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折原临也一起系列》 序章a 你城市里的情报商人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naztar(lkid:wdr550) raku jitsu【落日】 1:即将西落的太阳。落日。落晖。夕阳。 2:比喻事物声势的衰退。「大企业的──」 引用自电子版大辞泉(shogakukan inc. 1995 1998 2012) 「真的有机会杀死那家伙吗?」 对著话筒讲出这句骇人话的,是名穿著发皱的白衬衫,上班族打扮的男子。 『对,他今天肯定会一个人留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头。金库的密码也确定没错,我可以跟你保证。』 「这样呀……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留在连保全都放假去的公司里,但正好。」 『再跟你确认一次,真的要下手杀他吗?』 对于从手机另一头传来的声音,男子不耐烦地回道: 「这是当然的吧!事到如今还讲那什么话!那家伙可是连想都没想,就把我这个从公司创建以来,跟他同甘共苦的共同创办人给赶走了耶!那家伙居然自己将公司全部的研发成果独占了!」 『那个啊……人各有苦衷嘛。不是也能选择放弃复仇,走上全新人生这条路吗?』 「怎么可能!我们曾是挚友……不,我把他当作挚友!但是对那家伙来说,我就只是个垫脚石!我的一切都被他夺走!我还有家人要养……也还有负债……那家伙明明都知道!我变得只能全家流落街头!这次就轮到我抢走他拥有的一切了!是不是!」 男子彷佛在说服自己一般,不断提高声量。 大概是想得到电话另一端的人的认同吧。 期待对方同意他的「杀人动机」。 『我是觉得,也不一定非得是这份工作才能养活家人啦。不过,不管怎样,既然你都这样讲了,我就尊重你的意思──无论会有怎样的结果迎接你。』 「不用你操心!成功的话,钱就分你一半!你也尽量逃得远一点吧!」 如此尖声吼著的男子,撂下一句「已经没事要讲了」便挂断电话。 他脑中反覆著「真的要动手吗?」这个疑问。 ──可恶,那该死的情报商人,居然在这最后关头让我动摇。 男子赏了自己一个巴掌,在这阵痛楚中重拾决心。 他鼓励自己,告诉自己这样的复仇是正确的──然后将刀子藏在怀里,向夜晚的街道踏出一步。 他相信这一步,正是自己通往全新人生的第一步。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数小时后──顺利完成「处理」的男子,在暗巷里双膝无力地跪下。 白衬衫上沾满回溅而来的血液,而插在胸口的折叠刀刃上沾著鲜血。 「啊啊……现在是怎样……?为什么……会这样……」 男子甩了甩头,此时胸口里的手机响起。 他连萤幕也没看,神情呆滞地接起电话。 随即,听筒里头传出以现在这名男子的处境来说,完全不搭调的爽朗人声: 『嗨,恭喜你!还可以接电话,就代表你没有遭受抵抗,顺利解决他了呢!』 「顺利……你说顺利?」 男子气得咬牙切齿,声音颤抖著说: 「金……金库里……几乎没什么钱。但却找到……变更成我名义的公司登记证……杀……杀了他之后,才看到他电脑上,写著对自己公司的检举信件……」 『喔,那是当然啊。』 「啊……?」 『他是为了写这个,今天才一个人留在公司。』 对著一副茫然样的男子,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嗤嗤笑道: 『这是发现下属进行大规模弊案的社长,试著从中保护你这个共同创办人喔,为了身为挚友的你。』 「……?」 『照你的个性来看,若是告诉你这件弊案,一定会想一起承担这个责任吧?但是你有家室又有负债,怎能让你一起承担──社长他应该就是这么想吧。所以他假装跟你吵架并设计你,夺走经营权。大概就是想藉由开除你,让你暂时跟公司毫无瓜葛。』 男子咽了口口水。 的确,电脑里有类似要对媒体发表的悔过信,其中一段写著「在弊案爆发之前,先切割了有可能察觉的共同创办人」这样的文句。 『他已经连文件都写好了。等到事情处理完毕后,公司的商品或研发成果的权利将自动归你所有。』 「这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看过金库里面,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话筒传来的淡然语气,令男子更加咬牙切齿地反问: 「你……全都知情……吗?明明全都知道,却不阻止我?」 『你这句话就不太对了喔,我刚刚不是有阻止过你吗?那么,你要不要听听看录音档啊?』 「开……开什么玩……」 『开玩笑的人是你吧?』 一副要盖过对方骂声的气势,话筒另一方严声说道: 『我可是情报商人。只要你问一声,我就会毫不保留地告诉你。一般来说可不会给人忠告,但这次亏我特地给你「人各有苦衷」这个提示了。』 「那是……」 『是你自己拒绝去理解对方。』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会这样……!你要我怎么去理解!是那家伙……是他不跟我商量的错吧!」 强忍著从背脊涌上的呕吐感,男子就像小孩子一般大吼大叫著。 手机另一端传来对他露骨的嘲笑: 『你该不会以为社长没想到,曾是挚友的你会恨到想杀了他吧?不过,该说……从你没想透社长所为的含意;还是连想都没去想的那当下,似乎就只有社长有将你当作是挚友呢。』 「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啊啊啊啊!」 『不要那么悲观嘛。我说过吧,无论迎接你的是怎样的结果,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觉得只要是人,都会跟你做一样的事情喔。』 ♀♂ 同一时间 关东某处 听得见电话另一端的号叫声。 随即,一阵激烈的碰撞声与杂音响起,至此通话完全中断。 「该不会跑去撞卡车了吧?」 与可悲的杀人犯进行最后对话的男人,将手上的手机丢进垃圾桶。 「那么,我想杀人凶手拿著的手机也会被查一下通联纪录吧……差不多该去另一个城市了。」 一个人独自叨念著,一边让车轮发出辘辘的转动声,在房中回响著──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视线望向桌上并排的数十支手机。 「……剩没多少支了呢。差不多该添购人头手机了。」 男人耸了耸肩,看向窗外,自嘲般地笑著说: 「真是的,观察人类【复健】还满累的呢。」 ♀♂ 我是情报商人── 有一名男人子如此夸口著。 但是,先别谈他是否真的靠著当「情报商人」为业,他的确有能力获得许多情报。 他绝对不是正义的伙伴, 但也不是说就是恶人的爪牙。 锄强扶弱, 践弱媚强; 谏善斥恶, 嘲败诫强。 他藉此生存下来,另一方面又毫不在乎地做著相反的事情。 锄弱扶强, 践强媚弱; 谏恶斥善, 嘲强诫弱。 这不是说他没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因为他都一视同仁。 毫无止境地诚实面对自己的欲望罢了。 「人类」── 他仅仅一心爱著包含在这个词里头,所有的善与恶。 他就只是爱著众人罢了。 就算结果是毁掉所爱的人, 他也能一视同仁地爱著那些崩坏的人们── 序章b 欢迎来到武野仓市 下著倾盆大雨的三线道的县道。 这条道路的天桥上,悬挂著「欢迎光临矿山都市」字样的布条。 飕飕阵雨淋湿的布条下,许多车辆往来著。 相较于道路宽度,这个车流量不算多的道路旁边,有个处于闹区中的杂居公寓。 在那屋顶上,一名象徵这座城市的男人正淋著雨。 阿多村龙一。 他是掌握这城市的矿山主人──阿多村甚五郎的长子。其父承诺,将来会让他继承武野仓矿山与附属公司的所有权利。 武野仓矿山中可开采到大量的银、铜、铅与锌等矿物;虽然比不上仍在开采中的金矿矿区,仍能开采到少量金矿。不过本来就因为含量不多,因此被称作「银山」,而非「金山」就是了。 并不只是开采,在随之而来的商业活动与都市振兴中成功获利的阿多村家,据说家族所累积的总资产过一百五十亿圆。 以这个资产作为基础,进一步发展事业,城市中几乎所有企业都受到阿多村家的影响;这简直可以称作阿多村帝国,而他们藉此统治著武野仓市这个地区。 若只限定这个城市范围内,阿多村家的确能称作是贵族。 当然,一百五十亿的资产在日本国内无法列名前十名;与前十大企业相比,更不到影响国家政策的等级。 但限定在武野仓市的话就不一样了。 不只是金钱,算上数十年来累积而来的人脉与地盘,要在这座城市内如同王者一般称孤道寡也不无可能。 然而也因为过于著重于武野仓,一旦出了武野仓就几乎没有影响力;因此从全国等级来看,阿多村集团也不是那么有名的企业。 问问看东京周遭的人,大概也只得到「阿多村?那是什么?」的回应吧。 井蛙不可语于海。 附近城镇的政商界,背地里都是如此形容他们。 但是,阿多村是以「井底之蛙」作为代价,在井底收藏了大量财宝,自己选择作为一只青蛙之王的。 造就了就算海浪也无法冲垮,孤傲、坚固的一口井。 阿多村这个名号,狭隘且深刻地刻画于住在武野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脑髓里。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统治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庇护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独裁者。 为了让人们相信,我们正是住在远比大海还要丰裕的水井里。 因为这样,区域都市里的一个扭曲的城市中,独占这城市的强大家族诞生了。 而这个家族的当家长男。 也就是一般人称「富家公子」的阿多村龙一── 他现在正被监禁在家族名下的大楼屋顶里。 ──为什么是我? ──怎么会遇上这种蠢事? ──可恶,那家伙……我要杀了他! ──不会简简单单就算了!我会不惜代价与时间去折磨、杀死他。 自从遭到监禁以来,这半天里,他都在叫嚣著这些话。 但是伴随著身体感受到的饥饿,这些谩骂逐渐化为不安。 ──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可恶。 ──都已经过了一天,老爸在搞什么啊! 他被扔在屋顶水塔旁边的仓库里头,处于陷入饥饿与遭到捆绑的手脚带来疼痛的险境里,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天。 阿多村综合娱乐大楼──这里是包含游戏中心与棒垒球打击场、保龄球场,卡拉ok包厢,还有年轻人取向的餐厅等,作为城镇振兴的一环而被建造起来,市内最大的娱乐设施。 楼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屋顶上的自己。 心中愤恨著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脚奋力挣扎著并大声呼救,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仓库的门慢慢被打开,就像在阐述有另一条活路可走。 「你……你这家伙!够了没!快点解开这个手铐!」 他随即察觉到,现身的就是将自己关在这里的那个人。虽然想再多骂个几句,声音却气若游丝。 「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吗?喂!不如这样!你是拿喜代岛多少钱?我不会说两倍三倍这种小气话,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跳槽过来怎么样,ok?我会好好装死,你就叫喜代岛那家伙过来……」 对于彷佛在交涉般一直呼喊的龙一,监禁者静静地靠向他的耳旁。 「────」 在他耳旁低语著一些话。 在那瞬间,龙一第一次这么面无血色。 不管是饥饿还是手脚的疼痛,都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因为在听到那段低语的当下,他已经知道了。 自己一定会被对方杀了。 「等……等等!等一下!再谈谈呜……嘎啊!」 他呼喊著的嘴里,被塞进好几张薄纸。 上面的内容跟悬挂在县道的布条一样,是阿多村集团要市公所制作的观光文宣。 不过龙一不会察觉这件事。 永远不会。 啪叽一声,某种东西刺向龙一的脸上。 「───嘎!」 控制在不会当场死亡的程度,美工刀刃刺进脸内,割毁他的鼻子。 塞在口里的传单,使得呼叫声含糊不清;出不了口的呻吟,轻声回荡在屋顶的仓库里。 口中的团团传单掉出来,滚落于龙一身旁。 「欢迎光临矿山都市」。 传单上的文字,沾染著滴落的血渍。 啪叽,啪叽。 美工刀被当作十字镐一般,刀刃往龙一的身上刺个不停。 身体猛烈翻滚著,落在一旁的传单也因此剧烈滚动。 「来开采你的希望吧」。 啪叽,啪叽。 全新的文字上散满血渍。 像是要从塞满肉块与欲望的身体里头,挖掘出什么似的。 「来淬炼这城市的幸福吧」。 啪叽,啪叽。 文字持续被喷到血渍,传单渐渐染得赤红。 最后,当那声响停止时,几乎无处得以判读传单上的内容了。 只有一句话,勉强可以从血渍之间看出来。 「欢迎来到武野仓市!」── 下著倾盆大雨的三线道的县道。 这条道路的天桥上,悬挂著「欢迎光临矿山都市」字样的布条。 飕飕阵雨淋湿的布条下,许多车辆往来著。 相较于道路宽度,这个车流量不算多的道路旁边,有个处于闹区中的杂居公寓。 在那屋顶上,一名象徵这座城市的男人正淋著雨。 阿多村龙一。 他是掌握这城市的矿山主人──阿多村甚五郎的长子。其父承诺,将来会让他继承武野仓矿山与附属公司的所有权利。 武野仓矿山中可开采到大量的银、铜、铅与锌等矿物;虽然比不上仍在开采中的金矿矿区,仍能开采到少量金矿。不过本来就因为含量不多,因此被称作「银山」,而非「金山」就是了。 并不只是开采,在随之而来的商业活动与都市振兴中成功获利的阿多村家,据说家族所累积的总资产过一百五十亿圆。 以这个资产作为基础,进一步发展事业,城市中几乎所有企业都受到阿多村家的影响;这简直可以称作阿多村帝国,而他们藉此统治著武野仓市这个地区。 若只限定这个城市范围内,阿多村家的确能称作是贵族。 当然,一百五十亿的资产在日本国内无法列名前十名;与前十大企业相比,更不到影响国家政策的等级。 但限定在武野仓市的话就不一样了。 不只是金钱,算上数十年来累积而来的人脉与地盘,要在这座城市内如同王者一般称孤道寡也不无可能。 然而也因为过于著重于武野仓,一旦出了武野仓就几乎没有影响力;因此从全国等级来看,阿多村集团也不是那么有名的企业。 问问看东京周遭的人,大概也只得到「阿多村?那是什么?」的回应吧。 井蛙不可语于海。 附近城镇的政商界,背地里都是如此形容他们。 但是,阿多村是以「井底之蛙」作为代价,在井底收藏了大量财宝,自己选择作为一只青蛙之王的。 造就了就算海浪也无法冲垮,孤傲、坚固的一口井。 阿多村这个名号,狭隘且深刻地刻画于住在武野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脑髓里。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统治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庇护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独裁者。 为了让人们相信,我们正是住在远比大海还要丰裕的水井里。 因为这样,区域都市里的一个扭曲的城市中,独占这城市的强大家族诞生了。 而这个家族的当家长男。 也就是一般人称「富家公子」的阿多村龙一── 他现在正被监禁在家族名下的大楼屋顶里。 ──为什么是我? ──怎么会遇上这种蠢事? ──可恶,那家伙……我要杀了他! ──不会简简单单就算了!我会不惜代价与时间去折磨、杀死他。 自从遭到监禁以来,这半天里,他都在叫嚣著这些话。 但是伴随著身体感受到的饥饿,这些谩骂逐渐化为不安。 ──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可恶。 ──都已经过了一天,老爸在搞什么啊! 他被扔在屋顶水塔旁边的仓库里头,处于陷入饥饿与遭到捆绑的手脚带来疼痛的险境里,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天。 阿多村综合娱乐大楼──这里是包含游戏中心与棒垒球打击场、保龄球场,卡拉ok包厢,还有年轻人取向的餐厅等,作为城镇振兴的一环而被建造起来,市内最大的娱乐设施。 楼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屋顶上的自己。 心中愤恨著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脚奋力挣扎著并大声呼救,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仓库的门慢慢被打开,就像在阐述有另一条活路可走。 「你……你这家伙!够了没!快点解开这个手铐!」 他随即察觉到,现身的就是将自己关在这里的那个人。虽然想再多骂个几句,声音却气若游丝。 「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吗?喂!不如这样!你是拿喜代岛多少钱?我不会说两倍三倍这种小气话,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跳槽过来怎么样,ok?我会好好装死,你就叫喜代岛那家伙过来……」 对于彷佛在交涉般一直呼喊的龙一,监禁者静静地靠向他的耳旁。 「────」 在他耳旁低语著一些话。 在那瞬间,龙一第一次这么面无血色。 不管是饥饿还是手脚的疼痛,都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因为在听到那段低语的当下,他已经知道了。 自己一定会被对方杀了。 「等……等等!等一下!再谈谈呜……嘎啊!」 他呼喊著的嘴里,被塞进好几张薄纸。 上面的内容跟悬挂在县道的布条一样,是阿多村集团要市公所制作的观光文宣。 不过龙一不会察觉这件事。 永远不会。 啪叽一声,某种东西刺向龙一的脸上。 「───嘎!」 控制在不会当场死亡的程度,美工刀刃刺进脸内,割毁他的鼻子。 塞在口里的传单,使得呼叫声含糊不清;出不了口的呻吟,轻声回荡在屋顶的仓库里。 口中的团团传单掉出来,滚落于龙一身旁。 「欢迎光临矿山都市」。 传单上的文字,沾染著滴落的血渍。 啪叽,啪叽。 美工刀被当作十字镐一般,刀刃往龙一的身上刺个不停。 身体猛烈翻滚著,落在一旁的传单也因此剧烈滚动。 「来开采你的希望吧」。 啪叽,啪叽。 全新的文字上散满血渍。 像是要从塞满肉块与欲望的身体里头,挖掘出什么似的。 「来淬炼这城市的幸福吧」。 啪叽,啪叽。 文字持续被喷到血渍,传单渐渐染得赤红。 最后,当那声响停止时,几乎无处得以判读传单上的内容了。 只有一句话,勉强可以从血渍之间看出来。 「欢迎来到武野仓市!」── 下著倾盆大雨的三线道的县道。 这条道路的天桥上,悬挂著「欢迎光临矿山都市」字样的布条。 飕飕阵雨淋湿的布条下,许多车辆往来著。 相较于道路宽度,这个车流量不算多的道路旁边,有个处于闹区中的杂居公寓。 在那屋顶上,一名象徵这座城市的男人正淋著雨。 阿多村龙一。 他是掌握这城市的矿山主人──阿多村甚五郎的长子。其父承诺,将来会让他继承武野仓矿山与附属公司的所有权利。 武野仓矿山中可开采到大量的银、铜、铅与锌等矿物;虽然比不上仍在开采中的金矿矿区,仍能开采到少量金矿。不过本来就因为含量不多,因此被称作「银山」,而非「金山」就是了。 并不只是开采,在随之而来的商业活动与都市振兴中成功获利的阿多村家,据说家族所累积的总资产过一百五十亿圆。 以这个资产作为基础,进一步发展事业,城市中几乎所有企业都受到阿多村家的影响;这简直可以称作阿多村帝国,而他们藉此统治著武野仓市这个地区。 若只限定这个城市范围内,阿多村家的确能称作是贵族。 当然,一百五十亿的资产在日本国内无法列名前十名;与前十大企业相比,更不到影响国家政策的等级。 但限定在武野仓市的话就不一样了。 不只是金钱,算上数十年来累积而来的人脉与地盘,要在这座城市内如同王者一般称孤道寡也不无可能。 然而也因为过于著重于武野仓,一旦出了武野仓就几乎没有影响力;因此从全国等级来看,阿多村集团也不是那么有名的企业。 问问看东京周遭的人,大概也只得到「阿多村?那是什么?」的回应吧。 井蛙不可语于海。 附近城镇的政商界,背地里都是如此形容他们。 但是,阿多村是以「井底之蛙」作为代价,在井底收藏了大量财宝,自己选择作为一只青蛙之王的。 造就了就算海浪也无法冲垮,孤傲、坚固的一口井。 阿多村这个名号,狭隘且深刻地刻画于住在武野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脑髓里。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统治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庇护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独裁者。 为了让人们相信,我们正是住在远比大海还要丰裕的水井里。 因为这样,区域都市里的一个扭曲的城市中,独占这城市的强大家族诞生了。 而这个家族的当家长男。 也就是一般人称「富家公子」的阿多村龙一── 他现在正被监禁在家族名下的大楼屋顶里。 ──为什么是我? ──怎么会遇上这种蠢事? ──可恶,那家伙……我要杀了他! ──不会简简单单就算了!我会不惜代价与时间去折磨、杀死他。 自从遭到监禁以来,这半天里,他都在叫嚣著这些话。 但是伴随著身体感受到的饥饿,这些谩骂逐渐化为不安。 ──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可恶。 ──都已经过了一天,老爸在搞什么啊! 他被扔在屋顶水塔旁边的仓库里头,处于陷入饥饿与遭到捆绑的手脚带来疼痛的险境里,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天。 阿多村综合娱乐大楼──这里是包含游戏中心与棒垒球打击场、保龄球场,卡拉ok包厢,还有年轻人取向的餐厅等,作为城镇振兴的一环而被建造起来,市内最大的娱乐设施。 楼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屋顶上的自己。 心中愤恨著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脚奋力挣扎著并大声呼救,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仓库的门慢慢被打开,就像在阐述有另一条活路可走。 「你……你这家伙!够了没!快点解开这个手铐!」 他随即察觉到,现身的就是将自己关在这里的那个人。虽然想再多骂个几句,声音却气若游丝。 「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吗?喂!不如这样!你是拿喜代岛多少钱?我不会说两倍三倍这种小气话,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跳槽过来怎么样,ok?我会好好装死,你就叫喜代岛那家伙过来……」 对于彷佛在交涉般一直呼喊的龙一,监禁者静静地靠向他的耳旁。 「────」 在他耳旁低语著一些话。 在那瞬间,龙一第一次这么面无血色。 不管是饥饿还是手脚的疼痛,都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因为在听到那段低语的当下,他已经知道了。 自己一定会被对方杀了。 「等……等等!等一下!再谈谈呜……嘎啊!」 他呼喊著的嘴里,被塞进好几张薄纸。 上面的内容跟悬挂在县道的布条一样,是阿多村集团要市公所制作的观光文宣。 不过龙一不会察觉这件事。 永远不会。 啪叽一声,某种东西刺向龙一的脸上。 「───嘎!」 控制在不会当场死亡的程度,美工刀刃刺进脸内,割毁他的鼻子。 塞在口里的传单,使得呼叫声含糊不清;出不了口的呻吟,轻声回荡在屋顶的仓库里。 口中的团团传单掉出来,滚落于龙一身旁。 「欢迎光临矿山都市」。 传单上的文字,沾染著滴落的血渍。 啪叽,啪叽。 美工刀被当作十字镐一般,刀刃往龙一的身上刺个不停。 身体猛烈翻滚著,落在一旁的传单也因此剧烈滚动。 「来开采你的希望吧」。 啪叽,啪叽。 全新的文字上散满血渍。 像是要从塞满肉块与欲望的身体里头,挖掘出什么似的。 「来淬炼这城市的幸福吧」。 啪叽,啪叽。 文字持续被喷到血渍,传单渐渐染得赤红。 最后,当那声响停止时,几乎无处得以判读传单上的内容了。 只有一句话,勉强可以从血渍之间看出来。 「欢迎来到武野仓市!」── 下著倾盆大雨的三线道的县道。 这条道路的天桥上,悬挂著「欢迎光临矿山都市」字样的布条。 飕飕阵雨淋湿的布条下,许多车辆往来著。 相较于道路宽度,这个车流量不算多的道路旁边,有个处于闹区中的杂居公寓。 在那屋顶上,一名象徵这座城市的男人正淋著雨。 阿多村龙一。 他是掌握这城市的矿山主人──阿多村甚五郎的长子。其父承诺,将来会让他继承武野仓矿山与附属公司的所有权利。 武野仓矿山中可开采到大量的银、铜、铅与锌等矿物;虽然比不上仍在开采中的金矿矿区,仍能开采到少量金矿。不过本来就因为含量不多,因此被称作「银山」,而非「金山」就是了。 并不只是开采,在随之而来的商业活动与都市振兴中成功获利的阿多村家,据说家族所累积的总资产过一百五十亿圆。 以这个资产作为基础,进一步发展事业,城市中几乎所有企业都受到阿多村家的影响;这简直可以称作阿多村帝国,而他们藉此统治著武野仓市这个地区。 若只限定这个城市范围内,阿多村家的确能称作是贵族。 当然,一百五十亿的资产在日本国内无法列名前十名;与前十大企业相比,更不到影响国家政策的等级。 但限定在武野仓市的话就不一样了。 不只是金钱,算上数十年来累积而来的人脉与地盘,要在这座城市内如同王者一般称孤道寡也不无可能。 然而也因为过于著重于武野仓,一旦出了武野仓就几乎没有影响力;因此从全国等级来看,阿多村集团也不是那么有名的企业。 问问看东京周遭的人,大概也只得到「阿多村?那是什么?」的回应吧。 井蛙不可语于海。 附近城镇的政商界,背地里都是如此形容他们。 但是,阿多村是以「井底之蛙」作为代价,在井底收藏了大量财宝,自己选择作为一只青蛙之王的。 造就了就算海浪也无法冲垮,孤傲、坚固的一口井。 阿多村这个名号,狭隘且深刻地刻画于住在武野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脑髓里。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统治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庇护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独裁者。 为了让人们相信,我们正是住在远比大海还要丰裕的水井里。 因为这样,区域都市里的一个扭曲的城市中,独占这城市的强大家族诞生了。 而这个家族的当家长男。 也就是一般人称「富家公子」的阿多村龙一── 他现在正被监禁在家族名下的大楼屋顶里。 ──为什么是我? ──怎么会遇上这种蠢事? ──可恶,那家伙……我要杀了他! ──不会简简单单就算了!我会不惜代价与时间去折磨、杀死他。 自从遭到监禁以来,这半天里,他都在叫嚣著这些话。 但是伴随著身体感受到的饥饿,这些谩骂逐渐化为不安。 ──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可恶。 ──都已经过了一天,老爸在搞什么啊! 他被扔在屋顶水塔旁边的仓库里头,处于陷入饥饿与遭到捆绑的手脚带来疼痛的险境里,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天。 阿多村综合娱乐大楼──这里是包含游戏中心与棒垒球打击场、保龄球场,卡拉ok包厢,还有年轻人取向的餐厅等,作为城镇振兴的一环而被建造起来,市内最大的娱乐设施。 楼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屋顶上的自己。 心中愤恨著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脚奋力挣扎著并大声呼救,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仓库的门慢慢被打开,就像在阐述有另一条活路可走。 「你……你这家伙!够了没!快点解开这个手铐!」 他随即察觉到,现身的就是将自己关在这里的那个人。虽然想再多骂个几句,声音却气若游丝。 「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吗?喂!不如这样!你是拿喜代岛多少钱?我不会说两倍三倍这种小气话,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跳槽过来怎么样,ok?我会好好装死,你就叫喜代岛那家伙过来……」 对于彷佛在交涉般一直呼喊的龙一,监禁者静静地靠向他的耳旁。 「────」 在他耳旁低语著一些话。 在那瞬间,龙一第一次这么面无血色。 不管是饥饿还是手脚的疼痛,都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因为在听到那段低语的当下,他已经知道了。 自己一定会被对方杀了。 「等……等等!等一下!再谈谈呜……嘎啊!」 他呼喊著的嘴里,被塞进好几张薄纸。 上面的内容跟悬挂在县道的布条一样,是阿多村集团要市公所制作的观光文宣。 不过龙一不会察觉这件事。 永远不会。 啪叽一声,某种东西刺向龙一的脸上。 「───嘎!」 控制在不会当场死亡的程度,美工刀刃刺进脸内,割毁他的鼻子。 塞在口里的传单,使得呼叫声含糊不清;出不了口的呻吟,轻声回荡在屋顶的仓库里。 口中的团团传单掉出来,滚落于龙一身旁。 「欢迎光临矿山都市」。 传单上的文字,沾染著滴落的血渍。 啪叽,啪叽。 美工刀被当作十字镐一般,刀刃往龙一的身上刺个不停。 身体猛烈翻滚著,落在一旁的传单也因此剧烈滚动。 「来开采你的希望吧」。 啪叽,啪叽。 全新的文字上散满血渍。 像是要从塞满肉块与欲望的身体里头,挖掘出什么似的。 「来淬炼这城市的幸福吧」。 啪叽,啪叽。 文字持续被喷到血渍,传单渐渐染得赤红。 最后,当那声响停止时,几乎无处得以判读传单上的内容了。 只有一句话,勉强可以从血渍之间看出来。 「欢迎来到武野仓市!」── 下著倾盆大雨的三线道的县道。 这条道路的天桥上,悬挂著「欢迎光临矿山都市」字样的布条。 飕飕阵雨淋湿的布条下,许多车辆往来著。 相较于道路宽度,这个车流量不算多的道路旁边,有个处于闹区中的杂居公寓。 在那屋顶上,一名象徵这座城市的男人正淋著雨。 阿多村龙一。 他是掌握这城市的矿山主人──阿多村甚五郎的长子。其父承诺,将来会让他继承武野仓矿山与附属公司的所有权利。 武野仓矿山中可开采到大量的银、铜、铅与锌等矿物;虽然比不上仍在开采中的金矿矿区,仍能开采到少量金矿。不过本来就因为含量不多,因此被称作「银山」,而非「金山」就是了。 并不只是开采,在随之而来的商业活动与都市振兴中成功获利的阿多村家,据说家族所累积的总资产过一百五十亿圆。 以这个资产作为基础,进一步发展事业,城市中几乎所有企业都受到阿多村家的影响;这简直可以称作阿多村帝国,而他们藉此统治著武野仓市这个地区。 若只限定这个城市范围内,阿多村家的确能称作是贵族。 当然,一百五十亿的资产在日本国内无法列名前十名;与前十大企业相比,更不到影响国家政策的等级。 但限定在武野仓市的话就不一样了。 不只是金钱,算上数十年来累积而来的人脉与地盘,要在这座城市内如同王者一般称孤道寡也不无可能。 然而也因为过于著重于武野仓,一旦出了武野仓就几乎没有影响力;因此从全国等级来看,阿多村集团也不是那么有名的企业。 问问看东京周遭的人,大概也只得到「阿多村?那是什么?」的回应吧。 井蛙不可语于海。 附近城镇的政商界,背地里都是如此形容他们。 但是,阿多村是以「井底之蛙」作为代价,在井底收藏了大量财宝,自己选择作为一只青蛙之王的。 造就了就算海浪也无法冲垮,孤傲、坚固的一口井。 阿多村这个名号,狭隘且深刻地刻画于住在武野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脑髓里。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统治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庇护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独裁者。 为了让人们相信,我们正是住在远比大海还要丰裕的水井里。 因为这样,区域都市里的一个扭曲的城市中,独占这城市的强大家族诞生了。 而这个家族的当家长男。 也就是一般人称「富家公子」的阿多村龙一── 他现在正被监禁在家族名下的大楼屋顶里。 ──为什么是我? ──怎么会遇上这种蠢事? ──可恶,那家伙……我要杀了他! ──不会简简单单就算了!我会不惜代价与时间去折磨、杀死他。 自从遭到监禁以来,这半天里,他都在叫嚣著这些话。 但是伴随著身体感受到的饥饿,这些谩骂逐渐化为不安。 ──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可恶。 ──都已经过了一天,老爸在搞什么啊! 他被扔在屋顶水塔旁边的仓库里头,处于陷入饥饿与遭到捆绑的手脚带来疼痛的险境里,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天。 阿多村综合娱乐大楼──这里是包含游戏中心与棒垒球打击场、保龄球场,卡拉ok包厢,还有年轻人取向的餐厅等,作为城镇振兴的一环而被建造起来,市内最大的娱乐设施。 楼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屋顶上的自己。 心中愤恨著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脚奋力挣扎著并大声呼救,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仓库的门慢慢被打开,就像在阐述有另一条活路可走。 「你……你这家伙!够了没!快点解开这个手铐!」 他随即察觉到,现身的就是将自己关在这里的那个人。虽然想再多骂个几句,声音却气若游丝。 「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吗?喂!不如这样!你是拿喜代岛多少钱?我不会说两倍三倍这种小气话,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跳槽过来怎么样,ok?我会好好装死,你就叫喜代岛那家伙过来……」 对于彷佛在交涉般一直呼喊的龙一,监禁者静静地靠向他的耳旁。 「────」 在他耳旁低语著一些话。 在那瞬间,龙一第一次这么面无血色。 不管是饥饿还是手脚的疼痛,都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因为在听到那段低语的当下,他已经知道了。 自己一定会被对方杀了。 「等……等等!等一下!再谈谈呜……嘎啊!」 他呼喊著的嘴里,被塞进好几张薄纸。 上面的内容跟悬挂在县道的布条一样,是阿多村集团要市公所制作的观光文宣。 不过龙一不会察觉这件事。 永远不会。 啪叽一声,某种东西刺向龙一的脸上。 「───嘎!」 控制在不会当场死亡的程度,美工刀刃刺进脸内,割毁他的鼻子。 塞在口里的传单,使得呼叫声含糊不清;出不了口的呻吟,轻声回荡在屋顶的仓库里。 口中的团团传单掉出来,滚落于龙一身旁。 「欢迎光临矿山都市」。 传单上的文字,沾染著滴落的血渍。 啪叽,啪叽。 美工刀被当作十字镐一般,刀刃往龙一的身上刺个不停。 身体猛烈翻滚著,落在一旁的传单也因此剧烈滚动。 「来开采你的希望吧」。 啪叽,啪叽。 全新的文字上散满血渍。 像是要从塞满肉块与欲望的身体里头,挖掘出什么似的。 「来淬炼这城市的幸福吧」。 啪叽,啪叽。 文字持续被喷到血渍,传单渐渐染得赤红。 最后,当那声响停止时,几乎无处得以判读传单上的内容了。 只有一句话,勉强可以从血渍之间看出来。 「欢迎来到武野仓市!」── 下著倾盆大雨的三线道的县道。 这条道路的天桥上,悬挂著「欢迎光临矿山都市」字样的布条。 飕飕阵雨淋湿的布条下,许多车辆往来著。 相较于道路宽度,这个车流量不算多的道路旁边,有个处于闹区中的杂居公寓。 在那屋顶上,一名象徵这座城市的男人正淋著雨。 阿多村龙一。 他是掌握这城市的矿山主人──阿多村甚五郎的长子。其父承诺,将来会让他继承武野仓矿山与附属公司的所有权利。 武野仓矿山中可开采到大量的银、铜、铅与锌等矿物;虽然比不上仍在开采中的金矿矿区,仍能开采到少量金矿。不过本来就因为含量不多,因此被称作「银山」,而非「金山」就是了。 并不只是开采,在随之而来的商业活动与都市振兴中成功获利的阿多村家,据说家族所累积的总资产过一百五十亿圆。 以这个资产作为基础,进一步发展事业,城市中几乎所有企业都受到阿多村家的影响;这简直可以称作阿多村帝国,而他们藉此统治著武野仓市这个地区。 若只限定这个城市范围内,阿多村家的确能称作是贵族。 当然,一百五十亿的资产在日本国内无法列名前十名;与前十大企业相比,更不到影响国家政策的等级。 但限定在武野仓市的话就不一样了。 不只是金钱,算上数十年来累积而来的人脉与地盘,要在这座城市内如同王者一般称孤道寡也不无可能。 然而也因为过于著重于武野仓,一旦出了武野仓就几乎没有影响力;因此从全国等级来看,阿多村集团也不是那么有名的企业。 问问看东京周遭的人,大概也只得到「阿多村?那是什么?」的回应吧。 井蛙不可语于海。 附近城镇的政商界,背地里都是如此形容他们。 但是,阿多村是以「井底之蛙」作为代价,在井底收藏了大量财宝,自己选择作为一只青蛙之王的。 造就了就算海浪也无法冲垮,孤傲、坚固的一口井。 阿多村这个名号,狭隘且深刻地刻画于住在武野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脑髓里。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统治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庇护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独裁者。 为了让人们相信,我们正是住在远比大海还要丰裕的水井里。 因为这样,区域都市里的一个扭曲的城市中,独占这城市的强大家族诞生了。 而这个家族的当家长男。 也就是一般人称「富家公子」的阿多村龙一── 他现在正被监禁在家族名下的大楼屋顶里。 ──为什么是我? ──怎么会遇上这种蠢事? ──可恶,那家伙……我要杀了他! ──不会简简单单就算了!我会不惜代价与时间去折磨、杀死他。 自从遭到监禁以来,这半天里,他都在叫嚣著这些话。 但是伴随著身体感受到的饥饿,这些谩骂逐渐化为不安。 ──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可恶。 ──都已经过了一天,老爸在搞什么啊! 他被扔在屋顶水塔旁边的仓库里头,处于陷入饥饿与遭到捆绑的手脚带来疼痛的险境里,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天。 阿多村综合娱乐大楼──这里是包含游戏中心与棒垒球打击场、保龄球场,卡拉ok包厢,还有年轻人取向的餐厅等,作为城镇振兴的一环而被建造起来,市内最大的娱乐设施。 楼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屋顶上的自己。 心中愤恨著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脚奋力挣扎著并大声呼救,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仓库的门慢慢被打开,就像在阐述有另一条活路可走。 「你……你这家伙!够了没!快点解开这个手铐!」 他随即察觉到,现身的就是将自己关在这里的那个人。虽然想再多骂个几句,声音却气若游丝。 「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吗?喂!不如这样!你是拿喜代岛多少钱?我不会说两倍三倍这种小气话,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跳槽过来怎么样,ok?我会好好装死,你就叫喜代岛那家伙过来……」 对于彷佛在交涉般一直呼喊的龙一,监禁者静静地靠向他的耳旁。 「────」 在他耳旁低语著一些话。 在那瞬间,龙一第一次这么面无血色。 不管是饥饿还是手脚的疼痛,都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因为在听到那段低语的当下,他已经知道了。 自己一定会被对方杀了。 「等……等等!等一下!再谈谈呜……嘎啊!」 他呼喊著的嘴里,被塞进好几张薄纸。 上面的内容跟悬挂在县道的布条一样,是阿多村集团要市公所制作的观光文宣。 不过龙一不会察觉这件事。 永远不会。 啪叽一声,某种东西刺向龙一的脸上。 「───嘎!」 控制在不会当场死亡的程度,美工刀刃刺进脸内,割毁他的鼻子。 塞在口里的传单,使得呼叫声含糊不清;出不了口的呻吟,轻声回荡在屋顶的仓库里。 口中的团团传单掉出来,滚落于龙一身旁。 「欢迎光临矿山都市」。 传单上的文字,沾染著滴落的血渍。 啪叽,啪叽。 美工刀被当作十字镐一般,刀刃往龙一的身上刺个不停。 身体猛烈翻滚著,落在一旁的传单也因此剧烈滚动。 「来开采你的希望吧」。 啪叽,啪叽。 全新的文字上散满血渍。 像是要从塞满肉块与欲望的身体里头,挖掘出什么似的。 「来淬炼这城市的幸福吧」。 啪叽,啪叽。 文字持续被喷到血渍,传单渐渐染得赤红。 最后,当那声响停止时,几乎无处得以判读传单上的内容了。 只有一句话,勉强可以从血渍之间看出来。 「欢迎来到武野仓市!」── 下著倾盆大雨的三线道的县道。 这条道路的天桥上,悬挂著「欢迎光临矿山都市」字样的布条。 飕飕阵雨淋湿的布条下,许多车辆往来著。 相较于道路宽度,这个车流量不算多的道路旁边,有个处于闹区中的杂居公寓。 在那屋顶上,一名象徵这座城市的男人正淋著雨。 阿多村龙一。 他是掌握这城市的矿山主人──阿多村甚五郎的长子。其父承诺,将来会让他继承武野仓矿山与附属公司的所有权利。 武野仓矿山中可开采到大量的银、铜、铅与锌等矿物;虽然比不上仍在开采中的金矿矿区,仍能开采到少量金矿。不过本来就因为含量不多,因此被称作「银山」,而非「金山」就是了。 并不只是开采,在随之而来的商业活动与都市振兴中成功获利的阿多村家,据说家族所累积的总资产过一百五十亿圆。 以这个资产作为基础,进一步发展事业,城市中几乎所有企业都受到阿多村家的影响;这简直可以称作阿多村帝国,而他们藉此统治著武野仓市这个地区。 若只限定这个城市范围内,阿多村家的确能称作是贵族。 当然,一百五十亿的资产在日本国内无法列名前十名;与前十大企业相比,更不到影响国家政策的等级。 但限定在武野仓市的话就不一样了。 不只是金钱,算上数十年来累积而来的人脉与地盘,要在这座城市内如同王者一般称孤道寡也不无可能。 然而也因为过于著重于武野仓,一旦出了武野仓就几乎没有影响力;因此从全国等级来看,阿多村集团也不是那么有名的企业。 问问看东京周遭的人,大概也只得到「阿多村?那是什么?」的回应吧。 井蛙不可语于海。 附近城镇的政商界,背地里都是如此形容他们。 但是,阿多村是以「井底之蛙」作为代价,在井底收藏了大量财宝,自己选择作为一只青蛙之王的。 造就了就算海浪也无法冲垮,孤傲、坚固的一口井。 阿多村这个名号,狭隘且深刻地刻画于住在武野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脑髓里。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统治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庇护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独裁者。 为了让人们相信,我们正是住在远比大海还要丰裕的水井里。 因为这样,区域都市里的一个扭曲的城市中,独占这城市的强大家族诞生了。 而这个家族的当家长男。 也就是一般人称「富家公子」的阿多村龙一── 他现在正被监禁在家族名下的大楼屋顶里。 ──为什么是我? ──怎么会遇上这种蠢事? ──可恶,那家伙……我要杀了他! ──不会简简单单就算了!我会不惜代价与时间去折磨、杀死他。 自从遭到监禁以来,这半天里,他都在叫嚣著这些话。 但是伴随著身体感受到的饥饿,这些谩骂逐渐化为不安。 ──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可恶。 ──都已经过了一天,老爸在搞什么啊! 他被扔在屋顶水塔旁边的仓库里头,处于陷入饥饿与遭到捆绑的手脚带来疼痛的险境里,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天。 阿多村综合娱乐大楼──这里是包含游戏中心与棒垒球打击场、保龄球场,卡拉ok包厢,还有年轻人取向的餐厅等,作为城镇振兴的一环而被建造起来,市内最大的娱乐设施。 楼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屋顶上的自己。 心中愤恨著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脚奋力挣扎著并大声呼救,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仓库的门慢慢被打开,就像在阐述有另一条活路可走。 「你……你这家伙!够了没!快点解开这个手铐!」 他随即察觉到,现身的就是将自己关在这里的那个人。虽然想再多骂个几句,声音却气若游丝。 「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吗?喂!不如这样!你是拿喜代岛多少钱?我不会说两倍三倍这种小气话,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跳槽过来怎么样,ok?我会好好装死,你就叫喜代岛那家伙过来……」 对于彷佛在交涉般一直呼喊的龙一,监禁者静静地靠向他的耳旁。 「────」 在他耳旁低语著一些话。 在那瞬间,龙一第一次这么面无血色。 不管是饥饿还是手脚的疼痛,都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因为在听到那段低语的当下,他已经知道了。 自己一定会被对方杀了。 「等……等等!等一下!再谈谈呜……嘎啊!」 他呼喊著的嘴里,被塞进好几张薄纸。 上面的内容跟悬挂在县道的布条一样,是阿多村集团要市公所制作的观光文宣。 不过龙一不会察觉这件事。 永远不会。 啪叽一声,某种东西刺向龙一的脸上。 「───嘎!」 控制在不会当场死亡的程度,美工刀刃刺进脸内,割毁他的鼻子。 塞在口里的传单,使得呼叫声含糊不清;出不了口的呻吟,轻声回荡在屋顶的仓库里。 口中的团团传单掉出来,滚落于龙一身旁。 「欢迎光临矿山都市」。 传单上的文字,沾染著滴落的血渍。 啪叽,啪叽。 美工刀被当作十字镐一般,刀刃往龙一的身上刺个不停。 身体猛烈翻滚著,落在一旁的传单也因此剧烈滚动。 「来开采你的希望吧」。 啪叽,啪叽。 全新的文字上散满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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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一般人称「富家公子」的阿多村龙一── 他现在正被监禁在家族名下的大楼屋顶里。 ──为什么是我? ──怎么会遇上这种蠢事? ──可恶,那家伙……我要杀了他! ──不会简简单单就算了!我会不惜代价与时间去折磨、杀死他。 自从遭到监禁以来,这半天里,他都在叫嚣著这些话。 但是伴随著身体感受到的饥饿,这些谩骂逐渐化为不安。 ──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可恶。 ──都已经过了一天,老爸在搞什么啊! 他被扔在屋顶水塔旁边的仓库里头,处于陷入饥饿与遭到捆绑的手脚带来疼痛的险境里,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天。 阿多村综合娱乐大楼──这里是包含游戏中心与棒垒球打击场、保龄球场,卡拉ok包厢,还有年轻人取向的餐厅等,作为城镇振兴的一环而被建造起来,市内最大的娱乐设施。 楼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屋顶上的自己。 心中愤恨著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脚奋力挣扎著并大声呼救,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仓库的门慢慢被打开,就像在阐述有另一条活路可走。 「你……你这家伙!够了没!快点解开这个手铐!」 他随即察觉到,现身的就是将自己关在这里的那个人。虽然想再多骂个几句,声音却气若游丝。 「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吗?喂!不如这样!你是拿喜代岛多少钱?我不会说两倍三倍这种小气话,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跳槽过来怎么样,ok?我会好好装死,你就叫喜代岛那家伙过来……」 对于彷佛在交涉般一直呼喊的龙一,监禁者静静地靠向他的耳旁。 「────」 在他耳旁低语著一些话。 在那瞬间,龙一第一次这么面无血色。 不管是饥饿还是手脚的疼痛,都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因为在听到那段低语的当下,他已经知道了。 自己一定会被对方杀了。 「等……等等!等一下!再谈谈呜……嘎啊!」 他呼喊著的嘴里,被塞进好几张薄纸。 上面的内容跟悬挂在县道的布条一样,是阿多村集团要市公所制作的观光文宣。 不过龙一不会察觉这件事。 永远不会。 啪叽一声,某种东西刺向龙一的脸上。 「───嘎!」 控制在不会当场死亡的程度,美工刀刃刺进脸内,割毁他的鼻子。 塞在口里的传单,使得呼叫声含糊不清;出不了口的呻吟,轻声回荡在屋顶的仓库里。 口中的团团传单掉出来,滚落于龙一身旁。 「欢迎光临矿山都市」。 传单上的文字,沾染著滴落的血渍。 啪叽,啪叽。 美工刀被当作十字镐一般,刀刃往龙一的身上刺个不停。 身体猛烈翻滚著,落在一旁的传单也因此剧烈滚动。 「来开采你的希望吧」。 啪叽,啪叽。 全新的文字上散满血渍。 像是要从塞满肉块与欲望的身体里头,挖掘出什么似的。 「来淬炼这城市的幸福吧」。 啪叽,啪叽。 文字持续被喷到血渍,传单渐渐染得赤红。 最后,当那声响停止时,几乎无处得以判读传单上的内容了。 只有一句话,勉强可以从血渍之间看出来。 「欢迎来到武野仓市!」── 下著倾盆大雨的三线道的县道。 这条道路的天桥上,悬挂著「欢迎光临矿山都市」字样的布条。 飕飕阵雨淋湿的布条下,许多车辆往来著。 相较于道路宽度,这个车流量不算多的道路旁边,有个处于闹区中的杂居公寓。 在那屋顶上,一名象徵这座城市的男人正淋著雨。 阿多村龙一。 他是掌握这城市的矿山主人──阿多村甚五郎的长子。其父承诺,将来会让他继承武野仓矿山与附属公司的所有权利。 武野仓矿山中可开采到大量的银、铜、铅与锌等矿物;虽然比不上仍在开采中的金矿矿区,仍能开采到少量金矿。不过本来就因为含量不多,因此被称作「银山」,而非「金山」就是了。 并不只是开采,在随之而来的商业活动与都市振兴中成功获利的阿多村家,据说家族所累积的总资产过一百五十亿圆。 以这个资产作为基础,进一步发展事业,城市中几乎所有企业都受到阿多村家的影响;这简直可以称作阿多村帝国,而他们藉此统治著武野仓市这个地区。 若只限定这个城市范围内,阿多村家的确能称作是贵族。 当然,一百五十亿的资产在日本国内无法列名前十名;与前十大企业相比,更不到影响国家政策的等级。 但限定在武野仓市的话就不一样了。 不只是金钱,算上数十年来累积而来的人脉与地盘,要在这座城市内如同王者一般称孤道寡也不无可能。 然而也因为过于著重于武野仓,一旦出了武野仓就几乎没有影响力;因此从全国等级来看,阿多村集团也不是那么有名的企业。 问问看东京周遭的人,大概也只得到「阿多村?那是什么?」的回应吧。 井蛙不可语于海。 附近城镇的政商界,背地里都是如此形容他们。 但是,阿多村是以「井底之蛙」作为代价,在井底收藏了大量财宝,自己选择作为一只青蛙之王的。 造就了就算海浪也无法冲垮,孤傲、坚固的一口井。 阿多村这个名号,狭隘且深刻地刻画于住在武野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脑髓里。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统治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庇护者。 为了让人们知道我们是独裁者。 为了让人们相信,我们正是住在远比大海还要丰裕的水井里。 因为这样,区域都市里的一个扭曲的城市中,独占这城市的强大家族诞生了。 而这个家族的当家长男。 也就是一般人称「富家公子」的阿多村龙一── 他现在正被监禁在家族名下的大楼屋顶里。 ──为什么是我? ──怎么会遇上这种蠢事? ──可恶,那家伙……我要杀了他! ──不会简简单单就算了!我会不惜代价与时间去折磨、杀死他。 自从遭到监禁以来,这半天里,他都在叫嚣著这些话。 但是伴随著身体感受到的饥饿,这些谩骂逐渐化为不安。 ──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可恶。 ──都已经过了一天,老爸在搞什么啊! 他被扔在屋顶水塔旁边的仓库里头,处于陷入饥饿与遭到捆绑的手脚带来疼痛的险境里,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天。 阿多村综合娱乐大楼──这里是包含游戏中心与棒垒球打击场、保龄球场,卡拉ok包厢,还有年轻人取向的餐厅等,作为城镇振兴的一环而被建造起来,市内最大的娱乐设施。 楼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屋顶上的自己。 心中愤恨著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脚奋力挣扎著并大声呼救,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仓库的门慢慢被打开,就像在阐述有另一条活路可走。 「你……你这家伙!够了没!快点解开这个手铐!」 他随即察觉到,现身的就是将自己关在这里的那个人。虽然想再多骂个几句,声音却气若游丝。 「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吗?喂!不如这样!你是拿喜代岛多少钱?我不会说两倍三倍这种小气话,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跳槽过来怎么样,ok?我会好好装死,你就叫喜代岛那家伙过来……」 对于彷佛在交涉般一直呼喊的龙一,监禁者静静地靠向他的耳旁。 「────」 在他耳旁低语著一些话。 在那瞬间,龙一第一次这么面无血色。 不管是饥饿还是手脚的疼痛,都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因为在听到那段低语的当下,他已经知道了。 自己一定会被对方杀了。 「等……等等!等一下!再谈谈呜……嘎啊!」 他呼喊著的嘴里,被塞进好几张薄纸。 上面的内容跟悬挂在县道的布条一样,是阿多村集团要市公所制作的观光文宣。 不过龙一不会察觉这件事。 永远不会。 啪叽一声,某种东西刺向龙一的脸上。 「───嘎!」 控制在不会当场死亡的程度,美工刀刃刺进脸内,割毁他的鼻子。 塞在口里的传单,使得呼叫声含糊不清;出不了口的呻吟,轻声回荡在屋顶的仓库里。 口中的团团传单掉出来,滚落于龙一身旁。 「欢迎光临矿山都市」。 传单上的文字,沾染著滴落的血渍。 啪叽,啪叽。 美工刀被当作十字镐一般,刀刃往龙一的身上刺个不停。 身体猛烈翻滚著,落在一旁的传单也因此剧烈滚动。 「来开采你的希望吧」。 啪叽,啪叽。 全新的文字上散满血渍。 像是要从塞满肉块与欲望的身体里头,挖掘出什么似的。 「来淬炼这城市的幸福吧」。 啪叽,啪叽。 文字持续被喷到血渍,传单渐渐染得赤红。 最后,当那声响停止时,几乎无处得以判读传单上的内容了。 只有一句话,勉强可以从血渍之间看出来。 「欢迎来到武野仓市!」── 一章 男子的到来 某月某日 节录自地方报纸的一篇报导 『陈尸于武野仓市──研判为某资产家的长子──』 『据了解,从三天前开始便下落不明的阿多村龙一(二十八岁),昨晚陈尸于武野仓市内。警方将从意外与刑案两方面展开调查──』 在与报导中提到的城市距离遥远的地方。 山中小屋里,一名男子正在阅读这篇报导。 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得到其他县市的地方报纸,但标示日期确实是今天。 男子微微一笑,便将报纸丢进暖炉中。 然后将桌上应该是刚刚玩过的西洋棋、将棋、麻将与扑克牌等各式多人用牌具丢进暖炉的火中烧掉。 此时是梅雨时节。 明明是个湿漉漉的慵懒日子,男子却将暖炉的火烧得无比耀眼。 盯著烧成灰烬的报纸和牌具,黑发男子一手搭上摇椅旁的轮椅,然后拿出手机。 开心地拨起某个号码。 「之前谈到的那个,我承接了。我会带几个人过去你们那边叨扰。」 言词虽然客气,却感受不到什么敬意。 这不是指他在嘲笑,而是在那用字遣词里,似乎蕴含著孩童般的雀跃。 「……是的,不是为了你。不为别的,我是为了我自己。」 坐在吱吱响著的摇椅上,男人明显在微笑: 「好久没这样……爱上人了。只是这样而已喔。」 挂掉电话后,男子摇著摇椅,自言自语般思考起来。 ──那么,该带谁去好呢? 「波江去美国了,黄根和美影都不会踏出池袋,兰已经是粟楠会的人了,间宫又太麻烦……富士浦在监狱里头,根黑在德国音讯全无;小丽莎是已经回到日本……但这种事派她出马似乎太夸张,还是算了。」 列出几个熟人的名字后,男人微微一笑: 「嗯,这样的话,大概就是坐先生和……那两个人好了。」 决定好人选后,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哼著曲调,构想接下来的旅程。 「啊啊,过去那边也得花点时间,得想些乐子让大家玩玩呢。」 他看向暖炉,后悔似的叹了口气: 「……看来不该连扑克牌都烧掉啊。」 ♀♂ 几天过后 武野仓市 这城市今天依旧下著雨。 垄罩在湿气十足的乌云天空之下,排列著就像墓碑般黯淡的大楼。 本应是这片土地最热闹的街区,环绕在这周遭的空气却不知为何显得沉重;就连揽客的开朗招呼声也像是在隐瞒著这件事。 在这闹区的入口处,被车子泼了一身泥水的男子──越野咂舌了一声。 「可恶,真倒楣。」 他是本地黑道的小弟,带著地位比他更低的新人走在路上。 低头看了下溅到裤子上的泥水,然后抬头看溅起泥水的车,但车子早已绕过转角。 克制住心中的烦躁,越野再次往目标缓慢地踏出脚步。 那里是竖立于闹区街角的老旧大楼的四楼。 色情行业入驻一到三楼,四楼则是地下钱庄的办公室。 这里是越野所属的组织──背后是富津久会,也是该组织一个小小的资金来源。 「……喂,怎么才这么一点而已?」 看了眼黑帐册后,越野面露不悦。 随即,应该是地下钱庄负责人,看起来跟越野也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开口道: 「依照现在的环境,没办法再多了。关门的店家也一直在增加。」 「再认真一点啦。不再多赚点钱,真的会被那个富家软烂『议员』夺走地盘喔。」 对谈中,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走出另一名男子。 「怎么啦,一副景气很差的表情。」 「……佐佐崎哥,你好。」 在心里一阵咂舌,越野面不改色地低头致意。 「名声响亮的富津久会也斗不过不景气的浪潮啊?」 「没啦,多亏你们,赚得还不错啦。」 「哦?这样啊,那我也不用跟你客气喽?」 被称作佐佐崎的人说著便伸出手来,像是要跟人索取什么似的。 「……」 看见越野以眼神指示,地下钱庄负责人从抽屉中拿出一封厚重的信封。 佐佐崎接了过来,确认过里头的一万圆钞票后,深沉一笑: 「嗯,那么就借我一些喽。」 「……那个,警察会怎么对应『这次的事情』呢?」 「这次的事情?发生很多事耶,你是说哪一件?」 收过信封的中年男子装傻似的耸了耸肩。 佐佐崎是现任的刑警。 虽说是现任,这家伙已经没有资格被称作刑警。从城里的地下钱庄或色情行业索取贿赂,代价是泄漏搜索取缔的情报。 「就是阿多村的少爷被杀的那件事啦。事情都已经过了三天,却一点后续进展都没有,让人很在意啊。」 听到这句话的佐佐崎面露苦笑: 「喂喂,讲话要经过脑袋啊,还有『自杀』的可能性吧?毕竟被害人手上就握著可能是凶器的美工刀。」 「手脚被捆绑,嘴里还塞满传单的男性,哪有可能挖出自己的双眼,切下自己的耳鼻后,再去跳楼自杀啊?」 「不清楚耶,也有可能是嗑多了。意识不清之下把自己砍一砍,笑一笑就去跳楼。说不定会有目击证人这样出来指证喔。」 「原来如此,打从一开始就不想查这件事是吗?」 看著叹气的越野,不良刑警苦笑以对: 「没喔,表面上还是有好好调查啦。因为媒体这次还挺关注的……不过,虽然有在调查,等到风头过了,可能就会敷衍结案了吧。半年前到任的署长是特考组上来的年轻人,比起违抗『议员』或『领主大人』更偏向息事宁人,应该会乖乖等到下次晋升。」 「也就是说,警察大人就跟之前一样,不会介入我们的纷争喽?」 「别闹上媒体就好。」 听到佐佐崎的话,越野也苦笑著自言自语: 「……真是的,虽然这话从我嘴里讲出来挺怪,但这城市到底怎么了?」 就一个乡镇都市来说,面朝日本海的武野仓市还算颇具规模。 但是心甘情愿搬来住这边的人就不是那么多了。 隔壁的刃金市跟德国的观光都市缔结姊妹市协定,十分开化;隔著一座山的这座都市,总感觉充满守旧的气氛。虽然如此,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凋零的不景气都市。 基于本身是矿山开发发展而来的城市,以及受到占有日本国内少数仍在开采的银矿的家族推动下,现今仍保持著繁荣。 最近有股推动都市更新的动向,以发迹于这城市的政治家为首,正开始并购土地。 然而,拥有矿山的家族与政治家之间似乎有著不小的摩擦,此摩擦更为这颓废的城市奏响不协调的音律。 缺德都市── 邻近城市因为忌讳,替武野仓市取了这样的戏称。城市中的多数权贵恬不知耻地向矿主与政治家摇尾乞怜,吸取著官商勾结所获得的香醇肉汁。 参与其中的一个男人,也就是贪渎刑警佐佐崎带点嘲讽地开口说: 「这座城市已经因为那些腐败的家伙们而被弄得乌烟瘴气了,更别说现在还是硝烟四起。」 「警察大人您真敢说。」 「我这种的还不算烂透呢。」 ──要是我们署连那种夸张的凶杀案都掩盖掉,那风 险未免太大了。 ──或许该准备跑路了。 佐佐崎心中思考著这些事,但也没办法在行贿的越野面前说出口,只好随便敷衍过去。 「不过,你们小心别惹事啊。才这点孝敬,我可罩不了你们。」 「我知道啦,佐佐崎警察大人。我们也没空去管那些闲事,还得去找些新客户,好弥补那些被跑路掉的亏损。」 「新客户啊……」 缺德刑警浮现猥琐的笑容,像在嘲笑越野似的摇摇头: 「只要是知道这城市情形的人,现在怎么可能还想来啊?」 几分钟过后。 越野拨开百叶窗,看著底下的街道。 刚好看到才走出大楼,步上街道的佐佐崎背影,一阵咂舌: 「啧……这个垃圾,是打算多赚点零用钱跑路吧?」 「要抓他吗?」 听到手下小混混的这句话,越野皱起眉头: 「你这样就叫作惹事。要这样做,也得先等那家伙背叛我们再说。」 越野叹了口气。他正打算把视线从佐佐崎身上移开时,却看到奇妙的景象。 「……这是怎样?」 佐佐崎的面前站著两个小孩,停下脚步的他似乎在讲些什么。 「……今天要上课吧?」 怎么看都像是小学生,年纪顶多是快要上国中左右的男女。 从这个距离看不到表情,但可以肯定是小孩子。 穿著整齐,感觉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虽说还是大白天,但对这种满是酒吧和花天酒地的地方来说,显得格格不入。 「记得佐佐崎没有妻小……」 越野感到疑惑,他所望之处,佐佐崎被孩子们拖著手,不知走向何处。 从佐佐崎的走路方式,越野察觉佐佐崎本身也是充满疑惑。 「到底是怎样……?」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心中推论那种孩子跟自己没关系,也就不再在意。 就他在武野仓市生活将近三十年的经验,切身体验到一件事。 在这城市里,多管闲事绝对没有好处。 ♀♂ 武野仓市内 旅馆「武野仓grand ce」皇家套房 「哇,这里的风景真好。」 从高处看著下著雨的市区,这个男子说著。 武野仓市里最高的旅馆「武野仓grand ce」。 包下那旅馆最高层房间的男子,站在公寓式套房的窗前,瞭望著城市的景色。 一头乌黑秀发的男子,穿著黑色衣服。 然后,坐在黑色为底色的轮椅上。 这轮椅不同于一般,如躺椅般十分舒适且造型独特。 男子坐在这样的轮椅上盘著腿,很满足似的瞭望著城市。 「光是这样看就能感受到人们的味道。这是个暴力与爱调和得恰到好处的城市,我喜欢。」 呵呵一笑后,男子继续说。 眯起双眼,伴随著打从心底开心的微笑: 「这里的话,可以大展身手呢。」 语毕,男子望向站在旁边,戴著眼镜的老人问: 「你不觉得吗,坐先生?」 他称呼为「坐」的老绅士穿著黑与白为底,设计有点奇异的西装。 挺直的腰杆与眼镜深处显露的锐利眼神,给人管家或保镳的印象。 虽然以保镳来说,他的年纪显得有些老迈,但全身散发著一股相当可靠的气息。 「……老朽并不认同。不巧的是,老朽是草食系男子,那种贪婪的空气只令人喘不过气来。」 谦卑有礼的语气,加上「老朽」这样的第一人称。 听起来像带著敬意,却又好似完全不然。不如说,老人的语气里蕴含著鄙视。对此,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笑了起来: 「坐先生还真是坦率啊。就不能对我这老板有礼貌点吗?」 「如果你不是我的老板,我早为了人类拧下你的脖子了吧。」 「坐先生真是杀气腾腾呢。」 男子边笑著,令轮椅发出一声尖声后前进。 然后,望向比起先前更加混浊的天空,开心无比地说起奇怪的话来: 「好期待啊,真的好期待。」 「如果在这城市引起骚动,到底会打乱怎样的人【乐章】呢?」 ♀♂ 餐厅 「金刚菜馆」 「……是你叫我来的?」 在「武野仓grand ce」最上层的高级中华料理店当中,佐佐崎的声音里带有警戒。 他在路上遇到向他搭话的奇怪孩子们。 在被他们半强迫带领下,来到了这里。 ──「叔叔,你是刑警吧!」 ──「……请跟我来。」 从地下钱庄收下贿款,正要走上街时,突然被这两个男孩女孩叫住。 他对他们知道自己是刑警一事感到异样。他半开玩笑地说「怎么没去学校?小心我逮捕你们喔」打算赶走他们,但是── ──「有个人说想『孝敬』叔叔耶!」 ──「跟我来会有好处……大概吧。」 听到「孝敬」二字让他顿时紧张,下意识地环视周遭。 虽然怀疑是圈套,但现况也没办法判断真假。 两个小孩看起来同年龄,不像是双胞胎。一男一女的话,若为双胞胎也是异卵双生吧。但就异卵双生来说,这两人也长得太不像。佐佐崎猜想他们不是兄妹,多半没有血缘关系。 最后,佐佐崎抱著可能是圈套的可能性,保持警戒地跟著他们走。 他也作好心理准备,要是带他去仓库或暗巷就马上开跑。毕竟那边如果有对自己怀恨在心,或是以前逮捕过的犯人,有可能会被杀。 换作在一般的都市,大概不用如此抱持戒心,但是佐佐崎比起常人有更深的体悟,对现在的武野仓市来说,一般都市的想法并不适用。 然而,两个小孩引领而来的终点,是市内屈指可数的高级餐厅。 踏进店内的瞬间,佐佐崎马上感到背脊发寒。 因为在他踏进去的那一瞬间,店里面有一群身著西装,身材魁梧的男子们默默地直盯著他瞧。 并不是只有一桌。 店内一半以上的餐桌都坐著这些带著恐怖神情的男子,不发一语地往佐佐崎的方向盯著看。 ──这些家伙……是哪来的? ──喂……等等,我可不记得招惹过「议员」或「领主大人」啊…… 被瓜分这都市的两大势力盯上,自己接下来是要被杀掉了吗? 心中满是这些念头,佐佐崎一边被孩子们牵著手,一边拚命思考逃跑路线。 他盘算最下策可能得把这两个小孩当作人质之类的。 然后,他被带进餐厅最里面,一间彷佛只接待拥有黑卡之类的人的最高级包厢。 那里面有一名男子。 「嗨,是佐佐崎先生吗?初次见面,这是我的名片。」 男子手指弹了下放在桌上的名片,滑到对面的佐佐崎面前。看来这个人丝毫没有商务礼仪。 「理财规画师 折原临也」── 名片上只写著这几个字和手机号码,以及电子邮件地址。 看到折原临也这个名字后,佐佐崎观察对方。 亮丽的黑发配上黑色的衣服。俊俏面容上的双眸里,蕴藏著伶俐的光芒。不对,与其说伶俐,倒不如说是狡猾还比较合适。佐佐崎以前见过城里被捕的杀人犯,感觉两 者的眼神如出一辙。并不是感受到他的杀人欲望,而是单纯令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的意思。 要再举个特徵,就是──那个男人坐著轮椅。 把自己带来这里的男孩和女孩在不知不觉间绕到轮椅男的背后,并各自将手扶在轮椅上,站在一旁。 男子的面色很好,不像身怀重病。 那么是受伤了吗? 佐佐崎下定决心,将心中疑问提出: 「你看起来还挺健康的,是脚不方便吗?」 「我以前跟人大打过一架。其实只要尝试复健,还是有可能痊愈。照医生所讲,一半是精神上的问题。」 男子苦笑著,抚摸轮椅的车轮。 「不过,并非完全不能走啦,只是无法跑跑跳跳就是了。假如你现在想杀了我,确实不好逃跑。」 「还真敢说,外面可都是你的人耶。」 在这里或许真的能勒死他,但之后就是换自己被杀。 更何况,对方说不定在哪里藏著一把手枪。 「……所以,理财规画师先生,你找我这种刑警有事吗?」 嘴上虽然这么讲,佐佐崎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对方所讲的职称。他猜想理财规画师根本就是谎称,名字也是假名。 所谓理财规画师,指的是帮忙规划包含资产在内的人生,或公司之未来的人。眼前这名男子身上,丝毫没有会为别人未来著想的气质。 随即,坐著轮椅的男子──折原临也开心地说: 「当然是要谈谈怎么规划这城市的将来啊。」 「哦……是谁委托的?总不是义务性替这城市的将来著想吧?」 「名字我不能透漏。只能跟你说,是这城市的有力人士。」 「……」 听到这边,大概就知道是谁在他背后撑腰了。 ──原来如此,意思是他是受雇于「议员」或「领主大人」手下组织的人。 ──是哪一边的势力?要是随便乱选边站,也会被另一边盯上。 心中想著果真没好事。虽然佐佐崎实在不想跟这个男人牵扯上,但是── 临也丢给他一个厚实的信封。 「……?」 佐佐崎不假思索地收过信封。从封口看见里头的钞票后,他吓了一跳。 「喂,你给我这个要干嘛?」 「真是的,这叫作孝敬不是吗?」 临也面带清爽的笑容,继续说道: 「你在做些什么勾当,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应该说,只要调查那些勾当,自然就会出现你的名字……所以就请你来吃这顿饭喽。」 佐佐崎有一瞬间感到疑惑,但看到信封里头的钞票超过五十张后,便把心一横问: 「……所以,要我这种没有未来的中年刑警做什么?」 「给你这一个信封,是希望今后对我在这城市里的所作所为,你能尽量视而不见,而另一个是……」 临也眼睛眯细,拿出另外一个信封。 从厚度来看,里头装著的金额比之前那个信封更多。 「我为了顺利经营副业,很多事情想请教熟悉这城市黑白两道的你。」 「……也就是说,只要好好回答你的问题,就能给我那个信封里头的东西?」 看著佐佐崎一副贪婪模样的发问,临也笑著回答: 「当然。对了,你可以放心,里面不会是报纸或千圆钞。」 临也抽出信封中的一些钞票,以手指拨弄著。 确认里头全部都是万圆钞票后,佐佐崎不禁手心出汗。 ──真糟糕啊。 ──虽然不清楚这个年轻人是「议员」还是「领主大人」哪一边请来的,但如果乱透露情报,反而会被另一方给盯上。 察觉到佐佐崎心中的不安,折原临也柔和地笑著说: 「啊,我不是要你讲些机密情报。是稍微了解这里的人就知道,关于这城市的派系关系,或是组织构成方面的事。就算只是连在地人都知道的程度也没关系。如果觉得有对你不利的部分,不讲出来也无所谓。虽然如此,满口谎言可不太好喔。」 「……只要这样就行了?」 「是啊,你不用去管我的雇主是谁,因为我想从……讲难听点是墙头草,好听点是立场中立的人身上得到客观的情报。因为这是我副业的基本须知。」 「你说的副业是指什么……?」 「啊,说是副业,但也很像是我的本业呢。」 面对佐佐崎的问题,临也的笑容变得有些阴沉。他开口道: 「就是所谓的情报商人。」 ──是在耍我吗? 佐佐崎心中这么想著。 他是知道情报商人。 但那是一部分地下签赌或酒馆的陪酒小姐偶尔会给点小钱,向其获取情报的那种人的总称。若从警察的立场来看,比较常是用来称呼黑道团体或是邪教团体的内部情报提供者,将他们统称作「情报商人」。 自己是只有在戏剧或漫画中,听过有男人自称为「情报商人」。 要说到彻底调查他人情报的职业,那么自称侦探或侦信社就好了。 何必自称是那么可疑的职业? 佐佐崎觉得这若只是开玩笑的话也太幼稚。摇了摇头,面露苦笑地嘲讽: 「哦,那么厉害啊?那么,我昨天吃的午餐是什么,问你也知道喽?」 看著一边耸肩一边开口的佐佐崎,临也笑著回答: 「灿灿轩的黑胡椒担担面对吧?还加了两次面呢。」 「……」 瞬间,佐佐崎觉得自己的手心狂冒汗。 ──不,他只是有调查过我,大概只跟踪了一天左右罢了。 心中这么想,佐佐崎为了故作冷静而面露笑容,但是── 「午餐之后,在武野仓署内被新来的署长念了一顿对吧?我想想,他是说『你在干什么我都可以装作没看见,但在我的任期内,可别给我被人抓到把柄』对吧?」 「……!」 听到临也这句话,佐佐崎脸上的笑容如冰冻般僵住。 ──怎……怎么可能? ──为什么连那个都知道! ──那时候,旁边有人吗? ──这家伙也在场?不可能! ──窃听?窃听警察?不对,有警察是他的内应? 心中列出许多可能,但又一条条删除。似乎是要帮他消除脑海的疑问一般,手机的简讯声响起。 「你帮这城里几个赞助商吃案的骯脏事,要不要我整理成表格寄给你啊?」 看到简讯中的内文,佐佐崎领悟到一点。 自称「情报商人」的男子,免费赠送了一个情报给他。 就是──眼前这名男子,已经掌握了他的命运──这么一个最糟糕的情报。 ♀♂ 「啊,各位,拍摄结束了。感谢各位。」 佐佐崎离去之后,坐著轮椅的临也从包厢出来,对一般座位上的人们这么说。 座位上体格壮硕的男子们面面相觑,然后向临也问道: 「记得你是叫奈仓先生吧?只是这样,每个人就领一万圆好吗?只不过是坐著,当有客人走进来,大家就盯著他看而已耶。」 「对,没错,做得太好了。我就是在进行这种研究。」 「这样啊……虽然我们也不太懂,好好加油喔。」 坐在餐厅一般座位客席上的,是距离这里三个街区之外的大学应援团团员或橄榄球队的成员。 自称是该大学毕业生,名为 奈仓的男子,假借「想进行一项行为学上的实验,看看突然被一群人盯著看会是什么反应」的名义请他们来打工。在这间据说设有隐藏摄影机的店里,不断重复著「盯著进来的客人」的行为。 虽然觉得是个奇怪的实验,但因为抗拒不了高额的日薪,他们没太深究便参与了这个打工。 就算是抱持疑问不参加的人,也不会真的去大学里察看毕业生名册。如果真有人去调查,大概就会发现并没有名叫奈仓的毕业生。 何况虽然他们被骗,但也没吃亏。轻松赚钱拿了薪水,满脸幸福地踏上归途。 工读生都离开后,男孩向正准备离开包厢的临也问了一句: 「那个,临也哥!擅自这样做,会不会被店里的人骂啊?」 听到男孩这么天真的问题,临也回答: 「嗯,没问题喔,我有事先跟这间店的老板讲好了。」 「……是威胁吧。」 这么说的女孩嘴上说著,眼神却望向他处。临也耸耸肩回道: 「讨厌啦,我怎么可能会威胁人呢?就只是稍微提到店里使用的的肉品是不是伪造了产地,对方就自己误会我在威胁而已。」 「真搞不懂。」 「……」 歪著头感到疑惑的男孩,与无言以对叹著气的女孩。 听著他们的话,临也手指在轮椅伏手上敲了几下,半自言自语地呢喃: 「不过我也没特地去解释误会就是了。」 「为什么?」 将手放在头更加倾斜的男孩头上,临也很开心似的回道: 「我啊,最喜欢看到人露出那种胆小的一面。」 他呵呵笑著。 与其说他这笑容是在嘲笑胆小之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从中感受到什么,浮现自嘲的神色。 「人啊,不知何时会死,要更坦率一点面对喜好的事物。」 说完这么一句莫名的话后,临也将轮椅往前推,继续说: 「啊啊,这真是个不错的城市呢。很好的城市,充满著人味。光听佐佐崎说的内容,就让我想在这城市住下来了。」 从包厢最后再看一眼窗外的景色,临也轻轻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 这里头既是期待,又是孤寂。 「但也正因如此……这城市剩下的日子大概不多了呢。」 间章 名为折原临也的男子1 折原临也? 还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名字耶。 