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入豪门Ⅱ:嗜爱沉迷》 噩梦之始 盛夏。 明晃晃的太阳似乎把坚硬的大地都蒸腾得胶软了起来,步临其上的行人,亦如置身蒸笼里的馒头,一个个虚虚软软,细汗涔涔。 此时的她,却高兴得像一只小鸟,快乐得几乎要冲上云霄。 她欢快的步子在一处钟楼式的建筑物前微微顿了顿。 当她仰起头,抬手挡在额际,向那建筑物最顶端的钟盘望去时,刺眼耀目的阳光从指缝中洒漏下来,使得眼前的景象蒙上了一层绝美而梦幻的光。 那光,晕起了她嘴角一抹甜甜的笑意,亦荡起了她心中无限的涟漪。 “感谢所有的一切,尽管曾对这个世界有不满和怨恨,可是,终究还是会像天使妈妈说的那般——明天会更好!” 她收回了视线,继续往目的地,快乐地奔去。 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当她来到面试候客厅时,还是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了太多! 也难怪,本市财力最为雄厚的君顾集团,最优渥的薪资象征,多少人削尖了脑壳想往里钻啊。其竞争自然甚为激烈。 她原本想着,接到了面试的电话,就意味着这个工作十有八九是有了着落了,现在看来,还远远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她微微耸了耸肩,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先竭尽全力了,剩下的,交给老天爷吧。 等了许久,终于轮到了她。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了开来。 末了,最右侧的面试官告诉她面试结束了,让她回家等通知。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却在刚起身时,看到最右边的那位面试官用一种很是谨小慎微的眼神瞥了瞥她的右后上方。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侧过了身,仰头望去。 【咦?除了再普通不过的玻璃墙面,什么也没有啊!】她心里这样想把,回过身来,径直走了出去。 然而,若干年后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一回头—— 改变了她的一生。 ののの 一年后。 夏日,阵阵凉风拂动树叶沙沙作响。 灿烂的阳光从簇拥的叶缝中洒漏下来,仰头望去时,那光亮仿佛镶嵌在绿叶中的宝石一般,晶莹而璀璨。 电话铃声忽地响起。 钟迷的心,一下子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身体,却像是被强效粘胶粘了住,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钟迷姐姐,你的电话响了!”一旁的小女孩眨巴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好心地提醒道。 钟迷爱怜地抚了抚小家伙的脑袋,而后快步走上前去,掏出了包里的电话,惶惶恐恐地奔进了洗手间。 她强忍住气喘吁吁,小心翼翼地接起了电话:“喂…”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而令人心惊。 “我…我在…在家。”她的声音隐隐地颤抖了起来。 连身体也是。 “是吗?那开门吧!我就在门外!” 听罢这句,钟迷心里一惊,急急地掐断了电话,全身都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就连骨髓里,都在顷刻间沁满了恐惧。 匆匆忙忙和天使妈妈以及那些可爱的小朋友们告别之后,她刚刚奔出了天使之家,就在门口傻傻地愣了住。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强光的照耀下,亮到刺眼。 而她的内心,却在瞬间,变成漆黑一片。 忐忑不安地走到了车前,车门打了开,走下来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摘下墨镜,恭敬地朝她鞠了一躬,而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钟小姐,请!” 钟迷颤颤巍巍地朝里面望了望,确定没人后,那口一直憋着的气,才轻轻地舒了出来。 “顾总回到家了么?”入座车启后,她问。 “嗯,沈总已经在家里等着您了。”司机陈亮答道。 闻言,钟迷软软地靠了下来,顿觉呼吸困难至极。 のの静雨のの 本文男主腹黑冷酷,女主柔弱却不软弱,且看他们如何于恨中挣扎,在爱里解脱…… 精彩不容错过! 文文偏虐,不喜慎入。喜欢的朋友多多收藏和评论!欢迎交流!o(n_n)o 衣冠楚楚1 大门缓缓地推了开—— 他坐在正前方的欧式雕花椅上,一袭笔挺的西装让他看上去是那样的衣冠楚楚,儒雅彬彬。 他身子略微向前倾着,修长的双腿交叠,手肘搭在腿上,双手手掌十指交叉,微微拢在下颚处。 脸的上半部隐没在阴影里,挺拔的鼻梁之下,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勾勒出了一个摄人心魄的弧度。 他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万事皆在我掌控的姿态,好似他眼前所有的人,都是必须臣服于他的奴隶一般。 “过来。”他冰冷的声音,虽是那样低沉,却听得钟迷周身隐隐一颤。 见面前的人没有反应,他身体大幅前倾,露出了那隐没在阴影里的上半边脸。 鹰一般犀利的眸,只是随意的一瞥,便让钟迷不由得往后一退。 她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包带。 “过来!”他的声音,更为低沉了些。 却也更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霸气。 钟迷顿了顿,终而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向他,模样卑微至极。 “对不起,我刚刚去了天使之家。” 虽然这样的低姿态让她觉得自己真是卑贱到了极点,但是,眼前这个人,他就是有这样的能耐,让任何一个在他面前原本高昂着头颅的人变得苟延残喘。 本以为自己的坦诚认错会换得他的原谅,岂料,他忽地一把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前额狠狠地压向了自己的额头,脖颈处青筋突起,黑眸甚怒。 “你知道我最恨人骗我!” “啊!沉风…我…我不是存心要撒谎的,我是怕说了你会不高兴!” “既然知道我会不高兴,那为什么还要去?” 他灼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拍打在她的脸颊,她本能的想要将脸挪开一些,却反被他更用力的压近。 她知道,自己又该死的把他惹怒了。 那样的后果光是想想都会让她不寒而栗。 钟迷横下心来,两眼一闭,整个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哀求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去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这个样子让我好害怕!” 这一招果然奏效。 原本即将爆发的火山顷刻间偃旗息鼓,他的怒气连带绷紧的声音一道软了下来。 “你说的,以后再也不去了。” “恩,再也不去了。”她无比乖巧地往他怀里凑了凑,模样像极了一只温顺无比的绵羊。 他眼里腾腾地怒火,转瞬间,消散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绵延似水的柔情。 他躬下身来,轻轻拨开了她额前的发丝,双手捧起了她的脸,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将唇缓缓地贴到了她的耳畔。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乖一点呢?我就是你的全部,除了我之外,你谁都不需要,不是么?” 钟迷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这几天晚上,满脑子想得都是你,什么事都做不了。你呢?想我吗?” 钟迷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赶紧点了点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邪魅,继而低下头来,狠狠地禽住她绵软的耳垂,用力地一允—— “嗯~~” 她急忙难为情的用手捂住了那该死的嘴巴。 如果可以,她真宁愿是个哑巴。 这样至少,不会发出那能刺激他情/欲的怪声。 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衣冠楚楚2 钟迷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 跟他在一起之后,她就一直偷偷服食避孕药。 为了最大程度的减少对身体的伤害,她选择了长效避孕药。每个月除了生理期在内的7天,其他天都得服用。 本来是每天早上起来之后便服用的,都怪自己太大意,以为他今天不会回来,一大早就跑去了天使之家,谁料到! 她急忙开口道:“等等,我先……” “我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 他鼻息粗重的说罢,不容置疑的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直直地走上了楼上的卧室…… ののの 待到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她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此时的她,浑身酸软无力。好想泡到水里去,唯有水的温柔慰藉,才能荡去一些身体上的疼痛。 还有心。 她望了望浴室的方向,又看了眼身旁熟睡的他。终而还是怕把他给吵醒了,选择了另外一个地方—— 露天泳池。 凉风习习,水波隐隐,星光灿灿。 她揽过黏在脖颈处的头发,柔柔的将其理顺,统一置于右侧肩上。 而后解开了浴袍,微微地斜了斜肩,浴袍便顺着细嫩的肌肤缓缓地滑了下来。 当粼粼的水波浸过她的全身,一股融融的暖意,急急地灌进了她的百骸四肢,让她就连最微小的细胞里,都在顷刻间获得了最为温柔的慰藉。 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缓缓仰起头来,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睁开眼时,满天的繁星,勾起了她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却也同时,引出了她眸里两行浅浅的泪。 那泪滴,顺着脸庞,轻柔的滑落—— 悄无声息。 “好美……” 耳畔忽地响起了一声喃喃的低叹,她错愕地循声望去。 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定定地站在了泳池旁,静静地望向水中的她。 她丝丝缕缕被水浸湿的秀发… 凝着晶莹水珠细而突出的锁骨… 半露在外半泡在水里那丰挺白嫩的柔软… 以及再往下那浸在水中隐隐绰绰的躯体… 尤其是望向他时的那一双无辜而惶恐的大眼睛—— 不再需要任何的语言或者动作,这一切于他而言,已经满是无意间的勾引和诱惑。 他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起来,感觉身体的某处忽地滋生出了一股意味不明的热焰,直直地涌向了咽喉,引得那凸出的喉结不自觉的滑动了几下。 呼吸,渐渐变得沉了起来,眸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 “你怎么——” “噗通——” 她话未落,他人已一把扯开了睡袍,跃进了泳池。 只是眨眼的功夫,她便觉得腰间一紧,跟着“哗啦——”一声响,先前跃入水里的他探出了头来。 在她根本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时,就被他一把拥进了怀里。 紧紧地。 紧到快要窒息。 紧到恨不能融为一体。 而后,唇,被他急切而又霸道地堵了住。 仿佛是要把先前在水里憋着的那口气,在她香醇的皓齿间,全部讨回来。 那如狂风骤雨般的吻,让她目眩神迷,直至无法呼吸…… 衣冠楚楚3 再一次虚软无力地睁开眼时,暖暖的阳光已经洒满了窗台。 她看了一眼枕边,他已不在。 她那就连睡着了都是紧紧绷着的心,这才缓缓地松了下来。 躺了好一会儿,她才软软地爬了起来,刚走到衣柜准备拿衣服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穿得漂亮点,等下带你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猛地转过头来,小脸吓得惨白。 “怎么,见到鬼了么?吓成那样?” “你没去公司?”她喏喏地问。 “我已经回来了。”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快步走到了窗前,“唰——”地拉开了窗帘。 太阳已经明晃晃的挂在了纯蓝如洗的天空正中。 “你还真能睡!” 他边说着边走了过来,从后面一把拥住了她,唇附在她的耳畔,呢喃道:“昨晚……累坏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那样来引诱我?” “我…我换好衣服就出来。你先到外面等我好不好?”她轻轻地推了推他环在腰间的手。 他不但没有松开,反而环得更紧,“不!我要看!” 钟迷听罢,心里恨恨,脸上却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个尴尬的笑容来。 “不要了,你在这里我…我怎么换呢?” “呵!在我面前,你还害羞么?你身体那一个地方我没看过,没…摸…过?” 他边说着,炙热的手掌一边不安分的穿过了她的睡袍,滑上了她胸前的绵软处,紧紧地捏了住。 “那好,我这就去换。”她急忙挣脱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衣柜旁。 也恰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轻轻地舒了口气。 他扫了一眼号码,却并不忙着接,而是直直地凝视着她,意味悠长地说道:“挑一条裙子,我喜欢你穿裙子的样子。” 这才接着电话走了出去。 钟迷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以最迅速的动作换好了衣服,见他还没来,这才安心地踱进了洗漱间。 心里不禁纳闷:【一年多来,他从未带我去见过任何人,甚至能感觉他一直在很刻意的避免让自己去接触任何人。可是今天,为什么那么反常呢?他是要带自己去见谁呢?】 梳洗打扮好来到楼下时,他还在讲着电话,挥手示意她先到门口等。 她自顾自地走了出来,只见管家正张罗着一些人往外面运回一些行李之类的东西。 