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书生》 关于签约 可人很感谢指导我的苹果编辑大大,很负责,很有耐心,每次改了文他都及时做出指导. 可人对写作有极大爱好,但生活忙碌,前几个月闲暇时偶尔在手机上写写,弄了四十来万字的第一卷“神龙赋”,便来十七k贴上,即便不来网上贴,就是写了自己藏着,可人也会把此书写完,但既然来网上贴了,就会持续更新,平时再忙持续更新是能保持的。 第一卷“神龙赋”一百章算是能更新到九月了,现在在弄第二卷“天女花”,后面几卷“大千界”、“众妙国”、“天地人”等等都构思好了,结局将会是人神大战的浩瀚大场面,并揭露书中神明的真相,以及这个众界的世界观。此书至少也要接近三百万字才会完本的。 以前写过将近两百来万字的网文,那时*站新开,拿了五六千全勤,但那已经是2011年的数年之前了,那个时候还在大三,很可惜一直没坚持,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一本书完成,好好地写,保持更新,至少也要写个几本出来吧,至少千万字是要写出来的吧。也算是对自己人生爱好的一个交代! 大家共同努力,互相支持,可人与各位大大们同在哦! 关于第一卷 现在可人第二卷“天女花”终于又弄出三十多章了,第一卷“神龙赋”101章35万字左右吧,能持续更新到10月了。感谢大家给予可人的动力和支持! 第一卷的奔狼城之战和卷尾的缚龙大战(凌波台大会),让主角慢慢在成长;第二卷开篇紧接着第一卷结尾,会是一场持续一二十章的两国军队大战,可人很喜欢这种天上的祭剑者和地面的装甲武器一起交织大战的场面。本书的大陆文明并不是远古蛮荒,而是带着些后世界文明的样子。 战争是惨烈的,生死是不定的。 大战过后,主角会去探索这个世界的根源。为什么神明会在人间传下长生神法?为什么帝国要统一修炼的方法,要禁止第六境界“光生”之后的修炼?为什么这个大陆会出现其余大陆的来者?天穹之门为何会被封闭? 神明,为何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这个世界的人类,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世界,究竟隐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希望能够坚持写个八-九卷,也就是三百来万字。 白小音 桂花树下, 山盟海誓对明月,海枯石烂不忘心。 同心锁中, 万水千山踏不尽,生生死死只为君。 无妄渊底, 香消玉殒终是谁,混沌之力难承载。 还记得,她的誓言—— “君哥哥,我要和你一生一世、永永远远在一起!” “同心锁,将你和我的心永远锁在一起!” *** (白小音,和武情义青梅竹马,在他消失的十年里,寻遍天涯,忘穿秋水,拜得千年万神医为师。从此她妙手回春,悬壶济世,在“天地人”中,号为“女菩萨”。但混沌之力附体后,她有了灭世之力。终因她,一场英雄联盟间的内战,即将掀起。) 秋浩渺 素心咒, 闭住了七情六欲,闭住了一世浮华。 她, 代表的是天下间的圣洁,代表的是天下间的善良。 她奔走天下, 只为洒下真善美之花。 她倾尽一生, 只愿种下太平天之果。 *** (秋浩渺,本名蓝素心,帝国第八代天女。神宫大案,天下间死者无数,高处不胜寒,她跌落红尘,改了名姓,变了容貌,但依旧为天下至美,人间罕见。素心一灭,红尘难看破,取名“红姑”。 天地盟组建,号为“天姑”,元老第一,成众妙一国之女帝,神之力,在她体内逐渐觉醒。) 花婉约 浮山的云,瑶池的水, 育出一个花中的仙子。 她在圣花中孕化了千年,又在圣石中沉睡了百年。 她的容颜,可羞花,可闭月。 她的刀剑,一为龙,一为凤。 “女儿,娘活了几千年了,再也活不动了!” “女儿,娘逃不出宿命,你也逃不出宿命!” *** (花婉约,其母为第一代天女玄天女。她本在一千年前就出生,但她用了一千年才长大。这个花中的仙子,她是在用一千年来等待她的宿命吗?花仙子,她是天地盟的元老之一,是天地人三巨头之一。她将开启星域之门吗?) 岑今 天女港湾,难忘的山水 妙语楼前,不再的双株 春花秋月,往事多少难了 雕栏玉砌,岁月几多回味 故国应犹在,不堪回首月明中 今夕崖畔,寻寻觅觅君无影 白龙去处,天高路远秋一色 &&& (岑今,重生军的女武者、女战士,号为“战鸟”,赐武情义“书生剑”,对他有极大的启蒙。她为了故国故土奋战一生,在天地盟中,虽然法力不甚强大,修炼不够高阶,但却是不可或缺的一员女将,是天地盟中的“黑寡妇”。) 傅柔情 梅海山庄,他从天而降。 “傅妹妹,你可愿拜我为师?” “武大哥,我不愿拜你为师!但我们,可做朋友!” 仙音楼里,他片语而别。 “自来梅湖,与柔情喜结义气,兄甚荣幸,得妹关切,实难报答,今有要事,不忍与妹亲辞,别后务念,兄定复回,与妹共饮。” 看了此言,她急切追了出去。 “武大哥,你和我的身世如此相同,我要和你一同练功,一同去寻找仇人!” 她听姑姑说,她在佛音声波中看到的是,武大哥最爱的那个人就是她。 可万籁崖上,他终究为了他的小音妹妹而去! 她的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 (傅柔情,第八代天女左右亲近使之傅石皓之女,其母为天女蓝素心而死,天女从小将她视为女儿,又得第九代天女白妙音垂青,拜为落梅之地天女迎送使。她冰雪聪颖,兰质蕙心,但一切皆孽缘,她和天女一同爱上了他。满心的情愫,只能化为师与徒。少年天地人中,她终将争得一个席位。) 武情义 她眉头深锁,瞥见那白纱被上染有血迹,急忙掀了起来,只见白白的被子上,用鲜血蘸写了几排字迹—— “天姑,救命之恩,万死难报。人若有情,世间万物便成痛苦,还不如心如死灰的好。一切于我已是空无,就如烟消云散,逝去风雨。 请你转告柔情妹妹,我不能教她武功,与她一同去报仇雪恨了,亦且转告小音妹妹,同心锁破碎了,月桂树下的誓言也随之破碎吧。 白云悠悠,月光溶溶,我愿化作一片空无,了却人间事,归于无妄海。若有来世,再报天姑恩情。万千保重!武情义绝笔。” “不!”秋浩渺眼中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那些字迹上。 她深深地在心里伤痛,在心里流泪,用那血字白被捂住了脸,捂住了心口,软倒在了床上。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内心会这般的疼痛,那深心里的痛楚一阵一阵地涌了起来,化作无数的泪水,湿润了白被;化作一声声无声的痛哭,终于呜咽出声。 “武情义,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般不顾我的感受?我没有说出来,并不代表我对你没有情------” *** (武情义,本书男主。后期会同时出现十个武情义:巨人武情义、孩童武情义、畸形武情义、现代版武情义、武侠版武情义,帝王版武情义------为何?为何?) 花若风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这首古老的词调,他吟咏了千遍,弹奏了万遍。 只为追忆心中的那个人儿。 她,最爱弹唱的也是这首《醉花阴》。 暮然回首,恍然若梦。 她临走之时,剑上滴着他的血。 最后一别,誓为永别。 她,可还活着? *** (花若风,仙灵族人,号为“神箭”。仙灵大陆毁灭后,仙灵族人逃到神洲大陆,族人几近灭绝,只有他和妹妹仅存在这个世上。 神箭花若风,神宫和万圣玄皇极其器重之人。为了弱者,他和妹妹选择了背叛帝国。他是天地盟元老之一。 ——为我喜爱的水浒人物“小李广花荣”、《指环王》的精灵王子而创,他们都是神射之人,我极其喜欢神射之人。) 梅善姑 剑尖上的血和泪, 化尽她心中的仁和慈。 孩子们的言和笑, 融化她心中的仇与恨。 曾经的血美人, 杀人必取其项上之人头。 当年的七长老, 兄妹间可笑谈风月,可并肩沙场,可醉生梦死。 如今的梅花客, 只愿护佑儿女,保护己民。 *** (梅善姑,曾为滴血门中一名隐秘的美人刺客,因与小人爱恋,导致滴血门惨遭灭门之祸,被救到武国后,成为武国长老会中一员,天女蓝素心将还是一个婴儿的武情义交托她抚养长大。 天地盟组建后,由她率领左翼天地人。) 白玉魄 熊熊的烈火就在身下燃烧,炽烈的岩浆就在身下翻滚。 一个无比浣美的白衣女子无声的微笑着,轻闭着双眼向地火中垂落。 她白色的衣襟在地火热气中飘然吹动。 “玉魄!”天空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声嘶力竭的呼喊。 白衣女子的指尖划破她自己的肚腹,从腹中掏出了一个婴儿,用尽她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婴儿向上抛去。 然后,她微笑着落入地火之中,两颗泪水自她的眼角洒落出来,她的发丝,她的白衣燃了起来,然后,她整个白玉无瑕的身子被无情的烈火吞噬了进去------ ———— 武情义残存的意识之中,在那白光里面,看到了这个凄美的画面。 *** (白玉魄,摄政王、大将军、东南两境守护使白玉石之妹,曾被誉为“天下第一美”,她的美,与天女蓝素心其名。她的美,让两大帝国数次大战;她的美,导致天下死者数十万。红颜,终究是祸水吗?她用她的命来偿还一切!而那腹中的孩儿,却蕴含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花若水 她婷婷玉立的身躯,此刻只是简单地挂着一件薄薄的内裳,这内裳薄得近乎透明一般,遮掩不住她娇躯的每一寸地方。而她那白玉般的手臂、和白玉般的双腿,却是故意地在他的眼前呈现着。 花若风的双目只是停留在她的面容上,却丝毫不往她的下-身处移动。而且,他在她的面容上只是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看向前方的池水。 花若水精美而柔爱的脸上也变得无比神伤起来,幽然道:“一千年来,我们的族人都被灭绝,如今,就只剩下你和我了。我从小由你养大,你视我为女儿,可我不要这些。数十年的朝夕相处,相依为伴,你能怪我不对你动情吗?人生苦短,生死不定,若你和我何日要是死去,化为枯骨,你就放任我们仙灵一族自此彻底的灭绝于世吗?” 花若风听到此处,停下了拨动琴弦的指尖,陷入了静静的沉思。 两人都陷入了静静的沉思。 “若风!”忽然,花若水深情地叫出声来,一双玉手急促地抱住了花若风的整个身子。 “不!”花若风挣开了她的双手,并且急退两步,想要躲开她。 花若水呆呆地看着他。 花若风语中伤怀道:“若水,我从你还是婴儿大时把你养大至今,从前把你视作女儿一般,后来和你假做兄妹,但这其中的亲情,毫无一丝半点的儿女之情呀。” 花若水终于泪落而出,摇头道:“不,你什么都不懂。什么女儿,什么兄妹,这都是在别人面前做给他们看的。难道,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我的心思吗?” “唉!”花若风无言以对。 *** (花若水,“女神箭”。 她和哥哥是这世上唯一存活的仙灵人。她从小由他养大,这个本不是哥哥的哥哥,她是如此的深爱着他,可是,他所爱的,却是一个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人族之女。) 程暮遥 一影飞红万雪飘, 素颜展笑, 白马荡尘遥。 不行天下,安知天下之大, 不入江湖,岂料江湖之险? *** (程暮遥,九曲剑派程掌门之女,她虽然功法不甚强大,却喜闯荡天下。开朗的外表,豁达的性格,缚龙大战、关山大战、千门大战,没有一个大场面是少得了她的存在。然而,没料到最亲爱的表哥,会夺去她最重要的一切。因缘际会之下,她将成为众妙国中的一员女豪杰。天地盟中,她还需提炼自身,方能进入。) 木弱水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来饮。 混沌世间,我岂能同流而合污? “我名中虽柔弱,但我心中绝不弱。” 假的剑圣,却拨动她真心的情弦。 *** (木弱水,十二兽地之蜻蜓岛前岛主木大狂之女,其父惨遭诛杀,由叔父木三千继承蜻蜓岛领主之位。换了门庭,备受冷落。但意想不到,父亲的死,居然是——?此生能够与众英豪们一同共聚大义,同生共死,死有何憾?) 第1章 天元纪 天元纪年987年。 东境,武城,天女港湾,梅花院。 “混沌之初,天地未分。鸿蒙一破,万物滋生。阴阳交合,四象五行。天地与人,此乃三才。” 帐幔轻笼着窗扇,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格洒照在少年武情义的身上。他歪躺在床上,翻阅着手中那本破旧的古书,口中稚嫩的声音念念有词。 他双目紧紧盯在书中所画那个至美的天女身上。暗淡的月光中,一团圣洁的光芒裹挟着她的身影缓缓而落,并向他轻轻走近。天女那微笑的容颜和优美的身姿,正是天地间的极端至美。 天女用玉嫩的指尖轻轻挑落她身上那件轻得仿似不存在的外裳,任凭它滑落在地。月光照在她洁白的身躯上,她的身躯彷如月光一般的皎洁。 她婷婷玉立的身影,在他眼前是一种多么完美无瑕的呈现啊! 天女抬起两只修长的手臂撩了撩她秀黑的长发,然后笑容醉人地伸出双手向武情义的面部轻触而来。 武情义惊呆了,痴痴地看着她,嘴里轻呼“天女”二字。 突然,她看到天女玉美的身躯刹那间起了变化,变得很快——她的肌肤无声的干皱和发黄起来,她的面容莫名的皱纹横生起来,继而丝发近白,手脚枯老。 天女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而是换成一副前所未有的恐怖和沮丧的神情,她看着武情义厉声说道:“你若再不修炼神法,没有生命之力,就会像我这样的老去,像我这样的死去。” 一双枯萎的手向武情义的面部抓来,他更是惊得呆了,“啊”的一声,挣扎着全身的力气向后躲避着瞬间变老的天女,只见这具苍老的身躯“唰”一声轻响,如同一堆乱灰坍毁一般,顷刻间散漫到了空气中。 武情义大叫一声,惊慌失措之际,窗缝中吹进一缕疾风,将骨灰猛烈刮起,扑向他的面门。骨灰中夹杂着一张年轻而貌美的女人面孔,笑吟吟地盯了他几眼后,无形化掉,消失不见了。 武情义猛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心里嘣嘣的跳,不住地喘着大气。 “嘿,君哥哥,是我!你怎么惊慌成这个样子,汗流浃背的?”熹微晨光中一个清丽的声音如银铃一般的响了起来。 “哗”的一声,帐幔被完全掀开,光亮冲进整个房间。 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笑盈盈地站在床前看着他。她柔美的黑发飘落在肩上,洒些在额头上,眼眉口唇皆是好看,笑容暖暖的,眼睛亮亮的;她白色的上衣套着粉色的内裙,体态匀称,令人悦目。 武情义一看是白小音进来了,心里缓和了些,喘着气道:“小音妹妹,我做了噩梦!” “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白小音掏出手帕给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武情义摇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古书插画中的那个九天仙女会几次三番入他梦来,告诫他要修炼神法,或者说,她由最初的无比浣美化成一堆可怕的飞灰,这直接是来吓他的。 武情义心想或许是自己钻研这本古书太过于入迷了,以致走火入魔,惊梦连连。 他看着白小音对他无比的关切,心里不觉感动。他从小是个孤儿,他的亲生父母在他出生之日便已死去,他的养父养母在他六岁时也双双失踪,于是,他流落街头,乞讨数月,直到被白小音的娘亲梅善姑发现了他,见他可怜,将他带到天女港湾的梅花院来,收留了他。 白小音从小也是没有父亲的,但她家却极为富裕,这整座位于天女港湾东港一隅而院呈四合、楼高三重的梅花院,全是白小音家的。 他从七岁到现在的五年时间,都借宿在白小音家,每日帮着洒扫庭院,或者干一些杂活。在这五年之中,梅姨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的看待,而小音妹妹也将他当做亲哥哥一般的很是要好。但是,就在他和小音妹妹都逐渐长大的这一二年来,小音妹妹对他的好,却是多了另外一层意思。这一层意思,仿似是少女的情窦初开,又或者是她对自己真的是关怀到了极致,总之,武情义说不上来。 不管这么说,梅姨和小音妹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人。即便是为他们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梅姨平日里出入宫中,身份隐秘。这些时日里,大无帝国数百万的军队向武城攻来,梅姨也上了战线,武情义和白小音每日提心吊胆,都很是担心她的安危。 大无帝国的军队去年对武国发动进攻,两国之间的战争已打一年多了,武国九十九城大多已降了帝国,如今,武国的都城——武城,已经陷入了孤立无援,被帝国大军四面合围的境地。 武情义掀起窗帘向外看去,只见一丝丝耀眼的白光好似云层中的闪电,从武城一座座高大的楼房间隙中照了过来,一声声低吼的炮弹声好似深空中的雷鸣,从遥远的武城之外传到天女港湾。 想必武城外正在战火纷飞,厮杀惨烈吧,不知这何时是个结束?武情义纯澈的眼神中浮起不少的忧色。 大武帝国和武国之间如此你死我活的动用数百万的兵力大战,其根本是因为“修生”理念的不同。 所谓“修生”,便是修炼远古神明在人间所传下的长生神法,修炼者可脱离凡人的桎梏,不仅可以获得无上的法力,更重要的是可以增加生命的年限。 修炼神法后,根据每个人不同的资质,不同的际遇,可突破不同的修生境界,也就可以增加不同的生命年限。这天下的人,谁不想长生不死? 整个天元纪年,便是修生的纪元。 据说,在天元纪年之前修生分为三大境界:人修、仙修、神修。神法修生,可分为道生、佛生、魔生、鬼生、妖生等各种方式,每种方式都有各自不同的方法,修到一定的境界,皆可破虚成仙。飞升成仙,可活千岁以上;再由仙成神,可活数千岁乃至万岁以上,而且,上限不可知。 但魔生、鬼生、妖生等修生方式带有很大的黑暗性和伤害性,早在数千中被逐渐灭亡。后来,人间所主导的修生方式乃是道生和佛生。再后来,大无帝国一统修生之法后,神法并不那么好修了,碌碌众生皆在修生三大境界的第一境界人修之中。仙修和神修那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和目标。再说,上天通往仙域、神域的缺口已被封死,再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成仙成神,飞升仙神之域的了。 人修分为九大期限。 第一期限,普生期。凡人之寿,一般也就七八十年。当然,还要排除疾病之死和意外而亡。凡人通过炼气筑基,初入修行,可超越凡人极限,获得内息,强身健体。 第二期限,小武境。凝元结丹后,可以运使内力,轻身纵跃,增加寿命十数年。 第三期限,大武境。能达到身如钢铁硬,气能随意使的地步,增加寿命数十年。 第四期限,玄武境。到达此境之人力量大得惊人,可举万斤,可引惊雷,并可将体内大气运使出来,化为刀剑之利和霹雳之威,也能增加寿命上百年,或者一二百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要达到玄武境的上等阶段,几乎是比登天还难,甚至,有些人是永远也达不到的。 第五期限,气生期。于玄武境后,便可广纳天地灵气,可活不下四百岁,可以御器御物,法力高强。 第六期限,光生期。进入气生的后期阶段,继而吸收天地日月光华,利用光之能量,可活不下六百岁,称为光生期,可以御动空气,踏空而行。 光生期之后的修炼,便被大无帝国所禁止,以防有人能够破入上天,进入仙神之域。 当然,每一个修炼的大期限中又包含着八-九个小阶段。 数百年来,武国的修生之法与帝国的修生之法虽然大体步骤相同,但其中的方法诀窍、微观细节却有所变化,效率提高了数倍。 修生方法的不同,是两国之间再次大战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而对于武情义来说,梅姨却从小不许他修习任何入门功法,说他的身体不适合修炼神法。他极其纳闷,小音妹妹都开始学习《修生原理》了,而他比小音妹妹大着两三岁,却还对修生一窍不通。 他也没发现他的身体有什么异样,为什么会不适合修炼神法。而这本《天言》古书,梅姨倒是准许他看的,但书中内容却讳莫如深,看了也没发现有什么用。 武情义和白小音走出房间,白小音继续抬起粗重的铁锤,往石槽里的药草上捣去。武情义在药气氤氲的炉火前坐了下来,依旧翻阅着《天言》古书,他从小没有入过修生学院,没有修生底子,心想着能从这本古书中获得什么良言箴语,能让自己拥有无上的法力和生命力,然后去大战那些攻打武国的帝国大军。 武城要是沦陷,这武城的千万民众就要沦为帝国的奴隶,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他和小音妹妹,以及武城里所有与他一般大小的孩子们的命运,恐怕到时候只有一个“惨”字了。 他扬起手中的古书,对白小音说道:“小音妹妹,‘亘古’一篇中说,混沌本也是不存在的,而是于虚无中诞生的,自开辟鸿蒙后,便有了众界和众生,其实除了我们这个世界外,还有神明的世界呢,可是书上又说,阴阳演变,世界三百六十度,莫非除了我们这个界和神明界之外,还有三百多个界呢?” 白小音停下手中捣药的锤子,一脸朦胧未知地看着他,喃喃回道:“君哥哥,你说这些太玄妙了,我可没读过这本《天言》破书,不懂这些。我只知道咱们武国现在被大无帝国好几百万的军队包围,马上就要灭亡啦。那些躲到梅花院来的几百个孤儿,已经饿了好几日了,真是可怜,咱们赶快蒸熟了梅花丹,给他们送去吧。” 武情义顿时语塞,手指摩挲着这本破皮的《天言》古书,的确是本破书。他仔细盯着封面上的绘图。这图上画的是:滚滚的黑云遮蔽了天空,笼罩在大地,天地之中没有了一丝亮色,唯独有一丝光亮的是,那黑云之中裂开了一道缺口,天光从缺口中投射下来,在缺口天光之中,站着一位身形巨大的神明,他在俯瞰着黑暗的大地,俯瞰着痛苦的人间。依稀可以看到,在光线暗淡的人间大地上,无数的凡人正在向神灵跪拜。 看着炉中毕波作响的木柴和跳动不止的火苗,他突然将古书丢进了火里,看着它燃起鲜红的火焰。 第2章 古书 这本古书厚达千页,内有“鸿蒙”、“亘古”、“神明”、“天音”、“玄武”、“内外经”等十数卷。三年前他在无意中拾到这本古书,便一直视如珍宝,从头至尾,从尾至头地看了无数遍,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对于这本古书中的内容,那真是些玄之又玄的文字,他虽然将其记在心里,却实不理解这些文字的含义。 “君哥哥,药味已经糊了!”白小音放下药锤跳了过来,伸手揭开蒸笼盖子,一片盈人鼻目的异香扑了出来。 武情义“啊”的一声,显然是自己太痴迷于古书而忽略药丹了,急忙和白小音将一颗颗的药丹从蒸笼之中舀了出来。 这种药丹是用几味药草合成,武情义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材料,只知它叫做“梅花丹”,是小音的娘梅善姑梅姨吩咐他和小音捣药煮丹,然后待她回来时,再一起去分发给流落到梅花院来的孩子们。每吃一颗梅花丹,便能三四日之内不会饿,不用吃东西了。 白小音叫他“君哥哥”,原因是武情义之前的名字是“武小君”,后来他在古书中见到这“情义”二字,甚是喜欢,便自个儿将名字改了过来。 “我来看看你们梅花丹炼得怎么样了?”门外传来一个男子声音,人未至,声先到。 武情义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眉头皱起,心生厌恶。只见一个红衣华丽、宝冠琉璃的少年公子走了进来,身上背着一把光灿灿的宝剑。 此人名叫化无言,梅姨不在梅花院的这些日子里,他被分派来照料梅花院以及附近几个院楼的孩子们。这些孩子们的父母都上了战线,好多已战死在了疆场,无数的武国孩子成了孤儿,武国左丞相白逍遥将这些流离失所的孩子安排到武城最后一片净土——天女港湾中暂避。如今,天女港湾的各院各楼中都住满了这些孩子,单是梅花院,就有三百个孤儿。 说是照料,可这个化无言却什么也不做,整日里游手好闲,还动不动就对那些可怜的孩子随意喝骂,对于那些不大听话的孩子,化无言可没少打他们的耳光。武情义和孩子们早就看他不惯了。这捣药煮丹的事,化无言就强行分派给了他和小音妹妹,不但不帮忙,还随时进来指手画脚,不是说丹药做得不好,就是说煮丹的火候未到。 更重要的是,武情义看了出来,这个化无言,竟然对小音妹妹打起了主意。 果然,化无言神采煜煜的目光落在了白小音的身上,第一句话就是,“小音,你今天真漂亮,化大哥来看你来了!” 白小音不大理睬他。 “化无言,你个没人性的家伙,小音妹妹还只是个女孩儿,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就像我的亲妹妹一般,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哄她了?你打错主意了。”武情义心里骂着,不觉向他抛去几个冷眼。 他打听得知,这个化无言其实人品低劣得很,原本已经三十有余,在外声称只是十六七岁,并且好色,在家淫遍大小丫鬟,在外迷惑良家少女。虽然现在有点武力的人都派上了战场,连天女港湾的所有巡逻人员都被调走,人手缺少得没法说,但也轮不到调派这化无言来天女港湾。听说,他本就无所事事,如今两国交战的紧张日期,他为了显示自己也能为武国做点贡献,便自个儿推荐,来天女港湾“照料”孩子们。 这化无言已修炼到了“玄武境界”,手能开山劈石,力能举起千斤,纵跳如飞,剑法绝妙,能初步将其宝剑御动,驰入高空。更兼他爹是个将军,身世显赫,家中巨富,故而这化无言每每说话,便中气十足,神情倨傲,常在白小音面前演练剑法,炫耀神功,花言巧语,飞花乱坠,说要教小音妹妹练剑,可武情义不是傻子,他从化无言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其实是想故意接触小音妹妹,对她有所企图。 而且,今日他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与往日大不相同。 见白小音只顾舀着药丹,丝毫不理他,化无言自觉没趣,走过去提起竹篮,闻着里面的梅花丹,见色泽鲜润,香气扑鼻,便挑了两颗上好的丢进嘴里嚼着,赞不绝口道:“小音,你的手艺果然不错,这梅花丹叫你做得,那真是美味非常啊!” “是吗?”白小音冷冷地问。 无情义急忙上前阻止化无言的手再去抓梅花丹,说道:“我们院里三百个孩子都已饿得肚皮贴背心了,都在等着吃梅花丹呢,你还是少吃两颗吧。” 化无言向武情义白眼一翻,满脸的不爽道:“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你以为你化大哥是白吃你的?正因为是小音做的,你化大哥才尝两颗试试,要是你做的,化大哥还嫌脏呢。明日我把家里那上好的神丹拿几颗来,不吃死你才怪。”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谁当你是化大哥了?你走开,不要挡着我。”白小音更是不高兴了。 “嘿哟喂,白小音,你今天怎么长翅膀了?对你化大哥有意见吗?”化无言嬉皮笑脸的。 武情义不由得不愠道:“化无言,我梅姨这两日不在家,你便肆无忌惮了,我听孩子们说,他们都好讨厌你,你还是回去吧,不要再来梅花院了,我们梅花院不欢迎你。” 化无言好没面子道:“小杂种,梅花院是你家的?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不要来?” 武情义更是觉得今日这个化无言太古怪了,平日里他虽然也是极其惹人厌烦的,但对他和小音妹妹还算客客气气,从来不敢像这样骂人,因为他对梅姨很是畏惧和害怕,怎么他今日就敢对他破口大骂了? 武情义心里有些警惕起来,白小音看着化无言娇怒道:“我不许你骂君哥哥,你才是小杂种,等我娘回来,我要告你。” “你娘?去你的。你娘早就死翘翘了,我还怕个屁。”化无言脸上喜形于色。 武情义和白小音一听此言,双双“啊”的一声,脸上震惊。武情义睁大了眼睛,惊声问:“化无言,你说什么?你竟敢咒我梅姨去死?我今天饶不了你。”说着怒气冲冲一拳向化无言打了过去。 化无言“哟呵”一声,一把抓住他的拳头,用力一捏,痛得武情义“唉哟”一声。化无言笑呵呵道:“看你这个怂样,你才几小岁,就想打人了?我说你娘已经呜呼哀哉了,你还不信?” 白小音惊得张大了嘴巴,眼中泪水滚了出来,大叫道:“化无言,你骗人,你胡说!” “放开我!”武情义极力挣脱化无言的手,化无言又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疾言厉色道:“你们两个跟我走,今天我来,就是专门来拿你们两个的。”说着一把抓向白小音。 异变陡生,武情义情知不妙,大叫道:“小音妹妹,快跑!” 白小音矮身躲过化无言的手,便向门外奔去,一边哭着,一边大叫:“君哥哥?” “还想跑?你能跑哪里去?”化无言提着武情义的身子向门外追去。 武情义揪着化无言的头发用力拽,大叫道:“王八蛋,放开我,你要抓我干什么?小音妹妹,你快躲起来。” 化无言一巴掌拍在武情义的脸上,打得脆响,几步跳到走廊上,只见满院的孩子正在嬉闹玩耍,也有好多孩子蹲坐在环廊上,一看到化无言抓着武情义奔出来,便都吓得站起身来,往后奔跑。白小音夹在孩子们中间,往里挤着。 化无言嘿嘿一声,身子腾空而起,就要跃到一众孩子上空去抓白小音。 突然身周两团白光横跃而来,扑空的掌力向化无言身上击到。化无言惊呼一声,一把抛开武情义,双手急速抵挡两个攻击而来的白衣人。 武情义在坚硬的走廊上滚了个跟头,撞得额头生疼,抬头一看,化无言窜跳之间,“砰砰”两声,被两个白衣人大力击中,闷哼一声,摔翻在地上。 化无言正要拔剑,两个白衣人的双剑已齐齐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剑身上光芒鼎盛。 化无言惊得目瞪口呆,动弹不得,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白衣男子“哼哼”一声道:“化无言,你个卑鄙无耻的狗东西,你爹叛变了,害死我们多少兄弟!你也来梅花院想要抓白小音,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下你这颗狗头?”说着一口浓痰吐在化无言的脸上。 所有小孩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地围观过来。武情义心头一喜,一看这两个白衣剑士,竟然是丞相府里来的。这两个白衣剑士先前曾来过梅花院,武情义认得他们。 化无言一看不对劲,还想要拔剑,被一个白衣剑士飞脚一踢,再一左一右将其双手反制,向后反扭,“砰、砰”在其背上狠击两掌,化无言惨叫出声。 即便他已入玄武之境,但两个黄衣人手有大力,化无言竟然动弹不得,双脚后跟被猛然踢中,疼得要命,不由自主地跪倒下去。 “敢动我,很快就让你们不得好死。我爹是奔狼将军,你们不知道吗?”化无言厉声大叫。 “啪”的一声,化无言脸上中了一大巴掌,打得他金星四冒,头晕目眩。一个白衣剑士喝道:“现在奉左丞相令,押你回去审问,你敢说个‘不 ’字,现在就一剑砍死你。” “两位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武情义爬起身来。 “什么也不要问,你和小音两个快去躲起来。”一个白衣剑士说。 “君哥哥!”白小音从孩群中奔了出来。武情义牵住她的手,正要奔去楼下的铁屋里。 不想半空中一声惨叫,一道人影飞坠而下,紧接着数道人影接踵而至,于空急速飞旋时,正在激烈打斗。所有孩子凭栏观看。三个头戴青铜面具的黄衣剑士剑气呼啸,分上下左右围住一个紫色的翩然女子。紫衣女子身周红芒一爆,犹如冲击波一般向四围荡散,三个黄衣人被激撞得倒翻出去。 第3章 诛杀 其中一个黄衣人受伤严重,嘴里喷着鲜血垂然而落,“哗啦”一声撞在梅花树上,身子倒挂在枝条上。 剩下两个黄衣人功法甚强,剑光矍铄之际又向紫衣女子飞刺过去。紫衣女子踏空翩然游走,美妙的红光撞击在凛人的剑光上,红芒耀目之际,切断一个黄衣人的喉咙。 “梅姨?”武情义这一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那个被黄衣人围攻的紫衣女子,正是六年里一直收养他的梅姨——小音妹妹的娘亲梅善姑。 “娘?”白小音望着上空,也是惊得愕愕的。 化无言双目吃惊,低声道:“梅善姑,原来你没死。” 紫衣女子听见了白小音的呼叫之声,身影窜动之际,“砰”的一掌大力,将最后一个黄衣人击得飞撞在房檐一角,撞得那屋檐垮塌了一片。 这个化无言,难道与这些黄衣人是一伙的?武情义心里纳闷,觉知到今日有大事要发生。 紫衣女子梅善姑身影焕然而下,落在走廊中,一双寒眉冷目环视着眼前的孩子们。她一头黑发如瀑布流云,紫衣嫚嫚,轻衣盈盈,衬托着她无比至美的身形,而那脸畔更是濯美无匹,年纪仿若只是二十有余。而她原本洁净的紫衣上,却洒了些鲜血在上面,脸上也溅了两滴,看起来极其醒目。 所有孩子都惊得呆呆的。 梅善姑大叫道:“孩子们,快全部躲去房间里。”所有孩子一哄而散,各自回房。 两个白衣剑士看着梅善姑问:“你没事吧?”梅善姑摇头,走到化无言的身前,两只冷目紧紧盯着他。化无言吓得不敢出气。梅善姑恨恨道:“化无言,想不到你爹那个狗贼竟然会临阵反戈,你真的以为我死了,便来梅花院想要抓走我的两个孩子?我告诉你,你爹那个狗贼今日被我一剑杀了,剁成了肉酱。” 化无言“啊”的一声,双目惊恐地看着梅善姑。梅善姑寒眉一抖,一掌向他胸上拍了过去,打得化无言跪在地上的双膝向后飞移了一段距离,“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梅善姑懒心无常地吩咐两个白衣剑士道:“你们两个这就押这个叛贼之子去丞相府,我不想再见到他的这幅死样。” “是!”两个白衣剑士双剑架在化无言的脖子上,脚步轻点地面,剑上泛着黄光,跳上房檐,身影消失不见了。 武情义心想这个卑鄙无耻的化无言转瞬间成为阶下囚,真是活该。 梅善姑双手抚摸在栏干之上,环视着整个梅花院子,院中梅花开得春意盎然,芳香四溢。这些梅花树是她亲手栽种的,长势真好,开得真艳。它继而远眺着武城的高楼院墙,神色无限的伤感和惋惜。 不久后,她抓起武情义和白小音的手,有些焦急地道:“君儿,音儿,我们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说着便奔入屋子里去。 武情义和白小音都吃惊地看着梅善姑,武情义问:“梅姨,我们要去哪里?” 梅善姑道:“总之,我们即刻离开武城,越远越好。” 梅善姑着急地翻着屋中的东西,突然问:“君儿,你那本《天言》古书呢?”武情义道:“被我烧进了火里。”梅善姑惊问道:“你怎么能把它烧了呢?” 武情义道:“古书上的字,我都记住了。”梅善姑神情和缓道:“这样也好,只要你记住了就好。” 白小音急切地问:“娘,我们走了后,那这些梅花院里的孩子们,他们怎么办?” 梅善姑看着两个孩子道:“他们会有人来照管的,天女使团将会把所有的孩子接去中州安顿。你们不知道,帝国和我们武国已经议和,不再大战了,可是,武城也即将毁灭。所有武城的人都将撤离。” 武情义吃惊道:“我们武城怎么会即将毁灭呢?”梅善姑目中忧疑道:“原来,无源国主他数十年来一直在潜心钻研的,是一颗能够毁天灭地的神球,现在这颗神球内部开始不稳定起来,不用几日便要爆炸了,介时,咱们整个武城都将灰飞烟灭。” “啊------”武情义和白小音虽然听不懂这“神球”是个什么东西,可一听说整个武城都将灰飞烟灭,真是惊得合不拢嘴。 不会吧,武城竟然要毁灭?这么大的武城啊,怎么个毁灭法?这千百万的城民怎么办?这整整生活了六年的天女港湾啊,算是他全部的记忆了,这要是一同毁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武情义还没见到武城被毁,就震撼在心。 他想起五百年前,帝国公主无冶来到东境之地,便在东境之地上建立了武国,与帝国分庭抗礼。无冶女皇在位两百多年,传位于侄女无浣,无浣女皇在位一百年。 在这一百年中,帝国与武国的关系便逐渐不和,多有争端。无浣女皇传位于其子无渊,渊皇在位时,武国与帝国常有大战,无渊国主也在一场大战中殒命疆场。无渊之弟无源继承国主之位,九年前武国与帝国一场大战后,两国便偃旗息鼓,各自休兵了。 没想到九年后,帝国调集上百万的兵力攻击武国,武国难以抵挡重兵碾压,一座座的城池失陷了,如今帝国更是加增数倍的兵力,对武国的国都武城四面合围,武城已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恐怕不被神球毁灭,不久之后也要失陷在帝国数百万大军的碾压之下。 武情义远眺整个武城,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错落有致,高的数十楼,是那些钢筋水泥、巨大石砖所构造的大楼大厦;矮的便是一些古典院楼,美轮美奂,精巧构筑。整个武城庞大得一眼望不到边际。 自无冶女皇建立武国后,便创造了与帝国不相同的修生方法。 因为自从大无帝国颁布统一修生之科目和方法后,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依据中州各种大大小小的学院所授,以及这天底下各种各样的修生门派所授,即便如何苦修苦练,在四五十年之内也是只能堪堪超越凡人的极限。所以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无论如何勤修苦练,也只是能在正常寿命范围内多活几年、几十年不等而已。 可有那极少数的人,他们或者资质非凡,或者际遇非凡,或受名师指点,或吃仙丹灵药,或得修行诀窍,能够悟通神法中的大道,能够突破修行之桎梏,在短短的二三十年或是数十年内便可达到极高的修生等级,修得极高的生命之力。 据说,创建武国的无冶女皇如此,如今的万圣玄皇如此,帝国的历代天女如此------皆是在二三十年内便修得能够活上数百年的生命力。远的不说,这百年之中,在神洲大地上便出现过许多的奇人异士,在三十岁以下,便已修得无上之高的生命力了。 武情义心想,梅善姑梅姨便也算这奇人异士中的一个吧。 这数千年中,有人活了一二百年,有人活了四五百年,有人活到七八百岁,更有甚者,是活了上千年的了。 无冶女皇在武国境内改造了整个修生方法,相较于帝国修生之法来说,无冶女皇所改造的修生方法效率整整提高了数倍。故而,在这数百年中,神洲大地不断有人转移到武国来,成为了武国人,也不断有各州各城并入武国,成为武国的州城,直到帝国和武国达成协约,不能让武国再继续增加和扩大地域了,武国所属城地,上限只能是一百个城。 真是忆往昔古都之辉煌,愁今朝武城之将毁,武情义还没回过神来,突然窗棂一动,梅善姑眉间一抖,一掌拍击出去,一道巨大的红光“轰”的一声击碎整个窗棂,外面有人闷哼一声。 整个房间颤动一下,天花板上伸出一截光芒鼎沸的长剑来,倏忽划了一个圆圈,一个人影随着圆形的大石板坠了下来,正是黄衣面具的剑士。 “走!”梅善姑抓起武情义和白小音的身子,从破了大窟窿的窗子里飞身而出。两个黄衣人早已等在窗子两边了,剑光迫不及待地横掠过来。梅善姑清叫一声,玉手嗤嗤一挥,两道红芒分打左右。武情义和白小音只得任从着她提着身子纵跃到大街对面的房檐上,再奔到大楼平顶上。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可让武情义差点惊声,四面八方几座院楼顶上,分不同的方位出现几十位黄衣面具的人,个个手持大剑,剑身上光芒闪亮,正纷纷纵跳过来,逐渐缩小包围圈。 “梅姨,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追杀我们?”武情义大声问。 “别问那么多,你好好保护小音站在这里别动,让梅姨去取他们的狗命。”梅善姑说着紫色的身影翩然而动,迎向飞击过来的黄衣人。 半空中身影飒然,剑气呼啸,随着一声惨叫,一个黄衣人面具连着脑袋被梅善姑手中红芒切成两半。 白小音触目惊心,有些害怕。武情义向她身子靠了靠,抓住她的小手道:“小音妹妹,我来保护你。” “君哥哥,你也自身难保,要死我们死在一起。”白小音抓起他的手。 七八道黄影四面攻破梅善姑身周的红光,武情义仰天大叫一声:“梅姨,小心啊!”梅善姑轻衣荡漾,袖中万千的红芒丝线漫空编织出去,就算那些黄衣人再怎么凶悍,也被红芒丝线纷纷卷住,梅善姑身形闪动,红芒接连飞划出去,有两三人鲜血迸溅,惨叫着跌落下来,擦着武情义的身子狠狠砸落在房顶上。 其中一人还没毙命,手压着喷血的喉咙喘着粗气,面具之下,真容难以看见,白小音闪避不及,被他一把抓住脚跟,她惊呼一声,挣脱不开。 武情义双目一亮,不知哪来的勇气,从地上捡起这人飞掉在半边的长剑,蹦跳如雷道:“你临死还敢动小音妹妹?”一剑下去,将这人手腕齐根斩落,白小音脚下一踢,将此人手腕踢飞老远出去,害怕得蒙住了嘴,以防惊声尖叫。 第4章 长老 武情义可不怕这些,在他记忆深处他可是吃过苦头的,五岁时就已上街乞讨了,深知对这些人可不能姑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剑剁了下去,这长剑好不锋利,将此人给弄了个身首异处。 武情义瞥眼看见,大街对面的梅花院以及附近几个楼院的孩子们正挤在房间窗子上眺望着满空的诛杀。 梅善姑破空之处,已绝杀十数个黄衣人。武情义知道梅姨的年纪已经五十有余了,而能保住韶华不老,靠的就是神法的修炼,她的修生境界已入了第六重的“纳气”后期阶段了,可以吸纳天地日月之灵气为食,亦可御器御物,踏空而行。而这些黄衣人处在玄武之境,虽然也是厉害无比,但决然不会是梅姨的对手。 武情义此时一股凛然杀气满贯胸中,看着梅姨在上空窜动犹如神龙,接连的杀人,他仗剑在手,犹然没有丝毫的畏惧,若有那跌落下来没有立时死的,他便飞跳过去将其一剑毙命,口里还叫着:“我送你归西。”“我帮你去死。”“说,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动我梅姨,你们个个都得死。” 如此张扬,有人注意到他了。两个黄衣剑士挺剑而来。武情义急忙抓住白小音的手,叫道:“小音妹妹,快跑。”他满眼焦急地望着那两个飞檐走壁而来的黄衣人,和白小音狂奔起来。 一到房顶边缘,倒抽一口凉气,这数十丈的高度,跳下去必死无疑。 “小音妹妹,我替你挡剑。”武情义张手挡在她的身前。 半空中一道大红的绸缎伸展而来,梅善姑一面抵挡数个黄衣人的围攻,一面递出红菱去救两个孩子。 武情义和白小音不由自主地被红菱卷住了身子,那红菱于空一旋,他们两个只觉得身在红菱中旋转不止,竟然面对面的被裹在了一起,两个身子贴得好紧,两张嘴唇也被动地接触在了一起。 红菱密不透光,窒息难说,白小音吐气如兰,武情义呼吸着她好闻的气息。他真是惊得心惊神摇,脑中空白,想不到会这样猝不及防的与小音妹妹吻在了一起。 一条湿漉漉、甜蜜蜜的舌尖碰在了武情义的唇中,此时此刻,他不管那外面如何的刀光剑影了,只感觉小音妹妹的舌尖真是甜津暗渡,芳香几许,银牙和贝齿碰在一起,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撩起小音妹妹的红裙,白小音的双手也紧紧勒住了他的身躯。 就在这一刻,他明白了,其实他并没有当小音妹妹是亲妹妹,而是在深心里一直喜欢着她——是男女之情上的那种喜欢。 红菱一散之际,武情义和白小音又旋转起来,忽觉气息一畅,光线又亮,两人犹自互相紧紧抱着对方的身子,落在了地上。 梅善姑于空“咦”的一声,显然发现这两个小孩子在搞什么鬼了。 两个小孩四目相对,竟然是暗含着情愫。 “咻”的一声,一枚迅疾的飞弹在硬墙上洞穿了进去,梅善姑迅然将两个孩子抓入手中,飞身而走,犹如一声惊雷炸响,整个楼顶飞沙走石,烈火掀开,一股仿似要将人融化的气浪扑背而来,梅善姑于空飞踏而过,和两个孩子滚落在另一座大楼顶上。 白小音扑翻在武情义的身子上。 抬眼一望,四周楼檐、房角、树梢、巨柱各处,依然分布着诸多人影,形成包围之势。 更有几个人肩上抬着粗大的火箭炮筒,正在向他们瞄准。 “糟了,这些人动用热性武器了。”武情义揉着额头痛处,心跳不止。 “梅长老!”四空中一道声音传来,这声音好不清朗,好不阔荡,仿佛是魔鬼在叫唤,又如同是魂魄在呼喊。 “是谁?给我出来。”梅善姑转看满空,大叫,“无论是谁,都给我滚出来。” 武情义和白小音也仰望天穹。而一道身影并不是从天穹而来,而是自一片大楼间穿梭而来。已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器,两只袖中乌光闪闪的,双手向前横伸着,整个身子便如飞鸟一般自由滑翔,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好不优美的弧线,缓缓飘近。 他一身的黑袍裹住了他整个的身子,脸上同样扣着一个黄色的面具,让他看起来犹如一个鬼魅。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小孔,看得见他的一双眼睛正在精光闪闪。 “你装什么鬼弄什么神?快让我看看你这屎一般颜色的面具后是怎样的一副丑脸。”梅善姑挡在两个孩子身前,冷声地问。 “嘿嘿,梅长老,你的嘴好毒啊。”黑衣人冷笑不止。 “梅长老?”武情义心里一惊,黑衣人叫梅姨为“长老”,莫非梅姨在宫中的隐秘身份竟是武国长老会中的一员?这身份,真是高的不得了啊! “你笑什么笑,梅姨叫你摘下面具,你听不见吗?”武情义指着黑衣人问。 “嗯?”黑衣人双目盯在武情义的身上,“小东西,你是哪家的野种,怎么这么没教养?” “老东西,你是我家的野种,怪不得这么没教养。”武情义立即还嘴,逗得白小音嘻嘻一笑。 “君儿,别插嘴。”梅善姑递来一个冷色。 黑衣人双拳一捏,袖中乌光暴涨,梅善姑上下细看后,突然眉间颤抖,不相信地问:“碧清池,怎么会是你?碧清池,连你这个王八蛋也背叛了?” “梅长老,识时务者为俊杰。”黑衣人一字一字地吐出,缓缓摘落面具,此人面具之下竟然眉清目秀,一脸的和善之态,全然想不到他戴上面具后会是另外一种感觉。 梅善姑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黑衣人的面庞,哈哈仰空一笑,“连堂堂的六长老碧清池也叛变了,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你还有脸摘下面具来让我看见你这张死人脸?亏我以前叫你‘六哥’,真是污了我这张嘴啊!” 碧清池轻描淡写道:“七妹,你要是变成死人脸,六哥不但爱看,六哥还要好好亲你几大口呢。” 武情义和白小音都恨恨地瞅着这个黑衣人,虽然不认识他,但此时看着他这副嘴脸,真是难看。 “国主他待你不薄啊,对你有过两次救命之恩,你竟然恩将仇报?你真是猪狗不如了,我真的很想不通。”梅善姑依然有些不相信叛变之人中竟然会有第六长老碧清池——这个从前一同与她并肩作战、驰骋沙场,又一同风花雪月、醉生梦死的六哥。 碧清池缓缓摇头,“这并不是待人是薄是厚的问题,我国马上就要灭亡了,再不做出选择,依你我现在的这种身份,日后可还有安身之处?可还有落脚之地?依我看,七妹,你不如随六哥一起去,日后到神宫中继续享受荣华,你和我也好双宿双飞啊。” “呸!”梅善姑往他身上飞吐一口,“去你的双宿双飞,我看见你就恶心。” “唉,”碧清池懒洋洋地道,“七妹啊,我一向知道你深心里喜欢白逍遥,对我可是视若无睹啊,这又是何苦呢?你落花虽有意,白逍遥他可是流水并无情,你这大好的光阴,浪费了岂不可惜?据我所知,七妹你还是冰清玉洁,含苞待放,当年连剑圣乐无欢都拿不下你,六哥对你真是期盼不止,恨不得拿命来换你的心啊!那白逍遥有什么好的?你不知他从前也是个风流快活人,不知在外面玩弄了多少女人,留下了多少野种,这个小女孩不就是他其中的一个野种了?”他说着指向白小音,又看向梅善姑,“你就对他这么痴心,真是叫六哥想不通啊。” “什么?小音妹妹竟然是左丞相白逍遥的野种?——不是,是白逍遥的女儿?”武情义深心一惊,侧目看着白小音。白小音睁大了眼睛,此时方才耳闻她爹竟是武国左丞相白逍遥的这种说法,不知这是不是真的?娘从小一直跟她说的却是——她爹爹在她出生没几个月后就战死沙场了。 “老东西,你竟敢对我梅姨用这种语气说话?”