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原葻的秘密烦恼 如何战胜能暂停时间的超能力者?》 第一章 一切开端的源起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录入:深夜读书会 读书群:714435342 「你……有什么烦恼吗……?」 我下定此生就这么一次的重大决心,挤出了这句话。 放学后的教室里,夕阳余晖从窗外照射进来,染红了熟悉的教室,让世界变得有点脱离日常。在略带奇幻色彩的红色房间中,有一位少女伫立在窗边。我看到她垂着头低声叹气的瞬间,就下定决心向她搭话了。 她是爱原葻。 从教室窗口吹进的微风撩动一头乌黑长发,秀发优美地飘扬,仿佛在强调自己的存在。清秀的眉毛及受到长睫毛保护的大大黑眸中,隐隐带着一丝哀愁。她有时候会露出这种慵懒的神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直用眼角余光追逐着她。而我很快就发现,是潜藏在我心中的恋慕之情促使我这么做的。 虽然我和她是同班同学,但我从来没有跟她好好说过话。之所以会突然问出「你有什么烦恼吗?」这句话,也是因为不想看到她有点难受的神情。我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催动心跳加剧,大肆鼓动。 听到我的话,她睁圆了眼。她会有这种反应也不意外,毕竟一个从没聊过天的同班同学突然出言关心,当然会吓到。我感觉到一股羞耻在心头猛然燃烧。 身体反射性地想逃离现场,但是我用力站稳双脚,直直地注视她,等待她的回答。 「你愿意倾听我的烦恼吗……?」 仿佛说到一半就会消失的微弱嗓音,撼动着我的耳膜。 我依旧凝视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她微微蹙起细长的秀眉,露出一抹无力的微笑。 「可是,我的烦恼很奇特……就算说出来,渡边同学也未必能懂。」 委婉的拒绝差点击垮我的心。不过,她喊出了我的姓氏,她记得我的姓氏。我将这一点当作心灵支柱,再一次抱着相同的心情说: 「如果爱原同学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陪你聊聊。」 她眨眨眼,望着我的眼睛。 「可以吗?」 「嗯。」 「我要说的事情怪异到不行喔。」 「没关系。」 「好,那我要说喽。」 老实说,我并没有什么计划或打算,只是想要一个能和她说话的机会而已。 所以──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能暂停时间的超能力者?」 我实在没有想到,她的烦恼竟然会奇特到这种地步。 「呃,抱歉……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我想可能是我听错了,于是抱着一丝希望再问一次。 「该怎么做,才能打赢拥有暂停时间能力的对手?」 看来我果然没有听错。 「呃……爱原同学是在烦恼要怎么打赢能暂停时间的对手吗?」 「没错。」 我还是搞不懂。 「呃……喔~你是在讲漫画之类的剧情吗?」 「啊!」 她忽然尖起嗓子叫了一声。 「当、当、当然!没错!就是漫画!我正在构思的漫画剧情!完全与现实无关!只是丢脸的妄想而已!」 「这、这样啊。」 这当然是我第一次看到爱原同学这么慌张,因此我有点动摇。 「喔~原来你是在想漫画的题材啊~」 「没错!只是创作内容而已!并不是现实!」 「呃、嗯,我知道啦。」 「其实我是魔法少女,每天晚上都在跟邪恶的魔法少女战斗……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不妙,她刚才好像把秘密全都泄漏出来了。但是,这时假装没察觉到才算是个男人。 「是漫画的剧情吧……?」 「对!像是如果被人发现真实身份,魔法力量就会被夺走,没办法再当一个美少女的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喔……原来你认为自己是个美少女啊。」 「总之,我现在要说的事情全部都是妄想喔。」 「……嗯。」 于是,奇妙的烦恼咨询开始了。 爱原同学坐在教室里的自己座位上,我则借用隔壁座位的椅子并坐下。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画着可爱兔子的粉红色记事本和一支笔,然后面向我。 「所以,刚才是说时间暂停吗?」 「对,虽然只是妄想,不过你不觉得暂停时间的能力很犯规吗?根本不可能打赢嘛。要不是因为强敌特有的『下次要让我玩得更尽兴』的神秘从容,暂时放了我一马,我昨天早就败下阵了。」 「喔,是漫画里出现过好几次,让人很没劲的发展呢。」 「正因如此,我必须想好对策,一雪前耻才行……虽然是妄想而已。」 能暂停时间确实是相当犯规的能力。虽然在不清楚能力的情况下,我无法说些什么,不过要是真的能暂停时间的话,只要趁时间停止的时候一刀插上对手的心脏,这样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几乎都可以获胜。 我尽可能思考看看有没有相关对策。 「如果事先装好某种可以自动反击的东西呢?」 「自动?」 爱原同学歪起头。连那个动作都让我觉得很可爱,确实有资格自称是美少女。 「比方说,事先将炸弹绑在自己身上之类的。就算对手在时间停止时攻击,身上的炸弹也能自动爆炸,予以反击。」 「就是这个!」 爱原同学双眼发光地站起身来。 「那我马上去买炸弹喔!」 「等等,你一个女高中生到底想去哪里买炸弹啊?」 「咦?难道超商没有卖炸弹?」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超商了吧。」 「喔,那就是那个了。我知道喔,最近在网路上能买到各式各样的东西吧?就是在那个叫作非洲什么的网站。」 「我想你应该是要说亚马逊吧,但就算是亚马逊也不可能会卖炸弹啊。」 「高级会员也不行吗?」 「为什么你明明搞错了公司的名字,却知道那种制度啊?」 她的基础知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告诉她炸弹没有那么容易买到,虽然这是极其普遍的社会常识。 「这样啊,原来没办法在那些地方买到炸弹。」 「嗯,日本的社会风气还没有沦丧到可以在超商买到炸弹喔。」 「虽然这件事很难以启齿,但其实我……」 「………………」 「脑筋动得比一般人还要稍微慢一些。」 「………………是喔。」 由于爱情是盲目的,我很想帮她说几句话,但露出温柔的微笑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功课不好,运动也不行,烹饪或裁缝这种女孩子该会的也不在行……」 「…………」 「……我除了是个美少女以外,一无是处。」 「喔~对于这一点倒是有坚毅不摇的自信啊。」 在容貌这方面,她的确是完美无缺。 「所以,我在战斗中都是用强硬的手段打赢敌人的。像喊着『呜噢噢噢噢噢噢噢!』,运用跨页的画面来呈现,周遭画满集中线,以神秘力量将敌人打飞,除此之外没别的方法了……」 「没想到战斗方法还满热血的嘛。」 「所以说,遇到拥有『暂停时间』这种棘手能力的对手就无能为力了……」 的确,如果对手会暂停时间的话,即使正面对打也毫无胜算吧。 「反过来说,爱原同学会什么样的魔法呢……我是说设定上。」 如果不知道拥有什么武器的话,也无从拟定对策。 「我吗?呃……」 爱原同学一脸伤脑筋地游移着视线。 「是『运气很好』……的样子。」 「『运气很好』?」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是『运气很好』。」 也就是说,与这次敌人的「暂停时间」相对的能力是「运气很好」吗? 「这个能力还满抽象的耶。」 「嗯……因为这样,我到现在仍不知道魔法效果存不存在,毕竟好像不是可以主动发动的能力。」 「所以不是主动能力,而是被动能力吗?」 「对,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这样。」 既然没办法任意发动能力,那么要对付「暂停时间」的能力者,也只能往能力以外的方向思考了吧。 爱原同学再次开口: 「嗳,刚才说到的炸弹,其实也不一定要炸弹,有类似的武器就好了吧?」 「嗯,是啊。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不过用炸弹的话,充其量应该只能打成平手。」 「像是一碰到我,就会自动反击这样呢?」 「……什么意思?」 我不懂她想表达什么。 「呃,就是这样。」 她从座位站起身,突然抓住我的手。 「咦?」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我发出呆蠢的声音。 她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变得像这样的话──」 她抓着我的手,摸上自己的侧腹。隔着藏青色的西装制服外套,我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被女孩子抓着手摸上侧腹,这个事实让我的心脏像是全力狂奔过一般,剧烈地跳动。 (糟糕。) 身为一个健全的男高中生,遇到这种事当然会感到兴奋。 而她说: 「然后就会『砰』的一声之类的。」 「什么『砰』的一声?」 「我不知道。」 「………………」 她的表情极其认真。 放开我的手后,她再次坐回椅子上。 我安抚着狂跳的心脏,继续提出建议。 「不过,说到自动反击,可以想到的大概是电击之类的吧?」 「对,电击。我想说的可能就是这个。」 「真的假的啊……不过,虽然电击产生仪器做起来应该也很困难,但好像不是做不到的事。」 电击棒是上网就能随意买到的防身用品,如果要将电击棒的电引导至衣服表面,运用钢丝型电击器的原理,技术上或许可行。只不过,对区区一个高中生来说应该很困难。最重要的是── 「但话说回来,对手会跟爱原同学打肉搏战吗?」 「『肉搏』……?……喔~『肉搏』很好吃呢,我也常常吃喔。」 「不懂的事情就要老实说不懂喔。」 她大概误以为是肉丸之类的东西了吧。 「简单来说,对手会跟你近身打斗吗?」 「喔……说起来是有发射出神秘的光束呢……」 「神秘的光束……」 「像是游戏之类的必杀技,如果不知道要做什么的话,业界趋势就是『总之先发射光束』吧。」 「我没办法否定就是了。」 既然对手是采取远距离攻击,那自动反击这种方法根本就不可行,因为自动反击基本上是配合对手的攻击,达到反制的效果。只要敌人不直接接触己方身体,就没办法让对方遭受电击。 「那就换一个想法,改成让对手没办法暂停时间吧。」 「要怎么做呢?」 「观察暂停时间能力的扩及范围吧。时间停止的世界就暂且称为停止世界好了。我们要找出进入停止世界的『限定条件』。」 「原来如此~」 「最常见的『限定条件』应该就是接触。严格来说,虽然是接触,但也仅限于具有一定质量的对象。不然的话,就没办法解释大气是否会受到影响了。」 「原来如此……」 「或者说,既然是源自魔法的力量,或许是靠概念来掌握对象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 「………………」 「………………」 爱原同学写笔记的手完全停住了。 「爱原同学,你有听懂吗?」 「我知道你正在说很艰深的事情。」 「……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 「如果自己碰到的东西也会一起暂停的话,那就必须全裸行动了吧?」 「那就糟糕了!」 爱原同学睁大眼睛,高声说道。 「所以呢,虽然是我的猜测,如果能在对手暂停时间前和她紧贴在一起,爱原同学也能在时间停止的世界活动了吧?」 「原来如此,然后就会演变成两个魔法美少女肢体交缠,扭打成一团的女子角力。」 「嗯,虽然不晓得你的措词怎么很像大叔,不过是这个意思没错。」 爱原同学用力握紧拳头,露出无畏的笑容。 「这样能赢!」 看她冲劲十足,马上就要飞奔出教室的模样,我开口道: 「等等,不过,就算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要是没办法赶在时间停止前贴近对手的话,这个作战方法就不能用了喔。所以说,必须观察对手是如何发动时间暂停的。既然是能够暂停时间的强大能力,那应该会有同样强大的『限定条件』。」 爱原同学歪头问我: 「什么是『限定条件』呢?」 「就是发动能力的必要条件喔。如果不存在那种条件,说得极端点,只要一直让时间暂停就无敌了吧?对手之所以没这么做,就代表有什么条件吧。」 「原来如此。」 「既然这样,条件可能会是『能暂停的时间是十秒钟,且不能连续使用』或『能够暂停的对象只有自然物体』之类的,还有纯粹是需要耗费庞大的魔力。或者说,需要用到特定言词或动作的情况也不少。」 「言词?动作?」 「像是咏唱咒语,或是用手指结印之类的。」 「啊,或许那个就是『限定条件』……」 「对手做了什么?」 「把广播体操从第一式做到了第四式……」 「………………」 「………………」 「不不不……这很奇怪吧……你们是在战斗中吧?」 「打到一半的时候,她说『从事剧烈运动前先做好暖身体操是很重要的』,然后就做起体操来了。」 「你要趁机打倒她啊。」 「我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做了……」 「我看你在活动筋骨前,还是先活动一下脑子比较好……」 「总而言之,你只要在她做完广播体操前打倒她就可以了。」 「好,这样我就能一雪前耻了!」 爱原同学像拨云见日一般,用开朗表情说。 她从座位站起身,抓起书包后往教室门口小跑步跑去。 「我会加油的!啊,这是妄想喔!」 「嗯,如果有帮到你就好了,爱原同学。」 插图p028 今天一整天见识到了她各种不同的面貌。哎呀,真的大开眼界了,真的。 尽管如此,我对她的心意还是没有变。 不对,我对她的心意反而更强烈了。 我当然也在想──像我这种人可以跟身为魔法少女的她扯上关系吗? 但是,对爱原葻这个女孩子来说,比起哀伤的表情,刚才那种满面笑容的模样更加适合她。如果我能成为让她展露笑靥的原因,那会令我非常开心。 她穿过门口,离开了教室。我目送她后,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 「呼……」 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我呼出一口气的瞬间── 喀嚓一声,教室的门再度被打开了。 「我忘记说了!谢谢你倾听我的烦恼!再见喽,幸助!你也可以叫我葻就好喔!」 当我的脑袋重新开始运作时,教室已经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了。我到底在这里呆呆地站了多久呢? 「感觉就像时间被暂停了一样……」 于是,我和她的烦恼咨商就这样开始了。 x     x     x 这就是我和爱原葻这位少女的相识过程。 我们接下来会共度一段很长很长的时光。我们曾不断聊着无趣到傻眼的话题,也曾因为意见不合而渐行渐远。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自己这辈子都要为了她而活。 这是故事的序章。 就像其他形形色色的轻小说里屡见不鲜的楔子。 但是,我只想得到这种说法。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会实际经历好几次宛如轻小说的冒险。就算觉得丢脸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尽情地耍帅一番,让人一笑置之。 这是我和爱原葻的故事。 然后,是我认识到「真正的她」为止的故事。 x     x     x 过完星期日的隔天,我战战兢兢地踏进教室。 前天和爱原同学……葻的互动,现在光是回想起来,我的脸就烫得仿佛要烧起来了。坦白说,我的个性不擅长与人交际,所以当时能跟葻攀谈,真的只能说是运气好。如果我前天没有回教室拿忘记带走的东西,而葻也没有碰巧留在教室里,然后,她没有露出那种真的是偶然一现的难过表情──我们应该不可能会像那样说话吧。 那天发生的事是超乎想象的幸运,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那是一场梦。 因此,当我在教室发现葻的身影,而她朝我嫣然一笑的瞬间,屏住的气息顿时放松地吁了出来。 「啊,幸助!早安啊!」 葻天真地向我打招呼。 「早、早安。」 我上次之所以能自然不僵硬地和她说话,是因为她提起的话题实在太荒唐了。换成现在这种日常生活中的对话,我还是会有点紧绷。 「嗳,幸助。」 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到我的这种模样,只见她泰然自若地说: 「放学后,我可以再找你商量事情吗?」 「商量……好,尽管放马过来吧。」 想到又可以像前天一样互动,我反倒安心了。如果是当时那种荒唐的内容,我也能自然地跟她说话了。 「嗯!谢谢!」 葻这么说着,向我露出率真的笑容。 我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老实说,像我这种人可以跟魔法少女扯上关系吗? 我心中确实有这个想法。 即使如此,我完全招架不住她的笑容,其威力足以将这种迷惘一扫而空。 (不过,更重要的是……) 爱原葻是出类拔萃的美少女。也就是说,即使是在班上,也有为数众多对她抱有好感的人…… 「那家伙是怎样……爱原同学主动跟他说话耶……」 「还对他露出那种笑容……」 「该怎么办?」 「──立刻铲除……」 在被她的笑容打败前,我似乎会在物理意义上被打败…… x     x     x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只要碰触,就能粉碎东西的超能力者?」 放学后。我总算还是活下来了。虽然一整天都感觉到杀气腾腾的视线,简直让我如坐针毡就是了。 在放学后两人独处的教室中,开始进行她的烦恼咨询。现在就忘掉那些向我袭来的威胁吧。我面向葻。 「单纯别被碰到不就好了吗?」 她很认真,所以我也必须非常认真地面对她的烦恼。 「可是对方在战斗开始前要求握手,就不得不握吧?」 「你只在奇怪的地方很有礼貌呢……葻。」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喊了她的名字。虽然我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喊出口的,但葻略过这一点,继续说下去。 「不,魔法少女毕竟是充满梦想与希望的存在,所以必须注重礼节才行。不对,我之所以说我是魔法少女,只不过是妄想而已喔。」 看来她打算彻底隐瞒自己是魔法少女的事情,也以为顺利瞒过我了,但遗憾的是,根本破绽百出。这时候应该要假装自己没有发现,才是成熟的对应方式。 「不过,要是魔法少女在握手后被炸得四分五裂,哪里还有什么梦想与希望啊。」 「说得也是呢,如果让怀抱梦想的孩子意识到自己有看女性受虐的癖好,那也很伤脑筋呢。」 「嗯,我觉得比较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灵创伤就是了。」 应该没几个小孩在目睹人类爆炸的画面后,只会意识到自己有看女性受虐的癖好。 「不管怎样,至少我不希望葻被炸得粉碎,所以我会认真想办法的。」 「说得也是呢,必须认真想办法才行。虽然只是妄想而已。」 在思考这种攻略方法时,尽量把想到的事情说出来的话,意外地能抓到一些头绪。总之,我试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首先,你推测出这次的『限定条件』了吗?」 大部分的超能力者为了任意发动能力,必须采取某些行动,像是摆出特定的姿势,或是咏唱某种咒语。只要妨碍那些行动,他们就没办法使用能力。 葻露出莫名得意的表情断言: 「哼哼,今天的我和前天的我不太一样……这么说吧,我是『爱原葻2』。」 「什么意思……」 「不然,你也可以叫我『爱原葻金银』。」 「2还比较好懂。」 总之,她似乎是想表达自己升级了。是说,用金银这种梗真是老派。 「之前幸助有告诉过我,所以我这次很仔细地观察了对手的能力。」 「喔~是吗?」 「我很擅长观察哟,毕竟念小学的时候,我因为牵牛花的观察日记而获得了第一枚『你好棒』印章喔。」 「这很厉害吗……?」 「在我的人生中,这是唯一一次因为作业而受到夸奖喔。」 「你真厉害呢。」 「呵呵~」 她用洋洋得意的表情来面对我的讽刺。 这女孩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所以呢?观察的结果如何?」 「说白了,对手的限定条件就是『双手合十』喔。」 「『双手合十』?」 「你看,就是这样。」 如此说着,她将自己双手的掌心紧贴在一起,就是所谓的合掌姿势。 「原来如此,合掌的姿势就是『限定条件』啊。」 和前几天说的「把广播体操从第一式做到了第四式」的滑稽超能力者不同,这次的「限定条件」非常切合实际。 「啊,不对喔。」 「不对吗?」 「『合掌』的时候,手应该要垂放在身体两侧吧?不然声音会发不出来。」 「我想,你说的应该是『合唱』的姿势吧。」 我将「合唱」和「合掌」的不同解释给她听。(注:「合唱」与「合掌」的日文同音) 「哇~幸助懂得真多呢。」 「是葻懂得太少而已。」 话虽如此,她未免也太无知了吧? 「我之前就在想一件事。」 「嗯。」 「非常难以启齿就是了。」 「我和幸助的交情这么好,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我对满脸灿笑的葻直截了当地说: 「你超笨的。」 「哎呀,竟然是一发超出预期的高速球。」 我实在没办法再客气下去了,该说的事情应该要清楚明白地说出来。 「真亏你能考进这间学校耶。」 我们就读的塔坂学园好歹也是升学名校,我实在不认为,一个认真觉得超商有在卖炸弹的人有办法考进来。 「没有啦……这部分就是那个嘛。」 「哪个啦。」 「呃,人家告诉我不能随便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我会讲得委婉一点。」 「嗯。」 「我是靠爸爸的关系走后门入学的。」 「你知道什么叫委婉吗?」 她投出的高速球直接命中红心。 「不是,这样不好吧……是靠哪种关系啊……」 「我爸爸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果然是这样啊。」 「爱原」这个姓氏很罕见,所以我早就隐约察觉到了。 光是秘密身份是魔法少女的奇幻情节就够她吃不消了,却还背负着学校营私舞弊这种类似社会派小说中的黑暗面,我看她是无法翻身了。 「你不能跟其他人说这件事喔。」 「嗯。」 「话题扯远了,但你确定限定条件是『双手合十』没错吧?」 「嗯,因为敌对的魔法少女说──」 「我的『创造的右手与破坏的左手所缔造之混沌〈creation of the all and end of the one〉』的『限定条件』是『双手合十』!」 「──这样哟。」 「跟观察完全没有关系!全部都是对方告诉你的啊!」 看来是战斗漫画特有的风格,角色都喜欢自曝能力。 「不管怎样,这能力的名称也太长了,亏你记得住。」 「我说我记不住后,她就给我小抄了。」 「真是十分周到啊。」 难怪这么笨的葻可以正确无误地把内容传达给我。 「话说,每一个魔法少女的固有能力都取了这么中二的名称吗?」 「好像都有取某种能力名吧,但不是都这么复杂就是了。」 「那葻的能力叫什么?」 我记得葻的能力应该是「运气很好」。虽然不是很懂这个能力有什么意义,但如果知道能力名称的话,或许能稍微类推出这个能力。 「呃……这个嘛……」 葻不知为何支支吾吾的。 据葻所说,她是魔法少女的事情似乎是秘密,所以她心中可能存在着一条防线,某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既然如此,我或许不该强行从她口中套出情报。 「如果说不出口的话,你不用勉强自己说出来。」 「谢谢……我的记性从以前就很差。」 「呃,你说不出口是因为不记得才说不出口吗?」 把事情想得有点严重的自己真是个蠢蛋。 「没有啦,虽然名称没有那么长,不过感觉取得满有品味的喔。」 「唉,这件事就算了。」 「嗯,我下次会上google搜寻看看。」 「上网搜寻就能找到吗?」 「我听说google是万能大神,什么事情都知道耶。」 「再怎么万能,也不可能连你脑袋里的东西都搜寻得到啦。」 如果是她脑中的google,要是搜寻「爱原葻」,感觉会自动提示「您是不是要查:魔法少女?」。 「好了,话题一直偏掉,回归正题。所以说,只要让对方没办法做出『双手合十』这个动作就好了吧?」 听到我的问题,葻有所反应并说: 「我自己想到了一个作战方法。」 「虽然我不抱任何期待,不过你说说看吧。」 「你开始慢慢变凶了耶。」 看到人耍蠢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要我不凶也难。 葻用力握紧拳头,一边说道: 「在对手『双手合十』之前要求握手。」 「…………」 「然后,把她的右手扯断!」 「太可怕了吧!这种想法已经脱离魔法少女,根本变成怪兽了啊!」 「不对,现实中不可能有怪兽的。」 「自称魔法少女的人没有资格否定怪兽的存在吧。」 首先,怪兽存不存在也不是重点。 我进一步点出最根本的问题。 「首先,敌人不可能乖乖跟你握手吧,明显就是要封锁对方的能力吧!」 「不!魔法少女很重视礼节喔!对方绝对会跟我握手的!」 所谓的魔法少女是武术家还是什么吗? 「退一百步来说好了,就算对方愿意跟你握手,但要是她在握手前先发动了能力该怎么办?也就是说,如果她在战斗开始前就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你会在握手的瞬间爆炸喔。」 「唔,你说到盲点了!」 「明明很重视礼节,却认同有这种偷袭的可能性啊。」 我无法理解葻心中的魔法少女是什么模样。 由于话题无法有所进展,我决定从其他角度来思考对策。 「那就换个想法吧。就算遭到对手的能力攻击,只要确实防御住就好了吧?」 「你说得没错。」 「有必要调查能力的有效范围有多大。」 不管什么能力都一定存在着某种法则,而我们要分析那个法则。 「比方说,如果任何触碰到的东西都会遭到破坏的话,做完合掌──『双手合十』的动作后,她至少会触碰到一样东西。」 「原来如此,我懂了。」 「你懂了什么?」 「就是佛心。」 「为什么突然变成佛教徒了啊?」 一个连合掌这个词汇都不知道的人,大概不可能了解什么叫佛心吧。 我把正确解答告诉她。 「对方一定得碰到的东西,就是空气。」 「原来如此。」 「碰到的东西真的一律都会遭到破坏的话,那应该会先把空气破坏掉。如果连空气都被破坏掉,敌人的周遭应该会变成真空状态。既然没有发生这个状况,就表示做完『双手合十』的动作后,超能力者本身必须有『正在触碰某样东西』的认知──应该是这样吧?」 「唔嗯……所以呢?」 对于这个人,基本上似乎直接把结论告诉她会比较好。 「简单来说,不是『触碰到的东西一律破坏掉』,而是『在直接触碰到的东西中,把想毁掉的东西破坏掉』才是正确的能力说明吧?如果是这样,只要让对手处于无法认知自己有『触碰到』,就无法发挥能力了。」 「唔嗯……?」 「比方说,穿许多衣服去。如果 『破坏掉触碰到的东西』这个情报是正确的,那对手在只碰得到衣服的情况下,应该只能破坏衣服。」 「原来如此,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只要穿上很多件衣服就好了,对吧?」 「嗯,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重点在于有无触碰到的认知只是我的推测。如果对手的能力具有贯穿性质,这个对策就失去意义了。而且,如果是连空间都一并削除的攻击时,这个对策还是起不了任何作用,说到底只能暂时安心而已。 「那我要穿什么才好呢?」 「随便什么都行吧。」 既然是要当作护盾,那把破布之类的东西缠在身上反倒比较好。 「觉得女生穿什么都行的男生不会受欢迎哟。」 「唔……」 目前正在单恋的对象对自己说「不会受欢迎」,对男生来说会感到很羞愧。虽然现在不是很能理解,不过必须好好回答这个问题才行。 可是,我是个不起眼的男高中生,不可能知道什么是适合女高中生的穿着打扮。如果眼前有参考范本,叫我选择其中一边的话,我应该有办法选择。但在什么资料都没有的情况下,要我回答实在太困难了。 「可以给我什么选项吗?」 「选项?」 「就是说,你提出两种服装,我从里面挑一个适合你的。」 「原来如此,现在就该请出google大神了吧。」 葻拿出贴满水钻的智慧型手机,开始操作。 「那你从这两套里选吧。」 显示在萤幕上的图片是── 旗袍 女仆装 (……选项也太奇怪了吧?) 我重新端详着图片。 旗袍是整体散发出些微高贵感的淡紫色。领口的部分收紧,不过无袖的样式可以清楚看见腋窝。基于旗袍的特性,整套服装设计得相当贴合身体曲线,并且格外凸显胸部。由于我还没看过葻穿制服以外的服装,所以不清楚确切的情况,不过她的身材很好,要是她穿上这件旗袍,不难想象胸前的起伏会营造出一种淫靡的氛围。最重要的是,旗袍的最大特征──裙摆的开衩高得不可思议,想必一双腿几乎都会暴露在外。想象着葻穿上这件旗袍的模样,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女仆装则是以黑色为基本色调的经典款式,相当素净。近几年来,一提到女仆装,很多人最先想到的是以女仆咖啡厅为代表,那种用色花俏的小短裙款式,但其实这种以黑色为基本色调的长裙才是主流。毕竟是源自于照顾权贵人士生活起居的女性所穿的服装,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话虽如此,但却不乏性感,反而更吸引人了。尽管长袖和长裙降低了裸露的程度,但装饰在发箍和围裙等各处重点的荷叶边,衬托出女孩子特有的「可爱魅力」。而且不管怎么说,女仆装是「为了侍奉而存在的服装」。「侍奉」这个词中蕴藏着可怕的破坏力,会简单地让人对一位同班同学产生脱离合理范畴的妄想。 「……呃,你的选项很奇怪耶。」 「为什么你说得那么小声……?」 连吐槽也没办法拿出霸气了。 也就是说,葻会穿上我选的服装吗? 可以这样解读吗? 我的内心开始陷入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 旗袍好,还是女仆装好? 在我的心里,穿着旗袍的葻和穿着女仆装的葻正面展开了战斗。 旗袍凸显出火辣的身材,女仆装则散发出清新的疗愈感。 两件都很有魅力,平分秋色。 尽管如此,我还是必须选择其中一边的葻吗…… ──我选不出来。 当我正要说出这句话,并抬起头时。 穿着制服的葻就在我眼前。于是,我终于明白了。 「这要我怎么选啊……」 「咦?」 「我两边都要!」 哪一套比较适合葻的想法本身就是错的。葻拥有完美的容貌。既然是完美的少女,想必任何衣服都一定驾驭得了。所以,哪一套比较适合她的问题本身就是个蠢问题。 「我希望葻两套都穿,旗袍和女仆装都要!」 「是、是喔。」 她连略显僵硬的表情也很可爱,让我更加喜欢她了。 「不过,毕竟我穿什么都很适合嘛,选一套这种问题本身就是个蠢问题。」 「谢谢你把我的想法都说出来了。」 「这样啊,你希望我两套都穿啊。」 话说回来,当初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话题?感觉现在不是扯开话题的时候。 这时,教室的门被打开了,有人踏进了这间两人独处的教室。 「葻?你在做什么?都不来社办。」 「啊,小风音。」 走进教室的是同班同学的内田风音。她留着一头鲍伯短发,脸上戴着眼镜,是很典型的次文化女子的外表。虽然我不记得自己和她聊过天,不过她和葻感情似乎很好,我经常在休息时间看到她们两人在一起。 「我正在和幸助讨论事情。」 「喔~幸助啊~」 内田用诡异的冷笑看着我。怎么?有什么话想说吗? 内田介入我们之间并坐在桌上,短裙下摆微微晃了几下。 「到底在讨论什么啊?是不能跟我们讨论的事情吗?」 这能老实回答吗?既然葻找我讨论「如何战胜只要碰触,就能粉碎东西的超能力者」这个问题,也是用「只不过是妄想」当借口,那还是不能把魔法少女这个秘密宣扬出去吧。所以,这时候我决定不乱说话,交给葻回答。 但是,期待葻动脑筋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 葻八成没想过要怎么蒙混过去,毫无任何打算,根本就忘了我们讨论的主题并回答: 「幸助说希望我穿旗袍和女仆装喔。」 「不对吧!」 我无法否认刚才的确在讨论那种事情啦! 插图p049 「呜哇……这有点那个吧……该怎么说呢……」 「不,等一下!」 「这样最好稍微让你被逐出社会,开始不来上学,甚至退学,沦落成整天泡在网路上的社会败类,最后死在路边没人收尸……」 「都死掉了,哪里稍微了啊!喂,不要打开班级的line群组啦!」 「送出。」 「呜哇~最近的女高中生用智慧型手机打字的速度快到不行!」 「很多人在追葻,你小心一点啊。」 「那你就不要散播出去啊!」 「我我我我……我不是魔法少女,才没有被什么坏魔法少女盯上呢!」 「不是那个意思啦!」 葻用一句话,成功破坏了我在班上的地位。 顺带一提,听说她穿上很多衣服打倒敌人了。 x     x     x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能冻结所有东西的超能力者?」 上次的咨询结束后过了几天,我们又在放学后的教室里,面对面地坐在椅子上。都第三次了,我也能够以稍微放松的心情应对。我默默地听着她说。 「虽然还是春天,不过天气有一点热,所以总比跟火系能力者打好多了。啊,当、当然只是妄想喔!」 葻是魔法少女,每天晚上都作为魔法少女跟坏魔法少女战斗。她身为魔法少女的事情是秘密。要是泄漏出去,她会失去魔法少女的力量,不能再当一个美少女,这些是她本人说的。 (虽然早就在我面前露馅了。) 「泄漏真实身份」的基准在哪里呢?古今中外,关于魔法少女隐瞒真实身份的故事多得不胜枚举,但所谓的「泄漏」到底是以什么作为凭据,会被视为「泄漏」呢? 「我知道是妄想啦,不过你跟除了我以外的人说过这个妄想吗?」 我为了确认这件事而询问葻。 「我有跟小风音和小凪说喔。」 她说的小风音是同班同学的内田风音,也就是前几天把我说「希望葻穿上旗袍和女仆装」的事情,在line上散播给班上同学的臭女生。拜她所赐,班上女同学都用鄙视的眼神看我,那些对葻有意思的男同学则恶狠狠地瞪着我。另外,有部分的男同学说着「我懂你的心情啦……」,对我产生莫名的亲近感。她真的是替我惹了一堆麻烦。 小凪应该也是指同班同学之一──高冈凪。她虽然和我们同样是高中一年级,却有张怎么看都像国中生的娃娃脸,搭上蓝眼与金发双马尾的发型,部分男同学赞赏地表示:「超棒的啦……」 我和内田风音、高冈凪都几乎还没有说过话,所以不知道她们的个性究竟怎么样。 「内田和高冈说了什么?」 「小风音说──」 「妄想?葻,像我们这种人种,必须比一般人更分清楚妄想和现实的差别才行。绝对不能被贴上『分不清漫画和现实的家伙』这种标签。我们并不认为『被卡车辗过去后,转生到异世界,变成等级封顶的最强勇者还建立后宫』是真的,也不觉得会在『某一天能力会突然觉醒,被卷入死亡游戏中。但是,明明大家都是敌人,却不知何故建立起后宫』,更不觉得会有『自称极度平凡(却还算是个帅哥)的乖僻男高中生,莫名广受美少女欢迎』这种事!那种长相抱歉又爱乱涂化妆品,嘴上常喊着『好想跟帅哥交往喔』的混蛋sweets(注:网路黑话,讽刺易受传统媒体操弄的女性)才更分不清妄想和现实的差别吧啊啊啊!」 「对我来说太难懂了。」 「我跟内田应该很合得来。」 下次好好跟她聊聊看吧。 「而小凪是说──」 「啊哈哈,那种事情随便怎样都好啦。不讲这个了,为什么pocky巧克力棒不把整根都涂满巧克力呢?真小气。啊,等等!……没有涂到巧克力的部分,该不会是为了用手拿也不会弄脏手吧?超厉害,pocky太贴心了!啊哈哈,糟糕,戳到笑点了……能考虑到这种小细节真的很强耶。大家都有注意到这一点吗?只有我吗?啊哈哈,我是天才吧?」 「因为小凪不听人讲话的。」 「你们真的是好朋友吗?」 我们班上同学的个性真是鲜明啊。 照刚才听到的,已经知道秘密的那两人完全不相信葻说的话,因此可能不算是知道葻的真正身份。 不管怎么样,再追问下去也是白费工夫,可以考虑的材料太少了。 「所以,你是说能冻结所有东西的对手吗?」 「嗯。」 「你知道『限定条件』是什么吗?」 能力通常都有某种法则,看出这一点是超能力者们对决的铁则。 「不知道。」 「好吧。」 的确,如果能轻易看穿其法则,那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限定条件」暴露出来的话,战况瞬间就会陷入不利。因为比方说,如果「限定条件」是「咏唱」,只要使计让对手无法「咏唱」就能封锁能力。 「之前幸助有说『限定条件』很重要。」 「嗯。」 「所以我就试着问了对手,但她不愿意告诉我。」 「那是当然。」 哪有人会特地把自己的弱点告诉敌人啊?不对,上次的对手好像就把弱点讲出来了,但应该是特殊案例……大概吧。 「咦~我可是有求她喔。」 「什么意思啊?」 「像我这种美少女,『请求』是具有魔力的。」 「我听不懂。」 「就像这样啊。」 这么说完,葻握住我的手。 「什……!」 出乎意料的举动让我的心脏跳得飞快。 葻的双手包裹住我的右手,可以感受到她掌心的柔滑触感与温暖的体温。一双长睫毛上凝着露珠,略为低头注视着我,这副模样就足以动摇我的意志了。 「幸助同学……求求你……」 我不由得吞下一口口水。 「把银行帐户的密码告诉我……」 「…………1……谁要告诉你啊!」 总是苦于贫穷的我,理性险胜了。 「很难拒绝美少女的请求,对吧?」 「我是明白了啦……」 既然中了她的招,就没办法坚决反驳了。 「对手是魔法少女吧?也就是说,是个女生吧?」 「我的魅力是跨越性别的。」 「已经到有点可怕的程度了呢……」 不过,实际上我自己就被她的容貌迷住了,所以无法拿出太强势的态度。 「敌对的魔法少女也只愿意告诉我提示。」 「她愿意给提示啊。」 「提示就是──」 「不、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啦……! (中间省略) 会、会用到手啦……除此之外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手……只有这个提示也搞不懂啊。」 「嗯,所以我又求了她一下。」 「够、够了!哪有这样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中间省略) ……手的形状啦!我绝对不会再告诉你更多提示!」 「手的形状?」 「我也不懂,所以又试着加了把劲。」 「我说你啊!竟然如此不知羞耻!你以为我会屈服于这种事吗! (中间省略) 我、我的能力是『将气息吹进用手指比出的圆圈中,那股气息所碰到的物体会被冻结的能力』,姐姐大人……啊啊,请您再更更激烈一点!姐姐大人!」 「把(中间省略)的内容详细说出来!」 不管怎么想,对手都已经一五一十地招出来了,真的很感谢她的配合。 「哎呀~她实在太顽固了,到最后只愿意告诉我提示。」 「我怎么听都觉得她已经把最终解答说出来了耶。」 「是、是这样吗?……我没发现耶,看来对手相当有一套呢。」 「与其说有一套,更像完全被打败了吧。」 真担心对手魔法少女的未来。 