吗?”庄老不满地道,“我这手,可是做精尖高端手术的手,价值千万啊。结果,给你做玩具。” 话虽这么说,却把瓶子拿过来了。 “您能尽快吗?”罗昭也知道自己得寸进尺了,不好意思的抓抓耳朵,又解释,“不然她离开一定的范围,对方会发现的。” “过来抽血。”庄老又拿出个针筒,对罗昭说。 啊? “啊什么啊?这东西一旦开封,就要有活样性,不然很快就失灵了。等取下生物凝胶,必须得用血液包裹着才行。” 庄老一边解释,一边为罗昭抽了点血。 随后细心操作,又把那点血液放置个指甲大小、扁得只有两三毫米厚的瓶子里,再封死瓶口。 这一切,都得在显微镜下进行。 他看起来老了,但那手稳得,连一点点颤动也没有,就算罗昭也望尘莫及。 “这个的材质相当坚硬,砸不坏也烧不坏,最后只能以零下两百度的液氮毁掉。”他把瓶子给了罗昭,“你搞个项链什么的,让她挂在身上就行了。” 罗昭有点瞠目结舌。 他确实要把这东西从傅明晖身上拔除,但也需要这东西还在傅明晖随身携带着,但搞了他的血牌,送给一个姑娘,这暗示的意味是不是太超过了? 而且因为太小巧的,真的像个诡异的饰品。 现在里面腥红一片,肉眼看不到那个小玩意儿。 虽然他没有其他想法,可这事情做出来就像送定情信物,而且很贴一身、很暧一昧那种啊。 “那姑娘喜欢你。”人老成精,庄老虽然是醉心医学的那类人,也一下就看出来了,“你这么做,这么说,她才能珍惜这东西知道吗?而且会藏着,不给别人看。这样,连保密工作都省了。至于误会,以后再解释不就行了?有什么比她的小命重要,比她的异能重要?你说对不对?你小子,脑子怎么就转不弯了?” 罗昭一想也是。 见他答应了,并转身出去,庄老露出一点笑意:看吧,一边工作,还能一边解决个人问题,也就他老人家能一举两得,罗昭那小子往后偷着乐去吧。 正如罗昭所料,傅明晖拿到血牌的时候,惊讶得都说不出话了。 “这是什么黑科技?”她纳闷得不要不要的,“红色的是什么?油漆?信号灯?还是什么发光的管子?” 就像她的定位戒指那样。 不过这新的设备看起来不那么塑料,倒是精致……呃,或者说精致的诡异。 “是……我的血。”罗昭神情平静,但天知道他有多尴尬。 傅明晖惊得更加彻底了,整个人都僵在那儿。手指捏着那个血牌,瞪大了双眼,略张着嘴,即没把血牌戴在脖子上,也没有还回来。 若不是罗昭意志力坚定不移,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分得清现实与虚幻,都会以为现在他面对的不是真人,而是个三d全息视频画面,还卡顿了。 略犹豫了下,他干脆把血牌又拿回来,因为做成了项链的模样,就直接挂在了傅明晖的脖子上。 还指了指她的高领宽松款毛衣,“放到衣服里面。” 就是不想让人看到的意思呗。 可这……这这,到底几个意思? 互相赠送血液的事倒是听说过,在网络新闻中。大多是情侣之间,大约是那种非常爱的,没法再表达爱意,所以给予彼此特殊的誓言。 这么做的人,其实多少有点疯批。 或者走暗黑风格的那种,和罗昭那种严肃内敛、追求纪律和秩序、静美大河类的男人完全不符啊。 而且,他这是表白吗? 不能啊,平时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难不成闷骚到这个程度,像是她暗恋他那样,其实他也暗恋她? 人的大脑真是神奇,才眨眼的功夫,傅明晖已经脑补出很多很多内容。 看她的样子,罗昭就知道她误会了。可这种行为,本来也是必然的不是吗? 他想找个借口,可居然一直大脑塞住,完全转不动。 倒是傅明晖在机械的拉开衣领,把血牌塞到衣服内后,露出点恍然大悟的神情说,“我知道了,是不是了这次任务比较凶险,而你的血阳气十足,所以给我镇宅……呃,不对,镇魂的?” 罗昭暗松了口气,只得点头。 多好的手下啊,连借口都帮他想好了。凭这实力确实可以转正了,可为了她好,暂时还是不要…… 但她这样能脑补,也能做出此等理解,倒是省了他很多事。 就是感觉上有点奇怪,或者说尴尬,再或者说暧一昧,毕竟放着他血液的东西,她贴身放着。 而傅明晖也是几不可见的一抖:哎呀,什么材质,温度有点太低,好像放了一块冰到温热皮肤上似的。 然后突然之间,她忽然感觉后脑勺发麻,瞬间都木了似的。这令她一时站不稳,连忙抓住罗昭的手臂。 看到读者说男女主肢体接触,女主心里冒粉红泡泡什么的,不爱看。 可是我觉得这是正常的,对没感觉的异性,肢体接触就没反应。 而且我喜欢cp,喜欢言情,没办法。 410 恢复 罗昭吓了一跳,连忙扶紧她。 难道是这个血牌对她有什么副作用? 可他明明知道,他的血没问题,那只相当于培养器,困着血滴的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或者血牌的材质,是和傅明晖犯冲的? 正想着,就觉得傅明晖抓着他手臂的手在收紧,好像正经历什么痛苦,脸色也瞬间变得雪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似的。 “赶紧把血牌拿出来!”罗昭登时有些慌。 傅明晖身上有太多玄学的秘密,而局里的黑科技又是另一种极端。如此相撞之下,不会造成什么问题吧? 见傅明晖还不动,好像被施了定身法那样僵着,急切之下顾不得许多,空着一只手,拉开了傅明晖的领口。 因为是宽松的大毛衣,他没控制好力度,差点把衣领扯到她肩膀上,露出她白润皮肤上的腥红牌子。 才要把血牌项链扯断,傅明晖空着的那只手也动了,直接阻拦,并且抬起眼睛,很肯定、有点兴奋、有点恐惧,又带着震惊地说,“好奇怪,我脑子里忽然有浮波道长的声音。我一直觉得他往我脑子里塞了什么,没想到是一些话,告诉我的话!” “想起来了?”罗昭也惊喜了下,又觉得描述不准备,“你终于听到了?” 傅明晖先是迟疑的点点头,然后又十分肯定的重重点头。 “怎么好像……我的异能回来了?”她露出了笑容,“就好像它突然消失那样,又突然回来了!我的妈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浮波道长在边界中与我见面的时候,顺手给治疗了?就像当初他封印我那样?” “也许是其他原因。”罗昭瞄了一眼那血牌,要知道那看不见的东西,一直就潜伏在她身体里,谁知道有什么副作用? 忽然发现把傅明晖的领子扯得有些大,连忙放手。 他们太专注于异能的事、工作的事、安全的事,也直到现在才留意这举动有些不合适,哪怕是无意的。 咳咳! 旁边传来清理喉咙的声音,二人同时回望,就看到赵长景扎着手站在走廊转角处,对他们笑笑,神情也是尴尬,好像看到什么见不得人的画面似的。 “老罗……”赵长景还一脸挣扎加苦口婆心样,“那什么,这是……工作场合哈,克制,你要克制,不要太激烈……” 他的目光落在那才复位的毛衣领上。 “不是你想的那样。”罗昭冷着脸。 只有这样面无表情,才能掩饰他同样的尴尬。 “好吧,不是不是。”赵长景一脸“我惹不起你”的息事宁人样子,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就是……任务结束以后……再讲私人的事比较好。” “走了。”罗昭不再和赵长景解释,因为好像解释不清。 他大步离开,路过赵长景身边的时候,还很是公事公办的点了个头。 傅明晖则像个小伙计一样,因为腿短,只能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路过赵长景身边的时候,也虚假的笑了笑。 可她的表情管理就差多了,不仅笑得难看,脸还直发热。 不过她到底脸红个p啊,她和罗昭,真的什么也没做,一直在说工作的事。 唯一需要反省的,只是他们刚才是在走廊里说话,为什么不回到一处的办公地点再说? 罗昭给她那枚血牌的时候,有点急。 她忽然有了其他感应的时候,更急着要对他说明。 两边都急,就没注意地点。 好不容易回到一处,罗昭已经调整好心思,至少明面儿上是这样的,直接对傅明晖说,“详细说说你忽然听到和看到的画面,浮波道长留给你的信息。” “我看到他是怎么被杀的。”傅明晖闭上眼睛,用力呼吸几次,努力平静心绪却还是很悲愤,“有那个女术士,还有我不认识的人,一共七个。他们控制了金毛二妞,让它看起来好像被鬼附身一样。口吐人言,眼神也不像动物。” 浮波道长明知道是有人设下陷阱,而在大部分人的眼里,二妞也只是只狗而已。可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宁愿自己面临着风险,还是出手相救。 他是真正的修行者,而不是每天求神拜佛,买物放生,装出道德高尚的的样子,却从不修心,只为己之私的人。 在他心中,众生平等,不分贵贱和物种,能救的,都会倾力相救,何况还是相处了十年,当成家人看待的狗子。 “浮波道长没有坐以待毙,他布了阵法,可是对方却把阵法破了。最后那一刀……是浮波道长防御阵上的,阵破,刀子飞起来,刺到他。” 其实,是几乎刺穿了。 浮波道长本来可以躲开的,但偏偏那一刻,却是驱除二妞身上恶灵的最后一步。若放弃,二妞会死,重要的是恶灵会脱离狗子的肉身,跑出去,为祸乡里。 那时若想再捉恶灵,就难了。被捉到之前,它也不知要再残害多少条人命。 那恶灵本就是女术士等七个人从边界中硬搞出来的,并且恶毒的、强行压入了二妞的身体里。 狗子懂什么?它只是小动物而已。 这样做,虽然对狗子的身体有伤害,但被法术和狗身也束缚的恶灵,也没那么容易跑出来。 毕竟,狗是阳气很旺的生物。 上次从边界出来,浮波道长在她脑海里塞了很多回忆的信息和画面,她一直无法破译国。可这次,她除了亲眼看到,还亲耳听到了道长的心声。 所以,她比谁都明白那一场无人知晓的生死博斗。 可惜,浮波道长救了二妞,杀了恶灵,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从这一方面看,他输了,那七个恶人则赢了。 “他们,我是说那七个人中有一个,好像能直接读取人大脑的思想和记忆似的。”傅明晖又用力想了想,“当时浮波道长才一倒下,那人就用双手,使劲按在道长的太阳穴附近。但是没过几秒,又像被什么电到一样弹开。当时他惨叫得很大声,看起来两条手臂都废了。再然后,我看到的画面就完全变成黑暗。” 是因为浮波道长死了,残留的意识也沉睡的缘故。 其实本书的言情戏,女主是间歇性的主动,大部分被动。 男主呢?工作狂,一心为事业也断情绝爱的人。 所以感情进展慢,可这是人物逻辑决定的呀。 411力量和爱一样 “那么,道长的尸身在哪里?”罗昭问。 虽然说人死之后,生命和意识断绝,再不会知道人世间发生的事。但浮波道长是修行者,既然能在初死之时斩断敌人对自己大脑的刺探,还用强大生物电把对方重伤,又能把最重要的信息化为灵魂的执念,于边界滞留,只等到傅明晖过来,再全部传给她,那说不定他的灵魂和能量,也能感知到身后事。 傅明晖使劲想了想,摇头,可是随即又点头,“我说不清,但我记得几个画面,也许可以推测出道长的埋骨之地。” 事实上,浮波道长也真的只是给敢她几个画面。 毕竟那时道长已经身死道消,可能只是灵魂的感知而已,并不能用语言来表达出来了。 “主公,持心道长上线。”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几下,然后门被打开,云柯探进头来说。 罗昭立即带着傅明晖到没有局内监控的会议室去。 吕大锤、张建辉和李渔都在。 “我找到了解除封印的方法,有点复杂。”屏幕上,持心随便抓抓头发,但难以掩饰得意之色。 他还一脸疲惫的样子,道髻早乱了,扁塌塌顶在头上,旁边全是碎发,没散掉就勉强撑着,给人夜以继日的肝了很久的感觉。 不过,这才不到一天吧? 傅明晖不禁和罗昭对视了一秒。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虽然时间不长,但持心为了尽快查找到相关信息,动用了某些普通人不知道的法术,非常耗费精气神那种。因此一日,相当于十天。 二是他故意把自己搞得好像油尽灯枯的惨状,是想骗一捐,让人看在他如此辛苦合作的情份上,捐款多一些。 傅明晖很愿意相信是第一种。 可内心深处,又觉得很可能是第二种。 “有点复杂是多复杂,道长是可以操作的吧?”罗昭直面问题。 他这群手下,极其优秀,但有个特色,那也就是极为擅长歪楼,开会开到主题尽失,全员掉沟里是常态。现在加上个更喜欢跑题,并且无限度延伸思维的道长,他得一开始拉住所有人。 “想封印异能很难,好比给野马套上缰绳。不仅是手法要对,还需要绝对的力量。可解除这封印虽然程序复杂,有好几道法门,却相当于把缰绳砍断,只要掌握技巧就行,需要的法力不是太浑厚,也不是非得老修行。我直接教会李什么什么就可以,倒不性贫道专门跑一趟。”持心说,“我特别不喜欢红尘,我就喜欢清净。其实……” “请您教会李渔。”罗昭毫不留情打断持心。 傅明晖好学生那样举手,弱弱地说,“可是我刚才不是说过了,我的异能很可能恢复了吗?” 那样,还需要李渔和持心去学吗?用得着做无用功吗? “你只是恢复到被重新封印之前的程度。”罗昭很冷静,“可在那之前,你的异能封印并没有全部被解除。” 傅明晖愣住。 云柯就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脑门,“笨,意思是,你可能更厉害,如果彻底解除封印的话。” 傅明晖这才明白:假如她的异能是百分百,加入七四九局之后,异能不断被解放,恢复到了百分之五十。 可是后来有人背刺她,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又是怎么办到的,总归让她的实力倒退到百分之十,或者更小。那么,虽然因为浮波道长的缘故,重新封印的她力量失去效力,那她也还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力量呀。 可是,若持心道长的解除封印办法有用的话,她就可能全部释放天性,异能恢复到百分百! 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持心立即一盆冷水泼过来。 “想得美。”持心鄙视这没见识的道门之后,“力量和爱一样,会消失的好不好?这么多年的封印,必有损耗。不然,人类生来阳气十足,后来怎么被阴气侵蚀,疾病缠身来着?所以,你的异能恢复到百分之八十,就是非常不错的成果。” “是啊,只百分之五十的时候,你就很厉害了。”李渔也说。 因为语气温和,倒像是安慰。 “等等,等等。”持心举起手,才意识到傅明晖说的话,“我是不是听错?你刚才说你的异能恢复了?怎么恢复的?” “就……恢复了,莫名其妙的。”傅明晖也一脸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脑袋一麻,很多事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既然我能分辨那些线索,证明我的异能应该回来了吧,至少也是开始恢复。说不定,是敌人的再度封印之力效果差,时间长了就消失了?” “有可能。”持心点头,“但我不相信对方这么菜。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细节?” 他身子前探。 好嘛,现在屏幕上全是他的脸了。可以看出,道长皮肤有些干燥,可以做点面膜维护了一下了。 关于浮波道长强行往她脑袋里塞了东西的细节,除了罗昭之外,她确实没对别人说过。 关键是,当初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能量,还以为是直接推她出边界。因为浮波道长已经是灵魂体,负能量,所以给她造成了身体上的不适。 阴与阳,本来就相克呀。 就算有猜测,有不一样的感觉,在没有确定结论之前,也没必要四处说是吧? 现在情况不同了,她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罗昭还接口道,“正好,我需要大家讨论和还原一下浮波道长遇害的现场和瞬间。” 他看了眼傅明晖,“再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再全部和大家细讲一遍。环境特别是人物的外貌特征,要尽可能的详细。” “绝对有那个女术士。”这一点,傅明晖相当肯定,“还有一个,像是在地下车库袭击我的人。但我不能确定,因为打扮和感觉很类似,可是身高和身材又有点差异……也不是大的差异,总之就是有点不对。” “我去找侧写师。”吕大锤就站起来说。 罗昭阻止,“这事暂时保密,你虽然不算专业,但兼顾一下吧。” 对不起宝子们,今天只三更。 明天一样三更,就把最新的欠更还了。 然后继续慢慢还之前的…… 412看破不说破 吕大锤张了张嘴,又和张建辉对视一眼,没说话,只点头答应了,问,“咱们这儿,哪台电脑有绘画软件,特别是人像绘画的那个?” “我帮你去拿。”云柯说着,就走了出去。 吕大锤夸张的活动手指、手腕。 张建辉就调整和持心道长视频的角度,罗昭也拿出一叠纸和一只笔来。李渔则闭目,口唇微动,默诵静心咒,打算一会儿和持心道长学习道家法门。 全一处的人都动了起来,各干各的,不用说也配合良好,非常默契。 就连傅明晖这个关键人物也静下心来,再度仔细回忆,以确保不落下任何一个小细节。 忙碌之中,忽然视频那端的持心问了句,“这么小心,是你们局里有内鬼吗?” 正好,出去办事的云柯回来。 于是六个人,十二只眼,齐齐转头,盯向屏幕。 持心居然难得的心虚了下,“你们不要这样,真的把老道我吓一跳呀。难道我猜中了,还是猜错了?” “道长,看破不说破。”罗昭挥了挥手指,让手下全员归位,开始这个奇特的会议。 吕大锤和张建辉,云柯和李渔两两对视:他们就知道这种情况不同寻常。开个会都要在局里没有监控的地方,各种消息还绝不处泄…… 但是,他们不会像持心道长一样就这么大喇喇直说啊。 看把编外人员惊的,小脸儿都白了。 “我们开始复盘。”罗昭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所有人也都坐好,目光落在傅明晖身上。 傅明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毕业答辩似的。 但接触到罗昭冷静的眼神,她半点也不慌了。而是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脑海里的信息波涛之中。 她先是细细描述了下场景,就是浮波道长被杀害的场地。 每个位置,摆设了什么东西,就用钟点法,尽可能描述得清楚明白。 凶案的第一现场,就在兽医站的手术间。 当时,浮波道长正背对着迎面的那堵墙,站立在手术台前。当然他不是在手术,而是道家结印,给打了麻药的二妞驱邪。 被麻翻,二妞不能动,眼睛却是睁着的,叽里咕噜,像人一样,非常惊悚。 手术室所在的二楼是后来搭建的,并没有窗户,除了门之外,没有其他出入口和光线可照射进来的地方。 那把刀,最后刺入浮波道长背部的刀,正是十一点快十二点的方向。 午时三刻,古代砍头的时间段。 那七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刚开始只是淡到没有颜色的影子,好像是水渍从外面浸透进封面,而后慢慢变成了黑影,最后有了实质似的。 是不是真的是实体,从脑海中的信息图案中并不能完全确定,毕竟那七个人的眉目很清楚,不像是假人,顶多就是真实的幻影。 说着说着,连傅明晖自己都产生了奇异的感觉。 普通人对周围的环境自然是有认知感的,倘若是相当熟悉的环境,也会记得每个方位放置了什么东西。 但是,哪怕熟悉如自己的家,也不可能记得任何一处细节。 比方她,随手放置的小首饰和保养品,甚至平时穿用的衣服,也不一定能还原得如此精确。 可是浮波道长在她脑海里塞了东西,未破解前,她只觉得是个微微散发着冷意的水团,很沉重,连脑回路都似塞住了。还会觉得脑袋发沉,脖子都要撑不住的感觉。 破解了,就是当时的细微画面,似乎是在她脑海里播放了一部电影,不过声音和对话是从心尖响起的。 哪想到此时当成一件重要的事研究起来,复述起来,却发现她几乎记得任何一处微小的布置,比她对自己的卧室还要了解那样。 什么东西,什么颜色和样式,材质,摆放的角度,前后产生了什么变化,好像她拿着放大镜和纪录仪器,全部给复制了似的。 她本以为复盘或者还原,顶多就是半小时的事,因为事发也不过几分钟的样子,可是居然却用了两个多小时,才能把场景和环境情况一一描述清楚。 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阵法是她一手一脚、一分一秒布置起来的。 但她却明白,那是浮波道长以深厚的修为,像摄像机那样保留了一切,然后才把相关信息传到她脑子里。 “那位师兄布的不是御阵,而是攻阵。” 当傅明晖全说完,持心就判断出来。 而之所以称浮波道长为师兄,是因为道家的规矩。 都是道门中人,就算不是一个门派的,为示尊重,也会统称为师兄。就算普通人,尊称道士为道长一样。 一边的李渔,闻言微微的点头。 他也赞同持心的话,可他道行浅,反应没有那么快。他还没认出来这阵法是怎么一回事,当持心一确定,他也就对照上了自己所学。 “为什么布攻阵?”云柯纳闷,“那种情况下,防御也更省力,更有效吧?” “对抗性比较强的那种体育项目,不是有一句金科玉律的吗?最后的防守就是进攻。特别是对手很强,单纯防守无济于事的情况下。”吕大锤就说。 又转头问持心,“浮波道长这样做,是因为知道自己守不住吗?” 持心就点头,同时叹息,“这位师兄道法很强,就这样毁于屑小之手,人死道消,实在是窝火。” 又感叹,“所以说不能闷头修行,除非真能怎么到不管凡间事。但凡心中有爱,要插手红尘事,要救人间人,就还是需要人脉的。倘若老道我早认识他,一定会施以援手,他就不会这么憋屈。其实我们出家人看透生死,关键感觉邪压了正,不爽啊啊啊。” “他虽然没有人脉,可也在暗中为国为民,甚至为小动物做好事啊。”傅明晖忍不住为浮波道长辩解,“他是默默无名的英雄。” 就和七四九局里的每个人都一样。 “你说得没错,但他如果有帮手,那七个混账玩意儿就不会得手的。”持心是个暴脾气,此时有点压不住了。 413真的是身死道消吗 众人默。 持心就又说,“他的门派必定是极小的分支,不显名,香火也不盛,所以徒弟不多,师门凋零。事到如今,人们崇尚科学的居多,很少人会修行了国。搞不好他的门派只剩下他一个,让他想要求助也没有门路,最后只能孤军奋战……” 傅明晖情不自禁看了眼科学派的罗昭。 现在的科学派是大主流吗? 她看也未必,是信仰太杂了。 还有太多人根本就没有信仰,或者信奉旁门左道。 比如那个女术士,按理,修的也是道法,不过偏向了邪术那一边,现在居然还要联手邪恶的暗网组织。 或者不是联手,而是直接加入,成为对方的一员。 “道长,请继续分析阵法。” 热烈讨论和情绪激荡中,还是罗昭冷静的声音让一切回到会议的正轨上来。 “也没什么分析的。”持心摊开了手,“这是玄门的内容,现在人太多,不方便说,回头我会私聊给李什么什么的。总是这是攻阵,成功了,自然是最好的防御。若失败了,也会受到最强的反噬。显然,那位师兄失败了,所以即便我看他布了结界和屏蔽,仍然无法阻止阵破时做为阵眼的那把凶刃飞出来,相当于自己把自己杀了。” 再叹口气,“这样也好,我们道爷,宁死也不假手他人。这,是我们身为修道者最后的骄傲。” 伸出指头,点了点吕大锤的方向,“这个吕什么什么说得很对,那位师兄是预感到那七人相当厉害,他纯防守是守不住的。也知道对方设了陷阱等他跳,他又不得不跳。对方要的就是他的命,那他也只能以命博命。” 可惜,功亏一篑。 持心道长说得对,若有门派,或者不是那么孤独自守,有其他相熟或者相识的道友,但凡有人伸一只手指,他都不会死。 只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大隐隐于世,在红尘修行,还是要守点红尘法则。毕竟红尘中恶事太多,恶人都有组织了,好人就更应该抱团。 “真的是身死道消吗?”傅明晖心中不忍,于是问道。 “我还没死过,所以不太能确定。你等将来我死一死,也许就能回答你的问题。”持心扶了下要塌掉的道髻。 看到傅明晖那一言难尽的神情,又补充,“但我看过某些典籍,按理说他这样的修为,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转生之时就忘记前生的事。很有可能是带着记忆的。那他肯定会再修行,也当然事半功倍啊。相当于学霸在考试那天拉肚子,没考好,留级了。重读的话,他本身就是学霸,在原来基础上再进行学习,那他还了得?就算不带记忆吧,就算那碗孟婆汤一定得喝吧,他这样的德行,也会转生为天生易修炼的体质。你放心啦,人善人欺天不欺,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只不过很多人把这话认为是当世便会发生,哪想到还有来生呢?” 听到这里,傅明晖感觉好受些了。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所谓宗教的仁慈并不是实质性的帮助,而是让人的心态产生变化。 心舒服了,人也会舒服的。 之前她甚至想过,要求求罗昭,争取在找到浮波道长的尸身之后,把他葬在局里的烈士公墓里。他虽然独自在红尘中禹禹独行,可他做的事,和七四九局这种官方机一构和背一景的,又有什么区别? 浮波道长最后选择搏命,也是为了乡亲百姓,还有二妞! 那些被保护的人们,都不曾知道他的存在,也不曾知道曾经面临危险。假如那恶灵被放出,又得是多少悬案,多少的生灵涂炭? 这一切,只有二妞知道! 所以浮波道长,绝对够资格进入无名英雄的公墓! 只是现在听持心这样说,又忽然觉得只是形式而已。 浮波道长不会在乎的,毕竟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呢? 最重要的,是为之信仰的、为之努力的东西。 “那些人出现的情形好奇特,可惜我没看到他们是怎么走的。”傅明晖想到让她疑惑的地方,“当时围攻浮波道长的,是实体吗?” “有点像传送术。”持心还没回答,李渔先答,“听小傅的描述,我记得我在某本秘籍上看到过。但这只是传说中的,我没想到现实中会有,这下算间接开眼了。” “让得是哪门哪派,以及相关信息吗?”罗昭追问。 玄门世界是存在在人世间的,只不过全是隐居的状态。不是玄门中人,是无法深入其中并探得消息的。 李渔摇摇头。 可还没等众人失望,持心说,“我好像知道,但不知道是那七人中的谁施展的法术。” 他没继续往下说,那意味着还只会单独和李渔交流。 罗昭也不慌,因为李渔知道,就是他知道。 持心也本来就是要告诉他的,但是不能乱了道门或者玄门的规矩。 而有了这些信息,调查那七个人的来历背景,就又多了重要线索。 “那么,那些人是要直接挖取浮波道长脑海里的东西吗?”罗昭双问,“比如他封印傅明晖异能的办法,包括解除的办法在内?还是要挖其他东西?” “他们要挖的其他东西,我无法猜测,但最主要是针对傅什么什么的。”持心很肯定,“不过他那种直挖的方法,相当于扼取人的记忆和大脑信息,也是属于邪术。好巧,我知道这一门的某些信息。同样的,我只告诉我们玄门中人,不会公开发布。” 好吧,李渔只能当个录音机加复读机。 总归,持心不能公开讲。 罗昭就点了点头道,“对方七个人,已知有那个女术士。道长又知道那个无臂人的门派和出处,相当于已经掌握了两人的资料。” 女术士,他们不仅只是盯着,早把她的背景和能查到的各种资料都查到了。 当时放她走,就是为了找她的幕后主使,看她会不会再度出手,让他们能顺藤摸瓜。 只不过女术士行踪不定,他们也不能跟得太紧。好在她终于还是再露面,可惜付出了一位好人的生命代价。 414 那七个人 罗昭口中的无臂人,就是那个以邪术想直接挖走浮波道长的大脑信息,反被生物电反噬的混蛋。 从这方面看,其实浮波道长孤军奋战,不可谓不谨慎了。 不仅以攻为守,明知是陷阱,决然跳下去之前,也布下反击之策。想于他死后扼取利益者,不死也残了。 修行者的生物电,谁也没见过、甚至没想过会强成这样,可以当武器的。 更重要的是,浮波道长连自己不幸牺牲后的事都安排妥当,不让自己白死。 他真的是,让死人说了话。 “可惜对方也成功了一点的。”持心越想越不甘心,“他们得到了封印傅明晖异能的方法,还不知什么时候用上,并成功了,同时要了那位师兄的命。所以罗什么什么你答应我,我都无偿给你帮忙了,你就一定要把那七个人绳之以法。不然老道我心中有恨,结了不好的困果,影响我修行飞升的。” 这才是他倾力帮忙的真正理由。 身为道门中人,他不能容忍有术士和术师们残害自己人。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封印的小傅?毕竟她都无知无觉对不对?”张建辉皱眉道。 “那是下一个议题。”罗昭果断打断众人的思绪,“现在兵分三路,李渔找个无监控的地方,保证视频频道没有被黑进来,然后让持心道长教你那些玄门的本事。云柯和建辉去做水磨活儿,把傅明晖独自一人时候的监控图像都找出来。” 这个工作量大,却并不是无迹可寻。 傅明晖只要告诉他们,大约什么时候发现异能消失,从那时候查起,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人物接近过她,在她无知无觉之中。 就好像恶童案中,有人在她身上动的手脚。 而傅明晖生活简单,大部分宅家,偶尔去学校。出门吃饭看电影之类的,不是和云柯,就是和罗昭在一起。 那种时候,不可能有人能下手。 还有一点,自从她被暗网组织针对后,罗昭定下了专属于她的新纪律:每天的行踪都要报备。 虽然她时而犯懒或者忘记,当天没报过,过后也会补上。所以她的行踪,云柯做的纪录里也是完整并且真实的。 因此,张建辉和云柯查起各种监控时绝对有目标,只是需要时间。 “第三路,就是老吕和傅明晖,还有我。”罗昭深吸了一口气,“环境和场景复盘完毕,现在我们进行人物侧写的内容。想想那几个人的模样,行为,身材特征,尽量详细的表述,我和老吕想办法画出来。” 这样有了明确的人物,就相当于是非常清晰的线索了。 傅明晖和吕大锤自然服众命令听指挥,也都知道,这是个比之前复盘环境和场景的时候还要复杂,也是个苦活、累活。 事实上,他们搞了整个通宵,才把那六个人的相貌和外形特点确定了。 一号女术士,已经有了相关资料。略过。 二号是无臂人,长得虽然人模狗样的,却有着强烈的南亚人特征,个子也不高。何况,现在还残疾了双臂,相对好找。 只不知他会被踢出暗网组织,还是直接被杀掉灭口? 毕竟他可能没用了,却掌握着相关信息,这种人,以暗网组织那残酷邪恶的尿性,不杀掉还等着过年吗? 三号和四号人物是个两个老头子,长相很普通。就像街边卖菜的那种农家大爷,但那对眼睛却阴沉沉的,三角眼,眼角低垂。最具特色的是耳朵很小,小到像那种孩子吃的小馄饨。不像外伤造成,似乎是天生带点残疾的。 好在他们是双胞胎,在外人眼里,简直一模一样,很难发现什么有区别的地方,外貌只要描述一遍就可以了。 五号人物是白种人,金发稀疏,狭长的马脸,蓝眼睛眯成一条缝。个子是瘦高型,看起来像是五十岁左右的成年人,可整个人却是发飘的。鉴于白种人很显老,年纪就定在三十五到五十之间。 六号人物是个黑人,但不是纯非洲的那种,应该还有印地人的血统。光头锃亮,脸上笑眯眯的,胖,又不是很胖。指甲白得吓人,雪白的牙齿,有些龅牙。 七号人物是除了女术士之外的第二名女性,个子娇小,一脸仁慈。说不上好看,也不似女术士那样是身材劲爆的美女外形,就像个乖巧的少妇,完全不会给人恶感,或者另人过度注意。就是年纪不好判断,从皮肤状态上看,指定不年轻了,可神情却天真温柔,身段也苗条。 五官和笑容上,很具有小日子的特征。 傅明晖对她最深的印象居然是:刘海过长,有点细软发质造成的软塌感,把瞳孔都挡住了似的。 当然这只是外部特征,什么样的眉眼还得仔细描述,换了好多回五官模型并不断组合,还有脸型,甚至连眼球还给人的感觉,都要一一对证。 不仅是吕大锤在电脑上用软件操作,罗昭还用纸板和笔进行粗画,双方再对比,修正。 傅明晖这时才知道,原来罗昭还会画画来的。 不过她虽然是外行,也知道罗昭画得一般般,普通的素描水准而已,没那么惊艳。 话说他是七四九局中的第一杀将,武力值也第一,还是维护边界安全的领头人,自己年纪青青就成为法学教授,已经很强大了。 如果艺术方面还有高造诣,那简直是不给别人活路。 幸好他有“缺陷”,正是这“缺陷”才能衬托出他的完美。 “忘记问持心道长了,他们七个攻击浮波道长的时候,也结了阵吗?”吕大锤仰着头,缓解疲惫的颈椎,并借着这个姿势,在眼睛里滴眼药水。 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整整一夜,他觉得自己快瞎了。 “我看他们进攻和退守都张弛有度,就算没有结阵,破阵时的手法也是一致的,研究过的。”傅明晖想了想说,“一会找持心道长印证一下呗,但我觉得,他们出手时也是有的放矢的,搞不好早就调查过浮波道长。” 415打地鼠 傅明晖也忍不住叹息。 浮波道长太不容易了,没有后援,还要保护她的秘密,独自面对一只黑暗中的、同样有各种异能的强悍小队,最后只是棋差一招而已…… 这位素未谋面,却远远影响她的生活,并在边界中接触过一次的道长,真是了不起。 而那七个人,自然有各种的绝招。 她从浮波道长留在边界中,只等她找到的那些信息里能清楚的窥见,就相当于知道了对方的根底,下次直面相斗的时候,他们七四九局的同事就会是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情况之下出手。 也可能,那几人还会再出怪招。 但傅明晖相信,当时在那场战斗中,他们并没有保存实力。因为浮波道长的修为和那阵法之强,令对方没有机会掩饰,只能全力以赴。 等他们找到那七人,最好是暗网组织,最终要经历一场决斗,并且能顺利获胜,其实是浮波道长给他们铺了路的。 “要把这几人的画像,通报给局里吗?”吕大锤又问,“或者只在清洁处内部传阅。”他说的清洁处,包括了二处和三处。 哪想到罗昭想也没想就否决,“不,这属于一处内部信息。” 吕大锤就明白了。 持心道长没有说错:局里有内鬼。 而且很大程度上,主公有了怀疑的方向,所以才是这种行事风格。 他们是纪一律部一队,大家全是凭借内心的信仰,才做这份得不到名也得不到利,甚至待遇很低,非常危险,还不能说与人知的工作。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样的部门出现内鬼,才是令人伤心不齿,并且非常痛心的事。 背叛信仰,是最不能容忍的。 傅明晖安静坐在一边,没说话,可心里也是冰凉一片。虽然感触没有吕大锤那么深,可这件事于她而言也是非常震惊的。 她一直把七四九局中的所有人当成英雄,却原来英雄之中,也会出现败类。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既然不图名利,又为什么中途变卦了呢? “下一步的计划呢?”吕大锤就问。 既然主公怀疑局里有内鬼,心里肯定就已经有了成算。 身为手下能怎么办?服从呗。 一念及此又凑近了些,下意识压低声音,“主公能透露下嫌疑人是谁吗?要不要我进行监视?” “会打草惊蛇。”罗昭收拾着手头的东西,又分别看了看画在纸上的七人团素描,连头也没抬地说。 “然后?”吕大锤贼心不死地继续问。 “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现在去帮云柯和建辉组。”罗昭对傻站在一边的傅明色勾了勾手指,“你跟我来。” 傅明晖像一条非常认真负责且温顺不多嘴的小尾巴,立即小跑着跟上。 没办法,和往常一样是腿短的硬伤造成。 在房门关上之前,她听到吕大锤咕哝道,“原来是请君入瓮啊。咱不动,等着对方自动蹦跶到大坑里。” 在房门关上之后,还有话音透出来,“那谁是诱饵?编外的同学吗?” 罗昭没理会,傅明晖也没理会,直到坐上罗昭的车,走出很远,远到可以摘掉屏蔽头盔的时候,罗昭才以一种无意解释的态度说,“并不是有心让你做诱饵的,而是,他们针对的就是你。” 自始至终。 自从傅明晖被他从一个普通人,转化身份为七四九局的编外人员,那些针对好像就开始了。 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也正因为是有内鬼,才能掌握傅明晖的真正行踪,何况还有现在放在她血牌里的那个东西。 跟手下没有明说,现在也没有证据,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内鬼确实存在,而且他知道大概是谁。 “我不介意当诱饵。”傅明晖回答,完全是从工作角度上的认真,“任何一个团队,大家都是分工合作的对吧?我相当于前锋,而且我相信你……呃,相信咱们的人会保护我的,不是丢了饵完全不管。” 这个,在屡次的任务中,她已经验证了很多次。 所以,无比坚信。 “那其实,我们现在去哪里?”她问。 “送你回家。”罗昭的眼睛盯着前方的路,“但之前先去买点东西。在没查出你是如何中招之前,你这几天就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中什么招?中被封印的招! 就连傅明晖自己,努力想了很久,也记不起身边出现过什么陌生人,又是怎么被封印的。 这也是个谜,对方不仅手法厉害,能量也很大。 “那上学呢?”她忍不住又问,“再请假,我这学期又学时和考勤不足,还得办休学。” “我找人送你去,总之不会让你落单。”罗昭说。 艾玛,他也太狠了。 都这样了,勉强将就着,也要让她补考勤和学时,就不能让她干脆退学,专心做七四九局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吗? “反正很快寒假了。”罗昭还着补,然后表情和声音都沉郁了下来,“再说打地鼠的行动也许不会耗费太长时间。” 傅明晖不禁转过脸,惊讶的看他。 他不愿意说内鬼两个字,难道是很痛心这件事吗? 但把这次行动命名为“打地鼠”倒是挺恰当的。 毕竟对方是个七人小队,看起来来自不同地区,也许是暗网组织的代表。他们守在这里,依次打过去,可不就是看谁先冒头吗? 还有第八人,关键的第八人,到底是谁? “不是……” 因为罗昭是个侧颜杀,此时她盯着他的侧脸,哪怕心里想的是工作的事,眼神好像也灼热了些,令罗昭本能转过头。 那她只能开口说话,以证明自己的一本正经。 “领导你说不用太多时间,是预计对方要开始动手,主动攻击我们了吗?还是……”她哼了声,“我在局里累死累活的干,然后还得回去继续上学,直到放寒假为止?您老觉得,我这样是勤工俭学吗?” “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补课的。”罗昭平静地说。 可这是补课的事吗? 是她想放假,想玩乐。像普通女孩一样,谈个恋爱,旅个行。没错,她产生了强烈的厌学情绪。 之前她还想好歹混到毕业,要对得起爸妈的期望。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能帮助更多人,爸妈会为她骄傲的,不是非得读书不可嘛。 但现在,她好像又有了一位老父亲…… 416冷静 “你休想!” 傅明晖忽然不顺毛了,“寒假是我的假期,谁也别想按着我的头读书,特别还是枯燥的法律。” “法律一点也不枯燥,找到其中规律,那些案件不是很有意思的吗?”罗昭忽然伸手,揉了下傅明晖的头顶。 这招没用! 傅明晖心里冷哼了一声,忽然觉得如果不让她学习,她可以少暗恋罗昭一点。 有什么男人,能比得自由? 她气鼓鼓的,干脆把身子略侧过去,头抵在车窗上。 这身体语言上的明显拒绝和不满,逗得罗昭唇角扬起。他记得无牙有时候会这样,恐惧或者不开心,就把脑袋顶到墙角处,一声不吭。 原来人家说宠物和主人会互相影响,是真的呀。 可这样一来,忽然就把关于内鬼和任务的讨论气氛冲淡了。他故意如此,就是不想让她的情绪太紧绷了。 毕竟,谁也不想被针对。 何况她每次都被针对,也是可怜…… 直到罗昭把车开到一家大型超市的门口,拉傅明晖下来买东西,她还不高兴。 好嘛,现在她的厌学情绪连罗昭都感受到了。 “不然,我推你吧?”罗昭看着超市车说。 傅明晖怔了怔,阴云密布的心底,忽然好像被风吹开了一道缝隙似的。 他,这是哄她? 太难得了,他居然肯哄她!那……既然反抗不了,还是合解吧。 她很会自我妥协的,当下伸出手。 罗昭把她抱进超市手推车里,傅明晖团团坐好,忽然有一种和男朋友出来购物的感觉。 虽说这男朋友太穷了,结账的时候还得她来。 算了,当包一养个男人了,她又不是没实力,切! 她在脑补不断,然后就觉得罗昭连逛超市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直接奔食物区,有一种要把她冰箱塞满的节奏。她只能在手推车穿行于货架之中的时候,顺手抓点零食也放进小车内。 回到傅明晖的家,罗昭帮她把东西搬上楼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邻居。虽然平时交流不多,但出来进去的会碰面,大家也都熟识。 因为车库事件,罗昭冒充她即将同居的男友,那几个邻居以为这是正式搬过来了,都寒暄了几句。 傅明晖这才记起这件事,回到楼上就问罗昭,“你能住在这儿几天吗?就当是圆谎,而且也得送我上学,还能顺道盯着我不出门。” 又连忙补充,“暂时的。” 罗昭犹豫了下,点头道,“也行。” 说完就埋头收拾冰箱,看起来很……贤惠。 而他一进门,花蝉就凑近了,无牙就闪远了,但都在紧迫盯人。 “这几天就只是等吗?”傅明晖觉得气氛有些紧绷,有点尴尬和暧一昧,就又问。 既然这男人是个工作狂,跟他提工作的事,总是他的舒适区吧? “你有什么想法?”罗昭反问,果然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 “我恢复了记忆,不止是对小时候被浮波道长封印的事,还有关于黑影生灵的部分,你忘了吗?” 罗昭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慢慢关上冰箱门。 傅明晖冒险用外力催眠法,来寻找记忆。 结果,不仅是找回了过去的回忆,连同她异能被封印时一起被尘封的、某些曾经被忽略的现实细节,也突出化了。 人的大脑就是这么神奇! 不管是从科学的角度还是玄学的角度,人们可以说了解身上的任何脏器,唯独对大脑,只是探知了些许皮毛而已。 当然,玄学上的意识不在此列。 所以,傅明晖推测中那个黑影生灵是谁了。 “你确定它是她吗?”罗昭问了声。 “理智上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感觉上,至少有九成。”傅明晖想了想说,“我们可以先试试接触对不对?其实我有点好奇诶,这事我早告诉你了,你没有任何反馈给到我。” “事有轻重缓急。”罗昭说。 他本以为,这件事可以往后拖一下。 毕竟黑影生灵不但对傅明晖没有恶意,反而拼了命要保护她。既然如此,当然要先解决燃眉之急,也就是要伤害和针对她的那些。 现在,连内鬼都要现身了,他实在觉得黑影生灵的事可以缓缓。 “我知道哪个事更重要呀,但我想……不是要等云柯他们那边的结果,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吗?而且,李渔和持心道长学东西,还要了解一些玄门之秘密流派什么的……那个说起来简单,却也不是三两天可以完成的。所以,我们不是正好有空?呃,在上学的间隙。”傅明晖双眼晶亮的说。 罗昭不禁叹气,“只要不是学习,做什么你都很积极主动是吧?” “那……学习之前,一般学子们都会东摸摸、西摸摸,干点其他事吧?”傅明晖把逃避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犹觉得不够,再加上点正经的料,“无牙好好的,非往边界里跑,还找到个小东西,又是与黑影生灵有关的。谁能说得清,他们与水中女的事无关的呢?而且,你不好奇她的生灵可入边界这件事吗?” 她,女字边。 黑影生灵是女的,是傅明晖早就认识,是与陈灵和她爸妈生前开办的公司有关的。 冷静。 人事部的负责人,四十二岁的单身女性,傅明晖的妈妈生前非常信任的人。 在公司以冷酷无情著称,从不与任何人亲近,不良员工背地里编排她,认为她是个变态老姑婆。 她比傅明晖的年纪大了将近二十岁,进入公司工作的时候,傅明晖还是个五六岁的小朋友。 被封印异能的时候,势必会损伤童年记忆。她忘记的不仅是被封印的事,还有小时候和漂亮小姐姐相处的点滴。 只是后来,她长大后,或者说被封印异能之后,冷静就再也不来她家了。 尽管她父母还是一直信任冷静,她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并且见面也没多说过话。 但她记起,冷静曾经养过一只很可爱的小狗狗,后来生了重病死掉了。在那之后,正是冷静劝说她爸妈,在慈善事业中加重了保护流浪动物的投入。 并且,冷静在那么忙碌的工作之余,还亲自负责了相关的工作内容。 要不是因为那个小东西,以及她记得冷静和小东西的关系,她也不会判断出黑影生灵是谁。 大家没想到,黑影生灵是冷静吧。 前面更新有提到过她,但有意淡化,就怕大家太聪明了,一下就猜出。 那就没意思了嘛。 417未来谶言 通过外力催眠恢复记忆,在某种程度上是会加强记忆的。 所以在傅明晖的异能被封印之前,也就是她五六岁时候的记忆,照理不会太清晰,除非个别印象深刻的事。 但傅明晖却清楚的记得冷静。 在整个成长过程中直到成年,她也听过很多次父母说起冷静的事,因为她妈妈非常喜欢冷静,当成自家晚辈那样对待的,所以总是会提起。 那些信息因为与她无关,长大后就慢慢淡忘和忽略了,可在这次的催眠过程中,也同样被强化。 好像雕刻的字,直接就浮凸在心底那样。 她妈妈之所以喜欢冷静,是因为觉得她稳重,而且有着这年头人们少有的刚直正义,又自立自强。毕竟,冷静从前也经历了很多坎坷。可她不但没有一蹶不振,放弃自己,反而很努力做到最好。 