她心里默默祈祷着这个电话他能一直讲下去,或者是电话那头有什么急事要他过去处理。那样的话,自己就自由了。 【哪怕是一小时的自由也好啊!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让人焦灼不安的气息。】 正这样想着,目光无意识地扫到了门边的报筒。 心里疑惑道:【咦,怎么今天徐管家没有把报纸拿进去?他可是每天早上都有边吃早餐边看报的习惯啊!是忙着搬东西,没顾上么?】 她好奇地取出了筒中的报纸,随意地翻了起来。 当翻到娱乐头版时,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照片上的人,不正是顾沉风!那挽着他手的这个女人是?】 意料之外1 她快速地扫了一眼标题:“君顾总裁密会女友,二人机场亲密呢喃疑似同居已久” 【这…这是真的吗?】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一字一句地细读了起来。 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他终于厌倦自己继而开始另觅新欢了。 这对她而言,无疑是天底下最值得高兴的事了! ののの 车行驶了好大一段距离之后,她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看到路旁的药店时,忽地想起了什么,急忙道;“逸轩,能不能在前面停一下车,我想上个厕所。” 佯装是去往厕所,却在一转身,她闪进了一家药房,买了一盒紧急避孕药。 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想找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把药服了,却在慌乱间,撞到了一个人,接着一个踉跄没站稳,整个地摔了下去。 “你没事吧!”那人急忙扶起了她,声音轻柔而温润。 由于错在自己,她没好意思喊疼,只能一个劲地低头道歉陪着不是,并告知自己一切无恙。 那人扶她站稳后,便弯腰拾起了她掉落在一旁的药。 她慌忙准备接过,那人似乎是看到了药名,忽的一顿。 一时间,四目相对。 那男子,一幅极为清秀阳光的面容,一双波光流转的明眸。 看得她心中隐隐一颤。 她急忙一把夺过了那人手中的药,快步地走了开。 “那种药——” 走出没几步,身后那人忽然开口道。 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女孩子,要学会爱护好自己啊!” 那声音,温柔得—— 哪怕是在骂你,也能听得你温柔服帖、乐意之极。 更何况,还是这般的体贴叮咛? 一瞬间,她的内心,被某种突然□□的温暖,呆呆地怔了住。 那人说罢,转身便走了。 她却傻傻地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木讷地回过神来,朝着车的方向走去。 ののの 车子停在了一幢豪华的星级大饭店门前。 她缓缓地下了车,小心翼翼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脚才刚一跨进餐厅的旋转门,悠扬婉转的钢琴声就飘入耳际。 偌大的豪华餐厅里,只有最远处靠近落地窗的那边有个人影。 钟迷知道,这层餐厅肯定是被他包下来了,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可是远处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越是走近,那个美丽的倩影就越是清晰。 她赶紧抽回了那挽在他胳膊上的手。 顾沉风忽地停了下来,转过头,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她。 他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是害怕了还是吃醋了?” “我……”钟迷一时语塞。 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手上却是不由分说地,抓起了她的手来,硬将其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那个美丽的倩影似乎觉察到了身后有人走来,转身回头。 白皙细嫩的鹅蛋脸,水润透亮的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有神。小巧高挺的鼻梁,甜美的殷桃红唇,再配上一头小麦色的大波卷,婀娜有致的身段,十足的大美人啊! 钟迷心里惊叹道,【果真是她!那个娱乐头版上顾沉风的同居女友!】 意料之外2 【如果报纸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有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围绕在他的身旁,那自己脱身的机会就更大了。】 刚这样想着,就见那美女冲着他嫣然一笑。钟迷心里越发鼓噪起了一份如烈火般腾腾燃烧的希望。 然而,还没等这份希望之火蔓延开来,那美女的一声:“哥,你来了。”就如同洪水猛兽般,将其狠狠地浇熄殆尽。 那美女将视线挪到她脸上的时候,漂亮的脸蛋上显露出了一个得体却没有温度的笑容。 钟迷浅浅地点了点头。 “我以为轩至少会去找你的!”落座后,顾沉风道。 “那个家伙啊!怎么也不跟我们一起来,老是说有什么什么事情要去办!害我昨天跟你在机场,还被人家拍照片乱说!哼!”美女生气地嘟了嘟嘴。“这些都不说了,最过分的是,他居然都到了,也不知会我一声,不是你说,我还真不知道呢!哥,你说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了?” “呵呵!还真说不准呢!谁让你平时那么凶!野蛮女友还是留给韩国人吧!中国的男人,终归还是喜欢温柔的女孩。”说这话时,顾沉风破天荒地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彻底,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露出洁白的牙齿,好像连眼角眉窝里,都沁满了喜乐。 然而,那也只是在钟迷眼里的破天荒,那美女似乎并不觉得奇怪,捏捏粉拳,佯装嗔怒地回应道:“什么嘛?我哪里野蛮了!哪里嘛!” “好了好了!”深逸轩摆了摆手,他内心最是受不了女孩子这样的撒娇方式,总觉得—— 看多了会便秘。 “不说这个了,你工作的事怎么样了?”他掏出了兜里的烟。 “爸爸让我去他的公司。”那美女单手托住了下巴,另一只手随意地把玩起微卷的发丝来,“可我不想去!” “那你……”顾沉风点燃了烟来,浅浅地吸了一口,“想去哪里?” “轩应该会在君顾上班的哦?”美女放下托住下巴的手来,咬着嘴唇问道。 “这么说来,你是想来我们君顾?”顾沉风淡淡地吐出一口烟圈。 美女先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即刻又是一怔,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顾沉风躬下身来,“你那点小把戏,在轩面前或许管用。我面前还是能省则省吧!裕琳,你爸爸就你那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盼到你毕业了,当然希望你能留在他的身边多陪陪他,我要真敢把你招进君顾,你爸爸不吃了我!” 钟迷喝了一口手边的柠檬水,【原来这个美女名字叫裕琳,那…叫他哥的话,应该是妹妹啊!怎么…又说‘你的爸爸’之类的?还有那个轩又是谁呢?】 裕琳听了,小脸垮了下来,“可是人家想时时刻刻跟轩在一起嘛!我不想和他分开!一刻也不想!” 深逸轩抖了抖烟灰,心里淡漠一叹:【幼稚的女人!】 “哥……”裕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撒娇道:“不然你帮我劝劝轩好不好嘛?你也说了,我爸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那我当然要多陪在爸爸身边了。他一向最听你的话啦!你让他到我爸的公司来上班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钟迷呆呆地看着。 她的印象里,从没见过任何人敢和顾沉风如此地亲近。 包括她自己,这个已然躺在他身边一年之久的枕边人。 顾沉风被摇得微微晃动了起来,手里的烟也随之隐隐颤动。 “你知道他为什么最听我的么?”他熄掉未抽完的烟,一脸严肃地问道。 裕琳识趣地收回了手,诺诺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一向都尊重他自己的决定!” 意料之外3 “切!”裕琳低下头来,很是受挫的模样,“哥你好差劲哦!一回来就泼人家冷水,就不能稍稍帮我劝劝么?” 深逸轩双手交叠,黑眸直视,“怎么劝?依照他的个性,他连君顾估计都不会想来,更何况……”他顿了顿,嘴角挂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还是君顾最大的竞争对手?” 气氛一下子尴尬至极。 “啊!你们都已经来了!对不起,我迟到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耳际,仿佛一扇能看见田间风景的窗户被开启,为久居闷室的人,送来了一股淡淡的田间芳香。 “呀!你个坏蛋!终于到了你!”裕琳第一个跳了起来,玩笑似地掐住了比她足足高出一个脑袋的顾逸轩的脖子。 顾逸轩故作痛苦状:“咳咳咳!救命啊!谋杀亲夫了!” “哼!你是谁亲夫啊!臭美你!”裕琳终究还是松开了掐在脖子上的手,却又即刻揪起了他的耳朵来,生气地嚷道:“回来居然不第一个来找我!我恨你我恨你恨死你了!!” “哎呦!哎呦!!痛!轻点!快被你扭掉了!” 两人就这么一唱一和的好不闹腾,活脱脱一副野蛮女友文弱男友的画面,旁人想插话都难。 钟迷正看得错愕,忽觉桌下的手被人紧紧地握了住。 她看过去时,顾沉风并没有看向她,只是对着面前两个吵吵渣渣的人面容亲切的道:“先别闹了,坐下来点东西吧!” 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和煦的男人,钟迷感觉是那样的陌生。 好像这个人,自己从未认识。 不过转念一想,也并不奇怪。 这个男人,在外人面前,都是衣冠楚楚、文质彬彬。 只有对自己才…… “点东西吧!”顾沉风将餐单递给了两个好不容易才坐下来的人。 “恩!”逸涵接过餐单,表情一愕,“哥!她是……” 种迷闻言,回过头来。 一时间,四目相对。 顾逸轩满脸笑意的脸上忽地一惊,原先和裕琳打闹时的嬉笑表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个女人,不就是……】 钟迷也在看清面前人的面目之后,急忙压低了头来。 【怎么会是他?】 “她是……”顾沉风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淡然道:“钟迷,哥的女人。” 闻言,顾逸轩面容微微一颤。 裕琳则极为好奇地打量起钟迷来。 “哥,怎么以前都没听你说过?”顾逸涵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钟迷,又倍感焦虑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顾沉风松开了钟迷的手,身体前倾,浅浅一笑,“你不也没和我说你跟裕琳的事么?不是这次我没打招呼的就过去参加了你的毕业典礼,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裕琳小手一拍:“哈!不愧为两兄弟啊!” 逸轩涨红了脸,“我这不是——我——” 他自是不想让哥你知道他在和一个自己不是喜欢到确定要结婚的,而且还是自家企业死对头之女的人在交往啊!所以才一直瞒着。 意料之外4 再说裕琳也不是自己这些年来唯一一个女朋友。但是哥就不同啊!印象里,从未见到他和女人亲近,眼下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女人,还被这么引荐,那就意味着—— 这将是即将成为自己未来嫂子的人! 为何那么大的事,哥居然只字未提?而且这个女人还…… 他满心的疑惑,却被顾沉风轻描淡写的一句,“先吃点东西吧!你不饿,我们可饿了!”给打发了过去。 那一顿饭,吃得顾逸轩心事重重。 吃完饭走出餐厅后,顾沉风看向走在身后的弟弟,“你是要先回家呢?”他瞥了一眼裕琳,“还是要跟你的野蛮女友呆一会儿。” 裕琳一把拽住了逸轩的胳膊,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你才野蛮哩!我们那叫打是亲骂是爱!” “哥,我……”逸轩欲言又止。 “哎呀!轩!别急着回去嘛!人家还想你能陪我逛逛街呢!”裕琳死死地拽住了逸轩的胳膊。 顾沉风无奈地耸了耸肩,“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倆——”他看了眼裕琳。 裕琳嘴角上扬,满脸欢喜,“哥不用管我们,我开车过来了。” 顾沉风点了点头,“那,回见!” 说罢,便走了开去。 逸轩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想着哥哥之前的那句“我们先回家了”,心中念叨道:【那个女人,已经住进家里了么?】 一路上,钟迷都是心绪不宁。 【那个男人,会不会把我吃那种药的事告诉他?那男人应该是他弟弟的,亲弟弟!是亲弟弟的话,一定会告诉的吧!他知道了会不会……应该不会的!可要是他质问我,我该怎么说?】 正当她思绪烦乱之际,车子忽然猛地朝右一拐,急急地停了下来。 她这才回过神来,愕然地看向车窗外。 放眼望去,肆意绽放的雏菊簇拥在蓝天绿草之间,格外纯美。 更远处,幽蓝净透的海水,把投射其上的午后强光,软软地揉碎,化作荡漾的波光,好似璀璨的钻石一般零零星星地点缀在这块蓝色幕布上。 车顶棚缓缓地打了开,一阵阵清凉的风,夹杂着花的清香,海的湿润,一起灌入车内。 钟迷偏了偏头,乌黑的发丝被风撩起。 他伸出手来,抚了抚她的发丝,眸里,渐渐爬上了一丝雾气。 “坐过来。” 还没等她弄明白这是哪里,就听得他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钟迷转过头来,满脸的茫然。 他再次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在前方的坐垫上腾出了更多一点的空间。 看到他这个举动,还有那迷离飘散的眼神,钟迷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要我再说一遍吗?”见她又开始下意识的躲避自己,他眸里原本缱绻着的情愫忽的变成了冷冷的一片。 “我…啊!” 还没等钟迷把话说完,就被顾沉风一把给扯了过去,硬生生地按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动作,只觉得臀部一凉,裙子被掀了开。 她这才想起他先前出门时意味深长的说的那句“我喜欢你穿裙子”的真正含义。 正当她慌乱之际,一阵火辣辣的疼,急急地从身下袭-来,痛得她无法动弹。 意乱情迷1 她本能地绷直了身躯,双手虚软地撑在身体两旁的坐垫上,全身都因紧绷而瑟瑟发抖。 