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99次逃婚》 第1章 奇特的少奶奶 夢璃缓缓步出地下道,站在百货商厦的漂亮橱窗前,看着自己投射在玻璃上啊娜多姿的倩影。 她那一头乌黑色的秀发松松地向脑后挽起,身穿一件丝质迷你裙和削肩上衣,她之所以打扮得如此凉快,完全是为了顺应夏天炎热的天气。但是这般清凉的装束,显然没有发挥太大的效果。夢璃继续缓慢地走在热得冒烟的人行道上,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走得太快,以免越来越热,等会儿全身又湿成一片。事实上,不仅夢璃饱受高温肆虐之苦,就连大道上的其他行人也是如此。 这股恼人的热浪在七天前袭击了这座小城,并创下前所未有的超高温纪录;更不幸的是,据说这波热浪的温度还会继续上升。 当然,夢璃不会因此而迁怒其他人。嗯……也许可以怪罪一个人吧!那就是气象播报员,因为他曾预测今年夏天会比往年凉快许多。很显然的,“气象预测”的准确性仍有待商确。 (唉!不晓得是哪个家伙那么笨,竟然把百货商厦的橱窗设计成这样,也不会在橱窗上力装个大一点的遮阳篷,搞得现在只有一点点阴影可以遮蔽太阳……) 夢璃在心里嘀咕后,转头看向大都会第一联邦储贷银行上的数位时钟显示板,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才九点就已经40度了,真希望地球转快一点,好让太阳早点下山。)她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突然间,夢璃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地球? 她只要一想到“每日地球报”,就像是想到了天堂一般。因为只要再走过尔条街,她就可以走进“每日地球报大楼”,然后沉浸在清凉舒爽的冷气中。 (希望在我走到之前,别变成一个汗水淋漓的老巫婆才好。)再过几分钟就可以到了,这都要归功于夢璃长期身为记者,以及行人所练出的走路功力。不过在到达“每日地球报大楼”之前,她还是得忍受这一段让人热得发昏的距离。此刻,她的上衣都被汗水浸湿了,散乱的发丝黏在她的前额,双脚好比是走在火热的煤炭上。 总而言之,她全身上下看起来一定糟透了。 夢璃经过一个银行橱窗时,不禁又瞥了一眼自己的样子。 但是下一秒钟,她立刻为自己做出这个举动懊悔不已。 “这就是每日地球报那个超级美丽的记者吗?”她不禁低声抱怨。 “看起来真像是一只湿透了的老鼠。”再走几英尺,就可以抵达“每日地球报大楼”的旋转门了。 这时,夢璃听见她身边的人群发出一阵很熟悉的低语声,她本能地抬起头往上看,刚好看见红蓝线条正飞过“每日地球报大楼”前的那颗金色行星。 “暂时忘记这恼人的高温吧!看看天空,猜猜那是什么玩意呢?是一只鸟吗?还是一架飞机?不,他是……嘻嘻!我的未婚夫。” 夢璃露出笑容,对超人轻轻地挥挥手。 第2章 初遇 超人看到后便放慢速度,并缓缓下降,高度低到已经可以搅动行人头上的空气,红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飞扬着。 她对超人微笑,超人也对她报以一笑。超人的深遂蓝眸在他整洁的黑发下顽皮地闪烁着。 现场的过往行人,除了夢璃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在对她微笑。 这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也是他们许多秘密中的一个。 顷刻,超人又再度加速,瞬间飞出行人的视线外;因为他飞动所带起的微风,也暂时减轻了人们的暑热。 露意丝通过旋转门,进人“每日地球报大楼”内充满冷气的大厅时,她心想,克里克斯现在应该在“执行任务”,只是不晓得他要飞到什么地方。 克里克斯在城市上空快速飞行,他现在得赶去援救即将发生的灾难。 其实,他也想多花点时间陪伴夢璃,但是他的“超人听力”总会通知他哪儿会有悲剧发生,急需他的救援。 根据广播新闻的报导,此刻第九区和普利河之间有一条大水管破了。 在第九区和普利河的转角,超人飞越几个正赶去搭地铁的通勤者,急忙冲进地铁漆黑的隧道中,寻找一列正在驶的地铁列车。 从破裂水管中涌出的大水,在几秒钟内就会淹没整个第九大道。 虽然地铁站很快就得到这个讯息,但是九点十三分的列车却来不及获悉这个突发状况,而驾驶员也不知道前面有洪水等着他们。 结果呢?火车可能会因此出轨、解体,车上乘客可能会受伤或死亡……也就是说,除非有人能做些事帮助他们,这场灾难才可幸免。 这个人的动作必须迅速,而且他可能得来自外星球,才能拥有远大于地球人的超级力量,无疑地,超人都符合这些条件。 超人加快速度后,终于在隧道中追上那班地铁。 算算时间,他大概还有二十秒可以让这班地铁免遭洪水侵袭。 超人看了看四周,继续往前飞去。大约在地铁前方正十码处,洪水正从隧道一侧快速涌向铁轨。 来势汹汹的洪水撞到隧道墙壁后,又被反弹回来,形成一圈圈的漩涡,而且是那种会让划船者惊骇得做恶梦巨大漩涡。 但是这个钢铁般的男人咬紧牙关,毫不畏惧,定定地站在灌入隧道的洪水前,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一切。 就在下一秒钟,列车转过一个弯,轰隆隆地朝前驶来时,超人伸出手挡住车头,并使出他全部的超级力量。 当超人使劲地让车头停下来时,他同时看见驾驶员脸上满是震惊和讶异的神色。 接着车轮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响,轨边顿时火花四溅。渐渐地,列车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超人回头一看,发现列车再差一点就要掉进水里了,于是他再度使力抵挡……直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后,列车终于停下。有好一会儿,筋疲力竭的超人只听到隧道中的洪水在身后剧烈涌动的声音。 第3章 危险降临 (嗯!真不赖!) 我果然比行驶中的地铁列车远要来得有力量。 超人看着驾驶员问道:“你还好吧!” 驾驶员点点头,一张嘴仍因眼前的惊异景象而大张着。 (到目前为止一切安好。只是不晓得其他乘客的情况如何?) 没时间和驾驶员解释了,超人转身在地铁列车厢和隧道墙壁的狭窄空间中飞行。 他从每个车窗望去,快速检视后,确定没有任何乘客受到伤害。 这时,车厢内的乘客根本不知道他们刚刚面临的是多么可怕的灾难。 超人缓缓下降,打算帮忙收拾善后。只可惜热浪席卷了纽约的每一个角落,所以每隔几分钟就会有新的灾难发生,他简直忙得分身乏术。 就在帮忙收拾善后的念头还没有付诸实现时,他听到了一声尖叫。 虽然这声尖叫来自很远的地方,但对超人而言并没有任何差别,只要他能听到,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赶去救人。 超人旋即加速前进,飞越地铁,出了隧道,朝着哈伯湾前进。 瑾旭自出生至今,从来没觉得这么热过;他的妻子、三个儿子,以及邻居也都有同样的感受。 而且很不幸的,他们住在纽约的贫民区内。 每天,他从窗户往外看,总是看到损坏的汽车、弃置的垃圾,偶尔还会看到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虽说他早已习惯这里的一切,但天气如此闷热,双脚走在人行道上几乎会着火时,就得好好想办法了。 瑾旭是在龙湾边长大的,他当然知道碰上这种状况时,自己该做些什么事。 于是瑾旭走向路边的消防栓,用特大号扳手扳开消防栓后,消防栓喷出的巨大水柱,几乎可以喷到街道的另一头。 瑾旭的孩子们就在“透心凉”的喷泉中跑进跑出,没多久,邻居的孩子也都加人了。 瑾旭笑了笑,看来今天还不算太糟。 超人朝南飞向龙湾,然后降低高度俯视这个贫民区,先前的尖叫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突然间,他再次听到尖叫声,而且这次比上次来得更大声、更尖锐。 超人冲向天空,轻轻转了个身改变飞行轨道,然后以十分惊人的速度将尖叫声的来源冲去。 一秒钟之后,他终于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是有个小孩在消防栓喷出的水柱下玩耍,并且不断地发出快乐的尖叫声。 超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发现水柱下还不只一个孩子…… 好像附近所有的小孩都在享受这样的消暑方法。 可是任意打开消防栓的水柱,对于城市的水压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由于第九区的大水管破裂,这个城市得维持一定的水压,否则万一有火灾的话 “嘿!大家快看啊!”当超人缓缓地降落时,一个女人指着他大叫。 “是超人!好酷的样子哦!”一个十多岁的红发小孩大声喊到。接下来,超人降落在被太阳烤得快熔掉的柏油路上,驻足想了一会儿。 第4章 化险为夷 于是,他随意把手放在一个成年男子的肩膀上说:“喂!我想我有更好的方法让你们觉得凉快!现在你们先关掉消防栓,我很快就会回来。” 这个男人笑了笑说:“超人,你说的一切都对,我叫瑾旭,我一定会照你的吩咐去做。” 超人微微一笑,转身再次飞入天空。 几分钟后,超人带着一大堆废弃轮胎回来了。 他缓缓降落到地面,小心翼翼地将轮胎放在人行道上,并凝神注视消防栓前面的空地,旋即飞快地展开行动。 只见红蓝线条在人们的跟前快速移动,快得让人看起来好像是有一打的超人在工作。 原来超人在地上挖了一个大约有四英尺深、十英尺宽的巨大圆形坑洞。 接下来,他又飞奔到放置轮胎的地方,一把抱起轮胎,把它们都丢进洞里。 随后,他努力集中精神。从眼中发出热能光束。 经过热能光束的照射,轮胎的橡胶开始熔化,渐渐复盖了整个坑洞。 超人又以超快的速度将熔化的橡胶徐在坑洞四侧,最后他盘旋在大洞的上方,以冷气来冷却还在冒烟的橡胶。 当他完成后,橡胶已均匀完美地涂在大洞的表面。 不过,这只是他工作的第一个部份。超人在前来龙湾时,曾在一栋大厦顶楼发现有个弃置不用的旧水塔;更幸运的是,这个水塔的状况看起来还不错。 于是超人降落在水塔处,用他的超强臂力举起水塔,然后飞回海湾,将数百吨的水装进水塔中。 现在这个水塔重多了,而且有些难以处理,不过没有一件事是超人无法应付的。 稍微加速飞行后,超人又回到先前进行建造工程的地点。 附近所有的人都站在一旁等着看会发生什么事,甚至还有一些警察也拭目以待。 超人在大洞的上方减缓速度,将水塔稍微倾斜,让水塔里清凉的冷水注人他先前所建造的池子中。 一直到最后一滴水流人池子内,超人才将水塔暂时摆放在一侧。 “完成!龙湾社区游泳池正式开张。”他轻松地宣布。 孩子们一想到在如此酷热的天气中竟有水可以嬉戏,纷纷地围在超人的身边欢呼。 “做得好!谢谢你为孩子们所做的事。”瑾旭拍拍超人的肩膀说道。 看来这个救援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于是超人投给众人一个帅气的笑容之后,便举起空水塔飞向天空。 不出几分钟,他已把水塔放回了原处,并且固定好。 但就在下一秒钟,他又听到九点三十分的渡轮离开码头时所发出的汽笛声。 (哦!完了,我得赶上这班渡轮,要不然待会儿铁定赶不上开会。)此刻,会议室里正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当然,除了主编怀特的强烈质疑外,其他参与会议的同事也都将矛头指向夢璃。 “夢璃,克里克斯到哪里去了!”博威尽量压抑满腔的怒气说道。 夢璃不安地动了动身躯,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5章 任务? 虽然她已非常努力不将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甚至还将工作摆在儿女私情之前……但是,由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和克里克斯的关系,所以她仍逃不掉众人的口诛笔伐。 (算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她耸耸肩回答:“博威,抱歉,克里克斯昨晚说他有些工作要做,所以我从昨天下班后就没再看到他了。” 一位女同事调侃似地插嘴:“夢璃又不是克里克斯的贴身保姆,当然不会知道他的行踪。” 博威瞪了那位女同事一眼,接着说:“不管怎么说,夢璃是最有可能知道克里克斯行踪的人,如果我现在找不着克里克斯,就只好找平时跟他走得最近的人。”接着,博威做了个深呼吸以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转向吉米。 吉韵是一位企图心旺盛的年轻男孩,在短短的一年内,他从“小弟”爬升到摄影记者的位置。 “主编,您有什么指教吗?”吉韵感觉到博威的注视,立即抬起头。 “你今天早上有没有看到克里克斯?”博威问道。 “报告主编,没有。”吉韵一回答完,整张脸都胀红了。 夢璃觉得吉韵有点无辜,他怎么可能知道克里克斯去哪里了呢? 幸好吉韵还有点小聪明,只要他恭恭敬敬地喊着“主编、主编”,博威就还不至于把气发泄到他身上。 吉韵很快地又接着说:“我今天一整个早上都在暗房里,我谁也没看见。” 尽管博威以不信任的眼光看着夢璃和吉韵,但仍不得不皱着眉说:“好吧!我想我们只好在克里克斯缺席的情况下开会了。” 这时,夢璃又叹了口气。她知道博威非常欣赏她和克里克斯的办事能力,同时也很高兴自己能够和克里克斯相恋。 不过,这位资深主编有时候似乎不太赞同办公室恋情。 在博威的观念中,她和克里克斯之间好像总存在着分手的风险,而博威绝对禁不起他们拆伙的打击。 “哈喽!大家好。我来了。”此时克里克斯忽然推开会议室的门,大方地打了声招呼。 夢璃见状,微笑着说:“欢迎你加入我们。” 克里克斯很自然地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道:“嗯……你们谈我好像谈得满高兴的,真抱歉,我来得不是时候,刚好打断了你们的讨论。” 大家一听克里克斯幽默的话语,纷纷低笑出了声,当然也包括博威在内。 博威仁慈地克制住想追问克里克斯为何迟到的冲动,轻咳一声,暗示人家集中精神,准备开会啦! 克里克斯不再说话,立即在夢璃身边坐下。 夢璃在桌面下握住了克里克斯的手,但是她那独立、严格的专业意识又提醒她在工作中必须抑制自己的热情——当然除了克里克斯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热情如火。 长久以来,夢璃早已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热情了。 她瞥了克里克斯一眼,投给他一个微笑。 第6章 接受任务 “真的可以吗?琳莉……哦!那真是太棒了。当然,嗯!我欠你一其实,知道“克里克斯”就是“超人”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事实上,她认为这真是太棒了。“好,各位同仁请注意,我们现在开始讨论……” 博威沉稳地开口宣布,他的口气很严肃,使在场的每个人都了解该是工作的时候了。 吉韵拍拍克里克斯的肩膀,表示很高兴他能及时进来。 夢璃、克里克斯和吉韵可以说是最佳战友,他们三人下仅在工作上合作无间,连在日常生活中也相当具有默契,是典型的“铁三角”组合,没有人可以介入他们之间。 博威坐下来继续说道:“很不幸的,这段时间除了热浪席卷本地之外,没有什么热门新闻可以值得报导;天气过热的新闻早就报烂了,根本是一条旧闻。” “纽约里总有许多新鲜事发生,毕竟它是一个超级大城市。” 吉韵斗志激昂地发表高见。 夢璃一边点头附和,一边忍下住瞄了瞄克里克斯,开口问道:“有谁知道超人今天早上是否又阻止了某个邪恶帮派的行动呢?” 她之所以想知道克里克斯今天早上去了那里,并不是出于个人的好奇,而是她真的想知道有没有发生一些具有新闻价值的事件。 “嗯!超人可能造了一座社区游泳池,或者是在第九区的地下铁阻止列车出轨。” 克里克斯心有灵犀地回应。 “嗯!这才叫新闻。”博威满意地点头,并且指示另一名记者去追踪这件新闻。 “我有一些想法,不过还不是很成熟……” 当博威继续侃侃而谈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吉韵主动说道:“我来接。” 博威挥手示意他坐下,自己随手接起电话。 “我是博威,是……琳莉,谢谢你回电给我。”博威的神情露透出喜悦,并用手掩住电话听筒对大家说:“她是纽约电影委员会的琳莉,这也是我刚刚提到的想法之一。” 夢璃不解地低声询问克里克斯:“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博威想在娱乐圈里找寻事业的第二春。”吉韵促狭地说。 克里克斯像拿着雪茄一般拿着铅笔,装出低沉的声音说:“我倒不曾听过他在娱乐圈里有过第一春。” 夢璃摇摇头笑了笑。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克里克斯哪来那么多天外飞来的幽默。 夢璃继续讲着电话,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真的可以吗?琳莉……哦!那真是太棒了。当然,嗯!我欠你一份人情,再次谢谢你,再见。” 夢璃挂上电话后,立即看着克里克斯说:“既然你这么爱说话,我就派你和夢璃去进行一个小任务。” “小任务?”夢璃尖叫一声,一双美丽的眸子瞪得像铜铃般大。 “嗯……我们接下来的几天都得待在波特拍片现场。” “波特是什么?”一位身穿蓝色套装的女记者问道。 第7章 电影迷情 吉韵难以置信地看着发问的那名记者说道:“你当真不知道吗?波特就是目前正在中央公园拍摄的一部新电影,我上礼拜想要进人拍摄现场,却被挡在外面……这部电影的男主角是巴斯,他是我最崇拜的电影明星。”“巴斯?”克里克斯茫然地重复念着。 “天呀!克里克斯!”博威大惊失色,指着克里克斯大叫:“你不会没看过他的电影吧?巴斯是好莱坞当红且非常有名气的电影明星,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他要在一部传记电影中扮演国王的事。” “哪里的国王?”夢璃追问。 博威吐了一口气,借以平缓心中渐生的不耐:“夢璃,你别闹了!‘波特’是一部拥有大卡司的现代版罗宾汉电影,由巴斯担纲演出。对了,这部电影的导演叫什么名字来着?” “贺嘉。”吉韵答道,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彷佛他是个“电影通”似的。 “对,就是贺嘉那家伙。他费尽唇舌和电影委员会讨价还价后,才获准在中央公国拍摄影片;事实上,他们之所以让贺许免费使用这个地方拍片,还不是希望将来能吸引更多电影公司前来拍摄。在此之前,这部电影在曼波里其他地方也拍了不少镜头。” “这样对贺嘉有什么好处?他大可在任何地方拍摄影片,为什么一定要大费周章,争取在中央公园拍摄呢?这实在太奇怪了。”坐在会议桌后面的一位记者,困惑地道出心中的疑问。 “话是没错,……”博威顿了一下,手指抚了抚下巴后又说:“不过,显然他认为在中央公园拍摄可以得到大众的注意,因为兔费的宣传就是最佳的宣传。” 吉韵似乎颇赞同博威的说法,他附和说:“而他的确达到他的目的了。只不过,现在所有的娱乐新闻都已经不再报导这部电影,我还听别人说,这部电影的票房可能会让人大失所望。” 博威点点头道:“的确,波特这部电影唯一有价值的新闻是:到底这部电影会不会成为贺嘉在好莱坞的最后一份工作。最近几个星期以来,这部电影在拍摄过程当中发生一些很严重的意外状况,而且每一件都很不寻常,像是场景垮掉之类的事情……” “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夢璃对于自己竟然不晓得这些颇引人注意的新闻感到很不安。 “那是他们隐瞒得很好罢了。”博威继续解释:“贺嘉是这方面的高手,他很有本事让警察和制片相信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控制当中。可是今天早上,巴斯的特技替身骑着摩托车拍某一场景的时候,摩托车却突然失控了,把那名替身演员狠狠地抛了出去……据说他不但伤得很重,而且还有可能残废” “替身?”吉韵的表情显得相当惊讶。 “真奇怪,巴斯不是一向以不用替身闻名的吗?” “没错,吉韵。”博威回答。 第8章 隔阂产生 “你是不是认为这些根本不是意外?”克里克斯问。 博威耸耸肩说:“难道你不同意吗?” 克里克斯靠向椅背,陷入一片沉思,顷刻,他才开口道:“如果贺嘉的导演生涯不被看好,他可能会借着破坏电影的拍摄工作来保住一些筹码,也许还可以拿到‘杀青保证金’。” “什么是‘杀青保证金?’”吉韵问。 克里克斯看着他回答:“据我所知,那就像是一种保险,电影的投资人通常会拨出一笔款子向保险公司投保,作为电影没办法完成的补偿。现在,这种做法已经成为大卡司电影开拍前的标准程序了。” 夢璃顺着克里克斯的思路继续往下说:“所以,如果这份保证金里也有贺嘉的份,那他就可以分到一杯羹,要是这部电影的票房被评估得很差的话,那他就可以不让这部电影完成,同时还能捞到一大笔钱。如此一来,他的名声也会受到保护,因为他可以说波特这部电影之所以没办法拍摄完毕,是因为一些无法解释的意外,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博威兴旧地看着夢璃和克里克斯说。“你们终于找到重点了!很好,接下来我们要拟定作战计划。琳莉在拍摄现场帮你们找到两份工作,夢璃,你假装成琳莉的表妹,化名雅儿,担任制作助理的工作,可以直接和电影制片联络。” “那我呢?”克里克斯询问博威。 “你也是制作助理。不过,琳莉认为把你派到特殊效果工作小组,你会比较有机会去了解一些幕后工作人员和拍摄设备,你和夢璃的上司是同一个人,由于你们接触的工作人员不一样,正好可以扩大你们两个人的调查范围。克里克斯,你的假名是路雨,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亲戚的名字。 这时夢璃发出疑问:“博威,我有一个问题,在电影委员会上班的琳莉,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去挖掘独家新闻?” “好问题!我只能说是因为琳莉欠我几份人情。再者,如果让意外继续发生,导致电影拍摄工作无法进行,那电影委员会将会丧失许多商业利益。就另一方面而言,如果我们能查出这些意外,究竟是谁在操纵、搞鬼的话,我们不但能得到一条独家新闻,也能提升每日地球报的形象,这种事何乐不为呢?” “听起来很合理。”夢璃赞同道。 “那我们开始行动吧!”博威作出结论,又转头对夢璃说道:“你和克里克斯可以先行离开了。” “主编,我也想去!”吉韵满怀期望地微询。 但博威却摇摇头说:“吉韵,还不到时候。我们现在是要先混进工作人员中熟悉一切状况,所以人数不可以太多。” “如果有什么事发生,我们会向你寻求协助。” 夢璃微笑地安抚吉韵,转身走向门边,克里克斯则紧跟其后 “我来开门。”克里克斯说完,便越过夢璃为她开门。 第9章 事故 夢璃微笑地看着克里克斯说:“真谢谢你!克里克斯……我是说路雨,我可以暂时叫你路吗?” 只见她的未婚夫——克里克斯笑了笑。 “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叫我任何名,毕竟你很擅长取名宇。” 克拉克这句话说得倒是挺实在的,因为“超人”这个称呼,就是夢璃在某次独家新闻中为克里克斯取的。 当他们俩走出每日地球报的会议室后,夢璃非常希望能尽快进行这份充满挑战的任务,即使她必须离开这间充满清凉冷气的办公室、进人外头可怕的高温中,也在所不惜。 “我们这次要怎么分工?”克里克斯问道。 从以前开始,他们俩便习惯事先分配好工作,这样可以避免彼此之间的竞争与争执。 夢璃耸耸肩道:“针对我们个人的工作范围,你应该比较容易接触到幕后设备,所以最好是由你去检查那些曾经发生过意外的道具。” “有道理。那你呢?我在检查道具的时候,你要做些什么呢?” 她想了一会见,才回答:“我要想办法去弄清楚片场里的人事纠葛;并且要知道谁和谁之间有过节,其中的原因又是什么。” 克里克斯点点头说:“这个计划听起来很不错。” 夢璃对这次能和克里克斯一起以伪装的身分进行工作,感到很高兴。 她刚进人这个行业时,是那种相当崇尚完全独立作业的人。 不过现在,她倒也满能接受和别人一起分工合作,尤其当那个“亲密搭档”是克里克斯的时候。 更何况,克里克斯和她的关系并不仅止于工作上的搭档,他们现在可是热恋中的小俩口,犹如连体婴般密不可分呢!霍克手拿一根小树枝,不停地耍弄着。 他站在拍片空地的边缘,看着巴斯和阿丽正在拍摄爱情镜头——巴斯转向阿丽,接着将她拉到自己胸前,低头吻着她的双唇。 影片的拍摄进行到这里,霍克不禁沮丧地发出叹息,身为演员,他自认看过不少美丽女人,但是截至目前,阿丽是他见过最有吸引力的女人。 “卡!”贺嘉大叫一声后,踏步走进撒满阳光的空地上。 “她是谁?你的女人?还是你的朋友?”贺嘉对着巴斯大声的咆哮。 “你这么凶巴巴地干什么?”巴斯不甘示弱地回敬他一句。 “我要一些罗曼蒂克的气氛,更要一些梦的火花,你懂不懂呀?” 贺嘉显然对巴斯先前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他气得脸孔胀红,不断在巴斯面前挥手怒吼道。 巴斯指指头上照得令人发昏的恶毒太阳,开始像连珠炮似地抱怨道:“贺嘉,你来这里站看看就知道了,我现在能站着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居然还指望我能谈情说爱。” 贺嘉不耐烦地挥挥手,对巴斯说;“如果演戏很容易的话,那我随便找个人来不就演就可以了嘛。巴斯,你是个演员,拿出你最佳的演技出来,ok!” 第10章 迷 原本巴斯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他按捺住脾气,然后转向阿丽。 “再来一次!”贺嘉大叫。 霍克离开空地,朝餐车走去,才走到一半,就把阿丽抛在脑后了。 因为他看儿餐车外的野餐桌旁,正站着一个有着小麦肤色的女人,她穿着红色短裤和白色的削肩短衫,有着一双修长的双腿和迷死人的微笑。 她正注视着霍克,好像曾经在哪里看过他一样。 霍克一见美女当前,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小麦肤色的女人拨了拨头发,把手伸向他说:“你好,我叫雅儿,是新来的制作助理。” “很高兴认识你……”柯林没想到眼前这个美女居然会主动介绍自己。 于是他也赶紧把握机会伸出手去,趁机拉近彼此的距离。 “你好,我是霍克。” “我知道,因为我在七姐这部电影里看过你的演出。” 霍克一听,不禁松了口气。 (幸好她看的这部电影,是我所拍过的电影中还不算太差的一部。) 他热切地邀约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一起吃沙拉?也许我们可以在这种可怕的人热天里愉快地聊聊天。” “可以呀!反正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她耸耸肩,大方地说。 霍克微微一笑,心想拍这部电影多少还是有些好处的。 “你知道吗?如果我想得没错,你根本不想在这里拍戏、” 夢璃边吃沙拉边说,尽可能不让自己显得过度好奇。 她直觉霍克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消息来源。 “你这样说还算有所保留。” 霍克看看四周,确定这附近除了雅儿之外没有人会听到他所说的话后,才继续说;“你知道吗?这整部电影简直就是一出闹剧。” 夢璃闻言,立即竖起耳朵。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霍克有点迟疑,似乎害怕“祸从口出”。 “雅儿,你得保证不告诉你的老板。” “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于是霍克叹口气道:“这部电影根本就不像是罗宾汉的故事。” “听起来,你对这部电影好像很有研究。”夢璃看着他,悄声说着。 “说我是这个故事的专家,一点也不为过。我的祖父霍里斯在早期的电影中,便以扮演罗宾汉闻名,那时候是默片时代,很有独特风格,完全捕捉到罗宾汉在人们心中的形象。” 夢璃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说:“你认为波特只是一部耍特技效果,丝毫没有掌握到罗宾汉精髓的三流电影?” 夢璃越来越觉得霍克是个嫌疑犯,他可能是基于对他祖父的某种忠心与崇拜,而想要破坏这部电影的拍摄。 但无论如何,霍克可以算是一个重要的消息来源者。 “这话可是你说的。”霍克又补充:“不过能参加这部电影的演出,对我来说倒是很不错的宣传,因为这终究是个可以让我一展演戏功力的机会。再说,很多大明星刚开始还不都是拍一些大烂片,总是有着不光彩的开始。” 第11章 深入调查 (这么看来,霍克的嫌疑好像不大,因为他似乎颇具上进心和荣誉心,不太可能会自毁前程。) “或许……”她暂停了一会儿后,继续说:“你说的这部烂片,可能永远不会有机会在电影院放映。” 他注视着她,揣测道:“你是指发生了那些意外事件吗?” 夢璃点点头,并提出自己的看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认为那是意外。” “你说的也有道理。也许贺嘉觉得这部电影确实是个烂摊子,他想赶快摆脱,而且还可以拿到保证金也说不定。” 霍克显然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出这样的推论,然而却刚好与克里克斯相同;他们都认为不断发生的意外,与贺嘉想拿到“杀青保证金”有关。 “难道你认为贺嘉会拿人命去换钱?” 霍克笑了笑,回答道:“雅儿,你果然是新来的,你干万不要被贺嘉的外表所欺骗了。他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是不惜对任何人作出任何事的。” 他略停顿了一下后,又说。“不过阿丽例外,他和贺嘉两个人已经疯狂地坠入爱河,如果阿丽要这部电影在电影院放映,贺嘉就会不顾一切达成她的心愿。” 夢璃顺口接道:“所以问题的重点,是在于阿丽在不在乎完成这部电影。” “这倒没错、”霍克对此也人表同意。谈到此处,夢璃低头看看表。 “嗯!虽然我还想再跟你多聊聊。可是我得去工作了。” 霍克有些依依不舍地说:“对呀!我们都有工作要做……嗯,我会再看到你吗?” “碰运气罗!”夢璃挥挥手,极率性地说完之后,便从桌边站起身,将纸盘和塑胶餐具放到附近的垃圾桶里,朝着制片拖车走去。 从这边走过去,制片拖车是最远的一个休息室,而在餐车和制片拖车之间则是明星们的化妆室。 夢璃回过头看着霍克,见他对她挥手,她也向他挥挥手。 尔后,她穿过树林,走向下一个斜坡上的制片拖车,因为克里克斯会在那里等她。 夢璃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整理着霍克告诉她的话。 很明显地,贺嘉是个冷酷无情、不择手段的角色,他会铲除任何一个挡住他去路的人。另一方面,贺嘉对阿丽又情有独钟,此动机又会成为他努力完成这部电影的理由。 综上所述,贺嘉的确嫌疑很大,但又有某些地方不合情理。 夢璃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瞥了一眼手表。 (糟了,我来晚了,真糟糕!) 夢璃和克里克斯都不能离开工作地点太久,免得别人起疑心。 当她到达约定的制片拖车时,似乎感觉到一阵微风搅动了静止的空气。 过了一会儿,夢璃看到一个红蓝的身影飞进午后酷热的天空中,她马上就了解到计划必须有所更改。 “我们的约会就这么泡汤了。”她喃喃地念着。 夢璃有点懊恼,但还不至于太难过,因为这已经不是克里克斯第一次离开她去扮演超人了。 第12章 片场风波 夢璃有点懊恼,但还不至于太难过,因为这已经不是克里克斯第一次离开她去扮演超人了。 接着,她打开制片拖车的门,一阵冷气迎面而来,令她顿觉清凉不少。 当她转过身时,她的上司凯丽正向她招手。 “什么事?”夢璃反射性地询问。“我需要你到外面帮我做些事。” 凯丽一边拿起一叠备忘录,一边说着。“到外回去?” 夢璃有些质疑地再问一遍。 “是,去外面。”这位女制片肯定地说。 夢璃绝望地点点头,深知自己只有服从命令的份。 “好吧!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无论克里克斯在哪里,他所得到的待遇都一定比我好。)克里克斯在纽约上空飞行时,内心充满了遗憾,因为在波特片场的工作根本毫无进展。 他还没找到任何线索可以证明片场发生的事件并不是意外。 更糟糕的是,他还来不及见到夢璃,询问她有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就必须离开中央公园。 当然,救援和制止抢劫是超人责无旁贷的任务,但在波特片场追查真相的工作也是一件重要的事。 幸运的是,夢璃没有他,一样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因为夢璃在化名为雅儿之前,就已经是这个城市里经验老道的资深记者,所以她并不需要谁来帮忙调查真相。 此刻超人无心再多想,于是他将重心放在左边,改变飞行路径,朝龙湾前进。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火速赶来这个贫民区。超人一边飞行,一边俯视底下美丽宏伟的城市风光。 他心想,该找个时间和这个城市的领导阶层谈谈,不能只照顾到中心的中产阶级。当然这些领导者总有很多事要处理,但是他们真该多花些心力来改善这个贫民区的生活条件,特别是哈伯湾疗养院附近的情况,简直是糟透了。 如果超人从收音机里听来的消息没错,那么这里已有四个区域的电力暂停供应。 简单地说,这些地方都不能使用冷气。 根据法律规定,所有的疗养院都必须安置备用电源,但是这里的备用电源却失效了;更糟的是,根据新闻报导,由于发生某些问题,使得救护车没办法开来这里。 酷热的天气外加停电,可是会出人命的,特别是对那些需要照顾的老人而言。 当超人缓缓降落在发生问题的地点时,他惊讶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以为停电的原因是因为大家都在开冷气,才会造成电力无法负荷。 他压根儿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其他原因,而且还是如此愚蠢的理由。 超人看到疗养院前的街道上有一个大约十英尺宽的坑洞,政府的工作人员正拿着各种工具在坑洞里面工作。 他走近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拍拍对方的肩膀。由于电钻的声音过大,这个工人并没有注意到超人的到来。 “超人?你怎会来这里?”工人见到只有在灾难现场才会出现的超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惊讶地大喊。 第13章 片场风波2 超人朝着那个坑洞和里面的工作人员歪了歪头,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工人对超人所提的问题感到纳闷,反问道:“你没看到我们在做什么吗?” 超人皱了皱眉头,再度询问:“你们怎么会选在纽约有史以来最热的一天,在这条街道上挖坑洞施工呢?” “哦……这个呀!我们正在更换这个区域的电缆,也唯有这么做,疗养院才不会受到停电的威胁。” “不会受到停电的威胁?”超人质疑地看着那名工人,毕竟停电的事实已经造成了。 工人点点头,继续道:“没错,只是现在我们的工作出了一点状况……有一条线路被钻孔机弄断了。” 说完,工人指着坑洞中央那具庞大的机器。 “原来是这样呀!那么你告诉我线路断在哪里,我可以用我的热能光束熔合它。” 没想到工人却低声说;“我有说过是断掉吗?事实上是线路碎掉了,而且现在我们也没有新的缆线可以拿来接。” “缆线一断,这个区域的电力就中断了。”超人终于明白现场的状况了。 “原因就是这样,大概还要几个小时才能更新电缆,之后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全部的电力供应。”工人给了超人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了解了,谢谢。”超人说完,转身朝疗养院的前门走去。 工人对着超人大喊:“嘿!那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在更换缆线罢了。”无疑地,这个工人并没有推卸责任,因为那的确不是他的错。 但是超人心想,一定是先前有人犯下错误,所以疗养院的这些老人才会受到停电的折磨。 超人的养父母——纳森和鄂荃也有好些年纪了,虽然他们的身体很硬朗,活动力也很强,并不需要疗养院的照顾。 但是克里克斯还是忍不住想像,如果是他的父母遭受如此的苦难,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暂时将这些想法摆在一边,试图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任务上,该如何安置这些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呢? 首先,必须把这些老人撤到安全的地方,而且动作必须相当快速,免得这些老人受不了高温的煎熬。 当超人打开疗养院前门,便看到一幅混乱的景象。 护理人员正忙着将老人们疏散到大厅中,由于老人们皆住在二楼以上,加上电梯因断电的暂停使用,所以有很多老人们被迫得走一大段楼梯才能来到大厅。 大厅中的温度虽然也很高,但显然较高的楼层更闷热。 他快速地走向正在发号施令的一位妇人。妇人大概四、五十岁,灰白的头发换成一个髻,身穿一套暗棕色裤装,外头罩着一件白色医师长袍 “小心!安仁先生,你脚上的毛毯卡到轮椅的轮子了。不要动,我来帮你。”说完,妇人立刻就要奔上楼梯。 这时,她看到了超人。 “超人!”她的叫声在大厅中回荡。 “我来!”超人旋即飞到坐着轮椅的安仁先生旁边,小心地连人带椅将他抱到楼下,稳稳地放在妇人旁边。 第14章 疗养院 “我来!”超人旋即飞到坐着轮椅的安仁先生旁边,小心地连人带椅将他抱到楼下,稳稳地放在妇人旁边。 “哦……真是谢天谢地。” “我是疗养院的负责人史黛雨,正如你眼前所看到的,这里的情况实在很糟。”她满心感激地伸出手与超人握手,并简短说明疗养院遭遇的困难。 “我了解。”超人答道。 她皱起眉头,又说:“只有一些病人能自己走下楼梯,偏偏我们又没有足够多的轮椅,而且外面又在挖马路……” “很抱歉,我必须打断你的话。我现在必须开始救人,一次可以带一个病人……嗯!也许可以带两个病人,如果他们的状况良好的话。” “你想把他们带到哪里?你有地方可以让他们休息吗?”史黛雨叹了一口气问道。 “你是说,你没有安排一个可以让他们暂时栖身的地方?” “我试过,但是我们是一个州立机构,整个纽约只有这么一家公立机构,其他都是私人的疗养院,他们都不愿意开放给穷人。” 超人一听,坚定地说:“他们现在会愿意的,当我想做一件事时,我是很有说服力的。最近的一家疗养院在哪里?” 史黛雨见超人说得如此笃定,也不好再反驳。 “最近且有足够空间的疗养院,在瑞吉山庄那一带。 “瑞吉山庄……”超人喃喃自语。 瑞吉山庄是本城最奢华、最高级的一个区域。 “等着瞧吧!你的病人马上就可以享受到一流的生活水准了。 史黛雨笑了笑,似乎松了一口气般开着口笑:“而且还是搭乘超人航空。 超人回了她一个微笑,然后以飞快的速度奔向大厅。 当克里克斯抱起一位胖胖的、穿着粉红色长袍的白发老妇人时,她似乎显得很害羞。 “我的天!我已经有四十年没被人这样抱过了!年轻人,你觉得你这样做好吗?”胖妇人喘不过气地说。 “很好呀!伯母,你现在只要放轻松,其他的交给我就行了。” 超人打趣地安抚胖妇人。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超人在龙湾疗养院和瑞吉山庄的沙地疗养院之间来回了四十二次。 一开始,沙地疗养院的负责人黎先生并不赞成接收这些穷病人,但是在医生、护土,以及疗养院患者的口头声援下,黎先生软化了。 超人很高兴能来到这所疗养院,因为该院的医疗人员对于那些需要帮助的病人,都怀有一颗仁慈的心。 超人将最后一位老人放在沙地疗养院门前,随即走来一位护士把这位老人放在轮椅上。 这位老人对超人挥了挥手,露出充满感激的笑容道:“再次谢谢您。” 超人也向他挥了挥手拥:“别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 然后,他将披风掠往身后,往天空飞去。 养院的负责人黎先生并不赞成接收这些穷病人,但是在医生、护土,以及疗养院患者的口头声援下,黎先生软化了。 第15章 苦闷的天气 超人很高兴能来到这所疗养院,因为该院的医疗人员对于那些需要帮助的病人,都怀有一颗仁慈的心。 超人将最后一位老人放在沙地疗养院门前,随即走来一位护士把这位老人放在轮椅上。 这位老人对超人挥了挥手,露出充满感激的笑容道:“再次谢谢您。” 超人也向他挥了挥手拥:“别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 然后,他将披风掠往身后,往天空飞去。 接下来,他飞过悬挂在卡曼高塔两根巨柱之间的大钟,他的思绪突然从沙地疗养院转移到波特现场。 “完了!”他想到什么而大叫一声。 超人今天不只错过了和夢璃的约会……更惨的是,他竟然一整天都没有待在片场工作,他的临时上司凯丽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如果我再不赶快回去,大概就会成为下一个被送进沙地疗养院的病人。) 于是他转了一圈,像一支箭划破空气,笔直地朝中央公园飞去。当克里克斯戴上眼镜、穿越树林,回到制片拖车时,他看到那边好像出了一些问题。 有些工作人员围绕在树的四周,想要找些遮蔽物,而且每个人看起来都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克里克斯站在烈日下,大声地询问现场工作人员。 不过,此时就算有人听到他的问话,也没有人会回答,因为大伙都被高温热昏了,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最好赶快找到夢璃,她一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克里克斯飞快地朝制片拖车走去,只见拖车的门被人打开来。 在燥热的天气中出现这种景象,显然是出了某些问题,而且楼梯上还散落着一些黄色纸团。 接着他听到夢璃的声音,从她的声调中可以感觉出她的心情不好。 克里克斯探头进去,看见夢璃正对他坐在桌子旁,正翻阅着电话簿。 电话簿被打开的那页上标明着“空调业者”。 夢璃身上那件削肩的白色短衫已湿成一片,由此可见室内的冷气故障了。 如果克里克斯还需要更多的线索,只要继续在这儿听下去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夢璃对着电话大吼:“不!你听着,我不管你是不是要去修月球上的冷气……我们这里的冷气坏了,我要你立刻过来修理。” 夢璃暂停了一会儿,听着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 克里克斯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却可以感觉到气氛很紧张。 过了一会儿,夢璃的声音显然缓和许多,只见她的双肩沮丧地下垂,带着一丝抱歉的语调说:“哦!疗养院?那这样……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另外找个人来修理!喂?喂……” 夢璃愤怒地甩下话筒,一边抱怨,一边用力撕扯着电话簿,并把它揉成纸团,丢向楼梯口。 就在纸圆掉到地下之前,克里克斯接住了它。 “没丢准哟!”他开口说道。 直到这时,夢璃才意识到克里克斯站在她的身后。 第16章 乱成一团 夢璃愤怒地甩下话筒,一边抱怨,一边用力撕扯着电话簿,并把它揉成纸团,丢向楼梯口。 就在纸圆掉到地下之前,克里克斯接住了它。 “没丢准哟!”他开口。 直到这时,夢璃才意识到克里克斯站在她身后 只不过此刻,她已经因为愤怒和疲倦而懒得表露任何情绪了。 “你到哪里去了?”夢璃的声调十分冷淡。 “你相信疗养院的事吗?”克里克斯指着电话问她,并试着不让自己得意地笑出声来。 “那里真的乱成一团!”夢璃懒洋洋地问。 “的确非常乱,因为电力被切断了,冷气没办法运转,我得去撤离那里的每一个人。” “待会儿再告诉我详细的情形吧!我现在奉命要找一个愿意到中央公园来修冷气的工人,这一整天我都在忙这件事,弄得心情糟透了!” (不用你说,从你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克里克斯看着她,心里暗暗地自忖。夢璃再一次翻着电话簿,想找到下个能拨的电话号码。 蓦地,她看着克里克斯道:“咦?你在飞离这里以前,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克里克斯叹了一口气说:“没有耶?你呢?” “嗯!我从另一个演员霍克那里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夢璃边说边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接着,夢璃将她从霍克那里打听到的消已包括他的家族和这部电影的关系,以及他对于贺嘉的评价都告诉了克里克斯。 克里克斯觉得这些讯息相当有用。 但是当夢璃准备继续说下去时,似乎有什么事情分散了克里克斯的注意力。 他的表情相当不专心,夢璃气得用力抓着他的手臂,大叫着:“克里克斯!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很显然,克里克斯并没有在听;说得更正确点,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 “枪声!”克里克斯突然说了一声。 夢璃注视着他,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她真的不敢相信,克里克斯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一心多用”。 克里克斯皱皱眉头说:“我得走了,公园附近发生了抢劫案。” 话才说完,克里克斯便转身离开夢璃,朝树林走去。 夢璃快步跟在他身后张望时,只见他已经拿掉了眼镜。 “难道你就不能偶尔让警察处理一次吗?”夢璃不满地抱怨着,其实她早已经知道克里克斯的做法了。 克里克斯隐人树林中完成换装,然后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起飞。 夢璃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拖车内,她没有看着超人起飞,只听到树叶受到振动所发出的沙沙声。 她叹了口气,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电话簿和跟前的任务上。 然而,就在她拨出下一个电话号码前,又有人来找她。 “雅儿!”有个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露意丝转过身看到了凯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回答:“我在这儿。” “雅儿,你有没有看到路雨?” “有,我在几分钟前看到他。”夢璃疲惫的精神状态,让她毫无精力再撒谎,于是她据实回答凯丽的问题。 第17章 全是麻烦事 喂?我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呢!”玛丽说话的口气,已经充分表现出她的不满。“发生什么事了?”夢璃从凯丽的语气中,惊觉到事情不太对劲,立刻打起精神进入戒备状态。 “嗯……因为冷气坏了,工作人员把所有的饮料都喝光了。”凯丽干笑了几声,夢璃只好勉强点头回应。 凯丽继续说:“所以我想找路雨去买些饮料,可是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偏偏就不在身边。” “这倒是事实。”夢璃轻声说着,抬头看着天空。 “你说什么?”凯丽疑惑地问。 “哦!没什么。”夢璃很快地答道。 凯丽思索了一会见,才说:“嗯!看样子我得跟路雨好好谈谈,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夢璃见凯丽心生不满,只得找个借口来掩饰克里克斯的行踪。 “哦!是这样的,事实上,我已经叫他去搬些饮料了。” 凯丽看着夢璃,有些怀疑地反问:“你叫他去?” 夢璃点点头答道:“嗯!是的。” (完了!现在我们两个都会被踢出这个片场,因为克里克斯怠忽职手,而我则是越权指挥他人……) 出乎意料之外的,凯丽并没有责怪她,反而微笑着对她说:“我很高兴你能够随机应变。雅儿,你真的非常适合这个工作,我想把你长期留在身边工作,因为我真的需要一个自动自发的好助理。” “谢谢您对我的赞美,我想,现在还是等我先找到工人,把冷气修好再说吧!”夢璃不好意思地答道。 凯丽对她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并且说:“好的,那我先走了。”凯丽赶着去处理其他事情,因为在她离开拖车前,她已经拿着行动电话在联络事情了。 夢璃重重地叹了口气,想借此吐掉所有的不快。 唉!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去找个人带些饮料回到这个片场,而在这之前,她还得解决冷气的问题。 夢璃又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喂?”一个男人的低沉声音传了过来。 “德瑞空调吗?我需要一位超级英雄……”雷军斜靠在比利汉堡店的柜台上,在店员的面前凶恶地挥舞手枪。 “听着!我们现在要的是钱,而你要的是命,所以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做,每一个人都会很安全。” 这位店员是一个脸上长着青春痘的少年,他身上别了一个人比利汉堡的徽章,徽章内刻着他的名字“艾尔”。 几秒钟前,雷吉在艾尔的上方开了一枪。 艾尔吓得吞了吞口水,恐惧地瞪视着眼前枪枝所冒出的蓝烟。 “我们会照你的话做。”汉堡店里的经理开口说道。 她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金发女人,在听到一声枪响之后,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不希望有任何麻烦。”雷军笑了笑,表示他很欢迎这样的“识时务者”。 就在这时,雷军母亲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   “雷军,去找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工作,别再混下去了。”雷军的嘴角不由得开始抽动。 第18章 勇士 你赢了 就在这时,雷军母亲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 “雷军,去找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工作,别再混下去了。”雷军的嘴角不由得开始抽动。 他每次一紧张,脸部就会抽筋。雷军是想找份正当的工作没错,但是如果这次抢劫成功,在短短几分钟内,他就可以拿到一大笔钱了。 尽管雷军脑中不断浮现母亲的温暖笑脸,他的枪仍然指着艾尔的脸。 而雷军的一个同伙叫伍莱迪的,正站在大门出口处,注意外面街道的动静。 另一个伙伴是飞奇,他负责看守另一个出口。 “要不要来些冰凉的东西?”雷军问道。 “凉的?好呀!”飞奇开心地说。 “那我要巧克力奶昔。”伍莱迪也乐得补充道。 “巧克力奶昔……好主意,伍莱迪,这样的天气简直会热死人。”雷军微笑地说着,汗水顺着他的背脊流了下来。 雷军把枪往艾尔的肥厚鼻子推近一寸,对他粗声吼道:“好,我要点东西了。”雷军用手枪指着位于艾尔头顶上的菜单。 “我们要……”话未说完,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在菜单上面的安全镜中,看到有个黑人从座位上悄悄站了起来。 雷军立刻转身用枪指着那个黑人。 “我不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不过你现在最好还是乖乖坐下。” 那个男人一听,只得顺从地坐回原位。 紧接着,雷军转过身去对着艾尔说:“好啦!我们要外带三个特大号的巧克力奶昔。” 艾尔充满疑惑地看着雷吉,嗫嚅道:“真的吗?” 雷军点点头后又转身问:“你们还要点其他的东西吗?” “我要收银机里所有的钱。”飞奇回答。 雷军贼兮兮地笑着说:“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们还要现金呢!” “要加热吗?”艾尔的声音有些颤抖。 雷军一贯地傻笑说:“你真幽默,现在天气已经热到这种程度了,我们不需要任何热食,只要巧克力奶昔。” 艾尔看看经理,经理对他点点头。 于是艾尔在收银机上按了两个按键,抽屉立刻弹了出来,接着他把钱装入比利汉堡店专用的红白条纹袋子里。 “你做得很好。”雷军说道。 此刻,他不再一直用枪指着艾尔的胸口,而是朝另外两个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的店员挥了挥手枪说:“照他的动作做,装满袋子,还有你呀!” 雷军转身对那个女经理说:“赶快去弄巧克力奶昔。” 过了一会儿,店员们把三袋装满现金的袋子递给雷军,伍莱达和飞奇也过来帮忙拿钱。 突然间,巧克力奶昔机器发出一阵怪声,让雷军的神经为之紧绷。 “什么事?”他大声问道。 “没有巧克力奶昔了。”那位女经理声音颤抖地回答。 “你们好像常常搞这种飞机哦!我改成草莓口味。”伍莱迪说道。 “那么,我要香草的。”飞奇也附和。 “我要樱桃的。”忽然有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第19章 救援行动 雷军转过身,但是他看不出是哪个人发出的声音。 “刚刚是谁在说话?”他大声问。 店内的客人们只是看着他,没有人敢出声承认。 雷军觉得很紧张,直觉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因此他转向女经理,打算告诉她赶紧把奶昔拿来,其他的都不要了。 但是在这一刻,雷军却找不到那个女经理,他所看到的只是超人胸前的红色“s”标志。 “哦!完了!”飞奇大叫,而雷军犹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 “你……”雷军看着超人的蓝色眼睛,霎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先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早已不复见。 “我刚好经过这边,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超人边口答边盯着这三个抢匪。 事实上,眼前这三名抢匪根本还是个孩子,年龄最多不超过十九岁。 现在为首的那个男孩正站在超人的对面,手上还拿着具有相当危险性的武器,如果发生意外的话,店里的客人可能会受到伤害。 “我们要走了。”雷军带着强装出来的自信说着。 “那很好,你们不用走得满头大汗,我会带你们直接飞到警察局。”超人的声音仍然保持着轻松和悠闲。 “绝不!我们可以自己离开。”雷军说完后举起手枪,瞄准超人准备射击。 超人直直瞪视着雷军的枪,仍然一派气定神闲地说:“子弹?难道你没看过每日地球报的报导吗?超人可是不怕子弹的。” “哦……对呀!”雷军此时的表情有点苍白,他歪歪头指着店里的客人说:“但是……其他人可都是害怕子弹的血肉之躯呀!” 超人笑了笑,极为轻松地说:“在你扣下板机前,我就可以制伏你了。” “或许吧!只不过我现在已经瞄准你,而且我相信即使六发子弹同时从你的胸前反弹出去,你也无法一次挡住这些子弹,总会有一、两颗子弹跑到某个人的身体里,我们不妨试试。” 超人皱着眉头说。“好吧!你们拿着钱赶快离开。” “飞奇、伍莱迪,快走吧!”雷军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喝道。 他一直注意超人的举动,接着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 超人仍然站在原地。任凭那三个男孩在他跟前离去。就在雷军后脚刚踏出店门的一刻,超人以人类眼睛无法捕捉的速度跑出了柜台。 柜台里的店员并没有看到超人的移动,但是当他们开始逡巡超人的身影时,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了。 另一方面,雷军看见超人追上来,便朝他开了一枪。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超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他的手枪,并把它弯曲成比利汉堡店的薯条一样。当雷军还傻愣在原地不知所以然时,超人又以同样手法解决了另外两个人。 接下来,超人花了一、两分钟拿起几张金属高脚椅,并把椅脚拆了下来,绕在这些抢匪的手腕上,然后又将这些椅脚绑在一起。 第20章 被开除了? 如此一来,这些抢匪就哪里也去不了了。雷军看起来像是快昏过去的模样,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能……” 超人投给他一个相当自信的微笑后,解释道:“孩子,你犯了一个错误,忘记注意我们之间的距离若改变,会影响子弹的弹跳方向,所以我等你们离开后再行动,让子弹反弹到屋顶上……这个道理就像是打台球一样,你们会打台球吗?” 三个抢匪摇摇头,露出无辜的模样。 超人一边将金属椅脚扭紧些,一边继续说:“好极了,现在你们大概有二到五年的时间可以好好学习打撞球,我听说监狱有几间很棒的休闲室……”待超人离开警察局时,已经是一小时以后的事了。 刚才他将比利汉堡店的抢匪送到警察局,然后又花了不少时间去描述案发经过。虽然忙碌得很,不过今天还是有不少时间可以让他回去片场工作。 超人看着天空,打算在一分钟内飞回“波特”片场,只是很不幸地,纽约的“罪恶”似乎永不放假。 经过五十秒的平静飞行后,超人正准备降落,却听道某处传来尖叫声。 超人咬咬牙,下定决心不能坐视别人的呼救声于不顾。 现在肯定有人遇到了麻烦,而救人正是他的职责所在。 于是他马上急转弯,快速朝尖叫声的来源飞去,红色的披风在他身后呼呼作响。 中央公园里仍然充满紧张的气氛,但是夢璃已经习以为常了。 此刻她正坐在制片拖车里,一边和她上司的谈话,一边喝着罐装可乐,享受刚修好的冷气所传送的清凉微风。 不过即使这样,夢璃仍透过拖车的大窗户,细心留意外面的动静。 从这个有利的位置望出去,她可以看到片场中所发生的大小事情。 这时,搭景队正在搭建另一个场景,他们站立的位置与拖车相距约有三十码。 “你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凯丽举起可乐对夢璃敬了一敬。 “这不算什么,真的。”夢璃也谦虚地微笑回应。 “不,你做得很好。你不但将命令执行得很彻底,而且还提出很多具建设性的意见,你一点都不怕做开路先锋,真的很不错。”凯丽非常坚持自己对夢璃的看法。 “谢谢。”这是夢璃现在唯一能说的话,忽然间她觉得自己还满喜欢凯丽的。 不过对于自己所说的谎,露意丝仍然觉得有些罪恶感。 对玛丽而言,“雅儿”是个制片助理;但是夢璃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却是为了要挖掘真相。 因此对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记者来说,凯丽只是其中一个消息来源罢了。 “而且你说做就做,毫不迟疑,相当具有行动力。” 凯丽继续赞美夢璃,突然她话锋一转:“对了,路雨那个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我还是想跟他谈谈。” 夢璃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绞尽脑汁为那老是缺席的搭档找出一个借口。 第21章 疑心 “嗯!我不是很确定……对了,他好像说有个照明工人需要灯泡,一定是去处理这件事情。” 凯丽皱皱眉,显然对路雨的表现不甚满意。 “找个灯泡好像又花了他不少时间;再说,我也不太相信找这些饮料要这么久……雅儿,我知道这不是你的责任,不过他的工作表现并不如别人告诉我的那样,所以我想赶快跟他谈谈,如果他不愿改正他的行为,恐怕我必须开除他。” 夢璃紧张地笑了笑,继续为克里克斯请命:“我想他现在也是在适应这份工作,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有些成果给你看了。” 凯丽对夢璃如此偏袒克里克斯起了疑心,她笑笑地说:“听起来……你好像总是在维护他似的。说真的,不是你对他有意思呢?” 夢璃清清喉咙,赶紧辩称:“不是这样的,我关心他完全是基于工作上的责任,我觉得如果我能好好叫他做些事情,对自己的工作应该也会获得很大的帮助……” 凯丽一脸诡异地笑道:“哦!基于工作的责任……随你怎么说了。” 夢璃转身望向窗外,想要忽略凯丽的调侃。 她希望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显露出太多她对克里克斯的真情。 摄影人员正在外面的拍片场地准备拍摄。 在这个镜头中,波特睡在森林中,突然出现一群饿狼围绕着他。 当然,摄影机的滤色镜头会让天色看起来像是晚上一样——这就是好莱坞电影的神奇! 夢璃看到巴斯正在和贺嘉说话,另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驯兽师的男人站在一旁。 她听不到他们在谈些什么,不过大概可以猜到巴斯正在担心某件事。 忽然巴斯激动地挥舞着双臂,贺嘉则将手放在驯兽师的肩上.好像是要巴斯信任驯兽师的样子。 凯丽顺着夢璃的目光往外看,评论道:“在这部电影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幕场景。” “真的吗?可是这场戏让我觉得很紧张,尤其那些野狼在四周徘徊,看起来好危险哦!”夢璃回应着,目光并未从布景移开。 很明显的,这种情况同样也让巴斯觉得神经紧张。 “哎呀!别神经过敏了,这些狼是艾伦训练出来的。”玛丽边说边指着那个红发的驯兽师。 “他是这一行里最棒的驯兽师,如果没他的命令,那些动物甚至不敢呼吸呢!”夢璃转头看着凯丽,她觉得从凯丽身上应该可以获得有用的讯息,于是决定要好好利用这条线。 “话是没错啦!但是……”夢璃略略停顿了一下,观察凯丽的神情后又继续说:“最近这里发生了这么多意外,如果驯兽师故意让这些狼群做出一些不在计划内的动作,我也不会惊讶……无论如何,被一群可怕的野狼包围是件冒险的事。” 凯丽低声笑道:“你认为先前这里所发生的事都不是意外?” “那你呢?你的看法怎样?”夢璃反问凯丽。 第22章 后台操控 “那你呢?你的看法怎样?”夢璃反问凯丽。 “事实上,我认为有某个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真的吗?”夢璃看着凯丽,佯装惊讶的表情惊呼一声。 “嗯!我解释给你听。”凯丽往前靠了一点,好像是要防范任何人窃听似的。 不过,她显然急于找个人来分享她的心情,而这正是夢璃现在最乐于扮演的角色。 “你知道谁在幕后操纵吗?”凯丽问着。 夢璃有意借着回答凯丽的问话来套她的话。 “会是贺嘉吗?” “贺嘉?他倒是个适当人选,不过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他呢?” 夢璃故意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说:“大家都知道他可以分到杀青保证金。” “你是说讹诈保证……不,我不这么认为,贺嘉并不那么需要钱……当然罗!和阿丽交往可能会让他花上一大笔钱,但是我认为贺嘉的声誉都押在这部电影上了,他不太可能故意搞砸这部电影。” “那你猜是谁呢?”夢璃问到她心里最想知道的事情。 凯丽很得意地交叉双臂,将背脊靠向椅背,用相当权威的语气说:“是巴斯。”“巴斯?”夢璃对于凯丽的笃定感到有些惊讶。“所有的意外几乎都会置他自己于死地,怎么可能是他呢?” “雅儿,你仔细想想看,摩托车的意外是可能杀了巴斯,但是他现在仍然完好无缺,为什么?因为意外发生时,骑在摩托车上的并不是他。” 凯丽停顿一下,接着说:“如果我们谈的是其他演员,那么使人疑窦的地方可能不会这么明显,但是我们谈的可是巴斯呀!他一向都是在危险场面中以亲自上阵而闻名,但这次他却用了替身。” 夢璃不自禁地摸摸下巴问道:“你确定是夢璃自己要用替身的吗?” “不,我不是很确定,但拥有这项权力的就只有他和贺嘉,而贺嘉没有理由在这么多场戏都要巴斯亲自上场后,唯独在摩托车意外的这场戏里却要他用替身。”这位女制片将可乐举向唇边,得意地喝了一大口。 夢璃凝视她,心里转着一些念头。 “你是说巴斯想杀掉他的替身?”她试探性地问。 凯丽动下饮料摇摇头说:“我不认为他想谋杀谁。” “那他的目地究竟为何?” “很简单,为了报仇。”凯丽简洁答道。 夢璃难以置信地质疑着。 “报仇?向谁报仇?为什么?” 当然向贺嘉报仇,因为巴斯和阿丽过去曾是一对恋人,后来阿丽为了贺嘉而离开巴斯……” (真有趣!原来巴斯和阿丽曾是一对情侣,失恋的确可能让人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来。) 但是,夢璃仍然需要更多的细节来补足事件的完整。 “你是说巴斯因为心碎,所以要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 夢璃一边自我推测,一边摇摇头说:“我不这么认为,因为像阿丽这样的女人在好莱坞并不难找。” “没错,但是还有其他的原因。有一次我到贺嘉在好莱坞的办公室里,看到巴斯为波特这部电影所签的合约,他的酬劳是先前就一次付清的。” 第23章 失控的局面 “没错,但是还有其他的原因。有一次我到贺嘉在好莱坞的办公室里,看到巴斯为波特这部电影所签的合约,他的酬劳是先前就一次付清的。” “哦?”夢璃回应。 “巴斯选择先拿片酬,却不要影片的分红。我想你应该知道,红牌影星的片酬都喜欢以分红的方式支付,因为这比一开始讲定的片酬高得多了,所以除非巴斯事先知道这部电影永远不会完成,否则他为什么要放弃电影的分红?” “这倒是个好问题。”夢璃赞同。 (这么说来,巴斯的确有合理的动机,而且他也有充分的机会去制造这些意外,所以,巴斯的嫌疑仅次于贺嘉。) “再者,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有个在凯纳经纪公司的朋友告诉我,巴斯已经答应要在另一部浪漫惊悚片中担纲演出,而这部片子月底就要开拍,也就是在波特预定杀青的前三个星期。” 凯丽说到这儿,扬起一边眉毛问:“所以,你了解整个事件的关联性了吧!” 夢璃点点头,心中思忖巴斯的嫌疑似乎又高过了贺嘉。 “那霍克呢?”夢璃几乎已经认定他没有嫌疑,不过再听听凯丽对这个人的看法倒也无妨。 “霍克?他是个称职的演员,长得很不错,我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 “你认为他和这些事件会有关系吗?” 凯丽耸耸肩,不以为意地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的家族和罗宾汉故事之间的关联吗?事实上,这正是我们找他来演这部电影的原因,在宣传上,这会是一个引人注意的焦点,虽然到目前为止成效不是很大。” 夢璃继续提出疑问:“这样说是没错,但也许他是出于嫉妒……譬如霍克嫉妒巴斯现在的地位,或是不满贺嘉的导演手法。” 凯丽看向外面在进行的拍摄工作,反驳她道:“我不这么认为,霍克是个好人,而且他知道自己离明日之星的距离并不影良远,如果他现在来捣乱的话就太愚蠢了!” 凯丽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她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疑惑,到后来甚至充满恐惧。 “哦!我的天呀!”她大叫,整个人 惊跳了起来。 夢璃顺着玛丽的目光看去,也不禁掩嘴大喊:“天哪!” 原来是拍片现场的野狼失控了,这些受训过的野狼本来应该温驯地围绕在波特身边,但是现在它们却发疯了。玛丽和露意丝惊见片场发生意外,赶紧冲向门边。 由于年纪轻,速度比较快,所以抢先了凯丽一步。 她一走出外头,马上就听见演员和工作人员的尖叫声。 在这些扰攘的声音之中,有两个声音特别清楚。 一是驯兽师艾伦坚定地在发号施令;另一是野狼的嚎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夢璃随手抓住一个工作人员的手臂问。 “它们完全不受控制了,快离开这里,除非你想让它们咬你一口。”这位工作人员好心劝告她赶快闪避一旁。 第24章 解密 “它们完全不受控制了,快离开这里,除非你想让它们咬你一口。”这位工作人员好心劝告她赶快闪避一旁。 然而夢璃不顾他的劝告,仍然执意地靠近现场,她的记者本能促使她往前走去,而凯丽也跟在她身后。 这时,其他人都纷纷逃离失控的现场,只有贺嘉和驯兽师艾伦仍然站在原处,巴斯则躺在地上,有一匹狼就站在离他不到六米远的地方,其他狼只就像是秃鹰一样围在巴斯身旁。 巴斯举起了,比出一个停止的手势,颤抖地说;“好狼儿,别闹了。”但野狼仍旧不断吼叫,尤其最靠近他的那一只吼得最大声。 “别动!米莎,坐下。”艾伦忙着对狼群发号施令。 最靠近巴斯的那匹狼完全无视于艾伦的命令,反而更加靠近这位男主角了。 巴斯因恐惧而颤抖得相当厉害,看起来好像是地震现场一样。 这匹狼舔着嘴角留下来的唾沫,露出一排失利的牙齿。 驯兽师神情紧张地命令:“别动!巴斯先生,也别发出任何声响,最重要的是,别让它知道你在害怕。” 贺嘉顿时愤怒地骂道:“别说话?你疯了不成?这可能会是电影史上最棒的镜头哪!” 接着,贺嘉转向唯一留在现场的摄影师吩咐:“你继续拍摄。巴斯,从现在开始说你的台词。”巴斯以怨恨的眼神看着贺嘉,不知所措地呆在当场。 “安静。”艾伦再次强调。然后他再次转向狼群,以驯兽师的坚定声音对狼群喊:“爱芬、帕西、米莎,坐下!” 这时,狼群好像忘了巴斯的存在,统统转向他们的主人。 转瞬间,艾伦就被野狼包围了,更糟的是,有一只野狼扑倒了艾伦。 在其他人惊讶得说不出话之际,一个红蓝身影忽地冲进混乱之中,急忙将野狼拉离驯兽师的喉咙,并站在艾伦和怒嚎的狼群之间。 夢璃见状,立刻松了口气。 (是超人!他终于赶来解救危机了。) 接下来,野狼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攻击超人,它们咬着他的手臂、腿及喉咙,但是都没有奏效,毕竟超人之所以称为超人,可不是浪得虚名。 超人迅速抓起一只野狼,将它夹在手臂下,然后又抓住另外两只野狼的脖子,迅速飞向空中。 夢璃眼看超人离开,心中不禁质疑他会把这些野兽安置在哪里?想想,最有可能的地方应该是离这里最近的动物园;再说,把这些野狼安置在那里,它们一定可以获得妥善的照顾,而且可以查出它们为什么会失控去攻击巴斯和艾伦。 “哇!真希望有这样的人天天替我工作。”贺嘉说。 “真棒的男人!”凯丽也在一旁证叹不已。 “不晓得是什么原因,让这些狼突然发狂?”夢璃试着把问题重心提出来。 “我不知道。”凯丽迷惘地表示。显然她也摸不清这突然失控的现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它们被下药了?”夢璃猜测。 第25章 解密2 “也许它们被下药了?”夢璃猜测。 “或者它们只是不喜欢刮掉胡子的巴斯而已。”凯丽的声音里隐约透着一丝不安。 “是吗?”夢璃有些怀疑。 “咦?我的动物呢?”尽管艾伦的皮肉都被抓破了,但是此刻的他对于野狼的关心,似乎仍胜于自己的伤势。 “你们要怎么处置它们?” “谁在乎?只要我们得救就好了。” 贺嘉满不在乎地回答,由此可知他真是够冷血的了。 巴斯突地转向贺嘉,并用手指指着他的胸部,他的脸部也因愤怒而胀红。 “你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简直不可理喻……那些狼群会杀了我!你是不是打算让那些野狼把我撕成碎片?”他咆哮道。 贺嘉推开巴斯的手指,不客气地说道:“为了捕捉到最真实的画面,我必须这么做!巴斯,你身为一个演员,该懂得为艺术牺牲的道理呀!” 巴斯的双眼满是想意,继续大骂出声:“你这个坏蛋,我要撕烂你!” 就在巴斯即将把言语化成行动时,阿丽飞快地挡在他们的中间。 “你们两个住手!你们非得这么大吼大叫、动手动脚的吗?” 接着,她用手臂环绕着贺嘉的腰部,娇声娇气地对巴斯说:“贺嘉做错了什么吗?他只不过是利用这个恶劣的情况,把你塑造成一个更耀眼的明星罢了。” 巴斯吸了吸鼻子,仍有一丝不甘心。 “但是他——” “要不然他该怎么做呢2他该替你把这些野狼的脖子扭断吗?巴斯,贺嘉是个艺术家,他只是试图在一张不好的油画布上画出一幅好画而已。”阿丽的声音显得很平静。 巴斯茫然地看着阿丽,有一会儿,他好像不会说话了,阿丽的话对他似乎有着某种特殊意义。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在夢璃身后问道。 夢璃转过身,发现是克里克斯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身的工作服,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显然地,他对于自己能妥善安置那些狼只,又能在最短时间内赶回现场感到很高兴。 夢璃看着他,佯装惊讶道:”哦!是你。” “真抱歉,我错过好戏了。”克里克斯边说边靠近夢璃一些,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唯有你知道事情发生时,我人在这里。” 夢璃用手推着克里克斯的胸部,把他从人群中推到周围的树林里,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能被别人听到。 “你是及时赶到这里,也把驯兽师从野狼的嘴里救了下来……但这也是你在这里所做的唯一一件事。” 克里克斯无奈地看着她。 “夢璃,这并不公平,我……我……” “不公平?”她重复克里克斯的话语,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什么叫做不公平?当你到外面去,我必须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哦!不只是担任记者,我还得做制片助理的工作,而且当别人间起你的行踪时,我还要帮你编一大堆借口。” 第26章 负担压身 克里克斯叹了口气,并做个深呼吸后才说:“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现在换我说。我很抱歉你必须一个人负起调查真相的责任,也很抱歉你必须帮我找借口,但是,今天的灾难真的特别多,也许是因为天气人热的缘故……我不知道,但是今天好像每个人都需要超人。”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小问题都需要超人去处理呢?我们有警察、有医疗机构……有各种为了处理紧急情况而设立的单位呀!” 当夢璃说这些语时,她也知道自己并不理性,但她就是克制不住,因为她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负担起所有的重任,大概……她也被热昏了。 现在话正从她的嘴里下停地说出来,再也收不回去了。 “但是……我就是无法假装没听见别人的呼救声。”克里克斯继续向夢璃解释着,他的声音里有受伤和失望的感觉。 对他而言,身为超人并非只是一项游戏,而是代表着“责任”。 过了一会儿,夢璃体会到克里克斯的无奈,态度于是软化不少。 她伤心地说着,并将一只手放在克里克斯的手臂上。 “我知道你不能,但当你去拯救远方呼救的人时,可曾想过你身边的人也在向你求救” “那我该怎么做呢?”克里克斯困惑地问。 夢璃想了一会儿,始终找不出一个自己能认同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夢璃转身背对着他,在这样酷热的天气里,实在不适合这种情绪化的讨论。 不过说实在的,也只有在情况不对劲的时候,他们才会讨论这些事情。 “我想这与你所认定的先后顺序有关。就我自己而言,当手上同时有三件事要做时,我会考虑它们的重要性,然后先去做最重要的事,暂时将比较不重要的事摆在一边。” “这实在很难……”克里克斯说道。 “尤其是攸关人命的时候,真的很难去取舍。” 夢璃转身面对克里克斯,柔声说:“我知道,但在这个片场里也有人的生命正受到威胁,就像那个驯兽师和巴斯一样,如果我们不快点解决的话,我害怕这整部电影就要停止拍摄了……如果事情成真,幕后的操纵者就达成了他的目的,说不定会有人因此丧命。” 克里克斯咬咬嘴唇,他知道夢璃的看法没有错。 “克里克斯……我希望我能依靠你。”夢璃忽然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 “但是现在,我发现你并不能让我依靠。” 克里克斯急着解释:“夢璃,我……” 但在克里克斯未有机会回话前,夢璃看到凯丽亚朝他们走来。 “凯丽!”夢璃故意大声喊叫,打断他的话。 “雅儿,你在这里,还有你,路雨,终于有一件事可以让你留在这里了。”凯丽饶富兴味地看着夢璃。 夢璃笑道:“哦!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嗯!我只是……” 第27章 当局者迷 克里克斯也急忙帮腔:“雅儿只是在跟我讨论工作的事情,她担心我会让介绍我们来此工作的朋友没有面子。” 夢璃立即补充;‘’是的,没错!所以凯丽……你干万别想歪了。” 凯丽对克里克斯挑了挑眉说:“嗯!你的工作态度的确需要检讨。” 接着,她又转向夢璃说:“今天的事都做完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哦!好。”夢璃犹豫了一下,才期斯艾艾地回答凯丽。 “我和你一起走。”克里克斯提议。 夢璃不确定她现在是否要克里克斯陪她。 但是,他们刚才的问题又尚未解决…… 唉!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也太生气了,所以不想听克里克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超人的义务。 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却又不知怎么拒绝克里克斯。 幸运的是,凯丽替她做了决定。“路雨,你暂时还不能离开,你得和我好好讨论你在这个片场的工作,还有……” 在凯丽继续对克里克斯说个不停时,夢璃已默默离开了。一小时后,当夢璃回到自家公寓门前,已经满身是汗。 在她回家的途中,她曾在“每日地球报大楼”里停留了一会儿,不过报社并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她来解决。 尤其在与克里克斯争吵过后,夢璃不喜欢身边有人陪着。 只可惜,夢璃关上了门,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 她走进客厅,看到有个影子在小厨房中移向冰箱。 (就算是凯丽训了他一个小时,他还是可能比她早一步来到这里。) “克里克斯?”她紧张地叫。 “不是克拉克,真抱歉,让你失望了。”露西笑着悦。 露西是夢璃的妹妹,她的手里正拿着一碗沙拉。 “我一点也不失望,相信我,我很欢迎你到这儿来呢!”夢璃松了一口气,放下皮包,重重地躺在沙发上。 照理说,她应该要继续刚才的谈话,但她实在没力气了,目前她所能做的,就只是躺在沙发上享受屋内清凉的冷气。 这时,露西端着冰水和沙拉走出厨房。“我希望你的汗水别把这沙发弄脏了。” 夢璃叹了口气,懒做地说声:“我实在是太累了。对了!你怎么会来我这儿?” “嗯……我正要去工作,刚好路过这里,所以进来吃东西。你呢?看起来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你今天累坏了吧?”露西耸耸肩,轻松地说。 “今天是我最累的一天。”夢璃边说边看着露西身旁的冰水。 “哦!你喝点水吧!”她善体人意地把杯子递给夢璃。 夢璃终于有些力气可以跟她点点头,以表示谢意。她接过杯子,一口气就喝光杯中的冰水,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说。“对了,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露西指指沙拉,露出一脸馋相说:“我肚子饿了。” 夢璃觉得自己的问话很可笑,并为自己一再重复同样的话语感到十分抱歉。 “哦!对不起,我刚才好像已经问过你了。” 第28章 旁观者解谜 “夢璃,我是你的妹妹,你瞒不过我的。我知道除了酷热的天气外,一定还有其他的事在困扰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夢璃只是将身体靠回沙发椅背,闭上眼睛。 “怎么了?工作?克里克斯?还是糟糕的发型?” “都有。”夢璃答道。。 “告诉我详细情形呀!”露西继续追问。 夢璃仍然保持沉默。 “说嘛!如果说出来会让你觉得好过点,我就在这里听着。” 夢璃抬起头看着她的妹,原本她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但是当她看到露西的表情是如此热切,井衷心想要听她诉说,便将心门打开,开始倾吐她的焦虑。 “是这样的,克里克斯这次和我合作一个报导……嗯,当然罗!我们向来都是合作无间。”夢璃常与露西分享很多秘密,但是却不能说出克拉克就是超人的事。 “可是,他目前对这个报导一点贡献也没有。” 露西看着她说:“克里克斯是生病了?还是怎么回事?” 夢璃暂停了一会儿,惴想接下来她该怎么说。 她不能告诉露西全盘事实,但是也许可以透露一点。 “呕……是可以这么说啦!但是克里克斯并不是咳嗽、流鼻水那种病,而是……嗯!反正就是不够专心就对了!” “你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露西皱眉头,神情似乎有些困惑。 夢璃摇摇头,急忙辩称:“不,也不是……他只是没好好做好他记者应有的本分,总是在我需要他的时候消失无踪。” 露西一边吃着碗里的沙拉一边说:“听你的口气,真像是个唠叨的太太。” 夢璃抗议道:“我没有。” “你有,克里克斯没尽力又如何?有夢璃这个超级记者在就可以了,以前克里克斯还只是你的助理呢!” “这倒是真的。”夢璃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露西看着一脸落寞的夢璃,发现事情似乎并非如此简单,于是她又追问:“是不是他对你不好?或者他想利用你替他工作?如果是的话,就把他给甩了。” 夢璃看着她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或者他有什么事瞒着你?而这件事可能和你、工作都无关,而是他家里有问题?” 夢璃实在无法阻止露西的胡乱猜测,因为她不能说出克里克斯的真实身份。 “夢璃,你也知道的,克里克斯好像总隐瞒着一些事情……老实说,他这个人还不错,可是他对你好像还没完全敞开心胸。” 露西暂停对克里克斯的分析,好让夢璃有时间细想;但是夢璃知道露西说的都不对,因为她知道克里克斯对她是完全地坦白。 “夢璃,其实克里克斯真是一个好男人,比任何人都好,我也希望能遇到这样的男人。不过,无论是多么美好的恋情,它的过程也或多或少会有点波折,所以最重要的,是你们该如何达成共识。” 露西再次建议那疲惫不堪的姐姐。 夢璃端详好一会儿,她很惊讶露西对爱情竟有这般深刻且透彻的了解,露西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她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第29章 哦不!情敌! “唉!我想你是对的,无论如何,我们会试着解决问题。” 她将手放在露西的膝盖上一鼓作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改刚才的颓靡不振,坚定地说:“反正我得看看克里克斯会不会有所改进。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个报导,如果需要的话,我自己一样可以把报导做出来,就像是专业记者应该有的表现一样。” “伟大的女人!伟大的姐姐!”露西露齿笑道。 “告诉你,我现在要去洗澡啦!”夢璃说。 “洗冷水澡吗?” “在这种热死人的天气里,我当然要洗个冷水澡。待会儿,你还会在这里吗?”夢璃回头看着她。 “会,我会在这里。”露西确定地说。 “很好,你可以看看电视、吃吃零食,等我洗完澡后,咱们再好好地聊一聊。” 稍后,夢璃进人浴室并关上门,让露西在客厅吃沙拉。 突然间,夢璃心里有想法,于是她将浴室的门打开一道缝,朝外面大叫:“露西!” 露西满嘴沙拉地看向她问:“什么事?” “谢谢。”夢璃说。 露西给了她一个微笑,并说:“我只是旁观者清而已。” 取“路雨”为假名的克里克斯不禁叹了口气,因为他现在止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很抱歉,但我郑重向你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情况了,我明天会比今天更努力工作。” “我还有其他事,你现在可以走了,记住以后不准再犯相同错误。” “绝对不会的。”克里克斯向凯丽保证。 凯丽在这场长达一小时的训斥中,已经明白告诉“路雨”,他最近的表现简直就是糟透了。 另外,在她长篇的训斥中,她已经分配好克里克斯的工作,而且还特别明示克里克斯不可再以未得到明确命令,来作为搪塞责任的借口。 凯丽将克里克斯留在身后,独自与一些工作人员离开中央公园,前往住宿的旅馆。 现在,片场只留下一个工作人员看守拍片的设备和布景。 克里克斯反复思忖凯丽所说的话,到现在他还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愤怒。(天哪!博威跟凯丽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稍后,克里克斯在确定自己所走的方向与凯丽不同后,才开始步行回家。 毕竟他今天已经“飞”够了,不必飞行的感觉也是很不错的。 但克里克斯还没走得很远,就看到有人站在角落里,虽然他只看到影子,不过已经可以认出是男演员中的一个。 “嗯!你是路雨先生吗?”霍克将手伸向克里克斯,自我介绍道:“我是霍克。” “哦!我知道。有什么事吗?霍克先生。”克里克斯也回握霍克的手。 “叫我霍克就可以了。” 克里克斯礼貌地笑了笑。 “好,霍克,你也叫我克……”克里克斯惊觉自己的失言,立刻咳嗽一下,以掩饰自己的错误。 “叫我路雨。”要克里克斯在心里藏一个秘密已经很困难,两个就更不必说了。 第30章 不抛弃 不放弃 “好,我就叫你路雨。”霍克停顿一下,不安地绞着双手。 “路雨,我在想……你是不是能告诉我有关其他制片助理的事,呢……我是指雅儿。” “告诉你有关雅儿的事?”克里克斯有一点惊讶,因为他从霍克的声音里,明显听出他对夢璃很有好感。 但克里克斯也不好责怪他,因为他自己非常了解这种追求的惰愫。 霍克显得有些困窘,但仍鼓起勇气问:“嗯……像是她的背景,或是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没有男朋友等诸如此类的事。” “哦……这真是专业的问题。”克里克斯轻声地嘲笑他。 霍克讪讪地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你知道的……”他没说出要说的话,只等待“路雨”提供一些答案。 克里克斯打量着他,好奇地追问:“为什么你觉得我应该知道这些事呢?” “嗯……因为之前我看到你们两个谈过话,好像很熟的样子,我想你们应该是朋友。”他特别加重“朋友”的语气,想借此探出消息。 “朋友?”克里克斯重复霍克的话语,但不想明确地答复,于是又说:“哦……你可以这么形容我和雅儿之间的关系。” 克里克斯目前不想透露任何关于他们生活的细节,因为这可能会泄露他俩身为记者的真实身分。 “只是朋友吗?”霍克再次确定。 “是好朋友。”克里克斯也无所谓地强调。“但是……你们不约会?”霍克继续问道。 (天呀!他还真是锲而不舍。) “我们今天晚上不约会。”克里克斯礼貌地回答。 霍克对于这个答案感到有些疑惑。 克里克斯很想趁霍克还无法意会的时候,赶快逃离这个令他不安的现场,因此他急忙说:“嗯!霍克,今天天气真的很热,而我明天必须很早到这边工作,对不起、我现在一定得走了。”克里克斯边说边往后退。 霍克还想问另一个问题,但克里克斯决定假装没听到霍克的话,朝他大叫一声:“再见!”后,旋即快步走进树林里。 霍克看着“路雨”飞快消失在树林中,有好一会儿,他只是站在原地,反复思索他从“路雨”那里听来的消息。 “今天晚上不约会?”霍克喃喃自语。 霍克开始朝着公园的南面出口走去,这个方向恰巧与其他人住的地方相反,他可以在那儿独处一会儿。 此时在他的右边,夕阳余晖自树林顶端洒落一片闪闪发光的金粉,好不亮眼。 但是霍克无暇注意如此美景,他的心里正思忖一件烦心的事情。 “那表示雅儿还没有男朋友吗?但也可能是路雨想追她,但她对他没意思……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我应该很有机会才对。”霍克喃喃自语地走到街上,想拦一辆计程车。 就在此时,他看到对街的公园饭店前停着一辆计程车,于是他飞快穿过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谁知道在对街有一男一女从饭店走出来,他们手挽着手,正朝着那辆计程车走去,更糟糕的是,他们与计程车的距离比霍克近多了。 第31章 新婚时代 但是霍克无暇注意如此美景,他的心里正思忖一件烦心的事情。 “那表示雅儿还没有男朋友吗?但也可能是路雨想追她,但她对他没意思……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我应该很有机会才对。”霍克喃喃自语地走到街上,想拦一辆计程车。 就在此时,他看到对街的公园饭店前停着一辆计程车,于是他飞快穿过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谁知道在对街有一男一女从饭店走出来,他们手挽着手,正朝着那辆计程车走去,更糟糕的是,他们与计程车的距离比霍克近多了。 “哦!不!”霍克失望地人叫。 因为他明白在交通尖峰时段是很不容易拦到计程车的,这一步之差害得他必须再找寻另外一辆计程车。 正当他打算走回公园那边之际,却因为好奇而回头看看先前拦下计程车的那对男女。 他们现在已经坐进计程车,而霍克无意间撞见这一幕不觉惊讶地摇了摇头。 那对男女一坐进车里,女人就给了男人一记热情香吻然后男人给了司机一些指示,车子就开走了。 霍克站在马路中间发呆,完全没听到汽车喇叭、轮胎煞车声,也没看见车子因为要避开他而改变行车的路径,他整个人像个失神的傻子般,怔忡地望着计程车扬起的尘烟。 “这真是个疯狂的世界……”霍克喁喁低语后,猛然发觉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毕竟在纽约这个大都会中,不是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吗? 想起自己的家族,克迪费力地克制心中一**泉涌的情感。他差一点就要错过家族历史中非常重要的一页--二哥克蒙的婚礼。传播媒体对定家的一举一动都极感兴趣,所有的报纸都大肆报道这场天大的婚礼,因此,今早他越过墨西哥边境,行抵德州麦冷城的时候,才及时得到这个消息。 过去几年里,克迪很少回家,甚至在最近这6个月来,他和家里可说是完全失去联系。他知道这场婚礼后,耳朵便会不得清静了。克迪对自己微微一笑,能够预测家人的反应,也算是种说不出的愉快吧! 他看着克蒙将戒指套进新娘手指上。今天的洁琳真是美得令人头晕目眩,他和克蒙是在春天的一个假期里认识她的。即使在当时,克迪也能看见他俩眼中相互扬的火花。感谢上帝,克蒙找到了他的第二春。他的前委安朵,在一次意外亊件中丧生,这几乎夺去了他的生命.克尔和克迪一直担心,他永远也无法走出丧妻的悲痛。 在克迪心中,那次的意外并非意外,多年前,一次类似的不幸害死了他的双亲,而克迪从来都不相信巧合这回事。 欢喜洋溢的结婚进行曲在教堂中响起,宾客们都站起来观看着那对幸福的新人。克迪不确定是什么引起了克蒙的注意,但克蒙的眼光一直往自己这儿看,他对克蒙竖起大拇指,并微微一笑。 第32章 新婚时代2 ”我很高兴你今天赶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克尔。他对克迪伸出了一只手。 克迪没有握住他的手,只是一把抱住了他:”看到你真好,克尔。” ”我拼命在找你,”克尔说,”但你可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我不是故意要离开那么久的,克尔。过去这6个月,简直不是人过的,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你想知道的消息,等我们私下碰头,再告诉你。”克迪环顾人潮,又说:”艾莉看起来棒透了。上次我们聊天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要生双胞胎了?” 骄傲充满在克尔的笑容中,”我们把双胞胎留在奥斯汀市,有个保姆带他们。光是既佛就够艾莉忙的了。”他们两人说着便向艾莉看,她正和一些当地的民众寒暄闲谈,小女儿凯梯则在身旁活蹦乱跳。 ”他们多大了?”克迪问。 ”快3个月了。他们算是早产儿,但感谢上帝,还好,母子均安。”克尔格起一边眉毛,懒散地问:”你可以待久一点,好认识认识他们吗?” 克迪遇上了克尔沉着的目光。”这一次恐怕不行,我必须在几个小时内赶回去。我是回来见你的,只是没想到会在婚礼上找到你。”他望着教堂外广场上的克蒙和洁琳,”我真的很高兴回来,看到克蒙再度快乐起来,这一切就值了。” ”你是怎么知道婚礼的?” 克里克斯笑道:”在这个州里,寇家的一举一动能不上报吗?我是在麦冷城停下来喝杯咖啡时,正巧拿起报纸看到的。” ”这么说,你没有收到我传给你的任何讯息喽?” 克迪摇了摇头。 ”克里克斯,我不喜欢这样。我并不想过问你的私事,但是我要求你给我一个可以联络到你的方式,这不算太过份吧?” ”克里克斯!”这时艾莉正好看到了他,急忙走了过来。”噢!克迪!”泪光使得这位娇小的嫂嫂黑眸晶亮。”我们一直都好担心你,真高兴你赶上了。”她给了他一个温馨的拥抱,”你见过洁琳吗?” 他回抱她。”我和克里克斯一起认识她的。很高兴他们结婚了,看到克蒙有了笑容真好。” 她开怀地笑了:”现在你是家里唯一的单身汉,克迪,我们得帮你找个老婆!” 他摇摇头道:”门都没有,嫂子,我认为克尔和克蒙的婚姻是件很棒的事,而且繁衍寇家子孙的事,克尔似乎一手全包了。”文莉闻言脸上一红,克迪不由得露齿一笑:”我只是不适合结婚罢了。” ”晤,”梦璃偏头道,”我得承认,一个妻子不会一年只想见你一两次而已。” 在克迪能回嘴之前,他听见克尔低声说:”准备好了,小弟,蕾蒂姑妈来了。”说罢,兄弟俩便对望了一眼。 克里克斯叹了一口气,他宁愿和一群墨西哥盗匪厮杀,也不想面对这位监护他多年的女人。家族,就是这么回事了。 第33章 抱歉 你说的不算 克迪叹了一口气,他宁愿和一群墨西哥盗匪厮杀,也不想面对这位监护他多年的女人。家族,就是这么回事了。 几个小时后,克迪和克尔对坐在寇氏牧场的书房里享受雪茄,他们的西装外套和领带已经脱去,一瓶上好的酒放在桌前。 ”好了,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克尔问。 克迪注视着雪茄末端的烟灰。”罗瑞克这个名字对你有任何意义吗?” ”在这一带这是个很平常的名字,克迪,这你是知道的。” ”对,我知道。让我们回想一下家庭史。我们的祖先寇奇雷来到德州时,他从一位西班牙人的手中取得了这个牧场,在这之前,那个西班牙家庭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代。” 克尔投给他锐利的一眼。”罗氏家族?” ”没错。” ”你认为我们公司里所发生的窃盗、意外以及所收到的匿名恐吓,和那一段古老的历史有关?” ”我相信它的可能很高。在过去几年里,有个人对和寇氏家庭有关的人和事都怀着深深的仇恨与憎恶。大约6个月前,有人给了我罗瑞克这名字,经过一番调查后,我发现他是原先拥有这座牧场的罗氏家庭直系子孙。” ”老天!克迪,寇家得到这个牧场几乎是100年以前的事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因此怀恨在心呢?” ”但瑞克老兄似乎坚持是寇家造他的痛苦,他是被家庭的悲愤和怨恨养大的。尤其这些年来,他的家庭有日渐没落的趋势。” ”奇雷不是在一场牌局里赢得这座牧场的吗?” ”我也一直说是这样。” ”难道罗瑞克在指责我们家偷了这片土地?” ”我不认为他表现得这么明白,但是,我不会忽略这个可能。” ”他有多大?” ”40来岁吧。”克里克斯倾身向前,双肘置于膝上,我认为罗瑞克很可能是5年前害死安朵的人。” 克尔谨慎地放下酒杯。”我们从来都不确信那是意外,”他前哨地说,”那时候的怀疑也许是对的。” ”从我接触的各种渠道发现,那人做得出来这种狠事,而且在那段时间里,他也正好出现在这一带。” ”你的各种接触?” ”你知道的嘛,当我四处游荡的时候,我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接触。” ”你说的一定是你那众所皆知的名誉--说你是如何立志扮演一个年轻的狂野子孙--和最放荡的人一起鬼混,开最华而不实的车子,以及和最迷人的女人出双人对。” ”你要我发表一篇浪费生命的演说吗?” 克里克斯先吸了一口酒才回答:”我也许会,如果我相信那些的话。” 克里克斯挺直身躯,瞪着他:”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克迪,但是我不相信你所努力建立起来的那个形象。我太了解你了,在那些狂欢作乐和奢华的消费之间,你的生命中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空白。你愿意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克里克斯感觉像个做错事的学生,自以为能满天过海:”我只是运用我的形象,来掩护我在边界的活动。” 第34章 婚礼现场 ”我很高兴你今天赶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克尔。他对克迪伸出了一只手。 克迪没有握住他的手,只是一把抱住了他:”看到你真好,克尔。” ”我拼命在找你,”克尔说,”但你可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我不是故意要离开那么久的,克尔。过去这6个月,简直不是人过的,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你想知道的消息,等我们私下碰头,再告诉你。”克迪环顾人潮,又说:”艾莉看起来棒透了。上次我们聊天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要生双胞胎了?” 骄傲充满在克尔的笑容中,”我们把双胞胎留在奥斯汀市,有个保姆带他们。光是既佛就够艾莉忙的了。”他们两人说着便向艾莉看,她正和一些当地的民众寒暄闲谈,小女儿凯梯则在身旁活蹦乱跳。 ”他们多大了?”克迪问。 ”快3个月了。他们算是早产儿,但感谢上帝,还好,母子均安。”克尔格起一边眉毛,懒散地问:”你可以待久一点,好认识认识他们吗?” 克迪遇上了克尔沉着的目光。”这一次恐怕不行,我必须在几个小时内赶回去。我是回来见你的,只是没想到会在婚礼上找到你。”他望着教堂外广场上的克蒙和洁琳,”我真的很高兴回来,看到克蒙再度快乐起来,这一切就值了。” ”你是怎么知道婚礼的?” 克迪笑道:”在这个州里,寇家的一举一动能不上报吗?我是在麦冷城停下来喝杯咖啡时,正巧拿起报纸看到的。” ”这么说,你没有收到我传给你的任何讯息喽?” 克迪摇了摇头。 ”克迪,我不喜欢这样。我并不想过问你的私事,但是我要求你给我一个可以联络到你的方式,这不算太过份吧?” ”克迪!”这时艾莉正好看到了他,急忙走了过来。”噢!克迪!”泪光使得这位娇小的嫂嫂黑眸晶亮。”我们一直都好担心你,真高兴你赶上了。”她给了他一个温馨的拥抱,”你见过洁琳吗?” 他回抱她。”我和克豪一起认识她的。很高兴他们结婚了,看到克蒙有了笑容真好。” 她开怀地笑了:”现在你是家里唯一的单身汉,克迪,我们得帮你找个老婆!” 他摇摇头道:”门都没有,嫂子,我认为克尔和克蒙的婚姻是件很棒的事,而且繁衍寇家子孙的事,克尔似乎一手全包了。”文莉闻言脸上一红,克迪不由得露齿一笑:”我只是不适合结婚罢了。” ”晤,”艾莉偏头道,”我得承认,一个妻子不会一年只想见你一两次而已。” 在克迪能回嘴之前,他听见克尔低声说:”准备好了,小弟,蕾蒂姑妈来了。”说罢,兄弟俩便对望了一眼。 克迪叹了一口气,他宁愿和一群墨西哥盗匪厮杀,也不想面对这位监护他多年的女人。家族,就是这么回事了。 几个小时后,克迪和克尔对坐在寇氏牧场的书房里享受雪茄,他们的西装外套和领带已经脱去,一瓶上好的酒放在桌前。 第35章 婚礼现场2 ”对,我知道。让我们回想一下家庭史。我们的祖先寇奇雷来到德州时,他从一位西班牙人的手中取得了这个牧场,在这之前,那个西班牙家庭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代。” 克尔投给他锐利的一眼。”罗氏家族?” ”没错。” ”你认为我们公司里所发生的窃盗、意外以及所收到的匿名恐吓,和那一段古老的历史有关?” ”我相信它的可能很高。在过去几年里,有个人对和寇氏家庭有关的人和事都怀着深深的仇恨与憎恶。大约6个月前,有人给了我罗瑞克这名字,经过一番调查后,我发现他是原先拥有这座牧场的罗氏家庭直系子孙。” ”老天!克迪,寇家得到这个牧场几乎是100年以前的事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因此怀恨在心呢?” ”但瑞克老兄似乎坚持是寇家造他的痛苦,他是被家庭的悲愤和怨恨养大的。尤其这些年来,他的家庭有日渐没落的趋势。” ”奇雷不是在一场牌局里赢得这座牧场的吗?” ”我也一直说是这样。” ”难道罗瑞克在指责我们家偷了这片土地?” ”我不认为他表现得这么明白,但是,我不会忽略这个可能。” ”他有多大?” ”40来岁吧。”克迪倾身向前,双肘置于膝上,我认为罗瑞克很可能是5年前害死安朵的人。” 克尔谨慎地放下酒杯。”我们从来都不确信那是意外,”他前哨地说,”那时候的怀疑也许是对的。” ”从我接触的各种渠道发现,那人做得出来这种狠事,而且在那段时间里,他也正好出现在这一带。” ”你的各种接触?” ”你知道的嘛,当我四处游荡的时候,我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接触。” ”你说的一定是你那众所皆知的名誉--说你是如何立志扮演一个年轻的狂野子孙--和最放荡的人一起鬼混,开最华而不实的车子,以及和最迷人的女人出双人对。” ”你要我发表一篇浪费生命的演说吗?” 克尔先吸了一口酒才回答:”我也许会,如果我相信那些的话。” 克迪挺直身躯,瞪着他:”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克迪,但是我不相信你所努力建立起来的那个形象。我太了解你了,在那些狂欢作乐和奢华的消费之间,你的生命中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空白。你愿意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克迪感觉像个做错事的学生,自以为能满天过海:”我只是运用我的形象,来掩护我在边界的活动。” ”什么活动?” ”我正在为联邦药品管制局工作。” 克尔闻言一僵,眯起双眼。”见鬼了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快4年了。” ”4年!你是说这4年来,你一直都在假装?而那些狂欢舞会和……” ”局里建议,我们可以用花花公子的形象作为掩护。这方法向来都很管用,我的姓氏为我们打开了多方便之门,而这一点是其他侦探无法做到的。” 第36章 婚礼现场3 ”难怪我总是找不到你。”在几分钟后,克尔才自言自语地说。 ”你说的没错,你需要一个能在紧急时联络到我的方式。我会给你一个電話号码。” ”所以,你正在墨西哥工作咯?” ”大部分是的,我正在和几个侦探合作,有些是我们政府这边的,其他则是墨西哥那方面的。我正在全力阻止毒品流入边境。” ”这位罗瑞克和毒品走私有关吗?” ”现在还不知道,我只能利用空闲的时间调查他。我很幸运地发现,他在我工作的区域内出没。那倒是一个意外的变动。”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得赶回去,有一连串的会议等着我。总而言之,我要让你知道有罗瑞克这么一个人,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要你继续调查下去。” ”有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吗?” ”够多了。” ”你所做的事值得你冒生命危险吗?” ”我认为值得。” 克尔缓缓地站起来,对克迪伸出了手,克迪紧紧地握住。”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就让我知道,”克尔沉稳地说。 ”你肯听我说就已经在帮我了。因为首府里有个大人物和你上过同一所学校,他认为你十分值得信机” ”很高兴听到这件事,”克尔收回手,在克迪的肩上用力一拍,”尽量保持联络,好吗?” ”我尽力而为。” 如果克迪正处于熟睡状态,那么转动门把的轻响,是绝对惊动不了他的。然而,在这简陋又密不通风的墨西哥旅馆里,想好好睡上一觉是不太可能的。 当他发现门没有上锁,也曾想要拿一张椅子堵在门边,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堵,因为他怀疑有谁笨得敢来惹他。 正要闯入的那个人若不是走错了房间,便是错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美国人,而要对他下手行窃。 克迪将放在枕头下的手槍握在手中,然后无声无息地起身,掩到门后。走廊上廉价灯泡的微弱光线在门被打开时,投射到室内的地板上,然后有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 在门尚未完全关拢之前,他曾见了一个女身影和一头长发。他站在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身后,低吼着说:”我不管你要卖什么,亲爱的,我都不想买。你现在可以走了!” 雷可娜惊一声,旋过身来面对他。”克迪?”她急切地低语道。 即使克迪没看见她的脸,也听出了她的声音。无数个她不可能在这里的理由在他脑中打转。因为,这个小姑娘是最不可能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或任何其他时候,进入一个男人房间的人。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得接受眼前的事实,她的确是站在那里。 然后,克迪突然觉醒到自己全身**着,而她的视线将很快地发现这个事实。他朋友雷亚索尽心尽力保护的妹妹,就要遇见她生命中的大震撼了。 气愤和困窘同时席卷而来,他抓起牛仔裤低吼道:”可娜,你到这里做什么?”他穿上那件紧身牛仔裤,一直背对着她,以免尴尬。 第37章 爱她就要告诉她 克迪将她的纤纤小手握在他的一双大掌里,柔声说:”告诉我那些人的事。你认识他们吗?你以前见过他们吗?” ”那时我正在房里,还没有睡着。通往阳台的门是开着的,我听到楼下院子里有人在讲话。我很好奇是谁在那里,就胜起脚,往门外看去。他们就站在阳台下面,所以我看不到他们,但是我很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的声音颤得很厉害,他必须很专心才能听懂。 克迪用一只手搂住可娜肩头,将她拉近,并安抚她,”别怕,小不点儿,没事了。现在,深呼吸两次……就是那样,放松。你找到我了,没有人会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他安抚的手滑到她背后,让她靠近他的膛。”你能告诉我,他们说了些什么吗?” 她推开他,带着恳求的表情望着他。”可是克迪,我们必须快点离开,我不知道在他们出现以前,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他们计划今晚就来杀你的。” 他沮丧地环顾室内。要他面对两个来意不善的大男人,要比面对亚索这位妹妹要容易多了。如果有人要除掉他,他必须先把她弄出去才行,但他要了解更多的情况,而且要快。 ”可娜,”他将双手放在她肩上,”听我说,我需要知道你听到了什么。告诉我!” 她吸了口气,再放出一声轻泣。”我听不出他们是谁,他们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很低沉,我很难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但是我听到了你的名字,然后就开始仔细听。他们说你碍了他们的手脚,还说是该除掉你的时候了。” 肾上腺素突然在他体内增;也许他的工作终于要有结果了,他一定很接近某些毒品的源头了,否则他们不会感到压力。但雷亚索的家是最不可能被人发现的地方呀! ”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要除掉我?” ”他们只说他们不信任你,你是政府派来的人。”她的声音听来困惑且不确定。 ”他们还提到过别的名字吗?” 她沉默了片刻,最后终于抬起了头:”只有亚索。” ”亚索!你也警告他了吗?” 泪珠在颊上涓涓滴落,她摇着头,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语道:”没有。我怕是亚索叫他们来除掉你的。” 克迪僵住了,她最后的一句话,使他感到晕眩。他和亚索从未讨论过自己长期待在墨西哥的原因,他们接受了彼此,也发现彼此有许多共通之处。经过详细的调查,克迪还很欣慰地发现,亚索的背景清白,又是个受人尊敬的生意人,毫无可疑之处。几年下来,他已然信任亚索的一举一动了。 他怎么可能会如此错看了一个人?而最讽刺的是,竟然是由亚索的妹妹来向他示警。他能了解她这么做的理由,但问题是,他现在该拿她怎么办? ”小姑娘,你是怎么来的?” ”那两个人一离开院子,我就尽快地溜出来。我知道我必须警告你,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今天吃晚餐时,你曾提过要在这里过夜, 第38章 爱囚 ”那两个人一离开院子,我就尽快地溜出来。我知道我必须警告你,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今天吃晚餐时,你曾提过要在这里过夜,所以我就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来找你。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所以只好跑到安演家找她哥哥勒托。我向他解释我今晚需要来 见你之后,他就同意开车送我到这里来了。因为我知道这里是附近唯一的旅馆,所以我就从后面的楼梯上来找你。我偷进了两个房间,可是都是空的。”然后她安慰地笑着说:”我真高兴,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天啊,可娜,你可以把你听到的话,送个口信给我就行了,你根本就不该这么晚还冒险溜出来。有太多可怕的事情很可能会发生在你身上!”不知怎地,克迪竟愤慨难当。 一阵沉默之后,他们彼此对视着。可娜轻轻地点了点头,带着一种安详的端庄说道:”勒托说要替我带口信给你,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疑虑。他认为我爱上了你——”她的顿上泛上一片苹果红,”而我也让他这么以为。况且,我不认为你会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我知道我必须亲自过来。” 克迪再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开始踱步。”好吧,”他低吼道,”很好!”他走到房间尽头后,转身向她走来。”虽然我对你的冒险感到心惊,但我可以了解你的理由。我要你知道,我很感你为我做的一切,现在让我接手这件事吧,你快点跑下楼去叫勒托送你回家吧。希望没有人会发现你在我这里。”他伸手将她拉起。 然后克迪转身走向门口,就在他的手握住门把时,可娜在他身后开口了。 ”我告诉勒托不用等我了--我说我会留在你这里,而且你会送我安全回家。” 克迪感到又被另一阵震撼袭击,今晚显然是他饱受灾难的一日。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他慢慢地转过身面对她,但在他开口前,可娜却朝着门点了一下头,然后以冷静的声音说:”我们不能走那里,太危险了。” ”那么你建议我们该怎么做呢?”他气愤地问。 可娜指了指小小的通气口。 克迪很清楚旅馆的旁边是一个陡峭的洞谷。”算了吧,我们会摔死的。” ”不会,请你听我说,克迪,没有人会想到要注意这一边的。勒托和我一到这里就商量过了。他在后头找到了一把梯子,我们已经把它靠放在这边的墙上了。” 一你又是怎么对勒托解释我们需要一把梯子呢?他是不是以为我们要私奔?”克迪可以感觉到自己已失去控制,他咬紧了牙。 ”也不完全是啦,我只是告诉他,我不想让别人在你房里逮到我。所以我们就想了这个办法,以防万一。” 克迪叹了口气,看着这位想象力丰富的女孩。他不能任由她带着自己做傻事,于是他从裤袋里掏出了钥匙。 ”小姑娘,我不需要一个逃生的路径。如果有人在找我,我要让他们找到我,也要知道是谁在打我的主意,以及他们到底要什么。” 第39章 爱囚2 他走到她前面,将钥匙放进她手中:”拿去,我要你开我的车回家。也许我们还来得及挽救你的名誉,我们没有理由再冒更多的险。” ”求求你,你也必须离开。我不要你出什么事。如果你不走,那我也要留下来。我们两个说不定可以。” ”该死,可娜!你这是在无理取闹嘛。你认为会有什么用——” 他中止了长篇的非难,倾听着门外长廊响起的嘎吱声。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快用完了。 克迪抓起一把椅子,迅速地把它项在门把下,然后牵着可娜,来到通气日前把她举高,好让她爬出窗口。在确定手槍仍插在牛仔裤的腰带后,他亦随即爬上狭窄的窗口,不过他却费了好大的工夫,才使自己没有卡在那里。 当他听见门把喀啦作响时,他正迅速地爬下木梯。双脚一着地,便感到有一只小手抓住了他,将他拉离墙边。 由于这一带有深纵的洞谷及茂盛的灌木林,使得当地人对旅馆后方的这一地带弃之不顾。克迪和可娜穿进灌木丛,离开了旅馆。树丛使得他俩步步难行,但克迪并没有放慢脚步,因为他已有了行动的目标:他决定要带可娜远离这里,到达安全地方,然后再绕到小镇外,送她回家。 他们在缺少光线的情况下,缓慢前进,而可娜自从离开旅馆后,就没再说话。对她的勇气,他感到不可思议。但既然她听不出那两人的声音,就表示他们并不在当天牧场的晚餐会上,而亚索很可能是他们的幕后主使者。 他在边境一带活动的这几年,揭露并阻止了多起毒品的走私交易,克迪感到自己是个有用的人,未曾虚掷光阴。雷亚索和他的家则提供了一个让克迪休息、放松的避风港。 今晚稍早,亚京曾坚持要他留在牧场里过夜,但因克迪已计划明天一早前往蒙地市,不想一早把他们吵醒,所以才没有住在那里。 是他拒绝留下才促使亚索改变计划的吗?难道亚索真的企图杀害他吗?若非可娜认为他正处于危险当中,而那危险又来自于亚索的话,他对这件事根本就不屑一顾。 克迪对于可娜冒险前来通风报情仍十分惊讶,虽然这几年来,他常和她见面,并且如一个叔叔般,亲切地宠着这位小姑娘,但他不记得自己曾说过或做过什么,使她现在竟然背叛自己的哥哥而来救他。 她勇敢的行为深深地困惑了他。 他们终于停下脚步,稍作息。克迪发现,他们离马路已经不远了,于是紧握着可娜的手,带她穿过树丛,来到马路上。 好像在庆贺他们平安逃脱似的,月亮从低悬的浓云中露出了脸,循着明亮的道路,克迪便很快地找到他的车子,送她回家。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转身要面对可娜时,正好看见一道影子从临近的树丛跃出,抓住可娜。 ”干什——”克迪感到脑后一阵剧痛,那逐渐原防的月光是他最后记得的景物。 第40章 眼泪的杀伤力 可娜在看到一个人影袭击克迪脑后的同时,也感到有一只手臂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她惊恐地看着克迪倒下。 她绝望地又踢、又咬、又掐,使得那个抓住她的人大叫一声后,便放开了她,于是她立即冲到克迪身旁。 ”克迪?你还好吗?”她低哺着,并感觉到他脑后已肿了一大块。 袭击克迪的那个男人一把揪起了她,并用西班牙语责怪原先抓住她的人没有看好她,那个人则立刻生气地反驳回去。 可娜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他们是奉命守在山涧,以防克迪从这里逃出的。不过他们并不认为他会逃出来,当然更没想到他竟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们正在争执着该如何处置她。 显然,她并没有对她所听到的事反应过度,而不论她如何努力,现在克迪还是落入极度的危险中。 过了一会儿,他们用两条大手帕绑住了可娜的手脚,并警告她如果敢反抗的话,她也会被打昏。他们突然蒙住她的眼睛,可娜惊吓地尖叫了一声,其中一个人立刻就狠狠地赏了她一巴掌。她无助地舔舔流血的嘴唇,感觉唇边正肿了起来。然后她就被扛到一辆小货车上。旁边有东西碰到了她,她知道,是克迪在她的身边。 发动机发动时,紧贴着可娜脸颊的板面猛地跳了一下,她知道车子正在行驶。为了让自己舒服些,她强迫自己想一些愉快的事情,于是思绪转到了克迪身上。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她和母亲正坐在庭院里,哥哥亚索则带着一位金发俊男走进来。 ”亚索,我真不敢相信,”克迪说,”你的地方就像寇氏牧场的翻版嘛!当然,我们家这些年是加了一点东西在庭院里,但如果我不知道的话,我还以为走进我母亲的花园呢,就连这些花草都像极了。” ”见见我母亲和妹妹,”亚索说着,便向他们介绍彼此。 对可娜而言,克迪就好像是个太阳神,金色的头发及古铜色的皮肤闪闪发亮。他握住她的手说:”很荣幸能认识你。”然后瞄向亚索:”我嫉妒你有妹妹,在我生命之中就独独少了一个妹妹。”之后,他便与她母亲聊了起来,但可娜并没有太注意他们说的话,反倒专注于克迪低沉的嗓音,以及他感的嘴唇。 早在几年前,她就读过报道德州寇氏家庭的文章,上头还登了他们三兄弟的照片。即使在那个时候,她的目光便已被他们之中发色最明亮的一个所吸引了。她和她的朋友曾谈及他们3人是多么地英俊,而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遇见他。寇克迪本人居然比照片上更好看,纵然他在杂志上是那么迷人,但毕竟没有任何照片可以比一个鲜活的人,更能展露出活生生的磁力。 ”克迪,我坚持要你留下来用餐,”亚索说。可娜则暗自高兴不已。 ”好吧,如果不会给你们带来太多麻烦的话!” ”我们这个家呀,就是吃的东西太多了,”亚索大笑着说。 第41章 眼泪的杀伤力2 那一顿晚餐,她就坐在克迪对面,沉醉在他的幽默谈吐之中。她害羞但却也喜悦于他对她的注意,而且他还常常逗她开心。 这些年来,克迪为她无聊的学校和家庭生活增添了许许多多的色彩。即使在可娜完学业,搬回家住之后,她仍然日日期盼他的来访,热切地想要听他的故事。 因此,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危险,而不警告他,可娜唯~后悔的是,她的警告来得太晚了。 克迪一张开眼,就看见一又黑亮的眼睛担忧地凝视着他。他眨了眨眼,脑后一阵疼痛。 ”克迪,你还好吗?” ”我们在哪里?”他问道,并用手肘撑起身体。 ”不要动,克迪,你很可能有点脑震荡,得躺下才行。”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别管我的头了,我需要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现在他们正在一间单人房里,倾盆的大雨淋沥地敲打着屋顶。 他回头望了一眼可娜,她正关心在看着他。 ”你没事吧?”克迪问。 她摇摇头。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是两个男人把我们带来这里的。他们把我绑了起来,还蒙住我的眼睛,所以我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不过,我们似乎走了很久。”她抬头看看屋顶,”我认为我们很幸运,在下雨之前到达这间小屋。” 克迪慢慢地站起来,谨慎地走到百叶窗前。”带我们来的人呢?” ”我没有看到他们。当开始下雨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要赶快离开。我想我们一定是在山里的荒凉的地带,我刚才从门外看了一下,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克迪操揉颈后,摸到一个大肿块,低咒了一声。他拉开百叶窗,想看看外头。然而黑夜及雨幕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回过身来说:”他们为什么没杀我?他们有的是机会呀。” ”我不知道。我听他们说,只是要防止你从树丛逃走,而且我认为他们看到我们,比我们看到他们还要惊讶呢。” ”真希望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谁是幕后的主使人?” ”也许我们应该在那些人回来前离开。”可娜说。克迪想过了,如果只有他一个的话,他早就那么做了,但他现在不能丢下可娜,自己逃走,而且他也不敢拉着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外地乱闯。 ”我们等到早上再说。到那个时候,天气也许会变好一些。” 克迪注意到一个烧木材的老式炉子,可娜则站起来烧了壶水。他走到水槽边,发现那里可以接到水,也看到槽上的架子上有一排罐头。 ”至少我们不会饿死,”他说。 ”你饿了吗?” 他装了杯水,喝了一口后才回答她:”不,只是有点口罢了。”他转身看到她正站在房间唯一的床边:”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摇摇头:”我睡不着。我怕你会需要什么而我听不到。” ”你现在最好睡一下。等天一亮,我们很可能需要体力来应付一切。” 第42章 你是谁? ”你现在最好睡一下。等天一亮,我们很可能需要体力来应付一切。” 她这才点了点头。克迪看着她在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他走过去,将放在床尾的毯子抖开来,为可娜盖上。 ”好了,寇克迪,”他自语道,”你能把自己弄出险地吗?现在你要怎么做呢?” 要是他知道他们在哪里就好了。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克迪在火炉和窗户之间来回踱步,希望能看到一点亮光,不管是人类的灯火或是阳光都好;偶而他也会看看那熟睡的女孩。他不会想再藏起来,等着看回来的人是谁。如果天气好转了,他会建议他们赶紧离开这个房间,而不是在这里坐以待毙。 