武情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梅善姑听了碧清池的话后,真是恨得差点咬碎银牙,恨得想要立即将他千刀万剐,厉喝一声之际,手中红芒伴随着万千丝线向碧清池播洒过去。 “六妹,你打不过我的,要不然怎么会我是老六你是老七呢?”碧清池双手轻动之间,乌闪闪的光芒便将向他编织而去的红芒丝线消解掉了。 “七妹,太虚珠是不是在你的身上?交出来给我吧。”碧清池一边挥散梅善姑的功力,一边不着急地问。 “什么?”梅善姑双眉一挑,目中一动,真没想到会听到“太虚珠”这三个字。 “七妹,你挺能装啊,九年啦,太虚珠下落不明,我真没想到它会在你身上,这真真的是叫我想不通啊!”碧清池的语气充满了感叹。 “真是放你娘的狗屁。”梅善姑一边深心惊动,一边怒不可遏。 “七妹,六哥叫你交出太虚珠来,你听还是不听?”碧清池双目大放异彩。 “我听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国贼子满口胡邹。”梅善姑双手拨动,万千丝线只顾编织出去。 “七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没口德的?你看那边!是我交代过他们的,只要你一与我动手,他们就会炸毁梅花院的。”碧清池说着摇手一指。梅善姑瞥眼一见时,真的是惊得三魂荡荡,七魄幽幽。 “啊?”武情义和白小音顿时蒙住了眼睛,不敢去看。 一枚飞弹正划破空气向梅花院飞射了过去。谁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如此丧心病狂,想要杀死那满院的孩子们。 要是这飞弹击中梅花院,不知有多少孩子会当场死亡! 梅善姑大叫一声——“不”,泪水洒落之际,漫空的红芒冲向碧清池,激撞得他连连退步。 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一声轻叹之音。这一声轻叹,犹如九幽而来,犹如深空回音,好不寂寞,好不难耐。 第5章 天女 一团白光裹挟着一个白色而飘妙的身影,迅然而落,急如流星,快如闪电。 武情义身子跌倒在地,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仰望着上空,那白光中是个白衣女子,真的好像她在古书插画中见到的那个九天仙女,真的好像他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天地间至美的人儿。 随着一种神秘和幽怨的靡音妙语在四周诡异地响起时,白光身子前赫然出现一朵洁白的大花,大大小小的花瓣随意变换,从花蕊中冲出一股耀目的白光,瞬间移动到已经濒临梅花院的那颗飞弹,硬生生将其停顿了下来。 白光包裹着飞弹,那洁白的花朵瓣儿飞转时,飞弹被拉扯了回来。一种靡靡之音、幽眇之语,好似自深空中传来,好似要催魂索魄,大光中生出小光,几道白色光线分洒出去时,接二连三地笼罩在把守在各处的黄衣剑士身上。有些黄衣剑士惊惶而逃,但有那十数个逃不掉的,便被白光拔起了身子,向半空中的飞弹拽了过去。 身在白光中的黄衣剑士们张手乱扑,惊声失叫,就是难以脱出白光的桎梏。 白衣天女站在半空中,双手轻动之际,十数个黄衣剑士急速和飞弹激撞在了一起,“轰”的一声,飞弹迸出惊雷一般的声音,顿时烈焰凶凶,黑浪滚滚,十数个黄衣剑士个个变成碎渣,淹没在黄色而凶猛的烈焰中。靡靡幽眇中隐隐传出鬼哭狼嚎之音,白色大花中一朵朵好看的花瓣一瓣接着一瓣地逐渐变小,最后成为一个小花骨朵儿,飘落在白衣天女的手心里。 “天女蓝素心来啦!”碧清池双目惊骇得没有了颜色,瞬间遁空而去,逃之夭夭。 “天女!”梅善姑喜极而泣。要不是她来,梅花院的那些孩子们,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女?”武情义更是比所有人都要震惊,这就是传说中的帝国第八代天女蓝素心吗?她代表的是天下的圣洁,代表的是天下的善良,她可是这天底下第一的大善人呢! 可她只是对好人善良,对坏人却恶毒,比如刚才的那些黄衣坏人,天女对他们却丝毫的手不留情! 天女,是大无帝国的和平使者。 帝国千年来,已历经了八代天女。天女港湾,是为来访到武国的天女而造,象征着友好,彰显着和平。大无帝国承诺这次攻打武国,不会触及到天女港湾这片和平之地。 武情义痴痴地仰望着天女。天女在半空中环视着四周,眺望着天女港湾,目光又落向梅花院。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大楼顶上梅善姑三人所在的位置。 于是,她白色的身影缓缓飘落下来。 武情义真的没想到天女会向他们所在之处飘落下来。 淡白的光芒笼罩着她的身子,她白衣无暇,美若天仙,全身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芒。她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皓齿,明眸善睐,飘然间好若流风回雪,远望之犹如朝霞初升。 武情义一动不动地看着天女的身影,他从没见过天下间这么美丽的人儿。 天女素手一挥,身周白光寂灭,微笑着落在楼顶上来。白小音也是呆呆地看着天女。 天女走到梅善姑的面前,嘴唇轻轻一动,似乎悄悄与梅善姑说了几句什么话。武情义知道这是传音入密之法,只见梅姨的眉目间出现了惊色。 然后天女微笑着向武情义走了过来。武情义睁大了眼睛,他没料到天女会来到他的身边。 她那微笑的容颜和优美的身姿,真的就是天地间的极端至美。天女柔情的目光看着他的面容,仿似春雨一般,融入了他稚幼的心田。 天女伸出洁白的玉指,轻轻向武情义的脸庞抚摸而来。她的指尖是多么的轻柔和光滑,武情义觉得脸上很是一种舒适的感觉。她蹲下身子来,悦耳好听的声音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武情义!”武情义差点说不出话来。 天女盈盈微笑,悄声道:“记住,你还有一个名字叫‘武小君’,是我给你起的!” 武情义心头一动,不知道天女这话的意思。他正在痴痴愣愣之中,天女已经站起身来,轻步而去 白小音叫了一声“天女”,急急忙忙地追到她的身后。天女俯下身子听着白小音说话。也不知道白小音对天女悄悄说了些什么话,天女面上微笑之间,又向武情义看了一眼,然后从玉袖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来放入白小音的手里,白小音即刻将这个东西塞入怀里,欢喜得满脸的春花灿烂。 “小音妹妹这是在说什么?”武情义心头纳闷。 天女玉手轻挥,身周耀出一团白光,白光托着她飘入高空。 这么轻轻地来,就这么轻轻地走,武情义紧紧靠在楼沿边缘往上追看,天女白色的身影遥空一去,逐渐淡了。 武情义终于知道,原来传说中的帝国天女蓝素心,竟是如此美丽而温婉的一位仙女。 只见遥空之中一辆辆长形的飞行机缓缓而来。 “我们走吧!”梅善姑玉手挥洒之际,袖内飞出一段大红的绸缎来,那绸缎两端镶着锋锐的寒芒,正红闪闪地发出光芒,红菱飘在了空中。 “梅姨,我们要去哪里?”武情义问。 “我们去东海。”梅善姑携着武情义和白小音的身子跃在红菱之上,然后她双掌向空轻推,掌中无形的元气逸散出来,整个红菱顿时红光氤氲,寒芒闪烁,于空飘展而上。 武情义和白小音跌坐在红菱之上。这红菱柔软丝滑,宽敞无比,顿时将整个梅花院落在了下方老远之处。 轻风拂动着梅善姑嫚嫚的轻衣和柔发,她凝神催动着红菱于空飞展,望着武情义和白小音道:“你们两个紧紧抱住我的脚,不要乱动,动了就从红菱上跌落下去。” 白小音伸了伸舌头,身在高空之中,神色有些害怕,不由得紧紧抓住了武情义的手,武情义很是高兴——小音妹妹竟然会主动向他投怀送抱! 武情义看着红菱下方的天女港湾,数条滔滔的河流从远处的秋雨山上汇流而来,环绕着整个天女港湾。一重重的屋楼院落,在花树点缀中,在香雾缭绕下,从这高空俯瞰下去,真是美妙的一片风景。 天女港湾位处武城的后方,向前方远眺而去,阔大无比的国都武城一座座的高楼,一条条的路道,一片片的院落,简直望不见边际。更有数座大山坐落在武城之中,遮住了视野。 这数百年中,数以千万计的武城人建造了这座广大的城都,算是在整个东境之地的一个奇迹了。可是不须几日便要化作灰烬,这是武情义和白小音都不可意料和想象的事。 “或许是梅姨说谎的呢?她为什么要这么急的带我和小音妹妹离开?即便是为了躲避神球爆炸,可天女港湾的那些孩子们都还未动身哪!而且,帝国和武国已经大战一年多了,为什么说停就停,那此后所有的武城人又能撤到哪里去?”武情义诸多思虑,难以猜知。 他和小音妹妹从小住在天女港湾,在武城中长大,现在急急的就离开了自己的国都,虽然是在他们稚嫩的心田里,但都伤感无限了起来。 远方的武城上空,依稀可见几架巨大的飞行机翼缓缓浮动在半空,机身里喷出一条条滚滚的黑色烟云。 梅善姑御动红菱于空驰动,速度好不快然,远避着城市而行,从人烟稀少的山脉上空向东而去,直到日落西边,星月亮起。 武情义和白小音毫无心思赏看沿途风光,两只小手紧紧牵在一起,在红菱锦缎上睡了过去。 群山环绕,诸峰陡峻,红菱已飞驰到蟒蛇山脉上空,梅善姑向那座名叫“瞭望”的高峰降落下去。 瞭望峰上云遮雾绕,峰头高耸入空,四周众山拱立,披星戴月。 山崖上一片片的月桂树争奇斗妍,在月光中溶溶的一片。花树掩映下,一座小屋露出楼檐一角。 武情义和白小音醒了过来。武情义揉着朦胧睡眼问:“梅姨,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梅善姑柔声道:“这里是月桂崖安全屋,今夜我们就在此暂歇一夜,明日我们就去东海望。”白小音看着满树花开,赞道:“这里真是好美啊!” 红菱在红砖琉璃的小屋前停了下来,武情义和白小音跳在地上。 梅善姑玉手挥舞,纳气收神,将红菱卷入袖内,然后步到屋门前,玉指轻摁一面红砖,那红砖微光扫描,红色的屋门便如鲜花绽放般的启动开来。三人走进屋中。 一盏烛灯亮起,屋里布置雅净。梅善姑坐在椅上,御气飞行了数个时辰,她有些疲惫了,默然无语地想着心事。 “娘,你在想什么?”白小音问。 梅善姑轻声一叹,将白小音拉入怀中,抚摸着她的柔发,“音儿,到了今日,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她目中深远,“音儿,其实娘并不是你的亲娘。”白小音“啊”的一声,不相信地说:“娘,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不是我的亲娘呢?”武情义也没料到梅姨会这样说。 梅善姑道:“音儿,娘之前跟你说的你爹已不在人世,其实并不是真的。音儿,你爹爹其实就是我们武国的左丞相白逍遥,而你的亲娘------?”她似乎不忍说出。 武情义心想今日那个六长老碧清池果然说得没错。白小音急切问:“我的亲娘,她------她怎么了?”梅善姑叹息一声道:“她在九年前的九龙潭一战中不幸逝世了。”白小音眼中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一头拥入梅善姑的怀里,呼喊道:“娘,你从小将我带大,虽不是我的亲娘,但胜似我的亲娘。” 第6章 身世 梅善姑动容道:“音儿,你真是我的好女儿!你爹虽然从来没有当面认过你,但是这九年之中,却每日悄悄地来梅花院里看望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他身为武国的左丞相,不知道天下间有多少的仇人,她为了你着想,不敢认你罢了,你要理解他的苦心。其实,他的内心也很痛苦。” 白小音连连点头,泪水涟涟道:“娘,我理解。其实,在武城里,我好多次见到白丞相,他对我很是关怀,原来------原来他竟是我的爹爹。” 武情义看着小音妹妹,她的脸真的很好看,她爹是武国的堂堂左丞相,这官也太大了,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假若日后他要娶小音妹妹为妻的话,不知道她爹爹会不会同意? 梅善姑幽然回忆道:“许多年前,娘是蜀州滴血门的一名隐秘刺客,名叫‘血美人’,可娘误听了小人之言,害得我们滴血门一夜之间被满门歼灭,娘本也要死于小人剑下时,是你爹爹来救了我,把我带到武国来,自此我便把武国当做了家。你的亲娘战死时,你只有半岁,你爹爹将你托付给了我。只可惜,如今这个家也山河破碎,转瞬消逝了,真是世事沧桑,难以预料。” 白小音紧紧抓住梅善姑的手,落泪道:“娘,你从小将音儿带大,真是受苦了。”梅善姑微笑摇头道:“能看着音儿和君儿你们两个一天天长大,真是娘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她说着叫唤武情义道:“君儿,你到梅姨面前来。” 武情义走到梅善姑身前,其实,眼前的这个梅姨,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他的亲娘一般呢! 梅姨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告诉他了,他本是赤焰山脚下一个武姓农家的孩子,当日他出生之日正遭逢大无国的无玄皇帝和武国国主无源两方在赤焰山上大战,双方巨大的力量将赤焰山都震裂开来,赤焰山内汹涌的地火岩浆滚滚而出,向山下冲来,瞬间就要淹没整个武家寨子,也是梅姨将他从襁褓中救出,而他的父母,却没能幸免于难。 然后梅姨将他托付给武城一户人家收养,而他的养父养母在他五岁时却双双失踪。 武情义小时候对自己的身世信以为真,可后来渐渐觉得其中似有隐情,加之昨日天女来到他身边时悄悄对他说“武小君”的名字是她给起的,他便震撼在心,不知这其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此时梅姨又说她并不是小音妹妹的亲娘,小音妹妹的亲娘早已战死,而她的爹爹竟是武国的左丞相白逍遥,如此类推,却不知他自己的身世,又是如何呢? 梅善姑慈和地看着武情义,说道:“君儿,你也不要责怪梅姨这些年来一直瞒着你,因为有些事,你还太小,我怕你知道了,会难以承受。”武情义心头上下起伏,原来,在他的身上果然有着隐情,他看着梅姨亲和的脸,慌忙摇头道:“梅姨,我一点也不会怪你,其实,在我的心中,梅姨就是我的亲娘。”他忽然睁大了眼睛,问,“梅姨,莫非,你真的是我的亲娘,我就是你亲生的?” 梅善姑噗嗤一笑,脸上竟然有些羞意,含嗔道:“君儿,你说什么呢?梅姨从来没嫁过人,哪有生过小孩?”她抚摸着武情义的额头,“君儿,你的身份从小便是一个极大的秘密。若是让人知道了,恐怕这天底下,会有数不清的人想要来夺走你,取你的性命。” 武情义惊得合不拢嘴,慌忙问:“怎么会这样,梅姨你快说来听听,我的命怎么会有那么值钱?” 梅善姑喟然一叹道:“千年前,神洲诸州战乱,众国纷争,人间苦不堪言,有一位天才的少年,不知他得到了什么非凡的际遇,在他二十九岁时,便获得了无上的法力,突破修生的极高阶段,于是他仗着一把古剑,横空出世,扫荡天下,诛灭群雄,只用了一二年的时间便平息了所有的纷争和战乱,将天下重归于一统,创建大国,国号‘无’,号称‘神帝’。” 武情义和白小音双双脱口道:“这是神帝无界。”脸色都不由得敬仰无甚。 梅善姑点头道:“正是神帝无界。神帝在千年前用大无上的法力创造了八般神器,加之他的天地古剑,称为九天神器。这九天神器几乎都已失传,如今还存在的,一为长生丹,可令人长生不死,起死回生,如今在玄皇的身上;二为幻生花,可塑造幻景,知过去未来,便是今日天女手中所持的那朵鲜花;三为原质子,可洞破空间,变造物形,不知已被何人得去;四为太虚珠,可化为太虚幻境,据说进入太虚境之人,可在短期之内修得无上的生命力;五为天地古剑,威力惊人,当年神帝无界就是手持此剑横扫天下的。这天地古剑也下落不明。其他几般神器,我也不知了。” 武情义不解地道:“这九天神器,与我有何关联?” 梅善姑道:“若能聚齐九天神器,便能飞升神明之界。千年前,天穹被神帝封闭,神明进不来我们的世界,我们也飞升不了他们的世界。如今玄皇最想做的,便是将天穹打开,但这似乎是极其危险的事。当年太虚珠由建国女皇无冶保管,后来传到无源国主的手里,九年前无玄皇帝和无源国主在赤焰山大战,为的就是抢夺太虚珠。为了平息大战,无源国主将太虚珠交给天女蓝素心。天女蓝素心假装将太虚珠投入地火之中融化掉了,其实,危急时刻,她已将太虚珠封入你的体内。” 武情义“啊”的一声,想不到这号称九天神器之一的太虚珠竟然就在自己体内,而且还是天女将其封入进去的。 怪不得他从来没有见过天女,却能在梦中依稀见到她,真是奇了怪了,原来他早已与天女有着这么重大的联系。 梅善姑接着道:“当时君儿你还只是一个刚出生不到两个时辰的婴儿,天女不到万般危急,不会让你承受这般重任的。天女重重托付于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她也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于你的。自此后,玄皇对天女半信半疑,九年来一直明察暗访,终于得知太虚珠就在君儿你的体内。若是太虚珠被人取出,君儿你的整个身体将会灰飞烟灭。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梅姨从小对你管教甚严,不让你修炼法术,就是因为害怕一旦触动太虚珠,太虚珠的巨大神力会将君儿你撕裂成粉碎。”她说着,不由得掩面痛苦起来。 武情义更是吃惊,喃喃地问:“这么说,我会死了?我一辈子也不能修炼长生之法,只能等着变老变死了?”白小音即刻泪水涟涟,抱住武情义的手臂,摇头叫道:“不会的,君哥哥你不会死,我不许君哥哥死的。” “小音妹妹,我可不想死。”武情义下半句没有说出,“我长大了还要娶你为妻。” 梅善姑抚摸着武情义的头发,摇头落泪道:“君儿,这九年来梅姨一直紧盯着你,寸步也不敢分离,总是担心会被人发现太虚珠就在你的身上,会给你带来什么灾难。总算这些年平平安安的过去了,可是就在昨日,天女秘密告诉于我,玄皇已探查到太虚珠的所在,她吩咐我带上你立即就走,只要到了东海,便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到时也就安全了。” 武情义看到梅姨满脸的忧色,便假装不害怕的样子安慰她道:“梅姨,你不用担心我,就算是死,我也不怕,人这一辈子,能活七八十年,其实也足够了。” 白小音立即道:“不,君哥哥,你胡说,我不许你死。” 梅善姑将武情义和白小音都拥入怀中,郑重地道:“就算是让娘死,娘也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伤害的。” 梅善姑说话累了,只好步出屋子去,坐在一丛花树下静坐运功,收纳天地灵气补充内元。 武情义和白小音牵手站在树下,静静观赏着月色下的花树山景。良久,白小音凑到武情义耳边悄声道:“君哥哥,你跟我过来。”说着便牵着他的手,跑到一颗月桂大树底下,然后她睁着一双盈动的眼睛看着武情义。 武情义心头一动,此时从小音妹妹的眼中,竟然见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深情。虽然她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但她此时的眼神,足以印入他的深心。 小音妹妹此时白衣无暇,红裙好看,面色柔柔的,在月光中,在鲜花下,竟是显得如此的浣美。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白小音问:“小音妹妹,你------?”白小音脸上一喜,伸手从怀中掏出两个晶莹玉润的玉坠来。玉坠用红线串着,玉面上微光闪闪,竟然同时发出好听的滴滴之音。 武情义不解地问:“小音妹妹,这是什么?”白小音将其中一个玉坠递到他的手心里,看着他的面容说道:“君哥哥,这是同心锁,是娘给我的。只要有了同心锁,无论你走到了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无论我走到了哪里,你也都能找到我。你看------”她说着在玉坠的小扣上轻轻一摁,武情义手里的玉坠便闪动清光,响了起来。 武情义欢喜道:“小音妹妹,这真是太好了。” 白小音牵着他在月桂树下跪了下来,对着明月双手合十,默默祈祷道:“月神在上,白小音诚心诚意地请求你保佑君哥哥一生平安。” 武情义心里感动,也双手合十道:“我武情义也求月神保佑小音妹妹一生一世,永远的平安,永远的开心和快乐。另外------”他想了想道,“我求月神一生一世让我和小音妹妹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白小音轻呼一声,盈盈双目看着武情义问:“君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武情义重重点头,“我一辈子只想和小音妹妹在一起,永不分离。”白小音随即仰望上空,举手对着明月,发誓道:“我白小音只愿一生一世,永永远远地陪伴在君哥哥身边,我不离开他,他也不离开我。”说完,将武情义手中的同心锁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说道:“君哥哥,同心锁,将你和我的心永远锁在一起。” 武情义握住白小音的手,难以置信地问:“小音妹妹,你爹是武国左丞相,而我只是一个孤儿,从小流落到你家,你不会嫌弃我吗?” 白小音慌忙摇头,“君哥哥,你怎么这么说?我一直喜欢你,可娘不许我喜欢你,所以我一直假装不喜欢你。总之,小音的心中只有君哥哥。” 武情义对白小音重重点头,两人互相凝视,白小音将头缓缓靠在他的怀里。许久后,两人牵着手回到屋中,各自在床上睡着了。 武情义犹在梦中时,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将他从床上吓得大跳起来,整个屋子随着这一声巨响颤动了起来。 第7章 血美人 “地震了!”武情义大叫。 “君哥哥?!”白小音在隔壁床上一声呼喊。 “小音妹妹,我在这里!”武情义从床上窜下,跳过去紧紧抱住白小音的身子。 梅善姑迅然奔入房来,惊声道:“糟了,我们的行踪被追踪到了。”随即将房门紧紧闭合,整个屋子没有一丝缝隙,也消失了所有光亮。梅善姑祭出袖内一段红菱,红光顿时在黑暗中亮起,然后她将武情义和白小音搂入身怀,安慰道:“不过别怕,这座房子是用极其坚硬的钛合金属加固的,又有法印禁锢,量他们也攻不进来。” 白小音一脸的担忧,武情义神色逐渐安定下来,倒是一副丝毫不害怕的样子。 “轰”的一声,一种大力又击在了屋子上,只听房外传来瓦碎石裂的声音,而且还夹杂着烈火焚烧之声,整个房间倾斜起来。两张木床和一副桌椅向三人砸了过来,梅善姑玉掌一拍,掌中光波涌出,将桌椅床木击得粉碎。 只听高空中传来一个男人严厉的声音:“我是十方神捕云卷舒,玄皇有令,你等已被列为一等缉拿目标,不要再躲在里面了,即刻出来投降,否则,法不容情,我们即刻就要近距离攻击了。” “十方神捕云卷舒?”梅善姑眉头一皱。 “梅姨,这些该死的又是什么人?”武情义问。 “神宫十方门,是玄皇设立专门用来抓捕修生阶段在‘气生’期以上犯人的一个特别部门,这个十方神捕云卷舒法力很强,只怕在我之上。”梅善姑话刚说完,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一股大力又击在房子上,整个房子顿时翻滚了起来。梅善姑紧紧抱住武情义和白小音,将身子吸附在一面墙壁上,即便房子在剧烈翻滚着,但人在里面却没有胡冲乱撞。 整个房子滚动了几圈,接连撞断了几棵月桂花树,仿似撞在了一个大石上,在猛烈的震颤中停了下来,依然可以听见山崖上大石砸在地上的轰轰巨响声。 “他们在用飞弹轰击我们。”梅善姑道。 “梅姨,我们冲出去跟他们拼了。”武情义捏着拳头,神情无比的愤慨。 梅善姑“噗嗤”一声笑道:“你还是小孩子,没什么力量,怎么能够出去?梅姨等他们靠近时,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你都不许走出这个房间半步去。”武情义点头。白小音见娘亲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便也没有刚才那么的害怕了。 梅善姑手指在房间墙壁上摁动几下,其中一面白色的金属壁上顿时闪出画面来。 只见整座房子大部分已变成了一片废墟和焦炭,只剩下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金属箱子了,便是他们三人所躲藏的这个房间。四周的花草树木正在被烈火熊熊的燃烧。 半空中一架黑色的双翼飞行机在呼啸盘旋着,机身上大大绘着一面大无帝国的日月星宿旗。 飞行机侧壁的舱门启动,一个锦绣黄袍、发冠闪亮的三旬男子手持着精光闪闪的一把大刀飞身出来。这锦袍男子胸前绘着一个醒目的“十”字。 梅善姑指着这人道:“这便是十方神捕云卷舒了。” “不管他是十方神捕还是屎方神捕,梅姨,你还是像昨日杀那些人一样的杀了他吧。”武情义说。 十方神捕云卷舒向飞行机里一招手,十数个黄衣黄甲、头戴盔帽的人迅速飞了出来,个个能够御剑飞行,手里各自抬着一些说不出名堂来的工具。 “特捕队的要来攻击我们了,这些人的修行个个在玄武境之上。”梅善姑十指在屏幕右下角的一个光影键盘上操作起来。 特捕队的十数人踩落飞剑,分数个不同的方位向房箱包抄过来,云卷舒则踩着大刀站在半空中指挥。 两个特捕人员抬着一条粗壮的长形金属筒奔近房箱,跳了上去,将金属筒直立起来,金属筒下端弹出支架来支在房箱上,不知两人如何操作,那筒中迅速弹出重槌来猛击在房箱上,武情义和白小音只听“咚咚咚”的声响,天花板上的钛合金属震动不止,可以明显的看到被锤击的地方向下凹陷了一些。 “梅姨,他们要锤穿我们的房子。”武情义叫道。 “就让他们来吧。”梅善姑寒眉一抖,指尖按落一个键钮,只见画面中一片金光耀出,炽烈得连空气也变了形状,那操作金属筒轰击房箱的两个人随即惨叫起来,全身燃烧起熊熊烈火,还没来得及逃避,便被黄光烧成了两具骷髅骨架,骷髅骨架倒在房箱上,摔成了一片碎渣。 “好啊!”武情义看得好不触目惊心。 把守在房箱四周的特捕人员个个惊慌四顾,没料到这个房箱竟然设置了如此非凡的热性武器,云卷舒也一脸的惊骇。 他一招手之际,四五个身背金属箱手持金属管的特捕人员即刻向房箱靠近,从五个方向分别喷出熊熊的烈焰,烈焰汹涌澎湃地将整个房箱包裹了起来。 画面上一片黄光,并且不断闪动,像是要熄灭一样,显然是整个影像系统受到了损害。 武情义和白小音明显感觉到了房中空气炙热,呼吸困难起来。 梅善姑一摁光键,只听外面“哒哒哒哒”之声不绝于耳,应该是枪弹射击之声,有人惨叫起来,火焰减小了许多。 云卷舒一声暴喝,身影飞纵过来,大刀上满泛着黄光,于空一刀横劈下来,可那刀气只是在房箱上划出了一条印子。 云卷舒怒不可遏地于空暴喝着,左一刀右一刀地向下猛劈,劈得猛烈时将整个房箱掀动了起来。 但是他的刀风对坚硬无比的房箱浑然不起作用,云卷舒一脸的暴跳如雷,夺过空中一个特捕队员肩上的火箭炮,“咻”的一声,一发飞弹射了过来。 梅善姑急叫道:“君儿,音儿,抱紧我!”随即向武情义和白小音扑了过去。 武情义即刻抱住梅姨的双脚。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整个房箱被巨大的气浪掀飞起来,撞在几棵树上。房间里在天旋地转,梅善姑紧紧抱着武情义和白小音吸附在墙壁上,但还是被震得东倒西歪。 武情义和白小音双双惊呼。 第二发飞弹又已击中,几棵花树无情的燃烧,整个地面无情的颠簸,房箱被无情的掀飞。 云卷舒狂笑着飞追过来,一众特捕队员也急速跟进。 “砰”的一声,房箱撞在一个大石上,那大石被撞得粉碎,然后房间里又翻翻滚滚起来,武情义和白小音只觉得自己在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十方神捕,捕你妈的头啊!”武情义身子难受得大叫。 云卷舒狞笑之中一颗接着一颗的飞弹狂射而来,巨大的爆炸之力将山崖上一块块的大石炸落下来,砸在飞滚起来的房箱上。 顿时,只听大石砸落的轰然巨响和猛然震动,整个房箱被埋在了乱石之中,影像系统也全部破坏,屋中一片黑暗。 武情义紧紧抱着白小音,不让她受到半点碰撞。 梅善姑大吼一声,飞跳起来重重一掌拍在天花板上,整个房箱受到向上的大力,从乱石堆中撞了出去。 房门一动,梅善姑闪身而出,一个特捕队员正飞步而来,却没料到房箱冲飞起来时,一个身影也随之翻跳而出,随着一声大喝,一匹红芒横身而过,穿透他的盔甲,将他的身子切作了两半。 梅善姑凌厉的光波自身内涌荡出来,将身周一片乱石化为粉碎,一个特捕队员自上而下一剑穿下,梅善姑手中耀出一丝丝的红芒,彷如纺织一般地绞缠过去,那人正要飞避,脚上已被丝线绞住,梅善姑扬手一甩,那人大叫一声,被摔飞到石壁之上,撞得大石粉碎,鲜血迸溅,呜呼哀哉了。 云卷舒瞄准方向,一炮飞弹“咻”的打出,梅善姑清叫一声,手中一片红芒托住整个房箱,莲步于空一点,飞弹从脚底射了个空。 云卷舒厉声叫道:“血美人,原来是你!想当年你在滴血门无恶不作,杀人如麻,怎么如今改邪归正、母爱泛滥了?” 梅善姑一边托着房箱飞在半空,一边斥道:“云卷舒,你是神宫的走狗,有本事的,就来与我血美人大战三百回合。” 云卷舒哈哈大笑道:“与你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倒是可以,现在叫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恐怕你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交出太虚珠来,本尊也就放你一马。” 梅善姑冷笑道:“休想!” 云卷舒咆哮道:“叫你交出太虚珠,又不是叫你交出你的身子,怎么就怎么难呢?与神宫为敌,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梅善姑道:“那就看着办吧。”云卷舒朝左右大喝道:“你们退开,看我来擒这婆娘,擒住了也让你们羞辱羞辱她。”说着大刀一甩,刀气呼啸之际,身影如飞而来。 梅善姑将房箱托在头顶,踏枝踩叶,舒然在山崖花林中飞步而去。 云卷舒狂追而至,大刀甩出一片黄光,迅然扑向房箱。梅善姑翻手掷出一段红菱,红菱和黄光于空一撞,“砰”的一声,空气中荡出一圈波光,如水波涟漪一般的荡散开去。 梅善姑受到大力反激,脚下踩断一棵花枝,从山崖陡坡上倾斜飞踏。武情义紧紧抱住白小音的身子,直觉房中一倾,身子滑倒,撞在另一面墙壁上,撞得额头生痛,“哎呀”一声。白小音叫道:“君哥哥,你怎么样。”武情义只顾保护着白小音不被撞到,说道:“我没什么事。”白小音双目紧紧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将嘴唇送了过去,贴到武情义的嘴唇上。此刻,也只有这样做,才能稍减她心中的紧张。 第8章 白逍遥 云卷舒大笑声中,刀光又横劈了过来,梅善姑自后感觉到刀气凛人,纵身斜飞,身后刀光在一片花树上划过,顿时将数十棵花树齐齐斩断。 云卷舒横飞而至,手心灌出几圈吸拿之劲,径直去抢梅善姑头顶的房箱。 梅善姑反击一掌,身子顺着斜崖而下。 “哪里走,叫我追上了扒光你的衣服让你好受!”云卷舒一声大吼,一片刀光击在房箱之上,梅善姑顿时手上一滑,那房箱于空滴溜溜打着转飞出了悬崖边缘。 她眉目一惊,这房子要是落下悬崖,音儿和君儿在里面绝对要被摔得不成样子,可身后云卷舒已狂然而至,她顿时使出全身功力,双手中吐出千丝万缕的寒芒丝线,漫空织向云卷舒。云卷舒闷哼一声,刀影飒飒,在身周左劈右砍,将袭向身前的寒芒丝线一片片的化掉。 梅善姑一得机会,纵然窜飞出去,脚下红菱饱绽光芒,如闪电般滑到悬崖半空,房箱就在她的身下,她一声大叫之际,双手中的寒芒丝线向房箱缠绕过去,织成一个网兜将房箱稳稳接住,然后催动红菱,提着房箱向对面一片山林里狂飞而去。 终于落在了树林之上,梅善姑将房箱放落在林梢之上,沉重的房箱压得大树也弯了下去,她昨日御动了一日的红菱,今日又与神宫特捕队的大战一场,显然已精疲力竭了,身子颓然坐倒在房箱顶上,望着半空中云卷舒挥散她使出来的千丝万缕,正祭动大刀,向她追击而来。 房门上“咚咚”的响,里面传出“梅姨,放我出来!放我出来!”的声音,由于被金属阻隔,这声音几乎听不清楚。 “梅姨,我不想让你为了君儿与坏人拼命,你放我出来,我宁愿一死,也不让梅姨你受我牵累。”武情义对着严丝无缝的金属门在大叫,并且不断地捶打着金属门。 梅善姑听此,眼中不觉滴下泪水。 她今日说什么也不会让君儿落在特捕队的手里,说什么也不会让君儿受到半点的伤害,即便是玉石俱焚,也要与这十方神捕云卷舒同归于尽。梅善姑心里万千母爱如洪波涌起,顿时张开双臂仰天大叫,于她大叫声中,空山震荡,四周整片树林沙沙摇曳,一圈红波自她身上荡漾出去,一大片的树木顿时枝摇叶落,乱叶缤纷,数不清的树叶向她飞了过来。 那树叶中一丝丝的灵力穿透空气被她无形吸入体内,叶片上顿时变成枯黄的颜色,纷纷垂落,身周上百棵的大树转瞬间变得光秃秃的一片。 梅善姑体内又重新聚起全新的力量,只觉得体内气息充沛,神清气爽,一片红菱飘然入空,她一把将房箱吸到红菱之上,然后双手挥洒之间,红菱飘然而去。 云卷舒看到梅善姑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功力,这种于瞬间吸收林木之力的做法,显然是入了“气修”的较高境界,但如此做法,也会令她急气攻心,内息紊乱。他大刀穿破空气,身影纵横追逐。半空中十方门的飞行机也调转方向,尾随而来。 梅善姑纵使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呼啸而来的飞行机,飞行机中望空投下一颗合抱之粗的大弹,那颗大弹发出可怕的破空之音,猛然落在林中之际,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刺得耳鼓生疼,顿时整个山林里山崩地裂起来,漫空的气浪向四周席卷开去,所有在爆炸波中的树木一片连着一片的燃起大火,萎缩下去,化为灰烬。 汹涌澎湃的热浪如同飓风海啸,就要淹没梅善姑的身躯。她长啸一声,身周笼罩起层层的光辉,任凭身下的红菱在铺天的热浪之中随波逐流。 整个房箱被掀飞出去,砸入了乱林之中,接连砸断几棵大树,卡在断折的树木之间。 武情义怀中紧紧抱着白小音,在房箱冲飞乱滚之际,他们在房间里左冲右撞着,待得房间停下来时,武情义已经鼻青脸肿,头冒金星,全身剧痛,险些晕了过去。白小音大叫道:“君哥哥!” “该死的十方神捕,捕你妈的头啊!”武情义“哎哟”一声。 一片红光破开气浪,追到滚翻在林子里的房箱处,梅善姑惊慌大叫道:“音儿,君儿?”群山环绕,峰峦错落,梅善姑脑中一片昏绕,听着半空中飞行机的呼啸之声,仿似就在耳鼓上惊响,她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地冲到嘴边。 突然,群山环绕之间迅然冲出一架环形机翼,那速度好不快然,径直冲向神宫的特捕机,几颗飞弹分不同的方向打了出来。神宫特捕机措手不及,正要躲避,机翼上双双中弹,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啸之声,向一座峰头俯冲了下去。 十数个特捕人员从机舱里惊飞而出,云卷舒脚下大刀斜划上空,一声大叫。在他的叫声中,一片白光破空而来,那白光白得闪闪发亮,而且白光中剑啸之声如同一声惊雷,一道仿似要斩断山脉破开苍穹的剑光如闪电般耀出,顿时在半空中几个御剑飞行的特捕人员身上横切而过,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只觉得身体一阵冰凉之际,就断做了几截,一边无情的鲜血飞溅,一边无情的垂然而落。 “逍遥!”梅善姑仰望半空中那团白光,惊喜大叫。 云卷舒的刀光和白衣人的剑光倏然一撞,顿时于空爆裂,两个身影各自反退。 神宫特捕机在那架环形飞机的追击下,猛然撞在一座峰头上,顿时机身爆炸,烈火翻滚,那座山崖整个的大石翻飞,轰然崩塌。 无数的大石抛落在半山上的树林子里,砸得枝断树折,泥坑无数。 白光挥散之际,赫然出现一个手持长剑的白衣男子,他全身洁白,身形洒落,面容俊逸非凡,神态沉着无变。 云卷舒狂然大叫道:“白逍遥,原来是你,你怎么还没死?剑圣乐无欢那个怂包怎么还没把你杀掉?” 白衣男子朗然一声道:“剑圣乐无欢既然是个怂包,又怎能杀得了白某?”他手中白剑泛光,身子在空中如踏平地。 云卷舒大刀遥指道:“白逍遥,如今你们武国亡了,你也成丧家之犬啦。若是再与我们神宫作对,定要将你处以极刑,让你灰飞烟灭。” 白逍遥不以为意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抓我了。我看你才有可能要被处以极刑,灰飞烟灭。” “放你娘的狗屁,云某今日抓住血美人,亲自在你面前搞给你看。”话音未落,云卷舒刀光爆出,白逍遥剑光耀出,两个身影又交织在一起。 白小音在房子里听得“白逍遥”三字时,心里“咯噔”一跳,嘴里轻声呼出:“爹爹!” 环形飞翼迅捷驰到梅善姑的上空,机翼上刻着一个醒目的“武”字,底部闸门打开,伸出几道铁爪来搭在房箱上,将房箱垂直提了上去。梅善姑也随之飘然而上。 白逍遥一道如霹雳般的剑光将云卷舒整个身子击飞到林空不知何处去了,特捕队残余的几个人即刻踩着利剑仓惶而逃。 环形机舱内站着几名武国丞相府的武士,个个白衣、人人长剑。梅善姑推着房箱进入舱内。一众白衣武士对梅善姑俯首道:“梅长老!” 梅善姑摆手道:“不用拘礼!对了,你们怎么来了?” 一个白衣剑士道:“是国主特意派左丞相前来接你们回去的。” 梅善姑惊诧道:“我们要去东海,怎么国主反倒叫我们回去?” 那剑士摇头道:“这属下就不知了。” 舱门启动,一个白衣潇洒、神采飞扬的身影翩然而入,正是白逍遥。 环形飞翼在群山上空向武国国都武城飞驰而去。 梅善姑和白逍遥相互凝视,梅善姑目中深远,白逍遥眉间一抖,一把抓起梅善姑的手,忙问:“七妹,是我来迟,让你受累了,你怪不怪我?”梅善姑含嗔道:“我怪你个头啊,音儿和君儿就像我的亲生女儿和亲生儿子一样,即便为他们死了,我也心甘情愿。对了,你不载我们去东海望,却返回武城中去,这是为何?难道我们不去东海了?” 白逍遥道:“是国主想要在弥留之际再见见君儿。”说着目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色。 梅善姑看着白逍遥的神色,惊慌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国主弥留之际’?” 白逍遥轻叹一声,面色伤感道:“国主决意与武城共存亡,任何人劝他都不听,我已经以死相劝了也没用,我想让你回去再劝劝他,再迟就来不及了。” 梅善姑伤痛摇头,险些跌倒在地,她扶在白逍遥的身上,摇头落泪道:“国主他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我们武城------我们武城果真要灰飞烟灭吗?这是不是真的?” 白逍遥无力地说:“这样,才能保住我们武国数以千万的民众,武城必须毁灭,这就是代价。”白逍遥看着梅善姑的眼睛,“数百年了,咱们武国与帝国一直征战连连,死伤无数,再这样打下去,只怕武城就要变作一片废墟了,不下百万的武城百姓也要随之死难。国主郑重决定后答应了玄皇的条件,只要将武城摧毁,就可全部赦免我武国上下的所有人众,并且会将全体老弱妇孺安顿到中州去。” 梅善姑震惊失色道:“这是借口,什么全体老弱妇孺?他们最想要的无非就是我们武国的女人,将我们武国的所有女人安顿去中州,他们当然乐不得了,正中他们的下怀。我一直认为玄皇的话不能相信,为什么他非要坚持摧毁武城,方能赦免我武国全体上下呢?” 白逍遥叹气道:“为了让两国止息干戈,天女蓝素心煞费了苦心,这个条件已经是最后的争取了,神宫所有文武百官都歃血宣誓,绝对遵守誓言,善待我武国所有民众。不这样的话,两国之战就只有打到最后了,介时将血流成河,武城也同样会被摧毁。玄皇想要的,就是要摧毁武城,不让我们武国的文明继续存留。” 梅善姑叹息道:“罢了罢了,武城若毁,恐怕我也要心如死灰了。” 白逍遥道:“快让我看看君儿和音儿吧。”说着启开房箱之门。光亮照进房中,武情义和白小音刚分开嘴唇,两人牵着手坐在房间角落里,显然很受不了突然照进来的光亮,都抬手遮住了眼睛。 第9章 大撤离 梅善姑走进房间去,叫道:“君儿,音儿?”一看武情义,他额头上、鼻尖上都撞破了皮,流出了血,便很是心疼起来。白小音道:“娘,君哥哥一直保护我,受了伤,你快给他治吧!” 梅善姑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出房门,白小音一见到她的父亲白逍遥,仰着脸仔细地盯着他看。白逍遥满脸慈和地伸出手去,触摸着女儿的脸庞,失声叫道:“音儿,你还好吧?” 白小音一脸的欢喜无甚,张开双臂扑入白逍遥的怀里,叫道:“爹!”白逍遥神色无比惊愕,转眼看向梅善姑。梅善姑动容道:“我已经告诉音儿了。” 白逍遥紧紧将女儿抱在怀里,颤声道:“音儿,为父一直没有与你相认,你不会怪为父的吧?”白小音看着父亲的脸,摇头道:“音儿不会怪,绝对不会怪!之前,白叔叔一直对女儿很好,女儿心里一直很敬仰白叔叔,可没想到白叔叔会是我的爹爹。女儿听娘说,爹爹经常去梅花院看我,可我都不知道呢!”说着眼中泪花忽闪忽闪,欢喜而泣。 武情义默默看着小音妹妹与她的父亲相认,心里真替她感到高兴,但一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在自己出生之日便已葬身地火岩浆中,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白逍遥将他的手和小音的手放在一起,一双慈眉善目看着他道:“君儿,你对音儿这么好,白叔叔真是对你感激不尽!”武情义展眉一笑,“白叔叔,我和小音妹妹同生共死,其实,小音妹妹对我,比我对她好要好呢。”白小音从怀中掏出同心锁来,说道:“我和君哥哥在月神下发誓,一生一世不会分开的。” 白逍遥“哦”的一声,把小音的同心锁拿在手中看了看,点头道:“这样很好!那音儿和君儿,你们两个就一生一世不要分开。” 武情义心花怒放,顿即重重点头,欢喜得差点要笑出声来,“我已经决定了,长大后我要娶小音妹妹为妻。”他不顾羞涩的大声说出。 白小音一听此言,满脸羞得连着耳根子一起红了,把头埋入白逍遥的怀中,不敢说话。梅善姑眉头一动,嗔道:“君儿,你小孩子家的,怎么就谈婚论嫁了起来?” 白逍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着武情义道:“那要看你今后对小音好不好了。” 武情义重重承诺,“当然会极好了。”白逍遥满含笑意地点点头,“白叔叔当然答应你了!” 梅善姑看着两个孩子,脸上动容,蹲下身子给武情义身上的擦伤抹着药膏。 白小音一路上和父亲欢欢喜喜地说着话。 环形飞翼已到了武城郊外。所有人透过侧窗看着眼前的景象,都说不出话来。 整个武城上空弥漫着如浓墨一般纯黑色的云霞,那云霞翻翻滚滚,犹如海浪一般上下起伏和窜涌沸腾着,一波推着一波地荡散开来,逐渐将一整个位于武州平原上广大而雄壮的武城遮蔽了起来。 原本阳光灿烂的天空此时已经看不见一丝光亮,全成了黑压压的一片。高楼耸立、交通纵横的武城已被染成了一片黑色,成了一座死寂的空城。 漫空黑云中偶尔飘出几声机器的轰鸣,大部分核云喷洒机已经离开武城上空,余下的几架也破出黑云,向郊外飞去。 这些黑云所起的作用正是准备在神球爆炸时减少爆炸波的辐射和扩散的。 此时的武城郊外,金灿灿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却是一副喧闹繁忙的景象,与那空荡荡、寂寥廖的武城不同,整个武城四野响满了一声声急促而危险的警报声,海陆空各处交通要道都被各式各样的飞船、飞车、货机挤满了,所有人都在往外奔逃,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一般。 对于武城的数千万民众来说,世界末日的确就要来临了。 昨日武国国主对全武城全体民众宣布:神球即将爆炸,武城即将毁灭,帝国停止对武国的所有攻击,数百万大军急速撤退,武城民众须急速撤离到距离武城方圆至少两百里之外,当然,越远越好。从此以后,再无武国,武国所有人都将成为大无国人,与大无国人平等相待。 武城百万大军即刻行动,动用了所有武国天上能飞的飞机飞车、飞器飞物,地上能跑的机甲车、装甲车、运输车等等,一批一批的将人们往城外运送,日夜不停,疲于奔命。 大无帝国前将军白玉石亲率百万帝国军士来往接应武城民众。 天女蓝素心带领数百个天女使者亲自到武城之中,将天女港湾所有的孩子全部接走,并在武江沿江上下接运从武城中撤退出来的民众。 武国国主无源派出数万的皇家亲卫队分别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每一楼没一院的检查城民是否全部撤离,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不留下任何一人。 忙活了两日一夜后,方圆广阔的武城已经撤离得差不多了,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 武城郊外,还有数不清的人在紧张地往外撤离着。 帝国治安队、巡查队、安检队、医疗队等等数十种队伍在天空中往来穿梭着,所有执勤人员个个武装齐备,脸上皆带惊恐之色,不是乘坐日光摩托、光动飞车等各种飞车飞器,就是脚踩飞刀飞剑,甚至是骑乘各种飞马飞牛、飞虎飞豹等机械飞兽,在本就拥挤的人流中疏通要道,指挥武城民众全城大疏散。 时间已然来不及了,神球即将爆炸,介时整个武城都将化为乌有,而那恐怖的爆炸波不知会辐射和延伸到多远。 谁也不知道这个神球的威力到底有多大,爆炸的范围会有多广。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顾不及多想了,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死亡之地,越远越好。 *** 武城西,天女号缓缓浮动在上空。 指挥室,天女蓝素心静静伫立在大屏幕前。屏幕上播放着各处人流撤退的混乱景象。 只见武江两岸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车流,江水上下延伸着,阻隔在生存和死亡的中间,大约还有数十万的人没有撤离,而陆路只有武江大桥可以过去,更是延缓了撤退的速度。 天女双眉蹙动,目中流露中焦急和无奈。 “天女”。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天女回头,是左右亲近二使随如意和傅石皓回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查清楚核爆的时间了?”天女问。 随如意摇头道:“神球呈不稳定状态,随时可能爆炸,现在没有任何人敢去触碰神球,已无力回天,都撤走了。” 天女神情惋惜道:“偌大的一座武城,难道注定要烟消云散了吗?” 随如意道:“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将人流撤离武城,越远越好,再迟就来不及了。” 天女问:“玄皇怎么说?” 傅石皓“哼”的一声,“他说不忍目睹此等现象,先回九鼎宫去了。” 天女双目一抖,一掌拍在身前的金属桌上,恨恨道:“玄皇就这么走了?武城被毁,他难辞其咎。”说着下令道,“如意,你带领所有天女使者前往武江大桥接应,石皓,你去白鹤滩再调十二艘运输机,协助大将军白玉石。” 随如意和傅石皓双双答“是”,领命而去。 *** 白逍遥和梅善姑看着武城大撤离的景象,不觉泪水朦胧了眼睛。 环形飞翼冲入了黑云之中,顿时模糊了视线,黑乎乎的一片,只好打开探照灯光,在一座座高楼之间左右穿梭,向武城皇宫飞去。 武城皇宫,子午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此时静无声息,只有琉璃灯投下暖黄的灯光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堂堂的。那淡黄色的光线孤寂地映在国主无源的身上,在橘红色的地毯上投下一个斑驳的身影。 这个身影此刻显得是那么孤独。 无源负手而立,伫立在金灿灿的龙坛之下。他已没有兴致再去多瞧那璀璨夺目的龙座一眼,而是满眼注视着龙椅上方那偌大的一个“武”字。 