刚准备撑坐起来,抽离那股火一样的热焰,就被他一把给死死地按了回去。 那无以名状的痛楚,再一次汹涌而至。 “不要!求求你了…唔…” 她苦苦的哀求,换来的,却是被他更紧地箍进怀里,紧到几乎让彼此窒息,紧到到那手指传来的过猛的力度,几乎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 钟迷拼命地想要挣脱,然而,随着他缓缓地开始了律动,那撕裂般的剧痛,渐渐由下体,蔓延至了全身,疼得她就连呼吸,都觉得奢侈至极。 她握紧了拳,想把所有的知觉和气力全用在拳上,这样其他地方的疼痛知觉就能少一些,然而,他不断加快地抽动和紧到窒息地抱拥,使得她所有的努力都变得徒劳无功…… 达到临界点的那一刻,他全身都绷紧成了即将离弦的箭一般。 一股撼动全身细胞的震颤,瞬间自下体直奔头顶,途经喉咙时,诱发出了极致销魂的哼吟。 就在最沸腾的那一刻,全身的细胞都好似剧烈的膨胀了起来,在剧烈的燃烧、跳动、沸腾。然而身体,却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只是这个动弹不得,于她而言,是痛到不能动。对他来说,却是美妙到不舍终结,以期能用保持不动,换来延续的欢愉。 然而,时间对什么都是公平的。 无论是极致的痛苦,还是无比的欢快,都只是那短暂一瞬。 一瞬过后,任何激烈的情愫,终会慢慢消散,继而归于宁然。 他的呼吸渐渐平息了下来,手,却依然紧紧地箍着她。 好一会儿之后,他缓缓地放下了坐垫,连同坐在他身上的人一起,平躺了下来。 她的发丝窸窸窣窣的垂了下来,靠近他鼻翼附近的发丝不断的被吹起,又落下。落下,又被吹起。 钟迷呆呆的看着头顶上方湛蓝如洗的天空,很想哭,却发觉眼泪再也流不出。 就算是汪洋大海,也终会有干涸的一天,更何况是人的眼泪。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吃力地从他身上爬坐了起来,轻轻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她正背对着他,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双手环膝抱着,那单薄而孱弱颤抖的背影,像是一朵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雏菊。 当她感觉到肩上搭上了一件西装外套的时候,他已经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她原本眺望着远方的眸,一下子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我就让你那么忐忑不安么?”他的声音,混着凉凉的风一起灌入她的耳朵。 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有多怕我……”他直直地看向她,“又有多恨我!” 钟迷沉沉地压低了头,继而摇了摇,“你想太多了!” 他将脸扭向了前方,手却伸向了钟迷这边。 她一下子慌了。 意乱情迷2 “我说,除了害怕,你对我再无其他了么?” 他看向她的时候,她心里微微一颤。 第一次,他用这种明显生气的口吻和她说话时,眼里不是难以克制的愤怒,而是—— 挥之不去的淡淡哀愁。 她愣愣地回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苦苦地笑了笑,手伸进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里。 掏出了火机和烟之后,他悠悠然地点了一根,自顾自地吞云吐雾起来。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邪邪一笑,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要不,我放你走吧?” “真的?”钟迷的眸,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就连心也是。 他吸了一口烟,低下头来,默默的地凝视着怀里的人。 此刻的她,眸里闪着璀璨的晶莹,面颊因激动欣喜而异常红润,整个人好似忽的焕发了勃勃生机一般,美丽可人。 他邪魅一笑,将嘴里的烟缓缓地喷向了她的脸,“呵呵,你想得美!要我放了你,下辈子吧!” 钟迷眸里的晶莹,好似昙花一现,瞬间凋零。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可是,我就一直都弄不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至少,你能让我知道为什么?让我知道我究竟是走错了哪一步?” “你想知道?” 钟迷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烟,于缭绕的烟雾中,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冷声道: “一生下来的那一步!” ののの 一生下来! 这句话,像是平地乍起的一道闷雷,猛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钟迷。 一旁的顾沉风已经沉沉睡去,手却还是牢牢地揽在她的腰际。 一年多来,他一直都是这样,一定要把她牢牢控在自己的怀里,才能安然的睡去。 钟迷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睡着的时候,他终于不再那么可怕! 她瞥了一眼窗外,点点繁星,洒进窗台。 好不容易才将他的手轻轻地搬了开,她缓缓地踱步到了花园里。 总觉得,只要是在他的身旁,她就连呼吸都不自由! 仰头看向天外繁星,内心纠结而苦闷。 【这种绝望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如果……我没有参加那次面试今天我绝不会是这样吧!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说我一生下来就……】 她凝视着一闪一闪地星空,忽见一流星乍然闪现。 她赶紧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主啊!求你垂怜我的苦楚,带我摆脱这窒息而无望的困境!】 愿望刚许过,就听得一声响动,她循声看去。 大铁门缓缓地打了开来,管家扶着个醉态踉跄的人走了进来。待走得更近些,她才看清,那人正是顾逸选轩。 先前听得他和他哥哥在电话里说过,要跟朋友举行什么欢迎会,晚些才能回来,没想到居然这么晚,还喝了那么多的酒。 想起先前在药店门前尴尬的一幕,她内心忐忑不安起来,急忙转过身便准备走开。 岂料,步子还没来得及跨出,身后便传来醉意浓浓的一句:“你…等等!我有话……有话要跟你说!” 误会的结1 钟迷只得停住,转身回头。 “管家……你…你先进去!我要单独和她说说话!” “轩少爷,天色已晚了,您还是……” “进去吧!我没事!”顾逸轩一把推开了管家,管家征询似地看了看钟迷,钟迷朝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你!你!”顾逸涵抬起手来,指着钟迷,话还没张口说话,就“哇啦——”地开吐了起来。 眼看他一不小心就要栽倒下去,钟迷赶忙上前扶起了他来。 他呵呵一声,眼角眉梢,醉中含笑。 只是,那看向她的眸子里,怎么看,怎么含着几分鄙夷。 这种目光,让钟迷很不舒服。 “我扶你到卧房休息吧!”她柔声说。 “你……你就是用这种楚楚可怜、这种温柔体贴,俘获了我哥哥的心吗?”他醉意朦胧地道。 钟迷没有理会,扶着他便准备迈开步子来。 “说啊!你们女人就是这样对不对?先用柔弱的外表靠近男人,一旦靠近男人之后,便会……” 他强忍住吐意,继续道:“便会露出真正的面目了,对不对?女人就是这样!绝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样简单!绝不!” 虽然他说的话让她极为反感,可想到他喝得醉醉醺醺,也不想跟他计较,冷着脸道:“有什么事,明天说吧!你现在先去休息!” “呵呵!真有意思!”他边跟着她走了几步,边说道,“我白天见到你的时候,看着你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还以为你是遇人不淑呢!没想到——” 钟迷无奈地别过头去。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女人!我哥哥那么好的男人啊!你为什么就那么害怕跟他生出孩子呢?他要是知道你这样想方设法的弄掉他的孩子,他会有多难过你知道么?” 顾逸轩说着,神情苦痛。 钟迷满脸诧异的看向他。 【多好的男人?呵!你的哥哥也算得上好男人么?他——】 想起那个男人来,钟迷不禁悲从中来。 【他几乎毁了我的一生!】 “你怎么不说话,无言以对了么?你这个心狠的女人!跟着我哥,难道就只是图他的钱么?你是怕以后等你吸够了你想要的钱财,要离开他的时候,不能干干脆脆的走是么?你不想给自己什么羁绊是么?” 面对他的质问,钟迷心痛难当。 自己白日里还为这个世间有这样一个陌生人能疼惜自己而热泪盈眶,不想只是眨眼之间,疼惜便变成了厌弃。 好讽刺的人生! 她默默地摇了摇头,想着即便再反感,也先将他送到卧室再说。 好不容易才吃力地拖到了门口,他却扶着门把怎么也不进去。 “你说啊!你跟在我哥哥身边到底为什么?” “先进去吧!明天我再告诉你!”钟迷实在快没力气了。 “我不!你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死也不进去!”他气嘟嘟拽着门把,模样像个赌气要糖的小孩。 钟迷很是哭笑不得。 ののののの静雨ののののの 误会的结2 “那随你吧!”丢下这么一句,钟迷便转过了身。 “不要走!”逸轩一把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忽地哭出声来。 “妈!不要走!不要走!” 钟迷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他刚刚是叫我——妈?】 逸轩紧紧地拽着她的手,整个的跪了下来,痛哭流涕。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顾家人——脑袋都不正常么?】 钟迷无奈地想要抽回手来,却被他死死地拉了住。 “妈!我好想你啊!你都不想我的么,妈!” 他左一句妈,又一句妈,喊得钟迷后背发麻。 费劲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把那个喝醉了乱喊人妈的家伙倒腾到了床-上。 钟迷坐到一旁,气喘吁吁。 起身刚准备走,原本渐渐睡去的人忽地又痛哭失声。 钟迷不解地望着他,心想,会在酒后痛苦流涕的人,内心一定是有苦闷无处宣泄吧! 【只是——像他这样的豪门贵公子,还能有什么不如意呢?】 她走出了几步,听得身后的人哭得隐忍而伤心,间或还悲伤地呢喃。 “呜呜呜~~~妈!我毕业了,你要是能看到就好了!我见着别人的妈妈~~~我好想你啊!妈~~~” 钟迷内心隐隐地一颤。 她折了回来,看着面前醉梦喃喃地人,鼻尖也不住的一酸。 顾逸轩原本清秀俊朗的面容,被泪水糊得花作一片。 钟迷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替他擦干眼泪。 手伸到了一半,才忽地意识过来,急忙收回了手。 【天啊!我是想干什么?】 可是—— 妇人之仁,恻隐之心。 终究还是使得她不自觉地将手伸了过去,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滴。 当她的手触到他的眸,他忽然地睁开眼来,迷蒙地看向她。 钟迷的脸,霎时红成了一片。 一直红到脖颈深处。 等她缓过神来,想要抽回手时,却被他一把抓了住。 恰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声音,钟迷最是熟悉不过! 她飞快地抽回了手来,站起身来,屏住呼吸,惶恐地看向他。 顾逸轩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茫茫然地望向门外。 “哥…” 顾沉风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钟迷急忙道,“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然后就……” “哥!我喝多了,是大嫂扶我回来的!哥!你怎么替我找到了大嫂也不告诉我一声呢,你以前可是什么都跟我说的!” 那家伙又开始借着酒意大声嘟囔了起来。 钟迷松了口气。 顾沉风半是责备半是关切地道:“你酒量那么菜,干嘛要喝多!” “呵呵!哥!我高兴啊!高兴啊!哈哈哈!” 看着眼前这又哭又笑的人,顾沉风沉沉地叹了口气。 眼见他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想要吐出来,钟迷条件反射地迎了上去,却是顾沉风,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扶住了弟弟。 刚一把手中的人扶稳,顾沉风便直直地看向钟迷,眸里的寒意,真摄人心。 钟迷往后一退,“我……我去叫佣人来。” “不用了,我来照顾他就行,你先回去睡吧!” 误会的结3 “哦!”钟迷点了点头,忐忑地走了出来。 回到卧室,翻来覆去了半晌,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ののの 翌日。 钟迷才刚一爬起来,家里的座机电话就兀自地响了起来。 她心里一惊。 没多一会儿,门外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钟迷赶紧套上了外衣。 “谁啊?” “钟小姐,是我,请问您现在方便外出了么?”是管家徐伯的声音。 “啊?我才刚起!” “那还请您快一点,我在门外等您。” 钟迷疑虑重重地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徐伯,怎么了吗?” “钟小姐,刚刚顾总打电话过来说,要您即刻准备一样东西,带到他指定的地方去。” 钟迷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 【他是准备要惩罚我么?】 昨晚他看向她时的那种眼神,成了她一夜的噩梦。 心想:【好可怕的男人!那是他弟弟啊!他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许我亲近么?既然不想我们亲近,又何必要引荐我们相识?】 “是什么?要带到哪里去?”钟迷不安地问。 “东西我已经让佣人准备好了,你下去带上就可以走了,至于地点——” 陈伯沉稳地笑了笑,“顾总说您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钟小姐,要不,您先下去吧,车已经在花园那里等着您了,顾总让我们务必在二十分钟之后把您送到,请别让我们为难。”陈伯说罢,恭敬地侧过了身。 钟迷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提上了那盒香味四溢的东西上了车。 