雨点不断地打在屋顶上,发出单调的旋律。渐渐地,东方出现一抹灰白,但在纷乱的雨帘及浓浓的雾露之中,能见度并没有增加多少。不一会儿,又突然刮起了山风,吹得屋顶一阵颤响。 克迪在他一能看见东西的时候,便出去在小屋附近探查。小屋的正后方倚着峭壁,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进入这片谷地的小径,小径上头还有卡车留下的轨迹。这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小屋隐藏得很好,即使是从烟囱里冒出来的烟,也被屋后的岩石挡住了。 当他再回到小屋时,已全身湿透,而且沮丧万分。 可娜在他进入屋内并摔上门时,一言不发地倒了杯咖啡递给他。 ”谢谢,”他粗嘎地说,伸手接过了那杯热腾腾的咖啡。 ”克迪,你得把那些湿衣服脱掉,”她温柔地说,并拿了一条破旧的毛巾给他。克迪低咒了一声后,便坐下来脱掉靴子,再褪去长裤、解开衬衫扣子。他很快地用毛巾擦过冷湿的身子,再将毯子裹在身上,走到火炉前坐下。 ”你知道我们在哪里了吗?”她替他盛了一盘热食递过去。 ”一点眉目也没有。”他边吃边说,”你不吃点吗?” ”你出去的时候我就吃过了。”她转过身走到窗前,”你觉得我们该自己找路出去吗?” ”在这种天气下不行。我们正在山里的某个地方,而且在下过大雨后,山里十分危险,山涧可能会泛滥,山路也可能会因为松软而坍陷。” ”我是不是增加了你的麻烦?” ”怎么说?” ”那些人根本伤不了你,你一定会听到他们进你房间,就像你听见我进去一样,而且随时都准备好对付他们,结果我帮了个倒忙。” ”你只是做了你觉得该做的事,小丫头。我知道你是好意的,但是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是不应该扯进这种事情的……” 他在可娜眼中看到一抹笑意闪现。”我不以为20岁还算很小,克迪,也许在你们那里20——” ”20!”克迪小心地放下滚烫的咖啡,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不可能有20岁了!” 她举起右臂,并很快地将左手放在前;”我发誓我是,要不然你以为我几岁?” 他耸了耸肩,感到尴尬:”我不知道,也许十四五岁吧,只是孩子一个。”” 她笑了,银铃般的笑声让克迪的精神为之一振。”我也许年轻,克迪,但还不至于那么年轻!” 第43章 为什么要这样 早在几年前,她就读过报道德州寇氏家庭的文章,上头还登了他们三兄弟的照片。即使在那个时候,她的目光便已被他们之中发色最明亮的一个所吸引了。她和她的朋友曾谈及他们3人是多么地英俊,而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遇见他。寇克迪本人居然比照片上更好看,纵然他在杂志上是那么迷人,但毕竟没有任何照片可以比一个鲜活的人,更能展露出活生生的磁力。 ”克迪,我坚持要你留下来用餐,”亚索说。可娜则暗自高兴不已。 ”好吧,如果不会给你们带来太多麻烦的话!” ”我们这个家呀,就是吃的东西太多了,”亚索大笑着说。 那一顿晚餐,她就坐在克迪对面,沉醉在他的幽默谈吐之中。她害羞但却也喜悦于他对她的注意,而且他还常常逗她开心。 这些年来,克迪为她无聊的学校和家庭生活增添了许许多多的色彩。即使在可娜完学业,搬回家住之后,她仍然日日期盼他的来访,热切地想要听他的故事。 因此,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危险,而不警告他,可娜唯~后悔的是,她的警告来得太晚了。 克迪一张开眼,就看见一又黑亮的眼睛担忧地凝视着他。他眨了眨眼,脑后一阵疼痛。 ”克迪,你还好吗?” ”我们在哪里?”他问道,并用手肘撑起身体。 ”不要动,克迪,你很可能有点脑震荡,得躺下才行。”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别管我的头了,我需要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现在他们正在一间单人房里,倾盆的大雨淋沥地敲打着屋顶。 他回头望了一眼可娜,她正关心在看着他。 ”你没事吧?”克迪问。 她摇摇头。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是两个男人把我们带来这里的。他们把我绑了起来,还蒙住我的眼睛,所以我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不过,我们似乎走了很久。”她抬头看看屋顶,”我认为我们很幸运,在下雨之前到达这间小屋。” 克迪慢慢地站起来,谨慎地走到百叶窗前。”带我们来的人呢?” ”我没有看到他们。当开始下雨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要赶快离开。我想我们一定是在山里的荒凉的地带,我刚才从门外看了一下,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克迪操揉颈后,摸到一个大肿块,低咒了一声。他拉开百叶窗,想看看外头。然而黑夜及雨幕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回过身来说:”他们为什么没杀我?他们有的是机会呀。” ”我不知道。我听他们说,只是要防止你从树丛逃走,而且我认为他们看到我们,比我们看到他们还要惊讶呢。” ”真希望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谁是幕后的主使人?” ”也许我们应该在那些人回来前离开。”可娜说。克迪想过了,如果只有他一个的话,他早就那么做了,但他现在不能丢下可娜,自己逃走,而且他也不敢拉着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外地乱闯。 ”我们等到早上再说。到那个时候,天气也许会变好一些。” 第44章 荒山野岭 克迪注意到一个烧木材的老式炉子,可娜则站起来烧了壶水。他走到水槽边,发现那里可以接到水,也看到槽上的架子上有一排罐头。 ”至少我们不会饿死,”他说。 ”你饿了吗?” 他装了杯水,喝了一口后才回答她:”不,只是有点口罢了。”他转身看到她正站在房间唯一的床边:”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摇摇头:”我睡不着。我怕你会需要什么而我听不到。” ”你现在最好睡一下。等天一亮,我们很可能需要体力来应付一切。” 她这才点了点头。克迪看着她在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他走过去,将放在床尾的毯子抖开来,为可娜盖上。 ”好了,寇克迪,”他自语道,”你能把自己弄出险地吗?现在你要怎么做呢?” 要是他知道他们在哪里就好了。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克迪在火炉和窗户之间来回踱步,希望能看到一点亮光,不管是人类的灯火或是阳光都好;偶而他也会看看那熟睡的女孩。他不会想再藏起来,等着看回来的人是谁。如果天气好转了,他会建议他们赶紧离开这个房间,而不是在这里坐以待毙。 雨点不断地打在屋顶上,发出单调的旋律。渐渐地,东方出现一抹灰白,但在纷乱的雨帘及浓浓的雾露之中,能见度并没有增加多少。不一会儿,又突然刮起了山风,吹得屋顶一阵颤响。 克迪在他一能看见东西的时候,便出去在小屋附近探查。小屋的正后方倚着峭壁,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进入这片谷地的小径,小径上头还有卡车留下的轨迹。这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小屋隐藏得很好,即使是从烟囱里冒出来的烟,也被屋后的岩石挡住了。 当他再回到小屋时,已全身湿透,而且沮丧万分。 可娜在他进入屋内并摔上门时,一言不发地倒了杯咖啡递给他。 ”谢谢,”他粗嘎地说,伸手接过了那杯热腾腾的咖啡。 ”克迪,你得把那些湿衣服脱掉,”她温柔地说,并拿了一条破旧的毛巾给他。克迪低咒了一声后,便坐下来脱掉靴子,再褪去长裤、解开衬衫扣子。他很快地用毛巾擦过冷湿的身子,再将毯子裹在身上,走到火炉前坐下。 ”你知道我们在哪里了吗?”她替他盛了一盘热食递过去。 ”一点眉目也没有。”他边吃边说,”你不吃点吗?” ”你出去的时候我就吃过了。”她转过身走到窗前,”你觉得我们该自己找路出去吗?” ”在这种天气下不行。我们正在山里的某个地方,而且在下过大雨后,山里十分危险,山涧可能会泛滥,山路也可能会因为松软而坍陷。” ”我是不是增加了你的麻烦?” ”怎么说?” ”那些人根本伤不了你,你一定会听到他们进你房间,就像你听见我进去一样,而且随时都准备好对付他们,结果我帮了个倒忙。” 第45章 绑架 那些人根本伤不了你,你一定会听到他们进你房间,就像你听见我进去一样,而且随时都准备好对付他们,结果我帮了个倒忙。” ”你只是做了你觉得该做的事,小丫头。我知道你是好意的,但是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是不应该扯进这种事情的……” 他在可娜眼中看到一抹笑意闪现。”我不以为20岁还算很小,克迪,也许在你们那里20——” ”20!”克迪小心地放下滚烫的咖啡,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不可能有20岁了!” 她举起右臂,并很快地将左手放在前;”我发誓我是,要不然你以为我几岁?” 他耸了耸肩,感到尴尬:”我不知道,也许十四五岁吧,只是孩子一个。”” 她笑了,银铃般的笑声让克迪的精神为之一振。”我也许年轻,克迪,但还不至于那么年轻!” 克迪强迫自己再看她一次,这一回,他突然感到自己老了。姑且不论她的年龄,可娜代表的是从未受过污染的纯真无邪。可是这个世上却有太多的磨难,可以将一个年轻人的纯真剥夺殆尽。想到这里,他不禁畏缩了。 ”你怎么了?” ”我相信亚索一定在到处找你。” ”噢!他很可能会来找我。”她突然兴奋地说,继而又好像想到其他的事,”如果他是幕后的主使者怎么办?” ”事实上,我也想过这一点。我们有没有可能在他的土地上呢?” ”我不知道,我对这些了解得不多,我只知道,以前我从来没看过这个地方。” ”也许你可以坐下来告诉我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情。看来我这几年遗漏了不少事--比如说,你的长过程。” 可娜坐下,双管交叠在前。”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显然以为你还是个高中生,就从这里开始吧。” 她状若沉思地微倾着头:”嗯,我的确曾在蒙地的一所教会学校读书,直到3年前毕业为止。然后我念了两年的专科。现在我和亚索有点意见不合;我申请到美国一所大学的入学许可,但他要我呆在家里,然后嫁人。” ”嫁人?” 克迪脱口而出,”那就是你要的吗?” 她猛地摇头:”当然不。我对于帮助语言障碍儿童的特殊教育很感兴趣,而且我想要以此作为我的终身职业。可是亚索是个老古板,他要我乖乖结婚。”她做了一个鬼脸。”他甚至连丈夫都替我找好了。” ”你认识那个人吗?” ”我和他认识很久了,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他!光就年龄来说,我就嫌他太老了。 ” 克迪不想问她”太老”的定义是什么,也许她认为连他都该退休了。”我懂了。” ”亚索的问题就在于他过度地保护我了,他一直都是这样,把我当孩子似的,他不信任我的判断能力。” ”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很奇怪。” ”你能了解吗?可是你却认为我不应该来警告你。” ”这是两码子事。问题是亚索找到你时,他会怎么做。如果他是这件事的主谋者,他会把你企图警告我的事,看做一种背叛行为。如果不是他的话,他会认为你的名誉受到了抽污,而且不管他是或不是,他对我们两个搞出的这档事,是不会感到高兴的。” 第46章 挣钱要有命花 ”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寇克迪。”站在他面前的人说着,另外两人正靠在门边偷笑不已。 ”我想你大概在跟我攀关系吧,”克迪懒懒地说,”我不认为我们见过。” ”少废话!”那个人转向可娜,”这个女人是谁?” 克迪耸了耸肩。 ”至于我的名字呢,我很怀疑它对你有任何意义。我叫罗瑞克,朋友都叫我奇奇。” 克迪努力保持不为所动的表情,但他实在无法抑制中的那股气。这就是他要找的人,可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见面方式。 ”你就是把我弄到这来的人吗?”克迪问。 罗瑞克点点头,微微一笑。”当然,这并非原来的计划。但是我的人做得很好,他们把你带到这里来,这样我就可以亲自对付寇格蓝的子孙了。” ”你认识我父亲?”克迪企图拖延时间。 ”没错,我认识那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寇格蓝。几年前,我拿了一份提案去找他,我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他欠我家多少钱,如果我有了那些钱,就可以大展鸿图。可是他居然拒绝了我。不过他已经为他的傲慢付出了代价。我说得出就做得到!我打算要你们寇家的每一个人付出代价,这么做也是一样,你们全都是这个世界的人渣!” 克迪的眼睛没有离开他,然而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这么说来,我们没有必要把我的女朋友扯进来喽?她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她是个烂货,要不然她也不会和你这种人粘在一块了。”罗瑞克说。 窗外一个轻微的动作引起了克迪的注意,不管对方是敌是友,那都不重要了。他用臀部把桌子撞倒,并同时把可娜推到桌后。忽然,手槍开火的响声大作,但克迪并没有分心,仍继续扑向罗瑞克。罗瑞克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握在手里的槍也飞了出去。 克迪立即站直身子,握紧右拳,以全身的力量给了罗瑞克致命的一击。 罗瑞克像个被扯坏的手风琴一样,全身蜷缩着倒下。克迪隐约地察觉到,窗户的玻璃微微震动,然后门又再次地被摔开了,他迅速地转过身,正好看见和罗瑞克一起的另外两人的双手正置于头顶。克迪冲着他们微笑,因为他们已被警员制服了。 又有3个人进入,其中一人穿着制服:”我知道你遇到麻烦了,对吗?”克迪点点头:”老实说,我有理由相信这个人──”他指着躺在地板上的罗瑞克,”涉嫌恐吓,并谋杀我的家人。我一直在搜集他的罪证,想要将他绳之以法。不过很显然,他先找到了我。”他揉了揉刺痛的拳头,惊讶地发现他的指关节流血了。 ”这么说你打算控告他喽?” ”你说对了,我要告他绑架以及企图谋杀。要不是可娜──”可娜!克迪旋过身,看见她在翻倒的桌子后头缩一团,头埋在膝上,双肩不停地颤抖着。他大步迈向她,在她身旁蹲下:”你没事吧?” 第47章 杀气满面 她抬起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一松,用双手抱住了他。”克迪!我还以为他们杀死了你。有好多的槍声和吼声,我看到你扑向那个人,然后─……”她猛烈地颤抖,将头埋进了他的肩头。 他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宝贝,骑兵队及时赶来了。” 那些执法人员将一夥人犯带走时,克迪仍继续蹲在可娜身边安抚她。他抱起她走向床,但她却攀着他不放,兀自啜泣着。于是克迪便在床上坐下,让可娜坐在自己的膝上,双手仍抱着她,同时抚着她的秀发,低声安慰她。 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克迪可以了解亚索进来这小房间,看到他们这样,会有什么直觉反应。但这个了解似乎来得太晚了。 当克迪看到亚索,他感到解脱地松了一口气。”你的时间从来没有算得那么准过。” 亚索稳稳地迈过地板,面带杀气。”给你自己穿点衣服吧,你这个狗娘养──”他的话语停顿,显然是在努力克制,”我们晚点再好好谈谈这件事。” 此时,克迪才记起自己身上未着寸缕,而可娜正挨在他**的前,仿佛找到了终身归宿似的。 ”哦,亚索。”克迪说着,伸手到脖子后面推开可娜的手臂,”我知道你会怎么想,但只要你肯给我机会解释──” ”我的确很想听你的解释,”亚索以僵冷的口气说,”但不是现在,我要你立刻放开我妹妹。” 克迪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他从来没见过亚索这么生气过。 ”可娜,”他低声说道,”让我去穿件衣服好吗?”当他看见亚索的脸色更阴沉,他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 可娜抬起头,双眼红肿、泪水盈盈。”亚索?”她轻语,”亚索,求你不要伤害他。如果克迪发生了任何事情,我会受不了的!” 克迪才知道可娜还不知道是亚索的人来救了他们,她一定还是以为亚索就是那个绑架他们的人。”可娜,你──”克迪正想开口。 ”闭嘴,克迪。你──给我──闭──嘴!”亚索生气地说。 克迪将可娜抱开。其他的人都已离开这个房间,只留下他们3人。 克迪毫不迟疑地穿上衣服和靴子,亚索则以克迪无法听见的声音和可娜说话。 ”你怎么知道在哪儿找到我们?”这是克迪所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亚索不情愿地移开对可娜的注意而转向克迪。”我一发现可娜不见时,就派人出去搜索。很幸运,我们及时和伊勒托取得了联系,他的妹妹和可娜是好朋友,他全告诉我了,于是我便动员了更多人手去找你。” ”呃,事实上,我不认为勒托真的了解这──”克迪正要解释,可是又被亚索打断。 ”我们一到旅馆,老板就告诉我们,已经有人找过你了。就在那个时候,我的几个手下也找到了用卡车带你们到这里来的人。经过一番询问,很快就找到了你们。” 第48章 鬼诡 ”那么,你知道我们是被强迫带到这里来的了。”克迪谨慎地指出。”没错,可娜本来打算要在被人发现之前回到牧场的。””她听到──””走吧。”亚素打断他的话,”让我们把灯熄了,离开这里。我要带可娜回家。””听好,亚索。”几小时后,他们在亚索的书房中,克迪对着他的朋友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如果你肯听我解释──””我在想,如果能让我高兴的话,我会先把你杀了,而不是在这里跟你说教。不过,既然这样做并不能挽救我妹妹的贞洁,或是她的名誉,我只好放弃这个念头了。””去你的,亚索!可娜的名誉根本就没有问题,还有她的贞洁……那也就是我一直试着和你解释的。””也许在德州,一个年轻女孩可以被哄去和一个男人私会,而她的家人却毫不担忧,但在墨西哥不行!”亚索站起来,仿佛再也坐不下去了。”让我最受不了的是,我一直最信任你。我曾经帮过你,我也帮助你縋蹤罗瑞克,而你回报我的是什么?”他愤怒地说:”竟然是诱拐我的妹妹!”克迪从椅子上倏地跳了起来。”我没有诱拐你妹妹!”他吼道,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怒视着亚索。”你要我告诉你多少次?她听到有人要杀我,所以才跑去警告我。” 亚索轻蔑地哼了一声:”多荒谬啊,她怎么可能会在这栋屋子里听到那种事情?””我不知道,但她确实听见了。””如果她真听见什么,也会立刻来告诉我。””如果她认为那个幕后主使者是你的话,就不会那样做。”语毕,克迪真担心亚索的心脏病会发作。果然亚索的脸色突然大变,他站在那里瞪着克迪。克迪立刻绕过桌子,但亚索后退了一步,并深呼吸了几次。”你竟敢告诉我,我的妹妹会怀疑我是凶手?我永远、永远也不会相信这种事!你这个比蛇还狡诈的臭家伙,竟敢这样挑拨离间!”亚索大步迈向通往庭院的法式拱门前,瞪着花园里的万紫千红。克迪听着院中喷水池的潺潺水声,也趁着这个时候控制自己的情绪。亚索头也不回地又说:”说谎对你是不会有帮助的,克迪。勒托告诉我,可娜跑去求他,开车送她去你那里。她很清楚地表明,如果他不带她去的话,那么她用脚都会走去。她根本没提过什么杀人的阴谋。”亚索转过来冷冷地盯着他,”我认为你和我妹妹私会已经是够可恶的了,而你居然要她那么晚去找你,更该遭天打雷劈!”他慢慢地走到克迪面前,”你不是一个男人,你比一个诱拐良家女的人都不如,你简直是一个骗子、一个鼠辈!”克迪快要克制不住想狠狠揍人的念头了,他从来就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对他说话,而且这些话又是从他朋友口中说出来的,更使他愤怒。以他和亚索的交情来说,他该知道克迪绝不是他所说的那种人才对。克迪紧紧握住拳头,咬住牙关。他心里很清楚,亚索是真的宁愿把他杀了,也不想和他说话,而他没有选择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克迪知道,是因为可娜。”亚索,那你要我怎么样?”克迪平静地问。”如果照我的方法做,我会要你永远不准踏进墨西哥一步。但是我不能,因为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了。” ”知道什么?” 第49章 误会的僵局 ”知道你被绑架的时候,可娜和你在一起,而且你们两个人,还在一间与世隔绝的山间小屋里,独处了一夜。” ”亚索,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一定得相信我!我很尊重可娜,我绝对、绝对不会占她便宜。” ”无论你怎么解释,你们两个在这种不寻常的情形下被逮个正着,谁能够相信你?” ”亚索!你可不可以听我说?我并没有诱拐你妹妹,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都没有。我以前从来就没有和她独处过。” ”一直到昨晚她才突然决定要舍弃20年来的一切教育、传统和德,深夜拜访你的房间?那就是你要我相信的吗?”克迪沮丧地叹了口气:”我告诉过你可娜去找我的原因了。””我知道你说了什么,你要我相信,我的人里头有人在替姓罗的做事;你要我相信那个爱我、而且知道我会为她做一切事情的妹妹,认为我会企图谋杀我的朋友。你真的以为我会蠢得去相信那些可笑的故事?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姓寇的,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克迪双手一摊。”我放弃了,信不信由你。看来我是没有办法改变你的想法了。”他说完便转身打开门。”你去那里?”克迪气得想砸东西。他迎向亚索的视线,眼中透着坚决的神情。”你爱相信什么就相信什么,我已经不在乎了。””我看得出来再呆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如果我能找到人送我去开我的车,我要去骑兵队看看他们怎么处理罗瑞克。然后我要打个電話给我哥,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你要和你的家人联络?””对,你有什么意见吗”亚索笑了,但这笑容,一点也不愉快。”那很好哇,我建议你邀请他们来参加你的婚礼。我们要办得愈隆重愈好,这样一来,可娜就不会遭人非议了,她实在没有必要忍受更大的困窘。”克迪很快地甩了甩头,他怀疑自己的脑袋是否在和他开玩笑。”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亚索问道。”我相信你听得够清楚了,我正在准备一个连续几个星期的派对,将从这星期五开始。到那时,我会正式宣布你们的婚约。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邀请你的家人来。关于婚礼举行的日期,我们到时候再讨论。”克迪一向自认为是个很理的人,也很少会任由情绪驾驭自己。但这一次他可不敢这么说了。结婚?他?哈哈!结婚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想做的最后一件事。”你给我等一等!”克迪的双手紧握在身后,”我很抱歉可娜被扯进罗瑞克这档子事,我绝对没想过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我要说的是,我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妹妹的事,亚索,她是一个甜美的女孩,样样都好,但我是个单身主义者,这你是知道的。我喜欢自由,而且我无拘无束惯了。她如果嫁给我的话,她的生活将会很悲哀。你不能这样随意支配他人的生活。结婚是件严肃的事,可不是儿戏。”亚索狠狠地瞪着克迪。 第50章 误会的僵局2 。”可娜是我生命中欢乐的源泉,我还记得她出生的模样。我父亲在她还没出世前就死于心脏病,我发誓要代替父亲照顾她、保护她。我一直尽我所能地遵守诺言。”他转过身去,又说:”我妹妹甘心为你冒这么大的危险,为了什么?姓寇的,她八爱上你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诱骗她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你无法再否认了。你们两个亲密的模样就是最好的证据──当我走进那间小屋时,我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而且你动也不动地看着她,全身光溜溜的。”克迪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亚索。”我可以拿我的生命来担保,我妹妹这辈子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单独在一起过,”亚索怅然一叹,”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魔法引诱了我妹妹,但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的话,就该负起你的责任。””我……你……”克迪的话两度停顿,”我是说,可娜并不真的──”他的话又中断了,因为他突然察觉到一个偌大的深洞正在他眼前展开,这是考验他个人价值的关卡。克迪知道自己是一个有荣誉感、诚实的人,也一向把他的正直视为理所当然。但现在他正面对着令人不快的抉择。他无心以任何方式伤害可娜,毕竟,她昨夜曾冒着生命及名誉的危险去向他通风报信。即使他并不需要她的那种做法,却也不能抹煞她曾为他那么做的事实。克迪真希望自己能和克尔及克蒙谈谈,过去他们总能给他很好的建议。他不想草率地做决定,尤其婚姻又是一生的大事。”亚索,”克迪再次开口,”我认为我们现在都太冲动,不适合做重大的决定。如果我们能再考虑考虑,给彼此多一些时间冷静下来想清楚,我们会想出更好的对策,这样对大家都好。可娜曾提过她想再继续升学,也许我们可以等到她──””绝对不可以!你以为我会让她冒着未婚怀孕的危险──””怀孕?你给我听好,雷亚索,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我没有碰可娜。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她绝对不可能怀孕!””你忘了我亲眼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吗?她整个人都贴在你的身上,而你又光溜溜地坐在那里。别告诉我你没有碰她,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怀孕了。” ”我从没想过她会,但你们在不受打扰的情况下,独处了好几个小时。等我到达那里,亲密的行为可能早已发生了。” ”你为何不和可娜谈谈,亚索?她会告诉你,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她会──” ”我很确定她站在你那边,她一直都觉得有保护你的义务。” ”你认为我们两个都在说谎,是不是?” ”我认为可娜爱你。因为她爱你,所以她会做任何事来保护你。而你呢……我相信我刚才已经把我对你的想法说得很明白了。” ”你是说得很明白。”克迪真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可真意外啊,你居然会要我这种人娶你那珍贵无比的妹妹。” 第51章 订婚的烂戏 ”我要她快乐,而她选择了你。不管我喜不喜欢,我都得接受。” ”但你却不接受我的解释。” ”你在和我妹妹****一晚时,就已经做了你的决定了。现在我要求你面对现实,如果你还算个男人的话。” ”很好,亚索,如果你真的不顾一切要把你妹妹嫁给我,那我们就这么做吧。”克迪大步迈向门口,然后又回过头来对亚索说,”还有,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家人在星期五晚上会在这里,等着看你一手导演的订婚大烂戏。” 烟翠清点聚集在她客厅中的人数,一共9个人。拍娜和她母亲还没到,也不见何路克的踪影。 她深知何路克颇以捉弄她为乐,猜想他可能只是骗她,不见得真会出席聚会。他这种报复心态可把她吓得手足无措。她感叹,坐过牢的人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她就深以被他侵扰为苦。 讽刺的是,这全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整个下午她都心神不宁,每当电铃响起,她都紧张得冒出一身冷汗。 她再看了一下手表。”7点1o分了!”她对在场的人说:”虽然还有人没到,但我们先看录像带,这样才有剩余时间让大家讨论。这部片名叫《面对危机》,是我向奥克兰神学院的心理学教授借来的。这是我见过有关这方面最好的心理治疗教材,大家应该看一看。” 在场的人反应热烈,一致决定不再等了。 ”我来帮你,”施奈德微笑着跑去关灯,烟翠打开录像机。他正是多莉提到仰慕她的人之一。他经常参加烟翠组织的团聚,每次都到得很早,还热心帮她收拾借自教堂的折椅。诸多迹象显示,多莉所说并非捏造。 他是位有着浅褐色头发的药剂师,与遗弃他的妻子离婚后,独自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搬进这个教区居住。烟翠衷心怜悯他,认为他是除了马克之外,她所遇见最合适的对象。但她跟他不可能超越牧师与教友的关系,这不仅是受限于严格的教规,也因为她对他不起情爱火花。 烟翠一在沙发上坐下,电铃就响起。她急躁地站起来准备开门,却让奈德抢先了。来者是钟太太,她急急忙忙进屋,并占据了烟翠刚空出的位子。烟翠原本紧张得要歇斯底里地尖叫,现在却已无力地倚靠在墙上。 钟太太从未参加过她的团聚,看来准是史玛各的嚼根工夫发挥了作用。在黑暗的掩饰下,烟翠双掌抚面,对于日益复杂的情势,茫然不知该如何应付。 虽然这部《面对危机》的纪录片提供了诸多解决方案,却无一适用于何路克身上。烟翠还真想取消活动,请大家回家算了,然后等大伙儿都走后,她才能出门去找多莉谈谈,消磨夜晚。 ”電話响了。”几位在场的人立即通知她。她想着想着失了神,竟没听到電話响,不好意思地喃喃致谢后,便奔进厨房接听。由于预算有限,她只能装置一部電話。而选择装在厨房,则是考虑到自己可以一边吃早餐,一边与人用電話沟通,并记下重点。 第52章 严格管理 他是位有着浅褐色头发的药剂师,与遗弃他的妻子离婚后,独自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搬进这个教区居住。烟翠衷心怜悯他,认为他是除了马克之外,她所遇见最合适的对象。但她跟他不可能超越牧师与教友的关系,这不仅是受限于严格的教规,也因为她对他不起情爱火花。 烟翠一在沙发上坐下,电铃就响起。她急躁地站起来准备开门,却让奈德抢先了。来者是钟太太,她急急忙忙进屋,并占据了烟翠刚空出的位子。烟翠原本紧张得要歇斯底里地尖叫,现在却已无力地倚靠在墙上。 钟太太从未参加过她的团聚,看来准是史玛各的嚼根工夫发挥了作用。在黑暗的掩饰下,烟翠双掌抚面,对于日益复杂的情势,茫然不知该如何应付。 虽然这部《面对危机》的纪录片提供了诸多解决方案,却无一适用于何路克身上。烟翠还真想取消活动,请大家回家算了,然后等大伙儿都走后,她才能出门去找多莉谈谈,消磨夜晚。 ”電話响了。”几位在场的人立即通知她。她想着想着失了神,竟没听到電話响,不好意思地喃喃致谢后,便奔进厨房接听。由于预算有限,她只能装置一部電話。而选择装在厨房,则是考虑到自己可以一边吃早餐,一边与人用電話沟通,并记下重点。 她担心是何路克打電話来,犹豫一阵后才拿起话筒。幸好是玻娜打来的,她说她母亲太累了,无法参加聚会。烟翠连声安慰她,说她能体谅,而且过几天会再登门拜访,并谢谢她来電話。 短暂的歇息造安全的错觉。她打开厨房和客厅之间的门,见聚会已进行一段时间,何路克应该不会来了,顿觉放心。却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对强壮手臂,揽住她的腰,使她无法前进。 ”对不起,我迟到了。”路克在幽暗中低语。不知是否有意,他轻啄着她灼热的娇嫩面颊。”我趁你接電話时偷溜进来的。” 有几个人,包括奈德和钟太太,回头向他们观望。烟翠艰难地咽口气,想不到竟有如此胆大妄为的人。他仅只稍稍地接触她,就起她强烈生理反应,她真恨自己不争气。 ”你要真会觉得对不起那才怪呢!”她低声喝斥他,不仅生他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她不顾旁人会怎么想,正要奋力挣脱他双臂,没想到他竟大方地松开她。电视机前还有几个空位,何路克偏选了奈德旁边的位子坐下。烟翠猜想这原来应是奈德预留给她的位子。 奈德对路克大皱眉头,可见她的猜测正确。何路克傲慢又得意的嘴脸,表示他看透了奈德的企图。烟翠再次倚靠墙壁,以平息怒气。她了解何路克这个人目无法纪,不达目的绝不终止。 她再次谴责自己识人不明。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在监狱警卫面前袒护他?她怎么会做出如此莽撞的行为? 第53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影片播映完毕,奈德马上起身开灯,但脸上失去惯有的亲切笑容。烟翠心想,他和其他的人,一定都看到自己和何路克之间状似亲密的举动。大家在好奇心作祟之下,必然会得出错误结论,而不出几天,谣言将会传遍教区。 烟翠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她想找个藉口离开。就请麦蒂娜跟她到厨房弄点心,蒂娜欣然答应。她与丈夫离婚后,带着儿子同住。她儿子几年前骑自行车出了车祸,变破脚。 她们把自制的巧克力蛋糕切方块,每块蛋糕上再加一匙奶油,放在盘子上后,烟翠请蒂娜端出去给大家享用。她在厨房里待到不能再待时,才端了一壶冰开水走进客厅,一再将冰开水放在桌上,由大家自行取用。她自己则端了杯冰开水,找了张离何路克最远的椅子坐下来。她与周围的人聊天,故意漠视他的存在。 她一坐下来,团聚的发言人霍吴玲就说:”我们.正在等你呢,牧师。阿路生害羞,他说是因为你的启蒙才上教堂的,所以该由你来为他正式介绍。” 烟翠震惊得被水呛住,开水泼洒到绒布椅面。他害羞?笑死人了!她心中咒骂,用纸巾拭去椅面上的水珠。她不敢看他,生怕自己会在教友面前发脾气。 ”我想牧师是不想让我难堪。”何路克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她一时忘了自我设防,抬头看他,他却别过脸去不让她看见他的表情。”不瞒各位,过去6个月,我是在红崖的联邦监狱度过的,我犯了欺诈罪。” 他直言无讳的表白,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烟翠。她期盼他会向其他人宣称自己是冤枉的,但他却没说。 他这种纯粹叙述事实,但不加以自我批判的态度,一方面赢得她的钦佩,一方面却令她心寒,就如错缩的花瓣得不到温暖阳光的照拂。这么说,何路克终于说出真话--他的确是犯了法。 ”但你已得到惩罚,一切都过去了,对吧?”蓝亚诺说。亚诺在几年前被迫宣告破产,他只好找份差事,努力赚钱以清偿债务,过程相当漫长而艰苦。 何路克坐向前,双掌夹在腿间:”我永远忘不了那段日子,但我总算熬过来了,也要重新踏上人生道路了。” 他的语气相当严肃,烟翠醉心倾听他抑扬顿挫的倾诉。”我想起儿时读过圣经里的一句话,好像是说我在监狱时,你来探望我。”几个教友点头。”直到梅牧师到红崖监狱,我才又回想起这句。” 烟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时间恍惚觉得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听她讲完道,我得到警卫的许可,和她私下一谈,却出言不逊,说了些很难听的话。老实说,我的行为粗野,早该叫警卫把我抓起来,改送到管理更严格的监狱。多亏梅牧师救了我。”他抬头看她。”她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安慰我,这种恩情我没齿难忘。” 第54章 上当了吧 烟翠想起给他那亲密又纯情的安慰,霎时全身火热。 ”如果我说:这辈子从没有人如此宽大又无私地对待我,你们会感到意外吗?” 烟翠眼眶湿润,全场静默,可见其他人也都被他的表白感动了。他的口气如此真诚,烟翠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不意外,”亚诺语音便塞,轻声说,”一点都不意外,小翠就是这么慈悲为怀。” 美玲深表同情地叹气,仿佛反应出大家的悲愤。钟太太也许例外,她的表情错综复杂,很难探知她的情绪。”阿路,我们都了解你的背景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正是烟翠最想知道的事情。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一旦犯了我这种罪,证券管理委员会将罚我5年不得从事股票交易的工作。” ”这么说你就失业咯?”蒂娜焦急地问。 ”没错。” 钟太太拘谨地坐着:”我能想象你这种坐过牢的人,要找工作不容易幄!” 烟翠气恼钟太太说得太不婉转,也不顾及到人家的颜面自尊。 路克狡桧地瞪钟太太~眼。”我不知道情况是不是真像你讲的这样,但我手边倒是有几个选择机会。” ”我家附近的杂货店需要一个收款员。”一位教友说,”我知道这跟你的行业相差太多,可是如果急需用钱,这倒不失为救急的措施。”他一起了头,其他的人,包括奈德,也接二连三提供他就业信息。只有烟翠知道,何路克经济后盾坚实,根本不需要找工作。 ”感谢大家的建议,”他诚恳地说着,轮流细看屋内的每个人。”如果我原本的计划落空,就得仰仗各位帮忙了。” ”我们这里有几个教友就是烟翠帮忙找到工作的。”亚诺说,”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她帮我找的,而且还当我的保证人呢。” 路克抬头看着烟翠。他既能如此抓住听众的注意力,自然也就能获得大家的关怀。”她和叶牧师已经帮我够多了。你们也许还不知道,我已被任命为排球队的教练。” 钟太太将他视为外人般地排斥他。”你够格吗?” ”我在监狱里每天都打排球,念普林斯顿大学时,我是排球和棒球技队的队长。” 这项惊人的消息使钟太太折服。 烟翠一跃起身,收拾杯盘并送进厨房。她需要一个人独处几分钟,以理清思绪。她意识到直至今晚,她对何路克的认识微乎其微--就如冰山一角。而且,如今她有机会进一步窥见冰山下层,并且承认自己又好奇又惶恐。 奈德跟着她进入厨房。”其他人都准备走了,我留下来帮你清理,不介意吧?” 她倒也希望这样。她正要开口向奈德表明她和他之间是不可能有进一步发展时,就看见路克也走进厨房,捧了一大堆杯子和餐巾。 ”我和牧师现在要面谈,”路克面露得意,”我早上在教堂就约好的--透过多莉。” 他如此大胆瞎扯,令烟翠骇然。显然刚才那副真诚、无助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她差点就上当了! 第55章 才华横溢 礼拜五傍晚时,烟翠提着一袋包装精美的礼品,步出办公室。 多莉刚好也要下班,碰见了她。“又要去探病人吗?这礼拜你已经连续五天都去探病人了呀!” “卓梅莉今天早上生了个女孩,我现在不去,明天要跟孩子们出去玩,哪还有空啊!” “让保禄带孩子们去打保龄球嘛!你总要放一天假呀!”多莉苦劝她。 “现在不行呀!”事实上,她是不想留在家里,以免被路克找到,所以尽量找事情使自己忙碌。自从发生礼拜天晚上的事情后,她立誓绝不制造与他独处的机会。于是她在一周内硬塞进两周的工作量,换取不回家的正当理由。 不过她是排球队的一员,免不了要见到他。每天练球前,她都挪出十到十五分钟单独练习。这样路克就无法逮住她私下谈话──或者有逾越的举动。 她原本担心他会在孩子们面前出她洋相,但随着时光流逝,证明她是多虑了。他对她个别指导时,行为举止一如在法庭上那般规矩、得体。他的体育知识丰富,孩子相当崇拜他。烟翠也是,她曾竭力掩饰对他的钦佩之心,但要装出冷漠和不屑的模样,真是难如登天。 路克拥有多项才华,他求胜心旺盛,因此带起了整个球队的士气。他勉励球员只要专心练球,遵照他的作战计划,加上良好的体能与默契,大伙儿有希望夺得冠军。 到了礼拜六的练球时间,烟翠开始觉得路克没什么好怕的。他从未在球员面前对她作出过份的举动,也从未影射两人之间的特殊关系。他并未大张旗鼓找寻她,也未向多莉打听她的行踪。她想不透他是如何打发练球外的闲暇时间,但她告诉自己不想知道答案。 她当然是在说谎。她对他的生活详情感到无比好奇,尤其是男女感情方面的事……像路克这样英挺豪迈的男人,生活中必定少不了美ㄝ相伴。据她所知,他有七个女伴,一个星期中,每天换一个。 烟翠完全不相信他真心想做个热心参与活动的教徒。自从她冒险进监狱后,他就变得跟所有活跃的男人一样──善于利用时势。 虽然他的热忱似乎减退,不过教练的义务和工作倒是带给他乐趣,填补了他的生活空缺。一旦球赛结束后,他很可能另觅新的人生挑战,届时她就可恢复原有的平静生活。 麻烦的是,她无法想象路克离开后,她的世界会变什么样子?在审判期间,他就敲开了她的心扉;审判后,他非但未离开,还日渐侵入她心房,盘据每个角落。如果她不是如此小心翼翼防守感情关卡,早就让他攻入心灵深处了。 隔日星期六,早晨的气温很低。她驶进教堂的停车场,见一群孩子挤在楼梯上,瑞 吉、端思、凯西和麦德拥到她车旁,打算搭便车。 这些孩子她都喜欢,尤其更疼爱麦德。他母亲自他孩提时代即酗酒至今,只要他有苦楚想找人倾诉,烟翠总是奉陪。有时他和母亲闹翻而离家出走,她则让他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过夜。两人了最好的朋友。 第56章 才华横溢2 麦德坐前座,其他三人坐后座。 “我们以为你不去呢!” 她对麦德故作生气状:“我什么时候让大伙扫兴过了!” “好像没有!我回去再想想看!” 烟翠开玩笑地用手臂撞他:“其他人谁来载呀?” “苗家的人已经载了几个,剩下的叶牧师会载!他在锁教堂的门了,咱们走吧!” 她眨眨眼睛:“不是有人很喜欢打保龄球吗?记得昨天练球时,听到好几个人在抱怨罗!” “就是嘛!”凯西说,“阿路发现我们不爽,才跟叶牧师商量,改带我们去坐飞机!” “坐飞机?” 麦德疑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他是飞行员吗?” “路克是飞行员?” “是呀!”他们异口同声说,“他自己有一架飞机,准备轮流载我们到城市上空去兜圈。”瑞吉解释道。 “照这种速度来看,等我们到机场时,人家都排在我们前面了。”麦德自言自语。 烟翠吃惊得直眨眼,“你们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男孩全都开始抱怨,她跳出车厢直奔向保禄,他正指挥剩下的孩子上他的车。他见到烟翠,对她微笑:“今天真是飞行的大好日子!” 她承认今天的气温虽低,但晴空万里,是大家期盼的好天气。“是啊!”她敷衍地说,心里想的却不是天气问题,“保禄,我都不知道活动内容改了。” “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找了你好几次,都找不到你嘛!而你也知道,孩子们对保龄球缺乏兴趣,阿路一说要带他们去坐飞机,他们就徵得家长同意,这事情就这么敲定咯!” “小翠,”见她没说话,他又小声说:“这个人十六岁就会开飞机。别因为他坐过牢,你就连这么普通的事都要怀疑他。你真以为他会拿孩子们的生命开玩笑?” “当然不会啦,”她摇头。“我并不是怀疑他,只是没想到他和我们的年轻人混得这么熟。”她面临着威胁。若非她负有载送男孩的任务,她早就因害怕而退出今天的活动──她害怕与路克相处的机会愈多,她就愈依赖他。 “我认为他非常称职,天生就可以和孩子们打一片。我发现他和孩子们已经密不可分了。他正是我们盼了好久才出现的人选。照这样发展下去,我猜自治会八会推荐他当青年会的会长。” 可是他不是此教区的居民,况且烟翠也不相信他对教会活动的热忱能长久维持下去。想到这点,她竟莫名其妙地觉得若有所失。 在前往阿布夸克市的小型机场路上,她一直思索保禄所说的话,一度没注意男孩们的动静。路克先前已指示瑞吉如何找到机棚,所以烟翠很轻易就到达了。 他们与其他同伴会合,才知路克正载着莉莎飞行。已经搭过飞机的一个男孩,如痴如狂地叙述在飞行过程中,路克曾让他操纵了一段行程。 这群十几岁的孩子们焦急地等着搭机,烟翠趁机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史蓓慈没来,颇觉沮丧。是她母亲玛各阻止她来的吗?她来不及细想,因为蓝白相间的双引擎飞机正准备降落。飞机滑行至机棚前停住,烟翠目不转睛地盯着驾驶舱中的路克。他戴着一副太阳眼镜和珥機,若不是因为他的头发,她是认不出他的。 第57章 别天真了 几个孩子依序登机。快轮到保禄时,大部份的人已决定要接受飞行课程。如果路克真心要赢得民心,他一定会举办最有趣的活动。届时教区的生活可就多彩多姿,她的生活当然也就不一样了! 保禄下飞机时,笑得合不拢嘴,呼唤烟翠:“该你咯!” 她的心跳速度加快,兴奋与恐惧交相煎熬之下,使她胃部抽痛。“我不想去。我除了737之外,没坐过其他飞机!” “胆小鬼!”孩子们起哄。 保禄对她使眼色。“我这老头子都觉得很好玩,你这年轻人更不可错过!” 她愈是推辞,就愈是让路克看笑话。这种畏缩、迟疑的态度不正泄漏出她已完全被他控制,她的身心均被他强烈吸引的迹象吗?这个秘密可千万不能被他发现!似乎只要两人单独相处,他浪漫、温柔的另一面就表露无遗,令她迷醉。她渐渐了解他,也就渐渐相信他不会欺骗顾客,犯下欺诈罪。 “去啦!”麦德催她。“好玩得不得了!” “为我祈祷吧!”她回头大喊。走向飞机时,觉得脑中空白,恶心反胃。 在寒风中等了几小时,一进温暖的机舱,顿觉舒适。她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坐定,系好安全带,路克投给她一个灿烂笑容:“欢迎登机。” 从他的语气可听出他早就在等候她,并且确信她最后还是会心甘情愿地登机。 “我不妨告诉你,我从没坐过这种小飞机。”她喃喃低语,试图藉此掩饰突来的狂喜。 坐这种飞机的感觉飘飘欲仙──就如同我们相互拥抱时一样!” 她面现红晕,把持住不去看他:“你脑子里永远只有一件事!” “你不也是这样吗?”他诱惑的笑声使她如受电击。她很无奈,想改变话题,他也开始与塔台联络,无暇与她交谈。 接着飞机滑向跑道。机场起降的飞机相当多,他们必须排队等候起飞。起飞时,她浑身尤其胃部直往下沉。等到飞机平飞后,她才恢复正常,看着窗外壮丽的景色。此刻,她的心思完全放在身边的男子身上。 一个曾经享受过翱翔天际的自由感受的男人,怎么禁得住六个月的拘禁折磨? “我在牢里时,心烦时就想想飞行的快乐时光,以自我抚慰。”他说。 “你那时一定很难熬。”她极为惊讶两人的默契,竟如此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专心俯瞰都市景观。 “我问你,”他柔声地说,她则眼神严肃地望向他。“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得出我的案子有作假的嫌疑?” 他的问题问得突兀,但她确信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有理由的。她很想摘掉他的太阳眼镜,窥探他的眼神,因为唯有在不设防的状况下,才能知悉对方秘密。 “当然还有其他人也怀疑这件案子太离奇了!” “你是指我的律师,”他苦涩地说,“但我说的是陪审员部份。” 她深吸一口气:“在法庭上,如果找不到证明你无罪的证据,就只好判你有罪,而你不得不承认,不于你的证据实在太多了。” “因为小翠牧师心肠好,所以才愿意无条件相信我的清白,对吧?”他语气温和地问。 “我自然希望你的律师能找出证据以击败检察官,整个陪审团也希望这样,可是就是没办法帮你。这也勾起了我自己的伤痛往事,所以才怀疑你可能是冤枉的。” 第58章 失踪 隔周礼拜五的下午,烟翠照常前往体育馆练排球,但路克竟破例迟到了。她暗自窃喜。 自从游历圣塔非后,烟翠得在路克面前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装作不在乎路克对她的冷漠,她深以为苦,几乎要失控。 瑞吉暂代路克的职务,大家开始练球。十分钟后,凯西说他要打電話到路克上班的地方问他为什么迟到。凯西的父亲不在他身边,所以他把路克视同父亲般崇拜。 “他在上班?”烟翠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让他进去打電話时问他。 十七岁的壮小伙子点头,拨着熟记于心的電話号码。“是呀,上礼拜才找到的工作。” “在做什么?” “帮一家公司开货机,很不赖吧?” 幸好这时電話接通,凯西请对方接给何路克。 烟翠觉得好像肚子被人踢了一脚。在圣塔非时,路克怎么不告诉她这件事呢?他资产丰厚,根本不需要工作!还是其实他已经山穷水尽,只剩下汽车和飞机了?或许他认为这个工作只是临时质而不值一提? 烟翠陷入椅中。法官曾提到路克已偿清所有赃款,所以她从未想到他会有财务纠纷,而且他又是有苦也不说的那种人。想到此,才发觉她连他住在哪儿或是怎么过活的都不知道。和证券商那种日进斗金的赚钱气魄比起来,做货机飞行员真是太委屈他了。 她正想得入神时猛然听见凯西用力挂上電話,事情有些不对劲。“怎么啦?” 他大皱眉头:“阿路几小时前就该飞完了,但碰上坏天气,公司也正在等他的消息。” 烟翠强作镇定,以免增加凯西的忧虑:“我想这类的延误是常有的事,别忘了阿路的驾驶技术可是一流的。” “是最好的!”凯西给予路克最高评价。路克也许不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就对孩子们造了多大冲击。孩子们不计较他的过去,证实了烟翠所谓年轻人有宽恕天的理论。路克若能知道孩子多么关心他,一定会很感动。 “回体育馆吧!也许练完球前他就来了。”她虽然担心,却也得安慰凯西和其他人。 练球时,大夥儿心情沉重;莉莎还难过得哭了。练完球后,烟翠带孩子们到离教堂不远的街角快餐店吃甜甜圈,藉此为孩子们打气。她把探视病人活动推后了。 不过她低估了孩子的忧心程度。一进店里,大伙儿全都涌向電話,围着打電話的凯西。烟翠跟在他们后面,心跳得很厉害。望着凯西满面愁苦地挂上听筒,她觉得不寒而栗。 “还是没消息!”凯西说。 “我觉得没消息才是好消息呢!”过一阵子后,烟翠愉快地说。 麦德看着她的样子好像是她疯了。“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公司现在早该发现了。可见就是天气不好,才使得阿路必须在某处等待天空放晴。你把電話号码给我,待会儿我再打電話去问,有消息我再通知大家。你们觉得怎样?” 大家全都点头,凯西却说:“大人就是不把我们小孩看在眼里。但是你只要说你是牧师就能搞定。” 第59章 失踪2 “你真这么认为?” “是呀!”他露出了气愤神情。 “谁要吃甜甜圈?” 只有几个孩子接受她的请客,大部份的孩子准备回家。她趁凯西走前抄下路克公司的電話号码,答应一有消息就通知大家。每个人的神色惨然,看来今晚大夥儿会睡不安稳。 孩子们全走后,她拨了電話,得到同样的回答。烟翠得知雇用他的是雷诺空运公司,在机场有个办事处。 她回到教堂后,决定直接到机场的办事处去打听消息。她虽然在孩子面前装出坚强的模样,但独自一人时可就熬不过恐惧感了。夜里的温度将会降至零度以下,想到路克被困在某处,他也许受伤了。 行驶于高速公路时,她拿安慰凯西他们的话来安慰自己,但完全起不了作用。除非路克能带着迷人的笑容站在她面前,否则她是不会心安的。 这时她才觉悟自己已经昏了头似地爱上他了。 她在临时停车场停好车后,冲进航站大厦,问了几个人之后才知货运站在另一栋大楼。 二十分钟后,她终于找到地方了。她气吁吁地奔到柜台前,一位年约二十岁、穿着有雷诺公司标志图样制服的男职员,饶有兴味地打量她。他身后的房间传出谈笑声。 “有什么事吗?” 系马尾的松紧带断了,她一头长发被散在肩上。她用手梳拢长发后急忙问:“我知道何路克是你们的飞行员之一,请问有他的消息吗?他的飞机几小时前就该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审视她。“你是他的亲属吗?” 看来是真有事发生了,否则他不会这么问她:“不是,我是他朋友。请你行行好,告诉我他怎么了?”她焦急地恳求。 他搔搔耳朵:“请问贵姓大名?” “我叫梅烟翠,是路克训练的排球队所在的教堂牧师。他下午没来,球员都很着急。” “你是牧师?”他掩不住惊讶神情,细细察看她。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仍是牛仔裤加体育服,外罩一件连兜帽外套。 “拜托你啦!”她急得快哭了出来。 她的可怜样总算打动了他。“你等一下。”说完他就走进另一间房间,几秒钟后又返了回来。“我这次破例通融你,以后可不行喔!你往后走,有人会告诉你。” 烟翠的恐惧感增加,迅速绕过柜台,冲进办公室,一颗心决要迸出来了。一进门见三个男人正在开会,他们见了她便立刻停止谈话。 她突然站定,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阿路!”她禁不住喊他,语音中显得她又是欢喜又是放心。“你没事了!”她发现自己太过动,赶紧控制住声调。“我……我失态了。”见路克无视旁人在场,贪婪地凝望着她,她窘得说话都结巴了。“你没来练球, 孩子们要我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孩子们的关心真令我感动。”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路克才又开口:“洛斯、山姆,我来介绍,这位是梅牧师。” 第60章 失踪3 两人与她握手后,红发的那位男士绕着她,打量完毕后说:“有像你这样的牧师,我也会洎動上教堂了!” 烟翠虽觉窘迫,还是温和地笑出声。 “我觉得你应该在今晚下班前让凯西知道你平安无事,那孩子很牵挂你呢!”她对路克说。 他露出了令她迷醉的笑容。“他真是个好孩子,我已经打電話给他了。明天早上大夥儿再补练球,他会通知其他球员。” 她忍不住因放心而松了口气。“这样他们今晚才睡得着了。” “我也正想好好睡个觉呢。”路克伸了个懒腰,向她走近。“牧师能否可怜我,帮我一个忙?” 他露出了疲累的黑眼圈,她看了很心疼。她焦急地想知道路克发生了什么事,使他延误返航时间,但她按捺住别在此时发问。“当然可以,要怎么帮你?” “你可不可以顺路送我回家?要不然我就要请同事送我,可是他们两小时之后才下班呢!” 她吓得两腿发软。“你的车怎么了?” “送进维修厂罗。这时候维修厂可关门了,我拿不到车了。” “我的汽车前座放了一个台灯,若你不嫌挤的话,尽管借我的车吧!” 他眼中闪着令人猜不透的神色:“咱们回家吧!” 他回头向同事道别,穿上外套,挽着她走出办公室,柜台的年轻人向他们点头招呼。路克突然伸手揽着她的腰,两人神态亲密地走向汽车。 经过一阵担惊受怕之后,倚偎着他强壮的身躯,她觉得很幸福,好舍不得离开他怀抱。 上了车后烟翠忙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嘛!” 她听了很生气。“你老爱把什么事都轻描淡写,这回我可要你说实话!” 他伸手到她腿上抚摸。她动得差点无法专心开车,但他没拿开手。“我又饿又累,只想回家。你陪我进门,等我养足了力气,再告诉你事情经过。” 她很想陪他回家。但深知自己热爱他,恐怕会抗拒不了他的任何要求,最后将会付出代价。“我连你住哪儿都不知道。”沉默许久后她才问道,等于是答应他了。 “这个好办呀!我跟你说,我住在格兰特河大道的北边。” 路克的家是拣平顶的砖造房屋,简洁的建筑风格令烟翠一眼就被吸引住。房屋内的装演以印第安及西班牙的民俗品味为主,面积宽敞,气氛温馨。进了路克的房屋,使她更能进一步地认识他。住惯这种优越环境的人,岂能忍受住在监狱斗室? 他搂着她的肩膀,带她进入设有壁炉的厨房。“帮我倒一杯酒好吗?苏格兰威士忌摆在水槽上的橱子里。” “交给我吧!” “很好。”他为她脱下连兜帽外套,再伸到外套口袋掏出她的车钥匙,吊在手指上。“汽车钥匙放在我这,以防你趁我淋浴时溜走。”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我马上洗好。” 他说到办到。十分钟后,他披着棕色毛巾,头发湿滚滚地赤脚走进厨房。 第61章 逃婚? 第二天下午练完球后,路克随烟翠进了她的办公室。 “牧师,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我不会扑向你,放轻松嘛。” “一定是我今天练球时表现不够好!”她想藉玩笑话来缓和紧张气氛。 “绝对不是。你学得很快,而且一直都在进步。套句麦德的话,你渐渐了‘令人敬畏的对手’,这小子好像对你佩服到家了。有话直说,你怎么了?” 烟翠手臂环抱前靠着桌线而坐。“我碰到史玛各,发生了争吵。” “为了我的事?” “阿路,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玛各始终不承认我的助理牧师身份,她不认为女人适合当牧师,从我分派到这里开始,她就回避我。只要有任何挑剔我或是当众羞辱我的机会,她绝不放过。我一直逆来顺受,现在她居然利用你来打击我,这我可就忍无可忍了。” 他双手扶她肩膀并示意她看着他。“难道你没注意到──”他眼光闪亮。“我──已经是个大人,可以保护自己,倒是你才需要别人来保护你。要不是球赛就快开打,我大可马上退出你的生活圈,只是现在孩子们不能没有我。” 是真的吗?若非为了即将到来的球赛,他会立刻离开她吗?而球赛结束后又将如何呢? “你以为我这么说是在暗示你走路吗?”她焦急地大声说,竟没注意到自己正抓住他的衣衫前襟。“我之所以提到这件事,只是想提醒你小心玛各,以免她又制造事端。我不要你受伤害,她亲眼看见我开车送你回家。” “我不怕她伤害我,就怕她会伤害你。我会保持低姿态直到球赛结束。说实在的,我正要来告诉你这件事。” “怎么说呢?”她愈来愈觉得难过。 “下礼拜我另外有事没办法来练球。我已经跟瑞吉商量过,我不在时由他遵照我的指示来带领球队。我会及时在球赛前三天赶回来的。” 她放开抓他前襟的手。“是跟你工作有关的事吗?” 他似乎有些犹豫。“不是。”他摇头小声说。他紧抓她肩膀,然后又放开手。 烟翠感到他的退缩多半属于心理上的。他不多作解释,摆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态度。她郑重提醒自己得习惯这种态度,但仍然觉得痛苦不堪。他绝对想象不出她得用多么强烈的自制力,才能忍住眼泪,摆出笑脸。 “我和孩子们会努力练球,不论你下星期要忙些什么,都祝你好运。” “烟翠……” “什么事?”她又燃起了微渺的希望。 “我一星期后会跟大家重逢。”路克说完就离开办公室。 他一定有话想对她说,又临时改变主意不说了。为什么? 烟翠经常听见别人说“生活在真空状态中”,直到自己见不到路克的这个礼拜,她才能体会那种感觉。她对寂寞、空虚感到畏惧。每当办公室或家里的電話响起,她都希望是路克打来的,结果反而是谴责自己别再怀抱虚无的梦幻了。 第62章 这婚逃定了 隔周的星期五晚上,烟翠探视病人完毕返家,发现多莉的车子停在路边。烟翠把车子直接停在多莉车后,两人同时下车。 “多莉,什么风把你吹来啦?你等了多久?” “大概一小时。” 烟翠面色尴尬:“真不好意思。要来干嘛不先跟我说?我们可以先约时间呀!” 是有关路克的吗?她霎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是……是坏消息吗?” “你放心啦,何路克没死也没伤。”多莉把烟翠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咱们到你屋里去谈吧。” 锺太太早已贴在窗前窥探她们,烟翠装作没看见,径自开门。打开客厅灯光后,她请多莉坐下。 “我觉得你才是该坐下来好好休息的人。”多莉说。 “没办法呀!我一紧张就坐不住。快说是怎么回事?” 多莉叹了一口气:“总而言之,是史玛各。” “我就知道!” “唉,烟翠,事情比你猜到的严重多了。” “她想把我赶走。” “她准备要动手了!”多莉意含玄机地回答。 烟翠停止踱步:“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吧。” “我的消息来源百分之百可靠,是她女儿蓓慈说的。玛各已向总教会请愿,要解除你的牧师头衔。” “什么啊?” “显然她已策划很久了。你和保禄准许何路克担任教练,那时就触动了她的杀机。也不知怎地,前几天你送路克回家的情形被她看到,于是她就自己得出结论。” 烟翠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指控你的另一项罪名是疏于照顾──竟安排年轻人和前科犯出游,拿孩子们的生命当儿戏。” “她知不知道这样连保禄也被告上了?”烟翠的怒火完全被点燃了。 “很显然她认为保禄也被你操纵了,她要来个扫清妖孽。” “她就这么大胆嚣张呀?” “我想这女人发疯了,但她这样蛮干也很危险。她直接告到教区联席会,说我们的球赛雇用坐过牢的人当教练。她拼命要在球赛前把他赶走。”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更可恶的还在后头呢,她要求对你的背景作彻底的调查。” 烟翠僵在原地不动。“她就这么恨我吗?” “她倒不是针对你个人。” “真可笑哇!念神学院时,我一直担心的是男人无法接受女人担任神职人员的事实……”她说不下去,直视多莉。“还有吗?” 多莉苦涩地点头。“玛各查到几个月前你代替保禄去了监狱。透过锺太太,她知道你和路克是朋友,她藉此影射你勾结罪犯。” “勾结”这话可用得真贴切。如果史玛各能找到监狱警卫,供出他们曾相拥相吻的内幕消息,那她可算挖到宝罗!“没想到蓓慈竟不为她母亲隐瞒。” “蓓慈很害怕,她知道母亲不该这么做,而她父亲又软弱得不敢违抗妻子。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早作准备。”多莉起身给她一个鼓励的拥抱。 “你真是我此生最值得依赖、倚靠的朋友,多莉。” 第63章 瞬间被打败了 “真可笑哇!念神学院时,我一直担心的是男人无法接受女人担任神职人员的事实……”她说不下去,直视多莉。“还有吗?” 多莉苦涩地点头。“玛各查到几个月前你代替保禄去了监狱。透过锺太太,她知道你和路克是朋友,她藉此影射你勾结罪犯。” “勾结”这话可用得真贴切。如果史玛各能找到监狱警卫,供出他们曾相拥相吻的内幕消息,那她可算挖到宝罗!“没想到蓓慈竟不为她母亲隐瞒。” “蓓慈很害怕,她知道母亲不该这么做,而她父亲又软弱得不敢违抗妻子。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早作准备。”多莉起身给她一个鼓励的拥抱。 “你真是我此生最值得依赖、倚靠的朋友,多莉。” “你打算怎么办?”多莉拭去感动的泪水问她。 “保禄是我离开神学院后的精神顾问,我什么事都会找他商量。” “很好,而且愈快愈好。如果你不需要我陪的话,我就回家。随时打電話给我,三更半夜也没关系,我一定会火速接听。” “你可别后悔呀!”烟翠再三致谢后送她到门口。 送走多莉后,烟翠立刻打電話给保禄,将事情全盘告诉他,连她爱上路克的事也说了。保禄向她理地分析情势,鉴于史玛各的控诉纯属诬蔑,行止端正的她实在无须畏惧。至于路克已经服刑完毕,怀有宽恕精神的教会更无翻旧帐之理。保禄还勉励烟翠,坚强地熬过这场考验,等史玛各厌烦了自然就会罢手。烟翠听完之后也就释怀了。 她躺在床上思念路克。他已离开了五天,却令她感觉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真不知道剩下的几天怎么熬过?但愿路克也在别处强烈地思念她…… 上教堂前,烟翠悉心地打理服装及发型。她穿了件路克没见过的粉红套装,窄幅褶裙搭配着她的浑圆躯体;秀发经过仔细梳整后,显得亮丽有弹。 她希望能就此留给路克难忘的印象。她决定遵照保禄的劝告,同玛各周旋到底。不仅如此,她还要让路克深深爱上她,甚至排除万难与她携手共度人生。 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踏进浴室,并熟练地上妆。喷上香水后,再戴上一串珍珠项练,这是保禄送她的圣诞礼物。项练的颜色与服装及唇膏的颜色相得益彰。 上教堂前,烟翠悉心地打理服装及发型。她穿了件路克没见过的粉红套装,窄幅褶裙搭配着她的浑圆躯体;秀发经过仔细梳整后,显得亮丽有弹。 她希望能就此留给路克难忘的印象。她决定遵照保禄的劝告,同玛各周旋到底。不仅如此,她还要让路克深深爱上她,甚至排除万难与她携手共度人生。 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踏进浴室,并熟练地上妆。喷上香水后,再戴上一串珍珠项练,这是保禄送她的圣诞礼物。项练的颜色与服装及唇膏的颜色相得益彰。 烟翠深吸一口气说。“几天前是这样没错,但是今天的世界完全不同了。” “是因为何路克的关系吗?” “对。还有保禄说玛各是个病态的女人,没人会把她的话当真。” 第64章 发疯了 是有关路克的吗?她霎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是……是坏消息吗?” “你放心啦,何路克没死也没伤。”多莉把烟翠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咱们到你屋里去谈吧。” 锺太太早已贴在窗前窥探她们,烟翠装作没看见,径自开门。打开客厅灯光后,她请多莉坐下。 “我觉得你才是该坐下来好好休息的人。”多莉说。 “没办法呀!我一紧张就坐不住。快说是怎么回事?” 多莉叹了一口气:“总而言之,是史玛各。” “我就知道!” “唉,烟翠,事情比你猜到的严重多了。” “她想把我赶走。” “她准备要动手了!”多莉意含玄机地回答。 烟翠停止踱步:“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吧。” “我的消息来源百分之百可靠,是她女儿蓓慈说的。玛各已向总教会请愿,要解除你的牧师头衔。” “什么啊?” “显然她已策划很久了。你和保禄准许何路克担任教练,那时就触动了她的杀机。也不知怎地,前几天你送路克回家的情形被她看到,于是她就自己得出结论。” 烟翠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指控你的另一项罪名是疏于照顾──竟安排年轻人和前科犯出游,拿孩子们的生命当儿戏。” “她知不知道这样连保禄也被告上了?”烟翠的怒火完全被点燃了。 “很显然她认为保禄也被你操纵了,她要来个扫清妖孽。” “她就这么大胆嚣张呀?” “我想这女人发疯了,但她这样蛮干也很危险。她直接告到教区联席会,说我们的球赛雇用坐过牢的人当教练。她拼命要在球赛前把他赶走。”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更可恶的还在后头呢,她要求对你的背景作彻底的调查。” 烟翠僵在原地不动。“她就这么恨我吗?” “她倒不是针对你个人。” “真可笑哇!念神学院时,我一直担心的是男人无法接受女人担任神职人员的事实……”她说不下去,直视多莉。“还有吗?” 多莉苦涩地点头。“玛各查到几个月前你代替保禄去了监狱。透过锺太太,她知道你和路克是朋友,她藉此影射你勾结罪犯。” “勾结”这话可用得真贴切。如果史玛各能找到监狱警卫,供出他们曾相拥相吻的内幕消息,那她可算挖到宝罗!“没想到蓓慈竟不为她母亲隐瞒。” “蓓慈很害怕,她知道母亲不该这么做,而她父亲又软弱得不敢违抗妻子。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早作准备。”多莉起身给她一个鼓励的拥抱。 “你真是我此生最值得依赖、倚靠的朋友,多莉。” “你打算怎么办?”多莉拭去感动的泪水问她。 “保禄是我离开神学院后的精神顾问,我什么事都会找他商量。” “很好,而且愈快愈好。如果你不需要我陪的话,我就回家。随时打電話给我,三更半夜也没关系,我一定会火速接听。” “你可别后悔呀!”烟翠再三致谢后送她到门口。 第65章 发疯了2 送走多莉后,烟翠立刻打電話给保禄,将事情全盘告诉他,连她爱上路克的事也说了。保禄向她理地分析情势,鉴于史玛各的控诉纯属诬蔑,行止端正的她实在无须畏惧。至于路克已经服刑完毕,怀有宽恕精神的教会更无翻旧帐之理。保禄还勉励烟翠,坚强地熬过这场考验,等史玛各厌烦了自然就会罢手。烟翠听完之后也就释怀了。 她躺在床上思念路克。他已离开了五天,却令她感觉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真不知道剩下的几天怎么熬过?但愿路克也在别处强烈地思念她…… 上教堂前,烟翠悉心地打理服装及发型。她穿了件路克没见过的粉红套装,窄幅褶裙搭配着她的浑圆躯体;秀发经过仔细梳整后,显得亮丽有弹。 她希望能就此留给路克难忘的印象。她决定遵照保禄的劝告,同玛各周旋到底。不仅如此,她还要让路克深深爱上她,甚至排除万难与她携手共度人生。 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踏进浴室,并熟练地上妆。喷上香水后,再戴上一串珍珠项练,这是保禄送她的圣诞礼物。项练的颜色与服装及唇膏的颜色相得益彰。 她终于满意自己的外表,觉得兴奋动,六点三十分时出门前往教堂。路克知道她在礼拜天早晨会比其他人早到教堂,她希望他会在那里等候她。但不见他的bmw停在车场时,一股沮丧感顿时充塞心房,她强自安慰说时候尚早。 “烟翠!”九点刚过,多莉一进办公室,见到站在档案柜前的烟翠即惊呼。“哇!你是怎么啦!打扮得这么漂亮、动人!” 烟翠大笑着拥抱她:“多亏你这么说,否则我就得回家,从头再来一遍了。” 多莉审视她。“我想你在审判时就爱上了他。” 烟翠微笑着,眼神满是喜悦:“我也这么想。” 短暂沉默后,多莉缓缓说:“几天前的晚上找你后,我还害怕你今天不会来了,真是如此我也不怪你。” 烟翠深吸一口气说。“几天前是这样没错,但是今天的世界完全不同了。” “是因为何路克的关系吗?” “对。还有保禄说玛各是个病态的女人,没人会把她的话当真。” 多莉点头:“我赞同他的话。” 开着的门上响起敲击声,两人回头望。“牧师在吗?”自治会註席聂和站在门口,深为烟翠的外貌改变而倾倒。显然外貌改变造预期之外的震撼效果,他清清喉咙几次。“教区自治会在今天的主日礼拜后召开。” 主日礼拜完毕后,烟翠准时赴会。她先紧张地深呼吸,再踏进礼堂后的大会议室。她尽量保持稳健步伐及坚定意志。 没多久她就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寻常。她扫视了现场的十多位员,赫然发现路克在座。 经过一周的离别,乍见那张英俊脸孔,她欣喜地回应他的凝望,无视其他人的存在。他穿了一套灰色的正式礼服。烟翠只要看着他,就觉全身发热。 第66章 帅锅 你从哪里来 聂和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她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正好在路克对面。小可安慰的是:从她坐的位置看不到史玛各含恨的脸孔。 “梅牧师到了,会议开始。”聂和似乎深感为难,因为他不时地清喉咙。烟翠体谅他的处境。他不是生强悍的人,才一接任註席就碰到这种棘手的事,也真苦了他。 “教会总部前几天打電話给我,说我们的会员写信给他们,说是发生了……问题。他们把信转给我。根据自治会条例规定:教区民众于自身事务有承担之义务,包括募款及社会菔務。所以我召开会议,目的是让人表达不满的情绪──”他接着就匆匆结尾。“我相信沟通之后,双方都能满意。” 保禄对烟翠使眼色。她觉得窝心,还得低下头以免露出笑容。情势正如保禄预料的,并没有如何地糟糕,纯粹是史玛各小题大作。 “我接到由史玛各提案及几位会员连署的请愿案,锺太太也是连署人之一。他们反对有前科纪录的何路克担任排球队教练,他们不同意让年轻人和犯过罪的人混在一起。他们觉得他不是青少年的好榜样,要求革除他的职务。” 聂和停止说话,直望着玛各:“我说得完整吗?” 这时保禄满脸微笑地站起来。“玛各,你难道忘了,这个会议是公开进行,欢迎大家参加的。我了解请愿书的内容后, 就请了何先生出席。我们从未采用过密谋策略。你对一个人提出了严厉指控,这个人就有十足的权利知道他的立足点。” 烟翠巴不得能搂住保禄脖子亲吻他。 “这件事的情况复杂,跟以往的案例完全不一样。”玛各大声说,“我们谈的是一个盗用二百万美元的自私自利的人,他不是我们愿意交往的人。” 烟翠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她举手请求发言,获得聂和许可后站起来。她可以看见路克的警戒神色,知道他不希望她扯上这件事。但他无私的维护之情更增强她仗义执言的决心。 “何先生在开庭审理前就变卖财产,偿还了他吞没的款项,所以他才不必服满五年刑期就出狱,这可是有案可查的事。” 她暂停口气:“不用我提醒,各位也明白这儿不是法庭。何先生已经接受过审判并且坐完牢。我猜各位也知道,我就是何先生案子的陪审员之一。” 大家点头。 “宣判前,法庭问他可有话想说。”她望着路克,他如看着陌生人似地看她。“何先生语调平静地说他是冤枉的,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洗刷罪名。” 在场会员响起一片惊叹声,她却只在意路克的反应。 “去年九月,我代替保禄到红崖监狱布道,就知道那里真是人间地狱。何先生可以告诉你们详细情形。不论别人当他是清白或有罪,他也已经付出了惨痛代价。” “现在我问各位,我们都是凡人,怎么有权利再度将他定罪呢?就算要定罪,那罪名是什么?要我列举罪名吗?好!首先,他不该出狱不到一个礼拜,就到我们教区来寻求担任义工的机会。第二,他不该整顿排球队,使我们有夺魁希望。” 第67章 痛苦的渊源 烟翠正忙着把路克买回来的东西放进冰箱和壁橱时,他又走进厨房,将毛巾抛在料理台上。她偷空瞄他一眼,见他的眼神相当怪异。他的怒气似乎已消,但脸上的表情比埃及象形文字还难解。 “我错怪你了,烟翠。”他温柔地说,“老查的确是有极为重要的事要告诉我,恐怕我们得改天再一起吃晚饭了。我送你回教堂去取你的车。” 他也不多作解释,只是静候她穿鞋,然后带她出了后门再上车。路上两人都不开口。烟翠觉得他变得遥远而不可亲近。等她进了自己车子,开上回家的路,而他则尾随在后。 基于私人的理由,路克不愿介绍她与老查认识。回顾她与路克的交往历程,发现他依然将她排除在自己的生活圈之外。而且他从未说过他爱她,如果她还相信自己有可能为他的妻子,可真是在欺骗自己。 一抵达公寓,他们下了车一起走向前门。烟翠预先掏出大门钥匙要开门。长久的沉默令她痛苦,只想尽早离开他,而且别再见面…… “晚安!”她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然后小跑步奔向房内,幸亏她住的是一楼。令她惊讶的是,路克却抢在前头,出其不意地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在半空中得以俯视他。他的臂力大得惊人。 烟翠慌张得扶住路克坚实臂膀以保持平衡。“阿路!你在干什么?放我下来,老查在等你……” “老查说他误认为你是爱玲,真的吗?”烟翠觉得面颊发烫。“说啊!”他轻晃她的身躯,使她的一双鞋子落地。 “是不是这样无关紧要,拜托你放开我。” 他的表情神秘莫测:“除非你告诉我,否则不放你下来。” “好嘛,没错,他提到她的名字。” “所以你就跟一般人一样,顺理章地推出错误的结论。现在你可以趁机问我有关爱玲的事了。” “我可没兴趣问你这种事。” “没兴趣才怪呢!” “阿路!”她恼火地再度斥责。“放我下来。” “休想!” 她心跳急促如惊弓之鸟。“我猜她是你入狱前认识的。” 他眼光狡黠:“没错。你还想知道有关她的什么事?” 烟翠试图挣脱他的臂弯,但徒劳无功:“听老查说话的口气,我想你和她非常亲密。” “那你就想错了。”他抗议。“她就是我说的那位发生空难朋友的遗属,宣判的那一天她还到过法庭。自我出狱后,她就一直打電話找我,想见我。因为她对我很有意思,老查就以为我一定会占她便宜,他可大错特错。你相信我的话吗?” “只有你和上帝才晓得!”她虽嘴硬,但态度已开始软化。 “你的用意是想向我表示:原本依赖我的女人,会因嫉妒而蒙蔽了对我的信任吗?” “嫉妒?” “如果我说对了……” “我可没承认!” “我无所谓,我可以整晚这样抱着你,欣赏你的美貌。” 烟翠立刻弃械投降:“好嘛,你要我承认什么?” “照实说就可以啦。” “如果你知道我跟你来往的同时,还另外有 第68章 信任 “你有吗?” “阿路!” “你看,你也希望我能信任你啊!” “你当然很容易就能信任我,因为你知道我在哪里、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每一分每一刻,不论日夜的活动你都了如指掌。而我对你却近乎一无所知。” “你是在暗示想进一步了解我吗?” “如果我早些知道爱玲的事,现在就不会是在半空中了。” “我明明记得跟你提过她了嘛!” “可是你没说她叫爱玲,谁晓得她是你的第几号情人?” “你当我是什么大众情人!一大票女人在我家进进出出吗?你也太会吃醋了!” “用不着你损我,我的缺点自己清楚得很。” 他放下她,一手仍紧搂着她,使她靠在自己前,一手则拨开她脸上的乱发。他凑在她嘴前低声说:“我得走了,老查很没耐的。如果我顺应你的恳求而吻你,恐怕今晚就别想回家了。” “我恳求你?”烟翠反驳。他放开她后,她倒的确是依依不舍。 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牧师,我跟你一样想多相处,好弥补一个礼拜的分离。但没办法,只有等到明天练球时了。” 次日下午,烟翠总算想起来老查就是路克的辩护律师──芮律师。路克一自纽约返回,他就以電話联络,可见这其间有重大关联。 烟翠忙完后回到办公室换下圣施,之后见麦德面带忧威地在门外等她。她把他请进门后笑了门。 “喂,怎么啦?干嘛沉着一张脸,还有两天球赛就要开始,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是凯西啦!他下午没来练球。阿路到他家去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才几分钟前我碰到凯西的隔壁邻居,他说他爸今天早上回来了。” 烟翠关心地看着麦德。“他有一年多没来看凯西了,我想凯西见到他会很开心的。” “是啊!”麦德用拳击自己手掌。“问题是他每次回来才停留一天就走,让凯西自己去难过。他现在来搅和,凯西可没心情参加球赛了。” 烟翠私下同意他的说法。凯西和瑞吉是队中实力最强的两位球员,她无法想象少了他,球队如何支撑下去。但家人团聚也是相当重要的事,没人能就此事责怪凯西。 据她了解,凯西的父亲与母亲离婚后,就搬到华盛顿州。凯西尽量表现出不受父亲远离的影响。对于不负责任的父亲,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烟翠深深体会到,他内心其实很望与父亲团聚。 “幸好阿路过去了。如果凯西有什么不爽,阿路正好是安慰他的最佳人选。”烟翠说。 麦德贼兮兮地盯着她:“你爱上他了,对吧?” 她对麦德撒不了谎:“对,而且很爱他。” “你要嫁给他吗?” “麦德!” 他耸肩:“我说错了吗?大家都打赌你们在年底前会结婚。” 烟翠低下头:“事情没像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首先,男方尚未开口求婚。再者,阿路不是教友。” 他仰起头:“牧师非嫁教友不可吗?” 第69章 忍受 “对。但最困难的还是婚姻生活。两个完全不同思想背景的人要朝夕相处,不是容易的事。我是全力奉献给教区的牧师,要娶我的人得忍受这一点。” “阿路应该办得到啦!”他露齿微笑。 她回他一个略有忧虑的笑容:“那是因为他刚从监狱出来,生活还没安定,需要先找个地方落脚,东山再起,他现在就是这样。”她满脑子浮现他与老查会面的影像。 “你认为再过几天他就会搬走吗?”他的语气中透露出紧张不安。 烟翠缓缓点头,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我确定。” “到时你怎么办?”麦德问。烟翠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麦德,我晚上要去参加婚礼,一有凯西的消息,等我回家后你就马上打電話给我。” “好,我会。如果你和阿路没结果,我会觉得很可惜。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呀!”麦德眼中满是惋惜之情。 他的话牵动烟翠心中的隐痛,等他一离开,她就忍不住痛哭,然后补完妆出门。 她回家不到五分钟,電話响起。是路克打来的,她的心剧烈跳动。 “你今天没来练球,孩子们说你去参加婚礼了,这倒是避开我的好藉口。”他阴阳怪气地说,“我只是打電話来提醒你明天一定要来练球。” 她瘫坐在餐桌椅上,头靠着墙壁:“麦德说你会向我们作一场赛前精神训话,还说凯西没来。你有他的消息吗?” 短暂沉默后,他说:“你听了别吓一跳!” “怎么了?” “他父亲这星期要去科罗拉多河泛舟,破天荒要带凯西一起去。” “哇!这很好啊!” “偏偏他要在早上出发,这样一来凯西就不能参加球赛了。” 她紧抓话筒,起身踱步:“他父亲就不能多等一天?”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没有!” 她听出他的语气透着厌恶:“情况就是变得毫无回旋余地,所以凯西才痛苦。他很想跟他爸去玩,但又放不下球赛的事。” “他爸怎么这样对他?” “这有什么稀奇?凯西的妈说他就是这种人,想做什么事情时,就胡来蛮干。” “但愿我们能帮助凯西。” “也许!一切还是要由凯西自己决定。” “你猜凯西会不会不想跟他爸去玩?” “谁晓得!凯西不是小孩子,他慢慢能看透他爸,这次也许不会对他唯命是从了。” “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有过亲身经验。” “我是呀!我终于看透我祖父。我虽然敬爱他,但并不苟同他自私自利的心态。” 烟翠承认路克确实是她所见过最宽大无私的人。“谢天谢地,有你陪他度过难关。” “他需要的是随时陪在身边的父亲。” “你为什么就不能大方地接受人家对你的称赞?”她懊恼地问。 “你干嘛这么在乎?”他迅即反问,令她一时语塞。 “我──我在乎所有为善却不受赞扬的人。好人被赞扬,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这是梅牧师说的,我还想听听烟翠怎么说。” 第70章 开天辟地 “小翠,现在有个人一定要见你,我挡驾不了。” 烟翠抬起她憔悴的面容,望着助理多莉。她昨晚熬夜写辞呈,一早进了办公室就躲着不见客,整个脑海尽是昨晚那通電話的谈话过程。“你知道他是谁吗?” 多莉摇头:“他不说他的姓名。要不要我说你很忙,没空见他?” 她用红肿的双眼瞄了一下表,现在是三点半,而五点要练球。 “先给我两分钟整理服装仪容,然后再请他过来。” 一会儿后访客进门,竟然是芮律师,也就是老查。从他的服装看来,他是直接从法院过来拜访她的。 他首先急切地为误认她是爱玲的事道歉,并极力解释路克和爱玲只是朋友关系。 “芮先生,路克那天载我回家时,就解释过他和爱玲之间只是纯友谊。现在没事啦!很抱歉麻烦你百忙中还抽空来向我道歉。” “我就是很清楚事情还没完,所以才跑这一趟。”他以一派律师的口吻说:“请坐下,牧师。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她立刻想到路克,心沈到谷底:“他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坠机了?” 他凝视她良久才说:“我不到一个钟头前离开他家时,他看来跟你一样地健康正常。” 他既然这么说,可见路克平安无事,她松口气安然坐下。接着窘得全身不自在,她竟然把深藏内心的真情透露给路克的好朋友。稍微镇定后她喃喃道:“请坐!” 他以笑非笑地坐下,双手夹在膝间,目不转睛地审视她,犹如在法庭上审视证人。 “路克说你要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当牧师。” 烟翠语气平淡、不温不火地说:“芮先生,恕我直言,你该不是为这事才来找我吧!” 他向后靠坐,眼睛依然盯着她:“路克要知道我来找过你,准会宰了我,可是我又非来不可。等到礼拜天早上,路克是被两个合伙人陷害的消息一发布,新闻媒体可有得忙了。” 烟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看着他。他则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得意。 “我就知道!”她欢呼道。她忘情地站起来,奔向同时站起的老查,拥抱他。她喜极而泣。“不知怎地,我就知道!” 她踮起脚尖吻他面颊:“谢谢你为他做的一切!”她说时不禁热泪盈眶。“审理时我就怀疑是合伙人陷害他,可是其他陪审员不相信。路克一定很高兴吧!” 没想到老查反而失去笑容,慢慢放开她,再掏出手帕供她拭泪。“怪就怪在这里,他并不觉得高兴,所以我才来找你。” “怎么会呢?” “如今亲眼见到你的反应,我也觉得很奇怪。据路克说,你是嫌弃他坐过牢才躲着他。但既然你一直都相信他是无辜的,可见你并不嫌弃他。我只好多管闲事,想探询你要离开阿布夸克市的真正原因。” 烟翠没料到对方会这样问她。她走回座位,仔细思量。她不想将痛苦心事──包括对路克暧昧态度的不安全感,及无神论者与终身职业牧师无法结合的无力感,向老查倾诉。 第71章 开天辟地2 “教会规定牧师要轮调至不同的教区菔務。”她低头看自己的脚。“我知道路克以为我是在乎他坐过牢,其实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静默一阵后,老查说:“我相信你,那我就不多打扰了,预祝你履新顺利。” 他一走,多莉就溜进来。“他长得不错喔!我对红头发也没偏见,他要干什么?” 虽然心中伤痛,但烟翠却兴奋得想向世人大声宣布路克是清白的。 “太棒了!”多莉听时低声叹道。“最神奇的是你一直相信他。那些平时歧视他的人这下可丢脸到家了。小翠,我觉得你一向我行我素,不受旁人意见的影响。但是等你和阿路结婚以后,这脾气可得改一改。” “结婚……”她脸色苍白。“我已经说过我为什么不可能嫁给他的原因,我和阿路之间完了。” “我有话跟你说,牧师。”多莉温和的语气,不容她违拗。“我在你身上学到了难忘的一课,那就是:信心带来奇迹。只要耐心等候,黄河也有澄清的一天,就算我恳求你,下礼拜再考虑去阿拉斯加的事嘛。” 烟翠猛吸一口气。“早走或晚走有什么不一样?” “等到下礼拜一,你就知道不一样了。顺便跟你讲,几分钟前我收到一个大纸箱,收件人是梅牧师,要拆开来看吗?” “我们一起拆。”她知道自己一定没法专心处理公文,况且练球时间也快到了,乾脆去帮助多莉工作。“怎么回事?”她自纸箱中拉出一捆蓝白相间的运动服时,喃喃自问。“几天前开会时还说没钱做制服,没想到等咱们上场时还有这个。”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这些衣服是谁捐的,”多莉使眼色。“你知道的嘛,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动机和能力给球队添购这么漂亮的运动服。” 烟翠缓缓点头。无疑地,多莉指的是路克。其实她一见运动服就想到路克了。“孩子们可要乐坏了。”她喃喃道,对路克的爱意又加深了。 “球队穿上这些衣服,咱们全教区可有面子喽!”多莉的评语把她拉回现实。“明天早上,大家都会到球场帮你们加油打气。我可以下班了吗?” “你说呢?”烟翠笑着逗她。“帮我去发运动服,好吗?”两人捧着满怀的衣服走进体育馆。除了和凯西之外,球员全在。烟翠好不失望,幸好大家全心注意着运动服,也没发现她的落寞神情。一时间球员们欢欣喧闹着,直至找到合身的运动服才肯安静。多莉向她微笑示意后,先回办公室。 孩子们全聚拢在烟翠四周向她道谢,她摇摇头。“不用谢我,要谢你们的教练。大夥儿坐下来,我有事情宣布。” 严肃的声音果然使大家静默下来。但烟翠一宣布路克被冤枉的真相后,全体都高兴得跳起来,整个体育馆尽是口哨与喝彩声。 “我很能体会你们的快乐,所以明天好好地打一场球,算是向阿路最好的谢意。如果凯西不能来──”她跟麦德使了个眼色。“那我们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瑞吉,阿路还没来之前,你先代理一下。” 第72章 重症病房 大家继续练球,没多久之后,多莉跑回体育馆通知烟翠说,珀娜正在医院陪母亲安排第一次的化学治疗。想请问牧师可否前去帮助她们,直到治疗结束。 烟翠再度召集球员,告诉他们说她有事先走,如果赶不回来,她明天早上八点三十分会到中央高中的比赛场地与大家会合。想要措便车的人晚一点可以打電話给她。孩子们默默地点头,并祝珀娜的母亲早日康复。 她赶回办公室换上外出服与便鞋,系上白领,抓了皮包就往车子奔去。她刚上马路时,自后视镜中看见一辆bmw驶进停车场。 路克一定看到了她的车,他不按喇叭也不尾随她前进,明示他有意与她划清界线。烟翠原本很想停车下来,恭喜他洗刷罪名,并感谢他捐赠运动服,但有鉴于他此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遂打消了念头。她踩下油门加速赶到医院,痛苦依然纠缠不去。她自己都深陷苦海了,怎么还能去安慰受苦的人? “珀娜?”烟翠喊着坐在家属等候区的珀娜。“我以么令堂不会接受化学治疗的。” “我也很意外啊!但自从几天前海伦来看她后,她就改变主意了。”珀娜满眼泪水。“是你要海伦来看我妈的?” “是的,海伦也正在接受化学治疗,我认么她比较能说服令堂。” “果然有效。”她说时以面纸拭泪。“谢谢你,牧师。医生说治疗后,癌细胞几乎可以杀光,我妈就有救了!”她感地拥抱烟翠。“我实在很不愿意打扰你,可是我妈希望治疗完毕后就能看到你。” 好消息确实有治疗效果,烟翠暂且把自己的苦恼抛在脑后。珀娜的母亲见了她很愉快,她的心情也出奇振奋。 三人围着说话,约莫过了三十分钟,烟翠送她们上车,并允诺近期内到府上拜访。 她随即驱车前往凯西家,但没人在家。回到体育馆想找路克他们,却见大门紧锁。折回办公室换衣服后便直接开车回家。她打電話给麦德,没人接。连续打了几个電話给球员,才知道全体球员都尚未返家,大概是路克带大家去了什么地方。 错过了球队的赛前聚会,她觉得很过意不去。就寝前電話来了不下十通,但没有一通是孩子们打来的,全是有关教会的公事。其中有一通是保禄打来的,可见多莉已将路克的事告诉他,而他等不及要和烟翠讨论。 “你对路克的衷心信任带给他希望,促使他沈冤昭雪,结果令人惊喜!何路克获得重生──我们的排球队也是。你不知我有多急切盼望看到明天的球赛。”他动地说出心中感受。 “不管输赢,”他继续说道,“福利委员会准备在明天晚上办个餐会,慰劳排球队。我知道你隔天就要到阿拉斯加,但还是希望你尽量前来。而且要留下来观赏饭后的余兴节目,大家都很盼望你能与我们同乐。” 第73章 癌症 “是的,海伦也正在接受化学治疗,我认么她比较能说服令堂。” “果然有效。”她说时以面纸拭泪。“谢谢你,牧师。医生说治疗后,癌细胞几乎可以杀光,我妈就有救了!”她感地拥抱烟翠。“我实在很不愿意打扰你,可是我妈希望治疗完毕后就能看到你。” 好消息确实有治疗效果,烟翠暂且把自己的苦恼抛在脑后。珀娜的母亲见了她很愉快,她的心情也出奇振奋。 三人围着说话,约莫过了三十分钟,烟翠送她们上车,并允诺近期内到府上拜访。 她随即驱车前往凯西家,但没人在家。回到体育馆想找路克他们,却见大门紧锁。折回办公室换衣服后便直接开车回家。她打電話给麦德,没人接。连续打了几个電話给球员,才知道全体球员都尚未返家,大概是路克带大家去了什么地方。 错过了球队的赛前聚会,她觉得很过意不去。就寝前電話来了不下十通,但没有一通是孩子们打来的,全是有关教会的公事。其中有一通是保禄打来的,可见多莉已将路克的事告诉他,而他等不及要和烟翠讨论。 “你对路克的衷心信任带给他希望,促使他沈冤昭雪,结果令人惊喜!何路克获得重生──我们的排球队也是。你不知我有多急切盼望看到明天的球赛。”他动地说出心中感受。 “不管输赢,”他继续说道,“福利委员会准备在明天晚上办个餐会,慰劳排球队。我知道你隔天就要到阿拉斯加,但还是希望你尽量前来。而且要留下来观赏饭后的余兴节目,大家都很盼望你能与我们同乐。” “我会去的,保禄,谢谢你。”她内心的情感正交战着,痛楚愈亦加重,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去度假时,保禄就会看到她的辞呈。等她回来后,仍得面对保禄和教友,但她目前先不管这些。 “上帝保佑大家,祝我们的球队旗开得胜。” 打赢一场球赛。如果世上的事能像赢球那么简单就好了。上床就寝前,她觉得今晚 可要因惋惜事事无法如愿而失眠了…… 次晨,烟翠一抵达比赛场地,就发现路克正排队等候报到。他身材高大,褐发光亮,穿着蓝色的新制服,相当抢眼。 她勉强移开视线,观察挤在走道上等候开赛的各球队。她一眼就瞄到穿着鲜明蓝白运动服的队友,他们穿的制服可真是出色!她默默地清点人数时,赫然发现一位金发小伙子在其中,凯西来了! 烟翠惊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她走过去拍拍他宽阔的肩膀。凯西回头一见是她,马上眉开眼笑。 “晦,小翠,我打赌你一定以为我不来了。”他脸上散发的喜悦使她更加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留下来比赛,势必就没法跟你爸去旅行了。这样太牺牲自己啦,凯西。” 他摇头以甩开额前乱发:“阿路对我期望很高,我不能让他失望,或让球队失望。” 第74章 癌症2 打赢一场球赛。如果世上的事能像赢球那么简单就好了。上床就寝前,她觉得今晚 可要因惋惜事事无法如愿而失眠了…… 次晨,烟翠一抵达比赛场地,就发现路克正排队等候报到。他身材高大,褐发光亮,穿着蓝色的新制服,相当抢眼。 她勉强移开视线,观察挤在走道上等候开赛的各球队。她一眼就瞄到穿着鲜明蓝白运动服的队友,他们穿的制服可真是出色!她默默地清点人数时,赫然发现一位金发小伙子在其中,凯西来了! 烟翠惊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她走过去拍拍他宽阔的肩膀。凯西回头一见是她,马上眉开眼笑。 “晦,小翠,我打赌你一定以为我不来了。”他脸上散发的喜悦使她更加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留下来比赛,势必就没法跟你爸去旅行了。这样太牺牲自己啦,凯西。” 他摇头以甩开额前乱发:“阿路对我期望很高,我不能让他失望,或让球队失望。” “他不会赞你放弃跟你爸一块去玩的机会。” “是呀,我知道。他跟我说过,可是我已经决定了。结果你猜他怎么说?”烟翠惊见凯西眼中含泪。“他说,‘跟你爸讲,比赛一完我就开飞机送你到泛舟的地点莫亚,这样你就不会错过。’他还说行程只要花一个半钟头。你说他厉不厉害?”他说时几乎哽咽,还要努力控制住动的情绪。 烟翠对路克的爱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点。她不由自主地扫视人群,想看一眼路克,却不见他身影,他可能已和其余队员进入体育馆。 “我跟我爸说到阿路的办法时,他真的无话可说。我原来以为他根本不希望我跟他去。谁知道他反而说,如果阿路愿意为他儿子跑一趟,他就愿意付阿路飞机的油钱。爸还说他知道自己是个差劲的爸爸,本来还怕我会拒绝他,所以不敢开口说要带我去。”他抽噎。“爸说从今以后他要多陪我──他要带我去华盛顿州度假。” “噢,凯西!”她的欣慰之情是言语无法形容的。 “他又说要不是泛舟的同队伙伴需要他帮着准备的话,他一定会来看我比赛,爸说下午三点,我们在峡谷区红尾航空站会合。” 烟翠动得难以自持,跟凯西招呼一声后就奔进洗手间。她以冷水泼脸,再检查扎在发辫上的发带。她费了约五分钟,才鼓足了面对路克的勇气。 她步履稳健地穿越拥挤的走道,进入体育馆。馆内有六个排球场,观众席广阔,又有电子计分扳,因而获选为比赛场地。现场的观赛者比她预料的还多,气氛愈来愈紧张。 她一眼瞥见路克,正召集球员在场上做赛前热身。她赶着上前加入球队行列,恰巧听见有人在喊她名字。原来是保禄、多莉和几十位教友,他们一致向她猛挥手。她微笑着挥手回应,然后跑进球队。路克对她冷淡地点头。 第75章 冷酷的比赛 “欢迎你来加入行列,牧师。”他淡淡地说,“如果昨晚你有跟其他队员一起到我家的话,就知道第一场你守网前的位置,是在卡拉旁边。” 她尽量维持平静语气,免得让孩子们察觉到她在生气:“我昨晚到医院去探病人。回到体育馆找不到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 “如果你准时来练球,就知道大家全都到我家去看排球录影带了。” 她满脸通红,想说几句话辩白,正好一位工作人员吹哨通知比赛开始。路克在边线就位,烟翠也化悲愤为力量,把握住每个拼命杀球的机会。 烟翠只不过中等身材,但路克调教有方,她已能充份发挥弹跳能力。她第一次觉得打球打得这么得心应手。路克的冷言冷语起她的斗志,她表现出练球时所未有的水准。 他们轻松地赢了第一场。趁第二场未开始前,路克训诫全体球员得意得太早。烟翠专心地听他讲说战术,但就偏不看他。 第二场战术运用得当,使他们的分数迅速超前,她一时大意,转过头去瞧见路克正凝视着她,眼中充满爱慕的神色。她因惊讶而分神,漏了一球,损失了一分。不过这场他们还是赢了。 烟翠深恨自己就因为期求路克的肯定,而心神无法专注。她发誓接下来的比赛中,就算杀了她,也不要看他。 第三场的比赛情形跟第一场类似。对方球队不像烟翠他们勤于苦练,而显得默契不足、步调不一。烟翠他们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赛完后,大家全跑到饮水机前集合,保禄也跟着去。他笑得合不拢嘴,给球员每人一个拥抱。烟翠心想,她要为保禄和路克打赢球赛。 第四场费了些劲才过关,在中场休息时间内,路克把大夥儿召集围拢一圈。“注意听着,我看了下一场对手的排练情况,他们的实力不错,可是也有弱点。别怕,尽管上场去痛宰他们吧!” “包在我们身上,教练。”瑞吉发出豪语,全体上场就位。烟翠又轮到守网前位置,她仔细识破对方的防守漏洞,一径往那里杀球进攻。麦德也是如此,于是两人连手攻下好几城,奠下胜利基础。麦德对着烟翠得意一笑,她也回敬。还没高兴多久,路克凑近她身边悄悄说:“别得意忘形啦,牧师。你们下一场要遭逢的对手,也一样是一路赢过来的。而据我观察,他们没有弱点,你们有得苦战哩!” 烟翠转过身,她又羞又恼地不敢看路克,怕自己会说出使大家难堪的话。 “好啦,各位,”路克又把大夥儿召集在一堆。“咱们日日苦心策划、训练的果就要登场了。现在正是我们实现‘快攻战术’的时机。我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进攻,球速要快得让对手还没看到球就失分。关键在于你们要完完全全地专心盯着球场。”路克说这话时盯着烟翠。“有没有问题?” 第76章 心随你去 谁说春天是爱侣的季节! 韦荷莉气愤地甩动及肩的黑色卷发,故意漠视艾伦堡老人之家前的一片花海。五月是愉悦的月份。更加见鬼了!在经过多灾多难的周末后,她似乎更需要这份工作所带给她的温暖与安全感了。 进入老人之家,荷莉穿过宽阔的大厅,高声与员工葛芮丝打招呼。 芮丝抬起头。“嗨,荷莉。周末玩得愉快吗?” “我只能说这是一个‘难以忘怀’的周末。”荷莉深吸一口气,“星期六晚上,我要在家里开一个庆祝会。我知道现在才通知你可能太晚,你和史蒂可以过来吗?” 芮丝已婚,比荷莉大几岁。“我很想去,可是要等我确定了以后,才能告诉你。”她停下剪报的工作,“你要庆祝什么啊?” “庆祝解除婚约。”荷莉抬起左手,展示那不再戴着戒指的手指。 芮丝惊讶地张大嘴巴。“你把雷诺的婚戒还给他了?” “是他向我要回去。” “噢,可怜的孩子!”芮丝的脸上写满同情。 “待会再跟你聊。”荷莉在芮丝未来得及提出任何问题之前,匆匆离开。 没有那么糟,对不对?她在心中自问,走向位于北厢的办公室。我被甩了,那又怎么样?她应付得了,不论母亲的看法如何,她都已经认定范雷诺不是世界上唯一的男人。 抵达办公室后,她先确定当天的日程安排,接着坐下来研究新的联邦规定,原本柔和的唇严肃地抿着。政府规章虽然冗长乏味,却不会像某人的前任未婚夫那般不可信赖。 “你和雷诺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翠娜敲门后走进荷莉的办公室,圆脸上显示出她的关怀。“芮丝说你们俩闹翻了。” 荷莉再次展示没有戴戒指的手指,装出愉快的语气。“我被甩了、抛弃了、一脚踢开了。” 翠娜坐进椅中。“出了什么事?在什么时候?我记得星期六在教堂晚餐时,你还戴着那个戒指。” 荷莉扮个鬼脸。“珍惜你的那份回忆吧,因为它即将没入历史的洪流中。”虽然荷莉表现得非常勇敢,泪水却在眼睛中打转,为了掩饰,她抓起一份资料,转身塞进档案柜。 “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呢?”翠娜追问。 愤怒逐走眼中的泪水,她再次转身面对翠娜。“这件事的开端都是因为罗先生丢了他的手帕。” “噢,糟糕!”翠娜发出沮丧的呻吟。87岁的罗先生有一条宝贝手帕,上面绣着姓氏的缩写字母,是他早已过世的太太送给他的。如果没有把它塞在前的口袋中,他就会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穿衣服。 荷莉摇摇头。“别担心,我们已经找到了。或者,应该说我找到了。所有的麻烦都由此展开。” 翠娜皱起眉头。“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你那部车的人已经先离开了,而当我协助第二批人上车时,罗先生发觉他的手帕不见了。” 翠娜眨着蓝色的大眼睛。“就像心脏病突发一样。” 第77章 心随你去2 荷莉设法挤出一丝微笑。“他确实非常沮丧。我立刻冲回教堂的大厅,可是没有人看到那条手帕,而且他的座位已经收拾干净。唯一的希望在垃圾桶里。” 翠娜扮个鬼脸。“恶心,那天晚上吃的是意大利面。” 荷莉点点头,她的记忆实在太过清晰了——滴着番茄酱和沙拉油的纸盘,油腻腻的纸巾和不时溅出几滴咖啡的纸杯。她不顾一切地在垃圾桶翻寻,祈祷能够找到罗先生的宝贝手帕。突然,她听到雷诺惊骇至极的叫尸。 “荷莉!老天爷——真的是你!” “雷诺——你终于来了!” 前一天晚上,他们才刚为她的工作吵过架,雷诺再次不满她必须在星期六晚上工作,这种争执的次数已经变得十分频繁。在她请求他同行时,他一口就拒绝了,甚至不在乎这可能会减少他拓展人际关系的机会。 荷莉向他解释手帕的事。“谢夭谢地你终于来了,我需要你帮帮我。” 雷诺差点昏倒。“你要我把手放进那堆垃圾里?”他是农民银行贷款部的副总裁,一向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在紧张地瞥视四周后,他瞪着她,脸拉得好长。“亲爱的,看看你自己。你的手臂上沾着红色的番茄酱,衣服上也是……” “你以为我喜欢吗?”她气愤地说道。“重要的是,那条手帕一定在这里,而……” “不要管它了。”他抓住她的手臂——同时想尽办法与她手上的番茄酱保持距离,“帮那个老家伙买一条新的手帕不就得了。” 她用力挣脱,怒视着他。“我告诉过你,那条手帕是……” “是啊,我知道,绣着姓氏的缩写。”雷诺俯向她,英俊的脸孔涨红。“你有没有注意到今晚还有谁在这里?龙塞司——我们银行的总裁。我不打算让他看到我的未婚妻像无家可归的流浪般在垃圾堆中打滚。” 他再次试图抓住她的手臂,荷莉往后退开,但地上的一团沙拉酱使她脚底一滑。她连忙抓住垃圾桶以免摔倒,但垃圾桶却因此打翻了。 “手帕!”她得意地大叫,很快地捡起来。但是,雷诺已经不知去向,一直到三个小时之后,他才出现在她家门口。 “他说我们之间完了,”荷莉无法压抑声音中的颤抖。“根据他的说法,我不但一再将我的工作置于他的事业之前,更时常令他难堪。昨晚的事是导火线——看到我在垃圾堆中东翻西找,令他终于下定决心。” “噢,得了,”翠娜反对。“那一次,你被沙小姐说服,围着她那条随时会脱毛的黑羽毛围巾出席理事餐会,那才是最难堪的一次。而且,或许没有人会注意到你在找那条手帕。更何况,对罗先生来说,那真的是重要的宝贝。” “你认为羽毛围巾对沙小姐就不重要吗?我无法硬起心肠拒绝她。” “好吧,好吧。那么,雷诺的事怎么办呢?” “凉拌。他说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要回订婚戒指。” “你就把戒指还给他?” 第78章 白马王子? 荷莉淡褐色的眼眸闪闪发亮。“你要我设法挽回一个不要我的男人吗?不论我妈的想法如何,我永远不可能做那种事。” 翠娜是荷莉高中时代的好朋友,是少数几个清楚荷莉身世的人。荷莉从小由祖父母抚养长大,她的母亲已经结过四次婚。“令堂认为你应该怎么做?”她好奇地问道。 “我应该爬回雷诺身边,求他原谅。” 翠娜沉思片刻。“雷诺属于上流社会的男人,他的家谱可以追溯到殖民时代。如果他是你要的男人,或许你应该接受令堂的建议。” “他不是我要的男人,再也不是了。”荷莉把双臂交抱在前。“不论他的想法如何,我有我的事业,而且这才是我安全感的泉源。如果连雷诺这样的男人都不能依靠,那还有谁能呢?从今以后,我要跟金龟婿说拜拜了。” 翠娜皱起眉头。“经过这件事之后,我觉得雷诺根本没有多好。” “他没有乱追女人,对不对?”荷莉挑战地问道。“他是一个严肃而稳重的男人,很适合做丈夫。可是,事实证明这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决定重新开始,再次出发,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开庆祝会的原因。” 翠娜的脸亮起来。“不错,很有个。什么时候,要我带什么过去吗?” “这个星期六在我家,不过,我不知道你应该带什么来,因为我还没拟好计划。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想到这个点子。” “我最拿手的墨西哥菜如何?可以为你的庆祝会带来火辣辣的气息!” 荷莉大笑,感觉好过多了。和翠娜聊天总能让她往好处想。“如果你找得到一个轻浮又擅长玩乐的男人,记住带他一起来。”她愉快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只要这种男人。” 翠娜离开之后,荷莉靠向椅背,陷入沉思中。擅长玩乐的男人,多么崭新的观点!雷诺当初吸引她的就是他稳重的气质。但是,那有什么用呢?她的母亲认为女人需要男人带来安全感,显然是一个错误的想法。与雷诺的交往给荷莉一个教训——男人真正能做的只是陪女人玩乐。从现在开始,她要寻找一个永远不会让她伤心的玩伴,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对他认真。 星期五下午,她前往雷诺任职的农民银行结清帐户,准备把钱存入农民银行的死对头——第一国家银行。 该行的首席投资顾问唐尼克,刚刚才结束与葛芮丝的讨论,并陪着她走向大门。在瞥视到荷莉时,他的呼吸立刻变得不规律,每次看到她时,他总会有这种奇异的反应。 “荷莉,好高兴能碰到你,”芮丝说道。“我非常抱歉这么久才告诉你,可是史蒂和我明天晚上没办法参加你的庆祝会。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一定很失望了。” “没关系,以后多的是机会,”荷莉说道,没有心情接受芮丝的同情。她将注意力转向芮丝身后的男人。他看起来很面熟,大约六英尺高,有一头暗金色的头发——她突然想起他的名字:唐尼克。他以前也在农民银行工作,是一个害羞、不喜欢出风头的家伙。她和他聊过几次,感觉他为人似乎很好,就像邻家的大哥哥。 第79章 幸运女神 尼克的女朋友美极了。 荷莉一面将零食倒进盘里,一面偷偷瞥视尼克和他带来的女伴——一个高挑而艳丽的红发美ㄝ,根据尼克的介绍,她叫梦妮。她和尼克跳过一段快舞,黑丝的裙摆扬起,露出一只修长而匀称的美腿。他们同声欢笑,享受着快乐时光。尼克穿着一条最时髦的长裤,搭配一件轻松但又体面的衬衫,暗金色的头发微乱,他的笑容灿烂,眼眸闪亮。她以前为什么会认为尼克是那种毫不起眼的男人呢? “你母亲打電話来,”翠娜大声叫道,把话筒递给她。 “什么,从威斯康辛州打来的吗?”她无法置信地问道。 翠娜耸耸肩。“我不知道她人在哪里,但确实是她的声音,而且她要找你。去找个可以讲话的地方吧,我来帮你弄这些零食。” 荷莉穿过人群,一面想着母亲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打電話来,她明明知道她正在请客。有人生病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尼克一直惦记着荷莉,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终于她出现在厨房门口,手中拿着无线電話,看起来很沮丧。他朝梦妮使个眼色。 “我待会儿就回来。”他不由自主地望着荷莉的身影。 梦妮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露出失望的神情,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去吧,反正我也没有心情跳舞。” 尼克轻拍梦妮的手,因拥有这样的好朋友而深感幸运。她原本有其他的约会,但是,在他解释荷莉的情况时,她立刻改变计划来协助他。 他走向荷莉,身冒冷汗。如果自己的头又打结,像在银行那样怎么办呢?他设法冷静下来,提醒自己今晚只是一场戏,而他只是戏中的演员,正在扮演一个花花公子的角色。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好过多了。他只要继续演好这个角色,并忘掉真正的自己,否则会全身僵硬而搞砸一切。 “很棒的聚会。”他已经来到荷莉面前,虽然声音不像他预期的那样圆滑,但是,他的笑容应该还可以。她穿着红色的竖领洋装,戴着银色的长耳环,看起来真是美极了。朝她绽开笑容是如此轻松的事情,他根本不必假装演戏。 “谢谢,”她看起来心不在焉地把话筒挂回墙上。“是我母亲。”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声音压得好低,他差点就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等到搞清楚她刚和她母亲通过電話后,他问出第一个浮现脑海的疯狂念头:“没办法把她弄来参加聚会,对不对?” 她瞪着他。“你说什么?” 他了然于心地点个头。“我了解这种情况。我每次有玩乐的点子时,都会邀请我母亲,但她从来不肯参加。”他这辈子可从没有动过任何玩乐的点子,但是,至少不再结结巴巴。 “你邀请你母亲参加你的聚会?” 尼克畏缩一下。他是随口胡诌,但是,邀请母亲参加聚会的家伙显然不符合典型的花花公子形象。他听到乐声响起,突然有了另一个灵感。“是啊,但是她不肯来,因为她怕大家会请她弹钢琴。” “她会弹钢琴?” 第80章 幸运女神2 “一点也不会,所以,你应该看得出那会有多么尴尬。” 荷莉困惑的神情转为笑容。“这一切都是你编出来的,对不对?” “你……你……我觉得你好像忧心忡忡。”说出他真正的想法时,他的举止变得迟疑,头也开始打结。 “而你希望让我开心起来,对不对?”荷莉绽开笑容,并点个头。“谢谢,但是那通電話只是有点沟通不良。”母亲竟然认为她想利用这个宴会引起雷诺嫉妒,并设法把他弄回身边。真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她忆起身为女主人的职责,于是询问尼克:“你玩得愉快吗?”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 “除了什么?”她向道,接着看到他开始随着音乐移动脚步。他做个召唤的手势,后退一步,然后再次暗示她,给他一个迷死人的笑容。她不由自主地跟随他走进临时清出来的舞池,感觉自己确实需要借跳舞来忘却先前与母亲之间的对话。 尼克很高兴自己能够用行动代替言语。他差点搞砸一切,但是,在开始跳舞后,一切都完美极了,荷莉轻松自在地配合他的舞步,仿佛他们是舞王和舞后。两人的手指相接触,他握着她的小手,另一手则放在她的 纤腰上,以便随着乐声转动。她的秀发轻轻拂过他的脸庞,诱人的香味袭向他。两人再次相对,她朝他嫣然一笑。 他不敢说话,一直到乐声结束之后,他才开口:“现在,一切都真正完美无缺了。” 她绽开笑容,有点息。“这是我整个晚上的第一个舞。” “只有工作,没有游戏。”他轻声呵斥,很高兴自己能扮演好这个角色。如果她猜测到他真正的用意,一定会立刻吓跑,但是,他表现得很好。继续装扮吧,他提醒自己,他不会约她出去,还不到时候。这需要动脑筋,他一定会尽快想出和她碰面的方法。 星期天,从教堂回到家,荷莉换上牛仔裤和棉衫,先清理完昨晚的杯盘狼藉,然后开车前往“动物之家”,准备带回她上星期看中意的那条狗——阳光。 她研究过不少资料,发现宠物在疗养院中具有治疗的功效,并决定在老人之家推行宠物治疗的计划。她的上司也十分同意,但要她全权负责。在与当地的兽医讨论过,并比较老人之家的设备之后,决定最好的选择将会是金毛猎犬,接着,她顺利地找到那只八个月大的猎犬,并一眼就爱上它。 微风吹进敞开的窗户,弄乱她的发丝。她的思绪飘回昨晚的聚会上,整个晚上,她只跳了那个舞。尼克真的是一个特殊的男人,但是,他似乎已经“名草有主”了。虽然她宣称今后要及时行乐,却还是有意无意地避开所有男人。 她吁口气。她只是还不想和男人约会。毕竟,俗语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尼克规规矩矩地过来请她跳舞,她或许根本不会答应。但是,他也很有幽默感。他邀请的方式又那么圆滑而技巧,丝毫没有强迫的意味,叫她怎么能拒绝?在他们跳完那个舞之后,尼克回到女伴身边,稍后,荷莉注视他们跳一曲慢舞,那个迷人的红发女郎紧紧偎着他,双眸沉醉地闭上。不错,尼克和世故熟的梦妮。她甩甩头,决定不再想那个男人。 第81章 幸运女神3 这个时候,在小镇的另一端,唐尼克站在艾伦堡老人之家的大厅中,研究着公布栏上的活动表。 “你是不是来找人?”一个沙哑的声音挑衅地问道。“因为如果是的话,你就不应该在那里找他们的寝室号码。年轻人,你必须去 21柜台询问。” 尼克转过身子,发现一个佝偻的老人拄着助行噐站在旁边。 “以前从未在这里看过你,”她继续用那种找人吵架的语气说道,凌厉的视线从厚厚的镜片后上下打量他。“突然良心发现,决定来探视你疏远已久的老姨妈,对不对?”她自以为是地逼问。 “不太对。”尼克伸手抚过头发,并绽开笑容。“我只是想知道,在最近几个星期中,这里有哪些活动。” “你不是来探望住在这里的人吗?” “我不认识任何住在这里的老人。” “哼。我叫艾洛茜,现在你认识我了。不过,这没什么差别,今天是星期日,你或许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尼克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或许,你能带我四处参观一下。如果有时间的话。” “时间,哈!在新书抵达之前,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堆时间。我讨厌他们为我们安排的乏味游戏和那些无聊的活动。你叫什么名字。” “唐尼克。” “跟我来吧,年轻的尼克,”她边转身边说。“如果你想四处参观,我就带你参观个够吧。” 星期一早上,荷莉前往总管尤彼德的办公室,向他报告她已经领回阳光,而且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她只隐瞒了一点事实:午夜之后,阳光开始在厨房里哀鸣,最后,她只好让它睡在她的床尾。但是彼德好像心不在焉,在荷莉报告完毕之后,他说出心中的隐忧。 “老人之家的房舍增建计划出现严重的问题。”他忧心忡忡地望着她,“你应该知道,扩建计划的那块地原先是属于钱家的,他们一直想把它收回去,现在,钱克贝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准备取回那块土地的所有权。” “钱克贝?”荷莉的脑海浮现出那个自命不凡的镇代表,她一向很讨厌那个男人。“他凭什么来搅乱呢?扩建计划迫在眉睫,而且只有那块地适用。钱克贝或许姓钱,但是,他凭什么来阻止我们使用自己的土地呢?” “因为这块地不属于我们,所有权在钱克贝手中。” “什么?” 彼德靠向椅背说,“你不是土生土长的艾伦堡人,所以不知道这些历史渊源。钱克贝的祖父是钱亚伦,他在1927年去世时,提供这栋房子作为老人之家,也允许我们使用后方的15公顷土地。但是,土地的所有权仍然掌握在钱家。克贝是唯一的继承人。他不但拥有产权,也必须缴纳税金。因为我们一直可以自由使用那块土地,所以把扩建计划视为理所当然。但是,开发公司决定要利用这块地营建新购物中心的外环道路和停车场,克贝也打算把它卖给他们,才会如此无礼地提醒我们。” 第82章 华丽的晚宴 晚餐准备得差不多后,荷莉走进浴室,整理一下仪容,把头发绑起来,并重新补妆。大「〕的门铃响起。她很纳闷尼克为什么要绕到前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按门铃,但还是匆匆跑去开门。一个警察站在门口,警车的红灯还在闪闪发亮。 “韦小姐吗?” “有什么事?”她的心缩紧。警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她母亲出事了吗? 那个警察的年纪只比她大一点。“我是欧伯特警察,小姐。你有一只金毛猎犬吗?” “有,我有。”她困惑地凝视着他。 他的表情变得严厉。“我来这里告诉你,有人向警察检举你的狗没有牌照。” “什么?谁会——”荷莉突然想起钱克贝,他说过要尽一切力量打击老人之家的声誉。她睁大眼睛。“我明白了。是钱代表主使这件事的,对不对?” 那个警察愣了一下。“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小姐。我只知道有人向警察检举,而我奉命前来调查。你应该知道,没有为狗申请牌照是要受罚的。” 荷莉火冒三丈。“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件事跟我毫不相干。那个男人竟敢派你星期六下午来我家,还闪着红灯,让我所有的邻居都看到。”她的声音提高,“如果你要收任何罚金,就应该去找钱代表,他应该支付骚扰善良百姓的罚款。” “有什么麻烦吗?”尼克绕过屋角走过来。他和阳光一直在后院里,听到声音时,他决定过来察看一下。看到那个警察后,他认出那是个从高中时代就认识的家伙。 “嘿,唐尼克!你最近如何,老兄?还在农民银行吗?” “我很好,伯特。”两个男人握手。“我已经换到第一国家银行,快一年了。” “你哥哥怎么样?” “丹尼也很好。”尼克注视站在门口的荷莉,她看起来沮丧而气愤。“这是怎么回事,伯特?有什么麻烦吗?” “有人检举,所以我来调查。”伯特看着阳光,它安静地站在尼克身边。“韦小姐似乎有一只金毛猎犬,她没有为它买牌照,所以必须支付罚款。” 荷莉跳起来。“不要听他的,这是一项莫须有的罪名,因为钱克贝要打击老人之家。” 尼克不知道荷莉在说什么,但是,阳光的脖子上确实没有狗牌。“嘿,伯特,”他小声地说道,认为自己可以轻松地解决这个问题。“我认为这是一个误会。”他伸手去取皮夹。“多少罚款?我来付,星期一就去弄牌照。这是我的狗。” 警察朝尼克笑笑。“这只狗似乎很受欢迎嘛。” 好极了,尼克想着,我只是要设法协助荷莉,她为什么不跟我好好配合呢?“是我的狗,”他重复,语气笃定得不容争辩。“我才刚刚拥有它,还没有时间去登记。”他耸耸肩,装出自在的模样,“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伯特,只是一点小小的疏忽。嘿,你真的要罚你的老朋友吗?" “真是疯了。”荷莉气呼呼地走出来。“这是我的狗,不是别人的,如果……” “冷静一下,宝贝。”尼克的态度轻婉,心里却猜想她到底吃错什么药了。“让我来应付这些事情,好不好?” “我不会让……” 第83章 华丽的晚宴2 尼克注视她。“韦小姐只是在为我保管这条狗,伯特。我来付罚款,然后就没事了,好不好?” “不好,”荷莉大声叫道。“那条狗是我的,而且我可以证明!”她转身走进屋里,留下两个干瞪眼的男人。她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张收据和一块闪闪发亮的狗牌。 “拿去。”她把那些东西塞给伯特。“我上个星期就已经用老人之家的名义为阳光登记,在我为它系上新买的皮项圈时,我也会为它戴上这块狗牌。” 伯特皱皱鼻子,把注意力转向尼克和阳光。“看来,这位小姐已经为她的狗办好应有 的手续。你还要为那条狗付罚款吗?” 为了保住自尊,尼克不能在此时放弃。他朝伯特微微一笑,并打开皮夹。“多少?” 伯特大笑一声。“你大概想英雄救美吧?”他打量一下荷莉。“我显然不能责怪你。” “如果这里有任何人想知道的话,”荷莉气愤地说道,那两个男人似乎认为她根本不在场。“我要带我的狗进去了。”她怒视那个警察,走上前抓住阳光的皮带。。告诉钱代表,下次先搞清楚真相再检举。至于你嘛……”她把杀人的目光转向尼克。 “我该走了,”伯特说道,用手轻触帽檐。“抱歉,这是一个误会。”他朝尼克眨眨眼睛,彼此心照不宣,然后朝他们俩咧嘴而笑。“祝两位有个愉快的夜晚。” 荷莉恶狠狠地瞪着那个警察的背影。警车离开之后,她倏地转向尼克。“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你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白痴。” “我在干什么?”尼克决定最好装傻。“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为阳光申请好狗牌。”他耸耸肩。“就像我告诉伯特的,我只是想帮个忙。” “没人要你帮忙。现在赶快进去。晚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尼克跟随阳光与荷莉走进屋里,怀疑荷莉也许不像她外表那么生气。毕竟,她还愿意邀请他用晚餐,不是吗? “坐下。”抵达厨房后,她边命令,边把牛排丢进锅里。 “闻起来好香。”他鼓起勇气说道。 她瞪他一眼。“别期盼太高,只有三明治。” “听起来很棒。趁你准备晚餐时,我可以帮阳光戴上新的项圈和狗牌吗?” 她一言不发地把那些东西交给他。尼克完后,聪明地保持沉默。终于食物送上桌了,荷莉在他对面坐下。他以前从没有想过沉着一张脸的女人也能吸引他,可是,他真的喜欢她那皱起的眉头和顽固的下巴。 开始用餐后,他抓住一个机会问道:“钱克贝怎么会跟这件事扯上瓜葛?他为什么要打击老人之家?” “这件事说来话长。”她连看都没看他。 “告诉我吧,”他怂恿道,原本以为她会拒绝透露,在沉默片刻后,她开始告诉他尤彼德说过的一切,而且愈说愈动。 尼克偏着头,眼睛闪闪发亮。荷莉专注的神情令他心动,只要一提起老人之家,她的神情立刻变得不一样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热爱工作的人。 第84章 诚信的结果 随着荷莉的叙述,尼克的表情也愈来愈严肃。他不喜欢有人欺负老人之家的老人,也不喜欢有人找荷莉的麻烦。“我在农民银行时,常常看到他存钱。不过,他总是跟另一个投资顾问打交道。他的投资范围很广,而且据说,他为人十分刻薄。” 荷莉嗤之以鼻。“我从来没喜欢过他。上次选举时,我去拜访老人院,我见过他,满脸假笑和满嘴的废话,我觉得他是一个虚有其表的人。” “很有可能,”尼克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我们最好不要低估他。”他已经蝉连数年的镇代表,一定了解说哪些话可以讨好大多数的镇民。” 