不,大概也没那么令人怀念。朋友或家人在聊天时,常常会提到这个名字。 每当一些骚动或古怪的事件发生时,就会谈到「若是折原的话会怎么应对?」或「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该不会是折原吧?」之类的话题。 听到这里,是不是就能理解到他是个坏蛋了? 你问我折原临也是谁? 这要怎么讲呢。 职业的话是情报商人。 虽然表面上自称理财规画师就是了。 情报商人就如字面上的意思,是专营有关人的情报。 城市的政商关系,谁有参与黑社会,名人与地下情人间的关系等,只要问他大多都能知道。有时连没有名气的一般人的男女关系他都知道。总之,大概因为兴趣是四处调查,他有段时间也从事外遇调查之类的事情。 感觉就是偶然遇到像是外遇关系的情侣,就会趁工作空档调查他们,再把外遇的证据寄给男方女儿的家伙。还有明明不想自杀还混进自杀网聚,尽可能地打听完后,就偷下安眠药让自己开溜。 他这个人烂透了对吧? 如果你这么想,那么在感性上是正常的。不要靠近这种人。可以的话,一辈子都不要跟他扯上关系。 我的话,可能感性上就不太正常吧,都能跟他当朋友来往十年以上了。你也是在找到我的同时就知道,我也不是个正派的家伙了吧? 他还活著吗?──啊,我真是问了蠢问题,就是因为还活著才会问我吧? 虽然大家都说他或许死了,不过随便啦。以存在感来说,他是生是死根本毫无影响,毕竟他不是能正大光明站出来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国中那时候吧。 曾经一起待过生物社,他从以前开始就有点怪怪的。 对,只是有点怪怪的。 他不是个杀人狂,当然也不是个正人君子。 善与恶,强者与弱者,爱与恨,希望与绝望,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保守派与改革派,贵族主义与平等主义……不是有这么多对立面吗?爱与恨是一组之类,这种难以理解的就先放著,根本上就是个非常简单的思考问题。 假设有个钟摆在两个极端之间摇摆,那家伙就是喜欢看著它摇摆。 你说是人生意义?……不对,走到这一步就像一种病了。 但是,当觉得钟摆即将停止的时候,适当地帮助摇动,让它跟别人的钟摆相撞,观察这种反应──他就是个如果不这样做就活不下去的家伙啦。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那家伙连黑道或警察都会想利用。 就算结果是自己遭到逮捕或受伤,甚至是死亡都没关系。 说不定,真的就跟呼吸或三餐一样呢。 嗯,一定有病。 我认为这世界真的很不合理。这种家伙居然拥有常人所不及的情报搜集能力。 是啊,的确是常人所不及。与其说是收集情报,到不如说是搜集。或许在他看来,情报就是一种收藏品。 他所掌握的情报量,该怎么说呢……超乎规格?过于狡猾?以现今的游戏来比喻,说他是开外挂也不奇怪。 如果这世界真的有神存在,为什么不把他从这世界强制消除啊? 你说上帝? 一般人如果获得他那样的情报收集与整理能力,大概会想试试看取代掌握世上事物的上帝吧。但谁知道是怎样呢? 明明表面上的工作是为人规划人生,他却讨厌为人管理人生的一切。虽然会想在事件背后操作,但这男人并没有积极到会去为人管里人生。 只是呢,他无论面对任何结果,都会欢喜地接受并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 大家都被他骗了。 那家伙全都有掌握到,一直以来全都掌握在他的手掌心。 自顾自地误会,自顾自地绝望。当看著这样的人的表情,他会更加快乐。 若只从性格来看,简直就是「魍魍魉魉」加上「不可思议」── 说不定有人会对那家伙抱持这样的印象,实际上也不能怪他们误会。 请你想像一下。 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比自己还更了解自己喔。 对于情报这个领域,他应该能说是「圆滑干练」,也能说「豁达自由」。虽然与生死有关的话就不是豁达,可以说「生死有命」了。总之,如果有被他操弄过的人,那他对折原临也的印象就会大为改观。 他说不定真的就是个「畜生」。 但是呢,也不能说是坏人。 这才是最伤脑筋的地方啊…… 他并不是心怀恶意才这样做。 是真的喜欢人类才这样做。 所谓「蛮烟瘴雾」,他就是那有毒的雾。 就算自己不想伤害对方,就只是待在周围,对人类而言就是有害。 但困扰的是……对人类来说最糟糕的,是他会一直纠缠著人类。 爱…… 对,他爱著人类。 因为对于人永无止尽的爱,他就只是想看著就好。 看著 外表各式各样的人类的表情。 无论是痛苦的表情,快乐的表情;还是人类所歌颂的爱,人类所散发的憎恨;甚至分娩或者杀人,他都一视同仁,认为这都是所爱的人类的其中一面啊。说不定,他小时候同时向往著上帝和恶魔。 为他人的人生轨道上准备一面意外的墙──他非常喜欢做这档事。 对他而言,无论是漂亮地越过,经历成长迎向欢乐结局;或是碰撞粉碎的悲剧结局,他都觉得是「出色的人生」。 记得他之前这样讲过── ──「若真的有被所有人鄙视的无趣人生,那至少我要去爱著它。但并不是出于义务的爱。怎么说呢……就只是单纯喜欢而已。」 他是这么说的。 嗯。 我想你也理解了吧? 如果你想过正常的生活,最好的答案就是不要跟他有所牵扯。 虽然会突然被他的一时兴起牵扯进去,但也不是绝对。 比起在平静之处突然丢进一颗炸弹,他比较会选择本来就有硝烟味的地方,或事件发生之后,再愉悦地进去参与。 也不是说「山雨欲来风满楼」那种感觉,只是周遭跟他有关系的,还真的都萦绕著一股前兆般的气氛呢。 如果你能察觉到这异变,赶紧从那里离开会比较好。这样的话,就能避免卷进他那烦人的爱,或者说癖好这类的麻烦事里。 假如,你还想过正常的人生的话……不过,我不会阻止你就是了。 ──节录自折原临也熟人k氏的采访内容 二章 那个男人是谁 武野仓市现在有两大势力「猖獗」。 一是掌握矿山开采权,从一般劳动者到黑道,盘根错节遍布全市的阿多村集团。 此集团掌握城市的实权。因为在台面下甚至曾扭曲过国家法律,心生畏惧的居民们为其取了个「领主大人」的绰号。 另一个则是以名为喜代岛宗则的政治人物为中心的势力。 这个势力与阿多村相反,从周遭的都市上至国会、各阶官员,与城市外部关系广泛良好为其特徵。乍看喜代岛个人的实力无法与大企业集团相抗衡,但他也有与城市外的黑道组织联手,是个社会上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有力人士。 双方都稍有主导城市的实力。从市民的角度来看,他们只是相互竞争与对峙的话,倒是无所谓。 但这几年来,相互对峙的关系发生变化。 起因是这座城市的港口更新计画。 接受以刃金市为首,周遭都市的援助,迎来包含国际机场在内的建设,一股都市开发的浪潮兴起。 这是一桩如果成功,会产生数千亿为单位的利益庞大事业。因为这个开发案,现在双方严重对立著。 喜代岛方面,虽然当初提倡共同开发,但是阿多村甚五郎拉拢港口的渔民,暗地里煽动渔港的开发案,试图抬高港口的价格。 察觉此事的喜代岛在台面下更进一步操作,进行提案,试图以国家权力介入控制矿山的开采量。从开采到部分稀有金属,与其它微量的黄金一事,以操作市场价格为藉口展开行动;不用说,阿多村采取强烈抵抗。 但是这种根本不可能通过的提案只是障眼法。趁阿多村集团疲于应付时,喜代岛掌握了这城市部分的利益。 在那之后持续著各种形式的争执,两大势力正如同水火一般不容。 本来这城市住起来就不舒服了──近年来还流传著「矿山的资源也差不多要枯竭了吧」的谣言,持续著一种势力平衡即将崩溃的紧张气氛。 随著时代的演进,许多人离开阿多村集团统治下的这座城市,武野仓市缓慢地迎接衰退。 虽然如此还是保持著表面上的和平,只是这样的日常也宣告了终结。 因为众所瞩目,将继承阿多村集团的阿多村龙一遭到不明人士杀害。 ♀♂ 数日后 武野仓警察署 署长室 「还真是劳烦『议员』您走这一趟。」 年纪尚轻的署长如此说道。 虽然年纪才三十有五,便坐著升官直升机就任这个地方都市的署长,但对这职位似乎只是想补个经历。 眼镜底下谄媚陪笑的署长,他称呼为「议员」,年近五十岁的男子──喜代岛宗则议员,带著失望的神情对署长说: 「我也很不想过来。」 他嚣张地坐进客用沙发,直盯著站在办公桌旁的署长。 梳理整齐的头发里混杂著白发,微胖的身躯穿著商用西装。 「实在很想从你口中听到些可以让我放心的话。」 「放心?」 「就是前几天的事情。阿多村家的笨蛋儿子不是被谁给杀了吗?」 称呼死者为「笨蛋儿子」的喜代岛,毫不在乎这话如果让媒体听到,将会引起轩然大波。对此,署长陪著笑脸,订正部分发言: 「那个,还不确定是杀人案。」 「那么你是想以自杀结案?以前的话就算了,现在的社会网路这么发达,你不会无能到觉得这么简单就能吃案吧?」 「不,非常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当作刑案来调查,我该夸奖你吗?要是这时候把它当作自杀来胡搞,被说成是『喜代岛派杀了人,并找警察吃案』就完了。光是现在就已经很多人在讲是我那蠢儿子下的手了。」 喜代岛一脸不悦地说著。 「蠢儿子」──他用这个词是其来有自。 他的儿子喜代岛堂马绝对不是个令人骄傲的儿子,年轻时常仗势父亲的势力为所欲为。现在虽然不再出现于台面上,私底下仍跟称为「翁华联合」的帮派混在一起。 不过,因为原本就是喜代岛与交好的黑帮从中分派过来,现在的翁华联合可说是喜代岛手下的一个棋子。 在将根据地移到这个城市后,与同样在本地年轻人间很吃得开的阿多村龙一从学生时代以来便多次冲突,底下帮派冲突起来时,甚至会见血。 这对双方而言都是丑闻。阿多村和喜代岛彼此虽然都有压下这些事,但就住在这城市的人们来看,阿多村龙一与喜代岛堂马关系之恶劣是公开的秘密。 正因如此,城里很快就流传著「杀了阿多村龙一的是不是喜代岛堂马?」这样的流言。 「媒体那边我是有压下来,但还是有靠八卦吃饭的垃圾杂志。最近的网路也不能轻忽,你们也不要弄出些话柄让人抓到。」 「那个……有件事想先跟您确认一下,就只是一个程序。为了澄清不必要的嫌疑,可能会跟令郎确认当时的行程,请您不要在意。」 听到署长这番话,喜代岛议员露出非常不悦的表情点头: 「……这是当然。不满也没办法,我会交代堂马配合你们的。」 「非常感谢您。」 看著一脸奉承,露出放心表情的署长,喜代岛说出目前心中更担忧的事: 「比起那个,我比较担心被这种无聊传言挑拨的阿多村那些家伙会怀恨攻击……希望不要演变成这样的事态就好。如果只是小冲突,是可以拿来当作攻击对方的丑闻,但要是痛失儿子失去理智,开卡车来撞我的选举宣传车也很麻烦。」 「我想是不至于这样做……但我们会更加注意他们的动向。」 「那就好。还有,如果看到他们那个小三情妇生的跟我们家的菜菜一起走在街上,把他连同菜菜一起带走也无所谓,辅导之后再通知我。」 「是,好的。」 如此回答的署长心底叹了口气。 ──最后这项要求还真有难处,他们又不是中小学生。 让阿多村与喜代岛的关系变得更加特殊的,正是阿多村家三男与喜代岛家长女间的的关系。 本来不会有交集的两人──却在命运捉弄下,他们在两家关系坏到谷底之前就已经相爱了。 ♀♂ 同一天 阿多村宅邸 客厅 「什么叫作『从意外与刑案两方面展开调查』啊!开什么玩笑!」 有一名特地看著几天前的网路新闻,对著平板电脑萤幕破口大骂的男人。 在这称作客厅来讲都有点宽敞的空间中,房间里有几名男女的身影。 破口大骂的人是阿多村家的次男阿多村龙二。 前几天刚结束葬礼,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了些,开始确认消息之际,新闻上方才的描述似乎让他理智断线。 身高应该有超过190公分。配上恐怖的表情,房内一角的年轻帮佣吓得直发抖。 紧接著,身高虽然比龙二矮,满身肌肉的身躯却散发著比龙二更强烈威严感的男人──阿多村家一家之主的阿多村甚五郎扬声喊道: 「冷静点,龙二。」 「老爸,你要我怎么冷静啊!哥哥他被喜代岛那家伙杀了啊!」 「事情还不一定就是那样。说不定是希望两败俱伤的外人下的手,鲁莽行事才会毁了阿多村家。」 「现在哪是冷静盘算利害关系的时候?难道老爸你一点都不在意大哥吗!」 对于情绪激动的龙二,甚五郎明白地说: 「是啊,比起死人,现在你更重要。」 「唔…… 」 「不要吱吱喳喳地吵个不停,也不要让焦急显露在脸上。」 虽然他的外表与性情豪放这形容十分相符,但眼神始终冷彻,以锐利如尖针刺般的视线盯著龙二说: 「你已经是阿多村集团的继承人了。」 「……是,是的。」 一股由上而下强加的压力,迫使龙二的脑袋冷静下来。 一家之主的甚五郎对著周围的家人、侍从,甚至是帮佣,亦即对著房中的所有人述说著: 「总之不要让人看到弱点。正是这种时候,才更要比平时更加慎重行事。但并不是要你们什么都别做;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不要看漏城里那些人的反应。」 「真该有所行动之时,我们将会出手,请您放心。」 说出这句话的,是站在房间一角,看起来约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 他是与阿多村家关系良好的黑道组织,富津久会的少主──宇田川。 「嗯……但是你们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帮我跟你们老大说,若是担心帮会的收入,不足的部分我会补偿。」 「不敢当。」 低著头的黑道少主与表面上算是白道的父亲。 两人对照起来,龙二觉得自己的父亲看起来还更像黑道,当然这话并没有说出口。 以正常的城市来说,光是让黑道少主直接出入住处就可能产生丑闻。但是阿多村甚五郎毫不在乎地叫少主或其他成员来宅邸。虽然没直接把帮主叫来,但是少主宇田川在这城里的地下社会也算颇有知名度。 也就是说,这种程度的事根本算不上丑闻。 至少在这城市里,阿多村集团的根基就是打得如此稳当。 「虽然只是城里的风声……也不知道跟龙一的事有没有直接关系,这几天有个奇怪的传言……」 「传言?」 「嗯,好像有个家伙在刻意散播有关阿多村和喜代岛的传言。」 「这种事那些家伙常干,还真是学不乖。」 龙二不悦地这么说道。 虽然不管有多少那种挑衅般的谣言,他们都可以让对方闭嘴或无视,但是…… 「不,那是因为这次的传言里头,散乱著对双方而言有利与不利的各种情报……」 「那是在案件发生之后,人们自己乱推测乱传的吧?」 「问题是,那个谣言里头也讲对了几件事。就算只是瞎猜中,但毕竟里面也有提到我们的事情,现在帮里正在查明出处。」 「……」 听到这句话,房里面的人皆沉默以对。 「还有,就是……其中有和久少爷和喜代岛家小姐的谣言。」 「咦……」 对此,房中一名男性马上有明显的反应。 是个二十岁左右年龄的男性,他的名字叫作阿多村和久。 阿多村家的三男跟父亲或兄长不同,没有特别高也没有特别壮,散发一股著人畜无害的气息。 「和久,你这家伙……」 面对这位弟弟,龙二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表情说: 「你该不会还在跟那女人交往吧?」 「……这跟哥哥你没关系吧。」 「怎么会没有关系!那些传言该不会就是你讲出去的?」 「我没有给你们添麻烦。我能散播什么,你和父亲那些事是我能过问的吗?」 这么说的和久视线望向他处。龙二抓住他的衣领怒吼: 「我是说,你这家伙本身就是个麻烦!只是个身上流著骯脏妓女血的……」 「龙二。」 像是要让次子闭嘴似的,甚五郎平稳地叫著他的名字。 就只是这样,龙二便汗流浃背,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在父亲看似冷淡的言词里头,感受到明显的怒意。 「骯脏的女人?你是说我『选上并掏钱买的女人』骯脏吗?」 「啊……不是……」 这房间里的人都发觉到重点不太对,但没有人指谪甚五郎的话。因为大家都知道,对阿多村甚五郎来说,无论是相亲结婚的老婆,靠钱维持关系的小老婆,都等同「所有物」罢了。然后,无论是儿子龙二还是和久,与其说是「家人」,终究不过是以「所有物」来看待。 「我之前也说过了,的确对你来说是不同母亲,但从一半流著是我的血来看,对我而言你跟和久都一样。龙二,你是在无视我的血缘,瞧不起和久吗?」 「不,不是……」 「那你是在拐著弯骂我喽?骂我这作父亲的?」 父亲这话,令龙二的背脊不禁打了个寒颤。 龙一和龙二在学生时代开始就恶名昭彰,不管在外怎么作恶都不曾被双亲骂过,甚至大多被帮忙掩盖掉。 但是,当有次龙二遇到打架打赢自己的男人,威胁地说「小心我叫我老爸让你全家流落街头」时,被他父亲甚五郎拿十字镐敲穿了大腿。 ──「你别误会了。」 发出惨叫在地上翻滚的龙二,耳里回响著父亲冰冷的声音。 ──「你是我的宝贝儿子,就算你杀了一两个人,我也可以帮你掩盖。但我没有打算连我的地位都给你,也没有听你使唤的意思。」 ──「为什么老子我要为了你,费力去让人流落街头?不让媒体知道,毁掉一个人的人生这事情可是很费力的喔。而且你还光明正大地搬出我的名号,跟对方宣告『要让你全家流落街头』。你让我做这么麻烦的工作,是能给我什么好处?」 ──「有空搬出我的名号呛人,倒不如看是要背地里下手还是怎样,把人撂倒嘛。反正不小心杀死了,再来掩盖掉就好。」 想起父亲独特的伦理观,龙二大腿的旧伤又隐隐作痛了。 「等一下啦,老爸。抱歉啦,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失言了。」 「是喔,那就好。」 回答完脸色发青的龙二后,甚五郎接著和和久四目相对: 「然后,怎么样?你真的还在跟喜代岛的丫头交往吗?」 「……最近没见面了,也不是能见面的时候吧。」 「是吗……这不关我的事,但不要做出什么被喜代岛利用,变成我们阿多村弱点的举动喔。到时先不说你,那个丫头就得解决掉了。」 「什么……她跟家里那些纷争没关系吧!」 看著焦急地正面瞪向自己的和久,甚五郎回道: 「不管你和那丫头有没有那个意思,你真的认为喜代岛会那样解读吗?我在这里讲『随你高兴』,你觉得你自己真的就能解决问题吗?明明被牵扯到家里的纷争,四处流言蜚语,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地说『跟她没关系』?」 「……」 和久说不出话来,但目光并未从父亲身上移开。 「算了。排除掉和喜代岛的关系,既不是政客也什么都不是的那个女小姑娘,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痛痒。总之这些麻烦事处理完之前,你给我安分点。」 「……知道了,爸爸。」 「话说回来,竟然敢正面瞪我……看来和久比龙二更有胆量呢。」 看见父亲呵呵笑著,龙二咬牙切齿地瞪向和久。 可能是怕又不小心说错话惹父亲生气,他并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甚五郎再次向包含佣人在内的房里所有人宣告: 「你们也是,不要随那些低劣的流言起舞。还有,注意别变成散播流言的根源。」 「啊,这么说来,我想起一件事了……」 静待甚五郎话说完后,宇田川开口插话。 「 什么事?」 「orihara izaya,您有听过这名字吗?」 「……没有,第一次听到。」 环视房内,无论龙二还是和久的脸上都面露疑惑。 「那个orihara什么的……是怎么了?」 「是叫作orihara izaya。因为在查明传闻时常听人提起这个名字,有点在意。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在散播谣言,也有可能只是巧合。因为没听过这名字,想说还是问一下。」 「你查过这个人了吗?」 「私下去调市公所的资料时有找到,看来不是这里的人。说不定用的还是假名……上网搜寻也搞不太清楚,至少要知道汉字怎么写才行……」 姓是「折原」还是「织原」这点先放著不谈(注:两者的日文拼音皆为orihara),光是名字的「izaya」就让宇田川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选字了。直接用片假名搜寻也没什么结果,用伊座也或伊座夜搜寻也一样(注:两者的日文拼音皆为izaya),调查至此便束手无策了。 「不过讲出这名字的人,感觉也是一副听人讲的,应该没有直接跟那家伙见过面。总之我们今后还会持续追踪。」 「嗯,任何细微小事都别放过。这时候才来这城里的人,大概也是喜代岛那边的吧。你们也把这名字记好,提高警戒。」 甚五郎对著房里所有人讲的这句话,令一个人产生动摇了。 ──已经太晚了,老爷。 在帮佣当中,一名穿著旧式女仆装的年轻女子在心底低语著。 她的名字叫作新山蓟。 是来上班不到半年的新帮佣。 她强忍住不将心中的动摇显露在脸上,故作平静地伫立于房中一角。 ──我讲不出口啊…… ──和久少爷和喜代岛家小姐的关系…… ──把这事情告诉orihara的人,就是我。 ♀♂ 两天前 自称orihara izaya的男子,真是个奇妙的男人。 当蓟在休假日出门买东西,于在公园休息时── 一名被两个小学生左右年纪的孩子推著轮椅,来到长椅旁边的男子,像个老朋友般跟蓟搭起话来: 「哎呀,你是怎么了啊?怎么一副愁眉苦脸?」 「……你是哪位呢?」 蓟还以为又是来搭讪,但带著两个小孩来搭讪也太富冲击性。实在对这个人没有印象,她想说随便应付过去。 但对方接下来说出的话,让蓟不得不理会。 「啊,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你很有名耶,新山蓟小姐。」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很有名啊,能在『领主大人』的宅邸里工作,简直就是平民梦寐以求的事。」 「……!」 她惊慌地看看四周。 因为她觉得可能是「议员【喜代岛】」派为了从她身上挖出宅邸内的情报才前来接触。 「啊,不是不是,我没有要对你怎样啦。真要那样做,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跟你搭话,一定是夜路上开车掳走你比较快。」 爽快地说出吓人的话后,男子自己报上名来: 「我是折原临也【orihara izaya】,才刚到这城市不久,还不太清楚这城市的潜规则,所以正四处跟人打听呢。」 「orihara……izaya。」 蓟虽然觉得这名字奇怪,但可能是有小孩跟著,让她多少安心点。她决定先不逃跑,听听看对方怎么讲。 「是啊。我去跟走在公园里头的大婶们打听,她们就说有个很好赚的地方请了不少帮佣,接著就说『你看,在那边那女孩……新山家的小蓟也在那宅邸里头当女仆呢』。我因此有点在意才过来的。」 蓟认为对方在骗人。 她是外地人。 这附近公园里的主妇不可能会用「新山家的小蓟」这种说法形容自己。 蓟正在烦恼该拆穿这个谎言,还是装作被骗的样子时,自称izaya的男子开心地继续说下去: 「哎呀,我是没打算要你告诉我阿多村家的秘密,或是犯罪的证据。说难听点,那一家要是连那种秘密都让帮佣知道,早就被喜代岛他们搞垮了。」 「……」 「我只是想知道这城市的情况罢了。差不多是你会不小心跟朋友说溜嘴的那类传言就好。那种偶然在街头巷尾被听到也不会有问题的,或是早就已经在这城里流传的事情也没关系。」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男子回答蓟的问题: 「关于这点,是可以说用钱来回报你这个问题,但这样可能会让你觉得自己像是间谍。如果你不喜欢这样子,那就当作八卦交换也可以。」 「例如呢?」 「像是你看不顺眼的人的把柄。这种程度的事,我马上就能查到。」 「那样的话,连喜代岛议员的事也可以喽?」 蓟嘲弄似的嘻嘻笑著,但看著她的临也却爽快回答: 「当然可以。」 「……」 「那种地位的人,可能会需要点时间。但其实最花时间的是认真工作的上班族之类的。也有那种没有明显把柄的人,太过平凡的人要花比较多的时间才能找到线索。」 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急忙转移话题: 「你的脚,受伤了吗?」 「嗯,以前在东京玩得有点过火。」 「这个轮椅真是奇特呢。」 「这算是订制的。虽然是电动的,但基本上还是得自己动手,所以才请那两个孩子帮忙推。」 「是你的弟弟和妹妹?」 「啊……也算是,算是亲戚的孩子托我照顾。」 ──算是?该不会没血缘关系? 虽然在意临也所说的话,但看著前述孩子们的笑容,她决定不再在意这件事。 「不过,至少是个会让孩子想黏著的好人呢。」 「这要怎么说呢?说不定我是汉姆林的吹笛手喔。」 看著像在搞笑般说著的临也,蓟被逗笑了之后,开始娓娓而谈。她觉得都聊这么多了,不告诉他点「八卦」也不太好意思。 但他能说的八卦,其实也相当有限。 「……我想想,这可以说是八卦吗?虽然是以前的事情了……」 然后,她把这当作闲聊般聊了起来。 自己略有耳闻的八卦。 有个本来什么都不知道,由母亲带大的单亲家庭少年。 他跟某议员之女坠入爱河,两小无猜。 但是母亲病殁,父亲来接走他。 这个少男是外遇所生。似乎是考量到大老婆已经在几年前的意外中亡故,于是就认了他,带回家养育。 但是,这时候少男得知了一件事。 自己所爱的少女,是与父亲敌对之人的孩子这件事。 「原来如此,简直就像现代版的罗密欧与茱丽叶呢。最后这两人会自杀吗?」 「这么畜生的话,你居然讲得这么顺口……」 「我觉得是人都会这么想耶。」 看著耸耸肩笑著的临也,蓟叹了口气: 「因为庶子突然变成遗产继承候补者,哥哥龙一和龙二对他也相当冷淡,常背著老爷欺负他。」 话说到这才发现,自己开始说起不能说的事,蓟脸色一变说: 「啊,那个……这件事不 要说是我说的……」 「放心,不泄漏情报来源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临也轻轻一笑后,抬头仰望天空,半自说自话似的地开口道: 「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故事里,我最喜欢的地方,是他们死后还有一段故事。不是在两人迎来悲剧结局时就画下句点,而是让观众看到在那之后登场人物们的反应。这真的很不错。不过,这完全是我个人的喜好罢了。果然就悲剧来说,在我心中会有股欲望,想看看罪魁祸首们的反应如何呢。」 「是这样呀。」 「是啊,虽然我喜欢看迎来悲剧结局的人。但对我更重要的是,逼著人们看著这一切会有何反应。」 「这兴趣不太好呢。」 蓟感到傻眼地说道。 但是,临也却自己回答「我常被人这样说呢」并再次耸肩。 「不过,请你别误会,我不是只喜欢悲剧,也很喜欢大团圆那类的喜剧结局。只要人心在那当中有所变化,我就很满足了。」 说到这里,临也怀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哦,是简讯啊……差不多该回去了。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没有那种事。」 「我觉得还会再跟你见到面。」 说了句像是在搭讪的话后,临也唤了唤孩子,就此离开公园。 最后回头转向蓟,开朗地高声说道: 「在那之前,你要好好想一想喔,想想要知道谁的把柄。」 「……」 应该先问他联络方式吗?还是不要再跟他有所牵扯,忘掉这回事比较好? 这问题让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在她耳旁响起男孩的声音: 「吶,临也哥!『庶子』是什么意思啊?」 「……啊。」 还以为小孩子只是在旁边玩,但好像被他们听到内容了。 蓟因为尴尬而转开视线,在她一旁的临也开心地笑著回答: 「要解释庶子的话,说是嫡子的相反,会不会比较好理解啊?这会产生许多人生戏曲,所以我还满喜欢的。有那种可以跟嫡子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庶子,当然也有完全相反的。哎呀,光是听到为人所不知的血缘关系,就让我非常兴奋呢。」 ──这个人,该不会很差劲吧? 蓟在心中默默庆幸自己没有跟他要联络方式。 在蓟的面前,男孩就像手掌中的文鸟一般斜著头,一脸疑惑。 「树紫?笛紫?那是什么?」 「什么都直接要我回答也不太好。自己先查查看字典怎么样?不行的话,问其他人也可以喔,像是蓟小姐。」 「……」 站在男孩旁边的女孩,在一旁冷眼盯著临也瞧。 看来女孩也不了解那些单字的意思。 「……临也哥哥好差劲。」 「我常被这样说,谢谢。那么再见,差不多该回去了。」 「……」 小声叹了口气的女孩往蓟的方向看去。要离去之际,那小嘴口开说道: 「姊姊,不要跟这个人有牵扯会比较好喔。」 那双眸满盈著暗色。她用只让蓟听得到的声音说: 「……会像我们一样,人生被弄得一团糟。」 ♀♂ 现在 帮佣想起这件事。在她前面,龙二扬起烦躁的声音: 「既然我们都没有头绪,那个叫作orihara的一定就是喜代岛的手下。」 「不过,也可能是不属于两边阵营,毫无关系的一般人或杂志记者。」 宇田川一副下定论还太早的语气补充。甚五郎对此表示认同: 「嗯。但是不管怎样,我们的事情被这样四处流传也挺头痛的。要是找到他了就想办法让他闭嘴。可以用钱解决的话最好,如果他要求的太多,就看情形来硬的──虽然想这么说啦,但这样可能正中喜代岛的下怀,所以不要轻率下手。」 对于一家之主甚五郎说的话,房里全部的人都点头同意。 只有一个人,其中只有蓟这名女佣眼神显露著紧张。 不过因为她没有抬起头来,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件事。 然后,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眉头深锁的人。 正是富津久会的少主宇田川。 他有一个情报刻意没在此说出来。 流传于城市的流言之中,混有一个「真正的事实」。 那就是──「富津久会的内部,有好几个喜代岛派的间谍」。 宇田川本人当然不是那个间谍,但确实有己方的情报流出到对方那里去。恐怕交付情报的并不只是一两个人。 但也不能在此承认这件事属实。 ──不过,搞不懂啊…… 宇田川心想。 如果这种流言是刻意被人放出来的,那是谁?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假如放出流言的是喜代岛派,很难想像会特地将有间谍的存在讲出来。这可能是想让我们疑心疑鬼进而内斗,但就算这样,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将真的情报混杂在城市的流言之中。 假如是阿多村阵营放出的流言,又想通不为什么要破坏富津久会的名声。 是有想取代富津久会,拉拢阿多村家的组织吗? 脑海中浮现出数个疑问又消逝而去,怎么样都无法整理出个答案。 只能依靠唯一一个线索,打破这个局面。 ──受不了,真讨厌这个走向。 orihara izaya。 如果在这些流言中心的是这个男人,一定得想办法找出他来。 就算带到面前时已经是具尸体了。 即使现在他是中立的一方,一旦被喜代岛派拉拢过去,那就会变成阿多村派最麻烦的存在。 ♀♂ 一个星期后 深夜 夜店「暗住持」 「orihara izaya?谁呀?」 位于都市沿海处的夜店吧台上,眼神锐利的男子皱起眉头。 年轻男子穿著华丽的夹克,乍看一脸正派,但其举止可以看出并非白道中人。 「目前富津久会好像在找他。」 坐在旁边,身高超过两公尺的光头巨汉静静地点头。 由于十分壮硕,虽说坐在隔壁,但也有隔一个座位。 光头男子那庞大的身躯上下产生振幅般深吸一口气后,开口说: 「至于找他的原因,我威胁以前富津久会的一个旧识才问出来……似乎因为他在散播一些奇怪的流言。」 「流言?」 「就是对你老爸和阿多村那群人之间的那些纷争,讲些有的没有的,连你妹妹和阿多村家三男的关系也是。堂马,你跟我们『翁华联合』的关系好像也被四处传开了……你真的没有头绪吗?」 「没耶……可恶,那个叫作orharaizaya的家伙是什么公民记者吗?开什么玩笑,都让好几个意外死亡了,还是学不乖。」 被他们称作堂马的男子,口中一边讲著些可怕的发言,一边喝下杯中的酒。 他是喜代岛宗泽的长子。关于这次阿多村龙一事件,认识他的人都说「是他把学生时代以来的恩怨算了一次总帐」。 虽然他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但因为他和「翁华联合」的人有层关系,只要交代人去做就好,因此怀疑是他主使的也不奇怪。 堂马知道过去也有些想把阿多村和喜代岛的争端写成八挂报导的自由撰稿人,其中跨越界线的人,最后不是溺水就是失踪。 所以,那个叫作o rihara izaya的男人也是在散播流言,煽动这座城市,想把后续的事情写成报导,卖给杂志社的人吗? 心中如此想著的堂马焦躁地说: 「呿……这全都是蠢蛋龙一自己找死。虽说我本来就有打算杀了那个家伙。」 「我再跟你确认一下,真的不是你做的?」 「当然啊!」 听到光头巨汉这么问,堂马用力将玻璃杯放到酒吧吧台上,大吼著: 「虽然听说他双眼被挖出来,但换作是我,一定把他全身上下的皮扒下来!你们翁华联合才是,没有人擅自行动吧?」 「我是不敢说没有,但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对给你带来麻烦。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摆平。」 「我很清楚蓼浦你的实力啦。」 他称作蓼浦的光头男子,是个跟任何黑道都没有关连的不良青少年族群愚连队───俗称「半灰」的人们所组成的地痞集团,「翁华联合」的头领。 对堂马来说是从小就认识的玩伴,也利用他来掩护自己做的坏事。不过话说回来,蓼浦也是借助堂马父亲的权力,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会比较合适。 就如同身躯壮硕的外表,他拥有常人所不及的臂力,以拥有能独自推倒一辆轻型汽车的力量而自豪。 堂马虽然没有掌握翁华联合的全部势力,但单从人数来看比富津久会还多。富津久会是自昭和时代独自打拚下来的组织,之后由阿多村家掌控,并不属于其它黑道组织麾下;所以就算与富津久会产生冲突,也不必担心有其他都市的势力介入。 这就是翁华联合这种半灰能够与富津久会这般组织对抗的原因──但不知道内情的半灰们以为翁华联合拥有「与黑道相抗衡的实力」,擅自加入导致人数日渐膨胀。 现在在夜店里的,几乎全部都是翁华联合的成员。就算富津久会的人攻进来,只要对方不拿出枪枝,大概都有办法应付。当然拿冲锋枪进来扫射就没办法了,不过对方也不至于糊涂到会把事情闹这么大。 对堂马而言,这里某种程度上比家里还安全,因此把这里当作据点。 但在如此自信的他的背后,有个人向他搭话。那声音略显沙哑,语气却凛然。 「抱歉,请问是喜代岛堂马先生吗?」 「啊?」 向他搭话的是个与这场合不太相衬,有如咖啡店老板风格的老者。 对方站得直挺挺,不禁让人想到秘书或是管家之类的职业。 根据那个站姿,堂马心想又是父亲派来的人。 「跟我老爸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一直命令我。」 「不,鄙人非受喜代岛宗则先生之托而来。」 「啊?」 当听到第一人称使用「鄙人」一词时,就觉得就不太可能是管家或秘书了。 ──话说回来,鄙人……以为在演古装剧啊? 那么,这个老人到底是谁? 虽然有此疑问但想不到答案。有可能是富津久会的人,但又觉得富津久会的人不可能有胆一个人来这里。 ──这个老头是怎样? 虽然可以把他赶走,但若是与其他政治家有关的人物,那就有点麻烦了。 活到二十八岁,自认多少还有点判断能力的堂马在心中这么说服自己,冷静地问: 「所以说,你是谁啊?从太秦电影村(注:位于京都,是东映电影制片厂专用的江户时代外景地)来的吗?」 「抱歉,鄙人名为坐传助【sozoro densuke】。请不要在意我这老人的说话方式。」 「那么,sozoro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鄙人的雇主,想跟堂马阁下通个电话。」 老人从怀里取出手机,伸手交给堂马。 「啊?」 「电话已经通了,请您接上。」 ──……该不会是手机型的炸弹吧? 虽然疑惑,堂马还是接起这通电话。 「喂?」 『啊,您好。请问是喜代岛堂马先生对吧?』 「你是谁啊?」 堂马心中想著到底是什么恶作剧。在那之后,电话另一头说出个更令人感觉是在开玩笑的词汇。 『我是izaya喔。折原临也【orihara izaya】。』 「……啊?」 一瞬间感到混乱后,堂马马上恢复冷静。他将视线望向坐在旁边的蓼浦,故意再将对方的名字复诵一次: 「你说你是orihara izaya?」 「!」 蓼浦眯细眼睛,看向那个老人,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从位子上走开几步后,向不远处的翁华联合的人比了个手势。 那个暗号的意思是「接下来可能会发生冲突」。 理解意思的部下们迅速起身,并开始让少数不属于翁华联合的一般客人离场。 既然是会来翁华联合主场的这间店的那些「一般客人」,当然也很了解那些潜规则,没有抱怨便离开了。 在这些动作发生的同时,堂马持续跟电话的另一端对话。 「orihara izaya……没听过这个名字耶。哪个乡下来的啊?」 『真是的,就不要在那边套话了。为你收集城市里情报的蓼浦,虽然看起来脑袋也像是塞满肌肉,其实是个聪明人,挺能分析市里的情报对吧?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呢?』 「……你这家伙,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要到这城里来?」 对于语带不屑的堂马,自称临也的男子回道: 『我是个情报商人,所以想跟你买点情报来卖。当然会支付报酬,可以是现金。不过如果你有需求,也可以用其他你有兴趣的情报来支付。』 「你说情报商人?以前有很多自称这种人的,每一个都是想赚点小钱的垃圾。我当然会听他们讲些什么,听完再好好教训一番啦。」 『这还真是吓人。教训我可吃不消,就听我讲一下好吗?』 情报商人的语气好像在开玩笑一般。 堂马保持警戒,慎重地挑选用词: 「你这样说就更让人不爽了。也不看看时机,就算你讲的对我再有利,你都像是阿多村派过来的间谍。」 『的确,但没必要谈论我的背后是谁。就算我是被你父亲或是他旁边的政治家请来的,也不可能跟你说;又或许是死掉的阿多村龙一请我来助你逃出困境喔。』 「你在说什么?那个笨蛋怎么可能会想帮助我。」 『你说呢?你们过去不是有段期间合作过?记得是好几年前,驱逐其他县市来的暴走族那时候。』 堂马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确实曾有那么一回事,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而且这完全是在背地里联手。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只有阿多村统合的那些不良集团,和还不过是小暴走族时的翁华联合的部分干部。 「……我不知道耶。你的情报是这种无中生有的流言,看来也不怎样嘛。」 『那还真是抱歉。那么在那之后,阿多村龙一想要调戏你的妹妹,才会造成关系决裂,也是无中生有的流言喽?』 「……」 ──为什么? ──为什么这家伙连这个都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才对,应该就连蓼浦都不知道。 ──是龙一……?这家伙该不会真的认识龙一吧……? ──不对,龙一不可能自己说出来。 堂马脑海中的警戒铃 声大响,但为了故作从容,表现得很不屑。 「……你这家伙是脑子长蛆了啊?还是嗑太多,脑子都装药了?」 『如果你的意思是我是不是疯了……的确,从一般人来看,也许是疯了。不过,要是能跟你直接见面,我想你就知道答案了。坐先生会引领你到我所在的地方,能劳烦你走这一趟吗?』 「啊……?不,不用了。你不是疯了,我看你就只是个笨蛋。」 堂马笑得一脸得意,对背后翁华联合的男子们大声说: 「不是我要过去你那边!是你要给我过来!」 『……』 「你就只有这个选择,不然就等著帮这个叫作sozoro的老头收尸吧。我们可是会拔了这老头的指甲,逼问出你的住处。要我去你的床边办个烤肉派对也不错,烤到连你的家都烧了。」 堂马脸上浮现残忍的笑容,盯著那个老人看。 「就先五百万好了。是个能干的情报商人的话,这点钱不算什么吧?」 店里面的一般客人都已经离开,店员装作没看到这回事。 往出入口和后门的路都各站著几名翁华联合的成员,已经部属好不让老人有逃走机会的阵仗。 「就是这么一回事。有那种疯子老板,就只能怨叹你自己倒楣吧,老头。」 就算听到堂马这席充满怜悯的话,名为坐的老人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只见他调整了下眼镜的位置,叹了口气。 从电话中传出雇主像是在开玩笑的声音。 『我的天啊,你一点敬老精神都没有吗?』 「派老头来这种地方的人少讲这种话。」 ──哼,还在逞强。 ──就让你听听老头的哀号吧。 以眼神指示手下后,翁华联合的年轻成员走近坐的背后。 手上拿著红酒瓶,大概是想用那个打他吧。 ──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这老头是不是弃子了。 就在堂马这么盘算时,电话那端就有反应了。 『话说回来,堂马先生,你的价格设定错喽。』 「……啊?」 『如果坐先生被你抓住……就算要我拿出一亿也不会心疼。』 喀咚一声,从堂马背后传来低沉的声响。 虽然心想是红酒瓶敲打到人的声音,但接著传入堂马耳中的,却是翁华联合的年轻人的哀号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回头一看,本应拿著红酒瓶的年轻人在地上翻滚,手肘和肩膀部位的关节更呈现奇妙的弯折。 不知何时,老人的手中已握著本应在年轻人手上的红酒瓶。 「五百万……呵,鄙人只值五百万吗?」 老人思索著并环视四周,然后对堂马行个礼。 「你……你这个……」 趁老人行礼时,有个男子从背后想要抓住老人,却被红酒瓶的瓶底由下往上击中了下巴。 似乎是因为配合行礼的动作,拿著酒瓶的那只手绕到了背后。 下巴破裂,口中不断涌出血泡,袭击者瘫倒在地。 当著周围看傻了的人面前,老人一边叹著气说: 「抱歉,这个价格的设定是不是有点搞错了?」 他跟堂马如此表示,手一边伸向两个跳向他而来的年轻人。 左右开弓的双手紧握住袭击者的喉咙,大拇指就好像要捏碎喉结一般深陷其中。 就此身子一转,将这两个已经失去意识的人顺势扔出。 「呜喔!」 翁华联合的成员哀号著,一边拉开距离。 「如果鄙人我老得能被你们抓住……那鄙人就连一圆都不值了。」 坐的口气丝毫没有变化。说完这句话后,他低吟一声陷入思考。 「但是,『有这种疯子老板很倒楣』这点倒是讲对了。都让我觉得活了七十年,是不是今年犯太岁了呢。」 『我有听见喔,坐先生──能帮我跟坐先生转达这句吗?』 手机里头传来这样的声音,但早已无法传达到堂马的耳里。 「喂……喂!在干嘛!别管了!东西都拿出来!」 堂马胆怯著从吧台座位上站了起来,手上紧握著手机,退后了几步。 在此同时,只比蓼浦矮一个头的成员把包厢里头的小桌子高举过头,逼近坐。 「去死吧!臭老头!」 小桌子被拋出。 坐微微一个侧身便闪过桌子,接著他踩上桌子,藉此轻轻一跳站到吧台上。 在这过程中,红酒瓶使劲地往壮硕男子的头顶上砸下。 「嘎啊……」 男子翻白眼昏了过去。 店里剩余的十多名男子各自拿出刀子与电击枪,但是没有人觉得这些东西对这个老人有用,无人向前踏出一步。 虽然一起上有可能打倒他,然而谁都不想当那个「绝对会被老人反击的第一个人」,各自以视线牵制著。 趁这数秒的空隙,老人伸手到酒架上,挑出两瓶酒精浓度非常高的酒,举了起来。 「老板,稍后将会赔偿。先出手的是他们,所以请您谅解。」 「咦?」 无法跟上眼前情况的老板,站在吧台内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坐对他道歉后,将其中一瓶瓶盖打开,在瓶口塞入不知何时拿出来的手帕后──拿出打火机点火。 确定手帕一端已经点燃,坐毫不犹豫地瞄准店家入口,投掷出去。 「慢著……」 不知是道谁发出这么一声蠢话──酒瓶在入口附近的地板上破裂,喷发出十分艳丽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这老头是来真的啊!」 「灭火!灭火!」 每一个人都紧盯著那火势。 实际上,不是汽油,而是由酒精构成的汽油弹几乎都马上能扑灭。只要没有烧到吧台,就不会有什么危险性。 不过坐故意没有说出来。 只要刚刚握在手中的酒瓶,点上火后能烧起来就好。 趁著在入口附近的男子们匆忙灭火,坐已经采取下一个动作。 他将几个玻璃杯放在吧台上,从吧台上跳下,以酒瓶瓶底敲破这些玻璃杯。几秒之内,这些被瓶底敲打好几次的玻璃杯已经破裂四散于吧台上。 他将这些碎片捧在手掌中──以投球一般的姿势,狠狠投向店内的男子们。 玻璃碎片就有如散弹一般散开,往男子们身上裸露的手或头部砸去。 「唔嘎?」 「这家伙!真的很难搞!」 陷入慌乱的男子们当中,一半还显露著敌意;另一半的人已经发现面对这个老人的不利局势。 「喂,快点叫支援!铁棒、球棍都好!拿长一点的东西过来!」 「快去后门,叫人来!」 ♀♂ 后门 后门传来阵阵敲打的咚咚声响,但那扇门没有被打开。 门把跟旁边楼梯扶把上缠著好几圈铁丝,一般人的力气并无法打开。 有两个国中生左右年纪的男女靠坐在这扇门前。 门已经大力摇晃了好一阵子,伴随著「可恶!怎么打不开!」的叫喊声,从内侧传来几响拳头或脚踢上门的声音。 背上传来这样的震动,但孩子们没有离开门前。 「背后这样咚咚响著,还满舒服的耶!」 男孩的声音非常有精神,在他旁边的女孩默默玩弄著什么。 是个原本需要使用执照,能对手 机讯号进行局部干扰的装置。 虽然是市售的小型产品,对于店内手机的干扰却极具威力。 另一方面,男孩手上拿著已经使用完毕的园艺树剪。 这是用来切断电线杆与内部连接的电话和网路线路。男孩洋溢著天真的笑容,向面无表情玩弄著干扰装置的女孩搭话: 「欸欸,好像进行得很顺利耶,临也哥会不会很开心?」 听他这么一讲,女孩想了一下,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认为就算我们失败了,临也哥哥也会很开心。」 ♀♂ 店内 「可恶……手机!打不通!怎么会打不通啊!」 男子们如此大喊著,并有点陷入惊慌中。 老人对此毫不在意,从吧台上一手抓起玻璃碎片,再次举高投掷出去。 如果砸到眼睛,有可能会失明。 查觉到这件事的男子们一齐遮起眼来──就连应该习惯打架的蓼浦,都有一瞬间不小心移开了视线。 但此时并没有玻璃碎片飞过来,而是在店内回响著微小的水流声。 「啊……?」 喘息之间,老人就跑近遮著眼睛的堂马身旁,并将剩余的高酒精浓度的酒洒满在他身上。 「什……等一……」 虽然已经扑灭那团火,但刚刚酒燃烧起来的样子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眼里。 老人背脊挺直,手中拿著打火机,恭敬地行礼: 「那么,折原先生等候您的到来。劳驾了。」 老人的手就这么放在打火石上,此时堂马已经没有反抗的念头了。 堂马瞄了蓼浦一眼,神情尴尬地点了点头。 可以从他眼里感受到,他似乎在说「那个老头真的会点火,别轻举妄动」。 大概是从声响与坐的声音得知这边的情形,可以听见堂马紧握的手机中,传来阵阵开心的人声: 『哎呀,你们还真是糊涂耶。该不会以为我会派一个普通的老人家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吧?』 然后,他也没有确认对方是否有听到,自顾自地说起安慰对方的话来: 「但是,这种糊涂……我可是很喜欢喔。」 ♀♂ 隔天 闹区 「佐佐崎大人,辛苦了。」 早晨的马路上。 富津久会的小喽啰越野低头鞠躬后,只见贪污刑警佐佐崎毫无霸气地小小回了声「喔」便转身离开。 「啊,稍等一下好吗?」 「……怎样啦?立场上而言,我们在外面被人看到站在一起可不太好。」 「事到如今还这么说。」 至少这一带开店的人,都知道佐佐崎负面的传闻。 不过他们知道,就算跟警方密报,也只是再换个人来做同样的事,所以老板他们也刻意不检举他。加上老板他们自己也不是很乾净,无法诉诸媒体或网路。 在这之中,越野相较起来比较不会起冲突,也混得比较好。他心想佐佐崎说不定会知情,便随口问问。 「虽然只是传言,最近好像来了个奇怪的家伙耶……你听过orihara izaya吗?」 「……没耶。」 佐佐崎虽然极力故作冷静,但是越野察觉到其中些许的异样。 「真的吗?该不会是扫黑组派来的狗吧?」 「不会吧……就算是这样,我不可能不知道吧。」 冷淡地说完这句后,佐佐崎转身就走。越野看著他离去的身影,对旁边年轻手下小小声吩咐: 「……跟其他人说,今后要是看到佐佐崎就盯紧点,别让他离开视线。」 「咦?那家伙怎么了吗?」 越野不太有把握地回答属下的问题: 「……这……虽然没什么自信……感觉他对orihara izaya的事有所隐瞒。」 ♀♂ 警署内 「……被发现了吗?不,不会吧……」 佐佐崎在警署走廊上呢喃著,背上不停冒出冷汗。 他总有点在意刚刚越野那抱有怀疑的目光。 前几天,虽然照折原临也这名男子说的提供这城市的概况,但佐佐崎没想到会从越野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在那之后,虽然常接到临也打电话来说「有新情报的话要告诉我喔」,但没有直接见面过。 ──为什么富津久会的人在找他? 佐佐崎虽然也想过把临也交给他们,但担心被临也讲出自己多嘴泄漏阿多村家的事情就糟了。 他也想过乾脆解决掉临也,然而除了风险太高外,还大有可能失手反遭报复。 佐佐崎还不知道餐厅中的那些人只是去打工的大学生,至今仍深信折原临也是某个有规模的组织的成员。 ──果真是喜代岛派的人吗? ──不,还是本来是富津久会的人,这几天突然倒戈,所以富津久会的人才会那么急著找他……这个剧本有可能吗? ──总之,上策还是装作不知情,不要有所牵扯比较好。 佐佐崎边走边思考著这些事情时,突然有人叫住他。 「佐佐崎,有空吗……?」 「嗯……?署长!」 叫住他的是年纪差了佐佐崎一截,年纪尚轻的警察署长柿沼。 他是特考的菁英组,听说在此担任的警察署长,不过是转调本厅前的踏板罢了。 虽然觉得他马上就会调走,没必要大力巴结──但主动跟自己这样的一般刑警讲话,该不会又像前几天一样是要调侃? 佐佐崎心中如此想著。而署长像是刻意隐藏自己的焦虑般跟部下问道: 「就是……觉得你最了解这城市的黑白两道了。」 「这个嘛……」 「你知道昨天沿海那边的夜店发生骚动吗?」 「不知道。」 因为今天非值勤日,只要不是工作上有需要,佐佐崎不会想去沿海那边。 「这样啊……我想等等有人会说明……我有件事想先向你这样的第一线人员请教。因为事关喜代岛议员,请你不要跟别人说。」 「好……」 总觉得署长的语气里头带点紧张。虽然觉得奇怪,但听到跟喜代岛有关就知道了。确实,要是想安分稳定地在升官之路上走下去,总不能被本厅和警察厅都吃得开的喜代岛议员给盯上吧。 ──那么,又是他那个笨蛋儿子做了什么吗? 佐佐崎虽然跟喜代岛议员本人没有交集,但有帮他儿子堂马吃过几次案。 虽然不知道署长回去警政署后,会不会对自己有所回报,心想总之先做个人情给这个稳升官的也不错,佐佐崎决定听听署长要说些什么。 「放心吧,我的优点就是口风紧。」 ──这话如果能信,我佐佐崎都想叫他收回之前嘲讽的那些话了。 佐佐崎心中不怀好意,但在署长面前表现出一本正经地答允。对此,署长就像松了一口气似的笑道: 「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总之有件事想先问你……」 「好的。」 「……你知道一位名叫orihara izaya的男人吗?他好像跟喜代岛议员的儿子起了冲突……」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佐佐崎突然想揍几秒前的自己──然而为时已晚。 间章 名为折原临也的男子2 你说折原临也吗? 还真是令人怀念的名字呢。 情报商人……?嗯,这样讲也没错。 的确,他在东京是以「情报商人」著名。 不过说穿了,知道这点的也不过是一小群人罢了。 虽然我也是做些不能见光的事,但对我们这种类型的人来说,他也算是非常有趣的一个人──同时也令人感到不爽。 真是的,到底是从哪边弄来那些情报的? 药厂的黑帐簿,或是涉足半合法的土地并购案的情报,甚至是帮派卷款潜逃者的所在处,他拥有的情报会让人惊叹:「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当然,他就算哪天被宰掉也不意外。 我也靠他的情报赚了不少。但是反过来说,名唤折原临也的这个情报商人,会不会太了解我们的事了啊──心中也常抱持这样的疑问。 不,与其说疑问,不如说是在如此确信下,进而利用他这个情报商人。 我们也是抱持著,他若稍有出手阻碍的趋势就干掉他的盘算。 不过,在那之前那家伙就自己先从东京消失了。 我本来以为他会暴尸野外,但既然还有人来跟我问他的事情,表示应该还在某处活著吧。 而且,看来还是一样很爱玩呢。 没错,胡闹,他只是爱胡闹。虽然有金钱上的来往,但那家伙所做的不是买卖,只是单纯的游戏。 他所做的事情,根本称不上「商业行为」。 不,我这不是不好的意思喔。 如果这是商业行为,一定会有所扭曲,「情报商人」就不能维持随兴自在的立场。 不是早就被干掉了,就是被哪个强大组织给网罗了吧。又或者像徵信社一般,有从一而终的基准,走上正当的买卖这条路。 不过,先不管这个……折原临也,一言蔽之就是个……臭小鬼。 就是个小孩子啦。 他的确脑筋得动快,也有能力。 只是就算脑筋动得再快,内心大概也只是国中生或高中生程度吧。 才能和心灵没有取得平衡。 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有著人类最强拳击才能的家伙,目标却不是世界冠军,而是说出「只要我靠著这双拳头去揍总理大臣或总统,征服世界就不是梦想」这种话。 这举例或许有点极端,但他真的是这样一个男人。 或许你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实际上这就是一场笑话。 ……以在很远的地方隔岸观火来说,或许是笑话。 但请你想像一下。 就从刚刚讲的拳击来比喻…… 当对方在电视上说「我就连美国总统都揍给你看」的时候,你会不清楚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单纯嘲笑对方吧? 但是,若那拳头是要来揍你,又怎么样呢? 拥有世界冠军等级拳头的人喊著「我看你这张脸就不爽,现在我要先征服你。这是我征服世界的第一步!」然后一拳揍过来的话,这样你还笑得出来吗? 如果你没发现自己将会被打到脸凹下去的话,那么你就是个蠢蛋。被揍到快死了还能笑得出来,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个疯子了。 对此笑得出来的,只有少数有能力反抗那拳头的强者。 实际上,如果有比折原临也更强的情报搜集能力,真有能够全部掌握那家伙行动的人存在的话,应该就能在遇到他而被卷入胡闹中时,还能一笑置之。 要是真的有这种人存在,我死都不太想靠近就是了。 听到刚才的这番话,你安心了吗? 还是持有戒心? 得知这家伙的内心是个臭小鬼时,还能安心的话,那可真是天大的错误呢。 拥有力量的臭小鬼是最危险的。 人家常说他就像把刀。让自大的臭小鬼拿著枪或日本刀时,不难想像会是怎样的一个灾难了吧? 这会失控的喔。 然后,「情报」有时候比日本刀或手枪还麻烦。 因为那是毒药一般的东西。你一不注意被下药的话……就不好笑了喔。 ……但是,这样啊…… 折原临也还活著啊。 如果你有见到他,帮我转达一下。 之前的事我都算了。 所以,不要再来插手池袋这里的事。 你也是,可能的话,马上把他从你的都市里赶出去比较好。 趁小孩子在你珍贵的家园里散播毒药之前。 ──节录自东京某处黑道干部s氏的访谈 三章a 利用折原临也(喜代岛side) 武野仓警察署 署长室 翁华联合的老巢发生了斗殴和火灾。 接获通报赶至现场,却没有人愿意详细说明情况。 有一名察觉有异的资深刑警,在事后传讯夜店老板的阶段时,才终于知道发生了多么麻烦的事情。 「这不是伤害案件再加上纵火,还有绑架吗……为什么没有报警?」 听到资深刑警这番话,老板满脸不好意思地回答: 「是翁华联合的人叫我不要说的。被一个老人那样耍弄,前干部的堂马还被抓走,这风波何止是颜面无光。」 听老板所言,翁华联合的成员好像没有打算报案。老板也表示,火在真的烧起来前就灭了,似乎不想把事情闹大。 依老板所言,如果随便报案让整件事传开,会害他被翁华联合杀了,就饶了他吧。 但这可是绑架──而且受害者还是议员的儿子,总不能就这样放著不管。 翁华联合的人大概不想依靠警方,现在正自行搜索犯人吧。但就警方的立场而言,当然没有放著不管这个选项。 然而,最后却没有演变成连喜代岛议员都牵连进去的大骚动。 正当署长要打电话跟喜代岛议员联系确认之时,下属却传来报告。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喜代岛堂马回到夜店,跟翁华联合的人打过招呼就回家了。 「听夜店老板提到绑架时的对话中出现过的名字……也就是说,跟堂马通电话的是orihara izaya。现在可以知道的,是名叫orihara的男子和叫作sozoro的老人都不是这城市的居民。当然用假名的可能性相当高,不过这里若真有这种老人存在,应该以前就会引人注意了。」 「也就是说,是外地来的人吗?」 佐佐崎问道。 在那之后,怕站在走廊上谈话被周围的人听到,两人移动到署长室。 房间中只有署长与佐佐崎,气氛有点奇妙。 「既然没有报案,也就拿不到本厅资料库的搜寻许可。就算是小事也好,只要有在这城市参与过犯罪就不一样了,那样就能藉此进行调查……但是,现在除了那件绑架案件外,从未出现这个名字。」 「……」 佐佐崎一阵心虚,思考著。 ──总不能说这事情跟我有关吧…… ──但应该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说起来,有听过富津久会的人提过这个名字耶。」 「真的吗?」 「嗯,那边好像也在找那个男人……该不会,他不只是翁华联合,也去富津久会捣乱过吧?」 「……不无可能。」 署长正陷入沉思时,佐佐崎接著问道: 「那么,重点是堂马有说什么吗?」 「这个也想请你调查。既然没有进入调查,当然也不能请他来问话。」 署长很困扰地叹了口气,眼神充满疲倦地这么说。 看来是怕升官经历上会有污点,不太想跟喜代岛与阿多村之间的麻烦事有所牵扯。 但若不先去处理该调查的事,可能会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卷进更大的麻烦当中,这也是事实。 「看来只能假装跟他在街上巧遇,藉机问话了。」 「……我知道了。我试试看。」 虽然这样回答,佐佐崎心中迷惘著。 不是烦恼该不该去跟堂马见面。 orihara izaya。 是该不该跟这个人联络。 虽然署长说对方是个只知名字读音的神秘人物,但佐佐崎知道那个名字写作「折原临也」。 一般并不会将「临也」读作「izaya」,这点夸张到会怀疑报户口时是怎么通过的。 若以正常的读音方式去搜寻,不会得到搜寻结果。但佐佐崎以汉字搜寻后,掌握了几个情报。 在东京的池袋或新宿等,东京核心区域的网路讨论区上,时常出现这个名字。 跟几年前,在东北被随机杀伤犯所刺伤的被害者同名。 ──该不会是因为那时候的刺伤,现在才坐著轮椅? 背后被刺伤,说不定伤到脊髓或腰椎了。佐佐崎个人觉得这样想就说得通了。 ──……而且,这说不定是个机会。 佐佐崎走出署长室后,暗自沉思著。 无论如何,在这城市久留下去会有危险。 既然如此,还是随便掰个理由跟署里提出辞呈,开溜才是上策。 但是跑路需要资金。可以的话,最好是能让他玩一辈子程度的资金。 因为已经确定要跑路,就算跟喜代岛或阿多村扯上关系也无所谓。 ──要是那个来路不明的情报商人…… ──不知道那家伙属于哪个阵营? ──不过他有可能给我的,也是跟他无关的阵营的情报吧…… 他心想,为了取得这个情报,就算要付出相对的代价也无所谓。 虽然还不到拚上老命的程度──但视情况,就算要他拿出警方内部的机密文件或调查资料也可以。 佐佐崎的双眸里,蕴含著至今未有的强烈光芒。 虽然在见到临也时还是会害怕,但发现他的名字传遍大街小巷,他反而下定决心。 如果临也被抓到,那么第一次遇到他时就托出情报的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体认到两人早已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佐佐崎紧握拳头心想著── 就让对方好好利用自己。相对的,自己也尽最大可能利用那个情报商人。 ♀♂ 喜代岛家 「老爸,解决掉阿多村啦。」 这浪荡儿子久久一次才回来家里,突然就说出这种蠢话。 喜代岛宗则如此想著,大大叹了口气: 「做得到的话早做了,说话要经过脑袋啊。」 对宗则来说,这个儿子从以前就是头痛的根源。 虽然身为父亲的自己相当重视这个儿子,但也后悔自己宠过头了。 他要利用自己的政治权力或金钱屈服他人,这倒是无所谓。 但没有思考过后果的暴力就不妙了。想将暴力案件吃案是最麻烦的事,万一被政敌派系知道,将会被人操作成丑闻。 「我有在思考。我也快要二十八岁了,说是能自己独立的年纪也不奇怪。」 「还以为你是口出狂言,原来是连现实都看不清啊。一般来讲,二十八岁还没独立的人才奇怪吧。」 「可是,那个……我多少还有在上班啊。」 「喔,你说那个我帮你安排的公司,一个礼拜只要露脸一次,轻松无比的工作吗?我放心点了,至少你没把那个工作当作已经『独立』的证明。光想像你说『我早就独立了』这句话的样子,我就头皮发麻呢。」 身为喜代岛家长子的堂马,他的主要的工作就是啃老。 宗则一开始有想过让他以秘书身分放在身旁看管,但堂马没有作为秘书的能力,有些县市甚至不承认议员的亲属担任秘书。今后这股潮流也有可能发展为全国性,连国会议员也不例外,所以宗则尽可能不让儿子担任秘书。 ──如果对方因此去调查,导致堂马过去的言行被摊上台面就麻烦了。 因为如此,堂马就连秘书也称不上,就只是个「去喜代岛以前关照过的企业打扫的清洁公司职员」,但也就是随心情偶而到公司外捡捡垃圾,几乎等同「坐领乾薪」。 ──这间清洁公司是特地为这个儿子开设。就算不担心开除问题……但薪资明细如果 流出去,可能会造成骚动。 他给的薪水比全国清洁业者员工的平均薪资丰厚不少,这一半是用来是作为儿子的封口费,另一半也有作为项圈的意义。 如果乱放堂马出去,不给他钱,说不定会跟翁华联合联手做黑的──一个弄不好,还可能去接触恐吓或贩毒。 实际上,堂马高中时就因为勒索同学之类的差点闹上警局,每次宗则都很费力地去压下这些事。 ──而且这家伙还………!……不,我不想回想起那件事。 脑海中差点浮现他做过更夸张的坏事,但随即放弃似的摇了摇头。 「够了,总之你给我安分点。阿多村的长子才刚发生那种事,现在岂能轻举妄动。虽然署长还算会听话,但若我们先做出招人怀疑的举动,媒体那些家伙肯定会大作文章。到时候,你觉得要压下这些消息要花多少钱和费多少功夫?」 「龙一被杀的那件事……把它搞成是阿多村的人干的不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 「只要把富津久会拉拢过来,要弄出这点程度的伪证算简单吧?」 「他们是阿多村家养的狗。就算安插间谍在里头,要把整个管理阶层换掉所耗费的钱可不划算。若因此被抓到把柄,还得落得一辈子被人勒索的下场。」 宗则打算随便应付,尽早过去办公室──但堂马接下来说出口的话,让他稍稍改变了心意。 「若能除去阿多村,直接进行开发案,目出井组系统的下属组织也会看准利益聚集而来。如果那些人哪天按捺不住欲望,做出什么大举动,富津久会也会知道自己多么不堪一击。到时还不乖乖地成为老爸的私人部队?」 「……」 听到儿子这番话,宗则有些吃惊。 确实,预想到台面下会有这样的发展是很自然的事,但他没想到一副只懂得揍眼前敌人的这个笨蛋儿子,居然会去思考接下来的棋步要怎么走。 港湾区的开发案是以兆为单位的资金在流动的大工程。 各个非法组织极有可能为了争夺利益而来。但只要不是去依附像阿多村这样一个拥有强大根基的势力,他们马上就能摆平。 「港湾开发期间,阿多村那些家伙不是煽动渔业工会和沿海地主进行抗争运动吗?虽然我们有付和解金给渔业工会那些人,但私底下那些渔民一定被阿多村他们抽走了不少吧?」 「……嗯,应该是。虽然也有可能单纯想找我麻烦,免费帮阿多村他们做这些事。不过,若真有这么不贪财,就不会弄出这么个荒唐的都市了吧。」 「所以说,拉拢那些渔民过来我们这边,不要把那些钱转过去阿多村就好了。」 「怎么可能。那些渔民哪有胆子反抗『领主大人【笨蛋殿下】』。何况,对阿多村家来说,就算没拿到那些钱也不痛不痒吧。」 喜代岛觉得果然还是没办法谈下去,但是堂马此时却露出邪恶的笑容,说出一个可能性。 「如果矿山枯竭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吧?」 ♀♂ 半天前 旅馆「武野仓grand ce」皇家套房 「混蛋家伙……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我喜欢高的地方啊。也不一定要住皇家套房,就算在顶楼的直升机停机坪上搭个帐篷,睡在那边也可以喔。」 「少胡扯。」 堂马气得咬牙切齿。 他被泼了一身酒精,并被打火机要胁绑架之后,被带来这个市区最高级旅馆的公寓式套房。 酒精早已挥发掉,现在就算点火也不会变成一团火球,但堂马屈服于站在身后,名叫坐的老人所带来的压力,最终依旧无法逃跑。 「那么,情报商人大人,抓我来要干嘛?要是想从我老爸身上要到赎金,那还是放弃吧。老爸大概会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拋弃我,将这件事当作『儿子被绑架犯杀掉的悲剧父亲』来利用,替自己催票吧。说不定会散播流言说是阿多村那些人干的,利用此事来争夺这城市的主导权。」 堂马讲得一脸不屑,直盯著坐在轮椅上的情报商人。 随即,情报商人──折原临也耸耸肩: 「你该不会认为我是阿多村那边雇来的杀手吧?」 临也的语气不像通电话时那般有礼,尽量保持像个朋友般说: 「是不是也有……你老爸雇用我的可能性呢?有可能产生丑闻的儿子快变成累赘了,乾脆把他从这世上除去。」 「啊?老爸怎么会……」 「堂马,你刚刚不也说过──有可能变成『儿子被绑架犯杀掉的悲剧父亲』吗?这可是一石二鸟……不,算是一石三鸟了。你真的没想过,还有你老爸确实想拋弃你的这个选项吗?」 「……」 堂马不发一语。 的确,父亲有他无情的一面。 但是真的会做到这种地步吗? 临也就像落井下石一般地问: 「你从年轻开始就不务正业,每天玩到半夜,几乎不回家。你能说这样的你有多么了解你老爸吗?」 「给我闭嘴!我宰了你喔……」 「哎呀,真恐怖。到底是你宰了我比较快,还是坐先生宰了你比较快呢?」 临也忍不住发笑,堂马满脸不甘。 ──可恶,只要没有背后这个老头…… 光是想像自己在此采取不配合的态度会有怎样的下场,堂马背上就不禁冷汗直流。 「等这位上宾杀了折原临也阁下,鄙人再藉口正当防卫解决他的话,就能合法地清除社会废渣了,对吧?」 「坐先生真过分耶。什么『社会废渣』,把人说得比坏蛋还差劲……」 「没有自觉到这种程度,真是无可救药。有言道,相较于怀有恶意所为之恶事,怀抱善意所行之恶事更加麻烦。恶意善意皆无,仅仅因为兴趣而玷污周遭的折原阁下,就只能称作是『人形的社会废渣』了。」 「感谢你详尽的解说,让我纯朴的心灵稍微受了点伤。」 临也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受到伤害,笑著点点头: 「真是的,为什么我花钱请来的人,对我讲话总是那么恶毒呢?」 然后他推动轮椅向前,靠近离堂马约一步的距离后,开口说: 「那么……至于我为什么会叫你过来呢。之前在电话中也提过,是想从你这边购买情报。」 「你说情报……?哈,果然是阿多村的间谍嘛。是想知道老爸的把柄吗?」 「不是喔,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不过,毕竟我们是初次见面,就当作期待日后你能成为主顾,我就给你个优惠,先告诉给你一个有趣的情报吧。」 「……有趣的情报?」 堂马皱著眉头,临也望向窗外远处山景,简单说了句: 「听说,这座城市的矿山早就枯竭了喔。」 仅仅数秒,沉默占据了这间公寓式套房。 堂马嗤之以鼻的声音,打破这沉重的静默: 「哈……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以前就有这样的传闻了吧?」 「传闻就只是传闻!就算是真的,为什么你这家伙会知道!」 面对堂马的破口大骂,临也只是淡然回道: 「我握有阿多村集团私下的黑帐簿中,海外购买稀土和银的证据……这么说的话,你觉得呢?」 「……」 「矿山早在一年前就枯竭了。那时的阿多村家偷偷从其他地方购买矿物,装作是从自己矿山买来的样子。当然,这经过多重的伪装交易。」 「等 一下……这样不是很吃亏吗?他们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当然有理由啊。多半是因阿多村集团的特殊性所致。」 坐在轮椅上的临也伸出手,拿起位于桌上,事先从宝特瓶倒入麦茶的高级红酒杯,边摇晃边说: 「这不是指日本的金矿或银矿枯竭了。只是新进行开挖的金矿过多,会对黄金市价产生影响,所以会计画性地开采。」 「是这样吗?」 「大企业拥有的矿山要是枯竭了,也不过是换个目标买下土地,在某个山里再次开挖……大抵上都会这样做。但是阿多村集团过于拘束于自己掌握的领域,现在要往外发展新开采是不可能的事。一旦这个弱点被看出来,被周遭大企业盯上就玩完了。」 听到临也很直接地断言「阿多村集团玩完了」,堂马下意识地反驳。虽是敌人,但也是有著「领主大人」这样的绰号,统治这座城市的不共戴天的敌手,不可能仅因为矿山枯竭就会被击垮。 「才没有这种事吧。明明还扩展许多事业……」 「支撑它进行扩展事业和统治这座城市的根本是银……倒不如说是稀土。将稀土出售给特定企业,请他们给点方便这种剧本,多的是比我更早就在调查这件事的人吧?」 「不,就算这样还是很奇怪啊,结果还是亏损嘛。就算是我,也知道钱可没有这么好赚。」 「是啊,所以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临也忍不住发笑道: 「如果没有……都市更新案,或许早就乾脆地宣布关矿了。」 「啊……」 「只要把开发案紧紧咬到嘴上,就等于得到庞大的利益。算下来赚得还绰绰有余,就算矿山关矿也完全没问题。」 至此,临也话停了下来。 一口气喝下红酒杯中的麦茶后,他露出微笑继续「交涉」: 「那么……关于那个『从外面购买矿物的证据』,也是可以卖给你喔。」 沉默再次占据了室内。 这次打破寂静的也是堂马,但不是嗤之以鼻,而是他吞下口水的声音。 「……代价是,你想问什么?不过,我可没有相对的情报能给你……」 如果是父亲的爱人这种程度的情报,他是知道,不过价值可比不上临也所给的。何况现在再翻出这件事来,父亲也能轻松掩盖掉吧。 都听对方讲这到了,拿不到最重要的证据可就功亏一篑。 不知道钱对他有没有用? 想到这边,堂马心中突然有个疑问。 ──等等? 「……为什么是我?」 「嗯?」 「去跟老爸交涉,赚头远比来找我更好吧。如果那个证据是真的,老爸也会出不少钱给你。不对,你应该也能从阿多村那边勒索封口费。虽然可能会被杀,但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能在这城市以外的地方跟阿多村交涉吧?」 随即,临也一副为什么你会问这种问题的表情回道: 「很简单,因为我想知道的事,只有你能回答。」 「……?」 看著眉头深锁的堂马,临也彻底收起脸上的笑容,以极为认真的表情「委托」: 「我想知道,之前在这城里死掉的阿多村龙一那件事的详情。」 「尽量详细点。如果是只有你知道的情报,依内容而定,我甚至可以出现金五十万圆跟你买喔。」 ♀♂ 此时 沿海的图书馆 这是一间海风吹拂,紧邻海洋而建的图书馆。 这些书该不会因为湿气而更快受损吧? 一名少女坐在图书馆的窗边,如此想著。 她的名字是喜代岛菜菜。 是堂马的妹妹,就读高中三年级的少女。 她带著忧郁的心情,阅读一本精装本装订,她很爱看的奇幻小说。 她喜欢这个一生怀才不遇死去的灵魂,转生在与地球毫无因缘的异世界的故事。 这只是很通俗的王道故事之一,但现在的她却无比羡慕这样的小说主角们。 喜代岛议员的女儿── 虽然有些人会羡慕这样的身世,对她而言却是非常郁闷的事情。她因此受到霸凌,也曾在放学途中被自称自由记者的人追著跑。 多著是身世更加不幸的人。她虽然安慰自己,只要能正常活著就是种幸福,即使如此还是难以忍受这座城市的郁闷氛围。光是想到自己是喜代岛的女儿,那郁闷感或许就比一般人更加沉重。 不过她也不想一死了之,飞向毫无关联的异世界。 她完全不会想独自消失不见。 「……和久。」 短短一声,念出既是青梅竹马,也是她心系之人的男性名字。 然而没有能回应她的人。 她确实曾过著幸福的每一天。 仅是跟和久在一起,就能很平凡地一起欢笑,从这城市的郁闷中解放。对她而言,和久这名男性就是如此无可取代的存在。 直到他被阿多村家给带回去。 两人的关系完全遭到否认。 而且,和久的身分竟转变成那个人的弟弟。那个想调戏自己,也是跟哥哥如同杀戮一般吵过架的男人──阿多村龙一的弟弟。 如果自己和和久成为两家的沟通桥梁,或许能消除阿多村家与喜代岛家的对立──起初曾以此为目标,尝试努力过。 过去差点被龙一侵犯的回忆,的确在她心中留下阴影。 但是,只要自己能忍耐过去就没关系。 为了自己跟和久的幸福著想,她心想这种程度的事情就忍下吧。 然而现实让她认清,要消除两家争执的那面墙有多么高大。 也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无力的人。只要没有父亲的庇护便一事无成。 父亲、母亲和哥哥甚至跟她说「你只是被骗了」。 就算能否定这件事,她依旧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对如此软弱的自己感到绝望。 因为重要事物被夺走的反作用力,郁闷感日渐变得强烈。 若能跟和久两个人告别名为「武野仓」这个窒息的世界,到别的世界该有多美好。 心中一边这样想著,她静静地翻著书页。 然后──在她的耳边,响起一道细微的声音。 「那个,姊姊,你是喜代岛菜菜小姐吗?」 定睛一看,不知何时,隔壁坐了个天真可爱的男孩。 应该是小学生年纪,但没有背著书包。 今天是放假日,大概是来图书馆读书的小孩吧。 可是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菜菜侧头思考著,此时男孩对菜菜说: 「那个,临也【izaya】哥拜托我带姊姊过去!」 「izaya哥?是哪位呢?」 「是个好人喔!所以放心吧!」 这样说完后,男孩跳下椅子。 「快点准备!我在外面等你!」 可能是在图书馆内,他刻意放低声量说完便快步走向外面。 那模样,就像邀请爱丽丝到异世界的兔子一般。 间章 名为折原临也的男子3 折原临也? 什么啊,你认识临也啊? 这是为你好,跟那家伙保持一定的距离。 喔,我不是要你绝对别接近他啦。毕竟人各有好,也有人会喜欢那种家伙嘛。对别人家的喜好讲东讲西的,未免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嗯,他的外表倒是不错,也算是满受欢迎的家伙。 男性朋友吗?我也只是偶尔会跟他聊聊天。跟他交情不错的就一两个人吧。 我是不会阻止你跟他来往啦。也有不少人觉得,待在那种危险的家伙旁边,过上刺激的每一天才有趣。 只是啊,有些事先说在前头。 不要想要利用那家伙。 也不要过于依赖那个家伙。 临也这家伙的确很万能。 我也知道有几个家伙靠他的情报而事业成功。 只是,也知道有不少人被那家伙的情报搞得十分凄惨。 你说那家伙是不是有说谎? 没有喔,虽然他不时会吐露谎言,但基本上,他夸口是「情报商人」身分时说出的情报都是真的。 他只是有些该讲的话没有讲出来。 或许你会觉得他很过分,但以他的角度而言,大概只是想在他人所选择的道路上给予祝福吧。 那家伙喜欢人类。 虽然是自称啦。 从高中时就常说著,他喜欢人类的无限可能性。 所以那家伙喜欢在对方的选择上推一把。 即使那是个错得很明显的选项。 的确,他那广阔的人脉和得知消息之迅速很惊人。 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那家伙的情报更是个灵药吧。 然而药量过头也能是毒药。 跟他过于深交,可不只是胃痛而已,会中毒的。 所以,如果你想当折原临也的朋友还是女朋友的话── 不要听信临也挂在嘴边的情报。 偶尔一次倒是可以。但不要依赖它,更不要想利用它。 反过来,你去帮助临也就好。 理解临也那个家伙,反过来给他「选项」。 然后,你就可以在他替你选的道上让他推一把。 ……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啦。 一般朋友之间,不知不觉间都会做一样的事吧? 但这对那家伙而言就很重要了。 临也或许的确爱著所有人类。 平等且一视同仁。 但是呢,他并不是那种满足于单方面给予他人爱,高尚而傲慢的家伙。 在你想要被那家伙所爱之前,在你想成为那家伙的朋友之前── 由你先爱上他就好,成为他的朋友就好了。 虽然他看起来那副模样,其实还满讲人情义理的喔。 我想他会好好回应你的付出。 但是,刚刚也说过,不要想去利用他。 依赖上他很麻烦,但想利用他会更惨。 虽然只是听说……但之前也有群人想利用临也。 一个是卖危险药品的集团,另一个是白道身分却经营地下赌场的集团。 他们似乎想利用临也那家伙当个听话的棋子…… 结果两个好像都被解决掉了。 彼此自相残杀。 将想利用自己的家伙,让他们两边打起来。 ……没喔,我不是在说他的坏话。 换作一般人,我就不会讲这种事。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可以从你身上感受到同样的味道。 跟那些想利用临也却被干掉的家伙们,相同的味道。 所以,这应该算是警告吧。 好好看清那个家伙。那家伙的确不能说是善人,或许是个恶人。 但是呢…… 那家伙也是个人喔。 ──节录自东京某处 水泥匠k氏的访谈 三章b 利用折原临也(阿多村side) 「又是orihara izaya……」 阿多村龙二坐在他常光顾的高级酒吧最里头的座位上,周遭围绕著小姐,一边喝著酒。 他面前有名看起来还很年轻,一副小混混样的男子。 平常就是藉由这个男子,从对方在「翁华联合」的朋友口中套出情报,而男子今天带来的情报让龙二百感交集。 ──作为翁华联合据点的夜店遭到袭击。 原本以为只是常有的黑道冲突,但据男子所闻,似乎是被一名突然出现的老人给耍得团团转。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开玩笑,追问之下,居然出现「orihara izaya」这个名字。