车子才开出没多远,她就凑上前来,忍不住地问道,“陈师傅,你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吗?” 陈亮难为情地笑了笑,“这个,真的对不起……顾总不让说。” 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是受挫,他又安慰性地补上了一句,“不过,马上就到了,您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句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并没有减少钟迷一丝一毫的担忧,倒反使她心里越发的紧张起来。 车子继续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她静静地闭上了眼,开始不敢看向车窗外了。 因为越来越熟悉的街道布局,已经让她后背发麻了。 当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时,她全身都隐隐地颤抖了起来。 【不!不会是那里的!一定不是!】 她在心里不住地这样安慰着自己。 然而眼睛,却是越闭越紧。 “钟小姐……钟小姐!我们到了!”陈亮打开了车门,看着神情怪异的钟迷,很是不解。 心里纳闷道:【刚才不是一个劲儿的问着要去哪吗?眼下到了,为什么又那么的不愿知道呢?】 钟迷听到呼声后,咬了咬唇,紧了紧拳,终而还是缓缓地睁开了眼。 一眼!只是一眼!便看得她目眩头晕,甚至隐隐作呕。 【真的是这里!顾沉风啊顾沉风!你这个恶魔!】 眼前这幢高耸入云的大厦,可谓画栋飞甍、气派非凡,和周遭的一切建筑物相比,显得是那样的鹤立鸡群。 却看得钟迷自心底涌出一阵阵的寒意。 这里,便是一个好似她人身的分割线一般,将她由人间送往地狱的火葬场—— 君顾集团! 误会的结4 一旁的陈亮一愣,“钟小姐,您……没事吧!” 钟迷好一会儿缓过神来,满眼的惧怕和无望。 “我……我……”她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ののの 与此同时,在君顾办公大楼的最顶层,装修极具格调而又不失华丽贵气的总裁办公室内,顾沉风瞥了眼腕上的江诗丹顿,眸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冷。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他报以眼前人淡淡一笑。 “好的。”面前人点了点头。 他拿上电话,阔步走了出来。 楼下。 钟迷抖得渐渐缩成了一团,模样甚是可怜。 “钟小姐……”陈亮一时间也显得很是无措。 想去把她扶出来,又见她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前方的椅背,对于外面似乎很是惊恐。不去扶她,又看她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脸色也一阵赛过一阵的白,像是得了什么急病一样。 “钟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陈师傅,求求你了,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要去!不要!”钟迷拼命地摇着头,满脸的哀求。 “这……”陈亮有些犯难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怀里的电话急急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号码,犹豫了一下,终而还是接起了电话。 “顾总,是,我们已经到了。可钟小姐她……哦,好的……” 陈亮歉意地看了钟迷一眼,将电话递了过去,“顾总让您接电话。” 钟迷的眼眶,瞬间爬上了惊颤的红血丝,一幅大祸临头,无处可逃的模样,就好似让她接起的,是即将宣布她死刑的判决一般。 然而,纵使心里有一百个一万个的不愿意,她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来。 她接过电话时,陈亮无意间触到了她的手指,那好似寒冰一样的温度,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究竟是怎么了?钟小姐为何会这样的害怕?】 “喂……” “怎么样?这个一年来一直出现在你噩梦里的地方,是否和你此时的惊恐一样,一如往常?”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惬意悠悠。 钟迷已经颤抖到无法言语。 “呵!你现在肯定又是一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模样了吧?你最好给我——”他原本悠然的声调,顷刻间变得低沉而阴森,“收起你那副嘴脸!除了我,这世上没有人给得了你同情!” 钟迷竭力忍住颤抖,稍稍恢复了一丝常态。 “还有,拎上你手里的东西,换上一副笑脸,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我办公室来——” 听到办公室那三个字,钟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就好似禁不住考验的谎言一般,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听到了吗?” 见电话这头没有半点回应,他顿了顿,阴邪地说道:“你也可以不来,那样的话,我就理解为,你想让你的某个人,借着弥散的大好时机,顺道做点别的什么更有意义的事。” 说罢,他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钟迷欲哭无泪的看了看手边的东西,又看了看眼前的大楼。而后,像是痛下了决定一般,眸里所有的挣扎,化为了一汪绝望的死水。 误会的结5 “钟小姐……实在不行的话,先……” “没事!我这就上去。”她面无表情地说罢,便拎上了手边的东西,下了车。 看着她渐行渐远,却又摇摇欲坠的背影,陈亮满脸的疑惑和担忧。 虽然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当脚再一次跨进那扇玻璃旋转大门时,种迷还是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来。 手直直地伸到了最高层的那个按钮上,又赶紧收了回来。她心想:【如果当时的我,没有来过这里该多好!那样的话,是不是一切可怕的、可悲的事情就不会上演?】 当她漂浮的思绪被“叮——”的电梯开门声给拽回现实的时候,眼前熟悉的一切,还是如梦里一般,让她胆颤心惊,不寒而栗。 脚上蓦的,就像是压上了千斤的重量一般,每迈出一步,都异常痛苦。 才踱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外,钟迷整个人就已经好似失去了三魂七魄一般无力而颓然。 她轻轻扣了扣门,门外即刻传来他堂而皇之的一句,“请进!” 缓缓地推开了门,一张暖意融融的笑脸映入眼帘。 “来啦!”顾沉风满脸的柔情蜜意,看得钟迷有些反胃。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 只是那人背对着他,看不到样子。 刚在想那人会是谁,就见他忽的转过的了身—— 顾逸轩原本好奇的眼神顷刻间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轻视和冷漠。 顾沉风阔步走上前来,手轻轻地揽在了她的腰间。 “辛苦你了!”他满脸疼惜的看向她,“都说了不用了,你还是要送来!不过也好,外面的东西再好吃,也抵不上你的心意。” 顾沉风边说着,边拿过了她手里的东西,眸里,满是温柔的感激。 钟迷瞪大眼,愤愤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虚伪的戏子,却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顾逸轩识趣地转回头来,而后起身说道:“哥,不打扰你俩了,我先走了!” “恩?这个——”顾沉风蹙了蹙眉,打开了那个盒子。 香酥入骨的美味顿时扑鼻而来。他看着手里的美食,歉意地笑了笑,“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些?” “不用了!”顾逸涵摇了摇头,抚了抚胃部,“昨晚喝得太多,现在都还没什么胃口呢!” “那你稍等一下,我派人带你去看看你的办公室,就在我这间旁边,也顺带熟悉一下君顾的环境。就像我刚刚跟你说的那样,你暂时先坐着那个位置,先适应一段时间,等你发觉自己真正适合的领域时我们再来确定你最终的定位!” “恩!知道了哥!那……就在隔壁的话,我自己先过去看看了。” “恩,也行。”顾沉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如果还不舒服就先回家再躺一会儿!” 顾逸轩刚一走,顾沉风脸上的笑容即刻烟消云散。 他关上了门,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转过身来看向她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误会的结6 “怎么样——”他邪邪地挑了挑眉,低下头来,唇,附在了她的耳畔,“这里的摆设,两年来都没怎么动过吧?” 钟迷反感地一把想要推开他,却反被他整个的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了办公桌上。 钟迷一惊,“你要干什么?” 他邪魅一笑,“你说呢?” “我都已经照你说的上来了,你可不可以放了我!求你了!别在这里行吗?我回去家里等你。到时候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好不好?” “怎么样都可以?”他勾起了她尖尖的下巴。 “恩!”她以为他答应了,赶紧点了点头。 然而他的嘴角,却抹上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种表情,是钟迷再熟悉不过的——似笑非笑。 他一手抵在她背上将她压向自己,另一只手沿着她白皙的大腿往上滑了去,“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想怎么样都可以?” 钟迷双手按住了他往上探去的手,“混蛋!放手!” 他一把箍住了她的双手,将其反转往后。 “啊!痛!”钟迷吃痛的沉吟出声。 他低下头来,额头抵在她的额际,犀利的眸紧紧的凝视着她眼里的颤抖,“我想,我似乎让你太过清闲了,清闲到你开始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斤两。从明天开始,到这里来上班!” 钟迷猛然一愕。 “什么?” 他将她紧紧压向了自己,紧到好似要让彼此融为一体。 “职务,就是市场部总经理助理。” “不要!我不要到这里来!”种迷痛苦地摆着头。 “怎么?怕触景生情么?” “我求求你……” 他轻轻凑近她的耳畔,玩味地说:“呵呵!你怎么都不问问市场部总经理是谁呢?” 钟迷闻言,冷冷地看着他,心想世间为何会有如此可怕的人,可怕到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静静的看着你,就能让你连骨头都颤得发抖。 ののの 一颇具情调的咖啡馆内。 “什么嘛!”庄裕琳气得直跺脚,“你那么快就把工作定了?那我怎么办?我不要和你分开嘛!” 顾逸轩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别永远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么多年了,都是我哥哥一个人支撑着偌大的君顾,他也很辛苦!我现在毕业了,也是该为他分担一些的时候了。” “那我也来君顾!我要做你的贴身助理!”庄裕琳仍旧不依不饶。 “别闹了!就算我哥肯聘用你,你爸爸就你一个女儿,怎么可能同意!再说——”他恨恨地看向窗外,“我的助理已经有人选了。” “什么!你的职位都才刚定,这么可能那么快就连助理都订好了!你是不是骗我?哼!你肯定是嫌我整天吵你烦你故意不让我去的!坏蛋!坏蛋坏蛋坏蛋!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做你的助理!”裕琳愤愤地敲打着一旁的人,满脸的委屈。 “我也没办法!”他愤愤地攥紧了拳,“这是我哥——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个女人的意思!” “那个女人?”裕琳好奇地瞪大了双眼。 误会的结7 究竟是怎么从君顾走出来的,钟迷自己也不知道了。 一想起今后每天都要到这里来,她有种被人活埋般的绝望。 “……钟小姐!钟小姐!”陈亮一连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反应。 陈亮只得上前拍住了她的肩。 他怎么会知道,面前那人,回过头来时,会是一张泪眼迷蒙的脸。 陈亮心中突地一颤。 他赶紧将她拉进了车里,不是以往的后座,而是副驾位上。 车子行驶了好一段路之后,钟迷才好似猛然惊醒似地冒出来一句:“这不是回顾宅的路啊!” “嗯!”陈亮只是点了点头,不做过多的解释。 “陈师傅,是不是他又让你带我到哪里去?”她茫茫然地看着前方。 “不!这次……”他紧了紧手中的方向盘,“是要带您去您想去的地方。” 听罢这句,钟迷侧过头来,错愣地看向一旁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心里一暖。 当车子在距离天使之家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来时,钟迷会心一笑,下车合门之际,感激地补上了一句:“谢谢你,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会耽误太久。” “没事钟小姐,只要赶在顾先生下班之前回到家就可以了,您可以多呆一会儿,我会一直在外面等您的!”陈亮憨厚一笑。 然而,当步子刚迈到天使之家的大门口之际,从里面传来的爽朗笑声,鬼使神差的,使得钟迷无法再继续迈开步子来。 她闪到了一旁,透过栅栏往里看去。 只见天使妈妈正带着孩子们欢欢喜喜的玩着游戏。 看着天使妈妈那张满布皱纹却慈爱无比的脸,那副老态龙锺却仍竭力摆动的身躯,钟迷不禁潸然泪下。 【时间过得好快!什么时候起,天使妈妈已经那么老了?也是啊!我都已经那么大了,她怎么可能不老呢?天使妈妈……我好想像以前那样,有什么心事都和你说,有什么委屈都扑往你怀里痛哭流涕!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真正的痛,根本无法说出!】 她轻轻靠在一旁的栅栏上,眼泪汹涌绝提—— 却悄无声息。 【天使妈妈……你曾经告诉过我,无论生处怎样的绝境,也一定要相信——明天会更好!】 她软软地蹲了下来,将头深深地埋进了两膝之间,整个身子隐隐地颤抖了起来。 【可是,这个更好的明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到?我知道黎明过后终将会迎来天明。】 【可是,黎明啊!为何你要这般的漫长!为何我熬过了黎明之后,换来的,还是黎明!