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小说》 chapter01 探索者的觉醒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诛诺 校对:酒神曰神 图源:诛诺 ### 1 晚上,自己家里 夜空笼罩着小镇;星光没有出现。 我站在家门口,右手拿着装有玫瑰盆栽的尼龙袋;玫瑰没有开花。 “…………” 注意着不弄伤未开的玫瑰花蕾,我打开了郊外小房子的家门。将盆栽放到玄关的鞋柜上。鞋柜上的金鱼受到惊吓,将身子藏到鱼缸里去了。 当我用马蹄铁花洒给盆栽浇水的时候,母亲用手指转着车钥匙,走进了玄关 。 “文弘,别给玫瑰浇太多水啊” “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之前听谁说过吧” 吃晚饭的时候谈到了我生活中的问题。 主要是不去学校的问题。 家里只有我和母亲,我基本上不张开嘴。起居室里只听得见母亲一个人的声音。如果我张开嘴只是因为要把饭菜放到嘴里。 桌子上放着我和母亲做的料理,味道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桌子另一边的母亲一直在自言自语。 母亲的身后,起居室的墙上挂着一个绗缝的装饰品。好像是我小学时候做的东西,记不清了。 那个装饰品用蓝色的布来表现辽阔的夜空,水晶玻璃珠制成的星星漂浮在夜空中。星空之下有一座用三角形和四边形组合而成的城堡。 我受到了启发。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这些简单的形状组合而成的。从前,有人研究过这种简单的形状,将其连接拆解,从中诞生出了复杂的事物,形成了现在的世界。 “…………” 母亲的脸又小又圆。圆形会让人感到美丽和柔和。 学校里四边形的东西比较多,让人感到坚硬锐利。 装饰品上的城堡也尖锐的耸立着。戴着兜帽的朝圣者走在从城门中延续出去的漫长道路上。装饰品上米粒一样小的无所依靠的朝圣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呢? “呐,文弘。你现在在想什么事情呢?” “没什么” “听我说,文弘。高中生不去学校是不行的哦。妈妈虽然没怎么去过,但是他们都说不去是不行的哦。明天,绝对要去学校哦” “我知道了,绝对会去的” “哇~我爱你、我的文弘! 等长大了就和妈妈结婚吧!” “嗯,结婚结婚” 我和母亲的讨论一直得到这样同一个结论。 和我勾指起誓的母亲露出笑容,抱住我,吻了我一下。 然后开始收拾桌子。 我不想让母亲生气,总是想吃光晚餐。但是,那天晚上依然是怎么也吃不下,和往常一样,一定会剩下一两口饭在碗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但是又是什么压力呢?我的家庭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 2 海滩 之后去了学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家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 因为在家中居住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人会去上班。 母亲的工作是与数学相关的工作。我不擅长学习,所以对母亲工作的详细内容也不清楚。 “…………” 走出房间,起居室桌上的盘子里装满了食物。我将食物吃掉,穿上制服,走出了玄关。 因为天气很好,我去了海边。 堤岸的外边是一片沙滩。海浪声很平静。 沙滩上散落着浮木、写着外文的塑料容器,纯白的海鸟的羽毛。 除此之外还有动物的脚印点缀其间,可能是猫或者什么的吧。 沿着足迹向前望去,能看到不知道是谁堆砌的巨大沙堡,以蓝色大海和地平线为背景摇摇欲坠。穿过沙堡的一边,坐在岸边护堤用的水泥块上。然后拿出妈妈用旧的手机看了时间。 早上九点,我内心平静。 想就这么一直晒着太阳发呆。 “…………” 闭上眼睛,太阳的温暖、手掌上水泥的触感、往复的涛声一齐在内心深处响起。 想在这放松一下。 但是突然想起来,和母亲有今天必须要去学校的约定。 约定。为什么不遵守约定不行呢?不太清楚。 但是,约定就是约定。 被那咒语一般的话语所压制,我去了学校。 但是在这之前,要去修理一下那个摇摇欲坠的沙堡。 脱掉鞋袜,走到岸边,抓起一把脚下被海水弄湿的沙子,粘贴到城堡脆弱的地方。 最终在变大一倍的沙堡面前,我用手指甲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呼…….还挺顺利的啊” 如果有谁住在这城堡里的话,会对这本应摇摇欲坠的城堡被奇迹般修复的事情感到惊讶吧。 为了提高居住舒适度,再给他在城堡中做个院子吧。 我挖空了城堡内部的沙子,在正中创造了一个光能照进来的空间。进一步为了方便与外界交流,慎重的削薄外壁,试着在城堡正面开了个门。 由于这次重建,城堡的居民现在可以沐浴在阳光下,同时获得被城堡保护的安全感,也可以获得与外界的联系。 “好,这样就好多了…….” 我沉浸在做了件好事的满足感中离开了海边,向在市区的学校走去。 到学校的时候午休已经开始了。先按照惯例,为了向班主任报告迟到,我走进教师办公室。 好像是叫吉冈来着, 30岁左右的男教师。从手游画面里抬起头,看到我就一副“到底什么事啊”的样子。 我心中浮起一段段恐怖的回忆。有时候教师会恐吓我,我经常会被他们弄哭。从这点考虑,这位吉冈老师可能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告诉我一些可怕的事情。 本能的回避危险,我后退着走向教室。教室中很多学生在做着课间活动。混入其中应该会安全一些吧。我坐回自己座位将气息隐藏起来。 “…………” 过一会就要上下午的课了。 讲台上,老师解释着课本上奇怪符号的含义。 我很不舒服。 是因为椅子太硬了吧。 痛苦的时间并没有忍受太久。 实际上, 我被睡意侵袭, 好几次失去了意识。 就在这时,教室的后排发出巨响。 大概是谁睡得太熟,做了个地板消失的梦吧。我意识到也有人和我一样在课上睡觉,感觉轻松了一些。 终于数学、物理课都结束了,时间来到了放学后。 赶快回家吧。 将包挂在肩上站起来的时候被耶麻川南拦住了。 耶麻川南,我和住在附近的她从幼儿园开始就认识了,并且经常因为一些琐事发生冲突。 “等等,文弘君” 头发编成麻花辫,戴着黑框眼镜的耶麻川不知为何瞪我。 “怎…….怎么了啊。要抱怨什么啊?” “今天是三班负责打扫卫生” “这样啊” “这样啊————个屁啊!” 她突然提高音量吓到了我。 “文弘君,你今天也打算就这么溜了是吧。文弘君,你从小你就很会耍小聪明。不要耍小聪明呀!耍小聪明是不行的啊!什么事情都要认真做呀!” 耶麻川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把抹布递到我面前。 视线正面相交了。 “噫…….” 压迫感扑面而来,反瞪回去,或者移开视线都做不到。 只能拿着这块脏抹布了吗…….就在当我快要放弃抵抗的时候,我看到班主任吉冈在走廊里招呼我过去。 我打起精神,对耶麻川反瞪了回去。 “认真?老实?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我觉得无视某人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假装优等生,傻逼吧。” 我一边自说自话, 一边经过耶麻川身边走向走廊。 擦肩而过的瞬间,耶麻川低声说着让人不安的话: “优等生?哼,这种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从今往后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什么?” “哼” “耶麻川闭上眼睛,露出恍惚的神情。仿佛在听我听不到的美妙音乐的样子。” “这熟悉的频率…….,是它唤醒了我…….” 频率?这个词好像是,周波数的意思。 “……什么鬼” 我走到了走廊。 ### 3 部室栋 ### 3 社团活动楼 吉冈老师在走廊上玩手游。能听到charin charin的游戏音效。 “那个……请问有什么事呢?” “哦、文弘桑。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先等一下。” 吉冈老师玩了大概五分钟游戏,才开始向某个地方走去。教室中能听到耶麻川的声音。 “文弘君,赶快回来!一直这么狡猾的话,皮肤会越来越滑最后溶化掉的!” 我为了远离对我连发诅咒话语的耶麻川,向吉冈老师的方向追过去。 走在走廊上,路过的学生越来越少。吉冈老师和我在走廊的终点停了下来。这里有一扇一直锁着的防火门。 吉冈老师压上体重打开防火门,向着通往木质旧校舍的昏暗通路走去。 “想不想做一国一城的君主试试看呢,文弘桑啊” 走在我两步之前的吉冈老师一边把木质走廊踩得嘎吱响,一边神秘的说着。 “这个可以有” “哦…….真是美景啊。我要拍一张” 吉冈老师突然停下来,我鼻子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吉冈老师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对着走廊深处打开照相机。老旧的木质走廊中响起电子快门声。 “痛痛痛…….你在做什么?” “我要上传让大家都看看这景色。这种满是灰尘的感觉真棒啊” “确实” 旧校舍现在没有使用,空气中满是灰尘。吉冈老师不紧不慢的一边p图一边开口了。 “你看这亮晶晶的东西,其实只灰尘而已,是楼道窗户外面的夕阳,让尘埃像钻石一样发光。你们年轻人啊,也是像灰尘一样的东西。感觉自己渺小而又无意义对吧?但是,虽然你们就像肮脏的垃圾一样,你们也一定有那么一瞬间,能在光线照射下闪闪发光”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渺小什么的。” “好,上传完毕。你觉得能收到多少个赞?” “三个左右?” “三个不行!要是没有二十个赞的话,老师我无法认同自己的。好不容易上传的照片,没人点赞的话,老师我会有点想死的。” “老老实实的认同原本的自己不就行了吗?” “老师我啊!对你们年轻人烦恼的东西什么都不懂啊!但是反正肯定都是性爱啊自我意识啊什么乱七八糟的烦恼吧。但是越是烦恼心灵就越是肮脏。所以你们年轻人一直都是邪恶的!我从当老师开始就越来越这么觉得。” “我都说了我没有在烦恼什么啊!” “但是,有件事可以做到——给你们这些肮脏的年轻人提供一个场所,让你们暂时性的,觉得自己能发光。这就是我们大人的责任。文弘桑,想不想当部长啊?‘没啥意思,社团活动啥的我不想干啊’什么的,别说这种让人难过的话哦” “我没说啊!我刚不是立刻回答了‘这个可以有’了嘛!” “……………….” 吉冈老师把手机放到左边口袋里,从右边口袋拿出一串钥匙。 钥匙。 眼前的一大把钥匙,在夕阳的反射下闪闪发光。 “来吧,从这里面选一把你喜欢的。之前学校开会,有人提出了‘把没在使用的旧校舍利用起来吧’这个点子。它产生的结果就是‘给不来上学的学生旧校舍教室的钥匙当个部长什么的玩玩吧’这个项目” “这计划真不错,做部长这种大任,请务必交给我!” 我向钥匙串伸出手。 “哦哦…….你意外的是个好家伙啊…….哎等等,选钥匙串要慎重哦。这条走廊一共有五个门。这串钥匙一共有三十多个钥匙。也就是说打开门的概率只有六分之一。” “当了部长我就会每天来学校。请告诉我正解是哪些钥匙。” “不好意思。这个抓阄选钥匙来随机当部长的游戏是教师会议的决定。我告诉你答案可不好。” “怎么这样,好过分……. 难得我这么有干劲…….” “如果钥匙没有打开任何一扇门,你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经常翘课不来学校吧。和以前一样不也挺好的。抱着深刻的烦恼活下去,这就是人生啊” “我都说了,真的,我没在烦恼什么。我翘课只是因为,不知怎么就成习惯了…….” “停停停,老师我在和学生感情交流这方面不是很擅长。闲话就说到这吧。来吧,来选钥匙吧。如果之后打开了哪扇门的话,就来老师办公室报告。” 我从钥匙串中选了一个钥匙。 吉冈老师则赶忙离开了。 被留在旧校舍里一个人的我,低头看了看右手。 手掌中银色的钥匙闪闪发光。 ** 旧校舍的社团活动楼都是木造的,走廊的右手边排列着窗户,右手边是五扇部室门。门上都没有名牌,没有任何信息能判断出这些教室之前是干什么用的。 “……………….” 总之先从离我最近的部室门试起吧。门把手上开着一个普通的钥匙孔。把钥匙插进去扭转,转不动。 我按顺序把钥匙插入第二扇,第三扇,第四扇的门,没有一扇能打开。 我向走廊最深处的最后一扇门走去。 这扇门肯定也打不开吧。 像是为了将这种预感确认并现实化的机器人一样,手中的钥匙像火车模型那样沿着既定的轨道不踏错一步的向钥匙孔接近。 但是在即将插入的瞬间,我的手停了下来。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 对啊,这样的流水线作业,是不会遇见任何变化的。 我必须得产生某种变化。 可是我早已经选完了钥匙。 所以未来已经被决定了,这扇门能不能被打开已经被决定了。 可是,我的心情可能会改变这个未来也说不定。 我试着将预感从“门打不开”转变为“可以打开”。 “打开,打开,打开,打开,打开,打开,打开,打开,打开啊啊啊啊!” 然后我想象出了这扇门打开的场景。 虽然这扇门绝对打不开,但我的想象力会创造奇迹将它打开。 “好……” 能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完了。 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我将银色的钥匙插进去,轻轻的扭动门把手。 钥匙传来顺畅的触感,嘎嚓一下门打开了。 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 4 被困住 一走进房间,背后的门就关上了。 室内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发霉和尘土的味道。 向前踏出一步,脸上好像触碰上了什么。虽然看不见但大概是蜘蛛网。 虽然想尽快打扫,但还是先把灯打开。 “……………….” 我一边找开关,一边用校服的袖口捂住嘴巴避免吸入灰尘。 在墙上找到了像是开关一样的东西。 按下去,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在响起巨大噪音之后亮了。 几秒后就灭了。 室内又回到了完全的黑暗。 “……………….” 我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观察着室内。 看样子这个屋子,过去是围棋部在使用。手机的闪光灯照亮了开关一旁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棋盘。看样子之后我应该努力让围棋部复活。 “不是,等一下……” 在这间六叠大小没有窗户的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张软垫沙发。沙发后面的墙边放着架子。架子旁有三个储物柜。除此之外,左边的墙附近有一个厨房一般的水槽。 “……水槽?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看来需要更详细的调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断电了,室内又变回了一片黑暗。 没办法了。 今天就这样回家吧。 我在黑暗中扭头,转了下门把手。 “……嗯?” 门没有开。 又使了使劲,还是打不开。 压上体重试了试,门还是纹丝不动。 锁坏了吗? 我小心翼翼转回身,向左移动。刚才灯光照亮的室内设施中,好像有能拯救我的东西。 伸出手摸到水槽边缘。把手再往前伸,摸到了一个从墙壁中凸出的方形机器。 再摸索到机器中伸出来的电源线,插到插座里,机器发出橙色的光线照亮了室内。 这好像是用于摄影的叫做安全灯的机器。之前再一部关于摄影史的纪录片中看到过它。 “这样啊。这里原来是有围棋爱好的摄影部部员的部室啊。” 在我还没发出毫无意义的“我懂了”的声音之前,安全灯连声音都没发出就熄灭了。室内又回到了一片黑暗。 门缝中没有透进来一束光,窗户也没有,这是当然的了,这里是被当作暗室使用。我在黑暗中说服了自己,然后呆住了。 ** 已经过了多久了呢?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时间和空间的感觉变得奇怪起来。 就像是在无限的宇宙空间中独自漂浮一样。 感觉越来越恐怖了。 我伸手去找门的位置。 指尖碰到了我认为是门的冰冷物体。 可是果然不管怎么样门都打不开。 用脚轻轻的踢门试了试。 gang~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有人吗,有人吗!” 试着喊叫了但是好像谁都没发现。 没有事情谁都不会来旧校舍。 “这咋办啊” 再一次,这次使出全力去踢门。 “啊…….!” 脚尖传来剧烈的疼痛。下意识地弯腰,头撞到了门上。撞击之后又向后仰,头又撞在了地板上。无重力一般的黑暗中,我疼的天旋地转,在地上打滚。 咚,头又撞到了什么。 应该是部室中间沙发的腿。 黑暗中,我爬上沙发,在上面仰面躺着,喘着粗气,带着不祥的预感颤抖着。 脚趾感觉像骨折了一样。虽然因为太痛了不太清楚是不是真的骨折了,右边的小拇指每次呼吸都会火辣火辣的痛,能感到肿了。 想脱鞋,但碰到鞋的一瞬间,疼痛就会延伸至大脑。 “呜呜呜……” 痛的走不了路。 “有人来,救救我吗!” 我偶尔喊叫一下,但一直没有人回答。 就这样一小时或者十小时过去了。 ### 3 米娅的出现 当我在黑暗中自闭的时候,猛然感觉到了一种气氛。 部室最深处的储物柜突然打开,澄澈的青色光芒从中满溢出来。 幽灵吗,幻觉吗,我一脸迷惑的望向发光的储物柜,澄澈的光芒中,出现了个带着大包的高个子女人。 那人从储物柜中走出来, 回头又看向储物柜。储物柜轮廓已经模糊,比起储物柜,它更像是一个闪着青白光芒的‘门’。她被‘门’中溢出的光芒照亮,轮廓也发着青色的光,我望着她出了神。 她的头上有一对巨大的猫耳一样的东西,屁股上一条蓬松的褐色尾巴从短裤的洞中伸出来。环顾四周的大眼睛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她没有注意到我躺在沙发上,对着储物柜,或者说光之门一样的东西向对面叫喊着。 “暗之迷宫!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喵!” 随着她的声音,尾巴和猫耳也有精细的动作。储物柜发出的苍白光芒快速消失,最终室内又回归了黑暗。 ** 刚才的是怎么回事? 是我脚趾骨折,再加上长时间被关在黑暗里产生的幻觉吗? 肯定是这样没错。 但是如果刚才看到的是现实的话,那个从储物柜里出现的谜之女人,那个比我还高一头,从短裤中露出猫尾的女人,现在应该还在这个房间里。 如果刚才看到的不是现实的话,我面前应该有一位穿着运动t恤,背着登山包,头上戴着猫耳的女性。 根据我的印象,她的腿像野生动物一样柔软而肌肉发达,像运动员一样。脖子上套着一个项圈,是为了时尚的配饰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我紧张的无法呼吸。 内心中冷静的那部分告诉我,储物柜里走出个人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我进入这个房间之前,那个带猫耳朵的女人可能一直躲在储物柜里。或者那个储物柜有链接到某个空间的功能,是个传送门。 以前我在母亲的床上读了一本关于现代宇宙学的书。书上说,现实中有无限的可能性,平行世界和其他宇宙无处不在。所以那个储物柜突然和其他宇宙呀异世界连接起来成为传送门在科学上也是可能的。 但是话说,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就觉得非常不科学。 “……………….” 在黑暗中听到了包放在地上的声音,和猫耳女人的自言自语。 “哭也没用喵。这里是夜里喵?还是白天黑夜没区别的世界喵?不赶快设定home space的话就会变成傻瓜了喵。现在魔力也在不停的变弱喵” 猫耳女在包里翻找着,之后轻声的吟唱着什么咒语。 “来我身边喵,次元中的精灵们(divas)。请将这个房间浸透在圣焰之中,来保持光的频率吧喵!” 一瞬间,黑暗中光芒四射。她的手中紫色的宝石在发光,随即破碎了。接着在黑暗的每一个角落,出现了无数看不见的软绵绵的小生物,把地板和墙壁同化了。与此同时,舒适的氛围侵染了整个房间。 “好,这样这个房间的频率被尽可能的保持在了高的状态了喵。现在应该不会被同化成个世界的频率了喵” 猫耳女发出了十分满足的声音。 “然后呢接下来…….虽然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但刚才瞬间我确实看到了喵,确实这里有什么坐的地方喵” 猫耳女似乎摸到了沙发的 边缘。我为了不发出声音想要移动到沙发角落,可是来不及了。猫耳女坐到了我骨折的脚趾上。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是谁呀喵!” 听到了沙沙的声音,好像敏捷的动物在跳跃。我感到猫耳女毫无防备的跳了起来,在空中回旋了一圈跳到了房屋的另一边。 “痛痛痛痛。你——你好! 尴尬的我抢先一步在黑暗中大声的打招呼。 “哎?哎?…….你——你好….喵?” “这里姑且算是我的部室啊!” 可能是因为脚痛头昏沉沉的吧,说话很有气势。 “你到底是——哪位啊?太奇怪了吧,从储物柜里突然出来什么的。” “啊,对不起喵。但是,之所以‘门’能链接到这个房间,是有这个世界的人的许可的喵。你,是这个房间的管理人喵?” “嘛……姑且算是这样吧” “那应该已经有你的允许了喵。不然的话‘门’是不会打开的喵。隔开世界的墙壁,如果不是两边的人都希望打开的话,次元之间的‘门’是绝对不会链接起来的喵” “允许?那种东西我不记得……啊” 好像我在进这个部室之前,在走廊里我心里想的是‘即使是绝对不会打开的门,也能凭借奇迹般的力量打开’。 “总之多亏你打开了‘门’,我才能紧急避难到了安全的地方喵。我虽然很想继续探索到暗之迷宫的最后….被救了就是被救了,非常感谢喵” 黑暗中,猫耳女的声音渐渐靠近。听见了身体压进沙发的声音。我为了骨折的脚趾不再被踩到,把脚放到地上。 “痛痛痛…” “怎么了喵?被我伤到了喵?我,还挺重的喵” “脚趾骨折是原本就有的” “这样啊……这个世界也不安全啊。哪里都是修罗场喵。我帮你治好吧喵!” “啊、等下——不要碰啊!” 猫耳女强行抱住我的脚,用力要脱我的鞋。 “等下!不要啊!stop!” 猫耳女一只手按住我,另一只手使劲地拽鞋子,强行脱下了它。猫耳女的力量十分惊人。我因为头痛大脑变得空白,无法继续抵抗,袜子也被脱下了。 猫耳女轻易的捏住了骨折的脚趾。 被无照的牙医用钳子夹住了牙齿的感觉侵袭了我。 “不要啊~不要啊!” “很快就结束了稍微忍一下喵” “求你了~不要啊~不要啊!啊——!” “看、先掰直了喵。之后用魔法来治愈喵” 猫耳女一只手在地上的包里嘎吱嘎吱的翻找着。 忽然间柔光照亮了黑暗。 “你看下。看吧~治好了喵” 温暖的光辉照耀着房间。 我擦了擦眼泪。 她手上,用金属线链接起来的宝石粒散发着光芒。 “治愈魔法的护符(amiyuretsuto)喵” 宝石照耀着她微笑的侧脸。 大大的眼睛闪着琥珀色。 我摒住了呼吸。多么漂亮啊。 她的微笑,好像在梦中见过的样子,散发出无法形容的美丽。 忘记了痛苦,忘记了时间,我被她迷住了。从在她手掌中宝石崩溃变成粉末,再到全部被黑暗包围为止,都忘记了呼吸。 * 我的脚指尖痒痒的。 在黑暗中,猫耳女抓住了我的脚趾,前后左右摆动。 “……哎?不痛了” “嘿嘿~吃惊喵?” “吃惊” “治好了哦,用魔法喵” “魔法….?” “将意念化为现实的力量喵” “这样啊。是魔法啊” 我把魔法这个词反复几遍,渐渐明白了刚才开始在这个室内发生的事情。 她完整的说明了关于储物柜中出现人类这件事的理论。 等我冷静下来,猫耳女告诉了我她的名字。 “我叫米娅喵!刚才弄痛你对不起喵。我其实算是探索者(eplorer),治疗魔法不太擅长喵。话虽这么说,也没有其他擅长的….你呢” “我啊……我什么都很擅长哦” “是这样吗。好厉害喵” “骗你的。在学校什么事都做不好……啊,名字的话。名字是文弘” “请多指教喵~文弘” ### 4 米娅的祝福 我在黑暗中问了一些在意的事情。 “那个项圈是什么?” “为了记住‘要控制容易吞噬自己的本能喵!’的决意。这是探索者(eplorer)必须铭记的” “被本能吞噬会怎么样?” “秘密喵” “为什么米娅能说日语呢?” “我们探索者呢,要去各种各样的世界旅行喵。为了不管去哪里都不会感到困扰,都会把通用语言回路藏在内心深处呢喵。” “真好啊。我也想要这个” “因为需要高难度的练习,所以很难掌握喵” 那还是算了。我问下一个问题。 下一个问题是“米娅是什么人”。 问题的答案十分明确。米娅是异次元的异世界来的探索者。被称为eplorer。 “探索者…是?” “探索者是为探索黑暗而生的喵。我努力地探索着包围着这个世界的“暗之迷宫”喵” “暗之迷宫?” “是充满了可怕的陷阱,漫长而复杂的迷宫喵。找到处于极暗深渊中的‘黑魔术师’,对他传达重要的消息是探索者的使命喵…但是我在探险途中受了重伤,只能在这个世界上紧急避难喵。已经不太记得那边的世界了喵” “重、重伤?不早点治好的话!” “我治不好的的喵。受伤的是我的心喵。眼睛看不到,手触及不到的地方坏掉了喵。陷入迷宫的圈套,内心的深处受到了没法简单治好的伤害喵。” “是吗……但是为什么,探索者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旅行呢?” “因为这就是探索者的宿命喵,为黑暗带去光明喵” “光?” “这就是你的本质喵” “我的?” “存在的一切都是光喵” * 在深邃的黑暗中探索各种各样的事物,所得到的回答,在旅行中留下的记忆组成了米娅本身。 米娅在众多次元,众多宇宙中旅行。就像是在高塔种旅行一样。 塔的上层,是充满光芒,容易生活的世界。 但是塔的下方有‘暗之迷宫’。那里是被‘黑魔术师’支配的危险地带。 我所居住的这个世界在黑暗迷宫的更下层。这个世界被‘暗之迷宫’环绕,塔的上层和我在的世界被暗之迷宫分开了。 塔上层的光,被暗之迷宫所阻挡,无法传达到这个世界。 探索者们在如此黑暗的地方旅行着。 就像黑暗中描绘出光之轨迹的萤火虫一样,米娅飘落到黑暗的深处,描绘出向下的螺旋。 心中正浮现出这样的想象,ganggang的敲门声和耶麻川南的声音传了过来。 “文弘君,你在里面吧。我从吉冈老师那里听说了!你要做的工作已经分配好了,就等你人了。快把门打开!”门把手不停的吱吱作响。 “怎,怎么办啊米娅” “在开传送门之前为了确保安全,这个房间提前放了 保护措施和魔法锁喵。那个魔法快要结束了,那扇门马上就可以打开了喵。所以你已经可以走了喵!” “我…我知道了。可是米娅你呢?” “我准备好了也就出去了喵。但是出去了之后喵,这个房间的事情、我是探索者的事情,全部都会忘记的喵。我们说的话啊、我的存在啊,你也会全都忘记的喵!” “怎么会!我绝对不会忘!” “没办法喵。我是强行改变你所存在的世界才存在于此的。虽然我会渐渐遗忘自己,但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中慢慢的治愈自己的伤,为了找回自我,我一定要制作魔法护符,光之护符喵!” “光之护符?” “是的喵。如果有那个,就像我治好你的脚伤一样,就能治愈我自己了喵。忘却的记忆也能取回了喵。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但我一定会把它做出来的喵!” “我也来帮忙吧!” “谢谢你……你是个好生物。有点不可思议,你也有一点点探索者的频率喵。在离别之前,我送给你个好东西吧喵。喵,快点!” 米娅抓住我的手站了起来。然后米娅蹲在沙发背后,紧紧地抱住我的头。体温很冷。我不由得紧紧地抱住米娅。米娅在我的耳边快速的吟唱着什么。 “为你献上探索者的祝福喵!” 瞬间,我心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梦境中的梦境,破碎的任何一面镜子,每一片都同原初的光芒融为一体。任何梦境,任何存在,还有你,直到现在也依旧同原初同在喵。愿你在任何瞬间都纯洁无暇喵!” 米娅的细语在我心中绽放起巨大的光之花朵,那朵花所拥有的几千个透明的花瓣逐渐开放。这种绽放一直延伸至任何空间和今后的任何时间之中。 “你就是黑魔术师所编织的虚幻也无法隐藏的光芒喵!我要把睿智献给你喵!现在,我把高频率的祝福授予你喵!” 我突然明了了世间万物的规律。 我紧紧地抱住米娅,一边带着从心底涌出的恐惧,一边抬头看向了米娅。 “这是什么?刚才,我,好像发现了很厉害的东西。没想到万事万物是这样运转的。不,从之前开始,我心底好像也察觉到了” “因为祝福,你一瞬间想起了真正的自己喵!但是你很快就会回到原本的低频率,忘掉这份睿智喵。但这一瞬间的启示,终有一天会将你引导到高处喵!” “不要,这么了不起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想忘记。对了!记下来就不会忘了。笔记,笔记!” 我从制服的口袋里拿出便利店的收据和很短的铅笔,在黑暗中潦草的写下了睿智的洞察力。 “没用的喵,你的心无法保存那份洞察力的。就算用文字写下来,之后也读不懂的。你马上就要忘记我了喵” “不要啊。我不想忘记啊!” 