「话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对手完全被攻陷了。」 光听对话内容,我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下流的画面。 「没有啦,就稍微在那个女孩的身体上……」 「………………」 「按摩了一下而已喔。」 「按摩?」 「很健全,对吧?」 「对你个头啦。」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势竟然会演变成帮即将开始对战的对手按摩,真希望她也告诉我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哎呀,没问题啦!虽然女主角不能对主角以外的男人抛媚眼,但百合就没问题了,这是业界的默契。」 「自己把这种事情说出来就失去当女主角的资格了吧?」 再说,把自己当作女主角是怎样? 「是说,情况都变成那样了,不用管什么能力也能打倒对方吧?」 「…………嗯,其实呢,我已经打败她了。」 「…………那你何必找我商量这件事呢?」 葻之所以会找我商量烦恼,说到底应该是为了寻求解决对策,以对付打不倒的敌人。没必要跟我讨论已经是手下败将的对手能力。 葻露出一抹无力的笑容,对我说: 「因为和幸助讨论很开心,所以即使没有烦恼,我还是来找你了。」 「………………」 「抱歉喔。」 一回过神,太阳也下山了。曾被落日余晖映照的教室也荡然失色,变成毫无生气的灰色世界。已经到了差不多该回去所属之处的时间。 「我回去了喔。」 葻抓着书包站起身,她的长发轻柔飞扬,飘散出有些搔动人心的香气。 「掰喽,幸助。」 「葻。」 我叫住正要离开教室的葻。 「我也觉得很开心,所以就算你没有烦恼,也可以随时找我聊天。」 想跟她多说点话。 想多待在她身边。 因为,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因为我──喜欢葻。」 说出口了。自然而然地脱口说出了这句话。 全身上下布满心跳声,仿佛整个身体都成了心脏一般。 止不住颤抖,一瞬间变得口干舌燥。 尽管如此,我仍目不转睛地看着葻的脸庞。 而葻睁大了双眼低喃: 「……我知道喔。」 「咦……」 葻已经察觉到我的心意── 「因为所有人类都喜欢我吧。」 「啥?」 「咦……因为像我这样的美少女,大家都说很喜欢我……咦?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 「………………」 「………………」 「啊,抱歉。虽然不是很懂,不过我很抱歉……」 「………………」 「抱歉………………」 在冻结的空气中,我开始有一点点讨厌葻了。 真的只有一点点就是了。 x     x     x 以上就是我和葻两人故事的序章。虽然只有一些些,不过我拉近了与她之间的距离。有帮到她──我单纯地为这件事感到高兴。 不过,我也许不该像这样,跟真实身份是魔法少女的她扯上关系。 而撕裂我们两人关系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二章 直到他们将我们分开 「其实我也是魔法少女哟。」 「……啥?」 某天放学后,傍晚的教室中,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同班同学高冈凪。她有着蓝眼和金发双马尾,再加上一张娃娃脸,完全就是过度追求动画角色的外表。 我考虑过各式各样的可能性后,谨慎地回答: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魔法少女啦,但至少我不是什么魔法少女。」 我瞬间想到的可能性是「装腔作势」。万一高冈真的是魔法少女,而且还是葻的敌人,那她有可能会利用话术探我的口风,想从算是知道秘密的我身上套出情报。 如果是这样,我的回答不能以知道魔法少女的存在为前提,也不能说出类似知道有其他魔法少女的言论。 必须装作普通人,把魔法少女这个话题当作只是一般的闲扯瞎聊才行。 「啊哈哈,你用不着这么提防我啦。你是在提防我可能在套话,确认你是不是知道魔法少女的秘密吧?」 「………………」 这家伙不是单纯的笨蛋,她有发现我正在提防她装腔作势的可能性。必须久违地认真动动脑筋── 「你没必要这么认真啦。你大概是在提防我可能是葻葻的敌人,不想透露出任何情报,但你们的对话我完全一清二楚哟。」 「你在说什么──」 我的戒备心更重了,试图打马虎眼。我和葻在放学后见面的时候,我都非常小心地注意四周。内田出现时,我也有把话题引开,避免她问到真的不能透露的对话内容。那么,秘密究竟是从哪里泄漏出去的? 高冈从书包里拿出可爱的粉红色智慧型手机,笑嘻嘻地说: 「葻葻把你们的对话打在推特上了。」 「你是说发布给全世界了?」 对葻的资讯管理能力抱有期待的我真是个笨蛋。 高冈把智慧型手机递来,我探头看向萤幕。 爱原葻@正在当魔法少女 今天和幸助聊了好多哟。他教了我打败魔法少女的方法,幸助真聪明~ 小葻粉丝俱乐部【官方】 @soyogityan 小葻,请告诉我们更多关于幸助的事吧(^^) 爱原葻@正在当魔法少女 @soyogityan_fanclub 他是我的同班同学渡边幸助哟。我最近经常找他商量各式各样的烦恼。 小葻粉丝俱乐部【官方】 @soyogityan 喔~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也好想和渡边幸助同学当好朋友(^^)你知道渡边幸助同学家的住址吗(^^)? 爱原葻@正在当魔法少女 @soyogityan_fanclub 他家住址是○○町△丁目□□。 「救命啊!个人资料保护法!」 我的个人资料几乎都被散播到全世界了。 我冷静下来后,决定一一确认问题。 「虽然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不过首先,这个粉丝俱乐部是怎样?」 「是葻葻的粉丝俱乐部哟,很好笑吧?」 「那种感觉会出现在老套恋爱喜剧里的东西,竟然存在于现实中……」 话说回来,我这阵子一直有感觉到杀气腾腾的视线…… 该不会就是发出那个问题的粉丝俱乐部成员吧……? 「对了,但他们的活动仅限于网路上喔,因为他们是一群在现实中连向葻葻搭话都不敢的臭宅集团。」 「……真可怜。」 太好了,原来不是那种会制作特别订制的日式祭典服,打着亲卫队的名号,拥有钢铁纪律的体育系集团啊。 我一边看着高冈递过来的推特画面,一边说: 「是说,葻怎么自己向全世界公开表示她是魔法少女啊?」 「因为她好像误会网路是一种游戏之类的,不知道网路连接着全世界。」 「对葻来说,资讯社会还太早了吗……」 「不过,会相信这种事情的家伙才奇怪吧。以葻葻的个性来说也不意外吧?她就是个笨蛋嘛。说到笨蛋,为什么笨蛋和白痴在关西和关东会有语感上的微妙差别呢?真不可思议。」 「不要岔开话题啦。」 话说回来,葻之前有说过高冈不听人讲话的。 但高冈说的确实有道理,会把「正在当魔法少女」这种说法照单全收的人才有问题。 高冈仍旧满脸灿笑,感觉都可以听到「嘻嘻嘻」的拟声词了。她再度开口说: 「话说,你已经不否认自己知道葻葻的秘密了呢。」 「我姑且有考虑过推特是你事先准备好的可能性。」 「真的假的啊!我也太闲了吧!」 「但仔细一想,你没必要特地设下圈套,拐弯抹角地套我的话。若是直接去问葻,她大概会全盘托出吧。」 我开始觉得,认真想办法包庇她很蠢。 「啊哈哈,这也没办法,毕竟那家伙是笨蛋嘛。超好笑~哈哈哈!」 高冈捧腹大笑。她大概是个很爱笑的人,但这也太不正常了。所谓的魔法少女,该不会是规定只有怪人才能当吧? 「对了,助助〈sketch〉是怎么想的?」 「sketch?」 「嗯?你叫作『渡边幸「助」』,那就是助助啊。」 「不要讲得好像很理所当然好吗?」 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 「助助,啊哈哈!好好笑。h〈好色〉、sketch〈素描〉、oouch〈一键式操作〉,啊哈哈!」 「现在的年轻人懂这个笑点吗?」 「对了,助助啊。」 「你真的不听人讲话耶。」 「老实说,我知道你喜欢葻葻啦。」 「………………」 高冈突然丢一记直球来。不过以客观的角度来看,我对葻的心意的确显而易见── 「想上吗?」 「给我考虑一下不能跨越的那条线!」 在各种层面上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毕竟所有人类都会喜欢葻葻啊,所以我能理解助助也喜欢葻葻的心情啦。」 「葻被他人讨厌的可能性是零吧。」 不过,确实无法想象葻被他人讨厌的模样。 「可是,也很少人会伫足于『作为朋友喜欢』这条界线前。」 「……葻果然有那么受欢迎吗?」 「岂止是受欢迎而已。我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直都跟她在一起,不过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不会爱上她的男生。所有人类都会臣服在葻葻的魅力之下。」 「葻是宗教的教主之类的吗?」 如果葻成为教主的话,世界的宗教人口排行榜搞不好会有所变动。 「是说,我完全被你牵着鼻子走了。」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凪就好哟,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喔……好。不对,别岔开话题啦,凪。」 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客气或感到不好意思也很蠢,所以我瞬间就习惯「凪」这个称呼了。 「你把自己是魔法少女的身份泄漏出来没问题吗?」 「喔~你是说真实身份被拆穿就没办法再当美少女的事吗?」 根据葻的说法,魔法少女似乎必须隐瞒身份才行。如果凪真的是魔法少女,对我泄漏身份不是很糟糕吗? 「啊哈哈,那是骗人的啦。」 「啥?」 「既然助助在意这一点,就表示你觉得我是美少 女吧?真的太好笑了,啊哈哈……肚子好痛。」 凪弯下腰捧腹大笑。我实在难以理解是哪个地方好笑到这种程度。 「虽然比不上葻,不过你也足以算是美少女吧。」 「也太诚实了,真的好好笑。」 「因为我这个人还满诚实的。」 「我还以为你会满脸红通通,露出处男脸呢。」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啊?」 再说,处男脸是什么脸啊? 插图p069 「不说这个了,你刚才说骗人的是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需要撒这种谎? 「因为要是不这么说的话,那家伙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所有见到的人啊。」 「确实不难想象啦。」 感觉在自我介绍的第二句就会讲出来了,而且实际上她也有发在推特上。 「首先,『魔法少女不能泄漏真实身份』这种像早期动画里的规则,你以为现在还有吗?助助你啊,是会把虚构作品和现实搞混的人吗?」 「一个自称是魔法少女的人不该说这种话吧。」 感觉像被一个不良少年说:「你要认真过生活啊。」 「现在的魔法少女也没有被规定不能泄漏真实身份啦。不过,最近有规定不能把使用魔法的模样传到sns上。」 「嗯,这么做一定会闹得沸沸扬扬的。」 感觉真的会有在当youtuber的魔法少女,想想就觉得头痛。 「好吧,我知道魔法少女不需要隐瞒身份了。但就算这样,你把真实身份告诉我有什么意义吗?」 即使没必要隐瞒真实身份,应该也不需要到处宣扬。 「这是因为,我必须坦白说出自己的立场,才能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啊。」 凪依旧在笑。但是,这一刻她的笑意有点变了。原本放纵且毫无礼节的笑容收敛起来,转变成令人感受到一丝暖意的柔和笑容。 凪用平缓沉稳的语气说: 「如果要助助为葻葻去死的话,你愿意吗?」 我明白。 凪是很正经地在问我,所以我也必须认真回答才行。我坐正身体,正面直视凪的蓝眼并回答: 「我只会尽全力去做所有我能做的。」 凪也没有移开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我。 「这就是助助的回答吗?」 「对,毕竟我不是漫画里的主角,不会说出豪言壮语。做不到的事就说做不到,不想做的我也会说不想做。」 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力,能做到的事情真的很有限。 「所以,就算叫我去拯救世界也办不到,我也绝对不可能为陌生人牺牲。」 我不是那么强大的人。世上应该有不少那样的人,我觉得他们真的很伟大。但是,我做不到。 「尽管如此,我不打算将『因为我喜欢葻,所以可以为了葻去死』这种话随便说出口。」 「嗯,助助没办法为了葻葻而死吗?」 「没错,这是因为──」 我没有气馁地吐露出自己的真实心声。 「我死掉的话,葻会哭。」 那些为了世界、为了人类牺牲奉献的主角,他们有想过被留下来的人有多悲伤吗?自己能够光荣就义或许就心满意足了,但是,会有许多人必须承受这份失去的痛,并活下去。那些主角真的有想过这一点吗? 回过神时,凪连微笑都收起,用认真的表情看着我。 然后,小声地低喃: 「……是这样啊。」 「咦?」 「没什么,助助真是有趣的男人。」 说完,凪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嗯,及格了。总之,我就同意你待在葻葻身边吧。」 「还需要你的同意?」 「当然啦。」 凪露出如花绽放的满脸笑容说: 「因为我是葻葻的好朋友嘛。」 「顺便告诉你,葻葻没有察觉到我是魔法少女喔。」 「啥?」 「因为她是个笨蛋啊。穿上魔法少女的服装后,就算没有把脸遮起来,她似乎也没办法认出是同一个人。」 「你们真的是好朋友吗?」 我开始认真思考起好朋友的定义。 这就是我和高冈凪的相识经过。从此开始,我的高中生活又朝更歪的方向突进了。 x     x     x 「我说你啊,应该没有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其他人吧!」 和凪聊过后经过几天,某天放学后的教室里,同班同学的内田风音突然讲着莫名其妙的话,同时朝我怒吼。 内田戴着眼镜并留着鲍伯短发,打扮很像女大学生。光从外表来看,她的气质感觉也比其他同学还成熟一点。 但是──真实身份? 我不明所以地歪起头。 「你在说什么?」 「我听凪说了!」 接着,内田断然说出不得了的话。 「她说你知道我也是魔法少女!」 「啥?」 我不由得错愕地叫出声,注视着内田。 我知道内田是魔法少女? 凪说了这种话吗……? 「奇怪,难道你不知道吗……?」 内田似乎从我的表情看出了什么端倪,原本怒气冲冲地找我理论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 「………………」 「………………」 「………………」 「………………」 气氛非常尴尬,我开始认真思考到底该如何回应。 (快想想…………) 我重新分析现在的状况。 出于某种误会,内田以为我知道她也是魔法少女。从她的言行来看,是因为凪多嘴讲了什么。虽然不晓得凪在想什么,但至少不是有确切的根据而说的。 最理想的发展是彼此都当作没有这回事。 所以我说: 「什么啊?开那种莫名其妙的玩笑。」 我用一副当她在开玩笑的口吻说。 「啊……对对对,开玩笑的,开玩笑……」 「是开玩笑吧?」 「对,是玩笑,开玩笑的。」 「哈哈哈。」 「……哈哈哈。」 (很好,总算是呼咙过去了吗?) 就在这个瞬间,教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风风~我刚才是骗你的啦,助助不知道你是魔法少女啦,放心吧。」 「白费功夫了啦!」 凪本人登场了。 「喔~抱歉抱歉,没想到助助本人也在呢。」 凪讲的这句话完全感受不到道歉的诚意。 「凪……你总是这样……」 我切身感觉到内田身上迸出非比寻常的斗气。 「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把你最宝贝的金发拔下来做成假发!」 「啊哈哈,风风戴上我的金发也不适合啦。」 (魔法少女好可怕啊。) 爱与正义的魔法少女似乎并不存在。 「好啦好啦,机会正好,风风也和助助谈一谈吧。反正你也因为葻葻的事情,觉得必须和助助谈一谈吧?」 「嗯,是没错啦……」 内田的怒气收敛了一点。 「啊哈哈,太好了~哄一哄就听话了。」 「我看我还是挖出你的蓝眼珠拿去红烧好了!」 「你干嘛 搧风点火啦!」 还红烧咧,又不是金目鲷。 「啊哈哈,助助,顺便告诉你,我的金发是真的喔,其实我有德国人的血统。」 「现在有必要说这个吗?」 「掰啦,我今天还有事,下次再一起玩吧。」 「休想逃!臭小鬼!我要让你喝水喝到肚子都鼓起来,然后把你吊起来一片一片切下你的白皙肌肤!」 「你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就算是两个女高中生吵架也不会讲这种话。 之后,凪就真的走出教室了。 刮起一阵暴风雨的凪离开后,剩我和内田两个人在放学后的教室里。 (好尴尬……) 我再说一次,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虽然表面上的应答或谈公事都很在行,但我没有和同世代的女孩子聊得很热络的技能。 (毕竟葻和凪都会自顾自地说话啊。) 她们两人一直在耍蠢,所以我们之间的对话是建立在耍笨和吐槽之上。 然而,我和内田几乎还没有说过话,我不知道她是哪种类型的人。 (肯定不同于一般人就是了。) 尽管如此,一直反复思考也无济于事。要是就这样默默地离开现场,感觉会更尴尬。 总之,为了打破这个僵局,我尝试展开对话。 「呃,原来内田也和葻与凪一样,是魔法少女啊。」 我尽可能说得自然一点。 「……掉喔。」 「咦,你说什么?」 我没听清楚内田低喃了什么,所以不禁回问道。 「小心我把你有点脏的男性器官绑成蝴蝶结扯下来喔。」 「你对我的命根子一点也不了解好吗!」 挨了内田一句凶狠的咒骂。 我看着内田那双迸出明确杀意的眼说: 「慢着,如果你不想被问到那件事的话,我不会再提了。」 虽然我确实对内田是魔法少女一事感到很好奇,但没有到必须硬逼她说出来的地步。既然她不想说的话,我就没必要追问,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听到那种粗鲁的咒骂了。 内田吊起眉梢并睁大双眼,恐吓似的瞪着我。 「听好了,这件事不得外泄,你敢告诉别人试试看。小心我剖开你的脑袋,用汤匙舀出脑子后,不吃掉就统统丢进垃圾桶里。」 「你每次恐吓的话都太吓人了吧!」 那种说词完全是「黑」字开头的职业在用的。 内田从眼镜后方射出锐利的目光,同时继续说: 「顺便趁这个机会,我就警告你一句。渡边,你不准再靠近葻了。」 「啥?」 我无法理解内田说的话。 「就说了,你不准再和葻变得更要好。」 「我为什么非得听你的命令不可啊?」 如果内田不想跟我扯上关系的话,我无所谓,也不打算泄漏她的秘密。但是,如果她想介入我和葻之间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孩子……葻她啊,可是个不谙世事的笨蛋,她可是最近才终于了解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喔。」 「这不是小学高年级程度的知识吗?」 竟然成了女高中生才了解这种事情,这程度满严重的。 「我觉得你是爱冷眼嘲讽呆蠢的女孩,却不知为何地受到女角们爱慕,自以为是集臭宅的向往于一身的轻小说主角,所以我对你有所警戒是非常理所当然的啊。」 「你也太冤枉我了。」 我什么时候自以为是轻小说主角了? 「我看你的态度就知道了啊。你就是把自己当作老套的轻小说主角,总是被女主角毫无顾忌的言行耍得团团转,虽然嘴上说着『真是受不了你』,一副很嫌弃的模样,但其实也没有多抗拒,很享受被女主角愚弄的日常生活。」 「轻小说主角是你的杀亲仇人吗?」 给我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 「而且你一定有这么想吧?『如果有三个魔法少女,一旦改编成动画,片尾曲会让三个人一起唱吧』这样。」 「不,那种动画确实多得要命啦!」 我想那三个声优应该会组成一个团体。 「话说回来,你从刚才开始是怎样啊?找麻烦也太过火了。」 我自认算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被说到这种地步也实在无法默默忍受。更别说,她还试图干涉我和葻之间的关系。 「魔法少女当久了,就分不清楚二次元和现实的区别了吗?」 我瞪着内田并回嘴。 就在下一刻。 「呃啊……」 腹部感觉到一阵剧痛,我忍不住弯下身体。 内田使尽全力的一拳重重地打上我的心窝。 「放心吧,点到为止而已。」 「……你知道……点到为止的意思吗?」 「在这种状况下也要善尽吐槽的责任,我就是在说你这一点是自以为是轻小说主角,让人恶心啊。」 这种找麻烦的功力已经到了畅快淋漓的等级了。 我重新站直身体,调整好呼吸后说: 「你干么那么生气啊?不喜欢别人说你分不清二次元和现实吗?」 说起来,以前葻有说过这件事。 「是啊,没错。」 内田锐利地向上瞪着我说: 「宅宅很容易被贴上『分不清现实和非现实的可悲家伙』这种标签。正因为如此,为了消除这种形象,也一定要好好分清楚这点才行。」 「对了,你和葻都是文艺社的吧?」 她之前好像有跟葻讲过这种事情。 「对,我们社团也会看一些漫画和动画,所以一定要好好分清楚才行。」 「唔嗯。」 我并不是无法理解她所说的事。 「可是,那跟你随便冤枉我是两码子事吧?」 「真的是随便冤枉吗?」 「你说什么?」 「葻、凪和风音全都是和「风」有关的名字,你难道不曾觉得这很像漫画的设定吗?」 「……唔!」 我的确有想过她们明明不是姐妹,名字却具有一致性。 「你难道不曾想象过葻是女主角,凪和我是女配角吗?」 「…………」 「你难道不曾想象过,要是在我们之间举办人气投票的话,葻和凪会并列第一,而自己拿到的票数会比我还多吗?」 「……我倒是没想到这部分。」 不过,在这三人之中,我确实觉得内田应该是最不受欢迎的。 「是说,听了你的主张后,我觉得你自己才是最分不清现实和二次元的人耶。」 听到我的指正,内田一瞬间退缩似的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后,内田低声吐出一句话: 「……我有什么办法。」 接着,内田突然露出望着远方的眼神说: 「毕竟,我实际上就是在从事魔法少女这种类似二次元的工作啊……」 「喔……」 因为她的眼里带着实在非常深沉的忧愁,让我没办法再说些什么。 虽然我有一点点同情内田,但就算这样,我也无法乖乖答应她不再接近葻。 「我了解你的主张了,但这和我跟葻的事情是两码子事。你有什么权力,叫我别接近葻呢?」 「因为我是葻的好朋友──」 「同样的理由凪已经跟我说过了。」 「我才不管。凪或许认同了你们的关系, 但我的标准更严格。」 话说回来,又不是小孩子了,两个高中生的关系还要被朋友干涉,这也是我现在不太能接受的事情,但再这样下去肯定没完没了。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认同呢?」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承认啦。」 「咦咦~」 不讲理到了极点。 这时候,我想到了某件事情。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所有追求葻的男生都做过这种类似恐吓的举动?」 「………………」 内田就这样瞪着我,不发一语。 「凪曾经说过,『没有不会爱上葻的男生』不是吗?既然如此,难道你会逼迫所有看过葻一眼的男生吗?」 「………………」 「是因为葻算是有把我放在心上,所以你才会特地来警告我吧?」 我似乎说中了,内田的眼神开始飘忽游移。 「唉。」 接着,内田叹了口气后说: 「虽然我刚才说你是老套轻小说的主角,不过现在我要更正。」 「你终于了解了啊。」 「对,木头型迟钝的主角还比较好。胡乱理解爱情的奥妙会更加麻烦。而你是那种尽管在第一集的最后和女主角发展为恋爱关系,但在后面的集数也会接二连三地和新女角立下恋爱旗,慢慢扩展后宫的主角呢。」 「那种轻小说确实也愈来愈多了啦!」 看来不管怎样,她都很讨厌我。 内田稍微叹了口气,面露忧色地喃喃说道: 「我也知道,握有最终决定权的是她啊。就算说是好朋友,但我到头来终究是个局外人,没有插手议论的资格……」 「………………」 「我这么做是无视了葻的心情,我是个很过分的家伙,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 内田露出仿佛看着远处的表情,低声说: 「我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 这句话不像是对眼前的我说,反而比较像是说给自己听。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想了一想。 说真的,内田所说的事非常荒唐,而且她的要求太不讲理了。 但是── 「这就表示你有那么重视葻吧?我认为,这份心意本身没有什么好否定的。」 「………………」 「而且你是葻的好朋友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觉得你是个过分的人。因为葻应该不会和那种家伙当朋友。」 「………………渡边。」 内田直盯着我看。 凪一定是希望有这样的发展,才会骗内田过来和我面对面吧。内田和葻是好朋友,我无法无视她就去接近葻。凪肯定是想要我和内田像这样对谈,才会让我和内田见面。 我认真地面对内田。 接着,她那吊起的眉梢放松下来,低声说了一句: 「这种假装天生情圣的发言最让人恶心了……」 「我收回前言,我果然讨厌你。」 我现在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友好共处的。 这一刻起,内田风音对我而言是个不共戴天的敌人。 然而此时,在完全不同的意义上对我而言更危险的人物,已经逼近到我背后了。 x     x     x 「最大最强的敌人终于出现了……」 一如往常放学后的教室里,与我面对面的是表情比以往更严肃的爱原葻。 她来找我搭话后,我们睽违数日,两人单独留在教室里。光是她主动约我,我就感到心神不宁,静不下来。 但是,今天她的表情比平常还要阴郁。该不会遇到了如此强大的敌人吧? 「唯有这次,凭我一人的力量是敌不过的……」 「怎么会……」 至今为止不管怎么说,葻都赢了。这样的葻这次却说唯有这次赢不了,到底是多么强悍的敌人? 「光是想到那家伙,我就感到头痛啊。」 「………………」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诞生出那种如同恶魔的存在呢?」 「………………」 「我已经打不下去了……打不下去了啊……」 说到这里,葻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和期末考这种家伙。」 「嗯,我早就猜到最后会是这样了。」 这是期末考前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 葻面向我,双手合十并低着头说: 「所以幸助,请教我功课……」 「我完全不介意喔。」 老实说,我已经预想过可能会有这一天了。 「上次的期中考结果怎么样?」 「上次我很拼命地努力了。」 「是吗?」 「现代文学竟然拿到了两分哟。」 「……其他科呢?」 「当然是0分喽。」 超乎想象的糟糕。 「我打算把这次的目标稍微设高一点。」 「………………」 「就是以回避全科0分为目标!」 「………………」 「啊……这目标还是太大了吗?」 「以回避不及格为目标啦!」 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了。 「来准备考试吧。」 放学后的教室里,我借用葻隔壁的座位坐了下来。 「首先从英语开始。把课本拿出来。」 恐怕必须从英文字母开始教起吧。 「……课本?」 「你不会要说你不知道课本是什么吧?」 伤脑筋的是,葻可能真的会说出这种话。 「我知道课本是什么啦,但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啥?」 「应该在家里的某个地方。」 「那你平常上课怎么办?」 在我的记忆中,葻并没有特别经常忘记带东西。 「其他班的人会每天轮流把课本放在我的桌上。」 「其他班的人?」 「就是我的粉丝俱乐部哟。」 「粉丝俱乐部还是有实际在进行活动嘛。」 听说主要任务是轮流把课本借给葻。 「葻,你不能像这样老是依赖其他人,也会给对方添麻烦吧。」 虽然粉丝俱乐部的人对于能让葻使用自己的课本,反而很开心吧。 「要好好保管课本喔。考试基本上都是根据课本出题的。」 葻听到我这么说,莫名地露出深有所感的表情。 「这样啊……如果读书是战斗,教科书就是武器。而且,武器也可以说是能托付性命的战友……不可能在丢着战友不管的情况下应战……幸助是想这么说对吧?」 「我是没有想过这种好像充满深度的事情啦……」 「好,我会乖乖带自己的课本来上学的!」 「说得好……」 感觉自己像在开导小学生似的。 「啊,可是你今天就没有课本了。」 连课本都没有的话,就没办法念书了。葻的学力程度连用学力这个词都显得很可笑,所以不能浪费一分一秒,但没带课本的话也没办法。 「没办法了,那明天再开始念──」 「那就去我家念书吧。」 「咦?」 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去我家就有课本可以用了,而且我爸妈今天都不在家。」 爸妈都不在家……? 葻知道自己说这种话的意思吗?不,她应该不知道吧。 身为一个被女同学邀请去家里的男高中生,而对方的爸妈都不在家──非常正当且理所当然的想象掠过我的脑海。 我尽可能假装镇定地说: 「既、既然这样,就去葻的家──」 「少露出那种恶心的表情,小心我用滚轮把你的脸滚成一片空地。」 「啊哈哈,脸部滚轮感觉可以把脸变小耶,真的超好笑的。」 「如我所料,碍事鬼们出现了啊。」 老实说,我也猜到会有这种发展了。 一脸怒气冲冲,粗鲁地咒骂我的是同班同学内田风音。她有一头鲍伯短发并戴着眼镜,外表看上去像个性有些扭曲的女大学生。 对照之下,另一个脸上总是笑嘻嘻,仿佛喜怒哀乐中除了「喜」以外,其他情绪不知道遗落在哪里的蓝眼金发双马尾是高冈凪,也是我的同班同学。 「哼,反正你们八成是来阻止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读书会,想一起跟来对吧?你们的行动就和『拿掉眼镜后其实是美少女』一样老套。」 「啊哈哈,风风拿掉眼镜也会变成美少女吗?」 「内田是拿掉眼镜后,眼睛会变成『3』的类型。」 「我看你的眼睛是瞎了吧。不如我帮你把眼珠挖出来,改塞电灯泡进去好了,这样对这个世界有贡献多了。」 「就算只用电灯泡照射,你那阴险的一面还是藏不住啦。」 「你再说啊,我现在就让你尝尝人间地狱的滋味,甚至觉得只把眼珠换成电灯泡就放过你是多么幸福的事。」 「啊哈哈,你们也太搞笑了吧。」 我和内田谁也不让谁,而凪在后面捧腹大笑。 「……你们三人的感情变得好好喔。」 葻低声喃道。 「要是这样看起来像感情很好的话,你最好也换一下眼珠。」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吵架。 「可是,斗──」 「不要跟我说『斗嘴斗得愈凶,感情愈好』这种老掉牙的话喔。」 「……斗……斗嘴……不对……豆腐卷纤汤。」 「说起来,豆腐卷纤汤和猪肉汤有什么不同?真令人在意。」 「无所谓啦。反正我和她的关系,再怎么样都不是用愈吵愈要好这种老套说法就可以解释的。」 如果光是吵架就能代表感情很好的话,那应该没有人会比到处找人吵架的不良少年更充满爱与和平的精神了。 葻面向我,用若无其事的口气说: 「可是,至少小风音和幸助的兴趣很合吧?」 「兴趣?喔,你是说漫画之类的吗?」 我的确很常看漫画,而内田也说自己很常看漫画。 「不,你们还有一个更合得来的共同兴趣吧?」 「共同兴趣……?我和他之间有那种东西吗?」 「我也没有头绪。」 看到我们两人都歪着头,葻一脸得意地回答: 「你们两个都很喜欢我,对吧?」 「………………」 「………………」 「喂,我刚才查了一下,据说豆腐卷纤汤是素斋料理,所以不会用到猪肉之类的喔!」 「………………」 「………………」 「不过,卷纤汤是什么意思啊?叫作卷『纤』,是『纤』耶,真的好好笑。」 「………………」 「………………」 「啊哈哈……啥?」 内田抓住葻和凪的肩膀,直视着她们的眼睛说: 「葻,别得意忘形。凪,你闭嘴。」 「「……是。」」 我和内田偶尔也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我原本以为她们两个一定会说要跟过来,结果内田说出了今天第一句让我感到意外的发言。 「我们又没有要跟你们一起去。」 「真的假的?」 「怎么?你应该不会想和我一起准备考试吧?」 「废话。」 如果要和内田一起准备考试的话,还不如跟猴子一起念书。 「我可是很忙的。」 「反正是去美特拿预约的dvd吧?」 「是蓝光啦!」 「就算没猜中也相去不远啊。」 明明随口乱讲却不小心猜到了,从这一点来看,我和内田的思考回路或许很相似。我不想承认就是了。 「是说,你不用准备考试吗?」 「我平常就有计划性地在念书。」 「那凪呢?」 我把话题抛给凪。 「我今天也很忙哟。表演的门票从今天开始预约,我必须守在电脑前才行。」 「表演?」 凪和表演……完全无法联想在一起。 「对啊,是动感关西的。」 「原来是搞笑艺人的表演啊。」 若是这样,我非常能够认同。感觉只要有这家伙一个人在,就非常足以炒热会场的气氛了。 「所以我们要走了,之后就随你们高兴吧。」 这么说完后,她们两人真的走了。 (这样好吗?) 反正四个人聚在一起的话,感觉大家会吵吵闹闹,结果到头来也没念到书,害葻所有科目都0分──我还以为会类似这种结局。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讲究一点,来场两人独处的读书会(意味深长)。 (呃,我并没有在担心万一两人气氛正佳时,我没有及时打住的自信,所以为了避免发展成那样的事态,其实很希望她们一起来喔!) 我自顾自地在心中找借口。 「那么,去我家吧。」 于是,我就要初次拜访葻家了。 然而我很快就知道,内田爽快地同意我去葻家的原因了。 「欢迎你来。」 我紧张地穿过葻家的门后,有一个大概是小学生的男孩来迎接我。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雪哉。」 「姐姐一直以来承蒙你照顾了。」 被介绍为雪哉的小学生深深鞠躬。 他的五官以男生来说相当清秀,继续成长下去的话,肯定会长成一个帅哥。他和葻不愧是姐弟,长相与葻有些相似,肯定属于「美少年」。 插图p101 (父母不在,弟弟却在家的结果就暂且不谈了……) 「初次见面,我叫渡边幸助。」 受到对方客气有礼的举止影响,我也不禁深深鞠躬。 「姐姐有跟我说了,听说你是来教姐姐功课的。我想你也知道,姐姐实在不成材,真的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吗?」 「不、不会,我自己也要念书,所以只是顺便教她而已。」 「啊,你不需要这么拘谨。我年纪比较小,所以礼节上要对你用敬语而已,你对我用平语就好。」 「这、这样啊。」 「是的,虽然寒舍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你务必随意。」 在笑吟吟的雪哉小弟目送下,我走进葻的房间。 「雪哉很像小孩子吧?」 「如果他很像小孩子的话,葻大概是婴儿之类的吧。」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成熟的小学生。 为什么这个少根筋爱耍蠢的女孩子的弟弟会那么可靠呢?我无法理解。 先不管这件事了。 虽然雪哉小弟带给我无比的震撼, 但我仔细想了想。 (我现在是在葻的房间里吧。) 我重新打量起葻的房间。以小孩的房间来说相当宽敞,大概有一般家庭的客厅那么大。 (再说,这个家本身就很大啊。) 这个家庭肯定是属于所谓的上流社会。 房间中央摆了一张感觉很高级的桌子,角落则有木制的时髦书桌和薄型大电视。铺着淡粉色被褥的床边摆满了可爱的动物玩偶,有几个还从床上掉了下来。床上的玩偶多到都要满出来了,真不知道她到底睡在哪里。 然后,房内的一面墙壁设有一个相当大的书柜。 「漫画的数量真惊人。」 等同于小图书馆的书柜中,摆着的几乎全是漫画,所谓的汗牛充栋应该就是这样吧。 「葻也很喜欢看漫画吧?」 「对啊,没有小风音那么入迷就是了。」 我也非常喜欢看漫画,但因为经济问题,除了真的很喜欢的作品以外,通常都是跟别人借来看。看到她能拥有这么多漫画,我单纯感到很羡慕。 「不过,差不多有一半的漫画我都没看完。」 「为什么?」 「看到中间就开始看不懂了……」 「你说的是漫画没错吧?」 如果是小说就算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看不懂漫画的故事。我看了看书柜上的漫画种类,其中绝对没有如此艰深的作品。 (再怎么说也太奇怪了吧。) 我最近常常会因此陷入深思。葻缺乏理解能力的程度已经超出「笨蛋」这个词可以概括的范畴了。是有什么原因吗? 不过,现在思考这种事情也是白费工夫。 (不管这个了,现在可是在女孩子的房间里两人独处。) 而且,对方是少见的美少女。不可能有人会对此毫无任何感觉。 我静不下心,紧张地游移着视线。 「坐吧。」 葻这么说着,指向可爱的猫咪坐垫。我坐在上面,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子旁。 仔细一看,中央的桌子上摆着整理好的课本。 「话说回来,没想到你房间很干净嘛。」 因为她说不知道课本放在哪里,所以我还以为肯定要从在房间里找到课本开始。 「喔,是雪哉做的喔。」 「咦?」 「我回家前有跟他说要在家里念书,叫他打扫我的房间,帮我把课本找出来。」 「这不该是弟弟要做的事情吧?」 就算是妈妈,通常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没关系,他很喜欢这样。」 「喜欢打扫吗?」 这种小学男生真稀奇。 「嗯,也可以这么说──」 「不介意的话,请用茶。」 不知何时,雪哉小弟已经站在我的身边。 「呜哇!」 我完全没发现。 「啊,不好意思。」 雪哉小弟歉疚地把眉毛撇成了八字形。 「我很没有存在感,所以经常因为突然出现而吓到人,一切都是我的错……」 「雪哉是塔坂学园小学部四天王之一,获得了『神出鬼没〈silent lost〉』的称号喔。」 「对我来说是不敢当的高名。」 「惨了,吐槽的速度跟不上。」 看来我们学园里还有许多高手。 「那么,请慢用……」 这么说完,雪哉小弟离开了房间。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挫掉了锐气。 「来念书吧……」 准备考试的情况不用说,当然很悲惨。 「英文字母?我最近念得出一半了哟!」 「方程式?那跟九九乘法有关吗?」 「汉字?汉字我很擅长喔!因为我写得出自己的姓氏『爱原』!」 「做个好箱子吧,镰仓幕府!(注:背年代表的谐音速记法,1185年的谐音同日文的『做个好箱子』)!