这漫长的夜,快要把我全部的精力都耗尽了,我真怕我再也没有力气等待它了。若是我终究熬过了黎明,却再也无力继续,那人生,又还有什么意义?】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软软地站了起来,呆呆地看向庭院里。 此时,孩子们的游戏时间似乎已经结束,天使妈妈开始辅导起他们的功课来。 小孩子们稚嫩的脸上,满是欢喜。那仰头望向天空的眸子里,有着和蓝天一样的澄净。 钟迷沉沉地吸了口气,而后,转过身来,头也不回的朝车走去。 误会的结8 这一夜,顾沉风回来的格外的晚。 下午陈亮驾车到公司接他时,却被告知可以先回去了,他今天有事。 他有什么事? 一件只有他自己——铭记于心的事。 冷清的地铁。 一闪而过的光影。 一个怀抱着白色雏菊的男人。 他默默然地看着窗外并无风景的风景,眸里,染上了一抹光晕。 习惯性地掏出了兜里的烟,却在抬头瞥见了“禁止吸烟”的标示时,又将烟塞回了兜里。 任他平日里再如何能呼风唤雨,再怎样的叱咤风云,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一寂寥的身影。 目的地是一处风景淡雅,远离人烟的墓地。 他默默地走在错落有致的墓堆里,偌大的丛林,偌小的身躯。 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洒在墓地前的那一束雏菊上,也将他的发丝,染上了一股寥寥的凄惶。 他呆呆地站在墓前,一根又一根地抽着手边的烟。 直至暮色渐起,直至……泪眼迷离。 ののの 第二天钟迷醒来的时候,顾沉风依然沉沉地睡着。 这种情形,在钟迷的印象里,是极少的。 这个在心中恶魔一样的男人,每次自己醒来他不是已经离去,便是睁眼看着自己。 再不然,就是惶惶地望着天花板,察觉自己醒来后,目不斜视地道一句:“早!” 除了第一种以外,每一种,都会让刚刚从噩梦中好不容易挣扎着醒过来的钟迷以为,自己是再次跌入了梦境了。 她动作轻柔地解开了他环在腰间的手,脚尖才刚一落地,他的声音便幽幽地传入耳际。 “今早…我想吃一顿由你做的早餐。” 她错愣地回头。 他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吃过早餐之后,一起到公司。” 钟迷听罢,回过身来,沉沉地点了点头。 顾逸涵刚从卧房里下来,便看见钟迷在厨房里摆着碗具的身影。 如果是初初相识,他一定会觉得这样一个女子,美丽静好,宁然温贤。 可是,自从知道她背着自己的哥哥偷偷打掉孩子,还在哥哥面前说自己醉后如何啷当,且还借着要替哥哥好好辅佐自己为名,来做自己的贴身助理。 这些事下来,使得他虽然不愿相信,但还是不得不在心里提醒:【这个看似外表柔弱的女人,心机太深,我得提防!】 钟迷见他下来,礼貌性地鞠了鞠礼,“早!” 他虽然很想无视而过,但终究于心不忍,淡淡地点了点头,浅浅地应了一声:“早。” 见他快步走了开去,钟迷于身后好心提醒道:“早餐我已经做好了,用过再去吧!” 他微微顿了顿,稍稍挣扎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不了!我约了裕琳。” 【再怎么说也是我第一天工作,这么有意义的日子,我想和更值得的人共进。】 后面这句,才是心里真正想说的。 “哦!那路上小心!”钟迷说罢,便转过身去,接着张罗了起来。 他走出了几步,又缓缓地顿了住,回头看了一眼前方那个忙碌的背影。 心里,莫名地爬上了一丝……家的温馨。 误会的结9 来到约定的地方,约莫等了半个小时,裕琳才姗姗来迟。 还没等逸涵说话,裕琳倒是先抱怨起来了。 “什么嘛!起那么早!那是你家开的公司诶,你是老板诶!又不是打工的,你至于要去那么早?害我一大早的跑来陪你吃早点,困死了!” 同样是招牌式的撅嘴和气腾腾地面容。 逸涵却再也觉不出了类似于她以往的可爱。 相反,于内心里,还生出了一丝反感。 【是我一瞬间长大了么?何以会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是这般的……幼稚而不懂事?】 “啊?你居然还没点东西?你不知道他们这里出东西超慢的吗?天啊!你那个到底是什么脑袋啊!我快被你气死了!” 裕琳聒噪了起来。 “上次你忘记了么?我一来就点好了等你,你又说我这个人太大男子主义了,都不等你来就点了!” “什么嘛!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再说,我可是你的女朋友诶,你上次点的那些都是我不爱吃的!你这个男朋友到底是怎么当的?连自己女朋友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逸轩气极,“大小姐!有一次我点了你自己说的最喜欢吃的,你忘记自己怎么说了么?你说你的口味会随时跟着天气、心情的变化而变化。以前喜欢吃的不代表现在也喜欢!” “我…我”裕琳胀红了脸,“就算我说过!那你作为人家男朋友,就不能猜到我今天会喜欢吃什么吗?你就那么笨么?你才不笨呢!你只是不在乎我!你根本一点也不在乎我!” “那么你呢?你又有多在乎我?”逸轩的声调忽地拉高起来,引来旁人纷纷侧目,“我是你男朋友啊!你的男朋友只是要求你来陪他吃一顿早餐而已,就有那么难么?” “我!”裕琳显然被逸轩的这个样子吓到了。 印象里,他从未发过那么大的火。 “你总觉得我要为你这样做那样做,那你呢?你又能为我做什么?” 逸轩愤懑地说罢,径直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去。 留下裕琳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餐馆里,被旁人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尴尬至极。 争吵,在两个人之间,尤其是两个缺乏真正沟通的人之间,在所难免。 只是,有的争吵是面红耳赤,有的……却默然无息。 顾宅内。 他走下楼时,她正背对着他,煎着最后一个荷包蛋。 顾沉风轻轻地走上前去,柔柔地揽住了她的肩。 原本心事重重地钟迷即刻恢复了常色。 柔声道:“马上就好了,你可以坐下来先吃着。” 他却并未松手,只是将脑袋耷拉在了她弱小的肩头,于她白皙的脖颈之间,轻轻地吸着。 那自他鼻腔微微散出的热气,惹得她全身一痒。 “恩…沉风,干嘛?”她不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他将脑袋偏向了外侧,低声道:“你知道吗?女人身上最让男人觉得难忘的,并不是什么香水,反是这淡淡的油烟。” 误会的结10 钟迷微微一愕,自然而然地道:“呵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许多男人结婚久了就会嫌弃自己的妻子是黄脸婆,嫌弃她身上的那股油烟味,继而另觅新欢呢?” 他闻言,容颜微微一颤,环着她腰间的手忽地一紧。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还没觉出这其中的可贵!” 说到这句话时,钟迷感觉他那过猛的力度,几乎要把牙齿都咬碎。 她的心,骤然一缩。 他放开了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吃起了她精心备好的早餐。 一口!只是一口! 就吃得他……不禁悲从中来。 【好熟悉的味道!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吃不到了!可是——居然会是出自她之手?呵呵!真是讽刺!】 钟迷弄好后,也一道坐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他脸上的表情不至于太痛苦或奇怪,间或还吃一口,然后瞅瞅手边的报纸,她这才放心地吃起自己手边的食物来。 用餐的过程中,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直至钟迷无意间抬头瞥见了他手边的食物已经基本吃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再给你乘些吧?” 逸轩闻言,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边空空的碟子,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吃完的样子。 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钟迷即刻再乘了一碟。 看得他开始津津有味地继续吃起来,钟迷心里有些高兴。 而后脑海里兀自地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来:【俗话说吃人嘴软,何不趁着他吃得正香,请求他收回让我去君顾上班成命呢?】 “逸轩,我——” “不可以!” 还没等她把话说话,他就忽地抬起了头来,面容严肃,眸如寒冰。 “我都没说是什么!”钟迷怔怔。 “就你那副表情,还用说什么?”逸轩喝了一口汤,“不想去君顾上班的话,你苦心想要维系的一切,顷刻间就可以土崩瓦解!” “你!”钟迷愤愤。 【这个混蛋!那么小的事情,也至于要搬出那件事来压我么?】 他先是站了起来,后又躬下身下,额头抵在她的额际,眸如鬼魅,嗓音靡靡。 “所谓吃人嘴软这一句话,在我顾沉风这里是行不通的!别说我只是吃你一顿早餐,就算我要你死,也不足为过!” 说罢,他起身,阔步而去。 走出了老远,才一扬手,冷冷地道:“最好快一些,我在车里等你!” 他走到花园时,陈亮还在擦拭着车子。 “顾总,早!” “嗯!早!怎么?你又自己擦?不是跟你说过,拿到汽车美容店去就可以了么?” “那么好的车子,还是我亲自替您擦着更放心。” 看着眼前这个老老实实的男人,顾沉风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有这份心思就够了,省下精力去替我办更为重要的事情吧,以后这样的粗活交给别人做就行!” “好的!谢谢您!”陈亮说罢,恭敬地为他打开了车门。 他刚准备发动引擎,就听得顾沉风于身后说:“等等,还有一个人!” 助理难为1 【还有一人?难道是刚回来的二少爷!】 念头一闪而过,他急忙应了声好,而后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走出来的那人,会是钟迷。 她今天穿了一套干练的裤装,一改往日的清新甜美,更多了一份ol的利落气质。 【钟小姐穿成这样,她是要……】 “陈亮,可以走了!” “好的,顾总!” 陈亮即刻启动了车子,但一路上,他的心,都是紧紧地系在后视镜里,那个神色焦虑的人儿身上。 车子按照深逸轩的意思,在离君顾大厦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钟迷心领神会的下了车,陈亮在为她合上车门的时候,担忧地望了她一眼。 只是匆匆地一眼,便觉出了她无以言说的悲伤。 可即便如此,他又能如何呢? 一看到那扇玻璃旋转大门,钟迷就兀自感觉头晕目眩,脚下异常地沉。 一年来,她连想都不敢再想到这个地方,更何况,还要让她—— 她拽了拽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沉沉地憋住,继而大步地跨了进去。 车内,顾沉风看着她僵直的背影,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钟迷来到办公室时,由于神经太过紧绷,额头都沁出了隐隐的虚汗来。 她来的时候,顾逸轩已经坐在了位子上,见她一进门,就不免有些气喘吁吁且还面红耳赤,他没好气地道:“你是爬楼梯上来的么?” “啊?”钟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抬起头,瞪大眼睛,懵懂地望向他。 她因为喘息而爬上脸颊的两抹红晕,再配上那副天然呆的表情,看得逸轩微微一愣。 【这样一个看上去那么单纯的女子,怎么会有那么重的心机呢?】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顾……顾总,您刚刚说什么么?我没注意听!”她稍稍走进了些,表情很是认真。 “我——”他被这一声‘顾总’喊得很是不习惯!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即便这个是在家里是类似于自己大嫂一样身份女人,可这里毕竟是公司,他是她的上司!】 他干咳了两声,“我是说,你这个助理是怎么回事?居然来得比你的上司还要晚?究竟是我来助理你呢,还是你来助理我?” 钟迷低了低头,“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 看着她诚恳认真的模样,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我也真是的!干嘛为难她!】 虽然心里不忍,嘴上却不饶。 “马上调出去年整年的市场销售业绩出来查阅,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写出总结报告给我。” 甩出这么一个难题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赶紧补了句,“大致的整理出来即可!” 钟迷呆呆地点了点头。 心里叨叨地念着“总结报告……总结报告……啊!这个总结报告是该怎么写来着?” 她这才忽然地意识到,比起对这栋大楼的恐惧而言,自己对学识的学而不用、日渐荒废才是真正可怕的事! 助理难为2 然而,还没等她在脑海里搜寻到应该如何写总结报告,就在调取公司市场销售相关资料那里卡了住。 【奇怪!应该是这样调取的啊!怎么会?】 她试了又试,可那文件怎么也打不开,正当她纳闷之际,电脑还忽然地死机了,她试着重新启动,却怎么也开不起来了。 她不禁急得满头大汗。 觉出她异常动静的逸轩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钟迷小脸惨白:“电脑……好像死机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还呆呆地愣着干什么?快打电话叫维修部的同事来看一下啊!最好快一点!你那份总结我是要加在等下的任职演讲里!” “哦!好!”钟迷即刻起身,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按着电话旁贴着的通讯录拨了过去。 许是心太急,许是压根没注意。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那电话根本没响声。 “怎么半天都没人接?”他不耐烦地问。 “啊?是……好像打不通。”钟迷回过头来,喏喏地说。 “呼~~你拿起电话那么久了,现在才知道它打不通?”他一副‘我真心的被你打败了’的模样。 “我……” “还愣着干什么!座机打不通就用手机啊!” “哦!”被这么一提醒,钟迷马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了包包。 顾逸轩才低下头没打出几个字,就感觉有双目光在盯着自己。 他抬起头来,只见钟迷正怯怯地望着他,模样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又怎么了?”他已然接近崩溃。 “我…”钟迷的手,擦了擦衣服,“早上走得太匆忙,电话忘记带了。” 