哗啦哗啦,部室的门开了。随着门缝中射进部室的光,我的意识被覆盖了。 “…….” 我从沙发后面站了起来。 “我马上就来。等一下” 我一走到走廊,就把背后的门关闭了。 旧校舍的部室楼的走廊被荧光灯照得亮堂堂的。 走廊的窗户外面已经很暗了。 * 在满是灰尘的部室楼的走廊里,手叉着腰的耶麻川南一脸不高兴地站着。 她叫我去擦教室里的桌子。 我无视了她从她身边走过。 耶麻川抓住了我的手。 “我,不能原谅你这种狡猾的人” 她目光锐利。 “烦死了,冒牌优等生” “哼,优等生。那个再过三十分钟就结束了。我啊,终于注意到了……” “什么?” “是给文弘君说了你也绝对不懂的东西啊” 耶麻川牵着我的手腕,走在夜晚的无人的走廊上。 到了新校舍的教室,耶麻川把抹布递到我眼前。 我极不情愿的拿起它。 被抱着胳膊的耶麻川监视,没办法只好擦桌子了。 “话说回来,文弘君,你一个人在那种地方干什么?” 我在那干什么来着…… 我停下擦桌子的手,想起来了。 “对了,对了,我本来想当部长进了五号教室,锁坏了,结果就被关在里面了。我一直等着谁来救我。真的,你帮了我大忙” “部长?你怎么想当部长?” 我告诉了耶麻川‘给不爱来上学的学生空教室钥匙,让他们做部长’这个项目。 “哎,还挺有意思的。我明天也去试试。拜托吉冈老师的话他会给我钥匙吗?” “耶麻川是优等生吧。不是坏学生学校是不会给钥匙的。而且运气不好的话选了钥匙也可能打不开门。” “哼,我呢,和文弘君不一样运气一直很好。而且我从明天开始逃学。我一直想去漫无目的的瞎转悠一次。” “瞎转悠的话,我推荐去海边哦” “海边吗,我先记下来。但我得先去白天的ktv和游戏厅,一直想去看看。” 我在耶麻川的监视中,擦完了桌子。关掉教室的灯,走到走廊。 窗外的路灯照射着耶麻川的轮廓。我跟着走在前面的耶麻川,从漆黑的走廊走下楼梯,向校外走去。 夜空中还是看不见星星。 我和耶麻川一起走到了校门口。 车道上流动的车流漏出几道光线照射着耶麻川。 在分开之前,耶麻川解开三股辫子,取下黑框眼镜,把它扔了到车道上。然后走在人行道上,结果撞上了电线杆。 “喂,你在干什么?你变成笨蛋了吗?” “优等生扮演游戏今天就结束了,这种眼镜,已经不需要了…但是还是有点害怕,从今往后,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无法回头了。” 耶麻川擦着碰到的鼻子,摇摇晃晃地消失在车站前。 ### 7 耶麻川变成不良了 夏天结束了。在文化节上,我也稍微参加了班级里的活动。 冬天到了,偶尔会下雪。 我依旧经常不去上学。说起耶麻川的话,她不再假装优等生,真的成为了不良。 耶麻川在旧校舍的四号室担任电脑部的部长。 四号室就像地狱一般,这样的谣言在校内疯传。 据说,那里聚集了全校的不良少年,他们在里面喝酒、抽烟、整天性交。耶麻川则作为部长君临这个部室。 “整天性交?怎么可能…” 我摇头把讨厌的传言赶出去,侧目看了看耶麻川——偶尔的,在教室里能看到耶麻川:制服的穿法不像之前那样土气;看起来一直在生气的气鼓鼓的侧脸,有了比以前更像大人的轮廓;从三股编织中解放出来的黑发熠熠生辉。 有一天,刚想偷懒翘掉打扫卫生回家,结果被拿着抹布的耶麻川叫住了。 “等一下,文弘君” 耶麻川抓住我的手腕,拉到教室一角。 “怎、怎么了啊?” “都说了不要你再耍小聪明了” “跟你没关系吧,黑暗世界的居民就赶紧去适合你的那边吧” “明明是亲切地关心你的……那就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耶麻川把湿抹布扔到我的脸上,走出了教室。 我像是为了讽刺耶麻川,默默地开始打扫。 * 大约一个小时后打扫结束,班里的女生拜托我把耶麻川忘了的便当盒送到四号室。 虽 然很想说自己因为害怕不想去聚集不良的四号室。 但说实话,虽然也挺害怕的,但更想去确认四号室的真实情况。 我单手拿着耶麻川的便当盒,向几个月没去的旧校舍走去。 部室楼的走廊和以前一样满是尘土,但是今天没有夕阳照进来,很昏暗。窗外下着雪。我猛冲到四号室的门口,一口气打开了门。 “呀!” “哦!哦??” 室内有耶麻川和一位不认识的男生,二人从地板上铺的体育垫子上看向这边。体育垫子的旁边有耶麻川的内衣。明显正在发生性行为。 “对不起,我马上出去” 我关上门,从走廊向反方向跑去。 逃一样的跑开了。 但是,刚到新老校舍的连接处,刚才在四号室的男生追了过来。男子的鞋带系了一半,制服衬衫的胸口敞开。比我个子高得多,很有魄力。 “等一下,你” 我害怕的停下了脚步。男子用力抓住我的胸膛,将我推到了墙壁上。 “你,跟谁都别说啊” 我一边移开视线,一边递给他原本要给的东西。 “这是耶麻川忘在教室的东西。麻烦送过去” “你在玩我吗,小子?” “我没打算跟谁说。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保密的。再说了…我也马上就要做这种事了,我马上过生日了” “难不成你也和耶麻川?” “不是啦,不是定好了吗。和妈妈做爱。” 男子一瞬间露出吃惊的表情,之后便捧腹大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但是,我心中巨大的不安又加深了。 “你,真的是个极品。挺识相的嘛。你想要的话也来四号室玩吧。那个女的,你只要拜托她和你做,就肯定会和你做的啦” 我抱着各种各样的混乱回家了。 * 晚饭后,我问了母亲性爱相关的问题。 ‘高中一年级的生日那天,男孩子,应该和母亲做爱……这是国民的义务’我是从小就听着这句话长大的。 难道,这是谎话吗?直到今天我也从没听其他的人说过类似的话,一直对电视电脑没兴趣所以没了解过。不过哦,跟母亲做那样的事,从常识来看,难道很奇怪? “哇、被发现了。对不起啊、文弘” “…….” “但是但是,是因为我爱文弘啊。我是为了让你成为我的恋人才生下的你。其他的男人好恐怖,一辈子都不想和他们说话。所以在网上买了陌生男人的精子,通过人工授精处女怀胎才有的你呀” “…….” “怎么了!这样做不行吗” “哈……算了算了” “真的吗?太好了文弘。喜欢喜欢最喜欢你了!我永远爱你!” “但我再也不和你一起洗澡一起睡了。这次生日我什么都不会做!” “什么嘛,像我这样漂亮的女人你去哪里找!学校的女孩子们都不可爱,都是人类以下的动物呢!文弘你这个笨蛋!” 母亲哭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在厨房收拾饭碗。 正在洗碗的时候,传来不知哪里的猫叫声。 深夜,在自己房间的桌子上托着腮。 快要睡了,所以没有开灯。 因为暖气关了,所以有点冷。 “…….” 我有点困惑。 星光从窗帘的缝隙射进来。 各种各样的星座。 光构成的图案。 窗帘上隐约出现黑影,在我心中勾勒出耶麻川的样子。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 从优等生突然变成不良。 所谓优等生的善与不良的恶,难道是为了确认这两个极端吗? 最近,不,可能是从很早以前,我就很在意耶麻川的事。 也许我喜欢她也说不定。 我喜欢的耶麻川,和各种各样的男人们,疯狂的做爱。 好痛苦啊。 但是,如果是探索者的话,一定能克服这个痛苦。 但我不是探索者。 探索者? 那是什么? 我突然想起猫的事情。 那肯定是因为窗外,从刚才开始就有猫一直在叫。 应该很冷吧,今天下雪了。 一打开窗帘,窗外有一只白胡子顶着雪的猫。猫用指甲划着窗户,一直在玻璃上滑动。 “想进来吗?” 我稍微打开了窗户。 猫从那个间隙溜进了我的房间。 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窗框跳上桌子,哗啦哗啦地抖动着身体,把雪抖落在地上。 我伸出了手。 猫轻轻的把头放在我手上。 这份寒冷,冷却了我的心烦意乱。 “…谢谢你” “喵” “如果可以的话,就在家里养你吧?” “喵” 猫叫了一声,又用优雅的脚步,从窗户的缝隙消失在下雪的夜里。 我像中了催眠术一样目送它远去。 回过神来,打开窗户寻找猫的身姿,不过,哪里都找不到了。 死了心关上窗户的时候,手机震动了。 看到了来自耶麻川的信息。 ‘有事想对你说,请来社团活动楼一趟’ ‘不要’ ‘行了快来。’ 电话打了过来 “喂?这种时间叫我出去到学校去太奇怪了,你想把我也拖入歧途吗?” “今天的事情我道歉,对不起。被抓住胸口很害怕吧?那家伙,真的脑子不好使” “啊,那你为什么要和那种脑子不好使的家伙做那种事啊!” “我只是想做而已嘛” “…….” “我还是优等生的时候,喜欢在学习间隙看黄片,就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去试试看。所以趁着作不良和各种各样的人都做了试试” 眼泪流了出来。 重要的东西被毁掉了的感觉。 我觉得重要的东西被污染,而受伤的感觉。 我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就这么一直哭着。 电话的对面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没事的。没事……” 一直说着没事。 我想起来了。 很久以前也这样被耶麻川安慰过。大概是我幼儿园的时候。 但是与幼儿园儿童哭泣的原因相比,我现在流泪的理由,也太沉重了吧?而且本来就是耶麻川让我的心里这么乱,那这家伙的安慰有什么用呢? “没事的。没事……” 真的吗? 真的没事吗? 半信半疑地,选择相信听到的声音。 就像很久以前那样。 “…….” 不久纠结不断的痛苦,一点点淡薄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擦干了眼泪。电话那边的耶麻川,随着我呼吸的平稳,声音也回到了平时事务性的样子。 “那就这样吧,无论如何,今晚,文弘君拿着的五号房间的钥匙是必要的。希望你一小时后把钥匙拿到社团活动楼来” “你以为你算老几啊!” 我挂掉了电话。 话说回来五号室的钥匙是? “那种东西…啊”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去背包里找了找,找到了银色的钥匙。 ### 8 耶麻川的过去(含前世 ) 每踏出一步,就感到黑暗中部室楼的木质走廊的狭窄。窗外,在风中摇曳的树木的上空,闪耀着冬天的星星。 就像是用针刺穿不透光的黑纸,打开很多的孔,通过那个点,对面的光照了过来。 “…….” 那样的星光,与街灯混杂在一起照亮了窗前。有谁在旧校舍的墙边立着。 穿着剪短的制服裙,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用手叉在腰上。是耶麻川。脖子上围着看起来很暖和的围巾,不知为何脚上穿着看起来很结实的登山靴。 一靠近,就看到她那圆圆的侧脸。想摸摸她融入黑暗的黑发。这种想法也好,自己在这个地方也好,都挺不可思议的。明明和她之间什么特别的关系都没有。 “实际上,文弘和我之间有特别的关系。” 耶麻川就这么靠墙壁开口了。就好像读了我的心一样。 “……只是住的近吧。因为幼儿园是一起上的,从很早以前就有交流。” “那样不厉害吗。频率那样不同的你我,竟然能那么亲密的交往”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钥匙带了吗?” “嗯。在我这里。” “走吧。去五号室” 耶麻川离开墙壁,向社团活动楼深处走去。 路过白天进行过随意性行为的四号室,走到走廊的尽头,在五号室前面耶麻川停住了。 然后耶麻川回头看我,取下脖子的围巾,缠在我的脖子上。 “这个、送你” 出人意料的行为,我没有抵抗。 眼前,耶麻川的瞳孔中,反射着从走廊的窗户招进来的星光。 像是要把我吸进去一般。 “我觉醒为探索者之后。我的话语就有了启动宇宙一切事物的能力。如果我是靠着这种力量强迫你来这里,我道歉。” 我一边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一边想起了几个月前,在五号室的门对面,我脚趾骨折的事情。 那时候指头是怎么治好的来着? 耶麻川调整着我脖子上围巾的围法说道。 “但是…也有可能,文弘君是为了阻止我才来到这里的。我是这么想的” “阻止?耶麻川?去做什么?” “因为我是探索者,觉醒的探索者不得不踏上旅途。无意间察觉到这一切的文弘君,会不会来阻止我去旅行呢啊” “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就算耶麻川要踏上旅途,我为什么要阻止呢?” “那肯定是因为文弘君想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特别的关系” 耶麻川结束微调围巾后,把我的肩膀拉到她身边。 我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和额头就砰地一声撞上了。 “…….” 就像是在确认互相的体温,持续着这个姿势。 然后,互相的体温,还有某种情报,都在无声中交换着。 心与心的交流。 这,是什么? 我向耶麻川传达了某种心情。 那感情渗透到耶麻川的心,与耶麻川的心情共鸣。这样的反响,又返回我的心。温暖的波浪般的交流充斥着我的心。 呼吸也变得平稳,全身的紧张感也消失了。 像裂开的泡沫一样的安稳感在全身蔓延。在家里隔着电话被安慰时候的舒畅心情,此时此刻被放大了数十倍。 忍住了想要追求更舒服的冲动,我推了耶麻川的肩膀,把额头分开了。 “什么?刚才的那个” “心灵感应啊。真怀念啊” “心灵感应。怎么会” 我轻笑了一下。 “怎么会有心灵感应呢。你脑子有问题了吧” 耶麻川再次将我的头靠近她的时候,我听到duang的一声。 与感到疼痛同时,又感到了精神上的交流。 这次不知为何传来了刺痛的感情。 “这不是心灵感应是什么!” “你生气什么啊。用常识考虑考虑吧。怎么可能有心灵感应呢。那种不使用语言,只是靠精神就能交换信息的手段怎么可能有啊。” “这就叫做心灵感应!我和文弘君之间,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有这样的频道!为什么只有文弘君才能与我相通呢。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很特别!这样让人心情舒畅的交流,不想离开文弘君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什么特别的关系,你做梦做太多了吗?原来你喜欢看那种少女漫画啊,我真是看错人了” “从刚才开始文弘君就一直否定我说的话,所以话题完全没有进展!好烦!你差不多行了吧!” “那我退一百步,你说我和耶麻川之间有心灵感应一样的东西,而且是从很久以前开始的。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我和文弘君在幼儿园相遇,一直到十岁左右都有。像这样把头贴在一起就有心灵感应通着。我也是直到今天晚上才想起来这个心灵感应能力。” “现在我十六岁。为什么,仅仅六年前的事情都能忘记呢?和耶麻川心灵相通,如果真的有这样划时代的事情的话肯定不会忘的吧?” “没办法啊,忘了就是忘了。之前有心灵感应的事情,我和文弘君都完全忘了啊!但是我现在想起来了!”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是不是还在做梦?我带你去医院吧?” 耶麻川挥舞着紧握着的双手,作出了想把愤怒发泄出去的动作。 但是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嘛,文弘君完全忘记了心灵感应这种探索者的交流方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于一般人来说也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啊,一般人是啥意思。那你算老几?不良少女大人吗?” “这个世界的基本频率和探索者的频率是不相容的。如果存在心灵感应通信这样的东西,这个世界的封闭性的意识形态就会被打破。但是,探索者无法在现在这个世界稳定存在。有时因为某些原因,这个世界以外的探索者会闯入这个世界,但是因为他们无法稳定存在,所以像心灵感应这样划时代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必定会被遗忘。不管那是多么舒服,温暖人心的体验。” 耶麻川的话我基本没有听进去。 “但是呢……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是曾经被这个世界重重封闭的探索者这件事!” 耶麻川自顾自的情绪高涨,又开始挥舞双手。 我耸了耸肩,把胳膊挽在胸前。 “我想在感冒之前早点回家。天气越来越冷了不是吗?” “我觉醒了,想起来了。今晚,终于,全部想起来了!” “所以呢,又怎么样。” “我教你怎么心灵感应。” 耶麻川把额头的刘海分开了。 虽然觉得很傻,但还是紧张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额头靠近耶麻川的额头。 砰的一声。 近距离的目光相接。 “…….” 耶麻川闭上了眼睛。 我也跟着做了。 立刻,鲜明的印象流入了我的心中。 * 在幼儿园的一角,有个正在玩耍的男孩。 天真无邪的笑容很可爱。 接送那个男孩去幼儿园的母亲虽然是个美女,但是举止有点奇怪。 被幼儿园的职员和其他的母亲搭话的时候,就一副想躲在自家孩子背后的样子。 好像有什么精神问题。 但是,这位母亲的孩子却 露出了没有任何烦恼的可爱笑容。和其他的孩子们友好地牵着手,玩耍。 “哇。好开心啊~” 但是在那样的幼儿园的角落里,有一个独自坐在体育座的女孩。 男孩停止了玩耍,向坐在体育座的女孩子打招呼。 “为什么不一起玩?肚子疼吗?” 女孩用大人般的语调,说了幼儿园孩子想象不到的复杂的事。 “不想和这个世界一起振动,那样做的话就会被世界同化。” 男孩无视了理解不了的地方,把老师教导的东西告诉了女孩。 “不遵守规定是不行的哦” “哼。不行,不行啊,把那种话当真的话,就会变成笨蛋的。善与恶在光中本质是一样的” 男孩无视无法理解的事情,为满足自己的欲望强迫了女孩子。 “一起来玩吧。很有趣的” 男孩伸出手邀请执拗的女孩。 于是女孩紧紧地握住男孩的手。 一瞬间,他和她之间流过了像电流一样的什么东西。 从那以后,女孩子渐渐地加入到玩耍之中,开始遵守周围人们的教导。牵着手一起跳舞的时候,男孩子的普通感好像已经转移到了女孩身上。女孩上了小学后更加听老师的话了,成了成绩优秀的优等生。 另一方面,男孩子也出现了变化。自从和女孩子关系变亲密以后,他开始无视周围人们的教导。那是女孩子偶尔说的远离尘世的话语安装在男孩子的心中结果。 不久男孩在幼儿园里也不和其他人一起玩了。上了小学后,不想做作业的时候就不做,不想上学的时候就不去,形成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最终,男孩无论如何都无法适应周围的人。就像乐团中唯一一个音符偏离的乐器一样,男孩子发出的气氛,与周围格格不入。 像是两颗星被引力吸引,进行能量的交换,从而使彼此的轨道完全改变,二人之间产生了这样的现象。 耶麻川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探索者这种存在是从什么时候? 对这个疑问的回答也通过心灵感应马上传达了。我虽然不理解,但就这样接受了被压缩的信息。 好像是耶麻川在前世,已经进化为探索者了。 在前世,耶麻川是村子里的巫女。剪齐的黑发很适合巫女服。 但是,因为状态不佳,导致占卜工作失败的巫女耶麻川,被遗弃在山里作为山神的祭品。这是一个没有人权意识的时代的故事。 耶麻川被山神都惧怕的戴着天狗面具的探索者解救后,她的才能被发现了,前世的耶麻川经过艰苦的修行,进化成了探索者。 但是在作为旅行者的第一份工作,探索暗之迷宫中,耶麻川轻易地陷入了迷宫的圈套。 迷宫的圈套让前世的耶麻川堕入了色欲的地狱。 比现在更年幼,十二三岁左右的前世的耶麻川的肉体,被迷宫深处存在的数亿的齿轮和象蛇一样的电缆构成的机械的色欲地狱领域抓住了。 耶麻川第一次的迷宫攻略就这样在一瞬间以失败告终。 但是前世的耶麻川,在完全被那个机械性的色欲地狱领域吸收之前,舍弃了肉体,只让意识下降到别的次元从黑暗的迷宫逃了出来。 为了追赶逃跑的耶麻川的意识,迷宫中机械的色欲地狱领域,释放出黑色的电缆。 耶麻川在被像蛇一样的电缆追杀的时候,也在三维物理空间中寻找能够寄宿自己意识的对象。发现了一个婴儿的肉体。那个婴儿出生后就被母亲扔到桥下,不久就咽了气。耶麻川把自己的意识寄宿在了,那个体温急速变冷的那个孩子的身体里。婴儿恢复了呼吸,一直在桥下哭泣。 ** “这样,等我恢复意识,就已经在在桥下哭了。之后我被麻里酱发现,被她捡回家养大了。” “麻里酱?” “是抚养我的父母。什么时候见到了请多关照啊” 在五号室的门前,耶麻川推着我的肩膀把额头拿开了。 “然后文弘君,幼儿园的时候给了我安定和安心的频率。我才能够慢慢地治疗迷宫中受伤的心。谢谢” “这也没什么……” “正是因为有了给予这些的文弘君,我才有了不被世人抛弃的频率。通过前世的修行从师傅哪里继承学习到的隐者的频率就这样移动到文弘你身上,让你变成自己也不太了解的奇怪的人。真的对不起!” “什么奇怪的人。失礼啊……” 想着对坏话要一一反驳。我本来想找耶麻川的弱点,但脑袋一顿,怎么也想不到合适的话。 话说前世?真的有那样的东西吗? 暗之迷宫,那是什么? 可能是突然收到太多的信息,或是心灵感应的副作用,我的意识模糊不清。 “怎么感觉好困啊……” “喂,喂,振作点!!” 站不起来。我只能靠着耶麻川。被体重压下的耶麻川倚靠在五号室的门上。 “啊,真是的!” 耶麻川的手伸进我的裤子的口袋。在口袋深处找到了什么。 银色的钥匙。 耶麻川把钥匙插入五号室的钥匙孔,转动了门把手。被两人的体重推着,五号房间的门猛地开了。 我与耶麻川因为重力,倒在了门后深处的黑暗中。一进入房间,耶麻川的身体就开始发出青白色的光。 ### 9 耶麻川,开始发光 在小学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男孩子经常哭。 这种时候女孩安慰了男孩。 如果这样男孩子还是哭个不停的时候,女孩就把两人额头紧贴在一起。 这样一来,女孩子心中的幸福感直接传递给了男孩,就这样男孩子也笑了。 一个音叉所发出的振动,传到另一个叉上,女孩子可以有意识的控制这种引起共鸣的心灵感应能力。 女孩天生就具有将特定频率的感情和思考一直保持在心中,并向周围放射出的能力。但是对女孩子放射的频率能产生共鸣的存在,只有男孩子。 在人的心里,有许多各种各样的频率,但女孩子发出的频率和谁都没有产生共鸣。 只有那个男孩对女孩子发出的频率产生了共鸣。 也许是因为那个男孩子的心特别空虚毫无防备的缘故吧。 不管怎么说,有与自己的频率产生共鸣的对象是很开心的事。因此,那个女孩经常和男孩子待在一起。 那曾是带着闪光特效的幸福的季节。 男孩哭泣的时候,她就把温柔的频率传给男孩,男孩就像海绵一样吸收着。这样的日子如果能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 但是,那样像是关系很好的小动物般的日子,青春期一到就结束了。 可能是因为,男孩和女孩,都开始拒绝向对方敞开心扉。 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了令人心痛的心灵感应事故。 两人关闭心扉后不久,心灵感应的事,关系那么好的记忆,都被这个世界的频率吞没,被遗忘。耶麻川让心沉睡,深深地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为戴着黑边眼镜的优等生。 但是有一天,耶麻川的心受到了冲击。 那是数学课上。 正在把黑板上的公式一丝不苟地抄写在笔记本上的耶麻川,没有任何前兆,像被闪电贯穿了一样全身颤抖。从椅子咣的一声站了起来。 “我,我想起来了……我……就是那个陷入黑暗迷宫的陷阱,陷落到这个地方的探索者!” 但是,这一瞬间的觉醒,再这样顺着这个世 界的频率生活就又会被忘记。耶麻川下定了决心,离开了平静的日常生活,摆脱这个世界的频率,为此… “我……要成为不良” 那天晚上,耶麻川扔掉了黑框眼镜。 * “原来是这样……” “终于醒了。搞明白了吗?”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耶麻川的脸。我枕在耶麻川的大腿上,躺在沙发上。 把害羞和喜悦藏起,抬起身来,环视五号房间。 房间的深处有储物柜和放着棋盘的架子,左边的墙壁上有流水台。现在,这些都被蓝光微微照耀着。 我站起来寻找光源。 天花板的荧光灯,墙壁的safe light,所有的光源应该都坏掉了。我擦了眼睛。 “真奇怪。我看见耶麻川在发光” “是啊,我在发光。这是我心中的光芒” 说起来,以前也曾看到过类似的光芒。那是米娅带我看到的光,从传送门的对面溢出来的光。 我想起来了。 米娅 传送门 “……想,想起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 耶麻川发出的蓝色光增强了。房间里被染成蓝色。这种不可思议的光越来越耀眼。 没有温度,透明的青蓝光。 耶麻川发出的光,渗透到我的心里。 我的背部像电流经过一样,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全身起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我是在做梦吗?” 我不禁往后退。 背部撞到上了衣柜了。 沙发上的耶麻川在光中微笑着。 “这就是现实。存在就是光” 通过手掌背后的储物柜那金属的触感传递过来。 那种寒冷,也让我感到光波的振动。 现在,心中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振动的光波。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光的振动。 刚才还以为是硬的物质的地板,储物柜,这只手、脚,自己的思考,感情,都是波动的光构成的图形。这种意识,这种想法也是光构成的。振动的光,世上只有这一种存在。 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感情,思考,过去,未来,现在,全部都是振动的光。 “唔……感觉有点害怕啊” “抓住我就好” 耶麻川伸着手向我走来。贯穿心灵的光源接近了,我变得更加害怕,想要后退,不过背后是储物柜。 事到如今,只好到向前了。 我做好觉悟握住了耶麻川伸出的手掌。瞬间,光线更加强烈地在我的心中爆开了,脚都在抖。 “坐在沙发上,深呼吸” 耶麻川拉着我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坐在旁边。 “怎、怎么办。我好像变得奇怪了” “这种害怕只是一时的。如果想让心情平静下来的话,考虑一些日常的事情就好了。文弘君,喜欢吃快餐吗?” “啊?偶尔吃点吧” “薯条和可乐我都很爱吃。油和糖和盐的大和谐” “是啊,真好吃啊” “文弘君喜欢拉面吗?” “嘛,偶尔也会吃” “骨头和面条和深汤的大和谐” “是啊,真好吃啊” 在不可思议的光线充斥的空间中,我像溺水者一样一边抓住耶麻川,一边回忆起之前吃过的拉面,还有各种垃圾食品的味道。 多亏了这个,意识渐渐回到了平时的感觉。 不知不觉世界恢复成了熟悉的物质世界。 现在,地板就是地板,是通常的硬的物质。 我又恢复成我自己,有一种统一的感觉。 坐在沙发旁边的耶麻川,亮度也逐渐降低。就像是把led灯的旋钮慢慢地往‘关’的那一边旋转一样。 “太好了……” 耶麻川在变暗的同时,室内也变得黑暗。最终在完全被黑暗包围的房间里,我放松身体,大声地叹了一口气。 “哈…” ### 10 发光的身体(light body) 黑暗中传来耶麻川的气息。 心意相通的对象就在身边,因为心灵感应,这种意识更加强烈。 我不由得想象。 如果能和耶麻川一起度过今后的高中生活,那该有多让人安心啊。 不仅仅是高中生活,之后的人生也能一起度过,那该有多开心啊。这种想象在两人之间产生共鸣,一瞬间就增强了几十倍。 “…但是,对不起,不得不走啊,我” 耶麻川再次微微发光了。 发着青白色光芒的耶麻川从沙发上站起来。 耶麻川的决心不必用言语表达,已经通过心灵感应传了过来。 以前米娅想要打开这个世界大门的时候,时空产生的冲击波让耶麻川觉醒了。然后现在,耶麻川准备用米娅进来时使用的门出发。 去各个世界旅行的人会从大家的记忆中消失,就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即便如此,耶麻川也打算出发。 耶麻川把放在架子上的大登山包拉了出来。 “这个背包,是在这个房间打开大门的探索者留下来的。” “啊啊,是米娅背着的包啊。” “我就拿着这个去旅行了” 耶麻川背着背包并调整了肩带的长度。 凝视着做着出发准备的耶麻川,在我心中浮现了一个想法。 “那个……我,要做这个房间的部长。然后,每天都到这里来” “噗…部长?” 耶麻川吸了吸鼻涕。 离别的悲伤在彼此之间共鸣。 “嗯。等你成了部长,就先打扫一下房间吧。重要的朋友,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哦” 瞬间,一大波喜悦通过心灵感应传递了过来。 “我,出发了。这次,我可能还会完全忘了自己是谁,也可能变成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即使变成那样,我也一定会回到这里的” “嗯嗯,等你回来” 耶麻川再次哭着露出了笑容。 强烈的光线从耶麻川的身体喷薄而出。 光在耶麻川的制服上程几何图形般蔓延,不久象火焰一样覆盖了全身。之后,光把穿着的制服变成了未来感的发光的衣服。 “这是为了穿越无数世界设计的探索者制服哦” 之后,耶麻川拿起了架子上的一颗棋子。 “这些棋子保留着这个房间的频率。为了能找到回来的路我就带走了” 耶麻川将棋子放到探索者制服口袋之后,走到了储物柜前,身上溢出的光开始向外膨胀。 “要保重哦,文弘君。如果害怕这光的话,可以到房间外面去。” “我会一直看到最后的” 耶麻川点了点头。 在包围着她的蓝色光的中心,产生了与以往不同的强烈的光源。 这片光一瞬间吞噬了我。 巨大的光线中,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光的图形席卷而来。 耶麻川发出的光与宇宙中的一切连接着。海量的信息远远超过了我意识的容量。所以我将意识的焦点转向了耶麻川的身体。手足、头发、脸庞、胸部的起伏……我把意识转向了有重量的耶麻川的肉体。 她是由平滑的曲线构成的。 由简单的图形复杂地组合,我把那个构造物当做耶麻川认知着。从此之后,她将消失在我看不见 chapter02 天使的降临 ### 1 文弘家的早晨 “今天一定要和妈妈做爱吧?” 初夏,从窗帘缝隙射进来的朝阳让我睁开眼,就看到母亲站在床边。我揉着眼睛回答。 “不会的。永远不会” “为什么?我才刚刚三十多岁啊,化妆的话和十几岁没什么区别,为什么不和这么漂亮的妈妈做爱呢?完全不能理解。你就那么讨厌妈妈吗?” 我一边脱下睡衣换上制服一边回答背后的母亲。 “社会常识很重要啊!” “真了不起啊,文弘!你这么说妈妈真的很高兴。还是妈妈教育的好啊!” 把想要抱住我的母亲的手移开,向起居室走去。走到桌旁,开始吃已经准备好的早餐。 坐在正面的母亲,在桌子下,用裹着丝袜的脚尖碰着我的膝盖。 “是的……常识很重要。但是呢,文弘…你听我说。像文弘这样的小孩子可能还不明白,常识是有两面性的。譬如‘每天都必须要上学’这样的常识,这个是只有好处的常识,应该严格遵守。但是关于和妈妈做爱的常识却不是这样的。表面上大家都说绝对不会做那种事,但背地里所有人每天都过着和妈妈做爱的日子,这才是关于这个常识的真相。人类社会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地方,正因为有了双重标准,才得以顺利运作。这就是所谓的清浊并饮。虽然这么说,但是和妈妈做爱并不是‘浊’的那边,倒不如说是非常‘清’的那一边。为了预防俄狄浦斯情结,和妈妈做爱是全人类都应该积极去做的事情哦”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得快点去学校了。” 我站起身来,母亲也站了起来。 “等一下,文弘!” 母亲手叉腰,一副说大道理的样子大声说到: “让妈妈我积压性欲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哦!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性欲会发散到周围的原因,下班后从公司到停车场的短短一截路上,每天都被不认识的男人和女人搭讪,真让人头疼!” “那不是挺好的吗。” “不好!妈妈好怕生的!包括认识的人,除了文弘以外他们都好可怕!所以只能做出可疑的回答,然后每天陷入自我厌恶的困境中!你要我怎么办啊!” 我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不安,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怪啊,明显是母亲有问题吧。 “那是母亲你的问题,和我没关系吧。” “不,关系很深。如果你再这样磨蹭下去的话,妈妈我也有自己的办法。” “什么?反正只是像平时那样做勾引我的无聊事情吧。搞什么奇怪的cosy,穿个水手服啊什么的。只是换个样子我也不会怎么样的。” “没那么简单哦。文弘,你觉得是谁养着你?还有别看不起水手服啊。妈妈在高中的时候没有机会做爱。本来是有兴趣却装作没兴趣。就算是在形式上也好,想要满足过去没被满足的欲望,不要再对努力的妈妈说这么恶毒的话了。” “知,知道了,我不嘲笑你cosy了。然后…养我的,当然是母亲你。” “是,养你的人是我哦。请你仔细考虑一下这一点。你现在吃的面包,那是用谁的钱买的呢?这个房子也是带院子的周围安静的独栋别墅。一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房租也挺贵的!这么好的环境,是谁为你准备的呢?” “没,没想到…你会这样说啊…” 我受到震惊而惊慌失措。 “文弘,你也差不多到了可以考虑这种严肃事情的年龄了。妈妈供给的衣食住行,因为有这些,你才能每天都过着舒适的生活。所以你明白了吧?要是你今后也想有饭吃的话,就和妈妈做爱吧!” “太过分了!养育孩子是父母的义务吧!” “到底是谁过分呢。和妈妈做爱是你的义务。放弃自己的义务,单方面地只主张权利,对高中生来说这想法太不成熟了吧” “怎么会有那样的义务!” “当然是有的…在普通的母子关系中,可能确实没有做爱的义务。但是,你我之间不一样。你确实是有做爱的义务存在的…” 妈妈的眼神望向远方。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好好听着,文弘。其实妈妈有个秘密。如果说出来的话,可能会被认为是脑袋有问题,所以到现在为止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但是,这样忍耐下去的话,性欲压抑过久,脑袋就会变得奇怪。不管怎样你都觉得妈妈脑袋有问题的话,妈妈就把所有秘密全部说出来好了。” 母亲拉着我的手坐到沙发上,一边眼神望向远方一边继续说话。我挥手躲开,想逃去学校,却被抓到了制服的腰带,又被拉回了沙发。 “听听嘛!那是…当妈妈还只是文弘这么大的时候…” * 那时,妈妈的性欲太强了,到现在也很强的。 不管怎样,因为妈妈从很早以前就怕生,无论多么荡漾,也只能沉溺于自慰行为。 在这样的生活中,不知不觉妈妈就变得自慰中毒了。而且妈妈对性欲有着很强的执着,为了追求更强的刺激,每天都会有新的让自己兴奋的妄想,不断地研究自慰的方式。 要具体说明一下那个研究的过程的话,就是把自己喜欢的妄想做成表格,在构成妄想的各个部分上标上记号。 假设满员电车为a,穿着水手服的妈妈为b,众多的上班族为c,色狼行为为d,以强奸行为为e的话,abcde这一串字母能表示的妄想就是,穿着水手服的妈妈被满员电车里的上班族全员乱摸全身之后强奸。 有一天妈妈突发奇想,发现了所有的妄想都能通过字符串表示这个自慰理论。说这一天是这个漫长的故事的开端也不为过。 * “我必须得赶去学校了!话说回来,这是什么话啊?突然什么故事开始了?” “嘘,安静点!我在说很重要的事情。虽说是自慰、强奸之类的,但并不是什么令人讨厌的事情,非要说的话算是哲学性的话题,不要性奋,认真听。” “我没有性奋!别抓着我啊!” “就是因为这样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才不好应付啊。别胡闹了!给我好好坐在沙发上!” 母亲的力量很大。 我决定老实地等话题快点结束。 母亲眼神望向远方,继续讲故事。 * 没错,那时候…妈妈把自慰记号排列在笔记本上,倾注全部的生命力,埋头于研究。那时使用的笔记本被数字、汉字、字母填得乌黑。每个字都代表一个妈妈自慰的元素。随着这些笔记堆积了数百、数千册,妈妈的自慰理论有了高度的发展,渐渐地妈妈的大脑进化成了普通人的妄想无法满足的程度。1234,abcd,仅仅看到这些字符串就会性奋。 而且有一天,妈妈发现通过特定的手法操作那些符号,就能生成无限的变奏曲一般的妄想。从这开始,妈妈的自慰从沉醉于具体的图像,深入到了那些浓缩的关于自慰本质的符号和方程式,也就是说是数学。 啊,好怀念啊。每天,在心中的逻辑抽象空间制作各种各样的方程式和几何学图形用于自慰的事,当时的妈妈每天都做哦。 在床上闭上眼睛,期待着无数不同的公式与妈妈纠缠,心中想象着,在闪闪发光的房间里,用一百个方程式将自己包裹,想象着自己与围在身边的方程式神经交织在一起,一边自慰。 那时候还附带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只要是抽象的,符号性的东西就好。当时还真是年轻啊。将这些符号性的东西引入自己的思考回路的深处,一边被他们推倒一边推倒他们的纠缠不休 ,这就是曾经妈妈每天十五次的必修课… 所以妈妈,几天后就不去学校了,和爸爸妈妈都不说话了。整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自慰。 但是呢! 渐渐的数学性的自慰,也模式化得让妈妈感到腻烦了。所以妈妈想。 我必须改变。 必须创造超越想象的,划时代的新自慰方法,来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变化。 对,想要改变自慰的话只有现在了。 要趁现在改变自慰! 妈妈就这么决定了。 然后呢! 真的! 有一天,妈妈的自慰生涯中,真的发生了超出想象的划时代的事件! 那是我无法忘记的,高二的夏日。就像今天一样清爽的初夏的早晨…我遇到了天使。 ### 2 妈妈的故事 妈妈,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妈妈的自慰生活,已经完全进入了倦怠期了。 那天妈妈也在自己心中的自慰空间里和抽象概念互相纠缠,第七次的自慰行为结束后,留下的只有空虚。妈妈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满足。 因为没有什么更刺激的自慰对象,所以我在心中的那个透明的空间,反复组合自己知道的所有方程式,想产生出什么新的东西。 但是不行啊。毕竟,即使那样也只不过是方程式的变化增多而已。 就像青蛙的孩子就是青蛙。即使用面粉做成各种形状的点心,也只不过是用面粉做成的点心,这种点心妈妈已经吃腻了。使用一个模板画的画,不管多复杂,都具有同样的基本构造。 所以妈妈意识到了。 意识到,为了和真正创新性的超越想象的东西在心中缠绵,还需要探寻未知的新领域才行。 也就是说,那间一直在用的为了和方程式缠绵的空间,每个角落都已经被妈妈探索过了。 如果心是一个大的建筑物,那么那个建筑物平时自慰使用的楼层,每个房间都被探索过了。 所以已经没有了新的刺激,没有刺激的话,比吃饭更更喜欢的自慰,也变得无聊了。 因此妈妈下定决心,打算在心中,往上,或者下,发掘新的楼层。 于是首先,妈妈决定从充满美丽曲线和几何图案的,一直自慰用的空间向下走。就像是在房间的地板用钻头挖的感觉,妈妈在像水晶一样坚硬的地板上用手持电钻开了个洞。 “呀!” 我用电钻刚挖了一会儿地板,突然地板就开了个大洞,妈妈倒栽掉进了黑暗的洞里。 “痛痛痛” 一边抚摸着碰到地面的头,一边环顾四周,妈妈发现自己在和刚才完全不同的空间中——那是一个有些昏暗的地方。 那里总体上是昏暗潮湿的,像沉淀的沼泽地一样。环顾四周,虽然也有些神秘而美丽的海滨,但是大部分地方是很多黑暗的洞窟,像是错综复杂的迷宫。 那里妈妈被卷入了潮湿的感情。各种各样的人和物的形象紧贴在一起,互相战斗,互相寻求着。看到那漩涡的形象,妈妈心中也涌出了各种各样的沉重的感情和欲望。于是妈妈注意到了。 “啊,这里是普通人自慰时使用的意识水平呢。以前我也是在这样的地方自慰的吧”。 平时在生活中经常看见的形象和感情,比如电影啦书啦,学校啦家啦,在那里卷成旋涡。虽说很平常啦,但是妈妈很久以前就不去学校了,所以也没太多的感触。 “我想用抽象度更高,含义更浓厚、新鲜的材料来自慰!” 因此,妈妈决定离开那个又湿又暗,错综复杂的迷宫一样的地方。爬上梯子,又回到了平时熟悉的空间,接着,就决定继续向更高层的方向前进。 如果低层是以前体验过的水平,往上走的话,应该就能进入从未见过的崭新的心灵领域。 于是,妈妈在平时抽象自慰的房间的水晶质天花板上用手持电钻打了个洞。然后在那个洞上搭上梯子,爬到了像屋顶一样的空间。 “嘿咻,嘿咻…哎呀,这里真黑啊” 登上屋顶的空间,最开始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妈妈一动不动地呆住了。 但是环视了一会儿之后,眼睛渐渐地习惯了黑暗,发现那里不但没有一片漆黑,反而是一个充满了无数光芒的星海般的空间。 那里不是阁楼一般黑暗的地方,而是星之海,光之海! 而且仔细观察的话,在那个空间里充满着无数的光点,每一个都像呼吸一样反复吸收和放射着光,看上去像有意识的生物。 “这是什么啊,好厉害!简直就像是活着的宇宙一样。” 妈妈感动地摒住了呼吸。 在自己的心中,居然有这么棒的空间。而且这里比楼下那种,充满了各种抽象记号和逻辑体系的地方,有着深远得多的意义,充满了活生生的光。 因为知道自己又发现了更多自慰的可能性,妈妈感到全身发热。 “这,这可受不了啊。但是先忍住兴奋仔细调查一下吧。这些光粒,究竟是什么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那个,有谁,有谁知道吗?这里是哪里?” 妈妈,大喊了出来。 虽然妈妈在平时生活中总是畏缩,在心中可是非常大胆的。 于是,在相当高的地方浮着的,一颗与普通光粒不同的,特别大的光粒,悄悄地来到妈妈身边,解释道: “光粒就是灵魂哦。这里是灵魂之海。每一个闪耀的点都是灵魂。从远处看只是一个点,不过,如果在近处看的话每个都特别巨大哟。那里面保存着许多转生的信息。这里是灵魂聚集的空间” “灵魂是什么?” “这是有形之物的本质。你是从下边的世界来的吧。听说下面是具体的世界。越往上,存在的东西就越抽象、越接近本质。非本质的东西在次元中下降,每层都更加具体” “你怎么知道的这种事?你好聪明。” “我是天使。是从更高更高更高的上方,这个宇宙的外面过来的。在进行向下的旅行” “哎~” 天使啊,真让人吃惊。 妈妈觉得在自己的心里,能自然而然地出现这样出人意料的对话很不可思议。 但是,由于妈妈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与心中和数学公式们相处,他们给了妈妈很多超出想象的数学发现和性方面的喜悦,给予了妈妈思考回路和肉体。 所以说心中有超出自己想象的存在这种事,能与之交流这种事,某种程度上也不那么难以理解。 同时我也注意到了别的事情。这个天使是抽象度远远高于我一直作为自慰材料的数学观念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个天使正是我寻求的新鲜的自慰对象。 但是妈妈却像是在猎物面前的肉食动物一般,一边抑制住兴奋一边继续和天使对话。等到稍微聊了一会儿,稍微亲近一点之后,再去袭击他。 “你比其他的光粒都大,都要闪亮。天使,原来这么漂亮啊。话说回来,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是在从上面开始到下面去旅行。确实,我有点太大了,所以我把自己分割成细小的部分,并行地通过各种各样的路线,向下旅行着。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去比这一层更低层的道路,正有点困扰” “这样啊,我刚才用钻头打开了个洞,搭上梯子爬到了这里,你顺着钻头下去就行了。下面的空间的地上,也有我打开的洞,从那里再往下走就可以了” “那就帮大忙了。话说下面这一层是什么样的空间呢?” “恩…这下面的空间,是我平时自慰用 的空间,虽然没有这片光之海那般漂亮和耀眼,但还是很清洁,有透明感的漂亮地方。但是再下一层的话,就是粘糊糊,潮湿,象错综复杂的迷宫一样的地方。普通人很喜欢在那个空间空想或妄想。不过,你一定不喜欢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在再下一层,就是我肉体存在的地方,仔细想一想,那里是最不自由,最受拘束,各种各样的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的地方。那种地方最好不要去。” “我听说过,那空间是三次元的物理层呢。是个有很多限制的空间。但是,那就是我的目的地。我听传闻说那是个有趣的地方。好像就算是天使在那个空间也会感到沉重和痛苦,不过,我会努力想办法到最下面去的。虽然天使再往下层就会变成笨蛋,不过因为是工作所以我会努力的” “天使先生,你是从多高的上层来的呢?” “那个…是从在这个宇宙的最上层的更上更上层来的。从我已经记不太清楚的光之面纱另一边过来的” “哎~好厉害啊。我也想去那么高的地方看看” “请一定什么时候去看看。那是个好地方” 天使坦率的表达了好感。 虽然和天使说着说着就平静下来了,但是妈妈绝对不会忘记最初的目的。 对。 本来的目的是要体验从未有过的划时代的自慰。 为此,妈妈终于诱惑性地接近了自称是天使的耀眼的发光体。妈妈虽然在人类社会是个容易害羞的人,但是在心中,会变成十分大胆的人。 “话说…喂,天使先生。在这样长途旅行之前,要不要稍微跟我玩一会儿?” 天使放出的光芒拥有着无比的强大和纯净,如果被这样的东西贯穿,妈妈说不定会死去,会消失,会被纯白化。 但是妈妈的愿望正是如此强烈的自慰,那样反而死得其所。所以拜托了,天使先生,用那强烈的光把我从存在的一端到另一端贯穿吧。没错,我已经忍不住了,妈妈遵从自己的欲望接近天使,想要一下子把天使抱起来。 但是,天使对妈妈说,你稍后退一点。 “那个,再往这边靠近点的话,过多的光会注入你的身体给你的存在带来回不去的变化,那样没问题吗?” “如果我发生无法倒退的变化,会变成什么样?” “我发出的光经由你的心传到肉体,心和肉体就会进化。更进一步,在次元下降时你内心之壁会变薄” “内心之壁变薄会怎样?” “因为光的吸收量增大,会变得容易和整个宇宙连接起来” “与整个宇宙连接起来?” “应该会很舒服。但是心之壁太过突然的消除,恐怕会给你在三维物理层的生活带来不稳定……” “应该会很舒服!那个,就是那个!我追求的就是这个!” 对“舒服”这个词动物性地作出反应的妈妈,像是饥饿的野兽一样向那个巨大的发光球体冲去,想要让自己沐浴在闪电般的光的脉冲之中。 瞬间,天使所说的三维物理层中,高中妈妈房间的床上,妈妈伴随着强烈而新鲜的快感颤抖着,从当时是还和文弘同龄的可怜高中生的妈妈,从那个可怜的肉体的尾骨进入,强有力的发情脉冲像电流一样从脊梁骨跑上去,那个频率冲到了头顶,最后汇聚到光的海洋之中。 但是,天使却和兴奋的妈妈保持距离,冷静地说: “真是个很棒的频率啊。你的人格所产生的振动,一直传递到灵魂世界的深处。被这频率包围很舒服啊” “那你跟我做爱啊!” “也是,我知道了。作为收到你能量的回报,我也会给你送去能量。换适量的能量吧。请收下正好的。请进!” 一瞬间天使把光脉冲射了出来,比妈妈比身体准备的还要早,让我的意识变得纯白。我沉醉在光线中不断地追求更多的东西。但是自己也已经知道自己的容量,在那一瞬间被天使放射的满满的。 “天使,你好像有别的事情呢” “是的。我得走了” “稍等一下!如果你不在了,之后我要跟谁交流呢!” “试着和这周围性格相投的灵魂交流一下怎么样?有人,有人想和这个人交流的话,请过来这边!” 天使发出的光芒向四周蔓延开来,突然一个光粒朝这边过来。注意到的时候,那个光粒已经在妈妈眼前膨胀为大的光的球体漂浮着。 “这个灵魂好像想和你交流” 总觉得那个灵魂,是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的存在。 是的……妈妈一眼看到那个灵魂,就感到了命运般的心跳。 “你们之间感觉还挺不错的,所以会有线连接起来。” 天使这样说着,妈妈和眼前浮现的灵魂被一束光连接起来。然后妈妈和那个灵魂,开始高速的交换各种各样的信息和能源。打断了沉迷于这种愉快的交流中的妈妈,天使用光点提醒着。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年轻人了,我该往下面的世界去了。” “各个方面都非常感谢,天使!对了,告诉你我的电话号码吧。如果下方迷路了就联系我吧!080,然后是…” “谢谢你的帮助” 天使发出了表示感谢的光芒后,就通过妈妈打开的洞穴来到了下面的世界。虽然很留恋他,但是妈妈很快又开始热衷于和眼前的灵魂交流了。和那个灵魂的交流心情也挺舒畅的。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不仅仅是灵魂,就算是物理性的肉体,我说不定也能爱。 所以妈妈终于鼓起勇气试着发问了。 “喂,那边的你,这种精神上的交流固然不错,但作为肉体你住在哪里呢?我们能不能在物理上见一面?” 但是,那个灵魂发出了表示“肉体?不太明白”的意义的光的信号。 总觉得那个灵魂,在物理性的世界里好象没有肉体。 怎么会这样啊。 妈妈很苦恼。 想见却见不到。 这正是世间流传的情歌中频繁出现的状况,妈妈是第一次意识到,这是意外地在现实中常见的情景呢。 但是因为这点事就放弃不适合我的性格。 倒不如利用这个状况,想出了强化那个灵魂和我的结合的究极方法。 当时自己都被自己的天才震惊到了。 然后有一天,妈妈下定决心将这个想法传达给那个灵魂。 “喂,你难道不打算在三次元空间里生出肉体来吗?那里没那么可怕的哦。虽然吃饭啦麻烦可怕的事也多,不过,意外的也有有趣的事哟。比如互联网之类的” 那灵魂发出了代表“ok,真好啊!”意思的光。 然后,他的灵魂发出了“但是,该怎么办?”这样理所当然的疑问的光芒。妈妈回答道。 “很简单。为了让肉体在物理世界中出现,就作为某个人的孩子出生就行了” 那个灵魂发出了表示随声附和的“原来如此”的光。 我若无其事地提出了下一个建议。 “也挺难得的,不如作为我的孩子出生,让你的意识扎根下来吧?” 那灵魂发出了代表“ok,真好啊!”意思的光。 于是我若无其事地提出了更为核心的提案。 “那你能不能在物理世界里成为我的孩子之后,做我的恋人呢?” 那个灵魂发出了“不太明白,不过,ok,好!”的光。 妈妈继续提出了更加极端的提案。 “那你作为我的孩子出生后,做我的恋人,再与我结婚,然后我生下你的孩子,组成终极的家庭如何?” 于是那个灵魂发出了“好难懂,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ok,好!”的光。 妈妈叮嘱了一下。 “绝对哦。以后绝对不能违背约定哦!你作为我的孩子出生后,要在高一生日的时候和我一起破处,成为我的恋人,成为我的丈夫,和我生孩子,组成幸福的家庭!这是绝对绝对绝对的约定哦!” “ok,好!” * 妈妈那天用邮购寄来了冷冻精子。 于是你就这么出生了,文弘。 ### 3 爱丽丝的田地 学校刚进午休,办公室里教师们热闹非凡。 “对不起。因为家庭原因,我迟到了。母亲…不,那些话,我不想想起来…” “欢迎来到职员室,文弘。你来得正好” 吉冈老师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在办公室角落的座位上,继续忙碌于玩手机。 “其实我有不得不对你说的事,你稍等一下。有点空不开手” 又在打游戏啊。 我环视了午休的职员室。桌子呈几何形布局着,教师和学生们在桌子的间隙走来走去。墙壁上挂着简单的时钟,秒针持续着稳定的旋转。 如果说学校是一个生物的话,那么这个职员室肯定是相当于大脑的器官。在这种情况下,专心致志地玩手机的吉冈老师就像出问题的脑细胞一样发出不协调音。 “…” 等了五分钟左右,吉冈老师终于关上手机,情绪高涨地开始说话。 “啊,短信来了。我和住在遥远异国的妙龄女性在网恋啊!!” 什么事啊。 “事情的开端是这样的。有一天,她无意中走进异国书店的书架一角。书店里,老师很久以前出版并翻译成英文的书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被封面插图吸引而购买了那本书的她,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慢慢翻页!她产生了从未体验过的不可思议的感动!啊,我想把这份感动传达给作者!于是她在网上搜索了老师的名字,用英语写了感想。从那以后,老师只要一有空就跟她互发短信” “我可以走了吗?我也很忙。” “等一下。对了对了,我有必须要告诉文弘的事。关于你的社团必须废部的事情” “话说…书?老师你写的?” “对了。不知道吧。老师以前是当小说家的。出版了几十册小说呢” “哎,写了什么样的小说呢?” 吉冈先生哗啦一声打开抽屉。抽屉里满满的塞着封面插图画风很二次元的文库本。 “也给文弘桑一本吧。老师写的是所谓轻小说的书。对了,首先我推荐这本。” “在粉丝之间被称作代表作,在老师看来也写得很好的系列,全七卷的第一册” 看了看递过来的书的封面插图。在那里,有个像是高中教师的拿着三角尺的男子,被三个女高中生抱住。 “嗯,标题是…《(小说家)!第一卷 我的学生们不可能这么喜欢我~》 “这本书啊,代表着老师从五岁开始的梦想与希望,是按照老师自己的想法写出的小说,可谓是我灵魂的表现啊。” “哎~,好像很有意思。嗯…稍等一下,废部!?” “对对,文弘桑的部要废部。不,因为本来就没成立什么部嘛,所以就那样尘归尘,土归土,消失吧!” “为什么我那么重要的部要被毁灭不成呢?” “几个月前已经把文件交给你了吧。要组建社团,至少要有三名部员,还要拜托空闲的老师做顾问,还要定期提交活动报告给老师” “我害怕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什么嘛,你不是知道嘛。是啊,时限到了。我们不是白把部室给你们。是为了给无精打采的学生以相应的力场,给予你们开始的勇气和毅力,是出于这样大人的算计才有了这个项目” “请,请再稍微等一下!我不懂怎么召集部员,也不知道成立什么部比较好!” “哼,反正就是这种情况吧,看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这些都是套话!就算是老师我啊,也不知道你想做的事情。对外国的女朋友,我总是说‘梦是从自己的本质的深处自然涌出的东西’。不过,自己的本质和老师我的脑浆中,有一道无法逾越的迷宫一样的墙。出路完全被断绝了!所以关于“自己是什么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工作!” 这些问题老师也什么都不懂。” “哎呀…”老师,你今天有点帅啊。语言中也带着力量” “真的吗?” “恩。要有自信。我觉得你很适合当老师” “啊,谢谢,文弘桑” “所以拜托了。请再稍等一下。我一定会凑齐足够的成员的!” “这个月内。这个月如果凑不齐的话就要废部了” * 虽然没有食欲,但也坐到了男生集体的最后面吃了午饭。顺便若无其事地劝诱大家入部,不过大家好像都很忙。 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阅吉冈老师的小说。 “作为新手高中教师的我,意外地成为了文艺部的顾问,和聚集在这里的可爱的社员们一起写各种各样的小说” 好像主线剧情是这样的。 “还挺有意思的” 啪嗒啪嗒地翻着书页,突然发现坐在前面的女孩子也在看什么书。 制服上披着紫色兜帽的小个子女孩,认真地翻阅着标题为《秘密的巫术》的被太阳晒得发黄的书页。从封面复古的插图来看,就像是上世纪出版的一样。 女孩子一边记笔记一边翻书页。她的头发是银色的。虽然被兜帽盖的几乎看不见,不过,她有着彩虹般鲜红的瞳孔。我对着她小小的背影打了招呼。 “说起来,山田是从哪个国家来的?” 前几天转学过来的这个女生,山田爱丽丝应该是从遥远国家来的归国子女。因此,总觉得她在教室里格格不入。听说关系很好的朋友在别的班级,但在这个教室里她只是一个人看书。 可能是因为都是格格不入的人,总觉得山田爱丽丝与我很亲近。 “你在说什么,文弘。我确实一个人租住在公寓里,但并不是从国外来的” 合上书回头看我的山田爱丽丝,从那个制服中伸出的手脚原来是会让人觉得她不健康的惨白,不过现在则是日晒过后健康的颜色。 以“什么都要自己做”为理念,担任自作同好会的会长的山田爱丽丝,最近好像在挑战制作草药,晒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听传言说,她不仅擅长种地,还擅长音乐、手工艺品。因此,偶尔有很多文化部部员来找她寻求帮助。 “山田,你真有才啊” “什么,突然…就算你夸我我也不帮你忙哦” 山田爱丽丝拉起兜帽,藏起了红色的眼睛。 “恩,这么说来,为什么你的瞳孔是红色的呢?那是怎么弄的?” “这是彩色隐形眼镜。很好看就买了。” “啊,这样啊。我觉得色调和银色的头发很搭” “谢,谢谢” “那…银发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也是因为好看才染的。很奇怪吧?” “不,很好看。我觉得很合适你哦” “谢谢。不过不要那样直直盯着我。太危险了” 山田爱丽丝又拉下兜帽遮住了眼睛。 虽然也感觉有一点点性格奇怪,但比起这些,这是个非常有才能的人。要是有这样的部员就太好了。 “…….” “怎么了,文弘。突然挽 起手臂,一副有困难的表情。是有什么烦恼吗?” 这么说来,还没有劝诱山田爱丽丝。 我鼓起勇气。 “那个…你能加入我的社团吗?” “好啊” “哎?” 难以置信。我盯着山田爱丽丝的脸。山田低下头遮住了眼睛,说: “但是我有条件。我也想要人手。能来我的自作同好会帮忙吗?” * 放学后,在学校里等了一会,扛着锄头的山田爱丽丝从对面走了过来。 我和山田爱丽丝一起向学校后面走去。过了一会就看见旧校舍的大楼。虽说是天气晴朗的下午,却发出着异样的气氛。可能是因为外墙被爬山虎覆盖了吧。 “那里就是我的部室。” 我指着部室大楼,不可思议的是山田爱丽丝躲在我的背后。 “那个建筑物,总觉得可怕。一靠近就会想起现在还不想想起的事情。 “不想回忆起的过去,不是很帅吗?” “在之前的学校,发生了很多事情。” 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进入通往后山的小路。 拨开竹丛,穿过蜘蛛网,发现曾经是自然公园散步路的台阶,栏杆已经坏掉了。 小心地从脚底下到处都坏掉的那个台阶上去。 “哈…哈…还没到吗?” “能看到了,就是那里。” 