这个“武”字笔力苍健,蕴含无穷,是当年创建武国的无冶女皇挥剑所就。在武国立国时,由能工巧匠将此字镌琢于这殿壁之上。 “再美好的一切,终将消逝吗?”无源摇头苦笑,他几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或许,他此刻已经不想说话,仿佛虚弱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住脑中混乱的一切。 或许,此刻一个人对自己说话,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我无源不孝,愧对历世祖宗,愧对先帝神明。”他一身瑰丽的龙袍此时仿佛也失去了色彩,苍苍的白发在他耳畔边无声飘动。 在得知武城即将毁灭后,他一夜之间白了全部发丝,俊逸的容颜上钻出了一根根坚硬的頿须。 “一切都结束了!”无源苦笑一声,抬起沉重的步子,向龙坛上迈去。他想在最后一刻坐在这**的“武”字之下,随着这所有的一切一同消失。 “大哥!”一个女子惊声大叫之中,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啊……”无源脚步一颤,险些栽倒在地,“君儿来了?”他匆忙回头,见左丞相白逍遥、七长老梅善姑领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奔了进来。 那男孩已经长成十岁,脸上好似带了伤,正是他日夜愧疚在心的武小君。 无源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瘫坐在了大红地毯的龙阶上。 第10章 别君殿 “大哥!” 梅善姑大叫一声,看着龙阶上颓然而坐、满面沧桑的国主无源,径直飞奔过去,抓起他的双手,大哭道:“大哥,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走呢?当年,我在滴血门中,险些丧命于剑圣乐无欢的剑下,是你和逍遥哥哥不顾性命的赶来救我,为了救我,你身负重伤,还冒着全天下人的反对和唾骂,毅然将我护送到武国来,你保护我,开导我,认我做妹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大哥,如今,你怎忍心丢下我不管,要离我而去呢?” 她的眼泪滴落在无源宽大的袖袍上。 无源面上苦笑无声,看着梅善姑,缓缓地道:“好妹子,这些年来,你替大哥受了好多累,受了好多苦,大哥一一铭记在心。可是如今武国在我手中灭亡,千万臣民在我之下受苦,我一死难辞其咎。” 白逍遥拉着武情义和白小音的手也走到无源国主的身边。 武情义满满打量着这个全国上下权力第一的人,原来梅姨不仅是几大长老之一,还和国主他是结拜兄妹。 梅善姑贝齿咬破了嘴唇,失声摇头道:“不,不,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武国虽亡,这是迫不得已的,自无浣女皇时两国就你死我活了,这是数百年的恩怨积累,并不是你的过错,你死了又有什么用,你一定要随我们离开,我们一起远走天涯,避去东海,怎么样?” 无源坚定地摇了摇头,“好妹子,大哥心意已决,你和逍遥兄弟带上两个孩子,即刻就去东海,找到神行尊者叶波澜,从此就不要再回来了。” 白小音呆呆地看着无源国主和无限伤痛的梅善姑,也哭了起来。她犹记得,无源国主曾多次去过天女港湾,召见孩子们,给他们讲书,陪他们玩闹,是多么的可亲,是多么的可敬,宛然就是孩子们的父亲。 此时,两个孩子看到无源国主苍苍的白发,疲倦的容颜,心里是无比的难受。武情义也想不通国主他为什么要留下来等死,为什么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呢? “大哥,我和七妹将君儿带回来了。”白逍遥忍着泪水,将武情义带到无源国主的面前。 无源国主“啊”的惊呼一声,双唇震颤不止,一把抓住武情义的手,看着孩子正在揉着双眼呜呜的哭泣,很是伤心的样子,他无比爱怜地道:“孩子,你别哭,是朕对不起你!当年是朕和玄皇在烈焰山大战,导致烈火淹没了你的家乡,淹没了你的父母。在你还只是一个婴儿的时候,便承受了无比沉重的重担,都是朕的罪过,我日夜愧疚于心,只要看到你还好好的,朕就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此后,你要紧随着梅姨,紧随着逍遥叔叔,知道了吗?” 武情义失声叫道:“皇上,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你一定要跟我们一起走,跟我们一起离开------”他没法止住哭声,说不出话来了。一想到国主他会死,他会灰飞烟灭,武情义也禁不住伤心,这么如神仙一般的帝国之首,竟然也会落得“死”的下场,人生真是了无意义。 无源国主双手抚摸着武情义的脸庞,擦去他的泪水,宛如一位父亲般慈蔼地说:“孩子,你别哭,你要坚强,任何时候都不许哭,即便是流血也不要哭。你是一位孤儿,你的父母在你出生之日便不幸遇难,都是朕的罪过,你若心里不恨朕的话,此时,你就叫朕一声‘爹爹’吧,好吗?” 武情义“啊”的一声,睁大了眼睛。 梅善姑伤痛无比地嚎啕大哭起来,白逍遥也禁不住滚滚泪落。 “不,我的父母虽是因皇上而死,但我已经不怪皇上了,你这个时候让我叫你做‘爹’,但是你又不想随我们一同离开,我不想这么快又失去一位爹爹。”武情义说着,怔怔地看着国主,摇头道,“我不叫,除非你跟我们一起走,你不要死,我才叫。” 梅善姑一把摁下武情义的头,泪水止不住地道:“君儿,皇上在最后一刻想要听你叫‘爹’,你就快磕头叫吧,也算是让国主他了却这些年心头对你的愧疚。” 武情义对着无源国主磕头,大叫道:“爹!爹------” 无源国主面色欢喜,眼中满露慈爱,将武情义从地上掺了起来,高兴地道:“好孩子,爹希望你一生平安,永远能够逢凶化吉。” “嗯、嗯,”武情义重重点头。 无源国主一把将武情义揽入怀中,语气宽柔道:“爹不会有事的,你要乖乖地听梅姨和逍遥叔叔的话,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一切的。”说着对梅善姑和白逍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快带孩子们走吧。” 白逍遥一双伤感的眼睛瞧着无源国主,默然无语。 无源国主问:“逍遥,你这是怎么了?武城民众都安全撤离了吗?” 白逍遥颔首,“哥哥放心,已撤走十之七八了。天女正在接应剩余的人众渡过武江,只是……只是有一些城民决意留下来,陪伴陛下,陪伴武城。” “啊?”无源难以置信,挣扎着起身,“不行,不行,他们绝对不可以留下来,我不许我的城民留下来送死,一个也不行。逍遥,你快去将他们弄走,一个也不许留下来。” 白逍遥缓缓摇头,看着梅善姑目不转睛地道:“你们快走,我留下来陪伴陛下。七妹,君儿和音儿从此就交托给你了,保重!” 无源国主和梅善姑心头都震了一下,看着白衣飘飘的逍遥公子,无源甩了一下衣袖,疾言厉声道:“难道在这最后一刻,你就不听我的旨意了?” 白逍遥苦笑道:“大哥不走,我白逍遥也没有走的心思了。” 武情义一听此言,甚是焦急,“爹,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走,白叔叔也就不走,你难道要害死白叔叔吗?” 无源国主龙庭大怒,袍袖一拂,刮起一阵劲风,“你们都给我走,谁也别留,谁留下来,便是我武国的大罪人。” 梅善姑急得跺脚,眼泪夺眶而出,大吼道:“好啊,白逍遥,我看你是疯了,你连孩子都不如,从此后,你就不管音儿和君儿的死活了?你也不管我了?你我从此恩断义绝,音儿和君儿,我会好好保护他们的,你要死,我也不管你了!” 她说着,将眼中所有的泪水洒落,最后看了一眼无源国主,目光掠过白逍遥,见他清冷的容颜动也不曾动一下,此刻她的心底仿似被千万根冰锥一同戳了下去一般的难受,低吼一声,却觉嗓子眼里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的难以出声,双手一展之下,一段红绫祭了出来,那红绫两端所拴束的利器闪耀出一片清辉,大红的绸缎便飘展开来,就要起飞。 梅善姑一把抱起武情义和白小音,踩动着红绫,呼啸一声,一段红色的身影闪出大殿,便已消失而去。 只听见大殿之外武情义和白小音双双大叫着“爹”的声音,却回音振荡,万籁俱静了。 无源国主心头一震,缓缓闭下双目,再次颓然倒地。 良久,白逍遥淡淡的声音打破了子午殿的沉寂,“大哥,在这最后的时刻,你我是否还能共饮一壶?” 无源国主袍袖一拂,将那摆在龙案上的酒壶卷了过来抄在手里,“玉夜琼浆,这是你我最爱喝的。”说着扬起脖颈,举壶望口里一倾,咕嘟咕嘟猛灌了一口,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清香之气。 无源国主大赞一声:“好酒!”将酒壶望白逍遥掷去,白逍遥接壶在手,也是大灌了一口,然后跪倒在地,激颤道:“大哥,逍遥再次恳求大哥随我一同离开吧!再迟,整个武城就要灰飞烟灭啦!” 无源国主哈哈大笑一声,“逍遥,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志吗?无源已然成为了我武国的大罪人,因我无源一人,却让武城千万民众苦受牵连,如若我不与武城共存亡,我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面对仙帝神灵?” 他说着弯下身想要将白逍遥搀扶起来,但白逍遥纹丝不动,“大哥,你为何如此固执己念?如若没有了你,逍遥此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其声哽咽不已。 “不,”无源国主摇头,“逍遥,你和我都没有选择。若没有了你,武城千百万的百姓便没有了依靠。此后,武城苍生的安危全部系于你一人的身上了。若我活着,帝国岂肯放过我武国的百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白逍遥泪落不止,无言以对,唯有苦酒啜饮,泪珠滴落下来,渗入酒水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咸味,无奈道:“这果真是一壶别君酒了!大哥的心意从来没有人能够改变分毫,为了武国全体上下,我答应你!如若能以我白逍遥一人换来武城所有人民的安宁,这也算是一种值得。” 他说着,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国主又深深行了一礼,然后毅然转身,大踏步狂笑而去,走出殿门时随手将半壶残酒向无源掷了回去。 无源将残酒接在手中,再尝了一口苦酒的滋味,那个白色而潇洒的身影最后一次停留在他的双目中,却是如此的短暂。他如飞而去,已经到了大楼的上空,在落日的余晖下渐渐变淡,终是不能见着了。 第11章 幻生花 环形飞翼里,武情义和白小音依然在止不住地落泪。白小音伤心道:“爹爹刚认了我,却丢下我不管了。” 梅善姑神情黯然,眼中伤痛。 环形飞翼在宽阔的城中大道上飞行,此时大道上虽一片狼藉,却没有一个人影。黑色的云雾弥漫在四空,视野难以清晰。 一团白光裹挟着一个人影自后追来,梅善姑眉目一动,大叫道:“逍遥!”白小音“啊”的一声,站起身来。 舱门启动之际,白色身影飞了进来,正是白小音的父亲白逍遥。 梅善姑泪落失声道:“大哥他------大哥他始终不肯走吗?” 白逍遥目中黯然,摇头叹气道:“我以死相求,大哥也丝毫不会改变半点心志。”白小音大叫一声“爹爹”,喜极而泣地扑入他的怀中。 梅善姑颓然坐倒在地,伤怀道:“大哥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大哥------”她掩面呜咽起来。 环形飞翼破出黑云之际,天光一片放亮,而白逍遥见到前方景象时,却眉目一惊。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一个人负手而立,脚下踩着一柄大红光芒的仙剑,全身上下也是大红的袍子,袍袖在风中拂动不止。 那人在遥望着环形飞翼。 “逍遥,你怎么了?”梅善姑起身一看,眉间一抖,双唇震颤不止,喃喃地道:“是------是他------剑圣乐无欢。” 剑圣乐无欢身形缓缓浮动而来,口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叫道:“白逍遥,你和我之间的恩怨还没有了结。” 一看到这个剑圣乐无欢,梅善姑心里仿佛要滴出血来,手心里发出红光萦绕不止,很想立时就去将他千刀万剐。这剑圣乐无欢当年和神剑门的剑神水飘渺合称“神圣双剑”,曾和梅善姑互相爱恋,但是他却利禄熏心,投靠在玄皇之下,将滴血门、神剑门等一众游离在神宫管辖之外的数个实力强大的修生门派尽数歼灭。滴血门在一夜之间被满门全歼,连梅善姑——当年她叫做“血美人”,也差点就要丧命于他的剑下,是无源国主和白逍遥将她从乐无欢的剑下救了出来。如今乐无欢官拜大无帝国的左将军,领兵近百万,这一年多年,攻下武国一座座州城的,便数乐无欢居功至伟,功劳最大了。 白逍遥森寒的目光盯着前方的乐无欢,缓缓说道:“善姑,乐无欢和你我仇深似海,此刻想必也是为了太虚珠而来,你这就带君儿和音儿绕行开去,由我拦住乐无欢。” 梅善姑寒眉冷目道:“逍遥,乐无欢是我的死敌,你带着君儿和音儿离开吧,由我来对付他。”白逍遥声音严厉道:“不行,乐无欢已入‘光生’境界,你不是他的对手,音儿和君儿就托付给你了。”说着舱门一动,白光裹挟着他的身子已射入深空。乐无欢见到白光掠空而去,脚下红剑也倾斜而上,去追白光,速度好不快然。梅善姑知道逍遥这是想要引开乐无欢。 只见红、白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向远处的山峰间飞追而去,渐渐淡了。白小音痴痴看着窗外,泪水滢滢而落。 梅善姑只得忍着担心和伤怀,下令环形机翼飞越武江上空。 武情义和白小音透窗往外看去。 不远处,武江大桥上浩浩荡荡的车队正拥挤不堪,每一辆车都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大桥,不想越是心急越是拥堵,许多人焦急难耐,顾不得自己车上的物资了,跳下了车飞奔而去,逃命要紧。 而那些没有人驾驶的车辆却堵在了路道上,以致后面的车辆无法通行,交通治安员们一边叫骂不堪,一边抬手将那些堵在半路上的车子扔往滚滚江水中。 武江大水宽达数里,汹涌澎湃,一艘艘载满了人和货物的大小船只顺流而下,对岸上仍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争抢着上船。 有那法力高强的,携带着几个人,径直向武江上空飞了过去。 各种飞车飞器、飞兽飞物、舰艇光车,夹杂着御剑飞行的人们,来往穿梭在武江的上空,向外奔逃着。 数千米长的武江大桥在一根根无比巨大和粗壮的石柱撑持下,仿佛就要承载不住那拥挤不堪的车行人流一般,已经摇摇欲坠。 人流中有的在大喊大叫,有的在失声痛哭。 有人回望那座被黑云淹没了的武城——那里是他们的家园,他们忘不了那里的辉煌,忘不了那里的一切,此刻只能洒泪而别。 有人眼望着那逃命的人流——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和慌不择路,仿似是在被魔鬼追逐一般。而他们并不像那些惊恐的人们,脸色淡然无比,没有丝毫的恐惧之色,哪怕是随着神球爆炸化为乌有,他们也能泰然自若。 其中有一些人索性停了下来,他们牵起手来,朝着武城跪了下去,向天地祷告,向神明诉求,口中默念,再也不起身;有的反而朝着武城的方向走了回去,走进那黑压压的云雾之中。 这些人心意已决,誓与武城共存亡。 “武城亡,我亦不存。”“武城亡,我亡。”------他们孱弱却坚定的声音回响在四空。 梅善姑吩咐驾驶舱的两名丞相府部属将环形飞翼远避开帝国大军的视野而行。 环形飞翼飞行了一个时辰,绕过梦笔峰,梅善姑叫放缓速度,痴痴地看着窗外,等待着白逍遥的身影会突然出现。 晴空万里,云霞缥缈。 “砰-咚”一声,环形飞翼好似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机身内猛然一颤,武情义和白小音身形不稳,猛地摔倒,梅善姑大叫:“怎么了?”机身向后反弹了数十丈,两个驾驶舱里的剑士也惊声大叫起来。 梅善姑极目一望,这梦笔峰的上空视野明朗,并无障碍,更未遭到任何人的攻击,为何环形飞翼会突然受阻?随着两名部属的再次惊声,梅善姑也双目震惊,只见前方数十丈远的空气中隐隐现出幽密符号和微光所交织的法印墙来。 梅善姑大叫道:“向左转航,我们落入埋伏了。”随即双手护在武情义和白小音的身前。 武情义和白小音心里突突地跳,想不到出城这么远的距离了,依然又遇上了敌人。 环形飞翼左调九十度转向而飞,没飞出多远,又是“嘣”的一声与无形之物撞击在一起,这一下撞击比刚才还要厉害,向后倒飞上百丈远,环形飞翼的前舱都撞得向内凹陷了进来,梅善姑紧紧抓住舱壁横杠,固定住身子,空气中依然呈现出一堵微光符号的隐秘法印墙来,拦在前面。 顿时,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有法印亮了起来,呈一个巨大的圆罩形将环形飞翼罩在里面,无论从哪个方向飞逃,都是枉然。圆罩上幽光闪闪,神秘的符文时隐时现,一直环绕在四周,并连接到地面。 环形飞翼里打出两颗飞弹轰击在圆罩法印墙上,即使是在飞弹的剧烈爆炸中,那圆罩之壁连颤都不颤动一下,浑然不受影响。 随着那神秘的靡音妙语在四周诡异的响起时,一朵洁白的鲜花在半空中无形地生了出来,鲜花呈莲花之状,却又似有不同,洁白的花瓣一瓣接着一瓣的逐渐变大,大瓣包着小瓣,数不清的花瓣于生出和寂灭中随意自如,奇妙非常。 武情义和白小音两个顿即心海沸腾,头晕目眩,而且心中如水波般的情意波动,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急速汹涌起来,武情义心里泛出一种此生此世只愿与小音妹妹生死不离的强烈感觉,而白小音心中也同时生出此生此世只愿与君哥哥生死作伴的坚决之意。 两个各自痴情凝望,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两双嘴唇又紧紧触在了一起。 三个丞相府的部属也失声惊叫,被靡音妙语侵袭得好不难受。 “是幻生花,快运功抵挡!”梅善姑心矜神荡之际,两只手分别扯开武情义和白小音,手中导出内息为他们抵挡着幻生花的奇幻之音。 武情义和白小音额头上双双冒汗。 环形飞翼重重垂落在地,掀起满地的泥土和草叶。 幻生花于空飘落,逐渐变小,成为一个小小的花骨朵儿落在一个白衣人的手心里。这个白衣男子玉白的面容,雪白的衣衫,白色的发冠,除了梳得齐整的黑发之外全身一片洁白。 “逍遥!”梅善姑心动神驰,双目中流露出无限的深情,启动舱门飞步而出,向白逍遥伸出手去。 可是,群山在她的眼中旋转,树林在她的四周飞绕,梅善姑顿时凝注心神时,向四周一看,这一下可惊得双眉颤动。 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这个白衣人哪里会是她深心中所期盼的白逍遥,而是帝国大将军白玉石。他同样的白衣洒落,容貌俊逸难说,令人观之悦目。 白玉石手心里捧着幻生花,眉开眼笑地看着梅善姑,缓缓说道:“梅长老,你中了本将军的迷幻之境了。” 梅善姑惊骇得不同寻常,只见帝国大将军白玉石的左侧,一棵玉润流光的十字柱上钉着一个人,这个人双手张开,两只手掌分别被白色的玉钉紧紧钉在柱子上,正垂首闭目,昏厥不醒。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手掌中汨汨流出,顺着白色的玉柱缓缓滴下,极其的醒目,极其的骇然。 梅善姑惊呼一声,满面失去了颜色。 树林沙沙摇曳,几个洁白的身影飘然而来,挥散身周白光时,赫然便是天女蓝素心和左右亲近二使随如意和傅石皓。 武情义和白小音从机舱里奔了出来。他们都不清楚刚才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如此控制不住地激烈拥吻,并且脑中都泛出了想要和对方赤身裸体,紧紧相拥,感受天地奇妙的冲动。此时两人的小脸蛋上都羞得红扑扑的,不敢接触对方的目光。 梅善姑极其清楚这是幻生花的迷幻之力,可以将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无端放大几倍、几十倍。 第12章 十字刑 武情义一见到天女蓝素心,便惊得挪不动脚步。他双目痴痴地看着她,她那极端至美的容颜和飘妙难说的身形,以及那溶溶的浅笑,丝毫不留余地的刻入了他的深心,融入了他的心田,丝毫的无懈可击。 天女蓝素心妙目环视,落在了武情义的身上。武情义心动神摇,天女那圣洁的身影,真是不忍直视。 梅姨曾告诉他说,他体内的这颗太虚珠,是天女从无源国主处得来,然后亲手封入他的体内的,并且,天女给他起了“武小君”的名字,他极其想要知道他和天女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密不可分的联系——不仅她的幻像几次入他梦中,告诫他要修炼神法,而且,他的深心里对天女似乎有着一种既难以形容而又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是一颗即将点燃荒原野草的火星,即刻就能燃起熊熊大火。 白小音奔到她娘的身边,指着钉在十字玉柱上的那个人吃惊道:“娘,这不就是前日追杀我们的那个十方神捕云卷舒吗?他怎么被钉了起来,真的好惨!” 武情义很想不通地道:“他昨日还威风八面,怎么这会子竟落到这步田地了?” 梅善姑在脑中仔细思索,问道:“天女,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的幻生花为什么会在白大将军的手上?” 天女蓝素心缓缓走近,左右亲近二使随如意和傅石皓跟在她的身后。天女玉唇一动,声音极其好听道:“梅长老,你不用惊慌,幻生花是我借给大将军的。十方神捕云卷舒即将被处以极刑,你也不用再前往东海了。从此后,武国已经不存在,你也就是我国的一名了,我保证,我国再无一人敢对你无礼,包括剑圣乐无欢在内。” 梅善姑眉头未舒,“我还是不懂。” 天女说道:“既然纸包不住火,玄皇已经知道了太虚珠的下落,为了避免杀戮,当年太虚珠是由我封入君儿体内的,今日就由我来取出。” “你说什么?”梅善姑心中一凉,急忙一步纵到武情义的身前,双手红光满溢,将武情义紧紧护着,问道,“天女,你不是说过,太虚珠化入君儿体内,已经与君儿血脉相连,若是将其取出,君儿定当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吗?你为什么说要将太虚珠从君儿体内取出?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武情义双目忽闪忽闪,看着天女,心里猜测她会把自己怎么样。 天女一脸沉着地说:“梅长老你不用担心,若是硬从君儿体内取出太虚珠,君儿定然会受其伤害,但今日有了幻生花,它是九天神器之一,幻生花无上奇妙,妙法韵著,若用它来取君儿体内的太虚珠,定能让君儿安然无恙,毫发无伤。从此后,君儿也就无人想要加害,成自由之人了,梅长老也可以免除诸多灾祸,岂不两全其美!” 梅善姑目中思虑,断然摇头道:“不,我不相信幻生花,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君儿会安然无恙。” 天女向梅善姑缓缓走得更近些,说道:“难道梅长老连我也不信任吗?如若你不放心的话,太虚珠从君儿体内取出来后,我会破例收君儿为徒,将他带在身边。这样,也就无人能够伤害到他了。” 武情义一听天女所说,心中深深打动,要是能拜得天女为师,日夜跟随在她的身边,自己受再大的苦也愿意,随即一步跳上前去,面色欢喜道:“天女,我相信你,我愿拜你为师。你要取太虚珠就尽管从君儿体内取出去吧,君儿什么也不怕,即便是死,我也不怕。” 天女看着他盈盈微笑,点了点头道:“好孩子。” 大将军白玉石安静地站着看他们说话。 梅善姑一把将武情义拽到身前,声音严厉道:“君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傻,随便就信了别人的假话?” 武情义满不在乎地道:“对我来说,天女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什么都相信。”他说着一双眼睛毫不移动地看着天女。天女也依然在对他微笑。 “啪”的一声清脆响,梅善姑一记耳光打在了武情义的脸蛋上,哽咽着声音道,“君儿,你怎么这么单纯,你竟然说‘死也不怕’,你若死了,梅姨怎么办?梅姨又怎么对得住------对得住你的爹娘?------再说,天女她始终是帝国的天女,可信可不信,知道了吗?”她说不下去了。白小音没想到娘亲会打君哥哥,从小到大她都没见娘打过君哥哥一下的,顿时轻呼一声,蒙住了嘴。武情义抬起手来揉着被打疼的脸蛋,满脸的很是委屈。 天女略皱眉头问:“梅长老,你打孩子,这是为何?孩子相信我,他说的并没错。” 梅善姑语气坚定地道:“总之,没有万全的保证,我不会让你轻动君儿一根毫毛的。” 天女说道:“梅长老,君儿在你的心中是何等的重要,你是如何的关爱君儿,我何尝不知道呢?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梅善姑正要说话,只听十字玉柱上几声咳嗽,十方神捕云卷舒苏醒了过来。 他满目惊恐地转着眼珠子看向四周,突然见到了梅善姑,慌忙叫道:“血美人,血美人,求你替我向大将军求求情,饶我一命吧!” 梅善姑眼色极是疑惑,“哦”的一声问:“你所犯何罪,竟是极刑?” 云卷舒丝毫没有了前日手挥大刀、疾言厉色的豪迈了,此时一脸的死灰之色,沮丧至极,声泪俱下道:“是这样的,前日小人一查到太虚珠的下落,便带领十方门的几个兄弟擅自行动,并未先行禀告过万圣玄皇,小的真是罪该万死。还请大将军开恩,看在小的一片诚心上,饶了小人不死吧!小的擅自去寻太虚珠,其实是想要给万圣玄皇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小的考虑不周,触犯了天威,请大将军开恩,请大将军饶命。” 梅善姑“哦”的一声道:“这么说,前日你巴不得让我去死,这下反而向我求情了,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白玉石哈哈一声道:“云卷舒,这九天神器,谁不想得?在两国汹涌大战之期,你擅自去抢太虚珠,万圣玄皇已明确交代,必须将你处以极刑。今日本将军用‘十字刑’送你归天,也算是够尊重你的了。其实最重要的,并不是你擅自行动,而是你冒然去抢太虚珠,并不知道太虚珠已注入这孩子的血肉之中,似你那般往死里攻击太虚珠的宿体,若将此宿体毁灭了,太虚珠也就要随之消失了。这九天神器之一,岂不是要生生毁在你的手里?” 云卷舒满面惊骇道:“大将军,是小的孤陋寡闻,并不知道太虚珠已注入血体,小人还以为太虚珠只是一颗珠子,藏在人的体内,只要将宿体抓住,将太虚珠吸取出来就可以了。总之,小的知罪了,大将军,万望你宽恕,饶小的一命,小的定给大将军当牛做马,毫不含糊。” 白玉石面不改色道:“正是因为你孤陋寡闻才好,要是被你什么都知道了,那还了得?总之,你不用费力哀求了,有这功夫,你好好回味一下你的人生,坦然受刑吧,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梅善姑没想到前日这个十方神捕云卷舒带领特捕队的追到蟒蛇山脉瞭望峰,与她大战一场,原来并不是受命于玄皇,而是自行去抢夺太虚珠,此人当日差点将她害死,君儿和音儿也差点落入他的手中,看来他真是死有余辜,顿时饶有兴致地看着云卷舒哀声凄惨的模样。 武情义和白小音并不知道这个十方神捕云卷舒会受到什么酷刑,但听说他就要死了,心里有些害怕,向梅善姑的身子紧紧靠拢。 云卷舒满脸的绝望,又看向天女蓝素心,悲声哀求道:“天女,你是这天底下排名这一的大善人,小人一向对你万般的敬仰,万般的佩服,万般的尊重,还请你金口玉言,替小人说一句好话,饶过小人这条贱命吧。” 天女蓝素心略皱眉头,向云卷舒看了几眼后,却转过了头看向山峰,漠不关心。 天女亲近使之一的随如意开口道:“云卷舒,我家天女虽然是心怀天下,无比慈善,但似你这般的人,是用不着可怜的。据我了解,你十方门冤杀无辜,残害忠良,收受巨赂,无中生有,可是一等一的。你也该死了,换个人来给十方门清净清净,不要再那么乌烟瘴气了。” 云卷舒想不到随如意会这样说,这样说等于是在把他罪加一等,往死里害,他一脸的惊愕和无奈,随即悲愤道:“随如意,你不要幸灾乐祸,高兴得太早,我今天会落到这步田地,明天你也照样会落到这步田地。我化作厉鬼,也会先来向你索命。” 云卷舒一边大骂着,一边嚎啕道:“大将军,我不想死,我已经修炼到‘化气’阶段,可以再活五百年的呀,你就这么让我死了,这是为什么呀?大将军,求你开开恩,放我走吧!我还想活,不想死啊!”他一边哀嚎,一边涕泪飞流,任凭他如何挣扎,身子已被玉柱牢牢吸住,双手被玉钉死死钉住,完全没有了从前的半点风采和半点气势。 大将军白玉石不为所动地道:“你只知道你可以再活五百年,你可知道这一年多来前方的将士战死了多少?有些年轻的士兵,也只是三十有余,他们都不怕死,就你怕死吗?再说,你原本就胆大妄为,罪大恶极 ,死不足惜,有胆犯事没胆受刑,你真是辱没了十方门,辱没了‘十方神捕’这个名号了。今日,是武城毁灭的难忘之日,你能死在今日,也算是你的福气。” 云卷舒确定自己活不成了,睁着可怕的双目,朝着白玉石飞吐一口道:“姓白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这一家子囫囵乱套,人人都说你妹妹天下第一美,其实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娼妇不如,当年她被无玄那个小儿往死里玩弄过后又被无源那个小儿往死里蹂-躏,然后无玄那小儿又接她过来继续往死里玩弄,真是几次三番,好他妈肮脏,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你也是个窝囊废,当年,你眼睁睁看着你妹妹被无玄那个小儿推进地火之中融为灰烬,你连屁也不敢放一个。无玄那小儿杀了你的亲妹妹,你竟然一直对他点头哈腰,摇尾乞怜,你真是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白玉石脸上燃起一种无比的怒色,满面好似要冒青烟,双目睁得滚圆地怒视着云卷舒,大喝一声,“我叫你胡说八道,这就让你灰飞烟灭。”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幻生花即刻绽放开来,飘到云卷舒的身前,一种光芒自花蕊中怒放出来照在云卷舒的身上,云卷舒即刻翻着白眼放声惨叫起来。 梅善姑即刻蒙住了武情义和白小音的眼睛,不让他们看到这可怕一幕。 云卷舒于惨叫声中,全身皮肉连同衣物一点点的从身上剥离,化散,最后成为一缕青烟,飘到半空中去了。 第13章 太虚珠 武情义和白小音震惊回头时,却已见十字柱上什么都没有了,十方神捕云卷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玉柱上的血迹也被白光化得一干二净。 白玉石眼中有些惊愕之色,一动也不动地盯在身前的十字玉柱上。 天女蓝素心依然眼望山峰,没有回头。随如意和傅石皓两个天女左右亲近使倒是面不改色,显然她们对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 梅善姑双眉眨动,心中既对十方神捕这个恶人灰飞烟灭感到快意,又对大无玄皇随便断人生死感到可怕。神宫十方门在整个天下也算是大名鼎鼎了,而云卷舒继承“十方神捕”这个名号已经一二十年,天下人提起他来或多或少都有些畏惧,而今日却在梦笔峰上被大将军处以极刑而死,真是令人难以意料的事,只因为他擅抢太虚珠,以致玄皇大怒,宣判了他的死刑。 想不到这太虚珠在玄皇眼中如此重要,此时面对天女蓝素心和大将军白玉石,梅善姑心里没有了底,真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 若是真如天女所说让她用幻生花取出君儿体内的太虚珠,君儿没事固然是好,此后还可以拜天女为师,免去杀身之祸,确实是两全其美。若是君儿出了什么意外,那她还不如自己替君儿去死。 梅善姑正在左右权衡时,不想武情义几步跳了出去,站在天女的面前,抬头仰望着天女。梅善姑想不到君儿会这样做,满面震惊失色,想要去抓他时,天女身形一动,拦在了她和君儿之间。白小音急得叫了起来,“君哥哥,你要干什么?你快回来吧。” 白玉石转过身来,双眼紧紧地盯着武情义。 武情义看着天女诚诚恳恳地问:“天女,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天女“哦”的一声,问:“什么条件?” 武情义稚嫩的声音道:“天下间坏人真的很多,我不想梅姨和小音妹妹会被坏人伤害,我答应将太虚珠还给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你会保护好梅姨和小音妹妹的,好吗?” 梅善姑一听此言,心头一种难以说出的感怀,眼中泪水扑簌而下,哽咽道:“君儿,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胡说,你快回来。”白小音也咬着嘴唇,可可怜怜地叫道:“君哥哥?” 天女抚着武情义的头,微笑道:“君儿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答应你保护好你的梅姨和小音妹妹。再说,你相信我好了,你一定会好端端的。” 武情义泰然自若地点头道:“我想也是这样的。我已经准备好了,天女,你就开始吧!”他说着挺起身子站在天女的面前,一双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天女目光转向白玉石。大将军白玉石眉头微皱,似乎不大情愿地向天女交出手中的幻生花,面色犯疑地问:“天女,你确定你能控制住幻生花?” 天女很肯定地点头道:“万圣玄皇都相信我,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白玉石迟疑道:“要不让我来吧?” 天女摇头道:“若是稍有差池,太虚珠也就毁了。” 梅善姑一听此言,面色一抖,大叫道:“不行,我绝对不相信你的胡说八道。蓝素心,我眼睁睁看着幻生花杀死了十方神捕云卷舒,将他烧得灰飞烟灭,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想要害死君儿?若君儿有什么闪失,我血美人一定与你同归于尽。” 天女丝毫不理睬梅善姑了,白玉石手掌一伸,幻生花从他手心里的花骨朵儿又饱绽起来,绽开了花瓣,飞入天女的手中。白玉石双目半信半疑地看着天女蓝素心。 武情义满脸的泰然,看着梅善姑和白小音道:“梅姨,小音妹妹,无论我是生是死,你们都不许为难天女,好吗?” 梅善姑向君儿如飞而去时,却被天女左右亲近使随如意和傅石皓挡在了身前。 幻生花轻轻飘动在天女的双手之中,天女又看着武情义问:“君儿,你准备好了吗?”武情义“嗯、嗯”两声,重重点头。 天女随即缓闭双目,双手间有白光在环绕,悦人双目,幻生花左右旋转中,一瓣瓣洁白的花瓣从小变大,大花瓣绽放之中,又有小花瓣生了出来,顿时,便是一个美轮美奂的花蕊包裹在万千花瓣之中,煞是好看。 整个幻生花发出白色无形的光芒,向武情义全身满满地照了过去。 梅善姑不觉惊呆了眼睛,白小音大呼着“君哥哥”三个字,跌倒在地。 白光氤氲中,武情义垂首闭目,突然睁开眼睛,大叫了起来。 一种炽烈的光芒在撕裂着他的身子,一种无边的力量在分解着他的五脏六腑,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入侵到了他身体内的每一寸地方。 朦胧之中,她只听到了梅姨和小音妹妹的惊叫声,呼喊声,随即,他便消散了所有的意识------ ———— 熊熊的烈火就在身下燃烧,炽烈的岩浆就在身下翻滚。 一个无比浣美的白衣女子无声的微笑着,轻闭着双眼向地火中垂落。 她白色的衣襟在地火热气中飘然吹动。 “玉魄!”天空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声嘶力竭的呼喊。 白衣女子的指尖划破她自己的肚腹,从腹中掏出了一个婴儿,用尽她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婴儿向上抛去。 然后,她微笑着落入地火之中,两颗泪水自她的眼角洒落出来,她的发丝,她的白衣燃了起来,然后,她整个白玉无瑕的身子被无情的烈火吞噬了进去------ ———— 武情义残存的意识之中,在那白光里面,看到了这个凄美的画面。 幻生花下的白光之中,武情义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在武情义消失的那一刻惊呆了。 白玉石睁大了双眼,全然不相信眼前发生了这种事。天女蓝素心“啊”的一声,手中的幻生花拿捏不住,落在了地上。 梅善姑无比惨痛地嚎啕出声,手中红光漫空而去,扑向了天女蓝素心。 白小音痛哭失声,大叫着“君哥哥”三个字,跌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 *** 子午大楼巍峨耸立,矗立在整个武城的中心。 站在子午大楼的顶端,向黑云中眺望,曾经,从这里可以观赏到一派高矮错落的楼房建筑和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城中要道,可是如今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了,无源于这最后的时刻,仿似也没有心思再来回味这座城市的无比壮美了。 城中了无人影,上空传来黑云翻滚的噪声,不时耀出几丝闪电,夹杂着细微的雷鸣。 四周一片死寂,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气息。 无源一脸的怨怒,“你还不现身?无玄,你别躲了,快出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他大声呼喊。 “无玄……”他的吼声冲击着云层。 黑云滚沸中,驣起一圈漩涡,一道电光骤然而亮,仿佛要把四空点燃,一人遁空而来,身影快如闪电,径直落在大楼的顶端。 无源见他凤眉蚕目,凛凛的身躯,头戴着鎏金的宝冠,一身龙衣凤袖,好不尊崇的样子,果然便是玄皇。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无源怒视玄皇。 玄皇负手而立,切齿道:“你这晚辈又如何得知当年我身为神帝弃徒,受尽天下人唾骂,被除以极刑之苦的滋味?我生不如死那么多年,难道你不知道是拜谁所赐吗?” 无源大怒,“即便如此,你也要置这数百万的生灵于死地吗?你睁眼看看,多少人数百年的心血和劳苦,就要毁于一旦,付之一炬了,你难道没有丝毫的人性了吗?” 玄皇哈哈大笑,“这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今日,就用你的命来偿还这一切。”无源大吼一声,双手一张,体内真气滚荡而出,凝成一个巨大的气团,向玄皇砸了过去。 玄皇单手一扬,一团紫色气流应声而出,汹涌澎湃地推了出去,“我来领教神帝后人的高招。” 两股气流激撞在一起,“嘭”的一声爆炸开来,气劲所过之处,震得四周几根石柱卡擦断裂,砸了下来。 无源和玄皇同时飞身而起,各自运出真气,激战在一起。 玄皇一掌将位于子午大楼顶端的铜钟击飞,大钟裹挟着一团紫色劲风向无源呼啸而去,无源狂奔闪躲,将铜钟打飞,砸在对面的高楼上,“嘭”的一声,那大楼被破开一个窟窿,石屑纷飞。 “就算是死,你也还不了这笔血债!”无源如狂风卷去,双拳捣出,两股劲风砸在玄皇的胸上。 玄皇面色一抖,“好,那就玉石俱焚。”一把抓住无源右臂,大喝一声,将无源朝空中甩飞了出去。 无源只觉身子不由自己控制,倏忽间已被黑压压的核云裹住全身,一股呛鼻的气味灌入口鼻之中。他屏住呼吸,提起体内真气,在黑云中翻滚了一圈,引起一串惊雷,卷着气流狂冲而下。 玄皇抬手抵挡,两圈气流再次激撞,耀出一片彩光,玄皇双脚所踩之处被大力震撼,轰然垮塌。 无源紧追不放,一把抓住玄皇,两只铁臂紧紧箍住他的身子,向硬墙上撞去,直将墙体撞穿,又顺着外墙上滑落着撞击而下,两人同时滚落在一道天台上。 “这样同归于尽有什么意义?”玄皇已然受伤,嘴角渗出血来,挣扎着起身。 无源跌坐在地上,双手被硬墙刮得皮开肉绽,鲜血滴落下来。 两人正自坐在地上喘息,无源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直视着玄皇的双眼,突然哈哈狞笑起来。 “你笑什么?”玄皇怒容满面。 “时候到了,死期也到了。”无源缓缓道。 “你说什么?”玄皇面色变为惶恐。 突然,空气猛然一抖,“啊……”两人同时大叫一声,都觉全身仿似被千万颗细针戳中一般,尤其是双目刺痛万分,紧接着一种灼痛感瞬间燃遍全身上下。 无源蹒跚地站了起来,双目已然睁不开来,他张开双臂,准备迎接烈火焚身。耳骨轰鸣之中,好似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声响颤动,一种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四周都是物体崩裂的声音,无源已觉全身的肌肤都在融化。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燃遍全身,五脏六腑已被撕得粉碎。 “啊……” 无源脑中刚即闪出亡妻和儿子的样貌来,煞那间那仅存的一点气息被白光和热浪瞬时淹没,灰飞烟灭了。 第14章 核毁灭 天女号已在返航。 指挥室中,天女蓝素心和数十位女使都惊呆了。 惊天动地的一声震响后,大地随之颤动,连空气也抖颤了起来。 整个武城上空的黑云如同滔天巨浪一般被掀动了起来,向上空窜涌而去。 一圈圈白光似波澜一般破开黑云涌了出来,向四周放散,隐约看见白光将那些跪伏在武城郊外的人群化为粉碎,接着地层翻飞,数千米长的武江大桥瞬间化为灰烬。 “天哪!”好多人惊呼出声,有些人慌忙蒙住了眼睛,不让自己去看如此惨景,有些人嚎啕大哭起来,被此等景象彻底地震骇了。 天女在惊骇之中突然冷静下来,大叫道:“全力推进,后撤!” 天女号猛然加快速度,远远避开爆炸波的威胁。 只见浑浊的气浪裹挟着烈火向整个天地席卷而开,仿似要吞天噬地,所过之处如摧枯拉朽一般,越过河水时,河水立时干涸;撞过山丘时,满山燃起烈火。 天空中依然有十数架大大小小的飞机、飞车来不及撤得足够远,连同路道上数十辆的运输车、货物车,被核爆气浪追赶着亡命奔逃。 已然来不及了,即便他们用上了最快的速度,遮天蔽日的浑浊气浪已到了身后,随即无情地吞噬了惊慌失措的人们。 烈火疯狂灼烧着他们的肌肤,淹没了他们的惨叫声。 所幸的是,滚滚烟尘逐渐放慢了速度,其中几辆大车和飞机破浪而出,亡命飞奔。 天女眼看此等毁天灭地的景象,望着那些被淹没的人群,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天女号飞驰了好远,终于望不见那核爆的冲击波了。 但漫山遍野和整个天空都布满了撤退的车流、人流。所有人都听闻到了远方那声刺响,每个人都觉得振聋发聩,震骇了心灵。 虽然核爆波终于触及不到他们了,但每个人都还在争分夺秒地向前奔逃。 夕阳西下,将余辉洒向大地。 四空充斥着各种汇报声、呼喊声和机器轰鸣声。 天女号缓缓在空中行驶,陪伴着逃命的人流,一同向前而去。 看着漫山遍野的人流和车流,他们幸存了下来,所有天女使者都热泪盈眶。 天女将素白的玉手伸出窗外,触摸着空气中生命残存的气息,眼望着那饱蘸金黄的的山色,她止不住泪落,止不住伤怀。 …… 在这一两年的时间内,整个帝国讨论最多的就是武城神球爆炸的话题。其实人们猜测,这颗神球,或许就是一颗毁灭性非凡的核弹。 整个武城以及武城方圆一二百里的地域已被核粒子扩散开来,覆盖了浓密的烟尘杂质。为了防止恐怖的核辐射,几乎所有武地的民众都已迁走,迁移到大无帝国十八大州每个不同的地方,临近的白州、东州、太州、阳州、泽州等地安置了最多的人。武城所有孩子、老弱,在天女蓝素心的极力争取下,玄皇开恩,将他们接入中州,老弱予以妥当安置,孩子予以修生入学。 当然,玄皇降怒,上百万的人被发配到境外极西的蛮荒之地以及极北的冰原之地和极东的沼泽之地、极南的巫族之地等各处去开荒拓土。 不少人死在了发配的途中。 不少人也死在了那些无法生存的地带。 *** 白光之中,武情义缓缓苏醒了过来。 他躺在柔软的沙滩上,白色的海水轻轻拍打着他的身子。海滩上的沙子也是白色的。而整个天空,也纯然只是一片白色。这里整个世界的颜色,都是白色,只是白色。 除了白色的天、白色的水、白色的沙子,便了无一物了。 他犹记得,他站在天女的面前,让她用幻生花将自己体内的玄幻珠吸取出来。可是,当幻生花发出的白光笼罩在他身上时,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侵入他的整个身子,他的五脏六腑仿佛被撕裂而开,他全身每寸地方仿佛被光芒融化掉了一般。 他残存的意识中听到的,是梅姨惨痛的惊叫声,是小音妹妹迫切的呼喊声。 以及,那个他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凄美画面—— 一位不认识的白衣女子,她的身子将要垂落到汹涌澎湃的地火中时,她用指尖划破了自己的肚腹,从腹中抓出一个婴儿,将他往上空抛去。有人在痛苦地呼喊这个女子,她叫“玉魄”。 武情义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残存意识之中那个落入地火之中的白衣女子是谁。 莫非,这里就是梅姨跟他所说的太虚幻境了吧?太虚珠中蕴贮太虚境,是千年前神帝用大无上的法力所造就的。 莫非,他进入了太虚境中? 武情义无比好奇地爬起身来,在沙滩上狂奔。柔软的沙子上留下了他一个个的脚印。不知道狂奔了多长时间,当他看到眼前的一长串脚印时,便惊得目瞪口呆。这一长串的脚印,便是他自己所留下的。 他只感觉到自己是在向前狂奔,没想到没过多久后,他又奔回了原地来。 他跳入水中,水中只有水而已,没有鱼虾,没有水藻,只是白色的水,他从水底下抓起一把泥沙,也只是白色的沙子。他在水里走着,不论走多长时间,这水永远都只是齐膝的深浅。而且,不论他在水里走多长时间,也只能回到最初在他醒来时那个沙滩的位置上。 他感觉到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梅姨不在了,小音妹妹不在了,天女不在了,他的世界只剩下了这个白色的狭小空间和他自己。 他突然想起小音妹妹给他的同心锁来,他慌忙掏出同心锁,在小扣上不住的摁动,可是,同心锁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微光,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息,他只能唉声叹气。 这里仿似没有了时间。 他孤独地坐在沙滩上看着白色的沙子和白色的水。 不知不觉,他觉得饿了,但这里没有什么能吃。他心想不要多长时间,他准会饿死在这个白色而狭小的沙水世界里。 他只能捧起水来喝。喝了几大口水后,他竟然觉得不饿了。而且,他意外的发现,这些沙子也能吃。原来,沙子并不是沙子,而是一种能吃的东西,虽然它并没有那么好的味道,苦味中略带着些甜,但是,却能够充饥。 于是,每当他饿了时,便用水和着沙子吃。 他心中想到了天女,当他还是婴儿时,天女将太虚珠封入他的体内;然而,天女又用幻生花激活他体内的太虚珠,将他送入了太虚境。 他想起他在梅花院时,天女从天而降,她看着天女那至美的容颜和飘妙的身形,那绝对是天地间的至美;天女微笑着向他走来时,他的深心是多么的打动。 同时,他也想着他和小音妹妹在明月之中,桂树之下,牵手所立的誓言——要一生一世、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小音妹妹的嘴唇是多么的甜美,她的肌肤是多么的滑腻。 