顾逸涵沉沉地叹了口气,什么都说不出了,一把掏出了自己的电话,低着头递了过去。 钟迷接过电话,立即拨打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是维修部么?” “是的。” “麻烦您派人到市场部经历办公室来一趟,这里电脑和座机都故障了。” “市场部总经理办公室?” “嗯!是的!” “对不起,可能要等到明天了,电脑维修员今天有事请假。” “什么?”钟迷气急。 挂掉电话,她怔怔地望着面前俯首打字的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等到他把一段话打完,抬起头来望向她时,她才小声道:“维修部说得等到明天。电脑维修员今天刚好休息。” 他听了,胸口一阵发堵。 【今天真是走了大运了!诸事顺利啊!】他于心中愤愤地调侃道。 “算了,我自己弄吧!”他软软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到一旁呆着去。 钟迷缓缓地回到了座位上,看着他忙忙碌碌,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瞥了一眼他手边的杯子,起身道:“不然,我去替你冲一杯咖啡吧!” 正专心埋首工作的他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待钟迷将冲好的咖啡端到他身边时,他刚好写完了一段演讲稿,准备用打印机将其打印出来。奈何一连点了几次“打印”按钮,都不见反应。 他只得起身,准备去看看是不是打印机哪里故障了。 这一忽然地起身,恰恰结结实实地与端着咖啡还面带笑意的钟迷撞了上! 助理难为3 紧跟着,就听得“兹兹——”的几声,一股白烟自键盘冒起。 而后,显示屏”pia——”的一声,变作了漆黑一片。 前后也不过几秒钟的事情,就将他昨晚一整晚的心血付之一炬。 顾逸轩呆呆地伫在电脑前,大脑在瞬间,空白一片。 钟迷先是一怔,继而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拿起一旁的纸来擦拭。 可是显然,一切都已来不及。 她微微颤抖地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的人。 好一会儿,顾逸轩才回过神来,愤愤地望向她。 “你说的要替我哥哥辅佐我,就是这个意思么?”他原本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浑厚的恨怨。 “我……”钟迷被他那眼神看得往后一退。 “你故意的吧!”他步步紧逼。 “我不是!”钟迷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不是故意的?”他脚下的步子持续逼近。 钟迷已经抵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对不起。”她偏了偏头。 他单手撑在了墙边,将她的脸卡在他的头和手之前,让愧疚的她,只能直面。 “对不起?呵呵!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世上最让人窝火的便是这三个字!好像不管犯了天大的错,只要说了这三个字,都应该被原谅一样!” 他灼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拍打在她的额际,她能从拿湿热的气息中,觉出他内心那无以比拟的愤意。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么?现在统统作废了!你高兴了吧!啊?你说你好歹还是以大学毕业的人了!虽然算不上什么名牌大学,但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了吧!你到底是学了些什么?你父母辛辛苦苦地供你念书,你念出来就只学会了勾引男人这样的本事么!你除了会引诱我哥哥,然后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你还会什么?” 他说的这些话,尤其是后半句,深深地刺痛了钟迷的心。 她知道,他对于自己,肯定是有误会的。 只是,现在来据理力争,有用么? 不相信你的人,你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不然……”钟迷喏喏地抬起头来,“你的任职演讲是几点开始?” “怎么?” “如果时间还充裕的话,我现在马上抱着你的电脑去给外面的人修理,这个……文档应该能够抢救过来的!”她大气都不喘地说。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又瞥了她一眼,“十点半!” 钟迷望了望时钟,距离现在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好!你等我!我一定尽快!”钟迷说罢,一秒钟都不敢耽搁的抱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便快步地踱出了办公室。 然而,只是才到了电梯里,她就有点犯难了。 【好歹带了个电话也好啊!连电话也没带!想联系陈师傅也联系不上,身上又没钱,该怎么办呢?】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电梯门“叮——”的一声。 她以为到了,闷着头便准备走上前去。 随之,两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不是她走得慢些,就险些要和来人撞上了。 她错愣地抬起头来,稍微靠近她的那人,剪裁精良的西装,轮廓分明的脸庞,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助理难为4 钟迷不禁往后一缩。 这世上,除了他顾沉风,还有谁,能让她只是看一眼,就会觉得连骨髓里,都沁满了寒意。 “你先到我办公桌上把今早要开会的资料拿来,我在下面等你。”顾沉风忽然想起来似的对着身旁助理模样的人说。 那人恭顺地点了点头,“好的,顾总。” 钟迷瞬间惊觉什么似的,看了一眼电梯的按钮。 那按钮,还是好端端地停在她刚刚进来的那层。 她于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看来我这心里素质还真是不行啊!一着急起来,就慌得跟什么似的!居然连电梯按键都忘记了!人骂你是活该!争气点吧!钟迷。】 那人一走,顾沉风背对着电梯里的摄像头,径直地走向了钟迷,顺道按下了电梯按钮。 “怎么……”他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邪邪一笑,“看你这表情!工作有了很好的开端啊!” 他的话,永远是那样的意味悠长。 就如他的笑容一般。 这个世上,就是这样一种人,笑起来,比他不笑,还要让人觉得寒! 钟迷反感地想要抽回自己的脑袋,却被他越发用力地固了住。 他边笑着,边低下头来,唇,凑到了她的唇畔,喃喃低语道:“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吧!” 钟迷的瞳孔,瞬间呈几何倍的放大开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动的手脚!难怪,这一切会有那么凑巧!】 “你!”钟迷的唇,因愤懑而隐隐战栗。 “啊!你生气起来的样子,很迷人呢!”他唇边的笑意,愈发浓郁。 “好可怕!” 他将耳朵凑了凑,“你说什么?大声点,听不见?” “你知道你有多可怕么?”钟迷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眸。 他只是笑笑,满脸无辜,“不知道啊!” “可怕得就算是炎热的夏天,呆在你身边,都会让人冷得颤抖!”她说得一字一顿。 顾沉风面上的嬉笑渐渐退去,那双井水似的深眸里,腾起一阵凛凛的雾气。 “以前,我以为你只是对我才这样!没想到,你对你自己亲弟弟也如此?这样把人牢牢攥在手里,像个扯线木偶一样操控着,对你而言,一定很过瘾吧!过瘾得让你可以忘记手足之情,让你失去人性!” 闻言,顾沉风一把钳住了她的下颚,将她的身子整个地抵在电梯墙面。 一边,是冰冷的铁皮,一边,是他因怒气而温热的身躯,她和他之间,只隔着她怀抱在手里的电脑。 钟迷顿觉心跳骤剧。 “可怕?呵呵!傻丫头,我告诉你,真正可怕的事情,现在……才刚开始!” 他说罢,狠狠地压住了她的唇,野蛮地允吻。 钟迷一时心急,忘记了手里还有东西,松开手来准备要掰开他。 谁料她手才一松开,他也跟着迅速地一抽身。 “哐当——”一声,电梯里顷刻间变得死寂。 钟迷呆呆地看着被惨兮兮地摔成两截的笔记本电脑,心里一阵抽搐。 【我真傻!这样就中计了!】 恰在此时,电梯门“叮——”的一响,顾沉风整了整西装领口,直直地望着傻愣在原地的她,邪魅一笑,转过身来,头也不回地阔步而去。 上流社会1 顾逸轩本来还抱有一丝丝希望的,但当看到钟迷不一会儿就回来,手里还抱着那笔记本电脑的残骸之后,所有的希望,全部化作了泡影。 这心中对她的烦,又莫名的增添了一分。 “对不——” 他气冲冲地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好了!你现在什么都别说了,如果你真想帮我,就出去,随便你去哪都行,只要别让我看到!算我求你了!” 他说罢,恨恨地坐了下来,埋头开始写起东西-来。 写了一会儿,见面前的人没动静,他愤愤地紧了紧拳,“没听到吗?” 钟迷默默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东西,静静地走了出来。 门才一合上,她就沉沉地叹了口气。 本来,由于他对自己的误解,她起初还对他有一丝反感的。 可是现在,她忽然同情起他来。 ののの 上班第一天,钟迷就让顾逸轩彻底地失望了。 紧急关头,还是哥哥递给了他一份事先为他准备好的演说稿。 拿到稿子,他感激涕零,心想,这个世上,还是哥哥对自己最好。 会议末了,顾沉风带他去了汽车城选了辆车。 驾着新买来的银色audir8,兄弟两一路奔腾狂呼,好不畅快。 车子于海边沙滩急急地停了下来。 “哈哈哈!太棒了!完美啊!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下了车来,顾逸轩还是沉浸在那无与伦比的喜悦之中。 而顾沉风则一直都是默默地看着,浅浅地笑着,淡淡地点着头。 两人于沙滩上并排坐了下来。 海风一阵阵地而来,扬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吹起他手中几些香烟的灰烬。 “轩,你说说看,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好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悠然道。 “什么东西最好吃?”顾逸轩挠了挠后脑勺,一时间有些诧异,心想:【哥怎么会忽然问我这样一个问题?】 “嗯……我想想啊……最好吃的东西……啊!我最爱吃的当属葱烤鲫鱼了,怎么吃都吃不腻!” “那是你最爱吃的,我问的是你认为最好吃的!” “这个……有差么?”逸轩愣愣地看着哥哥。 “呵呵!”顾沉风浅浅一笑,抽完最后一口烟之后,将烟头弹进了随风打来的海浪里,“当然不一样了!这个问题你还是先想想吧!” 他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粒,“走吧!晚上要出席一个重要的晚宴,方便的话,带上裕琳一起。” 跟着爬了起来的逸轩听到这句话,满脸的不情愿,“什么宴会,哥……你知道我是最——” “你现在还是以前么?”他抬手打断了弟弟的话,“再怎么讨厌也好,你既然生在这个群体里,就要学会遵循这个群体里的游戏规则。” “可——” “今晚七点半,馆东大厦顶楼。先到先等,去准备下吧。”顾沉风不容他解释地说罢,转身便朝着车的方向走出。 逸轩呆了一晌,心想哥哥怎么忽然变得这般霸道了。但念头一闪之后,还是快速地跟了上去。 上流社会2 上流社会3 陈亮神色复杂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缓缓地启动了车子。 一路上,车内,就连空气里,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豪华的劳斯莱斯停在了气势恢宏地馆东大厦门前。 司机替他打开了门,他抬了抬手,司机即刻会意的站在了一旁,他下了车,绕了过来,替她打开了门,说道,“下车吧,我们到了。” 看着他满脸的温柔体贴,钟迷浑身不自在的一紧。 下了车后,她轻轻的挽上了他的手臂,他朝她淡淡一笑。 咋一看上去,多像一对郎才女貌、羡煞旁人的情侣。 但其中的貌合神离,又有几人能明了? 两人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一阵咒骂声吸引了注意。 “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杂种,居然敢跑到这里来偷东西?不想活了你!”一个肥头大耳保安模样的人边说着,边朝着倒在地上、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狠狠的踢上了几脚。 “我没有偷……呜呜呜……那薯条是吃剩了扔在地上的,我是捡的……” “你个死乞丐,不看看你浑身这幅脏兮兮的模样,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就算是扔掉的,你也不配捡!拿给狗吃,也tmd的轮不到你这样的小杂种!” 保安恨咧咧地骂着,又朝那男孩肚子上踢了一脚。 看到这一幕,钟迷双手紧紧的抓住了礼服,眼里满是疼惜。 顾沉风瞥了她一眼,朝陈亮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去看看。 陈亮过去说了几句什么,先前那个飞扬跋扈的保镖即刻点头哈腰的赔起了不是,而后急忙扶起了那个小孩,假惺惺地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放他走了。 陈亮这才小跑了回来,“顾总,是一个偷偷混进去找东西吃的小乞丐,没什么大事,他们也放他走了。” “恩。”顾沉风点了点头,而后看着一直将视线放在那个小男孩身上的钟迷,提醒道;“走吧!” 走到了宴会厅入口,两个笑容满面的门童替他们推开了大门。 眼前即刻呈现出了一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的上流社会景象。 男的个个西装笔挺,谈吐儒雅,举止不凡。 女的个个珠光宝气,仪态端庄,娟秀美丽。 男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女人身上穿戴着象征身份地位的宝钻和华裳。 顾沉风的到来,使得原本悠扬婉转的钢琴声一下子停了下来,整个宴会厅忽的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递到了他们的身上,仿佛他们是今晚宴会的主角一般。 顾沉风即刻从容淡定的露出了和宴会厅里那些绅士模样的男子一样得体的笑容,钟迷却是一脸的茫然无措。 “哈哈,顾总,你可总算到了!可把我们给等的啊!来来来,这边请!”