山田爱丽丝用锄头指向前方,台阶栏杆的对面是一片竹林。在那片竹林深处,有一个大约四叠半大小开垦过的田地。我们越过栏杆,拨开高高的杂草,向山田的田地走去。 在那片小小的田地里种的植物开着的紫色花朵在微风中摇曳。 “这是以前园艺部管理的试验农场。没人在用,我申请后得到了许可才在用” 在我与山田爱丽丝之间吹过的空气中,隐约可闻的沁人心脾的鲜艳香气。 “怎么样,很不错吧。” 山田爱丽丝骄傲地挺起胸膛。 * zaku,zaku。 我坐在田边上山田爱丽丝给的椅子上,她则专心致志地开垦更多的土地。她挥舞着锄头,周围就响起听起来很舒服的声音。山田虽然身材矮小,但似乎已经习惯了农活,锄头尖锐地扎在地上,踏踏实实地进行着耕作。 “今天我想让文弘学习一下怎么种地。首先要适应这块田地的氛围。” 就这样,我毫不客气地坐在轮椅上放松地看着山田干活。 山田爱丽丝沐浴着渐渐倾斜的阳光,偶尔用手巾擦擦汗。看着她富有节奏感的移动着,我渐渐地感觉到困了,头昏昏沉沉的垂下来,把自己吓了一跳,叫出了声。 山田爱丽丝挥起的锄头停在空中,看着这里。 “就这么睡着也可以哦。实际上,这种植物的香味有治愈心灵和身体的效果。感到困是很自然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我不客气地闭上了眼睛。 鸟鸣,从竹林那边射进来的柔和阳光,还有药草和泥土的味道,被这些东西包围着,好像进入了梦幻世界一般心情舒畅。 “怎么了,文弘。突然露出复杂的表情。你还有什么烦恼吗?” “实,实际上我母亲…”刚开口就不想说了。 “什么嘛。可以的话跟我说说看吧” “不,这,真的是很难开口的事情。” “没事,我在以前的学校跟别人不能说的话也很多哦。” “我的家庭里有很深的黑暗啊” “黑,黑暗?请一定说给我听!” 山田爱丽丝,眼神放光地靠近了我。 “…….” 不知是出于心中扭曲的想法,还是做好了觉悟的觉醒。 能干又性格好的山田爱丽丝。 我想让这个女人看到我家庭的黑暗。 就好像往清澈的湖里灌入泥泞的污浊水一样,背德的兴奋驱使着我。 “那我就说了。其实我母亲…” 山田红了脸。我没有停下,把扭曲的故事一直讲到结束。 讲完后,强烈的罪恶感和悔意向我袭来。 听了这些话,肯定会被山田鄙视、厌恶的。就因为一时冲动,我要失去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社员候补。 而且大概也玷污了山田纯洁的心灵。 “呜呜呜…我都听了什么…” 但是山田红着脸想要继续听我讲话。 “怎么了?文弘?已经讲完了吗?” “哎?是啊。” “别担心,让我听听心中的黑暗吧。我只是单纯喜欢听这些” “那,那我说了。其实啊我母亲和我…” 我告诉了山田刚才说的话中更细节的情节。山田像渴望水的沙漠旅人一样吸收着我的话。不久,我将一切抛诸脑后,将情况全盘托出。听完之后,山田躺在田地里,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呼…真是个好故事啊”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山田一脸满足。我也因为把自己心中隐藏的阴暗告诉别人,感到很爽快。 但是母亲现在也在因为欲求不满脑袋变得更加奇怪。 “关于她的事情,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是啊…我希望有一天我的香草茶完成后,让你母亲来喝喝看。那个香草茶,有满足空虚感和让人快乐的效果” 山田爱丽丝盘腿坐在田里,一边用兜帽遮住眼睛,一边开始讲述有关香草茶的制作。 “根据现代的农业技术和自古以来的秘密巫术技巧,开发出让人的心情达到新水平的香草茶。这是我的梦想。” “这样啊。我会支持你的” “如果能通过喝那个香草茶,我也能真正满足就好了…” “你有什么欲望吗?” “今天倒是被填满了。但是很快就会又想要了。我总是这样。” 山田的嘎吱嘎吱的锄头声再次在田地中响起。 ### 4 贫血的日子 到了日落,我从山上下来,和满身泥土的山田爱丽丝在校园里分别,去了旧校舍。 打开五号房的门,沏了茶,我坐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 瞬间,我想起了很多至今为止忘记的事情。 首先想起的是传送门的事情。 现在,传送门已经关闭了,但总觉得房间中弥漫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氛。泄露到外边,在走廊中也蔓延着。 因此,谁都不想靠近旧校舍。曾经几名有兴趣来想参加社团的学生,途中也被吓得回去了。无法收集到足够的部员不仅仅是因为我没有人望。 接下来想起的是,前几天传送门中出现的人物。前几天,突然储物柜从内侧开始闪耀,银发的少女从光中出现了。 “我是罗德-爱丽丝” 前几天,她沐浴在传送门的逆光中,身穿黑色长袍,向我作了自我介绍。 从传送门中出来的爱丽丝和在教室和食堂看到的时候一样身材娇小,但却有着神秘大人物的氛围。 她那漆黑的长袍表面,紫色的火焰像昏暗的日珥般摇曳着。当我看到那兜帽深处闪耀的红色瞳孔的瞬间,我无端地想要向她朝拜。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深深地鞠躬。 “欢迎您大驾光临。” “呼。把头抬起来,放松一些” “在像您这样高贵的存在面前,不低头行礼什么的,属实做不到。” 神秘的谄媚之心涌上来,我的头越来越低,身体摆成了土下座完成5秒前的姿势。这时爱丽丝伸出手来举起了我的下巴。 “原谅我,你想这样做都是我这双眼的原因。” 然后爱丽丝在我面前蹲下,用赤红的瞳孔强烈地注视着我。 “ku(拟声词)。这被诅咒的瞳孔的力量,即使降临到这么深的地底,还是没法让它无效吗…你,不过是相遇几十秒,就想把身心都奉献给我对吧” 我猛烈的点头。 “这是创造者黑暗魔术师赐予我的魅惑之力…能吸引迷宫内所有有意识的存在,使之服从。这种让人羡慕的力量就寄宿在这红色的瞳孔里。ku(拟声词),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东西,才害得我没法发育!” “…虽然不太懂,但也没必要否定自己的能力吧”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总之先过来到这里!” 爱丽丝很有气势地坐到沙发边上,用手掌拍打着旁边。我为自己要坐在高贵的人身旁而感到又惊又喜,在地板上僵硬得无法动弹。爱丽丝急躁地在沙发上纠结着,突然伸出手把我拉进了沙发里。 “什,什么” “ku,全都是这个诅咒的错。我受不了了。原谅我!” 爱丽丝把我推倒在沙发上,骑了上来。我反射性地捂住胸口,爱丽丝却粗暴地拨开了我的双臂。她强行扯开了我的制服领口。纽扣飞了出去,爱丽丝的脸靠近了我失去任何防御的脖子。湿热的鼻息撩拨着我的锁骨,我正觉得有点痒。突然,什么锐利的东西刺进了我的脖子。 “啊?!….啊啊啊!!” “别乱动啊,很快就结束了” “不要啊,不要啊…” 我的脖子上某些不能被破坏的地方被破坏了,不能流失的温热液体大量的流失着。是爱丽丝正扒着我的脖子,发出声响的喝我的血。 意识渐渐远去。 这样吗,传送门里会出来这样的东西吗? “咕,咕…曾经我是叫罗德(lord,也就是领主)?吸血鬼(vampire)?爱丽丝。我讨厌那个叫法。因为,我早已经不再吸血了啊” “哈,快停下……喝那么多的话……我会….” “咕,咕…但是罗德这个部分很帅气,虽然已经不做吸血鬼了但我现在也保留着。所以我的名字叫罗德?爱丽丝…呼…” 罗德?爱丽丝松开我的脖子,用手背粗狂地擦了擦唇边的血。那狂野的感觉很快消失不见了。结束了吸血的爱丽丝从我身旁离开,缩着背,低下了头。 “ku。其实,不想做这种事的。做完之后,总是感到很罪恶…你,是你的错哦,都是因为你用那种表情诱惑我” 原本以为颈动脉完全被咬断了,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向脖颈,却发现伤口已经被神秘的力量修复了。 吓,吓死我了 但是精神上的丧失感还是很大。不仅因为单方面地被夺走了重要的东西,还被无缘无故的怪罪了。我鼓起勇气瞪向了罗德爱丽丝。 “至,至少给我说声谢谢啊” 罗德?爱丽丝很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我真的不想做这种事…只是,怎么也抑制不住心中黑暗的空虚…ku,真的很抱歉。因为你太可爱了看起来很好吃…” “你怎么这样。事到如今即使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那我要怎么才能赔偿呢!告诉我,我什么都会做的!” 我整理了自己的思绪。 如果以刚才被夺走的血做代价,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你还是给我道谢吧。我想让你心存感激。” “啊,谢谢。这样就够了吗?” “不,不够,更要真打心底里感到喜悦来感激才行。” “吸了人的血从心底感到喜悦的话,不就像是只遵循本能的吸血鬼一样嘛!” “可是你实际上就是吸血鬼啊!从刚才就开始一直否定太过分了!给我适可而止吧!” “哼,我可是领主(罗德)。不像那些没头没脑地整天只知道吸血的不知廉耻的东西!而且我已经不做吸血鬼了! “才没有吧!刚才不就遵循本能的吸了嘛!手上嘴上还沾着血呢啊!” “呜呜…别那么怪我啊。想吸血是天生的,内心的饥渴也是是天生的。呜呜……” “我,我也没有责备你啊。只是,那样夹杂着罪恶感吸血也不感到美味吧。反正都要吸的话,堂堂正正的不是很好吗?” “但是,遵循本能的吸血行为太肮脏了,太丢人了!真的,我真的不想这么做啊!” “那以后你就忍着吧。别再吸第二次了。” “ku,我该怎么办呐…” 总觉得来了个麻烦的家伙。 随着这想法,我因失血过多倒在沙发上。罗德?爱丽丝也因为突然喝了新鲜的血,趴在我身上睡着了(吃饱了就想睡觉)。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每天放学后都在部室里被吸血。罗德?爱丽丝用瞳孔的力量支配来社团的我。吸血,然后陷入自我厌恶,接着睡着。 但是有那么一天发生了不同的事情。 对着刚进入房间的我,罗德?爱丽丝用兜帽遮住瞳孔对我小声说道。 “那个…我有个请求” “什么啊…说说看” “那个…能否让我吸你的…文弘的血呢” 不知为什么爱丽丝没有使用瞳孔的力量,声音软弱得惊人。 “…….” 拒绝这份朴素的愿望很容易,但我坐在沙发上,解开了制服的纽扣。 因为没被瞳孔的力量操纵意识,咽喉被咬住的感觉非常可怕。 爱丽丝可能也在紧张,她摸着我脖子的手在颤抖。 之后,就是安静漫长的吸血。 过了一会,离开我的罗德?爱丽丝用兜帽遮住瞳孔说道。 “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不需要支配,只是拜托别人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总觉得胸口很温暖” “这样啊。太好了。有这种感觉是因为被完全满足了吧” “不。我肯定很快就又会变得空虚,被饥渴所折磨吧。我就是怀着这样的本能诞生的。但是我已经要走了” “在那种状态下出去没事吗?原来的记忆会全都消失哦。” “想早点去外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在外面,用这双手亲手创造一些东西。一直以来都是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我想今后成为创造者,给与他人什么东西的人。这样的话,可能有一天能治愈好这种渴望吧” 那天,罗德?爱丽丝出发去了部室外面。现在,她改名山田爱丽丝在耕田。 * “那么,接下来…” 结束了回忆的我开始了日常的社团活动。 日常的社团活动,就是直到闭校时间为止,都呆在这个部室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传送门又会打开,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客人来呢。 我靠着热水瓶、两个马克杯、茶包、侧桌等一点点带过来的东西舒适的杀着时间。为了掩饰没有窗户的煞风景,墙上还贴着草原的海报。 被这些东西包围着,在沙发上喝茶。就是我的社团活动。 “…….” 说起来今天很困啊。 大概是因为从早上就听了奇怪的话,还从后山的长台阶走了一趟。 我把马克杯放在侧桌上,闭上了眼睛。 ** 我在沙发上揉了揉眼睛。 好像睡着了。看墙上的钟。 离学校关门还有一点时间。 来制定召集部员的计划吧。 弯腰想从包里把笔记本拿出来。那时看向了沙发左边。我不由得惊 讶的叫了出来。 “唔哦哦!” 不知不觉,沙发边坐着一个人,她手放在膝盖上。 难以置信。 熟悉的黑发少女就在那里。 “耶,耶麻川?你回来了啊!?” ### 5 梅塔特隆二号、参上 (译者注:梅塔特隆(希伯来语:???????????,意为“神的仆人”;英语:metatron或mattatron),或称作梅丹佐、麦达昶,是一位在犹太教与基督教出现的天使长。根据犹太人的中世纪伪经,他是以诺与挪亚的祖先。梅塔特隆从未在犹太塔纳赫或基督教经文中出现过,但却在《创世纪》第5章第24节“以诺与神同行、神将他取去、他就不在世了。”中被认为是带以诺升天的天使。他主要出现于一些中世纪犹太神秘主义文本中,例如《以诺一书》和拉比文学,而在拉比文学中,他是最高权力的天使,并作天界的书记。在诸多大天使的候补中,最为宗教律法学人所偏好。祂有炽天使和智天使两种位阶的说法,在许多领域上和米迦勒相重叠。梅塔特隆相传是以诺(enoch;挪亚的曾祖,赛特的长子)被米迦勒接上天堂化成的天使,所以他是天使团中年序最幼的。《出埃及记》第23章第20节、《以赛亚书》第2章、《创世纪》第32章中露脸的可能都是指梅塔特隆,被犹太人称为“神的显现”。而在伊斯兰教中,祂则被称为mi?a?rush。) 耶麻川南。 他穿着和出发时一样的探索者制服,坐在沙发边上。 “…….” 无言。 耶麻川将手放在膝盖上,脸朝前,睁大眼睛,一动不动。 身体表面约10厘米的范围,微微发着蓝色的光。耶麻川被蓝色的光层包围着,一动不动。 “耶,耶麻川!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这样啊,我打瞌睡的时候从传送门回来了!欢迎回来!” 回头一看,部室深处的储物柜的门一直开着,微微发着光。不久那道光淡化消失了。 “对,对了。你喝杯茶吗?我这有好多种” “我,要,喝,茶” 耶麻川凝视着正面的墙壁,发出了即使感冒了也不会发出的声音,用那种莫名其妙的声音回答。 “从,从基本的大吉岭到绿茶、乌龙茶,各种各样的都有,你想喝什么?” “大啊啊…吉…岭…” 耶麻川用不可理解的,宇宙性的语调回答了。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架子,拿出客人用的马克杯倒了茶。 “额,请” 我把马克杯递给了耶麻川。 “啊,谢,谢,谢谢” 耶麻川右手的肘的关节像生锈的机械一样弯曲了90度。然后肩关节弯曲30度,再张开手掌呈平面状,停止在了那里。 我战战兢兢地把马克杯放在了耶麻川的右手掌上。 在距离手掌还有5厘米左右的时候,耶麻川微调右手的角度,让手掌与马克杯接触,一下子握住了它。 “喂,喂。很烫的吧!” “烫。烫。” 耶麻川一边说烫,一边把马克杯靠近嘴边,张开下巴,嘴唇一半张开,倾斜杯子,之后一口气把马克杯里的茶倒进了嘴里。 热茶流入耶麻川的口中,从嘴唇的间隙溢出,冒着热气的茶,从胸口一直流到大腿。 虽然一半以上的茶已经洒在身上,耶麻川继续倾斜着马克杯直到所有的茶水都被倒出来,接着用宇宙性的声调说道。 “好,喝。好,喝。谢谢,招待” 耶麻川用机器人般的动作将空了的马克杯还给我的时候,嘴、脖子、胸部、腹部、脚都被茶水浸湿了。等我拿起杯子,耶麻川就再次凝视着正面的墙壁。 我从呆然地莫名其妙变成了恐慌的状态。不过,不管怎样先让耶麻川不被烫伤! 跑到水槽边,拧开自来水龙头,从架子上取出以前这个部室是摄影部的时候冲洗照片用的四角塑料盘子,接水泼到耶麻川身上。 “好——冷。好————冷” 耶麻川发出了宇宙性的声音。 “可是!你被烫伤了!必须冷却!” 从耶麻川的探索者制服下摆伸出的大腿正红肿着。 “烫伤。烫,烫,伤?啊啊,被烫伤了啊。喉咙里也烫伤了。喝茶被烧伤了啊” 救护车响着警报的想法穿过我的脑海。耶麻川凝视着正前方说道。 “我把肉体的时间倒流就好了。所以烧伤没什么的。哟,好了” 随着耶麻川的话语,从她身体表面发出的光层的颜色,从蓝色变成了玫瑰色。又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蓝色。不知不觉间,大腿的红肿恢复到原来健康的肤色。 “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细胞已经复活了” “这样啊…太,太好了。话虽如此,你,你刚在干什么呢!不慢慢喝茶的话会烫伤的吧!” “是啊,被烫伤了呢” “今后要小心啊” “我会小心的” “好。呼,安心了” 我一边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一边坐在被茶和水弄得乱七八糟的沙发上的那个耶麻川旁边。内裤被弄湿了。 但是无论怎么给自己暗示,我还是十分不安。 旁边坐着的生命体,的确是耶麻川的肉体,但其真实身份,她的内心,我觉得显然不是耶麻川。 “…….” 变得很恐怖起来。 我想假装没看见。 “熟人已经变成僵尸了,但是我不能承认”,我亲身体验了在电影里频繁出现的人类心理。 但是,一旦深呼吸,打草惊蛇的本能就会涌现出来。我盯着全身湿透的耶麻川。 “你…是哪位?” “嗯,那个。啊一。啊一?我已经习惯了控制发声器官。你不这么认为吗?” “确实是。比起刚才的声音,现在的更像人类了…这种事怎么都无所谓!你是谁啊!” 我怒吼之后,占领着耶麻川的肉体的存在,像机器人一样翻找起探索者制服的口袋,取出了耶麻川的学生证。 那个家伙打开学生证交给了我。 “我是在这里写着名字的人。说起来这名字怎么读?” “你不会读吗?” “平假名倒是可以。mi,na,mi(南)?” “没让你读啊!” “to,ma,to” “…….” “go,ge,go?” 不行。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远。 “mi,na,mi。读作耶麻川南” “这样啊。就是这个,就是我” “骗人!你明明不是耶麻川。耶麻川怎么了!” 我抓住耶麻川的肉体的肩膀,朝着存在于其中的谜一样的存在大喊。 “好,好痛啊” 神秘的存在脸变得通红,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啊,对不起” 我松开抓住肩膀的手,退到沙发的边缘,远离耶麻川的肉体。 “对,对不起。我本不打算做粗暴的事…” “我的名字叫耶麻川…后面是什么?mo na mo?” 我抓住神秘存在的肩膀,咯噔咯噔地摇动她。 “这,这个混蛋!你到底是谁啊?把耶麻川怎么了?你难道是附身到耶麻川身上的恶灵吗!” 这么说来,我听传闻说传送门的另一边充满了危险。耶麻川去了对面,很有可能 马上就遭遇事故,被什么坏的存在附身了。 那样的话,就不得了了不是吗。 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恶灵赶出去! 我不停的来回晃动耶麻川的肉体……给我出去啊!? “疼,好疼。好可怕啊” 神秘的存在又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对,对不起。我本不打算做粗暴的事…” 我条件反射性地放开手,退到沙发的边缘。 在反复了四次那个循环之后,谜的存在终于坦白了。 “没办法了啊。我说就是了,我是” “我是额?” “赶快说!” “我是,te” “te?” “nn” “nn?” “shi” (译者注:是天使的日文罗马拼音) “这混蛋,别开玩笑了!我报警了啊!” 我又抓住了神秘的存在,想要摇晃她。但是那个家伙机器人一样转头凝视着我,从背的肩胛骨附近伸出了几条透明的光的触手。 光的触手,在空中蜿蜒起伏。 那个家伙一边晃动着光的触手一边说。 “我是天使哦。名字是梅塔特隆” “天使??梅塔特隆??” “对了,我是天使梅塔特隆……” 刚说完,这家伙就把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左手背上。那里有像是用魔术笔写着数字一样的东西。那家伙看了一会儿左手背,又望向我。 “这个怎么读啊?位数太多了” “诶一我看看……080————……这是什么啊?” “啊,这是电话号码。我弄错了。我的id在这里” 这家伙缩回左手背,给我看右手背。那里也写着一串数字。 “哎,我看看。 两亿六千八百五十九号” “对,我就是天使梅塔特隆,第两亿…六六千?” “两亿六千八百五十九号” “对,我就是天使梅塔特隆,四舍五入就当作二号吧”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号码,不过四舍五入太多了吧” “我是从上面来的。上面是下面的反方向” “无所谓啦!我没听说过那种事…真是的…” “叫我梅塔特隆二号吧” 从那个家伙的肩膀生长的光的触手…难道这就是天使的翅膀吗——像海葵一样地沙沙作响地蠢动着。 过了一会,根据我追问得到的说法,梅塔特隆二号并不是非法占据了耶麻川的肉体,话说回来天使是善良的存在,不会做那种坏事。 天使,据说是漂亮轻飘的存在。原本是巨大的意识存在,经过几亿次分裂后变小,可以穿过各种各样的洞穴,从上到下旅行着。 我把刚才收到的耶麻川的学生证放进储物柜的贵重物品盒里,回头继续追问。 “就算你是天使好了。你这家伙,把她怎么样了?” “她?她是什么?” “就是这个啦!” 我回到沙发,用食指紧紧地戳了下耶麻川,不,梅塔特隆二号的肩膀。 “疼,好疼。好可怕啊” “行了你别装了!到底怎么回事啊现在这情况!好了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个身体的啊!” “啊,这个吗?是这个吧。物理躯体” 那家伙突然用悠闲的语调说话,脸还是毫无意义地朝向沙发前方的墙壁。 “这个呢,是来这儿的路上不小心掉到水边,从那里捡到的呢。捡到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呢。我正为如何降临到三次元物理层而苦恼,幸亏有了这个” “里,里面什么都没有?耶麻川出了什么事吗?” “说来话长,我不擅长说话呢。因为还不能控制肉体的脑和发声器官” “没事啊。我会慢慢地听的,赶紧说吧” “很麻烦啊…” “你这家伙…” “对了,我把来龙去脉写纸上吧,很好懂的。” 二号把从肩膀伸出的光的触手放进探索者制服的口袋里,从中取出了黑色的签字笔。 “还有,我想要一张纸。” 二号移动光的触手,做出用想用笔画出什么的姿势。 “真没办法啊。用这个吧” 我从书包里拿出了报告纸。二号用光的触手接过纸,趴在部室的地板上,把报告用纸放到眼前。 然后,双手托着腮,摇晃着双脚,用从背后伸出的光的触手灵巧地动笔,在眼前的纸上画着什么。 “哼~哼~~” 她好像在哼歌。那个音程,音阶,旋律,有着以前没听过的异次元的声音。能唱出那样的歌,这家伙说不定确实是天使。 从二号的哼歌中散发出神秘的天使气息…就在意识完全被夺走的瞬间,我让自己清醒了。 耶麻川,请一定平安无事。 不顾我这样的不安,梅塔特隆二号灵巧地操纵着八只触手,一边旋转着纸,一边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使笔疾驰而去。不一会儿,地板上的她就出声了。 “吼,画完了” 我从沙发上起来,想看看画的什么。 二号迅速地用物理上的双手把纸遮住了。 “不要看。我画画画得不太好,不好意思让人看到” “这家伙…” 我咬着嘴唇,忍耐着。 “嘿嘿。给你,给你看啦” 梅塔特隆二号躺在地板上,用光的触手把纸递给了我。 我重新坐在沙发上,看向纸。 梅塔特隆二号在地板上翻转了九十度侧起身子,虽然瞳孔的焦点没有对准我,但是用期待的眼神抬头看着我。 “什,这什么啊?” “怎么样?奇怪吗?画的怎么样?” “不是…这是啥?” 纸上画着由十个圆和连接它们的直线构成的几何图形。 我试着领会它的意思,认真地盯着那张图。 “不行…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啊。神圣几何图形的阅读方法你不知道啊。那么,我来告诉你吧” 梅塔特隆二号又像机器人那样翻转了九十度,平躺在地板上,伸出触手从纸的背面咚咚地啄着那个上面画满圆圈的纸。 纸上现出光点。 “这里是出发点。这,是最上面的,最初的,最初的开始。这个地方既是开始,又是结束,是‘いろはにほへと’的‘い’,也是‘えひもせす’的‘す’” (译者注:这是古代日本诗歌《伊吕波》的第一句和最后一句。全诗一共四句: 色は匂へど 散りぬるを 哪怕是香气宜人,盛开的花,也会最终凋落 我が世谁ぞ 常ならむ 活在这个世上的我们,没有谁能永远一直活下去 有为の奥山 今日越えて 倘若如今能够越过那变幻无常的深山 浅き梦见じ 酔ひもせず 能到大彻大悟的世界的话,就是一种不会被虚幻的梦境和被世间假象所迷惑的境界了 这首诗词包含音图中的全部47个音,在五十音图还没被发明的年代里,日本小孩子会用这个记忆假名,类似于中国的三字经或者千字文。该诗最早出自《金光明最圣王经义》,表达了“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的思想。) “啊,总的来说不清楚你在说什么。特别是‘いろはにほへと’的‘い’这个比喻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二号把目光转向空中,发了会儿呆。过了五分钟后,像电源又打开了一样开始启动,重新开始解说。 “这个最上面的圆,就是阿尔法欧米茄的地方。明白吗? “嘛…和刚才的比喻相比是更清楚了一些,但是不管怎样,总的来说还是不懂…” “就算有不明白意思的地方,也不要担心。我会用肉眼看不见的光把心意传达给你的。然后……再等一下,看这里” “哪里?” “这张纸的最上面的圆。阿尔法欧米茄的,这个最上面的光。从这个点出发…一生二,二生三…。” 突然,她开始吟唱像绘画和歌一样的东西。 这真是一首无可奈何的旋律和歌词的绘画歌曲,从中能感到日常的感性。但蕴藏在旋律中的是一种天使般的气氛。 “三变成四~五和六~最终变成七~” 梅塔特隆二号配合着那首歌谣晃动着可怕的触手,从最上面的圆到右下的圆,再到左边的圆,从那里再向右下的圆,然后向左边的圆,像蠕动的蛇一样,像落下的雷一样,在细长蜿蜒的线路中,诱导着我的意识。 我的意识,在二号的引导下,从最高的明亮的地方,慢慢的向下面的黑暗的方向滑落。我注意力转向昏暗的地方。不久,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条很长的车道。像海潮声一样的引擎声在夜晚的车道中回响。 “…….” 这是什么幻觉?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的意识还是向着那黑暗深处徘徊过去,感到很舒适。 脑海中脉搏跳动的脑波,与像海浪一样的引擎声,逐渐地同步了。 与此同时,像是雨过天晴一样,夜间的车道给人的感觉也一刻比一刻更加鲜明。 闭上眼睛,却能更清晰的看到车道,独自一人走在车道旁的人行道上。 “…….” 笼罩车道的夜空漂浮着灰色的云彩。 月亮在云彩的缝隙间朦胧地发光。 在月下的车道上,像鱼群一样的车辆用灯光照着前方继续行驶。 车头灯照亮了路边的交通标志。标识上写着我看不懂的异国文字,我却隐约感觉到那里写着‘星幽界’。 这样啊。 原来如此。 我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这里是星幽界吗? 虽然什么都不懂,却有种理解了的感觉。 ### 6 pathwalk(途径) 在人行道上走了一会儿,右边有一座发着橘色光的建筑物。我被那温暖的灯光吸引了。把手贴在玻璃窗上,踮起脚往里看。 “…….” 好像是家庭餐厅。 很多家庭在吃饭。 有几对还带着孩子。 虽然被玻璃窗遮住了听不到对话,但是通过肢体动作,他们应该在表达彼此对再会的喜悦。 “我们又见面了” “能再这样一起吃饭真开心” 好像听到了那样的声音。 窗户深处,被暖和的灯光包裹着的人们握着刀叉,好像在为重逢而庆祝,已经吃完饭的人们,似乎在为再次的离别而惋惜。 “差不多该走了吧” “那下次有缘再见” 好像听到了那样的声音。 从窗外看到这样的情景,突然胸口像被勒紧一样悲伤。我按着胸口,眺望着眼前的情景。 父母和孩子们吃完饭就离开家庭餐馆,坐着停车场的车不知去了哪里。 过了一会儿,另一波父母和孩子进店了,开始吃摆在很多盘子里丰盛的饭菜。 刚才的家人,经过了漫长的旅途,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这里。但是刚才的双亲和孩子形态上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或许是像父母变成孩子、孩子变成父母那样,改变了立场又再次来到餐馆。 我想办法转移注意力,从那个再会与离别的家庭餐馆带来的喜悦和悲伤中逃了出来。 “对了…待在这个地方没用。我想去别的地方。想去和我有关的地方” 我从家庭餐馆的窗户移开注意,再次走在夜晚的人行道上。 “…….” 走了一会儿就走到沿海的路上了。 在缓缓波动的海面上,巨大的月亮摇晃着。在这片海域中,大概是渔船的灯火闪着耀眼的光点在海平面上漂浮着。 走近海边,眼前出现了用混凝土建成的堤坝。我越过堤坝,走在月光皎洁的沙滩上。 在各式各样的漂流物之间行走。 在干涸的海星、卷贝、流木间隙行走着。 写着异国语言的漫画书掉落在流木的间隙,封面上,画着我所不知道的文化中倒错的仪式的插图。被海水打湿的漫画释放着妖怪磁力吸引着我的兴趣。 