她妈妈慧眼如炬,早就看穿冷静外表看似总与人保持距离,实则内心很是热情善良,乐于助人,个人素质非常高。 什么是高素质? 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根植于内心的修养,无需要提醒的自觉,为他人着想的善良。 这些,冷静都有。 而冷静在工作之外的社恐,只是因为害怕,害怕付出了真实的情感,最后还是会被分割开。 既然如此,那么最好是不要有羁绊。 傅明晖把脑海里所有的信息总结一下,大致可以梳理出冷静其人的人物生平。 早在冷静小学的时候,父亲生了生病,妈妈却选择了抛弃三个孩子,离婚再嫁。很快父亲就病死了,她与弟弟妹妹一起,被很年轻就守寡的奶奶抚养。 奶奶这一生很悲苦,经历了幼年丧父母,中年丧夫,晚年丧子的人生三大悲剧,却还是坚定的养育了孙子孙女。 奶奶是个能人,虽然出身不高,却勤劳能干,不仅养大了冷家三姐弟,还存好了三个孩子上大学的费用。 然而这时,就在冷静才考大学的时候,她妈妈回来了,表达了毁过之意,并向奶奶和孩子们认错,希望得到原谅。 奶奶和弟弟妹妹并不愿意,可冷静心软良善,力主再给她妈妈一个机会。 最后,奶奶和弟妹都妥协,因为信任她。 哪想到,她妈妈是在外面欠了别人的一大笔钱才回来的。 她也早就再嫁,有了新的儿女,对冷家三姐弟没什么感情。 这坏女人利用冷静的天真纯良,利用了她对母爱的渴望,骗取了信任后,卷走了家里所有的存款。 不仅如此,还借着冷静和奶奶的名义花言巧语,骗了亲戚和邻居的钱。 然后,消失无踪。 冷家瞬间就身无分文,还要面对债主登门催债。 弟弟身为家中唯一的男丁,被迫带着债主四处找那个坏女人。 当时是在三九天,冰雪化为冰水和冰渣,弟弟连棉鞋也买不起,脚上穿的球鞋都浸透了,生了严重的冻疮。 冷静姐弟三个感情非常深,所以她又心疼又愧疚。再加上经济的压力和奶奶差点的崩溃,让她整个都被压垮了,选择了自杀。 但是年幼的妹妹很是聪慧敏感,发现并及时救下她。为了免于奶奶难过,两姐妹决定不公开经此事。 可妹妹却要姐姐答应:将来不管遇到什么痛苦和折磨,多难多苦也要活下去。 因为,这是姐姐欠妹妹的。 这好像是一个未来谶言,又像是妹妹的遗爱。因为往后多年,冷静确实面对过太多痛苦,可她逼自己活着。 当时家里砸锅卖铁,终于还上了一部分外债。也有亲朋看他们祖孙四人也是被骗,同情之下,自己承担了损失,免了他们的债务。 在这样的情况下,冷静上了大学。可哪怕是勤工俭学,也只是够自己用的。 奶奶老了,再也无法承担这样的家庭重担,弟弟妹妹的功课不如冷静,干脆也就放弃了进学,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就出来工作。 冷静心中发誓,好好读书,将来努力工作,出人投地,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和奶奶。 她是可以做到的,可残酷的命运却不给她机会。 奶奶劳累过度,没等到她给买的大房子,就在破旧的小出租屋内病死。虽然年纪不小,却也不算高寿。 没几年,弟弟开夜班出租出了车祸,也离开人世。 临死时,钱包里还夹着她手写的白条:十年后,我一定让你过上梦想中的生活。不用工作,至少不用再上夜班,可以在夏天的时候抱着冰镇西瓜,窝在空调房里打游戏。 然后就是她的妹妹,得了家族遗传病,缠绵病塌三年,还是离开了她。像他们的父亲一样,死前肩背部红肿一片,好像挑了很重的担子,生生压出来的伤痕。 妹妹闭眼之前还不忘记提醒她,当年那个活下去的承诺。 多年后,高薪却简朴,且几乎没有社交生活的她,终于存够钱,在这个一线大城市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虽然地段不好,可却有四个房间。 可惜只有她一个人住,其余三个房间,分别摆着奶奶、弟弟和妹妹的遗像。 某次她下班晚了,冷雨绵绵的天气下,她到家时几近凌晨。 在公寓的楼下草丛里,她看到一只倒在地上的小奶狗。 本不想管的,但小狗奄奄一息,身上全湿透了。见到她时,奋力爬起来,向她摇摇晃晃走过来。 她实在不忍心,把小狗带回家,发现它瞎了一只眼,身上全是外伤,好像是被虐待过的的。 但即便如此,它还如此信任人类,冷静决定帮它医治,并收养它,取名醒醒。 因为,她多么希望奶奶、弟弟和妹妹能醒过来。 随着小狗的康复和长大,偌大个房子里终于有了活气儿。看着醒醒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对着她摇着小尾巴,每天扑到她枕头旁边睡觉,她伤痕累累的心底终于有了温暖的感觉。 正如那句话所说:在物质上,是人养宠物。但很多时候在精神上,是宠物养了人。 养狗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不管你再累再难过,也得出去溜它,给它饭吃。而当你做完这一切,你所有的那些沮丧和落魄,好像也没什么。 毕竟,日子也还过得去。 现实中,有的人真会这么惨,我听说过,不是纯编的。 我惨的地方在于,有一个很痛的领悟:绝对不能在电脑前吃东西。 太热了,我吃了个巧克力雪糕,结果融化的部分滴到键盘按键的缝隙上,我又一开始没注意,后来…… 幸好有备用键盘,洛斐的口红键盘,我用不习惯,写一个字得错十回,得适应,速度贼慢。 所以今天只能一更,明天补回。 我最近是不是水逆?麻烦事太多了。 有点共情王楚钦,所用的武器坏了,真的会影响状态! 418想得挺美 可是有句话曰:麻绳偏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冷静人前风光,在这样的大城市,凭自己打拼就拥有了大房子。年纪不大就爬上了公司中高层的位置,掌握着一众人的生杀大权。再怎么讨厌她的人,在明面儿上也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甚至是谄媚的。 可在私下里,她承受着无数锥心之痛,无数的人生磨难,是非常孤寂和脆弱的。是小狗醒醒的出现,治愈了她、温暖了她。 但就连这一点点暖、苦涩人生中的一点点甜,残酷的命运都要将之剥夺。 醒醒得了很严重的病,大约是奶狗时间被抛弃,在外面流浪的那些日子受到过伤害,哪怕冷静不惧花费,带它去最好的宠物医院做了手术,它还是离开了。 从此,冷静就又剩下了一个人。 她甚至连小动物也不敢再养,因为再不敢伤心一次。 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靠着对妹妹的承诺才活下来。她的心弦细到只余一丝,再一点外力就会彻底断掉了。 这也让她除了工作之外,几乎在人际上与世隔绝。 幸好傅家慈善部门的流浪动物分部是她在监管,在醒醒之前,她只是坐在办公室批批资金,管理下人员场地什么的。醒醒之后,她开始亲力亲为做义工。帮助那些可怜的动物,成了她生命中的支撑。 一直到现在。 傅明晖把有关冷静的事告诉了罗昭之后,不禁叹了口气。 这不是她的人生,只是讲述下,她就觉得好辛苦,何况冷静本人呢? 人类能共情,但人类的悲欢并不能相通。 自己觉得天都塌下来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可能无足轻重。 能同情,能设身处地为你着想的,都已经很善良了,其余的部分都需要自己消化。别人就算拉一把,也要自己爬起来才行。 她不就是个例子吗? 瞬间失去父母和最好的朋友,他们还都是那种惨烈的死法,她算幸运了,有罗昭他们,有花蝉,有无牙,但那种痛彻到灵魂深处的感觉,还是要自己熬过去。 所以,她忽然理解了她妈妈,因为对冷静,她也心疼了。 她甚至想去问问持心,真有天煞孤星的命吗? 可是在和传记中,有这样的悲惨遭遇的,总是有伟大的人生,会成为人上人。 冷静呢?不过是普通人呀。 她不禁悲观的想:冷静这样惨了,这世上一定还有更惨的人和事。和他们相比,她如此的幸运,还有什么权利沉溺于往事之中? 以后,她允许自己偶尔的想起,微微的落泪。 除此之外,她就要一直往前看。 人生本来就是除死无大事,死了,也就没事了。 而她要做的,跟着罗昭,跟着七四九局要做的,就是让死者安息。 “她不容易。”罗昭也不禁感叹。 他倒了杯温水,递给说半天话的傅明晖,又问,“只是,很多第一视角的情况,是你推测的,还是?” “我没有说吗?”傅明晖瞪大眼睛,“我小时候,亲眼目睹过冷静身上发生的一件事。” 罗昭摇头,表示她忘记说了。 傅明晖就又补充道,“那时我也还没上小学,应该是在被封印异能前后,有次我妈带我到公司去。正好,冷静的那个奇葩妈在骗得她那么惨之后多年,又跑来找她。” “难道是又没钱了?”罗昭哼了声。 “简直一猜就中。”傅明晖现在想想还气呢,“那不要脸的女人不知从哪打听到冷姐在公司受重视,其实冷姐当年还不是人事部的主管,只能说是重点培养的后起之秀吧。可那女人不仅要求经济上的帮助,还想让冷姐把她那同母异父的弟弟安排进公司。” “想得挺美。” “对啊,有的人就是这样,心丑,但想得美。”傅明晖气得把杯中水一饮而尽,“冷姐当然不能同意,且不说当年全家被坑得有多惨,单说她自己的亲弟弟辛苦上夜班,因过于疲劳,车祸死了。凭什么要让别人借她的光,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再说冷姐那人正派忠诚得很,不会利用裙带关系损害公司利益。” “那个女人去闹了?”罗昭问。 不用细想也知道,如果那女人不到公司闹,小小年纪的傅明晖又怎么得知? 果然傅明晖点点头,“写了大字报呢,还到公司前面跪着哭诉,不明真相的人,还真就以为她多惨。” “那时冷姐虽然还没掌大权,但才进公司没几年,明眼人都看出她得我妈妈的看中,将来必然是接班人梯队的,所以冷姐人缘肯定不好。” “毕竟这年头跟红顶白、捧高踩低、气人有,笑人无、背刺、并且趁别人倒霉的时候踩几脚的人,很多不是吗?” “所以公司里有很多不利冷姐的谣言乱传,把她说得非常不堪。” “那时候我小嘛,听了几耳朵,还真对冷姐有了点意见。毕竟我小时候,就是很正义的。这样的小孩,不管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对吧?” “所以你做什么了?”罗昭直接问到关键点。 “我……拿了我妈妈的红墨水,想要在她身上画几个小乌龟小臭狗,表示她是个坏人。”傅明晖尴尬的扒拉了下头发。 罗昭默了默,无法想象傅明晖有这样调皮的时候。 毕竟自从认识她,她就是善良温柔那种,和现代好多张牙舞爪的人不一样。 有时候也不知是她爸妈把她养得太好,还是养得太娇。 她这样的人,如果一生被疼爱和守护,当然没问题。可偏偏,她的经历如此极端,算是非常激烈的转折了。 温室的小花,忽然被从玻璃暖房里丢出来,直接面对狂风暴雨了。 “成功了吗?”罗昭又问。 傅明晖像松了口气那样说,“没成功……不是我临时怯阵不敢哦,是……我听到她打电话。” 她陷入回忆。 忽然发现,经过上次催眠,一切都变得很清晰。 当时冷静找到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接了电话,傅明晖虽然年纪小,但一直偷偷跟着冷静,没有被发现。 关键冷静的手机虽然没有外放,但因为环境特别安静,冷静母女都在激动之下,声音又大,所以她全部偷听到了。 419不配为人父母 冷静的妈妈骂她没良心,说好歹生了她,养到十岁多么辛苦。 又说根本不爱冷静爸爸,就是想搞个城市户口。 还说冷静身边的亲人都死绝了,她就是个克家人的命,不会嫁得出去。说找人给她算过命,就算嫁人,也会克夫克子,没人能留在她身边。 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帮她所谓的弟弟,这样她弟弟念着她的好,将来老了才有人管,不用在养老院孤独死去。或者死在家里,尸体臭了也没人管。 “当母亲的,怎么能如此恶毒?”听到这儿,连罗昭也不禁叹了口气。 居然诅咒自己的亲生女儿,嫁不到好男人,嫁了也当寡妇,生孩子也得死。 冷静那样人生经历,听到亲生母亲的这种话,必然会受到严重的心理伤害。 她品尝过太多所爱的死亡,她本来就怕身边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离开她,而这诅咒,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她的身上,让她觉得得自己的错,让她今后还怎么敢和人或者动物产生感情?怎么敢再和人再有深刻的交往? 冷静后来愈发孤僻,就是从此刻开始的。 绝大部分父母是爱孩子的,很多很多的父母,还视孩子为生命,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无怨无悔。 可也有的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甚至,不配为人。 这种行为,哪怕陌生人也不会这样干,披着亲人的皮,却做着仇人的事。 “然后你怎么做的?”罗昭再问。 傅明晖不够冷静,总是习惯沉溺于情绪之中。 她有点像那种天才,在某些方面有着别人无法企及也无可替代的能力,普通的事却做得乱七八糟…… “不要小看小孩子哦,小孩子也有是非观的。”傅明晖扬了扬下巴,“我听到那通电话,就知道冷静她妈妈才是真正的反派,她在逼自己的女儿。她妈妈根本不爱她,我妈妈爱我,所以我妈从来不会那样对我。” 她顿了顿,强压下心头蓦然冒出的酸楚,“但我毕竟还小嘛,当时有点不知所措。所以我是被真相吓到了,不敢吭声。这时候,我听到冷姐爆发了,对着她妈妈一通输出。她吼着: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骗我爸、骗我奶,骗我弟弟和妹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我克亲人,那你为什么没死?所以,你根本不是我的亲人对不对?我告诉你,不管你耍什么花样,我以我弟弟妹妹的命起誓,我不会再帮你,甚至永远永远不和你说一个字。历史上有位皇帝,他对背叛和羞辱他的母亲说,不到黄泉不见面。现在,我也这样对你说!” 傅明晖吁了口气,“然后就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双方都不再说话,我甚至能听到双方都在用力喘气。再然后,冷姐妈妈挂掉了电话。冷姐就拿着电话哭,对着电话的盲音,一直举着手机,当时还是那种老式的手机。总之哭了很久,好像挂掉的电话能重新接回来似的。她那么难过,我也跟着难过,也哭了,还哭到哽咽的程度,结果把红黑水都掉到地上,惊动了冷姐。” 傅明晖微扬着头,凝视着空气,陷入回忆,好像当年的画面又在脑海里上演了似的。 “我想,那是冷姐最后一次对外表露情感吧?” “也许她对她妈妈的感情一直很撕裂,爱,也恨。母子感情是天生的,何况她身为长女,相处时间最久,感情也最深,受到的背叛也最深。“ “她可能一直想问出那些话,却一直压在心底。妈妈到底爱不爱她,为什么骗她?那通电话中终于问出了口,却没有得到答案。而且如果不到黄泉不见面的话,可能永远没有答案了。” “那时候她的心理防线完全崩溃了。所以看到我之后,她没有跑,也没有责怪我,甚至发疯伤害我。而是把我当成唯一的听众,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把心里话,把她这些年的痛苦和心声,关于被最亲近的人背刺,关于对弟弟妹妹的心疼,还有对奶奶的亏欠,全对我说了。” 傅明晖苦笑一声,望着罗昭,“你问我,除了那些外部的信息,我为什么会有冷姐的第一视角……其实并不是推测的,全是事实。” “因为在我被封印异能之前,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她心里的苦,都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呀。也许因为当时只有我,惟一的人在她身边。也许她觉得我年纪太小,很快就会忘记。如她所愿,我真的忘记了,却不是主动忘记,是受了封印异能的力量波及。” 后来那些遭遇,就是她爸妈私下议论的、感叹的,被她无意中听到。 毕竟对着亲生女儿,又是在自己家,并非秘密的事,他们不可能还偷偷摸摸的说话。 只是她失去了幼年时的记忆,长大后听到的关于冷静的些情况,在过了几年后,也能自动忽略掉。只能说人的大脑和思维、记忆,真是很神奇。 但找回记忆,又好像时光倒流,一切都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连到了一起。 “现在我还记得,当时红墨水掉在地上之后,我还试图去捡那瓶子,冷姐及时拦住,不然我会割破手。但我手上还是染了红墨水,给她爱的抱抱时,污染了她的白衬衣……” “事后,你把这些告诉你妈妈了吗?”罗昭问。 傅明晖,从小就是个温暖的小孩子啊。 “没有。”傅明晖摇头,“因为她请求我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小孩子也会遵守诺言的。虽然后来我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和我妈说,但最终还是保守秘密了。” “这就是说,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知道她内心深处秘密的人。”罗昭略蹙了下眉,又展开,“这和她变成黑影来找你,有什么关系吗?可是,她怎么会灵魂出窍成为生灵,还闯入边界的?她去车库找你干什么?你又是怎么能确定那黑影就是冷静?” “因为醒醒呀。”傅明晖伸手抚了抚无牙的头。 不到黄泉不相见,出自《左传》中的《郑伯克段于鄢》。 大家有兴趣可以查下。 420创伤应激反应 小猫走路就是悄无声息的,她只是在莫名手痒,并下意识摸下去的时候,才意识到无牙克服了对罗昭的恐惧,蹭到她手边了。 “我在边界中看到的兽灵就是醒醒,我非常肯定国。虽然在边界没听到它的心声,可我感觉它就是。” “醒醒是冷静后来养的吧?” 关于傅明晖的直觉,罗昭是很相信的。 因为无牙近在咫尺,他也悄悄伸出手指,想触碰一下。 但无牙立即发出对敌人的嘶哈声,身体也绷紧了,傅明晖只好把它抱在怀里安抚。 “这男的不是坏人,你不要凶他啦。”她哄着,又抬头回答罗昭的问题,“冷姐收养醒醒是五六年前的事,距离她和她妈最后一次见面,确切地说是通话,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我记得我妈当时可高兴了,对我爸说:冷静养了一只小狗叫醒醒,她身边可算有喘气儿的了。回家之后不会像进坟墓一样,必定是有烟火气的。” “我妈都高兴哭了,说那孩子终于又有了家人。不然她再这么孤独下去,让人简直不能放心。” “我妈还说,看到冷姐给醒醒买各种零食和玩具,还上网查怎么科学的养好小狗。显然,她嘴上不说,可确实是把醒醒放在心尖子上的。” “我爸也为冷姐高兴,他说:被爱没什么大不了的,爱别人才需要勇气,也是必须具备的。不然,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伯父很睿智。”罗昭由衷地夸了句。 傅明晖怔了怔,想了一下才明白,罗昭口称的“伯父”是谁。 莫名,听到别人提起她爸爸,还是用这么礼貌的尊称,她心里有些安慰。 因为,她亲爱的爸爸不再单纯只是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只有她一个人会提起,一个人记得,而是被别人也承认存在过这世间的。 “总之我妈很为冷姐开心啊,还把照片给我爸看。我挤过去也看,知道醒醒的本来面目。像是个串串,眼神聪明又温柔,有一对大大的耳朵。” “和你在边界中遇到的兽灵像吗?”罗昭一边问,一边若无其事地又偷袭无牙,终于被他得手。 无牙气得叫了声,没夹住嗓音,破得像鸭子叫。 好像对傅明晖说:妈,我被男人摸了!我不干净了! 却忘记它自己也是男的,虽然小铃铛早就被人没收了吧。 看到罗昭脸上的一本正经,但眼神中似有笑意,傅明晖不禁莞尔,没想过罗昭也有这样“不成熟”的一面。 这让他看起来很好看,虽然他本来就很好看了。 不过回归到正事上,她又正了脸色,摇头道,“不,兽灵和醒醒有点像,却并不完全一样。我之前看到它,感觉就是像狗又像猫。” 正说着,怀里的无牙不安的扭动了下。 见罗昭并没有再动手,傅明晖就以为是抱得无牙不舒服,换了个姿势,然后听到它咕哝一声,好像对主人刚才说的话不太满意似的。 傅明晖灵机一动,再度对罗昭强调,“可我确信,小东西就是醒醒。” 这下子,无牙又咕哝了声,却是表达它很舒服的那种。 无牙听得懂人话? 在边界里,本来她也听得懂兽灵的心声。那不是……最近异能被封住,所以也听不到了吗? 再下边界,再遇到兽灵,她肯定就能行了。 忽然又叹了声,“后来醒醒回了汪星,我妈还为冷姐难过得掉了眼泪。我爸打电话劝冷姐说:可能他们的缘分就是这样短暂的。醒醒来找冷姐,完成了这一世的愿望,就又回去了。也许,以后还是会再相见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不禁泪目,“我只是觉得,这些话对冷姐并没有安慰作用。你想,她因为亲人不断离世,也许早就产生了心理障碍,这也算某种程度的ptsd,创伤应激反应吧?以至于太害怕失去,就干脆就不与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羁绊。就连对我爸妈,也是亲近中带着疏远。我小时候,我是说异能被封印之前的那段日子,她经常来我家的,后来却一次也没来过。和我妈,就是在公司里面的交集,我妈又喜欢她,所以才多加关注。” 说到这里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纵然冷姐有心理创伤,不与人亲近,但她和自家爸妈的感情建立得早,早于她亲妈对她的最终伤害。所以,应该说彼此的关系并没受太大影响。 那么,她至于后来从不登傅家的门吗?又是怕刑克? 道理上说得通,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还是有安慰作用的,只是,她钻了牛角尖,怕是作用不大了。”罗昭露出同情之色,“世间自然有悲惨的人和事,但她这情况确实比较极端,也不多见。” 傅明晖懂。 冷姐是被她妈pua了,以为自己克亲人,所以不与人亲近。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她的善良。 宁愿自己孤寂,也不去害别人的性命。 能收养醒醒,一定是实在看不过眼,实在没有办法。 不救,难道眼睁睁看着它去死吗? 可是小猫小狗就是有这个本事,只要养几天,就能把人类所有的爱心都勾起来。也许,是因为它们的爱很直接,也很纯粹的缘故。 但命运太残酷了,冷静好不容易敞开了一点点心扉,却再一次被生生夺走所爱。她本来就遥应激反应,现在就更会觉得不仅亲人,连动物都会被她克死,她就不能对任何生物产生感情,她就得与世隔绝。 这样绝望的生活,她都熬着活下去,得承受什么样的痛? “这是她能灵魂出窍,化为生灵的原因吗?”傅明晖忽然想到这一点。 太痛苦了,人生没有希望、也没有爱,没有家人和朋友,甚至是宠物。就连看中她的长辈,傅明晖的父母,也突然又离世。 也许,她还会把傅氏夫妇的死,也算在自己身上,因为待她比较亲厚。 她会觉得自己不吉利,不配得到美好的一切。甚至,会觉得自己是个害人精。 在这种撕裂之下,她精神上极度想死,可又因为对妹妹的承诺不能自杀,要勉强自己活着。 这两种分裂的情绪,造成了意识上的巨大变化,令她能化为生灵,游荡在黑暗之中。 想问,大家的手抽筋过吗? 新键盘适应期,又不好意思再请假了,打字整整一天。 (主要是总打错,不停的退回改。) 我左手抽筋了,哈哈,第一次诶。 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之间,手向鸡爪子一下,不停往里团,直到我右手把左手又抻开了。 421爱是会消失的 “有可能。” 罗昭想了想,点头,“她也不是总进边界晃荡,对吧?在现实中,比如第一次我们在河边发现水中女时,她在。在车库袭击案时,她也在。只是……” 罗昭抬了抬眼睛,看向傅明晖,“她出现的地方,不管是现实还是边界,你都在。是她找你,还是你无意中在找她呢?又为什么会如此,你们之间有什么羁绊吗?” “而且为什么在我封印异能后,她就再不来我家?”傅明晖也说出自己的怀疑,“她不是无礼的人,我妈对她那么好,她就算不想与人太亲近,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如此的。” “照这样一说,她身上确实有很多谜。”罗昭就说。 傅明晖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当然,怀里的无牙还没松开,好好的抱着,“我们明天去找冷姐调查一下情况吧,至少探探口风。你也知道的,若真是灵魂院出窍,搞不好和梦游一样。虽然在梦中有意识、有目标,醒来后却未必记得。不然她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而是在我爸妈离世之后,就再也不和我联络了。唯一的交集,还是前些日子我要把陈灵从公司开掉,她身为人事主管,不得不参与。” 罗昭闭了闭眼睛,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好在过了不到十几秒,他盘算完了,说,“你明天只有上午的有课,我先送你去学校,补考勤。然后,中午你约她吃个饭,时间刚好。” 傅明晖微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合着,她又是回忆,又是分析,又是推理,好不容易让事情有了进展,她还得先上学,再办案? 这就……还是勤工俭学的路子呗。 罗昭盘算的,是她的课程表吗? 虽然大学是修学分的,考过试,修满学分就能毕业,但是考勤还是必要的条件,至少他们学校是这样的。 可他为什么知道她的课程表,真的老父亲附体吗? 再说,他说话的时候唇角都弯起来了是几个意思?局里的人都知道,罗处不爱笑。但现在呢?幸灾乐祸的笑吗? “你知道吗?”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气乎乎的声音,“爱是会消失的,好感也会!” 说完,气呼呼的回房,抱着无牙。 离开罗昭的视线范围,她能感觉无牙整个小身子都放松了,软软趴在她怀里。 “在我调查清楚整件事情之前,没有我在,你不许随便进边界知道吗?不然扣罐罐!” 她不知道无牙是不是真能听懂人言,反正她就这么命令了。 可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傅明晖本在和罗昭冷战,抗议他逼迫她念书。却终究,被饭菜的香气勾得去了厨房,并自动与某男冰释前嫌。 这男人,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虽然也不至于到十级厨师的地步,可家常饭菜也做得有声有色。 宝藏! 吃完饭,傅明晖去和持心连线。 持心表示,所有的玄学事宜,他都已经与李渔交待清楚,剩下的就是李渔自行修炼了。就算李渔法力还低,但施展起来,多少也是要用上一点的。 而且熟能生巧,如果结手印结到肌肉记忆的地步,也可以弥补下法力的不足。 说完这些,傅明晖就和持心说了下自己的推测。 “如果一个人极度想死,可是肉体上又不能那么做,两种力量对抗,会不会灵魂出窍呢?”她问持心。 持心没有犹豫,想也不想就点头,“很会。” “我还准备了一肚子反驳的疑问,您老直接肯定了,我忽然感觉自己很被动嗳。”傅明晖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很简单个事啊。”持心摊手,“其实和梦游同理,只不过程度更深,也就是离魂啦。” “但是,她意识很清醒,有主动行为,我是说在离魂的状态。她还曾经救我来着,更是进了边界……呃,阴阳地。”后者,是持心的说法。 鉴于他坚持不叫别人名字的全称,总是某什么什么,可见他有很奇怪的固执点,她只能将就他。 而且关于这个案子的细节,本来持心算是外请的人员,不能被透露的。但基于信任,基于有太多玄学的问题要请教他了,不能隐瞒,干脆就只能主打一个心照不宣。 而听到她这样说,持心明显愣了下,“能这样的话,灵魂力就很强了。” “怎么说?”傅明晖连忙追问。 “一是她本身的意念非常强烈,第二,她肯定身上也带点什么的,普通人可做不到这样。” “这又怎么说?”傅明晖感觉自己的心都提起来了,“难不成,她是和我一样,身上是有异能的吗?” 持心了斟酌了下,耐心解释,“人的先天状态,都是有些特殊能力的。就算大部分人是普通的能力,并不特殊,但总归是有的。连人的进化都是,科技越发达,人类就越迟钝,失去灵性。相当于,以外修,代替的内修。” “好多老人都说,小孩子眼净,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是不是也是异能的一种?”傅明晖化身好学宝宝。 持心不禁向后仰了仰,让自己远离屏幕。 因为,傅明晖的脸又差点怼上来了,好像恨不能直接钻到他这边。 “退后!退后!你都像那个八嘎那边的女鬼贞什么什么的了,要从电脑里爬过来吗?” 行,道长坚持自己不叫全名字的方针,并没给外国人,不,外国鬼优待。 “我这不是着急吗?” “着急也要注意安全距离。”持心瞪了傅明晖一眼,“那个吕什么什么,不是心理学大师吗?他就没告诉你,人是需要安全距离的。” “告诉了呀。”傅明晖连忙闪远点。 吕大锤不仅提过这个事,还讲了有趣的故事。 据说欧美人和人说话的时候,安全距离会大一些。可中一东那边的人呢,非常喜欢靠近些,安全距离小。 于是在联一合国中,会经常看到有趣的现象。就是欧美人不断倒退,中一东不断向前。最后,欧美人后背贴在走廊的墙壁上,被中一东人按着说话。 好像吵架,但实际上只是谈事情而已。 吕大锤讲这个,是因为云柯的安全距离小,跟吕大锤吵架的时候,差点贴脸开大。 422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这样总行了吧?”傅明晖咕哝,“一个出家人,要求那么多。” “是我挑剔,和是否出家没关系。出了家,我反应还好多了,不然直接一个掌心雷,让你小脸变焦炭。”持心哼。 傅明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挑剔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但鉴于对方是持心道长,算了…… “这样您老安全了吧?继续请您指教吧。”傅明晖没好气地说。 持心想笑但忍着,“刚才说到哪儿?” “小孩子眼净。” “对,说得没错。那就是因为人类的先天能力,灵视只是其中最普通的。可惜随着年纪渐长,先天阳气损耗,连这最普通的能力也消失了。厉害的,能撑到五六岁,弱一些的,过了周岁就完了。” 傅明晖想到有时候看到小婴儿,只盯着一个方向使劲哭,忽然觉得怪瘆人的。 “这么说,冷……我是说那个黑影生灵,也是有异能的?她一直坚持到现在也没退化吗?” “我说了,灵视能力只是最基本的。”持心解释,“她这样离魂了,遇到意外还能自主反应,重要的是还能进阴阳界,那就不是一般的能力。” “跟我一样,甚至是一类的异能吗?”傅明晖莫名有些兴奋,好像找到同类的感觉。 持心却冷哼,打破她的幻想,“老道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见谁的异能能强过你。甚至,接近的都没有。你是断层式碾压,是特殊的能力,不是普通人先天就有的大路货。可惜因为早早被封印,错过了最佳适应期,现在你年纪大了,阳气损耗得还很严重,只能慢慢来。” 和练武功一样,越小越容易呗。 但她爸妈早早封印她,一定是她有身体承受不住的情况出现,或者怕她控制不好,无意中显露,然后被某些神秘组织抓去做实验室的小白鼠。 现在看暗网组织对她的态度,说明她爸妈没有错。 但是! “谁年纪大了,道长你才年纪大!”傅明晖重重哼了声。 持心挑挑眉,没说话。 傅明晖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持心不是真的年纪很大了吧?只是外表显得年轻而已。 地球人都知道,道家养生是多么神奇,鹤发童颜什么的,毛毛雨。 当然是指真正的道家功法,而不是网络上穿着道装的一群骗子,故弄玄虚的表演出来的。 细想下,就觉得持心的修为很深,知道的事情也多,真不像他外表那样,三十多岁的男人能拥有的。 “有这异能,也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遭了雷劈。”她不禁再度咕哝道。 “废话,当然是上天眷顾,是祖师爷偏心呀。如此与众不同,还不够你臭屁的吗?”持心的白眼飞到闪光,“别人想有还没有呢。我说你是道门弟子,你还不相信。但我猜,八成是你爹有修行的底子,加上机缘巧合,三世因果,才造就你的特殊体质。即便你没入道门,也是传承,懂了吗?” 傅明晖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回归正题,“那冷……黑影生灵呢?她那到底是什么本事?” “没那么厉害,但也不普通,大概是操控自己的灵魂一类的。”持心说,“你要还想知道的更详细,不如亲自去问问她。既然她能拼命救你,说明你们颇有渊源,她对你也有保护之心。只要你心诚,她不会不告诉你的。” “嗯嗯嗯。” “那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下线了。”持心就说,“捐款的事麻利点,老道随叫随到,帮你们这么多,你们也得回报才是。不然,染因果的。” “道长是助人为乐、惩恶除奸,为了人间正道,也是积功德呢。而且不为外人所知,是阴德。”傅明晖大肆吹捧。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持心哼了声,“溜须拍马,不如给张银行卡。” “知道啦,等我办完这个案子,立即就执行。万一我死了,我会立遗嘱,家财全捐给您。”傅明晖投降了。 “你死不了,好好活着吧。”持心摆摆手。 傅明晖卡在他即将下线前,问出最后的问题,“甄小涛怎么样?他和甄爷爷不是在您那边吗?” “我这山上,最适合养老了。眼看要死的人,都能再活三年。甄老爷子本就硬朗,现在每天跑到山下村子帮我拿快递,走得嗷嗷稳当。甄小涛嗓子不错,又肯学,现在经韵方向唱背双佳,都能随我下山做道场了。我说你年纪青青,怎么这么爱操心呢,把我玄猫无牙照顾好比什么都强。走了,有事没事也别来烦我。” 说完,不等傅明晖回半个字,直接下线黑屏。 傅明晖吁了口气,对冷静能化为黑影生灵,总算有了点模糊的了解。 静坐了会儿,消化下新得到的信息,傅明晖去书房找罗昭。 刚要敲门,罗昭正好开门要出来,两人差点撞上。 正满屋巡视的花蝉看到,忽然开始播放歌曲:转角遇到爱。 傅明晖尴尬,想冲过去,作为世上殴打ai的第一人。 可罗昭却一脸严肃,直接把她拉进书房。 “出了什么事?”她连忙问。 “你别紧张。” “好,我不紧张……” 才怪。 好好的这么严肃,本来就吓人呀。 罗昭其实不是严肃,只是郑重,“建辉和云柯一直在寻找最近接触过你,而你毫无觉察的人。加上吕大锤帮忙,他们速度加快了。好在你生活简单,单独外出比较少,每一次也都报备过了。最重要的是,你异能忽然减弱到消失的时间不长,相对工作量没有那么大。” “有发现?”傅明晖更紧张了,甚至觉察到自己的指尖迅速变得冰冷。 罗昭点了点头,“用的是排除法。排除掉一切可能的,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你出问题的地方,在医院。对你下手的地方,也在医院。” 傅明晖愣住。 医院? 她最近只有在复查摔伤的尾椎骨时,去过医院,一个人。 可是仔细回忆那时候,又不记得什么呀。 之前尝试催眠疗法的时候,她的思绪一直集中在多年之前发生的事,难道现在近期的记忆也出问题了? 四更实现!在还在适应新键盘的情况下。 然后就是,关于这本书的,我写了个小感想,在公众版,大家有兴趣的看一下。太多字,放这边影响阅读。 423距离产生美? “对方是用了手段的。” 看到傅明晖一脸茫然,又皱紧眉头,努力回忆的样子,罗昭连忙说,“这种行动之后让人短暂失去记忆的手段不是太难,不用玄术,局里的黑科技就能办到。” 黑科技吗?是外星人科技吧? 傅明晖瞬间想起那个漂亮国的电影《黑衣人》。 “那让吕大锤再给我催眠……” “不行。”罗昭打断傅明晖的提议,“那种方法不能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会造成大脑损伤。而且那对深远的记忆更有效果,近期的、若还是短暂的就难了。” “会不会是医院的医生?”傅明晖又问。 罗昭摇头,“理论上,可能性不大。你去的是知名医院,又是以骨一科闻名的。你应该知道,那边有多少人。” 傅明晖只一想,头就疼了。 因为真的好多人人人人,而且患者们有的是不懂,有的是纯粹不守规矩,不肯听排号机的呼唤,一人劲儿往里挤,把医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她是检查下肢骨头的,治疗室那边以屏风相隔,可哪怕有护士拦着,总有无礼的人向里窥探,或者硬闯。 在这种情况下,医护人员很难动手。 因为要对她施加玄术,封印她的异能,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吧? 还有一点:给她治疗的大夫是个老专家,要带学生的。 傅明晖记得清楚,那位主任给她检测骨头,看她的行动还有无受限时,还要给学生讲解。 那就更没有机会动手了。 “怎么证明我是在医院被袭击的呢?”傅明晖揉了揉太阳穴,“云柯他们从视频中找到我都挺难的吧?” “是挺难,但有人脸捕捉系统,局里是最新一代的,恰好医院方面放置的高清摄像,所以能这么快找到线索。”罗昭说。 而且,她还挺有特色的。 因为经济条件好,她的衣着虽不夸张,但却简约高级,尤其他们有见过世面的女队员,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辨认。 最重要的是,她穿得像个白富美,手上却戴着把手指都掩盖一半,看起来相当塑料的定位戒指。 偏偏,她把它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了。 不抬手就算了,抬手就是显眼包。建辉他们进行画面搜索的时候,加上了戒指选项,就更容易些。 “也许,人家会以为富家小姐被个穷男人骗了,拿个塑料戒指当宝贝似的戴着。大小姐嘛,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有情饮水饱,哈哈。” 汇报情况的时候,云柯笑说,搞得罗昭都有些尴尬的。 莫名其妙就觉得云柯说的没钱的男人是他,他可真是对号入座了。 话说他确实没什么钱…… “但是视频监控有死角,而且那天,骨科那边的四部电梯坏了两部。”罗昭甩掉乱入的思绪,继续回归到正事上。 “对,我想起来了。”傅明晖一拍巴掌,“当时唯一好的那部电梯,排队的人多的哩。另一部好的电梯是手术病人专用的,普通病人不能上。当时我就想,我也没有大问题了,来复查而已,不必和那些缺胳膊断腿的病人抢一部电梯,就走楼梯来着。” 想了想又说,“但,楼梯间有监控啊,我看到了。” “嗯嗯。”罗昭点头,“就是因为你抬头看了监控,才被准确捕捉到了面部信息。而且,你还拨了头发。” 忍不住唇角弯了弯,想起之前在手机里看到过的,总部传来的图像资料。 她那样子,好像在电影中亮相似的,还无意中停顿了下。 自从招募她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太注意过她的长相。相处久了,就觉得性格软萌可爱,心地善良。虽然有些努力克制的大小姐脾气,但犯了错误,总是会让他轻易就想原谅。 但从视频的角度看她,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原来,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在人群中会引人注目的那种! 当时和她想法一样,从楼梯走的人不少,有好几个男的都多看了她好几眼。 她似乎没怎么注意到,他却竟然有点……不爽。 这就是,距离产生美?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是罗昭罕见的走了神,倒让平时的走神大王傅明晖把话题导正。 “你去治疗的地方是四楼,但二楼的监控是坏的。”罗昭说。 傅明晖有些惊讶。 原来关于毁坏监控的事,也讲究心理学吗? 大部分人看到有监控,就会觉得安全,不会想到摄像头是坏的吧? 而对于监控室的保安来说,除了这处地方,其他一切正常,也不会火急火燎的立即去维修,或者以为出了什么事,只觉得是正常损耗,回头去处理了就行。 又达到了目的,还不会引人注意,手法也是轻巧啊。 对方也大约知道对手会是七四九局,所以布局也完全不粗糙。若不是罗昭手下能人多,搞不好就给他们混过去了。 “就是说,我在二楼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但没有视频资料的对吧?”傅明晖问到关键问题。 “没错。”罗昭点头,“可是你下到一楼的时候,情况就有些异常。” “什么异常啊?”傅明晖纳闷极了,“我真的完全没有感觉和回忆,只模糊的记得,当时我有点头疼。程度不严重,而且那天风好大,我没戴帽子,我还以为是这个原因。” 罗昭看了眼傅明晖光洁的额头,此时有几丝凌乱的刘海随意垂着,令她看起来有一点天然呆。 “第一。”他慢慢的说,“当天人来人往,可你下到一楼之后,大约有二十几秒时间,身后再没有人出现。这证明,对方是有个短暂清场行动的。能让你失去短暂的记忆,对其他人当然也可以。不过人多,会需要一点点时间。那点人流的停顿,换做平时,不会被注意。但因为我们要调查背刺你的人,就格外关注到了。” “第二。”他伸出两根手指,“通过不断的放大和清晰图案,能看到当时你的额头出现了个很小的红点。按比例来说,也就是米粒大小。若非是用特殊的科技手段,只会以为是画面上的像素问题,比如出现雪花之类的。” 424道家就是科学的! 傅明晖啊了声,下意识的按住额头。 “放开吧,早没了。”罗昭不禁好笑,“你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也有个清晰图像。那时,红点已经消失。” 这说明那东西需要一点时间消散,两三分钟之内就可以。 在公共区域,头破血流会被人关注,可脑门正中有个红点点,大多数人都看不到。看到了,也会以为是皮肤问题,比如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一类的。 说到这儿,罗昭又下意识的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傅明晖的领口,能隐约看到一点吊着血牌的细链。 想到血牌里的东西正是对方动手的点,就暗怪自己太不警惕了。 他没有告诉傅明晖,刚才在她和持心道长连线的时候,他和其他队员也网络会议过。 李渔从持心那边学到了封印和解除那天赋异能的办法,其中的封印之法,除了传统的结手印,并以自身修为法力施加之外,还可以用符咒加持某些电流。 其实玄门中也有类似的引雷电之法,比如掌心雷。符咒加电流相当于科学加玄学,就算是他,也很是大开眼界。 他甚至想:现在玄门也这么与时俱进了吗? 可他若问李渔,李渔就会说:道家就是科学的! 所以他们推测,对方正是在极短暂、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之内,以电流将封印之力击中血牌中的东西,再任由它在傅明晖的身体内游走。 那样,就可以通过解剖学上找不到,x光和各种核磁共振也找不到,却事实存在的经脉,把那力量带遍傅明晖的全身,继而达到封印的目的。 这样的封印之术,对符咒加持之力要求很高,得是修为很强的大高手才能做得到。而且一旦做到,就比普通封印术的力量还要强。 要施加封印力,就要找到血牌中的东西做“内应”,没有提供者的准确信息也是做不到的。 这是就内鬼的威力。 就连他,也不完全清楚那肉眼不可见的东西有多强大。 幸好他灵机一动发现了问题,把它从傅明晖体内取了出来,并继续带在她身上。不然,一旦对方狗急跳墙,他甚至都不敢想,傅明晖会如何。 一念及此,罗昭再次灵机一动,决定明天就立即却找庄老,看能否利用双方信息的不平衡,布置一个迷局。 另一方面,对方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用了最强最新的手段,可是傅明晖的异能也是一点点消失,并不是立即就对她造成影响,足以说明她的异能到底有多强大和特殊。 对方应该知道这种情况,那对傅明晖的志在必得之心也会更强烈的。 可若对方是想挖取傅明晖的异能,又为什么先封印呢? 难道,是想先让她因为异能消失而成为普通人,局里会直接排除她在外,或者不分配重要事物。这样,没有局里的高强度保护,她就更容易下手吗? 若他换猜测是对的,对方可真是耐心无比,一步步都用上了连环计,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啊。 “那红点到底是什么?”傅明晖的问话,打断罗昭的思绪。 她还是不放心,取出手机的镜子功能,照了半天,确实真没什么点点了,这才放心地问。 “就是施法,或者符咒的什么残留吧。”