不过,『雪屋』到了夏天怎么办?不会融化吗?咦,镰仓幕府不是用雪做的吗?」(注:雪屋与镰仓的日文发音相同) 「必杀!等速直线运动!」 连说都不用说…… 把堆积如山的考试内容灌输到她的脑袋里,就让我筋疲力尽了。 「……休息一下吧。」 「说得也是。」 「太好了。」 开始念书后,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以葻来说应该算很努力了吧。或许是尽可能把所有科目都念过的方针奏效了。 「你看过这本漫画吗?」 葻从书柜拿出一本漫画。那是有改编成动画和电视剧的知名作品,我以前也有跟人借来看过,内容是悬疑推理类的,描述身为名侦探的主角解决形形色色的事件。 「这个事件的意思我不懂。」 「这个吗?」 这个作品以漫画来说确实相当艰深。我刚才教葻念书时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葻的智力顶多只有小学中年级程度。这个作品对小学生来说的确太难了。 「就是说,大家都认为犯人明显是这个男人吧?」 「对啊。」 「所以,大家才会反而都认为这个男人不是犯人。」 「为什么?」 葻可爱地歪了头。 「因为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一个人,有动机的也只有一个人,连死前留言都指向那个男人。到了这种地步,大家开始反过来怀疑,这可能是某人为了陷害这个男人布下的局。」 「唔嗯……不过,结果还是最可疑的人是犯人吧?」 「是啊。犯人是利用『如此可疑的家伙应该不可能是犯人』的迷思,留下那些明显指出自己是凶手的证据。」 「是喔~可是,结果这男人就是犯人吧?那从一开始就逮捕这家伙的话,事情马上就结束了吧?」 「不,所以说,犯人是反将──」 这时,我察觉到一件事。 (葻的胸部碰到我了……) 虽然葻一定是无心的,但她专注地探头看我手中的漫画,变成像是她从背后抱住我一样的姿势,结果,演变成她那对丰满的胸部压在我背上的事态。 (她的胸部果然很大……) 迈入初夏后,因为不再穿西装制服外套,我才确定──葻的身材很好。我没有「一看就能知道女性三围」这种像恋爱喜剧主角的朋友会具备的能力,所以不知道确切的数字,但绝对比一般同世代的女生还要大。 身为一个健全的男生,不可能被胸部压着还有办法保持镇定,更别说对方是自己正在单恋的对象。我感觉到自己的全身血液加速流动。 「所以啊──」 葻的气息吹到我的耳朵上。 (该死!) 到极限了。 我不禁挣脱理性的枷锁── 「既然两位在休息的话,要不要吃些点心呢?」 「呜哇!」 介入我和葻之间现身的,是雪哉小弟。 雪哉小弟的脸庞近在我眼前,让我发现以男生来说,他的睫毛很长。 「真是的,雪哉每次都在我和别人玩的时候突然出现。」 「对不起,姐姐。」 「我弟弟一直很黏我,很像小孩子吧?」 「唔……嗯。」 在差一点就要得逞时被打断了,我慌乱地流下冷汗。 「那么,请慢用……」 这么说完,雪哉小弟再次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又不是什么老套的恋爱喜剧……) 重新开始念书后,我思考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当我要对葻(自动消音)的时候,弟弟走进了房间,这简直就像漫画里的剧情。 「………………」 「呜啊~我果然没办法背一百个英文单字啦~」 「………………」 「呜啊啊啊啊啊啊!」 「………………」 「嗳~我没办法啦。」 「……葻,你来这里看看。」 我站起身,将葻带到房间一角。拜巨大的书柜所赐,那里是从房间中央看不到的死角。 「什么什么?」 葻可能是觉得可以逃离念书,她雀跃地跟了过来。 「怎么了吗?」 「别问了,过来。」 我抓住葻的手,硬是把她拉进隐蔽处。 「呀啊!什么?怎么了吗?」 现在几乎是我将葻抱在怀里的姿势,和刚才恰恰相反。 葻的身高比我矮一点,像这样在极近距离下对视,她自然会向上瞟着我。光是这样,我的理性就濒临崩溃边缘了,还有一股女孩子特有的甜香气味搔动鼻间,我的心脏濒临爆炸边缘。 (唔!忍住啊!) 人类和动物的差别之一就是理性。我赌上身为人类的尊严,告诫自己不能像刚才一样,任凭本能驱使自己做出想侵犯对方的举止。 我现在做的事情,确实和刚才失去理智时想做的事情几乎一样。在两人独处的室内,半强迫地把女孩子拉进怀里。如果可以为自己找借口的话,我认为自己还是有分寸的──现在只是「在即将抱住前打住了」的状态。我除了葻的手以外,什么都没碰到。 (我姑且还是个君子啊!) 当然,从客观的角度来看,看起来应该都像是硬把女孩子拉进怀里。葻很迟钝,所以看起来没有什么感觉,但我也非常了解若是女孩子抗拒的话,当下就会被判出局。然而,此刻有一件事是我即使这么做,也必须确认的事。 在我将葻拉进房间一角后,那件事几乎马上就发生了。 「喔,果然来了呢。」 我朝站在我背后的人影说。 「……你已经料到我会出现了吗?」 我放开葻的手,面对突然走进房间来的雪哉小弟。他似乎对我的话感到吃惊,始终冷静沉着的表情已然瓦解,浮现焦虑的神色。 「和哥哥我聊聊关于那些玩偶的事情吧。」 我叫葻留在自己的房间念书,走到雪哉小弟的房间。 雪哉小弟的房间也和葻的一样宽敞,摆设也几乎相同。要说哪里不同的话,应该就是书柜上的书很少,以及大部分都是纯文学。 我看着书柜说: 「你的兴趣满老成的嘛。」 古今中外的世界名著几乎都网罗其中了吧。既然平常都在看这种书籍,也难怪他的用字遣词会那么成熟。 「……你是从何时发现的呢?」 雪哉小弟颤着声线低语。 「唔嗯~如果你是问察觉到不对劲的话,大概是走进房间就发现了吧。」 我对雪哉小弟说: 「房间整体来说收拾得很干净,连课本都帮忙放在中央的桌子上,明明做得这么细心周到,床上的玩偶却太过杂乱了。」 葻曾经说,有拜托雪哉小弟帮忙打扫房间。就算光是整理桌面就忙得不可开交了,但只是把掉下床的玩偶摆回床上而已,应该马上就能处理好。 「既然如此,如果是故意把玩偶随便乱放的话,就得到答案了。」 我在他面前揭开真相。 「雪哉,你在玩偶里装了监视器吧?」 「………………」 「所以,你才有办法算准时间,在我……那个……和葻之间的气氛有点不错时,进来房间阻挠。」 实际上,粉丝送给偶像的玩偶里装有窃听器的事情也屡见不鲜。把监视器装在玩偶里也绝非现实中办不到的事。如果没有动那种手脚,他不可能会在那么刚好的时间点闯进房间。毕竟现实和恋爱喜剧是不同的。 雪哉小弟垂下头。 「我也可以现在回房间把玩偶一个一个拿起来确认……」 我也大致上掌握好目标了。当我故意把葻带到应该是死角的房间一隅时,雪哉小弟就连忙赶来了,从这点来看,大概是那个正对着中央桌子的大型熊玩偶吧。 雪哉小弟抬起头后,一脸看开地说: 「不用了,没必要这么做,我承认。」 「真干脆呢。」 「有句话说,花当似樱花,人当似武士。我不会说些丢脸的借口。」 意思是,如同转瞬即逝的樱花,高洁果断的武士才当属人中豪杰。 「没错,我在监视你和姐姐有没有做出逾越规矩的行为。」 雪哉小弟在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后,似乎是因为卸下了那张谦恭有礼的面具,看起来更加成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是个蠢问题,那是因为我爱着姐姐啊。」 「爱……」 「没错,其中当然有亲情的成分,也有超乎于此的感情。」 「为了慎重起见,我想知道你和葻是……」 「我们当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 思慕着姐姐的禁忌之爱。就是这份感情驱使他做出太过火的行为吗? 「你觉得我很不正常吧?」 雪哉小弟露出带有些微轻蔑之意的笑,自嘲似的说道。 我看着这样的他,心中没有任何盘算,直率地说: 「我不觉得喔。」 「知道我秘密的人,全都因为顾虑到我而讲这种话喔。」 「不,我单纯就是这么想的。」 我吐露出最诚实的想法。 「如果有个葻这样的姐姐,那也没办法。」 「………………」 「我也觉得,即使我是她的亲弟弟,应该也会爱上她。」 雪哉小弟露出呆愣的表情注视着我。 倒不如说,必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姐弟更是如此。毕竟,男女老少都会无可避免地被葻的魅力迷倒。如果是感情丰富的男子,要他不去在意还比较困难。 「我不打算装纯洁,所以就直接说了。但我实在没办法理解近亲性交这种行为。」 不过,这可能和我孑然一身,没有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有关系就是了。 「尽管如此,我的立场是如果当事人彼此都同意的话,就随他们开心吧。不过,要是有个那样的姐姐也没办法。这是我毫无假饰的想法。」 雪哉小弟不发一语地听我说,专注地看着我。 「所以,我和你单纯是竞争对手。因此,让我们堂堂正正地争夺一个女人吧。」 我对他微微一笑。 接着,雪哉小弟以神清气爽的表情低喃: 「我太低估幸助哥哥了……」 雪哉小弟用有点着迷的眼神凝视着我。 「如你所知,我姐姐是个欠缺思虑的人,所以马上就会把男生带进自己的房间。当然,她完全不懂对方男生的心里有什么盘算。正因如此,我一直觉得我必须保护好她。」 「所以才装监视器?」 「对,自从以前来家里作客的朋友被杂乱无比的房间吓到后,姐姐约朋友回家时,一定会先联络我把房间整理干净。而我在整理房间时,会把监视器装在玩偶里面。我可以发誓,我平常没有装监视器,只有姐姐把男生带进 房间时会装。」 雪哉小弟的眼神很真挚。说谎的人通常会移开视线,或是话语之间有所迟疑,但他看不出来有这些异常。应该可以当作他讲的都是真的。 「我相信你。」 「谢谢。这次还是头一遭被看穿我装了监视器……」 「不怪你,是这次遇到的对手太强了。」 我故意开了个玩笑。毕竟他看起来有在反省了,动机也很单纯。至少对我而言,没有理由再责备他了。 「是啊,幸助哥哥真的很厉害,真的……」 「你夸奖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喔。」 「不,我很尊敬你……」 雪哉小弟看着我的目光有点炙热。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一回过神,雪哉小弟一瞬间拉近和我之间的距离。 (难不成这是古代武术中的缩地大法?) 这恐怕是雪哉小弟能悄然无息地现身,让人以为他是突然冒出来的一种手法。他移动时几乎不动到上半身,仿佛滑行一般移动,在不被察觉到的情况下缩短彼此距离。结果,对与他相对的人来说,感觉就像一瞬间移动到眼前一样。 (可能不是只有缩地大法,他同时还用了视线诱导和洞察气息的技术呢。) 这就是「神出鬼没」的实力吗! 当我在脑中进行类似中二战斗漫画解说员的思考时,雪哉溜也似的钻到我眼前。 呼吸会扑上对方的距离。来到这么近的距离,他那张端正的容貌看得更清楚。他的五官真的和葻如出一辙,是个出色到不像真人的美少年。 「我过去是怎么保护姐姐,不让那些想对她出手的无礼之徒得逞的……幸助哥哥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 「脸太近了!」 「几乎所有接近姐姐的人都只会透过丑恶的情欲来看她。所以,只要我帮他们消除那种情欲,大家就不会对姐姐出手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的,我的脑袋很清醒。啊,请你别误会。我并不是出于自我牺牲的精神,因而想当姐姐的替身喔。」 雪哉小弟妖娆地舔了舔嘴唇。 「如果是喜欢葻姐姐的人,那也跟我兴趣一致,所以彼此相当契合呢……」 「我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幸助哥哥是至今为止的对象中最棒的,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听我说话啊!」 可恶,到了最后一刻,我又必须讲出老套的台词了! 「啊──!」 「讨厌!雪哉每次都爱抢走我带回来的朋友!」 「………………」 「对不起喔,姐姐,因为幸助哥哥实在太棒了。」 「………………」 「真是的!那是当然!因为幸助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我在意识逐渐模糊之中,似乎听到了这种幻听。 而葻的考试分数,以她来说还算不错。 第三章 特别的魔法时间 「哇,超高的!幸助,你看你看,人看起来变得好小哟!」 露出天真无邪的活泼模样向我说话的,当然是葻。 「摩天轮好有趣喔。」 「……是啊。」 我们正在搭摩天轮。 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坐摩天轮是恋爱喜剧中很常见的桥段,不会感到心猿意马才奇怪。 但是,我没办法对现在的状况单纯地感到开心。 原因在于── 「葻,这里很窄,别在里头喧闹,热死了。」 「啊哈哈,话说为什么『摩天轮〈观览车〉』要叫作『观览车』啊?不管怎么看都不像车啊。」 一言以蔽之,就是现在不是两人独处。 今天因为学校举办校外教学,所以我们来到了附近的游乐园──花贺田乐园。虽然美其名为校外教学,但简单来说就是远足,让学生在园内自由玩乐,以促进同学之间的情谊为目的的活动。 花贺田乐园是外地的小型老牌游乐园,充满古早味,让人感受到一股怀旧风情,也由于距离比较近,所以也有不少学生在小时候都跟家人来过。 但是,别说是花贺田乐园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进游乐园这种地方。 「为什么一定要四个人一起坐这么小的摩天轮啊……」 内田听到我小声嘀咕的这句话,狠狠地瞪向我。 「啥?有意见的话,你可以从那边的窗户立刻离开啊。」 「从这种高度跳出去的话,岂止是跳出摩天轮,还会跳出这个世界啦。」 我们正位于高达五十公尺的地方。 而我们四个人之所以会一起搭摩天轮── 事情要回溯到校外教学刚开始的时候。 「那么,解散。」 听完老师的所有说明后,开始进入自由行动的时间。 学生们纷纷开始找合得来的同伴去逛游乐园。 至于我呢……没有任何人来找我。 我并不喜欢别人误以为我是独行侠。我平常会跟其他同学闲聊,如果非分组行动不可的话,我也是可以和同一组的人相处得很好的类型。 只不过,要是没有一定要分组的话,就没有人会跟我一组罢了。 ……如果这就叫作独行侠,那我也无话可说。 尽管如此,我本来就已经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了。按照一开始就想好的,我打算随便打发时间直到自由时间结束,要往感觉人烟稀少的方向前进时。 「咦?幸助,你一个人吗?」 从我背后叫住我的,是葻。 「嗯……算是吧。」 独自一人的时候被叫住,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但是,以我的性格而言,那种跟别人一起行动才正确,一个人待着是错误的价值观,我是完全持反对的立场。没有朋友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我重振精神回应葻。 「因为我没有想要一起逛游乐园的对象,也没有想去的地方,所以就决定自己随便打发时间了。」 葻听我说完后,用若无其事的口气说: 「那我和你一起吧。」 「咦?」 「我也想和幸助一起逛游乐园啊。」 葻的提议让我心慌意乱,心脏仿佛快要爆炸似的咚咚直响。 虽然我确实很排斥独行侠是邪恶,现充才是正义这种简单的思考,但对于身为独行侠这点也没有怀抱什么自尊心,甚至特地舍弃变成现充的机会。 而且单恋的对象对自己提出这样的邀约,说不开心才是骗人的。 为了不被葻发现我的慌乱,我假装镇定地答道: 「那么,我们一起──」 「有够恶……你的表情实在太恶心了,害我有一点不舒服……」 「风风你没事吧?那个来了吗?」 「闭嘴,凪。」 「好好好,结果你们也要一起来对吧?」 是的,我早就料到了。 站在葻后面的是凪和内田。这三个人几乎都在一起,没道理今天会分开行动。 「那么,今天就我们四个一起逛吧!」 不知道葻有没有察觉到明显在瞪我的内田,她泰然自若地说出这个提议。 我也想跟葻一起逛游乐园。 我和凪之间应该算有建立起不错的交情,所以我也很乐意和她一起逛。 问题在于内田。 姑且不论我的心情,我实在不认为内田会同意让我和她们一起行动…… 但一反我的猜测,没想到内田很干脆地说: 「好啊,我是无所谓啦。」 「咦?」 这句话太出乎我意料了。 我忍不住老实地说: 「我还以为内田一定会叫我不要跟来呢。」 看到她这阵子的态度,我当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不不,我的心胸也没有狭窄到那种地步。」 接着,内田说: 「你知道吗?据说真的有人从云霄飞车上掉下来摔死喔。」 「你干么突然提起这种事?」 总之,我决定今天要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第一优先。 然后,转回摩天轮的车厢中。 「为什么是先搭摩天轮啊?一般不是最后搭吗?」 现在还是上午。由于季节已经迈入夏天,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简直热到不行。也因为这样,立刻就来搭摩天轮怎么想都是走了一步坏棋…… 听到我这么说,内田回道: 「要是让你搭上染着夕阳余晖的摩天轮,你八成会趁机疯狂立旗吧。」 「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我绝对不会让老套恋爱喜剧里的桥段发生。」 也就是说,这家伙只是为了摧毁恋爱喜剧的旗标,才先来搭摩天轮的吗……这家伙的脑袋有多二次元啊? 不过,即使我这么批评她,但我能理解她想表达的事情,所以我也有自己和这家伙属于同一种人的自觉。 接着开口的是凪。 「风风,你这么做,或许是成功摧毁了情圣助助的旗标。」 「谁是情圣啊。」 「但相对的,你反而给了色情尖兵助助机会喔。」 我还来不及吐槽色情尖兵是什么鬼称号,凪就续道: 「四个男女待在这么狭窄的空间……这可是立了幸运色狼的旗标喔。」 「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听到幸运色狼这个词了……」 不过,我也不是无法理解凪想表达什么。这个摩天轮的车厢确实很狭窄,一个不小心就碰触到彼此的身体也不无可能。话虽这么说,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任何诸如此类的事情。 我们搭乘的摩天轮车厢就在谈论这种话题的时候,回到了地上。 「云霄飞车啊……」 云霄飞车在游乐园中,是数一数二的人气游乐设施。尤其是这座游乐园的云霄飞车是木造的,因此会嘎吱作响并剧烈摇晃,获得刺激度满分的好评,当然也大排长龙。而我们四人决定乖乖地加入排队的队伍中。 「你们都敢玩刺激型的游乐设施吗?」 我若无其事地问道。 听到我的问题后,葻回应了我。 「我完全没问题哟。」 「这样啊,真令人意外。」 我还以为葻不敢玩这种游乐设施呢。 「虽然我外表是柔弱的美少女,但其实内在很坚强哟。」 「这种话不该由自己来说吧。」 葻非常自恋。 接着发言的是凪。 「我也没问题呢。」 「是喔。」 嗯,凪满像不怕这种游乐设施的类型。 「只要把这当作一种玩法就好了啊。」 「我不知道你是指哪种玩法。」 感觉这家伙的人生过得很快乐。 我往内田的方向瞥了一眼。 内田大概是因此察觉到我想说什么,她开口说: 「我也没问题喔。倒是你呢?」 内田反过来问我。 「我吗?坦白说,我至今从来没有坐过刺激型的游乐设施……所以,其实……我有一点紧张……」 「是喔……」 内田一脸有话想说似的看着我,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也就是说──」 相对地,开口的是凪。 「等一下助助就要坐上云霄飞车献出第一次了吗?」 「这种说法感觉有点讨厌……」 「啊,『献出第一次』当然是比喻,不是说坐上云霄飞车就能进行性行为喔。」 「我们知道啦。」 这家伙真的很爱把话题歪向那个方向,真伤脑筋。 而葻听到我们的对话后说: 「那么,或许幸助会非常害怕云霄飞车也说不定呢。」 「哼,你就尽量发出可怜的惨叫声来取悦我们吧。」 内田用像是盛气凌人的反派会说的台词对我施压。 就在聊东聊西时,轮到我们了。 我按住似乎快跳出来的心脏。 然后,我们坐上了云霄飞车。 「云霄飞车……」 我们走下云霄飞车,再次踏上了地上。 「其实也还好嘛……」 虽然我是第一次坐云霄飞车,不过出乎意料地能接受,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要说完全不怕当然是骗人的,但至少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不如说,如果不需要排队的话,我甚至想再玩两三次。 「我说啊……」 内田锐利地瞪着我说: 「你这样有点没意思耶……」 「嗯,如果助助现在脸色惨白地说再也不坐云霄飞车了,的确比较正常呢。」 「哪方面正常了?」 不过,我并非无法理解这种心情,四个人都不怕刺激型游乐设施确实会让人觉得很没劲。毕竟坦白说,看到不敢搭云霄飞车的人露出害怕的模样,也是另一种乐趣。 看到我们的模样,葻说: 「啊,那我现在开始假装害怕好了。」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事到如今,就算看到某人勉强装出害怕的模样也不会有所不同。 我们带着莫名不畅快的心情,前往下一个游乐设施。 「我先确认一下。」 我们接着来到的设施是鬼屋,这也是游乐园必玩的设施吧。虽然招牌上画的鬼看起来有一点廉价的氛围,但也满讨喜的。 我环视着一行人后问: 「你们会怕鬼──」 「「「不怕。」」」 「我想也是。」 葻似乎意外地属于不害怕这种设施的类型,而凪和风音就不用说了。 当然,我也不怕这种设施。如果是非常逼真的鬼屋就另当别论了,但至少这种骗小孩的鬼屋是不可能吓到我的。 「玩鬼屋有什么意义吗……?」 刚才坐云霄飞车时,我也有这么想过。像这种类型的设施,要跟会害怕的同伴一起玩才有趣。比方说,平常态度强势的人其实很怕鬼之类的,见识到个性上的意外之处就是这种设施的个中乐趣,像我们一行人都不会感到害怕的话,就欠缺了一点炒热气氛的要素。 「啊,那大家待会儿一定要表现得很害怕喔。」 这时,葻开始说出有点妙的提议。 「要是没人在鬼屋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话,对鬼怪们也很失礼。」 「这种贴心方式真是新颖呢。」 凪跳出来赞成葻的提议。 「喔,感觉很好玩耶。话说回来,为什么『瑟瑟发抖』会是『瑟瑟发抖』呢?『瑟瑟』是什么意思啊?」 「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没办法明明不害怕却装得很害怕。」 相对于兴致勃勃的凪,内田一口拒绝了葻的提议。 「幸助呢?」 「我吗?」 坦白讲,我也觉得明明不害怕却装得很害怕的行为很蠢,再说,我也没自信能演得很好。换句话说,就意见而言,比起葻,我更赞成内田就是了…… 不过,我斜睨了内田一眼,然后说: 「我没什么意见。」 「你!」 内田睁大眼睛回头看我。因为这家伙似乎以为我是反对派的,让她称心如意会让我很不爽,所以单纯基于这个原因,我决定答应葻的无聊提议。 「内田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啊,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冷眼看着不就好了?」 「唔……!」 我像这样刺激内田后,她露出有点不甘心的表情。 接着,她犹豫了一会儿后说: 「好啦!我也一起演就行了吧,我演!」 内田莫名抓狂地喊着,赞成葻的提议。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进入了鬼屋。 负责打头阵的是葻。 「爱原葻来也!」 伴随着英勇的口号,葻气势十足地大步踏进鬼屋。 然后,她看到浑身是血的败逃武士从转角出现后大叫: 「呀啊──好可怕──」 「………………」 根本就是在念稿,一点都不害怕的语调。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总之就是好可怕!」 原来是词穷啊。 对葻来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喊出一连串的「好可怕」似乎是她的极限。 「葻葻,你这样不行啦。」 凪对葻的演技表示不满意。 「唔……那小凪有办法演得比我还自然吗?」 「交给我吧,我来示范给你看。」 接着,凪绕到我背后。 她到底想做什么?我歪着头时,她抓住我身上衬衫的袖子并悄声低喃: 「嗳……幸助……衣服的袖子、可以借我抓着吗……?」 这家伙是怎样?真会耍心机。 再配合她喊的那声「幸助」,让我的内心产生动摇了。 「噢~!好厉害!小凪!明明没说『好可怕』,却感觉到你非常害怕呢!真敬佩你!」 不知为什么,葻对凪的表现赞不绝口。 不过,我确实也有点心跳加速就是了…… 「那么,下一个轮到幸助喽。」 接着,葻点到了我的名字。 用演技来表现自己很害怕实在是件很蠢的事情,但这种事情若是做得不上不下,那才是最丢脸的。所以既然要做,就要全力以赴。 我下定决心后,继续往鬼屋里面前进。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乐,一个白衣幽灵缓缓地从水井深处现身。 我看着幽灵,低喃道: 「──原、原谅我吧,幸子……我不是有意要杀你的……」 「竟然擅自给幽灵取名字!」 怎么样,我连故事都编好了。 幸子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从小就互许了终生。然而,突然出现一门和资产家千金的婚事,我和成了阻碍的她在井边谈分手,结果从口角演变成互相推挤,而我一时 失手将她推入了井中,就是这样的故事。 ……不过,我在现实中没有互许终生的青梅竹马就是了。 葻听完我说的故事后说: 「虽然世界观考量得很完整,但没办法从这个故事中感受到作者想传达的思想,期待你下次的作品。」 「这是新人奖的评审意见吗!」 没办法感受到作者的思想。这种意见实在听腻了。 「那么,最后轮到风音喽。」 「啥?真的要演?」 「快啦快啦,再不快点就要到出口了喔。」 葻推着内田的肩膀,将她带到有破洞的纸拉门前。我可以料到,等等会有很多只手从纸拉门的另一边冒出来。 坦白说,鬼屋之所以不怎么可怕,是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预测到。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实际进入鬼屋,但还是有预测到一定程度的事情。内田应该至少比我还熟悉游乐园,所以她更不用说了。要她被那种小把戏吓到还比较困难。 如我所料,内田即使看到无数只窜出纸拉门的手臂,还是无动于衷。嗯,除非是特别胆小的人,不然应该没有人会怕这种程度的鬼屋吧。 但是,现在的内田已经答应过葻要装出害怕的模样,所以她必须在这时发挥感到害怕的演技。 内田东看看西看看,心神不定地飘忽着眼神。 「好啦,快一点。」 「~唔!」 在葻的催促之下,内田终于用微弱的嗓音低声说: 「呀啊……好可怕……」 「………………」 「………………」 「………………」 「………………」 「就……就是那个嘛……」 「………………」 「嗯……嗯。」 葻似乎想帮忙说几句话缓和气氛,但最后放弃了。 我刚才也说过了,这种事情若是做得不上不下,那才是最丢脸的。内田的演技明显就是放不开,所以感觉非常可笑── 内田依旧低着头,低声说了一句: 「──你们都给我出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比鬼屋可怕几十倍,把我们吓得真的发起抖来。 吃完午餐后,我们来到的是急流泛舟。这个游乐园的急流泛舟是坐进圆形轮胎状的橡皮艇,在水流湍急的河道上滑行移动。 老实说,这不属于刺激型的游乐设施。虽然会有点晃动,但不会骤然从高处滑落,就算是不敢玩刺激型游乐设施的人也可以放心地玩。 我们一行人玩云霄飞车也面不改色,区区一个急流泛舟,当然不会有人感到害怕。 「不过,玩这种设施是为了追求凉爽的啊。」 葻用一副通晓事理的表情说。 「啊,我话先说在前头喔。」 突然扬声说话的是凪。 「这个设施不太会弄湿衣服,所以不会出现衣服湿掉后透出内衣的福利画面喔。」 「放心吧,我完全没有这种期待。」 真是谢谢你特地给我忠告啊。 「哈,是吗?」 从刚才开始就心情不太好的内田不屑地说: 「反正你一定有幻想葻透出内衣的画面。」 「就说没有了。」 「而且还因为幻想了这种画面,所以打算把这个福利片段用插图来呈现,对吧?」 「确实有不少那种轻小说啦!」 这是很高明的写作手法──借由穿插妄想的情节,把福利片段加入插图中。 内田平常就会找我碴,所以要是跟她认真就输了。我努力忽视她说的话。 就在聊着这种事时,轮到我们了,于是我们坐进急流泛舟的橡皮艇里。 「真遗憾,衣服都没湿掉呢,助助。」 「是啊……」 虽然多少有些飞溅而来的水花,但还不至于湿到透出内衣。 (我、我可没有期待过喔!) 我在心底傲娇地这么想着。 「有够恶……」 这时内田用比平常锐利十倍的眼神蔑视我。 在这之后,我们也去了电子游乐场、巨大迷宫和旋转木马等各式各样的游乐设施。在电子游乐场时,葻沉迷于夹巨型玩偶;在巨大迷宫时,葻不小心走丢了,一路上发生了形形色色的事情。 时间快速流逝,夕阳的红霞开始笼罩整个游乐园。 「现在坐摩天轮的话,可以欣赏到最美丽的夕阳喔。」 临近集合时间,当我们经过摩天轮前面时,一个工作人员向我们搭话。 「平常这个时间点都会大排长龙,但今天不晓得为什么都没人,马上就能搭乘喔。」 我们已经坐过摩天轮了,没有必要再坐一次,但听到工作人员这么一说,感觉似乎非搭不可。幸好应该可以及时赶上集合时间,能眺望逐渐被夕阳染红的街景也很吸引人。 「要坐吗?」 我问其他三人。 然后,葻回道: 「我想坐!」 看到率真回答的葻,我不禁露出笑容。因为我觉得她一定会这么说。 既然如此,那就四个人一起再搭一次摩天轮吧──当我正要这么说时,葻像要打断我似的说: 「啊,抱歉,等一下喔。」 说完,葻就拉着凪和风音远离我。 怎么了? 我不解地歪着头。 只能默默地从远处看着她们三人。葻似乎在对另外两人拜托什么,而凪很干脆地点了点头,但内田一脸不情愿,还不知为何地瞪了我一眼。尽管内田看起来迟迟不肯罢休,最后仍旧点头了。葻留下她们两人,小跑步回到我这边。 「幸助。」 「嗯。」 「最后一次就我们两个一起坐吧。」 「………………好。」 虽然我只稍微慌了一下,但还是老实接受了葻的提议。 我瞥了一眼内田,发现她的表情变得有一点落寞。 「走吧。」 葻牵起我的手,搭上摩天轮。 夕阳的红霞把我们带进虚幻奇妙的世界。明明太阳每天都会西下,这片景象却有一种脱离现实的感觉。我们是否都陶醉于这股变换世界色彩的力量呢? 我们面对面坐在狭窄的车厢里。葻的白色衬衫也被夕阳的红霞染色,让我想起第一次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像这样面对着彼此的那一天。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似乎总是像这样面对面坐着呢。」 听到葻的这番话,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也在想类似的事情。」 感觉就像和葻心有灵犀一样,我的内心有一股轻飘飘的雀跃感。 「葻,今天谢谢你了,我很高兴你找我一起玩。」 不知不觉间,我单纯地享受着这次的校外教学。 甚至实在难以想象我一开始还打算自己打发时间。 「如果没有葻的话,我这一天应该会过得很无聊吧。」 「别这么说,我也很开心能和幸助一起玩啊。」 葻说完,露出温煦的笑容。 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想着── 啊,我果然喜欢这个女孩子。 但是正因如此,我也不禁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怎么了呢?有什么挂心的事吗?」 我的不安大概显露出来了,葻这么问我。 「还是说,有『烦恼』吗?」 葻朝我温柔一笑。 「毕竟每次都是 你听我倾诉烦恼,你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看吧。」 「哈哈,说得也是。」 不过,我的「烦恼」和葻有关就是了。 我不可能在本人面前表明一切。但是,葻想倾听我「烦恼」的这份好意让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所以,我当下忍不住脱口说出: 「我在想,我可以和身为魔法少女的葻扯上关系吗?」 不小心说出口后,我暗叫不妙。我其实不打算说这种事情的啊。 我觉得,自己此刻正走在危险的钢索上。爱原葻是魔法少女,像我这种人其实不该和她扯上关系。在夕阳映照的教室里第一次和她说话时,我也没想到会听到这种事。所以,她向我表明魔法少女的身份时,我真的很惊讶,同时也感到焦虑。 在那之后,结果也顺应自然地与她扯上了关系,但我其实不是可以像这样待在她身边的人。 由于这种想法一直存在于我的内心深处,所以我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了。 「可以啊。」 葻回应我的问题。 「与其说可以,不如说,我希望你能跟我扯上关系。」 葻的表情很认真。 「我呢,很高兴幸助能愿意倾听我的『烦恼』,你愿意认真地听我讲那种事情,我真的很开心。」 这时,葻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扬起笑。 「幸助你啊,真的很善良,竟然认真地听我这种怪人所讲的话。」 「……我不是那么好的人喔。」 葻搞错了。就某方面而言,我认真地听她讲话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而真要说的话,我是和好人完全相反的人种。只在乎自己,别人怎样都无所谓──就是如此惹人厌的家伙。 「幸助,你把许多事情都想得太难了吧?」 葻说: 「比起我,幸助应该有考虑到更多各方面的事情,也懂许多不同方面的事情。所以,你会有我所无法想象的『烦恼』。可是──」 葻露出宛如女神,充满慈爱的微笑说。 「至少对我来说,幸助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好人。」 「………………」 「你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人……你是会为我施展特别魔法时间的魔法师哟。」 葻的这番话让我得到了救赎。 她一定什么也不知道,只看到我这种人的表面,就觉得自己了解了一切。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想肯定我这个人。说穿了,这是个愚蠢的行为。如果不是了解一切,并针对一切思考过后得出的结论,人不应该轻易地接纳任何人事物。 尽管如此,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所说的一番话,让我得到了救赎。 她只是认定我可以待在她身边,我就开心到快要哭出来了。 「是吗……」 这一刻,我下定决心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待在她身边,并保护她。 即使那其实是不被允许的行为也一样。 不管再怎么难看,我都会紧紧巴住这个位置不放。 摩天轮缓缓转了一圈,将我们送回原地。 走下摩天轮,在前往集合地点的途中,内田走在我旁边,凪和葻则走在我们前面。 内田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问我: 「你们在摩天轮上说了什么……?」 起初我没发现内田的态度和平常不一样,以一贯的玩笑语气回应。 「啊,怎么?我有必须向内田小姐报告所有事情的义务──」 「渡边。」 听到内田低沉锐利的嗓音,我这才终于意会过来。我有些慌张,之后正经地回答内田的问题。 「……没有讲到什么让你担心的事情。」 「给你一个警告。」 内田讲完这句前言后开始说: 「不要再接近爱原葻了。」 「………………」 「你无法理解也无所谓,但是,我是为你好才这么说的。」 内田这么说着,表情不像以往那般刻薄。正因如此,我明白到她的这番话是认真的。 「爱原葻有个『秘密』。」 「『秘密』……?不就是魔法少女──」 「还有一个更深的『秘密』。」 内田直视着我的眼睛说: 「现在的那个女孩子不是真正的葻。」 「不是真正的葻……?」 内田意味深长的话让我歪头不解。 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内田看到我的表情后说: 「不,我刚才有点太多嘴了……但是,你要明白,我不是心存恶意或想要找麻烦才打算拆散你们。」 葻还有一个「秘密」。因为那个「秘密」,所以内田打算拆散我们……? 老实说,内田讲的这番话真是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办法当作单纯的玩笑话,听听就算了。 内田的话让我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 暂且不谈这个── 「──发现和小葻两人单独搭上摩天轮的千古罪人──」 「──该拿他怎么办呢?」 「──请下令铲除……」 「──慢着──等四下无人再行动──」 「──○了他……」 「──连骨头也不留……」 「不过,看来不需要我动手,你的小命都会不保就是了。」 「拜托你,请帮帮我……」 坐上摩天轮后,立下的不是恋爱旗标,而是死亡旗标。 第四章 致十六岁的你 「简直像在约会一样……」 我们来到了猫咪咖啡厅,就是那种主打可以和猫咪一起玩耍的复合式咖啡店。店内有各种不同的猫咪,上门的顾客大多是女生结伴而来,不过男女情侣也不少。这里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约会地点。 但是── 「两个男的不能称为约会喔,雪哉小弟……」 「哪有这种事!两个男的又怎样!我明明如此倾慕着幸助哥哥!」 「你太大声了啦!」 有几位女性顾客不时偷偷瞄向我们这边。 (说到底,为什么我会和雪哉小弟两个人来这种地方呢……) 我回想事情的发生经过。 「要不要一起去买姐姐的生日礼物呢?」 「不要突然出现啦,还有,脸太近了!」 被冠上「神出鬼没」这种搞笑称号的美少年爱原雪哉,是我正在单恋的对象──爱原葻的亲弟弟。 他总是会突然现身。而其中一个技巧,恐怕是某一类杀手所拥有的洞察气息技术。人类的身体存在着「波动」,比如呼吸、眨眼与脉动。不管多么绷紧神经,都会出现零点几秒的意识空白。这种技术就是借由洞察那种「波动」,钻进人的意识间隙,可以在与人交错而过的一瞬进行暗杀。而他运用这项技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用力推开他,硬是拉开距离。 「哎哟~幸助哥哥,我们不是激烈地渴求着彼此的关系吗?」 「我没有渴求任何东西。」 「呵呵,你生气的模样也很棒呢。」 「不要讲那种让人倒胃口的话。」 他和我无疑都是男性,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关系……呃,真的没有,绝对没有。