捡起来阅读这一行为,让我感到了某种巨大的危险性,但想要看的欲望更胜一筹。 我弯腰向漫画书伸出了手。 但就在这时,我发觉在比我身高还高的流木前落着一颗白色的石子。石子表面光滑,反射着月光。走向那白色的石子,巨大的流木的阴影里,倒着一具黑发美少女的躯体。 少女的肉体被月光照耀着,像这里其他东西一样闪着蓝色的光辉,像倒下的雕像一样横躺在沙子上。我抬起少女的上半身,试着摇动肩膀。没有回应,那双眼睛睁开着,反射着月光。 这好像是一具空壳。 感觉从这个身体里逃出来的灵魂就在不远处。 我为了寻找她向四周望去。 有了。 巨大的流木对面,堤防一侧,有一个手持青白色泡沫塑料板的少女。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能看见身后的景色。 我在漂流物的间隙中穿行,走近了半透明的少女。 少女皱着眉头,窥视着用泡沫塑料做成的谜一般的青白板。 我应该知道这个存在的名字,不过,那个记忆因为放在了意识的另一边现在想不起来。 我向半透明的少女打了招呼。她听不见吗,少女凝视着泡沫塑料板,静静地沉思着什么。 不久少女叫了起来。 “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那个世界的构造!我能看到穿过死者的领域,通向黑暗迷宫的道路了!” 我从侧面瞧了瞧那个泡沫塑料板的板子。 最初少女露出了对陌生人的警戒心,将那块木板藏在了胸前,当知道我是无害的后,反而骄傲地将那块板给我看。 “刚才,我在那边的沙滩上捡到的。” 青白色泡沫塑料板上画着无法解开的毛线团一样的线。 “这既是灵魂的航路,也是通向黑暗迷宫的地图,也是通向迷宫深处隐藏的机械室的入侵手册。” “你…为什么是透明的?” “哼哼。如果你明白了板子上写了什么,就能明白对黑暗的迷宫的入侵需要大的牺牲。为了得到伟大的善,就需要等量的牺牲。所以我才舍弃了肉体” “怎么这样…太可惜了” “哼。那种东西,我本来就不喜欢。比起这些,舍弃肉体的我,意识水平比以前提高了很多,终于能看到明确的线了。能看到这张地图上通向黑暗迷宫深处那条线! 但是少女挥舞的泡沫塑料板上描画的缠绕的线,也有潜入黑暗迷宫深处的路线之外的线路。这让我感受到了某些人想让探索者迷路的恶意。 如果依靠着这样的地图,会不会迷失在某处无法自拔呢? 但是…渐渐地,我也明白了那张画所具有的独特的魅力。 画中缠绕的 chapter03 黑暗迷宫 ### 1 妈妈的启程 上学路上,有个背着巨大背包的少女。 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打扮得却格外显眼。未来感的校服一样的上衣,没必要的强调着身体的曲线。金发碧眼,容貌简直就像天使一样。 不知为何,她呆站在上学路上,以空虚的表情和我对视着。 “…….” 我被深深吸引住,想打个招呼。但是她只是个陌生人。那种事我做不来。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走过她身旁,朝着自己的家跑去。 总觉得自己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 打开家门,妈妈站在那里。 “欢迎回来,文弘,晚饭做好了哦。” “恩…” “什么呀,你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吃完好吃的饭后,去卧室做重要的事情吧。妈妈会给你鼓励的” 快速吃完晚饭的我抢先下手。 “我拒绝!” 母亲目瞪口呆,做出了无能为力的动作。 “明明约好了要玩禁断的一家三口y,却什么都忘了,太过分了。iu……” 母亲一边说着表示精神上受了伤的拟声,一边把桌子上的盘子收起来去厨房洗东西。我对着她低垂肩膀的背影打了招呼。 “确实,我可能曾经做过那种约定。这个宇宙又无数的可能性,说不定真的有那样的事。” 妈妈用围裙擦手,准备带我去寝室。 我反抗了。 “承认了有约定,就要和妈妈做爱,不如说是你想做爱吧!” “不是的!听我说” 因为力量无法取胜,所以我想把战场转移到理论上。用道理来说服她。 但是,以道理来表达自己的主张,却招致了以道理来反击。 坐在餐桌上的我和妈妈的论战开始了。 我主张的要点是,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母亲发生性行为。 母亲低着头沏了茶,把设计的很好看的水果果冻从冰箱里拿出来。 “哼,反正世人都太可怕了。只是被这个土鳖行星中通用的短浅常识束缚着而已。所以我才讨厌小孩子。知道吗?孩子实际上比大人更顽固” 我一边用勺子舀着闪闪发光的果冻一边反驳。 “和常识没有关系。我只是自己不想做而已!” “呜呜呜……果然你讨厌妈妈了吗?” 我摇了摇头。母亲既漂亮又可爱,性格也很有趣,实际上是很有魅力的。也许我很喜欢妈妈。 一码归一码,我还是持续拒绝她的要求。 最终妈妈哭着回到了卧室里。 * “文弘” 我用勺子戳着吃剩下的果冻的时候,妈妈从寝室里出来了。 红着眼睛,拿着行李。 “呜呜,这是最后的问候了。妈妈,好像搞错了人生计划。果然不应该相信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的约定” “又是那件事啊。已经够了吧。反正都是些动物本能的东西,过几天你心情就会平静下来的” “不是那样的问题!” 我被气势压得坐在起居室的椅子上,一直往后退。 “明明以为好不容易用真爱结合在一起的心可以无视世俗的关系……仔细想想,不遵守约定、不听妈妈话的人,不只是个陌生人吗!” “嘛,也有这种看法吧。结果,人无论是父母、孩子还是恋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这种事情太可怕了,我们不住在一起了!” “是、是吗?” “妈妈我是病态又怕生的人,无论身心都是为了爱着谁,被谁爱而生的。文弘,没有你不行!因为在出生之前就已经取得了灵魂层面的认可,所以没有伦理规范的问题,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不会害怕,实际上,在文弘有小聪明之前,一切都很顺利!但是,突然掌握了社会常识,却擅自远离父母,这样的话,不就只是个陌生人吗!” “确实是……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算是陌生人” “我呢,除了一心同体的对象以外,都不打算放下防备!和陌生人在一起,太不好意思了,太可怕了,不能在一起!不,不要看这边!不好意思…” 母亲背过脸开始向后退。 又转头与我四目相对。 母亲又转过脸去,靠在墙上。 耳垂通红。 “…….”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母亲附近,用食指戳了下她的肚子。母亲全身颤抖,之后全身僵硬。 想起来了。 这是妈妈和我以外的人接触时的模式。最近,因为好久没见过所以忘记了,但是在接送幼儿园的我的时候,每次被别的太太搭话,母亲都会因为害怕而变得很僵硬。 母亲在墙边僵住了,脸颊通红,发出了悲伤的声音。 “拜托了。把和我一起生活的事情……还有对你说的话全部忘记……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我会丢脸的活不下去” “不行啊。人类是不会那么轻易忘记的。我都会记得” “完了……我的人生,完了……这么耻辱的人生” 母亲贴着墙走出了起居室。然后,在玄关的鞋柜里放下了写着“请不要找”的纸和贴着“请用这个来生活”标签的存折。 “再见了文弘,我爱你!” 然后妈妈打开玄关的门跑出去了。 呆着目送她离去,不一会儿我回过神来,穿上运动鞋也出去了。 在家门前路上环视左右。 晚上的住宅街上只亮着几盏街灯。 我到处找母亲,却哪都找不到。电话也不接。 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到了学校附近。 “哎呀” 边考虑事情边走,好像要和从上学路上走过来的人撞上了。我向左躲的时候,那个人也向左躲了。 ### 2 谜之少女 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位金发少女。伫立在夜风中摇曳的林荫树旁,看着这边。 年龄和我差不多吗? 是要出去露营吗,她背着巨大的登山包。未来学生服那样的上衣,尺寸不太合适,强调着她的胸部丰满到不必要的程度。相貌如天使。 放学的时候我在这一带也看到过她。 难道一直在这附近闲逛吗?没想到还能再见面。 “…….” 这时候少女在我面前突然闪光了。 她的上衣反射着行驶在车道上的车头灯。或许是因为连接布与布的线使用了反射率高的材料,每当车道流动时,少女的身体就会浮现出几何光线。 “…….” 几十辆车让少女发光之后,我才回过神来。 眼前是一个陌生人。 只是擦肩而过两次的陌生人。 我不能永远这样凝视着毫无关系的人。 我发动了强烈的意志力,切断了视线。唤起更加强烈的意志,右脚斜向前伸。 但是那个时候少女的脚朝着和我相同的方向走去。这样下去会撞上的。我突然斜着向相反方向伸出脚。但是那个时候,少女也改变方向朝着和我相同的方向走。沿着闪电形状的轨迹,少女与我渐渐接近。 “唔!” “呀~!” 肩膀相撞,由于那个反作用力各自摔倒的时候,我果断伸出了手。少女也抓住了我的手。但是,我们无法保持平衡,就这样抱在一起,滚到了路边树根旁冰冷的土地上。 “啊痛痛痛痛痛痛……啊” 注意到的时候,我骑马一样骑在少女身上,手放在丰满的胸部柔软的膨胀上。 对、对不起! 我慌忙把手挪开。 被我骑着的少女轻笑气来 “嘻嘻”。 “呵呵,很有趣呢” “啊?什么啊?” “我很有趣哦” “所以呢?” “有些稍微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现在,光芒已映入我眼帘” 少女的视线落在我背后的夜空。回头一看,群星闪烁在云彩的缝隙中。 “呵呵呵” “…….” 再次俯视着她那谜之笑容,我心里充满安心。我也凝视着映照在少女瞳孔中的星光。为了不压着少女,我稍微抬起腰。 或许是呼吸变轻松了,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咝一” 我也开始了停止的呼吸。 “咝一” 湿润的泥土气味和神秘的红茶香气弥漫在我的心中。 不久就听到了“哈一”的声音。 我也吐了口气。 “哈一” 困惑与紧张感,在夜晚的空气中解放出来。 星光在少女的瞳孔中闪耀,沐浴着车道上车头灯反复的闪光,少女的衣服上浮现出几何图案。 魔法一样的瞬间突然结束了。 “哎呀!你还想骑多久,啊,好可怕啊。” 少女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部,用害怕的眼神看着我。 “啊,对,对不起!” 抱着不情愿的想法,我迅速地离开少女站了起来。 意识迅速转换成日常模式,产生强烈的罪恶感。享受骑在陌生的少女身上,我是多么愚蠢啊。 “好可怕”这个少女的说法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还是先不要胡乱责备自己。 “…….” 我扫掉裤子上的泥土,伸手向还在地上的少女。少女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握住我的手,之后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哦……” 我差点被她拉倒。我以为天使一样的少女,一只手就能拉她起来,不过,那个不过是基于先入观的错觉,她还挺重的。而且也许是享受着被人拉起来的感觉,她完全放松身体。之前还说“好可怕啊”,露出了胆怯的表情。心情转换的还挺快的嘛。 “嘿呦!” 我双脚叉开,用全身力量将少女拉起来。在确认少女站稳之后,我松开了手。 “那么……就这样” 我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去。 “喂……” 我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又有一种自己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的感觉,我一边无视它一边回家了。 到家了,可是妈妈还没回来。 我在玄关调整了呼吸,想了想该做的事情。 “…….” 我向学校跑去。 想再一次见到那孩子! * 但是和她分开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又没有任何线索,能在这个城市能再次相遇吗? “……啊!” 我们见面了。 就在刚才那棵林荫树的旁边,那孩子与分别时同样伫立着。 但是因为全力奔跑着,我没来得及停下跑过去了。我背后传来了声音。 “是刚才的那个人吧!” “是啊!哈、哈……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也不明白啊!” “哈、哈……你不知道什么? “嗯我想想,目的…存在…为什么在这里…自己的事情……什么都不懂” 少女将食指贴在丰满的脸颊上,歪着小脑袋。 不安蔓延在手扶着膝盖整理呼吸的我的心中。 没事吧,这个人。 她毫无根据的露出微笑。 “虽然不知道,不过差不多该开始工作了!你,知道吗?能让我工作的地方” “什么地方?” “人越多越好的地方” 要说人多的地方是车站前…… “我带你去吧?” “哎—,麻烦你了—” 少女露出了客气的样子。我凝视着少女。少女用手梳了一下头发。我擅自下了决定。 “有点远,坐公共汽车吧。” 领着少女向公交车站走去。 ## 3 lightnguage(轻语) (译者注:谷歌稍微查了查,又是某种神棍行为。大概是不通过语言与万事万物产生交流或者什么的) 校门附近的公交车站放着塑料的长椅。少女像是为了确认长椅的功能,用手摸了摸之后才坐下了。 “这是长椅,是用来坐的。” “嗯” 我确认了时刻表。 初夏的夜晚,空气有点潮湿。 “还有五分钟就来了” “什么会来呢?” “巴士啊” “巴士?巴士、巴士……” 神秘少女将食指贴在脸上。 “啊,巴士啊……巴士,它是载人行驶的车。跑得很快的” “嗯。对了对了,我是文弘” “文弘…名字是吧。我也有哦!” 少女翻找着口袋。 什么都没找到。 “哎?是这边吗……” 少女把右手背伸到脸前。那里用签字笔写着一个很大的数字。我看了看。 “二亿六千八百五十九号?这是什么? “恩…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是,是,名字,名字……” 少女闭上眼睛,再次将食指贴在脸上。 五分钟后旁边传来了声音。 “想起来了,我的名字,那就是……me!” “me?” “ta!” “ta?” “tan!” “tan?” “我叫梅塔碳,请多关照!” “那是……什么的昵称(handle name)吗?” “handle?” “不……哎呀……因为现代有很多名字。梅塔碳。名字真好啊” “呵呵,谢谢,文弘。两个都是四个字呢!”(めたとん和ふみひろ) 不久巴士就到了,门打开了。在下班后人们挤得满满的车厢内,梅塔碳被司机催促付运费,她找来找去也没在口袋里找到东西。总之我先付了。 “钱。那是富裕的象征” 好不容易才到达后座的时候,她很不好意思地挠了头。 “你没问题吗?” “工作就能赚到钱!” 公共汽车走在夜路上。不久窗外风景就换成了都市,各种各样的商业设施开始发光。在到达终点之前我开口了。 “梅塔碳,你是从哪里来的?” 梅塔碳把食指贴在脸上。 直到到终点站也没有回答。我们跟着人流的尾巴走出车外。就这样乘着人流,向车站前的广场进发。 或许是被广场回响的声音和光所吸引,梅塔碳开始奔跑。我快步追着她的背影。 站前广场周围的商业设施发出一片片光芒,在广场上穿梭的人们的影子在地面上萦绕。人们被歌声和乐器的声波包围着。广场的四面有弦乐师在演奏。 “热闹啊!” 梅塔碳在广场中央的巨大电梯塔前停住了脚。那个被闪耀的led镶嵌着的高大的玻璃塔。梅塔碳把食指指向了塔的上空。 “ 对了!我是从上面来的!” 我看向她指尖的方向。夜空中闪耀着一个光点。它在月亮的一侧,在夜空中描绘出一条亮线。是飞机吗?还是宇宙空间站?梅塔碳挠了挠头。 “呵呵。从上面来什么的,有些奇怪吧” “嗯。你怎么看都不像是宇航员” “也许不是上方,而是北方。我可能是从北方来的。北……那是寒冷的地方” 乘渡轮渡海从北方来打工的少女,梅塔碳。那种纪录片一样的影像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 广场里面有一个自动扶梯,正对着车站。 车站是通向各种世界的大门。人流流动着,自动扶梯上升降落,一片繁荣。 从电梯降落到广场的人们,像流经电路的电子一样,步行到商业设施、公交起点等各自应该去的地方。 梅塔碳在广场的中央旋转,环视四周。 “人真多啊!” 看着她被商业设施的窗口和巨大的显示器发出的鲜艳的光照射着的高兴侧脸。我开口了。 “我可以看看你要做什么工作吗?” “哎——,多不好意思啊——” 梅塔碳作出了不好意思的动作。 我决定了今晚做什么事情都要强硬。 “行了行了,赶紧干正事” 在两三次地做出害羞的动作后,她答应了,并向站前广场外走去。 虽然她的脚步很轻快,但却没有融入人流,无数次地撞击着人们。因为兴奋而通红的侧脸,继续被四面八方放出的光芒照亮着。 她被街头民众演奏的音乐所吸引,一边与人群相撞,一边在广场周围转悠。 梅塔碳首先停在了东边的街头艺人前。 身穿银色像是未来款式衣服的男性,用手指尖细致地操作着电子乐器。那个机器所产生的是智慧的音乐。我心中浮现出这样的印象。风吹着清澈的水面形成波纹,重叠起来描绘出像花一样的花纹。 那个演奏一告一段落,梅塔碳便移动到了南边的音乐人面前。是摇滚乐队。歌的主题是永生。吉他发出的声音将夜晚的空气和我们的心都变得炽热。 然后是西边的音乐人,是穿水色的连衣裙玩键盘的女性。唱着爱人的歌。我被歌声释放出的感情波涛吞没,恍惚了。 最后,梅塔碳飞向敲着水桶的北边的音乐人,往聚氯乙烯的自来水管里吹气。像地震一样沉重的心跳和波动让我和梅塔碳物理上的振动着。 巡视了一番站前广场,梅塔碳在广场中央象耸立的玻璃塔一样的电梯旁深深的鞠躬。 “我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 我被音乐家们的演奏搞得昏昏沉沉的。 “工作啊。看着吧。” 梅塔碳把手深进包里,从里面拿出铝制的饭盒,打开盖子放在脚边。 “这样就准备完成” 梅塔碳满足地点头,开始发声练习。 “啊——啊——,嘎——嘎——” 然后,梅塔碳慢慢地闭上眼睛,深呼吸,啪地睁开眼睛,面向从车站大楼的自动扶梯上下来的人们,嘴大大的张开。 从她的喉咙发出的不是歌。 梅塔碳的声音,与其说是歌曲,不如说是演说。 但是那既不是日语也不是英语。无论是在电视还是电影里都听不到,像是某个遥远的国家的语言,梅塔碳面对人们,带着夸张的手势讲述着。 十根手指配合着歌声,做出了各种各样的手势。轻柔舞动的手指沐浴着街灯,留下了残像,那是比汉字更复杂的光的文字。 她嘴里不断传出谜一般的语言,有时候像切断什么一样有力,有时候又像耳语一样纤细。 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这种语言,这语言好像与手指在空间中描绘的光的残像有着某种关系。语言和动作互相补充。但是,在我理解其中含义之前,那个残像不断地变化。 不久我放弃了理解这些东西,放任自己看着空间中描绘的光的残像,听着震动鼓膜的空气的波浪。自己就像被海浪冲刷着的沙丘。 * “哈?” 我回过神来,环视了一下周围。 谁都没有再看梅塔碳惊人的表演。 好像在梅塔碳的周围,有让人疏远的结界。 在没有人关注的情况下,梅塔碳在夜晚的站前广场上继续着谜一样的表演。 完全沉浸于此。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下班回家的男性,终于注意到表演,小声询问在梅塔碳的斜前方发呆的我。 “这是……你在干什么?” “我,我也不明白” 男性歪着脑袋,马上离开了梅塔碳附近。 又过了一个小时。 她这这究竟是在干什么?我也想问。但是,梅塔碳专心致志的沉浸在表演之中,我没有插嘴的间隙。 “…….” 下一个突然产生兴趣接近梅塔碳的是个子很高的少女。肌肉发达,看上去运动能力很高,似乎对广场柱子背后的这一幕颇感兴趣。 那个女孩穿着我们学校的运动衫。大概是为了时髦,脖子上戴着项圈。 那个少女刚想慢慢接近演奏的空间,突然像野生动物一样的加速,快速地跑到梅塔碳脚下的铝饭盒旁,在里面放了个硬币就马上敏捷地跑走了。 梅塔碳展开双手垂直地跳了几下,向跑走的少女背影讲了几句我不明白的话,落地的时候差点摔倒。我跑过去,支撑着差点跌倒的她。 “啊,文弘……啊,哈……一直看着我呢” “我一直在那里” “因为太专心了,所以没注意到。哈、哈……” 梅塔碳红着脸,浑身是汗。像实况录音后的偶像一样的,露出满是成就感的笑容。 “等一下” 我跑去附近的便利店。 * 梅塔碳从包里取出毛巾擦着额上的汗,坐在广场角落的花坛上喝着果汁。 “果汁。是又甜又好喝的东西。” “你刚才说的是哪里的语言?” “那是梅塔碳语” “梅塔碳语吗…你刚才用梅塔碳语…说了什么?” “那是呢” “那是什么?” 梅塔碳对我说了梅塔碳语。 “……所以说,那是什么啊” “这个呢” “这是什么?” “梅塔碳语呀” “所以说这个梅塔碳语到底是什么?” “只能用梅塔碳语表达哦。” “……不能翻译成日语吗?” 我低声地听着,无法抑制地抖腿。梅塔碳摇了摇头。 “为了表现只有梅塔碳语才能表达的东西,才有了梅塔碳语哦” 我不想再考虑这件事了。 环视广场。路人已经把器材收拾好从广场撤走了。从站前广场的钟表上看,末班车的时间快到了。 “我差不多要回去了,梅塔碳你要怎么办?” “我也要回去了。” 梅塔碳从花坛的边缘站了起来。 “你有地方去吗?” “肯,肯定有啊!好像是在那边” “我家也在那边” 梅塔碳拿起包,在公交车站排队。我也排起了队。 不久,公共汽车来了。 梅塔碳从铝饭盒里拿出硬币,得意地装进了运费箱,连我的份儿也付了。 “不用跟我客气” “哦,哦…” 坐在后座的梅塔碳看着手掌上的零钱。 “今天的工作赚了八十日元。这样的话,也许能做到那件事。” 她打算做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有规律的呼吸声。 “呼——、呼——” 看了看身边,梅塔碳已经闭上了眼睛。 “…….” 我也闭上眼睛。 神秘演说使我内心沉醉,梦一般不可思议的影像在心中浮现又消失了。 长着猫耳朵的美丽女性。把手贴在腰上的不高兴的少女。我曾经在关于梦想的杂志上看到过,梦中出现的人物是什么的象征。那么,那个伴随着感情颤动的猫耳朵和尾巴,到底象征着什么呢?那个女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又究竟是为什么呢?从车窗外射进来,透过眼睑不断刺激着我的这道光,又是象征着什么呢? 在入睡之际,对疑问的回答,一个一个浮现又消失。那些答案超越了语言的高度,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在心中短暂的理解,就立刻消失。 “咕一、咕一、咕一、嘎一(呼噜声)” 一半在梦中,一半在公共汽车中,在梦与现实混杂的地方,隐约听见隔壁的呼噜声。 ## 4 拜访耶麻川庄 公共汽车的自动语音吵醒了我。 我按了下车按钮,摇了摇身边打呼噜的少女的肩膀。 像再启动的机器人一样,依次活动伸展手臂,头,肩膀,脚关节,揉眼睛确认了电子显示屏。 “我也在这里下车哦。” 公共汽车停了。我和梅塔碳朝着住宅街的黑暗进发。 走在零星的路灯下。 “在这边” 梅塔碳在药店拐角处拐弯。和我回家的路相反,但我打算要送她到家。也转向那边。 “哼~哼~哼~” 侧耳倾听着梅塔碳哼着的歌,走了一会儿,经过了晚上的公园。 “好怀念啊,这样的气氛” 梅塔碳走进公园,穿过树枝覆盖的黑影。我扶起被树根绊倒的梅塔碳。 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游乐设施。梅塔碳接近了滑梯。滑梯像一面模糊的镜子,映照出她脸的轮廓。那个轮廓让我感到很怀念。 梅塔碳趴在滑梯上。无视了她可疑的举动,我触碰了滑梯的侧面。冰冷的感觉,唤起了过去的记忆。 这里是附近最宽敞、草地最多、游乐设施最丰富的公园。附近的孩子都在这里玩耍、成长。 我以前也经常和朋友一起滑这个滑梯,坐在对面的跷跷板上上下起舞。在树荫下,两人一起玩游戏机。听到了沉浸在怀念中的声音。 “文弘一!” 梅塔碳。不知不觉,移动到对面的跷跷板。她踢了下地面,浮向空中,之后被重力吸引着掉下来,如此反复着。我离开了滑梯,坐在了跷板的对面。 “嘿——” 用脚踢地面。 我与怀念的感觉一起上升又落下。面前的梅塔碳的背后,从地面变为星空,从星空变为地面。我们重复了一阵上升和下降的游戏。 穿过公园,再继续走夜路,面前出现了被绿色覆盖的高台。 “就是那个!”那里是我的家!” 梅塔碳指向了高台上建的西式民房。 我们开始攀登蜿蜒的坡道。 “哈、哈……哈、哈” 梅塔碳很快就开始喘气。在登上坡道的途中,她好几次停下脚步,手扶着膝盖整理呼吸。 我发挥互相帮助的精神,拉着梅塔碳的手。梅塔碳弯着身子,以差一点就要倒下的极限的角度将体重压在我身上。 “哇,好重” 我换了思维,绕到梅塔碳的背后,双手推起她那巨大的背包。 梅塔碳把体重托付给我,身子向后靠着往前走。仰望夜空,完全进入了放松模式。 “星星真漂亮啊……” * “哈哇——,到了——” 在高台的顶端,从两人重量中解放出来的我,手扶着膝盖,调整着呼吸。 抬头一看,在种着蒲公英和白三叶草的草坪深处,建着个巨大洋房。 “走吧,在那边。” 梅塔碳径直走向大门。 我战战兢兢地追了上去。 大门口有一个叫“耶麻川庄”的牌子。 “耶麻川庄……?这里,真的是梅塔碳的家吗?” “这个玄关,我有曾经穿过好几次的记忆,就在这里哦。” 梅塔碳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或是指着其深处的记忆。我愈发的不安。 “我也知道怎么开门。抓住这里旋转就会打开” 梅塔碳在玄关的门把手上用力。却打不开门。梅塔碳一动不动。 “按下这个按钮会有人出来” 梅塔碳将食指的指甲轻轻方到电铃的按钮上,然后按了下去。啪的一声,清澈的电子声音在空气中回响。谁也没有出来。 “再试试” 梅塔碳按了好几下按钮。 pingpong~ pingpong~ 梅塔碳的指尖开始打着节拍。那个节拍不像是来自地球的。像是住在太阳系外的宇宙部族的传统祭典的节奏。 异样的节奏重复了三遍,窗户深处亮起了灯光。对讲机听筒里传来了稳重的女性的声音。 “……是哪位呢?” “梅塔碳” “哎呀,是恶作剧吗?” “就说是梅塔碳啊。开门啊!” 从门里走出来一个气氛高雅的成年女性。那个比梅塔碳高一个头的女人,像对待年幼的孩子一样微微蹲下,视线与梅塔碳相接。 “这种时间有什么事吗?” 瞬间,梅塔碳像是橄榄球进攻似的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柔软的胸前。 “我回来了,妈妈!” 不久,被紧抱着的女性也轻轻地将手放在了梅塔碳的背上。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抱够了,她们互相分开,拉开距离,用充满不信任感的目光互相凝视。 “你……哪位?” “梅塔碳啊。说起来你是谁啊?” “喂,喂……稍等一下。你不是母子吗?要不是的话,刚才那段是怎么回事啊?” “我是耶麻川玛丽。我是耶麻川庄的管理人” “嘿嘿……好像弄错了。这个人,不是我的妈妈” “嘿嘿,个屁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犯那种错误啊!” “这里是住宿的地方。住宿……是可以做饭的公共住宅。有很多独居的高中生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啊这样啊!我好像是要来这里租房的。那个……有没有空房间?” “对不起。耶麻川庄现在已经客满了” “那走吧” 梅塔碳拉着我的手,慌慌张张地要走。 这时,从玄关深处传来咚咚咚的什么人奔跑的声音,穿着运动服的高个少女突然从玄关露出了脸。 少女脖子上的那个项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玛丽酱,怎么了?……啊、那、那个人!在车站前表演的人喵!” 短发少女敏捷地穿上凉鞋,向院子里的我们跑来,在离梅塔碳很近的地方投来了憧憬的目光。 “哎呀,未沙酱,你认识这些人吗” 前曾在哪里见过。 玛丽开口了。 “没用的东西从来不买,连必要的也不想花的未沙酱竟然会拿出五百日元,这是什么样的表演呢?” “那个很难用语言来表达。不当场看就绝对不明白” “虽然看了也不明白” 未沙对着小声吐槽的我,投来了刺骨的视线。 “那边哪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盯着我的脸看喵。” “什,什么嘛,就觉得我在看你。我还觉得你在看我呢” “没在看你啊喵。只是瞪着而已喵。不明白这位大人表演的价值,艺术方面什么都不懂的人,为何会跟在这位大人身边啊喵。 名叫未沙的高个少女,散发着粗暴的气氛,用野兽般的目光从斜上方压制着我。 “真让人生气喵。这张脸真烦人喵” “你,你说什么。为什么对刚认识的人说出那种话啊” “看你的脸就知道了喵。你一定是不负责任,也不会遵守约定的家伙喵。如果养了宠物马上就会厌烦扔掉的家伙喵。对纯洁的动物预先命令『等我一会』,然后再也不回来的最差劲的家伙喵!”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一边流着泪一边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退缩了一步,不过我想办法停住了,遵循以牙还牙的原则,尽我所能的对未沙施加了压力。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要遵守约定,艺术?