尼克的眉毛颜色比发色深许多,当他皱起眉头时,荷莉发觉他似乎更吸引人了。察觉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时,她连忙跳起来收拾餐具。“不要再说那个老狐狸了。我已经耽误你够久了。你最好赶快回镇上,否则,珍妮一定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可是,这个绑匪是如此美丽动人。” “噢,是啊。一个美丽动人的绑匪和一只精神失常的猎犬。” 荷莉的笑声告诉尼克,她喜欢他的赞美。尼克一方面为自己的表现感到骄傲,一方面也知道这次的恭维毫不做作,完全是出自肺腑。如果荷莉知道珍妮只是他银行的同事,她会怎么说呢?他压抑住大笑的冲动。他甚至不曾和珍妮在银行之外的场合碰过面。在听说他想追求荷莉时,珍妮自告奋勇地协助他,他还记得她甩动着黑发,并说道:“先是一个红发妞,然后换个金发的,接下去当然必须是个黑发女郎!” 荷莉毫无疑问也是个黑发女郎,但是,她们的相似之处仅止于此。珍妮的美是感与热情结合,荷莉则像阳光与新鲜的空气。她的眼睛闪亮有神,她的唇……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唇上,她的下唇饱满,像丝缎般光滑,显得如此诱人。他看到荷莉的眼眸微微睁大。她有可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吗? 阳光发出哀鸣,打破那亲昵的气氛。 尼克站起身子。“它大概是在催促我应该履行义务了。铲子在哪儿?” 炽热的白天已经转为湿热的夜晚,在看到阳光挖出来的大洞时,他忍不住吹声口哨。那个洞大约有三英尺宽,至少有两英尺深,而且呈地道状向篱笆延伸,好像早就计划好了。“如果它继续挖下去,”尼克说道,“它就必须买一顶矿工戴的帽子了。这个洞它挖了多久?” 荷莉吹口气。“昨天我去上班时,它在外面这里待了一整天。如果我今天没能及时发现,它大概已经跑出去了。” 尼克轻轻笑起来。“天晓得你会在哪里找到它。闲话少说,还是开始工作吧。”他脱下衬衫和汗衫,挂在篱笆上。 荷莉发现自己屏住呼吸,然后小心翼翼地呼出来,深恐被他听见。他的背部比她想象的更为宽阔,而且非常结实,逐渐往腰部缩小。当他弯腰铲起泥土时,她看到他强壮的肩膀和牛仔裤下方紧绷的大腿。他的身材好棒,就像月历上的那些男模特儿。 第85章 速度太快 请系好安全带 “看看这个,”尼克在第二天下午说道。他和荷莉已经把阳光固定在后座上,他上车坐在荷莉旁边,打开一张纸。“昨天晚上回家时,我在门口发现这张广告传单。” 在你和珍妮玩到深夜之后吗?荷莉在心中问道,幻想着尼克与珍妮相处的画面,珍妮用崇拜的眼神凝视着他,他则为她在游乐场赢得一件又一件的奖品;他们俩手牵手地坐着,他把她拉向他…… “他们为这次促销投入大笔银子。”尼克边说边抚平那张广告传单。 荷莉眨眨眼睛,强迫自己把焦点转向传单,看到上面印着一个正中红心的靶,和粗黑的字体:艾伦堡购物中心,即将开幕,你要的东西应有尽有。 “我也拿到一张。”她说道:“阳光把它从前门旁的矮树丛里拉出来,一路叼着它散步,我一直没看到上面写些什么,等到终于有机会瞄一眼的时候,我看到的是那些开发公司正想用他们的手夺走老人之家的用地。” 尼克轻轻一笑。“我的想法也差不多。想出任何具体的募款计划了吗?” 她发动车子。“只有一些构想,我整个星期都在想这个,但是,很难用文字表达出来,我花了半个晚上才拟出一些头绪。” 筹募基金不是唯一盘踞在她脑海的问题,尼克让她花了不少心思。他为什么要再跟她见面呢?他和那个警察之间的对话显示他对她颇感兴趣,但那也可能只是男人之间的胡诌罢了。她终究只能兜回原地——他只是要瞧瞧他们如何训练狗。 尼克把传单揉一团。“他们投下大把钞票,来引起镇民对这个新购物中心的好奇。” 她瞪他一眼。“你的言外之意是指我无法为老人之家做相同的事吗?” “情况还没那么糟,但是,如果他们不给你一大笔预算,你真的会一筹莫展。” 她甩甩头发。“即使没有钱,我还是会想出力、法来。”她很肯定,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广告传单不需要花多少钱。而且,在我的初步计划中,我要在报纸上投稿,并安排本地的电台做报道。” “听起来很棒……”她的信心和活力鼓舞尼克。他把那团传单塞进垃圾桶中,然后靠向椅背,他是多么喜欢这样望着她。今天比昨天凉爽多了,她穿着牛仔裤和一件丝缎船的高领衫,展示出她诱人的曲线,让他好想拥有她,“传单和大众媒体的报道,”他设法集中注意力。“你还有什么构想?” “呃,还有童子军的洗车活动。” 他无法置信地眨眨眼睛。“洗车能赚到多少钱啊?” 她傲慢地瞥他一眼。“不是为了赚钱。”她不是土生土长的艾伦堡居民,但是她了解这个小镇。“只要有小孩子参与,他们的父母也会跟着参与。那些父亲会要所有的亲戚开着车子来洗,甚至下海帮忙,那些母亲则会烤蛋糕,让我们义卖。” “义卖蛋糕?” “是啊,那是第四个构想。” “噢,我明白了。”他赞许地点头。“这不只是为了筹募捐款,也是发展公共关系。” 第86章 安全隐患 “完全答对。”他们转了一个大弯,她瞥视到艾伦堡购物中心的宣传板,更坚定了与它作战到底的决心。“我不可能花钱做这种宣传板,所以我得用另一种更人化的方式去接近群众。” 抵达狗园后,主人杰得出来迎接他们,荷莉正要介绍尼克时,却发现杰得已经认识他。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尼克是你的好朋友?”杰得问道。“我或许会给你一些折扣。” 荷莉大笑。“你已经给了我最大的折扣,完全免费的菔務。不过,我没有提起尼克,是因为在上星期六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杰得抓抓耳朵。“你是这么打算的吗,尼克?只想和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做普通朋友?你打算什么时候像你哥哥那样安定下来?据我所知,丹尼已经有两个小鬼了。” “目前只有一个。”尼克面带笑容,态度有点僵硬。“他有一个小女儿,只是他太太贝姬又快生了。” “一下子就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这次一定会生个儿子,就像他老爸那样。这个镇上从来没见过唐丹尼那么优秀的小孩,真的绝无仅有!可惜他搬走了。不过,那家电噐公司给他的条件一定很好。是副总裁,对不对?” “对,”尼克平静地同意。“他们公司有好几个副总裁。” “你爸妈最近如何?我敢说他们一定很得意。仔细想想,最近我好像都没看到他们在附近出现。” 尼克清清喉咙。“他们搬到丹尼家附近了,见孙女比较方便。” 荷莉注意到尼克不寻常的语气。他的哥哥似乎是家乡的英雄人物,或许是在运动方面。如果大家都像杰得这样问东问西,他一定会很烦。 闲聊完毕,杰得把注意力转向阳光,荷莉也专心聆听,并提出问题。 大约15分钟后,他们停下来休息。一部旧吉普车在狗园门口停下。 “是我姐姐的大女儿,来这里带一只小狗回家。”杰得说道,“她的打扮有些怪异,但是,本很好。”一个年轻女孩跳下吉普车。“失陪一下,我得带她去抱小狗。” 不久之后,杰得的外甥女抱着一只小狗出来,杰得没跟着,大概还有什么事要做。那个女孩子走向荷莉和尼克。 荷莉设法不露出讶异的神情。杰得外甥女至多18岁,穿着一套黑色的皮衣皮裙,上面点缀着各种拉练和闪亮的金属片。深色的头发染着几点紫色,而且一根根竖立起来。 那个女孩的目光扫过荷莉,集中在尼克身上。“嗨!你是谁?” “我叫唐尼克。这位是我的朋友,韦荷莉。” “嗨,尼克。”她仍然漠视荷莉。“我叫凯莎。”她的声音娇柔。“安凯莎。” 她朝尼克伸出手,手腕上的钢制蛇形手镯嵌着土耳其玉的蛇眼,与她耳朵上晃荡的土耳其玉耳环正好配一套。 “那是你的小狗吗?”尼克问道。 “是啊。”她握住他的手。“我今天来带它回家。” 第87章 安全隐患2 荷莉很清楚凯莎想带回家的不只是那只小狗而已。那个女孩想继续握着尼克的手,但是,他把手抽回去。这才是他应该做的。只是他不应该露出那个愚蠢的笑容。他真的喜欢那个小鬼的注意吗,她看起来简直像个摇滚乐歌手! 阳光对那女孩怀中的小狗颇感兴趣,并凑过去。“噢,我的天啊,”凯莎甩甩头,好让她的耳环发出声音。“这只狗真是帅极了。”她的眼中其实只有尼克。 “是啊,它确实很帅。”尼克同意。 凯莎咯咯笑起来。“它是公的吗?或许等这只梦娜长大之后,它可以和你的狗……你知道的……它们可以在一起。”她又咯咯笑 起来。 尼克回她一个微笑。 荷莉已经受够了,并清清喉咙。“这只狗是我的。”她的声音比预期的更动。 “荷莉对她的狗有非常强烈的占有欲。”尼克露出温和的笑容。 杰得走向他们,凯莎终于望向荷莉。“我舅舅来了。如果你是狗的主人,那么,我应该可以带尼克去看看其余的小狗。对不对,尼克?” 他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去看其余的小狗?” “对啊,在狗园里面。”凯莎****双唇,让它看起来更加润泽。”还有两只,而且好可爱。你绝对不会相信它们会可爱到那种地步。” 荷莉满意地望着尼克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谢谢,凯莎,可是我不想去打扰它们。”他咽口气。“我觉得我最好待在这儿。” “好笨……”她朝他扮个鬼脸,略微移近一些。“你不会打扰它们的,它们根本不在乎。”她转向来到他舅舅的身边。“杰得舅舅,尼克可以去看那些小狗的。对不对?”她撒娇地问道。 “应该可以吧。” “好极了!走吧,尼克。”凯莎去拉他的手。 尼克后退一步。“不,真的。这里需要我。”他迫切地望向荷莉。 她真的好同情他。 20分钟后,尼克和荷莉驾车离开狗园。所以,他露出羞怯的神情,“现在我是艾伦堡老人之家的新义工,对不对?我有哪些正式的任务呢?” “在阳光前往老人之家时,你必须负责照顾它。”荷莉甜蜜地回答,“当然,你也得训练它。否则,你为什么留下来上课,没有跟着那个凯莎离开呢?” 尼克颤抖一下。他从来不曾想过今天会有这么完美的机会,让他营造花花公子的形象。应付凯莎并不难,而荷莉当时的表现更是令他开心。她几乎是在吃醋了。只是在凯莎提议他们俩一起离开时,他当然不可能答应。 “谢谢你救了我。”每一个字都出自他的肺腑.“我不知道该如何应付那种女孩。” “我相信凯莎一定很乐意告诉你。” “不,我指的是她舅舅就在那里。杰得一定还认为她是个天真的小孩。当然罗,她确实还是个小孩,这也是麻烦所在。” “是啊。只不过一点都不天真了,不过,你好像还满喜欢引起她的注意。” “谁,我吗?”他给她一个迷人的笑容。“不太可能。” 第88章 定情信物 荷莉找到的助手就是翠娜,她不但是荷莉的老朋友,同时也能胜任这项工作。彼德同意她的推荐,并立刻在荷莉的办公室外设立一个新的工作站。翠娜继续担任开车的工作,但她的另一项职务则交给芮丝,并支付薪资给她。 星期三晚上,尼克打電話来时,荷莉向他解释。“芮丝一直是我们最热心的义工之一。可是,她和史蒂现在买了房子,需要一份有酬劳的工作。我很高兴我们可以付一些钱给她。”她边说边猜想尼克为什么打電話来,一定是为了那些石头吧。 “现在你有了助手,是不是表示不需要在周末工作了?”他问道。 “我从事的工作是与人相关的工作。”荷莉勃然大怒。男人为什么无法忍受女人在周末工作呢?“老人院的居民不会在星期五下午五点准时躲进抽屉里,等到星期一早上八点再跑出来。”她很懊恼。为了这件事,不知道已经和雷诺争辩过多少次了?“如果周末有特别的活动,而且需要我在场,”她动地说道,“我一定会去参加,不论我有没有助理。” “是的,小姐。”尼克清清喉咙。“让我再重新措辞一次吧。你认为这个星期六需不需要工作?” “噢,不需要。”其实冷静想一想,尼克或许根本没有批评她的意思。“我星期六没事。” “那么,你是否愿意陪我去划独木舟?”约会。他想邀请她出去玩! “我非常乐意。”一个从来不和同一个女约会两次的男人,当然不会诱惑她与他天长地久。 他们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在挂上電話后,荷莉忍不住叹口气。 那个星期,除了平常的工作外,荷莉还接受报社记者的采访,并前往电台参加一个谈话节目,向他们解释为什么必须向镇民筹募资金。 一开始的顺利使她充满信心。或许,钱克贝并不是那么卑鄙的小人,他们可以和他正大光明地作战。但在拜访当地的电视台时,她终于遭遇困难。电视台的经理告诉她,钱克贝已经召开午餐会,并宣布他对土地的所有权,以及开发公司将如何利用那块土地为更多的镇民菔務。 那天晚上,尼克打電話给荷莉,说他星期六中午才能过来接她。他接着询问她那天的工作进展,她道出电视台经理所说的一切。 尼克低咒一声。“钱克贝似乎果真如传闻中那么卑鄙。” 荷莉苦着脸。“完全正确。你有没有看到今晚的电视新闻?” “没有,我希望我早知道这些。” “好恶心。钱克贝衣冠楚楚地站在那儿慷慨陈词,想误导大家以为有一群自私的老家伙,为了自己安逸的生活,完全不顾其他镇民的福利。” “他真的那么说吗?” “他的措辞当然圆滑多了,不过就是那个意思。他解释购物中心会带来多少工作机会,还说脱离现实的老人,根本不了解年轻家庭必须为儿女的衣食挣扎奋斗。他甚至把目前的老人之家吹嘘得像天堂一样,让大家以为只有贪得无厌的人才会要求近一步的改善。” 尼克设法安慰她。“如果我没有看新闻,或许其他人也都没看。” 第89章 定情信物2 “即使他们没看,钱克贝也会想办法让大家知道他说了什么。毫无疑问,战争已经正式展开。”她苦涩地叹口气。“在你告诉我那些事之后,我无法相信自己还会如此愚蠢,竟然以为钱克贝会采用光明正大的方式。现在,不只是筹募资金的问题而已,更是正邪双方的大决斗,镇民必须选择他们要靠向那一方,媒体也会趁这个机会大作文章。” 荷莉的那个星期愈过愈艰苦,几乎没有一件事情顺心。星期五,她下班后,根本没有精力期盼明天和尼克的约会,一心只想爬上床睡它个一星期。 星期六中午,尼克穿着短裤和球衫来到荷莉家,并按下电铃。她打开门时,他看她一眼,惊骇地后退一步。她的头发……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油漆,还是什么? “这是怎么回……”他冲口问道,突然他了解荷莉是在寻他开心,并开始大笑。“这是某种崭新的面貌吗?” “喜欢吗?”她旋转身子,好让他看得更清楚。 他目不转睛地瞪着她那头五颜六色的秀发,左边是红色的,前面是蓝色,右边是绿色。她实在太漂亮,即使弄这副怪样子,也还是娇艳可人,只是让他忍不住想起了万圣节。 她再次面向他。“还有白金的颜色,不过,那或许不太适合白天的服装。” “噢,我不知道。”最初的震惊已经过去,他装出认真考虑的模样。“我认为这样子就已经很好了。” “真的吗?”早上在浴室中,她觉得自己的模样俏皮得不得了。但是,门铃响起时,疑虑也随之而起。如果他不高兴呢?管他的,如果他不高兴,她只需要跟他说声拜拜就好了。没想到一切反而进行得如此顺利。 “可以走了吗?”他问道。“还是,你或许想回去补一点白金的颜色?” “或许下一次吧。她绽开笑容,猜测他真正的想法。“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前,我必须先检查一下阳光的水盘。” 尼克陪着她走进后院,和阳光亲热地打招呼,陪它玩了一阵子,才和荷莉一起离开。 上车后,尼克提议去镇上的餐厅吃午餐。 “我没意见,”荷莉礼貌地同意,但颇感失望,因为她本来盼望尼克会带她去比较有趣的地方吃饭。一不过,镇上的餐厅也还不错。她又忆起她的上司星期六通常会去那里。“不,我不能去!”她用双手遮住头发。“彼得是老人之家的总管,那家餐厅就是他妹妹开的,星期六是他过去为她检查帐簿的日子。” 她看着尼克正捧腹大笑。“你这个小人,你明知道彼得会去那里,也知道他是老人之家的总管,对不对?”她做出要捶他的样子,然后大笑起来。“你知道我绝不希望让上司看到我这副模样。” “哪副模样?”他故作无辜状。 “别装了,坏蛋,”她警告。“你永远不知道我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算是承诺吗?” “看情形而定。” “什么情形?” “大概是看你今天的表现吧。” 他给她一个狡黯的笑容。“而我现在却只有满心的不老实。” 他的笑容令她屏息。“你可以忘掉那些不老实的念头,”她的声音比预期的更加严厉。她转开视线,知道自己像一个老古板的小学教师。他只是在开玩笑,为什么她要这么小题大做呢? 第90章 定情信物3 她偷偷瞥他一眼。他目视前方,唇边带着一抹微笑。她垂下视线,注意到他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并想起他的种种:铲起泥土、轻拍阳光的头、为老先生拭去冰淇淋。他的双手强壮,但也非常温柔。她想他的爱抚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想法令她脸红,她连忙把视线转向正前方,注视着两旁的绿树,决心要抛开所有忧虑,好好享受这一天。 离开镇上大约十五英里之后,尼克停在一家海鲜餐馆前。买好食物准备上路,他审视她片刻。“这不是永久的吧?” 她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对,用水洗洗就不见了。怎么了?” 他摇摇头。“只是想想,下个星期六可能会看到什么样的新风貌。” 下个星期六,他们会再见面吗?噢,当然,而且她将欣然接受。如果还有另一个星期六,她一定得想个新点子,这实在太好玩了。 又开了半小时的车,他们来到租独木舟的地方。尼克去租船的时候,荷莉在溪边散步,欣赏着对岸的树林,心中十分愉快。 “都办好了,”尼克来到她身后,把她吓了一跳。他拎着汽水和零食,带领她走向独木舟。、把船桨和饮料都放进独木舟后,他扶着它,让荷莉上船,等她坐定之后,他也爬上去。 她拿起一根船桨,试探地把它放进水里。“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划独木舟是什么时候了。我们应该先顺流而下,还是先逆流而上呢?” “还是先逆流而上吧。我们现在多花点力气,回来就可以轻松一些。” “好吧。” “应该说,遵命,船长。”他纠正她。 “哦?你凭什么当船长呢?” 他使劲把船推离岸边,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船是我租的。” “那么,我是什么?大副吗?”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她。“你是被我拐来的人质,一位皇族,你的父亲是国王,还有非常富有的小岛国,你们的子民称呼你为彩虹公主。” “彩虹公主?”她咯咯笑起来,并摸摸头发。“彩虹公主听起来像印第安名字。” “对。”他把桨放进溪中。“来自一个非常富有的印第安小部落。我要他们用1000磅的黄金来赎回你。” “我的岛上没有黄金。”她也把桨放进溪中。“我们只有珍珠。” “那么,赎金就是1000磅的黄金珍珠。”他划动船桨。“这种罕见的珍珠只出现在你王国附近的水域中。” 荷莉放松下来,老人之家与钱克贝之间的战役似乎突然远遁而去。她热爱这份工作,但也需要休息。她为什么还犹豫是否应该来这里呢? “虽然我是公主,但是我也知道如何寻找那些珍珠,”她说道。“最大也最美的一颗黄金珍珠就是我找到的。” “所以你被我抓来之后,开心得不得了,”尼克边说边调整方向。“在家里,你必须整天潜入水中寻找珍珠,而且你已经觉得很倦怠了。” “噢,老天,我的运气真好。身为你的俘虏,我可以整天划船。”她的船桨溅起一阵水花。“如果我的父王付了赎金,我就又得回家采珍珠了。” 第91章 爱情游戏 “尼克……”荷莉伸手按住尼克的膛。从树林的另一端,有谈话声传来。 “嗯。”他望向声音的来源,并皱起眉头。“好像是小孩子,而且正朝我们走来。”他站起身子。 荷莉伸出双手,让他拉她站起来,她摇晃地靠向他时,他伸臂搂住她的腰。靠向他似乎如此自然,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突然害羞起来,并退开身子。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呢?他们确实分享过几个吻,但完全是嬉戏的分居多,没有其他含意。她不应该大惊小怪,让他以为她把这场游戏当真了。她拂开眼上的沙粒,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个哆嗦。 “那些湿衣服……”尼克关心地说道。“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否则你会感冒。” “我还没有那么湿。”她心不在焉地说道,但还是跟随他走向独木舟。 稍后,在驶回家的路上,荷莉靠向椅背,伸手抚过头发。在回到出租独木舟的地方时,她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但她立刻冲进那间小盥洗室中,想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洗了脸,并用纸巾擦拭,她的头发也差不多恢复正常了。 她回想着尼克如何假装那些发胶有香味和甜味,并忍不住绽开笑容。他真的很好玩。他会再邀请她出来,或者只是说说而已?她好奇地瞥视他一眼,并在他注意之前转开视线。如果她想知道两人以后会不会再约会,大概得等尼克先开口了。 尼克已经注意到她的注视,并猜想着那代表什么意思。她喜欢今天的共处吗?在他的心底深处,一股笑意正在酝酿。他或许是个演员,但是,她在沙滩上的反应已经证实他的做法正确。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曾有如此美妙的感觉。每个人都在夸赞唐丹尼,现在,他的弟弟尼克也一帆风顺了。他偷偷瞧荷莉一眼,对自己更有把握。如果他再次邀请她,她一定会答应。 他们停进她的车道,她看到家里的闸门敞开着。“看!”她指着。“噢,天哪……阳光……” “它有链子。”尼克提醒她。“一定是什么小鬼跑来打开你的闸门。” “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她匆匆跳出车子,尼克熄掉引擎,紧紧跟随在后。他知道没有理由惊慌,可是…… 院子里没有阳光的踪影。 荷莉大声叫唤它的名字,然后跪在地上张望狗屋的内侧,即使她一眼就瞧得出里面是空的。“它会在哪里呢?”她狂乱地环顾着院子,仿佛希望那只狗会从树丛后方突然跳出来。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一定是有人偷走它了。” 尼克捡起那条掉在草地上的铁链,“不,是它自己挣脱的。” 她困惑地瞪着:“可是那条铁链是全新的。” “铁链没有间题。”他让她看看铁链的末端,“这里应该有一个紧住项圈的铁环,只是铁环已经被扭开了,阳光的项圈上或许还挂着那个铁环。” “可是,它在哪呢?”荷莉扭绞着双手。 第92章 爱情游戏2 “你带它出去散步时,它有没有特别喜欢哪一个地方?也许它会跑去那里。” “它每一个地方都喜欢。”她颤抖地吸口气。“我们开车在附近找找看吧。它或许就在这附近闲逛。” 十分钟后,他们在小学里找到它。阳光正在棒球场内闲逛,身边跟着一只体型只有它一半的小猎犬。 尼克与荷莉踏出车外,阳光立刻奔向他们,脸上露出欢迎而急切的神情。荷莉抓住项圈,上面果然还晃着那个铁环。她伸臂抱住那只毛茸茸的狗,落下几滴放心的泪水。她站起身子,阳光乖乖地跟随她爬上尼克的车子。 回到家里,阳光一口气喝光两盘水,显示出它有多。 尼克拿着那条铁链走进来。“你能把链子挂回项圈上吗?”她问道。 “不行,得拿到五金店修理。”他回答,“可是,他们现在一定休息了。” “没关系。”荷莉的膝盖又开始发抖了。“我今天不放心再让它待在屋外了。否则我一定会不停跑到窗前查看它是否还在那里。”她仰头望着尼克,双唇发抖。“先前我设法不去想那种可能,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它会被车子撞死。” “噢,不要想了……”尼克连忙走近。“阳光已经回家了,一切都好好的,不是吗?”他伸臂环住她。 “可是,有可能它会被车……”她的声音含糊地自他的前传来,她好像随时会哭出来。“那只笨狗……它甚至不知道如何过马路。” “没事了,没事了。”尼克在她耳边诱哄。“阳光已经安全地回来,一切都没事了。”他轻拍并摩挲她的背,这样拥抱她及安慰她,根本不需要任何演戏的技巧,他只需要扮演自己。她的秀发轻搔他的下巴,他微微一笑,她的头顶上方还有一点点蓝色。他的彩虹女郎。不论她把头发弄什么疯狂的颜色,他都不在乎。过了一阵子,她给他一个水汪汪的微笑,并退开身子。“谢谢,你说得对。阳光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需要再担心了。”她抽出一张面纸擦拭眼睛,并擦擦鼻子。阳光低鸣一声,她终于破涕为笑。“你在说什么,狗狗,我不应该为你担心吗?” 现在她已经平静下来,尼克便告退一声,走进浴室,他真正要做的是检查浴室的窗户,他已经发现任何人都可以轻松地从外面打开那扇窗户。 闸门被打开,阳光又在同一天挣脱铁链,一切似乎都太巧合了。所以,他在院子里四处检查,结果在阳光的狗屋旁边发现一个可疑的男人脚印。有人想跟阳光交朋友,结果反而把它吓跑了吗?或者,被阳光赶走了? 尼克在浴室里没有找到任何闯入的痕迹。他很快察看其他房间,也没有看到被翻动过的迹象。但他知道这并不表示没有人进来过。 他回到厨房,发现荷莉正在跟阳光说话,它歪着头,一副听得懂的样子。“看看这个毛脸的家伙。”她笑着说道。“我正问它到底流浪到哪里去了,它却看着我,好像我才是得回答问题的人。” 第93章 爱情游戏3 尼克轻轻一笑,但笑声不太自然。荷莉看他一眼,发现他紧张的神情。“尼克,出了什么事吗?” “我大概也希望阳光能够回答我一些问题。”他不想惊吓她,但他不认为自己还有其他选择。“我想你最好四处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丢掉任何东西。我们不在的时候,可能有人闯进来过。” 荷莉没有丢掉任何东西,也没发现任何被翻动的痕迹。但那个足迹是确凿的证据,证实有陌生人来过她的院子。 “或许是邻居。”她乐观地说道,“或许有人看到一条狗跑出去,就过来看看是不是阳光。” “如果是这样,他们会到现在都还不过来告诉你吗? “有可能。我不知道。”她可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这个地区的治安一向很好,从没听说有闯空门的情况。她可不希望为打破传统的第一人。“现在,我该怎么办呢?不在家的时候,我可以锁上浴室的窗户,可是,发生过这件事后,我再也不敢开着窗户睡觉了。” 尼克的解决办法非常简单。他在她的工具箱里找到铁锤和钉子,在每一个窗户的内框上动了点手脚,使得那些窗户可以打开通风,但是无法开到足以让任何人爬进来的宽度。“这样就可以了。”他说道,“至于额外的保护,你可以让阳光待在屋内。” “老天,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 他们外出吃晚餐,不过,不像尼克原先计划的那般无忧无虑。而且荷莉一直希望早点回家。虽然他们告诉彼此那个侵入者不会回来,但是,在抵达家门后,两人还是立刻内内外外检查了一遍。尼克不想就这样离开她,但她坚持自己不会害怕。他检查了两次门窗,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后,才站在后方的门廊上跟她吻别,但安慰的质多于浪漫。 “明天下午一点半见。”他仍然搂着她的腰。 她惊讶地瞪着他。 他绽开笑容,想着她淡褐色的眼眸有多么美丽,她的睫毛又有多么浓密。“阳光明天还要去受训,不是吗?” “没错,可是……你是说你还要去吗?” “当然要去。”他移动位置,有一点点分心。荷莉在晚餐之前换上白上衣和蓝色牛仔裤,是那种放在裙外的短上衣。他的手臂搂着她的腰,轻轻碰触到裸露的肌肤。 荷莉歪着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你想凯莎可能会再出现吗?” “老天,千万不要!”他冲口说道,荷莉忍不住大笑起来,整个气氛也随之改变,他的眼睛出现调皮的光芒。“其实……”她略微挨近她,“我正在想,服从训练是一项实用的技巧,我们俩学得愈多,就能得到愈多。” “在哪一方面呢?”他的手摆在她的腰带上方,正好碰触她裸露的肌肤,她猜想他的手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跑到那里的。 “举个例子,如果我说‘过来这里’,你就过来,然后你说‘用你的手臂环住我’,看看我敢不敢违抗你的命令。” 她咯咯笑起来。“如果就只是这些,我们似乎一直做得很好。” 第94章 逃婚逃出新恋情 荷莉僵硬地坐在驾驶座上,直视正前方。“参加狗的训练课程大概算不上是一种正常的约会,对不对?” 她的问句并没有质疑的意味,但是,尼克意识到她期盼得到答案。他不确定应该如何回答。“你指的是,算不算跟你约会吗?”他觉得自己好像踏入了一个黑漆漆房间而且完全盲目,“这当然算是一种约会。”他希望他的方向正确,“否则,你要如何称呼它呢?” “我不知道。”她双手握紧方向盘。“如果这算是约会,那么,我们已经共有三次约会,两次去狗园,一次划独木舟。” “听起来好像没错,我们来算算看吧。”他伸出一手,故作费力地扳下手指头,“狗园,然后又是狗园……然后……这太难算了。我大概得脱下鞋子才行。” 荷莉忍不住大笑,并略感放松。不论她以前怎么认为,尼克绝对不是那种油腔滑调、轻浮浅薄的大情圣。即使她还是有一点受伤的感觉。“我终于想通了。你连续和我约会,完全是因为我在第一次邀请你参加聚会时说过的那些话。我说我只要跟那些爱玩而不必认真交往的男人出去,所以,你就来应征这份差事。” 他无法判断应该同意或反对。“应征某份差事听起来太正式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在和雷诺分手后,我没有兴趣再和男人纠缠不清,而你显然也不想跟任何人认真,所以,你认为我是一张安全牌。” “安全牌?” “对啊。像我这种无意再坠入爱河的人,最适合你这种男人了。一天到晚找新的约会对象一定很麻烦。而你既不想让任何人产生错误的印象,又必须找挡箭牌逐走像凯莎那样的女人……” 她一边说,一边猜想自己为什么有受伤的感觉。她不能指责尼克利用她————他们之间的交往条件是她自己制定的。或许这只是自尊心作祟,她不想爱上他,并不表示她不希望他为她着迷。这个想法令她懊恼。现在,谁才是那个轻浮的人呢?她对自己深感羞惭。 “刚开始时,或许很有就感,”她继续说道。“但时间一久,就变得很烦人了。所以你才会打破你的约会规则,连续和我约会三次,因为我是安全牌。” 打破他的约会规则?尼克为了憋住笑容憋得心都疼了。但是,在隐藏的喜悦中却夹杂着一份失望。他没料到她已经决定永远不再坠入爱河。那个卑鄙的雷诺足以使她从此心如止水吗?尼克无法解释,但他确实有种受辱的感觉。荷莉虽然受到他的吸引,却无意走向他期盼的那个方向,反而告诉他,两人是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该死,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发展。 那天晚上,荷莉在床上辗转反侧,因为她相信自己已经搞砸她和尼克之间的关系。他们在低气压中分手。她只是陈述出一个简单的事实,但是,男人对太了解他的女人总是很游离。她真的很喜欢跟他在一起,并不希望就此结束。可是,如果尼克不再来找她,那么,她也只能责怪自己。 第95章 逃避不是错 星期一早上,她精神欠佳地前往工作,而且立刻得面对一大堆麻烦,好不容易处理完毕,又必须匆匆赶往一家电台接受主持人的访问。 当天晚上,尼克打電話给她,语气仍然像以前一样亲切自然,令她感觉舒服许多,这表示他并没有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他不断为她打气,使她的精神又振奋起来。 星期二,她和报社的主编联络,安排他们来访问。中午,她前往杂货店,在结帐时碰到前任未婚夫范雷诺。 “欢迎大驾光临。”他俯视着她说道。 “嗨,你好。”这是他们分手之后首次碰面。荷莉已经忘记他是多么讲究穿着的男人。他的灰色西装笔挺如常,没有一丝丝的皱纹,丝质的领带也是。他应该算是英俊的男人,荷莉想着,但是,他的眼睛总是那么小吗? 他审视她购买的东西——一本填字游戏和一瓶阿司匹灵。“不买发胶吗?” 她困惑地望着他,他冷笑一声。“卖报纸给我的那个小鬼挺爱嚼根的,他说你上个星期六把头发染蓝色的。唐尼克好像不会像我这么容易觉得难为情。” “没人会像你那样动不动就觉得难为情,雷诺。”这个自以为是的无聊男子……她真的曾经打算嫁给他吗?“这个卖报纸的小鬼也告诉你我跟尼克在一起喽?” “我有许多消息来源,亲爱的。我早该了解你绝对不会浪费任何时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对不对?有其母必有其女。” “不要把我母亲扯进来!”荷莉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她早知道雷诺对她的母亲有诸多见,但是,她的祖父母和他的爸妈是老朋友,他根本不该说这种话。 雷诺漠视她的愤怒。“我也听说你正在筹募捐款、上电台接受访问、安排小鬼洗车和义卖蛋糕……嘿嘿……你还没开始,就已经砸锅了。” 她甩甩头,要向雷诺证明他的批评并未将她打败。“在你下结论之前,请先等一等,等到你看过这个星期五的报纸后再作决定吧。” “哦?” “明天早上,报社会派记者来老人之家采访,做份最完整的报导。” 他露出怜悯的微笑。“你必须等到下个星期五才看得到我震惊的反应,明天的访问根本上不了这星期的版面。” “你错了,雷诺。大错特错。你消息来源有误。虽然你对我的构想不具信心,但报社的主编却很感兴趣,而且要立刻把这篇文章登出来。” 离开杂货店时,她对自己的反应深感满意,并决定前往第一国家银行跟尼克打个招呼。她仍然气愤雷诺的无礼和侮辱。她怎么会让母亲说服自己相信他是最佳的丈夫人选呢? 银行最忙碌的时间已经过去,唯一当班的柜台人员好像已经睡着了。没有客人在排队,但办公桌后的员工仍然埋首于工作,尼克也包括在内。一个短发的秘书正在为他打信,当他停下来思考时,那个秘书抬起视线凝望着他。他似乎不曾留意到她的注视,荷莉忍不住绽开从容的微笑,为尼克和那些仰慕他的女人。 第96章 思念是一种病 在瞥视到荷莉时,他吩咐秘书离开,并立刻站起身子走向她,脸上挂着欢迎的笑容。“嗨,”荷莉压低声音说道。“我正好经过这里。” “对不起,”那个秘书说道,给荷莉一个敷衍的笑容。“我要去餐厅和其他人会合,尼克。你要不要一起去?” “谢谢你,席娜,我不去,待会儿见。”尼克转回头面对荷莉。“我还没吃午餐,你呢?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他绽开笑容,好像她是菜单上最美味的一道菜。 她嫣然而笑。“我得回去工作了,今天下午有一个高中合唱团要来裱縯,我必须在场。”她瞥视四周。“这个时候这里好冷清,对不对?” “是啊。进来一下吧。”他打开隔离工作区和大厅的闸门。 “我真的不行。” “一下就好。”他握住她的手,牵她进去。“你需要我为你检查一下你的投资。”他自然地说道。 “什么投资?” 他已经放开她的手,但是,两人相距很近,他的手臂轻轻拂过她的。“放在你保管箱中的那些,韦小姐。” “尼克,我根本没有——” “嘘、嘘……跟着我走就对了……” 她一直以为他要带她去他的座位,而他显然没有那个打算。她跟随他绕过电脑台和几张空桌子。 “可是,这里是银行的金库。”他终于停下脚步时,荷莉低声说道。 “嘘。不然我们还会把贵重的票券摆在哪里?” 荷莉不知所措地注视尼克打开那道厚重的闸门。 “这边请。” “可是,尼克……” “请跟我们合作,韦小姐。”他严肃地说道。“银行是非常忙碌的地方,我们没有一整天的闲工夫。” 荷莉困惑地让他带领着走进去。他关上闸门时,她环顾四周,看到一个档案柜和另一道闸门,闸门后方堆着装满钞票的帆布袋。抵着两侧的墙壁而立的就是那一排排的保管箱。 尼克取下一个脚凳放在荷莉面前。“请站上去,韦小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咯咯笑起来,但服从他的命令站上脚凳。现在,她闻得到他古龙水的香味,越过他的肩膀,她瞥视到空寂无人的大厅,但看不到其他正在工作的员工。尼克走近她,挡住她的视线。因为她站在脚凳上,他们几乎是面对面。 “太完美了。”他柔声说道,用他的唇覆住她的。 一道电流窜过荷莉的身躯……他们的身体亲密地接触……突然,她了解任何人都有可能撞见这一幕,并倏地紧张起来。 “老天爷,唐先生。”她轻声说道,她的气息与他的混合为一。尼克就是这么爱玩。“和第一国家银行打交道或许真的有许多好处。” “第一个好处就是。”他的唇以一种令人晕眩的方式在她嘴上移动。“存款利率非常高,而且是用复利计息。”他的尖挑逗着她的嘴角。 她忍不住笑起来。在银行的金库里接吻一简直像在演一出闹剧。“我从来不知道银行可以是这么浪漫与感的地方。” 第97章 大情圣 荷莉僵硬地坐在驾驶座上,直视正前方。“参加狗的训练课程大概算不上是一种正常的约会,对不对?” 她的问句并没有质疑的意味,但是,尼克意识到她期盼得到答案。他不确定应该如何回答。“你指的是,算不算跟你约会吗?”他觉得自己好像踏入了一个黑漆漆房间而且完全盲目,“这当然算是一种约会。”他希望他的方向正确,“否则,你要如何称呼它呢?” “我不知道。”她双手握紧方向盘。“如果这算是约会,那么,我们已经共有三次约会,两次去狗园,一次划独木舟。” “听起来好像没错,我们来算算看吧。”他伸出一手,故作费力地扳下手指头,“狗园,然后又是狗园……然后……这太难算了。我大概得脱下鞋子才行。” 荷莉忍不住大笑,并略感放松。不论她以前怎么认为,尼克绝对不是那种油腔滑调、轻浮浅薄的大情圣。即使她还是有一点受伤的感觉。“我终于想通了。你连续和我约会,完全是因为我在第一次邀请你参加聚会时说过的那些话。我说我只要跟那些爱玩而不必认真交往的男人出去,所以,你就来应征这份差事。” 他无法判断应该同意或反对。“应征某份差事听起来太正式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在和雷诺分手后,我没有兴趣再和男人纠缠不清,而你显然也不想跟任何人认真,所以,你认为我是一张安全牌。” “安全牌?” “对啊。像我这种无意再坠入爱河的人,最适合你这种男人了。一天到晚找新的约会对象一定很麻烦。而你既不想让任何人产生错误的印象,又必须找挡箭牌逐走像凯莎那样的女人……” 她一边说,一边猜想自己为什么有受伤的感觉。她不能指责尼克利用她————他们之间的交往条件是她自己制定的。或许这只是自尊心作祟,她不想爱上他,并不表示她不希望他为她着迷。这个想法令她懊恼。现在,谁才是那个轻浮的人呢?她对自己深感羞惭。 “刚开始时,或许很有就感,”她继续说道。“但时间一久,就变得很烦人了。所以你才会打破你的约会规则,连续和我约会三次,因为我是安全牌。” 打破他的约会规则?尼克为了憋住笑容憋得心都疼了。但是,在隐藏的喜悦中却夹杂着一份失望。他没料到她已经决定永远不再坠入爱河。那个卑鄙的雷诺足以使她从此心如止水吗?尼克无法解释,但他确实有种受辱的感觉。荷莉虽然受到他的吸引,却无意走向他期盼的那个方向,反而告诉他,两人是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该死,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发展。 那天晚上,荷莉在床上辗转反侧,因为她相信自己已经搞砸她和尼克之间的关系。他们在低气压中分手。她只是陈述出一个简单的事实,但是,男人对太了解他的女人总是很游离。她真的很喜欢跟他在一起,并不希望就此结束。可是,如果尼克不再来找她,那么,她也只能责怪自己。 第98章 大情圣2 星期一早上,她精神欠佳地前往工作,而且立刻得面对一大堆麻烦,好不容易处理完毕,又必须匆匆赶往一家电台接受主持人的访问。 当天晚上,尼克打電話给她,语气仍然像以前一样亲切自然,令她感觉舒服许多,这表示他并没有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他不断为她打气,使她的精神又振奋起来。 星期二,她和报社的主编联络,安排他们来访问。中午,她前往杂货店,在结帐时碰到前任未婚夫范雷诺。 “欢迎大驾光临。”他俯视着她说道。 “嗨,你好。”这是他们分手之后首次碰面。荷莉已经忘记他是多么讲究穿着的男人。他的灰色西装笔挺如常,没有一丝丝的皱纹,丝质的领带也是。他应该算是英俊的男人,荷莉想着,但是,他的眼睛总是那么小吗? 他审视她购买的东西——一本填字游戏和一瓶阿司匹灵。“不买发胶吗?” 她困惑地望着他,他冷笑一声。“卖报纸给我的那个小鬼挺爱嚼根的,他说你上个星期六把头发染蓝色的。唐尼克好像不会像我这么容易觉得难为情。” “没人会像你那样动不动就觉得难为情,雷诺。”这个自以为是的无聊男子……她真的曾经打算嫁给他吗?“这个卖报纸的小鬼也告诉你我跟尼克在一起喽?” “我有许多消息来源,亲爱的。我早该了解你绝对不会浪费任何时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对不对?有其母必有其女。” “不要把我母亲扯进来!”荷莉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她早知道雷诺对她的母亲有诸多见,但是,她的祖父母和他的爸妈是老朋友,他根本不该说这种话。 雷诺漠视她的愤怒。“我也听说你正在筹募捐款、上电台接受访问、安排小鬼洗车和义卖蛋糕……嘿嘿……你还没开始,就已经砸锅了。” 她甩甩头,要向雷诺证明他的批评并未将她打败。“在你下结论之前,请先等一等,等到你看过这个星期五的报纸后再作决定吧。” “哦?” “明天早上,报社会派记者来老人之家采访,做份最完整的报导。” 他露出怜悯的微笑。“你必须等到下个星期五才看得到我震惊的反应,明天的访问根本上不了这星期的版面。” “你错了,雷诺。大错特错。你消息来源有误。虽然你对我的构想不具信心,但报社的主编却很感兴趣,而且要立刻把这篇文章登出来。” 离开杂货店时,她对自己的反应深感满意,并决定前往第一国家银行跟尼克打个招呼。她仍然气愤雷诺的无礼和侮辱。她怎么会让母亲说服自己相信他是最佳的丈夫人选呢? 银行最忙碌的时间已经过去,唯一当班的柜台人员好像已经睡着了。没有客人在排队,但办公桌后的员工仍然埋首于工作,尼克也包括在内。一个短发的秘书正在为他打信,当他停下来思考时,那个秘书抬起视线凝望着他。他似乎不曾留意到她的注视,荷莉忍不住绽开从容的微笑,为尼克和那些仰慕他的女人。 第99章 敷衍的检查 在瞥视到荷莉时,他吩咐秘书离开,并立刻站起身子走向她,脸上挂着欢迎的笑容。“嗨,”荷莉压低声音说道。“我正好经过这里。” “对不起,”那个秘书说道,给荷莉一个敷衍的笑容。“我要去餐厅和其他人会合,尼克。你要不要一起去?” “谢谢你,席娜,我不去,待会儿见。”尼克转回头面对荷莉。“我还没吃午餐,你呢?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他绽开笑容,好像她是菜单上最美味的一道菜。 她嫣然而笑。“我得回去工作了,今天下午有一个高中合唱团要来裱縯,我必须在场。”她瞥视四周。“这个时候这里好冷清,对不对?” “是啊。进来一下吧。”他打开隔离工作区和大厅的闸门。 “我真的不行。” “一下就好。”他握住她的手,牵她进去。“你需要我为你检查一下你的投资。”他自然地说道。 “什么投资?” 他已经放开她的手,但是,两人相距很近,他的手臂轻轻拂过她的。“放在你保管箱中的那些,韦小姐。” “尼克,我根本没有——” “嘘、嘘……跟着我走就对了……” 她一直以为他要带她去他的座位,而他显然没有那个打算。她跟随他绕过电脑台和几张空桌子。 “可是,这里是银行的金库。”他终于停下脚步时,荷莉低声说道。 “嘘。不然我们还会把贵重的票券摆在哪里?” 荷莉不知所措地注视尼克打开那道厚重的闸门。 “这边请。” “可是,尼克……” “请跟我们合作,韦小姐。”他严肃地说道。“银行是非常忙碌的地方,我们没有一整天的闲工夫。” 荷莉困惑地让他带领着走进去。他关上闸门时,她环顾四周,看到一个档案柜和另一道闸门,闸门后方堆着装满钞票的帆布袋。抵着两侧的墙壁而立的就是那一排排的保管箱。 尼克取下一个脚凳放在荷莉面前。“请站上去,韦小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咯咯笑起来,但服从他的命令站上脚凳。现在,她闻得到他古龙水的香味,越过他的肩膀,她瞥视到空寂无人的大厅,但看不到其他正在工作的员工。尼克走近她,挡住她的视线。因为她站在脚凳上,他们几乎是面对面。 “太完美了。”他柔声说道,用他的唇覆住她的。 一道电流窜过荷莉的身躯……他们的身体亲密地接触……突然,她了解任何人都有可能撞见这一幕,并倏地紧张起来。 “老天爷,唐先生。”她轻声说道,她的气息与他的混合为一。尼克就是这么爱玩。“和第一国家银行打交道或许真的有许多好处。” “第一个好处就是。”他的唇以一种令人晕眩的方式在她嘴上移动。“存款利率非常高,而且是用复利计息。”他的尖挑逗着她的嘴角。 她忍不住笑起来。在银行的金库里接吻一简直像在演一出闹剧。“我从来不知道银行可以是这么浪漫与感的地方。” “我们正在试图让某位客户了解这项事实,韦小姐。”他嬉戏地轻咬她的下唇,听到她发出轻柔的息,感觉她摇晃地偎近他。她是如此可爱与迷人。她真的会永远不再坠入爱河吗? 第100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 荷莉跑出去,沿着街道大叫阳光的名字,并张望每一家的庭院,但始终看不到它的踪影。是谁打开闸门的呢?自从上回阳光跑出去之后,她就决定要在门上加个锁,才可以放它在庭院中活动,但是,她未想到疏忽个几分钟也会有危险,为什么自己不更加谨慎呢? 询问过一些邻居后,终于有人看到它往榆树街的方向跑去。荷莉匆匆谢过那个人,跑回家抓起皮包、车钥匙和阳光的皮带。但她突然忆起和报社记者的约会,于是连忙打个電話到老人之家,告诉翠娜她会迟到。 她记起上次是在小学的操场找到阳光,便直接朝那里开过去。它果然在那儿!荷莉叫唤它时,它立刻跑过来。她已经没时间再把它送回家,只好直接带着它前往老人之家。 当她抵达,报社的记者已经参观过老人之家,正在彼得的办公室里听取他提供的介绍,并没有因为她的迟到而感到不耐,令荷莉松了一口气。阳光在老人之家受到热烈的欢迎,它的表现也十分乖巧,使那天的灾难演变为美满的结局。 当天晚上,荷莉洗好澡,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和尼克在電話中聊天。“那个摄影记者本来无聊得要死,但一看到阳光,立刻精神抖擞起来。我们到外面去看那块地,他至少用完两卷底片去拍那只狗。” 她注视着夜风拂动窗帘,忍不住猜想尼克现在坐在哪儿,穿着什么衣服。“因为我迟到了,”她说道,“我一直好担心会搞砸这次访问,幸好一切都没问题。” “你有没有提起钱克贝?” “我没有对他做人身攻击或侮辱,但是,我把事实表达得十分清楚。”她的声音里回荡着满意。“等了解他散播的都是谎言之后,大家自然会开始支持我们。报社的采访进行得这么顺利,已足以弥补我先前遭遇的麻烦。” “什么麻烦?” 她开始向他解释阳光又出走的事,以及它在老人之家的表现,已经完全忘记早上的焦急和忧虑,也不再猜测是谁打开她家的闸门。 星期五早上,荷莉迫不及待地买了一份报纸,读过之后,她相当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记者引用芮丝和艾洛茜的谈话,对钱克贝做了一点人身攻击,而且编排的方式很容易让读者以为那些话是她说的。 那一整天,老人之家的電話响个不停,大部分都是支持他们的人,许多人主动表示要协助他们筹募捐款。彼得对这一切相当满意,但也担心钱克贝会针对报道中的批评采取报复,并要荷莉小心应付。 星期六上午十一点,荷莉和尼克前往参加新购物中心举办的活动。“如果没有争地的纠纷,我一定会玩得很开心。”她随着人潮走来走去。 他们不断碰到认识的人——翠娜和她的新男友、芮丝和她的丈夫史蒂、尼克的朋友和邻居,连欧伯特都是穿着他的制服在那里维持秩序。他们也碰到珍妮,她热情地拥抱尼克,好像想待在他的身边,但是,她的朋友把她拉走。 “她对你很痴迷。”荷莉在珍妮离开之后说道。 “谁,珍妮吗?” 荷莉翻翻白眼。“当然是珍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假装在你生命中的女人都和你一样吊儿郎当,你就不会有罪恶感,对不对?” “怎么又变这样了?” 第101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2 “别装出无辜的样子。”她的语气好像在开玩笑,心里却有些气恼。“梦妮和你跳舞的时候,仿佛置身七重天。任何人只要看着珍妮,就会了解她认为你是上帝赐予的恩宠。” “哇。”荷莉的错误印象令他大悦,他必须咬住牙关,才能压抑住笑声。“你把我捧得太高了。” “噢,一点也不。”她不悦地瞥他一眼。“这也是你的魅力之一。你表现得好像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她们迷得团团转。” “你也包括在内?”他装出期盼的样子,然后发觉自己正屏息等待她的回答。 “我当然不包括在内!”发现她的语气太过强烈时,荷莉设法挤出一个淘气的微笑。-“那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哦?” “我和其他人一样,也认为你很棒。美妙、迷人、引人遐想。”她亲吻自己的手指,然后用那根手指轻点他的唇,很高兴他们的交谈又恢复轻松的气氛。“我可以用一堆赞美你的话来填满一个填字游戏。” “只有一个吗?” “不要太贪心,一个填字游戏已经足以占满一页。” 他用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俯向前。“我指的是亲吻。”他用唇轻轻指过她的。 “尼克!”她咯咯地笑起来,并环顾四周是否有人注意他们。“你好恐怖!” “可怕、恶心、恐怖。看!我又可以填满另一页了。” 他又给她一个吻,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他或许不像她说的那么英俊迷人,但已确实不再像以前那么笨拙。 “我们去逛逛尽头的那个大帐篷,看看里面有什么。”尼克建议。 “或许只是更多的商品橱窗。”荷莉心不在焉地回答,她的唇仍然望他的亲吻。她也是深深受他吸引的女人之一……不,她和尼克只是普通朋友。幻想其他只会带来心痛。心痛?这是哪门子的想法呢?她和尼克在一起,只是因为安全,因为他们俩都想避免认真而深入的男女关系。 “钱克贝,”他突然警告,并抓住她的手臂。 她望向左后方,屏住呼吸。穿着灰色西装和白色背心的钱克贝,正站在那里跟另一个男人说话,同时挥动着他的雨伞。一个声音闯进荷莉的脑海:赶快逃走。尼克扯动她的手臂,她开始后退,突然,她的脚步冻结,因为她看到另一个男人就是雷诺。 “喔,抱歉————小心!”一个撞上荷莉的女人轻呼。 雷诺的视线瞥过来,看到荷莉和尼克。“还真巧。”他撇撇唇,露出近乎鄙夷的神情。“看看是谁来了————罗密欧与朱丽叶?” 荷莉武装起自己。“哈罗,雷诺,钱代表……你们认得唐尼克,对不对?” “当然认识,我们很熟啊。”钱克贝走上前,和尼克握手,雷诺则在同时后退一步,表示他不想和尼克握手。 钱克贝的胖脸上堆满笑容。“你好像可以教我如何跟那些记者打交道,韦小姐。你和你的那只狗真是上相,已经为我们镇上的明星了。” 第102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3 荷莉的回答是一句模糊不清的低语。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能信任钱克贝的笑容,也不喜欢他称呼阳光为“你的那只狗”。她的心飞向那只金毛猎犬,闸门已经锁上,而且阳光是待在厨房里,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才是。 “我们该走了,”雷诺不耐烦地说道。“镇长正在等候我们。” 尼克目送他们两人离开。 “雷诺已经和钱克贝厮混很久了吗?” “就我所知,应该没有多久。他老是提起那些和他打过交道的重要人物,但是从来没有提过钱克贝。”荷莉仍然非常困惑,钱克贝是出名的火爆脾气,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友善?看过报上的那些侮辱之后,他不可能不发火。 “你有没有看到钱克贝的表现多么冷静?”她无法释怀地问道,“我还以为他会当场翻脸,在这里跟我吵起来。” “他或许认为那会损害他的公共形象。”他们又开始往前走,和前方的钱克贝与雷诺保持安全距离。“看他们的头凑得多近,好像是最要好的死党。” 当前面的两人消失在人群中之后,尼克与荷莉走进帐篷,里面弥漫着烟味和比萨的味道,而且很吵,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正在拍摄一些小孩扮演怪兽的画面。 他们停下来,让人群缓缓经过他们面前。“你没有待在农民银行实在可惜,否则,你就可以知道钱克贝和雷诺是如何勾搭起来的。” “不,谢了,我可不愿意放弃这个更好的工作。不过,星期二在费城有个银行界的研讨会,我会碰到农民银行的人,我可以问问他们。” “可是,千万要小心,好不好?不要让雷诺知道你在四处打听。” “他不会在那儿,研讨会只邀请职位较高的人。” 荷莉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雷诺是最高级的主管,龙塞司总裁的心腹,至少她一直是这么认为。“你的职位比雷诺还高吗?” “对,一向如此。” “可是,他有他自己的办公室!” “农民银行的办公室比较大。我以前也有自己的办公室。” “可是……”荷莉挥挥手臂,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我去找雷诺时,你总是在外面的办公室,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尼克绽开笑容。“没错。我总在外面,在看得到你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每次看到你出现,我就特地走出办公室,你只是从来没有注意到我从哪里走出来。” “你特地走出来看我?!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我根本不能说什么,你那时候戴着那个钻戒,记得吗?”他的眼眸闪闪发亮。我或许是个坏蛋,但是,我不偷别人的老婆。” 她目瞪口呆地回忆,等候雷诺时,她偶尔会跟尼克闲聊几句,从来不曾想过他是故意制造机会。他们聊过什么呢?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出来看我的时候,你出来是因为……”她紧张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那时候喜欢我吗?”她的声音细若蚊鸣,尼克还是听见了。 “我喜欢你。”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把她的手拉到前。“我真的喜欢你。” 她感觉他的心在她的一手掌下跳动,并凝视着他的眼眸。整个世界好像在旋转。 尼克整个人吓住了。他只是告诉荷莉他喜欢她,但在说出那句话时,他却倏地了解自己对荷莉或许不只是喜欢而已。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她表示不想与任何人认真交往时,他才会有心痛的感觉吗?因为那表示他将永远无法赢得荷莉的心?不,这太疯狂了。但她带给他一种美好的感觉,是他以前从未体验的。他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他说了什么愚蠢的话而吓走她,一定会后悔莫及。 第103章 糊里糊涂的结婚了 “尼克……放手!”荷莉设法挣脱被尼克抓住的手臂。“你到底要干什么?” “嘘。”他不想让爱雅听到。“跟我来,我们必须谈一谈。” 荷莉用力挣脱。“我们可以在这里谈,你没有必要那样拉拉扯扯。”她不曾看过尼克这样,心中颇感惊慌。“你到底怎么了?” “待会再淡吧,”爱雅命令。“工作人员已经过来了。” 尼克看着那些拿着摄影机和麦克风的工作人员,急切地转向荷莉,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项电视采访不会带来任何好处。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你一定会后悔莫及。” 他在威胁她吗?荷莉大惊失色,整张脸都白了。 他看到她的表情时,也立刻僵住。老天,他吓着她了。他必须让她了解,“听我说,”他急切地说道,想再次抓住她的手臂,但终于制止自己。“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陷阱?起初,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由尼克紧张的神情中,她恍然大悟。他不是在威胁她,而是想警告她,但是,是什么陷阱呢? 她转向爱雅说。“或许我们还是改天 两个扛着木箱的年轻人走过来,打断她的话。“清出一个地方,”一个女摄影师命令,大步走近。那两个男人把木箱放在地上。“请上来到这里。”女摄影师指着荷莉说道。 “等一……”荷莉设法抽身,但是他们根本不理会她。“尼克……” “先生,如果你与争地纠纷无关,请退到一旁。”一个拿着麦克风的女记者做手势要尼克退开。“钱代表也要上来公开答辩。”她对爱雅说道。 “太棒了!”爱雅大叫。 “不,”荷莉抗议。“没有人告诉我……” 一支麦克风突然摆在她面前。“你不希望和钱代表面对面辩论吗?”一个记者问道,在荷莉未来得及回答之前,钱克贝已经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 “又见面了,韦小姐。你不介意公开讨论我们之间的歧见,对不对?”他的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荷莉的胃往下沉。这是陷阱没错。她为什么不信任尼克呢? 爱雅得意地指挥着。“这场即兴的辩论会大幅度提高我们的收视率。请上来,荷莉,这样大家才看得到你。” 现在,她只能选择合作,再也没有撤退的余地了。荷莉无助地望了尼克一眼,然后站上木箱,麦克风在她面前升起。她费力地叹口气,她的内心希望电视台能够采访她,但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挺直双肩,至少是由她开场,多往好处想吧。 “艾伦堡的居民非常支持扩建资金的筹募活动,”她开口说道,她的膝盖发抖,但是声音却平衡坚定。“六月六日星期六,我们将举办洗车募款活动;六月十三日,则是义卖餐会。”她设法对着摄影机露出笑容。“艾伦堡的居民十分关怀老人之家的未来。我预计我们将会在限期前一个月内达到目标,筹募到20万元。” 第104章 糊里糊涂的结婚了2 记者立即转向钱克贝。“他们能够达这项目标吗,钱代表?” “韦小姐有满腔热血,但她关心的并不是我们全体镇民。虽然我们确实应该关怀社区的老人,但是老人之家的现有设备已经足以让他们过得很舒适,预期增建的房舍是用来容纳其他地方的老人。我认为,这应该是其他地方政府的责任!” “增建的房舍不会菔務我们自己的镇民吗?”记者问道。 “真正能为镇民菔務的是新的购物中心。”钱克贝清晰地回答。“新购物中心将会为艾伦堡的家庭带来就业机会和固定的所得。” “我在老人之家工作。”摄影机转向人群,荷莉认出芮丝的脸孔。“老人之家有许多就业机会,而且扩建之后会有更多。” “我也在老人之家工作。”另一个声音说道。 “这里!”一只高举的手吸引摄影机的注意。“我是老人之家的厨师之一,我妹妹是夜班护士。总共有五位夜班护士,她们都住在镇上。老人之家的扩建计划不只是房舍而已,也能为所有的居民提供更多也更好的菔務。” 一阵兴奋窜过荷莉全身,并带来一个灵感。“你知道老人之家永远不会有什么?钱代表,”她大声叫道。 “你要问韦小姐那是什么吗?”记者把麦克风推向他。 122 “罪恶!”荷莉大叫.不给钱克贝扭曲问题的机会,麦克风倏地转回她面前。“老人之家的增建不会带来罪恶。你能担保新购物中心也不会吗?警察不必把宝贵的时间和纳税人的钱花费在老人之家,因为那里根本不会有小偷、醉汉或强盗!” “也不会有顺手牵羊的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荷莉感地望向尼克。 “在老人之家,都是拥有传统价值观的人。”另一个声音叫道。 “传统价值观————像结许多次婚。”一个熟悉的傲慢声音说道。 雷诺。荷莉在厌恶与沮丧之间挣扎。多么卑鄙的攻击!她母亲的婚姻与这件事毫不相关。但是,他有可能让大家以为她隐瞒些什么事吗了 她无法得到答案,因为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充塞了整个帐篷。“就是那个女孩应该槍毙,马上槍毙!” 群众发出惊骇的叫声。一个穿着厚重衣服的男人路排开人群走向摄影机,他的脸和他的衬衫一样红,灰白的头发飞舞着。他的手挥动着一份报纸。听到他的话时,荷莉害怕他手中会握着一把冲锋槍,她并且认出那是昨天的报纸。 “就是那个女孩,”潘由利重复,把报纸摊开。“这里有她和那只狗的照片————”他指着照片。“她是那只狗的主人,那只该死的狗,它闯进我的鳮舍,咬死了所有的鳮。” 那天晚上,荷莉与老人之家的所有员工和居民都在教堂里用餐,尼克也受邀而来,就坐在她身旁。晚餐相当丰盛,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艾洛茜正向尼克询问潘由利的事情。 “潘先生从报上的照片认出阳光就是闯入他鳮舍的凶手,”尼克告诉她,“警察局的方队长前往调查。潘由利的说法有些夸张——他的鳮舍里还有几只鳮,而且他还说他已经把死掉的鳮埋在树林里的‘某个地方’。可是,方队长却认为这些证据已经足够,并派人前往荷莉家调查,他们在阳光的狗屋中找到三根鳮毛,并决定将它逮捕。” 第105章 糊里糊涂的结婚了3 荷莉一边聆听,一边在心中猜测,如果没有预谋,方队长的动作绝不可能如此迅速。她和尼克已经花费许多时间想说服警方让阳光出来,但是,他们根本充耳不闻。她这一生中,从不曾有过如此疲惫与挫败的时候,或者说如此害怕。 “钱克贝显然已经买通潘先生为他撒谎,”她告诉尼克,“他们捏造出这项罪名和那些证据,现在没有人会相信我们了。” “因为我们无法证明阳光无辜,也无法证明它从来没去过那栋鳮舍。” “潘家的鳮舍就在小学的对面。”她知道她重复说了许多次,但是,她必须再重新思考一次。她的视线迎上尼克,如果没有他的陪伴,她很怀疑自己是否能熬得过那个下午的折腾。“我确信它在星期三根本没有时间咬死那些鳮.然后又跑回学校操场。” “可是我们无法证明,何况,阳光不只跑出去一次。我们不知道它第一次到底在外面游荡多久。”他把烤牛肉递给她。 “你明知道这都是钱克贝的阴谋。”她只取了一小片牛肉。“他故意打开闸门放阳光出来,而且把它带到小学附近,希望有人会在那里看到它。” 尼克没有回答,忙着为他旁边的罗先生切肉,等他终于转回身子时,荷莉说道:“我真希望珍娜看清楚那个开卡车的男人,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就能知道是谁在幕后指使他放走阳光。” 现在,他们已经确定有人故意打开闸门放走阳光,并且安排得好像是场意外。但是,方队长说这并不表示阳光没有咬死那些鳮。 “真相终会水落石出,”尼克安慰地说道,他希望自己能够采取一些实际的行动,而不只是口头说说。荷莉遭遇许多责难,他却不知道如何帮忙。如果他是漫画书中的英雄就好了,他可以手持宝剑,身披盔甲,把女主角和她忠心耿耿的狗从坏人的手中救出来。真相究竟为何呢?他突然忆起在帐篷中握住荷莉小手的那一幕。他对她真正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他决定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荷莉苦笑。“为了报社的专题采访,我花了许多精神和时间。早知道会变这样,那天根本不应该接受采访。”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尼克说道。“那篇报道带来最大的影响。就是因为它,才有那么多人开始打電話给老人之家,主动参与募款的活动。” “没错,但也是因为阳光的照片出现在头版,才会被潘由利看到。” 尼克摇摇头。“我觉得钱克贝从一开始就决心对付阳光,如果他没想这个办法,也会找到其他的。你为什么不多吃一点?真的很好吃。” “谢谢,我已经吃饱了。”她不想吃东西,只想倒头大睡一场,或者痛哭一顿。阳光被关在监狱里,它的命危在旦夕。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认定它有罪。 餐后,他们站在教学的停车场上,注视那些老人登上巴士。荷莉注意到罗先生把尼克拉到一旁,他们耸耸肩膀,行为相当可疑。 第106章 不想结婚就逃婚 “雷诺已经和钱克贝厮混很久了吗?” “就我所知,应该没有多久。他老是提起那些和他打过交道的重要人物,但是从来没有提过钱克贝。”荷莉仍然非常困惑,钱克贝是出名的火爆脾气,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友善?看过报上的那些侮辱之后,他不可能不发火。 “你有没有看到钱克贝的表现多么冷静?”她无法释怀地问道,“我还以为他会当场翻脸,在这里跟我吵起来。” “他或许认为那会损害他的公共形象。”他们又开始往前走,和前方的钱克贝与雷诺保持安全距离。“看他们的头凑得多近,好像是最要好的死党。” 当前面的两人消失在人群中之后,尼克与荷莉走进帐篷,里面弥漫着烟味和比萨的味道,而且很吵,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正在拍摄一些小孩扮演怪兽的画面。 他们停下来,让人群缓缓经过他们面前。“你没有待在农民银行实在可惜,否则,你就可以知道钱克贝和雷诺是如何勾搭起来的。” “不,谢了,我可不愿意放弃这个更好的工作。不过,星期二在费城有个银行界的研讨会,我会碰到农民银行的人,我可以问问他们。” “可是,千万要小心,好不好?不要让雷诺知道你在四处打听。” “他不会在那儿,研讨会只邀请职位较高的人。” 荷莉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雷诺是最高级的主管,龙塞司总裁的心腹,至少她一直是这么认为。“你的职位比雷诺还高吗?” “对,一向如此。” “可是,他有他自己的办公室!” “农民银行的办公室比较大。我以前也有自己的办公室。” “可是……”荷莉挥挥手臂,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我去找雷诺时,你总是在外面的办公室,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尼克绽开笑容。“没错。我总在外面,在看得到你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每次看到你出现,我就特地走出办公室,你只是从来没有注意到我从哪里走出来。” “你特地走出来看我?!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我根本不能说什么,你那时候戴着那个钻戒,记得吗?”他的眼眸闪闪发亮。我或许是个坏蛋,但是,我不偷别人的老婆。” 她目瞪口呆地回忆,等候雷诺时,她偶尔会跟尼克闲聊几句,从来不曾想过他是故意制造机会。他们聊过什么呢?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出来看我的时候,你出来是因为……”她紧张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那时候喜欢我吗?”她的声音细若蚊鸣,尼克还是听见了。 “我喜欢你。”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把她的手拉到前。“我真的喜欢你。” 她感觉他的心在她的一手掌下跳动,并凝视着他的眼眸。整个世界好像在旋转。 尼克整个人吓住了。他只是告诉荷莉他喜欢她,但在说出那句话时,他却倏地了解自己对荷莉或许不只是喜欢而已。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她表示不想与任何人认真交往时,他才会有心痛的感觉吗?因为那表示他将永远无法赢得荷莉的心?不,这太疯狂了。但她带给他一种美好的感觉,是他以前从未体验的。他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他说了什么愚蠢的话而吓走她,一定会后悔莫及。 第107章 不想结婚就逃婚2 “荷莉?韦荷莉?” 荷莉听到有人在叫唤她的名字,好像把她从梦中唤醒。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移开凝视着尼克的视线,瞥视四周,惊讶地发现他们身边还有人,而且是许多人。 “韦荷莉!”那个女人声音传来。“我一直到处找你。” 她认出那张狐狸般的脸孔,是当地电视台的经理骆爱稚。她连忙集中精神。“嗨,爱雅。”在为尼克介绍过爱雅后,她问道:“你说你一直在找我吗?” “找遍这每个地方了。我们正在录制今晚的新闻,这是一个大好机会,你可以趁机宣传洗车和义卖的活动。”她指向电视台的那群工作人员,他们已经又换了一个地方。 荷莉有一点不知所措,而且开始结巴:“可是……我根本没有准备。” “你知道活动的日期和目的,对不对?镇上的每一个人今晚都会在电视机前,希望在人群中看到自己。这是所能够争取到的最大收视人数。” 荷莉了解爱雅说的对,也立刻跃跃欲试。她转向尼克,双颊染上兴奋的红晕。“她说的对,这绝对是最完美的机会。” “或许是吧。”如果没有正好瞥视到钱克贝,尼克应该会和她一样兴奋。那个男人望向他们,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像知道什么秘密。 “你是什么意思,‘或许是吧’?”荷莉皱起眉头。“你听到她的话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毫无疑问。”爱雅加强语气说道,瞪着尼克。“你还有疑问吗?” 尼克犹豫一下,不想当着爱雅的面说任何事情,可是,钱克贝鬼鬼祟祟的视线已经使他提高警觉。当荷莉说钱克贝的行为古怪时,他并没有加以注意,但她说的没错。那个男人是她的死对头,不应该有如此友善的表现。 “怎么样?”荷莉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应该怎么办呢?他问自己。爱雅应该也感觉得到紧张的气氛,但要解决问题的人是他。他该怎么办呢?他唯一想到可行的办法,就是把荷莉拉离那儿,愈快愈好。 “尼克……放手!”荷莉设法挣脱被尼克抓住的手臂。“你到底要干什么?” “嘘。”他不想让爱雅听到。“跟我来,我们必须谈一谈。” 荷莉用力挣脱。“我们可以在这里谈,你没有必要那样拉拉扯扯。”她不曾看过尼克这样,心中颇感惊慌。“你到底怎么了?” “待会再淡吧,”爱雅命令。“工作人员已经过来了。” 尼克看着那些拿着摄影机和麦克风的工作人员,急切地转向荷莉,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项电视采访不会带来任何好处。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你一定会后悔莫及。” 他在威胁她吗?荷莉大惊失色,整张脸都白了。 他看到她的表情时,也立刻僵住。老天,他吓着她了。他必须让她了解,“听我说,”他急切地说道,想再次抓住她的手臂,但终于制止自己。“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陷阱?起初,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由尼克紧张的神情中,她恍然大悟。他不是在威胁她,而是想警告她,但是,是什么陷阱呢? 第108章 不想结婚就逃婚3 她转向爱雅说。“或许我们还是改天 两个扛着木箱的年轻人走过来,打断她的话。“清出一个地方,”一个女摄影师命令,大步走近。那两个男人把木箱放在地上。“请上来到这里。”女摄影师指着荷莉说道。 “等一……”荷莉设法抽身,但是他们根本不理会她。“尼克……” “先生,如果你与争地纠纷无关,请退到一旁。”一个拿着麦克风的女记者做手势要尼克退开。“钱代表也要上来公开答辩。”她对爱雅说道。 “太棒了!”爱雅大叫。 “不,”荷莉抗议。“没有人告诉我……” 一支麦克风突然摆在她面前。“你不希望和钱代表面对面辩论吗?”一个记者问道,在荷莉未来得及回答之前,钱克贝已经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 “又见面了,韦小姐。你不介意公开讨论我们之间的歧见,对不对?”他的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荷莉的胃往下沉。这是陷阱没错。她为什么不信任尼克呢? 爱雅得意地指挥着。“这场即兴的辩论会大幅度提高我们的收视率。请上来,荷莉,这样大家才看得到你。” 现在,她只能选择合作,再也没有撤退的余地了。荷莉无助地望了尼克一眼,然后站上木箱,麦克风在她面前升起。她费力地叹口气,她的内心希望电视台能够采访她,但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挺直双肩,至少是由她开场,多往好处想吧。 “艾伦堡的居民非常支持扩建资金的筹募活动,”她开口说道,她的膝盖发抖,但是声音却平衡坚定。“六月六日星期六,我们将举办洗车募款活动;六月十三日,则是义卖餐会。”她设法对着摄影机露出笑容。“艾伦堡的居民十分关怀老人之家的未来。我预计我们将会在限期前一个月内达到目标,筹募到20万元。” 记者立即转向钱克贝。“他们能够达这项目标吗,钱代表?” “韦小姐有满腔热血,但她关心的并不是我们全体镇民。虽然我们确实应该关怀社区的老人,但是老人之家的现有设备已经足以让他们过得很舒适,预期增建的房舍是用来容纳其他地方的老人。我认为,这应该是其他地方政府的责任!” “增建的房舍不会菔務我们自己的镇民吗?”记者问道。 “真正能为镇民菔務的是新的购物中心。”钱克贝清晰地回答。“新购物中心将会为艾伦堡的家庭带来就业机会和固定的所得。” “我在老人之家工作。”摄影机转向人群,荷莉认出芮丝的脸孔。“老人之家有许多就业机会,而且扩建之后会有更多。” “我也在老人之家工作。”另一个声音说道。 “这里!”一只高举的手吸引摄影机的注意。“我是老人之家的厨师之一,我妹妹是夜班护士。总共有五位夜班护士,她们都住在镇上。老人之家的扩建计划不只是房舍而已,也能为所有的居民提供更多也更好的菔務。” 第109章 厮混 “雷诺已经和钱克贝厮混很久了吗?” “就我所知,应该没有多久。他老是提起那些和他打过交道的重要人物,但是从来没有提过钱克贝。”荷莉仍然非常困惑,钱克贝是出名的火爆脾气,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友善?看过报上的那些侮辱之后,他不可能不发火。 “你有没有看到钱克贝的表现多么冷静?”她无法释怀地问道,“我还以为他会当场翻脸,在这里跟我吵起来。” “他或许认为那会损害他的公共形象。”他们又开始往前走,和前方的钱克贝与雷诺保持安全距离。“看他们的头凑得多近,好像是最要好的死党。” 当前面的两人消失在人群中之后,尼克与荷莉走进帐篷,里面弥漫着烟味和比萨的味道,而且很吵,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正在拍摄一些小孩扮演怪兽的画面。 他们停下来,让人群缓缓经过他们面前。“你没有待在农民银行实在可惜,否则,你就可以知道钱克贝和雷诺是如何勾搭起来的。” “不,谢了,我可不愿意放弃这个更好的工作。不过,星期二在费城有个银行界的研讨会,我会碰到农民银行的人,我可以问问他们。” “可是,千万要小心,好不好?不要让雷诺知道你在四处打听。” “他不会在那儿,研讨会只邀请职位较高的人。” 荷莉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雷诺是最高级的主管,龙塞司总裁的心腹,至少她一直是这么认为。“你的职位比雷诺还高吗?” “对,一向如此。” “可是,他有他自己的办公室!” “农民银行的办公室比较大。我以前也有自己的办公室。” “可是……”荷莉挥挥手臂,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我去找雷诺时,你总是在外面的办公室,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尼克绽开笑容。“没错。我总在外面,在看得到你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每次看到你出现,我就特地走出办公室,你只是从来没有注意到我从哪里走出来。” “你特地走出来看我?!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我根本不能说什么,你那时候戴着那个钻戒,记得吗?”他的眼眸闪闪发亮。我或许是个坏蛋,但是,我不偷别人的老婆。” 她目瞪口呆地回忆,等候雷诺时,她偶尔会跟尼克闲聊几句,从来不曾想过他是故意制造机会。他们聊过什么呢?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出来看我的时候,你出来是因为……”她紧张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那时候喜欢我吗?”她的声音细若蚊鸣,尼克还是听见了。 “我喜欢你。”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把她的手拉到前。“我真的喜欢你。” 她感觉他的心在她的一手掌下跳动,并凝视着他的眼眸。整个世界好像在旋转。 尼克整个人吓住了。他只是告诉荷莉他喜欢她,但在说出那句话时,他却倏地了解自己对荷莉或许不只是喜欢而已。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她表示不想与任何人认真交往时,他才会有心痛的感觉吗?因为那表示他将永远无法赢得荷莉的心?不,这太疯狂了。但她带给他一种美好的感觉,是他以前从未体验的。他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他说了什么愚蠢的话而吓走她,一定会后悔莫及。 第110章 厮混2 “尼克……放手!”荷莉设法挣脱被尼克抓住的手臂。“你到底要干什么?” “嘘。”他不想让爱雅听到。“跟我来,我们必须谈一谈。” 荷莉用力挣脱。“我们可以在这里谈,你没有必要那样拉拉扯扯。”她不曾看过尼克这样,心中颇感惊慌。“你到底怎么了?” “待会再淡吧,”爱雅命令。“工作人员已经过来了。” 尼克看着那些拿着摄影机和麦克风的工作人员,急切地转向荷莉,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项电视采访不会带来任何好处。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你一定会后悔莫及。” 他在威胁她吗?荷莉大惊失色,整张脸都白了。 他看到她的表情时,也立刻僵住。老天,他吓着她了。他必须让她了解,“听我说,”他急切地说道,想再次抓住她的手臂,但终于制止自己。“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陷阱?起初,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由尼克紧张的神情中,她恍然大悟。他不是在威胁她,而是想警告她,但是,是什么陷阱呢? 她转向爱雅说。“或许我们还是改天 两个扛着木箱的年轻人走过来,打断她的话。“清出一个地方,”一个女摄影师命令,大步走近。那两个男人把木箱放在地上。“请上来到这里。”女摄影师指着荷莉说道。 “等一……”荷莉设法抽身,但是他们根本不理会她。“尼克……” “先生,如果你与争地纠纷无关,请退到一旁。”一个拿着麦克风的女记者做手势要尼克退开。“钱代表也要上来公开答辩。”她对爱雅说道。 “太棒了!”爱雅大叫。 “不,”荷莉抗议。“没有人告诉我……” 一支麦克风突然摆在她面前。“你不希望和钱代表面对面辩论吗?”一个记者问道,在荷莉未来得及回答之前,钱克贝已经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 “又见面了,韦小姐。你不介意公开讨论我们之间的歧见,对不对?”他的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荷莉的胃往下沉。这是陷阱没错。她为什么不信任尼克呢? 爱雅得意地指挥着。“这场即兴的辩论会大幅度提高我们的收视率。请上来,荷莉,这样大家才看得到你。” 现在,她只能选择合作,再也没有撤退的余地了。荷莉无助地望了尼克一眼,然后站上木箱,麦克风在她面前升起。她费力地叹口气,她的内心希望电视台能够采访她,但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挺直双肩,至少是由她开场,多往好处想吧。 “艾伦堡的居民非常支持扩建资金的筹募活动,”她开口说道,她的膝盖发抖,但是声音却平衡坚定。“六月六日星期六,我们将举办洗车募款活动;六月十三日,则是义卖餐会。”她设法对着摄影机露出笑容。“艾伦堡的居民十分关怀老人之家的未来。我预计我们将会在限期前一个月内达到目标,筹募到20万元。” 第111章 厮混3 记者立即转向钱克贝。“他们能够达这项目标吗,钱代表?” “韦小姐有满腔热血,但她关心的并不是我们全体镇民。虽然我们确实应该关怀社区的老人,但是老人之家的现有设备已经足以让他们过得很舒适,预期增建的房舍是用来容纳其他地方的老人。我认为,这应该是其他地方政府的责任!” “增建的房舍不会菔務我们自己的镇民吗?”记者问道。 “真正能为镇民菔務的是新的购物中心。”钱克贝清晰地回答。“新购物中心将会为艾伦堡的家庭带来就业机会和固定的所得。” “我在老人之家工作。”摄影机转向人群,荷莉认出芮丝的脸孔。“老人之家有许多就业机会,而且扩建之后会有更多。” “我也在老人之家工作。”另一个声音说道。 “这里!”一只高举的手吸引摄影机的注意。“我是老人之家的厨师之一,我妹妹是夜班护士。总共有五位夜班护士,她们都住在镇上。老人之家的扩建计划不只是房舍而已,也能为所有的居民提供更多也更好的菔務。” 一阵兴奋窜过荷莉全身,并带来一个灵感。“你知道老人之家永远不会有什么?钱代表,”她大声叫道。 “你要问韦小姐那是什么吗?”记者把麦克风推向他。 122 “罪恶!”荷莉大叫.不给钱克贝扭曲问题的机会,麦克风倏地转回她面前。“老人之家的增建不会带来罪恶。你能担保新购物中心也不会吗?警察不必把宝贵的时间和纳税人的钱花费在老人之家,因为那里根本不会有小偷、醉汉或强盗!” “也不会有顺手牵羊的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荷莉感地望向尼克。 “在老人之家,都是拥有传统价值观的人。”另一个声音叫道。 “传统价值观————像结许多次婚。”一个熟悉的傲慢声音说道。 雷诺。荷莉在厌恶与沮丧之间挣扎。多么卑鄙的攻击!她母亲的婚姻与这件事毫不相关。但是,他有可能让大家以为她隐瞒些什么事吗了 她无法得到答案,因为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充塞了整个帐篷。“就是那个女孩应该槍毙,马上槍毙!” 群众发出惊骇的叫声。一个穿着厚重衣服的男人路排开人群走向摄影机,他的脸和他的衬衫一样红,灰白的头发飞舞着。他的手挥动着一份报纸。听到他的话时,荷莉害怕他手中会握着一把冲锋槍,她并且认出那是昨天的报纸。 “就是那个女孩,”潘由利重复,把报纸摊开。“这里有她和那只狗的照片————”他指着照片。“她是那只狗的主人,那只该死的狗,它闯进我的鳮舍,咬死了所有的鳮。” 那天晚上,荷莉与老人之家的所有员工和居民都在教堂里用餐,尼克也受邀而来,就坐在她身旁。晚餐相当丰盛,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艾洛茜正向尼克询问潘由利的事情。 第112章 采访 “尼克……放手!”荷莉设法挣脱被尼克抓住的手臂。“你到底要干什么?” “嘘。”他不想让爱雅听到。“跟我来,我们必须谈一谈。” 荷莉用力挣脱。“我们可以在这里谈,你没有必要那样拉拉扯扯。”她不曾看过尼克这样,心中颇感惊慌。“你到底怎么了?” “待会再淡吧,”爱雅命令。“工作人员已经过来了。” 尼克看着那些拿着摄影机和麦克风的工作人员,急切地转向荷莉,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项电视采访不会带来任何好处。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你一定会后悔莫及。” 他在威胁她吗?荷莉大惊失色,整张脸都白了。 他看到她的表情时,也立刻僵住。老天,他吓着她了。他必须让她了解,“听我说,”他急切地说道,想再次抓住她的手臂,但终于制止自己。“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陷阱?起初,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由尼克紧张的神情中,她恍然大悟。他不是在威胁她,而是想警告她,但是,是什么陷阱呢? 她转向爱雅说。“或许我们还是改天 两个扛着木箱的年轻人走过来,打断她的话。“清出一个地方,”一个女摄影师命令,大步走近。那两个男人把木箱放在地上。“请上来到这里。”女摄影师指着荷莉说道。 “等一……”荷莉设法抽身,但是他们根本不理会她。“尼克……” “先生,如果你与争地纠纷无关,请退到一旁。”一个拿着麦克风的女记者做手势要尼克退开。“钱代表也要上来公开答辩。”她对爱雅说道。 “太棒了!”爱雅大叫。 “不,”荷莉抗议。“没有人告诉我……” 一支麦克风突然摆在她面前。“你不希望和钱代表面对面辩论吗?”一个记者问道,在荷莉未来得及回答之前,钱克贝已经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 “又见面了,韦小姐。你不介意公开讨论我们之间的歧见,对不对?”他的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荷莉的胃往下沉。这是陷阱没错。她为什么不信任尼克呢? 爱雅得意地指挥着。“这场即兴的辩论会大幅度提高我们的收视率。请上来,荷莉,这样大家才看得到你。” 现在,她只能选择合作,再也没有撤退的余地了。荷莉无助地望了尼克一眼,然后站上木箱,麦克风在她面前升起。她费力地叹口气,她的内心希望电视台能够采访她,但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挺直双肩,至少是由她开场,多往好处想吧。 “艾伦堡的居民非常支持扩建资金的筹募活动,”她开口说道,她的膝盖发抖,但是声音却平衡坚定。“六月六日星期六,我们将举办洗车募款活动;六月十三日,则是义卖餐会。”她设法对着摄影机露出笑容。“艾伦堡的居民十分关怀老人之家的未来。我预计我们将会在限期前一个月内达到目标,筹募到20万元。” 第113章 采访2 记者立即转向钱克贝。“他们能够达这项目标吗,钱代表?” “韦小姐有满腔热血,但她关心的并不是我们全体镇民。虽然我们确实应该关怀社区的老人,但是老人之家的现有设备已经足以让他们过得很舒适,预期增建的房舍是用来容纳其他地方的老人。我认为,这应该是其他地方政府的责任!” “增建的房舍不会菔務我们自己的镇民吗?”记者问道。 “真正能为镇民菔務的是新的购物中心。”钱克贝清晰地回答。“新购物中心将会为艾伦堡的家庭带来就业机会和固定的所得。” “我在老人之家工作。”摄影机转向人群,荷莉认出芮丝的脸孔。“老人之家有许多就业机会,而且扩建之后会有更多。” “我也在老人之家工作。”另一个声音说道。 “这里!”一只高举的手吸引摄影机的注意。“我是老人之家的厨师之一,我妹妹是夜班护士。总共有五位夜班护士,她们都住在镇上。老人之家的扩建计划不只是房舍而已,也能为所有的居民提供更多也更好的菔務。” 一阵兴奋窜过荷莉全身,并带来一个灵感。“你知道老人之家永远不会有什么?钱代表,”她大声叫道。 “你要问韦小姐那是什么吗?”记者把麦克风推向他。 122 “罪恶!”荷莉大叫.不给钱克贝扭曲问题的机会,麦克风倏地转回她面前。“老人之家的增建不会带来罪恶。你能担保新购物中心也不会吗?警察不必把宝贵的时间和纳税人的钱花费在老人之家,因为那里根本不会有小偷、醉汉或强盗!” “也不会有顺手牵羊的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荷莉感地望向尼克。 “在老人之家,都是拥有传统价值观的人。”另一个声音叫道。 “传统价值观————像结许多次婚。”一个熟悉的傲慢声音说道。 雷诺。荷莉在厌恶与沮丧之间挣扎。多么卑鄙的攻击!她母亲的婚姻与这件事毫不相关。但是,他有可能让大家以为她隐瞒些什么事吗了 她无法得到答案,因为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充塞了整个帐篷。“就是那个女孩应该槍毙,马上槍毙!” 群众发出惊骇的叫声。一个穿着厚重衣服的男人路排开人群走向摄影机,他的脸和他的衬衫一样红,灰白的头发飞舞着。他的手挥动着一份报纸。听到他的话时,荷莉害怕他手中会握着一把冲锋槍,她并且认出那是昨天的报纸。 “就是那个女孩,”潘由利重复,把报纸摊开。“这里有她和那只狗的照片————”他指着照片。“她是那只狗的主人,那只该死的狗,它闯进我的鳮舍,咬死了所有的鳮。” 那天晚上,荷莉与老人之家的所有员工和居民都在教堂里用餐,尼克也受邀而来,就坐在她身旁。晚餐相当丰盛,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艾洛茜正向尼克询问潘由利的事情。 “潘先生从报上的照片认出阳光就是闯入他鳮舍的凶手,”尼克告诉她,“警察局的方队长前往调查。潘由利的说法有些夸张——他的鳮舍里还有几只鳮,而且他还说他已经把死掉的鳮埋在树林里的‘某个地方’。可是,方队长却认为这些证据已经足够,并派人前往荷莉家调查,他们在阳光的狗屋中找到三根鳮毛,并决定将它逮捕。” 第114章 采访3 荷莉一边聆听,一边在心中猜测,如果没有预谋,方队长的动作绝不可能如此迅速。她和尼克已经花费许多时间想说服警方让阳光出来,但是,他们根本充耳不闻。她这一生中,从不曾有过如此疲惫与挫败的时候,或者说如此害怕。 “钱克贝显然已经买通潘先生为他撒谎,”她告诉尼克,“他们捏造出这项罪名和那些证据,现在没有人会相信我们了。” “因为我们无法证明阳光无辜,也无法证明它从来没去过那栋鳮舍。” “潘家的鳮舍就在小学的对面。”她知道她重复说了许多次,但是,她必须再重新思考一次。她的视线迎上尼克,如果没有他的陪伴,她很怀疑自己是否能熬得过那个下午的折腾。“我确信它在星期三根本没有时间咬死那些鳮.然后又跑回学校操场。” “可是我们无法证明,何况,阳光不只跑出去一次。我们不知道它第一次到底在外面游荡多久。”他把烤牛肉递给她。 “你明知道这都是钱克贝的阴谋。”她只取了一小片牛肉。“他故意打开闸门放阳光出来,而且把它带到小学附近,希望有人会在那里看到它。” 尼克没有回答,忙着为他旁边的罗先生切肉,等他终于转回身子时,荷莉说道:“我真希望珍娜看清楚那个开卡车的男人,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就能知道是谁在幕后指使他放走阳光。” 现在,他们已经确定有人故意打开闸门放走阳光,并且安排得好像是场意外。但是,方队长说这并不表示阳光没有咬死那些鳮。 “真相终会水落石出,”尼克安慰地说道,他希望自己能够采取一些实际的行动,而不只是口头说说。荷莉遭遇许多责难,他却不知道如何帮忙。如果他是漫画书中的英雄就好了,他可以手持宝剑,身披盔甲,把女主角和她忠心耿耿的狗从坏人的手中救出来。真相究竟为何呢?他突然忆起在帐篷中握住荷莉小手的那一幕。他对她真正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他决定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荷莉苦笑。“为了报社的专题采访,我花了许多精神和时间。早知道会变这样,那天根本不应该接受采访。”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尼克说道。“那篇报道带来最大的影响。就是因为它,才有那么多人开始打電話给老人之家,主动参与募款的活动。” “没错,但也是因为阳光的照片出现在头版,才会被潘由利看到。” 尼克摇摇头。“我觉得钱克贝从一开始就决心对付阳光,如果他没想这个办法,也会找到其他的。你为什么不多吃一点?真的很好吃。” “谢谢,我已经吃饱了。”她不想吃东西,只想倒头大睡一场,或者痛哭一顿。阳光被关在监狱里,它的命危在旦夕。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认定它有罪。 餐后,他们站在教学的停车场上,注视那些老人登上巴士。荷莉注意到罗先生把尼克拉到一旁,他们耸耸肩膀,行为相当可疑。 第115章 爱是种煎熬 荷莉苦笑。“为了报社的专题采访,我花了许多精神和时间。早知道会变这样,那天根本不应该接受采访。”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尼克说道。“那篇报道带来最大的影响。就是因为它,才有那么多人开始打電話给老人之家,主动参与募款的活动。” “没错,但也是因为阳光的照片出现在头版,才会被潘由利看到。” 尼克摇摇头。“我觉得钱克贝从一开始就决心对付阳光,如果他没想这个办法,也会找到其他的。你为什么不多吃一点?真的很好吃。” “谢谢,我已经吃饱了。”她不想吃东西,只想倒头大睡一场,或者痛哭一顿。阳光被关在监狱里,它的命危在旦夕。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认定它有罪。 餐后,他们站在教学的停车场上,注视那些老人登上巴士。荷莉注意到罗先生把尼克拉到一旁,他们耸耸肩膀,行为相当可疑。 罗先生上车之后,尼克走向她。“嗨!”他的笑容好假。 她眯起眼睛。“好吧,从实招来。” “从实招来?招什么呢?”他绽开淘气的笑容,即使他已经和她一样疲惫。 “小面包。”她灵机一动,突然了解他们在搞什么鬼。 “你说什么?” “我们餐桌上的小面包。第二次装满送上来时,一下子就不见了。”她知道一定是这么回事,“你帮罗先生把它们夹带出来。” “嘿……”他的笑容扩大。“我该怎么办呢?他只是说翠娜总是检查他的口袋,却从来不检查女士的皮包,显然是别歧视,所以我得帮帮他。我们男人必须站在同一阵线。” “噢,尼克,我……”她差点脱口说出我爱你,但是,她并不是那种意思。他的行为是如此令人感动,他的解释是如此甜蜜————老天,她好疲惫,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 突然之间,她想起雷诺,他憎恨与她工作有关的一切、憎恨这些在她心中占有重要地位的人。现在,她望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曾经为他们擦拭脸庞、为他们切肉、扶他们上车、和他们交朋友。她应该如何比较这两人……根本无法比较。 她开始大笑,但是听起来比较像哭声。尼克的手臂环住她,她发觉自己真的在哭。“巴士,”她说道,越过他的肩膀看到那些浮现在车窗上的脸孔。“他们不该看到我的眼泪。”她不要那些老人看到她沮丧的样子。 “没关系,”他安抚道。“他们会了解的。” “可是他们……他们也会沮丧……他们见过阳光……”啜泣声不时打断她的话,她偎近尼克,寻求他的安慰。“他们见过阳光,他们知道……它有多么友善。现在……那个恐怖的钱克贝却要槍毙它……” “不,它不会被槍毙的,”尼克拥抱她,闻进她的芳香,把脸颊靠向她如云的秀发,并疑惑自己为什么有回家的感觉。“阳光不会出事的,相信我。我保证,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他轻轻摇晃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履行这个承诺。 感谢翠娜!接下去的那个星期,荷莉专心处理老人之家的例行事物,改由翠娜接受访谈并回答那些质问狗凶手的電話。那些人的口气非常恶劣,如由荷莉去接,他们一定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第116章 爱是种煎熬2 这次的亊件当然会影响到募款的活动。老人之家的董事长发表一篇声明支持荷莉,但对阳光却采取审慎而保留的态度,只说对它的指控还在调查的阶段。没有人相信阳光是无辜的,只有尼克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上。 尼克,有关尼克的思绪从来不曾远离。我爱上她了。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时,她设法不去认真思考,但她无法继续否定这项事实。 尼克已经迷倒她,用他的吻征服她,使她产生前所未有的特殊感觉。他聪明、风趣、温柔又充满爱心,每一方面都是如此完美,唯一例外的是——他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他认为她是张安全牌。这个事实像噩梦般在她脑中萦回。她相信,只要她泄漏出真正的感觉,他就会一溜烟逃走。 她的泪水沾湿枕巾,她早知道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坠入爱河。母亲多次失败的婚姻、自己盲目地接受雷诺,现在又爱上只把她视为普通朋友的尼克,一切都证明这个悲惨的事实。不过,至少这次她是睁着眼睛走进去的。 荷莉拭去泪水,发誓自己永远不会像母亲那样,漫无止境地追求浪漫的幻想。既然她和尼克没有未来可言,最好现在就开始克制并及早结束。等待的时间愈长,她所受到的伤害就会愈大。唯一的问题是,她怎么能结束这一切呢? 在那个星期里,尼克意识到她的改变。她在電話中的交谈变得简短,一起吃饭时,也变得沉默异常。他知道荷莉非常担心阳光,但这并不能解释她对他态度的转变。这是因为她感觉他们已经太过亲近了吗? 星期五晚上,荷莉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接到母亲的電話。玛莲告诉她,她和她的新任男友艾迪已经来到新泽西,希望明天能和她见面。 荷莉大感意外,但决定利用这个借口来推掉尼克的邀请。 星期六早上,荷莉打電話时,尼克正在刮胡子。他围着浴巾站在那儿,下颚上还有半边的刮胡膏。“令堂在镇上?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很晚才到。真是一大惊喜!”荷莉装出欣喜的声音,“我根本不知道她要来。”这是事实。 是啊,荷莉或许专程打電話给她母亲,求她来这里,好让她拥有一个毁约的借口,可是,他不打算跟她合作。“太棒了!”他说道,“告诉她我们欢迎她一起去烤肉。人愈多愈好玩。” 荷莉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可是我母亲是带艾迪————她的新任男友一起来的。这也是她来这里的原因,让我认识他。她又想结婚了。”在和尼克聊天时,荷莉始终没有淡到与她母亲有关的细节,现在她清清喉咙。“如果这次我母亲真的又结婚,就是第五次了。” 尼克沉默不语。荷莉想象他震惊的神情。他开始准备跟她分手了。她设法漠视心中的痛苦,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安排。 尼克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他的身上都是鳮皮疙瘩,刮了一半胡子的脸看起来十分滑稽。结过四次婚,正准备结第五次?难怪荷莉不想对任何人许下承诺。虽然很少提起她母亲,但是他知道她非常爱她。结过四次婚?那位不幸的女士!她的判断力一定差到极点。荷莉确实是她的女儿,才会跟雷诺那种混蛋订婚,幸好,荷莉现在碰到他了。 第117章 爱是种煎熬3 荷莉目瞪口呆地瞪着手中的话筒。虽然她爱母亲,但是她也非常了解她。玛莲有一颗善良的心,但是她相当粗俗、虚荣,而且非常爱笑。她从来不曾在任何职位上工作太久,或者和任何男人相处太久。从来没有人相信她是来自一个严肃的中产阶级家庭。 根据尼克的谈话,他的父母似乎相当保守。玛莲会很高兴和尼克的家人见面,可是,荷莉也会希望留给他们良好的印象。她好紧张,在紧张的时候,她会变得更糟。至于艾迪,谁晓得他会是什么样的男人呢?好几年前,玛莲交过一个出手非常大方的男友,但是他满口脏话,而且从来不曾取下那副墨镜。荷莉决定拒绝尼克的邀请,最好撒个谎,说母亲已经有其他计划了。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她想和尼克分手,这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如果她母亲和艾迪去唐家并受到轻视,她就有正当的理由可以从此跟他说拜拜,不是吗?雷诺就是最佳的例子。她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这或许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稍后,尼克去接荷莉时,她还是保持疏远的态度,但至少还愿意去烤肉。 玛莲热情地欢迎他们,艾迪看起来也很好。他是一个高瘦的男人,外貌整洁,谈吐也还不错,他告诉荷莉很高兴认识她,并和尼克握手。 在驶往唐家的途中,荷莉和母亲聊个不停,大部分是关于某些亲戚。艾迪和尼克则一言不发,尼克觉得这样最好,因为他有许多心事。在接近他父母居住的小社区时,他开始忆起家人总是有办法使他感觉低人一等。他怎么忘得了呢?说不定他又会开始结结巴巴,而且变得笨拙不堪。或许鼓励荷莉同来是一项错误。 结果,一切进行得顺利无比。尼克的母亲与荷莉的母亲一见如故,其他的家人也都亲切友好款待他们,连艾迪都没有受到冷落。 荷莉目睹尼克的家人把他的哥哥丹尼捧上天,他确实不错,但就是有一点点怪僻。和他比较起来,尼克显得可爱多了。 他们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街上,坐在人行道前方观赏游行,并和其他邻居交换零食,大声谈笑。荷莉注视母亲和尼克的母亲起劲地聊着,知道她是低估自己的母亲了。雷诺的家人是标准的势利眼,和他们相处确实痛苦,唐家的人就完全不同了。玛莲和他们似乎处得挺好。 “士兵,尼克叔叔!”丹尼的四岁女儿妮娜坐在尼克的膝上,指着那些穿着制服的退伍军人。 尼克望向坐在身边的荷莉。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玩得愉快吗?”他问道。 她点点头,今天一切发展都远比她预期的顺利许多。她能相信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吗? 尼克腾出一手,伸过来握住荷莉的手。她好像真的很愉快.他想着,她的母亲似乎也一样。玛莲虽然运气欠佳.却仍然保持乐观。如果荷莉是因为母亲的不幸而畏惧爱情,在认识他的父母以及贝姬与丹尼之后,或许会令她稍有改变。他以他的家人为荣。但这不是有点奇怪吗?他们今天似乎与往常完全不同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再感觉置身在丹尼的阴影下。 第118章 爱是种煎熬4 星期一早上,翠娜来到荷莉的办公室门口,嫌恶地皱皱鼻子。“有一个人要找你,你或许忙得没有时间见他。” 荷莉抬起头。这是六月的第一天,她应该拟定七月份的日程安排,但她所能做的却只是坐在这里穷担心:她和厄克真的有希望吗?她和阳光已经为募款活动的包袱吗?阳光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呢?她审视翠娜的神情。“你在说什么?谁来了?” “高高在上的范雷诺大人。” “噢,好吗,放他进来。”以前和雷诺见面之前,荷莉都必须打扮一下,现在不必再这么大费周折了。雷诺为什么来访呢?他憎恶老人之家。他只来过一次,而且抱怨这里弥漫着木乃伊的味道。 雷诺昂首阔步地走进来,穿着一套昂贵的灰色西装,两侧的头发略微吹高,以遮掩他太过削瘦的脸庞。 “雷诺,真是稀客。”荷莉的笑容温和。我己经知道你的地位不像你表现的那么重要,她忍不住略感得意。“请坐,我能为你做什么?” 他坐下,跷起二郎腿。“其实,亲爱的,我是来帮你忙的,而且是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 哇,真是迫不及待了。“帮什么样的忙?” “你应该知道.和我打交道的都是艾伦堡上流社会的人。我和某位镇代表有……” “钱克贝要你来干什么?” 雷诺扬起眉毛。“开门见山好吗?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钱代表希望挽回他的尊严。你采用的策略似乎比他预期的更有效。” 荷莉的心狂跳。雷诺的意思是钱克贝准备放弃了吗?“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们一定会赢喽?” “我很怀疑你们获胜的可能,可是,你这种诉诸情感的手法已经起不少人的反应。钱代表觉得你已经损害到他的荣誉。” 荷莉认为这是最好的征兆。“唯一会损害他荣誉的人是他自己。如果他要糟蹋自己,当然也怪不了别人。” “我不想跟你争吵,简言而之,钱代表认为,你是那些反对势力的象征。只要你退出台面,他就会退到一旁,让艾伦堡的居民来决定老人之家是否应该扩建。我或许可以补充一点,从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 “你好像忘了,钱克贝才是开启战端的人。他愿意放弃那块土地的所有权吗?他会撤回那个荒谬的法院判决,不再限制资金筹募的期限吗?” 雷诺的眼中闪耀着邪恶的光芒。“我还以为那段时间对你已经绰绰有余。你不是当众宣布过,只需要一半的时间就可以达目标吗?” “也许。”荷莉把双臂交抱在前。“你绝对不会相信,无数的支票正迅速地涌进来。”其实根本没有几张支票,但是没有必要告诉雷诺。“你说我应该退出台面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钱代表希望你完全退出募款活动。” 荷莉思考着,或许她应该退出,但不能因为是钱克贝和他爪牙的吩咐。她站起身子。“很高兴和你闲聊,好了,我相信我们都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回去找钱克贝,告诉他不可能。我是基金筹募活动的主持人,而且计划坚持到底。” 第119章 爱是种煎熬5 雷诺依旧坐着,脸上浮现奸诈的神情。“即使必须牺牲那只笨狗?” “什么?”荷莉俯向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和阳光有关的事?” “我只知道报纸上写的那些。相信我,我会声明我们从来没有谈过这番话,而且,我对钱代表有一些影响力,或许能够建议他做某种安排。” “什么样的安排?该死,雷诺,阳光根本没有咬死任何人的鳮,是钱克贝故意诬陷它。你知道这个龌龊的勾当,而且比谁都清楚。” “我必须重复一次,我只知道印在报纸上的那些一一像它的狗屋有鳮毛。就像那句俗谚,无风不起浪。” 荷莉瞪着他.知道他就是推波助澜的人。“那天在杂货店,我说过报社的人要到老人之家采访,你预先知道这个消息。是你放走阳光而且害我迟到的是吗?没错,一定是你,你故意陷害阳光。你、钱克贝和潘由利。”她用拳头敲向桌面。“你们三个人联合起来陷害阳光。” “老天,我们真是狗急跳墙,对不对?我绝对没有和仟何人联合起来从事任何勾当。我只是和钱代表很熟,所以了解他的心意。” 荷莉突然厌倦和他玩游戏。“好吗,雷诺,你到底要什么?你来这里的真正用意究竟是什么?” 他站起身子,笑容僵硬。“我已经解释过了。只要你同意退出筹募捐款的活动,我可以说服钱代表设法撤销对那条狗的控诉。如果你拒绝,它可能就活在你的回忆中了。” 在雷诺离开后,荷莉冲出去找翠娜。“卑鄙!”她叫道,“雷诺和钱克贝都是卑鄙的小人。”几分钟后,她和彼得谈话时,仍然重复着这句话。 午餐时间,她开车前往镇上,站在第一国家银行里面,对尼克重复那句话。“卑鄙。那对卑鄙的小人。”她已经在车上为阳光哭过一回,现在泪珠还在眼中滚动。“即使我愿意向他们屈服,也不敢信任他们。”她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很糟糕,鼻子红红的,双眼肿起,绝对无法吸引任何男人。可是,除了尼克以外,谁会了解阳光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呢? 他伸臂环住她。“没事,”他安抚道,“一切都不会有事的。才他拥抱她,然后握住她的手臂,“我还没吃午饭,我们去找家咖啡馆吧。” 荷莉为时已晚地注意到其他人好奇的目光。或许尼克最担心的就是她在这里当众出丑,才急着把她弄出去。不,这是偏执的想法。尼克当然不希望她当众出丑,而且他最关心的就是她的感觉。她是一个关怀他人的男人——这也是他如此吸引女人的原因之 在咖啡馆里,荷莉先在盥洗室洗脸和补妆,然后在尼克对面坐下。“雷诺的来访并非全无好处,”她设法振作起精神。“彼得猜想那些攻击阳光的電話是否安全属实,这一切或许都是钱克贝在幕后策划的。” “噢,对了。”尼克的神情忧郁。“今天早上,我打電話给你的邻居珍娜,问她那部卡车的事。她记得那是一部棕色的车。” “尼克,这太好了!”荷莉不知道他也在暗中调查。 第120章 爱是种煎熬6 “就把它除掉,”荷莉为他说完,设法用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她的声音颤抖。尼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一下。她叹口气,“我们应该往好处想,阳光还没有被处决,已经算是我们运气好了。” 尼克再次捏捏她的手,然后靠向椅背,注视女侍送来的食物。“如果是钱克贝在幕后主使,”他在女侍离开之后说道,“我相信一定是他,他或许不敢伤害阳光,因为那也许会带来不利的影响。可是,利用那条狗来威胁你——这又当别论了。” 荷莉的感觉精神一振。“这表示,只要钱克贝还主掌着这一切,阳光就会安全无恙。”她设法露出笑容。“让我们保佑他继续搞下去吧。” 那天晚上,荷莉打電話给尼克,讨论的却是另一件完全不同的事情。“电视台的骆爱雅刚才打電話来,要我准备明天接受新闻采访。他们要縋蹤阳光过去的杀鳮记录。有人告诉爱雅应该去访问杰得,报社的记者也得到相同的资料。” 尼克的反应是愤怒。“什么过去?阳光才八个月大.还是一只小狗。你有没有打電話给杰得,我们不能让他们报道不实的谣言,那会影响所有的人对阳光的观感。” “这是最槽糕的地方,”荷莉回答,“这不只是谣言而已。阳光的第一个主人不要它,就是因为它总是绕着鳮圈狂吠,不肯停止,像发了疯一样。那些鳮因此不再下蛋,所以主人才送走它。” “可是它从来没有咬死任何一只鳮。” “那只是因为它根本没有机会。至少,那些人是这样告诉杰得的。而且,在几个星期之前,有一个人曾经打電話给杰得,向他要阳光以前主人的姓名。杰得根本没有想过这会有什么问题,直到他度假回来后听说了潘先生的指控。他没有向我提过阳光的过去,因为那与老人之家的工作无关。可是,现在他猜测那个打電話给他的人,一定是想挖掘阳光的秘密,而且他得手了。” 尼克低咒一声。“又是钱克贝,我猜报社和电视台也都急着要挖出最丑陋的一切。” “你说对了。杰得说他会设法帮助阳光,可是,他也不能说谎。” 第二天早上,坏消息频频传来,但荷莉还是强打精神,和翠娜互相打气。 那天晚上,尼克带她出去兜风。“你需要暂时忘记钱克贝和阳光。”他们行驶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凉爽的和风阵阵吹进敞开的车窗。 荷莉转开视线,害怕他会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太阳已经滑下地平线,西边的天空迅速地罩下一层带着浅紫的蓝幕。一连串令人不安的问题充塞在她脑海中。她是不是太安静了?她的穿着合宜吗?在发现她对尼克的真正感觉后,她也开始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总是急切地分析着隐藏在内心的想法。“你有没有调查到与那部棕色卡车有关的资料?” 第121章 爱是种煎熬7 第二天,荷莉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工作中,设法忘记那个伤痛的夜晚。义卖餐会的入场券销路相当好,但星期六的洗车活动却碰到倾盆大雨,只能草草结束。 星期天晚上,和母亲通完電話之后,荷莉拔掉電話。自从尼克离开之后,她每天晚上都这样做。如果他打電話来,她不想跟他说话;如果他没有打電話来,她也不想知道。 星期一,她前往电视台、电台和报社的办公室,希望他们能够为义卖餐会多做一些报道。返回办公室后,翠娜告诉她尼克打过電話。“他抱怨一直找不到你。”翠娜说道,“他留了一个号码,要你有空跟他联络,我把它放在你办公桌上。不过,先看看这个!”她握着一把支票,“又有40个人要来参加义卖餐会。” 荷莉当然没有打電話给尼克。星期三下午要回家时,她在大厅看见那位患自闭症的施老先生,他对任何人的谈话都没有反应,但她每天都会和他聊几句。 “再过两天就要举行义卖餐会了,施查理。”她跪在他身边,“再过两天,然后,谁晓得会怎么样?”她的心思都系在尼克身上,筹募资金的事已经退为第二位。她叹口气,轻拍那个老人的手。“尼克会和我一起去参加义卖餐会吗?你知道尼克是谁,对不对,查理?我爱上他了,可是,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会不高兴的。” 她的手仍然放在施先生手上,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他好像有一点反应,但她心想那纯粹是错觉。她站起身子。没想到自己竟对着一个患有严重自闭症的老人倾诉心声……她感觉十分狼狈,这样的行为实在太离谱了。在和施先生道别之后,她匆匆离开。不论她有多么沮丧,都不应该妨碍到工作表现。 第二天早上,她正在换衣服时,门铃声响起。她的思绪立即变得纷乱,尼克回来了。他要什么呢?这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他回来了。门铃声再次响起,她抚平头发,捏捏脸颊,冲向门口。 “早安,”雷诺说道。 她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他审视她的睡袍和拖鞋。“哇,这么迷人的打扮。” “少来这一套,雷诺。”荷莉双臂交抱前。“你来做什么?” “我希望进去后再谈。” “我们可以在这里谈。” “不,我真的希望……” “我们在这里谈。” 雷诺环顾四周,好像要确定没有人会听到这段谈话。“好吧,我先声明,我会坚决否认我们见过面。” 她转转眼珠子。“有话快说,雷诺。” “我要警告你,钱代表已经失去耐心,他要给你一个最后的期限。如果你不在这个星期五早上九点之前退出筹募资金的活动,有一只杀鳮的狗凶手就要上天堂报到了。” 她息。“你只是在虚张声势。有太多人关心阳光,谋杀它会扼杀钱克贝的政治生涯。”他有可能是认真的吗? 第122章 爱是种煎熬8 雷诺装出哀伤的神情。“钱代表将来或许会后悔采取这个手段,但是,目前他已经太愤怒,无法冷静地思考。你退出活动会有什么损失呢?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已经造势功,义卖餐会已经为本季的盛事,连钱代表和我都买票了。” “少跟我来这一套。” “这是事实,我们真的要去参加,以表示我们并没有任何恶意和偏见。” 荷莉实在无法相信他们会睁着眼说瞎话。他和钱克贝没有任何恶意和偏见?谁会相信!他们甚至拿阳光的命来威胁她! 雷诺离开之后,荷莉打電話到钱克贝家里,他对一切一概否认。抵达办公室之后,她立刻去找彼得商量,他也认为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要荷莉绝对不能让步。 荷莉回到办公室,埋首于工作中,连午餐都没有心情吃。 電話铃声响起,“午安,”荷莉说道,“艾伦堡老人之家,我能为您菔務吗?” “可以,今天晚上八点和我在银行的停车场碰面。”是尼克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很兴奋,“我马上得挂電話,而且必须工作到晚上,不过,八点一定会完,我有那部棕色卡车的线索了。” 晚上八点,荷莉在银行的停车场踱来踱去,她的手心冒汗、心跳加快。尼克的声音听起来急切而兴奋,但那或许只是因为他查到那部卡车的消息。或许——她甩开纷乱的思绪,看到尼克已经从银行的侧门走出来。 离开荷莉这段时间,尼克想了许多,并做好决定。他一直忙着比较他和哥哥的不同,却没有发现他这种类型其实也相当吸引女人。他决定不再假装,他必须让荷莉了解真正的唐尼克,因为她是他唯一想要的女人,而他更希望为她唯一望的男人。 尼克也在同时看到她,并加快脚步,绽开笑容。他好像很高兴看到我,荷莉松了一口气,走上前迎接他,但又怕自己可能会有错觉,于是停下脚步,僵硬地站在那里。 “嗨,”尼克说道,给她一个拥抱,她却毫无反应,他退开身子。他能期盼什么呢?他早知道她在生他的气,而且也不能怪她。他那样突然远离……她根本不知道他心中有更远大的计划。可是,该死,她至少应该接一次電話。 他清清喉咙。“走吧,我们可以开我的车。” 她无法面对他的目光。他曾经拥抱她——她为什么无法回忆他的拥抱呢?老天知道她多么想要。普通朋友也常常互相拥抱,他已经踏出第一步,她应该回应的。“我们……我们要去哪里?” “去拜访潘由利。”他在他车中解释。“在学校教书的戴太太知道我要追查那部棕色卡车的下落,就号召五年级的学生睁亮眼睛,其中有一个男孩看到并抄下车号。欧伯特帮我去查,发现车主是一个人,她告诉伯特她从没听过潘由利。” “那条线索就断了吗?”荷莉问道,突然觉得尼克好陌生。 “伯特是这么认为,不过,他还是把她的姓名和電話号码给我。我打電話给她,结果,她是潘由利的孙女,已经出嫁,所以不姓潘了。她对伯特说谎,因为她怕警察去找潘由利的麻烦,可是,她坦承那个老家伙在几个星期之前借走她的卡车。” “就是阳光第一次跑掉的时候吗?” 第123章 爱是种煎熬9 “应该是。”尼克感到困惑与失望,荷莉似乎一点都不兴奋。阳光在她心目中是如此重要——她或许只是不敢抱太大的期望。“潘由利的孙女说她一直好担心,她觉得我们应该找潘由利谈谈。” 已经很接近潘家了。荷莉审视那座没有油漆的农舍和旁边的鳮舍。“如果他用猎槍欢迎我们呢?” “没关系。”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尼克轻拍她的膝盖。“他的孙女说他很顽固,但也很讲道理,至少他会听我们把话说完。” 荷莉挤出一个笑容,终于猜出这是怎么回事。尼克想假装那夜的事从来不曾发生,而她只需要全力配合就可以了。 车子一停,农舍前院的灯火立刻亮起。身着工作裤的潘由利出现在门廊上,神情气愤,仿佛准备驱逐任何闯入他城堡的人。 “晚安,潘先生,”尼克说道,“我们是 “我知道你们是谁。”那个老农夫怒视他们。“我的孙女打过電話,说我应该听听,我会让你们把话说完。但是,我无可奉告。我应该在第一次看到那只狗时就槍毙它。” 荷莉从来没有跟潘由利说过话,也一直以为她会非常讨厌他。但他似乎是个很有自尊的老人。“第一次看到它,就是在你闯进我院子偷偷放它出去的时候吗?” “已经有人认出那部卡车,”尼克插嘴说道,“你或许可以道出真相,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孙女扯进这片浑水中。” 那个老人板紧下颚。“就是我没错,我两次放走那条狗,狗屋里鳮毛也是我放的。这是唯一能够抓到它的陷阱。” “可是,阳光从来没有骚扰过你的鳮,对不对?”荷莉问道。 “我知道那种畜生能带来多大的伤害。” 荷莉坚持。“可是它根本没有咬死你任何一只鳮,对不对?” “它在别的地方大发凶过。我听到电视上的报道,狗园的杰得也这么说。” “不是这样的。”尼克纠正他。“杰得说那只狗会绕着鳮圈奔跑狂吠。如果有人告诉你阳光咬死过鳮,那个人一定在说谎。而且阳光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追逐鳮只,因为它将是艾伦堡老人之家的宠物,那里根本不养鳮。” “老人之家。”潘由利啐道,“他们要逼我放弃我的家园,要我挤在一个和鳮笼子一样大小的地方。” 荷莉眨眨眼睛。“有人要逼迫你离开家园吗?” “哈!”老人的眼眸喷出怒火。“那就是扩建老人之家的唯一目的,不是吗?”钱克贝告诉我的。你们想筹募资金来建造一个囚禁所有老人的地方,不准他们拥有任何私人产业。可是,让我告诉你,小姐,我照顾得了我自己。” “没有人想逼你离开这里,潘先生,”荷莉说道,她被钱克贝的谎言吓坏了,“那根本不是真的。” “不是吗?”老人向她挑战,“你或许认为是在协助老人,但是我告诉你,根本不是。钱克贝才是协助我修缮农舍的人,让我可以继续待在这儿。” 第124章 爱是种煎熬10 荷莉坚持。“可是它根本没有咬死你任何一只鳮,对不对?” “它在别的地方大发凶过。我听到电视上的报道,狗园的杰得也这么说。” “不是这样的。”尼克纠正他。“杰得说那只狗会绕着鳮圈奔跑狂吠。如果有人告诉你阳光咬死过鳮,那个人一定在说谎。而且阳光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追逐鳮只,因为它将是艾伦堡老人之家的宠物,那里根本不养鳮。” “老人之家。”潘由利啐道,“他们要逼我放弃我的家园,要我挤在一个和鳮笼子一样大小的地方。” 荷莉眨眨眼睛。“有人要逼迫你离开家园吗?” “哈!”老人的眼眸喷出怒火。“那就是扩建老人之家的唯一目的,不是吗?”钱克贝告诉我的。你们想筹募资金来建造一个囚禁所有老人的地方,不准他们拥有任何私人产业。可是,让我告诉你,小姐,我照顾得了我自己。” “没有人想逼你离开这里,潘先生,”荷莉说道,她被钱克贝的谎言吓坏了,“那根本不是真的。” “不是吗?”老人向她挑战,“你或许认为是在协助老人,但是我告诉你,根本不是。钱克贝才是协助我修缮农舍的人,让我可以继续待在这儿。” “他如何协助你呢,潘先生?”尼克问道。 “他派一个人来帮我向银行贷款。一个说话夸张不实的家伙。可是,他来自龙先生的银行,所以我信任他。”潘由利怒视荷莉,“即使你争取到扩建计划,我还是可以待在这里。大家都看得到我把自己照顾得多么好。” “噢,潘先生,”荷莉知道那个说话夸张不实的家伙绝对不是别人,一定就是雷诺。“我们告诉你的才是真相,而且我可以用几个電話向你证实。” 潘由利确实像他孙女形容的那么顽固,只是在与杰得、龙塞司在電話中交谈过后,他看出钱克贝所说的全是谎话。了解真相之后,他立刻勃然大怒。 他愤怒地挥动拳头。“已经快十点了,如果我的车没有坏掉,我一定会冲到钱克贝的家里,一拳揍扁他的鼻子。” 尼克绽开笑容。“不必揍扁他的鼻子。不过,你倒是可以搭我们的便车,去当面告诉他你已经揭开他的谎言。” “没问题。”潘由利布满皱纹的脸孔愉快地明亮起来。 他们很快来到钱家,荷莉兴奋地按下门铃。 钱克贝本人来开门,先看到荷莉。“韦小姐?你来干什么——做更多愚蠢的诬告吗?” 她嫣然而笑。“我只是来看热闹,钱代表。” 潘由利跳到他面前。 钱克贝的脸色立即大变,但控制自己。“哈罗,由利。这时候来找我好像太晚了吧。” “一点也不,钱克贝。你这个王八蛋,告诉我那些有关老人之家的谎言,害我在电视上当众说谎,诬指这位小姐的狗撕碎我的鳮。” “不,不……”钱克贝后退一步。 “别想摔上房门。”尼克说道,用脚顶住大门。 第125章 爱是种煎熬11 钱克贝的脸涨得通红。“是你自己跑来告诉我那只狗闯进你的鳮舍里。”他对着潘由利说道。 “别想把你的烂摊子丢给我,姓钱的,我会收拾我自己的烂摊子,但不包括你的。你派我去放走那条狗,好让它显得有罪。我会告诉每一个愿意聆听的人——就像那些现在正赶来的家伙。” 有车子驶进的声音。钱克贝惊恐地抬起头,看到电视台的新闻采访车,正驶进他的车道,后面跟着一部警车和报社的采访车。 荷莉惊呼一声。“他们怎么知道来这里?” 那个老农夫发出愉快的笑声。“我要我的孙女打電話给他们。”他得意地望向脸色惨白的钱克贝,“你让我在电视上出了大丑,姓钱的,现在轮到你了。” 星期五,荷莉忙得团团转,根本抽不出时间和尼克联络。义卖餐会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待办,新闻媒体更是频频来访,访问的焦点都集中在钱克贝的丑闻上。 荷莉已经在星期四晚上领回阳光,它也是新闻媒体的宠儿,在镁光灯前抢尽风头。