我向天发誓,没有。 「我的话,不管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你喔,就算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对葻姐姐提出的要求也没问题……」 「你在说什么──」 「我的脸长得和葻姐姐很像吧?当然,终究比不上本人就是了。我戴上假发后,看起来会跟小学时代的姐姐一模一样喔。」 「小学时代的……葻……?」 我绝对没有迷恋小女孩的癖好。虽然没有,但我单纯很好奇小学时代的葻是什么模样。 (毕竟葻不知为何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之前去她家的时候有聊到相簿的事情,不过,葻说她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通常都会有小时候的相簿吧。)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说,我没有看过小时候的葻。 雪哉小弟所说的话也并非一派胡言。虽然确实有男女的差异,不过雪哉小弟长得和葻很像。就算只改变发型,看起来应该也很神似葻。 「你不想对小学时代的葻姐姐出手吗?」 「………………」 一瞬间,只有一瞬间,我的内心就快动摇了。但是,对方是男的──我这么说服自己。 「顺带一提,我每天晚上都会扮成女装自【自动消音】喔。」 「好了,完全出局~」 不免还是有分为可以说和不可以说的话。 「总之,我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再说,你不是喜欢葻吗?」 「当然了。对我来说,葻姐姐是其他任何事物都无法取代的珍贵之人。」 「既然这样,你来接近我很奇怪吧?我是想追葻的男人之一,也就是你的敌人。」 我明明单纯地把他当作情敌看待。 「我的确是爱着姐姐没错,讲白一点,我想和她上床。」 「讲得太直白了。」 以前那么恭敬有礼的雪哉小弟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个和那个是两回事。老实说,我是双性恋,所以我也爱着幸助哥哥。」 看到雪哉小弟那纯粹到反而很清澈的眼神,我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你愿意和我上床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家伙最好适可而止。 「你喜不喜欢男人是你的自由,我无法干涉。不过,我同样也有拒绝你的自由。所以说,我不想跟你交往,更不想做进一步的事情。」 「……我知道了。」 雪哉小弟露出明显沮丧的模样,让我联想到被丢弃的小狗。仔细想想,他还只是十岁的小学生,对于这样的孩子,我或许表现得有点不成熟。 「只放进前端也不行吗?」 「好了,不要太得意忘形。」 不管年纪再小,有些事情还是不能纵容。 「好吧,正经事就说到这里。」 「你要说的是『玩笑话就说到这里』吧。」 「回到去买姐姐生日礼物的话题上吧。」 我也重新整顿心情,回应雪哉小弟的话。 「没记错的话,葻的生日是下星期吧?」 「是的,每年都会邀请朋友来家里开派对。幸助哥哥也有收到邀请吧?」 「是啊。」 葻高兴地递给我一张像是小学生写的邀请函,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我今天就是来找幸助哥哥一起去买生日礼物的。幸助哥哥已经准备好要送姐姐的礼物了吗?」 「不,还没有……」 「我有自信,没有人比我还清楚姐姐的兴趣爱好。毕竟打从出生后的十年之间,我每天都看着姐姐。」 的确,感觉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追着葻跑了。 「所以,我应该可以给幸助哥哥准确的建议。」 「真心话是?」 「以挑选姐姐的生日礼物为借口,想和幸助哥哥圈圈叉叉。」 「三振出局!攻守交换!」 话说,用「圈圈叉叉」这种说法有够老派。 我想脚底抹油离开现场,但雪哉小弟紧抱住我的手臂喊道: 「我开玩笑的!我纯粹只是想和幸助哥哥变要好!不对,是想看清你!」 「看清我?」 「没错。」 他用从未见过的认真眼神看着我。于是,在正面彼此相对的情况下,我了解到他果然和葻是有血缘关系的。 「我想要看清幸助哥哥是否真的值得我将姐姐托付出去。我非常明白自己这么说相当无礼,但是,我身为葻姐姐的弟弟,想要好好了解声称自己喜欢姐姐的人。」 「………………」 的确,虽然还只是空谈,但我将来若要跟葻一同走下去,应该也会跟她的亲弟弟长久相处下去。和他建立起良好的关系绝对会很有利。 而且──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撇开葻的事情不提,我也想好好和你谈谈。」 「幸助哥哥果然也是同──」 「闭上你的嘴。你的房间里不是有很多文学作品吗?」 「是的,我爸爸是国语老师,那些都是他送给我的。」 对了,葻提过她的父亲是塔坂学园的校长,这就代表雪哉小弟也是老师的儿子。 「我也对文学颇有兴趣,所以我想在这方面和你好好聊聊。」 「也就是说,我们是彼此思慕。」 「嗯~你这是过度放大解读了。」 这种地方让人感受到他就是葻的弟弟。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买礼物。」 我这么说完,雪哉小弟刹那间露出呆愣的表情,之后露出小孩子般天真烂漫的笑容说: 「谢谢幸助哥哥!」 「是说,为什么是猫咪咖啡厅啊……」 雪哉小弟说:「去 哪里就包在我身上。」我听他的话跟着走,结果就来到了这里。 尽管这里称作「咖啡厅」,但地点是在住商大楼的一间住户。与其说是咖啡厅,感觉更像是来朋友家玩。客人直接坐在木地板上,中间摆了张餐桌,电视上播着新闻。屋内的墙壁上密集地设置了让猫攀爬的栏杆,形形色色的猫咪自由自在地度过时光。 吧台里站了一个肌肉发达的男人。从名牌来看,他似乎就是老板。但是比起咖啡厅的老板,健美先生的头衔应该更适合他。 此外,猫咪的品种也很丰富。三花猫和俄罗斯蓝猫这一类的我也认得出来,不过那种毛比一般猫还要长的猫咪,还有相对地几乎没有毛,体态修长苗条的猫咪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了。 「最起码这里没办法买礼物吧。」 听到我的问题,雪哉小弟说了句「没错」表示肯定,然后反问我。 「冒昧问一下,幸助哥哥和女性上过床吗?」 「………………」 「你有为女性挑选过礼物吗?」 「……没有。」 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小学生问这种事情,实在让人感到不自在。 不知道雪哉小弟是否了解我此刻的心情,他淡然冷静地续道: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自吹自擂,不过我有很多经验。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的交友圈很广泛,所以从同年级的女孩子到中年女性,我都曾经为她们挑过礼物。」 「交友圈太广泛了吧。」 他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美少年,不难想象他会是个花花公子。 「我是知道很多间可以买到安全礼物的店家,还能给你一些建议,也知道哪些招数能讨大多数女性的欢心。」 「唔嗯。」 「但是,只有葻姐姐不同。她的感性非比寻常。」 「嗯,的确……」 她确实是个怪人。 「我十年来都待在姐姐身边,熟知她的喜好,但就连我也觉得姐姐的礼物很难挑。更别说对幸助哥哥而言,这是第一次送生日礼物。任何事情都是第一次的印象最深刻,所以你必须更慎重地挑选礼物。」 「……原来如此。」 「所以,如果我单纯只把姐姐的喜好告诉你,也只是触及事物的表面而已。要是想真正了解姐姐的喜好,最好的办法就是实际体验姐姐喜欢的事物。」 「唔嗯……」 我也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所以你才带我来猫咪咖啡厅吗?」 「是的。姐姐的喜好之一就是猫咪。啊,猫咪指的是生物的猫咪,不是同志用语里的受喔。」 「我知道啦。」 「顺便说一下,我可攻可受。」 「这种事情我一辈子都不想知道。」 雪哉小弟轻轻抱起一只猫。 「比如说这只猫,幸助哥哥知道这是什么品种吗?」 那是毛比较长的白猫,和其他猫相比也大上一圈。这种猫好像在哪里看过。 「虽然有看过……但品种就不晓得了。」 「这只猫是缅因猫〈maine 〉,源自于北美洲,特征是体型较大。由于狩猎时的行为与浣熊〈ra〉相似,因而得名。」 「是喔,我都不知道。」 「顺便说一件你应该很难相信的事情──这类知识都是姐姐教我的。」 「有点怀疑可信度。」 我拿出智慧型手机搜寻「缅因猫」,浏览了几个合适的网站。结果,上面果真有写着刚才他所说的事。 「你会感到惊讶也很正常。但是,讲到猫咪相关的知识,姐姐懂得可是比一般人还多。」 除了容貌以外,葻竟然还有比别人强的长处…… 「我想,应该就像小孩可以讲出喜欢的所有动画角色一样。」 「喔~就像可以背出一百五十一只宝可梦的感觉吧。」 如果是那种感觉的话,那我还可以理解。 「不过,她真厉害。」 「是啊。当然,若说是无所不知就太夸张了,但姐姐肯定懂得比一般人还多。」 这时,我终于察觉到雪哉小弟想表达的意思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送和猫咪有关的礼物给爱猫的葻是个好点子,但因为不够了解,凭半吊子的知识去挑选礼物会造成不太好的效果。你是想告诉我这件事吧?」 「没错,这就是挑选礼物的难处。比方说,对于喜欢某个乐团的女性,想送她那个乐团的周边给她,结果人家早就有了,这种情况很常见。因此,不要凭半吊子的知识选择,应该好好了解对方喜欢的事物后,再去挑选礼物才对。」 他讲的这番话很有道理。就算撇开送礼不谈,了解心仪对象的兴趣在各方面来说都相当有助益。 「那具体来说,该怎么做才好?」 「这间咖啡厅的特点是这个。」 雪哉小弟从店内深处的书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剪贴簿。 「这是这家店的老板制作的『猫咪图鉴』。里面记载着猫咪的生态,比那种粗浅的出版书籍还详尽多了。我要请你在亲眼观察猫咪的同时,把内容背下来。」 「这整本吗……?」 这本剪贴簿和电话簿差不多厚。 「幸助哥哥应该没问题。」 「背东西的确是我的长项啦……」 特征、生态、历史及饲养上的注意事项。光是一种猫的相关资料就多到不像话。 「好,特训开始!」 「波斯猫和暹罗猫交配后生下的品种是?」 「……喜马拉雅猫!」 「《雄猫穆尔的生活观》的作者是?」 「……e.t.a.霍夫曼。」 「北欧神话中,驾着由猫拉的车辆的女神叫什么名字?」 「芙蕾雅。」 「……幸助哥哥。」 雪哉小弟静静地阖上「猫咪图鉴」。 「合格了!这样一来,幸助哥哥也是了不起的猫咪专家了!」 应该是猫咪咖啡厅老板的冷酷肌肉大叔,不知为何双眼湿润地拍着手。 「不愧是幸助哥哥!竟然只花了两小时就把整本书背起来了!」 「……实在有够累的。」 我已经筋疲力尽了。 「太厉害了!我带着尊敬之意对你低头!虽然胯下的头抬得很高。」 「我带你去动物医院结扎吧?」 他这是万年发情期。 「很好,这样就表示我得到买礼物给葻的资格了吧?」 我喝了一口装在附杯盖的马克杯里的冰麝香葡萄红茶,并说道。 「不,还不行。」 「为什么?」 「幸助哥哥,现在确实成为『猫咪专家』了。但是,你还没有成为『葻专家』。」 「你说……什么……」 「姐姐喜欢的事物,不是只有猫咪而已。」 的确如此。我太拘泥在成为猫咪专家这件事上,完全把葻忘记了。 「所以,我们前往下一个地点吧。」 老板不知为何泪流满面地注视着我们。在他的目送下,我们离开了猫咪咖啡厅。 「这里是怎样啊?」 「主人,欢迎回来。」 雪哉小弟接着带我来的地方是女仆咖啡厅。 相较于刚才的猫咪咖啡厅,这里更有「咖啡厅」的气氛。整洁的木制桌子、在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室内一角摆着大型观叶植物和报纸。光看内部装潢,应该只会觉得这是一间安静且古色古香的咖啡店──如 果没有穿着女仆装的店员的话。 眼前摆着女仆端来的咖啡,雪哉小弟开始向我说明。 「这间店本来是从以前开到现在的咖啡店。但是,自从车站前开了家星巴克后,就不再有顾客上门,几乎面临倒闭的危机。」 这间店的地理位置确实很差,离车站近的星巴克在招揽顾客上比较有利。而且,这种风格沉静的咖啡店应该很受爱好风雅的人欢迎,但对只是想喝杯咖啡打发时间的人而言,可能会敬而远之。 「救了这间店的,就是葻姐姐。」 「葻?」 「葻姐姐建议他们『干脆改成女仆咖啡厅吧?』。」 「这是自暴自弃吧。」 「没错,但是这种自暴自弃的决定却出乎意料地成功了。毕竟,除非跑去秋叶原或日本桥,否则很难看到女仆咖啡厅啊。女仆咖啡厅在这种乡下地方非常珍贵。」 「唔嗯……」 「此外,这种内部装潢的反差很受好评,还有客人特地从远方来光顾。再加上,这里的咖啡是真的很好喝。」 这一点我也同意。虽然我对咖啡不是很在行,不过这杯咖啡没什么苦味,飘散着一股芳醇的咖啡香,让我打从心底觉得很好喝。 「所以人潮又回来了,生意甚至比还是普通咖啡店时还要兴隆。」 「竟然真的有这种像漫画里才有的故事……」 我继续问。 「为什么这里的店长会答应葻的提议啊?」 「这里的店长和我父亲是老朋友了,我们从小时候也有受到很多照顾。」 「原来如此,那我懂了。」 听到朋友女儿的提议,应该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答应的吧。 但是── 「为什么身为男性的店长也穿着女仆装?」 店长是帅气的中年大叔,非常适合用「绅士」来形容他。而店长穿着女仆装的模样已经超越了滑稽,甚至让人觉得很恐怖。 「那也是自暴自弃的结果。葻姐姐说:『叔叔也穿上女仆装吧。』结果一穿之下,意外地受到欢迎,之后就无法回头了。」 「太悲惨了吧。」 不过,穿着女仆装的店长看起来有些容光焕发,该不会原本就有那方面的爱好吧…… 「……葻太多管闲事了。」 回过神来,有个女仆站在我们坐的这桌旁边。不过,和其他店员比起来,她显然矮了一截。仔细一看,长相也相当稚嫩,应该是小学生左右的年纪。 那一头长及肩膀的头发束在脑后,头上戴着可以说是女仆象征的荷叶边发箍。她高高竖起眉,瞪着我们两人。可能是她的眼尾天生向上吊起,但就算撇除这一点不谈,还是可以感觉到明显的敌意。与想象中可以在女仆咖啡厅看到的接客笑脸,应该算是完全相反。 插图p167 「……爸爸会变得这么奇怪,都是那家伙害的。」 「你好啊,静。今天来店里帮忙吗?」 雪哉小弟露出爽朗的笑容向她打招呼。 被称为静的女孩子无视雪哉小弟的问题,小声地嘀咕道: 「……雪哉,这次轮到那个男的吗?」 「静,你应该要好好打招呼喔。正所谓感情再好也要注重礼貌,不是吗?」 雪哉小弟看向我说: 「幸助哥哥,容我介绍一下,她叫琴山静,是我的青梅竹马兼同班同学,这间咖啡店是她家开的。来,静,这位是渡边幸助哥哥,是我们高中部的学长喔,快跟人家打招呼。」 「……雪哉,你……光是迷恋亲姐姐就已经难以令人原谅了,现在又对同性出手……你的脑子根本有问题。」 叫作静的少女像在吐出诅咒似的,以嘀嘀咕咕的说话方式咒骂雪哉小弟。 「……静,你骂我是没关系,但重要的是,你现在要向身为学长的幸助哥哥打招呼。」 雪哉小弟以父母叮嘱孩子般的语气告诫少女。 少女对雪哉小弟的这番话感到不屑,低声道: 「……反正那个男的也是在玩弄雪哉吧?没道理要我跟这种人打招呼……」 初次见面就被讨厌成这样了。 话虽如此,对方是小学生。由于她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摆出笑脸,打算和她搭话以解开误会,但雪哉小弟打断了我并说: 「静,你似乎有点欠缺『管教』……我们去后面一下吧。」 「……干嘛?」 「来就对了。」 雪哉小弟对我说了句:「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回来。」,就带着叫作静的少女到咖啡店的外头了。 我错失插嘴的良机,只能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喝咖啡。 过了几分钟之后。 「……刚才……呜呜……对您出言不逊……呜呜……真的十分抱歉……」 刚才那个叫作静的少女,泪眼汪汪地抽噎着向我鞠躬道歉。 意想不到的事态让我睁圆了眼。 「别这样,事情没有严重到需要哭啦!」 我不禁扬起嗓音。现在看起来简直像我弄哭了惹人怜爱的少女,要是传出去的话,那还得了。 「静。」 雪哉小弟用不像小学生的冷厉嗓音在少女耳边低语: 「幸助哥哥很困扰吧?以为哭泣就能得到原谅实在是愚蠢透顶。收起你的眼泪。」 「咿!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雪哉大人……」 「啊哈哈,你不用这么毕恭毕敬啦,毕竟你和我是同年纪的青梅竹马啊。但是,幸助哥哥的辈分比我们高,现在还是这间店的客人。用不着搬出长幼有序的道理,你本来就没有理由拿那种失礼的态度对待人家。所以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吧?」 听到雪哉小弟滔滔不绝地讲出这番话,少女倒抽了一口气后说: 「……是的,对不起……呜……很抱歉我用失礼的态度对待幸助哥哥……今后也请您多多指教……」 「幸助哥哥,我也为青梅竹马的无礼向你道歉,这次真的非常抱歉。」 说着,雪哉小弟规规矩矩地向我鞠躬。 「好啦,你们两个别再这样了。」 「那么,你愿意原谅她吗?」 「没什么原不原谅的,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 虽然这样讲很哀伤,但在面对女子三人组时,我已经习惯受到无理的对待了。 「谢谢幸助哥哥。」 雪哉小弟恢复爽朗的笑容说道。 「……谢谢您。」 叫作静的少女也低声说道,双眼仍旧红肿。 而雪哉小弟恢复原本那种有点下流的态度说: 「哎呀~要是幸助哥哥不愿意原谅的话,我还以为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偿还了呢。」 「你也够失礼的。」 他评断礼仪的标准到底有什么问题? 「既然静在店里帮忙的话,那就省事多了。静,我要跟你借上次那个东西。」 「……你又要做那种事了吗?」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没有……我去准备。」 静脸上的表情因恐惧而僵硬不已,并退到咖啡店的后头。 我看着她的这副模样,同时对雪哉小弟说: 「我说你啊,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稍微疼爱她一下而已。」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那个穿着女仆装站在店内的绅士店长,应该是她的父亲吧?看到女儿被弄哭了,做父亲的难道什么都不说吗? 「那么,幸助哥哥,我 们进入正题吧。我来说明我们来这间店的原因。」 听到雪哉小弟这么说,我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虽然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拘谨的,但雪哉小弟对静展露的威慑力,可能也稍微影响到我了。 「今天的目的是熟悉姐姐的爱好,而姐姐的爱好之一说穿了──就是女仆。」 「女仆?」 「是的,姐姐喜欢女仆。」 说起来,葻之前有问过我希望她穿哪一种衣服,当时其中一个选项就是女仆装。 「意思是,她喜欢像女仆装这种可爱的服装吗?」 如果是这样,我不是无法理解。实际上,我也曾听说有女孩子被可爱的女仆装吸引,因而开始在女仆咖啡厅打工。 「是的,服装当然也包括在内,但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幸助哥哥的认知中,女仆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我不懂雪哉小弟问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虽然感到困惑,但我还是回答了。 「……女仆这个词,原本是指负责照顾贵族生活起居的女性,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也就是说,女仆是为了侍奉他人的存在──这才是重点。」 「我不懂你想讲什么。」 我认为自己算是理解力很强的人,但我不懂雪哉小弟想表达什么。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葻姐姐很憧憬侍奉他人的工作。」 「侍奉他人?」 「是的,正如你所知,葻姐姐那么惹人疼爱,所以从小就被当成掌上明珠呵护长大。这一点到现在也没变。」 的确,不会有人讨厌葻。异性就不用说了,也经常能看到班上的女同学也把她当成吉祥物一样疼爱。 「姐姐也把大家的宠爱视为理所当然,但同时也感到有点空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我直接举白旗。 「那是因为──姐姐其实是被虐狂。」 「……啥?」 要是现在嘴里含着咖啡的话,我很肯定绝对已经喷出来了。倒不如说,或许现在赶快做个喷咖啡的反应会比较好。 「幸助哥哥没发现吗?姐姐在被别人施虐时,找到了愉悦的感觉。」 「没有,那种事情我连想都完全没想过。」 「请你仔细想想,和姐姐最要好的究竟是谁呢?」 我回想着葻的交友圈。 有动不动就爆粗口的内田,以及不听人讲话的凪。 「从比起把自己当成公主崇拜的人,姐姐更喜欢和对自己粗鲁无礼的人相处这点看来,也显而易见。」 的确,他这么一说,也能解释为什么她们感情会那么好了。 「恐怕是种反弹吧。刚才也提过了,姐姐从小就被大家捧在手心上疼爱。所以对姐姐而言,会摆出严厉的态度,或是不另眼看待她的人相当珍贵。」 「嗯,我也不是无法理解啦,但这件事和女仆有什么关联?」 「姐姐进一步想到了──『女仆是被主人施虐的存在』。」 「那种扭曲的知识是怎样?」 「主要是受到凪姐姐给她看的a片,和风音姐姐给她看的同人志所影响。」 「她们都给她看了什么啊?」 据内田所说:「我只给她看很健全的东西!」 「总结来说,姐姐对变成女仆被主人施虐这件事,偷偷抱持着憧憬。」 「真是扭曲的性癖好。」 明明不久之前连小孩子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看来倒是充满了不正常的素养。 「在了解这一点的前提下,想让幸助哥哥做的事是──」 「……雪哉,东西准备好了。」 静从咖啡店的后头走回来,低声说了这一句话。 「好,谢谢。百闻不如一见,我们来实际做做看吧。幸助哥哥,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这么说完,雪哉小弟就走进咖啡店的后头了。 我和叫作静的少女被留在原地。由于一直沉默也很尴尬,最重要的是,刚才还发生了弄哭她的事,因此我决定亲切地主动跟她说话。 「你叫小静吧?雪哉小弟刚才对你做了什么呢?」 听到我这么问,少女表情僵硬地答道: 「……没什么啦……啊,我要跟您说的是,什么事都没有。」 「你不用这么害怕,也不需要勉强自己用敬语跟我说话喔。」 如果是国中生的话,可能应该要注意用字遣词,但她还是个小学生,没有必要恭敬到这种程度。 「……真的?」 「真的,用你习惯的方式讲话就好。」 「……知道了。」 小静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 「那么,小静──」 「希望你不要加小字。」 「咦?」 「听起来很像哆啦○梦的角色。」 「嗯,确实很像。」 有种老是在洗澡的感觉。 「那么,静和雪哉小弟平常的相处模式就像那样吗?」 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兼同班同学的话,相处的机会应该也很多,要是他总是像那样惹她哭的话,也许警告他一下比较好。 「……不是,他平常很温柔。不如说,他会保护我。可是,如果我做错事情,他会非常生气……雪哉一生气就很可怕。」 「这样啊……」 静说着雪哉小弟的事情时,表情很温和。或许他们两人之间自有一套交情吧,至少对刚认识他们的我来说,似乎没有插嘴的余地。 「……比起这个,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静嘟嘟囔囔地闷声说道。 「什么事?」 「……幸助的目标是雪哉吗?」 「什么目标……」 「……幸助喜欢雪哉吗?」 她在说什么啊?当我想这么说时,发现静的眼神很认真。所以,我决定也要认真地回答她。 「我并没有喜欢他喔。」 「……真的吗?」 「嗯。」 「……太好了。」 静露出放心的表情。 原来如此。雪哉小弟再怎么堕落也还是一个美少年,所以很多人都想追他啊。 静的态度软化了一些,向我问道: 「那么,幸助讨厌雪哉吗?」 用「喜欢」和「讨厌」的二分法来判断对一个人的好恶。小学生的单纯让我稍微笑了。 「不会,没有那种事情。不如说,如果纯粹作为朋友来看,我很喜欢他喔。」 我才刚说完,雪哉小弟就回来了。 「快看,幸助哥哥!这身女仆装适不适合我?」 「抱歉,我可能还是有一点讨厌他。」 静也眼神死地看着他。 「换句话说,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葻姐姐来虐待。」 「这是什么y啊?」 雪哉小弟似乎是在店内换上了女仆装。这家店的女仆装是端庄高雅的标准款式。以黑色为基底,搭配白色的围裙,感觉是遵循历史传统的正统女仆装。该佩服雪哉不愧是美少年吗?明明应该是不折不扣的男生,却莫名地适合穿女仆装。 「好好好,这样的话,幸助哥哥也会提起兴致吧?」 雪哉小弟从带来的纸袋里拿出一顶长假发,然后以熟练的手法戴上。 「锵~如何?我是葻喔~」 「唔……」 「看起来怎么样?当然还是比不上沉鱼落雁的姐姐,不过应该有几分神似吧?」 「……是啦。 」 毕竟是亲姐弟,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他们的五官本来就很相似。只要弄同样的发型,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像葻。明显不同之处大概只有年龄,如果跟我说眼前这个人是葻的「妹妹」,我大概不会起任何疑心吧。他的女装就是如此完美。 「来吧,幸助哥哥,你可以随意使用我喔。」 「还使用咧,你啊……」 「s和m我都可以喔。」 「你的守备范围也太广了!」 感觉一个人就能守住整个外野。 「再说,突然叫我虐待你,我也做不到啊。」 「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也准备好剧本了。」 「唔嗯,真是体贴入微。」 「来吧,展开特训!」 在雪哉小弟的催促之下,我念起剧本上写着的台词。 「呀啊,茶满出来了。」 「……真是的,你在搞什么啊?」 「真的十分抱歉,主人……」 「只能让你用身体来偿还了呢。」 「用、用身体吗……?」 「对……所以──」 「来,把衣服脱了……这种台词谁说得出口啊,笨蛋!」 「抱歉,女仆y不能把女仆装脱掉吧,是我疏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静也在看喔。」 「……呜哇哇。」 静又泪眼汪汪了。 「再说,讲到『用身体偿还』这种会令人联想到色色桥段的用词,但其实只是命令女仆去打扫而已,通常不是这种结果吗?」 「那种发展实在太老套了,应该不好笑,所以就将计就计……」 「将谁的计啊!」 我进一步吐槽根本性的问题。 「更何况,我怎么可能对葻讲出这种话。」 「我明白。不如说,身为一个爱着姐姐的人,要是幸助哥哥要求姐姐玩这种y,我会尽全力阻止。」 「那你现在干嘛叫我做这种特训?」 「单纯是因为我想被幸助哥哥虐待,这是肺腑之言!」 「不要用耿直的眼神讲出这种话啦。」 当我和雪哉小弟正在激烈地争论时,静默默地站在一旁。 「………………」 「你看,静也吓到了吧。」 「咦,是这样吗?」 雪哉小弟向静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静丢回另一个问题: 「……雪、雪哉想被虐待吗?」 静用比刚才还要小声的微弱音量问。 「嗯?算是吧,我非常希望幸助哥哥可以虐待我。」 「……那、那么……」 静满脸通红地说: 「……我来欺、欺负你……所、所以……比起幸助,还是选我──」 (这是……?) 即使是对她一无所知的我,都察觉到这应该是她一生仅此一次的告白。 (雪哉小弟会怎么回应呢?) 我看向雪哉小弟。 「静……」 雪哉小弟用认真的眼神注视着静说: 「我是想被幸助哥哥虐待,换成静就完全没意义了。」 (果断拒绝了!) 虽然我觉得自己不该干涉他们两人的关系,但这种回应实在太过分了。正当我打算念他几句时── 「……雪哉你这个……」 「嗯?」 「雪哉你这个笨蛋──!」 (声音也太大了!) 目前为止都是低喃细语的声音,难以相信会变成这种撕裂耳膜的大声咆哮。感觉耳朵都要不对劲了。接着,静就这样跑掉了。 对于被吓破胆的我,雪哉小弟用若无其事的模样说: 「你吓到了吗?别看她那样,她可是在轻音乐社担任主唱,和我一样是塔坂学园小学部四天王之一,有『迦陵频伽〈diva〉』(注:传说中拥有绝妙嗓音的神鸟)的称号。甚至连专业星探都相中了她的声音喔。」 「有太多地方可以吐槽了。」 诸如,究竟是谁想出四天王这种搞笑的制度,还有被称作四天王有什么好处等等,一旦开始吐槽就没完没了。但是比起那种事情,现在有必须要谈的事。 「我说你啊,刚才说那种话,静很可怜耶。」 听到我这么说,雪哉小弟以呆愣的表情回应。 「刚才?喔,你是说『被静欺负就完全没意义了』那句话吗?可是这是事实啊。」 「不,就算是这样,你的说法可以再委婉一点……」 不,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幸助哥哥,你误会一件事了。」 「误会?」 「我不是讨厌静喔,只是觉得被静欺负,我也不会高兴而已。因为──」 雪哉小弟以正经无比的神色断言: 「因为她是重度被虐狂。被一个重度被虐狂欺负,我也兴奋不起来啊。」 「你的身边只有被虐狂吗?」 「因为她是重度被虐狂,所以被我无情对待反而会让她的内心感到喜悦。这一点我很清楚。」 「虽然我无法理解,不过我明白你们之间有自己的一套相处模式了。可是啊……」 我压低声音,在雪哉小弟的耳边悄声说道: 「店长是静的父亲吧?身为父亲,难道不会说什么吗?」 自己的女儿都哭喊成那样了,不管对方是谁,应该都会想念个几句吧。 「嗯,不要紧。因为静的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是重度被虐狂。」 「真不想要这种父亲啊。」 有个了解女儿性癖好的父亲,也让人有点百感交集。 「不过呢──」 雪哉小弟以偶尔一现,不像小学生且充满威慑力的表情说: 「要是有除了我之外的人惹哭静的话,不管使用任何手段,我都会摧毁对方。」 他们之间果然自有一套非比寻常的相处模式吧。我这么想着。 「一天差不多要结束了呢。」 离开咖啡店后,我们两人走在河岸上。夕阳将世界染成一片朱红。我记得现在是小学生必须回家的时间了。 「今天真的很开心。」 雪哉小弟看起来莫名安分。可能是在回顾愉快的一天,心情变得有点感伤吧。 「我知道你现在想讲一些感性的话来为今天划下句点,但可以让我说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为什么还穿着女仆装?」 他没换衣服就离开了静家的咖啡店。现在也仍然戴着假发,外表仍旧是葻(萝莉版)的模样。 「我想说穿着这副打扮的话,幸助哥哥可能兴致一来,就会和我玩起野外调教。」 「抱歉啊,我绝对不会有那种兴致的。」 他真的是一个不会轻言放弃的男人。 「我只是想说难得穿一次,反正都要送洗后再还回去,那就再穿一下好了而已啦。」 「那就好。」 我们两人的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了。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必须先问他不可。 「你说要看清我,确认值不值得把姐姐托付给我。那么,我能获得你的认可吗?」 我单纯是在问他有没有打算容许我和葻的关系。 结果,他以爽朗的笑容断言: 「完全不行呢。」 「………………」 「首先,要我将姐姐托付出去,至少要是个能作为男人保护女性的人。 像是两个人走在路上时,走在靠车道的外侧。」 「………………」 「还有,虽然结账时请客是理所当然,但为了避免让对方尴尬,更若无其事地结完帐才是俐落的做法。」 「………………」 「最重要的是,必须比任何人都还了解她的心情才行……」 「雪哉……」 「……哈哈,你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呢,我比较喜欢你这样叫我喔。」 雪哉稍微伸了懒腰后续道: 「……我知道喔。就算我说什么要看清你之类的大话,终究没有任何东西会比姐姐……比葻姐姐的心情还重要。」 雪哉低喃说着,露出像是孩子失去了某个重要事物的表情。 「我也明白葻姐姐喜欢幸助哥哥。」 「………………」 「我是打从出生就一直看着姐姐的弟弟,我说的话绝对不会错。」 相较于滔滔不绝的雪哉,我没办法好好地组织话语。 「唉~幸助哥哥真是世界第一幸福的人。就算是世界第一的大富翁,或是世界第一的掌权者,也不会比幸助哥哥幸福……因为这世上不可能有任何事物比能获得葻姐姐的爱还要幸福。」 雪哉的脸庞藏在与葻相同发型的假发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 「为什么我是她的弟弟呢……」 「雪哉。」 我想,现在不管对他讲什么,都只会伤害到他而已。再温柔的话都只是刺痛他内心的利刃。因此,我决定只说出最必须说出口的一句话。 「我很高兴雪哉是葻的弟弟喔。因为只要和葻在一起,也能和你在一起啊。」 在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真的很少能够像这样在假日单独约出来玩的对象。如果只算近几年的话,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所以,像这样和他一起度过假日真的是很新鲜的经验。 我真的是很幸福的人,因为还能拥有这么有趣的朋友。 雪哉小弟依旧用假发遮着脸庞,低声说: 「哈哈,真是败给你了。原本我还在想,要是你说『葻就交给我吧』这种话,我一定会痛打你一顿的。」 「很可怕耶。」 「哈哈,你想想,如果是青春连续剧,就会有两人在染着夕阳红霞的河岸上,为了一个女人互殴的桥段吧?」 「要是现在这么做的话,看起来只会像是我袭击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小学女生而已啊。」 「放心啦,如果对手是幸助哥哥,我会赢的。」 「可恶,无法反驳。」 我很不擅长打架。 雪哉背对着夕阳面向我,并直视着我的眼睛。 「幸助哥哥,我不会讲出『姐姐就交给你了』这种话。我一定会把她抢过来。」 「我不会让你得逞。」 「那我们就以情敌的身份,好好较量一番吧。」 说完,雪哉就一个人离去了。 (我喜欢葻。) 就算有任何障碍试图阻挡在我面前,我还是喜欢着葻。 不管要践踏任何人的感情,我都想待在她身边。 (所以,我不能因为区区一个情敌停下脚步。) 因为真正的敌人一定逼近到眼前了。 「先不思考严肃的事情。」 我看着雪哉离去的方向说: 「结果没有买到礼物啊……」 几天后,我们再次相约去杂货店买了礼物。 x     x     x 「生日快乐!」 「……哇啊!」 「恭喜我自己!祝我生日快乐!」 来到生日会当天,我们聚集在葻家里举办派对。葻的房间里挂着布幕,上面用仿佛出自小学生之手的丑丑字体写着「小葻生日快乐」。布幕周围还围着做得很丑的折纸花圈。 (完全是小学生举办的派对……) 葻今天穿着有荷叶边的洋装,戴着蓝色缎带发箍,打扮得有点像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主角爱丽丝。由于葻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女,这身装扮当然很适合她,但再加上戴在头上的尖帽子,怎么看都很像小学生。 葻一个人大声喊道: 「大家开不开心~!」 「……开心。」 「想不想一起庆祝小葻的生日~!」 「……耶~」 「有在听我说话吗~!」 「……没在听~」 「听我说啊~!气氛再热烈一点~!」 「你跟我讲有什么用……其他人都是那副德性啊。」 「现在是最后冲刺的阶段,我愿意来你就该觉得感激了。」 穿着t恤和短裤,一身居家打扮的内田正在画漫画的原稿。 插图p191 同人志贩售会在即,截稿期似乎很紧迫的样子。 内田一边低头看着原稿,一边唾弃地说: 「再说,你的生日每一年都会撞到截稿前最赶的时期,真希望你能斟酌一下出生的时机。」 「我必须先掌握好同人志的活动日程才能出生吗!」 实在是强人所难。 内田画的漫画出乎意料地好,笔触是少年漫画的风格。虽说当然远远不及职业漫画家,但以同人志的水准而言已经够厉害了。 「这个故事的内容是什么啊?」 「等你喝光足以致死的墨水量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唔嗯,你画得满好的嘛。」 「是吗?谢了。」 「啊……因为已经太习惯被咒骂,完全忽略掉了呢……」 葻傻眼似的低喃。 要是认真杠上内田的咒骂,我可吃不消。 「话说回来啊。」 我从正在作业的内田后面看着她画画,并说: 「这不是bl吗?」 「抓到了,肤浅的发言~」 「这个调调是怎样?」 葻听到内田的话后吐槽她。而内田停下画画的手,瞪向我。 「把女生画的同人志和bl划上等号的想法太轻率了。你以为所有宅女都是腐女吧?」 听到内田这么说,我修正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确实想得太浅了,抱歉。所以你并不喜欢bl吧?」 「不,我是喜欢bl的。」 「结果还是喜欢啊!」 那干嘛反驳我? 「别谈bl了,我们来聊聊生日啦!」 「嗯~『bl』和『生日〈birthday〉』……只有『b』是一样的呢,这个双关语不太好~」 「我并没有打算说双关语!」 葻用不耐烦的语气大声说道。 「再说,小凪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葻话锋一转,这次转到穿着白色针织衫搭配蓝色吊带裤的凪身上。 「我吗?我在为下次要在学校举办的搞笑表演想段子。」 「对喔,毕竟小凪是搞笑研究社的呢!」 「有那种社团?」 感觉大学会有那种社团,但高中很少见。 「有啊,把练习的日子也算进来的话,差不多该写好段子了,不然会赶不上。」 「是什么样的段子啊?」 我决定参与这个话题。 「喔,正好。我试着想好一半了,让我听听你们的感想吧。」 凪站起身,走到房间的内侧。 「小短剧,按摩器……」 「………………」 「………………」 「我现 在想到这里而已。」 「那就跟完全没想一样啊!真亏你敢说自己想好一半了!」 「今天的葻葻卯起来吐槽了耶。」 的确,葻平常都是在耍蠢,所以这样有点新鲜。 