这些方面的东西啊,我也有有所研究。上次也看了一本轻小说。” “哼。如果真的是欣赏艺术的人,看了这位大人的表演,肯定会兴奋的不得了才对喵!!” “你又懂什么艺术呢?话说回来,那表演,是艺术吗?” “当然啦。肯定是艺术啊,呼呼” 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梅塔碳笑着。 “你看,只有你什么都不懂喵!” “说起来从刚才开始那个词尾是什么意思。打算假装成猫吗?一点也不适合你也一点都不可爱。” “喂,你这家伙,我已经生气了喵!用嘴不让你长记性那就用身体让你明白喵!我要向不负责任的家伙发泄多年的怨恨喵!” 未沙完全是个头脑奇怪的少女,挽起手臂,瞳孔中闪耀着凶暴的光。梅塔碳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热闹。 对于“把动物丢在一边”这样的理由,其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一种谜一样的罪恶感涌上心头。被物理上承受未沙愤怒的义务感驱使,我挑衅着未沙。 “来嘛,要来就来嘛。” 未沙把背包扔到草坪上。一瞬间,未沙弯下身子,猛地冲到我脚边,伸出手来抓住我的脚腕。 “呜!” 回过神来发现我已经在草坪上滚动。幸好在学校的柔道课上学过受身,避免了后脑勺被伤害,但是我的右脚踝被未沙紧紧的夹在腋下。 “给我反省喵!给我道歉喵!” “我不道歉,笨蛋!” “n、nmd……看我不把你打哭喵” 未沙一瞬间把我翻到正面,把我的身体扭转成反向的虾型。 “好烦啊!我道歉,我道歉!” “我说过要把你打哭喵!” “住手,不要啊!”啊一!” 从我的喉咙里发出了真实的悲鸣,谜一般的既视感也迸发出来。在视野的角落里看见了捧腹大笑的梅塔碳和玛丽。随着我越来越大的悲鸣,梅塔碳和玛丽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她们跑过来,把未沙从我身边拉开了。 “未沙,别闹了!深呼吸冷静下来!” 未沙,被玛丽从腋下架着,双手双脚一边扑腾,一边被拖进耶麻川庄的玄关。 “你这家伙,见你一次打哭你一次喵!”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 “文弘,你在哭吗?” “没,没有” 我若无其事地把脸藏起来,擦干了眼泪。 梅塔碳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小学生的时候,被各种欺负的记忆复苏了。 “呜…” 泪水慢慢地又渗出来。 “没事没事” 梅塔碳继续拍着我的背。 “呜,呜,呜呜呜” “没事,没事,没事” “呜咕,呜咕…”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没事” 随着有节奏的温柔拍打,悲伤越过了高峰,接着渐渐地消失了。 “我来晚了真对不起。” “太过分了。笑得那么开心!” “下次肯定马去上帮你。” “不来也没事!下次我绝对不会输的。” “谁知道呢,呵呵” 我们离开了耶麻川庄。梅塔碳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高台上的西式民居。像怀念老照片一样。 * 从高台的侧面向右拐弯的途中,穿着我校校服的女孩子从下面走了上来。穿着紫色斗篷的的样子是……。 “山田,怎么是你?” “哎呀,文弘。去耶麻川庄有什么事吗?是吗,是来见我的吗!走,带你吃点心去。也把朋友介绍给你。” “不,只是碰巧来了一次……山田住在那里吗?” “是啊。因为我老家在很远的地方。所以一个人住在耶麻川庄。喂……真的不吃点心吗?” 这时山田爱丽丝注意到了站在我旁边的梅塔碳。 “什,什么啊这个?”是人类吗?” “晚上好。这位是梅塔碳!” 山田爱丽丝拉着我的手。 “还是逃走比较好。快跑吧,文弘!” 我拉住了明显陷入恐慌的山田爱丽丝,并给她介绍了梅塔碳。是刚才在路边遇见的新朋友,是个没有任何危险性的对手。 山田爱丽丝和梅塔碳保持距离,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呜呜呜,我不擅长对付,这种氛围的人….” 山田爱丽丝像惧怕春日阳光的雪人一样躲在我的背后。另一方面,梅塔碳从山田爱丽丝身上移开视线,转移到山田爱丽丝的反方向想让她疏忽大意,然后突然冲过去抓住了她。冲刺时梅塔碳却两只脚绊在一起,倒在了草丛中。 “爱丽丝。请多关照。梅塔碳是从北方来的哦”梅塔碳一边清理头发上的杂草一边自我介绍。 “刚才的慌乱我很抱歉。我是山田爱丽丝。在担任自作同好会的会长” “自作同好会是做什么的呢?” “现在正在作香草茶哦” 她们站着开始说话。山田爱丽丝和梅塔碳物理上保持着距离,不过,会话意外地流畅。确认了二者之间信息被顺畅地交换的我松了一口气。 “…呼。太好了” 四下一看,路边放着一张陈旧的长椅。 油漆剥落了一点,但是坐着感觉很好。 在高台的中部,长椅的视野很好。藏在草丛里,四周被白色的花装饰着。 “哈一” 被花香包围着,我在长椅上歇了一口气。 “呼…” 夜风吹过城市的上空。 周围的气温突然上升。大概是站着说话很累吧,梅塔碳坐在右边,山田爱丽丝坐在了左边。这里气温稍微凉一些,温度正合适。 人” “文弘,被弄哭了吧。真可怜啊” 梅塔碳交叉着手势说明了耶麻川庄前的事情。山田爱丽丝笑的浑身发抖。我又想起了那件让我不爽的事情。 “什么啊,那家伙!脑子有点问题吧?” 山田爱丽丝突然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未沙啊,被诅咒了啊。被艺术” “是心里疾病什么的吗? “不,她一直在思考艺术,被艺术迷住了。” “只是在思考吗!” “话说,未沙在美术部、摄影部、漫画部、轻音乐部、电影部一个接一个的都加入过,然后都退部了。” “退部了吗?结果什么都没做啊!” “不,未沙是说做就做的人。“这样的话就把小说这种艺术做到极致了喵!”这样说着,最近一直在放学后努力写作。” “小说……也就是说文章这种东西吗”。梅塔碳说。 “实际上,未沙几个月前开始上课和放学后写下的原稿就在这里。” 山田爱丽丝从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捆传单。 “未沙把这些稿子扔掉了啊。“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幸福的结局喵!为了描画光芒,首先试着描画黑暗,就先深入无底的黑暗喵!这样的东西无法治愈任何东西!失败之作喵!”地喊叫着。但是我从这篇稿子上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悄悄地从垃圾箱里捡回来了” “这个,全部都是超市的传单吧。再扔一次吧” “看看传单的背面。” 轻轻的一百张传单的背面被用铅笔写的文字满满地填满了。 “怎么样,文弘。你能读一下这个吗?” “我不要。为什么要看那家伙的小说?” “只和我作朋友的未沙,竟然和其他人一起玩摔跤,前所未闻。拜托你了,文弘……以这本小说为话题,成为未沙的朋友吧” 山田爱丽丝在我手上放了一捆传单。 沉甸甸的。 “…….” 暂且大概翻了一下传单。在我的肩膀后面,梅塔碳也窥视着传单的背面。 未沙的小说,第一页上,用粗大的签字笔写着作品的标题。 “《光之小说》?这是什么?啥意思?” 山田爱丽丝做出了,不认识、不明白的样子耸起了肩膀。 ## 5 ehe tent(进入帐篷) 与山田爱丽丝分开的我们走下高台,漫无目的地走在夜晚的住宅街上。 旁边还有梅塔碳。 “之后要怎么做?你有去处吗?” “有,有啊……当然有。目的地的话有” “今晚有住的地方吗?” “有的,有的……住的地方之类的” 眼神飘忽。 “在哪里” “往那边走”梅塔碳斜着眼神。 “我送你,让我看看吧。住的地方。” “好吧。真丢脸啊……” “别客气” “啊,算了,再见了!”梅塔碳逃走了。 “咦?” 背包中响着饭盒还是什么金属碰撞的声音,梅塔碳从住宅区跑了出去。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去找梅塔碳。 或许她,今晚真的没有住的地方了……那样的话,住我家不好吗? 但是她家到底在哪里? 安静的夜晚中,我来来回回的在住宅街上找了十五分钟。对没有住处的人来说。最适合露宿的地方就在那里。 我向公园走去,穿过跷板旁边,在滑梯前环视四周。 没有梅塔碳的身姿。 我从挤满了玩具的公园边缘向公园中央部缓慢地转着圈寻找,走进了巨大的草坪广场。 公园内街灯照不到。不过头顶上的星星闪耀着,环绕着我。 各式各样的星座随着我的旋转而越过视野。 当一颗格外湛蓝耀眼的星星来到我面前,我停下了脚步。在那青色的光辉下,草坪广场的中央,有一棵如影画般的巨树矗立在夜空中。树枝下搭着帐篷。 突然帐篷内亮起了灯。 帐篷开始温暖地照亮四周。 我走近试着推了帐篷的侧面。 “哎呀” 从帐篷里传来了声音。 随着不断地发出jijijiji声音,帐篷的拉链打开,与从那个间隙像液体一样溢出的光芒一起,梅塔碳露出了脸。 “吃惊!你又找到我了!进来吧!” * 我在草坪上脱了鞋,爬进了帐篷。 挂在帐篷最高处的便携台灯灯光包围了我。 灯下面,有穿着内衣的梅塔碳。随意的坐着,梅塔碳红了脸。 “….对不起,快走开。我很容易害羞。” 因为实际上没有住宿的地方,钱包掉了,只带了八十日元的钱,变得不好意思,还有不明白原因,于是就突然地逃跑了。 “那,比起那个…对,对不起!” 我背对着梅塔碳,想走出帐篷。 脸颊稍微有些烫。 “怎么了?文弘” “梅塔碳,不是穿内衣呢嘛?” “因为很热啊。晚上的空气很凉爽,很舒服呢” “…….” 我觉得她这样说就没有任何问题。 我回到了帐篷里。 在帐篷上部开着的通气口下,梅塔碳看起来凉快地露出着肌肤,只有那个极少的部分被内衣覆盖着。 皮肤和内衣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使我想起了交错的光和暗的太极图。 梅塔碳向前伸出脚,以轻松的样子微笑着。 “嘿嘿” 过了一会儿,梅塔碳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合上腿,双手捂住了胸口。 “呀!多不好意思啊” “对、对不起!” 急速回过神的我,爬了四脚准备走出帐篷。 我试穿鞋子的背上传来了声音。 “怎么了?文弘” 回头一看,梅塔碳并没有害羞的样子。 “刚才不是说了自己不好意思吗。你不觉得害羞了吗?” “没什么” 梅塔碳又向前伸出脚坐下,手向后伸。 “真的吗……” 我带着不信任感回到帐篷里,走到梅塔碳的旁边,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就在那一瞬间,梅塔碳捂住胸口闭上双腿。 “呀!多不好意思啊” “…….” 我背过身子,已经不想出去了。 “多不好意思啊。文弘…” “那就让光暗一点吧。” 我抬起腰,把手伸向了头顶上的灯。扭转开关,缩小功率。梅塔碳的轮廓逐渐融入黑暗中。 每当光线变淡,梅塔碳就会显得胆怯。 “那个,好可怕啊……”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我无情地将开关转向“关”的方向。 即使灯几乎不发光,梅塔碳也能在黑暗中隐约发光。那光线不久也完全被黑暗吞没了。 浅浅的呼吸声让人感到强烈的紧张感,通过空气传递给我。 就在这黑暗深处的对面,有一个少女。 是谁来着? 像这样被黑暗吞噬而消失,好像曾经有一位少女经历过。 我朝着感知到体温的方向伸出了手。 那样的话也许能找到。 我抬起了腰。 这时,从我的口袋里,手机和一叠传单掉落下来。 就像魔术师排列着的扑克牌一样,传单束在地板上刷拉刷拉地扩大成扇形,手机则掉在地板反弹到空中。 大概是因为冲击电源的缘故吧,在空中的瞬间,手电筒被打开了。 那一瞬间的光,照亮了传单的背面。 标题为《光之小说第一部~黑暗的迷宫~》和紧随其后的文字列在黑暗中浮现。 手机滚到地板上,灯熄灭了。帐篷内回归黑暗之后,传单背面的文字也印在我的心上。我把记忆中残留的那个字符串说出来了。 “耶麻川……南? 好像是黑暗的深处某物告诉我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我在黑暗中伸出了手。从对面伸出的手也抓住了我。 ## 6 魔法师和探索者 光与暗的战斗持续着。 那场战斗的主角是黑魔术师。坐在黑暗迷宫中心的冰冷王座上的那个人,在远离光明的尽头,意识朦胧。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在迷宫最里面,位于冰之漩涡中心的孤独的王座上,我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会儿,恍惚中想起来了。 对了对了。 我出生在远古。在遥不可及的天上出生的我,偷走了神秘的宝藏逃到了地底。光的使者,探索者们追赶着我。 必须逃走。去更黑暗、更深的地底、黑暗的深处。 逃到那种地方绝不是我的本意。 可是从四面八方,不祥的探索者们,正在无情地侵入我的城堡。探索者们用光照亮了黑暗的城堡。被光芒照耀的东西,已经不是黑暗了,会变成别的东西。 像这样,总有一天会改变的东西,真的能称之为存在着吗? 还是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 在黑暗中不断朦胧暧昧的思考,黑魔术师越是考虑,越是不安。烦恼的脸被薄雾包围着,根据角度,显现出不同的人脸。 那是因为,黑魔术师,从这个迷宫内秘密地控制着存在于这附近的全部的意识和所有事物的因果。 《迷宫攻略手册》中也有如下说明。 “黑魔术师,在这个领域生存着的所有人的内心深处,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支配着你。也就是说,黑魔术师,可以视为你的一部分。” 因此,从你眼中看到的黑魔术师,总是和你一模一样。据说黑魔术师拥有一百亿张脸。 “如果你有一天到达了迷宫的最深处,你会发现自己的吧。然后你会和自己和解。” 这样的为了攻略迷宫的手册被发给探索者这一事实,意味着黑魔术师已经被研究,被当作攻略对象。 “这样下去就会被光包围然后输掉了喵…” 每当感到不安的时候,黑魔术师就握紧充满无限魔力的秘宝。 在这黑暗、冷入骨髓的黑暗深处,只有很久以前从天上偷来的这件秘宝,才能安慰黑魔术师。 只有这个,才能给黑魔术师一点点的温暖和,强大的力量。 力量。 是的,力量! 这是创造的力量! 只要有这个就不会输。 就算是碰到神,也不会输! 至今为止已经在这黑暗的底部,使用无限的力量,冻结了数千名探索者。所以今后我也不会输。绝对。 “咕。这样的话,就把迷宫建得更深更深!” 就这样,今天魔术师也一边迷失了自己,一边为了保护作为黑暗产物的自己,从秘宝中纺织出黑暗的魔法。 在将自己的意图传达给秘宝的瞬间,秘宝穿越时空颤抖着。魔力的震动从坐着魔术师的迷宫底部,冰的漩涡的中心,传达到上方运作的黑暗机械上。 被秘宝的力量灌入了新的生气的黑暗的机器,瞬间延申到数万丈,作为被熟知的扭曲黑暗的故事的主角,这些触手般的电缆开始运作,吐出黑暗的材料。 黑暗的魔术师使用机械中被吐出的扭曲的材料,为了阻止光的侵入,把地下迷宫向更深的黑暗深处增建。 “……呵呵。堕落、堕落、堕落到深处的更深处去!” 伴随着这份心意,宝座所在的冰之漩涡的中心,像大漩涡一样扭曲向下,沉入更深的地狱。随着沉降的节奏,新的黑暗迷宫增建着。 迷宫持续深入的进化。为此,探索者很难到达魔术师的身边。黑暗的迷宫现在也仍向下增建中。 那是黑魔术师的要塞,是难以贯穿的,被厚重的墙壁保护的城堡,是委蛇曲折的塔,是总有一天会被谁攻占的兰比里斯byrinth,英文迷宫的意思,作者在装逼)。 每当投身于深邃的地狱,逃到光线无法到达的深处,黑魔术师的意识就被更浓的黑暗包围,更加模糊。 被浓雾包围的心中,魔术师做了个梦。 是被自己织的厚厚的毛毯包裹着沉睡的夜晚,令人窒息的恶梦。 * 黑发的探索者走在黑暗的迷宫中。“真是的,到处都是陷阱。” 在漫长复杂的迷宫回廊中,随处布置着无数的陷阱。 现在,在黑发探索者走过的回廊的墙面上,贴着装饰着漂亮的画框的绘画。黑发的探索者斜着眼看着那一幅幅画,随即轻蔑的移开视线。 “虽然很漂亮,但是全都是陷阱!” 墙壁上的绘画,是构成迷宫的材料,是黑暗的故事,象结晶一样浓缩形成的东西。长时间凝视的话意识就会被吞噬。 “这种东西,我怎么会上钩呢” 黑发的探索者咬紧牙关,甩掉留恋之情,一个劲地向迷宫深处前进。 途中,画着颠倒的大树的绘画吸引了黑发探索者的注意。画面漆黑如同夜晚。 在没有阳光照射的黑暗世界中,倒过来的大树就像是七根尖锐的塔一样向着天空刺出。塔的窗户深处充满着金银财宝,被风干的漆黑血液覆盖。被这画吸引了注意的黑发探索者在走廊停住了脚,还好,还残留一点意志力,她移开视线,急忙看前头。 有一次,她在昏暗的回廊深处看到了其他探索者的身影。 长着猫耳朵的探索者就像是等身大的观赏用人偶一样,在回廊墙壁上装饰的画前硬直着。 她被画吞噬了意识。 “被这种陷阱逮住,太蠢了。我才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黑发探索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接近在走廊深处结冰的猫耳探索者。人影渐渐变大,不久就露出了细节。 “哼。猫娘还挺少见的” 在结冰的探索者头上长着猫耳朵,尾骨附近长出了尾巴。或许是因为意识被画面所吸收,身体略微透明。 到目前为止,黑发探索者已经见过几位中了圈套、化为冰雕的探索者。在回廊的拐角处,直路上,在阶梯的舞场,被昆虫叮咬的探索者们,像时间停止了一样冻住了。而如今,猫耳的探索者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已经凝固了。 在与猫耳探索者的尾巴擦肩而过的时候,黑发的探索者轻声低语。 “帮不了你,对不起……” 猫耳探索者的半透明的猫耳朵和尾巴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 有一个少女。她因为无法表达自己的理想焦虑着,折断了手中的铅笔。 让人怀念的气氛。 黑发探索者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但是在黑暗的迷宫中,那个回廊里,黑发探索者刚才发出了"对不起"的声音还在回响。因为那个声音回过神来的黑发探索者,将意识转向了回廊的前方,向着昏暗的深处。 必须走到这片黑暗的尽头。 到最深的深处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猫耳探索者的尾巴碰到了黑发探索者的指尖。那个发梢都惊人的冰冷。 仿佛触摸到尸体一般,脊梁上起鸡皮疙瘩,这种感觉差点让人又失去理智,但被仍残留于心中的少许热情驱使,黑发探索者向着将心都能冰冻的迷宫深处走去。 已经失去了肉体,已经迷失了目的,心中某处其实已经放弃了踏上迷宫的念头。被前方等待的陷阱所吸引,抵抗陷阱所释放的黑暗引力。 一步一步地失去力量。 最终她忘了自己的名字。 但是曾经在别的世界被称为耶麻川南的存在仍在这里。 * 以“但是曾经在别的世界被称为耶麻川南的存在仍在这里。”这句话截至,传单背面的小说告一段落。 我意识朦胧,终于想起了自己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 未沙写的小说散落在地板上,一瞬间,梅塔碳读出了被手机的灯光照亮的一节。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灯光熄灭,在完全黑暗的帐篷中,我向声音的方向伸出手,被从黑暗中伸出的梅塔碳的手抓住,拉到了地板上。 我摸索着找手机打开电源,关闭节电功能后放在帐篷的侧面。液晶隐约发光,正侧面趴着的梅塔碳的轮廓浮现在黑暗中。我也躺在那旁边。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正好眼前有本小说。 我们撑着脑袋,不知从哪边开始看小说。 不久,梅塔碳的短暂呼吸,就变成了长久的深呼吸。 我读完一篇传单的小说时,梅塔碳就伸手翻页。 此后,我读完一页小说,梅塔碳就伸手翻页。 液晶光到达的范围很窄,为了看小说,必须把脸充分地靠近传单的背面。我和梅塔碳肩膀碰在一起。感受着身旁人的体温,我的意识在小说里徘徊,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中。 * 小说里黑发的探索者在黑暗的迷宫内到处乱跑。从回廊到回廊,从陷阱到陷阱。 那本小说的中心贯穿着一条细长而曲折的回廊。回廊的墙壁上装饰着几幅画。每一副绘画,都是进入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故事的入口。 未沙所写的小说,是根据《暗之迷宫》为主线串起来的几部短篇小说的合集。 某一小节占了传单的一半,另外的短篇小说也有10张那么多。 走在迷宫回廊的黑发的探索者,时常被墙上的画深深地吸引兴趣,在那个前止步,意识被吸入画中。那个时候新的短篇就开始了,描绘着探索者在画中体验的故事。然后大体上都是碰到了倒霉事情。 总算把视线从这个残酷的故事中拉开,意识的控制权恢复到自己身上,黑发的主人公在走廊里恢复了清醒,恢复了作为探索者的自己。 但是走了一会儿,黑发探索者又被挂在墙上的画夺去了意识。然后又在新开始的短篇小说中体会到了巨大的痛苦。 “下一个故事,探索者好象被当作邪神的祭品了”。梅塔碳说。 我重新看起小说。在黑暗迷宫的回廊深处有一个大厅,那个拱形的入口处埋着写有『vf35815』记号的塑料板。 黑发探索者穿过那个拱门,抬头看左面的墙面。那里高高的天花板上画着巨大的洋画。 红、蓝、黑的颜料被广泛使用的宇宙式的画,镶嵌在让人联想到地狱之门的雕刻上。 那幅画的前面放着金色的屏风。像是在诱惑探索者在这里欣赏绘画。 或许是因为屏风所营造出的美术馆般的氛围而感到安心吧。探索者摇摇晃晃地靠近半透明的身体,打开了毫无防备的心。 与红、蓝、黑的颜料一起流入探索者心中的这幅画的主题,是夜晚的废弃学校、宇宙和学生服。与对学生生活的怀念一起,探索者的意识被名为『邪神和我』的那副画迅速吞没了。 ## 7 邪神与我\双子与秘密之书 那篇短篇小说最初的舞台是夜晚的废弃学校。 在已经不被使用的木制校舍的走廊里,从破碎的玻璃窗射进来的月光淡淡地照射着被曲棍球部部员脱掉的蓝色运动服。 穿着蓝色运动服的女子消失在了哪里呢?在体育馆被活生生的料理,成为了邪神的供物。梅塔碳紧贴着我的肩膀,把传单翻了一页。 料理女子的是邪神的仆人————一个围裙上满是血和污秽的大胖子。屠夫轻松地挥下巨大切肉刀,一丝不苟地切开女子。 成为了邪神召唤仪式的供物的,是取下黑框眼镜的话就像是偶像一样的黑发的女孩子。 她被屠夫解体后,一直在邪神的体内被支配着,直到宇宙的尽头。邪神一边吸收她的能量,一边给予她永恒不断的痛苦。就在这时,没戴眼镜的模糊的视线中,在自己鲜红血花中,黑发的女子寻找着无法回忆的真实。想要找回遗忘的自己。 * 邪神长着角,直视那张脸的人会被诅咒。 还长着触手。 触手上有吸盘。触摸吸盘的话,如果是普通人的话,瞬间就会皮肤溃烂而死。即使是锻炼过的人,也只能多坚持两秒钟。 但是邪神不会那么轻易地杀人。 因为邪神的营养是人类的恐怖和痛苦。需要慢慢地折磨至死,死了之后,又用污秽的魔术使之复活,就这样永远地持续下去。 在这轮回之中,邪神的体内囚禁的猎物的构成要素,由于承受了超越想象的痛苦,受到了不可估量的伤害。会像是所有的纹理都被抹平的老旧唱片一样被抹除。 但是邪神并没有让猎物解脱。它让时间逆转,祭品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穿着蓝色运动衫,一手拿着电筒晚上去学校取遗忘的东西。然后她又被屠夫抓住,解体,摆在盘子里,献给邪神。 这样的事无限次被重复。 在体育馆召唤邪神的是某个被欺负的人。他想把欺负自己的人和让他不爽的人,都献给邪神,当作的祭品。 但是由于失误,班级里唯一一个温柔地对待他的黑发女子被牺牲了。 黑发的女子那时正在恋爱,对方是同年级的不良少年。 另外,黑发的女孩子有在家的二楼学习桌上,每天晚上写完作业后,一边对男女性交的影像作品多少怀有罪恶感,一边偷偷欣赏的习惯。 她和家人的关系很好。喜欢和朋友谈论喜欢的书和音乐。黑发女孩在这些艺术方面的才能可能会开花结果。这些习惯,性质,未来的可能,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邪神的祭品。邪神的角的颜色是人类无法理解的邪恶颜色。 “…….” 但是,只要稍微改变一下思考方式,可能会改变什么吧。 黑头发的女子一边被拷问一边考虑这样的事。 这种痛苦的状况,如果看作和悲痛和痛苦完全相反的情况呢,比如说可以看作是充满自由和安心的情况。 黑发女孩考虑着这些。 应该有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被任何障碍和拘束的特殊思维。 黑发少女的大脑一边不断地被破坏,一边寻找着那个理论。终于,她发现了那个能给自己自由的理论。 她从视野里粘满自己鲜血的红色中解放,从运动服的蓝色和冷酷的宇宙的黑色中解放,从画着拷问画面的画中解放,无论多么恐怖的恶梦也无法伤害她的心。她在静寂中获得了安宁。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黑发探索者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画廊,墙上挂着巨大的画框。 “啊,太危险了。但是我还是找回了自己!” 黑发探索者从绘画中移开视线,朝着大厅深处、新的回廊再次出发。 脚步更加沉重,身姿更加透明。 * 穿过大厅,走过走廊,走到了无声图书馆。图书馆的入口处贴着写有“lb337j”的牌子。 在书架的空隙中散布着的无数书桌前,伫立着透明的阴影,向眼前的书投下了虚幻的视线。那些影子是迷失了自己的探索者的末路,是这个图书馆强大磁力陷阱的证明。 但是要走到更远的地方需要休息。为了缓解沉重的疲劳,心灵的疲劳,最好的方法是读一本合适的书。 就是这样,黑发探索者在雾霭弥漫的思考回路中思考着,来到了第一个书架。 手指在书架上滑动,取出封面触感最好的一本。 走到附近的书桌,把书放在那里。 然后就把一切都忘记,让意识埋没在厚厚的书中长长的文字列里满足浅薄的欲望。首先先看封面。 柔软的蓝色的皮革上印着『bw553』的记号,闪耀着暗金色。意义不明的记号,暗示着隐藏在里面的秘密。黑发的探索者安定激动的心,深呼吸了一下,用兴奋得颤抖的手打开厚厚的书籍。 头上是天花板闪烁的荧光灯,靠着从那里发出的低频闪烁的光,黑发探索者探索者阅读着文字。 在那里记载的是历史上发生的双子的阴暗故事。双子面临着生命的危机。生命的危机总是具有吸引读者意识的磁力。在吸引黑发探索者的意识的一页中,双子深夜从公民馆溜出,以森林深处的书库为目标一个劲地跑着。梅塔碳汗流浃背的肩膀和我靠得更紧了。 * 以书库为目标的双子,一次又一次被树根绊倒,每当这时,他们就相互扶起另一方,像两只受惊的动物一样,只靠月光在夜晚的森林里奔跑。 书库在森林的废屋的地下藏着。 在书库的深处,沉睡着写有逃出村子方法的书。 那本秘密书籍,关系到双子的生命。 在这个村子里,双子到了十二岁就会被作为祭品供奉给神明。如果不通过那秘密书籍的力量逃出村庄,双子明天就会成为供品。 双子居住的那个村庄的文化就是纯粹的“邪恶”。 在邪恶中出生的无垢生物,知晓邪恶之后默默接受了命运的双子。现在却在夜间森林中奔跑着。 黑发美丽的双子姐姐是明天就满十二岁的常春姬,有着聪明眼光的弟弟是明天就满十二岁的无明眼。(待考证,无明的意思是“不懂得这个世界的真理,不光明的,还有内心的迷惘。”) 两个人对村民来说没有名字。 从出生到十二年后的仪式的早上,两人都被称为在那悲惨的仪式上使用的道具。 仪式的目的,是重演构成这个邪恶小村的精神支柱的『大古事记』记载的『常春姑娘的螺旋下』的故事。 村民觉得,为了让大地复苏得到丰收,每12年需要将长春姬的肉体四分五裂,让循环的生命重归大地。不过这只是后来才牵强附会的解释。 正如所谓的“人类总是重复相同的错误”,村民在数万年反复地重复着过去的错误,被囚禁在这种循环中的村民已经疯了。 双子也是村民的一员,所以不觉得这想法疯狂。双子认为自己明天会被虐杀是理所当然的。 仪式,虽然也觉得恐怖,但比坐在牙医的椅子上还没有临场感,也无法想象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之前从没想过要逃出去。 可是弟弟有纯粹的求知欲。一次也好,想知道事物的真相。所以想在自己消失之前看一眼写着宇宙真理的那本书。那本秘密的书。 而在这个村子里很少见的,姐姐对弟弟有着纯粹的爱情。所以姐姐想趁这肌肤还温暖,实现弟弟的愿望。 所以今晚,仪式的前夜,姐姐拉着弟弟的手,从公民馆溜了出来,跑向夜晚的森林深处。 “快回去吧,春。你累了吧” 就这样,弟弟救起了不知第几次被树根绊倒的姐姐。 “芽衣,累的是你。” 姐姐气喘吁吁地回答。 实际上两个人都累得筋疲力尽。已经不能再跑了。 从公民馆逃出去时的兴奋感已经消失了,沉重和疲惫笼罩着两人的心灵和身体。 比起明天的仪式,附近的野兽的叫声更能引起真实的恐怖。两人吓得起鸡皮疙瘩,互相凝视着汗流浃背的彼此。 如果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话,体内的发信机就会告诉大人们两人的位置,两人也会被抓回去的吧。 就这样奔跑,即使幸运地到达了书库,在翻阅一两页秘密书的过程中,大人们也会找到两人并抓回去的吧。 然后太阳一升起,仪式就开始了。 比起在黑暗的森林里提防着野兽,迷失方向的乱跑,作为祭品被供奉在仪式上看起来更舒服些。 两人粗重的呼吸在黑暗中回响。 姐弟俩的步伐变慢了。 已经到达极限了,除了坐在树根上等待大人们到来以外什么也做不到,两个人已经疲惫不堪。 