他孤独地坐在沙滩上,看着白色的天,白色的水,白色的沙子,不知道时间是什么,岁月是什么。这里没有日升月落,没有武城里的报点时钟,一切可以衡量时间和岁月的东西,都不复存在。 他极其孤独难耐时,便顺着沙滩来回地奔跑,或者跳入水中去躺在里面,仰头看着白色的天。 他想着天女,逐渐逐渐的成为了习惯。无数次,他看到天女在白光中向他走来,微笑着伸出洁白的玉手,向他的脸庞触来,可那只是一次次的幻梦而已。每次他从睡梦中醒来时,看到的依然只是一片白色。 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武情义别无所求。他唯一可做的就是,回味着过去,思念着天女,想着梅姨和小音妹妹,以及背诵那本《天言》古书。 站在天光之中受凡人跪拜的神明,他会是谁?他是从哪里来的? “亘古”、“玄武”、“内外经”、“天音”------这一卷卷晦涩难懂的文字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开始逐字逐句的琢磨起古书中的文字来。 “乾坤天地,天地乾坤,乾为天,坤为地; 阴阳日月,日月阴阳,日为阳,月为阴。” 武情义在大脑中整理着思绪: 自鸿蒙开辟,天地形成,因万物生克,无有交变,渐有生命起源,智慧演进。天地之间,万物竞变,文明播洒。 人类文明历经浩劫,几经沧桑,能于寂灭之中重生。在那文明初开,神洲洪荒的年代,人类眼见周遭世界,横生天灾人祸,无有穷尽,更兼生死既定,命运无常,茫茫众生,碌碌人海,终究尘灰之数。 自古以来,便有参研天数、探究生命的无穷志士,但终是穷究心智,余留空茫。自那大周王朝建立,天下归于一统,人间安居乐业,万物秩序井然。但生命苦短数十年载,而日月阴阳,更替不变;天地乾坤,亘古恒常。 人类祈天祷地,焚香祭祀,以求消灾解难,延年益寿。数千年来,终究感动神明。终有一日,神明从天而降,将修生之法传遍人间。 人类得此神法,如获至宝,自此九州大陆,修生之士无数,以求超凡脱俗,增加生命。 神明悄然而来,悄然而去,而人间已传无上至法,百年之后,神洲大地,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因修法分先后,资质有大小,人与人之间生命力的大小参差不齐,导致大国崩塌,九州混乱。 此后数百年中,九州大地相继出现成百上千的修生门阀,以及王国众多,乃至战乱连年,浩劫无数。直到一位堪称无上神人,拥有至高生命力的英雄人物横空出世,只用一年的时间荡平天下,将神洲大地重归一统,国号“无”。 ------ 武情义在古老的文字中逐渐领悟出了一波又一波的道理。 原来《天言》古书中蕴藏了极其玄妙的修生之法。 如今的他,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凡人,从未入过修生学院,从未受过名师指点,从未打下过修生基础。 他从《天言》古书中自我摸索,自我理解,自我习练,开始了“炼气”、开始了“筑基”,然后是“凝元”、“结丹”,并从“玄武”、“内外经”中寻找将生命之力化为法力的功法、以及可以将生命力各种运用的方式。 第15章 太虚境 武情义耳中轰鸣,胸腔窒闷,几欲从遥远不知天际的白光之中垂落而下。他再次运出浑身所有的力量,向这一面蕴贮着强大法力坚硬无憾的白璧上撞了过去。 “哄!”白璧上腾起几道隐秘的符文,将他反击了回去。 “嗷-嗷-嗷”,白龙甩动着粗壮的龙尾,一片片闪亮的龙鳞在身上震颤不止,发出清脆的响声。 身后是惊天动地的裂响,一块块巨大的白色巨石漫天砸落下来,地面上白色的沙水如同海浪一般冲天而起,怒啸着,翻滚着,向武情义和白龙淹没了过来。 整个太虚境竟然崩坍了。 身在太虚境中,岁月无知无觉的流逝。已不知今昔是何年,武情义只觉时间好是漫长,漫长得仿佛已经忘却了岁月本身,忘却了自己。 这里没有日升月落,没有白昼,没有黑夜。他只知道,这一定是过去了很久很久。他想,如果此生还能够从太虚境中出去,已不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一种变化了。 在这白色的世界里,他没有倒影,从水中不能看到自己的容貌。只是,他确定自己已经长高、长大了,长长的黑发从脖颈披落到了后背。 他身上的衣服一片一片的逐渐剥落,如今浑身上下只剩了一条短短的内衫围在腰间。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双臂已变得穹劲,双腿已变得壮实,胸膛已变得宽阔了。 在这个白色的沙水世界里,他除了心念着天女,心想着小音妹妹和梅姨,便只剩下探索《天言》古书中的修生之法,并加以修炼。 可说也奇怪,无论他如何时刻不停地勤修苦练,并没有书中所说的聚得真元、纳得灵气,他依然只是寻寻常常的,并没有发现体内有什么不同的变化。在太虚境里的所有时间内,他无数次的觉得修炼毫无意义,无数次的停止修炼,又无数次的重头开始,即便嚼碎了书中的每个字,思便了书中的所有内容,尝遍了所有的修炼方法,他的身子,依旧没有变化就是没有变化。 于是,他的心中,只剩下了对天女无休无止的思慕,好想能够再次见到她至美的容颜和她温馨的笑容。哪怕,是用他的命来交换。 无数次的,天女总会在他的梦中轻身向他走来,向他的脸庞缓缓伸出玉手,于那似触未触之际,他的美梦总会醒来,只剩下天女洁白的面容和妙曼的身躯在他脑中萦绕不止,于是,他便痴痴地回想着梦中的景象,让时间悄然流走。 就在离现在不远的时刻,太虚境里出现了变化。而且这个变化,是惊天动地的,是突如其来的。耳中突然响起的一声惊雷也似的炸响,将他从梦中惊醒。他从沙滩上爬起身子,揉着朦胧睡眼瞧向白光中时,一道霹雳也似的黑色闪电在白光中耀起,并伴随着令人生畏的裂响。于是,白沙的地面开始震颤,白色的水面开始晃动。 随着一声声颤人耳鼓的响声和一道道耀入眼帘的霹雳,地面开始撕裂出一条黑色的裂痕,天空中几道白色的巨石垂空砸落,现出一个个黑色的窟窿。 脚下的地面接连的撕开,一种黑郁而令人窒息的感觉向他身上弥漫过来。整个白色的世界已被黑色侵袭,一道道黑光肆无忌惮地涌了进来,挤压着白光,吞噬着白光,似乎要将整个白色的空间全部挤压掉,全部吞噬掉。武情义失声惊呼,目瞪口呆,开始抬脚奔跑,向尚且安全的白色地带逃奔,并躲避着地上一条条的黑色裂口,以及那天空中坠下的一块块白色巨石。 整个太虚境已经坍缩、残破了。 武情义一边大叫着,一边奋力地跳过一条条纵深的黑色沟壑。他突然脚下一滑,差点跌入无边的黑色中去,双手使劲扒在白色的边缘,挣扎着爬了上去,天空中落下的几座大石,就擦着他的身子砸下。他的身子趴在一小片白色沙石上,在白水中浮动,眼睛看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黑色中,那黑色正汹涌澎湃地向他涌了过来。 “嗷-嗷-嗷”,白空中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条可怖的长条怪物,是一条白龙。白龙长着一个狰狞的脑袋,两只眼睛睁开时如铜铃一般的大,口中露出尖锐的森森白牙,头顶上几条龙须正在向四周乱甩,打碎砸向它的一块块飞石。它粗壮的龙身上满布着白色的龙鳞,长达十数丈的龙身左右盘旋,上下游动,“嗷、嗷”的两声吼叫,令武情义心神颤动。 龙嘴一张,森寒的利齿向武情义咬了过来,武情义“哎呀”一声,吓得向后翻滚,从白沙上跌落到黑光之中。黑色的气息向他包裹过来,想要将他无情吞没,武情义正感觉四周一种强悍的挤压之力向他弥漫过来,一条软绵绵的长须卷中他的身子,将他从黑气中扯了出去,龙尾一摆,龙身一荡,他被甩到了白龙的身躯之上。 武情义死死抱住白龙的身子,白龙“嗷”的剧吼一声,龙尾打碎了砸落而来的巨石,巨石变成了沙粒,散入黑光中。白龙的四爪于空划动,身子便望空漫游了去。 武情义满面的惊骇,想不到就要命丧于黑光侵袭中时,会有一条狰狞恐怖的白龙来救他,他顿时对这白龙肃然起敬,把他当做自己的生命一般,双腿死死夹住龙身,手里拽着几根龙须。 巨大的牵扯之力想要将他和白龙吸入黑色之中,白龙奋身游动,一头撞在了白花花的光璧上。这白璧上闪耀着隐秘的符文,挡在了身前,白龙几次盘旋着身躯,用脑袋撞击白璧,都是徒然。身后一片片白光已被黑暗吞噬,漫空的白沙、白水难以遏制地被吸收殆尽,正侵袭而来。武情义焦急难耐,身子随着白龙一次次的猛撞白璧。 黑色的气流已到身后,缠住了白龙的尾巴,白龙猛吼一声之际,龙尾一掀,整个身子再次猛然撞击在白璧上,“咔擦”一声,白璧应声而裂,白龙脑袋破洞而出。 武情义被巨大的震动之力激得大脑中晕乎乎的一片,便颓然扑倒在龙背上。 只觉得天际一片开阔,一股清新的空气扑入鼻中,漫天的蓝光旋入眼中。身后一声诡异的惊响,刺眼的黑光吞没了最后的一点白色后,也随之无形的消失。 武情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瘫软在白龙背上,只觉得身下仿似一片大海,耳边呼呼风响,头发被疾风吹得胡乱飞散。白龙于空游动,犹如风驰电掣,下空一座座陡峻奇峰飞速走动。武情义身子被天风吹得好不凉气,要不是白龙几条龙须将他紧紧缠在身上,他早就被疾风吹飞到九霄云外不知何处去了。 武情义缓过劲力,脑中逐渐清醒了一些,眼中是数不清的高山陡峰,数不清的飞瀑葛流。那一条条急湍悬挂,仿自九天而来。山尖高处,可以烟云缭绕,耸入云霄,看不到天际;一株株参天古木,一座座绝壁石崖,美轮美奂,实在妙不可言。 白龙降低身子,慢下速度,从群峰之间、从众崖之中游走。 直到一座巨崖之上,汹涌澎湃的急流从群山中奔流汇聚而来,从数百丈高的崖顶倾斜而下,那飞流之声,如灌耳雷鸣,那飞瀑之状,如飞花琼玉。白龙“嗷”的一声,身子破入急流之中,武情义“啊”的一声,随着白龙撞入冰凉的急流中,一口白水灌入口中,武情义急忙屏住气息。幸好白龙又从水中猛窜起来,龙身一旋,又窜了下去。武情义起起落落灌了几大口水在肚里,想要大骂白龙太过淘气,丝毫不敢放松搂住白龙身子的双臂。 白龙径直朝数百丈高的飞瀑悬崖上顺着急流倒飞下去,武情义吓得心胆俱裂,大声狂叫。 滔天的飞水打在他的身上,竟然很有些疼痛,如雷的水声响入耳中,难以承受。白龙的整个身子就要向无知深浅的水潭中扎落进去,武情义做好随之入水的准备,不想白龙的龙须一甩,将他于空横抛出去。 武情义张口大叫着,双手于空乱抓着,身子重重砸落在水边草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接连翻了几个跟头,终于停下来时,仿佛脖子就要断掉,身子就要散碎一般。 他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瞥见白龙扎入深水中,卷起巨大的水浪,不知游到深潭何处去了。 四周群峰映入眼中,天上蓝天白云,洒下淡淡的阳光,武情义心中一震,方明白他已经脱出太虚境,逃出那个狭小的白色世界了。 他顿时无边的惊喜,扬起头里看着满山满树,看着飞瀑急流,看着天上飞旋的雄鹰,发自内心地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不觉又放声大哭起来。 “我终于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他不知自己是笑还是哭,忍着浑身的摔痛,奔到水边,去看自己水中的倒影。 他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整个身影。 “我终于可以见到天女了!我终于可以见到梅姨,见到小音妹妹了!” “天女、小音妹妹、梅姨!”------武情义放声呼喊,山中回荡着他的声音。 已不知这是什么岁月,这是何处山脉? 武情义不住摁动着脖颈上红线穿挂着的同心锁,却是丝毫没有声息,丝毫没有回应。 “小音妹妹?”他看着错落的群峰,遏制不住激动地狂声大叫。 顿时,他心中又有一个念头生起——只不知,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不是他进入太虚境之前所处的那个真实世界?是不是天女、小音妹妹、梅姨所在的那个真实世界? 莫非——他依然还是处在太虚境的困境里面?武情义转看满空,心里没有答案。 因为,这不知名的山脉、这神奇的白龙,令他逐渐的生疑,逐渐的变得有些失落。 第16章 龙骑士 许久,深潭里“哗啦”掀起一片水花,白龙破头而出。它四条短短的龙腿上各自长着一些白色和尖锐的爪子,粗壮的龙身扭动之际,随即游入高空,又“嗷”的一声大吼,其声好不可怕,随即调转狰狞的脑袋来,望着武情义垂空而下,两只龙眼鼓鼓荡荡的,龙嘴一张,锋利的牙齿上下咬动着,猛然窜至武情义的面前,鼻孔里吹着水珠子,溅在他的脸上,几棵尖锐的白牙触到他的面门,吓得武情义退了一大步,惊慌失措地看着白龙的眼珠子道:“白龙,谢谢你从太虚境里救我出来!” 白龙“嗷”的一声,身子摆动起来,脑袋左右甩动,好似在摇头一样。 武情义忍着心头的害怕,满面震惊地伸出手指去,触摸到白龙的头上。一条条长短不同的龙须从白龙的头顶和下颚长了出来,短的覆盖在他的脑袋上,长的摆动在他的龙身上。 白龙又是“嗷”的一声,脑袋晃动,吓得武情义缩回手来。 武情义看着白龙大着胆子问:“白龙,这是什么地方?”但白龙却不会说话,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武情义,两个大黑眼珠子忽动忽动。 武情义又鼓起勇气伸手触到白龙的脑袋,这回白龙似乎不反对了,任凭他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龙须。武情义满脸诚恳地道:“龙兄,还请你再载我一程,飞到那有人烟的地方去吧。” 白龙似乎听得懂武情义所说的话,背上的一条龙须甩将过来,缠住武情义的身子,将他抛落在背上,于是前爪从地面弹起,全身龙鳞微动,白光亮起,龙尾一荡之际,整个身子便游入半空,武情义即刻双手紧紧抱住龙身。 白龙又于群山上空飞翔,身躯在空气中自由游动,它时而慢下速度,武情义借以观赏群山错落和美丽风景;时而风驰电掣,令武情义饱受疾风之苦,好不担心会一个不小心从白龙背上摔飞下去,砸入乱山中粉身碎骨。 又到了不知何处的大峰顶上,白龙降落下地,四周雾气蒙蒙,白云悠悠。 武情义从白龙背上跳了下来,白龙“嗷-嗷-嗷”的叫了几声,四爪在武情义面前扒了扒地,脑袋晃动几下,望向来时的方向。 武情义诧异道:“龙兄,你是说你想回去了吗?” 白龙把龙头点了点。武情义依依不舍道:“龙兄,我不知你是何方神物,但是你将我从太虚境中救了出来,我极其感戴你的恩德。谢谢你载着我飞了这么远的距离,再见吧,龙兄!”说着向白龙摆了摆手。 白龙“嗷”的一声,两只大眼睛向武情义最后看了一眼后,身子一动,游入云空中去了。 武情义呆呆地看着白龙远去的方向,大叫一声,“白龙,再见!”他看了半晌,心里好不称奇。 群山迷蒙,乱崖陡峻,武情义极目远眺,心中感到一片茫然。 他开始在山林中徒步而行,担心有凶猛的野兽出没,便远避着林深寒恶之处,挑选树木稀少的山石之地攀援而行。 夜晚降临,武情义光着身子蹲坐在几座乱石之间,不知身在何处,孤寂难说。 天女白色的身影和美丽的容颜在他脑中萦绕不止,这许多的时间以来,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而对小音妹妹和梅姨的挂念,同样也成为了一种习惯。 月光清幽,山野寂寞,时而从不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野兽吼叫。自己一个人在玄幻境中独处了那么长的时间,这寂寞,更是成为了一种习惯。 此刻,他身上那件短短的内衣已经破得不成了样子,几乎算是**着身子了。 他背靠着冰凉的大石,心中默念着他从《天言》古书中整理出来的各篇文字,并不是为了吸纳天地灵气,只是为了消除寂寞。因为,在太虚境中那么长的时间内,对于修炼而获取力量,这于他来说似乎是不大可能。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没能发现身体内有任何的变化,除了他长大了许多,强壮了许多外,并没有增加任何修生所带来的力量。 但是,此时,似乎出了意外。 他心头恍然一动。随着他默念口诀时,全身的毛孔似乎有了异动,体内也似乎有了感觉,一种凉丝丝、清爽爽的幽弱而几乎难以感知的气息,正从他全身上下缓慢地进入肌肤,流入血液,渗入全身的细胞。 武情义顿时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他同时也恍然大悟:“莫非太虚境中没有天地灵气可以吸纳,所以无论他如何重复无数的苦苦练习,都是徒然。而此时处于天地灵气充盈、日月光华笼罩的荒山野岭,竟然修生之法起了作用?”他瞬间感动,心里一千个一万个的感谢自己在太虚境这么长的时间内,虽然是无数次的苦恼和无数次的放弃,却又无数次地重拾古书和钻研神法。 对于他来说,修生之法从炼气筑基、凝元结丹开始以致玄武境、气生期、光生期、神会期等等各种境界,各种阶段要如何练习,并配以何种功法进益最大,他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并且那“内外经”一卷中,藏有数百种极其高超的各种奇妙功法,如若体内蕴贮大力,便可巧妙使出,威力巨大。 武情义算是明白了自己在玄幻境这么长的时间里自习自练总算没有白费,这从玄幻境里刚一出来,便直接能达到“气生期”之纳气阶段了。一般的普通人,要从最开始的炼气、练体开始,即便资质上佳,也要费十数年的时间到达“小武境”,可以运使内力,轻身纵跃;然后再经“大武境”、“玄武境”的两境一十八阶,方能达到身如钢铁硬,气能随意使的地步,而且,也能超跃普通人的寿命期限数年、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不等。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要达到玄武境的上等阶段,却要耗费数十年、上百年不等,甚至,有些人是永远也达不到的。 于是,武情义不用再重头炼气、筑基了,而是直接将缓缓进入体内的灵气化入全身气脉经髓处,导入气海丹田中。 虽然他喜上眉梢,但感觉天地光华、日月灵气进入体内的这个速度也太太缓慢了,缓慢得近乎感知不到。 他一整夜地凝神运功,直到日上三竿,阳光绚丽,感觉神清气爽,精气十足,即便一整夜没有合眼,却比睡了觉起来身子还要好受些。 他对着丽日张开双臂,脸上说不出的笑意,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感觉自己是重生了一样。 他扯了些茂盛的野草编织成一件草衣和一双草鞋,为了让脚底舒服些,捡了些死在地上的野兽毛皮裹在脚上,开始继续攀援山石,迈步于悬崖峭壁边,行走于山岭云雾中。 他一边行走,一边不忘了默练神法,竟然脚下不慢,身上不乏,对于走路来说,倒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天黑之后,他又找了安全隐蔽的大石缝里坐了下来,对着天地日月吸纳灵气。 第二日更是感觉精神倍爽。虽然奇峰险峻、高山盘桓,随便哪一座山峰都是悬崖林立,七弯八拐,有时候一天到晚连一座小山峰都翻不过去,比起身在白龙背上一眨间的功夫间山峰就忽闪而过,那简直是天上与地下一般。 但武情义已感觉体力日益增长,精神日益焕发。 他晓行夜住,饿了捞些水中游鱼来吃,或是摘些林中野果果腹,本来想要打些野味吃的,但没法生出火来,生吃也不是滋味,也就作罢。 他在大山中行了一月有余,始终远避着猛恶林子,尽量拣选开阔地带缓慢而行,边行边练,竟然发现自己能一掌将硬石劈得粉碎,单手能掷飞一块数百斤重的巨石了。 他不觉欣喜若狂,站在百丈悬崖上看着山色,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他再也不害怕林中猛兽了,再也不左弯右绕了,直接深入林中而行,有时爬上大树,拽着树枝纵跳,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果然是大大节省了路程,并对于身体的训练,也是受益匪浅。 深林中随时会有凶猛无匹令人生畏的野兽出没,寻常虎豹还好说,劈出一个掌风将其吓走或是从树上飞跳避开也就行了,但见到那长得狰狞丑陋、可怕无比的不知名怪兽,以及遇到那盘桓在大树上、躲避在土洞中的奇蛇怪蟒时,武情义也会吓得逃之夭夭。 一天天的过去,武情义竟然能够使用轻身之法,并且体内真气也能挥洒自如了。他在林中狂奔,在树上点荡,在崖间纵跳。 一两个月渐渐过去。 遇到那险滩急流,不用费力弄断大树搭桥而过,直接跳上树尖压弯树干弹飞过去;遇到那数十丈高的悬崖,直接顺势奔下,或者一纵跳下,大不了在地上打几个滚身上撞得有点痛而已;遇到那毒蛇猛兽,索性与它耍上一耍,逗它一逗,有些看不顺眼的直接大棍打死,钻木取火烤了吃。 又过两三个月,武情义能够纵跃身形,疾步如飞了,他双脚踏枝踩叶,双手攀越山崖,简直是行云流水,不在话下。 第17章 闻噩音 武情义这么拼命地在山中日夜穿行,更多的是想要早日走出大山,见到人烟,询问如今岁月是几何,地域是何地,然后去寻找天女,早一日见到她,也让自己早一日免受相思之苦;早一日找到小音妹妹和梅姨,也早一日减去牵挂之累。不管怎么说,他在太虚境中时,纪录着自己每次睡觉、醒来的次数,应该是已经过去十年有余了。不知道如今天女、小音妹妹、梅姨她们都怎么样了。 总之,同心锁挂在脖子上只是摆设了,显然是他进入太虚境时就被破坏了的,现在要用同心锁来找到小音妹妹,那已经是不可能了。 想不到翻过了一山还有一山,但明显的是,这一山只比一山低了,武情义方明白自己所深处的是一个巨大的山脉。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渐渐走到了山脉的尽头,只是一些小山、小崖,行走、奔越之间甚是轻便。 忽一日,竟然见到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山林中,竟有一群人正在伐木。武情义一见到人影,眼中泪水便禁不住地滚滚而出。 那些伐木的人总有数十个,每个人赤膊着上身,个个都是精壮的大汉。武情义心里极其想要飞奔过去找人说话,但好长时间没见到人了,也不知这些人是好是坏,加之自己用野草系着一身兽皮在身,似个野人一般,冒冒然叫人见了,也是不好。他于是绕开了那些人,赶下山去。果然,沿途能够见到越来越多的人了,并且能够见到果林、菜地,人们都在各自忙活着。两山所形成的一个开阔地带中,有一个小镇,这个小镇的楼房皆用山中木石所建,时间也并不长久,看起来比较原始。 白日里小镇里的人都外出,显得很是清冷,武情义在溪边洗净了脸和长发,从果林中偷偷靠入一间木楼,见门口柴堆上晾着一些粗布衣物,便跑过去拿了几件男人的衣衫,将自己身上的兽皮脱下,换了衣衫,从小镇的后山上溜走。 有个人影出现在桃林之中,武情义张望之际,林中那人也发现了他,原来是个挎着竹篮摘桃的五旬妇人。妇人从桃林中走出,打量着武情义问:“你是------?” “噢,大娘,我------我在前面山中------山中伐木累了,来讨个------讨个果子吃。”武情义发现自己好久没有与人说话,竟然口生了,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 那妇人“嗯”的一声,从树上顺便摘了几个桃子递到武情义手里,脸色犯疑道:“年轻人,我看你长得俊俊俏俏的,很有些面生。” 武情义问:“大娘,我想向你------向你打听个事,今年是天元历多少年了?” 妇人眉头一皱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呀?今年是天元997年。” 武情义“啊”的一声,心中一算,他从太虚境里出来,又在山中奔行了几个月,却是十年已过。 十年呀,回想起来真是好漫长好漫长。只不知这天下的光景,却又如何了呢?他顿即再问:“大娘,此乃何地?”妇人更有些奇了,说:“这是凤凰山脉的前端,叫做夜眠山,此山出去,便属于夜地所管辖。怎么,你是新来的,连这里地名也不知道?” 武情义“是啊”一声,说:“我因为前些日子撞坏了头,这记忆------记忆不清了。”妇人“哦”的叹声气道:“年轻人啊,大娘我以为自己就算命苦的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也命苦!你说说,你年纪这么轻,怎么没入中州去,进修生学院呢?三十岁以下的,只要还有点家底,都能够去中州的呀。你现在浪费了光阴,以后要想再修生啊,可就难了。你看大娘我现在这个样,虽是学了些修生基础但就是没入过修生学院,什么炼气啊筑基啊的,对于大娘来说真的太难了,也就准备七老八十算了。现在还被打发到这穷山僻壤来种植果林,还炼什么气啊。” 武情义只把头摇,妇人接着道:“如今这东州啊,真是越来越乱啰,万圣玄皇敕造新武城不说,流烟山脉前的关山地带还盘踞了一批重生叛军,我们往这林中伐木,就是要用来大造新武城的。” 武情义没心思关心这些,急切地问:“大娘,你可知------你可知天女蓝素心,她,她现在还好吗?” 妇人眉头一惊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武情义问:“怎么了?天女从前爱民如子,小人永远感其恩德。” “唉!”老妇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惋惜地道,“年轻人,看来你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件事没人敢提,是要掉脑袋的事,现在的天女并不是第八代蓝素心,早已经是摄政王、东南两境守护者、镇国大将军白玉石的女儿白妙音了。” 武情义脑中“嗡”的一响,似乎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妙,忙问:“天女她------天女她怎么了?”说着紧紧抓住了老妇的手。老妇摇着头道:“七年前的神宫大案,天下死者十数万,连天女也被牵涉其中,听说------听说她在九鼎宫被------被处以了极刑。”说着不觉流泪。 武情义一听“极刑”二字,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好似被一声霹雳劈中,胸中一窒,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快醒醒!------”老妇掐着武情义的人中,半天方将他弄醒。 “不,你骗人,你骗人------”武情义此时好像疯了一般,眼中泪珠好似断线一般滚滚而下,猛然站起身来时,将老妇撞倒在地,一边哀嚎着声音一边向山上狂奔了去。 “这------年轻人,你快回来!”老妇从地上爬起来,向武情义追赶过去,但武情义奔得太快,老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好叉着腰杆喘气。 “天女在九鼎宫被处以极刑”这个消息,仿似九天惊雷击中武情义的脑袋,仿似无边沉重的大石打碎他的内心,他有那么一个时刻,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疯狂地奔跑,即便身子将大树撞得“卡擦”一声,全身痛得好似要散架一般,他也不管,脑中只是疯狂地想着天女蓝素心。 在他刚出生那日,天女蓝素心将他从地火中救了出来,在他体内封入太虚珠;在他还是少儿的十年里,天女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如果说梅姨是她的亲娘一般,天女何尝不是他的第二位亲娘! 可是,那日在梅花院,他亲眼见到了天女蓝素心,惊为天人的她从此便进入了他的深心;那日在梦笔峰,天女说要取出他体内的太虚珠,然后破例收他为徒,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在他进入太虚境的十年,每日里遥想着她,深深思念着她,她的生命,仿似变成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刚才,听到天女已死,尤其是受极刑而死的噩音,这个打击是世界上最沉重的打击,他恨不得自己去死,让天女活过来。一想到天女已经死了,武情义疯狂翻滚在地,痛不欲生,口中哀切地呼唤着“天女”二字,身子从极高的悬崖上坠了下去,重重地砸落在大石上,撞得头破血流,口中鲜血狂涌而出,立时晕死了过去。 他在崖底昏昏迷迷的不知多少个日夜,全身依然在疼痛,心里一直在滴血。他拄着一截木棍,在山路上蹒跚而行。沿途不知打听了多少路人,都说天女蓝素心已死,只是巨细情况,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说。 他无比沉痛,无比哀切,时而用头撞击着大树,直到血泪模糊了双眼,时而用双拳捶打着山石,直到双手鲜血淋漓。 看着周围的事物,青山依旧,绿水依然,但武情义仿佛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颜色。 许多日之后,武情义才从恍惚之中缓过神来。他决定混入中州,找到昔日天女使团的人,尤其是天女左右亲近使的随如意和傅石皓二人,将天女之死的事问个水落水出,然后再将判处天女极刑的人以及与天女之死有关的人都杀个干净。 他为了避人耳目,远离了繁华之处、宽阔路道而行。毕竟,如今天下每州每地的每一个重要地道,都设有路卡、哨岗,每人持有“人生卡”,若没有人生卡在身,被巡察人员抓到的话,便要带去州城进行身份的核实和验证。 武情义沿着从乐城通往绿城的第五大道右侧的树林中走。乐城和绿城,属于当年武国九十九城其中的二城。 只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片嘈杂声,武情义即刻躲入林荫遮蔽处,远远一看,原来是一队数千人的队伍正在开过来。队伍的前后左右,各有一辆装甲机车,每车上有几位持枪守望的黑衣警士,显然是在严肃戒备。十二辆日光摩托和一架小型警务飞机分别在队伍的前后开路。 说也奇怪,除了这三五十人的警务人员外,其余在路上奔行的二三千人,都是脖子上戴着硬铁枷锁,双手上锁着坚钢镣铐,身上穿着简陋的粗布麻衫,后背上写着个大大的“囚”字的人,显然都是囚犯了。 武情义不知道这些囚犯是从何处押来,又要往何地运去。 第18章 女警士 这接近三千人的囚犯队伍,大多都是男的,也有一二百个女犯混杂在其中,每个人都在小跑着行,远看他们哼哧哼哧的,显然所有人都已奔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武情义心中奇异,悄然在林中前行,远离押送队伍数千米远。 只见那辆绘有大无帝国日月星宿标志的警务飞机于空缓落,横挡在路的中间,所有警务摩托、装甲车都停了下来,囚犯队伍似是得到了命令,顿时个个瘫软在地,停下来休息。 一辆日光摩托车却不停下,一个黑衣黑帽的警士驾驶这辆摩托飞车于路轻驰而来,两个乌光闪闪的轮子在地面划动,速度极其飞快,想必这个警士是来探路的,武情义连忙在林中伏低了头。 摩托飞车很快就在他的眼前奔驰了过去。武情义立即后悔,心想若是自己再往前一些,埋伏在山弯处,待此摩托飞车驰过来时突然将其拦翻,岂不可以抢了在手。他随即顺路先行,想要寻找下手的机会,“今日非要夺了一辆车子来用。”他心想。 不想他正扒着树枝而行时,头上“嗖”的一声,一种电流瞬间擦着他的后背而过,即便没有完全击中他,但那巨大的电力也钻入他的脊背,全身一阵刺痛时,武情义向前扑了出去。一个黑影“嗖”的窜来,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将他踢得飞撞在一棵树上。 武情义撞下地来时,那黑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正要将他反扭之际,武情义一脚陡踢,那黑衣人只得闪避。武情义一拳向后砸出,那人脑袋一侧,一个拳头打在树干上,打得树木乱摇,一个拳头打在对方手上,将其手中电棍击落。那人身子甚是灵敏,于空倒翻过来,双脚正中武情义的胸部,将他踢得横飞出去,撞入一片乱丛中。武情义不仅胸部痛得厉害,后背更是被乱丛戳破了皮,爬不起身。 他定睛一看,这黑衣人显然就是刚才飞骑摩托而过的那个警士,黑色的头盔遮住他的整个脑袋,看不见面容,想不到自己被他给埋伏了,但见这个警士身材高挑,质硬的黑衣压不住她胸部突起的乳-峰,武情义顿时猜测这个警士是个女的。 她疾步跳了过来,身形一纵,戴着黑皮手套的一只手将武情义拎了起来,又将他摔在硬石的地面上。 “这娘们真猛!”武情义浑身摔得难受,想要挣扎起身,偏偏对方一只脚死死踩在他的肚腹上,双眼透过黑盔紧紧地盯着他。 武情义双手一合,紧紧抱住她的那只脚,猛然一翻身时,那人惊呼一声,被武情义仰面摔翻。武情义被她暴揍了这一阵子,这下可怒不可遏了,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整个身子狠狠地随着她压了下去,顿时便如恶狼一般扑在她的身上,上下相对,胸膛也紧紧贴在了她软绵绵的胸脯上,双腿更是死死钳住了她的下半身。 他可以感受到这黑衣女警在他的身下死命的反抗和挣扎,口里惊呼着,两只手重重打在他的脸上,打得他当即口水鼻血一起流出。武情义闷哼一声,两只大手掰住她的手,死死将她摁在地上。 这个女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软绵绵的胸脯上下起伏着,令他的胸膛起了一种舒适的感觉。 他一把扯开这女子的头盔,看到这女子的面容时,双目睁大。这女子一头黑发,双目如点漆,肌肤如白雪,面容好是娇美。而且她口中呼呼吐气,竟是好闻如兰馨一般。她一双既美丽又怒极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武情义恶狠狠道:“你若叫声,我就立刻杀了你。” 那女子不敢叫喊,只是憋着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快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她好看的唇中玉齿也是漂亮。武情义整个身子紧紧的压在她的身上,两张嘴又凑得这么近,鼻中呼吸着她娇喘的气息,此时他竟觉得体内燃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脑中闪出一种要是两个人一丝不挂如此这般的紧紧贴在一起,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起了这种心思,头一次起了这种冲动。 他觉得自己腰下竟然硬-梆梆地抵在了她的双-腿之间。 这女子顿时也感觉到了,一张脸惊怵到了极致,又愤怒到了极致,同时也羞怯到了极致。 这是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但武情义一种罪恶感瞬间袭上心头,他觉得这是亵渎了自己深心中的爱人。 可是刚才你死我活之际,自己被身下这名女子狠揍得还不了手,他只一心想要将她反制,如何顾得及竟是以这种不优雅的姿势来将她反制。 他鼻血不小心滴了两滴进这女子的嘴里,这女子随即厌恶地朝他脸上吐了一口。 “你快放开我!”这女警怒到了极点。 “不放,”武情义心想这女子身手极其凌厉,修生力量也练到大武境界,若论单打独斗,他可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刚才她死死将他踏在地上,防不胜防之际,着了他的小道。 “你是什么人?”武情义感觉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极其恶狠狠的。 “你又是什么人?”她双眼中要冒出火来。 “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武情义丝毫不放松全身的力量。 这个女子奈何动弹不得,仔细盯着武情义的面容,怒道:“你从我的警衣上看不出来吗?” 武情义问:“你为什么要突然袭击我?”女子道:“我先行探查,身上感应器感应到有人埋伏在路边,当然要来抓住你。” 武情义道:“我只是过路的人。你险些将我打死,你现在想怎么样?”女子切齿道:“你快放开我再说。”她全身挣扎不止,但没想到双腿之间被那个硬-梆梆的东西死死抵住,顿即羞得娇花欲怒,下身不敢动了,双臂上的力量使劲反弹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但此人双手的力量彷如千斤一般死死压制住了她。 “我放开你,但你不许杀我。”武情义盯着她的眼睛说。 “你污辱了我,我肯定要杀你。”这女子一直是愤怒到极致的。 “是你先偷袭我,我是迫不得已。那我还是先杀了你再说。”武情义双目一寒。 这女子玉齿咬着嘴唇,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绝对是在跟踪我们的队伍。”武情义道:“你胡说,我跟你说了我是过路的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要不这样,我将你打晕过去,然后我就跑。” 女子眉目一抖,急声道:“不可以。”武情义为难道:“那你到底想要怎样?我若就这么放了你,你肯定会将我杀死,或者大声呼叫你的人来,我也活不成。” 女子声音寒冷道:“那你今天对我的奇耻大辱,我要挖出你的两只眼睛来补偿。” 武情义冷笑道:“我对你怎么奇耻大辱了?我心中深深爱她,对你丝毫没有兴趣,丝毫没有什么想法。我跟你说了我是迫不得已。” “那就这么算了?”女子无可奈何。 “那你想要怎样?”武情义问。 “你得给我当牛做马,来弥补我。” “你想得美。最好,我还是打晕你,然后我走了,就相干无事了。我要去找我的师父。” “你师父是谁?” “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师父是‘天女’。”武情义吓唬吓唬她。 “你狗嘴里吐象牙,胡言乱语,我看你是疯子,”女子瞅着武情义,“你竟然说你师父是天女,天女白妙音岂肯收徒弟,更不可能收男人做徒弟。” 女子仔细凝听武情义说话的口音,又问:“你告诉我,你十年前是武国人,还是无国人?” 武情义皱眉道:“我是武国人,怎么?你又是哪里人?” “我也是武国人,你是武国哪里人?” “我?武城天女港湾梅花院。” 女子一听,声音缓和下来,“我也住过天女港湾。” “是吗?你住过天女港湾那个院?”武情义不觉诧异。 “十年前两国大战,我失去双亲,那年我十五岁,被送去天女港湾妙语楼。” 武情义“啊”的一声,双眼紧紧看着她。 “我师父不是什么天女白妙音,而是天女蓝素心。她现在死了,我要去替她报仇,你告诉我,是不是玄皇杀了她?我师父怎么可能会死?天女她怎么可能会死?你快告诉我,天女是不是真的死了?”武情义一连串的问,面情突然伤感起来,嘴唇颤动着,泪水滴落而下,如鲠在喉。 女子眉梢一抖,双眼诧异地盯着武情义,既是怀疑,又是惊诧,厉色道:“你是不疯了?你说天女是你的师父?天女蓝素心我见过,她怎么可能收你为徒?” 武情义泪水滴在女子的脸上,泣不成声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天女?你快告诉我,天女是不是真的死了?” 女子冷声道:“好吧,你竟然说你是天女的徒弟,鬼才会相信你。但看你这么伤心欲死的样子,我就不想杀你了。 女子道:“我五年前见过天女,她可能没死。” 武情义睁大了眼睛,如得了救命稻草一般转悲为喜,颤抖着双唇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怎么可能在五年前见过天女?你一定是在骗我,是不是?你不说真话,我真的就要杀了你。你快告诉我,天女如今在哪里?” 第19章 押送队 “你快告诉我,天女如今在哪里?”武情义双眼好似要放出光来,急不可耐地问。他身下这个女子恨恨地道:“这我可不知道,天女消失了五年,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不过,我可是有一点点的线索。” 武情义惊喜若狂道:“那你快告诉我。” 女子寒着声音道:“哪有这么简单?我受够了你的奇耻大辱,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看来你很想找到你的天女师傅了?我看你还有点本事,就是有点疯,有点傻,不说我要你给我当奴隶或者做牛做马了,我要你做我的跟班,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得丝毫的违拗,不得丝毫的质疑,我叫你打人你就打人,我叫你杀谁你就杀谁,总之,你一切听我的话,一年之后,我便告诉你寻找天女的线索,怎么样?” 武情义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叫我做你的跟班,你这是在污辱我吗?” 女子轻描淡写道:“不可能也就算了,那你永远也别想找到天女。” 武情义半信半疑道:“我看你就是在骗人。”女子道:“信不信由你。这样吧,半年的时间,怎么样?” 武情义想了想,答应道:“好吧,你若骗我,我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你信不信?”女子点头道:“信!那你还不快把我放开?” 武情义面色迟疑。女子眉间怒道:“我说过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的。” 武情义缓缓松手,不想女子猛然抬头,一头撞在他的脸上,手上一松,一拳击在他的胸上,“砰”的一声响,将武情义击飞几丈开外。 武情义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爬起身来,抬手向脸上一抹,湿漉漉的全是血,他随即大怒道:“你果然是骗人,我要跟你拼命。”说着身子一纵,向女子飞扑过去。女子见他来势凶猛,犹如一头恶狼,便飞躲而开,武情义一掌劈在树上,掌风飒然,那合抱之粗的大树“卡擦”一声炸开几条裂痕,枝摇叶落。 武情义正要转身再击,女子急忙摆手道:“住手,我没有骗你。”武情义见她站起身来时,一身警衣衬托得她身形好看,貌美非常,想到刚才扑在她身上的那种感觉,便舍不得对美人动手了。女子上下打量他,说道:“看在你和我从小都在天女港湾长大的份上,我便咽下刚才那口气,但就这么算了我也太亏,我要狠狠打你几下出出心中这口恶气,你不许还手噢。” 武情义看着她的面容,向她走近两步,果然,女子抬手就是“啪啪”两个耳光,又重重在他胸上打了两拳,打得武情义退步,抚摸着胸口咳了起来,女子踏步上前,扬手又要再打他的耳光,但和他四面相对时,举在半空中的手居然停住了,贝齿咬着嘴唇,仿似于心不忍,似怒非怒道:“要是换了别人,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好吧,你总该也消气了吧?总之,刚才是我对你不起了。”武情义咳嗽不止,被打之处火辣辣的疼。 “哼!”女子气呼呼的,转过头去,略顿几秒后,又回过头来,“喂”的一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武情义,你呢?” “岑今。” “好吧,岑今,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武情义问。 “我们从碧落城押运两千八百名囚犯要去新武城,待会,你就假装是被我打得重伤的人,随我到大队中,有人问的话,你就说是从白鹤山跑出来的,被我给抓住了,然后随我们去新武城。”岑今看着他。 武情义“哼”的一声,“我本来就被你打成重伤了。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不会是骗我去新武城受死吧?或者骗我去人多之处再收拾我,对不对?” 岑今气哼哼道:“你还嘴硬,你想想你刚才对我干了什么?我何必骗你去死,想要你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总之,你跟着我,我会一步步吩咐你的,你照做就是。” 武情义提防道:“你在耍什么阴谋,搞什么诡计?”岑今道:“你是不是不想听我的?” “好吧,难道我还怕了你了?”他心里也想跟着这个女警士,看她一路上到底想要做什么,同时也免得自己一个人漫无目标、孤独无奈的独行了。再说,这个岑今,竟然小时候也是在天女港湾长大的,他心中顿时生出不少的亲近感来。 武情义跟着岑今奔出树林子,岑今那辆摩托飞车就停在路边,她回过头来,扬手又要向武情义打落,眼中有些狠意道:“你是要我真的把你打成重伤,还是自己来?” “我当然可以自己来了。”武情义说着,趴在车上假装痛苦地哼哧起来。 岑今“噗嗤”一声笑,身子跳上摩托飞车,扣上警帽,指尖在开关上一拨,调了速度,摩托飞车朝来路飞驰了去。武情义立身不稳,被这突如其来的速度差点掀翻,他一把搂在了岑今的腰肢上,觉得她的腰身好不柔软。 “你------”岑今向她抛了一个冷言。 “怎么,你骑这么快,我不抱着你的腰,摔飞出去的话,你想要我死啊?”武情义仰头。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岑今说着加快速度,摩托飞车近乎飞了起来,地上呜呜出声。 “哼,你就是送给我我还不一定要你呢!”武情义不以为意地说。 没过一小会便回到三千人队伍的休息地了,武情义假装奄奄一息地趴在车上。岑今停下车子,一把拽住武情义的胳膊,拖着他向队伍走去。两个警士上前问:“此人是谁?” 岑今道:“我一路探查出去,见这小子在路上独行,问他是哪里人,这小子含糊其辞的,被我好打了一顿,他才说实话,原来是从白鹤山打石场里偷跑出来的,便被我抓来,索性将他带去新武城,凑个人头吧。” 两个警士观察武情义,见他衣衫破旧,满脸是血,垂头闭目的,笑了起来道:“岑今,这小子被你打得很过瘾吧?” “那当然,好久没过手瘾啦。”岑今说。 “要不然让我也过过手瘾?”一个警士笑呵呵问。 “废话,再打的话,这小子就要死翘翘了。”岑今拖着武情义的身子,走到一辆装甲车前,一把拽开车门,回头道,“换我来驾驶,你去掌着飞车。” 那警士不满地道:“你要让这小子弄脏我的驾座吗?” 岑今道:“去你的,你难道会有多干净?”说着将武情义塞进车里。 突听一个女囚犯的声音尖叫起来,大骂道:“臭流氓,放开我!” 众警朝人众中看去,见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正在强行调戏一个女囚犯,两人一边嘿嘿的笑,一边用手去抓那女犯的胸,女犯一边骂着,一边缩身躲着两人。围观的众犯嘻嘻哈哈地笑。 一个警士从装甲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跃进人丛中,一句话也不说地抬起电击棒就朝男犯身上打去,男犯抬手去挡,被狱警在背上、腿上猛砸了几棍,滚倒在地,不住叫痛。那警士打得手顺,还想再打,不想右手被一个人猛地抓住,他转头一看,正是押送队的队长。 “队长。”那狱警只得住手。 队长喝道:“教训一下也就够了,把他打废了叫他怎么走路?刚收到刑部的命令,要我们队伍在明日正午前赶到新武城,时候不早了,所有人全部起来,继续赶路,连夜行军。” 几个警士大声催促:“全部起来!”所有囚犯叫苦连声,只得挣扎着爬起身来。队长走出人群跳上飞车,转头叫一声“出发”,便跳进机舱内,于前开路。 装甲车和日光摩托也开始移动,监押着囚犯继续前行。 武情义乐得歪坐在车里,眯缝着眼睛不时欣赏着岑今的面貌,心里对她无比猜度。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翻山越岭,躲避路卡,加之心中甚是哀痛,真是苦不堪言。这十年来头一次坐在机车里,并且有美女作伴,真是休闲和惬意得不得了。 他瞥眼见车后的三千犯人排成队列在车队数十个黑衣警士的监视下日夜不停地奔行,头上有枷锁,手上有镣铐,每个人挥汗如雨,面色愁苦,却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的确,这八辆装甲机车上黑幽幽的枪口对着他们,十二辆摩托飞车上也是一个人在驾驶,一个人在架着枪械,左右坚守着,没人敢于反抗。若谁敢反抗,想必要被当场击毙。 武情义见这些犯人实在是受尽了苦楚,心中很是同情,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也无可奈何。