「反过来说,我的段子还有大半部分没完成,很不妙啊。」 「嗯,确实是这样没错啦……」 「毕竟我还没有在舞台上完整表演完段子过啊……」 这次换我问。 「没有完整表演完段子是什么意思?」 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表演本身应该是能够顺利完成的。 但凪说: 「我都会被自己想的段子逗笑,表演到一半就只一直笑,所以没有一次是顺利表演到最后的。」 「从某方面来看,真是个幸福的家伙呢。」 能被自己想的段子逗到笑到那种地步,就某方面而言很令人羡慕。 葻斜眼看着和凪交谈的我,大声嚷嚷: 「讨厌~为什么大家都这么不想为我庆祝生日呢?今天可是小葻的生日庆典喔!就算全国放假也不奇怪的重大节日喔!」 「不就是因为你会说这种话吗?」 下一个发言的是风音。 「嗯,看到葻得意忘形的模样,确实会让我很不爽就是了。」 「我惹人不爽了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这道料理。这到底是什么啊?」 桌上的盘子里盛着神秘的黑色物体。用一句话来形容外观的话,完全就是「焦炭」。 葻颤着声音低喃: 「是、是炸鸡块啊。」 「不,这是焦炭啊。」 「……是炭烧风味炸鸡块。」 「你该不会以为任何东西都只要说是『风味』就没事了吧?」 就算用类似炭烧工匠风奶油培根意大利面的说法,不行还是不行。 「这是我使出浑身解数做出来的料理……」 「你明明就不会做菜,为什么还要炸东西?」 「没有啦,我想说庆生会一定要有炸鸡块啊……」 听到葻这么说,凪笑了笑。 「啊哈哈,倒不如说,或许应该夸奖你没有弄到爆炸,把家里烧了呢。」 「又不是漫画,不可能会爆炸吧。」 「唔……」 「………………」 「呃……」 「……爆炸了吗?」 「没有变成火灾啦!」 我下定决心,今后绝对不要再让葻做菜。 内田说: 「为什么今年整体看起来会这么零零落落啊?你每年都会举办派对,但以往都不是这样的吧?」 「……很抱歉,咳咳!这是我的责任……」 「雪哉?」 出现在门的另一边的,是葻的弟弟爱原雪哉。不过,和平常相比之下,他的脸色显然很糟。 「……准备姐姐的生日派对是我的职责……咳咳、咳咳!其实我得了夏季感冒……」 「雪哉,你必须躺着休息啊,不是发烧了吗?」 葻一脸担心地对雪哉说。 「对不起,姐姐……偏偏在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咳咳,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你想把我的生日变成忌日吗?」 「葻今天的吐槽真是犀利,我也要效仿才行。」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效仿的!」 葻终于大发雷霆似的大叫。 「我受够了!这是怎样?为什么大家都不认真祝福我呢!」 接着葻垂下头,低声说道: 「大家都讨厌我吗……?」 听到葻这么说,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不对,不是这样的,葻。 我们毫无疑问都很喜欢葻。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抬头挺胸地这么说。但是,我们或许都过于把有葻在身边的生活视为理所当然了,所以才会在葻的生日这么重大的日子里,对她抱着有点轻蔑的态度。 「对不起,葻,我有点胡闹过头了。」 「幸助……」 「我也要道歉,比起活动,你的生日更加重要。」 「小风音……」 「对啊,段子没完成又怎样,现在最要紧的是派对。」 「小凪……」 「我也不能因为发烧就躺着休息……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舍弃自己的性命了,姐姐……」 「不,雪哉,就叫你去休息了。」 我对所有人发号施令。 「好!大家要全力庆祝葻的生日喽!」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于是,我们决定要全心全意地为葻庆生。 「等等,等一下,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们决定要为葻庆生了!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这才是正确的生日派对装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凪一边大声叫嚷,一边坐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剪折纸。 「不,小凪,照平常来做就好──」 「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凪──────!」 「这股拼劲是怎样!」 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所需时间四十五分钟的)装饰。庆生会必备的折纸花圈当然不用说,用折纸剪下制作的「soyogi happy birthday!」这些文字也很有型。垂挂在墙壁上的难看布幕也用心地重做了。 「竟然在一瞬间就完成装饰了……」 「呃,确实很快没错,但说一瞬间也太夸张──」 「难道说,你是传说中的那个!」 「没错……本小姐就是凪──『派对装饰之凪』……」 「不对,太直白了啦!这种时候应该想个有创意一点的名字啊!」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所以我说,这股拼劲是怎样啊!」 「轮到本小姐上场了呢……」 这次是内田现身说道。 「为什么你们的第一人称从刚才开始都变成了『本小姐』啊!」 「这才是为派对锦上添花的料理啊啊啊啊啊啊!」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内田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所需时间六十分钟的)料理。除了夹着鸡蛋、火腿和莴苣等配料的三明治之外,还有把莫札瑞拉起司夹在番茄里,以橄榄油调味的卡布里沙拉。另外,刚才葻炸失败的炸鸡块也炸得很漂亮,色泽令人垂涎欲滴。 最惊人的是摆在中央的蛋糕。 以奶油为基底,上头放有草莓,是简朴的蛋糕。但正因为如此,才看得出厉害之处。这个蛋糕不简单。 「内田,这个蛋糕该不会是你──」 「没错……」 内田得意洋洋地说: 「这是我一开始就买好的。」 「我想也是。」 「嗯。」 不过,毕竟其他料理应该都是她做的,已经算不错了,实际上也看起来很好吃。 「那么,就剩准备咳咳……咳咳……宾果游戏呜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雪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说了,雪哉你去躺着休息啦!」 雪哉被 强制退场了。 我们在凪制作的派对装饰的包围下,吃着内田做的料理。 这时,内田嘀咕地说: 「我做了料理。」 「嗯。」 「凪做了派对装饰。」 「嗯。」 「在这期间,渡边你在干嘛?」 「………………」 「你在干嘛?」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 「已经不需要那种拼劲了。」 「说得也是。」 没办法靠气势敷衍到底。无奈之下,我开始找借口。 「首先,我想帮凪做派对装饰时──」 「哎哟,就说那个的剪法不对了。」 「啊,助助!不要乱丢折纸啦!」 「助助,你的字真丑!」 「我没想到助助会笨拙成这样。」 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没有做派对装饰的天分。 「所以,我想帮忙内田下厨时──」 「我说,你拿菜刀的方法不对!」 「为什么连把东西夹进三明治的这种小事都不会?」 「你站在那里会碍手碍脚!」 「你也不会下厨嘛……」 我会做炒面或炒饭这种男人的独居料理啦。 「所以,我想帮忙雪哉时──」 「咳咳!咳咳!呜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雪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是让雪哉乖乖躺好就耗尽了我的力气……」 「不,我觉得这是很杰出的表现……」 内田接着一口断言: 「但综合各方面来看,你是个没用的人。」 「唔……」 我实在无法反驳。 「结果,没想到助助无能的一面会在今天暴露出来呢。」 「唔……」 「他平常总是装成『精明能干』的样子嘛。」 「呜……」 「你们别这样,幸助很可怜耶!他也用他自己的方式努力过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 身为一个男人,没有比单恋对象站出来袒护自己更可耻的事情了。我的心被狠狠地挖了一块。 『就这样结束好吗?』 在心中的另一个自己悄悄地对我说。 『渡边幸助是会容许事情就这样结束的人吗?』 我回答他。 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我一定要挽回名誉。 我缓缓站起身,并说: 「要炒热派对的气氛,还缺一样不可或缺的东西……」 「炒热气氛……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环视所有人的脸庞后说: 「即兴搞笑……」 「你一定会讲无聊的笑话把场子彻底搞冷,除此之外,我看不出有其他结果啊。」 「不要提早破梗啦。」 就在这个时候。 凪不知为何地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说: 「助助……」 「干嘛啦……」 「敢在我面前说要表演即兴搞笑,代表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凪盯着我说: 「虽然我对自己的搞笑表演很宽容,但对别人的搞笑表演可是很严格的。」 「一般都是反过来吧!」 她的座右铭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 「来吧,让我见识看看!渡边幸助!现在在此评断你的真正价值!」 「竟然用派对上表演的即兴搞笑……来评断我的真正价值……」 尽管这是我主动提出的,但没想到事情会搞得这么大。不仅是凪,连内田和葻都用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我,怎么看都不像表演普通即兴搞笑的气氛。现场充满了紧张感,甚至只要表演得很无趣,马上就会遭到围剿。 (唔,该怎么办……) 坦白说,我原本只想耍个「手指断掉了!(老套的魔术)」(直接上网查会跑出血腥的图片,所以请用「手指断掉、魔术」这组关键字搜寻)这种小把戏来蒙混过关,但在这个气氛下绝对不可行。 喂,刚才若无其事地冒出来的另一个我!这都是你煽动的吧,快给我好点子啊! 『………………』 回答我啊! 「好了,开始表演即兴搞笑吧。」 凪气势汹汹地催促我。 算了,管他的! 我下定决心。 这就是我的即兴搞笑! 「我要模仿葻!」 「「「……………………!」」」 「魔法美少女葻,在此登场☆」 「………………」 「………………」 「………………」 「………………在此……登场……」 「我从没说过那种台词啦!」 今天由葻为大家担任吐槽的角色。 x     x     x 温馨的时光恍如美梦一般逐渐流逝。 凪笑着、内田生气及葻莞尔着,我确实爱着这样的日常时光。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如此珍贵的时光。 也是第一次,了解到何谓回顾旧日往事的痛楚。 为了守护这样的日常时光,我什么都能做到。 我是这么想的。 然而── 这段安稳日常的尾声,已逼近至眼前了。 第五章 爱原葻的秘密 「嗳,你能不能陪我?」(注:也可解释为「能不能和我交往」) 葻是举世罕见的美少女。这种美少女对我这么说,那我的回答只有一个。 「要去哪里?」 「咦?」 「『能不能陪我』──是希望我跟你一起去哪里的意思吧?」 「呃,是这样没错啦……」 葻转过身,向人在教室另一边的凪说: 「小凪!幸助听到『能不能陪我』这句话后,没有误以为是告白而慌张,不是恋爱喜剧的典型反应喔!」 「什么!真是狂妄的家伙!」 「因为我已经对你们的那种态度见怪不怪了啦。」 我讨厌她们的这种地方。 「所以你希望我陪你去哪里?」 我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 我就在这里直说吧,虽然我刚才在同班同学面前表现得从容不迫,但其实心里对葻的邀请感到超级高兴。欣喜雀跃、欢天喜地和手舞足蹈正是我内心的写照。 我正在单恋葻。受到她邀请,不管要做什么我都很开心。就类似于爱屋及乌。 我依旧藏起躁动难安的心情,等待葻的回答。 然后,葻说: 「去骑自行车啊。」 「骑自行车?」 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我也长大了一岁,想要稍微尝试时髦的兴趣。」 「喔~」 虽然是预料外的提议,但其实还不错。我每天都会骑自行车上学,当作一种交通方式,不过,如果要专程出去骑自行车的话,的确说不定会有一种新鲜感。 「我只有淑女车而已,没关系吗?」 我现在使用的自行车是同一栋公寓的住户转让给我的,所以规格自然不必说,光从骑的时候会喀哒作响的这点来看,绝对没办法说是高级的自行车。 「『nram』哟。」 「你应该是想说『no problem』吧。」 「我的自行车也没有多高级啦。」 「那好吧。」 于是,我们决定一起出去骑自行车。 星期日,我来到葻指定的公园。 灼灼刺眼的阳光令人相当难受,必须小心别中暑才行。 「你终于来了啊,幸助。」 「你这身行头……」 葻的服装是所谓的自行车车衣,是参加自行车竞赛的人所穿的紧身型车衣。她的车衣是以粉红色为基调的女用款式。听说车衣比一般的衣服更能减少空气阻力,所以非常好骑车。而她头上戴着一顶有开洞的自行车专用安全帽。是很专业的行头。 「怎么样,适合我吗?」 老实说吧,葻感觉不像是行动派的,所以要我选的话,她一定比较适合女孩子气的连身裙或长版上衣。但是,穿着自行车车衣的她,身上的某个部位夺走了我的目光。 (胸部被凸显出来了!) 葻的胸围比十六岁以上的平均胸围还要大,而紧身运动服把胸部的形状勾勒了出来。 (自行车车衣感觉会包得很紧,胸部曲线应该不会这么明显才对啊。) 就算这样,还是能清楚地看出胸部形状的话,就代表她的胸围非常不得了吧。 「嗯,非常适合你。」 「是吗?」 「非常丰满……我是说,非常好看。」 「对吧!」 葻莫名地一脸得意。 坦白说,身为一个健全的男高中生,我是很想一直盯着胸部看,但实在不能这么做。于是,我看向葻的自行车。 「这不是公路车吗?」 这台车拥有轻量化的车身、细窄的轮胎及直握式弯把,外型简约优美,正是专为「骑行」打造出来的自行车。听说这种自行车的性能比随便一台自行车强上许多。 「这辆车贵得要命吧?」 我有一段时间也非常憧憬这种自行车,但得知再便宜的车款也要价将近十万日圆后,就含泪放弃了。 「这是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所以我不是很清楚耶。」 「呃,这辆车绝对很贵啦。」 虽然说是生日,但能慷慨地买一辆公路车送读高中的女儿,葻爸爸的经济能力真惊人。 「骑着淑女车来的我感觉好丢脸。」 我的自行车没有好到可以骑在这么高级的车旁边。 「幸助,重要的不是车款,而是享受的心喔。」 「享受的心……」 没错,我被物质性的眼光束缚,说不定漏看了重要的事物。我又不打算成为职业选手,所以用合乎自己能力的东西来享受乐趣就好了。 「也对,不要逞强,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了吧。」 「对啊。」 「好,那我们立刻出发吧。」 我对葻这么说。 「啊,可以等一下吗?」 葻叫住了情绪高涨的我。 「怎么了?你要准备什么吗?」 「嗯,其实……」 葻抬眸看着我说: 「我不会骑自行车,想请你教我。」 「你去翻字典查查什么叫暴殄天物。」 葻是凡事都从形式着手的类型。 「一个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的家伙,为什么要买公路车?」 我质问着葻。 「没有啦,我看了描述自行车竞赛的漫画后,就很想要一辆,但我完全忘记自己不会骑自行车了。」 「这不是能忘记的事情吧?」 就算说得好像不小心忘记带东西也没用。 「请教我骑自行车,幸助大人。」 「呃……」 我的心已经迫不及待要去逆风飞驰了耶。 「重要的是,凡事都要抱着享受的心喔。」 「这句话已经打动不了我的心了。」 现在听起来还有一点虚无。 「拜托你了!请教教我吧!」 「真拿你没办法……」 于是,我开始教葻如何骑自行车。 (用公路车来教人骑车,实在太奢侈了……) 就像拿名牌服饰给不了解价值的小孩子穿一样。 我本来想让葻骑我那辆破旧的淑女车练习,但那辆车对个子娇小的葻来说,稍嫌大了一些。我也有想过帮她调低座椅就好,但用来升降座椅的座管损坏了,没办法调节高度。无可奈何之下,决定让她骑公路车来练习,但是── 「你要帮我扶住后面哟。」 「不对,先等一下。」 这时,我发现到一件事。 「我该扶哪里才好?」 公路车的特色在于去芜存菁的简约设计,因为必须减轻重量才能骑得更快,所以当然没有附篮子,后面也没有车后架。一般在教小孩子骑自行车的时候,都会有人在后面扶着车后架,从习惯没有辅助轮的感觉开始学习,但这样就不能用这个方法了。 「你扶着座椅不就好了吗?」 「呃,可是这样的话……」 用删去法的话,能扶的地方确实只剩座椅了。不过,座椅上面当然会有葻的屁股…… 「幸助可以的!」 葻恐怕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唉,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 「那要开始了喔。」 「随时放马过来!」 我将手伸到葻的屁股坐着的座椅上。为了不碰到她,我姑且是以掌心向上,从下方抓着般握住座椅。 (她 的屁股形状真棒……) 如同我刚才所说,自行车车衣是贴着身体曲线制作而成的,臀部当然也一样。我可以清楚看见葻的屁股形状很棒。这属于安产型的。 「幸助!来吧,你准备好了吗!」 「屁股……不对,我准备好了!」 现在不是一直盯着屁股看的时候。我看向前方。 「好,开始踩踏板吧。」 「嗯!」 葻开始慢慢踩踏板。 「你可能会觉得很害怕,但如果不踩到一定程度的速度,反而会很难控制喔。」 「知、知道了。」 葻渐渐加快速度,而我跨出更大的步伐跟上她。她骑得意外地稳,或许会比我预期的还要快上手。 「喔!呜哇哇……」 葻发出不知所措的叫声,但我充耳不闻并说: 「喂,我差不多要放手了喔。」 一听到我这么说,葻就大喊: 「咦!还不行!」 「别担心,你骑得很稳。」 「不要,至少再帮我扶一年啦!」 「我的手会断掉啦。」 你打算花上一年来练习骑自行车吗? 「好,去吧。」 我这么说完就放开手。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葻立刻惊慌起来,握着车把的手不断摇晃。糟糕,那样会摔车。 「葻!」 我立刻奔向她。来得及吗? 下一刻,她的自行车就要倾倒了。 「呀啊!」 千钧一发之际,我接住了差点摔到地上的葻。 葻呈现抱紧我的姿势,她的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唰──响起清脆的声响后,只剩下公路车的后轮转动声回荡于公园里。 「谢谢……」 她靠自己的双脚站起来后过了一会儿,也不打算放开我。 对了,现在只有我和她两个人而已──我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 「没想到很简单嘛。」 后来,葻花不到三十分钟就学会骑自行车了。 「毕竟上了高中还不会骑自行车的人比较少啊。」 我们避开炙人的盛夏烈阳,并肩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一边喝着自备的运动饮料,一边度过安稳的时光。今天其实本来打算要出远门,但葻虽然算是会骑自行车了,却还是个新手,所以别骑去太远的地方比较保险。 当我在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葻注视着自己手里的宝特瓶,并轻声说道: 「谢谢你喔……」 「我没做什么啦。」 「不,我不只是说教我骑自行车的这件事。幸助总是愿意帮助我……」 我用眼角余光窥视着葻的脸庞,发现她的表情很奇妙,仿佛在缅怀陈年旧事的表情。 看着她的神情,我回想起与她初次见面的那一天。 x     x     x 在开学典礼上,我心神不宁地四处张望。我是以塔坂学园奖助生的身份,从高中开始就读这座学园。被选为奖助生的话能免除全额学费,还可以获得奖学金,对于没有双亲的我来说,这所学园是升学的唯一选择。 但是,这所学园几乎都是采直升制度。到了高中才进来就读的学生就是所谓的插班生,人数少到没办法编成一个班级。因此,高中入学的学生感觉就像转学生,必须编入直升学生的班级里。 我并不擅长与人交际。虽然从以前就看着大人的脸色长大,所以对于表面上的对话很在行,但也因此导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同世代的人相处。我并不是没有朋友,只是没有一个真的要好到称得上是挚友的人。 所以,即将踏入新生活的我很紧张,因此不安地东张西望,心想着「这里的男同学们和女同学们究竟愿不愿意接纳我?」 校长和来宾都制式化地致词完毕后,开学典礼结束了。我们前往自己被分配到的班级。 走进班级教室里时,已经自成几个小圈圈了。不对,应该说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伙的吧,毕竟这些人从小学开始就在同一个校园念书,这也是理所当然。 班导出现后,向大家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校园生活的各种注意事项。接下来,来到学生进行自我介绍的时间了。 我很紧张,因为这显然是会影响到今后校园生活的分歧点。我缓缓吞下一口口水。 「那么,座号一号和最后一号的同学来猜拳吧,从赢的那边开始。」 班导说出这番话。 这对我来说是出其不意。我姓「渡边」,所以座号是排最后一号。只要冷静下来,完全可以料想到会有这种发展。然而,我整个人都被紧张感吞没,想都没想过自己有可能会因为猜拳的结果,而必须当第一个自我介绍的人。 如果现在让我第一个做自我介绍的话,我敢肯定绝对不会有好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我的脑筋转不过来,如果不先听过其他同学的自我介绍,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法拟定对策。换句话说,要是猜拳不小心赢了,我的校园生活很难有一个顺利的开始。不管怎样我都一定要输才行。 「那请两位同学起立吧。」 班导应该完全没有思考过,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和我的心情背道而驰。 我无奈地从座位站起身。我的座号排最后一个,座位在教室的右后方,和座号一号的同学正好呈对角线。 隔着全班同学的另一端,有一个女学生站了起来。 那是座号一号的爱原葻。 真漂亮的女生──我这么心想。明明应该没有余力去想那种事情,但我清楚地记得自己看到葻的脸庞后,觉得她很漂亮。这就是我和葻的初次相遇。 不过,我马上就切换了心情。现在对手是谁不重要,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输才行。 「好,来猜拳吧,剪刀石头布喔。」 班导这么一喊,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说不定我明显感到紧张的模样,已经反映在脸上了。但是班导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所以肯定没有察觉到。 就在这一瞬间,我和身为猜拳对手的葻对上了视线。不知道葻那时在想什么,她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我。 已经没有退路了。万事休矣,之后只能听天由命了。 当我别无选择,打算什么也不想就出石头的那一刻。 「老师!我想从我这边开始自我介绍!」 葻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 班导也用呆愣的表情看着葻。 「嗯?为什么?」 「呃,因为……」 葻回头看向班上同学说: 「没看过我的人一定都在想『那个美少女是谁?』,迫不及待要认识我了!」 对于葻的这番话,班上同学的反应各式各样。有女生开心地说:「不愧是小葻!」,也有人怒吼:「你这家伙,照这个顺序来算,第二个不就是我吗!」(现在想想,这个人就是内田);有人心醉神迷地看着葻说:「好棒喔……」(这家伙是怎样?好恶心),还有「啊哈哈哈哈!」大声笑着的人(这个人当然是凪)。 不过,整间教室的气氛和缓了下来。我马上就明白连内田的怒吼也一定不是发自内心,那句话是真的很要好的朋友才能这么说。 葻的一句话,仿佛一阵清风徐徐地吹过教室般,改变了气氛。 最后大家都喊着「葻」,班导似乎也不得不答应她。 「好好好,那就从爱原开始吧。」 接着,葻露出迷倒众生,如灿阳般的笑容说: 「我叫爱原葻,是魔法少女……啊,不对!我不是魔法少女!」 在充满欢快笑声的教室中,我一个人被葻夺走了目光。 x     x     x 「不,受到帮助的人是我。」 「咦?」 自从自我介绍的那天之后,我的目光就追逐着葻。虽然因为我果然很不擅长与人交际,所以一直没办法和她攀谈,但我始终注视着她。 然后,我喜欢上她了。 「话说回来,我不曾正式道谢过呢。谢谢你,葻。」 我直直地注视着坐在旁边的葻的双眼。 接着,我忍不住说了。 「葻,我喜欢你。」 又来了。我真的只要遇到重要时刻,就会很冲动。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有必要偏偏挑在练习完骑自行车后,浑身大汗又沾满脏污的情况下讲这种话。 反正葻一定会用呆愣的表情带过这个话题。 但是,葻的反应出乎意料之外。 她脸红了。葻的双颊泛红,眉毛不知所措似的撇成八字形。 「你、你突然讲这个干嘛?这是当然的啊。」 看到葻的这副模样,我苦笑起来。 「说得也是,毕竟全世界的人都喜欢葻嘛。」 「就是说啊!」 她用带了点怒意的口气这么说,是想要掩饰害羞吗? 这样的葻真是可爱到不行。于是我继续逗她。 「是啊,所有人都爱着葻嘛。」 「爱……」 「没有葻的话,所有人类都没办法活下去了嘛。」 「不,没那么夸张啦……」 「葻是比这个世界的神还尊贵的存在啊。」 「我才不会把自己说成那样呢!」 葻大声说道。 接着,我们沉默地看着彼此。在这一刻,各式各样的片段流动于我们之间。开学典礼那天的第一次相遇、在夕阳染红的教室里开始的烦恼咨询、在葻家里开读书会、两个人一起搭上的小摩天轮、所有人聚在一起的庆生派对……这些精彩绚烂的回忆在我们之间绽放出耀眼光辉。 然后,我们幸福地笑了。 这时。 一颗红色的皮球滚到我们的脚边。 「大姐姐,帮我丢回来~」 我看向皮球滚来的方向。那似乎是一对姐妹,有两个穿着相同连身裙的女孩子站在那里。看起来是姐姐的大概是小学中年级,而妹妹则是小学低年级。 葻捡起滚到脚边的皮球,并说: 「包在我身上!」 说完后,葻把皮球丢了出去。但是,球往错误的方向飞去。 「真逊。」 我从后面对她说。 「唔嗯~再来一次!」 葻自己跑去捡球了。 不知不觉间,葻开始和两个小朋友一起玩起球来。但与其说是陪小朋友玩,更像是认真地与小学生比赛。 「呜哇!再来一次!」 「太不成熟了吧……」 她们看来是采取类似躲避球的规则,试图用球打中对方,但小姐妹轻松地躲掉葻的球。应该说,葻太不会控制球了。 「真是的……」 原本想说难得两人独处,而且气氛有点不错,却变成现在这种情形。 不过,我一边看着和小朋友玩耍的葻,一边心想── 或许像这样天真无邪地玩闹的她才更像葻。 因为我是喜欢上这样的葻。 所以,我希望她能永远笑着。 我往她们三人走过去,想教葻丢球的方法。 ──就在此时。 葻丢出的球又往错误的方向飞去,滚到了公园外面。 「美咲去捡~」 小姐妹中的妹妹追着那颗球,冲到公园外。 有一辆车逼近而来。 我倒抽一口气,瞬间飞奔过去。 ──要赶上啊! 小女孩还没察觉到那辆车。 接下来的记忆进入了慢动作。 简直就像神明用来运转世界的时钟失常了一般,视野内的一切缓慢运作。 我用全力奔跑,然后伸出手。 我──抓住了小女孩的手。 皮球滚着滚着,滚到了马路上。 看到那颗球后,车子停下来了。 这里本来是住宅区,而且是在公园前,所以车子也没有开得很快。男驾驶看了我一眼。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反倒应该夸奖他很注意交通安全。 我微微向他点头致意后,他也微笑着向我点点头,然后驶动车子离开。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实际上,就算这个小女孩突然冲出去,那个驾驶应该也来得及踩煞车。但是只要稍有差错,可能就会酿成车祸意外。我会紧张应该也是正常的。 我放开抓住小女孩的手并说: 「走到马路上时要再小心一点喔。」 「……嗯。」 小女孩看起来处于恍惚状态,但她小声地回道。 我喘了口气,回头看去。 小姐妹中的姐姐一脸担心地朝妹妹跑来。 「没事吧?」 姐姐温柔的关心似乎让妹妹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妹妹开始扑簌簌地掉泪。 「哎哟,别哭了,别哭了。」 当我这么说着,照顾姐妹俩时,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对了,葻呢?这种时候,葻应该会立刻冲过来安慰这个小女孩吧。 我环顾公园。 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葻昏倒在公园的正中央。 然后,我们的平静生活开始迈入尾声了。 x     x     x 「葻!」 葻完全失去了意识。目睹到差点发生意外的现场或许会造成冲击,但只是看到小孩子差点被车撞到而已,一个健康的高中生有可能因此昏倒吗……? 小姐妹担心地探头看着这里。妹妹好像已经恢复冷静,暂且可以放心了。 「那个大姐姐没事吧?」 「嗯,她好像有点累了,可以下次再和她玩吗?」 「……知道了。」 「你们两个有办法自己回家吗?姐姐这次不能放开妹妹的手喔。」 「……嗯,谢谢大哥哥。」 之后,小姐妹就离开公园了。 问题在于葻。 葻依旧躺在我的臂弯里,没有醒来。她完全失去了意识。 「这是怎么回事啊……对了,叫救护车──」 「不需要那么做。」 「内田……?你怎么在这里?」 内田风音不知不觉中站在我的身边。 再怎么说,这个时间点都太刚好了,很难觉得是巧合。而且,她冷静的态度也证明了这一点。 「之后交给我和凪吧。凪的能力可以让葻恢复原状……」 「凪的能力?」 她是指凪身为魔法少女的能力吗? 「渡边,你今天就回去吧。」 「你是叫我丢下这种状态的葻不管,自己回去吗?」 「就说了,之后会由我来照顾她。」 「不要,我也要留下。」 「以你而言,也理解得太慢了。这是魔法少女的问题,不是你该插手的事。」 内田的眼底蕴含着平常无法想象的深沉黑暗,并说: 「或许你对葻来说的确很重要,但是,你不晓得葻真正的『秘密』和『 烦恼』。说到底,你也不过是迷上葻外貌的其中一个平凡男人而已。」 「………………」 内田看着我的脸,瞬间露出吃惊的表情。看到她的反应,我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色有多可怕。 尽管如此,内田仍用严肃的表情续道: 「不,抱歉,我刚才说得太过火了。你的确心系着葻,而葻也一样心系着你……」 内田瞬间瞪了我一眼后垂下头。接着,她依旧别开视线并低声说道: 「可是,那终究是一场儿戏。并不是你不好,说得老套一点,纯粹是因为你和葻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内田悄悄对我抱在怀中的葻伸出手。 宛如怜爱孩子的母亲一般,想依偎着葻。 「所以,我必须守护她才行……活到至今,一直都是如此……」 内田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这么说。 看着她的这副模样,我想起要从游乐园回去时,和她谈过的事情。 爱原葻有个「秘密」。 一定是因为那个「秘密」,她才会要我离葻远一点。 内田像要甩掉什么似的摇摇头,之后说: 「你就忘掉今天的事情,回去吧。这么一来,从明天开始你又能和葻继续过着相同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肯定很美好。葻找我商量烦恼,而我帮她解决烦恼。说不定内田和凪偶尔也在,说不定也有和雪哉聊天的机会。我会当一个十分普通的高中生,和同样是普通高中生的葻,一起度过开心的每一天。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这样啊。 只要我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并离开这里,一定可以维持我们两人至今为止的关系。 将葻抱在怀中的双手稍微松了开来。 我没必要在这时冒着风险,介入其中── 这一瞬间,我想起葻有时显露出来的难过表情。 「……不,不对吧。」 「咦?」 我下定决心地述说: 「只要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就回去,我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可以像直到昨天为止一样,继续和葻度过快乐的每一天。」 「那不就好了吗?还是说,你还期望更多?」 「可是,那对葻来说,绝对不是真正的幸福。」 葻还有一个「秘密」,而且怀抱着「烦恼」。 我们的关系是从「烦恼」开始的。 所以,我必须让她摆脱那个「烦恼」。 即使在那前方的未来,是这个宛若美梦的世界尽头── 「我要让葻摆脱所有的『烦恼』──由我来解决一切。」 我不是漫画主角,也不是轻小说的主角,能做到的事情真的很有限。 尽管如此,就算牺牲任何代价,我也要拯救她。 插图p237 「告诉我所有事情吧,内田。」 听到我这么说,内田的脸色沉了下来。 「……行不通的,就算是你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我一个人的确行不通。」 『你真的确定吗?』 没错。 『在下一旦报上名字,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喔。』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好,在下确实了解你的决心了。』 拜托你,把力量借给我吧。 ──另一个我。 「所以,在下来协助你们吧。」 从我的口中,说出了不是我说的话。 「在下以『维尔巴尼亚魔法合众国』魔法战斗计划监察官──沃尔德.卡多奇亚的身份下令。内田风音,请告诉在下爱原葻的『秘密』。」 听到沃尔德的这番话,内田睁大了眼。 「你在说什么……?渡边……?」 「拜托你了,内田。」 「渡边……你到底是什么人……?」 内田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沃尔德会显现于我的人格表层。 「你不是只是个普通人吗……?」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普通人啊。」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魔法少女的存在及其背后的合众国,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毕竟我不是轻小说的主角啊,没办法当一个『十分平凡的男高中生』。」 既然讲出了我的「秘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来吧,结束这一切吧。 x     x     x 「只有我没办法跟上话题吗?」 「不,很可惜地,我也一样。」 我们丢下自行车,搭计程车来到我家所在的破旧公寓。被内田叫来的凪也抵达了。内田帮葻换上她带来的衣服,而葻依旧还没醒来,人正躺在我的床上。 「不先从在下的身份开始说明的话,事情就没办法谈下去吧。」 附在我身上的沃尔德透过我的嘴巴说话。 「首先让在下说明一下。在下是维尔巴尼亚合众国的监察官,可以将在下视为你们的魔法战斗计划的外部监督者。请原谅在下的失礼,至今都没有报上身份。」 「监察官是什么?我完全是第一次听说。」 内田似乎稍微恢复了冷静,这么问道。 沃尔德回答: 「监察官是负责在暗中监视你们进行的战斗是否恰当的人。你们当然不会知道在下的存在,甚至对监督者也保密。」 「你说的战斗是否恰当,具体来说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凪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比较冷静,但看来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好的,如你们所知,魔法战斗计划是要遴选出最强的魔法少女,成为拯救我们维尔巴尼亚合众国的『勇者』。」 听到沃尔德这么说,内田回应道: 「我们的确有听说这点。而且,以『勇者』这个职业作为交换,能实现一个愿望。」 「对,你说得没错。不过,我们不希望为这个世界带来麻烦。我们认为,这个魔法战斗必须彻底遵循人道原则而为。因此,为了避免造成死伤,战斗应该要在每个魔法少女的监督者以魔力创造出来的『假想领域』中进行。」 沃尔德说完后,这次是凪答道: 「没错,所以战斗对我们来说也像一场游戏。至少一离开『假想领域』,伤口之类的全都会回归原状。」 「没错,『假想领域』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是假想中的世界,因此和游戏并无差别。魔法少女只是在用意念进行战斗,连彼此的肉身都没碰到,当然不会受伤。会制订『击碎对手的魔法石即胜出』这个规则也是基于这个理由。就算是假想世界,牵涉到打打杀杀的行为,也有可能会留下不必要的心灵创伤。所以为了尽量降低可能性,才会采取这项措施。」 魔法战斗的规则是只要击碎对手服装上的「魔法石」。若是觉得打不赢对手,也可以从战斗撤退。因为判断适当时机进行战略性撤退的能力,也是能否成为最强魔法少女的评估标准。 沃尔德淡然地续道: 「话虽如此,这一切的前提是战斗有确实在『假想领域』这个安全装置中进行。然而,过去的监督者中,有一派是让战斗在『假想领域』之外进行的。」 「什么意思?」 对于内田的提问,沃尔德说: 「没有『假想领域』的战斗──那正是真正的互相残杀。」 凪慌乱地说: 「你是说,魔法少女们曾经互相夺取性命吗?」 听到凪这么说,沃尔德冷静地回应。 