那时候。 两人看见了森林深处的废屋的灯光。 废弃房门上悬挂着的明灯穿过树木的缝隙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弟弟以保护姐姐的名义,紧握着沾满汗水的姐姐的手。 姐姐以带弟弟去目的地的名义,挽着弟弟的手臂。 实际上都是因为害怕。 废屋看起来比村子里的任何建筑物都显得邪恶。 无法将邪恶的外表具体地写在这里。如果详细地说明会让疯狂的频率在书中固定下来,那个重叠的不吉利频率,会给探索者的心留下难以消去的影响。 被这种疯狂的频率吞噬的探索者会被更沉重的资料群,比如vf3585的磁场所吸引,他的存在最终会埋没在无法救赎的黑暗中,再也无法从疯狂的重力场中摆脱出来。 再比如,迷失了心智的探索者们的影子笼罩在四维时空资料lb337中。影子现在正在追赶着从公民馆逃出来的姐姐和弟弟们,拥挤在从图书馆到村子的路上,沿着延伸到森林的小道蜂拥而至。 姐姐战战兢兢地走近废屋的门,伸手拿起挂在那里的灯笼。 她打开紧闭的木门,踏入了废弃的屋子。 在废弃的屋子里,漂浮着村里闻不到的异样的气味。那是肉烂掉的腐臭。 但是在灯笼照射的范围内没有尸体,而且没有闻过腐臭的双子也不会理解其中的危险。 他们无视着本能发出的危险信号,探索着废弃的房屋,两人终于找到了通向地下的入口。打开那扇门,两个人从紧凑的楼梯上下来。 楼梯呈螺旋状延伸到地底。 chapter04 光之小说 (lightnovel) ### 1 早上的公园 被鸟叫声吵醒了。帐篷透着亮光。 帐篷的角落堆满了传单。没有梅塔碳的影子。我从帐篷里探出头来。耀眼的朝阳让眼前一片雪白。 “…….” 我习惯了一下耀眼的光芒,开始欣赏公园里的景色。小鸟在被朝露淋湿的草坪上踱来踱去,散漫地徜徉。 在和平日无异的公园的一角有一个陌生的存在。 对面的饮水处有个女孩子正在用力地洗脸。是梅塔碳。 穿着t恤衫和短裤,用溅起水的洗脸。由于朝阳和水滴的关系,她的周围漂浮着彩虹。 洗完脸后,梅塔碳下巴和发端滴着水滴回到了帐篷前。 “早上好,文弘!” “早上好,梅塔碳。好冷” 梅塔碳像动物一样挥动着脑袋把水滴甩飞,但转得慢,水没有甩干净。 一边滴着水滴,梅塔碳将手臂伸进帐篷外面的登山包,从里面拿出折叠的小桌子交给了我。 我打开小桌子放在地上,梅塔碳再从包里拿出几件东西摆在桌子上。 铝盘子和两个汤匙。 铝锅、户外炉和火柴。 冰冻干燥食品和两桶方便面。 西红柿、水果刀和塑料案板。 然后是两把钢管椅子。 “这个要怎么搞才好呢?” “看来是早餐套餐啊。加工一下吃了就行了吧?” “这样啊,是这样啊。早餐……这是一天的能量来源。文弘也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在小餐桌前打开了钢管椅,布置好场地。坐在钢管椅子上的梅塔碳,毛毛躁躁地擦着火柴,点着炉子,手拿着西红柿开始烤。 “烫烫。好难啊,这个” 虽然在意料之中吧,梅塔碳似乎真的没有一丁点做菜的经验。 “让我试试行吗?” 我切碎了西红柿,和干燥食品用锅一起煮。不久西红柿烩饭就做好了。 “hafuhafuhafu。真好吃啊!” 再吃完杯面就觉得很饱了,梅塔碳再次将手臂伸进登山包,拿出两个铝杯、咖啡豆、咖啡牛奶、拖鞋和过滤器。 “这些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咖啡套餐啊。泡着喝不就行了吗?” “因为不懂做法,你能帮我做吗?” 钢管椅上的梅塔碳托着腮看着我,四目相对。在朝阳下看到的梅塔碳简直就像天使一样,心脏开始急剧跳动。 想起了昨晚在帐篷里的事情。那是模糊的影像记忆,也想不起来最后到底做了什么。尽管如此,我的脸迅速的变红。梅塔碳也红了脸。 “好害羞啊……” 我决定集中精力泡咖啡。把牛奶加入打碎的咖啡豆,在咖啡杯套装中注入开水。 好香啊! 迅速转换心情的梅塔碳的声音和咖啡的芳香,在清晨的公园里扩散开来。 “有点烫,一定,一定要小心啊” 我小心翼翼地把铝杯递给了梅塔碳。 两个人慢慢地喝了咖啡。 在帮忙收拾餐具和帐篷时,梅塔碳的声音响起。 “对了!发生紧急情况时的联络方式。在这里!” 梅塔碳给我看了左手背。在那里,用签字笔写了好像是手机号码的黑字。梅塔碳把手伸进登山包的深处,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了一部旧手机。翻盖的方式看上去像是旧世纪的遗物,我很吃惊。 “我带了手机…” “电话。是为了和远方通信的道具。出门当然要带着啦” 梅塔碳骄傲地打开手机,输入左手背上的号码。电话一直打不通。梅塔碳就这么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对我说明。 “我呢。是转学来这个城市的。但是钱包掉了,昨天慌得一笔啊。” “没关系吗?” “没关系。迷路的时候,还是有可以依靠的人的。打这个电话就行了” 电话接通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对话,梅塔碳说要给对方家里添点麻烦。梅塔碳折起手机,背起登山包。 “那么,再见了” “恩…” 梅塔碳和我在公园的门口道别。 已经交换了电话号码,一定还能在什么地方再见吧。我有预感,不久就会再见面。 我向梅塔碳挥挥手,从公园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自己家。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洗完澡,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发呆的时候,门铃响了。 pingpong~ pingpong~ 刚从床上爬起来,门铃的节奏渐渐地开始有了异样。 我全速奔跑去开门,看到朝阳照射下的母亲和梅塔碳站在那里。 ### 2 与未沙的相遇(enter) 梅塔碳是母亲的父亲的朋友的女儿的女儿。据说,梅塔碳是经由母亲的父亲得知了我母亲的电话号码,作为来这个城市时的紧急联络方式。 令人吃惊的是,病态怕生的母亲不知为何已经和她关系很好了。本应是初次见面,看上去却像是认识很久的熟人。 像鱼儿得到了新鲜的水一样,母亲开心的和梅塔碳进行着交流。多亏了梅塔碳,我和母亲的人际关系上的尖锐纠纷迅速变得可有可无。 “请多关照,文弘” 梅塔碳一坐上妈妈车后座便对我微笑。我也坐旁到了她旁边。 “这边也请多关照” 我们的汽车出发,开向车站。 刚才通过电话这个文明的利器我查询了一下,这条街上三家客房都满了。根据母亲的强烈的愿望,梅塔碳暂时住在家里。正好有空房间可以给梅塔碳。 家的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开车去车站前的商业街买东西。导航仪将我们引导到车站前的大商场里。旁边的梅塔碳哼着小曲凝视着周六窗外流淌的街道。妈妈开车很流畅。 把车停在商场的立体停车场后,母亲和梅塔碳搭乘自动扶梯到了商场内部。 梅塔碳搀扶着不善于应付拥挤的人潮,脸色发青的母亲。 母亲向被孩子撞到摔倒了的梅塔碳伸出手,拉她起来。 我感受到了互助精神,看来她们关系很好。目送着两人分头进入食品卖场的背影,我走进了附近的书店。 在杂志角,找到了以前连载吉冈老师小说的小说杂志,买了一本。也在新刊专柜买了关于如何运营组织的新书。 那么,接下做什么呢? 我拿着纸袋在商场里徘徊。 在电梯前望向导航板的时候,有人向我打招呼。 “喂,那边的” “嗯?” “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喵” 回头一看,未沙在那里。她用粗暴的视线盯着我。 因为是假日,未沙没有穿着运动衫,而是穿着比较时髦的衣服。戴着猫耳朵一样的有着三角形无用突起的帽子,穿着条纹短袜。脖子上套着平时的项圈。 从能感到身体的强度的大腿那里感觉到野蛮的能量,从项圈感觉到了心的黑暗。 希望服从于谁,被谁支配,从而摆脱自己的义务和责任。透过项圈这个道具,似乎能看到她心中的黑暗。 “喂,你在盯着我看什么呀喵。” 我把视线转移到地板上。 “…” 下去不知道又会对我做出什么。我想设法控制话题。 我就那么一边错开视线一边小声说。 “……哟,读过了哦” “什么喵” “那本小说。山田给我的那本” “不,不,不会吧,居然读了我写的小说喵” “啊,嘛。读了” “啊,那样的失败作品喵!很无聊的喵!爱丽丝也太过分了喵!” 一阵名为未沙的暴风雨开始了。挥起拳头,踩着地板。这家伙果然在控制情绪上存在问题。但是周围有很多带着孩子的路人,这些抑制着未沙的暴力冲动。似乎没有被现场被施暴的危险性。那么继续聊聊看吧。 “先冷静,冷静。那个,还挺有意思的哦” “烦死了!你这种人怎么可能理解我的小说呀!” “那个项圈是假装猫吗?” “是喵。但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喵” “很可爱嘛” “被你这种人夸奖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喵。只会让我恶心喵” “小说的结构很精致,让人佩服啊。” “不要再不懂装懂了。浅薄的你已经暴露了喵” “呃……” 像安慰粗暴的野兽一样地从各种各样的角度说出和善的话,不过,每次都遭遇强烈的拒绝。 已经到极限了,无法忍受了。但是只说一句话,再说一句话吧……我发挥了跑马拉松超越极限时的顽强,继续与未沙交流。 “已经没办法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心都不好了”,在抛出这句话之前,沙终于说出了拒绝以外的话。 “你说我的小说很有趣,喵?” “啊……很有趣哦” “那给我点什么吧” “哈?” “给钱啊,读书钱喵。什么事情都不是白给的啊!给钱啊喵!” 未沙带我去了热闹的美食广场。 * 未沙用粉色的勺子戳着装了三个冰球的杯子。 在美食广场的正中间,幸运地找到唯一一张空着圆桌,未沙就一直在我面前专注于舔冰淇淋。 “好吃。在嘴里弹来弹去的喵” 无意识的、动物般的笑容在脸上盛开。 “这样啊,那太好了” “哼……对我竭尽全力写的东西付出代价是理所当然的喵” “是,是” 因为很闲,看刚才买的杂志什么的吧。把手伸向纸袋。那时候。 “你吃不吃喵?” 抬起头,未沙把吃到一半的冰淇淋杯递给了我。 “…….” 扎在这冰激凌上的粉色小汤匙,我可以就这么接着用吗? 未沙瞪着我。 我一边感到强烈的紧张,一边拿起了那个粉色的汤匙。然后把一两口冰淇淋送到嘴边。 因为紧张,所以味道什么的不太清楚。 “怎么样?好吃吗?” “嗯,嗯” “已经三口了,不行,只能吃两口喵!!” 我小心翼翼地捞了两口冰淇淋吃,把杯子挪到对面还给了未沙。未沙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可能是冰淇淋共享的仪式奏效了吧,之后的对话以前所未有的顺利。 “对了,今天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对于我的提问,回答是“收集收据喵”。 “收据?” “这样啊。仔细看地面走路的话会找到很多喵。收集五千日元就能抽奖喵” “真是个不错的度过周末的方式” “是的喵。我很聪明吧喵。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喵” 我告诉了她。 “怎么这样喵!那位大人也来到这里真是了不起喵。你跟那位大人一起住,绝对不能做失礼的事情哦喵” 那位大人,恐怕是指梅塔碳吧。 “你要见见吗?应该还在那边的超市买东西。” “算了。我不想让那位大人看到我这种什么都无法创造的废物。比起那个,我要看你刚才买的书喵” 我从纸袋里拿出了杂志和新书。果然未沙还是对小说有兴趣,开始翻看杂志“独角兽”。那是以幻想的代名词独角兽为名的面向年轻人的小说杂志。 另一方面,我翻开新书,开始学习如何运营组织。我们周围是美食广场的饮食店。拉面、咖喱、汉堡包、乌冬面、章鱼烧、炒面等让人有亲近感的阵容。 许多和家人一起的人,穿着便服的初高中生吃着午饭,舔着冰激凌。在角落里,我们翻着书页。 虽说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但啪啦啪啦的纸声让人心情舒畅。 总觉得很安心。 暂且无言翻阅着新书,书上写着如何建立坚实友好关系的秘诀。 “考虑一下能不能给眼前的人一些有利的东西。” 我考虑了。 “啊,对了。我有收据,你要吗?” “当然喵!” 我把钱包里的收据摆在桌子上了。 “这是可以用来抽奖的收据。请不要客气” “谢谢” “……嗯?这收据怎么这么旧呢?背面用铅笔写着什么” “写着什么喵?” 我和未沙把头靠近桌子的中间,望着被晒黄了的那个旧的收据。 在那里用潦草的字写着『全部=1』。就好像有人急急忙忙地将突然闪现的灵感写在这张收据上了一样。 未沙探出身体,看着我的眼睛。 “‘全部’是什么意思喵?” 我照常理地回答了。 “就是,一切吧,一切的一切” “那我也算进去吗喵?” “当然。在那里吃拉面的人,还有那本书,未沙,我,一切都算。这个购物中心也好,这个宇宙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包含在“全部”之中。 “那么,‘1’是什么意思喵?” “‘1’是一个的意思。也就是说,万物归一。这张收据上写的,万物归一” “是吗……原来如此喵” 未沙闭上了眼睛。 在购物中心的喧嚣中,未沙浮现出平静的表情,闭着眼睛思考一会儿,她心中到底在思考什么呢。 我看入迷了。这样看来很她真的漂亮。 沙子突然睁开眼睛,手伸向旧收据。 “这个能给我吗?” “你、你要这个干啥、这玩意” “不知道,但是我想要喵” “那行吧。给你了” “谢谢喵” 未沙小心地把收据放在口袋里,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小说杂志。我又翻起了新书。 总觉得时间的流逝比刚才更平稳了。 在平静中突然想起了什么。 “…….” 什么来着。 好像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似的,却又想不起来。 那个非常闪亮的是什么。 关于宇宙的什么? 关于时间、空间、次元的什么?又是关于眼前的人的一些事情,和我的朋友有关系的什么东西。 朋友? 好像有重要的朋友,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环视前后左右。好像她就在附近?但是不知道那个朋友长什么样子。可能是幻想中的朋友吧。可能是在未沙翻阅的小说中登场的人。悄悄的混入长长的文字中一样。 我喵!” 未沙突然向桌子下伸出手,拉起我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恐怖超过了内心的阈值,我僵住了。未沙用手碰我的脚腕,慢慢地按压那里。 “喂,你在干什么啊?” “疼的话就说喵。我给你按摩喵” “嗯……” 不疼。 非要说的话,算是挺舒服的。 感到非常温暖。 我闭上了眼睛。 按摩结束后,未沙将我的脚放到了地面上。 “你不仅小说写的好,按摩也很熟练啊。” “吵死了喵。是收据的回礼喵” 未沙用杂志遮住了脸。 我把脚放回地面。 感到脚踏实地的感觉。 感觉能朝着目的地下去。 目的地。 也许可以想起忘记的是什么。为此,需要更多的安心和温暖。也需要更多闪耀的光芒。那不仅仅是背面写着字的收据,还必须收集更多更宽的纸,纸上写着大量的文章。 如果重读那个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想起重要的事。 为了能够感受到已经忘记了的某些事情。 不久,母亲和梅塔碳路过美食广场。手里提着许多购物袋。不仅是食品,还买了衣服和杂货。 梅塔碳一发现我就跑了过来。 “文弘——咦,还有未沙酱呢” 母亲注意到未沙这个异常,躲在了梅塔碳的后面。但是梅塔碳起了润滑油的作用,三人聊了会儿家常。 “啊,对了喵。收据的话就给我吧喵” 母亲把所有的收据都交给了未沙。未沙说“收集了很多喵,我去抽奖喵”,单手拿着小说杂志离开了。 在回家的车上,我在后座听着无尽的对话,突然想起—— “啊,独角兽杂志,忘记还给我了…” 在自己家里,吃了很多颜色鲜艳的夏季蔬菜做的午饭,休息了一会儿,梅塔碳和妈妈又坐上车出去了。听说这次要买梅塔碳用的家具。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发呆。 突然想到什么,打开上学包,里面找出来社团活动的设立企划书。 我决定去耶麻川庄。 ### 3 家庭聚会(home party) 耶麻川庄的庭院里有桌子和长椅。我在那里发现了正在拼图的未沙。 老树下的桌子上,下午的阳光反射着细小的拼图块。可能有一千块吧。无数光的碎片在未沙的手边闪烁。 “你看什么啊喵?这是我刚才抽奖中的。我不会给你的!是我的喵!” 未沙护住拼图。 “我知道” “但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要拼的地方太多了,碎片的组合是无限的喵!” 拼图作业好像还没有开始。我坐在桌子对面,一边注意不要刺激未沙,一边把手伸向碎片山顶。 寻找拼图最外侧部分的碎片,然后交给未沙。 “从边缘开始不就行了吗?” “原来如此喵!” 未沙把我交给她的拼图接连不断地组合起来。不久就完成了外框。接下来只要参考完成图,一步一个脚印的进行组合的工作就行了。 通过未沙和我的手,拼图一点点地被组合起来。 默默地持续工作的时候,披着平时的斗篷,拿着收割了的香草束的山田爱丽丝登上了高台。本以为会就那样进入耶麻川庄的,中途注意到这边就跑过来了。 “天气这么好的周六午后你在干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喵” “看就明白的吧” “拼图吗。好像很有趣。我也想做。但是在那之前我得弄干香草” 山田把休闲座椅铺在草坪上,在那里排列着香草。 我移动到长椅的边缘。山田爱丽丝在空出来的地方坐下,参加了拼图作业。可能是因为平时就在做种地等物理性的工作,山田爱丽丝在三人中是最熟练的。 一边被从休闲座席飘来的香草的香味包围,一边一点一点地镶上拼图块。 偶尔耶麻川庄的居民登上高台。拿着居合刀的女高中生、背着吉他盒的绿色头发的女生等等。她们向我们打招呼,然后消失在耶麻川庄中。 突然手边落下了影子。抬头一看,长椅的旁边站着玛丽小姐。 “是麦茶哦” 玛丽小姐在桌子上放下三个玻璃杯,回到了耶麻川庄。一路带着温柔的笑容。 “文弘,你要心怀感激的喝呀!” 靠着麦茶恢复了心情,工作速度暂时提高了。之后,工作速度又接近了零。天气太热了,肚子又饿。周围的草坪闪耀着耀眼的绿色。阳光太强了,连拼图块的形状都看不清楚了。 看来在中暑之前是拼不完了。我放开拼图,从包里拿出文件,给山田爱丽丝和未沙看。 “能成为我的部员吗?一起进行创作活动吧” 山田爱丽丝爽快地答应了,一如既往。 未沙一副很难的表情。 “怎么了?中暑了吗?” “创作什么的……不行喵” “不是,你写了那么多小说吧” “我什么都做不了。你读过的那些故事,我已经想不出有什么后续了” 在拼图上啪嗒一声落下了眼泪。 山田爱丽丝像是拿着点着火的炸弹一样开始惊慌失措。 “未、未沙、不要哭。别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咽声越来越大。必须防止炸弹爆炸。我试着用冷水般的话语泼她。 “话说回来,你擅自把我的杂志拿回家了吧。快点还给我。然后不管怎样,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 “你,你ma,什么?…你这b!” 未沙一边哭着一边进入战斗状态。我为了不让拼图受到伤害跑到草坪上,准备在那里迎击未沙。今天山田爱丽丝动作很快,很早就救了我,所以我没有哭。 * 外面工作太热了,已经不行了。我们小心地把没拼完的拼图搬到了耶麻川庄。 根据玛丽小姐的说明,原来的耶麻川庄是上世纪中期建造的,是构造良好的西式民居。据说数年前作为合租公寓进行了现代改造,才有了现在的耶麻川庄。 杉木地板的木纹很美。不仅是地板,漂亮的柱子,客厅的桌子和长椅,还有从高高的天窗降下光的螺旋阶梯等,所有部分都使用了无垢木材。 玛丽小姐自豪的继续介绍着。 我小心翼翼地拿着刚做好的拼图,跟在山田和未沙后面上了螺旋阶梯。在左右排列着门的二楼走廊里,心情平静了下来,同时精神也恢复了。是因为不惜使用好的木材,古老而新颖的房屋构造吗?还是微微飘浮的芳香油的芳香的作用? “真好啊。如果住在这样的公寓里,内心都会变得充实起来” “这里是我的房间喵。心怀感激的进来吧喵” 未沙打开二楼深处的门。房间里散落着无数被揉成团的传单和便利店袋,窗帘紧闭,室内昏暗,空气潮湿,让内心感到荒芜的四叠半房间。 我一边用衣服的袖子遮住嘴角,一边踮着脚进入房间。 “呃……太惨了吧……” “喂文弘。别这么说啊。即使这样未沙的房间也已经打扫过了。上次我来的时候可比现在脏了不止十倍。还是我帮她收拾,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山田悄悄地耳语道。 “我现在收拾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了客人而高兴,未沙欢快的像狗一样 ,把散乱在房间里的衣服、内衣、垃圾和传单扔到床下。 地上有了空间,我先把拼图放在那里。山田爱丽丝从哪里拿来了仙贝等点心。三人一边吃一边重新开始拼图。 未沙偶尔情绪不稳定,刚一想流泪,就抓着我开始打。每次我都巧妙地把未沙的注意力转向了拼图方面。 随着拼图的空白填补接近完成,坐在身边的未沙散发出异样的紧张感。鼻息变得粗重,捏着拼图块的手指在颤抖。 我无视了她,像没有心的机器一样地持续工作。不知道是不是起了模范作用,未沙和山田也开始像拼图组装的产业机器人那样工作起来。 天黑的时候终于完成了拼图。等到涂完固定拼图的粘合剂,未沙大声喊道。 “真不敢相信!完成!这是我第一次完成什么直到最后……要、要哭了……” “恭喜你,未沙!今晚开派对吧” 山田爱丽丝和未沙拥抱着蹦蹦跳跳了起来。我把那些差点就被踩得七零八落的拼图,移动到相对安全的床下。这时,在床下发现了塞着的独角兽杂志。用手指捏着拿出沾满了谜一般的液体和灰尘的杂志。我也姑且向未沙说了恭喜你之类的话。 * 回到家里,打扫了一下起居室,窗外就一片漆黑了。我刚想一个人吃点什么,打开冰箱,汽车的引擎声就响了。妈妈和梅塔碳回来了。 她们抱着很多购物袋进了起居室。据说还有大件家具日后会通过配送送到。然后,我被告知今晚有欢迎聚会。 “聚会?” “是啊,派对。搞这种东西,还是妈妈出生以来第一次呢” 今晚想开派对的气氛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 梅塔碳和妈妈像孩子一样兴奋地开始准备料理。 试着叫山田爱丽丝和未沙怎么样。突然想起来的我,给山田发了信息。 “不来梅塔碳欢迎会吗?”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我打开玄关门,招待了手里挂满了购物袋的山田爱丽丝和未沙,购物袋里装着的是点心和果汁。 由于人的气息,鞋箱上的金鱼都充满活力。盆栽玫瑰开得很美。母亲僵着脸向两个人打招呼。 “晚,晚上好。我是文弘的妈妈” “又见面了。请多关照喵” “哇。原来是这么漂亮的人啊…真不敢相信…” 山田爱丽丝看着母亲,看着我,满脸通红。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香草茶的试制品,交给了妈妈。 母亲和客人们一起做饭,渐渐地开始放松起来。 前所未有的热闹的晚饭过后,梅塔碳和山田爱丽丝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指着墙壁上的饰品,开始了充满美术批判性的对话。 我和妈妈喝起了香草茶。 未沙在沾满蛋糕奶油的盘子旁边,打开成立社团的企划书,用圆珠笔在那里签名。 ### 4 社团活动 学校屋顶上摆着长椅,是在午休时间吃便当的学生和教师休息的场所。但是今天放学后,只有一直盯着手机看的吉冈老师和紧张的我。 我提出了要办的事情。 “我召集到部员们了。山田爱丽丝,和之前转学的梅塔碳,c组的叫未沙的家伙。剩下的就是顾问了。请您成为我们的顾问。” “你打算开什么部呢,文弘?” “那个啊,在那张纸上写着呢。” 我指着刚才交给吉冈老师的文件,之前被折叠着放在口袋里。吉冈先生打开了文件。 “文,文艺部吗??” “是的,文艺部。” “那可不行!” 吉冈老师挠着头,露出苦闷的表情。 “怎么了?是你有幼儿期的心灵创伤什么的吗?” “不是!这是青年期的创伤” “心灵创伤也有多种多样的呢” “是的。因为人的心是宽广而复杂的,到处都有伤痕,特别是像老师这样纤细的人!总之文艺部是不行的,我说不行就不行!呜呜,呜呜……” 吉冈老师抓着屋顶栅栏的铁网,不断呻吟。我把手贴在胸口诉说。 “太奇怪了,吉冈老师!听说老师以前是小说家。但是却拒绝做文艺部的顾问,太奇怪了!明明《滑下去的话!》系列是那么有名的!” “你,你读了吗,文弘桑?” “当然读了!我还在网上写了长评论打了五颗星呢。我之所以想成立文艺部,就是因为看了老师的著作而感动。” “谢,谢谢你文弘……但是,正因为如此,才不想让文弘染指文艺部、小说执笔等黑暗的活动。” “黑暗的活动?这种话还是第一次听见啊” “哼…小心点啊,文弘。黑暗到处都有。沉溺于黑暗太容易了” 吉冈先生曾经向恶魔出卖灵魂,现在还没有取回。像是黑暗组织的可怜的下级成员般的威胁我。 “曾经老师我在小说中写下了自己的愿望。幻想那样的事情变成现实。” “不错啊,看起来挺有趣的。” “哼,太天真了啊,文弘” 吉冈先生脸上浮现出像堕入黑暗的毒品制造业者一样的实打实的坏人的笑容。 “老师写的小说就是类似毒品的东西。只有摄取那个的时候才能体验心情舒畅。但是它使人们失去了面对现实的勇气。而失去勇气的人,又会无数次地回归毒品。但是,无论摄取多少毒品,饥渴都不会得到满足。无论是制作毒品的人,还是沉溺于毒品的人,双方都在毒品产生的贫乏的快乐中一直沉迷。老师虽然知道那本小说是毒品,但还是坚持写下去。是啊!老师写的就是这么黑暗的小说!” “真的吗?真差劲。我看错你了” “不管怎么说。总之,我不想让学生走那种可怕的道路。所以文艺部什么的是不行的!” “知道了。不做文艺部了” 我夺走了吉冈老师的资料,从口袋里拿出圆珠笔,把“文艺部”的字用两条线划掉了。然后在空白处用片假名填写不同的社团活动,给老师看。 “请放心。我的社团是不会写那种黑暗小说的。如果说真的有黑暗小说之类的东西,能像毒品一样,削弱人心的话,我就决定制作出与之相反效果的小说” “具有相反效果的小说?” “是的。我要写一本光之小说。只是读一读,心中的饥渴就会被治愈、满足。与此同时,也能涌现出改变自己生活的乐趣的力量。拥有这种效果的小说,就是光之小说” “真傻。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写出来。小说可不是魔法。” “形式不是小说也可以。不管是什么,带着某种意图而创造出来的东西不都是从心中涌出的魔法吗?这样一来,自己所居住的世界会不会因此有一点点的改变呢?通过这种魔法,每个人都能够根据自己的愿望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世界。无论那愿望是阴暗的,还是光明的。” 话语,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些话很好地表达了我近来的体验,直到刚才都很模糊的念头被具体的表达了出来。我低下了头。 “拜托了!老师好像也已经写腻了黑暗的小说。那么请帮帮我。帮我成立不写黑暗的小说,而是写光之小说的社团,light novel部!” “…….” 吉冈老师一把拿过我的文件,又叠好放进了口袋。 动名中的自己的意图” 吉冈老师背着我向屋顶的出口走去。 “谢谢!” 目送消失在校舍中的吉冈老师的背影,然后我在屋顶的长椅上仰望天空。意想不到地决定了我的社团活动,那个名字,在心中一遍遍响起。 * 从屋顶下来的我带着部员们去了旧校舍的房间。但是五号房间又暗又窄,不适合写小说。怎么办? 我在走廊突然停住脚,打开了四号房的门。这里是之前因为钥匙丢了就一直打开的教室。 四号房间里放置着会议室里经常使用的纵长的桌子和四脚的椅子。那桌子上有几处香烟的痕迹,是多年不良行为的痕迹。在房间里面,三张被太阳晒黑的体育垫子叠在一起。 “看起来很柔软!” 跑进四号房间的梅塔碳跳到垫子上,扬起的灰尘让她咳嗽不止。 我打开窗户,向着傍晚清澈的空气探出了头。正对面就是后山,能看见山田爱丽丝的田地。夕阳染红的树木、高耸的云彩、电塔也都看到了。满是灰尘的梅塔碳、未沙和山田并排着。 “真是恬静的景色啊。暂时在这里搞个社团活动吧” 我为了得到四号房间的使用许可跑去了职员室。 准备好茶具和各种备品后,在四号房间召开了会议。因此设定了light novel部当前的目标。 目前的目标,就是“迅速地做出某些作品,并在文化祭上公开销售”。对我来说,仅仅是发布作品就好了,不过,梅塔碳意外的拘泥于销售。 “和什么东西交换就很开心。因为是交换,所以双方都会很开心” 确实,光是公开作品给人一种一方通行的感觉。但是如果要销售,与仅仅公开相比,工作难度会上升了很多的样子。 我抱着胳膊沉思着。 “我也想要钱!我想买新的拼图喵” “你给我闭嘴!” “你这个b….” “你们两个,喝点这个冷静一下好吗。” 接过山田递过来的香草茶,稍微一斜就香气扑鼻,那巫术的热量就超越了时空复苏了。结果,我无视了工作的难易度,朝着更能快乐的方向定了目标。 * 数周后临近文化祭的早上,教室里山田爱丽丝和梅塔碳说着什么。我侧耳倾听。 “话说,梅塔氏,你和文弘一起住,你们什么关系啊?好在意啊。” “嘿嘿。我和文弘什么都没有哦。但是他妈妈和我关系非常好。” “关系好成什么样呢?很在意!” 山田爱丽丝用闪耀着好奇心的赤红瞳孔对着梅塔碳。其实我也很在意,不过就要上课了,不能去问。我在上课的间隙,考虑了到文化祭为止的light novel部的活动日程。 