他凝神注视,命令男子「从头再讲一次」。 最后得知自称sozoro的老人是orihara izaya的人。然后,虽然难以置信,翁华联合的干部们真的被那个老人单独一个耍得团团转。 「瞧瞧翁华联合那些家伙,真是爽快……话虽如此,堂马怎么了?如果被绑架走,他老爸不会默不作声吧?」 「他隔天早上就安然无事地回家了。」 「……」 龙二眯细起眼睛。 如果他没有被放回去,就有可能被人怀疑是「阿多村一派所指使」,但他被放回来的话就更麻烦了。 那个行动可疑的男子为什么要绑架堂马? ──交换条件谈好了吗? ──毕竟都安然释放那家伙了。 ──有可能吗? ──找翁华联合打过一场架又绑走人后,毫发无伤地释放人质? 答案就只有一个。 他们联手了。 名叫orihara izaya的男子跟喜代岛堂马联手了。 ──在这时间点上跟可疑的家伙联手?为什么?到底是谈了什么条件? 经过不断的推测后,龙二得到一个答案。 ──堂马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喜代岛的把柄…… ──…… ──是老哥的那件事吗? ──果然是喜代岛那些家伙杀了老哥……? 从与翁华联合敌对这件事来看,orihara izaya这个人一开始并非受雇于喜代岛家,是既不属于阿多村家的第三者。 如果是喜代岛派杀死龙一,那个情报……或者说证据在外人手上的话,十足可以用来要胁喜代岛派。 ──未免太巧了。老哥被杀的事,很难想像跟orihara izaya无关…… 无论如何,orihara izaya这男人的动作这么大,非得先把他的身分查清楚才行了。 龙二喝光手边的酒,掏出手机打给父亲: 「老爸吗?我有事想拜托你。」 为了避免被说是发酒疯,他收敛表情开口说: 「……我想借用「diru」(注:潜伏于亚马孙河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鱼类。又名「牙签鱼」或「巴西吸血鬼鱼」),富津久会的臼原那边也帮我联络一下。」 ♀♂ 数小时后 阿多村家 阿多村和久十分忧郁。 虽然自从来到这个家之后的每一天都很忧郁,但这几天下来又更忧郁了。 因为哥哥死掉的事,喜代岛家和阿多村家的关系一触即发。 一开始,大多数人还觉得喜代岛派不会这么「不在乎后果」,然而几天来都没有犯人头绪的状况下,越来越多人认同「或许真是喜代岛下手……」这样的阴谋论。 其中似乎也有「orihara izaya」这个人散布的谣言,但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多亏那个人,他也没办法再避人耳目地跟喜代岛菜菜见面了。 虽然不是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监视他,但只要在街上被人看到他们俩在幽会,大概就会被迫分开了吧。 菜菜也说过,她或许会被强迫去海外留学。 虽然觉得就算身为父亲,也不至于这样蛮横吧。但喜代岛是个于公于私都很强势的人,确实有可能硬是将女儿送得老远,软禁到完全住宿制的地方。 现在这年代,只要将这种事上网公布,就不太可能做到完全的软禁。但是菜菜应该不会想令家人受到社会抨击;同样的,和久也尽力不让菜菜成为世间的焦点。 只能自己采取行动了。 和久比菜菜大一岁。本来高中毕业后要升大学,自从来到这个家后,种种纷扰让他先放弃升学,现在的身分算是重考生。 对此情形,父亲给的答覆非常简单,他说:「要是想要在家族相关企业中过活,就不用读什么大学。要学什么就从基层去学起。不过你要去别的地方过活的话,要学什么就随便你了。」 乍看之下是个非常明理的父亲,但他话中的意思是「乖乖当我的棋子,你会得到我的庇护,不然就自己想办法」。实际上,当自己受到龙二残暴的霸凌时,父亲也只是随口说「自己揍回去。没那个力气就动动脑袋」并没有阻止霸凌。 唯一的例外,就是像前几天在客厅时那样,龙二的发言蔑视甚五郎本人。虽然没有因为是庶子而遭到父亲蔑视,但如今龙二没办法再拿这点攻击和久,势必会再想其他办法找碴。 ──我受够这样的家,这样的城市了。 ──如果有办法,真想带著菜菜远离这里。 但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就算私奔,既没有生存能力,也没有成功私奔的实力。 这两个家族就是钱最多。 就算逃得再远,他们也能轻易找出来。 手机的通联纪录、银行atm的提款纪录,凡是社会上黑白两道通吃的有力人士,很简单就能靠这些情报找到他们。有可能全以假名找到工作,租到房子吗? 又或者,能强迫菜菜跟自己过著住在漫画咖啡店或野营的生活吗? 越是想著这种事,越是感到焦躁。 当和久大叹一口气时,他的手机响起邮件通知声。 「!」 是菜菜寄来的。怕被家人看到,所以是用高中男生同学的名字伪装。 匆忙打开邮件讯息,印入眼帘的字句,不禁令他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我们一起逃离这座城市吧。』 和久从没想到会是菜菜先提出来,急忙细读邮件的全文。 然后数秒过后,青年更加惊愕了。 似乎有人愿意帮助他们逃出这城市,甚至连后续的生活都会给予协助──问题是那个人的名字。 『他叫折原izaya,希望和久也能跟他见一次面。』 折原izaya。 已经不用再确认。「折原」就是读作「orihara」吧。之所以没有将izaya打成汉字,应该是不好选字的冷僻字。 脑海中闪过这些疑问,但和也赏了自己一巴掌。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阿多村家在找的人,该不会跟菜菜有所接触了吧? 到底有何目的?又或者是想将菜菜作为人质,要求喜代岛做些什么? 和久感到更加焦躁。 ──只能走一趟了。 青年下定决心,以邮件回覆「我也想跟他见面,能告诉我在哪边会合吗?」之后便走向玄关。 接著从玄关往客厅时,看到哥哥龙二带著几个大人走来。 「……碍事。接下来要谈重要的事,你要出门的话就暂时别回家。」 龙二一副在赶狗的样子,和久默默从他旁边走过。 并在这瞬间看到这几个大 人的面容。 令人毛骨悚然的集团。 这只是和久单纯的感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穿著极为合身的西装的男子。留著后梳油头发型,戴著浅色太阳眼镜。 下一个人走在男子后面,是个与男子完全相反类型的女子。 年龄大概是二十岁左右,或许还更小,无法从外表看出确切的年龄。 这是因为,女子除了妆容是庞克歌德萝莉风外,还戴了个夸张的眼镜;耳朵上挂著悬垂式的逆十字形状耳环。全身上下也有许多奇妙的装饰,搭配在视觉系摇滚乐团风格的黑红两色服装上。夹在腋下的笔记型电脑贴著好几个像是骷髅或僵尸,看起来挺吓人的贴纸。 ──「diru」…… 和久也只是知道有这一号人物存在。 他们是与阿多村集团关系密切的组织,表面上是以「diru股份有限公司」营运,实际上是利用网路入侵、恐吓、窃听、偷拍等手法,承接各种违法调查,如同地下徵信社一般的存在。 因为好几次派他们在市外调查喜代岛的行动,喜代岛对他们也抱持极大的戒心。 就连菜菜似乎也被他们调查过。 应该说,似乎就是他们跟父亲报告,自己正跟喜代岛的女儿交往的事。 对和久而言是十分可恨的集团。眼前的两人,男人自称是「diru」的董事,女人则是情报管理部门的首长。 和久原本瞪著他们,不过看到迟一些自走廊转角走来的身影,他愣住了。 出现在那里的,是头几乎顶到天花板,染著蓝色头发的巨大男子。 眼睛周遭缠绕黑色绷带,眼球部分的空隙露出大大的黑色瞳眸。鼻子以下虽然没有缠绕绷带,却有数条绕自头后方,一整圈如乐谱般的缝疤,光看就令人觉得疼痛无比。 肌肉团块──在这种譬喻简直恰到好处的肉体上硬是套上西装。和久心想,若是被那双巨大的手掌给抓住脸,可能会像空罐一般被捏爆。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身体发抖。 ──富津久会的杀手……! 记得叫作臼原。 城里人们戏称为「领主大人驯养的鲸鱼」的男人。 虽然在这屋子内是第一次看到,但和久在街上也有见过。 在富津久会中,专门负责一些残暴的事项。拥有跟外表相符,令人畏惧的强大。见过一面的人大概都忘不了吧。 ──为什么…… ──不只「diru」,连杀手都叫到家里来,哥哥到底想做什么? ──该不会? 和久心中膨胀著不祥的预感。 「diru」是寻人或情报收集的专家。 父亲甚五郎虽觉得「终究是外地人」而不太常雇用他们,但龙二的想法不一样。 龙二叫来这些人,是打算让他们调查什么呢? 想指使臼原这个杀手去处理掉谁呢? 心中虽然希望是自己弄错,和久却又被一股不安占据了心底。 折原izaya。 这些人是为了狩猎那个名为izaya的男子,而被召集至此的吗? 那么一来──如果菜菜那时候刚好跟izaya在一起的话呢? 这个最糟糕的猜想令他脸色发青,逃命一般离开了宅邸。 为了能尽快见到自己所爱的菜菜。 然后以自己的双眼,衡量那个叫作折原izaya的男子──并根据状况,或许需要救出菜菜。 ♀♂ 阿多村家 办公室 「……都来了呢。」 这是在家处理工作时使用的房间,因此也有设置接待客人用的沙发。室内回响甚五郎严肃的嗓音。 「您好……看起来不太欢迎我们呢。」 「这是当然。本来的话,不太想动用你们。」 「哎呀,说得好直接。」 听到戴著太阳眼镜的男子一副很困扰的模样,甚五郎面色凝重地说: 「包含我儿子那件事,我是怕你们做得太过火,导致我们跟喜代岛家起冲突就麻烦了。虽然要打垮他们,但决定时机的人是我。」 「不会那样的,请多信任我们一点吧。」 「毕竟你们不是这城里的人,我也没打算让你们融入。」 阿多村甚五郎过去会利用「diru」,是为了找出觊觎这城市的外部组织。他确实很重用他们,可以说到了「偏爱」的程度也不过分;但事关武野仓市内部的斗争时,就不太想派他们上场了。 ──因为这些家伙的由来就像名字一样。 「diru」。 这本来是栖息在亚马逊河等处内,小型肉食鱼的名字。 虽然不像鲨鱼一般拥有巨大的体型,但在亚马逊河流域内,据说是比食人鱼更加令人畏惧的存在。 跟个性相较温厚的食人鱼不同,凶猛到连体型远大过自己的人类,都能毫不在乎地袭击。能从咬开的伤口或身体本来就有的洞钻进去,将对方从内部啃食殆尽的鱼类。 就算对方十分巨大,也会利用成群的力量彻彻底底吃得一乾二净。 甚五郎曾认为,这是十分合适情报收集组织的名字。 总之,股份有限公司只是个幌子。传闻私底下有数十名未正式登记的员工,「内部」情形更是完全成谜。登记的公司本部位置就在附近,但有人说真正的据点在东京;更甚者,还有传言说据点是在海外。 说起来,之所以会需要这种神秘组织,就是因为他们工作成绩斐然。还有,需要这种「不存在的社员」们,帮忙接触一些非法行为。 对阿多村而言,虽然想把所有非法手段全交由富津久会处理,但他们就是在情报战这项上差了点。 以没有跟区域性大组织联系这点来说,阿多村可以很安心地豢养富津久会,但另一方面来讲,就会被隔绝于组织间的情报网路之外。尤其在处理这个城市以外带来的问题时,处理上会落于被动。 这次是因为儿子龙二表示「钱我会出,你帮我联络就好」,所以才叫来他们过来;但这并非令甚五郎感到开心的发展。 龙二似乎想利用他们找出orihara izaya,可是这个案件太过深入武野仓的内部了。 ──如果用暴力解决,富津久会……不对,臼原一个人就够了。 叹了口气后,甚五郎往青发巨汉方向瞥了一眼。 「……」 臼原不发一语低著头。 他在富津久会中的地位也很特殊。这么显眼的外表,就只能在有办法吃案的武野仓市内才派得出来。 但是比起缺点,优点有余,还有甚五郎个人偏好「擅长单纯互殴的强者」,因此重用他。就算不带刀枪,他也能在旁人报警之前就解决掉一般程度的混混集团。 况且,有别于外表,也能够办好一些需要细心的工作,在暗杀或是偷袭这等违法行动上也能派上用场。除去「外表显眼」这一点,著实是个优秀的人才。 「……我是反对同时动用『diru』和臼原。」 「你安心啦,老爸,又不是要让他们一起行动。只是在orihara izaya身旁,好像有个能让翁华联合吃鳖的人物。比起一群人赤手空拳地行动,还是交给臼原一个人比较不显眼。」 「真是那样就好。」 ──虽然觉得龙二太小看臼原还有对方……但是现在让他失败一次,做一次人情给他,这步棋也不错。 甚五郎开始计算起怎么让儿子欠自己人情。 ──我可是制造了「一辈子份人情」 给龙一了。 ──真是的,就这样死了,忘恩负义的家伙。 一边想著不太感受得到亲子之情的事,甚五郎平静地叹了口气。 ──……不对,那与其说是人情…… 站在深思中的甚五郎旁边,后梳油头男开了口: 「那么,去调查那个叫作orihara izaya……这个人就好了吗?」 听到后梳油头男──「diru」干部矶坂的发言,龙二点了点头。 「喔,对,就是orihara izaya! 彻底找出那家伙的情报。只要可能是他把柄的,全部都要。虽说可能是假名,但确实有自称这个名字的人想接触堂马那家伙。」 「唔……聂可,你觉得呢?」 矶坂耸了耸肩,向接待室沙发的后面发声呼唤。 听到声音,坐在地板上靠著沙发,背对他们的女子──聂可只是盯著连接上无线网路的笔电萤幕回道: 「嗯~可以喔~看来可以呢。东京的朋友中,似乎有个女孩知道呢。我先去问问她好了──」 「真的假的?手脚真快!快点告诉我!」 龙二虽然想把笔电抢过来,但聂可一个闪身躲开,并在地板上转了一圈。 「还不行给你。情报还没确定之前,不能给你喔,大叔。」 「大叔……」 龙二张口结舌。甚五郎开口说: 「这是当然。情报都还没证实,你就要抢,这样有意义吗?」 「是……是没错啦……」 代替因困窘而沉默的龙二,甚五郎说: 「只要通报已经确定的情报就行了,最优先要调查的,是那家伙有没有外部组织作为后盾。」 「知道了。」 「了解~」 像在配合矶坂的话一般,聂可举起双手,拿下防蓝光眼镜,一边笑著阖上笔电。 然后,两人就像在赶时间般迅速离开房间。 之所以没有谈到报酬,是因为最初联络的时候就谈好了。 紧接著,原本支支吾吾的龙二突然抬起头来,颐指气使般对著入口处的臼原下起指令: 「好……走喽,臼原。你也有事要做。」 「……」 臼原不发一语地点点头,跟在著龙二的后头走出房间。 在龙二走出去后,甚五郎叫了声站在旁边的富津久会少主。 「宇田川。」 「是。」 「虽然有臼原跟著,还算可以信赖,但那家伙现在是听龙二的指挥。我没办法信赖他的指挥。你也去盯著他们,可以的话,在他们掌握到orihara izaya正确的动向时就联系我。」 「……我没问题,但是您打算怎么做呢?」 听到宇田川这个询问,甚五郎忍不住笑道: 「那个叫作orihara的家伙虽然对翁华联合出手,但并不像是受到喜代岛派或我们其中一方雇用才来到这座城市。尽管如此,这家伙才来这城市没多久,就已经搞得硝烟四起,让我产生一点兴趣了。」 「该不会是想拉拢他吧?若龙二讲得没错,他有可能和喜代岛堂马达成协议了。」 看著皱起眉头的宇田川,甚五郎显露出对待儿子一般,富有人味的笑容: 「那就全盘接收他们的协议就好了。」 「哦,不是要尽量避免跟喜代岛起冲突吗?」 「原本是这么想啦。但都严重到把『diru』牵扯进来了,我想矿山的内情迟早会被查出来。」 「……」 有关矿山枯竭的内情,包含矿坑在内,就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 矿坑的矿工们深信他们所挖出来的岩盘,还富含著大量资源。 扣除这一点,只要在内部进行作业的人,各部门大概都有不少人感觉到异状了。 但是察觉异样的人都以「晋升」这样的婉转形式调离矿坑现场;又或者是委婉地请他闭嘴,一路封杀异议。 因为并不是人命相关的事件,察觉内情的人大多决定好好享受那份「封口费」。 「虽然不确定该把那个叫orihara的当作祭品还是拉拢过来,但若能透过他取得喜代岛那边对我们有利的讯息,也是不错的办法。」 「但是,不会太冒险了吗?」 听到宇田川这句话,甚五郎一脸不在乎地回答: 「现在就算发生什么事都能推给龙二吧?那样的话,我就放弃他,让和久继承,又或者是努力生个第四胎……不对,说实在的,我要是死了,谁继承集团都无所谓啦。」 听到他这么直白的宣言,宇田川愣愣地点了头: 「请放心,我们富津久会将站在带来利益的那一方。」 「……那就是说,如果我们没有吃下开发案,就会跳过去喜代岛那边喽?」 「那是我们老大该决定的事,我怎么想都不重要。」 「仅仅三秒就把话给带过去……真是的……」 惊讶般耸了耸肩后,甚五郎面露笑容。笑容中,彷佛在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男子下挑战状: 「那么,orihara izaya这家伙到底有多蠢呢?快带点乐子给我吧。」 ♀♂ 旅馆「武野仓grand ce」皇家套房 这个男人,说不定比我预想中更愚蠢。 和久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在高级旅馆的公寓式套房内,看到男人的模样。 男人坐在轮椅上翘著脚,单手轻摇著红酒杯,装得一派优雅说: 「哎呀,你就是阿多村小弟吗?我叫折原临也,你好。」 如果是这样的开场白,还算有符合酝酿神秘氛围,充满谜团的男子印象;问题在于,那辆轮椅正被一个小学生左右的男孩子推著满屋子狂奔。 「轰──轰轰──呀呼──!好开心喔,临也哥!」 这孩子一边用手拭去额头上的汗,一边开心地推著轮椅。就孩子而言,该说他的脚力和腕力还算不错吗?他正以颇快的速度在高级家具之间狂奔著。 激烈摇晃使得红酒杯中的液体四溢,里头装的应该是放在桌上的麦茶。 「怎么样?初次见到我这个诱拐你女友的人,有什么感想呢?」 「也没什么感想……」 和久不知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把目光从该名男子身上移开。 然后他看到菜菜正笑咪咪地望著那名男子。 「菜菜,你没事太好了……!」 「嗯,太好了,和久也没事……!」 和久和菜菜确认彼此的现状。 在小俩口正这么做的同时,自称临也的男子坐在轮椅上忙著被推来推去。 「哎呀,遥人,你愿意停下的话,我会很高兴喔。」 「是!临也哥!」 一边很有精神地回应,临也称作遥人的男孩停下轮椅。 不知是因为急停,还是坐在轮椅上翘脚耍帅的缘故,临也的身体往前被拋出,就这样摔出轮椅。 「哎呀。」 不过他即时抓住沙发的一端,上半身就这样顺势慢慢坐上沙发,并在沙发上又再次翘起脚来。 「呼,遥人,我是没关系,但如果有机会再帮别人推轮椅的话,绝对不可以像刚刚那样乱推急停喔。」 「好的!临也哥!」 因为男孩以过于天真的表情点头回应,令人怀疑他是否真正理解临也的意思。 这么想著的和久决定跳过这些疑问,先向在沙发上坐好的男子发问: 「… …你的脚,不方便吗?」 对于和久的问题,临也显露游刃有余的笑容说: 「虽然站起来或走路会有点难受,症状比起之前算是轻微了。如果忍著疼痛,还是能像这样翘脚。」 也不知道临也说的话有几分属实,和久还是刻意继续追问: 「是意外吗?」 虽然想到这样直接追问有点失礼,但对于随意使唤人过来的家伙,他觉得就算失点礼数也没关系。 「这个嘛,意外吗……如果找像是哥吉拉般的巨大怪兽打架,结果反被打也算意外的话……嗯,算是意外吧。」 「?」 「这只是举例啦。只是身体挨了下钢筋,被打飞了几公尺,侧腹又在双手骨折的状态下挨一了刀而已啦。一开始的钢筋最糟糕,那时候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痛。在那之后故作坚强,靠著肾上腺素硬是消除痛楚,这就是硬跟怪物打架所带来的结果。」 「喔……」 虽然不明白举例的怪兽是什么意思,总之是严重的负伤所带来的后遗症。整理一下概要,就是被卷进有关钢筋的意外后,又参加了海外的奔牛节之类的吧? 和久如此想像著。临也好像要把自己受的伤形容得「不怎么样」一般,用极其开朗的语调继续说: 「不过也不是完全站不起来,上厕所、淋浴,要上床睡觉都能自己办到,还算不幸中的大幸。可惜不能像以前一样在街上跑来跑去就是了。」 「是在复健中吗?」 「……如果在合适的场所复健,听说还有可能恢复……但是我啊,并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 看他问得这么直接,临也嘴角保持著笑意,表情有点认真地说: 「这个是……教训。对我的一个教训。」 「教训……?」 「对,教训。我之前嘴上都说爱著人类,然而每次惹到人后,都是夸张地跳来跳去逃跑。但被怪兽……不对,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好了。我被超越人类的家伙抓住,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临也像盯著远方一般游移著视线,笑声让人感到自嘲。 「如果真的爱著人类,我认为不应该逃离人类,也不应逃离超越人类的怪物,更不应该逃离真正的怪物。我只是想保持距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想保持自己身于安全场所。这对爱来说是不纯洁的。对,不纯洁。」 「……?」 看著不懂自己在讲些什么的和久与菜菜,临也像是在说服自己般继续说: 「所以,我决定不再逃跑。虽然还是会躲藏也会骗人,但倘若有人能跨越这种困境,到达我的面前,我想我会堂堂正正地面对他。」 说完这些意味深远的话后,临也盯著和久说: 「嗯,虽然是我叫你过来的,但现在你就站在我面前,就算想逃也逃不了。不过,在这里的遥人说不定会救我喔。」 「我知道了,临也哥!危险的话,我会报警!」 「嗯,遥人,那样八成是我会被逮捕,还是算了吧。最实际的,还是打电话给坐先生吧。」 「对喔!临也哥果然厉害耶!但只要还有两成机率,临也哥一定没问题啦!」 临也看著目光闪烁的男孩,口中低语著「你是不是在耍我啊……?」不过这些话没有进到男孩耳里。 「总之,我这样就是堂堂正正地面对站在我面前的你。不过是我叫你过来,这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直率坦白,但出自临也之口,就像在故弄玄虚。 和久心想这大概就是这男子的本质,开口询问: 「那个,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你对我们俩的事了解多少……?」 「有多少吗?我想想,我反过来问你好了,你想知道多少?」 「咦?」 「你应该也有一两件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吧?在你那可爱的女朋友面前,你也想保持一点小秘密吧?」 临也眯上眼,嘴角笑得扭曲: 「不过,先算了,我等等也有些事想个别谈。我想知道的是情报。为了避免情报泄漏,所以需要个别谈话,就算你的女朋友也一样。这段时间就请她在这层楼的餐厅里享受一下餐点吧。一个人吃饭感觉有点可怜,那么,还是请遥人陪她去吧。」 「喔……」 菜菜一脸茫然。不知何时,手已经被来到身旁的遥人给牵起。 「太好了!姊姊,走吧!那边那间店的炒饭很好吃喔!」 男孩目光炯炯有神,嘴边口水还差点流出来。 「我知道了。炒饭钱的话,我想我还付得起……」 「这当然是我请客喽。难道你想自己掏钱付?」 一边说著,临也从口袋拿出小钱包,拋给遥人。 男孩接过小钱包,嘴上说著「那么,快点走吧!」手一边拉著菜菜走出去,而菜菜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那么,我们先去吃了!和久跟和临也先生,等等见喔!」 菜菜说完,走出了房间。 「明明身处这种情况,你女朋友还满迟钝的呢。」 菜菜走后,临也对茫然伫立在一旁的和久这么说。 「那家伙总是把世界想得太美好了……」 对和久而言,那也算是她的可爱之处。但当和久听她提到「如果我跟和久关系不错,喜代岛家和阿多村家的关系也会变好」这话时,不禁让和久觉得,这已经超越理想而是个梦想,使他更加感到消沉。 看著和久大叹了一口气,临也说: 「这是好事喔。有这种无忧无虑的善人也不错。反过来说,像你这样的现实主义者也不错。我可以平等地去爱你们。啊,并不是有关性那方面的意思,你可以放心。」 「比起那个,说我是现实主义者,怎么会这样说……」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 有股临也的话渗透进自己背脊的错觉。 和久的手渗出汗水。他就像在看个怪物般,怒视眼前的男子: 「你到底……到底想……做什么……」 「哎呀,我只是想问看看而已……问问你所能坦白的真相有多少。」 「……」 「只是,如果能听到让我满意的内容……」 情报商人展露笑容,对颤抖著的和久提出一个「交易」: 「我可以帮你们两个逃离这座城市喔。」 ♀♂ 餐厅 「金刚菜馆」 「我问你喔,你住在这城市吗?」 边等待点好的炒饭上桌,菜菜问道。 这里炒饭的价格虽然比市区饭馆的贵了五倍之多,不过身为喜代岛之女,当然看过这种价格的餐点,没有因此感到惊讶。 但她还是能理解请她吃的东西有多么昂贵。 从住在公寓式套房和那个特制轮椅来看,对方大概拥有相当的资产。 菜菜想著。但如此一来,她就不懂这个名为遥人的男孩了。 从男孩以「临也哥」一词称呼,两人大概不是兄弟。 她心想或许是亲戚之类的,便委婉地打探男孩的身世。 「不对喔!我是埼玉人喔!」 「啊,这样啊。还真远呢……那么,你们是来找住在这里的临也哥玩吗?」 「嗯?不对喔。临也哥他常去很多地方……他是哪里人啊?」 看著满脸疑问的男孩,菜菜也一头雾水。 「那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嗯……我想想,我和绯鞠啊……是临也哥救了我们。啊,绯鞠就是跟 我一起来这城市的女孩子喔。」 「这样啊……救是什么指意思呢?」 看著持续追问的菜菜,名叫遥人的男孩──极为乾脆地说出那句话: 「那个,我爸爸被绯鞠的爸爸杀了!」 「……」 菜菜还以为他在说笑。 不清楚男孩的意图,所以菜菜静待数秒,但男孩以满毫不在乎的口气继续说。 「那个啊,我妈妈和绯鞠的妈妈本来是朋友,但是大吵了一架,我妈妈就故意说我不可以跟绯鞠见面了。最后,妈妈用菜刀刺了绯鞠的妈妈,然后也想杀死我和绯鞠。」 「……」 「然后临也哥就来救我们了!他说是我们爸爸的朋友。不过我妈妈和绯鞠的妈妈都被送进医院,暂时见不到面了。」 「……这样啊。」 因为男孩的语气过于轻松,菜菜一开始还无法理解男孩在说什么。 但随著时间过去,思考内容后,她理解到男孩的母亲大概患有精神上的疾病──然后被送进警察医院或专门的病院中了。 「你们很辛苦呢。」 「嗯……不过我不寂寞喔!因为临也哥帮了我很多忙!」 男孩一脸天真地说著。 这很明显不是普通的事情。 如果拯救了他们,又为何将这名男孩和名唤绯鞠的女孩,大老远从埼玉带来这座城市呢?话说回来,不用去上学吗?是打算让这两个孩子做什么吗? 一般人应该会像这样不断涌现疑问。 但是名唤菜菜的女孩只是看著男孩的笑容,便无条件相信了他。 「这样啊……你辛苦了,遥人。」 就像将天真女孩对这世界的希望推向了现实一般。 菜菜眼眶泛泪,拥抱坐在隔壁的男孩,有如天使一般微笑著: 「但是,我知道了……折原临也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呢……!」 ♀♂ 傍晚时分 武野仓市内 ──真伤脑筋。 阿多村家的帮佣──新山蓟外出购物时,在确认周遭没有阿多村家的人后,大大叹了口气。 ──没想到会那么认真地寻找起「orihara先生」。 方才在家工作时,她看到一对可疑的男女与市内有名的臼原走进接待室。 因为交代不用上茶,她便不在意此事,继续打扫走廊。 虽然一点都没有打算偷听,但房间内的龙二嗓音却大到她都听到了。 因为对话间明显出现「orihara izaya」这固有名词,她感到无比忧郁。 如果被发现就是她流出情报,一定不会被轻饶。 应该是不至于被杀,但很有可能丢掉饭碗。 ──就这件……这件事一定不能发生…… 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事到如今怎么能再失去。 但是,接下来自己能做什么? 帮佣大大叹了口气。 她并没有察觉。 自己背后有一个影子正在接近。 「……那个,姊姊……」 「噫!」 回头后,她面前站了个女孩。 蓟认得对方。 是那个站在orihara izaya轮椅旁边的女孩。 「你还记得我吗?」 看著毫无表情发问的女孩,蓟下意识地坦然点头。 女孩低声说了句「是喔」,便递出手机: 「那么,你知道这个手机是谁送来的礼物吧?」 「……」 蓟接过手机后,女孩以平淡的语气继续说明: 「小心别被宅邸的人发现喔。临也哥在手机里面的名字叫『奈仓』。」 女孩自顾自地将手机塞过来后,带著冷淡的眼神,说出令蓟胆寒的话: 「如果姊姊还想在那栋宅邸里工作,不要丢掉手机比较好喔。」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要牵扯进去比较好。」 ♀♂ 晚上 夜店「暗住持」 「是怎样,堂马不在喔?」 阿多村龙二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停车场,围在他周围的「翁华联合」成员一脸激愤。 「龙二!你这个阿多村的人来干嘛!」 「你以为可以全身而退吗!」 无视不知名成员们的怒吼,龙二对站在入口旁的一名巨汉搭话: 「嗨,蓼浦。」 「你来干嘛?」 翁华联合的首领──蓼浦明显表现出嫌恶,龙二则露出下流的笑容: 「没什么,听说你最近被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爷子欺负,我担心你是不是被假牙给砸伤,来探望一下啦。」 「你这家伙……」 蓼浦眼睛眯了起来: 「要来一架是吗?」 大概是听到这番话。 翁华联合的其中一人突然起身,走去后车厢,打算拿出木刀。 「喂,算了!不要受他挑衅!这么做的话……」 龙二的声音盖过试图阻止的蓼浦: 「对,就变成真的是喜代岛……杀了我老哥喽。」 「唔……」 「但是呢……放心啦,我不是要来找你们干架,只是来聊聊天。」 龙二一脸窃笑,看向打开后车厢,想拿起木刀的那个混混说: 「所以说,那种吓人的东西就收起来吧。」 在这剎那──他们发现了。 停在停车场里的卡车货台后方,缓缓出现一个巨大的影子。 蓼浦对自己的体型相当有自信,但看到比自己更庞大的那个影子后,嘴上叼著的香菸掉落到地上。 「臼……臼原。」 众人看到这个巨人形体而吃惊之际,就只有打开后车厢的那个混混没有察觉。 混混的同伴们打算出声警告,但臼原比他们更早一步,用力关上后车厢门,夹住混混拿起木刀的两手。 「嘎……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喀叽一声,响起双手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年轻人的手就这样被夹在后车厢内,大声哭喊著。 「……」 臼原不发一语,抓住发声哭喊的青年的头,在他的手还夹在没关紧的后车厢门时,将其一头撞上后车厢门。 「嘎噗。」 随著扭曲的呼喊声,青年失去意识。 「你……你这家伙!」 周围的翁华联合成员虽然群情激愤,但光从表情就能看出,没人敢上前一步。 「龙二……你这家伙,带那只『驯鲸』来是什么意思!」 蓼浦这般叫喊著。他明白只有自己能阻挡这个巨人,于是站了出来: 「到此为止了,你这个迟钝的大只佬!」 蓼浦平时常听到别人对自己说这句话,此时却从自己口中说出。 嘴上这么说著,正想出手阻止对方时── 「嘎……?」 在自己手碰到对方前就先被抓住喉咙,被臼原给单手举了起来。 「唔嘎呃嘎嘎……」 蓼浦强忍著越来越难以呼吸的状况,心中大感错愕。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我的体重,可是有180公斤啊!混蛋……! 他很自豪自己推倒过一辆轻型汽车,但此时想起一件事。 想起在他眼前的这个青发巨汉,偶然在街上遇到大山猪的那个传说。 大山猪的冲刺连车子都能撞翻,但臼原只往前一踢就挡下它了── 正当山猪畏缩之时,臼原举起旁边的自动贩卖机朝山猪一扔,砸死山猪。 蓼浦一直以为这个传是胡扯的,但看到眼前这名男子后,确实感受到那压迫感了。 ──可恶……但可不能再被压著打…… 虽然被臼原抓住喉咙举了起来,蓼浦仍旧尝试回击。他的双手拍向臼原的双耳,试图使他鼓膜破裂。 但这意图早一步被看穿,就像在倒垃圾一般,蓼浦的身体被轻松丢了出去。 「呃啊……」 「喂,都说了嘛,我不是来吵架的。结果你们还要硬来才会这样。」 看到眼前的蓼浦背部沉重地摔倒在柏油路上,龙二忍不住发笑。 随即,在傻愣愣看著眼前情景的翁华联盟的成员之间,钻出一个跟这个场景完全不搭的女孩。 「什么什么?打架?男孩子真是~青春洋溢呢~」 这名言行举止完全不搭调的带眼镜哥德萝莉女,却拍了拍远比自己庞大许多的臼原的屁股,朝著龙二说: 「啊~该叫你雇主先生吗?结束了喔~这边结束了~老板虽然不肯说,但影片可是拍得一清二楚~那个老人家好厉害啊!要不是因为这是工作,我马上就把这影片上传到yotube狂赚点阅数了!」 「这样啊,还真期待见到那家伙。」 「这家店啊,监视器的资料都储存在电脑里,那台电脑还连接著无线网路!要窃取资料根本轻而易举!」 浓厚的眼妆,给人病恹恹的印象。 这种妆容戴上眼镜再配上微笑,让人觉得像个彻夜未眠,精神亢奋的公司女职员。 当然,她身上所穿的哥德萝莉装束完全抵销这种印象。 接著,女孩背后出现一名后梳油头,配上太阳眼镜的男子,向龙二开口说: 「我想这边没事了,请回到车上。」 「什么啊?结果根本不需要我和臼原当诱饵嘛。」 龙二一脸无趣地耸了耸肩后,对倒在地上的蓼浦问话: 「喂,蓼浦,我的『驯鲸』和orihara那个小鬼养的老头,哪个厉害?」 「……我哪知道,不管哪个都可以吧。至少以杀了你来说,他们用一根小指头……就很够了。」 「喂,跟我没关系吧!」 蓼浦浅浅一笑后,继续说: 「况且,说什么『我的』……养那头『驯鲸』的是你老爸吧……你这家伙连饲料都准备不起……嘎啊……」 「吵死了!」 龙二怒吼著,不停往蓼浦的腹部猛踢。 「竟敢瞧不起我!我可是要!继承!阿多村!继承这座城市!等我继位的那天,不会有你们的位置!给我记住啊!垃圾!」 「请先这样就好。被他提告伤害可就麻烦了。」 听到后梳油头男──矶坂的这句话,龙二只得不情愿地听从: 「啧……知道了啦。」 像是在安抚不开心的龙二一般,矶坂在龙二耳边窃窃私语。 那是能令龙二尽快回到车上的一句话。 「大概清楚折原临也是什么人了。在翁华联合的面前不好拿出来,请到车上给您看相关资料。」 ♀♂ 车内 「所以,知道些什么了?」 龙二催促矶坂交出情报。矶坂看著手边的平板电脑,平淡说: 「……有些话想先说在前头……因为还在调查中,资料并不多,所以只是先跟您说已经知道折原临是什么人了,这是第一点。」 龙二一脸「还有第二点啊」的表情,矶坂继续平淡说道: 「第二点是,我们调查的是叫作『orihara izaya』这个人,以及搜寻有可能进行本次行动之的人的情报,所以有可能是他人冒名,要陷害我们所调查的这个『折原临也』,毕竟我们都没有人见过前述的这位人物。」 「的确……」 「不过我们有找到脸照,应该很好确认是不是本人。」 「真的假的?」 距离委托调查还不到半天。 龙二完全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脸照。 ──不愧是能得到老爸关爱的一群人。 不过这层关系以后也会变成自己的──龙二心里开始幻想这些事情,他早就把当初愤慨的理由,也就是「替龙一报仇」这个因素拋到九霄云外了。 矶坂交给他的平板电脑萤幕上头,显示一名年纪尚轻的男子脸庞。 身著黑色毛皮大衣,一头整理得相当俐落的亮丽黑短发。 「是个比我想像还来得更软弱的家伙耶……话说回来,这是什么照片?」 看来像从远处用望远镜头偷拍的照片。背景是被撞烂的护栏和拦腰折断的路灯,以及翻倒在一旁,装饰夸张得像是暴走族持有的汽车。 「……这是在拍电影?长得倒挺像个演员啦……」 「还不清楚……这是一个跟折原临也有仇的人在跟踪他时,从远处偷拍的。」 「有仇啊……果然这家伙四处惹事。」 龙二很能接受这个说法。矶坂以平淡的语气提出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为了能确认是否为本人,要不要把喜代岛堂马抓来,让他看看这张照片呢?」 「……你这家伙,说话还真劲爆呢。」 「我先当作这是您在夸奖我。如果有臼原的协助,要抓喜代岛堂马应该不难。」 透过后照镜,确认后头的大厢型车有跟上,矶坂一边讲著: 「我们只是请他过来『礼貌地问话』而已,只要不让他严重受伤,我想不会让事态恶化。」 「就这样吧。」 后果当然不会像矶坂所讲得这么简单,但是龙二很轻易地点头同意他的提议。 「先不管这个,那个叫orihara izaya的,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是的,首先这是他名字的汉字写法。」 矶坂嘴上说著,把携带型印表机列出出来的资料拿给龙二。 看著纸上所注明「折原临也【orihara izaya】」这几个字,龙二皱起眉头: 「这念作izaya啊?」 「这个读音相当特殊,一般来说绝对不会这样念。可能是借字吧,还真让人佩服居然过得了户政事务所那关。」 「原来如此……难怪网路上搜寻不到。」 「有人会以为读作rinya。但实际用orihara izaya下去搜寻的话,某个东京社群留言板倒是有几个相符的字串。」 画蛇添足一般地说明完后,矶坂冷淡地解释: 「折原临也,池袋人。虽然自称二十一岁,实际年龄其实不止,查到实际年龄后会再告知。就读池袋的来神高中,毕业后自称『情报商人』,跟东京都内的独色帮与愚连队有著深厚的关系。从这里可以推断,『折原临也』与来到我们城市的『orihara izaya』是同一个人。」 「喔……」 「接下来要讲的事相当重要,我建议之后跟令堂讨论过会比较好……」 这是应该让阿多村家的当家阿多村甚五郎知道的案件── 如此提醒完,矶坂继续说明: 「他跟东京『粟楠会』和『明日机组』为首的许多暴力集团有关系。」 「……!也就是说,背后有黑道在挺喽?」 「应该是工作上有往来,但具体内容不明。只是,有许多资料显示他与粟楠会的干部有直接关联。」 比想像中更夸张。 龙 二心中如此想著,一边紧张地咽下口水,追问刚才提到的组织。 「……那些黑道……组织庞大吗?」 「在池袋是相当有实力的组织。在列入警方跨区管制的目出井组系统内算是中坚派系,搞不好接近上层。说白点,从根本上就跟阿多村集团所豢养的富津久不同等级。」 「……那是指在市外发生冲突时吧,但在这城里就是富津久会占优势,就算多么庞大的组织都一样。」 「嗯,所以是为了削减富津久会的实力才派来折原临也……这个可能性相当高。」 听到矶坂这句话,龙二皱起眉头问: 「为了什么?」 「有可能是为了并吞开发案的利益而来。商业规模就日圆来说是以兆为单位,不管是永久还是暂时吃下这块大饼,都很有远从东京来介入这项开发案的价值──毕竟这里也没有其他大型跨区的黑道组织。」 这段话龙二心底也明白。 事实上,周边区域性的大型组织不只一两次来骚扰,但喜代岛或阿多村都在他们构成威胁之前就解决掉了,当然也有避免被内部挑拨。 「折原临也这个男人不是帮会成员就是了。不能说是正派人士,大概是愚连队等级的人。既然是远方来客,你们抓不到他也是正常。」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那么,这个叫临也的家伙会些什么?」 「是的,看来他会的就只有自称的『情报商人』这件事。不只是黑道,他似乎在各方面都有管道,包含从当地暴走族『尸龙』到海外的异教团体。然后从这么多样的交易对象中散播这么多种情报,尽管如此却没被其他组织下手,这一点十分异常。」 矶坂耸了耸肩,苦笑说:「说真的,这正是我们『diru』所向往的型态。」 「除此之外,还担任『dors』、『黄巾贼』这类当地独色帮的顾问。只是几年前卷入一些冲突,那时曾暂时从台面上消失。也有传闻说他已经被俄罗斯人的杀手干掉,所以当务之急是确认现在在这城市的是不是本人。」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觉得他背后真的有东京的黑道当靠山吗?」 「谁知道呢,这也只是推测而已。虽然跟粟楠会或明日机组有过交易,但总觉得不是手下。他是出了名神出鬼没,让人猜不透下一步的男人。」 「……越来越搞不懂了。是怎样的一个家伙啊?」 虽然了解他的立场了,但就是无法想像「为人」。 像是在为龙二补充说明般,矶坂继续报告: 「双亲在贸易公司上班,好像都不在日本。有两个妹妹,但现在没有住在一起。周遭对他的评价各式各样,有人把他当作神一般信奉,也有人把他当作人类的公敌,更有人不屑地称他为跳蚤。反正,就是一个让人喜恶分明的人。」 看著资料,矶坂再度补充: 「有段时间的兴趣是踩坏女性的手机……不过这点未经证实,就当谣言好了。」 「本身就是个变态,才会有这种谣言吧~」 正当聂可在副驾驶座上窃笑时,阿多村龙二的手机响了。 「嗯?是我的……?……没看过的号码……喂?」 一边皱著眉头并接起手机,阿多村的耳边响起没听过的声音。 『嗨,你好。是阿多村龙二吗?』 「……你这家伙是谁?」 『啊,听说你们在调查我,我才以为你们已经知道我的声音了。看来是有点高估「diru」那些人了呢。』 龙二的太阳穴青筋一跳。 想通对方到底是谁后,他嘴角尴尬地说出那个名字: 「你是……折原临也?」 坐在隔壁的矶坂顿时一惊,副驾驶座上的聂可也立即停下操作电脑的动作。 『答对了!太好了,还有点推测能力呢。』 「你这家伙……在瞧不起我吗?」 『才没有啦。怎么敢瞧不起赫赫有名的阿多村家继承者呢?不管你本人的能力如何,只要是阿多村家的一分子,就算再怎么笨,也是值得我警戒的人喔。』 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挑衅对方「本身很无能」。就算龙二也能马上理解话中意思,他将手机狠狠砸向挡风玻璃。 「喔咿~」 聂可发出一声不像悲鸣的悲鸣,紧抱著笔电,避免被反弹的手机砸到。幸好手机马上掉到地上,司机与聂可都没受伤。 挡风玻璃上产生细微裂痕,因为撞击,手机的电池掉出,通话自然便中断了。 「冷静一点,这样正中对方下怀。」 「怎么冷静得了!他也瞧不起你们『diru』喔……说你们连他的声音都不知道!被这样瞧不起,不会不甘心吗?」 「这不好对付。」 矶坂保持冷静的语气,耸了耸肩。 他眯起眼来对龙二说: 「问题不在于他瞧不起我们,而是他知道我们在调查他……这件事。」 「啊……?」 「派去东京调查的人员,在表面上并没有跟『diru』有所联系,他却这么快得知我们的行动,真是不简单。又或许是对方在试探你。你如果回答对方『怎么知道diru的』就糟糕了,所以这点能说龙二胆识过人。」 「哦?是……是喔。」 虽然丝毫没有要躲避对方下的圈套,总之先肯定龙二对同伴遭到轻视的重视。 矶坂和聂可一开始也没有察觉对方是在轻视自己。 「……喂,刚才那通电话,可以追踪发讯源吗?」 龙二提出个难题。 「如果握有特定电信公司大半员工的把柄,进行要胁就有可能,但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报警,我觉得接电话的您就会被抓喔。不过,现在也不可能马上做到这种事。」 「可恶,什么啊,真没用……」 「如果要尝试接触对方,我认为我们先打回去比较重要。」 「……知道了啦。」 龙二咂舌一声后,接过聂可捡起来的手机,装上手机电池。 才一开机就出现许多未接来电,全都是同一组号码。 「如果你能用扩音让我们也听到对话就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 依照矶坂的指示,设定成扩音之后,龙二回拨那几通未接来电的号码。 于是,电话不到几秒钟就接通了。 『嗨,太好了,还以为你不接我电话了呢。』 「虽然很想这样做就是了。有什么事?」 『啊,我想买你的个人情报。你应该知道我是「情报商人」了吧?』 临也目中无人的语气令龙二面露不悦: 「……你以为你有立场跟我谈这件事吗……?话说回来,你这家伙是从谁那里打听到我的号码的?」 『不能透明情报提供来源喔。当然,你卖给我的情报,别人也不会知道是你提供情报的。虽然这点只能靠你对我的信任了。』 「你觉得我们完全不知道你的底细吗?」 『什么意思呢?』 「你不是有两个可爱的妹妹吗?……折原……舞……留……?跟九……这字要怎么念啊?」 矶坂交给龙二的资料上记载的是临也的家人。虽然想念出名字,却因为没有读音,不能如愿。 『啊哈哈哈哈哈!没错没错!我有妹妹喔!真是抱歉,汉字太难,你不会念是吧?下次遇到我老爸时我会跟他说,阿多村集团的继承人,因为老爸你取的名字出糗了!』 再次涌上一股冲动想把手机扔出去,但碍于坐在旁边 的矶坂冰冷的视线,龙二强制令自己脑袋冷静下来。 「……你没有机会再见到你老爸了……不对,我会马上送你们一起上路,应该马上又能见面吧……你觉得你这对可爱的妹妹们会怎么样呢?」 『都可以啦。随便你。』 「少逞强了。」 『那个,龙二,你觉得重视家人,有人质在对方手上就会担心的人,会以本名出来混吗?更别说找你或喜代岛堂马先生这种人当对手了。』 这是极具说服力的话,但龙二却在意别的事,语气激动了起来: 「你这家伙!为什么对堂马那家伙称先生,我却没有!」 『年龄的关系吧。你这样可不好喔,要尊敬长辈喔。』 「吵死了!你这家伙不是二十一岁吗!比我还小一岁耶!」 『哎呀,你应该知道我其实比自称的年龄还大吧?你这样可不行啊,要好好认真听「diru」说的话啦。』 龙二气得青筋暴露却哑口无言。矶坂一边叹著气,接著说道: 「折原临也先生,方便吗?我是富津久会的──」 因为是手机扩音,所临也听得见矶坂的声音。 正打算报上假名时,手机喇叭传来一声愉悦的声响: 『久仰久仰,您好!能跟「diru」的干部,矶坂先生说上话真是备感光荣!这么说来,情报管理部的井鸣小姐也在旁边喽?』 在矶坂报上名之前,折原临也只凭声音就知道对方的身分。 龙二感到惊讶,但那句话的最后一段令他不解。 「井鸣是谁?」 随即,位于副驾驶座,双眼无神的聂可像在诅咒一般地说: 「……我的本名,不要再叫了。」 『我觉得这名字不错啊。井鸣寿枝。换种读法,就是稻荷寿(注:日语的井鸣寿枝,谐音同稻荷寿司)……』 「……我杀了你喔。」 看来应该有被乱取过绰号的阴影。聂可的声音冷冽,自眼镜深处透露出杀气。龙二因为被比自己年轻的女孩所散发的寒气震慑,只能拚命装傻,故作沉默。 『喔,真抱歉。虽然捉弄你们,但我不想与你们为敌。我只是想做笔买卖罢了。』 「买卖……?」 『是啊。对了,龙二,我有很多关于你哥哥龙一的事情想请教你。』 「……你说我老哥?」 龙二眯上眼。 现在还想知道死掉老哥的什么事? 话说回来,也有可能就是这家伙杀死老哥的。 龙二这么想著。心里的疑问大过怒气,他决定继续等对方说下去。 随即,临也语气愉快地问了个奇妙的事: 『你哥哥……有段时间和喜代岛堂马的关系不错吧?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闹翻吗?』 「……啊,那个啊……」 虽然没说出口,但是龙二知道原因。 因为想侵犯堂马的妹妹菜菜,所以吵到像要厮杀一般。 哥哥想侵犯少女这种变态般的事情,有如阿多村家的耻辱。虽然不太会说出去,但城里知道此事的人都心照不宣,因此也不是会让龙二感到慌张的情报。 『那个啊,你知道那之后的始末吗?』 「……是指什么?」 『不过,那个就算了。我想问的是龙一周遭的人际关系。我想请你从亲人的角度,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 「……你觉得我会跟你讲吗?」 事到如今还想要人帮忙,还真能开口。 龙二觉得对方在胡闹。但在他开骂之前,临也说话的声音变得高扬且嘹亮: 『当然不会让你白讲!我也会提供情报给你喔!』 「……什么情报?」 震慑于对方强硬的语气,他下意识地反问。 于是,临也以非常直爽的语气说出一个情报。 「极为冷静」到让人厌恶,毫无羞耻心地说出口── 『是你弟弟和喜代岛家的菜菜,打算一起私奔的情报。』 间章 名为折原临也的男子4 折原临也……? 谁会知道那跳蚤怎样了!给我滚! ──节录自传闻是折原临也天敌的男性h氏之访谈 四章 解决折原临也吧 数日后 武野仓市 闹区 ──总觉得……城里有些骚动。 富津久会的越野独自走在街头,觉得一股诡异的气氛迎面而来。 不知为何,相较起平常的街道,现在的街道看来就像带著刺一般。 之所以会这么觉得,越野心里有数。 阿多村和久和喜代岛菜菜失踪了。 这是一个震惊世间的事实。 只是,大多不认为他们已经离开这座城市。 因为风声开始流传后,喜代岛家与阿多村家双方的手下便开始监视市内的出入口,然后有情报指出,有人在市内看过那两个人。 虽然不是看到他们走在一起,但知道他们各自都还留在城里,也都还活著。 大概才要准备离开这座城市吧,不然就是注意到市内四周的监视,提高戒心了。 不只派人到车站监视,更与市内计程车行协调好,说不定每个司机都有拿到那两个人的照片。 虽然觉得那两个人迟早会被抓到──但可能是有人协助他们躲藏,至今依旧行踪成谜;只是偶有消息说看到他们。 ──喜代岛那边大概正大闹著说「阿多村家的孩子拐走他们家的女孩」,龙二那少爷大概也在大闹著说「和久是叛徒!干掉他!」吧。真是的,这种时候还来添麻烦。 ──不过事出有因,也不难想像他们想逃离这里的原因。 一边叹著气,一边走在街道上,越野眼里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不良刑警佐佐崎。 「喔,老大好。」 「啊,喔,是你啊。」 虽然觉得佐佐崎看到自己就撇开视线有些可疑,但看到站在他面前,两个像还在读国小的孩子,不禁眯起眼睛。 等那两个孩子说完「再见!叔叔!」并转身离去后,越野问道: 「……他们是谁?」 「嗯?喔……那两个孩子是……那个,亲戚的孩子啦。今天也翘课在路上徘回,刚刚在骂他们。」 越野知道他在说谎。 眼前这个男子的态度本身就很可疑,但主要是他之前就看过佐佐崎被那两个孩子硬是带去哪里。至少在越野的记忆里头,实在看不出那是在「骂亲戚的孩子」。 「……这样啊。」 但是他没有深究,向他问起另一件事: 「总觉得市内有点剑拔弩张耶。老大,你知道原因吗?」 只见佐佐崎叹了一口气后答道: 「城里不是有都更计画吗?为了争夺那个利益,冲突瞬间变得很激烈。好像还有其他县市来的黑道、邪教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家伙。」 「……我没听说耶。」 「应该是还没跟你们这些基层的讲吧。我也是在署长问起我之前都没发现。听署长说,他有跟喜代岛和阿多村转达,消息应该也快到你们那边了。」 「……也就是说,维护城市治安的警察的老大,是个大墙头草?」 听到越野这样傻眼的语气,佐佐崎摇摇头道: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对那个年轻署长来说,这城市不过是回本署前,作为踏板的地方。不起风波互不得罪才是正确答案。」 「有这样一个聪明的署长保护我们城市,我高兴得都要哭了。」 「别这样讲。那个署长现在也是为了别的案件两头烧……啊,对了,想起来了。」 佐佐崎回避嘲讽,提起另一个话题: 「慎重起见问你一下……阿多村龙一死了的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传言?」 「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是有听说,是喜代岛那些家伙干的就是了。」 「……虽然不得外传,但看在你给了我不少零用钱,就告诉你一点大概吧。」 「?」 越野满脸疑惑。佐佐崎拍了拍他肩膀,附耳说道: 「再过不久,可能就会抓到杀死阿多村龙一的犯人了。」 「啊……啊?」 越野惊讶得双眼睁大。 还以为那件事会以意外或自杀处理,再不然就是成为悬案。 况且,才刚得知那个署长是个机会主义至上的墙头草,难以理解这种人为什么会想增添纷扰。 ──不对,等一下。 越野此时汇整起一个推测。 说不定,警察查明这个犯人跟喜代岛或阿多村都完全没关系,其实是个疯狂杀人魔下手的,这样就可以理解了。 但是佐佐崎接下来说的话,推翻了这个推测。 「……如果不想牵扯进去,就趁现在快逃离这座城市吧。接下来会很混乱。」 佐佐崎一边说著,冷汗一边还从脸颊上流下。他小心注意著四周,谨慎地不让人听到这对话。 反过来说,佐佐崎反而不在意跟自己见面会被人看到,由此可见这个情报麻烦的程度。 「你听好,署长本来也想压下这件事。但是呢,犯人似乎透漏情报给媒体,这样如果不先行逮捕,就会被怀疑是警方和地方有力人士有所勾结。再接下去就不能说了,我有先警告你了喔。」 佐佐崎迅速讲完后转身就走,越野目送他,表情僵硬地低语: 「到底是怎样啊……这座城市,到底要发生什么事啦……」 ♀♂ 白天 旅馆「武野仓grand ce」皇家套房 「差不多了,今天这样就挺不错了。」 临也像个坐不住的孩子般,俯瞰著城市。 看著坐在轮椅上,于窗边徘徊的临也,坐责备似的开口: 「临也阁下的『不错』,对其他人来说大概就是地狱吧。」 「没这种事喔。坐先生是把我跟快乐杀人犯,还是其他的什么搞混了吧?」 「这个法说是在侮辱快乐杀人犯。」 「真过分耶。」 耸了耸肩,临也跟坐谈起「自己」: 「坐先生,我呢,发自内心喜欢看到有人中了一亿元彩券喔。原本平凡的人生,突然间充满蔷薇色彩而充满喜悦的瞬间,我真的很喜欢看到。但是,我也平等地喜欢那种一开始过著平凡人生,却被天上掉下来的钜款操弄到人生毁灭的样子。不过,我只会尔偶引诱一下他们走上毁灭之路。」 「鄙人认为,只是偶尔就够像个恶魔了。」 「相对的,我也偶尔会引导人们走上幸福喔。可是幸福并没有一个客观的评量标准,或许也有人享受著毁灭的人生就是了。我会尊重那种人。我也能接受许许多多扭曲的事情──只要那是人们所为。」 「平等的爱就等同谁也不爱……不知道是谁这么说过呢。」 坐依旧平静地出口讽刺。 站在他背后的遥人看著坐,鼓起腮帮子说: 「唔~坐爷爷!你在欺负临也哥吗?」 「哎呀哎呀,没有喔。不过遥人啊,可别变成临也阁下那种人喔。」 「为什么?」 遥人脸上带著不满,却又侧头表示疑惑。坐直言不讳地回答: 「能像临也阁下这样的,就只有临也阁下了。你把他当偶像是你的自由,但想模仿的话,只会替自己带来毁灭。如果这样你依旧想探求这条毁灭之路,将不会再是个人,会变成个怪物喔。」 「好啊!可以跟临也哥一样的话,我就算不能当个人也──」 「不行。」 临也打断遥人的话,脸上表情带著罕见的严肃。 「临……临也哥……」 「遥人,我会喜欢你或绯鞠或坐先生,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人们,原因是你们是个人。我不喜欢 那种舍弃为人,舍弃自身的妖怪。说起来,身为妖怪却能活得像个人,这样还比较好一点。」 临也看著远方如此述说,彷佛知道有这种人存在似的。 「但是……我也想变得跟临也哥一样。」 「为什么呢?」 遥人依旧满脸笑容──某种意义上早已崩坏的笑容,对临也说: 「因为我觉得,只要成为像临也哥这样什么都知道的人,就一定能让绯鞠的爸爸和我爸爸和好了。」 「……」 「妈妈变得奇怪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想临也哥一定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要和临也哥一样!变得什么都知道!这样的话,一定也会知道该怎么让大家都好好相处!」 男孩笑著这么说。 临也心底明白。 男孩的内心是一半敞开一半封闭。 藉由盲目相信著自己,支撑著那快要崩坏的心灵。 「……」 绯鞠在房间一角,静静听著遥人与临也的对话。 她看著临也的眼神时而冷漠,时而怀有杀意。 「绯鞠也过来嘛。街道的景色不错喔。」 「……不用了。」 绯鞠的态度冷淡。 与遥人不同,她与临也之间刻意保持著很深的鸿沟。 临也心底明白。 她──全都知道。 明明知道一切,却不阻止父亲犯行的临也,到头来什么都没做。这些事,名为绯鞠的女孩都知道。 被挚友关心,到头来却杀了那位挚友──这就是绯鞠的父亲。 临也只是了解一切,仅仅只是提供对方所渴求的情报。 如果绯鞠的父亲当初有多问一句「想知道挚友为什么那样做」的话,临也大概会照实讲吧。 那么好友之间的冲突就能化解。这对临也来讲,也算是珍贵且唯美的一件事。 但是这并没有发生。 这结果就是全部。 临也任其发展,且享受著这份结局。 仅只尊重对方所选择的道路,推了他一把。 做出选择的是遥人的父亲。 当然临也知道,这在一般人眼里是多么邪恶的一件事。 虽然如此,临也大概也不会放弃他的态度。 对他来讲,无论是对自己抱持怨恨,还是待他有如信仰,他都会把这些当作爱的词汇,欣然接受。 然后他对这个城市也一视同仁。 「坐先生,你认为……我还能回到那自由自在跑跳的每一天吗?」 他突然这样问起站在旁边的坐。 坐瞪了临也一眼后,开口说: 「如果临也阁下如此期望,大概就能成真吧。医生也这样讲过不是吗?」 「……我说的是,会不会有一天,我会主动想再站起来跑跑跳跳。」 「鄙人不能妄下结论,且打从心底觉得无所谓。只是,你这样视自己心情而决定的想法,对于没有痊愈希望的人们而言,会被他们认为是对医疗的一种亵渎。」 坐兴致缺缺地苦笑著。临也半自言自语般继续说: 「怎么说呢,我得治疗的不是脚,说不定是脑袋方面的疾病。」 「哦,现在才发现啊?」 「不要这样讲啦。我也知道自己不太正常。但是,我停不下来啊。虽然我这次受的教训才这点而已,但下次再乱来……我有预感,大概就没命了。」 临也一边眺望著城景,想起故乡东京都内的一个城市。 「真是讽刺。我有说过,我输给像是怪物一样的家伙那件事吧?」 「嗯,听说临也阁下拿手的奸计全都被奉还,输得很惨。」 「我不否认喔。讽刺的是,我是输在那个怪物的人性上。」 话中带著对于过去的缅怀,但是脸上既无愤怒也无微笑,只是面无表情。 「只要杀了我,那家伙就真的变成怪物了。那对我来说就算是胜利。我被人们所爱的怪物所杀──本来是这个还算不错的结局。但是却没有成真。因为明明就是个怪物,却有著人类伙伴。那个人阻止了怪物。在那瞬间……我就输了。」 表情似乎带了点人性,临也继续说: 「我是因为没去观察那个怪物的人性面才输的。」 「……」 「哎呀,讲了些无聊的话。这跟我的身体能不能医好,好像没有关系呢。」 临也笑容里头带著自嘲。对此,坐思考了一下才开口: 「鄙人认为,如果临也阁下的身体痊愈了,还是会做一样的事情。」 「……说不定呢。」 「但是结果可能不会一样。不过也得要临也阁下能真正地面对人类。」 「坐先生真讨厌耶,说得好像我从没好好面对人类过。」 虽然临也半开玩笑地这么说,但坐对此并没有任何回应。 临也无奈地摇摇头后,慢慢滑动轮椅。 然后,一边眺望山麓上的巨大宅邸──阿多村家,一边这么说── 此时的他丝毫感受不到方才显露出的「人性【脆弱】」,脸上浮现冷笑,冷得连周遭气温都瞬间降低似的。 「好,走吧。来眺望这座城市的结局吧。」 ♀♂ 警署 署长室 时间稍微倒转。 「也就是说……阿多村那些家伙把他们藏起来了对吧?」 「啊……不是,怎么会,我认为他们应该不会这么没有远见。」 署长一边用手帕擦著汗水,一边回答坐在待客用沙发上的喜代岛宗则。 「那么,为什么还找不到小女?」 「如果您报案失踪的话,我们可以出动协寻……」 「怎么可能做这么丢脸的事!喜代岛家的女儿被阿多村家的孩子拐去私奔!这种事如果可以当作是绑架案受理,我马上就报案。」 「这……这就有点……」 因为女儿失踪,喜代岛才会如此欠缺冷静吧。 「……事实上也可能是阿多村家来硬的。他们有理由这么做。表面上伪装成私奔,其实绑架了菜菜。」 「理由是什么呢?」 「……我要你保证不能说出去。」 「当……当然!」 看著慌张点头的署长,喜代岛宗则说道: 「阿多村家的矿山枯竭了。我也握有那个证据,刚刚才取得证实了。」 「什么……」 署长面露惊讶,喜代岛宗则无所畏惧地笑道: 「今天的『恳谈会』致词上,我打算在发言中稍微透露一点。真期待阿多村那边会怎么应对呢。如果他们能慌乱地轻举妄动就好了。我就趁此改变势力版图。」 恳谈会。 这是在市内最大的饭店「武野仓grand ce」的大宴会场中举行,由都市更新计画的关联企业齐聚一席的派对。是一个月一次,可以交换情报的时候──但这次的恳谈会因为都市更新计画开跑三周年,比起平时举办的规模更加盛大。 或者说,区域报社或地方电视台这种等级的媒体都有可能在现场。喜代岛宗则虽然没有事前调查媒体是否到场,心想反倒是在场会更好。 ──是很想直接公开「矿山已经枯竭」,但要是被问起证据来源就麻烦了。 喜代岛宗则一边思考著这些事情,在他心底又在想著另一件事。 「……话说回来,署长,有orihara izaya这个男人的消息吗?」 「他好像潜匿在市区内……阿 多村派似乎也拚命在找他,不过也是杳无音讯。」 「这样啊。说到底,那家伙可是『绑架我儿子的凶恶嫌犯』。为了城市的和平,务必早日除掉他。」 「嗯?」 署长满脸疑惑。 「您不是说不报案吗?」 「还有利用价值的话是没错。如果可以帮我除掉阿多村,又或是能够利用的话。但说起来,区区情报商人有何价值?怎么能放著这个可能知道我们私下勾当的人不管?毕竟他也可能为了钱就把我们的情报卖了。总不能让他拿我儿子的事情来敲诈我吧。」 「这也是有可能。」 看著视线游移的署长,喜代岛宗则说道: 「如果知道他在哪里,马上告诉我。我这边找到的话也会跟你讲。反正我打算在知道他的行踪后就报案。」 「……这座城市又要增加『意外死亡』的案例了吗?」 「……如果造成你的误会可不行啊。就算记者们把『意外』写成『刑案』,犯人大概也是阿多村的那些家伙吧。你懂吗?」 喜代岛宗则慎重地提醒署长。 因为之前的各个「意外」,都是在前任署长任内发生。 虽然不知道这个新署长怎么想,但先提醒他也没坏处。毕竟这个男人早就是自己养的狗了。 「这是当然。意外这回事,人只要活著,难免都会遇到嘛。」 署长拿手帕擦拭脸颊,他陪笑回答的脸上混杂著胆怯。 看到署长这个样子,喜代岛宗则表情虽然没有改变,心底早已露出满足的窃笑。 他对署长撒了一个谎。 他早就知道orihara izaya的所在处。 虽然跟署长说「自己儿子是在眼睛被蒙住的状态下被抓走」,实际上已经掌握到,对方就住在今天举办恳谈会的「武野仓grand ce」中。 ──据堂马所言,有位名叫sozoro的老人像怪物一样厉害…… ──不过,上次是因为对手是暴走族的混混才会那样,找专家来就没问题了。 已经在饭店的公寓式套房所在楼层布置好监视人员。 等整到阿多村后,也可以趁orihara izaya出饭店,或是看准那个叫坐的男人不在房内的时候,趁机绑架他。 也下过指示,就算不如预期,只要有逃跑的举动可能就先拿下人。 如果没办法将他带离酒店,到时候就利用警察。只要让堂马作证,指控那个叫sozoro的老人在夜店里纵火就行了。那个老人应该不会傻到想跟警察作对。 如此计画的喜代岛宗则在心中一阵嗤笑,然后慢慢从沙发上起身: 「那么,该走了。接下来,阿多村那家伙的表情会很精彩。」 对于名唤orihara izaya的这个情报商人,喜代岛宗则给予优秀的评价。 但仅只如此。 能掌握到阿多村家的矿山实情确实有一套,但是接下来,他不会想重用这么一个单独行动且飘渺不定的男子。 一想到那优秀的身手可能转向对付自身派阀,早点除掉会比较好。 只是个优秀的情报商人,自己没有理由怕他。 喜代岛是这么想的。 他心想,情报商人大概就是个鬼鬼祟祟地躲藏起来,用电脑入侵他人电脑,窃取资料的小偷吧。 正因为如此,他要堂堂正正地前往「武野仓grand ce」。 走向那位于高处的公寓式套房,来历不名的「情报商人」的所在之处。 ♀♂ 夕阳时分 阿多村家 「已经知道折原临也在哪里了。」 「终于啊。」 听到矶坂的报告,阿多村龙二开心地抬起头来。 虽然龙二接到那通折原临也的电话后,交换了「不少情报」,但临也这个男人意外谨慎,没有轻率地直接跟龙二碰过面。 但是,随著交换情报的进行,他就益发觉得折原临也这个人很危险。 「那家伙知道的太多了。哪天跑来勒索我们都不奇怪。」 「也可以等他来勒索时,再把他交给警方。」 「你是要我欠警方一个人情?现在的署长可是对喜代岛宗则献殷勤的墙头草。比起这件事,临也那家伙在哪里?」 龙二不采纳矶坂的建议,只是催促那个最重要的报告。 「关于这个,有点不太妙。」 「不太妙?」 「嗯,他在『武野仓grand ce』的公寓式套房。」 「什么?简直就是城里最显眼的地方嘛!」 龙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矶坂平淡地继续说: 「嗯,在东京的报告中说他『喜欢高处』,但没想藏身处也会选在高处。」 「……等等喔。『武野仓grand ce』……今天老爸不是会去吗?」 「是的,『恳谈会』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因为今天是周年纪念,喜代岛宗则应该也会出席。」 「所以是这点『不太妙』喽?sozoro那个老头,该不会对老爸做些什么吧?」 龙二虽然对父亲有不少成见,但除去感情面,他的盘算是「现在如果没有老爸会很麻烦」。 因此,若他轻易被第三者给怎么样的话就头痛了。虽然不觉得在恳谈会这种众多仕绅聚集处会遭到袭击,但根据矶坂和聂可的报告,也不能断定绝对不会发生。 然后,矶坂说了句更让龙二不安的话‥ 「不,不妙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说什么?」 「从公寓式套房楼层到酒店周围,好像有不少跟喜代岛宗则有关系的人。」 「……啊?」 喜代岛宗则配置的人员,本意是在监视临也,看情形甚至进行绑架。但是就阿多村众人的角度来看,他们会解读成完全不同的意思。 「果然,真的跟喜代岛联手了。如果只是保镳那还好,要是那些人是派来袭击老爸的话……」 「我不认为喜代岛宗则会这么笨。」 「敢反抗我们阿多村家,这件事本身就很蠢了。」 龙二这句话不是讽刺,似乎是认真的── 虽然龙二的话让矶坂有这样的感觉,但他心中想的是「反正阿多村改朝换代的话,也就完了」。但他隐忍住这想法,点头附和:「你说得正是。」 「让臼原过去那间酒店吧……不过那家伙太过显眼,大概进不去恳谈会的会场,先让他在停车场待命。」 龙二一边下达指示,想著自己该怎么做才好。此时有人叫住他。 「那个,龙二少爷。」 回头一看,面前站著一名女佣。 「啊……你是叫作新村还新山?」 「是新山。我叫新山蓟。」 女佣稍稍行了个礼。 「有什么事?我们现在很忙。」 帮佣们平常并不会跟他搭话,龙二因此感到困惑。 蓟看著龙二,露出不安的表情,语气半带著颤抖说: 「其实……和久少爷有打电话给我,跟我联络过。」 「……和久?为什么他会找你这个佣人?」 龙二皱著眉头。蓟回道: 「嗯……自从和久少爷住进来后,都是由我照料,所以……我想因为这样才深受和久少爷信赖……」 蓟害怕得不敢抬起头来。这态度就像在表示,自己接下来将背叛这份信赖。 「因为他跟喜代岛家的小姐一起躲起来,所以要 我从他房里带几件衣服……还有银行存摺和印章到他们的躲藏地方……」 「……你背叛他是对的。这该夸奖你。」 「是……是的。」 龙二浮现猥琐的笑容,帮佣就像受到惊吓一般低著头。 「所以呢?他们躲藏的地方在哪边?」 「武野仓山的旧坑道。似乎打算从那里伺机逃出市外。」 在那之后,龙二为了直接到现场捕抓弟弟,决定叫来几个富津久会的人。他依旧让臼原前往酒店。会这样分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拿下他弟弟。 矶坂对正要准备出门的龙二搭话: 「请小心。走投无路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是说老鼠会咬猫?不巧的是,我不是猫而是龙。把那个小三生的老鼠放把火烧了,一切就搞定。」 「……」 矶坂没有回应。龙二看了他一眼,突问起一件在意的事: 「那个哥德萝莉女怎么了?名字是叫稻荷寿司?」 「被本人听到,会被她杀了喔。」 「那我就反击啊。那个看起来就很无趣的女人,不知道在她面前摔破她的电脑,会是什么表情啊?」 矶坂冷冷看著放声大笑的龙二,然后平淡回答他的问题: 「她现在在忙别的工作……是甚五郎老爷交代的。」 「老爸的……?随便。反正只要干掉临也,你们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就龙二而言,其实是想尽早结束跟「diru」的合作工作。 他们确实相当有能力,虽然感觉差了「折原临也」一点,但重点是一天要付给他们不少薪水。 对于吃钱怪兽,就得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有效的利用。 这是龙二心中的想法,所以才口头上告知契约即将终止,接著就跟富津久会的成员走出宅邸。 剩下来的矶坂回到自己的车上,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拿出手机,拨了通不知打向哪里的电话。 「……喂?是社长吗?……嗯,工作平安结束,去接聂可就离开市区。」 他向唯一一个上司报告后,苦笑著说道: 「嗯,他没要我一起跟去旧坑道,真是太幸运了。」 「因为,我还不想死呢。」 ♀♂ 刃金市内 网路咖啡店 「呼呼呵呵~哈哈哈呼呼~」 刃金市虽然是在武野仓市的隔壁,但几乎毫无来往。 在那城里一角的网路咖啡店的包厢内,聂可小声地哼著歌操作电脑。 看著画面里跳跃而出的许多情报,她满足地笑盈盈点头: 「太好了啊~准备赶上了~」 「接著就等本人下定决心了呢~嘻嘻,好期待呢~」 ♀♂ 武野仓grand ce 地下停车场 在酒店下方,宽敞的地下停车场。 因为提供闹区或周遭的酒店一同使用,所以本体建筑三层楼的空间都很广大,各层可以停数百辆车。 在这里面的一角,临也一行人和佐佐崎进行会面。 「……这是我所能交付的最后一项情报。你确认一下。」 佐佐崎警戒四周无人,将一片sd记忆卡交给临也。 「说真的,这件事我冒了挺大的风险。把案件资料拿出来交给人,被知道了可不只是丢了工作……搞不好要进去蹲监狱。」 「反正你都要远走高飞了吧。」 「嗯,也是啦……但是,你要这个做什么?那么久以前的案件资料……」 「有很多用途喔。不过,你如果不再多问,就算是帮了我的忙了,相对的我也会多给你一些。」 一边讲著,临也将几包厚实的信封袋交给佐佐崎。在临也背后还有两名小孩和一名老人,看来是对这事情没兴趣,并未加入对话。 佐佐崎看了一下信封袋里头,目测金额约有数百万。 「嘿嘿……谢啦。」 虽然这金额不足以让他愿意断送前途,不过再不逃的话,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佐佐崎将信封袋收进怀里,正当他要转身离开时── 他看见停车场入口停著一辆大型厢型车,不加思索便躲到一旁的柱子后头。 「怎么了?」 佐佐崎铁青著脸,回答临也的这个疑问: 「那……那辆厢型车……我有印象。」 屏住气息偷偷一瞧,那辆厢型车上探出一名巨汉的脸庞。 「哎呀,真夸张……比我认识的俄国人还高出一两个头呢。」 听到临也这句悠哉的话,佐佐崎表示: 「好啦,快点躲起来!他是富津久会的臼原!」 看来因为距离尚远,并未察觉到他们。佐佐崎心怀庆幸,低声要临也躲起来。他背后的男孩开心地推起轮椅,所有人就这样一起躲在柱子之后。 「我有听过他的传言喔。是叫作『领主大人的驯鲸』吧?」 「嗯,那家伙很恐怖,是个可以把自动贩卖机举起来的怪物。」 「……自动贩卖机?」 临也听到这个单字后顿住。 佐佐崎看到他这个样子,皱著眉头,心想这男人还真难得会有这种反应。 ──是啊,一般来讲,这种事是挺难以置信的。 他自己找个理由说服完后,临也面带紧张地问: 「可以举起自动贩卖机……是可以丢多远?」 「咦?」 「所以说,从那边那个距离的话,你觉得他扔得到我们这边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扔得到我们这里!顶多就在原地而已啦!」 佐佐崎的口气,彷佛觉得男人在胡言乱语。 于是临也安心地嘀咕著说: 「太好了……还在人类范围内。」 「?」 「不,我个人的心理阴影啦。请别在意。」 这要怎么不在意啊──虽然这么想,但现在佐佐崎只在乎臼原,于是他望向四周。 臼原正跨出脚步,走向通往酒店内部的入口。也就是说,从方位上来看,他正走向佐佐崎等人这边。 ──这下糟了。是来找折原临也的吗?如果是这样,被看见跟他们在一起的我不就……糟……了? 佐佐崎想到这才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从别的方向也有数十名男子正在靠近他们。 ──富津久会……? ──不,不对,给人的感觉不太对。 ──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在他的疑问得到解答之前,男子们已经包围了他们。 「是折原临也对吧?」 「不对喔,我是奈仓,就像是隐姓埋名的水户黄门。」 「你在耍我吗?」 「我很认真喔。我只是在强调我有如水户黄门一般无害……不过,看来行不通。」 随即,其中一名男子的目光停留在反方向走过过来的臼原身上。 「臼原……?」 临也像算准了这个时机般,大声呼喊: 「臼原大哥!太好了太好了!在这边啦!这边!」 周围的人们全都瞪大双眼,临也和臼原正互相对视著。 ──这个笨蛋,在干嘛? 佐佐崎惊讶地看著临也──此时他发现到一件事。 ──……咦? ──那两个小孩去哪儿了? 男孩与女孩不知何时便消失无踪。 佐佐崎再找看看四周,看到那两个孩子 躲在一旁的柱子阴影处窥视著── 然后他们握紧手上小型灭火器的握把,喷了不明集团与臼原一身白色粉末。 「!」 「唔啊啊!」「你这……什……可恶!」「眼睛!眼睛啊!咳咳……」 臼原以手遮住眼睛,而包围住临也等人的男子们被喷到眼睛和喉咙,痛苦挣扎著。 就在此时,临也大喊: 「啊哈哈哈!该不会以为我会单独行动?以为我没有后援,如同一匹孤狼?臼原大哥!你看这样好不好笑?」 坐早已推著临也的轮椅,移动到不会吸入灭火器粉尘的地方。 佐佐崎发现一件事。 刚才临也大喊内容的含意。 从臼原的角度来看,大概会以为是对自己的挑衅。应该也没发现,在他之后出现的不明男子们也被灭火器弄得一身乾粉。 另一方面,从不明男子们的角度来看,这句话听来就像临也早跟臼原相识,正对著男子们挑衅。 然后,事态就这么简单地控制在临也的掌心。 「你这家伙……在哪里──!」 看来总算恢复了视力,一名男子用手拨开粉尘往前走。 随即,在白烟之中伸出一只巨掌,抓住男子的头。 「臼,臼……原啊啊啊!」 男子就这样被单手扔出去,撞上数名同伙摔到地上。 「可恶!支援,快叫支援!」 「是富津久会!富津久会的人竟敢动手!」 「杀了他!对手只有臼原一个!围上去,围上去!」 男子们慢慢地恢复视线,放声怒吼。 「──────」 臼原发出有如野兽般的嘶吼,接著抓住别的男子的头「扔出去」。 在情况越演越烈之中,罪魁祸首的临也一行人赶紧搭上停车场里的电梯。 与正打算离开现场的佐佐崎四目相对。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露出爽朗的笑容,朝佐佐崎缓缓地挥了挥手。 ──啊啊啊啊啊!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 佐佐崎就连骂几声脏话的时间都没有,慌张地奔向出口。 路上经过臼原搭乘的厢型车,驾驶座上像是富津久会的男子,铁青著脸不知道在跟谁通电话。 想必在呼叫支援吧。 ──可恶!完了!结束了! 这或许只是单纯的巧合。 也或许早在临也的计画之中。 那个灭火器,是他事先跟那两个小孩说好的吗?又或者是男孩与女孩自己随机应变的吗? 只是,这对佐佐崎来说都无所谓了。 ──只剩下跑路一途了。 不要说被警方追捕,才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黑帮冲突的导火线,已经在这个地方简简单单地被点燃了。 ♀♂ 武野仓grand ce 电梯内 「那么……」 临也将sd记忆卡内的情报放到笔电,藉由无线网路传送出去。 在传送结束的同时,电梯门开启,呈现在一行人眼前的,是通往宴会会场的路。 「也送出最后的情报给想要的人了……我的工作到此为止了。」 令遥人和绯鞠两人推著轮椅,临也对走在一旁的坐开口说: 「我终于可以休息了呢。接下来就让我好好观摩吧。」 「……您是说,观摩他人走向毁灭吗?」 看著坐眯起眼,面无表情地询问,临也一阵乾笑后,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虽然这城市『现在的样貌将不再』,人的话就不清楚喽。我呢,只是给了大家所期望的情报而已。」 「……」 「情报就跟利刃一样。要怎么使用,都是人类自己决定用途的。」 临也耸耸肩,坐依旧面无表情地说: 「临也阁下可能没有察觉,您口中的利刃就等同是把妖刀。」 「是什么意思呢?」 「那不是常人所能反抗的东西。把诅咒当作商品售出,再来说这东西是『由自己决定用途』。依鄙人拙见,这似乎有点强词夺理。您就小心点,别遭到诅咒反噬。」 听到老人的忠告,临也思考片刻后── 脸上显露著些许孤寂,开口说道: 「也不错啊。如果那些诅咒是人们所产生的的话,我就算遭此刃贯穿心脏,大概也会爱著那把利刃。不过,前提是坐先生不愿来救我就是了。」 这不是逞强或是自我陶醉,坐清楚他说的这句话是认真的。 正因如此,他以拿钱办事的保镳身分,回了一句毫无虚假的话: 「请不要忘记。如果契约截止,鄙人会马上转化成一把受诅咒的利刃。」 ♀♂ 旧坑道 「……就是前面吧。」 阿多村龙二站在旧坑道前低语著。 这扇挂著禁止进入招牌的铁栏,门上的小锁头早已遭人破坏。 继续走进去里面,应该是矿工们休息的区域。和久与菜菜大概就在那里。 使用矿坑木加强结构的古老坑道。 大概是为了让车辆也能开进来,就坑道来说挖得相当宽敞。类似矿车用的轨道,沿著路面延展而开。 走在这坑道里约十分钟左右,龙二察觉气氛不对劲而停下脚步。 「……喂,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传进来?」 停下脚步后,的确从入口方向传来些许声响。 好像是谁正在朝著他们这边前进。 「……」 仔细一瞧,无数的手电筒亮光正朝他们这边过来。 像是正在呼喊著什么一般,冲了过来。 「什么……?」 虽然心想可能是富津久会的支援到了,但他马上就知道错了。 他们将手电筒照向对方后,对方高声怒吼。 听到这个声音,马上发现对方的身分。 「堂马……?」 随著双方距离缩短,各自手上的手电筒都照清对方的脸庞。 看来,喜代岛堂马带著翁华联合成员来到这里了。 「你们这些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堂马的喊叫,龙二喊了回去: 「我才要问你呢!」 「啧……那么,果然就是你们绑架菜菜的吗?」 「啊?」 面对比自己年长的龙二的故作声势,堂马不服输地瞪回去。 「别装傻了!菜菜好不容易才发给我一封简讯……虽然写著她要私奔,多亏那家伙开启手机电源才知道她的位置……然后,才发现位置是在这坑道前!」 堂马利用家庭gps定位app发现手机位置在这矿山周围,猜想妹妹就在矿山某处,所以派了翁华联合盯哨。 「然后就发现你们这群败类……你们这些家伙,想对我妹妹做什么?啊?」 「吵死了……我们只是来教训一下被你那水性杨花的妹妹给拐走的垃圾。说起来,也是可以连你们都一起拖去埋喔。」 「有胆试看看啊……你这个混帐。」 看来是谈不下去了。 一触即发的气氛中,你来我往的对话渐渐变少。 然后,就在坑道内的气氛即将冻僵之际── 坑道入口和深处,同时传来响亮的爆炸声。 ♀♂ 大宴会厅 『那么接下来……有请阿多村集团会长,阿多村甚五郎先生为我们致词。』 配合著司仪的的发言 ,阿多村甚五郎走向台上。 强而有力的步伐,简直让人感觉不出他的年龄,酝酿出一副城市统治者般的气息。 ──哼,要虚张声势就趁现在吧。 喜代岛宗则在会场的一角,虚应了事地拍著手,冰冷的视线远望著讲台。 在这之后,他将在演讲中透露一些有关阿多村家的矿坑的秘密。 这样的话,会场中嗅觉灵敏一点的大概都会发现吧。 之后只要慢慢地散播证据就行了。 喜代岛宗则在心中窃笑,想像著阿多村甚五郎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那么,现在都市更新计画能够走下去,首先我要感谢这座城市的居民,与为我们这座城市带来新风貌的各位政治家。』 ──净讲些言不由衷的话。 喜代岛宗则心想,反正这是对方最后一次的演讲,一边在心中谩骂著,一边听阿多村接下来要说什么。 随即,他在视线一角看见一个蠢动的黑影。 往那边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坐在轮椅上的黑衣男子,带著老人与小孩待在会场的角落。 ──……? 没见过这个人。 喜代岛宗则这么想。 ──轮椅? ──不……不会吧。 根据他儿子堂马的情报,名叫orihara izaya的男子也是坐在轮椅上;旁边站著一名老人也是共通点。 但是,为何会在这里?没有人给他介绍信的话,应该进不来。 是谁介绍他来的? 他真的就是orihara izaya吗? 喜代岛宗则的脑海不断闪过疑问,在他耳边响起阿多村甚五郎严肃的声音。 『接下来,我想向各位郑重宣布一件事。』 ──? 要郑重宣布什么? 正当喜代岛宗则感到惊讶,想像著内容时── 阿多村甚五郎说出解答。 『武野仓矿山将于今日起关闭。』 ──……什么? 一时间不能理解他在讲些什么。 那些参加恳谈会的人们也一样,听到这突然的宣言后,开始鼓噪起来。 『因为矿产枯竭,收益降低。虽然对矿山都市发迹的历史将在此画下句点感到遗憾,但是藉由都市更新,我们将踏出新历史的第一步──』 演讲依旧进行著,但完全进不去喜代岛的耳里。 喜代岛感觉全身的毛细孔渗出冷汗。 ──怎么可能……为何……为何在这个时间点上! 远远看著喜代岛陷入混乱,临也满足地点点头。 「哎呀,这表情真好。是充满人性的表情,太漂亮了。」 「……也就是说,如您所料喽?」 听到坐的这一句话,临也笑著摇摇头: 「怎么会!出乎意料啊!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然后,看著讲台上的阿多村甚五郎,送给他一句坦率的褒奖: 「不愧是白手起家的人,就是不一样。」 浮现在临也脑海里的,是过去的回忆。 就在几天前──对方打到他的手机来,那通电话的对话内容。 ♀♂ 几天前 旅馆「武野仓grand ce」公寓式套房 『你是折原临也吧?』 接到这通突然的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临也伴随著惊讶,微微一笑: 「您是哪位──若是这样问就挺没礼貌的呢。这声音就跟电视新闻或企业广告上一模一样。」 在此他暂且停下话语,临也将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姿态与心态摆正后说: 「……能这样跟『领主大人』您对话,真是荣幸。」 对临也来说,挺意外对方会打这支手机号码过来。 这也就是说,对方拥有比临也更高的情报收集能力。 然后,情报来源很乾脆地从甚五郎的口中托出: 『慎重起见重新调查,便发现矿山资源枯竭的情报有外泄的迹象。追究负责人,彻底查清情报的流向,就这样追到这支手机号码上而已。』 「一开始那句『你是折原临也吧』,只是在试探吗?」 『用点手段调查这个号码登记的名字,发现是个连地下钱庄都列入黑名单的家伙。因此推测这号码只是个人头号码。』 甚五郎平淡地解说来龙去脉,临也全身因喜悦而颤抖著说: 「原来如此……那么要拿我这知道矿山秘密的人怎么办?解决掉我吗?」 『你大概早就把讯息给喜代岛宗则之类的人了吧?事到如今解决掉你也没意义。虽然我一开始有想过要拉拢你,但你这家伙比我想像中更加愚蠢。因此我个人判断不需要跟你有所牵扯。』 「你不恨我吗?」 『恨你又没赚头,徒劳无功罢了。不过,看来龙二得知后会恨你吧。不对,他就算不知道也会想办法解决掉你。因为那家伙太胆小了,多半以为你日后会勒索他。』 话说至此,甚五郎顿了一下,改变话题: 『你老实讲,这城市要完了吗?』 「领主大人」问得相当直接──临也满脸愉悦地回答阿多村甚五郎的问题: 「怎么说呢,我想就看各位用心与努力的程度了。」 『所以,至少就是「阿多村家与喜代岛家的城市」要完了吧。因为城里没有一个家伙有去用心或努力想维持这个平衡。』 「不是有您在吗?」 『与其在这种情况下帮周遭的人收拾残局,倒不如重新发展还来得有价值。先把钱藏起来,隐居一阵子吧。我是打算等风波过了再重新开始。』 听到甚五郎神清气爽地说完这段「自己才最重要」的发言,临也反而对他抱持好感,进而问道: 「所以呢?要丢下领地不管的『领主大人』找我有何贵干呢?」 随即,阿多村以像在询问明天的天气般的口吻说道: 『你知道杀死龙一的凶手是谁吗?』 然后,临也同样用回答明天的天气般的口吻答道: 「嗯,我知道喔,『有问过本人』了。」 『……和久吗?』 「可惜,猜错了。想知道后续,得付我相对的报酬。」 『这样啊。那么,接下来就只是我的自言自语。』 甚五郎把这话先说在前头,沉著地聊起他死去不久的儿子。 『龙一欠我的,他一辈子都还不了。虽然我认为他会被杀也是因为这些债……但是能想到的人太多了。而且正常来说,我和喜代岛也会是寻仇的对象吧。』 「如果你可以说明他欠你什么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谁是犯人喔。」 『……这我办不到。不是因为亲情。帮他隐瞒这件事,就是他欠我的债。提示是可以给,但直接讲出来会降低我的身价──就算是早已瞒不住的事。我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很无聊就是了。』 听到甚五郎的这番话,临也一脸满足地点点头: 「不会,真是很富有人味的答案。我很满意。」 随即,甚五郎以他所调查出来的临也的天性来思考,开口说出一句讽刺的话: 『……就算我怎么回答,你都会这样讲吧?』 ♀♂ 回到现在 大宴会场 阿多村甚五郎走下台,看见折原临也的身影便走了过来。 虽然有许许多多开发案相关人士想跟他讲话,但他全都不理睬,只是一味地走近折原临也身边。 「您好您好,感 谢您邀请我来参加。还有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甚五郎先生。」 「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老实地就来参加呢。你没想过可能会有人杀你吗?」 「我刚刚就差点被杀了。并不是您的人,我想是那边瞪著我们的那个人的手下。」 瞥过去一眼,便看见喜代岛气得直发抖,脸色青红不定。 阿多村甚五郎只说句「这样啊」,便不感兴趣地把视线从喜代岛身上移开。 对将要放弃这座城市的甚五郎而言,喜代岛早已无关紧要。 不如说,他现在的兴趣都在临也身上。他毫不在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胆发问: 「你的背后是谁,是什么立场,我也做了不少推测。只是有一点不懂。一开始是谁叫你来这城市的?既不是我也不是喜代岛宗则,应该是有人给了你第一个情报。」 「抱歉,我不能透漏委托人与情报来源。」 「这样啊,那么和久现在??」 临也摇头拒绝。甚五郎虽然打算追问和久跟菜菜的事,但是── 宇田川不知何时进到会场,快步走近甚五郎身旁,在他耳边窃语著。 甚五郎听完后,眼睛眯了起来: 「……你说矿山发生爆炸?」 宇田川接下来说的事实,就像是雪上加霜一般。 「龙二少爷与和久少爷,我们帮里的人和翁华联合似乎都在里面。」 坐在轮椅上听到这则报告的临也,低语著「这发展真意外」,眼里显露著光芒。 然后,正当他要开口之时── 会场的一角传出悲鸣。 以临也为首,全部的人都望向该处,那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无论对折原临也还是阿多村甚五郎,或是遥人或绯鞠来说,都是他们熟悉的面孔。 看到这一刻,两个孩子各自说出感想。 「……我就说嘛……」 绯鞠一脸怜悯地看著那个人。遥人则像是突然想起来般扬声说: 「啊!是公园那个姊姊!」 遥人手指过去的方向是── 用刀抵住喜代岛脖子的新山蓟。 ♀♂ 闹区 「这是什么啊?」 越野眼睛睁得老大,看著眼前的光景。 就像衬托著落日一般,城里四处都在燃烧著烈火。 从帮里部下的口里接到「佐佐崎超级慌张地逃了」的报告,还在充满疑惑时──紧接著从别的部下口中接到另一个令他更加震惊的报告。 「城里……城里到处都著火了!」 「你说什么!」 「而且……阿多村先生的宅邸、喜代岛的家里、翁华联合的聚会场所、矿山的工作区都冒起浓烟!」 「现在是怎样!」 跑上顶楼,他亲眼看到数个地方冒著浓烟。 并且,不时听到像是爆炸的声响。 正当他脑袋一片混乱时,部下又传来一份报告。 「网路上讲的可糟糕了……四处都在疯传武野仓即将关矿!」 「城里的讨论区与社群网站上都在洗板……」 越野慌慌张张地拿起智慧型手机,确实有大量情报在网路上四处疯传。 就像是有人刻意在操作。 「是谣言吗?」 「上面写是恳谈会上公布的讯息,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越野想到自己是富津久会的一员,冒著冷汗自言自语说: 「糟了……这城市……要完了……」 ♀♂ 大宴会场 「是你呀,蓟。」 阿多村甚五郎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还真是冷静呢,老爷。不,阿多村甚五郎。」 豪不在意惊慌失措的宾客,蓟和甚五郎相隔五公尺对峙著。 一旁的临也对遥人说「靠近到能看清楚双方的位置吧」,遥人开心回答「好的!临也哥!」后推起轮椅。这副情景极为不真实。 蓟用刀胁迫著喜代岛,将他硬是带至墙角,用憎恨的眼神看著甚五郎。 看著这样的蓟,甚五郎依旧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你……杀了龙一吗?」 「嗯,是啊。」 蓟非常坦率地承认罪行。 虽然眼里充满愤怒,但丝毫令人感受不到后悔或忏悔。 临也移动到能看清两人的位置,而蓟瞥了临也一眼,道了声谢: 「谢谢你,临也先生。多亏您给我的情报,很多事情都想通了。」 「那就好。」 「但是呢,你还是快点逃离会比较好。」 蓟用没有持刀的那只手将挂在自己肩上的背包倒过来,散落出无数的炸药。 那是武野仓矿山用来爆破的炸药。 其中一个,装著像是引爆装置的东西。 「喂喂,这么危险的东西,别拿出来啊。」 想到自己公司的安全控管居然如此低落,甚五郎只能苦笑以对。虽然心想这是因为硬要隐瞒矿山枯竭所导致的安全漏洞,总之这让他了解到一件事。 看到该女性拿出像是引爆控制器一般的东西,甚五郎开口说: 「依照那些量,在这里引爆的话,无论是我还是你,或是那个垃圾都会死喔。」 「嗯,没错。我是无所谓。」 眼里充满黑暗的火焰,蓟口气显得斩钉截铁: 「如果能对杀了我妹妹的『这座城市』报仇,我的性命算便宜了。」 ♀♂ 如果要说这是一出单纯复仇戏码,那的确如此。 新山蓟有个妹妹。 因为双亲早逝,各自被人领养。 蓟暗中守护著那个寄养在武野仓市的女孩。 妹妹健健康康地长大,但某日,终结突然到临。 因为才十六岁的妹妹,被人发现陈尸在外。 遗体看起来很明显就是他杀。 但是警察判断为自杀。 尽管嘴里塞著传单,喉咙被美工刀刺了十三刀,武野仓警察署依旧判断为自杀,结束侦查。 这件事显然就很可疑,城里的人们却没有一个人深究。妹妹的养父母虽然一开始有到警署控诉,但渐渐受到四周的压力,最后只得离开这座城市。 就连当时才十七岁的蓟,也能理解到这件事的疑点。 她虽然和妹妹的养父母一起去发传单抗议,还记得当时城里的氛围,完全就像在诉说「别做些多余的事」。 耸立在想探求事件真相的她的面前,就是「城市」这堵高墙。 但她依旧私下秘密进行调查。 在事件已届十年的此时,她才知道营造出当初那股氛围的是阿多村家与喜代岛家这两大权势家族。 虽然在这市内依旧有许多疑点重重的死亡事件,但是她知道,这大多被当作自杀或是意外结案。从试图探究都市内情的记者之死来说,居民心底都明白,也谣传著这大概是喜代岛或是阿多村其中一方下的手。 也就是说,妹妹的死是不是也跟这两个家族有关? 抱持这个想法,蓟为了接近这两家,下了许多功夫隐藏自己的身分。 结果她成功混进阿多村家当女佣,然后想办法接近核心。 之后她终于得知了真相。 龙一沉溺于毒品,神志不清下,试图对在宅邸内工作的蓟伸出狼爪。蓟拚命挣脱,龙一看著试图逃跑的蓟,双眼呆滞地开口这么说── ──「喔喔喔喔,你这家伙,你嘴里也想被塞满传单吗?」 你嘴里也想被塞满传单吗? 蓟的脑海里浮现妹妹的面容。 只有亲人才知道的,警察未曾公开的遗体状态。 然后她找到一个对龙一抱持怨恨的「帮手」──决定试一试。 经过数日的监禁后,她在阿多村龙一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就是你杀死的那个女孩的姊姊。 于是他产生剧烈的反应。 看著龙一脸色渐渐发白,她确定就是这个人了。 由对方说出真相,接著在网路上公开,然后交由警方── 她是和「帮手」这么约定好的。 只是,蓟早已在她确定对方就是凶手之时便失去理性了。 本来准备用来威胁的美工刀,当她回过神时,已经不再是威胁用的工具,而是杀人凶器。 之后,赶到现场的「帮手」起初虽然心有畏惧──但之后脱口说要「布置成自杀的样子」,于是让龙一握著美工刀,从大楼上丢下龙一的遗体。 讽刺的是,这与蓟的妹妹当初的遗体状态非常相似。 被判断为自杀的妹妹的遗体。 但是,她的郁闷依旧没有消散。 到底是还欠缺什么?自己的愤怒为何没有消退? 没有感到罪恶感。但是,也没有对复仇感到满足。 当她心中依旧焦躁之时──蓟遇见名叫orihara izaya的奇妙男子。 一个夸下海口能掌握他人每一个把柄,萦绕著不可思议氛围的情报商人。 第二次见到情报商人──在拿到手机的时候,她得知那个情报商人正在调查阿多村龙一的案件。而且从临也的语调看来,他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帮手」起了疑心。 经过深思后,她这么说: 『我想知道喜代岛和阿多村两家的把柄。可以的话,希望是十年前那个案件的相关资料。』 相对的,她坦承自己就是这个案件的犯人。 她觉得这件事情曝光也无所谓。 心想,这样还能上演一场盛大的逮捕剧场。 就算被阿多村家知道她就是凶手,因此遭受凌虐而死,她也早已拜托「帮手」公开她的遗书。 反正本来就一无所有。如果依旧毫无进展,她就去自首做个了结。 只是若是还有什么内情──她就想继续执行她的「复仇」。 现实是残酷的。 据临也所言,当初这个案件,似乎是喜代岛家与阿多村家双方刻意掩盖。 果然这件事就是当初吸毒的阿多村龙一所为。他意图侵犯喜代岛堂马的妹妹菜菜,之后一阵互殴,堂马虽然赶走了龙一──但在归途上,他看到偶然经过的蓟的妹妹。 龙一出手袭击,但受到出乎意料的抵抗,所以错手杀了对方。 对蓟来讲,妹妹遗体上只有刀伤,是她仅存的慰藉。但她心里的复仇对象,是所有跟喜代岛与阿多村有关──不,是更加庞大的事物。 然后,就在刚才,临也把资料传送到她的手机上。 这是引燃她殉身报仇的导火线。 当初被埋藏起来的侦查资料。 负责刑警的笔记,以及访谈的内容。 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事件费了不少心力才强压下来。 她觉得自己的所为可以被宽恕。 她觉得自己接下来,即将实行的复仇再正当不过。 如果要说这是一出单纯的复仇戏码,那的确如此。 本来正因为如此──复仇者的恨才会那么深,那般沉重。 这让她下定决心,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实行一场大上数倍的复仇。 她的复仇对象就是──这座城市。 在阿多村家与喜代岛家权力统治之下的这个傀儡城市。 她认为操纵魁儡的丝线与见死不救的人们,全都「罪无可逭」。 ♀♂ 然后事态就演变成这样。 蓟使用计时式或无线操作式的引爆装置,在城里四处──特别是在阿多村和喜代岛势力相关的场所进行引爆,或是使其成为一片火海。 「现在这时候,四处应该都烧起来了吧?你们的孩子,也差不多都在洞穴里头一起哭喊了。」 蓟的眼里满溢著疯狂,被刀抵著的喜代岛大喊道: 「什……你说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和久和菜菜躲在哪里吗?在武野仓矿山的旧坑道。」 「!」 「所以,我告诉龙二那个笨蛋了。顺便假装帮菜菜保管手机,传了封简讯给堂马那个垃圾。」 然后他们就这样上钩了。 「因为入口和深处都有设置炸弹,现在这时候不是被活埋,幸运点就是在瓦砾堆空隙中等待著窒息吧。啊,如果和久与菜菜在里面的话,铁定就是被活埋了。」 「你这家伙──!……噫!」 喜代岛虽然情绪激愤,但刀子就抵在自己脖子上,很快就收起他的愤怒。 相对的,甚五郎依旧面无表情地注视著蓟,开口问: 「你为什么会知道龙二他们全都在里面?」 「咦?」 「根据宇田川的报告,坑道是在十五分钟前发生爆炸。但是十五分钟大概无法从旧坑道来到这里,而且也不可能在不被发现下,准备好网路直播的设备。所以是有人帮你吧?是谁?」 「……是谁都无所谓吧。反正接下来,你我都会死。」 听到这句话,喜代岛宗则发声哀号: 「跟……跟我没关系吧!杀了你妹妹的是阿多村龙一不是吗?那样的话,为什么我和堂马与菜菜都……」 回答喜代岛疑问的并不是蓟。 「啊,这很简单喔。」 临也坐在轮椅上,拿著刀子扠桌上的水果玩乐,一脸愉悦地进行「情报」轰炸。 「如果起因是要对喜代岛的女儿下手,却被喜代岛的儿子揍了一顿,为了宣泄去对那女孩下手,才因此遭到杀害,那么这对您的家族来说也是丑闻吧?而且堂马过去犯下的坏事也有可能被挖出来。所以当时才特别用心去掩盖这件事。不过,不知道当初是警方主动帮你,还是你有施压就是了。」 「我……我……我不知道!」 「就算你不知道,结果也一样吧?因为你也是制造出这种吃案的贪污生态的其中一人。嗯,这该叫作自作自受吗?我刚刚也差点被你养的黑道成员绑架了呢。」 「……」 看著替自己说明一切的临也,蓟一时间愣住了。她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 本来计画一切的复仇行动都将在此画下句点。 新山蓟失策的是── 在这个空间里,有个比她这个被复仇冲昏了头的人,脑袋更加不正常的家伙。 「……你不逃吗?」 「对呢,确实在这个距离遭到波及会死呢。遥人、绯鞠,你们先出去。坐先生就先请你留下来。」 「好喔~」「……」 听到临也这句话,孩子们快步走出门外。可能因为市内持续发生著爆炸,警察尚未到达。警卫们保持著距离眺望现场,因为蓟脚边的炸弹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另外一方,蓟不能理解临也为什么不愿离开,陷入思绪之中。 大概是以为她犹豫了吧,喜代岛宗则即使被刀子抵著脖子,仍拚命地大喊: 「你……你好好想想!你妹妹会为这种事情感到高兴吗?进行报仇,把没关系的人拖下水,你妹妹不会感到高兴吧?」 喜代岛宗则虽然说出一口王道剧情的劝善台词─ ─他肩上却被深深刺了一刀。 「呜哇啊啊!」 临也语气慵懒地对发出哀号的喜代岛宗则说: 「我觉得那种话,由加害者说出来反而有反效果喔。」 「……没错。你觉得我现在听到这种话就会住手?这跟我妹妹怎么想已经无关了,现在不是我妹妹的仇恨,是为了消除我自己的仇恨!就算有谁恨我都没关系!」 见到蓟的主张,临也语气悠然地说: 「但是,至少我啊,很尊敬蓟喔。」 并不是他不会看场合说话,而是了解状况才刻意这么说。 「……咦?」 「这很不容易耶。即使牺牲自己,也要为死去的妹妹完成复仇。」 「……」 因为不清楚临也想说些什么,蓟一脸毫无兴趣。 临也并没有理睬蓟,坐在轮椅上玩弄著刀子,有点兴奋似的讲了起来: 「这时候,你的妹妹……我想想,好像是叫作霞吧?她就会被贴上『破坏城市的恐怖分子的妹妹』这么一个标签。原本只是单纯地公布真相,霞就只是个被政二代杀死,却被当作自杀处理的可怜被害者。现在却是引发恐怖攻击的『元凶』。」 「说元凶也太……!」 「现在的人看报纸,有多少人会去思考新闻背后或是更深层的含意?这次城里受害的人们可能会这样想──『那个叫作霞的明明只要闭上嘴奉上身体,就不会被阿多村龙一杀死了。自作自受被人杀死,复仇还拖他们下水,真是烦人』。有时候还有那种不是受害者,与此无关的孩子们一边吃著零食看著新闻,在评论区留下『这个妹妹是不是穿得就像是在诱惑男人啊?』这种下流的评论。当然就算是普普通通地公开事实,还是会有这种家伙。总之就是个把没有关系的人都拖下水的恐怖分子的妹妹。明明什么都没做还要被拿出来消遣──就是因为你。」 「……」 看著脸色铁青的蓟,临也又继续说: 「然后,你正在这里想要自爆求死。的确这样一来,接下来就都事不关己了。你既不用承担妹妹会被怎么评论,还能就此脱身,真是厉害。为了替妹妹复仇,就连让她丢脸的事都做得出来!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做到这种地步。以为你最多就是从阿多村甚五郎的背后捅一刀而已。谢谢!真是谢谢你!正因为有你这种人存在,我才能相信人类的无限可能!发自内心赞叹人类的美妙!让我能爱著人类!」 「不要再讲了!」 蓟吶喊道: 「你到底想干嘛!你也想死在这里吗?你想怎样啦!」 随即,临也坦率地回答: 「我想看。」 「……咦?」 「你的下场啊。看你对于我的无心之言,会依然抱著对阿多村先生的愤怒而按下按钮,或是找到什么超乎我想像的答案。又或者是在按下按钮的瞬间,你会一脸满足地死去,还是只是意气用事;我只是想知道这些小事罢了。」 兴趣。 换句话说,就是扭曲的爱情。就只是,如此纯粹的兴趣与好奇心。 折原临也的眼里就只有这个。 「你完成了比我想像中更困难的事,所以我才更想了解这种我所不知道的人。」 既无对于死亡的恐惧,也不打算说服蓟。临也的表情就只像在诉说,他满脑子只有「蓟会怎么做呢?她最后的表情会怎样?」这件事。 蓟背脊一寒,恐惧窜满全身。 然后,他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男人── 这个叫作折原临也的男子,是真的觉得自己死在这边也无所谓。 真的疯了。 虽然觉得临也这个人很恐怖,但她更害怕去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 就连自己死去的妹妹,也只是这场秀的一部分。 一股强烈的厌恶感贯穿全身。 她开始觉得临也这个人就如同恶魔。 或许就这样死了,就算拖上临也一起死,最终也只是被他玩弄在手掌心中。 全身淌满冷汗,她感觉到死亡就在身边。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的人生,可不是为了取乐这种疯子而存在…… ──霞可不是为了这种人而死…… 愤怒与恐惧交织,蓟气得直发抖,瞪著临也瞧。 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发现。 出现在她背后,那个身高超过两公尺的巨大身影。 「……咦?」 一回神,蓟的身体早浮在半空中了。 因为巨大的手掌捏住她握著引爆装置的那只手,身体就这样被抓了起来。 不仅如此,响起一声令人作恶的声响,她的手骨轻轻松松就被折断了。 「啊啊啊……嘎……!」 这冲击的力道,令她手上的引爆装置掉落地上。 这个巨大身影正是臼原,他毫不在意散落一地的炸药,一边喘气一边环视室内。 然后──他找到了。 龙二跟他说「若起冲突就干掉他」时,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上头的那个黑发男子。 方才煽动不明男子集团攻击臼原,自己却落跑的那个男子。 「……」 臼原不发一语地把蓟的身体像丢垃圾一般甩到一旁。 蓟直接撞上墙壁,就此不再动弹。 「喔,喔喔,太好了!多亏你来救──」 喜代岛宗则冒著冷汗道谢,但他这句话却没能说到最后。 彷佛在嫌他碍事般,臼原挥出一记里拳,直接揍上喜代岛宗则的脸上。 「唔啪……」 喜代岛宗则的身体就这样翻滚了数公尺,最终猛然撞上墙后,一动也不动。 「喂,臼原……」 虽然甚五郎叫他,但臼原对此没有反应,直盯著临也。 「不行啊,他听不到我在叫他。完全失去理性了。变成这样我也阻止不了。」 另一方面,折原临也虽然有一瞬间露出像小孩般吓傻的表情,但之后就很失望地摇了摇头: 「唉……没能看到那女人做出什么选择,这也是人生呢。」 然后,看著缓慢走向自己臼原,临也露出充满慈爱的微笑: 「但是我原谅你。有时会突然跑出你这种特殊的类型,也是人类有趣的地方。」 臼原没有听进临野的话,抓起手边的桌子。 然后顺势挥下去──但在这时候,那张桌子停了下来。 在甚五郎眼里,至此都贯彻旁观者角色的老人,不知何时已逼近至臼原胸前,踩住他的脚,双手压制住对方身体的手轴与一部分身躯。 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竟能让那么以豪力自傲的男子,无法将那张桌子挥出手。 趁这时候,临也按下轮椅的电动开关,以比一般电动轮椅快上许多的速度移开。 「……」 臼原双手放开桌子。发生一声巨响,桌子掉落于地。 然后,臼原挥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试图抓住坐。 但是坐早一步移动身躯,踏上对方的膝盖使力往上一跳,就这样用膝盖往臼原的下巴一顶。 然后当臼原的头因为反作用力往上时,手肘趁势往下,向对方的鼻口之间打下去。 「……!」 虽然身体失去平衡,但臼原并没有倒下。他从绷带的间隙中瞥了坐一眼。 「呼……还真是顽强。若是鄙人的话,早就昏倒了,年轻还真令人羡慕。」 在臼原非比寻常的耐力面前,老人仅用「年轻」总结。 终章 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 然后呢?结局是怎样啊? 『没怎么样啦。又不是整个市化为空地,但至少维持「阿多村家和喜代岛家分治」这个平衡的武野仓市,已经完全崩坏了。总之,因为阿多村龙二和喜代岛堂马都被关在矿山里头,无法下指令,喜代岛派和翁华联合就互把炸弹攻击误会对方所为,进行了一场大互斗。最后似乎出动镇暴警察,来了一场为期三天的大规模逮捕行动。』 嗯,还真是一群笨蛋呢。 『顺便一提,身为矿山都市的武野仓市已经告终了。最糟糕的是,因为这次事件,感觉连机场与都更计画都可能会先收回喔。』 真是糟透了耶。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大重创。会有多少人跑去上吊呢?你要不要负起责任去死啊? 『说得真过分呢。我只是给大家想要的情报而已啊,而结果也不过是一座城市化为乌有。反正那座城市早就走到尽头,就算我没去,阿多村龙二和喜代岛父子继续乱搞个十年,也只会更加悲惨。』 我们这里有播出新闻喔。说是一个女人为了妹妹,向暴君报了一箭之仇,感觉是一桩佳话呢。然后,那个叫作蓟的女孩子怎么了?被你这么一捣乱,是不是陷入悲观跑去自杀了啊? 『听说就像原本附身的坏东西消散了。不过以此为契机,阿多村龙一和喜代岛堂马做了那么多的恶行才得以公诸于世。当时的署长等人也遭到处分。真是的,真不知道人生会发生什么事呢。但我还满在意蓟的状况,打算下次乔装去旁听判决。』 你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耶。 话说回来,那些白痴公子哥呢? 『在坑道氧气耗尽之前得救了喔。不过,想到未来的发展,他们两个或许会觉得死在那里还比较好。』 就只有你没资格这样讲。 死在那里还比较好……大家都会怨叹怎么不是你吧? 『这么久没见面了,你讲话也顾虑一下我的心情好吗?』 ……嗯,是很久没见了。话说回来,你真的还活著呢。 『差点死了就是了。』 不是晚节不保? 你该不会无知到连「有人惋惜才算活著」这句话都不晓得吧? 不过跟我无关就是了,掰啦。 ♀♂ 刃金市 沿岸的公园 确定电话被对方挂断后,只见临也耸了耸肩: 「真是的,波江还是一样严厉啊。亏我好心跟她说,尼布罗可能会参与武野仓的都更计画。」 「这就是要慎选交友对象啊。」 紧邻武野仓市隔壁城市的海岸上,坐在轮椅上耸著肩的临也旁边站著一名男性。 「对了。在这点上,让我可以多加认识警察厅里的菁英,还算是幸运。」 「这次这件事会在我的经历上增添污点吧。」 说这句话的人,是武野仓市的署长──柿沼。 他现在变装的样子,若是熟知他平常样貌的佐佐崎或喜代岛看到的话,一定会皱著眉说:「这是谁?」 丝毫看不出平日谄媚的神影,眼镜内有著如雄鹰般的锐利眼神,散发出十分符合「年轻菁英」这形容的贵族氛围。 「真是的,你闹得出乎我意料啊。不只是挤出阿多村与喜代岛这恶脓,简直差点毁了这座城市。」 「我说过了吧,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而行动……不过也出乎我意料呢。只是帮这群人引线,没想到会演变成炸弹恐怖攻击,正常来说难以想像吧。」 临也耸了耸肩,柿沼话里混杂著叹息说: 「算了。我认识的监察官正在调查前任署长,大概可以从这里挤出脓来吧……唯一的救赎,就是炸弹攻击中没有人死亡──包含你搞的那些事情在内。」 「啊,很大只的那个人怎么了?」 「根据报告,他推开瓦砾逃了出来。似乎像个怪物一般,口里大喊著『orihara izaya』呢。太好了,看来你交到朋友了。」 「我不太擅长应付那种蛮力型的……」 临也露出些微的厌恶神情后,问了一件他在意已久的事情。 「这样说来,甚五郎先生怎么了?」 「跟即将下台的喜代岛宗则不同,好像仔细消除过他掩盖案件的证据。是能够起诉他,但要送进监狱就有难度了。说到底,那家伙早就清算好集团与个人财产,大概打算去哪边隐居起来……看来没办法知道他在盘算些什么了。」 「这样啊,连靠柿沼的才干都没办法揭露……你这个能把我抓进池袋署,折磨我那么多的人居然会没办法。」 「在事到如今的这一刻……是能揭露什么?又还有什么能隐瞒的?」 听到临也隐含讽刺的话,柿沼露出苦笑回应。 「那座城市不会有太阳了。已经日落,早已西沉了,临也。」 「那是您所期待的吧?」 「嗯,我们的任务,就是与其在腐烂的太阳光下,不如在暗夜之中保护正义。」 柿沼嗤之以鼻后,放松表情,一边发起牢骚: 「总之,先从发布逃走的佐佐崎的通缉令开始吧。真是的,还真会给我添麻烦。」 然后──看著临也背后的几辆车与站在车周围的人们,柿沼不怀好意地笑道: 「对了对了……搜寻炭矿坑爆炸失踪者这工程还得花上一段时间,趁现在快点送得远一点吧。」 因为武野仓市的骚动,隔了十天才有半天休假的署长离去后──临也慢慢用手推著轮椅,靠近车子周遭的众人。 然后,向其中一个人搭话。 正是被埋在旧坑道深处的落石下,现在「行踪不明」的阿多村和久。 「嗨,生死不明的失踪者同学,感觉怎么样?」 「临也先生……」 临也将手搭上有点胆怯的和久肩上,脸靠过去,以旁人听不见的音量低声说: 「就让我看看吧,和久。让我看看,你和那个单纯的菜菜如何怀抱著愧疚,选择今后的生存之道。」 「……蓟真的……没把我的事说出去吗……?」 「对啊,和久。没有什么『共犯』,她坚称所有的复仇都是靠自己办到的。」 阿多村和久是「共犯」。根据从柿沼与佐佐崎那边获得的警察情报得知,和久似乎每天都遭受龙一的欺凌。临也知悉后灵光一闪,向和久套话。 结果和久马上就承认了──但是蓟对和久说‥「你和菜菜就假装在坑道内被活埋,改名换姓重新生活吧。」 正当临也心想「这女孩还真是超乎我想像」时,菜菜靠近了过来问道: 「那个……您真的,可以给我们新的户籍吗?」 「当然啊,不是说好了?情报的代价,就是帮助你们两个私奔。」 「但是……说不定,临也先生会被当作绑架犯遭到逮捕……」 菜菜担心的地方似乎搞错了地方,令临也一时反应不过来。然后他放声笑道: 「没关系喔,菜菜。对我而言,比起人所制定的法律,我更重视人本身。」 这是毫无虚假的实话。 但不知道怎么地,菜菜把这句话理解成善意的发言,闪耀著双眸对遥人说: 「临也先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对啊!临也哥是个非常体贴的人!」 听著他们这番对话,除了这两个人以外的人都在心里窃语「这点绝对是错的」。 「……我也这么蠢的话,该有多幸福。」 绯鞠低声说著,坐对此微微摇著头: 「每一个人的幸福都不一样喔。小姐也好,鄙 人也罢,总有一天会找到的。若能亲手勒死临也阁下,或许鄙人就能得到幸福了。」 「……我也要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段对话让临也听到了,他拭去脸颊冒著的冷汗问道: 「你们是不是在聊些危险的事?坐先生,你该不会还在埋怨我把你扯进天花板崩塌里的事吧?」 「怎么会。那种程度的事,想恨也恨不起来。但是临也阁下死一死会比较好这件事倒是没改变。」 「……是吗,那就好。」 临也本人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好是指什么,就这样推著轮椅往汽车方向前进,然后车里头有两个人影露出脸来。 「真是的,你真的要暂时雇用那两个少爷和小姐吗?」 「我是挺喜欢的。是叫作菜菜吗?我喜欢那种不知人世险恶的女孩~」 说这两句话的,是后梳油头戴墨镜的男子与哥德萝莉眼镜女孩。 「不要这样讲嘛,『矶坂』。话说回来,我看了一下资料,连我妹妹她们的三围都列上去,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啊?」 「我奉行不偷工减料主义。说到底,都是因为你,才害我们不好在这里工作。你可要好好介绍下一个任务地点啊,『折原社长』。」 「因为社长登记的是别人,至少叫我地下社长吧。」 「叫他废物社长就好啦~」 「说这种话的人可调不了薪喔,稻荷寿……咳唔!」 聂可一脸严肃,赏了临也一记手刀,令他咳个不停。 「那么……闲聊就到这边,差不多该出发了……哦?」 调整著呼吸抬起头后,眼前景色深深映入临也的眼中。 「喂,快看看,武野仓市被夕阳染得一片通红呢。」 那是一片漂亮的暗红,看起来就像在太阳之中燃烧坠落似的。 「说真的,我虽然认为那座城市总有一天会没落,但没想到会只被一个人闹到没落,这我还真学不来。蓟的行动力真是值得尊敬。」 想起不在这里的人,临也对她致上最高的敬意与好感,静静地看著在夕阳中燃烧的城市。 站在这里,了解临也本质的人们心想── 他一定会说,夜晚的黑暗与日出也是同等美丽吧。 明白这件事的他们依旧站在临也身旁,看著夕阳下的武野仓市,以及名为阿多村帝国的终结。 他们知道── 只要继续跟折原临也一起行动,总有一天会被这夕阳烧成焦炭。 正是理解到这点,现在仅仅只是──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 但愿,那个落日之后会再迎来明天的日出。 他们彼此心怀此念地望著沉没而去的太阳。 心里相信,只要跟临也走在一起,一定能看到前所未见的景色。 后记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于是乎,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 虽然标题里就加入名字,但本故事并不是述说折原临也这个男子跨越千辛万苦,进而成长的冒险故事。述说著藉由混入「折原临也」这个异物,一举崩坏这个勉强维持著现状,瘦弱无力的城市。希望您就把本作当成一部灾难片看吧。 本作为《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这个以池袋为舞台的拙作的外传,而该作品中的其中一名主要角色「折原临也」是个麻烦制造者。他在台面下活耀著,刻意捣乱城市原有的平静。本作叙述的,是在原作第一部最后一集之后,折原临也到底在哪里?又做著什么事情? 不知道《durarara!!》的人,就当作「一座城市被拥有不寻常的情报收集能力的男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故事」来阅读就好。而知道《durarara!!》的人,就好好享受这部「名唤临也的男子,从名为池袋的限制中解放出来的外传」。 对的,是限制。 我个人身为作者在写到折原临也这个人的时候,十分行云流水。他是我目前笔下角色中,非常喜欢的一个角色。所谓角色就是会自己出来走动,会自己出来讲话;也有那种会自己一直把台词说下去的角色。只是在《durarara!!》这部作品中,折原临也这名角色并无法完全自由行动。就如同已读过《durarara!!》的读者所知道,他可以说是个一定会出来妨碍主角的「敌人」。而就临也的立场上,他也有个「枷锁」存在,令他也不得不蓄意对那个人进行排除。 因为如此,造就了临也从那种「名为主场的敌阵」中解放出来,在这个未知土地上,尽情放手一搏的系列。希望您能享受「如果没有人阻止临也的兴趣,到底会怎么样呢?」这个概念。 本书一开始是计画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而执笔写下,但中途接受编辑部等单位的意见,改由电击文库出版。 虽然media works文库系列并没有特别规定,但总觉得我个人抱持的印象上,如果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diru」或「臼原」就不会登场,我想会用掉大概一半的篇幅来描写龙一命案的真凶或共犯在临也巧言令色地穷追不舍下,揭露出过去,然后毁坏得体无完肤的这种展开。 如果一开始就预定在电击文库上出版,「遇到劫机事件,结果在机内发生连续杀人事件!就连劫机犯们都害怕的杀人魔就在这飞机内……!」、「折原临也vs.炸弹狂!企图排除外人的封闭村庄最后变成荒地!」、「冒牌折原临也现身!知名观光地区所流传的分身传说!」等,我想就会变成前述这种著重夸张的剧情,所以本书才会中庸一点。 下次之后,「情报商人」说不定就会牵扯进刚刚讲的夸张事件之中。然后下次构想的剧情,可能就是被这个「情报商人」耍得团团转的犯人或被害者们……当续集出版的时候,请好好享受这个「与折原临也……」系列! 接下来,有些第一次在本书中接触到折原临也的读者,可能会有「喂喂喂,这个一副悠哉样的情报商人明明是个糟糕的家伙,最后几乎没有人教训他耶!因果报应是到哪里去了?」这样的感想吧── 有这种想法的各位读者,推荐你们这本外传的本传《无头骑士异闻录 durarara!!》系列作品!基本上,折原临也这个角色在本传中的个性是一模一样……不,与其说中立,到不如说是添加了一些恶意,是更加麻烦的一个男人。时而遇到挫折,也有数个可以称得上是「障碍」,可以阻止他的角色存在。所以我觉得各位读者能够享受到与本作中截然不同的「折原临也」! 然后,其实从2015年七月开始,即将播放动画第三季的《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x2 转》!不只是动画,漫画版的《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 re; dors篇》为首,将在各种媒体上展开各式各样的剧情。包含这些作品,请趁这个机会一起享受折原临也不同的一面吧! 最后是答谢的部分。 配合我这实在是紧绷到不能再紧绷的日程,造成责任编辑和田先生为首,amw印刷厂与校对同仁的困扰,真是非常抱歉……! 以及基于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上,在各式各样的媒体上创作出各种作品的各位。 还有总是照顾著我的家人、朋友,各位作者以及插画家。 然后是费尽心力于各类作品中活耀,还在百忙之中为临也的衍生作品的本作画下如此出众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后要感谢的,当然是将这个《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故事的衍生作的新系列作品拿在手中的各位。 十分感谢!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一口气看著《コワすぎ!》系列」 2015年6月 成田良悟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于是乎,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 虽然标题里就加入名字,但本故事并不是述说折原临也这个男子跨越千辛万苦,进而成长的冒险故事。述说著藉由混入「折原临也」这个异物,一举崩坏这个勉强维持著现状,瘦弱无力的城市。希望您就把本作当成一部灾难片看吧。 本作为《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这个以池袋为舞台的拙作的外传,而该作品中的其中一名主要角色「折原临也」是个麻烦制造者。他在台面下活耀著,刻意捣乱城市原有的平静。本作叙述的,是在原作第一部最后一集之后,折原临也到底在哪里?又做著什么事情? 不知道《durarara!!》的人,就当作「一座城市被拥有不寻常的情报收集能力的男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故事」来阅读就好。而知道《durarara!!》的人,就好好享受这部「名唤临也的男子,从名为池袋的限制中解放出来的外传」。 对的,是限制。 我个人身为作者在写到折原临也这个人的时候,十分行云流水。他是我目前笔下角色中,非常喜欢的一个角色。所谓角色就是会自己出来走动,会自己出来讲话;也有那种会自己一直把台词说下去的角色。只是在《durarara!!》这部作品中,折原临也这名角色并无法完全自由行动。就如同已读过《durarara!!》的读者所知道,他可以说是个一定会出来妨碍主角的「敌人」。而就临也的立场上,他也有个「枷锁」存在,令他也不得不蓄意对那个人进行排除。 因为如此,造就了临也从那种「名为主场的敌阵」中解放出来,在这个未知土地上,尽情放手一搏的系列。希望您能享受「如果没有人阻止临也的兴趣,到底会怎么样呢?」这个概念。 本书一开始是计画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而执笔写下,但中途接受编辑部等单位的意见,改由电击文库出版。 虽然media works文库系列并没有特别规定,但总觉得我个人抱持的印象上,如果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diru」或「臼原」就不会登场,我想会用掉大概一半的篇幅来描写龙一命案的真凶或共犯在临也巧言令色地穷追不舍下,揭露出过去,然后毁坏得体无完肤的这种展开。 如果一开始就预定在电击文库上出版,「遇到劫机事件,结果在机内发生连续杀人事件!就连劫机犯们都害怕的杀人魔就在这飞机内……!」、「折原临也vs.炸弹狂!企图排除外人的封闭村庄最后变成荒地!」、「冒牌折原临也现身!知名观光地区所流传的分身传说!」等,我想就会变成前述这种著重夸张的剧情,所以本书才会中庸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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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个人身为作者在写到折原临也这个人的时候,十分行云流水。他是我目前笔下角色中,非常喜欢的一个角色。所谓角色就是会自己出来走动,会自己出来讲话;也有那种会自己一直把台词说下去的角色。只是在《durarara!!》这部作品中,折原临也这名角色并无法完全自由行动。就如同已读过《durarara!!》的读者所知道,他可以说是个一定会出来妨碍主角的「敌人」。而就临也的立场上,他也有个「枷锁」存在,令他也不得不蓄意对那个人进行排除。 因为如此,造就了临也从那种「名为主场的敌阵」中解放出来,在这个未知土地上,尽情放手一搏的系列。希望您能享受「如果没有人阻止临也的兴趣,到底会怎么样呢?」这个概念。 本书一开始是计画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而执笔写下,但中途接受编辑部等单位的意见,改由电击文库出版。 虽然media works文库系列并没有特别规定,但总觉得我个人抱持的印象上,如果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diru」或「臼原」就不会登场,我想会用掉大概一半的篇幅来描写龙一命案的真凶或共犯在临也巧言令色地穷追不舍下,揭露出过去,然后毁坏得体无完肤的这种展开。 如果一开始就预定在电击文库上出版,「遇到劫机事件,结果在机内发生连续杀人事件!就连劫机犯们都害怕的杀人魔就在这飞机内……!」、「折原临也vs.炸弹狂!企图排除外人的封闭村庄最后变成荒地!」、「冒牌折原临也现身!知名观光地区所流传的分身传说!」等,我想就会变成前述这种著重夸张的剧情,所以本书才会中庸一点。 下次之后,「情报商人」说不定就会牵扯进刚刚讲的夸张事件之中。然后下次构想的剧情,可能就是被这个「情报商人」耍得团团转的犯人或被害者们……当续集出版的时候,请好好享受这个「与折原临也……」系列! 接下来,有些第一次在本书中接触到折原临也的读者,可能会有「喂喂喂,这个一副悠哉样的情报商人明明是个糟糕的家伙,最后几乎没有人教训他耶!因果报应是到哪里去了?」这样的感想吧── 有这种想法的各位读者,推荐你们这本外传的本传《无头骑士异闻录 durarara!!》系列作品!基本上,折原临也这个角色在本传中的个性是一模一样……不,与其说中立,到不如说是添加了一些恶意,是更加麻烦的一个男人。时而遇到挫折,也有数个可以称得上是「障碍」,可以阻止他的角色存在。所以我觉得各位读者能够享受到与本作中截然不同的「折原临也」! 然后,其实从2015年七月开始,即将播放动画第三季的《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x2 转》!不只是动画,漫画版的《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 re; dors篇》为首,将在各种媒体上展开各式各样的剧情。包含这些作品,请趁这个机会一起享受折原临也不同的一面吧! 最后是答谢的部分。 配合我这实在是紧绷到不能再紧绷的日程,造成责任编辑和田先生为首,amw印刷厂与校对同仁的困扰,真是非常抱歉……! 以及基于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上,在各式各样的媒体上创作出各种作品的各位。 还有总是照顾著我的家人、朋友,各位作者以及插画家。 然后是费尽心力于各类作品中活耀,还在百忙之中为临也的衍生作品的本作画下如此出众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后要感谢的,当然是将这个《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故事的衍生作的新系列作品拿在手中的各位。 十分感谢!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一口气看著《コワすぎ!》系列」 2015年6月 成田良悟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于是乎,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 虽然标题里就加入名字,但本故事并不是述说折原临也这个男子跨越千辛万苦,进而成长的冒险故事。述说著藉由混入「折原临也」这个异物,一举崩坏这个勉强维持著现状,瘦弱无力的城市。希望您就把本作当成一部灾难片看吧。 本作为《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这个以池袋为舞台的拙作的外传,而该作品中的其中一名主要角色「折原临也」是个麻烦制造者。他在台面下活耀著,刻意捣乱城市原有的平静。本作叙述的,是在原作第一部最后一集之后,折原临也到底在哪里?又做著什么事情? 不知道《durarara!!》的人,就当作「一座城市被拥有不寻常的情报收集能力的男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故事」来阅读就好。而知道《durarara!!》的人,就好好享受这部「名唤临也的男子,从名为池袋的限制中解放出来的外传」。 对的,是限制。 我个人身为作者在写到折原临也这个人的时候,十分行云流水。他是我目前笔下角色中,非常喜欢的一个角色。所谓角色就是会自己出来走动,会自己出来讲话;也有那种会自己一直把台词说下去的角色。只是在《durarara!!》这部作品中,折原临也这名角色并无法完全自由行动。就如同已读过《durarara!!》的读者所知道,他可以说是个一定会出来妨碍主角的「敌人」。而就临也的立场上,他也有个「枷锁」存在,令他也不得不蓄意对那个人进行排除。 因为如此,造就了临也从那种「名为主场的敌阵」中解放出来,在这个未知土地上,尽情放手一搏的系列。希望您能享受「如果没有人阻止临也的兴趣,到底会怎么样呢?」这个概念。 本书一开始是计画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而执笔写下,但中途接受编辑部等单位的意见,改由电击文库出版。 虽然media works文库系列并没有特别规定,但总觉得我个人抱持的印象上,如果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diru」或「臼原」就不会登场,我想会用掉大概一半的篇幅来描写龙一命案的真凶或共犯在临也巧言令色地穷追不舍下,揭露出过去,然后毁坏得体无完肤的这种展开。 如果一开始就预定在电击文库上出版,「遇到劫机事件,结果在机内发生连续杀人事件!就连劫机犯们都害怕的杀人魔就在这飞机内……!」、「折原临也vs.炸弹狂!企图排除外人的封闭村庄最后变成荒地!」、「冒牌折原临也现身!知名观光地区所流传的分身传说!」等,我想就会变成前述这种著重夸张的剧情,所以本书才会中庸一点。 下次之后,「情报商人」说不定就会牵扯进刚刚讲的夸张事件之中。然后下次构想的剧情,可能就是被这个「情报商人」耍得团团转的犯人或被害者们……当续集出版的时候,请好好享受这个「与折原临也……」系列! 接下来,有些第一次在本书中接触到折原临也的读者,可能会有「喂喂喂,这个一副悠哉样的情报商人明明是个糟糕的家伙,最后几乎没有人教训他耶!因果报应是到哪里去了?」这样的感想吧── 有这种想法的各位读者,推荐你们这本外传的本传《无头骑士异闻录 durarara!!》系列作品!基本上,折原临也这个角色在本传中的个性是一模一样……不,与其说中立,到不如说是添加了一些恶意,是更加麻烦的一个男人。时而遇到挫折,也有数个可以称得上是「障碍」,可以阻止他的角色存在。所以我觉得各位读者能够享受到与本作中截然不同的「折原临也」! 然后,其实从2015年七月开始,即将播放动画第三季的《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x2 转》!不只是动画,漫画版的《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 re; dors篇》为首,将在各种媒体上展开各式各样的剧情。包含这些作品,请趁这个机会一起享受折原临也不同的一面吧! 最后是答谢的部分。 配合我这实在是紧绷到不能再紧绷的日程,造成责任编辑和田先生为首,amw印刷厂与校对同仁的困扰,真是非常抱歉……! 以及基于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上,在各式各样的媒体上创作出各种作品的各位。 还有总是照顾著我的家人、朋友,各位作者以及插画家。 然后是费尽心力于各类作品中活耀,还在百忙之中为临也的衍生作品的本作画下如此出众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后要感谢的,当然是将这个《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故事的衍生作的新系列作品拿在手中的各位。 十分感谢!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一口气看著《コワすぎ!》系列」 2015年6月 成田良悟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于是乎,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 虽然标题里就加入名字,但本故事并不是述说折原临也这个男子跨越千辛万苦,进而成长的冒险故事。述说著藉由混入「折原临也」这个异物,一举崩坏这个勉强维持著现状,瘦弱无力的城市。希望您就把本作当成一部灾难片看吧。 本作为《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这个以池袋为舞台的拙作的外传,而该作品中的其中一名主要角色「折原临也」是个麻烦制造者。他在台面下活耀著,刻意捣乱城市原有的平静。本作叙述的,是在原作第一部最后一集之后,折原临也到底在哪里?又做著什么事情? 不知道《durarara!!》的人,就当作「一座城市被拥有不寻常的情报收集能力的男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故事」来阅读就好。而知道《durarara!!》的人,就好好享受这部「名唤临也的男子,从名为池袋的限制中解放出来的外传」。 对的,是限制。 我个人身为作者在写到折原临也这个人的时候,十分行云流水。他是我目前笔下角色中,非常喜欢的一个角色。所谓角色就是会自己出来走动,会自己出来讲话;也有那种会自己一直把台词说下去的角色。只是在《durarara!!》这部作品中,折原临也这名角色并无法完全自由行动。就如同已读过《durarara!!》的读者所知道,他可以说是个一定会出来妨碍主角的「敌人」。而就临也的立场上,他也有个「枷锁」存在,令他也不得不蓄意对那个人进行排除。 因为如此,造就了临也从那种「名为主场的敌阵」中解放出来,在这个未知土地上,尽情放手一搏的系列。希望您能享受「如果没有人阻止临也的兴趣,到底会怎么样呢?」这个概念。 本书一开始是计画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而执笔写下,但中途接受编辑部等单位的意见,改由电击文库出版。 虽然media works文库系列并没有特别规定,但总觉得我个人抱持的印象上,如果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diru」或「臼原」就不会登场,我想会用掉大概一半的篇幅来描写龙一命案的真凶或共犯在临也巧言令色地穷追不舍下,揭露出过去,然后毁坏得体无完肤的这种展开。 如果一开始就预定在电击文库上出版,「遇到劫机事件,结果在机内发生连续杀人事件!就连劫机犯们都害怕的杀人魔就在这飞机内……!」、「折原临也vs.炸弹狂!企图排除外人的封闭村庄最后变成荒地!」、「冒牌折原临也现身!知名观光地区所流传的分身传说!」等,我想就会变成前述这种著重夸张的剧情,所以本书才会中庸一点。 下次之后,「情报商人」说不定就会牵扯进刚刚讲的夸张事件之中。然后下次构想的剧情,可能就是被这个「情报商人」耍得团团转的犯人或被害者们……当续集出版的时候,请好好享受这个「与折原临也……」系列! 接下来,有些第一次在本书中接触到折原临也的读者,可能会有「喂喂喂,这个一副悠哉样的情报商人明明是个糟糕的家伙,最后几乎没有人教训他耶!因果报应是到哪里去了?」这样的感想吧── 有这种想法的各位读者,推荐你们这本外传的本传《无头骑士异闻录 durarara!!》系列作品!基本上,折原临也这个角色在本传中的个性是一模一样……不,与其说中立,到不如说是添加了一些恶意,是更加麻烦的一个男人。时而遇到挫折,也有数个可以称得上是「障碍」,可以阻止他的角色存在。所以我觉得各位读者能够享受到与本作中截然不同的「折原临也」! 然后,其实从2015年七月开始,即将播放动画第三季的《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x2 转》!不只是动画,漫画版的《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 re; dors篇》为首,将在各种媒体上展开各式各样的剧情。包含这些作品,请趁这个机会一起享受折原临也不同的一面吧! 最后是答谢的部分。 配合我这实在是紧绷到不能再紧绷的日程,造成责任编辑和田先生为首,amw印刷厂与校对同仁的困扰,真是非常抱歉……! 以及基于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上,在各式各样的媒体上创作出各种作品的各位。 还有总是照顾著我的家人、朋友,各位作者以及插画家。 然后是费尽心力于各类作品中活耀,还在百忙之中为临也的衍生作品的本作画下如此出众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后要感谢的,当然是将这个《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故事的衍生作的新系列作品拿在手中的各位。 十分感谢!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一口气看著《コワすぎ!》系列」 2015年6月 成田良悟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于是乎,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 虽然标题里就加入名字,但本故事并不是述说折原临也这个男子跨越千辛万苦,进而成长的冒险故事。述说著藉由混入「折原临也」这个异物,一举崩坏这个勉强维持著现状,瘦弱无力的城市。希望您就把本作当成一部灾难片看吧。 本作为《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这个以池袋为舞台的拙作的外传,而该作品中的其中一名主要角色「折原临也」是个麻烦制造者。他在台面下活耀著,刻意捣乱城市原有的平静。本作叙述的,是在原作第一部最后一集之后,折原临也到底在哪里?又做著什么事情? 不知道《durarara!!》的人,就当作「一座城市被拥有不寻常的情报收集能力的男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故事」来阅读就好。而知道《durarara!!》的人,就好好享受这部「名唤临也的男子,从名为池袋的限制中解放出来的外传」。 对的,是限制。 我个人身为作者在写到折原临也这个人的时候,十分行云流水。他是我目前笔下角色中,非常喜欢的一个角色。所谓角色就是会自己出来走动,会自己出来讲话;也有那种会自己一直把台词说下去的角色。只是在《durarara!!》这部作品中,折原临也这名角色并无法完全自由行动。就如同已读过《durarara!!》的读者所知道,他可以说是个一定会出来妨碍主角的「敌人」。而就临也的立场上,他也有个「枷锁」存在,令他也不得不蓄意对那个人进行排除。 因为如此,造就了临也从那种「名为主场的敌阵」中解放出来,在这个未知土地上,尽情放手一搏的系列。希望您能享受「如果没有人阻止临也的兴趣,到底会怎么样呢?」这个概念。 本书一开始是计画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而执笔写下,但中途接受编辑部等单位的意见,改由电击文库出版。 虽然media works文库系列并没有特别规定,但总觉得我个人抱持的印象上,如果在media works文库上出版,「diru」或「臼原」就不会登场,我想会用掉大概一半的篇幅来描写龙一命案的真凶或共犯在临也巧言令色地穷追不舍下,揭露出过去,然后毁坏得体无完肤的这种展开。 如果一开始就预定在电击文库上出版,「遇到劫机事件,结果在机内发生连续杀人事件!就连劫机犯们都害怕的杀人魔就在这飞机内……!」、「折原临也vs.炸弹狂!企图排除外人的封闭村庄最后变成荒地!」、「冒牌折原临也现身!知名观光地区所流传的分身传说!」等,我想就会变成前述这种著重夸张的剧情,所以本书才会中庸一点。 下次之后,「情报商人」说不定就会牵扯进刚刚讲的夸张事件之中。然后下次构想的剧情,可能就是被这个「情报商人」耍得团团转的犯人或被害者们……当续集出版的时候,请好好享受这个「与折原临也……」系列! 接下来,有些第一次在本书中接触到折原临也的读者,可能会有「喂喂喂,这个一副悠哉样的情报商人明明是个糟糕的家伙,最后几乎没有人教训他耶!因果报应是到哪里去了?」这样的感想吧── 有这种想法的各位读者,推荐你们这本外传的本传《无头骑士异闻录 durarara!!》系列作品!基本上,折原临也这个角色在本传中的个性是一模一样……不,与其说中立,到不如说是添加了一些恶意,是更加麻烦的一个男人。时而遇到挫折,也有数个可以称得上是「障碍」,可以阻止他的角色存在。所以我觉得各位读者能够享受到与本作中截然不同的「折原临也」! 然后,其实从2015年七月开始,即将播放动画第三季的《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x2 转》!不只是动画,漫画版的《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 re; dors篇》为首,将在各种媒体上展开各式各样的剧情。包含这些作品,请趁这个机会一起享受折原临也不同的一面吧! 最后是答谢的部分。 配合我这实在是紧绷到不能再紧绷的日程,造成责任编辑和田先生为首,amw印刷厂与校对同仁的困扰,真是非常抱歉……! 以及基于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上,在各式各样的媒体上创作出各种作品的各位。 还有总是照顾著我的家人、朋友,各位作者以及插画家。 然后是费尽心力于各类作品中活耀,还在百忙之中为临也的衍生作品的本作画下如此出众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后要感谢的,当然是将这个《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故事的衍生作的新系列作品拿在手中的各位。 十分感谢!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一口气看著《コワすぎ!》系列」 2015年6月 成田良悟 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naztar(lkid:wdr550) 喝采【かっーさい】 发出声音给予赞扬的行为,或此类的声音。 「博得──」「拍手──」 节录自电子版大辞泉(shogakukan inc. 1995 1998 2012) ──摘录自某支智慧型手机的历史文章。 【折原临也? 想跟他见面? 我的确是对他这个人很熟悉啦,但没熟到连他在哪里都知道。 虽然到前阵子为止都还不知道他的死活,不过似乎还挺活蹦乱跳的。 轮椅? 是啦,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确实是身受重伤没错…… 为什么会想跟他见面? (中略) 临也把案子解决了? 而且是发生在日本各地的数件案子?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但这些案子的幕后黑手,该不会就是临也吧? 毕竟折原临也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名侦探。 倒不如说,他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这并不是指称他就是犯人。 虽然当某起案件发生时,只要条件齐全,那家伙的确具有解决事件的能力。 不管是杀人案还是窃盗案,只要情报聚集到他手上就行。 实际上,据说过去就有好几起刑事案件,是他出手协助逮捕犯人的。 听说他在学生时代常被抓去接受辅导……说不定就是在当时建立起某种人脉吧。实际上每当城市里发生什么大案子,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追踪到犯人,在某些情况下还会直接与犯人接触。 对啦,他那找出犯人并探寻案件真相的能力,我觉得真的很了不起。 只不过呢,他跟硬派推理小说或古典派推理小说中登场的名侦探实在相差甚远。 虽然我刚才说那是种了不起的能力,但与其说是智慧,倒更像是转变形式的暴力。 首先,他不会做推理。也不会运用理论来整理发生的事情。 更进一步来说,他也没有伦理观念。 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兴趣,临也就会轻易地做出犯罪行为。视情况也很有可能会帮助杀人犯逃亡。 嗯,从这种层面上来说,要说他是犯人或许也没错。 那家伙对于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大致上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就算是自己的家人在眼前被枪杀,临也也会露出笑容对那个杀人犯说出这种话──「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而且口气还会讲得活像是熟识已久的好友。 对了,刚才这是比喻。那家伙的家人实际上都还活得好端端的,虽然以后会怎么样就无法保证了。 总而言之,他就是这么邪魔歪道。 所以折原临也不会做出伦理上值得受到赞扬的行动,也不会做理论型的推理。 他只会淡淡地接纳眼前发生的事,再露出彷佛像是在说「一切都如自己所料」的那种表情。 这种反应在让对方感到烦躁的同时,也会感受到恐惧吧。 所以说,他才不是什么解决事件的名侦探。 而是把犯人或被害者逼进绝路的小丑。 他会在祝福对方同时,将对方逼入死路。没有任何怨恨或愤怒,只是个为了自我娱乐不断逼迫……就这样逼到对方坠下悬崖后,再笑著观看这一幕的顾人怨小丑。 为什么要说他是小丑? 想像一下,夜晚时有个小丑默默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情况。 会造成心灵创伤吧?他就是会用这种方式逼死对方的家伙啊。 若是有胆量的家伙,大概会毫不畏惧地对那个小丑开扁吧……但是就连这种痛楚,折原临也这家伙也会概括承受。 然后,再露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的表情。 那是通晓一切的表情。 所以最好记住这件事。 如果你打算在那家伙身边引发什么事件,那就更需要记住。 那家伙也许会将你的一切全数揭发。然而,并非因为那家伙是名侦探。 而是因为,折原临也是个恶棍。 他只会不择手段,粗暴地将你的内心暴露出来。 说真的,我很不推荐这么做喔?不过,引发事件这件事本身原本就不值得赞扬。 折原临也不是名侦探。 那家伙始终都是个激进派小丑,是个会把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拉进泥沼里的瘟神。 我跟同居人以前都被他搞得很惨。 同居人还是他国高中的同学兼朋友,但那家伙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不管是好是坏,那家伙对人类都不会有差别待遇。 只有这点,你最好牢牢记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naztar(lkid:wdr550) 喝采【かっーさい】 发出声音给予赞扬的行为,或此类的声音。 「博得──」「拍手──」 节录自电子版大辞泉(shogakukan inc. 1995 1998 2012) ──摘录自某支智慧型手机的历史文章。 【折原临也? 想跟他见面? 我的确是对他这个人很熟悉啦,但没熟到连他在哪里都知道。 虽然到前阵子为止都还不知道他的死活,不过似乎还挺活蹦乱跳的。 轮椅? 是啦,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确实是身受重伤没错…… 为什么会想跟他见面? (中略) 临也把案子解决了? 而且是发生在日本各地的数件案子?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但这些案子的幕后黑手,该不会就是临也吧? 毕竟折原临也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名侦探。 倒不如说,他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这并不是指称他就是犯人。 虽然当某起案件发生时,只要条件齐全,那家伙的确具有解决事件的能力。 不管是杀人案还是窃盗案,只要情报聚集到他手上就行。 实际上,据说过去就有好几起刑事案件,是他出手协助逮捕犯人的。 听说他在学生时代常被抓去接受辅导……说不定就是在当时建立起某种人脉吧。实际上每当城市里发生什么大案子,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追踪到犯人,在某些情况下还会直接与犯人接触。 对啦,他那找出犯人并探寻案件真相的能力,我觉得真的很了不起。 只不过呢,他跟硬派推理小说或古典派推理小说中登场的名侦探实在相差甚远。 虽然我刚才说那是种了不起的能力,但与其说是智慧,倒更像是转变形式的暴力。 首先,他不会做推理。也不会运用理论来整理发生的事情。 更进一步来说,他也没有伦理观念。 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兴趣,临也就会轻易地做出犯罪行为。视情况也很有可能会帮助杀人犯逃亡。 嗯,从这种层面上来说,要说他是犯人或许也没错。 那家伙对于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大致上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就算是自己的家人在眼前被枪杀,临也也会露出笑容对那个杀人犯说出这种话──「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而且口气还会讲得活像是熟识已久的好友。 对了,刚才这是比喻。那家伙的家人实际上都还活得好端端的,虽然以后会怎么样就无法保证了。 总而言之,他就是这么邪魔歪道。 所以折原临也不会做出伦理上值得受到赞扬的行动,也不会做理论型的推理。 他只会淡淡地接纳眼前发生的事,再露出彷佛像是在说「一切都如自己所料」的那种表情。 这种反应在让对方感到烦躁的同时,也会感受到恐惧吧。 所以说,他才不是什么解决事件的名侦探。 而是把犯人或被害者逼进绝路的小丑。 他会在祝福对方同时,将对方逼入死路。没有任何怨恨或愤怒,只是个为了自我娱乐不断逼迫……就这样逼到对方坠下悬崖后,再笑著观看这一幕的顾人怨小丑。 为什么要说他是小丑? 想像一下,夜晚时有个小丑默默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情况。 会造成心灵创伤吧?他就是会用这种方式逼死对方的家伙啊。 若是有胆量的家伙,大概会毫不畏惧地对那个小丑开扁吧……但是就连这种痛楚,折原临也这家伙也会概括承受。 然后,再露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的表情。 那是通晓一切的表情。 所以最好记住这件事。 如果你打算在那家伙身边引发什么事件,那就更需要记住。 那家伙也许会将你的一切全数揭发。然而,并非因为那家伙是名侦探。 而是因为,折原临也是个恶棍。 他只会不择手段,粗暴地将你的内心暴露出来。 说真的,我很不推荐这么做喔?不过,引发事件这件事本身原本就不值得赞扬。 折原临也不是名侦探。 那家伙始终都是个激进派小丑,是个会把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拉进泥沼里的瘟神。 我跟同居人以前都被他搞得很惨。 同居人还是他国高中的同学兼朋友,但那家伙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不管是好是坏,那家伙对人类都不会有差别待遇。 只有这点,你最好牢牢记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naztar(lkid:wdr550) 喝采【かっーさい】 发出声音给予赞扬的行为,或此类的声音。 「博得──」「拍手──」 节录自电子版大辞泉(shogakukan inc. 1995 1998 2012) ──摘录自某支智慧型手机的历史文章。 【折原临也? 想跟他见面? 我的确是对他这个人很熟悉啦,但没熟到连他在哪里都知道。 虽然到前阵子为止都还不知道他的死活,不过似乎还挺活蹦乱跳的。 轮椅? 是啦,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确实是身受重伤没错…… 为什么会想跟他见面? (中略) 临也把案子解决了? 而且是发生在日本各地的数件案子?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但这些案子的幕后黑手,该不会就是临也吧? 毕竟折原临也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名侦探。 倒不如说,他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这并不是指称他就是犯人。 虽然当某起案件发生时,只要条件齐全,那家伙的确具有解决事件的能力。 不管是杀人案还是窃盗案,只要情报聚集到他手上就行。 实际上,据说过去就有好几起刑事案件,是他出手协助逮捕犯人的。 听说他在学生时代常被抓去接受辅导……说不定就是在当时建立起某种人脉吧。实际上每当城市里发生什么大案子,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追踪到犯人,在某些情况下还会直接与犯人接触。 对啦,他那找出犯人并探寻案件真相的能力,我觉得真的很了不起。 只不过呢,他跟硬派推理小说或古典派推理小说中登场的名侦探实在相差甚远。 虽然我刚才说那是种了不起的能力,但与其说是智慧,倒更像是转变形式的暴力。 首先,他不会做推理。也不会运用理论来整理发生的事情。 更进一步来说,他也没有伦理观念。 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兴趣,临也就会轻易地做出犯罪行为。视情况也很有可能会帮助杀人犯逃亡。 嗯,从这种层面上来说,要说他是犯人或许也没错。 那家伙对于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大致上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就算是自己的家人在眼前被枪杀,临也也会露出笑容对那个杀人犯说出这种话──「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而且口气还会讲得活像是熟识已久的好友。 对了,刚才这是比喻。那家伙的家人实际上都还活得好端端的,虽然以后会怎么样就无法保证了。 总而言之,他就是这么邪魔歪道。 所以折原临也不会做出伦理上值得受到赞扬的行动,也不会做理论型的推理。 他只会淡淡地接纳眼前发生的事,再露出彷佛像是在说「一切都如自己所料」的那种表情。 这种反应在让对方感到烦躁的同时,也会感受到恐惧吧。 所以说,他才不是什么解决事件的名侦探。 而是把犯人或被害者逼进绝路的小丑。 他会在祝福对方同时,将对方逼入死路。没有任何怨恨或愤怒,只是个为了自我娱乐不断逼迫……就这样逼到对方坠下悬崖后,再笑著观看这一幕的顾人怨小丑。 为什么要说他是小丑? 想像一下,夜晚时有个小丑默默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情况。 会造成心灵创伤吧?他就是会用这种方式逼死对方的家伙啊。 若是有胆量的家伙,大概会毫不畏惧地对那个小丑开扁吧……但是就连这种痛楚,折原临也这家伙也会概括承受。 然后,再露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的表情。 那是通晓一切的表情。 所以最好记住这件事。 如果你打算在那家伙身边引发什么事件,那就更需要记住。 那家伙也许会将你的一切全数揭发。然而,并非因为那家伙是名侦探。 而是因为,折原临也是个恶棍。 他只会不择手段,粗暴地将你的内心暴露出来。 说真的,我很不推荐这么做喔?不过,引发事件这件事本身原本就不值得赞扬。 折原临也不是名侦探。 那家伙始终都是个激进派小丑,是个会把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拉进泥沼里的瘟神。 我跟同居人以前都被他搞得很惨。 同居人还是他国高中的同学兼朋友,但那家伙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不管是好是坏,那家伙对人类都不会有差别待遇。 只有这点,你最好牢牢记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naztar(lkid:wdr550) 喝采【かっーさい】 发出声音给予赞扬的行为,或此类的声音。 