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养老驴 修图:bulbfrm 我本来希望世界能有所改变。 +++ ——但这个世界未免变太多了吧? 醒过来的瞬间,只觉得一阵刺眼。 双眼焦点也没对上。 直到用力眨了几次眼后,视野才变得清楚。 接著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细长箱子……像是棺材般的空间。 盖子则已经打开。 「哔哔哔」的微弱机械声不停响著。 我坐起上半身,爬出这个疑似棺材的箱子。 地板又冰又粗糙的触感,让我忍不住踮起脚来。 看来我身上似乎穿著一件浅绿色病人服。 我环顾周遭,发现附近还有六个像棺材的箱子,但盖子都是闭上的。 这里是什么设施啊? 无论墙壁还地板都充满近未来风格,却显得有些骯脏,简直像待在老朽的太空梭内。 天花板开了一个大洞,光线照射进来,扭曲变形的骨架因此现形。加上又有尘土不时从头顶上撒落……难不成这里是地底下? 这样一提,空气确实湿湿凉凉的。 『早安。』 不知何处传出了声音。 「是……是谁!?」 感觉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传来声音。 『我叫席德。请问你身体还好吗?』 「身体没怎样啊,顶多头还有点昏……不对!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是ai,所谓的人工智慧,受命管理这间人工冬眠设施。』 啊,想起来了—— 在我十八岁,世界局势混乱动荡的某一天,我突然从爸爸口中听说自己被挑选为人工冬眠的对象,并签下了同意书……之后的记忆有点模糊不清,不过大概是进到装置内睡著了吧。 虽然这是我头一次听到讲话能讲得如此顺畅的ai,不过既然这个社会已发展到能实际运用人工冬眠技术,那的确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我睡了多久……是被人工冬眠了吗?」 只闻声不见人的那股声音,似乎是从广播器传出的人工声。 『七百年。』 「………………蛤?」 这是在开哪国玩笑? 「哪有可能啊?」 『真是抱歉,正确时间应为七百零五年又九十六日……』 「不不不,我不是在吐槽你这点!七百年哩……你要说谎骗我也好歹说个七年才像真的嘛。要是七百年的话,可是连整个社会构造都变了喔?大概连日本这个国家还有没有都是问题,甚至移民宇宙的计划都开始——」 『人类已经灭绝。』 这玩笑无聊透顶,超难笑。 而我才刚醒来,当然没办法回他有趣的吐槽。 「灭绝……那我又是什么?」 『最后残留下来的人类。』 「……很无聊耶。」 我是最后的人类?在说什么蠢话啊? 「我说你啊,假如当真有人睡了七百年,那家伙不可能一清醒就有办法站立,也没办法说话。你知不知道光睡个几年,身体肌肉会大幅衰退啊?」 『七百年之久,科技自然会进步。』 「你还是硬要说人类灭绝就是了啦……」 不晓得是谁写出来的程式,实在受不了耶。 「……那你说说为什么科技如此进步的人类会灭绝?还有,现在这世界到底是谁在管?」 『这——』 眨眼间,室内变得黑暗。 我抬头看向天花板……大洞外的天空。 一道黑影遮住了阳光。 只见黑影越来越黑、越深、越大,直直朝我逼近——「欸?」 血红色,是张嘴。白色,是利牙……竟是只体型巨大的……生物。 一声「咚磅!」的轰然巨响,整间设施都在晃动。 「呜哇啊啊啊!?」 我顿时站不住脚,当场跌了个狗吃屎。 那只生物降落在这间设施上后,再度飞到空中。 是只能在天上飞的巨大蜥蜴。 不过其实,我应该称它为一种幻想世界中的生物——「龙」。 「不是吧……这哪有可能啦……」 『叽嘎嘎!』 在空中飞的生物发出咆啸声。 「欸欸欸是怎样啦?为什么它往这飞来了啦!?」 龙再度急冲直下。 「哇啊啊啊!?」 降落的瞬间,设施又天摇地动起来。 而且这次龙还把它的血盆大口伸进天花板的大洞。 「嘎吼吼吼!」 不只一阵腥臭气息袭卷我的全身,还不断有「啪喀啪喀!」被撑坏的铁碎块掉落下来。 我双脚一软,当场瘫坐在地。 「现现现在是怎怎怎样啦啊啊!?」 完全搞不懂状况耶。过了七百年,人类灭绝,然后龙在天空飞? 不,不管了,现在谁还管这点芝麻蒜皮的小事。 总之现在啥都别想,逃就对了。这才是最要紧的。 无力站起来的我只能在地上爬、再爬、死命往前爬…… 眼前的路被堵死了。 是刚才的崩塌让路堵住?我现在根本没时间挖土啊。 「喂喂喂……拜托……不是吧……」 我试著往眼前的土墙上爬,但马上又滑了下来。 「高性能ai……席德……你难道不能想想办法吗?你有办法的吧!?」 『我认为最好的方法是逃跑。』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逃不了啊!!对了……席德!你说人类科技进步对吧,那总该有能把那家伙打飞的武器吧!有没有啦!?」 『你的意思是想杀了那只生物,好让这里的人类活下来吗?』 「对啦!」 『如果用雷射兵器,确实能达成你的要求。』 「喔喔,还真的有啊!?厉害耶!那席德,你快动手吧!」 『不过有一点必须留意之处。这种兵器由于能源不足,只剩最后一发,一旦发射便无法再使用。』 「最后一发……」 到底该不该把唯一一次的杀手锏在此时用掉…… 『嘎吼吼吼吼!』 「哇啊啊!?好!你快发射!我准你发射!拜托你想想办法啦!」 『确实收到命令。』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时击退的龙,竟是支配著这一带的头目。 +++ 过去繁盛至极的人类灭绝了。 不,正确说起来,应该说「人」灭绝才恰当。 若稍微改变定义,「人类」本身依然存在。 在过去,「人」引发了末日战,直直朝灭绝之路迈进。 那个时候,世界上的生态系统彻底遭到破坏。 同时发生了完全没有人料到的变化。 ——竟有许多新物种诞生了。 据说是突变,也有循正常演变进化的说法,更有一说是门打开了。 所有物种中,又尤其以「人类」的变化最为显著。 世界上不再只有「人」,而成为森人族(精灵)、吸血鬼族、狼人族、龙人族、水人族、猪鬼族(半兽人)、掘人族(矮人)……几百,甚至更大量——过去被称为亚人——的种族居住之地。 也就是说,人类已不再只代表「 人」。 多种族聚集成人类,而人族也是其中一族。 在人类的历史上,人族被视为已经灭绝的一族。 然而在末日战开始之际,某个巨大企业集团为求保存物种,私底下启动了人工冬眠计划。 到最后,这个投入庞大劳力及资金的人工冬眠计划既可说成功,也算是失败。 过了七百年,的确有几名人族的年轻人顺利存活下来。 但存活下来的却不过七人。 其他人都由于装置故障、设施崩塌等种种原因,于再度苏醒前就没了性命。 到这里为止,是七人在苏醒后从ai席德听来的来龙去脉。 ——然后,相隔七百年之久苏醒的七名人族,得知了一个国家。 由人族以外的人类所治理的「共和国」。 作为目前唯一的国家,共和国是个不论种族,来者不拒的地方。 不过,这个谁都能够加入的国家,同时也是个唯有自食其力才得以存活的地方。 实力至上主义。 能展现成果的人将能获得更多报酬,反之则一点都拿不到。 想在这个国家居住并生存下去的话,不亲自工作不行。 而往后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人族,我的工作是—— 「老师。」「老师!」「老师~」 ——一名教师。 [第一章]那么,让我们在新世界探索意义吧 「那里就是你今天起工作的地方。」 眼前有一栋木制的平房建筑。 远离住宅密集区,座落于山腰。 不只建筑物后方还附带操场,庭院内还有菜园及花圃。要说是学校稍嫌太小,但说是家又过于宽广。 「有名顽固老人直到临死前都住在这。里头有汲水池、炉子、厨房等一些生活设备。」 这话中带刺,与其说嫌麻烦,不如说他根本不打算掩饰厌恶之意。 这个男人名叫法葛尔,是共和国学校的教师,立场上属于我的上司。 法葛尔足足比我高两个头,身体更宽了一倍。一头白发搭配茂密胡须的模样,相当具有威严。外表虽长得像人族,却与人族有决定性的差异。 最显著的差异正是法葛尔的耳朵,竟和龙耳形状相同。 再加上,从他一袭绣有绿色纹样的白长袍下襬,露出足足有他半个人高的尾巴。 法葛尔是龙人族。 「你晓得你这人族在这该做什么工作吧?」 「教导孩子们,没错吧?」 「此处不同于学校,称为『特别教室』。你就在这教导一些被学校视为吊车尾的学生吧。她们不只没有足够的能力,也看不出将来有所展望,日后大概无法在共和国内生存下去的悲惨家伙啊。」 「悲惨……」 「哼,吾等共和国讲的是实力主义。假如没有足以贡献社会的实力,便得不到好工作,听懂了没啊,人族的。」 「当然,我十分清楚。」 「为了让这些孩子们日后能够温饱,吾等共和国的教师会因材施教,并透过测验来测量他们将来为社会带来贡献的可能性。往后你负责教的,正是在测验中获得最低成绩的学生。」 「就是要我想办法处理一般教师(你们)教不来的学生吗……」 「……你这话是轻视吾吗?」 一对金色眼珠狠狠瞪来。 「对、对不起。」 法葛尔在龙人族内虽属年轻一辈,但仍留著一口若用人族标准来看相当气派的胡须。 年龄大概有我的三倍以上吧…… 「用测验来展现成果吧,这也关系到你这家伙本身的评价……吾可还没认同你适合从事这份工作呀。」 国家认为活在几百年前的人族拥有的知识可能很丰富,我才获得了这份工作。 一般而言,都是得先证明自己的实力才能获得工作。但是人族却由于状况太过特殊,成了体系外的特例。 所以我能理解为何法葛尔会不爽成这样。 「吾倒是很想现在马上出测验考考你啊。」 「靠、靠共和国现在的做法无法准确测出我们人族瞭解的古代科技真正的力量。而且你们不也认为让人族慢慢打滚太浪费,才要我们马上开始工作吗?」 「哼,那你最好快点展现价值吧。就算能轻易骗过其他人,吾可没那么好骗呀。」 忍不住滴下冷汗的我,伸手摸了戴在左腕上一只像是黑色手表的东西。 ——情绪才稍稍冷静下来。 「哼,那么人族的,就让吾瞧瞧你如何将这些吊车尾的学生们,培育出该有的实力吧。」 法葛尔双手一滩,像是等著看好戏般首次对我露出笑容。 「你最好努力点,才不会被炒鱿鱼啊。」 * 我走进教室……或者该说一间平房? 木板走廊似乎有经过清扫,还算乾净。 右侧的两个房间外,分别有木牌标示著「办公室」及「厨房」。 走廊左侧则是教室,学生们应该正在里面等我。 虽感觉得出有人,却听不见讲话声。 我在教室门前一口、再一口深呼吸。 一年前的那一天,我睁开双眼,发现世界彻底变了样。 我本来以为自己难道投胎转世了吗?结果也不是。 只是时间已过了七百年,变得有如奇幻故事中的世界罢了。 这一年来,我们借助ai席德的力量学会了这个世界的情势、社会构造以及语言。时至今日也熟悉到能够不再依靠他人,在这个共和国内顺利生活。 话虽如此,不能总是躲在保护伞下。 我们也和其他共和国民一样,必须找工作谋生。 当我烦恼该找什么工作时,ai席德建议我成为「教师」。 对象都是比我幼小的孩子,实际年龄也比我小,加上还有席德帮我,要教他们应该不成问题——我如此相信,做好心理准备。 就让你们瞧瞧我真正的实力吧。 为了让自己冷静,我将手往左手腕伸去时—— 「喀嚓」一声,门开了。 正好在我胸口的高度,出现了亮丽黑发。 少女抬起头来仰望我。一头黑发笔直地延伸到背部。 是位美女。 晶莹剔透的肌肤,宛如宝石般的双眸,鼻子及耳朵同样端整动人。 然而同样看得出稚气未脱,纤细的躯体也十分符合她这年纪的孩子。至于外观特徵看上去和人族没两样。 唯有她散发的气氛与众不同,站姿可说毫无半点瑕疵,光鲜亮丽。 「老师吗?」 突然被这么一问,我不禁点了头。 结果「碰磅!」一声,门竟然被关上。 欸? 「……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这次我边开口问,边缓缓打开门。 「等等!还没有准备好啦!」传来刚才那名女孩的声音。 「啊,好。」 于是我关上门稍待片刻……现在是怎样? 「好了喔!」 听到这一声后,我仍数到三才伸手开门。 「打、打扰了~」 「老师!」「老师!」「老师。」 惊觉正前方与左右两侧有东西逼近——的下一秒,冷不防被搂抱住。 「这、这是怎样!?」我头冒问号。 刚才的黑发女孩从正前方用双臂搂住我的腰,抬头傻傻一笑。纤细的躯体贴得紧紧的。 「我最喜欢老师了喔。」 「啊欸!?」 再来是右侧。 一名将银发绑成双辫的女孩紧紧抱住我的右臂,同时不断想握住我的手。 由于这孩子散发出让人不忍拒绝她的保护欲,我只好任凭她小巧冰冷的手掌缠绕上来。 「那个……你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吗?」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接著是左侧。 一头金色短发,双眼细长的清秀少女有点害羞地抓住我的左臂。在三人中身高最高,以小孩子的标准来看身体发育状况也相当……不,是太过良好。感觉只有她的身体性感到活像大人,而不像小孩子。 「……你要负责喔。」 「负、负什么责!?」 「老师~」「老师!」「老师……」 三人又贴得更紧了。 没、没什么,她们只是孩子,我才不会胡思乱想呢。说是这么说,她们仍是女孩子。再说了,我只是来担任特别教室的教师而已耶,为什么会遇上这—— 就在这时,我听见建筑物入口传来开门声。 等等喔……仔细一想,现在这种状况是不是不太妙……! 「话说人族的,吾似乎忘了把这栋建筑的钥匙给你——」 「啊、法、法葛尔老师,我刚好在教学生们人族自古以来流传的打招呼方法对不起这是骗人的你的脸超可怕耶……!?」 龙人族的法葛尔气得喷出火来(让我真的以为他会)。 * 「你要有身为教师的自觉,和学生们保持距离……」「大人该展现大人的威严。」「吾等教师必须留意不能走上歧途……」等等,惨遭法葛尔如此碎碎念将近一小时后,我才终于获释。 要不是有学生们缓颊,这时我人大概已经在监狱里了。 于是,我将在我狠狠挨骂时去到外头玩的学生们叫回教室,重新自我介绍。 「……所以说,我是从今天起要当你们老师的裕……人族的裕司,请多指教。」 我把手撑到讲桌上,开口这么说。 这个世界的自我介绍只要一句「种族名+名字」就搞定。 代表世界上的种族多如繁星,每个种族的人数却不多。 「怎么样呀老师,我们的欢迎有让你开心吗?」 黑发少女问道。 「确实让我尝到差一步就遭社会抹杀的紧张刺激感啦……」 「表示你很开心对吗?」 「你要怎么想都好,但拜托别再那样做了!……总而言之,现在我先来点个名。」 眼前的三名女孩排排坐。 我低头看了手边的个人资料。 「我叫沙夏,是圣灵族喔。」 坐中间的黑发少女主动开口。 「啊,好,沙夏同学,请多指教。」 圣灵族,沙夏。与精灵族类似,却属于不同的罕见种族。据说他们能使用非常强大的魔法,但由于人数实在太少,真相至今仍是谜团。 「沙夏同学是小学五年级呢。下一位……你的名字是?」 我对著从我看来的右边,那名绑双辫的银发少女问。 「我是雪人族的艾咪,从北方雪原地区的某个村子而来,比沙夏同学小一岁,读四年级。请多多指教。」 「你好,请多指教。」 可真是有礼貌的孩子。 雪人族,艾咪。住在雪原地区的她们能使用操控雪的魔法,自古以来独自于深山建造聚落生活,和都市间不常往来。尽管如此,艾咪仍从两年前以学生身分来到这座都市。 拥有一身雪白肌肤的艾咪,如今穿著让我不禁联想到寒冷地区的外衣。 感觉是个散发娴淑气息,个性温和,好相处的孩子。 「那么最后,凛同学。」 把脚往前伸,懒洋洋坐在位置上的金色短发少女微微举起手。 「凛,妖狐族,中学二年级。这些你早就都知道了吧。」 双眼细长的清秀少女盯了过来,视线锐利到让我有种她在怪罪我的错觉。 「啊,嗯,我的确已经听过。」 妖狐族,凛。在某些地区甚至被视为虚幻存在的妖狐族,懂得一种能够强化肉体的特殊法术,还长有兽耳及尾巴。文件中虽是这么写的,在凛身上却都没看见……不对,好像还有一条「平时会隐藏起来」的补充事项。 凛比两人高一层次,已经就读中学,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 因此她不只身高最高,身体也最为成熟。不知是种族特徵还是个人特质,她的身材之好,尤其那丰满的胸部……我刚才已亲自体验到了。 以上就是这间教室所有的学生。 她们的外貌并没有太多这个世界的显著特徵,看起来就像一般的可爱女孩。 总之,目前她们被规定得在学校放学后来这间特别教室…… 「那个~老师你……好年轻耶?」 凛这么问。 「是啊,因为我才十九岁。」 前提得不算我沉睡的这七百年就是啦…… 「十九岁太年轻了吧!?根本和我们没差多少啊。」 「和我们没差多少?」「是这样吗?」 小学的两人也有了反应。有必要那么惊讶吗?虽说是亚人,但以我这个人族的标准来看,她们的年纪与外貌十分吻合。 「……无须担心,我可是接受过教师实习的喔。」 「不是啦,我只是以为老师一般都会由长寿种族来当啊。」 的确,由龙人族与森人(精灵)族等长寿种族当教师的案例很多。 「既然这样啊,讲话可以不要那么客套吗?反正我们年纪相近,你可以再友善点嘛。然后我们也稍微放轻松点,可以吗?」 「稍微」「放轻松点吗?」 「意思就是,老师是我们的朋友喔。」 「明明是老师,又是朋友?」「是朋友吗?」 听了凛的提议,我稍作思考。 「的确很不错呢……不,这很棒,反正我本来也觉得绑手绑脚的……」 虽然刚才法葛尔说了啥教师要有威严还怎样的,但决定实际做法的人还是我啊。 「老师果然是特别的老师呢。」 「你能这么想,我就高兴了啊。」 我这么回答沙夏。 「就是这样,我们才想欢迎老师啊。」 「你们那是欢迎我……是吗?」 「是凛说那样做老师你会开心喔。」 「对啊,她说这样一来,老师也会很好掌控。」艾咪接著说。 「原来如此……是凛同学的主意呀……」 我以狐疑的眼神看向凛。 「怎、怎样啦?。」 「结果刚才最害羞的人好像就是出主意的人耶。」 「蛤!?你胡说什么啊!?」 凛猛然站起身抗议。 「我根本没在害羞,只是觉得没必要做得那么过火……还有你那个『同学』不用加也没差啦!」 「好啦,那就……凛。沙夏和艾咪也能接受吗?」 「可以啊。」「嗯,当然喔。」 看来似乎能和学生们友善相处了。 「话说回来……你们听了哪些关于我的消息啊?」 三人互看一眼,由沙夏最先开口: 「沉睡七百年后苏醒……过去曾经种族灭绝的人……要来当老师。」 「这样讲是没错,但听起来有点吓人耶。」 「……然后过去曾经君临世界的顶点,支配著整个世界。」 可是却愚蠢地自取灭亡——后面应该要补上这句才对。 「人族不是……只要一生气就会长出角和翅膀……并且喷火吗?」 「等等等一下!你这是从谁口中听来的啊!?」 我忍不住吐槽艾咪。 「可、可是班上同学都这么说呢。对不起……」 据说当我们出现在共和国那时,许多风声瞬间传遍国内。 『本来在几百年前灭绝,以前曾经支配世界的种族复活啦!』 『他们拥有惊人的古代科技!』 不过如今那些风声不再流传,人们逐渐明白「人族也是普通的人类」。 「用不著担心,我只是名菜鸟老师……啊,不对,还挺能干的老师而已。」 我发现不该随意眨低自我,于是改口这么说。 「和老师说过话后……我已经知道你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但因为我听说人族打倒了东方的头目——黑龙啊……」 凛这么说。想必三名孩子都对我有所不安吧。 「啊,那是……」 「对啊对啊!当时大家都议论纷纷呢!说原本黑龙害大家无法开发这座都市东边的地区,现在总算能够进出那里了喔。」 艾咪以一副尊敬的眼神盯著我。 「哈哈……这个嘛……」 由于当时我要席德发射的雷射,到头来顺利让其他种族承认人族 的厉害,算是没什么问题。虽然无法再发射第二次就是了。 「可是为什么老师这么厉害的人,会来当我们这几个吊车尾的老师呀?」 显得有点无精打采的沙夏这么问。 「你们哪是什么吊车尾……」 「我们很清楚……因为大家都这么说。」 她们的评价完完全全是——最低等级。 「其实我很讶异,学校竟然会替我们开设这间教室呢。」 「这……算是一种新式特别教室的实验,先从人数少的阶段开始——」 「被丢进这种连会不会成功都不晓得的特别教室……原来我们已经被放弃到这种程度了啊。」 凛打断我的话,像连珠炮般这么说。 甚至连艾咪都开口: 「大家都说如果我们不振作点,以后没办法在共和国内活下去……」 其实这点我也一样。 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非常明确。不只社会对于低等级的人态度严苛至极,也会著实影响到生活水准。 要是无法在这份工作中展现成果,我会丢了工作,无法继续在共和国内生存下去。 「大人们总是叫我们培养出实力啊……」 共和国内的实力主义已经根深蒂固到对年纪轻轻的孩子们说这种话。 「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们……不——」 我挺直背杆,「砰」的一声拍胸脯保证: 「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能彻底找出你们真正的实力。」 这不只是我对自己有所期待,也希望她们能对我有所期待。 看样子这些学生和我只差在是不同种族,但依然是能互相理解的好孩子呢。 社会应该要让这些孩子不必担心,安心过生活才对。 「吊车尾又怎样,爱说让他们去说,而且这样到时才能让他们大吃一惊啊。让我们大家一起扭转社会上的评价吧!」 吊车尾的学生们与苏醒的人族教师上演的叛逆剧场,岂不是如诗如画般的剧情发展吗。 「老师……」 沙夏眼皮眨呀眨的,直直盯著我的脸瞧。 「可是……为什么培养实力那么重要?」 「……嗯?当然是为了在测验中考出好成绩啊。」 「考出好成绩又能做什么呀?」 「……现在不考出个好成绩,将来就没办法找到好工作吧?」 「找到好工作很重要吗?」 「呃……懂得这样思考是好事没错,但我希望你到学校再去问。这里只是帮你们提升成绩的特别教室,现在问我这个,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啊。」 「但是学校都不肯教我呀。」 「……那我回去想想再告诉你。」 在沙夏太过认真的眼神凝视下,我只能先随口敷衍过去。 「我说老师啊,我有件事想先讲清楚。」 「……怎样,凛?」 心想她应该是打算趁机追问什么的我,有点忐忑不安地回问。 「老实说我啊,想做我喜欢的事活下去耶。」 「哦哦……那很好啊。」 七百年前有许多人说过相同的话。 「每次听到『你很适合这份工作,所以去做吧』之类的话,真的让我很不爽耶。」 「就算你不爽,但工作不都是这样吗……」 这个世界以种族特色优先考虑职业分配,毕竟每个种族的能力差异十分巨大,这种做法才算合理。 「怎么?老师你也要和其他大人说一样的话吗?」 「……」 感觉这个话题会一直持续,赶紧另开话题吧。 「总、总之我们一起努力吧,你说是不是啊艾咪?让我们一起培养实力,考出好成绩吧。」 「嗯,当然是!……可是我比起自己,比较担心族里的大家能不能找到工作呢。」 「担心别人之前,得先学会担心自己喔。」 我这么吐槽,但艾咪只是一脸笑咪咪歪过头,似乎完全不懂我在说什么。 喂喂喂……这些家伙是怎么搞的? 感觉她们三人完全不打算认真考试拿分数耶…… 由于判定资质上有问题,被视为吊车尾中的吊车尾才会来到这里……如今我重新明白这层原因。 「这下我清楚,非~常清楚你们有各自的想法……可是想那么做之前,必须先在测验中考出好成绩呀。」 沙夏马上开口回我: 「在测验中考出好成绩……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这等你先考出好成绩再来问!」 「啊~果然老师也和其他老师没两样嘛,害我白期待了。」 「你们不拿出点干劲,就算我想,也没办法回应你们的期待啊!」 「老师,我有干劲喔。可是比起我,还是先让其他人——」 「我~就~说~你们不努力的话,什么都不会改变啦!」 「我没有不想努力啊。」 「我不是说我会努力做我想做的事吗?」 「我随时都会努力喔。」 啊,这些家伙不只是问题儿童,还是那种非常难搞的。 原来如此,这样子呀……接下来真的没问题吗? +++ 傍晚时分的酒馆内,已有许多组客人喝起酒来。 「好啦,为终~于摆脱尼特族生活开始工作的裕司未来的前途,乾杯~!」 「我可是有心想工作,算不上尼特族吧。」 在酒馆一角的桌子上,我和跟我同样在这座都市工作的另一名人族女性轻碰酒杯。 「噗哈~!工作完喝的麦酒真的超好喝啦!这下你终于也明白了吧。」 她名叫芽衣子,原本活著的时代和我一样。 「是说,今天状况怎样?」 我将今日整天发生的事大概解释给她听。 「——所以啦,我实在不晓得这份工作算简单还是难搞耶。」 「哈哈哈!在测验中考出好成绩?你哪张嘴讲得出这种话啊?再说我们根本没接受过共和国的测验吧。」 「就算这样,我还是得让她们考出好成绩啊……因为这是工作!」 「哈哈哈哈!那你工作要加油喔~老师~?」 芽衣子放声大笑,可能已经醉了吧。 「当老师不错啊~可以和小孩子玩应该很开心吧~」 「不然你来替我当?」 「我去当老师的话,大家会因为我太漂亮没办法专心啦~哈哈哈~」 尽管我心想自己说这种话不害臊吗,但我没办法否定她。 首先她身材高挑,一张小脸,加上细长美腿,完全是模特儿身材。修长睫毛配上浑圆大眼,坚挺鼻梁,长相可说十分俊俏。略带红色的棕发绑成马尾,让她给人的印象更加强烈。 再加上她那直来直往,笑口常开的个性,想必十分受到周遭的人欢迎。 在人族中无疑是位美人的她,即使拿现今人类的标准来看,同样算是美人。 「再说我是那种一不爽就会出手的个性啊。啊,店员~!给我来一份把马铃薯弄成球拿去炸的那个~然后这个再来一杯~!」 「马上来!」 「好险这里的饭菜合我们胃口呢,虽然也看过把整只爬虫类拿去烤之类的恶心食物啦。」 「话说回来,你似乎完全适应了啊。」 「因为我都开始工作三个月了啊。不如说,我到现在还不能接受只有你有三个月缓冲期这回事喔。」 「没办法吧,学校开学也要看 时间啊。而且我有去实习喔。」 最后定居共和国的七名人族小孩被分散到五座都市,我和芽衣子只是碰巧分在一起。 「你那边很忙喔?」 「也不是,就是每天杂事杂事还是杂事,整个职场只剩杂事可做这样吧。」 芽衣子位于算是共和国的公家机关,被称为「协会」的组织底下,从事司法部门的事务员。似乎得在法院开庭之类的场合当辅助人员,每天都有大量的资料要处理。 芽衣子一口把起司送进嘴里。 「反正芽衣子你大概混得不错吧。」 「现在只要听命令办事就好,稍微有点处理能力的话是没啥问题,但接下来才是关键啊。要是他们要我去做新工作,我恐怕就没戏唱了吧。」 「总而言之——」芽衣子拉回话题。 「我很庆幸没听到你第一天就在喊『我不干了!』喔。」 「你以为我多没耐性啊?」 「我听说最近的年轻人很多都这样啊,而且你又给我草食男的感觉。」 「你口中那些最近的年轻人早在七百年前就灭绝了啦!」 「啊~对耶!抱歉抱歉!」 芽衣子爽朗地开怀大笑。 这便是我们苏醒后过了一年,所领悟到的新境界。 就算人族真的已经灭绝,我们也只能笑笑带过。 「哎呀~不过我可是真的担心你,有种『你能当老师吗?』的感觉喔。」 「你等著看,我接下来就要展现我的价值啦。」 「不是啊,你一个门外汉,又能在这个共和国的体系下搞什么名堂?」 「正因为是门外汉,才对喔。拥有与当今人类完全不同的价值观,我才有可能引发创新啊。你想,不是有句话叫温故而知新吗?」 「可是在人族内又没说多优秀的你……」 「吵死了,我也不是自己想这样啊。」 「歹势歹势,你不爽啦?」 「我才没不爽。只是……」 我解除左手腕上那只像黑色手表的玩意侧面的锁,按下按钮。 「欸你怎么在这……」 「席德,我想再问一次。我应该从事什么工作?」 我问完后等待几秒。 『裕司,你应该成为教师。』 一股若不把脸凑近根本听不到的微弱人工声回答了我。 这只像手表的玩意其实是与ai席德间的通讯机。 「你醉得不轻啊……」 『那对你来说是最恰当的职业。』 「只要不断追求你说的最恰当,我就能获得幸福对吧?」 『应该能够获得尊严,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家伙每次说没两句就说这个耶。」 因为这对席德来说是最重要的目的,一开始就被写进程式中的设定。 听完平时得到的回答心满意足,我切断了与席德的通讯。 ——席德可说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能依赖的存在。无论是世界局势或待人处世之道,席德总能给我建议。但很不幸的,席德的系统似乎到了极限,已经无法再撑多久了。 「总之不管怎样,你没绝望到想毁灭这里的话就好了。」 「是啊。」 我这次摸了左手腕通讯机上的红色按钮。 这颗按钮若不先解除安全装置,再同时与黑色按钮一起按的话,是不会发生效用的。 「欸,你要启动那个的时候记得先通知我,不然我这个脆弱的人族肯定会没命啊。」 「别担心,我又没有绝望。」 「也是啦,那种情绪早就离开我们很久了呢。」 可能早在接受人族灭绝的那一刻起,我们的感情就出了什么毛病吧。 「现在就像在异世界开始第二段人生吗?」 我所居住的世界变了。 「没差,反正我们人族会改变这个世界啦!」 在这个历经七百年,许多技术与知识都失传的世界中苏醒的我,出乎意料地成为特别的存在。而我往后就是要想办法找出在这种立场下,我能做到什么。 「你真的觉得我们办得到?」 她柔和的口吻,简直像在说给自己听。 「没办法使用魔法,也没有特殊能力的我们办得到?」 听得出温柔中略带寂寞。 「……有些事不试试看不会知道啊!」 「……这倒是呢!看来我们应该互相勉励呢!」 芽衣子拍膝微笑,看起来挺满意的。 「话说回来,为了庆祝你今天开始工作,能不能请我这顿饭啊?」 「好啊……不对,反了吧!应该是你要请我才对啊!」 讲实话,人族的确是脆弱的存在。 在现今世界的人类中,人族并没有哪一点能胜过拥有多样特徵的其他种族。 只因为过去曾拥有惊人技术,才侥幸让共和国人觉得人族好像很厉害,而不是我们这七人很厉害。 以前举凡科学技术、医学、经济学、社会学等等,有许多已高度发展的领域。 但我们几个根本不懂那些。 以前只是区区高中生的我们,并没有能够马上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 透过一种称为人工冬眠的技术,七名有如化石般的人族再度苏醒——但也仅止于此。 然后再说句更现实的,想靠这点人数重新让人族再度繁衍,根本不可能。 人数少成这样,哪还有办法延续种族? 没错,表示人族仍算是已经灭绝的存在。 不过—— 人族随时能毁灭世界,让一切结束。 所以说,这个世界能选择的路只有两条。 成为让人族能带著尊严幸福生活的世界。 或是灭亡。 [第二章]若真要测量人类对世界多有帮助,很多人会伤脑筋吧 我过去一直想成为特别的人。 无论是什么地方特别都好,我只是不甘于当普通人,想当特别的人。 想必谁都是这样吧? 不过在我活了十八年后,我终于清楚明白。 ——自己并不特别。 尽管被迫认清现实,但就这样接受又实在太空虚,心中不禁怀抱著或许哪里还有可能的期待。 例如说,假如能转生到异世界,并突然间成为最强的话—— +++ 「痛痛痛……」 好难受,头也好痛。全是昨天和芽衣子喝太凶的错。 而且芽衣子那家伙喝完竟然若无其事,我无法接受。 可是,今天我还是得一大早出门。 我穿梭在巷弄间,走到大马路上。可以看见两旁林立著木造建筑,不过最高也不超过五层楼,能够想见里头铁定住得人挤人。 除了偶尔会有马车经过,人们大多都走在马路正中央。 假如只看这部分,或许还能说是一般古色古香的街景…… 背上长有鸟一般的翅膀,却没在空中飞,而走在路上的女子。 用双脚步行,拥有四条手臂的男子身穿特别订制的四袖口衣服。 就算这世界是座种族大熔炉,眼前的景象真的太过混乱。 老实说,我已经差不多习惯了。 毕竟他们不过就是长了尾巴、长有三颗以上的眼睛,和同样用双脚步行的人类没有差别。 若用我懂的知识范围内来表现目前人类新建立的国家水准到哪,我会说是西方骑士大显身手的中世纪,但治安及卫生状况却出乎意料地没那么差。 由于人族的科技没能传承下来而灭绝,让我看眼前景色只觉得像时光倒退。然而根据领域、技术间的差异,既看得出有发展迅速的部分,也反而有尚未成熟之处。我想这正是从他们独自的历史中流传、发展至今的部分也不一定。 然后,若要提这种独自进化所带来的影响—— 眼前出现一名持杖的白发老人,长有两根前端浑圆的角,是麒人族吗? 老人先是咏唱了什么,再把杖比向前方的建筑物。 磅! 只见眼前一阵闪灿,建筑物的外墙跟著窜起鲜红火焰并崩落。 原来是发生了爆炸。 既不是用了炸药,和科学或化学没有关系,一种我也没办法理解的原理。 过去的旧人类学不会,甚至连存在本身都遭否定的——魔法。 引发爆炸破坏建筑物的老人附近还有一名蓝色肌肤的女性,我想大概是水人族或相近的种族。 她往左右大大张开双臂。 定睛一看,一道薄薄水墙以她的身体为中心,隔开了两旁的建筑物。 大概是为了不让碎片或粉尘喷溅过去吧。 另外还有两名衣服穿得较破烂的人,面对大马路举著「拆除作业中,请勿靠近」的看板。 即使没有重型机具,「新」人类们也能办到拆解建筑物程度的事。 难怪科学不会发达。 连我也开始习惯如此日常景象。 我来到的是在我教室上课的三名学生就读的国营学校。 孩子们大声嬉闹的声音传来,吵吵闹闹的感觉和以前的学校没两样。 「人族的,你工作的地方可不是这里啊。」 一对尖龙耳和半个身体长的尾巴。 我撞见了龙人族教师,法葛尔。 「我有事来向校长报告……」 「哼,还以为你过了中午才会工作,看来没这回事啊。」 一般学校只从早上上到中午,之后才会去我那间教室上特别课程,就像为了学专门知识或技术去上补习班一样。 「吾倒希望你能照吾等的标准一样工作啊,毕竟实在缺人。」 「但这次我的工作算是在实验新做法……」 「就算是人族,吾还是怀疑你们究竟能搞出多大的名堂啊。」 「总、总之希望你能期待最近的测验结果。」 「一个月后的模拟测验呢。届时要是没看到些起色,可就伤脑筋啦。」 「那就请你睁大眼睛看仔细吧……不过一下要让三人都有起色,恐怕有难度就是了。」 「要说大话就别搬台阶给自己下。」 法葛尔再度不屑地「哼」了一声。 「吾忙得很,先走一步啦。」 法葛尔离开后,他身旁的另一名教师仍站在走廊上不动。 下垂的长耳朵,琥珀蓝的双阵。虽然一头高雅的金色长发十分引人注目,不过也不能忽视宛如白陶瓷般雪白剔透的美丽肌肤。 「你有好好拟定教育方针来教导学生吗?」 这位是森人(精灵)族的蕾菈,和法葛尔同样是教师。外貌看起来只有人族的二十几岁,实际上却似乎已过了五十岁。 「由于才刚起步,还不能明确回答……」 「哪怕只多一人,我们也必须尽可能教导出能在共和国内生存下去的学生。」 蕾菈以清澈的嗓音说道。 「你也不希望看到学生横死街头吧?」 「这、这是当然……」 「因此,我们有义务监视你如何培育学生。」 「……看样子我依然没得到你们的信赖呢。」 「这还用说。」 共和国首先最需要的就是成果。 「衷心期盼你有真正身为教师的骨气。」 恐怕是说完想说的话了,蕾菈掉头离去。 「……唉~~~~」 等到两人都从视野内消失,我大大叹了口气。 虽然年龄相差数倍也是理由之一,但面对那两人著实让我喘不过气来。 话虽如此,我也没打算一直被他们压得死死。 只要能够让一般教师都束手无策的少女们展现才华,周遭的人肯定不得不认同我。 * 现今人类的种族分为七大系统,标准大多依照能使用哪种属性的魔法。依据这个系统,也大多决定了该种族从事哪方面的职业。 ?地系统:猪鬼(半兽人)族、掘人(矮人)族等等。 主要从事体力活,土木工程相关的工作。 ?水系统:水人族、冰人族等等。雪人族也归于此。 与水有关、或是需要手工、较适合女性的工作占大多数。其他像是经营料理店或旅馆的人也不在少数。 ?风系统:森人(精灵)族、龙人族等等。妖狐族也包含在内。 由于多为长寿种族,常从事需要用到知识的工作,例如教师、研究员等等。商人也很多。 ?火系统:牛人族、蝎人族等等。 和其他种族相比较具领导能力,大多隶属警卫、消防队等统治共和国的协会之内。 ?光系统:麒人族、妖精族等等。圣灵族也包含在内。 具有高度魔力,多从事运用魔法的工作,当中又以医生占多数。 ?暗系统:吸血族、恶灵族等等。 擅长计算,多从事借贷或经营类工作。此外选择较特殊工作的人也不少。 ?无系统:没有魔法素质的种族,人族便属于此。无系统为少数派,工作并没有大略的倾向。 基本上,每个人能操控一种魔法系统。 另外就算属于同系统,魔法的概念与构造并不共通。因此相同的魔法大多只能在种族内传授。 基于这些理由,魔法或许更像是种各种族个别拥有的特殊能力,更容易导致种族从事的工作 趋于固定。 毕竟各种族拥有专门应付该类工作的魔法,种族间拿手与不拿手的差异相当大。 在这种环境下,每个人都得再经由创意或巧思提升自己的经济价值,好被社会所需要。竞争可说日以继夜地上演著。 * 好,第二天的课程要开始了。 她们还算能够沟通,动力……似有似无?所以我仍有点不安。 还有就是,她们目前的实力究竟如何? 首先我必须掌握这点,再来好好拟定对策。 我带著过了中午来到教室的三名学生,走到建筑物后方的操场。 晴空万里,也没刮风的好天气。 「今天我想仔细看看你们每个人的能力。」 「欸~~」 「不要抱怨啊凛,不管要做什么之前,总得先确认实力吧?」 妖狐族的凛边用手梳著一头金色短发边说: 「你又没说要动到身体~」 「所以我刚才说了啊。」 「运动发型会乱掉,也会流汗耶~」 「放心吧,乱了还是很可爱。」 「呜嘿!?」 只见凛整个人弹起来不断左右晃动,脸也涨得通红。 「不……不要随便乱说啦!?」 我本来只想开个小玩笑,没想到反应意外地大。 「你该不会……用奇怪的眼光看我吧?」 「不不不!你误会啦!我根本没那个意思!」 「……你这样说我也不爽。」 真是抱怨连连。看来虽说是异种族,仍是名青春期的女孩呢。不过她这样左右甩动身体的动作,活像猫或狐狸摇尾巴的模样。 「暖身一下会比较好喔,艾咪。」 「好,我知道了!」 圣灵族的沙夏和雪人族的艾咪倒很听我的话,感情融洽地做起暖身运动。 高了一年级的沙夏好好扮演著姊姊的立场。 「啊,沙夏你看!这是梅梅奇草的花!」 「哦哦,像一串铃铛一样,一、二、三、四、五……六朵啊。」 「对啊,据说要是找到七朵连在一起的梅梅奇草,就能带来幸运喔。」 「既然找得到六朵,表示附近可能有七朵的……与其上老师的课,不如去找还比较有用吧?或许能让艾咪你实现梦想呢。」 「能实现我的梦想吗……?那我要去找!」 「喂,你们别顾著玩,快做暖身操啊。」 本来还想说她们很懂事,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啊。 「可是老师,六朵梅梅奇草十分罕见,要是错失这次机会,以后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只要不跑太远,你们可以边暖身边找没关系。」 「老师答应了!」 「对啊!谢谢老师!」 怎么有种好像被哄的感觉……真是不容小觑的孩子啊。 「总而言之,先从凛开始吧。」 「……啧!」 「拜托别咂舌好吗。」 我重新振作,转头面对凛。 「提到妖狐族,就不得不提身体强化术呢。」 妖狐族擅使一种与魔法不同的身体强化术。 举凡视觉、听觉、嗅觉、腕力、脚力等等,尽管每个人擅长与不擅长的部位有异,但似乎都能增强力量。 「凛有哪个部位比较擅长的吗?」 「……没有。」 「或许我看看就知道了。那么,现在拜托你用看看身体强化术好吗?」 「……」 「为什么瞪我啊?」 凛接著更发出「呼嘶!」的声音开始威吓我。 当我仍无动于衷,一脸正经回看她。 「我……不用法术。」 「……为什么?」 「……因为……就算不用也能轻松赢过老师。」 「……轻松赢我?赢什么?」 「那老师,我们来比比看赛跑啊。」 「我听说妖狐族正因为能使用身体强化术,才得以发挥高强实力……你不用的话,只是个年纪比我小的女学生,也想赢过我?」 「嗯,没错。」 我是不晓得妖狐族究竟有多厉害。 不过看凛那纤细娇小的身驱,我感觉不出在其他长满肌肉的种族身上那种「人族绝对不可能赢」的显著差异。 「原来如此……那你要比比看吗?」 我觉得有必要让她见识一次教师的威严。 「嗯?你们两个要比赛吗?」「会怎么样呀?」 小学组的两人这时也不再暖身和找梅梅奇草,而往这里看来。 「终点就挑那颗大树,可以吧?」 只见凛正经八百地做起暖身操,我也不能松懈啊。 「沙夏,可以麻烦你帮忙倒数吗?」 「包在我身上。」 我和凛并排到一线,摆出姿势。 「预备……」 静静吐了口气,在维持紧张的状态下,放松力道。 「跑!」 瞬间绷紧全身力量踢击地面。 右!左!右!我脚踩大地持续加速。奔跑,越跑越快,产生剧烈风啸声。 身体顺利地动著。我可不能轻易输给年纪比自己小的—— 「太快了吧喂!?」 凛早就跑到我前方。从起跑后我就落后她一大截,完全追不上。 最后她和我越差越远,抵达终点。 「哈……嘎……厉害耶……凛……」 彻底大败。我气喘吁吁喘著气,当场坐了下来。 「老师,我本来以为你会稍微有两下子耶。」 感觉她用怜悯的视线盯著我。 「我……我只是……有段时间没做运动而已啦……」 「不过我对耐力没什么信心,要是比这项的话,不知道谁会赢耶。」 「不用你同情安慰我……岂不让我更想死吗……话说回来,你们连基础体能都很强啊。拿这点出去竞争不就没问题了吗?」 「没那么容易啦……比我快的人多得很,只是老师你太慢了。」 「你这话似乎偷放冷箭啊。」 「不过是体能稍微强一点,不只没办法赢过原本那方面很厉害的种族,也没办法拿来谋生。」 「这种事我也知道啊。」 种族间的能力差距太过分明。例如就算是森人(精灵)族中首屈一指的大力士,同样几乎赢不过猪鬼族。 「所以妖狐族才会用身体强化术不是吗?只要用那个……欸等等!?」 我话都还没说完,凛已默默往其他地方走去。 凛不使用妖狐族固有的强化术。 于是在只靠著这种强化术获得社会评价的妖狐族内成了吊车尾。 「再来换艾咪。」 「好的,拜托老师了。」 「……听话的孩子真好教啊。」 顺带一提,我让凛和沙夏去远一点的地方暖身。 「说到雪人族持有的特殊能力……」 「是的,我会使用操控雪的魔法。」 「魔法呀~」 我本来也想我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学会魔法,不过直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刚来到大都市的种族想找到适合资质的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对、对啊,大家都跟我这么说。」 共和国政经体系的影响范围只到国内的五大都市与其邻近村落。 而其他也有很多个种族,在边境的村庄 里独自居住。 而据说雪人族直到最近几年,都还是只住在北方雪原地区的种族…… 「我是代表整个村子来到都市的。村内那种接近自给自足的生活,贫困到大家快撑不下去了,所以我必须来都市找工作……」 「什么!?你好伟大啊!」 明明只是个孩子却得扛起整个村子,实在值得敬佩。 「总而言之,能先让我看看你的魔法吗?」 「好、好的。」 艾咪点点头,却仍然紧握双手,一副静不下来的模样。 「别紧张,艾咪。就算会很花时间或失败,只要重新来过就好了。」 「……我知道了。」 紧紧抿起嘴来的艾咪将右手往前伸。 共和国的起源深受魔法的影响,所以想必这种魔法同样很珍贵。 周遭开始吹起凉风。 直到刚才为止感受到的风和现在相比,来得温暖许多。 这阵风并非大自然的风——当我瞭解到这点时,温度已迅速离我身体而去。 这股寒气无疑是来自艾咪。 人族无法抵达的未知领域。 我不禁啰了口口水。 不属于大自然的风拂起她的银色双辫。 汗珠同时从她脸上滑落。 冰冷空气从刚才开始不断吹来,过了一会才终于止息。 「呼、呼……」 艾咪喘口气后,擦拭起脸上的汗。 「……嗯?艾咪,虽然有可能是我脑袋跟不上而已……但你的魔法呢?」 「……刚才的就是魔法。」 艾咪摩擦起自己的手臂,整个人扭扭捏捏起来。 「哪时候……不对,难道是那阵冰凉的风……?」 「原本是能操控雪,引起暴风雪的魔法喔。」 「是、是喔,那很厉害呢。不过你刚才是……有放水吗?」 「那个……我……用的是操控雪的魔法,所以要是周遭没有雪,就没办法彻底发挥实力!」 「实用性真低呢……」 季节是春天。 要等冬天到来还得等一段时间。 于是乎,若没满足特定条件便无法发挥实力的雪人族艾咪,确实是个吊车尾。 「……好,最后是沙夏。」 「老师你怎么了?累了吗?」 「是有一点啊……」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下我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做才能提升她们的成绩。 「老师,打起精神来啊。」 「……的确不可能一开始就那么顺利呢。接下来才是关键对吧!」 她们不是群坏孩子,肯定还能找出希望之光。 「好。沙夏你擅长的……也是魔法吗?上头还写到你体内蕴含超庞大的魔力量。这不是挺厉害的吗?」 「哼哼,很厉害对吧!」 「可是还写了附注啊……」 既然明明拥有强大力量却没能获得好评,理由我大概猜得到。 「没办法好好掌控魔法,是吗?」 「是啊,没办法喔。」 「别一脸得意洋洋啦。那么,假如你会哪种比较不危险,你又比较擅长的魔法,能用一次让我看看吗?记得要朝没人的方向施放。」 「我不是说了没办法吗?」 「……是你不想用?还是没有适合的魔法?」 「我能用,但没办法用。」 「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借用学校老师的话解释吗?」 「哦哦?拜托你了。」 「『虽然具备使用魔法的能力,却完全不懂该如何启动。』」 「……」 「所以说我能用,但没办法用魔法。」 「……虽然我们人族不会用魔法,所以不是很清楚,不过学校应该有教你们用魔法的课程吧?」 「有啊,但因为每个种族的魔法回路都不同,若不是回路相近的人,几乎没办法教喔。然后,我会的是一种没有其他人像我的魔法。」 「是那么特殊的魔法吗?那我想应该很有价值才对啊?」 「我没办法用就是啦!」 圣灵族的沙夏,是名完全不懂得用魔法的魔法师,如此充满矛盾的吊车尾。 * 现在我清楚三人的实力,也清楚她们的问题出在哪。 不使用身体强化术这种种族最强大武器的凛。 懂得操雪魔法,在都市却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艾咪。 尽管蕴含强大魔力,却完全无法施展魔法的沙夏。 乍看下来,这些似乎都不是完全无法解决的问题。话虽如此,至今却仍没有成功解决这些问题的教师出现。 那我这个门外汉更不可能解决了吧……我是这么想的。 不过既然是工作,只能硬著头皮上了。虽尚未想出解决之道,我还是站到讲台上。 「现在我想开始上课……呃,你们有希望我怎么上吗?没有的话我就自己安排了喔……哦?沙夏。」 沙夏迅速举起手。懂得发表意见是件好事。 「我想先听听关于老师你的事耶。」 只见她整个身体往前凑,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本来以为她这么说是因为尊敬我,但细听后发现语气似乎不太对。 该说像在看稀有动物的眼神还是什么好…… 「啊,这个主意好耶。毕竟我们现在可是和传说中的人族在一起呢。」凛跟著帮腔。 「我也有很多事……想听。」连艾咪也开口。 看来为了教出成果,缩短与学生间的距离也是不可或缺吧。 「我的确没说过多少我的事呢。那我们用一问一答,有想问的问题就说,我会回答。」 「有。」 「来,沙夏。」 沙夏依然乖乖举手。 「人族已经灭绝是真的吗?可是老师你们苏醒了对吧?然后我听说到最后还是难逃灭绝的命运,这也是真的吗?」 「呜啊!?」 心灵创伤被狠狠地直接挖开。 「这、这个嘛,以前的确是灭绝了。例如共和国内过去从没有发现过人族。」 关于旧世纪的人类灭绝,除了从席德那听来的事实以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包含我在内的七人靠著特殊技术进入冬眠状态,再于现代苏醒过来。只是七人这个人数已经远低于最低存续个体数……做为一种物种繁衍下去的极限。因此就算能够延续几代,日后一定会再度灭绝。」 「老师你不会寂寞吗?家人和朋友们不都……?」 「……是啊。」 艾咪边搓掌边这么问。 我现在待的,是一个我的家人和朋友早就消失许久的世界。 「说不寂寞是骗人的。另外老实说,我还是没什么真实感。毕竟在我的认知内只是睡了一觉,再睁开眼就变七百年后了啊。」 「你睡好久喔~」 凛以轻松的口吻这么说。 「的确是呢。」 所以我才有种像穿越时空,或是突然迷路闯进异世界的感觉。 我甚至萌生过去活了二十年左右的那个世界,该不会仍存在于我不知道的地方这种念头。 「但是过了一年……我已经妥协了。毕竟我往后只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啊。」 「啊,那么那么,老师你以前没有恋人吗?」 凛探出身子追问我。 「……恋人?」 「对对对!要是能够和生离的 恋人在七百年后重逢……岂不是很感人吗或许他们也像老师你一样,沉睡在其他地方也说不定吧?」 「唉,虽然我很清楚几乎没这种可能啦……」 果然她们就像青春期的女孩子,对恋爱很有兴趣呢。 「……很可惜,我并没有恋人喔。」 「啊?这是怎样?害我都没劲了啦。都这把年纪还没交到恋人,未免太可怕了吧?」 「哪里可怕啦!一点都不可怕好吗!再说……我可没说以前完全没交过。」 ……其实我真的没交过就是啦! 「既然凛这样说,表示你现在一定有男朋友了,对吧?」 「没、没有啊。我是那种除了真命天子之外都没兴趣的人……」 「表示你有真命天子,却没在交往是吗?」 「蛤、蛤!?你在乱解释什么啦!我才没有喜欢的家伙……不对,现在是我们在问老师吧?不要再说我的事了!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结果被她硬是转过话题。看上去恋爱经验丰富,其实却非常晚熟吗……我大概能猜得到啦,不过现在还是先乖乖让艾咪发问。 「明明知道种族已经没有未来……老师为什么还要努力工作呢?」 「当然是为了活下去……吧?」 「就算自己的种族将会消失,也想活吗?」 对于代表了自己的种族来到都市的艾咪而言,或许无法理解这种感觉。 「即使种族灭绝,只要自己还活著,当然得努力活下去吧。」 凛代替我回答问题。 「是这样啊。」 也不知有没有接受,总之艾咪没再追问了。 「话说回来,人族到底为什么灭绝了?我听过好几种传言,你们不是创造了一个远比现在还发达的社会吗?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也想问这个。」 沙夏高兴地开口: 「为什么人族灭绝了呀?」 由于她们的天真无邪,我不禁打开以前关闭起来的记忆之门。 「唉……原因我真的也想知道,毕竟对我而言,一切都在我睡著时就结束了啊。」 其实在我进入人工冬眠前,已有一些徵兆发生。 ——废除普通的电视节目改播新闻。 ——爆炸及都市荒废的影像。 ——镜头带到首相官邸后发表紧急事态宣言。 ——社群软体上那些「世界大战要来了!」的留言。 然后某一天,在当研究人员的爸爸突然要我上车,结果把我载到研究设施,告诉我人工冬眠的事—— 「总之就是,光从事实来说的话——」 我打算对她们开点玩笑。 「因为人族让一切都『碰磅!』爆炸了啊。」 三人回家后,教室内只剩我一人。 红通通的夕阳将教室染得一片红。 我按下左手腕上手表的黑色按钮。 「席德。」 隔了几秒后。 『有何吩咐?』 「我的处境和学生们的资料就同我输入进去那样,那么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由于席德的伺服器电力已快要见底,能叫出的情报量有限,但还能使用它这个ai也算是我的优势之一。 『……我准备了四种方案。』 「好,你逐一解释给我听。」 现在我还未适应共和国体制,但等到能充分发挥本领的话,我肯定能干一番大事。 只剩七人的人族日后定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影响,成为特别的存在。 尽管仍不知会是怎么样的影响—— +++ 「唉唷~真的烂透了啦!你也这么认为吧!?」 「嗯,我懂我懂,我都懂。所以求你别再喝了啦。」 「才不要!你也给我喝啦!店员,再来两杯麦酒!」 今晚我仍和芽衣子来到熟悉的酒馆。 似乎在职场碰上问题,今天的她十分激动。 「为什么我非得那么辛苦啊!?好想让以前那群愚蠢的大人尝尝这种滋味喔!可是没办法!因为他们早就死了呀!哈哈哈!」 「醉得不轻耶小姐~拜托别弄脏店里喔~」 「啊,好的,我知道,到时我会把她带到外面。每次都添麻烦真是抱歉。」 我对著碰巧经过的蓝皮肤冰人族店员频频点头赔不是。 这名女店员所做的料理相当受好评,但如今的芽衣子肯定尝不出味道,让她吃太浪费了。 「你难道就没怨言吗?那些大人把人的世界破坏殆尽,随便把我们人工冬眠再送来七百年后的世界,只留下一个ai。本来还以为他们想说啥,结果哩?『怀著尊严幸福地活下去吧』,他们脑袋坏了不成!?」 芽衣子「磅!」地一声重重拍桌。 「哪有办法啊!现在才要我们这些原本在毫无压力的社会成长的人讲什么实力主义!明明像我这么可爱的话,早就被人捧在手心上宠了耶——」 「芽衣子,声音太大了啦。」 「来!麦酒两杯!」 「谢谢。」「……谢谢。」 芽衣子喝了一口麦酒。 「……抱歉,我太过火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积很久了。」 「听起来色色的耶。」 「哪里色啊,是你的脑袋色好吧。」 「抱歉抱歉,果然酒还是要开开心心地喝呢。」 芽衣子恢复了平时的情绪。 「现在衣食住方面都有保障,工作也还过得去,那就没差啦。再说料理也很好吃呀。」 芽衣子一口咬住串烧肉。 我也认为目前这份工作能继续做一阵子。不过没过多久,学生们就得接受测验。 当然,我打算让测验以成功收场。 不过,要是到时学生们没能考出好结果呢? 只有一次的话还可能获得原谅,毕竟之后教出好成绩的可能性并非全无。 但如果一直持续下去呢? 在这个没有任何后盾的世界—— 在人类势力范围圈外甚至有魔兽横行的世界—— 原本就十分脆弱的人族想在这个实力主义至上的世界活著—— 「别怕,等到我彻底成功之后再来养你吧。」 「你是怎样?求婚吗?」 「最好是啦!」 真希望她别开这种玩笑或会错意。要是和唯一离我最近的人族同伴关系搞僵,以后这类的话题我还能找谁说? 「我相信正因为我们是人族,才有办法引发革命喔。」 毕竟成了特别的存在,不怀有期待还能怎么办? 「嘎尼工炸还市粒马?」 「吞下去再说话啦。」 「那你工作还顺利吗?做得开心吗?」 「一点都不开心好不好。」 「真的吗~你不是喜欢小萝莉,跟她们玩得很开心吗~?」 「才没有好吗!」 「总而言之,我劝你别对她们产生感情,不然之后只会更痛苦。何况你又是很容易受影响的人啊。」 「……就说了我不会啦。」 「真是那样就好啦。」 芽衣子不怀好意地扬起嘴角。 「怎样啦?」 「没有,只是想说抱怨归抱怨,『怀著尊严幸福活下去』这个标准其实不赖。简单来说,就是活得对人生感到满足对吧?」 面露贼笑的芽衣子开心地看著我的左手腕。 「你的那个 啊。」 外观像手表,用来和席德沟通的黑色通讯机。 这个装置除了通讯,还有另外一项机能。 先拉出侧面的安全装置解锁。 再同时按下黑红两色按钮五秒的话—— 飞弹就会发射出去,将著弹处方圆六十公里彻底毁灭。 座标会瞄准这个装置的所在地。 这个装置共有五个,分别交由我们五位目前分散于共和国五大都市的男生保管。 也就是说,这个共和国内现今共沉睡著五颗能毁灭都市的炸弹。 「不公平啦~我们女生都没有~」 「只是因为数量很刚好啦……只有五颗,然后五座都市啊。」 「反正情况真的不妙的话,只要选择退场就好了呢。」 我摸了左手腕的手表。 只要一按下按钮,我目前待的都市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透过人工卫星控制的飞弹发射装置,如今仍存活在大陆的某处。 「……虽然我觉得要是活得不耐烦,自己去死一死就好了说。」 「可是你们五人却都没丢掉那个,不是吗?」 「是没错啦……」 称为自爆按钮都不为过的装置分别由五名男生拿著。 或许就在此时此刻,已有人放弃了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世界的命运掌握在人族手中。 在这个彻底变了样的世界中,唯有这件事实支撑著我们。 「说是这么说,我可不想死喔。」 「我也是啊。」 既然难得靠著形同奇迹般的机会活了下来,我不想浪费这条命。 我没打算放弃自己。 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将这只通讯机丢弃的理由。 「希望事情都能进行得很顺利啊。」 想到明天的工作,我小声喃喃自语。 无论对人族或对这个世界,这才是最好的一条路。 [第三章]思考生存的意义,以及幸福的条件 「好,我们去城里吧!」 在教室内写著学校功课的沙夏和艾咪抬起头来。 凛则是直直盯著镜子,似乎不满意自己的发型,不断拨弄头发。 「老师,你突然间是怎么了啊?」 沙夏一脸愣住的表情。 「你们还不够瞭解这个社会。」 「我觉得来共和国才没多久的老师更不瞭解吧~」 依然在和镜子大眼瞪小眼的凛这么说。 「是是是,总之现在决定要去外面实习了,你们快做准备吧。」 看样子这些孩子们并没有危机意识。 由于在当学生时会受到保障,就算成绩差也不会饿死。不过我想她们应该亲身体会一下若出了社会,继续维持现状的下场会是如何。 假如去到户外,或许能找到某些提升成绩的提示也不一定——这是我遵循席德的建议所想出的下个对策。 过去这几天,我已照著席德的建议在课堂上实施了几次战略。 例如试著激发三人的潜能、思考能否靠现有的能力找到新工作、以及提高魔力和基础体能等等…… 然而到目前为止,依然没能获得显著的成果。 「那我们走吧。」 「欸~老师,你不认真上课的话就不能算工作了吧~?」 「我现在不就要去户外上……对,这是远足!既然是远足……我会买点心给你们吃。」 「真的吗!?」「好耶!」 「艾咪和沙夏要去了呢。」 「怎么可以用点心诱惑啊~那我也要,拜托你了喔老师?」 「你还不是上钩了……」 真是群现实的孩子。 我们下了山,穿过住宅区后来到大马路上。 「你们知道吗?那边有在卖放入满满甜樱桃的樱桃派喔。」 「那个巧克力是什么啊我第一次看到耶!明明是巧克力,怎么长得像人呢!」 「等等,那个布丁的颜色!?难不成加了蓝莓……?欸~~太过分了吧?上头的配料也好多喔!」 「你们别给我光挑贵的看啦!」 大马路上满是来买东西的顾客,热闹非凡。 「老师,要不要进去那间店看?」 「总、总之我们再继续往前走看看吧。」 「啊~老师想溜到有便宜摊贩的路上~」 「走吧走吧!让我们大家一起来户外教学吧!」 我不管她们如针般刺来的视线,继续往前走。 「老板~要不要尝一个呀!」 路旁摊贩的男子叫住我。瞧他那前端带利针的别曲尾巴,应该是蝎人族吧。 我一看到他那露出凶光的毒针,才感受到没有所谓刀枪管制条例的这个世界多可怕(虽然我没看过枪)。 心想摊贩的话应该贵不到哪去,我决定靠近。 「我这啥新鲜的水果都有呀!」 乍看之下,只看到眼前堆满许多苹果和梨子。 「好,就买这个给你们吃吧。」 「「「噗噗!」」」 我一转过头说,结果遭到强烈嘘声。我还真没想到连艾咪都开口了。 「苹果什么时候都吃得到啊!」 「小气鬼~」 「老师你明明说要买点心……」 「这三位都是老板的同伴吗?那么……四份收您三份的钱就好!」 「好,就吃苹果吧。先别『欸~』,我没说不买其他点心给你们……只是先拿这个喂饱你们啊……所以要多少钱?」 「老板,只吃苹果小姐们似乎不太满意呀?是不是该施加能让她们吃起来更香更好吃的魔法呢?这可是小店的拿手绝活喔!」 「魔法?」 「哎呀~老板您不晓得蝎人族的料理法吗?」 「啊……只有稍微听过传闻而已。」 「您还能记得传闻,我就很高兴啦。现在请您看仔细呀,保证不会让您吃亏……喝!」 只见男子俐落串起苹果,张开他长著尖牙的嘴,微微喷出火焰。 「来,这是您的烤苹果!老板,蝎人族的火魔法能够精准控制火侯,所以能把苹果烤得最香最甜唷!」 明明只是瞬间被火烤过,外皮已化为麦芽色,看起来非常柔软。 「这样喔……那我问一下,你这样烤和火人族用火魔法做料理差在哪啊?」 「火人族!?拜托您别把我和那些家伙混为一谈吶!那群家伙只懂得用大火一直烧喔。虽然火力和持久力没话说……但他们还是只适合烧炭啦!」 「除了烧炭之外,应该还有适合的吧……」 可能是不小心刺激到他的自尊心了。看来同系统的种族工作十分类似,才会导致竞争意识特别强。 「哦哦?看起来好好吃耶。」 「……我有点想吃了。」 「我没有吃过这种食物呢……」 总之,依然顺利让三人上钩了。 「那么老板,苹果两枚,加上火烤的工钱一枚,一份三枚铜币,就收您三份的钱啦!」 我们马上边走边啃起苹果。 摊贩叫卖的功力相当惊人,听他那样喊谁都想买。更别提他刚才还默默地「我都烤下去了,您应该不会不买吧?」对我施压。 「好甜!好好吃喔!」 「对啊,好吃得我舌头快溶化了呢!」 「如果不是从蝎人族大叔嘴里喷的火……虽然那是魔法,不用担心混入奇怪的成分啦……」 柔软却仍保有嚼劲的苹果香味在口中扩散开来,尽管不想承认,但真的很好吃。 「……如何啊,出来社会上走走就能看到许多独具特色的赚钱方法吧?不过你们不能光顾著看喔,还得好好思考有没有自己能学习的——」 「欸老师,你看那个。」 凛打断我的话,指向附近某间店的前方,似乎吵吵闹闹的。 「蛤~~?你们不卖酒~~?」 「这、这位客人,现在还是白天,酒类得等到晚上才……」 「表示你们有酒嘛?有就拿出来啊!大爷我又没碍到谁!」 「……好讨厌喔。」 原来似乎是有名男客人在餐饮店内的柜台无理取闹。 从女服务生长著兽耳及尾巴的外貌来看,大概是猫人族之类的种族吧。 相较之下,另一方是身穿盔甲,头部让人联想到鳄鱼的男子。是鳄人族吗? 「你懂不懂大爷我干什么来著的!?」 「当、当然懂……」 「大爷可是佣兵,和你们差多了啊!」 鳄人族的男子凶狠递出一张像是布的纸制成的职业证。 想在共和国获得工作,必须经由掌管所有公共福祉机构的「协会」认可。职业证便是由协会发行,上头写著关于持有者的工作与相关情报,在此地可说是种身分证。 在共和国内若丢失职业证而无法工作,形同遭到都市放逐没两样。 「大爷可是拿命在玩的啊!」 这个世界明文禁止人与人之间的战争。 然而都市外却有著比野生动物还更凶暴的魔兽盘踞。想往来都市之间,必须得雇用保镳,因此佣兵有一定程度的需求。 冒著危险工作之人虽受人尊敬,但像这样以为自己才是最伟大的家伙同样随处可见。 我瞄到男子的职业证,是d级。 「怎、怎样?大爷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做生意啊。」 可能是发现自己正受路人瞩目吧,男子放低声量。 不过同 时,他一把揪住女服务生的衣领把她扯近。 「还不快点?反正既然在做这种谁都能做的工作,表示你才f级吧?」 「老师,我们是不是该去救她……走啦。」 我赶紧抓住毫不畏惧想冲上去的沙夏手臂。 「喂喂,你去了又能怎样?」 「那老师你去就能解决了吧?」 她率直的视线盯得我有些发慌。她究竟是在试探我,还是单纯相信我? 沙夏总是让人捉摸不定。 但是事实上,换我去不只没用,我也没必要去。周遭的人同样一脸「是不是该想想办法啊?」的表情,却没人有所行动。 「——你在做什么?」 说著说著,现场突然出现人影。 这名现身的男子骑在马上,从上方俯视鳄人族男子。 包覆著骑马男子全身的盔甲磨得漂漂亮亮,反射出刺眼银光,连外行人都能明显看出鳄人族的便宜盔甲根本连比都不能比。另外背上还佩著长剑。 看到那盔甲肩部的徽章及头上戴的头盔,不会错的。 「是卫兵!」 一旁看热闹的某人这么一喊。 隶属协会,负责管理城市治安的正是卫兵。在这个没有军队的国家内扮演军队的职责,有时也得保卫城市不受魔兽入侵。 「没、没有啊……」 鳄人族男子连忙放开抓住女服务生的手。 「滋事的行为会被我们带回。」 卫兵边说边对男子出示证明身分的职业证。那个颜色是……b级。领税金又握有高权力的职业,等级果然很高。 而且卫兵不只一人,陆陆续续又来了四人,一口气增加为五人。 「就、就说没事了啊!啧……这烂店谁还会再来啊!」 鳄人族男子丢下这句不甘心的话,慌忙起身离开。 见男子离去后,卫兵对女服务生说: 「倘若又碰上什么麻烦,切记马上通报我们。」 「好、好的,太感谢你们了!」 周遭群众跟著「哦哦~」叫好。 「各位,若发生问题或感到危险,请务必通知卫兵一声!」 卫兵们列队后驾马离去。 看来事情没有闹大就顺利解决了。 「嗯嗯,看来无论什么事都得适材适用呢。」 「可是刚才逃走的那个男佣兵,大概只能在碰上魔兽时拿来当诱饵吧?」 「你也真是不饶人啊。」 沙夏一脸事不关己地吐出刻薄的话。 相较之下,凛则是「呼嘶!」轻轻吐气,就像在威吓一般。 「在街上有必要那样成群结队吗?他们只是想秀给人看吧?」 「凛似乎不太喜欢卫兵啊。」 「他们那样来取缔城里犯罪太夸张了吧?假如是要保护我们不受外来魔兽袭击那还说得通……可是像那样成群结队,还受过专门对人的战斗训练,简直像准备开始战争呢。」 现在这个世界上,「战争」成了禁忌中的禁忌。 「老师那个时代有战争吗?」 「有啊……还挺多的呢。」 「是、是那个『战争』吗?除了童话故事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艾咪像是有些害怕似地,用手磨搓著胳臂。 「战争是怎样啊?」 「沙夏,你应该清楚这事不该再多说下去吧?」 不知为何,这孩子似乎对一些颓败风格的事物很感兴趣。 「……也是呢,当我没问吧。」 关于对战争的厌恶感根深蒂固这点,或许称得上以前的人族创造的功绩也不一定。 「光是创造为了攻击大量人类的魔法还是武器……兵器都是重罪呢。不过以前竟然能自由地这么做,实在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耶。」 「这样喔……」 我摸了黑色手表……虽然不可能穿帮啦。 「话说回来,这下你们理解到要是有好工作,就会受其他人尊敬这点吧。你们是不是也想成为那么厉害的人啊?」 「厉不厉害是由谁来判断?」 「就算不厉害,只要族里的大家都活著,我就满意了。」 「这样渴望名声不太好吧~?」 「……嗯,是我错了。」 对三人似乎起不了共鸣。 但假如她们能像现在这样改变思路提升干劲,我当然很开心啦。 所以说,现在来试著稍微改变方向好了。 「你们快看那个!」 我指向大马路另一头一座远比周遭住家高出好几层的塔。 「那户人家……我想大概是家吧。会不会太高大了啊?看起来根本像座城耶。」 由于座落于住宅区,应该是家不会错,但实在是栋太惊人的豪宅。 「好大呢……」 「艾咪你看,是不是很厉害啊!你难道不想住进那种豪宅吗!?」 「我想和族里的大家一起住……!」 「没错,如果想成为能住进那里的有钱人……就非得赚钱不可!」 「老师说得对。可是我只要能让大家过上普通的生活就满足了。」 「……很好,还小就能不被利欲薰心,值得赞许。」 虽然值得赞许,不过她对族人的奉献精神会不会太异常了些? 「成为有钱人是很好没错……」 「没错沙夏,这下你有干劲了吧!」 「可是一想到在那之后又能怎样……」 「你没两句话就扯到哲学去耶……」 懂得去思考意义是件好事,但是沙夏却过度追求正确解答而什么事都办不到。她为何会凡事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呢?难道和她的成长背景有关吗? 要是我能回答沙夏的疑问,或许情况能好转也不一定啦…… 「……虽然我不太想说。」 「怎么啦凛?你果然想成为有钱人对不对?」 「那里……是我家。」 「你这样我怎么接话啊!」 在明白凛其实生在有钱人家这件事实(所以才不太想工作吗?)后,时间已经差不多接近傍晚。 接下来只剩让她们回家……不过在这之前—— 「我也真的不太想说啦……」 我们经过一处住宅密集地区。 杂乱无章的狭窄住家建在简直像被社会隔绝的阴暗处。甚至破旧到独栋恐怕会倒,所以靠著多栋住家挤在一块互相支撑。 尽管还不到贫民窟的程度,也能一眼看出此处住的是经济较不富裕的民众。 在沙夏和艾咪「有没见过的虫子!」「水、水蓝色的耶!?」你一言我一句时,凛抢在我之前小声说: 「你想说『你们也不想过这种贫困生活吧?』是不是?」 「我没打算说得那么严重啦……」 实力主义下肯定会产生差距。实际上,住在这里的大概都是职业等级低的人吧。 「光还能住在都市里就够了吧?」 要是当真失去职业,便无法继续待在都市内。 据说远离都市附近的地区多为蛮荒之地,魔兽横行,是相当严苛的环境。 无论死亡率或平均年龄,和都市相比都有如天壤之别。 「只要凛愿意用身体强化术,并选个能发挥它的工作的话——」 「就说了我想做的不是那个嘛~」 「那你想做什么啊?」 「像是那个啥,艺术家或音乐家之类?可以发挥我美感的工作啊。」 「强 化身体能力和艺术方面不能说多合得来吧?」 「啊,你怎么这样破坏小孩子的可能性~太过分了吧~」 唯有那张嘴还真是不饶人。 「话说回来凛,你的双亲从事什么工作啊?」 看到她家那么大,我不免有点好奇。 「…………我不想说。」 这时她难得散发出真正感到厌恶的气息。 「告诉我又没关系。」 「关我爸妈什么事啊?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只要教我如何能这样提升实力就行了。」 「我知道想做的事很重要,但凡事总得讲求适不适合,还有办不办得到啊。」 「我才不管呢!」 「你可别以为光做自己想做的事还能生存在社会上喔!」 「那你就想办法让我这样也能生存嘛!」 凛「呼嘶!」威吓起我。 感觉她就要扑上来把我生吞活剥,但或许只是我自己吓自己。 这时,我发现沙夏和艾咪在旁愣愣地望著我们。 再继续吵下去似乎不太好。 「……唉,其实我不是不懂你的想法……喂!?」 「我要回家了!哼!」 凛气呼呼地往巷子内大步走去。 「老师……凛同学她……」 艾咪边举著双手在面前蹭,边开口问我。 我之前就注意到她这举动,似乎像在给身体取暖。 「她说要先回家了。反正她家也近,应该不要紧吧。」 「这样啊……」 「喂喂,艾咪你用不著垂头丧气啊。」 「因为我觉得吵架不好。」 「……抱歉,我以后不会再吵架了。」 「还、还有啊,老师,这个给你……」 「嗯?怎样?我可以打开吗?」 是一只白色小袋。等看见艾咪频频点头答应后,我才看了里面。 「这是……饼乾?」 看上去是些很普通的烤饼乾。这次她则高兴地点点头。 「我收下没关系吗?」 「这……这是今天在学校练习做料理时做的……」 「哦?你们还有这种课啊。目的在培养活下去的能力,是吗?」 「只要吃甜食,就会变得温柔喔。」 「所以你才给我……?」 「会……会是多管闲事吗?」 「不不,没这回事啦。」 我只是有点不知如何反应。一来是竟让孩子们担心起我,再来就是感觉好久没遇上如此纯粹的温柔。 「呃,该怎么说呢……」 当我不晓得怎么回话,似乎看透我内心的沙夏开口说: 「老师,你就老实说吧。」 那副充满慈爱的视线是怎么回事? 我偶尔会搞不清楚她的精神年龄究竟高于还低于我。 「谢谢你,我很高兴。」 「这、这样呀。」 艾咪面露彷佛像融化般的迷人笑容。 我看得全身开始发痒,心想总之先吃看看比较好,把一片饼乾往嘴里送。 「嗯,好吃耶。」 尽管只是普通的饼乾,却烤得恰到好处,又香又软。 「太好了!啊,沙夏你要吃吗?」 「谢谢,只吃了便宜货的苹果,刚好觉得不够满足呢。」 「别这样偷嫌苹果不好啦。」 「苹果没有不好,是想用苹果来代替点心的老师不好。」 「直接指著我骂喔!?」 「啊~」这时沙夏也把饼乾送进嘴里。接著我感觉她瞬间连头发都弹起来。 「超好吃的耶!」 「对不对这个……真的很厉害呢!?」 正因为做法简单,才更突显出烘培者的技巧高超。 「哪有……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艾咪手很巧,家政课很拿手喔。」 如同沙夏所言,艾咪家政课的成绩的确不赖。 虽然由于对分职业等级没什么实质影响而不受重视……但这点应该也能拿来利用对吧。 共和国的测验测的是学力、体力及魔力,但这不过只能算基本的参考值。 最终几乎都由「自由表现」这项测验项目来决定等级。 自由表现是一种实际以能力或技术,来展现学生将来想当的职业或谋生之道的测验。 例如说,若有人说「将来我想成为药剂师」,就得透过专门的笔试来测验未来发展性。如果换作「我想当维持城市治安的警卫队」,就得透过专业知识及体力测验来展现可期待性。尽管不要求完全比照实际职业,但「想靠计算能力谋生」的人就得展现计算能力,「想靠力气吃饭」同样得展现力气。 然后再加上实际开始工作后受到的期待与活跃程度,来定下最后的等级评价。 于是乎,学生不擅长哪方面这点,并不会构成什么大问题。 关键全看擅长做什么,以及有没有达到「赚钱谋生」的水准。 「要是有机会的话,拜托你再烤其他的喔。」 我想再稍微看看艾咪在这方面的实力。 「好的!老师希望什么时候呢!」 「哦,很有干劲呢。那你要不要试著用料理实力来参加测验看看?」 「这……」 原本开朗的表情瞬间蒙上阴霾。 「啊……抱歉,艾咪你果然想用雪魔法展现实力对吧?」 对待起来看似简单,其实却十分难搞的孩子。 「那就当成兴趣……总之和测验无关。你愿意之后再烤给我吃吗?」 「我知道了!既然是老师的拜托,我会努力喔!希望什么时候吃呢!」 「呃,我之后再跟你说什么时候喔。」 还有,艾咪似乎有过度轻信于人的倾向。 虽然只是……不会影响到她那一族问题的范围就是了。 沙夏和艾咪都住在学生宿舍。 尽管宿舍内有专属的帮佣替她们细心打点食衣住,我仍认为年纪轻轻就离开父母身旁生活真是伟大。 至于我的话,则是住在刚来到共和国生活时,由协会提供只有一间房的单调公寓内。说是这么说,若拿来当成工作完回去睡觉的地方,倒也已经足够。 问题在于我最近开始工作后,他们也开始跟我收起房租。 由于我们一路走下山,要回到沙夏她们的宿舍得走一段距离。 目前太阳已彻底西沉,我不放心让两名孩子走夜路,于是送她们回去。 整天下来一直徒步移动,艾咪在回程途中果然面露疲色。 「来,老师背你……毕竟你今天玩得比平时还兴奋呢。」 艾咪原本还婉拒,但一被我背上肩,没多久便深深进入安稳梦乡。 「沙夏你不要紧吗?」 「没问题,因为我可是比艾咪大一岁的姊姊喔。」 「沙夏好伟大呢。」 「可以再多夸我一点喔!」 「之后再说吧。」 傍晚时分的街道上,能看见许多刚下班或买完东西急著回家的人。 有的长角、有的长翅膀、有的长尾巴和鳞片。身高高的人将近我的两倍,矮的话就算已成年,仍只有不到我一半身高的人。 我背上的艾咪身体冰冰凉凉。 连呼吸吐气都有点寒意,让我感觉我们的种族果然不同。 「老师,你有爸爸妈妈吗?」 当我们拖著脚步缓缓前进的途中,沙夏突然这么问。 「……当然有啊,以前。」 「是怎么样的人啊?」 我的父母大概已经死了。 之所以想加上「大概」……或许是因为我没亲眼看到吧。 当然,我并未抱持会有奇迹发生这种异想天开的期待。 「应该算是普通的父母亲吧。」 我如此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继续走了好一会后,沙夏停下脚步。 「到了喔。」 「喔喔,这里就是……」 我头一次见到宿舍。 宿舍周遭由木栅围起。总共两栋两层楼高,长度令人联想到学校校舍的长方形建筑。离开父母亲身边来学校求学的学生多半都住在这。还是学生时,宿舍费几乎等于免费,不过一旦毕业就得马上搬离。 「唔……父亲大人……唔嗯嗯……」 「起床啦艾咪,我可不是你的父亲大人喔。」 站回地面后,艾咪仍一副睡眼惺忪。 「欸……老师?」 「抱歉拖到这么晚啊。」 「嗯……嗯?今天我……」 说到这,艾咪突然整个人僵住。 下一秒开始冷汗直流。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宛如脱兔般跑走了。 「艾咪果然还是孩子呢。」 「你也是啊。」 我望向盯著艾咪逃走方向看的沙夏,感觉她的侧脸瞬间看起来有点寂寞。 「沙夏的父母亲现在在做什么啊?」 我突然想到,于是随口一问。 「我身边没有那种人。」 我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义。 「咦?」 「不过以前当然有喔。」 她继续说下去,而我也只能继续望著她的侧脸。 「只剩我一个人。」 这也就是说—— 「世上已没有和我同种族的圣灵族人,我们这一族将断根于我。无论去到哪里,都只剩我一个人。」 「……但我听说顶多只有人数稀少耶?」 听了她用冰冷的语气说出实情,我竟无法好好回她话。 「自从我懂事起,就已经是一个人了。」 我感觉头部再度狠狠遭到重击。 自从懂事起?那不就等于没见过和自己同种族的人吗? 仔细一想,没有人能教她使用魔法的诀窍这一点本身就够诡异了。 然后,这正是人族这个种族即将迎来的末日。 七人中到最后只留下最后一人。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所以说,我不晓得父母是怎样的人,做的是怎样的工作。然后我也……」 ——不晓得该如何前进。所以她一直以来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地丢问题。连她精神年龄异常成熟,以及天真中时带冷酷的意见,大概也是受到这层身世背景影响吧。 难不成我总有一天也会跟她一样? 越想越陷入恐惧的我抬起头来。 然后同时惊觉。 身旁的这名少女长久以来都处于如此恐惧当中。 「老师,你怎么了吗?」 沙夏对我露出微笑。 但我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何现在笑,而且还笑得出来。 只知道这真是副既神秘,又美丽的笑容。 +++ 我和芽衣子又一如往常地来到酒馆的老位置。 「啊,麻烦再来一杯~!」 「……我从之前就在想了,我们这样费用对分根本不对吧?因为你喝的量分明是我的两倍啊。」 「别在意别在意~」 尽管我当然在意,现在还是先别管吧……就算正是我这种念头让她改不过来。 「不过我想呀,你大概是接触到那群孩子才会变得这么认真啦。你看,例如你刚才提到那名身世坎坷的孩子。」 「唯一幸存者啊。」 芽衣子盯著空酒杯如此低语。 「我之后有点好奇,就去查了种族灭绝这种事到底常不常发生啊。」 「哦?难得你做起事这么俐落耶。果然是把她和自己联想在一起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种族很多,理所当然会有种族灭绝。只不过那些大半都是住在边境地区的种族冷不防消失,而不是像我们这座都市啊。能在都市扎根的种族,大致上都已经巩固好地盘了。」 「意思是?」 「明确瞭解自己是『唯一幸存者』的案例很罕见啊。」 「这样子喔~」芽衣子回答得有气无力。 「那么那个成为最后一人的孩子啊,一定很不愿意吧~因为会产生不好好活下去不行的责任感呀。不只对不起祖先,也会被以后的人拿『那种族最后的家伙如何如何~』来说嘴呢。」 「你在意的是那里喔……」 「最后的人族喝太多酒醉死了……你看这样祖先们难不难过。」 「的确不想看到呢……话说既然你知道自己喝太多,那就别再喝啦。」 「反正我一定会比其他人族先死所以没问题,耶!」 也不知芽衣子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 「久等了,这是您点的续杯!」 芽衣子接过酒杯后马上开始猛灌。 「唉,反正我们人族这个种族一定会灭绝,现在就像是度余生而已呢。」 余生这种说法,对于连续见证末日的人族来说再贴切不过。 「话虽如此,为了让这段余生不会草草结束,才有我这个人族最终兵器的存在啊。」 「你啥时成了最终兵器啦……」 竟被一名醉鬼吐槽了。 芽衣子再度举起酒杯灌。 「唉,我们活著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哩?」 今天的芽衣子特别多话,让我萌生不安。 「说句认真的,其实生物最终的目的就是要留下子孙对吧?」 芽衣子忽地转过头来正面看我。 「要不要我和裕司你试著生小孩看看?」 「噗!?你又给我……」 我忍不住将喝到一半的麦酒喷了出来。 「但这样反正也持续不久,实在没什么意义呢~」 芽衣子一脸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 「总而言之,或许我们努力度过余生就好没错,结果却又意外难熬,好多事都让我不知如何是好耶~」 芽衣子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算了,反正到时候也只能喝酒就是啦。」 这大概就是芽衣子选择的路吧?我觉得这不失为一种正确解答。 是选择相信自身的潜力,或者选择放弃并全力享受当下? 选项恐怕一直都摆在眼前,逼著我做出选择。 可是现在,她那副看透红尘的温柔笑容,却让我极度不安。 「喂,芽衣子,你在职场那边……是不是出了啥事?」 这么一说我才发觉,芽衣子今天没说过关于她职场一句话,难怪有点纳闷。 只见芽衣子取下发圈,松开她平时的招牌马尾。 长发飘逸的模样不知为何,竟让我想到沙夏。 「嗯,我大概快被炒鱿鱼了吧。」 [第四章]谁对谁抱持期待,谁又评定了谁 从我开始工作后,眨眼间已过了三周。 距离模拟实力测验只剩一周。 虽然我很想教出好成果,但至今仍丝毫未见起色。 本来前阵子还乐观地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下我真的开始慌了。 该做的事我都有做。 在一般学校上课时不是学习知识、针对各自具备的特性练习魔法和特技,就是强化体能。 而我认为体能确是首务之急,在特别教室中同样准备了体能锻炼器材,尤其特别让凛加强训练。 至于艾咪和沙夏,我让她们做强化魔力的练习。由于我没有魔法天分,只能靠著边看一些诡异的参考书,边尝试「净身」、「专注盯著火焰」、「吃药膳料理」等等方法。 其实我本来想将旧时代的人类智慧拿来应用,却想不出啥好法子。 但不管怎样,若不展现出简单易懂的成果,我肯定会被责备说这一个月来究竟在搞什么。 然而,偏偏在我开始浮现危机意识的这一天…… 「欸,沙夏,她们两个怎么了?」 「不知道。」 今天教室内只有沙夏一个人。 特别教室和学校不同,并不强迫一定得出席,于是过去艾咪和凛不时请假没来上课。虽然我想凛大概是翘课啦…… 「可是艾咪她就……」 平时越是听话认真的乖孩子,碰上这种状况越让人担心。 「我猜艾咪大概只是因为学校的事才晚到吧。」 「那样的确没办法啦……」 我先要沙夏写完功课,接著打算让她去户外练习魔法。 在对她说了声「老师先出去等你」,我便往操场走去。 「席德,到底是什么还做得不够?」 我按下黑色按钮开口问。 通讯机不发一语,回应比往常都来得……慢。 「喂,席德。」 『……在。』 「你启动花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是的,因为……』 我听一阵像是沙尘暴的沙沙声。 「喂,我听不见啦。」 『沙沙……听得见吗?』 「现在可以了。」 『声音通讯即将抵达极限。』 先前他便一直警告我这句话。 「可是机能不会跟著停摆对吧?表示说按钮……」 『是的,按钮依然有用。』 「……话说回来,提升学生们实力的计划依然进行得不顺利。你能不能提醒我到底是哪边做得不够……又该做什么吗?」 『假如学生缺乏动机,提示或许就在日常生活当中。针对每一名学生的背景深入——』 * 隔天,我一大早就来到学校。 明明我忙到火烧眉毛,等同我上司的龙人族法葛尔却要我来帮忙学校办活动的准备。 由于特别教室仍归共和国的学校管,因此这也是我分内工作。 想当然耳,我一和法葛尔碰面,便遭他「吾有义务将你的工作内容报告上层,时间正好在模拟测验之后。所以你务必,至少得展现出一项成果来。」再度施压。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好吗。 「——结果只是被叫来排会场的椅子喔?」 明天似乎要举办一场邀请在都市中活跃于各行各业的人来经验分享的座谈会。 