再说,他心里一直在费力猜疑,这位美貌的岑今女警将他带在身边,不知到底有何目的,有什么阴谋。 岑今偶尔与他说上几句话,说这些犯人来自武州西部,大多是犯案不轻的,原本是要留在碧落城里监禁服刑的,但万圣玄皇三个月前大赦天下,下令将武州、太州、东州、阳州、泽州等东境各州之地的囚犯调往武地荒僻之处,开荒拓土,改造荒野。今日从碧落城押运而来的三千人犯,只是前往新武城的其中一支囚犯队伍而已,为的就是要去“敕造新武城”。 一路批枷带锁,被监押着长途奔行到武地的新武城,也是囚犯服刑的一个必经步骤。 武情义思念起儿时长大的武国之都武城,不知道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岑今告诉他说已经被神球毁灭得只剩下了渣滓,漫天的核云笼罩在武城以及方圆数百里之地上,无人敢于靠近。 武情义膛目结舌,震撼着心灵。 第20章 新武城 越往前行,道路越要蜿蜒些。武情义想了许多,觉得心烦意乱,索性歪在车座里睡了起来。 奔行了一日,到次日午时,见前方露出一片好是开阔的地势,一座面积广阔但动工不久的低矮城池出现在视野里,各种货运机车、机械吊车来来往往,轰鸣出声,人影熙熙攘攘,正在工地上忙活不止。 押送队队长驾驶飞机在前方引路,他接通新武城执刑部的通讯,询问道:“武州碧落城空山监狱第三押送队已抵达,请指示!” “立刻前往执法场,你队已迟误两个时辰,特予警告。”对方传来声音。 押送队队长面色闪过一丝愠色,回道:“收到,铁山监狱第三押送队现在前往执法场。”说完对一众狱警下令,“第三小队,全体向新武城执法场行进。” 武情义远眺着那座正在建造中的新武城,那面积之广阔,劳民之众多,真是难以一眼望见边际。 十二辆日光摩托和八辆装甲车督促着三千囚犯紧跟着岑今队长,从工地附近的一条土路上转过两个山坳,见一圈高压电网围绕着一座坚铁建造的数层圆形建筑,楼顶和空地上站着些持枪的守卫,气氛森严。 一众囚犯看到眼前的肃杀景象,似乎都能闻出空气中死亡的气息,面上都露出惊恐之色。每个人心里都惴惴不安,只苦于身上枷锁没法挣脱,又有全副武装的监押队伍,否则早就想逃离这趟死亡之路了。 武情义心里左思右想,不断看向岑今,不知她带自己到这地方来是要干什么,莫非她这是想要将他充作囚犯,凑成劳役,可以领赏了。 “这个心怀不轨的奸诈女人!”武情义不由得心里骂道,心想自己真是太愚蠢了,上了这女警的当。 押送队伍抵达法场大门,十数位手持枪械的黑衣守卫站在两侧,押送队队长停下机身跳了出来,站在门外拱手行礼,汇报道:“碧落城空山监狱第三押送队押送二千八百名犯人顺利抵达,请求开门。”岑今停下机车,将武情义拖了出来,并在一众囚犯队列里,自己则站在他的身侧。 一位看似守卫队长的人面色冷峻,走到押送队队长面前,队长取出公文和令牌来,“请大人查阅。”守卫队长接过公文和令牌查看后,向后招手,“放行。” 大门缓缓打开,押送队队长领众走进门内,守卫队点数了囚犯人数。因为事有紧急,因此不做登录了。 路两边依旧站满了持枪的守卫,目光森冷地看着一行行队伍走了过去。 到达圆顶大门时,岑今和众警在一众守卫监视下进行了面部和指纹扫描,楼门方打了开来。 所有人都经检查确认后进入楼门,只见宽阔的圆形大楼里建成三层的观看台,每层看台上站满了人,约有上万人,都是从各处押送到来的囚犯,有些是新来的,有些已经在新武城有过一段时日了。上百个警卫分散在楼里各处,巡视着整个法场。 法场中央耸起一座刑台,十余个执刑人员正襟危坐成一排。高坛的刑具上锁着十二名死囚,个个衣衫破败,血迹斑斑,显然是饱受了严刑拷打,此时十二人皆低眉垂头,有的已气息奄奄,不用行刑就已离死不远了。而上万的囚犯皆静悄悄地看着刑台上,无一人敢出声。 押送队队长领三千人队伍在指定的位置站好后,刑台上响了三声沉重的鼓声,监斩席正中间一个黑衣的行刑官站了出来,厉声道:“朝有政纲,国有法度,今日所监斩的这十二名死犯,受叛贼‘战火’的指使,妖言惑众,鼓动人心,意欲造反,所幸未能得逞。经查实,这些叛民皆是武国旧民。十年前,我大无特赦武城,在武城毁灭后,万圣玄皇天威恩赐,接纳武城所有人为我国人,而这些叛民仍旧死性不改,妄图叛乱。除这十二名死犯外,我相信在此的人,仍有不少人心怀不轨,今日就杀鸡儆猴,日后再见图谋不轨之人,一律定斩不赦。经刑部官员批准,今日就用十二种大刑分别处死这十二人,以儆效尤。” 执刑官说着,目光尖锐如鹰眼一般扫视全场,看到场内人人都是一副恐惧的样子,他不觉满脸露出得意之色。 武情义东张西望,见满场气氛太过肃杀,悄然无声。翘首往前看去,见那十二名死犯被折磨得不成了样子,一听他们是“武国旧民”,心里很不是滋味起来,再看那个站在圆场大台上宣布行刑的执法官员,双目狠戾,表情恶毒,一看就是凶残至极之人,便在心里诅咒他立时去死。 岑今认识此人便是人称“血手”的行刑刽子手铁如风,此人手上不知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他监斩过的死犯不计其数。有人一听到“铁血手”的名号,便闻之丧胆。自“敕造新武城”后,铁血手从白州城调到这新武城来协助新武州执刑部事宜,专司监斩一职。 铁如风指着身侧一个密不透风的锃黑囚笼道:“今日更有一个罪大恶极者,罪当凌迟。你道此人是谁——?”他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岑今双目闪过一丝焦急之色。 人人紧盯着那个黑色囚笼,都想知道此人到底是谁,却见不到里面的人。 “这人就是——”铁如风一字一顿,“就是罪大恶极的反叛之首——战火将军。” “战火将军”四字一出,全场立时哗然。很多人都听说过“战火将军”的名号,此人在半年前曾是河州押送过来的一名囚犯,在新武城劳作期间,于一天夜里纠集了几百名反叛者偷袭军械库,杀死了数十名守卫,将新武城基地的军械、武器一扫而空,带领上千的人逃出新武城落荒而去。 在这半年的时间内,战火将军数次攻打新武城,解救出数千人众,组成了一支反叛军,起名“重生军”,在关山一带建立起反抗基地。 三个月前,帝国派出东州一支两万人的大军进剿关山,但重生军殊死抵抗,打退了东州军的几次进攻。这三个月来,帝国-大军不但不能消灭重生军,反而伤亡不小。 没想到“战火将军”如今被俘,即将被凌迟处死,看来重生军已经覆没了。 好多人心里暗暗惋惜,甚至黯然垂泪,在他们心里,战火将军便是一位敢于反抗的英雄,他们也期许着有朝一日能够得到战火将军前来解救。可如今战火将军竟然落入官家手里,这个希望在好多人心里破灭了。 武情义自然不知道什么“战火将军”以及“重生军”,只好静观其变。 只听铁如风声音严厉道:“‘战火将军’这个名号,本就大逆不道,眼前这些人,与战火将军同属叛贼,今日我铁如风就要灭了这把火。”他说着把手一挥,大叫道,“行刑。” 所有人不觉心弦一崩。 只见一名法警在第一道刑具上启动开关,那刑具上钻出两个刀片齿轮来,转动着向死犯的头颅靠近,“咔”的一声,两个刀片齿轮咬死在一起,那名死犯的身子没了脑袋后立即坠落在地,脖腔里不断喷出鲜血来。 所有人惊骇出声,武情义也“啊呀”一声,睁大了眼睛,想不到人世间竟会如此残忍。 其中几位清醒的死犯见到此等吓人的死样,不觉惊呆了,有两位胆小的便痛哭失声,挣扎着被缚的双手,哀声求告道:“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只要饶命,我什么都说,什么都招出来。”。 “我也全都招,还有好多人想要叛乱,在场的人里就有。” “饶了我吧,我是受人利用,受人指使,我本是忠心耿耿,并无反心的,只是一时糊涂呀,求大人给我重生的机会。” “铁大人,求你开恩!铁大人开恩哪……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大人,求铁大人开恩哪……” 人之将死,其鸣也哀,这两个人鼻涕眼泪流在一处,一边在刑架上挣扎一边哀嚎不止。 而另外三名死犯则咬牙闭目,面色刚毅,一副死有何惧的样子。 铁如风看着那具身首异处的死尸,哈哈大笑两声,转面对那求饶的二人道:“现在说什么都晚啦!前日你二位骨头还硬着嘛,怎么今日就软了呢?”说着厉色道,“我大无国刑法严峻,怎么能说饶就饶呢?你犯了死罪,就得死,否则天理不容,神仙也救你不得!”随即一摆手,法警按下开关,那刑具上通上电流,只把那名刑犯电得“哇哇”大叫起来,继而全身被烧得焦枯,垂首死去。 铁如风眼也不眨地道:“再来。” 一道锋锐闪出,另一名求饶者被尖刀穿心而过,当即毙命。 其中一名大汉再也控制不住,朝着铁如风唾了一口血痰,大骂道:“你这个狗杂碎,今日也是你的死期到了,我要将你碎刀万剐,开肠破肚,把你个狗杂碎剁了喂狗。” 铁如风面色一僵,燃起一丝怒色,一把捏住那大汉的下颚,直捏得他颚骨粉碎,冷笑道:“我记住了,会把你剁了喂狗的。”那大汉昏死过去。 铁如风面色森寒道:“这些人死不足惜,不让他们瞧瞧厉害,以后不知还会有多少人不知悔改,意图谋反。”说着喝令法警,“取犯人战火将军。此犯大逆不道,聚众杀人,侵犯新武城,抢夺公库,啸聚山林,使用禁令武器,抵抗天兵,判处凌迟碎剐,合该千刀万死。” 他有意让剩下的几位死犯在临死前欣赏一下他们的头领被凌迟受苦的样子,以叫全场取乐,威慑新武城。 武情义顿时满目惊骇,没想到他今日被这个叫“岑今”的女人带到这里来,见证了这人间惨景,要是自己稍有什么差池,被捉了起来,岂不是也要落得和眼前这些死犯相同的下场? 他顿时怀疑岑今一定想好了什么报复他的计划。 第21章 执法场 执刑席上一人站起身来反对道:“铁大人,按刑部所定程序,要处决完这十二人,方处决要犯战火将军。” 铁如风大怒道:“这里我说了算。”那人便不做声,坐了下去。 几名法警奉命启动黑囚笼,囚笼一打开,他们伸手将战火将军拖了出来。众人见战火将军全身赤光,手脚被缚,精壮的身躯只在腰间系着一条短裤,全身上下满布着一条条皮开肉绽的鞭痕,而面上也有好几处刀伤,被血渍掩映着,看不清其真实面目了。 几个法警将只有细微喘息声的战火将军拖到凌迟架上,正要上绑时,突听一声枪响,其中一名法警头上中枪,倒了下去。 这一枪来得突然,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整座法场就枪声四起,不断有守卫于各处倒地。异变抖生,铁如风心里“咯噔”一跳,执刑场上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变故,而场上参观执刑的上万囚犯立时尖叫和喧哗了起来,乱作一团。 岑今见情况突发,大叫一声:“兄弟们动手!”随即双手一挥,两柄寒刃倏然飞出,身前几个守卫闪避不及,被寒刃自喉间划过,立时倒地。 武情义却没料到异变陡生,一边惊慌四顾,一边不知所措。岑今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叫道:“要是怕死,就赶紧躲起来。” 第三押送队的所有警士一连开枪,击毙了十几个守卫。 场上上百名的守卫和各押送队的全部警士,数百人之间一时难辨真假,不知敌我,互相开起火来,顿时枪声大作,全场混乱。许多人还没明白过来,就已中枪。 岑今将武情义按倒在地,伏低了头,躲避飞射的枪弹。随即翻身滚去,从一名警士手中夺过枪来,左右开射,几个人瞬时倒地。 武情义一边趴在地上,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女警士岑今杀起人来。 执刑席上十数个刑部官员也没料到会突发状况,一时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个个拔出兵器,保护自己。 岑今望着铁如风便扫射过去,无数颗子弹射向铁如风,铁如风大喝一声,手中出现一对双刀,挥舞之间拨开了飞射的子弹,其中几颗打入一个死-犯的脑中,那人立即毙命。 突听楼外一声震响,连大楼也震颤了一下,铁如风面色一抖,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岑今面色一喜,大呼道:“援军到了,兄弟们放手大杀一场,解救人质。”她一边祭起手中短剑,一边对数千囚犯吼道,“你们想要活命的话,就随我一同杀出去。” 武情义心头“嘿呀”一声,想不到这个岑今竟然功法如此厉害,连手中的剑也能御飞起来,想必是练到了玄武境界了。这么说昨日他将她反制在地上时,并不是她真的挣脱不开,而是不想杀他而已。武情义不觉冷汗直冒,心头乱跳,要不是她手下留情,说不定自己昨日就已变成一具死尸了。 只听外面枪炮声大作,伴随着一声声死亡的惨烈声,大多囚犯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狂吼起来,冲向身边的狱警和守卫,撕打起来。 第三小队中有些囚犯大叫之中挣断身上的枷锁,将枷锁猛砸出去,原来他们所戴枷锁早已被动过了手脚,只等动手的时机到来。 一时间整个法场上战斗激烈,双方死伤惨重,尤其是执法守卫们突然受袭,猝不及防之中已经倒下了七八十人。 原来整座法场中渗透了重生军的人,尤其是第三押送队的二三十位警士和众多囚犯,随着岑今一同开火,攻击得最为猛烈。 枪弹无眼,一时间人众死伤无数,众多无辜者也随之倒地,大多不明所以的人还在惊慌四散,到处躲闪,逃命要紧。 几位恨透了血手铁如风的人咆哮着冲向这位冷血的执刑官,或机枪连发,或掷出兵刃,但铁如风武力高强,双刀挥舞时身影飘闪,将靠近他的人连连击杀。 武情义见铁如风刀气纵横,功法很是厉害,十数人在他的刀下或死或伤,顿时怒从心起,从地上捡起一把枪械,大叫一声飞跳过去,将那钢枪砸向铁如风。不想刀风一来,钢枪断做两截。武情义翻身去踢,反被铁如风一脚扫在腿上,剧痛之际横飞了出去,左手臂上“噗”的一声,好不灼痛,竟然被一颗子弹打穿而过。 武情义“哎呀”一声,重重摔落在地,心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还很骄傲已能收纳灵气,纵然飞奔了,没想今日一出手就断然受挫。 岑今飞跳过来,一把将他拽起,知道他手臂受了枪伤,连忙道:“你没经训练,不懂交战,快躲起来吧,小心被打死。”说着将武情义推到石台之下,躲避横飞的乱弹。 岑今银牙一咬,手中短剑光芒鼎盛,拨开子弹,大叫道:“铁如风,拿命来!”便扑向刑台,双手短剑飞击出去,和铁如风打在一处。 铁如风双刀幻出一片刀影,飞身而起,将两柄短剑磕飞,但岑今身影忽闪之际,内力又将短剑从半空吸了回来,两柄短剑左右交织,绞向铁如风。 “原来你早就是叛军的人了。”铁如风一边抵挡飞剑击打,一边怒不可遏。 “我从一开始就是,今日要替死去的冤魂索你的狗命。”岑今虽然一身黑色的警衣,此时却身姿飞舞,秀发飞洒之下,自有一种女儿巾帼的气概。 武情义见拥挤的人群疯狂涌向圆顶的大门。 咻咻子弹飞射而来,刑台上已有两三个执刑官中弹,剩下的想要飞逃,却被火力压制得四处藏躲。 只听“轰”的一声,大楼侧顶上被炸开一道缺口,一块沉重的铁石连着大大小小的乱石砸落下来,有那闪避不及的,被砸成肉饼,几道刑架也被砸得粉碎。 几个重生军的人飞身而进,枪弹接连扫射,撂倒了十几个守卫。 然后有人猛吼一声,声震如雷,身影如猛虎窜入,踏落在刑台上,双脚处陷出两个脚印,看来此人功力鼎沸。岑今大喜,“战火将军来了!” 铁如风猛然回头,见此人身躯威武,赤面粗眉,穿着一身红艳艳的铠甲,披风飘展时仿如一团烈火在燃烧。 “你难道才是战火将军?那此人是谁?”铁如风没想到会出现另外一个战火将军,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那名“战火将军”,一脸的惊疑。 战火将军手中大刀猛然斩出,裹挟着一团火焰,斫向铁如风,“我才是真正的战火将军,你弄错人了,此人只是我的替身。”他的声音如洪钟巨响。 铁如风想要闪身避过,不想左右两侧已被岑今的剑路封死,危急中只得拼死一搏,但巨大的力道将他头顶的双刀压了下去,砍断他的肩胛骨,痛得他大叫起来。 重生军的几个高手围攻过来,刀光剑影中,已将十数个执刑官员砍倒在地。 铁如风死力抵住战火将军的大刀,但岑今的双剑飞刺而到,转身不及之际,双剑“噗噗”刺入他的体内。 铁如风狂叫一声,双目扫过全场,见己方的人已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想必外面的状况也是如此了,这次没想到会被敌方一举偷袭而成。待城内防军赶过来,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铁如风霎时感到一种意外的恐惧,满脸的惊愕。 在杀声逐渐变小后,满场的囚犯逐渐安静下来,有的在往楼门处争抢着逃命,有的在观望刑台上所发生的事。 战火将军大刀一翻,铁如风两只手掌顿即掉落在地,双眼冒着金星,已然来不及还手,被战火将军力道一吸,砸向一副刑具,两个重生军的人将其紧紧抓住,绑在刑具上。 “你们要干什么?”铁如风满心惊恐。 只见残活的几名死-犯被放了下来,十来个执刑官被人强行在刑具上锁了起来。 一众执刑官已然意识到对方要干什么了,顿时害怕得大叫起来,有几个吓得尿了裤子,哀声求饶。 铁如风又急又怕,“你们这样干,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大军一来,你们全都得死。” 战火将军哈哈一笑,“现在是你们全都得死,这叫做天理昭彰,因果报应,我要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数千囚犯声嚷起来,纷纷叫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有人大叫:“将铁如风碎尸万段。” “恶有恶报,天理报应啊!” “将这个狗贼凌迟碎剐。” “死了算他便宜,应该拿他喂狗。” …… 战火将军双手一挥,大叫“住口”,大部分人停下声音,只听他高声道:“各位受苦受难的兄弟们,今日我重生军一举攻破这座血恶的法场,这里是血恶帝国杀害我兄弟的万恶之所,沾满了无数的鲜血,我们要报仇,要让这些恶人们血债血偿!今日,我们将罪人铁如风处以极刑,以祭死去兄弟的在天之灵!如果你们在场的人还有点血性,还有点勇气的话,就随我一同杀出去,加入我们重生军,重建家园,重新做人!” 许多人已然热血沸腾,高举拳头大叫道:“杀出去,杀出去!” “报仇雪恨!”“重新做人!”…… 武情义包扎好手臂上的伤,见此时已经不再那么危险了,便站起身来,只见群情振奋,杀声四起,战火将军更是神威凛凛,气势轩昂。 铁如风悲声道:“你们……你们全都反了,你们全都疯了……我要将你们……将你们全部处死!”他双掌被斩落,一边痛得哇哇大叫,一边咬牙切齿、西斯底里地大叫,但苦于全身动弹不得,又惊又怕。 岑今对战火将军道:“将军,我们要速战速决,如若敌方反扑,恐怕难以抵挡。” 战火将军点头,“战鹰已拿下各处要点,敌方再强,一时半会也攻不过来。”说着对铁如风冷笑道,“今日,就让我们大家见证一下你铁如风到底有多铁有多硬。你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命,怎么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日?这是你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你就是死一千次,死一万次,恐怕也不够偿还你十分之一的罪恶。”然后大手一挥,叫道:“行刑。” 一位投降了重生军的法警拉下刑具的开关,只见森寒的铡刀自刑架中间横扫而过,铁如风“啊呀”一声呼嚎,其声好不凄厉,他的下半身齐腰断掉,粉色肚肠也随之坠落,哗哗血水淌了一地。 武情义看得目瞪口呆,这执刑官刚才还在威风八面,此时竟然身子断做了两截,正在惨呼爹娘,哀声凄苦。 第22章 重生军 整个法场中顿时叫好连天。 其他几位执刑官也随之哀嚎,但法警手不容情,接连启动刑具开关,只见一时间斩首、剖腹、挖心、戳脑、火刑等各种刑罚齐齐展现,惨叫声震动在整个法场内。 有些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些人则拍掌叫好,好不快意。 有一些极其痛恨铁如风的人跳上刑台,用刀剜出他的双目,丢在地上用脚踩扁。 有的则割了几片他身上的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这些囚犯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又数月不沾半点荤食而馋虫难耐,有的从远恶的地方被发配了来,有的已多次见证铁如风的残酷,早已沉积了无边的痛恨在心,顿时挥刀胡乱在铁如风身上切割,把那好肉片切下来一边嚼着一边嚷着: “老子早想吃这狗贼的狗肉了。”“与其让狗吃了,不如让我来吃。”“老子每日饿得要死,这狗贼整日好酒好菜,大鱼大肉的,你吃猪马牛羊肉,老子吃你的肉。” 武情义眼睛睁大到了极致,看着锋利的刀子在铁如风身上左切右割着,铁如风显然在极端的疼痛,极端的绝望。武情义没想到今日会接连见到这怵目惊心的场景,心里生出一种“人性极其可怕”的认知,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跳到台上去,并不是想要疯抢铁如风的肉,而是大叫道:“你们------你们这些人,真是疯了,竟然吃------” 有那么几个正在嚼得起劲的猛恶大汉转过头来,睁着可怖的眼睛看向武情义,又面面相觑后,突然脸上凶光暴露,咧开满是血红的嘴巴盯着武情义嘿嘿笑了起来,手中转动着锋利的刀子,便向武情义当胸戳来。 武情义吓得后退两步,一个凶徒暴吼一声,一刀飞扑出去。武情义侧身闪避,一手抓住此人握刀的手,一手揪住他的头发,手上一捏,“卡擦”一声,那人的手当即断折,惨呼一声时,被武情义抛掷了出去。 另一人飞身一拳向武情义面门打来,被武情义捏住他的拳头,顺势在空中一抡,这人重重砸在地上;另一人横扫而来,被武情义一拳打在下颚,打得几颗牙齿嘣了出来,顿时吓得另外几人惊步后退,不敢再惹武情义了。 其他的人才不管有人在打架,穷凶极恶的凶徒们一边叫嚷着,一边争抢着将铁如风和其余几个执刑官的身子骨肉割得只剩下个骨架子,连骨头也不放过,砍下来啃他几嘴,一边享受着一边乐呵呵的。 而铁如风越是大声惨叫,这些罪犯越是狂性大发,直到他被割得只剩下个血肉模糊的脑袋,止不住痛方断了气,有人将他心肝取了出来,捧在手里哈哈大笑着转着身子展示给别人看。 岑今被眼前的残酷景象也惊得呆了,一时楞在了当地,半晌才缓过劲来,一种浓郁的恶心感觉刺激在体内,她“哇”的一声,掩口欲呕。 战火将军也想不到人们会如此疯狂,但也没去阻止,见仇人遭戮,心中痛快,挥手大呼道:“大家跟我走!” 岑今一手持着短剑,一手挎着枪械,拽着武情义的手臂,叫道:“跟我走!”两人混杂在人群中蜂拥了出去。 法场圆墙上被炸开几道裂口,重生军的人救了那几个残活的刑犯,指引众人逃出法场,只见到处都是重生军的人在赶杀着法场的守卫,双方还在猛烈交火,地上躺着不少尸体。电网大门已被炸毁,一围高压电网被剪断了,四空中战机飞旋,于空扫射;各种装甲战车、飞车把守在四处,开始掩护撤退。 岑今一边和武情义狂奔着,一边朝着敌方“哒哒哒”开枪,身周不时有炸弹飞炸开来,鲜血混着泥土和断肢胡飞乱洒,有人在怒吼,有人在惨叫,满眼全是混乱,满场全是战火。 武情义只顾跟在岑今的身边向重生军的队伍狂奔了去。 一辆辆的载人大车急速开动过来,有全副武装的重生军士在指挥人们登车。数以千计的囚犯争先恐后地爬进车厢,车内挤满人后便迅速开走。重生军纷纷撤离。大车数量有限,有没能上车的人,只好跟在大车后面奔跑;大多人还是不敢跟随重生军叛逃,留在了法场内外,有的则乘乱逃跑。 一辆装甲车上站着十几个重生军的人,一边在朝追击对来的军警开枪,一边迅速后撤。“噗噗”的子弹向这辆车的驾驶室中狂扫而进,驾车之人身中无数弹,立时死去,岑今举枪朝子弹射来的方向猛扫一阵后,只见装甲车四轮飞速滚动,轮下一滑,就要掀翻,岑今飞步过去,一把抓住这车的车门,将其扯飞了下来,身子跳坐在驾驶座上,猛然转动反向,车轮在地面擦出火花,止住了翻转,武情义猛然一跳,双手拽在车身上,也跳进了驾驶舱。 舱内两个重生军的人一个已死,一个正用手紧紧扼住喷血的脖颈,“呃、呃”的喘不过气来,显然,子弹洞穿了他的脖子。武情义急忙帮这人止血,但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这人止住了喘气,双手垂落下来,双眼渐渐失去光芒。 武情义眼睁睁看着他断了气,自己心头在大跳,脸色在震撼。 岑今一手把持着车的方向,一手朝着车外开枪扫射。对方的人朝四面围堵过来。岑今对武情义大喝一声:“快动手吧!”武情义抓起身旁一把机枪,搭在车窗上,却不知要向什么人瞄准,一扳枪闩,却是空响一声,枪里早已没了子弹。 他顿时无奈,苦笑一声,只得将脑袋紧紧缩在铁门后,躲避着乱弹横飞。 只见新武城内驻扎的部队已经开动出来,各种战车战机飞追过来,一二千的官军分成几线合围,大小炮弹向撤退的队伍飞打了来。 重生军立即投入反击。岑今驾驶着装甲车和其余重生军的战车留为后部做为掩护,且战且走,武情义只听身后车厢内机枪扫射声没有止歇,同时对方的枪弹击在装甲车上的声音也没有止歇。一时间整个新武城外的的大道小路上枪炮交加,战火隆隆。 新增的一些囚犯在得到重生军发予的枪械和兵刃后,如猛虎添翼,这些人在此等境况下都成了不怕死的英勇死士,疯狂抵抗着官军的追击,大大增加了重生军的力量。 所幸驻扎在新武城内的官军并不算多,周边几个军事据点又被重生军相继破坏,而整个武地因十年前的核爆影响后,并没有太像样的城市了,待最近的城防接到通迅后组织官军来围追堵截时,已然迟了一步。 留于后部做掩护的十数辆装甲机车也逐渐脱出官军的追击,迅然撤走。武情义看着驾驶战车的岑今,看着死在身边的两个军士,听着身后不远处犹然还在响起的枪炮声,真是觉得今日仿似做了一场恶梦。 他从小到大都没亲身经历过战场上的这种惨烈。十年前武国与帝国双方数百万大军交战时,他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一直留在天女港湾,只知道武国被一城一城的攻破,武国大军节节的向武城败退,却没亲眼目睹过战场上的死伤,也没有亲耳聆听过战场上的激烈。 天空中几架轰炸机隆隆而飞,于高空掩护着重生军的后退。 岑今一边稳住车的方向,一边看向武情义,嘴里噗嗤一笑。武情义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有些生气地道:“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今日要发生大战?你知不知道我从没上过战阵,这一打起来,我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今日没死,算是我的运气。” 岑今一双妙目盯着武情义,她脸上一直笑意不停,说道:“你既然是武国人,就应该跟随我们,一起反抗帝国的残暴。怎么,你很怕死吗?” “原来,这就是你带我来到新武城的目的,想要拉我进重生军?”武情义恍然大悟。 岑今说道:“我见你体内有大力,资质还不错,显然修炼已到了一定的境界,只是没有经受正规点拨,需要开发。虽然你有点傻呵呵的,好像什么也不懂,但稍加训练,你会很有用的,我一眼就看上了你,决意拉你入重生军,所以昨日才没杀你。对了,昨日我一直没问你,当年你进入中州后,进了哪个学院,修了几年,又分派了何种职务?昨日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武情义知道当年武国大撤离后,凡属武国二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和青年,都被送入中州入了修生学院,而自己却另有遭遇,他当然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她,于是说:“我当年可没去中州,武城被毁时,我只有十岁,十年来一直躲在深山中,前不久刚从山里出来,昨日便遇到了你,被你骗到了这里来。” 岑今“哦”的一声,看着武情义问:“你没去过中州一直躲在深山?你是一个人还是有什么亲人?” 武情义道:“当然是我一个人,我闭门读书,钻研神法。”岑今点点头道:“你说的应该不假,怪不得你确实什么都不懂,这么说,你今年虽然二十岁了,眼界见识却只是停留在当年十岁的时候,你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而且还是个书呆子。”说着又噗嗤一笑。 “你嘲笑我?叫我‘书生’不行吗,非要叫我“书呆子’?”武情义满脸不悦。 “这也叫嘲笑你呀?你的内心还真是脆弱。好吧,武书生,——”岑今说。 “我告诉你,我不会加入你们什么重生军,也不想跟着你们杀人放火,卷入战乱。当年武国那么大,也没能和帝国对抗,最终竟然毁灭,也不知死了多少人,现在你们是重蹈覆辙。难道这天下不可以没有战乱,没有纷争吗?”武情义说。 第23章 美人儿 岑今看了看武情义,说道:“你真是想得太天真,想得太美好了,也难怪,你是个书呆子,十年未出过山的,你懂什么?天底下没有绝对的安宁,也没有绝对的太平,总是要死人的。” “还叫我书呆子?”武情义不高兴。 “好吧,武书生。”岑今改转口来。 “为什么说我不懂?” 岑今道:“你还太小,恐怕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我还太小?”武情义心里很不愉快,索性脱口而出,“我小不小,昨日你被我压在身下时,你还觉得我小?哪里小了?” 岑今不觉笑出声来,一双眼睛瞟向武情义的下身,突然右手一把向他双-腿之间抓了过去,武情义眼疾手快,还没被她抓到自己那不该被触及的地方时,便紧紧捏住了她的手,并满面害羞地移了移身子,岑今笑道:“你什么都小,就是那里挺大。” 武情义觉得她的玉手好不细腻和光滑,捏在手中竟然很是舒适。岑今任凭武情义捏着自己的手,但还是被他放开了。岑今接着说:“你没去过中州,自然是不知道这天底下人数之多了,修生几千年来,人的寿命延长,若只生不死,整个大陆怎么容得下那么多的人?你知道帝国为什么在六百年前要修改修生之法,统一修生吗?” 武情义摇头。岑今告诉他说:“这很明显就是为了不让天下人真的能够修得神法,延年益寿,否则,人人都能活个几百年,都不会死的话,又哪有那么多的土地来容纳这么多的人?所以,这几百年来,帝国每隔一二十年便要与武国大战一场,也就是故意要让人去死,好减少人数嘛。很久以前,这天底下从来没有出现过热性武器,但自从帝国和武国反目成仇后,帝国便制造出了热性武器,好叫双方大战时,摧毁力、杀伤力能够更大一些。要不然,又怎么可能一颗神球一爆之际,整个武城就灰飞烟灭呢?” 武情义没曾想过,这天底下战乱连连,竟然还深藏着这种原因,他想了想道:“为了减少人数,难道就要想方设法让人去死吗?如果,让男人和女人不要搞那个------那个------总之,不要让男人和女人生出小孩来,不就行了吗?” 岑今一听,更是“噗嗤”笑得大声,“那你先把你那里割了下来,再说这样的话。” 武情义满脸有些害臊,顿了顿问:“不知道你是如何加入重生军的?” 岑今说道:“当年我们武国灭亡之日,天女使团的人来到天女港湾,将成千上万的孩子接走,送入中州。一同被送去中州的,恐怕不下百十万人。我进入一座修生学院,原本就有很好的修生底子,再加资质上等,修行五年后被送去女子军里训练,两年后分派到雷州任职,几经辗转,回到东州,又调来武州的碧落城,我加入重生军的经历,说起来太复杂了,恐怕你三天三夜也听不完。” ------ 武情义一路和岑今说着话,觉手臂枪伤甚是刺痛,岑今给了他止痛药,武情义重新处理伤口后,昏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他听见岑今正在接听着重生军指挥部发来的通报:战鹰将军已在灵均地段脱出官军合围,官军在三关河地段又遭伏击,溃败而去。 岑今喜出望外,欢呼雀跃道:“今日我们在新武城大闹一场,正是声东击西之计,一者再招兵马,二者吸引灵均地段的官军视线,以解战鹰将军之围。 重生军浩浩荡荡的车队转入偏僻的山野之中,从土路上左弯右绕,岑今和重生军指挥部的一直通着话,驱车前往鹿鸣山。 鹿鸣山下一片开阔的地势中,正摆布着众多的战车,汇聚着数千的人。十数架侦查机于空飞绕,远近巡逻。 这数千的人,一半是昨日刚从新武城解救出来的囚犯,一半是已经武装齐备的重生军。一眼望过去,重生军的人真是鱼龙混杂,五花八门,并没有统一的服装,也没有统一的旗帜。既有破衣烂衫之士,身上挎着枪械,也有衣衫华丽之士,脚下踩着飞器。 总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战火将军站在一辆大车顶上,正在对众宣讲,真是神采飞扬,四周一片叫好声,喝彩声,群情振奋。 装甲车队驰到大队之前停了下来,岑今和武情义跳下车来。一二百个全副武装的重生军士从装甲车中纷纷跳下来,排成数列,在军士长的带领下向战火将军走去。 战火将军看见岑今到来,哈哈大笑一声,大手一招道:“战鸟回归,大家欢迎。”顿时人们看向岑今,鼓掌声、口哨声哗然而起。 岑今昂首走入大队之中,武情义跟在她的身后,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和岑今的身上,便有些不适。 “这个男人长得好俊美啊。”“真是男人中的极品,男人中的美人儿。”“这男子比战鸟还好看,皮肤还要白。”“他妈的再说我都顶起帐篷来啦。”“你个死变态,竟然好这一口。”------ 四周有人毫无顾忌的看着武情义谈笑着,议论着。一看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武情义心头顿时感到一种厌恶。 岑今走到战火将军面前,单手搭在心口上行了一个军礼,叫道:“向将军。” 战火将军颔首,说道:“阿今,你看是什么人来了?” 一支重生军的人向两旁分散开来,一个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一身赤色的护甲,双肩上有鹰嘴形的锁扣,腰上挽一条金甲带,红袖飘飘,面貌年轻,剑眉飞扬中颇有几分英色,手里提着一柄赤色长剑,正面容欢喜地看着岑今。 岑今面色一喜,见此人正是战鹰将军岑山,大叫一声“哥哥”,随即扑入他的怀中。武情义眉间一动,想不到岑今有这么一位英俊帅气的哥哥,而且他的哥哥就是她在车中所说的那位“战鹰将军”了。 战鹰将军岑山对妹妹岑今上下一看,问:“小妹,你还好吧?哥哥好担心你。” 岑今道:“我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前些日子得知哥哥被困在灵均地段,小妹真是坐立不安。” 岑山看向战火将军道:“哥哥能脱困,都是向将军用兵如神,计策巧妙。” 战火将军哈哈一声道:“战鹰将军谬赞了,能够再一次一举袭破新武城,都是神算先生的巧妙安排。” 岑山目光转到武情义的脸上,问:“小妹,这位少年英侠是谁?”岑今略顿了顿,道:“这是我的一个护卫,”却不说出武情义的真名,只叫他‘美人儿’。”说着双手叉着腰看着武情义笑得花枝乱颤。四周的人也一片大笑。武情义白了她一眼,这个岑今也太坏了,竟然当这么多人面来取笑他,叫他“武书生”会死吗? 这“美人儿”三个字分明是她从刚才某人口中所听来的,此时岑今却用来做他的称呼,武情义顿时心中不乐,知道岑今这是在有意叫他当面出丑。 岑山“哦”的一声,在心里猜测起来。武情义不做声之际,一位站在岑山旁边满脸横肉、一嘴虬髯的大汉叫了起来,“美人儿,你既然是岑今妹子的护卫,就来与我大铁石比试比试。” 岑今喝道:“大铁石,你别为难我的美人儿。”大铁石“嘿”的一声道:“今妹子,你这是想要金屋藏娇啊。” 武情义见四周全部是对他嘲笑的人,心里实在是气愤至极,忍着手臂上的伤痛,上前道:“你叫大铁石是吧,来吧,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岑今忙问:“你行不行啊?”武情义盯着大铁石道:“当然能行。” 大铁石哈哈一声道:“小美人,你还挺狂妄,我今天就打你个初潮滚滚流。”说着一把拽开上衣,露出一肚皮的黑毛,狞笑着站到武情义的身前,众人一看,这两个人也太悬殊了,大铁石比武情义不仅高出许多,还强壮了两倍有余,他看着武情义时,完全是从上往下的俯看。 武情义和他双目对峙,大铁石嘿然一声,宽大而长满老茧的一双大手往武情义头顶按落,武情义前脚一迈,双拳迎向大铁石的双手。 两人拳掌一交,撞出两圈劲风,武情义只觉太山压顶,大铁石从上打下的力量好生巨大,自己的拳头仿佛是抵触在两块巨大的钢板上,咬着牙硬硬苦撑。 四周一片喧哗。 大铁石脚下一绊,武情义前脚提前,大铁石的足尖一划而过,在地面划出一条泥沟,石屑纷飞。武情义矮身一避,向后一个空翻,双脚陡踢大铁石的面门。大铁石脑袋一晃,一把抓住武情义的脚腕,一个掌风将武情义击得飞扑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地面上,沙飞石走。 众人叫起声来:“哎哟,美人儿可摔得不轻。”“这个姿势,真是风骚。”“什么叫销魂,这个姿势才叫销魂啊,哈哈哈------。” 岑今银牙一咬,叫道:“美人儿,快起来!”武情义双掌拍击地面,身子翻飞而起,向大铁石猛扑了过去,大铁石迎面而来,砰砰交击数掌,武情义被大力反震,胸腔窒闷,大铁石一把抓住他的双肩,硬如铁锤一般的拳头接连在武情义肚腹上猛打了几下。 岑今看着武情义被大铁石狠揍得没有还手之力,面色不大好看。 武情义嘴里咳出血丝,忍着剧痛反手一抓,指尖森然泛着气息,大铁石未曾闪避,面上倏忽被抓出了几道血痕。武情义闪退两步,抚着被重拳猛击的腹部,痛得头晕目眩。 众人见大铁石终于被武情义还了一手,纷纷叫好。大铁石显然极不爽快了,用手在面上血痕摸了摸,看着手指上的鲜血,顿时大步一迈,粗壮的身躯猛然向武情义扑了过去。 第24章 今夕崖 武情义两手一张,双脚一提,纵飞了起来。这一下身形之巧妙,周围的人都大声叫好,大铁石扑了个空。武情义一脚飞踢在大铁石的后脑勺上。 大铁石闷哼一声,脚步踉跄,扑翻在地。武情义双脚踏落,重重踩在大铁石身上,大铁石“哎哟”一声。武情义手不留情,两个拳头如雨点落下,“砰砰砰”在大铁石的脑袋上猛烈地捶击着,众人轩然叫好。武情义大叫一声,最后一拳砰然打下时,拳头上一股光辉破开了空气,呼啸而下。 众人惊呼,这一拳下去,非把大铁石的脑袋打得开花、脑*浆迸裂不可。“轰”的一声,武情义的拳力砸落地面,地面震颤起来,将大铁石的整个身子掀动起来,地面炸开几道缝隙。武情义算是饶了这个大铁石一命。 “好!”众人一片叫好声中,都对武情义刮目相看。岑今面色一动,一双妙目喜滋滋地看着武情义。 武情义纵然起身,喘着大气环视着周边的人。 突然,他觉得脑中昏晕,险些跌倒在地,岑今张开温柔的臂膀将他搂住了。 战火将军叫好道:“阿今,我看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 岑今点了点头,搀着武情义的身子向车里走去。武情义喘着气道:“岑今,你不许叫我什么‘美人儿’,知道了吗?”岑今目色一动,回道:“好好好,不叫‘美人儿’,就叫‘武书生’。” 众人去救起大铁石时,大铁石满脑袋血流不止,翻着白眼闷闷出声,好半晌才舒缓过来。 战火将军下令全体出发,回关山基地。所有人纷纷登车,顿时装甲车、轰炸机、摩托飞车、载人大车等一起轰鸣,开动起来,上空几架侦查机呼啸而过。 浩浩荡荡的车队连绵而去,两侧有一二百个法力高强之士御动大刀大剑、飞器飞物,于空飞驰。更有几种机械飞兽夹杂在御空的人群中,一同前往。 战鹰岑山一柄赤色的长剑光芒鼎盛,载着他飞在众人的前头。 武情义被猛揍的腹部依然在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不止,他歪坐在座位里闭目养息,岑今一边驾车,一边关注着武情义。驾驶室中两个死去的军士不知何时已被搬移出去了。 前面是一座座的高山,群峰鹤立,高矮错落。一条条高空石桥横贯连通着座座大山,大山里打通隧道,隧道入口用巨石做门,每到一门,都经检查,有人从里面将石闸启动,打开石门,让众车通行。已不知穿越了多少大山隧道,众车驶出一条最长的隧道时,便见好一片山坳之地,在众山环绕之中,一座座高大而方圆的的巨石大楼顺着山势耸立而起,武情义猜测这便是战火将军所说的关山基地了。 基地里人影纷乱,都在忙活。基地广场上停了不少的各种战车,各式战机,并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军士把守在各处,防卫森严。一座峰头上,上千的人正在操演战阵,气势非常。 山体上凿出了一条条宽大的山路,在众山上蜿蜒和盘旋着。 车队从一条空中大桥上驶入一座石楼,石楼里安装着各种检查仪器,站满了武装守卫。经过了安检大门,一众装甲车驶入一层楼中,全部停下,重生军士们纷纷下山。 岑今搀着武情义走入另一层楼中,启开几道质硬的大门,守门卫士见到岑今,都手置胸口行了军礼,岑今径直走到一辆鸟状的飞行机前,打开舱门。这鸟状飞行机色呈乌黑,左右两翼如鸟翅。武情义此时方明白自己身边这个代号“战鸟”的岑今,在重生军中地位竟然不小。 岑今对武情义道:“这辆是我私有的战鸟号。”武情义“唔”的一声,“看来你挺富有的。”岑今淡淡一笑,驾驶鸟状飞行机,从启开的大石门中飞了出去,从一座座高大的石楼间穿了过去,进入一条山中隧道,但过了一道大门之后,赫然见山腹挖空,建有石楼,成百上千的人正在搬运木材和巨石,显然这些石楼正在建造之中。这些建楼之人都是身有武力的人,一人可以抬扛一个千斤巨石,也可以搬运几棵粗壮大木。 山中主路长达数千米,战鸟号驶出山腹,前面又是众山,青山绿水,风景美好。远远看去,白雾连着天云,竟然是望不到天际的。岑今告诉武情义说,关山巨大,背靠流烟山脉,左面是黄龙山脉,右面是凤凰山脉,这里正是重生军驻扎的极佳地段。 武情义回想他翻山越岭了好几个月方才走出大山,可见凤凰山脉之巨大了。 战鸟号向上斜飞,在一座小山崖上停下,岑今和武情义跳出机舱。山崖上飞瀑从更高的石洞内流了下来,顺着石壁哗哗而下,正是清泉石上流、古木崖上生的美好情景,好一座石崖。 岑今说:“这座石崖我取了个名,叫‘今夕崖’,你觉得怎样?”武情义转看山崖风景,耸耸肩道:“还不赖,你很有文采!”岑今嘻嘻一声笑道:“你随我进来。” 靠着山壁有座木屋,屋头爬满了花枝树藤,极是漂亮。岑今打开屋门,武情义随她进入,里面窗栏帐幔,除了主屋,分几个小间。 岑今将武情义引入靠里的一间屋子,有木柜木床,还有一帘哗哗的小瀑。岑今道:“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接连受伤,暂且在此安歇,你要肚饿,厨房中有食物,自己动手做了吃便是。我过两日再来见你。” 武情义慌忙问:“那你呢?你要去哪里?”岑今看着他道:“重生军外出大战已有多日,伤亡不小,加之有一大批新来的军士,我得去军部处理一些事务。” “噢!”武情义点头。 岑今将要回头之际,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话?”武情义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岑今笑了笑,转身便走,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其实,我对你是极好的,你不知道除你之外来到关山基地的人,与我对你这种待遇是天壤之别的。他们吃住都是所有人并在一起,还要立即加入任务的分派和军阵的训练,这两日我给你特殊照顾,待你伤好后,你也要加入他们。” 武情义勉强答应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你要我加入重生军,我可不愿。” “这可由不得你。”岑今抛下一句话就走。 武情义追出门去看时,岑今登上战鸟号,两只机翼上乌光一闪,飞行机便即飞了起来,斜着山崖飞下去,钻入山腹中去了。 武情义顿时有一丝落寞。自出太虚境以来,岑今是她际遇的第一位貌美非凡的女子。前两日里,他一直对她提防,甚至是对她抵触,总觉得她的心中对他怀有某种阴谋。如此看来,她的这种阴谋,便是要将他拖入重生军中。 重生军要对抗帝国大军,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想死在这件了无意义的事中。 他远眺着云雾的山景,仰视着斜划而上的绝壁。这山崖上下,近乎千丈,近乎绝壁。站在山崖半中,竟有种若是山崩,便可以淹没一切的感觉。 手臂上的枪伤那是疼得要死,被大铁石击中的腹部,也是痛得要命。 武情义颓然而坐,目中所及山水,化为心中之色。这飞瀑葛流、这崖中古木,都蕴贮着天地日月的万古灵气。只是,没有极高的境界,如何能将其摄入? 夕阳西下,大山绝壁早已遮住了天光。星光暗淡,月落乌啼。 武情义盘坐在地,心中默念古言,他的双手,以一种极为古怪的姿势搭在头上,拄在膝上,似是在冥想,似是在寂灭。这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打坐方式。 天光一亮,浑身不再那么难受,不再那么疲惫了。 他起身,进入房中,在一帘白花花的水瀑前脱光了衣衫,让清冷而洁净的水珠滚落在肌肤上,冲刷着沉积的汗渍。 手臂上那个血色的窟窿,仿似是全身上下的一个污点,没法消除,只要一撕开带血的绷带,便疼痛钻心,污血溢出。他重新洒入药粉,在木柜中撕了一块洁白的布条紧紧缠了起来。 腹中难忍饥饿,进入厨房,见有菜蔬、有腊肉,武情义只得自己动手,寻回儿时的勤快,生起炉火来,烹出香味。 两日之中,反正岑今说过她不会回来的,武情义便没有理由期盼她回来。但到了第三日,武情义没见着她的身影,心中有一些诧异。而第四日依然没见着她,便有了些期许。到第五日,她依旧没来,武情义变得纳闷了,心里猜测她是否又外出,或者遇到什么事,又或者,索性是将他忘记在了今夕崖? 第六日,武情义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着她,因为,一个人在这寂崖上的感觉,真是有些寂寥无奈。 但看着眼前这光滑的万仞绝壁,他的法力还没高到能够从近乎垂直的绝壁上游走而过,而且,要横跨这数百丈的距离,那绝无可能。若是能御动飞器,或是能御空而行,那真是绝对的太美好了。 他在山崖上发呆,不想乌光一闪,鸟状的飞行机竟然从山腹中钻了出来,以优美的姿势斜飞上来,速度真是绝快。 武情义心中顿时欣喜难说。 待那战鸟号停落下来,舱门一开时,从里面跳出来的并不是那个一身黑色警衣的她。即便依然是她,却变了一副光景。此时的她,面貌柔美中透着英姿,飞洒的秀发系着红丝带,用金钗篦着,淡红的内裳外护着几处质地极好的铠甲,双肩称着白色的坎肩,腕部装着金属袖筒,两柄短剑分别插在左右腰间,却微露前胸,玉-乳间的甲胄上镶着个鸟雀的形状。 “岑今。”武情义呼叫她的名字。 “美人儿。”而她却这般的叫他。 第25章 训练场 一听到“美人儿”三字时,武情义心头不由得一种怒意掩盖住了见到岑今的欢喜,他脸上没有神色地向屋中走去,全然不理会岑今。 岑今见武情义这么冷淡的态度,轻笑着几步跳到他身边道:“好啦,好啦,武书生,不就是开一句玩笑吗,你怎么就生气了?这么小气呀?” 武情义一听岑今的温言软语,虽是消了消气,依然有些不满地道:“岑今,你说过不会再这样叫我的了,我一个大男人,你叫我‘美人儿’,岂不扫兴?我叫你美人儿才差不多,只是我可叫不出口。” 岑今不愠不怒道:“你要叫我美人儿,我可高兴还来不及呢!其实------其实我几天没见到你,有些迫不及待地随意叫了出来,并不是有意的。” 武情义抬眼看着岑今,见她此时的装扮,真是美貌中竟显英姿,令人观之悦目。 “你的伤怎么样了?”岑今语气中竟然多了些关怀。 “不碍事的。”武情义道。经过六天时间的修养,他手臂上被洞穿的枪伤虽不是那么的疼了,但要痊愈,也是不易。 “那就好,既然你的伤已经好了,那就随我一同去操练战法吧。”岑今说。 武情义想了一想问:“你要我为重生军做些什么?”岑今看着他道:“你先经过训练,我觉得你可以了后,就做我的副手,无论是大战小战,你都要学会掩护我,我主前,你主后。” 武情义有些犹豫,看着眼前这个外貌浣美而内心刚硬的女子,如若答应了她,一直跟着她的话,岂能招架得了她的强硬和霸气? 再说,他始终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重生军非要与帝国大军作战到底,为什么重生军不退避三舍而要直撄其锋?若大战起来,双方都要死伤无数,这样做的意义又在哪里? 岑今玉手一抬,搭在他的肩头上,说:“你不要犹豫了,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帝国大军已经筹备要来攻打我们关山基地了,你若像现在这样笨手笨脚的,到时候恐怕难逃一死。” 