「博得──」「拍手──」 节录自电子版大辞泉(shogakukan inc. 1995 1998 2012) ──摘录自某支智慧型手机的历史文章。 【折原临也? 想跟他见面? 我的确是对他这个人很熟悉啦,但没熟到连他在哪里都知道。 虽然到前阵子为止都还不知道他的死活,不过似乎还挺活蹦乱跳的。 轮椅? 是啦,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确实是身受重伤没错…… 为什么会想跟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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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略) 临也把案子解决了? 而且是发生在日本各地的数件案子?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但这些案子的幕后黑手,该不会就是临也吧? 毕竟折原临也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名侦探。 倒不如说,他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这并不是指称他就是犯人。 虽然当某起案件发生时,只要条件齐全,那家伙的确具有解决事件的能力。 不管是杀人案还是窃盗案,只要情报聚集到他手上就行。 实际上,据说过去就有好几起刑事案件,是他出手协助逮捕犯人的。 听说他在学生时代常被抓去接受辅导……说不定就是在当时建立起某种人脉吧。实际上每当城市里发生什么大案子,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追踪到犯人,在某些情况下还会直接与犯人接触。 对啦,他那找出犯人并探寻案件真相的能力,我觉得真的很了不起。 只不过呢,他跟硬派推理小说或古典派推理小说中登场的名侦探实在相差甚远。 虽然我刚才说那是种了不起的能力,但与其说是智慧,倒更像是转变形式的暴力。 首先,他不会做推理。也不会运用理论来整理发生的事情。 更进一步来说,他也没有伦理观念。 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兴趣,临也就会轻易地做出犯罪行为。视情况也很有可能会帮助杀人犯逃亡。 嗯,从这种层面上来说,要说他是犯人或许也没错。 那家伙对于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大致上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就算是自己的家人在眼前被枪杀,临也也会露出笑容对那个杀人犯说出这种话──「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而且口气还会讲得活像是熟识已久的好友。 对了,刚才这是比喻。那家伙的家人实际上都还活得好端端的,虽然以后会怎么样就无法保证了。 总而言之,他就是这么邪魔歪道。 所以折原临也不会做出伦理上值得受到赞扬的行动,也不会做理论型的推理。 他只会淡淡地接纳眼前发生的事,再露出彷佛像是在说「一切都如自己所料」的那种表情。 这种反应在让对方感到烦躁的同时,也会感受到恐惧吧。 所以说,他才不是什么解决事件的名侦探。 而是把犯人或被害者逼进绝路的小丑。 他会在祝福对方同时,将对方逼入死路。没有任何怨恨或愤怒,只是个为了自我娱乐不断逼迫……就这样逼到对方坠下悬崖后,再笑著观看这一幕的顾人怨小丑。 为什么要说他是小丑? 想像一下,夜晚时有个小丑默默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情况。 会造成心灵创伤吧?他就是会用这种方式逼死对方的家伙啊。 若是有胆量的家伙,大概会毫不畏惧地对那个小丑开扁吧……但是就连这种痛楚,折原临也这家伙也会概括承受。 然后,再露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的表情。 那是通晓一切的表情。 所以最好记住这件事。 如果你打算在那家伙身边引发什么事件,那就更需要记住。 那家伙也许会将你的一切全数揭发。然而,并非因为那家伙是名侦探。 而是因为,折原临也是个恶棍。 他只会不择手段,粗暴地将你的内心暴露出来。 说真的,我很不推荐这么做喔?不过,引发事件这件事本身原本就不值得赞扬。 折原临也不是名侦探。 那家伙始终都是个激进派小丑,是个会把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拉进泥沼里的瘟神。 我跟同居人以前都被他搞得很惨。 同居人还是他国高中的同学兼朋友,但那家伙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不管是好是坏,那家伙对人类都不会有差别待遇。 只有这点,你最好牢牢记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naztar(lkid:wdr550) 喝采【かっーさい】 发出声音给予赞扬的行为,或此类的声音。 「博得──」「拍手──」 节录自电子版大辞泉(shogakukan inc. 1995 1998 2012) ──摘录自某支智慧型手机的历史文章。 【折原临也? 想跟他见面? 我的确是对他这个人很熟悉啦,但没熟到连他在哪里都知道。 虽然到前阵子为止都还不知道他的死活,不过似乎还挺活蹦乱跳的。 轮椅? 是啦,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确实是身受重伤没错…… 为什么会想跟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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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略) 临也把案子解决了? 而且是发生在日本各地的数件案子?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但这些案子的幕后黑手,该不会就是临也吧? 毕竟折原临也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名侦探。 倒不如说,他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这并不是指称他就是犯人。 虽然当某起案件发生时,只要条件齐全,那家伙的确具有解决事件的能力。 不管是杀人案还是窃盗案,只要情报聚集到他手上就行。 实际上,据说过去就有好几起刑事案件,是他出手协助逮捕犯人的。 听说他在学生时代常被抓去接受辅导……说不定就是在当时建立起某种人脉吧。实际上每当城市里发生什么大案子,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追踪到犯人,在某些情况下还会直接与犯人接触。 对啦,他那找出犯人并探寻案件真相的能力,我觉得真的很了不起。 只不过呢,他跟硬派推理小说或古典派推理小说中登场的名侦探实在相差甚远。 虽然我刚才说那是种了不起的能力,但与其说是智慧,倒更像是转变形式的暴力。 首先,他不会做推理。也不会运用理论来整理发生的事情。 更进一步来说,他也没有伦理观念。 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兴趣,临也就会轻易地做出犯罪行为。视情况也很有可能会帮助杀人犯逃亡。 嗯,从这种层面上来说,要说他是犯人或许也没错。 那家伙对于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大致上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就算是自己的家人在眼前被枪杀,临也也会露出笑容对那个杀人犯说出这种话──「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而且口气还会讲得活像是熟识已久的好友。 对了,刚才这是比喻。那家伙的家人实际上都还活得好端端的,虽然以后会怎么样就无法保证了。 总而言之,他就是这么邪魔歪道。 所以折原临也不会做出伦理上值得受到赞扬的行动,也不会做理论型的推理。 他只会淡淡地接纳眼前发生的事,再露出彷佛像是在说「一切都如自己所料」的那种表情。 这种反应在让对方感到烦躁的同时,也会感受到恐惧吧。 所以说,他才不是什么解决事件的名侦探。 而是把犯人或被害者逼进绝路的小丑。 他会在祝福对方同时,将对方逼入死路。没有任何怨恨或愤怒,只是个为了自我娱乐不断逼迫……就这样逼到对方坠下悬崖后,再笑著观看这一幕的顾人怨小丑。 为什么要说他是小丑? 想像一下,夜晚时有个小丑默默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情况。 会造成心灵创伤吧?他就是会用这种方式逼死对方的家伙啊。 若是有胆量的家伙,大概会毫不畏惧地对那个小丑开扁吧……但是就连这种痛楚,折原临也这家伙也会概括承受。 然后,再露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的表情。 那是通晓一切的表情。 所以最好记住这件事。 如果你打算在那家伙身边引发什么事件,那就更需要记住。 那家伙也许会将你的一切全数揭发。然而,并非因为那家伙是名侦探。 而是因为,折原临也是个恶棍。 他只会不择手段,粗暴地将你的内心暴露出来。 说真的,我很不推荐这么做喔?不过,引发事件这件事本身原本就不值得赞扬。 折原临也不是名侦探。 那家伙始终都是个激进派小丑,是个会把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拉进泥沼里的瘟神。 我跟同居人以前都被他搞得很惨。 同居人还是他国高中的同学兼朋友,但那家伙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不管是好是坏,那家伙对人类都不会有差别待遇。 只有这点,你最好牢牢记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naztar(lkid:wdr550) 喝采【かっーさい】 发出声音给予赞扬的行为,或此类的声音。 「博得──」「拍手──」 节录自电子版大辞泉(shogakukan inc. 1995 1998 2012) ──摘录自某支智慧型手机的历史文章。 【折原临也? 想跟他见面? 我的确是对他这个人很熟悉啦,但没熟到连他在哪里都知道。 虽然到前阵子为止都还不知道他的死活,不过似乎还挺活蹦乱跳的。 轮椅? 是啦,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确实是身受重伤没错…… 为什么会想跟他见面? (中略) 临也把案子解决了? 而且是发生在日本各地的数件案子?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但这些案子的幕后黑手,该不会就是临也吧? 毕竟折原临也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名侦探。 倒不如说,他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这并不是指称他就是犯人。 虽然当某起案件发生时,只要条件齐全,那家伙的确具有解决事件的能力。 不管是杀人案还是窃盗案,只要情报聚集到他手上就行。 实际上,据说过去就有好几起刑事案件,是他出手协助逮捕犯人的。 听说他在学生时代常被抓去接受辅导……说不定就是在当时建立起某种人脉吧。实际上每当城市里发生什么大案子,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追踪到犯人,在某些情况下还会直接与犯人接触。 对啦,他那找出犯人并探寻案件真相的能力,我觉得真的很了不起。 只不过呢,他跟硬派推理小说或古典派推理小说中登场的名侦探实在相差甚远。 虽然我刚才说那是种了不起的能力,但与其说是智慧,倒更像是转变形式的暴力。 首先,他不会做推理。也不会运用理论来整理发生的事情。 更进一步来说,他也没有伦理观念。 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兴趣,临也就会轻易地做出犯罪行为。视情况也很有可能会帮助杀人犯逃亡。 嗯,从这种层面上来说,要说他是犯人或许也没错。 那家伙对于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大致上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就算是自己的家人在眼前被枪杀,临也也会露出笑容对那个杀人犯说出这种话──「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而且口气还会讲得活像是熟识已久的好友。 对了,刚才这是比喻。那家伙的家人实际上都还活得好端端的,虽然以后会怎么样就无法保证了。 总而言之,他就是这么邪魔歪道。 所以折原临也不会做出伦理上值得受到赞扬的行动,也不会做理论型的推理。 他只会淡淡地接纳眼前发生的事,再露出彷佛像是在说「一切都如自己所料」的那种表情。 这种反应在让对方感到烦躁的同时,也会感受到恐惧吧。 所以说,他才不是什么解决事件的名侦探。 而是把犯人或被害者逼进绝路的小丑。 他会在祝福对方同时,将对方逼入死路。没有任何怨恨或愤怒,只是个为了自我娱乐不断逼迫……就这样逼到对方坠下悬崖后,再笑著观看这一幕的顾人怨小丑。 为什么要说他是小丑? 想像一下,夜晚时有个小丑默默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情况。 会造成心灵创伤吧?他就是会用这种方式逼死对方的家伙啊。 若是有胆量的家伙,大概会毫不畏惧地对那个小丑开扁吧……但是就连这种痛楚,折原临也这家伙也会概括承受。 然后,再露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的表情。 那是通晓一切的表情。 所以最好记住这件事。 如果你打算在那家伙身边引发什么事件,那就更需要记住。 那家伙也许会将你的一切全数揭发。然而,并非因为那家伙是名侦探。 而是因为,折原临也是个恶棍。 他只会不择手段,粗暴地将你的内心暴露出来。 说真的,我很不推荐这么做喔?不过,引发事件这件事本身原本就不值得赞扬。 折原临也不是名侦探。 那家伙始终都是个激进派小丑,是个会把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拉进泥沼里的瘟神。 我跟同居人以前都被他搞得很惨。 同居人还是他国高中的同学兼朋友,但那家伙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不管是好是坏,那家伙对人类都不会有差别待遇。 只有这点,你最好牢牢记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naztar(lkid:wdr550) 喝采【かっーさい】 发出声音给予赞扬的行为,或此类的声音。 「博得──」「拍手──」 节录自电子版大辞泉(shogakukan inc. 1995 1998 2012) ──摘录自某支智慧型手机的历史文章。 【折原临也? 想跟他见面? 我的确是对他这个人很熟悉啦,但没熟到连他在哪里都知道。 虽然到前阵子为止都还不知道他的死活,不过似乎还挺活蹦乱跳的。 轮椅? 是啦,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确实是身受重伤没错…… 为什么会想跟他见面? (中略) 临也把案子解决了? 而且是发生在日本各地的数件案子?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但这些案子的幕后黑手,该不会就是临也吧? 毕竟折原临也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名侦探。 倒不如说,他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这并不是指称他就是犯人。 虽然当某起案件发生时,只要条件齐全,那家伙的确具有解决事件的能力。 不管是杀人案还是窃盗案,只要情报聚集到他手上就行。 实际上,据说过去就有好几起刑事案件,是他出手协助逮捕犯人的。 听说他在学生时代常被抓去接受辅导……说不定就是在当时建立起某种人脉吧。实际上每当城市里发生什么大案子,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追踪到犯人,在某些情况下还会直接与犯人接触。 对啦,他那找出犯人并探寻案件真相的能力,我觉得真的很了不起。 只不过呢,他跟硬派推理小说或古典派推理小说中登场的名侦探实在相差甚远。 虽然我刚才说那是种了不起的能力,但与其说是智慧,倒更像是转变形式的暴力。 首先,他不会做推理。也不会运用理论来整理发生的事情。 更进一步来说,他也没有伦理观念。 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兴趣,临也就会轻易地做出犯罪行为。视情况也很有可能会帮助杀人犯逃亡。 嗯,从这种层面上来说,要说他是犯人或许也没错。 那家伙对于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大致上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就算是自己的家人在眼前被枪杀,临也也会露出笑容对那个杀人犯说出这种话──「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而且口气还会讲得活像是熟识已久的好友。 对了,刚才这是比喻。那家伙的家人实际上都还活得好端端的,虽然以后会怎么样就无法保证了。 总而言之,他就是这么邪魔歪道。 所以折原临也不会做出伦理上值得受到赞扬的行动,也不会做理论型的推理。 他只会淡淡地接纳眼前发生的事,再露出彷佛像是在说「一切都如自己所料」的那种表情。 这种反应在让对方感到烦躁的同时,也会感受到恐惧吧。 所以说,他才不是什么解决事件的名侦探。 而是把犯人或被害者逼进绝路的小丑。 他会在祝福对方同时,将对方逼入死路。没有任何怨恨或愤怒,只是个为了自我娱乐不断逼迫……就这样逼到对方坠下悬崖后,再笑著观看这一幕的顾人怨小丑。 为什么要说他是小丑? 想像一下,夜晚时有个小丑默默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情况。 会造成心灵创伤吧?他就是会用这种方式逼死对方的家伙啊。 若是有胆量的家伙,大概会毫不畏惧地对那个小丑开扁吧……但是就连这种痛楚,折原临也这家伙也会概括承受。 然后,再露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的表情。 那是通晓一切的表情。 所以最好记住这件事。 如果你打算在那家伙身边引发什么事件,那就更需要记住。 那家伙也许会将你的一切全数揭发。然而,并非因为那家伙是名侦探。 而是因为,折原临也是个恶棍。 他只会不择手段,粗暴地将你的内心暴露出来。 说真的,我很不推荐这么做喔?不过,引发事件这件事本身原本就不值得赞扬。 折原临也不是名侦探。 那家伙始终都是个激进派小丑,是个会把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拉进泥沼里的瘟神。 我跟同居人以前都被他搞得很惨。 同居人还是他国高中的同学兼朋友,但那家伙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不管是好是坏,那家伙对人类都不会有差别待遇。 只有这点,你最好牢牢记住。】 序章 选秀会 十月上旬,温暖的湿气中还留有些微的夏季余韵。 职棒球季也来到尾声,各个球场每场比赛都充满人们的热情。 很讽刺地,这股激情掩盖了发生在某座球场的案件开端。 或者说,是掩盖了地下仓库里,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微温。 位于某县外围的棒球场「summer tile」──正式名称为「夏瓦球场」,是个完成不过才五年的新建球场。 具有自动开关式屋顶,是个包括站立席在内可容纳四万人的大型球场。 它是由职棒球队「夏瓦serpents【毒蛇队】」球团公司直营的球场,是座光以一面最新型的大型商用电视墙,即可想像单凭其广告收入就会有相当大笔金额在流动的商业娱乐设施。 这一天,这里正在进行双重赛。第一场比赛最后两打席连续击出全垒打的毒蛇队主炮栋象寒四郎,在第二场比赛中会如何活跃也受到瞩目。 除了栋象要争夺全垒打王的宝座外,这场比赛也跟球队本身是否能争夺联盟冠军有关。所以球场里挤满超过三万名的观众,酝酿出异常的热情。 正当第二场的夜间比赛马上就要开始时,出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体育场的警备负责人不藤道秋,正呆站在位于地下的仓库里。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误闯进来的醉汉在睡觉,但把手电筒灯光照过去的瞬间,立刻有滩鲜红血迹反射光源。那股几乎同时闯进鼻腔,有如铁锈般的臭味逼他面对事实。 「……」 是尸体。 根本不需要去测脉搏,也能理解到生命之火早已熄灭。 小刀深刺在背部中心。 这具伏地的尸体,身上的西装已经破烂斑驳。扩散到全身的血迹,让人想像到他的背部遭到不断戳刺的情况。 首先出现在不藤脑海中的想法,当然是报警还有叫救护车。 但也许是棒球选手们已经现身球场──远方响起的欢呼声,制止了他的思考。 「首先……要联络上头……」 才刚年过四十的男性警备负责人,选择在通报公家机关前,优先联络自己的上司。 他察觉到如果要靠自己一个人的判断来承担这个状况,包括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委在内,实在太过沉重了。 现在,位于此地数公尺上方的球场上,职棒的夜间赛事才正要开始──由于是事关夺冠的重要一战,可说是连站立席都被超过三万名观众塞得水泄不通的状态。 不是靠实际成绩,而是以对球团经营者拍马屁与走后门方式,坐上警备负责人宝座的这名男子,可没有那种胆量用自己的一道通报,来压过超越三万名群众的行动。 不藤用无线电跟上司报告后,首先接到「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死了」这道命令。 虽然不想触碰尸体,但是万一对方真的还活著时,自己也不想被当成是见死不救的男人,于是只能靠近「那个」并且全身发抖。 跟这些理由相比,绝大部分是不希望让身为自己上司的男子感到不满。 鞋子踏进血泊中的「啪嚓」感触让他想吐。 不藤拚死把涌上来的胃液吞回喉咙深处,然后用手触碰「那个」的后颈。 感觉不到任何体温,只能感受到跟气温相同的微温,还有如同橡胶硬化的弹力。 果然没有脉搏,这时候他终于获得「那个」已经是尸体的铁证。 对于眼中含泪将涌上的胃液吞回去的不藤而言,已经无法思考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存在。 把血泊中的尸体确实是尸体这个结果报告上层之后,他接获指示要在现场待命,必须跟尸体共处的状况,让他全身僵硬。 不藤把视线从尸体上移开,然后打算把之后的事情交给上司判断时,他突然察觉到。 ──慢著。 ──难道,我也成为嫌犯之一了? ──糟糕……鞋子有踩到血…… ──是不是要把足迹擦乾净,然后将鞋子处理掉比较好……?不对,随便做出这种举动,才真的会让警察把我当成犯人──── 才在想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自己可不是犯人的时候,他又察觉到一件事。 ──犯……人? 这具尸体是被某人杀害的他杀尸体,即使是外行人也一目瞭然。 也就是说,杀人犯说不定还在这个房间里头。 之所以没想到这种理所当然的可能性,是因为被发现尸体时的冲击所笼罩吧。 但是,他现在已经想到这一点。 也不管仓库里的电灯都已经点亮,不藤还是拿著手电筒左右照来照去。毫无意义的光芒在房间里四处反射。 可是不管怎么环视仓库内部,都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虽然凶器还插在尸体背上,但也无法排除犯人持有预备武器的可能性。 在慎重地查看房间内部时,不藤发现尸体旁边的架子上,好像贴著某种东西。 被磁铁吸在不锈钢架子上的那张纸,上头写满了像是用电脑列印出来的冗长文章。 「……?」 在想著不知上头写些什么,斜眼瞄著尸体并战战兢兢靠近的瞬间,仓库的门猛然开启。 「哇啊啊!」 不藤全身僵硬地回头一看,那边站著好几个他所熟识的面孔。 没理会发出惨叫的不藤,站在中央的那个年约二十多岁到三十出头的男子,走向倒在房间中心的尸体。 然后,他看著倒卧的尸体侧脸,低声说出一个专有名词。 「是雨木啊……」 男子确认尸体就是自己熟识的部下后,微微皱眉。 不过,仅此而已。 男子没展现其他任何情绪,只是平淡地观察尸体的状况。 那对眸子像是镶在机械人上头的玻璃球,比失去生命的尸体更无从感受人性。 看著这名男子,不藤低声发出混杂了安心与敬畏的声音: 「泷……泷冈……总经理……」 泷冈刘生。 他在球团经营公司里头担任可说是最顶端的职位,是负责这座夏瓦球场整体营运的管理者。 才不过不知是否已有三十之龄,就在日本屈指可数的复合企业体夏瓦集团里崭露头角。他的容貌充满能支配一切的威严。 实际上他在这个球团公司里头,还拥有各式各样的头衔,但周围大多怀抱著敬畏之情,用「总经理」来称呼这名男性。 此时,一名女性从这位泷冈背后探头出来。她的眼神闪烁著喜悦的光芒,好像觉得很稀奇地开始盯著尸体看。 「哎呀,真的是雨木先生耶。他死了吗?是死掉了吧?」 「珠江,你退下。」 不藤看到这名女性出现在此地,终于产生这起杀人案将会演变为大事的预感。 泷冈珠江是刘生的妹妹,也担任他的秘书。 但不藤也知道,她是负责收集从球团公司内部到球队选手,各种个人情报的情报整合部门中心人物。 就某种层面来说,是位比总经理刘生更「不能与之敌对的女人」。她亲自来到陈尸现场这件事,让不藤感受到的危机感远比不协调感要强烈。 看来这并不是一起单纯的杀人案。 而实际上,关于这并非一起单纯杀人案的可能性,不藤已经猜到了好几个。 「不藤,你来这里是要去拿『那个』吗?」 总经理语气平淡的言词,让不藤回过神来用力点头。 「是……是的。」 「这样啊,那么最重要的『那个』平安无事吧?」 「啊……」 听到这句话,不藤慌忙往仓库里头跑去。 泷冈命令背后的几名部下待命后,开始缓缓瞪视仓库内部。 「哥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耶。没想到哥哥的『剧院』里头,竟然会发生杀人案。」 听到妹妹的嗤笑声,泷冈微微耸肩回答道: 「要不要当成案件处理,由我来决定。视情况发展,你也要开始行动。」 他如此说著,并注意到贴在架子上的纸张。于是他避开尸体的血泊,靠近伸手过去。 然后他看见写在上头的文字后,轻轻哼了一声。 「原来如此,有意思。」 「有意思?」 背后其中一名部下皱起眉头,泷冈露出像是孩童把虫子踩死后的笑容,将纸张上写的内容简单归纳起来。 「看来我们是遭到威胁了。」 「威胁……?」 「如果不接受要求,往后球场的比赛中就会有人被杀。虽然没有明确讲出是什么时候的比赛,可是犯人如果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尸体,也有可能在这场比赛中就会死人。」 「什么……」 关于要求的内容,泷冈刻意不说出口。 看到泷冈这样的态度,部下们一起沉默地闭上嘴。 不过,只有珠江笑嘻嘻地询问哥哥: 「这是职业杀手干的吗?或者只是某个刚好得知『那个』的外行人下的手?」 此时她微微眯起眼睛,带著妖艳的笑容继续说道: 「还是说……是我们之中有叛徒?」 「是哪个都无所谓。从如此周全地在犯罪现场进行预告这点看来,对方大概也有一半是打算当成游戏吧。」 「预告?」 「两队的球员休息区、牛棚、vip席、轮椅专用区和婴儿车专用区。本垒后方的特别看台区、媒体用的摄影席,还有我的总经理办公室……哈哈,看来对方会随机从中挑选地点。尸体不管在哪边被发现都会很显眼也无法隐蔽啊,除了我的房间以外。」 刘生自嘲地耸耸肩后,转而面向妹妹。 「犯人可能就在这些预告地点的某处,能把那些地方的影像调出来吗?」 「可以啊,等一下喔。」 珠江说完后,开始操作拿在手上的平板电脑。 她从独立架设于球场内的伺服器,接收经过特殊加密处理过的资料,把监视器的影像显示在平板上头。 「……你又增加监视器的数量了?」 「这样还不够喔。对了,都有架设成让一般观众无法发现,所以别在意。」 这些监视器画面的数量,多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把球场所有座位跟通道都网罗了。 其中,刚刚才讲到的vip席还有特别看台区,甚至连正在比赛中的两队选手休息区都有影像传回来。 这时,不藤回来了。 「总经理,没问题。不管是被撬开的痕迹,甚至连金库本身都没有被发现的迹象。看了一下里头应该是平安无事……」 「这样啊。那么雨木的死因,就是不知道『那个』的保管地点还有金库的开启方式,所以才会在遭到拷问后被杀……是这么回事吧。」 刘生像是明白般点点头,然后再次向珠江询问: 「啊,珠江,抱歉你正在忙还打扰你,但这房间有没有安装窃听器或是针孔摄影机之类的东西?」 「我来这边时已经确认过,我们安装的监视器,都被转换成一般的静止画面。从球场三号后门通往这个仓库的路线全部遭到破坏……果然是职业级人士下的手吧?」 「啊,不是的。我不是在问我们设置的监视器,我的意思是,有没有犯人所设置的监视器。」 「等一下。」 珠江说完后指示背后的部下们,要他们用专用器材调查这个房间。 珠江自己也跟著进行作业,经过几分钟后回答说: 「……嗯,看来没有。至少无法确认有从这里向外部传送的电波类型。」 「是吗,那就好。」 刘生露出满面笑容,接著直接缓缓步向雨木的尸体── 部下已经化为无法开口的死尸,刘生用鞋尖狠狠地踢向他的脸。 「咿……」 不藤不禁住发出惨叫,但在差点喊出声前就吞回喉咙里。 珠江笑嘻嘻地看著哥哥的凶狠行为,其他部下虽然也用各种表情看著总经理不停踢著尸体,但没有任何人打算出声制止他。 「雨木……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个没用的废物!」 发出怒吼的刘生,更用力地踢著尸体: 「属于我的!这个剧院!这个舞台!你竟敢用你的脏血!来玷污它!」 每逢断句,他就用力踢下去。由于尸体根本不可能抵抗,于是面孔也越来越扭曲。 接著刘生用沾满血迹的鞋子踩住头,像是要踩熄香菸般不停踩踏侧头部,同时发出充满怨恨的声音: 「喂,至少也要跟犯人同归于尽吧?挖下对方一块肉,留个线索下来啊!不然好歹逃到监视器没破坏到的地点再被杀吧!」 几分钟后。 脸部面目全非,手脚也往歪曲方向折断的尸体躺在房间中央。 背上的小刀早已掉落,从旁边看来这已经不是被刺杀的尸体,而是被殴打致死的尸体。或者该说这已经演变成会让人误以为是被车子来回辗过好几次的惨状。 刘生用掉在地板上的手帕把沾在鞋底的血迹擦掉,同时用平淡的语气向珠江询问: 「如何?有熟面孔吗?」 「vip席有今晚的『贵客』冰浦先生莅临。还有就是……包厢那边有几名私下跑来观战的艺人。比较显眼的人就只有这些了。」 「比赛情况如何?」 「现在才刚开始。第一棒打者击出安打,所以只要没被双杀,马上就是栋象选手的打席。」 刘生以一脸沉著的表情,跟妹妹讨论棒球比赛的经过。 看到他这模样,不藤内心对于「这里有尸体」的恐惧感已经消失无踪。 另一方面,刘生低头看著雨木面目全非的尸体,露出跟几秒前完全不同态度的怜悯眼神。 「话说回来还真过分啊……雨木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这么凄惨的模样,实在没办法给家属看到。」 于是,也许是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意图,在入口附近待命的几名男子走了进来。他们一身清洁人员打扮,身穿橡胶手套、长靴跟防水服,将地板与尸体团团围住。 「要郑重对待遗体。虽说对方是名死者,但也不能忘记敬意。在忘记敬意的瞬间,人类就会化为禽兽。这是绝不能容许的事。」 「我明白了,哥哥。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听到妹妹笑著附和后,刘生耸耸肩继续说: 「虽然是个令人哀伤的结果,但至少也要帮雨木默哀祈福。栋象选手今天的全垒打,想必也是在为雨木吊唁吧。他是名很棒的部下,至今都很尽心尽力地在为我们工作。」 「呃…是……」 即使内心正不断颤抖,不藤还是拚命忍著不形于色并点头。 看著他这副模样,刘生露出爽朗的笑容接著说: 「我们不能原谅让雨木变成这种模样的犯人,无论如何都要由我们亲手抓到才行。这也是为了雨木……没错!这也是为了雨木!不藤,你也是这么想吧?」 「是、是的……」 察觉到对方话中的含意后,不藤终于实际体会 到自己也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 在背后被默默处理掉的尸体,显示出这桩案件并不打算报警处理。而不藤也属于能理解「为何不报警」的人。 「如果凶手打算在这场比赛里继续作案,嫌犯就是现在球场里头的三万五千人其中之一。不对,观众还在持续入场,最后也有可能超过四万人。其中的某个人,就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人的杀人凶手吧。」 「……」 「同时,这代表可能成为被害者的人也超过三万名。要分开守卫每个人是不可能的。这简直就像是选秀会,要预测对方打算选谁,我方也得决定要守护的对象。」 听到这超乎想像的数字,不藤的脸色变得比发现尸体时更苍白。刘生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面带笑容将手指扣紧。 「没问题。不管是三万还是四万人,只要在这座球场里头,任何人都只是点缀我的舞台的演员。他们无法违逆导演,也不容他们违逆。」 说完轻视演员与观众的傲慢发言后,以导演自居的男子敞开双手,露出充满杀意的笑容。 「没错!这一切都是一场戏!不用想得太困难,这球场就是个与世间隔绝的梦幻空间!本身就是一场梦境!必须是这样才行!你说是吧?」 「……是、是的,您说得没错!」 「不藤道秋,你是属于哪边?是不懂得自己的存在意义,只能在舞台上手舞足蹈的吊线傀儡?还是在我执导之下,属于『我们这边』站在天花板上操控丝线的人?」 「那当然,我是按照您的想法行动……是、是操控丝线的人!」 虽然对方讲的话有大半听不懂,但不藤还是在对方的气魄震慑下如此大喊。 也许是听见他这么说而感到放心,刘生用力点点头并且拍响不藤的背。 「太棒了,你是最优秀的部下。不是只会按照剧本行动的演员,而是能从高处俯瞰舞台的人物。」 「非……非常感谢您!」 「第三调查部的成员,就交给你指挥。」 「……」 第三调查部。 听见这个名词的瞬间,不藤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因为他知道这个部门。这是台面上并不存在的单位,属于这个球场最底层的黑暗面,负责接下所有骯脏差事。 他们平常潜伏在各部门、球场清洁人员或观众席的啤酒贩售员之中。有事情发生时就依照刘生的指示行动,是有如杀手般的人物。 从接获指示要跟这些人一起行动的事实中,不藤理解到刘生期望自己要做些什么。 这是要不藤抓住犯人,然后在他的责任范围下将对方处理掉的意思。 「就由我们来让犯人明白,在这个『剧院』里向我们挑衅,是件多么愚蠢的事。」 就这样,事件悄悄揭幕。 超过三万名的观众,依旧没察觉到这场惨剧的开端。 不管谁是犯人都不奇怪。 至少从躺在地板上的尸体伤口看来,一点都感觉不到运动家精神。原本应该身为被害者的总经理们,身边也缠绕著漆黑的气息。 从这个时候开始,夏瓦球场就已经化为激荡著腐臭欲望的渊薮。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 不管是以剧院主人自居的经理,还是引发事件的杀人犯。 这个成为惨剧舞台,名为「剧院」的夏瓦体育场里头,有个并非舞台演员也不是导演,在某种层面上纯粹只是一名观众的「异物」混进来了。 「我看看……轮椅专用区里头还蛮多人的呢……哎呀?」 「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不过好像有个很有钱的人跑来。」 「很有钱的人?」 刘生听完珠江的话后皱起眉头,并往萤幕上看去。这时一名男子映入眼帘。 那名男性即使隔著萤幕,依旧充满神秘的存在感。 充满光泽的黑发配上黑色系服装,端正容貌上的双眼让人感受到理智的光芒,不过却让人无法掌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男人在看著什么? 再怎么说,刘生也算是球团公司的经营者。 他立刻明白那名年轻男子并不是在观看比赛。 只不过,隔著萤幕实在无法猜测对方是看著什么。 如果要列举特徵,他虽然按照那个专用区的规则坐在轮椅上头,但身边却站著一名有如执事般的老人。跟看棒球相比,那种气氛更像是随时在注意周遭。 ──这名老爷爷……是某方面的专家? 刘生虽然感受到这股非比寻常的气氛,但一旁的珠江却注目于完全不同的部分。 「那名男子坐的轮椅,是使用最新式奈米碳纤维材质的电动轮椅喔。因为是国外厂商的最高级品,我想价格应该至少超过三百万。站在旁边的与其说是家人更像是执事,说不定是哪边的大少爷呢。」 「喔……如果是企业家,那下次就请他务必到室内的vip席观战。」 刘生虽然有点在意这名男子,但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也没必要那么在意,于是将视线从映在平板画面上的男子移开。 平板上的画面立刻切换到下一个监视器的影像,坐轮椅的男子就被当成四万分之一的情报暂时丢在一旁。 他们并没有发现,「他」身处这座球场这件事,对于事件相关人士来说是最糟糕的偶然。 一章 全垒打 「聂可,你都不用平板电脑的吗?」 坐在轮椅上的黑衣男子──折原临也对坐在稍远处的少女出声。 这名硬是要用体育课坐姿,坐在为轮椅使用者家属所准备的折叠椅上,然后灵巧使用摆在膝盖上的笔记型电脑的少女──聂可完全不转头朝向临也那边,用几乎要被周围欢呼给掩盖的微妙音量回答说: 「那样会沾上指纹,所以我不是很喜欢直接用手指去滑画面~如果是手机的话那还无所谓~」 她在哥德萝莉风的化妆上头又戴了副眼镜,耳朵挂著逆十字的锁链耳环。身上穿著以红黑为底色又充满装饰的服装,使用的笔记型电脑上也贴满许多骷髅或僵尸,总之就是这类令人不安的贴纸。 「哎呀,没想到你这么老派啊,聂可。不过虽然这么讲,笔记型电脑跟平板对于坐先生而言,大概都像是外星人的道具吧。」 于是像是执事的老人──坐传助把双手摆在背后并耸耸肩膀。 「这真是太小看人了,鄙人我以前可是很擅长使用微电脑(注:miputer,即个人电脑的古老称呼法)喔。」 「竟然还称为微电脑……」 在临也讶然地摇头时,球场内也响起巨大的欢呼声。 人们欢喜的呼喊让临也的肌肤随之颤抖,但他不知为何露出平稳的表情,依然置身于这股轰响之中。 以结果来说,他是在数秒之后才知道产生这股欢呼声的理由。 「嘿,还挺厉害的嘛。」 当周围群众都站起来惊喜欢呼时,坐在轮椅上的这名青年,用沉稳的表情看著催生这道欢呼声的男子。 稍微顺著他的视线看去,那是现在刚打出全垒打的栋象寒四郎。 由于还是接续上一场比赛的连续三打席全垒打,达成壮举的男性露出谦虚的表情,轻轻举起手来回应观众们的声援,并绕行四个垒包跑完一圈。 「哎呀,来观战真是太棒了。这么多人一起让他人沐浴在喝采中的模样,可是相当难得一见的景象。」 「正是。」 「如果要说些个人一点的任性话,真希望把打者轰出全垒打后满脸得意的表情,跟投手挨轰之后垂头丧气的表情,一起摆在大型电视墙上比较呢。」 「这兴趣真是恶劣,选手的悲叹可不是娱乐喔。」 坐先生毒辣地否决雇主所讲的话,临也则坐在轮椅上耸肩。 「这是娱乐啊。你想想看嘛,如果胜败双方都是面无表情又情绪平淡,这种运动真的能让观众狂热支持到这种地步吗?感动这个字,就是让感情动摇的意思。想体会选手们激烈的感情变化,是那么不自然的事情吗?」 「鄙人我是不否定选手的感情会有些调味效果。但是把这些情感当成主餐的食材吃掉,鄙人还是觉得您的兴趣太恶劣了喔?再说,您对棒球这项运动本身应该完全没有兴趣吧?」 「真失礼耶,竟然对我这个以前是健全棒球少年的人讲这种话。」 「您知道右撇子要站在左右两边的哪个打击区里吗?」 「咦?」 嬉闹的笑容瞬间从临也的脸上消失,他用双手像是握住透明球棒般开始思考著。 「哎呀,临也阁下您不是左撇子吗?难道您不太清楚球棒的握法……?」 「……没这回事,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耶。」 「顺带一提,左撇子或右撇子并不是决定打击区左打或右打的绝对因素。因为也有很多选手不管自己的惯用手是哪边,而用离一垒比较近这种理由来决定打击位置。」 「……这我当然知道。只因为距离一垒比较近就把自己矫正成右打者,我非常喜欢这种对胜利的执著喔。」 临也立刻挂回笑容,彷佛完全看穿一切般信心十足地回答。 坐对他说声「那真是失礼了。」并施了一礼后,就接著说道: 「更进一步说明,右打者与左打者是从投手看过去的左右边,距离一垒比较近的是左打者喔?」 「……」 临也的笑容就此僵住,坐缓缓地摇头之后叹了口气。 「真是的。临也阁下虽然宣称自己是『情报商人』,但有时候遇到某些话题时又会非常无知呢。」 「这也没办法呀。我不是需要万能知识的猜谜王,只是个情报商人。知识会偏往人们向我寻求的方向是很普通的事嘛。」 「这听起来真不像是刚刚才一脸得意地讲『这我当然知道』这种谎话的人所会讲的话。」 面对坐这毫不留情的指责,临也像是要蒙混般移开眼神并向聂可问道: 「如何啊?聂可觉得好玩吗?遥人跟绯鞠感觉好像玩得颇愉快唷。」 稍微远一点的自由席里,有名大概还是小学生的男孩子正因为栋象的全垒打而兴奋到整个人跳起来。 站在旁边的同龄少女表情虽然冷漠,但还是缓缓拍手赞扬毒蛇队的主炮栋象。 「虽然我对棒球没兴趣,但球场里会有各种电波到处穿梭所以我很喜欢喔──尤其这个球场好厉害唷,简直就像是电波构成的要塞耶──」 聂可在笔电上启动某种古怪的程式,同时还在椅子底下摆放像是小型无线电的道具并且敲打键盘。 「真受不了你,稍微看一下比赛嘛。难得都跑来球场了。」 「我才不想被只看著人类的脸,然后一样没在看比赛的『社长』讲这种话……」 折原临也会来观看这场比赛,完全只是偶然。 由于认识的人跟他说「可以弄到附近球场的门票」来代替情报费用,所以他想说偶尔也来混进人潮里头,充分享受假日。 不过从他跟坐还有聂可的对话就知道,这名自称是「情报商人」的男子其实对比赛本身完全没兴趣。 他在体育馆的轮椅席上所享受的,是超过三万人的众多观众。 也就是人类。 他以像是对都市生活感到疲累,于是跑来人烟稀少的山间享受森林浴的感觉,造访了这座挤满了人的棒球场。 从帮忙跑腿的小学生们开始,他虽然也询问了前往关东进行某项工作的成员们,但是除了遥人与绯鞠以外,就只有负责情报处理的聂可跟担任护卫的坐一起来。 「富士浦先生也一起来就好了。」 「他才刚出狱啦,说自己会走进人潮里会头晕。」 折原临也是情报商人。 但并不是普通人印象中的那种帮黑道跑腿,好赚取一些零用钱的情报贩子。 他是代替他人收集并提供对方想要的情报,负责收集情报的代理人。 但是,临也经常采用跟所谓的侦探完全不同的手法来取得情报。 依照情况不同,也会找聂可用非合法的手段在网路上搜寻情报,视情况还会用更直接的犯罪手段来取得情报。 为了顺利进行这些事,折原临也会雇用人员。 这都是为了在宽广的世界上拓宽视野,掌握更加强有力的情报,发掘出更深层的真实。 正因为如此,前罪犯跟现役罪犯都经常聚集在他身边。不过也许是因为没啥人望,所以像这类观看棒球赛或是要办火锅聚会时,就完全无法凑齐人数。 反过来说,这次还有四个人同行,可说是非常稀奇的好数字。 「早知道就该叫莉莎来的。看到这种人潮后,她一定会很想放把火全部烧掉吧。虽然觉得这太危险好像有点糟糕,不过心情上也想要听人们四处窜逃的惨叫声,也想听听从绝境生还的人们喜悦的声音。」 「如果要做出那种行为,就让鄙人直接在这里弄给您听吧。听听您的颈骨折断 的声音。」 「听来不像是会让人感到舒服的声音啊。」 正当他们如此对话时,聂可发出开心的欢呼: 「赞啦赞啦──连上了耶!嘻嘻!」 「?」 于是聂可把笔电稍微给临也偷瞄一下后开口说: 「不要看太久喔,会被发现的。」 「看什么?」 「没有啦──只是觉得这球场有些诡异的无线电波在流窜嘛──调查一下之后吓了我一跳。除了普通的监视器之外,还有一大堆无线监视器在运作喔──?然后也有发现负责这个位置的监视器。不过沿著视线看过去会被发现,所以我就不讲位置了──」 听到聂可很乾脆地讲出如此不得了的事情,临也像是得知有趣的事情般松缓嘴角: 「聂可,记得你应该有办法破解无线监视器的加密认证吧?」 「认真起来应该是可以,不过要靠现有的笔电可能有点不够力。不过如果能找到跟这球场独立网路连结的平板电脑,就能稍微动点手脚让加密本身变得毫无意义。嘻嘻!」 聂可美丽端整的脸上,露出略带扭曲的笑容说出这句话,站在后头的坐听完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不愧是聂可小姐。」 「坐先生,不用勉强装懂没关系啦。这时候要像个老年人,讲些『你们是在讲那一国话啊?』之类感到困惑的话才比较可爱喔?」 想起刚才的对话,临也虽然像是要捉弄他般说著── 「不过,聂可小姐。真亏你能够突破无线的安全防护机制。球场的监视器……而且恐怕还是跟隐藏的摄影机连接的类型。应该不会一直使用wps这种初步的加密吧?视情况而论,由于这是跟外界隔绝的网路,那是不是有可能使用独立的加密系统?」 「这个嘛,我到处骇进日本的监视器,可不是为了装模作样喔──?只要有充分准备跟时间,不管首相官邸或是美军基地监视器,我都能骇进去偷看喔──?」 「……」 坐开始流畅地跟聂可对话讨论,这让临也暂时陷入混乱。 「呃……坐先生?」 「怎么了?」 「你不是对电脑方面不擅长吗?」 「鄙人刚才应该说过自己很擅长使用微电脑吧?不过,也的确渐渐跟不上最近几年的资讯速度。但也因为如此,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学到东西也真幸运。」 聂可没有看向充满感慨并且点著头的坐,而是笑嘻嘻地跟临也说: 「矶坂跟我只要有空就会开教学讲座,坐先生学得真的非常快喔──?照这样下去,临也先生的网路知识可能马上就会被追过去了。」 「我啊,只要具有能观察人类的最低限度技术与知识就好啦。」 「这听起来只是不肯服输而已喔──?」 坐打断聂可的嘻笑声,用手指整理自己的胡须开口说道: 「不过伦理层面的事情先放一边,聂可小姐的技术真是令人感到畏惧。可是鄙人还是必须提醒,当你窥探深渊时,深渊也会看著你。请你务必小心,不要让我们的位置被查出来。」 「嗯,虽然我借用了球场内外许多人的终端装置来当成中继……」 很乾脆地讲出这种事情后,聂可向坐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坐先生,万一出状况时要是你能帮助我逃跑,我会很开心的。嘻嘻!」 ♀♂ 同一时刻 刘生的办公室 「……」 体育馆的其中一区。这里是设立在vip用的专用套房旁边,可说是刘生私人房间的办公室。 正在里头检视监视摄影机的珠江,突然面露复杂的表情停下动作。 「珠江,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状况?」 珠江稍微思考一下后,皱著眉头回答哥哥的问题说: 「……刚才,有人跑进来了。」 「什么?」 「对方跑进我的平板电脑……或者该说,是跑进跟它连线的球团内部网路里头。监视器的影像说不定被偷看了,我立刻把对方赶出去。」 「等等。」 刘生的这句话,让珠江停下手指。 「这是替换掉地下仓库的影像档……也就是犯人干的?」 「我想这倒不一定……等一下。这个人不但动用匿名化软体还经由数量异常的基地台连接,所以无法追踪位置。不过由于确实有经过这球场内的基地台,因此我想躲在球场内某处的可能性很高。」 「这样啊,那么对方或许真的打算在这场比赛中挑起事端。不要把对方赶出去,故意装成我们没有察觉他侵入。」 「哎呀,我被误解成是个容易被趁虚而入的肤浅女人也无所谓?」 「监视器早就被动过手脚了吧。」 「……这么说也是啦。」 微微叹口气后,她向刘生询问: 「不过,照这样下去我想地下的状况也会被发现喔?」 「无所谓,反正对方也不打算通报警方吧。只要『那个』的金库密码没泄漏出去就没问题。」 ♀♂ 球场内 「所以,有什么有趣的影像吗?」 对于临也的问题,聂可嘻嘻笑著并继续操作笔电。 本来以为做这种动作会立刻被查出所在位置。但是临也往周围环视一下,比想像中还要多的人正在看著笔电、平板或手机。 看来他们在享受棒球同时,似乎还很在意网路上对目前战况的反应,又或者正在社群网站上发表观赏球赛的感想。 ──哈哈,直接前来看球赛这件事,还是跟网路的连结有直接关联呢。 ──就是因为这样,人类才如此有趣。 正想著这些事情时,聂可敲打键盘的手指突然停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奇怪……」 「?怎么了?」 「不是……因为好像有被替换成静止画面的地方,我就试著把它解除之后看了一下……」 聂可的画面上似乎是某个像仓库的地点,里头能看见有好几名男性在打扫某些东西的模样。 看了他们的工作内容,临也略做思考后──露出了他今天最灿烂的笑容。 那是临也过去看过好几次的情景。 用特殊纸张把扩散在地面的红色液体吸附起来,同时在周围喷洒某种药物。 这是临也想起自己还在池袋时,有四名被粟楠会这个非法组织所雇用的老婆婆,也做过相同的『处理』流程。 这是为了消除鉴识时会产生的血迹反应,隐藏大量血痕的前置处理作业。 也就是说,这代表那边出现过大量血迹。 而且还是一旦被警方调查,结果会很糟糕的血泊。 「临也阁下?您怎么了?」 「嗯?没有,在想一些事情。」 「您露出彷佛是自己击出全垒打般的满面笑容喔?」 「哎呀,也许这的确是偶然击出全垒打时的心情啊。」 临也欢欣鼓舞地笑完后,压抑住想拍手喝采的心情,对坐与聂可说出一项推测: 「看来这球场里,有杀人犯与想掩盖掉事件的权力存在。」 这一瞬间,折原临也的确感到欢喜。 所谓的杀人是当人类的感情跨越某一界线,或者说是当人格本身分崩离析时显现的庞大「能量」,所产生出来的结果。 虽然是很扭曲的想法,但至少折原临也是这么想的。 人类往某个方向冲刺的结果,就是当有人跨越界线时 ,会有人死去。 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充满人群的球场里遇上这种事件。 临也打从心底感激那位吝于支付情报费,而改把棒球赛门票拿给他的顾客。 然后,也在内心感谢自己能幸运地遇上事件。 ──啊,这也多亏我平常总是做好事。 但是── 彷佛是要嘲笑内心有这种想法的临也,他的命运在下一瞬间开始转变。 人类凡事都是塞翁失马。 有苦有乐。 因祸得福。 像在诉说偶然获得的幸运是需要代价般,一个「偶然」向他袭击而来。 一颗界外球瞄准笑容满面的临也飞来。 再这样下去就会直接命中头部,有部分追著棒球移动轨迹的观众发出惨叫。 可是,下一瞬间,这颗球被站在旁边的坐伸手接住。 「嗯,空手接球实在是折腾这身老骨头。当初开发出手套的人真了不起。」 周围的观众发出对坐的赞赏声,大型电视墙也把刚才这颗界外球的行踪清楚拍了出来。 看到巨大萤幕反覆播放坐的美技,临也耸耸肩之后开口: 「……嗯,虽然觉得这也是护卫理所当然要完成的分内工作,不过姑且还是道谢一下吧。谢啦,坐先生。」 对于老实出口道谢的临也,聂可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的事情摆到一旁,用戏弄的语气说: 「你刚才有注意到球飞过来──?该不会是吓到尿裤子了?嘻嘻。」 「才没那回事,又不是小孩子。只不过……」 「只不过?」 「我想起还在池袋时,突然有不锈钢制的垃圾桶飞过来的事。跟那时候相比,我还挺幸运的。」 只不过,临也没注意到。 并不是指他在池袋被人丢垃圾桶是自作自受。 也不是说界外球飞来就是自己所遇到的不幸── 倒不如说,那是从坐把球接住的瞬间所开始的连锁偶然。 ♀♂ 关东某地 拉面店 「……」 那是个体形硕大的男子。 身高应该轻松超过两公尺吧。 看到这个染成蓝色的头发底下绑著黑色绷带,身材壮硕到好像快把西装撑破的男子,包括拉面店的老板在内,所有人都有「这个人应该是职业摔角手吧」这种想法。 虽然对方明显散发出不是普通老百姓的气氛,但是某种层面上比起「自己身边有个黑道或杀手」的想法,想成「身边有个不知名的摔角手」心情上应该会比较轻松。 凶狠瞪视的目光,配上绷带没盖住的部分出现的长长疤痕。 这种风貌要说他是恐怖片里头的怪物也会让人信服,而这样的男子很寻常地在拉面店吃饭,虽然也是件滑稽的事── 但要说到存在更为奇特者,就是他身旁的女性。 那是名依各人观感不同,与其说是女性说不定外观上更适合称之为「少女」的娇小女性。容貌虽然非常端正,但要说这名女性「美丽」,反倒更容易让人先想到「楚楚可怜」这样的形容词。 这名有如妖精般的女性,却跟像是怪物般的壮汉坐在同一张桌前。 「步美,你看你看!上头写说如果要加面,推荐在把面吃完前先加点喔!那就趁现在先点吧!硬度是要硬的?偏硬?普通?那就点有写店家推荐的偏硬吧!麻烦加点一球偏硬的面!」 「……」 「步美,怎么了?……咦?啊啊,你喜欢面要软一点对吧!抱歉!我不小心忘记了!不好意思──!麻烦把刚才偏硬的面改成偏软!」 「……」 巨汉听见那名女性重新点菜,店员回答了解之后安心地松了口气。 这位女性虽然像是在照顾不够机灵的弟弟,但坐在周围的人都很怀疑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妹。 那名巨汉虽然有「步美」这种别说是讨论男女性别,而是已经完全不适合他的名字,但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在意能跟那个外貌吓人的男子对等讲话的女性。 毕竟她是名如果一个人走在街上,感觉马上就会被搭讪的美女或是美少女。 他们是夫妻还是男女朋友? 但那样也太过不搭调了。虽说看起来实在只像是男方绑架女性,但女性的态度马上就否决掉这种可能性。 可是说他们是兄妹又长得太不像。 客人们虽然这么想,但下一瞬间立刻听见冲击性的对白。 「真是的,步美你要再多靠自己出点声音才行喔?在家乡就算不出声大家也都会照顾你,可是到了外头,如果妈妈我不在就什么都做不到!老是这个样子的话,死掉的爸爸是会笑你的喔!」 噗!周围有好几名客人把水或拉面喷出口。 ──妈妈? ──她刚才说自己是妈妈? ──这是听错了吧? 别说是客人,就连把追加的面送来的店员内心也充满混乱。不过那位大汉却因为「母亲」的说教显得垂头丧气。 他的名字是臼原步美。 是过去支配武野仓市的阿多村一族底下,被称为「阿多村的驯鲸」并且大闹四方的黑道。 然后,坐在他面前的是臼原佑希。 是臼原父亲的继室,从步美的角度看来,就是身为继母的女性── 不过很令人困扰的,就是她的年龄只有二十三岁。比步美还要小五岁以上。 由于是卧病在床的父亲突然娶进门的继室,对臼原而言是在什么都搞不清楚的情况下迎接这位继母进入家门。 然后,父亲马上就过世了。 只不过,没人认为是这位继室做了什么。 因为父亲的医疗费用让臼原家几乎没有什么资产,反而是剩下来的债务变成要由她一肩扛起。 好像是这位母亲从东京搭便车四处旅行时,发现倒在路边的臼原父亲。然后在她照顾父亲的期间双方变得情投意合于是就结婚了,但他们也完全没把详细的状况跟经过告诉臼原。 虽然他没有把比自己还年轻,也明显跟自己身处完全不同世界的佑希当成母亲,但也无法冷漠对待这位完全以母亲自居,有时温柔有时又严格对待自己的女性。 臼原是名不法之徒,也是个能视情况毫不犹豫地把人摧毁的男人。但是不管老幼,只要面对女性,他就只是个晚熟的男孩子。 而他已经不是帮派分子了。 他所居住的武仓野市不久之前发生某起事件。矿山因此封闭,雇用他的黑道组织也自然地跟著消灭。 臼原能够理解,事情演变成这样的原因出在一名男子身上。 虽然只是靠动物般的直觉想像,但实际上这个直觉并没猜错。 「所以呢?他是叫折原临也吗?他还在这个县里头?」 虽然她应该比折原临也还要年轻,但佑希完全是用「儿子步美的朋友」这种感觉在讨论。 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是朋友,对臼原来说是无比憎恨的敌人。但是只要跟这位继母在一起,感觉就是会失常。 继母听完因为那起事件而身受重伤,被送回来的臼原还有其他人讲的话以后…… ──「我明白了!你跟那个叫折原的孩子,还有他爷爷打架了对吧!然后你打输后就跑回来……?真是不可原谅!小孩子打架竟然叫亲人帮忙!既然这样我也要一起去找他们抱怨几句!」 她说完后,就变成两人一起出去旅行寻找折原临也这种无比怪异的状况。 臼原虽然头脑也不太好,但他也知道这位继母的脑 袋好像少了根筋。 她的娘家似乎是颇为富裕的企业家,所以并不缺旅行资金。 只是发誓要对折原临也复仇的臼原内心,涌现出「这种生活再继续下去真的好吗」的念头。 「……」 不过,他没有打算放弃复仇。 可是实际上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完全没有线索能找到折原临也,这也是事实。 不知不觉间,臼原的目的已经逐渐变成要对临也跟那个老人复仇,然后结束这段明显很不普通的母子之旅了。 直到在拉面店的电视画面中,看到那群男子的身影为止。 「话说回来,栋象先生家的寒四郎还真厉害呢。我那个叫美春的姑姑跟栋象先生的妈妈很要好喔?所以我也有见过寒四郎!」 「…………」 听母亲这么一说,臼原就望向电视画面。 「对了对了,那位美春姑姑的小孩……也就是我的表姊妹,是在出版社上班喔?然后好像已经获得许多折原的情报,等到跟姑姑见面时,你要好好打招呼才行喔?」 「……」 臼原暧昧地点点头并继续看著电视,但是当某位打者打出的界外球飞进观众席的瞬间──他那能从绷带缝隙窥探到的眼中,燃烧著烈火。 「折……原……」 「咦?步美?你怎么了?」 被难得发出声音的义子吓了一跳,佑希也朝电视萤光幕上望去。 于是电视上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用vtr重播。画面里有个漂亮地将界外球接住的老人,以及旁边坐在轮椅上瞪大眼睛的男子。 折原临也。 还有在他身旁服侍的老人。 自己过去那位名叫阿多村的雇主,虽然在消失无踪前对臼原讲过「那个人叫坐传助……是个活生生的传说,最好不要与他为敌。」这种话,但是面对当时那种败北的屈辱,自己实在无法就这么「尽释前嫌」地放下一切。 更重要的,那场对决最后是由折原临也这名男子从旁插手丢炸弹进来所终结的,这让他更是无法释怀。 更进一步来说,自己的故乡似乎也是被这名叫折原临也的男子搞得乱七八糟。 在各种情绪混杂之下,臼原张开那令人联想到鲸鱼的血盆大口,充满怨恨地大喊对方的名字: 「折原……临也──────────────!」 这个蕴含明确杀意的怒吼,让周遭的客人与店员误以为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而全身僵硬。 但在这种情况下,佑希却嘟起脸颊用力踢了臼原的胫骨。 「嘎……」 被踢中致命弱点,让臼原发出细微的惨叫声。身为继母的佑希用那确实很像少女的童颜皱起眉梢,然后开始斥责儿子: 「不可以在店里头大吵大闹!不可以!知道吗!」 然后她看著电视,讲出了还是有哪里少根筋的话: 「那个球场,是夏瓦先生那边的对吧。」 「既然这样,我想从这边搭计程车过去一小时左右就到了喔?」 间章 折原临也是怎样的人?(遥人篇) 『一年前』 要问我觉得临也哥哥怎么样? 嗯──我也不太清楚耶。 不过当我们困扰时他都会帮忙,也会请我们吃饭跟零食喔! 虽然他说会买想要的玩具给我,但这个要忍耐下来! 那个啊,之前我跟爸爸还有妈妈说有想要的玩具时,他们说「如果有想要的东西,那就要好好念书跟运动才行」喔! 可是我都还没有在临也哥那边努力运动或念书,所以就跟绯鞠一起说这样不能撒娇要东西! 虽然临也哥哥说「不用在意那种事」,但是如果有稍微想要的东西时,我都会去帮忙临也哥哥喔! 咦? 帮些什么忙……? 这个嘛,就是帮各种忙啊。 老实说我也搞不太懂,但有时候是帮忙送包包,有时是帮忙去叫人之类的! 虽然有时候会被可怕的人追著跑,但是临也哥哥跟坐爷爷都会救我喔! 不过绯鞠却说「不要太信任他会比较好」。 这是为什么……? 临也哥哥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还有不去学校这样没问题吗……? 没办法跟朋友见面,感觉有些寂寞。 不过,临也哥哥跟我说「今后你会交到很多朋友」喔。 是真的吗? 那个,姊姊你叫什么名字?聂可?哈哈哈,好怪的名字! 啊呼咿咿,豪咿【好痛】,豪咿唷【好痛喔】。噗妖喇偶的敛夹啦【不要拉我的脸颊啦】。 『现在』 关于临也哥? 他是好人喔!他人真的真的超级好! 因为临也哥在我跟绯鞠感到困扰时,伸出援手帮助我们嘛! 然后说不去学校也没关系,不管是算术、国文、英语、社会还是理化,临也哥全部都会教我喔! 而且也不会寂寞!我交到好多好多朋友! 坐爷爷会教我那个是叫柔术的东西对吧? 矶坂先生会教导我怎么开车! 莉莎姊姊会制作超厉害的烟火! 富士浦先生会教我分辨哪些是不能吃的香菇跟野草! 间宫姊姊……老是在讲临也哥的坏话,我不太擅长跟她相处…… 呃,其他还有……虽然只有到东京时才会遇见,但是美影姊姊跟木根先生也都称赞说我的「素质很不错」喔!而且还教我很多东西! 这个?嗯,是新的游戏主机! 临也哥买给我的! 因为我有好好帮忙! 有坏人在的店,我会跟绯鞠一起用铁丝把后门封起来。有个好像放了很多各式各样照片的包包,我也有交给临也哥所说的人!还有帮临也哥推轮椅!临也哥的轮椅好轻,我也可以轻松推动喔! 虽然现在偶尔也会被坏人追著跑,但是没问题! 如果坏人只有一个,我跟绯鞠可以边逃跑边解决! 只要照临也哥说的去做,各种事情都会非常顺利! 我想临也哥应该有超能力! 他一定可以看见未来! 因为临也哥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笑著说「我早就认为会变成这样了。」这句话! 虽然绯鞠说临野哥是个「骗徒」,不过骗徒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好久没跟聂可姊姊像这样聊天了! 下次再教我电脑的操作法吧! 对了,我从临也哥那边听说,聂可姊姊的本名是叫寿枝耶! 临也哥还说聂可姊真正的绰号是稻荷寿呜咿呜呜,呜呀呜耶呜啊呜呜。 唉哟,聂可姊姊,这样很痛耶!为什么突然对我施展锁颈啊! 咦?你要去杀了临也哥……为、为什么! 不行啦!不可以做那种事! 要杀掉临也哥,就让我来代替吧! 等等啦,聂可姊姊,聂可姊姊……! 二章 双杀 不藤感到很焦急。 现在球场里在进行的夏瓦毒蛇队比赛,原本就是非常受到世间瞩目的一战。 不,就算不是太受瞩目的比赛,在这个时代只要发生什么事情,马上都会透过网路立刻扩散到世界各地吧。 如果变成那样还让「那个」被发现,一切就都完蛋了。 光是擅自处理尸体的事情被发觉,这个球团的经营群就会全数遭到撤换吧。只不过,那种事情泷冈刘生早已做过好几次。 过去想要威胁刘生的职业股东或是独立记者,已经有好几个人行踪不明。虽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是直接在刘生面前被处理掉,但是漂浮在他周围的怨念数量恐怕用双手都数不完。 可是如果「那个」被发现,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这跟杀人或弃尸那种只要逮捕泷冈这群人就能解决的情况不同,恐怕球团本身都会直接化为乌有。要是一个弄不好,可能连夏瓦集团本身都会因此垮掉。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当事情公诸于世时夏瓦集团就会跟泷冈派进行切割。说不定他们会巧妙地操控舆论和媒体,扮演成「内部被侵蚀殆尽的被害者」这种角色。夏瓦集团就是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无论如何,像自己这种微不足道的人物只会有毁灭等待著自己。靠著向泷冈拍马屁勉强出人头地升官,但也因此深入到「那个」的中枢里头。 这么一来,最糟的情况就是泷冈可能会把一切都嫁祸给到自己身上来封口。 ──开什么玩笑。 ──我好不容易才能捞些好处…… 他颤抖著想到雨木死去时的表情。 雨木是刘生的亲信秘书之一,这个男人经常担任「那个」的对外窗口。 正因为这样才会被犯人盯上,然后经过一番拷问后才被杀掉吧。 虽然这么想,但现在却不觉得那名凶手本身很可怕。 不藤脑海中所浮现的,并不是在发现当初的尸体容貌,而早已替换成在刘生狠踢之下那张完全毁容的脸。 他静静调整呼吸并启动无线电,婉转地向下属警卫们下达指示: 「我是不藤,通知全体警卫。百货公司把我们所有人的生日蛋糕送来球场。虽然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但总经理也说我们就低调地收下吧。总之就是这样,大家要比平常更努力执行自己的勤务。」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激励部下的玩笑话,但这些都是为了防范无线电被窃听的暗语。警卫们实际上是接到像这样的指示: ──「我们接到有人在球场设置炸弹的预告。虽然觉得是恶作剧,但总经理下达不要让事情公开的指示。为了预防万一,必须强化警备。」 得知真正意思的警卫们,大家脸上都浮现紧张的神情并加快巡逻的脚步。 ──他们还真是悠闲。 身为不藤部下的一般警卫们并不知道「那个」的内情,当然也不知道刚才那具尸体的事。也因为如此,必须在勉强不会令人起疑的范围内强化警备。 羡慕著毫不知情并继续工作的部下们,不藤只能独自胆怯害怕。 如果不在第二起杀人事件发生前找出凶手,自己的未来就只有毁灭这条路可走了。 但是他的祈愿没发生作用,状况已经开始往逐渐恶化的方向发展。 在泷冈支配的这个剧院里头,就连最糟糕的人并非以「舞台演员」,而是用「观众」身分来参与事件这点,他都还没察觉到。 只不过即使察觉到,他也已经无能为力。 ♀♂ 观众席 「所以呢?聂可,关于这个球团公司有什么有趣的情报吗?」 比赛来到二局下半时,临也开口询问坐在折叠椅上的聂可。 「稍微知道一些啦,嘻嘻。」 「虽然觉得应该也有我知道的情报,但总之你还是简单说明一下吧。」 「这有算在工作里头吗?」 「虽然不能虚报薪水,但我个人可以发点奖金给你吧。不然买台新的平板电脑送你好了,你可以用手指尽情地在上头滑来滑去喔。」 虽然这句话是在捉弄刚刚才说「自己不喜欢平板电脑」的聂可。但她似乎很习惯了,连视线都没转过去直接回话: 「谢啦,我会当成手里剑拿来丢你的──」 她隶属于一间称作「diru」的调查公司。以情报处理部门的首脑身分君临这间公司,可说是这一行的专家。 话虽如此,这间公司别说是游走灰色地带,根本有一半以上已经踏入犯罪领域。而要称她为部门首脑,性格上也太过自由了。平常并非固定在某家公司工作,甚至还不是住在固定地点。 包括「diru」名义上的社长矶坂还有公司实际上的老板临也在内,仅有少数几个人能跟她取得联络。聂可这个名字,也只不过是公司内大家熟悉的假名之一。 即使如此,她在网路上收集情报的技术是货真价实的。依照情况,甚至连调查对象个人电脑里头跟某些癖好有关的图片资料夹档案都能确实收集到。 身怀如此才能的聂可,开始把棒球攻守交替三次的这段期间内,所调查到的情报仔细报告给临也: 「夏瓦集团是以代代相传的玩具店为基础,由夏瓦白夜丸这个名字很夸张的大叔所创立的复合企业。巨大化到这种地步的集团,却以玩具公司为中心很稀奇吧?如果是不同时代,说不定会被称呼为夏瓦财阀呢──」 「嗯嗯,继续说吧。」 「之前虽然好像被海外企业的间谍找麻烦,但不知为何间谍们在埼玉被池袋的警官一网打尽,而遭受毁灭性打击。因为听说这背后跟董事长夏瓦白夜丸的计谋有关,所以说不定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这个夏瓦球场虽然也是关系企业之一……但这里却有点特殊,夏瓦的亲戚或是过去支撑起夏瓦集团的高阶干部,似乎没有任何人参与这里的经营──」 聂可像是电脑里的朗读软体一样,毫无感情并且平淡地述说情报。只不过她并不是阅读电脑萤幕上显示的画面,而是把浮现在脑海中的萤幕所浮现的文字念出来。 「泷冈刘生,据说被称作年轻的新星,也被说成叛逆者喔?他在夏瓦集团里头建立起自己的派系并伸展势力,然后终于取得这座球场与棒球队的经营权。虽然有传闻说他最终打算掌握夏瓦集团的实权,不过从还没被排除掉这点看来,他说不定握有不少集团的把柄呢──」 像是珠算的心算般,她在脑中把原本只是杂乱收集的情报汇整成一份资料。 虽然她本身的声音没有什么抑扬顿挫,所以难以理解其中的情感。但是那对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正沉浸在自己连巨大企业的秘密情报都能搜集到并揭露出来的喜悦中。 「这个叫泷冈刘生的家伙,似乎不只是个菁英少爷而已喔──听说他私下跟黑帮有所往来,主要交易对象是角川会的明日机组──你以前也有跟他们来往对吧──?这样是不是会知道些什么?」 「很难说耶,毕竟我最后还在池袋的时候,几乎都是跟粟楠会交易嘛。而且,明日机组也没有笨到把自己交易对象的事情泄漏给我这个情报商人知道。」 「不过,明日机组对网路方面的防备很松懈耶?有关于枪械交易的对话纪录竟然还放在跟网路有连线的电脑里呢──嘻嘻。」 把微薄的情感放进扭曲的笑声后,聂可继续述说情报。 听见她的窃笑声,让临也心想: 看来泷冈刘生周围,存在著能让聂可发出笑声的情报。 临也继续听聂可讲著,而这些情报跟地下仓库发生的「事件」会有什么样的联系──他 露出有如快放暑假的小学生眼神,兴奋不已地期待状况有进一步发展。 正确的说法,是期待「人们的表情」会因为状况有所发展而产生变化。他做好心理准备,要来迎接纯粹的喜悦。 虽然有发现到这种嗜好真是无比扭曲,但他也丝毫不打算改掉这种恶习。 ♀♂ 同一时间 刘生的办公室 「早知如此,就应该再多跟明日机组交易一些枪枝才对。」 刘生想起这个房间也是「杀害预定地」其中之一后,低声说出这句话。 「哎呀,哥哥你打算在球场里闹出枪战?再说,你应该已经有好几把枪了吧?」 面对妹妹的指责声,刘生以泰然自若的态度回答: 「我是指要有更好的枪。不只性能,还要有些装饰才算是配得上我的护身用具。」 「那明日机组可就没办法了。他们的商品卖点是数量重于品质。」 「珠江,别这么说。这里可是有以前待过那边的人喔。」 刘生边说边往旁边瞄了一眼,那边有一名部下微微点头致意。 从体格跟举止态度看来,这名男子应该不是职务相关的助手,而是雇来担任护卫。 「哎呀,真抱歉啊。我可不是在讲明日机组的坏话喔?」 「不,这也是事实。」 男子平淡地回答并低头行礼。 正当他们如此对话,珠江也继续寻找出可疑人物的作业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 负责护卫的男子们开始紧张。 既然这个房间被指定为杀害预定地,那犯人就有可能全副武装直接冲进来。只不过如果犯人是如此急性子,这个事件说不定会比较轻松。 「……请进。」 刘生这么说完后房门被打开,有三名男女出现。 那是混杂白发的头发底下,眼神却有如老鹰般锐利的五十岁左右男性。后头跟著身材高大的护卫,以及戴著眼镜像是秘书的女性。 「哎呀,这不是冰浦先生吗?原本我还打算去向您打招呼,没想到却变成劳烦您亲自过来,这真是不好意思。」 刘生以殷勤的态度鞠躬,但这段话的背后却毫无敬意可言,随处都透露出是在跟「对等的交易对象」讲客套话的含意。 被称呼为冰浦的男子也理解这一点,他哼了一声没理会这声招呼,直接讲出自己要讲的话: 「看来你好像发生了什么麻烦。」 「您说得没错,没想到竟然会连同白天的比赛连续三打席敲出全垒打。这样如果连续四打席开轰,就会变成跟王选手并列的历史纪录,身为球团经营人也必须想些致词才行……」 「别想蒙混过去,再说王贞治的纪录是单场比赛中不掺杂四坏球,连续四打席全垒打。如果是跨比赛的四打数,人数就会更多。虽然这还是很伟大的纪录没错。」 「真不愧是冰浦先生,对棒球也很熟悉嘛。」 「那也只是你这个球团经营者对棒球太无感吧。」 运动一下脖子后,冰浦接著开始进入正题: 「警卫们还蛮慌张的嘛。」 「有观众因为全垒打而太过兴奋了。」 「我应该有说过叫你别想蒙混过去。警卫们都有收到无线电吧?内容是『百货公司送来我们所有人的生日蛋糕』。」 「喔,先不管您窃听我们的无线电这点……您想一起吃蛋糕吗?真是非常抱歉,已经全吃光了。」 「那是有人预告要放炸弹的暗语吧?快说明发生什么情况,这也事关我们的安全。」 暂停一阵后,冰浦眯起原本就很细长的眼睛询问: 「……这跟『那个』的时间延后,有什么关系吗?」 「原来如此,毕竟您的确也是当事人。说不定还是知道详情会比较好。只不过,听完以后我们就是休戚与共。冰浦先生也将无法走下舞台,这点还请您做好觉悟。」 「你这才真的是事到如今还在讲什么蠢话。」 对冰浦嗤之以鼻的这句话,刘生装模作样地敞开双手。 「那么就让我来说吧。各位可能会成为被害者,但也可能是嫌犯。」 「你说……嫌犯?」 「由于已经决定完全不跟警方有所瓜葛,所以用这个字眼感觉也不太恰当。不过,这是在我的剧院里发生的事件。如果想成是上演犯罪悬疑片,那还是简单易懂地称呼您为『嫌犯之一』会比较好啊。」 刘生用拐弯抹角的讲法挑衅,让跟他年纪相差到可以当父子的冰浦也讶异地摇头。 「你这个人脑袋依然有问题。不……正因为如此,才会身为夏瓦集团的干部,却又光明正大地干出那种事情来。」 「凡是超越自己认知范畴之物就用『脑袋有问题』来带过,是放弃思考的行为吧?这句话对于做出超越本身认知之事者真是缺乏敬意。您是禽兽吗?冰浦乱藏副县知事。」 「别瞧不起人,你这小鬼头。」 被称作为副县知事的男人──冰浦走过骄傲自大的刘生旁边,直接在访客用的皮革制沙发坐下。 「那就说来听听吧,我是什么事件的嫌犯。」 ♀♂ 观众席 「原来如此啊,跟副县知事冰浦有密切来往……是吗?」 「我刚才看了vip室的影像,他只带著像心腹的人就跑来观战喔──至于这球场的vip室嘛……你看,从这边也能看见对吧?就是那边用玻璃当隔间的屋内观战席,看一场好像得花个二十万喔?那位副知事该不会是用公款来看比赛的吧?嘻嘻。」 聂可兴高采烈地笑著讲解关于vip室的事,由于二局下半刚好结束,所以坐在旁边自由席的孩子们快步跑到临也身边。 「临也哥!临也哥!栋象选手接下来会不会再打出全垒打啊!」 「你太兴奋了。」 少年兴奋到手舞足蹈,少女则用冷静的声音斥责他。 「遥人跟绯鞠,你们会想去那种vip席看比赛吗?」 临也指著聂可告诉他的vip室若无其事地询问,被问到的孩子们──遥人跟绯鞠互相对看一下后回答: 「欸──我才不要。因为坐那边距离选手好远!」 「我不想坐不符合身分的位子。如果是夏季白天……天气很热也许就会想去。」 「你们两个真老实,我给你们一些零用钱吧。不管是热狗还是刨冰,尽管去买你们喜欢的东西吧。」 临也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然后各给孩子们一张千圆钞票。 「哇喔!谢谢临也哥!我要去买『圣代先生的冰淇淋』!」 「……谢谢。」 遥人兴奋到整个人跳起来,绯鞠则用与其说害羞更像讶异的眼神注视临也,然后各自向他道谢。 目送直接跑去卖店的孩子们,临也露出跟面对两名孩子时相同的笑容,继续讲起险恶话题的后续。 「所以?他跟冰浦副知事有怎样的联系?」 「嗯,这才叫做小孩子看到冰淇淋时的表情。」 「冰淇淋跟情报的确很像喔。冰淇淋能满足食欲,并藉由糖分让脑部活性化,而且还令人亢奋。有趣的情报也一样,能满足欲望让头脑清明,同时让内心无比雀跃。」 临也听著背后传来坐的讶异之声,依旧要求著球团经营者的秘密情报。 「这个嘛,看来不只是冰浦喔。他似乎还跟许多财经界跟黑社会人士有密切往来,甚至还跟海外黑手党的人头公司社长有所联系耶──?」 「了不起。这种状况下还能从网路搜 出这么多情报的人,我也只知道几个而已。在我认识的人里头,你可说是本州最高等级的吧。」 「虽然希望你直接说我绝对是日本第一,但我也没自恋到那种地步啦,嘻嘻。毕竟还有池袋的九十九屋、新舄的八房跟博多的背号24号在嘛──哎呀,虽然也找到冰浦副知事过去逃税的情报,但这跟现在的情况好像没什么关系呢──嘻嘻。」 这些是绝不会遭到揭露的情报。 再说连泷冈刘生与冰浦副知事来往这种乍看并非不自然的关系,也都是几乎没传开的情报。 从这种关系到逃税的证据,可以由拿在手上的笔记型电脑为起点接二连三地收集到,也代表聂可的情报收集能力实属异常。但彷佛是要表示这些也不过只是表面的情报,她的手指继续愉快地敲打键盘。 「老实说,夏瓦集团讲起来也是『diru』内部备受瞩目的大企业嘛──虽然因为不想随便树敌就没有探查得太深入,不过为了因应这种状况,以前也动了不少手脚嘛──……嘿咻。」 「请你真的要小心点啦。啊,不过如果真的有什么万一,我们会推卸责任说这全是聂可自己做的,所以尽管放心吧。」 「那真不错耶,因为揭发大企业的负面消息而成名。去死啦,你这白──痴。白────痴……嘿咻。」 聂可笑嘻嘻地敲打键盘。 在目前攻守交换中的球场里,她是比任何人都要兴奋的观众。 不过这跟现场重点的棒球毫无关系,只是她持续玩著属于自己的「游戏」所造成的结果。 ♀♂ 刘生的办公室 「原来如此,『那个』被泄漏出去了。是这么回事吧?」 看著冰浦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刘生愉快地笑著。 「还没泄漏出去。既然事情发生在这个剧院【球场】里头,那就不过还是内部琐事罢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变得像你这样充满自信?」 