「我得一个人排全部?」 我首先得将椅子用推车运到作为会场的礼堂,再慢慢开始排。 这种能同时让三名人族坐也没问题的椅子相当沉重。 「是不会雇名猪鬼族来搬喔……」 排起来出乎意料地辛苦。不过抱怨归抱怨,我仍持续动著身体。 「啊~~累死了!」 尽管之后才要整理会场,但我终于把椅子都排完了。 先休息吧。我如此心想的同时往椅子上横躺,发现从礼堂内能看见操场。 结果,我也看见一道银发的身影忙碌地东奔西跑。看上去只有一个人,所以应该不是下课时间或要去上课……欸!? 我猛然弹起身,走近操场上的人影。 因为我对那身衣服加上银色双辫很有印象。 「老师?早安喔!」 「早啊艾咪,真有精神呢。」 「是的!」 「看你昨天也没来教室,我可是很担心耶。」 「对、对不起,因为有事情……」 艾咪明显垂头丧气起来,也不停扭扭捏捏地摩擦起双臂。 「马上就要模拟测验了,得快点决定自由表现要怎么办才行呀。」 实力测验每年举办三次,而在这三次测验间又会穿插三次模拟测验。 正式纪录上只会取实力测验的成绩为结果。话虽这么说,由于测验内容都是一样,所以能替正式测验热身的模拟测验同样很重要。 「……老师说得对,不加油不行呢。可是直到现在,我仍然没办法在都市内使用雪魔法……」 艾咪边说边继续手上的工作。 原来她似乎在用手推车替操场划上白线。 「……所以艾咪,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体育股长的工作。老师你呢?」 「我被拜托来帮忙礼堂摆设喔。是说,现在不是在上课吗?」 「因为我被拜托的工作还没做完,所以请老师让我在上课时间来做。」 「一般都是上课优先才对吧?」 「没有呀,为了帮忙家里而请假的同学很多喔。」 「还有这样的喔……不对啊,艾咪现在做的和家里无关吧?」 「可是这件工作有期限,我觉得应该优先完成。」 艾咪说得一副理所当然。 虽然她这话有几分道理,但周遭没看到她以外的半个人实在不太对劲。 「……艾咪,你偶尔会因为学校的事而晚去,甚至请假没去特别教室对吧。」 「是的,对此我感到很抱歉……」 「你不用道歉,但拜托你告诉我,理由是得做股长的工作吗?」 「有时候是这样,但也有时候不是。」 「不是股长工作的话,那是?」 「也有我不是股长,但被人拜托工作的时候。」 「不是股长……吗?顺便问一下……每个同学都有分配到工作吗?」 「若是股长的话都有工作,不过也有没当股长的同学。」 「从班上选出几个人来当是吧。」 我开始瞭解状况了。 「艾咪是体育股长对吧?」 「对,另外还当了五种股长。」 感觉艾咪的笑容宛如冰雕般冷淡。 「这……」 在我心中的不协调感明确成形。 「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就算是尚未完整理解共和国内常识的我也这么认为。 但艾咪却只是笑得更灿烂,一副不可思议地歪过头。 「普通来说一个人不会当好几种股长吧?可是艾咪你怎么会?」 「或许普通来说是没错,但是我被人拜托了。」 这可能只是我会错意。 不过我听了这句「被人拜托」,总觉得不太对劲。 有个最诡异的地方。 「不要别人拜托你,你就全揽下来做啦……」 我忽地浮现出一句话,开口说: 「你该不会……是被其他同学乱塞工作吧?」 「可是老师,你刚才不是也说被拜托来帮忙摆设吗 ?」 ——欸? 「老……老师是在工作,不得不来啊。」 「是这样吗?」 「不过啊……不是别人拜托你什么,你都得做吧。」 尽管我知道毫无说服力,仍说出这句话。 「可是我被人拜托了。」 听起来简直像是种诅咒,让我听得很不舒服,不禁想开点愚蠢的玩笑调适。 「喂喂……那假如我拜托你现在当场脱衣服,难道你就会脱吗?」 「咻唰」一声解开缎带,艾咪撩起上衣—— 「喂喂喂不是吧你还真脱喔!?快住手啊笨蛋!」 「……要我住手?不是老师你拜托的吗?」 「不……我的意思是……」 「要我脱?还是要我住手呢?」 对她而言,这两种选择是平等的,并不觉得哪里有差。 宛如毫无自我意识的人偶,将决定权交付于我。 我感觉背部窜上一股恶寒。 「太奇怪了吧……你身边的人都这么轻易答应别人的拜托吗?难道你的家人也是?」 面对心生恐惧的我,艾咪忽然激动了起来。 甚至感觉她全身顿时散发出热气。 「可是我们不这么做的话……就没办法生存下去……」 「没这回事吧……会不会只是你太在意自己吊车尾而已?」 「可是我们这一族!」 艾咪的情绪如同瞬间被强风吹过的火焰般炽烈燃烧。 「你们那一族……雪人族内难道有什么『不能拒绝别人的拜托』这种规定吗?」 毕竟她们是不在都市中生活的种族,族内可能有些不同的规定。 「……可是我要来都市时,父亲大人是这样吩咐的。」 「父亲的话是绝对……吗?」 那样的规定是错的。当我正打算开口时—— 「在我们的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会被丢到深山里。」 「——蛤?」 我只发得出这种像蠢蛋般的诡异声音。 「村里的大家都说,我们只要活到一定年纪,就会去到深山化为雪结晶守护村子。但根本不是这样,我一开始……就隐约猜到了。然后来到都市,才知道果然是我猜的那样……」 「丢到深山……怎么会……」 难道像是故事「弃老山」的情节,真正在边境的村子里上演? 「环境恶劣到让我们不得不那么做。食物不足到……已经撑不下去,所以大家才考虑要搬来都市居住。可是如果不懂谋生赚钱的方法,我们也没办法来。如果一、两个人还能想办法,所有人的话……」 我想得到那会有多艰难。 「所以我在大约一年前来到都市。因为只要还是小孩子,就能靠上学获得食衣住方面的保障。」 感觉似乎有某种东西崩坏的艾咪变得相当多话。 「然后,父亲大人吩咐我来找出能让一族谋生赚钱的方法。」 简直像是将至今为止累积再累积的情绪一口气爆发出来。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话,不晓得如何回答才是正确的。 「父亲大人又说……在都市里绝对要听从别人拜托的事。他说要是我不这么做,我和我们一族就没办法生存下去。」 「这只是偏见吧?根本没这回事啊。」 不知我有没有成功压抑住,让声音别发抖。 「我想大家几乎没出过村里,一定不太瞭解,甚至害怕著都市。」 然后他们把这些都交给艾咪来承担? 「……不过艾咪,你应该清楚这样是很奇怪的吧?要是每件别人拜托的事你都听,哪来让自己练习的时间?对艾咪你来说,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培养出实力吗?」 或许是清楚这一点,艾咪只默默垂下头来。 「不达成一族的目标也可以吗?」 「……不可以。」 艾咪细声回应,双肩不停颤抖。 「那么我不要求全部,但至少学会拒绝别人拜托你的事,可以吗?」 「这……也不可以。」 「这不可以,那也不可以的话,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啦?」 过多的情报早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身体和脑袋都烧得发烫。 「我明白你的苦衷,但是正因为如此,只要没有一个人先成功,族里其他人就没办法步上后尘……既然这样,艾咪,你就靠那双巧手和料理技术来参加实力测验吧。」 虽然还只有个大概,我确实想出了妙计。 「比起用不好的魔法,这样还比较有可能性……当然我知道,若从事没办法发挥自己独特性的简单工作,便没办法争取高等级评价。」 谁都办得到的工作整体来说评价很低。尽管如此,哪怕是料理,只要能练就登峰造极的厨艺,依然能获得高评价——虽说想达到那般水准,或许仍需一点天分就是了。 「总之先从脱离最低等级开始吧。等到你展现出实力,再去做你想做的事才——」 「我要用雪魔法参加测验!」 这声大吼让艾咪自己都露出惊吓的表情。 「那……那个,因为我只……只能这样做……对不起。」 看到她头一次如此明确地拒绝,我什么话都回不上。 「那么,我还有工作没完成——」 艾咪继续回去完成工作了。 * 我回到礼堂,继续完成我的工作。 「工作辛苦了。」 感觉肉体和心灵被分离开来,只剩失去意识的肉体持续动著。 虽然也因此感受不到疲惫啦。 「你有在听吗?」 「……嘿?」 只见森人(精灵)族的同事,蕾菈老师抖动著她一双下垂的长耳朵,一脸讶异看著我。 平时冷若冰山的蕾菈皱起眉头的表情,看起来竟有点可爱。 「啊……有什么事吗,蕾菈老师。」 「我刚才问你有没有在认真工作。」 蕾菈边用手撩起她优雅的金发,边吐了口有点无奈的气。虽然我不知道她在无奈什么就是了…… 「照这样看来,你确实有认真工作呢。」 「这……因为是工作啊。」 因为是工作—— 因为被人拜托—— 蕾菈看了一眼我排的椅子,动手调整起位置。 「……你是来监视我有没有排好吗?」 「难道就不能解释为是来帮忙你吗?」 「不、不好意思……」 尽管琥珀蓝的双眸相当冷漠,但确实如她所说。 「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什么呢?我们并不是你的敌人喔。」 「我没想过你们是敌人呀,哈哈哈……」 但我实在不认为你们欢迎我。 「毕竟你的上司法葛尔老师给你的印象太震撼了呢。」 「我什么都没说啊……」 蕾菈简直就像使用读心术般对我这么说。就算是号称森林贤者的森人族,应该也不可能办到这种事吧……? 「但是那位老师这么做有他的用意。」 「是……这样吗?」 「我就藉此机会和你讲明白——我并不讨厌你,只是还不相信你,同时也在怀疑你是否真的有实力罢了。」 被迫公平地站到实力主义的擂台上。其实这正是让我倍感压力的原因。 一旦被要求在一切都讲求公平的地方战斗,什么藉口都不管用了。 这时我重新动 起停下来的手,同时也忽然想问一件事。 「外面那样真的好吗?」 「你是指雪人族的艾咪?」 「她似乎没去上课,一直在做股长的工作耶。」 「我也不认为那是对的。而且最近有一群人学会如何使唤她。」 考虑到艾咪那种态度,只被使唤或许还算好的。 「不过她并非遭人强迫,都是她心甘情愿去做的。」 「心甘情愿做别人拜托的事……就算真是这样,放著不管真的好吗?」 「那是孩子之间的问题,就算由第三者介入,也无法彻底地解决。」 「但是教师不就该想办法解决这种问题……」 「不,能解决的只有她本人。」 原来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是如此吗? 「那么艾咪过度执著于雪魔法……也是她本人的责任吗?」 「她用的是水系统的魔法对吧……在这座都市,水系统的魔法以水神族与水人族的势力较强,相关的工作几乎由他们独占著呢。」 「工作会被特定的种族独占走吗?」 「他们既具有强大魔力,种族人数又多,结果自然会是如此。」 若是有强力的对手来竞争,对艾咪她们雪人族来说恐怕更为不利。 「话说回来,你在特别教室指导那几位学生还顺利吗?」 「这、这这还用说吗。」 我想就算没咬到舌头,我真正的心意也已被蕾菈看透了吧。 * 我没打算就这样回家。 反正回去也只会为这件没解决的问题烦闷,加上我有件想试试看的事。 好,现在我抵达了目的地。 能看见绿意盎然的庭院座落于腹地内。 我沿著一旁的铁栅栏在腹地内前进。栅栏不停延伸下去,深处能看到一栋巨大的豪华建筑,但无论我再怎么走都没看见像是入口的门…… 「……这里还真的大成这样喔!」 我忍不住自己吐槽自己。 现在我来到凛家拜访。 「与其说家……更像协会还是什么高级饭店啊……」 大到让我不免联想到小规模的公共建设。 最后我走到腹地边缘转了弯,才总算发找到入口的门。 大概有我身高两倍的门,被以更牢固的铁栅栏保护住。后方可以看到一条往建筑延伸过去的小路。 我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坦白说,我现在有点害怕。 我的策略是尝试和凛的家人碰面。 其实这便是所谓的家庭访问。心想要是凛知道肯定会不愿意,我趁她去上学的期间,未问过她就擅自突击拜访了。 会不会深入三人个人隐私的部分,就能有什么发现呢? 她们三人的问题不在技术层面,而是心理问题。 「……咦?所以要怎么进去啊?」 门被紧紧关著。就算想从里面叫人出来,也不晓得方法。 「敲这扇铁门就行了吗……?」 离建筑物还有段距离,实在不觉得里面的人听得见。 匡当—— 当我仍在拖拖拉拉之时,门竟自己开了。 同时出现一名穿得全身漆黑的白发男性。虽然判断不出他的种族与年龄,看上去似乎上了年纪。 「有何贵干?」 看到对方充满警戒心的视线,我连忙解释: 「啊,那个,这里是凛同学的家没错吧?我是凛同学上的特别教室里的教师……」 「凛大小姐的老师对吧,请您跟我来。」 家里同样很豪华。 不只脚下铺著绒毯,走廊和照明器具造得十分精致,更不时能看见摆设的艺术品。能够装潢摆饰到如此地步,已经可以推断赚的钱绝对不少。 我被带到的似乎是间访客用的房间。 在宽广的房间内,已站著一名女性等待我的到来。 在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我们相对而坐……而我非常紧张。 「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人族教师吗?」 「并没有夸张到算什么传说啦……」 「也是。既然是过去曾经存在的种族,大概只能称为活化石呢。」 这位就是凛的母亲,妖狐族的黎西。一头中长金发确实让人联想起凛。至于凛身材姣好的原因,似乎正来自黎西的遗传。 「所以说,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今日基于课程一环,我带了小学的学生来到户外,碰巧经过凛同学家附近,才想说该来跟您打声招呼。」 我用事先想好的谎言来蒙混过去。 「原来如此。」 黎西短短回应,喝了口茶。 「我家的女儿如何呢?」 「凛同学既温柔又会照顾人,也很认真——」 「不必说客套话。」 「不、不好意思。」 感觉黎西超严苛的。不如说,她看起来就是位干练女强人的形象。 视线之尖锐可不是一般人模仿得来。 「我清楚她正是因为成绩不理想,才被选去上特别教室。」 她这句话中没有失望也没有哀伤,就只是淡淡陈述。 「我对那孩子还是有所期待的。」 黎西手上戴著的大戒指反射出刺眼光芒。 「然而,既然她无法好好发挥一族的特性,成绩不好也是理所当然。」 从她的语气来推测,其实凛是……不擅长用身体强化术吗? 心想站在教师的立场,不晓得这点或许不太妙,所以我暧昧地说下去: 「她本人是说不使用种族特性,而想找出其他不同的路……」 「那样并无法获得高等级的工作。讲白一点,她这番行为形同让一族的名声染上污点。」 黎西说得毫不留情。 「明明是因为自己不够成熟才无法顺利驾驭力量,却又不打算解决。你认为这样的孩子就算走上其他路,能够成功吗?」 「……不,应该十分困难呢。」 「总之她若连驾驭自己力量的方法都不学,我也很头痛啊。假如到最后那孩子依然办不到而无法生存,那也是她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不留情面的话听得我是心惊胆跳。 看样子凛并非能靠家里养,才认为不工作也没差。 「其实我……对身体强化术不太瞭解。能否请问,您说的驾驭力量是谁都很难办到的事吗?」 「尽管差距随著每个人性格不同有大有小,但像那孩子一样几乎无法随心驾驭的情况的确很少见呢。」 力量无法随心所欲——原来如此,她是因为用不好,才说不用来逃避现实的啊。 「话虽如此,这也表示那孩子的力量强到让她无法控制。」 我真没料到能听见这句充满希望的话。 「凛同学从以前开始就不擅长使用力量吗?」 「嗯,没错……不过……」 「不过?」 「在上小学时就算不擅长,她仍会使用力量……直到进入中学,她才突然说不想用力量,而要找其他条出路呢……大概是学了什么不好的观念吧。」 这倒是让我听了件好消息。 「真的很可惜呢。」 「是啊。明明那孩子一认真起来,眨眼间就能轻松打败五名一般程度的佣兵呢。」 * 「所以啊~模拟测验要怎么办呀?我们还是得去参加对吧?」 隔天在教室内,凛跑来这么问我。 时间 只剩不到一周,她们本人也终于开始在意了。 「当然啊。」 模拟试验虽非强制,但几乎所有学生都会参加。 昨天我拜托凛的母亲黎西对我登门拜访一事保密,而看来她的确没说。 「我有个想法。」 我昨晚想了又想,想出了一个计划。 「真的吗?」 沙夏以满怀期待的眼神看向我。 在教室内的学生只有两人,艾咪今日仍没有出现。 「参加模拟测验时,关于『自由表现』的内容必须事前交出去对吧?我希望你们能把内容交给我来想。由于我想认真想到最后一刻,可能会到测验开始前才告诉你们内容。但到时我一定会完整写在纸上再交给你们。」 为了让她们能发挥最大潜能,我决定将内容保密。 没错,我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至少告诉我们大方向嘛。」 「不,这样就没意义了……或许这个办法算是人族的异想天开……但我是真的想让你们考出好成绩啊。」 「所以意思是就算不晓得会被要求做什么,也要我们相信你?」 「你有什么担心的事吗?」 「因为你可能会要我在大家面前用身体强化术啊。」 「假如到时你不愿意,当场弃权就好了,不是吗?」 「……可是在考场弃权的话,好像有点逊耶……」 「你就假装身体不舒服就行啦。毕竟参加模拟测验的人很少吧。」 「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啊……」 「反正你一路拿最低的g等级到现在,根本没什么好害羞了吧。」 尽管觉得刺激性有点太强,我仍试著激她一番。 「……你说得真直接啊,老师……?」 她会飞扑上来咬断我脖子——我瞬间有了如此错觉。其实凛根本没有离开原地半步。 凛对我的敌意表露无遗,但不一会儿就「嗯……」呻吟起来。 「可是好像……有道理耶。」 「重要的是面对任何事都要勇于挑战啊。」 既然都和她们扯上关系,我确实想改变些什么。如果能藉此机会让她们的人生大道光明起来,岂不是棒极了吗? 「的确,如果用和之前相同的方法,结果还是一样呢……」 凛独自得出结论。 「那我就参加老师说的什么『人族异想天开的办法』吧。反正老师的确很认真在想办法帮我们提升成绩,这次我就相信你好了。」 凛咧嘴一笑,左右晃起她的身体。 「我可是很期待喔。」 艾咪和凛为何只考得出低成绩?我认为并非纯粹因为实力不足,而是有其他原因。 只要能找出至今没人发觉的地方对症下药…… 「老师,我的自由表现内容也是让老师决定吗?」 沙夏开口问。 「嗯,没错。顺便问一下,沙夏你以前测验的时候写了很多不同内容对吧?」 「我每次都不晓得要写什么……虽然学校老师都会建议我写这个好,写那个也好……」 只见沙夏垂下头越说越小声。比起一般人,她考虑事情太过谨慎,所以才无法踏出那一步。 这肯定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 一路走来,身旁没有人做她的榜样,才不晓得终点在何方。 但是若能跨越这道障碍…… 「你没有在实力测验时试过魔法对吧?」 「嗯,因为我根本不会啊。」 她办不到的原因会不会也是心理因素作祟呢? 「我会替沙夏准备最完美的办法,你就放心等我吧……好,让我们一起加油考出好成绩吧!希望明天能告诉艾咪这件事啊……」 我也替艾咪想好了最棒的解决方法。 现在只剩在模拟测验来临前继续准备了。 * 模拟测验选在学校及周边设施举行。 小学和中学同一天,高中以上则是改天。 首先为了测验基础能力,会统一举行笔试和体力测验。到此为止只是前菜,测验默默进行下去。 然而一到后半段——状况彻底改变。 「十一号,小学五年级,土龙人族柯鲁特,带来的是挖土。」 在操场某一角框出面积约百平方公尺的场地内,小学的男孩如此宣示。 男孩正前方靠近框缘的位置上坐著两名考官,而框外还有十几名看热闹的观众。 男孩……土龙人族的柯鲁特一对爪子又黑又长,看起来非常适合挖土。 下一刻,柯鲁特的爪子就向地面挖下去,把土掏出来,又继续挖掘。 只见他每次一出手就挖起大量的土,逐渐堆积起来。靠的恐怕不只有手的物理力量,还加上了魔法。 观众看了都「哦哦~」发出赞叹声。 周遭不只看得到闲闲无事的老人,连各行业的专家都来了。我想再过一会儿,其他先考完测验的孩子们也会聚集而来吧。 「好,可以停手啦!」 考官一开口说,最后一块飘浮在空中的大土块跟著「咚!」掉下来。 柯鲁特人已彻底钻进地面下。仔细看去,能看见他挖出了足以容纳五、六名大人的坑洞。 这时,我听见我旁边有两个人交谈的内容: 「果然提到土木工程就少不了土龙人族呀。瞧那孩子年纪轻轻,应该算挺优秀的?」 「整体看来仍有点粗杂就是啦。」 评分的重点除了先前提过的,这种技巧往后能用来赚钱谋生的将来性与计划性,最重要的当然是看学生能做到何种程度。 然而,学生们并非只展现给考官看。 由于谁都能自由参观这场测验,许多寻求优秀人才的人们聚集于此进行视察。因此测验表现也能成为将来非常有用的优势。 甚至还有学生在这里就被看上,已经遭人「将来要不要一起工作呢?」招揽。 「那么柯鲁特,你把这些土复原吧。」 「好、好的。可、可是……」 被考官叫到的柯鲁特却只扭扭捏捏地玩起土来。 「怎么了?」 「我……还没学会填土的魔法……」 「喂!接下来还有测验啊!」 「……这下得花点时间了呀。你要不要去叫人来帮你?」 「对、对不起……」 看到场内一来一往,观众纷纷「哈哈哈~」笑出声来。 毕竟还只是孩子,这种时候笑笑就没事了。 测验依序对所有参加的学生举行。 往「喔喔喔!」欢呼声传来的方向一看,便见到一道火柱高高升起。 再往「呀啊啊!」尖叫声的方向看去,看到强风阵阵吹起沙尘。 光在这片操场上,就有十个考场。 加上有些测验内容必须在室内或其他设施实行,会场涵盖的范围十分广泛。 好,现在差不多该轮到我那三位学生上场了。 我还没对三人转达我想出的计划,因为我认为这样比较有效果。 讲白一点,我并没想过她们能一下子就考出好成果。 但是三分之一,哪怕只要有一人成功就够了。 光是如此,不只能改变完全没考出好成果的另两名学生,我也定能获得认可。同时学生们会心想「下次就轮到我了!」因此更加努力才对。 明明就不是我要出场,却也开始紧张,不过这股兴奋感感觉不坏。 就从此刻起,我和学生 们的命运即将改变。 我人来到校舍内的家政教室。 桌上排放著许多调理器具,有四名学生正各自做著与料理有关的技巧。 「……我排在这里没关系吗?」 艾咪正排在会场的等待队伍中,而我也来到她旁边。 「嗯,这里就对了。」 整间教室内若加上观众,大约有将近三十人。 「我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用雪魔法做料理吗……?」 「总之先等轮到你上场吧。」 当我一对磨蹭双臂的艾咪这么说,她便「好的……」低头闭上嘴。 「——到此为止。」 只见上一组学生俐落收拾调理台,走出教室。 终于轮到艾咪上场。 「来,加油吧。」 我交给她一张纸,轻推她的背。 「好、好的。」 艾咪小碎步走到指定的位置。 「准备好了吗?」 负责替艾咪评分的考官,是位看似温柔的女性。 「嗯……」 艾咪看了我给她的纸。 没问题。 艾咪会愿意做的。 「一百九十八号,小学四年级,雪人族,艾咪——」 只需念出纸上事先写好的内容,接著,开始……测验? 「你怎么了吗?」 「啊,我……」 艾咪盯著我给她的纸,动也不动。 「……你事前交上来的表现内容写到『点心实作』呢。」 没错,这次我让艾咪在「自由表现」中做的,正是能活用她那双巧手的手制料理。 「是普通的料理吗?」 「谁晓得呢?说不定会添加一些特殊材料啊。」 旁边的观众讨论起来。 但艾咪依然没有动静。 「有什么问题吗?」 考官也面露讶异之色。 她是……怎么了……? 我知道艾咪她不想用雪魔法以外的项目参加测验,也知道她是为了雪人族才执意这么做。 不过这次只是模拟测验。比起选择还没办法在都市内成功施展的雪魔法,先从自己擅长的领域小试身手也没关系吧。 就算没拿到高成绩,只要等级能提升个一级,往后能变得更有自信也说不定。 只是模拟测验,放轻松点没差吧。 「那个……艾咪同学?你要放弃今天的测验吗?」 这时艾咪竟将双手拿著的纸紧紧一握,揉成皱巴巴一团。 「艾咪!」 我忍不住出声喊她。 周遭的视线瞬间集中到我身上。 测验时严禁从外部干预。这点我知道,但—— 「照著纸上面写的普通做料理!算我拜托你!」 可以,应该行得通,毕竟至今为止都成功了啊。 「老师拜托我……我要听话……因为被拜托了……」 只见艾咪念念有词,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可是我要……用雪魔法……为族里的大家……」 唯有嘴巴这个无视本人的意识,如同机器般的器官依然动著。 「真的不要紧吗?……我想今天还是中止测验吧。」 结果考官站起来走到艾咪身旁,同时对同僚下达指示。 我则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呆立原地。 「……这是怎样?」 「那孩子的样子绝对不寻常吧?」 室内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她是去上人族特别教室的孩子对吧……难道是被迫做什么奇怪的事吗?」 「刚才人族从外面出声喊她耶。就算只是模拟测验,也不能那样做吧?」 传来批评我的声音。 许多缠上我的视线刺得我好不舒服。 这时,有只手搭上我的肩膀。 「恕我失礼,针对您刚才的行为,我想与您聊几句……」 是会场内的其他考官。 为什么找我?刚才的行为?是指我出声喊艾咪吗? 如果因此被迫留在这里……我还得去看其他学生啊! 「对、对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了!」 我甩开考官的手,冲出房间。 接著我往位于操场的会场奔去。这个第七考场举行的是凛参加的测验。 「啊,老师~!」 凛一看到我,俐落地跑到我身旁。 「唉唷!你终于来了!真的就差一点,我就得反过来问考官内容写了什么耶!这种事听都没听……欸,你还好吗?」 「……什么还好?」 「你整张脸苍白耶。」 「不……没什么。比起这个,内容在这……拿去。」 我将纸递去,手却突然一震,险些弄掉。 「纸……?你直接用说的不就好了?」 「妖狐族的凛同学,虽然还有点早,但你准备好了吗?」 「啊,好了!我被叫到,先过去了喔。」 凛往场内跑去。 那道背影看得我忍不住揪住自己的胸口。好难受,呼吸越来越喘。 「妖狐族,凛,中学一年级。啊,号、号码是……二百二十三号……嗯?」 凛讶异地环顾四周。 被用外框围起来做为考场的四个角落,共站了四名男子。 「……这是怎样?」 「不是同学你要求的吗?」 听到凛如此低语,考官讶异地回答。 只要是学生在「自由表现」中需要的东西,考场大多会帮忙准备。 就算是为了展现战斗能力需要的交战对手也不例外。 「欸……?」 凛低头看了我给她的纸——转过头狠狠瞪了我。 充满杀气的视线,面目狰狞露出利牙,彷佛在骂「叛徒」的表情。 不是吧?你怎么会瞪我呢凛?你一定没问题的,因为你母亲黎西都说你其实有实力啊…… 「……要展现的是战斗实力。」 凛小声说完,测验便开始了。 我见状总算松了口气。太好了。 「好的。那么,麻烦几位了。」 考官一开口,四名男子便有了动作。 模拟战的对手是狼人族。大概是平时在当佣兵的人加减来打打工吧? 四人逐渐逼近。 包围凛的正方形越来越窄。 若对上实力普通程度的男人,就算四人同时上也能赢——内容我是这么写的。至于现在要上演的,正是证明这个内容的实战。 凛依然没有动作。 「这表示她有办法一口气对付四人对吧?」 「真大胆啊~不过妖狐族或许真办得到?」 「传闻都说他们有多强多厉害,却又不常听说有妖狐族在当佣兵啊……」 观众的视线都往场内集中。 当距离再度缩短,男子们停下步伐。 他们互看一眼,似乎是觉得毫无动静的凛有点诡异。 该不会凛……已经用了身体强化术了?其实我根本不晓得那是种怎么样的术。 这时其中一人对另外三人使了眼色便往前冲,摆出攻击姿势。既然手上没武器,那就打肉搏战了。只见男子高举右臂,进入攻击范围,然后一拳—— 砰! 男子的拳头打中凛,使她整个人被打飞。 「……欸?」 出手的男子口中漏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我大概也和 他一样,漏出「……蛤?」活像傻子的叫声吧。 尽管显得有些困惑,其他男子这时也跟著围上。一人从背后出脚踢去,虽然明显有在放水,凛依然毫无招架之力地挨了这一脚,当场倒地。 再来又有一人出脚踢了倒地的凛。 「这是怎样啊?」观众纷纷动摇。 到了这种地步,男子们也只能停止攻击。 「测验到此为止!……同学你没意见吧?」 凛一语不发站起身,似乎是默认了。 即使她身上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喂喂喂,到底是怎么搞的啊?」 「连一个都赢不了,还一次叫四个来……未免太胡来了吧?」 「凛她不是……有去上人族的特别教室吗……?」 看似中学学校的学生们如此讨论起来。 「那里都教了她什么啊?这样未免太过分了吧?」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但我马上摇摇头将血液送进头脑。太阳穴噗通噗通地抽蓄著,感觉就要站不稳了。 「砰」的一声,可能是身体重心不稳吧,我好像撞到人了。 「啊,抱歉……」 「喔,没事……嗯?」 一位名符其实长得像熊的男人细细盯著我的脸瞧。 「……!」 我赶紧低下头跑离现场。 因为我还有个非去不可的地方。 ——这是最后了。 我往沙夏的考场跑去。 一处稍微远离操场,空无一物的平原。此地也有约莫六组人马同时进行著测验。 在看热闹及等待出场的学生群中……看到了,是沙夏。 明明她只是独自一人伫立在原地,却散发出一股超然气息。 沙夏这副模样,活像只有她一人跨入了不属于此处的某个地方。 「老师,你来看我了啊?」 「当然啊,我又还没告诉你自由表现的内容……」 「我本来打算到了紧要关头再向考官确认啊。」 明明对她是很重要的测验,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你这样不行喔……至少要把自己写过的内容记住啊。」 「对了,她们两个如——」 「我要沙夏你做的……」 我自顾自地讲下去。 「就是使用魔法。」 至今为止从来没在「自由表现」中拿来当题目的,魔法。 「……魔法?」 沙夏一脸困惑。 「可是……我还是不懂怎么用魔法喔……?」 「不对,其实不是这样啊。」 没错,她肯定是因为没有设定目标,在心理层面上才会形成一个瓶颈。 「你行的沙夏……你一定办得到。相信自己,认为自己能使出魔法吧。」 「就、就算老师你要我认为……」 我站到沙夏面前低下头,抓住她的双肩。 「我只剩沙夏你而已啊……算我求求你了……」 我对眼前的少女苦苦哀求。这种丢人现眼的模样是怎么搞的?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根本不对啊,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未来啊? 「只剩我……而已吗?」 沙夏原本难以理解我说的话,但这时她似乎很高兴地点了头。 「包在我身上吧,老师。」 沙夏这么说。 「我会努力的。」 她那副露出笑容,满是自信的模样,在我看来如同希望之光。 甚至让我心想沙夏或许真能创造出奇迹。结果…… 测验开始过了一会儿。 「欸?现在是怎样?」 一名观众小声抱怨。 只见少女默默杵在考场中央。 从刚才开始,她什么都没做——或者该说她试图做,却什么都没发生。 留有一头美丽黑色长发的少女不是一下高举双手、往左右撑开,就是扎起马步、摆出一些怪姿势。然而,果然什么都没发生。 唯有时间不停流逝,即将迎来测验结束的期限。 「她在……用魔法吗?」 「用了魔法,至少会感受到魔力的波动吧?」 「这不是单纯发动失败吧?因为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啊?」 鼓噪声越来越大。 「我就觉得奇怪!吊车尾的圣灵怎么可能会用魔法啦!」 之中有股稚幼,同时明显接近个人攻击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一看,看见一名长有兽耳的少年。是和沙夏同学校的学生吗? 「欸,那家伙果然连一种魔法都不会用啦!」 少年对著身旁另一名鱼鳞皮肤的少年说。 「已经没有同伴,早就玩完的种族不管做什么都没用啦~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哇哈哈哈~ 笑声响起。 扩散开来,甚至传来回音。 啊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 同时,又有另一股声音传来。 「……那孩子好像是去上人族特别教室的学生对吧……」 「……这么一说,刚才似乎也……」 「……那边那个是不是人族啊……?」 视线刺来。 笑声袭来。 就像是在嘲笑我,侮辱我似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别笑啦! 可是是谁在笑?谁都没笑?是我在笑? 沙夏依然待在考场的框框内。 直到考官宣布测验结束为止,空虚的时间永不终结。 * 回过神来,我已待在特别教室。 在一如往常的教室中,我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 我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啊? 难道不是在作梦吗?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妄想。 认为就算是妄想,想久了也总有一天会成真吧。 这种世界本来就是场梦。 我用力阖上眼,再更用力紧闭眼皮。 漆黑中逐渐浮现白光—— 我睁开眼。 模糊的世界慢慢在我眼前浮现。 人类已经灭绝的世界依然存在,一点都没变。 我忍不住搔起头来。 不是应该会有所改变的吗? 不是应该要让有如转世投胎再度苏醒的人们,在这个世界创造大活跃的传说吗? 结果我现在岂止一无所有,还身负欠债。 明明不该落得如此田地啊?就算不求完美无瑕好了,也至少该让我成功一次吧?本来大家可以一起迎向光明未来的,没想到打从一开始,摆在我眼前的就只有失败。 我看了左腕上的手表。 我究竟哪里做错了? 早知道会碰上这种危机,我就先叫席德告诉我了——对啊,席德。 我边按下黑色按钮边喊: 「席德。」 没有回应。 「喂……席德?」 果然没有回应。 「……席德!!」 还是没有回应。 可能正如同先前再三警告的,通讯机能彻底毁损。 「你教教我啊……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行啦……」 尽管我喃喃自语,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传来。 这场难看的丑态将会遭受责难。是谁的错?记录上大概会写是三名学生的错吧。然而,这次也攸关到我的命运 ,来自各方的人已经等著要找我算帐。 他们对人族持有的特殊幻想已经破灭了。 然后我更将与学生之间的信赖关系彻底破坏。 一切都坏了。 是要我在这种世界怎么活下去? 玩完啦,没戏唱啦。 ……原来如此吗? 原来按钮正是为了这种时候存在的吗? 笑意不断涌现。 打著「怀有尊严幸福活下去」为最终目标,却在留下能毁灭世界的武器后灭绝的人族。 起初我听到时只觉得蠢毙了。与其留下那种玩意,为什么不乾脆留下什么能够生产能源的装置之类,一些更具生产价值的东西? 不过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原来以前的人似乎早料想到这番局面。可谓悲观至极,却也精准至极的预测。 那么我就回应他们的期待,让一切结束吧。 我随时都能让这个世界毁灭,划下休止符。 只要靠著左手腕上的这个装置,无论何时。 拉出侧面的安全装置,边按黑色按钮,再按著红色按钮五秒。 就不必再思考任何事了,所有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全是这个世界的错。 都怪这种社会、这种文化、这种制度盛行。 全是让我——握有强大力量的我绝望到这种地步的世界的错。 我解除了安全装置。 从以前我就下定决心,我解除它的那天,就是世界终结之日。 按下黑色按钮。 再来只需按下红色按钮,开始数命运的倒数就好。 五秒,不过短短五秒。 无论是当时嘲笑我的家伙,看扁我的家伙,摩拳擦掌等著要给我低分的家伙,所有人都一样。 来吧,让一切结束吧。 所有的一切! 再见,byebye,下辈子好好重新来过吧。 「……呜……嘎……呜呜……」 结果越想——却越悲哀。 是怎样?明明是你自己失败绝望,还想把整个世界、无辜的人们卷进来陪葬?你有什么权力?有什么价值?不就是没价值才想寻死吗?那自己滚一边去死不会吗? 「呜……」 我按不下去。 到头来,我连按个按钮都办不到吗? 连动根手指都办不到吗,我? 「到底要我怎么做啦!喂!!来个人想想办法啦!?」 我放声大吼。 但是从哪都听不到回应声。 仍只有我孤单一人。 [第五章]定能明白该改变的是什么 我喝了个堪称模范的烂醉。 把过去从没碰过的高度数酒类当开水在灌。 起初身体还像烧起来般火烫,但在途中意识变得模糊,连自己身体是冷是热都不晓得。喝到后来甚至感觉全身只剩脑分裂出去,飘浮在空中。 然后,我吐了。 我想全身上下的养分及水分大概都被我吐光了吧。 我连我啥时在喝、啥时吐了、啥时睡著都不知道,只隐约记得好像重复了几次。 不过当我回过神时,已经是傍晚了。 感觉脑中有人不断在当当当地猛力敲钟。 想吐是想吐,但已没东西让我吐了。 这感觉糟透了,不过和现在的我堪称绝配。 对了,工作……本来我想到这,又忽地想起今天放假。 模拟测验的隔天,本该以最棒的心情迎接的日子。 实际上却是我所能想得到的最烂结果。 夸下海口却彻底失败的我会被人如何看待? 被贴上无能的标签,不再能以教师身分工作的我,在共和国内生存得下去吗? 最重要的,我和学生们的关系又该如何收拾善后? 测验结束后,我连开口喊她们一声都办不到。 让她们遭遇那般难堪的经验,我到底该拿什么脸去面对她们?想必她们不只连看都不想看到我,甚至很希望我赶快消失离开吧。 在测验开始前,我是真的认为那样做能够成功,能让她们眉开眼笑。没想到…… 叩叩。 我住的简陋公寓的外头传来声音。 房内有的除了一对桌椅、一张床,大概只剩下柜子了。尽管东西不多能让室内看起来整洁,现在地板上却堆满空瓶和酒壶。 咚咚咚! 声音比刚才还大,似乎是有人正在敲门。 但我人只躺在地板上听著声音。 喀啦喀啦。 正想说声音听起来怎么不同时,门已自己打开来。 「——欸?」 「呜哇!?死……还活著喔?你躺在地上干嘛啦?害我以为是尸体哩。」 视野内出现一双纤细美腿。沿著长长下裆往上看,又可见到苗条身体和小巧脸蛋,最后是一头略带红色绑成马尾的棕发。她是—— 「怎么搞的!?满屋子酒臭和呕吐物的味道耶!?」 发出一点都不可爱的「呕~~」声音的人,正是芽衣子。 「窗户!窗户打开啦!」 芽衣子大步走进我房间,开始让室内空气流通。 「你是在搞什……出出~原来如此,这样正好。」 看了房内惨状,芽衣子一脸得意。 「来喝吧~我刚好弄到一种叫黑蜥蜴酒的稀有货啊。」 出现在整个人感觉糟透了的我面前的,是名面露贼笑的人族。 「~~这好烈喔!而且味道也怪得可以耶!?」 「嘎哈哈哈!对吧对吧?」 等到空气流通得差不多了,我和芽衣子坐在地板上开起酒宴。 喝了又喝,不断地喝,吃点东西,继续再喝。 这段期间开心得让我把讨厌的事都拋诸脑后,而芽衣子也一如平时晚上在酒馆那样喝得醉醺醺。 「好啦,你似乎搞砸了对吧?」 当酒力发得差不多时,芽衣子突然一本正经地问。 「……风声已经传到你那边去了喔?」 「毕竟先前都是『众所期待的化石人族大人,终于在光天化日下曝光实力了啊!』这种气氛啊。结果你一败涂地对吧?」 伤口上被狠狠洒了盐巴。 「连我都因此被问『你的同伴不要紧吧?』像这样被人担心了耶。」 「让你惹上麻烦的话……抱歉。」 「真的让我很头痛耶,听了只有种『你都给我干了什么好事』的想法。虽然这没有让人替我烙上无能印记,何况我的处境本来就很危险。只是啊……我是真的努力死撑著喔。」 芽衣子可说处于岌岌可危的立场,但仍持续著她在共和国内的工作。原本我们两个谁先犯下致命性失误都不奇怪。 「抱歉……」 「哎呀~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哩?你的话……咦?那该不会是?」 眼尖的芽衣子发现了一样在桌子上的东西。 「你不是随时随地都把它戴在你左手腕上吗?」 「刚才差点弄脏,我就把它拿下来了。」 芽衣子拿起那只能让这个世界毁灭的黑色手表。 「哼嗯~~」 芽衣子背对我,把玩起手表。 「会不会是有了这玩意才不顺利啊。你有考虑过丢掉它吗?」 「不知道耶,我是想过既然不敢按,拿著也没意义就是了啦……」 「唉,反正现在也没时间想这个呢……接好!」 「啊啊!?呼……」 我一阵手忙脚乱,还是顺利接下芽衣子丢回来的黑色手表。 「你、你、你小心点拿啦!」 「你可别弄丢那个啊。」 「……继续让我拿著好吗?」 「别都到这时候了才突然推给我啦。」 芽衣子往房内唯一一张椅子坐下去。 「为什么芽衣子你愿意交给我决定?还说我想按的时候就按……」 「因为我是个什么都决定不了,优柔寡断的家伙呀。」 「哪有这……」 「有喔,其实我早就放弃很多事了呢。」 芽衣子头脑动得快,又很敏锐。但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比我先预测到往后的下场。 「所以说啦,我才想把一切都交给你这个尽管蠢得要命又满口谎言,却仍不放弃希望往前进的人啊。」 「……你是在夸我对吧?」 「因为你明明之前才说『引发创新』啦,『人族会改变世界』啦,『等我成功后再来养你』之类的大话……结果马上展现你的无能。这可不是常人办得到的啊。」 「呜……咕……」 「不过我知道,你当时是想替我打气啦。」 这时芽衣子不是看我,而是看向窗外夕阳。 「不,我只是……」 「我懂啦。其实就算你本人没那个意思,但周遭的人看到你逞强的模样,或许能够不老是注视现实,而稍微做做白日梦呢。」 心想实在拿她没辙的我只能低下头来。 「……谢谢。你明明都自身难保了,还愿意过来看我……实在帮了大忙啊。」 让我成功脱离谷底。 因为唯有在芽衣子面前,我无须在意任何事,只要做我自己就行。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简直像回到旧人类……我们还没被人工冬眠的那个世界吗?」 与芽衣子两人待在小小房间内。这里的确是只属于人的乐园。 「的确有点怀念呢。」 「反正你也没和女生两人独处过吧?」 「听你在乱说。」 「所以你真的有过?」 「……是没有啊。」 「哈哈哈,然后你当然也没在这边带其他种族的女生回来对吧?我觉得裕司你捉弄起来这么有趣,应该还挺受欢迎的吧?啊,还是你是那种成天和男性朋友一起鬼混的类型?」 「……大概吧。虽然我朋友并没有很多就是了。」 「只和少数合得来的朋友待在一块的话,很容易错失机会呢。也就是说,该不会你现在就是和我待太久了吧?要是你有那个意思,要不要去找其他种 族的妹妹泡茶聊天啊?」 「才不去哩……不过大概就是这种话才让我没机会吗?」 常和固定班底混在一块这点,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没变。 然后不积极主动进攻这点,也同样没变。 「上吧上吧,交个马子回来吧!」 「什么『交个马子回来』啊……我们人族的大家不是说好,暂且不去考虑这方面的事吗?」 「有必要被规则绑得死死吗?不去尝试新鲜事物,永远都不会创造出新的可能啊。」 「这……唉,你说得是没错啦。」 「就算目前真的没那个打算,和亚人结婚过上幸福生活不也是条可选择的路吗?我这么说可不是因为我想喔!」 「组家庭……我还真不敢想啊。」 「什么意思?你是怕你钱赚得不够?」 「我很没志气这点……或许以前就没变过啊。」 「还是学生的期间又没差。」 「不,我是指成为大人之后也会一样啊。」 「不用那么悲观吧……但我好像没资格这么说喔。」 「所以就这层意义来看,真的没变啊。」 ——无论是我在世界中的立场与地位。 ——或是人生中要走的路。 「只是周遭大环境变了好不好。多亏这世界凡事奉行实力主义,害我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计划都告吹了耶。」 ——只是周遭变了。 「……你怎么啦,裕司?」 「没有,我只是……」 我一直感到一股很不可思议,很诡异的感觉。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后,觉得自己应该有哪里变了……」 我曾希望要是世界能改变就好了。 我曾希望自己不再普通,能成为特别的人。 但在我高中时被迫看清自己根本什么人都不是的事实,却又不愿意就这样接受,而抱持著近乎妄想的期待。 正好比说,假如我能够转生到异世界,并瞬间扭转乾坤成为最强之人—— 嘴唇开始颤抖。 随即扩散到全身。 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了最致命的关键。 「芽衣子,我有变吗?」 我这么问。 「没有啊,你没变喔。」 芽衣子这么回答。 「虽然还要看你问的是哪部分啦。或许你对共和国的瞭解增加了,也开始变成萝莉控——但你还是以前的你啊。」 我没变? 没变。 没变。 没变。 真有这种事? 旧人类灭绝了。 在七百年后的世界再度苏醒。 「人类」生态改变,许多种族诞生。 世界可说打从根本,有了戏剧性的变化。 然而,我却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吗? 这太奇怪了吧? 太异常了吧? 我的人生是怎么搞的? 既然我生存的世界本身都有了如此惊人的变化,我的人生总该跟著有所改变吧? 但尽管外面的世界变了,我却感受不到自己的人生有随之改变。 简直就像命中注定好似的,我依然走在从以前继续延伸下去的人生路上。 既然这样,该不会? 「你是怎么啦,裕司?」 该不会我—— * 到了隔天,我仍持续严重宿醉。 已经搞不懂这股不舒服感是来自酗酒,还是情绪低落导致。 假日结束,今天是特别教室的上课日。 我只作好上课准备,在教室内候著。 可是到了上课时间,学生们仍没来特别教室。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呈半放弃状态的我如此心想。 ——就在此时,我在窗外看到不可置信的景象。 瞬间起身,几乎连滚带爬地冲到建筑物外,直直跑近那里。 「喂……为什么……」 「老师。」 沙夏竟然来特别教室了。 我先是涌现疑问,再来是强烈的感激和愧疚。 沙夏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变,语气也一如往常。 我本来以为她受了那般屈辱的嘲笑,肯定非常受伤,想来找我出气发泄。 「真的很抱歉……我对你们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为求创造成果而完全昏了头,到头来根本在自以为是……我实在差劲透顶,真的对不起你们!」 「老师你——」 沙夏缓缓开口。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啊?」 她丢出的质疑让我回不上话。 语气中听不出愤怒。 「为什么……我是……想让大家都能获得好成绩……」 「那些真的是为了我们著想而做的举动吗?」 声调平淡,不含情绪,却毫不留情地逼问我。 「我……」 「我来让老师明白你到底做了什么吧。」 沙夏对著满头雾水的我留下「站在那别动」,走到操场角落一棵大树前站定。 只见她扭动身体,竟开始爬起树来。 「不是吧……」 她俐落地在树枝间移动,越爬越高。 一下消失在茂密枝叶中,一下又现形,最后爬到了高十公尺以上的位置。 接著她挑中一根较粗的树枝爬过去,再站起身来俯视下方。 「欸、欸!很危险啦!?」 我完全猜不到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就是老师你做的啊。」 沙夏从树上对我说。 「我现在要从这里跳下去。」 「蛤……?」 「你愿意接住我吗,老师?」 跳下来?太危险了吧?但如果我接住她,就能得救? 「欸、那……」 依然满头雾水的我只好把脚往前一踏。 「老师你不能动。要是你再动一步,我马上跳下去。」 那是要我怎样啦!? 从我这到树下的距离有多远啊?二十几……三十公尺吗?总之,要在一瞬间冲到沙夏跳下的地点,身为人族的我根本办不到。 「你有办法拯救往下跳的我吗,老师?」 「……我办不到。」 说时迟那时快,沙夏身体猛然往前一倾。 咦—— 倾斜、倾斜、再倾斜,身体就这样与地面呈平行,离开了树上。 不会吧—— 「你还真跳喔,喂!?」 坠落。 坠落、坠……停了?上下摆动? 这是怎样? 沙夏竟浮在半空中。 ……魔法? 沙夏抓住了某种与她身体成垂直的透明物体。然后再靠它为施力点抓住树枝,重新爬回上头。 本来摇摇晃晃走到树附近的我,一放松后不禁整个人瘫坐在地。 「我可没打算毫无意义地往下跳喔。」 「你这……到底是想怎样啦……?」 做出如此诡异行为的沙夏本人一脸无动于衷,我却根本还来不及理解。 这时沙夏在枝头上又动起身体,做出卷东西的动作。 虽然从我这看不到……但她难道绑了类似绳索类的东西当安全绳才往下跳……? 「老师你做的,就是这种事喔。」 被她这么一说,我倒抽口气。 就算无法顿时理解,我还是拚命思考,不得不绞尽脑汁 。 「我不是指往下跳的事喔。」 「啊……」 也就是说……我将等同把逼迫从树上往下跳,或是等到往下跳才能冲过来接人,这些无理取闹的难题强压给了这几个孩子吗? 明明自己什么风险都不用背负,也没有失败的觉悟,只洋洋得意认为找出了契机,接下来全交给孩子们去做就好。事实上,「顺利成功的话就能让三人之中的谁有所改变」这种异想天开的事,不可能说发生就发生啊。 另外,「三人中总该有一人会成功吧?」的想法同样不该有。 明明实际出场参加测验的是她们每一个人,我却从未考虑过她们的想法,完全不够格当教师。 「对不起……」 我垂头丧气。 这时只见沙夏轻盈翻身,咻地从树上落地。 比起瘫坐在地的我,沙夏看起来远比我大许多。 「老师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犹如黑色宝石的双阵含带既像在观察我,又像在品头论足般的眼神。 「我希望老师能告诉我,你对那天的失败怎么想,接下来又会如何面对。」 她在考验我吗? 尽管我不晓得我还有没有开口的权利,但我认为现在不说,日后就没机会了。 「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们大家的事……不只天真的想法导致你们受到伤害……在那之后我更没留下来安慰你们,只顾著自己逃跑……不够格当老师啊。」 虽说当时失败带给我极大打击,我也不该输给自己的胆小懦弱而弃学生于不顾。管我有没有做好觉悟,既然我当了这些学生的老师,就得尽最大的责任。 「我想从现在开始弥补我的失败……虽然已经太迟就是了……」 不管再说什么,都成了藉口。 然而沙夏听了只点点头,要我继续说下去。 经她这么一催,我只能顺势往下说。 「但是我……发现一件事……才会重新……思考和你们之间的关系。想到最后……我果然还是想替你们做些什么……」 孩子们相信著我,但我却背叛了她们。 弃一切于不顾。 「我不晓得能帮上多大的忙,但希望你们能让我帮忙……尽管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得上赔罪,我还是想为了你们继续努力。」 我摇摇晃晃撑起身体这么说。 「都面临这种状况,老师你还有办法努力吗?不觉得绝望吗?而且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人族不是已经注定会灭绝了吗?」 我的确是被逼入如此窘境,但是—— 「我察觉到……我的周遭之所以一成不变……以及我无法改变任何事……错全出在自己身上,所以才会至少试著再努力一次,看能不能有所改变。毕竟到目前为止……我根本不算努力奋斗过啊。」 虽然这并非一名教师该对学生说的话。但真要说来,打从一开始,我的表现就糟得没资格自称教师。 「……完全是我的一厢情愿,而且我也不能保证这次就会顺利成功。根本只是吵著『不算!再比一次!』的小鬼呢……」 「所以老师希望能再得到一次机会,是吗?」 「是啊……」 「唔嗯。」听到这里,沙夏低语说: 「我认为想让大家回来这间教室很困难喔。」 「我想也是……」 假如能在稍早,也就是伤害到她们之前注意到这点,或许还有其他可能就是了。 不过,还有件事我不得不问。 「那为什么……沙夏你愿意回来这里呢?」 这时,原本像是压抑住感情,滔滔不绝说话的沙夏停住了。 隔了一段时间,才终于再度沉重地动起嘴巴。 「……有件事想请老师你教教我。」 「什么事?只要你问,我什么都答喔。」 「为什么以前的人族灭绝了呀?」 她以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你是想问,为什么圣灵族以后会灭绝……对吗?」 「……是没办法避免的结果吗?两者间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沙夏将自身与人族这个注定灭绝的种族重叠在一起了。 「人族为什么灭绝的原因……一时之间我实在想不出所以然,只能等想出『和圣灵族的共通处』这类接近本质的答案,再告诉你呢……」 听我说完,沙夏满意地轻轻一笑。 但见到这副太过虚幻的笑容,我觉得还有件事非问不可。 「我再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 「为什么要爬上树做那种危险的事?就算是为了让我明白……也未免太过火了吧?」 「你吓到了吗?我用的是一种柔软却坚固,接近透明般清澈的银色绳索喔。」 沙夏从袖中取出几乎呈透明的绳索让我看。经她这么一说,绳索的确靠著光反射而闪闪发亮,看起来非常细。 「……你怎么会有这个啊?而且还多亏你想得出这种用法耶……」 「好像是我这一族经常使用的素材,我身边有的东西很多都是这种素材做的……我才想说一定有什么有趣的用法。」 「哪里有趣啊……要是一不小心摔下来,很有可能会丧命的喔。」 「就算死了,其实我也没差呀。」 沙夏这句话竟说得比对路人道早安还来得简单。 我被震慑到什么话都回不上。 「只剩我一个人。无论到哪里、待在哪里,一直都是。」 孤独的少女继续说: 「同种族里没有人活著,没有人会因我的死哀伤。既不会用魔法也不会什么特技,所以不会对世界造成影响。」 她的话压得我快呼吸不上来了。 「所以活著,也只是等死而已。」 「什么等死……你怎么能说这……」 那我……就能说吗? 随时把死亡握在手中的我。 觉得一旦无路可走,只要一死就一了百了的我。 我没办法,更没资格对她说任何鼓励的话。 不过很不可思议的,我脑中浮现其他句话。 「……原来沙夏你是在找往后如何活下去的方法啊。」 但这句话只换回她一脸讶异的表情。 「我觉得……并不是这样。只是弄清楚我这一族会灭绝的原因……想明白我的死究竟代表什么……」 「不对吧。」 这次我倒有办法否定。 「不管是想知道人族如何灭绝,你们那一族灭绝的原因,以及思考死亡的意义——」 之所以醉心于死亡,理由莫过于对存在于另一面的事物抱持的强烈憧憬。 「肯定都是因为你想『活下去』啊。」 我非常明白这点。 因为我也一样。 想活下去,所以去意识到死亡。 「我真的搞不懂……明明知道会死……为什么还要努力活著?」 沙夏微微颤抖著。 她若已思考到了这地步,要找出答案想必相当困难。不过依她的情况,大概是懂事时身处的环境所导致的。 「我想……我大概和你一样搞不懂喔。」 毕竟我也不是特别的人,活在世上并没有什么简单易懂的理由。 「但是……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想至少挣扎一次看看。」 就算这么做很丢脸,根本在死缠烂打。 「……我不想死啊。」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亲口说出这种话。 而这个对我来说十分不可思议的发现,似乎也震惊到沙夏。 「……我也和老师一样……想活下去吗……?」 沙夏同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谁都没教过我这种事……」 听到她的回应,我心中顿时闪过「该不会」的念头。 该不会如此没用的我,正因为是如此没用的我才能办得到—— 「……老师你或许能改变呢。」 沙夏对我这么说。 「是……这样吗?」 虽然还不晓得,不过也许—— 沙夏在我身上看到了可能性吧? 「假如老师你希望的话……我可以给你机会喔。」 沙夏至今为止都白皙得像生了病的肌肤,这时微微泛红。 「但是有条件。」 沙夏一双眼直直凝视著我。 「要艾咪和凛都说好才行。不能只靠……我一个人决定。」 「就算是这样……你真的愿意吗?」 「也要等你达成条件才算数喔。」 我或许该从她们面前消失,但我希望至少能弥补我让她们受的伤之后再消失。 「我懂了。只是……为了跟艾咪和凛谈谈,我想藉助一下沙夏的力量,你可以帮我吗?」 「好,一下的话没关系。」 接著她扬起嘴角,露出一副根本不像孩子会展现的妖艳笑容。 「就让我看看老师究竟会如何活下去吧。」 我与沙夏之间搭起了桥梁。 就算是道歪七扭八,蕴含危险的桥梁。 * 隔天,我来到小学。 自从模拟测验后,艾咪和凛就没再去过特别教室。即便我继续枯等,往后她们会来的可能也很低。 学校操场上能看见在玩的,还有认真活动身体的学生。 「咦,这不是人族的……裕司老师吗?」 「真难得呢。」 我走著走著,被从对向走来的人群喊住。 「……是啊。」 是许久未见的学校老师们。除了之前实习时有稍微讲过话,以后便没什么接触的机会。 「话说回来,风声都传开了呢……不久前的那次模拟测验。」 「各位是指让负责的学生们拿下糟成绩的事吗?」 我语带自嘲地回应。 「这……是呀,毕竟想说你都能破例成为教师,实力上应该没问题才对啊。」 「希望你别太逞强啦。或者不如说,交给我们来处理也没关系喔?」 「这样子啊,多谢了。」 「与其职业证遭到剥夺,不如主动放弃教师职务去考别的工作资格,给人的印象还比较好呢。」 「谢谢几位的忠告,先失陪了。」 我短短回应,走离他们身边。 「……明明我是出于好心劝他的耶~」 「……唉,没办法吧。只不过,其实人族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背后传来这种声音。 为了远离那群人,我暂时走出走廊来到操场。 尽管多少有预料到,但看见自己被别人以为已经丢了工作,我仍受到打击。 一走出来,我在操场一角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是雪人族的艾咪。 有种好怀念的感觉。她似乎正在照顾花圃。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男学生喊了艾咪。 「喂,艾咪!帮我们把球收好!放仓库喔!」 一名男学生大喊,同时粗暴地把球丢过去。 「在模拟测验拿鸭蛋的家伙也得帮忙做点事嘛!」 「好、好的。」 艾咪小跑步去捡没接到的球。 艾咪不会拒绝别人拜托的事。 因为在她来到都市前,父亲要她绝对要听从别人的请求。 将球丢给艾咪收拾的那群学生开始玩起别的。 尽管明显被人强塞杂务,艾咪仍没有抱怨,整理起球来。 不知为何,她的身影让我联想到自己。 脚自然而然往她走去。 艾咪猛然抬起头,与我四目相交。 在短暂愣住后,艾咪撇过视线跑走了。 果然会这样啊…… 做了那种过分的事而失去信赖的我,连想再和她说话都不被允许。 「——不管你拜托几次,不行就是不行。」 「务必麻烦您帮帮忙……」 一对尖耳看起来比平常来得更尖的森人族(精灵)教师蕾菈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我是来拜托她能否替我安排和学生们谈谈的机会啦,但…… 「她们都说不想见你。」 「让我再和她们说一次话就好。」 「你很烦人呢……?」 蕾菈举起右手,便有股风从那边吹出,拂过我的头发。 眼见风越变越强。 「用、用魔法是犯规吧……?」 「我只是为了驱赶莽汉。何况只要躲得好,就不会受伤。」 「以躲得好当前提这点就有问题了吧……」 「之前我可是有点期待你的呀……!」 「在吵什么?」 龙人族的法葛尔从蕾菈后方现身。 「法、法葛尔老师,其实我差点有了危险……!」 「哼,是你平时的所作所为招来的报应吧。」 「法、法葛尔老师!?」 「……蕾菈老师,现在先冷静下来吧。」 「既然法葛尔老师都这么说了。」 看到蕾菈创造出的风逐渐变弱,我才松了口气。 「人族的,你在模拟测验上似乎创下了惊人的成绩吶。」 法葛尔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愉悦。 「三人都没有分数,当然只能拿到g等级。」 「……是的。」 「连维持现状都办不到,还让学生们的成绩下降……这下吾等不得不怀疑你的教学能力。」 「您说得是……」 「你这张教师职业证本来就是破例取得的,这下子总有必要重新接受测验了吧。」 「……我想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个请求……」 尽管非常厚脸皮,我仍硬是提出话题。 「希望你们能帮我安排和学生们沟通的机会。」 「你还不死心啊?」 「沟通的机会……?表示你这家伙之前和学生连沟通都没沟通好吗?都这副德性了,你还想搞什么?」 「我想将这次做为最后的机会。」 「最后?」 「是的,最后,真的是最后一次。」 我打算抱持如此觉悟来挑战。 一双金眼狠狠瞪来,光是从他身体散发出的沉重压力就快把我压垮了。 但我仍没有移开视线。 不一会儿,法葛尔哼了一声。 「吾不晓得你所谓的『最后』有多少价值……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法葛尔老师,这样真的好吗?」 「责任全由吾承担。」 「既然您这么说了……」 「只不过……就算安排你和学生们沟通的机会,最终仍得看她们的意志决定啊。」 「若法葛尔老师能帮这个忙,我就感激不尽了。」 只要是能用的法子,我都想用。 * 圣灵族的沙夏。 雪人族的艾咪。 妖狐族的凛。 等 到学校上完课后,三人聚集到校内的教室。 「艾咪,凛,谢谢你们愿意来。也谢谢沙夏的帮忙。」 「……」「……」「唔嗯。」 沙夏之外的两人没有回应。 状况很不乐观。 由于我们目前使用的是校内设施,因此法葛尔为了监视我们也在教室内。不过我想他大概还希望能找出更多我的失误吧。 我面对三人。 艾咪面露不安神色,凛则用怀有敌意的眼神看我。 「对不起,我很抱歉,真的……」 我把头低了又低,嘴上也不断道歉。 由于两人依然没什么反应,我不晓得我的谢罪起了多少功效。 「……然后啊,虽然我之前伤害了你们……但希望你们能听我把话说完。」 凛把头撇向一旁,艾咪则低著头。 唯有沙夏兴致勃勃地望著我。 「……我觉得你们真的很厉害,至少比起我这种家伙,厉害太多了。」 三人闻言没有反应。 「我……」 这是次极危险的赌注,一旦搞砸的话,我形同失去一切。 说是这么说——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能失去的? 「其实……」 就算法葛尔在听也无所谓。 「非常无能啊。真的是……一名没用的老师,什么都办不到的人族啊。」 在场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面露惊讶表情。 「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个无可救药,帮不上忙,不值一提的家伙。」 众人的表情逐渐转为错愕。 「……等等,你把这种事说出来?真的假的啊?」 凛开口说话了。 没错,现在我所说的,其实是根本不该说出口的事。 在这个奉行实力主义的共和国内承认自己无能,等同于活不下去。 所以我现在的行为跟自杀没两样。 「……人族的,假如你这番话属实,吾等或许必须重新审视啊……」 我不管插嘴的法葛尔,伸手翻起放在旁边的包包。 「这个。」 将翻出的一只袋子往前伸,走到三名学生面前。 凛和艾咪显得困惑,不过沙夏往前走接过了袋子。 「可以请你们看看里面吗?」 「这是……饼乾?」 沙夏用手指拈起烧焦的棕色块状物。 「没错,是我做的。可以请你们吃吃看吗?」 「吃……这个吗……?」 沙夏明显露出厌恶神情。 「看起来十分……非常不好吃耶……」 我懂她想这么说的心情,因为那些饼乾明显烤过头,外形也很难看。 「别这样,我做得很认真耶……总之你们先吃一口就知道了。」 「我、我知道了……」 做好觉悟的沙夏咬了一口。 响起啪嚓、波喀、波喀这种听起来完全不可爱的声音。 「……好苦……好难吃……」 泪眼汪汪地瞪了我。 「虽然是第一次,我好歹努力做了耶……」 毕竟我以前从没做过什么像样的料理,做了之后也明白自己没有天分。 「总之……我什么料理都不会,只是想说艾咪做的饼乾好吃多了而已。」 当我对艾咪这么说,她只愣愣地不断眨眼,原本的不安和恐惧都被惊讶所取代。 「然后,法葛尔老师还算擅长防身术对吧?至少不会输给我。」 「吾虽没把防身术当成专攻,但比你这家伙还是厉害数倍吧。」 「那么……我认真起来也没关系……吧!!」 我抡起拳头跑过桌子之间,往法葛尔冲去。 出拳揍向他。 「喝!」 一阵冲击横扫而来。 ——磅喀啦碰! 「呜……嘎啊……!?」 我整个人被扫飞,撞乱几张桌子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险些失去的意识瞬间被拉了回来,不过痛觉也随后袭来。 右臂好痛,腰好痛,右大腿也好痛。 但是最痛的莫过于仍在阵阵刺痛的左肩,因为那里狠狠挨了法葛尔的一记反击。 「你这家伙是想怎样!?想动手的话,吾不会手下留情啊!」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展现我有多弱……所、所以请你冷静……我不会再做了……」 他的狠劲真让我以为要被杀了。 「果然……没错呢。我很弱啊,大概连佣兵中被公认最弱的人都赢不过吧……还真的痛死人啦……对不起喔,但是凛肯定更痛吧。」 我盯著凛这么说。 她看上去也似乎不知作何反应,只满脸困惑地回看我。 这时我摇摇晃晃撑起身体。 伤害比我想像中来得痛,但是前阵子凛所受到的攻击更痛。 接著我大大吸了口气,猛然往前伸出双手。 「喝啊——!!」 丹田使力,放声大吼。 声量大到在场的人都吓得摆出警戒姿势。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我本来想啊,既然要我在有魔法存在的世界活下去,那么至少让我有点魔力也没关系吧……」 我放下双手,转身面向沙夏。 「我连魔法都不会,甚至魔力都没有……完全没有,是零喔。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可能施展魔法啊。」 观察著我的沙夏也听得一脸意外。 「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我是真的什么都办不到……虽然这不是所有人族,而是我个人的问题,但总之我就是个无能的人。」 我选择承认,并将目前的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这下我没后路可逃,也无法再找藉口。 我到现在仍不禁在想,既然世界和周遭环境都起了如此大的变化,那么该让我在苏醒时多少有些改变才对。 可是到头来我既没有学会什么技能,实力没有变强,也没变得会使用魔法。 我根本没有变。 所以我不得不醒悟。 人族灭绝,亚人诞生,并创造出魔法等等,无论世界再怎么改变——只要我本身不求改变,我的立场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无论幸运或不幸,成功或失败,能否创造成果,都起步于此。 所以说,想成为心目中理想的自我,方法其实非常简单。 只要我改变就好。 过去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即便置之不理,自己也能有改变。 七名人族再度苏醒。 由于光是这件事就足以算戏剧性发展,让我期待能发生一些契机,成为特别的人。 但是实际上,以我们七人为主角的故事并不会自己开演。 若想改变自己的人生。 若想成为某号人物。 不是坐著空想,不是仰赖过去人族的智慧建筑出的科技,更不是期待幸运偶然降临。 而是要去创造。 将旧人类遗留下来的故事改写成他们能引以为傲的英雄事迹,必须得靠我自己来做。 「我的确很无能,但那是以前的我……我想让他成为过去,因为我往后将会改变。」 我下定决心,如此宣誓。 接著重新面向法葛尔。 法葛尔同样显得不知如何是好,难得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 「法葛尔老师,这三位学生在模拟测验时的失败全错在我。只 因我尚未习惯共和国,才下达了错误的指示。这样并称不上准确测出了她们的实力,可以说是场无效的测验。」 我清楚这只是在无理取闹。 「所以我希望能给学生们再进行测验的机会。若能得到机会,这次我定能让她们展现出好结果。」 这次不再求助于他人,我要真正靠自己来面对这场测验。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吾等得照你的心愿行事?再说……你不是承认了自己的无能吗?为何吾等要给你这种人机会?」 「我认为在教师群中地位算高的法葛尔老师应该有办法才是。」 「……你以为只要出言挑衅吾,事情就会如你所想吗?那么吾只能说你愚蠢至极啊。」 我早已作好觉悟。 「假如我说,我愿意赌上我的脑袋,您意下如何呢。」 「……脑袋是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没成功,我愿交回教师的职业证。」 「哦……意思是你愿意放弃这里,帮你去找别的工作?」 「不,我不会要你们再度破例帮我。」 「假如你能确实展现实力……这倒是不成问题。」 法葛尔并非讨厌我,他只是无法原谅特例……大概吧? 「吾是不认为你这个连魔法都不会的人族,有办法轻易找到新工作啦……」 「所以我说的赌上脑袋才有意义呀。」 我硬是扬起嘴角。 法葛尔见状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同时抚起鬅须。 有时尽管种族不同,仍能互通意思。 「吾也还没见识到你所谓『人族的潜力』吶。」 法葛尔说完哼了一声。 「为了一些测验当天有事不克参加的学生,两个礼拜后还有一次补考。」 这事我头一次听说,没人告诉过我。 「吾就安排你这三名学生那天去参加吧。」 「真、真的吗?」 「高贵的龙人族说话一言九鼎。不过你这家伙也是一样。」 他不只凑近庞大的身驱来瞪我,一条尾巴也像在威吓似地左摇右晃。 但我不畏惧,反倒往前一踏。 「好……我明白了。」 法葛尔抬起巨躯,从上方俯视我。 「再说,就算你于再测验中让学生考出成果,也不代表你能因此不被开除。」 「不过要是我真创造出成果,法葛尔老师你会还让我辞职吗?」 我既不高高在上也不居于下风,而选择站在对等立场与眼前的龙人族交锋。 「若你能证明实力,吾的确不会让你辞职。」 法葛尔露出至今为止最愉悦的一副笑容。 「那吾就等著看两周后了啊。」 * 「吾去处理必要的手续。」法葛尔留下这句话走出教室。 「呼~~~~!决定试试看果然是对的……总算撑过去啦……」 我把手撑在膝盖上,全力吐了口气。 「老师……」 艾咪边磨蹭起手,边担心地小声说。 「……嗯?怎么啦?」 「这个……那个……」 听我一问,她却欲言又止,垂下头来。 「总觉得……老师你是不是……说了很吓人的话?」 凛代替艾咪把话接下去。 「以什么都没有的我来说,这样已经算很努力了吧?」 「不用自夸啦。说真的……老师你丢了工作不要紧吗?要是不能继续在都市生活,可是真的会丧命耶?」 「要是被赶出都市,我的确会没命呢。」 「看吧,果然会死啊……」 「毕竟我没有实力嘛。」 「……你这样直接承认好吗?我以前听都没听过耶……?」 凛可说彻底傻了眼,不过沙夏倒是兴趣十足。 「但那是『过去的』老师对吧?『往后的』老师可不一定呢。」 「我是那样打算的没错,可是老实说,我自己都不晓得下场会变成怎样。」 「那你还赌上脑袋,真的没问题吗?」 认真这么问的凛,其实是个温柔的家伙。 「……至少我想让之前搞砸的部分,就是上次测验的成绩一笔勾消啊。」 尽管这个「至少」真的很少。 「不对啊……这只是模拟考喔?就算成绩考差了,又不等于我们会这样就死掉。」 「但是不代表没有影响,对吧?何况只要让人知道你们因为我的缘故参加补考,上一次考坏成绩都会通通成为我的错。」 「……未免太拚命了吧?虽然我还在气老师,也还不算原谅你,但你这样替我卖命实在有点……」 「啊,我不是要你们一定要在补考中拿到分数喔,我只是想补偿先前欺骗你们的过错。不用管我会不会丢工作,补考时要做什么也交给你们决定……但如果能考出成绩,我当然更高兴啦。」 「……那么就算我还是考出g等级……会害老师无法继续在共和国内生活,也没关系吗?」 尽管比起平时来得小声,艾咪仍愿意向我说话了。 「假如结果真的变成那样,那也没办法啊。」 「……你是不是觉得自我牺牲很满足啊?就算你随便拿你的命来赌,对我们来说也只是困扰啦……!」 凛完全不掩饰,直接说出心中不满。 「我可是认真思考过,想至少让大家高兴点啊……」 「这哪里叫思考过啦!?」 「还有一件事,希望你们扪心自问,好好想想我接下来说的这句话。」 我用视线缓缓扫过三人的脸后这么说: 「你们也想过要改变,对吧?」 这不只局限于我。 「你说是不是啊,凛?」 「我、我才没想……我只是希望找到自己也能做到的事而已……」 凛心神不定地前后晃起身体。 「那你为什么会来我开的特别教室?」 答案从一开始就很明显。 「咦……」 「若没想过要改变,就算被学校点到名,也不可能会来上我这种来路不明人族开的特别教室吧?你想的话,一定有办法拒绝。」 我很确定,她们三人都想要个「契机」,所以我才决定这么做。 「这、这是……」 凛无法反驳。 「沙夏,我认为你会寻找如何活下去的方法……也代表你想改变现在的自己。」 「欸……嗯。」 虽说有点牵强,沙夏仍点了点头。 「不过我想目前最想改变的,大概是艾咪才对。」 被我点到名的艾咪肩头微微一震。 「……我可不是在生气喔。」 「对不起……」 「啊~就说我没在生气了。」 我尽可能对畏畏缩缩的艾咪温柔地说: 「艾咪你啊,是代表日后想来都市工作的雪人族来到都市,所以才对所有族人都会用的雪魔法以外的赚钱方法没兴趣,对吧?」 依然颤抖的艾咪点点头。 「想要在都市内找出族人全都能稳定赚钱的方法,这可是一种很难的挑战啊。你真的很厉害呢。」 沙夏和凛也在一旁默默看著我对艾咪说话的样子。 「所以才更该有所行动,不是吗?」 「……咦?」 「不求改变是不行的。」 不晓得我这番心意,究竟能传达给种族文 化都和我不同的她们多少呢? 「例如艾咪你虽然不会拒绝别人的『拜托』,但我想你应该也察觉到这样下去不行。」 「族里……父亲大人要我一定要听别人的拜托……」 「嗯,我知道。不如说,我也没资格说大话。如同以前艾咪你问我那次,我其实同样是被上司叫去,认为那是工作而无法拒绝。然后也没持任何疑问,就乖乖照著命令行事,所以和你是一样的啊。」 若考虑到年龄差距,我比她来得丢脸许多。 「直到现在,我都在依靠他人。只懂得随波逐流,从未自己下过重要决定。又由于以前这种做法行得通,才产生了现在继续下去也没问题的错觉。」 浑浑噩噩地在别人铺好的轨道上活下来,连人工冬眠都是听从父亲的话,苏醒到这个世界后也只会照著ai席德的建议行事。 「可是就算我以为行得通,实际上却根本不行啊。一路走来不过是周遭的人都很温柔,或是我好运没被发现罢了。」 然后这次狠狠踢上了大铁板。 「那种待人处世之道总有一天会到达极限,就和我一样啊。」 应该没有比我更清楚易懂的反面教材吧。 「我想艾咪,你如今正面临这种局面。」 「是说……我吗?」 「艾咪是不是被周遭的人随便使唤呢?」 「欸,老师,你说话也稍微再……」 凛插嘴责怪起我。 「不是的……我是被人拜托……而且有帮上……对方的忙。」 艾咪并未看我,只是喃喃自语。 「再说雪人族内,应该还没有适应都市生活的人对吧?」 艾咪听了先是一脸讶异,不过还是点了头。 「你认为若你继续照著他们的话行动,能在都市中成功吗?」 她一双眼顿时瞪大。 没错,她也早就明白问题的本质何在。 「艾咪,你必须跳脱雪人族的框架,不能维持这样下去啊。」 这时,我看见她眼眶中泛起泪来。 「我都懂,因为我大概……和你一样啊。一个人来都市很不安吧?想找个东西依靠对吧?」 依靠。 「在实力主义的环境下,只靠著努力根本撑不下去对吧?」 撑不下去,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 「想照著其他人说的话做对吧?因为那样的话,就有藉口说自己没错了呀。」 希望有条路能够逃跑。 「可是啊……一昧听从别人的命令做事是不行的。假如想做至今为止没人做过的事,就只能靠自己来创造。光是做些别人早已决定好的事,终究不可能抵达那个终点喔。」 没错,我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必须由艾咪你开始改变,创造能让雪人族生存下去的世界啊。」 「老师……」 「我想接下来会很辛苦……等著的是更多苦难。不仅没有人能依靠,失败了还得自己负责,又不一定能够成功。但就算如此……还是只能奋战到底啊。」 「老师……」 艾咪再度用担心的语气喊我。 「老师……为什么你在哭呢?」 我似乎流了泪。我不可置信地摸像脸颊,还真的有。 等到学生提醒才察觉,真是没面子。 不过尽管没面子,我还是擦乾眼泪继续说: 「不光只为了自己,还背负著整个村子、整族未来的艾咪真的……很伟大啊。哪像我只顾著让自己存活,根本和你天差地别呢。」 「我、我……」 艾咪欲言又止,垂下头来微微颤抖。 那副模样看在我眼中实在过于纤细脆弱,使我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的头。 「所以我希望艾咪你能成功,有所回报。虽说我可能无法帮上你什么,但我希望这里能化为你的契机,助你日后展翅高飞……总有一天,若能认为和我这个人族老师的互动还是有意义的……我会很开心呢。」 感觉这些自然而然说出口的话,或许有点像是教师会说的话了。 「艾咪,你能改变的。」 这句话似乎终于打动了她。 「我能够……改变吗……?」 只见她交叉起双臂不断磨蹭,同时用掌捣脸,一副要哭出来的声调。 今天,为了眼前这名少女,这名一肩扛起整族命运独自在都市奋斗的少女,我头一次涌现真正想当老师的念头。 「假如艾咪,以及你们大家想改变,我会帮忙的喔……就算很不可靠,只把我视为一种契机来利用也没关系。所以说……要是你们愿意……原谅我的话……」 自从来到共和国后,大概就属这个瞬间最让我紧张。 「能够让我再一次……当你们的老师吗?」 我蹲下来让视线同高后,对艾咪这么说。 「砰」的一声,纤细的身体冲入我怀中。 我缓缓搂住了她。 她的身体冰凉到让我吃惊。 平均体温大概比人族还要低了好几度。 和人族从人种开始就不同。 却仍是名与人族没差多少的种族里面的,一名孩子。 艾咪抱住我的身体开始哭泣。 「呜……呜咕……不能哭……我决定过……不哭的……」 她是靠自己的意识如此决定吗? 「没关系,你就哭吧……这可不是我的命令或拜托喔。艾咪,你可以为你自己哭泣啊。」 只是重新下定决心,或许不代表能马上改变行动。 尽管仍得花上时间,但我相信艾咪定能有所改变。 「加油吧……总之这两个礼拜……先为了艾咪你自己努力啊。」 「好的……呜……呜咕……呜……」 艾咪总算掉下斗大泪珠。 感觉我虽然做出像老师的行动,却又涌上一股害臊。 「好冰!?」 突然一股险些冻伤我的冰冷触感传来,我整个人往后一弹,跌坐到地上。 因为像是被拋出的姿势,所以艾咪也有点脚步踉跄。 「啊,抱歉……嗯……欸欸!?」 我本该先帮助艾咪起身,但惊讶已抢先一步。 「艾咪……你衣服上……泪水结冰了耶!」 「咦……欸?」 艾咪确认起自己身上,泪水滴落的部分确实结冰了。 只会使用操控雪的魔法,却无法生出雪来的艾咪—— 明明之前就算想在都市内操控雪,都只能吹出冷风来而已耶? 「是真的……」 艾咪也搞不懂究竟发生什么事。 伸手拂过新滴落下来的眼泪。 这个瞬间,我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道: 「艾咪……你能不能试试……把它冰冻起来?」 「冰冻起……好的……哇!?」 ——啪哩哩! 艾咪细细一道泪水,瞬间化为长数十公分的冰柱。 而艾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眼皮是眨了又眨。 「该不会……你只要用自己的眼泪,就使得出雪魔法来?」 [第六章]与绝望比邻,居于希望狭缝 艾咪在操场上展现实力。 「嘿呀!」 啪喀喀哩—— 一层薄冰直直在地面上延伸。 原本只懂得操控雪的艾咪,如今已能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创造出冰来。 「成、成功了!是目前为止的最长纪录!」 「很好很好,你做得越来越好了啊。」 自从被允许参加补考雪耻后过了三天,离补考日还剩十天。 艾咪确实突破了一道瓶颈。 若靠著本人的眼泪,就能用雪魔法冰冻物体——从知道她拥有这种力量后,我们重复进行许多实验。 结果,得出了只要是泪水这类从艾咪身上分泌出的水分,或是艾咪用水魔法产生出的水,就能用雪魔法来冰冻。 由于同属水系统,雪人族多少能使用喷洒少量水的水魔法。因此只要依循「水魔法!雪魔法」的步骤来发动魔法,便能成功在没有雪的都市内施展雪魔法。 虽然让水结冻这种事应该很容易想到……不过因为「魔法」通常指转换一次魔力再将其具体化的行为,普通没人会照这种步骤来用魔法。的确,与其要「水魔法!雪魔法」转换两次魔力,一次用出雪魔法才能被认为更有效率。这个观点我是接受的。 但如今最重要的是,艾咪真的能施展雪魔法了。 「再来就剩思考该如何运用它来赚钱谋生吗……我觉得你若有办法将野生动物冰起来杀死,直接让肉能冷冻保存的话,或许能得到高评价吧。」 「……用、用薄冰让动物容易滑倒的话我可以喔。」 艾咪还只能办到这种程度而已。 「不过既然你已能用雪魔法,补考时只要说将来会好好思考工作方向,应该就不会拿到最低等级了吧?」 目前的阶段还无须展现完整的赚钱谋生之道,只要得到未来有望的评价即可。 「老师,太感谢你了!」 艾咪深深一鞠躬,展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我都说过你不用一直道谢啦。」 「但我就是想说!因为……全多亏了老师啊。」 艾咪从那天起一直是这个样子。 「我会更努力考取好成绩!然后将族人都叫来都市生活!」 由于她是个认真的孩子,一旦步上轨道,一切都会跟著好转。 另外,当别人来拜托事情时,她的反应也有所改变。 「你可别练习得太拚命喔。」 「好的!我不会练习过头,也不会疏于练习,会努力在测验当天前练好!」 既然她都如此有信心,我也没啥好多说了。 「……好像真的很顺利耶。」 在我准备回教室时,从窗户探头的凛懒洋洋地对我说。 凛之所以还愿意来特别教室,似乎是基于「既然得参加补考,我就会来……不然到时考差了就不能把错推给老师啊。」这种理由。 「怎样啦?