一个挺着大大的油肚,穿戴却是相当讲究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他说罢,转过头去,朝着舞台中央打了个手势,悠扬的音乐声再次响起,众人也收回了屏息凝神的注视,继续聊起了刚才的话题。 上流社会4 顾沉风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伸出了右手:“吴市长,好久不见。” 钟迷趁着这个当儿,转身回头,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匆匆瞥了一眼那个被打得满身伤痕的小男孩去往的方向。 “呵呵,是啊!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那还不是因为顾总你贵人多忙事啊?要见上你一面,还真是难啊!” 不是刚才顾沉风的那声称呼,打死钟迷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满脸堆着笑,殷勤的和顾沉风握手攀谈的男人,居然就是本市的市长! 她着实吃了一惊。 而顾沉风接下来的话,愈发惊得她头皮发麻。 “呵呵,这段时间是忙着筹备婚礼的事,实在抽不开身啊。不然早就亲自去登门拜访了。” “啊?婚礼?” “恩!吴市长,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钟迷。” 吴市长即刻将一直停在顾沉风身上的视线移向了一旁脸色惨白的钟迷,细细打量了起来。 眼前这人,五官很清秀,眼睛大大的,眼神却很惶恐。鼻子小巧挺拔,嘴巴也是圆润小巧,下嘴唇却隐隐的被皓齿咬了住,不知是自己眼花了还是什么,总感觉她的嘴唇,不,就连整个身体,都好像由于过度的紧绷而颤抖了起来。 当视线再往下时,吴市长顿时两眼一亮。 虽然竭力想要控制住,但视线,却再也无法从钟迷那呼之欲出的胸部挪开了。 当看到他不自觉的做出了艰难的吞咽动作时,顾沉风得体的笑容里,融进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冷。 “钟迷,这位就是我们市的吴市长。深受人民爱戴的父母官。”他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虽是在跟钟迷说话,但眼神,却一直冷冷的盯在还没意识到自己很是失态的吴市长身上。 不过很快,吴市长就缓过神来,“啊?哈哈,你好你好!钟小姐是吧?” 他边说着,边讪笑着伸出了手来。 钟迷面部僵硬地点了点头,微微鞠了个礼,“你好。” 却并没有伸出手去和他相握。因为此刻她的所有心思,都还停留在顾沉风刚才说的那句话上。 她满腹疑虑地看向沈逸轩,沈逸轩却佯装没看见一样处之泰然。 吴市长尴尬的收回了手,哈哈一笑,“怕是很快得改口叫沈太太了吧!” “快了,等具体日期定下来,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哈哈,那就静候佳音了!走!我们去林局长他们那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吴市长边说着,边乐呵呵地转过了身,接着为他们引见起其他人来。 在介绍到其中一位局长时,他胖呼呼的女儿引起了钟迷的注意。 那女孩约莫7、8岁的年纪,却有了和一个成年女子差不多的体重。手里拿了一大包类似薯条的零食,一边跟他们问着好,一边不住的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塞着东西。吃相粗鲁,嘴周染满渣屑。 身上穿的虽然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精致华美的名牌,却被她肥硕的身躯撑得胀胀鼓鼓,看得人难受。 不知怎么的,钟迷一下子想起了先前在门口看到的那个小男孩。 心里一阵唏嘘:【好不公的世界啊!有的人一无所有,到哪都让人唾弃;有的人却毫不费力的就可以拥有一切。而那冥冥中主宰这一切的神,您究竟是以什么判定了人世的贵贱尊卑?】 下等人生1 “来来,好不容易才能见到顾总一面,更难得的是,这回还带来了他的未婚妻,我们大家一同举杯祝贺祝贺他!”吴市长边说着,边朝一旁托着酒盘的女服务员打了个手势。 女服务员即刻会意的走了过来。 这时,钟迷留意到那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正好将一大把的薯条塞进了嘴里,许是觉得手上沾到了黏糊糊的油渍,不好抬酒杯,她眨了眨那双咪咪的小眼,而后将目光锁在了那个身着高开叉礼仪旗袍,正款款细步走上前来的服务员身上。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钟迷的脑海。 果不其然,那小女孩见服务员刚一走近,就迫不及待的凑了上去,将肥乎乎油腻腻的脏手往她身上一蹭。 那服务员以为是怎么了,惊得一下子转过了身—— 一阵尖锐刺耳的玻璃碎片声之后,便是那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溃耳欲聋地哭喊声。 服务员惊得花容失色,赶紧蹲下身来,仔细地查看起了小女孩的身上有没有伤口。 在确定没有一处被玻璃划破的伤痕之后,她苍白的脸上,才恢复了一丁点的血色。 那个小女孩并没有被划伤,只是衣服被洒泼的红酒给溅到了。 相比之下,钟迷要更惨些,她就刚好站在那个服务员的正对面,象牙白的礼服上,溅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红色斑点。 “你是怎么搞的!”小女孩地爸爸低声咆哮了起来。 那服务员刚准备起身解释,就见那小女孩边哭喊着边狠狠地朝她肚子上踢了一脚:“坏女人!赔我的薯条来!呜呜呜……” 那服务员吃痛地蹲坐了下去。 见那小女孩抡起了那胖胖的脚丫,还准备再踢上一脚时,钟迷赶紧一把将那个服务员拉了起来。 这次被踢到是小腿,那个服务员没敢吭声,只是钟迷觉出了她整个身子隐隐地颤抖了一下。 钟迷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得“啪——”的一声,服务员的脸上留下了5个殷红的手指印。 小女孩的爸爸压低了声、满面愤然地骂道:“你被开除了!没用的废物!滚!” 服务员掩面忍住哭泣,转过身,小跑了开去。 局长爸爸马上换上了一幅慈爱的笑脸:“囡囡乖,囡囡不哭了!看,爸爸帮你教训了坏女人了,薯条再拿一份来,啊?不哭了。” 那小女孩听罢,即刻止住了哭了半晌也不见一滴眼泪的哭泣,“不!我要两份!恩……要三份!” “好好好!这里面所有的薯条都是你的!乖啊!” 那个爸爸边说着,边朝着他们赔了个笑脸,便拉着女儿朝食物台那边走去了。 钟迷则一直忧心地看着那个服务员跑开的方向。 “没事吧?”沈逸轩柔柔地拍了拍她的肩,眼里满布强忍住的恼怒。 钟迷摇了摇头,第一次觉出了他眼里的不悦不是因为自己。 吴市长也愣了好一会儿,见顾沉风的脸一下子臭了下来,赶忙赔起了不是,“顾总,要不我让人先带钟小姐去换套衣服。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抱歉。我……” 下等人生2 局长爸爸马上换上了一幅慈爱的笑脸:“囡囡乖,囡囡不哭了!看,爸爸帮你教训了坏女人了,薯条再拿一份来,啊?不哭了。” 那小女孩听罢,即刻止住了哭了半晌也不见一滴眼泪的哭泣,“不!我要两份!恩……要三份!” “好好好!这里面所有的薯条都是你的!乖啊!” 那个爸爸边说着,边朝着他们赔了个笑脸,便拉着女儿朝食物台那边走去了。 钟迷则一直忧心地看着那个服务员跑开的方向。 “没事吧?”沈逸轩柔柔地拍了拍她的肩,眼里满布强忍住的恼怒。 钟迷摇了摇头,第一次觉出了他眼里的不悦不是因为自己。 吴市长也愣了好一会儿,见顾沉风的脸一下子臭了下来,赶忙赔起了不是,“顾总,要不我让人先带钟小姐去换套衣服。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抱歉。我……” 顾沉风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转过头来,征询似地看了看钟迷 “不用了,我去洗手间弄一下就好!”钟迷说罢,看了看顾沉风,顾沉风点了点头,她礼貌性地朝市长点了点头,便走了开去。 去洗手间弄了好一会儿,钟迷才踱了出来。 才走出没几步,就听得楼道处传来了隐隐地哭声。 她寻着哭声走了过去,只见刚才那个服务员身体蜷成一团,窝在楼道角,一手紧紧的捂在小腹上,一手掩着嘴巴,眼泪顺着指缝不住地往下流。 “刚才那脚,很痛吧?”钟迷走了过去,和那女服务员一样蹲了下来。 那女服务员先是一愣,继而赶紧擦干了眼泪:“小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把您的衣服也溅脏了。 我……你脱下来之后我帮您拿去洗,我一定——” “没事。肚子好些了没有?” 钟迷打断了她的话,关切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谢谢关心,没事的!没什么大碍了,还有刚才,谢谢你拉了我一把。” 那女服务员说着说着,眼角又湿润了起来。 “跟我不要那么客气了,我叫钟迷,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对了,怎么称呼你?” “我叫孟瑶。” “恩,孟瑶,还疼吗?实在不行的话,我先带你到医院去看看?” “呵呵,不用了,我们是过惯苦日子的穷人了,哪有那么精贵,这么点小事就上医院的话,那往后的日子还要不要活了。我只是今天刚好遇上干好事,所以刚刚有些虚了,才会失手摔了托盘的,真是对不起了,钟迷小姐,把你的衣服——” “都说了别跟那么客气了。”钟迷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没事,难受就哭吧。” 孟瑶浅浅地笑了笑,眼里却眶满了泪水,“你人真好,不像他们一样,看不起人。” “因为我也和你一样啊。” “啊?”孟瑶瞪大了眼。 “我也是个让他们很瞧不起的穷人。所以我能体谅你的心情。我从来不觉得做服务员有什么卑微的。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努力来挣钱养家,凭什么就要让人看不起呢?再说了,不是真的被生活所迫,有谁想做成天替人端茶送水,累得半死,还备受委屈的工作呢?” 下等人生3 钟迷的一席话,说得孟瑶眼里止不住地溢出了辛酸的泪来。 就在钟迷想找找哪有纸巾替她擦擦眼泪时,一块方形的白色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 不用看过去,钟迷也知道那人是谁。她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起来。 她什么也没说,接过那块手帕,轻轻地替孟瑶擦了擦眼泪。 孟瑶好奇地仰起了头,看向了眼前的人。 他逆光站着,身材欣长,西装笔挺。脸的上半部隐没在阴影里,只看得清挺拔的鼻梁之下,那微微上翘的唇形,勾勒出了一个摄人心魄的弧度。 那一刻,孟瑶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他……他是?”她瞪大了哭红的双眼,喃喃地问道。 钟迷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沈逸轩一把拉了起来。 “你明天拿着这张名片到君顾集团前台,他们会替你安排一份合适的工作。” 顾沉风冷冷地说罢,递过了一张名片。 孟瑶受宠若惊地伸出了双手,接过了那张名片,只看了一眼,就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又仰起头望了望眼前这个好似神一样从后背透散出光芒来的男人,眼里颤动出了难以抑制地欣喜。 顾沉风却没有再多看她一眼,拉着钟迷的手便准备离开。 钟迷赶紧弯下身来,将那块白色手帕塞进了孟瑶手里,轻轻抚了抚她地肩,“那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这才转过身,顾沉风即刻拉着她走出了楼道。 孟瑶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两条细细的柳叶眉紧紧地蹙到了一起。 刚一到转角处,沈逸轩就一把扯过了钟迷的手,将她整个的抵在了墙上。 “你的同情心什么时候才能不要那么泛滥!” 他低下头来,唇摩擦在她的耳畔。 “到你厌烦了我,放过我的时候。”钟迷面无表情地应道。 “你!”沈逸轩紧紧握住了她的腰,将她狠狠地压向自己,“呵!要我放过你,下辈子吧!” 说罢,松开了她,阔步朝着光亮的宴会厅走去。 走到宴会厅门口,刺眼的亮光镶在他的周遭,仿佛圣经里神灵的背影般庄严。 他顿了顿,微微侧了侧脑袋,并未回头。 钟迷即刻跟上前去,挽上了他的手臂。 当两人再次出现在觥筹交触的宴会厅时,眼里看到的又是同样一幅歌舞升平的景象。 不同的是,这景象里,多了一张熟悉而沮丧的脸。 当顾逸轩的视线终于搜索到自己想要找寻的目标时,原本沮丧的脸,忽地变得愈发暗淡了下来。 他不知道,为何心里,竟会莫名的爬上了一丝……嫉妒。 对哥哥的嫉妒。 这个冷不丁冒出的念头,使得他倍感沮丧。 【我这是怎么了?居然会有这种感觉?】他微微甩了甩头,朝着他俩的方向走了过去。 “哥。” “她不来?”顾沉风看了眼孑然一身的弟弟。 顾逸轩摇了摇头,“我没叫她。” “哦?”顾沉风讶异地看了过去,“吵架了?” 下等人生4 顾逸轩没好气地看向了别处,“谁会跟那种小孩子吵架。好了,哥,你要我来,我也已经来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走?你来这的任务都还没完成,就要走?” 不由分说的,顾沉风开始引着弟弟向他介绍起宴会上的一些显要人物来。 看着顾逸轩勉为其难地握手、寒暄地应付的表情,钟迷心里对他的同情,又多了一分。 渐渐地,她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看了看前方,实在是不愿跟上。 她犹豫地看了看身后,终而还是退了回来,来到食物台前,顾不上那些上流人士的鄙夷眼光,一连抱上了好几包的薯条,而后匆匆忙忙地摸到了刚才无意间瞥到的后门。 走出来的时候,一阵冷冷的风,一下子灌进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周身猛的一颤。 【是啊,里面的世界是虚伪的,但也是暖的。】 【外面的世界才是真实的,真实得只剩下冰冷。】 她快步绕到了前门,急急忙忙穿过了马路,眼睛焦急地搜索着刚刚看到的那个小男孩,而后,她的眼神,在某一处定了住。 那小男孩安安静静的窝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和周遭□□攘往的人群相比,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小朋友,来,快吃吧!”她蹲下身来,递过了一包薯条。 那小男孩瞬间就从腌瘪瘪酸菜变成了生机勃勃的向日葵,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薯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钟迷看着看着,眼眶莫名地湿润了起来。 眼前这个小男孩,顶多也就是5、6岁的年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子裹在一件很大很大的破烂衣衫里。