武情义心里不大愉快道:“我已经说过不会加入你们重生军,若是可以的话,我现在就走。你们的时间不多,我的时间也少,你不知道,我还想要找到我的天女师傅,还想要找到我的两位亲人,也并不比重生军的事小。要是我死了,就再已见不到她们了。” 岑今“哼”的一声道:“你没有任何线索,在茫茫人海中你如何能找得到人?再说现在只要你一出关山,帝国大军各处关卡、到处防线,你如何穿越得过去?天上有巡查,地上有路哨,远的不说,就说那十二兽地,你什么标识也没有,绝对要被抓起来的。” “我------”武情义想要说话,被岑今抢着说,“显然,你什么也不懂,你真的是太年轻了。在重生军中,还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做我的副手呢,他们的修行境界也比你高到不知哪里去了,我都不耐烦搭理。你以为我就这么看得起你,非得是你不可了吗?我只是觉得,你什么也不懂,我想要教你,你连最简单的枪也不会打,连飞车也不会驾,而且,你的修炼虽已到了一定境界,却全然不会运用,全然没有章法,我不想让你走,你以为我真的是很想拉你入重生军凑个人头吗?你错了,我只是不想让什么也不懂的你到处乱闯,连性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而已。” 岑今那么好看的容颜,却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语,武情义没有想到。“------”他无言以对。 四目相对了许久,武情义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岑今面色一喜,问:“你想通了?” “知道了,老妈妈!”武情义转过头去,懒懒地回了一句。 “你?——这是变相说我啰嗦?” “不敢不敢,老妈妈。” “不敢你个头啊!”岑今娇格格一声笑,拽起武情义的手便走。武情义被美女这么主动地牵手,有些不大习惯。 两人跳上战鸟号飞行机,舱门关闭,岑今拨动乱键,战鸟号起飞,她说:“你第一要学的,便是如何操作这些飞机飞器,飞车飞物的。依你现在的修行,连刀剑都御动不了,只能学着驾驶这些东西。” 穿过山腹之中时,武情义又观看那些正在建造山中大楼的人众,真是好样的,没过几日竟然大变了个样——六日前还在矮矮的一些石楼,现在竟然高耸了十数层起来。果然,这人体内要是蕴贮了大法大力,干什么活都不在话下。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给我专心点。”岑今含着嗔意。武情义随即转头,不敢再看。岑今那玉葱般的手指头亲自捏着他的手熟悉如何操作按键,如何控制速度,如何调转方向,都一一明说,详细指点。此时他与这位美人儿近距离的说话,近距离的接触,武情义觉得内心多了一些暖意,多了一些乐趣,并没有之前的孤独难耐了。 战鸟号钻出隧道,环着山腰的飞瀑悬崖、青松古木而过,一座座大石垒砌的环形大楼矗立在环山之中,半空中侦察机轰隆飞旋,摩托警士各处巡视,电塔林立,巨桥纵横,真是好为壮观的重生军基地。 战鸟号向一座从半山腰就被夷为平地的军事训练场缓缓驰下。武情义一看之下,不由得赞叹出声。 这片阔大的训练场上,分成众多的小训练场,竟有一二千的人正在场地上各种训练着。这些人中有刚来到基地的囚犯部队,分成若干小队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正在练习使用各种枪械和武器。很显然,他们身上的囚衣全都除去了,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衫。可这些囚犯不是些凶残狠毒之徒,就是些脾气怪诞之人,加之初来乍到,很是不守规矩——只见队长在前面讲话,他们在后面喧嚣,看起来懒懒散散的,不把整个训练当做一回事。 另外一个场地,上百名颇有功力的大汉正光着上身,露着强壮的臂膀,对着坚硬的大石劈、打、踢、举,一边狂练着一边大喝着声音,好是威风;有的互相较量,拆解招式;有的纵跳深沟,攀爬墙垣,练那轻身之法;有的练刀、有的练剑、有的使枪、有的甩棍,十八般武艺尽显。 更有些初入玄武境的修士,或打坐心法,或御动宝剑,好不热闹。 一支装甲队正在另外的一片场地上演练战法和阵法,以及深度练习人、车相互配合的作战,这些全副武装的兵士倒是人人严肃,个个听令,声势比较壮大。 战鸟号在训练场上停了下来,两人走出舱室,武情义跟在岑今的身后,向一众囚犯训练队走了过去。岑今背着手很有气势地目视前方走着时,人群里似乎是在悄悄地传递着什么话,大部分人向岑今和武情义的方向瞟了一眼后,便即摆正姿势,摸着枪械,假装很是专注,并且满脸的严肃起来,并没有人敢像先前那样懒散不已、喧哗不堪了。 武情义心想,原来这些人都这么害怕岑今,想必岑今在重生军中的官职是大得很了。 不想队伍中还是有两人在窃窃私语着,不知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两人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抬起头一见岑今威严的眼神后,急忙捂住了口,却还是忍不住笑。周围的人都转头去看那两个人。 岑今眉头一皱,玉手轻出,手中一道吸拿的气劲将那两人硬生生从人众中吸飞出来,那两人“哎呦”两声,滚翻在了地上,方不敢再笑了,眼中有些畏惧之色。 “你们笑什么呢?”岑今轻描淡写问。 “------”那两人不敢说话。 不想人众中一人起身,举手报道:“前将军,我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前将军?”武情义目中一动,盯着岑今看个不转眼,原来她竟是重生军的一员重将啊! 岑今“哦”的一声,问:“你知道呀?那你说他们笑什么?”被岑今摔翻在地上的那两人急忙向那人挤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不想那人却满脸堆着笑,说:“前将军,他们两个议论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这个男的一直------搞那个鸳鸯戏水,巫山云雨------”说着用手比划起动作来。所有在场的人一看到那人所比划的动作,顿时个个哈哈大笑起来,有些笑得前仰后合,有些笑得喘不过气来。 岑今貌美无暇的脸瞬间羞得娇红,银牙咬了起来,双目寒光毕露地盯着说话那人。武情义也好是尴尬起来,苦笑不得。 摔翻在地上的那两人立即脸色大变,双膝跪在地上,大叫道:“前将军,这是他诬陷的,我们只是讲笑话而已,讲到搞笑之处,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怎么敢拿前将军来开玩笑!” 不想岑今轻描淡写道:“你们两个没事了!”那两人俱是“啊”的一声,不相信地看着她。那告状之人看见满场的人如此大笑,自己也忍不住满脸的春光灿烂。 没想到岑今玉指于空一戳,一道无形的气劲“嗤”的一声打在那人身上,只见那人两眼一翻,突然裂开大嘴,脸上肌肉变了形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比任何人大声,笑得比任何人狂野,并且双手大张,两脚乱跳起来,笑到极深处时,那笑声好似变成哭声了,身子在地上翻翻滚滚。 所有人看到此人如此疯狂的状态,都知道他的哭笑神经被前将军岑今给制住了,别看他在大笑不止,其实是痛到了极致。所有人逐渐停下笑声,端正了站姿。 现在只剩下那个告状之人自顾自的在满地的打滚,抱头的大笑,笑得声音变了样,笑得口中滴出血。 武情义叫道:“你快饶了他吧,这随便一说,也并没多大的罪。” 不想岑今反手一掌打来,武情义眼明手快,用手隔住,震得手腕生疼,岑今面色依旧有些羞色,道:“你当然听得很是乐意了。” 武情义一脸无奈的道:“这从何说起啊?” 岑今脸色恢复了一些,果然伸指隔空点在那人身上,那人顿时停住了大笑,停住了翻滚,嘴角鲜血淋漓,趴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微声道:“哎哟,我的娘,真是不好受,我快要死了,谁来救救我。哎哟,我的天------” “真是太不正经了!”岑今满眼的抱怨。 第26章 受训日 所有人鸦雀无声起来,都看着岑今。岑今手指向遥空一指道:“帝国大军没几日便要来攻击我们关山基地了,你们竟然还笑得如此开心?你们现在笑得越是欢乐,到时候便死得越是难瞧。你们不记得了吗,你们的命是多少兄弟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你们笑得如此开心,笑得如此灿烂,可想过那些死难的兄弟们?” 此语一出,顿时人人俯首低耳,个个满面惭愧起来,有人小声道:“正是!”“前将军说得极对。”“是我们错了。”------ 岑今下令道:“现在所有人,都给我抓紧训练。”说着从地上吸起一把机枪来,抛到武情义的手里,说道,“你也不例外。”武情义吧嗒了一下嘴巴。 所有人振奋了精神,焕发了斗志,便即换了一种状态训练起来。 在岑今的监督下,武情义这些时日熟悉了各种枪械和武器的使用,学会了驾驶各种飞车飞器、战车战机,连岑今的那辆战鸟号,他也能熟练操作了。 火辣辣的烈日下,武情义不是飞骑着日光摩托在山崖上来往穿梭,就是夹杂在训练队伍里抬着枪械飞奔急射,或是驾驶着装甲机车和一众装甲队奔行在各种坎坷的地面。 在那不大遥远的地方,岑今站在高处,关注着武情义,关注着整个训练场上的人。 偶尔,战火将军会来到训练场检视部众,虽说是检视,极多的时候却在与岑今说说笑笑。武情义身负着上百斤重的弹药武器,手台着几十斤重的大枪和一众兵士们在尖刺的铁网之下匍匐前进,还要躲避随时会飞炸起来的炸弹铁屑,身子却不能向上仰,一仰就要被尖细的铁刺扎在身上,真是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此时,看着那威武风姿的战火将军向太平和言笑晏晏的前将军岑今,武情义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既觉得这两个最高级别的重生军首领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又揣度他们如此相谈甚欢究竟是不是在谈情说爱? 听说这重生军中,战火将军向太平是最高首领,神算先生落流光是军师,战鹰将军岑山、战鸟将军岑今兄妹两个是两员猛将,同时也是军机大员。 武情义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究竟为什么会产生那种不是滋味的感受。她思念着天女,思念着小音妹妹,对这岑今可没想过什么。可是,他心中不是滋味的感受,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武情义一边向前吃力地蠕动着身子,一边侧目遥看着前将军岑今身影所在的位置。 他身侧有一个同样身负重荷、满脸胡渣的大汉向他手臂拐了一拐,“嘿嘿”咧开满口黑牙笑得比什么都难看,喘着粗气问:“怎么,小美人,前将军把你一脚给踢了?” 武情义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向这个大汉瞅着眼不答话。大汉又问:“小美人,你倒是说说前将军她是不是狂野得很,我一看她就是那种狂野的女人。你这把小身子骨,怎么招架得了她?她的身体很漂亮吧,你是不是玩得很开心?嘿嘿嘿------” “去你的!”武情义只吐得出三个字来。 又过一日,武情义换上黑色的警衣,戴上黑色的警帽,正和他初次遇到岑今时的装束一模一样,然后和数十个同样装束的黑衣警士驾驶着飞车摩托在崎岖的山路上疯狂地奔驰着。他们这是在比赛。武情义知道岑今就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山拗口,等着给最先抵达指定位置的前五名颁发奖赏:一把可以御动的上好宝剑。 这刀剑要能御动,凭的不仅仅是自身法力,还要看刀剑的质量。质量越好,御动所需耗费的功力也就越少。若是寻常钢铁所造的刀剑,你就是有极强的法力法术,虽是能御动起来,却是极其耗费功力和内息;若是宝刀宝剑,御动起来便甚是灵便;而要是神刀神剑,简直可以达到人刀合一、人剑合一的效果。 所以,武情义也极其想要得到这五把宝剑的其中一把。而且,艰苦训练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可不想让自己失望,更不想在岑今面前出丑。 身周满是窜动的人影和轰鸣的飞车,他紧绷着全身的神经,容不得一点的疏忽和大意,控制着飞车的速度和方向,时而超上了前,时而又被甩在了后。最后的冲刺,武情义“嗖”的窜出,恐怕能并入前五之列了。 可天意弄人,“砰”的一声,不知是谁毫不留情地用车头擦过他的车身,武情义驾驶飞车原本就没有别人那么熟练,顿时把控不住时,他的摩托飞车歪了方向径直冲入一条烂泥沟里,迅猛的冲击力将整个摩托飞车和他整个人陷了大半截在烂泥里面。 武情义并没料到会有人在关键时刻阴了他一把,真是有苦难说,无可奈何,摘掉盔帽,喘着大气,耳听得哄然的嘲笑之声,全部钻入他的耳朵。 真是无比的尴尬,他没有转头去看那些人,更重要的是不想接触到岑今的目光。 他大半截身子在烂泥里挣扎着。 “起来吧!”一个无比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一看,正是岑今,她盈动的双目注视着他,向他伸出玉手,丝毫没有嘲笑他的意思。武情义宽了心怀,向她递出手去,从烂泥里飞身而出。 岑今看着他满身的泥污,将手中一把蓝莹莹的长剑递了过来,微笑道:“这把剑,是你武书生赢的,就叫‘书生剑’吧,你值得拥有。” 武情义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只听有人极其不满地大叫道:“我的剑呢?我明明赢了,却不给我发剑,这是什么道理?” 有人说:“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前将军对这个小子有意思。别看他们两个大白天里假装陌生,大半夜里还不知怎么在床上翻来滚去的呢!” “切,这也太不公平了。”------ 岑今全然不理会那个没拿到剑而满腹牢骚的人,看着武情义跳进池水中去洗净身上的淤泥。 有一日,武情义汗流浃背地卸掉身上的武器重荷,向站在不远处的岑今走了过去。岑今看他走过来,问:“武书生,你有什么事?” 武情义从脖子上扯下十年前白小音给他的同心锁,递到岑今的手上。岑今有些欣喜若狂道:“你这是要给我送礼物啊?”武情义摇头道:“将军,你可有办法帮我修复好这个东西?”岑今有些失望道:“这不是给我的?” 武情义道:“这是小音妹妹给我的,叫‘同心锁’,只要能够将它修复好,我便能找到小音妹妹了。” “小音妹妹?她是谁?”岑今问。 “她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武情义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岑今“哦”的一声,将同心锁在手中仔细打量过后,然后轻动铠袖,那金属的袖环上竟然发出闪闪的光线来,在同心锁上左右扫描起来,武情义紧紧盯着岑今的面色。只见岑今面色失落,武情义也随之失落,而且失落到了心底。 岑今道:“你这并不是技术的东西,而是无上神法的东西。若是技术的东西倒也好说,只是奇了怪了,这天底下谁有大法弄出这等玩意?” 武情义一把从岑今手中抓过同心锁来,重新挂在脖子上,岑今一脸无解地看着他,“这玩意对你很重要啊?” “当然,失去了它,比失去性命还重要。”武情义说。 岑今“哦”的一声。 &&& 又是一日过去,岑今双手持着短剑站在武情义的面前,武情义手中端着重枪。岑今双剑在手中灵活地旋转起来,说道:“你尽管开枪,不要犹豫。”武情义皱眉道:“你确定?”岑今道:“你啰嗦什么,尽管开枪就是。” 武情义一扣枪栓,几发子弹飞打出去。岑今剑影一荡,叮当脆响中,身上全然没事,却将那些子弹用剑身给拨开了去,并且嵌入了身周的硬石中,如同轻描淡写一般。武情义睁大了眼睛,问:“你怎么这么神?” 岑今面不改色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再来,多打一些来。”武情义“哒哒哒”接连打了十几二十颗子弹出去,岑今身形飘闪之中飞舞双剑,竟将所有子弹全部拨了开去,有两颗还弹在武情义双脚所站的地方,迸出火星。 武情义点点头道:“你果然相当不错也!” 岑今将双剑插入腰际双鞘内,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下一步,你便跟我习练剑法。我说过,你体内有大力,修行有潜能,只是没有经过合理的引导,都在身体内隐藏了起来,稍加开发,进益会很大。” 武情义满眼感激地看着岑今,不知说什么好。 岑今笑了笑道:“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老妈妈。” “老妈妈!”武情义笑吟吟叫道。 “去你的!”岑今一记粉拳捣在他的肩头上。 于是,武情义不用再在训练场上受训了,而是随岑今回到了今夕崖。 山崖上的飞瀑葛流、古木苍松下,武情义和岑今一起打坐,一起练剑,一起看夕阳。随着岑今一句句的口诀念了出来,武情义的剑身逐渐泛动起光芒,逐渐的飞花玉影起来。 在夕阳的余晖中,武情义身形纵掠,剑影横斜,岑金看着她的眼神中越加多了喜色。 他换上了洁净的衣衫,长发梳洗得整整齐齐,一张脸面甚是好看,言谈举止之间,更是变得嫣然尔雅了。一个月的时间下来,武情义深深拨动了岑今的心弦。 第27章 情缘剑 岑今为了陪着武情义练剑,连战火将军所召的聚议都时有推辞。 武情义终于明白,岑今所教他的修行诀窍和功法口诀,原来竟与古书中的殊途同归。只是他从前自我了悟,并不能完全悟解那些晦涩文字中的意思。可是现在不同了,除了古书中“天音”、“亘古”、“内经”等各卷中那些高深似海的内容外,“玄武”、“内外经”中各种奇妙的功法,已有不少是豁然于胸的了。 “玄武”一卷中多是一些运气为大力,运气为罡罩,并且可击钢铁硬石、可纵百丈之高的武境功法,“内外经”更进了一层,可化气为刀剑霹雳,化气为风雷云雨的奇妙功法,而且,有不少是极其难懂的。这些功法真真奇妙,顺应万千,武情义心想,若是假以时日刻苦练习,定能将这些奇妙功法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岑今挥动着她的琉璃双剑,武情义划动着他的书生剑,和岑今或是切磋,或是合练。 白日里,两人飞步于白花花的飞瀑水流上,游走于光滑滑的万仞绝壁间,身影翩翩洒洒,剑身挑动如花。月夜里,若是不眠,两人于苍松古木下或是并肩打坐,或是眺望星空。 一个月渐渐的过去。 武情义和岑今不时去林中打猎,回山崖木屋中一同下厨;夜里同住一屋,虽是分离左右两间,却是离得如此的近。男女之间始终异性相引,每每辗转反侧,岑今的音容笑貌浮荡在武情义的脑海中时,他便极力用天女和小音妹妹将其压了下去。故而,这一段时间以来,武情义对岑今始终恪礼守节,不曾有过丝毫的不亵;而岑今却对他回眸顾盼,目中深意无限。 她对他的态度一改从前,连玩笑的话也不会说一句了,每每言谈时,便字字斟酌,句句谨慎,以防他听了会不高兴,会生她的气,武情义反而不习惯起来。而“武书生”这个叫法,倒成了岑今对他的专用称呼了。 武情义在岑今的引导下,吸纳天地灵气有了更好的方法,效率大大提高了数倍,而将体内气息化为大力,化作剑气,更是转变灵活,运用自如了。 于是,他逐渐能够御动起岑今的那一对琉璃双剑来,乌闪闪的光芒一入空,随着武情义的指尖拨动,双剑能调转反向,随意翻飞,武情义纵上身形,抓住双剑于空飞动,或是踩住剑身于空窜驰,每日都有极大的进步。 岑今一双妙不可言的眼睛在关注着他。 每当深夜,听着隔壁房中没有了动静,岑今依然难眠。她心里怀着万千的心绪——武书生离她这么的近在咫尺,却又如同远在天边。她真想掀开轻被,步入他的房中去,以解她那难以名状的少女情怀。 可是,她如此一遍遍地想,又一遍遍地克制着自己。 已到秋叶落尽,青山寒霜的时节。 武情义剑法灵妙,身法缥缈,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能御剑随意飞空,能化气随意换形了。剑尖所落处,可引出飞花乱絮;双掌所挥时,竟耀出无边的大力。 令岑今意想不到的是,武情义此时的境界,已远超了她。而且,放眼整个重生军,恐怕也无人能够及得上他了,即便是战火将军向太平,或是他的哥哥战鹰将军岑山,都是不如他。 武情义于岑今的眼中发现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色。 这日,他和岑今并肩站在飞瀑悬崖上观看秋山景色,以及远眺那遥远处流烟山脉上的云天相接,岑今沉默了许久,终于问出:“武书生,你此后可愿留下来,一直陪着我?” 武情义脱口而出道:“当然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岑今有些着急地问。 “只是不能找到我的天女师傅,找到小音妹妹的话,我此生也便了无意义了。”武情义说着目中流出伤痛。 “------”岑今的心思万千流转。她遥看秋山,突然说道:“其实,我一直在骗你。我并没有任何关于天女蓝素心的线索,我也并没有在五年前见过她,这都是我骗你的话!天女,确实已经在七年前于九鼎宫受刑而死,从此后天底下再没人有过她的音讯了。我当日一见到你,便看得出来,你体内有无上潜能,并且天性纯真,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极其不想看到你会到处乱走,而身遭厄运,故而编出了谎话,将你带到关山来。” 她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没走几步又回头道:“你的天女师傅,真的也死,我不骗你,你一定要接受现实。”说着便步入了屋中。 武情义一听此言呆成了木鸡,愣愣地站在飞瀑水边,大脑中一片空白,心底里一阵抽搐,无力地跌倒下去。他并不恨岑今说她骗他的话,只是再次听到“天女已死”的恶讯后,实在是打击太大。原本这是心中的一根救命稻草,此时被汹涌澎湃的噩耗无力地卷走。 天女——那个小时候多次入他梦中的九天仙女,那个从半空中飘落下来微笑着抚摸着他的脸庞并叫他“武小君”的至美人儿! 太虚境里时时刻刻对她的思念,此时竟成了梦幻泡影。 天女已死,同心锁已碎,从此,天女不再,小音妹妹难寻——这是真的吗? 武情义一遍一遍的在深心中询问着自己,无声地哭泣,无声地抽噎,直到月光洒下,夜幕悄然,泪水不知滴落了多少在那瀑布水中。他心中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一阵一阵地窜涌上来,到那极难忍受时,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被流水无情地冲走。 这真的就是心裂的感觉!他时而用头猛撞硬石,时而指尖抠入泥沙,那天空中的明月和闪烁的群星,在眼中变成了模糊的一片。 他任凭冰凉的瀑布流水冲击着整个身子,仿佛一切已经消失了颜色。 岑今手抚着窗帘,痴痴地看着他,没想到自己的失言竟会令她伤痛到这个无以复加的地步。她的心里何尝不是痛得难受,疼得要命。 她洒落泪水,奔入房中将头埋在被子里,呜咽了起来。 良久后,岑今仰起头来,心海如潮,“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天女已死,即便天女真的已死,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再继续骗他下去,而要说给他听呢?” 她冲出了屋子,大叫着“武书生”三个字,飞跳到悬崖上时,却了无人影,这里已经没有了他,没有了武书生。 岑今环视周边,大叫着“武书生”,空山俱寂,了无回音,她颓然跌倒在地,嚎啕而出。 “武情义!”岑今失声地叫喊起来,可是,再也没有了他的声息。 大哭了一阵后,岑今驾起战鸟号,寻遍了整个环山,问遍了所有的巡空人员,都说没有见到武书生的半个人影。 岑今回到今夕崖,伤情难说。她许多次的走到那个她和武书生最爱去的飞瀑悬崖边,左顾右盼。她步入他的房间,察看了每一个角落,翻遍了每一件衣衫,以期能找到他留下的只言片语,但是,什么也没有。 她许多次的将头埋入被子里哭泣着。回想着第一次见到他时两人的大打出手,她被他压在身上,若是她当时想要杀他,那是何其的简单;只是她看着他纯真的样子,听着他天真的话语,便怎么也下不了手;她回想起他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紧咬牙关狠训勤练的样子;回想着这两三个月里她和他在今夕崖上朝夕相处、同吃同住的每一个细节,竟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充实,可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走就走,竟然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毫不犹豫地抛下她。 可是容不得岑今无限的伤楚下去,重生军指挥部传来了军报:神都在得知新武城被战火将军再次偷袭成功以及劫持了法场、处死了执刑官、叛走数千人的事后,玄皇龙颜大怒,令镇国大将军白玉石抽调两路兵马进驻武地。 拖延了两三个月后,一支三万人的大军已经到达武地的第五官道上,向新武城开拔了过来。 左路军由五行教前教主常亚子率领,自号“灭火将军”,意欲直攻盘踞在关山一带的重生军,将战火将军缉拿法办,灭了他的火。右路军由天狼大将文风沙率领,进驻新武城,加固新武城的军事防务。 所有军士全副武装,五六千的空军不是分乘飞天摩托、就是脚踩法器,夹杂着各种战机、飞车,在天空中布成黑压压的一片。 大道上装甲车、飞弹运输车隆隆开进,步兵、骑兵尾随而行。 到达十二兽地时,奔狼城抽调一二百个狼骑士随常亚子的左路军进攻关山,为前部向导。左右两路兵马在鹰嘴山分道扬镳,各自进发。 左路兵马行到三关河流域时,常亚子不敢贸然进攻,便在黑雾关前安营扎寨,布下了防线。 断天关,是关山中最后一段险峻关碍,前有悬河关和黑雾关,后有流烟山脉,自是一个进退自如的好地段。战火将军召集众将研讨后,分散防守,又在各处关隘设下埋伏,只等官军到来。 重生军和帝国大军的殊死之战,又在关山之中打了起来。 第28章 战鸟号 战鸟号飞驰在半空,身周两架重生军的轰炸机已被官军大弹击中,四分五裂之后燃着烈火向林中坠落下去。 两架敌机呼啸而来,机身上钻出几条粗壮的轮转机枪来,向战鸟号猛烈地发射子弹。岑今身在驾驶舱中,双手急速地操作乱键,战鸟号左旋右晃,虽是避开了猛烈的轰击,但机身上还是被打出了一个个的弹孔来。 战鸟号于空盘旋着,避入乱崖之间。四辆敌机紧紧追击。突然战鸟号从山崖隐蔽处疾飞而出,打出四颗飞弹,分不同的方向急速窜去,对面四架战机措手不及,被炸毁在半空中。其中一架有人弹飞出来,正要飞逃,却被战鸟号乱弹打去,那人满身中弹,惨叫着声音坠落林中。 站鸟号又击落两架敌机。对方反应过来后调转机身,十数架战机向战鸟号合围过来,各自打出飞弹,站鸟号立时后撤避让,但飞弹太多闪避不及,已被击中。 “嗷-隆”,半空中一声猛烈的怪吼,震得山林回荡。一条白龙游空而来,如风驰电掣,粗壮的龙身左右翻旋之际,顿即将几架帝国飞行机打得四分五裂。 一个手持长剑的少年抓扯着龙须骑坐在白龙背上,大喝一声,剑光鼎盛,将一连串飞空而来的子弹挥散而开。 这个少年正是武情义,他手中的长剑正是岑今送给他的那把书生剑。 战鸟号的外壳已燃起熊熊的烈火,岑今身在驾驶舱中,目惊口呆地看着天空中的那骑龙之人。她深心无比的震动,又是无边的惊喜,张了张嘴,想要叫“武书生”,却是哽咽地卡在了喉咙之中。 “白龙骑士!”她在心中呼出。 “岑今!”武情义大声疾呼,驾驭白龙飞旋而来。岑今眼中抛落几颗泪水,机身上巨大的震颤之力几乎要将她震晕过去。 “只要再次见到你,我死也无憾!”岑今在心中感叹,泪水扑簌簌地从眼角滚出。 武情义一剑斩断一架飞行机的机翼,驾驭白龙冲驰过去,龙尾砸毁了两三架战机,他飞身而起,一剑将另外一架飞行机斩成两段,一扯龙须,便即去追战鸟号。 战鸟号全身起火,机身被炸毁一半,身后咻咻的飞弹尾随而来,武情义大喝一声,长剑黄光鼎盛,于空一斩,身后飞弹撞在黄光之中纷纷爆炸。 一阵爆炸波排山倒海而来,将白龙和武情义推出老远,武情义飞身纵到战鸟号机首处,见岑今已接近晕了过去,便一剑划开舱门,将她抓了出来。战鸟号撞在山石上,又毁了一半,残骸滚入深林中去了。 武情义抱着岑今飞上龙背,白龙窜入树林中去,后面仍有飞弹和枪炮射来,将树木炸倒一片,燃起大火。 白龙速度如飞窜驰,飞过几座山湾,敌机不敢追过来了。武情义便停了下来,将岑今放落地面,见她秀发凌乱,姿色美然,玉白的面上被烟子熏得黑了一些,胸衣轻掩着一双微微隆起的玉-乳。 武情义紧紧抓起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岑今幽幽睁开眼睛,却见是武情义在自己的面前,“啊”的一声跳起身来,喜极而泣道:“好书生,你回来了!这两日你到哪里去了,我想你想得要死!”她说着一头扑入武情义的怀中,双手急促地抚摸着他的脸畔,两双眼眸又是吃惊又是动人地盯着他。 武情义环抱着岑今的肩头,说:“前夜我顺着飞瀑冲滚而下,堕入寒潭之中,竟然发现我的白龙正在寒潭中深眠。今日听到这大战之声,好是担心你的安危,便狂奔而来。岑今,对不起,是我来迟了,从今以后,我愿和你同生共死!” 岑今颤抖着声音道:“我还以为从今以后再已见不到你了!你要是不来,我真的就要死了,真的就再已见不到你了!好书生,你来得不迟!”说着再已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双唇往上一仰,紧紧咬住了武情义的嘴唇,将温香软玉的舌尖急速送入他的口内,用力地吸着他的舌头,用力地感受着他的口唇。 她的双手紧紧环住了武情义的脑袋,丝毫不将他放松半分。她的全身仿似在颤抖,酥软的胸部上下起伏不止,紧紧地贴着武情义宽阔的胸膛。 许久后,岑今睁开眼睛,依依不舍地离开武情义的双唇,双目痴痴地看着他的面容,喃喃地道:“好书生,能听到你愿意和我同生共死这句话我已经足够了。我现在有一件事,要求你去做。” 武情义急促问:“什么事,为什么要说‘求’字?你一路将我带到关山,救了我的命,教会了我好多东西,我即便为你死,也是心甘情愿。” 岑今心惊神摇道:“好书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武情义重重点头。 岑今情意无限地道:“好书生,此生能够遇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在我的心中,是如此的美好。如今官军过万,武器先进,装备又精良,看来我军抵挡不了太多时间,只能陆续撤进深山之内。如果要止息兵戈,恐怕只有去求助一个人了。” “此人是谁?”武情义问。 “我不确定此人是否会愿意帮忙,如今他已经归隐了。”岑今面色含忧,“先前我也并没见过他,只是听师傅提起过,说要是有什么紧急之事,可以去向他求助。” 她一双盈盈美目看着武情义,从怀中取出一个鹅蛋大的圆铁盒来交在武情义的手里,“此次你要穿过十二兽地的防线,往北去东州,到落梅之地的梅镇,梅镇之后是仙音山,你到仙音山上,找到一个叫‘红姑’的人,将这个圆铁盒交给她,她看过了自然会明白,通过她可以找到那个愿意帮助我们重生军的人。这件事极其重要,极其隐秘,你不许对任何人说,只许找到红姑后亲自交给她。” 武情义摇头道:“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离开你呢?我决定留下来,与你并肩作战,生死一处。” 岑今心头一热,急切道:“不行,你和我都死的话,一切也就毫无意义了。你快走,不用担心我,官军再强也不会轻易突破我军防线的。对了——” 她手抚着武情义心口上的那个同心锁,“听说红姑是个极有神法的人,她或许可以帮你修复你的同心锁,那样,你就可以找到你的小音妹妹了。你还没有找到你的小音妹妹,你要是留下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怎么对得起你的小音妹妹?你快走吧!” 武情义手触着白龙的面,依旧不想走,说道:“我有白龙,可以帮你抵挡官军的。” 岑今见白龙身躯粗壮,一身精致的鳞甲闪闪发光,心里惊奇世间竟有如此的远古龙兽,心急道:“即便你留下来,对眼前的形势也于事无补,我交给你的这个圆盒更加重要,只要你将它交给仙音山的红姑,她就会找到帮我之人,关山也就可以解围,所以你此行至关重要。你若想帮我,就即刻动身吧。” “这……”武情义还在犹豫,“不如我们撤向流烟山脉,那里连接天云,官军也就追不进去了。” 岑今满面露出骇色,说道:“你并不知道,一千年来流烟山中无人敢去,那里是鬼族生活的地方,所有进去过的人便再已出不来了,那连接着天空的毒云,都是鬼族所布施出来的,我们怎敢靠近? “如今在关山之中,已经算是侵犯了鬼族之地了,并不敢再往后迁移了。总之,你丝毫不用为我担心,你只管小心自去,如今,你有这条神龙,又有无上的功法在身,我也就对你放心了。你去仙音山找到红姑后,若是你还想回来,便回来,若是听说我已经死了,你便不要回来了,去找你的小音妹妹吧!” 武情义听着岑今的话,泪水滴落到她的脸上,大叫道:“我不许你说‘死’字,你一定要活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嗯!”岑今重重点头。 “小心……”武情义突然大叫一声,一把推开岑今,两人身子滚倒在一处,他扑倒在她的身上,两架敌机自树林上空横飞而过,噗噗的子弹一连串飞打而下,将大树也扫段几棵,哗啦啦倒了下去。 幸亏两人没有受伤,敌机又调头飞来,岑今爬起身子,左手一伸,对准一架敌机,两颗细弹自她手镯上射了出去,那架敌机轰然爆炸了,碎屑横飞。 白龙于空一窜,龙尾打出树梢,另一架敌机来不及躲避,机身被砸得稀烂,坠落林中,也爆起一团烈火. “好书生,你快走吧!”岑今催促起来,在手臂金属器上一拨弄,另一架飞鸟状的战机呼啸而来,岑今纵身一跳,身子窜入驾驶舱中去了。 武情义一时怎忍离开她,但见山峰之间有众多敌机攻来,只好窜上白龙后背,飞到战鸟号身侧,见岑今正在检查武器系统,等待敌军冲来。她又望了武情义一眼,示意他快走。 不想几颗飞弹呼啸着破空而来。 武情义大叫一声:“白龙快走!”扯起龙须便即避让,不想那飞弹速度太快,拐了个弯朝白龙追了来。 武情义眼望着飞速而来的敌机,他长剑出鞘,满泛光芒,大叫道:“岑今,我为你引开来敌。”说着驾龙就走。 “不,”岑今只想他离开这里,并不愿他去冒险,但他身影好快,已然来不及阻挡了,仓促间脱口大喊“好书生”三个字,武情义听见她的声音回转头来,岑今眼泛柔情,大声问:“好书生,我骗了你,你恨不恨我?” 武情义知道她指的是她骗他说她有找到天女线索的话,其实天女早已经死了,武情义声音激颤道:“岑今,你对我的恩情,我以死难报。”说完驾驭白龙手仗着长剑迎着敌机飞身而去。 眼泪不由自主的润湿了岑今的眼眶,她在惊喜交加之中,目送着武情义远去的身影。 十几架歼灭机朝着白龙合围过来,显然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这古怪的骑龙之人,已将此状况上报给作战指挥部,作战指挥部命令擒捉这位白龙骑士。 第29章 魔光网 武情义故意要引开这群歼灭机,将白龙身子提往高处,白龙在天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避过两颗飞弹攻击,转了个方向,远遁而去。 “空中九梯队,全力追击骑龙人。”敌机得到命令,纷纷调转方向,向白龙尾追而去。 武情义见侧方又来了几架敌机包抄而来,便从右方逃走。 歼灭机引擎轰鸣,速度飞快异常,在半空中发出悦耳的飞行声,有的不断向白龙打出追踪飞弹。武情义低头避过一颗,一剑斩断一颗,有一颗险些撞在白龙身上。 “再快一些!”武情义吆喝白龙。 耳畔呼呼风响,吹得武情义黑发飘散,半眯着眼,衣襟随风鼓荡,一路窜行而去,只见大地在下方迅速移动,速度快得连景物也看不清楚了。也不知飞了多远,后面一二十架敌机依然紧追不舍。 只见前方一片高山,武情义压着白龙飞进山里,追踪飞弹追了进去,纷纷撞在山里爆炸了。敌机突然失去目标,几架依然飞在空中,另外几架入山搜查。 一架敌机飞过一堆巨石上空时,被武情义飞掷而去的一块大石砸中,引擎毁坏了,驾驶人员急忙跳出来逃命,武情义也不杀他,白龙腾身又飞闪而去。 转出一个山湾,正和另一架敌机迎头相撞,对面枪弹打了过来,白龙身上早着,但那子弹却在白龙坚硬的鳞甲上弹飞开去,武情义一剑挥落,将一串子弹反弹回去,打穿驾驶舱射进驾驶人的体内,那人当即死了。 白龙卷身窜出山峰,又被敌机发现了目标,纷纷合追过来。 又不知飞了多远,武情义眼望前方赫然是一座正在建造之中七零八落的庞大城市,四周山丘上修砌着碉堡和楼台。 “难道这就是新武城了?”武情义还来不及多看几眼,几座炮台上炮声巨响,向他打来几枚大弹,武情义不敢靠近,调朝另一个方向再逃,不想新武城内又是十几架歼灭机飞了出来。 看来敌机是穷追不舍了,武情义心里泛起一种烦躁感,却又不敢直面敌机,还得再逃,心想这么下去还不知要逃到几时方能避开这些敌机。 幸好白龙好似永远不会疲累的样子,向东又不知飞了多远,武情义被前方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满布着黑压压的云层,黑如浓墨一般,遮天蔽日之下,黑云内部在不断地翻涌滚荡着,偶尔发出雷鸣和电闪,四周飘散着一些烟尘和飞灰,地上了无活物,全是焦黑的一片。 武情义面色泛起一阵惋惜和伤痛,无法想象当年武城民众所受的苦难,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紧紧追赶的一片敌机,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猛拍了白龙的后背一掌,白龙身周耀出一圈光芒包住了武情义的身子后,朝着核爆的烟尘之中一头扎了进去。 敌机依然不放过追击的目标,有些启动了辐射防护层,也一同飞进了核化之地,另外一些则兵分两路,绕着核云外层搜查而来。 身周的空气仿如蒸汽一般的熏腾着,那烟尘被气流吹散着乱舞在空中,光线暗淡无比,武情义不敢太过深入核云之中,只在云薄之处飞行。 身后有敌机的探照灯照射过来,武情义心内已然勃怒,他藏在云厚之处,待那敌机飞驰过来时,便一跃而下,一剑破开其外层防护罩,核云空气钻入机舱内,只见那驾驶员吸入核云粒子后,两手捏住喉咙不断咳嗽起来,面色逐渐痛苦,晕死过去,任凭歼灭机乱撞在地上炸毁了。 在暗黑的核地中行了几个时辰,武情义心想敌机大部分都跟丢了,便往核地外围飞去。 视野明朗了一些,却见左右两边遍插着一排排数不清的金属柱子,而那柱子上缠绕着一根根的铁线,形成一片又一片的线网。 武情义不知这是些什么东西,又前进了一段距离,只觉身周空气炙烈起来,即便他全身有护体罩保护着,依然能感觉到空气的异样。 “糟了!”他正要驾驭白龙后退,不想那些线网上耀出火花,空气中可见电磁光芒正在振荡,白龙“嗷”的一声,受到电磁波的干扰,身躯抖颤起来,全身鳞甲上“滋滋”的响,耀出电磁光来。 武情义一驱龙身,想要逃出电磁网的范围,但白龙不听使唤,横冲直撞起来,口中发出怪叫,龙身扭曲,一头窜飞了出去。 “白龙,稳住!”武情义惊骇之中大叫,见前方更是一片浓密的金属柱子和电磁线网,急忙飞身而起,但白龙已不受控制地扎进线网之中,一片火花闪耀而起,白龙全身“滋滋滋”的电磁光流过,已将它的表皮鳞甲烧得焦黑。 武情义狂叫着飞向白龙想要救它,但白龙扭动着身子被一圈圈网线缠得死死的,一根根铁线从金属柱上被扯断下来,刷啦啦卷向武情义的身子。 武情义察觉浓郁的电磁辐射扑面而来,长剑挥斩之下砍断横扫而来的细长铁线,但猛然间几条电磁线触到他在身上,电磁流窜遍他全身,一种如千针万刺扎入全身各处奇痛麻木的感觉涌入脑中,他的身子被巨大电流击飞出去,大脑中一片嗡嗡蜂鸣,眼见白龙的身躯已无力挣扎,它眼中的光芒随即消逝,龙头垂了下去。 “白龙!”武情义意识不再清晰,唯有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斩断横挡在身前的一片网线,任凭身子被猛烈的电磁大力击飞出去,“嘭”的一声撞在一根巨柱上,飞落在地上时,身上的衣衫猛然间变成一片片碎屑。 武情义闭上眼睛,失去了知觉。 许久后,几辆工程车开了过来,车上跳出一群全身穿着黑色防护服的人,他们头戴密不透风的防护罩,手中端着探测仪一边试探着一边缓缓走近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只见他全身上下外层衣衫被烧得残破不堪,脸上覆盖着一层黑灰。 一众黑衣人用仪器翻过武情义的身子查看,个个面面相觑,一人吃惊道:“不知此人是谁,为何会撞进魔光网中?一般人早就被魔光波烧得灰飞烟灭了。” “快将他抬回小盘山基地去。”一人弯身想要抬起武情义的身子。 但另一人将他拦住,“小心他身上有辐射。” 一人取出摄像机正要拍摄,被另一人夺了过去,叱喝道:“这事非同小可,先不可泄露半分,先经指挥官处理再说。” 只见两个上前查探的人急匆匆奔了回来,吃惊道:“魔光网被撞断了一大片,里面缠着一条白色的怪东西。” “什么怪东西?”众人纷纷问。 “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好像是一条白色的怪龙。” “怎么可能?”“我们上去看看。”“今天真是遇见怪事了。”…… 众人走上前去,打开探测灯照射过去,果然见一条粗壮的白龙状怪物卷曲着身子被死死网在里面。 众人吃惊不小,“呼叫指挥部尽快派人来。”其中一人下令。 众人再回来时用铁钩钩住武情义的双臂,将他拖进车箱内,锁上车门运走。 “看来这人死了好一时了。”一人道。 “如果是死了,交给化验室解剖尸体,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人道。 工程车往西行了一程,一座磨盘似的圆形山丘现了出来,山上建造着高大堡垒。工程车到达山脚围墙时,经过检验后开进山洞隧道内。 出了颇长的一段隧洞,前方是一座依山磊砌的石堡,石墙上站着些手持兵器的守卫。 进入石堡大门,场院中已等候着一大群人了。 工程车开到众人面前,一人将车箱门打开,正要跳上车厢去,不想面上被重重踢了一脚,大叫一声滚倒在地。 其余的人大吃一惊,往车箱里看时,只见里面那人踉跄着爬起身子,外衫残破不堪,一脸的焦黑之色,看不清楚面目。他剧烈咳嗽一番,口里满布血丝,喘息着滚下车来。 所有人立即围了上去,武情义睁眼看着这群人,除了一些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外,其余的人也穿着各种奇怪的工作服。其中一个中年大汉叉手立在前边,此人身躯庞大,满脸横肉,相貌极其凶恶,身穿着黑袍,两眼冒着凶光瞪视着武情义,“来者请说明身份,汇报情况,你为何有意破坏我魔光网?” 武情义喘着气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什么叫魔光网?”他自昏厥过去朦胧醒转时,觉全身麻痛,动弹不得,又见自己被关在车厢内丝毫看不清外面的状况,只等身体逐渐恢复一些后再说。 待车门一开,一阵强光晃得眼疼,一怒之下踢翻开门之人,还以为自己被敌军抓到了这里来,但见眼前的这些人和此处的建筑风格,似乎不像是帝国的军事基地。 那凶恶大汉疑惑的目光观察着武情义,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这里是预防和改造核化污染地工程部队小磨盘山指挥部,我是这里的指挥官云天鹏。就算‘云天鹏’这个名字你不知道,但老夫十多年前叱咤风云时绰号‘云里金刚’,你总该听说过吧?” “云天鹏?云里金刚?”武情义总算能站得起身子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并没听说过你。” 云里金刚云天鹏脸色很不悦,喝问道:“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破坏我辛辛苦苦建造起来的魔光网,到底有何目的?” “你说的什么魔光网,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可不知道。”武情义观看四周的建筑,几层宽阔的石墙围建着一排排工房,手持兵器的守卫在石墙上游走监视着,但这里的守卫装备的不是刀剑就是枪斧、弓箭一类的冷兵器,却没有枪械、炸弹等热武器。 “魔光墙你也不知道?”云天鹏走近武情义,更加怀疑地盯着他看,“整个武地大片面积都被核化了,魔光墙就是用来消除核污染的,你知道你今天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损失吗?” 云天鹏圆睁双目,“还有,那条被魔光网缠住的机甲怪龙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怪龙”,武情义焦急起来,喝问道:“那条龙在哪里去了?它怎么样了?” 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只听飞行机的声音传来,一架吊机吊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箱从山顶隧道里飞了出来,正要垂直降落。 “我们把他运了回来。”云天鹏指着那个金属箱。 第30章 深秋雪 “那是白龙。”武情义面色又惊又喜,喜的是白龙被运了回来,惊的是不知它在那片魔光网中是不是被毁坏掉了。 “你什么也不说,那就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后再行审问。”云天鹏焦躁不堪。他身后两个武士冲向武情义,出手就要抓人,但被武情义一手抓住一个,提着身子猛旋一圈,摔飞了老远出去。 云天鹏没料到此人武功不浅,大喝一声:“上!” 十数人大叫着抓向武情义,武情义感觉全身麻木有些不听使唤,但身子空翻过去,拳脚飞打横踢,那几人早已扑翻在地。 他只想救出白龙,于是双脚在地上猛然一踩,向金属箱飞了上去,一拳砸在箱壁上,但不知那吊箱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竟然纹丝不动,加之武情义受到魔光网电磁力创伤后使不出劲来,反而震得他拳头生疼。 他正要再砸吊箱,但双脚已被一双铁钳似的大手抓住,是云天鹏飞了上来,武情义双脚一旋,云天鹏只得松手,一拳向上打出,一股劲风扑去,将武情义的身子击撞在坚硬的金属箱上。 武情义跳在箱顶,云天鹏猛扑过来,两人扭打在一起。 武情义一手挡住云天鹏的攻击,一手猛砸着吊箱。云天鹏没想料到此人会这么难对付,转身时被武情义一脚踢飞,身子撞在吊机的底部。 那飞行吊机被激烈的一撞后立马控制不住了,从空中颠簸旋转着砸落下来,驾驶室的人即刻飞跳出去,但武情义随着金属箱砸落地面,坚硬的石地板被厚重的装载箱砸起一阵石屑,而装载箱却浑然不动。 武情义领略了这金属箱的坚硬程度,正在焦急用什么法子来打开它,不想被云天鹏双掌推出,一股大力将他撞飞出去,砸在一堵石墙上,那石墙立时被砸出一个凹洞来,粉碎成一片。 武情义觉后背生疼,眼冒金星,颤悠悠爬起身来,却见自己已被许多人围住了,一时强弓硬弩和刀枪剑戟齐排排地对准了他。 看来是不容易逃脱了,武情义大喝一声,后背上书生剑震飞出来,一圈滚沸的光芒耀起,长剑一挥,巨力黄光震得四周的人纷纷滚在地上。 他长剑望空一指,身子随剑而飞。但他受伤不轻,只觉这一运气牵扯得五脏六腑好痛,亦且速度并不算快,倏忽间利箭和飞剑如雨而来。 武情义回剑一挥,黄光荡散一片兵刃,但墙头上那二三十个守卫都是武功不弱的人,纷纷御动兵器,飞空追来。 云天鹏更是御起一杆大刀飞追在前,回头大喝身后的武士要抓活人。 武情义强忍全身剧痛,奋力祭动飞剑射入半空,一头撞碎了城堡的防护罩,冲出了整个山峰,向野外如今逃去。 身后云天鹏带领一群武士奋力追赶,但终究功力有限,除了云天鹏外,其余的人都头冒大汗,气喘如云,生怕再追下去会耗尽功力从半空中跌落摔得粉身碎骨,只好纷纷压着兵器降落下地去。 云天鹏满脸愠怒,大骂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又朝着武情义大声叫喊,“小子,你给我回来,说个明白。” 