「这座夏瓦球场从三年前改建时开始,就已经在我的管理之下。夏瓦集团母体所提出的意见,我全部驳回或是蒙混过去。这是个各方面机能都很完美,只属于我也只为我而建立的球场。就连受到国民欢迎的巨星选手还有在这个球场里举办的各种竞技,不论胜败都操控在我的手掌心。」 冰浦虽然对刘生讲得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感到毛骨悚然,但他并不是会把这种情感形之于色的小人物。 「……如果能办到那些事,只要让主场战全胜,毒蛇队不就能确实夺冠了吗?」 「不,因为我对夺冠并没那么执著。而且让人明显感受到在打假球的戏码,会伤害我的自尊。」 「……打假球会伤害的是选手们的自尊吧……算了,重点是,有要进行『那个』的交易吗?」 「那当然。只不过如果犯人是拥有某种程度武力的集团时,届到就会遇袭吧……虽然从手法看来,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 听完刘生的话,冰浦静静深呼吸一下。 「有锁定犯人了吗?」 「马上就会锁定了,我们不会再让对方做出危险的举动。」 刘生这么回答,并拿起摆在办公桌上的遥控器。 按下一颗按钮后,跟「表」与「里」双方警备系统联结的电脑萤幕画面,从房间角落的投影机放映出来。 「从观众席、通道、后门到球场外的商店与停车场,现在正在进行全面分析。」 妹妹珠江像是要补充般,接著说明: 「我们已经将系统改良,即使萤幕的影像被替换掉也能立刻探查。对方如果使用跟最初相同的手法,在那一瞬间我们就能立刻推算出『犯人』接下来会移动的位置。」 然后画面在有预告的地点连续切换。 虽然这只是要展示一切正常给冰浦看的行动,但又被奇妙的「缘份」给吸引住。 「折原……临也……?」 「咦?」 突然听见这个像是专有名词的几个字,珠江停下切换影像的手。 「刚才是哪位在出声说话?」 由于是在冰浦面前,于是刘生用敬语询问室内所有人。 不过战战兢兢地举起手的人,就是刚才跟珠江对话,原本隶属于明日机组这个暴力团组织的男性护卫。 「真的非常抱歉,总经理。因为有个认识的面孔出现在轮椅区那边。」 「……是你个人认识的朋友吗?」 如果只是那样就不用特别在意,大概只要讲句「偶然还真可怕」就能打发掉。但是考虑到他的出身,刘生还是刻意深入询问。 「不,是之前工作地点的相关人员。」 「可以说得仔细一点吗?」 目前与目出井组派系的明日机组,仍有生意上的往来。 跟那个明日机组有关的人,身在这座球场内却不在刘生的掌握范围,这就是非常可疑的「嫌犯」了。 原为黑道分子的男性,在稍陷迷惘后回答道: 「呃……这件事请不要对老东家的人……」 「没问题,这事我会为你保密。不会把你泄漏原本职场情报的事情传出去,毕竟做出那种事,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非常感谢……啊,不,那家伙其实也不是组员……原本听说已经死了,所以看到他还活著吓了一跳。」 看到护卫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刘生开口催促他说: 「这种个人感想之后再说。首先他的名字是?orihara……什么来著?」 「他叫折原临也。临海学校的临,然后配上是也的也,写成临也。是通常大概都念不出来的特殊读音,他是在池袋还有新宿周边活动的情报商人。」 「情报商人?」 刘生皱起眉头。 对于情报商人他至少还知道。 不过那是指在徵信社工作的男人或是酒店公关小姐,又或者是些不良警官还有赚些小钱的新闻记者跟警官的线人,诸如此类专门买卖情报的人。 「他是牛郎之类的吗?虽然的确像是做那类行业的……」 「不,正如字面形容是个『情报商人』,把刘生总经理对于情报商人们的印象统筹起来想像一下就很容易理解。他专门从街头各处收集情报,然后高价转卖给其他人。」 「原来如此,已经是连街头传闻都会有仲介人的时代了吗?既然连明日机组都会利用,这代表他应该相当有能力吧。」 看著位于轮椅专用区的男子身影,他回想起刚才珠江注意的这名男子。 「原来如此,从这个男人身上的确能感受到奇妙的氛围……靠情报混口饭吃的男子,却带著执事还坐在高级轮椅上。挺有财力的嘛。」 「是的,由于也有交易不少内线情报,所以他本身应该也靠股票赚了不少。只是在他消失之前,有一段时间是跟与我们关系险恶的粟楠会来往。然后据称在池袋跟当地的小混混还是外国人起冲突,于是就听说他疑似被打死还是遭刺杀的传闻……」 「嗯。从坐轮椅这点看来,这起冲突应该让他的脊髓某处受伤了吧……不过,粟楠会是吧?粟楠会……原来如此,是这样啊!这下子一切全兜得起来了!」 啪!刘生拍响双手,双眸炯炯有神地说: 「在目出井组旗下也算是高阶团体的粟楠会,就算掌握到有关『那个』的情报也不奇怪。跟明日机组之间的竞争关系就更不用说了。利用底下的情报商人,先是来威胁我们,如果顺利就将利益全部抢走,就算不行,大概也有『如果不想被揭发,就让我们分一杯羹』这种打算吧。」 「咦? 」 「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了。要在预告地点进行的杀人事件,其实也没必要真的成功。只要那名坐在轮椅区的情报商人稍微用刀切伤自己的腹部,然后大喊『我被刺伤了』就能让观众席陷入恐慌。以此当成粟楠会对我的威胁就足够了吧。如果有粟楠会等级的力量,要拿我们处理掉一开始被杀的雨木尸体这件事来勒索,也是有可能的。」 「啊,不是……那个……现在还没确定是否真的是这样子……」 前明日机组的护卫,慌忙对刘生的推测泼冷水。 明日机组与粟楠会,即使在目出井组被重新编制成角川会这个更巨大的组织后,双方的关系仍然称不上良好。 万一这时候传出「粟楠想夺取明日机的利益」这种传闻,这可是发生帮派火拚都不足为奇的状况。 如果因为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而引发黑道大战,自己可承担不起。冷汗从护卫的男性太阳穴流下。 「啊,你放心吧。这并非浅虑,我没那么急性子。终究都只是假设。不过,如果粟楠会真的以为派出底下的情报商人就能应付我……哈哈,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小看我……」 刘生露出笑容不断点头后── 下一瞬间,他用自己的拳头把摆在桌上的玻璃烟灰缸敲碎。 「就要请他们为了侵入我的剧院而赎罪。」 在周围不禁屏息的众人面前,刘生手上不停地流血,但还是用爽朗的笑容开口: 「首先,那名情报商人就走不出这座球场了吧……永远。」 刘生话中释出险恶的杀气使气氛变得紧绷。这时冰浦缓缓站起,叹了口气后开口: 「算了。我们也不想成为『被害者』,所以就让我们自己行动吧。」 「哎呀,您打算怎么做呢,冰浦副知事?」 冰浦对刻意郑重加上「副知事」职衔的刘生狠狠瞪了一眼,语带讽刺般地回答: 「我也要独自行动以求解决事件,所以会去跟那名情报商人接触。」 ♀♂ 卖店前 黛彩叶是「第三调查部」的一员。 她是名平常以啤酒贩售员身分在球场里工作的女性。虽然是短发,但长长的浏海遮住单眼四处贩售啤酒的模样,让球场里一部分常客给予「好像有股神秘感,真是不错。」的神秘高评价。 但背后的身分,是在刘生指示下面不改色行使非合法行为,从事球团公司的骯脏差事。是当球场周遭发生纠纷时,为了以不太圆滑的方法解决问题时所准备的人员。 她现在正跟警备部门合作,严加戒备可疑份子。 跟警备部门的成员不同,大致上的情况已经用特殊暗号传达给她们知道。 基本上,她是听从警备部门最高层的不藤指示执行球场的警戒。但现在,有新的指示指名要交给她负责。 ──「位于轮椅专用区,有名带著老人的黑衣男子。对那个名叫orihara izaya的人物做最大限度的警戒。」 的确,她现在贩卖啤酒的地点,距离轮椅专用区并不太远。 彩叶稍微瞄了一眼,那边跟收到的情报一样,身著黑衣的男子坐在轮椅上,位于执事风格的老人前方。 「────」 这一剎那,彩叶全身感到一股战栗。 彩叶以往也从事过数次非合法的工作。但有时得赌上性命跟对方厮杀,也见过好几次那种在电影或漫画才会出现,所谓「杀手」的职业专家。 而这些经验,让她在看到那名男子跟老人的瞬间,全身立刻响起警报。 那两个人,很危险。 年轻男子环视周围的眼神,虽然有种诡谲阴森的感觉,但相较下老人更显异常。 对方并没释放出像是要射杀周围所有人的杀气或压迫感。 反而让人觉得他沉稳到要跟周遭的空气融合为一。即使如此,动作举止依旧几乎可说是没有任何破绽。 就连空荡荡的背后,也渗透出彷佛要诱惑她说「快过来这边吧」的危险气息,这让她微微倒抽一口气。 ──真糟糕。 ──如果命令是要绑架那两个人,这我可办不到。 ──那个老爷爷,大概会强悍得要命。 ──如果第三调查部全体备齐武器一起上…… ──…… ──咦?不会吧?这样还是会输? 虽然在脑内进行模拟,却只能导出最糟糕的结果。 不,这只是自己的直觉变迟钝了。那个老人也还不确定是否真的强到那种地步。 把这些话讲给自己听后,她静静地走上前。 这是为了用贩售员身分靠近他们,并确认自己的眼光是否正确。 但是── 也许是太过于警戒老人,使得她没察觉到从商店方向跑来的少年,因而挡住对方的去路。 咚,轻微的冲击传来。转头一看,那边有名冰淇淋掉在地上的少年,正瞪大眼睛注视著冰淇淋。 「啊……啊……」 「都是你匆忙跑回来啦,真笨耶。」 看到一脸快哭出来的少年,彩叶露出营业用笑容蹲下来。 没看前方就一直跑的遥人,在轻微的冲击后,亲眼目睹自己刚买的冰淇淋落地。 他在一阵茫然后才理解状况,眼中渗出泪水。这时那位「在球场里卖酒的姊姊」对自己出声询问。 「我没事!」 注视著这位配合少年视线高度讲出这句话的女性,遥人硬是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对不起喔,姊姊没仔细注意四周……没问题,跟我来吧!」 「咦?」 遥人一脸讶异地被牵住手。 把他带到卖冰淇淋的店后,彩叶对店员说: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撞到他……请给这孩子相同的商品!」 「好好好,小黛会撞到人还真稀奇耶。」 商店的年长女性这么说著,同时帮遥人弄好一个跟刚才相同的冰淇淋。 「来,这次我们都要小心喔!」 「请问,买这个的钱……」 「没关系,这是棒球场的总经理先生请客,你就收下吧!」 遥人虽然因为从不认识的人手中收到东西而显得很慌张,可是当追上来的绯鞠说道:「……你就收下吧。」的瞬间,就立刻眼神闪耀光辉,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道谢: 「哇啊!谢谢你!大姊姊!」 看到孩子脸上重现笑容,让彩叶内心松了口气。 她说的「总经理先生请客」这句话,并不是临时想出来的说词。而是总经理泷冈刘生自己构思出来,全体球场工作人员都必须遵守的标准流程。 虽然不清楚这是否想给观众们一种「总经理很大方」的印象,但实际上总经理对服务观众的资金毫不吝惜。 然而所有工作人员都能理解,这不过是为了操控观众的诱饵。 虽然能理解总经理刘生表面与本性不同的,只有心腹们还有第三调查部这些极少部分的人,不过就连在球场工作的一般职员,都大概能察觉到这股淤塞的氛围。 这座夏瓦球场并不是为观众建造的乐园,而是泷冈刘生这名独裁者所统治的王国。 为这样的独裁者做些骯脏差事倒也算了,但是还要帮忙争取人气就真的很麻烦。彩叶这么想著,同时以笑容目送少年离开,接著就打算回头清理掉在地上的冰淇淋。 但那名少年跟身旁少女的对话,将彩叶的内心拉了回来。 「真受不了,你真的很孩子气耶。不过是个冰淇淋就这么兴奋。 」 「呜──可是我第一次看到叠了三层的冰淇淋嘛,所以才想在融化前拿去给临也【izaya】哥看……」 ──…… ──……izaya? 刚才独立通讯网传来的专有名词,跟现在少年口中讲出的名字完全符合。 彩叶的视线望向少年背后,他放下依旧慢步走著的少女一直线跑过去。 跑到刚才让自己感到无比惊恐的坐轮椅男性与老人身边。 黛彩叶还没有发现。 自己在这里跟少年接触这件事,不久后将会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然后,自己的命运也在此刻,往一百八十度完全相反的方向扭曲。 她困惑地交互看著坐轮椅男性以及笑著跑到他身边的少年,然后忍不住低声说道: 「orihara izaya……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只不过由于三局上半几乎在同时间开始,会场的狂热让她的低语在没有任何人听见的情况下就被掩盖。 ♀♂ 刘生的办公室 「……小孩?」 看到显示在萤幕上的轮椅专用区影象,让刘生稍微皱起眉头。 有名大概是小学生的男孩子跑向坐轮椅的男性身边,好像很愉快地在讲些什么。 稍后,有个看起来像是同年纪的少女现身。她则是像在跟老人进行某些对话。 「……这是某种掩饰手段吗?」 「不,可能是利用那群孩子来跟同伙联络,继续监视他们。」 「知道了,哥哥。」 如此回答的珠江,注视著映在萤幕上的另一个人。 那是名看著笔电好像在做些什么,身穿庞克哥德萝莉风服饰的戴眼镜女性。 「……那也是折原临也的同伙?」 也不管棒球比赛已经开始,却不停地使用电脑。 虽然觉得她好像在跟折原临也对话,但是脸却几乎没有转向临也那边,所以无法清楚得知。 从正在使用电脑这点看来,现在侵入网路的「虫子」就是她放出来的吧。 ──既然这样…… 珠江微微咬紧牙根。 自己身为情报掌管者,也自认有不错的本事。 可是,假设现在侵入监视摄影机网路的骇客就是她,那她的技术可说是远在自己之上。 是折原临也训练她的?还是原本就本领高强才会被他雇用? 虽然不知道是这两者之中的哪一个,但在知道对方至少是个绝对不能粗心大意的对手后,珠江露出无畏的笑容。 ──算了,也罢。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来挑衅我们…… ──就让我告诉你们,最后获胜的永远是综合能力比较高的那一方。 珠江思考这些事情时,萤幕上的轮椅席开始有动作。 看到这一幕,让刘生皱著眉头低声说: 「真的打算去接触吗?」 显示出折原临也一行人的画面里,上一局还在这个办公室里头的冰浦保镳与秘书两人出现在画面角落。 「也好,就让我瞧瞧你们的本事吧。」 看著互相配合步伐走向轮椅青年的他们,刘生虽然觉得冰浦的行动太欠缺思虑,但也开始在心中思考自己接下来的方向。 视情况发展,也会有必要亲自行动吧。 所有人依旧没有察觉到折原临也是跟事件毫无关系,只是偶然身处于这个球场的异物。 掌管他们命运的白球,继续缓缓地在界外线上滚动。 ♀♂ 某国道 计程车里 「然后呢!我就说了!说『惨啦!』!」 在个人经营的计程车里头,响彻著女性欢喜的声音。 「啊,不过这只是现学现卖。是一对来日本观光的美国人情侣教的,然后我就模仿他们!」 「呃、喔……」 计程车司机露出讨好客人的笑容,同时附和坐在助手席的美女所说的话。 但是他把客人讲的话当成耳边风,也完全无法理解内容在讲些什么。 司机的视线与意识,都集中于后照镜所照出的后座男子身上。 由于身躯太过巨大,那名壮汉只能弯著身体坐在后座。 看到绑在脸上的黑色绷带,还有可以从中窥见的伤疤与凶狠的眼神,就会觉得载到鬼魂说不定还比较好。 可是对司机而言最奇特的,就是助手席这位能跟那个有如怪物的男子轻松交谈的美女。 虽然疑惑于她到底是不害怕,还是只要习惯就能凌驾一切。但就是不会有「后座的壮汉只是外表恐怖,其实是名温柔的男性」这种想像。 而实际上即使如此想像,还是有重大的谬误。 绑著绷带的男人──臼原是个有如科学怪人般的怪物,靠那身压倒性的怪力与持久力,将包含人类在内的众多事物加以破坏的破坏者。 基本上他不知道除了破坏以外的沟通手段,也不知道其他能帮助别人的方法。而这也让他的雇主感到很高兴。 凡是打架或厮杀都没输过,他虽然众所公认地以「无敌的男人」这个称号君临武野仓这个矿山都市──可是当这个都市被破坏的那一天,他首度尝到败绩。 坐传助与折原临也。 被他们彻底玩弄的臼原,为了夺回自己的存在意义,下定决心要以激烈的愤怒将临也与坐彻底击溃。 虽然他是这么决定── 「步美,你听好!球场里头还有许多小孩跟带著家人一起过来的人!所以绝对不可以在会给周围带来困扰的地方打架喔!」 他现在正逐渐感受到另一种挫败感。 当武野仓市发生某起炸弹事件时,臼原立下从某位女性手中抢夺引爆开关的功劳。 虽然说是功劳,但臼原本人由于刚发生的某起意外而完全陷入激怒状态,所以记不太清楚整个经过。 只是当他夺取引爆开关时,还折断对方的手骨造成骨折。于是听完事情经过的义母,也就是佑希开始对臼原不停地说教。 ──「就算是对方持有炸弹这种紧急状况,你也不可以得意地说自己让女孩子受伤喔?不过呢,之后没考虑到会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就开始打架,还把受伤的女孩子丢下不管是怎么回事!那个叫折原的小弟虽然也很坏,可是步美你也要好好反省!」 虽然臼原自己并没有印象,但不管是哪种理由,把没经过锻炼的娇弱女子手骨折断还痛打她一顿,这件事对他而言也感到相当耻辱。 以前那位名叫阿多村的男性雇主,平常就一直对他说:「从来没打过架的一般人还有背著书包的小鬼,你可别做出殴打这两种人的行为。我虽然可能会动手打他们,但你可别出手。摧毁连弱者都称不上,甚至连抵抗都做不到的家伙,总有一天会变成扭曲的快乐。那样会让你的暴力本质变得迟钝。」而臼原也打算遵守下去。 对他而言,把自己当成正常人类看待的只有已故的父亲,还有那位叫阿多村的雇主。然后,就是现在一起搭计程车的继母。 因为发生过这些事,所以在臼原薄弱的伦理观中,她就是无法反驳的对象── 「不过啊,刚才电视上接住界外球的老爷爷,应该跟步美差不多强悍对吧?」 对于母亲的询问,臼原略作思考后,做出这不是说「比自己强」而是「差不多」所以可以接受的判断后就点头。 于是她露出满面笑容点点头,像小孩子般天真无邪地回答: 「那到时候使出全力也没关系吧?呃……等我跟那两个人 抱怨完以后,接下来就到宽敞的地方悠哉地继续打一架……」 臼原在这辆计程车里跟继母对话时,逐渐开始察觉。 这位名叫佑希的继母,并不是脑袋少了一根筋,而是少了非常多根筋。 「最后双方握手言和!然后大家一起去吃火锅吧!」 间章 折原临也是怎样的人?(绯鞠篇) 矶坂先生,怎么了? 矶坂先生会来找我说话还真稀奇,记得你以前并不是萝莉控吧? ……开玩笑的,不要露出那么难堪的表情。 所以有什么事吗? ……问我对折原临也的想法? 那当然是恨了。 如果那家伙没教唆我爸爸…… 不,这件事就算了。毕竟已经过去。 遥人非常钦佩那家伙。 甚至可以说是被他洗脑了吧。 折原临也并不是可以用恶人或善人来定论的人类。 他只是个麻烦。 会走路的麻烦,会说话的麻烦,活生生的麻烦。 我觉得他光是站著就会让周遭的人倒大霉,让人感到无可奈何。 你虽然说他偶尔也会做好事,但那只是刚好有某人的不幸,使其他某人获得幸福。 所以他跟台风一样,跟龙卷风一样,跟雷电一样,跟地震一样。 因为无法抵抗,所以只能静静等待他过去。 ……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听说了。 是从叫美影的人,还有叫木根的人那边听说的。 折原临也以前曾经输过。 所以才会从池袋逃出来。 也听说就是在那时候,受了需要坐轮椅的重伤。 我一开始还不敢相信。 竟然有能对付折原临也的人类存在。 还有折原临也原来还是个人类。 所以,我决定不要放弃。 我要待在那家伙身边,记住那家伙的一切。 我要成为折原临也。 要成为超越折原临也的折原临也。 这么一来,就一定能超越那家伙。 一定能让醉心于那家伙的遥人恢复原状。 一定能让家人……一定能再跟妈妈……还有爸爸…… 对不起,他们都不在了。 明明都已经不在了。 我讨厌折原临也。 虽然不讨厌矶坂先生跟聂可姊,平常很喜欢,但我讨厌跟折原临也共事时的你们。 我更讨厌要照顾那种人的自己。 可是,我没办法讨厌遥人。真的没办法。 对不起,矶坂先生。 我得走啰? 矶坂先生应该不是会喜欢看女孩子哭出来的危险人物吧? 三章 比赛暂停 观众席 「您是折原临也先生没错吧。」 戴著眼镜,直接将人们对秘书的印象显现在现实中的女性,在轮椅专用区向正在跟遥人他们讲话的临也出声。 这次折原临也会来到这座球场,完全只是偶然。 虽然是别人给他的门票,但那是跟日期无关的自由席招待券。实际上直到要过来之前,他甚至还在考虑今天到底要看白天还是夜间的比赛。 可是对方却知道「临也」这个名字,这代表他们运用某种方法在比赛开始之后,得知自己这边的情报。 考虑到可能被得知的要素,当然就是聂可骇进无线监视器网路这件事。 坐开始警戒,聂可则是在内心自问自答著:「自己有犯什么错误吗?不,不可能的。」临也坐在轮椅上微微转过头,朝像是秘书的女性投以无畏的视线并开口: 「哎呀,真厉害。竟然已经查出我的名字了。不过我们这边倒是不够努力,所以并不知道你的名字以及立场。」 再也没有比「厚颜无耻」更适合形容这种态度的字眼了,接著他用疑问来回答对方的疑问。 「所以呢?冰浦副知事跟泷冈刘生总经理,是谁要找我?」 像是秘书的女性听到他这句话,身体立刻僵住。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或许是判断再继续互相试探下去只会陷入泥沼,于是她立刻重新振作起来并老实回答: 「冰浦副知事想邀请临也先生用餐。」 听到这句话,临也露出像是要纠缠住对方的笑容回答说: 「没问题,正好我肚子也饿了。」 接著他转头朝向正装成局外人的老人,听来颇愉快的声音在人们欢呼的空档响起。 「坐先生!坐先生你肚子也饿了吧?」 听到这个呼喊声,坐打从心底厌恶地眉头深锁。临也像是在说「你跑不掉的」般继续讲下去: 「毕竟叫不认识的人推轮椅也不太好意思嘛,不管怎么说就麻烦你来推啰。」 「真是的,鄙人记得那张轮椅应该有自动功能吧?还记得您曾经不停炫耀过,说这是把国外最高级款式再进行改造的特制品?」 「这是为了节省电池嘛。」 这时似乎是打者击出长打,球场突然涌现欢呼声。 背对著人们的狂热,即使声音会被掩盖,临也依旧开口说道: 「这跟比赛一样啊。毕竟谁也不知道,到了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嘛。」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人生吧。」 ♀♂ ──那是…… 彩叶看见像秘书的女性和身材壮硕的男性两人组,与折原临也接触的光景。 ──记得那是冰浦副知事的…… 跟身为雇主的男性有私下往来的政治家秘书与保镳,到底为什么会跟这边的监视对象……? 不,正因为是相关人物,才会变成监视对象吧。 在思考这些事并观察状况时,有名满脸通红的观众从稍远处大喊: 「喂──大姊,给我一杯啤酒!」 「啊……好的!马上来!」 她立刻转成营业用笑容,用背后的携带型啤酒机,帮自由席的观众倒啤酒。 然后收下费用后,立刻离开现场低声地对无线电说: 「这里是b32,对象跟vip席的贵客接触了。」 ♀♂ 刘生的办公室 现在虽然被百叶帘遮盖住,但从办公室的窗户也能观看到球场中的比赛。 不过有很多事情万一被外界窥探会很糟糕,所以这扇百叶帘几乎不会打开。 刘生正把百叶帘的缝隙用手指撑开,观看其中一部分的观众席。 「用肉眼还真的看不见,看来该好好锻炼视力了。」 刘生自嘲地说著,在他后头持续分析球场内隐藏监视器相关资料的珠江,也似乎颇为同意地点点头。 「果然没错,看来那个老人跟孩子们是跟折原临也一起来的。」 入场收票口的监视器画面中,映出推著轮椅的少年、站在旁边的少女,还有走在比较前面的老人一起入场的模样。 「那个用笔电的女人……看来还蛮晚入场的。」 「这表示晚来的那段时间,她在骇我们的监控摄影机?」 「入侵是更早之前的事情,影像被替换了大概半天左右的长度。」 「这么说来,那个女人有可能是执行犯?」 刘生平淡地询问,珠江则静静地摇头。 「这还无法下定论。况且,雨木先生本来今天是休假……如果能知道推测死亡时间就能更精准确认,不过已经没办法了吧?」 「是啊,毕竟要完全溶解得花上不少时间。」 这时刘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开始讲些像是闲聊的话题: 「话说回来,现在虽然已经成为用来溶解尸体的主流方法,可是你知道吗?电视剧里头使用的药品,实际效果比那些公认效果最好的药品还要薄弱喔?」 「哎呀,我不太看电视剧,所以不太清楚耶。」 「这就跟把三氯甲烷抵在脸上,就能让对方睡著的这种迷信差不多。里头设下了万一有蠢蛋去模仿,就必定会失败的陷阱。那些愚蠢的犯罪者就这么任凭摆布地走向悲剧之路,完全按照创作者准备好的剧本演出。」 刘生离开百叶帘,看著萤幕上众多的监视摄影机影像继续说: 「原本只是电视剧的观众,却误以为自己支配了这些情报反而遭到操控。虽这相当滑稽又悲哀,但也没办法。操控者与受操控者之间,从最初就有明确的一线之隔。」 周围的男性们还有妹妹珠江,都没有对莫名情绪高涨的哥哥说些什么。 虽然开头不太一样,但是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变成已经听过好几次的内容。 「这一线之隔是什么?没错,是敬意!但是,有太多人不了解自己缺少了对何种事物的敬意!太多了!明明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明确的答案!」 刘生以宛如演话剧般的语气,夸张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虽然这种情绪相当反常,但是已经习惯的妹妹还有护卫们,都毫不在意地继续听刘生大喊。 「是对隐藏了惊奇给观众的导演或编剧的敬意?或是对撰写原作的小说家或漫画家的敬意?还是对出钱的赞助商的敬意?」 身为这个球场的「支配者」的男性踏响步伐,并且高喊: 「不对!不对!都不对!」 然后,他像是要讲给自己,还有自己所在的「场所」听似地断言: 「该付出敬意的对象,是剧院。」 他就这样双手抓住办公桌,同时瞪著投影在布幕上的监视器画面,并继续说道: 「撰写了文章的纸张,电视画面的框架中。感动与骚动反覆上演,名为网际网路的情报网。歌声震撼现场的露天舞台与四周扩展的树林。名为比赛的戏剧正不断上演的这座球场!」 或许是非常感慨的缘故,他双手大开朝天花板吶喊: 「我们之所以会演出名为人生的悲喜剧,全都是有剧院这个舞台存在的缘故!正因为有配合舞台的演出,才能让人生变得更美好!不管是地球、世界还是人类社会,终究都只是基础!不过是为了建造剧院所打下的地基。建立在这地基上并具有明确目的所产生的空间,才能给予人类幸福!没错吧?」 「是啊,就是这样,哥哥。」 珠江虽然这么回答,但声音里并不带有感动的色彩。 负责护卫的男性们,大家也都面面相觑。 他们的单纯的感想…… ──总经理果然不太对劲。 就是如此直接了当。 可是没人说出口。 虽然十分夸张,但绝非出于演技。想到会直接讲出这种话的男人是自己的雇主,大家也觉得束手无策。但同时他们也很清楚。 正因为有这种神经质的性格,他才能光明正大地沾染那些不法行为,在强者如云的夏瓦集团中崭露头角。 可是,认识刘生的人同时也会感到不安。 他深信自己就是支配者。 以这股自信为后盾的行动力,正是他最大的武器。但刘生的野心却没有装上煞车。 迟早,当只靠马力无法突破的高墙或悬崖出现在眼前,必然会发生重大的惨剧。 但刘生自己的眼中,毫无不安之色。 让他眼中发出光芒的,是对「敌人」的憎恶。还有自己身为球场这个「剧院」的绝对支配者所拥有的自尊。 接著,他把萤幕的画面转到冰浦所在的vip室内部监视器画面。 这是能收到声音的特制品,由于安装在墙上的绘画还有天花板的洒水器里头,乍看之下客人会有「这房间是完全的私密空间」这种错觉。 连内部对话都能清楚收音,这原本是vip室绝对不该有的东西。 可是刘生却表示「正因为要对这个剧院,还有特别的来宾表达敬意」,于是就在所有vip室里头装了相同的监视器。 「敬意」这个字眼的意思,在他脑中到底是经过了什么化学变化?总之没有任何人违逆以个人价值观持续独裁的刘生。 因为他们都能理解。 这位独裁者建立起夏瓦球场这个「剧场」的期间,自己也做出不少骯脏事并享受个中利益。因此背叛他只会勒住自己的脖子,不会有其他好下场。 从相对上还可以轻松出人头地的时期开始,就给部下套上「项圈」的这个男人,现在把这些枷锁互相缠绕当作地基,创造出巨大的球场。 然后,为了顺从野心而增建自己的「剧院」──他往更为深层的深渊窥探,打算利用一切。 同时早已理解,对方也正在看著自己。 ♀♂ vip室 「我有言在先,这房间恐怕已经被泷冈监视了。我建议你以此为前提发言。」 还没报上姓名,冰浦乱藏副知事就先说出这句话。 坐轮椅的男性,对这句话报以无畏的笑容。 「嗯,我明白。那画框后面有一个,天花板的洒水器感觉上全都各装了一个吧。洒水器里的有装收音器,所以目前我们的这些对话,的确都泄漏给泷冈总经理了吧。」 伴随著无畏的笑容,坐轮椅的男性讲出「自己知道监视器的位置」,也就是带有「我们有介入无法公开的球场监视系统」之意。 ──既然明白这一切却又跳进敌阵,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站在能进行某种交涉的立场? 「所以呢?虽然应该没必要自我介绍……但先让我听听你打算怎么办吧。orihara izaya,你有何目的?」 冰浦试探性地询问,坐轮椅的青年露出带有嘲笑的笑容告诉他: 「当然是吃饭啦。毕竟我是为了这件事才被引进这房间来的。您贵为副知事,怎么想应该都不会为了叫一名客人来,还得编出一套谎话吧。」 「……真是狂妄的小子,跟泷冈有得比。」 「能被拿来跟支配如此豪华球场的球团经营人相提并论,真是荣幸啊。」 「好吧,这里能请厨师制作料理。虽然上菜要花点时间,但你就好好品尝吧。」 ♀♂ 工作人员专用通道 被紧急叫回去的黛彩叶,用啤酒机里头空了这种理由离开观众席,然后回到观众无法进入的工作人员专用区域。 由于啤酒贩售部门经理也知道她的特殊立场,所以即使彩叶放下啤酒机后马上离开,也只是稍微瞄了一眼没多说些什么。 经理只有「啊,又有专找麻烦又爱闹的奥客出现吧」这种想法,接著立刻事不关己似地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并若无其事地联络其他贩售员去顶替彩叶负责的区域。 有察觉到这座球场背后可疑之处的人,不会刻意跑去窥探那些地方。 为了自己的安宁,他们只要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好。 只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不会发现彩叶会跟人类的失踪,还有处理尸体这种等级的事情有关。 ──最糟的情况,就是要把那个叫orihara izaya的家伙解决掉吧。 她快步走在后台仓库里头,轻声叹了口气。 过去「第三调查部」执行过多次杀人或绑架行动。 她主要的职责是诱导目标跟处理尸体,所以没有执行过直接杀害。 不过只要有指示下来,她拥有能确实给对手致命一击的自信。 毕竟在被泷冈雇用之前,她从童年起就杀过好几个人。 她原本是弃养儿,后来被黑社会的人捡来,为了用于「那类工作」方面而被灌输各式各样的技术与决心,再彻底实践。 自己为了生存,好几次解决掉跟养父们敌对的黑社会人物。但在差不多十五岁时,她被养父卖了。 卖给名叫泷冈刘生,这个充满野心的财经界人士。 听说他在召集能执行骯脏差事的黑社会分子,连户籍都没有的彩叶,对他而言是非常好用的棋子。 虽然被赋予黛彩叶这个化名,但户籍却是从别人那边买来的。 虽然有跟负责仲介户籍,姓鲸木的女性见过面,但她说自己也是用了别人的户籍,这么一想这种人似乎出乎意料地多。 离开养父身边,接受为期一年「融入一般人生活的教育」后的结果,她变得能思考这些事,也能适应人类社会。 没错,变得能适应了。 虽然不会因为这样就对执行骯脏差事有所犹豫,但结束后却开始会感到空虚。 担任啤酒贩售员时,看到观众们心情起伏的模样,就会时常产生像自己这种人,是否有资格跟他们站在相同空间里的疑问。 然而事到如今,也无法寻找其他生活方式,她只能漠然地过著从别人那边买来的「黛彩叶」人生。 由于已经不需要直接动手杀人,所以现在也无法确认自己的技术是否生疏。 顺带一提,把自己培育成人的养父看来果然也是杀手,据称是某个黑帮的首领──但由于杠上福冈的另一个黑帮而陷入衰败,最后听说是被对方一名本领高强又知名的杀手解决掉。 ──杀掉义父的家伙,那杀手是叫什么名字? ──速……速……? ──是叫「浪速武士」吗……?可是那样就变成在大阪了…… 自己似乎不会想帮养父报仇,只有「既然死了,那也没办法」这种程度的想法。她对人类的生死抱持很达观的看法。 不过,其他部分就被培育成比较像是人类的心灵。 ──虽然那个老爷爷大概有九成机率无法解决掉,不过orihara izaya应该能杀掉吧。 在平淡地思考这些事情时,她又想起刚才撞到的少年。 ──可是,我讨厌让小孩哭泣。 ──那个叫临也的家伙,明明带著那样的孩子却还被总经理盯上…… ──想必不是什么好家伙吧…… 她思索著这些事,同时在专用的更衣室换衣服。 脱掉上衣,露出微微浮现肌肉的结实背部。 即使拥有可以长时间背著装满后将近二十公斤的啤酒机,也不会感到疲累的肌耐力,却还是保持著女性特有的线条跟纤细,穠纤合度的模特儿身材。由此可以窥见是自幼接受的教育,将她「创造」成这副模样。 彩叶没有察觉到自己这如同雕像般的肉体有多么特殊,迅速用新衣服把这身肌肤包覆起来。 ──好久没穿这身服装了…… 为了让自己尽量能潜入球场内部各处,过去学习的技术中这也算是最为特殊的。 这是为了在vip室里头进行某种服务的技术──她自己还挺喜欢这项服务的。 以黑与白为底色的工作服,她感觉可以稳定自己摇摆不定的心情。 ♀♂ vip室 「餐点不久后就会送到。不用担心,比赛才打到中段,请你尽情享受吧。」 冰浦这么说完就往球场的方向看去,比赛正要进入第四局。 但是临也从整面的玻璃看出去,却感受到与刚才有异的不协调感。 虽然只是细微的变化,但对于身怀喜欢人类这种自负的他而言,可无法视若无睹。 「总觉得观众的热情好像降低啦。」 「是啊,因为栋象的四打席连续全垒打被阻止了。」 「原来如此,这我还真的没注意到。」 第三局进攻时,由于临也集中于跟聂可讲话,所以几乎没有注意比赛情况。 只有一次,他感觉到观众好像发出沮丧的声音。只不过他对聂可找到的情报还是比探索缘由优先处理,所以并不知道栋象选手没有追平纪录的事。 ──啊,抱持期待跑来球场观战却没追平。看到这情况,那些支持者会怎么想? ──会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都来加油了,因而感到消沉?还是会觉得「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跑来观战,所以才输球吧?」而垂头丧气?会是哪边?属于后者这类的人倒是意外地多啊。也就是觉得只要每次自己看比赛实况转播,支持的球队就会因此输掉的人。 ──希望这些人务必每天都要即时观看比赛,我真想看看输球跟赢球时的反应会有什么不同。嗯,也真的很想看看连败时他们会露出什么表情。 临也想著这种无聊事,并充满感慨地点头。但也许是把这种反应误认为某种对棒球的复杂情感,冰浦看著走进打击区的选手开始说: 「夏瓦毒蛇跟巨人还有狮子这些球队相比,是个才刚加入业界,既年轻又还不成熟的队伍。正因为如此,需要一名能维持团队合作,又能带动比赛流向的球星。栋象虽然拥有充足的球星风格,但是要改变社会上的看法,还需要某种更强劲的冲击。」 「只要发生药物或赌博事件,也能改变社会的看法喔?」 「你这人真爱讲些讨厌的话,这可不是跑来球场观战加油所该讲的话。难道你讨厌运动员?」 「不不不,不管棒球选手陷入何种状况,我绝对不会弃之不顾喔。不管连续打出三十支全垒打、一个人达成完全比赛、还是两出局后打出逆转高飞牺牲打、或是以现役身分沉溺于赌博或药物,偏离原本充满荣耀之路也好,对我而言都是棒球选手展现出属于人类的一面,我最喜欢这些了。棒球万岁。」 「这下我倒是很明白你看不起棒球了。」 「虽然是我出生前的事,但那场钻选秀会系统漏洞,利用『空白的一天』签约的大骚动(注:指一九七八年发生的江川卓事件)真是太棒了。啊,为什么当时我还没出生?为什么无法亲眼目睹参与那场选秀会的人脸上的表情,真是后悔──」 「够了。」 当冰浦直接打断临也的话时,房间的门被敲响。 「失礼了,我送来各位久等的餐点。」 是名年轻女性的声音。 「嗯,进来吧。」 身后的门开启了,但临也依旧让轮椅朝向窗户的方向。 然后对球场上一喜一忧的观众和选手,投以关爱的眼神。 观众们当下心中所想的,是攻击与守备时对于支持球队的期待。基本上,每一打席的胜负大多马上就会产生结果。 不管是出局的呼喊声,还是在界内滚动的白球,或者是全垒打还是触身球。 在不同的发展下,声援胜者与声援败者的人,同时都会暴露出自己的情感。 临也非常喜欢这种相反情感同时激荡的瞬间。 如果可以,他很希望主客场双方队伍的声援人数可以刚好各一半。又或者最好能让两边客人充满悲喜的表情,映在巨大的电视墙上。这是非常乱来又恶劣的期望。 接著,旁边有人向他出声: 「失礼了。如果有想喝的鸡尾酒,我可以为您调配。」 察觉到有人向自己出声后,临也这时才第一次往送料理来的女性那边看去── 他突然像是打嗝般,整个喉咙彷佛堵住了。 「?」 看到表情虽然没变,但全身明显突然僵住的临也。换上酒保服的黛彩叶在内心感到疑惑。 ──啊,怎么突然有好大的破绽。 ──趁现在,应该就能顺利杀掉他…… 但是看到站在旁边的老人后,她立刻舍弃这个想法。 ──啊,还是不行。 ──用小刀割断orihara izaya的喉咙前,我的颈骨会先被折断。 开始想像自己解决掉对方的瞬间,像是执事的老人冲进这段想像中,对方只用手刀就折断自己颈骨的模样浮现在脑海。 ──我果然办不到。 护卫折原临也的老人──坐传助,并没有随时释放出杀气与压力。 光是能察觉到常人看来应该已经完全隐藏的实力,彩叶的感觉就足以称之为异常了。但她没注意到这种才能,反而开始觉得自己说不定只是个废物。 「?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喔。」 临也看见服务生的瞬间,浮现出动摇的神色。冰浦讶异地出声询问。 这时临也回过神来,露出跟平常没两样的笑容摇摇头。 「咦?啊,抱歉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对酒保的制服有些心理创伤。」 「要怎样才会对酒保制服有心理创伤啊……?」 「哈哈哈,这有什么关系嘛。」 临也像是要蒙混过去般笑道,然后看著身穿酒保服的女性。 「不,酒类就不用了。请帮我用鸡尾酒杯装乌龙茶。」 「我明白了。」 女性恭敬地行礼,然后走向房间里设有吧台的区域。 目送她离去后,冰浦开口说: 「你不喝酒?」 「我生性胆小嘛。可没有那种特地跑进危险场所,还让酒精进入体内的胆量。」 听完这句语带讽刺的话,冰浦呵呵笑著回答: 「你还有这种程度的危机感啊……不过,这间vip室还真了不起。房间里竟然还准备了吧台。」 「是啊,池袋比较大型的卡拉ok里的宴会用包厢,也是这种感觉喔?」 临也完全恢复成从容不迫的态度,然后把轮椅移动到沙发旁边。 接著装有乌龙茶的鸡尾酒杯送过来,临也接下后对著冰浦高举起来并说: 「敬本县的繁荣。」 接著又把酒杯朝向装有隐藏摄影机的画框说: 「并祈求毒蛇队能获胜,乾杯。」 ♀♂ 刘生的办公室 「还真小看人,这代表他是如此从容不迫?」 透过监视摄影机看到临也乾杯的模样,让泷冈 扬起嘴角。 可是,他的眼神跟嘴巴相反,完全没有笑意。 「他以为我们什么都办不到吗?……难道他没注意到自己身处于只要我们对黛下达指示,心脏跟头顶立刻会被冰凿刺穿的状况?」 「对了,以前有过一个叫冰凿汤普森的杀人魔耶。」 配合哥哥所言,珠江婉转提起已经成为美国都市传说的杀人鬼话题。 「是啊,那真的非常棒。犯人直到最后都没查出来,甚至被称作美国版的开膛手杰克。犯人手法虽然相当完美,但如果不是为了追求快乐,而是单纯把杀人当成买卖,那就得扣分了。」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真的是支配杀人剧这个舞台的人,只要不是有什么特别扭曲的兴趣,事件本身应该就不会发生了吧。对,重要的是什么该让观众看见,什么不该让他们看见。也就是能站在选择这些取舍的立场上,才是真正运作剧院的人。」 「原来如此。你说得没错,哥哥。」 其实珠江内心并没有什么「原来如此」的感觉,但她判断跟情绪高涨到如此状态的哥哥说什么也没用,于是轻轻带过。 另一方面,她自己开始接收外部的情报,试著去理解折原临也这个人。 「……那个叫折原临也的男人,以前似乎还挺乱来的。他隶属于名叫dors的独色帮……虽然只是街头传闻,但听说他国中时代还曾经用小刀刺伤过同学。」 「哼,简单地说就只是个人渣吧。」 刘生嗤之以鼻笑道。但实际上,他对这个名叫折原临也的男人也颇为提防。 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不就是众目睽睽的观众席吗? 不管计画成功或失败,原本以为折原临也会在比赛结束后,混入满溢而出的回家人潮里消失无踪。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乾脆地接受冰浦副知事的邀请。 「他在想什么?目标是什么?为什么会跟小孩子在一起……」 刘生思考著这些问题,突然停下动作,他在稍做思考后对珠江下达指示。 「……珠江,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哥哥?」 「如果折原临也跟冰浦副知事的谈话就要圆满结束,可以请你去轮椅专用区把那些孩子们带过来吗?理由就说……『折原临也哥哥叫他们过去一下』这样就好了吧。」 「哎呀,是要我去演出戏?现在不去没问题吗?」 「嗯,毕竟交涉也有可能马上决裂,到时冰浦副知事就会把折原临也解决掉。」 珠江语带讽刺地说著,刘生则打从心底发出笑容对妹妹宣言: 「如果黛没去办事,我就会把这个角色安排给她……现在就让我期待你的名演技吧,珠江。」 ♀♂ 观众席 临也不在的轮椅专用区里头。 现在这边只有还坐在陪同人用的折叠椅上的聂可,到处东张西望的遥人,还有站在原地好像一脸达观的绯鞠。 「聂可姊姊,我问你喔。临也哥去哪里了?」 「地狱,他去地狱啦。嘻嘻。」 听到聂可这种完全不正经的回答,让遥人感到困惑。 「临也哥他是好人,所以不可能会去地狱的!……啊,我知道了!他是像释迦牟尼一样,去放下蜘蛛丝了对不对!」 「……真亏你知道那个故事。」 对遥人那种某方面有时会特别渊博的知识感到佩服后,绯鞠往位于体育场一角的vip席看去。 由于太过遥远所以肉眼无法看清楚,但总觉得那边有东西在蠢蠢欲动。 她拿出用刚才临也给的零用钱购买的小型双筒望远镜,缓缓地抵在眼睛上。 「啊!绯鞠你买了那个喔!好好喔──好棒喔──!」 于是像是新闻记者的人们所在的位置上方,有一排特别大的窗子并排著。她从里头确认到一名站著,看起来像是坐的身影。 ──是那边啊。 ──真受不了,既然要装成监护人,那就给我好好照顾遥人到最后啊。 在心中抱怨这些事情后,绯鞠向聂可询问: 「你还在调查什么?」 「嗯──?还好啦,只是觉得泷冈身边,怎么好像有很多失踪的记者跟黑道──」 「调查那么危险的事,那样聂可姊姊才真的会被杀然后下地狱喔。」 「嘻嘻,说得也是。可是我停不下来啊──就算被说『别抽菸,会生病的』,也还是戒不了菸的人就是这种心情吧──」 聂可以体育课坐姿在折叠椅上耸耸肩,像是要跟绯鞠炫耀──不,她确实只是为了炫耀才开口: 「你看你看,这是追踪泷冈跟政治家密切往来的记者留下的资料喔──云端上还剩下不少。除了泷冈还有很多政治家的危险情报,真是挖到宝山啦──厉害吧?」 「……为什么要拿给我看?」 「就算给遥人看,他也只会说『这我不太懂耶』或是『好厉害喔!』嘛。」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听见有人在讲自己的名字,遥人从聂可背后看著她的笔电。 「你看,这是大概已经死掉的人,留下的日记跟各种东西喔──」 「欸──!虽然搞不太懂,但是聂可姊姊好厉害喔!」 遥人依旧满面笑容,讲出几乎跟聂可的推测差不多的话来。 接著说出「啊!轮到栋象选手的打席了!」之后,遥人就往自由席的前方跑去。 绯鞠看著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用受不了的眼神瞪著聂可。 「所以呢?揭露死人的秘密很有趣吗?」 「超棒的,嘻嘻。」 聂可这么说著,同时在电脑画面上接二连三地把「跟泷冈扯上关系后失踪人物所保有的资料」收集起来。 虽然死后被处理掉的电脑,或是连电源或电波都没有跟外界连接的电脑就无法偷窥其中的资料。但残留在伺服器上的邮件资料或是之前隶属组织的网路等,对聂可而言都跟沉睡在无主沉船里的大量财宝没两样。 「聂可」这个名字虽然是她自己取的假名,但由来却是来自过去同行骇客们帮她取的绰号。 她最擅长的,是搜寻网路上的「遗物」拿来当成自己的东西使用。 刚死的人遗留的网路信箱、信用卡、网路货币还有云端服务里头的资料。在这些大量资料与帐号中,利用有些没办理死亡手续,或是跟死亡无关的残留物,让人以为人死复生在网路上活动了,正是她的拿手好戏。 虽然无法追踪到聂可本人,但骇客们察觉到这些事恐怕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于是帮她取了「死灵法师【neancer】」或是「恋尸者【necrophilia】」这种称呼。有些人出于佩服,有些人出于敬畏,有些人怀抱敌意,有些人则成为她的粉丝。 但是她自己则把这些称呼用「太长了又不可爱」为理由全部否决,自己取开头的读音「聂可」这个略称当成名号继续活动。 就在某一天,她开始搜寻「折原临也」这个男人留下的资料。 以池袋和新宿为据点,有如都市传说的情报商人。 聂可听到他被俄国人杀手解决掉的传闻后,马上为了猎取大量资料,而潜入网路大海的最深层。 但是──她在这边遭到陷阱的袭击。 那是她首次经历到的「败北」。 九十九屋真一。 虽然知道这个名字是位专栏作家,出了好几本有关于东京街头的书籍。但也是完全找不到其他任何情报的神秘骇客。 当她想要骇进折原临也过去管理的资料伺服器时,就遭受到这名男子的完美反击,电脑系统也被轰炸成七零八落的状态。 想要修复时,才发现损害都在能轻松修复的范围。可是各种资料里头,都很仔细地被留下「抱歉喔,小姐。这是从那家伙那边接下的工作。不过这下子总算能交棒啦。啊,对了,我的名字是九十九屋真一。折原临也的技术可没到这种程度,你可别搞错啦?」这种奇特的文章。 ──被耍了。 被实力远超过自己的骇客彻底玩弄,还被寄予同情让资料处于方便修复的状态,而且最后还被报上名号彻底看扁。这些事实摆在眼前,让聂可悔恨地盖起棉被不断哭泣。 过了几个月后,好不容易重振精神打算重新开始活动的某天,她家的门被人敲响。 终于连警察也跑来了吧。 虽然被九十九屋逆向入侵时,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开门后,门口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嗨,你真厉害啊。虽然九十九屋有把概况用邮件寄过来,但如果是我大概早就被剥个精光了。」 ──「人脉真的很重要啊。如果觉得自己不是专家,那只要跟真正的专家交朋友就好。不过九十九屋听到了,大概只会说『我可不记得有跟你当朋友』这种话吧。」 那名男子说自己叫折原临也。 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看来似乎在半死不活的情况下得救。 ──「听说人家称你为死灵法师啊。」 ──「看来我死掉的传闻已经传开了,所以你想不想利用我的尸体……也就是残存的资料开始做些买卖?」 回想起这些过去的同时,聂可更进一步搜刮资料。 同时,电脑画面右方也映出监视器的画面。 ──真是的,竟然自己跳进地狱里。临也你真是变态耶。 她刚才对遥人讲的话,完全不是比喻。 对方知道我们偷窥了杀人现场,而他却还同意对方的邀请。这不管怎么想都只是去自杀。 虽然觉得有笔电的自己没被一起带去,让她感到不可思议。说不定临也是打算让自己自由行动。 ──他难道没想过这段期间,我会把刚才处理尸体的影片散布到网路上? ──不过,我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啦。 她嘻嘻笑著继续工作,最后终于找到某项资料。 那是追查泷冈的自由记者所留下的采访资料。 ──中大奖了。 ──好吧,该怎么办?总之先别管临也,寄封邮件给矶坂先生会比较好吧。 ──临也打算拿这个怎么办? ──或者说要是太深入这种事,我想毫无疑问地会被招待去东京湾旅行,而且会有水泥块陪同。 ──也罢。到时候就让我好好运用那家伙的尸体【资料】……吧。 ──就跟接下九十九屋的工作时所订下的契约一样,嘻嘻嘻。 ♀♂ vip室 「好啦,餐点也吃得差不多了。让我们继续进行交涉吧。」 球场上的比赛,已经进行到六局下半。 毒蛇队的战况可说是时好时坏。跟对手的队伍陷入胶著后,观众席的热情大致上也已经恢复。 「哎呀,我们是来交涉的?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耶。」 听到手上还拿著刀叉的冰浦这么说,临也微笑道。 「那么,让我们从这边开始交涉吧。折原临也,谁是你的后台?」 「没有人当我的后台……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我只是一介情报商人。硬要说起来,当时雇用我的人就是我的后台……应该是这么回事吧。」 「这样啊,那这样事情就很单纯了。」 冰浦移动身体使沙发吱嘎作响后,他对坐在轮椅上的青年露出虚假的笑容。 「就让我来担任你的仲介人吧。」 「你说……仲介人?」 「是的,虽然不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发现,但你现在正是如履薄冰,而且还是沸腾的岩浆上那一小层薄冰。不管何时溶化都不奇怪。」 「那还真让人头大,不知道该结冻还是该满头大汗。」 「你把这次取得的所有情报都交给我。这不会亏待你的,我会去说服泷冈让所有人都能获利。」 听到冰浦坦荡地讲出这些话,让临也抬头看著天花板的洒水器回答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真是令人感激的提议。只不过……」 「你有什么不满?」 「关于『那件事』方面,冰浦副知事您握有可以全权决定如何处置我,以及今后生意上相关事项的主导权吗?」 「……」 冰浦陷入沉默,临也继续说下去: 「再说『那件事』的商业伙伴,应该不只是您吧?像我们这样的新人,真的能踏入那块领域吗?」 在吧台听见这段对话的黛彩叶,也从临也的言行举止中感受到诡谲的气氛。 ──「那件事」是…… ──难道,这个叫折原临也的男人也跟「那个」有关? ──虽然觉得他并非一般人,但是到底有多大的组织在当他的后台……? ──这位老爷爷,果然是那个组织派遣来的强悍杀手之类吗…… ──可以到那个年纪还没被杀并存活下来,应该就是如此恐怖的人物吧。 另一方面,坐则是在临也旁边听他们对话,为了不表现出内心想法而拚死忍耐。 ──这男人真是不可置信。 ──什么叫「那件事」啊。明明根本什么都还不知道,亏他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虚张声势。 ──唔? ──那个当酒保的女孩,正在看这边……虽然现在并没有杀气。 ──从刚才稍微吓她,就很乾脆地退下看来,似乎只是要测试我们……不过…… 坐依据过去的经验,看到贩售啤酒的女性走路的方式与视线动向,立刻看穿她是名战斗专家。 然后,这次她换上酒保服出现,恐怕是球场这边派来监视临也,或者是接下杀害指示的杀手吧。坐如此判断后开始戒备。 ──可是明明比聂可小姐还要年轻,却围绕著似乎已经杀过好几个人的气息,这世道真是令人感叹。 ──不过,在临也阁下这种骗徒还能作威作福的时代,这也是无可奈何吧…… 不知道这两人完全相反的评价,临也继续喋喋不休地讲著「不知内容的交涉」。 「何况,这根本没有保障吧。当我们这边亮出手上所有的牌,你搞不好会判断说『这样子可以处理掉』,然后那边的保镳立刻会拔出手枪。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就害怕到不敢把情报说出来了。」 「你以为在这里什么都不说,他就不会拔枪吗?」 「如果发生那种不幸的事故,然后我还死掉,只会让你在一九九六年做过的事被公诸于世喔。」 冰浦的太阳穴不禁抽动了一下。 临也讲出来的,是刚才聂可给他看的逃税资料年份。 虽然完全是虚张声势,但对方立刻对年份有反应,歪曲的情感在脑内四处奔走。 「……原来如此,是冲著我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今天要在这里进行『那个』的交易,所以才来到这球场。」 「请回答我们的问题,你跟『那个』的关系到底有多密切?」 「……我交易的只有『舞台美术』跟『小道具』而已,完全没有去碰『灯光』跟『临演』。毕竟我自认为没那么邪魔歪道。」 虽然混杂著跟 对话兜不起来的字眼,但临也完全不以为意,彷佛完全理解其中含意般开口: 「哈哈,光是对『灯光』跟『临演』视若无睹就已经很邪魔歪道啰。」 「你这家伙……」 「当然,我也是个邪魔歪道。同为邪魔歪道,搞不好确实会比较合得来,工作上的交易要成交的机率也会很高吧。」 稍做停顿后,他又再次朝向天花板的洒水器,正确来说是朝著装置在那边的监视器镜头与窃听器说话: 「不过也要这座球场的总经理,是个度量大到足以接纳我们的人才行。」 ♀♂ 刘生的办公室 「……还真敢讲,不过是个骯脏的杀人犯。」 讲出完全把自己做过的事当成没发生的发言后,刘生露出大胆的笑容。 「他跟明日机组交易时,也是这种感觉?」 被询问的对象,是一开始指出临也存在的前明日机组组员,也就是那名男性护卫。 「没错,虽然表面上很恭敬,但是却随时都摆出一副好像把我们都看透的表情……该怎么说呢,就是认为一切事情都会照自己的意思发展的感觉。组员间都觉得他是个嚣张小鬼,所以评价也不太好。他会转去跟粟楠会交易,说不定就是察觉到这种气氛。」 听完部下的话,刘生发出窃笑并摇摇头。 「度量……竟然问我有没有足够的度量?当然有啊!」 然后,他隔著萤幕狠狠瞪著临也断言说: 「但是折原临也,你就不行了。测试他人是怀疑对方尊严的行为。这其中没有敬意可言,你已经亲自证明,自己不过是个以人类自居的禽兽。」 列举出支离破碎的理论后,刘生夸张地摇摇头。 「绝不能让禽兽踏上我们的舞台。更不用说是把雨木……把我最重要的部下雨木啃噬杀害的禽兽。更何况,他还用那种威胁信想践踏我们的尊严。」 然后刘生整理一下衣领,对部下宣布: 「也罢。等他供出自己的饲主,最后再测试他是不是我们也能驯养的野兽。」 「如果能照我的剧本,把跟他同行的执事跟那些孩子射杀,那也许还能利用。」 ♀♂ vip室 「好,多谢招待。您能陪同让我倍感荣幸,冰浦副知事。」 「……商谈不是还没结束?」 冰浦想把挽留他,但临也缓缓摇头。 「很遗憾,如果泷冈总经理不在,这件事也不会有进展吧?」 「虽然是这样没错……」 「不过,希望泷冈总经理到九局下半前,能给我们一个答案就好。而且,我这边也需要处理各种联络。」 冰浦似乎是觉得临也的话很合理,于是点了点头。 「期待之后见面时,你的雇主会报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好像很佩服地观察轮椅上的青年,并且说: 「可是这感觉真是奇妙。你的态度太过坦荡,甚至会误以为你是想跟我们有所联系的组织首领。」 「怎么会。」 临也露出像是自嘲的笑容,轻抚著轮椅的扶手。 「我只是名情报商人。是依照雇主的意志行动,一个微不足道的傀儡。」 「话虽如此,但你真的打算执行那封威胁信的内容吗?」 威胁信。 这个第一次听见的字眼,让打算去推临也轮椅的坐突然停止动作。 这对临也来说应该也是首度听闻的情报,他到底打算怎么办? 当坐思考这些事情时── 折原临也露出跟平常没两样的表情,依旧若无其事地回答: 「这个嘛,就算我有送出那封威胁信,但你觉得有可能在这里说出『那封信是我送去的,不过由于已经开始交涉所以不会实行』这种话吗?」 「说得也是,真是问了个蠢问题。」 「嗯,我跟您还有总经理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什么威胁信,地下仓库也没有发生任何事件。这样就好了,对吧?」 「真是个老奸巨猾的男人。」 冰浦讲出同时含有褒贬的评价。 另一方面,坐则在心中给予临也「果然是个非比寻常的骗子」这种定位。 没有丝毫焦虑,即使是第一次听见的字眼也能轻松地拿来配合对方的话题。让人开始抱持这个男人的本性,是不是真的跟常人不太一样的疑问。 也不知道临也是否明白坐内心的想法,他让轮椅自动行进,并且对副知事轻轻挥手后就离开vip室。 「那么,让我们等会再见吧。」 「喂,送他们回原本的位子。」 「是。」 男性护卫点点头,走到临也与坐的前方。 「不不,不用您这么费心喔?」 临也这么说完,冰浦摇摇头。 「不用在意。如果你不小心跑到别的房间就不好了,这对彼此都是如此。」 简单地说,就是「我会盯著你,所以给我乖一点」的意思吧。 临也感受到自己完全不受到信赖,对此似乎颇开心地扬起嘴角,然后在轮椅上对冰浦行个礼。 「这么说也没错。那么,感谢您的好意。」 就这样,狸猫与狐狸最初的互相试探到此结束。 只不过双方连要互相抢夺什么猎物,又或者是否可以联手合作都还无法确定。 要说这两人有何不同──就只有折原临也对于这种漫无目的的状况,感到无比愉悦吧。 ♀♂ 观众席 「小朋友们,可以耽误你们一点时间吗?」 「是!请问有什么事?」 「……」 珠江一出声,少年这边就把那天真无邪的脸庞靠过来,少女则是讶异地看著这边然后站著不动。 ──是这群孩子……没错吧? 珠江感到疑惑,从隐藏式摄影机的萤幕看到的应该是这两个人吧? 毕竟是礼拜六的夜间比赛,球场里的小孩子绝对不少。 ──再说,那个哥德萝莉女跑去那了? ──刚才以监视器确认时明明还在…… 装在右耳的耳机型通讯器,传来哥哥的声音。 「折原离开vip室了。动作快,从b4通道绕回来。」 听到这个声音,让珠江展现出细微的焦躁感。 但是这种感觉立刻从表情中消失,她对眼前这两人讲出能同时确认他们就是目标对象,又可以引诱对方的言词。 「你们是跟折原临也先生一起过来的对吧?……折原临也先生要找你们过去,可以请两位跟我一起过去吗?」 珠江讲出连小学都会警告学生,完全是「绑票手法」的话来。 想当然耳,少女露出明显的怀疑眼神看著她── 但是少年这边却好像不懂怀疑,他眼神闪烁著光芒点点头。 「真的吗?我马上过去!绯鞠也要一起过去吗?」 「……当然不可能过去吧。」 「咦?为什么?」 「临也要是叫我们过去,才不会派人过来。更重要的,这跟刚才来找临也的眼镜女不同人……」 对于平淡地列举出可疑理由的少女,珠江说声「这么说也是」并叹了口气后,接下来就露出爽朗的笑容往绯鞠走近一步。 「真是有些小聪明的孩子。既然如此,这样做应该会比较有效吧。」 然后珠江把脸靠到她面前,将自己衣服下襬内侧──也就是挂在里面的小型手枪展示给她看后,以冷酷的视线低 声说道: (要是不乖乖跟来,我会用这个对你的小男孩朋友开火喔?) ♀♂ 球场前「夏瓦路」 这里是有售票亭、礼品贩售店以及球团周边商品卖场并排的球场前购物区。 有一对母子,在这边角落的计程车乘车处下车。 「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才花不到一小时啊!」 「……」 「太棒了,步美!这下子应该能悠哉地看比赛吧?」 臼原对于继母好像早已忘记目的的这句话感到疑惑,同时抬头看著比自己的巨大身躯,还要高上几十倍的开闭式巨蛋球场。 折原临也和坐传助就在这里。 至少在一局上半时,确实在这里。 「……」 想到能一雪当时的耻辱,臼原脸上自然就流露出笑容。 虽然只是动机极为单纯的笑容。但是从第三者看来,绷带、伤疤、夜晚这个时间、原本就一脸凶相这些众多要素,都让他的笑容变得活像是个凶恶杀人魔。 虽然周围每个人一见到臼原的脸就吓得发抖逃跑,但他早已不在乎那些人。 「步美,那我去买票了,你稍等一下喔。」 虽然听见继母天真无邪的声音,但他刻意不往那边看。 这位继母无论如何都会让自己变得不知所措,感觉越是去应对,自己对于争斗的纯度就会变得越低。 臼原内心怀抱著这些想法,抬头看著被灯光照亮的球场── 但是下一瞬间,那座球场消失了。 「?」 不只臼原,周围的行人与位在售票亭的佑希,都因为这突来的异变而瞪大眼睛。 不过,实际上球场不可能消失无踪。他们立刻明白,这只是看起来像是消失了。 先前一直照亮夏瓦球场的众多照明设施,它们的光源同时消失。 ♀♂ 大王tv 棒球实况转播 「这里是转播台。呃──现在夏瓦球场内部似乎发生大规模停电。这边目前是使用摄影机内部的紧急用电源来拍摄,同时透过外部转播车把转播台的声音传达给各位。哎呀,球评笹柱先生,这种事也是会发生啊。」 「哎呀,真是吓一跳。先不管夜间照明,但至少通道还有观众席的灯光,应该都要有紧急电源才对……」 「看来球场的电力系统似乎出了什么问题,等修复之后比赛就会重新开始……」 ♀♂ 十五分钟后 vip室 「……这修复也花太多时间了。」 咚,冰浦副知事用手指敲响扶手,同时皱起眉头。 「锦野还没回来吗?」 他所说的锦野,就是那名送临也离开的高大护卫。以时间来说,就算在停电前回来也不奇怪,但是却还没看到他的人影。 只不过如果没有秘书手上智慧型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就算锦野回来,也是连他的脸都看不见。 「这种停电的情况下也不能随便走出去,不知道为什么紧急照明灯都没亮。」 「……连紧急照明灯……也是?」 戴眼镜的秘书讲的这句话,让冰浦内心开始感到些许忐忑不安时──电力突然恢复,内部的日光灯跟球场的夜间照明设备一起恢复。 观众席传来欢呼声,不知是出于从不安中得到解放,还是比赛能平安继续进行。 在此同时,球场开始广播。vip席里也响起平淡的事务性报告。 「对各位观众造成不便,谨在此致上最深的歉意。比赛将在五分钟后重新开始。」 「这样锦野也会回来了吧……去看看情况。」 「是。」 秘书点点头,精神抖擞地往外头走去── 在开门后经过片刻停顿,接著尖锐的惨叫声就响彻vip室。 「!」 冰浦跑过去一看,在那边的── 是整个人坐倒在地,不断发抖的秘书。还有颈骨被折断而丧命,化为尸体的锦野。 间章 折原临也是怎样的人?(坐传助的情况) 折原临也阁下是位什么样的人物? 这还真是麻烦的问题。 喔,您是侦探? 然后想要知道临也阁下的事情。 嗯,毕竟没有禁止,那至少让鄙人行使一下言论自由吧。 用鄙人的主观就行吗? 还是说会需要讲解他在社会里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种客观的言论? 嗯,主观是吗? 那就简单了。 他是个被养育成无比乖僻,只有门面修饰得很好的五岁孩童。 而且您可以把这名五岁孩童,想像成心目中性格最糟糕的小孩。 他是个能理解身为小孩就会处处受到原谅,并且毒辣地利用这种事实的聪明小鬼。 如果要问我讨不讨厌他,那当然是会回答讨厌吧。 如果没有工作上的契约跟对鄙人家族的恩义在,鄙人说不定就会抢先把他那纤细的脖子折断。 鄙人觉得自己至少也该成为一道煞车。 他的行动真的是无可救药。 明明拥有躲在安全地点的能力,却非得要自己跳到敌人面前才会甘愿。应该说他是个有如战斗狂般的鬼童吧。 问题在于,临也阁下本身完全无法进行肉搏战。 我有听过以前的传闻。 他好像会运用名为「跑酷」的技术,纵横驰骋地在街头飞跃穿梭,小刀也能操作自如地切刺对手。但由于现在身体状况变成那样,所以无法做出相同的行动。 可是,那个男人甚至连那种束缚都在享受。 医师虽然对他表示只要有想要治好的意志,说不定就能再次四处跑跳。但是就目前看来,他似乎不打算走这条路。 虽然喊著这是给自己一个警惕,但他心中说不定是在害怕吧。 害怕变回过去的自己,跟再度回到身为故乡的那个城市里。 池袋。 听说对他而言一切都从那个城市开始,也都在那个城市里结束。 事情经过也大概知道一定的程度。 不过话虽如此,那全是自作自受。光是没被杀,他就该感谢池袋这城市的慈悲了。 但是自从那个事件后,临也阁下似乎变得比过去更执著于「人」身上。 以前他虽然准备了许多不即不离,然后又很方便的「棋子」,但近年来可以说是改为追求像鄙人这样能代替他「完成自己办不到的事情」的人。 不过身为老朽之身,有些事情也是因为活得久才能参透。 那个的……名叫折原临也的这个人,他的本质完全没有任何改变。 鄙人没有直接见过那个男人以前的模样。虽然没见过,但即使如此,鄙人还是能看见贯彻在他体内那绝不会改变,有如信念般的事物。 普通人大多不会拥有那种「信念」。 如果至少在他体内的这种信念,是正面的就好了。 不,就算是完全的邪恶,说不定都还有几分救赎。 但这是不可能的。 折原临也所拥有的信念,并不能以善恶的形式来画分。 虽然以结果而论,被断定是「恶」的行动比较多。但全都只能看钟摆晃向哪一边。 不管晃向哪一边,临也阁下的行动对某人而言都会成为「恶」吧。 鄙人能做到的,就只有尽量抑制钟摆摇晃的幅度。 可是,鄙人实在很不擅长这种工作…… 至少折原临也阁下如果能对 某人抱持爱恋情感,说不定就会有所改变…… 应该不可能,结果还是不可能吧。 侦探阁下,您能想像吗? 比如说,那个折原临也对某位楚楚可怜的女性一见钟情。即使舍弃一切也要把自己奉献给她,相对地也想从那位女性身上享受到一切,这种为情所困的模样。 哎呀,不过这样说不定反而比较好。 请想想看。 那个不择手段的怪人,要是真的只爱上一个人类。 想必那个男人真的就会成为「恶」吧。 光是为了把对方纳入掌中,我想他会毫不犹豫地摧毁世界跟杀人,即使把社会搞得一团乱也在所不惜。 因此,说不定我们要感谢自己很幸运。 那个叫折原临也的人,一视同仁地爱著名为人类的种族,是个扭曲的博爱主义者。 嗯,侦探阁下。 要向鄙人打听折原临也事情的不是别人,就是折原临也自己吧? 不,无所谓。请您就这样转达给他。 没必要重新检视自己,因为您已经无法恢复正常。 至少让鄙人坐传助,在您真正陷入疯狂时给予最后一击。 不,即使鄙人无法办到,那位身穿酒保服的男子这次就真的会杀掉您吧。 就是您所说的,放弃当人类的可憎怪物。 不过从鄙人看来,有可能成为怪物的人是您喔,临也阁下。 怪物总有一天会被人类追杀。 希望直到鄙人寿终正寝时,您还能继续当个人。 这是为了遥人阁下还有绯鞠小姐著想。 更重要的,也是为了您自己著想。 四章 两出局满垒 刘生的办公室 「还真的下手了。」 听到报告的泷冈刘生,声音极为平静。 可是,他的眼神中有猛烈的憎恨之火。 「不过,结果是怎样?这样可以当成符合预告吗?正确地说并不是『vip室』里,而是『vip室前的通道』才对?」 「说起来,相信威胁犯的预告本身就没意义吧?」 珠江这句话,让刘生以右手遮口并思考后,叹出一口大气。 「怎么会这样,他们居然连自己设下的游戏规则都会打破啊……算了,绝对不能再让那群轻视舞台的家伙继续为所欲为下去。」 「可是,真的是那些人干的吗?光靠坐轮椅的男人跟老爷爷,就算两个人一起上,怎么想也不太可能解决得了那名护卫。」 「……虽然也想过轮椅只是伪装他其实还能走路,但是那种体格……至少有我们警备部门那些人的体格就还能接受。」 「不过,我也不觉得折原临也能杀死雨木。应该还有其他像是执行部队的人混进来吧,就像我们的第三调查部一样。」 珠江这么说著,然后怒目瞪著办公室里排排站好的十几名成员。 由于是紧急状况,办公室里齐聚了以不藤为首的核心人员,还有护卫跟第三调查部的成员也大多都到齐了。 而房间里也有冰浦乱藏的身影。 「我的护卫都被杀害了,你们还挺悠哉地继续玩推理游戏啊。」 「这真是失礼了。不过请别忘记,冰浦先生您依旧是嫌犯。毕竟能当成不在场证明的影像,并没有留存。」 无线式的隐藏摄影机当然是靠内部电源或电池在运作,但这些用于直播与录影的设备,却因为停电而暂时停机。有线式的普通监视器在停电时也无法拍下影像。 话说回来,这场停电本身就太过特殊。 通常即使闪电或地震造成全区停电,透过自行发电的紧急用电源装置,应该也能将系统维持在最低限度运作。 但是,这个紧急用电源系统本身就被设了陷阱。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设置的,当技术小组人员前往配电室,就发现主电源跟紧急用系统都被安装了可以藉由远端操作,让双方配电系统短路的装置。 当这部分修理结束让电力复原时,冰浦护卫的尸体就被发现。 目前,尸体被隔离在跟雨木陈尸时的同一间地下仓库里。 无论如何,在策画好的停电期间,发生第二起杀人案这个事实摆在眼前。刘生束紧领带,并且说出该反省的重点。 「不能完全依赖紧急电源,应该要把每一台监视器以及与系统有关的机器,都装上不断电供电系统。让这个失败成为往后的教训吧,虽然很花钱,但会成为更加完美的系统。」 听完这段话,冰浦皱紧眉头并开口说: 「真让人讶异,你以为自己还能继续以这座球场的皇帝自居?」 「是啊,虽然停电问题需要正式由官方出面谢罪,但不可能因为这种程度就被调职吧?」 「我的部下可是死了喔?」 面对这个带有怒气的声音,刘生一脸无所谓地说: 「我的部下也被杀了,而且是我最重要的心腹雨木。」 实际上雨木在刘生的秘书中,算是地位很低的,但知道此事的人都没开口指正。毕竟没必要随便讲出真话,导致跟冰浦起争执,最重要的就是大家都怕惹刘生不高兴。 「虽然是非常遗憾的结果,但现在得采取必要措施,让你的护卫也变成下落不明才行。」 意思就是说,只能跟雨木一样把尸体「消除」掉了。 冰浦的太阳穴微微抖动,并且对刘生说: 「你是要我分担犯罪的责任?」 「你早就是罪犯了吧?从交易『那个』的时候开始。如果事件公开让『那个』被发现,就算可以勉强逃过坐牢的刑责,我想你要重回政坛应该没什么指望了吧?」 「……」 也许是看到冰浦陷入沉默让他一时兴起,刘生用情绪高昂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们早已是休戚与共。同时,就跟我刚才已经讲过好几次的话一样,请别忘记你也是嫌犯之一。虽然再怀疑下去就没完没了,但是刚刚在vip室内与折原临也的对话,说不定全都是事前规划好的剧本,你们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同伙!」 「这点你也一样吧?你有可能跟那个人联手,要把碍事的自己人解决掉。然后为了封口,才要让我也成为湮灭尸体的共犯。」 「那当然,从你的角度看来会是这样吧。但我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犯人。然后,我是站在这个『剧院』顶点的人。身为舞台监督,同时也是为所有演员妆点人生的导演。至少我深信自己的行为,称得上是个能公平裁决人类的王者,所以绝不容任何人抱怨我的裁决。」 提出极度傲慢的理论后,刘生就开始讲起冰浦的护卫。 「他是叫锦野对吗?我也很清楚被杀的那个人其实经历上不太光彩,就算现在失踪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如有必要,就随便找份资料装成被抽走的样子说:『他偷走机密情报开溜了』,这样也会变得比较有说服力吧。」 「……」 「不过,关于必须重新培养一名知道你的私下面目也不会有问题的护卫,这点我倒是很同情。」 讲到这边,刘生说出另一个妥协方案: 「如果嫌失踪的处理很麻烦,当成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不就好了?护卫从停电后就没回来,最后是在楼梯底下发现他。恐怕是停电时受到惊吓才滑了一跤……我想这样就能解决了。」 「只有颈骨那么乾脆地被折断,这种摔跤方式还真是刚好。」 冰浦虽然不满地说著,但却感觉不到太多叹息与愤怒。 刘生看到他这种态度,立刻判断那名男性护卫对冰浦而言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物。 ──如果其实是私生子,那就是颇为有趣的发展。 刘生心中想著这些轻率之事,继续讲起现况: 「问题在于折原临也跟他背后的组织吧。既然对方找碴到如此明显的地步,我也没空去选择应对方式了。总之,虽然冰浦先生也算是嫌犯,但目前就让我们继续携手合作吧。」 「可是,这件事真的跟折原有关吗?虽然照这情况看来的确是最可疑的,但我跟那个小伙子已经交涉到一个段落,他也说过接下来就看你的态度吧。先不管背后是什么组织,但他有必要杀害我这个仲介者的护卫吗?」 「说不定他想表达的,是不打算进行半吊子的交涉喔?总之我们该做的事,就是让那个自称情报商人的嚣张男子走不出这座球场。考虑到联络员的部分,那个老人跟孩子们……还有虽然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伙,但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该把拿笔电的女人也拘禁起来吧。」 这时候,原本只是听著刘生与冰浦对话的不藤,战战兢兢地开口: 「总共五个人吗……这工作量还蛮庞大的,会不会引发骚动?」 「不藤,正因为能办到,我们才能称得上这个舞台的导演。没问题的,相信我的剧院吧。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才会设置那么多没记载于官方平面图上的区域及设备。」 「是、是的。」 刘生把视线从正在陪笑的不藤身上移开,望向妹妹珠江那边。 「所以呢?那些孩子现在怎么样?」 「目前软禁在第六接待室,现在全部交给停电前就从vip室回来的小黛。为了预防万一,门口也有两名第三调查部的人在看守。」 「这样啊,是黛负责啊。 话说回来,能买下她实在是对的。虽然还没有让她从事原本的工作。」 黛彩叶虽然能完美达成处理尸体这类秘密工作,还有贩售啤酒这种台面上的工作,但刘生直接断言说这些都不是「原本的工作」,并且继续说: 「为了威胁临也,就先杀一个人吧……虽然她从童年就很优秀,但技术也有可能生疏。用小孩子来复健应该刚刚好吧。」 「不管是肉体方面,还是精神方面。」 ♀♂ 观众席 轮椅专用区 「哎呀~坐先生,监视突然变得很明显啊。」 回到轮椅专用区的临也,很开心地对坐说著。 在他们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的确随处可见散发出诡异气息的清洁工还有警备人员,每个人都不时以很自然的视线往这边瞄。只不过对于持续观察人类到病态程度的临也,还有已经长年走在那条不归路上的坐来说,这些根本称不上自然,而是明显在「监视」的举动。 「一定是坐先生的错啦。难得冰浦先生说要当我们的仲介人,却还对他的部下做出那么过分的事。」 「……这也无可奈何,那是正当防卫啊。我只是把找上门的麻烦解决掉。」 看著正襟危坐又平淡述说的坐,临也歪著嘴角摇摇头。 「正当防卫啊。坐先生就算赤手空拳,也跟拿著冲锋枪没两样嘛。我觉得不跟拳击手或空手道家一样手下留情是不行的喔。」 「跟那种事相比,应该还有其他更需要注意的地方吧?」 「聂可不在耶,遥人他们也是。」 这里只留下折叠椅,聂可跟她的东西一起不见踪影。 正当临也环视周围时,他的手机出现震动。 那是没有在官方线上商店公开的特殊app程式,app上头的显示框里陈列著特殊的记号文字。 「咦?是聂可。」 这是她为「diru」制作,用来通讯跟联络的特殊通话app。视状况还能直接连结机种之间的蓝牙与wi-fi来通话。 只不过由于太过独特,得把部分机种做更进一步非法改造后才能使用。 看到是认识的人打过来联络,临也按下通话钮,把手机抵在耳边。 「你现在在哪边?」 『我从监视器看到那个泷冈的妹妹往这边走过来,就躲到自由席中间坐下了──想说差不多了,抬头偷看一下就看到你,所以才像这样偷偷联络啊。嘻嘻。』 「所以呢?遥人他们呢?」 『咦?遥人他们怎么了?』 「……你遇到这种状况时,真的没用到会让人吃惊耶。不过这样优缺点分明才像是人类,这是好事。」 临也发出嗤笑时,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咋舌跟有点尴尬的声音。 『伤脑筋,本来以为她的目标是我才躲起来,没想到竟然把遥人他们带走。』 「这个没办法从你骇进去的监视器确认吗?」 『那个女人变得蛮谨慎的,她把刚好拍摄那个位置的监视器关掉。也是啦,如果被我在别处录下绑走小孩那一瞬间的影片就糟了。虽然试著重开机,但却是一片漆黑。』 临也听到这边就往有隐藏式摄影机的位置看去,那边可以看见扶手上头的小洞,被像是指甲油还是口红的东西给涂满。 「她用物理方式把它塞住啦,看来对你提防得很嘛。不过的确没错,只要绑走孩子的瞬间没被拍到就好了吧。」 『啊~其他有好几个地方的监视器也被依序关掉了──不过也因此我大概知道他们被带到球场的哪边了──』 「就算知道也没用啊,反正很明显都是在泷冈手中了。」 用悠哉语气说著的临也背后,传来沉重的声音。 「嗯……重点是,我更担心遥人阁下跟绯鞠小姐。」 坐很稀奇地脸色凝重并这么讲,临也则依然以无畏的笑容回答道: 「没问题,既然是当成交涉工具带走,就不会对他们不客气吧。现在还让尸体数量增加,也只会让我们抓住把柄。」 「鄙人跟著您一起过去真是失败的决定。不管你有什么孩子们可以平安无事的根据,只要稍微有点相信您,就是种严重的失策。」 「哎呀哎呀,这还真的是严重的失策啊。你真的很失败喔,坐先生。这么令人雀跃的事件都摆在眼前,竟然还把我当成那种行动时会在意孩子们安危的人。」 「……」 坐的视线盯著临也。 如果是平常人,光是这种有如笼罩在「压力」中的视线就会全身发抖,甚至失禁都不足为奇,但临也却能盯回去而且还显得若无其事。 经过几秒的沉默后,坐像是放弃般叹了口气。然后低声碎碎念些「果然还是该撕毁契约,现在就把他的脖子折断……」这种话之后,向雇主临也询问: 「所以,您打算怎么办?我想通常这是要报警的事。」 「就算报警,我认为要搜查球场也没那么简单喔?大概在某人把搜查人员挡下来的时间,他们两个的肉体就会从这世界上消失了。再说我姑且算是他们的监护人。依这状况来说,他们两个失踪时,首先会被怀疑的就是我吧。」 「那么,您有何打算?」 「看来我们似乎被当成让死人陈尸在地下仓库的凶手。真凶似乎对他们提出某种威胁,但我们并不知道具体上是什么。从冰浦的语气听来,似乎是跟巨大利益有关的某种非法行为。」 稍微思考一下后,临也发出呵呵笑声并低声说: 「不过大致上都能预料到,就算错了也无所谓。」 接著临也在轮椅上跷起二郎腿,即使得忍受背骨附近的疼痛跟隐藏肌肤渗出的冷汗,也要像这样毫无意义地耍帅。 「反正都被误会成犯人了,那就让他们产生更大的误会吧。嗯,没错。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以为我们背后有像尼布罗这种超巨大企业,或是跟美国的鲁诺拉达家族这种黑手党大咖有关吧。」 「……这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救遥人跟绯鞠啦。」 临也这句话,让坐灵巧地皱起一边的眉毛。 「真是的,坐先生你别露出那种表情嘛。我也很担心那两个人喔?」 临也把手机抵在耳边,像是也要讲给聂可听,说出自己最真实的心情。 