正在上语文课的时候,突然发现教室里光芒四射。 “…恩?这光是…” 从笔记本上抬起头,可以看到坐在我前面座位上的梅塔碳的背影。从窗户射进她的桌子上塑料瓶的光在教室中胡乱反射着。 凝视着那光芒,就像是穿越一般的课程瞬间结束了。 我想不起来上课时做了什么。只剩下那光芒留下的美丽印象。 为了忘记还残留在记忆中的强烈的光的感觉,我一边摇着头一边做下一堂课的准备,同时和带着空虚的眼睛的梅塔碳搭话。 “文弘。我,要去保健室哦” “身体不舒服吗?” “我不想影响上课。因为考试很近了” 我把梅塔碳带到了保健室。途中在走廊里,她像是睡迷糊一样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次元的墙壁,世界的墙壁越来越薄了。时间的流逝也从直线中解放出来,变得越来越活跃” “是吗……在保健室好好休息吧” 目送着走进保健室的梅塔碳的背影,我作为部长做出了冷静的判断。果然梅塔碳不能算在能写作的战力之内。 曾经我看过梅塔碳在语文课上写的作文。在那张稿纸上,她把线和线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用二十四色的彩色笔描绘出的未来的超汉字一样的东西。当问及内容时,回答是“我写了关于银河、地球和人类的关系的小论文”。那样的东西不能登载在light novel部的作品集里。 山田爱丽丝的话,从理智的角度来看,似乎有很高的写作能力,但她忙于其他部门的活动还有香草茶相关的工作。因此,light novel部的主要写作成员就是我和未沙。但是未沙还是没法写出任何东西。 午休结束了,第五节课,第六节课结束了。我打开四号房间的门。 还没有人来。部室中间的会议桌旁立着锄头。 我打扫了地板,擦了桌子,削了铅笔放到笔筒里。然后,拿着前几天从五号房取来了的壶,从新校舍的饮水处打了水。这时候未沙来了。 “你好,部长喵!” 虽然未沙还是一如既往地用猫一般的词尾说话,但她有着像狗一样对长辈顺从的性格。 当初light novel部开设之初,未沙不经意间对我采取了攻击性的态度,不知是不是部长这个头衔对她狗的性质发挥了作用,她开始一天比一天坦率。 “今天也要努力写喵” “嗯,加油” “非常非常努力的喵” “嗯,加油” 我拿出放在架子上的传单捆,交给未沙。未沙从笔筒里拔出铅笔,气势汹汹地开始在传单的背面写作。 沙沙,沙沙…这样的声音在部室里回响。 过了一会儿,梅塔碳来了。 “呵啊啊啊啊啊啊,睡得真好。保健室…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梅塔碳坐到座位上,伸展脖子和肩膀。那个动作就像没有被加油的机器人一样,眼睛还是空虚的。梅塔碳挽着胳膊闭上了眼睛。我立刻听到了鼾声。 “喂,你!我写了一张,快读喵” 未沙把传单推给我的时候,山田爱丽丝来了。 山田爱丽丝扛起立在会议桌旁的锄头,在铺在窗边的塑料布上换上外鞋,翻过窗户走了出去,消失在后山的田地里。目送着她的背影,传单猛地推到我胸口。 “读喵!” “…….” “怎么样?有意思喵?” 我老实地回答了。 “不,没意思” “那我写下一张,你等着喵” 未沙又开始在传单的背面飞快地用铅笔写着。 梅塔碳的呼声响彻四号房间,未沙写作的声音却加速了。沙沙、galigali(呼噜声拟声词,不是,哪有妹子这么打呼噜的)……。 未沙写的小说一点意思都没有。让人想到了从坏掉的机器中溢出的粘糊糊的废油。 “又写了!快点看喵。怎么样,有意思喵?” “读着就觉得恶心。怎么才能写出这样的东西呢?” “我也不知道喵。那我写下一张,你等着喵!” 未沙又专心致志地开始了。 社团活动刚开始的时候,我要是说未沙写的小说无聊,她就会打我。 “不是,这个,真的很无聊” “这样啊。那我写下一张,你等着喵!” 不知不觉之间,我和未沙之间形成了谜一般的信赖感。不管我说了多少直截了当的感想,未沙还是接二连三地把写着新小说的传单交给了我。 但是,读一个接一个像荞麦面一样递过来的原稿,说实话,是重体力劳动。每当读到未沙所写的小说,我的心中就会流入一团沉重的东西。一旦承受不了那个重量,我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休息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会想起在帐篷中看到的光。 在那段回忆中休息的话心情会变得轻松。于是我又抬起头,看了传单背后的小说。 “我又写了喵,要读喵!” 我接受的每片小说,阴暗和疯狂程度都不断的增加,醒来时梅塔碳鼓励般的轻拍了我一下。 山田爱丽丝傍晚回到了部室。在窗外磕掉脚上的泥土,就从窗户翻进房间,换上鞋子。然后在会议桌旁立起锄头,给大家倒了香草茶。 喝那个的时候,我也在看未沙的小说。像被不可逆的污染的废弃物那样黑暗气氛浓厚的原稿,现在,虽然只有一点点,却,让我感到温暖。 现在,带着邪恶意义和邪恶性质的那邪恶的原稿,渐渐地变成不定形的东西。 未沙所写的稿子的固体的丑陋,变成了无法捉摸的、轻飘飘的无聊。 “怎么样,有意思喵?” “不,没意思啊” “这样啊。我会继续写所以下次也要读喵” 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热的快要烧起来的日子,未沙都坚持写稿子。放学后五分钟写一张,从未沙的手边传递到我的手边。除了偶尔帮助山田爱丽丝田地的工作以外,我一个接一个地读着稿子。 在这期间,梅塔碳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明信片大小的卡片,在上面用彩色铅笔画出各种抽象的花纹和插图,然后在四号房间的墙壁上装饰的拼图的额头旁边,用胶带贴上。卡片上的图案看上去像是进化后的free style汉字。 “这是什么?” “这是想法哦,算是小说吧。为了总有一天能用上,就贴在这里” 部室的墙壁被很多卡片填满,日渐变得鲜艳。虽然我还不能读懂,但是说不定那里隐藏着先进的小说技术和故事的种子。 并且在墙边,山田爱丽丝摆放了五颜六色的植物和成套的设备与矿物。是作为对园艺部、地学部的帮助的谢礼而送来的。这些花朵、闪耀的矿石,不知不觉地围绕在我们周围。 在这样的环境中持续读小说的我和写小说的未沙不断地传递着原稿。小说所散发出来的气氛,从像废油一样的泥泞到像无味无臭的水,一点点地变化。 不久我发现,在不定形的无意义中,某种吸引眼球的东西像结晶一样地增加着。 “怎么样,有意思喵?” “没意思。但是变得让人很有兴趣了” “我会写更多的,就这么等着喵” 我读了原稿,偶尔走出部室,从多方面补充了快速被消费的传单。有一天,未沙终于叫了起来。 “啊,啊,啊,我懂了!这样就可以继续写《暗之迷宫》了!” “告诉我,要怎么写?” “被囚禁在黑暗迷宫下层的机械领域中,黑发探索者已经无法动弹了。但是探索者一瞬间,因为某种契机恢复了意识,发现在黑暗的机器中躺着的空虚的肉体喵!看上去是十二、三岁的那个肉体,身穿旧而褪色的巫女装束。黑发探索者将自己的意识,与那幼小的空虚的肉体重叠,变成自己的东西!那肉体就像一开始就是她的一样,适合黑发探索者喵!!” “‘躺着的空虚的肉体’?那是什么?” “很久以前,有人抛弃了喵。一直被放在机器里呀。得到了不知为何感到怀念的新的肉体,恢复了力量的黑发的探索者,从机器领域溜出,向黑暗的魔术师的迷宫最下层进发,开始了最终进军喵!” 为什么肉体就躺在那里?所谓肉体,是那么简单地能扔掉捡到的东西吗? 虽然有许多想要深入探讨的地方,但不管怎么说,故事向前进是一件好事。我注视着继续写着小说的未沙。 可是文化祭的日期一天一天接近。以这个步调当初的目标完不成。某天,我召开了会议,广泛征集大家的意见。 首先山田爱丽丝用认真的表情发言了。 “只要不拘泥于纸上印刷的文章这种形式就好了” “也就是说,电子书吧?确实这样能省去印刷工夫。但是最后,还是得要小说本身写出来吧” “不。我想说的是‘用文章以外的手段来写小说怎么样’”。 “对不起。有点不明白意思” “之前吉冈老师告诉我。以“光之小说”为目标的话,终点是“media mi”(多媒体)”。 “然后呢?” “我们直接朝最终目标出发吧。那个media mi” “有趣喵!我要做这个喵”未沙把上半身伸向会议桌中。 “好啊。看上去很开心啊!”梅塔碳拍了拍手。 “怎么可能做得到呢!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只是形式上反对一下,一票并没用。结果就是讨论流向了在文化祭上“把light novel做成media mi一样的东西,在这个部室公开给客人”的方向。 我总算把讨论的对象推入了现实的形式。 “动画或者电影什么的绝对做不出来啊!” “在做之前就放弃,真是看错了你了,文弘” “看错你了喵!” 梅塔碳说“如果得到顾客的协助就好了”。 “哈?” “虽然动画和电影可能很难,但是如果能得到观众的协助,就能简单地做到差不多的事情。” “真的吗?怎么做喵?” “让客人想象一下就行了。在心中想象,体会那种感情,感觉。然后在观众的心灵屏幕上放映就可以了。让他们使用想象力” “嗯,原来如此……感觉像是人力vr啊。确实那个说不定也是media mi的一个形式。我觉得很好” 山田爱丽丝好像很赞同的挽着胳膊点了点头。 “太棒了!那么细枝末节就让客人想象一下吧,我就可以少些很多字了喵!逆转的哥伦布式的(指划时代的想法)想法喵!” 会议桌上的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讨论直到窗外天黑。 管他呢,听其自然吧。我也倾斜了马克杯。 天黑的时候我们走出了部室。 未沙和山田爱丽丝回耶麻川庄。梅塔碳有打工,向车站前走去。 “文弘可以先回去哦” “好久没看你了。一起去不行吗” “好啊。有你在身边,我就很安心,帮大忙了” 梅塔碳到了站前广场的指定位置,从上学包中取出铝制的饭盒放到地面上,再拿出用于选举演说用的绶带挂在身上。 “果然简单易懂很重要。我想了办法” 有粉色镶边的绶带上,写着看上去像被洗练了的甲骨文字的东西。恐怕是梅塔碳语吧。 梅塔碳肩上挎着绶带,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演讲。她面向的走在站前广场的人们,一边跳跃一边挥动着手臂,一边用神秘的语言表达着什么丰富的表情。 “这是什么?” 很多这种的呢。有精神真好啊” qia ling~ 饭盒里被投入了500日元硬币。 回家的路上,梅塔碳顺路去了手工艺品店,用那笔钱给我买了一个闪闪发亮的纽扣。 “嘿嘿。这是你帮了我的谢礼” 看起来很吉祥。我把闪闪发光的纽扣缝在学校制服的胸口上。 * 有一天,一条惊人的新闻传到了四号房。 轻音乐部好象进入了旧社团大楼的一号房间。 我作为部长,拿着山田爱丽丝的点心和香草茶,去轻音乐部打招呼。 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玩弄着贝司的瘦男人,他眼光锐利。不知为什么一直瞪着我。散发着不祥的,活不长久的气氛。 旁边有一位吉他手,脸上露出轻浮的笑容。皮笑肉不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是我从在房间里摆弄旧电脑的正在作曲的男人身上感到了一丝创造性的气氛。 我把点心和茶交给作曲中的男人。 “这茶有放松心情的作用。一定要让那个眼光锐利的喝。” 作曲中的男子,视线集中在泛黄的显示器上竖起大拇指。 更令人吃惊的是,连二号房、三号房都开始有人用了。 二号室入住了文艺部。是和我们light novel部在对抗吗? 我怀着斗争心,拿着点心和茶去二号室问候。 在与轻小说部同样的构造的室内,有三名男女在玩扑克。室内充斥着懒散、自暴自弃的感觉。没有认真进行创作活动的迹象。(佐藤学姐山崎出来挨打) 我把茶和点心一起交给了二年级的男子。 “这茶有提神的作用。请大家一定要喝” 之后前往的三号房间,是uma(uified mysterious animal 未确认动物)研究会。室内有一位散发着柔弱而贫穷气息的少年。 当我问起这里是什么部时,那个被认为是部长的少年害羞地转过脸来告诉我。这是在后山寻找ツチノコ(槌の子,一种谜之生物)等未确认生物的社团。 “这样啊。其他部员呢?”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女子走进了三号房间。她有着与light novel部的女孩子们相似的非人性的气氛。 “这是好喝的茶。请收下” 我把礼物交给女子,然后回到了四号房间。 旧校舍一天比一天热闹。一号室,二号室偶尔有部员的朋友来访。三号房间里有时候也有来客。前几天我看到拿着手机的小女孩走进三号房间。 但是除了部员以外,现在还没有人来我们四号房。 文化节一定会有人来。带着这个信念一边写小说,一边进行media mi的工作。 未沙写的小说渐渐的变得有趣,故事的氛围越来越丰富。部室的墙壁被未沙的拼图和梅塔碳画的画装饰得色彩鲜艳,墙边排列着开花的植物,散发出让人出神的香味。后山的清爽空气从窗外流入,从门外传来了三号室、二号室、一号室,还有新校舍的欢声笑语。 然后隔壁的五号房间里总能发出莫名其妙的震撼心灵的气氛,透过墙壁传递给我们,然后从三号室传到二号室、二号室到一号室,一路传递到新校舍。 我坚定地认为,那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不是令人疏远的,而是为了吸引有好奇心的人的氛围。 ### 5 文化祭 “light novel部的轻小说一本、饮料一杯、vr体验,打包加一块儿五百日元哦!很便宜哦!” 秋高气爽的文化节当天,在校舍前的模拟店专柜,梅塔碳披上促销活动用的浴衣,拿着荧光色的喇叭筒,向来往的学生、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大声吆喝。 各班的节目在各自的教室进行,然后校舍前的模拟店专柜是各种社团做宣传的空间。 象棋部的围棋体验角、生物部的动物接触角、图书委员的旧书市等混在一起,还有排球部的爆米花、山岳部的咖喱、棒球部的刨冰、弓道部的章鱼烧等看起来很好吃的小吃摊什么的。 在某个角落,有个四个社团联合起来卖东西的摊子,是个只放了一个横长的会议桌,旁边排列着钢管椅子的质朴角落。 桌子上堆满了商品,各部的成员轮换着担任售货员。 轻音乐部以每张500日元的价格卖自己出的cd。 最初,三个轻音的男孩子都在这个售货摊位,但是有一次,其他学校的女生穿着精致的制服,还带着比自己年长的漂亮女性来玩。在她们的勾引下,轻音部的男孩一个又一个消失在人群中。 因此现在在售货摊位,只有一个总是用电脑作曲的男人看着。虽然很多行人将目光看向销售摊位,但他似乎不擅长吆喝,只是紧紧地抱着胳膊坐在那里。 梅塔碳大概是看出男人要错过商机,开始了为轻音乐部吆喝。蹦蹦跳跳,裙摆上下飘动,用扩音器叫嚷着。 “这个cd里,包含着轻音部的同学燃烧着的的灵魂的能量。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稀有物。快来买啊!” 由于梅塔碳的营业力,桌上的cd不断减少。 旁边的文艺部里,不知是谁的朋友,有个穿着紧身t恤的女孩子来售货摊位玩。她买了一沓一百日元的复印纸,专心致志地读着。文艺部的三个人用打扑克的时间的空隙写的小说,难道很有意思吗?为了慎重起见,我也买了一份。 uma研究会正在销售写真集,我也买了一份。一边吃刚才从羽毛球同好会买的油条,一边翻阅写真集。第一页是在草丛中,有个茶色的圆筒形物体一边晃动一边飞奔而过的照片。 “这是什么?”我问了坐在旁边的uma研究会的部长。 “是小鸡哦。终于拍到了!” 我深深地怀疑起来,翻着写真集。上面有可爱的猫的照片,部员的肖像,哪里的废矿的内部照片,黄昏的天空种散发出可疑的光的飞行体的照片等。 合上写真集,看到两手拿着可丽饼,嘴边沾着奶油的未沙从人群中出现了。 “文弘,你在偷什么懒喵。你也学梅塔碳一样去出声吆喝喵” 山田爱丽丝也从后面出现。手里提着金鱼袋。 “在生物部捞到的金鱼。我们养在部室里吧!” 大家都在享受文化祭,这比什么都好。那么,差不多该我们了,我和梅塔碳决定去看节目。 山田爱丽丝和我交换坐在了钢管椅上。未沙从梅塔碳那里接过扩音器,在展台周围开始大声促销。 “我的杰作小说,一部才五百日元!外加之后三点开始的vr体验票!外加一杯饮料和肩膀按摩喵!非常实惠喵。划算……” 应该不是渐渐变得畏缩了吧。随着逐渐变弱的未沙的声音,我和梅塔碳被人流运送到了校舍里。 在鞋柜换鞋时,拿着小册子的梅塔碳提出了建议。 “首先去看‘深远的矿物世界’吧。然后呢,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吧” “有那么多时间吗?还要准备三点开始的《light novel?meadia mi!最尖端vr体验会》呢? 那个节目的主角是梅塔碳。分配角色的时候,未沙露出了害羞的说“朗读之类我怎么可能!我去做端茶的工作喵”。山田爱丽丝想从事音响和照明的工作。确实我们也需要后勤。 “没办法啊。那我就和梅塔碳一起站到舞台上吧” 就行了喵” 所以,这之后我并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事情。充其量作为社长看着就行了。我一边寻找着社长的感觉,一边走在满是cosyer和女装少年的走廊上。 “没关系。我已经准备好了” 梅塔碳一边与行人相撞,一边挺着胸膛。 首先我们去了一楼尽头的地理研究室。穿过入口处的暗幕,进入漆黑的室内,天花板上闪烁着无数的星星。是天象仪。 墙边装饰着各种各样的矿物,它们沐浴在阴暗灯光下发出深远的光芒。客人只有我们。我们奢侈地独占了这个空间,在秋天的星座下,我和梅塔碳一个一个观察着矿物。 绕了一圈,坐在教室正中间的钢管椅上休息,直到意识平静到周围的矿物水平。仿佛听到了沉默中发出的清澈的声音。就这样沐浴着天象仪的光,仿佛能明白宇宙中存在的渺小地球的心情。我心满意足,心情舒畅。” “呜哇……真棒啊……” 旁边的梅塔碳也发出了像是在温泉放松的声音。我们享受着数十亿年时间的流逝。 突然幕布拉开,一个来客走了进来。我们回过神来,与来客擦肩而过前往了下一个舞台。 “下一个去‘欢欣雀跃的植物乐园’吧” 梅塔碳拉着我的手,气势汹汹地走过走廊。目的地是园艺部的活动室。入口处立着一块“请脱鞋进来”的招牌。 按照指示脱下鞋子穿过入口,高温潮湿的空气包围了我们。室内到处都是深深的亚马逊森林。 “原来有这么大的部室啊!比学校都宽敞啊。” “不,这个是……投影出来的密林” 投影仪将热带密林的影像投影到四周的墙壁上,在幕布前面点缀着园艺部引以为豪的真正的植物。 地板上铺着让人联想到腐叶土的柔和茶色的地毯,空气通过加湿器维持着高温高湿。 我被闷热的湿气和植物的香气包围着,坐在地毯上。从隐藏在某处的扬声器中传来野外的环境音,闭上眼睛,能感受到树叶上滴落的水滴,随风摇曳的树枝,以及伸长的爬山虎的生命力。在浓厚的生命气息包围下,我们度过了一段轻松的时光。一边体会着千变万化增殖演化的密林的心情。 享用地球,太阳,给予密林的丰富营养,在内部不断诞生新的生命并向外扩展。我享受着几千万年都不会厌倦的成长和进化。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位客人,我回过神来。将躺在软绵绵的地毯上的梅塔碳摇起来,朝着下一个节目前进。 “下次去这里吧。动物咖啡店” 被梅塔碳拉到对面的2—a的教室前,工作人员在桌子前向我们解释。 “穿过这扇门的你们会变成动物。因为是动物,所以不能在室内说人类的语言。你想成为哪种动物?” 工作人员给我们展示了几套动物的装扮。我选了狮子,梅塔碳选了牛的装扮。 教室里铺着绿色的地毯,上面摆着几张茶几。周围坐着和我们一样穿着动物装扮的顾客,还有全身cosy的动物店员。 吊着尾巴,被毛包裹着的店员们,通过肢体动作和叫声,向我们诉说着什么。 是这样啊。因为这里是咖啡馆,所以必须要点饮料吗? 但是室内没有文字之类的东西。也没有菜单。我坐在空着的茶几台前,用肢体动作拼命地做出想喝咖啡的样子。梅塔碳红着脸,不知为什么发出了听不清楚的叫声。 过了一会儿,cosy水牛和野猪的店员拿来了装有黑色液体的浅碟子放在我面前。梅塔碳前面放着装有白色液体的器皿。据坐在周围的动物们诉说得知,我们必须不用双手地喝。因为我们现在是动物。 一边品味着像是在干燥的桑拿房发现水的狮子的心情,一边将脸塞进盘子里,喝着黑色的液体。梅塔碳也同样喝着白色的液体。也许是被这种动物行为感染,我的智力迅速下降。多亏这样解放了天性,在后面进行的动物游戏中,我能与其他店员和客人一起玩耍。 即使不用语言,也能和其他的生物在细胞层面和本能层面心意相通。再次确认了作为多细胞生物,作为脊椎动物,作为哺乳类生存的好处。 我本想永远在绿色的草原上四处爬行徘徊,但又有一个新的来客,我又回过神来。我拉着沉迷于用牛的方式生存的梅塔碳离开了动物咖啡厅。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恢复了人性,我们走向了下一个教室。 “下一个,这里好像很有趣哦” “埃及古代文明与人类历史展?” 好像终于来到了人类的世界,但是又必须戴上帽子。接待我的工作人员给了我善良的金色法老面具。梅塔碳拿到了女神官异样的的假发和白色的长袍。 穿着cosy服装进入教室后,能看到放在中间的可以碰到天花板的金字塔。金字塔上横着开了一个洞。弯下腰穿过洞穴,坐在内部的钢管椅上,眼前的屏幕上放映着历史的视频。 我们通过录像学习了从古代到现代人类的历史。把手放在膝盖上,伸直脊背,很奇妙。 基本上人类一直是很努力的。我感受到了全时代的人类的同伴意识。正当看到人类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种深刻问题的时候,一位新客人来到金字塔,我回过神来。cosy女神官的梅塔碳的侧脸看起来很神秘,我不敢轻易搭话,但黄金面具给了我力量。 “差不多该去下一个了吧?” “嗯,也是啊” 我们弯腰走出金字塔。 “下次去参观《未来世界》吧!” 被拉着穿过三楼教室的门,高音量的舞曲把我们包围了。在窗户被暗幕覆盖的漆黑教室内部,闪耀着五颜六色的led灯,四面八方的扬声器里,前卫的音乐朝向我们涌来。在吧台拿到闪耀着荧光色的神秘饮料后,我们在教室里跳着模仿未来的舞蹈,望着墙上贴着的未来报告。那里描绘着人类日益加速的进化。 在不久的将来,通过永生技术让寿命无限延长,通过其他各种各样的技术让人类达到全知全能。报告所描绘的是如此乐观的未来。 “如果能活在这样的未来里,文弘每天要玩什么呢?” 梅塔碳看着我,随着节奏,跳着依次举起左手、右手,又放下的舞蹈。 “我……” 没法很快给出答案。 那么进化了之后想做什么这样的问题,就像是问矿物『如果你变成植物做什么?』一样的,或者是问植物『如果成为了动物做什么?』、对动物问『如果成为了人做什么?』。 进化,总觉得会更加快乐,不过,未来的自己与现在的样子可能一点都不同,一想到这个就感到可怕。无法想象那时自己会变成怎样。 我沉思的时候,双手合着节奏向上又放下,又开始踏步的梅塔碳抓住了我的胳膊。 “嗯?” 她好象在说什么,不过,音乐声音太大听不见。 我靠近了一些。 梅塔碳大声喊。 “就算到了未来!我们也做朋友吧!” “嗯!” 喜悦的心情与音乐加持,让喜悦更加膨胀起来。在摆放着许多散发神秘光辉的果汁的吧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由无数的pad和闪耀的旋钮构成的音乐机器。拥有光滑的蓝色金属肌肤的人偶机器人,一边有节奏地摇晃着身体一边操作着机器的调音器,敲击着颜色鲜明,不断变化的十六个pad。 每当led边缘的旋钮向右转动时,音乐就会改变速度,改变音程,改变频率。旋律像魔法一样改变形状,让无限的变化在时间和空间中波动 。与波浪融为一体,不断改变着姿态,我也想和大家一起玩。这个愿望,这个震动,从一开始就有,现在也存在。当我想抓住那永远持续的频率的本质时,教室的门又打开了,一个来客访问了光和黑暗的跳舞场。我回过神来,我带着梅塔碳,离开了未来世界。 梅塔碳依依不舍地原地站着,但差不多到时间了。 我拉着她朝着夕阳闪耀着尘埃的旧校舍的房间楼走去。 一打开四号房间的门,就看到山田爱丽丝和未沙。 “太晚了!你们干什么去了喵!” “对不起。逛了很多地方,一不小心太入神了……” “看板已经立起来了吗?” “先等一下。想再给器材做一下最后的检查” 披着斗篷的山田爱丽丝,不慌不忙地摆弄着桌子上的机器。每当她敲麦克风、调整从哪里借来的合成器的旋钮时,就会从旧的扬声器发出“砰”的一声、以及几乎强制性地让心平静下来的电子音的和音。但是摆弄着旋钮的山田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别慌。” “我们light novel部的盛大活动。一定要让它成功!” 焦急的山田爱丽丝很少见。虽然想再多看一下那个样子,但真的已经到时间了。我把写着“light novel?media mi!最尖端vr体验会,会场在这边”的招牌拿到门外。 回到室内,或许是情绪过于集中,梅塔碳握着麦克风紧闭着眼睛。就像演唱会前的偶像一样。 山田爱丽丝坐在合成器前,因为紧张面无血色。 未沙等着随时会到来的客人,拿着茶包和马克杯,在茶壶前等着。 我的话,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 坐在钢管椅上眺望着天花板。 “…….” 这段时间持续的工作,终于到了告一段落的时候了。几乎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我们的轻小说,光之小说,已经完成了。现在我们竭尽全力写的原稿已经传达给了顾客。 那是我们light novel部开发的,运用先进的小说技术创造的,最新的轻小说。 小说的主要目的是向读者传递光明。 人的心像迷宫一样复杂。 这本被设计成将光明传递至这复杂的、多层迷宫的最深处、最底层的小说,就是这次写成的光之小说。 它具有把心用光填满的能力,也就是让光的频率从一颗心传递到另一个心的机能。通过文章里描绘的印象,向读者传达各种各样的正能量。 所以它虽然是为了娱乐的故事,却有附带的效果。读了这些的话,就能给心中补充光明。有良好的营养补充作用,吸收率高,营养成分均衡,让光能很好的被身体吸收,让人内心平和。 并且小说已经写完了卖了。所以我们的工作几乎都做完了。 想做的事情已经做了。 我预先享受着成就感,一边等待着客人。 已经到vr体验会的开始时间了,过了五分钟,十分钟。 等得不耐烦的未沙发疯了。 “可能因为地段不好吧!这么偏的地方谁也不来喵!” 这时,四号室的门开了,伴随着从门缝中照进走廊的阳光,终于来了一个客人。 突然露出笑容的未沙,将马克杯倒入满满的热水,交给了客人。 “居然来我们这么偏远的地方喵!好开心喵,真的非常感谢!请坐在这里喵!” 未沙拉了我旁边的钢管椅。让客人坐在那里。未沙像是要夹着客人一样,也坐在了旁边。 眼前梅塔碳紧握麦克风站立着,舞台旁的桌子上山田爱丽丝手指放在合成器最开始要按的按钮上。 我点了点头。 未沙匆忙地开始说明『light novel·media mi·vr体验会』的理念。 “客人,你接下来要扮演黑暗魔术师的角色了。但是,就算说是演出,也没有什么难的喵。只是在心中想象一下喵。黑暗魔术师。正如您手头的小说所写的那样,是非常厉害的恶魔。希望你能想象一下自己变成那个坏蛋喵……现在,你是黑暗的魔术师” 作为坏蛋的你创造了黑暗的迷宫,逃到了深处喵。 追赶逃跑了的你,现在,探索者朝你过来了喵。 你制造的黑暗迷宫中有很多陷阱喵,探索者常常会迷路喵。 未沙说明到这里,山田爱丽丝按下了合成器的按键。我决定闭上眼睛和客人一起体会这种体验。 从扬声器发出的低沉音节,在心中无限延伸,内心浮现出看不见前路的黑暗迷宫。 梅塔碳像朗诵诗歌一样,倾注感情朗诵出小说的高潮部分。 “黑暗的魔术师啊。如今,在迷宫深处的你身边,有着许多跨过迷茫的探索者,带着重要的留言向你靠近” 探索者来到了保护自己的黑暗迷宫的深处。 每一次呼吸都能明白探索者正在接近。 靠近的那个存在散发着温暖的光,让我感到危险。 必须要保护自己才行。 让迷宫更复杂吧,设置更多的陷阱吧。 那样的话,接近的探索者就会落入圈套,堕入黑暗。 但是探索者无论遭遇多大的灾难,即使长眠比永恒更久的时间之后,必定会重新站起来,再次接近迷宫的深处。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到了黑暗的深处,退无可退。 现在,探索者终于来到了心灵最深的深处。 来到这里的探索者微笑着低语。 “我爱你” * 在梅塔碳的声音的引导下,心中浮现出了故事的高潮。 被探索者追赶的黑暗魔术师放出了冰冻魔法。 看吧!就用这无限的魔力把你们… 每当被爱、光、那样的东西追赶的时候,黑暗魔术师就这样放出了冰冻魔法。将数不清的探索者的心冻结。 因此在迷宫的底部,黑暗的魔术师的周围,冰雕呈同心圆的排列着。 探索者和魔术师的距离在缩短,一步,再一步,探索者慢慢接近黑暗的魔术师。在心中点燃火焰。 魔术师终于被赶上,被抱住。探索者的温暖一瞬间融化了魔术师的防护罩,探索者伸出手夺去被黑暗魔术师藏在内心的秘宝。 秘宝,那就是纺织出宇宙的宇宙笔。探索者抓住了从黑暗魔术师手中夺取的宇宙笔。 从笔中流入心中的创造力让探索者的少女恍惚不已。 黑暗的魔术师很后悔,一瞬间又全开了防御。 没有秘宝的话,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保护自己的迷宫已经无法建造了。没有任何保护的自己,空虚,软弱,毫无防备。 但是探索者的少女将光灌入黑暗的宇宙笔后,又把它递给魔术师。 “这支笔,还给你!” 这支笔是黑暗魔术师在很久以前从上方偷来的。少女,还有大量的探索者们,不是来取回那个秘宝的吗? “不对。我只是有话想对你说。我只是想说,我爱你” 于是,探索者的少女再次将光芒灌入笔中,再次向把笔高举给黑暗的魔术师。 “这支笔,还给你!” 被祝福了的宇宙笔,现在散发着比之前更强的创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