「那一派人马似乎认为 ,以没有赌上性命的战斗选出来的『勇者』不值得信赖。」 凪和内田得知以前发生过真正的互相残杀后,脸色都相当难看。 「但是,这种非人道的做法明显是背信于国家的行为,他们都受到了严厉的处分。并且在那之后,设立了一套制度来监视魔法战斗是否有执行得当。换言之,就是由监察官来作为监督者的监督者。」 内田和凪都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想必是无法完全消化突然得知的真相吧。 「不过,勉强算是懂了……」 「你叫沃尔德吧?你和助助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点由我来解释吧。」 我再次从沃尔德手中取回身体的主导权。 「首先,『渡边幸助』无疑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我本身既不会施展魔法,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只是沃尔德.卡多奇亚在这个世界的灵魂共鸣者而已。」 「灵魂共鸣者?」 内田将我说的词重复一遍。 「从这里说起吧,就如你们也知道的,之所以从魔法战斗中只选出一位『勇者』,是因为从这个世界过去异世界──维尔巴尼亚,需要庞大的魔力和复杂的仪式魔法阵。即使充分活用这个世界的资源和魔力将一个人类送去那边的世界,恐怕一次就达到极限了。」 听到我这么说,凪点了点头。 「这我知道,所以只有一个人能当上『勇者』吧。」 我续道: 「这个世界的人类,平均魔力远大于维尔巴尼亚人。但在受到科学支配的这个世界里,通晓魔法的人几乎屈指可数。要形容的话,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类就像是坐拥庞大资产,却不知道如何使用的小孩子。所以,才会在这个世界寻找一位能拯救维尔巴尼亚的『勇者』。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只要确实学会魔法,就能成为比维尔巴尼亚人强上数百倍的魔法少女。」 据说这种平均魔力大于维尔巴尼亚,魔法却不发达到这种地步的世界很罕见。 「不过,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要连接两边的世界把人送过去是很困难的事,甚至只能选出一位『勇者』。但是,为什么监督者有办法来回两个世界呢?」 要是能够自由穿梭于两个世界,根本没必要只选一位「勇者」,只要把所有看似有才能的魔法少女单方面送去异世界就好了。 我说: 「原因在于,监督者和像我这样的监察官,是利用某种特殊方法穿梭于异世界的。」 「那就是透过『转移灵魂』来进行的『灵魂共鸣』。」 沃尔德接续我的话,开始说: 「简单来说,就是找个灵魂和在异世界的自己几乎完全一致的人,然后只把灵魂附在对方身上。在下的肉体此时正在本国沉睡着,只有灵魂借宿在幸助的肉体里。要让肉体这种物质穿梭于异世界之间,需要动用极为大量的劳力。不过,只让灵魂穿梭的魔法──『转移灵魂』本身没有多困难。」 「突然被异世界人附身的时候,不免让我吓了一跳。」 这次换我接续道: 「可是坦白说,只有一开始有异样感。虽然我刚才用了『附身』这个说法,但这样说不太正确。我现在可以在体内感觉到『沃尔德.卡多奇亚』的个体,像是和『渡边幸助』的个体重合在一起。换句话说,对我而言,沃尔德的存在就像是过着不同人生的另一个我。」 这个身为「渡边幸助」的人格,也对在维尔巴尼亚合众国的生活存有真切的记忆。 「那是『灵魂共鸣者』的特征。换言之,是在异世界拥有相同灵魂的人。因此,两者肉体亦具有互换性。举例来说,就类似存在于网路上的账号。只要是同id的账号,不管从电脑或是智慧型手机登入,内容都会是相同的吧?如同这个道理,可以把肉体比喻为像电脑一样的硬体,而灵魂像账号一样的软体。在下和幸助只是在形而上的灵魂完全一样,但在形而下的肉体不一样的存在。」 「意思是你和渡边是同一个人?但不知道该说是气质还是说话方式,总之你们两个给人的印象很不同耶。」 我再次接续道: 「那是生长环境的差异。一个是平凡到不行的男高中生,与一个已经活了几十年的魔法师,完全没有不同之处才不自然吧?」 「渡边幸助」和「沃尔德.卡多奇亚」并非完全是同一人,因为我没有办法彻底了解沃尔德的想法。但是,我能凭感觉知道基本人格是相同的。除非是当事人,不然应该很难以理解这样的感觉。 与一脸仍有些存疑的内田形成对比,凪似乎接受了这种情况。 「好吧,勉勉强强听懂了。不过,助助也有掌握到我们的监督者是谁吗?」 凪这么问我。 「嗯,你们三人的监督者,也就是让你们成为魔法少女的维尔巴尼亚魔法师,我也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 我身为监察官,有得到最低限度的所需资料。 其中也包含监督者在这个世界的真实身份。 「根据登录于本国的资料,你们三人是在十年前成为魔法少女的。换句话说,是在你们五岁的时候。当时第一次和你们接触的人物……就是将你们变成魔法少女的监督者的真实身份。」 我胸有成竹地喊道: 「我说,你在那里对吧?」 凪和内田转头往我喊的方向看去。就在公寓玄关的另一边,监督者隔着一道门站在那里。 接着,老旧的门被缓缓地打开了。 「雪哉……」 「我果然敌不过幸助哥哥呢。」 站在那里的,是葻的弟弟雪哉。 x     x     x 「雪雪……这样没问题吗?」 凪用认真的表情瞪着雪哉。 「既然幸助哥哥说的都是真的,那我现在也没办法辩解了。」 雪哉坐正姿势后说: 「没错,我就是让爱原葻、高冈凪和内田风音成为魔法少女的监督者。在维尔巴尼亚的名字是琉基尼亚.琉菲利克斯。」 「承认得很干脆嘛。」 「你知道我讨厌做难看的挣扎吧?」 「说得也是。」 他完全就是爱原雪哉。我确定这个想法。 我凝视着琉基尼亚.琉菲利克斯──不,凝视着雪哉并问道: 「你为什么没把『灵魂共鸣』的情报告诉凪她们?」 既然雪哉是被合众国挑选出来的正式监督者,那么他当然会利用「灵魂共鸣」显现于这个世界。然而,凪她们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她们不是在演戏,就表示雪哉是出于某个原因而瞒着她们不说。 「唉,关于这一点,没有什么深奥的理由。看来幸助哥哥是认为我心存盘算,意图性地隐瞒了这项情报。但是,这样有点把我想得太坏了。单纯是因为我不同于幸助哥哥,几乎无法确切地感受到『灵魂共鸣』,所以不想积极地宣扬这件事罢了。」 「什么意思?」 「所谓的『灵魂共鸣』,通常是对已经建立起一定程度个性的人格进行,就像幸助哥哥这样。也就是附身在成长到一定年纪的人类身上。但是,当身为琉基尼亚的我转移过来时,作为爱原雪哉的我还处于尚未发展出明确自我意识的婴儿阶段。」 听完雪哉的这番话,内田说: 「雪哉不到一岁的时候,确实就开始会断断续续地说话了。如果是因为被异世界的人附身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内田提出证言来肯定雪哉的说法。 「对,所以在形成我本身──也就是『爱原雪哉』──的人格之前,『琉 基尼亚.琉菲利克斯』的我就转移过来了,因此对我而言,完全感受不到『爱原雪哉』和『琉基尼亚.琉菲利克斯』这两个身份有什么差别。所以,尽管我的脑袋知道自己是遵循『灵魂共鸣』的系统显现于这个世界,但我本身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没有特地宣扬这件事,仅此如此。」 我听雪哉这么说后回道: 「就是说你都不曾像我和沃尔德这样,体会过意识到体内有其他人格存在的感觉吗?」 「是的,从这方面来看,至今为止和幸助哥哥相处时的自己,以及身为魔法少女监督者的自己之间,也可以说是毫无差异吧。」 我第一次听到像雪哉这样的例子,所以很难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现在应该只能坦诚地相信他的说法了,毕竟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正题。 「原来如此,关于这件事我明白了。那么,差不多进入正题吧。」 从这里开始才是重点。 我坐直身体,重新与雪哉正面相对。 「葻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刚才还滔滔不绝地说着的雪哉不发一语,其他两人也一样。所以,我又问了一次。 「雪哉,告诉我葻的『秘密』。」 「……你是用监察官的身份这么说的吗?」 雪哉现在没有露出平常看我时的小狗眼神,而是以时而发出锐利光芒的慧黠眼眸,看着我的双眼。 我正面迎上他的视线,并宣言: 「不,我是作为一个喜欢着葻的男人问你。让我拯救葻吧。」 雪哉听到我的话后稍微眯起了眼睛,接着回应: 「……不愧是幸助哥哥,很像关键时刻就会展现出魄力的漫画主角呢。」 「我没有那么了不起啦。」 虽然我刚才敢于夸下海口,但其实我可能什么也做不到。如果必须赌上自己的性命来拯救葻,我一定会犹豫吧。就算有异世界的魔法师附身在我身上,我只不过是一个男高中生也是铁铮铮的事实。 要我拯救一位喜欢的女孩子都有困难。 「只不过,我讨厌还没开始就选择放弃。我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获取所有资讯,经过彻底调查后,找出缺口。 我很擅长做这种工作。 即使无论如何都必须放弃,我也会思考所有的可能性,若不拼命挣扎到最后一刻,我不会善罢甘休。 我就是如此珍惜着葻。 「……我很喜欢幸助哥哥的这种地方喔。」 不知道雪哉是怎么理解我的这番话,他说完这句话后,露出一抹无力的笑容。不过下一个瞬间,他的神情中浮现认真与严峻。 「我明白了。那么,就把我所知道的爱原葻的『秘密』告诉你吧。」 内田忧虑地低喃: 「雪哉……」 「风音姐姐、凪姐姐,对不起。你们没必要耿耿于怀,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 内田和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呆站在原地。 「幸助哥哥,我会说出所有事情。」 于是,雪哉开始自白。 x     x     x 我显现于这个世界时,第一个记忆是葻姐姐。 「啊,醒了吗?」 年幼的葻姐姐探头用大大的眼眸看着我。 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单纯,但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就萌生了希望她获得幸福的想法。 这就是我的初恋。 「姐姐,雪哉醒了哟。」 「哎呀,谢谢你,葻。」 正如你所知,我在这个世界是爱原葻的弟弟。但是,其实我还有另一个姐姐。 「之后就交给姐姐吧。」 「咦~葻也想要照顾雪哉。」 「呵呵,那我们两个一起照顾吧。」 「嗯!」 姐姐的名字叫作爱原翼,当时是十六岁,比葻姐姐大十岁。正好和现在的葻姐姐同岁。毕竟是姐妹,所以翼姐姐和现在的葻姐姐长得很像,但即使同岁,她看起来也相当成熟。可能是端庄的言行举止让她给人这样的感觉。 「葻也要成为像姐姐一样的姐姐。」 「呵呵,是吗?」 「嗯,因为葻最喜欢姐姐了!」 葻姐姐总是黏着翼姐姐,不管什么时候都想和她待在一起,也曾让要去上学的翼姐姐很头痛。葻姐姐就是这么仰慕翼姐姐。 在我即将迎接一岁生日前,悲剧发生了。 「下一个轮到姐姐喽。」 某个星期日,翼姐姐和葻姐姐推着坐在婴儿车里的我,一起来到附近的公园。从小一起长大的凪姐姐和风音姐姐也在。她们三人丢着球玩耍,而翼姐姐一边照顾我,一边看着她们玩。 「嗯~毕竟我得照顾雪哉啊。」 这时,我已经建立起琉基尼亚.琉菲利克斯这个身份的自我意识,所以相较于同年纪的婴儿,我的智力明显发育得极快。但无奈的是,肉体是个婴儿。牙齿还没长齐的嘴巴很不便于说话,也没办法好好运动。因此,我打算在自己的肉体成长到一定程度前,当个平凡无奇的婴儿过生活。如你所知,维尔巴尼亚人的寿命是这个世界人类的十倍以上,所以时间感也和这里的人不同。因此,我想至少先观望个五年左右,再开始执行监督者的工作。 不过,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我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婴儿。所以翼姐姐不太愿意让未满一岁的我脱离她的视线范围。这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吧。 「啊,那么,葻来照顾雪哉吧。」 「交给葻吗?」 「嗯,葻也是姐姐啊,所以不用担心。」 「来嘛~翼姐姐也一起玩吧!」 「翼姐也来丢球吧!」 凪姐姐和风音姐姐也在喊着翼姐姐。她可能因此心动了吧,翼姐姐没有顾虑太多就说: 「那就交给你喽。」 「嗯,包在葻身上!因为葻也是姐姐!」 翼姐姐开始和凪姐姐与风音姐姐玩球。在这期间,葻姐姐就站在我的婴儿车旁边。 「雪哉。」 听到叫唤的我回看葻姐姐。葻姐姐就像天使一样,温柔地微笑着。 「姐姐会好好保护雪哉哟。」 这句话不期然地与我对姐姐抱有的心思相同。 「葻要成为像翼姐姐一样的姐姐。」 我觉得葻姐姐一定非常崇拜翼姐姐,所以想透过弟弟这个存在,来成为和姐姐一样的人吧。 就在这个时候。 她们三人玩的球因为某种缘故而高高飞了出去,滚到公园外面。葻姐姐看到后,干劲十足地说: 「葻去捡回来!」 然后,葻姐姐没有确认周遭的情况,就直接冲到公园外面的马路上。 很不幸的是,此时正有一辆车在那条路上奔驰着。 「葻!」 翼姐姐一发现有车就跑了过去。接着,她冲上马路将葻姐姐抱进怀里。 然后──翼姐姐被车子撞上而死了。 不幸中的大幸是在翼姐姐的保护之下,葻姐姐毫发无伤。 但是,自从翼姐姐过世后,葻姐姐变得始终郁郁寡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她一定认为是自己害死姐姐的。 我不忍心看着这样的姐姐,我希望她能展露更多纯真无邪的笑容。 然而,我只不过是个婴儿,除了依偎在她身边之外,什么事也办不到。 决定性的转折来得太过突然。 某一天,听说葻姐姐忽然自己冲到车辆前面,幸好驾驶在千钧一发之际踩下煞车, 姐姐才得以平安无事。但根据目击者的说法,她不是一时粗心大意所致,而是故意冲去车辆面前的。 父母向葻姐姐追问原因,结果她这么说: 「……葻也想要去姐姐那里。」 我受到了冲击,感觉像挨了一记当头棒喝。仅仅五岁的小孩子因为失去姐姐,钻牛角尖到这个地步。 我真是愚蠢至极,明明确实抱着想要保护姐姐的念头,却拿自己尚未发展成熟的身体当作理由,觉得自己只能在一旁默默守护。我终于发现这是心存侥幸的逃避之举。 真的没有任何我做得到的事情吗? 不,我拥有魔法师的力量。就算身体尚未发展成熟,还是可以行使身为监督者必须具备的最低限度魔法。 我在此时打定主意,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保护姐姐。 我发誓,不惜一切手段也要让姐姐重拾笑容。 「凪姐姐……风音姐姐……」 「雪雪?」 「雪哉,你会说话?」 她们二人为了鼓励葻姐姐而来家里玩。而我趁葻姐姐不在时,下定决心向她们开口。 「请和我缔结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我将魔法战斗的详细内容告诉她们两人后,这么说道: 「只要使用你们的力量,就可以拯救姐姐……」 我还说: 「你们不想救姐姐吗?」 我是个卑鄙的人。我知道她们两人都觉得自己也是车祸的肇事原因之一,所以抓住这一点趁虚而入。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不管要践踏谁的心意,我都要拯救姐姐。 于是,我和她们两人缔结了契约。 这就是我的罪过。 很刚好的是,她们两人的能力正适合用来救姐姐。即使还没缔结契约,监督者也可以大概知道对方在成为魔法少女后,会获得什么力量。从这方面来看,让她们两人成为魔法少女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然而,有一个问题。 就是魔法的副作用。虽然凪姐姐的魔法特别适合用来拯救姐姐,不过,对于不具任何耐受性的普通人而言,那种魔法的威力太强了。如果只使用一两次不会产生任何问题,但按照我的计划,必须持续不断地对姐姐使用那种强力的魔法。这样一来,姐姐的身体和精神应该都会不堪负荷。 因此,我想出了一个万不得已的计策。 姐姐是个普通人,所以承受不了魔法。 若是让姐姐也成为魔法少女,就能承受住凪姐姐的魔法所带来的副作用了。 我当然明白这是本末倒置。因为这是为了拯救姐姐,把姐姐卷入战斗之中。但是,如你所知,魔法战斗是设计得十分安全的模拟战斗,就这一点来看,战斗和游戏没有两样。只要我好好展开「假想领域」,姐姐就不会受伤。 我决定和凪姐姐及风音姐姐合谋,让姐姐成为魔法少女。 某天晚上,我隔着小孩房的门对姐姐搭话。 「你想要实现愿望吗?」 「是谁?」 「我是魔法师。只要和我缔结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就有机会实现愿望。」 虽然我对凪姐姐和风音姐姐表明了真实身份,但我决定要瞒着姐姐。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或许旁人不太能理解──我希望在姐姐面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弟而已。并不是因为我很乐意当她的弟弟,反而应该说,因为我爱着姐姐,所以就这方面来看,亲弟弟的立场并不值得令我感到高兴。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以一个弟弟的身份,待在姐姐的身边。 『葻要成为像翼姐姐一样的姐姐。』 因为我想要守护姐姐曾说过的这句话。我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将会践踏她的感受,所以这是最起码的赎罪。我希望她以「姐姐」的身份和平凡的弟弟过生活,想把这样的日常时光留给她。 「……愿望?」 「是的。」 「不管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大部分的愿望都能实现。」 由于隔着一道门,我看不到姐姐的表情。 「那么,也可以用魔法让姐姐复活吗?」 我很震惊,因为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如你所知,能实现愿望这一点附有一条但书──就是「能实现的愿望有所限度」,并非能够无限制地实现任何愿望。这是理所当然。如果维尔巴尼亚有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技术,那根本不用依赖什么「勇者」,只要用那种力量来拯救国家就好了。换句话说,即使可以实现愿望,也仅限相当于「勇者」能力的愿望。 据说以前有监督者鼓吹得像任何愿望都能实现一样,拉拢对方成为魔法少女。但是,现在的监督者被严格要求尽到说明的责任。意图让人误以为任何愿望都能实现,是违反人伦的行为。因此,我本来应该这么说: 「让死者复活的愿望是无法实现的。」 就算是魔法技术发达的维尔巴尼亚,至今仍没办法跨越生与死的分界线。 死亡是绝对的。 死者断然不能复活。 但是,我说谎了。 「只要努力,就有机会实现。」 我这么说时,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妙」。然而,事到如今也没办法撤回这句话了。 这是善意的谎言,我想要给姐姐活下去的希望,是这种念头驱使我说了谎。当时,我这么对自己找借口。但是,现在想想,那只不过是个卑鄙的谎言,都是为了多少减少接下来要践踏姐姐感受的罪恶感。 面对我这种敷衍搪塞的谎言,姐姐正面回应我。 「那么,我当。」 姐姐马上回答,声音里听不出以往有点呆傻且靠不住的感觉。她用坚决的语气断言: 「我要当魔法少女。」 于是,我和姐姐缔结契约了。 然后,我让成为魔法少女的姐姐和另外两人见面。当时,我请她们两人戴上面具遮住了脸,而我也一样。也就是说,我们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对姐姐隐瞒真实身份。这个决定源自于我刚才所提及的想法,因为我想将与平凡的弟弟及儿时玩伴一起度过的日常时光留给姐姐。 在爱原家的家里,我们四个人面对着彼此。 「葻同学是新加入的,所以要进行一项仪式。」 「仪式?」 「是的,很快就能结束。」 撒下这种谎后,我请凪姐姐和风音姐姐施展了魔法。 x     x     x 「凪和风音的魔法?」 「接下来由我来说吧。」 这次换凪开始述说。 x     x     x 雪雪说的事情虽然让我很惊讶,但不可思议地不觉得不知所措。原因可能在于我当时是个小孩子。可是,我那时觉得无论用什么方法,如果可以拯救葻葻,任何事我都愿意做。这是因为我认为翼姐姐的死,自己果然也有一部分的责任。 从这方面来说,我很感谢雪雪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如果没有雪雪的话,我应该完全没办法为葻葻做些什么吧。 ……不对。我知道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错的。到头来,我不过是想要付出一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有赎罪罢了。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我和雪雪缔结了契约。当然,小时候并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事情就是了。 然而,我的魔法对葻葻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我曾迷惘,不知道这么做是否真的能拯救葻葻,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这也是事实。 我下定了决心。 我的魔法── 是记忆操作。 这个能力可以直接对人脑进行干涉,删除或植入特定的记忆。 换言之,雪雪的计划是要利用我的魔法,把葻葻脑中关于翼姐姐的记忆删除。 这代表我要夺走葻葻最重要的回忆,如果说我毫无罪恶感,那是骗人的。 但是,既然那个回忆想杀了葻葻,那么,我必须赶在回忆杀死葻葻之前,先把那个回忆杀了。我这么说服了自己。 不过,撇除道德方面的事情不谈,我的魔法所造成的副作用还是太强了。 如果将我的魔法不断施展在普通人类身上,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变成废人。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我成为魔法少女的意义在哪里。所以,雪雪也把葻葻变成了魔法少女,这是为了让葻葻承受得住我的魔法。 可是,就算这样也没办法完全消除副作用。 葻葻的学习能力之所以低得夸张,应该是我害的。 也就是说,因为不断使用我的魔法删除记忆,其他新的记忆也很难深植在脑海中。葻葻会有点呆头呆脑,或许也是受到我的魔法影响。自从使用这个魔法后,她的认知能力降低到即使我们在葻葻面前摘下面具,她也不会察觉到作为魔法少女的我和高冈凪是同一个人。 就算会害她产生如此严重的障碍,也必须删除记忆不可。当时我是这么深信着。 x     x     x 「原来如此,所以她刚才看到差点发生意外的现场才会……」 「一定是魔法解除后,突然回想起心灵创伤了吧。」 大概是我去救差点被车撞到的小孩子时,葻被删除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恢复了,而她承受不了那份打击,就晕了过去。 凪藏起一贯的笑容,用难过的表情说: 「嗳,助助,我做的事情是错的吗……」 「………………」 「我想救葻葻。可是,如果这会给葻葻带来痛苦的话……」 凪略显无力地摇了摇头。 「也来说说我的魔法吧。」 这次换内田开始述说。 x     x     x 我的想法和凪相同,我也认为翼姐的死,自己有一部分的责任。所以听到有拯救葻的方法时,我没有丝毫犹豫就决定要成为魔法少女了。虽然我很清楚自己不是当魔法少女的料,但我也知道当时不是抱着无谓羞耻感的时候。 我也和凪一样,得知自己可以帮助到好友后,最先想到的是「这样就能偿还罪过了」。杀死翼姐的是我们,而她已经不在了。既然如此,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帮助她的妹妹葻了。 ──没有减少罪恶感的方法。 所以,我必须靠自己双手保护葻才行。 不管要用什么样的办法。 我能使用的魔法是监视。锁定好要进行监视的对象后,我可以随时掌握到对方的状态。因此,我的职责是随时监视葻。从刚才发生的事情来看也能知道,凪的魔法并非万无一失,可能会在偶然的机会下解除。遇到这种时候,我的监视可以让我们马上赶到葻的身边。这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不管葻做什么事情,我都在监视着她。换句话说,她的生活没有任何隐私。我明白窥视她的生活是不好的行为,但我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x     x     x 「我会对你那么凶也是因为这样……」 内田用快要哭出来的眼神看着我。 「最了解她……最了解葻的人是我……毕竟,我一直一直都在监视她……」 内田用颤抖的声线低语。 「我始终看着她,因为我必须这么做不可……一想到如果我一时懈怠,而导致她有个万一,我就……」 内田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脸。 接着,她瞪视着我说: 「所以,我早就晓得了。葻她……喜欢你……」 「内田……」 只说完这些,内田就陷入了沉默。 于是,我对凪问道: 「就算把葻本身关于翼姐姐的记忆删除,周遭的人还是记得翼姐姐吧?」 凪似乎重振起了精神,她回答: 「嗯,没错。就像刚才说的,我的魔法对普通人来说太强了。如果只是使其忘记一天的事情还不会出现问题,但要是以我的魔法力量,从对方的记忆中把一个人的痕迹完全抹除掉的话,对方绝对会变成废人。所以,我们有拜托周遭的人不要和葻提及翼姐姐的事。在毫不知情的人眼中看来,就像是曾自责害死姐姐的孩子突然忘记了姐姐的事吧。类似针对心灵创伤的防卫机制在最后发挥作用,借此忘掉了姐姐。」 「爸妈为了不让姐姐想起翼姐姐的事,似乎把照片之类的东西都藏在绝对不会让姐姐发现的地方。」 对了,葻没有小时候的照片。一定是因为几乎所有照片都有翼姐姐的身影,所以一并藏了起来。 「就这样,这十年来,我们都对姐姐瞒着『秘密』而一路走到现在。」 雪哉直视我的眼睛说: 「幸助哥哥,请你拯救姐姐吧,拜托你了。」 然后,雪哉向我深深低下头。 x     x     x 我听完一切真相后,开始思考。 我到底有没有办法拯救葻呢? 我彻底想遍所有可能性,试图抓住任何希望。不管什么方法都好,在我能采取的行动之中,找得到任何可以真正拯救葻脱离黑暗的方法吗?我潜入深幽无垠的思考之海。 不知道我沉思了多久。 他们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我环视他们,最后看向仍未苏醒的葻。 然后,我推出一个结论。 「我──救不了葻。」 三人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我说出那种大话,挖开他们的旧伤,得到的结论却是我救不了她。 雪哉像要掩饰失望似的说: 「就算是幸助哥哥也没有办法啊……」 「嗯。」 我果然不是什么故事中的主角。虽然内田经常调侃我很像轻小说的主角,但我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厉害。 别说是拯救世界的力量了,我连将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从黑暗深渊中捞起都做不到。 不过,若是我有唯一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就是我很清楚自己是个心胸狭隘又卑劣的人。 因此,即使出尽洋相,即使丢尽颜面,若是能得到我要的结果,我会选择那个手段。无谓的自尊心老早就被抛下了。 所以,不管任何机会,我都要紧抓着不放。 于是,我继续说道: 「不过,我只是说我办不到而已。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救得了葻。」 雪哉惊讶地看着我。 「是谁呢?」 「现在就去见那个人吧。」 来吧,这真的是最后了。 在那之后过了一个小时,葻终于清醒了。 「你醒了吗?」 葻的意识似乎还很朦胧,她用恍惚的表情注视着我。 「幸助……」 我无法正眼看她的模样。葻平常活力充沛的感觉消失,笼罩着深沉的阴影。 然后,她就这样轻声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做了什么事情。还有,因我而死的姐姐……」 凪的魔法果然解除了。应该是目击到差点发生意外的现场,被封印的记忆因而苏醒了。 「是我杀死她的……」 「不 是!错不在姐姐──」 雪哉失去理性地大喊,而我抬手制止他。 不管她是什么模样,我都必须和她谈一谈才行。 于是,我正面面对着葻说: 「葻,你现在正在想什么?」 听到我的问题,葻抬起头。她的脸上果然毫无生气。那双眼眸里隐含一抹忧色,就像我以前偶尔看到的一样。不对,现在那抹忧色比以往更浓厚。她眼中盛满的,毫无疑问是「绝望」。 「是我!」 刹那间,葻大叫了起来。仿佛撼动世界的叫喊,那无疑是来自她灵魂深处的呐喊。 「是我杀死的!是我杀死了最心爱的姐姐!是我啊!」 葻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头美丽的秀发散乱不堪。由此可知她的手抓得十分用力。 「是我……」 我轻轻地紧握住她的手。一瞬间,手的力量变弱,而下一刻她用力回握住我的手。那纤细的手使出意想不到的力道,像要捏碎我的手似的紧紧抓着。 「幸助、幸助、幸助!」 葻用失控发狂的嗓音大喊。 「你帮帮我啊!我该怎么办!我可是杀死了姐姐啊!」 泪水不断从抬起头来的葻眼里溢出。 「我必须死才行!我不能活着!因为是我杀死她的!」 「葻,冷静点!」 葻即使喘着大气也不停地喊叫。 「幸助,帮帮我!杀了我吧!幸助总是愿意帮我,所以这次也一定愿意杀了我吧!」 葻语无伦次地大吼大叫。 「葻!」 我轻轻将葻的头按进我的怀里,抱住她。 在旁人眼中,我现在看起来一定非常可笑,因为抱住哭泣的女孩子这种耍帅的举动,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做。 葻一开始抵抗似的挣扎着,但不久后没有动作了。 然后,她颤抖的声线说: 「帮帮我……」 「葻……」 我最喜欢的女孩子正处于黑暗中,所以我必须将她拯救出来才行。即使不惜用尽一切手段。 接着,我说出拯救葻的话语。 「葻,我没办法救你。」 听到我这么说,葻的身体震了一下。 「我总是一副很了不起的模样,表现得好像无所不能,但其实我不过是个什么力量都没有的小鬼罢了。」 我不是故事中的主角。别说要我拯救世界了,连拯救一个最喜欢的女孩子都很困难。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帮得了葻。」 葻依旧将脸埋在我的胸膛问: 「……那是谁?」 所以,我要告诉她。 这唯一一个能够拯救葻的救世主叫什么名字。 「葻──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葻慢慢抬起头,然后用依然泪眼婆娑,有点呆傻的表情看着我。 「葻想依靠我没有问题,想乱发脾气伤害我也无所谓。可是呢,不管我说什么都没办法拯救你。这种事情不是像『烦恼』这么简单。」 我注视着葻续道: 「能拯救你的,能原谅过去自己犯下的错的,只有葻──你自己而已啊。」 她似乎无法理解我的意思,脸上的神色只变得更加困惑。 「可是,姐姐一定不会原谅我……」 我的目光不曾移开她的双眼。为了让自己无法忘记她现在的痛苦、悲伤、愤怒,统统烙印在脑海里。 「我不认识你的姐姐,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想,所以我不能随便说出你姐姐一定会原谅你这种话。」 我倾吐出心里的所有想法,继续说道: 「所以说,这跟你的姐姐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是你愿不愿意原谅现在的自己。」 「我……」 葻眼神空洞地垂下头。此刻一定有各种不同情绪在她的心中徘徊,而她正在一一与其奋战。 接着,葻喃喃说道: 「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听完葻得出的结论,我问她: 「那你打算怎么做?追随姐姐的脚步去死吗?」 「幸助哥哥……!」 雪哉像是忍无可忍似的大叫: 「果然不行!姐姐承受不了过去,必须把一切都忘记才行啊!」 「雪哉!」 我朝背后的雪哉大吼一声。 「你的姐姐──你最心爱的人,可没有那么软弱。」 我重新面向葻。 葻再次用虚弱的嗓音低语: 「我觉得我没有资格活下去,我一定要惩罚我自己,可是……」 斗大的泪珠扑簌簌地从葻的眼中流出。 「可是,死掉的话……就再也不能和幸助……和大家在一起了,我不想要这样……」 「我的父母──」 我对葻说: 「我的父母在我小时候过世了。当时是全家一起自杀。」 葻惊讶地看着我,而我续道: 「他们不堪欠债压力,所以放火把家烧了。似乎一时冲动之下自杀的,完全没有经过计划。结果,只有待在小孩房里的我偶然活了下来。」 醒来时,我的房间被火焰包围着。火焰仿若打算将一切吞噬殆尽的怪兽,向我袭来。我吓得跳起身,然后拼命地往外逃。我打开窗户,跳到了外头。接下来的事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之后留在我记忆中的,是以前生活的小屋子被烧成黑炭的模样。 「我没有亲戚,所以后来辗转待了几家儿福机构。在那段期间,我没有一天不想着为什么只有我自己活了下来,也不止一两次有寻死的念头。」 人生不如意的时候,任谁都想过要寻死吧。但是,自从发生那天的火灾后,我觉得自己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现在的自己是在阴错阳差之下而活着,其实原本应该要跟着父母一起前往另一个世界才对。 我并不是想要自杀。 只不过,我一直对自己活着的事实感到不对劲,活到了现在。 「什么时候死掉都无所谓──我抱着这个想法活到了现在。」 接着,我温柔地握住葻的手说: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现在想要活下去,和葻一起活下去。」 我将所有的想法都吐露出来。 「与你相遇、与你聊天,待在你的身边,让我第一次产生了真的想活下去的念头。要是死掉就再也见不到你的话,那我绝对不想死。」 我告诉她: 「所以葻,原谅自己,好好活下去,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不知道葻是怎么理解我这番话的,她只茫然地回看着我。然而,她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地──真的是一点一滴地──慢慢恢复了。失控发狂的感觉也逐渐褪去。斗大的泪水仿佛要冲去一切黑暗似的,再次从她眼中满溢而出。 「幸助……」 「嗯。」 「我也想活下去……」 「嗯。」 「我想和幸助及大家一起活下去……」 「嗯。」 「可以吗?我可以活下去吗?」 「可以,你可以,我允许你活下去。就算世界上有人责怪你,我也允许你活下去。」 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和喜欢的人站在同一阵线──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说出这种装模作样的台词。但不可思议的是,我觉得在此时此刻讲出这句台词,一定是正确的。之后回想起来,应该会羞耻到满地打滚;让其他人听到的话,也会难为情到不行。尽管如 最终章 在教室的中心──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会读心的超能力者?」 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太阳还没西沉。 我们学园的短暂暑假马上就要来临了。考完期末考后,也被模拟考和补习等等束缚的一个学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在这之中的某一天,我和爱原葻在教室里面对面坐着。 爱原葻是出类拔萃的美少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不会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而她的真面目是魔法少女。因此,她来找我商量打败邪恶魔法少女的方法。 「读心能力啊。」 我想起以前对峙过的魔法世界──维尔巴里亚的老太婆总统。那个老太婆的魔法实在很可怕,已经是读心能力的最高境界了。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和她对上。 不过,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会放过我们呢? 从她的立场来思考的话,完全没有任何一个放过我不当行为的理由。反过来看,她放过我的这件事可以当作一个提示,用以揭穿她的真正目的。 即使想到了这一步,真相仍远在黑暗的另一端。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的日常生活仍旧处于危险的平衡上。 「幸助?」 「啊,没什么。」 看来我不小心想太多不必要的事情了。明明早就思考过好几遍,也得出目前根本无能为力的结论才对。 比起遥远的老太婆,不如关注身边的美少女。现在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葻身上吧。 对于葻的问题,我回应道: 「我能想到的一个方法,是让心归『无』,让对方无从读起。」 简单来说,「读心」的前提当然是要有「心」。如果去除对方要读的「心」,达到所谓的「无我境界」,对方就绝对读不了「心」了。 「『无』……」 「不过,知易行难。实际上,除非是参透禅机的高僧,否则办不到让『心』归无这种事的。」 「──────」 「葻?」 葻的样子突然不太对劲。她的眼神空洞失焦,表情感觉不到情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遭到什么魔法袭击了吧……?」 是中了精神干扰型魔法的攻击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透过什么方法── 「快醒醒!葻!」 「啊!」 