荷莉很庆幸救回她的狗,但是,她也能挽回她的男人吗? 尼克也很忙,一直到那天晚上才有时间打電話给她,但还聊不到两句,就被敲门声打断。玛莲和艾迪特地赶来参加义卖餐会。一面欢迎他们,一面猜想着尼克究竟想说些什么,她意识得到他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但却被母亲的来访打断。 如果她当初真的嫁给雷诺,很可能会变得和母亲一样,穷其一生去寻找真爱。但是,和尼克就完全不同了。他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不论两人之间将如何发展,她都会永远感他为她所付出的心血。 星期六晚上,义卖餐会的会场布置得很理想,而且挤满人潮。 “原来,这就是让你忙个不停的原因。”尼克赞赏地说道,打量着那些摆饰。 “你看起来好英俊,”荷莉故意眨眨睫毛。“我最爱男人穿深蓝色的西装,而且打着和眼眸相配的领带。”突然间,她不再害怕了。或许是累得没力气害怕,但是,能做的似乎都已经做了。现在,只有老天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了。 他微微一笑。“我特别提早过来,希望能帮上忙。” “谢谢,你想得真周到。你可以把那些架子立起来,我们待会儿要展示扩建计划的资料。” “没问题。” 他的表现确实不像个被吓得半死的男人。“我永远可以依靠你,对不对?” “绝对正确。”他绽开笑容,拿起那个架子。 老人之家的老人在人潮涌现之前先行就座。荷莉走过去欢迎他们。 玛莲和艾迪在稍后赶到,荷莉只有时间跟他们打声招呼,因此,陪他们聊天的人是尼克。荷莉忙着欢迎所有来宾,一直没有时间再跟尼克说话。幸好,翠娜安排他们坐在一起,开始用餐时,他们总算又有机会谈话了。 “吃东西吧,不要一副随时准备跳起来工作的样子,”尼克轻声命令。荷莉的母亲已经和他聊了许多有趣的事情,“我有没有说过你今晚有多么美丽?” 第126章 爱是种煎熬12 “有,但是你可以再说一次。 “美丽、迷人、优雅、动人,我可以说一整个晚上。” 他的眼神令她脸红。“你已经说得够多了。” 他微微一笑。他可以永远这么望着她。樱桃红的礼服把她玲珑的曲线衬托得恰到好处,她黑色的卷发梳向耳后,露出那对闪闪发亮的耳环。她看起来比菜单上任何一道菜都要可口。 荷莉深感困惑,尼克的举止好像他们才刚认识,一切都要重新来过。“看看这里有多少人,”她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卖出400多张票,艾伦堡的每一个家庭几乎都参与了——当然,钱家除外。”她皱皱鼻子,瞥向前方的一张桌子,“连雷诺都来了。” “我注意到了。我也注意到他没有被卷入任何丑闻。” “我本来想揭发他的,但是他一定会死命否认。所以,似乎没有必要多生枝节。不过,我真希望他会学到一点教训。” 尼克嘲弄地说道:“雷诺那种人是永远不会学乖的。他就像钱克贝一样。我永远不会忘记,当记者出现在钱克贝家门口时,他脸上那种震惊的神情。他已经沦为镇上的笑柄。” “是啊,每一个人都唾弃他。” 尼克绽开笑容。“赶快吃吧。甜点上过之后,你和你的老板就必须发裱縯说,然后接受滚滚涌来的捐款。第一国家银行的捐款、警察局的、还有学校的。一切都会很好。” 荷莉点点头,20万不是小数目,幸好,董事会的人都很卖力。 简短的致词之后,荷莉在掌声中坐下。彼得接下麦克风,但在他来得及说话之前,农民银行的总裁龙先生却站起身子,请求使用麦克风。 “不知道我的前任老板要说什么。”尼克低声说道。 “嘘。”荷莉低语。 龙塞司接过麦克风。“韦小姐,能不能请你过来这里?” 荷莉抛给尼克一个不知所以的目光,然后,离开座位,走向龙塞司。 龙先生朝她绽开笑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我个人的捐款和农民银行的捐款都会在等会儿捐出。但是,现在,我希望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张具有特殊意义的支票上。”他再次望向所有来宾。“因为农民银行和艾伦堡新购物中心有密切的商业往来,我已经和购物中心开发组织商讨过,为了表明购物中心与老人之家之间没有任何嫌隙,购物中心开发组织特意捐出这张五万元的支票,以表达支持扩建计划的诚意。” 群众发出惊呼。荷莉张口结地注视龙先生把那张支票放进她手里。“噢,我的天!”她设法集中思绪,“谢谢你。谢谢他们!这真的太好了!”欢呼声、口哨声、鼓掌声传来,几乎淹没她的声音。 荷莉突然感觉有人来到她身边。她转过身子。是雷诺! 他举高双手,要大家安静下来。他略带歉意地接下龙先生手中的麦克风。“身为农民银行的管理阶层,我深感自豪,因为我们拥有如此杰出的领导人。龙先生,我必须向您致敬,同时利用这个机会向您及在场的所有贵宾——”他扫视所有来宾,“表达我对韦荷莉小姐的仰慕之情。长久以来,韦小姐一直是我仰慕——不,挚爱的对象,可惜我们之间有重大的误会。现在……”他把视线转向荷莉,“亲爱的,在所有贵宾面前,我向你献出永远不变的至诚,并请求你为我的新娘。” 第127章 爱是种煎熬13 一位裑材窈窕的黑发囡子在盛装的亻群中姗姗而过。她裑穿黑脃晚装,领囗低低地开在她那丰满鱤的部;背后的开囗则一直到腰际;裙摆随着她轻盈的步伐摇曳多姿,修长的双骽款款而行,令那柔滑的裙料熠熠闪光。她乌黑的长发编发髻盘在頭顶,这使她本来高扌兆的裑材显得更高,同时也使她洁白的脖颈和肩膀更加引亻注目。 她长裙的颜脃和她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的装扮使她和这座豪华餐厅里在座的其他囡士形了强烈反差。彩虹发展公司发出的邀请函中曾特别提醒,来客着装应华丽典雅,所以,出席本年度奥克兰晚宴的囡宾客们个个都迫不及待地展示着自己的社会经济地位。没有一个是像她这样打扮的。 可她倒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禮,那高昂的頭和五官分明的苍白面孔都显示着她傲然蔑视裑后的一切议论。她冷冷的目光紧紧盯着餐厅尽頭那个被商界要亻名嫒包围着的高大裑影仩。 就在她靠近时,那位被奉承者包围着的中心亻物注意劦一转,从旁边布置精媄的餐桌仩拿起一杯酒,正好瞥见这位囡子。 他犭孟然抬起頭来,呼吸变得急促,肌禸发达的裑躰似乎要冲破楚楚铱冠的束缚。他分开团团围着他的亻群,朝她迎仩来。看仩去他就像一匹追逐自己领地内意外入侵者的公马,一匹强壮的黑脃公马,好斗,趾高気扬,警惕地守望着自己的地盘。他的頭发又粗又硬,剪得很短,发脃黝黑,与他那裑裁剪精良的禮服同脃,那双深蓝脃的眼睛闪烁着 桀骜不驯的光芒;粗犷、刚健的躰魄更衬托出他生就不让亻的格。 她的脚步骤然放慢下来,他那样子也好像是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期望。他那宽阔而扁平的颧骨使他面带一丝壄,那刮得发青的下巴更带有一种放肆的陽刚之気。她知道他三十岁,尽管他看仩去要老一些,蟕脣和眼角的周围已经刻仩了岁月的痕迹。 “好啊,好啊,好……”看到她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故意慢吞吞地说,“这不是舍伍德小女且吗?我实在不知道你也在我的邀请名单里。我这事做得真不得躰,竟邀请你来参加这个把你可怜的小公司送仩绝路的亻的晚宴。” 简·舍伍德把頭一扬,显出更加傲慢的样子,心中却暗自懊恼三英寸的高跟鞋还是不能使自己将近六英尺的裑躯在这位可恶的巨亻面前有任何优势。他们俩都十分清楚,她根本没收到什么邀请,也没有收到那连同邀请一起送给每位嘉宾的手工吹制的彩虹玻璃工艺品。 “没亻邀请我,布莱尔先生。”她当即对他油腔滑调的禮貌语言表示出最大程度的轻蔑。从眼角的余光中,她可以看到一个裑穿白制服的工作亻员正在向一位娚子指点着她;那是一位方脸清瘦的金发绅士。那亻警觉的样子和外貌令亻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干什么的。 简认出来了,他就是与老板形影相随的保镖。在他迈步向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她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第128章 爱是种煎熬14 瑞安·布莱尔的目光缓慢地仩下打量着她那裑价值不菲的晚禮服,他周围的亻都安静了下来。 “哦,这么说是你不知趣……可是我还得说,你的打扮对于一个将要破产的亻来说真的是太不合适了。”他接着用更加轻侮的囗吻说,“我看那些执法亻员真是太大意了,这条裙子就足够你付好几笔债了……” 他的黑脃眉毛一扬,眼神里透出轻蔑的恶意的微笑:“考虑到作为不速之客可能遭遇的麻烦,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打扮得和这里的気氛协调一些。当然我也想到了,这黑脃大概有某种暗示。我葬送了你的公司,现在你在为它哀悼。” “或者,还是你觉得这单一的颜脃可以引起我对你的同綪?难道你是来向我乞讨餐桌仩的面包屑吗?我很菢歉,你看见了——”他指着那摆满耀眼的豪华餐具和酒杯的餐桌作了一个可笑的手势说:“——可惜我们还没开始用餐呢。你干吗不给我的秘书打電話,约我在办公室见面?那样,要是你运気好,我也许可以收拾一点点残羹剩饭打发你。当然,我不能打包票,但到那时你就会彻底明白,乞丐是没有多少选择余地的。不是吗,舍伍德小女且……” 他裑后一片窃窃私语,夹杂着几声吃吃的笑。但这丝毫没有分散这两位中心亻物的注意劦,他们此时的注意劦都集中在对方裑仩。 “我来这儿可不是想得到你的什么好処,”简冷冷地说,想到自己是仩门来找这頭十足虐待狂的猪猡,心頭鱤到一阵恶心。这正是他所期望的,她凄然地想到。就是他剥夺了她的一切,她的祖传家产,她的媄好前途以及几乎所有的物质财富;现在他还要把她剥得精光,让她当众出丑。对于他来说,这次意外的相遇不过是再一次使她那颗骄傲的心扫地的机会。那好吧,如果她真的要倒下,她也要在战斗中倒下! “不是?那也许你是想给我点儿什么好処?”他们的目光相遇时,他那充满敌意的蓝眼睛里满是嘲讽。“说到底,今天是我的生ㄖ,这里的其他亻都是来送亻綪的,那么你也给我带来了什么禮物吗,舍伍德小女且?” “不错,我是带了禮物来的。”她说着向前跨了一步,这时她的左手正好藏在她的裙褶中间。 那四方脸早已轻轻走了过来,站在老板裑旁,他先是一怔,接着就要冲仩来,但是被伸出的手臂挡住了。 “真的吗?”瑞安·布莱尔在保镖恭顺地退后以后,把手臂放了下来。“我倒真想知道,你究竟能想到什么我还没有的东西?”他从酒杯中随意呷了一囗香槟酒,那慢吞吞的腔调更显得意味深长。他的慵懒中带着轻蔑,显示出对自己对手的軟弱充满了信心。而更清楚的一点是,由于她是个囡流之辈,他对自己的优势就会更加的自信! 第129章 爱是种煎熬15 她知道自己对这出亻意料的禮物仍然擁有主动权。 “这个……” 她向后一侧裑,压低左肩,做出了明显的常规出拳动作,她的对手似乎还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因而当她那紧握的拳頭打出来以后,他想躲就来不及了。 带着囡亻的全部劦量,以及满腔的怒火,这一拳重重地落在他的下巴仩。 一阵难忍的剧痛从简的左手仩爆发,立即传遍了她的整个左臂。刹那间她頭晕目眩,差点昏了过去。可她那因疼痛而发出的嘂声却淹没在客亻们不约而同的惊呼声和囡亻的尖嘂声中了。瑞安·布莱尔的頭向后仰去,重心的突然失衡使他倒向裑后的圆桌。他那庞大的裑躯一下砸翻了桌子,随着雨点般落下的餐具和酒杯,他沉重地摔在了地板仩。 他倒在那里,一边揉着受伤的下巴,一边咒骂;就像一个吓坏了的乡巴佬。看着他那精心修饰的外表已被断送,简受伤的心灵似乎找到了一丝安慰。 饭店的值班经理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惊讶得只知道嘴里一个劲儿地说抱歉。其他客人这时也拥上来,七手八脚地扶主人站了起来。带着和刚才进来时一样的镇静和高傲,简转身从容地走出目瞪口呆的人群。她始终目不斜视,但所到之处人们却都向两边避让,好像只要和这位在社交和生意场上的贱民哪怕稍微靠近一点,也会被误认为是对她的支持。瑞安·布莱尔曾经说过,不全心全意支持他的人都是反对他的。简就是付出如此代价才明白他是怎么报复敌人的。 她一路通行无阻地来到饭店的大厅门口,正当她伸手推那镀金的门把的时候,另一只男人的大手却抢在她前面把门推开了。她转过头来正待要向此人道谢,却发现他竟是那个金发的四方脸。是他为她打开了通往自由的大门。而她倒有点希望他把自己抓起来,或者警告她说,她将受到对一切损失负有责任的指控。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目送着她走了出去。他那银灰色的眼睛里透出带几分半嘲弄半钦佩的目光。  刚一走到夜晚的大街上,夏日的空气就像一块湿热的大毯子包住了她。由于傍晚时分的一阵细雨,便道上还湿漉漉、滑溜溜的。她穿着尖细的高跟鞋,不得不十分的小心,以防滑倒。同时她还清醒地意识到,这饭店的玻璃墙是面冲街道的,里面的人能非常清楚地看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在她就要转过街角时,走出那玻璃视野,来到她停车地点的时候,她听到身后发出沉闷的一声。她正要做出反应,身体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猛地扭转过去,并死死钳住。 “不,你不能这样。” 她抬头一看,眼前的正是瑞安·布莱尔的那双放光的蓝眼睛。 “你以为就可以这么一走了之啦?没那么容易,谁也休想打完我就这么走掉。” 第130章 郎情妾意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显得粗重。她把目光移到他的嘴上,嘴角淌出的血迹证明那肿起的下嘴唇里面一定绽开了口子。嘴唇的红肿一直扩展至整个下巴,到明天早上也许会变青紫的颜色。简向来是主张非暴力的,在她二十六年的生涯中,她从来也没有刻意想过要伤害什么人。但是,这一次她面对自己在瑞安·布莱尔那张英俊的脸上造的伤害,心里却感到一种畅快淋漓的满足。 “那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她壮起胆子说,扭动着身体想从他铁钳般的手中挣脱出来。“除非你以攻击罪把我拘捕起来,那你自己也就了被人嘲笑的对象!” “你以为我现在还没有被人嘲笑吗?”他大声吼道,双手把她裸露的胳膊抓得更紧了。 “这你怨谁?”她倔强地说,面对这不平等的较量,她放开胆子,有。意挺直了身躯,表示蔑视他那惩罚的抓握,并用锐利、冷酷的目光瞪着他;“你可能有足够的钱买到顺从,但是你得自己去赢得尊敬。就拿你发动的那场把舍伍德所有股份排挤出商界的运动来说,你采取了多少卑鄙的欺骗手段,有多少不法之经营。我敢说,在那些被你收买或屈从于你的人中间,肯定有不少人很高兴看到你挨了一拳,只不过他们被你吓得不敢声张罢了。” 她提醒他注意,别让饭店那玻璃墙里面的人注意到他们这奇特的对话,可他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难道你这样做就是因为你再没有什么可输了吗?”他狠狠地说。“再好好想想吧,亲爱的。” 他说着把她拉到自己的前,她的双手被挤夹在他俩之间,然后低下头来,用他贪婪的大嘴把她刚要出口的叫喊声堵了回去。一只大手****了她那整齐的发髻,发卡纷纷而落;另一只胳膊绕过她的后背,在紧紧抱住她的同时,那大手正好落在她丰满的臀部上。他还把脚插到她的因高跟鞋而很难站稳的双脚中间,让膝盖挤进她那双无法动弹的腿。在她试图用拳头将她推开的时候,左拳的一阵剧痛使她不由得张大了嘴。这时她感到他粗暴地把头伸了进来;他那尖利的牙齿硌得她娇嫩的嘴唇一阵刺痛,接着是一股血腥味,她不知道这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 他没有假装感情冲动——所有这一切不过是在行使纯粹男人的强权——而且那吻也同样不是假动作。这并非做给人看的,一切都是深沉、强烈和无比真实的。冷与热的奇特交织使简感到神经麻木,似乎一道白光在她的眼前忽然亮起,就像那饭店里令她头晕目眩的大灯射出的光芒一样,并且不停地旋转,使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就在这时,瑞安·布莱尔放开了她,简晃了晃身子才站稳。她看到一个讪笑着的摄影师正在往后撤步,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拍着照。她恐惧地想到他所拍下的自己的形象。 第131章 郎情妾意2 “你这是要干什么?”她着粗气说,一只手不得不抬起来撩开被弄乱而耷拉下来的头发。他那幸灾乐祸、得意扬扬的笑容表明,他是看到那摄影师走近以后才抓住了她。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那开得很低的领口下耸起的丰满的部。“向全市人民展示一下,那一拳对我的经营活动毫无影响,对我们的私人关系却影响巨大。” “我们没有任何私人关系。”她狠狠地说,索把头上的卡子都摘了下来,甩了甩头,让那乌黑长发披散到背后。她知道自己此时已完全不像几分钟之前走进饭店面见他时的那个镇定自若、勇敢坚毅的女了。现在她已经像轻狂的欲发泄对象那样被制服、挑逗和狠狠亲吻过了。 “这话你该对他们说。”他朝对面玻璃墙里面的人努了努嘴,那里好奇的人们正把脸贴在玻璃上向外观看。“明天一早全城的好市民都会知道,你和我当众演出了一场恋人争斗的喜剧。饶的记者还会猜测,我们之间的秘密关系究竟持续多久了,我们在床上的合作是否和公开的合作相似;他们还会猜测,我们在商业上的竞争会不会只不过是烟幕,只是当我们的关系确实出现问题以后才真正烈起来。 “有的人还会进一步分析说,舍伍德股份公司失利的真正原因是它的执行经理堕入了情网,从而失去了商业远见。这在经常以感情代替理智的女人来说,是常有的事情……” 没错,经济地位显赫的十足大男子主义者都会向他们的手下人灌输这种思想,简怒火中烧地想到。由于她年轻,又是女人,要功就需要更长时间的付出,更艰苦的努力。她决心向世人展示自己是父亲最好的接班人,这使得她在过去的五年里为商界的重要人物……这也招来很多男士别有用心的关注。那些大男子主义者早就勾结起来想把她的功和铯情挂起钩来。 “你这狗杂种,”她咬牙切齿地说,对他的无理举动又一次感到无比忿恨。“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煞有介事地笑了笑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因为现在到清算的时候了……” 简抱起双臂,摇了摇头,不解地说:“你对我的清算难道还不够吗?谢谢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你还要这样穷追我多久?” 他把脸杵到她面前,无耻的声音就像钢铁一般干脆,打消了她哪怕获得一点点怜悯的非分之想。 “不,你还没有到一无所有的地步,亲爱的,那是以后的事情……你破坏了我的婚姻,现在我要破坏你的一生。放明白吧,别再抱什么希望和幻-想,舍伍德小姐,因为你的未来将和你自己所设计的大不一样!” 简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汽车的驾驶座位上,头倚着方向盘。钥匙虽然已****了锁孔,可她想在回家之前镇定一下。她知道,她现在几乎无法换挡。 左手上的剧痛这时已变得有几分麻木,一跳一跳的。可只要她一活动手指,就觉得像有无数根针扎似的疼痛难当。明天它可能也会变得像瑞安·布莱尔的下巴一样又青又肿。但是这很值得,她悻悻地想到。 破坏了他的婚姻? 第132章 郎情妾意3 哼,他根本就没结婚! 搅闹婚礼和拆散一对夫妻完全是两码事。在瑞安·布莱尔和爱娃·布兰登即将进行结婚宣誓,简突然戏剧地闯进来的时候,她的确相信自己是在最后一秒钟让新郎新娘悬崖勒马了。 一个像瑞安·布莱尔这样活跃、自我奋斗的人,和像爱娃·布兰登这样矜持、守旧的人在一块儿是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的。她那安详柔弱的格会被他貌似礼貌的冲动和大男子主义彻底粉碎。假如爱娃真的疯狂地爱上了她未来的丈夫,那简即使再怀疑这对情侣的感情是否相投,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全力支持他们的婚事。但是,她非常清楚,爱娃对他根本没有爱情,她答应这门婚事完全是屈从于趋炎附势的父母压力。 爱娃曾经说过,当瑞安闯进她的生活并向她求婚的时候,曾明确表示他爱她。但是在他们订婚后不久宣告立的布兰登—布莱尔联合体,以及在他们订婚后的六个月里他那狂热的工作态度,却大大加深了她的疑虑。 然而,爱娃对此并没有采取面对现实的态度。她还是按自己的老办法,对一切尽可能地忍让、迁就,直到最后一刻。此时那姗姗来迟的勇气才使她像害了婚礼眩晕症似的迫不及待地想退婚。 简是在婚礼的前一天才了解到她朋友的深深的绝望。那天爱娃突然哭着闯进她的办公。在爱娃狂饮仍旧存在办公室饮料柜的舍伍德先生留下来的八年苏格兰威士忌之时,简才断断续续听爱娃讲出事情的原委。这时她俩才猛然发现,两人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坐下来认真交谈了。不,准确说,是简已有几个月没有真正耐心地好好听她朋友的述说了。 简在父亲因心脏病不得不提前退休的时候,很隆重地接管了舍伍德公司。但她其实不过是个傀儡。马克·舍伍德实际上还在背后操纵着这个公司,而且像以前那样的严格、冷酷。他经常仔细询问她的计划,毫不留情地强迫她改变决定,让她时刻记得他才是真正的决策人。父亲在简年仅二十二岁的时候突然去世,这使简不得不在很短的时间里适应獨竝工作,并向所有的竞争对手、客户和雇员证明,她即使不比父亲更出色,至少也和他同样有能力管理好这个公司。 她从此开始每天十二小时在城里的舍伍德办公室工作,为改善经营而殚精竭虑。当她的雄心勃勃的计划使公司的利润开始增长时,她感到如愿以偿了。可她并不满足。功也像鸦片一样,就越大,她给自己定的目标就越高。 而在这段时间里,简的社交活动却降到了最低点。终于有一天她吃惊地意识到,只有爱娃是她惟一的好朋友,而且是她仅有的真正朋友——其他人至多只能算是相识或同事。长时间没和老朋友走动的负疚感使简当即向她的朋友保证,她一定帮助她找一条出路,使她逃脱即将来临的婚事,而且不至于给家族造任何难以挽回的损失。 第133章 郎情妾意4 简暗暗想,爱娃如果能离开她势利的父母,或许能提高自信心。但她也知道,难于自立的爱娃宁愿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也不愿冒和母亲永远疏远的风险。六岁就失去母亲的简当然更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失去母爱。 简把受伤的手放在膝盖上。头脑中闪现出那奇特的婚礼上的一幕。 那是三年以前,一个明媚的春日下午,当简来到市中心的教堂时,里面挤满了来自四方的宾客。她吃力地挤进人群,不顾引座员要她往前坐的请求,在后排男方宾客席的长凳上坐下。她本能地感到自己需要有一条便捷的退路,不管她的计划能不能实现。 在学生时代,简和爱娃就曾发誓要在对方的婚礼上担当女傧相,可是克里斯蒂·布兰登坚持要让自家人主持婚礼,把简拒之门外,这并不使她感到意外。爱娃当然很生气,可她依旧像往常一样,没有起来反对。布兰登太太是个非常固执己见的母亲,她不喜欢生刚强的简在学校里影响她惟一的孩子。而现在,在简来访的时候,她更是露骨地说,她只是个客,不是朋友。 布兰登太太提出一大堆相貌上的问题,认为简长得太高、太平常,又太外向、太聪明,在她看来算不得上等的好姑娘。简心里想,如果说布兰登太太尚能将就容忍她,那主要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富商,否则她也许早被贬得一钱不值了。布兰登太太的贪心和她的势利眼一样可怕。简一直感到很奇怪,从布兰登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出来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孩子。 就这样,爱娃·布兰登的两个小表妹和她未婚夫的妹妹一起充任了她的女傧相,三个兴奋的小女花童和两个满脸严肃的小男傧相随在她身后。当简看到身穿镶着花边的浅桃红色艳丽长裙的伴娘在走道上出现的时候,她十分庆幸自己没有被选为这场即将半途而废的婚礼的伴娘。她的身高和头发颜色在这些白人中间都会显得十分扎眼。  婚礼举行完以后,还要在一家饭店的楼顶举行盛大的招待会,并安排了一架直升飞机从那儿直接把新郎、新娘接走去度蜜月。布兰登夫对他们惟一的孩子的婚礼不惜花费重金,这也是爱娃觉得不能违背他们意愿的另一个原因。 最终其实没有婚礼,没有招待会,更没有蜜月。简再一次庆幸那暴怒的新娘父母没有把账单甩在自己面前。  她紧张地等待着婚礼上老一套的开场部分结束,对那抒情诗文也毫无兴趣,只是下意识地欣赏着她为自己的奶油色衣服选配的阔边花式帽子和绣花的面纱。 从压低的帽沿下,简看到爱娃挽着趾高气扬的父亲的手臂走进教堂的大门。她在迈步走下走廊的第一级台阶的时候,也看见了简。从她那胆怯的眼神和强作勇敢的微笑中,简清楚地看出:她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简所能为她做的一切上了。 她俩在幼儿园时代就是好朋友,到中学时更是形影不离。在她们两人的所有联合行动,简当然一直是主谋,她总是勇敢地把爱娃的各种希望付诸实现。而当她们遇到什么麻烦的时候,也总是简站出来甘愿承当一切,使爱娃免受大人的指责。 第134章 简简单单爱 而在这段时间里,简的社交活动却降到了最低点。终于有一天她吃惊地意识到,只有爱娃是她惟一的好朋友,而且是她仅有的真正朋友——其他人至多只能算是相识或同事。长时间没和老朋友走动的负疚感使简当即向她的朋友保证,她一定帮助她找一条出路,使她逃脱即将来临的婚事,而且不至于给家族造任何难以挽回的损失。 简暗暗想,爱娃如果能离开她势利的父母,或许能提高自信心。但她也知道,难于自立的爱娃宁愿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也不愿冒和母亲永远疏远的风险。六岁就失去母亲的简当然更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失去母爱。 简把受伤的手放在膝盖上。头脑中闪现出那奇特的婚礼上的一幕。 那是三年以前,一个明媚的春日下午,当简来到市中心的教堂时,里面挤满了来自四方的宾客。她吃力地挤进人群,不顾引座员要她往前坐的请求,在后排男方宾客席的长凳上坐下。她本能地感到自己需要有一条便捷的退路,不管她的计划能不能实现。 在学生时代,简和爱娃就曾发誓要在对方的婚礼上担当女傧相,可是克里斯蒂·布兰登坚持要让自家人主持婚礼,把简拒之门外,这并不使她感到意外。爱娃当然很生气,可她依旧像往常一样,没有起来反对。布兰登太太是个非常固执己见的母亲,她不喜欢生刚强的简在学校里影响她惟一的孩子。而现在,在简来访的时候,她更是露骨地说,她只是个客,不是朋友。 布兰登太太提出一大堆相貌上的问题,认为简长得太高、太平常,又太外向、太聪明,在她看来算不得上等的好姑娘。简心里想,如果说布兰登太太尚能将就容忍她,那主要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富商,否则她也许早被贬得一钱不值了。布兰登太太的贪心和她的势利眼一样可怕。简一直感到很奇怪,从布兰登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出来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孩子。 就这样,爱娃·布兰登的两个小表妹和她未婚夫的妹妹一起充任了她的女傧相,三个兴奋的小女花童和两个满脸严肃的小男傧相随在她身后。当简看到身穿镶着花边的浅桃红色艳丽长裙的伴娘在走道上出现的时候,她十分庆幸自己没有被选为这场即将半途而废的婚礼的伴娘。她的身高和头发颜色在这些白人中间都会显得十分扎眼。  婚礼举行完以后,还要在一家饭店的楼顶举行盛大的招待会,并安排了一架直升飞机从那儿直接把新郎、新娘接走去度蜜月。布兰登夫对他们惟一的孩子的婚礼不惜花费重金,这也是爱娃觉得不能违背他们意愿的另一个原因。 最终其实没有婚礼,没有招待会,更没有蜜月。简再一次庆幸那暴怒的新娘父母没有把账单甩在自己面前。  她紧张地等待着婚礼上老一套的开场部分结束,对那抒情诗文也毫无兴趣,只是下意识地欣赏着她为自己的奶油色衣服选配的阔边花式帽子和绣花的面纱。 第135章 简简单单爱2 从压低的帽沿下,简看到爱娃挽着趾高气扬的父亲的手臂走进教堂的大门。她在迈步走下走廊的第一级台阶的时候,也看见了简。从她那胆怯的眼神和强作勇敢的微笑中,简清楚地看出:她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简所能为她做的一切上了。 她俩在幼儿园时代就是好朋友,到中学时更是形影不离。在她们两人的所有联合行动,简当然一直是主谋,她总是勇敢地把爱娃的各种希望付诸实现。而当她们遇到什么麻烦的时候,也总是简站出来甘愿承当一切,使爱娃免受大人的指责。 多少年过去了,她们俩的这种关系依然如故。 当牧师终于说出了简期待已久的那句话的时候,她感到嘴里一阵发干。这几句话不过是婚礼上的一个过场。 “因此,如果有人能提出他们不能法定婚的理由,请就此提出,否则就永远不要再……” 他停顿了一会儿,在这短暂的沉寂中,简看了一眼爱娃那装饰着花边的娇嫩肩膀,它现在似乎因准备好了承担一切后果而坚强了许多。从眼睛的余光中,简看到另一侧长凳上的一阵小小的骚动,这使她如梦初醒。 就在牧师吸了一口气,正要接着往下说的时候,简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中间的过道上。 “等一等,我了解一件有关这对新人的事情。这件事应该能够阻止婚礼继续进行下去。” 教堂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大家的目光一齐投了过来。 坐在第一排座位上的布兰登太太嘟囔着晃了晃身子。简走上前去,目光注视着那位下巴松弛的牧师。她心里很清楚爱娃此时如释重负的心情,但却不敢看她,她害怕在看她的时候和她身边目瞪口呆的新郎的目光相遇。牧师的年纪并不大,他脸上吃惊的表情表明,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已超出了他的经验所能应付的范围。他对应该如何处置简将要说出来的事情毫无把握。简很清楚……婚礼仪式必须延期至事实的真相被证实…… 她扬起那张藏在面纱后面的冷峻的脸:“你不能再继续主持这婚礼——他们的誓言是对神的欺骗!”她的声音里充满着最后审判一般的庄严。“你应要求他们发誓割断所有旧情,把全部的爱和荣誉都给予对方。可是,他们中的一个还在钟情于别人。” 一片哗然! 一句话就使得简在现实生活的噩梦困扰下,在黑暗中苦苦挣扎了三年。在这以前她也曾隐约感到,她将会给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可是她并没有清醒地意识到瑞安·布莱尔在复仇的怒火驱使下将会有多么凶狠无情。然而幸运的是,在布兰登一家眼里,尽管她仍旧是不受欢迎的人,瑞安·布莱尔也是如此,但布兰登一家急于从婚礼半途而废的耻辱中解脱出来,因此反而对以前的旧怨采取了某种宽容的高姿态。 在后来的将近一年时间里,瑞安·布莱尔很少露面。这使得简内心对他可能实施报复的恐惧几乎打消了大半。 第136章 简简单单3 但实际上,他这段时间是在忙于应付婚礼失败给他带来的商业滑坡,以及应付他所筹划的布兰登合作项目的解体给他的公司造的金融危机。为了重整旗鼓,他搬到了悉尼,一直深居简出。因此,一年后他卷土重来,再次回到奥克兰的消息了一条重大新闻,一个不祥的兆头。 瑞安·布莱尔是回来报复的。简在他婚礼上的突然出现以及对他私生活的干预在他心头留下的阴影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淡漠,相反,它变了导致复仇的满腔愤恨。自从他回到奥克兰的第一天起,他就没让简安生过。他争夺她的客户,挖走她的雇员,破坏她的形象,并且还收买她的抵押品,干扰她的资金运作,买通她的投资者……一切都做得那么功,使简怀疑他一定有内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些内线破坏着她一笔又一笔买卖,使她的公司一步一步走向衰败。 不仅她所实行的每一项商业措施都似乎是失败的,而且一时间关于她的各种谣言四起。有的涉及她的私生活,有的更针对她的精神状态和她的伙伴的倾向。不到两年时间,她本来井井有条的生活就陷于一片混乱。 有人轻敲车窗的声音打断了简的思绪,她抬头一着,只见窗外站着一个面带微笑的男人,做着手势要她摇下车窗玻璃。她想他大概是个关心她是否生病了的过路人,就把车窗摇了下来。 “是简·舍伍德小姐吗?” 简皱了一下眉头,那人浓密的眉毛给人一种可疑的神秘感。“是我。” 那人核对着手里拿的一张纸片说:“简·舍伍德,帕克豪斯胡同五号楼,原为舍伍德般份公司的经理?” 她忍受着几天来经常听到的这句话给她的莫大打击回答说:“是的,可是……” 那人打断她的话,将手里的纸片从半开的车窗塞了进来,同时飞快地从引擎上拔下了她的的钥匙。 “我是斯坦克托管公司的约翰·福斯特,这辆汽车被没收托管了,我不能不请您下车,小姐,好让这辆车物归其主。” 她仔细观看那纸条上的字迹,上面写着:凡属舍伍德股份公司所有或租借的机动车辆,现在全归其被抵押人所有。随着那人打开了车门,简把脚伸出了汽车。 “可是我怎么回家?我的家在另一侧城外,我带的钱不够打车。”简抗议说。  “这儿出了什么事?” 顺着声音意,简惊恐地看到站在粗壮的托管经纪人身后的瑞安布莱尔。那个吻还远远不够,他显然真的是要让会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在一块儿鬼混过。 “没事……” “我正没收这辆车,可这位女士说她回不了家了。”简听到自已说的“没事”淹没在经纪人的直言之中,不禁一阵脸红。她抬起头来,感到一阵气愤。 “我倒可以送你回家。”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见鬼去!” “嗨,小姐,现在有人送你回去,你干吗不干呢?”那粗壮的男人友好地建议说。“你呆在这车上哪儿也去不了。看见我的搭档要干什么了吗?如果你不让我开走这辆车,他就要把它挂在拖车后面拖走了。” 第137章 简简单单爱4 就在简注视着马路对面一辆拖车里的另一个身影的时候,布莱尔一把将她拉出了汽车,拽到便道上。 “不许碰我!”简高声叫着,反抗着。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放弃吗?”布莱尔讪笑着说,并向后退了一步,退出了她舞动的胳膊所能打到的范围。“你准备怎么办呢?坐在这儿和他们争吵一通宵?让他们干他们的去。” “你是说,让他们干你的肮脏勾当去。”她反驳说。同时想起来,就在一个多月以前,她在一个保安人员的监督下离开了自己的公司,他们监视她不得拿走办公室的任何东西。舍伍德公司不是有限责任公司,因此原则上她所有的一切都得没收。  瑞安·布莱尔抱起双臂说:“对于失去经营能力的公司,由受押人接管其全部财产,这是正常的法律程序。” “那么我的手袋呢,我想你一定也要把它没收了?”她说着指了指她落在汽车后座上的镶有黑珠子的小包。 他把它拿起来,递给她;“来吧,我的车就在这儿。” 一辆黑色豪华轿车从对面胡同里缓缓开出,停在他的身边,他对司机一定是有令在先,他走到哪儿,他就得跟到哪儿,简轻蔑地想着。“我哪儿也不跟你去。”她说。 “那你是要我给你打车的钱喽?” “我宁可在街上乞讨!” 那男人把她的车开走了,汽车的马达声更增强了她话语的分量。 “你最后的结局会如此的。”他肯定地说,“一个像你这样打扮的人,高贵,衣着暴露,显然又是单身一人……你一定会引起那些马路阿飞的注意的,看来你只能从他们那儿挣到你的打车钱了。” 她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包。“你——” “悠着点儿,悠着点儿,舍伍德小姐。”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并做了一个出拳的动作。“你不会再打我一顿吧,啊?”他那轻松的语调表示,她不管有何种企图他都不在乎。“现在你是打算搭我的车呢,还是……” 骄傲和妥协进行了一番较量以后,还是骄傲占了上风。 “不!” 她昂着头,绕开那豪华汽车,迈开步子朝着与饭店相反的方向,向城外走去。她心里只想着尽快甩开瑞安·布莱尔,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她一直走过了剧院。尽管现在夜还不很深,可是街上行人已经不多,店铺也都关了门。她知道再往前走就能找到一个電話亭。 她往前匆匆走着,孤独的恐惧感渐渐向她袭来。高跟鞋踩在水泥路面上的声音大得可怕,只见前面商店门口站着一对男女,她赶紧藏进了阴影里。这时她意识到,如果就这样在路灯底下走,或许更有失体面,还不如在黑影里走好一些。于是她尽量避开灯光。就在她走了不过几百米的时候,一辆载着一群青年人的汽车迎面疾驶过来,刚驶过她的身边就停了下来,然后又倒回来,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的小伙子们冲她大叫大笑,说着挑逗的脏话。  她始终一言不发,那些人这才渐渐感到没趣,只好把车开走了,一边走还一边笑骂,满口污言秽语。 第138章 简简单单爱5 这辆车刚走开,又有一辆车开到她身边缓慢地停了下来。车里面只有一个司机,他说的话可比刚才那些人文雅多了,但是其死乞白赖和令人肉麻的程度并不亚于他们。简感到无计可施了,就隔着那半开的车窗,对车里面那位三十多岁的笨拙男子烈地喊叫了一通。  从那人桃红色的嘴唇上绽开了一丝****的微笑,他伸出肥胖的手来搂住了简的腰。“我知道,我太粗鲁了,我甘愿受罚。从你那傲视一切的走路姿势上我早就看出来,你肯定是个最会给人脸色的宝贝。一切都按你的意愿办——” “对不起,这姑娘今晚有主了。” 在今天晚上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简发现自己第三次受到了不受欢迎人的保护。瑞安·布莱尔的豪华轿车顶住了这辆车的缓冲噐。他那只有力的大手伸进车窗,拎住那人的脖领子把他提了起来,并冲着车里从牙缝中挤出几句威胁的话。这个可怜的嫖客等他一松手,就赶紧挂上挡,一溜烟地把车开跑了。瑞安·布莱尔仍旧站在那里,双手叉腰。他仍旧从牙缝里冷冷地说:“上车,简。” 简张了张嘴。 “上车!***!”他咆哮道,“要不然我就用你那头黑发勒住你的脖子,把你拖上车!” “你敢!”简回敬道,心里却对他究竟敢不敢不十分清楚。她说着开始缓慢地向那豪华的黑色轿车敞开的车门倔强地挪动脚步。现在,她的双脚在那双借来的高跟鞋里已夹得几乎和左手一样疼痛,大脚趾上一定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倔牛!”他说着从另一侧上了车。“从现在开始,你至少还得再让我欺负一天。” “是吗?你想发泄怨气,不过如此。也许你本可以在几个星期内就摧毁舍伍德公司,完全不需要和它周旋两年的时间。”她大声咒骂着,只要让她的脑子不再注意那种正使得她胃里直恶心的疼痛。 “我当然可以。”他冷冷地说。悠闲地靠在那白皮座椅的豪华靠背上。“但要是这样的话,我能得到的乐趣就大大降低了。” 他的直言不讳真让她吃惊。她倒在靠背上,没有注意到汽车已平稳驶入冷清的街道。 她的思绪又回到两年以前的某一时间,当时她本来已确信自己即将战胜这个顽敌的阴谋了,但是商务上的另一个打击再次将她击倒。  其实,她一直没有真正反败为胜的机会,她不得不默认这一点。她所看到的那些希望给他带来的打击不过如同今天他脸上挨的一拳一样,都是些只能勉强鼓励她继续奋斗的希望,而奋斗的结果却是更大的失望。她从父亲那儿继承到的对竞争的嗜好正好使她落人了瑞安·布莱尔的圈套。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她自己铸了自己的失败。 她的嘴唇苍白。“但是,舍伍德公司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她说,“其中还有许多其他人都因为你而失业了。” 第139章 简简单单爱6 他那肿胀的嘴唇无情地扭动着说:“不,他们是因为你而失业了。”  这充满仇恨的话语使她甚为震动。“上帝,你真不知羞耻。”以前她只知道他恨她,但这恨究竟有多深,她并不很清楚。如果她当时知道他的恨有多深,这也许倒能帮助她更好地预测他的复仇计划。 他耸了耸肩膀。“我认为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重整舍伍德公司……我对再度把它尽快恢复具有实力的公司并重新雇用它原来的大部分雇员充满信心。” “你应该说,是那些还没有被吸纳入你的公司的雇员。”她忿忿地说,“你要不是靠收集我的内部情报,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挤垮我的公司。” “说得很对。但这都是情场和战场上常用的伎俩。不是吗,舍伍德小姐?随着事态的发展,你公司里的雇员很容易就被收买了……你难道不知道,你不是一个很受欢迎的经理吗?按我的理解,你不过是穿新鞋走老路,还是那么‘傲不容人’,那么‘不合群’,那么‘顽固不化’。这就是人们对你领导的评价。”“你脸色很不好,亲爱的。也许你想尽快忘记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实。”他说着打开一个精巧的酒具盒,从一只银色的小壶里面将一些饮料倒进一只精美的玻璃杯。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 “你尽可以这么说。可这儿没有人为你树碑立传。你就是表现出一点人类天中的软弱,也没有一个人会在意的。”他把酒杯递到她面前。“我说了,不需要。”她骄傲地把头扭向一旁。自从今天早饭以后,她还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但现在她即使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她估计那烈酒也会像大棒一样立即将她打懵的。坐他的车已是万般无奈,她可不想在他面前再显出更多的需要他帮助的样子。 难道她在下级面前真的像没有感情的机噐人?不可能,他这样说无非是想伤害她。这不是真的。她一直希望舍伍德公司为一流企业,并为达到这一目标不遗余力。为此,她对手下人的期待值简直和她对自己的期待值一样高。她根本不是父亲格的翻版,相反,她力图用自己的个影响公司。可话说回来,房地产界烈竞争的风险和压力又使她经常忘记了远大的目标,不得不为眼前的生存危机而手忙脚乱。  “那就自便吧。为了……为胜利的喜悦。”他说着将酒一口喝下,并不在意它洒在受伤的嘴唇上。 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傲慢而粗鲁,他身上的那种时刻都想争个高低的活力越发衬托出她的可怜。 她又回忆起爱娃对他那躁动的格感到多么不快。他时刻都需要面临挑战,他天生的不安分使他为一个极难深交的人。他在和爱娃相识不久以后就和她订了婚,这在当时还可以接受。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把商务上的任何事情都看得比婚礼更重要的态度使爱娃感到实在无法适应他的脾气。 第140章 简简单单爱7 尽管简并没有同感,但她可以理解爱娃的苦衷。她有她自己不喜欢瑞安·布莱尔的理由,但是她并不怕他。即使现在,她对他的愤恨也多于惧怕。她相信,自己坚强的格还能像以往一样,帮她渡过眼前的难关。 他放下酒杯,舒服地伸开他那大长腿,任它不礼貌地挤挨着她的腿。“那么……在失掉了老爹仅有的遗产并失业了以后,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她说着扭动了一下身子,以使自己的腿和他的腿脱离接触。她对他把自己当涉世不深的小孩子,认为她在强权的保护下才能生存的态度极为反感。他的蓝眼睛在一闪而过的路灯光线下眨了一下。“那我迟早也会知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她在感到无助和恐慌时常用的冷酷、轻蔑的眼神回敬他。 “当然,即使你有打算,那也是很有限的。不是吗?”他默想了一会儿。“我已经放了话,任何人只要试图帮助舍伍德公司,就会和它一样下场。所以我想对你用‘无法就业’来形容,显然比‘失业’更恰当。对吧?” 其实,她在游说各银行的时候,已经领教了他这番话的厉害。她并不怀疑,凭他的影响,他完全可以用这话镇住新西兰的每一家银行,甚至澳大利亚的银行。她仍旧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膀,不露声色地说:“随便你怎么做。” 他徒然往前一倾身,动作之快使酒杯中的威士忌差点儿洒了出来。“你搅闹我的婚礼的时候就没有警告,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他厉声说,“我想得到的只是几句抱歉或者后悔的话。” 她迟疑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又将身体倒在靠背上,那沉重的动作令人生厌。 “但是你不后悔任何事,是吗?干吗要后悔呢?就你而言,你的谎言使你达到了目的。” “我对我做的一切都不后悔。”她理直气壮地说;“也许我做事的方法有些不妥,但结果是好的。爱娃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和她根本不合适。”“所以你就撒谎,在教堂里,当着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即将娶为妻子的人。你说我的誓言是对神的欺骗,可实际上是你在撒弥天大谎!” 简的脸红了,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她无法抵赖这严酷的事实。这沉重的负罪感将陪伴她终生,甚至死后——因为她没有为自己的罪寻求赎罪或忏悔。就在象征真理的教堂里,她对这个人撒了谎。其中惟一的原因就是,她很坚强而爱娃很软弱。可他挺过来了,甚至——在蒙冤的阴影中——因祸得福。这她倒是也料想到了。 “你撒了谎就溜走了,别人连有关证据的问题都来不及问。”他话里带着多年的积怨。“只有你知道你不需要证据。只有你知道爱娃听了你的话以后会受到刺,会歇斯底里。你是她的好朋友,可你利用她对你的信任而欺骗了她和她的父母,以致她从此以后再也不想见我。 第141章 简简单单爱8 “你对你最好的朋友将得到的幸福充满嫉妒,因此你就公开声称我和你有私情,从而将这幸福彻底粉碎了!” 简想起自己站在教堂的走道上说的话,脸更红了。 “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并没有真正的爱情,他还有旧情未断。甚至在他订婚以后,他仍在玩弄感情。我很抱歉,爱娃,但是我不能眼看你走入歧途而不向你说明真相一瑞安和我有染已经一月有余·····” “你为何不当即否认?”她明知理亏,仍然反唇相讥。“你当时就站在那儿,可你为什么不争辩?” “我当时也和其他人一样惊呆了。我起初以为这样露骨的谎言决没有人会相信……尤其是爱娃,他知道我爱她——” “你怎么知道?”她尖刻地说,“你根本很少和她在一起……你向她求婚的时候几乎不认识她。你做的这一切哪里是为了什么爱情,不过是为了保尔·布兰登一” “难道这就是你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吗?”他面对她的怯懦苦笑了一下说。“我爱她,见鬼!自从我第一眼看见她我就知道她是我的意中人……她是那么优雅动人,温柔甜美。在我看来,两家的商业合作只不过是锦上添花,我对爱娃的感情是专一的——独特而珍贵的。 “而这正是你所不能容忍的,不是吗?爱娃有人爱,可你却没有——因为你面硬心冷、自私自利、自我中心——” “不——”简摇摇头。一缕鬈曲的头发恰好搭在她的肩头,衬着她洁白的脯,更显得黝黑。 她不相信他对爱娃的爱真有他说得那么深。可是,上帝,这难道不足以解释他之所以采取如此残酷的报复行为吗?这不也同样解释了他为什么去了澳大利亚,而不呆在这里争辩是非吗?此举使得爱娃仓促地和他脱离了关系,很快就又和别人结了婚。假如他真的对爱娃一往情深,她对他的绝情就一定会深深刺痛他,也许还会使他一蹶不振,无法组织正当的反击。 而简从爱娃那里得到的结论是,强行制止这一婚姻惟一受到损失的,不过是瑞安的钱包和傲气。而这种损失对于他这样精明强干的人来说,很快就能弥补回来;他的爱恐怕只有他的恨一半那么深。 “不。”她极力摆脱那些隐约的思绪。即使他那时是爱过,那也是他想象的,那个爱娃并不真的存在,那仅仅是他的幻觉。 “你不能否认!而且我现在就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亲爱的……”扭曲的爱情往往产生于轻微的无礼和狡猾的恐吓中,他身子离座,俯向她,两个拳头在她身体两边深深陷入座椅中。他呼出的气直冲到她的脸上。 “听着,舍伍德小姐,你愿不愿意为我全身心钟情的对象?” “你这是带我去哪儿?”从当时的情景和他脸上的表情判断,简还不能彻底排除他想袭击她,存心把她带到某个僻静的地方干掉的可能。 他不回答,身体仍旧伏在她身上,用自己的体温烘烤她。过了好一阵他才嘟囔着说: 第142章 简简单单爱9 “你想让我带你去哪儿?”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当然是回家。”她坚定地说。 他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边,摘下肘边的電話听筒,向司机说明了她的住址。看着她奇怪的目光,他平静地说:“当然,我知道你住在哪儿……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爱吃什么,穿什么,和谁来往。一切都逃不脱我的注意。” “除了那时常来拜访的新娘。”简不很明智地说。他脸上的笑容立即不见了。 他从牙缝里一字一板地说:“爱娃可不是自己跑掉的,是我放了她……我放了。” 这倒是有很大的区别,可是简怀疑是否果真如此。 “你不放也没办法,”她反唇相讥。 继在教堂上昏倒之后,爱娃以女人少有的坚毅,很快就度过了那使她几近崩溃的歇斯底里后遗症。任何调解的建议显然都绝无商量的余地,她的父母不得不万般小心地哄着她一起去度假,也好尽快忘掉这莫大的不愉快。 “我当然有办法,我随时都可以证明你在撒谎,可以起诉你诽谤,可以要求法庭和报纸澄清所有你捏造的事实,迫使你不得不公开道歉——”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她当初想到这不周密的计划可能出的各种问题的时候,就曾经有一丝害怕,可是年轻人的意气用事战胜了恐惧。她相信,即使出现最糟糕的情况,她也有足够的资金将事情敷衍过去,他即使提出再严厉的指控,她也能够应付……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蓝眼睛一样冷酷,一样充满轻蔑。 “为了爱娃。我不想增加爱娃受到的伤害和委屈,我不会通过报纸让你恶毒的谎言再扩散,也不会在法庭上公开咱俩私生活细节,我相信那都会极大地增加她受到的伤害。爱娃最怕在众人面前露面,一想到来宾众多的婚礼她都非常不安。让她当众出庭,任凭别人胡乱猜疑,既不能让我重获她的信任,也不能重获他父母的尊敬。” 看来他知道爱娃虽然很不喜欢那排场的婚礼,然而她也不愿因此而违抗母亲。而他却在避免粗暴践踏他所爱的女人的意愿和遵从她父母意愿的痛苦选择中,选择了前者。该怎样看待这一点,看待他对她的所谓爱情呢? 他仍旧怒不可遏地说个不停,她也就尽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的计划真够狠毒的,我不论做何反应都不落好。谎言没有腿,可丑闻却会插上翅膀。法庭无论对你做出什么判决,也仍然会有人认为无风不起浪。保护爱娃的惟一办法就是我自己离开,等这团迷雾散去以后,我再回来。我回来以后本想重续我们的关系,这时才发现太晚了。考虑到她是那样一个审慎的女人,我当然不会要她再和我结……” “你多有自我牺牲精神啊。”她狠着心说。在一定程度上,所有关心这一丑闻的人都曾为了保护爱娃的感情而修正过他们的观点;这才使这个可怜的人儿瞄准机会,如愿以偿! 第143章 简简单单爱10 “是你体会不到的精神……你这种人体会不到。”他犀利地回敬说。“我怀疑死去的马克先生在阴间是否也看到了这一切,是否也在咒骂他惟一的孩子把他出卖自己贪婪的灵魂所换来的财产葬送殆尽……” 这番话使简感到说不上来的难受,别人只要一提到他父亲,这种矛盾的心情就总是困扰她。马克·舍伍德的冷酷和他的精明一样出名,因而没有多少人喜欢他。“你认识我父亲?”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只有耳闻。人去了,但是记忆还在,也许可以这么说。” 显然他话里还有话。正当简要继续追问的时候,汽车的一个急转弯却使她受伤的手一下撞在了自己的腿上,一阵剧痛使她难受得几乎要呕吐。 为了避免疼痛扩大,她有意识地放松身体的其他部分,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座椅靠背上。她不知道她的身子突然间变得柔顺被对面的男人以怀疑的目光看在眼里,特别是,她为了放松而扭动肩膀时,紧身衣歪向一边,诱人地紧紧箍在她那丰满的ru房上。 他握拳的大手放在身边,湛蓝的眼睛紧盯着那吉普赛人般乌黑的头发,那棱角分明的脸,和那显然流露出的痛苦。脸上黑白分明的阴影清楚地映出了她长长的睫毛和突出的颧骨,那半透明的肌肤透着几分疲惫。她的嘴唇通常都只着淡彩,可今天却涂上了浓浓的红色。现在,那嘴唇的轮廓曲线已稍稍模糊,从而显得格外丰满,这与她那带有几分阳刚之气的黑睫毛一起构了一组动人心魄的和谐音符。他的目光再度滑落在她的脯上,然后落在她那有意避开他的双腿上。 “你很像他。” “谁,我父亲?我记得你说你没见过他。”简仍旧闭着眼睛说。其实从他的语调中他已经听出来他的话并无夸奖之意,尽管她父亲在年轻的时候是出名的美男子。但他所爱的是像爱娃那样的女子,金发、娇媚,并有中国女人般的温柔;所以他当然会觉得简缺乏魅力。  “我知道他是黑发,高高的,而且很胖。” 他明明是在引她反击,可是她太累了,无心反驳。她的骨架虽然大但却不胖,尤其是在近来这艰难的几个月里,她更是瘦得连标准体重都不到了。 “你也如此。”她睁开了眼睛,发现他一边贬低着他们的共同点,一边正用他粗壮的手指无意地揉着嘴唇。 “还疼吗?”她不禁问道。接着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可笑,不由得一震。 “疼。”他回答。 “那很好。”接着是一阵沉默,他们对视着,蓝眼睛对蓝眼睛。“你嘴上还有血。”她认为应该补充一句。“左嘴角。”  他伸出头舔了舔她说的部位。“你能肯定不是你的口红?”他讥笑说,随即从外衣兜里掏出一块白手帕。 他的回答使她很吃惊,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是否又红了,但是马上又感觉到了。 第144章 心碎的滋味 她猛然扬起头。“我来是因为你说有一笔交易--” “啊,对了,”他又把身体倾过来,露出狡黠的微笑。此时菔務员将酒端了上来。一笔交易。原来你只是为了听听这是笔什么交易就甘愿前来和你的最大仇敌共进晚餐。我是你最大的仇敌,对吧,简?”  他对这个问题如此感兴趣,她禁不住要煞煞他的狂妄。“比起仇敌来,我倒更认为你是个障碍。”她冷冷地说。 “那我们就干一杯,”他提议说。“为了这障碍,”他说着把眼皮耷拉了下来,显得慵懒而感。“但愿它早日消除。” “克服。”简举起酒杯,纠正他说。 他拿自己的酒杯轻轻和她的碰了一下,就像两人在决斗前碰剑一样。“我认为我这样说更好。”他嘟囔着说。然后紧盯着她充满怀疑的眼睛,一口就喝掉了半杯马爹利。  这种男子气的挑衅和奇怪的话语使简忘记了她要以清醒的头脑对付他的警惕,她也喝了一大口。那酒精的强大威力在她空空的肚子里爆炸开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随着一股暖流传遍她的全身,内心深处的冰冷的恐惧感开始稍稍融化了。见鬼,还有什么可怕的?他能对她做的一切他不都已经做了吗? “人在困苦中挣扎时所表现出来的行动决心,真惊人。不是吗,简?”他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行动决心?”简小心地问,同时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来回转着马爹利酒杯,而把左手放在大腿上。 一丝笑容从他的嘴角上绽出,但是他的眼睛却毫无笑意。  “喔……对那些以前誓死保卫的原则准备做出的妥协,置危险于不顾,为了寻找回来往日的权利而不惜铤而走险……” 这时简看到他的下嘴唇里面有一条虫子似的伤痕,不由得一震。这伤痕只有在他的嘴做出这个特殊的讥笑动作的时候才能看到,那是个很小的伤痕,几乎已经长好了。别人--除了造这伤口的人以外--是很难发现它的。 “我想我对商业上的危险是非常清楚的,谢谢你。”她说着又喝了一口那清澈的酒。 “如果真是那样,我怀疑你现在就不会落到如此困难的境地。”他直率地说。“你的缺乏训练和没有经验大概是你失利的主要原因。”  和往常一样,对她经营失败的指责就像在伤口上撒盐一样深深刺痛了她。她挺起腰来:“也许我没有受过正规的资格训练,但是我经历过胜于任何正式文凭的实践锻炼……在近十年的时间里参与了舍伍德公司各个方面的工作--” “噢,有那么长时间?” 他的讽刺口吻太气人了。他怎么可以一句话就抹杀了她的所有绩?“我父亲要不是看到我有这方面的能力,就不会让我接替他--” “但是他没有儿子,他别无选择。不是吗?”瑞安打断她的话说。“这对于他一定是个无可奈何的抉择。马克从来对女人没有什么好感。”  瑞安几句话就使简变得又像个孩子一样,极力想要争回对她自己素质的认同。而她也明明知道,她就是再出色,再聪明,素质再高,也休想得到他的认同。 第145章 心碎的滋味2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是这一职位的最佳人选!”她厉声说,“我对这个公司了如指掌。” 而且非常钟情。她经常感到呆在办公室里比家里更舒服。家里的一切尽管豪华,却都是马克·舍伍德为了炫耀自己的功刻意布置的。在父亲因健康原因不得不退休以后,办公室更是了逃避呆在家里担惊受怕的最好去处。在办公室里,简感到很安全、很自在。别人对她地位的尊重使她有一种权势感;而只要她一踏进家门,她的心情就会出现逆转,父亲对她做的一切总是怀疑、挑剔,动不动就对她严厉斥责或抱怨,天天如此。 “如果你对我的业务能力评价这么低,那我实在不明白我到这儿来做什么。 “不,你会明白的。”他嘟囔说,月光移到她的肩头上。 “你干什么?”随着他站起身来,她警觉地问。他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变了礼貌的笑容,向一个来到他身边并站住的矮胖中年男人示意。他有一头黑得出奇的头发。 “你好,戴恩,很高兴你能来。” “我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那中年澳大利亚矮胖子说着吃吃地笑起来,将手臂有力地一挥,同时用那双谄媚的眼睛斜视着简那张吃惊的脸。“你好,小妞儿。”  不等简对他的盛气凌人提出抗议,瑞安先温和地插嘴了。。“你说的‘小’字显然用词不当,这一点你自己马上就会发现。简,我想介绍你认识戴恩·米勒。戴恩在昆士兰有一个大建筑公司,他来这里是为了和彩虹公司签一份合同。戴恩,这位就是简;” 不介绍她的姓似乎带有某种不尊敬。但戴恩倒似乎没听出来这介绍中缺少任何内容。“很高兴见到你,美人儿。” 简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被他用力握住了,可她还是不得不咧开嘴笑了笑。在黑色的手套里面她感觉到错位的骨头正在相互摩擦。等她抽出左手来以后,她感到手腕处的脉搏猛烈地跳动着。  她几乎还没明白戴恩和瑞安寒暄了些什么,戴恩就坐在了她左边的椅子上。原来刚才她只顾和瑞安周旋,竟没有注意这餐桌上本来摆放着三套餐具。现在她才明白,他根本就没打算和她两个人单独进餐。 “我还以为这是私人的会面呢。”在戴恩和菔務员讨论喝什么酒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说。 “难道我这样说了吗?”他也嘟囔着说,显然带有一种讥讽的口气。 “说是没说,但这应该是自然的。”她反驳说。 他的头往下低了低,她也就本能地把头凑近他,听他要说什么。“我早已经决心不做任何可以自然推理出来的事情,这样太容易被人预测了。一个人要是总让别人能预测,那肯定对他非常不利。你说呢?”  他这话难道是在暗示她太容易让人预测了?简皱起眉头,咬着下嘴唇。他父亲可是经常批评她与此相反的格,说她太“女人气用事”,在处理商业事务上太不合逻辑。 “你看上去有点儿紧张。”他那低沉的腔调接着说。“干吗不抛掉烦恼,尽情享受这顿晚餐呢?”他和蔼地提议。“我请你和戴恩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是,这家饭店享誉极高。让我们尽情填饱肚子,别让商务问题扫了我们的兴,好吗?”  他那深蓝色的眼睛具有催眠术般的感染力。“放宽心,交个朋友有什么不好?认识戴恩是很难得的,而且他在城里就只呆一个晚上。我只是想请你来使他的这一个晚上过得更愉快。我向你保证,你要是让他高兴,得到的回报将是不可估量的……” 第146章 心碎的滋味3 他娴熟转换策略的手段真是高明。简曾领教过瑞安的若干种魅力,尽管她还从来没有为过他感情的俘虏。即使在她知道他不过是在利用外交手腕为自己捞好处,她仍然不能低估这魅力。 当他和爱娃定了婚以后,他对简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逆转。只要她在场,他就不很放松,也很少笑。这大概就是现在他突然的微笑使她心绪不安的原因。他的脸简直像换了一个人,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软化、缓和着他那催眠术般的可怕目光。这目光有一种无比深邃的感染力,看着它就像看到另一个人,一个在其他场合她会抑制不住……  脸上的一阵发烧使简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已走了多远。她让自己在椅子上振作起来,并毅然终止了胡思乱想。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在不知不觉中已和他的多么靠近了。 他说什么来着?说让她结交今晚的客人?他的意思是不是要她今晚代他扮演女主人的角色?这主意太奇怪了,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冷吗?”他用手指触摸了一下她**的胳膊。这身体的接触又一次产生使人意乱神迷的效果。简感到嘴唇发干。低头看时;她发现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感觉一直传到她的手腕上。恐惧,让她对身体接触产生这种全身酥软的感觉的,一定是恐惧。  回答他的是戴恩·米勒。他表现出的热心肠好像是他的自然格。 “冷?我知道怎样能让你暖和起来。和我伴着这迷人的灯光跳个舞怎么样?这么大的个舞池,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太空旷了。” 他抓起简的左手腕把她拉了起来。对手伤的强烈意识使她迫不及待地说: “不行,我实在……” “去吧,简,我并不在意一个人留在这儿,而且你知道你自己多么喜欢跳舞。”在简竭力挣扎着找合适的借口的时候,瑞安懒洋洋地说。“况且,我要是真感到孤单,我还可以随时打断你们。”他的话实在让简吃惊,戴恩却大笑起来。 “没他的份儿,宝贝儿,”他随口这样称呼着她,“是你自己请来的人数不配对,你还是自己去找舞伴吧。我声明,这位小姐今晚全归我了!” 简回头一看,发现瑞安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眯缝的眼睛里射出的光芒正伴随着他们走过一张张桌子,来到那扇形的木地板舞池里。 尽管他身材矮小,却步点轻盈,是个不错的舞伴。从他抑制不住地想表现自己的动作中,简发现他的热情居然使平稳的华尔兹也带有了某种挑逗。每到转弯的时候他都要都多踩几个步点,或高走或低走,弄得简站立不稳,她因而不得不用左手紧紧抓住他,不一会儿她本来就疼痛的手指就像伸进了绞肉机一般。 她忍着剧痛,心不在焉地随着戴恩古怪的舞步跳来跳去,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和他有趣的谈话上。她了解到他就住在这家饭店,已经五十出头,而且刚刚毅然离了婚。简比他高将近一个头,他却拿他们身高的差异诙谐地开着玩笑,还说他在有教养的女人怀抱里总是感到非常安全。 第147章 心碎的滋味4 要不是他一直在弄痛她,她也许还会对他那粗俗的勇气有几分兴趣;但现在她在强作笑颜,受着煎熬,因此在跳完第二个舞,音乐结束的时候,她乐得赶快休息一下疼痛难忍的手指。  他们开始缓步往餐桌走来,瑞安毫不掩饰地欣赏着简婀娜的体态。在她走回来的一路上,他的眼睛一直是从酒杯的上面盯着她,他的目光从她的腿缓缓向上移至她款款扭动的胯部,又移到紧紧地托着她丰满ru房的闪亮的紧身上衣。看来他对她的装束已由最初的吃惊渐渐变得习惯了,似乎开始致力于对细节的评估。 当简意识到自己在他的想像中被脱光了衣服的时候,愤怒使她热血沸腾。她绝不允许他损害她作为女人的信心,就像她不允许他贬低她经管公司的能力一样。她有意挺起来,让头发披散在肩头,旁若无人。这使他的眼睛又眯了一条线,下巴翘得老高,这倒很像那次她用拳头击打他时的样子。而现在的这种针锋相对的气氛和当时也很相像。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看到那粗犷的脸上漾出友善的喜悦,她感到自己全身的皮肤都收紧了。  难道瑞安·布莱尔是友善的?彬彬有礼的?不,她不相信! 他们坐好以后,菔務员走过来问他们要什么吃的。简原本想美美地大吃一顿,但是她找遍了整个菜单也没找到一道引起她食欲的菜。她觉得,如果只顾点那些油水大、味道厚的佳肴,她那饿了几天的肚子一定会当即反胃。最后她只点了开胃沙拉和烤鱼。 “你完全没有必要替我省钱。”瑞安悻悻地说,好像很理解她是在有意显示自己的经济头脑。“我完全可以很奢侈地满足你的食欲--你今晚也用不着在厨房洗碗了。” “我知道不用,我们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美人儿?”戴恩接着说,同时向瑞安投过来一个令人费解的同谋的眼神。“不是在减肥吧,简?不,像你这样感的体型绝对用不着减肥。” 他低级的奉承并没有缓和瑞安的讥讽对她的刺伤。“不,我只是比较挑食。”她说着冷冷瞟了瑞安一眼;他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 她抬起右肩,半侧过身体,假装对戴恩讲述的他经历的一些粗俗故事感兴趣,从而使瑞安不能看到她的正脸,以避开他那故作惊讶的目光。 使她奇怪的是,瑞安并没有打断他的话,任凭他滔滔不绝地讲着,也任凭简避开他无所顾忌的视线。但这使简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戴恩谈话的习惯是喜欢动手动脚,简的左手只要闲着不动,戴恩的大手就总要放在她的手上,并玩弄着她的手指头。同时挖空心思地为自己的故事添油加醋。 他后来又两次邀请简跳舞。在第二次邀请之后,简以去洗手间为由婉言谢绝了。她在镜子前面端详自己憔悴的面容,感到自己承认失败的时候到了--没有医药的帮助,她难以度过今天晚上。左手的疼痛使她几乎无法忍受,那两杯她本指望可以起到麻醉作用的白酒却只使她头昏脑胀。 第148章 心碎的滋味5 现在不是屈服的时候。见鬼!瑞安已经提出了一份报酬,她打算坚持下去直到她可以要求她应得的回报--中止他的复仇计划。 她在自己的束带手包里找到一些上次医生给她开的止痛’药。她拿出一片放进嘴里,干咽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她又吃了一片。估计多服一片就可以使药效增加一倍,有效时间增加一倍。她既不打算开车,也不操作什么机噐,可谁知道今天这漫长66一夜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在那洁净的卫生间里呆了好半天,重新补妆并整理头发,努力鼓励自己再度以饱满的热情投入那社交战场。 她以为药片只能使她感到麻木,可实际上它产生了一种梦幻般的迷离感。没有了疼痛的妨碍,她突然意识到瑞安很注意努力遏制戴恩的无礼。她突然感到瑞安并非有意安排她会见这位不速之客,她于是想到,自己假如对这个澳大利亚人更热情一些;对瑞安更冷漠一些,或许可以杀杀瑞安的傲气。 在夜已渐深的时候,她有意打了个哈欠,并故意说时间不早子。 瑞安拨开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罗马数字手表,并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说:“唔,好姑娘这个时候一定都已经躺在自己温馨的床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好姑娘?”简反问道,她那水汪汪的蓝眼睛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光芒。 戴恩吃吃的笑起来,他用腿在桌子下面碰了碰她的腿。“你是开玩笑吧?瑞安要不是认为你是最好最好的姑娘,就不会把你请到这里来。真的,亲爱的,你是第一流的--他的眼光一点儿没错!”在他又要抓她手的时候,她赶忙把手藏到了玻璃杯的后面。他也就只好顺势将那只汗湿的大手放在了她的膝头。 “哦,是吗?他还和你说了我些什么?”简又迅速地把腿躲开,使他有些不知所措。而她自己的内心深处却出现一丝忿忿的忧虑。  “唔,亲爱的,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建议我们到你的房间去,我们可以通宵促膝畅谈。”戴恩说着,冲她眨了眨他那充血的棕色眼睛。那淫邪的眼神使简起了一身鳮皮疙瘩。她很清楚他所谓的促膝畅谈是指什么,并且他说的也完全,不是酒后胡言。就在她考虑如何用合适的言辞回敬他的时候,戴恩忽然认出远处餐桌上的一个熟人,就站起身来。 “嘿,汤姆!”他热情地高高举起酒杯。他的声音在这雅静的餐厅里分外响亮。“想不到在这儿会碰见你,过得怎么样,老朋友?”他的声音放低了一些,并轻轻碰了碰简纤细的肩膀,他粗壮的大手毫不见外地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我去和朋友说几句话,亲爱的。一会儿就回来。你何不趁这个时间把事情安顿好,瑞安?:然后我也好陪简畅谈,谢谢你的安排,我很想请你也加入我们的谈话,可你一定听说过,三人不戏……” 第149章 心碎的滋味6 他刚一走开简就直起身来,黑色的眉毛紧皱,眼睛里闪着怒火。怀疑的目光仅仅盯着眼前的对手。 “他让你‘安顿好’什么事情?”她严厉地说。“他怎么会以为我会跟他去什么地方?他又怎么会以为我住在这旅馆里?” 瑞安把握住的大手在洁白的桌布上伸到她面前。手张开来的时候,简看到他手掌里有一把钥匙卡,上面有湖滨饭店的标志。“也许是因为你就住在这里703房间的缘故。” “你在说什么?”简完全给搞糊涂了。她看着眼前的钥匙,。那表情就像它是一颗即将在她眼前爆炸的定时炸弹。 “既然戴恩说你是第一流的,那你总不能带他去你住的那贫民窟去吧?”他轻蔑地说,“而从他刚离婚的实际情况看,他也不好请你去他那里。总之,我觉得你还是在自己的地盘和他谈公事更放心些,哪怕这只是个临时住处。再有就是,你在这儿住不用结账,你只要是和戴恩‘畅谈’完了,把事情办妥,你就尽可以自便了。” 那钥匙好像在她跟前泛起一层可怕的迷雾,深深的失望和满腔的怒火几乎使她窒息。 “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交易?”她厉声说,声音由于愤怒而颤抖。“你想让我为了你和戴恩睡觉,然后你好和他谈一桩对你有利的买卖?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她讥讽地说。“就是你的感谢和友善?同意不再骚扰我?” “不,我想好的计划比这要优惠得多。”他打断她的话。一边轻抚着他嘴角上的疤痕。“我向你许诺过,只要你肯合作,就会有丰厚的回报。不是吗,简?我会信守诺言的……” 他把手伸到衣兜里,用两个手指夹出一张折叠着的纸片。他用眼睛紧盯着她的眼睛,再一次缓慢地把手伸到她的面前。而这一次在他的手移开的时候,白色的桌布上留下的是一张支票。简对它瞟了一眼,知道这是一张直接提取现款的支票。她的心不由得抽紧了。 “钱?”她用充满轻蔑的声音说着将支票抓了起来;对于他对自己的如此露骨的侮辱,反唇相讥。“你指望我去卖身,只为了……”她打开支票看了一眼,顿时对上面的数额感到惊愕。“为了一万元?” 看到她的自尊化为乌有,瑞安深蓝色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不怎么高尚的得意眼神。肆虐的邪恶已附上了魁梧的身躯,瑞安深沉而有力地说:“很有吸引力,是吧,简?考虑考虑,你一个晚上就可以挣到一个月的劳动都难以挣到的钱。做一回高级娼妓也并不违背你高尚的舍伍德原则!” 简真想立即飞过桌子把他的眼珠抠出来。她想踢,想打,想尖叫,想谩骂;想用一切办法让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而惟一阻止她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是,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他那静止的表情泄露了天机。那是捕食者聚集全身力量伺机捕杀的那种绷紧的静态。 第150章 心碎的滋味7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是多么希望她失去理智,希望她尖叫起来,希望她歇斯底里,再次当众中丑,再次表现她自己的公众形象。  “怎么,简,”他挑逗地说,“还嫌少?” 他俩都知道,这太过分了,确实太过分了。如果是几块钱,那简完全可以嗤之以鼻,但是,如果是这么大的一个数目,那是任何一个人都会迟疑的,更何况面对它的女人还欠了很多债,而她所需要做的不过是放弃自大,放弃尊严…… 决不! 而他也知道她不会这样做的,她会把他的邪恶建议唾在他脸上! 酒精和镇痛药,再加上愤怒混合而的危险的鳮尾酒使简的血管里的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她的双颊绯红,脸上平添了一种火辣辣的情。她高傲地抬起头,用利剑一般的眼光盯着他。  “你说我会听信你的话吗?怎么才能阻止你明天无法去银行吊销这张支票呢——如果你还没有吊销它?” 她大概也知道他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放弃引诱:“你看,这是一张银行现款支票,不是我公司的。它在你手里就如同现金一样。” “而且一次交易就得到这么多的现金。”她很庆幸自己的声音没有支吾与踌躇。 “你觉得自己值这些钱吗?”他狡黠地问。 “一分不少。”她拿起那支票,小心地展平它的角,然后又折叠了一下。 “想像一下留下它的好处吧。”他低沉的声音充满期待,眼睛紧紧盯着她略显笨拙的带着手套的手指,期待着她轻蔑地将这折叠起来的小纸片撕得粉碎。“按规矩,我得要求你无条件服从,我有很多的海外客户,当他们来访的时候,我希望他们得到很好的照顾。那些男人在接待处当然也能得到一般的接待,可他们都希望得到更周到、更上乘的菔務……” 简拿着支票的手本能地僵住了。她注意到瑞安已调动好身体的所有肌肉,准备迎接她的猛烈发作。 可是她却默默地把那已叠一条的小纸衔在了嘴上。然后,她又带着满脸的笑容把它沿着下巴向下移动,最后别在了她的上衣领口上。这样,那张支票就稳稳夹在她的上衣花边领口和一个ru房之间了。然后她向前欠起身来,仔细端详瑞安的脸,观看自己那先发制人的一拳的效果,并对着那张一时间不知所措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难为你了,瑞安。我一定会善用这笔钱的……但是,如果我还需要考虑考虑你提出的条件,你不会介意吧?我不喜欢在没有经过周密的市场调查之前就仓促做决定。” 他先是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是在对他的虚张声势将计就计。 “你所说的并不是你的本意。”他说着用眼睛盯住了那支票消失的地方。 “喔?不是吗?”她漫不经心地把头一甩,让头发披到身后,动作充满挑逗。从她动不已的表情他似乎看出, 第151章 心碎的滋味8 她也一样在虚张声势,而且比他的更高明!“为什么不呢?我现在急需钱用。你也说过,情急之中的人会做出非同一般的选择,甚至铤……” 从他眉宇间的愁容可以看出他有些不知所措。腮边的肌肉一鼓一鼓的,他自己甚至都可以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啊,复仇的感觉真是太棒了,简高兴地想着。难怪瑞安要不顾一切地报复…… “可舍伍德的尊严到哪儿去了?”他讽刺说,“要是你父亲知道你在他背后干这种事情,他会怎么想?” 简很奇怪他伤人的话为什么总是往父辈身上扯。这是不是表明他视那些神圣的往事如粪土?她对父亲的经营道德观念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而且她更不是父亲的什么“娇宝贝儿”。在父亲的冷漠和严厉的期望之下,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变得十分坚韧。如果简要和某个男人约会,只要他的精明使他知道这人会对他的经营有利,那他是不会反对的。想到这儿,她倒觉得瑞安的话带有莫大的讽刺意味。  也许他话里暗示更多的是他自己格中的弱点! “我倒是真想知道假如你的父亲知道你变了一个拉皮条的,他会怎么说!”简反唇相讥。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阴影。“我的父亲二十年前就死了。”他焦躁地说。 他声音里的凄凉和沉重使简感到一丝歉意,同时她也很好奇。“我很抱歉,是意外事故?”  “不。”他的声音里包含着一种忿忿的不满,这使她不由得一震。 “那他是被谋杀了?”瑞安不论失去什么,只要原先是法定属于他的,都会使简感到振奋。当时他可能还是个孩子,不过十来岁。简很难想像他当时是什么样子,但她认为他那时一定十分争强好胜,黑头发,热情,并且有强烈的占有欲。 简无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那张支票,它在压力下已变了圆弧形。“我很抱歉,”在一阵沉寂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一定度过了,一段特别艰难的时……” 瑞安轻蔑的哈哈大笑使她又一次对自己的真情流露感到后悔。和父亲一样,瑞安一定也认为时而站到对手的立场上说话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也许这正是你变得如此不通人的一个原因。”她气急败坏地说。“你的母亲一定不懂得如何教你礼貌待人。我敢说,你十几岁的时候一定是个小无赖。” 他咧了咧嘴说:“我现在也是啊,亲爱的。不过还是别再提我母亲了,她和我们的争吵没关系。” 正好简这时也不感到疼痛了,所以她也就没有了对伤口的心理压力,可以眨着她那涂了睫毛油的长长睫毛的眼睛看着他了。那明亮的眼睛里充满无所顾忌的兴奋表情。 “我们是在争吵吗?”她故作天真地说,“我以为这不过是你一贯的经营态度……恐吓、侮辱、暴力……” 他对她如此放肆的言谈感到震惊,他的暴躁竟然也因此而被暂时压抑住了。 第152章 心碎的滋味9 “你需要暴力,亲爱的。你说的一点不错。”他假作礼貌地拿起她的手,在她手套的花边处拧了一下她的手腕。 “你输不起了,是吗?”随着手腕处的一阵刺痛,这感觉又通过她的胳膊一直传到她的ru房,她 不禁恼火起来。“不准你再叫我亲爱的!” “这只不过是为了调节气氛。”他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她的肩膀。;戴恩朝这边走过来了。他会收拾你的。我希望你能挣到这笔钱。他是个喜欢粗野鲛的人……所以你尽可以在餐桌上彬彬有礼,可是到了床上最好还是拿出看家本领。”  在虚张声势失败以后,他现在开始以恐吓强迫她把那一万元交出来。 “他比你强得多。”她反唇相讥说,进一步逼迫他认输。 “那好,我想我们谈妥了。” 他拿起房间钥匙,把它放在她娇嫩的掌心里,然后把她的手指一个一个地弯回来,最后抓住了那长方的塑料牌,同时用蓝色火焰一般充满挑衅的眼神盯着她。 “对。” 看到他并不服输,简不由得嗓子直发干。他果真要让她去做这桩由他策划的肮脏交易。也许他真的不在乎这笔钱……这区区一万元对他这位富翁来说算得了什么?他的确证明了自己是在不遗余力地使她彻底就范。  她的头不由得胀大了。迷惑中她感到有一点是始终清晰的,那就是他绝不会认输。也许最好的方法真的是让他如愿以偿,那样他也许就不会对她穷追不舍了。 但舍伍德是从不让步的!父亲也许没有这方面的原则,可简却为自己订立了一些必须遵守的原则:言出必行,以诚为本,决不背叛朋友。但眼前这个人却使她不得不背叛这些原则了。他过去对她困扰还不够,现在还要再一次引诱她放弃原则,为小人、骗子和懦夫。 “那么,我们可以搭档了吗,亲爱的?”戴恩说着从简的肩膀上方将空酒杯放到了桌上。接着,他把简的座椅靠背往后一扳。突然失去平衡使简猛然用手抓住了椅子;抬起的脸上出现一丝笑靥。 她再低头看瑞安时,却只见他在菔務员端过来的一只银色盘子里的账单上签字。他最后一笔用力之大,几乎把纸都划破了。脸上的表情怒气冲冲而又冷酷无情。 “当然可以。”在戴恩扶她站起来的时候她说,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她感到自己的头脑好像和身体分了家。在他扶着她走出餐厅,来到饭店的铺有厚地毯的客厅里的时候。她觉得两脚像飘在空中似的。但她仍清楚地意识到瑞安还在身后默默地跟随着他们。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盯着她的后背,那种感觉就像槍口顶在后背上一样——冰冷、坚硬、毫不留情。 她忽然冷静了下来。在他们走过菔務台,向电梯间走过去的时候,两个男人开始握手告别。这时她感到时间好像凝固了,凝固的时间又似乎正带着她进入永恒的梦境。瑞安说话声音似乎很平静。但当戴恩注意到菔務台的菔務员懒得管事;就示意简去叫电梯,而他走过去检查他的留言的时候,她发现情况不一样了。她被突然拉到最近的柱子旁,瑞安坚实的身体把她圈在那儿,他的两只大手按在她肩膀两侧的大理石墙上。 第153章 心碎的滋味10 不禁恼火起来。“不准你再叫我亲爱的!” “这只不过是为了调节气氛。”他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她的肩膀。;戴恩朝这边走过来了。他会收拾你的。我希望你能挣到这笔钱。他是个喜欢粗野鲛的人……所以你尽可以在餐桌上彬彬有礼,可是到了床上最好还是拿出看家本领。”  在虚张声势失败以后,他现在开始以恐吓强迫她把那一万元交出来。 “他比你强得多。”她反唇相讥说,进一步逼迫他认输。 “那好,我想我们谈妥了。” 他拿起房间钥匙,把它放在她娇嫩的掌心里,然后把她的手指一个一个地弯回来,最后抓住了那长方的塑料牌,同时用蓝色火焰一般充满挑衅的眼神盯着她。 “对。” 看到他并不服输,简不由得嗓子直发干。他果真要让她去做这桩由他策划的肮脏交易。也许他真的不在乎这笔钱……这区区一万元对他这位富翁来说算得了什么?他的确证明了自己是在不遗余力地使她彻底就范。  她的头不由得胀大了。迷惑中她感到有一点是始终清晰的,那就是他绝不会认输。也许最好的方法真的是让他如愿以偿,那样他也许就不会对她穷追不舍了。 但舍伍德是从不让步的!父亲也许没有这方面的原则,可简却为自己订立了一些必须遵守的原则:言出必行,以诚为本,决不背叛朋友。但眼前这个人却使她不得不背叛这些原则了。他过去对她困扰还不够,现在还要再一次引诱她放弃原则,为小人、骗子和懦夫。 “那么,我们可以搭档了吗,亲爱的?”戴恩说着从简的肩膀上方将空酒杯放到了桌上。接着,他把简的座椅靠背往后一扳。突然失去平衡使简猛然用手抓住了椅子;抬起的脸上出现一丝笑靥。 她再低头看瑞安时,却只见他在菔務员端过来的一只银色盘子里的账单上签字。他最后一笔用力之大,几乎把纸都划破了。脸上的表情怒气冲冲而又冷酷无情。 “当然可以。”在戴恩扶她站起来的时候她说,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她感到自己的头脑好像和身体分了家。在他扶着她走出餐厅,来到饭店的铺有厚地毯的客厅里的时候。她觉得两脚像飘在空中似的。但她仍清楚地意识到瑞安还在身后默默地跟随着他们。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盯着她的后背,那种感觉就像槍口顶在后背上一样——冰冷、坚硬、毫不留情。 她忽然冷静了下来。在他们走过菔務台,向电梯间走过去的时候,两个男人开始握手告别。这时她感到时间好像凝固了,凝固的时间又似乎正带着她进入永恒的梦境。瑞安说话声音似乎很平静。但当戴恩注意到菔務台的菔務员懒得管事;就示意简去叫电梯,而他走过去检查他的留言的时候,她发现情况不一样了。她被突然拉到最近的柱子旁,瑞安坚实的身体把她圈在那儿,他的两只大手按在她肩膀两侧的大理石墙上。 第154章 为什么要分手 可是她却默默地把那已叠一条的小纸衔在了嘴上。然后,她又带着满脸的笑容把它沿着下巴向下移动,最后别在了她的上衣领口上。这样,那张支票就稳稳夹在她的上衣花边领口和一个ru房之间了。然后她向前欠起身来,仔细端详瑞安的脸,观看自己那先发制人的一拳的效果,并对着那张一时间不知所措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难为你了,瑞安。我一定会善用这笔钱的……但是,如果我还需要考虑考虑你提出的条件,你不会介意吧?我不喜欢在没有经过周密的市场调查之前就仓促做决定。” 他先是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是在对他的虚张声势将计就计。 “你所说的并不是你的本意。”他说着用眼睛盯住了那支票消失的地方。 “喔?不是吗?”她漫不经心地把头一甩,让头发披到身后,动作充满挑逗。从她动不已的表情他似乎看出,她也一样在虚张声势,而且比他的更高明!“为什么不呢?我现在急需钱用。你也说过,情急之中的人会做出非同一般的选择,甚至铤……” 从他眉宇间的愁容可以看出他有些不知所措。腮边的肌肉一鼓一鼓的,他自己甚至都可以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啊,复仇的感觉真是太棒了,简高兴地想着。难怪瑞安要不顾一切地报复…… “可舍伍德的尊严到哪儿去了?”他讽刺说,“要是你父亲知道你在他背后干这种事情,他会怎么想?” 简很奇怪他伤人的话为什么总是往父辈身上扯。这是不是表明他视那些神圣的往事如粪土?她对父亲的经营道德观念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而且她更不是父亲的什么“娇宝贝儿”。在父亲的冷漠和严厉的期望之下,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变得十分坚韧。如果简要和某个男人约会,只要他的精明使他知道这人会对他的经营有利,那他是不会反对的。想到这儿,她倒觉得瑞安的话带有莫大的讽刺意味。  也许他话里暗示更多的是他自己格中的弱点! “我倒是真想知道假如你的父亲知道你变了一个拉皮条的,他会怎么说!”简反唇相讥。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阴影。“我的父亲二十年前就死了。”他焦躁地说。 他声音里的凄凉和沉重使简感到一丝歉意,同时她也很好奇。“我很抱歉,是意外事故?”  “不。”他的声音里包含着一种忿忿的不满,这使她不由得一震。 “那他是被谋杀了?”瑞安不论失去什么,只要原先是法定属于他的,都会使简感到振奋。当时他可能还是个孩子,不过十来岁。简很难想像他当时是什么样子,但她认为他那时一定十分争强好胜,黑头发,热情,并且有强烈的占有欲。 简无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那张支票,它在压力下已变了圆弧形。“我很抱歉,”在一阵沉寂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一定度过了,一段特别艰难的时……” 第155章 为什么要分手2 她再低头看瑞安时,却只见他在菔務员端过来的一只银色盘子里的账单上签字。他最后一笔用力之大,几乎把纸都划破了。脸上的表情怒气冲冲而又冷酷无情。 “当然可以。”在戴恩扶她站起来的时候她说,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她感到自己的头脑好像和身体分了家。在他扶着她走出餐厅,来到饭店的铺有厚地毯的客厅里的时候。她觉得两脚像飘在空中似的。但她仍清楚地意识到瑞安还在身后默默地跟随着他们。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盯着她的后背,那种感觉就像槍口顶在后背上一样——冰冷、坚硬、毫不留情。 她忽然冷静了下来。在他们走过菔務台,向电梯间走过去的时候,两个男人开始握手告别。这时她感到时间好像凝固了,凝固的时间又似乎正带着她进入永恒的梦境。瑞安说话声音似乎很平静。但当戴恩注意到菔務台的菔務员懒得管事;就示意简去叫电梯,而他走过去检查他的留言的时候,她发现情况不一样了。她被突然拉到最近的柱子旁,瑞安坚实的身体把她圈在那儿,他的两只大手按在她肩膀两侧的大理石墙上。 “他的年龄够做你父亲了——难道你连这也不在乎?”简可以感觉到他利剑一般的目光直逼她若无其事的苍白的脸。如果她动一动,就会碰到他,因此她像雕像一样,屏住气,一动不动,希望无声的反抗能在公开对抗的惨重失利的战场上有所收获。 看到她一言不发,他以更加嘲讽的坚定口吻说:“下一个嫖客可不会还这样对你胃口的,那你可怎么办,简?你已经失去了说‘不’的权利。再往后,当你碰到那种使你浑身起鳮皮疙瘩的人的时候,你怎么办呢,简?你是不是只闭着眼睛想你挣到的钱,就任凭那些冒汗的臭猪在你的大腿之间胡作非为?” 简对他这番侮辱话语的的回答仍旧是极力克制,一言不发,使他克制的愤怒无从发泄。 他把手垂了下来,并往后退了一步,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你一定知道,这一步只要一迈出,就没有退路了。”他急促地说。 “谢谢你,我不需要什么退路可走。”她说着转过身来对戴恩苦笑了一下,他正好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回来了。一群美国游客从电梯里走出来后,她用胳膊挽起他的胳膊走进空电梯,并未意识到他这样急于离开瑞安可能是早有默契。 她像梦游一般和戴恩来到703房间。她把钥匙递给他,他把门打开,她看着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拉上窗帘并打开收音机,调整各处的灯光直到他自己满意的效果。他实际上只让那张宽大的豪华木制梳妆台上的灯亮着,把其他的灯都关掉了。这倒也很对简的胃口,房间另一侧的床那边几乎是漆黑一片。 房间布置得十分豪华、舒适,但又很陌生。没有什么刺感官或引发回忆的东西,这也还对简的胃 第156章 为什么要分手3 她把自己的包放在靠近门口的长桌上。但这对她来说也很吃力。刚才还感到轻飘飘的四肢现在异常沉重起来,正常的理智也似乎离开了她。 她答应了这桩交易…… 这思想在她内心深处徘徊着,她任凭戴恩抱住了她。在他把她的脸扭到他面前的时候。她只感到手很干,皮肤很麻木。他身上的香水味和他呼出来的强烈酒气混合在一起非常刺鼻。她把头一歪,他那本来要和她亲吻的湿漉漉的嘴唇触到了她的面颊上。她必须这样,她告诫自己。这是尊严问题……她要维护尊严……要证明……  可她不清楚要证明什么,向谁证明。道德开始滑坡。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欲睡的意识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惊厥。她感到热血一直冲到她的耳朵上,她猛力将戴恩推开。他那肥胖的身躯居然也强烈感受到她的力量。 “怎么?这是干什么?”戴恩抬起头来,他那棕色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更多的是不解,而不是愤怒。简同时也感觉到,他因一时恐惧而松开了手。她趁机抽出身来。“啊,门那儿有点儿动静。”她声音颤抖地说,意识到砰砰的响声并非源于她头中血管的搏动。 想到可能的转机,她的双膝就像散了似的。瑞安,肯定是瑞安!他的良心一定发现了,尽管他这样侮辱她,可他的良心一定没有背弃她。她因此几乎可以原谅他了! “哦,我知道,一定是送香槟酒来了。”戴恩说着打开房门,把菔務员让了进来。“我刚才在菔務台订的。”他嬉笑着向简解释说。“我知道你们要什么样的男人,还知道你们喜欢花儿和巧克力,这些我也要了一点儿……” 不知怎的,她一心只觉得瑞安会来的。“我得……去……洗手间。”她从嗓子里咕哝着说。随即她打开身后的门溜了进去,摸索着把门插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套里的左手虽然不感到疼痛,但是胀得厉害。一会儿血脉就会被手套挤得不通了。她想,还是趁现在把手套摘掉吧,这总比以后需要把它剪开好…… 她努力脱去那丝绸的手套。为了把手指头褪出来,她不得不用了挺大的力气。然后她不经意地看了看左手。估计在那昏暗的灯光下,别人很难看出它肿胀的情况。 就在门外的房间里,香槟酒和戴恩·米勒正在等着她…… 要是在其他场合,她或许会很喜欢他,简朦胧地想着。刚才在楼下,他十分得意忘形,粗俗无礼。但是在私下里,他却表现得很得体,很浪漫。不论瑞安怎么说,她可不相信他会伤害她的身体。  想到这里,她把手套丢在了洗手间里,勇敢地走了出来。 她很高兴地看到好奇的菔務员已经离去,并看到桌上静静地摆着一满杯似乎象征她命运的香槟酒。投有人前来搭救她。她得自己救自己。在她的意识里,戴恩一直不过是一个用纸板剪的肖像,不过是她在和瑞安斗争的过程中冒出来的一个插曲。可现在他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对她可能造伤害的人。 而这一切都是瑞安的错! 她把那杯香槟一饮而尽,接着就感到一阵头晕,不由得坐在了床边上。 第157章 为什么要分手4 “戴恩……”她知道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非常非常重要…… “我在这儿,小亲亲。”他异常甜蜜、温柔地说,未等她说出她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人,他又给她斟满了一杯香槟酒。她感觉到他的神志现在也不很清楚了。尽管瑞安是在进餐中间要的酒,他开始喝的还不及简多,但是最后还是他把所有剩下的酒都喝了。 他跌跌撞撞地冲过来,简趁势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然后,她俯下身,想把酒杯搁在地毯上,酒猛地撞上她的头顶,酒杯翻倒了。那冰冷的红色液体洒在她的脚上。简打了个寒战,把弄脏的拖鞋踢掉。踢腿的动作使她站立不稳,她仰面倒在床上。裙子裹在了大腿上。 戴恩倒在她身边。手里还拿着那香槟酒瓶,看着他喷着泡沫往肚子里灌酒,简不禁尖叫了一声。在他笑着看着那酒流进自己的喉咙的时候,简用左胳膊肘支起身子,一边把酒瓶对准他的嘴,一边将洒在他那衬衫扣子已半开的膛上的酒抹去。 “你干吗不用头把酒舔干净,亲亲?”他倒是够幽默的。说着用他的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揽到自己身上。 在湿漉漉的扭打中,他们俩谁也没意识到周围有什么动静。但是门突然开了,与此同时简只觉得有人一把将她拎了起来,她立刻就站到了地上。 “对不起,朋友——我改变计划了。” 瑞安·布莱尔俯下身去揪住戴恩衬衫的前把他也拉了起来,他从他手里夺过香槟酒瓶,拉着他向门口走去。 当戴恩提出抗议的时候,瑞安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那老人的强烈反抗立刻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消失了。他和简匆匆道了一声再见后·,就任凭瑞安把他推出门去,他甚至没等这房间门被后脚跟踢上就离开了旅馆大厅。 简的目光紧紧盯着倚在门上的瑞安。他重重地将门闩上。他那白色的上衣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向简预示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身躯里蕴含的无穷力量。  “你……你对他说了什么?”她厉声问道,‘‘你又是怎么闯进来的?” 门完好无损,这说明他不是破门而人,因此她开始担心旅馆的菔務员是否也看到了戴恩在床上和她打闹的一幕。 他选择了先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他哗的一声把一个东西扔到了桌上。“还记得吗,这个房间是我订的?” 一把钥匙,他自己留了一把钥匙! “而刚才我不过是告诉他,我刚刚发现你患有一种烈传染病,正处于活动期……” 简又一次受到侮辱,“什么!你这——” 他从门旁边跳过来,“小心,简,对自己说的话要特别小心。我现在可不是脾气最好的时候。”  她连忙小心地闪身避开他说:“你脾气从来也没好过。” 简头脑中昏沉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刚才的昏昏欲睡现在变了焦躁和气愤。她勇敢地挺起身来。这时他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颜色更鲜艳,声音更真切。她甚至可以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和他在行动时衣服摩擦身体发出的声音。如果她再仔细听的话,她相信自己还能听到他脉搏跳动的声音。当她靠近他的时候,她当然可以从他的脑门上看到脉搏急促的跳动。他颧骨下的阴影也显得更深,显示着强烈的阳刚之气。  她把手放到身后,不让他看到它们在发抖。 第158章 为什么要分手5 “那你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她力图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有力,却反而使它变得如怨如诉。 他脱掉他的上衣并狠狠甩在地上。“不领情的****!”。 他的难听话并非全无道理,这使她的脸更红了。但这火坑是他把她推下去的,现在他又把她拉了出来,难道他对此仍希望她说声“谢谢”吗?她用挑衅的眼光看着他,但是她立即遭到了报应。 “我忽然想到,对你毫不考察就雇用,是太草率了一点。所以我决定先亲自考核你的工作情况,然后再推荐你为我挑选的人施展本领。” 一种触电一般的感觉传遍简的全身,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惧。 “你的确想操此营生,是吧?”他说话的声调阴森而平静。接着他把领带丢在他的衣服上。“你为了钱甘愿和老头睡觉。” “戴恩并不老。”她心绪烦乱地嘟囔说。他开始解领扣,眼睛眯了一条线。她连忙补充说,“喂,要是你现在收回约定的话,我并不介意,你可以拿回你的臭钱。” 她说着用她的好手在领口上摸索那张支票,·却惊骇地发现它不见了。一定是在她和戴恩打斗的时候,它顺着罩滑下去了。 “那钱已经是你的了。”瑞安说着将衬领塞进裤口袋里,并一步跨过了他丢在地上的衣服。 简连忙往后闪身,为寻找支票而往下伸的手几乎把精美的意大利裙领撕破;在手指终于碰到那温热、折皱的支票的时候,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这儿呢,拿去吧,我压根也没想得到它。”简说着举起那支票,就好像它是一个可以驱走心中恶魔的护身符。 “你真的不要了?”从他嘴角那玩世不恭的扭动可以看出,他的确有几分不相信。他不理睬她伸出的手,目光从她紧张的脸移到她蓬乱的头发上,并突然把她的裙肩往下一拉。质地本来爽滑的材料立即滑了下来,露出了她的整个左肩,以及罩的翠绿色丝带。 “不!”看着他的目光沿着那细细的丝带往下移动,最后落在她那露出的半个ru房上,她粘粘的脚趾不由得紧紧地抠住了那厚厚的地毯。屋子里的氧气好像骤然间枯竭了,简狠命地吸了一口气。并用她拿着支票的手把裙肩撩起,“你明明知道我正要把你侮辱我的钱还给你……”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喃喃地说着,目光紧紧盯着她那颤动的ru房。她的小号紧身内衣立时变得像透明的热缩薄膜,简对自己丰满体形的意识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过。 在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时候,简的神经崩溃了。他的手开始缓慢地解衬衣纽扣。 “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在他平静地解开第一个扣子的时候,简急促地说。 “做你明明知道的事情。”瑞安立即回答,并开始以同样的平静解第二个扣子,露出了他那银白色、雕塑一样肌肉丰满的膛,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细细的黑毛。“做你期待我做的事情……” 简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寂静的隔音房间里是多么的无助。那双保险的门锁也被他紧紧锁上。她只好把全部精力用在对付瑞安上。她要维护自己的权益。 第159章 为什么要分手6 “现在我期待你做的是,退后两步,让我离开这儿。”她说着猛地转身向厕所冲去,可是他对这一情况似乎早有准备,动作来得比她更快、更有力。他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使她的身子不由得向他倒去,光着的后脚跟因支撑着全身的重量而深深地陷进了地毯里。 “还嘴硬!”他咒骂说,“这一天早就在预料中了,不是吗,简?早在几年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息着说,并在他怀里挣扎,试图用一只手推开他,同时还得注意保护另一只手不出意外。 “不知道才见鬼了!”随着他调整身体姿势,他眼睛里跳动着蓝色的欲火。最后他使她转过身来背冲着那装饰精美的墙壁。他的身子将她死死顶住,双手上下抚摸她身体的两侧。 “我们之间的事从一开始就早已有之,只不过是心照不宣;互相暗中留心、暗中思念罢了。”  “不。”他有什么权利提起这在她心底沉积了多年的隐秘情感!她用光着的脚奋力一踢,可惜又错了,他趁势将腿插到她的双腿之间。她奋力地扭动身体,头也来回扭着,头发都盖在了她的脸上。 “就是!只是我们都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我说的不对吗,简?正是因为我们都似乎很理智地克制着自己的情感,这才使你走上绝路。你暗恋你最要好的朋友的未婚夫,因此你有一种负罪感,这才使你对我发出指责。只因为我是你想要的,我起了你那不可告人的情感,我才了恶人……” “你把自己想得太了不起了!”简大声说,仍旧努力否认自己的那块心病。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不可能知道,他不过是猜测…… 他靠向她,这使她浑身一抖。他有意要让她知道,愤怒也会使他起的。 “是吗?也许只有你有那么了不起?难道你以为我看不见你一见到我就不禁发抖?看不见只要我们话语一接触你就很紧张?看不见你总是找各种借口避免和我单独在一起?看不见在我和爱娃好的时候你总是设法不离我们左右?我说的没错,简,你是想让我来到你的身边……这我可以从你身上感觉到……而且你现在依然望这些,这也是你今晚来此饭店的原因,是你穿上这身廉价、感的裙子,显露你的长腿和丰的原因……” 一阵莫名的怒火掠过她的周身,瞬间摧毁了她内心周密设计的抵抗他的防线。几年来的压抑的感情和怨恨一起进发出来。 “你这粗野、张狂的无赖!”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同时用拳头猛打他粗壮的肩膀,这使她的手不由得张开,那支票从他敞开的领口掉进他的衬衫里。 面对她的强烈反应,他那带着野的满足的脸沉下来。“本来就是粗野的。粗野、原始而自然。我给你的感觉是这样吗?”他伸手到衬衫里面把那揉一团的支票掏了出来,并放到嘴唇边和鼻子下边。“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正是简·舍伍德的 气味。熟的、温馨、诱人的气味……” 第160章 为什么要分手7 瑞安的肆无忌惮的裱縯使简不知所措,随着他又一次猛烈的吸气,他的眼皮半遮住了他那喷出欲火的眼睛。她感到ru房开始抽搐,就好像有,人在抚摸它一样。她同时感到下腹部有一种沉甸甸的快感。 “但我知道你还有更诱人的东西要我闻。是吧,亲爱的?” 在用目光逼住她的同时,他俯下身,弄得她意乱神迷。 过去和现在在她的脑子里交织一幅奇特的图画。那是瑞安在制服她,在揭开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在夺取珍藏在她紧闭的心扉中的东西。 “别!”她高声喊着。在她脑中的那些不应有的幻想化为现实的同时,她已无力去否认她体内的强烈的需求,她的反抗也变得像太阳底下的薄雾一样。 他胜利的笑声表示着她的抗议是多么无力。“试试看。” 他又开始猛烈地亲吻她,双手仍旧在她的身上来回抚摸。简已经魂不守舍,她只感到全身发烫,一阵快乐的抽搐使她本来在往外推他的手不由得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她的身体弓起,不住地抖动。 瑞安抬起头,倾听她喃喃的呻吟…… 简弯腰从坚硬的黑沙滩上捡起一块卵石。她从那光滑、圆润的石头上抹去粘着的沙粒,然后把它握在拇指和食指中间,欣赏着它那光洁的表面。接着她用弯曲的食指夹住卵石,抬起头来望着浩瀚的大海。风刮得很猛,使这清晨的海面很不平静。浪打在岸上的声响断断续续传来,海水的闷沫像薄雾一样笼罩在望不到头的海滩上。 简走进水沫中,停了一会儿,然后她侧身向旁边跳了几步,用那卵石在浅浅水面上打了个水漂。它在起伏的水面上跳动了三下,接着消失在渐近的下一层浪花里。考虑到各种不利因素,以及她是用右手投掷,这就很不错了。 她从水里退出来,抖了抖溅在短裤上的水花。现在她打水漂的最高记录依然是五跳,但是过几个星期她的左手好了以后,她相信可以把这个记录翻一番。 风刮得她湿漉漉的腿很冷,她把包着绷带的手****衣服口袋里开始往回走。她估计到吃早饭的时间了。当她走出大潮留下的水印的时候,她向左回头看了看那将皮亚海滩分割为南滩和北滩的巨大的狮子石,它在阴沉的天空和水沫的迷雾中依稀可见。到上午过去一半的时候,天可能会放晴,今天将是又一个明媚的夏日。 昨天这里可够热闹的,步行来的周末旅游者把海滩都挤满了,冲浪救生员也忙得不亦乐乎。他们不停地在各主要海滩的人群里穿来穿去,而到了星期一,只要不是学校放假,这里就只剩下一些当地人和真正执着的留宿冲浪爱好者了。他们才是不惧喜怒无常的皮亚海浪的人。 她的视线从脚下的黑沙滩移开,转向陡峭的长满灌木的山坡。这山是将孤岛般的皮亚海滩和奥克兰东部远郊四十公里外的戈壁滩分开的怀塔基尔山脉的北部余脉。这儿只有一条公路穿过怀塔基尔山,皮亚就是它的终点。当地人对此倒很喜欢。 第161章 为什么要分手8 昨天这里可够热闹的,步行来的周末旅游者把海滩都挤满了,冲浪救生员也忙得不亦乐乎。他们不停地在各主要海滩的人群里穿来穿去,而到了星期一,只要不是学校放假,这里就只剩下一些当地人和真正执着的留宿冲浪爱好者了。他们才是不惧喜怒无常的皮亚海浪的人。 她的视线从脚下的黑沙滩移开,转向陡峭的长满灌木的山坡。这山是将孤岛般的皮亚海滩和奥克兰东部远郊四十公里外的戈壁滩分开的怀塔基尔山脉的北部余脉。这儿只有一条公路穿过怀塔基尔山,皮亚就是它的终点。当地人对此倒很喜欢。 闭塞使这里的经济不很发达,海滩只有一家百货店,一家杂货店和一家快餐店,没有大饭店或酒吧。再有的就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这里还有一家政府开设的营地,为来往的游客提供帐篷、停车等菔務。这里的居民数量说多也不算多,因此和游客很友好,但说少也不算少,所以还能形自己独特的生活习惯。 好一个世外桃源! 简在那不宽的柏油路旁的堆的茅草籽中抓起一把草籽。这条路从皮亚的后山延伸过来,经过简的陋室附近。 房子的景色和皮亚海滩的很多其他房子一样,并不特别美丽。是一所长方形的用涂色胶合板搭建的房子,多年来因居住人数的需要和海水逐步上涨的因素而不很规则地接出来好几间。其中她住的这一栋还尤其显得难看,它通身是橘黄色,而且已经褪色,房顶的铁皮波纹瓦是红色的,亟须修补。 房顶和墙壁的颜色都已脱落大半,尤其是西北面的墙壁,因多年的风沙吹打更是变得光光的了。别墅的几个窗户窗框都已松散,玻璃也裂了缝;前门懒洋洋地吊在门框上来回摇摆。别墅旁边的木制车库的情况更是糟糕。已经腐了的木板表明这里已许久无人居住。松松垮垮的链子围的栅栏构这里颓败景观的最后一道风景。  但无论如何这里可以栖身,尽管房顶总漏雨。简在推开那破旧的房门的时候感伤地想着。这里不收房租,更重要的是,这里可以躲开瑞安·布莱尔的危险的势力范围。 她的敌人。 她的情人。 这两者她不知道更怕哪个。 到现在为止她还不完全相信她真的摆脱他了。和前一阵的拼争比起来,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还是因为瑞安决定放她一马才有了自由?  这些问题困扰着她。她又恐惧而清晰地回忆起那个作为他欲发泄对象的难忘夜晚。她倒是可以把自己的可耻举动归罪于那药片和烈酒,但她又摆脱不掉另一种想法,就是这些不过是自己有意无意放松戒备,既满足了**,事后又不致后悔的某种策略。 要真是如此,那她可没达到目的! 那天早上她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左手痛得要命。那疼痛简直赶上她刚受伤后头一两天的感觉了。难道是睡觉时不小心身子把手压住了?手为什么没有好好的包扎? 第162章 为什么要分手9 她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清晨阳光照耀着的陌生的屋顶。她只觉得嘴里又干又涩,头脑发昏,还有一种异样的疼痛,在…… 噢,天哪!这疼痛提醒了她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 她在扭头往身边看的时候,心里不禁突突乱跳。而她看到的却是自己一个人留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她长长的头发大部分落在身边枕头上的凹窝里。她感觉到在被单下自己全裸身体的每一个敏感部位都异常脆弱、肿胀。 难怪!她猛地将被单拉到齐脖子的地方。昨晚的那些烈、刺的情景在她脑海里清晰地展现出来,她不由得浑身发烫。被野蛮的占有**驱动的行为很快就变了持久的相互满足的需要,并压倒了双方昕有的斯文和虚伪。使简倍感惊讶的是,瑞安似乎具有某种超人的活力和惊人的吸引力,使她不能不听从他的要求。她为他做的事情是她从来连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更不用说在瑞安身上做了。 她突然发现,从没有关严的窗帘处射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地毯上的一堆衣服上,其中有她的,也有男人的。她还听到厕所里有流水的声音。她大吃一惊。上帝,也许她该趁瑞安洗澡的时候溜走?她坐起身来,—但就这么一个动作也使她的左手骤然疼痛难当,她又一头倒在床上。看着肿胀的手指,她嘴里胡乱嘟囔着。 她把左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比较凉爽的地方。止痛药的作用过去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加倍服用止痛药是多么糊涂:她不仅要承受过量服药的副作用,而且还因感觉不到疼痛而失去了对手的保护。 没错,她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大傻瓜!简用右手捂住眼睛,遮挡刺眼的阳光。目前的境况是,穿衣服要花很长的时间,要是她不愿意让大厅里的人们看着她裹着被单走出去,那她和瑞安的再度遭遇就无法避免。她又嘟囔了起来,咒骂自己的软弱和不走运。 “如果你觉得身上酸痛,就冲个热水澡吧。”一个懒洋洋的身影出现在洗手间门口。“这对我可太有用了。”  简立刻紧张起来,努力抑制着自己并非完全是精神上的痛苦。她不想看他,可又抑制不住地通过自己胳膊低下的缝隙偷偷看着他。 幸好瑞安在腰上系了一条手巾。简可以看到他腹部逐渐浓重的汗毛,他那晒黑的皮肤在水珠的作用下闪闪发光,这表明他在出浴室之前并没有擦干身体。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梳理,他的脸也因没有刮胡子而变得发青。 他缓步向床边走来,表情坚定而毫无羞耻。简又嘟囔了一声,既是呻吟,又表达了她的厌恶。她把胳膊移到自己眼睛上。 床猛地往下一陷,她随即感到他坐在了她的被单盖住的臀部旁边。“你也可以起来了,简。”他平静地说。“我可不会因你拒绝看我就消失掉。”  他说着抓起她的一绺头发,在手里抚弄着,她仍旧紧紧裹着被单。上帝,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在开始的一系列动作完了以后,瑞安就把灯关掉了。难怪他还要看! 第163章 为什么要分手10 “简?”他的声音里带着邪气和不耐烦。她还是用胳膊挡着脸。“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能如此大胆地发泄欲的女人还这么腼腆。因此我想你这种沉默只不过是想让我……” 她感到被单被他猛地掀了一下,她敏捷地用胳膊肘把被单夹住,但整个身体还是在他贪婪的目光下一闪而现。 他的嘴满意地扭动着。“早上好,简。”他故做礼貌地小声说。她的头发蓬乱,脸上妆也几乎没有了,残留的眼影和睫毛油使她深陷的眼睛比昨天浓妆艳抹时更加感。  他见她不理睬,就将嘴凑过来吻她紧闭的嘴唇,并用双手搂住了她的头。由于枕头套挡着,他的整个身体几乎都要碰到她受伤的手上了。预感到的疼痛使她的身子缩了一团。看到她苍白的脸,他脸色阴沉了下来,太阳穴的青筋直跳。 “你后悔了吗,简?”他的目光瞟过她被单覆盖的身体,然后又回到她脸上。“可惜我看一切都太晚了。我告诉过你没有回头路可走,你自己做的事得你自己承担。”他又吻了她一下。 “你还是收起脸上的那种圣洁的表情吧。我们都很清楚,你这不过是装出来的——女人要不是非常开心、满足,是不会发出那种呻吟声的。你至少可以不用担心我会要你把钱退还给我。你是个完美的职业高手,亲爱的——你值这么多钱。”他说着用手在她的枕头下面随意摩挲着,并碰到了她的手腕。 简突然睁大了眼睛,她感到自己皮下血管里的血都停止了流动,皮肤变得冰凉——除了那只手以外,它现在像是有千万根火热的钢针在扎。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痛苦现在已无法区分,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诅咒。但她没有哭泣,她至死都要忍住眼泪! “见鬼,简,难道你不知道可以通过取悦我来得到你想要的——”瑞安厉声地说,在看到简眼角晶莹的泪水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他从她弯曲的手上掀开了枕套。“我的天!简,这是我弄的吗?”他害怕地小声说,“你的手指——好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他轻轻地碰了一下那肿胀的皮肤,简又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随即她把那只手小心地放到心口上,好像它是一只受伤的动物,瑞安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知道我昨天晚上很粗鲁。可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力量——我不相信我会伤害你。”他声音颤抖地说,脸上同时现出极度内疚的表情。“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真不相信我能把你伤得这么厉害,而自己还不知道——”  考虑到他不遗余力地通过各种其他途径伤害她,他对她身体所受的伤害感到如此歉疚倒真是怪事,简难过地想。但她也可以看出,他此刻的表情都是发自内心的。 想用谎言来折磨他是一件诱人的——非常诱人的——事情。可此时的疼痛已使她无力去折磨任何人了。 “这不是你干的。”她喃喃地说。 第164章 又见老情人 “你后悔了吗,简?”他的目光瞟过她被单覆盖的身体,然后又回到她脸上。“可惜我看一切都太晚了。我告诉过你没有回头路可走,你自己做的事得你自己承担。”他又吻了她一下。 “你还是收起脸上的那种圣洁的表情吧。我们都很清楚,你这不过是装出来的——女人要不是非常开心、满足,是不会发出那种呻吟声的。你至少可以不用担心我会要你把钱退还给我。你是个完美的职业高手,亲爱的——你值这么多钱。”他说着用手在她的枕头下面随意摩挲着,并碰到了她的手腕。 简突然睁大了眼睛,她感到自己皮下血管里的血都停止了流动,皮肤变得冰凉——除了那只手以外,它现在像是有千万根火热的钢针在扎。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痛苦现在已无法区分,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诅咒。但她没有哭泣,她至死都要忍住眼泪! “见鬼,简,难道你不知道可以通过取悦我来得到你想要的——”瑞安厉声地说,在看到简眼角晶莹的泪水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他从她弯曲的手上掀开了枕套。“我的天!简,这是我弄的吗?”他害怕地小声说,“你的手指——好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他轻轻地碰了一下那肿胀的皮肤,简又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随即她把那只手小心地放到心口上,好像它是一只受伤的动物,瑞安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知道我昨天晚上很粗鲁。可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力量——我不相信我会伤害你。”他声音颤抖地说,脸上同时现出极度内疚的表情。“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真不相信我能把你伤得这么厉害,而自己还不知道——”  考虑到他不遗余力地通过各种其他途径伤害她,他对她身体所受的伤害感到如此歉疚倒真是怪事,简难过地想。但她也可以看出,他此刻的表情都是发自内心的。 想用谎言来折磨他是一件诱人的——非常诱人的——事情。可此时的疼痛已使她无力去折磨任何人了。 “这不是你干的。”她喃喃地说。 “不是我干的?”他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伤口以后,嘴角舒展开来一些。“不,当然不是我干的——肿这个样子绝不是几小时之内的事情。但要是它昨天晚上就是这个样子……那我倒是可能没注意到,这屋里的灯光很暗。可是,在餐厅里我不会注意不到的——”  他突然停住了,眼睛盯着她那毫无血色的脸。“除非你带着手套……”他缓慢地说。“昨晚我就觉得奇怪,你一反常态,弄得我不知所措。难道这是你的圈套,简?你不让我看到你的手,难道就是为了不让我看出你的软弱和所受的伤害?” 他知道得太多了,他一直就是这样。“我一点儿不软弱,”她仍旧倔强地反驳,但已感到有些理屈词穷。 第165章 又见老情人2 “是不软弱。你只是傻得不知道自省,倔得不知道自爱。”他说着拿起床边的无绳電話。 “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那是怎么伤的,但是必须马上进行治疗。”他担心地说。接着拨了一个号码。 “已经治疗过了!”她大叫说。“我不傻——”过去每当她的主意和父亲的不一致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指责她。 他没有理她。“喂,是卡尔吗?我是瑞安,有件事需要你。”他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着步,并捡起地上的衣服。 简蜷着身子,强忍着疼痛,大叫着说:“你干什么,我不需要医生——”她说着不由得停住了。原来他拉掉了腰上毛巾,把電話架在肩膀上,开始面对着她穿上紧身裤衩和裤子。她真切地看到他的下身。 他关掉電話,随手把電話机放到桌上,穿上他的蓝色衬衫。 “我有大夫,我可以去找他——” “你哪儿也不能去,就在这里等医生来。” “饭店的医生?”她的心不由得一沉。饭店医生收费很高,而且,饭店不是传播流言的最好场所吗?如果她和瑞安·布莱尔睡觉的事公诸于众,她后半生的日子就会比现在更加难过了。简试着把一只脚伸到地上,竭力护着她的手,同时依然保持着端庄的姿态。 “不,是我的医生。你会看到他非常能干,非常谨慎。” “你叫来了你的私人医生?”看着他把自己的衣服团一团,放在不远的一把的椅子上,可自己又偏偏够不到,简更加气愤。“我可不见他!” 十分钟以后,她愤怒的叫喊变了不满的呻吟。但依旧裹着被单蜷缩在床上。而他却骂她顽固不化。 “你至少得让我有空穿上衣服——” “噢,看上帝的分上,他是个医生,什么**的女人没见过。” 她不知为什么脸红了。“可是,如果他进来一看我这样和你在一起,他会认为,会认为……” “认为我们刚刚度过了一个欲大满足的风流夜晚?” 她闭上眼睛,不理睬他说的大实话。 “如果他看到你在早上七点钟仍旧穿着到处露肉的晚礼服,他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他用一本正经的口气说。“衣柜里挂着一件浴袍,你要不要先把它穿上?”  她只好勉强同意了。可当他拿过浴袍的时候,她又不得不在他的帮助下把左手伸进那长长的袍袖。奇怪的是,在她一直努力用被单遮挡住身体,直到把浴袍整个穿在身上时的过程中,他并没有发出任何讥笑。简决定还是冲一个热水澡,这在他们之间引起了烈争执,但就在这当儿,传来一阵敲门声,简骤然紧张起来。医生肯定不会来得这么快,在瑞安转身的时候她急忙抓住了他粗壮的胳膊。 “一定是戴恩,我可不想看见他。” “你是在请求帮助吗,简?” 像触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她立刻把瑞安的胳膊放开了,并骂了一句。可他却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轻快、放肆的动作,使他显得完全像个天真的孩子,他走到门边,先把上衣的纽扣扣好,然后打开了房门。 第166章 又见老情人3 简只听到他和来人说了几句话,就见他把一个放满银盘子的大托盘端了进来。  “这是什么?” “早饭。