这里是个好地方吧?」 「没怎样啊,这里的确是好地方,我也很高兴看到艾咪成绩提升。」 「可是你……似乎挺不满的?」 「与其说不满,比较像不爽老师你进行得太顺利而已。」 「唉,你的确可能不是滋味啊……」 「本来才刚开始有点信任你就被你背叛,害我在模拟考被揍得鼻青脸肿。啊,我当时是故意不抵抗,为了让老师你难堪喔。」 她说的话深深刺入我心。 「真的……很对不起……」 「别那么认真道歉啦,我只是在挖苦你。你这样沮丧,搞得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不知凛如何看待这一连串的事情。总而言之,目前她仍愿意和我正常交谈。 凛轻轻晃动身体,叹了口气。 「可是看到艾咪那么努力……总觉得我好像不努力不行耶。」 「你愿意努力的话我会很高兴,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要多努力来面对补考这件事,我个人是打算尊重她们的意思。不过既然她们愿意来特别教室,我就想竭尽所能来帮助这几名学生。 「啊,可别误会喔,我并没有原谅老师……只是去补考又考差的话太逊了。另外就是觉得反正剩两周,稍微看看老师你想变什么把戏也没差。」 「我知道。那么,先让我问你这件事就好。凛你之所以说想靠身体强化术以外的方法赚钱……是因为你不擅长使用它吗?」 「你知道那件事啊……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擅长?」 「不,详细情形我就……」 「哦~这样子吗~」 她明显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不过……其实还有讨厌被擅自决定未来啦……嗯,真的。」 凛如此喃喃自语,但看得出她只是在说表面话。 或许烦恼的源头就出自身体强化术,才让她不愿面对,选择躲避吗?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个不擅长?」 「不要。」 「……什么『不要』啊。我不会强迫你用,但你总得告诉我理由吧?」 原本头撇向一旁的凛,心中似乎明白不能这样下去吧。只见她双手插胸沉默一会儿,才张开嘴说: 「……那打个比方,老师你能不能现在想想自己最不想被人知道的兴趣或性癖好?」 听她这么说,我脑中浮现的是——我随时都能毁灭这座都市。 「你想好了吗?假如那件事不小心说溜嘴被大家知道,你怎么想?」 「喔不,别闹了,绝对会出事……到时我大概只能离开这座都市。」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懂了吗?」 「也就是说……一旦用了身体强化术,凛你不想被人知道的性癖好就会露出?」 「才不是!打这个比方只是让你明白我的心情!」 凛鼓起脸颊瞪向我。 不过她愿意露出这种表情,代表她或多或少还信任我。 凛接著直直盯著我,显得一脸讶异。 「欸老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感觉突然变了个人耶……」 假如这话是真的,表示我已经成功有些改变了吗? 「可能是因为我彻底失败……被迫认清自己的斤两……发现自己无处可逃,却又束手无策的关系吧。」 「但你光是发现,就能想出办法解决吗?」 「……应该要说多亏周遭的帮助吧。」 「是你的朋友们吗?」 被凛这么一问,我脑中的是浮现芽衣子。 「嗯,应该算……吧?虽然有点不太像的感觉……」 「……是……女人吗?」 「嗯?喔,是女的啊。」 「该不会是、是、是你喜欢的人?」 她突然间激动起来。 「……不,不是喜欢的人,大概也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样。」 「你们在交往吗?」 「你有在听吗?」 「你刚才不是说不太像朋友吗?到底是怎样啊?竟然能够影响老师,让你改变耶?」 「……应该算战友吧。毕竟我们人族就像个命运共同体一样啊……」 「欸老师,你去告白啦。」 「………………蛤!?为什么我得那样做!?」 凛从窗户探出身体接著说: 「但你其实也没有不愿意吧?」 「才、才没这回事……」 「要是你们双方真的没那意思,我就不再勉强老师了啦。」 凛一脸严肃表情……双眼却闪闪发亮, 身体也不停左摇右晃。 「不过如果老师愿意挑战,我就原谅之前你在模拟测验对我做的事喔。因为我现在也等于要你去挑战可能性,两种情况很像对吧?」 可能性……应该不会是零。但重要的还是双方的意思…… 「我觉得一定可以啦,你就试试嘛。」 我—— * 在酒馆内一如往常的老位置,芽衣子已先喝起麦酒来了。 我在跟店员点完菜后,坐到芽衣子身旁。 然后在默默等著上菜时,芽衣子开口道: 「……所以呢,今天怎么啦?」 「什么怎么啦?」 「你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啊,是不是有心事啊?」 我暗自心想,果然赢不过她啊。 「例如补考不太妙之类的?」 「现在正在努力啦。」 「之前我也说过,你要赌上职业证这回事早已在我职场那传开了喔。」 「喔。」 「『喔』你个头啦!?要是你没用的事穿帮了,我也会受影响耶!」 「我、我会努力不造成你的困扰……」 「……算了,谁叫我和你是命运共同体嘛。」 我顿时宛如当头棒喝。芽衣子果然也认为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既然我和她同属人族,又是在这座都市中唯一瞭解对方的同伴,更一直处在一块,相互扶持—— 「芽衣子,我们要不要交往看看?」 我没有紧张过度,自然而然说出口了。想必她应该听出我并非在开玩笑。 芽衣子转头看我,双眼瞪得老大,随即若有所思般眯起眼,微微一笑。 接著缓缓地张开一对妖艳的嘴唇,说道: 「……呃,抱歉,我不曾把你看成那种对象……假如是我平时对你的态度害你误解……就抱歉啦。」 * 「都是你害我被甩了啦!你要怎么赔我!」 隔天,我对著来到特别教室的凛大吼。 「啊哈哈哈哈!真的假的?被甩了喔?骗谁啊哈哈哈……抱歉啦~」 「『抱歉啦~』个头!我才被说过同样的话啦!」 在那之后脑袋一片空白的我,隐约记得被以「也怪我之前说了让你会错意的话啦。」「何况送上门的饭菜都不吃,也不配叫男人呢。」「我不是讨厌你喔,所以以后就维持平时的相处模式吧。」等话安慰了好一阵子,不过只是让我更加羞愧。 「哈……呼呼……老师你被、被甩……好可怜……呼哈。」 凛似乎憋不住笑,拚命用手压著嘴巴。 「你喔……这可不是闹著玩的耶……」 「就说抱歉了,对不起嘛。不过……这下子我们算扯平啦。」 被搬出这句话,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我就把它当作惩罚吧……」 「唉……其实我本来真的认为『会成功吧?』耶……」 凛显得一脸愧疚。 「但也多亏了你……我想我不能再逃避了。毕竟我都让老师做到这个分上啊……」 她语气认真了起来。 「老师,你希望我用身体强化术对吧?」 「我是认为用了也是为你好啊。」 「那我就用给你看。」 她的回应吓到我了。 「这样你应该就会明白,为什么我如此不想用。」 「可以吗?……那拜托你了。」 凛似乎认同了我的拚劲。 「不过,你千万千万千万要小心,别掉以轻心了喔。」 「知道了……可是我要小心什么啊?」 「太轻敌很不妙喔,老师。」 凛似乎真的在替我担心。 「一个弄不好,可是会死的呢。」 时间即将来到傍晚时分。 教室内只剩我和凛两人,今天我请沙夏和艾咪她们早点回去了。 头低低的凛一头金发盖住了脸,我看不出她的表情。 凛答应在我面前用身体强化术,不过又加了项条件。 『要两人独处……没有其他人在的教室里喔。』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凛这么问我。 「随时都没问题。」 「……以后可别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喔。」 「才不会啦。」 「……我相信你喔。」 不晓得凛究竟下了多大觉悟,又有了多少改变。 「那……要上啰。」 凛轻轻吐了一口长气。 紧张感顿时升温。 面对我的凛散发的气息,变了。 至今未曾感受过的异样氛息传来。 咽下口水,手掌冒汗。我默默望著凛,等待她。 凛的头上突然弹出一对兽耳。 我以为我看错了。 根本搞不懂发生啥事。 她和谁交换位置了吗?不可能,我的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那么是装饰用的假耳吗?不,那是真的耳朵。 那么是本来就长在她头上?也不是,到刚才为止都绝对没有,所以说—— 那对狐狸耳朵真的是突然长出来的。 变化不仅只于耳朵。 「耳朵……眼睛……连尾巴都?」 双眸发出诡异红光。 另外还多了一条毛茸茸,翘出滑顺弧线的狐狸尾巴。 不会有错了。 「该说初次见面吗~?」 凛身体的一部分浮现出有如半兽人的特徵。 即便事前她就提醒过我,但变身却在一眨眼之间。 「啊,这些都是真的喔~」 凛指向自己头上,一颤一颤动起兽耳,同时晃起尾巴。 「这就是……身体强化术……吗?」 「正确答案~好优秀唷~」 凛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从刚才开始,她格外慵懒的语气让我有些在意。 「总之就请多多关照啦~」 凛朝我伸手。 我没多想就把手伸去——却冷不防被她拉过去。强到完全不像少女的力道使我重心一个不稳,就这样被她搂进怀中,然后—— 被亲了嘴。 嘴唇与嘴唇的碰触。 不只如此,还硬是遭到入侵,甚至纠缠上来。 「噗哈!?哈啊!?……嘎哈」 当我以为终于获释的瞬间,腹部已挨了强烈一击。 这一下让我险些吐出来,摀了嘴当场蹲下。 这时我才明白自己是挨揍了。 「哈……嘎……你、你是怎样啦!?」 我到底是被亲还是被揍,还是双方都是幻觉? 每个举动间实在太缺乏关联,害我根本满头雾水。 「好久没出来了耶,多亏了老师你,人家很感谢唷~不过前阵子挨揍那时又很痛,所以人家有爱又有恨,两边都要回报呀~」 凛边舔舌边这么说。 「不是啊……我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 「啊,对耶……得先让老师理解现在的人家才行呢。」 ——现在的人家? 我听说凛在使用身体强化术时,各项体能会强化。 但她现在不仅如此,连说话的口吻和个性都变了吧?感觉从本质上就有某种东西不同…… 「难道是其他人格……双重人格吗?」 我试著问,凛听了莞尔一笑。 「人家觉得不能那样说耶~不过也是,其实 你要这么想没关系唷。」 一使用力量就会变成其他人格。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特性,才让凛不愿施展力量。 「顺带一提,老师你大概猜错了唷。」 被她这么一纠正,我整个心惊胆颤。 「等等……难道你会读心术……?」 「不会读呀,只是大部分的念头,人家都能靠气味知道吧。」 「……气味?」 「话说回来,老师你是要躺到什么时候呀~」 凛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我。 遭到以为手差点被拉断的劲道一扯,我轻飘飘站起身来。 感觉身体有一瞬间根本浮在空中。 「欸,人家可以杀了你吗?」 「咦——」 背部窜上一股恶寒。 这是遭到强者瞪视时,弱者发自本能的恐惧。 「没事没事,开个玩笑,玩笑啦。可别当真唷~」 「哈、哈哈哈……」 相较于凛灿烂的笑容,我只能抽动著右边嘴角。 「话、话说回来,凛的体能有强化了吧?」 我不停催眠自己应该不会被生吞活剥,硬是把话题接续下去。 「嘿咻~」 只见凛哒的一声往后方跃去,动作简直如同长了翅膀般轻盈。 接著她竟又原地往上跳,在空中华丽翻了几圈。我看上去至少有两圈,但速度实在快到我跟不上。 「在变成人家之前,应该办不到这种程度吧?」 「太厉害了吧……」 「毕竟妖狐族长久以来就是靠这招兴盛的呀。啊,我问你喔老师,你觉得历代妖狐族都在做什么样的工作呢~」 「什么样的工作……?」 只要有关体能方面都很强的他们,无论是狩猎维生,去当击杀魔兽的佣兵,甚至能进入消防、救灾体系等等,在各式各样的领域活跃吧。 「可惜~时间到~」 可能是急性子吧,凛不等我慢慢思考。 「答案是『暗杀』喔。」 「啊……」 我一张嘴开开阖闓,发不出声来。 「现在已经没那么多了啦。不过妖狐族也因此在政界要人之间相当吃得开,整族的生活过得还算富裕呢。」 这种血腥耸动的故事,在现在这个时代依然上演吗? 凛盯著自己的右手,并像只野兽般挥起爪子来。 她的爪子远比平常来得锐利。 我想人族的肌肤恐怕……不,肯定会被她轻易地一爪划开吧。 我顿时冒出大量冷汗。 「明明她本人也明白自己正受到恩惠庇护呀。」 看「现在」的凛把「平时」的凛一副当成别人的态度,隐约可见双方间的关系。 「我还没办法彻底理解……不过你们的想法截然不同呢。平时的凛似乎想靠身体强化术以外的谋生之道活下去喔。」 「你认为那是正确的吗?」 「……很难算是吧。」 尽管对凛不好意思,但我真的这么想。 「对吧~你还挺瞭解的嘛~」 「不过要是现在的你能稍微节制一点,凛的观念或许也会改变吧?」 凛如此不愿用身体强化术的原因,会不会就是害怕眼前这名太过热情奔放的凛惹出问题呢? 像刚才我一下被亲一下被揍……根本乱七八糟啊。 「欸~人家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啊~」 「还是得有个限度吧……」 「可是可是~那孩子还不是一直不让人家出来外面~」 「你们应该要有互相体谅的心吧……?」 「人家才不来这一套……本来应该要和她一决胜负才对呀。」 「原来如此……你是想和她多多交换意见,找出折衷点是吗?」 我拚命想瞭解她的用意。 「没想到老师那么想把话题往和平的方向带呢~不管怎样,照现在这样下去,无法解决问题的核心唷~」 「你所谓的核心……是指什么?假如你认为我必须瞭解你说的核心,那我会听你说啊。」 不知在她那对赤红双眸中,我看起来是什么模样呢? 「总之,既然你都说到这分上,要人家给你机会也可以。只是呀,老师你也得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赌喔~」 「赌什——」 凛冷不防从天而降,站在我眼前。 我在连鼻息都感觉得到的极近距离下与凛的赤红眼眸相交,简直像鲜血的颜色。 她真的在一瞬间飞跳到空中,来到我面前。 啪。 伸出冰冷手指摸了我的脖子。 明明就只是这小小动作,却让我竖起鸡皮疙瘩。 「要是能在厮杀中赢过人家,人家就告诉你唷。」 「蛤——」 杀气袭来。 我这个「袭来」二字肯定没用错。 因为我被她的杀气吓得当场瘫坐在地。 其实不只有杀气,还有实质的冲击……不过饱受惊吓的我似乎就因为软脚,捡回了一条命。 这时,数根遭到切断的头发从我头顶缓缓飘落。 「唉呀,竟然躲得过?不愧是裕司老师耶~」 本来前一秒还站在我眼前的凛,如今却从背后愉悦地说。 「你、你你是在搞什么啊 我顿时惊慌失措,拚了命想站起身来。 「扯烂你的脖子啊?」 「想杀了我吗!?」 「人家刚才不就说要厮杀了吗~」 妖狐族的少女残酷轻笑。 「你是想做什么啦……再说人族根本不擅长打斗,哪能比啊……」 「是吗~那你是不是该使出你的绝招来呢?」 「绝招……什么啊?我哪有什么绝招?」 「有吧?你身上散发著无论是这个世上的谁,你都能杀掉的气味啊。」 我不禁想出手摸左腕,但忍了下来。 「真的很有意思耶~明明只是弱鸡的老师竟然觉得连人家都杀得死……难道你有毒药?还是武器?准备起来需要花时间吗?」 凛歪著头问道。若光从外表看,她只是名可爱的半兽人少女。 不过目前在我面前微笑的她既是恶魔,更像死神。 这家伙不是开玩笑的啊! 我冲出教室,拚了命地只想逃离现场。 冲下山,朝住宅区狂奔,又不断往前跑。 只要在人群中就不会被杀……应该。 不一会儿我气喘如牛,感觉要撑不住了,但还是继续跑。 街上的人都以讶异眼光看我。 冲击再度袭来。 「嘎哦!?」 本来以为挨了一记横扫,结果是从背后被硬压到墙上。 宛如锐利刀锋的利爪近在眼前。 「欸~你再不用绝招真的会死喔~」 ——我的确持有能杀掉这世上任何人的东西。 但我不能说。 虽然不说的话就会死在这里…… 「是魔法吗?可是人族不会用魔法对吧?嗯……不对呀,人家记得人族好像打倒了东方的头目黑龙呢?」 靠普通的攻击根本打不倒那种程度的敌人——凛继续推理下去。 「那么或许……你持有在现代已成为传说的兵器之类的?」 她竟然成功逼近核心。或许我的生命此刻正面临最大危机。 「假如是兵器的话,现代光持有能攻击多数人的武器就会遭受惩 罚,你可得小心点唷~连妖狐族都没有那种玩意——」 这时,凛慵懒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 呼呼、呼呼抽动起鼻子。 随著凛视线移动,我也往旁看去。 「……!?」 当我感觉到惊讶的气息而把视线转回前方,发现凛已头低低地远我数步之遥。 「线索可都给你了喔……呜……」 凛发出苦闷声的下一秒,原本长在她美丽金发上的兽耳竟消失了。 「咦……喂,你怎么啦……?」 我往凛撇开视线的方向望去。 看到的是一名走在路上的老婆婆,后方还走著三名看似中学生的男生。 当中走在最前面的男生看向了这里。 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 这名男学生有著帅气鬃毛和利牙……是狮子族吗? 「唷,好难得喔,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来是凛认识的人。 被喊到的凛一颤,缓缓抬起脸来。 「……唷。」 她又微微低下头,小声回应。 然后就没再说什么,只僵在原地不动。 「你在做什么呀?」 凛和在墙边的我面对面的景象看在他眼中十分奇特吧。 「……?……那明天学校见喔。」 由于他还在走路,所以并未停下来等凛回答。 最后,三名男学生若无其事地走过。 我仍搞不懂状况,只知道凛的红色双眼恢复本来的颜色,尾巴也消失了。 奇特的一瞬间结束后,我的脑袋逐渐恢复正常。 「变回来……了吗?是身体强化术解除了……?」 「呃……嗯,对啊……」 听见已不再是刚才的慵懒语调,而是平时的凛,我打从心底松了口气。 「总之……没死实在太好了……」 人靠在墙上的我脚一软,缓缓往地上坐去,不过滑落到腰部时勉强撑住了。 「虽然听你说很危险……但也太超乎我的想像了……真的。」 「啊……嗯……我就说吧。」 凛扭扭捏捏晃动著身体,不停左顾右盼。 「原来你不擅长是这么回事啊……总算懂你为何那么不愿意了。」 「太好了……这下你懂了吗?」 「你在使用身体强化术的期间……会跑出另一个人格,而且失去身体自由吗?」 「……是啊,支配权在那家伙手中,她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原来如此……」 若一变身就无法自由控制身体才变得讨厌,这个理由确实说得过去。 但是,她——那时候的凛也说这样下去无法解决问题的本质。 我不认为她在说谎。 凛似乎是上了中学后,才开始说想走别条路。 是有什么转机?还是进入思春期吗? 不,都不对。许多拼图碎片散乱在我模糊的脑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对啊,是模拟测验前,我拜托凛照我的计划行事那时。 ——因为你可能会要我在大家面前用身体强化术啊。 「……你是不是不想被学校的同学看到那副模样?」 「欸……」 凛的表情明显僵住。 「是这样吗?」 考虑到刚才男学生经过时凛的态度,以及不停在意周围的模样…… 「为什么啊?是害羞吗?但你不都愿意让我看了吗?」 「那、那是……老师你不一样啦……」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啦,但其他人不也一样吗?」 「或许是没错啦……」 犹豫不绝的凛仍是扭扭捏捏。 这就是她的回答吗?的确很像小孩子会有的答案……但不太对劲。 还是有哪里怪怪的,总觉得有地方说不通。 害羞真的是理由吗?难道吊车尾会比较不害羞吗? 然后,变身后的凛刚才说「给我」的线索又是什么? 凛之所以变回原本的凛,纯粹是时间限制到了,或者出于其他因素呢? 刚才遇见男学生是偶然,或是必然? 变身后的凛和我的实力分明是天壤之别,却为何眼睁睁和我在街上玩起猫捉老鼠? 对凛这名女孩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的是—— 「你喜欢刚才那家伙吗?」 灵机一动的我不禁脱口而出。 我并没有多确定到底对不对。 结果此话一出,却产生惊人的效果。 「蛤!?尼、尼、尼在胡梭啥呀!?」 她瞬间口齿不清。 「明、明明是老师还管到这来干嘛啦不敢相信耶!?」 凛整张脸涨得通红。 与至今为止的反应截然不同。 「太没礼貌了吧!你这烂人!笨蛋!蠢货!傻瓜!」 没想到竟如此幼稚的辱骂…… 「你该不会……是不想被那家伙看到奇怪的模样……才不再用身体强化术吧?」 「啊……呃……这、这、这是……那个……该怎么说……就……可是……」 ……不会吧?身旁的人都那么担心她……结果理由却是这个……?想用这种理由浪费掉整个人生吗……?被人说成没用也无所谓吗? 「不……不只是那样而已!」 我什么都还没说,凛已焦急地为自己辩解: 「……我爸妈不准我和他交往……因为我们这一族……只准与同族内的人结婚啊。」 如此说的凛眼神并没对上我。 「纯种主义……是吗?」 「对……」 在多种族共存的这个世界,当然存在所谓的物种交配。 然而,其中却有坚持只靠单一物种繁衍后代的种族。 一般来说,不混入其他种族的血,被认为能使该种族独特能力越来越强。 「与外人交往这件事是整个族内都禁止,所以该怎么说,反正我现在就是不能和他交往……但我觉得这实在太不讲理,又很懊恼——」 说到最后时,声音已细若蚊蚋。 「所以才想用其他的力量——身体强化术以外的力量来证明我的实力啊。」 「这样喔……」 「没错,只要我靠著种族以外的力量展现实力,就没人能对我说三道四了。到那个时候……」 凛边说边不时往我这瞄来。 「可是到了途中……我开始搞不懂了。这是我自己的战争……我本来是如此认为,却进行得一点都不顺利。不过要我放弃又实在……」 可能是千丝万绪纠缠在一起,变得解不开了吧。这点我能懂。 但是—— 「该怎么说哩……你这样不等于在逃避而已吗?」 随便编些藉口搪塞,边嚷嚷著本大爷是在和整个世界战斗等大话,边拚命保护好最爱惜的「自己」。 「凛真正该做的,难道不是靠你压倒性的实力把妖狐族那些无聊透顶的规范破坏吗?」 「啊——」 凛听完整个人活像失去情绪,只愣愣张著嘴。 「为了不让族人指指点点,才想靠身体强化术以外来展现实力?这什么歪理啊?当你开始以这种标准来思考的那一刻,你不只被一族绑得死死,也被自己的力量束缚住了不是吗?」 不能老是靠著周遭的人,以及他们留下的东西苦撑啊。 「你就击垮它嘛。」 我摸了左手腕的手表。 「那股『力量』是属于凛的对吧?那就控制好,利用它,靠它去争取你想要的自由人生啊。」 力量本来是用来争取自由的手段。 所以要是反倒被力量绑手绑脚,岂不是本末倒置? 「那才是凛该去拚命的战斗吧?」 她似乎整个人僵住,久久都没有动静。 不一会儿低下头来,她粗暴地搔起自己的头发。 「……原来我都是……在逃避吗?本来觉得……我只是还没认真……只要认真起来就没有问题……想说成绩差无所谓……可是想到后来……又发现我的力量还是来自妖狐族……」 她还好吗? 「明明有人替我担心,我却装作没事……结果到现在都没办法和人坦承,脑中又变得一团乱……而且说了这么多,我却连告白都没好好告白过……该不会我这样……其实逊毙了啊?」 该出声安慰她吗?可是又有种不该这么做的感觉。 「的确逊毙了吧。」 她一听,动作完全停住。当我默默哀号「糟糕……」的时候。 「…………呵呵。」 传来细微笑声。 「你不肯安慰我啊,老师?」 如今她脸上是一副半哭半笑,既复杂,同时又清爽十足的表情。 「不过就算很逊啊——」 觉得凛的表情美得不可思议的我,在最后也特意装帅对她说: 「最重要的还是……凛接下来想怎么做喔。」 这句话同时深深刺进自己胸膛。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 「——嘿咻!……好,大概就这样吧~」 长出兽耳及尾巴的红眼凛拨起她柔顺的头发。 「唔喔喔!好厉害呀凛!」 「在空中转了好多圈!简直就像在飞呢……!」 凛对沙夏与艾咪展现她媲美杂耍团的灵活动作。 目前凛已能在教室内毫不畏惧地施展身体强化术。只是…… 「要闹的话给我去外面再闹!」 她似乎还没在学校尝试过,但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毕竟凛的情况是只要能施展这股力量,便能获得一定水准的评价。 『假如她认真想战斗,人家也不是不愿意帮她唷~』这就是「另一名」凛的意思。她们两人开始边寻找妥协点,边互相协助。 学生们精力充沛地往操场跑去。 「啊,对了。」 最后本来也要走出去的凛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 「怎么啦?」 我很自豪能帮助凛跨出这一步。 「我跑去告白了。」 「喔喔,这样……欸欸!?你说什么啊!?」 我不禁大喊。 「然后就被甩了。」 「什、什么~~~!?」 我又大吼大叫了。 「老师你怎么吓成那样啊?叫我别逃避的人不就是你吗?」 「不是啊……可是……真的假的啊……?」 「都是你摧毁了少女青涩的恋爱啦……!」 「……不好意思。」 「算了,彼此彼此啊。」 凛嘻嘻嘻地发出恶作剧般的贼笑。 「你说得也是啦……」我回以苦笑。 「那就这样啦。」 凛惬意挥了挥手,消失在门的另一头。 「啊,还有件事果然得说清楚。」 「呜哦!?」 冷不防只把一颗头探进来的凛说道: 「那个……给我忘、忘掉亲嘴的事!那次不算数啦……!」 满脸通红丢下这句话后,她才真的往外头跑去了。 * 「唉……」 「你叹什么气啊?」 今天的课程结束后,我和最后留在教室的沙夏一同踏上归途。 夕阳橘得刺眼。艾咪和凛两人已先行回去了。 「怎么啦?最近没什么精神耶。」 「老师你遵守诺言……改变了她们两个呢。」 「我根本没做什么事,都是她们自己努力来的喔。」 相较于渐有起色的两人,只剩沙夏的成绩依然没有好转迹象。 「所以我也想努力,可是……」 「你和原本就有武器的她们条件不同,不用特意比较而觉得焦急。」 「可是!」 稍微走在前头的沙夏停下脚步,转头看我。 宛如宝石般的双眸略显湿润,看上去比平时更美丽动人。 「要是再不考出成绩,老师你就……你就会不见啊……」 沙夏并非担心自己,而是在替我担心。 「你别老是这样。多替自己想想也没关系啊。」 「替自己想……」 沙夏喃喃自语后,失落地垂下头来。 「我还不晓得……自己想怎么做啊……」 自己想怎么活下去——这不是个能容易找到答案的问题。 毕竟我也还没想出任何答案。 「我真的很没用……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圣灵族才会灭绝吧……」 背对夕阳的少女,在地面映照出一道长长黑影。 通往街上的道路如今看不见半个人影。 沙夏在这条路上走著走著,就消失了——这幅景象顿时从我脑中掠过。 她正是如此虚幻,随时都可能消失,但我希望自己能努力让这样的一名少女留在此地。 「我就告诉你一个人族之所以灭绝的理由吧。」 我虽有点犹豫,但我想替沙夏做任何我能办到的事。 「我想是因为,人族过去曾拥有能够一击破坏都市的兵器吧。」 我也不故作严肃,而用普通的声调开口。 只见沙夏一对黝黑眼阵中确实增添微微光芒。 或许只是我自己想讲而已吧。 不过我想最大的因素,大概是我对她这双眼深深著迷。 著迷到认为就算说出这项秘密也无妨。 「然后我现在……就握有这个兵器,也能启动它。」 我举起左腕让她瞧。 沙夏和我同样是面对「为何而活」这个问题的伙伴,所以我想隐瞒这件事对她并不公平。 再说,我也差不多到了该结束与这玩意之间的关系了。 左手腕这只像黑色手表的玩意——能启动破坏这座都市的兵器的装置。 这肯定够资格做为我们人族的最终王牌。 不过同时,也是道巨大的枷锁。 沙夏无言以对,僵在原地不动。 我开始冒出冷汗。 ……难不成把我持有兵器的事告诉她太操之过急…… 「原来是如此吗!」 沙夏突然兴高采烈了起来。 「所以老师才会散发出能够结束的气氛吗!」 她竟然是对这点感到兴奋,让我意外不已。 「能够结束的……气氛?」 「对啊,就是那种……最后随时都能轻松结束人生的……」 我有散发出这么颓废的气氛吗? 「不过……我想这件事你还是别跟其他人说比较好喔……」 我知道她果然有点被吓到,并感到恐惧。 「这、这只是启动装置,就是碰了兵器就会开始动的意思……所以只要不碰就没事了……你千万别碰到喔。」 「知、知道了。我顺便问一下……用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啊……?」 「……这个都市内的一切都会被炸个粉碎……」 沙夏一听,脸完全僵住。 「不、不过你放心,我没打算要用……我早该把它给丢了才对。」 「既然这样,老师你又为什么一直拿著……?」 「到底为什么呢……?」 我也不晓得。 如今能与席德通讯的系统已无法使用,这就只是个会替世界带来绝望的按钮。 「就算老师真的要丢……等找到答案再丢不好吗?」 我有时忍不住怀疑,沙夏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果然我有必要亲自把这笔帐算清啊……」 我有预感,答案正等著我去找它。 「那么沙夏……你也得加油参加补考喔。」 「呜呜……补考吗……」 她的表情一变,活像听见老师出了最讨厌的功课时的小孩。 「我说沙夏……你真的很想考出成绩吗?其实你没必要急著展现成果吧?」 「想!」 她意志坚强到甚至有点震摄到我。 「既然这样……其实我有个最近一直在思考的妙计。」 「妙计?」 我不晓得能派上多大用场,但的确有孤注一掷的价值。 「这是我曾经待过没有魔法的世界,才想得到的方法喔。」 +++ 「……你最近很顺对吧?」 芽衣子今天拿著比平常小的酒杯,喝的是水果酒。 「那又怎样?」 从我开始想改变的那一天起,感觉每一天都能感受到学生和我逐渐在进步。 「呜哇~你不否认喔~好讨厌喔……」 「『好讨厌喔』是怎样……」 「早知道之前在裕司你光出张嘴嚷嚷『我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先笑笑你了。」 「你是真的把我当笨蛋吗?」 「现在看你真的慢慢实现……就笑不出来了啊。」 芽衣子这么说的时候,脸上表情似乎有点虚幻。 「不过活得乐观不也是件好事吗?我觉得能在这个世界中抱持希望的你真的很厉害喔。厉害厉害~太厉害啦~」 「怎么听都觉得你真的把我当笨蛋耶……」 「毕竟你笨到会因为学生怂恿就跑来向我告白呀。」 「真、真的非常抱歉……!」 芽衣子听了边笑,边抓起坚果往嘴里送。 距离人生最大赌注只剩几天。 我在这个共和国内著实地往前迈进。 而在迈进过程中——我察觉到几点。 目前已经确定雪人族的艾咪只要循著「创造出水!冻结」的步骤,就能施展出雪魔法。这其实算是种小技巧吧。 至今为止我们曾试过让「普通的水」结冻,却没有效果。直到改用「她亲自创造出的水」才终于成功。 但是,我有个疑问。 她以前的老师难道都没有想过如此简单的方法? 地系统、水系统、风系统、火系统、光系统、暗系统、无系统。 据说各系统的魔法差异甚钜,想教他人别系统的魔法十分困难。 所以风系统的法葛尔与蕾菈没办法教得好,这我还能理解。 可是听说以前也有水系统的老师教过艾咪,为什么最先发现这点的人会是我? 蕾菈曾提过在这座都市内,水系统的种族就属水神族与水人族最为活跃。难道会和这件事有关吗…… 「——但我有时还是会感到不安啊。」 「喔……」 由于刚刚没仔细听她说什么,我只能先随口敷衍。 「我可不是不服输喔,就当作温柔善良的芽衣子姊姊给你的忠告。」 「好啦。」 「其实呀~~」芽衣子以非常温柔的口吻说: ——所谓的绝望,都是在看见希望后才会来临的喔。 [第七章]七百年后,人族的终结之路 补考这天终于来了。 我爬出被窝,洗了把脸就出门。 街上还是一片寂静。 太阳正要完全现身的时刻。 我在从七百年前就没变过的光芒照射中深呼吸,心情便稍微冷静下来。 眼看天上万里无云,应该会是好天气。 今天,我教的三名学生若没能考出成果,我就会丢了工作。 在这个奉行实力主义的共和国内,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一旦丢工作被逐出都市,几乎等同面临死亡。 所以说,不是在开玩笑。 今天真有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天。 这么一想,所有的景色看起来格外美丽。 * 补考场地同样选在学校。 我是听说看热闹的人会比正式测验时来得少啦…… 「人是不是……有点多啊?」 聚集在会场的人比想像中还多,热闹程度不输给上次模拟测验时。 「老师,你怎么了?」 「喔……没事。」 被艾咪拉了袖口,我回过神转身面对学生。 「好啦各位,接下来就是相信自己,放手去做吧!」 「我明白了!」 艾咪给了我精神十足的回答。 「结果你还是要靠别人耶。」 凛叹了口气。 「凛,你该不会……在紧张?」 「才没有哩笨蛋……骗你的,当然紧张啊!」 「你这傲娇也变太快了吧。」 「傲……什么啊?」 「啊~别在意,是在以前的世界才听得懂的话。」 目前已接近测验开始的时间,或许是我能和她们三人同时讲话的最后机会。 「……」 不知是在集中精神还是紧张,沙夏默默闭著嘴。 「虽是我自作主张答应这场补考,但这两周来你们真的很努力了。光这点我就想给你们高分……只是这个世界没这么简单。我必须请你们展现出成果。」 这里是实力至上的世界。 「不过,我认为现在的你们一定办得到。」 我与三人间的关系,已经让我有资格注视著她们这么说。 「相信你们比谁都清楚,对吧?」 三人都做好考取高分的准备。 「现在就差让至今为止笑你们是『吊车尾』的家伙们一点颜色瞧瞧啦。」 我们的逆转剧即将上演。 三人显得有些紧张。 「虽然我这么说,但就算你们最后失败也不要紧。毕竟这次是我硬让你们参加补考……即使失败也全由我来负责。」 「可是啊——」 凛打断我的话开口说: 「要是我们这次没考出成果,老师你就会丢工作对吧?」 「……你们不必在意,这是我的问题。」 「当然要在意啊……你丢工作会害我们睡不安稳耶。」 「……这倒是呢。」 「只要我们努力,老师就会继续当我们的老师吗?」 艾咪盯著我的眼这么问。 「嗯。」 她问得实在太过率直,让我没能想出更好的回答,只能点点头。 「既然这样,我会加油的。」 艾咪磨蹭著手臂,坚定地说。 既然这样——这几个字中蕴含的心情著实让我高兴。 「我也会加油啦~毕竟之前我说过,要是补考还是拿个g等级,未免太逊了啊。」 「你最近这段期间不都在加油吗?」 「先宣称要考出好成绩再去参加补考的那种感觉不一样啦。」 「老师。」 相较于其他两人恰到好处的紧张,沙夏的表情略显严肃。 「我可以相信你吧?要是事情不顺利的时候……」 沙夏测验的重头戏和我有很大的关联。 「别担心,我准备得很周全……甚至准备到刚刚喔。所以说……」 我做好真正的觉悟,开口说: 「这次是真的,相信我吧。」 本来我才该是最紧张的人,没想到此刻我出乎意料地冷静。 因为照大家现在的实力,肯定—— * 现场下起了不符时节的雪。 「哦哦!结冰了!?」 「是……雪啊。」 大颗大颗的雪结晶飘浮在空中。 「落到地面也不会融化呢……」 「这会堆积起来吧?」 观众的喧噪声越来越大。 在众所瞩目的考场中,创造出半径五公尺左右的飘雪空间的不是别人——正是艾咪。 只见艾咪大大张开双臂,不停转著圈圈。 宛如操控雪的妖精在场内翩翩起舞般。 「等等……那家伙不是不会用雪魔法吗……!?」 「对、对啊……明明前阵子她还什么魔法都用不出来……!」 在我前方讶异不已的少年们似乎认识艾咪。 「前阵子还什么魔法都用不出来……?」 「那么照她现在这种水准,将来或许值得期待?」 艾咪所做的,不过是先施展散布水再冻结成雪,如此单纯的魔法。 不过对于学生,尤其小学的艾咪而言,展现未来发展的潜能才是最重要的。少年们的话在不知不觉间替她向周遭的人做了宣传。就算负责评分的考官没这么容易被骗,但肯定加了不少印象分数。 实际上,就连不先散布水就无法施展雪魔法这项缺点,也在采取华丽施展魔法的策略下,变得没那么引人注目。 看如今周遭的反应,策略可说是成功了吧。 「哦哦!」 又响起一阵欢呼。 飘雪的范围比刚才来得更广。 似乎是艾咪提升了魔法强度。 现场顿时飞雪漫漫。 这个时候,我与艾咪在一瞬之间四目相交。尽管有段距离,但确实对上眼了。 在雪花中绽放的少女,笑容中似乎带了点自豪。 我接著移动到旁边隔了三个的考场。 由于补考人数不多,测验进行得很快。 旁边考场内有名猪人族的男学生正猛力冲刺,用头劈开木头。 可惜在场外看著这一幕的观众……其实并不多。 「那家伙不简单耶!?」 因为我面前的这个考场热闹非凡。 「人家都说了~别一个一个上,快点五个一起上可以吗~?」 长出兽耳和尾巴的妖艳少女挑衅起五名壮汉。 五名穿得一身黑的男子们互看一眼,点了点头。 接著同时开始冲刺。 五人越跑越开,似乎想从各方包夹妖狐族少女。 「嗯,对对对,这样人家也稍微拿出真本事吧~」 讲起话来一副像在撒娇的少女——凛顿时不见人影。 我惊讶瞪大双眼。 变成透明人这种事,她应该办不到才对啊? 只见一名男子原地高高跃起——直到途中我才发现他是被打飞的。 原来凛是把身体压低到几乎贴地,冲进男子们的怀中。 首先将一人往上踢飞后,凛的身体再度下沉,伸出右脚一个回转。 脚被铲到的一名男子应声倒地。这是第二人。 不过,其他男子马上飞踢而来。 这下踢中了……我本来这么以为,结果凛竟然扭曲身体闪过飞踢。 利 用扭曲的反作用力起身的同时,朝对方的身体补上一击。第三人。 第四和第五人见状,合力发动夹击。 飞踢同时从左右袭来。 但是,本该位在中间的凛又不见踪影。 这次是——上面。 凛轻松跳出远超过大人身高的高度,降落时一个回旋,同时赏了两人一脚。 快得连呼吸的空档都没有。 眨眼间五名男子全倒在考场地面上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 观众的情绪瞬间激奋到最高点。 「这……不是在表演吧!?就算有放水,还是真的在打斗没错吧!?」 「我刚才就说过了啊!?唉呀~这孩子有实力呢。」 这股盛况让原本在看旁边其他考场的观众纷纷聚集而来。 由于是为了展现战斗能力的测验,考官只会要求佣兵控制力量到哪种水准,便让他们与考生交战。不过…… 「我说对手中途是不是不爽,使出全力了啊?」 「可是她根本没放在眼里,照样痛扁耶。真不敢相信……」 「欸?这样就结束了?你们认真点合作再来打比较好吧~毕竟你们和人家的实力根本不能比啊~」 该说挑衅过头……还是太过妄自尊大呢? 不过没办法,这就是「另一名」凛的性格。 「凛是……那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啊,没听她讲话怪怪的吗?平时也没看过那对耳朵和尾巴啊……」 「对啊对啊,她这样该说很性感?更像大人……还是淫荡啊?」 认识凛的人大多对她的变化陷入一头雾水的状态。 想必她早已知道自己会被人用如此异样眼光来看待。 恐怕这同样是她不太想用身体强化术的因素之一。 但现在无需烦恼这点。 因为凛已下定决心,选择了挺身而战这条路。 「欸~裕司老师要不要来一起打看看?」 她突然对我挥起手来,是怎么回事? 「老师……所以他就是那个人族的?」 「哦……看起来很普通啊。」 「可是看那孩子实力那么强,就算这名人族什么都不做,教起来也乐得轻松吧?」 「不不不,听说学生原本的成绩只有g等级……」 我是人族的事马上被周围的人知道了。 凛看著慌张的我,贼兮兮地露出愉悦笑容。 那家伙……我边埋怨她,边思考会想出这种恶作剧的人,应该是平时的凛才对。 这个时候,倒地的男子们缓缓站起身来。 然后互相用视线传达「要不要再认真点上?」的意思。 「尽管来吧~」 凛的挑衅让男子们摆出与至今为止都不同的架势。 实力测验做到此分上,已成功得有点过头了。 不过凛左右晃起尾巴和身体的模样,是我目前为止看过最精神十足的她。 * 相信只要是明眼人,这下都清楚艾咪和凛两人的实力不只g等级。 可是补考还没结束。 三人中只有两人考得顺利,还不能算上真正成功。 要面对所有学生,尽到该尽的责任,才能称得上教师。 「五十号,小学五年级,圣灵族的沙夏。要带来人体浮空术,让大家眼睛为之一亮。」 当沙夏明确念出内容,二十名左右的观众开始鼓噪起来。 因为是他们没听过的词汇吧。 「请开始。」 在女考官的催促下,沙夏阖上双眼来集中精神。 观众也屏气凝神等待结果。 「对不起。」 沙夏举起手来。 「嗯?」女考官回应她。 「我果然没办法让自己的身体浮起来。」 「……什么?」 考官和观众一听,顿时哑口无言。 「如同我这句话,我果然……没办法做到内容写的事。本来以为只要正式上场,或许就做得到啊。」 「……这样啊。」 考官听了满脸困惑。 观众纷纷发出「这是怎样?」的声音,也有人以为测验到此结束而离开考场。 「那么我就照这个结果来评分——」 「但如果是其他人,我现在就能让他浮空。」 「其他人……?」 「没错。假如选谁都可以的话……那我挑那边那个人。」 沙夏伸手一指。 「那位是?」 「是我的人族老师。老师他知道怎么做才不会受伤喔。」 对,她出手指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在场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看向考场的我。 「那就是人族……」 「他教的其他学生似乎考出不错的成果喔。」 来看沙夏测验的观众中似乎也有冲著我来的人。虽然我是不想引人注目啦…… 「意思就是说,你想让那边那位先生浮到空中?想做与测验内容不同的事?我们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反正只是模拟测验!让她试试又没关系!」 有观众看不下去而插嘴。 「……离下一名考生开始测验还有段时间,你想试就试吧,不过会不会算分数可得另当别论。」 「非常感谢你!」 沙夏闭上眼,朝著我举起手。 光是她那凛然的姿势就足以让人看呆。 究竟是一头闪亮黑发,晶莹剔透的肌肤,美丽端整的面容,或是她所背负的处境,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使然,沙夏身上散发一股神秘的气氛。 接著,我的双脚缓缓离开了地面。 就像是整个身体被吊起来般,不停往上方浮去。 「哦哦……!」 「魔法吗……?我头一次见到这种魔法呀……」 「这是哪个系统的魔法?感觉不出魔力波动啊……」 「她又没说是魔法,或许比较像是种族的特殊能力喔?」 能够让人体浮空之类的魔法并不寻常。 但是如今我真的已经浮到有两名大人高的高度——这就是沙夏的魔法吗? 答案是,不。 结果到了补考这天,沙夏还是不会使用魔法。 所以我准备了替代方案。 这是利用之前沙夏在我面前假装从树上跳下时,用的那条清澈到近乎透明的银色绳索想出的方案。 其实我现在正被那条绳索吊著。 这条绳索的材质真的非常厉害,不只柔软且富有弹性,甚至还牢固得吓人。绳索就绑在我的身体,以及藏在衣服底下的木棒上头。 再来只需做出支点,并在另一端施加超过我体重的重量,就能把我的身体往上拉。 支点便是我正上方的粗树枝。我已事先让它变得光滑,才将绳索挂上去的。 然后关于最重要的绳索另一端,我绑在用土袋调整好重量的木箱上。 我将木箱设置于会场后方的坡道。我这端也在右臂绑上绳索,只要一操作就能移开阻挡木箱的木板。到这里就算完成,我也在事前都准备好了。 现在我在看见沙夏比出动作,同时松开了阻挡的木板,往坡道下滑的木箱便会把我的身体往上提。不一会儿木箱就不会继续滑落,而我也只会被吊到那个高度。 也就是说,这既不是什魔法,也非特殊能力。 ——不过是使用滑轮原理变出的小魔术。 「……好高啊,不知能够让多重的物体浮起来呢?」 「视精密程度而定,或许能在搬运货物上大展长才呀。」 「这下等著看考官怎么给分数啦~」 观众似乎都没发现我设的机关。 虽然几名正凝神盯著这里看的人或许会觉得不对劲啦…… 这个世界上每个种族能使用的魔法大相径庭。因此魔法被视为每个种族独自的特色,并不会有人深入追究其原理。 能使用魔法的人就会加以利用,不会的人也会自己另寻出路。共和国就是靠著这种各司其职、分工合作的精神建立而成。 所以不会有人想到这种明明不会魔法,却假装成会魔法的做法。因为这么做也竞争不赢真正的魔法,一般来说都会另寻谋生之道才对。 所以才成了盲点。 我其实在其他地方也略施了小计。 假如我们一开始就在内容中写「让他人浮到空中」,主考方就会事先准备好人选。所以我才要沙夏当场突然改变内容。 另外,我在字里行间丝毫未提「使用魔法」的字眼。因此就算不幸穿帮,还能找藉口说沙夏有想出、并成功实践这种技俩的实力。 ……但再怎么说,我还是耍了许多小手段,明白这些是邪门歪道。 如同考官所言,由于做的是不同于事前上交内容的行为,能不能拿到分数都是未知数。 可是又有谁规定邪门歪道就不行?勇于挑战并且接受失败也不行? 相信这个世界不会给一个不择手段创造出成果的人,烙上无工作能力的印记吧? 在左思右想后,我人上升到高度五公尺的位置,停了下来。 双脚在空中摇摇晃晃。事到如今,我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高度,全身吓出鸡皮疙瘩。 不过也涌现莫名的兴奋与成就感。 我目前的状况似乎太过引人注目,连其他考场的观众都抬头看我。 少说有将近百人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 结束补考的艾咪与凛也冲到这个考场来。 知道这个技俩的两人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看来我这种行为从旁人的角度看,对心脏不太好呢——脑中浮现这个事不关己的念头。 「怎么样!」 沙夏对考官展现成果。 「呃……的、的确是浮在空中呢……」 皱起眉头的考官似乎在犹豫该如何评分。 「或许现在我能让自己也浮起来了。」 沙夏说完缓缓深呼吸,当场开始祈祷。 趁现在观众视线都集中到沙夏身上。 我把支撑我体重与木箱的其中一个机关松开—— 高度瞬间掉了快一公尺。 盯著我看的观众鼓噪起来。 好险……果然正式上场有人在看就是不一样,毕竟我不能轻举妄动以免穿帮……尽管沙夏已在努力帮我吸引视线。 接著再松开一个绑在左臂上的机关吧。 这次得迅速,同时要谨慎……啪! 一阵不该发出的糟糕声响传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身体往下坠去,只剩左臂还被高高举著——我一瞬以为手要断了。如今我呈左臂高举,双脚悬空的状态。不妙,继续这样我会摔下去! 传来叽喳声。 同时更听到啪嚓啪嚓,有某种东西断裂的声响。 「喂……他这样……会摔下来吧?」 「魔法快失效了吗 周遭群众开始吵杂起来。 我很想确认现状,但没时间了。沙夏呢?她有继续演下去吗? 被绳索紧紧缠住的左臂失去知觉,毕竟我全身重量都集中到那部位,真的不妙。不过当我往左手腕看,发现原来是那只黑色像手表的玩意被缠住,而不是绳索把我紧勒得血液不通。 喀啦! 一股不熟悉的声音响起。 「咕哇啊啊啊!?」 我以为能顺利降落,结果屁股却先著地,发出「咚磅!」的巨大声响。 「痛死啦~~~!」 我撑起屁股抚摸。高度其实没多夸张,所以没有流血。接著再确认大腿及腰部,痛归痛……却似乎没受重伤。 我用单膝撑起身体。 「老师!!」 有道人影朝我猛冲而来。 是沙夏。 「老师你没事吧!?」 「嗯……没啥大碍。喂,考试途中你不是不能出考场范围外吗?」 「现在哪有空管这个啦!」 难得沙夏会发这种飙,看来她是真的吓得不轻。 「别担心,我没事啦。你看我不是还能站吗……」 「……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 沙夏「呼~」松了口气。 不过这时——我整个人其实吓得魂不守舍。 因为我形影不离戴在左手腕上,长得像黑色手表,曾经是用来与席德通讯,如今化为能让这个世界结束的装置消失了。 感觉全身血液瞬间逆流。 整个人惊慌失措。 为什么?啥时?就在刚才吗?手表型装置的确被绳索缠住,也发出了「喀啦」的怪声。那是表示它……坏掉的声音吗?尽管这个旧人类在最后遗留下的作品到现在都没生锈,理应坚固得很,但在连结处施加负担的话,果然还是有个极限吗? 我看了脚边。 转头往后看,再转回往前找。 前后、左右、前后、左右。 没有、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沙夏同学!请你回来!」 「分数怎么样了?」 「她这样的话,能不能拿分可是未知数啊……」 「是很厉害啦,但也太乱七八糟了吧!」 外面的人吵死啦!现在谁还管那些! 没有、没有、在哪里?快找!不能被别人捡到,会出大事啊! 要是有人不小心按下按钮,让毁灭都市的飞弹发射的话—— 「你怎么了老师?……啊!」 沙夏看了我左手腕,一张嘴吓得大开。 「老师你难道……把那个黑色手环……弄掉了?」 似乎是察觉到有多危险了吧,沙夏开始发抖。 「快!一起帮我找啊!」 「知、知道了……!」 沙夏也左顾右盼,从脚边往四周找起。 该死!在哪?拜托快找到,快啊! 「沙夏,找到马上告诉我!记得别碰!」 为了不让装置不小心启动,我再三叮咛她。 「我知道……我会小心……」 就算是受到冲击而弹飞也该有个极限,绝对掉在附近。 「你这样我无法给分喔……你们在找什么吗?」 我扬起视线,发现女考官正往这走来。 她似乎是替我们担心,但现在只会碍事。 「没、没事喔。」 沙夏帮我应付她。我则趁空档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这个黑色的东西是——」 心脏剧烈一跳。 我马上转过头。 感觉周遭一切都像慢动作重播。是不能动快点吗?慢吞吞的搞什么啊?发出声音的人可是——那个女考官喔? 结果她目前已弯下腰,打算捡起某个东西,完蛋了。 不行!别捡别捡别捡!得阻止她才行。我吸了口气—— 「不能碰那个兵器——!!」 在我出声前,沙夏已先开口大吼。 考场瞬间一片寂静。 明明直到上一秒都还吵吵闹闹,现在连点说话声都没了。 在感觉连呼口气都不行的空间内,我观察起周遭人的表情。 大家都还没掌握发生何事。 他们还没相信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兵器就在现场的事实。得快点趁机——我往那边走去。 「……不是武器,而是能屠杀大量群众的……兵器?」 女考官蹲著回问。她真的很勇敢,或者该说她有勇无谋? 「那种东西就在这里?假如此话当真,为了安全起见,我有义务将它回收。」 「住手!!」「别碰!」 我和沙夏同时对作势伸手的考官大喊。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要我别碰,请你们说明理由。」 「碰了会有危险啊!」 「多谢忠告,但我们蛇人族能够分辨危险物与毒物,至少眼前的这个两者都不是。」 哪能用你们的常识判断啊。既然这样,就算硬抢、哄骗,什么都好—— 「你会死——」 「整座都市会被炸飞啊!」 这句话让考官总算停下动作。 只见沙夏激动喘著气。 ——我能怪她吗? 我之前告诉沙夏千万别碰那只黑色手表,只要一碰兵器就会启动。 既然如此,她当然说什么都会阻止考官去碰黑色手表。 所以这是我的失误。全怪我当时没解释清楚,现在也没能成功处理危机。 「都市会被炸飞……居民会死亡……?」 黑色手表默默躺在地上。 「当、当然没有这回事啦……!」 我靠近僵住不动的考官,边说边把手表拿了回来。 「咿!?」女考官连忙往后退,似乎是想躲开我。 ……没问题,还能蒙混过关,还骗得下去。我和考官拉开距离。 「这是以前流传下来的说法……但我想实际上不会有问题的。这只是像钥匙般的装置……就如同蛇人族的你刚才说的——」 哪里「不会有问题」啊?我说到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等——在场的人应该都还没会意过来,不会把沙夏的话当真才对。 这时,我的视线停在本来要接近我的两双眼。 艾咪看我的眼神中充满恐惧。 凛则用警戒心全开的眼瞪我。 而且两人的脚如今彷佛成了雕像般,动也不动。 背叛、不信任、违背诺言、谎话,又来了? 「……打倒了东方头目的黑龙……」 不知谁的喃喃自语传来。 那只让如今的共和国国民束手无策的生物,已被我用过去的遗产打败了。 也正因为如此,人族被认为蕴含神秘力量,破例获得了工作。 没想到现在反而帮倒忙了。 「那个会……把整座都市炸飞?」 「不不不,怎么可能啊……」 「可是看起来像真的耶……?」 「人族以前就用某种东西打倒了黑龙啊……」 「那真的……」 「如果是的话……不太妙啊……」 群众交头接耳起来。 当中更有一声独具分量的低沉声音响起: 「光因为那个玩意……就算引发战争也不奇怪呀。」 名为战争的禁忌彻底改变了现场气氛。 如今已没有人把我同样当成「人类」来看。 真要说起来,在共和国内的人类眼中,我们七人只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人族」。 大多数的人都还是抱持苏醒的人族会不会是危险生物的疑虑。 我现在切身感受到这股疑虑逐渐升温。 ——应该把他的兵器没收! 我不知是谁说的话。 但我知道这句话让在场一些人摆出战斗姿态。 或许是佣兵之类的专家,也可能是见义勇为的人。 他们缓缓移动,想创造出包围网困住我。 现在和他们解释……没用吗?我被抓住的话下场会如何?被关进牢里吗?不过这个装置说什么都不能给他们,我不想让他们怀疑起其他人族……难道已经太迟了吗? 再说,知道这个装置是兵器的沙夏又会被人用何种眼光看待?我必须装得和她没关系才行。 我很想马上逃跑,但现在我必须负起责任—— 「这玩意在人族中只有我能用!刚才只是骗你们的啦!」 故意大声喊道。 「老……师?」 看著我的沙夏整个人顿时愣住。没错,这样就对了。 快下决定啊!我该投降?该逃跑?正确答案到底是哪边? 摆出架势的男人们形成半圆不断逼近,只是脚步明显放慢,让我一眼就明白他们是害怕我和这个来路不明的装置。 「不准动!」 我把拿在手上的手表往前伸。 「敢再靠近的话在场所有人就会死别动!效果瞬间就会发动喔!」 我一说,所有人马上停止动作。看样子利用他们对人族持有的潜在恐惧似乎有效。 「所有人给我把手举到头上,转身背对我!」 再来就是离开现场重整态势。我一步步往后退,并转身开始狂奔。 首先得离开考场,不过我没往出入口跑,打算跨过围住场地的栅栏出去。 「老师!」 不知怎么搞的,有道人影马上追上了奔跑的我。 但人影没有叫我停,而用相同速度跑在我身旁。 「沙夏!?你在搞什么啊!」 事到如今已无法停下脚步的我继续往会场外跑。 「我也要去!」 「你别跟来啦!」 「我就是要跟!」 「下场怎样我可不管喔……!!」 「没关系。」 听到她充满决心的回应,我无法再反驳什么。 我抓住了沙夏的手。 我们奔驰于巷弄间,也穿越好几条大马路。 边跑边频频回头。 一次都没有看到追兵追来。 觉得应该没问题以后,我们放慢速度改用走的。 「沙夏……还好吗?」 我问了走在身旁,身体远比我娇小的存在。 「老师你才是……还好吗?明明体能那么差……」 「还没差到需要你来担心啦。」 我们两人看在周遭的人眼中是何种关系?乍看之下应该没有明显的种族差异,就算父女不太可能……兄妹应该说得通?总之不要太引人注目都好。 「老师……对不起……」 沙夏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对我说。 「你在道什么歉啦?」 尽管我还在喘气,心脏也噗通噗通发出恼人声响,但至少已有办法说话。 「因为都怪我说错话……才害老师不得不逃对吧?」 「没这回事……」 「明明不用说真话,只要撒个谎蒙混过去就好了……」 「多亏沙夏你拚命大喊,这个才没有被其他人碰到啊。」 「对不起……」 「为什么你又道歉啦?」 「老师你本来……不是想把那个丢掉吗?可是我却说了什么找到答案再丢这种多管闲事的话啊……」 「……和你说的话没关系。」 一切都是我的软弱导致。 那时到底该改哪里,才能让我这个蠢 蛋不以失败作收? 为什么摔下来以后没有好好应对? 为什么往下降时没有更小心点? 为什么明知有危险还采用了那个办法? 为什么要戴著手表去做? 然后无论怎么想,都会回归到一个根本的疑问。 为什么我会想一直拿著这个兵器? 「不知道艾咪和凛有没有事……」 沙夏的喃喃自语把我拉回现实。 「……实在担心啊。」 既然我和沙夏已经涉及持有被视为禁忌的兵器,那么不难想像我剩下的两名学生立场堪忧。 脑海中掠过两人彷佛述说著自己再度遭到背叛的表情。 「明明她们也一团雾水,要是又得替我背黑锅……」 想到她们的处境我就心痛,尽管最没有资格心痛的人正是我。 「然后我也担心你担心得要死耶……!」 「……我不要紧的。」 「怎么不要紧啊?要是我成了……或许已经是被通缉的罪犯,你也会被当成共犯耶。」 「我觉得这和刚刚在考场内做的事……已经没差了喔。」 「本来还能蒙混过关啊,例如说你只是被我硬逼的不就好了?」 「……我还没从老师这里听到答案……关于很多事的答案。」 沙夏一直在寻找活著的意义。 寻找明知会死,为何又要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别执著一定得问我也没差吧……」 「只有老师你……我想能懂我的只剩老师你而已了。」 「……那看来我在告诉你答案前都不能死呢。」 「要是有什么事会害老师你死……我不会原谅。无论是我自己……或是这个世界。」 她的想法非常不健全,只差一步都可能铸成大错。 「别担心,无论是沙夏你……还有艾咪和凛,我绝对会保护你们的。」 即使我再怎么弱小,得牺牲多少东西,只有这点我说什么都得办到,绝对。 为了这个目标,我现在该怎么做? 怎么办?该做什么才好?又该怎么做? 别急,冷静下来好好想。 重要的是不让这三名学生被牵扯进来。 另外还不能让芽衣子和其他人族受波及。 既然如此,就当成是我个人独自犯下的罪(事实的确是如此),让对方抓住比较快。 持有兵器的我究竟会被判什么罪? 会丢工作?被赶出共和国?或者被判更重的罪? 我还没有彻底弄清楚「兵器」在这个世界上的分量有多重。 ——所谓的绝望,都是在看见希望后才会来临的喔。 芽衣子这句话再度浮现于脑海。 「……老师?」 回过神来,我发现沙夏担心地抬头盯著我。 ……还没完,现在这样还不算绝望,我得振作点才行啊。 「首先我想去能冷静放松的地方重整态势。」 「教室的话……」 「假如已有人正在追我,那么教室和我的家都很危险。」 「那么去比郊外更外围的贫民窟如何?虽然治安不太好,那里的人对周遭其他人没什么兴趣,我想应该不会受到注目喔。」 「……你懂得挺详细的嘛。」 「因为我待过那里啊。」 她待在那里做了什么,我想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好……就去那个贫民窟吧。」 沙夏在前方带路,我则跟在后头。 随著越远离都市中心,建筑物也变得越来越杂乱,走在路上的人看上去也绝非善类。 目前走的这条路上感觉阴森森的。 都市靠著城墙及栅栏围出与城外的交界。 而住在这依然会有魔兽入侵的交界附近的人们,大多都有他们的苦衷。 不过正因为这样,就算我真遭到通缉,也很难被找到才对。 「感觉开始进入真正的贫民窟了呢……」 我们来到建筑物建得乱七八糟,层层相叠的地区。明明此刻还是大白天,在建筑物间的狭窄通道却显得十分昏暗。 建筑物中感觉得出有人居住,路上却看不到什么人影。 「希望能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前找到安全的栖身处呢……说是这么说,但是沙夏,你真的不考虑离开这里吗?」 「为什么?」 「……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可是很危险的。你现在跑走,然后说刚才只是被我威胁的话,肯定比较安全啊。」 我无论如何都对就这样带著沙夏继续走有种愧疚感。 「老师,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 「……知道了啦。」 「唔嗯。」沙夏点点头,似乎满意我的回答。 这下我只能做好觉悟了。 「那我们走——」 「到此为止啦,人族的。」 我被吓得心脏差点停掉。 脑中响起剧烈警报声。 本能察觉到深刻危机。 我战战兢兢地转过头。 看到了一名身穿黑铠的卫兵。 黑铠卫兵骑著长有两根角的马,单手提著少说有他身高两倍的长枪。 后方还跟著四名身著银铠的卫兵,但这些人骑的是普通的马。 从身上铠甲的构造,我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卫兵。 散发出的气势压得我喘不过气。 「有何……贵干……?」 周遭完全看不到其他人影,简直就像都躲起来了一般,寂静无声。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黑色铠甲内部传出低沉的声音。 「你现在已经拿著能破坏整座都市的兵器吗?」 噗通—— 快思考!现在是怎样?他们得知了什么消息?为了什么目的出现在这? 「……也罢,反正抓起来再问就知道了。」 看来我真的被卫兵追捕了。 该怎么做?得稍微争取时间才行。 「抓起来?为什么要抓我?」 我假装不知情,开口这么问。 「据报你持有能消灭都市的兵器,所以我们才来逮捕你。」 「……假如我说我根本没办法消灭都市的话,下场又会如何?」 「本来怎么想都不可能办到,但你可是人族啊。」 看来藉口似乎不管用。 我能走的路只剩两条。 乖乖就范,或是逃跑。 根本不能考虑战斗这个选择。因为即使只有一人我都赢不了,当然不可能打得赢五人。 「你在动什么歪脑筋吗?」 黑铠卫兵再度握住缰绳。 他没有马上冲过来抓我,大概是在警戒我吧。 「我没动什么歪脑筋啊。」 「很可惜的——」 黑铠卫兵的马往前踏了一步。 「我收到的指令是最糟的情况,就算人族和协助他的孩童死亡,也是没办法的事。」 ——蛤? 「喂,你等等啦!?」 马开始往我们这冲来。 彻底象徵破坏力的冲刺,明明还有一段距离却仍感受到风压。 好巨大,好快,被撞到的话,会死!人族可是血肉之躯啊! 「快、快跑!」 「嗯、嗯!」 我和沙夏能够踏出这第一步,真的只能说是幸运。 要是没有这一步——我们已经被撞死了。 我拉著沙夏的手全力狂奔。 眼前建筑物间的缝隙看起来非常狭窄。 只能冲进去赌一把了。 背后传来马的嘶鸣声。 好,很好,太好了! 看样子这里的路宽让马进不来。 「其他人绕过去!那可是能毁灭都市的危险分子!千万别大意啦!」 只能先逃再说,至少现在是。 所幸贫民窟一带的小路十分错综复杂。 往右,往左,再往右。 我尽可能挑窄的路逃,逃的同时边祈祷不要遇上死胡同。 被我拉著跑的沙夏尽管多次险些跌倒,仍拚命跟上脚步。 眼前视野突然开阔,变得明亮。 我们不幸跑到了大马路上。 看这里的宽度,那些马一定过得来。 路的另一头传来急促马蹄声。 「我们掉头,沙夏!」 我转头要回到窄路中。 但是—— 匡当……匡当…… 昏暗窄巷的另一头传来铠甲晃动的声响。 肯定正在靠近这边。 「这边!」 我只能靠消去法,往大马路上马跑来的反方向跑。 可是若考虑马的速度,我们根本不可能逃得了。 因为实际上,当我转头一瞄——看见马匹已逐渐逼近。 是银铠卫兵。 庞大身躯踩踏地面。 甚至踩凹地面的声响传来。 声响越来越大。 庞大身躯的湿热气息从头顶喷来。 转头一望。 只见银铠卫兵高举长枪。 刺眼的银色利刃舞动。 ——与此同时,卫兵也跟著被远远弹飞。 「欸?」 我被吓得停下了脚步。 被弹飞的卫兵坠落到我们前方。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 不过我却清楚捕捉到这一瞬间。 从建筑物上方有人飞扑而来,狠狠打飞了卫兵。 失去主人的马只能在原地踏步。 然后,站在我面前的是—— 「你没事吧~?」 从一头金色短发中迸出的兽耳,不只尾巴描出翘挺弧线,身材也凹凸有致的红眼少女。 「凛!」 沙夏惊讶喊道。 而我反倒是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不过现在没空继续惊讶。 其他银铠卫兵提著长枪往这里跑来,大概是从巷弄追来的家伙。 ——水从上方「哗啦!」一声洒落。 正好洒在我与卫兵之间……为什么上方会有水? 卫兵踏进水滩的下一秒—— 水竟啪喀啪喀地冻结。 「什么!?」 脚突然遭到冰冻的卫兵,当场跌了个狗吃屎。 「成……成功了!?」 抬头一看,建筑物的二楼有名少女探出头来,双手也在不停摩擦。 银发之下那身宛如白雪般剔透的肌肤略略泛红。 「艾咪!」 沙夏大喊用雪魔法帮我们挡下卫兵的少女名字。 而我同样因为惊讶、疑惑和冲击,脑中一片空白。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有话等等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逃跑才对唷~」 正如「另一名」凛所言。 * 我们避开他人耳目,再度回到都市中心地带。 虽说有凛和艾咪相助,但我们能甩开卫兵追赶只能说是奇迹。 当时在我们逃离后,考场那边似乎引发了大骚动。 有人犹豫归犹豫,仍决定追我、有人打算去通知该知道的人此事、有人逃跑、有人留在现场收拾场面。总之状况变得一团混乱。 「然后有人去通知了卫兵,让我马上遭到追捕,是吗?」 「根据街上人们的传言,老师你甚至被悬赏通缉了……还听说佣兵们因此开始行动……」 艾咪这番话让我紧张得咽下口水。 「……我作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悬赏通缉犯啊。」 人生就是充满意外。 「不过就算不提正职的卫兵,多亏你们两个能找到我耶。」 「是人家追踪到你的喔~」 凛略显得意地说。 「怎么办到的啊?」 「靠味道呀。人家的鼻子灵得很呢~」 「你也太乱七八糟了吧……」 看来使用身体强化术时的凛各方面都是超乎水准。 「虽然离人家的家有段距离,不过另外有一栋现在没住人,拿来当仓库用的家,总之先躲去那边要吗~」 时间逐渐接近傍晚。 对我来说「总算」到了傍晚。今天一天实在太漫长了。 我们为了避人耳目,来到凛的另一栋家。 虽然刚才她说现在都当仓库用,但这栋一层楼的平房内相当整洁。看来就算没住,也有定期派人来清扫吧。 这栋房子建在有点高度的山丘上,四周用墙围起的领地相当宽广,与附近住家也隔了段距离。因此就算制造出些许声响,也不会马上被人发现才对。 为了不让屋内光线外漏,我们堵住窗缝,于昏暗的室内点亮提灯后,才终于能稍作休息。 「我想至少这一两天都不会有人追来啦。」 解除了身体强化术的凛这么说。 「啊……我们先吃饭好吗?老师和沙夏肯定都饿了呢。」 「我记得这里好像存著乾粮,我去拿喔。」 「太感谢了……我肚子真的好饿。」 现在艾咪、凛和沙夏都在这。 三人齐聚,加上我也在,彷佛再度重现特别教室内的景象。 生命受到威胁的我没有余力,一路在她们的保护下来到这里。但是—— 「你们到底是怎样啦……」 我实在忍不住不问。 「什么『怎样啦?』这是我要问的好吗?」 凛的视线变得冰冷。 「欸,那个究竟是什么啊?而且现在你还戴著耶?」 如今我又把黑色手表戴在左手腕上。 这时,我发现凛的身体微微颤抖著。 虽然她能正常与我交谈,表情中仍看得出恐惧之色。 「……抱歉瞒著你们。这是……能破坏这座都市的装置。」 「为什么……老师会拿著……那种东西呢?」 尽管相当害怕,艾咪仍勇于发问。 「为什么……是吗?」 即使没千言万语那么夸张,我心中的情绪仍是一言难尽。真要简单来说的话—— 「……我无法丢弃人族遗留下的产物,才会一直拿著。」 不过如此而已。 「你以前有打算要用它吗?」凛这么问。 「……结果还是不敢用啊。所以说,我根本就不需要这种玩意……」 「那你为什么没有丢掉啊?」 「都是我——」 「沙夏。」 我喊了她,打断她说下去。 「因为对我来说……拿著它已成为理所当然。明明根本不该视为理所当然啊……」 不过,我又不能把如此危险的物品放在家中,于是一直戴在身上。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凛一副不屑的语气。 「无论是制造能毁灭都市兵器的人,制造后又一直放在 身边以便随时能用的人,我们根本不懂这些人在想什么。」 她说得十分呛辣,却也完全正确。 「以前的人族里面,应该有人只知道历史教科书里的战争对吧?再说,人族不就是因为战争才灭绝的吗?可是你们却又拿著兵器,是笨蛋不成?真的搞不懂耶。」 隔了七百年,我认识了这个时代的她们。 别说价值观,我们之间几乎什么都不同。 「老实讲,给世界带来毁灭的老师,根本是毒害啊。」 「嗯……你说得对。」 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 「可是老师你逃跑那时,沙夏也跟著一起不见了……」 这时摩擦著双臂的艾咪小声说道。 「所以我……开始想不透了。不明白老师到底是坏人,还是另有隐情才会拿、拿著兵器……」 尽管断断续续,她仍努力表达出自己的意见。 「我也搞不懂啊……既然不懂,只好亲自来确认对吧?何况我也担心沙夏是不是硬被你掳走的呀。」 凛有点不高兴地喃喃自语。 「然后当我们想追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如果要靠踪迹找到你们……就非得用身体强化术不可啊。」 「凛同学变身后好厉害呢!」 艾咪双眼兴奋地闪闪发亮。 「结果找到你们时,发现你们正在被卫兵追……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看到老师你们遭受攻击……觉得那样下去不行,才努力想帮你们。」 两人虽说得轻松,但这可是件大事啊。 「你们两个都好厉害喔……!没想到竟然能打倒卫兵……!」 沙夏啪啪啪地拍起手来。 「才没有,我们只是偷袭。要是正面和他们交手,早就被痛扁了喔。」 与起初认识时相比,这些孩子们著实成长了不少。 正因为这样。 「明明你们都那么厉害懂事……为什么……为什么……」 很可能会让一切努力白费。 不只如此,甚至可能受到更惨的对待。 虽然这种话由重新被她们接受的我口中说出来很无耻,但我实在忍不住。 「为什么要来救我这种人啦……」 脱口说出这句话。 「老师你还说这种话?」 凛的语气中明显蕴含愤怒。 不过接著似乎是放弃了,开始对我说: 「……我也想了很多事啊。」 凛静静说道。 「其实我真的以为又被你背叛了。因为一听到我们随时都可能被你杀掉,也难怪当时周围的人都喊著『把他抓起来』、『人族很危险』之类的话啊。」 我竟然一而再地背叛学生。 「我真的搞不懂到底该相信什么了。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假?」 而且一再玩弄她们的心,让她们不知所措。 「可是就算一头雾水……我还是努力想了啊!」 凛紧紧咬牙,用力握拳。 「虽然……努力……想了啊……!」 只见拳头越握越紧的她,硬是挤出声音: 「可是那段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光……骗不了人啊……!」 一起度过的时光—— 「无论我再怎么思考……也觉得骗不了人……」 艾咪接在凛之后说: 「多亏了老师……不只发现新的潜力,更让我有自信觉得梦想或许能实现喔。」 艾咪摩擦著双手,缓缓低语。 「这些根本不是我……是艾咪你自己的力量啊。原本你肯定也能自己发现的……」 「或许是这样。但正是多亏了老师指点,我才开始有所改变。」 艾咪点点头,彷佛在心中重新确认了这点。 「以前我受过好几位老师指导,他们都非常认真教我……可是选择与我站在同样高度,认真想深入瞭解我的,老师你是第一人。」 那个艾咪竟然对我说了这么多话。 「出现像老师这样的人,真的吓了我一跳。现在我或许……能够理解模拟测验时老师打算做的事了。就算有点胡来,老师当时也是希望替我们创造契机呢。」 「不……那时我的行为形同在践踏你们的心灵……」 「就算是那样……我还是很高兴老师愿意面对我们『真正的问题』。真的,很高兴……」 当时我不只逊到家,还在途中犯下许多严重错误。不过,我也是认真想让她们的成绩有所进步。 我的心情传达进她们内心了吗? 「……这次我的成绩也似乎会提升。不过,其实只是我发挥了实力而已啦。」 凛也接著说。 「……就算如此,你还是像个傻瓜般陪我们解决一般人会说『这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吧?』一口拒绝的问题。然后就误打误撞……算是稍微改变了我的人生吧。要是不报这份恩,我会一直记在心上啊……」 我越听胸口越痛,整颗心都快被压垮似的。 「拚了命面对我们的老师,可是我们至今都没遇过的温柔老师喔。」 连一直默默待在一旁的沙夏都这么说。 「所以我才想要相信老师。理由可不只因为你是人族喔?这点你难道不懂吗……?」 她露出的表情彷佛在责怪我怎么这么见外。 无力的人族在这个世界能做到什么? 我活下去有意义吗? 能够怀著尊严活下去吗? 我一直思考著这件事。 自己是否成为了有影响力的人? 「……我够格当你们的老师吗?」 这句话很自然地就随口说了出来。 「老师就是老师啊。」 「老师就是老师喔。」 「老师就是老师啦。」 获得她们的承认了。 在这个人族灭绝七百年后的世界,原本东西南北都不懂,也几乎没什么伙伴,就被迫加入这个只重视实力的残酷社会。即使找不出生存目的,仍非得往前进不可。但是—— 我还是成为了有影响力的人。 这是我一个人绝对办不到的。 必须先与他人扯上关系,才有办法成为影响他人的人。 「多亏了老师……我才能学会如何顺利施展魔法,也因此找出拯救整族的希望。」 「我似乎也算是有了老师帮助,才能顺利发挥本领吧。」 艾咪和凛接连说道。 再来连沙夏都盯著我瞧,露出笑容。 「多亏有老师在,我才能够怀抱希望喔。」 我确实创造出了某些成果。 眼前突然模糊起来。 我赶紧按住眼窝低下头来。 因为我越想,泪水越忍不住夺眶而出。 对这三人来说,我确是一名教师啊。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们三人。」 缓缓吸了口气,再吐出来。 「希望你们把这当作我教的最后一堂课,仔细听清楚。」 「听是可以啦……」 颤抖著身体的凛皱起眉头说: 「但你别说得一副像要永别的感觉嘛。」 「我还有好多事……希望老师能够教我……」 艾咪也泪眼汪汪地哭诉。 「老师……我也还没请你教我最想知道的事啊……」 沙夏同样苦苦哀求。 「话虽如此,还是要做好这就是最后的觉悟,对吧?」 我这么一 说,三人都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过去我不断寻找活下去的意义。」 不断——或许打从七百年前起就开始了。 「不只我死了什么都不会发生,活著同样无法改变任何事,完全不是能替世界带来影响的料……这空虚得让我再也忍受不下去,心中萌生想做点什么的念头,实际上却又几乎死了心。」 打从心底接受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是到头来,我透过这份教师的工作与你们交流接触后,学到了人活著当然有活著的意义,这个想都不必想的真理啊。」 沙夏宛如美丽黑宝石般的双眼中,映照出其他颜色的光芒。 感觉像是代表希望之色的光芒。 「就算没有戏剧性般强大的力量,不是超越水准的天才,只要能努力活在当下——自己就一定能给他人带来影响。」 唯有这点是不争的事实。 「至少我现在就认为,尽管只有一点点,我仍成功改变了你们的人生。同样的,我也受你们影响而有所改变。」 我们一同度过的这一个半月,往后绝不会被遗忘。 「凛……你原本就有才能,加上今天展现那般活跃,将来绝对不成问题。和家族或其他的什么都没关系,尽管去走想走的路吧……要两个人一起喔。」 听了我最后加的一句话,凛虽眼眶泛泪,仍对我眨了眨眼。这个动作看上去竟有点性感,让我想到「另一名」凛。 「艾咪也一样,多亏你能在短短时间内熟稔在都会施展雪魔法的方法。即使还不算完全掌握,还是很厉害喔。我相信凭艾咪你的实力,一定能带领雪人族走下去。」 「好的……」艾咪点头时,落下了斗大泪珠。 「沙夏,这下你懂了吗?答案就是这样。」 接著,我转头面对了当今世上最需要我的她。 「就是……这样?」 「我们人族定会灭绝……其中包含我在内。或许我们直到灭绝时,都没能改变这个世界上的什么……但是——」 我几乎没出什么力,不过是她们本人够厉害罢了。尽管如此,三人仍愿意承认我是她们的老师。 所以,我可以自豪吧? 「我改变了未来或许能改变世界的三个人。这件事实将会流传下去。」 虽然三人能否真正改变世界,不等到未来也不会知道就是了。 「我确实在这个世上遗留下成果,而这些成果将会持续下去——只要你们还活著,并且将它传承下去。」 棒次会不断地,即便跨越七百年的时光,仍旧会接力传下去。 「这能否当成是你活下去的意义呢?」 就算人族这个种族灭绝,人类的型态改变,只要人类仍持续存活,我们人族就有活著的意义了。 「我还没有……展现出任何能被共和国认可的实力……」 沙夏傻愣愣地低语。 「嗯,或许是吧。不过我自认也改变了沙夏喔。」 「我……我……」 我明白她那曾经被掏空的内心,逐渐积满了泪水。 「可以……活下去吗……?」 如今,泪水终于溃堤。 「可以。」 我斩钉截铁地回应。 就算我根本还不懂多少人生哲学,仍开口说了: 「尽管活下去吧。只要你活下去,和他人牵扯上关系,要多少都能找到。既尊贵、有价值,也是这个世界所需要的意义。」 正是因为这么想,我已经算是怀著尊严,幸福活著了。 「老师……!」 沙夏扑进我怀中。 温热泪水夺眶而出。 「老师……老……老师!」 可能是受到影响了吧,艾咪同样哭著扑上来。 「我说你们……干嘛搞得跟……永别一样啦……」 做为三人中最年长者,凛努力想扮演好姊姊的角色。 「凛。」 直到我喊了她,最后她才跑进我怀中。 「老师……呜呜……」「老师……继续当我们的老师嘛……」「呜……」 四人相拥而泣。 我回想起我们刚碰面的时候。 从那里起步,所抵达的地点是这里,让我打从心底感到欣慰。 * 太阳光微微从堵住的窗缝间照射进来。 我是什么时候睡著的? 昨晚和大家聊到很晚,聊的也几乎是关于将来的事。 例如接下来做什么?怎么去做?最想实现的梦想又是什么? 都是些对明亮未来的期许。 「啊……老师也起来了吗?」 只见坐起身体的凛揉著眼,似乎也才刚醒。 「是啊……」 昏昏欲睡的脑袋逐渐被拉回现实。 沙夏和艾咪仍蜷在毛毯中安稳睡著。 「全部都睡著是不太妙呢,我们应该要有正被人追捕的自觉——」 凛从窗户缝隙间窥探外头的状况。 「我们的确是得想想该不该继续逃呢……你怎么啦?」 见到望著外头的凛杵在原地不动,我好奇地站到她旁边。 刺眼亮光掩盖了整条路。 是什么光?不是……阳光啊。 而是高高往天上举、反射了阳光的剑。 一把、两把、三把……十把、二十把……甚至更多,数都数不清。 卫兵的骑马部队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凛离开窗边,跑到其他方向的窗户,我也和她一样。 无论是东、南、西、北。 锁有方向都能看到满满的骑马部队,可不是用几百就算得完的。 在部队后方还看得到大量来看热闹的人潮。 这栋房屋与附近领地彻底遭到包围,放眼望去没有任何路可逃。 「为什么我都没发现……?魔法吗……?现在明明那么多人往这来,却听不到半点声音……难道是妨害五官的魔法!?」 凛颤抖著挤出这句话,语气听得出恐惧及愤怒。 「我们快逃吧,老师!沙夏,艾咪,快起来!快啊!」 凛摇晃起两人的身体。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我已做好觉悟。 那些家伙收到的命令是让我,甚至孩子们死亡都没关系。 状况怎么想都充满绝望。 但是很不可思议的,我却不觉得绝望。 我把手放到凛颤抖的肩膀上。 「凛,已经够了。」 感觉凛瞬间宛如消了气的气球般失去力气。 「咦……老师?」「……凛,老师,你们怎么啦……?」 我一把搂住她们三人。 我的逃亡之旅有意义吗? 我想回答,一定有。光争取到昨天晚上,就十分有价值了。 「好啦,我去去就回。」 光是这句话,沙夏就马上察觉到一切。 「老师!不行……你不要走啊……!」 她抱住我的身体不放。 「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回来。为了让所有人都平安生还,现在就让我去吧。」 「老……老师……」 艾咪也开始哭泣。 一旦我即将离去,有这么多人替我哀伤。 所以我必须去完成足以回报她们的事。 ——部队开始前进。 最前头是一名骑著双角马的黑铠卫兵,肯定就是昨天追我的家伙。 他们入侵房 屋领地内,缓缓爬上小山丘。 我打开正门,冲出屋外。 接著随即关上门。虽然很不舍,仍假装没听见后方阵阵呼喊。 建筑物正面的卫兵数量多得吓人,真的宛如一片人海。 一看见我现身,卫兵立刻举起剑,后方还有弓兵拉弓蓄势待发,魔导士也把魔杖指向我。 我将黑色手表型装置拿在右手上,高高举起。 「不准动!停下!敢再动会怎样你可知道吧!?」 我对著朝我而来的卫兵部队,以及后方的群众大吼: 「我一启动这个!这座都市马上会被炸得寸土不留!」 由于位在小山丘上,吼出的声音十分响亮。 「不管你们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在我按下这个之前抵达吧!?」 双角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只见黑铠卫兵一举起手,后方的卫兵们便不再前进。 「要是敢攻击我!我可能会不小心按下去喔!」 我不忘出言警告弓兵与魔导士。 尽管一被攻击还是会瞬间玩完,至少现在我成功创造出胶著状态。 「你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前头的黑铠卫兵喊道。 「我知道你想抓我!我没打算做无谓的抵抗!」 「那你那好战的态度又是怎么搞的!?」 「我要你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此话一出,我感觉到黑铠卫兵身后的人群有了反应。 「孩子们的安全,是吗?」 「没错!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我就乖乖就范!」 幸好如今除了卫兵们,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群众在场,他们肯定能成为我的证人。就算对方是犯人,若当场杀害没有抵抗之意的共和国民,想必仍会引发大问题吧。 「……你手上拿的那个黑色物体,就是可恨的兵器对吧?」 「是能让兵器启动的装置……只要没了这个,我就无法使用兵器。」 黑铠卫兵闻言陷入沉思。 毕竟只要制压我和兵器,就算完成了他们的首要目的,所以我还有交涉的空间。 「……只要把那黑色兵器交出来,毫无抵抗接受逮捕,我可以答应你。」 看来我顺利达成最底限的胜利条件了。 「但是,我无权影响你日后在法庭上会遭到何种判决,孩子们也不例外。」 无法当场无罪赦免也是莫可奈何。 「好,我懂了!一言为定啊!绝对要保障孩子们的安全喔!」 我故意大声回应,让群众们都听得到。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投降吧。」 此时我唯有乖乖就范这条路可走。 