我这么喊道并摇着她的肩膀,而她瞬间就恢复了意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顿悟』了……」 「……你在说什么?」 葻说: 「分别非实,无分别才为实相。」 「啥?」 「也就是说,受限于价值观这类思考,不是人类该追求的正确姿态。所谓的『自我』,并不是问题喔。只要接受自然本色──接受直觉,这不仅是在现代社会,更是在这个世界的正确──」 「给我醒来!」 一瞬间,她差点就要触及释迦牟尼佛悟出的一部分真理了。 「你怎么突然就要『开悟』了啊?」 「可能是因为我平常就没什么在思考,所以很容易达到『无』的境界吧。」 「『无我境界』也太没价值了吧。」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开悟」,大家就都不需要努力了。 「别往让心归『无』的方向思考了,感觉葻会往很糟糕的方向觉醒。」 「嗯,我也这么觉得。」 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该怎么对付会读心的对手。 「被读心的困扰之处,在于对方能掌握我方的攻击手段,抢先一步采取因应措施。」 举例来说,如果「用右手打对方」的想法被读到,那对方只要「戒备右手」,就能防卫攻势。 「那么,只要使出即使对方知道也躲不了的攻击就行了。」 「躲不了的攻击?」 「最简单的就是超高速攻击。」 也就是说,就算对方知道「用右手攻击」这个想法,但如果能在对方进行回避前,先实行「用右手攻击」的话,就能打中对方。 「简单来讲,就是即使被读心也没关系,只要超高速揍飞对方就可以了。」 「就是那个吧,所谓的『下手很快』吧。」 「嗯~意思有点不太一样呢。」 她似乎不懂惯用句的概念。 「我懂了,总之就是狠狠地痛扁对方一顿吧?」 「嗯,这个说法或许是最简单明了的。」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发疯似的乱打一气,总会有一招命中对方也说不定。因为随意思考作战才会被对方读到,并反将一军。对我这种只会靠嘴巴来摆弄对手的人来说,读心超能力者是最难缠的对手。但如果是葻那种靠蛮力来战斗的人,打起来应该会反而容易许多。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成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 「你中二病吗?」 「我懂了。那么,我就化身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命运的终结〉』吧。」 「这下得了中二病啦。」 中二病的特征是大大曲解原意的意译旁注。 「不过,这样这次的『烦恼』也解决了呢。」 我说。 「是啊。」 葻回应道。 夕阳余晖逐渐染红教室。 寂静突然降临,我们只是凝视着对方。 接着,葻嫣然一笑。 她的笑靥极为娇俏动人。 我想要守护这个笑容。 不对,我此刻的心情不是这种耍帅的想法。 直到刚才为止,我连在自己的心里都会装模作样,装酷耍帅。嘴上说着自己不是故事的主角,同时有点把自己当作守护她的英雄。 当然,如果葻陷入危机的话,我会帮助她。而且为此,几乎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不过到头来,从根本来说,我不是抱着那种装模作样的想法。 「葻。」 我喊了声葻的名字。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 葻温和地回道: 「我好像知道。」 「真的吗?」 「我说不定也学会读心能力了呢。」 「葻真厉害呢。」 接着,我说出口了。 灌注自己所有的心意和感情,我对她说出这句话。 「葻,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我只是想让葻属于我一个人而已。 读心这种事,若非魔法的话肯定办不到,所以我们人类创造了话语。尽管有时会产生误会,也会出现意见上的分歧,但因为有话语存在,我们才能连系起来,能告诉对方想一起活下去。 我的话语,确实传递给眼前的心爱之人了。 葻弯眼一笑,说: 「……好!」 然后,葻用力扑向我── 插图p323 接下来,在这之后的事,是只有我们两人的「秘密」。 将永永远远地锁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知道。 作为最宝贵、最珍惜的回忆。 〈完〉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会读心的超能力者?」 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太阳还没西沉。 我们学园的短暂暑假马上就要来临了。考完期末考后,也被模拟考和补习等等束缚的一个学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在这之中的某一天,我和爱原葻在教室里面对面坐着。 爱原葻是出类拔萃的美少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不会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而她的真面目是魔法少女。因此,她来找我商量打败邪恶魔法少女的方法。 「读心能力啊。」 我想起以前对峙过的魔法世界──维尔巴里亚的老太婆总统。那个老太婆的魔法实在很可怕,已经是读心能力的最高境界了。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和她对上。 不过,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会放过我们呢? 从她的立场来思考的话,完全没有任何一个放过我不当行为的理由。反过来看,她放过我的这件事可以当作一个提示,用以揭穿她的真正目的。 即使想到了这一步,真相仍远在黑暗的另一端。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的日常生活仍旧处于危险的平衡上。 「幸助?」 「啊,没什么。」 看来我不小心想太多不必要的事情了。明明早就思考过好几遍,也得出目前根本无能为力的结论才对。 比起遥远的老太婆,不如关注身边的美少女。现在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葻身上吧。 对于葻的问题,我回应道: 「我能想到的一个方法,是让心归『无』,让对方无从读起。」 简单来说,「读心」的前提当然是要有「心」。如果去除对方要读的「心」,达到所谓的「无我境界」,对方就绝对读不了「心」了。 「『无』……」 「不过,知易行难。实际上,除非是参透禅机的高僧,否则办不到让『心』归无这种事的。」 「──────」 「葻?」 葻的样子突然不太对劲。她的眼神空洞失焦,表情感觉不到情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遭到什么魔法袭击了吧……?」 是中了精神干扰型魔法的攻击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透过什么方法── 「快醒醒!葻!」 「啊!」 我这么喊道并摇着她的肩膀,而她瞬间就恢复了意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顿悟』了……」 「……你在说什么?」 葻说: 「分别非实,无分别才为实相。」 「啥?」 「也就是说,受限于价值观这类思考,不是人类该追求的正确姿态。所谓的『自我』,并不是问题喔。只要接受自然本色──接受直觉,这不仅是在现代社会,更是在这个世界的正确──」 「给我醒来!」 一瞬间,她差点就要触及释迦牟尼佛悟出的一部分真理了。 「你怎么突然就要『开悟』了啊?」 「可能是因为我平常就没什么在思考,所以很容易达到『无』的境界吧。」 「『无我境界』也太没价值了吧。」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开悟」,大家就都不需要努力了。 「别往让心归『无』的方向思考了,感觉葻会往很糟糕的方向觉醒。」 「嗯,我也这么觉得。」 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该怎么对付会读心的对手。 「被读心的困扰之处,在于对方能掌握我方的攻击手段,抢先一步采取因应措施。」 举例来说,如果「用右手打对方」的想法被读到,那对方只要「戒备右手」,就能防卫攻势。 「那么,只要使出即使对方知道也躲不了的攻击就行了。」 「躲不了的攻击?」 「最简单的就是超高速攻击。」 也就是说,就算对方知道「用右手攻击」这个想法,但如果能在对方进行回避前,先实行「用右手攻击」的话,就能打中对方。 「简单来讲,就是即使被读心也没关系,只要超高速揍飞对方就可以了。」 「就是那个吧,所谓的『下手很快』吧。」 「嗯~意思有点不太一样呢。」 她似乎不懂惯用句的概念。 「我懂了,总之就是狠狠地痛扁对方一顿吧?」 「嗯,这个说法或许是最简单明了的。」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发疯似的乱打一气,总会有一招命中对方也说不定。因为随意思考作战才会被对方读到,并反将一军。对我这种只会靠嘴巴来摆弄对手的人来说,读心超能力者是最难缠的对手。但如果是葻那种靠蛮力来战斗的人,打起来应该会反而容易许多。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成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 「你中二病吗?」 「我懂了。那么,我就化身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命运的终结〉』吧。」 「这下得了中二病啦。」 中二病的特征是大大曲解原意的意译旁注。 「不过,这样这次的『烦恼』也解决了呢。」 我说。 「是啊。」 葻回应道。 夕阳余晖逐渐染红教室。 寂静突然降临,我们只是凝视着对方。 接着,葻嫣然一笑。 她的笑靥极为娇俏动人。 我想要守护这个笑容。 不对,我此刻的心情不是这种耍帅的想法。 直到刚才为止,我连在自己的心里都会装模作样,装酷耍帅。嘴上说着自己不是故事的主角,同时有点把自己当作守护她的英雄。 当然,如果葻陷入危机的话,我会帮助她。而且为此,几乎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不过到头来,从根本来说,我不是抱着那种装模作样的想法。 「葻。」 我喊了声葻的名字。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 葻温和地回道: 「我好像知道。」 「真的吗?」 「我说不定也学会读心能力了呢。」 「葻真厉害呢。」 接着,我说出口了。 灌注自己所有的心意和感情,我对她说出这句话。 「葻,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我只是想让葻属于我一个人而已。 读心这种事,若非魔法的话肯定办不到,所以我们人类创造了话语。尽管有时会产生误会,也会出现意见上的分歧,但因为有话语存在,我们才能连系起来,能告诉对方想一起活下去。 我的话语,确实传递给眼前的心爱之人了。 葻弯眼一笑,说: 「……好!」 然后,葻用力扑向我── 插图p323 接下来,在这之后的事,是只有我们两人的「秘密」。 将永永远远地锁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知道。 作为最宝贵、最珍惜的回忆。 〈完〉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会读心的超能力者?」 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太阳还没西沉。 我们学园的短暂暑假马上就要来临了。考完期末考后,也被模拟考和补习等等束缚的一个学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在这之中的某一天,我和爱原葻在教室里面对面坐着。 爱原葻是出类拔萃的美少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不会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而她的真面目是魔法少女。因此,她来找我商量打败邪恶魔法少女的方法。 「读心能力啊。」 我想起以前对峙过的魔法世界──维尔巴里亚的老太婆总统。那个老太婆的魔法实在很可怕,已经是读心能力的最高境界了。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和她对上。 不过,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会放过我们呢? 从她的立场来思考的话,完全没有任何一个放过我不当行为的理由。反过来看,她放过我的这件事可以当作一个提示,用以揭穿她的真正目的。 即使想到了这一步,真相仍远在黑暗的另一端。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的日常生活仍旧处于危险的平衡上。 「幸助?」 「啊,没什么。」 看来我不小心想太多不必要的事情了。明明早就思考过好几遍,也得出目前根本无能为力的结论才对。 比起遥远的老太婆,不如关注身边的美少女。现在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葻身上吧。 对于葻的问题,我回应道: 「我能想到的一个方法,是让心归『无』,让对方无从读起。」 简单来说,「读心」的前提当然是要有「心」。如果去除对方要读的「心」,达到所谓的「无我境界」,对方就绝对读不了「心」了。 「『无』……」 「不过,知易行难。实际上,除非是参透禅机的高僧,否则办不到让『心』归无这种事的。」 「──────」 「葻?」 葻的样子突然不太对劲。她的眼神空洞失焦,表情感觉不到情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遭到什么魔法袭击了吧……?」 是中了精神干扰型魔法的攻击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透过什么方法── 「快醒醒!葻!」 「啊!」 我这么喊道并摇着她的肩膀,而她瞬间就恢复了意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顿悟』了……」 「……你在说什么?」 葻说: 「分别非实,无分别才为实相。」 「啥?」 「也就是说,受限于价值观这类思考,不是人类该追求的正确姿态。所谓的『自我』,并不是问题喔。只要接受自然本色──接受直觉,这不仅是在现代社会,更是在这个世界的正确──」 「给我醒来!」 一瞬间,她差点就要触及释迦牟尼佛悟出的一部分真理了。 「你怎么突然就要『开悟』了啊?」 「可能是因为我平常就没什么在思考,所以很容易达到『无』的境界吧。」 「『无我境界』也太没价值了吧。」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开悟」,大家就都不需要努力了。 「别往让心归『无』的方向思考了,感觉葻会往很糟糕的方向觉醒。」 「嗯,我也这么觉得。」 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该怎么对付会读心的对手。 「被读心的困扰之处,在于对方能掌握我方的攻击手段,抢先一步采取因应措施。」 举例来说,如果「用右手打对方」的想法被读到,那对方只要「戒备右手」,就能防卫攻势。 「那么,只要使出即使对方知道也躲不了的攻击就行了。」 「躲不了的攻击?」 「最简单的就是超高速攻击。」 也就是说,就算对方知道「用右手攻击」这个想法,但如果能在对方进行回避前,先实行「用右手攻击」的话,就能打中对方。 「简单来讲,就是即使被读心也没关系,只要超高速揍飞对方就可以了。」 「就是那个吧,所谓的『下手很快』吧。」 「嗯~意思有点不太一样呢。」 她似乎不懂惯用句的概念。 「我懂了,总之就是狠狠地痛扁对方一顿吧?」 「嗯,这个说法或许是最简单明了的。」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发疯似的乱打一气,总会有一招命中对方也说不定。因为随意思考作战才会被对方读到,并反将一军。对我这种只会靠嘴巴来摆弄对手的人来说,读心超能力者是最难缠的对手。但如果是葻那种靠蛮力来战斗的人,打起来应该会反而容易许多。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成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 「你中二病吗?」 「我懂了。那么,我就化身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命运的终结〉』吧。」 「这下得了中二病啦。」 中二病的特征是大大曲解原意的意译旁注。 「不过,这样这次的『烦恼』也解决了呢。」 我说。 「是啊。」 葻回应道。 夕阳余晖逐渐染红教室。 寂静突然降临,我们只是凝视着对方。 接着,葻嫣然一笑。 她的笑靥极为娇俏动人。 我想要守护这个笑容。 不对,我此刻的心情不是这种耍帅的想法。 直到刚才为止,我连在自己的心里都会装模作样,装酷耍帅。嘴上说着自己不是故事的主角,同时有点把自己当作守护她的英雄。 当然,如果葻陷入危机的话,我会帮助她。而且为此,几乎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不过到头来,从根本来说,我不是抱着那种装模作样的想法。 「葻。」 我喊了声葻的名字。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 葻温和地回道: 「我好像知道。」 「真的吗?」 「我说不定也学会读心能力了呢。」 「葻真厉害呢。」 接着,我说出口了。 灌注自己所有的心意和感情,我对她说出这句话。 「葻,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我只是想让葻属于我一个人而已。 读心这种事,若非魔法的话肯定办不到,所以我们人类创造了话语。尽管有时会产生误会,也会出现意见上的分歧,但因为有话语存在,我们才能连系起来,能告诉对方想一起活下去。 我的话语,确实传递给眼前的心爱之人了。 葻弯眼一笑,说: 「……好!」 然后,葻用力扑向我── 插图p323 接下来,在这之后的事,是只有我们两人的「秘密」。 将永永远远地锁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知道。 作为最宝贵、最珍惜的回忆。 〈完〉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会读心的超能力者?」 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太阳还没西沉。 我们学园的短暂暑假马上就要来临了。考完期末考后,也被模拟考和补习等等束缚的一个学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在这之中的某一天,我和爱原葻在教室里面对面坐着。 爱原葻是出类拔萃的美少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不会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而她的真面目是魔法少女。因此,她来找我商量打败邪恶魔法少女的方法。 「读心能力啊。」 我想起以前对峙过的魔法世界──维尔巴里亚的老太婆总统。那个老太婆的魔法实在很可怕,已经是读心能力的最高境界了。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和她对上。 不过,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会放过我们呢? 从她的立场来思考的话,完全没有任何一个放过我不当行为的理由。反过来看,她放过我的这件事可以当作一个提示,用以揭穿她的真正目的。 即使想到了这一步,真相仍远在黑暗的另一端。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的日常生活仍旧处于危险的平衡上。 「幸助?」 「啊,没什么。」 看来我不小心想太多不必要的事情了。明明早就思考过好几遍,也得出目前根本无能为力的结论才对。 比起遥远的老太婆,不如关注身边的美少女。现在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葻身上吧。 对于葻的问题,我回应道: 「我能想到的一个方法,是让心归『无』,让对方无从读起。」 简单来说,「读心」的前提当然是要有「心」。如果去除对方要读的「心」,达到所谓的「无我境界」,对方就绝对读不了「心」了。 「『无』……」 「不过,知易行难。实际上,除非是参透禅机的高僧,否则办不到让『心』归无这种事的。」 「──────」 「葻?」 葻的样子突然不太对劲。她的眼神空洞失焦,表情感觉不到情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遭到什么魔法袭击了吧……?」 是中了精神干扰型魔法的攻击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透过什么方法── 「快醒醒!葻!」 「啊!」 我这么喊道并摇着她的肩膀,而她瞬间就恢复了意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顿悟』了……」 「……你在说什么?」 葻说: 「分别非实,无分别才为实相。」 「啥?」 「也就是说,受限于价值观这类思考,不是人类该追求的正确姿态。所谓的『自我』,并不是问题喔。只要接受自然本色──接受直觉,这不仅是在现代社会,更是在这个世界的正确──」 「给我醒来!」 一瞬间,她差点就要触及释迦牟尼佛悟出的一部分真理了。 「你怎么突然就要『开悟』了啊?」 「可能是因为我平常就没什么在思考,所以很容易达到『无』的境界吧。」 「『无我境界』也太没价值了吧。」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开悟」,大家就都不需要努力了。 「别往让心归『无』的方向思考了,感觉葻会往很糟糕的方向觉醒。」 「嗯,我也这么觉得。」 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该怎么对付会读心的对手。 「被读心的困扰之处,在于对方能掌握我方的攻击手段,抢先一步采取因应措施。」 举例来说,如果「用右手打对方」的想法被读到,那对方只要「戒备右手」,就能防卫攻势。 「那么,只要使出即使对方知道也躲不了的攻击就行了。」 「躲不了的攻击?」 「最简单的就是超高速攻击。」 也就是说,就算对方知道「用右手攻击」这个想法,但如果能在对方进行回避前,先实行「用右手攻击」的话,就能打中对方。 「简单来讲,就是即使被读心也没关系,只要超高速揍飞对方就可以了。」 「就是那个吧,所谓的『下手很快』吧。」 「嗯~意思有点不太一样呢。」 她似乎不懂惯用句的概念。 「我懂了,总之就是狠狠地痛扁对方一顿吧?」 「嗯,这个说法或许是最简单明了的。」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发疯似的乱打一气,总会有一招命中对方也说不定。因为随意思考作战才会被对方读到,并反将一军。对我这种只会靠嘴巴来摆弄对手的人来说,读心超能力者是最难缠的对手。但如果是葻那种靠蛮力来战斗的人,打起来应该会反而容易许多。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成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 「你中二病吗?」 「我懂了。那么,我就化身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命运的终结〉』吧。」 「这下得了中二病啦。」 中二病的特征是大大曲解原意的意译旁注。 「不过,这样这次的『烦恼』也解决了呢。」 我说。 「是啊。」 葻回应道。 夕阳余晖逐渐染红教室。 寂静突然降临,我们只是凝视着对方。 接着,葻嫣然一笑。 她的笑靥极为娇俏动人。 我想要守护这个笑容。 不对,我此刻的心情不是这种耍帅的想法。 直到刚才为止,我连在自己的心里都会装模作样,装酷耍帅。嘴上说着自己不是故事的主角,同时有点把自己当作守护她的英雄。 当然,如果葻陷入危机的话,我会帮助她。而且为此,几乎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不过到头来,从根本来说,我不是抱着那种装模作样的想法。 「葻。」 我喊了声葻的名字。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 葻温和地回道: 「我好像知道。」 「真的吗?」 「我说不定也学会读心能力了呢。」 「葻真厉害呢。」 接着,我说出口了。 灌注自己所有的心意和感情,我对她说出这句话。 「葻,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我只是想让葻属于我一个人而已。 读心这种事,若非魔法的话肯定办不到,所以我们人类创造了话语。尽管有时会产生误会,也会出现意见上的分歧,但因为有话语存在,我们才能连系起来,能告诉对方想一起活下去。 我的话语,确实传递给眼前的心爱之人了。 葻弯眼一笑,说: 「……好!」 然后,葻用力扑向我── 插图p323 接下来,在这之后的事,是只有我们两人的「秘密」。 将永永远远地锁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知道。 作为最宝贵、最珍惜的回忆。 〈完〉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会读心的超能力者?」 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太阳还没西沉。 我们学园的短暂暑假马上就要来临了。考完期末考后,也被模拟考和补习等等束缚的一个学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在这之中的某一天,我和爱原葻在教室里面对面坐着。 爱原葻是出类拔萃的美少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不会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而她的真面目是魔法少女。因此,她来找我商量打败邪恶魔法少女的方法。 「读心能力啊。」 我想起以前对峙过的魔法世界──维尔巴里亚的老太婆总统。那个老太婆的魔法实在很可怕,已经是读心能力的最高境界了。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和她对上。 不过,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会放过我们呢? 从她的立场来思考的话,完全没有任何一个放过我不当行为的理由。反过来看,她放过我的这件事可以当作一个提示,用以揭穿她的真正目的。 即使想到了这一步,真相仍远在黑暗的另一端。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的日常生活仍旧处于危险的平衡上。 「幸助?」 「啊,没什么。」 看来我不小心想太多不必要的事情了。明明早就思考过好几遍,也得出目前根本无能为力的结论才对。 比起遥远的老太婆,不如关注身边的美少女。现在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葻身上吧。 对于葻的问题,我回应道: 「我能想到的一个方法,是让心归『无』,让对方无从读起。」 简单来说,「读心」的前提当然是要有「心」。如果去除对方要读的「心」,达到所谓的「无我境界」,对方就绝对读不了「心」了。 「『无』……」 「不过,知易行难。实际上,除非是参透禅机的高僧,否则办不到让『心』归无这种事的。」 「──────」 「葻?」 葻的样子突然不太对劲。她的眼神空洞失焦,表情感觉不到情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遭到什么魔法袭击了吧……?」 是中了精神干扰型魔法的攻击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透过什么方法── 「快醒醒!葻!」 「啊!」 我这么喊道并摇着她的肩膀,而她瞬间就恢复了意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顿悟』了……」 「……你在说什么?」 葻说: 「分别非实,无分别才为实相。」 「啥?」 「也就是说,受限于价值观这类思考,不是人类该追求的正确姿态。所谓的『自我』,并不是问题喔。只要接受自然本色──接受直觉,这不仅是在现代社会,更是在这个世界的正确──」 「给我醒来!」 一瞬间,她差点就要触及释迦牟尼佛悟出的一部分真理了。 「你怎么突然就要『开悟』了啊?」 「可能是因为我平常就没什么在思考,所以很容易达到『无』的境界吧。」 「『无我境界』也太没价值了吧。」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开悟」,大家就都不需要努力了。 「别往让心归『无』的方向思考了,感觉葻会往很糟糕的方向觉醒。」 「嗯,我也这么觉得。」 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该怎么对付会读心的对手。 「被读心的困扰之处,在于对方能掌握我方的攻击手段,抢先一步采取因应措施。」 举例来说,如果「用右手打对方」的想法被读到,那对方只要「戒备右手」,就能防卫攻势。 「那么,只要使出即使对方知道也躲不了的攻击就行了。」 「躲不了的攻击?」 「最简单的就是超高速攻击。」 也就是说,就算对方知道「用右手攻击」这个想法,但如果能在对方进行回避前,先实行「用右手攻击」的话,就能打中对方。 「简单来讲,就是即使被读心也没关系,只要超高速揍飞对方就可以了。」 「就是那个吧,所谓的『下手很快』吧。」 「嗯~意思有点不太一样呢。」 她似乎不懂惯用句的概念。 「我懂了,总之就是狠狠地痛扁对方一顿吧?」 「嗯,这个说法或许是最简单明了的。」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发疯似的乱打一气,总会有一招命中对方也说不定。因为随意思考作战才会被对方读到,并反将一军。对我这种只会靠嘴巴来摆弄对手的人来说,读心超能力者是最难缠的对手。但如果是葻那种靠蛮力来战斗的人,打起来应该会反而容易许多。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成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 「你中二病吗?」 「我懂了。那么,我就化身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命运的终结〉』吧。」 「这下得了中二病啦。」 中二病的特征是大大曲解原意的意译旁注。 「不过,这样这次的『烦恼』也解决了呢。」 我说。 「是啊。」 葻回应道。 夕阳余晖逐渐染红教室。 寂静突然降临,我们只是凝视着对方。 接着,葻嫣然一笑。 她的笑靥极为娇俏动人。 我想要守护这个笑容。 不对,我此刻的心情不是这种耍帅的想法。 直到刚才为止,我连在自己的心里都会装模作样,装酷耍帅。嘴上说着自己不是故事的主角,同时有点把自己当作守护她的英雄。 当然,如果葻陷入危机的话,我会帮助她。而且为此,几乎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不过到头来,从根本来说,我不是抱着那种装模作样的想法。 「葻。」 我喊了声葻的名字。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 葻温和地回道: 「我好像知道。」 「真的吗?」 「我说不定也学会读心能力了呢。」 「葻真厉害呢。」 接着,我说出口了。 灌注自己所有的心意和感情,我对她说出这句话。 「葻,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我只是想让葻属于我一个人而已。 读心这种事,若非魔法的话肯定办不到,所以我们人类创造了话语。尽管有时会产生误会,也会出现意见上的分歧,但因为有话语存在,我们才能连系起来,能告诉对方想一起活下去。 我的话语,确实传递给眼前的心爱之人了。 葻弯眼一笑,说: 「……好!」 然后,葻用力扑向我── 插图p323 接下来,在这之后的事,是只有我们两人的「秘密」。 将永永远远地锁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知道。 作为最宝贵、最珍惜的回忆。 〈完〉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会读心的超能力者?」 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太阳还没西沉。 我们学园的短暂暑假马上就要来临了。考完期末考后,也被模拟考和补习等等束缚的一个学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在这之中的某一天,我和爱原葻在教室里面对面坐着。 爱原葻是出类拔萃的美少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不会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而她的真面目是魔法少女。因此,她来找我商量打败邪恶魔法少女的方法。 「读心能力啊。」 我想起以前对峙过的魔法世界──维尔巴里亚的老太婆总统。那个老太婆的魔法实在很可怕,已经是读心能力的最高境界了。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和她对上。 不过,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会放过我们呢? 从她的立场来思考的话,完全没有任何一个放过我不当行为的理由。反过来看,她放过我的这件事可以当作一个提示,用以揭穿她的真正目的。 即使想到了这一步,真相仍远在黑暗的另一端。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的日常生活仍旧处于危险的平衡上。 「幸助?」 「啊,没什么。」 看来我不小心想太多不必要的事情了。明明早就思考过好几遍,也得出目前根本无能为力的结论才对。 比起遥远的老太婆,不如关注身边的美少女。现在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葻身上吧。 对于葻的问题,我回应道: 「我能想到的一个方法,是让心归『无』,让对方无从读起。」 简单来说,「读心」的前提当然是要有「心」。如果去除对方要读的「心」,达到所谓的「无我境界」,对方就绝对读不了「心」了。 「『无』……」 「不过,知易行难。实际上,除非是参透禅机的高僧,否则办不到让『心』归无这种事的。」 「──────」 「葻?」 葻的样子突然不太对劲。她的眼神空洞失焦,表情感觉不到情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遭到什么魔法袭击了吧……?」 是中了精神干扰型魔法的攻击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透过什么方法── 「快醒醒!葻!」 「啊!」 我这么喊道并摇着她的肩膀,而她瞬间就恢复了意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顿悟』了……」 「……你在说什么?」 葻说: 「分别非实,无分别才为实相。」 「啥?」 「也就是说,受限于价值观这类思考,不是人类该追求的正确姿态。所谓的『自我』,并不是问题喔。只要接受自然本色──接受直觉,这不仅是在现代社会,更是在这个世界的正确──」 「给我醒来!」 一瞬间,她差点就要触及释迦牟尼佛悟出的一部分真理了。 「你怎么突然就要『开悟』了啊?」 「可能是因为我平常就没什么在思考,所以很容易达到『无』的境界吧。」 「『无我境界』也太没价值了吧。」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开悟」,大家就都不需要努力了。 「别往让心归『无』的方向思考了,感觉葻会往很糟糕的方向觉醒。」 「嗯,我也这么觉得。」 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该怎么对付会读心的对手。 「被读心的困扰之处,在于对方能掌握我方的攻击手段,抢先一步采取因应措施。」 举例来说,如果「用右手打对方」的想法被读到,那对方只要「戒备右手」,就能防卫攻势。 「那么,只要使出即使对方知道也躲不了的攻击就行了。」 「躲不了的攻击?」 「最简单的就是超高速攻击。」 也就是说,就算对方知道「用右手攻击」这个想法,但如果能在对方进行回避前,先实行「用右手攻击」的话,就能打中对方。 「简单来讲,就是即使被读心也没关系,只要超高速揍飞对方就可以了。」 「就是那个吧,所谓的『下手很快』吧。」 「嗯~意思有点不太一样呢。」 她似乎不懂惯用句的概念。 「我懂了,总之就是狠狠地痛扁对方一顿吧?」 「嗯,这个说法或许是最简单明了的。」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发疯似的乱打一气,总会有一招命中对方也说不定。因为随意思考作战才会被对方读到,并反将一军。对我这种只会靠嘴巴来摆弄对手的人来说,读心超能力者是最难缠的对手。但如果是葻那种靠蛮力来战斗的人,打起来应该会反而容易许多。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成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 「你中二病吗?」 