罗昭糊弄过去。 傅明晖才被招募不久,虽然进步很大,但入局前即没经过训练和考核,入局后又因为案子一个接一个,都没时间给她搞特训,所以心理素质至今不是很好。 若对她说实话,她很可能无法掩饰和隐藏情绪。 对方那么狡猾,若被发现蛛丝马迹,他的全盘计划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也更没办法彻底揪出内鬼,破了暗网组织,还傅明晖以平安。 “不会再出现吧?” “不会了。” 傅明晖这才松口气,“那么还要去医院调查,当时到底是谁对我下得手吗?” “也不必了。”罗昭摇头,“那样工作量太大,又要调取海量监控,一一进行分析,找出嫌疑人,会影响我们正常的工作进度。我们知道你是如何中招的,以后可避免此事,只等他们自投罗网就好。” “那,我是不是要装作异能被封印,完全没有恢复的样子呢?”傅明晖凑近了,鬼头鬼脑地说。 “装着苦恼,而且还残留一些能力就行。”罗昭轻轻拍拍她的头顶,顺便把她推得远一些。 问话就问话,现在她都快贴上他了。 “毕竟你可能会继续在边界执行任务,对方不知还有多少眼钱,异能的事想完全瞒住,并没有可能。倒不如你这时灵时不灵的,对方才会迷糊。” “你是说内鬼的眼线吗?”傅明晖就又凑近了,声音也同时适配的降低,“内鬼到底是谁,真不能对我说吗?” “我还没有证据,有了,你就知道了。”罗昭说。 傅明晖就哼了声,“领导你不是道士胜似道士,天机不可泄露那一套,玩得很熟,说话打太极也不错嘛。” “回去睡觉,我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而已。”罗昭开始往外赶人。 傅明晖一边走一边说,“我觉得,我们明天早上还是要到医院去看看。重走一下我的当时路,说不定环境刺激,我会想起什么来。那样有的放矢,不是对我们更有利吗?” 罗昭都气笑了,也不拆穿她,“按原计划!明天早上你去学校,上课加补考勤,中午约冷静吃饭。” 想借执行任务逃课,有他在,想也不用想。 傅明晖不满之极,可是又没办法。 认命的回到房间后,找出冷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结果对方是关机。 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半夜,想着人家已经睡了吧。 但第二天早上,还是不通。 “有没有可能对方换手机号了?”罗昭问了声,就直接通知张建辉,让他查。 反馈的消息很快回来:并没有换手机号,但不知为什么一直关机。 很快,傅明晖的早餐才吃完,张建辉的新消息又到了。 “冷静预约了今天上午十点,本市xx医院的专家门诊,上午应该会去看诊。” 傅明晖吃了一惊。 老天你不会这样吧,又让冷姐经历什么磨难啊。 唉,新键盘好好看,就是布局不一样,适应得太慢了,总是按错。 425熊猫眼是标配 能不能提前获知冷静的病况? 其实,这对七四九局来说,不是问题。 但罗昭认为这涉及到病人的隐私,并不主张这么做。 “那我们还是去医院门口去堵她吧。”傅明晖也是这么想,再一次被罗昭似乎无意识的体贴给温暖到。 罗昭不认识冷静,可是他尊重每一个善良的人。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边界之内。 “如果她的病情不是很乐观的话,我们这样直接出现,会对她心理造成影响吧。”罗昭还是很谨慎的,随即寻求了吕大锤的专业意见。 因为手机开了声音外放,所以傅明晖也跟着一起听。她能听得出吕大锤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并且声音充满疲惫。 毕竟他们已经连续工作超过二十四小时,都很累,也都被罗昭下令去休息。 现在找上他,也是没办法。 但他不愧是心理学大师,心理平和,内核稳定,半点起床气和不耐烦也没有。 这让人甚至忘记,他还是个整形医师,并且是个网红。 “个体对这个事的反应是不一样的。”吕大锤声音含糊地说,让人感觉他在努力保持清醒,“有的人,喜欢立即把这些压力立即释放出来,比如去找亲朋哭诉。一般这样的人,性格上其实比较弱势。但谁能说,弱就一定是缺点?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比自行消解要好些。” 傅明晖和罗昭就对望一眼。 以冷静的个性和经历来说,她一定是第二种。 果然,吕大锤又说,“有的人遇到不好的事,就喜欢独自待着,期待外界能保持安静,这样他(她)才能消化痛苦,外界的纷扰或者过度关注反而容易让他或者她,陷入崩溃。” “那对于本案中的个体,你有什么建议?”罗昭问。 对于冷静,团队的小伙伴都是提前掌握过资料的。 所以吕大锤直接道,“让她安静地和、独自在呆着,但不能一直安静。” “你不能说得直白点吗?”傅明晖追问。 她有点急。 没有拾回关于冷静的记忆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算后来没什么交集,为了她妈妈,她也很想帮忙。 再说,冷静那样的经历不值得同情吗? 正常人都想帮一把的好吧? 何况发生在她小时候的那件事,让她成为唯一冷静心声的倾听者,这也让她即便相隔那么多年,也强烈的触动着她的心灵。 她要帮冷姐,冷姐也帮过她,在地下车库里,救过她的命。 “就是如果医院的结果不好,不要贸然上前安慰,那对她来说是心理负担。” 傅明晖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显然是吕大锤抽了自己一下以免得自己睡过去。 太疲倦了吧。 “但是也不能放任不管。”他继续说,“她那个遭遇,会令她很容易陷入孤立无援的心理氛围。相信我,再坚强的人也是需要支持的。内心强大到完全无所畏惧的,都不是人,是圣人。” “如果结果真的很差,她会不会想不开……”傅明晖紧张地再问。 “有这种可能。”吕大锤说,“虽然她答应妹妹会坚持,可人,都是会累的。” “那么你的行动建议呢?”罗昭直接问道。 “别打扰,但是要跟着她。”吕大锤说,“因为受了太大刺激,尤其她这种人际情况,很可能会想不开。然后,也许过了整个白天,夜晚会让人脆弱,也容易让人接纳别人的善意或者恶意。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在受打击的时候,会做出错事的缘故。就看他在茫然无措,独自承担痛苦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人。” “好了,你睡吧,其他交给我。”罗昭得到答案后,立即说。 “扰人清梦的老板,都是恶魔老板呀。”吕大锤咕哝了句,挂断电话。 他不在现场,当然看不到他的恶魔老板、铁血罗先生,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 清洁一处,永远人手不足。 本来他们这种有本事、有能力的高端人才就少,工作性质还要求他们不求名利,只为理想奋斗和奉献,还要求心智都极坚韧,做得起这份保密的工作,所以符合以上三点要求的人很少。 这还是最基本的。 人少就算了,边界内外的事还格外多。 在数年前七四九局发现边界的存在开始,每年的案件都是呈快速上升趋势的。 再加上没有人能研究出边界出现的原因和封闭的手段,局里的工作人员只能疲于奔命的状态。 什么一个萝卜顶一个坑? 他们是一个萝卜顶三四个坑所形成的大坑! 清洁一处遇到大案的时候,人均一对熊猫眼是标配。 这次为了近距离守护局里的“宝贝异能者”傅明晖,罗昭跟着她,好歹还能睡会儿,其余几人,真是连轴转,现在才逮到机会睡觉。 这时候被迫要吵醒吕大锤,不仅傅明晖,罗昭也很抱歉。 不过他擅长隐藏情绪和感情,看似铁血无情,但内心的温柔体贴,外人不大看得出来。 “冷姐是约了医生十点钟吧?”傅明晖拉回思绪,“那我们跟着她好了,跟踪什么的,我没受过训练,你应该是可以的哦?” 罗昭看了她一眼。 她就继续说,“关于她的病情,既然尊重隐私,不直接从医生那边的纪录下手,那等到我们直接见面的时候,由我来问吧?” 毕竟吕大锤说过,经过一个白天,痛苦消化了些,外力就可以介入了。 太早不行,但太晚也不行,就看对情绪的把控。 “我觉得可行。”罗昭想了想,点头,“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医院的检查结果是好的呢?那你要以什么方式出现,也冷静见面?” “我希望是结果是好的……” 傅明晖轻轻叹了口气,因为她预感结果一定不好,说不定是很不好。 这老天爷也是,怎么就逮着一个人欺负呢? “我会让二处来支援,虽然最近他们在第三次对边界进行大筛查,也非常辛苦,但比我们还好点。”罗昭把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不是要保密吗?冷姐这边的事不需要保密吗?”傅明晖也赶紧把杯子中的茶水喝了几口,“也是啊,她和我的异能又没关系,搞不好与整件事都是割离的。” 虽然昨天没理我,但偶尔一天看四更,也还好吧? 捂嘴偷笑。歉意的笑。 426敢瞪领导 “那可未必,她的灵魂出窍之后,毕竟出现在车库,救了你一次,目前还不知道原因是不是?”罗昭拿起外套,眼神定定落在傅明晖身上。 也许,冷静和傅明晖之的异能之间是有关系的也说不定…… 傅明晖看到罗昭的目光,甚至有一瞬间的局促,以为自己衣服穿错了或者怎么样的。 上学的时候,她某次忘记拉裙子腰部的侧拉链,还沿着小湖绕学校一周。最后是某老师提醒她的,她尴尬得要死。 幸好当时还没有发一育完整,有穿内一衣但不突出,只是露出白乎乎、软乎乎、胖乎乎的小肚子,被所有经过之人的目光,好好光顾了一下而已。 就那样,她都闹着要转学。 她其实……是很怕丢脸的。不像某些人,总把厚脸皮说成自己情绪稳定。 比如陈灵。 因为要去见冷静了,就想起了公司,顺道想起陈灵。 这让她瞬间产生厌恶感,也差点像吕大锤一样,甩自己一巴掌。 不过,在她上下检查和打量自身,甚至想把花蝉叫过来进行扫描的时候,罗昭开口,“你没有问题,我是想告诉你,请二处支援并不会影响保密。因为我只是叫他们出一个人,在学校做你的后援而已。” “为什么?你不……” 傅明晖惊讶之后,蓦然停住,最后撅着嘴瞪罗昭。 他的意思是:他去跟踪冷静,而她还是得乖乖去学校上课补考勤! 因为她现在是被针对的人,她又随时可能拉进边界,所以得有个人近身保护。 “不要恼火,反正只两三个小时。”罗昭还哄孩子似地,“你中午下了课,我会给你定位,让同事把你送过来,你就会继续参与跟踪工作。” 我愤恨地是时间和工作吗?愤恨的是都到这节骨眼儿了,你还逼我去上学! 傅明晖内心吐槽,继续瞪。 罗昭都笑了,不是弯弯唇角那种轻笑,是一个真正的笑容。 同时,食指轻轻点在傅明晖的额头上。 “长本事了,敢瞪领导,还瞪这么久。快走吧,不然要迟到了。”完了又像是哄劝道,“还是我亲自送你上学,这样总可以了吧?” 傅明晖哼了声,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气乎乎拿起包,向外走。还使劲跺着脚走,以此来表示不满。 她这孩子气的行为,令罗昭再度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不喜欢咖啡,她喜欢茶。 这一点还是挺道家的,但他实在想象不出她穿着道装,梳着道髻的样子。 应该,很可爱吧…… 他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知傅明晖其实已经不恼火了。谁让他笑来着?谁让他还笑得这么好看来着?谁让她就吃他的颜来着? 为了好看的人,她可以忍受一些不满。 走在前面的她,利用罗昭看不到她脸的优势,其实已经扬着小眉毛、弯着小唇角,暗中高兴了些。 所以说,给足情绪支持,她也可以不那么厌学。 就是表面上,她还得表现得非常不高兴而已。 然而等他们出门,花蝉的显示灯光就闪了闪,对团在不沾锅里打盹儿的无牙说,“傅明晖确实长本事了,都学会两面三刀了。心里美滋滋,表面气鼓鼓。果然,男人让人成长。” 无牙虚弱、短促、低声的喵了声,表示朕已知晓. 花蝉又感叹,“要不,我也找个男机,好成长一下?无牙你呢?要不找个女猫吧?可是不行,你已经被傅明晖没收了铃铛……” 无牙又喵了声,这回因为生气,声音没夹住,好像个鸭子叫。 同时,它从锅里起身,要去找个清静的地方睡觉。 不知道它们小猫咪每天要睡二十二个小时吗? 何况它还跟着铲屎官去了黑漆漆的破地方,回来就好累的。 再说,它现在已经是只清心寡欲(除了食欲)的猫了,女猫于它如浮云,还提什么提?这个方头方脑,没手没脚,还得插电的女的,比铲屎的还吵! 它的猫命啊,怎么那么苦?! 花蝉丝毫没觉得自己被嫌弃,对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咕哝,“看吧,买个家务机器人多好,保洁阿姨就不用来了。外人一来,我就得装死机,好烦啊。” 就在花蝉和无牙的双烦之际,傅明晖被送到学校。 路上,罗昭已经联络了二处来支援的人。 下车的时候,正好有路过的同学,还是勉强算认识的几个,看到了是罗昭把傅明晖送过来,都露出了极度八卦的神情。 罗昭之前广泛的爱慕者中,更是射来忌妒毒气般的目光。 这让傅明晖……通体舒泰。 被一群绿茶小妹妹憎恨,是证明她被妒忌了吗?哈哈哈哈。 从小到大,除了她的家庭背景,她还没让人妒忌过呢。 “所以,罗教授之所以辞了教授的工作,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吗?”有人尖利的问。 “不要乱说啊,只是路上碰巧遇到,顺便送我来学校而已。”傅明晖一脸承认,嘴上却又坚决否定。 但眼神带笑是怎么肥四? “你怎么还能来?不是应该退学吗?” “我为什么要退学?请假还没到规定上限呢。谢谢同学关心,我一定会顺利以优异成绩毕业的。” 所以,那些家长苦口婆心劝着、逼着孩子读书有什么用?不如同学之间的刺激啊,比如现在她就忽然觉得上学也挺好的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罗教授那样的人,也是爱钱的!” 意思就是:罗昭跟她在一起,是贪图她的钱呗。 “那你说说,这世上有谁不爱钱的?你不爱吗?那怎么不去做义工?”傅明晖转过头,直接面对那个酸到让人倒牙的女生,“而且不好意思,钱嘛,我还真有一点点。” 不是没有不爱钱的人。 她见过!她认识!她交往了! 只是那些人在暗中护卫着这个世界,他们才是伟大的人,因为哪怕付出了生命,也不能拥有姓名! 而这些理所当然就认为种花家就得天下太平,就得安全舒服、美好的环境也本来就有的人,根本不配谈论罗昭。 但大家放心哈,之前欠的,会还。 不过八月就算了,破事太多,希望下个月平平静静的,让我写字吧。 428彻底不要幸福了吗 想到这里,她不住弯了眉眼。 罗昭看到,很诧异,问,“怎么了?” “没怎么。”傅明晖摇摇头,“就是你实在有点显眼,其实不适合跟踪工作的。” 罗昭默。 不知道傅明晖这是夸他,还是嫌弃。不过他习惯了总有女人注目,已经很麻木了,不是很敏感。 还好,冷静似乎对外界不关注。 “医院那边……不是好结果,对吧?”傅明晖坐下,看到冷静的神情,不禁心里一黯,低声问。 为了不被旁人听到,她离得罗昭比较近。 而且金拱门,大家知道的,本来座位就比较逼仄。加之罗昭高大,她的样子就像倚在罗昭怀里在窃窃私语,小情侣的外形无疑了。 而这一次她的全部心神还真不在罗昭身上,也就没注意二人的亲昵程度,眼睛全盯在冷静那边。 冷静的位置正在整个餐厅的一楼夹角处,正对着楼梯。那里好像是因为人多而强加的座位,就是个单人桌。 前面和侧面,还被两张长桌给夹住,不仅出入都不方便,而且几乎是被挤在那儿的。 冷静就坐在那儿,连外套也没脱,里外全黑的衣服包裹着她纤瘦的身体,看起来好像这个喧嚣世界的局外人。 明明就坐在热闹中间,却似与这热闹,甚至与这人间的烟火气,完全格格不入,被隔绝在外,无比凄凉。 她面前放着的,似乎是儿童套餐,但打开了,却似没有动过。她侧着脸,望着窗外更热闹的小食街。 尽管是中午,还是工作日,但因为有个什么有名的演出,所以外面人流还是很汹涌的。 可是那热闹,更是好像与她隔着山与海。 看着这样的场景,傅明晖的眼眶甚至有点发热。 不用罗昭回答,她已经知道,冷静迎接的,必然是不好的消息,有可能还是那种不好的。 这么失魂落魄的,很说明问题了。 “先吃点东西吧。”罗昭的声音温柔响起,说的却是跟踪到的情况,“她九点半到的医院,前面医生有病人,耽误了些时间,十点半才轮到她。大约在医院停留了半个小时左右,十一点半到的这里。然后就一直坐着,一动不动。” “她这样,行吗?”傅明晖担心,下意识想站起来。 但肩膀,被罗昭环住,“她还在消化负面信息,正像老吕说的,不需要或者说不想要被打扰。我们只盯着她就行了,晚点再决定要怎么行动。” 他看看她,“我知道你想帮忙,但先冷静下,吃点东西,难道你不饿吗?” 傅明晖饿! 她早就上就没吃饱,还喝了普洱,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了,胃里面甚至有了灼烧感。 只不过为了尽快赶来,在学校也没吃东西。 幸好罗昭提前点了餐,哪怕她不爱吃西式快餐,现在也饿得可以吃下两份套餐了。 但不知为什么,喉咙和空空的胃部之间,像堵了团名为悲伤的冷冰气体,让她咽不下食物。 她自然同情冷姐,可是她觉得那悲伤不属于她,而是属于冷静的。带一点点苦,一点点涩,还有一点点麻木,还有好多的悲凉。 是她和冷静之间,似乎产生情绪共振了。 “吃。”罗昭却命令道。 傅明晖咬了一口汉堡,发现强行吞咽的话,也就不是那么难受。好像人生的苦难,只要熬过去,再回头看,也许会发现,并没有那么痛……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吗?”她含混地问。 “在这件事上,我们无所谓,但是得给冷静时间。”罗昭微抬下巴,示意冷静的方向。 手指,捏起一根薯条,无意识的啃着。 “那等到时间和时机都到了,我要怎么和她说?”傅明晖有点茫然,因为没想到情况地更极端。 “这个,没办法预设,你也没必要预设。”罗昭就轻声道,“等时机到了,你站到她面前,我想,你就会知道要怎么说了。” 是吗? 傅明晖表示怀疑,因为她现在就开始忐忑不安了。 直说?会不会伤人? 拐弯抹角?会不会让人烦? 而且她真不确定,冷姐愿意和她说话吗?她要怎么样开始说第一个字,而显得不突兀,不刻意? 傅明晖发愁中,不安地等待着。 就这样,冷静从中午一直坐到黄昏,傅明晖和罗昭也这么坐到黄昏。 这就是金拱门之类的地方的优点,没人理会,店员也不会驱赶。 可是为了防止上厕所期间冷静忽然离开,傅明晖又不敢喝太多水和饮料,干渴得嗓子都冒烟儿了。 她这才知道监视工作也很苦的,只是她好歹还吃了东西。后来她实在遭不住了,也喝了水,和罗昭轮流上厕所,但冷静却是对桌上的食物动也未动。 心里是有多冷,才导致连对食物也毫无兴趣。 美味,能让人感到幸福才对。 冷姐这是彻底不要幸福了吗? 好在是冬天,夜色降临得比较快。在路灯亮起的那瞬间,冷静忽然动了动。 她不仅食物没动,她自己也始终未动,好像一尊石像。莫名的,就让傅明晖想起河边景点的雕塑艺术品。 第一次看到水中女和黑影生灵,也是在那个地方。 一整个下午,冷静只抬了抬脖子。似乎感觉到有人监控,或者是傅明晖的目光太强烈,有如实质,她向楼上瞄了一眼。 傅明晖当时吓得直接转过脸,把头埋在罗昭怀里,避过。 冷静又不认识罗昭,加之罗昭很淡定,她就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重要回归雕像的状态。 而此时,冷静身上似乎因为久坐不动而僵硬了,好半天才慢慢站直,并更慢的向外走。 罗昭和傅明晖赶紧跟上。 因为夜幕降临,外面的小食街劲更热闹了。 人多,为免于跟丢,罗昭拉着傅明晖特意跟得近了些。 但冷静却像游魂一样,在一群鲜活的人之间穿行,还是与那些笑脸,与吆喝声,与冒出的香气和烟气,仿佛没有半点交集。 那样的孤独。 傅明晖忽然有一点她在人潮之中溺水的感觉,很想让去拉她一把。 这种热闹中的孤独,是极致的孤独吧。 四更完毕。 429 路遇 但,冷静毕竟不是游魂,她是有实体的。 迎面笑闹着跑来两个熊孩子,直直撞到冷静的身上,把她整个瘦弱的身体狠狠撞到。其力量之大,居然把她撞得转了个身。 这下子,傅明晖和罗昭避无可避,因为离得近,几乎直接撞上了。 但冷静,还是没认出眼前人是熟人。 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却好像并不想看向他人,只是被撞之后,不禁皱了眉。 正好那两个孩子的家长跟也上来,一对夫妻,女的还推个婴儿车,加上两个像是奶奶和姥姥的老年妇女,跟在后面。 因为那女的一边走,一边侧脸和老公说话,手中的婴儿车又不小心怼上了冷静的腰,还挺重的。 “慢着些。”冷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流露出厌烦的神情。 其实语气上,并没有责备,甚至声音都不大。哪想到,她的的神情却令对方却忽然炸了毛。 “嘁,我走快走慢,干你屁事?”年轻女人道。 说话呛得很。 她这样无礼,冷静就算现在心思不整,也被她惹到,不禁眉头皱得更紧。 但她显然也不想多说,不想纠缠,只说道,“不可理喻。”抬步就要走。 恰在此时,婴儿车的婴儿忽然哇一声哭起来。 那女人也不哄孩子,忽然蛮横的上前,一把扯住冷静的胳膊,大声道,“走什么走?这时候你怎么不走慢点了?你吓到我孩子了,想走,没门啊。” “放开!”冷静甩手,试图摆脱这一切。 可那女人不松开,加上孩子的哭声,引来了后面两位老年妇女,之前跑掉的孩子也钻了回来。 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瞬间,一个老妇女抱起婴儿轻哄起来,另一个则加入战团,扯住冷静的另一条手臂。 两个孩子手里拿着烤鱿鱼和臭豆腐之类的小吃,趁机在冷静身上一通乱抹。 嘴里还不断叫嚣着,“让人欺侮我妈!让你欺侮我妈!” 那个膘肥体壮的男人倒是没动也没说话,可他抱着双手站在那边,完全没有阻止他无礼的妻儿和长辈,那一脸横肉上好像还写着:我就是靠山!我家里人打人,没事。别人打我家里人,我就动手!管你有理没理,管你是男是女。 瞬间,热闹的小吃街以此为中心,忽啦啦围上好多人。很多人已经买好了吃的,就一边吃一看围观。大多数手上还空着的人,第一时间举起手机拍视频。 这种事,能给公众带来娱乐感…… 傅明晖一个忍不住,直接挤进了人群。 别说冷静之前还救她的命,就是普通人有这个遭遇,她也不能眼巴巴的看着。 不过她怂,武力值差,如果只是她自己,她会立即跑到一边报警,并尽快录下对方作恶的视频证据,如果需要,她也会毫不犹豫去警一方那里作证。 甚至会躲在人群里嚷嚷几嗓子:比如,警一察来了之类的,吓退那家子,别让他们再欺负人。 通常这种家庭的人都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的。有道是做贼心虚,他们心里知道自己没理,只是借着欺压别人,还有嗓门高,人多势众来占据上风。 所以这种人最怕警一察,基本上,听风就会逃。 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啊,她有罗昭,所以她可以采取更直接面对的方式。 如果没有罗昭的保护就往前冲,那她不是勇敢,是莽撞,是二缺! “住手!”她上前,一把扯住老年妇女的手臂,并隐蔽的向侧面一推。 虽然罗昭对她的特训一直没有专门进行过,但好歹也练过她的体能。与此同时,张建辉私下也教过她小妙招。 与敌人战斗够呛,但日常生活中却足可用。 她那一扯,就悄悄掐中了老妇女的麻筋,令她瞬间松手。而那一推也借了巧劲儿,令老妇女不至于摔倒,却正好倒向了自家女儿。 看面容的相似度,应该是亲母女没错了。 “啊,大家快拍这两个小孩子,他们拿竹签子扎人。”傅明晖同时还大叫。 随着她的提醒,无数手机镜头对准了两个七八岁年纪的小子。 孩子,永远比大人想得聪明。 傅明晖的亲身经验,不管多熊的孩子,只要本质不坏,大人给他们好好讲道理,他们真的会听。 她在家搞自闭之前,在小区花园溜达,纠正过很多小孩子出于淘气的破坏行为。其实很多时候,孩子是无意的,只是觉得好玩。关键在于,家长眼看就不管。 那明明不是熊孩子,而是熊家长呀。 其实,但凡家长或者其他大人给他们和颜悦色的讲讲,他们就会改的,哪怕以后无意中还犯,但他们知道对错了。 她还曾在业主群听某富婆抱怨,孩子才小学四年级就被女朋友给“绿”了的事,实际上就是小女生移情别恋。 所以,别以为孩子小就不懂事,孩子们懂得比大人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时看到有各种手机对他们拍照,两个被家庭教育教歪了的歪脖子小树,知道会被留下“罪证”,立即丢了手里的吃食,把手背在身后,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还随意丢垃圾!”傅明晖又尖叫一声。 趁机一把拉过冷静,把她掩护在自己身后。 这条街是文明清洁示范街,如果乱丢吃剩下的东西,或者店家乱丢食物废料什么的,都会被行一政罚款的。 傅明晖这样一叫,登时有两个人挤了进来。却不是巡逻保安的穿着,而是戴着围裙和口罩的店家。 他们赶紧把地上的竹签子捡起来,一个还对另一个说,“快拿走,赶快拿走吧。不然用这个伤了人,回头赶上个刁钻的,受伤了连我们一起告。再遇到个糊涂的法一官,因为竹签子是我们的,判我们赔钱也很可能。这事不是没有啊,之前不是有从超市拿刀伤人,最后连超市一起告的……” 两人絮絮叨叨,一边说又一边挤出去,好多人闻言都笑起来。 可是冷静笑不出,但她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姑娘。 “小晖?”一脸的惊讶,好像二十年了,又首次碰面了。 真的,大部分孩子很好的。 你跟他们好好讲道理,真会听,这是我的亲身经验。 我们小区的小孩在花园里放炮,追跑,我就对他们说,会吓到小猫,有的会应激生病。 孩子很惊讶,显然没想到这种后果,并且说以后再也不这样。 所以宝子们看,熊的,其实一直是家长。真养歪了,后面很难扳回来。 430有人要护着她的 傅明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冷姐在黑影生灵的状态,也就是对双她灵魂出窍后的事,真的是不记得了? 不然,她们不久前才在车库碰过面,也在边界里遇到过,可她为什么一幅久别重逢的样子? 而罗昭在隐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居然有些“孺子可教”的欣慰感。 建辉就教她这么普通的两招,关键时刻她没乱,冷静得用出来,用得还有模有样,体术特训方面值得期待以后。 不过现场那么多用手机拍视频,一会随时等着发票圈的,他最好先不要露脸。 “谁他娘的推我?!”老妇女大叫一声。 她回过身,指着冷静的方向,正看到傅明晖保护冷静,而冷静认出眼前人的场景,登时跳脚大喊,“她们是一伙儿的!两个年轻人,欺负我一个老太太呀。” 冷静要上前,但她身子才一动,又被傅明晖拦在身后,“这位大妈,您不要闹了行吗?我在旁边看得明明白白的,是这两个小孩子在街上乱跑,撞了人。不道歉就算了,这个当妈的还拿小车继续撞人。那孩子哭成这样,根本是撞那一下被震醒了。” 她用力说得大声些,让周围人都听得到。 “你那瞎眼看个b!”年轻女人跳起来,骂得比老妇女还脏,“就是她!是她撞的我!把我孩子撞醒了。这么小的孩子,哭成这样,万一是脑震荡怎么办?” 好家伙,撞了婴儿车一下,也算车祸呗。 傅明晖简直啼笑皆非,但看那女人的脸都扭曲了,情绪激动,口沫横飞的样子,就觉得心理健康真是要注意的。 这女的,不是有躁郁症吧? 但她深知罗昭最好是不在公共场合暴露,毕竟这么多手机拍着呢,很快就能传到社交媒体上。不值当的热搜,也会有不少人看。 这年头,公交和地铁上有人吵架,都能在网上被无数人围观来着。万一有人受伤什么的,说不定搞成大事件。 所以她和冷静一样,也不想纠缠,直接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街角说,“到底谁的责任,不是嘴说的,有监控。要报一警处理,调监控吗?” 那样,随机摩擦小事件就变成麻烦事了。而且街头的一点争执而已,何必浪费警力? 但她只是吓唬吓唬,因为这种无理搅三分的人,其实惧怕公共处理。 果然,另一个抱着孩子的老妇女叫道,“报什么警,警一察局是你家开的啊。” “那就各自走开吧,好吧?为这点事不至于吵成这样,还影响交通,影响别人做生意。”傅明晖息事宁人的说。 她知道冷静身体不好,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到底什么病,和垃圾人这样掰扯下去,实属没必要。 可没想到,她才要扶着冷静转身走,那两个熊孩子觉得自己又行了,不服气之下,对了个眼神,然后分别一左一右,对着傅明晖和冷静踢了一脚。 他们个子矮,力气却足,这一脚下去,傅明晖还好,毕竟她身体健康,冷静就惨了,瘦弱、病体、一天没吃东西,个子也比较矮,正中后膝窝,整个人猛然向前扑倒。 傅明晖下意识的用力拉也没拉住,好在没让冷静摔这么狠。 两个熊孩子开心得拍手大笑。 傅明晖怒了。 她内心是很温柔的,但情绪控制不是太好,基本上心里有什么,面上就表现出来。 “混账玩意儿!你们两个,过来道歉!”她指着那两个熊孩子。 她反应激烈,两个熊孩子一愣。 其中一个,立即跑到他爸爸身后,做出很害怕的样子。但又探出头来,对傅明晖做鬼脸。 小孩子的本能类似于小动物,很会看眼色和形势。哪方强硬,他们就怕哪方。 是傅明晖想快速解决此事的态度,让他们认为对方是软弱的,觉得可以恶作剧,可以欺负。 而那年轻女人则快步上前,一把拍掉傅明晖的手,“指什么指?吓到我孩子还有理了?” “明明是这两个小子撞人在先的!”傅明晖大声道,“不道歉就算了,后来也是你推车撞到我们。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就诬赖吗?还是说,你想碰瓷?你知不知道,法律上,这属于诈骗?还是那句话,要调监控看吗?” “不用调监控,我们也看到了。”围观者中,有人看不过,喊了一嗓子。 也有人纷纷指责那一家人。 那家子气势立即有点虚,抱孩子的老妇女心眼儿多,立即嚷嚷道,“这么大的人了,和孩子计较什么?就算不小心碰到,又没少一块肉。” “少了肉就会让你们吃官司了!”感觉到冷静又拉她一下,但傅明晖不想让冷静再吃这个亏,只把冷静往身后扒拉。 真是小事,可她们可以不计较,却不能让对方颠倒黑白! 是非问题上也不能一直忍,是要成为忍者神龟吗? 好人的乳一腺不是乳一腺啊。 “孩子小?你们小吗?孩子不懂事吃屎,你们也吃吗?孩子闯祸不负责,可作为家长,是不用负责的吗?这条街本来就人多,随意奔跑,万一撞伤老弱怎么办?再万一撞翻了有热油的摊子,是让孩子重伤,你们再讹一笔钱吗?为人父母却生而不养,还要颠倒是非黑,是要做坏榜样,让他们有样学样,蛮不讲理,将来进入社会被毒打,或者作奸犯科,做人渣吗?明明只是小事而已,你们管教一下,说声对不起就完了,可仗着人多就欺负我姐,怎么着,天下道理是你们说了算?你们是皇亲国戚,就得横行霸道?跟你们好好说不行,非得没事找事。好心好意不接受,非要强词夺理。好呀,那就正面钢呗。走,直接报一警吧。有理走遍天下,我们不怕!” 她气得,也可能是兴奋得身体微微发抖,却死死把冷静护在身后。毕竟,她这软性子,心理上弱势的,很少和人这么吵架的。 今天为了冷静,她也是拼了。 她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开始二人的重新见面,也许下面再进行什么对话也就自然了。 而冷静,望着前方的苗条背景,心中产生了奇怪的暖意:有人要护着她的。 不能太憋屈,读者的乳一腺也是乳一腺啊。 431相请不如偶遇 “你说谁吃屎?你说谁人渣?!”躁郁症气得跳起来。 合着,人家的好话她一句听不到,只注意到这些字眼。 脑袋是马桶吗?专门接屎? 而躁郁之母也要冲过来,看样子要挠花傅明晖的脸。 这节骨眼儿,傅明晖还不顾自己的安危,本能就挡在了冷静的身前。 不过那母女俩并没有冲上来,一脸横肉男显然还有理智,一手一个抓着她们。 也没等一脸横肉男开口说话,就听人群中有人嚷了句,“有巡警一察过来了。” 肉眼可见的,老少女人都呆了呆,安静了片刻,眼神中闪烁着不安。 一脸横肉男就借机说,“这点破事人家警察才不管。”指着傅明晖,“你也别闹了,不过撞一下,又没人受伤,至于的吗?” “不依不饶的是你们吧?再说这是撞一下的事吗?这是先撩者贱!本来错就在你们,在这儿混淆视听有用吗?而且,谁告诉你警一察不管小事来着?现在巡一警来了正好,那就一起说道说道,别怂啊。”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她这么强硬的。 一般来说,他们一家子人多,又擅长吵架,乌央乌央的。对方就一个人,后来是两个人,还是女的,他们只要强势,对方基本上就会吃了这个亏。 哪想到,后来这个女的更强势。 其实根本就不是傅明晖强势,是她强烈的要保护和回报冷静的心,令她好像吃了炸药似的,胸口拱着热气。 本来她就是间歇性勇敢,今天这回,是她这辈子从没有过的勇敢。 当然特指现实世界,在边界里,她也爆炸过。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一脸横肉男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拉着她媳妇和岳母就要走。 傅明晖却又冷哼一声道,“是不是好男且不提,但你最好换个老婆。妻贤夫祸少,没听过吗?娶这种泼妇,养坏了孩子。没看过那个新闻吗?熊孩子火锅店不断挑衅别人,父母听之任之还变本加厉,最后激得对方失去理智,直接捅死父母,把孩子脑袋按火锅里的案子?好心奉劝你,引以为戒吧!” 一脸横肉男的身子一僵,虽然一老一少两个事儿精女又要跳起来喷,但他看到不远处的巡警身影正是向这边来的,于是硬拉着人走了。 另一个老妇女则把婴儿放进婴儿车,跟上,而那两个熊孩子早就没了之前的嚣张,灰溜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毕竟他们也看出来了,父母惯着他们,社会上的其他人不会! 傅明晖见此,也拉着冷静也隐入人群中。 她没回头,知道罗昭就跟在后面。 甚至那巡一警……虽然这片地方确实有巡一警存在,但来得这么及时,她严重怀疑是罗昭用了什么“内部”手段。 “小晖,怎么是你?”到了偏远点的地方,冷静又问。 “就是缘分,遇到了……”傅明晖胡乱说着,“如果不是这个无妄的事,我可能还没看到冷姐。” “你还记得我吗?我的变化很大吧?”冷静苦笑着,轻轻抚了下自己的脸。 可能因为过瘦的缘故,面部没有肉肉支撑,少了胶原蛋白的感觉,以致有了些年纪的女人,会显老些。 要不怎么都说婴儿肥呢?有点肉嘟嘟的脸,比同龄人会看起来更年轻。 “变化没那么大,再说,冷姐忘了吗?三年前的公司年会上,是我陪我妈过去。咱们远远见过一面,可惜没说上话。”傅明晖连忙道。 “董事长……”冷静只说了三个字就闭嘴了。 因为她知道那起火灾有多惨,对傅明晖的打击有多大。 对她而言,何尝不是如此? 毕竟董事长夫妇一向对她非常好,她努力疏远了,可也挡不住那种关心…… 若傅明晖能听到人类的心声,就会验证自己的想法:果然,冷静把她爸妈的死,也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至少,冷静觉得自己有责任。 这就是被她亲妈pua的后果,是渗透进骨子里的毒,要用很多很多好事才能去治愈。 可冷静的身上,偏偏没发生什么好事。倒是坏事,一件接着一件,于是更加重了pua的效果。 “冷姐看起来很累啊,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不好?”傅明晖连忙说。 她之前一直忧心要怎么和冷静比较自然的见面,免得目的性太明确,令对方产生戒备之心,没想到和那奇葩一家人吵个架,倒是给了她机会。 简直没法再自然了,纯粹的偶遇感。 冷静迟疑了下,看样子想拒绝。 恰在此时,罗昭跟了上来,伸手搭在傅明晖身上,动作很温柔的说,“不是要喝这个?” 说着,一杯黑糖奶茶就出现在眼前。 傅明晖略愣怔,机械的接过。 她接收到了上级的信号,这是要装情侣啊。 可是这神情和眼神,有点太到位了。 这,谁受得住啊。 居然还有道具!是她平时想喝,却因为怕胖不敢喝的! 关键是,这么点时间,他是怎么安排得头头是道的。 “这位……”冷静看了罗昭一眼。 “我……男朋友。”后三个字,傅明晖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尽管盼望形成这种关系,但现在在别人面前演出来,她还是有些尴尬。 不,不是有些尴尬,而是是她可以在脚下抠出一套海景别墅。 再看罗昭,那可是自然多了。 冷静和罗昭之间礼貌的打招呼,之后冷静就对傅明晖说,“既然和男朋友出来,那好好玩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没说完,傅明晖直接挎住冷静的手臂,也不嫌对方身上有被之前那两个熊孩子抹脏的地方,亲热地说,“相请不如偶遇,我还没吃晚饭,不如一起吧。” 那亲热不是伪装,莫名的真挚。 可能因为冷静是她妈妈喜欢的人,就好像现在的冷静就是她和妈妈之间的纽带似的。 看冷静还在纠结,干脆说,“我妈在的话,也会乐意让我们之间亲近些吧。” 一句话,果然阻止了冷静要离开的脚步。 看得出,她有点勉强,似乎还是想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吞咽命运给出的苦酒。 可傅明晖觉得,她独自消化得够了。哪怕小小强迫,也得让她走出阴霾。 罗昭说得没错:她根本不用焦虑,见到冷静,她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今天一更,明天三更。 432不治之症 傅明晖找了附近很贵的餐馆。 不是她有钱,而是喜欢这里人少好说话。 但,她几乎用上了所有的洪荒之力,场面也还是有些尴尬的,因为冷静简直就是话题终结者。 她说十句,冷静顶多给一句反馈。 哪怕她念叨的是旧情,是她妈妈的事,冷静也只是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眼神中透过一点点温暖。 冷静实在是自我封闭太久了,好像有一层厚重的壳背在身上了,又如她的无形铠甲,刀剑都无法穿透,何况是试图拉近关系的言语和情感? “我觉得这样不行啊。” 傅明晖说要去洗手间一下,并丢眼色给罗昭,让他也找借口跟了来。 两人就站在男女洗手间的外面悄悄说话。 “如果没有这些紧急的情况,慢慢融化冷姐的心完全是可以的,徐徐图之对不对?但她现在身体健康不佳,而且……”她含混了下,“局里那边,好多事都压在一起,敌人又随时会动手……” “可以下猛药。”本来是正事,但看她小眉头都皱起的样子,罗昭心情居然不错。 “多猛的?”傅明晖又发愁,“亏了我为了自然和她说上话,不引起她的怀疑,还借机搞偶遇这事。早知道,直上好了。” 简直,白瞎了好吗? “不是用无功。”罗昭却说,“其实她已经没有开始时的紧绷感,可以接受你在身边留这么久了。她只是不习惯和人亲近,心里面也压着事。但听你们说了半天,我仔细观察过她的反应,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灵魂出窍。她灵魂出窍是无的,灵魂归体会就会彻底忘记。也许,她对自己变成黑影生灵四处溜达,完全没有印象。” “可她却找到我家的地下车库,还拼命救我。”傅明晖烦躁地扒了扒额头的碎发,“难道那也是潜意识里的,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吗?” 和吕大锤相处这么长时间,别的不知道,人的大脑之复杂,现代科学还无法彻底解读这个事,她是明白的。 罗昭点点头,“我觉得你的分析是正确的,而且你说了这么半天,并不是没有效果的。她对外界虽然还有抗拒,但至少处于相对放松的状态了。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直入主题看看。” 傅明晖有瞬间的犹豫,脑海里只不断冒出一句话:谈崩了怎么办?坏了局里的事怎么办? 罗昭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再度陷入了不自信的状态,抬手,轻轻盖在她的头顶上,“不要自我怀疑,不要未战先怯,也不要设想结果。一点点来,我相信你会成功,因为你是真心想帮别人,帮助冷静。” 傅明晖没动,只是微抬着头,近距离望着罗昭那双深邃的眼睛。 忽然之间,她整颗心都静了下来,好像正在时晨光之下,静静站在广阔的河流之前,源源不断的从大河中汲取着勇气。 而罗昭也没动,就保持着摸头杀的姿势,直到从男洗手间中走出一个年轻的顾客。因为他俩的位置挡住了走廊,于是不得不让开,也就自然分开了。 多少是有些小尴尬的,因为对视之中,似乎有点点异样情绪在看似缓慢,实际却又极快速的增长着。 偏偏那人甩给他们一个背景的时候还要吐槽,“喜欢到忍不住了,就去开一房啊,站在这挡路是几个意思?” 于是小尴尬变成大尴尬,还好罗昭情绪稳定,某种意义上的脸皮厚,轻咳了一声说,“你先回,我随后。” 不能一起行动,不然冷静也会感到奇怪的。 傅明晖连忙走了,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还有些不自然。 但她很快控制好表情,见冷静一只手摸着身边的包,肢体语言是要告辞,连忙又进入新话题,不让冷静有开口说离开的机会。 “冷姐吃得这么少?”她说这句说的时候,罗昭也回来了,自然坐在她身边。 “而且我看你气色也不好,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身体欠佳呀。”她继续问。 这个,够猛了吧? 她心里忐忑地想,却见冷静略垂下头,沉默了片刻,又猝然抬起眼来,“身体确实不佳,我得了病,不治之症。” 傅明晖整个人都惊在那儿,微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想过冷静的任何反应,就是没想到她忽然承认了。 而且冷静的神情中,带着一种忽然想通的样子,眼睛闪着光,面色和唇色却更白了,透着坚定不疑。 她和罗昭“去洗手间”的短暂时间里,冷静遇到什么事? “冒昧的问一句,到底是什么病?”罗昭轻缓的开口,“现在医疗科学这么发达了,未必没有治疗的可能。” 他的声音本来就带有安抚的力量,那可能缘于他骨子里的沉静和坚定。而他这个人,在没化身为边界第一杀将的时候,也于斯文优雅中透着权威感,令人深信。 可冷静却苦笑了下,“是我们家族的遗传病,应该是基于我爷爷那边的nda缺陷。我爸和我妹妹都是死于这个病,我弟弟是死于意外,没能验证是否逃脱了基因惩罚。” “医生有给治疗方案吗?有说过疾病的进程吗?”罗昭又问,神情仍然是平静的,好像在说一件普通而平常的事,那恶疾也没有多了不起。 冷静的心定了定,“没说我什么时候会死,只说随时可能会死。相当于在我头上悬了一把头,没有人知道它何时会落下。等下落之时,就无法阻挡。至于说治疗方案,虽然有,我觉得没有意义了吧?” 说着她又笑了下,“从年纪上来说,我爸走的时候,是三十九岁,我妹才十九岁。我呢……我已经四十二了,算是已经突破冷家寿命的上限了。” “谁说这就是上限了?”傅明晖终于在大脑耳鸣般的纷乱中找到了理智,也找回自己的声音,“就算目前的医疗技术还无能为力,但至少可以积极治疗维持的吧?只要精神乐观,一直努力活下去,说不过几年就会有突破了呢?” 啊啊啊,今年夏天太难了,出伏了,立秋了,北方啊,还是又湿又热。 据说蔬菜价格,是三十年来同期最高。 给流浪猫放的猫粮,连碗都让大雨冲走了…… 433一定有什么等着你 傅明晖忽然想起她爸生前说的话:疾病这个东西,你必须要重视和积极治疗。 但,也不能太把它当一回事。不然,越想就会越重的。 把这话对冷静一说,冷静却无所谓的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并不怕死。” 顿了顿又说,“也不能那么说,怕死是人类的原始恐惧。不瞒你们说,今天拿到检测报告的时候,医生告诉我结果,我以为我不会怕,结果却是感觉很恐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但经过这一天的消化,我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特别是,你们离席的时候,我看到有一家三口从河边经过。” 说着,她望向窗户。 傅明晖选的是邻街的座位,可以看到街景。 餐馆的位置很好,临河,隔着一条宽阔的步行街。因为市容规划上,沿河不能有任何建筑,必须有街道隔开。 可他们坐的是二楼,隔着落地大玻璃窗,能欣赏到美丽的河景,以及步行街上的行人。 “年轻的父母,可爱的孩子,看起来好幸福。”冷静继续说,“其实今天找茬的那家子人,粗俗的那家子,也算是给我提示。再垃圾、再污泥,他们彼此是互相需要和爱着的。” “可对于一个没有牵挂的人,除了生物本能的恐惧,人世间有什么可留恋的吗?那么,死对于我来说算什么呢?也许是解脱,也许,是和亲人的团聚。” “你不能这样想!”傅明晖激烈反对,隔着桌子,拉住冷静枯瘦的手,“相信我,我理解你的感受,我比谁都能懂这种感觉。不是顺着你说,是我真的可以共情到你。我爸妈和最好的朋友走了之后,我也是像你这样想的。