武情义毫不理睬,双手紧握剑柄直飞而去,回头看了一眼已落在远处的云天鹏,不觉哈哈大笑两声,一直飞出老远,见身后已无人追来,便减慢速度坠下地来。 只见四处全是满山满林的各种果树,一排排细长的铁架子插得老高,各种蔬菜瓜果层层爬满在铁架子上。 武情义正饥渴难耐,跳在铁架子上摘了些草莓和葡萄吃了,不想那铁架子锈迹斑斑,禁不住他的踩压,卡擦擦响了几声后垮塌了一大片。 武情义暗道糟糕,心想四周没人看见倒也没事,不想天空中两个踩着飞剑的身影如飞而来,却是监察队的人,专门负责看查这满山蔬菜果林的,两人见到武情义弄垮了好大一片蔬果架子,大骂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偷吃不说,还毁坏大无的财产,这便随我回去收押。” “若我们告你是武城的反民,恐怕叛个死罪,是要斩头的。” 两人面色凶狠,一看就是毫无怜悯之人,武情义面色难堪道:“两位大人,小人也是饥渴得不行方斗胆吃了两颗果子,没这么严重吧?” 两个监察员打量着武情义的衣着,见他外衫零零碎碎的挂在身上,脸上乌黑,越发怀疑他的身份,用剑指着问:“小贼,你报上名来,你是何州何地之人?为何会躲在此处?” “莫非你是新武城的叛乱分子?”其声严厉不已。 两人互觑一眼,点头会意,一人呵呵笑道:“小贼,你身上有多少大无币,都传了给我们,便饶了你。” “什么大无币小无币的,你在说什么?”武情义一副懵懂的样子。 他又随手摘了两颗果子放进嘴里,两个监察官勃然大怒,吼道:“混账东西,作死的毛贼,我们看着你你还敢吃,今日说什么也要捉了你。”“叫你受死。” 说着举剑戳来,武情义扯起一条滕蔓甩打出去,力道迅猛,将其中一人绊翻,摔在蔬菜架中,另一人大叫:“你敢拒捕?”身子一旋之下长剑飞刺过来。 武情义一脚踢飞他的长剑,气不打一处来,张开五指“啪”地打了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那人口吐鲜血,牙齿飞落,“啊呀”一声滚进瓜果中。 “我叫你没了牙还怎么吃东西。”武情义见另一人大骂着正要起身,他一脚将长剑踢飞,正穿过那人的膝骨之处,疼得他大吼起来。 “叫你走不得路。”武情义不想再惹麻烦,立即祭剑飞起,以免那两个监察员呼唤同伴,便绕了几个弯,飞到一条河流上空,已经疲累不堪,便停落下来。 武情义没想到他这一路自关山出来,会遭遇如此厄运,白龙被毁不说,自己也险些丧命,连摘个果子吃也被当做贼抓,心里一时又气愤又焦急,只想回去救走白龙,但身受重伤难以抗敌,心里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看着水中自己狼狈的身影,一想到要是白龙真的被毁,真想此时放声大哭一场,但想起儿时无源国主临死前告诫他“不许哭”的话,便强忍住泪水。 他抄水洗净一脸的灰尘污垢,脱掉破衫,只剩下内裳衬体,他心头烦闷难说,只好找个隐蔽的树林子,坐在大树下静养气息,恢复伤势。 这一次被魔光网重创之下又在小磨盘山大战一场,功力消耗殆尽,武情义一坐下来便觉全身酸痛,起身不得,便运功疗伤,一连两日,方觉好了一些。 而这两日之中,天色逐渐浓荫密布,寒风凛冽起来,嗖嗖刮进树林中,冷得他全身瑟瑟发抖。 没想到这秋冬交际的时节,竟会天气转阴,大雪早来。起初雪花只是偶尔洒落几片,降了一晚的含霜后,竟然鹅蛋大的冰雹砸了一阵,武情义躲在大树下倒也无碍,天明时见鹅毛大雪唰唰降下。 坐在林中冒着严寒继续闭目运功,又是一夜过去了。 待睁眼时,满世界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大雪没到膝盖,他扶树一摇,飞雪落下,覆了满身厚厚的一层。 武情义心头牵挂着白龙,想要回去救,又想起岑今的托付也是十万火急,耽搁不得,两难之下还是选择先去梅镇。 打定主意后,武情义继续御剑飞行,经过了两日的疗养,这下精气神充足了些,飞行速度加快不少,但他为了远避行人,挑选一些隐蔽的地方飞行。 经过十二兽地的奔狼之地时,远远看见一队骑狼武士身背武器在雪地里疾驰而去,巡视在几条大道上。 他们所骑奔狼可在陆地奔驰,亦可在高空飞翔,这些奔狼并不是活生生的真狼,而是大无帝国制造出来的机械狼,靠吸收日光来产生动力。这十二兽地的十二兽种,也都是与机械狼一样的机械怪兽,是属于帝国先进武器之中的一种骑行和飞行用具,同时安装着极具攻击性的武器系统。 果然除了路道上的狼骑士外,天空中偶见鹰骑士驾驭苍鹰展翅翱翔,巡视着高空。 这十二兽地是十年前大无帝国与武国交战时建立的一道防线,虽然如今武国已灭,但十二兽地的防线依然没有撤销。 武情义又飞行了两个时辰,一路上不断见到城镇村寨,即便是在下雪天,市民百姓们也在田间地头忙活着。 前面是一座雪景颇美的小山,偶有红叶自雪中露出,点缀在白色之中,赏心悦目。 武情义在山顶观赏了一会,雪花在天空中飘飘洒洒,好似还嫌下得不够多似的。 满空雪花阻挡了前方的视野,但挡不住一个红色的身影如飞而来。 只见飞花琼玉中现出一匹白色骏马,那一双白色翅膀与白雪交相辉映,马背上飘起一袭红衣,随着一声娇叱,那马飞得更加快了。 武情义看清来人是个妙龄少女,水红色的外套在飞雪中飘荡,柔黑的长发上扎系着两条红色丝绦。少女手里持着一条黑鞭,一柄长剑拴束在腰间。 “红姑?”武情义一想到岑今要他去找的那个人叫“红姑”,而眼前这名红衣女子莫非就是红姑? 他从林中奔了出去,拦在路上,摆手大叫道:“红姑!” 那红衣少女听得声音便停住飞马,一双美目充满疑惑地瞧向武情义,见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相貌极是美俊,不觉蹙眉问:“你是在叫我吗?” 武情义点头,“是啊是啊!敢问姑娘可是仙音山的红姑?” 红衣女子揽了揽秀发,发丝上飘落几粒雪花,美貌的面色一寒,“你认错人了,让开。”那飞马扑腾着双翅,继续飞翔。 武情义见这女子身姿优美,面貌悦人,当即拦住道:“姑娘慢些走,可否告知我落梅之地的梅镇怎么走,我迷路了。” 红衣女子双眉一寒,厉声道:“你别装了,你是五行教的哪位?你五行教非要与本姑娘过不去的话,就放马过来,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说着娇喝一声,黑鞭刷啦一声卷打过来。 武情义低头避过,摆手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五行教的人,在下姓武名书生……” 话未说完,红衣女子长剑飞出,一股寒光刺破雪花,钉向武情义的面部,武情义向后激退,甩手扯住横扫过来的长鞭,呵呵笑道:“姑娘好怪的脾气,这功夫也俊!” 红衣女子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更加勃怒,飞身下马,双手祭动飞剑向武情义的身子上窜下刺。武情义一面躲着飞剑,一面扯着长鞭将红衣女子拖近身来。 第31章 红影剑 “姑娘,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什么五行教的人,你错怪我了,我不知你与五行教有什么深仇大恨,”武情义一边解释一边接招,“但我可是诚心向你问路,你不说也没关系,咱们各走各路,毫无瓜葛,就当是没见过的。哎呀,你还是先住手吧。” 红衣女子身姿飞荡,“五行教的人最是狡诈,我九曲山何时怕过你了?” “九曲山?”武情义“哦”的一声,“原来你是九曲剑派的女侠呀,真是不打不相识,我小时候常听人说起九曲剑派程掌门的侠名,说程掌门大仁大义、英雄了得,一身道法很是高深了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在下还想着几时要去九曲山拜见程掌门呢。莫非姑娘和程掌门有几分渊源?” 他指尖轻划,卸去来剑力道,于空一荡之际反旋对方长剑,红衣女子避之不及,反被自己剑尖擦着头顶划过,落下几根发丝,不觉心内一惊,暗道此人虽然一直在闪躲自己攻势, 其实武力高过于她。 她收起长鞭,剑尖指着武情义,寒眉怒目问:“你果真不是五行教的人,那你是谁?” 武情义笑道:“当然不是了,我刚才已说过,在下武情义,家住流烟山,只是路过此地而已。” 红衣女子方收起了剑,“从你的武功路数来看,果然并非五行神教的人。”她说着面含歉意,“实在抱歉,我派与五行教素来有仇,本姑娘这几日与五行教更是大打出手,适才见你挡在前路,便误会你是仇敌了。” 武情义瞧红衣女子面容被寒风吹得略带粉红,更增娇艳,便切齿道:“那什么五行神教吃了豹子胆,也敢与鼎鼎大名的九曲剑派为敌,真是自不量力。对了姑娘,我至今都还崇拜着九曲剑派的程掌门,见你功夫高强,貌美如花,莫非就是程掌门的爱徒,或者就是程掌门的爱女呀?” 红衣女子淡淡一笑,“你这人很有些花言巧语。算你猜对了,本姑娘就是程掌门之女程暮遥,人称红影剑,功夫嘛,我看还是阁下好些,不知武公子师承何派呢?” 武情义面色一喜,“原来姑娘果真是程掌门的爱女,在下与你真是不打不相识。红影剑程暮遥,真是个好名字,只有姑娘才配得上这般好听的名字。说起在下呢,只是个小门小派而已,师父已避世而归,不堪提起了。” 只听不远处一声马嘶,接着响起一声口哨。程暮遥向来声处望去,欢喜道:“我表哥来了。”说着捏指在嘴边一吹,也发出一声情悦的口哨声。 武情义东张西望,问:“你表哥是谁啊?看你这么高兴,你表哥定然是对你极好的了。” 程暮遥似有不悦,“你这人多管闲事,我表哥对我好不好关你何事?” “也对!也对!”武情义打了一个哈哈。 一匹黑翅飞马如飞而来,马上是一个青衣少年,那少年欢喜叫道:“表妹!”从马背上飞跃而下。 程暮遥面色欣悦,飞步迎向他表哥,问:“表哥,你怎么来了?”青衣少年牵起程暮遥的手,“我叫四师弟和五师弟先去九剑门找李师叔,从梅海山庄探听得表妹往这条路来了,便一路寻来,叫我好找,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对了,表妹,五行教的人没有为难你吧?”说着对其表妹上下查看。 “我还对付得了。那你呢,表哥,这几日都去哪里了?”程暮遥说。 武情义见两人如此亲密,故意走上前去打断二人说话,“程姑娘,可否介绍一下令表哥?” 青衣少年没想到此处还有另一个人在,打量着武情义诧异地问:“表妹,此人是谁?” 程暮遥看向武情义道:“他叫武书生,说是从流烟山来的,我也只是刚遇见他。” 青衣少年面色似有不悦,“武书生?从流烟山来?表妹,江湖险恶,你还是少结交一些陌生人为是。” 程暮遥含嗔道:“你又讲道理了,我都说了只是恰巧在路上遇见此人的。”说着背转身去。 青衣少年柔声道:“好了表妹,我又没怪你的意思。让我问问此人。”说着看向武情义,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自家表妹看,便心里很是不快,说道:“敢问武公子,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呢?” 武情义装作没听见。 “在下追风剑路啸原,武公子,你一直盯着我表妹看,是何种意思?”青衣少年手抚腰间的长剑走向武情义。 程暮遥回过头来,武情义方抽开眼神,摆手道:“没有没有,在下没一直盯着程姑娘看,虽然程姑娘很好看,但在下只是盯着她那边的雪看,雪花落在程姑娘的身上,自然更美。对了,追命剑路公子是吗,想必公子的剑法定然厉害,剑剑追命了。” 路啸原脸现怒容,“什么追命剑,是追风剑。”程暮遥也面色不悦,没想到这个武情义嬉皮笑脸,言语间故意无礼。 “喔,追风剑,”武情义笑呵呵道,“那也不得了了,剑剑追风,不过总比追命好,否则哪有那么多命可追,风比命好,风好追,命不好追。追风不伤人命,大吉大利。”武情义一边说一边在雪地中蹦蹦跳跳。 “表妹,我看此人就是个疯子。”路啸原脸现鄙夷。 程暮遥也没想到武书生怎么会是这么轻浮不堪的一个人,与他俊美的样子好像不符,笑问:“武公子,什么事这么开心啊?莫非这大雪,把你给下傻了?”说着掩口咯咯娇笑起来。 武情义手舞足蹈,“哇”的一声赞道:“暮遥姑娘这么一笑,欺霜赛雪,真是美极,胜过妃子一笑啊!你可记得去年今日,我和你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球,在雪地里翻翻滚滚的,玩得好开心,还……我都不好意思说了,”说着掩口羞笑起来,“比刚才还激烈呢!” “你?”路啸原和程暮遥同时惊怒,拔出剑来。 “‘暮遥姑娘’?叫得这么亲热,表妹你不是说你不认识此人吗?”路啸原双目怒睁。 程暮遥剑指武情义,“原来你就是个信口雌黄的无耻小人,我今天一剑杀了你!” “路公子你不信啊?”武情义手指着凌乱的雪地,“不信你看,刚才你不在时,我和你表妹在雪地里滚得多开心呢。我还向你表妹表白了呢,自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已经爱上了……” 路啸原看到雪地里乱糟糟的脚印,大叫道:“表妹,你和这小子刚才在这里做什么?” “我……”程暮遥一时气急败坏,“我刚才以为他是五行教的人,便打了一场。” “你敢对我表妹动手,我对你不客气——”路啸原怒火兴盛,正要出剑,却见武情义如飞的身影已经跳在了白马背上,一扯马缰启动机括,那白马振翅,长嘶一声便即飞了起来。 “上当了,这小子说了半天原来是想要抢马。”程暮遥恍然大悟,长剑一指,飞向武情义,路啸原也飞跃过来,“混账小子,看你往哪里跑。” 武情义驾着白马飞驰起来,哈哈大笑道:“程姑娘,刚才言语之间多有得罪,可不要放在心上,在下急于赶路,借你的马儿一用。”说着双手一甩,天空中一片雪粒呼啸着打向路啸原和程暮遥。 那雪粒被贯上了劲力,如子弹飞射,路啸原和程暮遥只得挥剑格挡,打落雪粒,见白马已飞出老远去了。 程暮遥撮口吹出一声口哨,大叫道:“白鹰,回来!” 果然白马听得主人声唤,嘶吼一声,双翅旋转回过身去,程暮遥嘻嘻一笑,“小贼,看你还跑得了。” 武情义“哎呀”一声,拍着白马后背叫道:“好马儿,别回去。”但白马理也不理,展翅飞向主人。 “好你个死马!”武情义面色一狠,拔出剑来望马头上的控制面板一割,切断一根连线,重新输入指令。 “狗贼!”程暮遥娇骂着跳上半空来,正要动手,不想白马调转身子又疾驰而去,武情义则笑呵呵地回过来头看着她,摇着手说:“再见!” 程暮遥哭笑不得,飞奔去追,身后路啸原骑着黑马赶来,“表妹上马。” 程暮遥跳上马背,黑马向白马急追而去,“追上这小贼我定要砍断他双手。”路啸原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我不好,刚遇到这人就被他捉弄。”程暮遥切齿道。 “表妹,你和他真的只是刚认识的?”于啸原不放心地问。 “表哥,你怎么怎么笨,那小子是在胡说八道,你竟然放在心上?” 路啸原听表妹骂他笨,心里不是滋味,“好,我一定要杀了这小子,叫他把刚才说的话吃回去。” 程暮遥看着前方武情义的身影,气得牙痒痒。 寒风在耳边呼呼吹过,武情义以最快的速度驾驶着白马朝仙音山的方向飞去。“反正又不是我的马,飞坏了不心疼。”他心里想着,回头去看,程暮遥和路啸原的身影早已不见,更加放心了。 傍晚十分,只见一片片的梅林被白雪覆盖着,偶尔露出些红艳之色。 “好美的梅树!”武情义转过一处山坳,见前方露出一片山崖来,那山崖上梅树披风戴雪,山崖中间挤出一条地缝,崖底和崖顶各自建造着一座入关岗亭。 武情义催促白马飞落崖顶岗亭前的石台上,见几根梅红色的柱子撑持着琉璃的屋顶,两条浅水在梅花林中涓涓流下。几个持戈兵士守在岗亭里,见武情义来了,一人走前问:“来者何人?” 武情义牵马走过去,拱礼道:“九曲山的路啸原,特来拜会仙音山红姑,请求放行。” 那人打量着武情义,皱眉问:“你是九曲山的路啸原?我看着可不像,他昨日方离了梅镇,与我等还说过几句话,却不像你。”说着转头召唤其余兵卫,“弟兄们过来看看,此人说他是九曲山的路啸原,我看他根本就不是。” 众人上下打量武情义,都摇头说不是。 兵卫长面色不快起来,手扶腰刀,“你为何要冒充别人混进梅镇来,意欲何为?把你的人生卡交出来我看看。” 武情义指着白马笑道:“那请大家看看这可是我表妹的马?” 兵卫长绕着武情义和白马走了一圈,疑惑道:“这马的确是红影剑程暮遥的飞马,名曰‘白鹰’,但你并不是她表哥路啸原,莫非——”他停顿了一下,“莫非这马是你从程姑娘处偷来的。” 另一名兵卫道:“队长,少跟他废话,叫他取出人生卡,否则就叫他滚蛋。再啰嗦,就抓起来,查验身份后再说。” 兵卫长见武情义生得俊逸,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知他是什么来头,觉得冒然得罪似为不妥,便道:“我梅镇虽说是座观光胜地,每日外来游客络绎不绝,但都要查验身份印章登记处理后方可进入,还请公子哥体谅些个,照规矩办事。” 武情义不知这“身份印章”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假冒路啸原是混不过去了,心里暗骂:“好你个路啸原,狗屎名字这么不好使,早知就不提你了,反而更好。”便走近兵卫长,高声道:“你可知仙音山的红姑?” 众人一听“红姑”二字,眼睛放光,兵卫长肃然起敬道:“红姑道法高深,是位不世出的上仙,谁人不知?怎么,你也认识她?” 第32章 笑面人 武情义“哼”的一声道:“岂止认识,我和她是故旧知交,这次是来探望她的,识趣的赶紧让开,否则,要你们好看。” 兵卫长愠道:“胡说,红姑避居仙音山,从不见客,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每日里有多少人像你一样假冒红姑旧友的,挤破了头皮都想一睹红姑天颜,却都不能如愿。说这么半天,原来你也只不过是那些想要见红姑的好色之徒而已。这也容易,只要你把人生卡交出来查验后,交纳一千大无币,便可进入梅镇,要是有福气,早晚能见着红姑的,祝你愉快!” 武情义面色一沉,“说这么半天,你还是不放行?什么大无币小无币,币你个头啊,半分瘪银子也没有。” 兵卫长道:“怎么,你还想硬闯不成?”其余的兵卫起喝:“没有人生卡,交不出一千的大无币,没人进得了梅镇。” “你还是滚蛋吧,看你这个穷酸样,回去喝西北风吧。” “你这人脑子有问题,为何还不滚蛋?” “我看还是叫你们滚给我看,”武情义一扬马缰,那兵卫长猝不及防,双脚被马缰卷住,丢进了冷水寒潭中。武情义几步趋上前去,一手一人,将他们打翻在地,爬不起身。 众兵卫倒在地上“哎哟”连声,有人挣扎起身,跑去触碰警报器,被武情义提手丢出门外,然后他一脚踢开两扇镌刻着梅花图案的大门,牵马走了进去。 一看前方景象,惊呆了眼,令人豁然开朗,仿是进入了一方世外桃源之地。 一座精致典雅的城镇依山而建,城北环着一方廓荡荡的水域,水中有小岛,岛后是连绵起伏的高山。 一座座构筑精巧的建筑错落有序,既有古典式的亭台楼阁,亦有现代式的灯火高楼。纵横交错的马路上车辆穿行,行人络绎不绝。 武情义骑马飞向梅镇上空,突然一个人影横空而来,拦在前面。此人中年面貌,衣着富裕,骑着一辆喷气摩托车,悬浮在半空中,面含着笑意,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在武情义身上扫视不停。 武情义被此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又见他话也不说地对着自己一直微笑,不知何意,便问:“莫非阁下是来阻我进镇的?好不奇怪,偌大的梅镇,难道就不许本人进来了?”他说着也哂笑一声,“你为何一直在笑,笑个屁啊,这是在嘲笑我吗?” 只听此人终于开口,“公子你误会了,吾乃笑面人乘风归,是这梅镇的副镇司,我这人不笑时就是笑,笑时就是不笑,越笑得厉害就越不高笑。很少有人胆大妄为硬闯梅镇的,年轻人,你算是头一号人物了。故此我见到你时甚为不悦,因此在笑。” 白马在半空中扑腾着翅膀,武情义也还之微笑道:“原来是笑面大侠,久仰久仰!你这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侠笑脸迎客,笑面春风,其实是笑里藏刀,笑含杀机啊!” 笑面人乘风归逐渐收敛笑容,眼露寒意问:“适才公子冒充别人,求见红姑,打伤门卫,我都看见了。我见公子乃不俗之人,方放你进门,否则,此时满天警卫也将你团团包围,插翅也难飞。说吧,你是何人,有何贵干?” 武情义道声“谢谢”,“原来是笑面大侠故意放行,晚辈感激不尽。在下流烟山人氏武书生,自小避居高山,不懂世俗规矩,还请见谅。此次受师所托,求拜仙音山红姑。” 乘风归“哦”的一声,“武公子来自流烟山?”他面色更奇,“你师父是谁?” 武情义道:“你引我去见了红姑,不就明白了。” 乘风归突然怒容满面,“武公子果然有意思,老夫头一次见闻流烟山的来客,流烟山乃是一座鬼山,你这小子自然也是满口的鬼话,不过老夫生平喜爱结识天下奇人异士,你就随我到寒舍,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至于红姑嘛,上仙她云游四海,行踪不定,恐怕是见不到她,要令你失望了。”他说着,调转车头,回头又道,“对了,你见我大怒时,必然是大喜了。” 武情义觉此人颇有意思,第一次见便即盛情邀请,不知他心怀何意,只是一听红姑云游四海去了,不免心里失落,这不要是耽搁了岑今的生死大事了吗,随即道:“我要见红姑,实有要事,既然她不在,在下来此也没意义了,这便告辞。”他心想此人肯定是故意不让他见到红姑,那他就自行飞入仙音山中去寻找。 说着转身要走。 笑面人乘风归大笑一声道:“你这人好生没趣,既来之,则安之!” 武情义知他定然大怒了,道声“好”,“既然如此,晚辈与笑面大侠同去饮他一盏。” 乘风归沉下脸来,“这才像话!” 喷气摩托咻的飞走,武情义一扯白马,白马展翅疾飞,尾随在乘风归的身后。 自梅镇主道上空横飞而去,武情义左观右看,见大道宽敞,街市繁华,四空皆有各种飞车和踩剑之人。 来到城北,只见一片湖水清澈,落下的雪花皆溶在水里。一条宽阔的石桥建在水上,直延伸到那座水岛上。从远处看,那水岛上花树环绕,古楼别致。 而水桥正中一个宽大的十字形交叉处建造着一座楼阁,楼阁前是一个圆形广场,广场虽不算宽阔,却挤满了人,正喧闹不已。 武情义不觉诧异问:“笑面大侠,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 乘风归回头问:“武公子是第一次来梅镇吗?我梅镇可是这东州地上数一数二的观光胜地,二十年前,万圣玄皇为取悦玉妃娘娘,亲自为她建造了这座梅岛,以供玉妃娘娘来此观赏雪景。” 武情义笑道:“看来万圣玄皇对这个玉妃娘娘可是恩爱有加,不知这玉妃娘娘如今怎样,还会来梅岛赏玩吗?” 乘风归慢下速度与武情义并肩而行,难以置信道:“你连玉妃娘娘都没听说过,看来你的确是从深山老林中走出来的人。这玉妃娘娘名为‘白玉魄’,当年是我大无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她的美不下于第八代天女蓝素心啊,可算是倾国倾城,无人可比了,故而深得玄皇宠爱,只是不知为何这玉妃娘娘后来改嫁武国国主无源,以致玄皇龙庭大怒,挥兵直捣武城。可惜啊……” 乘风归说着慨叹一声,“玉妃娘娘终免不了香消玉殒,听说她是跳落于无妄渊的地火之中,灰飞烟灭了,而她一死,武国和大无总算结了死仇,大战连连,死伤无数,而武国国主无源为了对付大无,竟制造了一颗杀伤力和毁灭性极强的神球,但这神球却极不稳定,还未研制成功便已爆炸,以致整个武城灰飞烟灭……” 武情义初时听到他提到“帝国第八代天女蓝素心”,深心里一震,正要问话,又听到说“那玉妃娘娘白玉魄跳落于地火之中”,更是深心一颤,这“白玉魄”,难道就是他十年前刚进入太虚境时所见到的那片幻景——那个叫“玉魄”的白衣女子正坠落悬崖火海—— 这一切,难道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够了,别说了!”乘风归没料到武情义会大吼着打断他的话,见他面色勃怒中夹杂着伤感,目中空洞无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怎么了?”乘风归含笑问。 武情义仿似没听到他的声音,他先前果然不知这玉妃娘娘是谁,没想会到是玄皇的爱妃,后又改嫁武国国主,这一消息可令他震惊满怀,不愿相信,又听到那神球,怒不可遏道:“武国国主即便要制造什么神球对付大无,也不会傻到将神球设在武城境内,这其中,必是玄皇的阴谋。” 乘风归“哎哟”一声道:“你说话小声些,这种话可不是胡乱说得的。” 武情义回过神来,觉自己一时激动,不该说的话冲口而出,勉强笑道:“这都是些过去的事了,关你我屁事?我们何必再提,孰是孰非,已成过眼云烟。” 两人说着话,已临近十字桥的上空,武情义见整座十字桥上人满为患,车流拥塞,那楼阁上张灯结彩,也坐满了人。各种彩灯发出五彩的光芒,照在桥栏边种植的的梅花树上,映着白色的雪光,美轮美奂,煞是好看。 满场的人喧闹不已,有的吆喝出声,有的大声喝彩,武情义问:“这些人在这里胡闹什么?” 乘风归阴沉着脸说:“自从红姑出道后,美名远播,都道红姑是继玉妃娘娘和第八代天女蓝素心之后的天下最美之人了,好多人便慕名而来,只愿一睹红姑的天颜。因此红姑早就避居他地,但这些人仍旧不死心,死守在梅镇,苦求红姑露面。隔三差五的,众多外地来客都会聚在这梅楼前热闹热闹,求见红姑。 “但也有人说,这红姑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我们梅镇为了吸引外地游客编纂出来的虚构人物,好赚外地人的钱而已。当然,这个说法是极不错的,这游客来得越多,老夫也就赚得盆满锅满呀!” 武情义不喜道:“你说这些废话,赚再多的钱那是你的,拿出来对我炫耀起个屁用?我又不稀罕。你这话中前后真矛盾,那这位红姑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她是做什么的?”他后悔当日没向岑今多了解一些这位红姑的信息。 乘风归用怀疑的眼色看向武情义,“你师父没跟你提过?数年前,红姑自西海而来,道法高深,无人知道她的身世,美中不足的是,红姑虽美,却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武情义“啊”的一声,虽未见过这位红姑,也不知她到底美成怎样,不过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只为求见红姑一面,想必这红姑自然是美艳不可方物之人了,但这红姑竟然是有夫之妇,即便再美,那也是个烂菜瓜了,有什么好稀奇的,便鄙夷道:“这些人也真是脑子有问题,没事找事,无聊透顶,傻子才会对有夫之妇痴迷如此。” 乘风归呵呵两声,武情义将飞马降落,“既然热闹,我也不如凑一凑,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乘风归道:“你不随我回去喝两杯了?” 武情义道:“改日再喝也不迟。”飞马和喷气摩托车于空降下,落在广场中间,好多人抬头看来,都认识笑面人乘风归,却不知那骑乘飞马的年轻人是谁。 有不少女子见到武情义的身貌,尤其是见他浅裳衬着标致的身段,好不悦目,一时口哨声和赞叹声不断,而不少男子则怒目相向,满怀妒意。 武情义面朝人群含笑拱手,摇着手向所有人打招呼。乘风归一扯他的衣袖,说道:“年轻人,要懂得低调。” 第33章 柔情女 梅楼上满座着一些人,正在觥筹交错,梅楼前搭建着一个漂亮的舞台,随着几声鼓落,人群的喧闹声逐渐小了下来,随之飘起一段悦耳的乐声,有人赞道:“这是日月宫仙音乐坊所作的《落梅曲》,真是好听!” “天女迎送使傅姑娘快出场了吧?” 只见十二名妙龄女子身姿优美,各穿红白紫蓝的各色舞衣,自梅楼里飘了出来,随着美妙的音乐翩翩起舞。 这些舞女玉臂轻舒,赤着美足,个个眉目传情,脸含浅笑,舞姿美然,跳了一段后,满场鼓掌喝彩声大起。 武情义这些年来从未见过如此欢乐的排场,不觉也是大声叫好。 这歌舞停后,那十二名妙龄舞女迈着舞步退回梅楼中,武情义仍陶醉其中。 只听楼上一人高声道:“有请梅镇天女迎送使傅柔情傅姑娘出场!” 武情义心想不知这天女迎送使傅柔情又是何许人,只听悠扬悦耳的乐声再度响起,梅楼正中一面锦色的绸缎缓缓移开,现出一个女子来。 武情义面色一动,在那灯光中看得分明,这女子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瓜子脸儿笑容盈盈的,一双美目眨动中似泛着清波涟漪,煞是好看。她一身青衣涟涟,两只玉手握在一起,含着些羞意地朝身旁的人看了几眼后,方面朝着楼下人群看来,人群中立时起喝声、口哨声喧沸起来。 青衣女子一摆手之际,优美的身段飞下梅楼,柔美发丝随风飘洒。武情义看这青衣小姑娘如花儿含苞,还未到怒放时节,再过三两年,必定又是一个大大的美人。 只见青衣女子略屈腰枝,朝人群摆礼道:“小女子梅海山庄傅柔情,承蒙梅镇乡亲父老爱戴,推举为天女团迎送使,柔情感激不尽。” 话音刚落,人群掌声雷动,纷纷叫好。 待掌声小些,傅柔情盈盈笑道:“承蒙四方英雄慕名‘梅镇’,远来是客,来我梅海山庄,柔情替梅镇的父老乡亲欢迎你们!”说着双手抱拳,大有女侠风范,“今晚,有两位豪侠之士意愿收柔情为徒,但柔情何德何能,敢受两位高人一同垂爱,只愿得一人为师,心方足矣。只是两位高人皆是闻名四海之士,柔情万难取舍,故而两位高人定下比武之期,于这梅楼之前,叫众位客家做个见证,两位高人中谁若赢了,小女子柔情便拜谁为师,学得本领,以效力天女使团,报效皇恩,方不负了梅镇上下之愿望所托。” 傅柔情话音一落,便有人大叫道:“是哪两位高人啊,出来叫大家见识见识。” “是不是高人,等会可别丢人现眼啊。” “我也是高人,我也想收你为徒啊!” “高什么人啊,依我看还不是想打红姑的主意,谁不知道这位傅姑娘就是红姑的侄女嘛!” …… “红姑的侄女?”武情义心中一亮,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等会问一问这傅柔情小姑娘,不就可以找到红姑了吗?他顿时兴致勃**来,满眼观望着这个天生丽质的傅姑娘。他见这满场的人除了一部分是梅镇本地的人外,不少是外地来客,其中不乏些武功高强之士和脾气怪诞之徒。 傅柔情柔身一跳,款款衣衫摆动,她玉手一伸,一道荧光自袖中飞出,便是一颗珠光宝气的夜明珠打了出来,飞落在楼前玉柱顶端所置的玉盘里。 她落下身来,看向人群道:“这是天女赐予我的夜明珠,小女子不敢妄做主张,这拜师之事,是天女准允的,因此就请大家静声观看,以做评判。” 她说着目光扫视全场,一双美目中略含些威意,不经意间看到笑面人身旁站着个俊逸的少年,不觉眉间轻动了动。 傅柔情和武情义四目一对,她眉间一动之下,不觉多看了武情义两眼,便即避开眼神。武情义没料到这傅柔情傅姑娘会注意到他,被美女这么一瞧,心里当然是有了几分舒悦,并且心中盘算的通过她来找到红姑是极有可能了。 而所有人一听傅柔情说那夜明珠是天女所赐,便即静下声来,不敢喧哗起哄了。要知这第九代天女白妙音可是代表着大无国的皇威和权威,谁也不敢轻易冒犯。 傅柔情指着玉杆上的夜明珠道:“两位高人比试后,赢者赐予这颗夜明珠,以表柔情心意。这就请两位高人现身吧!” 她说着退身到楼门前的看台上,坐在椅子里。 所有人东张西望,不知那两位高人藏身在何处。 只听破空之音传来,梅河上空两道身影从东西方向各自飞落而来,身影好快,舞台上顿时多了两个人。 两人分站东西两侧,各自手抱兵刃,四目相对。 有人叫道:“好快的身法。” “快看看是哪两位高人。” “好棒的功夫!” 武情义听笑面人乘风归“哼”的一声,见他面色浓重,看着台上二人点了点头。武情义不知这笑面人对这台上二人的态度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西侧那人转过身来,对人群自我介绍道:“在下孤山落魄刀韩东游。” “落魄刀韩东游?”有人惊异出声。 这韩东游身形俊拔,一身青衫, 虽眉清目秀,却头发凌乱披在肩上,口唇和下颚略有龇须,泛着一股不羁之气。 只听有人大声道:“另外一个不就是寒铁剑楚千叶吗?” “不错,”东侧那人手握一柄白色长剑转过面来,“我就是小寒山的寒铁剑楚千叶。” 武情义见这楚千叶红袍披身,袍袖随风飘荡,头发梳洗得齐整并用玉带扎系着,双手将宝刀抱在胸前,面目颇为英俊,满带着潇洒之气。 人群中有人大笑:“说别的高人还不知道,但这韩东游和楚千叶,谁不知他们两个最是迷恋红姑,前日我还听说了,他们两个千方百计要去仙音山找红姑,想要干什么坏事想必大家也都清楚,看来此次比武收徒,定是别有居心啊。” 另一人道:“就是,收了傅姑娘为徒,日后可有的是机会接触红姑了。”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原来如此!看来,不让我们比武收徒,这可不公平。” …… “住口!”落魄刀韩东游声如雷霆,刚才叫嚷的那几人“哎哟”几声,几个身影从人群中被拽飞了起来,“扑通”、“扑通”的摔进湖水里去。原来韩东游隔空出手,运出吸劲,将几人砸进水中。 “再胡说八道,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韩东游手握刀柄。 被摔进水里的那几个人冒出头来,抹着满脸的水,有的大叫道:“落魄刀有什么了不起,我说句话也有罪吗?” “他这是欺软怕硬。” 寒铁剑楚千叶红袖一摆,手中挥出一股气劲,纷纷投向湖水中,单手一提之下,将那水中几人一同拽了出来,跌落在石桥上。 “韩兄何必跟这些人动怒,值得吗?”楚千叶淡淡一笑。 韩东游也淡淡一笑,“听闻楚兄的千叶剑法出神入化,韩某也早就想领教了。” 楚千叶和韩东游四目相对,觉对方眼神凛冽,暗含杀意,便道:“韩兄的落魄刀法也闻名遐迩,今日有幸领教,那楚某就献丑了。”说着铁剑一抖,一股寒光乍现出来。 韩东游也毫不示弱,“仓朗”一声,一横刀光斜划出去。 见两人终于动手,所有人饶有兴致起来。 一刀一剑所发出的气劲撞在一起,砰然一声后,两个身影各自反退,都觉对方内力好强。 众人感觉出空气中冷气横生,暗道这韩东游和楚千叶各自都有些本事。 一招之后,韩东游和楚千叶都紧紧盯着对方的兵器,暗自凝运功力。 傅柔情从绸椅中站起身来,高声道:“两位英雄重在切磋,点到为止。若为柔情伤了两位英雄的和气,柔情可过意不去。” “傅姑娘请放心吧!”楚千叶话音未落,剑光划了出去,“唰唰唰”声响,一串梅叶于空生出,每一片梅叶犹如一把暗器,向韩东游飞刺过去。 “千叶剑法!”韩东游手腕一翻,身形闪动起来,一时刀影横乱,将数十片梅叶化于无形。 笑面人乘风归呵呵一声道:“看来两人是半斤八两。” 武情义不以为然道:“我看不过如此。要收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为徒,还须再厉害一些。” 乘风归向他看来,“武公子眼光可不低啊。” 楚千叶红衣展动,随着剑影飞荡起来,大喝一声:“荷叶剑法”,一片深绿色阔圆的荷叶从他剑尖凝了出来,盖向韩东游,接着又是一片接着一片的大圆荷叶自剑尖飞出,一片比一片还圆。 韩东游厉喝一声,刀气上下横切,将荷叶切作几片,身随刀走,一刀破出最后一片荷叶,直刺楚千叶眉心。 楚千叶剑尖飘转,接住刀尖,两人于空飞荡,刀剑交并,身影错落翩跹,看得众人连连叫好。 傅柔情面色满意,心里暗道:“若论功力,两位前辈相差不多,但楚前辈这千叶剑法更为美妙些,而且脾气也比韩前辈好些。” 她正看得眼花缭乱时,突然半空中身影一闪,一片红梅花瓣满空一洒,那个身影已落在楼前的玉柱顶端,哈哈一阵朗笑,笑声飘入每个人耳中,犹如放浪形骸之音。 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谁人来了,放眼一看,乘风归不觉“哎呀”一声,身侧早已不见了武情义。 韩东游和楚千叶各自晃开对方攻势退了开去,没料到有人竟然会飞向玉柱将那颗夜明珠抢在手中。 傅柔情面容一动,从座间跳了出来,意料不到这人竟是刚才站在笑面人乘风归身侧的那个年轻公子,不知他为何要抢夜明珠,只见他单脚点在玉柱顶端,身子微侧,仿似牢牢吸在玉柱上一样,正眉开眼笑地欣赏着手中煜煜生辉的夜明珠。 “你干什么?”韩东游怒气横生。 “阁下是有意扰乱我和韩兄的比试吗?”楚千叶剑尖指向武情义。 武情义飘身而下,看向傅柔情道:“小妹妹,我已夺得夜明珠,你还不快拜我为师?” 傅柔情睁大了双目,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时不知所措,笑道:“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你是在胡闹吗?” “岂有此理,阁下是哪位,傅姑娘可说过让你也来比试?”韩东游提刀走向武情义。 武情义笑呵呵道:“我看韩老兄和楚老兄都不适合做傅姑娘的师傅,我心念一动,不如就让我做傅姑娘的师傅吧。” 傅柔情双目吃惊,上下打量武情义,不知他这是要干什么。 “这么说,你是看不起我寒铁剑楚千叶了?”楚千叶也走了过来,“连傅姑娘都说不认识你,你凭什么收人为徒?小子,你有胆量抢夜明珠,要是还有胆的话,就来与我比试三招。若你只是胡说八道,就即刻归还夜明珠,滚下台去,楚某不与你计较。” 韩东游刀尖一指,“小子,别嬉皮笑脸的,快滚下台去。” 武情义收敛笑容,“叫谁‘小子’呢,我有名有姓,姓武名情义,你叫我滚我就滚吗?二位若是有胆,就让我接你们的高招。” 第34章 梅花弄 韩东游和楚千叶一时面色皆是难看,一向行走天下从未遇见过如此狂妄的小子,正要动手去抢夜明珠,一个人影倏飞过来挡在武情义面前,呵呵暖笑道:“二位英雄息怒,这位武公子是在下新认识的朋友,最是顽皮任性了,他只是出来玩笑玩笑,给现场增添点气氛。二位不要见怪,接着比试,乘某将夜明珠归还给二位便是。”来者正是乘风归,他说着一把抓向武情义的双手。 武情义侧身一避,“哟”的一声道:“笑面大侠,你也要来抢夜明珠啊,难道你也想收傅姑娘为徒?” 乘风归笑容可掬道:“武公子,你为何如此不识场面,两位英雄比武正酣,你横加干涉,太没礼貌了吧?” 台下的人都不认识武情义,纷纷议论,“这小子是谁啊,敢抢夜明珠?” “我看这小王八蛋欠揍,是在找抽。” 有女子声道:“这位公子爷,真是大大的帅哦!” “帅你妈个头啊!”那女子被身旁的男子打了一巴掌。 武情义一撩长发,看着傅柔情问:“傅姑娘,我愿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傅柔情指着自己道:“你要收我为徒?你比我大不了两岁,你想收我为徒,那你有什么本事啊?” “我的本事可大了,你要拜我为师,日后功夫肯定能入一流呢!就这么说定了,快送拜师礼……” “小子,我看你还乳臭未干呢,”韩东游打断武情义的话,“你要是脑子没进水的话,就赶快滚下台去。” 武情义回头斥道:“你别再对我说‘滚’字,要滚你自己滚。” 韩东游怒不可遏,举刀道:“看来我今天非要教训你这个混帐小子了。” 台下有人叫道:“对,教训教训这混小子。” 傅柔情妙目看着武情义,劝道:“武公子,我看你还是别逞能,你把夜明珠还我,我就不怪你胡闹之罪了。你得罪了两位英雄,快向他们赔个不是吧。”傅柔情看武情义年纪轻轻,定然武功好不到哪里去,要是他与两位高手打了起来,定要吃亏。 只听楼上一个年老声音道:“小兄弟,该闹够了吧?”说着身影已飘落下来。武情义见此人身着锦绣衣袍,鬓发苍苍,年纪古稀,双目却炯炯有神,面容也不苍老,只是中年一般,眉间带着英侠之气。看来此人功力不浅,修炼得容颜不老。 傅柔情跳到锦袍人面前,牵手叫道:“爷爷,你看如何?” 武情义拱手道:“原来是傅姑娘的爷爷,你来得正好,这夜明珠如此高贵之物,我说什么也不会还的了。” “你说什么?”韩东游又大怒。 “两位英雄暂且息怒。”锦袍老头看着武情义,“老夫是梅海山庄庄主惊鸿剑何宣公,小兄弟有这份胆识老夫也颇为欣赏,但这位韩兄弟和楚兄弟是老夫素为敬仰之人,因此邀他二位收我孙女儿为徒,你确实不该横加扰乱。既然闹也闹了,就请韩兄弟和楚兄弟看在老夫的面上,高抬贵手,恕这晚辈无礼。” 武情义“哼”的一声,“落魄刀和寒铁剑又有什么了不起,要你们饶的话,我可承受不起。” 何宣公没想到武情义会如此倨傲,不知这年轻人来自何处是何身份,莫非是身怀绝技之人,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便拂袖道:“既如此,就请公子亮你的高招,也叫老夫也开开眼界。”说着坐到椅子里去。 乘风归也“哼”的一声对武情义道:“年轻人,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傅柔情仍仔细瞧着武情义,心想这俊逸非凡的年轻公子不知出于何门何派,功力到底如何,虽是初次相识,只想与他说说话,问个清楚,若他要是与韩东游和楚千叶动起手来,千万不要受伤才好。 “好,”武情义高声道,“这枚夜明珠,我也不想取之不义,两位高手若是想要,就尽管来取。” 楚千叶向韩东游努嘴,“此等顽皮小辈,就交给韩兄教训教训就是了,也叫他知些礼数。” 韩东游早就恨不得抓住武情义好好责打他一番,口里道:“小子,你别不知好歹。”左手已如鹰爪一般扣向武情义的脉门。 武情义疏影一斜,身影犹如电闪,“啪”的反手一掌拍在韩东游的背上,韩东游受力一撞,险些跌倒,落魄刀往前一拄稳住身形,胸腔滞闷之际嘴里一甜,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气血冲到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反手一刀横削过去。 却觉刀背被一股巧劲捏住,韩东游拖扯不动,武情义于后哈哈笑道:“孤山落魄刀法,原本源于我梅花派,韩前辈功力虽强,只是在下得窥先机,故而胜之不武了。” 韩东游听此心头一惊,气劲一旋,武情义随即松手,拍了拍手。 韩东游满面羞赧问:“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懂我落魄刀法?”他刚即出刀,就被这姓武的小子闪躲开去,而他一刀“回身斩”,这姓武的小子又空手入白刃将刀捏住,看来这小子不但招式凌厉,内力更是精强了。 武情义轻描淡写道:“我乃梅花派武情义。先师与祖上颇有渊源,于你这门刀法是懂得一些门道的。” 韩东游双目怀疑,不敢再问,以免在这么多人面前泄露出自家武学的秘密,便即还刀入鞘,抱拳道:“你年纪虽轻却很狂妄,本该好好教训你一顿,不过既然你与我有些渊源,那今日也就既往不咎了。” 大部分人还没瞧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都诧异这韩东游竟然这么快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如此轻易饶恕武情义了,算是便宜了这姓武的小子。武情义也想为韩东游保住几分颜面,便假意奉承道:“韩老兄落魄刀法实在精深,在下只敢接这一招半式。” 何宣公和乘风归可不是一般的人,早就看清楚了武情义于煞那间便挫败了韩东游,可见其功力了得,深藏不露,心里不免更加怀疑。 傅柔情也心里一奇,正要说话,却听楚千叶厉喝道:“小子,难道千叶剑法你也懂得?”说着剑光一晃,一连数串粉红花瓣于剑尖缠绕和飞舞出来,然后他右手一甩,那花瓣如满天飞雪,颗颗厉啸着刺破寒空,卷向武情义。 武情义不敢疏忽,双手如大鹏展翅向后飞跃,飞花于后追击。身侧是一树梅花,武情义单手一抄,那梅花簌簌抖下,飞旋在他双手之间,在一圈黄光的裹挟下凝成一团,倏而荡散出去,正好接着楚千叶的千瓣梅花。 两方梅花一接触,所有人惊异出声,只见那真梅花和剑气梅花一瓣一瓣地扣在一起,便即消弥了所有气劲,梅花花瓣纷纷洒洒,于空飘落下去,好生漂亮。 何宣公和乘风归面面相觑,想不到这少年人的手法惊奇到了极致,要知道楚千叶可是凝运出了上千朵的剑气梅花,这少年人用真梅花来抵挡,而且每一朵梅花与楚千叶的每一片剑气花瓣相互抵消,可见其眼力、功力都运用到了极致。 最为惊骇的要数楚千叶本人了,同时使出千朵梅花,可算是他的杀手锏了,但被这武姓小子瞬间破解,他惊怒交加,剑气纵横过去,一剑破入乱花之中,只望于这迅雷之际刺中对方。 武情义挥散花叶,身形缥缈之际已穿花绕树,猛然一拍梅花树干,顿时漫天花雨洒下,一边消弥着楚千叶的剑气,一边凝成一个花瓣人形。 有人惊得合不拢嘴,只见满空梅花结成楚千叶本人的样子,那身形外貌极其相似,只是楚千叶大红的衣衫,这梅花人桃红的衣衫。 楚千叶的脸色霎时难看,收剑已然不及,利剑“噗嗤”刺入梅花人中,那梅花人任凭利剑刺入己身,呼啸着气劲旋转起来,砰然一声撞在楚千叶身上,楚千叶仿觉被一股重力击中,身子如断线风筝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好!”有人鼓掌大笑,“这位楚千叶大人可真是会丢人现眼,用自己的剑刺自己的身,这么想不开啊?” “这姓武的小子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妙哉,奇哉!” 幸好何宣公及时出手,从半空中将楚千叶的身子接了过去,方没有让他在人众面前太过出丑。 武情义踩着花瓣飞跃过来,脸上满布笑容,抬手道声“承让”二字。 楚千叶手抚前胸,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转目看了看韩东游,只见他一脸的嘲讽之色,又看向傅柔情,却见傅柔情一双妙目正注目在洋洋得意的武情义身上,楚千叶顿时满脸如猪血之色。 台下许多人对武情义露出欣羡的目光,暗赞他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精深的功法,而不少人则眼神恨恨,嫉妒之心不言而表。 傅柔情双目露出蜜意,心满意足地看着武情义向她走来,柔声赞道:“武公子,刚才是我错看你了,想不到你少年才俊,功法超凡。” 武情义笑容灿烂,“傅姑娘,这么说夜明珠我是收下了,那你可要拜我为师了?” 许多人暗怀嫉恨,心想若是谁人能收得如此娇媚绝丽的姑娘儿为徒,日后可有得美人欣赏了,这么美好的事情却叫这个姓武的小子摊到手了,真不划算。这两人郎才女貌,说不定马上就能去行“师徒之礼”了。 有人心想着若是能亲手将那傅家姑娘宽衣解带,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种妙趣呢。 傅柔情眼波一转,柔笑道:“我才不拜你为师呢!” 武情义大觉意外,“为何?” 傅柔情走前一步,“你虽然功法奇妙,但年少轻狂,高傲自大,我可瞧不上你。” 武情义心意略为失落,“我可是真心的。” 傅柔情眼波柔转,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韩东游和楚千叶经受了如此的挫败,心里受不得这种气,走过来说道:“韩某今日总算见识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后生可畏啊,这便告辞。” 楚千叶对武情义道:“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武情义只顾瞧着傅柔情,理也不理他二人。 傅柔情急忙拦住韩东游和楚千叶,“两位前辈别急着走,既然来到梅海山庄,就盘桓几日,好让柔情多多请教。” 韩东游眉头深锁,“傅姑娘既然有了武英雄为师,又如何会看得上我这点技俩。” 傅柔情眼瞧着武情义,嗤之以鼻道:“拜他为师,我可不稀罕。” 第35章 兄妹情 武情义想不通这小姑娘脾气怎么会这么奇怪,不知她瞧不上自己的哪一个方面。 虽说他在韩东游和楚千叶比武时临时生出乘乱搅局以便接触这傅家小姑娘而后就有机会见到红姑的念头,但此刻被傅柔情当场回绝和奚落两句,不免心里有些扫兴,便扬手将夜明珠丢还给她,说道:“傅姑娘既然眼光高,瞧不起人,那本人也就不勉强了,这便告辞。” 傅柔情一把接过夜明珠,见武情义转身就走,慌忙道:“武公子请留步。” 武情义回头,“傅姑娘还有何话要说?” 傅柔情几步跳到武情义的面前,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吞吞吐吐道:“武公子……武公子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只是……确实是不想拜你为师。” 武情义苦笑:“那你还说个什么。”说着又要走。 傅柔情慌忙去扯他的衣袖,却是衣袖浅短,不小心两手相触,只觉入手舒滑,温暖不堪,立时羞红了脸,盯着武情义的眼睛,又吞吞吐吐起来,“我不想……不想拜你为师,我是害怕……害怕你日后会管教我,我最烦有人管教了,连我爷爷都不许管教我。但是,我……我不拜你为师,我们可以……我们可以做朋友啊,这样岂不更好!”她说完将夜明珠塞进武情义的手里,即刻低下了头,玉齿轻咬着双唇,恨不得将整个脑袋找个地方藏进去。 