「好不容易顺利地把他们培育成有趣的人类,无法看到将来的发展也很……反过来说,看不到他们临终的瞬间,对我而言也是很重大的损失嘛。」 然后他开始笑著讲解今后的行动方针。 「所以为了救他们,就来稍微认真地动用金钱与人脉吧。」 『……认真,是指要委托外头的人?你打算做些什么?嘻嘻。』 接著他加上一句话。除了认识临也很久的人以外,听到的瞬间大概都会担心地说出「你脑袋没问题吧?」这种话。 「没什么,很简单的小事。就是成为真凶。」 「然后,就只要送上小小的喝采……对『前任』真凶说声您辛苦啦。」 ♀♂ 第六接待室 这座夏瓦球场里,有间隐藏的接待室。 提交给消防署等单位的官方平面图上,有记载的接待室数量是五间。可是地下有好几条原本不存在的通道,设置在那边的其中一个房间,就是第六接待室。 这是用来跟原本不该出现在球场的「客人」会面,还有会把不利于己的人暂时软禁的房间──目前正在使用后者的功能。 「欸欸,临也哥呢?他还在跟大人物讲话吗?」 「是呀,我想 应该就快来了。」 少年天真无邪的声音,让彩叶露出徒具形式的笑容回答。 然后看著马上就被这虚伪的笑容欺骗,说声「这样啊……」就退开的少年。她的内心感到微微刺痛。 更进一步来说,少女跟少年完全是对照组,她从一开始就用充满敌意的表情看著自己,这道视线持续戳刺著彩叶内心。 「……」 「要喝些什么吗?」 向表情险恶的少女询问后,她摇摇头并且说: 「你说不定会下毒,所以不要。」 「这没有下毒喔。」 「会老实跟对方说『我接下来要下毒』的家伙,也只有折原临也啊。」 「是、是吗?临也先生还真厉害呢。」 虽然感觉到自己完全被厌恶,但也因此确信这两个人果然跟叫做izaya的男人有关。 然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对话内容,说自己叫遥人的少年用力点头。 「对呀!临也哥很厉害喔?」 明明没有询问,但是显得很雀跃的遥人却喋喋不休地对彩叶说明「orihara izaya有多么厉害」这件事。 刚开始还是从小孩观点讲的「他有好多好多电脑!」跟「他经常请我们吃寿喜烧!」这种天真无邪的内容,但是接下来彩叶却听见令人在意的话。 「呃……还有喔,他跟警察里头的大人物也是朋友!」 「……警察?」 「嗯!好像说那个人总有一天会成为警察里的大魔王!是这样吧!绯鞠!」 「大魔王……」 就是指警察厅长官吧。 彩叶思考著应该不会是那么高阶的人物,同时往少女那边瞄了一眼。 被称作绯鞠的少女,依旧用充满敌意的视线看著彩叶,但少女以如此的表情加上厌恶的语气说道: 「遥人说的是真的。那个人是特考组菁英,听说现在是在当警察署长。不过名字就不清楚了。」 「……」 跟外表比年龄更稚嫩的遥人相反,绯鞠带有一股成熟的气息。 她的话中有股让人觉得无庸置疑的说服力。为了预防万一,彩叶把这件事传达给管理第三调查部的泷冈珠江。 如果知道orihara izaya跟警方有关,应该就不会做出危害孩子们的行为吧。被培育成杀手的这个人,怀抱著各方面都可说是太过天真的期待。 ♀♂ 刘生的办公室 「你说警方干部……?」 听到珠江的报告,就连刘生也皱起眉头。 冰浦也是一脸难色。 「不过,这是小黛从孩子们那边听说的,还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啦?」 「不理会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是很简单……不过他能那么游刃有余,是因为这样吗?虽然觉得警方本身应该不会就是折原临也的『雇主』……」 面对有些许畏缩的冰浦,刘生依旧强硬地摇摇头。 「如果警方掌握到『那个』的情报,也不会用这种兜圈子的手段吧。这座球场早就变成强制搜查的对象,如果不打算查缉而是要利用,直接对我或冰浦副知事施压还比较快。」 「那就代表警方跟这次在他背后的组织无关吧。不过要是随便解决掉他,我们的情报也有可能流到那名警察官僚手上……我还是反对把他收拾掉。」 「尤其是冰浦先生你会特别困扰啊,毕竟会连一九九六年的逃税纪录都被揭发出来。」 「就算这样,我想也比出手交易『灯光』还有『临演』的你要好多了。」 「不会有证据留下的。无论是谁去告密,所有证据都能在这球场的地下处理掉。只要能争取到时间就没有问题。」 「总之,把折原临也叫来这边吧。不管要威胁还是交涉,他不在也无法开始。」 「……」 冰浦似乎想让折原临也站上这个舞台,但刘生并不想那么简单就同意。 刘生认为所谓的交涉,就代表双方站在对等的高度上。 他这种人会断言国力相差太多的两国进行交涉,不过就是流于单方面的恐吓。当然也会深信自己的「国家」夏瓦球场是同样的情况。 在自己以王者身分治理的这个「剧院」里,岂能让一个自称情报商人的跑腿小弟跟自己平起平坐。 刘生这么想著并静静地调整呼吸,开始思索「该深入到什么地步」这个问题。 ──假设他的背后是粟楠会。 ──这么一来,对方已经杀掉我们这边两个人。 ──那么我们如果不回敬一下,只会继续被粟楠会小看。 ──对他们来说,在交涉途中继续杀人,是为了让威胁变得更有效果吧…… ──敢威胁跟明日机组有往来的我,就代表他们拥有比我更强大,且完全处于优势的力量。或者只是为了在「那个」的利益上获得优势,才有勇无谋地闯进来……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把折原临也解决掉,以便做个了断。 ──或是威胁折原临也,让他成为我们的棋子…… 虽然因为无法判断对方组织的意图而感到困惑,但刘生还是秉持「支配者不会感到迷惑」,而将这种感情控制到不形于色。 冰浦也一样,他始终保持一张扑克脸,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困惑。 ♀♂ 但是,这个球场内最困惑的并不是他们。 夏瓦体育场这个巨大的「剧院」里头,最混乱的不是刘生也不是冰浦──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叫折原临也的男人,要做出这种事? 而是完全无法猜测临也这个神秘男子的意图,犯下这起杀人事件的真凶。 还有,虽然只是顺带一提── 现在仅次于真凶会感到困惑的,是正在检查一般监视器画面,不知道事件背后状况的警卫们。 「喂……」 看著萤幕的警卫们,见到画面都皱起眉头。 「那个客人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太高大了?」 有个身高怎么看都超过两公尺的巨汉,在入口附近四处徘徊。 光是这样,大概还只会说「还真高大耶,是篮球或排球选手吗?」就算了──但这男人染著一头蓝发,还有大概半张脸上绑著绷带这种诡异的模样。 更奇怪的是,这名在高解析度的有线摄影机画面里蠢蠢欲动的男子,完全不看已经进入中段的棒球比赛。他好像在寻找什么似地,不停地东张西望。 ♀♂ 体育场内 入场大门侧 那名壮汉──臼原步美暂时东张西望后,终于发现想找的东西。 那是摆在球场卖店柜台上,引导观众入座的导览手册。 由于不小心忘记在售票口先拿一份,所以就在球场内寻找相同的东西。 「……」 「欢迎光……?」 突然有个长相凶恶的壮汉出现,让热狗店的店员吓得全身发抖。 男子轻轻举起单手在空中比个手势谢罪,然后只抓起一本导览手册。 巨大的手灵巧地把这本册子打开,并开始从座位配置图里寻找「轮椅专用区」的文字。 「步美,怎么样?有找到那个叫折原的小弟吗?」 「……」 他对突然从导览手册旁边探出头来的继母摇摇头,然后看著座位表──确认自己现在站的位置,是在相反方向的自由席后方。 「话说回来,会因为停电而限制入场,还真是吓我一跳啊?是有打雷之类的吗? 天气明明这么好。」 听到继母讲得这么悠闲,让臼原的意识稍微转移到夜间照明设备上。 关于停电这件事,臼原也觉得颇为诡异。脑袋里头有一小块角落也感到耿耿于怀,这说不定跟折原临也有关。 在思考这些事情同时,他缓缓地往对面的观众席看去。 臼原的视力似乎相当好,他的眼睛看见并排在其中一块区域的轮椅。 下一瞬间── 他从里头发现到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还有站在旁边的白发老人身影。 同时,他脸上也露出凶恶的笑容。 这简直就像是发现长年追寻的沉船时,寻宝猎人却散发出好像面对父母仇敌般的凄厉杀气。 周围原本觉得「好像有个很高的人在」而看著他的观众,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觉得,自己说不定在下一瞬间就会被这个恐怖的男人杀掉。 可是在这种气氛里,还是只有继母佑希是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她看著周围那些害怕臼原的观众们,对儿子提出忠告: 「步美,我刚才也说过了。你不可以在这里开打喔?」 ♀♂ 观众席 比赛终于来到八局上半。 观众席被异常的热情所包覆。 栋象寒四郎从上一场比赛延续下来的全垒打纪录,虽然到连续三打席击出后就中断──但接下来,这场比赛的第三打席又再度击出全垒打,然后没想到连第四次打席也又是全垒打。 这么一来,他今天的成绩是连续三发全垒打跟一次三振。但如果接下来再轮到两次打席,就有机会达成能与王选手他们匹敌的单场连四轰伟大纪录。 「真伤脑筋,竟然连比赛这边也变得有趣起来了。」 看到观众们那股包覆著球场的热情,让临也被想把这股热诚观察到最后一刻的欲望所囚禁。 「虽然觉得这种兴趣很恶劣,但如果你无论如何都很在意,就拜托聂可小姐把观众席的影像保存下来,之后您再慢慢享受就好了吧。」 「哎呀,没想到坐先生竟然会说出这种不考量一般人隐私的话来。」 「虽然并非鄙人的本意,但现在不以孩子们的安全为优先,会让我很困扰。」 被坐的俯视所瞪著,临也还是耸耸肩继续滑著手机。 「哇,这边也好伤脑筋……值得倚赖的九十九屋拒绝了啦。」 他发出苦笑,开始观看似乎是九十九屋这名骇客传来的回答。 「唔──他说『我不想参与那种犯罪行为,现在立刻请坐先生冲进去把总经理打一顿,然后抓起来当人质就好了吧』……怪了,我明明没把这边的详情告诉他……」 对于这名在关东可说首屈一指的骇客抱持「果然是个诡异的家伙」的想法,临也同时开始寻找其他帮手。 这时候,站在背后的坐轻轻握拳开口说: 「鄙人觉得这样也无所谓,不如说能迅速把他们救出来正如我所愿。」 「别这么说嘛。既然要大闹一场,就让我们闹得更盛大点吧。而且我也不是闲著没事做啊。」 临也这么说,同时开始跟坐在稍远处自由席中央继续作业的聂可通话。 「嗨,聂可。因为被九十九屋拒绝了,所以要去拜托博多的那位黑脚滑子帮忙。抱歉,可以请你帮我联络吗?」 「恶,背号24号?你要欠那个蕈类人情?咦──?之后他绝对会要求很离谱的报酬喔──?如果你突然被通缉悬赏我可不管唷──?」 「毕竟除了九十九屋以外,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工作的人看来也没几个。那种作业是聂可不擅长的领域吧。好几年前,我有用很优惠的价格接下他委托的工作,这次就当成请他还我当时的人情吧。」 「嘻嘻!那这附加的利息可真高耶。」 聂可说完后,开始跟网路昵称叫做「ckleg?nameko」的骇客取得联系。 另一方面,临也开始跟其他人联络。 「嗯,是我。你那边只要准备完成就可以开始啰──?接下来我们这边会配合时间想办法解决,请你也这么转达给富士浦先生知道。那就麻烦你了。」 「……」 坐无法掌握临也想要策划什么事,只能在内心祈求遥人与绯鞠的安全。 不过只有一件事。 无论如何他都确信,这对所有相关人士来说只会变成最糟糕的结果。 当临也与聂可为了这些作业而目不暇给时,周围突然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抬头往电视墙看去,似乎是轮到栋象寒四郎的打席。 比赛已经演变成乱打战的局面,照这样进行下去到了最后一局还会有一次轮到打席的机会,要达成名留棒球史的伟大纪录也并非梦想。 「哎呀呀,好像演变成很了不得的情况啦。」 临也呵呵笑著,并且看著站在旁边的坐。 「狂热到这种地步,应该会连坐先生的直觉都变迟钝吧?这样应该没办法辨别谁是泷冈或冰浦的部下了吧?」 「嗯……不过如果有散发明显杀气的人存在,光是站著就能在某种程度上区别出来。不用每个人都仔细观察,只要观看整体状况追踪那股异样感……」 这时,坐突然暂时停止说话。 他瞪大单眼,沉默地抚摸下巴的胡须几秒后,似乎颇感佩服地开口: 「喔……这还真是……」 「?坐先生,怎么了?」 「嗯,奇遇还真是种恐怖的东西。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认识的人。哈哈,因为杀气太过凌厉,马上就能注意到。」 「什么杀气……你该不会是想说自己看得见格斗漫画里头,那种斗气之类的东西吧?」 临也在询问同时,也从怀里拿出小型双筒望远镜朝著坐看的方向望去。 「在热狗店前面。」 「坐先生你是远视?真亏你戴了著眼镜还能看见那么远的地方。我看看喔……」 然后当临也看见望远镜里头的巨大人影,忍不住发出叫声: 「……呜哇,不会吧?」 笑容虽然没有消失,但眼神却没有笑意。 「真伤脑筋。这样我今天是不是真的偶然来到这座球场,就变得很难说了耶?」 「这下子,鄙人跟临也阁下两人,被怨恨的人是谁呢?」 「我想双方都是喔?啊,真受不了。我虽然喜欢人类,但是那种类型的人说起来还是比较想从远方观察就好……被那种家伙追著跑,无论如何都会害我想起某个讨厌的怪物……」 还在池袋时的记忆于脑中回溯,同时临也对坐说: 「幸好这边的准备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交给聂可……坐先生,那这样我们就开溜吧。」 「开溜?……要溜去哪边?虽然在鄙人抵挡住那个人的期间,临也阁下的确会毫无防备……难道你要离开球场?」 「不对喔,这里不是有更安全的地方吗?就是那种可疑外人无法进入的场所。」 临也直接按下轮椅的自动按钮,开始从观众席移动。 然后他朝就在附近的警备人员──也就是应该是正在监视自己的泷冈部下靠近,笑容满面地开口说: 「差不多也想听听泷冈先生的回答了……可以请你带我们去总经理办公室吗?」 ♀♂ 几分钟后 「奇怪?怎么不见了?」 臼原佑希来到轮椅专用区后疑惑地歪著头,并且往周围东张西望。 她对臼原说:「你突然就跟临也小弟见面会直接打起来吧 ?我先去拜托他们到球场外头,在那之前你先在这边等一下。」之后,又再对好像想讲些什么的臼原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在这么多人面前,我想他也没办法做什么。」说著就走到这边──可是最重要的折原临也跟老人却消失无踪。 难道是去厕所? 她虽然这么想,但也想到对方说不定是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就逃走了。于是便向周围的人们询问。 结果一名在像是折原临也的青年旁边观战,坐在轮椅上的小孩以「就在刚才,他们好像不知道跑去哪边了喔?」这句话来作证。 陪在他旁边的女性也提供了目击情报:「啊,是那个很帅气的老爷爷还有跟他在一起的人对吧!那个人刚才还在跟那边的警卫讲话……然后有人来迎接,接下来就跟老爷爷一起不知道去哪边了。」。 然后佑希毫不怀疑,快步往那名警备人员身边走去。 先不管她那漫不经心的性格,但是要叫人提防球场的工作人员,也是很离谱的要求吧。 不管怎么说,包括佑希在内的普通观众们,没有任何人注意这个观众席里,围绕著一股彷佛要步向毁灭的氛围。 「呃……不好意思。我想找长得像这样的小弟,请问你有看见吗?他是我儿子的朋友。」 警备人员看见那名美女拿著的照片后,一瞬间瞪大双眼──但接著马上变回扑克脸,拿起无线电开始跟某个地方联络。 ♀♂ 刘生的办公室 「怎么了?临也应该已经交给不藤了吧?…………咦?」 听到第三调查部的部下传来的联络,让珠江皱起眉头。 「哥哥,轮椅专用区好像跑来一名要找临也的女性……」 「……是联络员吗?」 「好像说临也是她儿子的朋友,似乎是名还很年轻的女性。」 「原来如此,的确很像是为了蒙骗他人所讲的话。朋友的儿子……原来如此,所谓的儿子就是现在人在第六接待室的少年吧。」 临也正由不藤带路,马上就会抵达这边。 而联络员却在这个时机现身,这代表他们有什么地方没协调好? 稍微思考一下。为了威胁折原临也,他希望手上的牌能尽可能多一点也好。于是用平淡的表情下达指令: 「带她到第六接待室去。接下来……告诉他们要郑重接待对方,跟孩子们一起。」 「知道了,要泡茶给他们喝吗?」 妹妹半开玩笑地询问,刘生自己也嘴角上扬又语带讽刺地说: 「这也许是最后的晚餐,如果对方有所请求,就尽管给他们吃些喜欢的东西吧。」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所做的判断,会招来怎样的灾难。 ♀♂ 观众席 继母跟球场的工作人员讲过话后就消失了。 这一幕有人远远地──从另一边的观众席目击到。 就是被这位继母说「你在这边等一下」的臼原。 可是,这里并不是那句话所说的热狗店前面。 由于在窥探状况时,临也跟坐突然开始移动并消失无踪。所以即使继母阻止,自己也打算先到相同区域的自由席附近── 可是这段期间不过才移开目光几秒钟,继母就消失了。 难道是去厕所? 他心中不禁这么想。 又或者,是希望如此。 但是他那有如动物般的直觉,察觉到某种讨厌的预感使得全身紧张起来。 臼原来到轮椅专用区,开始往周围东张西望── 然后在那边发现了熟面孔。 虽然只有一起行动短短几天而已,但那的确是曾经在相同队伍里一起行动的女性。 臼原快步移动到自由席,中途用力把观众们推开,并伸手要抓住「她」的肩膀。 她低声喊道「糟糕!」后,就打算钻进自由席的缝隙里──但臼原的手早一瞬间伸到,成功地抓住她的后颈。 接著臼原用单手把她拎起来。 然后跟她四目相交──确信自己的判断完全没错,这名哥德萝莉少女的确是认识的人。 另一方面,像猫一样被粗暴抓起来的女性──聂可很尴尬地移开视线后,再露出困扰的笑容对壮汉抬起单手。 「呀呵──好久不见啦,臼原。」 「呃,那个……自从在阿多村先生那边之后就没见面了对吧?嘻嘻。」 间章 折原临也是怎样的人?(聂可的情况) 啊?问我对临也的看法? 他是社长对吧?然后是讨厌的家伙对吧? 还有其他的吗? 有没有把他当成异性看待? 嘻嘻,你这问题还真蠢耶。 如果有女人喜欢上那种东西,想必会是个毁灭主义的忠诚信徒吧? 社长最信赖的,好像是一直担任他秘书的女药剂师……不过现在人似乎在美国,最重要的是听说那个人的恋弟情结非常严重,所以对临也没有半点兴趣喔──? 总之,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完全是兴趣……或者说,是生意伙伴这样的关系啦。 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我都不知道把他解决掉多少次了。嘻嘻。 我被他怎么了?没啦,就是他把我的本名…… 不,抱歉。没事。 把这句忘掉吧。 不把这句忘掉会死的,我是说真的。嘻嘻。 不过,我很感谢他啦──? 像我这种无法适应社会的人,他也能给我一份工作和归属── 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某种有病的人。 那家伙带来的麻烦是很麻烦没错,但我觉得都还蛮有趣的呢── 他会若无其事地给周围添麻烦。虽说没有能阻止他的煞车……不过这应该说是反面教材吧?就因为他比我还要乱来得多,所以我才能引以为戒让自己沉著下来啊── 嗯,我很感谢他喔。这是真的啦。 虽然有时会觉得「他怎么不去死一死」,但是跟一直真的很希望他死掉的坐先生还有绯鞠妹妹比起来要好多了。不对,真要说起来他们两个才是正常人吧。嘻嘻。 唔── 就算你问我折原临也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想那家伙只是个bug。 虽然不会自行增殖,但却是个不管怎么弄都无法排除的讨厌bug。 更麻烦的就是,那家伙很清楚理解自己是个bug。 你也要小心喔。 那个bug虽然不会让自己增加。 可是却最擅长破坏其他正常的部分,让那些地方变成别的bug。 不过,已经太迟了。 会想要深入了解临也这种人,就代表你可能早就产生bug了。 而我与其说是有bug,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有如电脑病毒。嘻嘻嘻。 ……不过因为是被bug搞到产生bug的病毒,所以就没什么存在的意义啦。 虽然刚才也讲过,但是临也给了我存在的意义,这点很感谢他。 不过如果那家伙做出让我感到无聊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会恩将仇报啦! 五章 弃赛 观众发出的巨大喝采声,震撼了整座球场。 恐怕是栋象寒四郎击出了今天第二次的连续三打席全垒打吧。 但是这个结果本身,对折原临也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 会让他感到有兴趣的对象,是这个结果给人类内心带来的转变。也就是人们的身体被所谓的「感动」支配时的模样。 因此临也从响彻球场的巨大喝采中,想像每个人内心的情绪变化,然后缓缓地咀嚼这份幸福感。 虽然有股豪华料理就在面前,却只能闻香的寂寞感,但对目前的临也来说,光是想像人们的愉悦还有投手挨轰时的怨叹,就能充分拥有自己还活著的实际感受。 「你的表情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嘛,折原临也。」 面对独自沉浸在愉悦中的临也,一道用惊人精神力将各种情感压抑住,并且故作平静的声音传来。 临也从这种复杂的声音里,感受到里头蕴含的热量。同时他还是露出爽朗的笑容,让轮椅发出吱嘎声响,转而面对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当然是因为能跟你见面的缘故啊,泷冈刘生球团社长。」 「那真是万幸,不过请称呼我为『总经理』。」 临也位在房间的正中央,不过状况绝对称不上良好。 用一般常识来思考,这可以说是最糟糕的场面。 这个可以兼作特别接待室跟会议室的办公室,实际上大约有十五坪宽。但是这里却挤进大量的人,甚至会觉得有些狭窄。 中央是坐在轮椅上的折原临也。 还有站在他身旁的坐。 以面对面形式站在办公桌前面的,是泷冈刘生与站在旁边的泷冈珠江。 在稍远的位置,是坐在沙发上的冰浦,与站在他背后脸色发青的秘书。 接下来是以不藤为首,数名知道刘生「另一个面貌」的几名干部。 然后就是对临也投以戒备眼神的第三调查部成员们。 处于这种被二十几个人团团包围,其中有十人以上携带某种武器的状况下,即使接下来立刻发生单方面的屠杀也不足为奇。 在这种压倒性的差距中,泷冈刘生对临也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 这个体育场的「王」虽然轻视对方,但还是以完全不放松警戒的锐利眼神开口: 「真亏你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面前,这点我很佩服啊。」 「你比较喜欢别人偷偷摸摸又吓得发抖吗?」 「跟喜好无关,那样才是理所当然吧。」 泷冈就像宣示说自己根本不打算交涉一样,以目中无人的态度说道: 「既然踏进我所打造的『剧院』里,就得扮演符合自己身分的角色。你的角色是太过得意忘形,最后只能凄惨求饶的小混混a罢了。我能做的只有指导演技,原本说来,你的意见根本不会传进导演耳里。」 「也有很多导演会采纳演员的意见喔?」 「很遗憾,我并不属于那种类型。我认为导演就是舞台的神,舞台监督则是王者。是狂乱的天神,也是暴君。人类只要当个被丝线操控的傀儡就好。你们要对我的这座『剧院』,对这座球场奉献敬意并继续心存畏惧。」 也许是兴致来了,刘生跟往常一样,开始以演舞台剧般的口吻讲话。 周围的人们虽然内心感到厌烦,但也只想听过就算了── 但折原临也本人,却开始正面回应: 「这里是你的剧院?不对吧?我想真正的老板是夏瓦集团的统帅,夏瓦白夜丸先生才对喔?这个剧院要上演什么,最终决定权应该是在老板手上吧。谁能证明你不是得看赞助商脸色的傀儡?」 「名义上的王者,跟实际的支配者是不同的。夏瓦集团不过是一群利欲薰心的家伙。我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就把这个『剧院』,这个夏瓦球场建造完成!要说到缺点,就只有夏瓦球场这个名字。总有一天当我掌握夏瓦集团时,就打算换掉这个名字。」 泷冈很乾脆地讲出对母公司夏瓦集团的叛意。 但是,他的失控并未到此为止。 说不定是因为能倾诉愤恨的对象折原临也就在面前,所以让他卸下压抑已久的束缚。 「我有义务让这座球场变成更完美的『剧院』,要说我是为此而生也不为过吧。没错,这球场最终将超越剧院的框架,成为一个国家。不,将为成为一个完结的世界吧!我可以做到!」 泷冈有如歌剧演员般高声大喊。 冰浦像在述说「刚才这些我就当作没听见」般把视线移开,珠江的笑容虽然跟平常没两样,但她的眼睛却静静地看著地上。 护卫们的表情也都不形于色。但是像不藤这部分的人,眼神却显露出像是在说:「啊,万一这种发言泄漏到外头去该怎么办?」的恐惧。 但既然这种妄想正是让他在夏瓦集团出人头地的原动力,就无法轻易否定。也不可能否定。 当任何人都这么想的时候──掌声响彻办公室内。 虽然很缓慢,但却是十分强劲的掌声。 「太棒了。」 拍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折原临也。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以诚挚的眼神看著泷冈,并持续给予赞赏的掌声。 「这真是壮丽的梦想。的确,如此伟大的事业如果没有跟你一样的能耐,就无法达成吧。不,即使拥有那种能耐,也还需要能成就伟业的力量。实际上你就是靠那强硬的手段为夏瓦集团带来变革,然后将这个体育场和毒蛇队纳入手中!由你领导演出的剧院将会是个完结的宇宙,你曾经拥有做到这点的可能性。」 临也虽然若无其事地道出将「世界」升格为「宇宙」的赞赏,但最后一句话却让泷冈眉头深锁。 「……『曾经』拥有那种可能性?可以问你为何使用过去式吗?」 「嗯,正如我所说的一样吧?现在的你,无法抵达开天辟地的境界。」 临也终于连开天辟地这种字眼都说出口了。在周围听著的不藤他们,也开始产生:「咦?又多了一个脑袋有问题的人?」这种想法。 但既然刘生明显对他讲的话充满兴趣,那么揶揄或打断临也讲话的选项,就不存在于世界上。 临也刻意不去感受周围的这种气氛,只顾著配合刘生继续讲下去: 「你的确拥有近乎完美的『剧院』。然后你自己在舞台监督和导演方面,也有符合这个剧院的才能……光看这些并不会让人感到遗憾啦。只有一点,不,要仔细划分是缺乏两项要素。也因此才让你的剧本只能在中途闭幕。」 「你想说我缺少什么?」 最初原本只是想听听被逼进死路的男人,会讲些什么逞强的话。但刘生很在意临也讲的「自己缺乏的要素」,于是被对方的步调牵著走。 现在他抱持纯粹的兴趣,催促临也讲出答案。 用来回答刘生问题的答案,已经足够动摇他的内心。 「就是人材。演员及工作人员。」 「……你说什么?」 把紧皱眉头的刘生丢在一旁,临也坐在轮椅上开始环视周围。 「你并没有聚集到能让你的舞台获得成功的适合演员,工作人员也没办法说有把工作弄得尽善尽美。你的指示明明很完美,可是周围的人却不相信你所说的话。这样子舞台是无法完成的。」 彷佛让人觉得是否一开始就准备好剧本,临也口中流畅地讲出如同演戏般的台词。 站在旁边的坐一面想著「你这个人真的是很油嘴滑舌」,并以推轮椅的陪同者身分默默地静观其变。 「你的梦想、野心……不,就 连实际上的计画,在这房间里都没有任何人相信。这也包括你妹妹珠江小姐在内啊。」 「……你在说什么?真是蠢透了。」 珠江嘲笑般地开了口,打算立刻否定对方讲的话。 于是临也往她那边瞄了一眼,以明显要嘲笑对方的语气说: 「珠江小姐,你很焦急嘛。扬起一边眉毛是你说谎时的习惯动作吗?」 「什……」 「这种习惯动作我很清楚喔。毕竟我也算是一介小小的情报商人,如果无法分辨出对方有没有说谎,这行买卖可做不下去。」 刘生稍陷沉默后,对讲话时表情依旧泰然自若的临也询问: 「折原临也。你之所以如此游刃有余,是因为确信自己不会被杀?难道你以为我们会顾虑到你背后的组织,然后对你手下留情?」 「怎么可能。刘生先生反而是那种会积极地想杀我,然后向对方宣扬自己立场的类型吧?你之所以没有立刻杀我,是在顾虑冰浦先生?」 「……」 听到这句话,冰浦狠狠瞪向临也。 「喂,就算跟我无关,但如果你死了……那个一九九六年的资料会外流出去吗?」 「谁知道啊,我想这要看保管资料的人怎么判断了。」 「你这家伙……」 「不过,虽然本来也想跟泷冈先生进行同样的交涉。但你可是拥有在警察和媒体抓到把柄前,就将所有证据处理掉的能力啊。」 当临也这么说,泷冈发出一声嗤笑回答: 「毕竟这是为此而建造的剧院。」 泷冈就这么走回办公桌里头,同时向临也询问: 「折原临也,我们这边也得顾一下面子。至少先把你们那边的执行犯交出来,这样今后的交涉也能平稳进行下去。」 「你说执行犯?请问是哪件事?对于在这座球场中所做的事,我能想到的实在太多了。请问具体被害者是哪位?」 「当然是指杀人。就是我的部下雨木还有冰浦副知事的护卫叫锦什么……呃……」 「是锦野。」 冰浦平淡地帮欲言又止的泷冈补充。 「没错,就是杀死锦野的执行犯。锦野被杀后还没经过多少时间,我想应该还在球场附近……如果杀手是你们雇用的,那么就算交出来,我想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吧?」 「哈哈,来这招啊。」 临也当然不会知道犯人是谁, 而且有第二个人死,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锦野恐怕就是从冰浦的vip室送自己出来的男性吧。 「这很难靠我一个人判断,联络一下上头应该没关系吧?」 「嗯,不过对话要全部让我们听见。你就在这里联络吧。」 「好,无所谓。」 临也拿起手机,用app跟聂可取得联络。 在这一剎那,他确认到珠江的表情变得有点阴沉。 她恐怕是打算用某种方法,从普通电话线路锁定对方的位置吧。 但是这种独创的app无法立刻分析出来。 临也享受著珠江这种悔恨的表情,同时跟接起电话的聂可开始通话。 「喂,是我。臼原那家伙有去你那边吗?」 『哎呀──被他发现的时候超恐怖的──那个啊,我就老实跟他说了「你应该就在球场的事务所那边」,抱歉啦。然后,他刚才要走进仓库里,慌忙要阻止他的警卫们就被一起拖进门里头。如果他从那些人那边打听到临也的位置,我想就很糟糕了。』 周围无法听见聂可的声音。 利用这一点,临也装成好像在跟「自己的雇主」讲话般继续说下去: 「其实啊,关于雨木先生跟锦野先生过世这件事,我们有需要妥协一下。臼原那家伙是就算舍弃掉也没问题的人材吗?」 『……嘻嘻,是这么回事?雨木跟锦野先生是吧?okok,所以要对谁下手?』 「嗯,泷冈先生跟珠江小姐当然不用说。冰浦先生和球场的干部们,也对他们的人连续被杀这件事无法接受,所以可以请你想办法跟上面取得许可吗?」 『简单说就是所有相关人士吧。嘻嘻,所以要怎么骚扰他们?』 「总之,如果有结果就用邮件跟我联络。跟上头的交涉就交给你了,掰啦。」 「okok。那这样我稍微去盗墓一下,嘻嘻嘻。」 结束通话的同时,泷冈露出得意的笑容。 「臼原……那是执行犯的名字?」 「他可是相当有实力喔。如果你想立刻拘捕他,我是能协助引导。不过请务必要注意他的抵抗。」 「很不好意思,我们的装备其实也还蛮齐全的。」 泷冈说完后,就打开桌子抽屉拿出某件物品。 那是隐藏在双重底层之下,附有灭音器的手枪。 「哎呀,你持有很危险的玩意啊。」 「就是因为有像你这种家伙在,才会需要护身用装备。当然,在你周围的人也几乎都有携带。」 他在这里又一次得意地笑著,然后露出凶恶的笑容说: 「你刚才说过我的人材不足对吧?但你又如何?如果是你,能按照我的意思展现出完美的演技吗?」 「真要说起来,我比较适合做幕后就是了。」 「无所谓,这不是角色问题,而是觉悟的问题。我想确认一下,你跟我是否能成为生意上的伙伴。」 于是刘生缓缓靠近,把手枪放在临也面前。 护卫还有第三调查部的男性们慌忙把手伸到怀里,但刘生却露出残酷的笑容低头看著坐在轮椅上的临也。 「这是我以导演身分,给你的第一份剧本。」 接著他用下巴指了指站在几步之外的坐。 「射杀帮你推轮椅的那个老人,由你亲手开枪。」 ♀♂ 第六接待室 「哎呀呀?折原临也小弟在哪边?该不会是你吧?」 臼原佑希被带去的地方,是看来位于地下的接待室里头。 佑希环视周围,那边只有两个小孩跟一名身穿酒保服的年轻女性。 帮自己带路的男性已经离开房间。在那时,她发现房门还发出扣上门锁的声响。 但在介意那种事之前,小孩当中的男生就先出声询问: 「咦?姊姊你认识临也哥?」 「唉哟,真是的。竟然叫我『姊姊』,这孩子嘴巴还真甜。」 实际上她才二十几岁又是童颜,所以会被如此称呼应该很寻常。不过由于身为寡妇与步美继母的自觉,让她深信自己是个优秀的母亲。 当她搓揉著男孩的头时,身穿酒保服的女性靠过来。 「呃,请问……您跟折原临也先生是怎样的关系?」 「咦?啊,对了对了。折原临也小弟啊,是我儿子的朋友!」 「令郎的……?」 听到对方的回答,让黛彩叶感到困惑。 如果是她的儿子,不管怎么样顶多也只有五岁左右吧。 但她却说是临也的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请问……您跟临也先生是多久之前认识的?」 「今天才要第一次见面!见面后本来打算想先向他抱怨一下的,但等到要见面时,却又很期待他会是个怎样的孩子!」 对这名眼中闪烁著与童颜相称光芒的女性,彩叶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虽然有收到通报说她是临也的联络员,但怎么看都不像。 「呃……还有,你是?」 「啊,对了,我…… 我叫黛彩叶。」 在这股混乱中,彩叶忍不住报上名字。 「彩叶!好可爱的名字啊!我叫臼原佑希,请多指教喔!」 这是契机。 一个十分细微,但让一名女性下定决心「转行」的契机。 ──啊,是这样啊。 ──我果然变迟钝了。 ──杀手可不能这么简单就报上本名。 ──咦?可是我这户籍是买来的,所以没关系? ──说起来,最后一次杀人时自己根本没有名字。 ──…… ──算了,麻烦死了。 ──等今天工作结束后,就逃到哪个乡下地方当个咖啡厅店员好了。 模糊地想著这些事情时,询问自己名字的女性,继续用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讲下去: 「对了对了,彩叶你是在做哪一行?嗯……等等,让我猜猜看!既然穿酒保服那就是酒保,这好像太简单了吧。」 看到在她周围绕圈圈观察的女性,遥人也喊著「什么什么──!要猜工作吗!好好玩喔!」然后一起绕圈。 被清纯的美女跟小学男生在周围绕圈圈,然后小学女生在较远的地方斜眼看著自己。在这种神秘的状况下,当彩叶几乎要停止思考时── 「呃……难道你是保镳之类的?」 「?」 「因为走路方式这些都跟阿多村先生家里的人好像,可是却又没有混黑道的感觉。所以应该是这类职业吧?」 佑希突然讲出这种话以后,遥人也跟著大喊: 「唔──我觉得是杀手!」 「?」 「啊,我也在猜会不会是这个!那么取中间值,就当成是间谍吧!间谍,真的很帅气耶!所以呢所以呢?正确答案是什么?」 看到佑希和遥人眼神闪烁著光辉这么询问,让彩叶露出极度困惑的表情。但她还是勉强装出笑容想蒙混过去。 「哈哈哈,那怎么可能……如果我是杀手或间谍,应该会很可怕才对吧?」 听到彩叶这么说,遥人很乾脆地讲: 「咦?为什么?」 「就算你问为什么……因为是杀手啊?说不定会把你杀掉喔?」 「没问题的!也有人很好的杀手嘛!临也哥的朋友里头也有很多杀手喔!」 然后佑希就像是在附和他,也跟著说: 「就是说啊,时代剧的主角也杀了很多人,不过都是好人呢。」 彩叶背脊打了个寒颤。 跟折原临也有关的人,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不管从黑白两道任一角度的社会观点来看,都很明显地都并非常人。 可是另一方面,却又很奇妙地让她感到放心。 即使是异常状况,但是被才刚见面的孩子信赖,让她有股奇特的昂扬感。 ──好人……是吗? ──真伤脑筋。 ──明明才刚决定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彩叶发出充满感慨的微笑,同时平淡地想著。 ──这样子,连最后的工作都变得很难下手。 ──啊,希望不要有杀害孩子们的命令传来。 结果只要有命令,她还是会完成工作。 无法剔除这个选项,并表示遥人他们与佑希不正常,根本上她依然是个杀手── 或者,可能还是某种更为异类的生物。 ♀♂ 某通道 这里是位于后台仓库地下,并不存在于官方设计图中的道路。 这条通道上,四处都有人倒地。 他们是在不藤的部下之中,也对背后情况知情的仓库警备人员。 「……」 时间要回溯十分钟左右。 不知为何,才抓住临也所在位置附近的聂可,她自己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讲出:「啊,你要找临也?这样的话他已经不在这边啰──说不定已经下地狱去了。」这种话,然后表示临也是被这座球场的总经理给带走了。 可是,现在有比临也更重要的事。 臼原虽然不擅言词,但还是结结巴巴地向聂可询问,有没有一名女性到轮椅专用区找临也。当聂可说出「咦?这么说来,刚才好像有个女人跟工作人员讲话,然后就被带到里头去……如果是来找临也的,说不定是一起被带去总经理那边了喔?」,臼原立刻把她放下然后开始奔跑。 接著他把前往职员通道的入口门稍微一转,就将门把与锁弄坏了。打算阻止他的警卫也被直接拖进去然后昏迷。 臼原直接往里头前进。他打算找个看起来会知道总经理在哪边的警卫,接著威胁他把地点说出来。 但从中途开始,气氛就变得很奇怪。 警卫们最初虽然还手持特殊警棍,接著开始拿出电击枪,最后还亮出小刀跟手枪。 这些很明显不该是球场警卫拿著的东西。 臼原愤怒地觉得这也是临也的阴谋,同时担心继母的安危。 虽然才认识两年,但他也确实明白了很多事。 那位继母实在是过度接纳了一切。 不但跟自己隶属的富津久会黑道人物马上混熟,也能轻松与敌对势力的人交谈。 由于她还有超群的观察力,所以能明确看穿对方是否为普通人,但即使如此还是能毫不拘谨地跟对方攀谈。 这只能想成她脑袋里,根本就缺少能感受所谓「恐惧」的器官。 另一方面,也正因为她是这样子,才能把自己这种人叫成「儿子」然后普通地对待。想到这点就让他的心情感到很复杂。 在想著这些事情同时,臼原抓住拔出手枪的男人,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折断来质问总经理的所在处。 男人虽然在折到第四根时招供了,但如果放过他,结果又再拿枪出来也是麻烦,所以正想把对方的脖子折断时──继母的脸浮现在他脑海里,于是臼原只把对方其他手指跟双肩、双肘、双手腕的骨头全部弄脱臼后,就放过他了。 只不过,对方在手肘脱臼时就昏过去了。 臼原步美。 扣除掉太过显眼的外貌,以他那破格的力量,加上能处理操作手机跟开锁这类细腻的作业,可说是位非常优秀的破坏者。 只不过,那个唯一的缺点实在是非常不利的条件。 「什么……?有……有怪物?」 又有一名注意到他的男性,从怀中掏出短刀冲过去。 对方持刀的方式虽然跟前一个职场打垮过的职业杀手相同,但总之臼原在那把短刀的射程外,以有如炮弹的速度使出前踢。 「你是白痴吗!……呜……啊。」 短刀虽然刺进鞋底,但是这对于鞋底藏了铁板的特制安全鞋来说,是毫无作用的。 应声折断的短刀跟自己的手都被卷入,巨大的靴子直接陷进男子心窝。在感受到这股冲击让臂骨支离破碎的同时,第三调查部的杀手在通道上弹跳几下后,就此陷入沉默。 然后臼原继续走向办公室。 如果临也在那边,就当场宰了他。 如果继母在那边,就先救她出来再暂时离开现场。 问题在于临也跟继母在一起的情况下该怎么办。 思考著这些事,从项圈中解放的「阿多村的驯鲸」拖著沉重脚步在通道上前进。 他完全不知道从这一天开始,江湖上给他取了「摧毁球场的蓝鲸」这个浑号。 ♀♂ 刘生的办公室 被递来一把枪后,临也笑著对刘生说: 「难道你没想过我会用这把 枪瞄准你?」 「当你把手朝向我这边的瞬间,立刻就会变成蜂窝。如果你有自信开枪比护卫的反应速度要快,那就不妨一试。就算能射穿我的脑袋,你还是会被打成蜂窝。」 听到这句话,临也往周围看去。 于是有几名男性从怀里掏出枪械,看起来像是要准备能随时射击。 「……」 临也脸上的笑意稍微减少,并且往被百叶帘覆盖的窗户看去。 「啊,话先说在前头。想射击窗户,让观众察觉到异样也没用的。百叶帘另一头的玻璃是防弹的,那种程度的枪只有铅弹会碎裂。」 「真伤脑筋耶,难道说这是真的要我对坐【sozoro】先生开枪?」 「坐【sozoro】?真是奇怪的姓氏。不过,不管是坐【sozoro】还是奥赛罗【othello】都无所谓。那把枪装满了子弹,到命中为止要开几枪都无所谓。不过如果有流弹跑到我这边来,你就会在下一瞬间死去。」 「要我射杀坐先生……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办到啊。」 刘生与珠江听了感到讶异,然后冰浦也皱起眉头。 他们都从临也身上感受到不把他人性命当成一回事的气息,所以都很惊讶于这个老人对他而言居然是如此特别的人。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带到如此危险的地方来? 冰浦虽然浮现这样的疑问,但刘生像是「发现对方的弱点」般露出残虐的笑容,开始看著老人与临也互相比较。 「哈哈哈!情报商人,你也是普通人嘛!看来能有意想不到的悲剧演出。不过你不用难过。只要能跨越悲伤,接下来就可以享有跟我合作的光荣。」 「……真的非要这么做不可?」 临也微微流出冷汗,刘生则用最愉悦的笑容摇摇头。 「那当然。如果办不到,你那些小孩伙伴跟年轻的女性联络员就准备送死。」 ──年轻的女性联络员? ──怪了,聂可刚刚才跟我通过电话。 虽然感到困惑,但目前临也没空去分析那条情报。 临也像是要求助般,往坐那边看去。 「临也阁下,请不用在意鄙人这身老骨头,尽管开枪吧。既然都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也几乎没什么遗憾了。」 「坐先生……你别说那种话嘛。」 临也有如恳求般摇著头,但坐则是露出平稳的笑容点点头。 「来,请开枪吧。比起我这种老糊涂,孩子们的性命必须放在最优先。」 ♀♂ 观众席 「啊,糟糕。」 还在继续用笔记型电脑作业的聂可,好像想起什么般大喊。 「我忘记跟临也那家伙说臼原在找那个女人的事……算了,没差吧。」 周围的观众们虽然都开始站起来唱毒蛇队的加油歌,但聂可还是事不关己地继续敲打键盘。 然后,她立刻搜寻到沉眠在网路之海里的某份资料。 临也联络自己时,得知了两名被害者的名字。 把这两个名字跟已经调查结束的泷冈和冰浦,或者是球场相关人员的名单比对后──聂可发现到成为自己名字由来的「工作用道具」。 她盯著那份资料,欣喜若狂地不断笑著。 「嘻嘻嘻!找到两具新鲜的『尸体』啦!」 她这危险的低语被加油歌的大合唱盖过,没有传到任何人耳中。 ♀♂ 刘生的办公室 「哈哈哈!老爷爷,你胆量不错嘛!来吧,折原临也!回应这位老人的心愿吧。」 「……」 相较于情绪高亢的刘生,冰浦眉头深锁。 ──坐【sozoro】……? ──奇怪,总觉得好像在那边听过…… 可是在他想出这个答案之前,办公室里的状况已经开始转变。 「真没办法耶。」 叹出一口大气后,临也脸上的表情全数消失。他像是要确认般跟坐说: 「听好啰,坐先生。我是在受到威胁之下才无可奈何得这么做喔?因为不是违约,所以这点请你务必好好想清楚。毕竟,这都是为了救遥人他们。」 「这点鄙人很清楚,不会怨恨阁下的。请快开枪吧。」 「……?」 正当刘生觉得两人的对话诡异,在下一瞬间,临也就扣下扳机。 然后没有任何踌躇,往坐的方向射出子弹。 剎那间──灭音器发出微小的声响,让老人的身影产生摇晃。 虽然一瞬间还以为是老人中枪的冲击让他身体摇晃,但情况有点奇怪。 仔细一看,临也在轮椅上压住「右手」而且身体向前弯曲。 而天花板附近,有某种黑色物体在旋转浮游。 不过黑色块状物只是画出一道拋物线,就开始自由坠落。 注视著临也按住的右手的人发现到了。 他的右手腕,整个软趴趴地向下弯曲。 注视著黑色块状物的人发现到了。 黑色块状物正是在前一瞬间,临也还握在右手中的手枪。 以结果而论,就是坐躲过射出的子弹后,同时对临也的手发动反击,那股冲击让手枪弹上空中── 在下一瞬间,手枪已经落进坐的手中。 如此而已。 「什……」 周围的人由于惊讶而产生些微的空档,坐立刻双手举起装上灭音器的手枪转过身来,并扣下数次扳机。 啪咻、啪咻。透过灭音器发出的模糊爆裂声连续响起,持枪的人们接二连三地被射穿手臂或肩膀。 「啊……」「呜啊……」 然后当持枪成员无法再举起自己的手时,坐缓缓地把枪口指向刘生。 「……你这……家伙……?」 由于事情太过突然,让他的思绪无法追上。于是他只能讶异地出声。 「你应该别嫌麻烦,把子弹弄到只剩一发才对。或者该准备最适合这种余兴节目的左轮手枪。那样当子弹射光时,就会变成让鄙人稍感困扰的结果。」 坐并没有断言对方已经失败,而是告诫对方的大意与傲慢。 「哎呀呀,鄙人虽然也会使用道具,但基本上还是以空手搏斗为主,所以很不擅长使用枪械。不过即使如此,这种距离可不会射偏喔。」 「呜……唔……」 这呻吟声,并不是出自被枪指著的刘生。 而是依旧在轮椅上弯著身体的折原临也发出来的。 坐完全没有半句虚假。 尽管开枪,不会有所怨恨。这些话全部所言属实。 可是临也当然也注意到了。 就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不会反击。 「好……!……痛!好痛啊!坐先生!手腕!我的手腕脱臼了耶!」 而坐则是对发出抗议的临也说道: 「用枪指著鄙人,能只受这点程度的小伤您就该心存感谢了。再说您就是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才用非惯用手的右手来握枪吧。」 才刚说完,坐就握住临也的手腕上下轻轻晃动。 「等一……啊嘎?」 临也坐在轮椅上发出怪声。但下一瞬间,临也的手腕不可思议地被接回原状。 只不过疼痛似乎还没消失,临也即使满头大汗,也还是强忍痛楚装出笑容。 「……真是的,这都是刘生先生的错喔?拿枪指著坐传助这种事,通常就跟叫人去自杀没两样耶?」 「!」 对这句话产生反应的是冰浦。 ──坐【sozoro】……坐传助! 「难道是……唐狮子传助吗!」 「哎呀,虽然阿多村先生好像也知道,不过坐先生在年长者之间真的很有名气耶。」 提起过去因为某个事件而认识的壮年大企业家后,临也在轮椅上跷起二郎腿。 然后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手腕跟背骨的疼痛,以若无其事的表情开口: 「好啦,既然各位也明白我们这边有什么样的人材了,那就继续来谈生意吧。」 「你这家伙……才刚丑态百出,真亏你还能露出那种表情……」 「这个嘛……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啊。」 当临也跟冰浦正在交谈时,有个黑影在动弹不得的护卫,还有正因为手臂被射穿而发出呻吟的第三调查部成员后头蠢蠢欲动。 那是担任警备主任的不藤。 他躲藏在护卫们背后,低声用无线电联络。 (紧急状况,所有人去拿武器到总经理办公室!还有黛,你把在那边的家伙随便带一个过来!临也跟那老头很危险!我们需要人质!听到了吗!) 也许是因为刘生被枪指著,让他开始觉得既然事情变成这样,那么就算这位雇主死掉也无所谓──不藤只想赶快逃离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 ♀♂ 第六接待室 「……」 听到不藤从无线电传来的话,让彩叶叹了口气。 ──嗯,这样啊。 ──第三调查部和护卫,果然无法对付那个老爷爷。 ──……现在就算带一、两个人质过去,我想也无法改变什么。 ──不过,这也是……工作。 她平静又深沉地下定决心,这都是为了把思考转换为「工作」用的模式。 只不过佑希像是要打断这个转换作业,向她出声问道: 「彩叶,你怎么了?表情好恐怖喔。」 「……」 彩叶板起脸孔,对房里的三人说: 「要请你们其中一位跟我走一趟。」 「咦?要去哪边?」 遥人这么询问,她也很直接地回答: 「要去折原临也先生那边。」 ──虽然我想一起过去的人,可能会遭遇到危险的情况。 这句话没说出口就结束了。 再怎么说,也实在无法对最糟的情况下,可能会被自己亲手杀掉的人说出口。 「要去临也哥那边?知道了,那就让我……」 「遥人小弟,不行喔。」 打断遥人讲话的是佑希。 「咦?」 「把绯鞠妹妹留在这里会很可怜吧?临也小弟如果没办法同时见到你们两个,会很担心地说『绯鞠她怎么了?』才对吧?」 「啊,对喔……说得也是。绯鞠,对不起。」 「我……」 绯鞠用困惑的眼神看著佑希和彩叶。 佑希对她露出笑容,然后拿起旁边的电视遥控器说: 「来来来,你们就在这边看电视等著吧。临也小弟一定马上就会过来了。」 然后打开电视,随便转到一个频道。 看到遥人马上坐到电视机前面,绯鞠也在稍陷迷惘后,对佑希深深一鞠躬。 「……为什么你会跟我一起来?」 来到外面的通道时,负责监视的男子已经不在了。 恐怕是被不藤呼叫,所以都前往总经理办公室。 彩叶在前往办公室的路上这么问,佑希哈哈笑著说: 「毕竟我还是不希望小孩死掉嘛──」 听到这句话,让彩叶瞪大眼睛问她: 「为、为什么……」 「别看我这样,可也是当了步美的母亲两年多……以往也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所以这种事情大概都能感觉出来。包括你是个会彻底完成工作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更……为什么你会……」 只要选择让孩子去,自己暂时就能安全。视情况说不定还能逃出去。 既然察觉到是如此危险的状况,那为什么还要自愿过来? 「嗯……只是顺势而为吧,就跟结婚的时候一样。」 佑希那张童稚的脸庞露出自嘲的笑容后,像是要让彩叶放心般开口: 「而且跟我说的这些相比,你更讨厌伤害孩子们吧?如果可以,你是不是想转行?」 这次彩叶真的整个人僵住不动。 彩叶用活像看到会读心的怪物般注视对方,佑希则像个孩子般笑著,并且说道: 「只要看表情就知道啦。彩叶,你不管在想什么都会直接写在脸上喔?」 听到这句话,彩叶情不自禁地用手抚摸自己的脸。然后好像原本附在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消失般发出苦笑。 虽然是苦笑,但自己已经许久没像这样打从心底露出笑容了。 同时仔细想想,自己真的很不适合当杀手。 ♀♂ 刘生的办公室 「所以……你以为这样就赢过我了吗,折原临也?」 刘生从喉咙深处,朝手腕红肿的临也发出充满怨憎的声音。 虽然跟拿枪指著自己的坐距离数公尺,但是从刚才的本事看来,毫无疑问地能轻松命中。 刘生陷入动弹不得的状况,临也对他说: 「这可无关胜负喔,我只是来交涉的。」 「既然你雇用了那个跟怪物没两样的老爷爷,那我就能理解了。也难怪这种状况下你还能毫不畏惧,果然在那场停电之间杀掉冰浦先生护卫的人……」 「不是我们干的喔?」 「……什么?」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刘生感到困惑。 「我们的确是为了正当防卫而使他无法动弹,不过可没做出折断颈骨这么残酷的事。而且跟冰浦先生的交涉都那么顺利,哪有理由杀害他的部下?」 「等一下……什么叫正当防卫?」 冰浦提出疑问,临也很乾脆地回答: 「我们被袭击啦,就在刚刚停电的时候。」 坐像是要补充说明般开口: 「在停电的瞬间就有很明显的感觉,他想直接勒住鄙人的脖子。于是在重击喉咙与胯下后,就把他搁在原地不管了。」 「这是怎么回事……?」 冰浦像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般眯起眼睛。 「我们是被陷害的啦。哎呀,想必真凶一定是群很恐怖的家伙。」 「你到底想说什……」 正当刘生讲到一半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 「啊,请便。要接电话也无所谓。」 在临也催促下,刘生拿起电话接听。 老实说,被枪指著的情况下,根本不是接电话的时候。但是显示在液晶萤幕上的号码,是绝不能忽视的对象打来的,所以刘生接起这通电话。 「……您好。是,我是泷冈。」 略隔一阵子后,刘生紧皱眉头。 「是……您是说电视吗?」 听到这句话,临也嘴角微微上扬,并低声说道「bingo」。不过并没有任何人听见。 刘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按下投影机按钮转换频道,房间另一头的投影幕映出电视的影像。 然后,出现在上头的是── ♀♂ 第六接待室 「唔──」 遥人虽然拿著遥控器不断转台,但最后还是疑惑地 把遥控器摆回桌上。 「为什么啊,全都播一样的东西好无聊喔!」 「……新闻的紧急插播?不对,但是每一台真的都是相同画面……」 绯鞠看著「所有频道都播出的相同画面」──在确认其中内容的瞬间,眉头变得更加深锁。 并不是因为影像的内容。 而是她确信现在电视上发生的事件还有自己现在的状况,全都跟折原临也有关。 ♀♂ 刘生的办公室 「通告夏瓦集团。通告夏瓦白夜丸。通告泷冈刘生。」 「立刻放弃夏瓦球场『灯光』与『临演』的权利。」 「我们已经向世界宣告,这并非威胁。」 纯白的画面上,反覆显示出这三行字句。 在转换的空档,还被插入令人无法理解的影像跟几何学图案,同时混进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的杂音。是段光看就让人被不安的气氛所包围的诡异影片。 一开始还怀疑是不是谁的电脑萤幕画面被播放出来。可是多转换几个频道后,就会明白这并非那种可以靠常识判断的现象。 选择的电视台里头,除了正在播出动画的某台以外,都播放著相同的影像。 「讯号……干扰?」 刘生脸颊微微抽搐并这么说著,临也看著手机说道: 「是啊,现在……网路上好像引发大骚动了。」 「什么?」 「夏瓦集团正在休假的工厂爆炸,然后夏瓦食品门口被摆了下毒的罐子喔?所谓『向世界宣告』似乎就是这么回事。哎呀,这原本应该只是还没浮上台面就会被掩盖掉的事,但看来要变成会让日本为之震撼的大事件啦!」 临也彷佛事不关己地说著。 但是办公室里其他人,不管是刘生、珠江、冰浦、秘书、不藤还有护卫们,甚至连手臂跟手掌被射穿而苦不堪言的人,都因为状况发展得太快,而无法让思考跟上。 刘生在无意识间把电话放下中断通话,脑中闪过各式各样的想法。 ──在这种时代,还有可能干扰各电视台的讯号吗? ──不,是否可能已经无所谓了。问题在于,实际上已经被干扰了。 ──为什么。          ──到底是谁? ──对了,几年前九州也有类似的事件。 ──这会成为全日本的话题。      ──为什么「临演」会泄漏? ──这要怎么掩盖?      ──不可能。 ──证据能在警察抵达前处理掉。  ──但夏瓦绝对会做内务调查。 ──完蛋了?          ──我吗? ──谁会做出这种事?   ──杀人也是爆炸跟毒物的一环? ──再说,威胁信上头只写著「把顾客名单和交易纪录交出来」…… 不管哪个疑问都没有答案。 可是──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困惑,并没有到此结束。 刘生的手机响起。 「……」 本来以为是刚才挂断后夏瓦集团本社直接改打手机,于是他往画面望去。 那边除了邮件的来电通知,还记载了寄信人的名字。 那是绝不可能显示的男性名字。 「雨木……?」 应该已死的雨木寄了邮件。 刘生像是被附身般,以拇指在画面上滑动,打开那封邮件。 『竟敢杀了我』 那是很短的内容。 光是这样只会更加困惑。 但接著如同不打算给刘生有闲暇思考般──从珠江与不藤开始,房间内其他人的手机也开始接二连三响起。 刘生的手机也继续有邮件传来。 虽然大半都是雨木传来的邮件,但其中有个不认识的信箱网址。 不过从寄信人的「锦野」这个姓氏看来,他相信这个人恐怕就是那个冰浦的护卫吧。 当然,冰浦的部下已经死了。 现在虽然躺在仓库等待处理,但怎么想都不可能复活爬起来寄发邮件。 ──那么,是谁在用手机…… ──不…… 先不管锦野那名男子,雨木的手机已经被处理掉。 可是现在这边的手机,依旧陆续有从电脑、手机两边的网址传来诡谲的内容。 『炉炉炉 炉炉』  『不是我』  『救命』  『珠江』  『冰浦先生』 『背叛了』  『为什么是我』  『夜  就 先生 旁边』  『没有他』 『不藤』  『飞行船坠落』  『被骗了』  『泷冈刘生』  『  』 从毫无意义的文字排列、相关人士的人名到好像在痛骂什么的字眼,各式各样的语句络绎不绝地以邮件送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死人不可能传邮件过来。 但说这是恶作剧好像也有点怪怪的。 刘生与冰浦,还有护卫们虽然只是皱起眉头── 但观察房间内部情况的临也,注意到有两个人很明显地脸色发青。 「你怎么了?珠江小姐,你脸色很难看耶。」 「……!我没事,我从以前就很讨厌这种像惊悚片的情节啦。」 虽然故作平静,但她的指尖微微颤抖。 可是珠江似乎也不打算再说下去,继续使用她的平板电脑。 临也在确认后,就对另一个人出声。 那个人原本看起来就生性懦弱,现在视线更是乱飘到活像眼球要弹出来。 「那边那位看起来神色也很糟糕耶,没事吧?」 「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临也向他出声询问后,这名男子有如溃提般开始大喊。刘生把视线移过去。 「……不藤?」 「不、不不不、不是我!我怎么……怎么可能!跟我无关!我怎么可能去做炸弹恐怖攻击还有毒物……不是我!可恶!我只是发现雨木的尸体……该死!」 然后不藤有如发狂般指著珠江大喊: 「是那家伙!就是那家伙!全都是那家伙干的!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跟冰浦的那个护卫联手!你们……你们联手策划这件事!」 不藤颤抖著高喊。冷汗从珠江的脸颊流下,她混杂著嘲笑回答: 「你在说什么啊,不藤?你究竟怎么了!」 「啰唆────!」 啪咻,单调的声音响起。 不藤握在手上的东西跟分配给第三调查部的相同,是装有灭音器的手枪。 子弹从珠江脸颊擦过,被射穿的头发散落到地板上。 遭遇这种状况后,她全身不断发抖地跪坐到地上。 「给、给我……给我滚开!都给我滚开──!不是我!我只是,我只是把犯人……只是杀掉犯人而已!什…什么恐怖攻击还是下毒,为什么会变成那么严重的情况啊!可恶!这些不是都该掩盖掉吗!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啊────!」 他口中喊些莫名其妙的话,同时举枪要胁护卫们退开,然后就此往房间的入口跑出去。 这时候房间的门正好打开,有两名女性打算进入房间里。 「我带了一名人质过来……」 「别挡路────!」 不藤挥舞手枪并大喊著,然后把站在门口的一名女性撞飞。 「呀啊!」 那位娇小的女性被体格壮硕的不藤撞飞,头撞到走廊的墙壁后昏了过去。 脸色发青的男性跑过她 身边,逐渐远离房间。 「佑希小姐!」 看见身穿酒保服的女性慌忙跑出去走廊的背影,临也微微感到疑惑。 ──虽然她说……带人质过来。 ──但那个被撞到走廊上的人是谁?是什么人质? 但他决定之后再去思考。 因为当下在自己眼前,正有一名人类准备迎接人生的最高潮。 「……」 面对不断发生在眼前的怪事与坏事,刘生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讶异地站在原处。 于是,桌上的电脑也开始不断响起有邮件寄来的声音。 寄信人的信箱网址,果然还是雨木或锦野这些死者──不过这里却还加上锦野跟某人利用邮件和社群网路服务交谈的附件。 「……」 刘生完全忘记自己正被枪指著,全神贯注地凝视附件档案的内容。 然后稍微过一下子之后──他过去那些骄傲自大的态度全数剥落,并且以有如鬼魂般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妹妹。 「珠……江……?」 「……」 珠江完全没有回答。 她的平板电脑也被寄送了相同的档案。 手边机器内原本应该已经全部消除的对话,被人以留在伺服器上的残渣复原,成为完整的证据遭到揭发。 「是你……杀了雨木?」 「……」 「珠江!回答我!」 「……不是我,下手的人是锦野。」 听到这句话,让冰浦的表情僵住。 「这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那封威胁信是锦野写的?」 「啊,原来如此。」 临也像是明白一切般点点头,然后插嘴说: 「就是负责管理监视器的珠江小姐,自己将球场的部分监视器画面换成静止图像吧。然后再带领身为执行犯的锦野先生进来……」 听到这个推测的刘生,似乎完全无法接受地摇头。 「怎么可能……为什么?威胁信上要求的顾客名单跟交易纪录……你不是早就有了吗!那为什么还有必要特地用威胁的手段来取得!」 于是坐倒在地上的珠江,露出放弃一切的表情开口: 「因为……就这么利用在『买卖』上,不就会被发现是自家人搞的鬼吗?」 临也像是通晓一切般点头,并且帮这句话补充: 「也就是说,要让内部资料被『神秘的威胁犯』外流出去,让自己不会被起疑后再用来赚钱……就是这样吧。」 听见临也微笑著如此说明,冰浦的嘴巴数度张合后问道: 「给我等一下,那这样你……难道说你跟威胁信还有杀人完全没有任何关联?」 「咦?我有说过跟自己有关吗?如果有说那还真是抱歉,这是骗人的。如果认为没拿到钱的情报商人会讲真话,可是会惹祸上身喔?」 临也坐在轮椅上耸耸肩说出的这句话,让冰浦张大了嘴完全合不拢。 看到这种情况,珠江露出崩溃般的微笑瞪著临也: 「感觉我的脑袋也要出问题了。因为你们突然出现,装出一副自己就是犯人的样子,所以我想质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才叫锦野先生去威胁你们。」 「这么说来,那场停电是……?」 「机关是我设的,开关则是锦野先生拿著。原本是打算杀掉不藤这个层级的人啊。呵呵……呵呵呵。」 ♀♂ 通道 ──太奇怪了。 ──为什么,为何会变成这样? 把女性撞开后在通道上奔跑,不藤开始回想自己过去的行动。 发生停电时,他刚好在通道转角听见呻吟声。 他战战兢兢地窥探并用手电筒照亮通道时,就发现黑暗中有人倒在地上,也明白那就是冰浦副知事的护卫。 不藤心想得去帮他而靠近时,看见掉在男性身旁的奇怪按钮。手机也掉在按钮旁边,看来是从同一个口袋掉出来的。 不知道这名男子是遭到什么攻击,身体不断地痛苦抽搐。 感受到险恶氛围的不藤,看著那支手机的画面。 结果看见上头写著「把麻烦的家伙解决掉了吗?」这种内容,让不藤浑身为之一震。 他心想:「该不会是那样吧?」,于是查看邮件的历史纪录。虽然一定期间之前的历史纪录全都被删掉了,但里头还留有详细的交谈与指示内容。 身为尸体第一发现者的不藤立刻理解。 那些对话,是为了确认杀害雨木的步骤。 而且从关于监视器的步骤,他注意到这封邮件是寄给珠江的。 犯人就在眼前,共犯就在内部。 虽然对此感到恐惧──但他内心同时涌现出欲望。 只要在这里杀掉这个男人,自己说不定就能继承那份利益。 不藤在心中不断喊著「这是帮雨木报仇,这是帮雨木报仇」这句话── 回过神来,他已经在黑暗中抓起昏倒的锦野并掐著他的脖子。 然后,传到手臂上的吱嘎声响,虽然让不藤感到想吐,但他对自己说如果在这里停手就会是地狱,最后终于将对方的颈椎折断。 接著为了避免被人撞见,他把男人的尸体拖到附近的vip室前方。 ──再来……再来明明只要等我暗中威胁珠江小姐就好了! ──珠江小姐应该要属于我啊! 只要警方不介入调查,锦野和雨木被杀这件事,应该会被当成是同一个人的犯行来处理。 之后只要等证据跟尸体一起被处理掉,雨木被杀时拥有不在场证明的自己就不会遭到怀疑。 ──原本应该这样的!可是炸弹是怎么回事!电波干扰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非得变成全国等级的恐怖分子! ──可恶,既然这样只能逃走了! ──虽然不知道能从那个刘生手中逃多远,但总而言之── 思考到这边时,他突然无法前进。 脚虽然有在动,但身体却停下来。 「啊……咦?」 慢了一瞬间,不藤才理解自己的头被某人抓住,然后就这样被单手举到半空中。 「啊呜!啊!啊!啊啊!」 嘎叽、嘎叽的恐怖声响传出──幸好他的头骨没被折断。但不幸的是,结果不藤是被一股猛烈的力道扔了出去。 那速度与其说是从投手丘上投出的直球──更像是被强劲的力道打回来,有如子弹般的平飞球吧。 不藤虽然在当下昏厥──但是惨剧并不会到此结束。 ♀♂ 数分钟前 通道上 当臼原在寻找总经理办公室时,刚好看见继母的身影。 她在身穿酒保服的女性带路下,正要进入一间门口很气派的房间。 明白那边就是总经理办公室后,臼原快步地前进。 虽然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不过人平安无事就好。 再来就是要让她脱身,然后得将总经理办公室里的折原临也跟坐传助击溃。 臼原抱持这样的义务感,但还是对继母似乎很有活力的模样感到高兴── 但事件就在他眼前发生。 「别挡路──────────────!」 怒吼声响起,有某种东西从房间里飞出。 那是前一瞬间,还天真无邪地笑著的继母身影。 伴随著微弱的惊呼声,纤细的身体整个撞到地面上。 继母似乎是被跟著 出来的男性撞飞──或许是撞到头了,她就此倒在通道上纹风不动。 接下来的几分钟,臼原完全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 ♀♂ 刘生的办公室 刘生双手撑在桌子上,脸色有如死人般苍白。 他的电脑依旧有邮件传来,但寄信人的名字已经不只雨木和锦野两个人。 过去被处理掉的自由记者的名字也开始混入其中,里头也包含了证明沉睡在地下仓库的「那个」存在的证据。 这简直就像死人从阴间复活,把自己逼上绝路的情况。 「再怎么说,你也无法为死人安排角色吧?」 临也像是要再推他一把,对站在绝望深渊旁的刘生说: 「哎呀,真是有趣。你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喔,泷冈刘生先生。这让我感到很可惜。如果再早一点用不同的方式相遇,我们说不定就会成为朋友。要我成为你的演员也没问题。可是,我们却用错误的方式相遇。真是的,所谓『单纯的偶然』真的是很麻烦啊。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也能完全改变人类的命运。」 「临也阁下,鄙人认为别做无谓的挑衅会比较好。」 坐虽然如此告诫,但临也的舌头还是停不下来。 「到目前为止你所扮演的,真的是刘生先生自己吗?」 「……!」 「你果然是个傀儡。自己帮自己挂上丝线,为了扮演『强悍的自己』而拚命拉动丝线。真是个悲哀又滑稽的傀儡。」 「闭……嘴……」 声音虽然在发抖,但刘生的手指却用力抓住桌面。 「啊,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傀儡,却也比任何人更像人类!太棒了!看到你就让我内心为之雀跃!如果这里真的是剧院,我会从观众席毫不吝惜地为你献上喝采吧!太完美了!实在是优秀到让我想献上如雷贯耳的掌声────」 「你给我闭嘴!」 刘生从桌子里拿出另一把手枪,用它指著临也。 虽然这是做好被坐开枪的觉悟,打算跟临也同归于尽的行动── 但是此时,第三次的困惑登门造访。 话虽如此,但与其说是困惑,更像是恐怖本身。 要更进一步说明──对于折原临也而言,这也是同时带来困惑与恐怖之物。 总之应该造得很坚固的大门有如合板般被扯开。那道门被撞破,一名男子直接冲了进来。 手脚往奇怪的方向扭曲。他的脸因为严重内出血,而像兰寿金鱼般整个肿胀起来。 虽然勉强还有呼吸,但如果放著不管没接受治疗,应该难逃一死吧。 泷冈刘生从对方变得破破斑驳的服装,得知他就是刚才跑出去的不藤。 ──……什么? ──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这也都是折原临也搞的鬼? 刘生这么想著并看著临也那边,只见他也用困惑的眼神看著门口的方向。 ──……? 刘生顺著临也的视线,看向坏掉的门── 只见通道与房间之间,站著一只怪物。 「……」 那是一名巨大的男子。 猛兽般的眼睛在蓝发下瞪视。以其周围为中心,整张脸有大半被绷带覆盖。 眼神中几乎看不见理智。与其说他嗑了药,看起来更像是单纯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性。 如果说他是科学怪人那种怪物,现在的刘生也会直接相信吧。 这名巨汉就是有如此魄力──更重要的,明明才刚失去一切而陷入绝望,但现在却发现自己正因为感受到死亡的恐惧而在发抖。 那怪物环视房间内部一圈──然后就目不转睛盯著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眼神依旧燃烧著怒火,同时又露出好像在说「找到仇人」般的凶恶笑容。怪物缓缓地向临也发出怒吼。 「折原……临也──────────!」 「啊,这下子有点糟糕了。坐先生──可以麻烦你吗?」 「是无所谓,不过那样就没有人拿枪牵制泷冈阁下了喔?这段期间就算您被开枪打死,鄙人也不会负责。」 临也往那边看去,只见刘生把手伸进抽屉里。 恐怕已经把枪握在手中了吧。 「呃……刘生先生,那现在我们要不要暂时休战?冰浦先生,也请你帮忙游说一下嘛……咦,奇怪?」 「……」 刘生只是沉默地交互看著临也与臼原,冰浦则早已带著秘书躲到房间角落去。 临也困扰地耸耸肩,然后似乎也不太害怕地摇摇头。 「没办法啦,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他露出认真的眼神,准备启动安装在轮椅里头的各种特制机关。 「开始坐轮椅之后,这说不定是第一次要认真开溜。」 临也有一瞬间想起池袋的事,微微皱眉后又笑了出来。 「……虽然我想动作应该不会比『那家伙』还要快就是了。」 然后,在办公室前面的通道上,还有另一名感到困惑的人。 就是佑希昏过去以后,正在照顾她的黛彩叶。 稍微回溯一下时间。 彩叶查看了佑希的状况,她虽然陷入昏迷,但瞳孔与呼吸都很正常。 总而言之,并不是立刻就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 正当她放心松了口气的瞬间── 彩叶看见颜面肿成一团的不藤,疾速从自己身边通过。 刚刚才撞飞佑希并且逃跑的不藤,现在化成半个肉块水平飞出。 然后像是要追上去似地,一名看起来只会让人联想到怪物的男人走进房间里。 彩叶虽然目瞪口呆地心想,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折原……临也──────────!」 但是听见那怪物的咆哮,她立刻回过神来。 看来怪物的目标似乎是折原临也。 那么,自己算是安全的吗? 可是── ──「对呀!临也哥很厉害喔?」 彩叶突然想起遥人的笑容。 然后她开始想像。 如果折原临也就这样被怪物杀死,那个名叫遥人的少年一定会很难过吧。 然后…… ──我不想让那孩子哭泣。 她思考著这种事。 就是有了这种想法。 ──…… ──我果然没有当杀手的素质啊。 不借鉴于过去曾杀死数人的事迹,只反省现在的自己。她自嘲地笑著。 就目前来说,被要求把人质带来后就没有后续命令。 既然没有命令──那自由行动也无所谓吧。 接著,她踏进房间里。 出现在视线前方的,是缓缓走近坐轮椅男性的巨大人影。 ──啊,真糟糕。 ──这个高大的人,也让我背脊发麻。 ──虽然方向性完全不同……但他大概是跟那个老爷爷差不多危险的对手。 ──?为什么那个老爷爷,要拿枪指著刘生先生? ──感觉明明是赤手空拳比较强……算了。 ──不过是这样啊,那个高大的人也很强悍…… ──当然是很强悍吧,毕竟他跟老爷爷相反,看起来就很强。 她松开酒保服的一部分,然后拿出藏在下襬里的两根冰凿。 ──不过,就算如此……算了…… 然后她双手握住冰凿,放低身体并缓缓前进──然后用爆 发性的加速度往巨汉背后突击而去。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 她依旧不知道这名有如怪物的巨汉,就是让自己摆脱束缚的女性之子。 ♀♂ 几分钟后 「喔……真是了不起。」 看到在眼前上演的情景,让坐难得地发出赞赏。 「仔细想想,众多护卫里从一开始就在警戒鄙人的,也只有她了。」 他眼中所见的,是一名女性与巨大怪物战斗的模样。 按照坐的判断,臼原的实力要比那名女性强悍。 实际上虽然她好几次挥舞冰凿,但臼原都只依靠本能就惊险闪过要害。然后即使命中要害以外的部位,也无法完全突破筋肉形成的障壁。 但是臼原并不冷静,还是失去理智的状态。 抓住这一点破绽,她不断跳跃、跳跃、再跳跃── 有时把对手的身体当成踏台,有时把天花板当成地板一踢来加速,有如一流体操选手的动作,不断翻弄那巨大的身躯。 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名妖精把巨人的身体当成舞台不断舞动── 明明是在互相厮杀,但这情景却是如此纯粹又美丽。 她的名字是黛彩叶。 虽然被培育成杀手,但在授予虚假的户籍后,失去杀手天性的少女。 至少自己和其他人,都是如此认定。 只不过关于体术方面,别说完全没有衰退── 还是个现在正要让才能开花结果的天才。 看到那名女性酒保有如舞蹈般跟怪物交战的模样,临也稍微有些感动地低声说: 「刘生先生,到最后一刻,才又发现你在分配角色时出错啦。」 「……」 刘生没有回答。 他的眼里,真的有看见眼前这一幕吗? 或者是因为这幕异常的景象发生在眼前,让他实际感受到「舞台」已经从自己手中滑落。所以看起来就像一具失魂落魄的空壳。 临也思考著这些事,然后对目瞪口呆地看著女性跟怪物战斗的刘生,道出最后的挖苦之言: 「如果把那女孩当成主力杀手来培育,说不定就会大为改变今天的结果……还有你的命运。」 这时候,他听见外头传来观众们的欢呼。 是栋象寒四郎创下伟大的纪录了?还是攻势被投手阻挡让比赛结束?又或者是出乎预料之外的选手有出色的表现? 即使想到众多可能性,临也都没有去确认结果。 因为对他而言,充满于这个房间里的人生,还有随之而来的小插曲,以及在最后能看见值得给予喝采的天才,他就已经满足了。 终章 封王优惠折扣 让日本引发一阵骚动的电波干扰事件,结果还是在成为悬案后不了了之。 不过夏瓦集团内部似乎解决了一切问题,几周后就突然进行组织内部改组。 这时泷冈兄妹被解除球团经营的职务。由于董事的职位也完全被卸下,这让一些好事之徒还有以「周st week」为首的八卦杂志,开始流传这跟电波干扰事件提到的「临演」跟「灯光」是否有何关联的传闻。不过最后真相还是没有公诸于世。 泷冈珠江被调到海外,之后立刻行踪不明。 虽然夏瓦集团内部也谣传她说不定是被处理掉了,但由于有人目击到她出现在跟调派地点不同的国家,所以完全变成是生死成谜的状态。 不藤目前住院中,对外是宣称「停电时从楼梯上摔倒」这种理由。 简单的说,产生两名死者的这个事件,完全被埋葬在黑暗之中。 不是球场的支配者泷冈刘生,而是被夏瓦集团这个拥有更强大力量的组织所埋葬。 球团公司内部的经营层全数换新,全新的经营方针在不给棒球选手们带来影响的情况下,带领夏瓦毒蛇队走上崭新的道路。 然后,事件的相关人士里,也有一个人开始迈向全新的人生道路。 ♀♂ 事件隔天 关东某处 「步美!你也真是的!又跟女孩子打架而且还受伤!」 「……」 面对在助手席大发雷霆的继母,坐在后座的巨汉只能畏缩地缩起身体。 「这……不过,先出手的人是我……」 正在开车的人是黛彩叶。 结果之后暂时分不出胜负,但是佑希醒来后快步走进办公室里,看见众多伤患后,就用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音量喊著「喂──!步美!不可以打架!」让臼原恢复理智。 「没关系啦,再说一开始你就是要阻止步美跟折原小弟大打出手对吧?那么,彩叶你就没什么好道歉的啦!」 「是这样吗?」 「是啊!所以不用担心!直到找到下一份工作为止,我都会好好照顾你!要叫我妈妈也没问题喔!」 「喔、喔喔……」 被这名搞不好跟自己同年纪,甚至更小的女性气势所压迫,彩叶想起来:「对了,我以前都没有母亲啊……」。 当气氛转为寂静时,佑希就拿出地图说: 「那在找到折原小弟之前,大家去兜个风吧!首先妈妈我想去池袋看看那个无头骑士!还有越佐大桥的人工岛!」 佑希兴高采烈地翻开地图说个不停。 结果,临也趁著周围一片混乱时,就从现场消失踪影。 不过佑希说著既然遇过一次,以后就还会遇到的乐观发言,大家再度开始旅行。 这时候,她把硬是辞去工作的黛彩叶一起带走。 虽然契约只签到找到正式工作为止,但现在佑希是把彩叶雇用为司机,并且付她打工薪水。 看到女性像这样工作,让臼原陷入自我厌恶。 自己没工作只能靠继母资助,同行的女性却以司机身分在工作。 而且他也不知道彩叶强到连坐都予以肯定,于是更加厌恶自己不顾一切大吵大闹甚至还对女性出手,也因此显得垂头丧气。 「听好啰,步美。如果你想成为强悍的人,就必须忍住自己那易怒冲动的性格才行喔?以前的伟人也说过吧?这就是所谓的心体技。」 「……」 虽然疑惑地觉得伟人是否真的讲过这种话,但基本上继母说的都没错,所以臼原的表情越来越黯淡。 但是继母突然露出柔和的笑容,对沮丧的臼原说: 「……不过,昨天你是看到我受伤才生气吧?」 「……?」 「这点我很感谢你!妈妈真的很高兴!」 听见这么直接的道谢,让臼原困扰地低下头来。 跟往常一样,眼前的继母让他有股神清气爽的败北感。 看到这个情形,彩叶在驾驶座开心地发出微笑。 因为她觉得,说不定可以趁这个机会体验一下所谓「像是一家人的家人」。 得知跟自己战斗的巨汉就是佑希的儿子时,虽然吓了一跳,但是想想自己跟养父也没有血缘关系,于是也能接受了。 从泷冈的「剧院」获得解放后,有许多条道路出现在她眼前。 但彩叶下定决心,在决定踏上哪条道路之前,都要先跟这对母子一起走下去。 就这样,各自往心体技三种不同方向发展的三人,他们的奇妙旅程将会继续。 只要前方还有折原临也的身影存在。 ♀♂ 几周后 夏瓦球场 「你看你看!临也哥!栋象选手正在练习耶!他在投球耶!」 「明明是很普通的事,但遥人却讲得好像很特别嘛。」 「因为他可是栋象选手耶!不管是吃饭还是看漫画一定也很厉害!会爆炸的喔!」 「感谢你这么强而有力的推测,遥人有时候会说出些很夸张的话啊。」 这是白天时的夏瓦球场。 现在选手们正在练习,练习的情况也公开给一般民众参观。 结果临也只在意栋象选手有没有创下纪录,于是跑去调查事件当天的结果──但答案出乎他预料之外。 传闻在那次电波干扰后传开,不知不觉间变成「夏瓦球场被安装炸弹」的这种谣传。结果观众发生骚动使比赛中止,让栋象选手在挑战是否能单场连续四支全垒打的场面下,提前结束比赛。 