我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那不如一了百了。” “可是,我知道我爸妈想让我活下去,虽然很痛苦,我却不忍心让他们灵魂不安,不想他们无后人祭祀,就咬牙活着。” “但是,当我真的活下来,发现这条人生路你只要走,只要走下去,就会发现,绝对有你需要的东西,同时你也会被需要的!相信我,就在前面!就在你的人生路前面,你只要努力向前走,就绝对不会是空荡荡的。” “别说冷姐还年轻,就算是耄耋老者,就算是人生路快到尽头,谁也不敢说在前面有什么在等待!真的,一定有什么等着你,一定有的!” 冷静所面对的,是一种绝对的孤独吧。 话题来得太突然,情绪也来得太突然,傅明晖又像是怕冷静听不进这些话似的,一把抱住旁边罗昭的手臂,把脸贴在罗昭的肩头,“当时如果我没有努力活下去,没有再坚持一下子,我怎么会遇到他?那他没有命定的我,是不是也很可怜?” 罗昭没说话,却给出一记他最爱的摸头杀,表示承认。 傅明晖看不见,对面的冷静却看到罗昭的眼神温柔如水,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冷静相信傅明晖所说是真的,她只是不相信自己能得到好的东西,早就不相信了。 换做平时,她这些话会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吐露一个字。 但死亡的临近,多年不曾相见后的偶遇,还有与傅明晖同病相怜的感觉,甚至被那一家子欺侮的愤怒,都令她的心好像火山一样,底部死寂的岩浆忽然沸腾起来。 既然要死,就全部喷发出来吧。 “我也没去寻死,我答应过我妹妹的,我咬牙活着了,是疾病要我死。可这一路我遇到的人,都会被我身上的霉运力量推到深沟里去。哪有什么等着我,等着被我伤到他们吗?”冷静轻轻哼了声,心底的凉意竟然有更深的地方可去。 “现在你不就是要放弃吗?” 傅明晖站起来,双手撑在桌沿上,身子略前倾,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冷静,“放弃生命,等于自我了结。那么,冷姐就是违背了对妹妹的诺言。” “不是……” “你应该积极治疗,倘若还不行,不管什么时候,你头上的刀落下来,就不是你的责任!那时,你再见到妹妹,弟弟,还有奶奶,就可以无愧于心的对他们说:你尽了最大的努力,老天不允许,你有什么办法?明明那就是老天的错!我们一介凡人,还要和老天争责任吗?” 说到后来,声音渐大,餐厅里为数不多的人,都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来,坐下。”罗昭轻轻拉了她一把。 但今天的傅明晖,也让他惊讶,不对,是惊喜,不,也不对,应该说是惊艳来着。 她向来是被动的,除非心底被什么点燃。 那样,她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此刻,她就被点燃了。 是对冷静的心疼和同情,对冷静的怒其不争,以及强烈要帮助和回报冷静的情绪,也许还有……冷静如今生无可恋的状态,令她想起过去的自己。 是啊,她也曾如此。 一想到这个,他甚到连心尖都揪起来了。 她最悲伤无助的时候,他并不在。后来他们相遇,他一直想着工作的事,从来没有从悲剧的泥潭中拉过她。 她总觉得自己没用,实际上她骨子里最是坚韧,正是她自己在孤独黑暗的夜里,一点点爬出来的。 只是,现在想想她的苦熬,他就心疼了…… 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多次向痛苦的她伸出了手。就在那一次次的工作中,他安慰了她的心灵。 他说的话,他可能已经忘记,她却深深印在心里。就像她哭着对他说:你能抱抱我吗? 那些状似不经意的点点滴滴,好像是他为她搭建的一阶阶楼梯,让她爬得轻松些。 “活下去,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冷静愣怔了片刻后说。 一边说,一边摸了下她自己的脸。 觉得痒,结果却发现手心是湿的,不知什么时候落了泪。 她已经很久不哭了,还以为散失了那部分功能。 “正因为不容易,能做到不是很酷吗?”傅明晖慢慢坐下。 情绪爆发之后,很是虚软无力。可是她不想显得自己没用,本来想顺势倚在罗昭怀里的,却硬生生挺直脊背。 那天看书评,有宝子说,相信我会给冷静一个好结局。 大家是知道我心软吗? 哈哈。毕竟,读者的乳腺也是乳腺,要保护啊。 434一叶障目 罗昭伸了伸手,半途又缩了回来。 “我出去抽根烟。”他轻声说,站起来走了。 他是觉得气氛到这儿了,如果他还坐在这儿,冷静可能会不能完全吐露心声。 而他也相信,接下来的事,傅明晖可以自己做好。 他是个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其他爱好的工作狂。傅明晖深知这一点,就明白他是跑出去避嫌。 于是她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神情。 就见罗昭挥了挥手中的电话,然后感觉自己手机震动起来,连忙默契的按下接听键,也不多说,只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同时起了身,却是坐到冷静的身边去了。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上,这样她和冷静说的话,罗昭会全部听到。毕竟涉及到案子,任何信息也不能错过。 沙发式的卡座,她坐在外面,正好把冷静圈起来,给冷静一个安全的小环境。 “你这孩子,真不用管我。”冷静也平静了心绪道,“我们虽然很久不见,甚至更久的时间没说过话了,但我想,你妈也会和你提起我的对不对?所以你该知道,我是个不吉利的人,你不应该太关心我,会给你带来厄运。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有老天的话,他一定是恨我的。” “这个……咱不要妄自尊大哈。”傅明晖摆摆小手,“天下间的人那么多,事那么多,你相信我,老天他老人家,连你我是谁都不知道,没时间针对。” “我这样倒霉,还不算被针对吗?”冷静,微微的有些气愤。 不是气傅明晖,是气命运。 “命运确实对冷姐不公,但倒霉的话,每个人都有。我不倒霉的吗?从蜜罐子里,直接掉到深渊。”傅明晖由衷地说,又不禁叹口气,眼眶也有些发酸,“相信我,我懂得得亲人的死亡滋味。” 而且她的双亲和挚友,都是以那样暴烈的横死之态离开,心理伤害更大。 这回是冷静抓住傅明晖的手,“很抱歉,你那么需要人拉一把的时候,我没有出现。但我不是不想管,是怕我把霉运再过给你。你已经很惨、很难了。” 傅明晖摇头,“其实,你帮我很多,尽管不是那个时候。” 见到冷静诧异又纳闷的眼神,傅明晖觉得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决,决定先不提黑影生灵的事,只道,“但我想说的是,不要总觉身边发生那些不幸的事,是你自己造成的好不好?你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变成施害者了?受害者有罪论,这是最要不得的。” “事实如此……” “我看到的事实就是,你所有的不幸都和称为你妈妈的人脱不了干系。”傅明晖毫不客气地说,“你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即便不是直接,也有间接的影响。虽然命运也不是个东西,但她确实是个推手。” 见冷静一脸茫然,她继续道,“如果当初她不是为了什么户口才嫁进你们冷家,也许你的母亲就是别人。你人生的轨迹,也会不同。” “如果不是你爸生病之后不到一年,她就绝然无情地离家改嫁,而且抛弃了亲生子女,那当你爸去世之后,你奶奶也用不着辛苦工作,照顾你们兄妹三人。” “如果不是老人积劳成疾,也就不会活不到高寿。” “你妹妹是家族病,这没办法。” “如果不是她骗了你们所有的钱和家底,把房子都卖了还债,你弟弟至于辍学,早早工作吗?至于为了早点有自己的房子,拼命开车,结果造成车祸?” “你看,明明是她的选择才让你遭受那么多苦难,有了过度的坎坷,你为干什么会觉得自己命硬,克亲人?就连这个观点,都是她灌输给你的!” “我找人算过,我确实命硬……”冷静小小声地说,目光不敢落在傅明晖脸上,就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你找的什么人算的呀,怎么不找我爸算?”傅明晖说,“好多街头算命党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会套你的话,然后按你的实际情况编一套话术。好吧好吧……” 看到冷静要反驳的样子,她立即息事宁人的做举手投降状。 其实冷静年纪比她大很多,人生经验和社会经验比她也丰富得多。更别说在公司做到中高层,工作能力不用提了。 但,所谓一叶障目。她困在自己的绝望里,就像钻了牛角尖似的,倒不如她这个“旁观者”清。 “就算是你命硬,但你和我爸妈关系好,应该听过道家的思想,以及天地运行的自然规律。你做那么多好事,而且还是从来不对外说,那就是积阴德。那样的话,命运也是会改变的。本来,人的命格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啊。如果从出生就注定,那人还要努力做什么呢?反正就这样了。” 傅明晖还给她讲了个故事,是她爸给她讲的。 就是全真龙门派的创始人邱祖,早年有个非常有名的算命的,给他老人家算过,说他是短寿之相。 他就心想,反正是会早死的,不如为百姓做点好事。 因为邱祖个子高大,他就到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连,无偿背过往的老弱百姓过河,晚上就回到山上修行。 结果他老人家得了高寿,还得了道。 这就是命运本天定,但后天也会改变了呀。 当然普通人没有邱祖的造化和悟性,更不可能于深山苦修,但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傅明晖就不相信,命运是没有任何变化的。 再说,她更坚信是冷静的妈妈或直接,或间接造成了她的苦难人生。 当然,命运的不公也推卸不了责任。 “冷姐,你可能就是网文中的大女主。所有的痛苦和挫折,都是让你奋起的前因。也许当你白发苍苍的时候再回头看,觉得一切都只是经历。哪怕,是痛苦的经历。” “我还要怎么奋起呢?”冷静苦笑。 傅明晖深刻理解她,因为她在初失去父母,后又失去柔柔的情况之下,也觉得了无生趣。 活着,得有目标,可她没有。 活着,得有为之努力的东西,可她也没有。 幸运的是她最终找到了,在她彻底崩溃之前。 三更完毕。 435希望是个好东西 冷静化为黑影生灵的时候人拼命救过她。 现在么,她也可以救赎这位吃了太多苦,却从没有尝过甜的姐姐。 “姐你想想,我妈留下的慈善事业。若你不在,公司会不会有人砍掉公益项目?或者让那些有裙带关系的人来接替你,然后把所有的善款都贪走?”傅明晖把一个巨大的责任拉过来,直接放到冷静的背上,“那样,我妈在天上都不会开心的。再者,你觉得老天虐待了你。那些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小动物,如果没有你,谁做他们心软的神呢?” “会有人做的……”冷静黯然半晌,说。 “苦难者太多,神总是不够的。”傅明晖仍然紧紧盯着冷静。 冷静就好像一片冻土,被突然出现的、名为傅明晖的烈阳不管不顾的照耀之下,已经有松动的迹象,好像长了草一样,令她感到不安。 她再度盯向玻璃窗,这次却不是失神的望着河边那三三两两散步的人群,不是看垧更远处的演出厅外,各色灯牌和应援旗帜的纷乱遥动,不是川流不息的车流,还有那美不胜收的河景,而是倒映在玻璃窗上的那个身影。 董事长的独生女儿,从小就与众不同的孩子,此时坐在距离她不到半尺的身后方,却好像隔着一个时空。 她似在水下,要沉到不知名的黑暗中。 而小晖,却在水面上,伸出两只手来试图拉她。 “我本来不想说的。”冷静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关于我生病的事,我不想说的。既然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既然我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那么我想悄无声息的离开,不用人知道。我觉得,若我死后还要听到那一声声并不太真诚的惋惜的话,我可能会不喜欢。但是……” 她盯着玻璃倒影中的傅明晖的眼睛,“天可怜见,我遇到了你。就想着,你和董事长是一样的人,柔软的部分在心底。答应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完全可以信赖你。” 见那模糊的身影似点了点头,就又说,“就像二十年前你听到我和我妈的对话那时一样,我冲动的想和你说出压在心底的话。我想拜托你,在我死后,接手慈善部门的事情。那真是有益且有意义的事,应该由善良的你去做。” “然后……”她转过身来,“鉴于我没有可信赖的人,也没有近亲后代,那我想麻烦你,在我死后,把我和家人葬在一处。我已经在本市最好的公墓,买好了家族墓地,也给我自己预留了空穴。既然我和我的家人在人世间的缘分格外浅淡,那么我们死后至少可以葬在一处。倒也不用祭祀,不必享受香火,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她的眼神是那么卑微,心软的傅明晖有那么一瞬,想点头答应下来。 幸好这次她没有嘴巴比脑子快,那话在脑子里,在舌尖上转了一圈,最后变成,“如果你说死后的事,好吧我答应你。省得你担心,我肯定帮你托底,这下你放心了吧?如果你没什么找男人、生孩子的心,你只要写个委托书,一切身后事,我都帮你办。弥留之际,是不是拔管子,我都可以帮你决定,这总行吧?” 明明沉重的话题,却被傅明晖说得有些搞笑也不知怎么回事。以至于冷静心下忽然一松,竟然忍不住露出笑意。 可能是因为傅明晖那种把心一横,被逼上梁山的语气。 就连站在餐厅外,假装听电话,其实是窃一听里面谈话的罗昭都弯了唇角。 唉,这个编外的啊,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就听傅明晖又说,“但是关于慈善部门,我不管。我现在有个小猫无牙,还有个……呃,宠物,名叫花蝉,只它们两个,我每天已经焦头烂额了。你自己的责任,你自己担,别都推给别人好不好?” “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有你一天,流浪动物庇护所,就有一天好日子过。你若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走,没了你,也是它们命运悲惨,我背不动的冷姐,你得自己背。” “可我就算再努力,早晚也是会死的。” “那就尽量晚死一天。不管多痛苦,也要多熬一天。既然你放心不下,就自己盯着。若你和疼痛对抗,活到一百岁,你保护的地方就可以再存在六十年。” “冷姐也看得到,现在小孩子的文明和人文素质,整体比老一辈的人高。再过六十年,说不定九成的人充满爱心,就不会有那么多受苦的流浪动物。动保和慈善组织,可以全部都解散了。” “你不想看到那一天吗?你不想多和身边的小朋友们讲一讲保护动物的道理,为那一天的到来做点贡献吗?” “你不是没有活着的目标和乐趣吗?那就想想你背负的责任,真放得下,我不会再多劝你一个字的。” 傅明晖一连串的说。 希望是个好东西。 牵挂是个好东西。 所有生物中,只有人类情感复杂,所以人类需要希望和目标,牵挂和爱。 动物不需要,它们最是遵循自然的本能,某些方面比人类纯粹得多。 冷静是被命运磋磨的失去了活下去的目标和勇气,那么,就给她一个。 实际上,也不是她给的。本来冷静就有,只是那些悲伤和打击,迷了她的心和眼,让她看不到前路。 醒醒之前,她只是认真做好董事长给她的关于慈善部门的工作而已。 醒醒之后,她亲力亲为,亲自去做义工,那就是悲伤过后的情绪转移。当她与那些动物建立了浑厚的感情,慢慢地又变成了责任和爱,就算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还要为那些小动物安排好后路,这不说明问题吗? 谁说,希望只有人类才能给予? 爱一颗草,爱一块石头,只要爱是存在的,希望就存在。 这些想法不是她学来的,不是她想到的,是她自己经历过地狱火的高温,极低之处的冰寒,灵魂被反复撕成碎片又再度融合之后,悟出来的。 真的是,很痛的领悟。 436玄学解释不清,上科学吧 “小晖……” 傅明晖的话,简直是振聋发聩,震得冷静心头发颤,却还是一时转不过弯。 傅明晖再一次拉住冷静的手,决定再下点猛药,“冷姐,你再想想,以我的本事,就算我答应了你,将来公司消减或者直接取消拨款,你觉得我保得住、争得来吗?公司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冷姐你都得咬牙应付,我能行?” “一旦拨款没有了,又要哪里去筹钱?无论贫富,很多人拜神时大把花香火钱,让他们捐一点就像要命。善财难舍呀姐。” “求助机构断了粮,有些无耻无良的,直接把流浪动物重新扔回到街上。甚至,搞死,还不是安乐死,用很残忍的办法杀掉。再甚至,直接卖去肉馆……姐你了解这一行很多年了,比我知道对吧?只有你自己亲自守护,你才能放心不是吗?所以姐啊,就算为了醒醒,你咬着牙,多痛苦也要坚持走下去。再说,还有我呢,我会帮你的!我发誓。” 最后,她再下了点猛药。 药名为:醒醒。 冷静果然怔了下,“醒醒?你怎么知道醒醒?” 随即不等傅明晖回答,就恍然大悟道,“是董事长告诉你的。” 傅明晖点头,“我还见过它的照片。” 她甚至见过它的灵体,在边界之中! “你看,还说不是我命硬,就连醒醒,也离开我了呀,才陪伴了我两年三个月又七天。”冷静惨笑。 好不容易情绪被带出来,怎么又回去了?是不是她的第三副醒醒药下得有点太猛? 傅明晖有瞬间的挫败,但眼角余光瞄到倒扣在桌上的手机,知道罗昭还在那边静静听着,登时又支愣起来。 “你怎么知道,根本不是你命硬。是醒醒在汪星看到地球上有个天使,非要下来找你玩一下。它赶时间,根本停留不了太久,所以和你玩得开心,然后恋恋不舍的又走了呢?” “缘分有深有浅,你怎么知道这意外不是最美好的?” “说算它的生命本来就这么短暂,如果不是你,它可能早就死了。正因为有你,它品尝到了人间的美好,这难道不是幸福吗?” “很多小动物在这个世界来去匆匆,静悄悄的生死,就像花开花落一样,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可你注意到它,收留了它,这不是幸福吗?” “姐,动物的生命比人类短,正常情况下,我们总是会送走它们的,就算你命格软到面条或者稀粥那样,这些小混蛋骗吃骗喝骗感情,完了该走的时候,还是会走的。” “其实身边的人也是一样,天下就没有不散的宴席啊姐。不管你多爱,多舍不得,要走的,终究会走。”说到这一句,她蓦然想起父母和柔柔,声音哽咽了。 冷静连忙转身,抱住傅明晖,“对不起小晖,对不起啊,让你想起伤心事。” “没关系姐。”傅明晖抽抽鼻子,“我会一直伤心到老,但我同样会乐观的活着到老。就像你的病,虽然是不治之症,但医生说可以维持是不是?我们不能输啊,这场仗还没打,就要投降吗?哪怕只是尽量维持得久一点也好,是不是?万一有奇迹呢?你不相信奇迹,就不会有奇迹的。” 自从见面,冷静就一直笑着,哪怕是苦笑、惨笑,她都始终很努力的露出笑容,表示对苦难的躺平。 可躺平,何尝不是一种蔑视? 此时,她却忽然落下泪来,“小晖,你真好。董事长虽然已经离开了,但她一定是高兴的,因为有你这么好的女儿。” “那么你想没想过,奶奶、弟弟和妹妹,也会为你骄傲啊对不对?” “对对,是。” “还有醒醒。” “还有醒醒……”冷静说着,松开傅明晖,擦了擦眼泪,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说来奇怪,我一直觉得醒醒没走来着。有时候我半夜惊醒,会看到一条小黑影子就蹲在我床角。也有时候,我会觉得有狗子喝水的哒哒声。你别笑我傻气,醒醒走了之后,它的水碗和粮碗,我还保留着,还经常换上新的水和粮,好像它还活着的时候一样。可是,半夜听到喝水声,早上醒来,水碗却是没有变化的。我就想,是我太想它了,眼花,或者精神出了问题吧。” 傅明晖吃了一惊。 是小东西,也就是醒醒的灵体,穿越了边界来看冷姐吗? 那冷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能灵魂出窍这回事?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姐,那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呃,在梦里,嗯,就是做什么怪梦,梦到自己追着醒醒,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呀。” “为什么这样问?”冷静好奇。 “我爸是道士嘛。”傅明晖紧急且临时的编出一套说辞,“我跟他学了些道门和玄学上的皮毛知识,好奇,纯粹的好奇。” 冷静没说话,但眼神闪了一下。 傅明晖敏锐的捕捉到,她有事瞒着自己! 但她不敢逼问,怕冷静好不容易打开的心门又闭合,于是顺着对方说,“姐说醒醒没走,也说不定和眼花、和精神状态没关系。是你和它在别的位面,又相遇了。你知道的,现在好多科幻作品,都讲平行时空什么的。” 玄学解释不清,上科学吧! 冷静吸了口气,迟疑了下忽然放低声音说,“你说梦里跑到其他地方去什么的,我没印象。我只知道,我总是做奇怪的梦,睡不好。但醒来,我就彻底忘记了,只觉得做了好长的梦。醒来时要想一下,我现在是不是在现实里。但是……”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我一度以为自己梦游,因为我醒来的时候,有时候不是在自己的卧房里。有的时候在奶奶房里,有的时候在弟弟妹妹房里,有的时候在客厅。” “更神奇的一次,我是在阳台,那边有醒醒最爱的狗垫子。”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发现不是穿着睡衣。” “更有甚者,我身上会留下一下奇怪的伤痕。伤最重的那次,是在x月x号早上,我好像被打了,还差点被掐死,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 437小怪物 看到傅明晖只是惊讶,却没有惊恐,冷静舔了舔嘴唇。 “你说,我这是遇鬼了,还是梦游?如果是梦游,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自己掐自己脖子,还摔一身伤?” “如果是遇鬼就更扯了,我这辈子没做过坏事,它们来找我也不怕。再说我不是命硬倒霉吗?听说这种人,鬼也不会找上门呀。” 傅明晖目瞪口呆。 因为x月x日,就是她车库遇险,而被冷静救了的日子。 原来,冷姐还为此受了伤。 这是边界规则:在里面受伤死亡,在外面也会。 没毛病! 不不,有毛病! 遇险并不是在边界之中呀,难不成,冷姐的边界和别人不一样? 难道对于灵魂出窍的人来说,没了肉身的束缚,任何地方都是边界? 这也太神奇了! 傅明晖只觉得连气也喘不过来,却不知电话那边,罗昭也同样皱起了眉。 “姐,你有没有想过……”傅明晖想了下,艰难开口,“也许不是梦境,更不是梦游,是你……” 她想说灵魂出窍的事,又怕吓到冷静,干脆顺着之前的思路走,“也许是姐姐穿越到了平行时空,做了些什么好事,比如见义勇为什么的,所以身上留下了受伤的痕迹呢。” “你是不是喜欢看漫画和网络?”冷静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傅明晖无奈:她的二次元形象这么深入人心的吗? “不是我想象力太丰富,是真的有这个可能哦。” 傅明晖险得说出:我看到过你灵魂出窍的样子。 但这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生生咽了回去。 今天把话题聊到这儿,对冷静来说已经算深入了。猛药不能一次性给,得让人家适应下药性对吧? “科幻的东西我能理解,但我不能相信。”冷静想了想,说。 傅明晖有立即抓起电话的冲动,她想告诉罗昭:看吧,玄学解释不了,上科学,但科学最终还是败给了玄学。 中国人的骨子里,谁没点鬼狐仙怪的基因呢。 “那除了那次莫名受伤,还发生过什么事吗?记得其中的过程吗?哪怕只有一点点?”傅明晖继续追问。 她觉得哪怕只有一个小细节,说不定就能牵出真相。 哪想到冷静侧过头盯了她半天,似乎忽然受了什么触动,想起了陈年往事似的,不禁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这在傅明晖看来,好像是冷静的瞳孔缩了缩,而且冷静的身体也不自觉的向后方仰了仰。 咦,这是害怕她,要远离?但又不是纯粹的害怕,就是要保持距离的意思。 “怎么了姐,我……有什么问题吗?”傅明晖诧异。 她敏锐的感觉到了冷静的情绪,没敢太过靠近。 冷静看着她,眼神中有挣扎。 但片刻后,她整个人忽尔放松了下来,或者说释然了。 她自嘲地说,“都这样了,我都去平行世界了,我都快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啊?! 这下轮到傅明晖紧张,因为她感觉此事与她有关。 “你小时候,董事长经常带我去你家,你还记得吗?”冷静露出怀念的神色。 傅明晖茫然点头。 “后来,我又不去了,你也同样记得吗?” 继续点头,然后说,“我妈说,是姐你心重,生怕自己命硬什么的,带累了我爸妈。她私下很心疼来着,但并不想强迫你,给你心理负担,所以没有继续邀请你过来。” “怕连累人是首要原因,还有其他的……”冷静深吸了一口气,“小晖你实话对我说,你是不是能通灵?或者说,有什么奇怪的能力?” 傅明晖整个人都惊到了,内心重重的啊了第二声。 愣了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姐,你为什么这样说?是你知道什么事吗,还是看到了什么?” 忽然就解了心中一个谜,之前她还纳闷来着,为什么冷静忽然不来她家了。 原来除了不想连累她爸妈,还有关于她的原因。 是她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吓到冷静了?还是冷静以为她是个小怪物?吓得远离?那冷静也算厚道了,这么多年并没有对外说过半个字。 似乎是看懂她眼中那种略受伤害的神情,冷静坚定地抓住傅明晖的双手,“我并没有觉得你是怪物,也没有害怕你。就是……我自己害怕了。” 尘封好多年的事,连自己都以为忘记了。可是见到故人,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就一下全想了起来。 那么清晰,那么明白,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冷静在某个周末受邀请到傅家去,虽然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和董事长一家太亲近,怕自己的霉运影响到她除了亲人之外最爱且最在意的人,但她太贪恋那种家庭温暖了,就还是去了。 恰好董事长夫妇被一点意外事件绊住,就让她在一楼的客厅先坐坐。结果她发现当时才五岁的傅明晖,不知怎么睡着了,就窝在沙发里,以至董事长夫妇都没看到。 她怕小孩子受凉,就把沙发上搭的一条董事长的披肩,盖在孩子的身上。 她很喜欢董事长的独生女儿,知道这孩子是董事长结婚多年之后,好不容易才有的,爱如珍宝。而且这孩子性格相当好,被董事长夫妇娇养得温柔善良,没有任何熊孩子的恶劣品行。 她亲眼见到某个台风天,狂风暴雨之中,小傅明晖对着妈妈办公室的窗子大哭。只因为窗外困着一只小鸟,小小的女孩怕让小鸟在风雨中死掉,想让它进来避雨,却又担心弄脏妈妈的办公室,只能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哭。 那样善良的孩子啊,会关注到无助的小麻雀。 而董事长为了保护孩子的善念,立即打开窗,放小鸟进来了,哪怕造成了办公室的损失也没在意。 所以,她真的很喜欢董事长的女儿傅明晖。 只是那次,当她才靠近,小傅明晖忽然坐起来,尖叫着直接冲进了花园。 她还以为是孩子做噩梦了,就立即追上去。却见小傅明晖双眼发直,不断向前跑,直到扑到在草地上。 然后,僵硬着不动了。 可怕的是,她嘴里一直说着话,虽然声音还是她那小童音儿,说出的话却是成年人、甚至老年人的语气和语言。 那天看个视频,孩子一直想要只小狗,结果生日礼物得到了。 孩子一直站在原地哭,对父母说:谢谢,谢谢。 把我也给感动哭了,哈哈。 好的父母,会保护孩子的善良。 438情况很奇特 我不走!我还没看到孙子成家立业。 啊啊,别退别退,有人!好重啊,车轮从我身上挪开! 人肉味好香啊,我想出去!我想离开这破地方! 就是这类的话,从语气上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恶魔般的声音,全部被一个小女孩念叨出来。 而小傅明晖,整个人都扑在草坪上,侧着脸,身体一动不动,嘴却一张一合的,好像个鬼娃。 当时冷静吓坏了,僵着身子不能动。 大夏天的,那年天气还特别热,她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大太阳底下,不但不出汗,身上居然还发寒。 但不知是不是正午的原因,小傅明晖那样暴晒了一分钟,忽然就醒了。那模样,似乎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纳闷自己为什么睡在草地上。 看到冷静后,小傅明晖还高兴的过来打招呼。 在那只小手拉到她的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寒意直接钻到了她的心底,再钻到她的骨头缝里。 但对上那张仰望着她的,天使般的小脸,她无法对应上那种恶魔时刻。 “姐没有和我爸妈说这件事吗?”傅明晖听到这里时问。 冷静摇头,“当时我以为,是我运势差,身上带了脏东西一类的,不小心冲撞到你。都说小孩子眼干净,虽然那时你已经五岁左右,可你心地那么善良,说不定比别的孩子更干净呢。” “姐啊,我亲姐啊,你怎么又怪到自己身上。你这么内耗的吗?而且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对这样的冷静,傅明晖又头疼,又心疼。 但她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我记得,那时候姐你不是一下子不来的,好像是慢慢疏远了似的。” “记性还挺好。”冷静忽然摸摸傅明晖的头。 傅明晖只感觉这记摸头杀和罗昭的十分不同,毕竟冷静比她瘦小,抚不到她的头顶,倒像是轻扯了下她的侧发。 而且罗昭的摸头杀极温柔,让她心跳。 而冷静姐的,却是带着长辈的宠溺似的。 “我确实是慢慢减少去你家的次数,直到绝足不去。却不是疏远,是怕带给你们厄运,又怕刺激到你。”冷静继续说,“但,也未必没有探究之意,想知道你忽然发作,是否与我有关?” “那是否与你有关呢?”傅明晖连忙问。 冷静摇头,“那次之后,我再没看到你发作。有时候我甚至想,是不是当天我出现幻听?但我后来听董事长很忧愁的念叨,说你过了四岁之后,身体忽然非常不好。我存了心思,就旁敲侧击的打听,才知道你经常做噩梦,而且说胡话。” “有一次你半夜跑出去,差点丢了,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更隐秘的,我就打听不到了。只是那时董事长心情很差,公司中就有各种关于你的传言。” “后来我听说你爸妈带你出去旅行了一次,到南边,回来后你身体就一下子好起来。公司都传你是命带华盖的,小时候体质敏感又身体差,长大了就会好起来。还有说你爸本身就是道门中人,这是找高人给你续命了之类的话。” “我还不知道,我居然在公司当过八卦的主角。”傅明晖简直难以置信。 但她相信冷静不会骗她,只能说,对于八卦来说,主角永远是最后听说,甚至是不会听说的。 按理关于她身体的事,她爸妈不会随便对外说,除了亲近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公司都有传言,可见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秘密。 只是八卦这种东西,注定热度不会太久。 当她长大,这些事都似云烟那样,飘得无影无踪。今天若不是遇到冷静,若不是冷静想起来,她就永远不会知道。 “既然我的身体和冷姐没关系,之后也没有发作过,你真的不必要就和我妈疏远了呀,其实她很喜欢你的,也伤心来着。”傅明晖叹了声。 冷静露出惭愧的神色,“虽然我也怀疑不是我害的你,但……” “怎么了?”看着冷静欲言又止,傅明晖赶紧劝道,“说吧姐,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就不要再隐瞒了吧。” 冷静又犹豫了下,才一咬牙说,“我说我会梦游,你说有可能是误入平行时空,不管是什么情况,总之我努力回想了久,我才开始这种状态,就是当年你像鬼附身那次的事件之后。在此之前,我似乎没有这样过。” “那这样说的话,我怎么觉得是我影响了冷姐呢?”傅明晖诧异。 “不要这样说,有可能是我本身命里带煞,遇到你这样的善良孩子,身体里的邪恶就冒出来了。但几次之后,我确实不敢尝试了。”冷静再度抓住傅明晖的手,“因为每次接触你之后,我回家的当晚,都会出现梦游的现象。自从不与你相见,我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你知道了吧?我没有那么好,并不是单纯怕连累你们一家才远离,我也怕自己再陷入梦魇。挺自私的,是吧?” “这怎么是自私?你看你又自我检讨,内耗。”傅明晖连忙说,“是人遇到那种情况,也会害怕,尽量让自己不再发生那种事是很正常的吧?何况,你本来也怕连累我们家呀。” 但,这情况很奇特啊。 如果今天不是和冷静聊得这么深入,她都不知道这件事。 只见冷静按了按眉心,又说,“可也不对。” “哪里不对?” “我最近又开始梦游,这已经是过了二十年了。这期间我根本没有与你有近距离的接触呀,可那天晚上,我莫名其妙来到一条河边……啊,我怎么记起了那次?怎么突然有了印象?” 她脸色变得惨白,“我看到一个女人在河里游泳,我跑过去,想告诫她,现在有规定,那处景区不能游野泳。可是我看到她……没有头!好长的头发,长得也很漂亮。然后我吓跑了,好像又看到一对恋人在河边。” 她按住额头,来回搓了好几下,用尽了一切力量回忆,可却遗憾的只停留这儿了,“不行,完全想不出了。只是那对恋人的脸,我都看不清。可是我喜欢那个女孩,有亲近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真觉得人类是有异能的,只不过退化消失。 所以,傅明晖和冷静的异能是能互相刺激的。 439介质 傅明晖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她第一次见到黑影生灵,就是在河边。当时她和罗昭确实扮演了、或者说看起来像恋人来着。 所以说,冷姐的亲近感也根本不是没来由的。 因为她们早就认识,因为冷姐向来喜欢她。只是因为看不清楚脸,冷姐不能确定罢了。 可又是为什么呢? 之前冷姐灵魂出窍是因为靠近了她,后来多年不见,冷姐又怎么自主进入那种状态了? “咦,又有一点!又有一点!”冷静紧张得两手抓紧桌布,眼睛死死盯着餐盘的某处,进入一种无视外物,专注于内心的状态。 “好像有一个很大的地下车库,我看到了那对恋人中的女孩,我很有亲近感的那个。啊,就是那次之后,我身上的伤特别重来着。等等、等等,我好像到了一个又黑又空的地方,又看到那个女孩。我的天,她不会是灵魂指引者吧。或者她是什么精怪,要勾我的魂?” “不是精怪,也不是什么灵魂指引者……”傅明晖深吸一口气。 只觉得忽然了解了医生,因为病人的病情真是千变万化。前一秒,她还觉得不能再下猛药,哪想到下一秒,冷姐开始自己灌药了。 “我想不起来了!”冷静居然用头砸了几下桌面,咚咚咚的还挺用力,“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脑袋被塞住了。” 傅明晖连忙拉住她,不让她再磕脑袋。 她太理解这种感受了,之前她因为被封印了能力而失去部分记忆的时候也是这样。但凡用力想,就好像整颗头都被黑色的水充满了。越是想找到什么,越是陷入黑暗,和溺水的感觉也差不多。 很痛苦的,难受到想让人恨不能想把脑壳敲开。 “你刚才说的什么?”直到冷静真的冷静下来,她才想起傅明晖说的话。 不是精怪,不是灵魂指引者,那是什么? 那个她感觉有强烈亲近感的女孩儿,是谁? “我是说,你看不到脸的那个女的,有可能是我?”傅明晖扔出重磅炸弹。 冷静瞪着她,嘴巴和眼睛都成了“o”型。 她面颊上有一点点红晕,再不似之前的青白,这甚至让傅明晖觉得,冷静了有疑惑,有了事情做,果然就会对生活积极一点,甚至可以对抗病魔了吧? “为什么是你?小晖,你不能为了安慰我就乱讲。”过了好半天,冷静才恢复说话的功能。 “姐,你今天实话对你说吧。”傅明晖望进冷静的眼睛,十分诚恳地说,“我小时候,你见到我鬼上身那次。并不是什么鬼上身,是我……能进入平行时空。” 她干脆遵循着之前的说法,比较好理解和消化。 如果要说百分百的实情,又要讲边界、阴阳界什么的,她觉得得和冷静在餐厅过夜,需要那么长时间才能解释清楚。 倒不如,先用冷静可以理解的方式。 “我在平行时空里遇到一些人,当年年纪实在太小嘛,听到那边的呃……人说的话,就不小心复述也出来。不过现在我大了,能控制自己了。” “就是说,你现在还能去那边?”冷静指了指窗外。 但傅明晖知道,她是说边界。 总之,这番话确实令冷静已经形成的世界观,发生了崩塌…… 傅明晖倒是觉得她适应良好,因为她没有不信,而是问后续的情况。 “偶尔会去。”傅明晖尽量说得平静,也算安抚冷静的情绪,“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普通人以为是通灵,但科学上就是跨界而已。你看,对我没影响是不是?” “那那那……”冷静抬起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 实际上自己闭上眼睛,努力想了下,才又说,“你说,我看不到脸,但却感觉亲切的姑娘是你,那是不是因为,你看到了我?” “其实我也没看到你的脸。”傅明晖实话实说,“这不是如此一说,就对上了吗?事实上,我和罗……我男朋友在河边的时候遇到危险,我看到一条黑影。之前不知道是谁,现在想想,和冷姐的身材很像。后来也是在地上车库,我遇到危险,是黑影救的我。而且,姐你刚才说的时间,完全对得上。” “这么巧?” “是缘分。”傅明晖很认真的说,“也许,冷姐身上也有什么能力,与我的无意中同频了。于是我的气场刺激了你的,才出现了与我接近,你就容易梦魇,或者说进入平行世界的情况。“ “那后来,我们很久没见,我又那样了,是怎么回事?”冷静还是疑惑。 话说她接受能力已经很强了,换别人,未必仅是疑惑。 “能力是会增长的呀。”傅明晖摊开手,“而且每次都是我出现危险,冷姐就进入平行时空了。可见,冷姐惦记着我呢。” 因为她爸妈的去世,以冷静的人品来说,她可能没现身安慰,心里却一定是记挂着的。 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个道理。 其实,冷静是出现在她现实中遇险的情况,还有一次是在边界中,冷静大约只是灵魂出窍,进入了她的磁场范围。 这么解释,是通的。 灵魂出窍的事,她决定还是缓缓,至少和罗昭商量过后再决定是不是和冷静坦白。 但实际上,她觉得不是她和冷静的磁场相通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冷静是她妈妈喜欢的人,之前的交集也挺深的,但后来毕竟生疏得如同陌生人。 那么,没道理气场还能相互吸引。 要有介质才行。 她觉得,醒醒和无牙,也许是那个介质。 她之前没想到,如今和冷静深聊一次,她脑海里猛然冒出这个念头。也许是出于直觉,反正一下子清晰无比,好像把所有的事都串连了起来。 醒醒是真的没走,不是冷姐的错觉,是它放不下自己的主人。 冷静还是无法相信,再度强调了她第一次去河边,然后去车库的时间。 傅明晖表示,正是那时候没错。 然后还主动说了在边界遇到冷静的时间,这下改为冷静目瞪口呆,不信都不行了。 看吧,醒醒和无牙是有作用的。 不敢说从来不,但我很少写没用的人物(动物),都在暗搓搓的铺垫呢。 让我叉会腰,嘚瑟下。 440人类有大病 傅明晖又一次福至心灵。 “要么姐你记住这件事。”她认真地说,“下次如果你再去平行时空,若我遇到你,我就试着在你手腕上系一条红绳。我不确定行不行,但万一行的话,我们就有最真实的证据了不是吗?” 冷静茫然点头,显然内心还是纷乱的,完全没有想清楚,只是本能的答应。 而傅明晖这么做,是想到自己能从边界往外带东西,那就可以尝试一下。如果可以做到,她的猜测就无可辩驳了。 “冷姐,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最后她说,“一定要积极治疗你的病,努力维持现状。” “想想慈善部门那些小动物在等你,想想我们是能穿越平行时空的人。这样的能力之下,一定会有更重要的事做。” “你不能放弃,绝不能!” “以前我爸常说,做好事不为人知,是积阴德。那样,对奶奶、弟弟妹妹也是有好处的。只当为了他们,为了那些以你为神的小可怜儿,你一定一定要坚定的活下去。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会帮你兜底的。” “但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你还是自己顶会比较靠谱对吧?” 最后一句,成功把冷静逗笑了。 她深呼吸了几次,才对傅明晖说,“你放心,明天我就去医院,配合医生进行治疗。感谢你妈妈,公司福利不错,我还有很好的医疗商业保险,不是倾家荡产的药,我也用得起。” 傅明晖看冷静的脸色,有点点放心,因为她的眼睛里,终于又有了光。 不管是为了阴德,为了慈善事业,为了能穿越平行时空的特别,冷静终于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餐厅外,罗昭听得差不多,做出刚好回来的样子。 结了账,看着冷静上子出租车,傅明晖和罗昭才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看表,已经很晚了,居然坐到人家店里打烊。 不过结账的时候,傅明晖和冷静抢来着,倒是罗昭没有动。 傅明晖敏感的发现,冷静对罗昭微微皱眉来着。 一定是觉得罗昭只是长得好,别再是吃软饭的吧?居然让女朋友付饭费而无动于衷吗? 过后,冷静还可能提醒她,不要和这种男人交往太深。 这让傅明晖暗暗觉得好笑,因为罗昭是真穷呀。 还好,他这个人对物质要求向来很低,而她爱的就是他真的心怀崇高的理想。 这种人本应该只存在于书里,可现实中,他确实存在,所以必须要珍惜啊。 反正钱嘛,她是有的。 “今天表现不错。”两人散步回家时,罗昭说。 “让我叉会腰,嘚瑟一下。”傅明晖就停下来。 罗昭轻笑了下,“别淘气,这可是工作。不过你这次的做得很好,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只是我没想到,冷静和水中女也有关系。虽然不是直接的,是间接的,毕竟她也看到了那一幕。” “她那灵魂出窍的能力也说不定与我有关,我们赶紧回去问问李渔。”傅明晖拉着罗昭快步走,“我虽然有推测,但必须专业人士给点专业意见。若我推测得对,我有一个想法……” “真要在边界中见冷静,还是要引她灵魂出窍?”罗昭问。 “走嘛走嘛,回去再研究,我有点累了。” 坐了整整一天啊,她的老腰现在像断了一样。 到傅明晖家里的时候,在电梯里又遇到邻居。傅明晖故意表现得和罗昭很亲昵,坐实她有同居男友的事实。 万一有坏人呢,往后不要再打她主意。 除了收获羡慕妒忌恨的目光之外,她就没留意到,罗昭似乎不反感她的接近和触碰,自然而然就接受了。 到家之后立即联络李渔,可这位团队中的玄学师暂时不在线,不知是不是修炼持心教的道术去了。 罗昭就问了吕大锤他们那边的情况,结果留守策应的张建辉告诉罗昭:吕大锤和云柯在和水中女的父母连线。 毕竟那对夫妻在国外,关于水中女的一些情况,他们需要通过网络电话来沟通。局里经费有限,不可能让他们出国去调查的。 罗昭是个闲不住的,立即又去拿了水中女一案的卷宗研究。 虽然年代久远,那时候的刑一侦技术也不完善,但他仍然希望能找到些隐藏的、没被人发现的线索。 这么一来,就只有傅明晖闲着了。 罗昭的意思,是让她温书。 她也答应了,可是根本坐不住。正好因为卧室门半天,无牙溜溜达达的跑过来,蹲到她床上舔毛。 她就一把薅过来,强行抱着,“你跟妈说句实话,你为什么把我带入边界?” “是不是那个像狗又像猫的兽灵引得你?” “我跟你讲,它叫醒醒。