尽管最终等在我面前的——是死路一条。 可是在我死之前,有些无论如何都想对这个世界说的话。 好巧不巧,现场聚集了许多观众,大概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再让我说一件事就好!」 我放声大喊。 虽然卫兵们作势冲上来,黑铠卫兵伸手制止了他们。 「自从我在这个世界担任教师后,发现到一件事!是我这个七百年前的人族,看了现在的世界产生的想法!」 身为历经七百年岁月再度苏醒于世上的人族,我想说—— 「这个世界太过死板了!」 肯定不会错的。 「一边说奉行实力主义,结果所谓的实力也只是按照旧有基准评断!没有基准的话连给分都不会!我没说错吧。可是现行的基准却是以前制定下来的玩意!也就是照著以前很强,有实力的家伙为基准传承下来的!」 我非常清楚这是合乎常理的做法。 「但是这样一来,你们永远只能凭过去的基准评断事物!现在那些成了少数派、想要创造全新力量的家伙又怎么办?你们口口声声说有实力就尽管展现出来,却用错误的基准在评断一切!你们都没发现吗!?」 采用实力主义看似合理,事实上却遭到它产生出的歪理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们错过!甚至毁灭了能创造更多厉害东西的可能啊!」 我也是在工作过程中被紧逼,才察觉到这点。 「我在特别教室内担任教师,负责教导你们口中所谓的吊车尾学生。可是她们三人……其实潜藏著非同小可的可能性啊!」 沙夏、艾咪、还有凛。 「日后她们三人将会证明,你们宣扬的实力至上主义根本不是真的!」 我对眼前的大人们述说她们拥有的价值。 希望能因此在日后的法庭上,让我的学生们变得稍稍有利。 「你们懂为什么现在的你们无法发掘出那三人的实力吗?那是因为你们害怕新的可能性威胁到自己啊!我想不会有人想放弃现在拥有的优势和特权,可是啊——!」 既然我现在正要鼓起勇气跨出一步,应该有权利这么说吧。 「毁灭可能性的世界,总有一天也会毁灭呀!」 正因为我是七百年前灭绝的人族,这句话才有说服力。 「这个世界缺乏的,是勇气啊!」 兴奋感与剧烈心跳声在我体内横冲直撞。 「你们怕的是这个对吧!?」 我把右手举得更高,如此大喊。 群众顿时鼓噪起来。 「我想也是吧……毕竟这是能毁灭都市的兵器啊。」 而我既然持有威胁整座都市的东西,被判刑也怪不得人。 「战争与兵器,这些现在被禁止的东西,以前可是很普遍啊!不过很奇怪耶!就算如此,我为什么还一直拿著这玩意?到底想拿来做什么……」 鼓噪声逐渐变小。 「其实根本没有拿著的必要啊!但我却无法丢弃!只因为——」 这也正是眼看在这个世界就要到手的成功,最后终究没能落入我手的理由。 我张开右手。 黑色手表从掌中掉落。 这个动作让黑铠卫兵蓄势待发。 不过我比他更快抬起了右脚—— 踩碎了黑色手表。 真的只在一眨眼间,它就发出「啪喀!」的声响被我踩坏了。 这可是精密仪器,虽说我施加了压力,应该也不会因此启动。而凭现今人族的技术,想修理也办不到。 「——我没有足够的『勇气』舍弃它啊!」 我觉得一切问题都和勇气有关。 「你们也鼓起勇气去改变世界嘛。」 这下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你把兵器……破坏了吗?」 黑铠卫兵这么问。 「嗯,没错。」 我主动朝卫兵们缓缓走去,举起双手表示我无抵抗之意。 只见黑铠卫兵右手一挥。 卫兵们再度开始往前进。 可谓毫不留情的冲撞。 双角巨马瞬间来到我眼前。 那股魄力吓得我以为要被吃了。 而且骑在马上的黑铠卫兵,更扛著远超过他身高一倍的长枪。 「抓起来。」 黑铠卫兵一下指令,马上有两名卫兵下马从左右抓住我。 「嘎!?」 被狠狠压倒在地,双手反绑到背后。 我丝毫无法动弹,铁制铠甲压得我骨头都快断了。 「老师!」「老师!」「……老师!」 ——传来三人的声音。 我明明叫她们待在屋内,结果还是跑出来了吗? [终章] 「好,停下。」 我被要求站到门前。 身旁还站著两名身著夸张重铠甲的卫兵。 这样不感到浑身不对劲才奇怪吧? 「可以了,进去。」 听到命令,我却没能跨出步伐。 我实在是忐忑不安,不知门后究竟有什么在等著我。 「还不快点?」 卫兵再度催促。 我不能就这样杵在这。 只好下定决心。 打开了门—— 「老师!」「老师!」「老师!」 迎接我的是三名学生。 圣灵族的沙夏。 雪人族的艾咪。 妖狐族的凛。 三名学生在这间特别教室内等著我。 「「「欢迎回来!」」」 率直又灿烂的笑容,使我忍不住眼眶泛泪。 但是不行,现在难得重逢了,我已经没必要伤心难过。 「我回来了。」 我以教师的身分重新回到这间教室。 关于明知遭到禁止还持有兵器一事,我被以重罪犯拘禁了一段时间,并接受法庭制裁。 不只我出庭的时候——听说连我没出庭时,相关人员都历经了激烈的唇枪舌战,难以达成共识。 我犯下的错可说罪不可赦,光是可能让都市毁灭,就足以判死刑。不过如今兵器已被破坏,又何况那种兵器是否真的存在?还得考虑七百年前的文化与现在的差异——诸如此类。 最后多亏了法葛尔等教师群,加上被我牵扯进来而气呼呼的芽衣子等人的证词,我才得以无罪获释,重新回归共和国教师的身分。 只不过还得被人跟著监视一段时间就是了。 「我该说『恭喜您期满出狱』吗?」凛这么说。 「可别搞错了,我是无罪释放喔。」 「听说牢饭很难吃是真的吗?」沙夏问。 「你怎么对这种怪地方有兴趣啊!?对啦,超难吃的!」 「我替老师烤了甜甜的巧克力饼乾……」 「艾咪……!果然只有你能疗愈我啊……!」 我离开教室的期间少说几个月。 不过学生们仍一如往常地迎接我的归来。 「……话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们参加了实力测验——不是模拟而是正式的对吧?结果怎样了?」 当时我没能问到详细结果。 但我相信现在这三人一定考出了与她们实力相符的好成绩。 「其、其实啊……」 艾咪不知为何磨蹭起手臂,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我想争取高分……所以打算施展大规模的雪魔法,可是当我不断先用水魔法做事前准备后……却因为体力不支,最后没有顺利施展雪魔法!」 「……嗯,没办法,正式上场时难免会失败,别太在意啦艾咪。那么凛呢?你应该就考得很顺利吧?」 然而凛却不愿正眼看我……还一副定不下心似地摇摆身体。 「我的确有完美无瑕的实力……」 「所以我才期待你啊。」 「可是老师你想,我虽然已经能在你和少数人面前使用身体强化术……不过一旦到有许多同年级朋友来观战的正式测验,我实在太在意他们,无法发挥正常实力……就失败了啊。」 「……那、那沙夏你呢?」 我想改变尴尬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我还不懂自己这种召唤魔法该怎么用喔!」 「别说得这么有精神!所以……你在正式测验上什么都没做到吗?」 「对啊。或许等到再度面临危机时,潜藏的力量获得解放,才能施展召唤魔法——这是法葛尔老师告诉我的。」 「喔……我的天啊……这样你们该不会……还是最低的g等级……吗?」 点头,又点头,还是点头。 「喂!竟然没一个人成绩提升喔!?这样我的评价上也会被写成没有教出成果……可不是得重新再来过了吗!」 「要加油喔。」 「要加油的人是你啦,沙夏!」 当我这么吐槽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学生们也一样,我们四人开始放声大笑。 听著这阵笑声,等级什么的根本都是芝麻小事。 还不急,因为她们三人是未来还蕴含无限潜力的孩子啊。 而且,连我都同样蕴含潜力。 人类灭绝后过了七百年,诞生了亚人;成为新人类的世界后,没有任何实力却不得不在这实力主义至上的社会生存,连唯一能胜过他人的兵器都没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尽管当时我在小山丘上撕心裂肺地吼,这个世界仍没改变多少也不一定。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继续往前迈进吧。 当然,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而且仍有危机残留。因为目前除了我,还有四名人族持有替世界带来绝望的按钮。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想让世界终结。 但是,无论是谁选择了这条路,我仍会选择在这个世界活到最后一日。 其实我当然希望世代能持续下去,不过恐怕是没希望了,所以至少想以末代人族的立场来见证这个世界。 然后尽可能地留下人族存在过的证据。 相信只要证据们日后仍生存下去,我们人族活过的意义也能继续流传。 我会活下去。 直到人类成为末日的那一天。 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 待续 「好,停下。」 我被要求站到门前。 身旁还站著两名身著夸张重铠甲的卫兵。 这样不感到浑身不对劲才奇怪吧? 「可以了,进去。」 听到命令,我却没能跨出步伐。 我实在是忐忑不安,不知门后究竟有什么在等著我。 「还不快点?」 卫兵再度催促。 我不能就这样杵在这。 只好下定决心。 打开了门—— 「老师!」「老师!」「老师!」 迎接我的是三名学生。 圣灵族的沙夏。 雪人族的艾咪。 妖狐族的凛。 三名学生在这间特别教室内等著我。 「「「欢迎回来!」」」 率直又灿烂的笑容,使我忍不住眼眶泛泪。 但是不行,现在难得重逢了,我已经没必要伤心难过。 「我回来了。」 我以教师的身分重新回到这间教室。 关于明知遭到禁止还持有兵器一事,我被以重罪犯拘禁了一段时间,并接受法庭制裁。 不只我出庭的时候——听说连我没出庭时,相关人员都历经了激烈的唇枪舌战,难以达成共识。 我犯下的错可说罪不可赦,光是可能让都市毁灭,就足以判死刑。不过如今兵器已被破坏,又何况那种兵器是否真的存在?还得考虑七百年前的文化与现在的差异——诸如此类。 最后多亏了法葛尔等教师群,加上被我牵扯进来而气呼呼的芽衣子等人的证词,我才得以无罪获释,重新回归共和国教师的身分。 只不过还得被人跟著监视一段时间就是了。 「我该说『恭喜您期满出狱』吗?」凛这么说。 「可别搞错了,我是无罪释放喔。」 「听说牢饭很难吃是真的吗?」沙夏问。 「你怎么对这种怪地方有兴趣啊!?对啦,超难吃的!」 「我替老师烤了甜甜的巧克力饼乾……」 「艾咪……!果然只有你能疗愈我啊……!」 我离开教室的期间少说几个月。 不过学生们仍一如往常地迎接我的归来。 「……话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们参加了实力测验——不是模拟而是正式的对吧?结果怎样了?」 当时我没能问到详细结果。 但我相信现在这三人一定考出了与她们实力相符的好成绩。 「其、其实啊……」 艾咪不知为何磨蹭起手臂,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我想争取高分……所以打算施展大规模的雪魔法,可是当我不断先用水魔法做事前准备后……却因为体力不支,最后没有顺利施展雪魔法!」 「……嗯,没办法,正式上场时难免会失败,别太在意啦艾咪。那么凛呢?你应该就考得很顺利吧?」 然而凛却不愿正眼看我……还一副定不下心似地摇摆身体。 「我的确有完美无瑕的实力……」 「所以我才期待你啊。」 「可是老师你想,我虽然已经能在你和少数人面前使用身体强化术……不过一旦到有许多同年级朋友来观战的正式测验,我实在太在意他们,无法发挥正常实力……就失败了啊。」 「……那、那沙夏你呢?」 我想改变尴尬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我还不懂自己这种召唤魔法该怎么用喔!」 「别说得这么有精神!所以……你在正式测验上什么都没做到吗?」 「对啊。或许等到再度面临危机时,潜藏的力量获得解放,才能施展召唤魔法——这是法葛尔老师告诉我的。」 「喔……我的天啊……这样你们该不会……还是最低的g等级……吗?」 点头,又点头,还是点头。 「喂!竟然没一个人成绩提升喔!?这样我的评价上也会被写成没有教出成果……可不是得重新再来过了吗!」 「要加油喔。」 「要加油的人是你啦,沙夏!」 当我这么吐槽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学生们也一样,我们四人开始放声大笑。 听著这阵笑声,等级什么的根本都是芝麻小事。 还不急,因为她们三人是未来还蕴含无限潜力的孩子啊。 而且,连我都同样蕴含潜力。 人类灭绝后过了七百年,诞生了亚人;成为新人类的世界后,没有任何实力却不得不在这实力主义至上的社会生存,连唯一能胜过他人的兵器都没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尽管当时我在小山丘上撕心裂肺地吼,这个世界仍没改变多少也不一定。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继续往前迈进吧。 当然,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而且仍有危机残留。因为目前除了我,还有四名人族持有替世界带来绝望的按钮。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想让世界终结。 但是,无论是谁选择了这条路,我仍会选择在这个世界活到最后一日。 其实我当然希望世代能持续下去,不过恐怕是没希望了,所以至少想以末代人族的立场来见证这个世界。 然后尽可能地留下人族存在过的证据。 相信只要证据们日后仍生存下去,我们人族活过的意义也能继续流传。 我会活下去。 直到人类成为末日的那一天。 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 待续 「好,停下。」 我被要求站到门前。 身旁还站著两名身著夸张重铠甲的卫兵。 这样不感到浑身不对劲才奇怪吧? 「可以了,进去。」 听到命令,我却没能跨出步伐。 我实在是忐忑不安,不知门后究竟有什么在等著我。 「还不快点?」 卫兵再度催促。 我不能就这样杵在这。 只好下定决心。 打开了门—— 「老师!」「老师!」「老师!」 迎接我的是三名学生。 圣灵族的沙夏。 雪人族的艾咪。 妖狐族的凛。 三名学生在这间特别教室内等著我。 「「「欢迎回来!」」」 率直又灿烂的笑容,使我忍不住眼眶泛泪。 但是不行,现在难得重逢了,我已经没必要伤心难过。 「我回来了。」 我以教师的身分重新回到这间教室。 关于明知遭到禁止还持有兵器一事,我被以重罪犯拘禁了一段时间,并接受法庭制裁。 不只我出庭的时候——听说连我没出庭时,相关人员都历经了激烈的唇枪舌战,难以达成共识。 我犯下的错可说罪不可赦,光是可能让都市毁灭,就足以判死刑。不过如今兵器已被破坏,又何况那种兵器是否真的存在?还得考虑七百年前的文化与现在的差异——诸如此类。 最后多亏了法葛尔等教师群,加上被我牵扯进来而气呼呼的芽衣子等人的证词,我才得以无罪获释,重新回归共和国教师的身分。 只不过还得被人跟著监视一段时间就是了。 「我该说『恭喜您期满出狱』吗?」凛这么说。 「可别搞错了,我是无罪释放喔。」 「听说牢饭很难吃是真的吗?」沙夏问。 「你怎么对这种怪地方有兴趣啊!?对啦,超难吃的!」 「我替老师烤了甜甜的巧克力饼乾……」 「艾咪……!果然只有你能疗愈我啊……!」 我离开教室的期间少说几个月。 不过学生们仍一如往常地迎接我的归来。 「……话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们参加了实力测验——不是模拟而是正式的对吧?结果怎样了?」 当时我没能问到详细结果。 但我相信现在这三人一定考出了与她们实力相符的好成绩。 「其、其实啊……」 艾咪不知为何磨蹭起手臂,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我想争取高分……所以打算施展大规模的雪魔法,可是当我不断先用水魔法做事前准备后……却因为体力不支,最后没有顺利施展雪魔法!」 「……嗯,没办法,正式上场时难免会失败,别太在意啦艾咪。那么凛呢?你应该就考得很顺利吧?」 然而凛却不愿正眼看我……还一副定不下心似地摇摆身体。 「我的确有完美无瑕的实力……」 「所以我才期待你啊。」 「可是老师你想,我虽然已经能在你和少数人面前使用身体强化术……不过一旦到有许多同年级朋友来观战的正式测验,我实在太在意他们,无法发挥正常实力……就失败了啊。」 「……那、那沙夏你呢?」 我想改变尴尬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我还不懂自己这种召唤魔法该怎么用喔!」 「别说得这么有精神!所以……你在正式测验上什么都没做到吗?」 「对啊。或许等到再度面临危机时,潜藏的力量获得解放,才能施展召唤魔法——这是法葛尔老师告诉我的。」 「喔……我的天啊……这样你们该不会……还是最低的g等级……吗?」 点头,又点头,还是点头。 「喂!竟然没一个人成绩提升喔!?这样我的评价上也会被写成没有教出成果……可不是得重新再来过了吗!」 「要加油喔。」 「要加油的人是你啦,沙夏!」 当我这么吐槽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学生们也一样,我们四人开始放声大笑。 听著这阵笑声,等级什么的根本都是芝麻小事。 还不急,因为她们三人是未来还蕴含无限潜力的孩子啊。 而且,连我都同样蕴含潜力。 人类灭绝后过了七百年,诞生了亚人;成为新人类的世界后,没有任何实力却不得不在这实力主义至上的社会生存,连唯一能胜过他人的兵器都没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尽管当时我在小山丘上撕心裂肺地吼,这个世界仍没改变多少也不一定。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继续往前迈进吧。 当然,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而且仍有危机残留。因为目前除了我,还有四名人族持有替世界带来绝望的按钮。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想让世界终结。 但是,无论是谁选择了这条路,我仍会选择在这个世界活到最后一日。 其实我当然希望世代能持续下去,不过恐怕是没希望了,所以至少想以末代人族的立场来见证这个世界。 然后尽可能地留下人族存在过的证据。 相信只要证据们日后仍生存下去,我们人族活过的意义也能继续流传。 我会活下去。 直到人类成为末日的那一天。 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 待续 「好,停下。」 我被要求站到门前。 身旁还站著两名身著夸张重铠甲的卫兵。 这样不感到浑身不对劲才奇怪吧? 「可以了,进去。」 听到命令,我却没能跨出步伐。 我实在是忐忑不安,不知门后究竟有什么在等著我。 「还不快点?」 卫兵再度催促。 我不能就这样杵在这。 只好下定决心。 打开了门—— 「老师!」「老师!」「老师!」 迎接我的是三名学生。 圣灵族的沙夏。 雪人族的艾咪。 妖狐族的凛。 三名学生在这间特别教室内等著我。 「「「欢迎回来!」」」 率直又灿烂的笑容,使我忍不住眼眶泛泪。 但是不行,现在难得重逢了,我已经没必要伤心难过。 「我回来了。」 我以教师的身分重新回到这间教室。 关于明知遭到禁止还持有兵器一事,我被以重罪犯拘禁了一段时间,并接受法庭制裁。 不只我出庭的时候——听说连我没出庭时,相关人员都历经了激烈的唇枪舌战,难以达成共识。 我犯下的错可说罪不可赦,光是可能让都市毁灭,就足以判死刑。不过如今兵器已被破坏,又何况那种兵器是否真的存在?还得考虑七百年前的文化与现在的差异——诸如此类。 最后多亏了法葛尔等教师群,加上被我牵扯进来而气呼呼的芽衣子等人的证词,我才得以无罪获释,重新回归共和国教师的身分。 只不过还得被人跟著监视一段时间就是了。 「我该说『恭喜您期满出狱』吗?」凛这么说。 「可别搞错了,我是无罪释放喔。」 「听说牢饭很难吃是真的吗?」沙夏问。 「你怎么对这种怪地方有兴趣啊!?对啦,超难吃的!」 「我替老师烤了甜甜的巧克力饼乾……」 「艾咪……!果然只有你能疗愈我啊……!」 我离开教室的期间少说几个月。 不过学生们仍一如往常地迎接我的归来。 「……话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们参加了实力测验——不是模拟而是正式的对吧?结果怎样了?」 当时我没能问到详细结果。 但我相信现在这三人一定考出了与她们实力相符的好成绩。 「其、其实啊……」 艾咪不知为何磨蹭起手臂,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我想争取高分……所以打算施展大规模的雪魔法,可是当我不断先用水魔法做事前准备后……却因为体力不支,最后没有顺利施展雪魔法!」 「……嗯,没办法,正式上场时难免会失败,别太在意啦艾咪。那么凛呢?你应该就考得很顺利吧?」 然而凛却不愿正眼看我……还一副定不下心似地摇摆身体。 「我的确有完美无瑕的实力……」 「所以我才期待你啊。」 「可是老师你想,我虽然已经能在你和少数人面前使用身体强化术……不过一旦到有许多同年级朋友来观战的正式测验,我实在太在意他们,无法发挥正常实力……就失败了啊。」 「……那、那沙夏你呢?」 我想改变尴尬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我还不懂自己这种召唤魔法该怎么用喔!」 「别说得这么有精神!所以……你在正式测验上什么都没做到吗?」 「对啊。或许等到再度面临危机时,潜藏的力量获得解放,才能施展召唤魔法——这是法葛尔老师告诉我的。」 「喔……我的天啊……这样你们该不会……还是最低的g等级……吗?」 点头,又点头,还是点头。 「喂!竟然没一个人成绩提升喔!?这样我的评价上也会被写成没有教出成果……可不是得重新再来过了吗!」 「要加油喔。」 「要加油的人是你啦,沙夏!」 当我这么吐槽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学生们也一样,我们四人开始放声大笑。 听著这阵笑声,等级什么的根本都是芝麻小事。 还不急,因为她们三人是未来还蕴含无限潜力的孩子啊。 而且,连我都同样蕴含潜力。 人类灭绝后过了七百年,诞生了亚人;成为新人类的世界后,没有任何实力却不得不在这实力主义至上的社会生存,连唯一能胜过他人的兵器都没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尽管当时我在小山丘上撕心裂肺地吼,这个世界仍没改变多少也不一定。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继续往前迈进吧。 当然,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而且仍有危机残留。因为目前除了我,还有四名人族持有替世界带来绝望的按钮。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想让世界终结。 但是,无论是谁选择了这条路,我仍会选择在这个世界活到最后一日。 其实我当然希望世代能持续下去,不过恐怕是没希望了,所以至少想以末代人族的立场来见证这个世界。 然后尽可能地留下人族存在过的证据。 相信只要证据们日后仍生存下去,我们人族活过的意义也能继续流传。 我会活下去。 直到人类成为末日的那一天。 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 待续 「好,停下。」 我被要求站到门前。 身旁还站著两名身著夸张重铠甲的卫兵。 这样不感到浑身不对劲才奇怪吧? 「可以了,进去。」 听到命令,我却没能跨出步伐。 我实在是忐忑不安,不知门后究竟有什么在等著我。 「还不快点?」 卫兵再度催促。 我不能就这样杵在这。 只好下定决心。 打开了门—— 「老师!」「老师!」「老师!」 迎接我的是三名学生。 圣灵族的沙夏。 雪人族的艾咪。 妖狐族的凛。 三名学生在这间特别教室内等著我。 「「「欢迎回来!」」」 率直又灿烂的笑容,使我忍不住眼眶泛泪。 但是不行,现在难得重逢了,我已经没必要伤心难过。 「我回来了。」 我以教师的身分重新回到这间教室。 关于明知遭到禁止还持有兵器一事,我被以重罪犯拘禁了一段时间,并接受法庭制裁。 不只我出庭的时候——听说连我没出庭时,相关人员都历经了激烈的唇枪舌战,难以达成共识。 我犯下的错可说罪不可赦,光是可能让都市毁灭,就足以判死刑。不过如今兵器已被破坏,又何况那种兵器是否真的存在?还得考虑七百年前的文化与现在的差异——诸如此类。 最后多亏了法葛尔等教师群,加上被我牵扯进来而气呼呼的芽衣子等人的证词,我才得以无罪获释,重新回归共和国教师的身分。 只不过还得被人跟著监视一段时间就是了。 「我该说『恭喜您期满出狱』吗?」凛这么说。 「可别搞错了,我是无罪释放喔。」 「听说牢饭很难吃是真的吗?」沙夏问。 「你怎么对这种怪地方有兴趣啊!?对啦,超难吃的!」 「我替老师烤了甜甜的巧克力饼乾……」 「艾咪……!果然只有你能疗愈我啊……!」 我离开教室的期间少说几个月。 不过学生们仍一如往常地迎接我的归来。 「……话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们参加了实力测验——不是模拟而是正式的对吧?结果怎样了?」 当时我没能问到详细结果。 但我相信现在这三人一定考出了与她们实力相符的好成绩。 「其、其实啊……」 艾咪不知为何磨蹭起手臂,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我想争取高分……所以打算施展大规模的雪魔法,可是当我不断先用水魔法做事前准备后……却因为体力不支,最后没有顺利施展雪魔法!」 「……嗯,没办法,正式上场时难免会失败,别太在意啦艾咪。那么凛呢?你应该就考得很顺利吧?」 然而凛却不愿正眼看我……还一副定不下心似地摇摆身体。 「我的确有完美无瑕的实力……」 「所以我才期待你啊。」 「可是老师你想,我虽然已经能在你和少数人面前使用身体强化术……不过一旦到有许多同年级朋友来观战的正式测验,我实在太在意他们,无法发挥正常实力……就失败了啊。」 「……那、那沙夏你呢?」 我想改变尴尬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我还不懂自己这种召唤魔法该怎么用喔!」 「别说得这么有精神!所以……你在正式测验上什么都没做到吗?」 「对啊。或许等到再度面临危机时,潜藏的力量获得解放,才能施展召唤魔法——这是法葛尔老师告诉我的。」 「喔……我的天啊……这样你们该不会……还是最低的g等级……吗?」 点头,又点头,还是点头。 「喂!竟然没一个人成绩提升喔!?这样我的评价上也会被写成没有教出成果……可不是得重新再来过了吗!」 「要加油喔。」 「要加油的人是你啦,沙夏!」 当我这么吐槽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学生们也一样,我们四人开始放声大笑。 听著这阵笑声,等级什么的根本都是芝麻小事。 还不急,因为她们三人是未来还蕴含无限潜力的孩子啊。 而且,连我都同样蕴含潜力。 人类灭绝后过了七百年,诞生了亚人;成为新人类的世界后,没有任何实力却不得不在这实力主义至上的社会生存,连唯一能胜过他人的兵器都没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尽管当时我在小山丘上撕心裂肺地吼,这个世界仍没改变多少也不一定。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继续往前迈进吧。 当然,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而且仍有危机残留。因为目前除了我,还有四名人族持有替世界带来绝望的按钮。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想让世界终结。 但是,无论是谁选择了这条路,我仍会选择在这个世界活到最后一日。 其实我当然希望世代能持续下去,不过恐怕是没希望了,所以至少想以末代人族的立场来见证这个世界。 然后尽可能地留下人族存在过的证据。 相信只要证据们日后仍生存下去,我们人族活过的意义也能继续流传。 我会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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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期待你啊。」 「可是老师你想,我虽然已经能在你和少数人面前使用身体强化术……不过一旦到有许多同年级朋友来观战的正式测验,我实在太在意他们,无法发挥正常实力……就失败了啊。」 「……那、那沙夏你呢?」 我想改变尴尬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我还不懂自己这种召唤魔法该怎么用喔!」 「别说得这么有精神!所以……你在正式测验上什么都没做到吗?」 「对啊。或许等到再度面临危机时,潜藏的力量获得解放,才能施展召唤魔法——这是法葛尔老师告诉我的。」 「喔……我的天啊……这样你们该不会……还是最低的g等级……吗?」 点头,又点头,还是点头。 「喂!竟然没一个人成绩提升喔!?这样我的评价上也会被写成没有教出成果……可不是得重新再来过了吗!」 「要加油喔。」 「要加油的人是你啦,沙夏!」 当我这么吐槽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学生们也一样,我们四人开始放声大笑。 听著这阵笑声,等级什么的根本都是芝麻小事。 还不急,因为她们三人是未来还蕴含无限潜力的孩子啊。 而且,连我都同样蕴含潜力。 人类灭绝后过了七百年,诞生了亚人;成为新人类的世界后,没有任何实力却不得不在这实力主义至上的社会生存,连唯一能胜过他人的兵器都没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尽管当时我在小山丘上撕心裂肺地吼,这个世界仍没改变多少也不一定。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继续往前迈进吧。 当然,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而且仍有危机残留。因为目前除了我,还有四名人族持有替世界带来绝望的按钮。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想让世界终结。 但是,无论是谁选择了这条路,我仍会选择在这个世界活到最后一日。 其实我当然希望世代能持续下去,不过恐怕是没希望了,所以至少想以末代人族的立场来见证这个世界。 然后尽可能地留下人族存在过的证据。 相信只要证据们日后仍生存下去,我们人族活过的意义也能继续流传。 我会活下去。 直到人类成为末日的那一天。 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 待续 「好,停下。」 我被要求站到门前。 身旁还站著两名身著夸张重铠甲的卫兵。 这样不感到浑身不对劲才奇怪吧? 「可以了,进去。」 听到命令,我却没能跨出步伐。 我实在是忐忑不安,不知门后究竟有什么在等著我。 「还不快点?」 卫兵再度催促。 我不能就这样杵在这。 只好下定决心。 打开了门—— 「老师!」「老师!」「老师!」 迎接我的是三名学生。 圣灵族的沙夏。 雪人族的艾咪。 妖狐族的凛。 三名学生在这间特别教室内等著我。 「「「欢迎回来!」」」 率直又灿烂的笑容,使我忍不住眼眶泛泪。 但是不行,现在难得重逢了,我已经没必要伤心难过。 「我回来了。」 我以教师的身分重新回到这间教室。 关于明知遭到禁止还持有兵器一事,我被以重罪犯拘禁了一段时间,并接受法庭制裁。 不只我出庭的时候——听说连我没出庭时,相关人员都历经了激烈的唇枪舌战,难以达成共识。 我犯下的错可说罪不可赦,光是可能让都市毁灭,就足以判死刑。不过如今兵器已被破坏,又何况那种兵器是否真的存在?还得考虑七百年前的文化与现在的差异——诸如此类。 最后多亏了法葛尔等教师群,加上被我牵扯进来而气呼呼的芽衣子等人的证词,我才得以无罪获释,重新回归共和国教师的身分。 只不过还得被人跟著监视一段时间就是了。 「我该说『恭喜您期满出狱』吗?」凛这么说。 「可别搞错了,我是无罪释放喔。」 「听说牢饭很难吃是真的吗?」沙夏问。 「你怎么对这种怪地方有兴趣啊!?对啦,超难吃的!」 「我替老师烤了甜甜的巧克力饼乾……」 「艾咪……!果然只有你能疗愈我啊……!」 我离开教室的期间少说几个月。 不过学生们仍一如往常地迎接我的归来。 「……话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们参加了实力测验——不是模拟而是正式的对吧?结果怎样了?」 当时我没能问到详细结果。 但我相信现在这三人一定考出了与她们实力相符的好成绩。 「其、其实啊……」 艾咪不知为何磨蹭起手臂,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我想争取高分……所以打算施展大规模的雪魔法,可是当我不断先用水魔法做事前准备后……却因为体力不支,最后没有顺利施展雪魔法!」 「……嗯,没办法,正式上场时难免会失败,别太在意啦艾咪。那么凛呢?你应该就考得很顺利吧?」 然而凛却不愿正眼看我……还一副定不下心似地摇摆身体。 「我的确有完美无瑕的实力……」 「所以我才期待你啊。」 「可是老师你想,我虽然已经能在你和少数人面前使用身体强化术……不过一旦到有许多同年级朋友来观战的正式测验,我实在太在意他们,无法发挥正常实力……就失败了啊。」 「……那、那沙夏你呢?」 我想改变尴尬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我还不懂自己这种召唤魔法该怎么用喔!」 「别说得这么有精神!所以……你在正式测验上什么都没做到吗?」 「对啊。或许等到再度面临危机时,潜藏的力量获得解放,才能施展召唤魔法——这是法葛尔老师告诉我的。」 「喔……我的天啊……这样你们该不会……还是最低的g等级……吗?」 点头,又点头,还是点头。 「喂!竟然没一个人成绩提升喔!?这样我的评价上也会被写成没有教出成果……可不是得重新再来过了吗!」 「要加油喔。」 「要加油的人是你啦,沙夏!」 当我这么吐槽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学生们也一样,我们四人开始放声大笑。 听著这阵笑声,等级什么的根本都是芝麻小事。 还不急,因为她们三人是未来还蕴含无限潜力的孩子啊。 而且,连我都同样蕴含潜力。 人类灭绝后过了七百年,诞生了亚人;成为新人类的世界后,没有任何实力却不得不在这实力主义至上的社会生存,连唯一能胜过他人的兵器都没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尽管当时我在小山丘上撕心裂肺地吼,这个世界仍没改变多少也不一定。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继续往前迈进吧。 当然,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而且仍有危机残留。因为目前除了我,还有四名人族持有替世界带来绝望的按钮。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想让世界终结。 但是,无论是谁选择了这条路,我仍会选择在这个世界活到最后一日。 其实我当然希望世代能持续下去,不过恐怕是没希望了,所以至少想以末代人族的立场来见证这个世界。 然后尽可能地留下人族存在过的证据。 相信只要证据们日后仍生存下去,我们人族活过的意义也能继续流传。 我会活下去。 直到人类成为末日的那一天。 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 待续 「好,停下。」 我被要求站到门前。 身旁还站著两名身著夸张重铠甲的卫兵。 这样不感到浑身不对劲才奇怪吧? 「可以了,进去。」 听到命令,我却没能跨出步伐。 我实在是忐忑不安,不知门后究竟有什么在等著我。 「还不快点?」 卫兵再度催促。 我不能就这样杵在这。 只好下定决心。 打开了门—— 「老师!」「老师!」「老师!」 迎接我的是三名学生。 圣灵族的沙夏。 雪人族的艾咪。 妖狐族的凛。 三名学生在这间特别教室内等著我。 「「「欢迎回来!」」」 率直又灿烂的笑容,使我忍不住眼眶泛泪。 但是不行,现在难得重逢了,我已经没必要伤心难过。 「我回来了。」 我以教师的身分重新回到这间教室。 关于明知遭到禁止还持有兵器一事,我被以重罪犯拘禁了一段时间,并接受法庭制裁。 不只我出庭的时候——听说连我没出庭时,相关人员都历经了激烈的唇枪舌战,难以达成共识。 我犯下的错可说罪不可赦,光是可能让都市毁灭,就足以判死刑。不过如今兵器已被破坏,又何况那种兵器是否真的存在?还得考虑七百年前的文化与现在的差异——诸如此类。 最后多亏了法葛尔等教师群,加上被我牵扯进来而气呼呼的芽衣子等人的证词,我才得以无罪获释,重新回归共和国教师的身分。 只不过还得被人跟著监视一段时间就是了。 「我该说『恭喜您期满出狱』吗?」凛这么说。 「可别搞错了,我是无罪释放喔。」 「听说牢饭很难吃是真的吗?」沙夏问。 「你怎么对这种怪地方有兴趣啊!?对啦,超难吃的!」 「我替老师烤了甜甜的巧克力饼乾……」 「艾咪……!果然只有你能疗愈我啊……!」 我离开教室的期间少说几个月。 不过学生们仍一如往常地迎接我的归来。 「……话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们参加了实力测验——不是模拟而是正式的对吧?结果怎样了?」 当时我没能问到详细结果。 但我相信现在这三人一定考出了与她们实力相符的好成绩。 「其、其实啊……」 艾咪不知为何磨蹭起手臂,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我想争取高分……所以打算施展大规模的雪魔法,可是当我不断先用水魔法做事前准备后……却因为体力不支,最后没有顺利施展雪魔法!」 「……嗯,没办法,正式上场时难免会失败,别太在意啦艾咪。那么凛呢?你应该就考得很顺利吧?」 然而凛却不愿正眼看我……还一副定不下心似地摇摆身体。 「我的确有完美无瑕的实力……」 「所以我才期待你啊。」 「可是老师你想,我虽然已经能在你和少数人面前使用身体强化术……不过一旦到有许多同年级朋友来观战的正式测验,我实在太在意他们,无法发挥正常实力……就失败了啊。」 「……那、那沙夏你呢?」 我想改变尴尬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我还不懂自己这种召唤魔法该怎么用喔!」 「别说得这么有精神!所以……你在正式测验上什么都没做到吗?」 「对啊。或许等到再度面临危机时,潜藏的力量获得解放,才能施展召唤魔法——这是法葛尔老师告诉我的。」 「喔……我的天啊……这样你们该不会……还是最低的g等级……吗?」 点头,又点头,还是点头。 「喂!竟然没一个人成绩提升喔!?这样我的评价上也会被写成没有教出成果……可不是得重新再来过了吗!」 「要加油喔。」 「要加油的人是你啦,沙夏!」 当我这么吐槽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学生们也一样,我们四人开始放声大笑。 听著这阵笑声,等级什么的根本都是芝麻小事。 还不急,因为她们三人是未来还蕴含无限潜力的孩子啊。 而且,连我都同样蕴含潜力。 人类灭绝后过了七百年,诞生了亚人;成为新人类的世界后,没有任何实力却不得不在这实力主义至上的社会生存,连唯一能胜过他人的兵器都没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尽管当时我在小山丘上撕心裂肺地吼,这个世界仍没改变多少也不一定。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继续往前迈进吧。 当然,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而且仍有危机残留。因为目前除了我,还有四名人族持有替世界带来绝望的按钮。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想让世界终结。 但是,无论是谁选择了这条路,我仍会选择在这个世界活到最后一日。 其实我当然希望世代能持续下去,不过恐怕是没希望了,所以至少想以末代人族的立场来见证这个世界。 然后尽可能地留下人族存在过的证据。 相信只要证据们日后仍生存下去,我们人族活过的意义也能继续流传。 我会活下去。 直到人类成为末日的那一天。 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 待续 「好,停下。」 我被要求站到门前。 身旁还站著两名身著夸张重铠甲的卫兵。 这样不感到浑身不对劲才奇怪吧? 「可以了,进去。」 听到命令,我却没能跨出步伐。 我实在是忐忑不安,不知门后究竟有什么在等著我。 「还不快点?」 卫兵再度催促。 我不能就这样杵在这。 只好下定决心。 打开了门—— 「老师!」「老师!」「老师!」 迎接我的是三名学生。 圣灵族的沙夏。 雪人族的艾咪。 妖狐族的凛。 三名学生在这间特别教室内等著我。 「「「欢迎回来!」」」 率直又灿烂的笑容,使我忍不住眼眶泛泪。 但是不行,现在难得重逢了,我已经没必要伤心难过。 「我回来了。」 我以教师的身分重新回到这间教室。 关于明知遭到禁止还持有兵器一事,我被以重罪犯拘禁了一段时间,并接受法庭制裁。 不只我出庭的时候——听说连我没出庭时,相关人员都历经了激烈的唇枪舌战,难以达成共识。 我犯下的错可说罪不可赦,光是可能让都市毁灭,就足以判死刑。不过如今兵器已被破坏,又何况那种兵器是否真的存在?还得考虑七百年前的文化与现在的差异——诸如此类。 最后多亏了法葛尔等教师群,加上被我牵扯进来而气呼呼的芽衣子等人的证词,我才得以无罪获释,重新回归共和国教师的身分。 只不过还得被人跟著监视一段时间就是了。 「我该说『恭喜您期满出狱』吗?」凛这么说。 「可别搞错了,我是无罪释放喔。」 「听说牢饭很难吃是真的吗?」沙夏问。 「你怎么对这种怪地方有兴趣啊!?对啦,超难吃的!」 「我替老师烤了甜甜的巧克力饼乾……」 「艾咪……!果然只有你能疗愈我啊……!」 我离开教室的期间少说几个月。 不过学生们仍一如往常地迎接我的归来。 「……话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们参加了实力测验——不是模拟而是正式的对吧?结果怎样了?」 当时我没能问到详细结果。 但我相信现在这三人一定考出了与她们实力相符的好成绩。 「其、其实啊……」 艾咪不知为何磨蹭起手臂,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我想争取高分……所以打算施展大规模的雪魔法,可是当我不断先用水魔法做事前准备后……却因为体力不支,最后没有顺利施展雪魔法!」 「……嗯,没办法,正式上场时难免会失败,别太在意啦艾咪。那么凛呢?你应该就考得很顺利吧?」 然而凛却不愿正眼看我……还一副定不下心似地摇摆身体。 「我的确有完美无瑕的实力……」 「所以我才期待你啊。」 「可是老师你想,我虽然已经能在你和少数人面前使用身体强化术……不过一旦到有许多同年级朋友来观战的正式测验,我实在太在意他们,无法发挥正常实力……就失败了啊。」 「……那、那沙夏你呢?」 我想改变尴尬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我还不懂自己这种召唤魔法该怎么用喔!」 「别说得这么有精神!所以……你在正式测验上什么都没做到吗?」 「对啊。或许等到再度面临危机时,潜藏的力量获得解放,才能施展召唤魔法——这是法葛尔老师告诉我的。」 「喔……我的天啊……这样你们该不会……还是最低的g等级……吗?」 点头,又点头,还是点头。 「喂!竟然没一个人成绩提升喔!?这样我的评价上也会被写成没有教出成果……可不是得重新再来过了吗!」 「要加油喔。」 「要加油的人是你啦,沙夏!」 当我这么吐槽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学生们也一样,我们四人开始放声大笑。 听著这阵笑声,等级什么的根本都是芝麻小事。 还不急,因为她们三人是未来还蕴含无限潜力的孩子啊。 而且,连我都同样蕴含潜力。 人类灭绝后过了七百年,诞生了亚人;成为新人类的世界后,没有任何实力却不得不在这实力主义至上的社会生存,连唯一能胜过他人的兵器都没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尽管当时我在小山丘上撕心裂肺地吼,这个世界仍没改变多少也不一定。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继续往前迈进吧。 当然,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而且仍有危机残留。因为目前除了我,还有四名人族持有替世界带来绝望的按钮。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想让世界终结。 但是,无论是谁选择了这条路,我仍会选择在这个世界活到最后一日。 其实我当然希望世代能持续下去,不过恐怕是没希望了,所以至少想以末代人族的立场来见证这个世界。 然后尽可能地留下人族存在过的证据。 相信只要证据们日后仍生存下去,我们人族活过的意义也能继续流传。 我会活下去。 直到人类成为末日的那一天。 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 待续 后记 非常感谢各位拿起本书。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我是庵田定夏。 近来多亏各位鼎力相助,终于让我第三部系列作顺利刊登!真的万分感激!(恕我在此宣传,已完结的拙作《心连?情结》系列,以及《アオイハルノスベテ》系列,还请各位务必多多指教。) 于前系列中看见「新作筹备中!」的预告而抱有期待的各位读者……实在非常、非常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我会以「想尽早出书!」的心情为动力持续写下去,还请各位持续陪伴我。 再来,本次我尝试挑战过去不曾碰过的领域为题材,写作过程中于自身内在发掘出许多新的发现,尽管碰上一些辛苦的事,我还是写得很开心。 若可能的话,往后我想努力挑战看看其他领域,来创造出「新的有趣」。各位若因此萌生「哦?」的念头,到时还请拿起书来看看。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出道作是在2010年刊行,作家生活至今也过了很长的岁月。或许我某方面已经来到被称为中坚作家也不奇怪的阶段吗……不过就好的方面来说,内心仍然是名新人喔!(这算好吗?) 往后我会秉持莫忘初衷,一本一本努力写出更有趣、更好的作品,请各位日后也能继续多多支持! 好了,再来是些感谢辞。 细居美惠子老师,当我从责任编辑大人中拜见细居老师您的插画,瞬间有了「就是这样!」的念头。您描绘的插画果真美丽得如同,不,是远远超乎我所期待,让我十二万分的感动!感谢您栩栩如生的插画替角色们注入了生命! 责任编辑大人,每次每次,包含这次仍给您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努力朝著成为更好的人之目标进修,以后还请您多加指教。 其他相关的各位,实在很过意不去,同样感谢大大家的鼎力相助,容我藉此机会致上谢意。 当然最该感谢的,莫过于支持我的各位读者们。 若本故事能多少回报各位的恩情,将是我无上的喜悦。 二〇一六年十月 庵田定夏 非常感谢各位拿起本书。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我是庵田定夏。 近来多亏各位鼎力相助,终于让我第三部系列作顺利刊登!真的万分感激!(恕我在此宣传,已完结的拙作《心连?情结》系列,以及《アオイハルノスベテ》系列,还请各位务必多多指教。) 于前系列中看见「新作筹备中!」的预告而抱有期待的各位读者……实在非常、非常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我会以「想尽早出书!」的心情为动力持续写下去,还请各位持续陪伴我。 再来,本次我尝试挑战过去不曾碰过的领域为题材,写作过程中于自身内在发掘出许多新的发现,尽管碰上一些辛苦的事,我还是写得很开心。 若可能的话,往后我想努力挑战看看其他领域,来创造出「新的有趣」。各位若因此萌生「哦?」的念头,到时还请拿起书来看看。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出道作是在2010年刊行,作家生活至今也过了很长的岁月。或许我某方面已经来到被称为中坚作家也不奇怪的阶段吗……不过就好的方面来说,内心仍然是名新人喔!(这算好吗?) 往后我会秉持莫忘初衷,一本一本努力写出更有趣、更好的作品,请各位日后也能继续多多支持! 好了,再来是些感谢辞。 细居美惠子老师,当我从责任编辑大人中拜见细居老师您的插画,瞬间有了「就是这样!」的念头。您描绘的插画果真美丽得如同,不,是远远超乎我所期待,让我十二万分的感动!感谢您栩栩如生的插画替角色们注入了生命! 责任编辑大人,每次每次,包含这次仍给您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努力朝著成为更好的人之目标进修,以后还请您多加指教。 其他相关的各位,实在很过意不去,同样感谢大大家的鼎力相助,容我藉此机会致上谢意。 当然最该感谢的,莫过于支持我的各位读者们。 若本故事能多少回报各位的恩情,将是我无上的喜悦。 二〇一六年十月 庵田定夏 非常感谢各位拿起本书。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我是庵田定夏。 近来多亏各位鼎力相助,终于让我第三部系列作顺利刊登!真的万分感激!(恕我在此宣传,已完结的拙作《心连?情结》系列,以及《アオイハルノスベテ》系列,还请各位务必多多指教。) 于前系列中看见「新作筹备中!」的预告而抱有期待的各位读者……实在非常、非常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我会以「想尽早出书!」的心情为动力持续写下去,还请各位持续陪伴我。 再来,本次我尝试挑战过去不曾碰过的领域为题材,写作过程中于自身内在发掘出许多新的发现,尽管碰上一些辛苦的事,我还是写得很开心。 若可能的话,往后我想努力挑战看看其他领域,来创造出「新的有趣」。各位若因此萌生「哦?」的念头,到时还请拿起书来看看。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出道作是在2010年刊行,作家生活至今也过了很长的岁月。或许我某方面已经来到被称为中坚作家也不奇怪的阶段吗……不过就好的方面来说,内心仍然是名新人喔!(这算好吗?) 往后我会秉持莫忘初衷,一本一本努力写出更有趣、更好的作品,请各位日后也能继续多多支持! 好了,再来是些感谢辞。 细居美惠子老师,当我从责任编辑大人中拜见细居老师您的插画,瞬间有了「就是这样!」的念头。您描绘的插画果真美丽得如同,不,是远远超乎我所期待,让我十二万分的感动!感谢您栩栩如生的插画替角色们注入了生命! 责任编辑大人,每次每次,包含这次仍给您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努力朝著成为更好的人之目标进修,以后还请您多加指教。 其他相关的各位,实在很过意不去,同样感谢大大家的鼎力相助,容我藉此机会致上谢意。 当然最该感谢的,莫过于支持我的各位读者们。 若本故事能多少回报各位的恩情,将是我无上的喜悦。 二〇一六年十月 庵田定夏 非常感谢各位拿起本书。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我是庵田定夏。 近来多亏各位鼎力相助,终于让我第三部系列作顺利刊登!真的万分感激!(恕我在此宣传,已完结的拙作《心连?情结》系列,以及《アオイハルノスベテ》系列,还请各位务必多多指教。) 于前系列中看见「新作筹备中!」的预告而抱有期待的各位读者……实在非常、非常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我会以「想尽早出书!」的心情为动力持续写下去,还请各位持续陪伴我。 再来,本次我尝试挑战过去不曾碰过的领域为题材,写作过程中于自身内在发掘出许多新的发现,尽管碰上一些辛苦的事,我还是写得很开心。 若可能的话,往后我想努力挑战看看其他领域,来创造出「新的有趣」。各位若因此萌生「哦?」的念头,到时还请拿起书来看看。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出道作是在2010年刊行,作家生活至今也过了很长的岁月。或许我某方面已经来到被称为中坚作家也不奇怪的阶段吗……不过就好的方面来说,内心仍然是名新人喔!(这算好吗?) 往后我会秉持莫忘初衷,一本一本努力写出更有趣、更好的作品,请各位日后也能继续多多支持! 好了,再来是些感谢辞。 细居美惠子老师,当我从责任编辑大人中拜见细居老师您的插画,瞬间有了「就是这样!」的念头。您描绘的插画果真美丽得如同,不,是远远超乎我所期待,让我十二万分的感动!感谢您栩栩如生的插画替角色们注入了生命! 责任编辑大人,每次每次,包含这次仍给您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努力朝著成为更好的人之目标进修,以后还请您多加指教。 其他相关的各位,实在很过意不去,同样感谢大大家的鼎力相助,容我藉此机会致上谢意。 当然最该感谢的,莫过于支持我的各位读者们。 若本故事能多少回报各位的恩情,将是我无上的喜悦。 二〇一六年十月 庵田定夏 非常感谢各位拿起本书。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我是庵田定夏。 近来多亏各位鼎力相助,终于让我第三部系列作顺利刊登!真的万分感激!(恕我在此宣传,已完结的拙作《心连?情结》系列,以及《アオイハルノスベテ》系列,还请各位务必多多指教。) 于前系列中看见「新作筹备中!」的预告而抱有期待的各位读者……实在非常、非常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我会以「想尽早出书!」的心情为动力持续写下去,还请各位持续陪伴我。 再来,本次我尝试挑战过去不曾碰过的领域为题材,写作过程中于自身内在发掘出许多新的发现,尽管碰上一些辛苦的事,我还是写得很开心。 若可能的话,往后我想努力挑战看看其他领域,来创造出「新的有趣」。各位若因此萌生「哦?」的念头,到时还请拿起书来看看。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出道作是在2010年刊行,作家生活至今也过了很长的岁月。或许我某方面已经来到被称为中坚作家也不奇怪的阶段吗……不过就好的方面来说,内心仍然是名新人喔!(这算好吗?) 往后我会秉持莫忘初衷,一本一本努力写出更有趣、更好的作品,请各位日后也能继续多多支持! 好了,再来是些感谢辞。 细居美惠子老师,当我从责任编辑大人中拜见细居老师您的插画,瞬间有了「就是这样!」的念头。您描绘的插画果真美丽得如同,不,是远远超乎我所期待,让我十二万分的感动!感谢您栩栩如生的插画替角色们注入了生命! 责任编辑大人,每次每次,包含这次仍给您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努力朝著成为更好的人之目标进修,以后还请您多加指教。 其他相关的各位,实在很过意不去,同样感谢大大家的鼎力相助,容我藉此机会致上谢意。 当然最该感谢的,莫过于支持我的各位读者们。 若本故事能多少回报各位的恩情,将是我无上的喜悦。 二〇一六年十月 庵田定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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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可能的话,往后我想努力挑战看看其他领域,来创造出「新的有趣」。各位若因此萌生「哦?」的念头,到时还请拿起书来看看。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出道作是在2010年刊行,作家生活至今也过了很长的岁月。或许我某方面已经来到被称为中坚作家也不奇怪的阶段吗……不过就好的方面来说,内心仍然是名新人喔!(这算好吗?) 往后我会秉持莫忘初衷,一本一本努力写出更有趣、更好的作品,请各位日后也能继续多多支持! 好了,再来是些感谢辞。 细居美惠子老师,当我从责任编辑大人中拜见细居老师您的插画,瞬间有了「就是这样!」的念头。您描绘的插画果真美丽得如同,不,是远远超乎我所期待,让我十二万分的感动!感谢您栩栩如生的插画替角色们注入了生命! 责任编辑大人,每次每次,包含这次仍给您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努力朝著成为更好的人之目标进修,以后还请您多加指教。 其他相关的各位,实在很过意不去,同样感谢大大家的鼎力相助,容我藉此机会致上谢意。 当然最该感谢的,莫过于支持我的各位读者们。 若本故事能多少回报各位的恩情,将是我无上的喜悦。 二〇一六年十月 庵田定夏 非常感谢各位拿起本书。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我是庵田定夏。 近来多亏各位鼎力相助,终于让我第三部系列作顺利刊登!真的万分感激!(恕我在此宣传,已完结的拙作《心连?情结》系列,以及《アオイハルノスベテ》系列,还请各位务必多多指教。) 于前系列中看见「新作筹备中!」的预告而抱有期待的各位读者……实在非常、非常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我会以「想尽早出书!」的心情为动力持续写下去,还请各位持续陪伴我。 再来,本次我尝试挑战过去不曾碰过的领域为题材,写作过程中于自身内在发掘出许多新的发现,尽管碰上一些辛苦的事,我还是写得很开心。 若可能的话,往后我想努力挑战看看其他领域,来创造出「新的有趣」。各位若因此萌生「哦?」的念头,到时还请拿起书来看看。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出道作是在2010年刊行,作家生活至今也过了很长的岁月。或许我某方面已经来到被称为中坚作家也不奇怪的阶段吗……不过就好的方面来说,内心仍然是名新人喔!(这算好吗?) 往后我会秉持莫忘初衷,一本一本努力写出更有趣、更好的作品,请各位日后也能继续多多支持! 好了,再来是些感谢辞。 细居美惠子老师,当我从责任编辑大人中拜见细居老师您的插画,瞬间有了「就是这样!」的念头。您描绘的插画果真美丽得如同,不,是远远超乎我所期待,让我十二万分的感动!感谢您栩栩如生的插画替角色们注入了生命! 责任编辑大人,每次每次,包含这次仍给您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努力朝著成为更好的人之目标进修,以后还请您多加指教。 其他相关的各位,实在很过意不去,同样感谢大大家的鼎力相助,容我藉此机会致上谢意。 当然最该感谢的,莫过于支持我的各位读者们。 若本故事能多少回报各位的恩情,将是我无上的喜悦。 二〇一六年十月 庵田定夏 非常感谢各位拿起本书。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我是庵田定夏。 近来多亏各位鼎力相助,终于让我第三部系列作顺利刊登!真的万分感激!(恕我在此宣传,已完结的拙作《心连?情结》系列,以及《アオイハルノスベテ》系列,还请各位务必多多指教。) 于前系列中看见「新作筹备中!」的预告而抱有期待的各位读者……实在非常、非常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我会以「想尽早出书!」的心情为动力持续写下去,还请各位持续陪伴我。 再来,本次我尝试挑战过去不曾碰过的领域为题材,写作过程中于自身内在发掘出许多新的发现,尽管碰上一些辛苦的事,我还是写得很开心。 若可能的话,往后我想努力挑战看看其他领域,来创造出「新的有趣」。各位若因此萌生「哦?」的念头,到时还请拿起书来看看。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出道作是在2010年刊行,作家生活至今也过了很长的岁月。或许我某方面已经来到被称为中坚作家也不奇怪的阶段吗……不过就好的方面来说,内心仍然是名新人喔!(这算好吗?) 往后我会秉持莫忘初衷,一本一本努力写出更有趣、更好的作品,请各位日后也能继续多多支持! 好了,再来是些感谢辞。 细居美惠子老师,当我从责任编辑大人中拜见细居老师您的插画,瞬间有了「就是这样!」的念头。您描绘的插画果真美丽得如同,不,是远远超乎我所期待,让我十二万分的感动!感谢您栩栩如生的插画替角色们注入了生命! 责任编辑大人,每次每次,包含这次仍给您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努力朝著成为更好的人之目标进修,以后还请您多加指教。 其他相关的各位,实在很过意不去,同样感谢大大家的鼎力相助,容我藉此机会致上谢意。 当然最该感谢的,莫过于支持我的各位读者们。 若本故事能多少回报各位的恩情,将是我无上的喜悦。 二〇一六年十月 庵田定夏 特典『工作后总想彻夜痛饮呢』 「总觉得有点不爽耶。」 「不要动不动就不爽啦。」 目光凶狠的芽衣子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乾。 「……老板!再给我来两杯!」 「这种酒度数超级高喔。」 今天我和芽衣子来到一间消费较高,气氛悠闲的酒馆。 「听你讲教师工作的话题啊,就忍不住觉得你未免混太好了吧?你这样和那些学生处得那么好,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什么各种意义上有危险啊?」 「她们都是女生,当然是关于性方面吧?」 「不可能啦,对象可是小孩子喔?不过,我倒是顺利和她们缩短了距离啦。」 「唉唷~拐弯抹角听起来超烦耶!」 芽衣子边灌续杯的酒边嚷嚷。 「瞧你心情糟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碰上了点麻烦事啦。讲白了算性骚扰,但其实没啥大不了就是了。」 「有时候还真会忘记你也是个美女啊。」 「这么重要的大事不能忘啦!本芽衣子小姐可是大美女喔!」 绑著马尾的侧脸看上去确实凛然美丽……但一张因酒醉得通红的脸毫无情调可言。尤其她今天醉得更严重。 「裕司你啊,真的变得太圆融,根本不像你啊~稍微露出点棱角嘛~例如『大爷我身边的人不过就是群用来生财的棋子』这样啊。」 「我啥时说过那种话啦?」 真希望她别无中生有。 「可是我看著你啊,就有股这种气氛耶~欸,为了我演一下冷血无情的裕司嘛。」 「我才不要哩。再说我根本不会啊。」 「什么嘛~你现在不就是为了我工作吗?」 芽衣子整个身体往我这边挂过来。 「你根本在发酒疯吧……!我才不是为了你工作好吗。」 「不然是怎样?为了可爱的学生们吗?」 「……这的确是其中一项理由啦。」 「太容易为情所动了啦你。真的没问题吧?有自己是在工作的自觉吗?」 「我又没有为情所动……」 「你有啦~如果你这样算没有,那怎么样才叫有~」 「有又怎样啦!为了某个人工作哪里不对了?」 「那是等到能独自做好工作后才该去想的事。一开始都该为自己努力,巩固好根基才是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你已经是个成熟干练,什么工作都能手到擒来闲得没事做的人吗?」 芽衣子用手指夹著杯子,故意在我面前摇来晃去。 「没有啊……每天的工作我就快应付不来了……」 「为了服侍某人而工作,抱持这种态度是无所谓。但要是自己先不留下点成果,可是无法继续工作下去喔。假如真的变成这样,可是会给周遭其他人带来困扰的,你懂吗?」 「呜……这……」 果然要从口头上胜过反应机灵的芽衣子太难了。 「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首先不先为自己著想且行动的话,我们人族根本无法在这个异世界国家生存下去喔。」 「的确如你所说……可是为了学生著想而行动……到后来也可能影响到我的成果啊……」 尽管深知辩不赢她,我还是说了。 「抱歉……我说得有点过火。你这股用心是对的,不如说是我已经扭曲了呢……可是毕竟我的职场气氛实在很僵,才会想提醒你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有我工作上的困扰,而芽衣子也是一样。 「……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听我这么说,芽衣子「噗哈!」一声喷笑出来。 「说得一副活像还在找工作的学生是想怎样?要是开始想这些,那真的玩完了啦。」 「那你又是为了啥工作?」 「当然是赚钱活下去啊。」 芽衣子又拿起酒杯往嘴边凑。 「再说要是没钱,我们两个就不能像这样喝酒啦~」 「……也是啦。」 我也喝起酒来。 喉咙瞬间变热。 「唷,喝得爽快喔!」 「为了工作完后的这杯酒努力,或许也不赖呢。」 我也搭了芽衣子开玩笑的便车,开口这么说。 「反正,对才刚开始工作半个月,还没彻底摆脱尼特族态度的你而言,绝对没办法理解这杯酒的意义吧。」 「……说好不提这个的啊。」 让我装装大人又没关系。 「反正你加油,至少得要领得到退休金啊。」 「这世界没有那种玩意啦!」 在这个宛如异世界般的新人类世界,我俩旧人类今日仍把酒言欢。 「总觉得有点不爽耶。」 「不要动不动就不爽啦。」 目光凶狠的芽衣子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乾。 「……老板!再给我来两杯!」 「这种酒度数超级高喔。」 今天我和芽衣子来到一间消费较高,气氛悠闲的酒馆。 「听你讲教师工作的话题啊,就忍不住觉得你未免混太好了吧?你这样和那些学生处得那么好,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什么各种意义上有危险啊?」 「她们都是女生,当然是关于性方面吧?」 「不可能啦,对象可是小孩子喔?不过,我倒是顺利和她们缩短了距离啦。」 「唉唷~拐弯抹角听起来超烦耶!」 芽衣子边灌续杯的酒边嚷嚷。 「瞧你心情糟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碰上了点麻烦事啦。讲白了算性骚扰,但其实没啥大不了就是了。」 「有时候还真会忘记你也是个美女啊。」 「这么重要的大事不能忘啦!本芽衣子小姐可是大美女喔!」 绑著马尾的侧脸看上去确实凛然美丽……但一张因酒醉得通红的脸毫无情调可言。尤其她今天醉得更严重。 「裕司你啊,真的变得太圆融,根本不像你啊~稍微露出点棱角嘛~例如『大爷我身边的人不过就是群用来生财的棋子』这样啊。」 「我啥时说过那种话啦?」 真希望她别无中生有。 「可是我看著你啊,就有股这种气氛耶~欸,为了我演一下冷血无情的裕司嘛。」 「我才不要哩。再说我根本不会啊。」 「什么嘛~你现在不就是为了我工作吗?」 芽衣子整个身体往我这边挂过来。 「你根本在发酒疯吧……!我才不是为了你工作好吗。」 「不然是怎样?为了可爱的学生们吗?」 「……这的确是其中一项理由啦。」 「太容易为情所动了啦你。真的没问题吧?有自己是在工作的自觉吗?」 「我又没有为情所动……」 「你有啦~如果你这样算没有,那怎么样才叫有~」 「有又怎样啦!为了某个人工作哪里不对了?」 「那是等到能独自做好工作后才该去想的事。一开始都该为自己努力,巩固好根基才是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你已经是个成熟干练,什么工作都能手到擒来闲得没事做的人吗?」 芽衣子用手指夹著杯子,故意在我面前摇来晃去。 「没有啊……每天的工作我就快应付不来了……」 「为了服侍某人而工作,抱持这种态度是无所谓。但要是自己先不留下点成果,可是无法继续工作下去喔。假如真的变成这样,可是会给周遭其他人带来困扰的,你懂吗?」 「呜……这……」 果然要从口头上胜过反应机灵的芽衣子太难了。 「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首先不先为自己著想且行动的话,我们人族根本无法在这个异世界国家生存下去喔。」 「的确如你所说……可是为了学生著想而行动……到后来也可能影响到我的成果啊……」 尽管深知辩不赢她,我还是说了。 「抱歉……我说得有点过火。你这股用心是对的,不如说是我已经扭曲了呢……可是毕竟我的职场气氛实在很僵,才会想提醒你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有我工作上的困扰,而芽衣子也是一样。 「……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听我这么说,芽衣子「噗哈!」一声喷笑出来。 「说得一副活像还在找工作的学生是想怎样?要是开始想这些,那真的玩完了啦。」 「那你又是为了啥工作?」 「当然是赚钱活下去啊。」 芽衣子又拿起酒杯往嘴边凑。 「再说要是没钱,我们两个就不能像这样喝酒啦~」 「……也是啦。」 我也喝起酒来。 喉咙瞬间变热。 「唷,喝得爽快喔!」 「为了工作完后的这杯酒努力,或许也不赖呢。」 我也搭了芽衣子开玩笑的便车,开口这么说。 「反正,对才刚开始工作半个月,还没彻底摆脱尼特族态度的你而言,绝对没办法理解这杯酒的意义吧。」 「……说好不提这个的啊。」 让我装装大人又没关系。 「反正你加油,至少得要领得到退休金啊。」 「这世界没有那种玩意啦!」 在这个宛如异世界般的新人类世界,我俩旧人类今日仍把酒言欢。 「总觉得有点不爽耶。」 「不要动不动就不爽啦。」 目光凶狠的芽衣子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乾。 「……老板!再给我来两杯!」 「这种酒度数超级高喔。」 今天我和芽衣子来到一间消费较高,气氛悠闲的酒馆。 「听你讲教师工作的话题啊,就忍不住觉得你未免混太好了吧?你这样和那些学生处得那么好,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什么各种意义上有危险啊?」 「她们都是女生,当然是关于性方面吧?」 「不可能啦,对象可是小孩子喔?不过,我倒是顺利和她们缩短了距离啦。」 「唉唷~拐弯抹角听起来超烦耶!」 芽衣子边灌续杯的酒边嚷嚷。 「瞧你心情糟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碰上了点麻烦事啦。讲白了算性骚扰,但其实没啥大不了就是了。」 「有时候还真会忘记你也是个美女啊。」 「这么重要的大事不能忘啦!本芽衣子小姐可是大美女喔!」 绑著马尾的侧脸看上去确实凛然美丽……但一张因酒醉得通红的脸毫无情调可言。尤其她今天醉得更严重。 「裕司你啊,真的变得太圆融,根本不像你啊~稍微露出点棱角嘛~例如『大爷我身边的人不过就是群用来生财的棋子』这样啊。」 「我啥时说过那种话啦?」 真希望她别无中生有。 「可是我看著你啊,就有股这种气氛耶~欸,为了我演一下冷血无情的裕司嘛。」 「我才不要哩。再说我根本不会啊。」 「什么嘛~你现在不就是为了我工作吗?」 芽衣子整个身体往我这边挂过来。 「你根本在发酒疯吧……!我才不是为了你工作好吗。」 「不然是怎样?为了可爱的学生们吗?」 「……这的确是其中一项理由啦。」 「太容易为情所动了啦你。真的没问题吧?有自己是在工作的自觉吗?」 「我又没有为情所动……」 「你有啦~如果你这样算没有,那怎么样才叫有~」 「有又怎样啦!为了某个人工作哪里不对了?」 「那是等到能独自做好工作后才该去想的事。一开始都该为自己努力,巩固好根基才是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你已经是个成熟干练,什么工作都能手到擒来闲得没事做的人吗?」 芽衣子用手指夹著杯子,故意在我面前摇来晃去。 「没有啊……每天的工作我就快应付不来了……」 「为了服侍某人而工作,抱持这种态度是无所谓。但要是自己先不留下点成果,可是无法继续工作下去喔。假如真的变成这样,可是会给周遭其他人带来困扰的,你懂吗?」 「呜……这……」 果然要从口头上胜过反应机灵的芽衣子太难了。 「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首先不先为自己著想且行动的话,我们人族根本无法在这个异世界国家生存下去喔。」 「的确如你所说……可是为了学生著想而行动……到后来也可能影响到我的成果啊……」 尽管深知辩不赢她,我还是说了。 「抱歉……我说得有点过火。你这股用心是对的,不如说是我已经扭曲了呢……可是毕竟我的职场气氛实在很僵,才会想提醒你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有我工作上的困扰,而芽衣子也是一样。 「……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听我这么说,芽衣子「噗哈!」一声喷笑出来。 「说得一副活像还在找工作的学生是想怎样?要是开始想这些,那真的玩完了啦。」 「那你又是为了啥工作?」 「当然是赚钱活下去啊。」 芽衣子又拿起酒杯往嘴边凑。 「再说要是没钱,我们两个就不能像这样喝酒啦~」 「……也是啦。」 我也喝起酒来。 喉咙瞬间变热。 「唷,喝得爽快喔!」 「为了工作完后的这杯酒努力,或许也不赖呢。」 我也搭了芽衣子开玩笑的便车,开口这么说。 「反正,对才刚开始工作半个月,还没彻底摆脱尼特族态度的你而言,绝对没办法理解这杯酒的意义吧。」 「……说好不提这个的啊。」 让我装装大人又没关系。 「反正你加油,至少得要领得到退休金啊。」 「这世界没有那种玩意啦!」 在这个宛如异世界般的新人类世界,我俩旧人类今日仍把酒言欢。 「总觉得有点不爽耶。」 「不要动不动就不爽啦。」 目光凶狠的芽衣子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乾。 「……老板!再给我来两杯!」 「这种酒度数超级高喔。」 今天我和芽衣子来到一间消费较高,气氛悠闲的酒馆。 「听你讲教师工作的话题啊,就忍不住觉得你未免混太好了吧?你这样和那些学生处得那么好,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什么各种意义上有危险啊?」 「她们都是女生,当然是关于性方面吧?」 「不可能啦,对象可是小孩子喔?不过,我倒是顺利和她们缩短了距离啦。」 「唉唷~拐弯抹角听起来超烦耶!」 芽衣子边灌续杯的酒边嚷嚷。 「瞧你心情糟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碰上了点麻烦事啦。讲白了算性骚扰,但其实没啥大不了就是了。」 「有时候还真会忘记你也是个美女啊。」 「这么重要的大事不能忘啦!本芽衣子小姐可是大美女喔!」 绑著马尾的侧脸看上去确实凛然美丽……但一张因酒醉得通红的脸毫无情调可言。尤其她今天醉得更严重。 「裕司你啊,真的变得太圆融,根本不像你啊~稍微露出点棱角嘛~例如『大爷我身边的人不过就是群用来生财的棋子』这样啊。」 「我啥时说过那种话啦?」 真希望她别无中生有。 「可是我看著你啊,就有股这种气氛耶~欸,为了我演一下冷血无情的裕司嘛。」 「我才不要哩。再说我根本不会啊。」 「什么嘛~你现在不就是为了我工作吗?」 芽衣子整个身体往我这边挂过来。 「你根本在发酒疯吧……!我才不是为了你工作好吗。」 「不然是怎样?为了可爱的学生们吗?」 「……这的确是其中一项理由啦。」 「太容易为情所动了啦你。真的没问题吧?有自己是在工作的自觉吗?」 「我又没有为情所动……」 「你有啦~如果你这样算没有,那怎么样才叫有~」 「有又怎样啦!为了某个人工作哪里不对了?」 「那是等到能独自做好工作后才该去想的事。一开始都该为自己努力,巩固好根基才是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你已经是个成熟干练,什么工作都能手到擒来闲得没事做的人吗?」 芽衣子用手指夹著杯子,故意在我面前摇来晃去。 「没有啊……每天的工作我就快应付不来了……」 「为了服侍某人而工作,抱持这种态度是无所谓。但要是自己先不留下点成果,可是无法继续工作下去喔。假如真的变成这样,可是会给周遭其他人带来困扰的,你懂吗?」 「呜……这……」 果然要从口头上胜过反应机灵的芽衣子太难了。 「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首先不先为自己著想且行动的话,我们人族根本无法在这个异世界国家生存下去喔。」 「的确如你所说……可是为了学生著想而行动……到后来也可能影响到我的成果啊……」 尽管深知辩不赢她,我还是说了。 「抱歉……我说得有点过火。你这股用心是对的,不如说是我已经扭曲了呢……可是毕竟我的职场气氛实在很僵,才会想提醒你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有我工作上的困扰,而芽衣子也是一样。 「……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听我这么说,芽衣子「噗哈!」一声喷笑出来。 「说得一副活像还在找工作的学生是想怎样?要是开始想这些,那真的玩完了啦。」 「那你又是为了啥工作?」 「当然是赚钱活下去啊。」 芽衣子又拿起酒杯往嘴边凑。 「再说要是没钱,我们两个就不能像这样喝酒啦~」 「……也是啦。」 我也喝起酒来。 喉咙瞬间变热。 「唷,喝得爽快喔!」 「为了工作完后的这杯酒努力,或许也不赖呢。」 我也搭了芽衣子开玩笑的便车,开口这么说。 「反正,对才刚开始工作半个月,还没彻底摆脱尼特族态度的你而言,绝对没办法理解这杯酒的意义吧。」 「……说好不提这个的啊。」 让我装装大人又没关系。 「反正你加油,至少得要领得到退休金啊。」 「这世界没有那种玩意啦!」 在这个宛如异世界般的新人类世界,我俩旧人类今日仍把酒言欢。 「总觉得有点不爽耶。」 「不要动不动就不爽啦。」 目光凶狠的芽衣子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乾。 「……老板!再给我来两杯!」 「这种酒度数超级高喔。」 今天我和芽衣子来到一间消费较高,气氛悠闲的酒馆。 「听你讲教师工作的话题啊,就忍不住觉得你未免混太好了吧?你这样和那些学生处得那么好,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什么各种意义上有危险啊?」 「她们都是女生,当然是关于性方面吧?」 「不可能啦,对象可是小孩子喔?不过,我倒是顺利和她们缩短了距离啦。」 「唉唷~拐弯抹角听起来超烦耶!」 芽衣子边灌续杯的酒边嚷嚷。 「瞧你心情糟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碰上了点麻烦事啦。讲白了算性骚扰,但其实没啥大不了就是了。」 「有时候还真会忘记你也是个美女啊。」 「这么重要的大事不能忘啦!本芽衣子小姐可是大美女喔!」 绑著马尾的侧脸看上去确实凛然美丽……但一张因酒醉得通红的脸毫无情调可言。尤其她今天醉得更严重。 「裕司你啊,真的变得太圆融,根本不像你啊~稍微露出点棱角嘛~例如『大爷我身边的人不过就是群用来生财的棋子』这样啊。」 「我啥时说过那种话啦?」 真希望她别无中生有。 「可是我看著你啊,就有股这种气氛耶~欸,为了我演一下冷血无情的裕司嘛。」 「我才不要哩。再说我根本不会啊。」 「什么嘛~你现在不就是为了我工作吗?」 芽衣子整个身体往我这边挂过来。 「你根本在发酒疯吧……!我才不是为了你工作好吗。」 「不然是怎样?为了可爱的学生们吗?」 「……这的确是其中一项理由啦。」 「太容易为情所动了啦你。真的没问题吧?有自己是在工作的自觉吗?」 「我又没有为情所动……」 「你有啦~如果你这样算没有,那怎么样才叫有~」 「有又怎样啦!为了某个人工作哪里不对了?」 「那是等到能独自做好工作后才该去想的事。一开始都该为自己努力,巩固好根基才是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你已经是个成熟干练,什么工作都能手到擒来闲得没事做的人吗?」 芽衣子用手指夹著杯子,故意在我面前摇来晃去。 「没有啊……每天的工作我就快应付不来了……」 「为了服侍某人而工作,抱持这种态度是无所谓。但要是自己先不留下点成果,可是无法继续工作下去喔。假如真的变成这样,可是会给周遭其他人带来困扰的,你懂吗?」 「呜……这……」 果然要从口头上胜过反应机灵的芽衣子太难了。 