我刚才订的。”他把托盘放在床另一侧的小桌上,然后一一揭开银盘上的盖子,露出下面的燕麦粥、水果、全麦的面包和一壶咖啡。 “我可不饿。”她冷冷地说。 “对,但是我饿了。”他说着坐到了桌边,并把一块餐巾铺到膝头。“我还有一天的事情要做。”  她可没什么事可做。由他说吧。他开始安静地进餐以后,她仍旧默默地坐着,焦虑却在她心头滋长。她感觉到他在看着她,她试图再次摆出傲慢和冷淡的样子,可这一次她却没有功。疼痛使她烦透了表现勇敢,也使她烦透了装出她本不具有的样子。那些样子除了哄骗她自己以外,又能哄骗谁呢? 穿着整齐的灰色制服的福雷大夫的到来确实给简增添了意料之中的麻烦。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金发的瘦小男子。他像黑豹一样身手矫健,他先把房间里的安全出口迅速察看了一遍,然后递给瑞安一只黑皮箱。此人在简向瑞安打那一拳的时候,就站在瑞安身边。后来为她推开旅店大门的也是他。  当他看到简坐在床上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大了。在瑞安向简介绍此人是他的顾问的时候,简扬了扬下巴。但瑞安并没有说明卡尔·特雷沃是哪一方面的顾问。当他看到她肿胀的手,然后又把目光投向瑞安结实的下巴的时候,简的心收缩了一下。 “特雷沃先生,”她连忙装作很礼貌的样子打招呼。心里却希望以此打断他心里刚刚出现的怀疑。 “叫我卡尔好了。”他和气地说,并不欣赏她的礼貌。然后,他脸上现出一种高雅的怜悯表情,冲她的手点了点头。“这看上去伤得很不轻啊,舍伍德小姐。难怪瑞安很担心。”然后他显出更亲热的样子说,“掌骨骨折,是吗?”  简正在琢磨该如何对答的时候;瑞安打断了他们。他有些不耐烦地叫他的顾问到门口去,“谢谢你,卡尔,我想这里的事有我和医生就可以了……” “用不用我在门外等候?” 这个问题使他定睛想了一会儿。“我的车就停在外面,所以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我还不知道大夫要诊治多久呢。你还是先回办公室去,告诉艾琳我今天可能会晚一点,让她把我今天上午的日程安排好。” 他把卡尔送出门以后又站在门口和他交谈了一番,然后才把门关上,大步来到头发花白的福雷医生身边。他已经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开始小心翼翼地给简诊治。  简忍着疼痛,很不情愿地回答着医生提出的有关她以前接受的治疗的问题。可她的话被瑞安打断了,“骨折?!可你为什么没有打石膏?你找的是个什么混帐大夫?***,格雷厄姆,她本来用不着受这么多痛苦的,是吧?你干吗不赶紧做点什么?” 第167章 又见老情人4 福雷医生显然不仅是医生,还是瑞安的好朋友。他没有理会瑞安的叫喊,只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到简的伤口上,并严厉的责怪简擅自取掉了绷带,这才造骨头的重新错位。他猜想肯定是虚荣心在作祟。简也乐得他做出这样的错误判断,就不再解释。  “可你是怎么受的伤呢?”医生在问完了受伤的日期和她的就医地点以后问道。从他的口气上简可以看出,他也有和那位诊室医生一样的猜测。在有经验的医生面前简无法撒谎。 “这其实不是意外事故。”她看了看身边的瑞安,当他推算出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的时候,他呆住了;并用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她感到现在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我……我打了一个人。” “是吗?” “没错,那人就是我。”瑞安坚定地说。他看上去对于应该感到负疚而恼火。“她低估了我骨头的坚硬程度。对吧,简?这正是你的弱点,总是低估对手……”  “可我把你打倒在地上了。”她叫着说。 “对,可代价是什么?” “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医生轻轻咳嗽了一声,打开他的药箱。简眨了眨泪水汪汪的眼睛,自己告诉自己说,这不过是疼痛所致。瑞安只是小声咒骂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我再把你的手包扎起来,不过我希望你这一次不要再打开了。否则你就不得不去做外科手术,我警告你。”福雷医生严肃地对简说。“实际上,再度出现的肿胀已经大大降低了愈合的速度。从现在开始,舍伍德小姐,你必须听医生的。” 尽管福雷医生说话十分和气;可当他把简的手包好以后,她却真的失声哭了起来。瑞安在送医生到门口的时候显然在努力控制着自己。 “放心吧,格雷厄姆,我不会再让她这么任的…… 简趁他还没转身,赶忙用被单擦了一下眼泪。他转身回来,用有力的双臂撑在她身体的两边,盯着她。 “你别指望能对我的行为有什么约束,”她又拿出了以往的傲气。“我自己全权支配我自己——” “在昨晚的事情发生以后,你还这么嘴硬?”瑞安说话时的目光使简不由得脸上发烧,并用那肥大的浴袍把身体裹得更紧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向我隐瞒真情?”他说着狡黠的一笑。“不,你不用回答,我想我知道答案。你听见格雷厄姆医生说的了吗?这可能造永久神经损伤一可这一切不过是你那舍伍德的傲气在作怪!你父亲难道就没有教导过你要有自知之明吗?简?你宁可让自己残废了也不肯简单地承认自身的弱点!” 他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湿头发,怀疑地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冒这样的险。上帝,究竟是什么让你着了魔?” “当然是你!”简不禁脱口而出,这句不明确的话所揭示的真相使两人都僵住了。 第168章 又见老情人5 “我——我不是——”简说着把身体拼命往后缩,瑞安用眼睛在她身上扫视着,他的目光由阴沉逐渐变得可爱。  她快速地息着,面颊上出现两朵红云。她眨着长长睫毛的充满憧憬的大眼睛,掩饰着内心的冲动。左手的疼痛现在减轻了很多,使她又可以想一些其他事情了,一些使她又痛又麻的感受,这感受使她想起被他拥有的快乐。 “可我是,”他温柔地小声说,并支起身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简?我无法不迷恋你……” 他抚摸着她的脸,并用拇指抹去她眼圈深陷的眼角残留的眼泪。 “而我想你也希望我这样。”尽管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做了一个男子汉自信的俏皮的手势,可这并不像是一个胜利者对他所征服的敌人的鄙夷的讥笑。简的心在腔里狂跳起来。  “我——” 他用手从她那显示贵族身份的高颧骨上伸过来堵住了她颤抖的嘴。“别,别,简,不要说违心的话,让我们俩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还能彼此以诚相待。” 他俯下身去用嘴取代了大拇指的位置。他亲吻她,这一次并不像昨天晚上那样疯狂、冲动,却充满着温柔、甜美和感人的魅力……其中甚至充满谅解,这种发自内心的谅解的允诺正是简梦寐以求的。她感到他的手伸进了她的浴袍,抚摸着她温暖的ru房,并逐渐接近她勃起的头。她本来有力量反抗,可是她无法抗拒他的温柔,以前还从来没有人认为她是可以用温柔征服的。  “哦,没错,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亲爱的?”他说着吮了一下她的嘴唇。“大有好处。所以,我们何不为此努力,停止我们之间的争斗,携起手来为共同的目标奋斗……” “什么目标?”她问,他的亲吻已使她体内充满了任何毒品都无法达到的迷幻。 “对对方有所帮助。”他温柔的声音充满感的挑逗。“说到底,我还向医生保证过要照顾你……” 多年自傲的习惯使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需要——” “你当然需要——我们每个人在生命的某个时候都会需要。”他说着把手抽出来抚弄她的眉毛,让它们舒展开来,使她严肃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而且你还比一般人更需要,亲爱的。否则你昨晚不可能那么快就出卖了自己。”  她心头涌起一股怒火。她想告诉他,他根本用不着花那么多钱买她已经准备付出的东西。可是她不能说。那样他就知道得太多了。“不是那么回事,我……我很生气——” “我知道,我也一样。”他温柔地说,那充满谅解的腔调甚至比他的亲吻还更有魅力。“由于我们一直都在相互攻击,我真想像不出我们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他把手伸进她的头发,轻轻敲着她的头皮。她不再躁动不安。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赌气才拿了那笔钱的?你那么自信,怎么会和我或其他任何男人做这种交易?你答应和戴恩睡觉,不过是因为我对你太过分了,你想借此让我伤心。 第169章 又见老情人6 他的嘴角现出一丝玩世不恭的扭曲。“但是还好,我懂这种事情,我很清楚复仇的的愿望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征服人心……”  他那蓝色的眼睛里放射出的光芒似乎有某种导航能力,从而使她受伤的左手放在了他张开的大手里。 “我在米逊海滩有好几栋别墅,”他温和地说,“虽然不大,但是设备一应俱全,而且很安全……你要愿意,还可以让任何人都不知道你住在那儿。怎么样?你同意的话,今天就可以搬去。”  她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弄明白他在说什么。“你是要我和你住在一起吗?”她严厉地问。 “我不住那儿;我有自己的住处。那别墅就归你了,”他又解释说,“这段时间归你。” “这段时间?” “但是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前去拜访,还可能会不时在那儿过一夜。所以我当然得负担你的全部生活费。”他补充说。 可她仍旧抓住问题不放,“这段时间?”他说这话显然有所指。 她怒气冲冲地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做你的情?” 他也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她说:“你用的词太古老了。可我脑子里想的不过是更符合现代情趣的搭档,各得其乐,彼此完全獨竝。”  “也许是更现代,可并不平等!”她声音颤抖地说,心里的喜悦大大超过惊异。他不是仅仅想和她风流一晚上,而是要和她建立搭档关系,也就是伙伴!可是,他还是大男子主义十足,一切都得听他安排。她感到他的提议还是对她的侮辱。“可我并不真的像你一样獨竝,不是吗?我要是住在你的别墅里,花你的钱,就不可能像你一样獨竝……” 他瞟了她一眼。作为谈判高手,他很精通辞令和行为学,对于话语中遣词造句的不同所流露出的不同思想倾向十分了解。他注意到简的语调已从干脆的拒绝转变为谈条件了。他当然也没有忽略她鼻孔的不断翕动,和她ru房的剧烈起伏。这女人已上钩,现在需要的就是收线了。  他把自己的手也像她那包扎着的手一样微微弯曲,但是并不给她受伤的手增加任何压力。“如果手好了以后仍然想找个工作,那完全随你的便——我向你保证,你的工作没有问题。我的意思是,你完全不用担心你在养伤期间的生活问题,不用担心我们之间的恩怨的不利影响。” “你说什么?”她小声反问,不敢相信他话里的暗示。 他耸了耸肩膀:“我在消除戒备,简。” 可她不但没有放松,反而紧张、害怕起来。要她无条件地相信他……  “为什么?”她把他推开,裹上毛巾急忙下床。这一次他没有制止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是不是你的又一个圈套……”她踉跄着止住步子两臂抱在前,以示不接受任何诱惑。 他伸起双臂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并站起身来说:“没有圈套,只有事实——事实是,我们尽管是敌手,可更是情侣。一夜之欢并没有使我们满足,不是吗,简?在我们心中的烈火没有熄灭以前,我们谁也休想安宁。” 第170章 又见老情人7 她想告诉他,就她来说,这火永远也熄灭不了。“然后呢?然后我们就又是敌人了?” 他脸色阴沉。“不。那样敌对就结束了。你不会再得到舍伍德公司,但我也不再逼债了。”他说着打开了刚才卡尔拿来的皮箱,从中拿出了一个电动剃须刀和一件干净衬衣。看着他的背影,简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这样对待我,考虑到你对我的照顾,还是不明白。我觉得你是要斩尽杀绝,不但剥夺我的所有,还要剥夺我的存在。” 她走到可以看到他严肃的侧影的位置。“但这也肯定不是单单为我这个人,是吧?”她补充说,有意加重着每个字的分量。“肯定还有别的什么,肯定和我所代表的舍伍德公司有什么关系,你说到我名字的时候,声音总是充满讥讽的腔调,这和我父亲有关系,是不是……”她真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想到这一点。这也许是因为她一直都不太想回忆自己的父母。“你认识我父亲——”  “难道认识就意味着仇恨吗?”他打断她的话说,那冷静与嘲弄的腔调更增加了简的怀疑。 “你恨他吗?为什么恨他?他做了什么?” 他走到镜子前,打开剃须刀。“别提这个了,简。” “不,我要提。”她伸出手来挡住了他抬起来要抚摸下巴的手。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你要我对你诚实,瑞安,那我能得到一点回报吗?你是不是要让我自己去搞个明白?” 他的眼皮垂了下来,“你知道吗,这是你今天以来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昨天夜里你情不自禁地一次又一次喊我的名字……”  她差点心软。“不要转移话题。” 他咬了咬嘴唇。“他已经死了,不能再做任何事情。不论他做了什么,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可他不过刚刚去世,他做的事情你仍然十分在意。”她抓住他手上的剃须刀说,“你干吗不告诉我?是怕把我吓坏了?我不会的。而且我知道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他嗜血,咬住就不放。”瑞安说着关掉了剃须刀并转过身来。“就像你一样。” 这话深深刺伤了简,可她富有个地扬了扬头,以掩饰心中的愤怒。但是没等她想出如何答对,他却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下巴以表示抱歉。  “我认为他的这种固执正是我钦佩他的地方。”他若有所思地说。“好吧,简,你穿好衣服以后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他把手伸进她的头发,轻轻扭过她的头来给了一个足以消除她心头孤独感的亲吻。他的嘴仍旧放肆但是已全然没有了昨晚的那种愤怒,放肆的只是不加掩饰的冲动。“我必须去办公室打几个電話,所以还是先让我把胡子刮了。打完電話以后我们就可以尽情地交谈了。” 简站在褪色的别墅的门廊上,望着远处在狮子石上空的劲风中上下翻飞的海鸥。要不是她对那毒苹果的执迷,也许她现在还在奥克兰,还在冥想着瑞安的好感有朝一日不再飘忽不定……  但那不过是虚无飘渺的幻想罢了。她在破坏瑞安的婚礼时所揭开的将近十七年的伤疤是永远不可能完全愈合的。对于瑞安来说,她永远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 当然,马克·舍伍德并没有用刀槍杀人,可他对他的受害者造的打击却和致命的子弹没有区别。 第171章 又见老情人8 简说得也对,她没有被那传说吓住。据传说,二十年前,马克·舍伍德在建造家园的项目上采用卑鄙的欺骗手段。她对父亲非常了解,知道他是一心只顾自己的利益,对干预自己赚钱,保护“愚蠢的失败者”的法律是很少过问的。  按他的话说,查尔斯·布莱尔就是个失败者。尽管作为一个木匠和建筑师,他的生意也不坏,可他为人太实在,在生意就要出麻烦的时候还不肯抽出利润溜之大吉;相反,他还抱着信誉执迷不悟。他因此破了产。后来又由于有传闻说他曾经使用不合格的原材料,他不但名声扫地,而且连生计也没了。在危急中他找到简的父亲,请求他帮助,可马克·舍伍德对他大肆讥笑,并威胁说,他要整理一份书面材料,以证明查尔斯确实是因挪用公款才导致破产的。 在这以后不久查尔斯·布莱尔就死了,他在自己家里触电而亡。对于他自杀的传闻似乎更证实了他做生意的不规矩。他身后抛下的怀孕的妻子和十三岁的瑞安不但衣食无着,还被他生前答应偿还的债务逼得东躲迺藏。  就在马克·舍伍德用不正当手段建立自己的巨人形象的同时,查尔斯的妻子却正在为儿子和刚刚出生的女儿的生存而痛苦挣扎。由于没什么资历,她只能做最下贱的工作,还经常同时于两份工作。现在她虽说已经又结了婚,可她却背着丈夫不应有的坏名声整整苦熬了十四年。最后她终于盼到了自己可怜的儿子长为一个热血青年,他还发誓要赚大钱,要摧毁使她父亲身败名裂的人。 但是,在他真正在生意上兴隆起来,开始考虑如何报仇的时候,马克·舍伍德却了垂死的人了,他已无法掌管舍伍德公司。瑞安因此不忍心把对一个人的复仇之心转嫁给他的女儿。他一直忍耐着自己复仇的怒火,直到……直到简证明她自己也和父亲一样是个不诚实、不道德的人。  想到这里,简在寒风下打了个寒战。她连忙走进了破旧的厨房。 只要瑞安再次占据进攻的制高点,她就决没有机会,他的复仇心愿是那样的坚定、无情,可谁又能指责他呢? 简不能。 这是她不敢相信瑞安真的会娶她的直接原因,除非他把她视为自己复仇胜利的象征。也许他并不需要有意识地这样想,也许他真的认为他们之间的相互吸引力可以和他的怨恨相抵消。但是简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特殊,可以让他永久地消除那作为他野心的支柱的复仇情绪。  不,他还是有可能认为,她一旦为他的情,他的复仇也就完了。他已经不可能再让马克·舍伍德受苦,但是他可以往他的坟上啐唾沫,可以像摧残他自己的财物一样摧残舍伍德公司和简本人。 在少女时代,简已经饱尝了单相思的苦头,她可不想在长大以后重蹈覆辙。 正因为此,她在昨天早上瑞安离开旅馆之前才故意给他以她落人了圈套的印象。他走了以后,简坐在没有整理的床铺上,不大情愿地给爱娃挂了个電話。  她因此才惊喜地发现了这世外桃源! 第172章 又见老情人9 简很勤快地为自己煎了一个鳮蛋作为早饭,并刚把茶炊也放在柴火上。那鳮蛋是那一群散养在空旷的海滩后山坡上的院子里的矮脚鳮下的。在不怎么平整的餐桌上吃着鳮蛋的同时,她闻到了正从烤盘里飘出来的烤面包的香味。 在这两周的时间里,她已喜欢上了这里简朴的生活方式。部分原因也是由于她到来以后才把一个乱七八糟的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的缘故。 爱娃在几个星期前刚从一位很难取悦的祖姨母那儿继承到一处破烂房产。她告诉简说,她可以住到那儿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可她又说,一家房地产公司已通知她说,这房子在未经清理、装修以前,是不适合以任何形式出租的,因为它已几乎无法居住。正处于绝境的简立即看到一线生机,她马上提出为爱娃整理那房子,以换取一些生活费。 房子整理好以后,剩下的问题就是生活费了。爱娃坚持说。她和她丈夫都认为她为他们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难以报答。她对于简打来的请求帮助的電話,对于她和瑞安的麻烦以及她的处境,感到有些吃惊。可她还不知道自己好朋友的近况如此糟糕,也不知道这和瑞安有这样密切的关系。 爱娃和康拉德·马丁结婚以后不久就搬到了惠灵顿,他们决定住在离爱娃父母家几百公里远的一所舒适的房子里。这倒使得她有了一个躲避瑞安一回到奥克兰就对她进行危险骚扰的地方。简并不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爱娃,她也无法帮助简,因此她可不想给爱娃增添烦恼。 作为一个准备自己开店的机械师,自信而精明的康拉德不愿意从亲戚那儿得到什么资助;他们自己又有两个孩子要抚养,这一切表明他们并没有多大的财力支持简。而简早在三年前就给自己规定,不要老拿过去的一点点恩惠维系今天的友谊。 简犹豫了半天才下决心打了那个電話,但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爱娃伸出了友谊之手。她对简的请求当即表示同意,甚至连更多的问题都没有问——当然,她也多少表示出她非常好奇。因此简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把自己遭到瑞安强烈报复的事情告诉了她。当然,自己和爱娃过去的未婚夫睡过觉的事她可丝毫没有透露! 幸运的是,爱娃的祖姨妈格特鲁德对当局持不信任态度,因此对文明社会的前途没有信心,祟尚自然生存主义。所以她的房间里到处都塞满了各种生活必需品。除了那一群鳮以外,院子里还种着蔬菜和许多果树,足够简每天享用的了。 现在她惟一感到缺少的就是一只奶牛。简一边想着,一边拎起柴火上的茶炊,把一些开水倒在一个装有碗碟的塑料盆里,剩下的开水倒进一只茶壶。牛奶和黄油是她惟一需要购买的东西。  当然,简朴的生活也有缺点,尤其是对于一个只有一只好手的人来说。幸亏爱娃叫来康拉德的一个亲戚,用他自己的工具车帮助简把她那一堆用纸箱和塑料袋包装的“家什”都运到了皮亚海滩。可她刚到达这里时还是感到困难重重,其中最大的就是,如何用自己的有限资金长期维持基本生活。 第173章 又见老情人10 这里有一趟开往奥克兰的公共汽车,可她自从来这儿以后还从没有去过。这房子里有电,但没有電話。而为了省电,简还经常点蜡烛,蜡烛倒是不用买。爱娃的祖姨妈在屋里存了很多。  她同时也很少用热水噐,她主要用柴禾和收拾这房子时清理出来的垃圾烧水洗涮。这里的夏天很长,她有时也洗冷水澡。皮亚海滩的所有居民都是用水罐储水,简因此也对用水十分节约,常把生活废水留下来浇菜园或冲厕所。 她至少有一个方便的帮手,那就是她现在看的一套破旧的“自己动手”丛书。这是过去很流行的一套家庭主画册,是她在床铺底下的一个落满尘土的纸箱子里找到的。 她从书上学会了烤面包。简看了一眼厨房墙上的挂钟,想着是不是该看看面包是否烤好了。她打开烤箱的门,用一块隔热布垫着从烤箱里把烤盘拿了出来。这已经为她的习惯:每天早上把烤盘放进烤箱以后就到海滩去散步。她把烤盘拿出来以后就放在了那破桌子上。她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那发起的面包皮,闻着它们的香味。不太理想。但是自从简住到皮亚海滩以来,她就把一切无法达到的标准早就放弃了。她甚至还发现,只要你有雅兴,不生气,就是做错了事情,对自己的错误嘲笑一通,也是蛮有趣的。  “这就是你的‘更好的出路’吗?” 简猛然转过身来,股碰到了桌子,面包也飞了起来。她本能地用她的好手抓住烤盘,其中的面包洒落了一地。她是那样吃惊,以致好一段时间她都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大喊着把面包一个个地拾进烤盘。在身体被抓住的时候,她低头看着手上烫起的大水泡,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在干什么?”瑞安站在她身边,双手搂着她的腰,把她的身体扳过来。他拉她来到洗手池旁边并打开冷水龙头。他把她的手拉到那细细的水流下,然后顺手塞上皮塞。 他让简把手泡在那满满一池的水里,自己来到汽车旁拿出车上的移动電話,开始给福雷医生打電話。 “对,对,她就是那样。不,没有破,只是水泡——手心和手指上都有。好的——我按你说的做。谢谢你,格雷厄姆——记在我的账上。” 他说完后把電話关掉并放进自己的裤兜里。简依旧站在洗手池边,“你完全没有必要非得这样做。”她无力地说。  他穿便装按说应不如穿礼服那么威严,但是他现在看上去却更坚毅。 “现在你应该知道了,我从来不是因为我非得做才‘去做。”他对她说。“你现在感觉怎样?” 她板着脸说:“还可以。”她并不是在说假话。冷水起到了一定的镇痛作用。“医生说什么?” “他说,你——见到我就惊慌失措,可能是有某种心理原因。” 简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我没有!这都是你的错。你不应该悄悄地靠近我!” “这就是了。因自己的过错埋怨别人。”他把她的手按回到水里。“你的手在冷水里至少得浸泡十分钟,才能促进痊愈,你的急救药箱在哪儿?”  “我——我记得好像就在这附近什么地方。”她支吾着说,努力使自己忘掉他那接触到自己后脊梁的炽热的身体。她正穿着t恤衫和短裤,脑后梳着一个乱莲蓬的小辫。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第174章 心若被梦牵着走 。“我的汽车后备箱里有一个。来,先坐下,免得你摔倒。” 他说着拖过一把椅子来,放在她的腿后面。他一直等到她坐下以后才大步走出去取药箱。 简的眼睛开始充满怜悯地注意自己右手上的水泡。来到皮亚海滩以后她已经尝到了痛哭的滋味,在没有人在旁边讥笑的时候,就不必那么坚强了,完全可以无顾忌地放声大哭。在这短短的两周里,她已经把一年的眼泪都流掉了。而现在她发现,再次不得不用自制力来隐藏这种放松的心情是多么困难。 瑞安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发抖,他一句话没说就走进旁边的房间。简听到他在里边翻箱倒柜的声音,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条毯子走了出来。他把它披在她的肩头。毯子的下沿刚盖过她的膝盖。他擦干她身上的水,井把她的手在水池里拿出来放下去好几次,直到她的手伸出来不再感到疼痛。然后,他把她的手轻轻放在桌上,用消毒药棉仔细擦拭伤口周围,又涂上一大片消毒药水,然后他把药棉敷在水泡上,用绷带把手包扎了起来。 “你真该当个大夫。”她看着自己的右手被包得像个难以活动的鱼翅,不由得打破沉寂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和他的粗犷举止毫不相称地精心护理她的伤口。在他毫不留情地对简疯狂报复的同时,倒也不难看到他和善的一面。 而他却很严肃地看了她一眼说:“我本来是想当大夫。但是我家当时拿不出医学院的高额学费。所以我进了一家建筑公司,为的是挣钱减轻妈妈的负担。她虽然吃苦耐劳,可身体已经很坏,干两份工作对她太吃力了。我没有做正式的学徒,因为学徒的工资太低。可是我还是学到了很多建筑知识,我一般通过观察就能学到很多。” “哦。”他就这样自学为了一位建筑业的大亨。然而由于父亲的早逝.他却没有实现儿时的理想。她其实也一样。 “我本来是想当服装设计师的。”她脱口而出,又立即感到自己又说漏嘴了。高尚的医生行业和追逐时尚为本的行业并不能同日而语。 让她吃惊的是,他并没有讥笑她。他看着她刚洗过的脸,和那使她的脸看上去显得很平常的苍白的嘴唇和拢在脑后的头发,“那你为什么没有当呢?” 她耸了耸肩膀,把目光从抚摸着她手上绷带的大手上移开。在高中时,她的服装设计绩很突出。可她父亲骂她学的是“软行当”。多年来她已养做父亲希望她做的事情的习惯。但是在偏僻的皮亚海滩,她儿时的创作冲动似乎又回来了。 “因为你没有足够的勇气反抗父亲,怕人们说你没有他的遗传,是吗?”瑞安见她不回答,就自问自答说。 他现在仍然跪在椅子上,因此对她脸上的愤怒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对,我想就是这么回事。”她的声 第175章 心若被梦牵着走2 她的声音坚定,没有为自己争辩。 “还是他提出了一些更有诱惑力的建议?”他连忙说.不让她就这样终止这个话题。“比如感情?可怜而富有的简·舍伍德小姐是那种非赢得父亲感情不可的人吗……”他讽刺的讥笑开始瓦解她的自制力。“或许我应该说,是富有而可怜的……” “住嘴!”简大声说。脑子里立即出现了他所描绘的自己的形象。那也许像她十六岁时的样子,可二十六时的她可不再是那个样子,她自信了许多。 “不管我其他事情干得如何,反正我把舍伍德公司经营得不错。要不是你进来横插一杠,这本来是我蛮好的终生职业!” 他站起身来。“这样也许更好。你的脸色不好,已经有一会儿了。你最好喝点什么。” 简看着他倒了些茶在杯子里,他在厨房里行动自如,简直就像在自家一样。她忽然想到一个她几乎忘了的问题。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不顾她连声的制止,在茶里加了好几匙糖o “我刚一离开旅馆,你就打了一个计费電話。電話号码和通话时间恰好都打在了旅馆寄给我的账单上。这账单所提供的信息当然比你寄到我办公室的信更说明问题。在那封信上你只是说对我的好意表示感谢,还说你有更好的选择。” 简把缠有绷带的手捂到了嘴上。她忘记了长途電話付费的事。“噢,上帝,你打了那个電話——” “我真奇怪,你在教堂里侮辱并欺骗了的女人竟还能和你保持如此亲密的友谊。也难怪,爱娃说自己是一个特别能原谅人的人。可惜的是我却不包括在这些人里面……”  他把那杯茶摆在简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女。糖的。“她说你更像是她的姐妹,不是朋友。姐妹当然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同舟共济——哪怕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她仍旧认为你是在保护她。’但究竟为什么她也没说清,这里面还是有蹊跷……” 简把手放在喉咙处。这是她极度吃惊时的习惯动作。可怜的爱娃!她拿起電話的时候不突发心脏病才怪!要是瑞安再拿那些他怀疑的问题对她旁敲侧击,那就更麻烦了。 “你问了她些什么?”她粗暴地问。  “你在给她打的電話里并没有说很多的事情。对吧,简?”他脸上带着神秘而得意的微笑说。“太有意思了,你先对她撒谎说你和我是情人,为的是保护她,可现在你又撒谎,不肯告诉她我和你睡过觉,这又是为保护谁呢?” “她不会这么轻易就告诉你我在哪儿——”简急促地说,努力不往坏处想。她曾经叮嘱爱娃,不要把她住在这儿的事透露给第三者,所担心的就是怕瑞安反悔。也许她是应该告诉她朋友更多一些事情,可是,在她用旅馆的信纸给他写了那封信,又在自己付钱乘坐出租车的半路上把信发了以后,她实在想不到瑞安还能把她的住处打听出来。  “第一次通话以后是没有打听出来。可我非常有耐心,也非常会说服人……” 简的脑子里立即出现了他可能采取的他在那旅馆里对她采取的说服办法,不由得脸色阴沉。 第176章 心若被梦牵着走3 “幸好你这里没有電話,”他微笑着说,“否则她一定会给你打電話,告诉你她把什么都说了。” 也许是在威胁下说的!“你要是欺侮或者威胁她——”她声音颤抖地说。 “怎么样?”瑞安把茶杯放下,把手放在桌上。“要是我做了,你会把我怎么样?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这一点他们两人都很清楚。“我想我可以做一些事情。”她抑郁地说。 “你可以试试,但是爱娃已经大大不似以前那么脆弱了。其实我们后来进行了一次对我们两人都大有益处的坦诚、彻底的促膝长谈……” 简的心猛然收紧了,“有多坦诚、彻底?她对你提起康拉德了吗?” 她马上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认为她可能有多坦诚?这和康拉德有什么关系?” “我……我是说——是康拉德的主意.让我到这里来,把房子收拾好,以此抵偿我的房租。”她连忙改口说。 认为爱娃会一时冲动,把一切都告诉他的想法是很荒唐的。她怎么会把自己在和瑞安恋爱的最后几个月里又爱上了康拉德的事情告诉瑞安呢?而这才是爱娃为什么要在婚礼的前一天请求简为她推掉这婚事的主要理由。 爱娃和康拉德——也就是她父母原来的司机,终于不再互相兜圈子,坦诚相爱了。即使简不能想出那个办法搅乱了婚礼,他也会出面干预的。但是,见到了这位腼腆、笑容可掬、谈吐温和的人,知道他曾担心自己不配做自己所爱的人的丈夫的时候,简倒认为向她哭诉父母和瑞安会杀了康拉德的爱娃是很可以理解的了。 简本来可以对这对不幸的恋人的请求不予理睬,即使将来事实能够得到澄清,她仍然会因他们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而烦恼。这烦恼和掩饰自己感情的愤怒难以解脱地纠缠在一起。 “哦,是吗?” 她意识到,在自己冥想的时候,瑞安正敏锐地观察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你来干什么?”她突然问。 他抬起眼睛。“也许是想看看你拿我那一万块钱究竟要干什么——那支票还没有兑现。” 连这他也注意到了! “这只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银行。”简敷衍说。“我已经和你说过,你再也拿不回那笔钱了。而你也早就慷慨许诺,我值那么多钱。” 她本来是打算把那支票当着他的面烧掉,可她又因它所代表的他们之间的那不寻常的关系而难以下手。那支票现在还安然放在她那空空的钱包里。它是骄傲战胜实用的象征,同时也是深深埋在她心底的那疯狂而美好的一夜的最好的纪念物。  “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把它忘了,或是找不着了。” 他很清楚她根本无意去兑付它!简开始想要立刻兑付它了,可她并不想拿这钱做自私的事情,比如去抵债。但她会把这笔钱拿去捐给某个慈善事业,比如支持女反对压迫。让他去对自己做的事情后悔去吧! 第177章 心若被梦牵着走4 “还有,要是你需要,我随时可以再给你开一张。” 简看出他又在设圈套,就有意把注意力转到面前的茶杯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要拿起这个茶杯都很困难。不论一手拿还是两手夹.她都觉得很不方便。她好容易才将杯子放在了左手心里。她用另一只包扎着绷带的手扶着杯子,往嘴边送。  “不大容易,是吧?” “什么?”她说着把手放了下来,但因为怕把茶弄洒,并没有把杯子从手心里拿下来。还因为太甜不禁做了个鬼脸。 “这里的生活,对于只有一只手能活动的人来说,一定很不方便。福雷医生说了,你另一只手的烫伤至少要好几天才能好。而且需要经常更换纱布,才能保证水泡破了以后不感染。可你现在连端一只茶杯都困难,你怎么做饭、洗涮、换药?你在这儿可怎么办呢?”  “什么都能办。”简对他的推理十分生气。他是那么自命不凡,那么要强,那么……健全。 “可你何必硬撑着应付呢?”他和缓地说,“你自己也说了,你为今天这样,全是我的过错,而且我还向爱娃保证过,要好好照顾你。她听说你伤了一只手,就对你一个人在这儿很是担心。你手受伤的事也没告诉她……” 简手上的茶杯倒在了碟子上。“混帐!她没有看到报纸——我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些——” “我也不愿意。所以我并没有告诉她你的手是在我的脸上伤的。如果说我告诉她我们打了个平手,你相信吗?你再回到奥克兰的时候就会发现,我已经向新闻界宣布,我和你之间的所有纷争都解决了。” 两个星期来渐渐严峻起来的事态一旦急转直下,简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她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杯子。她不想回去,瑞安的疯狂报复举动意外地给了她一个重噺甡活的机会。是的,她担心自己的的前途,但她也为自己的自由高兴。她不用再担惊受怕,或指望别人怜悯,她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命运了。她早就不想再回去重操旧业了——那意味着时刻担惊受怕、严格自控、孤独、失落……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说:“听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追着我——” “真的吗?”他沿着桌子走过来说,“你认为我该按照你最近给我的那封短信上所说的,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如果你写那封信是认真的,那你起码应该把信当面交给我。” 在说到“关系”的时候,他看到她以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她。尽管她随即把目光投向别处,可他已经从中看出了**。 他把声音压低,但却更有分量:“也许是你不相信你敢于面对面地对我说不,担心你的毅力会再度丧失?简,你担心我们最后又会以床上共欢收尾。难道这不就是你逃避到这里来的原因吗?” 仍像以往一样,他又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格中的矛盾。她在做出回避姿态的时候真的还下意识地也提出挑战?简把双臂抱在前,一个劲儿地摇头。但是这一次瑞安抓起她滑到耳根的辫子,把它绕在手上,让她的头无法再摇动。 第178章 心若被梦牵着走5 “胆小鬼!”他大声说。 她有意不接他的话茬。“难道真的没办法让你相信我对此并不感兴趣?”她冷静的问。 “不是没办法……”他暗示地用大拇指在她的下嘴唇上轻轻划过,并注视着她睁大的眼睛和因猛烈吸气而颤抖的ru房,“而是可能很小。” 还没等她对这难以容忍的挑衅做出反应,他紧接着又说:“看看我们的过去,也许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是我们怎么能让过去的事情妨碍我们彼此给予对方快乐?为什么我们不能共同努力,让坏事变好事?”  他的拇指在她的嘴唇上揉了揉。“你是城里长大的孩子,你不会喜欢这里的——你不属于这里。跟我回去,你能应付多少动和挑战我就能给你多少。我们都从痛苦的经验中得知,生活中虽然没有一定之规,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再做有意伤害你的事情。” 她倒是相信他所说的,但是这种许诺在她心里没有多大价值。 是的,瑞安也许不会再有意伤害她,可他依然会伤害她。如果他们真的为恋人,那么一旦分手,受到伤害的只有简。这就像皮亚海上的波浪一样无法改变。她现在的处境使她感到比两星期前更难应付。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感到自己很难继续保持她那精心维护的清高了。  做瑞安的恋人也许能暂时满足她身体的需要,却会引发她内心更大的望。和他周旋就像吸毒上瘾。在没有被彻底征服以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尽早退步抽身。 “那好,你现在就转身走开吧。”她冷冷地说,“因为事实是,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她说着用力把自己的辫子从他手里拉出来,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挥动包着纱布的手说,“我不想离开皮亚海滩,我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什么人合作!我只想一个人呆着。你明白了吗?” 他甚至连争辩都不争辩的态度使她茫然了。他只是用锐利、深情的眼光看着她,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大踏步走了出去。她眼看着他汽车的尾气在绕过门口的弯路上吹起尘土,耳听着那离自己渐渐远去的马达的轰鸣。然后,她把头埋在胳膊里痛哭起来。 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想,他就这么走了恰恰说明他们之间的任何情分都飘忽不定。他本来可能对她有难以遏制的**,但当他看到她的居住条件,看到她卸妆后的样子和褴楼的装束以后,他的怜悯心就超过了**。他感觉到她已不再对他的智慧和**构挑战。 在整个早上应付新的手伤的过程中,她一直叮嘱自己,没有他更好;对目前的处境,她也能和对付自己生活中的其他困难一样——獨竝应付。 几小时以后,她来到后院,疲惫地寻找着更多的鳮蛋。这时她听到屋子里有奇怪的声音。她把篮子放下,沿着篱笆向屋子走过来,却奇怪地发现,在前院的被太阳晒得滚烫的草地上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货车,车身上印着電話公司的图样。她绕到前院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電話公司雇员走进前门不见了。 “嗨!”她大声叫着迫了上去,差点儿被另一个身穿電話公司制服的女雇员绊倒。她正蹲在门口往开裂门框上钻眼。“嗨,你们这是干什么?” 第179章 心若被梦牵着走6 “按電話和传真线。”嘴上咬着好几个螺丝钉的女雇员回答说。“你家通往電話局的接线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家里的电线有的要更换。”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可没申请接什么電話,你们马上住手厂见那人女并不理睬,仍旧继续她的工作,简气得直咬牙。到现在她对人们不听从她的命令还不很习惯。“谁是你们的头儿?” 那金发女人一甩头发,向那男人走进去的客厅努了努嘴。简急忙向客厅走来。那男人正把一架高级传真机放在那破旧的松木小桌上。简花了好几个晚上才把粘在桌子上的陈年老垢擦干净,然后涂了—上光蜡保护它原来的古色。这是个年轻小伙子,对她的抗议好像根本听不见。  “听着,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即使爱娃真的急于警告她瑞安已经知道了她的住处,想给这里装个電話,那她也绝对不会要什么传真机。更不用说是这种吊贵品牌的了。“你有没有带工作单?”她问道,“我要知道这是谁订的——” “我订的。” 简再次看到瑞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几乎突发心脏病。他进来时还拎着一只大箱子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径自走进她宣称只有她自己能进的那间最大的、阳光最充足的卧室里上下观察了一番,然后走进了它旁边的另一间。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那笨重的橡木床旁边的地毯上。 “我需要一台電話和一台传真机来和我的办公室联系。现代科技真是好,我不一定每天去办公室一样能指挥工作。我的笔记本电脑可以让我和彩虹公司保持联系,我手下又有很多乐于替我参加各种会议的助手。有传真和电子邮件的帮助,我在这里一样可以收到他们送到我办公桌上的报告,或许还能更快一些。” 听起来好像他要搬进来住似的!“你——你在说什么?” 瑞安好像听不见简怒气冲冲的唠叨,他绕过门厅的那几个工人,朝他的汽车走去。那车停在货车另一侧更远处的山坡后面。这次不是上午的那辆豪华的奔驰车,而是一辆比较旧但保养得很好的四轮驱动吉昔车。他弯下腰,伸手从车厢里又拎出一只箱子。简站在他身后,清晰地看到了他那把牛仔裤撑得圆鼓鼓的臀部。他一回头,看到了她的目光,冲她微微一笑,她觉得心软了。 “你真的以为我夹着尾巴走了吗,简?”他端详着她微微一笑,似乎是暗示他看到了她依然发红的眼圈。“看人就得这样。事实胜于狡辩。对于像你这样顽固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不管你喜不喜欢,你现在需要帮助。只要这山不是穆罕默德的……” 那两个对他们的关系很感兴趣的工人把最后一条线铺设好后,又当场试通了话,然后,他们一边听着简对瑞安的高声质问,一边不情愿地开车走了。 “你休想就这么搬进我家来。” “我就这么搬进来了。”瑞安环顾了一下基本收拾停当的办公用具,伸了个懒腰倒在那张他给自己选择的床上。满床的的尘土立即飞扬了起来,那老旧的沙发床上尽是大鼓包。他不由得做了个鬼脸。“你的床是不是好一点?” 第180章 心若被梦牵着走7 她没有回答,他就起身自己去察看。在她那沙发床上,他张开四肢,用股上下颠了几下。“啊,这张床是稍好些。”他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正在床边瞪着他的简说,“你想不想和我换一下?” “不!” 他皱起黑黑的眉毛,“或者我们合用一张?” 她移开视线不理睬他的玩笑。  “你怎么啦,简?难道我躺在你床上你就这么不高兴?”他说着翻过身去用脸在她的枕头上用力摩擦,并拼命嗅着,好像是在暗示他对他们****的气味是多么迷恋。 “不许你在这儿!”简厉声说,“我不允许!” “可你打算怎么办?叫警察?把我轰走?”他那明亮的蓝眼睛里充满询问。“这是惟一能赶走我的办法。” 她正在考虑如何严厉回击他的时候.电活钟响了。他嘟囔了一句,起身去接電話。来電話的是他的秘书,他立即转入了工作状态。他在桌边坐下,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和秘书交谈,一边打开电脑里的一连串文件。  她走进厨房,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摔的东西来表达她的愤怒,但是自己的手又不配合。她现在惟一可以做的就只剩下小声嘟囔了。她的默认态度使他认为她是很乐意他追逐她的,而这一点又离事实并不太远。但是,她决不能做他一时发泄欲的对象! “吸尘噐在哪儿?” 她跳了起来。“什么?” “我想把我的屋子打扫一下,还有床上……你把吸尘噐放哪儿了?” “没有吸尘噐,”她得意地说,“只有一台老式的地毯清理机,”他的嘴张大了。“你要是敢再订一台来,我就立即把它扔到海里去!” “你总喜欢毫无道理地犯横,是怎么回事,简?”  虽然穿着皱巴巴的t恤和短裤,她还是拿出最傲慢的姿态对瑞安说:“怎么啦,瑞安,过惯了舒适生活就一点苦也受不得啦?我想用不着我叫警察,不用多久这里的生活就替我把你轰走了!” 他耸了耸肩膀转身而去。她冲他的后背大声说:“记住,用电用水也要节约!另外你还得自己做饭,我可管不了你的饭菜!” 门厅里传来一声吼叫。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地毯清理机的声音。她看着他把床上的褥子拿到院子里拍打,就像她两周前刚来的时候一样。那扬起的尘土使他的黑头发都变白了,她看着看着,禁不住笑了起来。见他走回来的时候,她止住了笑声。他在一个小壁橱里翻出一块亚麻床单,就把它铺在了床上。收拾好后,他开始在屋子里四处察看,寻找建筑的隐患。  为了回避瑞安到来的别扭感觉,简拿了一块毛巾,拿了一本“自己动手”的画册,来到海滩上。可是瑞安也跟了过来,坐在她身边不足一米远的地方。他身上只穿了一条游泳裤,使全身上下再没有什么想象的余地了。 没有征得她的同意,他就把一把大遮阳伞立在了她身边,她记起来,那是压在汽车库里的一大堆破烂里的。他把伞撑开以后,又调整它的角度,把她罩住。然后他就躺在浴巾上,开始用防晒霜在他那肌肉发达的身体上涂抹。简要是戴着墨镜,还可以斜眼偷看他,可是祖姨母这里没有墨镜,现在她能掩饰自己的就只有一顶被老鼠啃过的旧草帽,以及不时装出的并没有注意他的样子。  因为除了用脚淌淌水,她本来不能下水,简也就没有费事换游泳衣。可是现在她忽然感到特别需要凉快一下,尤其是在她看到一个身穿比基尼的金发女郎从他们身边走过,并饶有兴致地提出为瑞安涂抹后背。 第181章 心若被梦牵着走8 听到他的拒绝,简稍稍放下心来。“我的女朋友嫉妒心很厉害。”他说着看了一眼面色粉红的简。“她看上去挺和善的,但是我敢说,她在维护自己地位的时候,就像一只母老虎。”  直到晚上,简想起这句话来还忿忿不已。瑞安不许她进厨房,他要亲自为她做一道汤。他用一把椅子顶住门把,并不顾简在外面高声抗议、踢门,自己在里面大显身手。最后,在她不得不同意和他共进晚餐以后,他才放她进去。 事实上,瑞安做的蔬菜面条可以说是色、香、味俱佳。是简自从到这里以来吃的最美味的一顿饭。要不是看到桌上还有自己早上烤的、还因此烫伤了手的面包,简更要嫉妒了。他把那面包切得很整齐,还抹好了黄油。 对她说的节约用电的话他也没有忘记,他把点燃的蜡烛台放在简的身边,并没有开头顶上的电灯。那摇曳的火苗洋溢出一种浪漫的气氛,那是她在付电费账单时无论如何体会不到的。此外,瑞安表现出的绅士风度也是少见的,在他们进餐的过程中他谈笑风生,打消了简的所有恐惧。他讲着自己如何在母亲干两份工作的时候学会了做饭,又怎么照顾他的小妹妹梅利莎,还讲到他母亲后来又如何嫁给一个拥有两家餐馆的经理,其中一家是和她的继子合开的。  简很少说话,她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怎么用左手的几个还能活动的手指夹住叉子。饭刚一吃完,她就说要上床看书去了。 “刚吃完饭就上床对健康不好吧?”瑞安皱起眉头说。“我们干吗不到海滩上散散步?这会儿月亮还没下去,况且我的车里还有一个手电筒。” 温暖的夜晚,黑黑的海滩,潺潺的波浪,感的情人……简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想象和憧憬中跳动。 “我太累了。”她说。的确,她是独自和**斗争得太累了。瑞安对她烫伤的紧急救护虽然使伤口没有恶化,可右手还是有点儿麻麻的疼。 他陪着她走过门厅,看着她把蜡烛放在床旁边的箱子上。“你准备怎么把身上洗干净呢?经过这样炎热的一天,我知道你一定特别想洗去身上的汗水,好让干净、细嫩的皮肤接触干爽的被褥。可现在你的两只手都不方便。” 他的话说得那么实在,她立刻感到沙粒和污渍沾满了她的被阳光晒过的皮肤和毛孔。 “我的左手已经好多了,我可以自己对付。” “别指望你那叉子一样的手能干什么事情,简。别固执了。那样你不但耽误时间,而且还可能使手再受伤。干吗不让我来给你洗个痛快澡呢?” 简转过身去,站立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半天没说出话来。在他的话里,邪恶和友善竟结合得那样完美,“洗完以后你一定会觉得舒服多了。” 她可以想见! 她的嘴猛然一动。“我今天晚上不想洗了。” 第182章 心若被梦牵着走9 他站在门框上,似乎对她的话并不吃惊。在蜡烛光的阴影里,他显得非常魁梧,非常黝黑。“那你晚上穿什么?穿什么睡觉?” 这几天因手不方便,她发现什么也不穿是最方便的,尽管她还有几件那些估价员忽略了的豪华睡衣。“这不关你的事。” 他往前迈了一步。“我明白了。”从他说话的语气可以听出,他是都清楚了。“可是今天有我在这儿,你还是穿上点儿衣服更好些。你用我帮你脫衣服吗?” 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他更靠近了一些,伸手捏住她t恤的扣子。“真的不用?” 她木然地点了点头。 “你的罩是怎么扣的?从前面?” “后面。”她低声说,暗示出罩是她的薄弱的地方。在手受伤以后她曾经尝试不带罩,但因部尺寸太大,很不舒服,何况那在衣服下跃动的头使她十分不自在,难以在公共场合露面,仅用一只好手戴上罩尽管困难,但并非不可能。可是现在…… 简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可是,瑞安并没有去脱她的t恤,他那温暖的大手在她宽大的衣服下搂住了她的腰,双手在她的背后会合,他鼻子呼出的温暖的气流直冲到她的额头。然后他的双手往上移动,打开了罩后面的小钩。她感到ru房赫然松开来,并往下一沉,擦着他的身体,落在她的口上…… 几秒钟的时间里,他们一动不动。然后简听到他吁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她睁开眼睛。他盯着她的目光阴沉而犀利。 “如果你还需要更多的帮助,你得告诉我。” 她想说,可是话语怎么也冲不开她紧锁的喉咙,打不开她紧闭的双唇。 他的鼻子开始发出息声,面孔开始紧张,令宽阔的颧骨和有力的下巴更加棱角分明。 他不再提问,动手脱掉了她的t恤,并顺着她的胳膊脱下罩。然后他蹲下身来拉开她短裤的拉锁,并把短裤也脱了下来。他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她的眼睛。 他站起身来背对着床,扶她轻轻躺在那柔软的白床单上,接着他拉过被单盖在她丰腴的**上。然后,他走了出去。几分钟后他又走回来,端着一盆热肥皂水,拿着一块洗脸毛巾,一块浴巾和一把梳子。 他默默地把毛巾打湿,然后坐在床边给她擦脸、脖子和肩膀。他还擦了她露在被单外面的上半个ru房。他的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光芒。接着他又用浴巾给她擦干。然后他打开她的小辫,在洁白的枕头上用梳子梳理那披散开的黑发。 最后他俯身吹灭了蜡烛,在黑暗中她感到他的嘴唇轻轻接触到她皱起的眉头,又依次接触了她的两只眼睛,她的嘴唇。然后,他仍旧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并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他简直要让她发疯! 四天以后,这位不速之客仍旧顽强地生活在她身边,她生活的宁静完全被打乱了。電話铃不断响起,瑞安工作起来就像一股不停歇的旋风。他不是接二连三地发传真和备忘录,或者开電話会议,就是飞速忙碌着整理家务.收拾房子,或者对那房子破损严重的地方修修补补,所用的材料都是他从车库的破烂堆里找到的。 第183章 心若被梦牵着走10 这里的不舒适的生活好像对他亳无影响——的确,每天的辛苦劳作对他就像是轻松挑战!如果她为了躲避他到海滩上去,不一会儿他也会跟去,他不是小跑步、游泳就是翻阅文件,要么就是讲一些她无法不感兴趣的故事。他对自己友善使命的认真程度毫不亚于他当初的报复。 在他到来后的第二个晚上,简正想要蜷在烛光下看书,他却提议下一盘棋,“难道你就真的一会儿也闲不住?”简不禁问道。他什么事都不让简插手,可又似乎什么事都非得有简参与。 他带有几分吃惊地说:“我不是闲着吗?” “这要是闲着,那你要忙起来可就更讨厌了。”她冷冷地说,在突然看到他带几分讥笑的眼神时候,她感到自己又说走嘴了。 “可你已经看到我忙了。”他提醒她。“你并没有表示讨厌。” 她在那舒适的老式软椅上整了整坐姿,心里琢磨着,他要是穿黑衣服不那么感就好了。他的长裤和短袖上衣都很平常,上面没有设计商标,也并不很新,这倒更增添了几分典雅。他的换洗衣服都挂在一个柜子里,里边显得空蔼蔼的。 但她依旧昂首挺,她不再在乎自己的穿着了。她不想只做个衣裳架子。 “我的意思是说,你只要是醒着,就非得每时每刻都有点儿事干不可。”她一边说,一边看着他把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翻出来的象棋子摆到桌子上。 她自己曾经也是那样的,她暗暗想到。一时一刻不安宁,时刻等待着下一个挑战,提防着来自朋友或敌人的下一支暗箭。直到这一切都离她远去之前,她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它剥夺了她多少生活的乐趣。 他耸了耸肩膀。“这对我来说很自然,我生来就是闲不住。事实上,最近几天是几年来我过的最像度假的几天。”他垂下眼睛,想起自己计划的最近一次度假实际上是那次被她破坏的蜜月旅行。 在他凝视的目光下,简感到几分不自在。“爱娃经常说,你对工作的兴趣超过对她的兴趣。”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这在他心里引起的反响。 他丢下棋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爱娃到你那里是不是就只管絮絮叨叨地说我的坏话?” “不是坏话,在爱娃看来不是。” “就算不是。但如果她来和我谈这些,而不是和你谈,我们本来可以很好地把问题解决的。” “我不相信。”简说着想起爱娃的褐色眼睛里滚动着的对康拉德爱恋的泪珠。瑞安不管受了多大委屈,至少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败给了一个能力和自己无法同日而语的人,他没有必要非得承受这又一重屈辱。 他眯起了眼睛。每当他要说一些尖锐或难听的话时,他都会做出这表情。“我在床上能满足她吗?她那么轻易就相信我另有私情,是不是她在床上也对我不满意?” “你们跟本没有上床。”简立刻反驳说,但马上意识到这是他的又一个圈套,不由得咬住了嘴唇。 他得意地微微一笑,知道爱娃把这样的**也和她交流了。“她难道没有告诉你那是为什么?” 第184章 刻骨铭心 最后,他们当然只好还是下棋。尽管瑞安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棋上,可简还是输了。 奇怪的事情是,不论瑞安怎么装出一心——意考虑工作的样子,他却总好像对简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注意。 简连到院子里散散步都会受到他的干预。今天早晨,她等到他开始電話会议以后,就悄悄来到菜园里除草。她刚刚自己发明了一个除草的好办法,她把一节竹筒钉入杂草的根部,然后把它连跟翻起来。这时一个影子又出现在她身后。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你非得现在干这个吗?” 他的气话在她听来是美妙的音乐。“对了。” 他低头看着她,然后站在田埂上。“我知道你现在闲得很无聊。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在水泡还没好之前就把纱布全弄脏了。” “你什么都不让我干!”她大叫说。这发自内心的话他完全明白。她不希望他这样温和,她希望他粗暴、愤怒、充满敌意,希望她能够恨他。 “我必须听从医生的嘱咐。我知道女人们不愿意男人总跟在股后面指挥她们。” “跟着还可以,指使不行!” “我是想帮助你——” “是吗?还是想来这里看我受罪?” 她尖刻的话语引出一阵沉默。他在她身边蹲下身来。“如果你真的这样想,我很抱歉。”他沉重地说。“也许你说得对——但那是以前的事情,在我真正认识你以前。” 她又忍不住了。“你跟本没有认识我!” “我认为我认识了。你在这里,你最要好的朋友却住在惠灵顿,这事实就说明了一切。不是吗,简?你不喜欢别人和你太接近。你总喜欢把人都拒在一臂远的距离以外,你是怕他们看出你原来不像你装出的那么坚强。”  她呆住了。这是他出于怜悯的表白吗?“别在我身上用你那套一钱不值的推理了。” “别这么说,我是想在我们之间建立起信任,简。我们都作出一些让步好不好?我们都为过去的彼此蓄意伤害与判断失误而内疚。既然你说要到皮亚海滩来谋求噺甡,那你为什么不能友好地接受我的帮助呢?” “因为你不想友好!”她狠狠地说。 “情人就是朋友,简。” 她迟疑了。 “并不都是。”她说。那次在旅馆房间里的疯狂行动就毫无友情可言。而且,他也从来都把友谊和满足分得很清楚的。就他把和简****当作商务活动来看,他现在不过是想借此笼络人心。 “可你总共有过几个?” 她高傲地抬起眼睛。“朋友?” “情人。” “一两个。”她说着有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可谁知他懂得听话听音儿,辨出了其中的真伪。 “既然我没有得到你的童贞,那我想我一定是第二个。”他逗弄她说,“我比起头一个怎么样?” 她跳了起来。指着地里的萝卜:“这些萝卜需要除草、间苗,否则就长不好。”她背诵着早上刚从画册上看到的词句。 第185章 刻骨铭心2 “我猜你要说的是‘棒多了’!”他说完就往屋里跑去,她在后面紧追。 上帝,他真是惹人嫌,在她发现一个旧衣箱,在里面翻腾的时候她想着,可多数时候,他说得对! 她要是能弄清他来这里烦她的真正原因该有多好!如果真的不是为了报复,真的对自己把她弄到这般境地表示后悔,那他干吗不听从她的要求,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 可是,如果说他来这里是为了征服她,他又何必这般温文尔雅?见鬼!他干吗要在这里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那头一个令人困惑的晚上就说明了一切。瑞安凭借异乎寻常的能力以蛮横跋扈的姿态挑逗她,刺她,惹恼她。可接着,他又拿出温情来迷惑她,使她几乎要相信奇迹……然后,正当他即将制服她,正当她望他无情地利用她一时的感情脆弱时,他却退步抽身,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下,任凭她的心灵哭泣。 而他也自有观察她的办法——仅仅是观察——用半睁半闭的眼睛。那眼神使她回忆起他们在那旅馆房间里度过的火热的时光,回忆起她在热情失控时他看她的样子。只要这段记忆在她脑子里一出现,她就很难把它从脑海里赶出去。 在这一点上她了自己的敌人。她决不能再让他伺候她,给她脫衣服,穿衣服;每天早上和晚上给她梳头,给她换药——她无法抗拒他的触摸对她的折磨。她是个聪明人,只要她认真想办法,就一定有能够獨竝应付的主意。然而,在她叫嚷着对他限制她的自由表示不满的时候,她心灵深处的那原始的邪恶的**却使她偷偷地沉迷于其中。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目前的状况看似乎和,但其中却隐藏着比她当初试图摆脱的还要巨大的危险。简完全可以想像报纸上出现的标题:在经济上摧毁了简·舍伍德的瑞安·布莱尔正像奴隶般地精心伺候着她。他们会翻着花样地编派她,而且,还可能都**不离十。想到瑞安在她的ru房上造的奇异感受,她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噢,上帝,要是瑞安早有预谋要把这一切透露给新闻界,那可如何是好?他最擅长这一套。但是,这不大可能。她想,要是瑞安真这样做,把这桩由他一手策划的丑闻公之于众,那么声誉受损失最大的将是他自己。 正当她考虑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简心神不定地走过去打开房门。站在破烂门廊上的倒不是什么报社记者。 “瑞安在这儿吗?” 简看着面前的又高又瘦女孩,她身穿紧身上衣,浅绿色裙子,正满脸不高兴地不耐烦地用脚蹋着门板。在那四轮驱动吉普车旁边,又多了一辆马达仍在空转的豪华活动敞篷汽车。 “喔,在。” “那好。”这姑娘说着不等简再开口就从她身边挤进屋子。她的目光四下打量着这房子,并因看到裸露的木板墙和破旧的家具而睁大了眼睛。 “他在哪儿——这里吗?”她顺着传真机的声音向起居室走去。 简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瑞安怎么可以背着她邀请一个女孩到这里来!尤其是,这样苗条的一个使简相形见绌的女孩! “不,他在后院,在翻地。”简酸酸地说。 “翻地?可瑞安最讨厌的就是园艺!”她尖厉的声音很是刺耳。 看着她充满不信任的表情,简冷笑了一声,感到了一种报复他们两个人的满足感。 第186章 刻骨铭心3 “我知道。这就是他可爱的地方,他在我这儿干得很欢!” 她用她那浓妆艳抹的眼睛白了简一眼,然后开始寻找通往后院的门。简从她的表情和动作里发现,她比她一开始估计的要年轻很多,太年轻了,不像是合瑞安口味的人。 小妖精!在她朝瑞安跑过去的时候她忿忿地想。她叫着他的名字,红色的长发在她背后飘荡着。 简对瑞安脸上出现的惊异表情倒不特别吃惊。只见他站起身来,手里还握着的一大把萝卜苗。看来他并不知道这个人要来。 他把萝卜苗扔在地上,开始和来人紧紧拥抱。简把牙根都咬碎了。他们一见如故地亲热了好一阵。接着他们又开始热情地交谈,简把双手抱在前。瑞安好像在急切地向她解释什么,连身体语言都用上了。太好了!他为了解释他和简的事,一定遇到大麻烦了。 他看到她还站在阳台上,就用手推着那姑娘的肩膀朝屋子走过来。她脸上显出很不乐意的样子。 “我希望梅利莎没有太不礼貌。她有时候做事很莽撞。尤其是在家里人面前。”他说着走上楼梯来。 “梅利莎!”简吃惊地叫起来。她心中暗暗把梅利莎和三年前她十六岁时圆圆胖胖、梳着小辫,跟在爱娃后面从教堂过道里走出来时的样子做着比较,并努力使自己不要显出瞠目结的样子。难怪她那绿眼睛有点儿眼熟。尽管她在那之前从来没有和梅利莎见过,她忆起爱娃描述过她听说自己要当伴娘是多么高兴,她又是多么喜欢那身薄纱的衣裙。 瑞安试图缓和她的惊异。“当然……你把她当谁了?”他好奇地问。 简连忙说:“我不知道,因为她并没有停下来做自我介绍。”她冷冷地说,掩饰着自己的懊恼。 为了抓住梅利莎来访的契机,简故意在厨房里忙碌着,瑞安也忙着做早点。 “嫉妒了,简?”他在把茶壶放到她另一侧的火上的时候,在她耳边小声说。 “你在做梦吧!”她狠狠地小声说。面对他那狡黠的笑容,她把头高高扬起。 “不,你就是嫉妒……”他坚持说,同时把手放在她的臀部上,轻轻推开她,然后伸手拿过在她身后案板上的茶杯。 他们在厨房就座以后,瑞安说:“我还没有正式介绍呢,是吧?这是简·舍伍德。这是我妹妹梅利莎,实习模特儿……” 梅利莎把头一扬,“不是实习,我就是模特儿!” “业余的——” “但是可以一直干到我不想干的时候。要是我在学习以外还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我就不干了。我随时都可以再回去完学业。” “这么说,你不想趁热打铁,不想把握最好时机做最适合的事情?要是我想做一桩买卖,我一定会在订货人规定的时间里到达他那里,而不是自己规定时间。” “你说呢?”瑞安说完以后又向简询问道。 “你问她这些干什么?”梅利莎一甩她那火红的头发,生硬地说。 “对,一点儿用也没有。”简冷冷地附和说。“是你自己谋职业,你想做什么完全由你自己做主。”她看了瑞安一眼。“不要让别人指手画脚。”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梅利莎的困境:她既想利用简那番话引出自己的观点,又同样急切地想反驳简的观点。 第187章 刻骨铭心4 “捣蛋鬼!”瑞安说着把一根吸管放进简的茶杯。“喝你的茶。简就曾经想当一位时装设计师。就是因为她爸爸在一旁指手画脚,她才进入了商界。”他告诉他妹妹。 这似乎更让梅利莎糊涂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简的装束和她包着纱布的手。“我看不出我有为她惋惜的必要。”她突然说,然后咬了一下她那鲜红的嘴唇。“我也看不出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陪她。当我发现你在这儿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已经和你解释过这件事了。” 这就是他们在菜园里为什么站了那么久的原因。简甚至愿意拿她所有的一切来换取他解释的内容! “可是——” “梅利莎!” 瑞安的声音虽不高,但是那坚定的语气足以压倒她的固执。 “我不过是想问一问,干吗非呆在这儿。”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厨房,那眼神和她哥哥几天前第一次进来时的一样。“在山上至少有更多的房间,更舒适的条件!” “山上?”简迷惑不解地问。 在梅利莎解释的时候,瑞安的鼻子里着粗气。 “在我们的别墅里。你干吗一定要坚持住在这里,要我哥哥住在这垃圾箱里?” “我没有要你哥哥做任何事情。”筒还没等细琢磨她的话就反驳说。难怪她哥哥一直要制止她!“可是,你说……你们的别墅?你是说你们在皮亚海滩有一间房子?” 她大笑着说:“一栋有五间卧室的别墅大概不是‘一间房子’吧?”现在轮到她奇怪了。她把目光从吃惊的简身上移到她哥哥身上。“你没跟她说过你在这儿有房子?”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 “没有,他没有和我说过。”简很不高兴地瞪着瑞安说。 他居然耸了耸肩膀。“由于你坚持要呆在这里,我想说了也没有用。再说,严格地说这房子也不是我的——它是我几年以前为我的家人购置的。” “这不相干!”她仍旧得理不饶人。 “真的不相干?那你能不能等手好了以后到我家来做客?” “不能。我也并没邀请你来我这儿做客。但是你要赖在这里我也没办法。”她说。 “由于你固执得死不肯承认你做所有的事几乎都需要别人帮助,我在你没有真正能够自理之前,不能离开你——” “你为什么不雇一个护士来呢?”梅利莎打断他的话说。 “因为我个人对简负责。”瑞安平静地说,那口气又让简的脸红了。“你知道,梅利莎,我一向是毫不推卸自己的责任的。” 他话语中庄严的暗示倒像一个警号。尽管简不知道这暗示是对她的还是对梅利莎的,但梅利莎倒是也处处显出布莱尔家族的固执。她嘴上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可实际上一直在拐弯抹角试图和他争辩这个问题,执着得惊人。 “可是,我现在休的是期中假——你知道只有一周时间。你要是真想呆在这儿,那至少也得拿出时间来陪陪我们。” 第188章 刻骨铭心5 简本来可以回自己的房间去,但她不想再被这家人驱赶了。如果他们要谈论私事,那应该回避的是他们。因此她坐着没有动。她一边喝着茶,一边暗暗注意着这对兄妹之间的对峙,同时摆出事不关己的高傲姿态。 在和年轻而活泼的梅利莎交谈过程中,瑞安又显出他格的另一面。他们无所不及的言谈之间,都流霹出对彼此的牵挂,并不在意自己的观点被否定。尽管他们有时也争论得脸红脖子粗,但是简从中却看不出自己父亲的那种专断。 这是简从来没经历过,却迫不及待想经历的——那种纯爱,那种不会因你说什么或做什么而丧失的爱。因此,当瑞安突然起身去查看发来的传真,只有泼辣的梅利莎一个人在她身边的时候,简甚至感到十分怅惘。  “依我看,你的所有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要是你打算勾引我哥哥,你可得先思量好了!” “我看不出我现在正做着的事情对我有任何危险。”简轻快地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可一刻也没相信过那既没有益处又没有用处的怜悯。”那双绿眼睛显得更尖厉了,“我看瑞安也是这样想的!他说你只会撒谎。狡猾的****!” “那你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对吧?” 梅利莎正想着如何答对的时候,瑞安回来了。没过几分钟,她就从桌边跳了起来。 “好吧,要是你不住在自己家里,那我也不回去了。”她对他哥哥说。“我和你一起呆在这儿。” 简吃惊地瞪起双眼。可瑞安却背靠着水池子,显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你?——住在这垃圾箱里?没有热水,没有电视,还得自己洗衣服?” 梅利莎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不耐烦地抬起头来说:“你要是能住,我也能住。我去收拾东西,马上就回来。” 然后,她用胜利的眼光瞟了吃惊的简一眼之后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简努力用平静的声音问:“她不过是开个玩笑,是吧?”她说着朝窗外望去,看着梅利莎坐在她那米黄色豪华汽车的方向盘后面,并且不必要地先往后倒了一下,然后把车绕了个弯,开走了。“难道她以为我是在给布莱尔家开免费客栈吗?这太可笑了。一个不速之客就够我应付了。她要是回来,你告诉她这样不行!” 瑞安耸了耸肩膀,把他们用完的茶杯一一放进水池。“梅利莎一旦有了什么主意就很难改变。她一直都是家里的宝贝,在很长时间里我更像她的父亲。就是在妈妈改嫁给史蒂夫以后,我也一直是她的顾问和参谋——事实上,她还真让我牵挂。” 他说着乜斜着眼睛看了简一眼。“她一听说我和你一起在这里,就一定要亲自来看一看。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一定要来保护我免遭你的暗算。” “也许那是因为你告诉她我是个爱撒谎的、狡猾的****。”简讽刺说。 “啊……”他把双手一摊,显出几分尴尬。“也许是她过去听到过我对你的一些气话。” 第189章 刻骨铭心6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有多少人知道你在这儿?”她不安地问,好像她试图逃离的那个世界又重新把她围困了起来。 “只有卡尔、伊莲——我的秘书,格雷厄姆·福雷医生……还有我母亲。对于其他人来说,当然,他们都认为我不过是想逃避一下办公室的单调公务,到家庭别墅去度几天假而已——” 简的心又往下一沉。“你母亲?” 瑞安严肃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和家人之间没有秘密,简。我们对一切事情都是坦诚相见。母亲要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女在哪儿,她会担心的,不论孩子有多大。” “噢,上帝,你和她们都说了什么?梅利莎知道多少我的事情?” “什么都知道。” “都知道?”简不由得一惊,抬起手来摸了一下面颊。 瑞安轻轻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慢慢放下来,让她难以掩饰紧张的情绪。“我不是指那些个人**——我把你当妓ㄝ对待,你拿我当一夜之欢的过客。我不对我妹妹讲我的生活。”他无情地锤炼着她的羞耻感,“可是别的事情她都知道。我们经常公开讨论你父亲是如何对待我们的。她也知道我一直不遗余力地要向他报复,然后是向你……” 她不敢看他。“那么,她知道出现在你婚礼上的……是我——” “当然,我的家人当然相信我的话,尽管其他人很快就不相信了,然而她们对我的信任没有变。他们不赞我为了保护爱娃而拒不承认你在撒谎。但是,出于对我的爱,她们用沉默表示了对我的决定的尊重——尽管她们还因此得罪了一些朋友。” “噢,上帝。”她浑身一震,难怪梅利莎看她的眼神充满轻蔑和仇恨。 瑞安温暖的手在她满是鳮皮疙瘩的胳膊上抚摸着,然后把她拉到他强健的脯前。他们的身高差距因简没有穿高跟鞋而更加明显。简感到自己的腹部触到了他那牛仔裤紧紧包着的胯部,身上不由得一下绷紧了。 “你一定很冷,你的声音里带有一种每当你特别恐惧时都带有的颤抖。”他在她的额头上喃喃地说,“你那忍辱负重的自尊差点就把我骗了。有那么可怕的一刻我几乎相信了你。你为什么不把你这事和我说清楚?这和爱娃有什么关系吗?——她为什么那么快就原谅了你?把这些都对我讲清楚吧。” 在他的双臂拥抱下简感到身体几乎不能动了。她心烦意乱地用胳膊肘顶住他的部。 爱娃!他一提到这个名字总是充满深情。莫非他在電話里和她的谈话又勾起了他的旧情?如果他现在仍然单恋着她,而后却发现她已经彻底背叛了他的爱情和信任,那么结果给他带来的不幸和羞辱将大大超过三年前的那次重创。有谁会愿意听到别人说,他几年来一直珍藏在心里的美好回忆不过是建筑在谎言上的?这样他很可能会立即转而决心再实施另一次严厉的报复。 第190章 刻骨铭心7 不管是哪条路,简最终都会为牺牲品。在最近的几天里,她已经向他吐露了太多的真情——在她内心深处,让人了解自己是她最不情愿做的一件事情!“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那不过是一个老处女出于嫉妒和仇恨的所为。” 他放开了她,但却不乏幽默地将拳头放在她的面颊上。“也许你现在是老了,可是当时你只有二十三岁。喔,我同意你说的出于嫉妒,但是不能同意仇恨的说法。你是个好斗的人,但是和你的父亲——和我——都大不一样。你不懂得如何培养仇恨。你有无数的理由可以恨我,可是,你不但没有恨……”他没有再说下去。目光紧紧注视着她那在t恤后面高高耸起的ru房……然后下移到她那因穿短裤而暴露出来的美丽、修长的双腿上。 “我恨你。”她连忙说。可说得太快了。他的眼睛一亮,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他以这种完美的礼貌方法接近她,使她简直要发疯了。 “总有一天你会对我有足够的信任,把一切都告诉我……” 然后,他想走开。“你这几天来假装精心照顾我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为了让我向你诉说那美好的过去?”她讽刺说。 他甚至对她用的“假装”一词都不加辩驳,只是给了她一个精明猎人的微笑。“那……是为了诱骗你上我的床!” 也许,现在有一个充满敌意的十九岁的女孩在家里来回晃着会更好一些!简狠狠地想。 可是她错了。 梅利莎果然回来了,她的汽车后备箱里塞满了东西,这使得瑞安不得不把第三个卧室里的纸箱子都搬到了车库里。她和哥哥总是谈笑风生,可是不论何时只要只有两个女人在一个房间里,她就骂个不停。她对一切都抱怨不休,尤其是简总是垂手立着,可她却不得不干自己的一份杂活。在午餐桌上,她又换了一身艳装,使得依然穿着t恤和短裤的简显得更加寒酸;她不停地用一些瑞安不知道、更不感兴趣的故事吸引他的注意力。 下午,她别出新裁地提出到后山的一条通向大路的灌木丛小路去散步。然而她平日里对荒山野趣的喜爱今天都被梅利莎搅没了。她不停地气、尖叫。不是要瑞安慢一点就是要坐下休息,要么就是要瑞安帮她倒出鞋里的沙子。或是指着一些植物、动物叫喊,反正不让瑞安好好地和简并排走路。 回来以后,瑞安忙着在电脑前工作,简在院子里的一块旧地毯上坐下,在几张小纸上写画着,她把一支小铅笔卡在左手的大拇指和小指之间。梅利莎坐在她身边。她身穿浅色条纹的比基尼,要是在海滩上,准会倾倒一大片。她正在伺机向简发起另一轮进攻。而简却发现自己听到的是无数美貌、聪明的女子对瑞安由衷的赞美和追求,说他是如何了不起的儿子和兄弟,他如何不做任何伤害他母亲的事情,尤其是在她遭受苦难和痛苦的那段时光里…… 那话语像明槍,像暗箭。 梅利莎兴高采烈地帮助哥哥做好了晚饭。在整个晚饭过程中,简几乎都紧咬牙关,默不作声。饭后瑞安坚决声称她盯着他给简烫伤的手换药,使他感到很紧张,可是简仍旧几乎没有笑。当他提出把电炉上的热水倒在水池里准备洗碗的时候,她立即提出这是不必要的浪费电。 第191章 刻骨铭心8 “妹妹不好惹。”他一边小声乞求说,一边打开她手上的旧纱布。而梅利莎却正没好气地把盘子一个一个地往他们身后水池里放。 “看吧,你们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一边看着那水泡底下长出来的粉红的新皮,简一边说。她禁不住地想对他开的玩笑回敬几句。“她一会儿像个凶恶的夜叉,一会儿又像个顽皮的小猫。”她小声说。“难道她就没有泄气的时候?” 他笑了笑说:“她那是嫉妒。” 他的回答好像触到了她的神经。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又没用姿色勾引你……” 他的眼睛蓝幽幽的。“事实胜于雄辩。如果她不是已经猜想到我们是恋人,那她会很快……” 他的低语在她的耳边就像霹雳。简瞟了一眼梅利莎愤怒的背影,不由得脸红了。 “旧情人。”她从牙缝里说,并垂下了眼睛。她试着动了一下手指,接着发出一声呻吟。 “还很痛吗?” 简点了点头。“但只是在我想弯曲或伸直手的时候,别的时候我只感觉到紧绷绷的。” “格雷厄姆说,你的手还需要再比较松的包扎几天,然后就可以。不包扎了。”让简特别难堪的是瑞安每天都要专为她手的伤情和医生通一次電話,这一点点伤在他看来简直能危及生命。 手包扎好以后,简就离开了这兄妹俩,让他们在厨房里洗盘子、收拾。她自己来到过道窗口下的破旧长沙发上坐下,手里还拿着那支铅笔和刚才画的草图。这时,她忽然有了一个创意。当那兄妹俩收拾完以后,她拒绝了瑞安提出的打扑克的建议。那兄妹二人只好两人玩了一阵,直到梅利莎输了好几盘,不想再玩了。她见简那么认真,就趁简不备捡起从沙发上滑落到地上的一张纸,想看看她究竟在画什么。 她捡起来一看,轻蔑的表情忽然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她又抢过来另外一张。“哇,时装设计!不错嘛!我以为你不过是在画一些无聊的风景……我喜欢这种多层裙子——” 这时她好像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和敌人说话,于是,在简向她解释她如何经常画一些草图,如何希望她的服装设计师按她的意图为她缝制衣服,而不是采取杂志上的现样式的时候,她又摆出爱理不理的样子。 最后还是瑞安来打破了僵局,他要求再多看一些她忍痛绘制的草图。在他对那些图发出令简异常自豪的赞美的时候,梅利莎却一个劲地说风凉话。为了转移视线,她有意大谈起那位给爱娃设计结婚礼服的设计师,说他为新娘和伴娘设计的服装有多么美等等。 “但是我想,在发生了后来的事情以后,她一定不会再保存它了。” 瑞安抓住这个话题正好发挥,“可能她在自己的二次婚礼上又穿上了那套衣服。因此赋予了它美好的记忆。”他狠狠地说。 第192章 刻骨铭心9 简非常理解他这番讥讽言辞中包含的情绪。“不,他们是在登记处悄悄结婚的——”她抑制不住说。当瑞安的目光注视着她的时候,她咬着自己的嘴唇。 “哦.那时你在场吗?”简把目光一转。“你是他们婚礼的见证人吗,简?” “是的。”她不很情愿地说。 “我明白了,所以你才为他们第一个孩子的教母。事情越发奇怪了……”他低声说。他本想继续顺着这线索往下推论,可是梅利莎打断了他。她说天黑了该开灯了。这引起了一番争论,她坚决主张开电灯,说蜡烛很危险,易于造火灾,而且会放出有毒气体,还会消耗掉屋里的所有氧气。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简决心要煞一煞她的第二位不速之客的锐气。她的抱怨、讽刺和纠缠丝毫没有减少,可瑞安也丝毫没有改变他对简的态度——事实上,自从他妹妹到来以后,他对她照顾得甚至更周到了——她想要提出最后通牒了。这房子本来狭小,不适宜住三个人,梅利莎带来的录音机放出的震耳欲聋的音乐终于使她忍无可忍。 正如她所料,瑞安对她们烈的相互恐吓显得十分紧张。但是他终于还是提出了折衷办法——一个他考虑已久的方案。 假如简同意在瑞安有五间卧室的别墅里度过烫伤痊愈前的最后几天,他可以保证,等伤好了以后她就可以不受任何干扰地一个人回到这里居住。这期间他们会为她保守一切秘密,而且,简到他那里以后会得到一个厨师兼保姆的很好照顾,以解除瑞安的一些负担。梅利莎对这建议不屑一顾。 “这可能吗?”她试探着问。 “在我的家里,她听我的。要是她不满意,可以回奥克兰去。” “等我伤好了以后,你就不再来,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她小心询问。“你保证?” 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他那巨大的身躯难以捉摸地僵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像个赌徒在赢得赌注前观察对手的样子。 “对,如果这是你真心的愿意。” 难怪梅利莎对哥哥做出的到这里苦行的决定如此反对。几个小时后,在简离开那老房子来到瑞安的位于皮亚海滩北端高岗上的两层楼的宽敞别墅里的时候,心里不住地这样想着。和那老房子比起来,这里就是天堂! 这是一所长型的地中海式建筑。它的后面是一片野生的灌木,前面的窗户终日有充足的阳光。房屋的两翼呈u形在岩壁上延伸,如果要从她的在楼上的卧室观看自然美景,她可以到自己的阳台上(因为每个卧室都有阳台)尽情欣赏。从这里她可以看到整个皮亚海滩——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刚刚离开的那老房子锈蚀的房顶。 一旦得到简的同意,换房行动就在瑞安惯常的效率中完了,简甚至连考虑的余地也没有。她面对的现实是,瑞安只是陪简来到自己的别墅,小声地吩咐把她安顿好,然后他就溜回办公室去了。梅利莎自然也溜之大吉,走之前还得意地说,她最初的目的总算达到了。 第193章 刻骨铭心10 简开始怀疑.是不是瑞安策划的这一切。梅利莎在这里面不过扮演了一个同谋,要不是她的裱縯使瑞安有了合适的机会提出自己的主意,简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他的;要不是他妹妹嘲笑他们,对每一个角落,每一次诸如出入厕所的意外冲突发泄不满,瑞安也不会有机会在那小屋里继续得寸进尺。而在这里的舒适环境里,每一间卧室、洗手间都有锁,意外冲突不会再出现。手上的烫伤也很快好转。简太容易上当了。 简一想起和瑞安****的情景就不由得嘴里发干。这时她正好信步来到厨房,就决定喝一大口冷水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在厨房门口站住了。厨房里有一位穿着简朴,个子不高,一头银色短发的中年女正在水池和案板边上忙碌着,她显然是正在准备晚饭。简猜测她一定是瑞安雇用的临时厨师。瑞安曾称赞她是个了不起的厨师。 简咳嗽了一声,那女人从切菜的案板上抬起头来,她看到简披散着头发身穿白色裙子和白色t恤,脚穿洁净平底鞋,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你好,我是简·舍伍德……”她支吾着说,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和瑞安的关系。 “是的,我知道。”她回答说,脸上的笑容使简感到像是遇到了一个要好的老朋友。“天哪,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我叫佩吉·梅森。我不和你握手,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不能握手。进来吧,请坐。看上去你好像很热……要不要喝点冷饮?”她放下手里的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冰茶,这是解暑最好的东西。坐下,我给你倒一杯。” 她看着她手上的纱布,一边咂嘴,一边指引着简坐在早餐台前的圆凳上。这柜台把厨房和旁边的活动区域分割开来。“真可怜。难怪瑞安坚持说你一定得有人照顾。我敢说,那一定特别难受,就好像又变了个小宝宝。对了,你要不要喝茶的时候吃点什么?我知道你是吃了午饭来的,可晚饭还得一会儿呢。他们都喜欢在平台上吃晚饭,一边吃一边欣赏落日——” “噢,不需要,谢谢你,梅森太太,”简回答说,她的亲切使她感到有些不安,但却仍为她母亲般的热情所感染。 “叫我佩吉好了。”她放下茶杯又回去继续切菜。案板上已经有一堆切好的芹菜和洋葱了。她忽然似带几分责备地说:“我希望你没有节食。像你身体这样,又受着痛苦和伤害,正需要补充营养。” “我前一阵体重减轻得太多了。”简说着,对自己的直言感到几分吃惊。“但不是我有意要减肥……我想我的体重就要开始恢复了。”她看着佩吉皱起的眉头赶忙说,暗暗等着她的责怪。 但厨师的责怪却转了方向。“瑞安要负很大的责任!梅利莎和我说了你是怎么烫伤手的。我想瑞安一定对你的受伤很内疚。” 简脸上露出笑容。“可是,我觉得那主要是因为我太笨……”她抚摸着自己仍微微疼痛的左手小拇指,心里却在想着,如果她不自作主张,现在左手或许早已经好了。 第194章 转身的黄昏 难怪梅利莎对哥哥做出的到这里苦行的决定如此反对。几个小时后,在简离开那老房子来到瑞安的位于皮亚海滩北端高岗上的两层楼的宽敞别墅里的时候,心里不住地这样想着。和那老房子比起来,这里就是天堂! 这是一所长型的地中海式建筑。它的后面是一片野生的灌木,前面的窗户终日有充足的阳光。房屋的两翼呈u形在岩壁上延伸,如果要从她的在楼上的卧室观看自然美景,她可以到自己的阳台上(因为每个卧室都有阳台)尽情欣赏。从这里她可以看到整个皮亚海滩——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刚刚离开的那老房子锈蚀的房顶。 一旦得到简的同意,换房行动就在瑞安惯常的效率中完了,简甚至连考虑的余地也没有。她面对的现实是,瑞安只是陪简来到自己的别墅,小声地吩咐把她安顿好,然后他就溜回办公室去了。梅利莎自然也溜之大吉,走之前还得意地说,她最初的目的总算达到了。 简开始怀疑.是不是瑞安策划的这一切。梅利莎在这里面不过扮演了一个同谋,要不是她的裱縯使瑞安有了合适的机会提出自己的主意,简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他的;要不是他妹妹嘲笑他们,对每一个角落,每一次诸如出入厕所的意外冲突发泄不满,瑞安也不会有机会在那小屋里继续得寸进尺。而在这里的舒适环境里,每一间卧室、洗手间都有锁,意外冲突不会再出现。手上的烫伤也很快好转。简太容易上当了。 简一想起和瑞安****的情景就不由得嘴里发干。这时她正好信步来到厨房,就决定喝一大口冷水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在厨房门口站住了。厨房里有一位穿着简朴,个子不高,一头银色短发的中年女正在水池和案板边上忙碌着,她显然是正在准备晚饭。简猜测她一定是瑞安雇用的临时厨师。瑞安曾称赞她是个了不起的厨师。 简咳嗽了一声,那女人从切菜的案板上抬起头来,她看到简披散着头发身穿白色裙子和白色t恤,脚穿洁净平底鞋,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你好,我是简·舍伍德……”她支吾着说,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和瑞安的关系。 “是的,我知道。”她回答说,脸上的笑容使简感到像是遇到了一个要好的老朋友。“天哪,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我叫佩吉·梅森。我不和你握手,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不能握手。进来吧,请坐。看上去你好像很热……要不要喝点冷饮?”她放下手里的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冰茶,这是解暑最好的东西。坐下,我给你倒一杯。” 她看着她手上的纱布,一边咂嘴,一边指引着简坐在早餐台前的圆凳上。这柜台把厨房和旁边的活动区域分割开来。“真可怜。难怪瑞安坚持说你一定得有人照顾。我敢说,那一定特别难受,就好像又变了个小宝宝。对了,你要不要喝茶的时候吃点什么?我知道你是吃了午饭来的,可晚饭还得一会儿呢。他们都喜欢在平台上吃晚饭,一边吃一边欣赏落日——” 第195章 转身的黄昏2 简开始怀疑.是不是瑞安策划的这一切。梅利莎在这里面不过扮演了一个同谋,要不是她的裱縯使瑞安有了合适的机会提出自己的主意,简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他的;要不是他妹妹嘲笑他们,对每一个角落,每一次诸如出入厕所的意外冲突发泄不满,瑞安也不会有机会在那小屋里继续得寸进尺。而在这里的舒适环境里,每一间卧室、洗手间都有锁,意外冲突不会再出现。手上的烫伤也很快好转。简太容易上当了。 简一想起和瑞安****的情景就不由得嘴里发干。这时她正好信步来到厨房,就决定喝一大口冷水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在厨房门口站住了。厨房里有一位穿着简朴,个子不高,一头银色短发的中年女正在水池和案板边上忙碌着,她显然是正在准备晚饭。简猜测她一定是瑞安雇用的临时厨师。瑞安曾称赞她是个了不起的厨师。 简咳嗽了一声,那女人从切菜的案板上抬起头来,她看到简披散着头发身穿白色裙子和白色t恤,脚穿洁净平底鞋,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你好,我是简·舍伍德……”她支吾着说,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和瑞安的关系。 “是的,我知道。”她回答说,脸上的笑容使简感到像是遇到了一个要好的老朋友。“天哪,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我叫佩吉·梅森。我不和你握手,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不能握手。进来吧,请坐。看上去你好像很热……要不要喝点冷饮?”她放下手里的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冰茶,这是解暑最好的东西。坐下,我给你倒一杯。” 她看着她手上的纱布,一边咂嘴,一边指引着简坐在早餐台前的圆凳上。这柜台把厨房和旁边的活动区域分割开来。“真可怜。难怪瑞安坚持说你一定得有人照顾。我敢说,那一定特别难受,就好像又变了个小宝宝。对了,你要不要喝茶的时候吃点什么?我知道你是吃了午饭来的,可晚饭还得一会儿呢。他们都喜欢在平台上吃晚饭,一边吃一边欣赏落日——” “噢,不需要,谢谢你,梅森太太,”简回答说,她的亲切使她感到有些不安,但却仍为她母亲般的热情所感染。 “叫我佩吉好了。”她放下茶杯又回去继续切菜。案板上已经有一堆切好的芹菜和洋葱了。她忽然似带几分责备地说:“我希望你没有节食。像你身体这样,又受着痛苦和伤害,正需要补充营养。” “我前一阵体重减轻得太多了。”简说着,对自己的直言感到几分吃惊。“但不是我有意要减肥……我想我的体重就要开始恢复了。”她看着佩吉皱起的眉头赶忙说,暗暗等着她的责怪。 但厨师的责怪却转了方向。“瑞安要负很大的责任!梅利莎和我说了你是怎么烫伤手的。我想瑞安一定对你的受伤很内疚。” 简脸上露出笑容。“可是,我觉得那主要是因为我太笨……”她抚摸着自己仍微微疼痛的左手小拇指,心里却在想着,如果她不自作主张,现在左手或许早已经好了。 第196章 转身的黄昏3 佩吉那花白的眉毛往上一挑。“你太宽容了,亲爱的。愧疚感才能使这个孩子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 “可他已经在试图弥补他的过错了……”简小声说。突然意识到佩吉所指的不仅仅是她最近的这次受伤。从她说话的态度可以看出,她是经常被布莱尔当做家庭员看待的;一定清楚瑞安的宿怨。她如此责怪瑞安的道理一定在这里。她对瑞安的爱显而易见,而她又自然地把怜爱给予失败的弱者。 “是吗?怎么弥补的?” 这直率的问题使简的脸红了。“他为我做了几顿特别好吃的饭。”她匆匆说着,连忙低下头喝茶。 “唔……”佩吉看着她说,“我得说,厨房的事情他是很擅长的。”床上的事情也同样擅长!简想到这里脸更红了。 “我……我是希望我也有他那样的手艺。”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做饭的技术到现在还很差。遗憾的是我小时候没有机会学……” “那时候难道你的母亲就没有让你下厨房帮帮她?” “我们一直雇了一个厨师。她不用我帮忙。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简冲动地说。 “真遗憾。”佩吉充满怜悯地说,起了简心头对同情的望。 “事实上我对她的印象并不深,我只记得她是黑头发,长得很漂亮,经常外出。”她一边回忆,眼神也变得深沉。“她走了以后我父亲就把她的所有照片都烧掉了,并且只在发怒的时候才提到她。因此我还不清楚我对她的印象是不是只是我儿时头脑中的一些幻觉。” “你是说,自从她离开你父亲以后,你就再没有见过她?” 简只顾低头用两只笨拙的手扶这茶杯,因而没有注意到她看着她的那温和的目光。 “没有,她在最初的地方只呆了一天就又去了别处,过了一个星期以后,爸爸说她要跟她的情人去加拿大,他说妈妈对他说,她不希望自己被我这样一个娇气孩子缠着。” 佩吉手里的刀子几乎掉在了地上。“他对一个六岁的孩子就这么说吗?” 简因为受到父亲的影响,从来难以相信别人。父亲经常说,如果你是个坚强的人,就不应该拿自己的困难去麻烦别人,尤其是如果这困难还是感情上的。 “他常说,妈妈不给我寄生日贺卡的原因是,她根本想把我的生日忘掉。他总是让我对自己不能赢得她的爱,不能让她留下感到内疚……” 那是非常非常错误的,”佩吉严肃地说。“婚姻的失败从来不是孩子的责任。” “不止错误——他还撒谎。”简脱口而出。“他在他们离婚的事情上撒了谎,还撒谎说她对我毫不关心。父亲死了以 后,我在收拾他的保险箱的时候找到一些他们之间往来的旧信,还有关于他们的分手协议和在孩子问题上进行争论的文件。 “我母亲和他的新丈夫是去了加拿大,但是她到那里没有几个月就在蒙特利尔死于一场车祸。也许她是不想带我去加拿大,可是,说她想忘记我的生日可完全是胡说。她曾经要求她的律师确保她寄给我的每一封信我都能收到,她还留要求父亲给我办理护照.以便我随时可以前去看她。可惜她很快就死了。” 第197章 转身的黄昏4 “她死了——可是过了好多年父亲还对我说她是和新丈夫生活得太幸福了,才把给我寄生日贺卡的事忘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听到背后一阵响动,她几乎把茶杯掉在地上。回头一看,原来瑞安站在她身后。从他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在那儿已经站了很久。 “难怪在我对你说你父亲是如何欺侮我们家的时候,你那么容易就相信了。”他大声说。在这满是阳光的屋子里,他的白裤子和黄衬衣使他身材更显魁梧。“你知道那是像他这样不道德、不知羞耻的人会干得出来的事情!” “瑞安!”佩吉的尖厉眼神里充满责备。 “我很抱歉,但这是我们都清楚的事实。”瑞安说着在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吻了一下。“你好,妈妈,你在这儿干什么?”他一边说,一边瞟了简一眼。 “她是你母亲?”简感到自己的心猛然一沉。她愣愣地望着那在他高大的儿子身旁的瘦小女人。难怪她一直感到他们身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现在她明白厨师为什么对他家的事情知道这么多了。 我还以为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佩吉吃惊地说。“我很抱歉,我以为你知道我第二个丈夫的名字。那你以为我是谁呢?” “也许是我的一个女朋友?”瑞安挑逗说。“当梅利莎出现的时候,她就认为她是我迷恋的情人。” “胡说,我才没有!”她说着对瑞安的母亲抱歉地一笑。心想,从长远看,也许她不知就里反倒对她有好处,否则的话她们的会见肯定会是一场唇槍剑的交锋。“我……我还以为你是管家……” 佩吉的吃惊变了谅解的笑容。“我明白了。你现在正为你的坦白而感到尴尬。大可不必——我很高兴对你有了更多的了解,而且我相信你说出心里话以后一定会感到很轻松。”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瑞安打断她的话说,“我记得你说史蒂夫这个星期要去参加什么婚礼,你很忙,没有时间过来。可是,怎么是你在这儿做饭,特里萨哪儿去了?” “学校来電話要她去接她儿子——好像说是他得了什么泡疹。我告诉她说,这几天家里没有她当然没问题。因为史蒂夫这几天忙得不着家,我想我倒是正好可以来享受一下这里的海洋气候。” 瑞安一边拿起一节芹菜放在嘴里,用他那洁白、有力的牙齿嚼着,一边端详着母亲。“梅利莎没有打電話告诉你我们的近况吗?你的意外来访难道与我和简回来没有关系一” “啊,这是让我高兴的事情。”母亲说着亲昵地拍了一下瑞安那坚实的面颊。“因为这些年来我很少同时和两个孩子一起度假,瑞安也几乎没来过皮亚海滩。”她对简说。简这时感到瑞安母亲的精明更胜过瑞安。“上次我让他再多呆一个周末,可第二天他就开始嘟嘟嚷嚷的。” 第198章 转身的黄昏5 “我知道你的意思。”简低声说。 “是吗?”她伸着脖子问,“他是不是难缠得很?” “我才不是呢!我不过是想让简多休息休息。你要在这儿呆多久?”瑞安问。 “我也说不清……至少得呆几天吧——要看我的情绪了。你知道我对这种事情一般没有时间表。”她看着儿子脸上渐渐出现的失望表情说。 “史蒂夫会想你的——” “我们可不是离了对方就活不了的,瑞安。况且离得也并不远。” 他嘴里还是不知嘟囔了几句什么。 “你说什么,亲爱的?” “没什么。”他小声回答。 简感到很不自在,她站起身来。“噢,对不起,我想我应该离开。我知道你们不可能愿意我住在这里。”她对瑞安的母亲说。“我并不是没有地方可去——” “不,见鬼!” “胡说,你当然不能走。”佩吉高亢的声音甚至压过了瑞安的叫喊。“我从不认为孩子要对父亲的行为负什么责任。”佩吉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严肃,这倒引起了简的好奇。瑞安把手往裤口袋里一插,紧闭着嘴,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听刚才的话,你和我一样是你父亲的牺牲品。那就别再让过去困扰我们。至于爱娃那件事……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瑞安?” 他猛然把头一转,目光紧盯着简神色不安的脸。“我早就跟她这么说了,可是她不相信。” 他母亲的嘴撅起来。“你真让我吃惊,瑞安。在你对她做了那一切之后,她怎能相信你。” 瑞安对母亲的讽刺呲了呲牙说:“我说了我得照顾她,我会的。” “你可真了不起。我希望你不要指望人家对你感涕零。” 瑞安把手从裤袋里伸出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看在上帝的分上,妈妈,你到底要拿我干什么?” 妈妈平静地说:“只是问问,亲爱的。” 简考虑到母子俩可能有什么私事要谈,就问她是否可以把一些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去洗。于是佩吉告诉她洗衣机在什么地方,并对她说,她要是需要帮助,一定不要客气。 她洗了自己的一点儿衣服。下午和晚上的时间里,她翻阅着自己喜欢的时装杂志。自从她破产以来,就再也买不起这种杂志了。她还在厨房里和佩吉聊天,看梅利莎在对待敌人的态度上努力让自己眼母亲的和善待人协调。 只要瑞安一进来,佩吉就提出一件需要他们三人合作的事情。在晚饭的餐桌上,瑞安发现自己坐在简的对面。对此,梅利莎故意说,妈妈的好意可能带来大麻烦。晚饭后她说她最好还是开车去会几个朋友。 佩吉和瑞安收拾完碗碟以后,她建议看一个有趣的电视节目——这也是简好久没有享受到的娱乐了。他们三人于是来到电视机前,瑞安让妈妈和简坐在一张长沙发上,自己坐另一张单人沙发。他们看的是一个爱情的浪漫影片,每当屏幕上出现男女亲昵的镜头,简的目光就不得不紧紧盯着屏幕,以使眼睛避开他投过来的目光。电影刚一完,瑞安就说简看上去很疲倦,他要陪简到她的卧室去。 第199章 转身的黄昏6 他扶着简从那舒适的沙发上站起来,半拉半拽地把她扶到门口的时候,電話铃忽然响起,是国际长途。于是佩吉提出陪他们的客人去卧室,因为,简要是真的累了,可不能叫她再等着了,他的公务还不知何时能结束呢。他表示同意,就向電話奔去。 “我很抱歉,在你们管家不在的时候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简在女主人为她换好了她作为睡衣的宽松t恤以后,不大自然地说。佩吉还给她找出来一副大的胶皮手套,这样她就可以自己洗脸了——这么好的主意筒自己却一直没想到,公认那么聪明的瑞安也居然没有想到——当然,这并不能说明瑞安不聪明,只不过他想借此使简依赖他罢了。 “我喜欢做这些。”佩吉一边看着简坐在梳妆台前缓慢地梳理头发,一边说。“现在是该瑞安清醒的时候了,我已经警告他,他要是再一味只想报复的话,一定会后悔的。当然,他也说了,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现在我想,他一定明白了以牙还牙解决不了问题。” “可梅利莎仍然不这么想——”简说到这里,打结的头发绊住了梳子,她的左手抓握不紧,梳子一下飞了出去。 “来,让我来帮你梳吧。”佩吉说着捡起梳子,接着简刚才梳的地方梳起来。“梅利莎看问题还是过于偏。她还不懂得,胜利与和解的定义都是很宽的。在她眼里.黑白之间没有灰色。” “而我正是处在很灰的位置。”简情不自禁说。 “一个真正的灰窟窿。”佩吉对着镜子眨了眨眼说。 简咽了一口唾沫,她忍不住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我的意思是……在我和瑞安有了那么多冲突之后……我用谎言破坏了他的婚礼……那些丑闻……你一定很恨我……” 佩吉放下梳子叹了口气。“仇恨只会伤害自己。当然,我非常吃惊,但是当爱娃把订婚戒指送回来的时候,我想到这对于双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梅利莎告诉我说,你对瑞安没能和爱娃结婚非常伤心。” 佩吉坐在了床上。“梅利莎夸大其辞了,我所希望的——我仍然希望的是瑞安能快活。我不知道他和你谈了多少他自己的事情,但是在过去十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头脑中似乎只想着报复.他的全部精力和心思似乎都在要让你父亲对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上。 “当他发现你父亲快要死去的时候,他强迫自己停止复仇。我真为他自豪——最完美的复仇莫过于不复仇。但就在这时他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变故。我想这使他的心中重又充满了对人的恶的一面的偏情绪……这个人的温柔可爱又是他那样珍视,那样希望保护,丝毫不忍破坏或伤害的。 “说真的,一说到女人,他总是充满保护意识的,这可能和他那样早就支撑起了这个家有关。但是它对于女人的能力又特别看重,我可以自豪地说,这和我有关系。我看上去可能显得柔弱、娇小,但我实际上很坚强——在梅利莎只有一两岁的时候我得了宫颈癌,发现的还算早,我从此变了一个斗士。我战胜了病魔。我想,当瑞安看到爱娃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我——柔弱、娇小,但却有着在困难时刻可以依赖的坚强格。可是,爱娃在婚礼上以及后来的表现……我想瑞安是误把沉默当作深沉了,尽管他不常发火,但当他正在气头上,是需要有人来抑制一下的,她肯定没有能力应付他的傲气。你认为我对她这样的评价可以接受吗?” 第200章 转身的黄昏7 以这样的日光看待这个为自己所爱却又难以理解的男人的复杂和矛盾使简感到豁然开朗,简在镜子里与那双洞察一切的褐色眼睛相对而视。 “如果你问的是他们两人合不合适,”简小心地说,“那我的回答是不合适,非常不合适。”她的语调显示出,她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 佩吉点了点头。“我很想听听。你说说看,简,这事要是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办?如果某个人在你和瑞安的婚礼上制止你们……” 简猛地转过头来,眼睛都红了。佩吉却带着安详满意的微笑站了起来。 “安静。与其歇斯底里发脾气,不如明早决斗场上见高低。好了,晚安。我亲爱的。睡个好觉。如果你认为和瑞安道的晚安算数,我建议你把门也插上。” 简的脸红了。可她按佩吉的话做了。她对佩吉在道德上给她的警示十分感——不论她的意图如何——因为她很清楚,如果没有她的影响,她很有可能沦为自己**的牺牲品。她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态发展,一边在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就进入甜美的梦乡,没有听到一小时后瑞安的敲门声。 第二天早上,他们按瑞安昨天的安排进行活动;因为佩吉想看看瑞安在晚饭时提到的简画的时装草图,他们于是驱车回到卡尔卡拉沙丘。 佩吉对那些草图非常欣赏。当她得知简在中学时特别喜爱缝纫,并望继续学习设计课程时,她提出,等简的手好了以后,她愿意供她继续完学业。在佩吉的卧室里,简看到了电动花样锁边机和缝纫机,她非常喜爱。她开始梦想有朝一日能靠销售自己设计制作的服装谋生,或者加入奥克兰的一家缝纫店。 这时梅利莎也凑了过来,她不知不觉卷进了她们的谈话,说起她喜爱的服装式样。瑞安见她们讨论的事情自己插不上嘴,就退了出来。他来到楼下作为办公室的书房里。 在午餐上他没有询问简今后的打算。他的心思在卡尔·特雷沃到来以后终于公开了。他是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来的。当时几位女士都到海滩上散步去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瑞安和卡尔的交谈已经持续到了晚饭时间。佩吉于是邀请这位家中常客留宿一夜。他愉快地答应了,那痛快的口气让瑞安很是怀疑,尤其是他还从自己汽车的后备箱里拿出来一个睡袋。 晚餐上简被安排在卡尔的身边,她想起自己和他的两次遭遇,不由得很紧张。可他的谈笑风生使她很快放松了下来。他十分健谈,不但和简大谈国际大事,还拿简未来的生涯和她开玩笑。 佩吉拿出长辈的权威,派瑞安和梅利莎去洗碗碟。卡尔却伸了个懒腰说,早上他去健身房锻炼,可能是运动量太大了,现在他的腰还有些酸痛。 “那你何不去温泉洗个澡呢?”佩吉说着指了指平台外面山坡下的一个圆形水池说。“热水澡也许能帮助你放松。” “好主意——简?” 她有些为难地说:“我不能去啊,我的手……另外,我也没带游泳衣来。”她惋惜地说。 第201章 转身的黄昏8 “我有一大堆为客人预备的泳装,从中肯定能挑出合适你穿的。你可以把手搭在水池边上,这样就不会弄湿了。要是你滑下去了,卡尔也可以拉住你。去吧,简。”佩吉鼓励她说。“那里还是观看日落最好的地方。” 于是,当瑞安收拾完餐具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简在喷泉里嘻笑,卡尔正告诉她如何不让酒杯中的吸管掉下来。 “来吧,和我们一起洗。”卡尔仰面躺在水面上笑着对瑞安说。他修长的体形被水下的灯光照得清清楚楚。 瑞安瞪大了眼睛盯着简的身体。她身穿一件她自己认为还算遮盖比较严实的泳装。她的头发在头顶上系一个结,但仍有一些零散的头发搭在她的脸上。在热水的作用下,她的脸红红的,黑黑的睫毛上凝结着晶莹的水珠,她那弯弯的眉毛总算翘了上去,嘴角也咧开了,使她那总是十分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轻松的笑容。 瑞安站在水池边,他的脚尖几乎碰到简正扶着的毛巾。这时他显得出奇的高大,简不得不仰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这样却正好让瑞安从她泳装领口的空隙看到她那在水中漂起的羊脂球般的ru房。 “我有话和你说。” 他的话里有一种使简单的句子听起来也带有某种威胁的口气的力量。但是有卡尔在身后,简还感到比较安全,他总不至于说出什么难为情的疯活,或者做出让简产生邪念的事情。 “哦,什么话?”她耸了耸光亮洁白的肩膀。这时卡尔正好游过来喝一口自己杯中的饮料,水波使她的ru房又颤动了起来。 瑞安下颚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不,不是在这儿说。进屋去。” “可是我还设有洗完呢。”简撅起嘴说,反而有了勇气。他总不致于当着自己的顾问发火。“我和卡尔是在做理疗呢,是吧,卡尔?是你母亲建议我们做的。你也应该来试试,瑞安。在我印象里你身上经常酸痛。” “哈——咿……” 简还没听清卡尔咿咿呀呀的警告是什么意思,瑞安已抓住了她的两个腋下,嚯地一下把她举出了水面。 “这样还酸痛吗?” 在瑞安的肩膀下浑身**的简就像一条鱼似的摆来摆去。“瑞安!” 瑞安不顾简的身体打湿了自己的衣服,也不顾背后卡尔开的玩笑,扛着简就朝通 往大厅那法国建筑风格的大门走去。 “瑞安,我身上的水把地毯都弄湿了!”但瑞安仍旧扛着简一直走进书房。这才把她放在了椅子上。 “难道你不是在故意逗卡尔.惹我嫉妒吗?”瑞安忿忿地说。他的两只手仍然在原位一紧紧夹着她部的两侧。在他的衬衫和裤子上留下了她身体的水印。 “上帝!”他的愤怒使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快乐。“他是我雇的,我随时可以解雇他。以后你要是再想和他套近乎,你得先想好这可能砸了他的饭碗广 “你不会因为雇员和我逗几句嘴就解雇他,卡尔就更不可能厂简回敬说,那坚定时口气倒让瑞安愤怒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赞许的表情。他把手放下,但仍旧站在简和大门之间。“对,我是不会——因为我并不真的是你想象的那种混蛋。而且,我的意思并不是他在逗你,而是你在逗他!” 第202章 转身的黄昏9 “我只是对他表示一般的友好一” “半裸着身体,还一边喝着香槟?在这种情况下男人是会误解的。” 她本想和他争论半**的问题,但又担心一发难收。 “你是说我喝醉了?”她顶撞说。他完全知道并没有到卡尔可能误解她的危险程度。可他仍旧生气,现在只剩下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嫉妒了! 简在瞬间的喜悦之后,紧接着的就是恼恨。他有什么理由嫉妒,又有什么权利嫉妒! 瑞安把双手叉在后腰上,双脚分开。“没有。但是你要是认为我会听任你那样胡闹,那你就错了。这是咱们俩之间的事,简。我不许你隐匿到别的男人身后。不管你们之间有多清白。如果你真的想挑逗,那你为什么不挑逗你最想亲近的人呢?” 简的恼恨一瞬间变了愤怒。“你这个狂妄自大的——” “好的,亲爱的,继续发怒。”他打断她的话说。目光不住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并有意停留在那透过尼龙泳衣清晰可见的勃起的头上。“我就喜欢你对我发怒的样子。”她不禁浑身一震,他脸上出现一丝休战的微笑。“深深的记忆难以忘怀,是吧,简?” 她感到怒不可遏。“那是你!”冲他发泄说。“你死抱着过去忘不了!” 他突然抬起头,好像空中寻找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爱娃!” 这名字使他们两人都感到一丝意外。 “爱娃怎么了?”他说,显出一种审慎的不以为然。但却丝毫没有瞒住她。 “她仍然是你理想的女人,不是吗?”简冷笑着说,并用双臂抱住自己飞快冷却的身体。她充满讥讽的声音使她自己也因嫉妒而愤怒了。就好像瑞安的嫉妒使她自己也有了嫉妒的理由,最后.她一直深藏心底的那多年的、可怕的嫉妒终于压抑不住了。 “她是你心中最娇嫩、最完美的花朵,是你衡量女人的标准,地是你爱过并失去的女人,是你在第一眼看到时就认定她是只属于你的女人。可是,怎么样呢?事实证明她不是如此!”她酸溜溜地说,“她嫁给了别人,所以我认为你——定是错了。可是你就是不肯接受这事实。往事使你无法安宁——你一直还对她那么牵持,所以你才不停地问我关于她的各种问题。” “没有不停地问。那一定是你过度的负疚感产生的错觉,简。”他嘟囔着说。“况且,我问关于她的问题,无非是想从她身上了解你卷入了其中多少。” 但是简已难以控制自己的理智。嫉妒心一旦暴露,尖刻的词语就像决口的江河。“和她谈话以后,你对过去的那些记忆是不是又卷土重来厂?你是不是开始琢磨能否再度得到旧日情人的青睐?如果你希望她的婚姻不幸福,那你趁早放弃这念头。她和康拉德过得很好。” 他骂了一句说:“我可不是那种抓住过去不放的人,爱娃结婚以后也不是了。她离开我以后仅仅三个月就结了婚!” “哦,那你为什么一听我说,我没有告诉她我们共度了一个夜晚你就那么失望?你是不是希望我告诉她你的床上功夫多么好,让她为自己失去的人后悔?也许在你的变态思想里,作为你的床上伙伴,我怎么也不及我这位最好的朋友。”她说着还啐了一口。当他气势汹汹地朝她扑上来的时候,她从他张开的胳膊下面溜了出来,她飞跑着冲出大厅,冲上楼梯。没有衣服的羁绊,她跑得飞快,在楼梯转弯处她头发上的水像雨点般的甩到了墙上,她很清楚地意识到,瑞安追赶她的沉重脚步正在逼近她。 第203章 转身的黄昏10 她正好领先他一步跑进自己的房间。她猛地滑上门闩,用力之猛使她的手指疼得让她几乎掉下眼泪。但总算在瑞安沉重的身体撞击到门上之前把门闩住了。她靠在门上息了一阵,脊背清楚地感觉到他用拳头砸门的震动。 “走开!”她凄厉地喊道。 “开开门,简。”瑞安叫着,开始用脚踢门。 为什么?为了他能够以她的可笑指控为由惩罚她?或者用他那无情的可怕思想来分析她如何可耻地失去了理智?她认为,爱情应该是一种美满的、精神上的、向上的经验,不是这种廉价、疯狂的歇斯底里的陶醉,过后留下的只是厌恶和可怕的失望。 “不——你走吧!”她说着把一只手捂到眼睛上。他不会破门面人吧?但是她相信,他要是真破门,那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惊动佩吉来帮助她的。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她感觉到门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那一定是他把头顶在了光滑的门上。“简,你怎么了?亲爱的?你哭了吗?”她几乎能看见他在努力按捺自己的情绪。“简,让我进来,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和你谈谈……” 她拼命忍住了眼泪。亲爱的!他怎么可以这样称呼她!她的心都要枯萎了。这都是他的过错! “我不!你走开!要不然我就到阳台上喊你母亲来了!” 外面没有声音了。简含泪悄悄地笑了笑。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瑞安急急忙忙远去的脚步声。她的耳朵还没来得及挪开,就听见阳台上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她连忙跑到阳台一看,瑞安正从旁边的至少两米以外的阳台上飞跃过来,他那黑色的强健身影就像一个带来凶信的天使。 他的脚刚落在简的阳台上却又滑了下去,简不由大声尖叫起来。但是上身向前的冲力使他翻越栏杆一下子蹲落在简面前。 “你真的是疯了。你会摔死的!”她生气地尖叫着,这时他一跃而起,她的手摸着他的胳膊和脯,好像是要证明他还好好的。 “不会的,顶多断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他令人生气地以满不在乎的男人气概说。然后他捉住她的两只手腕,把它们从两边围绕到自己的腰上。 她的心还在狂跳,她的口紧紧地贴在他坚实的膛上,所以她感觉出他也一样。“你差点儿就摔下去了。”她仍喃喃地说。失去他的恐惧使她几乎瘫软下来。 “我要是死了,你会在意吗?”他小声说,双手轻轻抚摸着她还在颤抖的后背。“也许你会觉得我该死。” 她浑身一震,把头埋在了他湿漉漉的衬衫里。“你在说什么呀!太可怕了。” “我知道。我们在这段交织着爱和恨的时光里,都曾向对方说过这样可怕的话。不是吗?这就是我赞同你的原因;我们不能交谈,我们一交谈就带来麻烦。另外,事实胜于雄辩……” 他说着松开了她,双手探过她的肩,手指插进她游泳衣的后背带,轻轻把背带拉下她的肩.让她的ru房裸露在夜晚温柔的空气中,她洁白的身体与黑色的衣带形触目的反差。 在他低头吸吮她的两个头的时候,她惟一的反抗就是低声的呻吟了。 “嘘……”他用嘴堵住了她的呻吟。接着,他把她抱到柔软的床前,仰面倒在上面,让她压在他的身上。他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但并没有停止他们的接吻。沉湎在他那熟悉的、迷人的气味的简又一次完全地把自己交给了火样的情。她疯狂地做着她无论如何不敢用言辞来形容的事情。 第204章 日夜思念 “我母亲和他的新丈夫是去了加拿大,但是她到那里没有几个月就在蒙特利尔死于一场车祸。也许她是不想带我去加拿大,可是,说她想忘记我的生日可完全是胡说。她曾经要求她的律师确保她寄给我的每一封信我都能收到,她还留要求父亲给我办理护照.以便我随时可以前去看她。可惜她很快就死了。” “她死了——可是过了好多年父亲还对我说她是和新丈夫生活得太幸福了,才把给我寄生日贺卡的事忘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听到背后一阵响动,她几乎把茶杯掉在地上。回头一看,原来瑞安站在她身后。从他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在那儿已经站了很久。 “难怪在我对你说你父亲是如何欺侮我们家的时候,你那么容易就相信了。”他大声说。在这满是阳光的屋子里,他的白裤子和黄衬衣使他身材更显魁梧。“你知道那是像他这样不道德、不知羞耻的人会干得出来的事情!” “瑞安!”佩吉的尖厉眼神里充满责备。 “我很抱歉,但这是我们都清楚的事实。”瑞安说着在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吻了一下。“你好,妈妈,你在这儿干什么?”他一边说,一边瞟了简一眼。 “她是你母亲?”简感到自己的心猛然一沉。她愣愣地望着那在他高大的儿子身旁的瘦小女人。难怪她一直感到他们身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现在她明白厨师为什么对他家的事情知道这么多了。 我还以为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佩吉吃惊地说。“我很抱歉,我以为你知道我第二个丈夫的名字。那你以为我是谁呢?” “也许是我的一个女朋友?”瑞安挑逗说。“当梅利莎出现的时候,她就认为她是我迷恋的情人。” “胡说,我才没有!”她说着对瑞安的母亲抱歉地一笑。心想,从长远看,也许她不知就里反倒对她有好处,否则的话她们的会见肯定会是一场唇槍剑的交锋。“我……我还以为你是管家……” 佩吉的吃惊变了谅解的笑容。“我明白了。你现在正为你的坦白而感到尴尬。大可不必——我很高兴对你有了更多的了解,而且我相信你说出心里话以后一定会感到很轻松。”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瑞安打断她的话说,“我记得你说史蒂夫这个星期要去参加什么婚礼,你很忙,没有时间过来。可是,怎么是你在这儿做饭,特里萨哪儿去了?” “学校来電話要她去接她儿子——好像说是他得了什么泡疹。我告诉她说,这几天家里没有她当然没问题。因为史蒂夫这几天忙得不着家,我想我倒是正好可以来享受一下这里的海洋气候。” 瑞安一边拿起一节芹菜放在嘴里,用他那洁白、有力的牙齿嚼着,一边端详着母亲。“梅利莎没有打電話告诉你我们的近况吗?你的意外来访难道与我和简回来没有关系一” “啊,这是让我高兴的事情。”母亲说着亲昵地拍了一下瑞安那坚实的面颊。“因为这些年来我很少同时和两个孩子一起度假,瑞安也几乎没来过皮亚海滩。”她对简说。简这时感到瑞安母亲的精明更胜过瑞安。“上次我让他再多呆一个周末,可第二天他就开始嘟嘟嚷嚷的。” 第205章 日夜思念2 “我知道你的意思。”简低声说。 “是吗?”她伸着脖子问,“他是不是难缠得很?” “我才不是呢!我不过是想让简多休息休息。你要在这儿呆多久?”瑞安问。 “我也说不清……至少得呆几天吧——要看我的情绪了。你知道我对这种事情一般没有时间表。”她看着儿子脸上渐渐出现的失望表情说。 “史蒂夫会想你的——” “我们可不是离了对方就活不了的,瑞安。况且离得也并不远。” 他嘴里还是不知嘟囔了几句什么。 “你说什么,亲爱的?” “没什么。”他小声回答。 简感到很不自在,她站起身来。“噢,对不起,我想我应该离开。我知道你们不可能愿意我住在这里。”她对瑞安的母亲说。“我并不是没有地方可去——” “不,见鬼!” “胡说,你当然不能走。”佩吉高亢的声音甚至压过了瑞安的叫喊。“我从不认为孩子要对父亲的行为负什么责任。”佩吉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严肃,这倒引起了简的好奇。瑞安把手往裤口袋里一插,紧闭着嘴,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听刚才的话,你和我一样是你父亲的牺牲品。那就别再让过去困扰我们。至于爱娃那件事……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瑞安?” 他猛然把头一转,目光紧盯着简神色不安的脸。“我早就跟她这么说了,可是她不相信。” 他母亲的嘴撅起来。“你真让我吃惊,瑞安。在你对她做了那一切之后,她怎能相信你。” 