嗯,虽然和生前不大一样,可能是死后变异了吧?” “对了,你能不能给我问问它,它怎么会像狗又像猫的?还有,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你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偷进阴阳界,和猫鬼、狗鬼玩来着吧?” “快告诉我!” “它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又有什么目的?快说,不然扣你罐罐!快坦白!” 说着,还轻轻摇。 最后无牙伸嘴,咬了傅明晖。她这才下意识放手,任无牙跑走了。 当然咬得不重,小尖牙就磕了一下而已。 “你们人类真是有毛病,不,是有大病。”花蝉在旁边看了半天,不禁鄙视的感叹。 傅明晖相信,如果她的外形更拟人化,可能此时正啧啧出声并摇头叹息了。 “我又怎么,不对,我们人类又怎么让你看不顺眼了?”傅明晖哼了声。 “因为你对小牙牙讲话啊,并且你试图让它回答你。可只它只小猫猫啊对不对?还是你的异能,已经进化到听兽语了?你还一脸责怪无牙咬你的样子,如果是我,干脆咬死你,你逼着猫娃子说话,你说你是不是有大病?” 傅明晖怔了怔,又不服气,“你不懂,这是我太爱它了,于是下意识里把它当成人,所以才有这种行为。不是有大病,是你的cpu太小了,不能理解。” “你给我换一个?” “我给你换成机器狗!” 说到这儿,忽略就愣了下。 对呀,也许可能送给冷姐一只机器狗,让花蝉帮着训练一下人工ai的智能技术。哪怕没有花蝉那么逆天,对冷姐来说也是个心灵安慰。 没想到,用ai进行心理支撑,在她和冷姐这儿,居然率先实现了。 这些日子杂事特别多,所以总是更新不正常,对不起宝子们。 七月三号救了只小猫,当时快死了,后腿都没有蹬的力气,送宠物医院花了四千多才救活。现在送养不出去,但我绝不能再把它扔了,看来要砸手里了。 441是书先动的手 想到能给冷静孤寂的生活带来一点色彩,傅明晖心里很高兴。 虽然她嘴上和花蝉打打闹闹,但她深知,在她连柔柔也失去之后,是花蝉支撑着她走过人生中这个最严酷的冬天。 身为一个超智能ai,虽然花蝉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给予实质上、物质上的帮助,但心灵上的安慰和陪伴胜于一切。 她能顺利活下来,花蝉功不可没。 所以她觉得,这对于冷静也是大有益处的。 也许还能制作成医疗型的机器狗,按时提醒吃药打针,发现她身体有异常立即报警什么的。 最好冷静再收养一只小动物,小动物对于主人的情况更敏感。 没养过宠物地人可能不知道,对于独居者来说,一回家不再是冷清清的,而是有小动物跑来跑去,甚至在闯祸,就会有生机的感觉。 当然,也会有“生气”的时候。 从风水学上说,房子是需要气场流动呀。房子和坟墓的区别,不就是气场的流动吗?若没有活气儿,房子容易破败,这就是为什么空屋容易坏的原因。 至于这种过于先进,不对外界公布的黑科技的玩意儿,可以找罗昭帮忙。 一想起罗昭,她立即把手边的书拿过来,哪怕做样子,至少学习态度是好的。 旁边的花蝉扫描到她装模作样的表情,不禁冷哼一声。 这让傅明晖想收回刚才心里想的话,想把这智能ai拆吧拆吧,丢进储藏间。 只是她努力瞪大眼睛看书,慢慢地却觉得字迹越来越模糊,就后形成白茫茫的一片,然后她就陷入黑暗。 倒没有进边界,而是直接睡着了。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两根手指轻轻捏在她鼻子上。 呼吸不畅之下,她醒了,正对上罗昭的脸。 他站在床边,表情无奈。 “我睡着了?”她问。 才睡醒,声音朦朦胧胧,带着天然的娇憨。 “很显然。”罗昭声音都不自觉变柔也,同时看了眼被她扔在身边的书。 神圣的法学书上,趴着一团黑色毛茸茸。无牙就像普通小猫一样,把自己卷成球,就蹲在那方寸之……书上。 “不怪我,看书实在是催眠,尤其是枯燥的书。”傅明晖揉揉头发,赶紧坐起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知道了,是书先动的手。”罗昭吁了口气,像哄孩子似的主产,“本来也不想叫你,睡这么香。不过李渔就现在有空,马上就要进入下一轮修炼,所以只有我们配合他的时间。” “没问题,没问题。”傅明晖忙不迭的答应着,立即跳下床。 她就不该躺床上看书,果然太好睡了。 可她跳的时候也不看着点,居然直接撞在罗昭身上。 罗昭身体笔直,气质儒雅之下其实力量十足。而且穿衣时看不出的肌肉硬绑绑,又把她给弹得坐了回去。 一边的花蝉自动关机,实在是没眼看了。 无牙稳如老狗,就看着自家铲屎官耍宝,仍然盘在那本厚厚的法律书上不动。 嘁,人类的律法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它猫大爷坐在屁一股底下。刚才它才上完厕所,正好垫一下,免得弄臭了床单,晚上不好睡。 另一边,傅明晖已经讪讪的重新站起。 因为没换睡衣,就是穿的家居服,只胡乱扒拉了下凌乱的头发,去厨房拿了两瓶饮料和很多零食,和罗昭去了书房。 罗昭已经习惯了。 自从傅明晖加入,在局里开会时,就已经不那么严肃了。 傅明晖会和云柯摆上零食饮料,就差放瓜子儿,就主打一个开会像八卦,松弛感十足。 偏偏一个个工作都很认真,效率也没受影响。除了时不时歪话题之外,倒也不会走神儿。 所以,鉴于这是女生的小爱好,他忍了。 队里那几个男队员,有时候也跟着吃。虽然他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却已经习惯了打开零食的各种声响,还有像松鼠啃东西时发出的轻微咔咔声。 此时不在会议室,傅明晖更是为所欲为,连鞋子也没穿,就光着两个小脚丫。 白嫩嫩的,有点晃他的眼…… “总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从玄学方面,给解释解释呗。”身边,傅明晖对着电脑屏幕说。 她已经和李渔连线,屈着膝盖,团坐在椅子上,一手冰激凌筒,一手举着勺子挖,正吃得不亦乐乎。 罗昭惭愧地发现,这回是他走神儿了,听话音儿,傅明晖已经把和冷静聊天的情况,全部告诉了李渔。 李渔笑模笑样的脸怼在屏幕上,眼镜都有点反光了,根本没看向他家主公一眼,就直接和傅明晖说话。 罗昭不禁有点尴尬,总觉得手下洞悉了他之前走神儿时候,还有动的那些不良的小心思。 他不禁清了清喉咙,轻巧夺下傅明晖手中的冰激凌筒,“还在冬天,你吃这个合适吗?生病了,耽误工作谁负责,现在正是这案子的关键时刻。” 说得甭提多正经了,可心里却有点慌是怎么回事? 傅明晖却只觉得手一空,就很茫然,喃喃道,“酸奶味儿的,我最喜欢……” 都在家了,怎么还有被老师监督的感觉呀。 罗昭不理她,起身把冰激凌重新放回冰箱。于无人处,轻轻舒了口气。 果然人就不能放松,在傅明晖家就容易放松,大脑也会出故障。 他按了下自己的额头,又回到书房,正听到李渔说的话。 “你推测气场共振这个事,是靠谱的。之前持心道长也说了嘛,每个人都有异能,不过随着长大而消失。可有的人的能力只是萎缩,就是还留点根儿。结果遇到你这个异能强大的,一个子给勾起来。” “果然是因为我,冷姐才灵魂出窍的。” 傅明晖不禁有点自责。 其实在某些时候,做个平凡的人,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如果这平凡能带来平安,那就更幸福了。 “她肯定是具备这种能力,这才被激发的。虽然不强大,至少没你的异能那么变态。但如果不能消失就得控制,不然也是很危险的事。” 我也很喜欢酸奶冰激凌,大家哩? 442这是沦陷了呀 傅明晖懂。 这世上,在亿万人群之中,是隐藏着修行者的。 他们之中,即有浮波道长和持心道长这样的好人,以及持心道长门派里那位前辈英雄,也有女术士,还有暗网组织的坏人。 灵魂出窍的能力若被有心人发现和利用,对冷静来说绝对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那你学的那个封啊,解封啊,可以用在冷姐的身上吗?”傅明晖连忙问。 “人家不是局里的人,又没有涉一案,不能随便对人动手的,这是局里的纪律。”李渔温和地说,“除非她了解了自己的能力,并且提出请求,再要看主公是不是批了。” 傅明晖就心想,局里有内鬼,他们对她动手,第一就破坏了纪律,如果能抓到,一定要严惩,不然这口恶气她这出不来,她这憋得慌呀…… 重要的是,七四局已经如此纪律严明了,还有人私下做坏事,可见树大有枯枝,毕竟这世上哪来的净土? “不过听冷姐说起过去的事,为什么我的异能初觉醒的时候,有点像鬼附身那样呢?”傅明晖又问。 “你那时年纪小呀,小孩子阳气都足,会让力量强大。这么讲吧,小孩子更接近先天状态,不要以为小孩子弱,异能方面,先天永远是强于后天的。可也正是因为你当时年纪太小,肉身能量相对不足,对抗和控制不了精神上的,于是出现那种可怕的情况。” 李渔分析着,“我觉得你那种鬼上身的状态一定出现过很多次,你父母也看到过,甚至是看到过更超过的行为,这才想办法把你封印。他们其实倒也不一定单纯是为了掩饰你的与众不同,也是为了让你活下来。异能太强大,可自身能量太小,有可能会被吞噬的。” “当时放任不管的话,我会成为疯子吗?”傅明晖打了个寒战,“恐怕还是暴力不可控的那种吧?” 她现在无比庆幸她妈妈的钞能力,以及她爸是个有修为的道士。普通人家出现这种情况,哪知道怎么办? “有这种可能。”李渔老实地承认,“大多数精神病人,是必须进行医学治疗的。但从中医的角度,也有他们的认知规律,更有民间的人用一些偏方土法。虽然大部分不管用,可也有管用的案例。那种,极可能并不是大脑的问题……” 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一个,本是很正常的人,但路遇车祸时,不巧看到了被碾碎的死者,吓到了。回家后,人直接就不正常了。跑了很多家医院,是按抑郁症治的,可病发那么突然,完全没有过程,家属不能相信。最后是千里迢迢找了靠谱的道观,做了道场收了魂,人才慢慢好起来。” 傅明晖点头。 很多民间的人都认为这种情况,是吓得失了魂。或者是有什么脏东西、凶东西,沾在他身上,甩不掉,人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最后发现他有异能吗?”她问。 李渔尴尬的笑笑,“并没有,我只是举个例子。因为我们人类对大脑的研究还是初期,异能从何而来,对玄门来说也是无法正常理解的,所以只能说,不要排除任何一个可能。” 是说,冷姐的意外能力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悲伤,神魂受伤,所以不能稳定于肉身之中,这才造成的吗? 而她的异能偏偏是能自由出入边界,在玄学角度来说,是自由出入阴阳界。 聆听鬼物的心声,碰一下就知道他们的记忆,这属于灵听和灵触的范畴。 一切与灵有关,因此对冷姐的刺激会比较大。 毕竟,比较对口…… “我还听说过,几十年前气功热,有人练得发神经。”傅明晖想起她爸给她讲的故事,“那人回家后不做饭,非说有人跟着她,非要想办法触电。” 她爸就是说,那人练的根本不是正经气功,是邪术,所以招来了邪气,影响自己正气,失去了身体控制权。 她现在真有点相信那句话:道家就是科学的。 看嘛,好多所谓灵异和玄幻的情况都有相对科学的解释。所以,罗昭这种纯科学派,能招收玄门弟子做队员,并且毫不怀疑的重用。 这样想着,就看向罗昭,同时喉咙动了动。 若是吕大锤在,一定会笑她对着主公咽口水。但老天知道,她只是想起了被抢走的酸奶冰激凌。 “冷静的事,随后再决定怎么做。至今为止,她还不知道实情了对吧?”罗昭回复傅明晖目光的询问,“也要看她的觉醒情况,现在并不知道程度如何。” 傅明晖想想也是,就哦了声。 罗昭就继续说,“先处理了这件案子,希望不至牵连到冷静。相比起来,我倒是有点担心现在。” “怎么呢?”傅明晖疑惑。 “如果你们的推测是对的,你和冷静之间的能力可以互相刺激。哪怕,一个强,一个弱。”罗昭定定地望着她,“你们今天接触的时间很长,还很亲近,包括但不限于拉手、拥抱……” 傅明晖腾一下站起来,吓着了。 “冷姐后来也进化了呀,灵魂出窍后能主动来找我。在现实世界中有,在边界中也有。”她下意识的抓住罗昭的手臂,“那现在怎么办?她睡着之后,会不会又灵魂出窍了,万一有危险……可我们又不掌握她灵魂出窍的规律……” “现实中危险性不大,关键在边界。”罗昭安抚性的拍拍傅明晖的肩,“你不用太担心,毕竟她灵魂出窍虽然没有规律,但却始终在你附近。是你的灵魂,吸引了她的。所以她现在没出现在你身边,就应该是安稳的。” 他顿了顿又说,“至于边界之内,我们可以去看看。正好试验一下你的入定式入界法,是不是成功率很高。” 之前不是没想到今晚进边界,但必须得到李渔的确认之后才好进行。 而他俩站在那儿说话,对于视频通话另一头的李渔来说,好像看一个电影画面似的。 就他们那个互相凝望的模样,哪怕是说正事、说工作,他们之间那看不到也摸不到,却感受到的张力也溢满屏幕,根本拉扯不开。 他家主公啊,这是沦陷了呀。 说下明天的更新,不太确定。 因为我要去医院,把捡的流浪小猫接回来,还得安置。 不知我家的猫肯不肯接受,反正砸手里了,我不可能再扔掉。 如果明天没更新,就是忙得没顾过来,后天四更。 443登录 李渔笑眯眯的看戏,顺便提醒了句,“需要支援吗?” “好好修炼,而且速度要快。”罗昭转过头,面对屏幕说,“傅明晖身上的异能,需要尽快再释放些。” 在傅明晖家里进边界,有花蝉盯着安全系统,相当于进了个堡垒,是继局里之后,第二个安全之地。 “我这就闭关去。”李渔立即说,并打了个道家的稽首礼,直接下线。 “此次进边界,两个任务。” 傅明晖回屋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然后到客厅与罗昭会合之后,罗昭伸出两根手指说。 傅明晖认真点头,因为知道每次进边界,只要不是那种意外被拉进去的,罗昭一定会布置任务,非常正式和严肃。 毕竟,他们进边界不是奇幻探险,更不是随便逛逛,是做正经的工作。是为了破解案件,让能离开的离开,把不愿离开且危害现实的,消灭。 “第一,看看冷静有没有再度以生灵状态进入边界。”罗昭说。 傅明晖扬了扬手,手中有一条红绳。 因为冷静至今对她们能“梦中相见”的事表示怀疑,傅明晖之前说过,若能在边界遇到,会给冷静手上绑红绳。 按照以往已经出现的规律,她能从边界中往外带东西,那么冷静“醒来”的时候,那条红绳就能证明一切。 这种事在消一防小战一士的案子中用过,但那回是作弊。 是她买了金戒指,偷偷放在那位母亲床头的。 这次不一样,她异能进化了,可以往外带东西,应该也可以寄在别人的身上。 “很好。”罗昭点头。 看到那条红绳,知道她有所准备,工作态度不错,他很是满意她的进步。 “第二,我们把水中女的另两个也许三个部分找出来。”他说出第二个任务。 傅明晖并不意外,却有些疑惑,“自从我们抓住水中女一号之后,她的其他部分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那一部分已经被李渔净化。 正因为如此,才知道水中女的三魂七魄被分成了几个。最近李渔在现实世界中,意味着二处的人员除了清扫边界之外,还要有人轮换着在边界内“出差”。 毕竟,人类不能长期在边界中停留。 上回她被恶童强行留下时,差点连小命都交待了。幸好有罗昭,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了她的肉身。 而水中女一号的魂魄不能带到阳世,也就是现实世界,留在边界又容易丢失或者重新黑化,也只能大家轮换着,用各自的躲避洞困着它。 “水中女不是偶然出现的,很大可能是受暗网组织的控制,而且很大程度上目标是你。”罗昭想了想说,“他们暗中的力量已经渗透到局里某处,所以有方法确定进边界的人是不是你。” 傅明晖明白了。 之前几次都是吕大锤做了面具,由别人冒充她进边界。可对方既然知道不是她的真身,自然就不会把做为饵料的水中女二号或者三号放出来。 “可是每次我出现,你也都在。他们打也打不过,想把我绑架也办不到,那把水中女的……残骸放出来,又伤不到我,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傅明晖不明白的,是这一点。 “或者是探测你的异能,或者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所以要查清楚。” “就是说,我异能恢复了的事,还是要伪装的。”傅明晖点点头,“七四九局欠我一座奥斯卡奖杯。” 罗昭弯了弯唇角,“反之,如果我们抓到水中女的各个部分,净化了再拼凑起来,就可能探听到对方的底细和目的。” “嗯,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傅明晖小鸡啄米式点头。 罗昭忍着摸她头顶的冲动,笑说,“不错,最近很会总结。” 她额头侧面一缕头发没梳顺,于是在她快速点头时,好像一撮小呆毛动来动去,让他手心有点痒…… 有道是:就怕空气会静默。 罗昭夸完这句,傅明晖安静了,罗昭一时不知说什么,于是只能四目相对。 不过数秒而已,空气中似乎擦了小火花般,有点噼噼啪啪,又有点莫名其妙。 还好罗昭自控能力强,连忙撇过脸去,“我们在客厅中登录吧,长沙发归你。” 登录?都用这个词了吗?好像他们是在玩真身传送游戏似的。 傅明晖腹诽了句,但也没多说其他,直接躺在沙发上,调整头部和肩背的姿势,尽量让自己舒服些。 她有很多意外进入边界的情况,如果现实世界的肉身没有安置好,醒来就会特别难受。 有一次,她甚至落枕了…… 而转过头看罗昭,见就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大长腿远远的伸着,两只手臂也搭在扶手的外缘,看起来像敞开一个大大的拥抱似的。 其实她坐他怀里,也可以进边界的。那样她肯定感觉更舒适,至于是不是把他大一腿和胸口压麻了,就与她无关。 只是这念头一冒出来,也只能立即摒弃,然后转过头,闭上眼睛说,“领导准备好了吗?我要入定了。” 入定很难,但一旦掌握了技巧,忽然就轻车熟路起来。 她率先进入边界,知道罗昭随后就会到,所以也不急,还向四周望了望,试图抬起脚。 然而却绊了一下,低头就看到黑色毛茸茸。 “无牙,你怎么跟来了?”傅明晖无奈之极。 这也太快了吧,比罗昭跟过来还快。 话说她入定之前,并没有看到无牙在附近呀。 等等,难道是沙发上那块黑色的毛绒垫子其实是无牙,但她眼睛一晃,根本没发现的。 “你没发现吗?”感觉到罗昭跟来了,傅明晖头也不回地问。 “它怕我。”罗昭像是所答非所问。 “所以呢?” “它还是来了。” 傅明晖怔了下:这说明无牙有重要的事,于是尽管怕罗昭却还是果断跟来了。 是与小东西,也就是醒醒有关的吗?那是不是说,也牵连到冷静的事? 无牙:猫族最高傲,谁也不会怕的!我不过是不想和姓罗的两脚兽一般见识而已! 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小猫接回来了,但它不接受隔离,在笼子里不停的叫。 偏偏我猫中有一只胆子特别小,吓得不吃不喝,半夜三分钟一拱我,让我摸它以安慰。 所以我昨晚几乎没睡,困也困死了要,坐着都能睡着。 也所以,明天四更吧,如果它们今天让我睡的话。 今天就是两更。 444黑蘑菇 “血牌戴好了吗?”罗昭又问。 傅明晖诧异的望了她一眼,点头。 她感觉,他似乎很在意这块血牌,真是阳气什么的缘故吗? 而罗昭心里明白,血不重要,重要的是泡在血里的东西。有它在,对方就会知道真正的傅明晖下了边界。 毕竟把那东西从她身体里搞出来,是他和庄老私下进行的,对方还不知情。 这种信息差,是他们的优势。 “那我们走吧。”罗昭向四周望了望。 最后又低头对无牙说,“要守纪律。” 无牙没吭声,好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似的。但傅明晖能清楚看到,它的耳朵尖抖了抖。 所以这渣猫对声音敏感得要死,但就是不想理你。 有那么一瞬间,傅明晖是想笑的。 花蝉还说她有大病,因为她在和动物说话,并期待回答。罗昭那么“英明神武”不也一样?说白了,就是人类下意识的行为,是会和经常相处的动物交流的。 “走哪边?”她问罗昭。 其实边界是没有坐标感的,当然也就没有方向,走哪边都一样了。 只是罗昭还没反应,无牙忽然动了,向一个地方飞奔而去。 人类要做主?它要做人类的主! 傅明晖和罗昭无奈,只能跟上去。跑了不知多久,无牙忽然停下来,对着一片黑暗处叫了起来。 应该说是吼,就是小猫暴躁中,要打架时发出的威胁对方的声音。 嗓门粗,声音大,还很响亮,哪怕是一只小猫而已,也能让人的汗毛有些顶的那种。 “无牙!”罗昭低低喝了声。 无牙的粗嘎声戛然而止,秒变短促夹子音。转变的速度之快,简直令傅明晖叹为观止。 它还侧过头,无辜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罗昭。 这一招,对本家铲屎官屡试屡灵。 基本只要摆出这幅模样,不管它干了什么坏事,都会被原谅的。顶多再容忍一下亲亲抱抱举高高,甚至还能混一根猫条。 哪想到这对眼前的雄性两脚兽不管用,它那向前伸出的小爪子,只能犹豫了下,又退回来。 猫族人对杀气的感受还是挺敏锐的。 “怎么了?”傅明晖低声问。 罗昭向后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她戒备着,然后他自己则向那团黑暗慢慢走了过去。 那柄久违的光剑,慢慢出现在他手中。 无牙也冲着那边龇牙咧嘴。 边界中本就到处混沌,有时候呈现出大团大团,有如实质的、棉絮般的雾气。 此时,罗昭就走入一团雾气之中。 也因为他的介入,那雾气忽然聚散无形,像是被大风吹拂似的,向四处漫卷开,像是就要沸腾的水。 “好冷,好冷啊。” “可是不够,还是不够,我需要更多的!” 忽然,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其实她从没听过,却下意识的认为那是水中女……二号。 那些话是突然涌进脑海的,她本能的反应就是要提醒罗昭小心。 幸好她够警觉,想起要伪装异能丧失、至少是消失大半的模样,于是硬生生把提醒罗昭的话咽了下去。 可是水中女为什么说冷?她要什么东西不够? “谁来了?有人!” “阳气好烈,肯定是那个姓罗的。” “快吃快吃,我们会帮你的。” 这次的声音有好几个,不仅是水中女,还有……应该是恶灵! 傅明晖虽然对它们不熟悉,可每当它们在附近,或者听到它们说话,她就会感觉一股强烈的寒意,并且心里慌得一批。 应该是她对它们的能量相当敏感,从前不这样,随着异能的提升,这种感知力也强大了起来。 她连忙蹲下身,抱起无牙,好像害怕那样,实际上一只手极快的按了下耳朵上的隐形耳机,然后把脸埋在无牙的背上,低声向罗昭汇报情况。 用这种方式,可以屏蔽外界,让对话只有彼此才能听到。 这在武侠里,应该叫什么传音入密之类的。 没想到她虽然没有武功,但黑科技达成了这个目标。 “你小心,我不知道它们有多少,至少三四个。”她极快的说完,就不再出声,怕影响罗昭的专注力。 无牙:女人你能放开我吗? 另一边,罗昭的行为没有任何变化。这甚至令傅明晖产生了疑惑:她是不是没传过去话?她没有听到吗? 正当她在再说一遍,却绝对不能暴露行迹之间犹豫的时候,罗昭忽然挥剑。 他的面前,除了纵横乱飞的雾气,就是一片半点光线也不反射的黑暗。 可此时,那剑光好像直劈过去的闪电,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巨大的缝隙。 随即,银光从缝隙中透出来,更多更细小的裂隙快速像树木的枝桠一样蔓延。 眨眼间遍布整个黑暗的天幕,再骤然碎裂开。 就像是,舞台的幕布突然被拉开了那样。 并没有明亮的光线,但仅仅是昏暗就足够了。 面前是一条蓦然出现的河流,漆黑的河水,没有光源却也闪烁着粼粼波光。 河面上,一颗拖着长长头发的美人头正在水中游弋。 在美人头的附近,好像是浮出一朵朵大大小小的黑蘑菇那样,跳动着,却被水流卷着不能动。只等着美人头游过去,张开血盆大口,一点点吞噬掉。 黑蘑菇们,发出细细的尖叫,好像婴儿的哭声,可是更加微弱和尖锐,听起来有几分恐怖和妖异。 而更远处,几条人形的黑影,好像是放牧似的,把那些“黑蘑菇”向美人头的方向驱赶。 那么,果然是水中女。 也果然有恶灵,而且那些恶灵好像是在喂水中女吃东西。 “卧草!他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那个女的不是失了异能吗?那姓罗的怎么会找到这里,明明黑幕是穿不透的啊。” 傅明晖吃了一惊,心想她这是暴露了? 虽然她在努力伪装,但罗昭撞破了对方的隐形结界呀。 恰在此时,无牙忽然从她怀里跳出去。 铲屎的两脚兽都知道,小猫要跑的话,基本上是抱不住的。 傅明晖大吃一惊,大叫着无牙的名字,怕它冲出去有危险。 却听一个恶灵说:“妈的,是那只死猫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无牙好可爱,要是我家的猫这么有灵性,不要折磨我就好了。 445鬼片三件套 恶灵的声音太笃定了,甚至连傅明晖都瞬间迷糊。 what! 是无牙吗? 无牙转头瞪了她一眼:这破事谁干的,你自己不知道? 傅明晖骤然心虚,连忙招呼无牙后退。 而罗昭的动作更快,已经开始对四只恶灵的搏杀。 不管它们是怀疑傅明晖恢复能力,还是无牙也能有如此异能,他都得让恶灵们灰飞烟灭,绝不能给机会,让它们通知幕后人。 他现在很确定,不管是暗网组织还是局里的内鬼,他们必然与恶灵之间有交易,不然不会和恶灵合作,甚至这些恶灵还在帮他们! 所以在场的恶灵都得死! 以一对四,数量上落于下风,但罗昭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是边界里令灵体闻风丧胆的存在。 只是他要的是对方团灭,不能有任何一只逃走,对方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知道只有死战才能幸存,因而拼尽了全力,令战局一时僵持。 傅明晖听到恶灵们打了鸡血一样的叫嚣着,看到恐惧令它们爆发出加倍的战力,就算对罗昭有信心,心尖也揪了起来。 只是这种战斗她没办法参与,否则就不是帮忙,而是拖后腿。 况且恶灵们在罗昭的力量压迫之下,已经无暇转心思,她就也失去了通过灵听而提前预知,并提醒罗昭的可能。 她要自保,不让罗昭分心! 就在罗昭开始搏杀恶灵的时候,水中女还在吞噬。 可那些“黑蘑菇”失了外力的驱赶,开始向四处飘去。升到半空和飘浮在水面上的,看起来又像黑色的水母,还在一动一动的,并不是死物。 水中女……嗯,二号,急了,腾然而起,四处追逐着黑蘑菇和黑水母,想要继续吃下去。因为到嘴边的还会溜掉,气得她发出愤怒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尖利的哭泣。 好嘛,女人,长发,哭泣,这是鬼片三件套,这下子全齐活了。 傅明晖发现自己果然进步了,因为她居然没什么惊恐感。 虽然心里是毛毛的,但那是被突然袭击后的吓一跳,以及看到恶心玩意儿,本能就想躲避的感觉。 所以,人类的恐怖阈值确实会被锻炼的升高。 自从去年雷斋月以来,她不是遇鬼就是噩梦,再么就是被边界里这些稀奇古怪又恐怖危险的东西追杀,她甚至还要努力聆听和感受,久而久之,她真的都麻木了…… 唯一的害怕感,就是源于她不敢直接干架。 她是法师型,不是战士。 可现在,她却能感受到微小的心灵波动,并不是什么语言和声音,也不是具体的事情,就是外界传来的恐慌和求助感。 弱小,可怜,无邪,但又吓人。 最邪门的是,她感觉肚子里升起一团暖意,神奇的令她心头软软,激发了她的保护欲。 于是她冲向了水中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就是想阻止它,拯救那些黑蘑菇和黑水母。 其实那些黑色的东西挺恶心的,就是一团一团,也没有具体的形状,而且离得近了,能听到咚咚的微弱声响,好像是心跳的声音。 是人类还是动物?为什么进入灵体状态下,还能发出这种声响?难道,是它们特殊的语言? 傅明晖更疑惑了。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躲起来。水中女没注意到她,她就应该保持现状。 跟打游戏似的,不给自己拉仇恨,苟着,等罗昭杀了恶灵,再进行下一步。 又不是水中女要逃走,而他们必须要捉它的紧急情况。 没能力,就不能掺和事。 没那么大脑袋,就不能戴那么大的帽也子。 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她居然无法控制突然产生的本能,内心深处有着无法反抗的声音:一定要控制水中女,并且不让她再伤害到那些黑黑的东西。 然而令人感到羞耻的是,水中女居然都没注意到她,好像她是个无足轻重的蜉蝣生物。 这个就……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了。 因为面前的场景是一条漆黑无波,看不到底似的大河,傅明晖直接跑到了河边,又及时煞住脚步。 她不擅长攻击,一时之间,意不知如何下手。 按她平时的行为规则,罗昭认为她一定是躲得好好的,坚决执行不惹事、不插手、不主动的三不政策,且没有感受到异常能量波动,所以根本没有注意这边。 而如果动物有表情,此时的无牙简直惊讶无比。 但看到自家铲屎官冲上去打鬼,它怕失去这么好的奴隶,也只能三两步窜过去,跟在她身边。 喵呜喵呜…… 闪开闪开,远离危险才是最安全。 可傅明晖已经被内心本能控制,不但没退后,更向前了几步。不由自主、无声无息的,就踏入那条河里。 并没有现实世界中的窒息感,但水的阻力,以及水波荡一漾起来后,令人身形不稳的感觉却在。 傅明晖拼命向前游。 虽然现实中,她游泳的水平仅限于在较浅泳池里不淹死,而且还有过溺水经历(第四梦深海中,海岛经历),其实是比较怕水的。 这时候,那神奇的本能居然毫不犹豫的战胜了内心恐惧。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横在她肚子里,就像抓紧她的心脏似的。令她能清楚感知到,肚子里的东西操纵了她的一切思想和行为。 偏偏,她不反感还心头软软,只遵循着这种本能。 无牙急得又叫了声。 她回头,对无牙拼命摆手。 别叫,会令罗昭分神。 神奇的事再度发生了,无牙似乎听懂了。 而且她还感知到无牙那无奈又恼火的情绪,甚至孤注一掷,把心一横…… 不,别下水!如果非要帮忙,就把这些黑东西都叼到一处,不要让它们消失不见。 无牙不是渔猫,它怕水。 甚至在家洗个澡,它能抗拒到假装僵硬。她一松手,它立即逃得无影无踪。 这时候为了她,居然要下水吗? 这想法令她感动,而这感动化为热流,也奇异地流进她肚子里。 怎么回事?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身体却已经“游”到河水中央,离得水中女很近了。 可水中女眼中似乎只有那些黑黑的小东西,在水面上来回游动着,捕食散落的、没来得及漂浮在半空它们。 那速度快得,好像一条水蛇,昂着头在水中穿梭。 之前就欠大家二十章没还,现在又欠六章…… 明天开始努力还,不过本书大约国庆前后结束,如果还不上,如果大家还看我下本,我就继承文债吧。 446求你就信我这一次 傅明晖感觉心中有个念头,要奋不顾身的把水中女杀掉。 好在她的理智还可以抵抗本能,连忙从随身扎在腰上的小包内拿出几件东西。 随即,当水中女再度游近的时候,再度连眼角余光也没给她一个的时候,再度快如闪电的要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蓦然伸出手,险险抓住那把有如海藻般长发的发尾。 湿,滑,还有点腻腻的,关键因为它在向前游动,就好像要挣脱傅明晖的手似的,活了那样。 还不如抓条蛇。 傅明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 因为她听说过,蛇的身上实际上是温暖干燥的,人们遇蛇只是想到滑腻、黏液什么的,是刻板印象。 瞬间,她恶心得想放手,却咬牙坚持住,不但没松手,还把那发尾在指尖绕了几圈。 水中女正游来游去,捕捉“食物”。 本来就因为“食物”变少,还没有恶灵帮着直接驱赶到嘴边,进食十分不顺利而焦躁不已。此时突然被抓住了头发,那颗头就是一顿,生生被拉回了数米。 回头,看见是傅明晖,眼珠子一下变得血红。 傅明晖相当肯定,自己所见无误。 真的是,瞬间充血般的红。 这种情况,要么是与她有血海深仇,要么是被设定了仇恨目标。鉴于她和水中女没有冲突,甚至都不是一个年代的人,第二种可能性很大。 加之水中女二号身边有恶灵相助,她当然明白是幕后人在针对她,操纵水中女要伤害她! 水中女,只是杀她的工具。 可是她不能退!为了那些黑色的蘑菇和水母,绝不退! 这不是她理智的想法,就是突然从心底冒出来了。 “找你很久!” “找死!” “终于是真的了!” 忽然,脑海里又传来三句话,却是来自水中女的。 这足以说明三件事:第一,水中女果然在找她。 第二,水中女想杀死她。 第三,水中女知道之前几个伪装成她样子的人是假的。 电光火石之间,傅明晖才想清楚这个问题,水中女已经向她扑了过来。 血盆大口什么的,傅明晖第一次在第一视角感受到。 真提好像是含着血腥恶臭的一个盆子,上下还有两排獠牙,直接从头顶笼罩下来。 就算水中女死了很多年,是徘徊在边界不去的鬼魂,又因为死得冤,变形得比较恐怖,但也不该是这个状态的。 她恶灵化了! 就像之前那个恶童那样,因为某些原因,恶灵化了。 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水中女自己心中不灭的怨恨,还是为了对付她,特意被人塑造成这样?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傅明晖双手已经举过头顶。 不知这招管不管用,但这是她唯一的办法了。隐约间,其实心底有些确认。 符咒。 不是持心给的,是她在她爸遗留的笔记中发现的,就夹在笔记中,一共三张。 这都什么年代了?全世界好像只有她爸爸还用毛笔和竖版的本子写字。 其实也没什么隐秘的内容,甚至不涉及感情和家人,就是一些对道家典籍的感悟而已。 她爸妈离开之后,她把他们的东西妥善收藏,却极少去翻动。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仅仅是看一眼,她都能哭出来。 现在她在感情方面也进步了,只要不看爸妈和柔柔的照片,只看文字或者用平淡的语气提及,她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就发现了这个。 她不懂如何画符,自然也看不明白,但她问过李渔。 李渔虽然也不是很懂,却能肯定那是起防御所用的。 李渔还说:“符咒是有效力的,一般的符咒,一年就会失效。但这三张符咒上有封力,你不用的话,上面的力量就会一直存在。看样子,是高级货。” 符咒,于道家而言就是与神明沟通,或者是与自然沟通的神奇力量。 说白了,是借力。 当然,画符者本身的力量越强,召唤的力量也越强。使用者只要不心虚害怕,并不会折损多少。 只是普通人遇到极端情况会恐惧,自身退缩,反倒成了符咒的累赘。 这时候的傅明晖其实不是不害怕,只是来不及。 又因为早有准备,所以顾不得其他,闭着眼睛,高举双手,把符咒置于自己掌心之上。 她感觉寒风袭来,令她从脚底到头皮,都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时感觉手掌上似有千钧重,压得她手臂几乎弯折。 她没有其他方法,也没有其他想头,就拼命令手肘顶住,绝对不能被压垮。 嘭的一声轻响。 她闭着眼睛,却感觉眼皮外有亮光出现。情不自禁抬头望去,就见掌心中的符咒在外界灵力袭击之下,骤然无火自燃,火苗迅速膨胀,炸出个圆形空间,随即消散。 这只是一秒。 但这一秒就足够了。 惨叫声中,血盆大口轰然碎裂,化为烟尘,纷纷落于漆黑的河面之上。 水中女的头没了……呃,一半,下半部分几乎消失,只余一点点细碎的筋骨维持,致使下半部也垂了下来。 “还我头来!”一声痛吼。 多么熟悉的台词,好像水中女的头,是她给藏起来了似的。 其实在现实世界的案件中,警方只找到了水中女的躯干,并没有头。而她的头,是出现在边界,以及那条河里的。 那么这话该由身体发出啊,它吼个屁啊吼。 傅明晖一招得手,立即就要后退。 因为战斗,令她的精神集中,之前从肚子处传来的本能被削弱,这时候理智占了上风。 可仍然是来不及,因为是水中女的地盘,是在那条河的幻境之中。 她速度慢,还没退出几步,一波波黑色的浪涛从四面八方出现。很快的,就像一个茧房,把她围困其中。 并,不断收紧。 也只在离近了,她才发现那不是浪涛,是头发。 水中女用它的长发做成个茧,包裹住了傅明晖。 “你怎么样?” 耳迈中,传来罗昭镇静中带着焦急的声音。 “别管我,别分神!”傅明晖小牙一咬,小心一横,“求你就信我这一次,我自己可以!” 说着,一把顶住还在收紧的茧房。 只是还没等她进行下一步,就听到唰唰唰的声音,频率还贼快。 大家猜黑水母和蘑菇是啥? 还有啊,我要困死了,坐着都能睡着的感觉。家里的新猫旧猫还不融洽,闹腾得我啊,55555 447爱她爱到骨子里 低头望去,居然是无牙。 这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悄无声息的,抗拒着天生对水的恐惧,还是来到她身边了。 此时,正一下下用小爪子抓挠茧房的四璧,试图掏出洞来给她钻。 傅明晖心头一暖。 虽然女人当自强,可被保护的感觉很好呀,哪怕保护者只是一只小猫。 从猫的行为学上来看,猫咪冒着生命危险还要保护铲屎官,说明它爱她爱到骨子里了。 看到随着无牙的用力抓挠,茧房的壁上像是飞溅出火星子似的,傅明晖福至心灵,忽然想起至刚至猛的金光神咒来。 她确实没修行,因为事情一件接一件,加上她那硬着头皮也未竞的学业,罗昭连给她安排特训都没时间,她更没时间潜心研究道法。 哪怕她守着修为高深的持心,有惑随时能解。 但即便如此,重要的天言、各位天尊的名号、简短的咒语,还有威力强大的宝诰,她却是背得七七八八。 现在遇事的时候恐惧感不强烈,大脑也就清醒得多,随时就可以念诵出来。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每念一个字,她就击打一下茧房的四壁。 不是拿手打,而是手中握了一个降魔杵。 杵身上,刻有隐秘的符咒,杵尖上,还有朱砂的印迹。 这也是她从她爸的遗物中找到的。 之前不敢碰父母留下的东西,后来开始翻找,才发现其中竟有宝藏。这次下边界的时候,她特意换了衣服,还在腰上扎了腰包,并不是耍帅的,而是做了她能想到的所有准备。 虽然不管什么法器,使用者的能力都决定了法器的威力。但是她爸留下的东西,好像都有力量加持。不会因为她的平凡,而致使法器无用。 她甚至想,这是她爸特意为她准备并留下的。只是他们去得太突然了,没来得及和她说。 但能想到为她留下什么,是不是她爸早就预料到她终究会孤身一人面对这个惨烈的世界,所以有所准备呢? 可惜,即便道法精深,能掐会算,也不会算到自己和亲人身上的具体命劫。 除非神人。 当当当! 降魔杵是木质的,却不知为什么,撞到茧房的四壁这上,竟发出金属般的声音。而因为茧房是封闭的,那声音就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身在其中的傅明晖感觉耳朵被震得难受。 她都如此,做为听觉更灵敏得多的小猫,无牙就更难受,甚至已经呈现出焦躁应激的反应,尖尖的指甲似乎都断了两根,爪尖渗出血来。 百忙之中还瞪了傅明晖一眼:让你没事给我剪指甲! 好在,在金光神咒配合着降魔杵的威力之下,茧房终于松动了。那些长发缠绕得最紧密之处,出现了断裂和松动。 紧接着,就像洪水冲毁大坝。 一点小小的裂缝迅速变大,随即整个茧房碎裂成片,四散崩飞。 啊啊啊。 随着水中女的惨叫,那条大河消失了,周围又是边界中那有如无涯荒野般的混沌和昏暗。 如果有人问水中女在哪里,那傅明晖只能说: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罗昭收剑,最后一个恶灵被杀得渣也不剩。 “你没事吧?”他第一反应就是回身看向傅明晖。 傅明晖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自己额头上,然后往外一甩,口中发出说唱歌手发出的那种耍帅,但绝对无意义的一个音节,表示自己一切安好。 罗昭的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这算是这个编外的第一次独立完成反杀的任务,难怪她这么得意呢。 那么,就让她小小嘚瑟一下吧。 “有准备?”他走近了,目光快速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确定她没有受伤后问。 傅明晖把降魔杵妥贴的放在腰包内,拍了拍。 除了符咒和降魔杵,她还有其他没用的呢。 “虽然吧,我这个人不咋滴。但我有好爸妈呀,他们不仅留给我足够生活的钱,还给我留了保命的东西。可惜,我从前没注意过。” 也没珍惜过,但以后,绝不会了! 她这一生的好运都来自父母,她要牢牢接着,好好利用,帮助别人,为那个世界父母积德。 希望,他们在天堂一切都好。 “你也很不错。”罗昭由衷的夸奖了句。 傅明晖这才加入七四九局不足一年,她的进步已经算神速了。 “那现在这怎么办?”傅明晖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把心绪转到正事上。 她指了指遍布在四周的水中女碎片,还有地上的黑蘑菇和半空中的黑水母。 它们还在动,却又挣脱不开似的,一直在附近徘徊,倒不用麻烦无牙四处跑着给叼回来。 要问无牙现在在哪儿? 傅明晖只觉得腿重,因为无牙就抱着她小腿,根本不用提着它或者怎样,它根本掉不下来,就那么挂在上面。 罗昭想了想,用通讯器说了些什么。 回头看到傅明晖探寻的眼神,说明道,“我叫二处来支援。” 要把水中女二号收集起来,看能不能拼凑,再净化。 这样就完成了水中女分身的两部分融合,如果它只分成三块的话,那就只剩下最后的了。 “这……不利于保密吧?”傅明晖不禁问。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开了私一密频道的耳迈。 又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声音,“内鬼不是在暗中关注吗?连进入边界的人是不是真正的我,他们都能分辨。那么,现在应该也知道是我自己下来了吧?二处人多嘴杂的,现场这情形……” “没关系,水中女二号被消灭,他们必定已经知道了,不需要隐瞒。”罗昭也用私下频道回复,“就装成蒙在鼓里的样子就行,做过头就是欲盖弥彰了。” 傅明晖怔了怔,然后点头,“懂了,水中女是你斩成这样的。” 除非内鬼能进行现场直播,不然罗昭没留恶灵活口,对方无法察觉真相。 不能暴露她不仅恢复了异能,居然还能某种程度自保的事实。 她也坚信,有罗昭在,对方暗中搞鬼是可能的,但现场直播这么明显的,绝对绝对做不到! “还得得叫李渔出任务。”过了片刻,罗昭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448 心音 傅明晖知道,罗昭是想让李渔闭关,好好先研习持心教授的封印道法的。 这样,就能尽快解除她身上残余的最后封印,让她的能力超出暗网组织和内鬼的预测。 那样,在往后的相争之中,不仅她不会陷入太大的危险,说不定还能借机将对方一网打尽。 主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你了解敌人,可是敌人不了解你,他们却还以为了解你。 这么想想,很有一丝运筹帷幄,挖坑让敌人跳的爽感呀。 “李渔来出什么任务?”傅明晖有点纳闷。 “我觉得这些黑黑的东西不同寻常,可是我们都辨别不出。”罗昭皱眉,“如果不搞清楚,就无法判定它们是不是无害的,如何处置就是个问题了。” 正说着,二处来人了。 是赵长景亲自带着石新,还有两名手下过来。 傅明晖就觉得在七四九局当个中层小领导也挺惨的,不仅不能安安稳稳坐办公室,照例出处勤不说,面临危险也得第一个冲上来。 “我的妈啊,老罗,你这是搞爆破了吗?”一上来,赵长景就瞄也瞄四周的大片杂乱,惊叹着说,同时微张了嘴,主打一个目瞪口呆。 还一幅不好打扫,很头疼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赵长景,傅明晖终于明白七四九内的这一部门为什么要叫做“清洁处”了。 “你只要帮着把碎块收集起来就行,其他的,我的人会跟进。”罗昭不接话茬,直接说明要求。 赵长景无奈点头,挥手让手下干活。 “那些黑的是什么东西?”但他还是好奇,忍不住低声问石新。 毕竟石新是二处的玄学师,虽然比之李渔的能力差一大截,但在玄学上也比其他队员强多了。不然,他也不可能被特招进七四九局。 “我看那些东西,有点像婴一灵啊。”石头仔细看了半天,惊讶道。 “啥玩意儿?!”赵长景吓一跳。 他俩说话时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架不住离着罗昭和傅明晖还挺近的,所以后二者也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没出生的婴儿。”石新的点结结巴巴,“希望我看错了,但这,确实是像。