「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首先不先为自己著想且行动的话,我们人族根本无法在这个异世界国家生存下去喔。」 「的确如你所说……可是为了学生著想而行动……到后来也可能影响到我的成果啊……」 尽管深知辩不赢她,我还是说了。 「抱歉……我说得有点过火。你这股用心是对的,不如说是我已经扭曲了呢……可是毕竟我的职场气氛实在很僵,才会想提醒你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有我工作上的困扰,而芽衣子也是一样。 「……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听我这么说,芽衣子「噗哈!」一声喷笑出来。 「说得一副活像还在找工作的学生是想怎样?要是开始想这些,那真的玩完了啦。」 「那你又是为了啥工作?」 「当然是赚钱活下去啊。」 芽衣子又拿起酒杯往嘴边凑。 「再说要是没钱,我们两个就不能像这样喝酒啦~」 「……也是啦。」 我也喝起酒来。 喉咙瞬间变热。 「唷,喝得爽快喔!」 「为了工作完后的这杯酒努力,或许也不赖呢。」 我也搭了芽衣子开玩笑的便车,开口这么说。 「反正,对才刚开始工作半个月,还没彻底摆脱尼特族态度的你而言,绝对没办法理解这杯酒的意义吧。」 「……说好不提这个的啊。」 让我装装大人又没关系。 「反正你加油,至少得要领得到退休金啊。」 「这世界没有那种玩意啦!」 在这个宛如异世界般的新人类世界,我俩旧人类今日仍把酒言欢。 「总觉得有点不爽耶。」 「不要动不动就不爽啦。」 目光凶狠的芽衣子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乾。 「……老板!再给我来两杯!」 「这种酒度数超级高喔。」 今天我和芽衣子来到一间消费较高,气氛悠闲的酒馆。 「听你讲教师工作的话题啊,就忍不住觉得你未免混太好了吧?你这样和那些学生处得那么好,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什么各种意义上有危险啊?」 「她们都是女生,当然是关于性方面吧?」 「不可能啦,对象可是小孩子喔?不过,我倒是顺利和她们缩短了距离啦。」 「唉唷~拐弯抹角听起来超烦耶!」 芽衣子边灌续杯的酒边嚷嚷。 「瞧你心情糟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碰上了点麻烦事啦。讲白了算性骚扰,但其实没啥大不了就是了。」 「有时候还真会忘记你也是个美女啊。」 「这么重要的大事不能忘啦!本芽衣子小姐可是大美女喔!」 绑著马尾的侧脸看上去确实凛然美丽……但一张因酒醉得通红的脸毫无情调可言。尤其她今天醉得更严重。 「裕司你啊,真的变得太圆融,根本不像你啊~稍微露出点棱角嘛~例如『大爷我身边的人不过就是群用来生财的棋子』这样啊。」 「我啥时说过那种话啦?」 真希望她别无中生有。 「可是我看著你啊,就有股这种气氛耶~欸,为了我演一下冷血无情的裕司嘛。」 「我才不要哩。再说我根本不会啊。」 「什么嘛~你现在不就是为了我工作吗?」 芽衣子整个身体往我这边挂过来。 「你根本在发酒疯吧……!我才不是为了你工作好吗。」 「不然是怎样?为了可爱的学生们吗?」 「……这的确是其中一项理由啦。」 「太容易为情所动了啦你。真的没问题吧?有自己是在工作的自觉吗?」 「我又没有为情所动……」 「你有啦~如果你这样算没有,那怎么样才叫有~」 「有又怎样啦!为了某个人工作哪里不对了?」 「那是等到能独自做好工作后才该去想的事。一开始都该为自己努力,巩固好根基才是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你已经是个成熟干练,什么工作都能手到擒来闲得没事做的人吗?」 芽衣子用手指夹著杯子,故意在我面前摇来晃去。 「没有啊……每天的工作我就快应付不来了……」 「为了服侍某人而工作,抱持这种态度是无所谓。但要是自己先不留下点成果,可是无法继续工作下去喔。假如真的变成这样,可是会给周遭其他人带来困扰的,你懂吗?」 「呜……这……」 果然要从口头上胜过反应机灵的芽衣子太难了。 「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首先不先为自己著想且行动的话,我们人族根本无法在这个异世界国家生存下去喔。」 「的确如你所说……可是为了学生著想而行动……到后来也可能影响到我的成果啊……」 尽管深知辩不赢她,我还是说了。 「抱歉……我说得有点过火。你这股用心是对的,不如说是我已经扭曲了呢……可是毕竟我的职场气氛实在很僵,才会想提醒你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有我工作上的困扰,而芽衣子也是一样。 「……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听我这么说,芽衣子「噗哈!」一声喷笑出来。 「说得一副活像还在找工作的学生是想怎样?要是开始想这些,那真的玩完了啦。」 「那你又是为了啥工作?」 「当然是赚钱活下去啊。」 芽衣子又拿起酒杯往嘴边凑。 「再说要是没钱,我们两个就不能像这样喝酒啦~」 「……也是啦。」 我也喝起酒来。 喉咙瞬间变热。 「唷,喝得爽快喔!」 「为了工作完后的这杯酒努力,或许也不赖呢。」 我也搭了芽衣子开玩笑的便车,开口这么说。 「反正,对才刚开始工作半个月,还没彻底摆脱尼特族态度的你而言,绝对没办法理解这杯酒的意义吧。」 「……说好不提这个的啊。」 让我装装大人又没关系。 「反正你加油,至少得要领得到退休金啊。」 「这世界没有那种玩意啦!」 在这个宛如异世界般的新人类世界,我俩旧人类今日仍把酒言欢。 「总觉得有点不爽耶。」 「不要动不动就不爽啦。」 目光凶狠的芽衣子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乾。 「……老板!再给我来两杯!」 「这种酒度数超级高喔。」 今天我和芽衣子来到一间消费较高,气氛悠闲的酒馆。 「听你讲教师工作的话题啊,就忍不住觉得你未免混太好了吧?你这样和那些学生处得那么好,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什么各种意义上有危险啊?」 「她们都是女生,当然是关于性方面吧?」 「不可能啦,对象可是小孩子喔?不过,我倒是顺利和她们缩短了距离啦。」 「唉唷~拐弯抹角听起来超烦耶!」 芽衣子边灌续杯的酒边嚷嚷。 「瞧你心情糟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碰上了点麻烦事啦。讲白了算性骚扰,但其实没啥大不了就是了。」 「有时候还真会忘记你也是个美女啊。」 「这么重要的大事不能忘啦!本芽衣子小姐可是大美女喔!」 绑著马尾的侧脸看上去确实凛然美丽……但一张因酒醉得通红的脸毫无情调可言。尤其她今天醉得更严重。 「裕司你啊,真的变得太圆融,根本不像你啊~稍微露出点棱角嘛~例如『大爷我身边的人不过就是群用来生财的棋子』这样啊。」 「我啥时说过那种话啦?」 真希望她别无中生有。 「可是我看著你啊,就有股这种气氛耶~欸,为了我演一下冷血无情的裕司嘛。」 「我才不要哩。再说我根本不会啊。」 「什么嘛~你现在不就是为了我工作吗?」 芽衣子整个身体往我这边挂过来。 「你根本在发酒疯吧……!我才不是为了你工作好吗。」 「不然是怎样?为了可爱的学生们吗?」 「……这的确是其中一项理由啦。」 「太容易为情所动了啦你。真的没问题吧?有自己是在工作的自觉吗?」 「我又没有为情所动……」 「你有啦~如果你这样算没有,那怎么样才叫有~」 「有又怎样啦!为了某个人工作哪里不对了?」 「那是等到能独自做好工作后才该去想的事。一开始都该为自己努力,巩固好根基才是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你已经是个成熟干练,什么工作都能手到擒来闲得没事做的人吗?」 芽衣子用手指夹著杯子,故意在我面前摇来晃去。 「没有啊……每天的工作我就快应付不来了……」 「为了服侍某人而工作,抱持这种态度是无所谓。但要是自己先不留下点成果,可是无法继续工作下去喔。假如真的变成这样,可是会给周遭其他人带来困扰的,你懂吗?」 「呜……这……」 果然要从口头上胜过反应机灵的芽衣子太难了。 「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首先不先为自己著想且行动的话,我们人族根本无法在这个异世界国家生存下去喔。」 「的确如你所说……可是为了学生著想而行动……到后来也可能影响到我的成果啊……」 尽管深知辩不赢她,我还是说了。 「抱歉……我说得有点过火。你这股用心是对的,不如说是我已经扭曲了呢……可是毕竟我的职场气氛实在很僵,才会想提醒你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有我工作上的困扰,而芽衣子也是一样。 「……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听我这么说,芽衣子「噗哈!」一声喷笑出来。 「说得一副活像还在找工作的学生是想怎样?要是开始想这些,那真的玩完了啦。」 「那你又是为了啥工作?」 「当然是赚钱活下去啊。」 芽衣子又拿起酒杯往嘴边凑。 「再说要是没钱,我们两个就不能像这样喝酒啦~」 「……也是啦。」 我也喝起酒来。 喉咙瞬间变热。 「唷,喝得爽快喔!」 「为了工作完后的这杯酒努力,或许也不赖呢。」 我也搭了芽衣子开玩笑的便车,开口这么说。 「反正,对才刚开始工作半个月,还没彻底摆脱尼特族态度的你而言,绝对没办法理解这杯酒的意义吧。」 「……说好不提这个的啊。」 让我装装大人又没关系。 「反正你加油,至少得要领得到退休金啊。」 「这世界没有那种玩意啦!」 在这个宛如异世界般的新人类世界,我俩旧人类今日仍把酒言欢。 「总觉得有点不爽耶。」 「不要动不动就不爽啦。」 目光凶狠的芽衣子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乾。 「……老板!再给我来两杯!」 「这种酒度数超级高喔。」 今天我和芽衣子来到一间消费较高,气氛悠闲的酒馆。 「听你讲教师工作的话题啊,就忍不住觉得你未免混太好了吧?你这样和那些学生处得那么好,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什么各种意义上有危险啊?」 「她们都是女生,当然是关于性方面吧?」 「不可能啦,对象可是小孩子喔?不过,我倒是顺利和她们缩短了距离啦。」 「唉唷~拐弯抹角听起来超烦耶!」 芽衣子边灌续杯的酒边嚷嚷。 「瞧你心情糟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碰上了点麻烦事啦。讲白了算性骚扰,但其实没啥大不了就是了。」 「有时候还真会忘记你也是个美女啊。」 「这么重要的大事不能忘啦!本芽衣子小姐可是大美女喔!」 绑著马尾的侧脸看上去确实凛然美丽……但一张因酒醉得通红的脸毫无情调可言。尤其她今天醉得更严重。 「裕司你啊,真的变得太圆融,根本不像你啊~稍微露出点棱角嘛~例如『大爷我身边的人不过就是群用来生财的棋子』这样啊。」 「我啥时说过那种话啦?」 真希望她别无中生有。 「可是我看著你啊,就有股这种气氛耶~欸,为了我演一下冷血无情的裕司嘛。」 「我才不要哩。再说我根本不会啊。」 「什么嘛~你现在不就是为了我工作吗?」 芽衣子整个身体往我这边挂过来。 「你根本在发酒疯吧……!我才不是为了你工作好吗。」 「不然是怎样?为了可爱的学生们吗?」 「……这的确是其中一项理由啦。」 「太容易为情所动了啦你。真的没问题吧?有自己是在工作的自觉吗?」 「我又没有为情所动……」 「你有啦~如果你这样算没有,那怎么样才叫有~」 「有又怎样啦!为了某个人工作哪里不对了?」 「那是等到能独自做好工作后才该去想的事。一开始都该为自己努力,巩固好根基才是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你已经是个成熟干练,什么工作都能手到擒来闲得没事做的人吗?」 芽衣子用手指夹著杯子,故意在我面前摇来晃去。 「没有啊……每天的工作我就快应付不来了……」 「为了服侍某人而工作,抱持这种态度是无所谓。但要是自己先不留下点成果,可是无法继续工作下去喔。假如真的变成这样,可是会给周遭其他人带来困扰的,你懂吗?」 「呜……这……」 果然要从口头上胜过反应机灵的芽衣子太难了。 「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首先不先为自己著想且行动的话,我们人族根本无法在这个异世界国家生存下去喔。」 「的确如你所说……可是为了学生著想而行动……到后来也可能影响到我的成果啊……」 尽管深知辩不赢她,我还是说了。 「抱歉……我说得有点过火。你这股用心是对的,不如说是我已经扭曲了呢……可是毕竟我的职场气氛实在很僵,才会想提醒你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有我工作上的困扰,而芽衣子也是一样。 「……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听我这么说,芽衣子「噗哈!」一声喷笑出来。 「说得一副活像还在找工作的学生是想怎样?要是开始想这些,那真的玩完了啦。」 「那你又是为了啥工作?」 「当然是赚钱活下去啊。」 芽衣子又拿起酒杯往嘴边凑。 「再说要是没钱,我们两个就不能像这样喝酒啦~」 「……也是啦。」 我也喝起酒来。 喉咙瞬间变热。 「唷,喝得爽快喔!」 「为了工作完后的这杯酒努力,或许也不赖呢。」 我也搭了芽衣子开玩笑的便车,开口这么说。 「反正,对才刚开始工作半个月,还没彻底摆脱尼特族态度的你而言,绝对没办法理解这杯酒的意义吧。」 「……说好不提这个的啊。」 让我装装大人又没关系。 「反正你加油,至少得要领得到退休金啊。」 「这世界没有那种玩意啦!」 在这个宛如异世界般的新人类世界,我俩旧人类今日仍把酒言欢。 「总觉得有点不爽耶。」 「不要动不动就不爽啦。」 目光凶狠的芽衣子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乾。 「……老板!再给我来两杯!」 「这种酒度数超级高喔。」 今天我和芽衣子来到一间消费较高,气氛悠闲的酒馆。 「听你讲教师工作的话题啊,就忍不住觉得你未免混太好了吧?你这样和那些学生处得那么好,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什么各种意义上有危险啊?」 「她们都是女生,当然是关于性方面吧?」 「不可能啦,对象可是小孩子喔?不过,我倒是顺利和她们缩短了距离啦。」 「唉唷~拐弯抹角听起来超烦耶!」 芽衣子边灌续杯的酒边嚷嚷。 「瞧你心情糟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碰上了点麻烦事啦。讲白了算性骚扰,但其实没啥大不了就是了。」 「有时候还真会忘记你也是个美女啊。」 「这么重要的大事不能忘啦!本芽衣子小姐可是大美女喔!」 绑著马尾的侧脸看上去确实凛然美丽……但一张因酒醉得通红的脸毫无情调可言。尤其她今天醉得更严重。 「裕司你啊,真的变得太圆融,根本不像你啊~稍微露出点棱角嘛~例如『大爷我身边的人不过就是群用来生财的棋子』这样啊。」 「我啥时说过那种话啦?」 真希望她别无中生有。 「可是我看著你啊,就有股这种气氛耶~欸,为了我演一下冷血无情的裕司嘛。」 「我才不要哩。再说我根本不会啊。」 「什么嘛~你现在不就是为了我工作吗?」 芽衣子整个身体往我这边挂过来。 「你根本在发酒疯吧……!我才不是为了你工作好吗。」 「不然是怎样?为了可爱的学生们吗?」 「……这的确是其中一项理由啦。」 「太容易为情所动了啦你。真的没问题吧?有自己是在工作的自觉吗?」 「我又没有为情所动……」 「你有啦~如果你这样算没有,那怎么样才叫有~」 「有又怎样啦!为了某个人工作哪里不对了?」 「那是等到能独自做好工作后才该去想的事。一开始都该为自己努力,巩固好根基才是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你已经是个成熟干练,什么工作都能手到擒来闲得没事做的人吗?」 芽衣子用手指夹著杯子,故意在我面前摇来晃去。 「没有啊……每天的工作我就快应付不来了……」 「为了服侍某人而工作,抱持这种态度是无所谓。但要是自己先不留下点成果,可是无法继续工作下去喔。假如真的变成这样,可是会给周遭其他人带来困扰的,你懂吗?」 「呜……这……」 果然要从口头上胜过反应机灵的芽衣子太难了。 「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首先不先为自己著想且行动的话,我们人族根本无法在这个异世界国家生存下去喔。」 「的确如你所说……可是为了学生著想而行动……到后来也可能影响到我的成果啊……」 尽管深知辩不赢她,我还是说了。 「抱歉……我说得有点过火。你这股用心是对的,不如说是我已经扭曲了呢……可是毕竟我的职场气氛实在很僵,才会想提醒你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有我工作上的困扰,而芽衣子也是一样。 「……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听我这么说,芽衣子「噗哈!」一声喷笑出来。 「说得一副活像还在找工作的学生是想怎样?要是开始想这些,那真的玩完了啦。」 「那你又是为了啥工作?」 「当然是赚钱活下去啊。」 芽衣子又拿起酒杯往嘴边凑。 「再说要是没钱,我们两个就不能像这样喝酒啦~」 「……也是啦。」 我也喝起酒来。 喉咙瞬间变热。 「唷,喝得爽快喔!」 「为了工作完后的这杯酒努力,或许也不赖呢。」 我也搭了芽衣子开玩笑的便车,开口这么说。 「反正,对才刚开始工作半个月,还没彻底摆脱尼特族态度的你而言,绝对没办法理解这杯酒的意义吧。」 「……说好不提这个的啊。」 让我装装大人又没关系。 「反正你加油,至少得要领得到退休金啊。」 「这世界没有那种玩意啦!」 在这个宛如异世界般的新人类世界,我俩旧人类今日仍把酒言欢。 『请用心对待淑女(lady)』 「啊,是老师!」 「真的耶!是老师!」 我在国营学校内偶然碰见了沙夏和艾咪。 两人马上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两只手。 「怎、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喔。」 两人略显兴奋地抓著我的手摇晃几下后,这才把手放开。 「不是在特别教室,而是在学校遇见老师的话,感觉好特别喔。」 艾咪这么说。 在与平时不同的地方遇见人的确很新奇,她们大概就是因为如此而感到兴奋吧。 「老师为什么会在学校?」 沙夏开口问我。 「我每周都得向学校报告关于特别教室上课的进度,毕竟我也归国营学校管。总之,我只是来这里报告我有在好好上课啦。」 「这样喔。那假如我跑去说『老师上课总是很偷懒』的话,会怎么样啊?」 「你可别乱说!千万别乱说喔!为什么要想到这么恐怖的『假如』啦!?」 一想到她真的可能会因恶作剧跑去乱说,我就怕得要死。 「——请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突然有股沉稳的声音打断我们。 转头一看,站在眼前的原来是对我而言的前辈教师,森人(精灵)族的蕾菈。 高雅金发,一对琥珀蓝双瞳配上白皙肌肤。虽然无论从何处看都是位宛如艺术品的美人…… 「不,没做什么,我只是像以前一样来报告,偶然遇见学生们……」 「我刚才似乎听到『上课很偷懒』啊?」 「你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当然是开玩笑、开玩笑而已啦。你说是不是啊沙夏?」 「嗯,开玩笑,我只是随便说说。」 「……真的吗?不是遭到威胁才这样说的吧?」 「没有!绝对没这回事,真的!沙夏爱说笑真是伤脑筋呀~啊哈哈……」 冷冷视线瞪来。 漂亮归漂亮,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有点可怕。我晓得她只是热衷于教育,尤其对我特别严格。 「也罢,我就相信学生说的话吧。」 我一听才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可是尽管如此,也无法证明你确实有在认真上课呢。」 「这……不是说了我今后会用结果证明吗……」 「浪费学生们的时间,她们也很可怜呢。」 「我……我觉得老师有在努力。」 艾咪打断我和蕾莅的对话,替我缓颊。蕾菈一听,转身面对艾咪。 「当然,最后还是得靠你们自己来判断。我只是对于这位人族教师没有通过共和国测验感到在意……算了,总之等看了结果再来说吧。」 艾咪的适时救援让我不禁偷偷握拳叫好,等等买些什么给她吧。 「不过,还有一件令我很担心的事。」 蕾菈的质疑并未就此结束。只闻她话题一转: 「虽然我想应该不会……」 蕾菈先直直盯了我,接著又看向沙夏和艾咪。 「……你们没被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是指?」 我开口问。 「就是奇怪的事。」 「呃,我是问……」 「一名男老师,三名女学生。」 「欸……?难道你是指……?」 「而且你同样年轻得算是个孩子,将她们视为恋爱对象也不奇怪啊。」 「绝对没问题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结果竟然是我被怀疑成萝莉控。 「听说这种性癖好确实存在。我不管旧人类的伦理道德如何,不过对孩子出手可是犯罪啊。」 「别担心,以前也同样是犯罪!我保证我没违背现今的伦理道德!她们完全不在我恋爱对象范围之内啦!」 「老……老师讨厌我们吗?」 艾咪听了开始慌张起来。 「不是啦艾咪!绝对不是!我最喜欢你们了……啊,这里的喜欢只限于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喔,蕾菈老师!」 「老师你看起来好忙喔。」 沙夏如此说道。 「你有空在旁边看戏,还不如帮我讲讲话啦!」 「假如是那样就好……只是我看到你们之间有肢体接触……」 「你是指刚才吗?那点程度没什么大不了……不对,往后我会多加留意的。」 一旦被蕾菈瞪,基本上什么事都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这样子啊,那请你多注意了……要面对淑女dy)或许会很辛苦就是了。」 蕾菈说完便离开了。 「注意什么啊……也罢。那你们两个,我也要走了……嗯?」 当我正要和沙夏及艾咪道别,发现两人脸上都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怎么啦?」 「没什么……但感觉有点受伤啊。」 沙夏回答我。 「别说这种会招人误会的话啦……不,我很抱歉伤到你们。」 「我和老师的关系,的确是学生与教师。」 「嗯,是啊。」 「可是……」 「可是——欸。」 这时沙夏竟扑了上来。 紧紧搂住我一下,马上又松手离开。 「……我们也是有少女的尊严喔!」 「走吧!」说完,她便拉起艾咪的手跑开。 「哇、哇哇……啊,老师再见!」 「她真的懂这句话才说的吗……」 不过,就算还只是孩子,同时也是淑女dy)吗? 的确不谨慎对待不行呢。 「我说得话不够妥当!对不起喔!」 我对两人的背影大喊。 正式的道歉等去到特别教室再好好说吧。 这时只见沙夏转头吐舌,接著又像想到什么似地睁大双眼。 恶作剧的眼神让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蕾菈老师~老师他用身体来顶我的胸口啦~!」 「欸别闹那不是开玩笑的啦!?」 就算是孩子,淑女dy)的因应之道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啊,是老师!」 「真的耶!是老师!」 我在国营学校内偶然碰见了沙夏和艾咪。 两人马上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两只手。 「怎、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喔。」 两人略显兴奋地抓著我的手摇晃几下后,这才把手放开。 「不是在特别教室,而是在学校遇见老师的话,感觉好特别喔。」 艾咪这么说。 在与平时不同的地方遇见人的确很新奇,她们大概就是因为如此而感到兴奋吧。 「老师为什么会在学校?」 沙夏开口问我。 「我每周都得向学校报告关于特别教室上课的进度,毕竟我也归国营学校管。总之,我只是来这里报告我有在好好上课啦。」 「这样喔。那假如我跑去说『老师上课总是很偷懒』的话,会怎么样啊?」 「你可别乱说!千万别乱说喔!为什么要想到这么恐怖的『假如』啦!?」 一想到她真的可能会因恶作剧跑去乱说,我就怕得要死。 「——请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突然有股沉稳的声音打断我们。 转头一看,站在眼前的原来是对我而言的前辈教师,森人(精灵)族的蕾菈。 高雅金发,一对琥珀蓝双瞳配上白皙肌肤。虽然无论从何处看都是位宛如艺术品的美人…… 「不,没做什么,我只是像以前一样来报告,偶然遇见学生们……」 「我刚才似乎听到『上课很偷懒』啊?」 「你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当然是开玩笑、开玩笑而已啦。你说是不是啊沙夏?」 「嗯,开玩笑,我只是随便说说。」 「……真的吗?不是遭到威胁才这样说的吧?」 「没有!绝对没这回事,真的!沙夏爱说笑真是伤脑筋呀~啊哈哈……」 冷冷视线瞪来。 漂亮归漂亮,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有点可怕。我晓得她只是热衷于教育,尤其对我特别严格。 「也罢,我就相信学生说的话吧。」 我一听才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可是尽管如此,也无法证明你确实有在认真上课呢。」 「这……不是说了我今后会用结果证明吗……」 「浪费学生们的时间,她们也很可怜呢。」 「我……我觉得老师有在努力。」 艾咪打断我和蕾莅的对话,替我缓颊。蕾菈一听,转身面对艾咪。 「当然,最后还是得靠你们自己来判断。我只是对于这位人族教师没有通过共和国测验感到在意……算了,总之等看了结果再来说吧。」 艾咪的适时救援让我不禁偷偷握拳叫好,等等买些什么给她吧。 「不过,还有一件令我很担心的事。」 蕾菈的质疑并未就此结束。只闻她话题一转: 「虽然我想应该不会……」 蕾菈先直直盯了我,接著又看向沙夏和艾咪。 「……你们没被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是指?」 我开口问。 「就是奇怪的事。」 「呃,我是问……」 「一名男老师,三名女学生。」 「欸……?难道你是指……?」 「而且你同样年轻得算是个孩子,将她们视为恋爱对象也不奇怪啊。」 「绝对没问题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结果竟然是我被怀疑成萝莉控。 「听说这种性癖好确实存在。我不管旧人类的伦理道德如何,不过对孩子出手可是犯罪啊。」 「别担心,以前也同样是犯罪!我保证我没违背现今的伦理道德!她们完全不在我恋爱对象范围之内啦!」 「老……老师讨厌我们吗?」 艾咪听了开始慌张起来。 「不是啦艾咪!绝对不是!我最喜欢你们了……啊,这里的喜欢只限于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喔,蕾菈老师!」 「老师你看起来好忙喔。」 沙夏如此说道。 「你有空在旁边看戏,还不如帮我讲讲话啦!」 「假如是那样就好……只是我看到你们之间有肢体接触……」 「你是指刚才吗?那点程度没什么大不了……不对,往后我会多加留意的。」 一旦被蕾菈瞪,基本上什么事都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这样子啊,那请你多注意了……要面对淑女dy)或许会很辛苦就是了。」 蕾菈说完便离开了。 「注意什么啊……也罢。那你们两个,我也要走了……嗯?」 当我正要和沙夏及艾咪道别,发现两人脸上都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怎么啦?」 「没什么……但感觉有点受伤啊。」 沙夏回答我。 「别说这种会招人误会的话啦……不,我很抱歉伤到你们。」 「我和老师的关系,的确是学生与教师。」 「嗯,是啊。」 「可是……」 「可是——欸。」 这时沙夏竟扑了上来。 紧紧搂住我一下,马上又松手离开。 「……我们也是有少女的尊严喔!」 「走吧!」说完,她便拉起艾咪的手跑开。 「哇、哇哇……啊,老师再见!」 「她真的懂这句话才说的吗……」 不过,就算还只是孩子,同时也是淑女dy)吗? 的确不谨慎对待不行呢。 「我说得话不够妥当!对不起喔!」 我对两人的背影大喊。 正式的道歉等去到特别教室再好好说吧。 这时只见沙夏转头吐舌,接著又像想到什么似地睁大双眼。 恶作剧的眼神让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蕾菈老师~老师他用身体来顶我的胸口啦~!」 「欸别闹那不是开玩笑的啦!?」 就算是孩子,淑女dy)的因应之道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啊,是老师!」 「真的耶!是老师!」 我在国营学校内偶然碰见了沙夏和艾咪。 两人马上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两只手。 「怎、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喔。」 两人略显兴奋地抓著我的手摇晃几下后,这才把手放开。 「不是在特别教室,而是在学校遇见老师的话,感觉好特别喔。」 艾咪这么说。 在与平时不同的地方遇见人的确很新奇,她们大概就是因为如此而感到兴奋吧。 「老师为什么会在学校?」 沙夏开口问我。 「我每周都得向学校报告关于特别教室上课的进度,毕竟我也归国营学校管。总之,我只是来这里报告我有在好好上课啦。」 「这样喔。那假如我跑去说『老师上课总是很偷懒』的话,会怎么样啊?」 「你可别乱说!千万别乱说喔!为什么要想到这么恐怖的『假如』啦!?」 一想到她真的可能会因恶作剧跑去乱说,我就怕得要死。 「——请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突然有股沉稳的声音打断我们。 转头一看,站在眼前的原来是对我而言的前辈教师,森人(精灵)族的蕾菈。 高雅金发,一对琥珀蓝双瞳配上白皙肌肤。虽然无论从何处看都是位宛如艺术品的美人…… 「不,没做什么,我只是像以前一样来报告,偶然遇见学生们……」 「我刚才似乎听到『上课很偷懒』啊?」 「你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当然是开玩笑、开玩笑而已啦。你说是不是啊沙夏?」 「嗯,开玩笑,我只是随便说说。」 「……真的吗?不是遭到威胁才这样说的吧?」 「没有!绝对没这回事,真的!沙夏爱说笑真是伤脑筋呀~啊哈哈……」 冷冷视线瞪来。 漂亮归漂亮,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有点可怕。我晓得她只是热衷于教育,尤其对我特别严格。 「也罢,我就相信学生说的话吧。」 我一听才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可是尽管如此,也无法证明你确实有在认真上课呢。」 「这……不是说了我今后会用结果证明吗……」 「浪费学生们的时间,她们也很可怜呢。」 「我……我觉得老师有在努力。」 艾咪打断我和蕾莅的对话,替我缓颊。蕾菈一听,转身面对艾咪。 「当然,最后还是得靠你们自己来判断。我只是对于这位人族教师没有通过共和国测验感到在意……算了,总之等看了结果再来说吧。」 艾咪的适时救援让我不禁偷偷握拳叫好,等等买些什么给她吧。 「不过,还有一件令我很担心的事。」 蕾菈的质疑并未就此结束。只闻她话题一转: 「虽然我想应该不会……」 蕾菈先直直盯了我,接著又看向沙夏和艾咪。 「……你们没被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是指?」 我开口问。 「就是奇怪的事。」 「呃,我是问……」 「一名男老师,三名女学生。」 「欸……?难道你是指……?」 「而且你同样年轻得算是个孩子,将她们视为恋爱对象也不奇怪啊。」 「绝对没问题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结果竟然是我被怀疑成萝莉控。 「听说这种性癖好确实存在。我不管旧人类的伦理道德如何,不过对孩子出手可是犯罪啊。」 「别担心,以前也同样是犯罪!我保证我没违背现今的伦理道德!她们完全不在我恋爱对象范围之内啦!」 「老……老师讨厌我们吗?」 艾咪听了开始慌张起来。 「不是啦艾咪!绝对不是!我最喜欢你们了……啊,这里的喜欢只限于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喔,蕾菈老师!」 「老师你看起来好忙喔。」 沙夏如此说道。 「你有空在旁边看戏,还不如帮我讲讲话啦!」 「假如是那样就好……只是我看到你们之间有肢体接触……」 「你是指刚才吗?那点程度没什么大不了……不对,往后我会多加留意的。」 一旦被蕾菈瞪,基本上什么事都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这样子啊,那请你多注意了……要面对淑女dy)或许会很辛苦就是了。」 蕾菈说完便离开了。 「注意什么啊……也罢。那你们两个,我也要走了……嗯?」 当我正要和沙夏及艾咪道别,发现两人脸上都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怎么啦?」 「没什么……但感觉有点受伤啊。」 沙夏回答我。 「别说这种会招人误会的话啦……不,我很抱歉伤到你们。」 「我和老师的关系,的确是学生与教师。」 「嗯,是啊。」 「可是……」 「可是——欸。」 这时沙夏竟扑了上来。 紧紧搂住我一下,马上又松手离开。 「……我们也是有少女的尊严喔!」 「走吧!」说完,她便拉起艾咪的手跑开。 「哇、哇哇……啊,老师再见!」 「她真的懂这句话才说的吗……」 不过,就算还只是孩子,同时也是淑女dy)吗? 的确不谨慎对待不行呢。 「我说得话不够妥当!对不起喔!」 我对两人的背影大喊。 正式的道歉等去到特别教室再好好说吧。 这时只见沙夏转头吐舌,接著又像想到什么似地睁大双眼。 恶作剧的眼神让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蕾菈老师~老师他用身体来顶我的胸口啦~!」 「欸别闹那不是开玩笑的啦!?」 就算是孩子,淑女dy)的因应之道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啊,是老师!」 「真的耶!是老师!」 我在国营学校内偶然碰见了沙夏和艾咪。 两人马上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两只手。 「怎、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喔。」 两人略显兴奋地抓著我的手摇晃几下后,这才把手放开。 「不是在特别教室,而是在学校遇见老师的话,感觉好特别喔。」 艾咪这么说。 在与平时不同的地方遇见人的确很新奇,她们大概就是因为如此而感到兴奋吧。 「老师为什么会在学校?」 沙夏开口问我。 「我每周都得向学校报告关于特别教室上课的进度,毕竟我也归国营学校管。总之,我只是来这里报告我有在好好上课啦。」 「这样喔。那假如我跑去说『老师上课总是很偷懒』的话,会怎么样啊?」 「你可别乱说!千万别乱说喔!为什么要想到这么恐怖的『假如』啦!?」 一想到她真的可能会因恶作剧跑去乱说,我就怕得要死。 「——请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突然有股沉稳的声音打断我们。 转头一看,站在眼前的原来是对我而言的前辈教师,森人(精灵)族的蕾菈。 高雅金发,一对琥珀蓝双瞳配上白皙肌肤。虽然无论从何处看都是位宛如艺术品的美人…… 「不,没做什么,我只是像以前一样来报告,偶然遇见学生们……」 「我刚才似乎听到『上课很偷懒』啊?」 「你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当然是开玩笑、开玩笑而已啦。你说是不是啊沙夏?」 「嗯,开玩笑,我只是随便说说。」 「……真的吗?不是遭到威胁才这样说的吧?」 「没有!绝对没这回事,真的!沙夏爱说笑真是伤脑筋呀~啊哈哈……」 冷冷视线瞪来。 漂亮归漂亮,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有点可怕。我晓得她只是热衷于教育,尤其对我特别严格。 「也罢,我就相信学生说的话吧。」 我一听才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可是尽管如此,也无法证明你确实有在认真上课呢。」 「这……不是说了我今后会用结果证明吗……」 「浪费学生们的时间,她们也很可怜呢。」 「我……我觉得老师有在努力。」 艾咪打断我和蕾莅的对话,替我缓颊。蕾菈一听,转身面对艾咪。 「当然,最后还是得靠你们自己来判断。我只是对于这位人族教师没有通过共和国测验感到在意……算了,总之等看了结果再来说吧。」 艾咪的适时救援让我不禁偷偷握拳叫好,等等买些什么给她吧。 「不过,还有一件令我很担心的事。」 蕾菈的质疑并未就此结束。只闻她话题一转: 「虽然我想应该不会……」 蕾菈先直直盯了我,接著又看向沙夏和艾咪。 「……你们没被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是指?」 我开口问。 「就是奇怪的事。」 「呃,我是问……」 「一名男老师,三名女学生。」 「欸……?难道你是指……?」 「而且你同样年轻得算是个孩子,将她们视为恋爱对象也不奇怪啊。」 「绝对没问题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结果竟然是我被怀疑成萝莉控。 「听说这种性癖好确实存在。我不管旧人类的伦理道德如何,不过对孩子出手可是犯罪啊。」 「别担心,以前也同样是犯罪!我保证我没违背现今的伦理道德!她们完全不在我恋爱对象范围之内啦!」 「老……老师讨厌我们吗?」 艾咪听了开始慌张起来。 「不是啦艾咪!绝对不是!我最喜欢你们了……啊,这里的喜欢只限于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喔,蕾菈老师!」 「老师你看起来好忙喔。」 沙夏如此说道。 「你有空在旁边看戏,还不如帮我讲讲话啦!」 「假如是那样就好……只是我看到你们之间有肢体接触……」 「你是指刚才吗?那点程度没什么大不了……不对,往后我会多加留意的。」 一旦被蕾菈瞪,基本上什么事都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这样子啊,那请你多注意了……要面对淑女dy)或许会很辛苦就是了。」 蕾菈说完便离开了。 「注意什么啊……也罢。那你们两个,我也要走了……嗯?」 当我正要和沙夏及艾咪道别,发现两人脸上都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怎么啦?」 「没什么……但感觉有点受伤啊。」 沙夏回答我。 「别说这种会招人误会的话啦……不,我很抱歉伤到你们。」 「我和老师的关系,的确是学生与教师。」 「嗯,是啊。」 「可是……」 「可是——欸。」 这时沙夏竟扑了上来。 紧紧搂住我一下,马上又松手离开。 「……我们也是有少女的尊严喔!」 「走吧!」说完,她便拉起艾咪的手跑开。 「哇、哇哇……啊,老师再见!」 「她真的懂这句话才说的吗……」 不过,就算还只是孩子,同时也是淑女dy)吗? 的确不谨慎对待不行呢。 「我说得话不够妥当!对不起喔!」 我对两人的背影大喊。 正式的道歉等去到特别教室再好好说吧。 这时只见沙夏转头吐舌,接著又像想到什么似地睁大双眼。 恶作剧的眼神让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蕾菈老师~老师他用身体来顶我的胸口啦~!」 「欸别闹那不是开玩笑的啦!?」 就算是孩子,淑女dy)的因应之道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啊,是老师!」 「真的耶!是老师!」 我在国营学校内偶然碰见了沙夏和艾咪。 两人马上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两只手。 「怎、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喔。」 两人略显兴奋地抓著我的手摇晃几下后,这才把手放开。 「不是在特别教室,而是在学校遇见老师的话,感觉好特别喔。」 艾咪这么说。 在与平时不同的地方遇见人的确很新奇,她们大概就是因为如此而感到兴奋吧。 「老师为什么会在学校?」 沙夏开口问我。 「我每周都得向学校报告关于特别教室上课的进度,毕竟我也归国营学校管。总之,我只是来这里报告我有在好好上课啦。」 「这样喔。那假如我跑去说『老师上课总是很偷懒』的话,会怎么样啊?」 「你可别乱说!千万别乱说喔!为什么要想到这么恐怖的『假如』啦!?」 一想到她真的可能会因恶作剧跑去乱说,我就怕得要死。 「——请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突然有股沉稳的声音打断我们。 转头一看,站在眼前的原来是对我而言的前辈教师,森人(精灵)族的蕾菈。 高雅金发,一对琥珀蓝双瞳配上白皙肌肤。虽然无论从何处看都是位宛如艺术品的美人…… 「不,没做什么,我只是像以前一样来报告,偶然遇见学生们……」 「我刚才似乎听到『上课很偷懒』啊?」 「你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当然是开玩笑、开玩笑而已啦。你说是不是啊沙夏?」 「嗯,开玩笑,我只是随便说说。」 「……真的吗?不是遭到威胁才这样说的吧?」 「没有!绝对没这回事,真的!沙夏爱说笑真是伤脑筋呀~啊哈哈……」 冷冷视线瞪来。 漂亮归漂亮,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有点可怕。我晓得她只是热衷于教育,尤其对我特别严格。 「也罢,我就相信学生说的话吧。」 我一听才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可是尽管如此,也无法证明你确实有在认真上课呢。」 「这……不是说了我今后会用结果证明吗……」 「浪费学生们的时间,她们也很可怜呢。」 「我……我觉得老师有在努力。」 艾咪打断我和蕾莅的对话,替我缓颊。蕾菈一听,转身面对艾咪。 「当然,最后还是得靠你们自己来判断。我只是对于这位人族教师没有通过共和国测验感到在意……算了,总之等看了结果再来说吧。」 艾咪的适时救援让我不禁偷偷握拳叫好,等等买些什么给她吧。 「不过,还有一件令我很担心的事。」 蕾菈的质疑并未就此结束。只闻她话题一转: 「虽然我想应该不会……」 蕾菈先直直盯了我,接著又看向沙夏和艾咪。 「……你们没被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是指?」 我开口问。 「就是奇怪的事。」 「呃,我是问……」 「一名男老师,三名女学生。」 「欸……?难道你是指……?」 「而且你同样年轻得算是个孩子,将她们视为恋爱对象也不奇怪啊。」 「绝对没问题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结果竟然是我被怀疑成萝莉控。 「听说这种性癖好确实存在。我不管旧人类的伦理道德如何,不过对孩子出手可是犯罪啊。」 「别担心,以前也同样是犯罪!我保证我没违背现今的伦理道德!她们完全不在我恋爱对象范围之内啦!」 「老……老师讨厌我们吗?」 艾咪听了开始慌张起来。 「不是啦艾咪!绝对不是!我最喜欢你们了……啊,这里的喜欢只限于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喔,蕾菈老师!」 「老师你看起来好忙喔。」 沙夏如此说道。 「你有空在旁边看戏,还不如帮我讲讲话啦!」 「假如是那样就好……只是我看到你们之间有肢体接触……」 「你是指刚才吗?那点程度没什么大不了……不对,往后我会多加留意的。」 一旦被蕾菈瞪,基本上什么事都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这样子啊,那请你多注意了……要面对淑女dy)或许会很辛苦就是了。」 蕾菈说完便离开了。 「注意什么啊……也罢。那你们两个,我也要走了……嗯?」 当我正要和沙夏及艾咪道别,发现两人脸上都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怎么啦?」 「没什么……但感觉有点受伤啊。」 沙夏回答我。 「别说这种会招人误会的话啦……不,我很抱歉伤到你们。」 「我和老师的关系,的确是学生与教师。」 「嗯,是啊。」 「可是……」 「可是——欸。」 这时沙夏竟扑了上来。 紧紧搂住我一下,马上又松手离开。 「……我们也是有少女的尊严喔!」 「走吧!」说完,她便拉起艾咪的手跑开。 「哇、哇哇……啊,老师再见!」 「她真的懂这句话才说的吗……」 不过,就算还只是孩子,同时也是淑女dy)吗? 的确不谨慎对待不行呢。 「我说得话不够妥当!对不起喔!」 我对两人的背影大喊。 正式的道歉等去到特别教室再好好说吧。 这时只见沙夏转头吐舌,接著又像想到什么似地睁大双眼。 恶作剧的眼神让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蕾菈老师~老师他用身体来顶我的胸口啦~!」 「欸别闹那不是开玩笑的啦!?」 就算是孩子,淑女dy)的因应之道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啊,是老师!」 「真的耶!是老师!」 我在国营学校内偶然碰见了沙夏和艾咪。 两人马上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两只手。 「怎、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喔。」 两人略显兴奋地抓著我的手摇晃几下后,这才把手放开。 「不是在特别教室,而是在学校遇见老师的话,感觉好特别喔。」 艾咪这么说。 在与平时不同的地方遇见人的确很新奇,她们大概就是因为如此而感到兴奋吧。 「老师为什么会在学校?」 沙夏开口问我。 「我每周都得向学校报告关于特别教室上课的进度,毕竟我也归国营学校管。总之,我只是来这里报告我有在好好上课啦。」 「这样喔。那假如我跑去说『老师上课总是很偷懒』的话,会怎么样啊?」 「你可别乱说!千万别乱说喔!为什么要想到这么恐怖的『假如』啦!?」 一想到她真的可能会因恶作剧跑去乱说,我就怕得要死。 「——请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突然有股沉稳的声音打断我们。 转头一看,站在眼前的原来是对我而言的前辈教师,森人(精灵)族的蕾菈。 高雅金发,一对琥珀蓝双瞳配上白皙肌肤。虽然无论从何处看都是位宛如艺术品的美人…… 「不,没做什么,我只是像以前一样来报告,偶然遇见学生们……」 「我刚才似乎听到『上课很偷懒』啊?」 「你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当然是开玩笑、开玩笑而已啦。你说是不是啊沙夏?」 「嗯,开玩笑,我只是随便说说。」 「……真的吗?不是遭到威胁才这样说的吧?」 「没有!绝对没这回事,真的!沙夏爱说笑真是伤脑筋呀~啊哈哈……」 冷冷视线瞪来。 漂亮归漂亮,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有点可怕。我晓得她只是热衷于教育,尤其对我特别严格。 「也罢,我就相信学生说的话吧。」 我一听才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可是尽管如此,也无法证明你确实有在认真上课呢。」 「这……不是说了我今后会用结果证明吗……」 「浪费学生们的时间,她们也很可怜呢。」 「我……我觉得老师有在努力。」 艾咪打断我和蕾莅的对话,替我缓颊。蕾菈一听,转身面对艾咪。 「当然,最后还是得靠你们自己来判断。我只是对于这位人族教师没有通过共和国测验感到在意……算了,总之等看了结果再来说吧。」 艾咪的适时救援让我不禁偷偷握拳叫好,等等买些什么给她吧。 「不过,还有一件令我很担心的事。」 蕾菈的质疑并未就此结束。只闻她话题一转: 「虽然我想应该不会……」 蕾菈先直直盯了我,接著又看向沙夏和艾咪。 「……你们没被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是指?」 我开口问。 「就是奇怪的事。」 「呃,我是问……」 「一名男老师,三名女学生。」 「欸……?难道你是指……?」 「而且你同样年轻得算是个孩子,将她们视为恋爱对象也不奇怪啊。」 「绝对没问题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结果竟然是我被怀疑成萝莉控。 「听说这种性癖好确实存在。我不管旧人类的伦理道德如何,不过对孩子出手可是犯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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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以前也同样是犯罪!我保证我没违背现今的伦理道德!她们完全不在我恋爱对象范围之内啦!」 「老……老师讨厌我们吗?」 艾咪听了开始慌张起来。 「不是啦艾咪!绝对不是!我最喜欢你们了……啊,这里的喜欢只限于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喔,蕾菈老师!」 「老师你看起来好忙喔。」 沙夏如此说道。 「你有空在旁边看戏,还不如帮我讲讲话啦!」 「假如是那样就好……只是我看到你们之间有肢体接触……」 「你是指刚才吗?那点程度没什么大不了……不对,往后我会多加留意的。」 一旦被蕾菈瞪,基本上什么事都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这样子啊,那请你多注意了……要面对淑女dy)或许会很辛苦就是了。」 蕾菈说完便离开了。 「注意什么啊……也罢。那你们两个,我也要走了……嗯?」 当我正要和沙夏及艾咪道别,发现两人脸上都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怎么啦?」 「没什么……但感觉有点受伤啊。」 沙夏回答我。 「别说这种会招人误会的话啦……不,我很抱歉伤到你们。」 「我和老师的关系,的确是学生与教师。」 「嗯,是啊。」 「可是……」 「可是——欸。」 这时沙夏竟扑了上来。 紧紧搂住我一下,马上又松手离开。 「……我们也是有少女的尊严喔!」 「走吧!」说完,她便拉起艾咪的手跑开。 「哇、哇哇……啊,老师再见!」 「她真的懂这句话才说的吗……」 不过,就算还只是孩子,同时也是淑女dy)吗? 的确不谨慎对待不行呢。 「我说得话不够妥当!对不起喔!」 我对两人的背影大喊。 正式的道歉等去到特别教室再好好说吧。 这时只见沙夏转头吐舌,接著又像想到什么似地睁大双眼。 恶作剧的眼神让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蕾菈老师~老师他用身体来顶我的胸口啦~!」 「欸别闹那不是开玩笑的啦!?」 就算是孩子,淑女dy)的因应之道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啊,是老师!」 「真的耶!是老师!」 我在国营学校内偶然碰见了沙夏和艾咪。 两人马上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两只手。 「怎、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喔。」 两人略显兴奋地抓著我的手摇晃几下后,这才把手放开。 「不是在特别教室,而是在学校遇见老师的话,感觉好特别喔。」 艾咪这么说。 在与平时不同的地方遇见人的确很新奇,她们大概就是因为如此而感到兴奋吧。 「老师为什么会在学校?」 沙夏开口问我。 「我每周都得向学校报告关于特别教室上课的进度,毕竟我也归国营学校管。总之,我只是来这里报告我有在好好上课啦。」 「这样喔。那假如我跑去说『老师上课总是很偷懒』的话,会怎么样啊?」 「你可别乱说!千万别乱说喔!为什么要想到这么恐怖的『假如』啦!?」 一想到她真的可能会因恶作剧跑去乱说,我就怕得要死。 「——请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突然有股沉稳的声音打断我们。 转头一看,站在眼前的原来是对我而言的前辈教师,森人(精灵)族的蕾菈。 高雅金发,一对琥珀蓝双瞳配上白皙肌肤。虽然无论从何处看都是位宛如艺术品的美人…… 「不,没做什么,我只是像以前一样来报告,偶然遇见学生们……」 「我刚才似乎听到『上课很偷懒』啊?」 「你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当然是开玩笑、开玩笑而已啦。你说是不是啊沙夏?」 「嗯,开玩笑,我只是随便说说。」 「……真的吗?不是遭到威胁才这样说的吧?」 「没有!绝对没这回事,真的!沙夏爱说笑真是伤脑筋呀~啊哈哈……」 冷冷视线瞪来。 漂亮归漂亮,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有点可怕。我晓得她只是热衷于教育,尤其对我特别严格。 「也罢,我就相信学生说的话吧。」 我一听才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可是尽管如此,也无法证明你确实有在认真上课呢。」 「这……不是说了我今后会用结果证明吗……」 「浪费学生们的时间,她们也很可怜呢。」 「我……我觉得老师有在努力。」 艾咪打断我和蕾莅的对话,替我缓颊。蕾菈一听,转身面对艾咪。 「当然,最后还是得靠你们自己来判断。我只是对于这位人族教师没有通过共和国测验感到在意……算了,总之等看了结果再来说吧。」 艾咪的适时救援让我不禁偷偷握拳叫好,等等买些什么给她吧。 「不过,还有一件令我很担心的事。」 蕾菈的质疑并未就此结束。只闻她话题一转: 「虽然我想应该不会……」 蕾菈先直直盯了我,接著又看向沙夏和艾咪。 「……你们没被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是指?」 我开口问。 「就是奇怪的事。」 「呃,我是问……」 「一名男老师,三名女学生。」 「欸……?难道你是指……?」 「而且你同样年轻得算是个孩子,将她们视为恋爱对象也不奇怪啊。」 「绝对没问题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结果竟然是我被怀疑成萝莉控。 「听说这种性癖好确实存在。我不管旧人类的伦理道德如何,不过对孩子出手可是犯罪啊。」 「别担心,以前也同样是犯罪!我保证我没违背现今的伦理道德!她们完全不在我恋爱对象范围之内啦!」 「老……老师讨厌我们吗?」 艾咪听了开始慌张起来。 「不是啦艾咪!绝对不是!我最喜欢你们了……啊,这里的喜欢只限于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喔,蕾菈老师!」 「老师你看起来好忙喔。」 沙夏如此说道。 「你有空在旁边看戏,还不如帮我讲讲话啦!」 「假如是那样就好……只是我看到你们之间有肢体接触……」 「你是指刚才吗?那点程度没什么大不了……不对,往后我会多加留意的。」 一旦被蕾菈瞪,基本上什么事都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这样子啊,那请你多注意了……要面对淑女dy)或许会很辛苦就是了。」 蕾菈说完便离开了。 「注意什么啊……也罢。那你们两个,我也要走了……嗯?」 当我正要和沙夏及艾咪道别,发现两人脸上都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怎么啦?」 「没什么……但感觉有点受伤啊。」 沙夏回答我。 「别说这种会招人误会的话啦……不,我很抱歉伤到你们。」 「我和老师的关系,的确是学生与教师。」 「嗯,是啊。」 「可是……」 「可是——欸。」 这时沙夏竟扑了上来。 紧紧搂住我一下,马上又松手离开。 「……我们也是有少女的尊严喔!」 「走吧!」说完,她便拉起艾咪的手跑开。 「哇、哇哇……啊,老师再见!」 「她真的懂这句话才说的吗……」 不过,就算还只是孩子,同时也是淑女dy)吗? 的确不谨慎对待不行呢。 「我说得话不够妥当!对不起喔!」 我对两人的背影大喊。 正式的道歉等去到特别教室再好好说吧。 这时只见沙夏转头吐舌,接著又像想到什么似地睁大双眼。 恶作剧的眼神让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蕾菈老师~老师他用身体来顶我的胸口啦~!」 「欸别闹那不是开玩笑的啦!?」 就算是孩子,淑女dy)的因应之道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某种魔力锻炼法』 「喝哦哦……!」 阵阵寒风吹在我脸上。 「很好,加把劲啊艾咪!」 「喝呜哦哦哦……!」 「还差一点!继续撑下去啊!」 寒风虽时强时弱,依然持续从雪人族的艾咪身上吹出。 「哦哦哦……噗哈!?」 艾咪双手撑膝,气喘如牛。 「你尽力了呢艾咪!」 「老师……这样子……我的魔力……有变强吗……?」 「嗯,绝对增强了一些喔!」 我正用斯巴达式教育锻炼艾咪的魔力。 透过在稍微超越自身极限后继续施展魔法,来提升整体上限。 「呵、呵哈……太好了……哈啊……」 「瞧你体内似乎氧气不足,做深呼吸吧。来,先吸气,再吐气……调整好呼吸后就继续练!」 「……好的!请老师继续!」 艾咪可说是干劲十足。 「咕哦哦……!」 寒风再度吹来。 「呜咿咿……!」 「很好,就是这股气势啊艾咪!看得我都热血沸腾起来啦!」 艾咪面露连我都不禁握拳冒汗的拚命神情,不停喷发出冷气。 「咕呜呜……噗哈!?」 「好,我们休息吧!操太凶把身体操坏可不好啊……嗯?」 感觉到衣服被拉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眉毛下垂,一脸困扰的沙夏。 「老师,我好冷喔。」 「沙夏,见到艾咪认真的模样没?你不觉得……看著孩子拚命努力,会感到热血激动吗?」 「老师你明明还年轻,讲的话却好像老头子耶。」 「你说我……像老头子!?」 极具冲击的指责瞬间让心如沐三尺寒冰。 「我觉得不该在教室里做这种事耶~害整间教室都冷冰冰了~」 凛也这么抱怨。 「我知道了,那开始下一种特训吧。」 嚓喀、嚓喀 嚓喀、嚓喀 「又……又冰又甜好好吃喔!」 右手拿汤匙的艾咪瞪大一对圆眼惊讶地说。 「艾咪从刚才开始在吃的是什么呀?」 「哼哼,沙夏也开始好奇了吗?这个是……剉冰!」 我得意洋洋地说。 「一种把冰块削碎再淋上果酱的食物对吧?我有吃过喔。」 「可是沙夏,这和我们至今为止吃的……不一样耶。」 「不一样吗?」 「对……这些冰软绵绵的……我以前都没吃过这种冰!」 「软绵绵……看起来的确像棉花,却不是吗?」 「哼~共和国内同样有把冰块削碎,再配上果酱或水果来吃的文化。不过我这种冰采用了把冰削得更碎的方法,是创造软绵绵口感的全新剉冰喔!」 「「哦哦!」」 「这就是人族引以为傲的『古代科技』!」 「「哦哦哦!」」 「……这样的『古代科技』也太逊了吧!」 「欸,凛!才不逊啦!……才不逊啦!」 「老师,你用不著说两次啦。」 凛准确地吐槽我。 这时沙夏和艾咪一起吃起冰。 「好好吃!」「好甜喔!」 「那边那两个,要大口大口吃是可以,但假如不注意……」 「啊……头好痛……!?」「肚子……怎么突然……」 「就叫你们吃慢点!厕所在对面!」 当我出声提醒两人,一旁的凛对我说: 「欸,你说的上课就是这样吗?这只是点心时间吧?」 「这是很有用的课啊。算是种为了提升艾咪魔力的方法。透过接触和自身魔法同属性的物体,来提升该属魔力。」 「从基础面下手啊……但没有其他人类拥有的特殊智慧吗?」 「凡、凡事都该以基础为重啊。」 「这倒也是呢~」 凛一脸不知到底有没有接受这套说法的表情。 「嘎……头……头!?」「肚、肚子……好痛……痛……」 沙夏双手抱头,艾咪则按住肚子。 毫不意外的下场。 「你们两个别再吃啦!」 沙夏和艾咪完全不记取教训。 「可是这股直冲脑袋的抽痛好难戒,会上瘾耶。」 「别乱记住奇怪的感觉,很危险呀。」 「老师叫我别再吃……但这是要吃很多冰的训练……咦?我要吃冰……又不能吃冰……该先做哪边才好啊……?」 「啊,我只是要你们慢慢吃,别吃太快啦。」 「我明白了!」 「真是的,看来你们两个还有许多该学的地方呢。」 当我这么低语,凛一副傻眼地盯著我瞧。 「……老师,你果然好像老头子耶。」 「喝哦哦……!」 阵阵寒风吹在我脸上。 「很好,加把劲啊艾咪!」 「喝呜哦哦哦……!」 「还差一点!继续撑下去啊!」 寒风虽时强时弱,依然持续从雪人族的艾咪身上吹出。 「哦哦哦……噗哈!?」 艾咪双手撑膝,气喘如牛。 「你尽力了呢艾咪!」 「老师……这样子……我的魔力……有变强吗……?」 「嗯,绝对增强了一些喔!」 我正用斯巴达式教育锻炼艾咪的魔力。 透过在稍微超越自身极限后继续施展魔法,来提升整体上限。 「呵、呵哈……太好了……哈啊……」 「瞧你体内似乎氧气不足,做深呼吸吧。来,先吸气,再吐气……调整好呼吸后就继续练!」 「……好的!请老师继续!」 艾咪可说是干劲十足。 「咕哦哦……!」 寒风再度吹来。 「呜咿咿……!」 「很好,就是这股气势啊艾咪!看得我都热血沸腾起来啦!」 艾咪面露连我都不禁握拳冒汗的拚命神情,不停喷发出冷气。 「咕呜呜……噗哈!?」 「好,我们休息吧!操太凶把身体操坏可不好啊……嗯?」 感觉到衣服被拉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眉毛下垂,一脸困扰的沙夏。 「老师,我好冷喔。」 「沙夏,见到艾咪认真的模样没?你不觉得……看著孩子拚命努力,会感到热血激动吗?」 「老师你明明还年轻,讲的话却好像老头子耶。」 「你说我……像老头子!?」 极具冲击的指责瞬间让心如沐三尺寒冰。 「我觉得不该在教室里做这种事耶~害整间教室都冷冰冰了~」 凛也这么抱怨。 「我知道了,那开始下一种特训吧。」 嚓喀、嚓喀 嚓喀、嚓喀 「又……又冰又甜好好吃喔!」 右手拿汤匙的艾咪瞪大一对圆眼惊讶地说。 「艾咪从刚才开始在吃的是什么呀?」 「哼哼,沙夏也开始好奇了吗?这个是……剉冰!」 我得意洋洋地说。 「一种把冰块削碎再淋上果酱的食物对吧?我有吃过喔。」 「可是沙夏,这和我们至今为止吃的……不一样耶。」 「不一样吗?」 「对……这些冰软绵绵的……我以前都没吃过这种冰!」 「软绵绵……看起来的确像棉花,却不是吗?」 「哼~共和国内同样有把冰块削碎,再配上果酱或水果来吃的文化。不过我这种冰采用了把冰削得更碎的方法,是创造软绵绵口感的全新剉冰喔!」 「「哦哦!」」 「这就是人族引以为傲的『古代科技』!」 「「哦哦哦!」」 「……这样的『古代科技』也太逊了吧!」 「欸,凛!才不逊啦!……才不逊啦!」 「老师,你用不著说两次啦。」 凛准确地吐槽我。 这时沙夏和艾咪一起吃起冰。 「好好吃!」「好甜喔!」 「那边那两个,要大口大口吃是可以,但假如不注意……」 「啊……头好痛……!?」「肚子……怎么突然……」 「就叫你们吃慢点!厕所在对面!」 当我出声提醒两人,一旁的凛对我说: 「欸,你说的上课就是这样吗?这只是点心时间吧?」 「这是很有用的课啊。算是种为了提升艾咪魔力的方法。透过接触和自身魔法同属性的物体,来提升该属魔力。」 「从基础面下手啊……但没有其他人类拥有的特殊智慧吗?」 「凡、凡事都该以基础为重啊。」 「这倒也是呢~」 凛一脸不知到底有没有接受这套说法的表情。 「嘎……头……头!?」「肚、肚子……好痛……痛……」 沙夏双手抱头,艾咪则按住肚子。 毫不意外的下场。 「你们两个别再吃啦!」 沙夏和艾咪完全不记取教训。 「可是这股直冲脑袋的抽痛好难戒,会上瘾耶。」 「别乱记住奇怪的感觉,很危险呀。」 「老师叫我别再吃……但这是要吃很多冰的训练……咦?我要吃冰……又不能吃冰……该先做哪边才好啊……?」 「啊,我只是要你们慢慢吃,别吃太快啦。」 「我明白了!」 「真是的,看来你们两个还有许多该学的地方呢。」 当我这么低语,凛一副傻眼地盯著我瞧。 「……老师,你果然好像老头子耶。」 「喝哦哦……!」 阵阵寒风吹在我脸上。 「很好,加把劲啊艾咪!」 「喝呜哦哦哦……!」 「还差一点!继续撑下去啊!」 寒风虽时强时弱,依然持续从雪人族的艾咪身上吹出。 「哦哦哦……噗哈!?」 艾咪双手撑膝,气喘如牛。 「你尽力了呢艾咪!」 「老师……这样子……我的魔力……有变强吗……?」 「嗯,绝对增强了一些喔!」 我正用斯巴达式教育锻炼艾咪的魔力。 透过在稍微超越自身极限后继续施展魔法,来提升整体上限。 「呵、呵哈……太好了……哈啊……」 「瞧你体内似乎氧气不足,做深呼吸吧。来,先吸气,再吐气……调整好呼吸后就继续练!」 「……好的!请老师继续!」 艾咪可说是干劲十足。 「咕哦哦……!」 寒风再度吹来。 「呜咿咿……!」 「很好,就是这股气势啊艾咪!看得我都热血沸腾起来啦!」 艾咪面露连我都不禁握拳冒汗的拚命神情,不停喷发出冷气。 「咕呜呜……噗哈!?」 「好,我们休息吧!操太凶把身体操坏可不好啊……嗯?」 感觉到衣服被拉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眉毛下垂,一脸困扰的沙夏。 「老师,我好冷喔。」 「沙夏,见到艾咪认真的模样没?你不觉得……看著孩子拚命努力,会感到热血激动吗?」 「老师你明明还年轻,讲的话却好像老头子耶。」 「你说我……像老头子!?」 极具冲击的指责瞬间让心如沐三尺寒冰。 「我觉得不该在教室里做这种事耶~害整间教室都冷冰冰了~」 凛也这么抱怨。 「我知道了,那开始下一种特训吧。」 嚓喀、嚓喀 嚓喀、嚓喀 「又……又冰又甜好好吃喔!」 右手拿汤匙的艾咪瞪大一对圆眼惊讶地说。 「艾咪从刚才开始在吃的是什么呀?」 「哼哼,沙夏也开始好奇了吗?这个是……剉冰!」 我得意洋洋地说。 「一种把冰块削碎再淋上果酱的食物对吧?我有吃过喔。」 「可是沙夏,这和我们至今为止吃的……不一样耶。」 「不一样吗?」 「对……这些冰软绵绵的……我以前都没吃过这种冰!」 「软绵绵……看起来的确像棉花,却不是吗?」 「哼~共和国内同样有把冰块削碎,再配上果酱或水果来吃的文化。不过我这种冰采用了把冰削得更碎的方法,是创造软绵绵口感的全新剉冰喔!」 「「哦哦!」」 「这就是人族引以为傲的『古代科技』!」 「「哦哦哦!」」 「……这样的『古代科技』也太逊了吧!」 「欸,凛!才不逊啦!……才不逊啦!」 「老师,你用不著说两次啦。」 凛准确地吐槽我。 这时沙夏和艾咪一起吃起冰。 「好好吃!」「好甜喔!」 「那边那两个,要大口大口吃是可以,但假如不注意……」 「啊……头好痛……!?」「肚子……怎么突然……」 「就叫你们吃慢点!厕所在对面!」 当我出声提醒两人,一旁的凛对我说: 「欸,你说的上课就是这样吗?这只是点心时间吧?」 「这是很有用的课啊。算是种为了提升艾咪魔力的方法。透过接触和自身魔法同属性的物体,来提升该属魔力。」 「从基础面下手啊……但没有其他人类拥有的特殊智慧吗?」 「凡、凡事都该以基础为重啊。」 「这倒也是呢~」 凛一脸不知到底有没有接受这套说法的表情。 「嘎……头……头!?」「肚、肚子……好痛……痛……」 沙夏双手抱头,艾咪则按住肚子。 毫不意外的下场。 「你们两个别再吃啦!」 沙夏和艾咪完全不记取教训。 「可是这股直冲脑袋的抽痛好难戒,会上瘾耶。」 「别乱记住奇怪的感觉,很危险呀。」 「老师叫我别再吃……但这是要吃很多冰的训练……咦?我要吃冰……又不能吃冰……该先做哪边才好啊……?」 「啊,我只是要你们慢慢吃,别吃太快啦。」 「我明白了!」 「真是的,看来你们两个还有许多该学的地方呢。」 当我这么低语,凛一副傻眼地盯著我瞧。 「……老师,你果然好像老头子耶。」 「喝哦哦……!」 阵阵寒风吹在我脸上。 「很好,加把劲啊艾咪!」 「喝呜哦哦哦……!」 「还差一点!继续撑下去啊!」 寒风虽时强时弱,依然持续从雪人族的艾咪身上吹出。 「哦哦哦……噗哈!?」 艾咪双手撑膝,气喘如牛。 「你尽力了呢艾咪!」 「老师……这样子……我的魔力……有变强吗……?」 「嗯,绝对增强了一些喔!」 我正用斯巴达式教育锻炼艾咪的魔力。 透过在稍微超越自身极限后继续施展魔法,来提升整体上限。 「呵、呵哈……太好了……哈啊……」 「瞧你体内似乎氧气不足,做深呼吸吧。来,先吸气,再吐气……调整好呼吸后就继续练!」 「……好的!请老师继续!」 艾咪可说是干劲十足。 「咕哦哦……!」 寒风再度吹来。 「呜咿咿……!」 「很好,就是这股气势啊艾咪!看得我都热血沸腾起来啦!」 艾咪面露连我都不禁握拳冒汗的拚命神情,不停喷发出冷气。 「咕呜呜……噗哈!?」 「好,我们休息吧!操太凶把身体操坏可不好啊……嗯?」 感觉到衣服被拉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眉毛下垂,一脸困扰的沙夏。 「老师,我好冷喔。」 「沙夏,见到艾咪认真的模样没?你不觉得……看著孩子拚命努力,会感到热血激动吗?」 「老师你明明还年轻,讲的话却好像老头子耶。」 「你说我……像老头子!?」 极具冲击的指责瞬间让心如沐三尺寒冰。 「我觉得不该在教室里做这种事耶~害整间教室都冷冰冰了~」 凛也这么抱怨。 「我知道了,那开始下一种特训吧。」 嚓喀、嚓喀 嚓喀、嚓喀 「又……又冰又甜好好吃喔!」 右手拿汤匙的艾咪瞪大一对圆眼惊讶地说。 「艾咪从刚才开始在吃的是什么呀?」 「哼哼,沙夏也开始好奇了吗?这个是……剉冰!」 我得意洋洋地说。 「一种把冰块削碎再淋上果酱的食物对吧?我有吃过喔。」 「可是沙夏,这和我们至今为止吃的……不一样耶。」 「不一样吗?」 「对……这些冰软绵绵的……我以前都没吃过这种冰!」 「软绵绵……看起来的确像棉花,却不是吗?」 「哼~共和国内同样有把冰块削碎,再配上果酱或水果来吃的文化。不过我这种冰采用了把冰削得更碎的方法,是创造软绵绵口感的全新剉冰喔!」 「「哦哦!」」 「这就是人族引以为傲的『古代科技』!」 「「哦哦哦!」」 「……这样的『古代科技』也太逊了吧!」 「欸,凛!才不逊啦!……才不逊啦!」 「老师,你用不著说两次啦。」 凛准确地吐槽我。 这时沙夏和艾咪一起吃起冰。 「好好吃!」「好甜喔!」 「那边那两个,要大口大口吃是可以,但假如不注意……」 「啊……头好痛……!?」「肚子……怎么突然……」 「就叫你们吃慢点!厕所在对面!」 当我出声提醒两人,一旁的凛对我说: 「欸,你说的上课就是这样吗?这只是点心时间吧?」 「这是很有用的课啊。算是种为了提升艾咪魔力的方法。透过接触和自身魔法同属性的物体,来提升该属魔力。」 「从基础面下手啊……但没有其他人类拥有的特殊智慧吗?」 「凡、凡事都该以基础为重啊。」 「这倒也是呢~」 凛一脸不知到底有没有接受这套说法的表情。 「嘎……头……头!?」「肚、肚子……好痛……痛……」 沙夏双手抱头,艾咪则按住肚子。 毫不意外的下场。 「你们两个别再吃啦!」 沙夏和艾咪完全不记取教训。 「可是这股直冲脑袋的抽痛好难戒,会上瘾耶。」 「别乱记住奇怪的感觉,很危险呀。」 「老师叫我别再吃……但这是要吃很多冰的训练……咦?我要吃冰……又不能吃冰……该先做哪边才好啊……?」 「啊,我只是要你们慢慢吃,别吃太快啦。」 「我明白了!」 「真是的,看来你们两个还有许多该学的地方呢。」 当我这么低语,凛一副傻眼地盯著我瞧。 「……老师,你果然好像老头子耶。」 「喝哦哦……!」 阵阵寒风吹在我脸上。 「很好,加把劲啊艾咪!」 「喝呜哦哦哦……!」 「还差一点!继续撑下去啊!」 寒风虽时强时弱,依然持续从雪人族的艾咪身上吹出。 「哦哦哦……噗哈!?」 艾咪双手撑膝,气喘如牛。 「你尽力了呢艾咪!」 「老师……这样子……我的魔力……有变强吗……?」 「嗯,绝对增强了一些喔!」 我正用斯巴达式教育锻炼艾咪的魔力。 透过在稍微超越自身极限后继续施展魔法,来提升整体上限。 「呵、呵哈……太好了……哈啊……」 「瞧你体内似乎氧气不足,做深呼吸吧。来,先吸气,再吐气……调整好呼吸后就继续练!」 「……好的!请老师继续!」 艾咪可说是干劲十足。 「咕哦哦……!」 寒风再度吹来。 「呜咿咿……!」 「很好,就是这股气势啊艾咪!看得我都热血沸腾起来啦!」 艾咪面露连我都不禁握拳冒汗的拚命神情,不停喷发出冷气。 「咕呜呜……噗哈!?」 「好,我们休息吧!操太凶把身体操坏可不好啊……嗯?」 感觉到衣服被拉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眉毛下垂,一脸困扰的沙夏。 「老师,我好冷喔。」 「沙夏,见到艾咪认真的模样没?你不觉得……看著孩子拚命努力,会感到热血激动吗?」 「老师你明明还年轻,讲的话却好像老头子耶。」 「你说我……像老头子!?」 极具冲击的指责瞬间让心如沐三尺寒冰。 「我觉得不该在教室里做这种事耶~害整间教室都冷冰冰了~」 凛也这么抱怨。 「我知道了,那开始下一种特训吧。」 嚓喀、嚓喀 嚓喀、嚓喀 「又……又冰又甜好好吃喔!」 右手拿汤匙的艾咪瞪大一对圆眼惊讶地说。 「艾咪从刚才开始在吃的是什么呀?」 「哼哼,沙夏也开始好奇了吗?这个是……剉冰!」 我得意洋洋地说。 「一种把冰块削碎再淋上果酱的食物对吧?我有吃过喔。」 「可是沙夏,这和我们至今为止吃的……不一样耶。」 「不一样吗?」 「对……这些冰软绵绵的……我以前都没吃过这种冰!」 「软绵绵……看起来的确像棉花,却不是吗?」 「哼~共和国内同样有把冰块削碎,再配上果酱或水果来吃的文化。不过我这种冰采用了把冰削得更碎的方法,是创造软绵绵口感的全新剉冰喔!」 「「哦哦!」」 「这就是人族引以为傲的『古代科技』!」 「「哦哦哦!」」 「……这样的『古代科技』也太逊了吧!」 「欸,凛!才不逊啦!……才不逊啦!」 「老师,你用不著说两次啦。」 凛准确地吐槽我。 这时沙夏和艾咪一起吃起冰。 「好好吃!」「好甜喔!」 「那边那两个,要大口大口吃是可以,但假如不注意……」 「啊……头好痛……!?」「肚子……怎么突然……」 「就叫你们吃慢点!厕所在对面!」 当我出声提醒两人,一旁的凛对我说: 「欸,你说的上课就是这样吗?这只是点心时间吧?」 「这是很有用的课啊。算是种为了提升艾咪魔力的方法。透过接触和自身魔法同属性的物体,来提升该属魔力。」 「从基础面下手啊……但没有其他人类拥有的特殊智慧吗?」 「凡、凡事都该以基础为重啊。」 「这倒也是呢~」 凛一脸不知到底有没有接受这套说法的表情。 「嘎……头……头!?」「肚、肚子……好痛……痛……」 沙夏双手抱头,艾咪则按住肚子。 毫不意外的下场。 「你们两个别再吃啦!」 沙夏和艾咪完全不记取教训。 「可是这股直冲脑袋的抽痛好难戒,会上瘾耶。」 「别乱记住奇怪的感觉,很危险呀。」 「老师叫我别再吃……但这是要吃很多冰的训练……咦?我要吃冰……又不能吃冰……该先做哪边才好啊……?」 「啊,我只是要你们慢慢吃,别吃太快啦。」 「我明白了!」 「真是的,看来你们两个还有许多该学的地方呢。」 当我这么低语,凛一副傻眼地盯著我瞧。 「……老师,你果然好像老头子耶。」 「喝哦哦……!」 阵阵寒风吹在我脸上。 「很好,加把劲啊艾咪!」 「喝呜哦哦哦……!」 「还差一点!继续撑下去啊!」 寒风虽时强时弱,依然持续从雪人族的艾咪身上吹出。 「哦哦哦……噗哈!?」 艾咪双手撑膝,气喘如牛。 「你尽力了呢艾咪!」 「老师……这样子……我的魔力……有变强吗……?」 「嗯,绝对增强了一些喔!」 我正用斯巴达式教育锻炼艾咪的魔力。 透过在稍微超越自身极限后继续施展魔法,来提升整体上限。 「呵、呵哈……太好了……哈啊……」 「瞧你体内似乎氧气不足,做深呼吸吧。来,先吸气,再吐气……调整好呼吸后就继续练!」 「……好的!请老师继续!」 艾咪可说是干劲十足。 「咕哦哦……!」 寒风再度吹来。 「呜咿咿……!」 「很好,就是这股气势啊艾咪!看得我都热血沸腾起来啦!」 艾咪面露连我都不禁握拳冒汗的拚命神情,不停喷发出冷气。 「咕呜呜……噗哈!?」 「好,我们休息吧!操太凶把身体操坏可不好啊……嗯?」 感觉到衣服被拉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眉毛下垂,一脸困扰的沙夏。 「老师,我好冷喔。」 「沙夏,见到艾咪认真的模样没?你不觉得……看著孩子拚命努力,会感到热血激动吗?」 「老师你明明还年轻,讲的话却好像老头子耶。」 「你说我……像老头子!?」 极具冲击的指责瞬间让心如沐三尺寒冰。 「我觉得不该在教室里做这种事耶~害整间教室都冷冰冰了~」 凛也这么抱怨。 「我知道了,那开始下一种特训吧。」 嚓喀、嚓喀 嚓喀、嚓喀 「又……又冰又甜好好吃喔!」 右手拿汤匙的艾咪瞪大一对圆眼惊讶地说。 「艾咪从刚才开始在吃的是什么呀?」 「哼哼,沙夏也开始好奇了吗?这个是……剉冰!」 我得意洋洋地说。 「一种把冰块削碎再淋上果酱的食物对吧?我有吃过喔。」 「可是沙夏,这和我们至今为止吃的……不一样耶。」 「不一样吗?」 「对……这些冰软绵绵的……我以前都没吃过这种冰!」 「软绵绵……看起来的确像棉花,却不是吗?」 「哼~共和国内同样有把冰块削碎,再配上果酱或水果来吃的文化。不过我这种冰采用了把冰削得更碎的方法,是创造软绵绵口感的全新剉冰喔!」 「「哦哦!」」 「这就是人族引以为傲的『古代科技』!」 「「哦哦哦!」」 「……这样的『古代科技』也太逊了吧!」 「欸,凛!才不逊啦!……才不逊啦!」 「老师,你用不著说两次啦。」 凛准确地吐槽我。 这时沙夏和艾咪一起吃起冰。 「好好吃!」「好甜喔!」 「那边那两个,要大口大口吃是可以,但假如不注意……」 「啊……头好痛……!?」「肚子……怎么突然……」 「就叫你们吃慢点!厕所在对面!」 当我出声提醒两人,一旁的凛对我说: 「欸,你说的上课就是这样吗?这只是点心时间吧?」 「这是很有用的课啊。算是种为了提升艾咪魔力的方法。透过接触和自身魔法同属性的物体,来提升该属魔力。」 「从基础面下手啊……但没有其他人类拥有的特殊智慧吗?」 「凡、凡事都该以基础为重啊。」 「这倒也是呢~」 凛一脸不知到底有没有接受这套说法的表情。 「嘎……头……头!?」「肚、肚子……好痛……痛……」 沙夏双手抱头,艾咪则按住肚子。 毫不意外的下场。 「你们两个别再吃啦!」 沙夏和艾咪完全不记取教训。 「可是这股直冲脑袋的抽痛好难戒,会上瘾耶。」 「别乱记住奇怪的感觉,很危险呀。」 「老师叫我别再吃……但这是要吃很多冰的训练……咦?我要吃冰……又不能吃冰……该先做哪边才好啊……?」 「啊,我只是要你们慢慢吃,别吃太快啦。」 「我明白了!」 「真是的,看来你们两个还有许多该学的地方呢。」 当我这么低语,凛一副傻眼地盯著我瞧。 「……老师,你果然好像老头子耶。」 「喝哦哦……!」 阵阵寒风吹在我脸上。 「很好,加把劲啊艾咪!」 「喝呜哦哦哦……!」 「还差一点!继续撑下去啊!」 寒风虽时强时弱,依然持续从雪人族的艾咪身上吹出。 「哦哦哦……噗哈!?」 艾咪双手撑膝,气喘如牛。 「你尽力了呢艾咪!」 「老师……这样子……我的魔力……有变强吗……?」 「嗯,绝对增强了一些喔!」 我正用斯巴达式教育锻炼艾咪的魔力。 透过在稍微超越自身极限后继续施展魔法,来提升整体上限。 「呵、呵哈……太好了……哈啊……」 「瞧你体内似乎氧气不足,做深呼吸吧。来,先吸气,再吐气……调整好呼吸后就继续练!」 「……好的!请老师继续!」 艾咪可说是干劲十足。 「咕哦哦……!」 寒风再度吹来。 「呜咿咿……!」 「很好,就是这股气势啊艾咪!看得我都热血沸腾起来啦!」 艾咪面露连我都不禁握拳冒汗的拚命神情,不停喷发出冷气。 「咕呜呜……噗哈!?」 「好,我们休息吧!操太凶把身体操坏可不好啊……嗯?」 感觉到衣服被拉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眉毛下垂,一脸困扰的沙夏。 「老师,我好冷喔。」 「沙夏,见到艾咪认真的模样没?你不觉得……看著孩子拚命努力,会感到热血激动吗?」 「老师你明明还年轻,讲的话却好像老头子耶。」 「你说我……像老头子!?」 极具冲击的指责瞬间让心如沐三尺寒冰。 「我觉得不该在教室里做这种事耶~害整间教室都冷冰冰了~」 凛也这么抱怨。 「我知道了,那开始下一种特训吧。」 嚓喀、嚓喀 嚓喀、嚓喀 「又……又冰又甜好好吃喔!」 右手拿汤匙的艾咪瞪大一对圆眼惊讶地说。 「艾咪从刚才开始在吃的是什么呀?」 「哼哼,沙夏也开始好奇了吗?这个是……剉冰!」 我得意洋洋地说。 「一种把冰块削碎再淋上果酱的食物对吧?我有吃过喔。」 「可是沙夏,这和我们至今为止吃的……不一样耶。」 