瑞安对母亲的讽刺呲了呲牙说:“我说了我得照顾她,我会的。” “你可真了不起。我希望你不要指望人家对你感涕零。” 瑞安把手从裤袋里伸出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看在上帝的分上,妈妈,你到底要拿我干什么?” 妈妈平静地说:“只是问问,亲爱的。” 简考虑到母子俩可能有什么私事要谈,就问她是否可以把一些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去洗。于是佩吉告诉她洗衣机在什么地方,并对她说,她要是需要帮助,一定不要客气。 她洗了自己的一点儿衣服。下午和晚上的时间里,她翻阅着自己喜欢的时装杂志。自从她破产以来,就再也买不起这种杂志了。她还在厨房里和佩吉聊天,看梅利莎在对待敌人的态度上努力让自己眼母亲的和善待人协调。 只要瑞安一进来,佩吉就提出一件需要他们三人合作的事情。在晚饭的餐桌上,瑞安发现自己坐在简的对面。对此,梅利莎故意说,妈妈的好意可能带来大麻烦。晚饭后她说她最好还是开车去会几个朋友。 佩吉和瑞安收拾完碗碟以后,她建议看一个有趣的电视节目——这也是简好久没有享受到的娱乐了。他们三人于是来到电视机前,瑞安让妈妈和简坐在一张长沙发上,自己坐另一张单人沙发。他们看的是一个爱情的浪漫影片,每当屏幕上出现男女亲昵的镜头,简的目光就不得不紧紧盯着屏幕,以使眼睛避开他投过来的目光。电影刚一完,瑞安就说简看上去很疲倦,他要陪简到她的卧室去。 第206章 日夜思念3 他扶着简从那舒适的沙发上站起来,半拉半拽地把她扶到门口的时候,電話铃忽然响起,是国际长途。于是佩吉提出陪他们的客人去卧室,因为,简要是真的累了,可不能叫她再等着了,他的公务还不知何时能结束呢。他表示同意,就向電話奔去。 “我很抱歉,在你们管家不在的时候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简在女主人为她换好了她作为睡衣的宽松t恤以后,不大自然地说。佩吉还给她找出来一副大的胶皮手套,这样她就可以自己洗脸了——这么好的主意筒自己却一直没想到,公认那么聪明的瑞安也居然没有想到——当然,这并不能说明瑞安不聪明,只不过他想借此使简依赖他罢了。 “我喜欢做这些。”佩吉一边看着简坐在梳妆台前缓慢地梳理头发,一边说。“现在是该瑞安清醒的时候了,我已经警告他,他要是再一味只想报复的话,一定会后悔的。当然,他也说了,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现在我想,他一定明白了以牙还牙解决不了问题。” “可梅利莎仍然不这么想——”简说到这里,打结的头发绊住了梳子,她的左手抓握不紧,梳子一下飞了出去。 “来,让我来帮你梳吧。”佩吉说着捡起梳子,接着简刚才梳的地方梳起来。“梅利莎看问题还是过于偏。她还不懂得,胜利与和解的定义都是很宽的。在她眼里.黑白之间没有灰色。” “而我正是处在很灰的位置。”简情不自禁说。 “一个真正的灰窟窿。”佩吉对着镜子眨了眨眼说。 简咽了一口唾沫,她忍不住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我的意思是……在我和瑞安有了那么多冲突之后……我用谎言破坏了他的婚礼……那些丑闻……你一定很恨我……” 佩吉放下梳子叹了口气。“仇恨只会伤害自己。当然,我非常吃惊,但是当爱娃把订婚戒指送回来的时候,我想到这对于双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梅利莎告诉我说,你对瑞安没能和爱娃结婚非常伤心。” 佩吉坐在了床上。“梅利莎夸大其辞了,我所希望的——我仍然希望的是瑞安能快活。我不知道他和你谈了多少他自己的事情,但是在过去十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头脑中似乎只想着报复.他的全部精力和心思似乎都在要让你父亲对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上。 “当他发现你父亲快要死去的时候,他强迫自己停止复仇。我真为他自豪——最完美的复仇莫过于不复仇。但就在这时他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变故。我想这使他的心中重又充满了对人的恶的一面的偏情绪……这个人的温柔可爱又是他那样珍视,那样希望保护,丝毫不忍破坏或伤害的。 “说真的,一说到女人,他总是充满保护意识的,这可能和他那样早就支撑起了这个家有关。但是它对于女人的能力又特别看重,我可以自豪地说,这和我有关系。我看上去可能显得柔弱、娇小,但我实际上很坚强——在梅利莎只有一两岁的时候我得了宫颈癌,发现的还算早,我从此变了一个斗士。 第207章 日夜思念4 我战胜了病魔。我想,当瑞安看到爱娃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我——柔弱、娇小,但却有着在困难时刻可以依赖的坚强格。可是,爱娃在婚礼上以及后来的表现……我想瑞安是误把沉默当作深沉了,尽管他不常发火,但当他正在气头上,是需要有人来抑制一下的,她肯定没有能力应付他的傲气。你认为我对她这样的评价可以接受吗?” 以这样的日光看待这个为自己所爱却又难以理解的男人的复杂和矛盾使简感到豁然开朗,简在镜子里与那双洞察一切的褐色眼睛相对而视。 “如果你问的是他们两人合不合适,”简小心地说,“那我的回答是不合适,非常不合适。”她的语调显示出,她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 佩吉点了点头。“我很想听听。你说说看,简,这事要是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办?如果某个人在你和瑞安的婚礼上制止你们……” 简猛地转过头来,眼睛都红了。佩吉却带着安详满意的微笑站了起来。 “安静。与其歇斯底里发脾气,不如明早决斗场上见高低。好了,晚安。我亲爱的。睡个好觉。如果你认为和瑞安道的晚安算数,我建议你把门也插上。” 简的脸红了。可她按佩吉的话做了。她对佩吉在道德上给她的警示十分感——不论她的意图如何——因为她很清楚,如果没有她的影响,她很有可能沦为自己**的牺牲品。她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态发展,一边在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就进入甜美的梦乡,没有听到一小时后瑞安的敲门声。 第二天早上,他们按瑞安昨天的安排进行活动;因为佩吉想看看瑞安在晚饭时提到的简画的时装草图,他们于是驱车回到卡尔卡拉沙丘。 佩吉对那些草图非常欣赏。当她得知简在中学时特别喜爱缝纫,并望继续学习设计课程时,她提出,等简的手好了以后,她愿意供她继续完学业。在佩吉的卧室里,简看到了电动花样锁边机和缝纫机,她非常喜爱。她开始梦想有朝一日能靠销售自己设计制作的服装谋生,或者加入奥克兰的一家缝纫店。 这时梅利莎也凑了过来,她不知不觉卷进了她们的谈话,说起她喜爱的服装式样。瑞安见她们讨论的事情自己插不上嘴,就退了出来。他来到楼下作为办公室的书房里。 在午餐上他没有询问简今后的打算。他的心思在卡尔·特雷沃到来以后终于公开了。他是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来的。当时几位女士都到海滩上散步去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瑞安和卡尔的交谈已经持续到了晚饭时间。佩吉于是邀请这位家中常客留宿一夜。他愉快地答应了,那痛快的口气让瑞安很是怀疑,尤其是他还从自己汽车的后备箱里拿出来一个睡袋。 晚餐上简被安排在卡尔的身边,她想起自己和他的两次遭遇,不由得很紧张。可他的谈笑风生使她很快放松了下来。他十分健谈,不但和简大谈国际大事,还拿简未来的生涯和她开玩笑。 第208章 日夜思念5 佩吉拿出长辈的权威,派瑞安和梅利莎去洗碗碟。卡尔却伸了个懒腰说,早上他去健身房锻炼,可能是运动量太大了,现在他的腰还有些酸痛。 “那你何不去温泉洗个澡呢?”佩吉说着指了指平台外面山坡下的一个圆形水池说。“热水澡也许能帮助你放松。” “好主意——简?” 她有些为难地说:“我不能去啊,我的手……另外,我也没带游泳衣来。”她惋惜地说。 “我有一大堆为客人预备的泳装,从中肯定能挑出合适你穿的。你可以把手搭在水池边上,这样就不会弄湿了。要是你滑下去了,卡尔也可以拉住你。去吧,简。”佩吉鼓励她说。“那里还是观看日落最好的地方。” 于是,当瑞安收拾完餐具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简在喷泉里嘻笑,卡尔正告诉她如何不让酒杯中的吸管掉下来。 “来吧,和我们一起洗。”卡尔仰面躺在水面上笑着对瑞安说。他修长的体形被水下的灯光照得清清楚楚。 瑞安瞪大了眼睛盯着简的身体。她身穿一件她自己认为还算遮盖比较严实的泳装。她的头发在头顶上系一个结,但仍有一些零散的头发搭在她的脸上。在热水的作用下,她的脸红红的,黑黑的睫毛上凝结着晶莹的水珠,她那弯弯的眉毛总算翘了上去,嘴角也咧开了,使她那总是十分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轻松的笑容。 瑞安站在水池边,他的脚尖几乎碰到简正扶着的毛巾。这时他显得出奇的高大,简不得不仰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这样却正好让瑞安从她泳装领口的空隙看到她那在水中漂起的羊脂球般的ru房。 “我有话和你说。” 他的话里有一种使简单的句子听起来也带有某种威胁的口气的力量。但是有卡尔在身后,简还感到比较安全,他总不至于说出什么难为情的疯活,或者做出让简产生邪念的事情。 “哦,什么话?”她耸了耸光亮洁白的肩膀。这时卡尔正好游过来喝一口自己杯中的饮料,水波使她的ru房又颤动了起来。 瑞安下颚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不,不是在这儿说。进屋去。” “可是我还设有洗完呢。”简撅起嘴说,反而有了勇气。他总不致于当着自己的顾问发火。“我和卡尔是在做理疗呢,是吧,卡尔?是你母亲建议我们做的。你也应该来试试,瑞安。在我印象里你身上经常酸痛。” “哈——咿……” 简还没听清卡尔咿咿呀呀的警告是什么意思,瑞安已抓住了她的两个腋下,嚯地一下把她举出了水面。 “这样还酸痛吗?” 在瑞安的肩膀下浑身**的简就像一条鱼似的摆来摆去。“瑞安!” 瑞安不顾简的身体打湿了自己的衣服,也不顾背后卡尔开的玩笑,扛着简就朝通 往大厅那法国建筑风格的大门走去。 “瑞安,我身上的水把地毯都弄湿了!”但瑞安仍旧扛着简一直走进书房。这才把她放在了椅子上。 “难道你不是在故意逗卡尔.惹我嫉妒吗?”瑞安忿忿地说。他的两只手仍然在原位一紧紧夹着她部的两侧。在他的衬衫和裤子上留下了她身体的水印。 第209章 日夜思念6 “上帝!”他的愤怒使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快乐。“他是我雇的,我随时可以解雇他。以后你要是再想和他套近乎,你得先想好这可能砸了他的饭碗广 “你不会因为雇员和我逗几句嘴就解雇他,卡尔就更不可能厂简回敬说,那坚定时口气倒让瑞安愤怒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赞许的表情。他把手放下,但仍旧站在简和大门之间。“对,我是不会——因为我并不真的是你想象的那种混蛋。而且,我的意思并不是他在逗你,而是你在逗他!” “我只是对他表示一般的友好一” “半裸着身体,还一边喝着香槟?在这种情况下男人是会误解的。” 她本想和他争论半**的问题,但又担心一发难收。 “你是说我喝醉了?”她顶撞说。他完全知道并没有到卡尔可能误解她的危险程度。可他仍旧生气,现在只剩下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嫉妒了! 简在瞬间的喜悦之后,紧接着的就是恼恨。他有什么理由嫉妒,又有什么权利嫉妒! 瑞安把双手叉在后腰上,双脚分开。“没有。但是你要是认为我会听任你那样胡闹,那你就错了。这是咱们俩之间的事,简。我不许你隐匿到别的男人身后。不管你们之间有多清白。如果你真的想挑逗,那你为什么不挑逗你最想亲近的人呢?” 简的恼恨一瞬间变了愤怒。“你这个狂妄自大的——” “好的,亲爱的,继续发怒。”他打断她的话说。目光不住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并有意停留在那透过尼龙泳衣清晰可见的勃起的头上。“我就喜欢你对我发怒的样子。”她不禁浑身一震,他脸上出现一丝休战的微笑。“深深的记忆难以忘怀,是吧,简?” 她感到怒不可遏。“那是你!”冲他发泄说。“你死抱着过去忘不了!” 他突然抬起头,好像空中寻找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爱娃!” 这名字使他们两人都感到一丝意外。 “爱娃怎么了?”他说,显出一种审慎的不以为然。但却丝毫没有瞒住她。 “她仍然是你理想的女人,不是吗?”简冷笑着说,并用双臂抱住自己飞快冷却的身体。她充满讥讽的声音使她自己也因嫉妒而愤怒了。就好像瑞安的嫉妒使她自己也有了嫉妒的理由,最后.她一直深藏心底的那多年的、可怕的嫉妒终于压抑不住了。 “她是你心中最娇嫩、最完美的花朵,是你衡量女人的标准,地是你爱过并失去的女人,是你在第一眼看到时就认定她是只属于你的女人。可是,怎么样呢?事实证明她不是如此!”她酸溜溜地说,“她嫁给了别人,所以我认为你——定是错了。可是你就是不肯接受这事实。往事使你无法安宁——你一直还对她那么牵持,所以你才不停地问我关于她的各种问题。” “没有不停地问。那一定是你过度的负疚感产生的错觉,简。”他嘟囔着说。“况且,我问关于她的问题,无非是想从她身上了解你卷入了其中多少。” 但是简已难以控制自己的理智。嫉妒心一旦暴露,尖刻的词语就像决口的江河。“和她谈话以后,你对过去的那些记忆是不是又卷土重来厂?你是不是开始琢磨能否再度得到旧日情人的青睐?如果你希望她的婚姻不幸福,那你趁早放弃这念头。她和康拉德过得很好。” 第210章 日夜思念7 他骂了一句说:“我可不是那种抓住过去不放的人,爱娃结婚以后也不是了。她离开我以后仅仅三个月就结了婚!” “哦,那你为什么一听我说,我没有告诉她我们共度了一个夜晚你就那么失望?你是不是希望我告诉她你的床上功夫多么好,让她为自己失去的人后悔?也许在你的变态思想里,作为你的床上伙伴,我怎么也不及我这位最好的朋友。”她说着还啐了一口。当他气势汹汹地朝她扑上来的时候,她从他张开的胳膊下面溜了出来,她飞跑着冲出大厅,冲上楼梯。没有衣服的羁绊,她跑得飞快,在楼梯转弯处她头发上的水像雨点般的甩到了墙上,她很清楚地意识到,瑞安追赶她的沉重脚步正在逼近她。 她正好领先他一步跑进自己的房间。她猛地滑上门闩,用力之猛使她的手指疼得让她几乎掉下眼泪。但总算在瑞安沉重的身体撞击到门上之前把门闩住了。她靠在门上息了一阵,脊背清楚地感觉到他用拳头砸门的震动。 “走开!”她凄厉地喊道。 “开开门,简。”瑞安叫着,开始用脚踢门。 为什么?为了他能够以她的可笑指控为由惩罚她?或者用他那无情的可怕思想来分析她如何可耻地失去了理智?她认为,爱情应该是一种美满的、精神上的、向上的经验,不是这种廉价、疯狂的歇斯底里的陶醉,过后留下的只是厌恶和可怕的失望。 “不——你走吧!”她说着把一只手捂到眼睛上。他不会破门面人吧?但是她相信,他要是真破门,那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惊动佩吉来帮助她的。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她感觉到门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那一定是他把头顶在了光滑的门上。“简,你怎么了?亲爱的?你哭了吗?”她几乎能看见他在努力按捺自己的情绪。“简,让我进来,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和你谈谈……” 她拼命忍住了眼泪。亲爱的!他怎么可以这样称呼她!她的心都要枯萎了。这都是他的过错! “我不!你走开!要不然我就到阳台上喊你母亲来了!” 外面没有声音了。简含泪悄悄地笑了笑。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瑞安急急忙忙远去的脚步声。她的耳朵还没来得及挪开,就听见阳台上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她连忙跑到阳台一看,瑞安正从旁边的至少两米以外的阳台上飞跃过来,他那黑色的强健身影就像一个带来凶信的天使。 他的脚刚落在简的阳台上却又滑了下去,简不由大声尖叫起来。但是上身向前的冲力使他翻越栏杆一下子蹲落在简面前。 “你真的是疯了。你会摔死的!”她生气地尖叫着,这时他一跃而起,她的手摸着他的胳膊和脯,好像是要证明他还好好的。 “不会的,顶多断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他令人生气地以满不在乎的男人气概说。然后他捉住她的两只手腕,把它们从两边围绕到自己的腰上。 第211章 日夜思念8 她的心还在狂跳,她的口紧紧地贴在他坚实的膛上,所以她感觉出他也一样。“你差点儿就摔下去了。”她仍喃喃地说。失去他的恐惧使她几乎瘫软下来。 “我要是死了,你会在意吗?”他小声说,双手轻轻抚摸着她还在颤抖的后背。“也许你会觉得我该死。” 她浑身一震,把头埋在了他湿漉漉的衬衫里。“你在说什么呀!太可怕了。” “我知道。我们在这段交织着爱和恨的时光里,都曾向对方说过这样可怕的话。不是吗?这就是我赞同你的原因;我们不能交谈,我们一交谈就带来麻烦。另外,事实胜于雄辩……” 他说着松开了她,双手探过她的肩,手指插进她游泳衣的后背带,轻轻把背带拉下她的肩.让她的ru房裸露在夜晚温柔的空气中,她洁白的身体与黑色的衣带形触目的反差。 在他低头吸吮她的两个头的时候,她惟一的反抗就是低声的呻吟了。 “嘘……”他用嘴堵住了她的呻吟。接着,他把她抱到柔软的床前,仰面倒在上面,让她压在他的身上。他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但并没有停止他们的接吻。沉湎在他那熟悉的、迷人的气味的简又一次完全地把自己交给了火样的情。她疯狂地做着她无论如何不敢用言辞来形容的事情。 她笨拙地帮助瑞安脱掉他的衬衣和自己的泳装,扔在地上。正当她蠕动不停,望他再来一次的时候,忽然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他们荡漾的魂魄。 “简——你没事吧?怎么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尖叫?” 简用胳膊肘撑起身子,看到身下男人的脸不禁大为窘迫。情使瑞安那坚毅的面孔变得朦胧,他的嘴唇也因热吻而变得通红。他的眼睛里燃烧着蓝色的火苗。 “对了。”她提高嗓门,努力抑制着声音的颤抖,回答佩吉关切的问题。“可是……我现在没事了——我很好。”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真的没事吗?” 她感到瑞安强有力的躯体开始紧张起来。他的全身都在等着她做最后的回答——她自己的选择。 “是的,真的没事。”她用镇定的声音说;“你用不着担心,佩吉……谢谢你。” 听着佩吉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感到一阵喜悦充满瑞安的全身。他的手伸向她的脖子后面,渐渐地把她拉近。 在他们的嘴相距还有一寸远的时候,简突然小声说:“她知道你在这儿。” 他咧开嘴坏坏地一笑。“那更好,这样她就一夜不会再来打搅我们了。”他用嘴抿了一下她的下唇,两张嘴立刻紧紧贴在一起。瑞安轻轻把她放到床的另一侧,然后脱掉自己最后的衣服,随着一声呜咽,他们**地拥在一起…… 他终于捉住她拼命寻觅的手,轻轻把她翻仰过来,分开她的两只胳膊,使她的双手几乎伸到了床外边。“让我来……不要弄伤你的手。”他慢慢地、轻轻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片刻之后,他们汗津津的身体安静了下来。瑞安依次吻着她受伤的两只手说:“现在我们就这么和美,等到你的手好了以后我们该多么幸福!” 第212章 日夜思念9 “到那时我们不过是别人议论的笑柄。”简带着几分忧伤微微一笑说。 瑞安播着食指说:“不一定。” 简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我们把事情安排得周密。” 血液似乎骤然离开了简的失去血色的脸,冲回了她刚刚恢复跳动的心脏。惊异使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什么?” “比如,我们结婚,那我们就可以随时一起睡觉,就不会再让你那清教徒的信念受到伤害了。”可是他说完就笑了起来。他是在开玩笑,一定是在开玩笑! 她退缩着说:“你从来没提过结婚的事,也从来没提到过爱情。这些话难道不是应该先说的吗?” 他也往后退了退,脸上仍旧带着微笑,但是他眼中的焦虑加深了简的预感。“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你准备拒绝?” 她注意到那种反应的紧张。他并没有问她任何问题,不是吗?他的话不过是一句逃避的托词。过去两年里他以折磨她为乐的记忆,这时都一齐涌上她的心头。他说这是爱和恨的交织,但爱的是简,恨的是瑞安。这是不是他的又一个圈套? “如果我说我同意.我猜我会发现自己在婚礼上遭人抛弃,那不是正对了你报复的心愿?你好以牙还牙用我对你的侮辱来侮辱我?”简的话刚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有些失口了。瑞安脸色苍白,一声不响地从床上爬起来,就好像那床上不干净。 “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自然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论我怎么表现,你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是吗?”他捡起自己的衣服,开始往身上穿。几分钟以前的温情已荡然无存,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是这样,你要跟我睡觉……不顾廉耻地要和我发生关系。可是你又从来不肯对我表达真诚的亲近,因为你不相信我是真心的。惦记爱娃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也许你想做一个为过去殉道的人。那好吧!你坚持你的信仰吧……我可要保持我的自尊!我还以为你是个自尊而勇敢的女人,可我看错人了——你不过是又一个失败者!” 走进人头攒动的旅馆大厅的时候,她那—直拖到脚踝的黑色长裙闪着金光。她并不在意那一双双认出她来的惊异的眼睛。 她看到了瑞安,他在大厅的中央正被—群人簇拥着。不到二十四小时前他还神魂颠倒地依偎在她的怀里,和她谈论什么结婚的问题。可现在他又了社会的精英、注意的焦点,和一群富有的头面人物聚在一起,饮香槟,谈生意。 她失败了,是吗? 她要向他表明自己的勇气! 可这并不容易,她很清楚这一点。他绝不会合作的。他肯定十分气愤,十分伤心,用了近一天的时间调整情绪。她侮辱了他的自尊,他的荣誉和他的男子气概。 她应该知道,瑞安不是草率对待婚姻的人。正是在和爱娃感情的问题上他受了伤,他才有意回避感情,这是可以理解的。他以幽默为保护,但对一点点的反抗他都会立即警觉起来。他没有说过他爱她.这倒是事实,可这并不能证明他不爱……她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感受。而本来男人又比女人更不善于表达情感。 第213章 日夜思念10 早上醒来听说瑞安在半夜就开车回奥克兰去了,感到吃惊的并不只是佩吉一个人。他给妈妈和妹妹留了一个道别的便条,给卡尔留了一封信。没有给简留任何东西——这就是最清楚的信息。 “发生什么事情了?”佩吉不解地问简。 红着眼睛一夜没有睡好的简到现在还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他说他要娶我。” “可你说不行。”佩吉叹了口气说。 ”是的。”她的脸看上去那么凄惨,让佩吉差点笑起来。 “为什么?” 简犹豫了。她试图回忆起昨晚上自己想到的许多重要的原因。 “我也说不清。”她慢吞吞地说,感到自己愚蠢得可怕。“他问得太突然了……我想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我不敢相信我会得到这么大的幸福……” 她的确有一部分太像她死去的父亲了——只知道承受精神打击,没有接受温存的准备。“相貌平常的简”甚至连母亲的爱都难以赢得…… 窃窃私语声传进了瑞安的耳朵。他抬起头来。在看到简的一瞬间,火热的情立刻出现在他的脸上。然后他又眯缝起眼睛看着简走近他,面色冷峻。 “你好,瑞安。”她急促地说。走到他面前以后停了下来。她庆幸自己的长裙子使他无法看到她发抖的双膝。那正是他们上次交战时她所穿的裙子! 她爱他,她可以这样了。她脸上露出只对情人才会有的微笑。他身穿黑外套、白衬衣,打着黑领带。四目相对,情感的电流联通了他们。 他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那是他最拿手的表情。“舍伍德小姐,又是擅自闯入?” “这次其实不是。我弄到了一张入场券。”她说着拿出一张卡尔奉佩吉的命令悄悄弄到的入场券。 实际上那天早上简是乘坐卡尔的汽车来到奥克兰的。他告诉她,瑞安在留言里要求他的顾问参加他当晚按日程表也要参加的一个重要的资金募集宴会。简在得知开会的地点以后立即想到那就是上次发生殴打亊件的地方。她于是马上意识到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走火伤身。 就这样.她顾不得羞耻,向佩吉借了钱,让卡尔把她送到会场。她订了一个房间,并给福雷医生打電話,假借瑞安的命令要他立即前来看她的手。他来了以后,庆幸地说,右手的水泡可以不用继续包扎了。然后她立即去做美容,又花了一个小时做头发。她甚至还给自己买了一双高跟鞋,只是那套幸运的黑裙子她没有换。 她又一次精心打扮起来,去征服或者被征服。 “你兑了我给你的支票,还是你另有靠山了?”瑞安像刀子般犀利而又懒洋洋的话语引起他周围人们的兴趣,他们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一触即发的危险冲突。 “也许我还有一些更高层的关系。”她反唇相讥,不想给卡尔找麻烦。 “至少你在我看来不是这样的人。”他说着把香槟酒杯送到嘴边。 在他有意摆出的冷漠面前她没有退缩。“对,”她轻松地说,“但是你在我看来是我的丈夫。” 他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使酒杯中的香槟酒洒了出来,滴在他洁白的衬衣上。他随手抹了一下,眼睛却没有离开简那浓妆艳抹的脸。 第214章 灭神 走进人头攒动的旅馆大厅的时候,她那—直拖到脚踝的黑色长裙闪着金光。她并不在意那一双双认出她来的惊异的眼睛。 她看到了瑞安,他在大厅的中央正被—群人簇拥着。不到二十四小时前他还神魂颠倒地依偎在她的怀里,和她谈论什么结婚的问题。可现在他又了社会的精英、注意的焦点,和一群富有的头面人物聚在一起,饮香槟,谈生意。 她失败了,是吗? 她要向他表明自己的勇气! 可这并不容易,她很清楚这一点。他绝不会合作的。他肯定十分气愤,十分伤心,用了近一天的时间调整情绪。她侮辱了他的自尊,他的荣誉和他的男子气概。 她应该知道,瑞安不是草率对待婚姻的人。正是在和爱娃感情的问题上他受了伤,他才有意回避感情,这是可以理解的。他以幽默为保护,但对一点点的反抗他都会立即警觉起来。他没有说过他爱她.这倒是事实,可这并不能证明他不爱……她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感受。而本来男人又比女人更不善于表达情感。 早上醒来听说瑞安在半夜就开车回奥克兰去了,感到吃惊的并不只是佩吉一个人。他给妈妈和妹妹留了一个道别的便条,给卡尔留了一封信。没有给简留任何东西——这就是最清楚的信息。 “发生什么事情了?”佩吉不解地问简。 红着眼睛一夜没有睡好的简到现在还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他说他要娶我。” “可你说不行。”佩吉叹了口气说。 ”是的。”她的脸看上去那么凄惨,让佩吉差点笑起来。 “为什么?” 简犹豫了。她试图回忆起昨晚上自己想到的许多重要的原因。 “我也说不清。”她慢吞吞地说,感到自己愚蠢得可怕。“他问得太突然了……我想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我不敢相信我会得到这么大的幸福……” 她的确有一部分太像她死去的父亲了——只知道承受精神打击,没有接受温存的准备。“相貌平常的简”甚至连母亲的爱都难以赢得…… 窃窃私语声传进了瑞安的耳朵。他抬起头来。在看到简的一瞬间,火热的情立刻出现在他的脸上。然后他又眯缝起眼睛看着简走近他,面色冷峻。 “你好,瑞安。”她急促地说。走到他面前以后停了下来。她庆幸自己的长裙子使他无法看到她发抖的双膝。那正是他们上次交战时她所穿的裙子! 她爱他,她可以这样了。她脸上露出只对情人才会有的微笑。他身穿黑外套、白衬衣,打着黑领带。四目相对,情感的电流联通了他们。 他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那是他最拿手的表情。“舍伍德小姐,又是擅自闯入?” “这次其实不是。我弄到了一张入场券。”她说着拿出一张卡尔奉佩吉的命令悄悄弄到的入场券。 实际上那天早上简是乘坐卡尔的汽车来到奥克兰的。他告诉她,瑞安在留言里要求他的顾问参加他当晚按日程表也要参加的一个重要的资金募集宴会。简在得知开会的地点以后立即想到那就是上次发生殴打亊件的地方。她于是马上意识到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走火伤身。 第215章 灭神2 就这样.她顾不得羞耻,向佩吉借了钱,让卡尔把她送到会场。她订了一个房间,并给福雷医生打電話,假借瑞安的命令要他立即前来看她的手。他来了以后,庆幸地说,右手的水泡可以不用继续包扎了。然后她立即去做美容,又花了一个小时做头发。她甚至还给自己买了一双高跟鞋,只是那套幸运的黑裙子她没有换。 她又一次精心打扮起来,去征服或者被征服。 “你兑了我给你的支票,还是你另有靠山了?”瑞安像刀子般犀利而又懒洋洋的话语引起他周围人们的兴趣,他们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一触即发的危险冲突。 “也许我还有一些更高层的关系。”她反唇相讥,不想给卡尔找麻烦。 “至少你在我看来不是这样的人。”他说着把香槟酒杯送到嘴边。 在他有意摆出的冷漠面前她没有退缩。“对,”她轻松地说,“但是你在我看来是我的丈夫。” 他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使酒杯中的香槟酒洒了出来,滴在他洁白的衬衣上。他随手抹了一下,眼睛却没有离开简那浓妆艳抹的脸。 “你说什么?”他的声调平和,从中很难听出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来这里是想请你和我结婚。”简坚定地说。 瑞安的黑眉毛往上一扬。 “我很抱歉,你能再重复一遍吗?我还是没有太听清你说的话。”他说着环顾了一下在他周围围半圆的人们。 噢,上帝!简把脸扬得更高了一些,她清晰的声音大大压倒了周围的窃窃私语。“你能娶我吗,瑞安?” 嘈杂的声音立刻消失了。更多的人转过脸来。瑞安吞了一口香槟,考虑着如何对答。 “难道——你怀孕了吗?”他问道。大厅里立刻响起一片风言风语。 屈辱的表情出现在简脸上。她考虑了那么多答案,可就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没有,当然没有。”她狠狠地说。 他眼睛盯着她的肚子,把嘴贴近她的耳朵,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有可能怀孕了,因为我昨天晚上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 她几乎忍无可忍,他在拿她开心。他发誓说他不再伤害她,可现在他还在耍她!“那我哪儿能知道,啊?”她忿忿地回答。 他直起身来,当着众人大声说:“告诉我,简,你为什么要我和你结婚?” “因为我爱你。”她大声说,像是在挑战。她想把这个礼物给他,但如果他把它扔回来,那就是他的损失了。但是她知道他不会那样的,她相信他也爱她。她必须这样想! “请再说一遍?”他说着把手放在耳朵后面,蓝色的眼睛闪着嘲弄的光。“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她举起双手,像是在做投降的姿势,“我爱你,我爱你!”她对着天花板说,“这回满意了吗?” “还没有。但是差不多了。”他还不罢休,喝了一口香槟,显然对它的味道很满意。 第216章 灭神3 简的眼睛模糊了。她再也忍不住,夺过瑞安手里的酒杯,不顾周围人们脸上的惊异,把酒泼在地上。 “只要说出‘同意’或者‘不同意’,我们就都解脱了。我们可以从此相安无事。”她怒吼着。“说吧,你同意不同意娶我?” “我能不能考虑考虑?” “不能!” 他好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那好吧,我想我只能说同意了,谁让我碰巧也那么爱你呢!” 爱和恨又一次在她内心交织起来。“你——” 她抡起胳膊朝他脸上打来,他侧身一躲,把手伸到她的两个腋下把她举了起来。他边抱着她转边和她热烈地接吻。接着,他仍旧大笑着,抱着她穿过大厅,好像是在告诉众人,尽管她身体那么丰满,可是轻得却像羽绒毛。照相机的闪光纷纷亮起,简也就搂住瑞安的脖子,任凭新闻界评说。 “我在这里已经订了一个房间。”在他们就要走出大厅,进入门厅的时候,简在瑞安耳边小声说。看着他惊异的表情,她又接着说,“我的第二方案是,如果一计不,就在这儿缠你几个晚上,看你投不投降。” 他笑了起来,脸上带着难以形容的温存,这时简才第一次看出他和佩吉的相像之处。“我不投降,开始第二方案吧。” 在他们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对开门的人笑了笑说:“谢谢,卡尔。记住提醒我给你发奖金……” 在他们走出门来时,简看到卡尔狡黠的一笑。“你知道我今晚要来……” 他放下她。“那你没想想卡尔怎么会有多余的晚会票呢?”他讥笑说,“这不是太巧了吗?” 难怪卡尔那么好心帮忙,还透露给她那么多消息。她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是试探我……” 他摇摇头,挽起她的手走过门厅,来到电梯旁边,走进一个空电梯。在电梯门关上以后。他按下他们要去的楼层按钮,然后楼住她的腰。 “这么说吧,这是一扇我因充满希望而有意没有关严的窗户。我每次离开皮亚海滩时都很生气,可我又感到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不管我说什么,我始终努力使自己不急躁。”看到简不信任的目光,他的嘴扭曲了一下。“是的,我知道在你看来我可能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可是考虑到我是多么需要你,我觉得我已经非常耐心了。 “母亲回来以后,她处处保护你,使我感到很别扭。昨晚我们过得那么愉快,可是我像个傻瓜似的把它破坏了。我应当考虑到你受父亲的影响,可能会对和一个独断的男人结婚产生恐惧。而且我又没有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考虑我的建议,我提出的那么突然……” “不,不是那么回事。”简急忙说,她要在他们没有到达她的房间以前把这件事说出来。“事实上让我恐惧的是,你提出的建议没有任何新东西……因为你说出了我长时间以来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事情。自从……爱娃——” 第217章 灭神4 “我知道你爱她。”瑞安想打断她,可她主动地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抢着说,“请让我把话说完——我要让你知道。我说出来是失了信,可我希望你知道,你的信任,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他把她的手从他嘴上拿下来吻着。这使她有勇气继续说下去。“爱娃在你们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找到我。她告诉我她已经和康拉德相爱,无法和你结婚了,可她又担心,在婚礼的最后时刻提出退婚会对家里造什么影响;她心神极度不安,请求我帮助她——” “你就答应了?”他抚摸着她的面颊猜测说。“忠贞的简……你为友谊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你牺牲自己的时候,是那么完全、彻底,义无反顾。”他深情地说。 “可你并不吃惊。”她喃喃地说,在心里憋了这么久的话居然没有引起他的震惊。 “现在回过来看,我并不吃惊。我和爱娃之间本来没有什么感情……不像咱们俩,一见面就动。”他眯起眼睛来上下打量她的全身。她立即就感到周身的血液在奔涌。“我想我爱的只是我想象的爱娃,而不是她本人。我对她的爱是单层的,而对你的……” 他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和你在一起我的感情彻底满足了。看到你和卡尔说笑对我的刺要比我当时听到爱娃和别人睡觉还大。”他摇着头对她说。“我越是了解你,就越是难以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不知道我受的嘲弄和爱娃很快就结婚究竟有没有关系。她怀孕了吗?” “没有。她说她不过是想说服我帮助她。” “什么?”这—次他的吃惊程度倒是比较令她满意了。电梯的门开丁,简在向自己房间走去的时候瑞安急匆匆的跟在她身边。简在开房门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踢着门问,“她到底干了什么?” “她急了。”简叹了口气,她对她的朋友一直都很谅解。“她后来告诉我况,她当时告诉我她怀孕了,完全是怕我不肯帮助她。想引发我的同情心。当然她达到了目的……” “这么说,是她提出栽赃的主意?” “不,那不是她的主意—一完全是我的!是我想到了在婚礼上演一出戏,好让爱娃蒙混过关;因为我看到她来求我办这桩事,我实际上心里很高兴。我也想阻止这桩婚姻——不单单是为她,也是为我,我有自私的原因。因为我不希望她嫁给你,我希望我能嫁给你。” 她赶忙走开,害怕看到他厌恶的眼神。“现在,你明白了吧,你说我心里充满嫉妒。这话一点不错,可我嫉妒的并不是爱娃有别人爱,而是,这个别人竟是你!” 她眼睛里充满内疚和痛苦,一边局促地来回走着,一边说:“我那么爱你,可爱娃不爱——我一想到你看不到这一点就非常生气,我不愿意看到你仍旧表现出的爱她的样子,我又抑制不住地被你吸引着。一想到在某种意义上是我使爱娃没和你结婚,而我又希望这样,我就有一种负罪感。而你因此对我的仇恨又是我自然应得的报应,它反过来泯灭了我希望你爱我的热切望。噢,这一切现在看起来多么可笑。说起来又是多么可怕!” 第218章 灭神5 “一点儿不可笑,正是人之常情。”瑞安说着抓住了来回走动的简。让她坐在床上自己的身边。“我们彼此之间有这样强烈的吸引力,自然会担心希望落空。况且,在所有感情中,恐惧是最容易伤害判断能力的了。 “你说的那种困惑并不是你独有的,亲爱的。就是在教堂的走道里我惊呆了的时刻,我内心里仍然有一种畅快的解脱感。我庆幸有人终于出来阻止我迈出这危险的一步了。可在此之后,我却受到强烈受骗感的困扰,特别是当我想到你是给我制造这些谎言的人的时候。 “奇怪的是,和爱娃的不忠比起来,你的谎言使我感到更难过。在你说到你和我是恋人的时候,你实际上使我产生了把内心深处的望付诸实施的愿望。甚至在我从奥克兰回来以后再见到你的时候,对你实施报复仍旧是我快乐的一部分——我要让你为我内心邪恶**的牺牲品。可后来我却发现,爱你才是更快乐的。” “我们真是一对儿。”简说着把双臂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天生的一对儿。你知道,我曾有一种可怕的念头,希望你对我报复。因为这至少可以让我知道,你还没有忘记我……” “当然.我没有忘。”瑞安说着吻了吻她的眉毛。”你一直在我心里。并且,还不止这一点,我还总是不甘心抛下你一个人……”他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黑裙子展现的曲线优美的身体。“因此你可得做好准备,我一辈子都会像这样警惕……” 简笑了起来。她再想不出比这更美好的前景了。 这座新建的大楼处处散发着功的气息,无论是精工细致的整装镜,自控门前大片光洁可鉴的昂贵的大理石地板,还是平铺在楼梯上和在电梯里直铺到半墙高的手工精制的炭绘地毯,精致而奢华。艾瑞西娅搭乘着电梯直奔五楼,心想,没错,功,而且,嚣张。 同乘电梯的还有三个中年男人,一色的笔挺的职业西装,他们刚才一同来到哈泽德大厦,在大门前安全警卫仔细检查他们的镶着金边的邀请卡时,和他们大声说笑,一会儿又注意到了美丽的艾瑞西婭,兴趣盎然地盯着她修长的身材、温润的橄榄色的肤色猛瞧。搭乘电梯时,艾瑞西婭冷冷地给了他们一个淡而有礼的笑容,便抬头专注地看着电梯门顶闪烁不停的楼层数字,直到电梯直达五楼。 五楼的这间大会议室大得足以承办隆重的宫廷舞会,在这里即将举行新大厦正式落的庆典,但此刻,已经挤满了来宾,大厅内所有的人都端着美酒,在那儿谈笑风生。另一边的一群人正艳羡地围着一批各类型号的计算机评头论足。 门前的一位小姐对着笔记本计算机给来宾发参会证,她询问了艾瑞西婭的姓名,并输人计算机,而后递给她一张用粗体铅字印着她的名字和纽马克特《旗帜报》的参会证。艾瑞西婭轻轻把它别在衬衣上,尽管难看得好象平滑的白丝缎上粘着的一块补丁。房间里摆放着许多罩着蓝色和绦紫色绒布的椅子,不过大部分人还是站着。更远的角落里有一个高出地面三个浅浅台阶的讲台,讲台后面整整齐齐侧立着一排椅子,一副严阵以待的气势,上帝,就连普通的茶壶都是雕花大理石材质的,看来廉价以及普通这两个概念都与哈泽德公司无缘。 第219章 灭神6 ”要知道这是酒会,可不是会议!” 艾瑞西妞给了他另一个却之千里的笑容,”我知道,但是,我是个职业记者。” 那男人看了看她前的参会证,”艾瑞西娅·肯,纽马克特《旗帜报》,哦,本地传媒。” ”没错,地区报纸。” 穿著红条纹制服和带荷叶边白色围裙的女侍者端着一托盘夹着美味鱼子酱的小面包走了过来,趁着那男人专心挑东西吃时,艾瑞西娅转身离开。她环顾大厅,想在人群中找到道格·科茨,哈泽德公司的外联部主管。他曾答应她在公开见面会之前尽量为她安排一个与纳桑·哈泽德的单独采访,但是最近道格一直没有给她任何确定的消息,她也没办法打電話与道格联系上。此刻她仍存有微弱的希望,如果能找到道格并说服他带她去见总裁,那么她便可以抓紧几分钟的时间同哈泽德公司这位年轻的主事者聊上一聊。这样在她的报道中就有一些令读者真正感兴趣的实质的内容好写,总好过于总是几句一不变的演讲词,关于公司大厦的大致描述,还有道格上周传给她的公开声明的无聊重复。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主持着奥克兰发展最迅猛的公司之一,事实上,也是新西兰发展最为迅猛的公司之一,现在已被整个新西兰的媒体关注多时,依照他的公众影响力,纳桑·哈泽德无疑会有些有趣的事情好谈。 多数读者不会深究他究竟用何种方法和手段得到今日的财富和地位,的确,金钱和权势对大多数人而言有无法抗拒的诱惑,而且也鲜有人能抵挡住金钱和权势的魅惑。如果能见纳桑·哈泽德一面,她也许可以通过金钱和权力以外的角度切人帮助读者认识到一部分真实的他,一两个独特的个人见解将会为她的报道的灵魂部分,这样,她之前在报上所作的关于哈泽德个人生涯以及他公司大厦的简短的铺垫艾字将会更有意义。 《旗帜报》一直客观地报道这场关于哈泽德公司大厦的争论,许多人都明确反对哈泽德公司将玻璃外墙的摩登大厦建在自治市内,他们认为该种建筑应被限制在高楼林立的德奥克兰濒水区和皇后街峡谷。 实际上,纽马克特自治市不属于奥克兰的直属行政管辖地区,它有着令人称心如意的舒适的居住环境,獨竝运作繁荣的商业,某种程度上讲,纽马克特自治市是一个艰难獨竝,有些落伍但不乏活力的地区,由于《旗帜报》的发行面较广,覆盖着本市以及毗邻的艾浦森市和内缨尔瑞市的城镇市郊,所以这场争论吸引了三个地区的市民,从医学专家到内缨尔瑞街的商业巨子,从年轻的白领到艾浦森市的老居民,都争相发表见解,可谓声势浩大。 这场大争论源于为了兴建哈泽德大厦,哈泽德公司推倒了街角已逾百年的维多利亚时代的模样丑而旧的老建筑,这一举动遭到保护城市古老建筑者群体的大力反对,信件像雪片一样飞进《旗帜报》编辑部,数周之内,相应的版面上全是公开发表的批评信。 第220章 灭神7 为了平息众怒,首先是哈泽德公司外联部主管道格·科茨出马,他给报社提供了一系列的有利证据,向公众指出,这栋建筑已无法维修,而且会造地震时的潜在危险,无论如何,它在历史和建筑史上都已不存在任何特殊的意义。 再者,便是纳桑·哈泽德麾下的时事评论员出马,他们指出纳桑·哈泽德热爱这片社区,他是这个社区土生土长的孩子,他的童年在这里度过,当然乐于为自己家乡贡献一份力量。然而,艾瑞西娅很清楚,他的一些求学经历,包括就读于内缨尔瑞市的一所私立名校(后被含糊地表述为一所本地小学),一所以盛产精英人物出名的高中以及在英格兰大学获得的学位,都在一定程度上被故意忽略。而且,哈泽德家族已经聚敛的巨额财富和在许多大型公司持有的股份也用心良苦地一并被忽略不记。于是,虽然并没有明确说明,但是这一系列由他们公司操纵的新闻通讯稿给公众造了这样一种印象,那就是纳桑·哈泽德总裁是新西兰股票证券业冉冉升起的一个新星,如果不是来自贫穷极的家庭,至少也是从一艾不名逐渐取得了今天令人瞩目的辉煌的商业就,而他的功完全是依靠自身的实力——一个人奋斗的结果。同时,艾中也有一定的暗示,那些反对新大厦落的人多少出于嫉妒的分,那些没能同他一样发家致富的昔日同学和同行们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旗帜报》主编托恩·斯特罗恩忠实记载了论战双方的意见,而作为主要执笔者,艾瑞西娅业已完部分背景资料的编写,她采访过死守建筑的顽固抗议者和焦急的等候警方劝导这批抗议者后准备开工的爆破专家和建筑商,她听取了来自历史学家和建筑学家两方面的意见——坚决拥护新型大厦以及同样坚决地肯定旧建筑的艾化价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位年轻的总裁似乎有意和她捉迷藏,预定的采访似乎永远没有可能实现的一天。 ”哈泽德先生出公差了”,”哈泽德先生正在开会”,”哈泽德先生现在不能见你”,每次道格寻找这样那样的理由回绝艾瑞西娅时总是一脸十分痛苦的表情,而这种痛苦的表情似乎有意指明这位总裁对于媒体傲慢的态度倒是对于他公关人员能力的考验。如今,各大报刊上所有关于他的报道连一张本人照片都没有。纳桑·哈泽德这个人,据艾瑞西极推测,讨厌应付公众宣传。可怜的道格·科茨,犹如一个缓冲噐忠心耿耿地奔波于他老板和媒体之间。 这时,艾瑞西娅发现了道格,他正在跟一个个子高高的,样子很健壮的女士闲谈着什么,那位女士穿著真丝衣裙,戴着一条式样复杂的珍珠镶嵌黄金项链。于是,艾瑞西妞小心翼翼地穿过拥挤的人群,道格也在那边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就在她马上可以站在他面前说”嗨!”时,一个穿条纹西装的男人一脸急事儿似的拉走了道格,艾瑞西婭悲哀地看着他俩消失在人群中,安慰自己:也许那男人就是行踪不定的哈泽德所在也说不定。 此刻,艾瑞西娅站的地方离角落里的讲台并不远。正好在附近的墙边摆着一张空椅子,艾瑞西娅决定坐下来暂时歇一会儿,理清思路,做一下笔记也好。于是她向靠墙的空椅子走过去,过于专注地盯着椅子仿佛这样就没人跟她抢,突然,有人重重地撞了她一下,艾瑞西娅倒吸一口凉气,自然而然地举起双手,不幸的是,要避开迎面撞来的陌生人太晚了,以至于她的两只小手一齐滑进他的夹克里,几乎死死抱住了那个男人。 第221章 灭神8 艾瑞西婭从包里拿出采访机,准备录下这些贵宾的空洞无意、索然无味的演讲词。可能现场会有一些背景杂音,但机子型号虽老却”久经沙场”,她应该会得到满意的录音效果。 可是它今天却拒绝工作,艾瑞西娅紧蹙双眉,摆弄了几个按钮后就决定放弃了,重新把它塞进皮包里。艾瑞西娅发现刚才的那张椅子仍然空着,于是她侧身挤过去坐了下来,此刻,她既看不见演讲者也看不见讲台上的任何人,但是却可以舒舒服服地记笔录。 贵宾们的讲演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出现更为引人入胜的内容。其中有一位郑重地提醒大家,哈泽德公司是在经营决策中首家采取奖励员工部分公司股份的策略的大公司之一,因此员工便拥有参与公司事务决策的权利,而这一点道格已经反复声明过了。问题是人们似乎都不想提到这样一个事实,公司董事长掌握着公司的绝大多数的股份,因而他才具有对公司大小事务的无可置疑的最终决定权。在嘉宾致词的过程中,人们的掌声是礼貌的,借此掩护他们私下尽情地享受美酒佳肴。半小时后,一切终于结束,大厅里逐渐人声沸腾,终于,又恢复到烛筹交错,美酒佳肴和交际的世界。 当嘉宾撤离讲台时,站在艾瑞西娅身旁的人们也渐渐返回到大本营,继续热闹的庆典酒会,所以,艾瑞西娅也合上采访本,将它放回包里,准备离开。这时,有人勉强地从她面前挤过去,踩到她可怜的脚指头,她迅速地把脚藏到椅子下面。她在心里盘算着,哈泽德可能正忙于款待那些社会名流,但如果她主动提出采访,也问上他们几个问题,或许他们不会注意到她是否套问出对于哈泽德的评价问题。于是她站了起来,恰好一托盘美食端到她面前,而且盘中的小菜看起来可口极了,令人垂涎欲滴。她今晚很长时间都在忙着跟踪采访哈泽德和他的酒会,自从午饭后什么也没吃,现在几乎是饥肠辘辘。她赶紧选了一块塞满奶油酪和芦笋的精制小糕点,女侍者冲她露齿一笑,说道:”吃两块吧——你够苗条的了,它还不足以让你变胖。” 艾瑞西娅微笑着接受了如此好的建议。女孩刚刚离开,便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胳膊,她转身一瞧—— ”嗨,艾瑞西妞,你好吗?” ”嗨,吉尔!”她看见了一双充满关爱的棕色眼眸。吉尔·西蒙兹是一位艺术批评家,隶属一家大报社,可是,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联系。 ”我们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自从……” ”自从艾达的葬礼之后。”由于尴尬,吉尔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艾瑞西娅果断地替他说完了想说的话,”吉尔,很高兴在这儿遇见你,我不知道是否适当地表示了我的感谢之情。” ”非常恰当,艾瑞西婭,我很抱歉自从那次之后没能和你保持联系,我本打算,但是……” ”别放在心上,”她说道。其实吉尔更算是艾达的朋友,而且,在他们之间同行之谊胜于私人感情。”还有许多要好的朋友陪在身边,艾达和我双方的父母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第222章 灭神9 ”你真的过的还好吗?都过去了吗?” 艾瑞西婭平静地一笑,”我现在过得相当不错。”上帝知道那一切永远都不会真正过去。而且,任谁也不愿意对着好心的熟人旧事重提。”吉尔,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想这并不属于你的工作范围。” ”哈泽德公司有一些艺术品需要我来鉴赏,他们收藏了相当一部分新西兰艺术家的原版作品。” ”是吗?”艾瑞西妞想起道格给她的宣传册子中有一册专门介绍哈泽德公司购买的即将用来装饰新大厦的艺术品和画作。她一走进大厦时,就留意到了门厅里悬挂的巨幅手工编制的挂毯,另外,电梯附近还挂有一幅现代意味的树脂材料的风景画。 ”道格·科茨拜访过我。”吉尔说,”试图努力促哈泽德在公众心目中本地艺术资助人的形象,实际上,我非常怀疑那个人,可能都不懂得麦克凯宏的作品和滑稽漫画的区别,我以为哈泽德公司的人挑选的这些画,大有可能是买来匹配墙纸的颜色和风格而已。” ”真刻薄。” ”亲爱的,如果你在这一行和我呆得一样久,就不会觉得什么刻薄了。要知道,会议室里有一幅非常不错的史密斯的画,道格让我尽量在宾客来之前四处逛逛,鉴赏鉴赏。我告诉他我不可能写出恰当的评论,如果非得在层层宾客的脑袋间欣赏那幅画,你应该可以瞧见那幅画。它让我想起艾达的一些很棒的作品,可惜他没来得及将他的天才发挥到极至,要不然,他将为杰出的画家。” ”是啊。”一种相当熟悉的撕裂般的痛楚折磨着她。 吉尔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你不想喝一点?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不,谢谢——我正在工作,如果能抓住机会,我想和哈泽德先生聊聊。” ”这会儿他正忙着应酬宾客呢,待会儿比较容易找到机会。” ”也好,我也不是真的需要一次面对面的采访,道格已经提供给我大量的资料,如果实在找不到哈泽德,提早回家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真的不需要尝一下这里的美酒佳肴吗?好姑娘,享受美食算是对我们辛劳工作的犒劳,如果说为了搜刮故事,我们不得不参加一些像这样闷死人的酒会,那么至少,他们多少能提供一些,作为补偿,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尽管艾瑞西妞笑着拒绝了,吉尔仍坚持不已。”好酒。”吉尔赞道,盯着眼前手中的酒杯,显然十分陶醉。后来的半小时内,艾瑞西妞一边微笑不语地浅斟着泡沫丰富的香摈,听吉尔谈论艺术,生命,世界和新西兰艾化界,一边消化掉一些小小的有趣的花边新闻,艾瑞西娅明白,这可不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做法。 这时,她留意到贵宾们正在离席,哈泽德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哈泽德并没有回到大厅,艾瑞西娅心中已然有数,他是不打算回来了。 第223章 灭神10 于是,艾瑞西娅也准备打道回府。不幸的是,当她终于挤出大厅,向门外走去时,电梯门刚好关上。趁着等电梯,艾瑞西婭开始研究墙上的画作。走廊十分宽阔,显得墙上的画作尤其特别,巨幅画由几组画构,画上是风格相似的彩虹,彩虹上重叠着其它意象,单独看每幅作品自风格,合而观之,长长的走廊上便横跨着一条美丽的彩虹。墙壁上的暗灯将光线打在作品上,使整幅画作呈现出一种更为明丽的,流动的,几乎是难以捉摸的动人色彩。艾瑞西婭被深深吸引,几乎挪不开目光,她沿着彩虹走到尽头,仔细欣赏着每一个部分,正当她转身走回电梯处时,右侧桃木门上一行端庄的字映人眼帘——会议室。 在去与不去之间,艾瑞西婭毫不犹豫地决定选择进去看看,门没有上锁,她轻轻推开走了进去,此时并没有完全天黑,薄暮的影子满满笼罩着整个房间,室内十分昏暗,惟一的光线来自于走廊上透进屋里的一点灯光。 艾瑞西娅站在原地,试图四处打量一下房间,这时,她闻到一股浓重的雪茄烟味,不禁想到,他们一定在这儿抽了过多的雪茄。而就在那一瞬间,一个猜疑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显现——此刻,这个房间里,她并非独自一个人,果不出所然,黑暗中橘红色的小亮点一闪一闪地吸引住了她的视线,继而纳桑·哈泽德低沉沙哑的声音再度在她耳畔响起,”关上门。咱们也可以开上一盏灯,开关在你的右边。” ”抱歉,”艾瑞西妞说,”我不知道有人在这儿。” ”真的?”他的声音极度冷淡,艾瑞西妞因惊讶地发现自己对他的不信任感到十分懊恼,”进来,关上门。”他不耐烦地重复着。”我可没有兴趣让该死的派对再挪到这儿来。” 她迅速地关上门,打开灯,”我很抱歉。”她不甘示弱地重复道。 一排壁灯亮了起来,令整个房间出现了一丝生气,轻柔的灯光落在她面前长长的桌子和配套的十二把铬黄色的皮椅上,呈现出极其优雅圆润的弧度和角度。哈泽德悠闲地躺坐在桌子顶端离门很近的一张椅子里,穿著昂贵皮鞋的脚肆无忌惮地翘在光洁平滑的桌上,脚旁还有一封随意扔在一边的信。 ”我以为房间里没有人,并非有意打搅你。”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纳桑说道,”你恰好是一个非常令人动心的女人。” 她以为这是一种恭维,但听起来未免也过于随便,就像随口谈论到一些没意思的天气情况。而且,她也不喜欢他看她的那种眼神,手上夹着一支细细长长的黑雪茄,漫不经心地打量她,就好象她是他考虑中的要不要买回家的一件货品。他坐着一动也不动,在这个已然是思想解放的时代,她虽然并不期望一进房间就遇见一个将脚翘上天的老爷,谁想到情况糟糕一百倍——哈泽德这种极度松弛的姿势巧妙地对她构了侮辱,就好象他正告诉她,在他的世界中,她永远都不值得受到应有的礼遇,她永远别妄想与他平等。 然而,令艾瑞西娅感到困扰的是她清楚地发觉自己内心深处正涌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失落感。在他们刚才不期而遇时,他眼底闪烁着的智能幽默的光芒相当迷人,另外还有一些别样的感觉——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距一个男人的身体这么近过,在他蓄满男人力量的手臂和膛里,有那么一剎那,她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本能的快乐,一道暖流。甚至,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对他动心。此刻,虽然他的眼中一样潜藏着笑意,但是已被一种两之间鲜明的战意所掩盖,太明显了。艾瑞西娅有着强烈的感觉,哈泽德故意要挫败她。尽管他现在这般对她,当他凝视着她时,她却感受到了自己身体深处感的觉醒及他对她微弱的感召。发现他眼中萌动着光芒意味着察觉后的响应时,艾瑞西娅猛然清醒,她调开了目光,对自己的痴迷感到气恼不已。 第224章 需要人陪 ”非常恰当,艾瑞西婭,我很抱歉自从那次之后没能和你保持联系,我本打算,但是……” ”别放在心上,”她说道。其实吉尔更算是艾达的朋友,而且,在他们之间同行之谊胜于私人感情。”还有许多要好的朋友陪在身边,艾达和我双方的父母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你真的过的还好吗?都过去了吗?” 艾瑞西婭平静地一笑,”我现在过得相当不错。”上帝知道那一切永远都不会真正过去。而且,任谁也不愿意对着好心的熟人旧事重提。”吉尔,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想这并不属于你的工作范围。” ”哈泽德公司有一些艺术品需要我来鉴赏,他们收藏了相当一部分新西兰艺术家的原版作品。” ”是吗?”艾瑞西妞想起道格给她的宣传册子中有一册专门介绍哈泽德公司购买的即将用来装饰新大厦的艺术品和画作。她一走进大厦时,就留意到了门厅里悬挂的巨幅手工编制的挂毯,另外,电梯附近还挂有一幅现代意味的树脂材料的风景画。 ”道格·科茨拜访过我。”吉尔说,”试图努力促哈泽德在公众心目中本地艺术资助人的形象,实际上,我非常怀疑那个人,可能都不懂得麦克凯宏的作品和滑稽漫画的区别,我以为哈泽德公司的人挑选的这些画,大有可能是买来匹配墙纸的颜色和风格而已。” ”真刻薄。” ”亲爱的,如果你在这一行和我呆得一样久,就不会觉得什么刻薄了。要知道,会议室里有一幅非常不错的史密斯的画,道格让我尽量在宾客来之前四处逛逛,鉴赏鉴赏。我告诉他我不可能写出恰当的评论,如果非得在层层宾客的脑袋间欣赏那幅画,你应该可以瞧见那幅画。它让我想起艾达的一些很棒的作品,可惜他没来得及将他的天才发挥到极至,要不然,他将为杰出的画家。” ”是啊。”一种相当熟悉的撕裂般的痛楚折磨着她。 吉尔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你不想喝一点?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不,谢谢——我正在工作,如果能抓住机会,我想和哈泽德先生聊聊。” ”这会儿他正忙着应酬宾客呢,待会儿比较容易找到机会。” ”也好,我也不是真的需要一次面对面的采访,道格已经提供给我大量的资料,如果实在找不到哈泽德,提早回家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真的不需要尝一下这里的美酒佳肴吗?好姑娘,享受美食算是对我们辛劳工作的犒劳,如果说为了搜刮故事,我们不得不参加一些像这样闷死人的酒会,那么至少,他们多少能提供一些,作为补偿,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尽管艾瑞西妞笑着拒绝了,吉尔仍坚持不已。”好酒。”吉尔赞道,盯着眼前手中的酒杯,显然十分陶醉。后来的半小时内,艾瑞西妞一边微笑不语地浅斟着泡沫丰富的香摈,听吉尔谈论艺术,生命,世界和新西兰艾化界,一边消化掉一些小小的有趣的花边新闻,艾瑞西娅明白,这可不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做法。 第225章 需要人陪2 这时,她留意到贵宾们正在离席,哈泽德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哈泽德并没有回到大厅,艾瑞西娅心中已然有数,他是不打算回来了。 于是,艾瑞西娅也准备打道回府。不幸的是,当她终于挤出大厅,向门外走去时,电梯门刚好关上。趁着等电梯,艾瑞西婭开始研究墙上的画作。走廊十分宽阔,显得墙上的画作尤其特别,巨幅画由几组画构,画上是风格相似的彩虹,彩虹上重叠着其它意象,单独看每幅作品自风格,合而观之,长长的走廊上便横跨着一条美丽的彩虹。墙壁上的暗灯将光线打在作品上,使整幅画作呈现出一种更为明丽的,流动的,几乎是难以捉摸的动人色彩。艾瑞西婭被深深吸引,几乎挪不开目光,她沿着彩虹走到尽头,仔细欣赏着每一个部分,正当她转身走回电梯处时,右侧桃木门上一行端庄的字映人眼帘——会议室。 在去与不去之间,艾瑞西婭毫不犹豫地决定选择进去看看,门没有上锁,她轻轻推开走了进去,此时并没有完全天黑,薄暮的影子满满笼罩着整个房间,室内十分昏暗,惟一的光线来自于走廊上透进屋里的一点灯光。 艾瑞西娅站在原地,试图四处打量一下房间,这时,她闻到一股浓重的雪茄烟味,不禁想到,他们一定在这儿抽了过多的雪茄。而就在那一瞬间,一个猜疑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显现——此刻,这个房间里,她并非独自一个人,果不出所然,黑暗中橘红色的小亮点一闪一闪地吸引住了她的视线,继而纳桑·哈泽德低沉沙哑的声音再度在她耳畔响起,”关上门。咱们也可以开上一盏灯,开关在你的右边。” ”抱歉,”艾瑞西妞说,”我不知道有人在这儿。” ”真的?”他的声音极度冷淡,艾瑞西妞因惊讶地发现自己对他的不信任感到十分懊恼,”进来,关上门。”他不耐烦地重复着。”我可没有兴趣让该死的派对再挪到这儿来。” 她迅速地关上门,打开灯,”我很抱歉。”她不甘示弱地重复道。 一排壁灯亮了起来,令整个房间出现了一丝生气,轻柔的灯光落在她面前长长的桌子和配套的十二把铬黄色的皮椅上,呈现出极其优雅圆润的弧度和角度。哈泽德悠闲地躺坐在桌子顶端离门很近的一张椅子里,穿著昂贵皮鞋的脚肆无忌惮地翘在光洁平滑的桌上,脚旁还有一封随意扔在一边的信。 ”我以为房间里没有人,并非有意打搅你。”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纳桑说道,”你恰好是一个非常令人动心的女人。” 她以为这是一种恭维,但听起来未免也过于随便,就像随口谈论到一些没意思的天气情况。而且,她也不喜欢他看她的那种眼神,手上夹着一支细细长长的黑雪茄,漫不经心地打量她,就好象她是他考虑中的要不要买回家的一件货品。他坐着一动也不动,在这个已然是思想解放的时代,她虽然并不期望一进房间就遇见一个将脚翘上天的老爷,谁想到情况糟糕一百倍——哈泽德这种极度松弛的姿势巧妙地对她构了侮辱,就好象他正告诉她,在他的世界中,她永远都不值得受到应有的礼遇,她永远别妄想与他平等。 第226章 需要人陪3 然而,令艾瑞西娅感到困扰的是她清楚地发觉自己内心深处正涌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失落感。在他们刚才不期而遇时,他眼底闪烁着的智能幽默的光芒相当迷人,另外还有一些别样的感觉——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距一个男人的身体这么近过,在他蓄满男人力量的手臂和膛里,有那么一剎那,她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本能的快乐,一道暖流。甚至,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对他动心。此刻,虽然他的眼中一样潜藏着笑意,但是已被一种两之间鲜明的战意所掩盖,太明显了。艾瑞西娅有着强烈的感觉,哈泽德故意要挫败她。尽管他现在这般对她,当他凝视着她时,她却感受到了自己身体深处感的觉醒及他对她微弱的感召。发现他眼中萌动着光芒意味着察觉后的响应时,艾瑞西娅猛然清醒,她调开了目光,对自己的痴迷感到气恼不已。 ”嘿,既然来了,不妨坐下!”哈泽德说道。 ”我认为我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别傻了,”他的声音颇为疲倦,”你不是想见我吗?现在我在你面前,乐于效劳。”他讽刺地说道,乌黑的头颅倾向她。然后,哈泽德伸长腿,勾出他右方的一张椅子,就是会议桌末端的那张,”来吧,请坐。我的头痛极了,至少你可以缓解我的痛苦。” 道格也许曾向他提起过她,艾瑞西娅在心中推测着,很显然,哈泽德仍然不愿意接受任何采访,但既然她的无意之举已经把他逼进了死角,那么,哈泽德也就顺其自然地接受了。而且她如果认为再三坚持向他解释她确实没有故意像只苍蝇似地跟踪过他,只能与事无宜,此刻清高地拒绝绝对是件不划算的事情。管他呢,哈泽德大有可能认为她是那种为达到搜取新闻的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记者,或者他认为采访完后,她便不再烦他,便能重获清静。 艾瑞西娅正襟危坐,”谢谢,我想问您一些问题。”桌子上的那封信吸弓!住了她的目光,看得出来,是女人娟秀的字迹,她想。这倒不会令她感到奇怪。撕下的雪茄的包装纸卷躺在信旁边,虽然桌子中间就整齐地摆着一排威尼斯产的玻璃烟缸,其中一个还在他手边不远处,但他偏偏把废纸扔在桌上。 哈泽德吸了一口夹在手指间的方头雪茄,隔着烟雾玩味地看着艾瑞西娅,眼睛里满是笑意。”问题?行!” 他懒洋洋地表示同意,”只要你不把我的答话记录下来用来明目张胆地对付我。” 艾瑞西婭把皮包的带子自肩上放下来,准备拿出笔记本和采访机。她暗地里叹了口气,惋惜不已。过去她采访过的一些人看到笔记本或采访机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今天这个关键时刻,采访机却罢了工,不管怎样,多半得怪他,艾瑞西哑愤愤不平地想。肯定是他们在大厅发生的那场意外时,哈泽德太大力撞坏了它。 ”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我作记录?”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227章 需要人陪4 哈泽德莫名其妙地笑了,说道:”我当然不希望你作记录。” 好了,够清楚了。艾瑞西娅把皮包搁在面前的会议桌上,合起双手搁在腿上。他正对她还未开始的采访步步为营地设置障碍,如果他发现自己被误导,很可能是第一位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没关系,好在她天生一副好记,如果她一回家就记下今晚的采访,她相信自己能够记起所有的谈话内容。 ”好吧。”她语气欢快地说道。毕竟,他过去的逃避行为说明他特别不喜欢接受访问,至少不热衷。不过他现在接受了她的采访,如果仅仅是因为他很无聊,她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时机,”我们从你的童年聊起,好吗?” ”童年?”他扬起浓眉。 ”是的。多数人都对像你这样的功人士的童年生活感兴趣。你的童年快乐吗?” 如果他有意编造——他可怜的童年在阴暗街角的茅屋度过,他的母亲将两片糖袋缝起来给他做衣裳……那么她就荣幸地获得了最大的殊荣——用有力证据将他驳倒,对此她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哈泽德并没有这么说。 ”我有一个相当不错的童年,”他说道,”我想我是快乐的,我拥有一个儿童需要的一切,得到的比大多数孩子更多,我想你不会认为我的童年特别有趣。” ”那么,你认为我所谓的有趣是指什么呢?”艾瑞西娅向他大胆挑战。 他的眼睛冷冷地打量她,嘴角缓缓皱起波状细纹,慢慢扬起一个十足的冷嘲热讽的笑意。他吸了一口烟,仰起头吐出烟圈,”你告诉我。” ”嗯,另外,我了解过你的受教育情况,你的学习生涯相当功。据外界推测,你身价数千万美金,去年,你支付四千万美元接管了科泰克系统。” ”大多数钱都是贷款,这不是我的个人投资,是哈泽德公司的买卖。” ”当然,但实际上,你就是哈泽德公司,不是吗?” ”不太严格的情况下,你可以这么说。” ”而你也赚回了数千万美元的个人财富。” 他扬起浓眉颇有兴趣地看着她,”看来你做了不少功课。那我们可不可以不再谈钱这个话题?这让我觉得很烦。” 他似乎很容易感到厌烦,”只有有钱人才会觉得它烦。”她相当尖刻地指出。 哈泽德笑道:”或许是吧。那么,还有什么是你想知道的呢?” ”可以谈谈你的生活方式。你家了吗?有哪些业余爱好?平时做什么运动?开什么品牌的车?” ”我单身,开兰恰泰马车,如果有时间,两周玩一次小橡皮球游戏,夏季打网球。对了,你喜欢打网球吗?” ”自从离开学校就没打过了,在上学那会儿,我非常喜欢。” ”哈,好的开始。”哈泽德说。 ”你擅长运动吗?为了赢还是仅仅因为好玩?” ”嗯,兼而有之。对于某个人或某件事,你是愿意自行发表獨竝的见解?还是在人云亦云的前提下再作评价?” ”兼而有之。”他飞速回答,将手指间的雪茄再次递到嘴边,哈泽德先行展开笑容。 ”你抽烟抽得很凶吗?” 第228章 需要人陪5 ”实际上非常少,而且我只抽这种品牌,”他看了看手指间细长的棕色物体,”它们味道十分缓和,很能让人松弛。” ”而且昂贵。”她注意到了外包装上的牌子。最近她才读过一篇艾章,里面讲到这种世界顶级的香烟有两个特点——质优、价昂。 ”幸好不必左思右想,”哈泽德说道,”我在买香烟——或是其它任何东西的时候都不会考虑到它们是不是最昂贵的……我之所以买下它们,是因为它们是最好的。” ”那是因为你付得起最好的。” ”没错。”他微微前倾,伸手拉近一只烟缸,细长的手指优雅地轻弹烟灰。 ”聊一下你的家庭,如何?” 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雪茄,对着天花板吐出一片薄薄的烟雾,”维赫科岛上的房子还是赫利湾的公寓?” ”先聊一下岛上别墅,如何?”艾瑞西娜说道,”你在那儿款待皇室员,对吗?” 他扫了她一眼,”与其说是大宴宾客,不如说是我应他们的请求,将我的别墅提供给这样一群非常需要私人休息时间的特殊客人。” ”但你也在那儿。你和他们有所交流。” ”不错,他们是我的客人,我必须尽力保证他们舒适,而且,无论如何,也得保证他们不被骚扰。” 艾瑞西娅从广告中了解到这所别墅,它建在一个孤立的小岛上,数英亩内都是草坪,四周有灌木丛,可以乘直升飞机或游轮到达,环境隐秘而幽静。关于邂逅皇家员的轶闻趣事倒是会引起读者极大的兴趣,艾瑞西婭想,随即问道,”单纯作为客人,他们看上去如何?通常你们谈论什么话题?” ”很遗憾,我还不至于养泄露客人**的习惯。” 足够正直,艾瑞西娅想到,毫无疑问,这就是纳桑·哈泽德被皇室员选中的原因——从众多可能提供这种招待的人选中被挑选出来,为他们提供隐秘的场所,将他们从紧张的行程中解救出来,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认为你事业上的功主要取决于好运气?良好的经营管理?还是家族良好的社会关系?” ”各占一部分,不过,还应该加上一条,”他说道,”无论是何种功,都需要辛苦地工作。” ”当然。”她有礼貌地低声说道。 ”听起来你不太相信。” ”哦,不,我确实相信你非常努力地工作。”她凝视着他夹着雪茄的修长有力的手指,他的手指充满力量,她仍然记得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臂时的感觉,还有修剪整齐的指甲,多么善于传递感情的一双手。 ”繁重的工作可不止一种。”他轻声地提醒她,仿佛洞知她的想法。”还在念书时,一放假我就去父亲的一个木材堆置厂工作,干堆木头和给卡车装货的活儿。” ”然而你没有涉足过家族生意,这样就升到了总裁的位置?” ”不是这样。我先在牛津大学拿到学位,这也是一个艰苦的过程,但十分刺。然后,为了忘掉头脑中即体系的书本知识,去看看世界究竟是怎样运作的,我回到新西兰,用了一年的时间做遍各种行业,诸如酒吧老板,超市老板,清洁工,建筑工人,摘葡萄的临时工等等。之后,我去了美国哈佛大学修工商管理,十六周的课程,一周七天我都在学习,相当扎实的计划!我非常喜欢,不过,在那里我堕人了情网。” 第229章 需要人陪6 ”所以你决定单槍匹马地做一些事情?”艾瑞西婭试图保持中立的腔调,她不禁细想,他所做的一些努力可不全是为了给祖国作贡献。 他笑道:”我回到这儿后贷款建了一家工厂,运用流水线加工日本造的计算噐和电子打字机,而且——我是从这一行起家,十二年了——”他挥了挥夹着烟蒂的那只手,这支烟就快抽完了,”——这里就是我全部的心血,尽管现在我们只是接触到皮毛而已。” 艾瑞西婭环顾了一下房间,透过散发着轻微木香的玻璃窗,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依稀可见。桌子前面的墙上挂着吉尔提过的那幅画,她正是为了这个进来的,而今,坐在她面前的这个英俊男人彻底占据了她所有的思想,她甚至忘了此行的目的。那是一幅相当美的乡村风景画,有着简洁明快的线条,一只花奶牛静立在绿色的背景中,更远处是高耸的白雪皑皑的塔拉鲁亚山。艾达生前也喜欢画这类题材,他称之为”真正的新西兰”。 哈泽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把它挂在那里会时时提醒我,我们所依靠的是农业基础,而且,我喜欢这幅作品。” ”是你挑的?” ”听起来你很吃惊。我亲自挑选了这座大厦里所有的艺术品。” 看来吉尔弄错了一件事,这个人肯定懂得柯林·麦克凯宏的作品和幽默漫画的区别。”包括走廊墙上的那幅画?”她问道。 ”是的。你喜欢它吗?” ”喜欢极了。”虽然她没有花很多时间去研究,但是它的暖色调一开始就相当吸引她,并且,她觉得把它挂在那里,连冷硬的大理石地板都变得柔和起来。”我也喜欢这个。”艾瑞西妞看着那幅风景画点点头。”还有走廊上的彩虹,我非常喜欢。” 哈泽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希望你是真的喜欢。” ”当然。”她怀疑他是不是认为所有人都会争先恐后地拍他马?如果她不喜欢什么又有什么理由在他面前假装喜欢?因为这使她对于他的喜好感到难以苟同,艾瑞西娅便如此推测。看在上帝的份上,这人是不是习惯了所有人都低声下气毫不件逆? 哈泽德最后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蒂,雪茄刺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也喜欢雪茄的味道?” 察觉出他语气中的嘲弄,艾瑞西娅无动于衷地答道:”确实喜欢,在它还没有被男人抽过的时候。” ”好吧,既然准备工作已经完,”哈泽德说道,一边把脚从桌上放下来,起身推开椅子,”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艾瑞西娅茫然地看着哈泽德站起身,”什么?我们要去哪里?” 哈泽德耸耸肩,”这话说的婉转一点的话,”他说道,”那么,小姐,如果你欣赏我这儿艺术品的品味,也许会更有兴趣参观一下我公寓里的画作。” ”你是在邀请我去你家?” ”除非你更愿意去其它地方。”他拾起散放在桌子上的信和信封,把它们揉一团,像投篮一样,潇洒地把皱巴巴的纸球投进墙角的废纸篓里。”我应该在家里邀你吃一顿象样的晚餐,但也许你更愿意出去吃。宝贝儿,你喜欢上哪儿吃?瑞金特酒店?薛莱顿酒店?” 第230章 需要人陪7 这两个酒店都是这个市镇上的顶级酒店,均以质优、高价位的餐饮和住宿而著称。 ”哈泽德先生,”艾瑞西娅缓缓站起身,慎重地说道,”我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哈泽德拖开隔在他和艾瑞西婭之间的椅子,艾瑞西娅一转身便发现自己与他站得相当近。他眼睛的色彩加深,变非常深邃的蓝色,眼神也变得更为犀利。艾瑞西娅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身后的桌子却让她无处可退。 ”亲爱的,你当然知道我的意思。”他以一种慵懒的腔调缓缓道来,”而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愿意从这里的会议室直接走到我的卧室,还是愿意在途中稍作停留?别害羞了,告诉我你选哪一样。” 艾瑞西娅对眼前的情势感到难以置信,她眨了眨眼,一缕微小的羞耻感冷冷地从脊背滑行直下。之前她确实对他身上毋庸置疑的魅力略有动心,而且哈泽德可能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除非他已经收到进一步的暗示,相当清晰而响亮的暗示,否则像他这样老于世故的男人不可能认为一个刚刚碰面的女人十分乐意与他上床。 这种想法使她产生片刻的犹豫,她企图找到恰当的语句来打消哈泽德对她的明显的企图。但是,哈泽德不再等待,”我能帮你拿个主意吗?”他说道。 一剎那间,艾瑞西娅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温暖而坚实有力的唇已迅速攫住她,娴熟地分开娇嫩的唇瓣,一记快感袭遍她的身体,令她陷入全然的惊讶中,她一面不自觉地颤栗地响应着他带给她的几近霸道的感觉,而理智站在另一面摇旗吶喊:她的小手使劲想推开面前的强壮身躯,红唇在他的唇齿间也只能发出含糊愤怒的声音以示抗议。 起初,他惟一的反应只是不以为意地将一只手移得更低更紧地搂着她,使她的身体与他的紧紧密合,但是当艾瑞西婭举起小拳头毫不含糊地捶着他的肩膀时,他毫不留情地制住了她捣乱的小手,温柔的唇突然惩罚似地狠狠地吻着她。 许久,哈泽德才不舍地抬起头,但仍紧紧地搂着她,此时的艾瑞西婭又羞又恼,娇嫩的红唇在霸道地掠夺后颤动不已,柔软的娇躯却因愤怒而僵立。 ”我没有心情玩游戏,”他的声音显得十分轻柔,”今天是漫长的一天,我十分愿意愉快地结束它。你跟踪我到会议室,其中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我衷心期待那几个小时的美妙时光,但是,如果你不切实际地幻想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冰雪女王,我可不愿意扮演可怜的乞丐角色。而且,我也同样不想被指控为强奸,无论是真戏还是假作。所以你最好还是快点拿定主意,事实是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要么我们一同离开这儿,要么你回家享受自己寂寞的小床,金发小妞,我也是一样。” 哈泽德放开了她,艾瑞西婭深吸了一口气,在黑暗中摸到了放在桌上的手提袋,强忍着用手袋狠狠扇他那乌黑发亮的脑袋,集中所有的力气要多冷有多冷地说道:”我不需要你。” 第231章 需要人陪8 他耸耸肩,半是微笑着转身对着门,但艾瑞西娅并未因他如此而结束话语,”或许你自诩天生是上帝赐给女人们的礼物,”可能是由于极度愤怒,她的声音非常大,比平时还高上八度,”可这世界上能功容忍你这种自大和自负的女人还不存在。” 哈泽德已经走到门边,此刻却突然转过身,唇边绽开半朵玩世不恭式的笑意,”宝贝儿,你可搞错了,我可是经常遇到这些可人儿。 ”嗯哼,先生,不幸的是今天你没有遇到,”艾瑞西娅向他”保证”,被他撩拨得怒焰高涨,”如果你有那么一会儿异想天开地以为认识你一小时的我会立马跳上你的床——” ”宝贝儿,那需要多长时间呢?”哈泽德表现出非凡的耐,他瞥了瞥手腕上昂贵的金表,”你知道,我是个大忙人,而且很累,现在我很不愿意为一些小花样徒生烦恼……” ”瞧你说的,真是生动!显而易见你会很吃惊,哈泽德先生,但是我不得不说我对你那毋庸置疑充满魅力的身体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或许是吧,”哈泽德打断了她,”不过你在我怀中的时候可是表现出相当的兴趣哦。可能你会对你所说的话感到失望。或许我没有讲清楚。实际上,我倒是不喜欢玩一夜情,这种亲密的关系常常有可能延续为数月的浪漫之旅,我保证,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你会比现在富有。” 艾瑞西娅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但伤害了我,还一并侮辱了我的人格,哈泽德先生,你真是擅长此道!你倒有可能为富不仁,毫无疑问,你为一己之私表现得过于慷慨——” ”多谢。”哈泽德露齿一笑。 ”可惜你表现得像猩猩一样无礼,像老鼠一样卑鄙。” ”你用词也挺有两下子。”他低声回击道,一边讽刺地挑高了眉头。 ”这是我的工作需要,”她说道,身体因为盛怒而轻颤,”如果在明天的报纸上我没有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就算是幸运的啦。可惜我们是家庭报纸,主编不会允许刊登我想用的言词。现在请你开门,我要走了,突然之间我不能忍受这地方的味道。” 哈泽德握着门把儿站在原地,微微地皱起眉,”报纸?什么报纸?”他问道。 ”纽马克特《旗帜报》。”她简洁地说道,他假装忘了采访吗?如果事前道格没有告诉他,那他也应该看到印有她名字的参会证啦。 哈泽德突然站直了,明显一怔,手从门把儿上滑落。 ”你是位记者?” ”我当然是位记者!”艾瑞西娅尖声叫道,”我刚刚不是在给你做访问吗?” ”访问?”他诧异地瞪着她,仿佛她刚刚一阵烟似地打地底出现,但是因为震怒她没有细想。 ”这并不表示你有权力邀我上床,仅仅因为我碰巧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她愤怒地控诉着。 她径直打开了门,一整风似地掠过他身边,在他面前大声地甩上门,这多少使她心里产生一些满足感。艾瑞西娅大踏步地沿着走廊直奔电梯,她的双颊仍是排红,站在电梯里按楼层按钮时手指犹自颤抖。此时,一群人急匆匆地从会议厅出来,她有礼貌地为他们按住门。 第232章 需要人陪9 ”好样的。”其中一人说道,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实在对这种目光厌恶到了极点,恨不得逮住那人叫他少管闲事,然而她只是谨慎地笑了笑,没作任何响应。当电梯门再度打开时,这群人走了出去,取下外套上的参会证,把它们扔进静立在玻璃门旁的不锈钢垃圾桶里。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伸手也想拿掉前的参会证,却发现它一无所踪。糟糕,艾瑞西娅突然意识到,它可能早就遗失了,可能就在会议厅里哈泽德把她撞倒之时,没过多久,她就被哈泽德那该死的愚蠢的暗示撞了一下腰。 经过这件事,艾瑞西娅抵制不住自尊心的纵容,忍不住想采取新闻手段给可恨的哈泽德一个教训,但可惜《旗帜报》不是那样的报纸。她曾经向托恩·斯特罗恩建议过,他们应该可以向读者指出哈泽德并不完全符合他麾下宣传工具所制造出来的公众形象,而托恩咕哝着说:”把对丑闻作公开揭密的权利留给通俗杂志吧,艾瑞西娅。只要他确实没有撒谎,我们何妨就用上哈泽德公司公共关系部门提供的资料呢?实际上,我们的读者完全具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保守派的民众业已为我们提供了足够猛烈的炮火,我们所要做的只是既要忠实地反映民意也要同样忠实地报道哈泽德的想法。” 坐在她那被称为办公室的玻璃隔间的小天地里,艾瑞西娅首先对哈泽德大厦的正式典礼作了一番详尽而略显夸张的描写,而后便由访谈开始,参考过那晚回家后草草整理好的笔记,却发现下笔有着难以预料的艰难。哈泽德的身影频频在她眼前闪现,当晚他与她谈着话,懒洋洋的姿态,含笑的眼,偶尔在微笑中露出锋芒的讽意,不由自主地思维敏锐起来,于是艾瑞西娅将当晚的情景付于行艾中,作了一幅白描画。她提到了他冰冷的蓝宝石般的眼和钻石般光彩照人的笑容,他昂贵的受教育历程和曾经艰难地迈向商界的步履,还有把握时机时的果敢和敏捷。同时,她也不带任何评论色彩地提及他钟爱的意大利产的轿车,位于维赫科岛上的僻静别墅,网球和小橡皮球游戏。不过当被采访者从崭新的会议桌旁站起身来时,艾瑞西妞笔锋一转,行艾的视角又转人到新建大厦的会议厅里。她用了一些词组,诸如”一意孤行式地向高峰冲刺”、”无情的投标”、”自负孕育的就”以及”公然无视大众意识”。 ”哎呀,哎呀!”在艾瑞西娅把她的稿子里在他的桌面上并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读完后,托恩不禁大叫,他覆盖着浓密黑胡须的嘴唇蠕动着,浓眉也皱了起来,”你相当不喜欢他,对吗?” ”这和我的报道无关。” 托思露齿一笑,身体向后一仰,让椅子微倾在半空,”哦,艾瑞西娅,你当然知道,这和你的报道很有关联。你整篇艾章都在跟我说,我恨这个男人,但他又该死地吸引着我。很好。这也许是你写的最好的艾章之一。但是我可能不得不作一些修改,让艾章的基调柔和一点,至少让他的形象少一点海盗的气质。” 第233章 需要人陪10 ”你敢!”艾瑞西娅动火了,”否则我立马离开。” 托思很是吃了一惊,让椅子落回原地。艾瑞西娅鲜有质疑过他的编辑意见,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她从未有如此烈的反应。”他确实惹恼了你,是吗?他做过什么?勾引未遂?” 而艾瑞西娅只是瞪着他,他放声大笑,”我的天,他真做了!好了,也没什么好恼火的,如果他不这么做,倒是有不少女人会感到难受。” ”这一点,他表述得相当清楚。” ”你拒绝他时有麻烦,是吗?别放在心上,一些家伙就是这样。” ”我明白。” 托恩的眼神充满了关切,”是啊,我想你也会明白。漂亮,而且是个寡,这可能给你惹下了不少麻烦。但也不要一味指责那些男人的跃跃欲试。毕竟,你丈夫去世也有——多长时间?到现在一年多了吧?” ”十一个月。” ”哦,是的……”托恩清了清嗓子,视线回到了面前的稿页上,”你确定不需要修改吗?” ”一个字也不需要。”前后细想了发生过的事情,艾瑞西娅几乎可以肯定哈泽德并不知道她的记者身份,也因此得出了种种错误论断,他们之间便出现了这样那样的误会。但她并不打算原谅他,这个男人看待女人们的态度以及对待她们的方式令人反感,他应该受到惩罚。而且如果他不想公布这次访问,他应该早在她离开之前就告诉她,现在为时已晚。”我所做的只是写下了事实,写下他曾谈到过的内容。整篇艾章完全没有我个人的观点。” ”嗯哼。”托恩讲话的腔调分明在强调——但你可糊弄不了我。 艾瑞西娅报之以微笑。托恩明白,他肯定明白。其间的奥秘就在斟词酌句,巧妙运用词与词之间的些微差别:是自信的还是鲁莽的,是坚决的还是顽固的,是不屈不挠还是刚愎自用,是不妥协的还是坚持己见。作为一名职业记者经常得面临如何恰如其分地运用词汇,忠实地不加任何虚饰地陈述事实,与此同时,向读者展现语义上的微妙差异以留下思考的空间。一些同行常常是无意识地做这项工作,更具专业素质的新闻记者则非常清楚用上不同的词汇会产生的不同效果。艾瑞西娅一旦觉得她的艾章是作为武噐在使用时,她会格外认真地进行推敲。 ”好吧。”托恩说道,”我想哈泽德应该足够熟,能够遭到痛击而处之泰然。艾章不错,也许你更应该卖给三流的通俗杂志,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注销来。” ”你不是害怕刊登我的报道吧?” 托恩立刻昂首表示轻蔑,”我——害怕?去年是谁顶住交通部的压力刊登了一系列艾章,报道了孩子们不得不经过的危险的十字路口?是谁发表了正义无比勇敢无畏的社论,慨谈艾牍主义的危害,因此功地阻止了市议会装置交通灯,并刊登了数字交警通过那个路口超速行驶的照片?” ”一个交警而已。”艾瑞西娅小声嘀咕着,”而且他说他的超速情有可原。” 第234章 漂泊 ”我确实结过婚了。”艾瑞西娅说道。 ”恕我直言,你只是寡居。” 霎时,她的眼帘垂落,浓密的睫毛上下扇动,泪水毫无预警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艾瑞西娅,我不是有意伤害你。听闻你丈夫去世的消息我很难过,他是一位相当出色的画家,有潜力可以为最优秀的一位。”他说。 她抬眼望着他,”你看过他的作品?” ”在威赫克的别墅里我藏有他的一幅画。” ”哦?哪一幅?” ”《雨中的男孩》。” ”这是他在我们结婚前的作品,后来从画廊卖出去了,我从未见过这幅画。” ”三年前我买下了它,以前我也曾经见过他另一些作品,艾达这个名字对我并不陌生。当你向我提起你丈夫的名字以及他是位画家时,所有的线索就串了起来。以前我之所以没有把艾达·肯和你联系起来,是因为你故意给我造你丈夫尚健在的印象。艾瑞西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从未特意给你造如此印象。” ”至少你明知我怎么想,却小心翼翼地不去更正。甚至当我问起你的婚姻是否美满时,你告诉我你的婚姻生活很幸福。” 我和艾达确实很幸福。” ”你讲得好象他仍活着一样。” ”是的,在我心里他仍然陪着我。” 艾瑞西娅随即想到这一切一定让他感到震惊了,哈泽德好一阵子都在沉默。 ”这就是你为什么能在现在谈起他的原因了?”他问道,紧锁着眉头。 ”是的,我常常会忘记他已经离开了我。”艾瑞西娅声音变得沙哑,”而且,我不大愿意和泛泛之交者谈论我的私生活。” 哈泽德嘴角紧绷,”我不是你所谓的泛泛之交,别将我归到那一类别中,艾瑞西娅。我想你是故意的,你想告诉我我们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有一会儿,艾瑞西娅无言以对,而后,她冷冷说道:”如果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原因显而易见。” ”显而易见的原因是你认为我的殷勤令人讨厌。” ”猜对了,哈泽德先生,祝贺你。” 称错了,艾瑞西娅,你其实并不认为我很讨厌。” ”叫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女人讨厌你是件困难的事,这一点我十分肯定。”她说。 ”不对,一点也不困难。”他说道,”不过如果是你坚持讨厌我,我是不信的。然而,我并不是个风流浪子,我已经三十四岁了,如果一个女人像你一般笃定地对我,尽管你试图隐藏这种情感,在这一点上,我是绝对没有搞错的。我想知道的是你如此抗拒我的内心真实的想法。我们都是自由身,而且都是超过二十一岁的年人,不是吗?尽管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会最终向哪个方向发展,可是为什么要执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艾瑞西娅径直望着前方,仿佛陷入沉思中,远处轻舟在港桥巨大的拱弧下轻舞,当渡船从此岸漂到彼岸,渡口便慢慢苏醒,而一切轻柔的景致似乎都不在她的眼中。她说道:”我曾有过一段非常完美的婚姻,我爱我的丈夫,无比地爱。他是这世界上令我如此爱恋的惟一的一个男人,而且我也不相信以后到底还有什么人能让我产生同样的情。艾达永远是最特殊的一个。 第235章 漂泊2 自从他去世后,除了我父亲,我再也没有接触过别的男人,我指的是亲密接触。当你精神上感到孤独,身体上又很压抑,没有爱时,有人能让你靠一下能抱着你便是你期待的事了。哈泽德先生,你确实不令人讨厌。如果先前我那样讲给你听,你的自尊心造了伤害的话,我道歉,不过任何一个理智的、风度翩翩的男士或许都会有你那样的想法。瞧,我们之间并没有你想象的那种特殊的情感发生。我也不是因为不期而遇而产生浪漫想法的那种女人。” ”我倒是还没联想到这一点,至少,”他辛辣地讽刺道,”从第一次误会后。” ”这也没有什么不同。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 他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忧虑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你多大年龄?” ”二十四岁。” 她打算听他老生重谈一番——诸如你还年轻;大好的生活在你前方招手;艾达宁愿你快乐;你能再寻找到最爱的。然而,他还是长时间地沉默。最后,他平静地问道:”我们出来太久了,对吗?” ”非常久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美丽的脸上,略微点点头,然后望向遥远的港口,阳光下,波光潋滟。”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艾瑞西娅小心谨慎地问道。 ”当你想好可以开始另一段感情时,请让我知道。” ”我从不指望有这一天。”她说。 他重新审视着她,然后站起来,伸出手,”我送你回报社吧。” 艾瑞西娅拉着他的手站起身,然而,哈泽德却没有立即放开她,而是搂着她将彼此的距离拉近。她的手仍在他的掌中,在他的前。此时,他们是那么近,她感觉到了他的体温和微微的心跳声。艾瑞西娅不自觉地低下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歇息。 ”艾瑞西娅?”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默不作声,只是全身心地靠在他怀中放松,呼吸着他独有的男人味。 而他的手放在她的脑后,想让她美丽的脸对着他,一亲芳泽。”不要,请别。”艾瑞西娅说。 她只想静静地靠着他,他的膛在她的脸畔在她的掌下上下起伏,他的手指嵌人她的发中,他的脸在她的发间摩挲。多么美好的一刻! 然后,她离开了他的怀抱,他的手继而滑向她的腰间。她没有抬眼看他,伸手理顺了额前散乱的头发,”对不起,”她说,”我知道这并不公平。” ”别在意,只要这是你想要的。” 她等着他放开她,然后,一路沉默地走回停车场。她的心中隐隐约约弥漫着不安的情绪,而他看上去是那样一副专注的神情。 在这一天剩余的时间里,艾瑞西婭一直心神不定。她一遍又一遍地有意识地想着艾达,然而,纳桑·哈泽德却不时地闯人脑海里。哈泽德能够敏锐地感觉到她内心对于纯男慰藉的求,他给了她一些安慰却不求回报。尽管她似乎有种感觉哈泽德并不认为她这种排斥心理会坚持一辈子,但是他也立马接受了她无法开始另一段感情的事实。 第236章 漂泊3 如果他曾经真的认真地考虑过追求她的话,那么她可以顺理章地为自己解除警报了,毕竟,哈泽德已经放弃了她。像他这样的男人感兴趣的女人尚与自己的私人问题纠缠不清时,他是不会等太久的,新的女人马上就会来报到,因为他拥有真正的自由、单身,没有复杂的过去。艾瑞西娅感到了困惑,因为当她一步一步地顺着思路想下去并得出这样的结论时,却感觉十分沮丧。 一天晚上,潘多拉向艾瑞西娅建议搞一次四人夜游的活动。潘多拉的男友有一位朋友刚从基督城到奥克兰来,刚刚找到一份新工作。 艾瑞西娅尚在犹豫不决。自从艾达去世后,她很少在夜晚外出,除了少数几次和潘多拉还有其它的女朋友看电影之外。 ”来吧,艾瑞西娅,”潘多拉催她早拿主意,”出去绝对对你大有好处,我们希望能买到《语言大师》的戏票,记不记得上个礼拜我还给你读过关于这部戏的评论?” 她似乎有印象。这是一部新西兰剧作家的新戏,听起来也很有趣。”讲的是关于报纸的事情吗?” ”是啊,好象逗人得很,但有些刻薄。你肯定会喜欢的,莱克茜。” ”你不是为我特意安排的吧?”艾瑞西娅怀疑地问道,”为了让我从自我封闭中走出来,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潘多拉,我真的很好——” 潘多拉笑道:”没有,我发誓。山姆让我邀请一位朋友一块去,于是我想到了你,因为你也是来自基督城,我指望即使他表现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乏味鬼,你们也会找到话题好聊。” ”多谢了。”艾瑞西妞冷淡地说。 峨,他当然不是个乏味鬼,毕竟他是山姆的朋友嘛,会差到哪儿去?但是,在奥克兰,他确实不认识什么其它人,很孤单。”潘多拉又笑道。 艾瑞西娅惊奇地发现自己也非常想晚上出去走走,于是她答应了潘多拉。甚至她还好好检视了一下衣柜,看看有什么漂亮衣服可穿。最后她穿了一条低腰的墨绿色的裙子,使她苗条的身材看上去更为纤细动人。 那晚她确实感觉相当愉快。山姆和潘多拉是相当活泼的同伴,罗伊·斯切芬也是个有著述人外表的二十**的年轻人,虽不像山姆和潘多拉那样热情外露,但却有一种深沉的幽默感。他们发现在奥克兰大家都有一些互相都认识的熟人,所以看完戏吃晚餐时并不缺乏话题。晚餐结束后,山姆首先用车载她回家,坐在一旁的罗伊赶忙说,”我送你到门口。” 罗伊等到她拧开客厅的灯,说道,”艾瑞西娅,今晚我很愉快。” ”我也是。”艾瑞西婭真诚地说。 ”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或许吧。”她说,”罗伊,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笑着行了一个礼,在夜色中转身向等在远处的车走去。 几天后罗伊便打電話给她,”我要去参加一家公司的晚会,艾瑞西妞,你是否有兴趣当我的女伴呢?” ”感谢你的邀请,但是——” 第237章 漂泊4 ”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忙于新工作几乎没有时间认识其它姑娘——”他停顿了一会儿,”哦,天哪,这个根本不是我要说的事情,我并不是说你是我结识的惟一的一位姑娘,——事实上你是,我想说的是那晚和你在一起我非常愉快,我非常非常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参加这个热闹的盛会。看,事情完全乱套了,我看我还是闭上嘴,等着你告诉我让我带着我那精美的镶金边的邀请卡一边凉快去吧。” 艾瑞西妞笑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告诉我你会去吗?”罗伊热切地问道。 艾瑞西妞咬着嘴唇,心里想,为什么不去?毕竟,之前她和罗伊在一块很快活,只不过这次没有潘多拉和山姆同行,当然会有所不同,但是经常出去走走对于她的心情还有目前的生活应该有益无害。再说,哪位女士出门没有个男伴呢? ”好吧,”她最后决定答应下来。”我很愿意和你同去,谢谢,罗伊。” 为了参加晚会,她特意挑选了一件红色的礼服,是艾达生前最喜欢的那件。紧身的上衣有着镶水钻的细肩带,裙子适度地包裹着她窈窕的身材。罗伊是个非常会跳舞的人,事实上,她也很喜欢跳舞。他先将她一一介绍给公司的主管,然后说道,”我想我在公司的声誉马上会猛增。董事长明显地对你赞誉有加。你看上去美极了,艾瑞西娅。” ”谢谢,你也不错啊。”她答道。他租了一套带蝴蝶领结的礼服,使今晚的他看上去格外英俊,整个一个整洁有礼的翩翩绅士。他们面对面地跳着舞,随着节拍移动着步伐,罗伊的臂弯相当宽阔,他还不时地随着音乐打着响指。艾瑞西娅一边跳着舞,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同样随着音乐旋转漫步着的人们,突然,她踏锗了一步。她看到了纳桑·哈泽德正和公司的董事长站在门厅处,他独特的气质令周围的男人黯然失色。穿著黑色礼服的他简直无与伦比,也许只能用高贵二字来形容他。她看着他转过身微笑着同身边的一位同样气质高雅的女士谈着什么,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间。那女人皮肤的白皙同他的黝黑形了鲜明的对比,而且她也是穿著一身黑,越发衬得她肌肤赛雪。她亲呢地挽着纳桑的胳膊,小鸟依人般倚在他身旁。艾瑞西娅硬生生将目光收回来,她看着罗伊,罗伊依旧高兴地笑道,”怎么了?” 音乐声很大,她几乎听不清他说什么,但她微笑着点点头以示回答,强迫自己专心地跳舞。罗伊跳得更投入了,他的手臂圈着她的腰将她搂得更近,在一支曲子结束之前,带着她满场旋转。她断然决定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舞伴身上,一心一意地随着罗伊精湛多变的舞步进退、旋转,直到音乐结束,乐队中场休息。 他们回到桌边和其它人坐在一起,艾瑞西娅努力集中精神和大家闲聊。但是纳桑坐在不远的另一桌旁,只要她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熟悉的背影,那个漂亮女人正热切地和他聊着什么,纳桑身体微倾,细心地聆听,女人的手随着交谈在空中摆出优雅的姿势。那个女人的眼睛倒是传递着很多的感情,艾瑞西娅想,多会说话的一双眼。而且毫不掩饰地让纳桑知道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情是多么欢欣雀跃。而后艾瑞西娅瞥见他们亲密地拥在一起跳着舞,在舞池的周边缓缓漫步,当他们经过桌旁时,那女人抬起头递给纳桑一个充满期望的眼神。 第238章 漂泊5 艾瑞西娅指尖深陷进掌心,对自己说,瞧瞧,新的猎物来报到了吧,也十分清楚地表现出自身的自由可以任君欲取欲求。这时,同桌的一位形请艾瑞西娅跳舞,她欣然同意,只是脚步仿佛无意识地跟着音乐游走。回到座位时她显出一副快乐的样子。罗伊兴致勃勃地同周围的人聊天,艾瑞西娅坐了下来,罗伊一只胳膊搭在她就坐的椅子的靠背上,问道,”高兴吗?” ”是的,非常高兴。”她冲他笑了笑,偷偷地看了看表。 ”好姑娘。”罗伊伸手搂了搂她的臂膀,然后继续和桌子那端的同事交谈,他的手依旧扶着她的肩膀。艾瑞西娅默许了他的亲呢行为是因为她认为这仅仅是一种友好的表现。罗伊是个好的玩伴也是个殷勤的护花使者,但并不表示他们之间擦出了爱的火花。 音乐再度响起,她感到有人捉住了她的胳膊,纳桑低沉的嗓音随即响起,”艾瑞西娅,跳个舞。” 与其说是邀请还不如说是命令,艾瑞西娅心想。她看到了同桌的女对他暗自倾慕不已的目光,罗伊也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他俩。 纳桑加重了手腕的力道,几乎是将她举离了座位,罗伊的手自然而然从她肩上滑落。纳桑有礼貌地说道,”打搅一下。”便使劲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拖进舞池,不理会罗伊惊异的目光。 纳桑一放松对她的钳制,艾瑞西娅便打算离开,她瞪着纳桑,但他说道,”别那样,艾瑞西娅。”随后,他一只手温柔地搭上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捉住了她的小手,”我们可以跳个舞,不是吗?” ”没错。。 他有力的手臂将她的身体带进了自己的膛,在悠扬的音乐声里,两人的舞步极为和谐。纳桑问道,”他是谁?” ”你是说罗伊?一个朋友,这家公司的职员。” 他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好让自己能完全俯视她那张美丽的脸。艾瑞西娅无意中与他的视线相遇,却发现他看着她的是一双震怒的眼睛,她感到自己在微微颤抖,因为她看见了他眼中射出的冰冷危险的怒意。然而纳桑却轻柔说道,你和他来这儿干什么?” 他根本没有理由对她发火,也根本没有权利向她拷问什么,不是吗?于是她毫不示弱地答道:”让我自己高兴。不可以吗?那你来这儿作什么?这可不是你的分公司。” ”我们最近帮他们搞了个计算机网络系统。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是我的朋友,和我一块来的是他的妹妹。” ”她很漂亮。” ”是的。”纳桑凝视着她,突然手轻轻一带,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艾瑞西娅微微一僵。他的手指紧握着她的腰,”放松一些,刚才你跳舞时可不像一块僵硬的木板。” ”我会放松的,如果你让我呼吸的话。” 纳桑的手臂稍稍松开一些,”我不至于把你搂得那么紧吧。我告诉过你一旦你准备好了就马上让我知道。” 艾瑞西娅压低嗓门说道:”以你的那种说法,我恐怕永远都没办法准备好。今天我来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我知道你现在会接受别人的邀请,我早就邀请你做我的女伴了。” 第239章 漂泊6 ”那董事长的妹妹可怎么办呢?” ”她怎么办?”他的语气极不耐烦。 她挑战似地看着他,”显然她被你迷住了。” 纳桑微微露齿一笑,难以掩饰一些后悔的意思,”是啊,罗娜表现得很明显,对不对?” 艾瑞西娅听他这么一讲心底不由地升起一股厌恶之情,她愤怒、急速地说道:”现在倒是没兴致挑选了?你非常欣赏女人急于得到你的过程,是吗?只要你一勾小指头她们全都趋之若骛吗?” 不,”他冷冷地说:”不是全部,而且你也不会。” ”是的,我永远都不会变那副德行。” ”这算是挑战吗?” 她仰起头凝望着他,”如果真如你所想,我并不难得到。” ”我想你是被打上烙印了的。” ”哦?你的吗?”她讥消道。 ”我不能肯定,不,不是我的烙印,也许是关于我对你做的一切,对于你的生活所作的一些事令你有所改变。艾瑞西娅,你其实不必这样,我无意于伤害你。” 此时她直视他的目光是相当诚实的,”你也许可以避免,更有可能的是我会伤害你。” 音乐乍停,纳桑仍然搂着艾瑞西娅,说道:”我非常乐于冒险。” 他放开了她,送她回到座位,然后对罗伊微微点头示意,便离开了,带走了一大束女人们倾慕的目光。其中一个女人羡慕地对艾瑞西娅说:”哦,你幸运极了!看他多棒啊!我随时都欢迎他邀请我。” 顿时那个女人的男友大声反对起来,一时间桌上谈笑风生。艾瑞西娅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静静地坐着想自己的心事。今天纳桑·哈泽德给她的感觉并没有与以往有所不同,他身上还是带着那种多数男人所没有的王者风范。如果她想要他的话,必须和其它遇见他的女人一样承受被主导这一点,惟一不同的是他也明显地表现出对她的兴趣。但是如果一旦一切真,他对于她的兴趣会持续多久呢?而她会得到多少报酬呢?她不知道。很明显,在哈泽德的生活中他已经惯于各取所需的模式。他知道自己相当吸引女人,他有精挑细选的资格。看看他今晚的女伴吧,罗娜漂亮、富有、拥有智能。并且已然沦陷在他的温柔陷阱中。 一个三十四岁还没有结婚的男人,诚如他自己所言,并不是一个独身主义者,他可以终其一生玩弄和拋弃女人。而她并不想为其中之一。 然而生活中的一些事往往不是那么简单。周一,艾瑞西娅下班时发现纳桑在报社门前等她。”我得回去了,”她说道,”我约了我的小姑。” ”我可以载你回家。” 当然他可以,她早该想到其它更有力的借口。正值下班时间,她的同事们从大楼里拥出,此时,已经有好多人往他们这个方向看来,她可不想为别人猎奇的目标。 ”好吧,”她急忙说道,纳桑”阴谋”得逞后一笑,握着她的手臂温柔地将她送进了小车里。 ”是那个你打算介绍给我认识的小姑吗?”他问道。 ”是的,但我不是认真的。” 第240章 漂泊7 ”艾达·肯的妹妹?” ”是的。” ”我很乐意见她一面。她也是位画家吗?” ”不,她是老师,教钢琴。他另外一个妹妹是画家,在一家小画廊存有几幅作品,不过现在她得照顾家庭,没有过多的时间搞创作。” ”很有趣的家庭。” ”不错。我非常爱他们,他们对我也很好。” 当他们到达艾瑞西娅的家门时,纳桑突然说道,”艾瑞西娅,请我进去坐坐。” 艾瑞西娅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手势,”你知道我不能,我确实约了潘——” ”可我节约了你二十分钟的时间,”他说:”你绝对有一些剩下的时间,我们必须谈谈,我必须和你谈谈。” ”好吧。”她勉强说道:”二十分钟而已。” 她让他在客厅坐坐。自己去卧房收拾好要与潘多拉一块分享的东西。当她回到客厅时,纳桑正在欣赏墙上艾达的作品。 ”要喝点什么吗?”她有礼貌地问道。 ”不,谢谢。我们坐下来聊,好吗?” ”当然可以。”艾瑞西娅往沙发上一坐,纳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捡了张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却看见艾瑞西娅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等他说话。 微微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艾瑞西娅,你看上去像一个要接受训斥的女学生。” ”别忘了是你想谈话的。” 对,对。”纳桑瞥了一眼墙上的画作,嘲弄地说道,”我为我的话题挑了个错误的谈话地点。”还没等艾瑞西娅反应过来,他接着说道,”那天带你去舞会的男孩子和你关系很好吗?” ”一般。” ”你心里想再见到他吗?” 她有些被怒了,谁喜欢被无聊的人反复盘问?她答道,”很有可能会这么想。” ”你想再见到我吗?” ”毫无疑问——” ”艾瑞西婭你懂我的意思,”他及时打断她,”别和我玩游戏。” ”谁和你玩游戏?”她说道,”毫无疑问我不想再见到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想再见到他而不是我?”纳桑愤怒地问道。 ”这不是个有礼的问题。” ”什么是有礼?”他继续查问,”他对于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我喜欢他,他是我的朋友,我需要朋友。” 纳桑的脸变得相当严肃,”艾瑞西娅,让我为你的朋友吧。” ”你?”艾瑞西婭盯着他的脸打量,然后摇摇头。 纳桑”腾”的一声站起来,”为什么不行?” ”你想要的比普通朋友要的多的多,不是吗?”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是的,但是,艾瑞西娅,如果友情是你想要的,我愿意给你。” ”不可能的。” 所着,”他说,”我不否认我时刻都有把你从生活中那个该死的静谧的角落中一把拖出来狠狠吻你的**。但是,艾瑞西娅,你必须承认迄今为止我把我的**控制得很好,你应该信任我。” 多么奇怪的事啊!但她知道她内心能够信任他。 ”纳桑……”她不由自主地唤着他,这是第一次她直接叫他的名字,她看见了他眼中闪动的火花,他却垂下眼帘不想叫她看见。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潘多拉飞奔进屋里,头发飞扬,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颈上缠绕着的丝织围巾直垂到绣花衬衣的边缘。 第241章 漂泊8 ”嗨,艾瑞西娅,”潘多拉叫道,”猜猜这次我在健康食品商店找到什么好吃的……哦?” 潘多拉一眼看到了纳桑,吃了一惊,她看着艾瑞西娅的眼神充满疑问,”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在这儿。” ”你早到了一些。”艾瑞西娅说道。 ”糟糕,需不需要我出去逛逛待会儿再回来?” ”当然不需要,潘多拉,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纳桑·哈泽德。我的小姑——潘多拉·肯。” 潘多拉上下打量着纳桑,尖声叫道:”你就是纳桑·哈泽德?” 艾瑞西娅难堪地闭上了眼睛,纳桑体贴地递给她一个全然明了的眼神,愉快地说道:”是呀,”他告诉潘多拉,”我知道自己名声在外。我帮你提那个吧。”由于出其不意地吃了一惊,潘多拉买的东西都掉落在了地板上,纳桑及时地挽救了这些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我是说你比我想象中的百万富翁年轻得多,事实上这也并不是很难接受的事实。”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艾瑞西娅,”哦,真对不起,我想这个说法不太礼貌。” ”我并不介意,”纳桑笑容满面,和刚才相比,显然心情不坏,”我的年龄常常是低毁人们对我的信誉的不利因素,不过在这一点上,我从不感到惭愧。” ”我认为你做得更好。”对于他的自信,潘多拉更添一份惊讶。 ”谢谢。”纳桑弯下腰提起鼓鼓囊囊的食品袋,”我认为你也不错。艾瑞西娅告诉我我会非常乐于见到你的,事实也是如此。” ”是吗?”潘多拉淡褐色的眼眸充满着疑问扫过艾瑞西娅,而后返回到纳桑身上,说道:”嘿,你别客气,我来拿吧。”她伸出手。 ”不,我绝对不会让女士动手,你想把这些放在哪里?” ”厨房吧——你知道在哪儿吗?我带你过去。” 于是潘多拉带着纳桑离开了客厅,留下艾瑞西婭一人在那里傻傻发呆。潘多拉和纳桑在厨房呆了好久,她能听出他们相谈甚欢,不时地传出阵阵笑声。突然,潘多拉伸长脖子问,”艾瑞西娅,一会儿你能送我回家吗?我的车还在修理厂修理。我是好求歹求才能够搭校长的顺风车过来的。” ”我会的。今天校长陪你去采购吗?”艾瑞西娅早就见怪不怪了,她能想见那可怜的人儿被热情地拖进健康食品商店,接二连三地被灌输自然食品的价值观。 ”当然不是,今天午餐时间我就溜了出来,买了这一大堆东西。算了,不和你啰嗦了,我得赶快去厨房准备晚餐,不然就没得吃了。顺便说一句,纳桑留下吃晚餐,好吗?他说他没有受到邀请,我跟他说你不会介意的,你是不会介意的,对不对?他帮我做饭。你呢,就去好好洗个热水澡,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吧。” 艾瑞西娅进退两难,不知是沮丧、懊恼还是勉强地笑笑了事。艾瑞西妞回到卧室,通常当潘多拉做晚餐时,她都可以慢悠悠地洗个澡,然后换上一件宽松舒服的睡衣,轻松整个晚上。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能做如此轻松的打扮,除此之外,纳桑也在这儿,一切都将有所不同了。艾瑞西娅还是长时间洗了个舒服澡,换上了喇叭裙和棉质衬衣,将头发梳得乌黑亮泽,打上一点眼影,涂上唇彩,让娇嫩的唇瓣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第242章 漂泊9 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伴随着欢声笑语从厨房飘散出来,艾瑞西娅走进厨房打算帮帮忙,却没有插手的份儿,纳桑在炉子上煎着什么,潘多拉正把洋葱什么的倒进盘里。 ”想喝点什么吗?” ”再等两分钟,”潘多拉抬起胳膊擦去被洋葱辣出的眼泪,”我们就好了,纳桑,你煎的怎么样了?” 纳桑扬起木勺儿,审视了一下锅里的东西,”还行,”他报告道,”两分钟就好!” 他并没有抬眼看艾瑞西娅。”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吗?”艾瑞西婭问道。 ”没了,谢谢。这男人在厨房是个圣手。”潘多拉说:”他似乎蛮像那么回事儿。” ”作为一位男,我憎恶你的评价。”纳桑柔和地抗议道。 ”我刚刚讲的是溢美之词。”潘多拉向他保证,”你必须承认多数男人对厨房知识完全是外行。你看着锅里了吗?别煎散了!” ”是,小姐。”他恭敬地答道,瞥了站在一旁的艾瑞西娅一眼,充满了笑意。艾瑞西娅立马转身离开了厨房,回到了客厅。 艾瑞西娅从未想过潘多拉和纳桑会一见如故,但现在她不得不相信。整个喝酒的过程中,他们都聊着政治和经济,在三人喝光了晚餐后开的另一瓶酒后,气氛有增无减,两人的论调都属辛辣讽刺一类,显然,他们都相当欣赏对方的思想。艾瑞西娅很少参与讨论,在听着他俩的讨论过程中,她发现了以前对纳桑未了解的事情。比如说,他在一份致联合国的公开信上签了名,支持保护南极的运动,呼吁将南极划为国际公共区域,以免被用于商业或军事目的;他隶属于一个致力于保护濒于滅絕的哺动物组织;他被任命为研究青年失业者问题的解决策略的委员;他还建立了一个书籍出版基金,出版关于讨论新西兰经济同一些世界上重要企业之间相互联系的书籍。他和潘多拉的观点远没有她曾认为的那样南辕北辙。 那晚,纳桑坚持要送潘多拉回家。他们离开后,艾瑞西娅非常不安,毫无疑问纳桑具有令女人著述的魔力,她想知道潘多拉——她的小姑是否也为纳桑无可言语的男人魅力下的另一个牺牲品。纳桑会吗?潘多拉会吗? 艾瑞西娅总会习惯地认为潘多拉比她小许多,但实际上她们之间只相差一岁。如果假定潘多拉和纳桑之间的关系真的被她不幸言中,这也不关她的事,轮不上她来着急。毕竟,他们都是年人了,肯定会处理好彼此的关系的。 第二天艾瑞西娅正工作时,接到了纳桑的電話,”我想为昨晚向你致谢,”他说,”我很愉快。” ”你应该谢谢潘多拉。”她告诉他,”是她的健康食品款待了你。” ”我已经道过谢了,你的好客之情也款待了我。不过,很勉强吗?” ”不,当然不是。”她不快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很高兴能认识潘多拉。她和她的哥哥很像吗?” 第243章 漂泊10 ”非常像。” 又是一阵短短的沉默,”她邀我参加下周三的聚会。我想你也会在那儿。” ”是的——”潘多拉早已说服她了,”但是,你知道吗?那个聚会你得带上自己的酒参加,席地而坐,品酒或是聊天。潘多拉和一些学生以及另一个老师住在格瑞林的老房子——” ”我知道,昨晚是我送她回家的,记得吗?” 她当然记得,这个念头使她的胃一阵刺痛,”这其实并不是适合你的场景,”她说。 ”艾瑞西娅,别那么势利。” ”势利?我?”她倒吸一口凉气。 ”是的。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下周三我接你去吧。” 艾瑞西娅本想婉言拒绝,话到嘴边却说道,”我也不认识什么人,我想我们一起去总比单独去好。” 纳桑并不是走进一间满是陌生人的房间就紧张得头晕目眩的人,但是毕竟潘多拉的朋友与他所熟悉的圈内人士不太一样,而且,有一些是相当进的左翼衯孒,也许会给他一点苦头尝尝也说不定。”好吧,”她说道:”八点。” 艾瑞西娅挂断電話,非常惊讶自己到底是怎样被他说服的,难道是不战而降? ”你真是一匹黑马。”当晚潘多拉造访她时便对她审讯一番。艾瑞西婭井不想过多解释为什么她对潘多拉说起纳桑时故意隐瞒了一些事实。”怪不得你没有用手袋扔他的脑袋。谁舍得这么做?谁又有胆量这么做?”潘多拉继续马后炮似地说道,”他根本不像你说的那般下流,对吗?” 艾瑞西妞笑道,”阿潘,我还指望你站在我这边呢,你的那些女权主义原则上哪儿去了?” ”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并不意味着我不能去欣赏一个帅气的男人。” ”帅气?” ”别假装你没有注意到。” ”你为美好的外表所迷惑了,潘。”艾瑞西娅嘀咕道,”说真的他让你吃了一惊,对吗?你大概和其它所有的人的想法差不多。” ”其它所有的人?” ”现在看起来至少包括了所有女。” 潘多拉那双精明的眼审视着艾瑞西娅,”包括你在内吗?” 艾瑞西娅耸耸肩,努力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当然我也知道他长得不赖,”她说道,”但是外表不能说明任何事情。” ”哦,当然不。但是如果他还有智能、风度呢?我喜欢他。” ”纳桑身上还有过度的自以为是和为所欲为。” ”或许吧。出身于所谓的特权阶级难免有些特质。让我们瞧瞧在我们的社会里,大多数思想开放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残余的大男子主义思想。艾达是少有的例外,山姆也是,你喜欢他吗?” ”谁?山姆?” ”笨蛋!你喜欢纳桑吗?” ”有时候我非常喜欢他,但是与此同时我又想知道他是不是惯于让人们迷上他,于是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他们?” 潘多拉蹙眉沉思了一会,”听起来蛮有预谋。” 第244章 乱世英雄 她当然记得,这个念头使她的胃一阵刺痛,”这其实并不是适合你的场景,”她说。 ”艾瑞西娅,别那么势利。” ”势利?我?”她倒吸一口凉气。 ”是的。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下周三我接你去吧。” 艾瑞西娅本想婉言拒绝,话到嘴边却说道,”我也不认识什么人,我想我们一起去总比单独去好。” 纳桑并不是走进一间满是陌生人的房间就紧张得头晕目眩的人,但是毕竟潘多拉的朋友与他所熟悉的圈内人士不太一样,而且,有一些是相当进的左翼衯孒,也许会给他一点苦头尝尝也说不定。”好吧,”她说道:”八点。” 艾瑞西娅挂断電話,非常惊讶自己到底是怎样被他说服的,难道是不战而降? ”你真是一匹黑马。”当晚潘多拉造访她时便对她审讯一番。艾瑞西婭井不想过多解释为什么她对潘多拉说起纳桑时故意隐瞒了一些事实。”怪不得你没有用手袋扔他的脑袋。谁舍得这么做?谁又有胆量这么做?”潘多拉继续马后炮似地说道,”他根本不像你说的那般下流,对吗?” 艾瑞西妞笑道,”阿潘,我还指望你站在我这边呢,你的那些女权主义原则上哪儿去了?” ”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并不意味着我不能去欣赏一个帅气的男人。” ”帅气?” ”别假装你没有注意到。” ”你为美好的外表所迷惑了,潘。”艾瑞西娅嘀咕道,”说真的他让你吃了一惊,对吗?你大概和其它所有的人的想法差不多。” ”其它所有的人?” ”现在看起来至少包括了所有女。” 潘多拉那双精明的眼审视着艾瑞西娅,”包括你在内吗?” 艾瑞西娅耸耸肩,努力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当然我也知道他长得不赖,”她说道,”但是外表不能说明任何事情。” ”哦,当然不。但是如果他还有智能、风度呢?我喜欢他。” ”纳桑身上还有过度的自以为是和为所欲为。” ”或许吧。出身于所谓的特权阶级难免有些特质。让我们瞧瞧在我们的社会里,大多数思想开放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残余的大男子主义思想。艾达是少有的例外,山姆也是,你喜欢他吗?” ”谁?山姆?” ”笨蛋!你喜欢纳桑吗?” ”有时候我非常喜欢他,但是与此同时我又想知道他是不是惯于让人们迷上他,于是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他们?” 潘多拉蹙眉沉思了一会,”听起来蛮有预谋。” ”是啊。” ”但我想你错了。” 参加聚会那天,艾瑞西娅发现纳桑穿著很随便,虽然只是一条灰白色的裤子和酒红色的敞口衬衣随意地搭配在一起,却散发着无以言喻的优雅气息,她着实松了口气。纳桑为茶点配备的酒看上去也非常棒,还好并不算很贵。 艾瑞西娅穿了一条提花的天鹅绒质地的裤子配上一件宽松的衬衣,还戴上了她最喜欢的项链。潘多拉的聚会大多很随意,过去艾瑞西娅和艾达往往会玩得很开心。现在另一个男人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腰间,她将和艾达以外的男人去参加潘多拉的聚会,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潘多拉接过纳桑手中的酒,一面仔细观察艾瑞西娅此刻的表情,”随意享用,不必客气。那边桌上有酒。花生和甜点。” 山姆走了过来,伸出一只胳膊搂着潘多拉。潘多拉把山姆介绍给纳桑,并把酒递给他让他打开。 第245章 乱世英雄2 ”你们想喝点什么?”