「虽然没有连续,但是一天能击出六支全垒打也是很厉害的纪录……」 虽然无法看见选手或观众们听见比赛中止时的表情,让他打从心底感到遗憾,临也还是暂时忘记棒球过著平常的生活,直到今天遥人说「之前都没怎么看到比赛,好想再去球场喔!」,于是在他死缠烂打之下才又来看比赛。 聂可也说自由席坐起来很舒服,然后不知为何就跟来。她看见遥人跟一起来的绯鞠走远后,才终于提起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件。 「嘻嘻,不过说来冰浦副知事也蛮恶毒的。没想到会扯上黄金与宝石走私。」 「还有『小道具』也是,要直说出来,就是也搞走私武器啊。」 夏瓦球场的秘密。 那是利用球场举办各种活动赛事时,会有大规模物品搬进搬出,藉此从事走私品与违禁品的仲介买卖。 「舞台美术」是金银宝石类的走私品。「小道具」是枪械,「灯光」是药物类── 至于「临演」就是跟非法组织联手进行的人口贩卖。 泷冈从建造球场前就有在做类似的勾当,利用这些利益以及使用者的人脉,他才能在财经界崭露头角。 「不过做出这些事还暗中杀害好几个人的恶棍,结果还是逍遥法外没被逮捕。这社会真恐怖。」 「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跟聂可应该没资格讲这种话喔?」 「是这样没错啦,嘻嘻。」 发出扭曲的笑声后,聂可似乎还是有些疑问,于是半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 「结果泷冈被开除球团社长职务后怎么样了?之后来调查看看好了。」 结果却立刻有了答案。 「他现在被送到在夏瓦集团里头,也算是很特殊的地方。」 这不是临也,而是坐在旁边自由席的男性所说的。 「不过,应该无法再站上财经界的舞台,也没办法在黑社会里崭露头角了吧。说不定哪一天会被怨恨他的人刺杀。」 「哇啊!大叔,你是谁啊?」 聂可转头一看,有名穿著颇为讲究的中年男性坐在那边。 年纪大概接近四十岁吧。 虽然感觉还很年轻,但也散发出充满威严的气氛,是一名奇异的男性。 那名男性缓缓站起,然后向坐在旁边轮椅区的折原临也要求握手。 「幸会,折原临也先生。」 「我是夏瓦白夜丸,请多指教。」 ♀♂ 某离岛 「剧院……这里是我的『剧院』……呵呵,呵呵呵……」 泷冈刘生发出崩溃般的笑声,一整天都像这样自言自语。 周围虽然有人在,但却没有人进入他的「剧院」里。 其他人都只是听见了声音才会凑过来,岛上的居民,偶尔也会讨论起关于这名男子的事情。 「喂,那位大哥都在碎碎念些什么啊?」 「嗯,那个人总是这副德行,所以别太在意。」 「可是竟然在这种没有半个小孩的岛上开玩具店。」 「为什么不会倒店?明明没有客人上门。」 「那个当店长的大哥,想必是在本土做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才被外派到这里来的吧。」 在只有便利商店三分之一大小的店铺里,店长不停对迷路跑进来的猫咪说些「我来安排属于你的角色吧」这些话。 店铺招牌上写著「夏瓦玩具店」这几个字。 这里没有背叛和阴谋,只有国王会沉浸在漫长的妄想之中。 对现在的他而言,说不定这里才是所谓完美的剧院。 ♀♂ 夏瓦球场 「你还真是个不得了的恶棍啊。」 坐在给陪同者用的折叠椅上,夏瓦集团的统帅对临也露出无畏的笑容。 「在泷冈以完美的『剧院』为目标,打算支配这一切时,你却把事件本身拉到剧院外头。也就是说,就连剧院也被降格成不过是其中一项舞台装置罢了。」 「这个嘛,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耶。」 「炸弹客跟毒药专家,我觉得人脉够广是件好事喔?」 「……」 临也没回答这句话,而是回应了一句挖苦之言: 「要说恶棍,我想应该是你才对喔?结果你就这样把泷冈留下的走私系统,完整无缺地纳入手中。明明就私下拿来当成弹劾泷冈的材料。」 「我的信念是方便的东西就要拿来用,即使是来路不明的情报商人或搬运工也一样。」 白夜丸呵呵笑著,这时临也向他提出一个质问: 「……『灯光』跟『临演』还会继续贩卖吗?」 「不会喔?再怎么说,我也想做些能向子女自豪的生意。」 「走私金银跟私售武器算是值得自豪吗?」 面对临也的挖苦,白夜丸耸耸肩回答: 「那很帅气吧?你不这么觉得吗?」 「……结果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大名鼎鼎的夏瓦集团统帅,竟然跑来这种地方。」 临也觉得如果被对方牵著鼻子走就输了,于是平淡地询问。 结果白夜丸以毫不在意的态度回答: 「表面上是来突击视察这个球场啦。不过听说你在这边,就想亲眼看看把泷冈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长什么样子。视情况也有打算要拉你进入集团,所以我调查了许多关于你还有『diru』的事。」 「喔?所以我有获得你的赏识吗?」 「现在应该还不需要吧。」 「这还真严苛。」 由于是预料之中的回答,临也反而松口气并耸耸肩。 对于他这种态度,白夜丸开始平淡地描述起「折原临也」。 「你没办法衷心地称赞自己。就算有希望获得肯定的欲求,也从来无法得到满足。因为与其他人相比,你自己就是最不想肯定折原临也的人。」 「……」 「所以比起称赞自己,你选择赞扬他人。比任何人都更努力赞扬。」 「你是来做心理治疗的吗?」 临也虽然讶异地说著,但夏瓦说声「正是如此」后,继续说下去: 「你真正想要的并不是对自己的赞赏。应该是希望有个能跟自己一样以相同观点,并且同样能对他人的荣耀给予喝采的同类吧。」 话说到这边暂时中断,他叹口大气之后笑了出来。 「不过,那种人应该不存在吧。」 「……你是为了挖苦别人,才特地跑来这边吗?」 「不过只是挖苦,就让我说两句嘛。毕竟包括股价下滑在内,都是因为你才让夏瓦集团背负了巨额损失。」 「把泷冈兄妹赶出去这件事,我想几年后应该会让贵公司获得庞大利益吧?」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没向你求偿。要好好感谢喔,这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总有一天会请你偿还的。」 夏瓦统帅呵呵笑著并站起来,然后开始自己收起椅子。 临也向他的背影言不由衷地说: 「那么下次见吧,夏瓦白夜丸先生。」 「跟我比起来,你先去跟池袋的老朋友们打声招呼如何?我想你也差不多该跟许久不见的无照医生,跟他的女友打声招呼吧。」 「我会妥善处理的,如果我有空。」 当暴风雨离去后,临也把身体靠在轮椅上自言自语: 「真是的,他到底是夸大其词还是真的难以应付……?为什么我周围老是聚集一些那么难搞的人啊。」 夏瓦所说的这些话,不用特地听别人讲,他自己也很清楚。 而临也觉得这样也不错。 在他身边,还没有任何人能一起发出喝采的吶喊。 他自己也很清楚,这就是折原临也的生存方式。 临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去配合别人发出喝采。 「临也哥!快点快点!栋象选手要做挥棒练习了!我们靠近一点去看吧,那边有个能让轮椅进去的空间喔!临也哥!」 「……真拿你没办法,那可以帮我推一下轮椅吗?」 「好──!」 至少目前还没有。 后记 初次见面的读者幸会了,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也就是《折原临也系列》第二作。 咦?这次是第一次读!那可不行,不过还是非常感谢各位!如果能先再从《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系列还有前作《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开始读起,我将会甚感荣幸……! 所以身为《durarara!!》系列外传作品的这个折原临也系列,也因为上一集获得好评而能推出第二集。能够顺利系列化,都是多亏各位肯支持前作的缘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这次是以「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为主题。折原临也平常都在做什么?为了撰写这些内容,于是在此集中描写了他到棒球场看比赛的情况。 前作《共度黄昏》里头,临也为了工作而让一个城市陷入混乱。但这次是难得的休假,所以我想应该会变成他被卷入杀人事件里头这种王道的日常故事了吧……你说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不会发生杀人事件?这种想法已经变成场外全垒打飞出去啦。 临也还是老样子,自己没有成长,同时也断送他人的成长。不过这次臼原佑希与黛彩叶这两位下一集以后的关键角色登场,她们那充满谜团的过去说不定会在下一集之后详细描写。不过如果临也没有兴趣,说不定就不会写。 毕竟这个系列的主题,是要描写临也跑出池袋后,他那有趣又让人痛恨的生活,所以基本上是毫无计画。今后也会撰写单册完结的故事,让临也那些还只有名字出现的伙伴们登场。 另外夏瓦球场并没有特定参考对象。各位只要能理解,这是从各种球场设施里随便挑选一些出来,然后藉此创造出完全架空的超夸张体育场就好了。 接下来,读完《durarara!!sh》第四集的读者,对于最后登场的那名角色,说不定会因为给人的感觉差异太大而喊著「你、你是谁啊!」并陷入混乱。不过没问题,他只是在外头跟在家人面前,会展现出不同的态度而已。就是跟午间的老爹(注:意指知名电视节目《超级奶爸奋斗记》)有点不一样的那种感觉,至于哪边才是真正的他,就请各位把自己喜欢的那边当成原本的面貌吧……! 那么,有看见陈列电击文库书籍的书架的读者,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这个月还有推出另外一本书名里有《durarara!!》的书籍。 没错,是由木崎ちあき老师撰写的《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 虽然是media work文库的超人气系列作品《博多豚骨拉面》,但里头的登场人物,也就是以博多为据点的那些爽朗杀手、代理复仇者还有拷问师这些人将来到池袋的故事……将由木崎老师那轻妙又美丽的文笔来撰写! 这是将《durarara!!x4》背后发生的事件,以《博多豚骨拉面》角色们的观点所描写的故事。这是跟帝人和静雄,还有您现在阅读的这本书的主角折原临也有所关联的合作企画故事。木崎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 ……没错,我也不能认输。 就是这样,明年就反过来换我写了! 舞台是几年后,《durarara!!sh》的时代…… 塞尔堤跟新罗因为工作前往九州,三头池他们为了修学旅行前往九州。厢型车组为了动画举行的活动前往博多,静雄与汤姆为了催收借款前往博多……塞尔堤他们被卷入发生在此地的事件后,将与《博多豚骨拉面》的角色们相遇。目前已经决定由我来撰写这样的故事! 哇喔──!顺带一提,这是我在写后面那篇附录时责编打电话过来决定的,木崎老师还不知道喔──!(这让我提心吊胆地想说,万一被拒绝该怎么办。) 不过如果不行,也只是没有合作企画,就单纯改写一篇让塞尔堤他们在九州漫游的旅行故事,但还是敬请大家期待。《博多豚骨拉面》是部由性格鲜明的角色们演出的杀伐又温暖人心的群像剧,喜欢《durarara!!》的读者,请务必阅读该系列作品来预习一下! 最后在此致谢。 陪伴我度过这段比上次更紧迫万分的地狱进度,责任编辑和田先生、amw、印刷厂还有担任校对的各位,真的非常抱歉……! 为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绘制漫画版的あおぎり老师,还有创作出动画、游戏以及各个跨媒体作品的各位。 总是让我获得许多照顾的家人、朋友、作家还有各位插画家们。 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紧密行程中,还是为临也这些众多角色们画出美丽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重要的,就是从上一集开始就把这本《durarara!!》外传拿起来,然后连这篇后记都看完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今后也请多指教! 「一口气看完《监死カメラ》系列」 2016年9月 成田良悟 从下一页开始,是给阅读过《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的读者一点惊喜的「额外章节」。跟本书一起阅读后如果能给各位带来新乐趣,我将甚感荣幸! 初次见面的读者幸会了,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也就是《折原临也系列》第二作。 咦?这次是第一次读!那可不行,不过还是非常感谢各位!如果能先再从《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系列还有前作《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开始读起,我将会甚感荣幸……! 所以身为《durarara!!》系列外传作品的这个折原临也系列,也因为上一集获得好评而能推出第二集。能够顺利系列化,都是多亏各位肯支持前作的缘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这次是以「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为主题。折原临也平常都在做什么?为了撰写这些内容,于是在此集中描写了他到棒球场看比赛的情况。 前作《共度黄昏》里头,临也为了工作而让一个城市陷入混乱。但这次是难得的休假,所以我想应该会变成他被卷入杀人事件里头这种王道的日常故事了吧……你说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不会发生杀人事件?这种想法已经变成场外全垒打飞出去啦。 临也还是老样子,自己没有成长,同时也断送他人的成长。不过这次臼原佑希与黛彩叶这两位下一集以后的关键角色登场,她们那充满谜团的过去说不定会在下一集之后详细描写。不过如果临也没有兴趣,说不定就不会写。 毕竟这个系列的主题,是要描写临也跑出池袋后,他那有趣又让人痛恨的生活,所以基本上是毫无计画。今后也会撰写单册完结的故事,让临也那些还只有名字出现的伙伴们登场。 另外夏瓦球场并没有特定参考对象。各位只要能理解,这是从各种球场设施里随便挑选一些出来,然后藉此创造出完全架空的超夸张体育场就好了。 接下来,读完《durarara!!sh》第四集的读者,对于最后登场的那名角色,说不定会因为给人的感觉差异太大而喊著「你、你是谁啊!」并陷入混乱。不过没问题,他只是在外头跟在家人面前,会展现出不同的态度而已。就是跟午间的老爹(注:意指知名电视节目《超级奶爸奋斗记》)有点不一样的那种感觉,至于哪边才是真正的他,就请各位把自己喜欢的那边当成原本的面貌吧……! 那么,有看见陈列电击文库书籍的书架的读者,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这个月还有推出另外一本书名里有《durarara!!》的书籍。 没错,是由木崎ちあき老师撰写的《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 虽然是media work文库的超人气系列作品《博多豚骨拉面》,但里头的登场人物,也就是以博多为据点的那些爽朗杀手、代理复仇者还有拷问师这些人将来到池袋的故事……将由木崎老师那轻妙又美丽的文笔来撰写! 这是将《durarara!!x4》背后发生的事件,以《博多豚骨拉面》角色们的观点所描写的故事。这是跟帝人和静雄,还有您现在阅读的这本书的主角折原临也有所关联的合作企画故事。木崎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 ……没错,我也不能认输。 就是这样,明年就反过来换我写了! 舞台是几年后,《durarara!!sh》的时代…… 塞尔堤跟新罗因为工作前往九州,三头池他们为了修学旅行前往九州。厢型车组为了动画举行的活动前往博多,静雄与汤姆为了催收借款前往博多……塞尔堤他们被卷入发生在此地的事件后,将与《博多豚骨拉面》的角色们相遇。目前已经决定由我来撰写这样的故事! 哇喔──!顺带一提,这是我在写后面那篇附录时责编打电话过来决定的,木崎老师还不知道喔──!(这让我提心吊胆地想说,万一被拒绝该怎么办。) 不过如果不行,也只是没有合作企画,就单纯改写一篇让塞尔堤他们在九州漫游的旅行故事,但还是敬请大家期待。《博多豚骨拉面》是部由性格鲜明的角色们演出的杀伐又温暖人心的群像剧,喜欢《durarara!!》的读者,请务必阅读该系列作品来预习一下! 最后在此致谢。 陪伴我度过这段比上次更紧迫万分的地狱进度,责任编辑和田先生、amw、印刷厂还有担任校对的各位,真的非常抱歉……! 为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绘制漫画版的あおぎり老师,还有创作出动画、游戏以及各个跨媒体作品的各位。 总是让我获得许多照顾的家人、朋友、作家还有各位插画家们。 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紧密行程中,还是为临也这些众多角色们画出美丽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重要的,就是从上一集开始就把这本《durarara!!》外传拿起来,然后连这篇后记都看完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今后也请多指教! 「一口气看完《监死カメラ》系列」 2016年9月 成田良悟 从下一页开始,是给阅读过《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的读者一点惊喜的「额外章节」。跟本书一起阅读后如果能给各位带来新乐趣,我将甚感荣幸! 初次见面的读者幸会了,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也就是《折原临也系列》第二作。 咦?这次是第一次读!那可不行,不过还是非常感谢各位!如果能先再从《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系列还有前作《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开始读起,我将会甚感荣幸……! 所以身为《durarara!!》系列外传作品的这个折原临也系列,也因为上一集获得好评而能推出第二集。能够顺利系列化,都是多亏各位肯支持前作的缘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这次是以「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为主题。折原临也平常都在做什么?为了撰写这些内容,于是在此集中描写了他到棒球场看比赛的情况。 前作《共度黄昏》里头,临也为了工作而让一个城市陷入混乱。但这次是难得的休假,所以我想应该会变成他被卷入杀人事件里头这种王道的日常故事了吧……你说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不会发生杀人事件?这种想法已经变成场外全垒打飞出去啦。 临也还是老样子,自己没有成长,同时也断送他人的成长。不过这次臼原佑希与黛彩叶这两位下一集以后的关键角色登场,她们那充满谜团的过去说不定会在下一集之后详细描写。不过如果临也没有兴趣,说不定就不会写。 毕竟这个系列的主题,是要描写临也跑出池袋后,他那有趣又让人痛恨的生活,所以基本上是毫无计画。今后也会撰写单册完结的故事,让临也那些还只有名字出现的伙伴们登场。 另外夏瓦球场并没有特定参考对象。各位只要能理解,这是从各种球场设施里随便挑选一些出来,然后藉此创造出完全架空的超夸张体育场就好了。 接下来,读完《durarara!!sh》第四集的读者,对于最后登场的那名角色,说不定会因为给人的感觉差异太大而喊著「你、你是谁啊!」并陷入混乱。不过没问题,他只是在外头跟在家人面前,会展现出不同的态度而已。就是跟午间的老爹(注:意指知名电视节目《超级奶爸奋斗记》)有点不一样的那种感觉,至于哪边才是真正的他,就请各位把自己喜欢的那边当成原本的面貌吧……! 那么,有看见陈列电击文库书籍的书架的读者,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这个月还有推出另外一本书名里有《durarara!!》的书籍。 没错,是由木崎ちあき老师撰写的《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 虽然是media work文库的超人气系列作品《博多豚骨拉面》,但里头的登场人物,也就是以博多为据点的那些爽朗杀手、代理复仇者还有拷问师这些人将来到池袋的故事……将由木崎老师那轻妙又美丽的文笔来撰写! 这是将《durarara!!x4》背后发生的事件,以《博多豚骨拉面》角色们的观点所描写的故事。这是跟帝人和静雄,还有您现在阅读的这本书的主角折原临也有所关联的合作企画故事。木崎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 ……没错,我也不能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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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堤跟新罗因为工作前往九州,三头池他们为了修学旅行前往九州。厢型车组为了动画举行的活动前往博多,静雄与汤姆为了催收借款前往博多……塞尔堤他们被卷入发生在此地的事件后,将与《博多豚骨拉面》的角色们相遇。目前已经决定由我来撰写这样的故事! 哇喔──!顺带一提,这是我在写后面那篇附录时责编打电话过来决定的,木崎老师还不知道喔──!(这让我提心吊胆地想说,万一被拒绝该怎么办。) 不过如果不行,也只是没有合作企画,就单纯改写一篇让塞尔堤他们在九州漫游的旅行故事,但还是敬请大家期待。《博多豚骨拉面》是部由性格鲜明的角色们演出的杀伐又温暖人心的群像剧,喜欢《durarara!!》的读者,请务必阅读该系列作品来预习一下! 最后在此致谢。 陪伴我度过这段比上次更紧迫万分的地狱进度,责任编辑和田先生、amw、印刷厂还有担任校对的各位,真的非常抱歉……! 为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绘制漫画版的あおぎり老师,还有创作出动画、游戏以及各个跨媒体作品的各位。 总是让我获得许多照顾的家人、朋友、作家还有各位插画家们。 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紧密行程中,还是为临也这些众多角色们画出美丽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重要的,就是从上一集开始就把这本《durarara!!》外传拿起来,然后连这篇后记都看完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今后也请多指教! 「一口气看完《监死カメラ》系列」 2016年9月 成田良悟 从下一页开始,是给阅读过《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的读者一点惊喜的「额外章节」。跟本书一起阅读后如果能给各位带来新乐趣,我将甚感荣幸! 初次见面的读者幸会了,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也就是《折原临也系列》第二作。 咦?这次是第一次读!那可不行,不过还是非常感谢各位!如果能先再从《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系列还有前作《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开始读起,我将会甚感荣幸……! 所以身为《durarara!!》系列外传作品的这个折原临也系列,也因为上一集获得好评而能推出第二集。能够顺利系列化,都是多亏各位肯支持前作的缘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这次是以「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为主题。折原临也平常都在做什么?为了撰写这些内容,于是在此集中描写了他到棒球场看比赛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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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堤跟新罗因为工作前往九州,三头池他们为了修学旅行前往九州。厢型车组为了动画举行的活动前往博多,静雄与汤姆为了催收借款前往博多……塞尔堤他们被卷入发生在此地的事件后,将与《博多豚骨拉面》的角色们相遇。目前已经决定由我来撰写这样的故事! 哇喔──!顺带一提,这是我在写后面那篇附录时责编打电话过来决定的,木崎老师还不知道喔──!(这让我提心吊胆地想说,万一被拒绝该怎么办。) 不过如果不行,也只是没有合作企画,就单纯改写一篇让塞尔堤他们在九州漫游的旅行故事,但还是敬请大家期待。《博多豚骨拉面》是部由性格鲜明的角色们演出的杀伐又温暖人心的群像剧,喜欢《durarara!!》的读者,请务必阅读该系列作品来预习一下! 最后在此致谢。 陪伴我度过这段比上次更紧迫万分的地狱进度,责任编辑和田先生、amw、印刷厂还有担任校对的各位,真的非常抱歉……! 为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绘制漫画版的あおぎり老师,还有创作出动画、游戏以及各个跨媒体作品的各位。 总是让我获得许多照顾的家人、朋友、作家还有各位插画家们。 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紧密行程中,还是为临也这些众多角色们画出美丽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重要的,就是从上一集开始就把这本《durarara!!》外传拿起来,然后连这篇后记都看完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今后也请多指教! 「一口气看完《监死カメラ》系列」 2016年9月 成田良悟 从下一页开始,是给阅读过《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的读者一点惊喜的「额外章节」。跟本书一起阅读后如果能给各位带来新乐趣,我将甚感荣幸! 初次见面的读者幸会了,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也就是《折原临也系列》第二作。 咦?这次是第一次读!那可不行,不过还是非常感谢各位!如果能先再从《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系列还有前作《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开始读起,我将会甚感荣幸……! 所以身为《durarara!!》系列外传作品的这个折原临也系列,也因为上一集获得好评而能推出第二集。能够顺利系列化,都是多亏各位肯支持前作的缘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这次是以「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为主题。折原临也平常都在做什么?为了撰写这些内容,于是在此集中描写了他到棒球场看比赛的情况。 前作《共度黄昏》里头,临也为了工作而让一个城市陷入混乱。但这次是难得的休假,所以我想应该会变成他被卷入杀人事件里头这种王道的日常故事了吧……你说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不会发生杀人事件?这种想法已经变成场外全垒打飞出去啦。 临也还是老样子,自己没有成长,同时也断送他人的成长。不过这次臼原佑希与黛彩叶这两位下一集以后的关键角色登场,她们那充满谜团的过去说不定会在下一集之后详细描写。不过如果临也没有兴趣,说不定就不会写。 毕竟这个系列的主题,是要描写临也跑出池袋后,他那有趣又让人痛恨的生活,所以基本上是毫无计画。今后也会撰写单册完结的故事,让临也那些还只有名字出现的伙伴们登场。 另外夏瓦球场并没有特定参考对象。各位只要能理解,这是从各种球场设施里随便挑选一些出来,然后藉此创造出完全架空的超夸张体育场就好了。 接下来,读完《durarara!!sh》第四集的读者,对于最后登场的那名角色,说不定会因为给人的感觉差异太大而喊著「你、你是谁啊!」并陷入混乱。不过没问题,他只是在外头跟在家人面前,会展现出不同的态度而已。就是跟午间的老爹(注:意指知名电视节目《超级奶爸奋斗记》)有点不一样的那种感觉,至于哪边才是真正的他,就请各位把自己喜欢的那边当成原本的面貌吧……! 那么,有看见陈列电击文库书籍的书架的读者,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这个月还有推出另外一本书名里有《durarara!!》的书籍。 没错,是由木崎ちあき老师撰写的《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 虽然是media work文库的超人气系列作品《博多豚骨拉面》,但里头的登场人物,也就是以博多为据点的那些爽朗杀手、代理复仇者还有拷问师这些人将来到池袋的故事……将由木崎老师那轻妙又美丽的文笔来撰写! 这是将《durarara!!x4》背后发生的事件,以《博多豚骨拉面》角色们的观点所描写的故事。这是跟帝人和静雄,还有您现在阅读的这本书的主角折原临也有所关联的合作企画故事。木崎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 ……没错,我也不能认输。 就是这样,明年就反过来换我写了! 舞台是几年后,《durarara!!sh》的时代…… 塞尔堤跟新罗因为工作前往九州,三头池他们为了修学旅行前往九州。厢型车组为了动画举行的活动前往博多,静雄与汤姆为了催收借款前往博多……塞尔堤他们被卷入发生在此地的事件后,将与《博多豚骨拉面》的角色们相遇。目前已经决定由我来撰写这样的故事! 哇喔──!顺带一提,这是我在写后面那篇附录时责编打电话过来决定的,木崎老师还不知道喔──!(这让我提心吊胆地想说,万一被拒绝该怎么办。) 不过如果不行,也只是没有合作企画,就单纯改写一篇让塞尔堤他们在九州漫游的旅行故事,但还是敬请大家期待。《博多豚骨拉面》是部由性格鲜明的角色们演出的杀伐又温暖人心的群像剧,喜欢《durarara!!》的读者,请务必阅读该系列作品来预习一下! 最后在此致谢。 陪伴我度过这段比上次更紧迫万分的地狱进度,责任编辑和田先生、amw、印刷厂还有担任校对的各位,真的非常抱歉……! 为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绘制漫画版的あおぎり老师,还有创作出动画、游戏以及各个跨媒体作品的各位。 总是让我获得许多照顾的家人、朋友、作家还有各位插画家们。 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紧密行程中,还是为临也这些众多角色们画出美丽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重要的,就是从上一集开始就把这本《durarara!!》外传拿起来,然后连这篇后记都看完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今后也请多指教! 「一口气看完《监死カメラ》系列」 2016年9月 成田良悟 从下一页开始,是给阅读过《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的读者一点惊喜的「额外章节」。跟本书一起阅读后如果能给各位带来新乐趣,我将甚感荣幸! 初次见面的读者幸会了,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也就是《折原临也系列》第二作。 咦?这次是第一次读!那可不行,不过还是非常感谢各位!如果能先再从《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系列还有前作《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开始读起,我将会甚感荣幸……! 所以身为《durarara!!》系列外传作品的这个折原临也系列,也因为上一集获得好评而能推出第二集。能够顺利系列化,都是多亏各位肯支持前作的缘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这次是以「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为主题。折原临也平常都在做什么?为了撰写这些内容,于是在此集中描写了他到棒球场看比赛的情况。 前作《共度黄昏》里头,临也为了工作而让一个城市陷入混乱。但这次是难得的休假,所以我想应该会变成他被卷入杀人事件里头这种王道的日常故事了吧……你说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不会发生杀人事件?这种想法已经变成场外全垒打飞出去啦。 临也还是老样子,自己没有成长,同时也断送他人的成长。不过这次臼原佑希与黛彩叶这两位下一集以后的关键角色登场,她们那充满谜团的过去说不定会在下一集之后详细描写。不过如果临也没有兴趣,说不定就不会写。 毕竟这个系列的主题,是要描写临也跑出池袋后,他那有趣又让人痛恨的生活,所以基本上是毫无计画。今后也会撰写单册完结的故事,让临也那些还只有名字出现的伙伴们登场。 另外夏瓦球场并没有特定参考对象。各位只要能理解,这是从各种球场设施里随便挑选一些出来,然后藉此创造出完全架空的超夸张体育场就好了。 接下来,读完《durarara!!sh》第四集的读者,对于最后登场的那名角色,说不定会因为给人的感觉差异太大而喊著「你、你是谁啊!」并陷入混乱。不过没问题,他只是在外头跟在家人面前,会展现出不同的态度而已。就是跟午间的老爹(注:意指知名电视节目《超级奶爸奋斗记》)有点不一样的那种感觉,至于哪边才是真正的他,就请各位把自己喜欢的那边当成原本的面貌吧……! 那么,有看见陈列电击文库书籍的书架的读者,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这个月还有推出另外一本书名里有《durarara!!》的书籍。 没错,是由木崎ちあき老师撰写的《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 虽然是media work文库的超人气系列作品《博多豚骨拉面》,但里头的登场人物,也就是以博多为据点的那些爽朗杀手、代理复仇者还有拷问师这些人将来到池袋的故事……将由木崎老师那轻妙又美丽的文笔来撰写! 这是将《durarara!!x4》背后发生的事件,以《博多豚骨拉面》角色们的观点所描写的故事。这是跟帝人和静雄,还有您现在阅读的这本书的主角折原临也有所关联的合作企画故事。木崎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 ……没错,我也不能认输。 就是这样,明年就反过来换我写了! 舞台是几年后,《durarara!!sh》的时代…… 塞尔堤跟新罗因为工作前往九州,三头池他们为了修学旅行前往九州。厢型车组为了动画举行的活动前往博多,静雄与汤姆为了催收借款前往博多……塞尔堤他们被卷入发生在此地的事件后,将与《博多豚骨拉面》的角色们相遇。目前已经决定由我来撰写这样的故事! 哇喔──!顺带一提,这是我在写后面那篇附录时责编打电话过来决定的,木崎老师还不知道喔──!(这让我提心吊胆地想说,万一被拒绝该怎么办。) 不过如果不行,也只是没有合作企画,就单纯改写一篇让塞尔堤他们在九州漫游的旅行故事,但还是敬请大家期待。《博多豚骨拉面》是部由性格鲜明的角色们演出的杀伐又温暖人心的群像剧,喜欢《durarara!!》的读者,请务必阅读该系列作品来预习一下! 最后在此致谢。 陪伴我度过这段比上次更紧迫万分的地狱进度,责任编辑和田先生、amw、印刷厂还有担任校对的各位,真的非常抱歉……! 为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绘制漫画版的あおぎり老师,还有创作出动画、游戏以及各个跨媒体作品的各位。 总是让我获得许多照顾的家人、朋友、作家还有各位插画家们。 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紧密行程中,还是为临也这些众多角色们画出美丽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重要的,就是从上一集开始就把这本《durarara!!》外传拿起来,然后连这篇后记都看完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今后也请多指教! 「一口气看完《监死カメラ》系列」 2016年9月 成田良悟 从下一页开始,是给阅读过《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的读者一点惊喜的「额外章节」。跟本书一起阅读后如果能给各位带来新乐趣,我将甚感荣幸! 初次见面的读者幸会了,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也就是《折原临也系列》第二作。 咦?这次是第一次读!那可不行,不过还是非常感谢各位!如果能先再从《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系列还有前作《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开始读起,我将会甚感荣幸……! 所以身为《durarara!!》系列外传作品的这个折原临也系列,也因为上一集获得好评而能推出第二集。能够顺利系列化,都是多亏各位肯支持前作的缘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这次是以「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为主题。折原临也平常都在做什么?为了撰写这些内容,于是在此集中描写了他到棒球场看比赛的情况。 前作《共度黄昏》里头,临也为了工作而让一个城市陷入混乱。但这次是难得的休假,所以我想应该会变成他被卷入杀人事件里头这种王道的日常故事了吧……你说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不会发生杀人事件?这种想法已经变成场外全垒打飞出去啦。 临也还是老样子,自己没有成长,同时也断送他人的成长。不过这次臼原佑希与黛彩叶这两位下一集以后的关键角色登场,她们那充满谜团的过去说不定会在下一集之后详细描写。不过如果临也没有兴趣,说不定就不会写。 毕竟这个系列的主题,是要描写临也跑出池袋后,他那有趣又让人痛恨的生活,所以基本上是毫无计画。今后也会撰写单册完结的故事,让临也那些还只有名字出现的伙伴们登场。 另外夏瓦球场并没有特定参考对象。各位只要能理解,这是从各种球场设施里随便挑选一些出来,然后藉此创造出完全架空的超夸张体育场就好了。 接下来,读完《durarara!!sh》第四集的读者,对于最后登场的那名角色,说不定会因为给人的感觉差异太大而喊著「你、你是谁啊!」并陷入混乱。不过没问题,他只是在外头跟在家人面前,会展现出不同的态度而已。就是跟午间的老爹(注:意指知名电视节目《超级奶爸奋斗记》)有点不一样的那种感觉,至于哪边才是真正的他,就请各位把自己喜欢的那边当成原本的面貌吧……! 那么,有看见陈列电击文库书籍的书架的读者,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这个月还有推出另外一本书名里有《durarara!!》的书籍。 没错,是由木崎ちあき老师撰写的《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 虽然是media work文库的超人气系列作品《博多豚骨拉面》,但里头的登场人物,也就是以博多为据点的那些爽朗杀手、代理复仇者还有拷问师这些人将来到池袋的故事……将由木崎老师那轻妙又美丽的文笔来撰写! 这是将《durarara!!x4》背后发生的事件,以《博多豚骨拉面》角色们的观点所描写的故事。这是跟帝人和静雄,还有您现在阅读的这本书的主角折原临也有所关联的合作企画故事。木崎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 ……没错,我也不能认输。 就是这样,明年就反过来换我写了! 舞台是几年后,《durarara!!sh》的时代…… 塞尔堤跟新罗因为工作前往九州,三头池他们为了修学旅行前往九州。厢型车组为了动画举行的活动前往博多,静雄与汤姆为了催收借款前往博多……塞尔堤他们被卷入发生在此地的事件后,将与《博多豚骨拉面》的角色们相遇。目前已经决定由我来撰写这样的故事! 哇喔──!顺带一提,这是我在写后面那篇附录时责编打电话过来决定的,木崎老师还不知道喔──!(这让我提心吊胆地想说,万一被拒绝该怎么办。) 不过如果不行,也只是没有合作企画,就单纯改写一篇让塞尔堤他们在九州漫游的旅行故事,但还是敬请大家期待。《博多豚骨拉面》是部由性格鲜明的角色们演出的杀伐又温暖人心的群像剧,喜欢《durarara!!》的读者,请务必阅读该系列作品来预习一下! 最后在此致谢。 陪伴我度过这段比上次更紧迫万分的地狱进度,责任编辑和田先生、amw、印刷厂还有担任校对的各位,真的非常抱歉……! 为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绘制漫画版的あおぎり老师,还有创作出动画、游戏以及各个跨媒体作品的各位。 总是让我获得许多照顾的家人、朋友、作家还有各位插画家们。 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紧密行程中,还是为临也这些众多角色们画出美丽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重要的,就是从上一集开始就把这本《durarara!!》外传拿起来,然后连这篇后记都看完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今后也请多指教! 「一口气看完《监死カメラ》系列」 2016年9月 成田良悟 从下一页开始,是给阅读过《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的读者一点惊喜的「额外章节」。跟本书一起阅读后如果能给各位带来新乐趣,我将甚感荣幸! 初次见面的读者幸会了,好久不见的各位好久不见。我是成田良悟。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本书,也就是《折原临也系列》第二作。 咦?这次是第一次读!那可不行,不过还是非常感谢各位!如果能先再从《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系列还有前作《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开始读起,我将会甚感荣幸……! 所以身为《durarara!!》系列外传作品的这个折原临也系列,也因为上一集获得好评而能推出第二集。能够顺利系列化,都是多亏各位肯支持前作的缘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这次是以「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为主题。折原临也平常都在做什么?为了撰写这些内容,于是在此集中描写了他到棒球场看比赛的情况。 前作《共度黄昏》里头,临也为了工作而让一个城市陷入混乱。但这次是难得的休假,所以我想应该会变成他被卷入杀人事件里头这种王道的日常故事了吧……你说温暖人心的日常喜剧不会发生杀人事件?这种想法已经变成场外全垒打飞出去啦。 临也还是老样子,自己没有成长,同时也断送他人的成长。不过这次臼原佑希与黛彩叶这两位下一集以后的关键角色登场,她们那充满谜团的过去说不定会在下一集之后详细描写。不过如果临也没有兴趣,说不定就不会写。 毕竟这个系列的主题,是要描写临也跑出池袋后,他那有趣又让人痛恨的生活,所以基本上是毫无计画。今后也会撰写单册完结的故事,让临也那些还只有名字出现的伙伴们登场。 另外夏瓦球场并没有特定参考对象。各位只要能理解,这是从各种球场设施里随便挑选一些出来,然后藉此创造出完全架空的超夸张体育场就好了。 接下来,读完《durarara!!sh》第四集的读者,对于最后登场的那名角色,说不定会因为给人的感觉差异太大而喊著「你、你是谁啊!」并陷入混乱。不过没问题,他只是在外头跟在家人面前,会展现出不同的态度而已。就是跟午间的老爹(注:意指知名电视节目《超级奶爸奋斗记》)有点不一样的那种感觉,至于哪边才是真正的他,就请各位把自己喜欢的那边当成原本的面貌吧……! 那么,有看见陈列电击文库书籍的书架的读者,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这个月还有推出另外一本书名里有《durarara!!》的书籍。 没错,是由木崎ちあき老师撰写的《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 虽然是media work文库的超人气系列作品《博多豚骨拉面》,但里头的登场人物,也就是以博多为据点的那些爽朗杀手、代理复仇者还有拷问师这些人将来到池袋的故事……将由木崎老师那轻妙又美丽的文笔来撰写! 这是将《durarara!!x4》背后发生的事件,以《博多豚骨拉面》角色们的观点所描写的故事。这是跟帝人和静雄,还有您现在阅读的这本书的主角折原临也有所关联的合作企画故事。木崎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 ……没错,我也不能认输。 就是这样,明年就反过来换我写了! 舞台是几年后,《durarara!!sh》的时代…… 塞尔堤跟新罗因为工作前往九州,三头池他们为了修学旅行前往九州。厢型车组为了动画举行的活动前往博多,静雄与汤姆为了催收借款前往博多……塞尔堤他们被卷入发生在此地的事件后,将与《博多豚骨拉面》的角色们相遇。目前已经决定由我来撰写这样的故事! 哇喔──!顺带一提,这是我在写后面那篇附录时责编打电话过来决定的,木崎老师还不知道喔──!(这让我提心吊胆地想说,万一被拒绝该怎么办。) 不过如果不行,也只是没有合作企画,就单纯改写一篇让塞尔堤他们在九州漫游的旅行故事,但还是敬请大家期待。《博多豚骨拉面》是部由性格鲜明的角色们演出的杀伐又温暖人心的群像剧,喜欢《durarara!!》的读者,请务必阅读该系列作品来预习一下! 最后在此致谢。 陪伴我度过这段比上次更紧迫万分的地狱进度,责任编辑和田先生、amw、印刷厂还有担任校对的各位,真的非常抱歉……! 为衍生原作《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绘制漫画版的あおぎり老师,还有创作出动画、游戏以及各个跨媒体作品的各位。 总是让我获得许多照顾的家人、朋友、作家还有各位插画家们。 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紧密行程中,还是为临也这些众多角色们画出美丽插画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 最重要的,就是从上一集开始就把这本《durarara!!》外传拿起来,然后连这篇后记都看完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今后也请多指教! 「一口气看完《监死カメラ》系列」 2016年9月 成田良悟 从下一页开始,是给阅读过《durarara!!x博多豚骨拉面》的读者一点惊喜的「额外章节」。跟本书一起阅读后如果能给各位带来新乐趣,我将甚感荣幸! 轶事 日本大赛 事件隔天 博多某处 本州发生夸张的电波干扰事件后隔天。 博多的某座球场上,彷佛像是说那种事件毕竟事不关己,依旧能看见许多人在进行业余棒球的比赛。 看来似乎是一场比赛结束后正在整理场地,一名手脚修长头发蓬松散乱的男子,正在跟另一名穿著相同球衣,手里拿著整地用木耙的金发男性讲话。 「哎呀,单纯就是腕力强悍这点真令人羡慕。不过,你虽然很有打棒球的天份,但真的一点都不适合穿球衣耶。直接穿酒保服会不会比较好?」 「是吗?」 接下来,一名男大姊语调的男性,用食指抵著脸颊观察金发男性全身。 「嗯──说得也是。虽然很想帮你搭配一下穿著,但很不可思议的,你看起来就是真的最适合穿酒保服啊。」 「这样啊……?谢啦。」 平常总是穿著酒保服这点不知为何被称赞,那名男性虽然稍微有些高兴,但还是以单手举著里头灌有水泥的整地用压路滚轮,并疑惑地偏过头。 「……那是可以用单手举起来的东西吗……?」 一名外表看起来像老实上班族的年轻人,冒著冷汗看著那名男性把似乎超过三百公斤的滚轮扛在肩上。 正当球场上在畅谈这些话题时,剪了一头漂亮蘑菇头发型的青年拿起手机接听。 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 就是大约二十小时前,才跨越生死关头的某位情报商人。 『嗨,黑脚滑子同学。昨天真是多谢你的关照。』 「那是什么称呼法啦。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委托我来搞电波干扰。虽然弄不太清楚这样有什么意义,但你能满足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聂可还活著啊。」 『说谎可不太好喔。那样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早就心里有底了吧?』 「想要听真话就付钱啊。而且,不是我支持球队的比赛都无所谓啦。如果昨天毒蛇队的对手是鹰队,那说不定就会有些关系了。」 『你是鹰迷?』 「这个嘛,你说呢?」 『……对了,你知道冰浦乱藏吗?虽然你好像很清楚,也说不定不想知道,他是属于跟松田和夫敌对派系的人,但如果方便可以把那个人的把柄──』 当情报商人讲到一半时,蘑菇头的男子像是要打断他般提起完全不同的话题。 「现在我这边有个从池袋来的帮手。」 『……池袋?』 「因为有个家伙欠下五百万的债款不还,于是他们跑来讨债。然后这个工作结束后,就请他们加入我们的球队当帮手。」 『对啊……记得那个业余棒球队,是叫博多豚骨拉面吧?』 这时,从远方可以听见金发男性的怒吼声。 似乎是输掉的对手队伍为了泄愤,于是骂了什么难听的话。 看到队友忙著阻止把轻型汽车举起来的金发男性,青年把手机移过去像是要让对方听听金发男性的怒吼。 「那是你认识的人吧?要拿给他听吗?」 可是── 「……挂断啦。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他啊。」 青年有一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就坐在长凳上观看骚动的发展。 事件隔天 博多某处 本州发生夸张的电波干扰事件后隔天。 博多的某座球场上,彷佛像是说那种事件毕竟事不关己,依旧能看见许多人在进行业余棒球的比赛。 看来似乎是一场比赛结束后正在整理场地,一名手脚修长头发蓬松散乱的男子,正在跟另一名穿著相同球衣,手里拿著整地用木耙的金发男性讲话。 「哎呀,单纯就是腕力强悍这点真令人羡慕。不过,你虽然很有打棒球的天份,但真的一点都不适合穿球衣耶。直接穿酒保服会不会比较好?」 「是吗?」 接下来,一名男大姊语调的男性,用食指抵著脸颊观察金发男性全身。 「嗯──说得也是。虽然很想帮你搭配一下穿著,但很不可思议的,你看起来就是真的最适合穿酒保服啊。」 「这样啊……?谢啦。」 平常总是穿著酒保服这点不知为何被称赞,那名男性虽然稍微有些高兴,但还是以单手举著里头灌有水泥的整地用压路滚轮,并疑惑地偏过头。 「……那是可以用单手举起来的东西吗……?」 一名外表看起来像老实上班族的年轻人,冒著冷汗看著那名男性把似乎超过三百公斤的滚轮扛在肩上。 正当球场上在畅谈这些话题时,剪了一头漂亮蘑菇头发型的青年拿起手机接听。 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 就是大约二十小时前,才跨越生死关头的某位情报商人。 『嗨,黑脚滑子同学。昨天真是多谢你的关照。』 「那是什么称呼法啦。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委托我来搞电波干扰。虽然弄不太清楚这样有什么意义,但你能满足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聂可还活著啊。」 『说谎可不太好喔。那样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早就心里有底了吧?』 「想要听真话就付钱啊。而且,不是我支持球队的比赛都无所谓啦。如果昨天毒蛇队的对手是鹰队,那说不定就会有些关系了。」 『你是鹰迷?』 「这个嘛,你说呢?」 『……对了,你知道冰浦乱藏吗?虽然你好像很清楚,也说不定不想知道,他是属于跟松田和夫敌对派系的人,但如果方便可以把那个人的把柄──』 当情报商人讲到一半时,蘑菇头的男子像是要打断他般提起完全不同的话题。 「现在我这边有个从池袋来的帮手。」 『……池袋?』 「因为有个家伙欠下五百万的债款不还,于是他们跑来讨债。然后这个工作结束后,就请他们加入我们的球队当帮手。」 『对啊……记得那个业余棒球队,是叫博多豚骨拉面吧?』 这时,从远方可以听见金发男性的怒吼声。 似乎是输掉的对手队伍为了泄愤,于是骂了什么难听的话。 看到队友忙著阻止把轻型汽车举起来的金发男性,青年把手机移过去像是要让对方听听金发男性的怒吼。 「那是你认识的人吧?要拿给他听吗?」 可是── 「……挂断啦。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他啊。」 青年有一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就坐在长凳上观看骚动的发展。 事件隔天 博多某处 本州发生夸张的电波干扰事件后隔天。 博多的某座球场上,彷佛像是说那种事件毕竟事不关己,依旧能看见许多人在进行业余棒球的比赛。 看来似乎是一场比赛结束后正在整理场地,一名手脚修长头发蓬松散乱的男子,正在跟另一名穿著相同球衣,手里拿著整地用木耙的金发男性讲话。 「哎呀,单纯就是腕力强悍这点真令人羡慕。不过,你虽然很有打棒球的天份,但真的一点都不适合穿球衣耶。直接穿酒保服会不会比较好?」 「是吗?」 接下来,一名男大姊语调的男性,用食指抵著脸颊观察金发男性全身。 「嗯──说得也是。虽然很想帮你搭配一下穿著,但很不可思议的,你看起来就是真的最适合穿酒保服啊。」 「这样啊……?谢啦。」 平常总是穿著酒保服这点不知为何被称赞,那名男性虽然稍微有些高兴,但还是以单手举著里头灌有水泥的整地用压路滚轮,并疑惑地偏过头。 「……那是可以用单手举起来的东西吗……?」 一名外表看起来像老实上班族的年轻人,冒著冷汗看著那名男性把似乎超过三百公斤的滚轮扛在肩上。 正当球场上在畅谈这些话题时,剪了一头漂亮蘑菇头发型的青年拿起手机接听。 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 就是大约二十小时前,才跨越生死关头的某位情报商人。 『嗨,黑脚滑子同学。昨天真是多谢你的关照。』 「那是什么称呼法啦。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委托我来搞电波干扰。虽然弄不太清楚这样有什么意义,但你能满足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聂可还活著啊。」 『说谎可不太好喔。那样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早就心里有底了吧?』 「想要听真话就付钱啊。而且,不是我支持球队的比赛都无所谓啦。如果昨天毒蛇队的对手是鹰队,那说不定就会有些关系了。」 『你是鹰迷?』 「这个嘛,你说呢?」 『……对了,你知道冰浦乱藏吗?虽然你好像很清楚,也说不定不想知道,他是属于跟松田和夫敌对派系的人,但如果方便可以把那个人的把柄──』 当情报商人讲到一半时,蘑菇头的男子像是要打断他般提起完全不同的话题。 「现在我这边有个从池袋来的帮手。」 『……池袋?』 「因为有个家伙欠下五百万的债款不还,于是他们跑来讨债。然后这个工作结束后,就请他们加入我们的球队当帮手。」 『对啊……记得那个业余棒球队,是叫博多豚骨拉面吧?』 这时,从远方可以听见金发男性的怒吼声。 似乎是输掉的对手队伍为了泄愤,于是骂了什么难听的话。 看到队友忙著阻止把轻型汽车举起来的金发男性,青年把手机移过去像是要让对方听听金发男性的怒吼。 「那是你认识的人吧?要拿给他听吗?」 可是── 「……挂断啦。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他啊。」 青年有一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就坐在长凳上观看骚动的发展。 事件隔天 博多某处 本州发生夸张的电波干扰事件后隔天。 博多的某座球场上,彷佛像是说那种事件毕竟事不关己,依旧能看见许多人在进行业余棒球的比赛。 看来似乎是一场比赛结束后正在整理场地,一名手脚修长头发蓬松散乱的男子,正在跟另一名穿著相同球衣,手里拿著整地用木耙的金发男性讲话。 「哎呀,单纯就是腕力强悍这点真令人羡慕。不过,你虽然很有打棒球的天份,但真的一点都不适合穿球衣耶。直接穿酒保服会不会比较好?」 「是吗?」 接下来,一名男大姊语调的男性,用食指抵著脸颊观察金发男性全身。 「嗯──说得也是。虽然很想帮你搭配一下穿著,但很不可思议的,你看起来就是真的最适合穿酒保服啊。」 「这样啊……?谢啦。」 平常总是穿著酒保服这点不知为何被称赞,那名男性虽然稍微有些高兴,但还是以单手举著里头灌有水泥的整地用压路滚轮,并疑惑地偏过头。 「……那是可以用单手举起来的东西吗……?」 一名外表看起来像老实上班族的年轻人,冒著冷汗看著那名男性把似乎超过三百公斤的滚轮扛在肩上。 正当球场上在畅谈这些话题时,剪了一头漂亮蘑菇头发型的青年拿起手机接听。 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 就是大约二十小时前,才跨越生死关头的某位情报商人。 『嗨,黑脚滑子同学。昨天真是多谢你的关照。』 「那是什么称呼法啦。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委托我来搞电波干扰。虽然弄不太清楚这样有什么意义,但你能满足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聂可还活著啊。」 『说谎可不太好喔。那样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早就心里有底了吧?』 「想要听真话就付钱啊。而且,不是我支持球队的比赛都无所谓啦。如果昨天毒蛇队的对手是鹰队,那说不定就会有些关系了。」 『你是鹰迷?』 「这个嘛,你说呢?」 『……对了,你知道冰浦乱藏吗?虽然你好像很清楚,也说不定不想知道,他是属于跟松田和夫敌对派系的人,但如果方便可以把那个人的把柄──』 当情报商人讲到一半时,蘑菇头的男子像是要打断他般提起完全不同的话题。 「现在我这边有个从池袋来的帮手。」 『……池袋?』 「因为有个家伙欠下五百万的债款不还,于是他们跑来讨债。然后这个工作结束后,就请他们加入我们的球队当帮手。」 『对啊……记得那个业余棒球队,是叫博多豚骨拉面吧?』 这时,从远方可以听见金发男性的怒吼声。 似乎是输掉的对手队伍为了泄愤,于是骂了什么难听的话。 看到队友忙著阻止把轻型汽车举起来的金发男性,青年把手机移过去像是要让对方听听金发男性的怒吼。 「那是你认识的人吧?要拿给他听吗?」 可是── 「……挂断啦。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他啊。」 青年有一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就坐在长凳上观看骚动的发展。 事件隔天 博多某处 本州发生夸张的电波干扰事件后隔天。 博多的某座球场上,彷佛像是说那种事件毕竟事不关己,依旧能看见许多人在进行业余棒球的比赛。 看来似乎是一场比赛结束后正在整理场地,一名手脚修长头发蓬松散乱的男子,正在跟另一名穿著相同球衣,手里拿著整地用木耙的金发男性讲话。 「哎呀,单纯就是腕力强悍这点真令人羡慕。不过,你虽然很有打棒球的天份,但真的一点都不适合穿球衣耶。直接穿酒保服会不会比较好?」 「是吗?」 接下来,一名男大姊语调的男性,用食指抵著脸颊观察金发男性全身。 「嗯──说得也是。虽然很想帮你搭配一下穿著,但很不可思议的,你看起来就是真的最适合穿酒保服啊。」 「这样啊……?谢啦。」 平常总是穿著酒保服这点不知为何被称赞,那名男性虽然稍微有些高兴,但还是以单手举著里头灌有水泥的整地用压路滚轮,并疑惑地偏过头。 「……那是可以用单手举起来的东西吗……?」 一名外表看起来像老实上班族的年轻人,冒著冷汗看著那名男性把似乎超过三百公斤的滚轮扛在肩上。 正当球场上在畅谈这些话题时,剪了一头漂亮蘑菇头发型的青年拿起手机接听。 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 就是大约二十小时前,才跨越生死关头的某位情报商人。 『嗨,黑脚滑子同学。昨天真是多谢你的关照。』 「那是什么称呼法啦。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委托我来搞电波干扰。虽然弄不太清楚这样有什么意义,但你能满足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聂可还活著啊。」 『说谎可不太好喔。那样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早就心里有底了吧?』 「想要听真话就付钱啊。而且,不是我支持球队的比赛都无所谓啦。如果昨天毒蛇队的对手是鹰队,那说不定就会有些关系了。」 『你是鹰迷?』 「这个嘛,你说呢?」 『……对了,你知道冰浦乱藏吗?虽然你好像很清楚,也说不定不想知道,他是属于跟松田和夫敌对派系的人,但如果方便可以把那个人的把柄──』 当情报商人讲到一半时,蘑菇头的男子像是要打断他般提起完全不同的话题。 「现在我这边有个从池袋来的帮手。」 『……池袋?』 「因为有个家伙欠下五百万的债款不还,于是他们跑来讨债。然后这个工作结束后,就请他们加入我们的球队当帮手。」 『对啊……记得那个业余棒球队,是叫博多豚骨拉面吧?』 这时,从远方可以听见金发男性的怒吼声。 似乎是输掉的对手队伍为了泄愤,于是骂了什么难听的话。 看到队友忙著阻止把轻型汽车举起来的金发男性,青年把手机移过去像是要让对方听听金发男性的怒吼。 「那是你认识的人吧?要拿给他听吗?」 可是── 「……挂断啦。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他啊。」 青年有一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就坐在长凳上观看骚动的发展。 事件隔天 博多某处 本州发生夸张的电波干扰事件后隔天。 博多的某座球场上,彷佛像是说那种事件毕竟事不关己,依旧能看见许多人在进行业余棒球的比赛。 看来似乎是一场比赛结束后正在整理场地,一名手脚修长头发蓬松散乱的男子,正在跟另一名穿著相同球衣,手里拿著整地用木耙的金发男性讲话。 「哎呀,单纯就是腕力强悍这点真令人羡慕。不过,你虽然很有打棒球的天份,但真的一点都不适合穿球衣耶。直接穿酒保服会不会比较好?」 「是吗?」 接下来,一名男大姊语调的男性,用食指抵著脸颊观察金发男性全身。 「嗯──说得也是。虽然很想帮你搭配一下穿著,但很不可思议的,你看起来就是真的最适合穿酒保服啊。」 「这样啊……?谢啦。」 平常总是穿著酒保服这点不知为何被称赞,那名男性虽然稍微有些高兴,但还是以单手举著里头灌有水泥的整地用压路滚轮,并疑惑地偏过头。 「……那是可以用单手举起来的东西吗……?」 一名外表看起来像老实上班族的年轻人,冒著冷汗看著那名男性把似乎超过三百公斤的滚轮扛在肩上。 正当球场上在畅谈这些话题时,剪了一头漂亮蘑菇头发型的青年拿起手机接听。 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 就是大约二十小时前,才跨越生死关头的某位情报商人。 『嗨,黑脚滑子同学。昨天真是多谢你的关照。』 「那是什么称呼法啦。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委托我来搞电波干扰。虽然弄不太清楚这样有什么意义,但你能满足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聂可还活著啊。」 『说谎可不太好喔。那样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早就心里有底了吧?』 「想要听真话就付钱啊。而且,不是我支持球队的比赛都无所谓啦。如果昨天毒蛇队的对手是鹰队,那说不定就会有些关系了。」 『你是鹰迷?』 「这个嘛,你说呢?」 『……对了,你知道冰浦乱藏吗?虽然你好像很清楚,也说不定不想知道,他是属于跟松田和夫敌对派系的人,但如果方便可以把那个人的把柄──』 当情报商人讲到一半时,蘑菇头的男子像是要打断他般提起完全不同的话题。 「现在我这边有个从池袋来的帮手。」 『……池袋?』 「因为有个家伙欠下五百万的债款不还,于是他们跑来讨债。然后这个工作结束后,就请他们加入我们的球队当帮手。」 『对啊……记得那个业余棒球队,是叫博多豚骨拉面吧?』 这时,从远方可以听见金发男性的怒吼声。 似乎是输掉的对手队伍为了泄愤,于是骂了什么难听的话。 看到队友忙著阻止把轻型汽车举起来的金发男性,青年把手机移过去像是要让对方听听金发男性的怒吼。 「那是你认识的人吧?要拿给他听吗?」 可是── 「……挂断啦。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他啊。」 青年有一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就坐在长凳上观看骚动的发展。 事件隔天 博多某处 本州发生夸张的电波干扰事件后隔天。 博多的某座球场上,彷佛像是说那种事件毕竟事不关己,依旧能看见许多人在进行业余棒球的比赛。 看来似乎是一场比赛结束后正在整理场地,一名手脚修长头发蓬松散乱的男子,正在跟另一名穿著相同球衣,手里拿著整地用木耙的金发男性讲话。 「哎呀,单纯就是腕力强悍这点真令人羡慕。不过,你虽然很有打棒球的天份,但真的一点都不适合穿球衣耶。直接穿酒保服会不会比较好?」 「是吗?」 接下来,一名男大姊语调的男性,用食指抵著脸颊观察金发男性全身。 「嗯──说得也是。虽然很想帮你搭配一下穿著,但很不可思议的,你看起来就是真的最适合穿酒保服啊。」 「这样啊……?谢啦。」 平常总是穿著酒保服这点不知为何被称赞,那名男性虽然稍微有些高兴,但还是以单手举著里头灌有水泥的整地用压路滚轮,并疑惑地偏过头。 「……那是可以用单手举起来的东西吗……?」 一名外表看起来像老实上班族的年轻人,冒著冷汗看著那名男性把似乎超过三百公斤的滚轮扛在肩上。 正当球场上在畅谈这些话题时,剪了一头漂亮蘑菇头发型的青年拿起手机接听。 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 就是大约二十小时前,才跨越生死关头的某位情报商人。 『嗨,黑脚滑子同学。昨天真是多谢你的关照。』 「那是什么称呼法啦。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委托我来搞电波干扰。虽然弄不太清楚这样有什么意义,但你能满足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聂可还活著啊。」 『说谎可不太好喔。那样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早就心里有底了吧?』 「想要听真话就付钱啊。而且,不是我支持球队的比赛都无所谓啦。如果昨天毒蛇队的对手是鹰队,那说不定就会有些关系了。」 『你是鹰迷?』 「这个嘛,你说呢?」 『……对了,你知道冰浦乱藏吗?虽然你好像很清楚,也说不定不想知道,他是属于跟松田和夫敌对派系的人,但如果方便可以把那个人的把柄──』 当情报商人讲到一半时,蘑菇头的男子像是要打断他般提起完全不同的话题。 「现在我这边有个从池袋来的帮手。」 『……池袋?』 「因为有个家伙欠下五百万的债款不还,于是他们跑来讨债。然后这个工作结束后,就请他们加入我们的球队当帮手。」 『对啊……记得那个业余棒球队,是叫博多豚骨拉面吧?』 这时,从远方可以听见金发男性的怒吼声。 似乎是输掉的对手队伍为了泄愤,于是骂了什么难听的话。 看到队友忙著阻止把轻型汽车举起来的金发男性,青年把手机移过去像是要让对方听听金发男性的怒吼。 「那是你认识的人吧?要拿给他听吗?」 可是── 「……挂断啦。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他啊。」 青年有一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就坐在长凳上观看骚动的发展。 就这样,情报商人小小的交流到此暂告一段落。 不过只要他继续发送情报,扩散出去的波纹总有一天会再度交会。 逃出城市的人,最后终究会在别的城市重逢。 待续? 事件隔天 博多某处 本州发生夸张的电波干扰事件后隔天。 博多的某座球场上,彷佛像是说那种事件毕竟事不关己,依旧能看见许多人在进行业余棒球的比赛。 看来似乎是一场比赛结束后正在整理场地,一名手脚修长头发蓬松散乱的男子,正在跟另一名穿著相同球衣,手里拿著整地用木耙的金发男性讲话。 「哎呀,单纯就是腕力强悍这点真令人羡慕。不过,你虽然很有打棒球的天份,但真的一点都不适合穿球衣耶。直接穿酒保服会不会比较好?」 「是吗?」 接下来,一名男大姊语调的男性,用食指抵著脸颊观察金发男性全身。 「嗯──说得也是。虽然很想帮你搭配一下穿著,但很不可思议的,你看起来就是真的最适合穿酒保服啊。」 「这样啊……?谢啦。」 平常总是穿著酒保服这点不知为何被称赞,那名男性虽然稍微有些高兴,但还是以单手举著里头灌有水泥的整地用压路滚轮,并疑惑地偏过头。 「……那是可以用单手举起来的东西吗……?」 一名外表看起来像老实上班族的年轻人,冒著冷汗看著那名男性把似乎超过三百公斤的滚轮扛在肩上。 正当球场上在畅谈这些话题时,剪了一头漂亮蘑菇头发型的青年拿起手机接听。 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 就是大约二十小时前,才跨越生死关头的某位情报商人。 『嗨,黑脚滑子同学。昨天真是多谢你的关照。』 「那是什么称呼法啦。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委托我来搞电波干扰。虽然弄不太清楚这样有什么意义,但你能满足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聂可还活著啊。」 『说谎可不太好喔。那样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早就心里有底了吧?』 「想要听真话就付钱啊。而且,不是我支持球队的比赛都无所谓啦。如果昨天毒蛇队的对手是鹰队,那说不定就会有些关系了。」 『你是鹰迷?』 「这个嘛,你说呢?」 『……对了,你知道冰浦乱藏吗?虽然你好像很清楚,也说不定不想知道,他是属于跟松田和夫敌对派系的人,但如果方便可以把那个人的把柄──』 当情报商人讲到一半时,蘑菇头的男子像是要打断他般提起完全不同的话题。 「现在我这边有个从池袋来的帮手。」 『……池袋?』 「因为有个家伙欠下五百万的债款不还,于是他们跑来讨债。然后这个工作结束后,就请他们加入我们的球队当帮手。」 『对啊……记得那个业余棒球队,是叫博多豚骨拉面吧?』 这时,从远方可以听见金发男性的怒吼声。 似乎是输掉的对手队伍为了泄愤,于是骂了什么难听的话。 看到队友忙著阻止把轻型汽车举起来的金发男性,青年把手机移过去像是要让对方听听金发男性的怒吼。 「那是你认识的人吧?要拿给他听吗?」 可是── 「……挂断啦。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他啊。」 青年有一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就坐在长凳上观看骚动的发展。 事件隔天 博多某处 本州发生夸张的电波干扰事件后隔天。 博多的某座球场上,彷佛像是说那种事件毕竟事不关己,依旧能看见许多人在进行业余棒球的比赛。 看来似乎是一场比赛结束后正在整理场地,一名手脚修长头发蓬松散乱的男子,正在跟另一名穿著相同球衣,手里拿著整地用木耙的金发男性讲话。 「哎呀,单纯就是腕力强悍这点真令人羡慕。不过,你虽然很有打棒球的天份,但真的一点都不适合穿球衣耶。直接穿酒保服会不会比较好?」 「是吗?」 接下来,一名男大姊语调的男性,用食指抵著脸颊观察金发男性全身。 「嗯──说得也是。虽然很想帮你搭配一下穿著,但很不可思议的,你看起来就是真的最适合穿酒保服啊。」 「这样啊……?谢啦。」 平常总是穿著酒保服这点不知为何被称赞,那名男性虽然稍微有些高兴,但还是以单手举著里头灌有水泥的整地用压路滚轮,并疑惑地偏过头。 「……那是可以用单手举起来的东西吗……?」 一名外表看起来像老实上班族的年轻人,冒著冷汗看著那名男性把似乎超过三百公斤的滚轮扛在肩上。 正当球场上在畅谈这些话题时,剪了一头漂亮蘑菇头发型的青年拿起手机接听。 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 就是大约二十小时前,才跨越生死关头的某位情报商人。 『嗨,黑脚滑子同学。昨天真是多谢你的关照。』 「那是什么称呼法啦。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委托我来搞电波干扰。虽然弄不太清楚这样有什么意义,但你能满足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聂可还活著啊。」 『说谎可不太好喔。那样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早就心里有底了吧?』 「想要听真话就付钱啊。而且,不是我支持球队的比赛都无所谓啦。如果昨天毒蛇队的对手是鹰队,那说不定就会有些关系了。」 『你是鹰迷?』 「这个嘛,你说呢?」 『……对了,你知道冰浦乱藏吗?虽然你好像很清楚,也说不定不想知道,他是属于跟松田和夫敌对派系的人,但如果方便可以把那个人的把柄──』 当情报商人讲到一半时,蘑菇头的男子像是要打断他般提起完全不同的话题。 「现在我这边有个从池袋来的帮手。」 『……池袋?』 「因为有个家伙欠下五百万的债款不还,于是他们跑来讨债。然后这个工作结束后,就请他们加入我们的球队当帮手。」 『对啊……记得那个业余棒球队,是叫博多豚骨拉面吧?』 这时,从远方可以听见金发男性的怒吼声。 似乎是输掉的对手队伍为了泄愤,于是骂了什么难听的话。 看到队友忙著阻止把轻型汽车举起来的金发男性,青年把手机移过去像是要让对方听听金发男性的怒吼。 「那是你认识的人吧?要拿给他听吗?」 可是── 「……挂断啦。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他啊。」 青年有一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就坐在长凳上观看骚动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