「不一样吗?」 「对……这些冰软绵绵的……我以前都没吃过这种冰!」 「软绵绵……看起来的确像棉花,却不是吗?」 「哼~共和国内同样有把冰块削碎,再配上果酱或水果来吃的文化。不过我这种冰采用了把冰削得更碎的方法,是创造软绵绵口感的全新剉冰喔!」 「「哦哦!」」 「这就是人族引以为傲的『古代科技』!」 「「哦哦哦!」」 「……这样的『古代科技』也太逊了吧!」 「欸,凛!才不逊啦!……才不逊啦!」 「老师,你用不著说两次啦。」 凛准确地吐槽我。 这时沙夏和艾咪一起吃起冰。 「好好吃!」「好甜喔!」 「那边那两个,要大口大口吃是可以,但假如不注意……」 「啊……头好痛……!?」「肚子……怎么突然……」 「就叫你们吃慢点!厕所在对面!」 当我出声提醒两人,一旁的凛对我说: 「欸,你说的上课就是这样吗?这只是点心时间吧?」 「这是很有用的课啊。算是种为了提升艾咪魔力的方法。透过接触和自身魔法同属性的物体,来提升该属魔力。」 「从基础面下手啊……但没有其他人类拥有的特殊智慧吗?」 「凡、凡事都该以基础为重啊。」 「这倒也是呢~」 凛一脸不知到底有没有接受这套说法的表情。 「嘎……头……头!?」「肚、肚子……好痛……痛……」 沙夏双手抱头,艾咪则按住肚子。 毫不意外的下场。 「你们两个别再吃啦!」 沙夏和艾咪完全不记取教训。 「可是这股直冲脑袋的抽痛好难戒,会上瘾耶。」 「别乱记住奇怪的感觉,很危险呀。」 「老师叫我别再吃……但这是要吃很多冰的训练……咦?我要吃冰……又不能吃冰……该先做哪边才好啊……?」 「啊,我只是要你们慢慢吃,别吃太快啦。」 「我明白了!」 「真是的,看来你们两个还有许多该学的地方呢。」 当我这么低语,凛一副傻眼地盯著我瞧。 「……老师,你果然好像老头子耶。」 「喝哦哦……!」 阵阵寒风吹在我脸上。 「很好,加把劲啊艾咪!」 「喝呜哦哦哦……!」 「还差一点!继续撑下去啊!」 寒风虽时强时弱,依然持续从雪人族的艾咪身上吹出。 「哦哦哦……噗哈!?」 艾咪双手撑膝,气喘如牛。 「你尽力了呢艾咪!」 「老师……这样子……我的魔力……有变强吗……?」 「嗯,绝对增强了一些喔!」 我正用斯巴达式教育锻炼艾咪的魔力。 透过在稍微超越自身极限后继续施展魔法,来提升整体上限。 「呵、呵哈……太好了……哈啊……」 「瞧你体内似乎氧气不足,做深呼吸吧。来,先吸气,再吐气……调整好呼吸后就继续练!」 「……好的!请老师继续!」 艾咪可说是干劲十足。 「咕哦哦……!」 寒风再度吹来。 「呜咿咿……!」 「很好,就是这股气势啊艾咪!看得我都热血沸腾起来啦!」 艾咪面露连我都不禁握拳冒汗的拚命神情,不停喷发出冷气。 「咕呜呜……噗哈!?」 「好,我们休息吧!操太凶把身体操坏可不好啊……嗯?」 感觉到衣服被拉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眉毛下垂,一脸困扰的沙夏。 「老师,我好冷喔。」 「沙夏,见到艾咪认真的模样没?你不觉得……看著孩子拚命努力,会感到热血激动吗?」 「老师你明明还年轻,讲的话却好像老头子耶。」 「你说我……像老头子!?」 极具冲击的指责瞬间让心如沐三尺寒冰。 「我觉得不该在教室里做这种事耶~害整间教室都冷冰冰了~」 凛也这么抱怨。 「我知道了,那开始下一种特训吧。」 嚓喀、嚓喀 嚓喀、嚓喀 「又……又冰又甜好好吃喔!」 右手拿汤匙的艾咪瞪大一对圆眼惊讶地说。 「艾咪从刚才开始在吃的是什么呀?」 「哼哼,沙夏也开始好奇了吗?这个是……剉冰!」 我得意洋洋地说。 「一种把冰块削碎再淋上果酱的食物对吧?我有吃过喔。」 「可是沙夏,这和我们至今为止吃的……不一样耶。」 「不一样吗?」 「对……这些冰软绵绵的……我以前都没吃过这种冰!」 「软绵绵……看起来的确像棉花,却不是吗?」 「哼~共和国内同样有把冰块削碎,再配上果酱或水果来吃的文化。不过我这种冰采用了把冰削得更碎的方法,是创造软绵绵口感的全新剉冰喔!」 「「哦哦!」」 「这就是人族引以为傲的『古代科技』!」 「「哦哦哦!」」 「……这样的『古代科技』也太逊了吧!」 「欸,凛!才不逊啦!……才不逊啦!」 「老师,你用不著说两次啦。」 凛准确地吐槽我。 这时沙夏和艾咪一起吃起冰。 「好好吃!」「好甜喔!」 「那边那两个,要大口大口吃是可以,但假如不注意……」 「啊……头好痛……!?」「肚子……怎么突然……」 「就叫你们吃慢点!厕所在对面!」 当我出声提醒两人,一旁的凛对我说: 「欸,你说的上课就是这样吗?这只是点心时间吧?」 「这是很有用的课啊。算是种为了提升艾咪魔力的方法。透过接触和自身魔法同属性的物体,来提升该属魔力。」 「从基础面下手啊……但没有其他人类拥有的特殊智慧吗?」 「凡、凡事都该以基础为重啊。」 「这倒也是呢~」 凛一脸不知到底有没有接受这套说法的表情。 「嘎……头……头!?」「肚、肚子……好痛……痛……」 沙夏双手抱头,艾咪则按住肚子。 毫不意外的下场。 「你们两个别再吃啦!」 沙夏和艾咪完全不记取教训。 「可是这股直冲脑袋的抽痛好难戒,会上瘾耶。」 「别乱记住奇怪的感觉,很危险呀。」 「老师叫我别再吃……但这是要吃很多冰的训练……咦?我要吃冰……又不能吃冰……该先做哪边才好啊……?」 「啊,我只是要你们慢慢吃,别吃太快啦。」 「我明白了!」 「真是的,看来你们两个还有许多该学的地方呢。」 当我这么低语,凛一副傻眼地盯著我瞧。 「……老师,你果然好像老头子耶。」 「喝哦哦……!」 阵阵寒风吹在我脸上。 「很好,加把劲啊艾咪!」 「喝呜哦哦哦……!」 「还差一点!继续撑下去啊!」 寒风虽时强时弱,依然持续从雪人族的艾咪身上吹出。 「哦哦哦……噗哈!?」 艾咪双手撑膝,气喘如牛。 「你尽力了呢艾咪!」 「老师……这样子……我的魔力……有变强吗……?」 「嗯,绝对增强了一些喔!」 我正用斯巴达式教育锻炼艾咪的魔力。 透过在稍微超越自身极限后继续施展魔法,来提升整体上限。 「呵、呵哈……太好了……哈啊……」 「瞧你体内似乎氧气不足,做深呼吸吧。来,先吸气,再吐气……调整好呼吸后就继续练!」 「……好的!请老师继续!」 艾咪可说是干劲十足。 「咕哦哦……!」 寒风再度吹来。 「呜咿咿……!」 「很好,就是这股气势啊艾咪!看得我都热血沸腾起来啦!」 艾咪面露连我都不禁握拳冒汗的拚命神情,不停喷发出冷气。 「咕呜呜……噗哈!?」 「好,我们休息吧!操太凶把身体操坏可不好啊……嗯?」 感觉到衣服被拉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眉毛下垂,一脸困扰的沙夏。 「老师,我好冷喔。」 「沙夏,见到艾咪认真的模样没?你不觉得……看著孩子拚命努力,会感到热血激动吗?」 「老师你明明还年轻,讲的话却好像老头子耶。」 「你说我……像老头子!?」 极具冲击的指责瞬间让心如沐三尺寒冰。 「我觉得不该在教室里做这种事耶~害整间教室都冷冰冰了~」 凛也这么抱怨。 「我知道了,那开始下一种特训吧。」 嚓喀、嚓喀 嚓喀、嚓喀 「又……又冰又甜好好吃喔!」 右手拿汤匙的艾咪瞪大一对圆眼惊讶地说。 「艾咪从刚才开始在吃的是什么呀?」 「哼哼,沙夏也开始好奇了吗?这个是……剉冰!」 我得意洋洋地说。 「一种把冰块削碎再淋上果酱的食物对吧?我有吃过喔。」 「可是沙夏,这和我们至今为止吃的……不一样耶。」 「不一样吗?」 「对……这些冰软绵绵的……我以前都没吃过这种冰!」 「软绵绵……看起来的确像棉花,却不是吗?」 「哼~共和国内同样有把冰块削碎,再配上果酱或水果来吃的文化。不过我这种冰采用了把冰削得更碎的方法,是创造软绵绵口感的全新剉冰喔!」 「「哦哦!」」 「这就是人族引以为傲的『古代科技』!」 「「哦哦哦!」」 「……这样的『古代科技』也太逊了吧!」 「欸,凛!才不逊啦!……才不逊啦!」 「老师,你用不著说两次啦。」 凛准确地吐槽我。 这时沙夏和艾咪一起吃起冰。 「好好吃!」「好甜喔!」 「那边那两个,要大口大口吃是可以,但假如不注意……」 「啊……头好痛……!?」「肚子……怎么突然……」 「就叫你们吃慢点!厕所在对面!」 当我出声提醒两人,一旁的凛对我说: 「欸,你说的上课就是这样吗?这只是点心时间吧?」 「这是很有用的课啊。算是种为了提升艾咪魔力的方法。透过接触和自身魔法同属性的物体,来提升该属魔力。」 「从基础面下手啊……但没有其他人类拥有的特殊智慧吗?」 「凡、凡事都该以基础为重啊。」 「这倒也是呢~」 凛一脸不知到底有没有接受这套说法的表情。 「嘎……头……头!?」「肚、肚子……好痛……痛……」 沙夏双手抱头,艾咪则按住肚子。 毫不意外的下场。 「你们两个别再吃啦!」 沙夏和艾咪完全不记取教训。 「可是这股直冲脑袋的抽痛好难戒,会上瘾耶。」 「别乱记住奇怪的感觉,很危险呀。」 「老师叫我别再吃……但这是要吃很多冰的训练……咦?我要吃冰……又不能吃冰……该先做哪边才好啊……?」 「啊,我只是要你们慢慢吃,别吃太快啦。」 「我明白了!」 「真是的,看来你们两个还有许多该学的地方呢。」 当我这么低语,凛一副傻眼地盯著我瞧。 「……老师,你果然好像老头子耶。」 『有在写作业吗?』 教室内的三名学生默默面对桌子。 虽然沙夏和艾咪平时就是如此,但今天难得连凛都提笔在笔记本上书写。 原来是学校明天似乎有一些非得提交的作业,她们正拚命完成。 教室内只听见「沙沙沙……」的书写声响著。 我阖上讲桌上的笔记本,站起身来。 打开窗户,想让室内空气流通。吹进阵阵凉爽的风,使室内的闷热稍得舒缓。 「如何啊各位,写得还顺利吗?」 今天她们该完成的作业量好像非常多,因此我取消打算要在特别教室上的课,把时间拿来让她们写作业。 艾咪开口回答: 「我想……还算……顺利吧……」 「但你用这种半死不活的声音说……」 绝对很不顺利吧。 「这里有一点难……」 「我看看。」 我靠近艾咪,往她手边的作业看。 就培养实力这个层面来看,像这样协助她们在一般课程学的内容,也属于我的指导范围内。 「是数学啊。」 看来是要求图形面积的问题。活在旧人类时代时,记得有看过这类问题。 「看来就算跨越时代,数学也没变多少啊。或许这就是许多人常提到的『数学之美』吧。」 「有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如赶快教她啦。」 凛冷冷插嘴道。 「……我现在就要教了啊。我看看喔……」 这……乍看之下我知道我一定会,以前肯定做过同样的问题。可是就算数学再怎么没变,如今毕竟和旧人类时代相隔许久,出问题的方法也变得有点特殊,不再多想一会儿的话…… 「这个问题只要在这里画条线就行了喔。」 沙夏从和我相反的另一头探过头来,对艾咪这么说。 「画线,是吗?」 「画在这里。」 「……啊,真的耶!这两个图形的面积我都会算!」 「太好了呢,艾咪。」 「多亏了沙夏喔!」 沙夏好好扮演著姊姊角色照顾艾咪。 「很好很好,正确答案呢。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老师,你真的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吗?」 这时凛又多嘴这么问。 「当、当然知道啊!我可是大人喔!」 「不用慌成这样吧……再说,这种时候不是该说『我可是老师』吗?」 凛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实在令我头痛。虽然我晓得在中学这段时期那种多少想反抗师长的心情……唉,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感觉老师正在想会令人很不爽的事耶。」 「你想太多了。」 有时真希望她那敏锐的直觉能收敛些。 「啊~~都是老师你说些有的没的,害我都没心情继续写了啦!快去买果汁回来。」 「我才不要。现在可不是到处都有『自动贩卖机』的时代耶。」 「『自动贩……』?我是听不懂啦,但你只要跑到市场就买得到了吧?而且如果运气好,路上的移动商人也可能有卖啊。」 「你还说?不是要专心写作业吗?」 「呜哇~好渴喔~根本不能专心嘛~要是作业写不完都是老师害的~」 「别演了,很假耶。」 凛实在太爱耍小聪明。难道将来沙夏和艾咪这两个乖孩子也会变成这样吗…… 「像这样马上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做法不太好喔。」 我一这么说,凛马上狠狠瞪来。 「蛤?你这句话让人听了真的很不爽耶!」 糟糕……说得太超过了吗? 「不过,去理老师根本是浪费时间,写作业写作业~」 凛丢出这句明显挖苦的话后,再度低头看桌面。 我刚才说的……的确有点不成熟呢。 「……那要是你们今天把作业都写完,回家路上我请你们喝果汁。」 「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喝吗?」 沙夏和艾咪瞬间有了反应。至于凛—— 「哼……真好骗。」 「别说得一副是你在骗我……该不会真的是吧?」 从凛一脸贼笑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 或许有点太宠她们,但看在今天那么认真的分上,没关系吧。 「那么大家加把劲吧。要是写太晚,店可能就关门了啊。」 「话说,老师。」 这时沙夏喊了我,说道: 「你在这边摸鱼没问题吗?你之前不是说有些文件得在今天前处理完?」 「……」 再来连凛都说: 「再说明明我们都默默写作业,最先失去集中力的人是老师你吧?我是逼不得已才陪你聊天的喔,你懂吗?」 「…………」 接著甚至艾咪都补一句: 「老师……加油,好吗?」 「………………大家一起加油早点写完去买果汁吧!另外还可以让你们加点一项!」 「「「耶~」」」 教室内的三名学生默默面对桌子。 虽然沙夏和艾咪平时就是如此,但今天难得连凛都提笔在笔记本上书写。 原来是学校明天似乎有一些非得提交的作业,她们正拚命完成。 教室内只听见「沙沙沙……」的书写声响著。 我阖上讲桌上的笔记本,站起身来。 打开窗户,想让室内空气流通。吹进阵阵凉爽的风,使室内的闷热稍得舒缓。 「如何啊各位,写得还顺利吗?」 今天她们该完成的作业量好像非常多,因此我取消打算要在特别教室上的课,把时间拿来让她们写作业。 艾咪开口回答: 「我想……还算……顺利吧……」 「但你用这种半死不活的声音说……」 绝对很不顺利吧。 「这里有一点难……」 「我看看。」 我靠近艾咪,往她手边的作业看。 就培养实力这个层面来看,像这样协助她们在一般课程学的内容,也属于我的指导范围内。 「是数学啊。」 看来是要求图形面积的问题。活在旧人类时代时,记得有看过这类问题。 「看来就算跨越时代,数学也没变多少啊。或许这就是许多人常提到的『数学之美』吧。」 「有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如赶快教她啦。」 凛冷冷插嘴道。 「……我现在就要教了啊。我看看喔……」 这……乍看之下我知道我一定会,以前肯定做过同样的问题。可是就算数学再怎么没变,如今毕竟和旧人类时代相隔许久,出问题的方法也变得有点特殊,不再多想一会儿的话…… 「这个问题只要在这里画条线就行了喔。」 沙夏从和我相反的另一头探过头来,对艾咪这么说。 「画线,是吗?」 「画在这里。」 「……啊,真的耶!这两个图形的面积我都会算!」 「太好了呢,艾咪。」 「多亏了沙夏喔!」 沙夏好好扮演著姊姊角色照顾艾咪。 「很好很好,正确答案呢。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老师,你真的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吗?」 这时凛又多嘴这么问。 「当、当然知道啊!我可是大人喔!」 「不用慌成这样吧……再说,这种时候不是该说『我可是老师』吗?」 凛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实在令我头痛。虽然我晓得在中学这段时期那种多少想反抗师长的心情……唉,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感觉老师正在想会令人很不爽的事耶。」 「你想太多了。」 有时真希望她那敏锐的直觉能收敛些。 「啊~~都是老师你说些有的没的,害我都没心情继续写了啦!快去买果汁回来。」 「我才不要。现在可不是到处都有『自动贩卖机』的时代耶。」 「『自动贩……』?我是听不懂啦,但你只要跑到市场就买得到了吧?而且如果运气好,路上的移动商人也可能有卖啊。」 「你还说?不是要专心写作业吗?」 「呜哇~好渴喔~根本不能专心嘛~要是作业写不完都是老师害的~」 「别演了,很假耶。」 凛实在太爱耍小聪明。难道将来沙夏和艾咪这两个乖孩子也会变成这样吗…… 「像这样马上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做法不太好喔。」 我一这么说,凛马上狠狠瞪来。 「蛤?你这句话让人听了真的很不爽耶!」 糟糕……说得太超过了吗? 「不过,去理老师根本是浪费时间,写作业写作业~」 凛丢出这句明显挖苦的话后,再度低头看桌面。 我刚才说的……的确有点不成熟呢。 「……那要是你们今天把作业都写完,回家路上我请你们喝果汁。」 「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喝吗?」 沙夏和艾咪瞬间有了反应。至于凛—— 「哼……真好骗。」 「别说得一副是你在骗我……该不会真的是吧?」 从凛一脸贼笑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 或许有点太宠她们,但看在今天那么认真的分上,没关系吧。 「那么大家加把劲吧。要是写太晚,店可能就关门了啊。」 「话说,老师。」 这时沙夏喊了我,说道: 「你在这边摸鱼没问题吗?你之前不是说有些文件得在今天前处理完?」 「……」 再来连凛都说: 「再说明明我们都默默写作业,最先失去集中力的人是老师你吧?我是逼不得已才陪你聊天的喔,你懂吗?」 「…………」 接著甚至艾咪都补一句: 「老师……加油,好吗?」 「………………大家一起加油早点写完去买果汁吧!另外还可以让你们加点一项!」 「「「耶~」」」 教室内的三名学生默默面对桌子。 虽然沙夏和艾咪平时就是如此,但今天难得连凛都提笔在笔记本上书写。 原来是学校明天似乎有一些非得提交的作业,她们正拚命完成。 教室内只听见「沙沙沙……」的书写声响著。 我阖上讲桌上的笔记本,站起身来。 打开窗户,想让室内空气流通。吹进阵阵凉爽的风,使室内的闷热稍得舒缓。 「如何啊各位,写得还顺利吗?」 今天她们该完成的作业量好像非常多,因此我取消打算要在特别教室上的课,把时间拿来让她们写作业。 艾咪开口回答: 「我想……还算……顺利吧……」 「但你用这种半死不活的声音说……」 绝对很不顺利吧。 「这里有一点难……」 「我看看。」 我靠近艾咪,往她手边的作业看。 就培养实力这个层面来看,像这样协助她们在一般课程学的内容,也属于我的指导范围内。 「是数学啊。」 看来是要求图形面积的问题。活在旧人类时代时,记得有看过这类问题。 「看来就算跨越时代,数学也没变多少啊。或许这就是许多人常提到的『数学之美』吧。」 「有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如赶快教她啦。」 凛冷冷插嘴道。 「……我现在就要教了啊。我看看喔……」 这……乍看之下我知道我一定会,以前肯定做过同样的问题。可是就算数学再怎么没变,如今毕竟和旧人类时代相隔许久,出问题的方法也变得有点特殊,不再多想一会儿的话…… 「这个问题只要在这里画条线就行了喔。」 沙夏从和我相反的另一头探过头来,对艾咪这么说。 「画线,是吗?」 「画在这里。」 「……啊,真的耶!这两个图形的面积我都会算!」 「太好了呢,艾咪。」 「多亏了沙夏喔!」 沙夏好好扮演著姊姊角色照顾艾咪。 「很好很好,正确答案呢。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老师,你真的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吗?」 这时凛又多嘴这么问。 「当、当然知道啊!我可是大人喔!」 「不用慌成这样吧……再说,这种时候不是该说『我可是老师』吗?」 凛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实在令我头痛。虽然我晓得在中学这段时期那种多少想反抗师长的心情……唉,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感觉老师正在想会令人很不爽的事耶。」 「你想太多了。」 有时真希望她那敏锐的直觉能收敛些。 「啊~~都是老师你说些有的没的,害我都没心情继续写了啦!快去买果汁回来。」 「我才不要。现在可不是到处都有『自动贩卖机』的时代耶。」 「『自动贩……』?我是听不懂啦,但你只要跑到市场就买得到了吧?而且如果运气好,路上的移动商人也可能有卖啊。」 「你还说?不是要专心写作业吗?」 「呜哇~好渴喔~根本不能专心嘛~要是作业写不完都是老师害的~」 「别演了,很假耶。」 凛实在太爱耍小聪明。难道将来沙夏和艾咪这两个乖孩子也会变成这样吗…… 「像这样马上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做法不太好喔。」 我一这么说,凛马上狠狠瞪来。 「蛤?你这句话让人听了真的很不爽耶!」 糟糕……说得太超过了吗? 「不过,去理老师根本是浪费时间,写作业写作业~」 凛丢出这句明显挖苦的话后,再度低头看桌面。 我刚才说的……的确有点不成熟呢。 「……那要是你们今天把作业都写完,回家路上我请你们喝果汁。」 「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喝吗?」 沙夏和艾咪瞬间有了反应。至于凛—— 「哼……真好骗。」 「别说得一副是你在骗我……该不会真的是吧?」 从凛一脸贼笑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 或许有点太宠她们,但看在今天那么认真的分上,没关系吧。 「那么大家加把劲吧。要是写太晚,店可能就关门了啊。」 「话说,老师。」 这时沙夏喊了我,说道: 「你在这边摸鱼没问题吗?你之前不是说有些文件得在今天前处理完?」 「……」 再来连凛都说: 「再说明明我们都默默写作业,最先失去集中力的人是老师你吧?我是逼不得已才陪你聊天的喔,你懂吗?」 「…………」 接著甚至艾咪都补一句: 「老师……加油,好吗?」 「………………大家一起加油早点写完去买果汁吧!另外还可以让你们加点一项!」 「「「耶~」」」 教室内的三名学生默默面对桌子。 虽然沙夏和艾咪平时就是如此,但今天难得连凛都提笔在笔记本上书写。 原来是学校明天似乎有一些非得提交的作业,她们正拚命完成。 教室内只听见「沙沙沙……」的书写声响著。 我阖上讲桌上的笔记本,站起身来。 打开窗户,想让室内空气流通。吹进阵阵凉爽的风,使室内的闷热稍得舒缓。 「如何啊各位,写得还顺利吗?」 今天她们该完成的作业量好像非常多,因此我取消打算要在特别教室上的课,把时间拿来让她们写作业。 艾咪开口回答: 「我想……还算……顺利吧……」 「但你用这种半死不活的声音说……」 绝对很不顺利吧。 「这里有一点难……」 「我看看。」 我靠近艾咪,往她手边的作业看。 就培养实力这个层面来看,像这样协助她们在一般课程学的内容,也属于我的指导范围内。 「是数学啊。」 看来是要求图形面积的问题。活在旧人类时代时,记得有看过这类问题。 「看来就算跨越时代,数学也没变多少啊。或许这就是许多人常提到的『数学之美』吧。」 「有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如赶快教她啦。」 凛冷冷插嘴道。 「……我现在就要教了啊。我看看喔……」 这……乍看之下我知道我一定会,以前肯定做过同样的问题。可是就算数学再怎么没变,如今毕竟和旧人类时代相隔许久,出问题的方法也变得有点特殊,不再多想一会儿的话…… 「这个问题只要在这里画条线就行了喔。」 沙夏从和我相反的另一头探过头来,对艾咪这么说。 「画线,是吗?」 「画在这里。」 「……啊,真的耶!这两个图形的面积我都会算!」 「太好了呢,艾咪。」 「多亏了沙夏喔!」 沙夏好好扮演著姊姊角色照顾艾咪。 「很好很好,正确答案呢。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老师,你真的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吗?」 这时凛又多嘴这么问。 「当、当然知道啊!我可是大人喔!」 「不用慌成这样吧……再说,这种时候不是该说『我可是老师』吗?」 凛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实在令我头痛。虽然我晓得在中学这段时期那种多少想反抗师长的心情……唉,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感觉老师正在想会令人很不爽的事耶。」 「你想太多了。」 有时真希望她那敏锐的直觉能收敛些。 「啊~~都是老师你说些有的没的,害我都没心情继续写了啦!快去买果汁回来。」 「我才不要。现在可不是到处都有『自动贩卖机』的时代耶。」 「『自动贩……』?我是听不懂啦,但你只要跑到市场就买得到了吧?而且如果运气好,路上的移动商人也可能有卖啊。」 「你还说?不是要专心写作业吗?」 「呜哇~好渴喔~根本不能专心嘛~要是作业写不完都是老师害的~」 「别演了,很假耶。」 凛实在太爱耍小聪明。难道将来沙夏和艾咪这两个乖孩子也会变成这样吗…… 「像这样马上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做法不太好喔。」 我一这么说,凛马上狠狠瞪来。 「蛤?你这句话让人听了真的很不爽耶!」 糟糕……说得太超过了吗? 「不过,去理老师根本是浪费时间,写作业写作业~」 凛丢出这句明显挖苦的话后,再度低头看桌面。 我刚才说的……的确有点不成熟呢。 「……那要是你们今天把作业都写完,回家路上我请你们喝果汁。」 「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喝吗?」 沙夏和艾咪瞬间有了反应。至于凛—— 「哼……真好骗。」 「别说得一副是你在骗我……该不会真的是吧?」 从凛一脸贼笑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 或许有点太宠她们,但看在今天那么认真的分上,没关系吧。 「那么大家加把劲吧。要是写太晚,店可能就关门了啊。」 「话说,老师。」 这时沙夏喊了我,说道: 「你在这边摸鱼没问题吗?你之前不是说有些文件得在今天前处理完?」 「……」 再来连凛都说: 「再说明明我们都默默写作业,最先失去集中力的人是老师你吧?我是逼不得已才陪你聊天的喔,你懂吗?」 「…………」 接著甚至艾咪都补一句: 「老师……加油,好吗?」 「………………大家一起加油早点写完去买果汁吧!另外还可以让你们加点一项!」 「「「耶~」」」 教室内的三名学生默默面对桌子。 虽然沙夏和艾咪平时就是如此,但今天难得连凛都提笔在笔记本上书写。 原来是学校明天似乎有一些非得提交的作业,她们正拚命完成。 教室内只听见「沙沙沙……」的书写声响著。 我阖上讲桌上的笔记本,站起身来。 打开窗户,想让室内空气流通。吹进阵阵凉爽的风,使室内的闷热稍得舒缓。 「如何啊各位,写得还顺利吗?」 今天她们该完成的作业量好像非常多,因此我取消打算要在特别教室上的课,把时间拿来让她们写作业。 艾咪开口回答: 「我想……还算……顺利吧……」 「但你用这种半死不活的声音说……」 绝对很不顺利吧。 「这里有一点难……」 「我看看。」 我靠近艾咪,往她手边的作业看。 就培养实力这个层面来看,像这样协助她们在一般课程学的内容,也属于我的指导范围内。 「是数学啊。」 看来是要求图形面积的问题。活在旧人类时代时,记得有看过这类问题。 「看来就算跨越时代,数学也没变多少啊。或许这就是许多人常提到的『数学之美』吧。」 「有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如赶快教她啦。」 凛冷冷插嘴道。 「……我现在就要教了啊。我看看喔……」 这……乍看之下我知道我一定会,以前肯定做过同样的问题。可是就算数学再怎么没变,如今毕竟和旧人类时代相隔许久,出问题的方法也变得有点特殊,不再多想一会儿的话…… 「这个问题只要在这里画条线就行了喔。」 沙夏从和我相反的另一头探过头来,对艾咪这么说。 「画线,是吗?」 「画在这里。」 「……啊,真的耶!这两个图形的面积我都会算!」 「太好了呢,艾咪。」 「多亏了沙夏喔!」 沙夏好好扮演著姊姊角色照顾艾咪。 「很好很好,正确答案呢。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老师,你真的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吗?」 这时凛又多嘴这么问。 「当、当然知道啊!我可是大人喔!」 「不用慌成这样吧……再说,这种时候不是该说『我可是老师』吗?」 凛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实在令我头痛。虽然我晓得在中学这段时期那种多少想反抗师长的心情……唉,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感觉老师正在想会令人很不爽的事耶。」 「你想太多了。」 有时真希望她那敏锐的直觉能收敛些。 「啊~~都是老师你说些有的没的,害我都没心情继续写了啦!快去买果汁回来。」 「我才不要。现在可不是到处都有『自动贩卖机』的时代耶。」 「『自动贩……』?我是听不懂啦,但你只要跑到市场就买得到了吧?而且如果运气好,路上的移动商人也可能有卖啊。」 「你还说?不是要专心写作业吗?」 「呜哇~好渴喔~根本不能专心嘛~要是作业写不完都是老师害的~」 「别演了,很假耶。」 凛实在太爱耍小聪明。难道将来沙夏和艾咪这两个乖孩子也会变成这样吗…… 「像这样马上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做法不太好喔。」 我一这么说,凛马上狠狠瞪来。 「蛤?你这句话让人听了真的很不爽耶!」 糟糕……说得太超过了吗? 「不过,去理老师根本是浪费时间,写作业写作业~」 凛丢出这句明显挖苦的话后,再度低头看桌面。 我刚才说的……的确有点不成熟呢。 「……那要是你们今天把作业都写完,回家路上我请你们喝果汁。」 「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喝吗?」 沙夏和艾咪瞬间有了反应。至于凛—— 「哼……真好骗。」 「别说得一副是你在骗我……该不会真的是吧?」 从凛一脸贼笑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 或许有点太宠她们,但看在今天那么认真的分上,没关系吧。 「那么大家加把劲吧。要是写太晚,店可能就关门了啊。」 「话说,老师。」 这时沙夏喊了我,说道: 「你在这边摸鱼没问题吗?你之前不是说有些文件得在今天前处理完?」 「……」 再来连凛都说: 「再说明明我们都默默写作业,最先失去集中力的人是老师你吧?我是逼不得已才陪你聊天的喔,你懂吗?」 「…………」 接著甚至艾咪都补一句: 「老师……加油,好吗?」 「………………大家一起加油早点写完去买果汁吧!另外还可以让你们加点一项!」 「「「耶~」」」 教室内的三名学生默默面对桌子。 虽然沙夏和艾咪平时就是如此,但今天难得连凛都提笔在笔记本上书写。 原来是学校明天似乎有一些非得提交的作业,她们正拚命完成。 教室内只听见「沙沙沙……」的书写声响著。 我阖上讲桌上的笔记本,站起身来。 打开窗户,想让室内空气流通。吹进阵阵凉爽的风,使室内的闷热稍得舒缓。 「如何啊各位,写得还顺利吗?」 今天她们该完成的作业量好像非常多,因此我取消打算要在特别教室上的课,把时间拿来让她们写作业。 艾咪开口回答: 「我想……还算……顺利吧……」 「但你用这种半死不活的声音说……」 绝对很不顺利吧。 「这里有一点难……」 「我看看。」 我靠近艾咪,往她手边的作业看。 就培养实力这个层面来看,像这样协助她们在一般课程学的内容,也属于我的指导范围内。 「是数学啊。」 看来是要求图形面积的问题。活在旧人类时代时,记得有看过这类问题。 「看来就算跨越时代,数学也没变多少啊。或许这就是许多人常提到的『数学之美』吧。」 「有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如赶快教她啦。」 凛冷冷插嘴道。 「……我现在就要教了啊。我看看喔……」 这……乍看之下我知道我一定会,以前肯定做过同样的问题。可是就算数学再怎么没变,如今毕竟和旧人类时代相隔许久,出问题的方法也变得有点特殊,不再多想一会儿的话…… 「这个问题只要在这里画条线就行了喔。」 沙夏从和我相反的另一头探过头来,对艾咪这么说。 「画线,是吗?」 「画在这里。」 「……啊,真的耶!这两个图形的面积我都会算!」 「太好了呢,艾咪。」 「多亏了沙夏喔!」 沙夏好好扮演著姊姊角色照顾艾咪。 「很好很好,正确答案呢。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老师,你真的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吗?」 这时凛又多嘴这么问。 「当、当然知道啊!我可是大人喔!」 「不用慌成这样吧……再说,这种时候不是该说『我可是老师』吗?」 凛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实在令我头痛。虽然我晓得在中学这段时期那种多少想反抗师长的心情……唉,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感觉老师正在想会令人很不爽的事耶。」 「你想太多了。」 有时真希望她那敏锐的直觉能收敛些。 「啊~~都是老师你说些有的没的,害我都没心情继续写了啦!快去买果汁回来。」 「我才不要。现在可不是到处都有『自动贩卖机』的时代耶。」 「『自动贩……』?我是听不懂啦,但你只要跑到市场就买得到了吧?而且如果运气好,路上的移动商人也可能有卖啊。」 「你还说?不是要专心写作业吗?」 「呜哇~好渴喔~根本不能专心嘛~要是作业写不完都是老师害的~」 「别演了,很假耶。」 凛实在太爱耍小聪明。难道将来沙夏和艾咪这两个乖孩子也会变成这样吗…… 「像这样马上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做法不太好喔。」 我一这么说,凛马上狠狠瞪来。 「蛤?你这句话让人听了真的很不爽耶!」 糟糕……说得太超过了吗? 「不过,去理老师根本是浪费时间,写作业写作业~」 凛丢出这句明显挖苦的话后,再度低头看桌面。 我刚才说的……的确有点不成熟呢。 「……那要是你们今天把作业都写完,回家路上我请你们喝果汁。」 「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喝吗?」 沙夏和艾咪瞬间有了反应。至于凛—— 「哼……真好骗。」 「别说得一副是你在骗我……该不会真的是吧?」 从凛一脸贼笑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 或许有点太宠她们,但看在今天那么认真的分上,没关系吧。 「那么大家加把劲吧。要是写太晚,店可能就关门了啊。」 「话说,老师。」 这时沙夏喊了我,说道: 「你在这边摸鱼没问题吗?你之前不是说有些文件得在今天前处理完?」 「……」 再来连凛都说: 「再说明明我们都默默写作业,最先失去集中力的人是老师你吧?我是逼不得已才陪你聊天的喔,你懂吗?」 「…………」 接著甚至艾咪都补一句: 「老师……加油,好吗?」 「………………大家一起加油早点写完去买果汁吧!另外还可以让你们加点一项!」 「「「耶~」」」 教室内的三名学生默默面对桌子。 虽然沙夏和艾咪平时就是如此,但今天难得连凛都提笔在笔记本上书写。 原来是学校明天似乎有一些非得提交的作业,她们正拚命完成。 教室内只听见「沙沙沙……」的书写声响著。 我阖上讲桌上的笔记本,站起身来。 打开窗户,想让室内空气流通。吹进阵阵凉爽的风,使室内的闷热稍得舒缓。 「如何啊各位,写得还顺利吗?」 今天她们该完成的作业量好像非常多,因此我取消打算要在特别教室上的课,把时间拿来让她们写作业。 艾咪开口回答: 「我想……还算……顺利吧……」 「但你用这种半死不活的声音说……」 绝对很不顺利吧。 「这里有一点难……」 「我看看。」 我靠近艾咪,往她手边的作业看。 就培养实力这个层面来看,像这样协助她们在一般课程学的内容,也属于我的指导范围内。 「是数学啊。」 看来是要求图形面积的问题。活在旧人类时代时,记得有看过这类问题。 「看来就算跨越时代,数学也没变多少啊。或许这就是许多人常提到的『数学之美』吧。」 「有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如赶快教她啦。」 凛冷冷插嘴道。 「……我现在就要教了啊。我看看喔……」 这……乍看之下我知道我一定会,以前肯定做过同样的问题。可是就算数学再怎么没变,如今毕竟和旧人类时代相隔许久,出问题的方法也变得有点特殊,不再多想一会儿的话…… 「这个问题只要在这里画条线就行了喔。」 沙夏从和我相反的另一头探过头来,对艾咪这么说。 「画线,是吗?」 「画在这里。」 「……啊,真的耶!这两个图形的面积我都会算!」 「太好了呢,艾咪。」 「多亏了沙夏喔!」 沙夏好好扮演著姊姊角色照顾艾咪。 「很好很好,正确答案呢。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老师,你真的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吗?」 这时凛又多嘴这么问。 「当、当然知道啊!我可是大人喔!」 「不用慌成这样吧……再说,这种时候不是该说『我可是老师』吗?」 凛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实在令我头痛。虽然我晓得在中学这段时期那种多少想反抗师长的心情……唉,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感觉老师正在想会令人很不爽的事耶。」 「你想太多了。」 有时真希望她那敏锐的直觉能收敛些。 「啊~~都是老师你说些有的没的,害我都没心情继续写了啦!快去买果汁回来。」 「我才不要。现在可不是到处都有『自动贩卖机』的时代耶。」 「『自动贩……』?我是听不懂啦,但你只要跑到市场就买得到了吧?而且如果运气好,路上的移动商人也可能有卖啊。」 「你还说?不是要专心写作业吗?」 「呜哇~好渴喔~根本不能专心嘛~要是作业写不完都是老师害的~」 「别演了,很假耶。」 凛实在太爱耍小聪明。难道将来沙夏和艾咪这两个乖孩子也会变成这样吗…… 「像这样马上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做法不太好喔。」 我一这么说,凛马上狠狠瞪来。 「蛤?你这句话让人听了真的很不爽耶!」 糟糕……说得太超过了吗? 「不过,去理老师根本是浪费时间,写作业写作业~」 凛丢出这句明显挖苦的话后,再度低头看桌面。 我刚才说的……的确有点不成熟呢。 「……那要是你们今天把作业都写完,回家路上我请你们喝果汁。」 「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喝吗?」 沙夏和艾咪瞬间有了反应。至于凛—— 「哼……真好骗。」 「别说得一副是你在骗我……该不会真的是吧?」 从凛一脸贼笑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 或许有点太宠她们,但看在今天那么认真的分上,没关系吧。 「那么大家加把劲吧。要是写太晚,店可能就关门了啊。」 「话说,老师。」 这时沙夏喊了我,说道: 「你在这边摸鱼没问题吗?你之前不是说有些文件得在今天前处理完?」 「……」 再来连凛都说: 「再说明明我们都默默写作业,最先失去集中力的人是老师你吧?我是逼不得已才陪你聊天的喔,你懂吗?」 「…………」 接著甚至艾咪都补一句: 「老师……加油,好吗?」 「………………大家一起加油早点写完去买果汁吧!另外还可以让你们加点一项!」 「「「耶~」」」 教室内的三名学生默默面对桌子。 虽然沙夏和艾咪平时就是如此,但今天难得连凛都提笔在笔记本上书写。 原来是学校明天似乎有一些非得提交的作业,她们正拚命完成。 教室内只听见「沙沙沙……」的书写声响著。 我阖上讲桌上的笔记本,站起身来。 打开窗户,想让室内空气流通。吹进阵阵凉爽的风,使室内的闷热稍得舒缓。 「如何啊各位,写得还顺利吗?」 今天她们该完成的作业量好像非常多,因此我取消打算要在特别教室上的课,把时间拿来让她们写作业。 艾咪开口回答: 「我想……还算……顺利吧……」 「但你用这种半死不活的声音说……」 绝对很不顺利吧。 「这里有一点难……」 「我看看。」 我靠近艾咪,往她手边的作业看。 就培养实力这个层面来看,像这样协助她们在一般课程学的内容,也属于我的指导范围内。 「是数学啊。」 看来是要求图形面积的问题。活在旧人类时代时,记得有看过这类问题。 「看来就算跨越时代,数学也没变多少啊。或许这就是许多人常提到的『数学之美』吧。」 「有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如赶快教她啦。」 凛冷冷插嘴道。 「……我现在就要教了啊。我看看喔……」 这……乍看之下我知道我一定会,以前肯定做过同样的问题。可是就算数学再怎么没变,如今毕竟和旧人类时代相隔许久,出问题的方法也变得有点特殊,不再多想一会儿的话…… 「这个问题只要在这里画条线就行了喔。」 沙夏从和我相反的另一头探过头来,对艾咪这么说。 「画线,是吗?」 「画在这里。」 「……啊,真的耶!这两个图形的面积我都会算!」 「太好了呢,艾咪。」 「多亏了沙夏喔!」 沙夏好好扮演著姊姊角色照顾艾咪。 「很好很好,正确答案呢。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老师,你真的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吗?」 这时凛又多嘴这么问。 「当、当然知道啊!我可是大人喔!」 「不用慌成这样吧……再说,这种时候不是该说『我可是老师』吗?」 凛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实在令我头痛。虽然我晓得在中学这段时期那种多少想反抗师长的心情……唉,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感觉老师正在想会令人很不爽的事耶。」 「你想太多了。」 有时真希望她那敏锐的直觉能收敛些。 「啊~~都是老师你说些有的没的,害我都没心情继续写了啦!快去买果汁回来。」 「我才不要。现在可不是到处都有『自动贩卖机』的时代耶。」 「『自动贩……』?我是听不懂啦,但你只要跑到市场就买得到了吧?而且如果运气好,路上的移动商人也可能有卖啊。」 「你还说?不是要专心写作业吗?」 「呜哇~好渴喔~根本不能专心嘛~要是作业写不完都是老师害的~」 「别演了,很假耶。」 凛实在太爱耍小聪明。难道将来沙夏和艾咪这两个乖孩子也会变成这样吗…… 「像这样马上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做法不太好喔。」 我一这么说,凛马上狠狠瞪来。 「蛤?你这句话让人听了真的很不爽耶!」 糟糕……说得太超过了吗? 「不过,去理老师根本是浪费时间,写作业写作业~」 凛丢出这句明显挖苦的话后,再度低头看桌面。 我刚才说的……的确有点不成熟呢。 「……那要是你们今天把作业都写完,回家路上我请你们喝果汁。」 「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喝吗?」 沙夏和艾咪瞬间有了反应。至于凛—— 「哼……真好骗。」 「别说得一副是你在骗我……该不会真的是吧?」 从凛一脸贼笑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 或许有点太宠她们,但看在今天那么认真的分上,没关系吧。 「那么大家加把劲吧。要是写太晚,店可能就关门了啊。」 「话说,老师。」 这时沙夏喊了我,说道: 「你在这边摸鱼没问题吗?你之前不是说有些文件得在今天前处理完?」 「……」 再来连凛都说: 「再说明明我们都默默写作业,最先失去集中力的人是老师你吧?我是逼不得已才陪你聊天的喔,你懂吗?」 「…………」 接著甚至艾咪都补一句: 「老师……加油,好吗?」 「………………大家一起加油早点写完去买果汁吧!另外还可以让你们加点一项!」 「「「耶~」」」 教室内的三名学生默默面对桌子。 虽然沙夏和艾咪平时就是如此,但今天难得连凛都提笔在笔记本上书写。 原来是学校明天似乎有一些非得提交的作业,她们正拚命完成。 教室内只听见「沙沙沙……」的书写声响著。 我阖上讲桌上的笔记本,站起身来。 打开窗户,想让室内空气流通。吹进阵阵凉爽的风,使室内的闷热稍得舒缓。 「如何啊各位,写得还顺利吗?」 今天她们该完成的作业量好像非常多,因此我取消打算要在特别教室上的课,把时间拿来让她们写作业。 艾咪开口回答: 「我想……还算……顺利吧……」 「但你用这种半死不活的声音说……」 绝对很不顺利吧。 「这里有一点难……」 「我看看。」 我靠近艾咪,往她手边的作业看。 就培养实力这个层面来看,像这样协助她们在一般课程学的内容,也属于我的指导范围内。 「是数学啊。」 看来是要求图形面积的问题。活在旧人类时代时,记得有看过这类问题。 「看来就算跨越时代,数学也没变多少啊。或许这就是许多人常提到的『数学之美』吧。」 「有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如赶快教她啦。」 凛冷冷插嘴道。 「……我现在就要教了啊。我看看喔……」 这……乍看之下我知道我一定会,以前肯定做过同样的问题。可是就算数学再怎么没变,如今毕竟和旧人类时代相隔许久,出问题的方法也变得有点特殊,不再多想一会儿的话…… 「这个问题只要在这里画条线就行了喔。」 沙夏从和我相反的另一头探过头来,对艾咪这么说。 「画线,是吗?」 「画在这里。」 「……啊,真的耶!这两个图形的面积我都会算!」 「太好了呢,艾咪。」 「多亏了沙夏喔!」 沙夏好好扮演著姊姊角色照顾艾咪。 「很好很好,正确答案呢。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老师,你真的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吗?」 这时凛又多嘴这么问。 「当、当然知道啊!我可是大人喔!」 「不用慌成这样吧……再说,这种时候不是该说『我可是老师』吗?」 凛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实在令我头痛。虽然我晓得在中学这段时期那种多少想反抗师长的心情……唉,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感觉老师正在想会令人很不爽的事耶。」 「你想太多了。」 有时真希望她那敏锐的直觉能收敛些。 「啊~~都是老师你说些有的没的,害我都没心情继续写了啦!快去买果汁回来。」 「我才不要。现在可不是到处都有『自动贩卖机』的时代耶。」 「『自动贩……』?我是听不懂啦,但你只要跑到市场就买得到了吧?而且如果运气好,路上的移动商人也可能有卖啊。」 「你还说?不是要专心写作业吗?」 「呜哇~好渴喔~根本不能专心嘛~要是作业写不完都是老师害的~」 「别演了,很假耶。」 凛实在太爱耍小聪明。难道将来沙夏和艾咪这两个乖孩子也会变成这样吗…… 「像这样马上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做法不太好喔。」 我一这么说,凛马上狠狠瞪来。 「蛤?你这句话让人听了真的很不爽耶!」 糟糕……说得太超过了吗? 「不过,去理老师根本是浪费时间,写作业写作业~」 凛丢出这句明显挖苦的话后,再度低头看桌面。 我刚才说的……的确有点不成熟呢。 「……那要是你们今天把作业都写完,回家路上我请你们喝果汁。」 「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喝吗?」 沙夏和艾咪瞬间有了反应。至于凛—— 「哼……真好骗。」 「别说得一副是你在骗我……该不会真的是吧?」 从凛一脸贼笑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 或许有点太宠她们,但看在今天那么认真的分上,没关系吧。 「那么大家加把劲吧。要是写太晚,店可能就关门了啊。」 「话说,老师。」 这时沙夏喊了我,说道: 「你在这边摸鱼没问题吗?你之前不是说有些文件得在今天前处理完?」 「……」 再来连凛都说: 「再说明明我们都默默写作业,最先失去集中力的人是老师你吧?我是逼不得已才陪你聊天的喔,你懂吗?」 「…………」 接著甚至艾咪都补一句: 「老师……加油,好吗?」 「………………大家一起加油早点写完去买果汁吧!另外还可以让你们加点一项!」 「「「耶~」」」 第一章 在自己身旁的人们,与另一头的人们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养老驴 修图:零食 人已从这个世界上灭绝。 不,用「已」并不太对。 因为仍有仅仅七人活了下来。 靠著人工冬眠在七百年后苏醒的七人所面对的,是一个除了人以外,由各式各样不同种族活跃的世界。 没错,现在「人类」已不再专指人而已。 现在的人类是—— 「要上了喔~~嘿呀!」 长著两根角的牛人族男孩挥舞手中木棒把球打出。 「哇!?」被瞄准的猬人族男孩双手接住了球。 「喂!不是叫你别刺出洞来吗!」 「嘿、嘿嘿……」 猬人族男孩手中伸出又尖又长的针,刺穿了内部塞满棉花的球。 「可是我没弄掉球,所以没问题吧……再来交给你啦。」 猬人族男孩随手把球往旁扔去。 接住球的是名长著兽耳的狼人族男孩。 「包在我身上,吃我这招吧!」 男孩的衣服飘动起来,看来原因是从他右臂产生的风。 「特别风魔法射击!」 「「土、土毙了!」」 狼人族男孩并未用手碰触飘浮在半空中的球,就将球往前方——敌人的方向弹飞。 这时,换成一名水人族女孩双手往前举。 「保护大家吧!」 女孩前方出现一道水墙。 狼人族男孩击出的球遭到水墙挡下,掉落到地上。 「你的魔法不怎么样耶。」 「你、你说什么!?才没……才没这种事啦!你们说对不对!?」 狼人族男孩虽呼唤同伴,大家却都撇开视线。 「这些无情的家伙……除了我以外都该扣一分啦!对不对,裕司老师!」 「没有这种特别规则。」 我只冷冷回应。 「连老师都一样!?」 狼人族男孩的夸张反应引起哄堂大笑。 午休时分,地点位于共和国营运的学校操场。 我以裁判立场看著十几名小学生玩耍。 孩子们目前进行著分队丢球,要是没能在球砸到身体落地前接住球的话就必须扣分……这种似曾相识的游戏。 不过与七百年前完全不同的地方是,击出球时必须使用道具或才行。 「再来轮到人家了……看招!」 刚才挡下球的女孩双手喷出水柱,靠著水势击飞了球。 「哇噗!?」 球应声击中刚才还很臭屁的狼人族男孩脸部,弹到地上滚了又滚。 「好耶,人家这一队又得一分了!」 「等、等等!魔法打到我身体了所以犯规!不算啦!」 在这个世界,魔法普及到小孩子平时都能用来玩耍。 「裕司老师,这球真的不算对吧!?」 「呃~对,刚才这球不算。」 我在这样的世界中担任教师。 本来我负责人数较少的特别教室,现在则得带领更多学生。 开始这份工作约过了半年,我自认为在目前的状况下干得不错,但是—— 「欸~才被那点水喷到,也太没用了吧?」 「是你们先犯规的吧!大家说对不对!?」 「对啊对啊!」「你们犯规啦!」这次狼人族男孩的同伴也出声附和。 「刚才那样就叫犯规喔?」「所以才说没用的家伙就是伤脑筋呢~」 「好好好,你们双方都冷静点。刚才这球确实犯规,不算得分,是我这个裁判做出的判决喔。」 「老师你是改革派才帮那边吧!一定是啦!」 「欸?呃,这应该没关系啊……」 「老师一定偏心了!」「让改革派的裕司老师当裁判本身就不对了啊!」 保守派种族队的学生们这么说。 「等等啊你们。我当裁判当得公平公正……」 「可是老师你才是最危险的人吧?我妈妈都这么说耶。」 「不,那只是误会……」 「欸保守派的!别欺负老师啦!」「他这么弱,欺负他太可怜了吧!」 「你们保护我,我是很高兴啦……但我真的这么靠不住?」 改革派和保守派等词目前正造成社会哗然。 因为最近学校的孩子们开始模仿大人分成两派互相争斗,令我相当头痛。 「老师太弱所以被欺负了?」 踩著小巧步伐轻盈靠近我的鸟人族女孩戳了戳我的手臂。 「不用担心,我不要紧喔。」 「老师好可怜呢。」 由于她边说边轻扯我的衣袖,我原地蹲了下来。 「乖乖喔。」 我被她摸了头,手臂上的羽毛碰到脸颊,害我有点痒。 「啊,裕司老师被女生摸头一脸笑咪咪的啦!」 「看他那副表情,马上就会投靠保守派喔!」 「真的耶……!那我们也用色诱……」 「我说你们……也稍微尊重我这个老师……欸喂!你们两个别从两边拉啦,很危险耶!」 这次换改革派的女孩们靠过来拉扯我的手臂。 「干得好!」 「不能让象徵改革派的裕司老师被抢走!」 「这样老师以后也会帮我们呢!」 「我可没偏心过喔!」 「老师就该像个老师,当我们保守派就对了啦!」 「哇!?连你们都挤过来的话……呜喔!?」 我整个往后一倒,用身体护住学生们。 「痛啊……你们这几个啊……我也是会生气的喔。惹人族生气会怎么样……」 「咿!?」「嘎!?」「呀!」「呜呜……」 「你们该说什么呢?」 「「「「……对不起。」」」」 「很好。今天游戏就玩到这,回教室去吧!明天再继续玩喔。」 「「「「好~!」」」」 「你们记得整理啊~」「你们才该做吧!」 孩子们依然在斗嘴,不过应该会在下午上课前回到教室才对。 「真是的,动不动就爱模仿大人啊。」 我边无奈摇著头,边朝教室走去。 「欸,看到了吗?那就是传说中的危险教师喔,要小心呢。」 「被女生包围还笑咪咪的喔。」 「笑咪咪的呢。」 背后传来指指点点的声音。 「被小孩色诱一定让他很高兴吧。」 「真丢脸,竟然那么轻易就被迷住了。」 「好单纯呢。」 「第一次见到我那时你们也做过吧!我可没忘记一进教室就被你们抱住的事喔……!」 把我批得体无完肤的,是我起初担任教师时教导的三人。 妖狐族的凛,就读中学。 圣灵族的沙夏,就读小学。 雪人族的艾咪,同样就读小学,比沙夏小一年级。 是以前由我负责,专门替「吊车尾」补习的三名特别教室的学生。 凛因为外观和性格会跟著改变,不愿使用种族固有之力的身体强化术而成了吊车尾。不过现在已突破瓶颈,该施展力量时就能发挥。 沙夏尽管持有大量魔力,却不会施展魔法而成了吊车尾。然而现在已得知她竟能施展已经失传,被称为召唤魔法的传说级 魔法。 艾咪擅长的雪魔法在不会下雪的都市施展不出来,因此成了吊车尾。但是现在已学会透过水魔法→雪魔法的步骤,就算没有雪也能施展雪魔法的技巧。 大家都是在我担任的特别教室指导下让才能开花结果。 可是与其说是我的功劳……感觉实际上靠的都是本人努力的成果。真要说起来,过去因为我保持过度乐观的肤浅想法,犯下了伤害她们的过错。 尽管如此,这些孩子们仍理解到我想和她们站在相同高度,一起努力的心情。我们之间也因此产生了羁绊……应该是如此才对啊。 如今三名少女靠在一起,用冰冷眼神望著我。 「所以我才说你都没成长啊。」 「刚才我又没做什么事,是大家擅自……」 「是老师你破绽太多了啦。」 凛插腰指著我说的动作,让她丰满的胸部格外显眼。凛身材好到根本不像中学生,而且动作轻盈俐落,实在是无可挑剔。 「是打算故意露出破绽,争取大家的关心吧。」 「才没有好不好。再说谁会想关心破绽百出的我啊,你吗?」 「咦……蛤?为、为什么我非得觉得破绽百出的老师其实有点可爱才行啊?」 「又没人这么说。」 凛拨弄起一头金色短发,脸也往旁撇去。 「不过看老师当学校的『教师』越来越有模有样,我也放心了喔。」 「谢谢你啊沙夏,虽然我不懂你为何用这种上位者的语气说啦。」 一头亮丽黑发随风飘逸的沙夏是这个世上唯一仅存的圣灵族人。无论是端整脸庞还是剔透白皙的肌肤,一切都带给人不染红尘的神秘感。 「一开始在学校当起老师时,大家都很怕你,说『天晓得人族会做什么事』喔。」 若问我过去在特别教室内教导出的三名学生是否考出了好成绩,倒也不尽然。 不过我发掘出原本被视为没有未来的学生的可能性这点受到认可,顺利晋升为共和国小学的教师。 「能够这么快受到众人认同,全多亏你们三人喔。」 三人在我来学校赴任后,一有机会就会找我聊天。 人族隔了七百年从灭绝中苏醒的风声,伴随著加油添醋下迅速传遍共和国内。此外,某一时期也因我持有目前被共和国禁止的「兵器」一事曝光,引发了更严重的混乱。 不过也多亏了这些孩子们,我勉勉强强获得在共和国内生活的许可。来到学校后一阵子,也顺利让学生们改观「其实这家伙并没多危险」。 「对啊,是我们跟大家说不用怕老师也没关系的喔。」 「没说出口我也很感谢你们,不必这样抬头挺胸强调啦。」 「不说你不会忘记吗?」 「我才没这么忘恩负义哩。」 「可是……看到老师受欢迎……有点寂寞呢……啊,老师受欢迎我当然很高兴喔!」 雪人族的艾咪先是喃喃自语,随即又大声澄清。 「不过……现在老师不是我们的老师……和我们讲话的时间也减少了。」 我轻轻将手放到艾咪漂亮的银发上。 艾咪仰起眼神看向我。原本她就是个非常刺激保护欲的孩子,今天看起来更觉十二分可爱。 「抱歉喔,是我疏忽了。」 所以她们三人面对我的态度才变得不太友善吧。 「你那是什么怜悯的眼神?我根本一点都不觉得寂寞好嘛。」 凛嘴上虽这么说,现在听来倒也添了几分可爱。 「真是的,其实凛也挺可爱的嘛。你说是不是啊,沙夏?」 「是呀。」 「别在那胡言乱语,沙夏也别帮腔啦!」 「不过呀,老师。」 「怎么啦,沙夏?」 「我不准你花心喔。」 笑脸超可怕的耶! 「没、没有啊……我又没花心……再说花什么心啊?」 看起来最成熟稳重,却也高深莫测的竟是沙夏。 「啊!改革派那四个人聚在一起……」 一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而转头,两名女学生连忙撇开视线,快步离开了现场。其中一人肘顶另一人,指责她「笨蛋,你喊那么大声干嘛啦!」 改革派——现在周围的人都这样称呼我们。 「我们一聚在一起就会引人注目,实在头痛呢。」 「话是这么说,但起因确实是我们啊。」 如今令我最烦恼的莫过于改革、保守两派的争论。 争论不只限于学校,甚至扩展到整个都市,都得怪我这个始作俑者。 那个时候——我持有能破坏都市的兵器一事穿帮时,我对住在共和国的人们如此诉说。 这个世界太过死板了。 奉行实力主义,却又碍于旧有基准绑手绑脚。 因此摘除了可能性的新芽。 所以说只要让在当今制度下被视为吊车尾的沙夏她们三人发挥真正实力,就能逐渐证明我说得没错。 世界在听了我的诉求后,并未急遽改变。 不过却替原本就对共和国内这项拖延许久的制度感到不满的声音,带来浮上台面的契机。 毕竟至今为止,公然批评制度这档事本身被视为一种禁忌。 「我们也和你想得一样,请协助我们一起改变社会。」当时有人这么说,我搞不清楚青红皂白就点了头。结果在不知不觉间演变成名为「改革派」,诉求改革现行制度的组织,我更被当做初期成员之一。 我作梦都想不到,此举到头来竟让争论分为两大派啊…… 「不过真抱歉,要是只有我就算了,结果把你们大家都卷进来了啊。」 「不用道歉啊,不如说正合我意?」 「对啊对啊。多亏现在的实力制度快要有所改变,我们一族也有了来都市发展的机会了!」 「能和老师一起改变世界,光想就雀跃不已耶。」 最后沙夏故作夸张地说完,笑得更灿烂了。 看来我碰巧在世界有所变动的时机,站到了非常靠近中心的位置。 假如能因此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些什么,或许我苏醒在七百年后的世界也就有意义了吧。 即使我们是终将灭绝的人族。 * 「听说你偏袒学生吶?」 一口气喝光酒杯内麦酒的法葛尔这么说。 「法葛尔老师,那完全是场误会啊!真的!」 「就算孩子们受到家长影响倾向其中一派,身为教师的我们仍必须秉持公平的立场。」 静静喝著酒的蕾菈也冷冷盯著我。 「我说的是真的啦,蕾菈老师!请你相信我嘛!」 我目前和身为教师同事的龙人族的法葛尔,及森人(精灵)族的蕾菈一同来到城内的酒吧。 闹哄哄的店内十分符合这个多种族共存的都市,充斥著众多食材交织出的浓郁芬芳。闻起来虽有些刺鼻,倒也已经习惯了。 「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玩笑……」 金色长发搭上一对长垂耳、宛如陶瓷般漂亮的肌肤。这位活像画里走出来,总是冷艳的森人族教师,如今竟愿意在下班后一起喝几杯且开我玩笑,代表身为教师的我似乎获得了她的认同吧。 「吾可没在开玩笑吶,人族的。」 「啊,也、也是呢,对不起。话说回来,店员拿肉来了喔。我记得你很喜欢这里的酱料对吧,法葛尔老师。」 玩笑话对一头白发,留有惊 人髯须和嘴边鬅的龙人族教师并不管用。从身上长袍能看见足足有半个身体长的尾巴外露,从向右卷变成向左卷。 「不过,我们很担心你是否为了政治活动影响到工作,虽然这点我们也是一样呢。」 「哼,什么改革派保守派的确实很烦,连协会也理所当然地叫吾等教师得站在制度保守派这边吶。」 「我完全没想到会将都市内的人分为两派啊……」 现在由「协会」主宰,运用职业证的分级制度——当诉求重新审视该制度的改革派展开活动,制度的「保守派」也像是要对抗似地建立组织系统。 既然有人认为自己在现行制度下未受到适当评价,反过来当然也有认为目前的职业与报酬十分妥当,并不想制度因此遭到改变的人。 保守派的核心正是管理共和国的协会,国营学校的教师也归协会所管。真要说起来,教师们的工作正是培育孩子们在现行制度中取得高等级的职业证。 「吾不认为还没以教师身分留下足够成果的你,有时间参与这场骚动吶。毕竟你那几个学生只是展现了潜力,却没听说她们的等级真正大幅提升。」 「不是,我真的会努力,超级认真努力啦。」 目前我处于担任教师职,但只要没教出成果就会马上丢饭碗被赶出都市的不稳定状况。 「难道你想靠改变制度本身,来打造即使不交出好成绩也能获得认同的世界吗?这个野心会不会太过壮大了点呢?」 「蕾菈老师,你未免太看得起人族了。就算拥有古代科技,也不是说就能改变世界啊……」 「但是,以前并不像现在这样奉行实力主义,世界却依然能顺利运作不是吗?」 「虽然不像现在这样用职业证或等级来区分……不过我认为还是挺相近呢。」 过去我生活的世界里,同样是能者多劳,会尽量榨取必要以上的努力,差距越拉越开的社会。另外还得加上出生环境造成的剧烈影响。 「……和容易依种族区分固定职业的共和国满类似的。」 而如果缺乏能力,更会被视为派不上用场——也就是说,没有经济生产价值的话,连想过上普通生活都变得困难。 我不想承认那样的世界是正确的。 「我觉得毕竟每个种族办得到的事不一样,制度如此也是情有可原呢。」 「哎,我的确稍稍瞭解目前为何会变成这样的理由啦……」 例如说,属于地系统的猪鬼(半兽人)族和掘人(矮人)族体力较强,经常从事土木相关的工作。原因无他,就因为在该领域内比起其他种族更有优势。 其他像是龙人族、森人族等长寿种族自然具备较多知识而适合担任教职,能操控火焰的种族也通常运用能力从事烹饪工作。 话虽如此,我不是没产生过为何某些种族会擅长某种职业的疑问。举例来说,水神族人多在共和国经营的「协会」里工作,但我却不明白主要原因。 由于各种族内的团结倾向过强,虽提倡实力主义,却包含了世袭的层面……不如说,我想大概是各种族不外乎会将累积的经验在族内共享,自然而然比起其他种族更具实力,结果才易导致倾向世袭吧? 「等级高就在那逞威风已经过时了好吗!」 听见一阵吼声响起,店内的视线都往某一角集中。 「等级低没实力的家伙耍什么乖僻啊!」 「那是按照现行标准才变成这样啦!不然你倒说说看你当佣兵后有过哪些活跃啊?还不快说?其实根本是你的种族被认为很强,你才能跟著用一样的等级领乾薪吧?」 若从外貌判断,现在开口说话的是狸人族吧。 「没错没错!」周遭响起附和声。 「呿,还有其他改革派的家伙喔。你们这些输家不过是在耍赖皮想改变游戏规则啦。就算真的改了,你们的实力也不会变强啊!」 这次换成鳄人族反呛。 「几位客人,可以别再说下去了吗?会造成其他客人困扰呀。」 走出来的是名水人族的老板。 「嗄?怎么,你又是哪一派来著?」 「嗯……我是想不透要改变现行制度的理由就是啦。」 「哦?老板你挺明事理的啊。」 「水人族是受现行制度恩惠最多的一族吧!尽把一些肥缺占光……」 「我们都是靠实力!」 「喔喔,说得好啊!」 「店老板怎么可以跟人吵起来啊!」 「这是老子开的店!有意见的通通滚出去!」 「你说什么!?」 口角眨眼间在店内蔓延开来。 「要吾去制止也是可以……」 「这不好说呢,法葛尔老师……用风魔法把店内的东西全部吹走也不是办法啊……」 「不过,看来趁早离开会比较好。」 「毕竟两位讨厌吵吵闹闹的呢。」 「其实不如说……」 「现在是怎样?难道要问店里所有家伙是哪一派的吗?该不会还有改革派的家伙在吧!?那边那个……嗯?好像在哪见…………人族?」 我和鳄人族对上眼。 「糟、糟了……」 「钱我们放这里。来,走吧。」 蕾菈迅速的判断让我们得以在事情闹大前离开了。 「很抱歉造成两位困扰……」 对我的道歉,法葛尔老师用鼻子「哼」了一声。 「一点都没错,毕竟最先起头的正是你这家伙吶。」 「我认为这件事本身并非坏事……不过,城里的人互相对立的状态当然不好呢。」 「站在改革派的立场,光是顺利引发话题的那一刻起就算成功了吶。毕竟直到目前为止,制度从未被搬上台面议论过。」 法葛尔狠狠朝我瞪来。 「这也是人族引起的改变,是吗?」 你能负起责任?——感觉他暗中对我这么说。 「提到人族,近来我听到一件奇妙的传闻。」 蕾菈开口道。 「是什么传闻?」 「有其他人族正朝这座都市而来……怎么了吗?」 不禁停下脚步。 「——不,没事。」 「有什么问题吗?」 蕾菈一对琥珀色眼珠中映著我的身影。 「这个嘛……如果来的真是人族——」 这时,法葛尔不知为何帮我把话接了下去。 「或许又会引起什么麻烦事吶。」 +++ 其他人族正朝这座都市而来。 这项情报再准确不过。 我收到了信。 『我想出人族能独自活下去的办法,离开那座都市,我们一起生活吧。』 真的吗? 在这个不同人种共生的世界? 毫无科学,全靠魔法支配的世界? 仅存七名人族的世界? 实在怎么想都不可能。 然而,这个提案同时也美好到让我想把「不可能」三个字赶到脑袋一角,选择马上相信。 毕竟现在回想起来,七百年前只有人族是人类时,无论再怎么挑剔,仍无法否认对人族来说是最幸福的时光。 夜路上可见零星路灯,但整体来看仍显昏暗。 与太阳共同作息起居的种族到了夜晚不会走大道以外的路,于夜晚活动的种族则均具备适应黑暗的视力。 一抵达集合场所,就有人喊住我。 「准备得如何啊,还顺利吗?」 在不适合人族活动的夜路上,我和这座都市内唯一一名人族伙伴碰面。 棕色马尾摇摆,如模特儿般苗条的身材配上端正面容,在这个世界也足以算得上美女的人族。 「没有,我最近实在忙……」 「蛤?你到底想不想干啊?难得有机会可以逃离这个明明没实力,还非得装有实力生活的世界耶?现在的工作根本无所谓吧。」 芽衣子皱眉质问。 「是这样没错啦……」 夜行性鸟类发出「呵~呵~」的诡异叫声。 「或许你现在的确混得还不错,但你有把握能一直在这样的世界活下去吗?既不会魔法也没有任何特技的我们,想要跟那些会喷火刮风、具有吓死人的记忆力或演算能力的家伙们竞争?」 我清楚得很,事情并没那么天真。 「欸,裕司,其实我懂你怀疑人族真的能在都市外生活的心情喔。毕竟一出了都市就到处会碰上魔物啊。可是我……我还是想以人族,以只有人族的人类身分活下去。因为那才是原本该有的样貌不是吗?」 现今的人类由包含人族以外的亚人一同组成。 我们人族不再位居核心,因此难以生存。 「虽然我知道你有了『感情』,尤其是对孩子们。可是我们不该跟『不同的生物』一起活下去。因为我们都是人族——是旧人类啊。」 简直像投胎转世般苏醒来到新的世界时,倘若该处是个形同乐园的地方,或许我们抱持的想法也会有所不同了。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来到的是艰苦现实等在眼前的世界。 或许和我原本待的世界大同小异。 但是有没有同伴这件事,造成的结果实在是大不同。 然而人族想以人族之姿生存下去,这个世界果然还是过于残酷。 「再说目前因为你,都市内都为了派系争执不休。万一真的开战的话,不会魔法的我们根本一眨眼间就……」 「现今的世界视战争为禁忌,不可能会——」 「你哪知道往后会有什么变数?」 芽衣子表情迫切地说。 「你是怎么啦芽衣子,变得这么悲观,一点都不像你耶?」 「……抱歉,我的确不够从容呢。」 可是我啊——芽衣子接著说下去。 「最后还是想以『人』的身分死去呢。」 第二章 某人说道,你应该加入这边才对 占据房内三面墙的书柜上,塞了满满的书籍。 之所以没有阳光照射进来,大概是为了不伤害到纸所做的考量吧。 说是这么说,不愧是某部门首长的办公室,房间面积宽敞,空气流通也不算差。 「希望你们能在三天后召开的公开辩论会协助我。」 男子站在堆满高高资料的办公桌前,对著我、沙夏、艾咪和凛这么说。在放学后叫来我们四人的,正是这号人物。 男子背部长著根部为白,前端却呈黑色的翅膀。这名据说属于鸟人族亚种的男子身上,穿著设计成一般能让他们的翅膀从背后伸展出来的服装。 「似乎有点过急了呢……」 「没办法,毕竟是突然决定下来的事啊。」 男子名为巴隆,是创建了堪称改革派核心的团体「黎明翼团」,将我和沙夏等人拉进改革派内的人物,要说他是整个改革派的实质领袖也不为过。 「我们也是吗?」 沙夏抬头对著我问,但回答的是巴隆: 「嗯,当然啊。这次成功把保守派的家伙们拉出来辩论,对于我们改革派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表现机会。」 巴隆长得一脸精悍,有股大概是突破众多难关培育出的魄力。 听说他并非靠实力,而靠著聪明头脑于现行制度内爬升到a等级的地位。 「那个,虽然听不太懂,但似乎是要我们去有很多人聚集的地方吗……?」 艾咪显得不安。 「我们准备了能容纳千人以上的广大会场,就让改革派的黎明翼团和保守派代表进行辩论吧。届时对你们而言将是一次绝佳的展现机会。」 巴隆说得激动。 「喔,应该先向你们道谢才对呢。谢谢,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多亏你们几位『无法由当今基准评断的实力者』的出现呢。」 「我满惊讶竟有那么多人愿意站出来改变现行体制呢。」 「我们以前都在水面下活动,而就在即将开花结果的时间点发生了你们那起事件,创造出巨大的火种。我当时还心想这就是命运喔。」 「我并未做什么伟大的……」 「不不不,承认自己的等级低且大肆宣扬这种行径非常人能为啊。我真挚感受到裕司老师和几位的勇气呢。」 身为在都市内无法施展魔法,过去都被视为没用的雪人族一员,却在模拟测验中成功施展壮观雪魔法的艾咪。 过去未曾展现实力而没能留下好结果,却于模拟测验中发挥足以打倒五个大人的战斗力的凛。 连怎么施展魔法都不懂,最后却施展出传说中召唤魔法的沙夏。 再来是历时七百年再度苏醒,藉由不受现行等级制度破例取得教师工作,成功激发出原本只有最低g等级的少女们原有实力的我。 巴隆到处宣扬我们的故事,当成现行制度并无法精准测量众人实力的证据。 「可是我们出场后又能干什么啊?」 凛插嘴问道。 「辩论本身当然会由我们负责。我只希望你们能以改革派代表的身分上台讲一两句话,算是种作秀吧。不过,这毕竟等同要你们在众多人面前承认『我们在现行制度下就是无能之人』,滋味肯定不好受啦……」 「要我协助你们这事本身是没关系。」 「听你说起来似乎别有深意啊,裕司老师?」 巴隆轻轻一笑。 尽管面对不同种族,和自己相距甚远的存在让我感到畏缩,但我也心想此时不能够却步。 「我想先确认你朝著什么方向在努力,而这个方向又是否有误。」 「废除共和国内现行的分级制度,朝建构新制度这项目标迈进……你想听的不是这个,而是与我的个人思想有关?」 「应该……是吧。我当时虽说了『应当改变现行制度』,却不曾考虑过像这样分成改革派和保守派相互对立啊。」 「其实原本改革派就有所行动,只是刚好和你们的行为交叠,使得批评现行体制这项禁忌一口气崩坏了。」 「那个……我对至今为止竟没一个人公开批判体制这点也感到不可思议啦……」 「我精通古代文书,其中提到批评体制将可能引发『战争』。看来这就是过去被视为禁忌的原因。」 在共和国内,战争被视为禁忌。 这是从相互斗争而招致毁灭的人族历史中学来的反省。 「这样下去可能会引发战争……裕司老师是在害怕这件事?」 「虽是极端说法,但不无可能呢。」 「我、我好怕喔……要是只出现在故事里的战争真的……」 艾咪不停颤抖著。 其他孩子也往我靠了过来。 「呼,竟能考虑到这种地步,不愧是和我们生活在不同时代的人族呀。」 与其说是纯粹的尊敬,更像是面对与自己不同的生物时的口吻。 「不过事情不会变成那样。毕竟一般民众并未持有武器,发生争论的也只限于我们这座都市。就算价值观不同,也难以想像会因此演变成都市间的战争。虽然以前的人类并非如此就是了。」 巴隆似乎在套话,但我什么也没回答。 「话说回来……你晓得那些无法住进都市,只能在边境村落中生活的人们吗?」 「嗯,因为艾咪……雪人族就是那样。」 「啊,的确呢。既然如此,你晓得这些边境的人们遭受了多严重的欺凌吗?」 「……我记得应该没有遭受直接欺凌。」 「是这样没错。不过他们不被允许居住在都市内,只能在极度严峻的环境里过著困苦的生活。对吧,艾咪同学?」 「对、对啊……」 「明明大声吵闹『让我们也住进都市!』也不奇怪,却没有那么做,简直就像被洗脑般顺从。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虽然在实力主义制度之下,算是管控得很完美就是了。」 巴隆停了一会儿,才继续接下去: 「不过,同时也是种错误。相信身为人族的你也是这么认为吧。」 大概是因为熟知历史吧,巴隆有著与现人类不同的观点。 「正因为如此,我们不得不起身反抗,将现今共和国的价值观彻底摧毁一次啊。」 光听他这么说完,我丝毫不认为他想做的事有错。 「我也希望目前共和国的制度往后能变得更好,创造出任何人都能好好活跃的世界。」 「真是太美好了,那么请务必在下次辩论会上——」 「只不过——」 我打断了性急接话的巴隆。 「我也清楚只靠著『想改变』和『能改变就好』这种肤浅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过去我就是因为想法肤浅,伤害了三名学生。 「如果轻轻松松就能成功,早就有人动手了才对。再说,不能否认有些地方是靠著实力主义制度才能顺利维持下去,因此并非突然把一切破坏殆尽就是对的。」 「观察现实观察得真详尽呢,你提的意见相当出色。」 巴隆对我异常赞誉有加。 「我只是清楚自己没什么实力罢了。」 「哦哦……」 见到巴隆一脸讶异,我还纳闷怎么了的时候,身旁的凛拉了我的衣袖。 「……老师,你最好别把那句『我没实力』挂嘴边喔。别人听了只会怀疑你为何拿得到薪水而已啊。」 「不过敢把这种事说出口正是你的强项呢。明白自己的无力,反过来将其当成武器……我也从你身上学到不少啊。 」 「……你平时都在协会里工作吧?」 躲在我身后的沙夏开口问。 「是啊,沙夏同学。我工作的岗位是营运现今体制的协会中的一个部门,叫资料通信局。收集并整理过去的文献,再来是确认及管理协会内的大小文件,另外送达资料也属于我的管辖。」 尽管面对孩子讲话时看似温和,口吻却没跟著软化下来,依然强势。 「而且你……是局长对吧?」 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理解。 协会理所当然是支持现今体制的保守派。然而属于协会一员的巴隆却组织了要求改革制度的黎明翼团,担任起改革派的先锋。 第一次受邀时著实大吃一惊。当时协会派使者叫我去时,还以为会受什么教训,结果竟然受邀参与共和国的改革。 「我站在改革派这边让你无法接受吗?的确,待在协会中却否定目前制度是互相矛盾没错。实际上,协会的成员等级通常较高,鲜少人对现状感到不满……不过从内部出现希望改革组织的人也没关系吧?」 「算是异端分子呢。」 「尽管人数很少,组织内依然有和我抱持相同思想的人。再说……我可不想被裕司老师你说异端分子啊。」 巴隆别有深意地扬起嘴角,朝我伸出手。 「就让我们这些偏离共和国常识的异端分子携手合作吧。」 伸过来的手上长著尖锐指甲,反射出刺眼光芒。 对于是否该这样卷入这场纷争,其实我仍感不安。尽管已见过巴隆和其他几人,我还是没能详细把握改革派的实际状况。 当我还在犹豫,巴隆抓过我的手掌,擅自让双方的握手成立。 接著在耳边以只有我听得见的音量说: 「很抱歉啊裕司老师,事到如今你也别想下这条船了喔。」 * 我走过木造建筑林立的住宅街。 由于看得出建筑结构较为扎实,我明白此地大多住著富裕——也就是高等级的居民。 走在路上的人也隐约散发出高雅气息。 结束和巴隆的交谈,我们四人踏上了归途。 「对不起喔,最后变成我们两个大人在讲话。」 「我累了……」「我也……累了啊。」 艾咪和沙夏两名小学生显得疲惫,这不能怪她们。 「那等等——」 「等等只好叫老师买冰给我们了呢,艾咪。」 「别抢我的台词啦,会害我不想买耶。」 「好想路上吃一个,到家前再吃一个呢,沙夏。」 「这种时候你们就精得很耶……」 明明还只是孩子,却一点都不马虎。 「嗯~是还可以~我觉得也还不赖啦~」 凛忽地喃喃自语起来。 「怎么啦你?」 「嗯~说要改变制度,而且要我们协助。这次老师满冷静的,算是靠得住,那个叫巴隆的人感觉也充满雄心壮志,可是……」 凛双手交叠到后脑勺,嘟起嘴说: 「总觉得怪怪的耶。」 「……只是你的主观意见吧?」 「我的鼻子这么告诉我的喔~」 「这个理由更模糊了啊。」 但我明白绝不能小看凛的「嗅觉」。若是施展身体强化术变身后的凛,鼻子可说无比灵光。 「唔~难道从事政治活动的人都是那样吗?就是一副别有隐情,老谋深算的感觉。进出我家的很多都是这种人喔。」 「记得凛的家是……代代从事暗杀工作……」 「现在应该没那么多了啦。」 「……我还是先别追问下去好了。」 「是说啊,为什么还是孩子的我们要做这种事哩?再这样混下去又考不出好成绩了耶~」 「别装得那么假……其实我很烦恼把你们卷进麻烦事,毕竟本来我自己出场就行了。」 「开开玩笑而已啦。这件事绝对比我们现在的成绩来得重要啊。」 凛一本正经地说。 「所以我很高兴能参与这件事喔。」 「……那就太好了。」 「不过,我们接下来会变得怎样呢?以实力主义分等级的制度会消失吗?那雪人族该怎么做才好呢?」 不安的艾咪抬头看向我。 「老实讲我也不清楚。假如关系到一族所有人的问题,还是该谨慎行事比较好啊。」 「这、这样子吗……我们一族为了找工作,正朝这里移动……我想先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毕竟现在对雪人族而言,是迁徙至都市居住的重要时期呢。」 「啊,可是啊,我还是想帮忙老师喔。因为老师你打算为了大家辛苦努力呢。」 艾咪闪闪发亮的双眸著实耀眼。 「我也想为了这个世界尽力做我能做的事喔!」 接著换沙夏也说。 「如果能帮上大家我会很高兴……也会感受到自己活著的意义。」 看到过去曾为自己的生存烦恼的少女变得如此积极,实在可喜。 「所以接下来也请多多指教喔,老师!」 「……感觉我们已经不像老师及学生了啊。」 不知是孩子们太成熟,还是我太幼稚。 「那不然是什么?」 「同志……伙伴?」 「那你已经没什么好教我们了耶~」 凛半带挖苦似地说。 「……或许是吧。」 我既不会施展魔法,身体能力也没有多高,确实已没什么能教往后只须提升自我能力的三人。 「欸,你好歹否认一下嘛。」 「老实说,我甚至认为上辩论会宣传,只靠你们三人就足够了呢。」 刚才我们和巴隆商讨过该说些什么才好。 重点只要说出「如今还有像我们这样,无法用现行制度标准来衡量的人喔!」就够了。只求能树立一个指标,其他不再多求什么。看样子人族的情况过于特殊,出场的机会也很少。 就算没有我在,应该也有办法完成吧。 「老师不在的话,我们很伤脑筋喔。」 沙夏鼓起脸抗议。 「不……我是指你们大家的实力已经坚强到即使我不在也没问题了啦。」 无论事情如何发展,都只会影响活在现代的共和国民,不关我这个人族的事。 只要一划清界线妥协,我的职责将在眨眼间消失。 话虽如此……我依序看了三人的脸。 「什么事呢?」「怎样?」「怎么啦?」 「……不,没事。」 「我很在意喔!」「怎么,我脸上沾到啥了吗?」「你那副微笑是什么意思呀?」 我与这些孩子们之间,无疑存在著羁绊。 送孩子们回家后,我往我目前居住,但还没有熟到能称为家的公寓走去。 夜色未深的大道上能看到几家餐饮店点亮著灯火,在门前招揽客人。 生意好的店更是热闹到喧噪声都从店内外漏。 他人发出的吵杂声让我突然感受到疏离感。 倘如发自内心认为自己成功在这座都市落地归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感受了? 在都市内生活一段时日后,似乎越来越能看清现实。 现在我表面上确实颇受瞩目,也深深关系著这座都市变化的核心部分,但恐怕无法持续下去吧。 这并非我靠实力争取来的,充其量是在这个世界被视为珍奇异兽的我,碰巧与即 将诞生于世的扭曲相互吻合罢了。 往后我还是不得不思考未来的生存方法。 若将观点著重于我本来是生于七百年前的人类,我想或许光我们几个人族聚在一起生活,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毕竟人族和现今的人类……亚人们是不同的啊。 「一旦改革过后,我们幻人族的时代就会来临,不会错的!」 听到话中有「改革」二字,我不禁竖起耳朵,发现声音是来自一名在面对大街的店里头喝酒的男子。明明时间尚早,男子看似已经喝得醉醺醺。 「我倒想听听你们的时代怎么个来临法啊。」 长著黑翅膀,看似鸟人族的酒伴这么说。 「无论与对方相距再远,我们的魔法都能照映得让那个人就像来到现场。」 「只限于平面上吧。」 「声音也能还原喔……这可厉害了吧?能够和在远方的人即时交谈,不必再寄信了喔!」 「不过问题是,这只有你们幻人族之间才办得到没错吧?