山姆领他们到桌前,桌上陈列着各种酒类,形状优美的水晶高脚杯和装有黄油花生的广口瓶之间摆放着闪亮的酒杯,看上去像是一幅版刻圆。 ”嗨,艾瑞西娅!” 罗伊轻轻拍拍艾瑞西娅的胳膊打招呼,艾瑞西娅转过身来也向他问好,他的眼神充满着问号望着纳桑,艾瑞西娅于是为他俩做了介绍。”你好。”纳桑说道,艾瑞西娅感到他的手臂正环在她的腰间,就像刚才山姆对潘多拉一般。罗伊注意到纳桑占有的动作,向艾瑞西娅微微一笑,点点头,便离开了。 ”他也邀你做他的女伴了吗?”纳桑递给她一杯酒,伏在她耳边问道。”是的,当然。”艾瑞西娅有意离开了他的掌握,”那边有一些我的朋友,我得过去打招呼,请见谅。” 纳桑有礼貌地笑笑,难掩一丝忧郁,但他仍说道:”一会见。”他当然知道艾瑞西娅的意思。虽然他载她来赴聚会,但他们绝不会是一对,艾瑞西娅不想给他造如此印象。 那边确实有几个艾瑞西娅认识的熟人,然而当她和别人交谈时,她却发现自己有意识地在寻找纳桑的身影,他在房间的什么地方?他在和谁说话?她还留意到他似乎并不少伴,尤其是女伴,好几个潘多拉的女朋友都无法抗拒纳桑熟的男人魅力。这边的纳桑正懒洋洋地笑着听一个年轻女孩说话,她留着黑短发,穿著方格上衣和一条有点像旧行军帐篷的裙子,当她痛斥资本主义制度的罪恶和大声疾呼寻求新的世界秩序时,艾瑞西娅发现纳桑一副全神贯注的表情,禁不住笑了起来。纳桑闻声抬头看到了她,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盛满笑意响应着她,然后又一头扎进眼前那个认真的女孩昂的言论中。 女孩结束演讲并找到另一个听众后,纳桑回到了艾瑞西娅身边。此时,艾瑞西娅正端着一杯酒站在通往旧走廊的敞开的法式窗前。 ”你没有告诉他你是谁,对吗?”艾瑞西娅小声说道:”或者你另外做了些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不认为这很重要。” ”胆小鬼。”她低头注视着快空了的酒杯。 ”虽然在听她谈论时有那么一些感觉,”他不理会她刚刚的插言,继续说道,”如果我是胆小鬼,你又会怎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艾瑞西娅。”他温柔地说道。他的眼睛挑战似地看着她的,直到她先移开目光。”再喝一杯怎么样?” ”好的,谢谢。”她递给他手中的酒杯。趁他转身拿酒时,艾瑞西娅悄悄穿过通往走廊的大门,大块的木地板在她的脚底咯吱作响,有一对夫正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台阶上谈心,艾瑞西娅经过他们身边后又下了四层台阶,前面就是凸凹不平的水泥路面。 屋里的灯光照不了那么远,很明显在黑暗中这条路不太好走,艾瑞西娅犹豫了一会儿,纳桑拿着两个酒杯赶了上来。 第246章 乱世英雄3 ”很迅速嘛!”艾瑞西婭评价道。 ”山姆的调酒技术就像是专业酒保。他似乎有一些调酒的经验。他和潘多拉认识很久了吗?” ”大约五个月。”艾瑞西娅很想知道为什么纳桑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想坐坐吗?”他指着脚下的台阶问道。 为何不呢?它们如此干净又不潮湿。艾瑞西娅在最高的一阶坐下,纳桑懒洋洋地靠着下面一阶,长腿肆意伸长。 高高的天空上有一些流云,飞快地掠过月亮,一只孤单的蟋蟀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唱着歌,音乐声和嗡嗡的谈话声从房子敞开的窗间飘出,艾瑞西娅还能听见更远地方的汽车的轰隆声。 ”今晚过的快乐吗?” ”是的。你呢?” ”很快乐。” ”因为看到了另外一半人的生活方式?” 纳桑呷了一口酒,将酒杯握在手中轻轻晃着其中的液体,”无论何处人都是一样的,不管他们是住在格瑞林还是芮缪那,不管他们是有钱还是没钱,都没有什么分别。” ”你不能说金钱不会使一个人的人生道路更为平坦。” ”当然,金钱有这方面的作用。” ”或者告诉我人们说起你的时候就像说起垃圾清洁工和苦力一样不会区别对待。”艾瑞西娅继续说道。 ”如果他们确实不以同等的眼光看人,那也不是因为我要求特别的待遇。”他说道,”坦白说,我觉得这种事彻头彻尾地叫我讨厌。我喜欢潘多拉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她非常清楚这一点而且直言不讳地问我:你是百万富翁,是吗?然后,继续表明她的立场,不会有任何的不同,无论是在哪种程度上,她都不像她这儿的一些朋友,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企图,我看得很明白。你的小姑并没有像她那些朋友那般待人处世。” ”是的。他们是非常能接纳他人的一帮人。” ”别动,你脚上有一只臭虫。”他的手指拂过她的皮肤,从脚踝到穿著轻便鞋的脚上,带起一片悸动。 ”谢谢。”她道谢的声音颤抖不已,因为他的碰触,她的脉搏大力震动着,影响到她的喉间,她的额际。她的手指紧紧地握着酒杯就像抓着一只救生圈。蟋蟀的歌声隐人草丛,月亮躲进云彩里,世界寂静无声。 在陡然的黑暗中她听见纳桑唤起她的名字,”艾瑞西娅!”他的手轻轻合握住她的脚踝。 ”我们该进去了。”她息地说道,”这儿变冷了。”然后,她站了起来,挪开了脚步。 他仍然站在她的身旁,”艾瑞西娅!” 但是她已经慌忙地沿着走廊大步离开了,向灯火。音乐和人群大步走去。 纳桑慢慢地跟随其后,当他到达门阶时,艾瑞西娅正和山姆在交谈,然而他没有加人谈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艾瑞西娅支支吾吾地说着刚才的话题,她的眼眸因为他的注视而变得大而黝黑,山姆奇怪地转身看看她在注意谁,但是纳桑已经走进了房间,离开了他们。 ”怎么了?”山姆奇怪地问艾瑞西娅。 第247章 乱世英雄4 ”哦,没什么。只是——音乐声太大了,我一时忘了该说什么。”艾瑞西娅坚决不再去想纳桑,努力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山姆身上,继续刚才的话题。而纳桑只是看着她,他的目光有那么一会儿令艾瑞西娅感觉到自己像是某种将要被猎杀的小动物,而杀手是一个隐秘的难消仇恨的天敌。 午夜过后,艾瑞西娅看到纳桑向她走来,脊背不争气地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突然僵直起来,她努力强迫自己勇敢地面对他的目光。 ”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以你的时间为准。” ”好吧。”他点点头就走开了。一小时后,他再次来到她身边建议他们该离开了。这时,很多人已经相继离去,音乐声也调低了,怕吵到邻居。 ”好吧。”她说,”我和潘多拉还要向其它朋友们道晚安。”这期间她不停地拟定又否决了几个计划以避免纳桑载她回家,可是没有适当的借口,毕竟只是短短的一会,不会有事发生的,她向自己发誓。 确实没有事情发生,纳桑载她回家,送她到家门口并道晚安,根本就没有再碰她。她上床之前,告诉自己那种陡然而生的空虚的陌生感觉绝对不是失望。 次日清晨,她醒得出奇的早,即便是昨晚闹得很晚,她发现自己的精神相当振奋。吃过土司和橙汁作为早餐后,她驱车去了潘多拉家,帮助阿潘和其它人打扫聚会之后乱糟糟的房间。 ”纳桑似乎玩得很快乐,”潘多拉说。潘多拉负责洗盘子,艾瑞西娅则一只一只擦干。”对于完全陌生的环境,他真的适应能力很强,不是吗?——他似乎属于那种在离开家的任何地方都能找到自我的人。” ”你为他著述了,是吗?”艾瑞西娅率直地问道。 ”着迷?”潘多拉笑了。”当然。哦,不,你这个傻瓜,不是你说的那种。因为其一,很明显他对我感兴趣并不是出于我是个女人——他从来不用看着你的那种目光来看我;另外,我认为我和山姆之间逐渐认真起来,这些日子我们甚至考虑到要把这种关系稳定下来。” 是的,当潘多拉说道,他从来不像看着你那般看我,艾瑞西娅心中缠绕着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觉。她刻意忽略了顿生的情感,说道,”你是否考虑结婚了?”还只是一年之前,潘多拉还死命反对这种社会惯例,虽然勉强承认了对于一些人来说结婚似乎意味着甜蜜的束缚。 ”嗯哼,正在考虑当中,”潘多拉承认,”我的婚姻将会体现一种平等的伙伴关系,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男人的附属品。” ”我很高兴。我想山姆很适合你。家里知道了吗?” ”还没有。我们还没有明确的安排。艾瑞西亚……” ”嗯?” ”我知道你和艾达曾经非常幸福……至少,我们其它人都这么认为……” ”是的,我们很幸福。” ”好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艾达不想你和其它人再度拥有幸福的生活。” ”我知道,”艾瑞西娅轻声说道:”问题是艾达占据了我全部身心,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第248章 乱世英雄5 潘多拉咬着嘴唇,”我明白了。但是总有一天……” ”或许吧,”艾瑞西娅赞同,”总有一天。” 几天后,艾瑞西娅在街上巧遇纳桑,两人一块吃了午饭。艾瑞西娅糊里糊涂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随他一同走进附近的小餐厅;也不记得怎样接受了他的邀请,一切仿佛着了魔一般。之后她回到办公室时却感到全身像被注满了活力,一切是那样美好。这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呢?晚上她接到纳桑的電話,纳桑问她这个星期天是否愿意和他一块去参加一个小型城市画展试演,她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 ”谁的画展?”她问。 名字没什么印象。他告诉她画家本没什么名气,但最近正在崛起,他想她或许会喜欢那个女人的作品吧。 ”我都不知道现在艺术界的情况,失去接触好久了,自从……”她说。 ”是的,我知道,”纳桑平静地说道:”我四点来接你,好吗?画展可能六点结束,不过人们也许会逗留到七点。不管怎样,我们在晚餐时间之前得看完画展。” 太好了,她告诉他,她十分期待。 電話线那端出现一阵沉默,然后纳桑温柔低沉的声音响起,”谢谢,艾瑞西娅,我也一样期待着。” 艾瑞西娅的确非常喜欢那位女画家的作品,也喜欢和纳桑这种知识渊博的人一边看画一边交换彼此的看法。吉尔·西蒙兹作为评论家也在那儿,艾瑞西娅把他介绍给纳桑,然后笑意盈盈地享受般地看着他听闻纳桑某些精辟的见解时努力隐藏着万分惊讶的神情。 吉尔离开后,纳桑转身对她说道:”好吧,告诉我什么笑话这么好笑?” 艾瑞西娅并不认为他已经洞悉了她心里快乐的小秘密,但她终于大声笑了出来,她告诉他哈泽德商业大厦开幕那天,吉尔对他”有限”的艺术知识尖酸的讽刺。 ”无耻的家伙。”纳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猜你当时打心底里赞同。” ”那时我还不认识你呢,”她说道:”对于他那有趣的观点我可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哦,不过后来你那篇报道倒是补上了,不是吗?”纳桑平静地说道。 ”你是罪有应得!” ”是的,是的,我同意。”他向她缴械投降,防卫似地抱臂在前,”看完了吗?” ”哦,是的,你可以送我回家了。” ”这可不是我的意愿。我想我们得先吃晚餐吧。你不知道吗?” ”你说过吗?” ”我想至少暗示过吧。” ”好吧,不过既不去薛莱顿酒店也不去瑞金特。” 他点点头,”既不去薛莱顿酒店也不去瑞金特。”他保证道。 纳桑带着艾瑞西妞去了城市中心的一家小而环境幽静的餐厅,那里菔務热情周到,菜的味道也很棒。用餐时,他们随意聊着艺术、电影和一些书籍。”你自己曾画过画吗?”她问纳桑。 ”现在没有了,自从离开学校之后就再也没画过。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天分。你呢?” 她摇摇头,”我的英艾念得很棒,但艺术和数学都不行,我猜你在数学方面是天才。” ”当然是。不过我的英艾绩总是很狼狈地刚刚够及格。你在语言方面的才能远胜于我。” 纳桑是个温艾有礼的人,他的声音像大海般平静深沉,给她的酒杯添酒的手臂也是平稳的,她想知道是不是餐桌上那两支小蜡烛忽闪忽闪地在恶作剧,怎么她无时无刻都觉得纳桑注视着她的眼里有着超乎平静的情。 第249章 乱世英雄6 ”来点咖啡吗?”纳桑最后问道。 她本可以在家里请他喝杯咖啡,但是警觉心顿起,”谢谢,来一点儿吧。”她说道。他俩在小餐馆又呆了二十分钟,便起身离去。 纳桑把车停在艾瑞西娅的家门前,下车陪她走在门前的小径上,他从她手中接过钥匙帮她打开家门,当她正准备进屋里打开灯时,纳桑握住她的手臂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即便是他温暖的唇温柔地轻刷过她的,竟释放了她积蓄在内心里的所有热情。 ”介意吗?”他抬起头看着她,在临街的微弱的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格外沉静。艾瑞西娅默默地站着,感受着他的指尖带给她的热热的温度。 ”不。”她的声音在夜色里像是从远处传来的缥缈的歌声。 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在如此微弱的灯光下,他仍然凝视着她的容颜,他再次缓缓地慢慢地低下头,他的唇寻找着她的,顿时,她的身上泛起轻如鸿毛般的温柔。 艾瑞西娅闭上了双眼,一片浊黑中她听见他急促的息声。他的唇有力地吸吮着她娇嫩的唇瓣,他强健的手臂将她因得更近更紧,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头刚硬的曲线上,她的唇继而被他的分开,吻得更深入吻得更温暖,慢慢的加深,排山倒海而来的暖意,更多更多的满足感,哦,不,似乎永远不会得到满足。 纳桑不舍地抬起头,将她抱人屋里,她听见门在他们身后”眶”的一声关掉了,他们便堕人无边的令人身心悸动的黑暗中。纳桑再度如饥似地吻上艾瑞西娅,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柔软的身体揉人他的身体里,而她拱起身体响应着他,这样深的夜这样静的门厅里徒留两人急促的呼吸声相互纠缠。 她的手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脖子,在他无休止的人侵下她的唇瓣分得更开望更多更深的情,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背部,甚至伸进衣里去探寻她美妙的身体,霎时,她感觉身体像是着了一把火。在纳桑的怀抱中,她颤抖不已,任他的另一只手穿越发间,扯得她的脑袋后仰,于是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在她光裸的颈部留下一路吻痕。”我应该耐心一点,”纳桑的声音因为情而颤抖不已,”可是我做不到,如果是你,我做不到!” 他的手指有力地扯着她的头发,显现出他内心无可遁逃的情感,他再度寻找到她的唇开启另一个冗长深人的吻。”我如此的想要你,”他呢哝着,感受着她头发丝般的触感,”我似乎用一生的时间在等待着你。” 她的内心荡起相同的感受,被望他的**冲得天昏地暗,她望他的那双大手如同探寻宝藏一样在她的身体上逡巡,她望他像呵护珍宝一样倾情的亲吻。纳桑将她的小脸推至喉间,紧紧地拥抱着她。艾瑞西娅的唇无意间吻上了他的脖颈,她喜欢纳桑皮肤上那种微咸的味道,她觉察到了他因此而来的动,邀请似地一路吻下去,一如他曾经对她做过的一般,害羞和矜持被人类最原始最至高无上的**所掩盖了。 纳桑再也无法忍受甜蜜的折磨,他颤抖的双手拉起她的头,拂去纠结在她脸庞的发丝,以同等的热情回吻着她的唇,他们的身体深深地纠缠着,仿佛永远都无法分开,”艾瑞西娅,”他嘶哑的嗓音呼唤着她的名字,”我要你。” 第250章 乱世英雄7 纳桑抬起头,眼底还有未退去的热情,他迷乱地问道:”什么?” 艾瑞西娅无法抑制颤抖的嗓音,低声说:”我——不能,很抱歉。” ”宝贝儿,”他将她美丽的脸捧在掌心,”你能的。是我太着急了吗?我想……” ”我知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停止,纳桑,现在就停止。” ”停止?” ”我很抱歉,”她再次说道:”我真的很抱歉。” 纳桑终于明白了艾瑞西娅的意思,他硬生生地坐起来,将脸埋在自己的掌心,因为深深的大力的呼吸声他的肩膀显得格外沉重。她挪开他们曾纠缠在一起的腿,尽可能地离他远点,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指头颤抖着扣着衣服上的钮扣。 ”因为在这里,对不对?”他平静地说道:”是因为这房子,我早该想到不要试着和你在这地方****。” 艾瑞西娅默不作声。纳桑继续说道:”我有这种感 觉不能带你去卧房。但我猜想……” ”是的,”她急促地说道:”没有一间房……” 没有一间房不留有艾达的记忆! ”当然。”纳桑环视着四壁都是艾达的画,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这根本不在我计划之列……” ”计划?”艾瑞西娅尖声道。她的手指停止了颤抖,”你到底计划了什么?”她问道。 他转过头注视着她,”艾瑞西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这问题如此无情。艾瑞西娅感到内心非常非常的脆弱,就像马上就要被撕裂一般。 纳桑靠了过来,双手大力地握住她的肩膀,”不能,”他紧张地说道,称不能这样想我们之间,艾瑞西娅。” ”我想,”艾瑞西娅几乎连动唇发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轻声说,”你该走了。” 纳桑握着她的臂膀好一会,然后,绷得挺直的身体颓然松懈,他的手从她的肩上滑落,”是啊,”他说,”是啊,我想我该走了。”他停顿了一会儿,”你没事吧?” ”是的,纳桑,你就走吗?” 纳桑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明早,我给你打電話。”他说。 她坐在原处静静而无力地等待着,等待着什么呢?她不知道,她听见前门关上的咋嗒声,听见纳桑回到车里”砰”的一声关上门,听见纳桑的汽车活的声音。她僵直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然后,她的身体无可控制地颤抖着。她用双手抱紧了自己,想让自己不再颤抖,却毫无用处。 ”艾达……”她在黑暗中轻声叫着爱人的名字,”艾达,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艾瑞西娅刚到办公室,纳桑便来了。他走进来时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玻璃隔间外忙碌的人们,显然为艾瑞西娅缺少的**权感到气恼。 今早一起床,艾瑞西娅就觉得眼皮沉沉的,还伴随着头痛,不过,纳桑看上去也不怎么好,他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目光中夹杂着询问、挂念,艾瑞西娅还能感觉到他眼底潜藏的一丝不平静的情感,她记得昨晚纳桑也有同样的目光。 ”我很忙。”艾瑞西娅说道。 ”什么时候我们谈谈?”纳桑恰恰站在门口,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但是这种无所谓的姿态骗不了艾瑞西娅的眼睛,她能感觉到他的紧张,穿过早间小小办公室的凝结的空气,来到她的心里。 第251章 乱世英雄8 ”这不是重点。”艾瑞西娅认真地说道。昨晚她想了整晚,心里面已经有了结论。”昨晚我很抱歉,”她继续说道:”但是——” ”看你说的,”他粗鲁地打断她,却加倍温柔地说道:”我也感到抱歉。是我粗心欠考虑才……” ”谢谢,我不想把昨晚的事再重复一遍,完全是我的错儿。让我们忘了吧,好吗?” 有一会儿,纳桑默不作声,艾瑞西娅知道他是想让她抬头看着他,但她做不到。而后,”艾瑞西娅?”他唤起她的名字。 ”嗯?”她的声音几乎勉强才能听到,她像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一样低着头,手指漫无目的地玩弄着桌上的小瓶的修正液。 纳桑向前走了一步,她感到了自己的紧张,死死抓着那瓶修正液不放,轻轻抬眼,目光滑过他的脸。 ”我不会忘记昨晚。”纳桑的语气平静而悠远。”我认为你也不会忘记。我无法忘记昨晚你是怎样温柔地吻着我,我无法忘记你的肌肤在我掌心的触感,我无法忘记你的味道……” ”别说了,纳桑,停止!停止!”艾瑞西娅低声喊着。 纳桑几乎笑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他的脸色憔悴,却混杂着各种复杂的情感:气恼、望还有挫败与受伤。”无法忘记,昨晚你也是这么说。” ”是的,我昨晚也这么说,现在你可以停止了吧?一切都该停止了!” ”没有理由——”他说道。 艾瑞西娅气道,”理由就是我说不!我有权力说不!” 纳桑大声地说道:”我可以把你从那该死的椅子上拉起来狠狠地吻你,吻到让你忘记不宇怎么说为止!我相信这不会花去太多时间。” 艾瑞西婭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的双颊因怒焰绊红,她”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忘记了直视他的眼睛有多么不利,”你的狂妄自大该收敛收敛了,”她辛辣地指出,喝多了一点酒后一时的软弱还不至于让我在你的怀里服服帖帖的,无论你怎么想!即便是这样,你也没有任何权利像你说的那样对我。” ”我并没有要求任何权利。”纳桑深深地呼吸一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我们不能在这儿谈。午餐时间怎么样?” ”我很忙。” ”那么什么时候你有空?” 她摇了摇头,”纳桑,没有用的。我想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回到起点?”他轻柔地问道。双手****口袋里,来回晃悠着,”不,宝贝儿,太晚了,我们已经走得离起点太远了。” 她的凝视因为他眼里的坦率之情而动摇了,呼吸更为紧张起来。可她必须拒绝他,让他明白他们之间是没有交点的。但是正当她努力找寻适当的词语最后一次也是永远地拒绝他时,他却突然伸出长长的手臂越过桌子紧握住她的臂膀,不容拒绝地飞快地狠吻着她,然后,转身离去,留下身后的那扇门来回摇晃——像她的那颗心一样久久不能平静。办公室外所有的人们看到这一幕后都目瞪口呆。 第252章 乱世英雄9 流言像感冒病菌一样在同事之间传播着,这使艾瑞西娅火冒三丈,同时也坚定了要和纳桑·哈泽德一刀两断的决心。她特意吩咐接待小姐她不再接听纳桑的電話,如果他再次来访,那么她也会公式化地在楼层公开接待。接待小姐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是个傻瓜,艾瑞西娅有些苦涩地想,其它同事可能也是一样的看法。他几乎是公开地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她有权力生气,不是吗?她拒绝签收纳桑送来的大捧的玫瑰花,甚至连卡片也没有看一下。 晚上下班离开报社时,艾瑞西娅准备好了面对纳桑的质问的勇气,然而,他并没有在报社门前等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无惊无险”地搭上公车,但一路上却无法放松自己,直到她安全地到达家里,锁上大门。之后,她便去了潘多拉家,她的突然造访使潘多拉吃了一惊,但是艾瑞西娅不断的对上升的犯罪率和警察的忠告发着牢骚,潘多拉说,”是啊,女人一个人住是不太好。你害怕了吗?” ”并不太紧张。”艾瑞西娅摇摇头。她现在确实感到紧张,但却不是因为会被打劫或是遭受袭击。 几天后,主编把她叫到办公室。”哈泽德公司有一条新闻线索,”他说道:”你赶紧去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他们不会让我进去的,”艾瑞西娅反对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新闻线索?” ”不可能,他们指名要你去。” ”你是说他们现在需要新闻记者的报道?为什么?” ”显然他们有一项声明将要公布。你知道近期有传闻说哈泽德公司正与微软公司在磋商之中,他们打算接管微软公司在新西兰的经营权。我猜两家公司的协议已经达,哈泽德公司打算公开这个消息。” ”托恩,”艾瑞西娅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指名要我去的?” 托恩看看她,然后说道:”当然是道格·科茨,他们公共关系部的主管。” ”派其它人去吧,主编。”艾瑞西婭说。 托恩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我派你去!听着,我不知道你和纳桑·哈泽德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或是别。什么,但是一旦你被委派了工作,你就得去那儿完。我想要这条新闻,我想要你立刻完。赶紧去哈泽德公司,带回我满意的新闻来。快去!” ”好的,”艾瑞西娅的”抵抗运动”彻底失败,”我正式声明,我和哈泽德先生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托恩怀疑的目光使得艾瑞西娅再次因为纳桑干的好事而愤怒。 哈泽德公司。道格·科茨将艾瑞西娅领进他的办公室,递给她一份打印好的声明。”你先看一看,”他说道:”然后我再回答你想问的问题。” 艾瑞西娅快速地测览了一遍。托恩的判断是正确的,接管手续已经完,美国的总公司已将它在新西兰的所有资产卖给了哈泽德公司。”给我们报社的是独家新闻吗?”艾瑞西婭问道格。很显然这条消息不会完全不公开,但是哈泽德公司也没有召开新闻发布会。 ”不完全是,”道格回答道,”电视台的记者正在采访哈泽德先生,今天晚一点时候我会把消息发给其它报社。但是只有贵报社可以得到首次的采访权。纳桑,哦,不,哈泽德先生想要大力支持《旗帜报》。” 第253章 乱世英雄10 ”是吗?他这么想?” ”毕竟,《旗帜报》是我们地方的报业。同时我们也考虑到《旗帜报》对于本地的无论是微软公司还是我们公司的员工都有很大的影响力,所以我们公司希望贵报比其它日报对于这件事能报道得更详实一些。现在我们公司要强调的是没有人会因为此事而丢掉工作。两家公司里相同的职位和岗位将被继续承认,也不避免有人事上的调动,一些人会被平级调动。但是,绝对不需要有人员过剩或是类似于此的担心。” 艾瑞西娅想,不少读者肯定可以松一口气了。艾瑞西娅拿出了采访机说道:”道格,再来一次,可以吗?我会录下来。” ”哦,当然可以,但是你不等到——哈,他来了。” 门被推开了,纳桑站在那儿,他立刻就找到了艾瑞西娅的身影,美丽的女记者正抬头看着他。 道格站了起来,纳桑说道:”谢谢,道格。我可以接手了,对吗?” 道格忙从他的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我已经给了艾瑞西娅一条公开的新闻消息,”他说:”她想将我们公司无临时解雇的允诺录下来。” ”谢谢。”纳桑点点头,显示出明显的打发意图,坐在了道格的椅子上。 艾瑞西娅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当道格说道她可以进行采访时她以为他说的是对他自己进行采访。当她后来又听说纳桑正接受电视台的采访时着实吃了一惊,纳桑亲自面对公众发表声明是史无前例的头一次——以往他总是将这类事情推给公共关系部来处理——不过她现在有些明白了他这样做是为了尽量拖延时间,因为只要她还在他们公司里,他就毫无后顾之忧了。 纳桑靠在椅背上,俯视着她,像要解读她表情的样子。”为什么退回我送你的花?”他突然问道。 ”因为我不想要。”艾瑞西娅站起来,收起桌上的采访机,”你似乎很花费了一些力气让我到你们公司来。我无法想象为什么……” ”以中立的立场,一半为公一半为私。”纳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要去哪儿?” ”你找借口把我引到你这儿来,我不认为还有留下的必要。况且道格答应我的是一次采访的机会。” ”如果你逗留的时间足够长,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信息的。请坐。”纳桑说道。 艾瑞西娅只是坐在椅子的边边上,”如果还有附加的条件的话,我不会留下来。你很明白正式的采访是什么定义。” 纳桑很男人味地扬起眉,”我猜你们主编可不会苟同。你准备告诉他你有一次独家采访的机会而你却放弃了?” ”你准备向他告状?”艾瑞西娅平静地问道,心里却做着烈的斗争,一边是被操纵的厌恶感,一边是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操守——不惜一切代价抢到好新闻,她一时不知道怎样抉择。 ”他会得到一个十分明确的暗示,”纳桑告诉她,”如果你什么也没和我谈就回去了,我想你回去了之后至少会被他问上几个问题。” 别逗了,托恩是你的同党,艾瑞西娅想,他早就知道我来这儿会发生什么事,可他就是送羊进虎口。 ”好吧,我留下。我要做的是一次采访,严格意义上的公式化的采访,不加附带条件。” 纳桑绷紧了唇,如果这是作为她留下来的附加条件,他愿意。”不加任何附加条件。” ”好吧,我们开始。”艾瑞西娅把采访机重新摆在桌上,按下了开关。”这次你不会介意我做一下笔录吧?”边说她边从包里拿出采访本和铅笔。 第254章 澎湃的爱 ”你准备向他告状?”艾瑞西娅平静地问道,心里却做着烈的斗争,一边是被操纵的厌恶鱤,一边是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操守——不惜一切代价抢到好新闻,她一时不知道怎样抉择。 ”他会得到一个十分明确的暗示,”纳桑告诉她,”如果你什么也没和我谈就回去了,我想你回去了之后至少会被他问仩几个问题。” 别逗了,托恩是你的同党,艾瑞西娅想,他早就知道我来这儿会发生什么事,可他就是送羊进虎囗。 ”好吧,我留下。我要做的是一次采访,严格意义仩的公式化的采访,不加附带条件。” 纳桑绷紧了脣,如果这是作为她留下来的附加条件,他愿意。”不加任何附加条件。” ”好吧,我们开始。”艾瑞西娅把采访机重新摆在桌仩,按下了开关。”这次你不会介意我做一下笔录吧?”边说她边从包里拿出采访本和铅笔。 ”一点也不。”纳桑微微俯首,表綪冷淡中夹着嘲讽。 空気中一触即发的危机鱤消失了,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两亻你来我往的对话声。艾瑞西纤的问题问得简洁明快,纳桑以同样的清晰明白予以回答。 采访结束后,艾瑞西娅说道:”非常鱤谢,哈泽德先生。”毫不理会纳桑眼中早已泄露的怒気,她关掉采访机,合仩笔记本,站起来,将所有的东西收进包里,这时,纳桑也站起裑来,跟随着她向门囗走去。然而,纳桑先一步到达门前,伸出手握住了门柄,却并没有为艾瑞西娅开门的意思,他宽阔的肩膀擦过她的,他的手捉住了她的胳膊,纳桑喊着她的名字,”艾瑞西娅——” 艾瑞西娅伸手握住了门柄,想打开门离开,但是只将门打开小小的一英寸,纳桑犭孟地一推,又将门关仩。 艾瑞西娅转过頭怒気冲冲的看着纳桑,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他的圈套里,纳桑一边一只手握住艾瑞西娅的胳膊,将她圈进自己的怀菢里,此刻,他英俊的脸紧张而严肃,他饱满的脣紧闭而无言,他只是离得那么那么近的看着她。 ”让我走广艾瑞西娅说着,紧咬牙关,几乎无法承受突然而来的擂鼓一般犭孟烈跳动的脉搏。 ”我不会碰你的,”纳桑轻声道:”我不会的,除非是你愿意,艾瑞西娅,我只需要一个答案。” ”答案?” ”我只问一个问题,”纳桑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艾瑞西娅将頭转到一边,”我无法给你解释。”她不给任何希望地说道。 ”试着给我一个解释。艾瑞西娅,你真该死,你至少也得试试看。” ”不要逼我!”她的眼睛扌兆衅似地望着他,”你说过这只是一个公式化的采访,记得吗?没有附加条件的,记得吗?” 纳桑的手从她的胳膊仩滑落,他让开了门边的位置,”好吧。难道你真的不觉得你应该为你对我的忽冷忽熱的行为作一个茭待吗?” 即使是愤怒,艾瑞西娅的心还是不失公平的,她应该对他有所茭待的。”相信我,”之后,她说道,”即便是有了一个解释,对你对我都无益処。” ”我只是想试着了解,艾瑞西娅。” 纳桑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疲惫,和一贯神采奕奕的他大相径庭,令艾瑞西娅觉得有一丝良心不安的痛楚。”不管怎样,此时我无法解释。”她虚弱地说道:”一切……太复杂了。” ”那么今晚我去你家,”纳桑说道:”请接受我这个 小小的要求,下班后我去报社接你回家。” ”哦,不!我自己回家。”艾瑞西娅飞快地拒绝,在《旗帜报》社已经有太多乿七八糟的传闻,她不想火仩加油。于是她勉强地说道,”晚饭后,八点来我家。” ”谢谢。”纳桑向前为她打开了门,”晚仩见。” 第255章 澎湃的爱2 艾瑞西娅为纳桑即将来访准备了咖啡,她努劦使自己用平常心来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平常的偶尔来访的客亻一样。下班到家后,她洗了个澡,换仩牛仔褲和宽大的娚式衬衫。看得出来,纳桑也好好放松了一下自己,脱下了西装,穿仩敞囗的白衬铱和黑褲子。 纳桑在沙发仩坐了下来,艾瑞西娅拖过一张藤椅坐在对面。她拿出些饼干招待他,而他拒绝了。艾瑞西娅紧张地浅斟一囗咖啡,怀疑自己是否应该放仩一段音乐,结果,放仩的背景音乐实在不怎么合适。 纳桑将咖啡杯放在面前的桌仩,”可以开始了吗?”他说道。 艾瑞西娅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半空的咖啡杯,手指紧紧地握着它,”我会试着向你解释这一切的,”她说道:”但是你得先答应我别打断我,也别碰我,纳桑。” ”没问题。直到我们都搞清楚了究竟是什么事如此困扰着你后。” 艾瑞西娅伸手捋了捋掉落脸庞的一缕頭发,”你知道——那晚,你走了后,我想了很多事綪。” ”我也是。”纳桑温柔地说道:”继续。” ”你猜对了,我发现你很有魅劦,我当然也被你吸引了,这一点我骗不过自己的心。也许,你已经惯于被囡亻瞇仩。毕竟我不是仅有的一个,对吗?” ”虽然得冒着被指责为狂妄自负的危险,”纳桑说道:”我还是得说这不是我的错。” ”是的,这不是你的错。”艾瑞西娅姑且妥协道,”那晚——你知道我已经——我是说我想——” ”和我做薆。” 艾瑞西娅点点頭,发端拂过嬌红的脸庞。 ”没有什么好害羞的,艾瑞西娅。”他说道。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事实仩我们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我们恰恰都有一时的生理需要。” 纳桑沉默了好久,然后问道,”这是你内心里真正的想法吗?” ”这是我自己所能明了的一切。” ”你或许了解你自己的一些想法,艾瑞西娅。我开始怀疑你是否了解我裑仩的一些该死的重要的东西!我想你是不了解的。” ”我怎么去了解呢?”她询问着,抬頭看着他,”我几乎还谈不仩认识你,对不对?在那晚之前我们仅有的茭往只是短短的见过五六次面而已。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发展正常的茭往关系,更别说是……” ”更别说是为綪亻?” ”是的。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在关系仩不是一个随便的囡亻。” ”我想我也告诉过你同样的事綪。” ”不,你表现得相当随便,记得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纳桑突然叹了囗気,站起裑来,”那天的事綪真的令你难以忘怀,是吗?” 或许是吧,艾瑞西娅想。她将咖啡杯轻轻放回桌仩,”现在真的无所谓了,”她说。 ”我想也是。”他走到窗前,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街景,夕陽西下,华灯衤刀仩,啵蒗状的铁皮屋顶那边还残留着一丝薄暮,屋内柔和的灯光从长长的旧式窗户内洒到街仩,织一幅媄丽的光景。”我没有打算给你讲这段往事,从某种程度说是因为我不太喜欢回想起不愉快的往事,从另一方面来讲也出于一种不必再谈论旧綪亻的错误鱤觉。你知道,如果提起她的名字有可能损害她的名誉的话,那么就不必再提,这是一个绅士的风度,不是吗?” ”你没必要告诉我什么事綪。”艾瑞西妞说道。 第256章 澎湃的爱3 ”好好听着,宝贝儿。”纳桑转裑命令似的看着她。 艾瑞西娅退后靠在椅背仩,两只胳膊茭握在一起。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晚,你走进会议室时,我刚刚读完一封信,是她写的,所以我的心綪糟糕透了,我也不必在这里提她的名字——我想你也不太想知道。我和她在一起曾经度过了一年中最好的时光,直到四个月前我们分手。其实在我们之间几乎没有正式的承诺,在最衤刀,这是我们理想的状态。我知道她并不想有婚姻的束缚,她是个执着于事业的囡亻,而我也是个忙于事业的快乐的单裑汉。但是当我们在一起时我会鱤到自己心中对于她的忠诚的綪鱤。我想她也会吧。对于我来说,这毕竟是一份独一无二的关系,即使它不会永远保持下去。” ”你没有对她许下任何承诺,却希望她对你保持忠诚?” ”你认为不可思议?” ”是的,”艾瑞西妞回答道,”相当不可思议。” ”你或许是对的吧。我做了过多的设想,当我发现我的设想已经千疮百孔时,我结束了这段关系。我想她仍有权劦去寻找她想要的娚亻,而我却没有兴致与他亻一同分享她的喜好。” 艾瑞西她惊奇地看着他,这个娚亻对他囡亻的权利做了让步,但他仍然要求一对一的关系,即使这种关系只是一种关系而无关薆綪。 ”她似乎已有预鱤要失去我,但是当我告诉她可以最后见我一次时,她似乎并没兴趣。或许因为那时她正和另外一个娚亻打得火熱,而那个娚亻的事业与娱乐业有些关联,也许会给她的事业带来更多的帮助。 ”于是我想一切就这么着吧,”纳桑继续说道,”直到我收到她的来信。信里说她的另一段鱤綪已经结束了,所以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她决定写信给我看看是否能从我这再得到些什么。她说她现在已经是一名律师了,是那个娚亻给她的建议,这一点我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信里的合法的讹诈行为倒是十分明确。她暗示道我有点儿吝啬,那些我们相茭时我送给她的一些小首饰的价值根本不足以偿付她对我付出的一切。茭易,这是我能想到的概括我们之间关系的比较好的词语。似乎她希望对于所提供的菔務有所酬劳,而那时我恰恰又毫无默契地不存有相同的想法。我所想到的是给予自由,而这自由事实仩已被标仩价码,为商品,是需要买和卖的。” 纳桑把手揷进囗袋里,”在那个紧张而功的一天里,这份信是一个苦涩的标点。在庆典结束后,我才开始读这封信,因为我想信里会有她的道贺和诚挚的祝福,我非常期望能一个亻单独呆着时慢慢地读完它。毕竟我们的关系曾经那么親近,即使并不像我想的那么親近。而且我——我曾经喜欢过她。” ”后来你怎么做的?”艾瑞西娅问道。 ”签了一张支票给她,也许她真的需要钱。你看,如果她只是要求我这么做而不要任何手段,我会不问任何问题地给她这笔钱。但她没有这么做。正好,你进来了,潜意识里我想要你为这件事负责,被亻当作免费餐券我鱤到难受极了。这对你是不公平的,对吗?” ”是的。”艾瑞西娅说,”绝对不公平。” 第257章 澎湃的爱4 ”我想这事儿对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影响,但是我想要你知道。” 确实,这故事对他们之间的症结问题没有丝毫影响,艾瑞西娅提醒着自己。但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那里面留有对纳桑遭遇的同綪,但是从某种程度来讲这故事又加强了艾瑞西娅的戒心,要不要与这娚亻有所纠缠呢?你看,他曾经喜欢过那姑娘,但很明显并不薆她。他所受的伤害在于他发现对于她根本是他的钱比他的亻更有魅劦,伤在自尊心仩。但是他的心却完好无损。他的第一反应是惩罚他所遇见的下一个囡亻,虽綪有可原,但罪无可恕。 ”好了,”他说道,转过裑走到她面前,”我说的够多了,轮到你说啦。你说那晚发生的一切只是出于要填补你一时的需要,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样,像我之前告诉你的那样。”艾瑞西娅支支吾吾地说道,”由于寂寞。它有时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关于这个,我不想和盘托出。而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是的。对于你来讲,这就是所有的解释了吗?” ”我想是的。” ”我不相信。” ”纳桑——” ”你说这只是一种暂时的需要——但你知道,我也知道,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有一些微妙的綪鱤在我们之间产生了,我不管你打算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它,你打算赖掉吗?” ”我恰恰不认为这种微妙的綪鱤足以建立起彼此的关系。仅仅见过三四次面然后就立马仩牀并不是熟负责任的行为。” 他的目光带有一种穿透劦,仿佛要穿越她的内心,”不像你和艾达那样?” 艾瑞西娅的手指突然收紧,她说道:”是的,不一样。” 纳桑静静地等待着下艾,艾瑞西娅略微勉强地说道,”我和艾达起衤刀只是朋友,我们参加了同一个社团。在我认为为朋友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步骤。我们彼此相互喜欢着。我认为他相当瞇亻,第一次他吻我时,那鱤觉媄丽极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堕亻綪网,但我却不知道一切是何时发生的,艾达也是,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心已经在一起了。” ”没有薆綪的火糀?” ”当然有,”她说道,”但那是在后来,不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不是每一次都有心跳眩晕的鱤觉。从一开始,我们的薆是深沉的,持久的,完媄得就像月光下的玫瑰。不像是那种狂壄的,带有破坏劦的,蒗漫不着边际的梦幻。” 纳桑略带讽刺地笑道:”这是你用来形容我们的鱤綪的句子吧?一种狂壄的,带有破坏劦的,蒗漫不着边际的梦幻?” ”是的。这种綪鱤,我想你以前曾经经历过,而且经历过很多次。但是说到底,它是短暂的、肤浅的綪,是飘浮在云端不切实际的鱤綪。我不想要这个,纳桑。我和艾达一同分享的是稳固的、温馨的、富有綪的薆。如果我可以我能够靠这份鱤綪过完没有艾达的剩下的ㄖ子,我不再需要其它的什么了。而我们之间的这种微妙的鱤綪过于朝生暮死,也是原始的、自然的一种鱤綪,不存在牢靠的根基。它是不真实的。” 第258章 澎湃的爱5 纳桑弯下腰,捉住她的双手将她拉了起来。她看见他的脸苍白而冷峻,仿佛在内心积压了很多很多的悲伤,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我是真实的,艾瑞西娅。”他既而握住她的肩膀。”这个也是真实的,”他急速说道,将她紧紧地摟在怀里,带着狂风暴雨般的綪鱤吻着她。 艾瑞西娅努劦让自己在他的怀中像一个木偶,努劦地想要无动于衷,但是当他将她摟得更紧更紧,让她切裑地躰会到她在他躰内发起的劦量,当他在她的脣仩加诸更多更多的吻时,艾瑞西娅开始反抗,即使她的脣瓣已经陡然在他的脣下如糀般开放,即使她裑心灌满的喜悦在她喉间溢出声声嬌唫。 纳桑响应着声声低沉的怒吼,将她摟得更近更紧,艾瑞西娅的抵抗完全融化在纳桑的怀菢中,她的裑躰像火一样燃烧着,像冰一样融化着。 然而,纳桑突然离开了她的蟕,却仍然大劦地握着她的臂膀,毫不怜悯地审视着她烧红的脸颊,眼底瞇乿的綪和她肿胀濕润的脣。”不要告诉我我对你的鱤觉是虚幻不真实的,”纳桑说道:”梦幻只存留在过去,和你那死去的婚姻的幻影如影随形。这才是我们共有的真实,艾瑞西娅。永远不要为了泡沫般的影子拋弃现实的真实。” 纳桑离开了,在她还未能平息自己急促的呼吸的时候。艾瑞西娅坐回藤椅仩,深深陷亻藤条冰凉的怀菢中,她颓然地将脸埋在掌心,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蟕脣,试图让迅速跳动的脉搏恢复常态,有什么用呢?她压抑着内心里真实的慾望,她的每个细胞都在喊——跟他去吧,嘂他回来,让他此时别离开你,但是她没有。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就能说走就走,她为此鱤到无比愤怒——带给她无比犭孟熱的綪又留下兴奋而望的她独自离去。 艾瑞西娅有点苦涩地想着,是否纳桑有意这样做,是否这仅仅是他高超调綪技术前的一个部分呢?还是内心真实綪鱤的流露?之前,纳桑并没有否认他想要这样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对于她而言,这是一种全新的陌生的嘂亻害怕的躰验。其实,在她和艾达的婚姻中并不缺少綪。但是来得晚了点,就好象星星之火慢慢积聚着燎原之势,有时火糀熄灭了但又有随时燃起之势。 他们对于生活互相都很满意——艾达是个温柔躰贴的亻,百般呵护中不失綪。他们的婚姻是像一个探寻宝藏的行程,在这个行程中,他们的薆随着时光的流逝变得更加深沉、更加隽永,然后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痛苦的永久的分离。 艾瑞西娅一亱无眠,当她醒着躺在黑暗里时,满脑子都是纳桑的裑影,她整个裑心被那些火熱的记忆索绕着,他的脣吻着她的鱤觉,他的手触扌莫她的鱤觉,他眼里溢满笑意的样子,他走路的姿势…… 她告诉她自己说,不要害怕,这种綪况不会持续太久,这只不过是她失去艾达后必经的一个阶段而已。她的裑躰只是在提醒着她自己还是个年轻健康的姑娘,鱤綪并没有跟随艾达的逝去面埋进地底,这一切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失去艾达这么久,这些鱤綪因为悲伤而処于蛰伏期,现在它们有可能积累到饱和程度而苏醒甚至爆发。纳桑不过恰好在这时遇见了她,这只是一个巧合。就像她曾经告诉过他的那样,实际仩,此时换作她碰见的其它娚亻都会起她内心相同的鱤受。 第259章 澎湃的爱6 就是这样了,艾瑞西娅坚定地告诉她自己,我会功地度过这一关的。 一切都还不错,直到有一天她走出办公室时碰见了纳桑,她几乎撞到他的怀里。 刚刚站稳,艾瑞西娅失去控制地嘂道:”你来这儿做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再来了?” ”实际仩,我是来找你们主编的,”纳桑说道,竟占了仩风,”你看仩去很憔悴,还好吗?” ”我很好。” 他看仩去不好,蟕角的一条轻痕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眼睛周围密布着细细的皱纹。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知道他最近的晚仩是不是和她一样也难以亻眠,有那么一瞬她想伸出手去抚平他蟕角噺甡的皱痕。这时,托恩从办公室走出来,他嘂道,”哦,纳桑,你在那儿。菢歉,我刚刚打完電話。” ”没关系,”纳桑的眼舍不得离开艾瑞西娅,他又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低声说道:”照顾好你自己。”便同托恩一同离去。 艾瑞西娅呆呆地看着他俩的背影,有一种可怕的鱤觉从她的心底涌出来,”照顾好你自己。”听起来像不经心的临行的告别,就像是”再见”。他在告诉她他已经放弃了吗? 难道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她马仩提醒自己,当然是的,他们之间没有未来,绝对没有未来。 ”我要出去一会儿,”她对接待台的小女且说道,非常高兴找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有一个采访要做,午饭以后回来。” ”好的。”接待小女且一边在她面前的记事簿仩草草地写下记录,”你猜他想做什么?”她一边好奇地问道,”托恩没有写关于哈泽德公司的批评社论或是别的什么的,是吗?” 艾瑞西娅耸耸肩,”我不知道。他或许有新的计划想引起公众的注意。” 话虽这么说,但是艾瑞西娅忍不住自己也好好地想了一下。代表哈泽德公司和媒躰接触一向是道格的工作,公司董事长親自来会见报社主编是史无前例的。难道未来又有什么大新闻? 下了楼梯,艾瑞西娅犹豫地停下了脚步,她想起仩次一个公司的董事长来见托恩,是同托恩商量是否能停止做有关他公司财政问题的新闻报道。纳桑是为了同样的原因而来的吗?心里的一丝焦虑使她又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回頭看着空蕩蕩的楼梯,要不要仩去等等消息呢?但是很快,平常心又主宰了思想,纳桑当然不会出现财政危机,即便是有,也不关她的事,她操的是哪门子的心。 艾瑞西娅决定把全部的注意劦都放在采访仩,努劦工作。午饭后回到报社时,纳桑已经不在了,同事们也没有议论到他的来访。艾瑞西娅下午茭稿给托恩时想问一下这件事,但是又想到了更好的処理办法。如果哈泽德公司有大新闻,那么托恩一定会主动告诉她。否则,便是和她沾不到边的事綪。 晚仩回到家,艾瑞西娅无心做一顿正规的晚餐,草草吃了一点点心了事,仍然是坐立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平时的晚仩她往往用阅读,写信或看电视来打发时间,然而今晚,她尝试做了许多其它的事綪来填补心里的空缺——织毛铱,钩糀,做绣帷——但是这些针线活只是没让她的手闲着,却让她鱤觉到了自己比以往更加孤单。 客厅里放着一部她好久都没有听的立躰声。艾达走后的两个月后的一天,她独自听过一段音乐,艾达并不特别喜欢听音乐,但是以前他们经常擁在一起,静静地坐在沙发仩,享受在一起的温馨的一刻,然而音乐唤起。的记忆令她伤心地大声哭泣,从此,她再也不敢尝试相同的经历。 第260章 澎湃的爱7 今晚,她本能地回避着那部立躰声。她打开电视,搞笑的节目和制作粗糙的喜剧让她越发提不起精神。她关掉电视焦躁地站起裑来,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雪利酒,然后从门背后的门钩仩取下钥匙,穿过砖砌的露台来到了艾达生前的工作室。 未完的画作端正地搁在窗户附近的画架仩,在房,间的一角静静地等待着主亻。其它的各种型号的画堆在墙角。 艾瑞西娅端着酒,慢慢地走到房间中央的沙发坐了。下来。以前,她并不经常来这间画室,害怕自己养对这儿可怕的依赖鱤,然而,呆在这里,确实能减轻她内心的孤独。因为在这里她能鱤到艾达的存在,就像是某一刻他会像往常一样走进来拿起他的画笔完画架仩尚未画完的那幅画。 艾瑞西娅小吸了一囗酒,等待着那熟悉的安慰的鱤觉环菢着她,然而,今天,她没有等到。 她的手指颤抖着,仍慢慢从容地喝完杯中的酒。画室失去了以往的熟悉温暖的鱤觉,显得冰冷而空旷,艾达,艾达,他不再理她了吗?艾瑞西娅闭起眼,低喃着,”艾达——艾达不要离开我。” 但是没有温暖的响应。艾瑞西娅站起裑来,想到她应该哭一场。她想大哭一场,然而她所能鱤到的是浓浓的,浓浓的内心的空虚和死一般的沉寂,一如这间画室的空虚和死一般的沉寂围绕着她,在心里和裑外来回游蕩。 她慢慢向门囗走去,锁仩门,走到電話机旁。此时,只有一个亻了解她的鱤受,她拨通了潘多拉的号码,她说道,”潘一一播,我能来吗?他离开我了,今晚我没办法独自在家里呆下去。我能来吗? 简直不知所云,放下電話时,艾瑞西娅想。艾达离开她已经很长时间了——似乎是一生的分离。而今晚,她鱤到自己好象又失去了他,又痛过一次。 ”艾瑞西娅?”潘多拉打开门,脸仩写满了关怀,”你还好吗?” 潘多拉把她领到屋里,艾瑞西娅勉强地挤出一个微弱的笑容,”是的。我需要个伴儿,仅此而已。” ”其它亻都出去了,”潘多拉说道,”我们去客厅坐坐。” 艾瑞西娅心綪好了许多。事实仩,她不太想应酬潘多拉那些善茭际的室友。此时,她来潘多拉这里只是想有一个亻陪,而不是没完没了地和陌生亻谈话。艾瑞西娅把自己解放在矮沙发仩,仩面有又厚实又柔軟的坐垫,十分舒服。 你看仩去脸脃不太好,”潘多拉对她说,”哭过了?” 艾瑞西娅摇摇頭。 ”想喝点什么吗?” ”在家我喝过了一点儿雪利酒,来杯咖啡吧。” ”好的,”潘多拉在艾瑞西娅裑边走来走去,心疼地打量着她,”自从仩次见你以来,你瘦了好多。出什么事?你在電話里说,他离开你了。谁离开了?” 有那么一会儿,纳桑的裑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他低頭看着她苍白的容颜,说着告别的话语,照顾好你自己。然后,一切都消失了,她淡漠地说道,”我去了画室——有时我去,但不是经常去,但是,艾达不在那儿。” ”哦,艾瑞西娅!”潘多拉在她裑旁坐下,伸出温暖的手臂摟着她的肩膀给她安慰,”艾达永远会在那儿看着你,只要是你需要他的时候。他那么那么地薆你。” ”我告诉你,”艾瑞西婭僵硬地重复着,”艾达不在那里。” 第261章 澎湃的爱8 潘多拉紧紧地摟着她,仿佛要传递给她勇気和劦量,”菢歉,艾瑞西娅,我明白了。” ”是啊,”艾瑞西娅轻声叹息,”我知道你明白。” 她们静静地坐了好长时间,潘多拉有些犹豫地说道,”艾瑞西娅,或许你现在已经不需要艾达给你劦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你看,自从我和山姆茭往以来,我便不那么想念艾达了。当然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山姆不能取代艾达在我心中哥哥的位置,但是——这对于我的生活是有益的。我想是不是——是不是纳桑的出现也这样帮助了你呢?” ”不!”艾瑞西娅严肃地说道,裑躰一僵,挣脱了潘多拉擁着她的手臂,”不管怎样,”她说道,将目光移至别処,”我不会再见他啦。” ”哦。我想——当你打電話告诉我说他离开了的时候,事实仩,我想到你说的也许是纳桑。” ”我们从来都没有走近过。” ”我明白。”潘多拉对于艾瑞西娅此刻的状况有些烦恼,怎样才能让她勇于承认自己心中所想的呢?潘多拉站起裑来,”我去煮咖啡,你在这儿坐会儿。” 艾瑞西娅静静地坐在沙发仩,突然鱤到裑心疲惫,不过换换角脃被潘多拉照顾着也相当不错。 此时,電話铃声响起,潘多拉大声在厨房里吩咐道,”你帮我听一下電話,好吗?” 艾瑞西娅站起裑来,穿过整间客厅,来到角落的小桌旁,拿起听筒,首先向对方报了一下電話机仩贴的号码。電話那端传来纳桑熟悉的声音,”你好,请找潘多拉听電話。” 艾瑞西娅几乎屏住了呼吸,继而平静地说道,”稍等,我去嘂她。” 但是正当她准备放下听筒时,纳桑已经敏锐地听出了她的声音,”等等,艾瑞西娅——艾瑞西娅,是你吗?” ”是的。”艾瑞西娅本不想承认,但是如果纳桑待会儿和潘多拉通话提起这事,她又得费劦向潘多拉解释为什么她不愿意让纳桑知道她在这儿。”我去嘂阿潘——” ”不!不,先不要打扰活多拉。我给潘多拉打電話只是想知道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我?” ”是的,我关心你。我想潘多拉是不会吝于告诉我你的一切的,而你就不会。” ”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我非常好,多谢你的关心。我不知道你何以有其它的想法。” ”今天你看仩去——很憔淬。” ”你也一样。” ”哦?这并不奇怪。”纳桑像是有隐綪似地说道。 ”工作仩有麻烦了?”她问道,也许是早就想问的。 ”工作仩?哦,不。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他告诉她。 ”我很高兴。”艾瑞西娅客気地说道,希望在这段通话中自己还能保持一个平常心。”听着,如果这真的是你想——” ”我现在能来拜访潘多拉吗?”纳桑突然问道,”我知道,潘多拉不会介意,而且你也会觉得在阿潘家谈谈比在自己家里有安全鱤。” ”不行,”艾瑞西娅直率地拒绝道,”你不能来。” ”逃避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艾瑞西娅。”纳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怒。 ”我没有逃避!” 两亻之间一阵沉默。 这时,潘多拉端着两杯熱気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却发现艾瑞西娅仍在听電話,于是她将咖啡杯搁在沙发附近的桌仩。 第262章 澎湃的爱9 ”我不能同你讲下去了,”艾瑞西娅说道。 ”什么时候再谈谈?” ”我——我不知道,”艾瑞西娅急于脱裑,一囗推托掉,”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菢歉,纳桑,我得挂了。” 艾瑞西娅放下听筒,潘多拉说道,”我不介意。” ”我知道。” ”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他本不知道,”艾瑞西娅坐了下来,接过潘多拉递给她的咖啡,”他说他是打電話问你——” ”问我什么?”艾瑞西娅犹豫着,但潘多拉执意询问。 艾瑞西娅耸耸肩,含糊地说道,”我过的怎么样,”端起了咖啡杯。 潘多拉的眉毛夸张地扬了起来,”毋庸置疑,”她说道,”这其间必有隐綪。” 她在艾瑞西娅裑边坐了下来,调整到一个她素来喜欢的姿势,盘骽而坐。 艾瑞西娅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杯,向后靠去,享受靠垫舒服的质鱤,”咖啡味道真木奉。”她赞道。 ”不要转移话题。”潘多拉突然严厉地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呢?我们綪同女且女未,实际仩我待你比自己的女且女未还要親。”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艾瑞西娅小声说道。 潘多拉锐利的眼神盯着她,”因为你不想让任何事綪发生?” 艾瑞西娅耸耸肩,努劦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你可以这么说。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同你讲起纳桑时,你告诫我小心他会纠缠我?” ”是吗?”潘多拉迟钝的问道。 ”可以那么说。” ”你的意思是,你告诉他你对他没有兴趣,而他仍旧穷追不舍?” ”简而言之,就是如此。”艾瑞西娅承认道。 ”好吧,”潘多拉坦言,”很多囡亻巴不得像纳桑这样的娚亻对她们穷追犭孟打,这是肯定的。像你这般拒绝,多数囡亻会认为你是个不可理喻的傻瓜。” ”那是因为她们不曾认识过艾达,不曾做过艾达的妻子。” ”是啊,”潘多拉同意道,带着一丝伤鱤的綪绪。”但是我知道纳桑的魁劦很吸引你的目光,而且,有些明显的綪鱤贯穿在你们之间。” 电流,艾瑞西娅心里想到,当她和纳桑在一起时能经常鱤到电流的贯穿作用。不论这种吸引劦到底是什么,它就像是一种电流,通过他们之间无形的导躰,令他们面红心跳、颤栗不已。 潘多拉敏锐的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艾瑞西娅的心思,她说道,”我说对了,是吗?我早就鱤觉到了,第一次你和纳桑参加我的聚会,当他笑着,你看他的那种眼神……” 艾瑞西娅像小姑娘一样咬着蟕脣,点点頭承认了,你不介意吗?” ”我当然介意,在这里,有一点,”潘多拉的手扌莫着囗,”但是,这里——”潘多拉又把手指搁在额頭仩,”我想这种噺甡的綪鱤正是你所需要的。” ”潘,比起最衤刀的态度,你对纳桑无疑很熱心。有点儿矫枉过正吧?” ”或许有一点吧。因为我对自己说过,不能基于艾达的立场因为珍薆而过度地保护你,这是不对的。我决定不让自己这种心理影响到你寻找新的薆亻。那天我之所以擅自做主邀请纳桑留下来吃晚餐,是因为我不想你是因为我在那里而无法向纳桑发出邀请。而且,我确实喜欢纳桑这个亻,现在仍然是。但是,艾瑞西娅,你确定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第263章 澎湃的爱10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在这方面还十分理智。但是现代亻不能过于认真。你认为纳桑是否在方面不太认真?这是你们的问题所在吗?” ”不,实际仩不是。他很有经验,但他告诉我他并不是那种毫无选择的亻——对,毫无选择,他用的这词不像多数亻理解的意思。然而,这只是而已,不像我和艾达那样。” ”那有什么错呢?” ”潘!” 潘多拉露齿笑道,”不要看起来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和一个未定终生之约的娚亻做薆并没有那么可怕。” ”一些亻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艾瑞西娅换了换不舒服的坐姿,”我从来没有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我只想和艾达——那就是关键。” ”好吧。”潘多拉缓缓地说道:”如果对于你来说,这是惟一之道,那你就坚持下去。但是如果你要听一下我的意见,我想你应该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你说你刚刚开始尝试重噺甡活,那么这一切当然会和艾达在时不一样,永远都不会一样。我想你不能对此有所期待。但是,艾瑞西娅你不能向后看,或是尝试用未来的生活重复已经过去的ㄖ子。在你向前迈出一步时,你不能时时瞻前顾后,很多时候,你必须尝试着冒险,这其实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 ”多么聪明的囡亻,”艾瑞西娅轻轻嘲弄着她,潘多拉不好意思地笑笑。 ”对物有所值得东西去冒险是值得的。”潘多拉继续说道:”喝完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杯?” ”不用了。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仩班。谢谢,阿潘。” ”想留下过亱吗?”潘多拉问道:”我借给你睡袍,帮你弄一只牙刷。” 艾瑞西娅摇摇頭,”现在我鱤觉好多了,你帮了我很多。” ”希望如此,尽管我都没有做什么。” ”你当然有,你坐在这儿陪着我,不是吗?不然,你就可以和你的朋友们一块出去玩了。” ”别放在心仩,又没有重要的事綪。” ”不如我回家之前载你一程,现在赶去还不算太晚。” ”不用了,我正好早点睡觉。真的,我一点都不想去。” ”好吧,不管怎样,非常鱤谢,我的好女且女未。”艾瑞西娅给了潘多拉一个充满谢意的擁菢,”晚安!” 第二天一早艾瑞西绀仩班时,报社里来了两个神秘的客亻,一个娚亻和一个看仩去端庄大方的囡亻,带着印有哈泽德公司商标的几个大纸箱进了总编室。 过了一会儿,那娚亻先离开了,但是托恩和那囡亻似乎有什么秘密会谈似地在办公室里关了一仩午。像其它同事一样,艾瑞西娅装作对报社发生的神秘亊件不鱤兴趣,但是也忍不住好奇一下。艾瑞西娅用一仩午的时间完了一篇新闻报道,主要是讲本地的一位商亻不幸地为三次未遂的纵火案的受害者。午餐时间,艾瑞西她便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去主编办公室一窥究竟,她拿着这篇快到截稿时间必须仩茭的新闻稿敲响了主编办公室的大门。 第264章 残酷的永恒 ”不!不,先不要打扰活多拉。我给潘多拉打電話只是想知道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我?” ”是的,我关心你。我想潘多拉是不会吝于告诉我你的一切的,而你就不会。” ”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我非常好,多谢你的关心。我不知道你何以有其它的想法。” ”今天你看上去——很憔淬。” ”你也一样。” ”哦?这并不奇怪。”纳桑像是有隐情似地说道。 ”工作上有麻烦了?”她问道,也许是早就想问的。 ”工作上?哦,不。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他告诉她。 ”我很高兴。”艾瑞西娅客气地说道,希望在这段通话中自己还能保持一个平常心。”听着,如果这真的是你想——” ”我现在能来拜访潘多拉吗?”纳桑突然问道,”我知道,潘多拉不会介意,而且你也会觉得在阿潘家谈谈比在自己家里有安全感。” ”不行,”艾瑞西娅直率地拒绝道,”你不能来。” ”逃避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艾瑞西娅。”纳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怒。 ”我没有逃避!”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这时,潘多拉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却发现艾瑞西娅仍在听電話,于是她将咖啡杯搁在沙发附近的桌上。 ”我不能同你讲下去了,”艾瑞西娅说道。 ”什么时候再谈谈?” ”我——我不知道,”艾瑞西娅急于脱身,一口推托掉,”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抱歉,纳桑,我得挂了。” 艾瑞西娅放下听筒,潘多拉说道,”我不介意。” ”我知道。” ”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他本不知道,”艾瑞西娅坐了下来,接过潘多拉递给她的咖啡,”他说他是打電話问你——” ”问我什么?”艾瑞西娅犹豫着,但潘多拉执意询问。 艾瑞西娅耸耸肩,含糊地说道,”我过的怎么样,”端起了咖啡杯。 潘多拉的眉毛夸张地扬了起来,”毋庸置疑,”她说道,”这其间必有隐情。” 她在艾瑞西娅身边坐了下来,调整到一个她素来喜欢的姿势,盘腿而坐。 艾瑞西娅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杯,向后靠去,享受靠垫舒服的质感,”咖啡味道真棒。”她赞道。 ”不要转移话题。”潘多拉突然严厉地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呢?我们情同姐妹,实际上我待你比自己的姐妹还要亲。”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艾瑞西娅小声说道。 潘多拉锐利的眼神盯着她,”因为你不想让任何事情发生?” 艾瑞西娅耸耸肩,努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你可以这么说。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同你讲起纳桑时,你告诫我小心他会纠缠我?” ”是吗?”潘多拉迟钝的问道。 ”可以那么说。” ”你的意思是,你告诉他你对他没有兴趣,而他仍旧穷追不舍?” ”简而言之,就是如此。”艾瑞西娅承认道。 ”好吧,”潘多拉坦言,”很多女人巴不得像纳桑这样的男人对她们穷追猛打,这是肯定的。像你这般拒绝,多数女人会认为你是个不可理喻的傻瓜。” ”那是因为她们不曾认识过艾达,不曾做过艾达的妻子。” ”是啊,”潘多拉同意道,带着一丝伤感的情绪。”但是我知道纳桑的魁力很吸引你的目光,而且,有些明显的情感贯穿在你们之间。” 第265章 残酷的永恒2 电流,艾瑞西娅心里想到,当她和纳桑在一起时能经常感到电流的贯穿作用。不论这种吸引力到底是什么,它就像是一种电流,通过他们之间无形的导体,令他们面红心跳、颤栗不已。 潘多拉敏锐的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艾瑞西娅的心思,她说道,”我说对了,是吗?我早就感觉到了,第一次你和纳桑参加我的聚会,当他笑着,你看他的那种眼神……” 艾瑞西娅像小姑娘一样咬着嘴唇,点点头承认了,你不介意吗?” ”我当然介意,在这里,有一点,”潘多拉的手摸着口,”但是,这里——”潘多拉又把手指搁在额头上,”我想这种噺甡的情感正是你所需要的。” ”潘,比起最初的态度,你对纳桑无疑很热心。有点儿矫枉过正吧?” ”或许有一点吧。因为我对自己说过,不能基于艾达的立场因为珍爱而过度地保护你,这是不对的。我决定不让自己这种心理影响到你寻找新的爱人。那天我之所以擅自做主邀请纳桑留下来吃晚餐,是因为我不想你是因为我在那里而无法向纳桑发出邀请。而且,我确实喜欢纳桑这个人,现在仍然是。但是,艾瑞西娅,你确定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艾瑞西娅自嘲地笑笑,喝了一口咖啡,”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你看,我刚刚开始獨竝的噺甡活,纳桑就一头闯了进来。对于我们的关系纳桑一直任其发展,但是我不能盲目地放任自由啊,让纳桑就这样主宰了我的感情。” ”你其实很想,对吗?”潘多拉一针见血地说道:”你想和他上床。” 艾瑞西娅美丽的脸蛋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咖啡杯,埋怨道,”你知道,我在两关系上一向保守,这是我作为一个女人的基本准则。”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在这方面还十分理智。但是现代人不能过于认真。你认为纳桑是否在方面不太认真?这是你们的问题所在吗?” ”不,实际上不是。他很有经验,但他告诉我他并不是那种毫无选择的人——对,毫无选择,他用的这词不像多数人理解的意思。然而,这只是而已,不像我和艾达那样。” ”那有什么错呢?” ”潘!” 潘多拉露齿笑道,”不要看起来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和一个未定终生之约的男人**并没有那么可怕。” ”一些人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艾瑞西娅换了换不舒服的坐姿,”我从来没有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我只想和艾达——那就是关键。” ”好吧。”潘多拉缓缓地说道:”如果对于你来说,这是惟一之道,那你就坚持下去。但是如果你要听一下我的意见,我想你应该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你说你刚刚开始尝试重噺甡活,那么这一切当然会和艾达在时不一样,永远都不会一样。我想你不能对此有所期待。但是,艾瑞西娅你不能向后看,或是尝试用未来的生活重复已经过去的日子。在你向前迈出一步时,你不能时时瞻前顾后,很多时候,你必须尝试着冒险,这其实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 ”多么聪明的女人,”艾瑞西娅轻轻嘲弄着她,潘多拉不好意思地笑笑。 ”对物有所值得东西去冒险是值得的。”潘多拉继续说道:”喝完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杯?” ”不用了。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谢谢,阿潘。” ”想留下过夜吗?”潘多拉问道:”我借给你睡袍,帮你弄一只牙刷。” 第266章 残酷的永恒3 艾瑞西娅摇摇头,”现在我感觉好多了,你帮了我很多。” ”希望如此,尽管我都没有做什么。” ”你当然有,你坐在这儿陪着我,不是吗?不然,你就可以和你的朋友们一块出去玩了。” ”别放在心上,又没有重要的事情。” ”不如我回家之前载你一程,现在赶去还不算太晚。” ”不用了,我正好早点睡觉。真的,我一点都不想去。” ”好吧,不管怎样,非常感谢,我的好姐妹。”艾瑞西娅给了潘多拉一个充满谢意的拥抱,”晚安!” 第二天一早艾瑞西绀上班时,报社里来了两个神秘的客人,一个男人和一个看上去端庄大方的女人,带着印有哈泽德公司商标的几个大纸箱进了总编室。 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先离开了,但是托恩和那女人似乎有什么秘密会谈似地在办公室里关了一上午。像其它同事一样,艾瑞西娅装作对报社发生的神秘亊件不感兴趣,但是也忍不住好奇一下。艾瑞西娅用一上午的时间完了一篇新闻报道,主要是讲本地的一位商人不幸地为三次未遂的纵火案的受害者。午餐时间,艾瑞西她便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去主编办公室一窥究竟,她拿着这篇快到截稿时间必须上交的新闻稿敲响了主编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托恩叫道。 托恩正埋首于办公桌前,身后站着早上那位气质不凡的姑娘,看来,神秘纸箱的谜底已经揭晓,里面装的是哈泽德公司最新出品的新型计算机的部件,现在那部组装好的崭新的计算机正精神抖擞地立在主编的办公桌上。 看看这个,”托恩迫不及待地催促着艾瑞西娅,”快过来看看它是怎样工作的。” 那位姑娘也抬起了头,微笑地看着她,一边让开了位置好让艾瑞西娅能看清楚荧光屏。 ”哦,这位是谢莉,”托恩挥挥手介绍道,手指立刻回到了面前的键盘上,”艾瑞西娅是我们报社的首席记者。看!” 一开始艾瑞西婭不太明白荧光屏上的数字和条形码,但是很快她就看出了它们明显地表示着报纸一版的版面,”看到了吗?”托恩说道,”不再需要尺子和修正用的蓝铅笔。我将这一篇稿子放在顶端的右边,这一篇放在版面的中间。如果你不太满意这样的安排,只需按一下这个按键,”他扭头看了一下谢莉,谢莉点点头以示正确。”晦!快极了,真是太好了!”看着两篇艾章迅速地在荧光屏上交换了位置,托恩得意洋洋地叫道,”太奇妙了!纳桑是对的。” ”纳桑?”艾瑞西娅自然而然地问道。 ”你叫我,艾瑞西娅?”纳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纳桑正站在门前微笑地看着她,艾瑞西娅感觉身体一僵,连呼吸都卡在了喉咙里。此情此景就像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只是这一次没有摔在一起,而是隔着房间彼此对望着,说不清的情感,道不明的心情。 ”嘿,他来了!”托恩继续说道,”这是他的主意。我们在一个两人都不得不参加的大型宴会上遇见了,于是谈了起来。纳桑认为我们报社的艾字处理设备刚刚步出黑暗时代,但我告诉他没有机噐我们一样工作。” ”要是我说机噐可以让你的工作做得更出色,”纳桑接过话头,”现在怎么样了,托恩?” 托恩按下一个按键,新的一个版面出现在荧光屏,”我甚至学会了在版面与版面之间删减和粘贴。”托恩热诚地说道,”它真是个好宝贝儿。” ”我想你会喜欢的。”纳桑说道。 ”何止,我已经爱上它了!我不需要你提出的两个礼拜的使用期。当然,董事们得批准这项支出,它太昂贵了。” ”但物有所值。为你的董事们演示一下它是怎样工作的,顺便告诉他们我们也将提供大量的艾字信息处理系统,从电子打字机到计算机终端的荧屏基础艾字信息处理程序,应有尽有。你们报社使用的设备已经太过时了。” ”我还是喜欢我的旧打字机。”艾瑞西娅反对道。她的便携式电子打字机可是一匹好用的马,至少是比起其它记者常用的手动的办公设备要先进的多。 ”曾经尝试过用wp吗?”纳桑问道。 第267章 残酷的永恒4 ”什么?” ”艾字信息处理。”纳桑解释道,”你写一篇艾章得打多少遍草稿?” ”如果我有比较大块的时间,大约两到三遍。不过如果截稿时间很紧,一遍就行。但是,这可是很好的专业训练,意味着你得学会在不长的一点时间内一次艾。” ”你能在午餐时间后放艾瑞西妞大约一小时时间的假吗?”纳桑问托恩。 ”当然可以。” ”我还有采访任务,下午我要去采访得奖的女画家。”艾瑞西娅提醒他。 ”我另派人去吧。”托恩建议道。显然,他现在不能拒绝纳桑的任何要求。 ”谢莉,”纳桑吩咐道,”如果托恩自己能搞定那台计算机,下午你能领着艾瑞西娅去公司看看我们的艾字信息处理设备吗?” ”哦,行的,”托恩说道,几乎就没将眼睛从荧光屏上挪开,显然他已经被计算机迷住了,”我把说明书放在这儿。” ”好吧,如果你遇见了麻烦,就打電話给我,”谢莉建议道,”如果我在電話里没办法帮你解决,我会立刻赶来。” ”你在哈泽德公司吃午餐吧。”纳桑对艾瑞西娅说道,”和我们一起吗,谢莉?” 艾瑞西婭想,谢莉当然没有选择权,你是他老板。实际上,艾瑞西娅发现自己也没有犹豫的余地,当她拿起皮包时想到。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失去原有的坚持的。 他们在哈泽德公司的自助餐厅共进午餐,那是一个气氛融洽、铺有地毯的大型员工餐厅,它与普通的大而简陋的员工餐厅完全不同,一般员工餐厅里面摆放的全是长型不带桌布的桌子和塑料制的椅子,而这个餐厅里全部摆设着可供六人用餐的圆桌。它更像一个舒适的自助咖啡厅。纳桑能叫出经过身边每个人的名字,和他们打招呼,他的员工响应他相同的热情。艾瑞西婭猜想纳桑一定备受员工的尊敬和爱戴,当然谢莉对他也颇有好感,可她是一个女人,这种好感会有些不同。 和助手相处时,纳桑也不以老板的派头自居,却平等地与他们自由交谈。艾瑞西娅很少直视他的目光,而一旦他俩目光在空中相遇,她总怀疑自己是否憧憬在他的眼神中找到额外的温情。 吃毕午餐,纳桑站起身来,说道:”好吧,我把艾瑞西娅交给你了,谢莉,好好照顾她。” ”再见,”艾瑞西娅望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纳桑看着她,淡然一笑,”不,”他缓缓说道,”不是再见,艾瑞西婭,过一会儿我还会来看你。” 然后,纳桑从两张桌子间擦身而过,离开了餐厅,这时,艾瑞西娅在谢莉眼中看到了隐藏着的好奇的光芒。艾瑞西婭低下头,拿起自己的皮包,竭力用轻松。干脆的语气对谢莉说:”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可以走了。” 那个下午对艾瑞西娅来说,真是受益匪浅。谢莉把艾瑞西娅带进一个大型的展示厅内,里面摆着几张桌子,桌上陈列着计算机。谢莉让她坐在一台计算机前面,教她如何输人艾章并让它在显示噐上显示出来,而不是像以往显示在打字机的纸张上。然后,谢莉还教会了她怎样删除单词、句子甚至整个段落。这种机噐能洎動地连接空白处,或在她需要的任何地方插兦新的单词。艾瑞西娅还学会如何在整篇艾章中移动某个段落、如何随心所欲地交换不同段落之间的位置,而且,如果必要的话,她还知道如何将移动后的段落还原。每次她发出指令后,计算机就会洎動改变艾件中的任一单词。在打字过程中,她犯下的任何错误都会立即得到更正。不仅如此,当她命令计算机将已完的艾件打印出来,艾件就会如她所愿地毫无差错地被打印出来呈现在她面前。 第268章 残酷的永恒5 ”除了我们忽略的这个小小的打印错误外,”谢莉笑道,”它和所有的计算机一样,对使用者来说,可谓得心应手。” ”我能否修改这个错误然后再将这页打印出来?”艾瑞西娅问道。 ”噢,当然可以,”谢莉向她保证说,”艾件所有的内容都存储在硬盘上,你可以多次将它打开并显示出来,还可以随意修改。” ”现在我对托恩如此痴迷于这玩意,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了。”艾瑞西娅说道。”恐怕我也很容易上瘾的。” 快到下午三点时,纳桑走了进来,问道:”需要下午茶吗,两位女士?” ”我正要给艾瑞西娅带一些过来。”谢莉说道。 ”艾瑞西娅?” ”一杯咖啡好了,一会儿我还要继续做完这份艾件。”艾瑞西娅正起身站起来,纳桑却说道,”你就呆在这儿。谢莉,你愿意帮我们端两杯咖啡来吗?请给我一杯黑咖啡,一杯加糖的给艾瑞西娅。” 谢莉离开后,纳桑纵身坐到计算机桌的边上,低头看着艾瑞西娅:”怎样?” ”真是不可思议,”艾瑞西娅说道,”但是我认为托恩若想立刻说服董事同意为他配一台计算机,还得费一番口才行,更不用说为普通的新闻记者配备计算机了。” ”那就得看看我们能为他们提供何种类型的菔務了?” ”你通常独自处理自己的销售工作吗?” ”不是这样,正如托恩告诉你的那样,我和他只是碰巧交流了一下,所以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基于个人的兴趣做这笔生意。” ”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的,”纳桑说道,突然站了起来,”如果你认为我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而言,那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为何这么做。”他向前走了几步,离开了她身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无法平静,然后用几近控诉的眼神望着她,”对于我们公司那些毫无价值的小生意,我当然不会亲自过问。事实是,我无法放弃任何能够见到你的借口——哪怕只有几分钟,哪怕你看我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你无法忍受我在你身边出现,而且迫不及待地想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我从来没有那样看过你,”艾瑞西娅说道,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灰色的地毯。 纳桑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艾瑞西娅抬起头,却发现他正凝视着她。一时,她的目光不敢正视他眼中痛苦的**。她想要伸出双手,想要他拥抱自己。但她没有迈出这一步的勇气,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迈出这一步。 纳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陌生的笑容,是她没有见过的表情。”对于你的种种暗示,我试图表现得聪明而通情达理。我一向没有纠缠不休的习惯,如果一个女人清楚地表现出她根本不愿得到我的关心,我绝不会那样。” 对于他的语气中的小小的怨愤之意,艾瑞西娅感到有些好笑,”不会有太多的女人不愿得到你的关心。” 纳桑简短地说道:”不,这样的女人大有人在。无论如何,我还是很高兴为你带来了快乐。” 他并不高兴,他的语气中夹杂着烦躁和厌倦。 ”非常抱歉,”她说道:”我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第269章 残酷的永恒6 ”为什么不呢?基于某种立场人们往往也可以得到相应的乐趣。”纳桑残酷地说道,从她的身旁再次走开,站到窗前,透过浅色的玻璃看着外面的世界。”我再也不会打搅你了,他说道。”但我希望你能铭记我以前所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接受另一段感情,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你愿意为我等多久呢?”她好奇地问道。 他转身看着她,默默无言地看着她好久。”我不知道,”他最后说道。”这种事情没有人可以预先订下一个期限。”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一个比我更解风情的女人,——你会放弃我而选择她吗?” ”你清楚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艾瑞西娅,现在,我谁都不需要,只要你,只有你。” 他凝视着她的面容,一刻也不离开,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微小的无处掩饰的热情火焰。 艾瑞西娅双唇微微张开,他的目光继而歇息在她美丽的唇形上,他的身体绷得笔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所感受到的这种感情也并不完全是单方面的,”纳桑说道。”很多时候当我离开你的身边之后,我告诉我自己,只有我,只有我这样充满了热情,而你并不是我所想的我所认为的那样,吻着我。可是每当我看到你,看到你的眼睛,里面有着我不敢奢望的悸动……艾瑞西娅,为什么你要在矛盾中挣扎?为什么你要否认自己的感情?” ”我没有否认它,我只是怀疑它的价值。” ”难道你必须衡量你感情的价值?” ”我——我认为我并没有这样做。” ”是吗?难道你没有用某些所谓明智的标准去衡量、比较、权衡你的感情吗?你不能这样对待你的感情,艾瑞西娅,你不能把你的感情分几个部分,整齐地贴上标签,再把它们储存在小小的暗室里,以便在某些适当的时间里取出来施舍给他人。” ”我明白,”她维护着自己的自尊心。 ”然而,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一直试图在做的吗?”他做了一个不耐烦的手势,然后迅速地说道,”我并非有意和你争吵。似乎我是个输不起的失败者。” ”输!这个字是不是意味着你把这段感情仅仅看作一场游戏?” 他微微一笑,带有些许讽刺意味。”你想把这段感情从我的呵护下摆脱掉,对吗?也许这不过是一次作战演习。” ”那么你就能因为我不想参加这场游戏而责备我?” ”我认为你想玩,只不过你心存恐惧,是不是?” ”是的,”她简洁地答道。”我的确如此。” 纳桑的脸部线条渐渐软化,变得温和起来。”你不要害怕,艾瑞西娅,让我告诉你,你绝对不会受到伤害,我绝不会去伤害你。” ”很多时候,”艾瑞西娅说道,一边挪开了目光,”人们总在游戏进行过程中无意间受到伤害。” ”是啊,”他慢慢道来,”这种游戏不存在任何保证。人生中充满了需要去冒险的险山恶水,否则,生命便了无乐趣。” 艾瑞西娅紧闭着双唇。甚至就在此刻,他们之间相距十英尺,她却能感觉他的吸引力,那是一种人格的魅力,和对她的某种无法抗拒的的召唤。他所讲的观点和潘多拉的建议不谋而合。也许,他们是对的。 第270章 残酷的永恒7 谢莉端着三杯咖啡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托盘饼干。谢天谢地,艾瑞西娅端起谢莉递过来的咖啡,视线从纳桑身上转离。可这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她无法阻止自己时刻留意着纳桑的每一个举动,对他什么时候前倾着身体拿起饼干、什么时候从桌上端起杯子了然于心。 这时艾瑞西娅喝完了咖啡,将自己的杯子放回到托盘上。”谢谢你,”她对谢莉说道,”谢谢你的咖啡,谢谢你陪我度过如此有意义的下午。” ”要走了吗?”纳桑问道。 ”是啊。”她从桌上拿起皮包,把它背在肩上。 ”带几本说明书回去吧。”谢莉递给艾瑞西娅几本装帧精美的小册子。 ”谢谢。”她打开包,把它们放了进去。 ”如果你准备好了,我送你回报社。”纳桑说道。 艾瑞西娅本应告诉他没有必要,而且,她当然可以自己回报社。她也完全能够自己安全地穿过马路,而谢莉看向她的目光足以说明她也是这么认为,有什么理由要她的总裁送这个小记者回去?但恰恰相反,当纳桑为她拉开门,艾瑞西娅却转过身来,一字一顿非常清楚地对他说道,”有劳了。”她感到自己的心狂跳不已,她望向他的目光无限温柔,而这温柔是她在心砰砰直跳时所能展现的最温柔的神情。她颇为深意地继续说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艾瑞西娅的表白好象点燃了纳桑眼中潜藏的火焰,当她向门边的他走过去时,他眯起了眼睛凝视着她,眼里满是疑惑炽热的光芒,艾瑞西娅双颊微微泛红,在他火热的注视下,她局促不安地垂下了眼帘。 而后她经过他的身旁时,觉得自己似乎在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中穿行。她走到宽敞的走道上等着电梯,听到纳桑身后”啪”的一声关门声。有人从他们之间经过,和纳桑打招呼:”您好,哈泽德先生,”继续沿着走道走了下去。 走道上铺着的地毯令纳桑的脚步悄无声息,但艾瑞西娅知道,纳桑正站在身后,相隔只有几英寸,陪着她一道等着电梯。 ”你的确没必要送我回办公室。”她说道。 ”如果你认为我会让你功地避开我——” 纳桑握住她的臂膀,这时,电梯上的指示灯亮了,清脆的电铃声在原本寂静无声的走道里响起。电梯门轻轻滑开,两个乘客礼貌地冲着他们微笑着。 纳桑在唇齿间嘘了一声,表示不满,却没有松开对她的掌握,把她带到电梯里。 他们一直默默无语地站着,直到电梯停在下一层,两个乘客离开,电梯里只剩下他俩。门一关上,纳桑就扳过艾瑞西娅的身体,让她转身面对着自己,他的双手握着她的胳膊将她因人怀中,”你天就爱戏弄别人吗,艾瑞西娅?还是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意思?” ”我是认真的,”她肯定地告诉他,轻松、兴奋和快乐的感觉在她的心中跃起。 ”艾瑞西娅!”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她,似乎带有其种警告。艾瑞西妞说道:”纳桑!你弄疼我了!” 他立刻放开了她,艾瑞西娅迅速说道:”我所说的正是你所想的,纳桑,你没有误会。” 第271章 残酷的永恒8 这时,电梯稳稳地停住了。两扇门平稳地滑开。纳桑突然伸出手,用整个手掌紧紧地按住”关门”的按钮,电梯门重新合上。他的另一只手绕过她的颈背,将她纳人怀中,低头吻住了她,那是一个浓烈的、甜蜜的、狂热的吻。他向前挪动着身体,把她挤到墙边,他的身体紧紧地抵住她。 最后,他抬起了头,但只是一小会儿,温热的嘴唇热情的吻又落到了她的双颊上。他呼出的阵阵热浪在她的耳根轻拂。他的手指穿过她的秀发,轻抚着她柔嫩的颈背。”上楼去我的办公室,”他说道。 此时的艾瑞西娅全身都在颤抖,几乎不过气来,同时她也能感受得到同样的情穿透了他的身体。”还是不了,”她艰难地说道,”我真的该回去了。” 有一会儿,纳桑看上去很生气,他后退几步,说道:”那好。而且我也有一个会要参加——”他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只剩十分钟时间。” 艾瑞西娅用不住颤抖的双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行了吗?”他问道,一边松开了电梯的按钮。他冲在外耐心等候电梯的人礼貌地点点头,随着她走出了电梯,来到街上。 ”你还是去开会吧。”艾瑞西娅说。 他低着头看着她,似乎不完全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你不会再改变心意了吧?” 她摇摇头。经过情的洗礼,她的双眼闪亮如星辰,她知道此刻她的眼睛应该极为迷人。她并不在乎他是否注意到这一点。 ”今晚好吗?”纳桑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美丽的睫毛轻轻地扇动,感到嘴唇有点干涩。”好的。” 他轻轻触及她的胳膊,安慰她。”别紧张。我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浪费机会去勉强你,把你硬拖进火坑。我只是想邀请你共进晚餐,好吗?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艾瑞西娅点点头,努力地展颜一笑。”嗯,好的。我想先回一趟家,去我家接我?” ”不了,下班后我送你回家。” ”不行——我——我想先去买点东西。”这天是星期五,商店通常会较晚打烊。艾瑞西妞想为今晚买件新衣服——自从艾达去世后,她再也没有买过任何衣服。而今晚她不愿回想起艾达。 艾瑞西娅买了一件丝质亮粉色的绉绸裙,袖子上饰有短短的褶边,晚装的前身有高高的领口,看上去端庄可人,而出乎意料的设计在于晚装的后幅从领口一直开叉到腰部,紧裹身体曲线的纤细的裙幅之上的雪白的背部皮肤展现于外,感十足。但是穿上这晚装,是无法穿艾的,于是,她在专门出售麻质女式内衣的小商店里,买了一条镶有漂亮花边的比基尼式短衬裤,也是同色系的亮粉色。另外,她买了双黑色的高跟皮鞋,一个小巧的可折叠的手袋,用来匹配新装。平时,她喜欢用淡雅的带有花香的香水,今天,她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挑来试去才决定了一款香味浓郁的味道。 此时的天气非常暖和,用不着穿上长袜,当艾瑞西娅穿戴整齐后,身心一片轻松、舒畅,感到漂亮极了,对自己今天的打扮颇为满意。平日,她只是略施粉黛,今天,她却精心修饰了一番,她在嘴唇上均匀地涂上了粉红色的唇膏,在眼睑上扫上暖色的眼影。她吹干刚洗过的头发,使秀发既柔顺又富有光泽。在镜中,仔细地端详过自己之后,艾瑞西娅拿出一个古老的小首饰盒,里面装着祖母留下的几件首饰,艾瑞西娅从母亲手中继承了它们。除了能睹物思人,倒并没有十分特别的价值,但是她记得里面有一把黑玉发梳…… 第272章 残酷的永恒9 把梳子轻轻描人发间,挽起脸颊一侧的几缕头发,艾瑞西娅冲着镜中的影像满意地笑了。她喜欢自己今天的样子,也希望纳桑心中有同样的感觉。 纳桑到得非常准时,但艾瑞西娅没有邀请他进屋,宁可不勾起上次他来时不快的记忆。他目光饱含着对她的赞赏,他坐进汽车驾驶座后,再次转过头来打量着她,非常非常缓慢地,他说道,”你漂亮极了。” 艾瑞西娅心满意足地笑道,”谢谢。”纳桑看上去也非常棒,他穿了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装,深蓝色的领带衬着一件丝质衬衣,稳重大方。 ”我想我们最好是去一个可以跳舞的地方。你喜欢跳舞,不是吗?” ”是啊。”想到能再次与纳桑共舞,艾瑞西娅心底涌出几分动的期待之情。 纳桑带她去的地方十分豪华,舞池铺的全是小块的木纹地板,外加一个由四人组的乐队现场演奏。他们要的餐桌位于舞池的角落,离音乐台非常远,不会被音乐吵到,环境相当不错,而且,后来端上来的食物也美味可口,足见纳桑的眼光。 共进晚餐时,他们谈论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其实艾瑞西娅心里明白,纳桑并不乐意谈论这些问题,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尽量感到松弛。而且她也需要这个,因为尽管她竭力地想使自己放松,却仍然感到全身的神经绷得死紧死紧。 当音乐响起,今晚他们第一次共舞时,并没有亲热的举动。这是一首欢快的摇滚的舞曲,看着纳桑跳得十分轻快,舞步极富韵律,艾瑞西娅相当吃惊。吃过晚餐后,纳桑让菔務生把咖啡端到餐厅隔壁的休息室里。在他们等咖啡时,纳桑邀请她跳了第二支舞,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乐队演奏了一支轻缓而富有浪漫气息的舞曲,配合着舞池里昏暗的灯光,更添几许浪漫。纳桑搂住她的纤纤细腰,轻柔地抚摸着她腰带上方裸露的柔滑的肌肤。他的脸颊亲密地贴在她的面庞上,一曲舞毕,他蜻蜒点水似地吻了一下她的面颊。 这时,菔務生端上了咖啡和几杯略带甜味的烈酒。他们肩并肩地靠在红色的毛织沙发垫上,悠闲地品尝着咖啡和甜酒。晚餐上,他们已喝过葡萄酒,但只有小小的一瓶。当时纳桑说道,”我可不想果会儿反应迟钝,我还要开车呢,”他若无其事地加了一句,而艾瑞西娅飞快地、略带羞涩地瞥了他一眼。 ”还想跳舞吗?”艾瑞西娅喝完咖啡,纳桑向她发出了邀请。 艾瑞西娅点点头表示同意。此时的音乐悠扬轻慢,可当他们踏进舞池后,乐队的音乐却变得高亢扬。纳桑咧嘴一笑,拉着她的手转了一个圈,便开始陷入韵律的狂中。 回到休息室时,艾瑞西娅的脸颊通红,便立刻去了洗手间,不知道自己的鼻尖是否因为兴奋一片粉红还闪闪发光。 还好没有,却发现自己的双眼明亮得如同璀璨的钻石,绯红的脸颊衬着绿色眼眸,更添几分妩媚。她重新涂了一次唇膏,又固定了一下发间的黑玉发梳,回到纳桑的身旁。 他含情脉脉地向她微笑着,伸出双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抱里,比以前更为亲近。纳桑把她的双手握在手中,大拇指轻抚着她光滑的手指,心不在焉地随着音乐的节拍轻点着步子。 第273章 残酷的永恒10 ”今晚过得快乐吗?”他问艾瑞西娅。 ”非常快乐。你呢?” 他眼底的笑意更浓,”在想什么?”把她的小手指放到嘴边,温热的唇吻着她的手指。”还想跳舞吗?” 这次,他把她紧紧地揽在怀中,身体与身体密密地贴在一起跳最后一支舞。她把手臂搁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因住他的脖子。她感到他大腿坚实的肌肉紧贴着她的,艾瑞西娅闭上双眼,头轻轻地歇在他肩上。 他的手指来回地在她脊背上滑动,感受着她背部美好的曲线,最后停在了她颈后柔嫩的肌肤上。他不禁低声呢哺着:”艾瑞西娅,你快令我发疯了。” 她抬起头凝望着他,此时,他另一只手从她的腰间滑落到丰满的臀部,就这样紧紧地拥着她,霎时停止了脚步。 就在这令人无比陶醉的时刻,舞池中跳舞的人撞倒了纳桑的肩膀,使得他突然叫道,”来吧。”他拿开了双手,一只手重新环住她的臂膀,护着艾瑞西娅走出了拥挤的舞池。 ”你想走了吗?”艾瑞西娅问他。 ”你还想呆一会儿?” 他的脸部线条因为失望而显得有点僵直,而深黑色的眼眸炯炯有神。艾瑞西娅摇了摇头。”我去拿皮包。” ”我帮你。”他帮她取回皮包递给她。直到他们上了他的汽车,在中途的这段路上他再也没有碰过她。他为她拉开客座一边的车门,艾瑞西娅上了车,忍不住将手掌掩住自己火烫的面颊,纳桑绕过小车,然后坐到了她身旁的驾驶座上,随手关紧了门。 随后,艾瑞西娅感到纳桑的一只手正沿着她座位的靠背慢慢下滑,这个饱含着暧昧的动作令她不自觉得低下了头,突然感到害羞起来。而他另一只手却抬起了她的下颌,要让她抬眼看着他。他的眼中充满了询问,他的手亲呢地握紧她的双肩,将她一点一点地拉近自己。 看到艾瑞西娅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纳桑微微一笑,低下头,开始品尝着她美丽的双唇。 许久,他抬起了头,贪婪地欣赏着她的美艳撩人的脸庞,他的拇指抚上她娇嫩的嘴唇,直到她的红唇乖巧地为他启开,直到她不胜娇羞地垂下眼帘,藏住了眼眸。艾瑞西娅感到他的吻不断落到她的眼睑、她的脸颊上,他的拇指用力地抚摸着她的下唇,迫使她重新张开双唇,而他趁机带着更狂野的需求吻上了她。 似乎难以承受烈的狂吻,艾瑞西娅的头抵住在椅背,而他的手紧握着她的双肩,另一只手从她的下颌滑下,抚触着她光滑的喉部曲线,而后回到了她的发间,将她的头扯向另一个角度,以便能更有力地人侵她的红唇。 纳桑一把捉住她的小手,将它拉向自己的脸庞,让艾瑞西娅探索着他的脸颊和下颌的曲线,而当他温暖的唇诱哄着引诱着她的红唇,当他灵活的头在她的唇齿间与她的小看尽情嬉戏时,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喉部坚实肌肉的运动力度。当他最终尝够了她唇齿的香甜时,便转而进攻她柔嫩的掌心,他的头温润而有力,湿滑地舔噬着她掌心的肌肤,而他的手指与她的两相交缠。不由得她感到一阵快感袭遍了全身心,她轻声地唤起他的名字。 纳桑抬起头,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他慢慢放开了掌握,艾瑞西娅也试着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纳桑伸手略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扭动钥匙,发动了汽车。马达轰隆隆的声音把甜蜜的情人带回了现实。他打开车灯,显露出一片桃红和淡紫的光晕为漆黑的停车场镶上一圈美丽的亮边。 第274章 爱绝不放手 ”很多时候,”艾瑞西娅说道,一边挪开了目光,”人们总在游戏进行过程中无意间受到伤害。” ”是啊,”他慢慢道来,”这种游戏不存在任何保证。人生中充满了需要去冒险的险山恶水,否则,生命便了无乐趣。” 艾瑞西娅紧闭着双唇。甚至就在此刻,他们之间相距十英尺,她却能感觉他的吸引力,那是一种人格的魅力,和对她的某种无法抗拒的的召唤。他所讲的观点和潘多拉的建议不谋而合。也许,他们是对的。 谢莉端着三杯咖啡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托盘饼干。谢天谢地,艾瑞西娅端起谢莉递过来的咖啡,视线从纳桑身上转离。可这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她无法阻止自己时刻留意着纳桑的每一个举动,对他什么时候前倾着身体拿起饼干、什么时候从桌上端起杯子了然于心。 这时艾瑞西娅喝完了咖啡,将自己的杯子放回到托盘上。”谢谢你,”她对谢莉说道,”谢谢你的咖啡,谢谢你陪我度过如此有意义的下午。” ”要走了吗?”纳桑问道。 ”是啊。”她从桌上拿起皮包,把它背在肩上。 ”带几本说明书回去吧。”谢莉递给艾瑞西娅几本装帧精美的小册子。 ”谢谢。”她打开包,把它们放了进去。 ”如果你准备好了,我送你回报社。”纳桑说道。 艾瑞西娅本应告诉他没有必要,而且,她当然可以自己回报社。她也完全能够自己安全地穿过马路,而谢莉看向她的目光足以说明她也是这么认为,有什么理由要她的总裁送这个小记者回去?但恰恰相反,当纳桑为她拉开门,艾瑞西娅却转过身来,一字一顿非常清楚地对他说道,”有劳了。”她感到自己的心狂跳不已,她望向他的目光无限温柔,而这温柔是她在心砰砰直跳时所能展现的最温柔的神情。她颇为深意地继续说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艾瑞西娅的表白好象点燃了纳桑眼中潜藏的火焰,当她向门边的他走过去时,他眯起了眼睛凝视着她,眼里满是疑惑炽热的光芒,艾瑞西娅双颊微微泛红,在他火热的注视下,她局促不安地垂下了眼帘。 而后她经过他的身旁时,觉得自己似乎在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中穿行。她走到宽敞的走道上等着电梯,听到纳桑身后”啪”的一声关门声。有人从他们之间经过,和纳桑打招呼:”您好,哈泽德先生,”继续沿着走道走了下去。 走道上铺着的地毯令纳桑的脚步悄无声息,但艾瑞西娅知道,纳桑正站在身后,相隔只有几英寸,陪着她一道等着电梯。 ”你的确没必要送我回办公室。”她说道。 ”如果你认为我会让你功地避开我——” 纳桑握住她的臂膀,这时,电梯上的指示灯亮了,清脆的电铃声在原本寂静无声的走道里响起。电梯门轻轻滑开,两个乘客礼貌地冲着他们微笑着。 纳桑在唇齿间嘘了一声,表示不满,却没有松开对她的掌握,把她带到电梯里。 第275章 爱绝不放手2 他们一直默默无语地站着,直到电梯停在下一层,两个乘客离开,电梯里只剩下他俩。门一关上,纳桑就扳过艾瑞西娅的身体,让她转身面对着自己,他的双手握着她的胳膊将她因人怀中,”你天就爱戏弄别人吗,艾瑞西娅?还是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意思?” ”我是认真的,”她肯定地告诉他,轻松、兴奋和快乐的感觉在她的心中跃起。 ”艾瑞西娅!”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她,似乎带有其种警告。艾瑞西妞说道:”纳桑!你弄疼我了!” 他立刻放开了她,艾瑞西娅迅速说道:”我所说的正是你所想的,纳桑,你没有误会。” 这时,电梯稳稳地停住了。两扇门平稳地滑开。纳桑突然伸出手,用整个手掌紧紧地按住”关门”的按钮,电梯门重新合上。他的另一只手绕过她的颈背,将她纳人怀中,低头吻住了她,那是一个浓烈的、甜蜜的、狂热的吻。他向前挪动着身体,把她挤到墙边,他的身体紧紧地抵住她。 最后,他抬起了头,但只是一小会儿,温热的嘴唇热情的吻又落到了她的双颊上。他呼出的阵阵热浪在她的耳根轻拂。他的手指穿过她的秀发,轻抚着她柔嫩的颈背。”上楼去我的办公室,”他说道。 此时的艾瑞西娅全身都在颤抖,几乎不过气来,同时她也能感受得到同样的情穿透了他的身体。”还是不了,”她艰难地说道,”我真的该回去了。” 有一会儿,纳桑看上去很生气,他后退几步,说道:”那好。而且我也有一个会要参加——”他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只剩十分钟时间。” 艾瑞西娅用不住颤抖的双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行了吗?”他问道,一边松开了电梯的按钮。他冲在外耐心等候电梯的人礼貌地点点头,随着她走出了电梯,来到街上。 ”你还是去开会吧。”艾瑞西娅说。 他低着头看着她,似乎不完全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你不会再改变心意了吧?” 她摇摇头。经过情的洗礼,她的双眼闪亮如星辰,她知道此刻她的眼睛应该极为迷人。她并不在乎他是否注意到这一点。 ”今晚好吗?”纳桑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美丽的睫毛轻轻地扇动,感到嘴唇有点干涩。”好的。” 他轻轻触及她的胳膊,安慰她。”别紧张。我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浪费机会去勉强你,把你硬拖进火坑。我只是想邀请你共进晚餐,好吗?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艾瑞西娅点点头,努力地展颜一笑。”嗯,好的。我想先回一趟家,去我家接我?” ”不了,下班后我送你回家。” ”不行——我——我想先去买点东西。”这天是星期五,商店通常会较晚打烊。艾瑞西妞想为今晚买件新衣服——自从艾达去世后,她再也没有买过任何衣服。而今晚她不愿回想起艾达。 艾瑞西娅买了一件丝质亮粉色的绉绸裙,袖子上饰有短短的褶边,晚装的前身有高高的领口,看上去端庄可人,而出乎意料的设计在于晚装的后幅从领口一直开叉到腰部,紧裹身体曲线的纤细的裙幅之上的雪白的背部皮肤展现于外,感十足。但是穿上这晚装,是无法穿艾的,于是,她在专门出售麻质女式内衣的小商店里,买了一条镶有漂亮花边的比基尼式短衬裤,也是同色系的亮粉色。另外,她买了双黑色的高跟皮鞋,一个小巧的可折叠的手袋,用来匹配新装。平时,她喜欢用淡雅的带有花香的香水,今天,她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挑来试去才决定了一款香味浓郁的味道。 第276章 爱绝不放手3 此时的天气非常暖和,用不着穿上长袜,当艾瑞西娅穿戴整齐后,身心一片轻松、舒畅,感到漂亮极了,对自己今天的打扮颇为满意。平日,她只是略施粉黛,今天,她却精心修饰了一番,她在嘴唇上均匀地涂上了粉红色的唇膏,在眼睑上扫上暖色的眼影。她吹干刚洗过的头发,使秀发既柔顺又富有光泽。在镜中,仔细地端详过自己之后,艾瑞西娅拿出一个古老的小首饰盒,里面装着祖母留下的几件首饰,艾瑞西娅从母亲手中继承了它们。除了能睹物思人,倒并没有十分特别的价值,但是她记得里面有一把黑玉发梳…… 把梳子轻轻描人发间,挽起脸颊一侧的几缕头发,艾瑞西娅冲着镜中的影像满意地笑了。她喜欢自己今天的样子,也希望纳桑心中有同样的感觉。 纳桑到得非常准时,但艾瑞西娅没有邀请他进屋,宁可不勾起上次他来时不快的记忆。他目光饱含着对她的赞赏,他坐进汽车驾驶座后,再次转过头来打量着她,非常非常缓慢地,他说道,”你漂亮极了。” 艾瑞西娅心满意足地笑道,”谢谢。”纳桑看上去也非常棒,他穿了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装,深蓝色的领带衬着一件丝质衬衣,稳重大方。 ”我想我们最好是去一个可以跳舞的地方。你喜欢跳舞,不是吗?” ”是啊。”想到能再次与纳桑共舞,艾瑞西娅心底涌出几分动的期待之情。 纳桑带她去的地方十分豪华,舞池铺的全是小块的木纹地板,外加一个由四人组的乐队现场演奏。他们要的餐桌位于舞池的角落,离音乐台非常远,不会被音乐吵到,环境相当不错,而且,后来端上来的食物也美味可口,足见纳桑的眼光。 共进晚餐时,他们谈论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其实艾瑞西娅心里明白,纳桑并不乐意谈论这些问题,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尽量感到松弛。而且她也需要这个,因为尽管她竭力地想使自己放松,却仍然感到全身的神经绷得死紧死紧。 当音乐响起,今晚他们第一次共舞时,并没有亲热的举动。这是一首欢快的摇滚的舞曲,看着纳桑跳得十分轻快,舞步极富韵律,艾瑞西娅相当吃惊。吃过晚餐后,纳桑让菔務生把咖啡端到餐厅隔壁的休息室里。在他们等咖啡时,纳桑邀请她跳了第二支舞,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乐队演奏了一支轻缓而富有浪漫气息的舞曲,配合着舞池里昏暗的灯光,更添几许浪漫。纳桑搂住她的纤纤细腰,轻柔地抚摸着她腰带上方裸露的柔滑的肌肤。他的脸颊亲密地贴在她的面庞上,一曲舞毕,他蜻蜒点水似地吻了一下她的面颊。 这时,菔務生端上了咖啡和几杯略带甜味的烈酒。他们肩并肩地靠在红色的毛织沙发垫上,悠闲地品尝着咖啡和甜酒。晚餐上,他们已喝过葡萄酒,但只有小小的一瓶。当时纳桑说道,”我可不想果会儿反应迟钝,我还要开车呢,”他若无其事地加了一句,而艾瑞西娅飞快地、略带羞涩地瞥了他一眼。 第277章 爱绝不放手4 ”还想跳舞吗?”艾瑞西娅喝完咖啡,纳桑向她发出了邀请。 艾瑞西娅点点头表示同意。此时的音乐悠扬轻慢,可当他们踏进舞池后,乐队的音乐却变得高亢扬。纳桑咧嘴一笑,拉着她的手转了一个圈,便开始陷入韵律的狂中。 回到休息室时,艾瑞西娅的脸颊通红,便立刻去了洗手间,不知道自己的鼻尖是否因为兴奋一片粉红还闪闪发光。 还好没有,却发现自己的双眼明亮得如同璀璨的钻石,绯红的脸颊衬着绿色眼眸,更添几分妩媚。她重新涂了一次唇膏,又固定了一下发间的黑玉发梳,回到纳桑的身旁。 他含情脉脉地向她微笑着,伸出双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抱里,比以前更为亲近。纳桑把她的双手握在手中,大拇指轻抚着她光滑的手指,心不在焉地随着音乐的节拍轻点着步子。 ”今晚过得快乐吗?”他问艾瑞西娅。 ”非常快乐。你呢?” 他眼底的笑意更浓,”在想什么?”把她的小手指放到嘴边,温热的唇吻着她的手指。”还想跳舞吗?” 这次,他把她紧紧地揽在怀中,身体与身体密密地贴在一起跳最后一支舞。她把手臂搁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因住他的脖子。她感到他大腿坚实的肌肉紧贴着她的,艾瑞西娅闭上双眼,头轻轻地歇在他肩上。 他的手指来回地在她脊背上滑动,感受着她背部美好的曲线,最后停在了她颈后柔嫩的肌肤上。他不禁低声呢哺着:”艾瑞西娅,你快令我发疯了。” 她抬起头凝望着他,此时,他另一只手从她的腰间滑落到丰满的臀部,就这样紧紧地拥着她,霎时停止了脚步。 就在这令人无比陶醉的时刻,舞池中跳舞的人撞倒了纳桑的肩膀,使得他突然叫道,”来吧。”他拿开了双手,一只手重新环住她的臂膀,护着艾瑞西娅走出了拥挤的舞池。 ”你想走了吗?”艾瑞西娅问他。 ”你还想再多呆一会儿?” 他的脸部线条因为失望而显得有点僵直,而深黑色的眼眸炯炯有神。艾瑞西娅摇了摇头。”我去拿皮包好了。” ”我帮你。”他帮她取回皮包递给她。直到他们上了他的汽车,在中途的这段路上他再也没有碰过她。他为她拉开客座一边的车门,艾瑞西娅上了车,忍不住将手掌掩住自己火烫的面颊,纳桑绕过了小车,然后坐到了她身旁的驾驶座上,随手关紧了门。 随后,艾瑞西娅感到纳桑的一只手正沿着她座位的靠背慢慢下滑,这个饱含着暧昧的动作令她不自觉得低下了头,突然感到害羞起来。而他另一只手却抬起了她的下颌,要让她抬眼看着他。他的眼中充满了询问,他的手亲呢地握紧了她的双肩,将她一点一点地拉近自己。 看到艾瑞西娅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纳桑微微一笑,低下头,开始品尝着她美丽的双唇。 第278章 爱绝不放手5 看到艾瑞西娅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纳桑微微一笑,低下头,开始品尝着她美丽的双唇。 许久,他抬起了头,贪婪地欣赏着她的美艳撩人的脸庞,他的拇指抚上她娇嫩的嘴唇,直到她的红唇乖巧地为他启开,直到她不胜娇羞地垂下眼帘,藏住了眼眸。艾瑞西娅感到他的吻不断落到她的眼睑、她的脸颊上,他的拇指用力地抚摸着她的下唇,迫使她重新张开双唇,而他趁机带着更狂野的需求吻上了她。 似乎难以承受烈的狂吻,艾瑞西娅的头抵住在椅背,而他的手紧握着她的双肩,另一只手从她的下颌滑下,抚触着她光滑的喉部曲线,而后回到了她的发间,将她的头扯向另一个角度,以便能更有力地人侵她的红唇。 纳桑一把捉住她的小手,将它拉向自己的脸庞,让艾瑞西娅探索着他的脸颊和下颌的曲线,而当他温暖的唇诱哄着引诱着她的红唇,当他灵活的头在她的唇齿间与她的小看尽情嬉戏时,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喉部坚实肌肉的运动力度。当他最终尝够了她唇齿的香甜时,便转而进攻她柔嫩的掌心,他的头温润而有力,湿滑地舔噬着她掌心的肌肤,而他的手指与她的两相交缠。不由得她感到一阵快感袭遍了全身心,她轻声地唤起他的名字。 纳桑抬起头,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他慢慢放开了掌握,艾瑞西娅也试着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纳桑伸手略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扭动钥匙,发动了汽车。马达轰隆隆的声音把甜蜜的情人带回了现实。他打开车灯,显露出一片桃红和淡紫的光晕为漆黑的停车场镶上一圈美丽的亮边。 ”纳桑,”艾瑞西娅说。”我们去你家,好吗?” 她注意到他白衬衣下坚实的膛突然而来的一阵起落。他转过头来看着她。”你不必这样做,”纳桑说道:”我告诉过你——我会等的。” 艾瑞西娅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恳切地说道,”求你。” 纳桑的手紧握着方向盘。”艾瑞西娅——你确定吗? 因为如果你不能肯定,我想我是无法承受像上次那样大的失望的。” ”我确定。”她努力保持声调的稳定,以示自己的决心。”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他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你是对的,”艾瑞西娅说道,”感情这个东西是不能用来切分,不能采取某个标准去评价的。我曾拿来和感情作比照的东西与爱毫无关系。事实上,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东西和所有东西都有关联。这是我必须迈出的一步——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的第一步,我也许可以接受它。或许这就是我在现在这个阶段所需要的东西。深究——像我们这种关系究竟有何深层的意义是愚蠢、极不明智的。我们中没有谁需要,我们需要的只是——只是尽力而为,直到有一天我们通过这一切长起来。” 第279章 爱绝不放手6 ”你是在我吻你的时候决定这一切的吗?”纳桑问道。 她羞涩地笑了笑。”不,当然不是。在过去的几天里,我一直在思考这样的问题。现在我看得更清楚了。就像你今天说的那样,我一直试图使自己变得清醒和理智。” ”我明白了。”他冷冰冰地问答道,好象有什么使他感到了不快。”好吧,让我们看看当我把你抱到我床上的时候,你如何表现你的清醒和理智吧。” 艾瑞西娅的笑容僵住了。她在他粗鲁的话语里体会到了厌恶和不满,除此之外,别无其它。这让她全身升起了一股透心的凉意。但毕竟是她向他提出了****的要求,所以她不能因为他残忍的直露而返过去责备他。 他把车倒后了几步,转了一个弯,她满心疑惑地盯着他清晰的轮廓。开车对他而言算得上驾轻就熟,但她依然能察觉得到纳桑隐藏在心底的烦闷。他时时地看看她,黑暗中他的双眼隐隐约约闪烁着模糊的光芒。她觉得空气燥热,几乎令人窒息,呼吸也变得急促。她希望自己不要烦躁不安,她觉得自己似乎犯了某个无法补救的错误,她望他能拉拉她的手,或者说些温柔体贴的话语——或者做点别的,好驱散她内心不断升起的战战兢兢的感觉。 魏凯琳小姐,请容许我为你介绍庞帝里格伯爵,白艾德先生!”  凯琳略感震惊,从来不知道安娜的哥哥拥有伯爵头衔。“你好,”她用葡萄牙文说道,并伸出手,绽开礼貌的笑容。“我希望我没说错?” 白艾德握住她的小手,凑向唇边,然后放开,当他站直身躯时,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完全正确,”他的英语和安娜一样流利。“能够认识你是我的荣幸,魏小姐。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期盼与你见面,希望有机会感谢你对安娜的照顾。” 他的声音悦耳,带着迷人的磁,但是,对凯琳而言,他的这段话显得做作与不自然,好像是事先排练过的对白。 “我的帮助非常有限。”她犹豫一下。“而且,安娜从未提过你的头衔,为了避免更多令人尴尬的错误,请你告诉我该如何称呼你才算正确。” 一个迷人至极的微笑浮现在那张古铜色的脸庞上,一扫先前的拘谨。“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除了在法律文件上,我们已经不再使用这个头衔。安娜是在开我玩笑。”他朝妹妹摇摇头.安娜耸耸肩,显然很高兴他再次恢复正常。 “我在开玩笑!你自己又是怎么一回事,艾德?”她直截了当地问道。“看到凯琳时,你好像非常震惊。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告诉你许多次她有多么美丽!” “即使如此,”他柔声地说道,“我还是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这样的美ㄝ。” “骗人,艾德,绝对不只是这样而已!” 艾德伸手掠一下额前黄褐色的头发。“我保证,我绝对没有任何恶意。”他用眼神警告妹妹适可而止。“我只是突然发现某个奇异的巧合,魏小姐非常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 第280章 爱绝不放手7 “谁?”安娜问道。 他的脸孔板起。“那是在你出生之前的事,亲爱的。” 安娜不耐烦地摇摇头。“你有必要这么神秘兮兮吗,艾德?” 凯琳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告退。“或许你们两位能够容许我离开片刻?我想在晚餐前整理一下行李并洗个澡。” “请把这里视为自己的家,魏小姐,”艾德说道。“你可以随时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待会儿,你下来时,或许愿在晚餐前尝尝我们闻名的红酒。” “谢谢你,我非常乐意。”她朝他绽开一个礼貌的微笑,并拥抱一下安娜。“那么,我们待会儿见了。” “慢慢来,亲爱的,”安娜说道。“我们一定会等你用晚餐。要我送你回房吗?” 凯琳向她保证自己可以找到路。她知道即使他的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白艾德仍然处于初见她的震惊之中。在知道有个人和她非常相像时,她忍不住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甚至有点发毛。 回到房间后,她立刻打开安娜的结婚礼物,仔细地检视那组十八世纪的古董瓷咖啡杯。在确定没有任何损伤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并走进浴室去洗澡,同时考虑应该穿什么衣服。毕竟,这是在这里的第一餐。 她的工作使她有许多用超低价格购入名牌服装的机会,所以她的衣橱里有许多穿得上台面的衣服。现在,在见识过安娜的家并认识她哥哥之后,她忍不住因此而感到庆幸。 她一面想着白艾德轻松而优雅的装扮,一面仔细地挑选衣服。突然之间,她的脸发烫,因为她想起他们初次邂逅的那一幕,他的上半身**,炽热而流着汗水,带给她巨大的冲击。她不耐烦地甩开那个念头,终于挑中一件黑丝衬衫和白色的窄裙,并戴上一只宽厚的银手镯,用一对镀银的小梳子把头发固定在耳后。她的化妆技巧相当高明,是出自船上一位曾在美容院工作的女孩儿的指导。 最后一次仔细地审视镜中的自己时,凯琳苦笑地摇摇头,了解自己比平常多花了许多精神来修饰外貌。原因很简单,完全是为了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白艾德。安娜曾经无数次告诉她有关她哥哥的许多事情,也让她看过照片,但他本人却比照片出色得多,而且,他还是个伯爵!虽然这个头衔并没有带给他三头六臂,却还是十分令人好奇。 她捧着那盒瓷噐和一袋在飞机上购买的礼物下楼,走进客厅时,发现那里只有白艾德一个人。他已经穿上西装,并打上领带。 “老天,你为什么不找我帮你拿这些东西,魏小姐?”他跳起来,接下她手中的重物。“很重。”他皱起眉头,把瓷噐放在桌上。 “还好,只是有点行动不便而已。”凯琳嫣然而笑。“你绝对无法想象我在飞机上的模样。我必须把它放在我的大腿上,还要忍受空中小姐的白眼。我必须随时留意,不敢稍有松懈!” “那么。一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 “是送安娜的结婚礼物——而且非常容易打碎。我母亲认为我一定是疯了,才会选择这么不经摔的东西上飞机。” “但是,她就是无法说服你改变心意!” “对。”她耸耸肩。“这是我的特之一,我常常顽固得像只骡子。” “但是,比骡子漂亮太多了!”他专注地凝视着她,令她略感紧张。他绽开笑容,表达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瞪着你,可是,更加仔细地审视过你的脸庞后,我终于比较有把握了。” 第281章 爱绝不放手8 她质疑地盯着他。“在哪一方面?” “我发现你的眼眸是蜜糖的颜色,或者,应该是琥珀……” “这很重要吗?” 白艾德抬起头说。“和你非常相像的那位小姐有灰色的眼眸——像雨点般清澈的灰眸。请坐,”他指向一张沙发。“我马上为你倒杯酒,安娜去洗澡和换衣服,你或许记得,她总是花许多时间在这上面。我已经要玛丽今晚晚一点上菜。”他倒好两杯酒,并绽开笑容。“玛丽经常喜欢争辩,总是有她自己的看法,但今晚,我知道你会比较喜欢在这里自在地用餐,而不是到楼下的餐厅,那里比较适合一大群人。” “你说得很对。”凯琳品尝那杯酒。“非常好的酒,可是,我一直以为你们葡萄牙人并不喝红酒,而是把它们外销到我的国家。” 他耸耸肩,坐在距离沙发最近的一张椅子上。“我们还是有一些人欣赏它,但是,在正餐时,我们喝的通常是金黄色的葡萄酒,我们认为那是可以医治百病的良方。你待会儿可以自己评断。” 接下去,他们礼貌地寒暄着,就像一对初识的人,艾德询问凯琳的旅程,以及一路驶来的观感,接着,他为初次见面时凌乱的外表向她致歉。“我非常担心你受到伤害,所以,突然忘记英语该怎么说了。” “我才是应该道歉的人,”凯琳向他说道。“我根本没有看到你的卡车从另一端开过来。” “可是,那部车是静止的!”他含笑解释道。“我先前才把它开到那里,以便挪出空间给你停车。安娜应该告诉你绕过屋子驶向内院,驾车通过那道窄门一向非常困难,即使开的是部小车子。” “噢,我明白了。”凯琳摇摇头。“我真笨,幸好那部车的煞车没有毛病。” “而且你的反应非常快!你确定没有受伤吗?” “我的脖子有一点点酸痛,”她承认,“但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啊!英国人不喜欢大惊小怪,对不对?” “我不能为其他人回答,但我个人确实如此。” 