那些婴儿虽然还没出生,但也不仅是一团血肉,有了心音,就算是有灵了。可是他们又没生出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魂魄也会存在。而且因为不是理智的、能自主的魂魄,往往无法离开,成了徘徊不去的婴一灵。” “那那……这怎么办?”赵长景吃惊,连心也揪起来。 他已经是个父亲了,妻子是局里的同事。 虽然他们夫妻的身份不能对外界、甚至对儿子说明,但老父亲的慈爱心是一样的。年纪越大,越是看不得看到孩子、特别是婴儿受折磨和伤害。 “婴一灵毕竟虚弱,久而久之会消散的。但,业障仍在,一般父母会出点倒霉的事。如果父母或者家中亲长平时很善良的话,那些因善而生的正气,就会化解霉运。但如果长辈们本来就不是东西,又或是本身身弱,那后果还挺严重的。差点的,也是诸事不顺。”石新解释。 “化解之法呢?你们道家不就是讲究顺应,凡事尽量以化解为主,非极端情况不搞消灭那套的吗?”赵长景又问。 “超度啊,做道场啊,化解冤亲债主呀。”石新摊开手,“有人不信这个,但信得也多。赵处是没见过在香火好的大道观,每年做这类法事的,参与者有多多。” “那这些婴一灵是怎么回事?”又有人问,却不是赵长景了。 石新吓一跳,回头一看,却是傅明晖。 这姑娘是个傻白甜,他还挺有好感的,但她身后站着的、笔直好比山岳的罗外,他看着就心虚。 明明他也没做坏事,可见到罗处就发怵。 于是他几乎本能的立正,认真地说,“应该是有人想办法拘来的,具体做什么,不得而知。但是……” 他咽了口唾沫,“我也不确定这是婴一灵,我没见过,只是在书上看过,所以是我的推测……” “应该就是。”傅明晖却回答,眉头也微微皱着,“我之前靠近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咚咚的声音,当时就感觉好像是心跳声。” “没错了,那应该是婴一灵的心音。”石新立即有些兴奋。 毕竟他的推断,有人能从侧面证实了。 “这是谁干的?又干来做什么?”赵长景一脸不爽,忍耐着怒火。 “是恶灵驱赶了它们,想吃……”傅明晖想到那情形,心中也是恶寒。 她没说是水中女吃的,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这时候只能含糊说明。 “损失……大吗?”石新一脸恭敬的问罗昭。 罗昭摇头,“我们来得及时。” 傅明晖垂下眼睛。 她知道罗昭在安慰同事,他们来的时候,不知道这种行为进行多久了。只是恶灵从哪里召来这么多的婴一灵?给水中女吃,就是为了让她强大吗? 以水中女长发茧房的威力来说,确实比一号分身强大太多了。 也不知是分身本来的问题,还是因为吞噬了婴一灵而增长了力量…… 众人沉默,毕竟都很厌恶这样的事。 直到“啪”地一声响,赵长景一巴掌就拍在石新的后脑上,“你小子,跟我回话的时候怎么没那么恭敬?这么喜欢老罗,要不你调一处去得了。就不知道你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水平,人家一处看不看得上。” “连婴儿都不放过的,我也不会放过的。”罗昭忽然插嘴。 赵长景就噎了噎,然后看向罗昭的眼神有点像看知己,搞得还怪肉麻的,傅明晖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而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罗昭的反应。 罗昭是知道他并非恼了石新,而是对对方冲婴儿下手的行为感到愤怒不已,又不想表现出来,所以拿石新撒火。 老罗,不愧是战友这么多年,虽然平时有矛盾,却是最了解自己的呀。 他的眼神太炽烈了,罗昭直接败下阵来。 能让罗昭这么快输到底的,赵长景也是厉害。 449这太奇怪了 幸好这时姗姗来迟的李渔终于到了,他的判断也和石新一致。 他的随身背包里放着黄裱纸和朱砂笔,现场紧急画符,由罗昭和傅明晖一张张贴在黑蘑菇,不对,是婴灵的身上,把他们全部定住。 “我实力差,没有那种能收拢的法器,只能先定住它们,再存入能固定在边界存在的躲避洞里。”李渔解释,“然后找时间和机会,让高功道长们做一场超度法事就行了。我粗略看了下,其中没有凶煞,只是迷失的弱小魂魄罢了。” 这话,听得在场几个人都心软了。 这些没出生却有也心音的婴儿本就可怜,结果还被人搜集起来做食物,实惨。 不过也算有后福了,因为自己的家人没管,却有人能收拾灵魂,并想办法超度,也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那些碎片怎么处理?”赵长景问,指的是水中女。 罗昭大手一挥,“先收集,然后我来处理。” 赵长景一听任务简单,当场就放松下来。 他招呼自己人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箱子,打开看后,里面居然是吸尘器样的东西。只不过头部的东西非常大,透明的玻璃样。 这东西必然是特殊材质,并且有过玄学加持的,很快就把水中女……的残骸吸进个大桶里,交给罗昭。 只是这样一来,清洁处三个字好像在赵长景的头上闪闪发光。一处的行事挺高级,好像捉鬼降妖,二处嘛,还真是贴切呀。 赵长景走后,罗昭就和傅明晖帮忙李渔。 李渔就只是画符,罗昭和傅明晖去贴。 近距离一看,婴一灵们可不就像是一块块有心跳的血肉。有的比较大的,还能隐约看到四肢和头部。 那样蠕动着,观感上,会让人不断起鸡皮疙瘩。 不知罗昭如何,反正傅明晖有些难以忍受,而且心酸到泪流满面都不自知。 直到罗昭问她,“你哭什么?” 她一摸自己的脸,整个掌心都濡湿了。可她真的没想哭,似乎有什么驱使着她,她在无意中就这样了。 “快好了,你到一边休息去。”见她发愣,罗昭没再多问,指了指不远处。 小小的无牙,好像一块小黑炭,乖乖伏在不远处的地上。在边界里,在这样的环境中,居然睡着了。 这心大得…… 傅明晖没再坚持,因为婴一灵看似无边无际的多,实际上只有一两百的样子。 但它们一直动来动去,奇异的是周围还环绕着很多影子,所以看起来扑天盖地似的。 李渔说它们:还未成形,但已有心音,证明具备成人的条件了,所以三魂七魄都渐渐围拢过来,却还没有融合。 于是,每一个身外,都多了好几道影子而已。 婴一灵这东西,世间不知有多少,但能被敌人找到并驱赶到一处,证明对方的手段也非常厉害了。 “好了。”贴完最后一个,罗昭向四周看看。 见那些婴一灵已经不再像是黑蘑菇或者水母,而是呈现灰白色,一动不动的好像树桩或者地墩似的,安安静静留在原地。 “李渔,你先把所有的都带入你的躲避洞,我很快回来。”罗昭就说。 然后拉住傅明晖,一手摸了摸眼镜边边。 他倒没管无牙,反正这小猫咪会跟着主人回去。但奇怪的是,傅明晖身子晃了晃,却根本没动。 以前,他们进边界要看傅明晖的情形,因为她没办法自控。现在好不容易能稍微自控,可以入定进边界了,怎么出去的时候卡了呢? “怎么了?”罗昭微微皱眉。 傅明晖很茫然,“我不知道,就……平时我不用管,今天是你没有拉动我呀。” 罗昭就又试了试,抓着傅明晖的手也紧了紧。 可是,居然还是没走成! “是不是你眼镜坏了?要不我入定试试?”傅明晖连忙说。 罗昭的眼镜是黑科技跨界神器,还能看到部分隐形的恶灵什么的,但既然是仪器,就有可能坏,对不对? 罗昭摘下眼镜看了看,拧了拧眼镜腿的角度,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仪器正常。重新戴上后,他并没拉着傅明晖,而是直接摸了下镜边,居然身影咻一下不见了。 就在傅明晖发怔的工夫,又咻一下回来了。 “我能走,你不能走。”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难道傅明晖又被人暗中下手,导致她和恶童案中一样,被封困在边界,暂时无法出去了吗? 可是近些天,她身边一直有人,大部分还是他亲自盯着,不会给对方机会动这种手脚的! “那我试试入定。”傅明晖连忙盘膝坐下。 虽然心里七下八下的,但既然掌握了技巧,费了点时间,她也入定成功了。 她觉得,既然入定可以让她自由进入边界,以她的天赋异能来说,出去也是正常的吧? 可就在那瞬间,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就要飞起来的时候,肚子里忽然一阵搅痛,像是被一只手给抓住了内脏。 她情不自禁叫了声,整个人也从入定状态清醒过来。 于是,没走成。 “怎么了?”罗昭单膝跪在地上,目光紧紧落在傅明晖的脸上。 傅明晖心尖一抽,为了他的眼神里的焦急和关爱。但她失神只是片刻,马上又把精神集中到自身之上。 “或者是因为入定时没抱着无牙?”她想了想说。 虽然这想法很无厘头,可她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这太奇怪了。 抬头望去,就见小猫已醒,正伸长脖子向她这边看。 她招了招手。 无牙平时对人爱搭不理,关键时刻随叫随到,立即就跑过来。 但在靠近傅明晖的时候,却忽然刹住脚步,耳朵变成了飞机耳,背毛也炸起来,还发出威胁的唔唔声。 这是小猫遇到危险和敌人的时候,恐惧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姿态! “怎么了宝贝,你怎么了?”傅明晖大吃一惊,双手摆出平时求抱的姿势。 “不是它的问题,是你身上有东西。”罗昭立即反应过来,手一张,那柄光剑就出现了。 450未H先Y 但,他看不到傅明晖身上有任何异样。 哪怕把眼镜的参数调到最大,也还是看不到。 这时候,李渔也过来了。 他双手结印,还把中指咬破,最后抹到自己眼皮上。 可是,片刻后他的目光也很茫然,根本无法聚焦,就意味着他也没发现什么。 傅明晖这下子怕了,后背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妈呀,有什么在她身上,她被附体了吗? 罗昭要斩妖除魔,难不成先得把她劈成两半? 就在三个人类都紧张无比,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无牙忽然扑了上来。 傅明晖从来不知道,一只十斤左右的小猫,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量。 她直接被扑倒了。 而无牙就蹲在她肚子上,爪子都伸了出来,隔着衣服都能感觉那爪子尖刺到她皮肤上。 接着,它前肢起立,小爪举起,好像要打人。确切地说,是要刨她的肚子! 她吓得本能想躲。 平时做游戏时不小心抓一下都会很疼的,现在无牙这样子,好像要把她肚子剖开啊。 眼见那锋利的小爪就要落到她肚皮上,凌空里穿过罗昭的大手,一把抄起了无牙。 小猫到他手里后,瞬间老实,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软软挂在罗昭的手上。 无牙严格遵循着动物界的规则,遇到实力强大的老大,它就会投降。 翻译成喵语:打不过,服了还不行吗?不动、不挣扎,就主打一个温顺还不行吗? 但是铲屎的,你快起来救救我,这男的挨着老子,老子好不舒服呀。 它完全忘记,一秒之前,它还是想救人来着,现在却只想着被救了。 “有什么在你肚子里。”罗昭瞬间解释了无牙的动作。 傅明晖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按在肚子上。 “刚才我入定,感觉就要离开的时候,确实是肚子疼。疼到我叫出声来,还挺强烈的。”傅明晖连忙说。 “那现在呢?有什么感觉?”罗昭还是单膝跪在她身边,却把无牙放开,腾下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按在她的腹部。 哪怕是在边界中,傅明晖都感觉到他大手的温暖,本来确实还有丝丝的隐约疼痛,却突然消失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 她摇摇头,“不……疼了……” 可他掌心的那种暖,又蓦然让她回忆起之前战斗中的奇异感觉,也是肚子里像被塞了什么东西似的。 同样暖暖的,让她心脏的血都供不上大脑,无法好好思考。 于是,她连忙把当时的情况说了。说得特别详细,包括自己的任何感受。 罗昭皱眉,“之前怎么没对我讲?” “这不是没来得及吗?而且是微弱的感觉,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后果,我还以为是自己紧张造成的。”傅明晖无辜。 罗昭就紧紧盯着傅明晖的肚子,用力思索了下,忽然又扬眉,“我拉你出去的时候,从前是没有什么重量的,刚才也发现有下坠的感觉。” 完蛋,一定是她被附身了! 傅明晖惊恐的瞪大眼睛。 罗昭却似想到什么,又问,“你是说,战斗中你感觉到腹部异样,然后就奋不顾身的想拯救那些婴一灵是吗?甚至让你无法理智思考,只想让它们安全?” 傅明晖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点头。 她恍然记起了当时的感觉,好像理智只是残存在脑海中的东西,所有的行动都出于本能。而那本能还不纯粹属于她自己的,而是来源于外部,却又似乎发自内心,总之是陌生而莫是名的。 “李渔,检查下她的肚腹部位,看有没有负能量,呃,就是你说的那种阴气残留。”罗昭收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说。 傅明晖无意中轻哼一声。 随着罗昭的手掌离开,那种温暖消失,她肚子里又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了,好在并没有很疼。 李渔一直站在旁边,此时一听罗昭这样说,似乎立即就明白过来。 他抬起手指,看到之前咬破的地方就要愈合,连忙用力挤了挤,保持血珠子还能往外涌几颗,然后拿出一张符纸,在上面画啊画的。 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之下,傅明晖居然想:这些要以自身血液画符的道长们,随身携带一柄便携式小刀不好吗?平时切个水果啥的,关键时刻可以划手指。 创口小,出血多,总用牙齿咬,那也不卫生啊……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渔已经画好符,蹲在她身边,道一声得罪,而后把符咒拍到她肚子上。 登时,她感觉肚子里面一动。 好像是灌满了水,又突然被摇晃了一下。 那力道甚至透过她的身体,到达外部,令她整个人差点没有坐稳。 与此同时,那张符咒忽然燃烧起来。好在是同时就弹离了傅明晖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猛推开似的。 那速度快到,傅明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主公判断的没错。”李渔脸上有些惊讶的表情,但又并不紧张,“有婴一灵的阴气,钻到傅明晖肚子里去了。” “啥?” “我我……我还没……这就未婚先一孕了?” “我天哪,鬼一胎!” “啊啊,我不活了,我不要生下一只小鬼!” 傅明晖先是发怔,待听清事实,整个人惊得炸毛了。 “别怕别怕,只是阴气而已。”李渔连忙安慰,“不会结成胎儿的。它们本身都没有成形呀,哪里有那种神通。甚至这些都和附身无关,就是呼吸的时候,吸进去了。” 傅明晖立即双膝跪地,弯着身子,拼命咳嗽。 气啊,阴气啊,拜托了,出来! “咱们人类毕竟是属阳嘛,肚子里有了阴气,自然会感觉疼痛和不适,特别是在做大动作的时候。比如,要离开此界面……”李渔继续说,“到了阳间,阴气就留不住。生是一种本能,所以阴气才坠着你,让你无法离开。” “那怎么办?”傅明晖要哭了,“回到现实世界,阴气才会自然消散。可它为了不消散,又不让我回。这不是拧巴了吗?矛盾了吗?两边相持了吗?” 没办法,标题只能字母代替,对比正文,大家就懂了。 451牛的眼泪 怪不得呢! 在她与水中女战斗时,满心满念都是要保护那些可怜的婴一灵,本能就是想拼尽全力保护它们,宁愿自己死掉,也要保护它们。 原来,那就是母亲的本能。 虽然她不是母亲,但婴一灵的阴气侵入她的身体,坐在她的肚子里,确切的说,是子一宫里,好像母亲孕育婴儿。 而据说在怀一孕期,身体会分泌某种激素,来源于胚胎,它能刺激母爱的本能,促使母亲不顾一切也要保护孩子。 这就是为什么,好多孩子还在母一体内的时候被查出有无法治愈的疾病,甚至是那种有超雄综合症的基因,很多母亲还是舍不得打掉。 外人骂不理智,觉得是当事人愚蠢,却不知身为母亲要做出这个决定相当于违背天性,对抗本能的,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罗昭走过来,重新蹲下,把傅明晖拉起来,轻轻拍在她背上给她顺气儿。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把阴气化掉不主不完了。”他说着望向了李渔,“这是可以的吧?” 他太了解自己的队员了,神情那么淡定,必然是有后招的。 傅明晖是真给吓着了,都没注意李渔的表情。 “可以。”李渔很肯定的点头。 傅明晖听到,立即抬起头,一脸期待,“怎么搞?怎么搞?快说快说!” 她真的很怕那阴气凝结在她肚子里,真成鬼胎怎么办? “这些阴气根本不成气候,只是非常隐蔽,所以很难发现……” “直接说!”罗昭打断李渔的长篇大论。 李渔平时说话就是慢条斯理的,泰山压于顶也不能提升他的语速,很稳定的感觉。 这时候事关自己的核心利益,傅明晖第一次觉得李渔婆婆妈妈的。 好在罗昭的命令很管用,李渔立即言简意赅,“主公的阳气是顶尖的旺,又因为身份地位的关系,煞气也重。所以只要主公把双手按在小傅的肚子上,一会儿就能驱散阴气了。就像某些地方存了水,就只好暴晒的原理……” 谁管他的原理! 傅明晖立即直接躺平,方便罗昭放置双手。 罗昭也照做,傅明晖只感觉好像再一次溺水,被罗昭人工呼吸。不过这次是按肚子,上次是胸…… “一会儿是多久?”她还不是放心地问,“我怎么知道驱除干净了呢?” 李渔叹了口气,好像很无奈,“没见过你这么惜命的。” 说着他从斜挎的大布包里拿出瓶眼药水,蹲在地上给傅明晖滴。 “自己看着,阴气发黑,你能看到黑气慢慢从身体里散出来。由黑转灰,最后完全无色后,就是驱除干净了。” 见傅明晖仍然不放心的样子,又一脸肉疼的再挤了下指血,又画一张符咒给她,“好吧双保险,阴气除尽后,你把这张符咒贴肚子上,如果不燃烧,就证明完全没有阴气了。” “你靠谱吗?”傅明晖紧紧抓着符咒问。 李渔还没回话,罗昭直接抬起一手,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有阴气就会坠着你,你就离不开边界,这不是最直观的判断方法吗?” “不早说!” 李渔和傅明晖异口同声。 “浪费了我的血,和牛的眼泪。”李渔还咕哝。 血,自然是画符用的。 牛的眼泪…… 傅明晖没听他说过,但民间传闻里,据说牛眼泪和柳条水掺在一起,可以看到不属于人间的东西。 “放心,他处理过滴眼液,不会有寄生虫的。”看到傅明晖呆怔又不安的神情后,眉头都扬起来了,罗昭连忙说。 真,太了解她了! 又情不自禁讲了几句道法啊,阴阳啊之类的,发现他家主公开始皱眉,李渔及时撤了。 他当然不是回现实世界,而是打开自己的躲避洞,当起了搬运工。把婴一灵全收回,还有二处留下的,有关水中女的残骸。 这些东西如果不尽快“收拾”起来,在边界内,总是危险的存在。相当于在海里扔了血腥的东西,这不是等着鲨鱼上门吗? 而等李渔走后,整个空旷的地方就只剩下了傅明晖和罗昭。 以及无牙。 无牙就远远的围着傅明晖转,即不靠近,也不远离,就像个小监工似的。 傅明晖其实是紧张的,有了罗昭,她更紧张。毕竟他的双手还轻按在她肚子上,大小算肢体接触,虽然算是疗伤的过程,可心里多少有点长草。 倒是看到无牙,让她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这也许就是小动物能给予的情绪价值,在现代这个卷力十足、压力巨大的时代,是上天赐下的最珍贵的礼物。 “这是好了吗?”过了不知多久,傅明晖亲眼看到从自己肚子里钻出的阴气由黑转灰,再由灰转白时问。 “你测试下。”罗昭放开手。 傅明晖就把符咒啪一下贴在自己肚子处,怕不结实,几乎是一巴掌抡上自己身体的。 符咒安静如鸡。 傅明晖暗松口气,立即翻身坐起。 “那现在就试试离开,倘若顺利,就证明你没有问题了。”罗昭就拉她起来。 “可是,这不是无妄之灾吗?”傅明晖咕哝了句。 努力回想了下肚腹中的感觉,忽然想:将来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孕育一个小生命吗? 但这回为什么会这样,她觉得回去后还是问一下专门为她授业解惑,却没有师父名份的持心了。 “你心肠好,所以才会被依附。毕竟生命和安全,是一切的本能。它们分辨得出吧。”没想到,罗昭却认真回答了她的疑问。 这……又是被夸了吗?说她善良的意思呗。 傅明晖美滋滋,上前拉住罗昭,打算立即离开边界。 然而又一次的,没走了。 但这次与她无关,是在罗昭的手指就快要碰到他眼镜边边的时候,傅明晖的眼角余光,发现无牙忽然跑开了。 于是罗昭发现傅明晖甩开他手臂,直接追过去了。 他也只能跟上。 好在跑了不远,就见从另一个方向也跑来个小东西。 和无牙靠近后,两小只友好得很,互相用力蹭了下面颊的部位,相当于热情拥抱打招呼了。 说一下昨天为什么单更吧。 实话说,66我虽然红过,但没赶上好时候,流量强且版权费高的时候。 所以虽然卖出版权不少,出版都十几部了,但却属于普通作者。 意思是,精力财力不强。 可不知为什么,总是遇到小动物碰瓷。 前些日子救了一只将死小白猫,花了不少钱不说,送不出去,砸手里了,和我家猫相处还不顺,搞得我前些日子心力交瘁。睡不好,血压都上了来。 (下章节更新继续说,不然太多了。) 452人间疾苦那么多 “小东西……不,醒醒?”傅明晖虽有预料,但再见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而当她叫出那两个字,小小的兽灵对这名字相当有反应,直接抬起头来看她。 真的是醒醒,冷静的醒醒。 她蹲下身,伸出手。 无牙慢慢走过来,转了个身,倚在她一只手臂上。 醒醒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迟疑的,一步一顿的走过来,倚在傅明晖的另一只手臂上。 接触到的一瞬间,明明是像猫又像狗的一种幽灵生物,却让傅明晖的掌心中有一种温暖柔软的感觉,就像小狗,短毛小狗的干净皮肤。 “你是醒醒对不对?”傅明晖再度想确认。 哪想到,脑海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对。 果然! 只要非生灵,她就能听到它们的心声,哪怕是兽语也一样! 她对活着的生物没办法,对死掉的灵体,她总是能沟通! “你为什么不离开呀。”她问。 “舍不得妈妈。” “可是……” “我不放心妈妈,得有谁守着她,我才能放心走。” 听到这儿,傅明晖已经忍不住泪崩。 罗昭不知道醒醒回答的什么,但看傅明晖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些。 他上前一步,单膝跪着,一手揽在她肩膀上,给她力量,也给她安慰。 人间疾苦那么多,她是受不住的人,可却偏偏要主动去承受。 “你现在是守着她吗?要怎么守?”压下心中的难过,傅明晖追寻真相。 “我想守,可是我不管怎么跑,也到了不了她身边。后来我的身子都快不见了,幸好捡了些其他东西,补在我身体上,我才能不被吸到别的地方去。”醒醒委屈巴巴地说。 傅明晖懂了。 怪不得它像猫又像狗,因为它不是因怨而走,却是因爱而停留。可是,兽灵相对于人的灵魂更虚弱,没办法留在边界之内,是它依靠本能真实了其他兽灵残片,才留到现在。 而它毕竟已经死了,肯定没办法回到阳间。 “我会照顾她的,我是说你妈妈。”傅明晖承诺,“所以你不要再熬下去了好吗?这里很不好过对不对?要吸你去的地方难道不好吗?你不要怕。” “我不怕。”醒醒说,“我能感觉到,那个地方很暖和很香香,也不会有人追打我,要杀掉我、吃掉我。是个幸福的地方呢,可我不能自己享福,让妈妈孤单的留下。” “我说了会帮你照顾她呀。”傅明晖举手发誓,“我一定会做到的。” “我相信你,因为相信无牙。”醒醒却一本正经地说,听声音像个七八岁的男孩,“可是,你不能像无牙陪着你一样,一直一直陪我妈妈,等她下班,陪她吃饭和散步,晚上睡到她脚边,她高兴或者难过的时候,由她抱着呀。我要找到这样能替我的,可以替我照顾妈妈。” 傅明晖怔住。 这样的陪伴和照顾,她确实做不到。 除了宠物之外,哪有人能做得到呢?亲妈也不行吧。 “而且如果是差不多的同类的话,就会听到我说话,我会好好拜托它们。咦,你为什么听得懂我说话?”醒醒即便已经成了兽灵,仍然保持着动物的纯真。 “因为我是无牙的妈妈呀。” “无牙好了不起哦,可惜我没那个本事。”醒醒惊叹、羡慕,随即又有些小得意,“但我用了很长时间,终于我妈妈也能变成影子,下来找我呢。就是,她不和我说话……” 傅明晖坐在地上,直起脊背。 她懂了,若说冷静也是有些没消失的异能,那么与她共振的时候,在她的刺激下,来了一回灵魂出窍。 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 随着年纪的增长,冷静的异能既然没开发,自然就继续退化,没再灵魂出窍过。后来再度开始,也并不只是被她的异能牵引,出现在她出现的地方,还因为醒醒执着而满含爱意的呼唤。 这都是无形中的,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很多事都在悄悄的进行着。 以前她经常听人说,爱的力量什么的,她从来不信,以为只是鸡汤。 此一刻,她信了。 “你找到替代者了吗?”傅明晖连吸了几口气,逼退眼泪,问道。 醒醒沮丧的摇摇小脑袋,虽然只是个影子,却仿佛能看到它失望的表情。 “我要找能来这里,并且又能陪在妈妈那里的同类呀。”醒醒说,“可是除了无牙,我谁也没遇到。可是可是,无牙说你是它妈妈,它不能有新妈妈了。” 傅明晖长长哦了声。 醒醒要和替代者,或者说继任者说话,那对方一定得是通灵的小动物才行。 到目前为止,别说醒醒,就连她,也只见到无牙一只玄猫而已。 但是,不管对方多可怜,不管她多想帮忙,无牙,她是不给的…… 原来醒醒找上无牙,是要把孩子抢走…… “我觉得我快走了,留不了太久,你能帮帮我吗?”醒醒期待地问傅明晖。 它死了好几年,就在在边界好几年,确实很难再长时间停留了。 傅明晖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可以,她当然愿意帮忙,尽最大的努力去帮。 但寻找玄猫玄狗这件事,她真的无能为力。就算持心也不行。 无牙是玄猫,完全是它自己出现的。 这种玄学的灵物,本来就是它来找你,你无法找到它的呀。 “我努力看看。”最后她只能这样说。 为了防止醒醒再度沮丧,她又紧追了句,“你今天又呼唤你妈妈了吗?她在哪儿?” 醒醒立即高兴起来,“我每天都呼唤她的,她大部分时间听不到。最近听到的次数多了哦,我感觉,她今天也听到了呢……” 正说着,忽然抬起小脑袋,随即向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傅明晖和罗昭,以及无牙,紧紧跟上。 走不多远,果然看到一条人类的黑影,东张西望,期期艾艾,不知所措的走了过来。 虽然只是人形,但那纤瘦的样子,还有气场,傅明晖也是一眼就认出,果然是冷静。 接前章。 收了小白猫,我已经到达极限了。然而昨天在小区花园,又有一只小猫,大约两三个月大,摇摇晃晃走过来。我觉得自己不是善良的人,本想躲开,因为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真的很难了。可是它直接扑到我脚上,不停的蹭。听物业说,昨天它就出现,跑进了物业办公室,被残酷的赶出来。我想,它是生病了,找人求助。 这样的情况下,我想换任何一位宝子,又怎么能忍心做到见死不救?哪怕我知道,这已经超过我的能力。 于是,我只能抓到它(它根本不挣扎,任抓),送去宠行医院。 昨天上午本有事,正午就在搞这个,所以,没写多少字。 原谅我吧。 正如本章的名字:人间疾苦那么多…… 三更完毕。 453乱拳打死老师傅 傅明晖想冲上前。 转念又想到冷静现在是灵魂出窍的状态,并没有什么理智和正常思维,她突然冒出,冷静在受惊之下,说不定立即灵魂归位了。 鉴于冷静的魂魄虽然不认得她,但本能地喜欢她,并且还有尝试保护她的行为,她选择慢慢地靠近。 就见醒醒在一边又跳又叫,还不停蹭着冷静的双脚,可冷静却似乎完全无知觉,也感受不到醒醒似的,直眉瞪眼走到傅明晖面前。 傅明晖不说话,因为知道说话没用,醒来,她就会忘记。 蓦然记起二人之间的约定,连忙从身上摸出那条红绳出来,轻轻系在冷静的手腕上。 系的时候,她手指都哆嗦了,生怕此时冷静忽然回魂,导致动作没有完成。 幸好还顺利,而且时间卡得刚刚好。 才做完,阴暗处就传来一声瘆人的嚎叫声,周围的气场也汹涌波动,不用猜也知道有恶灵来了。 怨魂,除非恶灵化的,不然不管怨气多大,也不能造成这种像是阴冷狂风般的气流。 “无牙,带醒醒走!”傅明晖立即命令。 她话音未落,冷静的魂魄早就被吓得立即消失了。只有醒醒还急得在原地转圈圈,必须立即离开才行。 傅明晖觉得,冷静可能会觉得自己在噩梦中,然后突然遇到恐怖的事,于是惊醒。 我们人类做噩梦时,不就是这样吗? “不要对我做任何提醒。”眼见恶灵近了,罗昭忽然说。 傅明晖怔了怔,一下就明白了罗昭的意思。 她有灵听的能力,知道恶灵心中所想所念,提前告诉战斗中的罗昭,相当于料敌先机。 但这次罗昭不让她提示,哪怕私人频道也不行,那就是要保护她已经恢复异能的秘密。 看来,他对内鬼相当的谨慎,或者说忌惮。也许他认为,在边界中也暗藏着内鬼的眼线,所以要做戏做全套。 “可是那样……” 他战斗起来会困难加倍,危险性也更大了。 “你还没来的时候,战斗也会存在。”罗昭头也不回,声音稳定,态度坚毅。 同时一甩手,那柄光剑出现。 傅明晖当然知道战斗早就存在,她没出现怕时候,罗昭他们也都是这样硬杠的下来的。而且,他还打出了边界第一杀神的名头,令恶灵闻风丧胆。 她第一次遇到罗昭,不就是因为恶灵要借特殊的天时伏击他吗? 即便那样,也是没有成功。 那现在不是她有能力么?就想着让他轻松一点。 最重要的是,避免受伤。 此时见那些恶灵足有十几个,气势汹汹,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好像被法力加持过似的,就令她更加紧张。 只是罗昭的命令从来都是战场铁律,不容质疑和反驳,身为手下,她必须执行到底。 “包围,包围!” “你钻到地下去!” “快,攻他肋下,剑没收回来,正有弱点。” “上方的来啊,别露行迹,突然袭击啊。” “哎呀,吃了那东西,果然力量加倍。” 吃了……什么东西…… 各种纷乱的、凶狠的、尖利的声音不断响彻在傅明晖的脑海里,偏偏她要咬紧牙关,半个字也不能透露。 再看被围攻的罗昭,刚开始时还局面发紧,但险象环生之际,光剑渐渐挥洒自如,很快的,奇异般还有了点游刃有余的感觉。 他本来就很强啊,即便没有她,一样是难以战胜的啊。 傅明晖满眼都是小星星,崇拜的望着那个伟岸的背景,在黑暗中似乎闪着炽热的光芒似的。 却不知此刻,罗昭也在心念电转。 傅明晖的异能自有更大的用处,而不是为了预判攻击。 可是有了她之后,他开始在不知不觉中依赖这种预判,虽然打起来会轻松许多,却导致了战斗能力下降。 幸好发现及时,令他不至于再“偷懒”下去。 砍瓜切菜什么的,熟悉了光剑手感后,再度恢复运行。 恶灵见势不妙,忽然就有发现躲在附近的傅明晖。 傅明晖早听到它们的心念,本想尽快闪。 你奶奶的,小爷虽然不能打,但躲避洞也是有一个的。而且是在人民一英一雄纪一念碑,无数英一灵护着呢,她相信她的躲避洞比所有人的都强大。 但,紧急中考虑到她正伪装成失去异能,太快行动会泄底,就只能愣愣的蹲在那儿装傻子。 等恶灵扑向她时,她再惊慌失色的抱头鼠窜,这样才符合她失去异能之后的无能人设。 也是考虑过恶灵的速度超她想象,她脑子虽然转得飞快,身体却未必反应得过来,于是也做了点小准备。 果然如她所料,两个个头较小的恶灵左右夹击过来的时候,慌乱之下她来不及集中意识,那就没办法进躲避洞。 眼见着,明明只是两个,却拥有七八只干枯树枝般爪子的混账玩意儿就要抓住她,刺入她的身体,把她彻底撕碎的时候,她双手一通乱挥。 也没有招式,就主打一个乱拳打死老师傅。 本来她的反击没有任何威力,但奈何她做了小准备,就是把降魔杵抓在手里了。随时她的挥舞,还配合着壮胆的大声吼叫,加之还有外邪入侵,降魔杵上突然绽放出金光,居然把两个恶灵逼退了。 这应该不算泄露秘密,毕竟在内鬼眼里,她失去的只是异能,却没谁规定她不能拿着一两件法器保命的。 地球人都知道她爸是道士,内鬼也必然知道持心是她们清洁一处的特邀飞行嘉宾。身处道门的保护之下,谁还没几件法宝呢? 可她毕竟功力和武力都有限,就是主打的出奇不意、攻其不备。加上这只降魔杵有着她还不能了解的神秘力量,所以才一招逼退恶灵。 不过恶灵受伤较小,很快又气得要扑上来。 也就是趁着这点工夫,傅明晖终于意念集中,唰一下进了自己的躲避洞。 进去之前,她看到罗昭因为分心在她这边,手劈被利爪划出了道口子,似乎受了伤。 她心揪着,却不能再出去。 只有相信罗昭,只有等。 幸好无牙带着醒醒跑得贼快,罗昭没了要顾忌的人和动物,就相当于没有软肋和掣肘,一定会赢的。 454手感是不会骗人的 傅明晖转头。 看了看巍峨、高耸入云的石碑,真想拜托各位英雄保佑罗昭那边顺利。 走到汉白玉的石基之下,本想跪倒祈求,忽然想起对神佛是那样,对英雄是不可以的吧…… 正纠结,却听到熟悉的敲门声。 她的躲避洞并没有门,但罗昭和其他队友通过互相已知的坐标,联络到她的时候,却也是同样声响,好像微信提示音。 而她循声而去,按了一下空无一物之处,果然就像打开了门一样。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门里,庄严肃穆,明明是埋骨之地,却正气凌人,毫不阴暗。 门外,昏暗一片,正是混浊的边界时空。 罗昭站在那儿,对她伸出手,态度温柔。 她却毫不犹豫,直接一记降魔杵。 “你……”瞬间,“罗昭”脑门上滑下血液。 乌黑的,不如称之为恶臭的液体。 本来两人有很大的身高差,但傅明晖的躲避洞很特殊,每次打开门时,她总是站在两层高的台阶上,所以这回下手,高度适合,用力方便,动作轨迹真是很顺畅啊。 噗的一声,一道光从假罗昭的胸前透出。 这恶心玩意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一脸莫名和诧异,直接倒地,化为黑灰。 其后,罗昭正慢吞吞收回光剑。 他来得及时,没等傅明晖再打恶灵第二下,然后再关闭躲避洞就出现了。 “怎么知道这个是假的?”他问,以冰冷的神情掩饰心有余悸。 就在一秒之前,当他看到“自己”站在某处空间,然后却有一扇门打开,傅明晖出现在门口时,就知道她的躲避洞坐标是被破解了的。 他疏忽了这件事,他的错! 既然有内鬼,必然把傅明晖研究个透。躲避洞的坐标参数虽然是一处内部的消息,但内鬼足够强大,也是搞得到的。 那人比他想的,爪子伸得还要长啊。 说不定整个局内的网络,都暂时不能再用了,需要单独开辟。 也幸好这个编外的够聪明,没有轻易相信。最重要的是,还先下手为强了。 若非如此,必定连躲的机会也没有! 对方对傅明晖绝对是志在必得,从他们破了水中女二号的局,对方立即就知道了,紧接着又派了一队恶灵来这件事,就能得知。 居然!还专门分出一个盯着傅明晖。 这是连环计! 幸好因为傅明晖是个异数,经常做出不可琢磨之举。 也所幸对方所有人都低估了傅明晖的能力,不知道她总能在关键处有些古怪的敏锐和勇敢,不只是依赖异能,这才令连环计失败。 “怎么知道它是假的?因为它没受伤呀。”傅明晖看了眼罗昭被恶灵划伤的手臂。 罗昭因为惦记她,这才分神的。 “如果对方连这个小细节也模仿到呢?”罗昭觉得这也太惊险了,“你怎么断定,现在的我是我呢?” “容易啊。”傅明晖忽尔灿然一笑。 她慧黠的样子,令罗昭心尖跳了跳。 紧接着眼前一黑,就见傅明晖直接跳到他面前,伸臂搂住了他的腰。 “没错,就是这个抱感。”傅明晖的声音闷闷地在罗昭胸前发出,“抱了好多次呀,手感是不会骗人的。” 还有他的心跳声,他身上特有的干净的气息。 恶灵怎么会有? 谁也不会有的! 而其实……咳咳…… 直面伪装的恶灵时才知道,它们没有眼白,眼睛就像一个黑色的小球,也没有人类眼睛正常的闪光。 哼,还以为自己装得像,其实就差脑门上写着:我是恶鬼。 还有一个判断标准:当她打开门时,只觉得背后涌上滚烫的气息。那是英雄们发现有坏东西,在提醒她,在保护她! 若非有这个提示,她怎么可能提前把降魔杵悄悄放在手里? 罗昭僵了下,理智恢复后就轻轻拉开她,“不要胡闹,这是执行任务。” 那就执行呗。 再说她也不是总这样,间歇性的胆大妄为,正赶上这会儿爆发嘛。 恋恋不舍放开,傅明晖耸耸肩,又关心罗昭的伤臂,“怎么样,疼不疼,好像还没有止血呀。” “没关系,先出去再说。”罗昭拉了傅明晖一把。 “无牙……” 她一句话没喊完,已经猛地睁开眼睛。 感觉略有些喘不过气来,定晴一看,就见无牙就蹲在她的肚子上,舔着小爪子,顺带洗脸。 傅明晖松了口气。 罗昭判断错了,无牙不是会追随她出边界,它自己就能,而且跑得比谁都快! 这个小没良心的! 但看它的姿态那么安然,考虑到它所坐的位置,并且没有攻击性表示,傅明晖也更放心了些。 这证明她子一宫里的阴气真的全没了,并不会结鬼胎。 侧过脸,看到罗昭已经坐直了身上。 她伸出食指,戳了一下无直的pp,“起开,起开。” 她要帮罗昭处理下伤口。 无牙漫不经心的从她身上跳下,走的时候非要穿过她的脖子附近,顺道狠踩了一下她的胸口。 啊啊,好疼啊,小混蛋! 傅明晖几乎是跳起来,随即追着罗昭到卫生间去。 “我帮你啊。”她从他身后伸出脑袋。 “不用,小问题。”罗昭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冲洗伤口。 傅明晖帮不上忙,就机灵的先找出小药箱,打开放在他手边。 罗昭侧头看了看,同样熟练的拿出药水、药粉,简单快速处理了下,居然还能单手包扎,比傅明晖双手做得还好。 对此,傅明晖并没有羡慕,而是微微的心疼。 他得受过多少伤,孤立无援中,自己咬着牙处理过多少次,才能做到这样? “不要东想西想。”罗昭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的念头,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这是受训的基本技能,每年都考试的。毕竟有不少落单的时候,只有你没经历过训练而已。” 好吧,浪漫和心酸一秒消失。 “可是我看你的伤口是黑的,难不成恶灵的爪子有毒?这样……不是需要解毒的吗?”她想起罗昭的伤口。 不太深,但非常长,从上臂差不多划到了手腕。 急急忙忙给家里的长辈送了节礼,才发现自己看错日子,中秋是十七号,我提前了十天送礼物…… 这日子,都过糊涂了。哈哈。 455兔妈妈 “那不是毒,恶灵的阴气而已。” 罗昭轻描淡写地说,“处里的医药室有拔除阴气的符咒,不用李渔,云柯就能操作。” 傅明晖这才记起,云柯也有些玄学背景,只是不专业,程度也不深。 “我们要回局里吗?”她连忙问。 “不是我们,是我。”罗昭大步向外走。 在客厅沙发处,抓起自己的外套,“你乖乖留在家里,明天上午十一点之后才能出去。万一在此期间进了边界,就用入定的方式出来,你可以的。” 他的目光在呈大字型躺在地毯上睡觉的无牙的身上掠过。 至不济,这小玄猫也会拉她出来的。 没想到,她身边居然出了个小保镖。虽然这小毛贼不太靠谱,但对主人是真不错的。 无牙感受到这个目光,只觉得自己pp处凉凉。也不知是被盯的,还是因为早已失去它的小铃铛的缘故。 “为什么我不能同你一起?”傅明晖拉着那件外套,低声咕哝道。 “我需要你养精蓄锐,而且我猜明天一早,冷静就会找你。我不在场,她会自在些。”罗昭回道。 傅明晖深吸了几口气,不情不愿的放手。 她的工作,或者说她参与这种工作的目的,就是要帮助因为各种原因,或爱或恨,不肯离去,徘徊在边界的灵魂。 包括,兽灵。 醒醒不走,致使冷静的灵魂都频频出窍,她要完成醒醒的心愿,才能让这温柔的小狗子好好回汪星。 再说,她答应了的。 所以后续和冷静的交流就格外重要,要与处理她自身危机的事宜同时进行。 另一方面,罗昭急着回局里,必定是申请非意念躲避洞。 意思是:不是人为意念形成,而是黑科技物质形成。 这样好把婴一灵和水中女一、二号存入其中,解放人力。不然不管是李渔还是石新,还有三处的玄学师,就得轮流去边界值日似的,又不安全,对值日人员的身体也不好。 人为阳,边界是阴阳交界之处,长时间困在其中,很伤身。 而听罗昭的意思,那种躲避洞很难得,也就意味着他得想办法,甚至违背纪律才能搞到手,还得是尽快,所以带着她也不方便的。 那玩意儿……应该是和当初被她搞丢的那个纳米定位器一样难以申请吧? 她脑海里冒出个想法,却听罗昭忽然问,“听过小兔子乖乖这首儿歌吗?” 傅明晖怔然,不知他为什么问起这个,但还是点点头。 她小时候,她妈妈经常唱这个哄她睡觉的。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你快开开,我要进来。 不开不开就不开,不是妈妈来,谁来也不开。 “万一再进躲避洞,一定要确定外面的是自己人再开门。”罗昭解释了他问起儿歌的目的,“我会想办法改动你躲避洞的坐标,在此之前,你需要进行判断。” “知道了,兔妈妈。”傅明晖皮了下。 罗昭无奈的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当他被傅明晖送到电梯口,在电梯门彻底关闭之前,他甚至没有发觉,他的目光就停留在她身上,舍不得移开。 脑海里,全是她站在躲避洞门前,隔着恶灵的飞灰,绽放的那个灿烂笑容。 …… 与此同时,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两男两女正坐在昏暗的房间内,面面相觑。 四人围桌而坐,桌子中央有一只扬声器。 此时,一个瘦弱的男子正把它关闭,显然才听完汇报。 又过了半天后,另一个男人不甘心的拍了下桌子,“怎么就算这样,也没伤得了傅明晖分毫呢?” 即便是在同行面前,他也戴着张惨白的面具,偏两撇黑胡子特别显眼。中年人的声音,老年人的体型,相当诡异。 随即,面具男又转向某女,是个相貌妖娆,身材劲爆的女人,“你不是给那些恶灵法力加持了吗?怎么还是打不过姓罗的!” “明明是你们情报有误!”妖娆女愤然,“怎么没查出来傅明晖身边那只猫有古怪,边界中设结界,双重屏蔽,那种情况也能看破,让罗昭突然闯进来。至于罗昭强,这是公认的吧?不暗中动手脚,正面刚,你行你上。” “那只猫是持心老道给的,很可能有古怪,是我们忽略了。”瘦弱男接过话来,免得这二人直接吵起来。 而且他直接认下自己有错,态度就软和了些。 但那神情和语气,却并无自责,还带着高高在上的态度,显然是这四个人中领头的。 “就是啊。”妖娆女摊开手,“我好不容易捕捉并聚集了那么多的婴一灵,加上之前为恶灵做加持,损耗了很多功力,几年都补不回来,可断头女还没有吃多少灵补,就被罗昭破了局。这简直,亏大了啊。” 他们这边,是把水中女称为断头女的。 “并没有亏,毕竟试探出了对方的底。”瘦弱男一挥手。 “傅明晖的异能,看起来并没有恢复,这是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将来扼取的时候,也必然是完整的。”他的神情很坚定,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谢说是刚愎自用,自信笃定是建立在傲慢之上的,所以很超过。 “至于那只猫,确实有些厉害,但毕竟只是畜生,能堪坡边界中之结界,八成是动物本能的作用,不足为虑。” “要不要抓到那猫崽子,一把捏死。”面具男恶狠狠地说。 瘦弱男果断摇头,“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傅明晖的家好像个堡垒一样,我总觉得罗昭在其中有布置,并且没有通过局里,所以我找不到相关线索。” 想了想又说,“我没有证据,可我心里却总是隐约有一种感觉:罗昭怀疑我了。所以,绝不可轻举妄动。” 看到面具男双手抱臂,虽然看不到脸色,却满身是不服气的样子,就只好继续解释,“不管是你亲自去,还是派人过去,都有暴露的风险。为了一只猫,不值得。我之前试过,不管多高的高手,只要试图电子侵入傅家,都被完美挡了回来。甚至,有几次还差点被追踪,也不知为什么追到一半就放弃了。而如果没有通过网络或者电子设备先找到突破口,以傅家小区的整体的安全程度,还有傅家那种高级的安保措施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反派来喽 456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若傅明晖在此,能听到这番话,肯定吃惊得连眼睛都瞪圆了。 罗昭并没有在她家安排过什么,只是她有一只花蝉。 直接暴力闯入,会闹出太大动静,完全不成立。 难不成对方为了傅明晖,要爆破整栋大厦吗?也不问问我们的国(防和谐)安部门答应不答应。 而傅明晖家的小区,那可是连楼顶和外洞都有安保措施的。想强行进来?谍中谍,阿汤哥,也做不到。 但只要和网络啊、电子啊沾边,有谁搞得过花蝉? 毕竟,人家是网络本网,电子本电! 