「我懂了。那么,我就化身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命运的终结〉』吧。」 「这下得了中二病啦。」 中二病的特征是大大曲解原意的意译旁注。 「不过,这样这次的『烦恼』也解决了呢。」 我说。 「是啊。」 葻回应道。 夕阳余晖逐渐染红教室。 寂静突然降临,我们只是凝视着对方。 接着,葻嫣然一笑。 她的笑靥极为娇俏动人。 我想要守护这个笑容。 不对,我此刻的心情不是这种耍帅的想法。 直到刚才为止,我连在自己的心里都会装模作样,装酷耍帅。嘴上说着自己不是故事的主角,同时有点把自己当作守护她的英雄。 当然,如果葻陷入危机的话,我会帮助她。而且为此,几乎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不过到头来,从根本来说,我不是抱着那种装模作样的想法。 「葻。」 我喊了声葻的名字。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 葻温和地回道: 「我好像知道。」 「真的吗?」 「我说不定也学会读心能力了呢。」 「葻真厉害呢。」 接着,我说出口了。 灌注自己所有的心意和感情,我对她说出这句话。 「葻,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我只是想让葻属于我一个人而已。 读心这种事,若非魔法的话肯定办不到,所以我们人类创造了话语。尽管有时会产生误会,也会出现意见上的分歧,但因为有话语存在,我们才能连系起来,能告诉对方想一起活下去。 我的话语,确实传递给眼前的心爱之人了。 葻弯眼一笑,说: 「……好!」 然后,葻用力扑向我── 插图p323 接下来,在这之后的事,是只有我们两人的「秘密」。 将永永远远地锁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知道。 作为最宝贵、最珍惜的回忆。 〈完〉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会读心的超能力者?」 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太阳还没西沉。 我们学园的短暂暑假马上就要来临了。考完期末考后,也被模拟考和补习等等束缚的一个学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在这之中的某一天,我和爱原葻在教室里面对面坐着。 爱原葻是出类拔萃的美少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不会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而她的真面目是魔法少女。因此,她来找我商量打败邪恶魔法少女的方法。 「读心能力啊。」 我想起以前对峙过的魔法世界──维尔巴里亚的老太婆总统。那个老太婆的魔法实在很可怕,已经是读心能力的最高境界了。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和她对上。 不过,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会放过我们呢? 从她的立场来思考的话,完全没有任何一个放过我不当行为的理由。反过来看,她放过我的这件事可以当作一个提示,用以揭穿她的真正目的。 即使想到了这一步,真相仍远在黑暗的另一端。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的日常生活仍旧处于危险的平衡上。 「幸助?」 「啊,没什么。」 看来我不小心想太多不必要的事情了。明明早就思考过好几遍,也得出目前根本无能为力的结论才对。 比起遥远的老太婆,不如关注身边的美少女。现在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葻身上吧。 对于葻的问题,我回应道: 「我能想到的一个方法,是让心归『无』,让对方无从读起。」 简单来说,「读心」的前提当然是要有「心」。如果去除对方要读的「心」,达到所谓的「无我境界」,对方就绝对读不了「心」了。 「『无』……」 「不过,知易行难。实际上,除非是参透禅机的高僧,否则办不到让『心』归无这种事的。」 「──────」 「葻?」 葻的样子突然不太对劲。她的眼神空洞失焦,表情感觉不到情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遭到什么魔法袭击了吧……?」 是中了精神干扰型魔法的攻击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透过什么方法── 「快醒醒!葻!」 「啊!」 我这么喊道并摇着她的肩膀,而她瞬间就恢复了意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顿悟』了……」 「……你在说什么?」 葻说: 「分别非实,无分别才为实相。」 「啥?」 「也就是说,受限于价值观这类思考,不是人类该追求的正确姿态。所谓的『自我』,并不是问题喔。只要接受自然本色──接受直觉,这不仅是在现代社会,更是在这个世界的正确──」 「给我醒来!」 一瞬间,她差点就要触及释迦牟尼佛悟出的一部分真理了。 「你怎么突然就要『开悟』了啊?」 「可能是因为我平常就没什么在思考,所以很容易达到『无』的境界吧。」 「『无我境界』也太没价值了吧。」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开悟」,大家就都不需要努力了。 「别往让心归『无』的方向思考了,感觉葻会往很糟糕的方向觉醒。」 「嗯,我也这么觉得。」 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该怎么对付会读心的对手。 「被读心的困扰之处,在于对方能掌握我方的攻击手段,抢先一步采取因应措施。」 举例来说,如果「用右手打对方」的想法被读到,那对方只要「戒备右手」,就能防卫攻势。 「那么,只要使出即使对方知道也躲不了的攻击就行了。」 「躲不了的攻击?」 「最简单的就是超高速攻击。」 也就是说,就算对方知道「用右手攻击」这个想法,但如果能在对方进行回避前,先实行「用右手攻击」的话,就能打中对方。 「简单来讲,就是即使被读心也没关系,只要超高速揍飞对方就可以了。」 「就是那个吧,所谓的『下手很快』吧。」 「嗯~意思有点不太一样呢。」 她似乎不懂惯用句的概念。 「我懂了,总之就是狠狠地痛扁对方一顿吧?」 「嗯,这个说法或许是最简单明了的。」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发疯似的乱打一气,总会有一招命中对方也说不定。因为随意思考作战才会被对方读到,并反将一军。对我这种只会靠嘴巴来摆弄对手的人来说,读心超能力者是最难缠的对手。但如果是葻那种靠蛮力来战斗的人,打起来应该会反而容易许多。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成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 「你中二病吗?」 「我懂了。那么,我就化身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命运的终结〉』吧。」 「这下得了中二病啦。」 中二病的特征是大大曲解原意的意译旁注。 「不过,这样这次的『烦恼』也解决了呢。」 我说。 「是啊。」 葻回应道。 夕阳余晖逐渐染红教室。 寂静突然降临,我们只是凝视着对方。 接着,葻嫣然一笑。 她的笑靥极为娇俏动人。 我想要守护这个笑容。 不对,我此刻的心情不是这种耍帅的想法。 直到刚才为止,我连在自己的心里都会装模作样,装酷耍帅。嘴上说着自己不是故事的主角,同时有点把自己当作守护她的英雄。 当然,如果葻陷入危机的话,我会帮助她。而且为此,几乎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不过到头来,从根本来说,我不是抱着那种装模作样的想法。 「葻。」 我喊了声葻的名字。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 葻温和地回道: 「我好像知道。」 「真的吗?」 「我说不定也学会读心能力了呢。」 「葻真厉害呢。」 接着,我说出口了。 灌注自己所有的心意和感情,我对她说出这句话。 「葻,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我只是想让葻属于我一个人而已。 读心这种事,若非魔法的话肯定办不到,所以我们人类创造了话语。尽管有时会产生误会,也会出现意见上的分歧,但因为有话语存在,我们才能连系起来,能告诉对方想一起活下去。 我的话语,确实传递给眼前的心爱之人了。 葻弯眼一笑,说: 「……好!」 然后,葻用力扑向我── 插图p323 接下来,在这之后的事,是只有我们两人的「秘密」。 将永永远远地锁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知道。 作为最宝贵、最珍惜的回忆。 〈完〉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会读心的超能力者?」 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太阳还没西沉。 我们学园的短暂暑假马上就要来临了。考完期末考后,也被模拟考和补习等等束缚的一个学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在这之中的某一天,我和爱原葻在教室里面对面坐着。 爱原葻是出类拔萃的美少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不会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而她的真面目是魔法少女。因此,她来找我商量打败邪恶魔法少女的方法。 「读心能力啊。」 我想起以前对峙过的魔法世界──维尔巴里亚的老太婆总统。那个老太婆的魔法实在很可怕,已经是读心能力的最高境界了。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和她对上。 不过,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会放过我们呢? 从她的立场来思考的话,完全没有任何一个放过我不当行为的理由。反过来看,她放过我的这件事可以当作一个提示,用以揭穿她的真正目的。 即使想到了这一步,真相仍远在黑暗的另一端。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的日常生活仍旧处于危险的平衡上。 「幸助?」 「啊,没什么。」 看来我不小心想太多不必要的事情了。明明早就思考过好几遍,也得出目前根本无能为力的结论才对。 比起遥远的老太婆,不如关注身边的美少女。现在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葻身上吧。 对于葻的问题,我回应道: 「我能想到的一个方法,是让心归『无』,让对方无从读起。」 简单来说,「读心」的前提当然是要有「心」。如果去除对方要读的「心」,达到所谓的「无我境界」,对方就绝对读不了「心」了。 「『无』……」 「不过,知易行难。实际上,除非是参透禅机的高僧,否则办不到让『心』归无这种事的。」 「──────」 「葻?」 葻的样子突然不太对劲。她的眼神空洞失焦,表情感觉不到情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遭到什么魔法袭击了吧……?」 是中了精神干扰型魔法的攻击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透过什么方法── 「快醒醒!葻!」 「啊!」 我这么喊道并摇着她的肩膀,而她瞬间就恢复了意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顿悟』了……」 「……你在说什么?」 葻说: 「分别非实,无分别才为实相。」 「啥?」 「也就是说,受限于价值观这类思考,不是人类该追求的正确姿态。所谓的『自我』,并不是问题喔。只要接受自然本色──接受直觉,这不仅是在现代社会,更是在这个世界的正确──」 「给我醒来!」 一瞬间,她差点就要触及释迦牟尼佛悟出的一部分真理了。 「你怎么突然就要『开悟』了啊?」 「可能是因为我平常就没什么在思考,所以很容易达到『无』的境界吧。」 「『无我境界』也太没价值了吧。」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开悟」,大家就都不需要努力了。 「别往让心归『无』的方向思考了,感觉葻会往很糟糕的方向觉醒。」 「嗯,我也这么觉得。」 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该怎么对付会读心的对手。 「被读心的困扰之处,在于对方能掌握我方的攻击手段,抢先一步采取因应措施。」 举例来说,如果「用右手打对方」的想法被读到,那对方只要「戒备右手」,就能防卫攻势。 「那么,只要使出即使对方知道也躲不了的攻击就行了。」 「躲不了的攻击?」 「最简单的就是超高速攻击。」 也就是说,就算对方知道「用右手攻击」这个想法,但如果能在对方进行回避前,先实行「用右手攻击」的话,就能打中对方。 「简单来讲,就是即使被读心也没关系,只要超高速揍飞对方就可以了。」 「就是那个吧,所谓的『下手很快』吧。」 「嗯~意思有点不太一样呢。」 她似乎不懂惯用句的概念。 「我懂了,总之就是狠狠地痛扁对方一顿吧?」 「嗯,这个说法或许是最简单明了的。」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发疯似的乱打一气,总会有一招命中对方也说不定。因为随意思考作战才会被对方读到,并反将一军。对我这种只会靠嘴巴来摆弄对手的人来说,读心超能力者是最难缠的对手。但如果是葻那种靠蛮力来战斗的人,打起来应该会反而容易许多。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成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 「你中二病吗?」 「我懂了。那么,我就化身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命运的终结〉』吧。」 「这下得了中二病啦。」 中二病的特征是大大曲解原意的意译旁注。 「不过,这样这次的『烦恼』也解决了呢。」 我说。 「是啊。」 葻回应道。 夕阳余晖逐渐染红教室。 寂静突然降临,我们只是凝视着对方。 接着,葻嫣然一笑。 她的笑靥极为娇俏动人。 我想要守护这个笑容。 不对,我此刻的心情不是这种耍帅的想法。 直到刚才为止,我连在自己的心里都会装模作样,装酷耍帅。嘴上说着自己不是故事的主角,同时有点把自己当作守护她的英雄。 当然,如果葻陷入危机的话,我会帮助她。而且为此,几乎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不过到头来,从根本来说,我不是抱着那种装模作样的想法。 「葻。」 我喊了声葻的名字。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 葻温和地回道: 「我好像知道。」 「真的吗?」 「我说不定也学会读心能力了呢。」 「葻真厉害呢。」 接着,我说出口了。 灌注自己所有的心意和感情,我对她说出这句话。 「葻,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我只是想让葻属于我一个人而已。 读心这种事,若非魔法的话肯定办不到,所以我们人类创造了话语。尽管有时会产生误会,也会出现意见上的分歧,但因为有话语存在,我们才能连系起来,能告诉对方想一起活下去。 我的话语,确实传递给眼前的心爱之人了。 葻弯眼一笑,说: 「……好!」 然后,葻用力扑向我── 插图p323 接下来,在这之后的事,是只有我们两人的「秘密」。 将永永远远地锁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知道。 作为最宝贵、最珍惜的回忆。 〈完〉 「你觉得要如何战胜会读心的超能力者?」 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太阳还没西沉。 我们学园的短暂暑假马上就要来临了。考完期末考后,也被模拟考和补习等等束缚的一个学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在这之中的某一天,我和爱原葻在教室里面对面坐着。 爱原葻是出类拔萃的美少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不会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而她的真面目是魔法少女。因此,她来找我商量打败邪恶魔法少女的方法。 「读心能力啊。」 我想起以前对峙过的魔法世界──维尔巴里亚的老太婆总统。那个老太婆的魔法实在很可怕,已经是读心能力的最高境界了。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和她对上。 不过,那个老太婆为什么会放过我们呢? 从她的立场来思考的话,完全没有任何一个放过我不当行为的理由。反过来看,她放过我的这件事可以当作一个提示,用以揭穿她的真正目的。 即使想到了这一步,真相仍远在黑暗的另一端。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的日常生活仍旧处于危险的平衡上。 「幸助?」 「啊,没什么。」 看来我不小心想太多不必要的事情了。明明早就思考过好几遍,也得出目前根本无能为力的结论才对。 比起遥远的老太婆,不如关注身边的美少女。现在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葻身上吧。 对于葻的问题,我回应道: 「我能想到的一个方法,是让心归『无』,让对方无从读起。」 简单来说,「读心」的前提当然是要有「心」。如果去除对方要读的「心」,达到所谓的「无我境界」,对方就绝对读不了「心」了。 「『无』……」 「不过,知易行难。实际上,除非是参透禅机的高僧,否则办不到让『心』归无这种事的。」 「──────」 「葻?」 葻的样子突然不太对劲。她的眼神空洞失焦,表情感觉不到情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遭到什么魔法袭击了吧……?」 是中了精神干扰型魔法的攻击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透过什么方法── 「快醒醒!葻!」 「啊!」 我这么喊道并摇着她的肩膀,而她瞬间就恢复了意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顿悟』了……」 「……你在说什么?」 葻说: 「分别非实,无分别才为实相。」 「啥?」 「也就是说,受限于价值观这类思考,不是人类该追求的正确姿态。所谓的『自我』,并不是问题喔。只要接受自然本色──接受直觉,这不仅是在现代社会,更是在这个世界的正确──」 「给我醒来!」 一瞬间,她差点就要触及释迦牟尼佛悟出的一部分真理了。 「你怎么突然就要『开悟』了啊?」 「可能是因为我平常就没什么在思考,所以很容易达到『无』的境界吧。」 「『无我境界』也太没价值了吧。」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开悟」,大家就都不需要努力了。 「别往让心归『无』的方向思考了,感觉葻会往很糟糕的方向觉醒。」 「嗯,我也这么觉得。」 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该怎么对付会读心的对手。 「被读心的困扰之处,在于对方能掌握我方的攻击手段,抢先一步采取因应措施。」 举例来说,如果「用右手打对方」的想法被读到,那对方只要「戒备右手」,就能防卫攻势。 「那么,只要使出即使对方知道也躲不了的攻击就行了。」 「躲不了的攻击?」 「最简单的就是超高速攻击。」 也就是说,就算对方知道「用右手攻击」这个想法,但如果能在对方进行回避前,先实行「用右手攻击」的话,就能打中对方。 「简单来讲,就是即使被读心也没关系,只要超高速揍飞对方就可以了。」 「就是那个吧,所谓的『下手很快』吧。」 「嗯~意思有点不太一样呢。」 她似乎不懂惯用句的概念。 「我懂了,总之就是狠狠地痛扁对方一顿吧?」 「嗯,这个说法或许是最简单明了的。」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发疯似的乱打一气,总会有一招命中对方也说不定。因为随意思考作战才会被对方读到,并反将一军。对我这种只会靠嘴巴来摆弄对手的人来说,读心超能力者是最难缠的对手。但如果是葻那种靠蛮力来战斗的人,打起来应该会反而容易许多。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成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 「你中二病吗?」 「我懂了。那么,我就化身为『横扫一切混沌的狂暴修罗〈命运的终结〉』吧。」 「这下得了中二病啦。」 中二病的特征是大大曲解原意的意译旁注。 「不过,这样这次的『烦恼』也解决了呢。」 我说。 「是啊。」 葻回应道。 夕阳余晖逐渐染红教室。 寂静突然降临,我们只是凝视着对方。 接着,葻嫣然一笑。 她的笑靥极为娇俏动人。 我想要守护这个笑容。 不对,我此刻的心情不是这种耍帅的想法。 直到刚才为止,我连在自己的心里都会装模作样,装酷耍帅。嘴上说着自己不是故事的主角,同时有点把自己当作守护她的英雄。 当然,如果葻陷入危机的话,我会帮助她。而且为此,几乎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不过到头来,从根本来说,我不是抱着那种装模作样的想法。 「葻。」 我喊了声葻的名字。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 葻温和地回道: 「我好像知道。」 「真的吗?」 「我说不定也学会读心能力了呢。」 「葻真厉害呢。」 接着,我说出口了。 灌注自己所有的心意和感情,我对她说出这句话。 「葻,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我只是想让葻属于我一个人而已。 读心这种事,若非魔法的话肯定办不到,所以我们人类创造了话语。尽管有时会产生误会,也会出现意见上的分歧,但因为有话语存在,我们才能连系起来,能告诉对方想一起活下去。 我的话语,确实传递给眼前的心爱之人了。 葻弯眼一笑,说: 「……好!」 然后,葻用力扑向我── 插图p323 接下来,在这之后的事,是只有我们两人的「秘密」。 将永永远远地锁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知道。 作为最宝贵、最珍惜的回忆。 〈完〉 后记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雪濑ひうろ。 感谢各位购买《爱原葻的秘密烦恼》。 这部作品的故事是在描述女主角找主角商量某个奇特的「烦恼」。因此,我想来写写我现在的「烦恼」。 后记该写什么才好呢? 在我看来,后记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撰写作者的思想和哲学等等,另一种是根据作者的实际经历,写一些小故事来博取笑声。那么,我的后记是属于哪一种方向呢? 读完本作品的各位应该知道,这个故事基本上是喜剧。如果这种作品的后记里写「人活着的意义在何处?」这种深奥的事情,也十分可笑。果然还是应该采取后者的搞笑路线来写吧。 然而,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我的实际经历中,没有可以炒热气氛的趣事。 不过,这次在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快凑足页数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第二集以后该怎么办呢?既然走了一次搞笑路线,就不能在第二集写「将此作品献给所有为爱而苦的人」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于是,我去找朋友商量这件事。 「首先要想的是,会出第二集吗?」 「………………」 最后是谢辞。 首先要感谢绘制超棒插图的笼目老师。拜您的插图所赐,葻才能自称为美少女。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雪濑ひうろ。 感谢各位购买《爱原葻的秘密烦恼》。 这部作品的故事是在描述女主角找主角商量某个奇特的「烦恼」。因此,我想来写写我现在的「烦恼」。 后记该写什么才好呢? 在我看来,后记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撰写作者的思想和哲学等等,另一种是根据作者的实际经历,写一些小故事来博取笑声。那么,我的后记是属于哪一种方向呢? 读完本作品的各位应该知道,这个故事基本上是喜剧。如果这种作品的后记里写「人活着的意义在何处?」这种深奥的事情,也十分可笑。果然还是应该采取后者的搞笑路线来写吧。 然而,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我的实际经历中,没有可以炒热气氛的趣事。 不过,这次在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快凑足页数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第二集以后该怎么办呢?既然走了一次搞笑路线,就不能在第二集写「将此作品献给所有为爱而苦的人」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于是,我去找朋友商量这件事。 「首先要想的是,会出第二集吗?」 「………………」 最后是谢辞。 首先要感谢绘制超棒插图的笼目老师。拜您的插图所赐,葻才能自称为美少女。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雪濑ひうろ。 感谢各位购买《爱原葻的秘密烦恼》。 这部作品的故事是在描述女主角找主角商量某个奇特的「烦恼」。因此,我想来写写我现在的「烦恼」。 后记该写什么才好呢? 在我看来,后记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撰写作者的思想和哲学等等,另一种是根据作者的实际经历,写一些小故事来博取笑声。那么,我的后记是属于哪一种方向呢? 读完本作品的各位应该知道,这个故事基本上是喜剧。如果这种作品的后记里写「人活着的意义在何处?」这种深奥的事情,也十分可笑。果然还是应该采取后者的搞笑路线来写吧。 然而,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我的实际经历中,没有可以炒热气氛的趣事。 不过,这次在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快凑足页数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第二集以后该怎么办呢?既然走了一次搞笑路线,就不能在第二集写「将此作品献给所有为爱而苦的人」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于是,我去找朋友商量这件事。 「首先要想的是,会出第二集吗?」 「………………」 最后是谢辞。 首先要感谢绘制超棒插图的笼目老师。拜您的插图所赐,葻才能自称为美少女。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雪濑ひうろ。 感谢各位购买《爱原葻的秘密烦恼》。 这部作品的故事是在描述女主角找主角商量某个奇特的「烦恼」。因此,我想来写写我现在的「烦恼」。 后记该写什么才好呢? 在我看来,后记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撰写作者的思想和哲学等等,另一种是根据作者的实际经历,写一些小故事来博取笑声。那么,我的后记是属于哪一种方向呢? 读完本作品的各位应该知道,这个故事基本上是喜剧。如果这种作品的后记里写「人活着的意义在何处?」这种深奥的事情,也十分可笑。果然还是应该采取后者的搞笑路线来写吧。 然而,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我的实际经历中,没有可以炒热气氛的趣事。 不过,这次在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快凑足页数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第二集以后该怎么办呢?既然走了一次搞笑路线,就不能在第二集写「将此作品献给所有为爱而苦的人」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于是,我去找朋友商量这件事。 「首先要想的是,会出第二集吗?」 「………………」 最后是谢辞。 首先要感谢绘制超棒插图的笼目老师。拜您的插图所赐,葻才能自称为美少女。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雪濑ひうろ。 感谢各位购买《爱原葻的秘密烦恼》。 这部作品的故事是在描述女主角找主角商量某个奇特的「烦恼」。因此,我想来写写我现在的「烦恼」。 后记该写什么才好呢? 在我看来,后记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撰写作者的思想和哲学等等,另一种是根据作者的实际经历,写一些小故事来博取笑声。那么,我的后记是属于哪一种方向呢? 读完本作品的各位应该知道,这个故事基本上是喜剧。如果这种作品的后记里写「人活着的意义在何处?」这种深奥的事情,也十分可笑。果然还是应该采取后者的搞笑路线来写吧。 然而,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我的实际经历中,没有可以炒热气氛的趣事。 不过,这次在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快凑足页数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第二集以后该怎么办呢?既然走了一次搞笑路线,就不能在第二集写「将此作品献给所有为爱而苦的人」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于是,我去找朋友商量这件事。 「首先要想的是,会出第二集吗?」 「………………」 最后是谢辞。 首先要感谢绘制超棒插图的笼目老师。拜您的插图所赐,葻才能自称为美少女。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雪濑ひうろ。 感谢各位购买《爱原葻的秘密烦恼》。 这部作品的故事是在描述女主角找主角商量某个奇特的「烦恼」。因此,我想来写写我现在的「烦恼」。 后记该写什么才好呢? 在我看来,后记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撰写作者的思想和哲学等等,另一种是根据作者的实际经历,写一些小故事来博取笑声。那么,我的后记是属于哪一种方向呢? 读完本作品的各位应该知道,这个故事基本上是喜剧。如果这种作品的后记里写「人活着的意义在何处?」这种深奥的事情,也十分可笑。果然还是应该采取后者的搞笑路线来写吧。 然而,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我的实际经历中,没有可以炒热气氛的趣事。 不过,这次在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快凑足页数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第二集以后该怎么办呢?既然走了一次搞笑路线,就不能在第二集写「将此作品献给所有为爱而苦的人」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于是,我去找朋友商量这件事。 「首先要想的是,会出第二集吗?」 「………………」 最后是谢辞。 首先要感谢绘制超棒插图的笼目老师。拜您的插图所赐,葻才能自称为美少女。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雪濑ひうろ。 感谢各位购买《爱原葻的秘密烦恼》。 这部作品的故事是在描述女主角找主角商量某个奇特的「烦恼」。因此,我想来写写我现在的「烦恼」。 后记该写什么才好呢? 在我看来,后记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撰写作者的思想和哲学等等,另一种是根据作者的实际经历,写一些小故事来博取笑声。那么,我的后记是属于哪一种方向呢? 读完本作品的各位应该知道,这个故事基本上是喜剧。如果这种作品的后记里写「人活着的意义在何处?」这种深奥的事情,也十分可笑。果然还是应该采取后者的搞笑路线来写吧。 然而,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我的实际经历中,没有可以炒热气氛的趣事。 不过,这次在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快凑足页数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第二集以后该怎么办呢?既然走了一次搞笑路线,就不能在第二集写「将此作品献给所有为爱而苦的人」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于是,我去找朋友商量这件事。 「首先要想的是,会出第二集吗?」 「………………」 最后是谢辞。 首先要感谢绘制超棒插图的笼目老师。拜您的插图所赐,葻才能自称为美少女。 本作品是在「kakuyomu」这个小说投稿网站举办的「第一届kakuyomu网路小说比赛」获得特别奖,并得以出版的作品。这当然是多亏了帮忙推荐拙作的fami通文库编辑部的各位,还有在「kakuyomu」留下评价的每一位读者,我才能像这样出版实体书。 支持我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希望以后还有写后记的机会。 插图p326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雪濑ひうろ。 感谢各位购买《爱原葻的秘密烦恼》。 这部作品的故事是在描述女主角找主角商量某个奇特的「烦恼」。因此,我想来写写我现在的「烦恼」。 后记该写什么才好呢? 在我看来,后记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撰写作者的思想和哲学等等,另一种是根据作者的实际经历,写一些小故事来博取笑声。那么,我的后记是属于哪一种方向呢? 读完本作品的各位应该知道,这个故事基本上是喜剧。如果这种作品的后记里写「人活着的意义在何处?」这种深奥的事情,也十分可笑。果然还是应该采取后者的搞笑路线来写吧。 然而,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我的实际经历中,没有可以炒热气氛的趣事。 不过,这次在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快凑足页数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第二集以后该怎么办呢?既然走了一次搞笑路线,就不能在第二集写「将此作品献给所有为爱而苦的人」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于是,我去找朋友商量这件事。 「首先要想的是,会出第二集吗?」 「………………」 最后是谢辞。 首先要感谢绘制超棒插图的笼目老师。拜您的插图所赐,葻才能自称为美少女。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雪濑ひうろ。 感谢各位购买《爱原葻的秘密烦恼》。 这部作品的故事是在描述女主角找主角商量某个奇特的「烦恼」。因此,我想来写写我现在的「烦恼」。 后记该写什么才好呢? 在我看来,后记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撰写作者的思想和哲学等等,另一种是根据作者的实际经历,写一些小故事来博取笑声。那么,我的后记是属于哪一种方向呢? 读完本作品的各位应该知道,这个故事基本上是喜剧。如果这种作品的后记里写「人活着的意义在何处?」这种深奥的事情,也十分可笑。果然还是应该采取后者的搞笑路线来写吧。 然而,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我的实际经历中,没有可以炒热气氛的趣事。 不过,这次在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快凑足页数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第二集以后该怎么办呢?既然走了一次搞笑路线,就不能在第二集写「将此作品献给所有为爱而苦的人」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于是,我去找朋友商量这件事。 「首先要想的是,会出第二集吗?」 「………………」 最后是谢辞。 首先要感谢绘制超棒插图的笼目老师。拜您的插图所赐,葻才能自称为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