武情义豁然笑道:“小妹妹既然这样说,那当然是最好了。即便我不是你师父,只要你有兴趣,我也会教你功夫的。” 傅柔情抬头欣喜问:“真的?” 武情义点头,“一言为定。不过……” 傅柔情忙问,“不过什么?” 武情义环视自己全身,苦笑道:“你看我穷得叮当响,连衣服也没得穿了,小妹妹你是否要送点见面礼啊?” 傅柔情甜甜道:“这个自然了。”她可没想到武公子会问她索要礼物,就算此时他要千金万两,傅柔情也恨不得给他,即刻对笑面人乘风归道:“归伯伯,劳烦你给武公子取件袍子来,对了,要粉色的,这样才好看些。” 乘风归道个“好”字,身影窜入楼中,不时便窜了出来,好似一阵风刮来,将一件锦绣的外袍递给傅柔情。 武情义毫不客气,取过外袍就披在身上,傅柔情见他更是满身俊气了,嘻嘻一笑。武情义与傅柔情四目相对,说道:“那以后你就叫我“武大哥”吧。” 傅柔情更是喜了,欢欣点头,声音甜甜,“哦,对了,”她朝楼上叫唤道,“取酒来,我要与武大哥共饮。” 众人见傅柔情与武情义好似是在情侣相会一般,丝毫不顾及外人的感受,都很是不爽快。有些人则看得出来,这傅柔情的眼神举止,必定是情窦初开了,这么美好的姑娘归了那姓武的小子,真是不划算,顿时对武情义更加妒意满怀了。 突听半空中一声大骂:“姓武的小贼,总算拿到你了。” 众人抬头去看,一匹黑马飞空而来,四蹄踏着空气,双翅扑腾着,马上坐着二人,正是追风剑路啸原和红影剑程暮遥师兄妹两个。 那黑马于空降落,路啸原和程暮遥飞纵过来,双双拔剑出鞘,指着武情义,满面怒气,仿似眼中要喷出火来。 武情义好奇问:“路公子,你哭丧着个脸是什么意思?今日是我认了个好妹妹的大喜日子,你好不扫兴。说来听听,是谁招你惹你了?是令表妹惹你生气了?” “好你个轻浮浪荡之徒,到此时你还在装蒜。”程暮遥美貌的脸上满布寒霜。 “小贼,你侮辱我表妹不说,还抢了我的马,你有何话要说?”路啸原怒气横生。 傅柔情听到“侮辱我表妹”几个字,便看向武情义,又看向程暮遥,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便问:“路公子,程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程暮遥满面诧异地看着傅柔情,道:“傅妹妹,你竟然和这种不知羞耻的小贼认做兄妹,这是何必,可别上了这小贼花言巧语的当。” 众人见又有热闹可看了,一时都饶有兴致起来。 “这……”傅柔情一时说不出话来,“程姐姐,你和武大哥难道有什么过结?” 何宣公走过来,笑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何必动怒呢?梅镇素来监管得严,惹出事来对谁也不好。” 程暮遥“哼”的一声还剑入鞘,路啸原仍然剑指武情义,“你对我表妹胡说过些什么,现在即刻给我赔礼道歉。” 武情义讪笑道:“我没对你表妹说过什么啊。他是你表妹,又不是我表妹,我能对她说什么?噢,对了,我好像只是说过——程姑娘貌美如花,剑法高超,是当世难得的一位奇女子。” 程暮遥听此赞美的话,一时喜也不是怒也不是,更觉得武情义是个油嘴滑舌的轻浮浪子。傅柔情听武情义赞美别的女子貌美如花,心里不悦。 路啸原更加怒了,“混账小子,你是这么说的么?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你说的话难听至极,现在即刻向我表妹道歉,否则我一剑宰了你。” 傅柔情急忙道:“路公子,没什么了不得的事何必如此?” 程暮遥也道:“表哥,要回咱们的马就算了,别跟这种轻浮小人计较。” “是,我是说过很难听的话,”武情义高声宣扬,“我说你表妹如此貌若天仙,却为何整日与你路啸原这种浪荡之徒、轻浮小人、混账小子、不知羞耻的小贼混在一起,真是辱没了堂堂九曲剑派的大名。你还扬言说要将‘追风剑’改为‘追命剑’,剑剑追命,好让天下人一听到你追命剑路啸原的名号就闻之丧胆,屁滚尿流。这下你该满意了吧?”他将路啸原骂他的话都还了回去。 “噢,路啸原你好大的口气啊。”四围立时有人不满意了。 “追命剑?我看你追你自己的命去吧。” “你叫‘追风剑’就够丢脸的了,你还追命呢,小心你这条小命啥时被谁给追了去。” 武情义听到这些叫骂声不觉忍不住笑,傅柔情也笑出声来。 “你?……”路啸原环视左右,满脸红到耳根子处,挺剑向武情义刺去,武情义左右闪避开,一指弹在剑刃上,震得路啸原的手腕嗡嗡的疼。 程暮遥一把将他表哥拦住,劝道:“表哥,这里人太多了,还是不要再说了。” 路啸原不依不饶,“不要说了?那更让这小子嚣张得意了。姓武的小子,你抢了我的马,又该如何理论?” “笑话,”武情义倨傲道,“这是你的马吗?众所周知,你这匹是黑马,刚才你不是骑着来了吗?你这匹马谁耐烦要啊,你送给我都不稀罕,你表妹那匹叫‘白鹰’,是白马,我向她借的。”他说着对程暮遥拱手笑嘻嘻致谢,“程姑娘,真的是太感谢你借马于我了。” “你,”程暮遥向他瞅了一眼,玉齿轻咬,“你这人品行太不端了,我不想跟你说话。”她牵起傅柔情的手,“傅妹妹,你可别搭理这种人,他很坏的。” 傅柔情半信不信,“我看才不是这样的,武大哥很好的。” 路啸原注意到了停在舞台前那匹他表妹的白马,跳了过去检查,“嘿”的一声道:“好小贼,竟然将我的马头给切坏了。” 武情义笑道:“切你的马头有什么要紧,没切你的狗头就是了。” 一句话惹得众人哄笑起来。 “你……”路啸原手指着武情义,恨不得跳过去撕烂他的嘴,但见这里人多要是自己打不过他就当众出丑了,只得忍住。 傅柔情掩口也笑,“路公子,这原本就不是多大的事,武大哥将你的马损坏了,我照价赔偿给你就是。” 有使女恭恭敬敬端来一个玉盘,盘上摆着一个夜光琉璃壶和两个盏。 傅柔情亲自抬壶倒酒,满上两盅,一股沁脾香气盈盈飘出,她抬了一盏递给武情义,笑靥如花道:“武大哥,初次相见,柔情敬给你的!” 韩东游和楚千叶见傅柔情不敬他们两个却只敬武情义,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香啊!”武情义举酒正要喝时,眼光突然瞥见夜空中一个黑色的巨物闪烁着火花呼啸而来。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离得更近些,看得清楚那巨物正是一架喷气式飞行机,已经全身起火,向广场上砸来。 整个广场的人惊呼起来,有那反应快的和武功高的慌忙向四周飞纵,躲避坠物。 武情义叫声“小心”,将酒杯望空一掷,一把揽住傅柔情的纤腰,觉入手柔软,扑鼻盈香,往梅楼上一纵,傅柔情还没回过神来,就已落在地上。 何宣公大叫一声“不好”,“快将来物移开。” 不少的人还没来得及闪避,更加广场上停满了各式豪车,眼看起火的飞行机就要砸落下来,吓得好多人失声惊叫,躲闪不及。 武情义、何宣公、乘风归、韩东游、楚千叶五人一同飞出,迎向飞行机,各自运出功力,将飞行机硬生生托在半空。 飞行机火花乱窜,滋滋在响,恐怕即刻就要爆炸了,武情义发现机舱内似有人在,飞身过去,双手泛出的黄光推送出去,将机舱硬生生撕裂开来,里面果然有人,他单手一扯,将那人吸了出来,抛向何宣公。 何宣公飞纵过去接住那人,“啊”的一声惊呼。 “轰”的一声,那飞行机耀出一团火光,爆炸开来,散碎的铁片向四周扑射。 武情义、韩东游、楚千叶等人一面后退,一面运出功力布成一片气墙,挡住了飞扑而来的各种碎屑,各自大吼一声后,猛然一推,将爆炸开的飞行机推落湖水中去。 依然有残余燃火的碎屑迸溅到广场上。一众得救的人惊魂未定,不知为何会上演这惊险的一幕,如若让那飞行机砸落人群之中再爆炸开来,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死伤,更连那数十辆各式豪车也要报废了。 许多人受了这一惊,即刻发动车辆,远远躲开。 何宣公手里抱着个血人落在台上,乘风归奔了过来,惊问:“宣叔,怎么会是忠兄弟?” 韩东游和楚千叶也飞落下来。 傅柔情高声喊道:“武大哥,你没事吧?” 武情义身子于空一荡,一把抓住那从天而降的酒杯,却还滴酒未曾洒落出来,他仰口饮尽,赞道:“好酒!”说着将酒杯掷飞过去,“傅妹妹,再来一盏。” 傅柔情挥手将酒杯抄在手里,面上欣喜。 韩东游和楚千叶见武情义如此张扬,心里酸溜溜的,脸色很不好看。 程暮遥眼见这突发的状况,回头问路啸原:“表哥,刚才你为何不施救?” 路啸原讷口道:“我来不及出手。” 第36章 追捕令 武情义飞落傅柔情身侧,傅柔情又满满递了他一盏酒,喜问:“武大哥,你觉得好喝吧?” 武情义喜滋滋喝了酒,“当然好喝,不单酒好喝,妹妹的心意更好喝。” 傅柔情柔情款款,“刚才武大哥那凌空一推,连钢铁也给裂开了,真的好厉害,你什么时候能教我?” “只要你想学,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教。傅妹妹,你也来一盏。”武情义给傅柔情满上一杯。 “真的,那太好了!”傅柔情与武情义碰了杯,一同喝酒,喜笑颜开。 何宣公将手中血人放落在地,大声呼喊道:“忠兄弟,忠兄弟?”他见忠兄弟衣衫破裂,浑身是血,刀痕布满全身,数都数不过来。 乘风归自袖中取出一颗药丸喂进忠兄弟嘴里,随即将其扶坐起来,双掌捺在其左右两肩上,输运功力为其辽伤。 何宣公朝空怒叫,“是谁伤了许忠,恶贼,快出来,快出来!”他声震夜空,同时也震得旁人耳鼓鸣响,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武情义诧道:“傅妹妹,这受伤的人是谁,为何你爷爷如此恼怒?” 傅柔情吃惊道:“是我许忠叔叔,他是我们梅镇的镇司官,是谁敢伤了他?武大哥,我下去瞧瞧。”她于空跳下梅楼去了。 武情义觉此事不关于己,岑今托付给他的事大,可不能于此惹出其他事来,刚才正准备要向傅姑娘询问“红姑”的消息了,不想她又飞落了下去,便抬酒飞上屋檐,一边品酒一边注视着夜空,以防再遇见刚才那天降来物的意外。 韩东游和楚千叶查看许忠的伤势,大吃一惊道:“宣公,这刀伤出自断刀三魔。”于啸原和程暮遥也走过来看。 “断刀三魔!”何宣公也看了出来,诧异起来,“听闻断刀三魔改邪归正,归于镇国大将军白玉石幕下,这就遭了。” 楚千叶问:“何事遭了?” 何宣公道:“断刀三魔是在公报私仇,如今他们有大将军庇护,更是嚣张跋扈了。” 楚千叶问:“许忠兄弟和这断刀三魔能有什么私仇?” “一言难尽,”何宣公略为焦急,“还是先将许忠兄弟救醒再说。他受了这么多的刀伤,早就晕死过去了,幸亏是飞行机将他带了回来。” 傅柔情看着满身血污的许忠,痛心道:“爷爷,这个断刀三魔是何许人,为何如此心狠手辣,这不是要置许叔叔于死地吗?要是姑姑回来了,定要宰了这断刀三魔不可。” 楚千叶眉头紧皱,“许忠的飞行器受人追击,莫非这断刀三魔已然跟来?” 众人眉头皆一动。 “不错,是我三魔来了!”一声大喝如夜空霹雳,空气也随之震颤起来,其声粗野狂放。 所有人吃惊抬头,向上空看去。 武情义面色一动,不知这来者是谁,人未到而声先至,功力好强。 夜空煞那间被几辆满散光芒的飞行器点亮了,那飞行器却不落下,就停在了半空中,而几道身影却随着饱绽光辉的兵器如飞而下。 三柄铁刀载着三人,两个骷髅头载着两人,另一个道人骑着一条机械蜈蚣,一个黑衣人骑一条飞翅机械蛇,七人于空垂落,分守在四处。 众人环视七位来客,何宣公缓缓起身,嘿嘿冷笑,“原来是断刀三魔、漠北双煞、蜈蚣道人、赤练蛇灵玉公子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请海涵。” 其中一个脚踩骷髅头的枯瘦老头僵硬的面容挤出笑来,“好说,好说。” 武情义暗道:“来者不善。” 七位大魔头大驾光临后,原来在广场上聚会的大多人都暗道不妙,纷纷离开,以免惹祸上身,留下少许胆大的人站得远远地观瞧热闹。 何宣公双手抱拳,“七位对我梅镇慕名而来,欢迎欢迎!”他内力随着声音激贯出去,也是毫不示弱。 武情义见那手持半截断刀的三个大汉穿着几乎一样,都是蓝色锦袄,头上戴着绒毛暖帽。中间那个大汉年纪最长,满脸的黑胡子,形容枯槁,面容苍翠。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凶光暴露,左脸上泛着一条刀疤印记。 此人道:“五年前大将军财政紧缺,将梅镇贱卖于你何宣公,自此梅镇便是你何宣公说了算,看来这几年你何宣公可是在此享够了清福。我丘老大山野粗人,即便慕名梅镇,也可没这个命来享受。” 乘风归专注给许忠运功辽伤,何宣公道:“哪里哪里,听说你断刀门三兄弟如今投效大将军帐下,荣华富贵也尽享,胜过老夫不知多少倍。”他的话音充满冷嘲热讽。 “何宣公的话未免太过谦虚,你好就是好,说出来我丘老三也不会得你个什么便宜。”丘老大左手边那汉子身材显得极为修长,一张三角脸,两撇胡子挂于嘴边,乍看之下像个蟊贼。 何宣公觉此话不妙,看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兴许免不了一场恶战,便暗叫傅柔情离开此地。傅柔情见武情义坐在楼檐上自顾饮酒,有他在便也不怕了。 丘老大右手边大汉把刀一横,声音甚是粗野,“何必说这些废话,我等奉大将军之命,捉拿罪人许忠回州审问,闲杂人等,即刻闪开,交出许忠便是,否则我丘老二刀下无情。”此人宽脸膛阔鼻子,身子极为臃肿,仿如一个肉球堆在地上。 何宣公问:“许忠身为梅镇镇司,多少年来忠心耿耿,爱民如子,不知突然犯了何罪,大将军会差你等前来捉拿?再说了,国有法度,捉拿犯人却为何要先置其于死地?我看你等是知法犯法,公报私仇才是。” 丘老大冷眼睃来,“何宣公这话就不大说得对,许忠此次在州际大会上公然反对大将军,还责骂圣上,大将军要拿问于他,委下追捕令,”说着亮出一道镌刻着“捕”字的金字令牌和一纸公文,接着道,“不想这反贼却畏罪潜逃,罪至当诛。大将军敕令,即刻拿回反贼,收监审查。但反贼一路逃窜,猖狂拒捕,大将军又委派漠北二英雄一同相助,追至蜈蚣岭时,反贼意欲杀人,多亏蜈蚣道人和赤练蛇灵玉公子相助,才将反贼围困梅镇。识相的,交出罪人,方不受牵连,对你我都好。否则,恐怕何宣公你吃罪不起,这包庇大罪,你不会不懂的吧?” 傅柔情再也忍不住气,咬牙道:“你胡说八道,许叔叔一向中正守职,你如何污蔑他是反贼,我看你们这一群人才像是反贼。” 何宣公厉喝道:“情儿,住口!你小孩子家,别不知轻重,在此胡言乱语,快走一边去。” 傅柔情很不高兴,“爷爷,你也太懦弱了,任凭他们嚣张。” 那骑着骷髅头的两人号称“漠北双煞”,果然面目狰狞,衣着却不俗,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那高瘦汉子脚下骷髅头发出幽森森的蓝光,将他托于空中,冷冷地道:“我看你们是蛇鼠一窝,是要包庇犯人定了。小姑娘,你报上名来,就凭你刚才所说的话,也该一同拿问。” 傅柔情丝毫不惧,顶撞道:“我叫傅柔情,你有本事就来拿我。你又是哪号人物,沾着点黄腥子气就威风八面了?” 那漠北双煞只是冷笑。 程暮遥一扯傅柔情的衣袖,小声道:“傅妹妹少说几句,这漠北双煞当年杀人如麻,凶残至极,那矮胖子叫什么‘阿使圭’,高瘦子叫‘阿使奇’,你看他们脚下的骷髅法器,听说是他们当年将仇敌杀死之后取其头骨做成的。” 傅柔情看着那骷髅法器,方眉间生畏,“哎呀”一声,“这么没人性,将活人头骨用来做兵器,惨绝人寰。这名字也挺难听的,什么乌龟啊棋子的,圭奇,我看是归西才对。” 她一说完方觉自己说话大声了些,立马掩住口,但早叫漠北双煞听了去,程暮遥替她捏了一把汗。武情义听到那“归西”二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漠北双煞两张老脸上立即紫气熏腾,恨不得将那乱说话的小姑娘生吞活剥了,更听得有人在笑,看向武情义厉喝道:“什么人?你笑什么?闲杂人等为何还不快滚,在此搅扰公事?”那声音尖声刺耳,好不难听。 武情义捂住耳朵,“喔”的一声,“你是在问我吗?这又不是你家的地盘,我自喝我的酒,笑我自己的。你公鸭嗓子吼什么,找不到母鸭子难受啦?” 一句话惹得傅柔情格格娇笑,而程暮遥一脸不妙之色。 “混小子,我看你命不久矣。”漠北双煞双目睁得比牛眼还大。断刀三魔和蜈蚣道人、赤练蛇灵玉公子等人也一同朝武情义看去,面色皆怒。 武情义泰然自若,“我命不久矣,笑话,是谁名字中就叫‘归西’的,我看二老打娘胎里出来就注定要归西。” 傅柔情笑得气喘,起哄道:“武大哥说得甚好。” 漠北双煞正要发作,身后蜈蚣道人提醒道:“二老忍住,听说这姓傅的小姑娘是天女钦点的天女团落梅之地迎送使。” 漠北双煞双目仿似要喷出火来,“那这个混小子是何身份?” 蜈蚣道人摇头,“此人倒是从未见过,或许就是这梅镇的一普通来客。”漠北双煞脚下那两个骷髅头幽光抖亮一下,又暗淡了下去。 何宣公见漠北双煞矛头指向武情义,心里暗喜:“这武公子牵涉进来,也可多了一分助力。” 韩东游和楚千叶也各自暗喜,心想这下可有得人来教训这姓武的小子了,看来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路啸原看这情形,急忙扯程暮遥的衣袖,悄声道:“表妹,这里有大事要发生,兴许要死人,咱们快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程暮遥瞥了他一眼,语气含嗔,“表哥,你怎么这么胆小?傅妹妹在这,我难道要撇下她不管?” 路啸原急道:“表妹,这傅姑娘小孩子家的,口无遮拦,说话必定连累你,惹你一身的祸。好,你不走是吧,我先走。”说着扭头就走。 却听丘老三一声疾喝:“九曲山的那位,你躲哪里去?九曲山的掌门程暮华当年参加雾崖一役,好不威风,我这还没找他算账呢。”他的声音如尖刺一般。 第37章 当年仇 路啸原和程暮遥都心头一抖。路啸原脚步停在半空,心里乱作一团,不敢回头。 程暮遥挺剑说道:“什么雾崖一役,我们做晚辈的听都没听说过,那是你们上一代的事,关我们这一代什么事?你有本事要算账,就去找程掌门他老人家亲自算去。” 丘老三嘿嘿邪笑,“父债子偿,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也不懂?”他两只贼溜溜的眼睛在程暮遥浑身上下乱转,恨不得抓了这红衣美女回去大大消遣一番。 程暮遥见这丘氏兄弟相貌猥琐,言行邪恶,也就不想还口了,心里打定主意,就算是打起来,也不会惧怕他半分。路啸原见自己不找麻烦,而麻烦却找上自身了,为了保护表妹,也只好不走了。 何宣公听到此处也总算明白了,原来断刀三魔此次伙同漠北双煞追击许忠,却是借机一报当年雾崖之役的仇。断刀三魔的父亲断刀丘莫言许多年前是个采花淫贼,练得一身奇异法术,在白州地上祸害无数良家少女,终于惹起武林公愤,武林中的豪杰之士相约而起,围杀断刀丘莫言,但这丘莫言易容之术出神入化,又法力高强,诡异变化不说,还残忍至极,那参与剿杀他的一众武林人士反倒有不少惨遭其毒手。数十个豪杰人士组成的追杀队伍追击丘莫言三天三夜,最终将其合围在凤祥山的枯晨寺,一场大战后,丘莫言被剿杀在雾崖之上。 而许忠之父许阗和九曲剑派掌门程暮华就是参与这追杀队伍的其中二人。 这次逮着机会,断刀三魔定要替父报仇,断然不会放过许忠了。 而许忠与何宣公义气深交,又是这梅镇的庇护官,如今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何宣公心头立誓,定要保护许忠到底。 只听两声微弱咳嗽,许忠和乘风归两人的头上直冒白气,显然许忠在乘风归的功力疗养下终于悠悠醒转,何宣公喜不自胜,握起许忠的手,急声问:“许兄弟,你怎么样?” 许忠仍然气息奄奄,只在口里微弱道:“快,断刀……断刀三魔……要来……快……” “许叔叔,你怎么样?”傅柔情端来一杯水喂给许忠。 许忠悠悠吸入两口水,却“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何宣公眉头紧锁,“风归,许兄弟暂时性命无碍,你快带他进屋去清洗伤口吧。” “好。”乘风归正要带走许忠,不想两道身影横飞而来,大刀透出逼人的寒气,正是丘老二和丘老三。丘老二叫道:“罪人还没死透,就算死了,也是因他严重拒捕和大胆反抗,罪有应得。何宣公,你好大的胆子,敢一直包庇罪人,违抗敕命。快闪一边去,我要逮捕许犯了。” 何宣公双眉一寒,袍袖一张之际,手中多了一柄赤红软剑,寒声道:“三魔,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许忠现在离死不远,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一界梅镇的镇司官,即便有罪,老夫待他伤好,定会亲自押送他去白州交给大将军治罪。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动用私行,你急着要置许忠于死地,莫非是要杀人灭口?” 丘老大和漠北双煞交换了一下眼色,丘老大厉声道:“这追捕罪犯迟滞不得,若大将军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这慢军之罪。有大将军敕令在此,谁敢阻挠,一并拿下就是。”他说着再次亮出追捕令。 丘老二和丘老三仗着敕令在手,无甚担忧,再也不想多费唇舌,二人各举大刀,朝何宣公砍了过来。 这两刀力道迅猛,说不得要将人劈作两半,何宣公虎吼一声,惊鸿软剑当头迎去,轻功身法极是灵妙,清光一闪之际,一剑拍打在丘老三刀刃上,接着身形迅捷一转,剑尖撩向丘老二喉头。 丘老二即便刀法精妙,但那快剑也快,若是不避,他的大刀固然会劈了何宣公,但自己喉头也定会给他一划而过,如此同归于尽的打法,吓得丘老二心头一跳,顿即收刀后仰。一刀一剑紧擦着划过,耀起点点火星。 身后寒气逼迫,何宣公料及是丘老三寒刀横削而来了,但前有丘老二阻挡,已然无法退避,只听“小心”一声,乘风归袖中伸出一杆铁枪,枪尖点在丘老三刀面上,化去寒刀大力,何宣公方避过锋芒,一剑撩开丘老二的第二刀,回身一旋,“刷刷刷”与丘老三交并几刀,便即闪避开身。 三人各自旋开身子,丘老二和丘老三手拿寒刀目燃怒火,何宣公轻提薄剑两眼放光,三人相隔丈余对峙着。 而何宣公经对方几刀大力所震,面容如血,握剑的手已在颤抖。 “爷爷,你没事吧?”傅柔情焦急问,她正在照顾倒在地上的许忠,许忠身上的血早已凝干了,然后她朝韩东游和楚千叶斥声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刚才不是武功很高吗,怎么现在袖手旁观?” 何宣公摆了摆手,微声道:“情儿快退下,风归,你快带许兄弟回去疗伤。” 韩东游漠然道:“这官府捉拿罪犯,我等不效力也就是了,反而帮着罪犯,哪有这等道理?” 楚千叶也冷笑道:“傅姑娘,说实话,你也不应该掺和这一脚,你辛辛苦苦挣得天女迎送使这一席位,日后得天女赏识,锦绣前程还等着你呢,莫要为这件事荒废了你的正经。” 傅柔情“呸”的一声,“原来你们二位利禄熏心,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这断刀三魔和漠北双煞等人,根本就是假传敕令,实际上是借机杀人。” 楚千叶呵呵道:“这我倒看不出来。再说了,即便是杀了人,那也是人家之间的私仇恩怨,你我既不明白其中因由,莫要帮错了人。谁知道这梅镇司许忠平日里会不会干些贪赃枉法、下三滥的勾当呢?否则,他又怎会成为大将军急于要捉拿的罪犯?” 傅柔情听得贝齿紧咬,气急败坏,“楚千叶,亏我先前还仰仗你是位侠义英雄,原来却是缩头乌龟。” “缩头乌龟?”楚千叶不置可否,斜眼瞟向楼檐上坐着独自喝酒的武情义,高声道,“若论缩头乌龟,你这位新结识的武大哥,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武情义,刚才你还深明大义,生龙活虎的,怎么这会子如此雅兴,置若罔闻呢?”他故意奚落武情义,就是想要激他与眼前这些恶人动上了手,那不但会有好戏看,日后这姓武的小子更是要受尽这干恶人的纠缠,最好的是,得罪了官家,被官府打成反贼,那就再好不过了。 傅柔情抬头看向武情义,见他果然只当做眼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自顾饮酒,欣赏夜色,寒风吹得他崭新的外袍簌簌飘荡,心里不觉鄙夷起来,回想起刚才与他同壶共饮,对他深具好感,此时看来,傅柔情只觉自己好傻,错看了人,便低眉垂头,满心失落起来。 丘老大和漠北双煞作壁上观,丘老二却极其不耐烦起来,大吼道:“你们闹够了没有,到这个关口了,何宣公你还要包庇罪犯到几时?”说着大刀又扬了起来,准备随时砍落,而丘老三双目溜溜,不时瞟向红衣美人程暮遥,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程暮遥早已看出这丘老三是好色之徒,提剑戒备。 忽听许忠声嘶力竭起来,“何宣公、乘风归,这里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让开,让我来抵挡断刀三魔。” 他一把挣脱傅柔情的手,颤巍巍挣扎起身,虎吼一声,满布鲜血的面孔显得极其狰狞,猛然向丘老三飞扑过去。 丘老三凛笑一声,骂了句“不知死活的东西”,寒刀毫无怜悯地斫向许忠的双腿。 “啊……”乘风归惊叫一声,双袖一抖,两杆铁枪同时捣向丘老三面门。 而这边丘老二也毫不手软,胖大的身子迈前一步,大刀扫向何宣公。何宣公迅捷一剑,仓朗一声,软剑接住大刀,两人斗在一起。 丘老三正欲得手,却被乘风归双枪一挡,将大刀嗑歪,又将许忠的身子撞飞。乘风归枪花飞舞,绞向丘老三。 丘老三大刀穿插进去,觉乘风归空有招式,力道甚小,心想他定是刚才替许忠疗伤耗费了太多功力,再过几刀,定能将他双臂砍去,不觉得意大笑起来,“笑面人,我叫你马上变成哭面人。” 乘风归双枪被大刀砍中,立觉双臂生痛,再难接架,可是后退也更难,此时丘老三刀劲如汪洋大海般扑过来,已然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舞动双枪左右横挡着大刀的猛砍猛斫。 乘风归挥汗如雨,已觉双臂无力了,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在地,却听一个女声娇声斥道:“乘大侠,我来助你!” 一条黑鞭飞空卷打过来缠住丘老三的刀面,接着利剑飞刺而来,那剑尖寒若冰锋,正是红影剑程暮遥。 程暮遥早就看不惯三魔的嚣张跋扈了,一直在内心纠结着要不要出手——若是出手,日后九曲剑派定然与断刀三魔结仇。但她刚才听断刀三魔提及要找自家爹爹报仇,这仇恨既然早已结下,今日再多结一点仇,也无济于事了。加之那丘老三淫-荡的眼神早已激起她心头的无名业火,恨不得即刻剜出他那贼溜溜的双目以泄心头之恨。心念于此,程暮遥利剑忍不住飞了出来。 “表妹?”路啸原想不到他表妹竟会如此冲动,这下打了起来可如何是好。 乘风归乘机跃退几部,与许忠跌倒在一处,见许忠经刚才的猛力挣扎后,全身伤口再次崩裂开来,鲜血更是染得他浑身透红,又已晕死过去了。 乘风归抬袖抹着额头冷汗,满面忍不住笑,“许兄弟,你还不明白,这三魔恶人巴不得你送上门去呢。你定是掌握了这些恶人的什么罪证,故而他们紧追你不放。只要有我笑面人一丝命在,定要护你到周全。” 程暮遥红衣翩动,祭动飞剑向着丘老三上窜下刺,同时黑鞭舞动,鞭稍纷打丘老三各处要害。 但丘老三断刀刀法何其了得,又加轻功最是迅捷,身形犹如那条黑鞭般游荡过去,用大刀磕飞长剑,顺着鞭路欺手过去,意欲一把将程暮遥抓在手里。他打定主意,这一抓要正好抓住红衣美人的一双美-乳,叫她动弹不得,到时任由他摆布时,还不知是何等的销魂滋味。 他一边心里在想,一边面上止不住的荡笑连连。 第38章 影飞花 路啸原大惊之际,由不得不出剑了,利剑裹挟着劲风切向丘老三的双爪。一道青影激飞过来,剑风刷刷连响不绝,分别攻向丘老三的上盘和下盘。 “叫你欺我表妹,我要宰了你!”路啸原气愤到了极点。 程暮遥得这一缓和之势,双手祭动利剑飞回,回身反刺。 丘老三被路啸原凌空下剑,又被程暮遥于后突袭,不得不防,右手寒刀舞出一片刀影护在身周。只听“叮叮当当”一叠声响,清脆悦耳之际,丘老三犹如快刀斩乱麻化去双剑的上下攻刺。 “表妹,飞花玉影。”于啸原叫道。 “嗯。”程暮遥和路啸原同时使出“飞花玉影”的剑法,此套剑法是九曲剑法中的精华之一,两个人配合使出威力更甚,远胜两人各自使自己的剑招有用得多。 当下程暮遥莲步轻点,纤腰一摆,衣襟于晚风中向后飘飞,寒剑瞬间挽出数不清的剑花向丘老三洒去。 丘老三连身跃起,身轻如燕。他人在半空,脚上头下,右手将那把沉重的寒刀舞得似柳枝一般,左右开合,左打程暮遥剑花,右格路啸原急刺。 程暮遥腾挪闪跃间尽显婀娜身姿,并伴着轻声娇斥,众人看于眼中听于耳内竟似欣赏仙女舞蹈,聆听琼言玉语一般。 路啸原和程暮遥一套“飞花玉影”剑法配合得还算极妙。程暮遥犹如飞花,一朵红色的飞花,盛开在彩光映照的夜晚,收缩自如,上下飞跃;路啸原犹如玉影,一片青色的玉影,凌风逸动,身走轻灵。 即便如此,二人联手,还是被丘老三精妙的刀法和绝好的轻功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将所有剑招都化解了。 这边何宣公已挥汗如雨,丘老二也觉大刀挥舞起来越来越沉重,双方都难以支撑了。 丘老大看得心烦,跺脚道:“老二老三如此窝囊。老三,去助老二。” 丘老三有意脱身,但路啸原和程暮遥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两条利剑交缠得紧,一时要抽身出去也甚是困难,只好先凝运刀法,寻找对方的破绽,只是抓住这红衣美人为所欲为的机会看来是要泡汤了。 路啸原和程暮遥将“飞花玉影”剑法使了个遍,可是对方刀法实在精妙绝伦,两个人的合攻都被丘老三一一化解了。 路啸原心头开始着恼,心想这各州各派中高手实在太多,现在他合着表妹一起也不是这丘老三一人的对手,心中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丘老三早已看出路啸原心神不宁,虽红衣美人还在专注使剑,但他刀锋一转,使一招“断刀无锋”攻向路啸原。 这一式刀法似实非实,似虚非虚,路啸原本就心神不安,这下被丘老三突起杀招,那变幻无定的刀影瞬间卷过来,真不知该如何抵挡。 “表哥,后退。”程暮遥一声提醒了路啸原,路啸原猛然刺出几剑后,身子极速后跃。这下可正中了丘老三的下怀,他借着这一个空挡,身子腾空而起,飞向何宣公,一刀荡开他的薄剑。 何宣公本就精疲力竭了,再经这一刀的大力后,立觉腕口发麻,胸中气血翻涌,向后猛退几步后,踉跄跌落在地。 傅柔情见爷爷摔倒,慌忙飞奔过来想要搀扶他,不想丘老三身法好快,那刀锋已指向何宣公的面门,何宣公软剑勉力卷住刀身打了一个滚后堪墈躲避开去。丘老三见还是没伤到何宣公,但眼前陡然多了个青衣袭袭天生丽质的小姑娘,色念免不了浮上心头,也不管是谁,先探手抓去。 这一抓犹如疾风过去,程暮遥和路啸原刚刚回过神来,却已来不及施救,而傅柔情功夫浅淡,更是毫无避让之机。 丘老三料定这下必然得手,不想一道暗器穿过空气无声袭向他的手爪,好不快捷,却看似无力。丘老三手腕陡然一翻,运出一道气劲,反手拨弄那道暗器,想要将其打回来时的方向。 不想那暗器袭破他爪间的气流,径直落入他的掌心。“啊呀!”丘老三立时痛叫一声,整个手掌皮开肉绽。 他抄住暗器一看,却只是个酒盏。“是谁?”丘老三睚眦欲裂。 “是老子!”一个清朗的声音隔空传来,接着又是另一个酒盏呼啸而来,“狗东西,你竟敢对我傅妹妹动手?” 丘老三吃了一亏不敢再硬接这第二道暗器,挥刀反挡,酒盏在大刀刀面上撞得粉碎,但丘老三也觉虎口一麻。 一道潇洒身影飘然而来,丘老二横空去斩,但那身影横斜之下打出另一道暗器,直扑丘老二面门,丘老二只得先挡这暗器,却是一个酒壶。 而那道身影已窜至丘老三的身前,好不迅捷,丘老三猛然挥刀,却觉一道暗影已划至脸上。 他大退一步后,立觉面上似有不妙,伸手一摸,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一道口子撕裂开来,从嘴角直到额头,鲜血染了他满手,随即便是钻心之痛。 丘老三“哎呀”痛叫,定睛一看,却见眼前那人竟是先前坐于房檐上独自饮酒的那个少年。 傅柔情还未回过神来,就被武情义一把揽住纤腰纵退数丈开外。她满眼惊讶和柔情地盯着武情义的面容,落下地来时,方叫了声“武大哥”,大喜过望,“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说着眼中闪出泪花。 武情义面色含情,“其他的事我确实不想管,但傅妹妹你对我好,我不许有人欺负你,动你分毫。” 他说着走上前去,指着丘老三大骂道:“你这种獐头鼠目之人,有何理由成为公府中人,真是天理不容。”他手里多了把古朴色的长剑,剑上饱绽光芒,便是书生剑。 丘老三手抚着半边血脸,疼得面部扭曲,那血已经模糊了他一只眼睛。 这一切来得太快,丘老二大叫一声“老三”,扶着他往后飞退。 何宣公见危急时刻是这武公子出手相助,满心感激。路啸原和程暮遥见到丘老三的狼狈模样,好不开心。 但路啸原没想到这姓武的小子竟然如此厉害,一招一式之间便已伤了丘老三,不觉心里震骇和嫉恨,见表妹那双美目正紧紧地注视在武情义的身上,就更不是滋味了。 韩东游和楚千叶先前还以为这姓武的小子也是同他们两个一样袖手旁观,不闻不问,那就没什么好戏看了,没想到他此刻终于出手了,不管他武功再好,首先也难打得过这七大恶人不说,更重要的是其日后可再不会得到安宁了。再怎么说,这七大恶人也是奉命来抓捕犯人许忠的,与官家作对,这下惹出祸来,说不定这姓武的小子离死期不远了。再者说了,今夜看这架势,兴许远不止这七大恶人到场,或许还有更多的对手藏在暗处还未现身。 傅柔情芳心鹿撞,一双妙目只在武情义身上。 而丘老大、漠北双煞等人都没料到这一刹那间竟会发生意外。丘老大恶狠狠看了一眼丘老三脸上的剑伤,已然满脸是血,不觉摸了一下自己脸上那道残留的疤痕,吐了句“没用的东西!”便恶狠狠看向武情义,脸上青筋暴涨,面色骇人,好像要立时去将武情义生吞活剥一般。 丘老二朝丘老老大大叫道:“大哥,这小子伤了老三,我去砍了他。” 漠北双煞早已按捺不住情绪了,阿使圭厉声道:“丘老大,今夜我等奉大将军之命追捕逃犯,没想这梅镇中竟然窝藏反贼,协助逃犯不说,还敢妄下杀手,如此反贼,你我不必手下留情啦,只管先杀贼人,再行复命吧。” 武情义面色不改,毅然道:“我看你断刀三魔、漠北双煞就是该死之人,再活下去就是有违天道了。” 何宣公拄剑起身,注目武情义道:“武公子,劳烦你照顾好我的孙女儿情儿,老夫感激不尽。这件事原本不关你事,就让老夫来对付这些恶人。” 傅柔情跳到何宣公身旁,“爷爷,他们人多,你一个人对付不了。” 何宣公毅然笑道:“只要有天理在,邪不胜正。情儿你别管我,快去帮你归伯伯。” 乘风归已帮许忠涂抹了药膏,用布包扎伤口已了。 阿使圭再也耐不住性子了,转头对蜈蚣道人和灵玉公子道:“你二人一个管蜈蚣岭,一个管蛇形山,这大将军府的罪犯,一个都不能放走了,该出手时,可别闲着。” 灵玉公子可不高兴了,“我灵玉公子可用不着你漠北两兄弟来吩咐。” 阿使圭被抢白了一句,“哼”的一声,看向武情义眼皮白翻道:“小子,你死期将至。”丘老大也将大刀横到胸前,满刀泛着森森气息。 “好”,武情义挺起剑来,“明年今日就是你漠北双煞的祭日。” 漠北双煞脚下骷髅头紫光暴涨起来,两人各自厉喝一声,那骷髅头猛然旋转,倏忽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从两个方位向武情义飞打而来。 武情义身子腾到半空,一剑划出,身周黄光鼎沸起来。那骷髅头在漠北双煞的催动下,发出紫幽幽的光芒,飞旋在武情义的四周,但那紫光如同猛兽一样上下窜驰,攻击着书生剑的剑光。 阿使奇一边双手乱舞,一边用不纯正的汉语叫道:“小子,叫你尝尝幽冥火的厉害。” 武情义于空一翻,随着鼎沸的剑光不断躲避着那紫光的侵袭。虽然紫光不曾破入黄光之中,但武情义仍觉那紫光炙烈,同时透着一股森森寒意。 “武公子,小心幽冥鬼火。”只听何宣公紧急提醒。 武情义双手握剑,源源不断的内力透过剑身化作沸腾的光芒,向身周荡散。 “小兔崽子,取下你的头颅正好用来当我的法器。”阿使圭干瘪的面容冷气森森。 第39章 幽冥火 随着“哔啵”之音,两个骷髅头同时紫光旺盛,阿使圭和阿使奇于半空中各自踩出奇怪步伐,两双手怪诞舞动,祭动着法器左右飞旋。武情义剑随身走,却一时找不到破解这骷髅功法的办法。 两个骷髅头越旋越快,骷髅口里不断喷出殷殷紫焰,席卷着鼎沸的紫色光芒,一个横向旋动,一个纵向转动,武情义霎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四周都被一片紫火笼罩住了。 紫色的火舌分不同方位舔舐过来,武情义挥剑去斩,但那火舌源源不断,不停地攻击着玄剑剑光,只待将剑光消弥,就要将里面的人完全吞没。 《天言》古书中“玄武”、“内外经”中包含世间各种各样的外功、内功功法,武情义极力从书中思索,要如何破解这幽冥鬼火。 虽然他在今夕崖上练剑数月,众多奇妙之功都有涉及,但皆不熟稔,正想于这实战之中加强自身随机应变、熟能生巧的能力。 傅柔情见漠北双煞的幽冥鬼火完全将武情义笼罩在了里面,额头冷汗涔出,焦急问:“爷爷,武大哥会不会有事?” 何宣公忧心道:“这漠北双煞的幽冥鬼火阴毒至极,武公子年轻,临敌经验不足,我也很担心他会吃亏,情儿放心,我这就去相助武公子。” 韩东游和楚千叶见武情义就要落败,兴许就要被幽冥鬼火烧成个骷髅架了,两人相视一笑,好不快意。 路啸原见狂妄至极的武情义终于要尝受苦头了,幸灾乐祸道:“这无耻之徒死了最好!”但程暮遥眉目一寒向他瞅来,“你怎么反倒盼着漠北二贼赢,武公子有危险,我这就去救他。”说着,剑光抖亮,就要飞出,但被路啸原一把抓住,“表妹,这姓武的小子不是与咱们有仇么,你反要帮他?” 丘老二声吼如雷,“漠北双雄,快烧死这混蛋。” 漠北双煞身影随着两个骷髅法器呼啸旋转,嘴里发出怪桀笑声,“只可惜了这小子一身好肉,不得享受。” “我漠北双煞的幽冥鬼火,准将这小子烧成飞灰。” 蜈蚣道人和灵玉公子相视冷笑。傅柔情听此芳心一颤,大喊一声:“武大哥,你要小心!”何宣公飞身去救。 却听火圈中武情义哈哈大笑两声,笑声清悦道:“漠北双贼,就这么点伎俩,还能再厉害一些吗?”漠北双煞正自诧异,就要加增功力,忽觉空气中气浪反扑过来,一种熟悉的幽冥气息反向他们两人包裹而来。 众人见那幽冥火圈被无形气息反向裹挟,如海浪倒卷,快如疾风,立时将漠北双煞没入其中。 黄光绽放中武情义手持长剑窜纵出来。 漠北双煞猝不及防之中被幽冥鬼火烧得哇哇惨叫,幸亏两人懂得如何控制幽冥鬼火,煞那间横窜出去,将鬼火止熄。 武情义巨剑一斩,其中一个骷髅头被劈作两半,落下地去。 另一个骷髅头依旧被漠北双煞祭动着飞旋在空,武情义长剑斩去,漠北双煞觉大力压来,只得先逃。武情义一剑穿入骷髅头中。 此时,一劈刀风横腰斩来,武情义飞身一闪,那刀风劈向梅楼,“咔嚓”一声将梅楼楼檐削去一片。 武情义脚踏梅枝而去,丘老大寒刀自后追击,刀风将一整排梅花树齐齐斩断,哗哗倒地。 武情义身影迅捷,穿过梅枝时,正好撞见灵玉公子所骑机械赤练蛇的蛇尾盘于一棵梅树上,灵玉公子话也不说,飞手打来两颗暗器。 武情义举剑去格,那暗器正好钉在剑尖所穿的骷髅头上,将骷髅头击得碎裂,却是两把蛇状飞刀。 漠北双煞心痛道:“我的法器呀,全毁啦!” 武情义旋身避过灵玉公子,回身一剑,嗑歪丘老大的大刀,正要与他正面交锋,忽听寒空中一声厉吼:“谁敢来我梅海山庄撒野?” “狗胆包天。”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犹如夜空惊雷。 傅柔情狂然一喜,“是珍叔和宝叔回来了!”何宣公欣然点头。乘风归放下一颗紧旋的心,“这下可好了。” 两条身影破空而来,望空朝断刀三魔攻下。 一把是蛇柄大刀,一把是蝎形大刀,两刀耀着黑气刺破着空气已到断刀三魔的头顶。丘老二和丘老三双双吃惊,刀举头顶呼呼挥舞,与蛇柄刀和蝎形剑铮铮交响。两条黑影和一个白色身影飘落下来,那蛇柄刀和蝎形剑也飞回到两个黑衣人的手里。 武情义荡开丘老大的刀,跃退几步,只见两个黑衣人身躯威武,面貌相似,皆是浓眉厚唇,面目凶恶。而那白色身影却是个小童,见他的面貌,武情义暗赞一声,这小公子好娇美的面容,只七八岁大小,一身白衣无暇,粉面含着浅笑,眼波流转中带着几许活泼之气,手里握着一条粉色的长笛。 傅柔情一见这个白衣小童,欣喜叫道:“心儿,你回来了!” “情姐姐!”这名叫“心儿”的小童飞扑入傅柔情的怀里,稚嫩的声音问道:“情姐姐,今晚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打得这么厉害?” 傅柔情抬眼搜看四周,问:“姑姑呢?姑姑没回来吗?” 心儿道:“我和珍叔、宝叔一道回来,没见到娘。” 傅柔情脸色有几分失落。 两个黑衣大汉目光森寒注视着断刀三魔,拿蛇柄刀的那人厉声道:“三魔,我听说你这一路追杀我许兄弟,好大的胆子!”手拿蝎形剑的道:“丘家兄弟,上回我就要剔了你的骨,这回你竟敢来我门口闹事了,是不把我哥俩放在眼里了吗?” 丘老大刀身一横,嘿嘿冷笑两声,“南家兄弟恐怕也没什么了不起。” 武情义这才看到那漠北双煞被刚才的幽冥鬼火烧得面皮焦黑,衣衫破败,此时两个都一声不吭,一脸的灰败之色,睁着怪目瞅着他。 武情义傲然一笑,回头看那韩东游和楚千叶,二人见他与漠北双煞大战后并未伤及分毫,面情不大好看,讪笑道:“武公子果然好手段!” “今日真是叫我韩东游大开了眼界。” “韩兄和楚兄谬赞了,”武情义正说着,傅柔情跳了过来,挽住他的手,对他上下查看,关切道:“武大哥,刚才真是叫我好担心!” 武情义看着傅柔情的眼睛,“傅妹妹不用担心我。” 心儿见情姐姐和“武大哥”很是要好,这“武大哥”面貌俊美,身形潇洒,手持着一柄古朴色的长剑,英姿飒爽,却不知这位“武大哥”是谁。 武情义问傅柔情道:“傅妹妹,这两个黑衣人你认识?” 傅柔情指着两个黑衣大汉,“他们两位是我珍叔叔和宝叔叔,是两兄弟,一个叫‘千年蛇’南华珍,一个叫‘万年蝎’南华宝。有他们在,断刀三魔也不敢嚣张了。对了,”她说着牵过“心儿”的手介绍说,“武大哥,这是一心,是我姑姑之子。心儿,我还没跟你说呢,他是我新拜的武大哥,武大哥法力高强,功夫可了不得呢!” 白衣小公子心儿粉脸含俏,上下打量武情义,点了点头。 武情义问:“傅妹妹,你姑姑是谁?” “这你也不知道呀,”傅柔情有些奇怪,“我姑姑秋浩渺,人称“浩渺仙子”,也就是仙音山的‘红姑’啦!” “红姑?”武情义睁大了双眼,瞧向一心,见一心扯着傅柔情的衣袖,向她挤眼色,傅柔情方觉得不该胡乱泄露姑姑的信息,掩住了口,但在武大哥面前,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可说的,便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韩东游和楚千叶听到“浩渺仙子”、“仙音山红姑”这几个字,不由面面相觑,眼中泛出深意。 而武情义也面色一动,这仙音山的红姑果然真有其人,而且名叫“秋浩渺”,眼前这位小公子一心就是她的儿子,一心长得这么俊美清雅,想必他的母亲浩渺仙子也定是一位大大的美人了。已为人母的浩渺仙子,能让那么多人只为一睹其芳容而心足,只不知会是一位美得怎样的女人?一想到在关山时岑姐姐交给他的任务,武情义更想即刻见到红姑了。 傅柔情见武情义不知在痴痴想着什么,便问:“武大哥,你在想什么?” 武情义心急问:“傅妹妹,你姑姑何时回来?怎么一直没见到她?” “噢,”一心抢着答,“我娘往南方游历去了,可能还在南海呢。” “是吗?”武情义不觉心内失落。 何宣公走到两个黑衣大汉南华珍和南华宝身侧,问:“珍兄弟、宝兄弟,你们也得知了三魔追杀忠兄弟的事?” 千年蛇南华珍刀指着丘老大,“何叔,这三个魔头毫没来由伤了许兄弟,怎么伤的,我就怎么还回去。” 万年蝎南华宝挺起蝎形剑,“今夜饶不了这断刀三魔。” 丘老大目光冷峻,“南家二兄弟,有种的就放马过来。” 南华珍和南华宝各自虎吼一声,运起手中钢刀,只见刀气一片纵横,便攻向丘老大。 “你丘老大号称‘刀上嗜血’,我看你怎么个嗜血法。”南华珍蛇刀窜至丘老大身前。 丘老大一刀拨开蛇刀,身影一翻,刀风扫向南华宝。 丘老二见丘老大与这南家兄弟打了起来,便向蜈蚣道士喝道:“蜈蚣道长,你和灵玉公子是来看笑话的吗,怎么还不动手?” 蜈蚣道人骑坐在机械蜈蚣上,嘿然道:“南家兄弟一向与我井水不犯河水,我犯得着动手吗?” 灵玉公子道:“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哪方伤了死了,可不关我们的事,大将军要是问起来,我就如实禀告。” 丘老三手抚伤脸,桀桀怪叫道:“大将军叫你们来协助捉拿罪犯,你们反而袖手旁观,不怕大将军治罪吗?” “笑话,”蜈蚣道人道,“大将军的指示我们自然照办,但也用不着你丘老三瞎嚷嚷。” 漠北双煞好大一会没做声了,“丘老三,难道你还不明白,这蜈蚣道人和灵玉公子肯来梅镇,是别有目的的。” “他二位早就垂涎梅镇这块肥肉了,我听说,他二人私下与人勾结,要来夺取这梅镇给自己享福。”阿使奇补充道。 “放你娘的狗屁。”灵玉公子大怒,单手一抖,向漠北双煞打出飞刀。 “你二位心里打的什么馊主意,你以为我会不知?”漠北双煞飞身挡格灵玉公子的飞刀。 南华珍和南华宝二兄弟与丘老大正交战激烈,夜空中红衣飘展,一袭曼妙的身影翩翩落下。那身影与悄无声息的雪花一样,也是悄无声息地飘落在梅楼的楼顶上。 《江湖浪子记》 《江湖浪子记》 作者:香车宝马 第一卷“风流浪子”充满周星驰无厘头式幽默,充满诸多乐趣,一样的江湖,不一样的精彩。“人生就是一片江湖,梦开始的地方便是武侠”,“爱到深处,便是传奇。”说得很好。 我说:对于武侠,记得小学二年级时接触到一本皱巴巴的梁羽生的《散花女侠》,便进入了这个武侠江湖的世界。 作者大大初中毕业辍学,辗转各地,历尽生活,很显然,他的大学是社会和生活,他的专业是武侠和小说,并且从很早的时候就付诸于纸笔,怪不得写作功力如此深厚。 而且,作者大大和可人有共同爱好,就是电影多多看。 对于《江湖浪子记》,看得爱不释手,乐不可支,深夜不停。作者以武侠为模板,以生活为内核,以幽默为外衣。说它是周星驰式幽默,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初次被此书吸引,是因为它的章节标题,都是电影名,很新颖的一种标题方式,用得很巧妙和吸引观众,然后看第一章,“欢乐十八剑”以及书里的人物,有点《鸳鸯刀》里武功不高却自视甚高于是处处笑料的太岳四侠的影子,语言中充满了很多“无厘头”,看得甚是欢乐,比如“佩服得六体投地”、老实交代牢底坐穿、夜生活也很有规律、耳朵也哑巴了、断背衫、太阴剑法、大牙掉了、我这铜齿铁牙两片嘴---真是数不甚数。此书并不是遵于历史环境中的严肃武侠,而是一种真幽默及黑幽默的意象武侠。作者香车宝马大大至于“而立”和“不惑”之间的大境界中,才有如此深厚的功底,让还未而立的可人视为前辈!可人还很想再把感言写下去,字数限制,总之,此书,我值得拥有! 《明华五绝录》 《明华五绝录》 作者:南烟客 江湖之远,庙堂之高,繁华过尽,沧桑历遍。 南疆、北荒、东海、西山,尘梦三千,诸相虚妄------ 简介一下子让我想起蔡幸娟《问情》中歌词“繁华过后成一梦”、“红尘一笑,和你共徘徊!”之语。 初次吸引我的,便是这东南西北的地名,这个江湖,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江湖,是一个可以好好领略的江湖。 “晓楼”之名,来于李煜词中“晓楼昨夜又东风”,很好!第一章中那轻歌曼舞、水袖盈拂的秦素华,和那面如桃花楚楚动人的沈鱼儿两个美女,便吸引我了。作者的用词很美,给人一种意境,让人立即投身于那晓楼中美妙的琴曲之中,有佳人相伴,有红颜可赏,彷如就在现场聆听!这么美的描写,我深感不及。 《九云乱》 《九云乱》 作者:星拱北 *这种穿越方式头次见,仿似种意识或者心灵的穿越,梵高的画、《九云乱》手游,似博物馆奇妙夜那样活了过来,可以直接走进去。然后就进入了这个世界中,一个美不胜收的世界,如同一个想象中的瑰丽奇美而美如画的世界。 于行云流水的对话中,神笔勾勒了一个拥有神仙、妖魔、人、鬼,并且异度空间的世界。相信继续读下去,这个世界的构造会让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叹为观止。 越云泽那精世的降临,和他如同天人一般精颜,令人神往。可人决定随着女主苍郁的步伐,去感受这个不同于一般的世界。作者优美顺畅的文笔语言中饱含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可想星拱北(不知是妹还是姐)是怎样的一种兰智慧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