至于说追踪到一半就放弃了,根本就是花蝉没兴趣好吧? 花蝉看似聪明,纸上谈兵的学了一大堆心理学、厚黑学、关系学,各种兵法倒背如流,可也真的不理解人心之复杂和险恶。 她想不到有人会准备侵入自家网络,然后再黑掉各种电子设备再入室绑架、甚至杀人。 遇到来网络的攻击,她只会以为是无意闯入的,可不追着追着就放弃了吗? 甚至,她都不觉得这是个事,没和傅明晖提过。 不然,一定会引起傅明晖的注意,转而汇报给罗昭。 那样,说不定罗昭找就抓到内鬼伸出的黑手了。 所以说误会什么的……真是误终生啊。 “那现在怎么办?”妖娆女泄气地道,“傅明晖虽然异能没有恢复,但身上居然真有几件道家法宝。而且让罗昭训练的,有些自保的本事了。咱们这可是连环计,前面就算因为玄猫的存在,破了结界,损失了加持过的恶灵,还有没恢复的断头女,连那些婴一灵也都被抢走了,可是咱们探知了她躲避洞的位置,也提前安排了伪装恶灵过去,哪想到居然被她发觉,并且还打死了!” “傅明晖不能再留,必须尽快搞死或者搞到手。”听到妖娆女这么说,面具男咬牙切齿的道。 “不,傅明晖不能死,她的异能对我们来说,太有价值了。我愿意配合你们搞事情,就是为了她的异能。”瘦弱男很坚决。 从这对话中能看得出,他与面具男是合作关系,但以他为主导。 “那个断头女,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过么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更没有得到什么。”面具男哼了声道。 “你们不要吵了。”妖娆女不耐烦的挥手,“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总之这次行动是失败了,哪怕在傅明晖身上设了标记也没用,还毁了我们一招棋。损失这么大,难道只是探知她异能没恢复这一点好处吗?” “这却是最重要的。”瘦弱男淡定地说,“她的异能不恢复,出入边界时也没有规律,罗昭比我们还要急。而急,就容易出错。我们只要等着他出招,下一步就好安排。至于断头女,总共分为三部分。就算给他们拿到其中两个部分,起决定性作用的还在我们手里。再说,那两部分魂魄不全,审问不出什么的。” (上帝视角傅明晖:嘿嘿嘿,你只知道灵听异能,那么灵触异能了解一下?) (上帝视角无牙:说我是畜生?不足为虑?爷爷哪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他们把断头女带走我理解,可是把婴一灵弄走做什么用?”一直没说话的房间的第四个人问。 也是女人,看起来文雅知性,不像另三个,看起来就是反派脸。 “滥好心,窝囊废,吃饱了撑的。”妖娆女一气三连的鄙视道,“指定是要找机会超度,所以才没放任那些恶心东西四处飘呗。” 又瞪了眼文雅女,好像很看不上,“你总是关注这些毫无用处的点,浪费大家的时间。” “看似无用的,说不定有用呢?”文雅女也不生气,倒是笑了下,“就比如那个陈灵?” “你有想法?”瘦弱男转过脸来。 他的目光看向文雅女时,充满了信任感,倒是比和面具男以及妖娆女的时候那种合作感轻松多了。 “我觉得,傅明晖的家还是要探一探的。”文雅女就继续说,“你们之前不是想着先网络入侵,黑了电子设备再潜入,就是暴力直接闯进去。显然,这两种都不可能。可还有句话,叫做: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陈灵虽然已经和傅明晖撕破了脸,但那女人皮厚,只要许以重利,并且稍微威胁,她必然会想尽办法去接近傅明晖。而傅明晖……” 文雅女露出一丝轻蔑笑意,眼底唇角,还带着些残酷,好像傅明晖往死里得罪过她那样。 “傅明晖重情,心肠软,很容易上当的。就算不成,只要陈灵的脚踏入傅明晖家一步,想办法放置我们的设备,以后傅明晖不管做什么,还不相当于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行动吗?” 想了想又说,“最近罗昭一直在傅家出入,对外还自称是男女朋友,说不定连罗昭也能被监视了。我对我们的设备,还是很有信心的。” 其他三人一听,又一次面面相觑。 随后,又都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兴奋,好像找到了突破口。 当然,也没人注意到文雅女目光中闪过的强烈妒忌。 也当然,在这个没有窗户的地下暗室里,灯火也不足,四壁上映出很多阴暗的影子。于是他们没能发现,其中有一片黑影好像人形,总之动也不动,好像墙壁潮湿后的洇出的阴影。 但,这世界还是公平的。 不管黑夜有多长,光明一定是会来临的。 在罗昭走之后,傅明晖还以为自己晚上的边界经历太过一波三折和刺激,她可能会失眠。 结果呢,和以前很多次一样,她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而且完全无梦,睡眠质量极好,深眠时间长,只觉得一闭眼一睁眼,天都大亮了。 连忙翻看手机,因为睡得太沉,很担心有电话或者信息错过了。 平时无牙半夜里会跑酷,她睡不了那么踏实。可昨天,无牙也累了,到现在还在她枕头边上睡得四仰八叉。 这两章,细节很多哦。 457困画 花蝉在一边充电,也是休眠状态。 其实家里的电线布排很多,足够用的,可花蝉就专门在她附近充电。就像无牙,哪怕不挨着她,也要在看得到她的地方睡觉和游戏是一样的。 她们是爱她的。 傅明晖美滋滋的想,哪怕不是人类的常规爱,而是来自于动物和ai,但也挺了不起的不是吗?不是只有人类爱才珍贵的。 然后她看到,手机中确实是有微信留言。 是冷静。 秉承她一贯清冷的风格,留言也只是个时间和地点而已。 她约了傅明晖中午十一点半,在傅家附近的一家以环境清幽著称的餐厅吃饭。 傅明晖有一些预想,见面之后果然和她猜得差不多。 “我早上先去了医院。”冷静苦笑着拍拍身边一个大布包,“每天要吃好几种药,一个月的量就这么多。唉,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药罐子。” “民间有个说法,叫破罐熬好罐。意思是,需要长期用药的人,最后很可能活得比看似健康的人更长久呢。”傅明晖很认真的说,“从前我还看过一个道家经文,里面有句话,原文我不记得了,但意思大概是生病是一宝。从前我不太理解这个,生病怎么会是宝?明明是倒霉好吧?现在忽然有点懂了。因为身体有些健康问题,人们平时就会下意识的多注意,反而会避免更大的问题出现。”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疾病而言。 但这时候的冷静,需要鼓励。 再者,她的病只是未知,并不是立即就致命。积极治疗再加上点运气,未必不能长寿。当初她的父亲和妹妹,是比较倒霉的例子。她弟弟是意外离世,也许本来应该是幸运的呢?那么她,当然也可能是幸运儿。 只是疾病的痛苦,也必然要承受就罢了。 “你放心,也不用劝我。我答应过你要积极治疗,我还有那么多流浪动物要守护,所以一定会咬牙扛下来。”冷静笑笑,有点虚弱,但却带了些生命力。 至少,比昨天见她时那种有若死灰的状态,强多了。 似乎在灰烬之下还有余火,只要有风轻轻的风,就会慢慢的再度燃烧起来。 “听姐姐这样说,我很高兴,今天要多吃东西,多花姐姐的钱。”傅明晖一边翻菜谱,一边说。 冷静看到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露出微笑。 想了想,终于挽起衣襟,露出了一截手腕。 她穿着宽松的大毛衣,做这个动作很容易,就那么直接放在了摊开的菜单册子上。 傅明晖怔了怔,就看到那纤细得有些过分,几乎算是瘦骨伶仃的手腕……的红绳上。 “所以,姐姐现在是相信了吗?”傅明晖歪过脑袋。 相信她自己灵魂出窍,相信傅明晖也有这种异能,并且能控制自身,还看到过她。 “不容得我不信是不是?我们有过约定,红绳就是证据。”冷静又笑笑。 她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所以在公司才被各种不厚道的编排和议论,说她老姑婆脸,师太附身什么的。 但经过了昨天那种生与死一线之念的经历,又考虑了很久,几乎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忽然就想通了。 精神提起来了,但内核瞬间松弛。 都是随时会死的人了,多活一天都是占了老天的便宜。倘若真的死了,别说眼前的美食,就算清粥咸菜,不也吃不到了吗? 那就……趁着活着享受吧,尽量的高兴吧。 就像武侠里说的那句话:正因为死到临头,所以才要笑。 然后她发现,动作和表情,真的能把心情都带起来。 “这世界是需要一点玄幻的,不然太没意思了是不是?”傅明晖也笑,“这样的我们至少与众不同。说不定拿的是大女主剧本,前面坎坷,后面会大杀四方。” 她这话,才是真把冷静给逗笑了。 她年纪大了,再没有这番少年般的心思,但只是听听,也觉得人生忽然多彩了起来。 而且傅明晖歪头看着她的样子,莫名让她想起她的醒醒…… “不过,昨天你见到我时,在那个你说的阴阳界边缘,我是什么样的,我在做什么呢?”冷静忽然问,“你知道的,我醒来后不会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你是可以的吧?” “一点印象也没有吗?”傅明晖好奇地问。 冷静摇了摇头,想想,又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没懂诶,姐又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傅明晖又疑惑了。 “就是,我不记得见过你。就好像在黑暗中游荡,然后脚下一空,整个人掉到深渊里,然后惊醒。”冷静努力回忆着说,“所以幸好有这条红绳,我才知道我不是做梦,用你的话说,确实灵魂出窍过。” 傅明晖没说话,但也难怪冷静会以为是噩梦,那个醒来的方式,真的很噩梦。 “但是……”哪想到冷静口风一转,“很快我就发现,我并没有醒……” 啊?梦中梦?双重梦魇? 但不对啊,这种情况是有的,可冷姐并不是真的做梦,是灵魂出窍,而且被醒醒的能量召唤,进了边界啊。 不过这情形,也确实是容易令人混淆的。想她当初才入边界的时候,也经常和噩梦搞混,常常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相信我,我能理解你这种状态。”她握住冷静的手,“我以前也这样过。” “不,这不重要。”冷静想了想说,“但我发现自己还要噩梦中时,我觉得我好像被封在一副画里,特别特别黑暗的画,画里画外全是黑的,有三,不,四个妖怪在说话。” “妖怪?它们在说什么,做什么?”傅明晖也好奇了。 很可能是在昨晚,冷静出窍的灵魂被惊吓刺激,然后瞬间出了边界。 但她是生灵啊,并没有直接回到身体里去,之前她也有过生灵在现实世界游荡的情况,还挺频繁的。 那么,她去的这个地方,还有当时的自我感觉就值得深究了。 是真实的场景吗?那些人是谁?是不是犯罪分子在密谋什么? 昨天忘记请假,抱歉。 今天还是一更,抱歉。 原因不说了,反正最近是渣六,更新太垃圾了。 周三四五,连三天三更,把昨天和今天欠的的都还上。 458你是找死吗 虽然说在那样的状态下,冷静看到和听到的,有可能是扭曲的事实。 就是说受到自我意识,甚至内心深处恐惧或者快乐的影响,无意识的扭曲了。 毕竟,现实世界里哪来的妖怪,还开会? “我不记得它们说什么了。”冷静皱眉,努力想了想,却还是摇头,“我一直想挣脱那画的束缚,从画里走出去,可是做不到。但他们好像在说一个人,要害这个人。但具体的,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那就先不想。”傅明晖用力按住冷静的手,因为感觉她想抽回去,抱着头。 其实抱头是一个封闭的动作,她不想让冷静再自我封闭了。 “有时候也许熟悉的环境和场景,甚至是人物,就会立即让你想起来。但是吧,绝对不能强行回忆。”傅明晖劝道,“之前我听一个姓吕的男的说过,某些记忆好像流沙,越挣扎就越陷入黑暗。放着它不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自然出现了。” 这么想想,记忆这个东西也是个小贱人呀。 “我们先吃饭好不好?然后我对你详细讲讲,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傅明晖招手叫服务员点单。 关于醒醒的事,她还不想告诉冷静。 太多事一下子砸过来,震惊之下无法消化,会造成什么样的心理负担,她可是太懂了。 但可以向冷静透露下那些婴一灵的事,一点点透露边界的光怪陆离,还有未完成心愿的怨灵的故事。 在爱心和正义感之下,冷静就不会觉得自己灵魂出窍是一件无聊且无意义的事了。往后再说起醒醒的,她也会坦然接受了。 仗着今天天气不错,午后阳光又好,一点也不冷,傅明晖和冷静吃了丰盛的一餐后,就到附近的小公园去散散步,顺便聊聊天。 傅明晖把在边界中的经历捡着不太玄幻的,对冷静说了说。结果她发现自己口才居然很好,说得像个故事,听得冷静十分入迷。 当然,七四九局的存在没说。那需要保密,那是纪律。 总结起来,她把自己说得像个民间走一阴一人。幸好她爸本身就是道士,她又把持心抬出来,硬说成自己的师父,冷静接受起来,相当顺畅。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司的总部大厦附近。 傅明晖本来打算绕着走的,偏冷静想起有正事没做,昨天和今天两天她又没来公司上班,就说要去把相关的物品拿回家,在家加个班好了。 “反正我下午和晚上在家都没什么事,闲着更会胡思乱想。”冷静说,“你要跟我一起上去吗?” 傅明晖拒绝了。 那会触发她有限的、关于和爸妈在公司里相处的记忆。 于是她就在大厦外面等,因为怕遇到熟人,还特意走得远了些,就在总部大厦侧面的一条小路的转角处。 那条小路,就是大厦停车场的出口。 可是,正当她拿着手机,想给罗昭发个微信,问问他在干什么?又怕打扰到他工作,又点犹豫之际,身后忽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当时她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几个缸啊,车子响起这样。类似于几个菜啊,酒喝得这么高。 随即就发现那车子直冲她而来,把她吓得连退数步。 这边的步行道和车道之间,只以地面上划的黄线间隔,中间别说水泥隔离墩了,连铁栏也没有。 但基本上,这边一来是才从地库中开出车子的内部部,二来平时也没什么行人出现,本来不会出现危险情况的。哪想到,这大晚上的来这么一出。 还好那车子也不是有意撞人,看到路边有行人之后,立即一个紧急刹车,那声音,刺得人耳鼓都要破了似的。 “你是找死吗?”车窗摇下,一个女人大声尖叫着。 怒气冲冲,好像差点被撞的是她。 傅明晖好悬没坐到地上,惊吓之余还被人吼了,登时也是火大。 她上前几步,小眉头都皱起来了,可是见到那个从车窗探出脸来的人,登时连吵架的兴致也没有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让你连提都懒得提,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疲倦,是浪费时间精力和生命。 陈灵,作为一个被开除出公司的人,不知道跑到总部大厦来做什么。 而且,还是从员工通道出来的。 看她怒气冲冲,开车横冲直撞。以傅明晖对她的了解,指定和人吵架了,还是吵了个大的。重要的是,必须是输了。 垃圾人! 傅明晖只觉得晦气,立即转身就走。 哪想到陈灵还不依不饶了,开了车门蹦出来,追上几步。 “傅明晖,你是不是不害人就不行?!”陈灵继续尖叫。 “你这颠倒黑白,胡搅蛮缠的本事也真的没退化呀。但这话,全部全身反弹给你。” 傅明晖站定,转过身,都快气乐了,“我是站在人行道上,你开车突然冲了出来。第一加速到这个程度违法,第二是你跨越了车道到人行道上。我不理会你就该心存感激,怎么还要找茬呢?好啊,正好那边有监控,要不要报警来处理?” 上前一步,扬着下巴,哪怕陈灵没有她个子高,“要不再加上一条,做为被开除的前员工,你为什么来到总部大厦,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得查查你有没有搞破坏,或者偷东西?” “我才不做那么没品的事!” “我从没见过比你更自以为是的人。”傅明晖冷冷的,“拜托,但凡你有一点廉耻心,见到我最好远远的绕着走,居然还过来说话,脸呢?!” “凭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躲着你?”陈灵脸都气白了,“没错,你家确实有钱,可再有钱,你也不能买下整个城市,我愿意在哪就在哪儿。” “那就别惹我,不然我也有本事让你待不下去!”傅明晖仍是冷笑,半步不退。 她已经学会了,对有的人来说,你心软,他就认为你可以随便欺侮。 善良,也要分对谁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再上前一步。 我更新这么渣,宝子们还体谅我,惭愧之极。 不过今天只是基础双更,三更没实现。 一堆鸡毛蒜皮的事,烦死了。 最近日子不太规律,真的抱歉。 459贪心不足蛇吞象 陈灵向来强势。 尤其在她们的关系中,从来都是她欺负傅明晖的,哪次都是傅明晖让步才行。 哪怕之前吃过亏了,但她还是不习惯。 想不到傅明晖仍然可以和她正面刚,半点不退的。 于是此时,在傅明晖的紧逼之下,她不自禁地后退两步。 为了夺得傅明晖的财产,她和神秘人合作,提供了一些很细节、很私一密,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消息。 就算她觉得自己没有违背法律,但之前有警方找到她,八成那神秘人不是好东西。可她也非常遗憾的,没有听到傅明晖倒霉的消息。 那么,是神秘人失败了吧? 但她没料到,傅明晖知道了这件事。就算傅明晖不能把她怎么样,可作贼心虚,她多少有些气势不足。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她只能嘴硬地不承认。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相信我陈灵,你心肠这样坏,会遭报应的。”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陈灵拿出手机要录视频,“我可以把这视为你对我的威胁……” “你真要我说吗?那好呀,那就把你这些年在公司做的那些违法的事说一说呗。这是给你脸了,让你以为公司会继续仁慈下去。放你一马,你就夹着尾巴做人吧。像你这样完全一惯的高调,谁给你的勇气?” 傅明晖也拿出手机,不想多说,打算直接报警。 陈灵一见就急了,扑过来要抢傅明晖的手机。 紧急之下,斜刺里又冲进一个人,挡在傅明晖面前,把陈灵推得一个趔趄。 是冷静。 没人能想到,她那么纤瘦,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量。 “陈灵,我数一二三,你赶紧滚,不然闹得难看,你心里很清楚最后吃亏的到底是谁。一……二……” 冷静毫不犹豫的数数儿,陈灵立即骂骂咧咧的离开。 关车门的时候怒甩,恨不能把车门摔出地震效果来。接着,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箭一样冲出去。 “她这违反交通法规了,这路段限速,万一撞到人……”傅明晖指着车子前行的方向,担心道。 “她向来开斗气车,为此假公济私,用公司的救济福利不知道多少回。”冷静很冷静,“放心吧,这路段不是商业区,这种工作时间段,街上人也不多,而且转过去就是快速路,要撞也撞桥墩子,你不用担心。” 冷静神情温柔的拍拍傅明晖的手。 董事长把孩子养得真好啊,心地是真的善良,不相关的人也会期望人家没有灾难,不必受池鱼之殃。 “要不要和公司的人说一声,她怎么又溜进公司了?她到底要干什么?”傅明晖皱眉,扬起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楼,“我记得进出是需要门禁卡的吧?她被开除了,难道门禁卡没收回来吗?” “这是巧了,我这两天请了病假没来,她却正好出现,还是因为被开除的那件事。”冷静无奈的叹了声,“刚开始,她大约是想到自己做过的私一密事,老老实实走了。可她是那种只能占便宜,绝对不能吃亏的个性。回家想明白后,就又来闹。毕竟她是法务部的,比较懂法律法条,也擅长钻空子。说要申请仲一裁什么的,法务部已经在处理了。今天嘛,就是约了她来谈事情。” “看来谈得很不顺利。”傅明晖不知该冷笑还是嘲讽。 不然,陈灵不可能气得要爆炸的模样,差点撞到人不说,还像是分分钟要咬人的疯狗样子。 冷静就摇摇头,“我上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她背影,倒也打听了几句。她提了好多无理要求,公司自然拒绝呀。她觉得公司没诚意,可不就是气得跳脚。倒也不想想,公司放她一马,没有追究职务违法行为就很厚道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傅明晖喃喃道。 这句话放在陈灵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算了,让人精神不愉快的人就不必理会,反正她也伤不到你。”冷静劝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到“伤不到你”四个字的时候,感觉舌头打了个结,连声音都顿了顿。 明显到,傅明晖都听出来了,不禁看了冷静一眼,还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冷静这个家庭遗传病,与呼吸系统有关系。她说话磕绊了下,难免让人多想。 但见到冷静神情安宁,就知道没事,这才放下心。 二人走到人行道那边,想横穿马路。因为陈灵闹这一出,她们都下意识的有些谨慎。左观右望之下,忽然感觉头顶飘来一片阴影。 傅明晖抬头,见到是一个广告飞艇,上面印着当今流量最大的某小生,正对着地面上的芸芸众生露出笑容。 “这边允许放飞艇或者热汽球什么的吗?会不会影响飞行安全之类的”傅明晖仰着脑袋,看得还怪好奇的。 可能因为角度的关系,那飞艇飞得又属于低空,所以形成了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和冷静的身上。 然后,她就感觉到不对劲儿,因为二人本来并肩走的,这时候冷静忽然死死抓住她的手臂,非常用力,整个人几乎都挂在她身上。虽然穿得多,不至于指甲都陷入她的肉里,但也捏得她感觉手骨要断掉似的。 她情不自禁发出嘶的一声,惊讶的看向冷静。 就见冷静脸色惨白,呼吸忽然变得短促,眼睛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傅明晖吓坏了,还以为冷静真的发了,连忙双手扶住她,试图让她原地坐下。 “姐你别憋气,呼吸!呼吸!来人,帮……”一句话还没有喊完,冷静的另一只手又扒上她,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我不是身体出……了问题。”这时候,她又像被丢出水面的鱼,嘴巴一张一合,说得结结巴巴。 “我好像,我好像又给困在画里了。”冷静手面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没事没事,这里没有什么画。你看这是是下午,太阳很大,不会有妖邪敢出没。当然,现在是被挡住了阳光……” 没脸和宝子们哈拉闲话…… 460女人至死是少女 傅明晖说到这儿,蓦然截住话头。 是不是这阴影,让冷静回忆起她灵魂出窍的时候,仿佛被困在一幅黑画中的情形? 她连忙把冷静拖到阳光下,毕竟飞艇造成的阴影面积并不大。 就见冷静深深喘了几口气,瞪大眼睛看着傅明晖,“这阴影还有刚才见到的人,让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过,遇到与之相关的刺激,会恢复记忆的吗?我想起那四个妖怪说的是什么了!” “不要在这儿说。”傅明晖急忙阻止。 现在到处是监控,特别是总部大厦之外,万一被对方敌人捕捉到图像,他们中又有会唇语的,那不就破解了吗? 在七四九局锻炼得,她也算谨慎了。 “好点了吗?如果好点了,去我家坐坐好吗。”傅明晖见冷静的脸色恢复了些,就把她拉起来,又笑笑,“话说冷姐去过我以前的家,可是还没去过我现在的公寓是不是?当认认门,以后可以常来。” “是没去过。”冷静有些惭愧。 董事长离开之后,她应该关心一下小晖的,那可是董事长的命根子。而董事长待她这么好…… 但傅明晖对此并没介意,毕竟她知道,冷静只是pua了自己,担心她所谓的霉运会影响到她,这才不露面的。 而趁着傅明晖拿手机打网约车的空当,冷静想了想,还是试探着说,“那边的房子,你也要去看一下。总不住人,都成荒宅了似的。” 顿了顿又说,“没人管理,植物疯长,虽然那边别墅的间隔比较大,物业也有处理过,可毕竟不能直接进去,接到了邻居投诉。那边的物业联络不到你,找到了公司……” 傅明晖怔了怔。 因为怕触景生情,她确实自从爸妈离开后,就没回过那个家了。 现在想想,她大概可以承受了吧…… “如果你愿意,哪天我可以陪你去。”冷静又说。 傅明晖就点了点头,又苦笑道,“怎么有一种ghg的感觉了?” “ghg?” “girlshelpgirls。”傅明晖解释,“女孩帮助女孩,同性互助嘛。” “你这孩子,我都多大把年纪了,还girl。”冷静啼笑皆非。 “男人至死是少年,女人至死是少女,有什么问题。”傅明晖耸耸肩。 二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坐上网约车。 这情形,于外人而言,只是个小插曲。好像年纪大的女性忽然身体不适,幸好身边有个年轻姑娘,而后等年长女性稍微恢复些,二人乘车离去。 实际上,是年长女性被突如其来的头顶阴影和莫名出现的某个人,正好对应了“噩梦”中出现的人名刺激到,令沉在黑暗中的记忆浮上了水面。 这在持心看来,必定会说:看吧,这就是天道,这就是邪不胜正。总有各种预想不到的巧合,会给正义的一方加上一枚重重的砝码。 这边傅明晖带着冷静回家后,立即开始询问冷静回忆起的,关于“噩梦”的内容。同时,让花蝉录视频,以方便过后给罗昭看。 花蝉水平高,可以自动降低环境噪音和光线模糊,令视频和影视剧一样清晰明白。 其实傅明晖这一路上故做轻松,心里却是很紧张的。 大家都知道,梦中记忆很奇特,醒来后可能记得很真,但过一小会儿就可能又模糊了。甚至,模棱两可。 何况,冷静并不是真的进入噩梦,而是生灵潜入了真实的场景。她所见所闻是真实发生的,虽然脑海画面还是会扭曲,就比如她能搭记得当时听到的所有对话,却仍然觉得说话人是四只妖怪,所以没办法提供准确的外形线索。 但尽管如此,冷静所复述的“四只妖怪”的对话,已经足以震惊傅明晖了。 x的,有完没完了,就算薅羊毛,也别就在她一个人这里薅呀。 “姐,你还记得周围的环境吗?”傅明晖又问。 冷静努力想了想,露出些为难的神情,“我就记得我被困在一幅画里,是从画里向外面看。到处都黑漆漆的,没有门也不有窗。可是,他们必然是要出去的对吧?毕竟我看到的是妖怪的形象,但他们是人对不对?” “有可怀疑的破绽吗?”傅明晖连忙追问。 “我只是通过逻辑分析罢了。”冷静还是摇头,“当时处于噩梦中,是没办法理智思考的。但现在是清醒了,难道看不出其中的问题吗?若他们真是妖怪,为什么要对付你?而且就算你是特别的,像陈灵那样的满身世俗的人,妖怪们怎么会关注?” 想了想,点头嗯了声,“两男两女,我是说妖怪。” “有可能是地下室,门是隐形门,所以不太容易找到。”傅明晖想了想,“再者,门可能就在姐所在的那一侧,毕竟你说困在画里,可是画,是可以挂在门后的呀。” 冷静一想也是,又努力回想场景,最后说,“真的没有特别的,总之空间很狭小,也很方正,光线有限,所以很多地方都是阴影。哦对了!” 她忽然一拍大腿,“虽然我还是想不起他们的相貌,但那个手表……对,我记得他们都带着一块奇特的手表。样子很丑,好像用金属丝串着一块电池,每当说话的时候,就会发出微弱的光线。” 傅明晖闻言,立即就到桌边,在手提电脑上敲着什么。 因为背对着冷静,后者并看不到她具体的动作,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打下一行字给花蝉的:根据描述,画出环境场景和那只手表的样子。 目前的花蝉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普通手提电脑,录视频也是在暗中进行的,冷静并不知道。 因为花蝉的存在其实和七四九局的某些黑科技一样,是逆天的事,不应该被别人知道。 目前也只有罗昭和一处的几个人,知道花蝉是超智能ai,几乎把她当成个大活人看待。并不是不信任冷静,但花蝉这个小贱人,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此时,花蝉也很配合,没有鸡毛子喊叫,只几十秒就出了两张图。 今天可实现三更。 461有灵性 一张是手表图,尽量细致了,居然还是三d的,以假乱真的好像可以从电脑里直接拿出来。 一张是环境图,四四方方的黑暗空间,中间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对面是大门,门上挂着一幅画,画里困着一条黑色的影子。 就那四个妖怪,面容有点离奇了:格格巫和灰太狼就算了,居然一个脸上烂开了花,好像太空电影里的怪物,最后一个是大蚊子,巨大的口器伸出来,好像随时要吸血。 傅明晖无语,不知道她不在家的时候,花蝉都看了什么片子,包括动画片。 再要求改也来不及,只能把电脑抱过去,给冷静看。 p1,冷静不断点头,说就是这样子的。 p2,冷静先是露出略惊恐的神情,表示感觉身临其境,特别是那个视角,好像突然发现自己当时被困在画中,被挂在门后有多可怕。 然后看到那四人妖怪的脸,就……满眼的一言难尽。 “不用管,我随意ps的。”傅明晖连忙说。 冷静有点哭笑不得,然后又拍拍傅明晖的手,满是长姐的欣慰与慈爱,“小晖你不错啊,电脑做画的水平真是不懒呢。” “那是。” 傅明晖紧紧闭上嘴,因为这话不是她说的,是花蝉模仿了她的声音。 只是正巧傅明晖把电脑抱回原位,冷静没看到真正说话的人,也没留意到其实电脑的扩音器与真实人声还是有区别的。 傅明晖警告性的弹了下电脑的摄像头,让她别乱来。 “姐,这个事,你务必要保密,最好能忘记。”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傅明晖诚恳地说,“我不能保证说,你以后还会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只是相信我,我会尽量减少。也许等某些事过去,姐就会正常生活,不会再灵魂出窍了。” “没事,我并不怕。”冷静笑笑,“我只是担心,哪天我再这样,灵魂就回不来了。” “不会的!”傅明晖很坚决,“即便有什么意外,我就算强塞,也会把姐的灵魂推回去。姐不是一个人啊,还有我妈妈的慈善事业,她要做的好多事,需要你帮她完成。所以根本不是我帮助姐,是姐帮了我。” “你说了,ghg嘛。”冷静站了起来,“行了,现在我要回家了。你也别只是玩,好好读书知道吗?” “知道啦,现在姐真有家长的意思了。”傅明晖堵气道。 “我想,我妹一定很想活到现在的。可见生命珍贵,不要浪费啊小晖。”冷静一边感叹着,一边拿起外套和文件袋。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跑过来。 真的比闪电还快,一下到冷静的脚边,伸出小爪子,好像盖章那样,认认真真,正正经经,不知是不是错觉,傅明晖甚至感觉它非常严肃的,按在冷静脚上。 然后退了几步,坐下,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两只两脚兽。 冷静露出诧异的神色。 她负责了公司下属慈善部门的工作,包括流浪动物的救助。自醒醒之后,还开始亲力亲为,跑去小院做义工,所以她根本不怕小动物。 小动物都很敏感,知道她善良好心后,也都比较亲近她。 可是无牙的动作,确实有些超纲了。 “怎么,盖个章就是你的奴隶了?快给我死开。”傅明晖连忙虚踢了无牙一脚,要把它赶走。 这小东西一定和醒醒有过交流,可惜她不懂兽语,不知道它们之间有什么约定,它这样做又到底为什么? 身为玄猫,是以自己的玄力给冷静镇魂?让她不要再轻易灵魂出窍? 是做个记号,让醒醒更容易找到主人? 抑或就是无聊,觉得这个人类可以喜欢,所以打个样儿? 只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都不能让冷静怀疑呀。 她是个有太多秘密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把冷静带到绝对安全地方说事情,她其实不应该随便叫人来她家的。 而事实证明,她家确实是最安全的,毕竟“四个妖怪”想尽办法也进不来。 可惜,无牙早把她拿捏得稳稳的,就知道她不会伤它,于是只给了一道不屑的目光,还有一脸“我给你面子”的表情,晃着小身子,摇着小屁一股,扭哒扭哒的走了。 “我的天哪,你的小猫好有灵性。”冷静惊诧。 “无牙,它叫无牙。”傅明晖恨不能立即把那小坏东西抓过来,狠狠揉搓一番,但她忍…… “我家醒醒,也是很有灵性的。有时候,我都觉得它能看穿我的心。”冷静忽然就提起旧事,眼神哀伤,但神情却是平静的,显然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这流血不止的伤痕。 “它走的时候,我见了它最后一面。它的眼神,我到现在也忘不了,时常会出现在梦中。它好像,很不放心我,没有自己面临死亡的痛苦,只是担心我。” “那姐你就把日子过得好好的,让它放心。”傅明晖就说,“我也听闻过不少故事,只要养宠物时间长的,谁不是满心幸福和伤痕呢?姐刚说生命珍贵,其实纯粹的爱也一样。曾经拥有过,就很幸福。所以姐你也不要总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你有的,旁人看不到,但你感觉得到不是吗?” “说得对,小晖,你很会安慰人。” “没有啊,我只是能共情。”傅明晖吁了口气,见冷静向门外走,就不断嘱咐,“姐我不远送你了,别耽误,赶紧回家。然后万一,我是说万一,再有灵魂出窍的事也不要慌,醒后立即告诉我,不管你记不记得住场景。不过咱俩一直共振,说不定真这样时,我会自然发觉到,然后就追过去了。总之,真的不要担心。” 冷静答应着,保证着,还是被傅明晖送到楼下,这才独自离开了。 回去后,傅明晖立即打电话给罗昭。 罗昭没接,过半小时才回了过来。 傅明晖就把今天发生的事简略说了,还把花蝉录的视频通过加密频道,发了过去。 自从罗昭怀疑局里有内鬼,他们的频道加密什么的,全部换成了新的。 据说,没在局里报备过,免得被截留,全是出自张建辉这位大黑一客的手笔。 罗昭就回了一个字:好。之后,就再没有声音。 我相信,养过宠物,并且有宠物离去的,会懂得。 462阴谋与阳谋 傅明晖今天没课,就想着左右无事,干脆温书吧。 哪想到心里长草,完全没办法静心。 这样坐立难安的,直到晚饭时分,罗昭终于过来了。 “什么情况?”她追着问。 “已经派人盯着陈灵,看她是不是会被对方召见,然后是否会采取行动接近你。”罗昭半转过身,轻拍拍傅明晖的头,表示让她放心。 “那我要怎么办?” “不急,等对方出招。如果陈灵拒绝,那自然就不需要你做出反应,否则你得演出戏才行啊。” “哪一出?”傅明晖拉罗昭坐在沙发上,她自己也扑过去。 由于沙发很软,她扑的动作还有点大,令她坐不稳,差点跌到罗昭的怀里。 幸好罗昭扶了她一把,还装作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的态度说,“非要找一出戏,就算是蒋干盗书吧。” 三国故事,就是周瑜的反间计。 让曹操的说客蒋干,跑到东吴偷走了周瑜故意放出的假息。然后再反利用假消息,获得最后胜利。 就主打一个扮猪吃虎。 “就是说,我得让陈灵进门,然后让她安装黑科技监控?”傅明晖内心相当绝,却又捏着鼻子认,“然后我们让他们得到假情报,咱们再将计就计?” “怎么这么聪明。”罗昭又揉了揉傅明晖的脑袋。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令傅明晖觉得自己是他的小猫。 毕竟,她也是这么对无牙的。 无牙:哼,你也有今天! “我立即报个演技班,网上就有,现场教学。”傅明晖有点紧张,“我太讨厌陈灵了,我怕演不出来。” “尽管讨厌她好了,她如果接受了任务,必定会想尽办法进你家。到时候你只要勉为其难……不用刻意伪装。” “但她,十之八九,不,绝对会接受任务的。因为她那个人我早看透了,外强中干。对方一威胁,或者还有利诱,她就没有不答应的。毕竟欺负我,相对容易多了。”傅明晖冷哼一声。 “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放弃这个计划。”罗昭想了想说。 “不,这是个好办法。”傅明晖连忙摇头,但身为上级却不勉强她,还是暖到她了,“顶多就是演,过后有些恶心而已。不管,领导要补偿我。” “你要什么补偿?” “你先答应,我想好再告诉你。” 罗昭无语,从来不知道命令手下做任务,还得补偿的。 可是偏偏,他就点头了,答应了。 对此他是烦恼的,因为发现总是纵容她。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绝非寻常。 垂下眼睛,看到她红扑扑的小脸和红红的嘴唇,不禁别过头去。不然,心里会有模糊到他不敢承认的想法。 “你一直在忙什么呀,好半天才回我一次信息。”幸好这时候傅明晖没转着其他心思,而是问起正事。 “你发了视频,我仔细看过了,然后就安排布控。局里有内鬼,所以行事要特别小心,而且对方的反侦察能力特别强,监控的时候要格外注意才行。”说起工作,罗昭立马就正常了。 毕竟,他可是工作狂的人设呀。 “确定是内鬼所为?”傅明晖仍然不敢相信。 神秘的七四九诶,里面的员工,或者说特工,几乎全是为了理想而不顾个人利益的、高尚的人。有这样理想和信念的人,在当今世界本就难得,而且能进这个局,也经过很多审查,怎么就变质了呢? 她居然,为此感到可惜。 “那个手表的细节,可以完美判定。”罗昭深吸一口气,“局里的黑科技,还没有对外使用过,可以屏蔽使用者的声音和面貌。人类若要偷听和监控,都是无法捕捉声音的。幸好冷静是生灵状态,这才能听到那些话。即便如此,她所见的面容也发生了变异。” 傅明晖半天没说话,因为就算罗昭不提,内鬼是谁,也呼之欲出了。 “在那之前,我在局里申请躲避屋。”罗昭猜到傅明晖猜到了,换了话题。 “很难吧?”傅明晖懂。 罗昭点头,就不用提为此和平凡拉锯,最后不得已又抬出局长来。 哪怕他知道谁是内鬼了,但在谜底揭晓之前,什么也不能透露。 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又落个局长偏向他的名声。而且,也确实让局长非常为难。但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放进边界了?”傅明晖又问。 罗昭点头,“得尽快把李渔替出来,他还需要练习释放你异能的技能。” 顿了顿,又说,“对方逼得很紧,我们速度不能慢。” “谁去放的?” “云柯。” 听到这个名字,傅明晖不禁愣了下。 云柯是阵法师,这种事按说张建辉或者吕大锤更方便,哪怕是要二处三处配合呢?偏偏,是不常出边界任务的云柯。 她相信,当然不是因为云柯和李渔是关系。 边界也不是什么好地儿,还能在里面约会怎么着?不过放置个非精神力控制的躲避洞,然后一眨眼就出来了,犯不着让小两口这样见面。 再说,云柯一直监控着那个女术士还负责协调各方工作,一步也离不得。要离开,还得把工作交给别人并交待清楚,实在是浪费人力的。 那么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领导你这是想玩一把请君入瓮吗?”她想明白了。 “聪明。”罗昭微笑了下。 虽然他笑起来超好看,搭配着他本身宁静的气质,仿佛大冬天的,所有花却都静悄悄开放了。连她的心花,也不断怒放。 但她得说,是人就有缺点,比方罗昭夸奖人的词汇也太匮乏了吧?除了聪明就是聪明,就不能夸她聪明美丽?还有特别可爱动人之类的。 “不过对方也会猜到我这个举动的意思,毕竟里面会关押着水中女的分身。”罗昭继续说,“对方玩阴谋,咱们现在就以阳谋对上,就看他们敢不敢迎战。” 云柯出马,有心人必会知道,躲避洞外布了阵,。如果有人敢探听甚至动手抢夺,就会陷在阵里。 第三更,希望明天可继续。 463强大真好啊 对方用阴谋,是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看透。 罗昭用阳谋,以静制动,就等着对方动手。 对方当然看得出这是阳谋,可偏偏就是无法破解。于是他们想让罗昭这一方着急的谋划,没想到最后被逼急的是他们。 但不管对方怎么在暗中跳脚,总归边界中的物质躲避洞就那么明晃晃的摆在那儿,有心人也必然知道水中女……的其中两部分就在其中,可就是没敢去刺探。 于是最近最忙的成了李渔,不仅要修炼解封异能的功法,抽空还要进边界去处理水中女的事。 不到两天,胖胖的男人就瘦了一大圈。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他先是给傅明晖施法解封,虽然傅明晖本身没什么感觉,但想来城异能使用时就知道了。 然后,他也终于的把水中女的第二部分的残骸修补完毕,并与第一部分成功的融合在了一起。 罗昭得知后,立即带了傅明晖下去了一趟。但看似并非秘密的事,却让她换上了吕大锤制成的最新高级面具,还让她摘掉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血牌。 “有什么古怪?”她看着血牌纳闷。 一直以为是罗昭给她过阳气来着,原来也是反间计的一部分吗? “到时候就知道了。”罗昭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在此一刻,莫名像持心的德行。 想想也是,之前她在边界中的行动既然不可能被现场直播,那就证明暗中有人观察,并事无巨细全告诉给反应内鬼。那么这回,罗昭这么谨慎也是必然的。 这叫啥?安保升级! 一切顺利,傅明晖和罗昭进入躲避洞后,就见到一座虚拟宝搭样的东西,上面有一张张符纸,就是困了那些婴一灵的,被李渔辛苦的摆在宝塔上。让它们跑不了,也不会被别人伤害,只等此事结束,找个高功做道场超度即可。 而水中女一二号被融合后,居然不是原先的长发头颅形象,而是变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就平躺在手术台上。 这是回归本源吗? 傅明晖感觉诧异,因为从刑一事案一件上来说,当年的水中女就是找到了尸身,但头不见了。 可是所有遇到灵异事件的情况,却又都是以她现实中丢失的那颗头的形象在作怪。 “这是不是说,她的头其实并没有丢失,或者毁掉,而是掌握在某个人的手里,就是给她搞出分身的那个,或者说那群人。”傅明晖本能的猜测,“所以,她的分身都是一颗头的形象而已。但通过李渔的融合和净化,幕后人失了对这两段分身的控制,它们就变成三魂七魄所呈现的本来面貌了?” 罗昭想了想,很认同,“非常有可能。” 傅明晖走近了尸体,因为是边界中的魂魄状态,哪怕是残魂吧,也在上面盖了块白布。 她壮着胆掀开白布看看,是果一体,没有伤痕,四肢俱全,胸口的部位有焦糊,好像被极大的电流击穿了似的。 这在从前的尸检报告中,可是没有的啊。 一咬牙,她把手贴在尸体胸前的焦糊位置。 触感是意外的柔软、微凉,好像还有血液在体内流动似的。 这感觉令傅明晖差点撒手,但她的手忽然被牢牢吸附住了,同时,好多图像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感觉自己是个小小的河流,却被汹涌而来的大水直接灌进来无数信息,害得她几乎崩溃。 但她知道这些信息太关键了,如果一时不接收,下次对方未必还能保有,所以咬牙坚持着。 她闭上眼睛,感觉罗昭在拉她,却被她一巴掌拍回去。 没有理由也没有证据,她莫名就觉得控制水中女的人,也就是暗中伤害她的人。也是与恶灵合作,要破坏边界的人。 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 无论如何,她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帮罗昭把内鬼揪出来,重挫暗网组织,不然这安生日子没法过了。 不能安生,天天为保着小命而疲于奔走,又什么时候才能谈个恋爱?她后半生要过得幸福,绝不能毁在这些人手里!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知道李渔施的法是非常有效果的,搭配着她强烈的信念,她忽然感觉异能变得更强大和敏锐,以前施展“灵触”异能,只能得到模糊的一些画面,中间会有继续,就是黑屏的感觉,现在却清晰无比,图像,也就是水中女的记忆也变得很连贯。 强大真好啊! 她第一次强烈的感觉到这一点。 啊! 