无论怎么样的内容都得先让幻人族听过的话,根本不能说什么重要的事啊。」 「我们口风很紧的,相信我们嘛。」 「这……我办不到,因为看你就是个大嘴巴啊。」 「哼……反正你是害怕自己的工作被抢才否定吧。像你这种反对制度改革的家伙都跑去加入保守派了啦。」 「这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啊……我们燕人族可是靠著迅速移动速度胜任运输业之要,才不想被你这个到目前为止没展现过半点实力的家伙说嘴啊。」 「你说什么……那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看我的厉害……!」 幻人族男子从位置上起身,往前伸出双臂。 男子眼前空无一物的空间突然出现白色漩涡,结果里头竟浮现人影。虽然白色漩涡边框依然残留著,框内却活像出现了一台萤幕般。被照映的人影呈皮肤色……没有穿衣服…… 『……嗯……!?不是叫你别擅自接通我吗————』 幻人族男子一放下双臂,影像瞬间散去。 「………………总之就像这样啦。」 「那个……我似乎看到了女性不该见到的景象啊……感觉你之后会狠狠挨一顿骂,不要紧吗?脸都发青了耶?」 「不要紧……才怪……一定会被骂到臭头啊啊啊……!」 「我认为照你现在这样,果然还是派不上用场喔。」 ——照你现在这样派不上用场喔。 这句话不知为何,也深深刺进我心中。 为了甩开这句话,我加快前进步伐。 这时,传来了奇怪气息。 「……嗯?」 感受到背后的视线,我转过了头。 有人影……躲进建筑物后方?看起来是如此,但可能是我看错了。 我应该没有和人结仇才对……不过,对改革制度没有好脸色的人确实存在就是了。 尽管应该没这个必要,我选择比平时多绕几个弯再回到住处。 我还没有全盘相信这个世界。 ——门锁是开著的。 我呆立在公寓的自家房门前。 这间房内没住其他人,除了我以外没人持有钥匙。 但是我一回到家,等著我的竟是没有上锁的房门。 是我忘记锁门了吗? 我推开门。 缓缓地,小心翼翼地。 房内景象逐渐进到视野中。 没有被翻箱倒柜的迹象,依然和我出门时一样。什么啊,根本没事嘛—— 「嗨~好久不见啦。」 心脏猛烈一揪。 同时摆出警戒姿势。 角落处突然出现一名金发男子。 我往后退开几步,随即无力放下手臂。 因为我相当熟悉这名撩起头发,笑得爽朗的男子的脸孔。 「艾……伯特……」 一个与我相同处境,透过人工冬眠从七百年前苏醒的。 同时也是精通三国语言的混血儿,能力出众的男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久不见了呢,裕司!」 也不管我还一头雾水,艾伯特接近我就是一个搂抱。不不不…… 「等等好吗,这种状况下我跟不上你的热情啦。」 「你太冷漠了吧~」 一出力推,艾伯特便乖乖远离我。 「你看到信了吧?我不是写了会来接你吗。」 「你可没说会跑到我家里啊!再说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别计较了啦,不是有句话说『人族的东西就是人族的』吗?」 「你真的是……唉,算了……虽然根本不该算了啊。」 尽管相处的时间很短,我已清楚这家伙是个自我中心的怪人。 就算同为人族,价值观都差这么多,也难怪与不同人种间相差这么多啊…… 「所以呢,什么事让你特地跑来其他都市啊?」 我一这么问,艾伯特显得满脸讶异。 「就如我信里写的啊。只有我们人族一起生活的提议,我总算做好准备啦。」 「……那种事真的能够办到吗?」 「算是吧。细节之后再说吧,等大家到齐后。」 「大家?」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族啊。虽然加裕司进来也才七个人就是了。」 「不知道他们都过得好吗……」 「好不好还得看个人差异,但至少没被魔物吃掉,也没被人杀死,都还活著呢。我本来以为至少会死个一人啊。」 「别说这种吓人的话啦。」 「我只是根据事实说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啊。」 艾伯特一脸若无其事。 这家伙的脑袋果然少了根筋啊。 「可是……我满讶异你会提出这种意见耶。毕竟我觉得就算身处都是亚人的共和国内,你也能活得很好啊。」 艾伯特本来就是个头脑聪明,在原本的世界也具高学历的人——尽管学历这种玩意在这个世界丝毫派不上用场。 「是啊,我目前的处境并没有很糟。」 「那又为什么?」 「但是我们无法一直这样活下去,毕竟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就不同了。假设真能生存下去好了,人族也难以活得快乐喔。」 「不过我认为若是艾伯特你,或许能……」 「我很高兴你这么看得起我呢。」 艾伯特腼腆一笑。 「可是这世界有著『魔法』这个大前提,无论我们再怎么努力都学不来。打个比方,身处网路世代社会的你有办法完全不仰赖网路奋斗一辈子吗?尽管可能性并非为零啦。」 「既然如此——」 「我满意外耶。」 「……意外什么?」 「我本来以为你会因为实力与自我评价不符而失败,绝对会接受我的提议啊。」 「我是很想否认啦,不过都被你说中,实在无话可说啊。」 这家伙是怎样,预言家吗? 「再说,这座都市内目前正为了是否改变制度争论不休,更听说起头的原因就是裕司你对吧?真的很厉害耶,连我们的都市那里都听到风声了喔。」 每座都市都形同一个国家,拥有属于各自独特的制度。当然根基都是相同,只差在细节部分而已。 「看来你执著于目前生活的事是真的呢。」 「也没有到执著……你这些话究竟是听谁——」 房外传来 敲门声。 「哦,来了来了。请进吧。」 艾伯特前去应门。 「欸我说你,这里是我家好吗……」 她毫不犹豫地踏进房内。 「嗨。」 芽衣子——在这座都市里与我相处最久,算得上心灵相通的人族朋友。 「也是啦……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所以,现在话说到哪了啊?」 「大概是我已提出邀请,但优柔寡断的裕司仍没决定这边吧。」 「这样喔,我就知道。」 「你就知道什么啊?」 「裕司,你不打算来我们这吗?」 芽衣子站到艾伯特身旁,开口说: 「不选择站在人族,而是那边的世界活下去?」 感觉房间正中央划出一条粗粗的分界线。 想跨过这条线看似简单,却蕴含著极深的隔阂。 「现在混得还不错而已你就忘了吗?你不是早受够这种世界了吗?」 这是种和对当今共和国的忌讳有些不同的心情。其中甚至包含了对过去人族世界的轻蔑也不一定。 「我果然……还是想把自己看得最重。一醒来就是七百年后是怎样?人族毁灭了?都是亚人的共和国?存在著魔法?奉行实力主义?我都受够了好吗。怎么,我的人生成了场悲剧吗?」 想抱怨是理所当然。 「所以啊,往后当一个只考虑自己的事,活得自我中心的人类也没关系吧?」 我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我真的不想继续任人宰割,或是被世界情势牵著鼻子走啊。像现在虽然吵著要改革什么的,等到哪天共和国的规则有变,谁晓得人族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啊。」 她说得一点都没错。 当然不存在百分百稳定的安全。 「照著这个前提思考,人族自己能过上平稳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呢。因为只要你想在共和国内生存,就绝对会受到周围牵连啊。」 有谁能够否定想要活得幸福的行为呢? 「你不想这样过活吗?」 她直直盯著我这么问。 「……唉,芽衣子你说得很对啊。」 我并未犹豫,开口如此回答: 「只要我们大家一起在共和国内生活就好……这种希望只是痴心妄想呢。如果能靠著妄想或理想活下去当然最好,可惜现实不从人愿,只要待在这个都市迟早会倒大楣。即使周遭的人没有恶意,这个世界也没丰裕到能够养活每个人。到头来一定有人得吃亏,更有很高机率会是人族。」 这点我很清楚。 「也是呢。」芽衣子微笑道。 这抹微笑十分安详。 「但我还是会在这个共和国内生活下去。」 答案早已决定好了。 「……啥?」 脸上仍挂著笑容的芽衣子不解歪头。 「我不会和你们一起走。就算只剩我一个人族,我还是会在这个共和国内生活下去。」 「……为什么?」 想回答出理由有点困难。 ——这件事绝对比我们现在的成绩来得重要啊。 我上了一艘大船。 ——我还是想帮忙老师喔。因为老师你打算为了大家辛苦努力呢。 有著和我一同努力的孩子们。 ——所以接下来也请多多指教喔,老师! 有著愿意替我思考未来的孩子们。 这就是所谓的责任感吗? 或是由义务感而生的吗? 并不是。 我与孩子们之间正萌生出某种超越这些消极理由的东西。 只要这东西能继续扩散下去—— 「我觉得只是选择活下去……单单延长存活时间并称不上幸福啊。」 最重要的。 「我认为一定有我们人族能在共和国内生存的未来喔。」 只有人族自己生活。 与其他种族一起生活。 无论哪一种生存之道,从本质来看都是不该予以否定的选择。 因为这是每个人的自由。 但我还是想说,大家共同生活会是条更好的路。 也希望会有这样的未来。 「那随你高兴啰。」 「芽衣子,要不要和我一起……」 在我话说完前,已遭她摇头拒绝。 芽衣子从头到尾面带微笑。 大概代表她选择尊重我的想法。 虽然这很自以为是,不过她没出言挽留让我有点寂寞。 「拜拜啰,裕司。」 我与芽衣子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 两条岔路恐怕再无相交之日。 「……芽衣子来说都不行的话,我也只能投降啦。」 艾伯特举起双手,耸了耸肩。 「艾伯特,我懂你的想法,不过你不完全斩断在共和国顺利发展的可能也——」 「抱歉啊,裕司。」 艾伯特语调温和。 因此我体会到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了。 「如同裕司你决定选择那边,我们也已决定往这边走了。」 我已无话能回应他。 「那么,最后至少把这个给你吧。」 艾伯特说完走近,在我掌上放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你这是……!?」 物体竟是黑色手表型的飞弹发射装置。 让绝望降临世界,彻底破坏著弹地点方圆六十公里一切事物的——兵器。 「我、我才不需要这种玩意!」 过去我正是将它视为心灵依靠,狠狠摔了一跤。 「我听芽衣子说你把它弄坏了,想说你应该需要才对。」 「不需要,我不需要啦!」 我马上将它塞回去。 「不不,裕司你还是拿著啦。我并非想将按钮寄放在你这,只是希望你拿著当通讯装置啊。」 「可是已经没办法跟席德通讯了啊……」 黑色手表还有另一项机能,就是能和集人族最后的智慧于一身的ai席德进行通讯。过去我曾受他的智慧不少帮助。 「啊~那只是裕司你用了太多次通讯机能,才让你原本那个手表坏了啊。」 「……是吗?」 「是啊。所以席德本身依然活著,只要使用得当,就算无法直接对话,我们也能确认裕司你的生死啊。」 艾伯特硬是把手表塞进我手中后,拉开距离。 「那你就加油吧,祝你顺利喔。」 芽衣子和艾伯特就这样离开了这座都市。 * 「你为何一脸神清气爽呢?」 森人族的蕾菈仔细盯著我的脸这么说。 「这……到底为什么呢。」 「一般应该会感到紧张才对。」 终于迎来改革和保守两派公开辩论会的这一天。 我和沙夏她们受改革派领袖巴隆之邀,预计上台发表谈话。 「哼,没想到你这家伙竟能在如此人数面前登台吶……」 能够容纳超过千名观众的会场如今已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我实在没料到能在舞台后方的准备室内遇见认识的人。 「我只是上台说几句话,之后就不会出场了……不如说,我更讶异法葛尔老师和蕾菈老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们教师属于现行体制派的协会一员,被分到保守派里了呢。」 「代表吾等是 你的敌人吶。真要说起来,上层有提到你这家伙身为教师却站在反对方本身就有问题……」 「那、那个……我还得准备上台,先失陪了喔。」 在正式登场前实在不能被逮住说教,于是我逃离现场。 当我前往舞台侧面的途中,再度遇见了认识的人。 「不愧是传说中的人族教师呢。恕我失礼,但我并未料想到你是如此能干的人。十分感谢老师总是拨出时间陪伴小女。」 「啊、不,我才应该感谢。」 被这么彬彬有礼地打了招呼,不免感到惶恐。 一身华丽服装搭配闪闪发光的戒指,蓬松金色长发飘逸,身材姣好的女性名为妖狐族的黎西,正是凛的母亲。 「黎西小姐也参与了这件事啊?」 「毕竟妖狐族原本就位处接近政治核心的地位呢。」 「这样喔……为什……当我没问,哈哈……」 笑容如此迫力十足的女性实在罕见。 「然后,妖狐族其实是站在保守派这边的。」 「但是凛同学她……」 「是啊。小女受老师哄骗而与改革派扯上关系这件事,著实让我头疼呢。」 「对、对、对不起……!」 「开玩笑的。」 可惜我根本笑不出来。 「当然,此事在族里引发不小的反感呢。」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往后我会不会遭到报复啊? 「不过对于凛竟然成为足以站上这种大舞台的人,我相当高兴呢。」 这时连我都看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露出笑容。 「虽然对目前妖狐一族而言,乐见现行体制持续下去,然而假使时代说变就变,我们也必须顺应且跟著改变呢。」 「恕我先失陪了。」感觉点头致意离去的黎西,其实比谁都更接近答案。 与认识的人打完招呼,我往舞台旁走去。 一起进入会场后便为了换衣服而和我分开的沙夏等人,此时应已在这等著…… 「老师,你太慢了吧!」 双手插腰的沙夏轻声叱责。目前的她绑起头发,打扮得比平时更华丽。 「唉呀,抱歉抱歉。哦,凛,你母亲黎西小姐也来了喔。」 「呃……好像是啊。看来我得认真考虑自己的立场比较好吗……?」 凛的服装也比平时来得正式。 「现在先站在我们这边啦。」 「我知道啦。只是我没想到竟然得把一族的事也放到天秤上衡量啊……」 「老、老师……!」 快步接近的艾咪扑进我怀里。现在她头上同样多别了花饰。 「怎么了?」 「好多好多人喔……!我们真的得在这里上台说话吗……?」 我往会场内瞥去。 人、人、人、人、人、还是人。 眼前是一道道人墙。 男女老幼,各式各样的种族都聚集来此。 此处本来是表演戏剧的舞台,场内座席呈陡峭阶梯状,比起平地塞满人更能感受压力。 咕嘟一声。 我不禁咽了口口水。 「这不脚软都难啊……」 「想打退堂鼓的话,无所谓呀。」 舞台旁响起一阵沙哑声,同时周遭的人一齐垂下头来。但我却看不见人……不,在那。 身高相当矮,大概只跟艾咪差不多。不过看他长著一冉白须,脸上刻满深深皱纹,应该年事已高。 这时人潮开始往舞台旁聚集,像是要包围这位高龄长者似的,都快塞不下了。 「唉呀,来一半就行啦。」 老人一下达指示,身旁立即有两名男子点头,将人潮后半部带离。 尽管如此,依然有将近十人留在现场。 「没想到竟然真的大驾光临……」 「高层中的高层怎么会……」 传来稀疏交头接耳声。 「老朽乃地灵族的罗旺。还是该说管理都市的协会……最高决定机构的一人呀。」 这也就是说—— 「这座都市的实质领袖……」 「老朽等人的共和国不存在什么领袖,老朽不过是带领著管理都市的部门呀。」 「这样就很了不起了吧……啊,我是人族的裕司——」 「这小子就是人族吗?」 又有其他人出现了。 远比我来得高,一身蓝皮肤的男子。而男子这次带来了四名男女。 男子就这样靠近,以凌厉视线从头到脚扫过一遍观察起我。艾咪像是在逃跑似地躲到我身后。 「只要现在把你这小子处理掉,就不会发生这些麻烦事了吗?」 ——这家伙在说什么? 「想动手吗!?」 凛比我更快有了反应,摆出架式。 「真是个血气方刚的女孩啊。」 男子和我拉开距离后站到罗旺身边。实在是对身高天差地远的组合。 「唉,怎么不先报上名号呀。」 「没有必要吧。」 「真拿你没办法呀。这家伙是水神族的阿玛斯……算是跟老朽做同样的工作。」 罗旺代替本人介绍。 「沙夏,还有凛也来。」 我把孩子们叫到身旁,好好回打招呼。接著向对方表明很抱歉引发这么大的骚动。 「既然感到抱歉,就快让这出闹剧结束吧。」 「……这家伙是怎样,改变现行制度真的这么碍著他?」 凛故意说得让对方听到。 「你这小鬼是妖狐族的吧。我记住了啊。」 「想恐吓我?」 「欸,冷静点啦。」 初生之犊不畏虎也要有个限度。 「阿玛斯呀,汝应该晓得这些人没有罪吧?」 「我认为不该视这些家伙为无罪,尤其人族更是持有兵器的危险种族啊。」 「这是事实没错啦……」 「老师已经获判无罪了喔。」 沙夏勇敢反驳。 「但仍无法改变他是危险分子的事实。」 「老师他很温柔。」 这次换成艾咪开口。喂喂喂…… 「你、你们三个,这几位是超伟大的人,要注意礼貌喔。」 「看来孩子们很信任你啊。」 水神族的阿玛斯双手插胸俯视我。 「不过我们没这么好骗。会持有能杀害数万民众兵器的种族,压根无法和我们共存。」 被他这么说我虽感难过,却也难以反驳。 「这场辩论不也是人族的诡计吗?」 「阿玛斯,人族确实危险,但这次的事几乎都是那家伙变的花招呀——」 「让几位久等了吗?」 又有位本日的主角来到舞台旁。 这位最关键人物没带任何人,只身踏入战场。 于暗色中拍动羽翼的模样,看上去既像天使,亦像恶魔。 「巴隆……!亏你这家伙有脸来啊……!」 水神族的阿玛斯身上长袍随著他激动扬起。 「阿玛斯呀,战场不在这里,战斗方法也不同。今天打的是唇枪舌战吶。」 罗旺不知何时也掏出法杖举起,同时提出劝告。 并非施展了什么魔法,也没发生什么事。 但我的本能却不断敲响警钟,提醒我情况危险。 阿玛斯深深吐了口气,转了九十度背对巴隆。 「就让我上台好好听你这家伙谈谈,究竟凭什么否定共和国的制度。」 「我只好说,正如我愿。」 相较之下,巴隆一脸从容不迫。 一触即发。 舞台旁充斥著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老师,可能只有我这么认为啦,但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别担心,凛。我也这么认为。」 在如此重量级人物的包围下,我们到底该何去何从? 「话说裕司老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巴隆对我们说。 「咦?可是我们听说大家要一起从这边登上舞台,才过来准备啊……」 「我们去另一边吧。从反方向出场能清楚表达对立,也比较像个样。」 我们跟著快步前行的巴隆身后走。 「作秀也是种重要因素啊。」 「不过既然要进行讨论,应该也要展现友好的一面啊。」 「太天真了呢,裕司老师。若你摆出如此态度,充其量只会被人视为跳脱不出现有框架的一个意见啊。我们该采取对立,力求将这座都市分成两边啊。」 我懂他想表达什么。 可是听起来却像是种危险思想。 「往后我希望你们三人能在改头换面的共和国内大展身手呢。」 巴隆用温柔语气对孩子们说。 「譬如沙夏同学是圣灵族对吧?拥有施展本该失传的召唤魔法的能力。」 「……是啊。」 沙夏并未对巴隆卸下心防,回答得僵硬。 「其实我在整理古代文书时发现了描述召唤魔法的文章……这件事说来话长,改天再聊吧。」 我们来到舞台另一侧。司仪已开始致辞,没多久就要正式开场了。 「那么等我一喊,就请你们出场。拜托了喔,裕司老师。」 巴隆一在台上现身,台下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同时也能看见罗旺及阿玛斯两人从反方向走出场。 「好,我们也加油达成使命吧。反正我们照著练习那样讲话就好,不需要参加辩论啊。」 我对三名学生这么说。 「嗯……」「是的……」「包、包在我身上。」 三人都显得紧张,可惜了精心打扮的可爱模样。 当然我也同样紧张,不过心想就算逞强都好的我,还是硬挤出笑容。 「别担心,交给我来就不会有问题喔。」 「……真的吗?我知道老师会为了我们努力,但真的撑得过这种大场面吗……」 「感谢你提供没有过度信任我实力的现实意见啊。」 光她认可我的心意这点就足够了……虽然有点难过就是。 「对不起……事到如今才在这里说也不太对,但我觉得我们只是被那个叫巴隆的人利用,提不起劲来啊……哎,改革制度的议论有所进展当然是好事啦。」 「我也这么认为喔。」 这个话题不是说改革派或保守派其中一方撒手不管就好。 「正因为如此,我们今天才有来到这里登台的意义。我……我们要在这时传达出真正的心情。假如想要重新审视制度的心愿已经一面倒成打破既存制度,就由我们在这里来修正吧。」 我们的本意并非对立,而是求携手合作。 「老、老师今天……好可靠呢。」 「我一直都很可靠吧,艾咪?」 「……嗯。」 「你迟疑了一下吧!?」 我和艾咪的互动让我们四人轻轻响起笑声。 沙夏面露灿烂笑容抬头望来。 「好,我们走吧。」 我将在这个共和国内生活下去。 「——现在,我想介绍某位人物出场!」 在舞台上讲话的巴隆朝我们招了招手。 和三名少女互望一眼后,我踏出步伐。 不可思议的是,恐惧已淡去。 心中甚至不如说充满希望。 或许只是这时得意忘形,眨眼间又会垂头丧志也不一定。 不过此时此刻,我当真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数也数不清的人热烈鼓掌欢呼,反之也飞来责备的嘘声。一副热情且混乱的景象在我眼前浮现。 观众席上某一角落掠过一丝亮光。 世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沙夏她们似乎呼喊了什么,我也没听到声音。 视线往下一望,腹部开了个洞。 我的意识到此中断。 第三章 所谓「合理判断」这种跨越不合理的合理 流著血。 内脏烧焦。 某些重要的东西溃烂掉落。 与过去靠著暧昧观念所想的情形彻底不同。 逼真到不能再逼真,身为生物的生理机能停止。 这样啊。 这就是…… 死亡吗?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理解死亡为何物。 过去所想像出的死亡根本都在骗小孩。 丝毫都没能理解。 一种其实想都不用想,身为生物就该避免,绝不该迎来的东西。 白光映入眼帘。 逐渐成形为白色天花板。 我醒了过来。 「咦……嘎!?」 一想坐起身来,浑身痛到不行,头也痛得要命。 「——你醒了呢。」 听到女性声音传来,我转过头。 优雅金发配上蓝眼,超脱俗世的美貌宛如从天而降,来迎接我的使者……却是我有印象的人物。 「蕾菈老师……?」 森人(精灵)族的蕾菈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 「这里是……?」 我没有见过。四面白墙,只有一扇窗户的房间。 我人躺在床上,其他只看得到数张椅子及一张小桌子。 「你要喝些什么吗?」 「这么一提我嘴巴真的好乾……不对,这是哪里啊?」 「这里是我们的宅邸。裕司老师应该有来过一次才对。」 这时,另一人走进房内这么说。 这位也是留著亮丽金发,身材姣好的女性。 「欸……这里是黎西小姐家的宅邸吗……」 凛的母亲——妖狐族的黎西点头称是。 「我搞不太懂目前是什么状况耶……」 「总之你先喝点水吧,我帮你倒。」 蕾菈在我背后添加背垫,让我坐起来更舒服。 「在老师喝水时,让我来解释吧。」黎西说道。 「这么短的时间应该解释不完目前状况吧……我记得我走出公开辩论会的舞台……」 「裕司老师当时受到不知何者施放魔法攻击而受了重伤。现场虽陷入一片混乱,我们妖狐族仍成功保护了老师,将你带来这里。接著在协会派来的治疗术师努力之下,伤势平安恢复,就是如此。」 「……欸?」 「顺带一提,由于裕司老师的身体不具魔法抗性,花了将近三天才总算清醒过来。虽比预期来得长而有点焦急,不过你能清醒实在太好了。」 「…………咦?」 「说明到此为止。」 「请、请等一下啊,还有很多没解释清楚的部分!麻烦说得再详……好痛!?」 「你最好别逞强比较好喔。」 从蕾菈手中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蕾菈老师,这是真的吗?」 「真的喔。」 两人随口说完就想结束这个话题,直到我苦苦哀求,她们才告诉我详细状况。 在那场辩论会的舞台上我不知被什么人盯上,遭受到攻击。 而且大多现场观众都目击到这一幕的确是事实。 我倒下的瞬间据说引发了远超乎我能想像的混乱。人们争先恐后逃离,你推我挤,甚至还出现想用魔法离开现场的人,使得越来越多人施展魔法,造成了不小的暴动。 而妖狐族真该说不是省油的灯吗?在那种紧急状况下仍冷静行动,数人合力抱起我迅速离开会场。 「……十分感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毕竟小女总受老师照顾——不提这些客套话。」 「不不没什么大……欸,客套话?」 「因为当时直觉告诉我应该有所行动。」 黎西主动敲起自己的太阳穴。 蕾菈见状后皱起眉头。 「那个……我没事是很好啦,但孩子们跟其他人呢?」 「孩子们由我和法葛尔老师照料。此外现场混乱中或许有人受了轻伤,不过没传出重伤患的报告,除了你以外。」 「舞台上的巴隆先生他们也平安?」 「是啊,他要我转达你『请多保重』。还有保守派的罗旺先生与阿玛斯先生同样关心你。」 「太好了……大家都没事我就放心了。」 「……放心是吗?」 蕾菈露出活像看到奇珍异兽的表情。 「明明你腹部都被击出洞了?」 「这似乎……不是梦呢。」 隔著衣服看,我的腹部没什么异状。 既能呼吸也能说话,大概不是什么致命伤吧。 然而身体却牢牢记住那股剧痛。 我下定决心卷起衣服,剥开只是缠好看的绷带。 看到的是一点伤痕都没有的腹部。 「……咦?」 「我刚刚没说你经过治疗,已经彻底痊愈了吗?」 黎西说道。 「我有听到……但怎么会没有伤痕……不是开了个洞吗?」 「看你一无所知,我就解释一下。治疗所耗费的是你自身的生命能量呢。」 蕾菈显得傻眼。 「哦……意思是?」 「代表你的寿命缩短了。」 「啊,这样、子喔……」 这次的伤势需要耗费多少程度的寿命治疗……还是之后再问吧。 「所以切记,不要再受重伤了。」 「我没想到蕾菈老师竟如此担心我呢。」 「因为孩子们都非常担心啊。」 「啊……」 我接不上话。 我就在眼前倒下的事实,究竟带给她们多深的恐惧? 「她们好一段时间都不肯离开你身边。」 原来旁边摆著三张椅子的理由是这样啊。 目前空无一人的椅子上,彷佛浮现沙夏、艾咪及凛三人排排座的模样。我不记得了,但感觉在我身处黑暗时,三人就在那陪著我。 「那我得快点让她们看看我恢复精神的样子呢。」 「是啊,不过她们现在出去了……」 回答得略显迟疑。 「……所以说,可以让我听听那之后的事吗?我想在我倒下后,当天的辩论会应该中止了吧?」 「嗯,公开辩论会当然中止了,再举办的日期也未定。」 「那攻击我的犯人呢?」 「尚未逮捕到。」 事件发生后卫兵虽出动了,结果既没锁定嫌犯,连线索都没能找到。 「要夺我性命的家伙……如今仍在外头逍遥自在……」 这个事实足够把我吓得半死。 实感终于逐渐涌上。 刚清醒过来而慢半拍的情感,此时像忽然被想起似地动摇著我。 死亡?被杀?有如火焚的剧痛、血、恐惧。 全身完全不听使唤,激烈颤抖。 「到底是谁?我做了什么吗?批判共和国制度真的那么严重?严重到生命被盯上?」 「请你冷静。」 「共和国内有杀人犯吗?我晓得不可能完全没有流血冲突,但自从我来这里后就没听说类似事件。因为听说卫兵取缔得很严,我没意识过这方面的危险,结果真的被——」 「请你放心。」 「啊……」 蕾菈双手放到我肩上,一股芬芳使我头脑稍微冷静下来。颤抖虽没完全停止,但已经好很多了。 「对、对不起。」 「深呼吸一口。」 当我照著蕾菈的话做,她马上把手移开我身上。 「关于这点我也插句话吧。正因为如此,裕司老师现在才会身处我们的宅邸。请你放心,这里一定比医院安全。话说回来,裕司老师,我想你肚子也饿了吧,要不要喝点汤呢?」 「呃……那么,能麻烦你吗。」 「能否请蕾菈女士也来帮忙?」 蕾菈默默起身,跟著黎西作势走出房间。 尽管性命遭受威胁的处境依然不变,但目前既有妖狐族戒备,加上擅使魔法的蕾菈也在,确实较为胆壮。 其实我很幸运,即使身陷如此处境仍能感到放心——但也正因为如此感觉不太对劲。 没错,不对劲。 随著头越来越清醒,脑海中的隐忧越来越深。 我所认识的这个实力主义至上的世界,应该不会如此温柔才对。 虽然我真的受了重伤,结果还不相信对方,或许相当失礼没错。 「那个!」 我叫住两人。 但是我还没想出具体的回应。 「呃……共和国的卫兵做事很认真对吧?」 卫兵负责维持都市治安。 「……?嗯,那是当然。」 蕾菈一脸不可思议地回答。 「既会取缔罪犯,也会保护被害人。」 「是啊。」 「一般来说,我应该会由卫兵保护才对吧?可是为何我现在会被带到黎西小姐家保护呢?而且在我昏睡三天这段期间,几位也一直照料著我吧?」 待遇好得过度。 「既然受到他人友善对待,乖乖接受如何呢?」 蕾菈以冰冷至极的语调说。 「如蕾菈老师所言,我非常感谢你们……但这个由两位照料我的状况实在很怪啊。」 难道发生了除了我遇袭以外的问题? 蕾菈盯著我的脸沉默不语,似乎在犹豫著什么。 「是否应该跟他解释?」 开口的是黎西。 蕾菈随即回应: 「……这样不会违反身为你的雇主,即协会的意向吗?」 「这属于现场判断,我有权这么做。」 「要是引发问题的话——」 「届时我会适当地处理。」 黎西跟蕾菈交谈的同时,也面对我微笑。 不知为何——窜上一阵恶寒。 「你……!」 「我不过是想诚实以对啊。」 两人之间彷佛激出火花,气氛怎么看都不像友善。 「……也罢。这也是我会在这里的原因。」 蕾菈走回房内,站到我与黎西之间的位置。 「裕司老师,你现在成了一名非常重要,真的非常重要的人物。」 黎西直直注视著我,开始说: 「裕司老师是名教师,然后现在也属改革派的一员。不过比起这些,还属于一个更重要的『组织』对吧?」 「更重要的组织……?……啊。」 「没错,裕司老师在任何身分之前,都是名『人族』啊。」 若只能用一种记号表达我在这个世界的身分,我选择的无疑是「人族」。 「你的性命遭人盯上这件事,已经传到其他人族耳中。」 「啊……」 才刚宣称要在共和国内生活下去就搞成这样。想必让他们担心,也被笑说「瞧你这副德性」了吧。 「然后,人族寄了信给这座都市,上头写著他们的要求。」 ?平安将裕司交到指定地点 ?将伤害裕司的犯人彻底夺取反抗能力后交过来。 ?若上述事项未于三天后的零时实现,将以兵器毁灭都市。 「毁灭……都市?」 将我平安交出去。 这就是人族方……恐怕是以艾伯特为中心所提出,还属于正常范围内的要求。 要求交出犯人也还可以理解。 但是,若没实现就要毁灭都市? 使用那个兵器? 让过去的愚蠢人类们灭绝的兵器? 为什么要用这种胡来的做法? 人族面对共和国真能变得如此无情吗? 双方间的关系已断绝到这种地步? 「倘若兵器发射,都市内所有人都将丧命。」 都市毁灭,崩坏,死亡。 「信中这么附注……看裕司老师你的表情,似乎所言不假呢。」 我的平安左右著居住在都市内数十万人的性命? 艾伯特确实非常关心我。 但是这未免太过头了吧……然后,我还注意到一件重要的事。 「……信上说三天内……可是我不是睡了三天吗……」 「是从信寄到共和国后开始算三天,并非今天。」 「是、这样子啊。」 那么应能暂且安心……才怪。 「我们现在如同被用剑抵著脖子啊。」 黎西的发言让我回不上话。 「……呃……这……」 我完全不懂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对不起……」 「为何裕司老师你要道歉?」 「因为人族想用自私的歪理毁灭都市啊。」 「让你遭逢险境的是我们共和国这边。人族感到愤怒是理所当然,提出的要求也属合理范围。就算人族再提出更剧烈的要求,我们也无法抱怨什么。」 「这……」 「原本持有古代科技的人族就是个强烈威胁。基于共和国内有人过度对此感到恐惧,一直以来我们都谨慎应对双方关系……不过现在成了最糟的结果呢。」 最糟?用这二字就足以形容吗? 「因此我们变得绝对不能失去裕司老师你了。因为你成了我们的要害,同时也成了王牌。」 脑袋已经逐渐恢复得能够理解她的回答。 「我能成为交涉筹码……人质的意思对吧?」 「是的。只要裕司老师人还待在这里,整座都市便不会遭受攻击才对。当然,也有人主张这封信只是威吓。」 「也就是说黎西小姐……妖狐族保护我的同时,也在监视著我。」 「没错。」 我能理解黎西的解释,听起来也不像在说谎。 「即使如此,我还是认为一般来说这件事该由卫兵来做。」 黎西依然面带微笑,眼神却变了。 蕾菈只侧眼静观,不过似乎略显讶异。 「裕司老师真敏锐呢。不,失礼,是我太小看人族了呢……不过你怎么看都不像经历过多少磨练……」 「哈哈……现在这句话才真的算小看我吧?」 「我就老实说吧。都市内目前处于严重分裂。」 在这个静悄悄的房间内没办法掌握外头现在是什么状况。 不,应该说故意不让我掌握才对吗? 「既有主张答应要求的人,也有主张不屈服抗战到底的人。关于裕司老师你的处置同样形形色色,从友善到严苛的意见都有。」 所谓严苛是指怎么样的意见啊? 「本来协会想主掌此事,但鉴于如今都市内分裂为保守与改革两派,加上这件本该保密的事已广为民众所知,状况可说极为混乱。」 眼看都市即将遭到兵器毁灭,当然没有人能保持冷静。 看样子情况已变得远比想像中严重也不一定。 「所以说,在如今这个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的状况下,才会交由受协会信任的我们妖狐 族来保护你。」 「……妖狐族很受信赖呢。」 「是的,因为我们一旦接受委托,使命必达。而且其实,我妖狐族也打算藉此机会,全力卖人情给协会。」 黎西毫不愧疚地宣言,反倒率真不做作。 「原来如此……这下我都明白了。」 「很抱歉说了这么久。」 「……也就是说,现在应该想办法如何让人族不使用兵器对吧……啊。」 忽然想起它的存在,我看向自己的左腕。 戴著白布制的手环。 里头藏著那个黑色手表型——同时也是兵器控制装置的通讯机。是先前艾伯特为了通讯用硬塞给我的。 对啊,只要用这个的话。 我一拨开白布,黑色手表外露。接著只要解除侧面的锁再按黑色按钮—— 「——请你一根手指都别动。」 全身瞬间僵住。 本来站在门附近的黎西此时竟在我背后,而且左臂还被她往后扳。就算叫我别动,我也根本动不了啊。 然后,某种又尖又冰的东西正抵在我的脖子,刺进去恐怕就在颈动脉的位置。 虽搞不清楚,但我知道自己大概眨眼间就会被杀。 「人族一旦碰触黑色手环,兵器就会启动——我听说了这项情报。」 「等、等……请等一下……我才不会启动兵器。不如说……我打算要让兵器停下来啊。」 「……此话当真?」 「毕竟我也不想死啊……」 「好吧。」 黎西松开我的手,将冰冷的东西……恐怕是利爪移到我的背部。 我缓缓动起左臂,再伸右手按下了一按钮。 「……席德,听得见吗,席德?是我,裕司啊。」 为了让ai有反应,我出声呼唤。 沙沙的噪音持续了一会儿后。 『……怎么了呢?』 「席德……你还活著吗!太好了!」 『是裕司吗。艾伯特有留话给你。』 在我准备下指示前,被他抢先了。 「……说给我听听吧。」 即使通讯机只能各自用来连系席德,只要像这样把席德当传话筒就能互相交流。 『你一定要按照时间到指定的地方,一定要。不然我就当作你已经被那些家伙们干掉——』 留下来的是,最后通牒。 「我没事,没必要发动攻击……不,拜托别攻击,我人也在这啊——席德,以上这段话帮我转达给艾伯特。」 『有段关于当收到「帮我转达」指示时的留言。』 可恶,他真的准备得很周全耶。 『不管你说什么,我们的要求都不会改变。这是为了要保护人族啊。』 明确说出绝不退让的条件。 一条画在人族与生活在共和国内居民之间的界线。 站在反对方的你同样不属于人族。 这项要求其实也针对我而来。 「……看起来不是魔法,但你和远方的人族进行对话了对吧?」 蕾菈开口问。 「算是吧。」 「而且交涉失败了呢。」 黎西一语道破。 「是……没错啦……席德。」 我再次和席德通讯。 『怎么了呢?』 「有没有能把兵器……把飞弹锁住无法发射的办法?或者是将所有兵器往海上或宇宙发射殆尽等等?」 『很可惜,每个装置只能操纵各自被分配到的兵器。』 果然施加了无法干涉其他装置的防护吗? 「……你能告诉我艾伯特现在人在哪吗?」 『很可惜,我无法公布关于其他人的消息。』 看来这个解决方法应该很难成功。 「我到此结束……没问题了。」 我重新用白色手环遮住黑色通讯机。 「抱歉……我以为我能做到些什么的……」 结果却力量不足,真没用啊。 要是我们人族没拥有什么兵器就好了。说什么我都一定要阻止都市毁灭。 「……你愿意为我们共和国有所行动吗?」 蕾菈这么问,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还用问吗?」 她在说什么啊?我不禁心想。 「意思是你会做出对共和国,而不是对人族有利的行为吗?」 黎西也这么问我。 「……不是哪边有不有利,是要让大家都圆满。」 「我不敢相信。要是面临二选一的场面,你仍无法否认你会偏袒人族吧。」 黎西斩钉截铁地说,而蕾菈虽没说出口,也看得出她明显这么认为。 这样啊,原来看法相差这么多吗?双方的交流真的断绝了吗? 看在她们眼中,如今的我是「人族」,是站在敌方那边。因此无法信任我的两人才会掩蔽正确情报不让我知道。 「可是我……是真的想保护这座都市。」 「意思是你想保护都市内的人,没错吧?这个想法非常棒,但听起来只像空话呢。」 黎西彷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这么回应。 「反正身为人族的裕司老师一旦面对都市即将毁灭的状况,只要逃回人族那边就没事了。我有说错吗?」 若从客观合理的角度来想确是如此。 「……或许是这样没错。老实说,就算叫我保护都市内所有居民,我也没个底啊。」 规模实在过于庞大。光只有口头听听,并无法涌现真实感。 「不过……我想保护自己的学生们。无论要我做什么,在所不辞。」 我脑海中浮现的是沙夏、艾咪及凛的脸。 在我昏睡期间守在我身旁的少女们,如今仍在这座都市内。 就算说所有共和国居民没有个底,换作这些平时有在相处接触的孩子们便很容易想像。 「即使得和人族为敌。」 我的决心,想保护她们的这股心情,真的没办法传达出去吗? 难道我们之间的差异大到连这点心意都无法相通吗? 「你……」 蕾菈瞪大双眼,显得一脸吃惊。 「——站在一名妖狐族……一名专家的立场来说,或许完全不对。」 黎西满脸苦涩地说。 「不过若让我用唯一,真的是唯一一种侧面观点来说的话……裕司老师是小女所信赖的老师。」 黎西说到这放松表情,感觉好像放弃了什么。 或许她的答案早在一开始就已决定好了。 「身为一位母亲,我想对女儿信任的人抱持期待。」 尽管在这七百年后的世界,依然存在著永恒不变的东西。 * 我与蕾菈和黎西商量起该怎么做才能改善现状。 「总而言之,裕司老师愿意参加共和国与人族谈判的场面并予以协助。我这样理解没有错吧?」 我点头回应蕾菈的确认。 「当然。毕竟不先证明我平安无事,说什么都没用啊。」 虽然这种反应很正常,看来两人是在担心我愿不愿意帮忙。 然而,人族如今确实愤怒得搬出兵器来威胁都市,我能理解她们面对无法理解的存在抱持的恐惧。 黎西在「唔嗯」一声点头后,像是喃喃自语般小声开口道: 「既然裕司老师愿意参加谈判,再来就剩下该怎么处理犯人了呢。虽然现在正在进行商讨,不过 已经没时间了呢。」 「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线索或谁是嫌疑犯吗?要是没抓到犯人我也会很头痛啊……」 「目前似乎毫无进展呢。」 「既然那样,怎么……等等,你们在商讨什么?」 我想到一种可能。 「要是找不出犯人的话,你们打算怎么办?」 黎西代替低头一语不发的蕾菈开口回应: 「任凭裕司老师想像吧。」 人族方的要求是交出我以及犯人。 假如没找出犯人的话。 「你们打算捏造假犯人交出去吗……?」 共和国奉行实力主义,基本上应是人人平等,实在难以相信他们会做出如此无视人权的事。 「已经没有时间了……!指定的日期就是明天。考虑到前往指定地点需要耗费半天,我们非得在今天以内决定方针才行……!」 蕾菈大声呼喊,呼吸也变得急促。 「光说场面话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黎西说得果断无情。 「倘若牺牲一人就能拯救这座都市以及所有居民,可说太划算了呢。」 「既然如此,我也明白我现在该做的事了。」 我从床上起身。由于躺了太久,导致起身时稍微晕眩,不过没问题。和沉睡了七百年比起来,这三天根本连瞌睡都称不上。 「我要去你们进行商讨的会场。」 「裕司老师,请你冷静下来想想。」 黎西叹气道: 「你的性命可是正遭人威胁喔?你应该明白前往不特定多数人聚集的场所,对现在的你有多么危险才对吧?」 身体似乎回想起恐惧,腹部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就算如此……不去不行啊……」 恶寒窜遍全身,身体开始发抖。 我自己都不晓得为何要这么拚命。 「你难道……不害怕吗?」 蕾菈似乎纯粹对我感到好奇般,这么问道。 被她这么一问——情绪忍不住爆发。 「我当然怕啊!!」 宣泄而出。 我很弱,并不强悍,也无法做到些什么。 「可是在我蜷缩身体沉睡的期间……人族灭绝了。」 实际出声说出口后才发觉。 原来是这样吗?我为了过去人族灭绝时什么都办不到感到懊悔吗? 虽然就算我醒著,也无法改变什么就是了。 不过若能让我回到当时,现在的我一定会有所作为。 「我无法……坐视共和国毁灭的危机不管啊。」 可能被我吓著吧,黎西撇开了视线。 「我懂你的心情,但……要带著裕司老师去到高风险的环境还是——」 「黎西小姐。」 蕾菈叹著气打断了黎西的话。 「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毕竟你看那群学生不都那样了吗?」 「的确是呢……」 黎西也傻眼地叹气。 只有这种时候,两人才同一鼻孔出气。 「该说是他像学生,还是学生像他呢……」 「请等一下,沙夏、艾咪和凛她们怎么了吗?」 蕾菈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三人本来一直待在你身旁,一听到刚才那些话,马上喊著『我们要做能做的事!』往商谈会场去了。」 「……让孩子们去没问题吗?太危险了吧!」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我遭到黎西冷冷一瞪。她说得对极了。 我也正打算做出和孩子们相同的行径。 话说回来,那几个孩子竟成长到如此地步了呢。这种极须勇气的行动,怕是大人也难以说做就做。 「……要把他挡在这也行,不过现在帮忙,之后便能获得回报……虽然有风险……」 「呃,黎西小姐?你的心声都漏出来啦。」 黎西看样子也在为自己一族的利益做打算。 「我明白了,就赌赌看裕司老师的力量吧。只要你这位身为当事者的人族发言,可能会在现场掀起波澜。不过做为最基本的条件,得请你遵从我这边的指示,另外还会派护卫跟著你——进来。」 黎西冷不防转向门口一喊。 「打扰了。」 看来是在宅邸内担任管家,穿著一身黑服的男子。 「有事向您禀报。」 「怎样?」 「据传袭击人族的犯人已经落网了。」 * 改变装扮。 绝对不擅自做出行动。 在这两项条件下,我才获准外出。 本来似乎是难以容忍的决定。 黎西在与同族人说明时争执了许久。 不过吵到后来,黎西以一句「没时间了,一切都等先赶到会场再说吧。」压过。 妖狐族似乎也赌上尊严,建立起保护我的警备体制。 「……感觉像是被sp保护著的vip贵宾呢。」 「欸丝……?总之请你别东张西望,会引人注目。」 在人群中,黎西紧紧跟在用长袍包覆全身的我身旁。其他好像还有多名妖狐族在我周遭警戒,我却根本感受不出他们的存在。 我来到共和国为了决定方针进行商讨的会场——准确来说应该是会场前。 在五层高的庄严建筑内,聚集了协会与司法相关人员,以及其他高等级,对都市持有深厚影响力的人展开议论。 而有数千名群众为了知道议论结果,纷纷挤到建筑物前的广场上。 往背后一望,广场已化为一片人山人海,人口密度太惊人了。 「看来目前不会有危险呢。」 我们来到广场附近一栋建筑物的屋檐下。由于爬上入口的楼梯,视野相当宽广良好,距离会场也近,从周遭建筑物看来也位于死角。 等待著发表的人们脸上看不到笑容。 人人表情严肃,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垄罩著现场。 看来人族的威胁已确实传进每个人耳中。 默默站在原地,四周的交谈声自然而然传了过来: 「欸欸,不逃不要紧吗?听说鼠人族已经逃难去了耶。」 「那一族还真是胆小鬼啊。都市怎么可能会被毁灭咧。」 「可是协会都当真了,也聚集来这么多人,你自己不也来了吗?」 「……反正情况危急时只要几小时就能离开都市,等到真的发布避难警报再说呗。」 「可是啊,就算能逃到都市外,没了家乡的我们要怎么生存下去啊?」 「问我我哪知道呀!」 似乎已有全族人去到都市外避难的一族。 不过看现场聚集的人数,似乎仍有很多人无法做决定。 「人族超可怕的耶,一般哪有人说要把整座都市的人都杀死啊!何况办得到吗?用那叫兵器啥来著的东西?」 「哎呀,他们的伙伴也差点被杀死啊。接下来只要我们这边答应对方要求就没事了不是吗?没那么简单说用就用啦。」 「也对呢,只要把攻击人族的犯人交出去就好了啊。结果最坏的就是那个犯人嘛!到底是谁啦!瞧我揍扁他!」 「唔~大概在我们揍之前,犯人就会被更可怕的人狠狠修理吧。再说犯人还得交给人族,所以到时候就……」 「别说了别说了!光想就超可怕的,晚上会睡不著觉啦!」 要是我喊这里就有位人族,不知他们会有何反应呢。 「我、我不会做出多余举动啦。」 看到黎西无言瞪向我,我赶紧澄清。 「欸,怎么还没好啦……?都让我在这等了几个小时啊?」 「我可是从早上就来了喔!」 「别急别急,里头说等等就会发表了啦。」 外头的一般听众只得知协会等等会有某种发表的情报。 「那个,既然都来到这里,能否进到会场里呢……?」 「不行,再往里面去得先确认好安全才行。」 「我想至少掌握凛她们的动向……她们进入会场了对吧?」 「并未收到这种消息,但我想应该还活著就是了。」 「别说这种吓人的话啦……」 这时,前方的鼓噪声越变越大。 「欸,出来了啦……!」 「真的耶!」 我周遭有人跟著高喊。待吵杂声平息后,换成一片寂静垄罩现场。 光是大量人潮一齐安静下来,就散发出严肃气氛。 从做为会场的建筑二楼阳台,能看见人影走出。 悬空的阳台上摆设著横长形演讲台,人影们走了上去。 出现的共有五人。 我人虽不在正面,而位于侧面几乎呈平行的地方,却因为十分靠近建筑,顺利分辨出人物长相。 其中三人是我认识的人物。 代表改革派,同时为「黎明翼团」首领,鸟人族的巴隆。 在公开辩论会时碰过面,地灵族的罗旺,以及水神族的阿玛斯。 另外两人分别是身著白衣的老者和身著黑衣的妙龄女性。 见到两种派系要人并排的景象,让我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五人中唯一身高矮的罗旺往讲台的更上阶走去。 『如同各位所知,如今我等的都市面临到十万火急的问题。』 罗旺的声音缓慢却宏亮,能清楚传到广场后方。 「好大的声音啊……声音扩散的感觉简直像广播一样……是魔法吗?」 「是水妖族擅长的魔法呢,会撷取附近之人的声音。」 如同黎西所言,除了前方的五人以外,后方还有其他人影。 『我等遭受人族威胁,扬言毁灭这座都市吶。』 听众并未发出惊叹声,这部分似乎已是众人皆知的情报。 『然而就在刚才,我等已收到遭受威胁的主因,也就是那名受伤的人族平安清醒过来的报告。』 群众发出感叹声。 听著关于自己的事被这样公布出来,总有股复杂心情。 『只要交出那名人族以及犯人,都市便能免于毁灭危机吧。问题是捉捕犯人这件事呀……』 『快点把犯人抓起来啊!这样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水妖族的魔法似乎撷取了靠近最前排的声音,有名群众的呼喊因此扩大,响遍会场。 「难道不是保守派下的毒手吗!?」 「对啊,人族是在和改革派的辩论会上受伤的吧!?」 「无凭无据的少在那胡说八道啦!」 「不都是改革派拥护人族才会引发问题吗!?」 『肃静!』 这时响起了一阵与罗旺不同的严厉声音。是水神族的阿玛斯。 『现在先别管什么保守派和改革派,继续听下去。』 『有劳了啊,阿玛斯。希望各位放心,我共和国方已成功逮捕犯人。』 现场响起「哦哦!」的欢呼声。 『就是这个男人呀。』 罗旺一下达指示,后方便有多达近十名的银铠卫兵现身。 中心可以见到被锁链捆绑的人影。 是名衣衫褴褛的骯脏男子。 虽然低著头无法看到脸上表情,从缓慢的脚步能看得出男子毫无活力。 由卫兵包围的男子就这样被带到罗旺等五人身旁,被迫跪了下来。 『这个男人正是伤害人族,导致我们的都市陷入危机的罪魁祸首。』 众人一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不过其中—— 「干得好啊!」「是卫兵逮捕到的吗?谢谢你们!」 也有大声开口声援的人。 「是哪来的臭家伙啊!?」「务必予以严惩!」 当然也有如此严苛的意见传来。 我也很在意到底是哪来的何方神圣,于是改变角度想窥探长相,男子的长发却遮住他的侧脸。 『原本杀人未遂必须经由审判予以适当刑责,但这次不能这么做,只好直接将他交给人族。希望各位能够谅解。』 若是这样也没办法了呢——群众中响起这类声音,而似乎没有反对的声音。 现场开始弥漫事件告一段落的松驰气氛。 「希望罪犯赶快离开都市呢。」「要是换作我找到犯人,已经出手揍飞他了啊。」 「总而言之……都市怎么会被毁灭嘛。」「早早逃跑的家伙逊毙了啦。」 我本来以为当我见到犯人时,心中会涌现愤怒或恐惧。 不过犯人如今就在我眼前,我仍感受不到差点被这名男子杀害的现实感,却也不晓得该作何反应。 「太好了呢。」 黎西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冰冷声音说。 「嗯,是啊……」 『之后我等将负起责任与人族交涉。由于已达成对方的条件,情况不会恶化的呀。』 零星拍手声响起。 『为防日后再发生同样状况,我们也打算和人族商讨双方的关系吶。』 这是理所当然。 『本次问题也起因于人族待在共和国内。也就是说,只要让人族离开都市,将不会再发生同样的问题呀。』 这个意见正确到我想不出更好的解答。只要我和其他人族一起离开都市,且人族与共和国断绝往来的话—— 『别上当啦,那家伙才不是犯人!』 广场最前排拉起了封锁线。 有个人跨过界线,侵入了禁止进入区域。 『他是遭协会陷害,强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啊!』 如此呼声在水妖族的魔法撷取下响遍广场。 『明明根本清白无罪……却只因为身为最低的g等级就被当成弃子牺牲掉啊!被协会的那群家伙!』 身裹骯脏长袍的人指著一层楼高的罗旺等人喊道。 头上袍帽一被掀开,原来是个长著黑色兽耳的男子。 『卫兵在搞什么,快抓起来!』 在水神族的阿玛斯下令前,会场内的卫兵已包围住男子。 『大家接受这种做法吗!?就算这次不是自己,之后还是会有低等级的家伙被当成祭品牺牲啊!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呜咕!?』 卫兵抓住了男子。 『还用魔法干什么,快停下。』 『那、那个,阿玛斯大人……我们已经停止使用魔法了……』 『……那么究竟是谁?』 看来演讲台上也发生了问题。 『也罢……总而言之,别在那胡说八道。各位也不要相信他的疯言疯语。』 『那你们拿出证据啊,证明那家伙就是犯人的证据!』 尽管遭卫兵压制,男子仍放声大喊。 『封住他的嘴!』『好痛!?这家伙竟敢咬人啊!』 『快拿出犯人的证据嘎咕……!?』 这下男子被彻底压制到发不出声音来。 就在此时,一位原本只默默站在演讲台上的男人缓缓伸出手指。 『既然如此,让那边的人族自 己判断吧。他就是遭受攻击的当事人。』 站在演讲台上的巴隆直直看向我。 扬起嘴角笑了。 ——他在想什么? 周遭的人纷纷转头看我。 「那就是人族……?」「真的假的……?」「刚才说把低等级的家伙诬陷成犯人是在说谎吧……」 吵杂声越来越大。附近的群众有如海水退潮般从我身边退开,形成了一片空白地带。 『人族为何会在那……!马上护住他带过来!』 阿玛斯慌忙下令。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无法理解现状。事件不是在抓到犯人后便告一段落了吗?其实这名犯人是被诬陷的?要由我来辨别真假吗? 「裕司老师,请移动到我身后。」 黎西边警戒四周,边挺身挡到前方。 一群卫兵从建筑物内冲出,来到我面前。 最前头的卫兵穿戴著光泽及品质明显与一般银铠不同的黑色铠甲。 「……又见面了呢。」 低沉声音从铠甲下传来。 他正是过去我持有启动兵器的按钮一事曝光成为通缉犯时,担任追击部队队长的男人。 虽然我不太想再次与他碰面…… 「跟我们走……你的人身安全为第一优先。」 「……我明白了。」 看起来并不像说谎,拒绝他只会让场面更为混乱。 「我也跟著去吧。」 「妖狐族的……也罢。」 黑铠卫兵点头答应黎西的提议。 我就在众目睽睽下,由卫兵包围著进入建筑物内。 无法开口询问的我就这样爬上楼梯,眨眼间已被带到刚才还抬头仰望著的阳台上。 走过由白色大理石打造出的地板。 擦身而过的人们均屏气凝神地盯著我。 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景色在我眼前扩展开来。我可说是一头雾水地被带到这处原本抬头望著的地方。 从高处俯视下方的人山人海,有种感觉人过度渺小的念头。 『……巴隆,你居心何在?』 低头俯视我一眼后,阿玛斯再度转向巴隆。 『那么裕司老师,这边请。』 快走——被黑铠卫兵这么一推,我往前走去。黎西也不动声色待在后方,像在表示她已什么都无能为力。 我站到被说是犯人的男子面前。即使近距离观察这名骯脏男子,我的印象仍然不变。 而在男子身后,罗旺等原本身为演讲台上的主角们也观望著我们的举动。 然后大量群众也默默盯著这个舞台。 受到前所未有的注视。 紧张早已超越临界点,反倒让我得以专注眼前。 『来,这个男人当真是袭击裕司老师你的犯人吗?是,或者不是呢?』 巴隆故作夸张地张开双臂。 我凝神想看清隐藏在男子头发下的表情。然而如我所推测的,我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犯人。 因为我遇袭的当下,根本没看见一丁点犯人的模样。 罗旺等人说这个男子就是犯人,想把他定罪成犯人。 突然出现而遭压制的男子宣称眼前的这个男子并非犯人。毕竟身分来路都不明,其实最有可能胡言乱语的人正是他。 该老实说自己分辨不出来吗——不过我感觉这是最不负责任的回答。 我的一句话将牵动大局势。此刻的我无疑站在岔路口。 该选择牺牲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选择保护整座都市居民的道路吗? 或者明知危险,仍该贯彻正道呢? 眼前的男子连头都不抬起来。 快思考风险啊我。这时破坏现场局势到底妥不妥当—— 『那个人不是犯人喔!』 又有一阵与这个场面完全不符的稚幼声音响起。 不在这层楼,是下面。 突然现身的男子遭到压制的封锁区域内,出现了另外三道身影。 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少女们。 圣灵族的沙夏、雪人族的艾咪、妖狐族的凛。 三人直直盯向我们所在的二楼阳台。 『今天真多擅闯进来的人啊。几位小妹妹,你们不知道不能跨过那条绳子进来这边吗?』 尽管特意用温柔语调对孩子们说,阿玛斯明显感到不悦。 『请问你刚才说了什么呢,沙夏同学。』 巴隆若无其事地插嘴,接续沙夏的发言。 『你这……!』 阿玛斯转头看巴隆。 『啊,应该先介绍呢。这边几位是凛同学、沙夏同学及艾咪同学,均是人族的裕司老师的学生,同时更是即使属于最低的g等级也展现出实力,可谓改革的奇才呢。』 巴隆一这么说,原本打算要去压制沙夏她们而出动的卫兵停下脚步,似乎是犹豫起该怎么做才好。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演讲台以及正下方。 『老师受到攻击的当下,我们就在台上所以知道喔。』 「……凛。」 发现自己女儿的身影,黎西在我的背后大吃一惊。 『我们当时同样在台上啊。』 阿玛斯一副焦躁地说。 『那请问你当时看到犯人了吗?』 而勇敢提出质疑的是艾咪。 『……并没有看清楚。但要说起来你们不也……不,算了。』 阿玛斯本来试著反驳,大概是判断继续深入下去会造成不利,才不追究下去。 『原来如此,不是犯人呀。既然说得如此自信满满,表示汝等知道真正的犯人,或者至少见过其模样,是不是吶?』 这时换罗旺出招了。 『那么希望汝等将真犯人告诉老朽们呀……要是存在的话。』 『这……我们不知道。』 『说不知道可就头疼了呀。』 面对年龄相差数倍的孩子们,罗旺已完全不掩饰他的老奸巨猾。 『要想找出汝等口中连是否存在都不晓得的真犯人必得大费周章,怕是赶不上人族要求的交涉时间吶。这么一来都市将遭毁灭。』 罗旺一口咬定,而且恐怕是故意的。 『既然想以如此庞大赌注寻找别的犯人,表示汝等有所依据是不是吶?那么就在此,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 根本是无理要求,因为这等同逼迫三名孩子说出连协会都没能想出的解答。 然而在场没有人开口指责这句不像大人的发言。 若有人成为犯人,因此使都市免于毁灭的话,自是再好不过——罗旺熟知民众的心情。 被说成嫌疑犯的男子也不知是出于自身意志或者遭强迫,仍是动也不动。 没有人有办法动。 『那么我来当犯人吧。』 稚幼少女清澈的声音于现场回响。 『这样不也可以吗?』 抬头望向阳台的沙夏面对大人们丝毫不胆怯。 不,岂止算不胆怯而已…… 『我也可以当犯人喔。』 『我也愿意成为犯人。』 凛和艾咪接著呼应。 谁都想像不到的发言震慑了会场内的大人们。 『这是在胡说什么……汝等并非真正的犯人呀……』 『可是对方的人族不会知道这件事啊。』 『只要说我们为了给老师惊喜而施展魔法,结果失败才引发了事故的话……』 艾咪的提议听起来相当现实感。 阿玛斯沉吟一会儿后,开口道: 『的确只要不穿帮让对方的人族知道,那谁是犯人都无所谓。另外若宣称只是场意外事故,也能显出我方无敌对之意的可能。但为此得牺牲孩子实在……』 『我相信事情不会变成那样喔。』 凛果断宣言。 『是的,人族一定愿意理解呢。』 艾咪打从心底这么相信。 『毕竟人族是老师的朋友啊,那么应该会理解我们才对。』 沙夏说得一点都没错啊。 什么交涉对象、对方的立场、划清界线等等,不过是拿烦得要死的理由为藉口想太多了。 我和那些家伙同是一起存活下来的人族。 也是单纯的朋友罢了。 多亏了孩子们,我才终于清醒。 差点做出了可怕的选择。 『由我来担任双方的桥梁!』 我终于把我该说的话说出口了。 注目的视线从孩子们移到我身上。 『人族之所以会动怒,是因为我险些丧命。不过如各位所见,现在我已经痊愈了,便有足够理由说服他们不要毁灭都市。』 「你……你哪有理由那么做,你不就是人族吗!?」 群众间传来吼声。 这一吼恐怕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吧。 『的确……我是人族,是现在威胁著这座都市的人族的伙伴。』 我无法否认,这是层斩也斩不断的关系。 『但是,我同时也是选择留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共和国民。』 反对声浪在所难免。 『我想保护共和国民——或许我这么说各位也难以理解。不过如果我说,我是想保护这几位如此杰出的孩子们呢?』 我指向三名孩子。 『事情或许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对此我想向各位道歉。可是……能够处理目前状况的人也只有我,只有这个既身为人族,又住在共和国内的我啊。』 几千人已变得一片死寂。 『所以已没必要在证据不充分的状态下,硬将这个人指为犯人。』 这时才终于抬起头来的男嫌疑犯,双眼中亮起希望的光辉。 ——可以交给你没关系吗? 感觉听到他这么问我。 『有人自愿站出来代替犯人前去与人族交涉,另外人族也说愿意协助我方。以上,还有继续议论的必要吗?』 鸦雀无声的会场只剩巴隆的话语回响,而没有人能出言反对。 * 结果沙夏她们三人真的要一同前往与人族交涉的地点。 『那样宣称完还没带去,日后定会出现批判浪潮呀。用事故来解释的确最现实感,她们可说是靠实力争取到任务的呀。至于是否将她们当成犯人交给人族方……就靠现场判断啦。』罗旺是这么说的。 被指定为交涉地点的,是位于当初我们人族沉睡的人工冬眠设施附近,从都市前往约莫半天时间的场所。 由于被要求以最低需求人数赴约,成员自然都是精锐分子。 首先被选中的是那名黑铠卫兵,以及穿戴有红线银铠的两名卫兵。他们是受协会之意,代表保守派参加的成员。 「没有向你报上姓名的必要。」黑铠卫兵这么说,因此没能问到他的名字。 接著从改革派的「黎明翼团」中也选出成员。 与我们同行的—— 「有我在会谈得更顺利。再说我毕竟插嘴诸多意见,得亲自负起责任啊。」 竟是巴隆自己。 另外巴隆也挑选两名他所信任,似乎也擅与魔物战斗的魔导士。 再来还考虑到沙夏她们,学校方面派出两名保护者。 「没想到事情竟会变得如此吶……」 龙人族的法葛尔面露苦涩表情对我说。 「你和你学生们究竟打算与问题扯上多深的关系呢?」 彻底傻眼的则是森人族的蕾菈。 「我也没料到两位会和我们一起来啊……」 「应该受保护的孩子们要前往危险的交涉地点,那么不分等级或保守、改革派系,必须尽教师该尽的义务。」 「再说原本我们就反对带孩子们前往,但眼见事不由己,只好妥协到由我们随行。」 在这次有背后各自勾心斗角的保守、改革两派挑选的成员参加的任务中,这两人愿意前来著实让我心安不少。 同行者共为以上八人,应该属于「最低需求人数」的范围吧。 然后加上被视为交易品的我,以及—— 「……好久没好好讲话——桂噗!?」 三名学生飞扑进我怀中。 「老师还活著……真是太好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啊,艾咪。」 「就是说啊,你是想死几次啦!?别闹了好吗……老师……」 「每次我都受你保护呢,谢谢你,凛。」 「老师到底要让我们多操心啊……?害我都睡不著觉耶……?」 「……沙夏,你是不是有点生气?」 把脸凑到我腹部上的沙夏摇摇头。 「没能待在老师身边到你醒来……对不起。」 「沙夏绝对没有道歉的必要喔,全都是我的错啊。」 期间发生太多事而稍微降低了感动,不过在我倒下后,此时才终于恢复精神回到她们面前。 我很想率直庆祝平安重逢,但是…… 等到冷静下来,我轻轻推动三人肩膀拉开距离,接著—— 「……那段发言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要说……自己来当犯人?」 我盯著三人脸庞,缓缓询问: 「主张嫌疑犯不是犯人这点做得很好。你们做了谁都办不到的正确行为,我也多亏如此才没有下出错误决定。」 「对啊,我透过妖狐族的情报网得知协会硬是逮捕犯人的消息了。」 凛一脸得意的表情。 「可是当犯人是怎样,不是用危险两字就能带过的喔,究竟是在想什么才会做出那种判断!?你们至少该去找个大人商量吧,这绝对不是你们该做的行为好吗!」 「你好吵耶……老师。」 艾咪皱起眉,以双手摀住耳朵。 「我是有点激动了……但你们还是该商量啊。」 「我听到沙夏提议的时候也烦恼过怎么办啦。」 「可是当时在凛的家一听到会有根本不是犯人的人背黑锅,说出『由我们来想想办法吧』的人不就是凛吗?」 「我、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啊。」 「……你们想要靠自己解决问题的念头真的很厉害喔。」 我既想好好夸奖她们,也以身为她们的老师为荣。 「可是你们……要知道去那种人多的地方很危险啊。」 「要这么说的话……老师也一样不是吗?」 艾咪质疑起我。 「不是……我是被巴隆叫去的啊。」 「但是老师的确也在现场呢。」 「你仔细想想嘛,老师,你才是真的是……最不该出现的人啊。」 「我又没……」 「明明你在公开辩论会上遭攻击后才刚清醒……一般根本没办法、也不会想去那种地方才对啊。」 凛和沙夏也同声谴责。 「不过老师其实很胆小喔。」 「……你真了解我啊,沙夏。」 「所以我看了老师,觉得老师很勇敢喔。」 很勇敢——我吗? 「正因为这样,我们也能够努力……从老师身上得到勇气,心想绝对不能输呢。」 她们说出我作梦都没料到的话。 我不过是死命反抗、痛苦挣扎,苟活下来罢了。 三人均面带微笑。 比起任何事物都尊贵的微笑。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真的是能让世界天翻地覆的事喔。」 我想看看这些孩子们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成果。 「包在我身上。」凛说。 「我、我会努力的。」艾咪说。 「一起加油吧,老师。」沙夏说。 我的确曾经想过若她们能改变世界,能拯救我的话该有多好。不过看来这点程度的小事就快成真了。 因为孩子们的潜能可是无限大呀。 「那我们就出发,来去拯救世界吧。」 第四章 假装没这么想,其实就是这么想 「呱——!」 长著红羽毛的大鸟在晨雾中发出叫声。 身长远远超过我。 「这些孩子是洛伊吉,我们就搭它们前往。」 森人族的蕾菈向我解释。 洛伊吉是种能让一至两人乘坐,在陆上奔驰的鸟。 这种鸟具备无论再怎么荒废的路,都能一天奔驰数十公里的强健脚力,通常用于往来都市间。 但碍于数量稀少加上不适合载运大型货物,一般通常仍会选择利用马匹。 本次属于紧急状况,因此协会提供了十只协会内饲养的洛伊吉。 基本上应该一人独骑一只,不过这次由凛驾驭和艾咪共乘,我则和沙夏共乘。 「真、真的没问题吗?我没有骑过耶。」 「它们是很聪明的鸟,当中又以协会饲养的特别优秀,就算放著不管也会自行奔跑。」 「可是我不晓得该怎么骑在鞍上啊……」 「只需跨脚坐著而已……你在怕什么呢?昨天那位大胆的你去了哪?」 「我还是会害怕遭遇未知生物啊……」 「接下来我们可是要出发前往满是野生动物及魔物的平原喔?」 为了前去与人族交涉所紧急结成的十二人队伍,一大早便约在都市入口附近集合。 指定的地点是我十分熟悉——如今被称为「人族遗迹」——的古老人工冬眠设施。 该处原本属于未开发地带,但被称为东方霸主的黑龙被人族击败后,开始有零星人潮进出。 多亏了这些人开拓出路线,预计骑洛伊吉六小时后便能抵达。到时会比指定时间还早了四小时,即使发生状况也能应对吧。 「老师,我准备好了喔!」 沙夏精神十足地指向我们预定乘坐的洛伊吉。 「哇、哇哇!好快喔喔喔~~~!?」 其他只洛伊吉奔过眼前,同时传来艾咪的叫声…… 不过刚才的洛伊吉随即又回来了。 「调教得真好,不愧是协会养的啊。」 「凛骑得好熟练喔。」沙夏说。 「还好啦,毕竟以前曾在家里练习过。」 「一般家庭里不会养这种鸟吧?」 「好、好快喔……感觉眼前……晃来晃去……」 初次体验骑鸟的艾咪才骑了一点距离就头昏眼花。 「连孩子们都能顺利骑了,麻烦裕司老师也加油点吧。」 蕾菈说完便进行起她自己的准备。 「痛!?」 后脑勺被碰撞了一下。 「呜哇!?」 一转头见到是颗洛伊吉的大头,我连忙倒退数步。 「哦,抱歉吶。」 「法葛尔老师,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原本不该被卷入此次事件的孩子们及吾等教师不得不前去与人族交涉——你以为吾会为了这点程度的事而迁怒?」 「这一定是在迁……不,没什么事,对不起。」 我能明白法葛尔的不情愿。 「万万没想到竟得带孩子参加这样的旅途吶……」 「我是凭我自己的意志来到这里的喔!」 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沙夏对法葛尔如此宣称。 法葛尔一瞬间露出吓人表情俯视沙夏,接著却默默牵起洛伊吉的缰绳转过身去。 「你们能够跟上,不成为拖油瓶吧?」 像是交棒般靠近的人物用他低沉的声音开口搭话。 是那名黑铠卫兵。 事到如今才明白,原来这名卫兵身为武官,在协会内具有相当高的地位。 受到极度信任,在面临如此重要场面时足以担任协会——准确一点是保守派的代表。 「当、当然。」 「真要让我来说的话,随便找个麻袋把你这家伙扔进去搬运就够了啊。」 「不不,这样我会死啊。」 「不过只要由我扛著,也等同从外敌手中保护你啊。」 「……沙夏,你觉得我进入麻袋怎么样?」 「老师,你当真又能怎么办啊?」 卫兵低头望著沙夏说: 「本来我们就不鼓励人们通过都市外未经整备的道路,尤其是g等级的人。」 「——就算是a等级的人,也无法保证能在这趟旅途中有所活跃就是啦。」 插嘴的声音冷静沉著,却听得出蕴含强韧意志。 根部为白,前端为黑的羽翼招展。 身为改革派「黎明翼团」的首领,且主动愿意参加这趟旅途的同行者,巴隆。 「毕竟现在要前往的,可是一种无法以等级衡量的东西将成最关键因素,能展现真正实力主义的荒野啊。」 「你这个在协会工作,又是a等级的家伙说这种话,也很没说服力啊,巴隆。」 黑铠卫兵在协会中身为武官,巴隆则属文官。看样子无论什么时代的世界,文武两道依然不能相容。 再加上两人又各自为实务派的领袖,想必有过不少过节吧。 「我不过是碰巧成为a等级罢了。例如像我身后这两位虽不是a等级,但无疑是优秀的人才呢。」 巴隆带来的两名同行者,是身著白色长袍的麒人族与凤人族。 「记得你们是c等级啊……我不期待你们有所作为,别扯后腿就好。」 尽管黑铠卫兵这么说,但c等级绝不算低。不过若照过往的标准判断,依然不够格前往剧烈影响都市命运的舞台。 「这趟旅程或许能让你明白,现今的分级制度究竟多么没意义啊。」 巴隆也随口反击回去。 看样子保守改革两派要好好相处并不简单。 这时,地灵族的罗旺和水神族的阿玛斯现身来送行。 由于出发时间和场所均未对外公布,来送行的只有极少数的成员。 「裕司老师,小女就拜托你照顾了。」 扣除协会内的高官等人,能来送行的大概也只剩黎西而已。 「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带著她平安归来。」 「我认为你应该以守护都市为优先才对啊。」 「呃,是这样说没错啦……」 「不过身为一位母亲,能听到老师这么说,我相当高兴。」 黎西对我的态度蕴含著与过去都不同的温柔。 「然后,凛,最后再跟你说一下。」 黎西挥挥手把凛叫来,开始讲起了悄悄话,而且途中还盯著我这边看。 「……知道没有?」 「嗯,知道了。」 凛点了点头,不过我完全听不见她们讲话的内容。 「那个……请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问女人间的悄悄话未免太不识风趣了吧?」 「还不是因为你们盯著我说嘛!」 看到我激动吐槽,黎西愉悦地轻声微笑。 「嗯……总之老师你就别在意了啦。」 凛也说得一副话中有话。 「好,看来都准备好了呀。」 罗旺一开口说话,所有人便聚集过去。 「此行不只有卫兵队长,听闻巴隆带来的两个魔导士也是实力坚强。另外法葛尔及蕾菈两名教师同样是具备足以承受实战的实力,用来对付沿途的魔物已是十分充足呀。」 卫兵和法葛尔等人都轻轻点头示意。 「问题在于实际见到人族之后呀。」 将我,以及攻击我的犯人交出去的交易。 被放在天秤另一侧的,是这座都市 的一切。 「基本方针是答应人族方的所有要求,犯人也交由三名孩子去扮演。」 到这边为止是经讨论后的结果。 「要是交涉时有除此之外的条件,就带回来讨论。只要我方答应要求,人族方也不至于乱来……但会发生什么事著实难料,必须得视突发状况应对呀。届时以卫兵队长带头,现场的判断交由他来负责。」 现场气氛紧绷。 「都市的未来形同交付给汝等这些成员。老朽认为这次算是危险的赌博呀。」 接著换阿玛斯开口道: 「话虽如此,若带著多名成员前往而刺激到人族实为下策。另外,以目前的少人数赴约本身,也能传达给对方我们想靠谈判解决问题的意图。」 话中感受得出强烈意志。 「你怎么看,人族的。你觉得我方的意图能传达出去吗?或者人族是那种看我方赴约人数少,就趁机发动攻击的家伙吗?」 「一定能传达……不,由我来传达出去。因为人族其实并不希望引发争执……引发战争啊。」 「这正是我等认为赌一把也行的理由呀。」 又换成罗旺接话下去。 「现今大多数人都不晓得,其实追根究柢『不该引起战争』的教训,正是从旧人类的人族传承下来的呀。」 这或许是人族的后悔吧。 「毕竟事情都起因于我方的攻击,只要能传达出我等并无交战意图,相信人族具备充分理解的资质呀。何况我等还有汝这张王牌吶。」 罗旺的双眼直直注视著我。 「王牌……是我?」 当我闻言愣住,阿玛斯不情愿地开口说: 「有你这家伙站在共和国这边进行交涉的益处很大,也不太容易在沟通上发生问题吧。我等选择信任相信你的共和国民,如此而已呀。」 满脸皱纹的罗旺也笑著。 终于到了出发时分。 正好升起的朝阳照亮了我们。 「老师,帮我骑上去。」 「没问题。」 我抱起沙夏让她坐到洛伊吉上。虽然低年级的两人本来就安排与人共乘,不过我还是把不适应这方面行为的艾咪托给凛来照顾。但令我很沮丧的是,拥有经验与运动神经的凛骑起来明显好过我。 「呱嘎!」 聪明的鸟主动屈膝等我爬上去。 我将脚伸进镫里,以从背后抱著沙夏的姿势坐上了洛伊吉。 一握住缰绳,洛伊吉便站起身来。 视线顿时升高,视野随之辽阔。 即使稍感恐惧,不要紧,还在想像中的范围。 「好!」 我打起精神用脚对洛伊吉下达指示——结果一个动作太大失去平衡,不经意把缰绳往左拉,使洛伊吉猛然原地左转。 「哇、哇哇……!?」 「呜哦——好痛!?」 一回过神来,我人已经摔到地上。 「差、差一点啊……欸、哦、哦?」 洛伊吉竟这样载著勉强没摔下来的沙夏快步往前奔驰。 「喂、喂等等啊!?」 「……裕司老师,你这位最关键的人竟打算留下来看家吗?」 黎西俯视我的表情可说冰冷到了极点。 「我、我只是还不习惯啦!」 * 坐在生物背上的感觉实在奇妙。 不断听著剧烈喘息声传进耳中,起初还担心得七上八下。 「……不过比想像中要适应得快呢。」 就连以肉身无法奔驰出的速度在风中呼啸而过,都逐渐成为一种快感。 无须练习也能驾驭这话丝毫不假。虽然我不过是跟著前方奔驰的洛伊吉,几乎没有控制缰绳的必要。 本来以为坐在生物背上不断摇晃,大腿肯定会磨破皮。不过多亏鞍上似乎赋予了缓和冲击的魔法,我才能不感到疼痛。这种时候就觉得这里真的是个魔法世界。 开始奔驰约莫一小时,一路上就这样安稳穿越了平原。 虽然还看见几只野生动物,通常一看见我方一行人就逃跑了,不然就是从远处警戒著而已。 「好舒服喔!」 沙夏毫无紧张感地欢呼。 不过我懂她的感受,连我都有点高兴了。 「简直像飞在空中一样呢!」 「能像这样聊天也好棒耶~多亏鸟头和脖子,风几乎吹不到我们啊。」 在一旁奔驰的艾咪和凛也这么说。 由于洛伊吉是采轻踏地面,宛如低空滑行般的动作奔跑,明明速度飞快却相当安静,而且不会剧烈摇晃。 「好像在和大家旅行似的。」 我也忍不住放松。 「哦,老师这话说得好耶。」 「那……那个,我有带用来当作紧急食粮的点心喔。」 「……是艾咪亲手制的点心吗?我想吃啊!」 「喂喂喂,别嬉闹得太大声啊。」 「是啊,希望你别嬉闹呢。」「一点都没错吶。」 转头一望,蕾菈和法葛尔都摆出冰冷眼神。 「……我们认真点跑吧。」 我细声对孩子们说。 跑在最前方的是三名卫兵,后方跟著巴隆等三人,再来是我与沙夏、凛和艾咪随后,尾部则由法葛尔等人形成的队伍。不必多言,如此排列全是为了保护我和孩子们。 这时即将离开平原进入山岳地带,路宽变得越来越窄。 即使进入难以踩踏的坡道,洛伊吉仍顺利迅速往前。 「照这样下去,会比指定的时间提早不少啊。」 我对坐在前方的沙夏说。 「赴约不迟到是件好事喔。」 我已多次用黑色手表型的通讯机尝试呼叫席德,至今依然毫无反应。 不过老实说,我难以理解其他人族的意图。 其实我很高兴他们在听到我遇袭后有所反应。 可是对人族而言,真的有必要为这点事毁灭都市吗? 如果是选择放弃在都市内生活的人族遇袭的话,因此动怒且严加反击的反应还能理解。 但这次遇袭的可是选择独自留在都市内,在人族中属于背叛者的我。 要是做出这种行为,共和国方也不得不敏感应对,不会是人族希望看到的发展才对。 为何愿意为我一人背负巨大风险?我对他们来说具有如此价值……难以想像有这种可能。 或许他们背后另有意图,所以并非真的有意想毁灭都市i虽然这大半只是我的心愿,仍不禁催眠自己。 我实在不想相信。 自己所熟知的人族们,竟能毫不犹豫地夺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沿著坡道不停上上下下。 绿树逐渐减少,眼前只长有零星树木,同时生物的气息也大幅消失。 眼看地面乾燥,想必不是块适合生物居住的土地吧。 隆起的地表有如高墙般耸立著。 遮住太阳光形成阴影。 一穿越略感寒意的阴影区,视野瞬间变得辽阔。 出现在眼前的是宽广平缓的下坡。 就在此时—— 「是魔物!」 黑铠卫兵突然大喊。 随著前方队列停止,我的洛伊吉也停了下来。 前方能见到五团黑影。 长得像狼的野兽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那就是魔物……」 魔物正如其名,是种拥有「魔力」的生物,与野生动物的差 别就在魔力的有无。据说能使用魔法的人似乎能马上分辨出来。 不过连不具魔法资质的我,都感受得出那些家伙就是魔物。 混浊红眼。 散发著不祥气息。 与普通的动物明显不同。 说时迟那时快,毫不掩饰敌意的魔物群袭向我们。 五只同时拔腿冲刺。 好快,眨眼间便大幅拉近距离。 我不禁慌了手脚想往后退,洛伊吉却动也不动,坐在我前方的沙夏也浑身僵硬。 法葛尔和蕾菈骑著洛伊吉往我和凛的洛伊吉靠来。 奔驰在最前头的一只魔物压低身体,纵身一跃。 轻轻松松就跃到骑著洛伊吉的我们头部的高度。 被盯上的是黑铠卫兵,他还没能摆好架式迎击。危险啊! 当我还这么想——亮光一闪。 魔物「咚唰!」一声坠落地面。 骑在洛伊吉上的黑铠卫兵右手上已举著长枪。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击倒了魔物。 「我们几人就够了,可别来碍事啊。」 眼见同族眨眼间断了性命,剩余四只停下动作。 不过随即又开始狂奔。难道魔物不会感到恐惧吗? 往左右大幅散开,避开正前方的黑铠卫兵。 然而,两名银铠卫兵早已料到这一步。 两名卫兵骑著洛伊吉奔驰到魔物前进的位置,各自挥舞起铁锤和长剑。 两只魔物转瞬间没了小命。 没想到—— 卫兵们以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转过头。 没命的两只魔物只是诱饵。 剩余两只靠著牺牲伙伴突破了卫兵的防线。 我无法理解是什么驱使它们这么做。 但眼见魔物直直逼近位于队列中段的巴隆与他左右两侧的魔导士。 巴隆毫无反应。 取而代之行动的是麒人族和凤人族那两人。 白光炸裂。 红光爆发。 在左右两团光迅速散去后,周遭只留下焦臭味。 「……结束了?」 「好、好像是喔,老师。」 完全是一面倒。 「这可不能说我们碍事吧?不如说,我们可是帮忙解决你们遗漏的魔物,是不是该道个谢呢?」 「……你这家伙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看著巴隆绰绰有余的模样,黑铠卫兵愤愤咬牙。 过程可能连一分钟都没花到。 但我握著缰绳的手已经湿透。 魔物打算取我们性命。 我现在当真处于弱肉强食的世界。 「——后面!」 黑铠卫兵冷不防一喊,我随即跟著转头。 「咦!?」 背后竟也有两只和刚才相同的黑色野兽。 在极近距离下看起来显得更惊悚,同时也更为逼真。 锐利尖牙闪闪发光。 血盆大口中流下大量口水。 「嘎吼!」 眼见两只魔物急速逼近。不妙!冲出前方的黑铠卫兵及魔导士们都来不及—— 「哼!」「喝!」 就在我的左右两旁,掠过了发出「轰轰!」呼啸声的强风。 从后方袭来的两只魔物就这样遭到击飞,消失在坡道下方。 「大意不得吶。」 「看来接下来随著遇袭的次数增加,我们出手战斗的次数也会增加呢。」 风的来源是我们附近的法葛尔和蕾菈。 「吾等会优先保护孩子们和人族,没问题吧?」 法葛尔这一问,黑铠卫兵回答: 「明白了。当然,我们打算继续在前方驱除魔物。」 「希望能让我们的魔导士保留魔力到后半段啊。」 巴隆语中带刺地提出要求。 就战力面来看确实无可挑剔,但他们真能够发挥团队合作吗…… 话说回来,没想到两名教师竟习惯实战到面对魔物也毫不胆怯。 「风魔法……他们两人好强喔……」 「以后在学校要注意别惹他们生气喔,老师……」 接下来的路途比起先前来得小心谨慎。 旅程顺利持续下去。 在那之后又碰上两次魔物,不过均被卫兵和魔导士双方抢著击退了。 「看来我能先专心准备和人族交涉了。」 「原本你就没有成为战力的可能吧?」 凛开口吐槽我。 「真、真有万一的时候,我还是有挺身奋战的意思喔!」 「我、我觉得老师你千万不能勉强啊……」 「我不会勉强啦艾咪,我也清楚自己的立场啊。」 「听说魔力少的人被魔物攻击到的话很危险喔。所以我没问题啦。」 「不不,这问题很大吧。」 拥有庞大魔力的沙夏莫名有自信。这样下去太过危险,不先替她打个预防针不行。 沙夏曾靠著庞大魔力施展出如今被视为传说的召唤魔法,结果除了以前召唤过那一次以外就没再成功过。在我与孩子们当中能够真正成为战力的,大概只剩凛而已吧。 之所以没在昨天夜晚就出发,理由也在避免碰上夜行性的魔物。事实上,白天出没的魔物好像还算实力较弱的种类。 真正的夜行魔物中,存在著难以置信的怪物。 「接下来改用步行前往。」 黑铠卫兵下了洛伊吉这么说。 我们眼前是一处洞窟的入口。 虽然够宽却不够高,无法继续骑著洛伊吉往前进。 「要……要进去这里面吗……?」 艾咪颤抖起来。 于岩壁上开了个大洞的黑暗,宛如直直通往冥界深处。 「通过此处将能大幅缩短距离。」 「已经调查确认过洞窟内没住著危险魔物,所以不必担心喔。」 巴隆开口补充黑铠卫兵的话。 「出发吧。」 三名卫兵提著提灯打前锋。 「那样还是太暗了些啊。」 巴隆一下指示,麒人族便取杖施展魔法。 杖的前端浮现与人脸差不多大的光团。 由魔法产生的光远比提灯亮上数倍,能够照亮更深处。 「挺派得上用场对吧?」 黑铠卫兵无视巴隆的话,往前走去。 「……走吧。」 麒人族和卫兵打前锋进入洞窟。 充满湿冷空气的洞窟内,气温比外面低上数度。 内部除了间歇泉,还有部分长著青苔的地方,前进时得注意脚下才行。 洛伊吉也委屈地垂下头跟了进来。 「像在探险一样,好有趣喔。」 看著十二人加十只聚成一团在洞窟内前进的模样,沙夏这么说。 「……沙夏总是这么乐观呢。」 我有点佩服起她来。明明这是条若没特别目的,谁都不会想通过的路啊。 「毕竟人生一切的相遇都彷佛奇迹般,一闪即逝喔。」 「你说的话深奥到不像小孩子呀。」 见到她感性如此敏锐,不禁担心起以后我还有没有能教她的事。 啪唰! 「老师!」 「欸——」 突然听到凛大叫的下一秒,整颗头已被狠狠下压。 「怎、怎么啦?」 「啊……没事,原来是这个。」 凛捻著蝙蝠翅膀抓住它。 「真、真亏你抓得到耶。」 刚才似乎是蝙蝠突然飞来,我完全反应不及。 「毕竟我的眼睛很适应黑暗啊。不过话说回来,老师你也多注意点嘛。」 随手放开蝙蝠的凛这么说。 「假如是有毒的品种怎么办?」 「呜……我会注意的……」 「真是时时刻刻都得盯著你啊。」 「真的拜托你了喔,凛。」 虽然都交给孩子实在很丢脸。 