露出肌肤的地方不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就是黑兮兮的污垢粘附在上面。 头发乱蓬蓬,脸也黑乎乎,只是眼睛,却异常的干净而明亮。 他边大口大口的吃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眼前的人,生怕她一下子就反悔,把手中的食物一把夺过去似的。 “咳咳咳——” 由于太过饥恶和紧张,他剧烈地咔咳了起来。 “慢一点吃,不急!”钟迷心疼地拍了拍她骨瘦嶙峋的后背,心里暗暗的责备着自己怎么不顺道带瓶水过来。 她抬起头来,四下看了看,想找找附近有没有超市之类的,眼前却忽的一亮—— 一大瓶矿泉水赫然呈现在面前! 她刚要回过头来,一件大大的西装外套,就暖暖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钟迷瞪大了眼,模样显得很是惊讶。 陈亮羞赧一笑,没有看她,自顾自地蹲了下来,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将水递了过去。 小男孩先是犹豫了一下,继而还是耐不住剧烈咔咳的一把抓过了他手里的水瓶,咕嘟咕嘟的灌进了肚里。 好一会儿,小男孩才缓过神来,用一种又是感激,又有些惧怕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钟迷轻轻抚了抚他脏乎乎的脑袋。 “我……我叫小杂种。”小家伙挠了挠后脑勺,黑乎乎的脸上,只看得见那双明亮的大眼在滋溜滋溜地一闪一闪。 下等人生5 “呵呵……”钟迷忍不住地笑出声来,“怎么会有人叫这种的名字呢?” 小家伙委屈地撇了撇嘴:“可是,我已经记不得我以前的名字了……遇到的人……他们都叫我小杂种小杂种的,我以为这就是我名字了!” 钟迷听着听着,原本情不自禁地笑容里,融进了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苦涩。 “你的爸爸妈妈呢?” “不知道……”小家伙说得很不确定,“我只是偶尔做梦会梦见他们,可是都看不到脸……我好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有一天我会记不住他们了,就像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一样。” “为什么要记住?” “为什么不呢?” “你……难道不恨他们吗?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却又狠心的把你抛下?”钟迷静静地凝望着小家伙明亮的眸,道。 “恨!什么是恨?”小家伙偏了偏头,眨巴眨巴眼睛。 “就是……”她张了张嘴,发觉话未出口,就自心底涌起了一阵难以言说的苦涩,急急地堵住了咽喉。 陈亮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钟小姐,你还是先进去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钟迷收回了飘散的思绪,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陈师傅,能麻烦你一件事么?” “以后叫我陈亮就行,钟小姐,什么事,你说!” “能麻烦你,把他送到天使之家么?” “这个……” “你就把他交给天使妈妈就行了,不要让沈总知道。” 见他面露难色,钟迷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算我求你了,陈亮。” 陈亮看了看她一脸的恳切,又望了望小男孩,终而还是点了点头。 钟迷欢喜一笑:“太好了!谢谢你!陈亮!” 陈亮整个人一下子愣了住。 来到顾宅半年多来,这还是他第一次———— 看到钟小姐的笑容。 他不明白,钟小姐先前是因为不开心而笑不出来,还是原本就不爱笑。 他唯一清楚的是———— 她的笑容好美! 就像春风拂过冰湖,所有沉冻的一切,都好似慢慢在复苏。 ののの 刚一从侧门走了进去,就隐约看到了个人影。 钟迷低着头走了过去,没有抬头看那人。 擦身而过之时,她忽地愣了住。 【好熟悉地烟草味道,是他!】 她转身回头。 “沉风?你、你怎么在这儿?”她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就连身体也是。 “那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淡淡地吐了一口烟圈,缓缓地问道。 “我、我是觉得太闷了,想出去透透气。”她胡乱地指了指门外。 “是么?”烟雾缭绕中,他那鹰一般犀利的眸,忽而变得迷离起来,让人捉摸不透。 钟迷硬着头皮应了声,“嗯!” 他一把拉过了她的手腕来,将她整个压往了自己怀里。 浓郁地烟草味道急急地透过她的鼻翼,灌进了她的百骸四肢,让她忽地陷入了一阵迷离。 这阵迷离,被他附在耳畔的靡靡低语诱成了一股永远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战栗———— “现在,这里,我想要你!” 下等人生6 他说罢,扔掉了燃到一半香烟,带着魔咒般的手掌边窸窸窣窣地撩开了她的礼裙,滑向了她的大腿根部。 唇,轻柔而又隐隐颤抖着地,覆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温度… 烟草的香… 昏暗的光… 钟迷像是被施了蛊一般,惊慌的眼神瞬间—— 变得迷茫溃散。 她感觉浑身都莫名地悦动了起来,唯独大脑—— 变成了混沌一片。 仿佛此时此刻,是专属于身体的感知奢侈。 所有的一切,不再受理智、思维的控制,通通让位于—— 身体本能的渴望。 当他将不断探索着的手掌滑向了最想去往的方向,钟迷鬼使神差般地—— 轻启了唇瓣。 随之一起开启的,还有一扇,她从未知道的,却是一直存在着的,爱欲的门。 下意识地,她双手紧紧环在了他的脖颈,第一次—— 如此地渴盼贴近他的身躯。 “哥!是你们吗?” 这突然传入耳际的一句,如同平地兀自乍现的一道闷雷,虽不刺耳,但足以惊心。 钟迷那原本被蛊惑得轻跃而动的心脏,瞬间慌乱地狂跳起来。 这阵狂乱,带回了原本抽离的理智与思维。 她赶紧一把推开了他。 顾沉风隐隐地吐了口气。 “哥!哥!!是你们么吗?”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影。 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 “是!怎么了?”顾沉风闷声应到。 人影听到这句后,忽地停止了步伐。 “哦!真的是你……你们啊!快进去吧!吴市长说想让你在晚宴上发表几句演讲,正到处找你呢!” 顾逸轩说罢,便转过了身,却并没有迈开步子。 顾沉风轻轻吸了几口气,整了整领带,又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这才走上前去。 顾逸轩也随之迈开了步子。 钟迷在原地愣了愣,终而还是跟了上去。 ののの 第二天一早,被折腾了一夜钟迷刚爬起准备下床,就被顾沉风拖住了手。 “去哪?”他面朝下地睡着,眼睛依然阖着,却已然洞知一切。 “我…”钟迷虚软地动了动手腕,“我去做早餐给你吃。” 不这样说,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她实在是很想知道陈亮昨晚有没有把那个小男孩送到天使之家。 昨晚只能在宴会结束后和他匆匆一瞥,根本不敢多说一句。 听到这句,顾沉风斜眼瞥了瞥她,“哦?那么乖?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钟迷瞬间心跳骤剧。 【怎么?他知道了?难道是陈亮告诉他了?不、不可能吧!陈亮不会那样的!可是——】 “呵!背着我偷偷喜欢上谁了么?”他邪邪一笑。 钟迷听罢,轻轻松了口气,“你、你在胡说什么呢?” “呵呵!”他翻过身来,直直地看向她,“最好不要!就算有,也千万别被我发现,要不然——” 他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腕,“我保证,那个人一定会遇上了你而后悔一生。” “你说什么呢?越说越离谱了!”钟迷愤愤地甩开了他的手,径直下了床。 下等人生7 好不容易,钟迷才让顾沉风答应了让他自己先下车,而她,则由陈亮带至后门再下。 车子于后门才刚一停稳,钟迷就将脑袋凑了上来。 “陈亮,之前一直没找到适合的机会问问你,那……” 陈亮像是早就料到她会问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打断了她的话,“放心吧钟小姐,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钟迷闻言,即刻喜上眉梢,“真的?” “嗯!”陈亮肯定地点了点头。 “呵呵!太好了!”钟迷双手扳住前方的靠垫,笑逐颜开。 那粲然的笑容,看得陈亮一阵出神。 “陈亮!陈亮!” “哦!钟小姐!” “你怎么了?” “没…没事!”他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问道“对不起钟小姐,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看你,肯定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啊!没、没有啊,休息得很好!” 钟迷不解地看着涨得满脸通红的陈亮,想想,还是不为难他了,就继续道:“我是问你,是不是把那个小男孩亲自送到了天使妈妈的手上?” “嗯,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妇人接待我们的,应该就是你口中的天使妈妈吧。” “那……”钟迷将脑袋越发凑上前了些,“天使妈妈有给那个小男孩取了名字吗?” “取了,叫东旭。” “东旭?” “嗯…天使妈妈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他几乎都不记得了,唯一还记得一丁点的是,某一天的早晨醒来之后,他看着前方的日出一直一直的走,看得那光把眼睛都刺得流出泪来了,也还是那么一直的跟着那个亮光走。” “为什么?” “当时天使妈妈也这么问来着。”陈亮低了低头,“小家伙歪着脑袋,很认真的说:‘醒来之后,那是唯一的亮光,就觉得,跟着它走,总是会回到家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亮光,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看了眼钟迷有些忧伤的脸,陈亮继续道:“他说走到累了,就开始坐下来哭,哭过之后,就开始了现在这样的生活。” 钟迷低下头来,鼻尖有点酸酸的。 “所以天使妈妈才会给他取名叫东旭的。”她放开双手,靠了回来,喃喃地看向窗外,似在跟陈亮讲,又似在跟自己自言自语一样。 “东旭……东升的旭日……天使妈妈是想让他留有一份希望吗?”陈亮问到。 钟迷回过头来,看向陈亮,恬淡一笑,“是,但不全是。” 陈亮没听懂似的,挠了挠后脑勺。 “其实…天使妈妈更多的,是想要我记住,自己是从哪里来——至少,在有记忆之后的自己,究竟是来自于哪里。她是想要我们记住,不要匆匆忙忙的过一生,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来。” 钟迷在说这话说时,眸里,爬上了一丝朦胧的雾气。 “钟小姐……”陈亮忧心地看着她。 “呵!别那么看着我!”钟迷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笑了笑,“好了,我上去了。” “嗯!” 钟迷刚推开车门,猛然想起什么似地,“哈!对了!我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下等人生8 她边说着,便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饭盒递了上去。 “喏,这是我早上起来做的,虽然不是多好的东西,但……表达一份感激吧!” “钟小姐,你客气了。”陈亮有些受宠若惊地摆了摆手。 “拿着吧!”钟迷不由分说地抓过陈亮的手来,将饭盒放到了他的手里,转身下了车。 “钟小姐!” 走出几步的钟迷回过头来看向车里喊着她名字的陈亮,歪了歪脑袋,“嗯?” 嘴里包着口东西的陈亮憨憨一笑,“谢谢!很美味—咳咳!” 许是太过激动,他边说着,边喷出了几粒饭来,觉察到这一囧相的他慌忙闭了嘴,却似乎又在慌乱中把整个饭团都咽了下去,整个脸都憋成了酱紫色。 钟迷被他那傻样给逗乐了,回过头来,捂嘴一阵偷笑。 这一幕,被站在二楼的顾沉风尽收眼底。 他将目光凝在了钟迷那忍俊不禁的笑容上,眉,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见钟迷走进了大厦,他也收回了前倾的身体,转身,踱进了助手一直为他按着的电梯里。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ののの 钟迷在经过顾沉风的办公室压根没有察觉,只是经过之后,才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兀自地爬上了无数的鸡皮疙瘩,心跳也忽地骤剧。 她停下了脚步,鬼使神差地,看向了总裁办公室开着那扇门。 看着看着,她的手,便紧紧地拽住了衣脚。 眼里不争气的,涌上了一股热浪,鼻尖,也隐隐有些发酸。 迷蒙中,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款款细步地走向那扇门,轻轻地扣了扣,便要跨进去。 她心里一阵抽紧。 眼看着那个曾经地自己,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进了—— 那噩梦般的宿命。 “不…不要进去!”她喃喃自语着,手也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却在话出口的瞬间,才惊觉—— 那只是幻影。 她缓缓地收回手来,心像是被人一片片扯碎了似的难受。 就在她刚刚回过头来,眼泪顺着脸庞徐徐滑落之际,面前的门忽地打了开来,隐隐射出一些光来,将她脸上的泪,染上了一层醉人的晶莹。 才一开门就看到这幅景象的顾逸轩,有些呆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的就感觉门外好像有什么,就打了开来,怎么想到竟是这样一幅泪眼迷蒙。 “啊!顾总,早!”钟迷慌乱地低下头去,急急问了声早,便大步跨了进去。 顾逸轩看了看急匆匆的她,又寻着她之前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是哥哥办公室的门啊,何以她会看着那个方向流泪呢?】 再回过身来时,钟迷已经埋着头在打扫卫生了。 他走到了她跟前,直直地看向她。 钟迷低低压着头,擦着桌子,发觉面前的人微丝不动,错愕地抬起了头。 “顾总,有什么事么?” 看着她眼里还泛着的隐隐晶莹,顾逸轩打消了询问她刚刚是怎么回事的念头,干咳了两声,淡淡地说道:“打扫卫生的事,有专门的清洁公司负责。你到这里是来做我助理来的,不是清洁阿姨。” 话才一出口,顾逸轩就有些后悔了。 【我这是什么话啊!连我自己听了都不舒服!怎么回事,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