不知多久后中,她轻叫一声,感觉到反馈到脑海中的画面继绝,整个人像被什么力量猛推开似的,身子也不禁向后倒。 幸好罗昭接着她,把她抱离了一点。 傅明晖头晕脑胀,但稍好后,就立即挣脱开罗昭的手臂,再次把手放在水中女的尸身上。 果然! 就像是谜底,揭开后只显示一次,随即能量耗尽,再也不能呈现了。眼前非实质的尸身,只要出了边界就会消失,在此之前,一定要把它的头还回来。 傅明晖深知,只要她的身体完整了,水中女就会走。 她感觉得到,这么些年,水中女被折磨得够了,对这个人世间没有任何留恋。 忍着头痛欲裂,傅明晖把灵触所感知的细节告诉了罗昭。 罗昭立即陷入沉思,随即道,“下午我们在你家汇合,老吕和建辉已经水中女的父母彻底沟通完毕,他们口中的故事,可以令你所见所见更加完整化。补足事情的原貌,我们就可以制订策略了。” 傅明晖对此非常期待,因为她通过灵触异能所得知的,都是水中女死亡的同时,以及死后的灵魂记忆,并不知道她活着时的情形。 如果有了那部分信息,也就能知道她为什么被杀,以及死后又为什么被这样对待了。 可惜,水中女始终不知道她肉身的头在哪里。 之前的灵异现象都是她对自己脑袋的执念,然后呈现出那样的吓人画面。其实她真实的头被藏在何处,她自己也不知道。 傅明晖相信,内鬼知道。 而她的期待并没有维持多久,吕大锤和张建辉就带来了故事的另一个残酷的部分。 今天一更,但理由正当。 把最后的大纲搞了搞,因为想在中秋节就把本书加速完结。 注意加速二字。 464调查报告之一 水中女,简称小水。 水中女的继父,简称水爸。 水中女的亲生母亲,简称水妈。 特别提示:第一,水爸水妈本就是二婚重组家庭,小水是水妈的女儿,和水爸二婚后,再没有生过小孩子。 第二,小水死后不到一年,水爸水妈离婚,而且各自想办法离开中国,在国外各自成家。 第三,现在双方的家庭都算美满,也都各自有了孩子。 第四,局内调查员(吕大锤和张建辉)联络到水爸水妈,并令他们答应重新配合调查,花费了很多心力。因为对方对可怕的过去讳莫如深,经历了心理挣扎才答应。 第五,水爸水妈最终决定吐露实情,也是因为身在国外,认定那些古怪的灵异事件再伤不到他们了。 以上。 以下是水爸水妈的供述。 水爸:我是继父,传说中的后爹,在人们心中,如果有个继女,这个孩子后来还不学好,甚至离经叛道,一定因为后爸不是个好东西,对女儿有坏心甚至不良举动,这才导致的孩子失一足。 其实我和小水她妈妈结婚的时候,她才六岁,年纪还小。我还生怕孩子不愿意接受新的家庭,努力想做一个好父亲。即不能打骂,让孩子怨恨或者产生逆反心理。也不能放任,让孩子感受不到父亲的爱和管教。 其实在小水小时候,我们父女关系是很融洽的,小水有点小活泼,是很有活力的小孩儿,也非常可爱。虽然有时候会淘气,但总体上,她是个好孩子。 水妈:我可以作证,我前夫对小水是非常好的。为了不让小水有隔阂感,我们决定不再要孩子。这对我没什么,毕竟小水是我亲生的,但对她爸来说,可以说做出了牺牲。我们过了一段很平静很幸福的日子,直到小水上初一的时候,一切就变了。忽然就变了,没有任何理由和预兆,突然就灾祸临头。 那时候她才升入初中,对一切都很好奇。我记得,她当时多兴奋啊,每次回来的饭桌上都有很多话要我们说,可忽然有一天,她就沉默下来。我开始还以为她的叛逆期到了,还是她爸爸发现她的异常。 水爸:为了做个好继父,我看了好多育儿书,决定用先近的方法,不是中国传统的亲子关系那样严肃的,而是先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开始时很有效,她有什么事不和她妈妈说,却总会和我说。 等她出现异样情形的时候,我仍然试图与她交谈。开始时她不肯说,我耐着性子和她沟通,最后她忽然告诉我:她屋子里有鬼。 当时我被吓到了,因为看孩子的表情就知道,她并非胡言乱语。但我是d员,我是唯物主义者,我不相信这个。我就以为,是她的精神出了问题。或者是升到中学后,精神压力比较大。或者是早一恋了,感情不顺,所以脑子有了一些问题。 和她妈妈商量过后,我们决定一起找她聊一聊。我甚至还到学校打听过,还真有一个男生在追她。可是我和她妈对她有很高的期望,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小就恋爱? 水妈:我们直接找到那个男生的家长,从长辈的层面,明确我们的态度。对方表面上通情达理,毕竟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荒废学业。但他们不相信是自家儿子主动的,偏偏女孩发育得早,小水又长得漂亮爱打扮,就让对方觉得是小水在沟一引男生。 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她爸爸是继父,就编排出很多难听的话来,你们懂的,就是说她爸爸对她如何如何了。总之还想办法扩散,想逼小水转学。那个年代还是很保守的,这么一闹,小水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还更差了,整天连几句话也不愿意和我们说。 其实就算在这个年代,被造了父女之间的黄一谣,也是不为人所容的呀。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掉腿。就因为我是再婚,她爸是继父,就天生被人怀疑行为不端,卑鄙无耻吗?可真的说不清,到学校去接孩子也被指指点点。小水呢,也产生了厌学情绪,想退学。我坚决反对,结果她在学校里晕倒了好几次。然后就有人说小水身上有问题,要去看妇科什么的,说得非常不堪。 水爸:那些日子,小水还总是精神不好,眼下的黑眼圈特别的重,好像总睡不好似的。都已经这样了,她晚上还总是找理由不睡。我们就决定,无论外界的声音如何,我们先和她谈谈。之前她说屋里有鬼,我们还特意分房睡,让她妈妈陪着她,我单独睡所谓闹鬼的房间。可她妈也好,我也好,什么都没发现,一切也都正常,于是更怀疑她是精神出问题了。 那天晚上,她连续好多天睡眠不足之后,终于挨不住,早睡了一次,早到才晚上八点多。要知道她才不到十四岁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眠应该很充足才对。趁着这机会,我和她妈就到客厅去,商量着明天一早要怎么和她谈。我们正说着,就听到房间里有异常的动静。 偏偏那天阴天大雨,我们住的是老楼,一个雷击下来,电路就短路了,整个楼都陷入了黑暗。好不容易我们才找出备用的蜡烛,就听到小水不断说着话。语速非常快,我们分辨不出具体的内容,就觉得她像在低声嘶吼一样,根本不像她平时的声音。 我和她妈连忙举着蜡烛过去,就见她直挺挺躺着。那种直,都不是正常人类能在睡眠中出现的。就好像一张崩紧的弓,随时可以弹起来似的。 水妈:她也确实弹起来了,速度快得,我吓了一跳,手中蜡烛都掉在地上,屋内又陷入黑暗。 不过大概因为下雨的缘故,雨滴也能反射出光线,我们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就见她同样直挺挺地坐在床边,双手不断挥舞,像是要把什么推开。可是她似乎又做不到,同时不断甩手呼痛,好像被伤到了。 最吓人的时候,在黑暗中,我们能看到她在翻白眼。那眼白在微光之下,居然闪亮得很,好像野兽在森林中,眼睛遇到光照,反射出诡异地光,特别吓人。 这还不算,她居然又跳起来,忽然扑向我。 我……吓晕了。 465 调查报告之二 水爸:我胆子向来大,那时候虽然也吓得心脏都快要停跳了,但还保持着清醒。从小到大,不管小水多么调皮,我都没打过她一指头,那天却条件反射,见她恶鬼一般扑过来,直接呼了她一个巴掌。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当时本能反应。 那下很重,她倒下了,但很快又坐起来。这回,却不是翻着眼白还很激动的样子,而是很茫然,然后就开始害怕得哭。虽然她前一秒还中邪一样,后一秒却劫后余生,根本让人无法相信二者是同一人。 我赶紧把她妈和她都拖到客厅去,把灭掉的蜡烛又点上。不对,我全部记起来了,当时我是把家里所有能点的蜡烛都点上了,让房间里尽量明亮。她妈也醒了,可小水就是哭。最后被我们问得没有办法才说:我说了我房间里有鬼!我就问她说,当时她的房间是我住呀。她就说,那些鬼跟着她。 我听她这么说,就觉得更可怕了。因为她说“些”,证明她所谓的鬼,不是一个,是好多。然后她又说谢谢我,说梦中好像被魇住一样,就是出不来,幸好我打了她一巴掌,她太痛了,没想到反而直接醒过来。而同时那些鬼消失了,而且不会马上再出现。 小水告诉我们,就连前几次她在学校晕倒,都是忽然就睡过去,直接进入一个到处是灰黑色雾气的空间,被鬼怪围着。直到被人搞醒后,或者说自己突然醒过来后,她就能立即摆脱那个地方。 所以她很怕睡觉,睡着了,怕进入那鬼域,没人能叫醒她。可人类哪里能不睡觉呢,何况她还是个孩子。于是我提议,晚上我们一家三口睡在一起,我和她妈搂着她,就不信还有鬼能把我们一网打尽。 水妈:当晚,我们就是一起睡的。我和她爸把她夹在中间,一人拉着她一条手臂。那天很安稳,她爸还说:看吧,有爸妈保护,不管什么鬼怪也没办法伤害到你。可小水却惊恐地说,按以往的规律,但凡经历过可怕的事,随后的短则一周,长则一个月,都不会再有什么情况。 那我们只好继续这样睡,我们夫妻还请了假,我天天在学校陪她,顶着别人的异样眼光也无所谓,总之盯紧。她爸则在家里做饭,还查各种资料,看看她这属于什么精神问题。那时候,虽然我们目睹了可怕的情形,却还是不相信闹鬼一说的。哪怕……她的手臂上,就在当晚之后,有很多青青紫紫的地方,好像是咬痕。可是我们觉得,说不定是她早就自残搞伤的,当时只是做些挣扎的假动作而已。因为那时天太黑了,根本也看不清什么。 我问她,当时她梦到什么了,她却根本记不清。努力回想很久,就说是有人想让她帮忙。却忽然窜了来很多恶鬼,当着她的面,把那个人生生吞了,然后又想来吃她。幸好她爸把她打醒,她说感觉生生被拉出来那样。 水爸:然后不出她所料,在上次发作后的第十天,她又开始了。我们像往常一样睡觉,因为双人床睡了三个人,她年纪又渐长,我不敢贴得太近,就靠着床边,所以睡得不安稳。然后我觉得,她非常缓慢地坐了起来。你们知道吗?做那个慢动作,要核心力量相当强大的专业运动员才做得到。然后更诡异的是,像是半空中有只无形手,把她整个人都轻轻拎了起来。 再然后她开始剧烈挣扎,嘴里不断尖叫着。还好是冬天,我们门窗紧闭,不然所有邻居都会被吵醒的。即便如此,隔壁浅眠的人也被惊动,后来编排我是对她来强的,是孩子在哭叫。但事实上,我立即把她妈也叫醒,我们一起试图唤醒她,还拉住她。因为不拉紧,她似乎要穿过头顶的楼板,直接冲到楼上去。 可是不管我们如何大声呼唤,摇晃,她就是醒不过来。而且在梦中越来越惊恐,这次是开了大灯的,在白炽灯之下,我们明显看到她身上不断浮现伤痕,有咬的,有掐的,还有打的,她的口鼻甚至开始流血。 实在没有办法之下,她妈死马当成活马医,直接从厨房接了一盆冷水,向她泼了过去。大冬天的啊,那么冷的水,强壮的人淋一下都可能生病,何况是个最近被折磨得够呛的孩子。可没想到,冷水之下,她居然醒了,直接从半空中掉下来。还好正在床的上方,并没有摔伤。 问她梦到什么,她又忘记了大半,只记得有两边在争夺她,说她的肉具有灵气,吃了大补之类的。那时,我甚至怀疑她看了什么神怪。这孩子太容易接受心理暗示,晚上看个电视,夜里都能做关联的梦,一定是这样才吓到自己,做了那样的梦。 可是,可是她怎么会被拎到半空的?明明屋里什么也没有,或者说我们根本看不到。而且,那些伤,我们是亲眼看到,莫名其妙就出现的呀。 难道是她的精神问题相当严重,造成反馈到肉体上了?我和她妈明折,再不能耽误,立即把她送去医院。我还告诉她,她一定是脑子生病了,没关系,医生会治。治好了,她就能变得正常起来,再也不会做噩梦,再也不会有鬼追了。 水妈:孩子那时小,信了我们的话,到医院去的时候,各种配合,各种测试也都肯做。现在想想,真是心疼啊。但没想到的是,我们转了好几个大医院,都诊断她除了有些轻微的抑郁之外,并没有任何精神问题。至少我们说的噩梦,医生也都说是她有什么内心恐惧,所以造成的,建议我们多带她出去玩,放松心情比什么都好。 可我们知道情况不是这样呀,但很多事在那个时候也不能太多说,不然连我们也可能被当成神经病。结果在最后一次去医院的时候,正是她上次发作的半个月后,她在医院走廊上等我们,大白天,忽然就进入那种可怕状态。像是直接睡过去一样,然后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像是抽羊角疯那样的。我吓坏了,因为位置正好离医院的厕所很近,我立即抢了别人的一个脸盆,把半盆冷水直接洒在了她身上上。 466 调查报告之三 (接上一部分) 然后,她又是瞬间醒了,虽然冻得脸色发白,牙齿都在打颤,却笑着对我们说:她终于知道怎么避开这种事了。回家后告诉我们,她觉得水可以帮她,尤其是冷水,所以她会想办法寻找噩梦的规律,在快要发作的前几天,尤其是晚上去河里游泳,这样就可以避开这种可怕的事了。 后来,她真的是这么做的。 她爸本来是最相信科学的,大学时都上的是理科,可自己亲身经历的无法解释,只得托了好几个人,辗转着找到了几位宗教界的人士,想给她驱邪。到这种程度,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觉得孩子是撞邪了,或者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科学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求助于所谓的封建迷信。 到了这种情况,小水也不得不申请休学了。我们带她去各种有名的或者无名却有人介绍的佛寺和道观解决,花了好多钱,道场做了很多。可惜,不管是和尚还是道士,都完全不解决问题的。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们佛道都请,实在是太杂了,所以神佛不高兴。她爸却说,神救世人,不会在意小节。既然还没有解决问题,就是还没有拜对地方。 直到最后,我们打听一位有名的画家,忽然要出家为道,特意去看了他。他说过一句话,我至今不懂,可又觉得,可能就是这样的道理,只是没有办法解决。 那位画家道长说:你女儿,这是走到阴阳界了啊。除非找到有缘人,断了她那条来来回回的路,要么就是别的有缘人可以完全抓紧她,不然,这天命不管好坏,总归是逃不掉的。 水爸:既然没有办法了,我们只能回去,但也请了一大堆护身的法器。但我们知道,那些并没有用,因为并不是真的有鬼来了我家,是小水身体里有什么力量,把她不断拉入那什么阴阳界中。倒是小水的办法有点效果,在她感觉又要被噩梦所缠时,她就跑到河里去游泳。 她游泳还是我教的,因她有些天赋,还曾想培养她做个游泳运动员来着。所以她水性极好,并不用担心她出事。但是我们还是不放心,开始时都是我跟着她的。但后来,她却不愿意我跟着,开始偷偷摸摸的去。 我还以为,她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的中伤,毕竟她发……育渐好,是个大姑娘的样子了,我身为继父总是跟着,哪怕她知道我是疼爱她的,也想避嫌。我偷偷跟了几次,发现她确实在水中很肆意畅快,危险系数极小,就放弃了。 只是没想到,事情并不是我们以为的样子。她不想让我们跟着,是因为交了男朋友。前一次学校里的,是那个男生追她,她完全没有回应,可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交了男朋友。 水妈:这事后来被我们知道了,我非常生气。因为她年纪还那么小,那男人却是成年人。小水却说,只有那个男的才理解她,因为那男人也遇过鬼,也知道她在什么阴阳界中的遭遇。甚至某一次,她还在那个可怕的鬼地方,见到过那个男人。 所以她瞬间就沦陷了,当时我虽然气,但现在想想,那怎么能怪她呢?她只是个小少女,情窦初开,而且人类,总是喜欢寻找同类。那男人如果和她一样,就是她仅有的同类,她必然会产生强烈的信赖和依赖之心啊。 我们要见见那个男人,却被小水拒绝,想来,是因为那个男人拒绝吧?小水只透露,那男人也很年轻,才大学毕业而已。那个年代的大学还不普遍,我们就认为那人也可能并不差。再说小水再三保证,不会耽误已经恢复的学业,而且她也真的做到了,成绩还不错。 但即便如此,她爸还是不放心,可是几次跟踪,都发现那对方相当警觉,都会跟丢。事实上,连人的影子也没见着,好像那个人并不存在。 还有就是,小水虽然通过游泳能克制发作的次数,可也不绝对。她偶尔还会陷入那种噩梦,在家里时,我就会给她泼水。因为有了经验,倒不必把她搞个透心凉了,只要沾湿头部就可以。我们担心她在外面的时候,她却说那男人给了她一个东西,能保证她在白天的时候不会陷入梦魇。 我是个母亲,我别的什么也不想,但凡有人能让我女儿不再经历那些可怕的事,我都可以的。哪怕想过会不会是饮鸩止渴,也顾不得了。毕竟,我们还一直寻找解决之道。 就这么过了四年,小水成年了。不过她长相偏成熟,身段也比较丰满,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些。然后她说,她要努力说服男朋友,把他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那时候我好高兴,却哪想到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了。(痛哭声) 水爸(哽咽):听到小水横死的消息,我们都快崩溃了。她死得那样凶,连头都找不到。因为是游野泳而死的,之前又有很多关于她不好的传言,就是关于她的人品。 果然是人言可畏,明明是受伤害的孩子,却被人说得如此不堪,就是众口铄金,把她钉在荡(防和谐)妇的耻辱柱上。还有很多人,在警一察前来调查的时候,扣我和她妈的屎盆子,说我对孩子如何了,所以才让她堕落。说她妈根本不负责,只为自己开心,不管女儿落入继父的魔一爪。 明明我们失去了女儿,我们也是受害者! 我们把小水那个神秘男朋友的事告诉了警一方,但人家调查了很久,根本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我们就觉得,一定是小水又出现幻觉了,或者是那个鬼,真的附在了小水的身上,左右了她的神智。不然,为什么那个人从没有出现,好像是虚构的一样。而当小水才要把他带来见我们,她就死了呢? 后来还有一件事,促使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远走他乡……我们几乎同时梦到了小水,看到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那颗丢失许久的头。 她一直哭,满脸的血泪。 她说你们快逃吧,不然我永远也不得安宁。 (完毕) 467冤种体质 听完了小水的故事,几个人面面相觑。 七四九局清洁一处,又是聚到傅明晖的家,远离有内鬼的地方开秘密会议。 从前或者还不确定,但从冷静听到的“四个妖怪”密谋的那番话中,他们知道在陈灵来访之前,没有其他地方比这里更安全的了。 何况,傅明晖还特意嘱咐了花蝉加强安保,又拜托无牙看看有没有邪异的东西试图侵入。 就好像,无牙能听懂她说话似的。 无牙:我懂她的意思!哪怕听不懂那愚蠢的人类语言! 其实这份报告是吕大锤和张建辉出的,也是他们直面了水爸和水妈,但和大家一起再次读取时,还是心在戚戚。 “这个案子快点结束吧。”吕大锤就叹道,“和水爸水妈交流的时候能感觉得到,这件事是他们内心深处巨大的阴影。他们远不是之前看过资料的那样无情冷漠,女儿的惨死,是他们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悲伤。” “他们其实很思念家乡。”张建辉也说,“但却不敢回来。如果我们找到小水的头,让她灵魂归故里,水爸水妈就也敢回来看看了。” “人啊,大部分,乌合之众。”云柯不禁叹气,“不过是人云亦云,那些人把水爸水妈说得如此不堪,好像他们亲眼所见似的。所以啊,玄门常说,言也可杀人,而且是利刃。” “最惨的是小水不是吗?”傅明晖很能共情,眼尾都泛红了,“她说父母不走,她的灵魂就不得安宁。一定是她觉察到父母有危险,这才用这样的方式逼他们走。我想,她死后一定是看清楚了一切,知道对方怕她父母追查到底,终究会露出马脚,所以宁愿做孤魂野鬼,没人祭祀,也要让父母离开。总归到了国外之后,隔着遥远山与海,对方想动手也没那么方便。得知她父母完全不知情后,也就不会针对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之深。 子女爱父母,其实也不会计较得失。 她从前不明白,可自从父母离世,柔柔也远行到另一个世界,她几乎瞬间就懂了。 多么痛的领悟。 “问题的关键是……”罗昭阻止大家继续感慨,正色道,“小水之所以出现那种类似于鬼附身的情况,后来又被人盯住,是因为她能进入边界!这说明什么?” 吕大锤:边界存在的时间更早,我们只是近年才发现而已。 张建辉:更有人比我们更早知道边界的存在,但看样子,那人或者说那些人对边界也并不了解。 云柯:所以他们发现小水能随意进入边界,于是对她产生了兴趣,是想从她身上找到答案。至少,也是找寻答案的路。 傅明晖:小水跟我有一样的能力? 听到队员的话,罗昭不断点头,最后望了傅明晖一眼,“很显然,你并不是唯一的,却是极其少见的。说起来,以进出边界的能力而言,小水算是你的前辈了。也许世间还有你们的同类,只是没有被发现,或者他们身上的能力没有暴发。” “那我可不可以推测,伤害小水的人,极大可能就是暗网组织?”傅明晖皱眉,“毕竟他们一定想从我们这类人身上得到那些能力,因为失败了,这才找上我。那么,我能不能怀疑,小水的头就在他们手里?” 罗昭沉吟了下,“这个推测是成立的,虽然也会有其他可能性。” 顿也顿又说,“现在他们的目标是你,却又不仅是你,因为已经确定,他们竟然和恶灵合作,那必定是想要控制边界,以达到更深目的。” 为什么坏人总是野心这么大! 傅明晖有点垂头丧气,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已经无比幸运了,没有权利在这里失去斗志。 那些异能是天赋,却也是天降灾祸。 要么自身非常强大,觉醒特别早。要么就是,一路有贵人相护。 她的父母是她的第一波贵人。 是父母发现她的问题,果断帮她找到浮波道长,在她不能正确使用异能,并会损害自身的时候,及时封印那能力,让她不被坏人发现并觊觎,能平凡又快乐的长大。 这世间,哪有比平凡和快乐更珍贵的东西? 然后,她又遇到了罗昭,以及他的队员,是她的第二波贵人。 罗昭虽然最初的目的也许并不单纯是为救她,可事实上,是他引导了她,并一直保护着她,让她免于被追击和伤害。 这期间,不用说浮波道长,持心道长,就连花蝉和无牙也算是她的贵人啊。 严格来说,是贵猫和贵机。 “小水和我一样,都是能随时被拉进边界,但不太能自主出来。”傅明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罗昭,“我是后来加入了七四九局,领导回回带我出来的。” 恶灵们还说她们的肉有灵气,总想吃掉,真是冤种体质。 “你不是有入定大法,可以自控出入了吗?”云柯问。 “是刚修炼出来的,也不知怎么会如此顺利。”傅明晖耸耸肩,也莫名其妙。 “毕竟你是你父亲的血脉,你的基因里就隐藏着某些东西了。就像你父亲亲手给你埋了宝贝,你只要挖到,就会拥有。持心道长总说你是道门之后,并不是没道理的。”一直沉默的李渔说。 原来,还是父母的遗赠。 她这一生,欠父母太多,可子欲而亲不在,只能为他们在世间积些阴德而已。 “后来水妈不是找出一个方法吗?哪怕是无意的,就是用冷水泼。”吕大锤摸摸鼻子,“虽然有点惨无人道,毕竟也是个办法。就是,这是小水特有的吗?” “指定是和她的五行八字有关的。”李渔就说,“是水的能量可以阻止边界中的阴气侵扰到她,并强拉她入内。另一方面,还能刺激得她苏醒。” 然后瞄了傅明晖一眼,“小傅的异能更强大,五行的力量不足以撼动,所以还是主公带路或者她自己入定的好。” “是不是因为她的能力更强,所以她进入边界的时候,虽然在里面受伤,现实世界也会受伤,但她的身体不会动来去像鬼附身那样?”张建辉问。 今天只一更,明天见。 468男友 “自然是这样。但我还觉得……” 李渔沉吟着说,“小傅的八字重,而小水的八字太轻了,所以遇到边界之力拉扯的时候,她的魂魄不稳,引得肉身七歪八扭,好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控制。” “冷静的灵魂出窍,也是魂魄不稳吗?”傅明晖忙问。 “怎么说呢?”李渔沉吟着道,“魂魄不稳这种事,一般只出现在小孩子、而且年纪很小的孩子身上。比如乡间孩子生病,好多都认为是受惊丢魂,然后有一些收魂的民间小方法。比如摆一碗米在路口,拿着孩子的旧衣服,一边拍打一边叫名字的。还有在枕头下放剪刀的,悬鸡蛋的,再特殊时辰叫孩子名字的。基本上,还都挺管用。” 傅明晖想了想,确实听过不少类似的故事。 “那是因为乡间相对宁静,在喧嚣的城市,这种事就比较少见。因为就算是鬼,在城市生活也不容易呢。而在成年人身上,离魂就可以说是罕见了,除非像上次遇到甄小涛那样的情况。”李渔继续说,“能够正常长大的成年人,基本上神魂和肉身是贴合度极高的,真要灵魂出窍的话,差不多是濒死,很难再回来。” “就是说,冷静姐那样的,还是少数。或者说,是异数?”傅明晖问。 “说得对,是异数。灵魂能出窍,还能自动回来,虽然是诱发型的吧。但基本上身体还没有受到损害,应该说也是天赋了。”李渔摇头叹息,“可惜她没有从小修行,浪费了这天赋,到现在就成为了负担。” “那么小水呢?”云柯好奇。 “说了呀,她是八字轻,偏偏又有进入阴阳界的异能。怎么形容呢?”李渔下意识地抓了抓道髻,“之前说了,成年人的魂魄很难被吓掉,撑死就是吓晕而已。若被吓死,那相当于魂魄直接离体,根本回不来了。而小水则是被吓得魂魄要离体,就是说很可能死掉,可又被异能拉了回来,两方力量拉扯,反而造成了肉身在现实世界似乎被鬼附身的异像。” “就是说,小水只有进入阴阳界的异能,而冷静是有肉身自控灵魂出入的异能。”罗昭思考中习惯性皱眉,“是因为有醒醒无意的呼唤,冷静的魂魄才能偶尔进入边界,并不是她能以生灵状态进入边界?所以,她灵魂出窍后的游荡,大部分是在现实世界之中?” “主公总结得到位。”李渔挑了挑拇指。 “我也总结一下。”吕大锤举了举手,“冷静有灵魂出窍的小异能,小水拥有能进入边界的中级异能,而咱们家小晖晖拥有出入边界,并展开灵听、灵视、灵触的三重强大且高级的异能,对吧?” 李渔继续点头。 “我的妈啊。”张建辉不禁感叹,“冷静的异能较小,都没有引起注意。小水的中级异能就引起杀身之祸,那对小傅,对方岂不是志在必得?” 众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点头。 李渔还着补了句“顺说,小傅的异能强大,训练一下的话,有可能实现灵魂出窍自由。” “我不想要这个自由!”傅明晖立即保证。 所谓阴德,就是做了好事而不让人知道。 七四九局就是默默守护世界的,阴德得高得飞上天,就算平均到每个人头上的功德点也应该不少,所以她要牢牢占据着位置,争取早日成为正式员工。 “这是个很实用的本事啊。”吕大锤坏笑,“万一怀疑男朋友出轨,灵魂出窍去调查,包管把对方的底一裤都查干净。”说着意有所指的瞄了一下某严肃男。 傅明晖抿紧唇,忽然对灵魂出窍的事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罗昭忽然不自在起来,虽然这对话从表面上看,跟他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却还是觉得喉咙发紧,连忙清了清,把要飞的话题拉回来,“说到男朋友,小水有一个,但她父母从没见到过。那个人很有问题,是谁呢?” “这个,真的没有半点线索。”吕大锤摊手,“这个人好像只存在于小水的叙述中,并不是现实中的人。” “多年前的警方调查资料,所有的,我都研究了好几遍,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张建辉补充。 “不会是鬼男友吧?”云柯惊道,“本来还有些黑暗诡异的浪漫感,可鉴于对方可能害了小水的命,那就是暗黑恐惧漫画了。” 几人为此议论了下,直到傅明晖弱弱的举手,“我可能,八成,大概,知道那个男朋友是谁……” 当众人目光都唰地落在了她身上后,她又有点不确定的心虚了,“在小水那两部分融合之后,我使用了灵触异能,但那毕竟不是小水的全部,所以信息也是断断续续的。我看到,有个年轻的男人出现过,但距离现在二十多年了,而且图像比较模糊,我不确定……” 她其实只在局里,远远的,见过那个人一次。 好在都是成年体,变化不大,只是青年与中年的区别。而且那人体型保持不错,并没有中年发福。 说着说着,她头都低下去,越来越不自信,可又很快把头抬起来,“之前我几乎忽略了这个片段,但说起小水男朋友的时候,我就忽然对上号了。理论上不能百分百,可我的感觉告诉我没错的。” 其他几人闻言都没说话,只看向罗昭。 后者想了想,“水爸水妈的讲述中,说到那个男友给了小水一个东西后,小水就不会那么频繁进边界了。我想了想,应该是屏蔽器。局里有,而且是很多年前就有的。尽管边界的出现是近年,可那个仪器之前用在过别处。” 469寻找契机 “我的天哪。” 云柯连吃零食的动作都停止了,“拔出萝卜带出泥,这牵扯有点太大了。万一内鬼发展出小鬼,局里得彻查。那可是大事件,绝对的、惊天动地大事件!”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也太大了,罗昭决定先不管。 他望向傅明晖,“我对内鬼人选有猜测,现在我们分别把这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对照一下如何?如果对得上,那个概率就相当大了。” 其实他已经九成肯定,可真相却像拼图,就差最后一小块,拼上了就会完美。 傅明晖手脚麻利的拿来纸和笔,毕竟她还是个超龄大学生,不可能只用电子设备的。 三秒后,名字,对上了! “我的天哪。”这是今天云柯不知多少次感叹了,虽然心里隐约有猜测,但这和直接确定了不一样。 “居然是他!”吕大锤也咬牙,“隐藏的真深,外表根本就看不出来。” “没有比他更兢兢业业,而且遵守条规,简直就是刚下不阿,绝不循私的典型了。”张建辉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来了七四九局这么多年,比局长也没晚几年,勉强算得上元老吧?”李渔有些忧心,“知道局里的好多上层信息……” 罗昭的眉头紧皱,认真思索下,最终还是摇摇头,“他没有过太大的背叛举动,因为动作过大,早就会被注意到。局里的结构生态,是很完美的。他那么谨慎,才过了这么多年也没露出马脚。所以只要及时抓住并阻止他下一步行动,局里的秘密就不会大面积暴露。剩下的风险,是完全可控的。我猜,他当初加入局里,很大可能就是要利用局里的资源来进行他对边界的研究。就是说……” 罗昭深吸了一口气,“他进入局里是怀着目的的,不是为了毁了整个七四九局,所以其他事,他不插手也没有动作,未必会知道太多。他是要研究边界,征服边界。只是到底是个毒瘤,必须要清除掉。” “那等什么?是证据不充分吗?”张建辉有点发急。 “只是傅明晖以灵触异能看到的,并不能直接钉死他。但我掌握几条虽然是间接证据,却很关键的,还有庄老的侧面为证。”罗昭在修长的手指中,有条不紊地转动着写字笔。 “那还等什么呢?”李渔也问。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我们要么不动手,动手就要把他的根都挖出来,不然会留后患。”罗昭的神情坚毅无比,“我们要挖出他背后的组织,搞清楚他们是合作还是本来就是一体的,还要找到小水的第三部分,也就是她的头。这样,她才能安息,离去,这正是我们清洁处的职责所在。也只有这样,才能弄明白他们对傅明晖的目的,对边界的野心。所以就算明知是他,我们也不能让他发现我们的怀疑。要想出其他办法,有百分百把握,直接活捉这只内鬼,绝不能打草惊蛇!” 小水的两部分分身已经融合,就是无头的尸身。虽然不是真正的肉身,只是虚拟体,却也是边界里真实的存在。 小水决定把男友介绍给父母之时,她就惨死,偏偏头就是失踪找不到了,那么极大可能是杀人者留下她的头……去做研究…… 也可能是他们以男女朋友的身份接近很久,觉得只要留下那颗头就可以做研究,不必冒着人还活着,强烈的情感和时间的长久之下,暴露自身的可能。 于是干脆谋杀。 而心主神智。 但这个心并不是指心脏,用现代观点来看,更相当于人的大脑。用玄学的观点来看,就是灵台。 所以如果对方要夺取进入边界之异能,就必须留下异能者的脑袋。 把这个分析一说,李渔就叹气道,“怪不得二十多年了,他还是什么也没能掌握。要知道玄学是很玄妙的,并不只是大脑或者心脏那么简单。是和身体上的每一条经络和穴位,甚至丹田都息息相关的。他们令实质的肉身消失,又把边界中的虚拟尸身当作诱饵和武器,却不知只研究大脑,根本就无法彻底了解这个异能,更不用说夺走了。” “没错。”罗昭点头,“只是小水的融合体,并不知道她自己的头在哪里。倘若知道,她就不会不离开,也就不会痛苦了。” 哪怕那个内鬼的手段再强,经历了二十多年,如果不是小水缺失了关键的头颅,怨念另其不能离开,否则谁也无法阻止生死的规律,无法阻止灵魂的远去。 谁能对抗生死自然? 如果那内鬼可以,他就能操纵边界了,也不必再隐忍下去。 而且这么些年,为了不被怀疑,他为局里也是做了巨大贡献的,那些神奇黑科技,很多是他带人开发出来。 从这一点上看,他这个人,其实也很分裂。 罗昭,还有其他人对他的感觉,也很分裂。 就傅明晖还好,她来局里不久,目前还是编外,彼此间并没有多少的交流和联系。 于是她问,“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先按兵不动,然后寻找契机。”罗昭把手中笔,重重放在桌上,“计划一定要周密,万无一失,执行前,我也会和局长通气,保密级别是sss级。说不定这契机对方会给到,而且说不定正在路上。” “艾玛,最高保密级别。”吕大锤叹了声,“那剩下的表面行动,主要就是演戏了,一定别让对方感觉出不对啊。能暗中隐藏二十多年,那是相当敏锐的。别不当回事,都小心自己的言行,编外的同学不用去局里,我们还要露面的,一定要自然自然再自然。尤其你,建辉。” 李渔向来淡定,云柯打掩护是日常,他当然也没问题,主公那是喜怒绝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主儿,唯一担心的就是黑客加打手的耿直人了。 “我会找个由头,说派建辉出差,让他短时间内不在局里出现。”罗昭想到了更稳妥的办法,“剩下的就是给建辉找个藏身处,对方神通广大,必须要非常小心才避得过耳目。还要升级私密频道,再研究好亲身联络时的秘密方式,不然当那个契机出现,对方会盯着我们,我们要让他们盯到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本章完) 470没好处谁收徒弟 这话说得绕,但大家想一想就明白了。 而且罗昭这样一说,大家也都紧了起来,因为好像要做的琐碎事情还是挺多的。如果前期准备不充分,后期就会出现纰漏,那是相当严重的后果。 和这只内鬼杠上,半点错处也不能出! 傅明晖内心有些想法,于是在等待契机的时候,她联络了持心。 不过她没用自己的手机,用了她爸的。 她爸妈的手机她一直都没有停掉,预交了一大笔话费,提防她忘记了被停机或者销号。 在手机成为生活必需品的今天,她总觉得这样做,就好像她和父母之间并没有断了联系似的。 很傻啊,但是心安。 她本来还有点忐忑,怕是陌生号码,持心道长不会接。 哪想到电话只响三下,那边就传来持心不耐烦的声音,同“傅明晖,这次又是什么事?”听声音,还有点气喘吁吁。 “怎么知道是我?”傅明晖惊讶。 “我修为这么高一个道长,还需要来电显示吗?早就知道是你,别废话,有事快说吧。”持心的语气带着高人范儿。 其实只是他的电话号码只有罗什么什么和这丫头有,鉴于罗什么什么不会那么无聊用个新号码,那么打电话的人选不难猜。 有时候算命什么的,不过是就是推理。 “我……想拜师……立即,马上。”傅明晖说,然后又着补道,“这就是那种瞬间的决定,过了这村就没个店,道长你明天不到,我可能改主意。” 想拜师,缘于三个原因。 第一,昨天李渔说起她总被称为道门之后的原因。既然她有个这天赋,浪费是可耻的,对不起她爸。 第二,上次的事情之后,持心已经说过,不会再掺合这些“官方”的事情当中。所以不管多难,罗昭都没有再张过口。李渔不管多困难,也自己顶上。虽然她也不想强迫持心,毕竟修行之人,不愿意沾因果也正常。但如果是出手帮助徒弟嘛,就情况不一样了。 第三,她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可能需要用到道法。但道家也是很讲究传承的,上回持心无私教了李渔解除封印之法已经很显胸襟,她也不能得寸近尺。不过拜了师,持心把一些秘法教给亲生的徒弟,总是正常的吧? 其实还有一点,她如果入了道,在异能上再加些正宗道法的实力,从七四九局的编外人员转正,应该顺利得多。 玄学师,还有嫌多的吗? 偏偏最近不知道会突发什么状况,她不能离开本地。 各种条件综合看,只有把持心骗过来一途。 “我这可以隐世高门,收徒有什么好处?”持心沉默了片刻,说。 “您还要好处?”傅明晖忍着笑,故意道。 “废话,没好处谁收徒弟。”持心说得理所当然,“你别以为只是随便叫一声徒弟师父就行了,要焚香上裱,禀告上天的。相当于你在祖师爷那里落了户,有户籍。往后只是授业解惑那么简单吗?徒弟闯了什么祸,师父都得替你背的。你以为是孙悟空和菩提老祖啊,只要不提师门就行了?师父要帮你扛这么多,不给点好处,你好意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傅明晖连忙道。 但心里没有半分反感,因为她知道持心嘴上总是说最世俗的话,做的事也最有烟火气,但实际上,没有比他的心界更高远了。 太多人一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一盗一女一娼。 持心道长正相反,嘴巴毒得很,心却仁慈。 “您的道观和上下山的路修得怎么样了?”她忙问。 “你不打电话来打扰我,我正在搬砖,亲自搬。”持心哼了声。 “我捐钱!” “你上次承诺的还没给!”持心又哼了声,“诈捐普通人就是缺德了,你敢诈捐到祖师爷头上,这是要找倒霉吗?” “两次一起,连上次的,加上这回的拜师……好处。”傅明晖连忙说。 持心的气顺了一点,其实也知道这丫头是又被什么难办的事给缠住了,忘记捐款的事。 这么实诚的孩子,还是那种家庭的,这年头很少见了哇。 “那先说说好处。”持心拉回话题,“足够大,我立即就下山,能保证明天就到。不过是汽车加高铁再加飞机,辛苦是值得的就行。” “我想卖掉房子,或者是我的,或者是我爸妈的那套,现在还没决定。”她直接说出想法,还是冷静的提醒,她才记起有一处伤心之地。 她本人倾向于卖掉父母的房子,之前万般不舍,因为有她童年和少年时代的记忆,每一砖、每一瓦,每一处地方都似父母的影子。 可是那房子太大太偏,她一个人撑不起风水。 再者,她不想再陷入回忆不可自拔,她要向前看向前走,父母永远在她的心里就好。那只是一片地,一间屋,她不想成为另类的地缚灵。 “收我为徒,卖房的事就交给您。卖房所得也全部捐给道观,如何?”傅明晖诱导,“这样的话,以后徒弟闯什么祸,师父帮扛一下也值得吧?” “为师觉得,很可以。等着。”持心想也没想,连称呼都直接变了。 笑话,那可是大城市,房价高得哩。不管是徒弟现在住的那个豪华小区顶层大公寓,还是市区边缘的大别墅,哪个价格会低啊。 于是一天之后,持心风尘仆仆,直接住到了傅明晖家……的楼下。 就是那个十七楼老太太的家。 老人去世了很久才被发现,不管再怎么压制消息,那房子曾经闹鬼的事也压不住,所以这么久也没卖出去,更租不掉。 祝大家中秋快乐,月圆人圆,甜蜜幸福。 471不太成熟的想法 傅明晖都不知道持心道长在一天时间内赶路不算,还有隔空找到当地道门联络,居然让远在国外的屋主继承人决定聘请他给做道场,“清理”房子,提升运势,然后就可以租或者卖掉了。 “你一个单身女徒,为师住在你家不合适。”持心正色对她说,“又想离得近点,免得浪费时间,说话做事也更掩人耳目,这不是正好?这可不是骗人,老道我给他们住一住那个房子,什么妖魔鬼怪都走了。就算还是要收费的,屋主没有门道,又到哪儿找这好事。” 合着,住人家房子不用付租金,还得收钱? 傅明晖挑起大拇指:不愧是师父! 然而更惊讶的是,得找个地方隐居,以证实他在出差的张建辉化妆成持心的随行弟子,跟着一起住进来。 行,这下出入自然了,开会方便了,就不知持心怎样暗中操作的,居然能和罗昭以这种方式联手。 关于拜师,持心虽然要了好处,态度却是极其认真的。不仅亲身带了开过光的祖师爷神像,整个布置和程序都相当正式,就连礼三师也不省略。然后傅明晖磕头,敬了师父茶,她正式成为了……道童。 因为还没冠巾,连小道士也算不上……罢了,道童就道童吧。 张建辉全程参与,看到傅明晖一本正经的样子,加上道童的称呼,不禁十分想笑。可惜,为了防止自己的手机也被监控什么的,连视频也没敢录。只仔细观察,等着往后给吕大锤他们描述现场。 都折腾完,师徒二人单独说话。 在罗昭的同意之下,傅明晖把最新的情况对持心,不对,是对师父说了,然后才说,“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听完她的打算,持心立即反对,“为师不同意,这太危险了。我不能刚收了徒弟,随后就给徒弟收尸。” “不要未战先怯好吗?”傅明晖不满,翻了个徒弟专用小白眼,“怎么就不能是我火中取栗,最后胜利?” “过程很难,很危险。” “我是你徒弟啊。”傅明晖大言不惭地摊开手,“不是要你,呃,不是要师父出手,但按我的计划,你就教我小法术,我自己运用……” “真是胡来,法术能那么快学会吗?你以为背书考试呢?”持心翻了个师父专用小白眼,“不然,为什么称之为修行?李渔是很有基础的,即便那样,只简单的解除封印术,你看他研习了多久?你可是一点根基也没有的。” “那师父就负责帮我们绑定,再教我脱身的逃命办法,不就得了。”傅明晖很坚持,“总归这一次,一定要把对方的势力连根拔起,越是耽误,对我们越不利。实话说吧,这么生活,天天脖子上像是悬着一把刀,我也烦得很,干脆直接贴脸开大,死活就这一锤子买卖了。虽说确实有危险,可是对自己心慈手软,就是对敌人心慈手软!” 持心那是多能说的人,没道理的时候还能给人讲出八百人道理,可此时,面对徒弟这个危险的提议,却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 都是成长,为什么他这徒弟的成长要伴随生死考验? 但她这么有勇气,看起来是被彻底惹毛了,他又觉得应该支持的。 “就算为师帮你绑定,你又如何能让她按着你的意思行事?”持心妥协,“她有异能,却有限,在灵魂出窍的时候,生灵是没有思维,无法与你沟通的呀。” “我有无牙,她有醒醒。”傅明晖露出小鬼的得意样子,“不要小看小猫小狗啊,小身材,大用处啊。” 把自己的打算又细说了下,持心无奈摇头,“你这是把所有人都调动起来了啊,好吧,为师怕了你了,听你的。可是,等你说服了罗什么什么再说吧。那个人,信念非常坚定,不一定会答应你这个冒险的办法。” 他没说后半句,罗什么什么对他这小徒弟实在她有些不一般,不单是对有能力下属的看中,还有别的。 他是出家人,可不是不懂红尘事,想当年,算了,咳咳…… “师父,我有点忘记问了,你多大年纪?”傅明晖的思维忽然跑偏了一下。 毕竟持心看着外形是三十来岁,可据罗昭从他的经历和辈分的推断,以及他接手道观的时间,可不止这个岁数。 “道不问寿!”持心手持经卷,不满的轻敲了下傅明晖的头,“既然叫一声师父,不让你白叫。不管你那个馊主意能不能通过,是不是靠谱,逃命大法先学起来。技多不压身,特别是关于逃命的。” 傅明晖无奈,只能学起来。 想想也觉得自己悲催,大学的事,罗昭在催。这边有多想不开才拜师,然后还得学道法的事。 她时间不够哇,太难了。 罗昭虽然知道了傅明晖拜师的事,但晚上还是来了一趟。 听傅明晖说了拜师的目的,还有她的计划,反应和持心是一样,立即反对。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虽然在边界任务中,你做了好多次诱饵,但那都是保证不被吞掉的情况。可现在,我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我自己不能保护自己吗?”傅明晖叹了口气,“我知道大家是为我好,你还有我师父,可是成长,总要付出点代价对不对?何况,我真不会有事的。可能险了点,但我有感觉,绝不会有大问题。” 见罗昭不说话,还是要否定的样子,就又说,“领导,请你冷静一下,你想想,这是不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人知道小水的头在哪里,一定藏得极深。那个内鬼,不管什么样的审讯,也很难撬开嘴,何况还要顾忌局里的纪律,不能过分残酷。那倒不如,让他主动带我去找,然后你的计划才都能执行。他那样谨慎,你的请君入瓮之计,瓮里没有足够吸引的东西,他怎么会上当?可是若失了这次机会,下次还不知何时出现,那损失就太大了。” 大家吃月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