「包在我身上,我也经过不少训练了啊。」 「不过看沙夏和凛都这么成熟,我有点伤脑筋呢……」 「我、我还只是小孩子,对不起……」 「不,没事的艾咪。不如说,拜托你继续保持下去。」 艾咪揪著我的衣角,小步小步地跟在身后。 洞窟内一片寂静,只剩我们的脚步声回响。 尽管沿途碰上一些蝙蝠、像老鼠的小型哺乳类和奇特昆虫等生物,但没感受到有更大型的生物出没的气息。 加上眼睛已适应黑暗,只要想成是个普通洞窟,便逐渐不再紧张。 「好了,是不是该决定要怎么做比较好呢?」 巴隆冷不防这么说。 「要怎么做是指?」 黑铠卫兵回问。 「见到人族之后的事啊。」 「决定什么?不就把人族交出去,再把三个孩子当成犯人交出去而已。」 两人交谈的声音在洞窟内回响。 「不过我记得罗旺也说过任凭现场判断啊。」 「别担心,届时会由我们卫兵下决定。」 黑铠卫兵不悦回答,巴隆又提出质疑。 「为何是由你们决定?。」 「……你当时没听见罗旺大人说的话吗?」 「我是在问你,为何你们保守派想不经讨论就通过自己的意见啊。」 「在都市内具决定权之人所下的判断,形同整座都市的意见。难道你打算否定这点?」 「形同整座都市的意见?现在不都是等级高的掌权者擅自决定的吗?话说回来……其实法葛尔老师也感到不满,不是吗?」 巴隆这次把苗头转向法葛尔。 「这话是什么意思响?」 法葛尔慎重回答。 「法葛尔老师难道打算就这样把孩子们交出去?」 「……」 「我认为把话说清楚比较好喔。」 「……吾认为确实不能眼睁睁地交出去。」 「你这家伙,想反悔这次的交易吗!?」 黑铠卫兵的反应十分激动。 「并非如此……只是吾打算若真有万一,由吾来代替孩子们。」 「法葛尔老师,这……」 「吾认为这是身为教师的吾等该做的事吶。」 听到他充满决心的口吻,本想出言反驳的蕾菈不再吭声。 「哪能容你自作主张!」黑铠卫兵激动大吼。 「既然知道孩子们是去牺牲的……吾实在无法坐视不管吶。」 「你打算因一己私心害全共和国陷入危机吗……?若打算如此为害共和国……我也有我的做法啊。」 黑铠卫兵伸手摸向收进鞘内的长枪。 「等等,别……」我一打算出声制止,马上就被打断。 「既然都知道有这种意见,那么不该只盲目遵从共和国内一部分特权阶级的决定,而该让我们自行思考,决定怎么做才对吧?」 巴隆对法葛尔的回答感到相当满意。 「事到如今哪来时间讨论啊……!遵循共和国领袖的决定,就是在奉行实力主义的共和国内最有效率的方法!」 「这是那些放弃自己思考的人会说的藉口呢。」 「法葛尔老师当犯人的话,作战计划就会成功吗?」 眼看黑铠卫兵与巴隆两人的争论即将白热化时,沙夏插进他们之间这么问。 凛和艾咪也接著说: 「你们好像都搞错了……我们可没打算牺牲喔。」 「我们相信只要解释,人族一定能了解呢。」 话题在孩子们加入战局后转移焦点,我也赶紧趁机缓颊: 「就是说啊,只要交易顺利进行就没事啦!人族肯定也留有商量空间,首先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次交易上吧。」 「……虽然很不爽由你这家伙下结论,但的确如此。我们拥有更优先的重要目的。」 黑铠卫兵这么说。 「不,应该没必要强调不爽吧……」 「我也没打算搞错目的就是啦,只是考虑事前能把话交代清楚最好,才会提提看。既然如今已明白法葛尔老师的想法,就别再说下去好了。」 巴隆暂时让步了。 的确,或许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但我们必须前往的,都是相同的地方啊。 我们从黑暗中重见天日。 「里面好潮湿喔~!可、可是外面好刺眼喔……」 当沙夏打算伸个大懒腰,却遭许久未见的强光刺激到遮住眼睛。 我也被照得视野变得一片白茫茫。 洛伊吉倒是高兴地拍动起翅膀。 从这里开始又能继续骑乘洛伊吉移动。 穿越洞窟后等在前方的,是一座森林。 并称不上绿意盎然的森林。 树木间隔稀疏,阳光也充足照射进来。 「安静得让我有点在意耶……」 凛如此喃喃自语。 一行人骑著洛伊吉,靠著地图和指南针,加上卫兵使用探索魔法持续前进。 这片森林并不让人感到阴森。 不过又再走了一阵子后,便开始觉得不对劲。 感觉周遭都长著同样的树,而这些树的外形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若仔细观察或许能看出端倪,但乍看之下根本分不清楚,完全是片容易迷失的森林。 但对于经过训练的卫兵而言,似乎不构成多大的威胁。 「啊,是泉水呢!」 骑在隔壁洛伊吉上的艾咪兴奋喊道。 一行抵达了从当初便预定做为休息地点的泉水处。 卫兵先是检查过水质后,最先让洛伊吉喝水。 经一段时间确认没问题,才允许其他人喝。 「没有问题才是。」 「终于能休息了啊……」 走到这个时候,即使是沙夏也难掩疲态。 「稍微吃点东西没关系吧。虽说只是坐在洛伊吉上,依然会消耗体力呢。」 蕾菈像在替她打气般。 洛伊吉的背上载有水与紧急用的粮食。 「还剩多久才会到呢?」 本来我是在问蕾菈,结果黑铠卫兵转头回答: 「虽然得绕过魔之沙漠地带走远路,不过也只剩一小时半到两小时吧。」 「那么看来能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三小时抵达呢。」 「因为沿途没休息赶路,在此地稍微休息久一点也没问题。毕竟不晓得在交易地点会有什么等著啊。」 「我想人族没有交战的意思啦……」 我对黑铠卫兵补充强调。 包含巴隆在内,没有人对延长休息时间这点有异议。 大伙在泉水周遭各自散开。 「啊~好舒服喔~」 把手泡进泉水内的艾咪看起来十分舒服。 沿途因为疲倦而鲜少说话的艾咪,一见到水明显恢复精神。 「不要逞强,感到不舒服就开口说喔。」 「好的。不过重头戏在这之后呢……!我要和老师一起保护都市!」 毫无阴霾的双眸只注视著唯一正确的目标。 尽管评价两极,我仍觉得带著孩子们一同前来真是做对了。 因为孩子们拥有不得不处处顾虑的大人们所没有的东西。相信这肯定能在交易现场发挥好的影响。 碰咚——传来某种具有一定重量的物体倒地的声响。 转头一看,竟是一头洛伊吉在不远处的泉水旁倒了下来。 碰咚、碰咚、碰咚。 一只、一只、又一只。 洛伊吉们纷纷倒地。 彷佛陷入昏睡般。 「快离开水边!」 黑铠卫兵大喊。 「我们走!」「哇哇!?」 我连忙抱起艾咪离开水边。 最后仅存的一只洛伊吉在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后,原地倒下。 「保持警戒!」 在黑铠卫兵开口前,巴隆及法葛尔等人已经摆出警戒架式。 我也尽可能压低重心,并让艾咪蹲下。 其他人没事吗?沙夏在哪里?凛一个人不要紧吗? 林中树木随风摇荡,发出沙沙沙的诡异声响。 原因是泉水吗?可是卫兵刚才检查得那么仔细,所以是其他因素? 看不见敌人何在。 蕾菈压低身体,接近倒地的洛伊吉。 触摸身体和颈部进行确认。 「这是……睡著了?昏睡魔法吗……?」 魔法。 那么施放魔法的人应该就在附近。 视野一角闪过亮光。 腹部顿时窜上鸡皮疙瘩。 我知道这种感觉。 身体还记得这不想再尝受第二次的玩意。 有人正在瞄准我—— 前方几公尺引发爆炸。 「呜哦!?」 我当场跌了个四脚朝天。 「快护住头啊,艾咪!」 「好、好的!」 我蹲下来护住艾咪的同时,双臂抱著头确认周遭状况。 「在那!」 黑铠卫兵一指著某个方向大吼,银铠卫兵拔腿奔跑,凤人族的魔导士也跟著跑。 「另一头也有吶!」 法葛尔往其他方向奔去,另一名卫兵见状追了上去。 在前方不远处看到黑铠卫兵和麒人族的摩导士,蕾菈还待在不同侧,即倒地的洛伊吉身旁。现在就剩沙夏、凛以及巴隆……他们在哪? 似乎存在著好几个敌人。 由于休息时人都分散开,无法掌握所有伙伴的位置。 无法用魔法和剑战斗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专心确保自己及孩子们的安全。 这时,一道人影「咚」的一声落在我面前。 不小心让人靠近了——不妙,要没命啦! 「嗨~好久不见了呢。」 不过人影并非袭击,而是对我挥挥手。 翘挺的兽耳和尾巴甚至让我有点怀念。 原来是使用了妖狐族特有的身体强化术,化为半人半兽的凛。 这副模样的凛能发挥高于平常数倍的力量。虽然性格会跟著变得放荡不羁是美中不足之处。 「是……凛啊……」 原本停止的呼吸这才重新吐出。真幸好是同伴啊…… 「——欸?」 我整个人被凛轻轻松松扛到肩上,凛肩膀的另一边还扛著艾咪。 「好啦,记得要摆好受身姿势喔。」 「呜哦哦!?」「哇哇哇!?」 地面突然离我远去。我们就这样处于被凛扛在肩上的不稳定状态飞到空中。 紧接著自由落体。 感觉腹部有股莫名的漂浮感。 「哇啊啊啊「咿~~~嘿!?」 凛著地的瞬间,我的身体和艾咪一起往横飞出—— 同时刚好接住眼前艾咪的身体。 直接在地上滚了几圈。 「碰磅!」身体撞上了什么才终于停下。原来是棵巨树的根部。 「你……你把人当作什么了啊有没有受伤啊,艾咪!?」 「我、我没事……!虽然吓了一大跳……」 「你们别出声乖乖待在那喔。」 凛无视我的抗议。 经她这么一说,这棵树的根部凹陷且被包围著,宛如浑然天成的避难所。 「我们待在这里会比较安全喔。」 「沙夏你也在这喔!?」 沙夏竟也背贴树木根部,蹲在地上。 「是凛把我带来这里的。」 「不过……好像真的被盯上了耶。一直被视线盯著看这边啊。」 挺身挡在我们面前的凛如此低语。 「被盯著看?到底是什么……」 「就是啊——」 「凛!树的后面!」 蕾菈著急的呼声传来的瞬间,凛俐落往后一跃退开。 「喝!」 似乎为了护住我们而挡在前方的蕾菈施展出风魔法。 刮起的爆炸性风压使得树木连根摇晃。 连待在后方的我们,感觉都彷佛像突然被扔进台风的暴风圈里。 卷起的飞沙与枯叶不留情地往脸上招呼来。 边用手阻挡边凝视前方,可以看到蕾菈身前数公尺处插著某种东西。那是…… 「……箭?」 「——瞄准那块岩石!」 不知何时来到我们附近的黑铠卫兵发号施令,麒人族便马上施展魔法。 岩石随著轰隆声响爆炸四散。 同时看见人影从岩石后方奔出,似乎慌慌张张想逃命。 是靠著箭飞来的方向判断出位置的吗? 「那边就交给你啦。」 黑铠卫兵对麒人族这么说——的当下,抬头往天空看去。 从上方跃下了人影。是袭击。 然而黑铠卫兵轻松闪躲,并当场制伏了袭击犯,可说是手到擒来。 「听得懂人话吧?死心吧你。」 黑铠卫兵把对方的手臂后扳,感觉都听见「喀啦啦」骨头扭曲的声响传来。 「好,我懂了!我投降!」 重整态势的一行人制压袭击者只花了十分钟左右。 至于袭击者究竟是何来头,森人族的蕾菈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们是……半森人(混血精灵)族呢。」 语气中带有鄙视意味。 半森人族虽然很接近森人族,却是个魔力显著低下的种族。 据说他们以前虽住在都市里,却因为没有能受共和国认可的高等技能而被赶了出去,如今在此定居。 即使仍与都市和附近村落的居民保持交流,还是算过著自给自足的生活——到目前为止这些话都是从蕾菈口中听来的。 「那你们又为何袭击我们,难道你们沦为寇匪?」 黑铠卫兵开口质问。 捕捉到的共九名半森人全部都被绑在树干上。 这样一看下来,每个人都又瘦又矮,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怎么看都不像危险的人。 或许是知道袭击者为人后出手较节制,即使造成数人受了伤,倒没有夺取性命。 「我、我们怎么可能会当贼呢!」 半森人族的男子立即否认。 「那么是怎样?」 「这……」 「不说的话, 我当场把你们这些家伙处刑也没差喔?」 似乎是全身包覆著黑色铠甲的卫兵威胁奏效,半森人族顿时脸色铁青,招出实情: 「……我们接受到委托。」 「委托?」 委托人昨天突然出现。 据说是名以斗篷包覆全身的诡异男子。 「他说今天会有一行人经过这里,而且是想破坏这座森林的坏人,希望我们击退那些家伙……」 由于听起来实在可疑,起初半森人们本打算拒绝。 不过委托人拿出了超乎想像的巨额金币,甚至愿意先付一半为订金,如此强势作风使得半森人族终究没能拒绝,答应下来。 「所以你们就出手袭击我们?难道就不认为那个不以真面目视人的男子更具恶意吗?」 或许是身为同类的森人族有所感,蕾菈严声质问。 「当然是有觉得……」 「你们就是这副德性,才会被人称为『森人族中的败类』啊。」 实在难以想像平时的蕾菈会说出如此充满歧视的字眼,不知是哪一点让她大发雷霆了呢…… 「要是我们有了万一,你们觉得后果会有多严重呢?」 「后果……?」 「蕾菈老师,这些人大概不晓得如今都市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不禁插嘴道。 「理所当然的吧。若知情还做出如此行径,我绝不会原谅。」 隐瞒细节部分,只将我们若交涉失败都市便会遭毁灭一事解释后,半森人族们震惊不已,几乎是五体投地向我们赔罪。 「委托者究竟是何方神圣……?会在这种状况下意图加害吾等……怎么想都等同希望都市毁灭吶。」 法葛尔扳著一张脸喃喃自语。 「嚓」的一声,黑铠卫兵将长枪刺进地面。 「然后这代表知道我们行程的……背叛者存在于都市中啊。但要是那边那个人族是背叛者,暗自与其他人族互通的话,事情也说得通啊。」 被黑铠卫兵狠狠一瞪,身子不禁一缩。 「我、我根本不会做那种事啊。毕竟如果我真想毁灭都市,不需要用那么麻烦的手段,直接去找其他人族就好了不是吗?」 「这倒是呢。」 事前就应该考虑到会有怀著恶意的人泄漏我方情报的可能。 「有件事我很好奇耶~」 这时,凛插入大人之间的对话。 「你们是不是特地瞄准老师……就是这个人攻击啊?」 凛指著我询问半森人族。 「嗯……是这样没错。」 「为什么?」 「……因为委托人告诉我们『当中有个没有魔力的弱鸡,瞄准他下手。』啊。」 挑弱者下手。这个理论并没有错,不过…… 「看样子目标……只针对裕司老师一人吗?」 蕾菈一脸沉重地说。 「都到了这个地步,仍有某个想杀害人族……裕司的主使是吗。」 「法葛尔老师,什么会招人怨恨的事我都没……」 「老师,就算你没有意识到,还是曾经添过麻烦喔。」 「你做了什么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道歉?」 「不知道靠我做的点心能不能得到对方原谅呢?」 「……谢谢你们三个的忠告和安慰啊。」 自己的性命被人盯上——尽管想把握现状,脑袋的理解速度却跟不上。 与我所知的常识相距十万八千里。 光靠目前拥有的情报,根本无法判断犯人及其动机。 「……挑明整起事件的真相等之后再说吧。」 黑铠卫兵一步步往半森人族走近。 「首先该决定要怎么处理这群家伙啊。」 黑铠卫兵拔出刺进地面的长枪。 「他们不晓得内情,有酌情量刑的空间吧?」 巴隆立即插话道。黑铠卫兵朝他转头。 「你太天真了。从这些家伙决定收钱袭击人的当下起,就不该被原谅。」 「理由你刚刚不也听了吗?有人硬是来拜托,然后他们也收了订金。被赶出都市的人们难得才能赚取金钱收入,我不是不能理解他们不想错失机会的心情啊。」 「你倒是帮他们说尽好话啊……」 「该改正的是目前共和国的做法。逼得他们在这种地方过这种生活实在太没道理了。」 「话说回来……刚才半森人族攻来的时候,你这家伙跑哪去了?」 「我在较远的位置,没能参加战斗。不过你应该清楚,我本来就不是个适合战斗的人才对啊。」 「这些事等之后再说,总之先叫他们让洛伊吉醒来吧?」 为了改变剑拔弩张的气氛,我鼓起勇气介入两人之间。 「……这倒也是。」 黑铠卫兵不太情愿地点头。 「对洛伊吉施展昏睡魔法的是谁?快解除魔法。」 蕾菈主动开口要求。 然而半森人族们却没有回应。 「哦……还想抵抗是吗……?」 「你、你冷静啊,蕾菈老师。」 蕾菈身上飘散出在学校绝不会显露于外的凶气。 「我、我们根本不会使什么昏睡魔法啊!」 半森人族的女性大喊。 「那这又是怎样?」 黑铠卫兵不屑地哼声,指向洛伊吉们。它们至今依然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这……我们也不清楚。只是看到洛伊吉们突然纷纷倒地,以为机会到来——」 「少给我在那装蒜!」 「我们……并没有说谎。」 「好,有种啊——」 就在黑铠卫兵激动呼气时,蕾莅开口道: 「不……或许他们说的并非谎言。这也就是说,刚才有第三者介入。」 蕾菈说话时表情僵硬,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同时我们其他人也慢慢明白到这个可能。 「第三者……委托他们袭击的人……」 黑铠卫兵重新握紧长枪,缓缓转动脖子。 一触即发的紧张感垄罩附近一带。 我也环顾起四周。 见到的是一片幽静,与纷争无缘的森林。 不过这股幽静,如今反倒显得诡异。 「没有可疑的气息啊。虽然可能已经逃之夭夭就是了。」 黑铠卫兵将长枪收进鞘中,其他摆出警戒架式的人也放松下来。 「那么接下来,问题就剩失去洛伊吉后的吾等该如何移动,才能赶上指定的时间吶。」 法葛尔这么说。 话虽如此—— 「……应该办不到吧?」 麒人族的魔导士说道。 时间顿时彷佛冻结一般,垄罩著一片沉默。 明明是句简单易懂的话,我不知为何迟迟无法会意过来。 「最好办不到啦!只要解除洛伊吉中的魔法就行了吧!」 黑铠卫兵大叫。 「……施展出的魔法只能靠施法者本人,或者习得特殊解除术之人才解得开,但如今现场应该没有……」 回答的巴隆脸上同样显得焦急。 「你们有没有养洛伊吉……或是马这类适合协助移动的生物?」 尽管黑铠卫兵问起半森人族,也只得到摇头否定。 「我们一族并未饲养……假如有必要的话,距离离此地步行数小时的村庄——」 「那样就来不及啦!」 「……把 洛伊吉们拍醒不就行了吗?」 虽不知能不能成功,总之提议看看。 「是能够硬让它们恢复意识……但恐怕无法长距离奔跑吧。话虽如此……我试试。」 蕾菈走到洛伊吉身旁。 「只能这么做了吶。」 法葛尔跟了过去。 「我们也来帮忙。」 巴隆与两名魔导士也往洛伊吉跑去。 「……没、没问题吗?」 我一喃喃自语,黑铠卫兵便说: 「所有洛伊吉都倒下的状况……实属预料之外。本来顾虑到途中会有受伤的可能,准备了较多只……加上若非目前的地方……想去附近村庄换别的洛伊吉或马匹都行。但是此地位置太糟,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 「听起来怎么好像……」 我心中浮现不好的妄想。 「——这里正是只要出手阻碍,就能最让我们困扰的绝佳地点呢。」 如同凛所言。 时机精准到让人感到绝望。 「……我再问一次,人族的,真的不是你主使的吧?」 黑铠卫兵朝我瞪来。 「我不是说过太麻烦了吗!还……还有我能向人族传递讯息,会试著解释这边的状况。」 我连忙开始准备。 「总而言之……我们会思考对策。」 卫兵们开始以黑铠卫兵为中心,摊开地图讨论起来。 「我们也行动吧。」 凛说完后,孩子们也跑到洛伊吉旁边。 「不晓得洛伊吉先生们能不能打起精神呢……?」 「一定会有办法的喔!」 我也启动ai席德,拚命呼喊它。 对著它说:「我们在前往交易地点途中被卷入麻烦,可能会比约定时间晚到,希望你们能等等。」 『不管你说什么,我们的要求都不会改变。这是为了要保护人族啊。』 虽然席德只无情地重播了留言,另一头有人正在听的机率很高。 假如艾伯特他们打算保护人族,应该会尽可能掌握这边的动向。 「洛伊吉醒来了喔!」 虽然听见沙夏兴奋欢呼,随即传来蕾菈紧绷的声音。 「不……脚已经不行了呢……完全使不上力啊。」 同时能看到法葛尔和魔导士们在其他地方交谈。 「有办法使让它们清醒的魔法吗?」 「我们对这类魔法一窍不通……」 「恢复体力的魔法如何?试试看吧。」 「不是应该找出施法者比较妥当吗?」 「还待在附近的可能性确实很高。」 「只要能抓住施法者的话……」 大家都在拚命努力。 当中看得出使命感,但或许也包含了想藉由专注眼前任务来逃避最坏想像的意图吧? 我想要相信,只要用尽全力必能得到好结果。 然而,如此碰巧的事并不会发生。 没有人想出堪称正确解答的对策。 「……只能徒步穿越魔之沙漠地带了。」 所有人再度集合后,黑铠卫兵缓缓开口: 「只要横越十五公里的魔之沙漠地带,就算用走的也赶得上。」 之所以用「魔之沙漠」相称,是因为那是块魔力会产生混乱的土地,即便白天也会出现大量魔物,当初预计是打算绕道而行。 「虽是毫无变通和工夫的提案,直直穿越的话仍可能赶得上。只不过……原本打算要绕道而行的理由……你懂吧?」 说出这番话的巴隆脸上,难得看不见从容。 「……我懂。」 「你毫无疑问会丧命啊。」 「但若不穿越这里,都市的人们也会死。」 黑铠卫兵和巴隆面对面互瞪。 「我们也只能赌上性命了呢。」 蕾菈这么说。 「不过要是全军覆没……尤其是人族不小心死亡的话,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法葛尔反而这么解释。 「不如说就算没能赶上,而选择能活著抵达的做法,到头来才算真正保护都市也不一定。」 法葛尔的话也有他的道理。 「……虽然你说横越魔之沙漠地带就能赶上,但你有考虑到途中碰上魔物和战斗的时间吗?若考虑到这一点,犯险根本没意义啊……」 凤人族魔导士这么说。 「此般懦弱至极的想法是怎样?只要靠我们的力量,魔物根本不足为惧!」 「要是赶不上交易而害都市遭到毁灭,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两名银铠卫兵激动吼叫。 「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现在遵照罗旺大人说过的,由我来下决定。我们继续前进,没有意见吧,人族的。」 「欸……我?」 「就算你不愿意,我都要把你拖去啊。」 黑铠卫兵说完便往前迈步。 「所有人都不可能平安无事喔!?要是害人族死了该怎么办啊!?」 巴隆大声喊道。 「我们会拚了命保护你……一切都是为了都市。」 蕾菈说完,也往卫兵身后追了上去。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们已没有时间犹豫。 「走吧……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老师如果死掉会最令人伤脑筋,最好还是乖乖受大家保护喔。」 「是,你说得对极了……」 虽然完全如同凛所言,一想到自己身为教师,实在有点无法释怀。 「既然真的要去,那也没办法吶。」 原本不太愿意前往魔之沙漠地带的法葛尔也跟了上去。 现在就剩巴隆率领的魔导士们…… 「所以我才主张应该改变共和国这种傲慢的做法。全由等级高的人下决定,到最后定会牺牲他人……」 巴隆叹气归叹气,仍带著两名魔导士开始前进。 「我就是为了改变这种世界才挺身而出……我可还没放弃啊……」 * 本来听说是沙漠时,我想像中是一片黄沙与炙热艳阳,没想到实际等著我的是片寒冷又荒凉的大地。 裸露岩地相当引人注目,而明明仍是白天,却让我感觉昏暗。尽管看得见一些低矮草木,但无论哪一种都长得歪七扭八,色泽也显得阴暗。 并不是一踏进魔之沙漠的瞬间就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有立即碰上魔物且遇袭。 「此处并非群聚大量魔物,不过越进入沙漠深处,随著魔力的混乱越来越严重,凶恶的魔物也跟著增加。」 步行的途中,蕾菈向我解释。 「为何土地的魔力产生混乱会让魔物变得凶恶啊?」 「……这么一提起来,你的确完全无法使用魔力呢。举例来说,空气分成清新乾净的空气与混浊骯脏的空气对吧?存在于世界上的魔力有时同样会变得混浊,失去原本持有的平衡。试问若长期暴露在这种魔力当中,会变得如何呢?」 「虽只是我的想像……但感觉对身体挺不好的?」 「没错,会如同蓄积在体内的毒素般侵蚀本人的身体及心灵。一旦恶化下去,过去曾发生过自我意识遭到恶质魔力支配的案例。到那种地步就没救了呢,形同沦为一头只会凶狠施展暴力的野兽。」 「原来魔力……是种这么可怕的存在吗……」 我以为是类似一种方便的道具而已啊。 「哼,汝都差点被魔法杀死,事到如今才知道这点吗?」 连法葛尔都出言责备我。 「……难不成待在魔之沙漠里的话,我们也会变得很不妙?」 「不待上长时间应该没问题吶。何况你这家伙本来就不懂魔法,根本没有能够失控的魔力。」 「……我不会有问题吗?因为我不太会控制魔法耶……」 听了我和法葛尔的交谈,沙夏不安地问。 「沙夏,汝体内的魔力属于纯度高且乾净的种类,不需要瞎操心吶。」 「那我呢……?」 「放心,艾咪也没问题吶。」 听了法葛尔的发言,沙夏和艾咪两人才松了口气。 此处本不是她们这种孩子该来的地方,也不是能徒步横越的距离。 两人沿途和行李一起坐在雪橇上,由两名卫兵用绳子牵动雪橇拖著走。 雪橇是从半森人族手中借来的。他们似乎在反省轻易受到诱惑一事,于是我们选择相信,并将洛伊吉寄放在他们那边。 「这或许是好机会。假如我说曾经踏入过魔之地带,在一族里的地位会提升耶。」 听到凛说出意志如此坚强的话,我不忘提醒一句「可千万别乱来啊。」 「现在根本没空思考什么乱不乱来就是了啦。」 顺带一提,凛并没有坐在雪橇上,而是站著行走。 「欸,老师,话说回来,你到底有没有性命正被人盯上的自觉啊?」 「有、有啊。」 「可是我觉得你的危机感根本不够吧?像刚才明明也被半森人族盯上性命,看起来却一点都没在生气耶。」 「目前没有闲暇管这些吧,毕竟光往前走就得竭尽全力了啊。」 何况我以前过的不是会遭人盯上性命的人生,现在也不晓得该做何反应。 「……那就没关系了。」 我们说话的同时,脚也持续动著。 在队伍前头的卫兵边用魔法确认方向边前进。 虽急著赶往目的地,但考虑到前方仍有一段长路,必须得思考行程缓急。 如今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三小时。 预测走完这趟路的时间也是三小时——不过未把与魔物战斗耗费的时间算进去。 所以要是魔物现身的话—— 「出现啦!」 就在银铠卫兵大喊的下一秒,地面中突然钻出一条犹如一条巨蛇的生物。 扬起大片尘土。 当中浮现出的苍白身躯至少两公尺,不,更长、更巨大。 「喝啊!」「哼……唔!?」 另一名银铠卫兵将苍白巨蛇劈成两半。 同时稍微离蛇身一段间隔的位置发生了爆炸。是麒人族的魔法。 「伤脑筋耶……别突然冲到魔法的弹道上啊。好险我赶紧调整方向才没射中。」 麒人族虽抱怨,同样显得不满的卫兵也回答: 「那可是我们卫兵发现到,正准备要联手解决的目标喔?」 「它还在动吶!……喝!」 刮起一阵强风,原本上半身还在蠢动的苍白蛇遭风吹飞。 施展出风魔法的人是法葛尔。 「吾这算抢风头了吗?」 「不,没问题。」 黑铠卫兵回答。 「只要能做到花费最短时间排除魔物,怎么做都没差。」 接下来虽接连碰上魔物,但根据卫兵们的说法,看到的都还只算「小喽啰」。 ……就算当中有头体重少说数百公斤,更长有四根凶恶尖角的牛。 我们已持续走了一小时以上。 地面逐渐变成暗红色,显得越来越乾燥。 问题纯粹在于地质,或者与魔力的混乱有关呢? 草木也大幅减少,难以想像会有普通的生物住在如此环境中。 三百六十度环顾后仍只看得到一片黄沙大地,让我不禁涌现笑意。 「老师,你为什么在笑啊?」 被沙夏看到了。 「没事,我只是想说自己来到了真远的地方啊。」 「这里离都市的确好远呢。」 「是有这层意义在啦……」 就体感上而言,直到几年前为止,我仍活在旧人类的文明世界中。 没想到一觉醒来人类灭绝,遭人工冬眠的我经过七百年,在这个宛如异世界的现代苏醒。 光这点就够我惊讶一辈子了,结果不只性命被人盯上,背负著全都市命运的重担踏上旅程,还与魔物交手等等。我究竟会踏入缺乏常识的世界多么的深呢? 「……不过不管怎样,最后应该会演变成和芽衣子她们商量才对。」 「那是老师的……朋友吗?」 「嗯,是啊。」 不惜做到如此分上,最后抵达的仍是我所熟知的人族们待的地方。 「……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搞不懂裕司老师依然为共和国行动的理由呢。」 从旁走来的巴隆冷不防地搭话。 「不是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毕竟这会影响到成千上万条人命耶。」 「此次不失为能破坏协会掌权体制的好机会喔。」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如果认真的话,我现在就不会走在这里啦。」 巴隆像在自嘲般笑道。 「……只是我自己也觉得这个状况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这样一说,现在正有名立场比我更不可思议的人。明明身为现今对我们而言是最大的敌人,却不知为何待在我们身旁的人族啊。」 「你是在怀疑我?」 「这并非怀疑,只是好奇明明光靠人族就能活下去,又为何一直站在共和国这边呢?」 「这……活著总会碰上想守护的事物吧?」 「就算是那个不惜捏造犯人交差的协会为中心治理的地方也一样?」 巴隆在玩笑话中说出了一件重大的事。 「……事情果然是那样啊。」 「虽然他本人也接受就是了啦。」 「你为何不制止呢?」 正因为巴隆属于改革派,照理来说会想制止协会保守派做出那般行动,或是拿来当成一种攻击保守派的材料才对。 「现实仍有些难以办到的事啊。」 巴隆说完这句意有所指的话,眺望起远方。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尽的沙漠。 一踏上柔软沙地的瞬间变得十分难走,每往前踏出一步都得费一番工夫。 不过看起来显得不怎么辛苦的巴隆向我搭话: 「刚才遇见的半森人族,正是被逐出都市……象徵在现行制度下无法获得高等级的种族的末路。」 「他们是被……逐出都市的吗?」 虽然我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比起默默无言走下去,聊天能稍微纡缓紧张,反倒轻松。 「你看他们生活过得很贫困对吧?」 不只衣衫褴褛,更缺乏充足的移动手段。 「那般贫困的生活,会迫使本来毫无恶意的人们做出那种行为。为求改变现状,我衷心期盼裕司老师日后也能协助改革派啊——」 「你这与都市为敌的家伙,似乎在说些有的没的啊。」 不知何时,黑铠卫兵已走到我们身旁。 「偷听别人交谈真是没品啊。」 「什么偷不偷听,声音大到都传过来啦……你们这些家伙,这种节骨眼上还在说什么?」 「只是闲话家常罢了。我看裕司老师一脸难受,想帮忙他放松啊。」 巴隆随口回应。 「……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呢。」 「不管情况怎样,要是敢做出诡异举动,我会一刀砍了你啊。」 「无需你瞎操心,我们目前有其他敌人……人族,不是吗?」 人族是敌人——这句话重重往我胸口上压。 还是别多想了。因为现在只能继续前进。 已经持续走了两小时以上。 脚都酸得快失去知觉。 途中虽请法葛尔和其他魔导士们对我施展恢复体力的魔法,由于并非他们擅长的魔法,效果相当有限。再加上现在—— 「……是不是很热啊?」 「……我也这么认为。」 如同凛所言,现在热得要命。 斗大汗珠有如雨下,沿著脸颊从下巴滴落。 起初还会频频擦拭,但途中就决定放弃,任凭汗水直流。 感觉像遭到太阳及晒得滚烫的地面两头烧烤。 虽说是沙漠,直到刚才为止明明没这么热啊。 「才走一段距离,气候也变太多了吧……喂,艾咪,你还好吗?」 「我很……怕热……」 坐在雪橇上的艾咪如今一副浑身无力,简直快要融化的模样。 「加油啊,艾咪。」 沙夏用毛巾努力替艾咪搧风。 现在为了减轻卫兵的负担,沙夏站起来自己走。 「穿著那种铠甲一定好热啊。」如此主动提出意见。 穿著铠甲的卫兵看上去的确走得挺辛苦的。 尽管黑铠卫兵表示「没问题,他们经过锻炼。」银铠卫兵们倒很感激沙夏的提议。 而当中逐渐疲劳的,大概就是巴隆等魔导士组加上法葛尔及蕾菈吧。毕竟这些人和卫兵们不同,平时并未受过行军训练。 「老师,你走得摇摇晃晃耶,没问题吗?」 「…………勉勉强强。」 不过一行人中最没体力的我根本没空担心别人。 「假如你脱水而死可不是闹著玩的,多留意点喔。」 「你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好吗,凛……」 这时,走在前方的黑铠卫兵停下脚步。 「稍微休息一下补充水分后,即刻继续出发。」 「得、得救了……」 我从行李中拿出水壶后当场瘫坐在地。将水喝进口中缓缓咽下,让水分能渗透身体。 「艾咪,快喝水啊。」 「沙夏……对、对不起……我真的受不了天气太热……」 几乎所有人都在喘气。 高温超乎想像地消耗著众人的体力。 唯一显得若无其事的,大概也只剩不曾松懈戒备周遭的黑铠卫兵。 「……走到这里都还算顺利啊。」 黑铠卫兵以略带忧心的声调低语。 「这样不是很好吗?」 蕾菈开口问。 「为何沿途鲜少碰上魔物……明明在东方之主的龙消失后,其他魔物的行动圈应该扩大了才对……」 「没碰上魔物不是好事吗?肯定是运气也站在我们这边啦。」 没想到我随口开的玩笑,竟然变成祸从口出。 ——隆隆隆隆隆。 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这、这是……」 理所当然的,当我慌忙站起身时,大伙早已有了反应。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地面震动声响逐渐变大。 地震?不,不对,因为声音正越来越靠近。 「那是什么啊……?」 连黑铠卫兵都愣得发出紧张的呼声。 那是一道被烟尘掩盖住的黑影。 并非一只,也非二只,更非三四只。 而是一群。 一大群的魔物。 「……没想到会一口气攻来啊。」 黑铠卫兵提起长枪。 「别别别闹了啦,你以为那群共有多少只啊!?」 我忍不住大喊。 「一个人该解决几只才行……应该算不清楚吶。」 「法葛尔老师,你真的打算应战吗!?」 从地平线另一头现身的魔物逐渐逼近这里。 我看见像牛的红色魔物、长脖子的棕色魔物、体积大上一轮的黑象魔物、以及长得诡异的昆虫魔物。 并非只有一种族群。 而这些魔物一齐直直朝我们冲来。 往横向远远展开的大群魔物宛如形成一道墙。 「不好了……不、好了……」 「看、看我也用召唤魔法应战……」 艾咪和沙夏抖得很厉害。 「老师,你等一下。」 凛开口道。 「现在哪能等啊!」 在我们仍拖拖拉拉时,魔物群更加逼近了。 「我马上带著凛和沙夏你们逃吧!毕竟我们又无法战斗!」 「嗯,我认为逃跑没关系呢。」 「那事不宜迟。」 「不如说,在场的大家都一起逃吧!」 凛一对众人呼喊,黑铠卫兵有了反应: 「……你这么觉得是吗,妖狐族的女孩。」 「什、什么意思啊?」 我无法理解两人的意图而一头雾水。 「虽然它们往这边逼近,却不像冲著我们来。应该说……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 我根本听不懂。 「总之逃就对了吧?」 「嗯。」 「我们避开它们的行径方向!」 在黑铠卫兵的一声令下,我们既非往前方的魔物群里冲,也不是转身往后逃,而是朝著侧边奔跑。 此刻地面的震动已形同剧烈地震。 想直线奔跑都有困难,没几步就差点跌倒。 死命地跑。 往左手边看去,魔物大军已近在咫尺。 一阵分不出到底是地震还是哀号的巨大声响逼近。 如今我们并未采取追击或防御的架式,而是露出毫无防备的侧边。 选择这种做法真的对吗? 蕾菈抱著沙夏,法葛尔则抱著艾咪各自奔跑。 心脏跳得飞快,血液迅速巡回全身。 身体的左半边遭魔物啃食消失——挥除如此妄想持续奔跑,终于离开了魔物冲刺的路线上。 魔物群留下轰隆声响与剧烈震动无情袭击我们后,就这样通过了。 只见魔物们既没改变方向,也没降低速度,就这样远离我们而去。 「……到底是怎么搞的?」 目送著魔物们的背影,我不禁喃喃自语。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说……」 「它们是在躲避某种东西吗?」 凛盖过黑铠卫兵的话这么说。 我们如今得往大群魔物待过的方向继续前进。 我们来到再一小时就能抵达目的地的位置。 距离指定时间只剩一小时。 也就是说,目前的速度能勉强赶上。 沿途几乎没碰上魔物而无须战斗这点真可谓侥幸。虽然还没弄清楚理由,不过背后恐怕受到一大群魔物集体移动的影响吧。 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能再抱怨累了。 就算靠意志力也要继续前进—— 此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暴雨呈现灰色,加上雨让视野变成雾蒙蒙的一片,想看清几公尺前的模样都有困难。倘若一个不注意,恐怕会搞错该前进的路线。 不过目前 第五章 为谁而活的未来 时间限制为十四小时。 我们立即启程回到都市。 途中虽得冒著高危险性在夜晚进行移动,也因此奇迹似地早早抵达。 功不可没的除了理所当然的洛伊吉,事实上半森人族也做出不小的贡献。 寄放在半森人族那的洛伊吉们经他们极尽所能的照顾后顺利恢复体力,使我们得以在沿途不休息之下,一口气赶回来。 一回到都市后,我们随即与都市协会的主要成员们进行商量。 时刻已迫不容缓。一明白这个道理,协会也开始总动员来筹备场地。 如今时值三更半夜。 剩余时间只有六小时。 除了一小部分夜行性种族外,原本都该是熟睡的时间了。 尽管如此,如今竟有数千名群众聚集在都市的中央广场。 发布的是「a级紧急事态宣言」。 这个紧急事态宣言唯有在都市面临存亡危机,急需以行动应对时才会发布,而过去想必从未有人发布过的宣言。 加上又是在这种三更半夜。 更接到务必把邻居给敲醒的指示。 无论是谁都会涌现不好的预感吧。 不管大人、小孩或老人,有些揉著惺忪睡眼,但绝大多数的人都怀著不安与亢奋,意识清醒地走出户外。 昨天发表捕捉到袭击我的犯人时,那栋建筑物所在的广场正是本次舞台的中心。 「结果到底和人族交涉得怎么样啦?都没发表消息呀!」 「现在就是要发表吧……?虽然挑在这种时间……」 「已经超过事先宣告要毁灭的时间,应该不要紧了吧……?」 人海比起上次来得多。 热气也不容小觑。现场不只灯光,连温度都因为人群酝酿的热气升高。 不过理所当然的,广场并没有大到足以挤下都市内所有居民。 但接下来要发表的,是都市内所有人都该听到的事。 「交涉果然失败了……!一定没错!不然怎么要我们在这种时间集合啦!?」 「都市要毁灭了吗?」 群众越来越不安。考虑到现状的话,这种反应十分正常。 「不能继续待在这啦!快逃啊——!」 广场响起有人大声吼叫的声音。 「逃又能逃去哪啊!?」 「对啊!晚上有魔物出没,很危险啊!」 并非都市内所有人都掌握到完整的情报。 恐怕是能判断情势的线索还不足,才无法付诸行动吧。 「要避难也该遵循避难计划的指示啊!」 「避难计划?」 「没错,一种由高等级的人优先避难的计划!」 拟定计划的目的在于透过让高等级的人优先避难,力求降低国力损害到最小范围。按照当时的共和国局势推断,如此判断确实合理。 「哦……这才对嘛!」 「当中还该按照对都市贡献最多的种族安排顺序呀。」 「等等,那种事要由谁决定啊?」 「别急别急,同为高等级的同伴不须争执,我们都不会有问题的。」 真说起来,此时聚集到广场上的人群中,大多为高等级的种族。 毕竟能住在房租高的都市中央附近,收入自是不少。 「看等级决定避难顺序未免太没道理了吧!」 不过当然,广场上也有赶来的低等级族群。 「就是这样,腐败的体制和纠缠著不放的保守派家伙们才该被改革派一扫而空啦!」 「现在管什么改革派保守派干嘛啊!」 「你看,你们又这样逃避讨论……!」 「欸,我可听说改革派的巴隆做出不法勾当,遭到逮捕了啊!」 「那还只是未经证实的风声啊……」 「大家冷静点啦,等听完即将开始的发表再吵也不迟啊!」 随处可见混乱与冲突场面一触即发。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能将话公平地传进都市内每一位共和国民耳中,我们派遣了幻人族到市内各个角落。 就算距离相隔再远,幻人族都能和同种族的族人进行即时沟通。我曾亲眼见识过,彷佛跟视讯电话一样。 只要有一名幻人族待在广场,位于各个角落的幻人族便能接收传达过去的影像。 此举是至今未曾尝试过的做法,幻人族们一听到我的提案都大吃一惊。 现在除了这个广场以外,人群也陆续于各地聚集,等待转播开始。 平等地将情报传递出去。我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 「或许我们应该早点实行这种做法才对啊。」 水神族的阿玛斯喃喃自语。 「老朽这些中央干部也忘了顾虑到都市底端的人们呀。」 罗旺的意见则非常诚实。 过去这座都市内并非一切都是正确。 毕竟假如世界一开始就全都正确无误,也不会发生任何争执或问题了吧—— 这时,做为主舞台的阳台上总算出现了人影。 是阿玛斯和罗旺,加上同行前去与人族交涉的两名改革派的魔导士。 身为协会核心人物管理都市的两人,以及身为巴隆亲信代表改革派的两人。 一见到这副景象,广场上瞬间变得万籁无声。 相信都市内各地都上演相同情形。 每个人都关住著台上四人的一举手一投足。 这时罗旺代表四人开口道: 「让各位在这种时间聚集而来,是有重大报告宣布呀。相信各位已经猜到,都市现今正因为与人族间的问题,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结果双方一交谈,发现似乎是会错意了呀。所以,接下来老朽打算托付这个男人来解释呀。」 真是让我几乎没台阶下了。 毕竟这可是罗旺这种地位之高的人,在都市的重要场合上宣称要托付他人接续自己发言。 而这号人物就是—— * 我是人族的裕司。 经历悠久岁月于这个世界再度苏醒的,旧人类。 如今已灭绝的种族……这种说法不知恰不恰当。 我正是在公开辩论会上遇袭,使得其他人族扬言要攻击都市的当事人。 现在我要讲的,全是如假包换的事实。 ……这座都市即将遭到毁灭,就像这样。 ——现在我按下按钮让各位看到的,就是人族的兵器造成的爆炸。 这是我调整过威力,设定让它在空中爆炸……别怕成那样啦。各位冷静点,刚才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不用逃离这里啦。 然后,威力比刚才还强数倍的兵器即将在这座都市坠……别紧张,还没好吗,不用马上逃也不会没命……不如说现在引发混乱才会造成有人伤亡啊! ……好,希望你们冷静听我继续说。 刚才的兵器正要毁灭这座都市。 按下按钮……导致原因的,正是人族。 我想代表人族在此向各位致歉。 真的非常抱歉。 只不过,人族也有非得这么做的理由。各位想想,假如自己快被杀死,会感到紧张并不难理解吧? 很意外?难以相信人族认为自己会被杀? 其实比起共和国民怕人族,人族更怕共和国民喔,不骗各位。 不过确实,使用兵器是种错误,现在人族也感到非常后悔。 然后……我想大家最想知道的,是都市代表团和人族究竟谈得如何了对 吧? 直接先说结论的话……一半失败,一半成功。 如同我刚才说的,结果兵器还是会坠落到这座都市。 不过共和国与人族间的误会解开了。 彼此之间已没有互相攻击的意思了。 由于没有理由继续争执下去,人族如今也打算停止兵器。 但可惜的是,兵器一旦启动就无法阻止了。 再过六小时后,也就是今天早晨,兵器将坠落于此毁灭都市。 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决定该做些什么。 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去避难。 还有足足六小时,只要冷静下来行动,定有充分的时间逃走。 只不过,此举需要各位齐心协力。 不要只顾著自己逃命,而是跟大家协力合作一起逃。 ……不知各位现在心中浮现的「大家」包括哪些人? 自己、自家人、朋友、族人、认识的人…… 每个人想到的或许都不同。 可是现在,我希望各位心中只有一种「大家」。 真正代表著所有人,不分等级和其他原因,一视同仁。 希望有力量的人帮忙没力量的人。 就这样带著小孩老人一起,所有人平安逃出去。 一定办得到。 因为此时此刻,协会以及其他来自各方面的帮手正拚命思考计划。 只要各位齐心协力顺利行动,让所有人都逃难绝非不可能的任务。 但是我想各位清楚,这是件非常难做到的事。 各位心中肯定隐约有以下的想法吧? 反正说归说,位于协会核心的家伙们一定溜第一啦。会飞的家伙们铁定跑得最快啦。一定会出现自私自利先逃难的家伙,害得乖乖排队的人最后来不及逃,诸如此类的。 我想每个人都难免抱持著这颗猜疑之心。 不如说,这颗猜疑之心就是本次骚动最根本的原因,只要没了它的话,兵器根本不会坠落于此。 尽管如此,现在我想请各位放下这颗猜疑之心。 这才是为了让各位平安活下去最必要做的事。 请各位试著想想。 为何会萌生猜疑之心这种玩意? 是因为共和国民和人族各自为了保护自身生命安全才导致分歧吗? 是因为保守派和改革派才导致分歧吗? 为什么会有现在这样导致都市毁灭的分歧出现呢? 我认为原因就出在各位在划界限。 自己,和除此之外。 自己的种族,和除此之外。 与自己相同等级,和除此之外。 与自己这一伙相同见解,和除此之外。 居住在都市内的人们,和除此之外。 共和国民,和人族。 正因为划出界线,才会产生猜疑之心。 因为一旦划下界线,线的另一侧便成为对自己而言无法理解的存在。 就是不晓得那无法理解的存在会做出什么事情,才会感受到自身危险。演变到后来就成了所谓先下手为强。 明明各自的目标不过是想让自己这群人更幸福而已啊。 各自想守护好某些人,因此又与某些人为敌。 不过转念一想,一开始不要树立敌人不就通通解决了吗? 相信有人心想,根本不可能啊,因为对方那群家伙会先攻过来,对吧? 可是「那群家伙」又是谁? 一旦改变了「那群家伙」与自己的界线,会发生什么事? 一旦「那群家伙」从世上消失了,又会怎样? 我指的就是这回事。 只有现在也好,试著暂时放下这些念头吧。 因为没了那群家伙,只剩下「我们」的世界上将不再有敌人。 大家肯定能合为一体。 区区六小时,先从现在算起的六小时尝试起也没关系。 抹除界线,收起猜疑之心,相信身旁的人,尝试自己能办到的事吧。 光做到这些,一定就能保护所有居住在这座都市内的居民性命。 然后还有一点。 有件不能忘记的事。 就是守护这座都市本身。 守护都市等同得挺身对抗兵器。 人族想出了就算无法阻止兵器,也能抑止兵器爆炸所造成损害的策略。 就是把发射过来的兵器击落。 只是这件事光靠人族之力绝对办不到。 倘若人族与住在都市内的居民们合作,还有一丝仅存的可能。 但这毕竟是得赌上性命的事,我无法强求各位。 我只打算徵求有志之士协助,而其他没协助的人也不代表没有为都市贡献。 因为活下来才更为重要,朝这方面努力并协助更多的人逃跑也是件值得赞扬的行为。 不过我就算赌上自身性命,也打算守护这座都市。 其中当然包含著想替人族犯下的错赎罪的心情。 可是,纯粹想守护都市的心情远在这之上。 没错,只是纯粹的心情。 在这个家人、朋友、认识的人都已经死去的世界,我是真心感谢著这座教会我生存意义的都市啊。 而且,不知各位有没有发现,如今正有全新的可能性诞生了呢。 虽然面临这种状况,其实世界可说获得了一次飞跃性成长的机会呢。 此时不分敌我,没有旧人类新人类的界线,所有的人即将合而为一。 等在眼前的定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要是现在能守住这座都市。 要是由互相理解彼此的我们能共筑未来。 我们已经走在时代的尖端。 如果能替下个世代、未来的世代贡献些什么,我愿意赌一把。 所以说,假使各位也想到足以替都市赌上性命的理由,希望你们能够协助守护都市。 首要目标是所有人都要活下来。 然后若有那种光活著不够满足,想要守护所有重要的事物,任性又不怕死的家伙,让我们一同奋战守护都市吧。 话讲得长了点,还感谢各位的聆听。 * 长长的演说总算落幕。 完全不晓得能得到什么反应。 就算被批评「人族凭什么突然跑出来高谈阔论」也是莫可奈何。 可能群众听完会想马上逃离现场而引发大混乱。 结果此时呈现在我面前的,是困惑以及无法下决定的迷惘。 风雨欲来前的宁静垄罩著现场。 听见了鼓掌的声音。 确实在广场上响起。 大概也透过幻人族的力量在响遍都市内。 温暖且具勇气的掌声来源是—— 沙夏。 艾咪。 凛。 她们三人,加上身旁的另外一人。 原来芽衣子也站在孩子们身旁鼓掌。 或许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景象。 看到和自己亲近的人们彼此处得融洽,使我没来由地感到高兴。 不一会儿,鼓掌声逐渐扩散开来。 往旁边、旁边、再旁边。 简直像所有人牵起了手。 鼓掌声扩散到最后,垄罩了整个广场。 或许传得更远,扩散到了这座都市也不一定。 水神族的阿玛斯不知何时站到我身旁。 把手放到我肩头,一副在说「你干得很好」的样子。 我身体仍在颤抖,大概是接近上战场前的兴奋感。 阿玛斯开口道: 「我坚定相信,我们必能度过这次危机!」 传回来的是一阵欢声雷动。 「首先是避难!优先让孩童、弱者行动。然后,我希望有抗战觉悟的人留在原地!」 欢声更沸腾到盖过阿玛斯的宣言。 而阿玛斯为此更扯著嗓子高喊: 「由我们亲手守护都市!勇敢的都市同袍们啊,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 * 全都市居民展开避难行动。 尽管几乎所有人都听了演说,但仍有在家呼呼大睡没醒来的强者。这些人由邻居帮忙叫醒后,根据地区再进行一次点名。 最后再以卫兵为中心,集合有志之士发动地毯式搜索,检查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道路上挤满了人。 井然有序的队伍稳稳地往前迈进。 顺利到让我还以为是军队的行军。 此般壮举之所以得以实现,全多亏没有任何人自私地打算快步前进,超越前方队伍,加上行动不便者周围也有人从旁协助。 当中已看不到界线。 大人照顾小孩。 年轻人帮忙年长者。 种族间的隔阂也消失了。 长著兽耳的人出手协助长著翅膀的人。 长著三根角的种族,帮助皮肤如岩石般黝黑的一族。 每个人之间的凹凸起伏就像拼图般精准咬合拼装。 我想或许大家都对透过与周遭的互助合作所产生的动力感到惊讶也说不定。 「队伍不断延伸下去的景象真壮观呢。」 当我从二楼望著人群移动时,来到身旁的森人族蕾菈对我这么说。 「进行得顺利真是万幸啊……协会与卫兵的领导能力真不是盖的。」 「功劳最大的是你才对吧?」 「哪里的话……最精采的部分是阿玛斯先生最后那段收尾啊。」 「你应该对自己立下的成果更有自信点比较好喔。」 说实话,蕾菈柔和的笑容实在美到我都看傻了。 「不过蕾菈老师,你不去避难吗?」 「……你这是看轻我吗?」 突然便遭冷眼瞪视。刚才的笑容去哪了啊…… 「我、我没有看轻,只是想说蕾菈老师你应该有保护孩子们的使命在身……」 「我已托付给其他老师了。我选择守护孩子们的归还之处。」 充满决心的表情果然无比神圣,美艳动人。 「我也要留在这里战斗。」 「若真要问有几成胜算……其实相当危险耶。」 「就算如此,我也会奋战。因为我对即将迎来的未来感到兴趣啊。」 蕾菈比我先动起脚步。 「你还不下去吗?」 「我正要走了。」 即将坠于这座都市的兵器。 看过刚才的大爆炸后仍挺身对抗的人身上,有著必死的决心。 下到一楼走出建筑物外,龙人族的法葛尔双手插胸,就伫立在眼前。 「法葛尔老师……你果然也?」 「你这家伙都留下了,你认为原本就住在都市内的吾会逃之夭夭吗?」 「这种事应该和现在没关系吧?」 「开玩笑的,吾会留下跟你这家伙无关。吾待在这里是因为既然能打倒魔物,连魔兽都战胜了,自然没有败给人族兵器之流的道理吶。」 法葛尔哼了一声。 「真要说来,吾无法接受你这家伙一脸当上都市代表的样子吶。」 「摆老面孔真是不好意思……」 其实我曾经思考过,自己能碰巧站上现在的位置实在不可思议。 「不过就某种层面来说,我们人类确实是老面孔吧?毕竟在七百年前就出生了啊。」 「……你这么说倒也是吶。」 看来我难得反将了法葛尔一军。 我们走到广场上。 直到刚才还挤得人山人海,此时已空无一人。 原本待在这里的人们都去避难了吧。 「不过……都市内也要有人,才称得上都市呢。」 整个广场彷佛遗忘不久前还塞满了人群,变得冷冷清清。 「所以只要还活著,就算此处的建筑全遭炸毁,都市仍有办法复兴。只要再重建就好了吶。」 「你说得对。」 蕾菈同意法葛尔的意见。 我也是这么认为。 只要能让越多人活下来,就算得上获胜了。 所以说,为了守护都市赌上性命,挺身对抗兵器的家伙越少越好。 只须这么一点,任性的家伙们—— 「欸,你就是人族吗?」 突然被出声喊住,我讶异转过头去。 有名用袍帽深深盖住眼的男子。 身上还穿著斗篷遮掩全身。 「裕司老师,请你退后。」「快逃吶,人族的。」 蕾菈和法葛尔马上移动到我面前。 我是让兵器坠落于都市的人族,会有挟怨前来报复的人并不奇怪。 袍帽男把手伸进怀中,取出一根黑色棒状物。 那到底是—— 「喝!」 蕾菈在右手上施展出魔法。 「可以帮我签名吗?」 男子跪下来大喊。 「——啊啊啊啊!?」 蕾菈在千钧一发之际把风刃魔法改朝空中射去。 「哇,怎么有阵超猛的风啊!?」 「签、签名?」 我一头雾水地问。 「没错!听了裕司先生的演说……我实在感动万分!不惜为了都市牺牲性命的伟大!哎呀~太值得尊敬啦!」 「…………这个诡异又轻薄的笨男人是谁?」 「蕾菈老师,说得太恶毒了喔。」 虽然我懂你的心情啦。 「我是犬人族的可鲁!」 「那个,可鲁先生,请马上去避难。你应该有收到指示吧?」 「但是你可能会丧命不是吗,裕司先生!」 「……是这样没错啦。」 不过现在跑来找我要签名未免太不会看场合了吧? 「所以身为共同奋战的一员,我想请你签名给我打气啊!」 「我签就是了,你快逃……欸?共同奋战?」 「对啊,不然我不会跑来这里啦。是在这里集合没错吧?」 可鲁说得一副理所当然。 「不是吧,根本没看到人来啊……」 「因为时间还早吧?何况毕竟要赌上性命,肯定有人想先去见该见的人,把该说的话都说一说啊。」 街道另一头亮起几团火光。 而火光逐渐靠近这里。 要逃跑的话,这里应是反方向才对。 这代表著,那些是下定决心要为都市留下希望之人发出的光芒。 「喂~大家未免太慢了吧~」 可鲁开始招手。 「为什么有这么多……」 后方人龙接踵而来,乍看之下少说已聚集了数不清的人数。 「你这召集大伙的主使者还问为什么啊?」 一名位于人群前方的男人苦笑道。 「为了守护这座都市,尽一己之力——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啊。」 声音接连响起: 「我问了大伙儿,他们果然都还是想住在自己的家呢。」 「毕竟都住得有感情了啊。」 「而且你所说的新世界似乎挺有趣的耶。」 或许每个人心中的想法和理由略有不同。 不过通通努力朝著同一目标迈进。 若是聚集了如此众多的力量,本来不得不祈求奇迹出现的这场抗战,这下可说多了几分胜算吧? 这个时候,有一人默默走近我。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背负了都市全体的命运啊。」 这人以小声,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量对我说。 「……我们在哪碰过面吗……啊……」 表情变得比之前碰面时开朗,让我一时没会意过来。 原来正是那名在阳台上见过一面的男子。 「你是差点被当成袭击我的犯人那位……」 「顺便说清楚,我可不是犯人喔。当时是因为家人被抓去当人质,我才被逼著照做啊。」 「很高兴你能重获自由呢。」 「废话,我根本什么都没干啊!虽然现在又得拚上性命……可是……可是啊!」 男子咧嘴一笑,拍了我的肩膀。 「我想过如果把命交给你,或许还不赖呢。」 * 朝阳升起。 一颗美得要说是人类末日的太阳也不奇怪的太阳。 「我当然没打算这么结束就是啦。」 「你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什么啊?」 抬头盯著我的沙夏这么问。 我和沙夏人待在一处远离都市的荒野山丘上。 周遭一片荒芜,顶多只剩背后远远浮现的都市外墙 空无一人的荒野看起来简直就像人类灭绝后的世界。 「不过,我和沙夏确实都还活著呢。」 「老师,你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只是在酝酿气氛,像唱独角戏那样。」 「我听不懂啦。」 「想说我们毕竟是为了守护人类,拚了命站在最前线,稍微耍个帅也没关系吧?」 「对啊,我们站的是最前线呢。」 席德为了守护都市想出的作战计划,是运用ai来以最适当的方法迎击飞弹。 用说的虽然简单,在这个没有反弹道飞弹的世界想实现,实属天方夜谭。 但在人族与能施展魔法的现人类齐心合力之下,不可能将化为可能。 在人族中担任核心,大展身手的正是艾伯特。 「就算ai会自动帮我们处理大部分的事,最关键的情报依然得手动输入啊!」 艾伯特将参与都市防卫作战的人员们具备的能力接连转为数值,输入进ai当中。ai便根据此基底策划最适合的人员布署。一旦计划底定后,就开始按照计划进行配置及事前准备。 这个部分也能看到芽衣子等其他人族展现身手。 「那么炎人族的人往那边去!啊,会用风魔法的请来这里喔!」 他们按照艾伯特的指示布署人员,有时则运用魔法创造能阻挡暴风的防护壁。 首先在飞弹的弹道上发射大量魔法攻击,让飞弹在到达都市前爆炸。 然后再靠事先设置的实质防护壁和魔法防护壁抑制损害到最低。 不过面对高速射来的飞弹,光靠一般的魔法无法彻底抗衡。 必须得让都市内的共和国居民所能施展出的最强一击,在一开始就命中飞弹。 所指的正是用沙夏的召唤魔法叫出龙,发动攻击。 「大家都准备就绪了吗?」 静不太下来的沙夏看向身后确认。 虽然碍于高低差看不见,荒野上应该还有其他人为了迎击飞弹和抵御暴风,正在进行准备。 「大家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这里也专心吧。」 「好,我知道了。」 因为相信大家,才能专注于自己该做的事情上。 现在开始沙夏即将召唤龙,等待飞弹射来。 时间点经席德计算后已正确掌握,我的黑手表上也设好了马表倒数。 在分秒不差的时机对飞弹造成最大的伤害,就是我们这次的任务。 距离狙击时间还有十三分五十四秒、五十三秒…… 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点,在于沙夏无法自由自在控制召唤魔法。 而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就是巴隆。 我想起他曾说过在古代文书发现关于召唤魔法的段落,于是直接去问他。 被拘捕后,巴隆似乎整个人少了某种气势。 「能否请你告诉我关于召唤魔法的事?我需要用它来守护都市。」 「……你认为打算毁灭都市的我会回答你吗?」 「会啊。因为你其实根本谁都不想杀,你的理想目的并非这样。」 「希望你别把我和那些随随便便的胆小鬼混为一谈啊。」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没有杀我?从公开辩论会那时起。」 「……」 「因为你打算下猛药实现的世界,此时此刻正展现在你眼前,不是吗?」 我们彼此间确实有过误会,也犯下错误过。 不过多亏了大家试著朝各种不同方向努力前进得出的结果串联起来,才有了现在。 若没有这些经历,现在恐怕便无法像这样守护都市也不一定。 这么一说来,我身旁这位扛下重责大任的年幼少女也称得上命途多舛。 不只种族已灭绝,一路走来更找不出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结果现在竟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被需要的人。明明以前还说自己活下去没有意义,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啊。 自己在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样的价值这点,不到死的那一瞬间是不会明白的。 在艳红朝阳照射之下,沙夏闪闪发亮。 「……老师,你还是回去比较好吧。」 「那谁来下指令啊?」 「我……希望老师能活下来。我觉得要我为保护老师而战没关系,可是我不想……看著老师也在危险的地方啊。」 「我就是希望你能加油,保护好待在这里的我喔。」 就算什么都办不到,我也希望至少能待在努力的孩子身边。 「……我没想过去上了老师的特别教室后,人生会像现在这样大大改变呢。」 「有这么夸张吗?何况多亏你们,大有改变的人是我才对啊。」 「变了超多喔,大进化喔!」 沙夏激动地说。 「我……艾咪还有凛都是。我们本来都是吊车尾,才会被分进特别教室里,而老师却愿意努力和那样的我们相处。」 「途中也失败过就是啦……」 「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对我们做过失败的事,因为谁都不肯认真和我们相处。但是老师,是你找出了真正的我们。」 「那是沙夏你们本身的力量喔。」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真要说的话,不过就是稍微参与了她们的人生。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互动通常会产生什么。 「我很感谢老师喔。因为和你一起,才能找到的喔。」 「真正该感谢的人是我才对。谢谢你们啊。」 给了我生存意义的,正是她们三人。 「我要跟老师说谢谢喔。现在我能够在这里为了这座都市而战,全多亏和老师在一起呢……」 我伸手轻抚沙夏漂亮的黑发。 「那么等到顺利守护都市之后,我们来开个互相感谢派对吧,艾咪和凛当然也会一起。」 「这个主意好耶!我想吃艾咪做的点心!」 我们已和艾咪及凛两人约好,一定会平安回去。 『请……请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喔……!』 『你就算死了也好保护好沙夏喔……不对,老师你千万不能死啦。』 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打算跟来的两人,要她们去帮忙都市的居民们避难。两人听了后,沮丧地说自己只有这点事办得到。但万万没这回事。 有承担不同任务的人们存在是件很重要的事。 虽说若没有不同的人,就根本不会起任何争执,不过正因为不同的人们相互交流琢磨,人类才得以进化。 「差不多该叫龙出来待命了呢。」 「我知道了。」 沙夏叹了口细细长长的气,闭上眼往前伸出双臂。伫立的姿势十分神圣。 「——————————————————————」 那是句换成我的话连想正确发音都很困难,失传的圣灵族语。 只见沙夏的身体浮现白光。 一阵眩光炸裂的瞬间,一只银龙被召唤出来。 「是……是不是有点大啊……」 「真的耶……是之前那孩子的……父母吗?」 被以召唤兽之姿从其他世界召唤来的龙即使遭受到物理攻击,也顶多只会返回原本的世界。 所以最能够靠近飞弹并发动攻击。 不过,所谓的其他世界究竟存在于何方呢?如此想著想著,似乎感觉这个世界依然大有可为。 「拜托你啦。」 一听全身被光包覆的沙夏说,银龙点了头后往空中飞去。 直直窜上又高,又远的天空。 同一瞬间,远方传来一点亮光。 时刻已迫在眉梢。 距离我下指令的时机只剩不到一分钟。 「准备好了没!我一下指示,你就要马上命令龙喔!」 「老师……谢谢你陪著我……果然没有老师在旁边,我根本怕到不能顺利召唤。」 沙夏紧握我的手。 冰冷的小小手掌不停颤抖著。 我包覆住她的手,替她取暖。 两人紧紧握住手后,感觉连我的手掌都暖和起来。 我不晓得人的温暖具有多大的力量。 但至少让我带给沙夏足够的勇气,使她不再颤抖。 而这股勇气,或许正是能拯救世界的勇气。 「沙夏,就是现在!」 听了我的指示,沙夏双手往天空高举—— 终章 明日必定会更好 今天是在事件中损坏最严重的建筑修缮完工之日。 巧合的是,这栋建筑正是当天为了守护都市,我用演讲来请求协助的舞台。 「你的领子歪掉了呢。」 「啊,对不起……」 凛的母亲,妖狐族的黎西替我将身上这套不习惯的正式服装用整齐。 「你可是主角喔,裕司老师。」 「这不是竣工典礼吗?」 「同时也为了庆祝你康复喔……来,整理好了。」 「谢谢你。话说回来,我一直都受你照顾……」 「不,请你别放在心上。等有一天再好好报答就够了。」 「……这不是要我时时把恩情挂在心上吗?」 黎西听了,露出妖艳笑容轻轻一笑。 「若你要选择成为凛的夫婿也没问题呢。」 「咦…………欸!?」 「那么裕司老师,我们稍后见了。」 黎西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去,一身优雅礼服随著她翩翩起舞。 「老师!」「老师。」「嗨,老师~」 这时像是交棒似的,传来一阵活力十足的呼声。 「沙夏,艾咪……凛。」 三人妆扮得比平时更正式。 「真可爱呀,我都不想让别人看到了呢。」 「独占欲太强的男人会被讨厌喔。」 「我……希望其他人也能看看我呢。」 「是说老师,你是不是用特别下流的眼光盯著我啊?」 「不好意思,是我夸你们的用词用错了,我会反省的!」 小孩子有时候讲话毫不留情。 我们几人也受邀参加纪念竣工的祝贺派对。 虽然前些日子以来已经开过数次这类派对……总之能开派对就是好事啦。 就结果而论,我们成功守护住被兵器攻击的都市。 尽管一部分建筑依然损坏,但没有任何一栋彻底倒塌,加上没有任何人丧命,说是大成功也不为过吧。 真正唯一算得上牺牲的大概只有ai席德吧——席德的机能完完全全停止了。 人类的智慧几乎消失殆尽。 「那么,我们进去吧。」 我们走进已经传出热闹声响的会场内。 「唔哦,好多料理耶!」 沙夏看到会场内多得像座小山的料理,显得相当兴奋。 「走过路过都来看看喔~!用雷魔法料理的电鳗鱼!保证酥酥麻麻唷~!」 「我能把任何客人喜欢的水果都在瞬间结冰再敲碎喔!水果以外的东西也通通放马过来!」 从光飘来味道就让人口水直流的食物,到我连能不能吃都不晓得的诡异料理,豪华且五花八门的食物,展现出会场内充满各式各样的种族。 「话说,里面也有艾咪做的点心对吧?」 凛开口问艾咪。 「对、对啊……我早上做了很多交出去……可、可是不晓得好不好吃……」 「还用问吗,当然好吃啊!我们快走,快走吧!」 「哇、哇哇……!?」 「我也很期待呢~!」 沙夏等三人往会场深处跑去。 「小心别撞到人呀……啊。」 一名认识的人从旁边走近。 「为何你总是马上就请长假呢?」 是我的教师同事,森人(精灵)族的蕾菈,一只手拿著葡萄酒杯的她这么质问我。 「我因为暴风影响受了伤……而由于用魔法治疗必须耗费生命能量,这次我没接受魔法治疗才……」 「我不是在问你这种理由。」 「是在问为何吾等得填补你的空缺吶。」 这时同样是我的教师同事,龙人族的法葛尔走过来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 我因为受了伤住进医院,教师工作也不得不跟著请假。 「还有,为何你总爱说得一副没有自信呢?请你抬头挺胸。」 蕾菈的口吻中感觉多了几分温柔。 甚至连法葛尔都说: 「吾的意思是没有你这家伙在格外累人……快点回归岗位吶。」 「两位的好意也太难懂了点吧!?」 总归一句话,身为教师的我受到认同,成功地在这个世界建立起栖身之所。 「……欸,那不是……」 「……对、对耶,就是那个……」 「……打倒魔兽的人族一行人……」 「……去要个签名好了……」 看样子场内注意都集中过来了。 打倒魔兽,更在击落兵器作战时站到最前线奋战的我们一伙人,有点被当成英雄来对待。 「喂、喂!那两人是……」 「罗旺大人和阿玛斯大人……!」 转头一望,统整运营都市的协会两名核心首脑正往这里靠近。 「汝过得好不好呀?」 身高十分矮的地灵族的罗旺抬头望向我们,缓缓开口道。 看到法葛尔及蕾菈低头致意,我也跟著垂下头来。 「哎呀哎呀,不需要这么恭恭敬敬的呀。今天可是庆祝都市完全复活和慰劳英雄们的日子,何不摆出更大的派头?汝说是不是呀,阿玛斯。」 「……虽然凡事都该讲分寸,今天就暂不过问吧。」 水神族的阿玛斯也这么说。 「要是你这家伙死了,会导致某部分人失控,看你还生龙活虎的就好。」 「话说回来……看两位似乎有点疲倦呢?」 我突然想到,随意开口问。 「汝这问题问得可真好……!近来老朽等人实在忙到一言难尽呀……!到底要逼迫老朽这身老骨头工作到啥时候呀……!」 改革派的主要组织「夜明翼团」随著巴隆入狱跟著解散。本以为诉求改革制度的火苗会随之熄灭,但并未变得如此。 「应该要改善制度到大家都能接受。」现行体制派也以罗旺和阿玛斯为中心,著手进行这项目标。 然后所谓的「大家」不只限于都市内的人,还包含了住在附近的种族。 目前局势当真逐步改善,朝著对所有共和国民来说更加美好的未来迈进。 当然,不得不去跨越突破的课题依然很多就是了。 「最近得前往其他都市讨论或视察也变多了啊……话说回来,学校的孩子与家长们有何反应?」 「关于这部分……」 眼见阿玛斯等人认真讨论起议题,我悄悄离开了现场。 毕竟我已被正式场面搞得肩膀酸痛,肚子也饿了。 「啊,抱歉。」 当我边不停回头张望边走著走著,竟然撞到人了。还想说这人身体怎么硬梆梆的……原来是身穿黑色铠甲的卫兵。 「要是你撞到的不是我而是其他贵妇人,看你该怎么办啊。」 铠甲内响起那依然沉闷的声音。 「这件事是我不好……不过,你在这种场合仍会穿铠甲呢。」 「这就是我的正式服装。」 他至少没把剑也随身佩带。 「总而言之,身体恢复了就好。不过看你缺乏肌肉呢,我来帮你锻炼如何?」 「谢、谢谢,不必了……」 「开玩笑的。」 听起来完全不像笑话啊。 ,我开口对卫兵这么说。 「是啊……到时候……我就告诉你我真正的姓名吧。」 我在桌子与人群间穿梭。 不时会听到有人「啊!」惊呼指向我,我都只随口回打招呼。 最后,找到了一张不融于周遭吵杂气氛中的安静桌子。 「唷,芽衣子。」 一名在整个会场看下来仍称得上大美人的女性转过头来。平时都以绑成马尾的秀发,今天改改蓬松飘逸风格。 「……嗨,裕司……」 「你讲话干嘛这么小声啊?」 「还不是因为……」 「我们不用在意也没差吧,是周遭的人自顾自地在意啊。」 结果是艾伯特代替她大声说话。 由于其他四人也在,这下人族所有人都到齐了。 「我是很想学学你的厚脸皮啦……」 「可是……我们也只能这样做吧?」 意外显得老实的艾伯特这么回答芽衣子。 人族已将所有兵器的按钮封印起来。 在失去席德的现在,我们面对现人类已经没有半点优势。 而虽然人族一度选择与都市对立,在承认双方之间都有误会后,如今重新回到共和国的都市内居住。 尽管发生了许多事,但这座原本就住著各式种族的都市,依然有能够接受人族的根基。 再加上,居民们也清楚明白所有人族成员都为了阻挡兵器努力过。说是这么说…… 「不去拿食物吃吗?也有酒喔。」 「可是我们去的话……」 周遭的人们都远远望著人族聚集的桌子。 尽管感受不到敌意,却能看出恐惧及警戒。 这是莫可奈何的反应。哪怕缓缓的也好,只能等待日后彼此缓缓释出善意了吧—— 「老师,你听我说!艾咪的点心通通卖光了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很值得高兴吧,你在气什么呢沙夏。是不是啊艾咪?」 「我……我好开心呢,没想到既然会……嘿嘿……」 完全没在管周遭的气氛。 像是要打破现场气氛般,沙夏、凛、艾咪三人吵吵闹闹地来到我身旁。 「啊,你好啊,芽衣子。」 「欸沙夏,人家再怎么说都是大人,你至少加个『姊姊』吧……」 「没关系啦,我不在意喔。沙夏你们也好啊,最近过得怎样?」 芽衣子笑著迎接三人……看她们这么亲近,我都不禁有些吃醋。 「我过得很好喔,芽衣子你呢?」 「我……还行吧。」 「那就是不太行喔。我们一起吃饭吧!艾咪的点心……已经没有了,下次再吃喔!」 「对啊,下次我会做更多!非常非常多点心喔!」 「老师你也来啦。沙夏和艾咪的情绪太激动,我一个人好难控制耶……」 「你脸上也沾到奶油了喔,凛。」 孩子们全力享受著现在。 「快,我们走吧!」 沙夏用力拉起芽衣子的手。 「好好好,我会去啦!可是……你们没关系吗?和我们人族处得太好会不会有问题……」 听芽衣子说完,沙夏一副不可思议地抬头盯向她。 「朋友之间好好相处有什么问题呀?」 孩子们总是能理解事物的本质。 这一定也是所有大人们本来理解的事。 好啦,现在既然孩子们制造出契机了。 我若不出手,又该由谁来做呢? 不由自己主动出击,世界上什么都不会改变。 「艾伯特,还有各位,今天就让我们尽情大快朵颐吧!」 我出声邀请,并绕到他们身后推一把。 「……好!那么我要使出真本领啦~」 最先回应我邀约的,是艾伯特。 其他几名人族仍显犹豫,但也陆续朝摆放料理的桌子走去。 周遭响起一阵骚动,也有人快步远离桌子旁。 不过…… 「沙夏,这个人是谁啊~?」 是沙夏班上的同学。 「她叫芽衣子!是我的朋友喔!」 「哦~你好~」 「……你好!」 芽衣子露出了略为腼腆,同时也极度灿烂的笑容—— 苏醒的人族会就这样灭绝吧。 总有一天,我也会死去。 不过我们确实混杂,融入了这个世界。 这件事实将永远传承下去。 后记 十分感谢各位拿起本书。我是庵田定夏。 本作为我所著的第三部系列作的第二集。(很抱歉再三宣传,已完结的拙作《心连?情结》系列,以及《アオイハルノスベテ》系列,还请各位务必多多指教。) 本次为各位送上的正是《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第二集! 「一集让它结束吧!」本来抱持这种打算出版的第一集,多亏了各位读者的支持顺利出版第二集,我真的很高兴,太感谢了! 本作的世界观与至今为止的作品不同。希望这部有时让我陷入迷惘,仍继续执笔(没错……所以连载才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对不起,只是我在找藉口。)最后得以如此来到各位手中的作品,能够让各位多少感到有趣,我便心满意足了。 尝试了世界观与过去作品稍微不同的作品后,我的感想是,果然我本身想写的东西都不会差太多呢。 虽然并不是本作的登场角色,但假如我本人突然被传送到七百年后的世界并且继续执笔写小说的话,恐怕同样会写出结局类似的作品吧? 虽然我想凡事都是如此,不过当再三从事一件事的过程中,便能看清「会改变的事」以及「不会改变的事」。 是要不去改变其中发现的「不会改变的事」,或者挑战去改变「不会改变的事」,我想这随著当事人的天时地利人和去做出选择就行了。 不过我认为最重要的,应该是必须由自己去找出「会改变的事」以及「不会改变的事」,并在心中怀著明确意识作出决断才对。 ……之所以谈得如此严肃,或许是因为我本身正处于面对变化的分水岭上吧。 自从出道成为作家后过了七年,我也考虑要寻求新的变化。 或许再过一阵子,会有机会在其他场合与各位碰面也不一定。 届时我想请各位见证看看,我本人的「会改变的事」以及「不会改变的事」究竟变得如何。 我本人也期待自己会发生什么变化。 说是这么说,其实我最近就预定参加由フアミ通文库举办的十九周年纪念企划『フアミ通文库!』中的『我与你的15公分』! 这部分预计将由一如往常(?)的庵田定夏大展身手,还请各位期待! 另外,我往后也将与フアミ通文库一起,朝著「庵田定夏」努力! 希望各位能继续支持指教! 接著轮到感谢辞! 细居美惠子老师,万分感谢您在本作也提供了美丽动人的插画! 无论哪一张都非常棒,尤其是接续第一集,本集的封面同样美得让我叹为观止……!由于我在外观设定部分没有拿捏得很明确,抱歉给您添了诸多麻烦。真的太感谢您在如此状况下依然为角色确实注入生命! 责任编辑大人。编辑大人实在对我有在此难以尽述的大恩,本集也给您添了许多困扰……抱歉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不过,这次真的,真的真的掌握到什么了!所以下一次肯定能进行得更加顺遂……才对!所以说,往后还请您陪我继续走下去。我个人希望能多多少少报答您的恩情。 除此之外,所有参与将本作送达读者手中的作业流程人员,抱歉用这种一括而论的方式,还请容我在此向各位致上谢意。实在太谢谢你们了。 最后是,各位读者们。 有了各位的支持,我才得以抵达这一步。 同时也有了能继续往前迈进的动力。 发自内心深处向各位致谢。 往后我会边回应读者们的期待,并且朝著能写出超乎各位预期,非常有趣的作品努力精进。 若接下来也能继续获得各位陪伴,我会很高兴。 那么,期盼我们能于近期之内再会吧。 二○一七年五月 庵田定夏 十分感谢各位拿起本书。我是庵田定夏。 本作为我所著的第三部系列作的第二集。(很抱歉再三宣传,已完结的拙作《心连?情结》系列,以及《アオイハルノスベテ》系列,还请各位务必多多指教。) 本次为各位送上的正是《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第二集! 「一集让它结束吧!」本来抱持这种打算出版的第一集,多亏了各位读者的支持顺利出版第二集,我真的很高兴,太感谢了! 本作的世界观与至今为止的作品不同。希望这部有时让我陷入迷惘,仍继续执笔(没错……所以连载才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对不起,只是我在找藉口。)最后得以如此来到各位手中的作品,能够让各位多少感到有趣,我便心满意足了。 尝试了世界观与过去作品稍微不同的作品后,我的感想是,果然我本身想写的东西都不会差太多呢。 虽然并不是本作的登场角色,但假如我本人突然被传送到七百年后的世界并且继续执笔写小说的话,恐怕同样会写出结局类似的作品吧? 虽然我想凡事都是如此,不过当再三从事一件事的过程中,便能看清「会改变的事」以及「不会改变的事」。 是要不去改变其中发现的「不会改变的事」,或者挑战去改变「不会改变的事」,我想这随著当事人的天时地利人和去做出选择就行了。 不过我认为最重要的,应该是必须由自己去找出「会改变的事」以及「不会改变的事」,并在心中怀著明确意识作出决断才对。 ……之所以谈得如此严肃,或许是因为我本身正处于面对变化的分水岭上吧。 自从出道成为作家后过了七年,我也考虑要寻求新的变化。 或许再过一阵子,会有机会在其他场合与各位碰面也不一定。 届时我想请各位见证看看,我本人的「会改变的事」以及「不会改变的事」究竟变得如何。 我本人也期待自己会发生什么变化。 说是这么说,其实我最近就预定参加由フアミ通文库举办的十九周年纪念企划『フアミ通文库!』中的『我与你的15公分』! 这部分预计将由一如往常(?)的庵田定夏大展身手,还请各位期待! 另外,我往后也将与フアミ通文库一起,朝著「庵田定夏」努力! 希望各位能继续支持指教! 接著轮到感谢辞! 细居美惠子老师,万分感谢您在本作也提供了美丽动人的插画! 无论哪一张都非常棒,尤其是接续第一集,本集的封面同样美得让我叹为观止……!由于我在外观设定部分没有拿捏得很明确,抱歉给您添了诸多麻烦。真的太感谢您在如此状况下依然为角色确实注入生命! 责任编辑大人。编辑大人实在对我有在此难以尽述的大恩,本集也给您添了许多困扰……抱歉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不过,这次真的,真的真的掌握到什么了!所以下一次肯定能进行得更加顺遂……才对!所以说,往后还请您陪我继续走下去。我个人希望能多多少少报答您的恩情。 除此之外,所有参与将本作送达读者手中的作业流程人员,抱歉用这种一括而论的方式,还请容我在此向各位致上谢意。实在太谢谢你们了。 最后是,各位读者们。 有了各位的支持,我才得以抵达这一步。 同时也有了能继续往前迈进的动力。 发自内心深处向各位致谢。 往后我会边回应读者们的期待,并且朝著能写出超乎各位预期,非常有趣的作品努力精进。 若接下来也能继续获得各位陪伴,我会很高兴。 那么,期盼我们能于近期之内再会吧。 二○一七年五月 庵田定夏 十分感谢各位拿起本书。我是庵田定夏。 本作为我所著的第三部系列作的第二集。(很抱歉再三宣传,已完结的拙作《心连?情结》系列,以及《アオイハルノスベテ》系列,还请各位务必多多指教。) 本次为各位送上的正是《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第二集! 「一集让它结束吧!」本来抱持这种打算出版的第一集,多亏了各位读者的支持顺利出版第二集,我真的很高兴,太感谢了! 本作的世界观与至今为止的作品不同。希望这部有时让我陷入迷惘,仍继续执笔(没错……所以连载才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对不起,只是我在找藉口。)最后得以如此来到各位手中的作品,能够让各位多少感到有趣,我便心满意足了。 尝试了世界观与过去作品稍微不同的作品后,我的感想是,果然我本身想写的东西都不会差太多呢。 虽然并不是本作的登场角色,但假如我本人突然被传送到七百年后的世界并且继续执笔写小说的话,恐怕同样会写出结局类似的作品吧? 虽然我想凡事都是如此,不过当再三从事一件事的过程中,便能看清「会改变的事」以及「不会改变的事」。 是要不去改变其中发现的「不会改变的事」,或者挑战去改变「不会改变的事」,我想这随著当事人的天时地利人和去做出选择就行了。 不过我认为最重要的,应该是必须由自己去找出「会改变的事」以及「不会改变的事」,并在心中怀著明确意识作出决断才对。 ……之所以谈得如此严肃,或许是因为我本身正处于面对变化的分水岭上吧。 自从出道成为作家后过了七年,我也考虑要寻求新的变化。 或许再过一阵子,会有机会在其他场合与各位碰面也不一定。 届时我想请各位见证看看,我本人的「会改变的事」以及「不会改变的事」究竟变得如何。 我本人也期待自己会发生什么变化。 说是这么说,其实我最近就预定参加由フアミ通文库举办的十九周年纪念企划『フアミ通文库!』中的『我与你的15公分』! 这部分预计将由一如往常(?)的庵田定夏大展身手,还请各位期待! 另外,我往后也将与フアミ通文库一起,朝著「庵田定夏」努力! 希望各位能继续支持指教! 接著轮到感谢辞! 细居美惠子老师,万分感谢您在本作也提供了美丽动人的插画! 无论哪一张都非常棒,尤其是接续第一集,本集的封面同样美得让我叹为观止……!由于我在外观设定部分没有拿捏得很明确,抱歉给您添了诸多麻烦。真的太感谢您在如此状况下依然为角色确实注入生命! 责任编辑大人。编辑大人实在对我有在此难以尽述的大恩,本集也给您添了许多困扰……抱歉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不过,这次真的,真的真的掌握到什么了!所以下一次肯定能进行得更加顺遂……才对!所以说,往后还请您陪我继续走下去。我个人希望能多多少少报答您的恩情。 除此之外,所有参与将本作送达读者手中的作业流程人员,抱歉用这种一括而论的方式,还请容我在此向各位致上谢意。实在太谢谢你们了。 最后是,各位读者们。 有了各位的支持,我才得以抵达这一步。 同时也有了能继续往前迈进的动力。 发自内心深处向各位致谢。 往后我会边回应读者们的期待,并且朝著能写出超乎各位预期,非常有趣的作品努力精进。 若接下来也能继续获得各位陪伴,我会很高兴。 那么,期盼我们能于近期之内再会吧。 二○一七年五月 庵田定夏 十分感谢各位拿起本书。我是庵田定夏。 本作为我所著的第三部系列作的第二集。(很抱歉再三宣传,已完结的拙作《心连?情结》系列,以及《アオイハルノスベテ》系列,还请各位务必多多指教。) 本次为各位送上的正是《就算身为最后的人类》第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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