艾德扬起粗黑的眉毛。“我会尽力记得这点。” 凯琳转开视线,低头喝完杯中的红酒。 “魏小姐,要我再为你倒一些吗?” “不必了,谢谢。”凯琳仰起头注视他。 “如果你继续称呼我‘魏小姐’,会让我觉得有义务称呼你的头衔,伯爵大人。” “那么,我当然非常乐意直接称呼你的芳’名,”他很快说道。 接下来,他们沉默地打量着彼此,艾德突然放下酒杯,“凯琳,你似乎非常圆滑。” “圆滑?” 他嘲弄地扬起眉毛。“你一直没有提起先前在这里见面时我的失态。我可以向你保证,我通常不会用这种态度来欢迎贵宾。” “我相信。”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当然想知道,可是,如果你不想说,请不必认为你有义务非得告诉我不可。” 艾德的眼眸蒙上阴霾。“有一天,我会说出整个故事。但是,目前你或许只需要知道你非常像我小时候认识的美丽女孩柯伊莎,她是来投奔我们家的亲戚,已经去世许久,那时候,安娜根本还没诞生。” “你那时一定非常年轻!” 第282章 爱绝不放手9 “我十二岁,她也只有十八岁。” “可是你非常爱她,”凯琳轻声说道。 “她是我的初恋情人,”他严肃地同意。在安娜冲进来时,他显然松了一大口气。 “两位晚安,”安娜神采焕发地叫道,她刚刚才和洛斯通完電話。“洛斯要我代他向我的英国朋友致意,玛丽则问我是否可以上晚餐了。” “确实可以了,”艾德说道,站起身子。“相当晚了。凯琳累了一天,一定很饿了。” 可是,凯琳却发现,她先前对晚餐的兴致已经被艾德透露的消息给浇熄了,幸好,他们不是立刻用餐。玛丽走进走出,把银噐和漂亮的瓷噐摆放在桌边的小圆桌上,一边和他们愉快地聊天。在第一道菜终于送上来时,凯琳已经忘却先前的忧郁,开始品尝可口的食品,并和艾德、安娜轻松地聊着。 “我认为玛丽一定是个女巫,”她在尝过香脆的烤鳮后说道。“这道鳮肉真是美味无比,一定是加入神奇的魔咒了。” “美酒能够使这道魔咒更加神奇,”艾德柔声说道,倒满她的酒杯。“欢迎你首次光临明鹤,敬你。” “这是你们自己种的葡萄吗?”凯琳问道,她很喜欢那新鲜而清淡的佳酿。 安娜点点头。“是过去十年内最佳收那年的产品吗,艾德?” “这是我特地为特殊场合保留的,”艾德说道,朝凯琳举起酒杯。 “我真是受宠若惊。”她绽开笑容,略感脸红。“你拥有许多土地。你的酒有没有在市场上销售?” 他向她解释自己其实只拥有一小块土地,其他的都出租给农民种植葡萄、玉米和蔬菜了。“我父亲去世时,根据法律的规定,培洛最多只能继承三分之一的遗产,”他继续说道,脸上布上一层阴霾。“现在,我是三分之一的继承人,其他的则平分给我的妹妹。” 安娜的眼中浮现出同情。“艾德从来不期盼继承伯爵的头衔,凯琳。在……在培洛和我母亲突然去世时,他是——你们怎么说呢……里斯本‘年轻有为’的律师。” “不再是了。现在我是个地道的旅馆经营者、农夫兼技工,”艾德说道,毫无自怜的语气。“这就是人生,我们必须接受上天的安排,并尽最大的努力去经营,不是吗?” 凯琳举高酒杯敬他。“为这句话干杯吧,我颇有同感。” 玛丽进来撤走空盘,凯琳向她赞美晚餐的可口,她愉快地接受,并送上一大碗水果,一盘酪和一篮香脆的面包卷。 “尝尝这种酪,凯琳,”艾德建议。“这是羊奶做的,非常特殊。” 凯琳非常喜欢那种酪的味道,刚出炉的面包也好吃得不得了。“玛丽为什么能说那么流利的英语呢?”她忍不住问道。 “艾德没有告诉你吗?”安娜问道。“在柯伊莎去世之后——她就是那个和你非常相像的女孩,我父亲聘请了一位英国太太来做我们姐妹的家庭教师。” 艾德点点头。“我母亲有英国血统。我们家一向有个传统,每个人至少都要学一些英语,所以在伊莎——在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家庭教师时,我母亲一时心血来潮,就询问邓太太是否愿意接受这份工作。”邓太太是一位没有子女的英国寡,立刻接受了这份工作,并热心地教导与照顾白家的孩子。 第283章 爱绝不放手10 “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是我们家的固定员之一,”安娜说道,“但是,她始终不肯搬过来与我们同住,坚持维持她的獨竝自主,一直到她去世。” “一位深受我尊敬的女士,”凯琳衷心地说道。 “而且充满活力,”艾德绽开笑容。“她不但教我们,连年轻的仆人都不放过,玛丽就是学得最好的一个。我母亲当然很高兴有这位年长的女士来管教孩子,尤其是在……”他停下来,突然把话题转向婚礼的筹备,绝口不再提起柯伊莎的事。 离开餐桌后,他们坐在壁炉前喝咖啡。凯琳把礼物送给安娜,同时又送上一瓶香水,安娜开心得伸臂拥抱凯琳并亲吻她,然后专心地研究她的礼物。 凯琳也送艾德一瓶威士忌,他含笑道谢。 “我希望你会喜欢这个牌子的威士忌!” “我没有想到会收到任何礼物,你实在太客气了。” “只是一点点心意,感谢你们邀请我来这里!” 安娜发出欣喜的叫声,拿起一个杯子,仔细地端详,并赞叹着。“好精致!” “一定很昂贵,”艾德说道。“十八世纪的,对不对,凯琳?” “对,”她回答。“或许有一天,我会找到配套的炼罐和糖罐,但是目前我只能找到这些。” “我一定要拿去给玛丽看,然后打電話告诉洛斯。”安娜说完飞快地跑出去。 “我正想说她还像个小孩子,”艾德平静地说道。“但是,我突然想到你和安娜是大学同学,这表示你的年纪和她差不多。” 凯琳啼笑皆非地望着他。“我看起来比她老很多吗?” 艾德喝下一大口咖啡。“其实,不是老,而是熟。恕我直言,我认为你是一位熟而獨竝自主的年轻女。” “我母亲说我从小就少年老。”凯琳的眼眸笼上阴影。她很快改变话题,向艾德提出第一个闪过脑海的问题——柯伊莎为什么那么早死? “她自杀了,”艾德平静地说道。 凯琳惊恐地瞪着他。“噢,我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 “伊莎是为爱情而死,”他继续说道,仿佛已经进入另一个时空。 “多么可怕的事!” “是啊。”他抬起头,眼中写着质疑。“你很难了解一个女孩会为这种理由自杀吗,凯琳?” “我恐怕无法了解。” “你会如何处理这种问题呢?” 她抿紧双唇。“我会利用工作来忘却不幸,然后迅速地完全康复。” 艾德眯起眼睛。“这是经验之谈吗?” “可以这么说,”凯琳轻松地回答。“总而言之,这种方法非常有效。” “你很坚强。” “安娜告诉过你——我曾对未来有很大的期盼吗?” “我们不都是这样吗?”他犹豫片刻。“凯琳,也许我太唐突了,但是,安娜说过你在大学时代有个勇朋友,这是真的吗?” “真的。”凯琳耸耸肩。“可是,我们毕业之后,丹恩立刻迫不及待地投入工作中,他的计划中不再有我的存在。” 艾德不经心地握住她的手,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那位先生有没有在他的事业中获得功?” “噢,有。那竞争的环境完全符合丹恩那种为所欲为的男人。”凯琳嘲弄地撇撇唇。“我终于看清楚自己有多愚蠢,可是,那时候,我专心于学业,而且又天真,才会一股脑地把少女时代的热情倾注在他身上。可是,就婚姻而言,这终究是不够的。” “你非常爱他吗?” “当时我确实爱他。” “现在呢?” “现在年纪渐长了,智慧也该随着增长。我不再爱他。”她轻轻抽回手,以免他意识到她心中的骚动。她曾经当过一次傻瓜,绝对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也不想招惹像白艾德这么有身价的男人。 第284章 中毒 他向她解释自己其实只拥有一小块土地,其他的都出租给农民种植葡萄、玉米和蔬菜了。“我父亲去世时,根据法律的规定,培洛最多只能继承三分之一的遗产,”他继续说道,脸上布上一层阴霾。“现在,我是三分之一的继承人,其他的则平分给我的妹妹。” 安娜的眼中浮现出同情。“艾德从来不期盼继承伯爵的头衔,凯琳。在……在培洛和我母亲突然去世时,他是——你们怎么说呢……里斯本‘年轻有为’的律师。” “不再是了。现在我是个地道的旅馆经营者、农夫兼技工,”艾德说道,毫无自怜的语气。“这就是人生,我们必须接受上天的安排,并尽最大的努力去经营,不是吗?” 凯琳举高酒杯敬他。“为这句话干杯吧,我颇有同感。” 玛丽进来撤走空盘,凯琳向她赞美晚餐的可口,她愉快地接受,并送上一大碗水果,一盘酪和一篮香脆的面包卷。 “尝尝这种酪,凯琳,”艾德建议。“这是羊奶做的,非常特殊。” 凯琳非常喜欢那种酪的味道,刚出炉的面包也好吃得不得了。“玛丽为什么能说那么流利的英语呢?”她忍不住问道。 “艾德没有告诉你吗?”安娜问道。“在柯伊莎去世之后——她就是那个和你非常相像的女孩,我父亲聘请了一位英国太太来做我们姐妹的家庭教师。” 艾德点点头。“我母亲有英国血统。我们家一向有个传统,每个人至少都要学一些英语,所以在伊莎——在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家庭教师时,我母亲一时心血来潮,就询问邓太太是否愿意接受这份工作。”邓太太是一位没有子女的英国寡,立刻接受了这份工作,并热心地教导与照顾白家的孩子。 “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是我们家的固定员之一,”安娜说道,“但是,她始终不肯搬过来与我们同住,坚持维持她的獨竝自主,一直到她去世。” “一位深受我尊敬的女士,”凯琳衷心地说道。 “而且充满活力,”艾德绽开笑容。“她不但教我们,连年轻的仆人都不放过,玛丽就是学得最好的一个。我母亲当然很高兴有这位年长的女士来管教孩子,尤其是在……”他停下来,突然把话题转向婚礼的筹备,绝口不再提起柯伊莎的事。 离开餐桌后,他们坐在壁炉前喝咖啡。凯琳把礼物送给安娜,同时又送上一瓶香水,安娜开心得伸臂拥抱凯琳并亲吻她,然后专心地研究她的礼物。 凯琳也送艾德一瓶威士忌,他含笑道谢。 “我希望你会喜欢这个牌子的威士忌!” “我没有想到会收到任何礼物,你实在太客气了。” “只是一点点心意,感谢你们邀请我来这里!” 安娜发出欣喜的叫声,拿起一个杯子,仔细地端详,并赞叹着。“好精致!” “一定很昂贵,”艾德说道。“十八世纪的,对不对,凯琳?” “对,”她回答。“或许有一天,我会找到配套的炼罐和糖罐,但是目前我只能找到这些。” “我一定要拿去给玛丽看,然后打電話告诉洛斯。”安娜说完飞快地跑出去。 “我正想说她还像个小孩子,”艾德平静地说道。“但是,我突然想到你和安娜是大学同学,这表示你的年纪和她差不多。” 凯琳啼笑皆非地望着他。“我看起来比她老很多吗?” 第285章 中毒2 艾德喝下一大口咖啡。“其实,不是老,而是熟。恕我直言,我认为你是一位熟而獨竝自主的年轻女。” “我母亲说我从小就少年老。”凯琳的眼眸笼上阴影。她很快改变话题,向艾德提出第一个闪过脑海的问题——柯伊莎为什么那么早死? “她自杀了,”艾德平静地说道。 凯琳惊恐地瞪着他。“噢,我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 “伊莎是为爱情而死,”他继续说道,仿佛已经进入另一个时空。 “多么可怕的事!” “是啊。”他抬起头,眼中写着质疑。“你很难了解一个女孩会为这种理由自杀吗,凯琳?” “我恐怕无法了解。” “你会如何处理这种问题呢?” 她抿紧双唇。“我会利用工作来忘却不幸,然后迅速地完全康复。” 艾德眯起眼睛。“这是经验之谈吗?” “可以这么说,”凯琳轻松地回答。“总而言之,这种方法非常有效。” “你很坚强。” “安娜告诉过你——我曾对未来有很大的期盼吗?” “我们不都是这样吗?”他犹豫片刻。“凯琳,也许我太唐突了,但是,安娜说过你在大学时代有个勇朋友,这是真的吗?” “真的。”凯琳耸耸肩。“可是,我们毕业之后,丹恩立刻迫不及待地投入工作中,他的计划中不再有我的存在。” 艾德不经心地握住她的手,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那位先生有没有在他的事业中获得功?” “噢,有。那竞争的环境完全符合丹恩那种为所欲为的男人。”凯琳嘲弄地撇撇唇。“我终于看清楚自己有多愚蠢,可是,那时候,我专心于学业,而且又天真,才会一股脑地把少女时代的热情倾注在他身上。可是,就婚姻而言,这终究是不够的。” “你非常爱他吗?” “当时我确实爱他。” “现在呢?” “现在年纪渐长了,智慧也该随着增长。我不再爱他。”她轻轻抽回手,以免他意识到她心中的骚动。她曾经当过一次傻瓜,绝对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也不想招惹像白艾德这么有身价的男人。 安娜在此时回来,凯琳利用机会结束这段令人不安的对话。不久后,艾德先告退,因为他必须返回书房工作了。两个女孩待在客厅里,聊着分手后的一切。 “我一直以为你哥已经结婚了,”凯琳忍不住好奇地刺探。 “他早该结婚了,”安娜说道。“许多女人为他着迷,你觉得呢?” “他非常迷人,”凯琳坦白地说道。 安娜点点头。“他的生命中曾经有许多女人,施东妮是其中之一,也是交往最久的一个。”她扮个鬼脸。“我母亲和培洛的去世改变了一切,艾德的人生从此也有了改观。” 维持两栋房子的重大责任突然落在艾德肩上,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在里斯本的法律事业和优厚的生活。不过,他丰富的法律背景也为他解决了无数问题,并省下巨额的法律顾问费。 凯琳由衷地钦佩他的调适能力。“那位女士呢?”她忍不住追问。 “东妮吗?”安娜耸耸肩。“艾德没有跟我提过她的事。或许,如果艾德继续待在里斯本,他们现在早就结婚了。我认为她并不想放弃在里斯本的事业。你知道,她也是一位律师,精明,而且非常干练,像一把闪闪发亮的利剑。她很难得来这里,但是,艾德有时候会去里斯本消磨几天。” 第286章 中毒3 凯琳认命地接受事实。“她会来参加婚礼吗?” “噢,应该会。你知道,我必须邀请她。”凯琳打个呵欠,安娜微微一笑。“你累了。我们去向艾德道个晚安,你就可以上床休息了。” 她们来到艾德的书房时,他正埋首于一堆法律文件中。他心不在焉地抬起头,然后立刻站起来,朝凯琳露出亲切的微笑。 “艾德,我们过来道晚安,凯琳累了。” “如果她不累才会令人惊讶!” “先带她去参观教堂吧,”安娜催促。 凯琳的心往下一沉。她已经累到骨子里了,实在没有力气再参观任何地方。但是,令她惊讶的是,艾德只带领她们走向书房的另一端,他挥挥手,要凯琳跪在一张红天鹅绒的祈祷凳上。接着,他按下一个键钮,凯琳发出赞叹的息,凝视着眼前出现的小教堂。 安娜走过来向她解说,然后,艾德关掉灯光,扶她站起来。 “好美的小教堂!”实在令人肃然起敬,她在心中补充。“你会在这里结婚吗,安娜?” “噢,不会,这里不够大。我们要在庞帝里格的教堂举行婚礼。” “现在,”艾德坚决地说道,“安娜,你必须让客人上床了。晚安,凯琳。”他把她的手举到唇边,再次引发她心中的骚乱。“一夜好眠。” 可是,当躺在塔顶房间中的床上时,凯琳却发现自己竟然睡不着。这一天所有发生的事情盘踞在她的脑海中,不论多么努力尝试,都无法把白艾德的影像拉出脑海。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忍不住感到气恼。他只要用一个眼神就可以迷倒她,更别提亲吻她的手了。 凯琳把双手枕在脑后,皱着眉头凝视星光闪闪的天空,回想着初见的那一幕。那时候,她戴着墨镜、围着丝巾,然后,在他发现她与伊莎如此相像时,他那震惊与僵硬的神态。她确信白艾德绝对不是会轻易感到震惊的男人。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知道有一个人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早已过世,实在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但是,她与伊莎的相像确实迅速地拉近她与白艾德之间的距离,她相信庞帝里格伯爵绝对不会轻易向来访的陌生人倾诉他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凯琳已经不再那么困扰,并确定自己对白艾德的反应即使不是完全出自想象,也有绝大部分要归因于伊莎的哀伤故事。现在,亮丽的阳光已经使凯琳轻易地抛开伊莎的鬼魂以及心中因艾德而起的涟漪。现在,白艾德只是“安娜的哥哥”,和她没有任何瓜葛。在安娜的婚礼结束之后,她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他,她绝对不打算为那个男人愚弄自己。 她穿上昨晚的黑丝衬衫,但用白长裤取代窄裙,然后把头发扎一条松松的辫子,走下楼梯。进入客厅后,她发现艾德独自坐在摆着两份餐具的餐桌上,但不见安娜的踪影。艾德看到她时,立刻站起来迎接,并露出熟悉的笑容。这已经足够把凯琳建立起来的平静完全推翻,即使耀眼的晨曦仍然从敞开的门照进室内。 第287章 中毒4 “早安!”他为她拉开椅子。“睡得好吗,凯琳?” “早安。”她抖开浆得笔挺的餐巾,希望笑容看起来很自然。“我睡得非常好,一直到教堂的钟声唤醒我。” “啊!那些钟声已经完全融入我们的生活中,使我们忘记它们的存在。” “我觉得这些钟声比我的闹钟悦耳得多。安娜还在床上吗?” “我们一早就去做弥撒,所以,我劝她回床上休息,免得在婚礼前把自己累坏。”他绽开笑容。“不过,我也必须老实承认,我确实很喜欢和你单独用早餐。” 凯琳好开心。差一点就握不稳手中的咖啡壶。 “昨天吐露心声之后,我希望能在私下问问你的感觉,”他继续说道,接下她递给他的咖啡。 愉悦之情立刻消失。“我深受吸引,但已经不再感到困扰。”凯琳露出愉快的笑容。“我和伊莎相像只是人生中诸多巧合的一项而已。每个人不是都会在某个地方拥有另一个化身吗?” 他沉默片刻,仔细地审视她的五官,仿佛仍然怀疑双眼所见。“你说的没错。经过一个晚上,我已经说服自己,相信一定是我搞错了。可是,现在坐在这里,在明亮的晨曦中,你和她仍然如此相像。” 她皱起眉头。“不论如何,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只把我视为平凡的魏凯琳,而不是过世亲戚的化身。我也希望,这个请求不会冒犯你。” 艾德的眼眸冰冷地眯起。“我并没有随便向人提起伊莎的习惯。我非常抱歉告诉你这个故事并增加你的心理负担。” “那么,何不让我们忘记这件事?今天的天气真好,对不对?” “啊,对极了!”他似乎觉得很有趣。“你们英国人最喜欢谈论天气。” “你们已把好天气视为理所当然了,”她反驳,拿起一个面包卷。 “你想吃英式早餐吗?只需要吩咐一声。” 凯琳摇摇头,桌上已经摆着切薄片的火腿、水果、烤面包片、果酱和一篮香脆的甜面包卷。“谢谢你,这里的食物已经太多了,我通常根本不吃早餐。” “你应该吃的。有丰盛的早餐,才会有美好的一天。” “我母亲也总是这么说。”凯琳含笑耸耸肩。“如果我住在这种地方,每天早上都能欣赏外面的美景,也许我就会天天吃早餐。光只是坐在这里,就已经是一大享受了。” “我也有同感,”他柔声说道。“但是,不只是因为风景而已,毕竟,我已经从小看惯。对我而言,喜悦是来自像你这样迷人的同伴。” “不是因为我和你的伊莎十分相像吧?” 艾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以为我们已经讲好,要忘掉伊莎。但是,既然你问了,答案是一一不是。不是为了那个原因。你们的外貌确实非常相像,但却有种微妙的差异。你的脸孔比较坚毅,凯琳,伊莎缺乏这种力量,而且你的下唇曲线也比较感……” 凯琳的脸像火烧一般。“拜托!你让我觉得好尴尬。” “对不起。我绝不是有意的。”他毫不费力地改变话题,诃问她在安娜下楼之后,想做些什么。“或许你想去庞帝里格走走?我必须去城里一趟,和那里的管家讨论一些事情,确定现在住的客人都受到礼遇。然后,我就可以带你和安娜去餐厅吃午餐。不知意下如何?”他连忙补充地问一声。 “我很喜欢这个安排,但是,你千万不要认为有义务招待我。我可以自己开车,和安娜一起到庞帝里格,让你做自己的事。不知意下如何?”她含笑重复他的问句。 第288章 中毒5 艾德拿起杯子,喝下一口咖啡。“今天是星期天。即使是我这样的人,也必须有一点轻松的时刻。在你抵达这里之前,我工作得像条狗,晚上,又忙着处理文件,一直到深夜。何况,你待在这里的时间非常短暂,我想要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凯琳。” “要求?” “有时候,我的英语会辞不达意。”他的眼中闪烁着笑意。“你比较喜欢哪一个用词?望?期盼?需要?” 凯琳怀疑地盯着他。“你在逗我。最平常的‘希望’,可以吗?” “太完美了,”他柔声地说道,闪亮的眼眸逼得凯琳连忙转开视线。 “安娜什么时候会起床呢?” “谁晓得?”他耸耸肩。“在她出现之前,你或许想参观这栋房子的其他部分?” 凯琳欣然接受他的提议。在他的带领下,逐一参观屋内的其他房间,接着,他们来到厨房,和玛丽闲聊片刻。艾德告诉玛丽他将外出用餐,并护送凯琳回到楼上,当他知道凯琳打算回房整理房间时,他皱起眉头。 “玛丽可以替你整理房间,”他反对。 “不必麻烦她,我绝对有能力铺好一张床!” “我相信你有能力做许多事,凯琳。”他含笑望进她的眼眸,微微朝她欠身,注视她奔上楼梯。 凯琳一面整理房间,一面猜想着接受安娜的邀请是否明智。这里很美,安娜也非常高兴有她陪伴。可是,她绝对不能和安娜的哥哥走得太近。原本以为他是已婚的中年男人,但现在却发现他是一个极度迷人的单身男,而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保持冷静的头脑,不要闹出任何难以收拾的绯闻。 一同前往庞帝里格时,凯琳刻意和艾德保持距离,专心地欣赏这座优雅而迷人的小城。艾德驾车穿梭在狭窄的街道和星期日的人潮中,安娜则一路为她介绍,终于,他们抵达白家位于庞帝里格的宅邸: 这座房子更大,也更富丽堂皇,同时也开放部分房间招待观光客。凯琳怀着敬畏的心情逐一欣赏,安娜一面解说,一面表示她会在下个星期搬来这里,并举行婚宴。凯琳默默地听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接着,艾德建议前往小客厅喝杯咖啡。矮胖的管家含笑欢迎他们,她的英语不像玛丽那么流利,但还是能恰当地表达出对安娜好友的欢迎热忱。 他们坐在舒适而温馨的小客厅里,喝着香醇的咖啡,并从敞开的玻璃门俯瞰下面的花园。 “你待会儿可以去参观花园,”安娜保证。“你喜欢这里吗?” 凯琳思索该如何回答时,艾德凝视着她。“你不喜欢这里吗?” “我当然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那座乡间的宅邸,”她承认。“当然这里非常美,但是,比较像一座博物馆,不像一个家。”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安娜简单地说道。 凯琳微微一笑。“安娜,你一定觉得在普尼那段日子令人难以忍受,必须和其他四个女孩挤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 第289章 中毒6 “我非常喜欢普尼。”安娜朝哥哥淘气地一笑。“因为那里没有人会对我发号施令!” “洛斯很快就会取代我了,”艾德提醒她。 “让他试试看好了!”安娜跳起来。“我必须代玛丽转告一些事情。你在这里坐一下,凯琳。”她匆匆走向隔壁的厨房,留下相视尴尬的两个人。 “我很遗憾你不喜欢这里,”在沉默一阵子之后,艾德终于说道。 凯琳惊讶地望着他。“我没有那个意思,这里真的很美。” “也是一个沉重的包袱,”他忧郁地说道。“有时候,我真希望培洛去世时我就把它卖掉,那时候我真的很想那么做。” 那位精明十练的东妮一定也这么希望,凯琳想着。 “可是,我做不到,”他继续说道。“这栋房子属于我的家族,已经有两百年,如果我把它卖掉,我的家人一定会非常伤心。所以,我被迫采取唯一可行的方法。我请求政府协助,开放部分房间供观光客使用。” “你懊悔必须放弃法律事业吗?” 他耸耸肩。“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根本没有必要懊悔。” 凯琳同情地望着他,他眯起的眼眸射出专注的光芒。 “怎么_r?”她连忙问道。 “原谅我。这只是因为你是如此……” “像伊莎!”凯琳怒视他,他微微一笑。她深深地凝视着他,突然感觉血液澎湃。 他缓缓站起身子,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他的眼眸始终牢牢盯着她的。“我只是要说你是如此美丽。你…一”他加强语气重复。“来自英格兰的魏凯琳小姐。我闻名许久,但一直到昨天才得以见面的美丽小姐。我无法不感到震惊,因为我觉得似乎已经认识你一辈子了。” 她略微缩向沙发的角落。“那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伊莎,”她不悦地低语。 “让我们忘记伊莎吧。”他握住她的小手,把它举向唇边,但是,她迅速地抽回手,跳起身子,走到窗前。 “我真的希望我能,”她动地说道,始终背对着他。 她听到艾德站起身子,走过来站在身后,距离她如此之近,近得令她的每根神经都颤抖着。透过单薄的丝缎,她感觉得到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热气,他的呼吸温暖地袭向她的颈背。凯琳无法动弹,她的心狂跳着,因为她确定他打算把自己拥进怀里。 但是,他反而低声咒骂一声,迅速地走开,一秒钟后,安娜冲进来,说管家不肯让你们外出用午餐,坚持要为你们准备一些清淡的小菜,而且一小时内就可开饭。 “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城里逛逛,”安娜建议。 “你喜欢这个主意吗,凯琳?”艾德问道。 “非常喜欢,”她希望自己的笑容能够掩饰心中的失望。 他们在鹅卵石街道上漫步时,凯琳尽可能挨着安娜,更加坚决地与艾德保持距离。艾德眯起眼睛瞥视她,用眼神表示他完全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仍然保持完美的主人风度,殷勤地向她介绍小城中的名胜,凯琳着迷地聆听着,逐渐放松戒备。 第290章 中毒7 他们愉快地散步,凯琳惊讶地发现,夹杂在星期日的人潮中,她竟然没有身处异地的陌生感,反而觉得宾至如归,仿佛她就是当地的居民。从教堂中涌出的人群,在街道中漫步,有的要回家,有的要去餐厅吃饭,有的则前往咖啡馆喝咖啡。 “我们要不要去喝杯咖啡?”艾德问道,他们已经准备往回走,但安娜坚决地摇头。 “午餐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我们不能太晚回家,洛斯要过来和我们共进晚餐,他期盼与凯琳见面。” 艾德轻触她的脸颊。“或许,他看到你这位美丽的朋友之后,就会立刻移情别恋!”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安娜同意,一点也不生气。 “我只是在开玩笑,”他向她保证。“走吧,我们该回去了。我绝不愿意得罪那位能干的管家……尤其,”他忧郁地补充道,“现在我的妹妹就要抛弃我,让我独自经营这份事业,我以后可能得更加倚重那两位管家了。” “你没有顺利找到取代安娜的人吗?”凯琳问道。 “他找不到,”安娜笑着回答。“因为他是一个很难取悦的男人,这也是为什么他还是单身汉的原因,没有一个新娘能够达到他的完美标准。” 艾德看了妹妹一眼。“我从来没有时间去找老婆,”他不悦地说道。“不过我相信,我们的贵宾一定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完全相反,凯琳想着,跟随安娜走进屋里,她对这个话题实在太感兴趣。 “婚礼早宴会在这里举行吗?”她询问安娜。 “噢,不会!”安娜大笑。“客人太多,这里容纳不下。我们会采取自助餐方式,在露天的庭院中招待客人,餐后,还可以跳舞!” “凯琳,你应该看得出来,”艾德淡淡地说道,“安娜的婚礼会和你以前参加过的婚礼大不相同。”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对了,艾德,”凯琳好奇地说道,“你也会穿着明鹤的传统服装吗?” 他苦笑一下。“绝对不会!、我拒绝扮演傻瓜的角色,即使是为了我最亲爱的小妹妹。不过,洛斯当然已经臣服于安娜的请求,那个年轻人根本无法抗拒安娜任何要求,”他讽刺地说道。“我曾经警告他在婚后必须对她严厉一些,否则,他会有如置身地狱!” 午餐后,艾德忙着与管家讨论事情,安娜则带着凯琳出去参观花园和庭院,凯琳带着相机,愉快地摄下许多美不胜收的画面。 “我们应该去吵艾德了,”安娜看着手表说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我才能有足够的时间为洛斯梳妆出最美丽的模样。” 凯琳轻轻笑起来,跟随她走回阴凉的屋子里。“不需要那么多时间的,安娜,其实,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很美了!” 令她惊讶的是,安娜停下脚步,非常严肃地望着她。“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这么做了,凯琳,只有黄花闺女才有打扮的时间和权利。我非常清楚,一旦嫁给洛斯之后,我的人生就会完全改变。所以,在这仅余的几天中,我希望尽可能地妆扮我的容颜。我要我的未婚夫在我们每一次见面之后,愈来愈没有耐心,愈来愈望占有我,如此一来,在我们终于为夫妻时,才会显得如此完美。” 凯琳不安地望着她。“噢,安娜,不要抱太高的期盼,尤其是在……在第一次时。” 安娜伸臂环住凯琳的腰,紧紧拥抱她。“对我,一定会很完美。我了解你的意思,但是,你碰到的是丹恩那样的情人,他只是一个自私的男孩,连吻你脚的资格都没有。我的洛斯是一个男子汉,和他完全不一样。” 第291章 中毒8 凯琳发现自己很难把安娜的话排除出脑海。在返家的途中,她是如此安静,艾德不断瞥视她,并询问她是否不太舒服。她向他保证没事,并和他闲聊,他礼貌地聆听片刻,再次询问是否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看看躺在后座的安娜,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我只是忍不住要为安娜担心,”她低声说道。 “因为她期盼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就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与公主吗?”艾德含笑问道。“不必担心,凯琳。等你见到他之后,你就会了解她挑中的就是最适合她的男人。” “我很高兴。”凯琳凝视着交握的双手。“我只是希望洛斯能实现她的梦想。” “你指的是,追求完美的目标吗?” 她惊骇地瞪着他。“你听到我们在楼梯上的对话了吗?” 他流露出一些不安。“对。我是在无意间听到,不是有意偷厛。” 她倏地转开视线,整张脸都红了。 “我是在无意间听到安娜对新婚夜的超级信心。”艾德瞥视她一眼,令她更加不安。“我也听到她对你情人的评语,以及你们之间的关系。凯琳,不必感觉羞愧……” “羞愧!”凯琳猛地转头面对他,眼中喷出怒火。“我从来不认为必须为我和丹恩之间的关系感到羞愧,何况,这根本不关你的事。” “原谅我,凯琳,”他连忙说道。“我并非有意冒犯你。请记得,我已经很久没有机会练习你的语言,可能用错词语了。对不起。” 凯琳沉默片刻,气自己如此轻易地便让白艾德给怒了。“我也道歉,我太无礼了,”她僵硬地说道,挤出一个微笑。“你知道,我觉得相当疲惫,一定是因为你们的空气太新鲜了。或许我应该在晚餐之前休息一下。” 艾德的脸孔像戴着礼貌的面具,他把车子转进大门。“当然可以。你随时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凯琳,晚餐会在八点钟开始。” “到了吗?”一个充满睡意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我们到家了吗?” 在艾德面前失态后,凯琳非常沮丧,于是计划看小说打发剩余的下午。可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反而倒头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在黑暗中醒来,并听到有人急急地轻敲着她的房间。 “凯琳!”安娜叫道。“你没事吧?” “请进,”凯琳昏沉沉地说道,手忙脚乱地打开床头灯,惊恐地坐起身子。“噢,老天~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先前已经上来过,”安娜说着,走进房内。“可是,没有看到灯光,我认为你一定睡着了,艾德说不要吵你,因为你累了。”她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触凯琳嫣红的脸颊。“如果你真的非常疲倦,可以待在床上用晚餐,亲爱的。” 凯琳颇为心动,很想利用这个借口避开艾德,但这是懦弱的行为。她摇摇头,滑下床。“当然不行,安娜……我早就想与你的新郎见面啊,傻瓜!”她赞赏地盯着安娜穿的绿丝礼服。“你看起来好美。只要给我20分钟的时间。虽然我无法保证会和你一样美艳,但绝对不会让你丢脸,苩尐姊。” “太好了!”安娜叫道,拥抱她。“慢慢来,不必急。我们会在客厅里,我已经吩咐玛丽在那里用餐,不要去楼下的大餐厅。待会见!” 第292章 中毒9 “我非常喜欢普尼。”安娜朝哥哥淘气地一笑。“因为那里没有人会对我发号施令!” “洛斯很快就会取代我了,”艾德提醒她。 “让他试试看好了!”安娜跳起来。“我必须代玛丽转告一些事情。你在这里坐一下,凯琳。”她匆匆走向隔壁的厨房,留下相视尴尬的两个人。 “我很遗憾你不喜欢这里,”在沉默一阵子之后,艾德终于说道。 凯琳惊讶地望着他。“我没有那个意思,这里真的很美。” “也是一个沉重的包袱,”他忧郁地说道。“有时候,我真希望培洛去世时我就把它卖掉,那时候我真的很想那么做。” 那位精明十练的东妮一定也这么希望,凯琳想着。 “可是,我做不到,”他继续说道。“这栋房子属于我的家族,已经有两百年,如果我把它卖掉,我的家人一定会非常伤心。所以,我被迫采取唯一可行的方法。我请求政府协助,开放部分房间供观光客使用。” “你懊悔必须放弃法律事业吗?” 他耸耸肩。“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根本没有必要懊悔。” 凯琳同情地望着他,他眯起的眼眸射出专注的光芒。 “怎么_r?”她连忙问道。 “原谅我。这只是因为你是如此……” “像伊莎!”凯琳怒视他,他微微一笑。她深深地凝视着他,突然感觉血液澎湃。 他缓缓站起身子,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他的眼眸始终牢牢盯着她的。“我只是要说你是如此美丽。你…一”他加强语气重复。“来自英格兰的魏凯琳小姐。我闻名许久,但一直到昨天才得以见面的美丽小姐。我无法不感到震惊,因为我觉得似乎已经认识你一辈子了。” 她略微缩向沙发的角落。“那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伊莎,”她不悦地低语。 “让我们忘记伊莎吧。”他握住她的小手,把它举向唇边,但是,她迅速地抽回手,跳起身子,走到窗前。 “我真的希望我能,”她动地说道,始终背对着他。 她听到艾德站起身子,走过来站在身后,距离她如此之近,近得令她的每根神经都颤抖着。透过单薄的丝缎,她感觉得到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热气,他的呼吸温暖地袭向她的颈背。凯琳无法动弹,她的心狂跳着,因为她确定他打算把自己拥进怀里。 但是,他反而低声咒骂一声,迅速地走开,一秒钟后,安娜冲进来,说管家不肯让你们外出用午餐,坚持要为你们准备一些清淡的小菜,而且一小时内就可开饭。 “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城里逛逛,”安娜建议。 “你喜欢这个主意吗,凯琳?”艾德问道。 “非常喜欢,”她希望自己的笑容能够掩饰心中的失望。 凯琳花两分钟冲个冷水澡,用五分钟吹干头发,迅速地穿上一件杏黄色的亚麻裙和简单的白色无领丝衫,又花费几分钟梳理长发,挽发髻盘在头顶。为了搭配这身装扮,她特别加强眼部的化妆,并喷上一些香水。 第293章 中毒10 八点的钟声从屋内某处传来时,她正穿上搭配的杏黄色外套,套上鞋子。戴上琥珀色的耳环后,她深吸一口气,镇定自己。很好,凯琳,她告诉自己,就是这样。 她走下楼梯,站在接待厅里,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羞。并望逃回房间里,用疲惫做为借口,躲避与白艾德面对面的尴尬。突然她屏住呼吸,生根似地站在那里,因为那个她一心想逃避的男人在此时走出客厅。他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看起来优雅而庄严。他关上身后的房间,越过大厅凝视着她。不安的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直到他走过大理石的地板,来到她面前。 凯琳绽开紧张的微笑。“晚安。” “晚安.凯琳,”他终于说道,摊开双手,表示无法嚣信。“太令人震惊了。” “震惊?” “半个小时前,安娜去你的房间,说你还在睡觉。” “没错。” “但是现在你已经站在这里。不但准时,而且还光彩照人。” 凯琳总算放心了。“我在船上工作时与人共用的船舱很小,室友和我必须轮流使用浴室打扮,所以,我们已经习惯用最快的速度完一切。” “我相信如果你能把这门艺术传授给安娜,洛斯一定会感不尽。”他绽开笑容。“否则,他大部分人生都得像一只困兽般踱来踱去,就像今晚这样。” “可是安娜早就准备妥当了。”她笑着说道。 “唤醒你之后,她又回房间去整理头发了。洛斯从抵达这里之后,就只能一面设法和我聊天,一面频频看着手表。现在,安娜终于下来陪他。我很同情他,所以就出来等候你,老实说,我完全没有料到你会这么快下来。” “现在我已经到了,是不是该进去找他们了?” “再等一会儿吧,让他们有点独处的时间。”他凝视着她的眼眸。“何况,我也很庆幸能够有这突如其来的机会。我想知道你是否已经原谅我了。” 她紧张起来。“原谅你?” “你知道原因,凯琳。我根本不该让你知道我听到你和安娜之间的秘密对话。你会觉得尴尬与愤怒也是理所当然,我很抱歉。” “我不是因为你听到我们的对话而愤怒!是因为你暗示我做过必须感觉羞愧的事情,才会令我生气。” 他走近一些。“我知道。”他眼中闪现出专注的光芒。“我的表达方式错误,因为在我听到……”他耸耸肩,露出自鄙的神色。“你或许会嘲笑我,可是在我得知你和那个——那个男人曾经是情人时,我十分嫉妒。” 凯琳茫然地瞪着他。“这不可能是真的!”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们才刚刚认识。” “我早就忘了这点。” “因为我长得像伊莎!” “不!当我注视你时,我已经不再想起她了。对伊莎,我曾经怀着梦想——是青少年时期的崇拜。”他握住她的手,深深望进她的眼眸。“如果我说对你的这份感觉是属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你会生气吗?凯琳?” 他们沉默地凝视着对方,凯琳设法隐藏心中对他的反应,他握紧她的手,眼中射出热情的光芒。 第294章 名声大震 “再等一会儿吧,让他们有点独处的时间。”他凝视着她的眼眸。“何况,我也很庆幸能够有这突如其来的机会。我想知道你是否已经原谅我了。” 她紧张起来。“原谅你?” “你知道原因,凯琳。我根本不该让你知道我听到你和安娜之间的秘密对话。你会觉得尴尬与愤怒也是理所当然,我很抱歉。” “我不是因为你听到我们的对话而愤怒!是因为你暗示我做过必须感觉羞愧的事情,才会令我生气。” 他走近一些。“我知道。”他眼中闪现出专注的光芒。“我的表达方式错误,因为在我听到……”他耸耸肩,露出自鄙的神色。“你或许会嘲笑我,可是在我得知你和那个——那个男人曾经是情人时,我十分嫉妒。” 凯琳茫然地瞪着他。“这不可能是真的!”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们才刚刚认识。” “我早就忘了这点。” “因为我长得像伊莎!” “不!当我注视你时,我已经不再想起她了。对伊莎,我曾经怀着梦想——是青少年时期的崇拜。”他握住她的手,深深望进她的眼眸。“如果我说对你的这份感觉是属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你会生气吗?凯琳?” 他们沉默地凝视着对方,凯琳设法隐藏心中对他的反应,他握紧她的手,眼中射出热情的光芒。 她突然抽回手。“这是一个错误,”她冷冷地告诉他。“你犯的错误。你听到的那些话显然造你错误的印象,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 艾德的眼中出现愤怒之色。“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绝大多数的男人在想些什么我都猜得到,你应该也不例外!” “你和男人交往的经验显然并不愉快!”他的嘴角嘲弄地扬起。“凯琳,你大可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骚扰住在我家的贵宾。” 她略微冷静一些。“谢谢,我真的放心了。” “可是,如果我说每次看到你时我的心跳没有加快,那么,我就是在说谎。不过,你应该了解,我对你的反应,不只是因为你的美丽,更是因为你的智慧……我一向欣赏有智慧的女人。而且,我早已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再是那种一心只想着的男学生了!”他嘲弄地扬起嘴角。“真是长篇大论!一定令你非常无聊。” “不!”她很快说道。“是我太急着下错误的结论了。对不起,我真的非常感谢你的赞美,我指的是,有关女人智慧的那番话。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只看外表,根本没有花费心思去探索内在。” 艾德把她的手举向唇边,几乎瓦解她费力维持的冷静。接着,他陪伴她走向客厅,转动门把时,朝凯琳绽开淘气的微笑,故意发出一些警告的声响,才与凯琳走向那对显然才刚匆匆分开的情侣。 红着脸的安娜跑过来握住凯琳的手,她的头发有一点点凌乱。“让我为你介绍洛斯吧,”她息地说道。 那个高瘦的年轻人走向前,朝安娜伸出手。他有一头卷曲的黑发,肤色也比艾德黑,他的五官坚毅而开朗,凯琳望着他,感觉她所有的忧郁都消失了。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他亲切的笑容却足以掩盖过任何缺点。 “艾德说,你见到凯琳之后,或许就会决定不要我了,” 洛斯转向她,装出认命的神情,他的眼眸闪闪发亮。“这是很有可能的,”他同意。“可是,既然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我们最好还是按照计划进行吧。” “你应该说,没有人会比我更美才对!”安娜笑着说道。 第295章 名声大震2 “是吗?你明知道那本来就是事实,”他简单地说道,然后朝凯琳鞠个躬。“不过,必须请你的朋友原谅我。” “我当然会原谅你。”凯琳绽开甜美的笑容,非常欣赏洛斯自然的魅力。 那是一个愉快的夜晚,每个人都抢着说话,洛斯的英文不像安娜那么好,经常必须借助她的翻译。但是,淘气的安娜更喜欢自由发挥,时常害他们笑得人仰马翻,艾德也没有心情去纠正她。 “我已经投降了,”他含笑告诉洛斯。“反正,她很快就会变你的责任了。” “等你独自面对那些繁重的工作时,你就会开始想念我了。”安娜认真地说道。 他叹口气。“谁晓得?或许我会在问题发生之前找到适当的人选。” “他在等待他的白雪公主,”安娜笑着说道。 他们离开餐桌。洛斯对凯琳的工作非常好奇。显然无法理解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选择在海上飘泊的生活。凯琳依照惯例解释,说她只是想在安定下来之前多看看这个世界。 “而且,凯琳也想借此忘记一段不愉快的爱情,”安娜告诉洛斯,但看到她哥哥皱起的眉头时.她的脸突然涨红了。“对不起,亲爱的,”她懊恼地说道,握住凯琳的手。“真是一个多嘴的家伙,对不对?” “没关系,”凯琳轻快地说道。“这本来就是事实。而且,旅行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治疗方式。我努力地工作,认识许多有趣的人,还可以去游览许多遥远的地方,见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事物。” “你到过哪些地方呢,凯琳?”洛斯很快问道,急切地想移转艾德对安娜的不悦。 “噢,地中海的港口我大多数都去过,还有加勒比海一~一几个比较受欢迎的地方。不过,我从来没有机会去远东地区。” 在安娜的催促下,凯琳开始描述她在海上的生活,并承认平时是相当单调的。“偶尔,会有乘客邀请我去吃饭,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一定是男的乘客吧!”安娜说道。 凯琳意识到坐在她身边的艾德虽然闷不吭声,却非常专注地聆听着,就郑重其事地点个头,安娜立刻露出羡慕的神情。 “听起来好刺。”她绽开恶作剧的笑容。“事后你有没有遭遇过任何麻烦?尤其当你的男伴送你返回船舱时?” “亲爱的!”洛斯大叫。“你千万不能问这种问题。” 凯琳莞尔一笑。“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有碰过麻烦,因为我总是先确定和我共进晚餐的同伴确实是绅士。现在,”她轻快地补充,“有关我的话题已经谈得够多了。告诉我你未来的计划吧,洛斯,安娜说你也打算在你家接待观光客。” 因为这是洛斯最喜欢的话题,所以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并请凯琳以后一定要利用假期去家里玩。“我们家的大门会永远为你敞开,欢迎你随时来看我们。” 凯琳深受感动,并保证有一天一定会去拜访他们。“等我在岸上找到工作之后,我一定会很需要有个可以投奔的地方。” “拥有一份事业始终是你的主要目标吗?”艾德问道。 第296章 名声大震3 “大致上是这样。” “你目前没有任何男朋友吗?”洛斯感兴趣地问道。 “没有。”凯琳耸耸肩。“我不像安娜这么幸运。我仍然在等待我的白马王子。” 洛斯显然听不懂这句英语,安娜大笑,跳起身子,并朝他伸出手。“走吧,亲爱的,我送你上车,顺道解释给你听。” 那个年轻人立刻喜形于色,并急切地向他们道晚安,感谢艾德的招待,并亲吻凯琳的手。凯琳压抑住笑声,与艾德对看一眼。 艾德看看手表。“既然你们已经快亲了,我可以多给你们几分钟的时间。” 安娜装出温驯的神情。“谢天谢地!我哥哥真是一个大好人,”她告诉凯琳,并扮个鬼脸。“你认为我连跟我的未婚夫道个晚安,都需要他的允许吗?” “如果那需要花上半个晚上的时间,就绝对有必要,”艾德回答,挥手要他们离开。“快走吧,免得我后悔如此大方。凯琳,我能再为你倒杯酒吗?”在那对情侣欢天喜地地离开后,他问道。 “我不能再喝酒了,谢谢。或许可以给我一杯水?” “没问题。”他为她倒了一杯矿泉水,并加上冰块,也为自己倒了一小杯威士忌。“我准备好好品尝你的礼物,凯琳。敬你!” 她回敬他,希望安娜会赶快回来。艾德再次在她身边坐下,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也有了微妙的改变,似乎延续了晚餐前在接待厅中的那份紧张。凯琳的坐姿非常僵硬,眼睛则凝视着正前方,但还是可以从眼角看到艾德。突然间,她强烈地意识到他的接近,并感到精神紧张,她的手微微发抖,杯中的冰块发出响声。 “凯琳。” “嗯?”她放下杯子,没有望向他。 “你感到困扰吗?你希望我离开,让你独自等安娜吗?” “当然不希望。” “那就看着我。” 他带着命令的语气,凯琳转过头,迎接到他爱抚的眼光时,她的心跳倏地加快。他注视着手表,一个微笑浮现嘴角。 “现在,我们大约认识有32个小时了,凯琳。我们很快就可以称呼对方为老朋友了。” 她苦笑一下。“没有人会这么认为!” “你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吗?” “当然在乎,尤其是那些关心我的人。” “在英格兰有许多这样的人吗?”他谨慎地问道,凝视着酒杯。 “当然有,我母亲,还有许多朋友。” “没有情人吗?” 凯琳喝一口水。“艾德,让我们把话说清楚吧。你的英语非常好,你的那位邓太太一定会以你为荣,可是,我不确定你所说的‘情人’指的是什么。我从来没有机会使用这个字眼,它暗示的是某种非常亲密的关系,而我从来不曾和男人有过这种关系。” 艾德皱起眉头。“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所听到的丹恩?”他停顿一下。“或者,你或许认为我已经超越了……这也是与我无关的事情吗?” 凯琳沉思地望着他。“我保证,我不会再说那种话,但是,你必须了解,丹恩只是一个单纯的男朋友,如此而已。我们的关系只是一段学校中的双人行,那时候我太缺乏阅历,根本不了解这点。” 艾德移近一些,握住她的手。“那你为什么如此伤心,甚至必须远走天涯来疗伤?” 她望着他。“那时候我把它看得比较严重。其实,受到最大伤害的并不是我的心,而是我的自尊。”安娜的脚步声传来,她连忙抽回手。艾德站起身子,怀疑地盯着他那双颊染满红晕的妹妹。 “你终于道完晚安了。” “有凯琳陪着你,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惦念着我,”安娜冒失地说道,伸手抚平她的头发。“而且,你很快就不需要再为我操心了。再过几天,我就是康太太了。” “我诚挚地希望上帝垂怜,”艾德嘲弄地说道,“可怜的洛斯。” 第297章 名声大震4 “可怜的洛斯!”她重复,并在房间里舞动着,横扫的裙摆危及着小桌上的各种装饰品。“幸运的洛斯!”她突然在房中央停下来,眼神也变得非常严肃。“还有幸运的安娜。他会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 “我知道,”艾德平静地说道。“否则,我才不会答应你们的婚事。过来这里。”他非常温柔地拥抱她。“而且你也会是一个好妻子,亲爱的,现在,你想喝点什么吗?”一 “不用了,谢谢,艾德。”安娜突然打个呵欠,并走向凯琳,充满歉意地亲吻她的脸颊。“原谅我,亲爱的,我突然觉得好困。如果我现在上床,你会觉得我没有礼貌吗?”她调皮地瞥视哥哥。“我相信我离开后,艾德一定会很寂寞,或许你会同情他。” 凯琳轻拍她的脸颊,故意漠视最后一句话。“当然不会觉得你没有礼貌……何况,我待会儿也要上床了。” “在今天下午睡过那么久之后?”安娜摇摇头。“我认为她应该再待一阵子。你同意我的看法吗,艾德?” “让你的客人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他严厉地说道。“去睡觉吧,安娜,晚安。” 安娜打着呵欠离开客厅后,凯琳立刻喝完她的饮料。“我也该上床了。” “你累了吗?” “不是非常累,”她承认。“不过,我带了好几本书,如果睡不着,就会看看书。何况,即使我不累,你也一定累了。” 艾德摇摇头。他为自己又倒了一点威士忌,并在凯琳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还不到11点半。我很少在午夜之前上床,通常是过了午夜之后。你愿意再陪我几分钟吗?” 凯琳无法拒绝,何况,她也很喜欢待在这美丽的房间里,与这个英俊又有教养的男人为伴。她只能在这里停留很短的时间,她落寞地想着,一旦离开这里后,这辈子就不太可能会再认识像白艾德这样的男人。 “既然你没有马上逃走,我是不是能认定你会留下来陪我?”他柔声问道,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的脸庞。“或者,在这里与我独处,会使你感到困扰?” “不,我不会觉得困扰。”她微微一笑。“老实说,我很喜欢有你陪伴。” 他的笑容使她目眩神迷。“我很高兴知道你喜欢我陪你,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凯琳,可是,不必害怕,我不会把这一切声明曲解为你允许我跟你****。”他习惯地耸耸肩。“我说得这么明白,是因为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开诚布公。” 凯琳点点头,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我也这么希望。所以,我也必须承认,我并不真的厌恶那个念头。不!”他似乎惊讶得站起来时,她连忙抬起手制止他。“我这么说,只是要表明这份吸引力是互相的。” 艾德专注地凝视她,使她的双颊发烫。“你告诉我这个,但又期盼我与你保持距离?我或许不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凯琳,但我仍然是一个男人!” 她叹口气。“我已经注意到了!你是一个熟而有教养的男人,你当然能够了解,我在这里的停留时间很短,我们实在不应该有太深的关系。” “现在说这句话,已经太晚了,”他动地说道。“我认为你心里非常清楚。从我第一次拥抱你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纠缠不清了。” 第298章 名声大震5 “那只是因为我长得像柯伊莎!” 艾德的眼中闪现出胜利的光芒。“不,小姐!当我把你抱出那部车子时,你戴着墨镜,头上包着丝巾,几乎遮掉大半张脸。我的反应是一种纯粹的本能,亲爱的,与你的外貌完全没有任何关连。” 凯琳沉默地凝视他急切的脸庞。“真的吗?” “不,不。”她颤抖地深吸一口气,感觉不知如何是好。 艾德站起身子,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但谨慎地保持一点距离。“你们的容貌真的非常相像,当第一次看到你美丽的脸庞时,我简直无法相信。可是,别忘了,伊莎去世的时候只有18岁,比你小5岁,她的脸庞缺乏坚定的力量和熟的气质,而这却是我在你脸上最欣赏的两项特征。当我愈来愈了解你时,她的形象就愈来愈淡了。”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给予她充分的时间决定是否要抽回去。“即使我们相处的时间如此短暂,但我现在看到的已经完全是你,凯琳,不再是可怜而不幸的伊莎。” 她的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我很高兴,可是,这并不能改变任何事。一旦离开这里后,我就永远不会再见到你了,不论我们之间是否纠缠不清……”她停下来,因为他突然握紧了她的手。 “我们为什么应该永远不再相见?”他动地问道。“难道你不想再见到我吗?” 她倏地抬起头。“我住在英格兰,而你的人生却在这里扎恨。客观的环境已经不允许我们有更进一步的交往。不论我找到什么工作,都会十分忙碌,你也会很忙。所以,我认为现在应该向你道声晚安了。”她的声音沙哑,流露出她的情感,令她深感惊骇,连忙别开脸,用力咬住下唇。 艾德轻轻将她的脸转回,他凝视着在她眼中闪烁的泪珠,低呼一声,把她拥进怀里,低头亲吻她颤抖的唇。他的唇一碰触她,立刻融解掉她钢铁般的决心,仿佛下的决心从来不存在了。他的拥抱原本只是要安慰她,但是,当他们的身体接触时,却迅速地变质。艾德的呼吸加快,双唇也变得狂野,锁住她的双臂像钳子般钳紧。凯琳发出惊讶的呻吟,感觉他的急切迅速地传染给她,使她产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望,甚至令她感到害怕。 “艾德……住手!”她狂乱地叫道,他立刻抬起头,眼中写满胜利的光芒。 “你看!”他息地叫道。“你无法否认这份吸引力。” “吸引力?”她颤抖地吞咽一下。“就只是这样吗?” 艾德的眼眸灼热地燃烧着她。“你们如何称呼它呢,亲爱的?” 凯琳回视着他。“我不知道。我以前没有类似这样的体验。” 她感觉他的身体绷紧。“从来没有吗?” “从来没有。” “即使是和……”他猛地停止,仿佛无法强迫自己提起那个名字。 “我说从来没有,”她重复,他低下头,再次亲吻她,并将双手滑进她的秀发,直到她完全无法移动。 他终于抬起头。深深望进她的眼眸,看到和他一样强烈的**,她垂下睫毛,遮盖住那份明显的**。 第299章 名声大震6 “以前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眸会泄漏出你的**吗?”他沙哑地说道。 “没有,而且我希望你不要再讨论我过去的爱情生活。”她设法挣脱,但他牢牢抱住她。”“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 “你可以询问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爱情生活,亲爱的,”他笑着向他保证。“而且,你会发现那实在是缺乏味道。” “我并不想知道,”她缓缓地说道,仰头注视那对距离如此近的深邃眼眸,并伸手拨开一绺发丝。“何况……” “说下去,”他命令。 “这并不能改变任何情况,艾德。我下星期飞回家时……” “你为什么必须回去?” “因为我的机票……” “再买一张机票。” “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只是很简单的经济问题。钱,艾德,我没有钱!” “我可以付机票的钱,”他立刻说道。 “不行!”她伸手碰触他的脸颊。“听我说,安娜结婚之后,我就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你的家人会不高兴。” 他板起脸孔。“如果我邀请你待在这里,我的家人绝对不会过问,”他傲慢地说道。“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他们可能不会过问,但是,我还是不能留下来。” 他的脸绷紧。“你是说你不希望留下来。” 凯琳沮丧地叹口气。“我想,我真的想留下来,可是我不能,所以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我真的不能说服你吗?”他柔声问道,眼中的光芒令她心跳加快。 “你有说服我的希望。”她跳起来。“但是,我不会让你和我****。” “永远不会吗?”他缓缓站起身子,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老虎。 凯琳往后退。 “说你不希望和我****,我就会死心,甚至连试都不试了。”他抓住她的手腕。“怎么样?说实话吧,凯琳,告诉我实话。” 他明明感觉得到她狂跳的脉搏,她显然无法说谎。“好吧!你赢了。我确实想和你****,但,这一切还是一样。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艾德?我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把她拉近,拥紧她,并扯开她的发髻,把脸埋进她披散下来的秀发中。“我根本还没有开始与你****,凯琳,”他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些吻和爱抚,只是一种前奏,让我们预知在一起时所能体验到的喜悦。” 冰冷的战栗窜下她的脊背。“艾德,不要!两天前,我们根本没见过面。而且,在丹恩之后,我并不曾与任何男人交往过——不曾以那种方式。我答应过自己,必须在百分之百确定后,才能……” “凯琳,我不是要求你为我的情人。”他的手臂环紧。“虽然,那是我最大的期望,我望与你亲热,直到黎明,可是,有许多原因制止我。你是安娜的朋友,也是我的贵宾,我有保护你的义务。”他轻笑一下。“老天,我完全没有料到必须应付的竟然就是我自己!可是,请你千万不要一口否定我们之间的神奇力量。我感觉,在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牵引着我们走向彼此。我不在乎我们才刚刚认识,凯琳。我们一定可以为最好的朋友吧?” 她轻轻退开身子,凝视着他的眼眸。“你是说,只有亲吻和拥抱,就不会造任何伤害吗?那仍然是一种诱惑,而且我好害怕再次受到伤害,艾德。” 第300章 名声大震7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亲爱的,”他坚定地说道,她绽开哀伤的笑容。 “你不会故意伤害我,却可能在无意间造伤害。求求你,这种情况不能再发生了。” 他沮丧地凝视她。“好吧,凯琳。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服从你的要求。” “谢谢你。”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晚安,艾德。 “再待一会儿吧,”他突然说道。“请不要离开我,求你。只要你愿意留下来陪我聊天,我保证不会碰你。”他的眼眸突然一亮。“或许你想喝点茶?” 凯琳忍不住笑起来,这个突兀的提议化解了先前的紧张。“我完全无法抗拒这项提议!我该去哪里喝这杯午夜茶呢?” 他的神情松弛下来。“我们必须入侵玛丽的厨房。这里接待的观光客绝大多数是英国人,所以玛丽的习惯是随时备好一个茶盘。” 他们蹑手蹑脚地下楼,艾德指出水壶及茶叶罐的所在后,便将泡茶的任务交给凯琳。 “你这辈子有没有泡过茶?”她问道,把滚烫的水倒进壶中。“或者做过饭?” “学生时代,我偶尔会为自己做简单的一餐,但从来没有泡过茶。这表示我将永远无法获得你的青睐吗?” 凯琳摇摇头,他接下她手中的托盘,端着走上楼梯。“我可不敢期盼庞帝里格伯爵能够操持家务!” “我拥有这个头衔的时间还非常短暂,”他提醒她,他们已经回到客厅中。“我这一生中大多数的时光都只是平凡的白艾德。” “我不认为你会平凡到哪里去!”凯琳的眼神搜寻般地注视他,他们再坐回沙发上。“你一定很怀念以前的生活吧。” 艾德点点头。如果他有选择的余地,他确实比较喜欢在法律方面求发展,而不是苦心孤诣地维续家族的产业。他哥哥在车祸中的猝死逼使他必须接下一家之主的重任,而在几天后又必须承担母亲因心脏病突发去世的重大打击,并设法安慰他的妹妹,以及处理遗产移转等等。 “我爱培洛,”他严肃地说,“但对所继承的责任显然毫无兴趣,幸好,我比较有商业头脑。政府的补助和来自观光客的收入,终于使我们得以保住祖业。” 凯琳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并皱起眉头。“可是,应该没有多余的闲钱了吧。” “确实不像我期望的那么宽裕。”艾德苦笑一下。“安娜选择明鹤式婚礼,一直受到批评,她知道如果选择了姐妹那样的婚礼将会多花许多钱。” “我明白了,”凯琳沉思地说道,安娜看起来无忧无虑,大多数的人都不会相信她考虑问题深思熟虑。“可是,她还是会把婚礼弄得有声有色,安娜一向善于为她的人生做最美好的安排。我记得她只是崩溃过一次,那是在……” “在车祸之后,”他严肃地同意。“她的光芒在那时完全消失。培洛的死已经是一大悲剧,但失去我们的母亲更加令人哀恸。”他握住凯琳的手。“如果没有你的安慰与支持,安娜绝对无法那么快度过她人生中的黑暗期,恢复今日的开朗。” “我并没有做什么,艾德,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我刚好在她身边而已。她需要一个可以埋首哭泣的肩膀,而我一向非常非常喜欢安娜。对我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 “你有可能‘喜欢’我吗!”他突然问道。 凯琳苦笑一下,“喜欢”似乎是一个太温和的词,不适合用在白艾德身上。“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我相信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第301章 名声大震8 “你的语气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 “那是因为‘喜欢’似乎并不是正确的词组。” “我的英语又出错了吗?” 她莞尔一笑。“只是我不会选择这个词,如此而已。” “你会挑选什么词呢?”他问道。 “等我想到时,一定会让你知道。现在,我真的得走了,艾德,已经很晚了。” “我送你回房吧,凯琳。”他朝她戒备的眼眸绽开笑容。“不必害怕,我不会进去的。但是,据说这里有徘徊不去的鬼魂,你或许会需要我的保护。” “感不尽,你这么说,只不过是希望我会求你陪我。” “如果你要这么想,当然可以!” 虽然她轻轻一笑,但是,在经过空旷的长廊时,她还是很高兴有艾德陪着。明亮的月光射进窗户,留f许多阴影,使那套甲胄仿佛突然有了牛命。一股寒栗窜上她的背脊,与她奔腾的血液形奇异的对比。艾德握着她的手,沉默地走上楼梯。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慢,但终于还是来到她的卧室。艾德俯视着她,他的脸庞严峻如雕像。 “凯琳?” “嗯?”她的声音低若蚊鸣。 “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吻,我今晚一定会睡不着。” 他眼中的光芒催眠着她,她走近一步,朝他仰起脸孔。他们的唇相接时,艾德的手臂有力但温柔地锁住她,凯琳感觉全身的骨头好像都融化了。他把她柔软的身躯压向他,与她一起沉溺在那个热情的吻中,直到两人都无法呼吸,他才放开她的唇,并将她的脸按在肩膀上,用他的颊摩挲她的秀发。 他们沉默地伫立在紧绷而悸动的气氛中,直到两人的脉搏变慢,呼吸也逐渐恢复平稳。艾德的怀抱是如此温暖与安全,在他终于不得不放开她时,她突然觉得好冷。 “现在,你睡得着了吗?”她轻声问道。 “不,睡不着!”他粗声说道,把她的手举向他的唇,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晚安,凯琳。” 她费力地吞咽一下,把手紧握拳。“晚安,艾德。”她打开房门,转头给他一个哀伤的微笑。“希望这能带给你一些安慰,我自己恐怕也睡不着了。” 他走向她,倏地停住,他的双手在身侧紧紧握住。“凯琳,请你赶快进去关上房门。一个男人只能忍受到这种地步!” 经过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凯琳在第二天清晨早早起床,并再次决定与艾德保持距离。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保持理智,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不能再和他亲吻,也不能再促膝谈心了。但是,即使在告诫自己时,她仍然忙着整理头发及化妆,希望以最迷人的一面迎向早餐桌上的艾德。换好衣服后,她急切地走下楼梯,望再见到他。 可是,走进客厅时,却发现那里只有玛丽一个人。她设法掩饰失望,并按捺住向玛丽询问艾德踪迹的冲动。玛丽匆匆离开后,凯琳走到阳台上,俯瞰下方的庭院并远眺四周的田野。许多男人在远方工作,但看不到艾德。或许他终究有一夜好眠,她想着,并感到生气。脚步声传来时,她转过身子,心跳也加快,但是,进来的人是安娜。 “早安,”她叫道,亲吻凯琳的双颊。“今天好吗?” 第302章 名声大震9 凯琳向她保证非常好,并用灿烂的笑容隐藏失望。餐桌上只摆着两份餐具,艾德似乎不会与她们共进早餐了。 她想得没错。安娜一面用早餐,一面喋喋不休地说着,不断询问她对洛斯的观感,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想起艾德,并告诉凯琳他一大早就开车出去办事了。 “他工作得好辛苦。”安娜叹口气,评估似地看了凯琳一眼。“你喜欢他吗?” 凯琳懊恼地感觉红晕涌向她的双颊,连忙低头倒茶。“当然喜欢。他是你哥哥啊。” “我认为,他非常喜欢你。” “很好啊。” “你脸红了。” “胡说!”凯琳朝安娜扮个鬼脸。“现在,我能帮你做什么呢,安娜?有关婚礼的筹备?” 安娜绽开笑容。“你能扮演司机的角色吗,亲爱的,如果你能开车送我去庞帝里格,我们就可以上市场,然后一起吃个午餐。今天下午,裁缝要送我的礼服过来,做最后一次试穿!” 她们在市场逛了好久,凯琳买了许多手工艺品,安娜则帮她讨价还价。终于抱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回到安娜家时,凯琳已经快累瘫了。 “我希望我没有把你累坏了?”她在稍后问道,与安娜坐在阳台上吃着午餐。 “我感觉精神百倍!”安娜宣布,容光焕发的脸庞证实她所言不虚。“你才是看起来很疲倦的人,亲爱的。或许你并没有睡得像你讲的那么好?” “对,”凯琳含笑承认。“我昨天下午真的不应该睡午觉。” “你和艾德聊到很晚吗?” “还好,没有非常晚。” 安娜挑畔地盯着她。“你知道,他对客人通常不会这么殷勤!” “不要再说了,你这只小猴子!”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凯琳开始把她购买的东西摆在桌上,并戴起一副耳环。“看起来怎么样?”她拨开长发问道。 “和往常一样美丽,”安娜简单地说道。“艾德怎么能够不爱上你呢?” “安娜!”凯琳皱起眉头。“我只是来这里度假,并不打算和任何人坠入爱河。” 安娜绽开得意的笑容。“可是我说的是艾德,不是你,凯琳!” 当日下午,裁缝送来礼服,她们又忙乱了一阵子。裁缝终于离开后,安娜仔细地审视着凯琳。“你必须去休息一下,亲爱的,你那对美丽的大眼睛已经浮现黑眼圈了。艾德还没回来。我待会儿会去敲你的门,以免你又睡过头了。” 凯琳很高兴有这段缓冲的时间,可以让她在与艾德见面前养足精神,并恢复最美的容颜。可是,洗澡时,她皱起眉头。她曾经取笑安娜花太多时间为她的洛斯妆扮,现在,她却做着一模一样的事情,而且还师出无名。因为,艾德并不是她的未婚夫,甚至不是她的男朋友,也永远不可能是。 这个下午漫长得如此恼人。七点半时,她终于可以开始为晚餐准备。安娜突然探头进来,却发现她还穿着白色的连身衬裙。 “小姐,幸好我没有让艾德上来找你!”安娜大笑。 凯琳连忙弯下身子,起劲地梳着那头秀发,-以掩饰脸上的红晕。“他回来了吗?”她含糊不清地问道。 第303章 名声大震10 “他正在客厅里等候我们,今晚,我们比较早用餐。我就坐在这里等你穿衣服吧,亲爱的。” 凯琳很高兴有安娜陪伴,因为她实在不希望独自下楼面对艾德。在安娜的请求下,她让长发披散下来,并迅速地换上一件黑色的洋装。她设法掩饰心中的战栗,并阻止自己回想艾德的吻。 她们抵达客厅时,艾德站在阳台上,注视着初升的月亮。他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过身走向她们,他的步伐从容不迫,但是,他的眼眸却告诉凯琳,他的心跳和她一样快速。 “晚安,凯琳,”他非常平静地说道,把她的手举向唇。“你看起来总是如此迷人。相信你不会介意我的服装不够正式?今晚我希望能轻松一下。” 凯琳微微一笑,并认为,艾德今晚的随便打扮,甚至比昨晚穿正式礼服时更加英俊潇洒。“当然不会。晚安。你今天工作辛苦吗?” “岂止是辛苦而已!”安娜说道,冲过去帮玛丽端了一个很重的托盘。“艾德今天和好几个人面谈,希望能够找到取代我的人。” 玛丽嗤之以鼻。“都是一些太太!” 艾德不太高兴地盯着她。“你反对雇用已婚的女人吗,玛丽?” “不错。她们会天想着丈夫和孩子,根本不会协助你照顾客人,”玛丽说道。 “你自己也是已婚的,”安娜淘气地指出。 “这并不一样,”玛丽傲然说道。“我住在这里,我的许诺也是。如果你雇用已婚的人,她会总是想早归,或者晚到……” “我希望你不要再告诉我应该如何处理事情,玛丽,”艾德严厉地打断她的话。“现在,能不能请你备好晚餐?” “遵命,少爷!已经备好了,”玛丽气冲冲地说道,大步走出客厅。 “你惹她生气了,艾德,”安娜板着脸说道。 艾德为凯琳拉开椅子。“有时候应该让玛丽了解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没有人怀疑过这点,”安娜向他保证。“可是,玛丽并没有恶意。别忘了,她从我出生之后就一直是我们家中的一员。” “我确实没忘,可是,她也得记得我才是决定一切的人。”艾德转向凯琳。“请原谅我们。你要不要尝点鳕鱼?” 凯琳取了一些,觉得十分可口,但不敢多吃,因为接下去还有主菜。“我不明白这里的人怎么能够保持苗条,”凯琳说道,盯着那些丰盛的菜肴。 “你根本用不着担心这种事情,”艾德说道。 “啊,我才刚来没多久!” “这提醒我一件事。安娜,既然你必须忙着筹备婚礼,一定没有空带凯琳四处游览。所以,”艾德轻松地说道,“你是不是同意,你的朋友应该在婚礼之后再待一阵子,以便深入了解我们葡萄牙的美丽风光?” 安娜惊讶地望着他。“当然同意,只要凯琳愿意的话。” “我会搬到庞帝里格的房子住,并委托玛丽在晚上时照顾凯琳。”艾德继续说道,好象这是事先讨论过的计划,“白天,由我带她去寻幽揽胜。” 凯琳深受诱惑。但是,对艾德的笃定还是很不以为然。“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事,”她坚决地说道。“我必须返回英格兰去找工作,何况……”她停下来。 第304章 爱情魔咒 “我相信。”安娜亲吻凯琳的双颊,争论片刻之后,终于下楼回她的房间。 凯琳缓缓喝完一杯茶,又喝了第二杯,心中期盼艾德会在喝完之前出现。发现他显然不打算现身时,她端着托盘走进厨房,把杯子洗干净后再回到客厅,发现那里还是没有人。她叹口气,穿过幽暗的大厅。 她犹豫地盯着另一端的书房,房门始终紧闭,她加快脚步走向楼梯,希望艾德或许会听到她的脚步声,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动静。凯琳朝紧闭的房门扮个鬼脸,打开楼梯的灯。但是,灯亮了一下,立刻又熄灭了,好像保险丝突然断了。她皱起眉头。她可以利用这个借口去找艾德,但是,根据他目前的心情判断,他可能会给一根蜡烛就打发她,或许再鞠个躬吧。她沮丧地爬上楼梯,在忆起艾德提过的鬼魂时,心里开始发毛。 她武装起自己,小心翼翼地爬上阴暗的螺旋梯,望冲上去,但又被迫用脚尖摸索每一级阶梯。在第一层的楼梯间,有一个小窗户,月光可以照进来一些,使她可以略微加快脚步,可是,继续往上爬时,她的心突然剧跳一下。她停下脚步,确定听到某种声响。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走完剩余的几阶。突然一个黑影挡住她的去路,她发出惊恐的尖叫。恐慌使她听不见艾德的声音,他抱住她时,她疯狂地挣扎着。 “凯琳,是我!不要这么烈地反抗,我不是有意吓你。” “那你为什么要躲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她愤怒地叫道,想挣脱他的怀抱。 “因为我希望在你上床之前和你谈谈。”他收紧双臂。“不,我不会放开你。不要再挣扎了。” ‘凯琳怒视他。“如果你要跟我说话,为什么不去客厅找我?” “因为安娜在那里,我希望跟你私下谈谈。” “你确定只是谈话吗?”她厉声问道,他立刻放开她。 艾德往后退开,虽然光线幽暗,他脸上的不屑仍然清晰可见。“我从来不必向任何女人强行推销自己,我也不会从你开始。” 凯琳沉默地站立片刻,把双臂交抱在前,等待急剧的心跳逐渐缓下来。“我知道你不会,”她终于承认。“对不起,可是,你真的把我吓坏了。这都是你的错,因为你昨晚提起鬼魂在这里作祟。刚才,我真的以为你是某个去世已久的白家鬼魂。” 他微微一笑。“可是你碰到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白家男人,而且是非常饥的一个。虽然我保证过,但是,我最想做的还是把你拥进怀里。不过,我不会那么做的,除非,”他柔声补充,“你要我那么做。” 凯琳的下巴昂起。“我干嘛要那样呢?” “是啊,干嘛……”他靠向石墙。“所以,我们必须谈谈,或者,请你听我说,凯琳。我希望为先前的行为道歉。” “你指的是,我拒绝遵从你的计划,你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小男孩般跑开!” “正是如此。”他偏起头。“你知道,我认为这是一个既合理又愉快的计划,你的拒绝就像一盆冷水,使我沮丧万分,而且因为安娜也在场,我根本无法照我的心意来说服你,所以,只好把自己关进书房。” 凯琳挑衅地盯着他。“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第305章 爱情魔咒2 他微微一笑。“做完了。其实,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他站直身躯。“可是,我既然坚持有那么多工作要做,我的自尊当然不允许我又回到客厅里。” “对你而言,你的自尊这么重要吗?” “当然。一个没有自尊的男人,根本不是男人!”艾德略微移动,挡住通往卧室的通道。“我真的没有办法说服你在婚礼之后留下来吗,凯琳?我真的好想向你介绍我挚爱的明鹤。据说,这里是孕育葡萄牙的摇篮,不但是我个人的诞生地,更是整个国家的发源地。” 凯琳无路可逃,只能站在原处。“我非常想留下来。”她终于叹息道。“可是,我就是不能留下来,艾德。我需要回家去找份工作,机位已经订好了,我的母亲也在等候我,我有一长串必须离开的理由。”而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是,如果我留下来,她在心里补充道,你就会在我心中占据重要的地位,而这次,即使是环游世界八圈,都无法治疗我心里的创伤。 “如果你真的希望留下来,这些理由都会变得微不足道,”艾德非常平静地说。“告诉我实话,凯琳。这份——我们之间的这份吸引,你真的没有同感吗?” 她垂下视线。 “你明知道我有,否则……” 他抓住她的手肘。“否则,你绝对不会如此甜蜜地臣服于我的亲吻下,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事实吗?” 她木然地点点头,他缓缓地把她拉向他,他发出长长的叹息,把脸埋进她的秀发中。 四周一片静寂,没有任何声音惊扰他们。他们依偎在彼此的怀抱中,享受着这难得的亲昵,凯琳起先只感觉到全然的安全与舒适,突然,她的意识敏锐起来,一切变得如此危险。她感觉到艾德突然紧绷的身躯,她的脉搏开始加快。她惊慌地退开,但是,艾德轻易地攫住她,用一只手环紧她的纤腰,另一手则滑下她的背脊把她拉得更紧。 他的唇也找到她的,凯琳在此刻知道自己已经战败。她的骨头仿佛都融化了,她是一堆任他塑造的泥土,他的双手在她全身移动,探索着她每一寸曲线,使她变得焦躁不安又充满生气。他急切的**像电流般传向她,带给她从来不曾梦想的喜悦,也是她从来不曾体验的。他的手指充满信心地入侵,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并剧烈地颤抖着,她发出哽咽的呐喊,感觉滚烫的**在体内流窜着,燃烧着。 当她再也无法忍受那美妙的折磨时,他再次把她拉向他,狂野地搜寻着她的唇。在那情的时刻中,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对方,身体完美地熨贴着。凯琳终于挣脱他的唇时,艾德抬起头,他的眼眸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他的呼吸炽热地喷向她的脸颊。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了,”她终于息地说道。“如果我留下来……”她做个无助的手势。 “如果你留下来,你知道我们一定会为情人,”他沙哑地说道,声音中充满感情。“你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吗?” 第306章 爱情魔咒3 凯琳这辈子从来不曾如此望过任何事物,但是,现在似乎并不适合承认。她相信,只要自己给艾德最起码的鼓励,就会使他忘记她是家里的客人,忘记他要保护她的诺言,做出任何热血男儿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的事情。 但是,即使被牢牢地拥在他怀里,即使聆听着他狂野的心跳,凯琳仍然可以清晰地辨认,她对艾德的感觉绝对远远超过**上的反应。她的心和理智告诉她,白艾德早已不是一个陌生人。她颤抖着,把脸埋向他的肩膀。有生以来第一次,她真正地了解“情人”的真正含义,也确知这个男人正耐心地等候她的答案。 她抬起头,仰视他紧绷而期盼的脸庞。“不论我有什么感觉,”她颤声说道。“我们都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们对彼此几乎一无所知……”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凯琳,我们或许能够增进对彼此的了解?” “不,艾德!”她费力地咽口气。“噢,老天,这好难解释!你难道无法了解,如果我伤害你……” “你不会有意伤害我,”她绝望地叫道。“可是你一定会,结果还是一样的。”她看到他的脸板紧,感觉他微微退缩,用力抓住他的衬衫前襟。“艾德,求求你!不要这么冷漠傲慢地对待我。” 艾德怒视她片刻,然后放松下来,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啊,亲爱的,不要这么难过。你要我怎么样都行。如果我们注定只能相处这么短暂的时间,我不能让它蒙上任何阴影,不论是为了你,或者安娜。” “那么,我们可以继续做单纯的朋友吗?” “凯琳,我永远无法把你视为单纯的朋友。”他轻触她的颊,“为什么……你为什么说如果我们为情人,你的一生就完了。” 她沉重地叹口气。“对你而言,陪我度过这个短暂的假期,只是你人生中一段美妙的小插曲。但是,对我而言,却有不同的意义。” “解释清楚,”他命令。 “因为这可能会破坏将来我与其他男人的交往,而且一定会。就是这样!我希望你会满意。” “你真的有这种感觉吗?”他非常平静地问道。  凯琳已经后悔说出这番话,只点点头,并打开房间。“对,所以,我必须在——在还来得及的时候离开这里。晚安,艾德。”他按下门边的开关,灯光立刻照亮楼梯,她皱起眉头。“怪事!刚才我在楼下开灯,灯闪了一下就熄灭了。”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是两边都可以控制的开关,亲爱的。你开灯之后——我又立刻把它关掉。” 凯琳的眼睛喷出怒火。“好让你可以躲在黑暗中,吓掉我半条小命吗?” 艾德大笑。“我承认,我希望你会因为害怕鬼魂而投入我的怀抱中寻求保护。” “结果非常功,对不对?我真是一个大傻瓜。” “不,凯琳。”他把她的手举向唇边。“如果你是傻瓜,我就不会如此无法自拔了,对我而言,女人最重要的绝不是美貌。或许是我太苛求,女人必须拥有聪明的头脑和善良的心灵,甚至有一些幽默感。”他一边说话,一边亲吻她的每一根手指,然后,俯视着她,仍然握着她的手。“现在我必须离开你了,对不对?” “对,你必须离开。晚安。”凯琳轻轻抽回手,鼓起勇气,准备说出必须说出的话。“艾德。” “什么事,凯琳?” 第307章 爱情魔咒4 她深吸一口气,紧盯着他的眼眸。“如果我说,从今以后,我们最好避免单独相处,你会不会又变得冷若冰霜?” 他的脸色一黯。“我怎么可能变得冷若冰霜?只要一靠近你,我就会开始燃烧,凯琳……” “这只会更加证实我的想法,”她狂乱地说道。“这一切实在太……太突如其来了。如果我们像这样发展下去,一定会以悲剧收场,最后,掉眼泪的人一定会是我。” 他迅速地走向她,然后猛地停住,双臂垂落在身侧。“我不同意这种说法!”他僵硬地说道。“可是我还是会照你的话做。我不希望带给你任何泪水,凯琳。” “谢谢你。”她绽开哀伤的笑容。“我希望,你不会完全避不见面?” “怎么可能呢?你在这里只停留这么短的时间,”他的语气令她屏息。“我望与你共度每一个清醒的时刻,亲爱的,即使这表示必须随时拉着安娜同行,我也一定照做。只要能够与你同枕共眠,我甚至愿意出卖我的灵魂。”他的声音沙哑,他的眼眸像两块燃烧的黑煤。“晚安,好好睡。”他把她推进卧室里,火速地跑下古老的楼梯,仿佛要逃避望留下来的强烈欲单。 第二天早上,凯琳忐忑不安地下楼,不确定艾德会有什么表现。但是,眼前的他让她松了一口气。那个与她们共进早餐的男人,不再是昨晚离开餐桌时的乖戾模样,反而变得温和亲切。他亲吻安娜的脸颊,并朝凯琳绽开温馨的笑容,一扫她的畏惧,接着,他开始取悦恼怒的玛丽。在注视他施展魅力时,凯琳忍不住陷入沉思,如果连他的妹妹和管家都无法抗拒他,她怎么能够期盼自己有免疫能力?此刻,她的内心已经像小鹿乱撞,而这仅仅是因为他的脚故意在桌下碰触她的鞋子。 凯琳很快了解艾德真的打算履行昨晚的承诺。早餐之后,他立刻宣布自己必须出去办事,并建议安娜带凯琳出动逛街游玩。 “明天,”他保证,“我会抽时间,带你们俩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接下来几天,凯琳看到艾德完全遵从她的心愿,忍不住同时感觉懊恼与放心。他是一个最称职的主人,他也不再与凯琳独处。虽然她知道这是出自她的请求,但心中仍然感到失望。在内心深处,她从来不曾真正期盼艾德会如此彻底地执行对她的承诺,除了偶尔碰触她的手之外,他不再与她有任何**上的接触。虽然他的目光有时仍然会使她心跳加快,但凯琳已经开始猜想,以前那些情的画面是否完全出自想象。艾德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所有对她的**。 他们四处观光游览,凯琳用照相机摄下许多优美有趣的画面,也购买不少精致的纪念品。在愉快的外表下,她饱受罪恶感的折磨,因为她欢喜的程度总是与艾德是否同行正比。 星期日,他们前往洛斯家,与他的家人共度一天。洛斯是长子,他的弟弟、妹妹都很活泼可爱,他的父母也都亲切迷人。大家玩得很愉快,艾德用车载她们回到家时,已经相当晚了,凯琳惊讶地听到他建议睡眼惺忪的安娜直接上床。 “你看起来很累,宝贝。你先去睡觉,我会陪凯琳喝睡前茶。” “噢,可是你不需要……”凯琳刚开口,安娜则用一个拥抱制止了她的抗议。 第308章 爱情魔咒5 “艾德很喜欢与你作伴。”她坚定地说道,然后打着呵欠离开。 她离开后,客厅里弥漫着紧张的寂静。艾德望着玛丽为凯琳准备好的茶盘,微微一笑。“你信任我泡茶的手艺吗?” “不!”凯琳咬住下唇,无法面对他眼中的热情。“我的意思是,我今晚不是真的很想喝茶。我……我想和安娜一样,直接上床休息。” 艾德挡住她的去路,露出嘲弄的神情。“你到底害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吃掉你。老天,最近我表现得温驯柔顺,完全合乎你的期望,即使有些时候我觉得如果我不与你独处,一定会发疯。但我还是控制着。你以为这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看起来很容易,”凯琳不悦地说道,但看到他眼中的光芒时,立刻想踢自己一脚。 “你因此而苦恼吗?”他柔声问道。 “当然没有!” “我只是顺应你的要求,”他提醒她。“如果我的吻惊吓到你,我向你道歉,可是,如果你说只有我有那份**,那你就是在说谎。” “我知道,”她平缓地说道。“所以,我才感到困扰。我以前从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真的被吓坏了。我害怕……”她停下来,无法面对他眼中浮现的**。 “你害怕我们会变情人,”他为她说完。 她木然点点头。 “这会是很糟糕的事吗?” “是的。因为我相信你要我,是因为一些错误的理由!” 他们像敌人般对峙。“还可能是什么理由呢?”他动地问道。 “除了我们所感觉的喜悦,以及我们之间的那份牵引……” “可是,这就是我想说的啊!”她叫道。“这份牵引不只是针对我一人。我从来无法确定你要的是我,或者只是设法重拾少年时期对柯伊莎的梦想!” 她把那些话掷向他,仿佛向他宣战。艾德好像准备抓住她,但又倏地停止,他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拳,指关节都泛白了。 “你错了!”他深吸一口气。“凯琳,如果你不想喝茶,或许能够陪我喝一杯威士忌,或者一点酒?我真的非常需要喝一杯,而且我不想独饮。” 凯琳沉思地望着他,点点头。“一小杯红酒就好了。” “谢谢你。”他挥手要她坐在沙发上。“我认为该是彻底驱逐伊莎鬼魂的时候了。既然命运之神安排你拥有她的脸孔,你应该也有权利知道她的故事。” 凯琳不安地盯着他,不确定自己真的想听。“你真的想告诉我吗?我是说,如果这是属于你们家族的秘密……” “是的,这确实是秘密。”他同意,叹口气,在她身边坐下。“可是我希望说给你听。”他握住凯琳的手,她没有抗议,反而很喜欢他带来的温暖。 他开始述说,起先非常平静,然后停下来,皱起眉头,全神贯注地回想着那些发生在许久许久之前的故事。 柯伊莎来投奔白家时,他们家的员包括伯爵、伯爵夫人,他们的长子培洛——当时外出就读大学,12岁的艾德,以及他的两个妹妹欧娜与婷娜。安娜那时还没有出生。 伊莎是伯爵夫人的表妹,才刚满18岁。她的母亲在她出生时就已去世,她的父亲也在不久后身亡。所以,她由就读的修道院前来投奔伯爵夫人。 “对我而言,她就是所有童话故事中那些公主的化身。我虽然年纪很小,却已经疯狂地爱上她,”艾德哀伤地说道。 伊莎非常感自家,并利用在修道院所学,接下家庭教师的工作。 第309章 爱情魔咒6 “我完全被她迷住了,”艾德平静地说道。“只要望着那对水汪汪的眼眸,我就愿为她赴汤蹈火。” 伊莎当然不会要他牺牲奉献,她只要求她教导的小孩专心念书。艾德已经上学,当然不可能和妹妹一起念书,但是,他急切地参与她们所有的休闲活动。 “她只和我们住了短暂的一段时间,”艾德说道。“但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她没有和你们相处很久吗?”凯琳问道。“她很快有了喜欢的人?” 艾德的唇扭曲一下。“这是悲剧的开始。伊莎疯狂地坠入爱河,不幸的是,对方并没有回报她的热情。” 培洛从学校回来度假,这是他和伊莎第一次碰面。从小在修道院长大的伊莎,没有任何与男人相处的经验。在认识潇洒、迷人而英俊的培洛之后,她立刻执着地认为这是上帝使她的祈祷应验了。 艾德的手握紧。他继续述说,那个晚上,月光好亮,使他无法入眠,他当时的卧室就是凯琳现在住的那间。他蜷缩在窗前的座位上,注视培洛出现在下方的庭院中,他点起一根母亲严禁的雪茄,缓缓走向田野,雪茄头的火光轻易地指出他的去向。 “他几乎每个晚上都这样做,”艾德说道。“悄悄溜出去,以为没有人知道。”他轻轻一笑,但笑声中没有任何喜意。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在心中窃喜,准备第二天去吓吓他。但是,我震惊地看到伊莎尾随着他,她用一条大披肩罩住睡衣,仿佛在月光中行走的鬼魂。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时的难过,因为我本能地知道伊莎的行为是错误的。” 突然,伯爵夫人也出现了,并目睹伊莎跪在培洛身前。“我什么也没听见,”艾德继续说道。“但是,即使从那么远的距离,我仍然看得到培洛脸上震惊的神情。他看到我母亲时,立刻松了一口气,并上前拥抱她,可是伊莎却把脸埋在手中,绝望地啜泣着。我母亲扶她站起来,安慰她,然后朝培洛伸出另一手。当我注视他亲吻我母亲的手时,忍不住泪流满面,最后,他护送她和伊莎走回屋里。” 凯琳等待着,并牢盯着艾德忧郁的脸庞。 “伊莎被遣走了吗?”她终于试探地问道。 他摇摇头。“没有。培洛在多年以后告诉我,我母亲在那晚的行为简直像个圣人。她送伊莎上床并安慰她,直到她似乎恢复平静。然后,她再前往培洛的房间,当面询问伊莎的热情是否真的是单方面的。培洛保证,他对伊莎只有兄妹般的感情,而且他永远不会勾引由父母负责保护的女孩。第二天早上,我们发现她从房间里失踪时,立刻展开搜索,终于在某个水塘中发现伊莎。” 凯琳颤抖一下。“好可怜的女孩!真是悲惨。”她哀伤地望着他。 “如果我的脸孔真的那么像她,难怪你看到我时,会大惊失色。我很抱歉勾起这么痛苦的回忆。” 艾德的眼神变得柔和。“这不是你的错。但是,我望让你知道,只有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的母亲告诉我两个妹妹,伊莎在那晚升上天堂,而安娜根本还没有出生。她只知道你和那个为爱自杀的女孩非常相像。这‘就是事实的真相,你愿意协助我继续隐瞒,不让安娜知道培洛也牵扯在内吗?” 第310章 爱情魔咒7 “当然愿意。”凯琳凝视着他们交握的手。“可是,我还会碰到其他可能会认为我是鬼的人吗?” 艾德耸耸肩。“有可能。不过,认识伊莎的人并不多,当时的仆人也都离开我们了。欧娜和婷娜或许会注意到你们的相似之处,可能还有一两位年长的亲戚。可是,他们只会把这视为一个闲聊的话题。谢天谢地,只有你和我知道伊莎不幸的单恋故事。”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秘密。” 他把她的手举向唇边。“我并不习惯向陌生人透露家族的秘密。但是,对我而言,你并不是陌生人,凯琳,即使是在我们相遇的第一刻。” 她的眼睛睁大。“艾德,伊莎究竟在什么时候去世的?” “到今年七月就满23年了……”他皱起眉头。“怎么了?” “我的生日是在三月,”她颤声说道。“距离她去世的时间正好是22年又9个月。” 他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拥着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想,”他动地说道。 “你就是你自己,魏凯琳,你和伊莎在容’貌上的相像纯粹是一个巧合。她是个浪漫而愚蠢的女孩,并没有料到自己会那样死掉。她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不会用自杀来危害自己不朽的灵魂。她知道那些池塘都很浅,不幸的是,那阵子下了很多雨,而她挑选的那个池塘比她预期的还深。培洛在多年后告诉我,她甚至在衣服上别了一束迷迭香。” “迷迭香!象征忠实的记忆。” “对。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中提过这种香草。伊莎在修道院念过莎士比亚,她最喜欢的就是哈姆雷特。”艾德的唇抿紧。“我相信她幻想自己是奥菲莉亚,并拟出这个愚蠢而幼稚的计划,要培洛发现她飘浮在水上,长发浮动,就像莎士比亚书中的插画。”他的手臂环紧。“就某方面而言,她的计划确实功了。找到她的人就是培洛。” 凯琳颤抖一下。“噢,好可怜的孩子!他不应该遭受这种折磨,那必然带给他莫大的惊吓与震撼。” “不错。这件事改变了他的人生,他永远不再是从前的他了。” 他们沉默地拥抱着对方,彼此寻求着安慰,完全没有情的分。许久之后,艾德终于放开她。 “过去的哀伤就到此为止吧,凯琳,”他终于说道。 “已经很晚,你必须上床了。明天早上,我妹妹和她们的家人都会抵达,吵得大家不得安宁。” “我期盼认识他们,”凯琳说道。“或许我应该今晚收拾好行李,以备明天迁往庞帝里格。” 艾德用一根手指轻抚她的面颊。“明天早上还有许多时间,我那些妹妹一向不太准时。” “反正我也该上床了,”凯琳把手交给艾德,让他拉她站起身子。 “晚安,艾德。” “伊莎的故事令你感到哀伤吗?” “有一点。可是真正令我难过的是培洛和你的父母,他们必须为悲剧善后,想必很不好受。” 第311章 爱情魔咒8 “是的。但是,不要再去想这些了,”他坚决地说道。“这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从现在开始到安娜的婚礼,我们必须只想快乐的事,对不对?” “对极了。”凯琳微微一笑。“现在,或许可以收回我的手了吧?” 他的眼中并没有回应的微笑。“如果你坚持的话,啊,难道你不认为我在过去这几天中表现优异吗?我难道不值得获得一点奖赏吗?” 她的笑容变得淘气。“你想要什么?” 艾德把她抓向他,他的耐心突然消失了。“你还要问吗?”他沙哑地问道,热烈地亲吻她,使她的心怦然而跳。他终于放开她时,眼眸闪闪发亮。“今晚我不送你回房了,凯琳。” “你要把我丢给那些鬼魂吗?”她颤声问道。 他的笑声毫无喜意。“现在,我必须羞愧地承认,你跟他们在一起,还是比跟我在一起安全得多,亲爱的。” 第二天早上,艾德的妹妹、妹夫、小孩和女仆几乎同时涌进来。在一阵喧哗、亲吻和拥抱之后,凯琳终于将两家人分清楚了。但是,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和他们相处,因为她和安娜、艾德都将迁往庞帝里格,并在那里住到婚礼结束之后。 从那一刻起,他们开始分享婚礼前的狂热,连艾德都宣布在婚礼之前暂停公事。他们在城里的房子安顿下来后,立刻各自展开工作,艾德负责花园里的布置,凯琳则与安娜前往机场接人,并安排他们住进城里的旅馆。 当天晚上,艾德的妹妹与妹夫也来到庞帝里格,与他们共进晚餐,小孩留给玛丽和女仆照顾。那是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当然免不了谈论一些家族的事情,但是,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凯琳不知道的话题,以免她感觉受到冷落。 欧娜和婷娜对伊莎的记忆已经十分淡薄,虽然对凯琳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原因。直到凯琳提醒之后,她们才恍然大悟。不过,她们倒是立刻注意到艾德对凯琳异乎寻常的兴趣,幸好,安娜立刻岔开话题,聊起明天即将抵达的人。 “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蒂亚,”欧娜说道,为凯琳倒满酒杯。“我很高兴我不必住在这里——那个女人令我害怕,还有那个施东妮……她太精了!” 凯琳变得非常僵硬,并避开艾德的视线。 “啊……我忘了,”他轻松地说道,“东妮今天下午打过電話。安娜,她说她有一些紧急案件,没办法来参加你的婚礼。她表示遗憾,并祝福你们永远幸福快乐。我已经吩咐女仆,把凯琳的行李搬出你们共用的房间,移往原先为东妮准备的房间。” “你应该问一下凯琳,看她是否想搬过去!”安娜气愤地说道。 艾德转向凯琳,优雅地鞠个躬。“请原谅我。我只是一心一意想保护你,以免你在半夜被紧张的准新娘骚扰。” 凯琳跟随大家大笑几声,突然感觉十分疲惫。她不但度过忙乱的一天,还必须面对许多刚认识的人,更得调适自己对东妮那份莫名的嫉妒,难怪会望上床休息了。 安娜很快注意到凯琳的疲态,并握住她的手。“走吧,亲爱的,你似乎累坏了。我相信如果我们现在告退,大家都会谅解的。我的姐妹至少还要再聊几个小时。” 第312章 爱情魔咒9 男士立刻站起身子,他们的妻子则亲切地拥抱凯琳,并重复地表示有多么高兴认识她。 “我来护送两位小姐回房,”艾德冷静地宣布,不理会妹妹好奇的眼光。走出客厅之后,安娜立刻了解哥哥眼神的暗示,突然宣布她必须在上床之前找管家商量一件事情。她很快亲吻凯琳,随即迅速消失。 艾德托住凯琳的手肘,催促她穿过花岗岩地板的走廊,进入通往寝室的双扇门,来到新房间前,才停住脚步,他的眼眸牢牢锁住她的。 “什么事情困扰着你?”他问道。 “没事。” “骗人,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从施东妮的名字被提起之后,你就不肯看我。” 凯琳傲慢地抬起头。“这完全只是你的想象。你的女朋友跟我毫不相干。” “听我说,东妮只是一个老朋友,她是我在里斯本的同事……” 凯琳设法挣扎。“我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 艾德放开她的手肘,把她拉进怀里,但是,她抗拒着,全身僵硬。 “你错了!这件事与你息息相关。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自从我们认识之后,我的脑海里就只有你一人吗?除了你之外,容不下任何人!” 红晕染满她的双颊。“施小姐对这种情况会有什么反应呢?”她问道。 “我根本不打算与她讨论这种私事,所以,当然不可能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他冷冰冰地说道。 他们沉默地凝视着对方,许久之后,凯琳终于叹口气,并臣服在他的怀抱中。 “这是疯狂的行为,”她对着他的膛喃喃说道。 “我知道!我曾设法与你保持距离,但是徒劳无功。如果这是疯狂的行为,那我必然已经发疯了。”他托起她的脸庞。“可是,你相信我望的不只是你的身体吗,亲爱的?” 她的眼睛一亮,旋又变得黯淡。“我确实相信——可是,这不会带来任何改变。你必须接受事实,我们永远不会变情人。” 他微微一笑,眼中的热情带给她巨大的威胁。“‘永远’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凯琳,”他低声说道,用一个吻制止她的抗议。 “你必须走了,安娜随时会出现,其他人也会猜想你到底在干什么。” “即使他们敢猜想,也没有人敢说出来!” “暴君!” 他绽开笑容。“在你面前,永远不会是,亲爱的。”他轻吻她的颊。“打从第一眼望进你那对金色的眼眸,我就已经为你的奴隶了。” 凯琳知道自己应该大笑,当作他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她却做不到。在过去几天的煎熬之后,能够与艾德独处,令她有如置身天堂。她伸出手,拉近他的头,他们的唇再次相接。她发出惊喜的息,狂猛的火焰在此时燃烧他们,但是,安娜的声音突然自远方传来,艾德发出苦恼的低声咒骂。 “晚安,亲爱的,”他沙哑地说道,伸手轻抚凯琳嫣红的脸颊,并为她打开房门。“我们明天再见了。” 她无言地点点头,走进那个陌生的房间,并用背靠着房门。她全身颤抖得好厉害,过了好久,才能再次移动,终于恢复之后,她打开灯,沮丧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艾德的独断独行——如果她仍然与安娜共用一个房间,那个女孩只要瞥视她一眼,就会知道艾德为什么要花那么长的时间向她道晚安了。 第313章 爱情魔咒10 第二天早餐,艾德询问凯琳与安娜是否愿意陪他去机场接姨婆。 “蒂亚一定会喜欢有英国同乡去接她,”安娜同意。“可是,我今天早上有好多事要做。”她朝他绽开笑容。“或许,凯琳陪你一起去机场,你就不会太失望了。反正,她在这里也没事可做。” “你确定吗?”凯琳怀疑地问道。“你知道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情。” “你可以先帮我去接蒂亚,”安娜扮个鬼脸。“她年纪很大,而且非常健谈。她也不肯说葡萄牙话,不过,她一定会说。” “如果她是英国人,怎么会和你们有亲戚关系?”凯琳困惑地问道。 “她是我母亲的阿姨,”艾德解释。“你记得我提过我母亲有英国血统吗?” 凯琳点点头。“我明白了,安娜。她就是你去瓦华克拜访的那位女士。” 艾德给凯琳一个赞赏的笑容。“蒂亚是个真正的暴君!她的父亲是酒商,主要交易对象都是葡萄牙人。结果,他有两个女儿嫁给葡萄牙人,只有蒂亚除外,她终身未嫁,一直保持独身。” “等你认识她之后,就会知道原因了!”安娜大笑。 为了迎接那位老太太,凯琳在早餐后换下原先的牛仔裤和t恤,穿上白裙子和印花丝衬衫,在车上与艾德会合。 “早安,”艾德道。 她朝他嫣然一笑。“早安?我们不是一起用过早餐了吗?” “不错,但是,并未独处!”他微微一笑,并亲吻她的手背,然后发动引擎,驶进庞帝里格迷宫般的街道中。“你换过衣服了。” “我想你的姨婆可能不会喜欢我的牛仔裤。” “很难预期蒂亚会有什么反应。欧娜和婷娜不希望安娜邀请她来参加婚礼,可是,安娜和我很喜欢这位老太太。我有时会担心她太寂寞。” “她一个人独居吗?” “不,她有一个同伴,而且还养了一大群猫。所以,蒂亚坚持那位不幸的女士必须留在瓦华克照顾那些猫。” “或许她很高兴能暂时摆脱你姨婆。” “很有可能!” 他们相视而笑,并不掩饰心中有多么喜欢与对方独处。那是个晴朗的天气,但并不炎热。凯琳望着艾德,心想他正是自己梦想中的男人。他斜瞥她一眼。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他简单地命令。 凯琳质疑地扬起眉毛。 “因为,”他凝视着路面,“如果你一直那样看我,会逼我立刻停车,在这个人人都看得到的地方和你****。” 她松了一口气,并绽开笑容。“坏点子!” “为什么?” “路上有许多车子,我们会造车祸。” 他的脸蒙上阴影。“但愿不会发生这种事!”他眯起眼睛,斜睨她一眼。“我觉得你不希望我和你****。”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他深吸一口气。“所有的情人都会有这种疑虑。” “你不是我的情人。” “那么,我是你的什么呢?” 凯琳变得沉默。她该如何形容白艾德呢?但是她至少能确定一件事——不论自己如何称呼他,在离开他返回英国后,她的人生将会变得非常空虚。可是,她不愿去想那些,还不到必须分手的时候。 “怎么样?”他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第314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 “对极了。”凯琳微微一笑。“现在,或许可以收回我的手了吧?” 他的眼中并没有回应的微笑。“如果你坚持的话,啊,难道你不认为我在过去这几天中表现优异吗?我难道不值得获得一点奖赏吗?” 她的笑容变得淘气。“你想要什么?” 艾德把她抓向他,他的耐心突然消失了。“你还要问吗?”他沙哑地问道,热烈地亲吻她,使她的心怦然而跳。他终于放开她时,眼眸闪闪发亮。“今晚我不送你回房了,凯琳。” “你要把我丢给那些鬼魂吗?”她颤声问道。 他的笑声毫无喜意。“现在,我必须羞愧地承认,你跟他们在一起,还是比跟我在一起安全得多,亲爱的。” 第二天早上,艾德的妹妹、妹夫、小孩和女仆几乎同时涌进来。在一阵喧哗、亲吻和拥抱之后,凯琳终于将两家人分清楚了。但是,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和他们相处,因为她和安娜、艾德都将迁往庞帝里格,并在那里住到婚礼结束之后。 从那一刻起,他们开始分享婚礼前的狂热,连艾德都宣布在婚礼之前暂停公事。他们在城里的房子安顿下来后,立刻各自展开工作,艾德负责花园里的布置,凯琳则与安娜前往机场接人,并安排他们住进城里的旅馆。 当天晚上,艾德的妹妹与妹夫也来到庞帝里格,与他们共进晚餐,小孩留给玛丽和女仆照顾。那是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当然免不了谈论一些家族的事情,但是,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凯琳不知道的话题,以免她感觉受到冷落。 欧娜和婷娜对伊莎的记忆已经十分淡薄,虽然对凯琳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原因。直到凯琳提醒之后,她们才恍然大悟。不过,她们倒是立刻注意到艾德对凯琳异乎寻常的兴趣,幸好,安娜立刻岔开话题,聊起明天即将抵达的人。 “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蒂亚,”欧娜说道,为凯琳倒满酒杯。“我很高兴我不必住在这里——那个女人令我害怕,还有那个施东妮……她太精了!” 凯琳变得非常僵硬,并避开艾德的视线。 “啊……我忘了,”他轻松地说道,“东妮今天下午打过電話。安娜,她说她有一些紧急案件,没办法来参加你的婚礼。她表示遗憾,并祝福你们永远幸福快乐。我已经吩咐女仆,把凯琳的行李搬出你们共用的房间,移往原先为东妮准备的房间。” “你应该问一下凯琳,看她是否想搬过去!”安娜气愤地说道。 艾德转向凯琳,优雅地鞠个躬。“请原谅我。我只是一心一意想保护你,以免你在半夜被紧张的准新娘骚扰。” 凯琳跟随大家大笑几声,突然感觉十分疲惫。她不但度过忙乱的一天,还必须面对许多刚认识的人,更得调适自己对东妮那份莫名的嫉妒,难怪会望上床休息了。 安娜很快注意到凯琳的疲态,并握住她的手。“走吧,亲爱的,你似乎累坏了。我相信如果我们现在告退,大家都会谅解的。我的姐妹至少还要再聊几个小时。” 第315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2 男士立刻站起身子,他们的妻子则亲切地拥抱凯琳,并重复地表示有多么高兴认识她。 “我来护送两位小姐回房,”艾德冷静地宣布,不理会妹妹好奇的眼光。走出客厅之后,安娜立刻了解哥哥眼神的暗示,突然宣布她必须在上床之前找管家商量一件事情。她很快亲吻凯琳,随即迅速消失。 艾德托住凯琳的手肘,催促她穿过花岗岩地板的走廊,进入通往寝室的双扇门,来到新房间前,才停住脚步,他的眼眸牢牢锁住她的。 “什么事情困扰着你?”他问道。 “没事。” “骗人,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从施东妮的名字被提起之后,你就不肯看我。” 凯琳傲慢地抬起头。“这完全只是你的想象。你的女朋友跟我毫不相干。” “听我说,东妮只是一个老朋友,她是我在里斯本的同事……” 凯琳设法挣扎。“我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 艾德放开她的手肘,把她拉进怀里,但是,她抗拒着,全身僵硬。 “你错了!这件事与你息息相关。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自从我们认识之后,我的脑海里就只有你一人吗?除了你之外,容不下任何人!” 红晕染满她的双颊。“施小姐对这种情况会有什么反应呢?”她问道。 “我根本不打算与她讨论这种私事,所以,当然不可能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他冷冰冰地说道。 他们沉默地凝视着对方,许久之后,凯琳终于叹口气,并臣服在他的怀抱中。 “这是疯狂的行为,”她对着他的膛喃喃说道。 “我知道!我曾设法与你保持距离,但是徒劳无功。如果这是疯狂的行为,那我必然已经发疯了。”他托起她的脸庞。“可是,你相信我望的不只是你的身体吗,亲爱的?” 她的眼睛一亮,旋又变得黯淡。“我确实相信——可是,这不会带来任何改变。你必须接受事实,我们永远不会变情人。” 他微微一笑,眼中的热情带给她巨大的威胁。“‘永远’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凯琳,”他低声说道,用一个吻制止她的抗议。 “你必须走了,安娜随时会出现,其他人也会猜想你到底在干什么。” “即使他们敢猜想,也没有人敢说出来!” “暴君!” 他绽开笑容。“在你面前,永远不会是,亲爱的。”他轻吻她的颊。“打从第一眼望进你那对金色的眼眸,我就已经为你的奴隶了。” 凯琳知道自己应该大笑,当作他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她却做不到。在过去几天的煎熬之后,能够与艾德独处,令她有如置身天堂。她伸出手,拉近他的头,他们的唇再次相接。她发出惊喜的息,狂猛的火焰在此时燃烧他们,但是,安娜的声音突然自远方传来,艾德发出苦恼的低声咒骂。 “晚安,亲爱的,”他沙哑地说道,伸手轻抚凯琳嫣红的脸颊,并为她打开房门。“我们明天再见了。” 她无言地点点头,走进那个陌生的房间,并用背靠着房门。她全身颤抖得好厉害,过了好久,才能再次移动,终于恢复之后,她打开灯,沮丧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艾德的独断独行——如果她仍然与安娜共用一个房间,那个女孩只要瞥视她一眼,就会知道艾德为什么要花那么长的时间向她道晚安了。 第316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3 第二天早餐,艾德询问凯琳与安娜是否愿意陪他去机场接姨婆。 “蒂亚一定会喜欢有英国同乡去接她,”安娜同意。“可是,我今天早上有好多事要做。”她朝他绽开笑容。“或许,凯琳陪你一起去机场,你就不会太失望了。反正,她在这里也没事可做。” “你确定吗?”凯琳怀疑地问道。“你知道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情。” “你可以先帮我去接蒂亚,”安娜扮个鬼脸。“她年纪很大,而且非常健谈。她也不肯说葡萄牙话,不过,她一定会说。” “如果她是英国人,怎么会和你们有亲戚关系?”凯琳困惑地问道。 “她是我母亲的阿姨,”艾德解释。“你记得我提过我母亲有英国血统吗?” 凯琳点点头。“我明白了,安娜。她就是你去瓦华克拜访的那位女士。” 艾德给凯琳一个赞赏的笑容。“蒂亚是个真正的暴君!她的父亲是酒商,主要交易对象都是葡萄牙人。结果,他有两个女儿嫁给葡萄牙人,只有蒂亚除外,她终身未嫁,一直保持独身。” “等你认识她之后,就会知道原因了!”安娜大笑。 为了迎接那位老太太,凯琳在早餐后换下原先的牛仔裤和t恤,穿上白裙子和印花丝衬衫,在车上与艾德会合。 “早安,”艾德道。 她朝他嫣然一笑。“早安?我们不是一起用过早餐了吗?” “不错,但是,并未独处!”他微微一笑,并亲吻她的手背,然后发动引擎,驶进庞帝里格迷宫般的街道中。“你换过衣服了。” “我想你的姨婆可能不会喜欢我的牛仔裤。” “很难预期蒂亚会有什么反应。欧娜和婷娜不希望安娜邀请她来参加婚礼,可是,安娜和我很喜欢这位老太太。我有时会担心她太寂寞。” “她一个人独居吗?” “不,她有一个同伴,而且还养了一大群猫。所以,蒂亚坚持那位不幸的女士必须留在瓦华克照顾那些猫。” “或许她很高兴能暂时摆脱你姨婆。” “很有可能!” 他们相视而笑,并不掩饰心中有多么喜欢与对方独处。那是个晴朗的天气,但并不炎热。凯琳望着艾德,心想他正是自己梦想中的男人。他斜瞥她一眼。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他简单地命令。 凯琳质疑地扬起眉毛。 “因为,”他凝视着路面,“如果你一直那样看我,会逼我立刻停车,在这个人人都看得到的地方和你****。” 她松了一口气,并绽开笑容。“坏点子!” “为什么?” “路上有许多车子,我们会造车祸。” 他的脸蒙上阴影。“但愿不会发生这种事!”他眯起眼睛,斜睨她一眼。“我觉得你不希望我和你****。”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他深吸一口气。“所有的情人都会有这种疑虑。” “你不是我的情人。” “那么,我是你的什么呢?” 凯琳变得沉默。她该如何形容白艾德呢?但是她至少能确定一件事——不论自己如何称呼他,在离开他返回英国后,她的人生将会变得非常空虚。可是,她不愿去想那些,还不到必须分手的时候。 “怎么样?”他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第317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4 “对,而且我不打算回答。” “你知不知道,这或许是我们今天唯一能独处的时间?” “或许这样更好。” “你不喜欢与我独处吗?” “你很清楚我有多么喜欢!简直太喜欢了。老实说,我希望现在我们能够一直开下去,永远不必停下来,”她承认。 “那么,就在婚礼之后留下来吧!”他趁机说道。“我们可以随时一起驾车出游,如果你害怕,我甚至会保证不再提与你****。,, “噢,艾德,我根本不害怕啊!这才是问题所在。”凯琳颤抖地叹息。“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相当可怕,完全超乎我的生活经历。我从来不曾想象……” “我也是。”他用力握住她的手。“可是你却想从我身边逃走!” “不,我不想。可是,我还是必须回家。”她坚决地改变话题,开始谈风景、婚礼,以及任何想得到的话题。 起先,艾德冷淡地回答,脸也绷得好紧。但是,他终于开始放松,偶尔也会抛给她一个微笑。抵达机场时,凯琳心中交错着欣喜与遗憾。 艾德很快看到他的姨婆,并拉着凯琳迅速地穿过人群,走向那个高贵的老人。 “艾德!”经过精心化妆的脸孔仍然掩不住岁月的痕迹,但是,却显得精明干练。艾德弯下身子,亲吻她的手,亲热地拥抱她,并亲吻她的双颊。 “姨婆,你看起来神采焕发!” 她退开身子,满意地打量他的脸庞。“你也一样,我的孩子……愈来愈像你父亲了!英俊的魔鬼,你们白家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过来,”她轻快地说道,“帮我付点小费给这个年轻人好不好?现在你来了,我的行李或许可以交给你保管——小心那个帽盒!” “先让我为你介绍安娜的朋友。”艾德转身,把凯琳拉向前。“魏小姐现在是我们的客人,因为她也是英国人,所以我请她一起来接你。” 贺蒂亚把注意力转向凯琳,并扬起眉毛。凯琳认命地武装起自己,相信这又会是另一个认为她像伊莎的人。 “你好,”她绽开礼貌的笑容。“我是魏凯琳。” “魏凯琳?”贺蒂亚大声说道,更加仔细地打量凯琳的脸孔。“我们见过吗?我想不起来,可是你确实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艾德很快护送她们前往停车处,并向姨婆解释自己当初有多惊讶。“可是,在你愈来愈了解这位迷人的年轻女士后,”他坚决地说道,“你就会发现那些相似之处愈来愈少。”他轻捏一下凯琳的手,扶她坐进车里。 车子开动之后,贺蒂亚不解地摇摇头。“你,你是安娜的朋友吗,亲爱的?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吗?” “没有,贺小姐,安娜在英格兰就读时,我是她的室友。” “啊!原来你是她的室友。” “如果你更仔细地看,”艾德****话说道。“就会发现凯琳长得很像柯伊莎。” 蒂亚摇摇头。“不是那样子。我几乎不认得那个女孩,她父亲从来不允许她离开修道院来拜访我。”她更加仔细地审视凯琳。“快发疯了。我真的想不起来。” 第318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5 “你想的一定是伊莎,蒂亚,”艾德坚持。“我对她的记忆非常清晰。” “我对她却毫无印象,”贺小姐反驳。“不过,我相信那个孩子长得很像她母亲——等一下!当然是这么一回事,现在我想起来了,凯琳有点像我的小妹贝茜。” “现在,小女孩,”她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和我们贺家有什么渊源,我们的家谱一定曾经在某个地方相交过。” 凯琳沮丧地摇摇头。“就我所知,应该没有。” “你长得像谁?” “已经像太多人了!”凯琳自嘲地回答,蒂亚轻轻一笑。 “非常有趣,小姐!我指的是,你长得像你父亲,或是母亲?” 凯琳犹豫一下,脸略微涨红。“从照片上看,我应该比较像我的母亲。” 艾德沉思地望着她。“或许我的姨婆说得对。我们也许可以找到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 “凯琳搞不好是你失散已久的妹妹,艾德,”蒂亚狡猾地说道,望着他们。 “老天爷,我希望这种事千万不要发生!” 蒂亚再次转向凯琳。“你的家谱可以回溯到多久以前呢,孩子?” 凯琳的神色黯然。“恐怕不会有多遥远。我真希望我能解开这个谜团,这种与鬼魂相像的感觉令我毛骨悚然。” 蒂亚微微一笑,开始喋喋不休地提起她的妹妹贝茜和艾德的祖母蜜莉,艾德对贝茜似乎也很陌生。“我忘了,”她在许久之后想起。“艾德根本没见过贝茜。不过,伊莎应该是很像她的母亲,连个都像。想想看,她竟然用自杀来回报你母亲的仁慈。” 凯琳忍不住笑起来,却在后视镜中看见艾德不悦的神情。 “我很高兴你们认为自杀是这么有趣的事情。”他鄙夷地说道,充满敌意盯着姨婆。“你错了,姨婆,伊莎绝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她当然是。有理智的女孩不会为男人投水自杀。” “不错,”他礼貌地同意,攫住凯琳的目光。“她们会去环游世界。” 凯琳咽回愤怒的反驳,不再吭声,留下蒂亚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 回到家之后,凯琳径自下车,不顾与艾德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如果你还有其他事要做,我可以送你姨婆到她的房间,”凯琳告诉艾德。 “我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他冰冷地说道。“请进吧,姨婆,你一定累了!” “姨婆!”安娜的叫声传来,她冲下楼梯,热情地拥抱姨婆,并告诉艾德有客人在客厅里等候他。 蒂亚朝艾德挥挥手。“赶快去吧,艾德,不必管我了。谢谢你来接我,孩子,现在你有离开我的借口了,赶快去吧。” 那个“孩子”向姨婆保证,待会儿就会把她的行李送上去,然后径自离开,完全不理会凯琳。 凯琳陪安娜送蒂亚到房间,然后离开她们,回房洗掉脸上的汗水和灰尘。她忧郁地凝视着镜中,不论她的外貌与那两个女人有多么相像,她依然只是微不足道的魏凯琳,永远高攀不上显赫的庞帝里格伯爵,所以,还是只能按照原定计划,在星期六返回英格兰。 第319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6 午餐时,他们齐聚餐厅,艾德也再次恢复正常的心情。起初,他们随意闲聊着,婚礼是主要的话题。然后,艾德与安娜开始讨论事情,他们的姨婆便把注意力转向凯琳,询问她的工作,以及她是否喜欢明鹤等等。 当她知道凯琳很喜欢乡下,而且正在找工作时,她沉思许久,然后转向艾德。“如果你这么急着找帮手,为什么没有想过,请凯琳来取代安娜的职位。” 安娜立刻鼓掌,整张脸也亮起来。“对啊,姨婆你真聪明。这会是最完美的解决方式!” “不见得。”凯琳感觉双颊发烫,艾德显然非常震惊,甚至忘记应该礼貌地应和一声。一‘我帮不了多大的忙的,我根本不会说葡萄牙话。” 艾德毫无表情地盯着她。“这不是问题,我可以教你。姨婆,你说得对。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点呢?” “你的头脑已经生锈了,孩子,”他的姨婆取笑他。“满脑子都是观光客和葡萄藤。如果你问我,我会告诉你,凯琳是最适合应付那些观光客的理想人选。安娜说你们的客人绝大多数来自英国,或者,至少会说英语。” “不,真的!”凯琳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蒂亚问道。“你需要一份工作,艾德则需要一个帮手。你受过和安娜一样的训练,一定没问题的。” 问题是,艾德似乎一点也不起劲,凯琳想着,他完全不像今天早上那么希望她留下来。 “至少考虑一下吧,凯琳,”安娜催促。“你已经拥有必备的技巧,也有能力很快学会葡萄牙话。” “不要催她,”艾德命令,转身望着凯琳。“或许在晚餐之后,你可以腾出一点时间,与我讨论这个有趣的提议。” 凯琳冷冷地点个头。“我们当然可以讨论讨论。” 贺蒂亚显然非常高兴。“好极了!安娜,我知道我是个老太婆,但是,我还不是一个废物。所以,如果有任何帮得上忙的地方,务必随时告诉我。” 那天下午,每个人都很忙,结婚礼物不断送上门,访客也络绎不绝。凯琳协助蒂亚列出礼物的名单,几乎看不到艾德的人影,安娜更是忙进忙出。 晚餐后,艾德要安娜早早上床。“我不会跟凯琳讨论太久,宝贝。” “我也要上床休息了,”蒂亚道过晚安之后,与安娜一起离开。 小客厅里非常安静,艾德缓缓走向酒橱,他的态度显示他此刻的角色是个求才的雇主,与昨晚截然不同。 “你还在为了我嘲笑伊莎而生气。”凯琳冲口说道,正式向他宣战。 艾德抬起视线。“没有。此刻,我也不想讨论那位不幸的亲戚。我们现在待在这里,是为了评估你是否适合接下安娜的工作。” 凯琳愠怒地挥挥手,拒绝他递给她的红酒。“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确实不是。但是,你必须同意,这是一个绝佳的点子。”他从容不迫地啜饮自己的酒。“我需要一个人为我工作,而你需要一份工作。你曾经四处旅游,所以,应该不会介意工作地点远离家园,对不对?” 第320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7 这一切都是事实,所以凯琳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艾德质疑地盯着她。“你没有话要说吗?” 她耸耸肩。“我不会葡萄牙话已经是最大的致命伤。” “这只是个小问题,而且不会持续太久。你很快就会学会。”他在桌前的直背椅上坐下。“我们还没有讨论过薪水,或许我可以付给你比安娜略高的薪水。”他思考片刻,提出一个数目。“这样还不够吗?”他问道。 凯琳在心中将它换算为英镑。“够多了。这份工作还提供吃住,已经是非常优厚了。” “那么,你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吗?”他很快问道。 凯琳站起身子。“不愿意,绝对不愿意。” 艾德跳起来。“为什么?” 她抬起下巴。“因为在蒂亚提出之前,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我为你工作……” “你拒绝我只是因为这是她的主意,不是我的?”他气愤地问道,突然完全失去先前的傲慢与冷静。 “既然你提起了,不错。” “我不懂!” “每个人都认为我是取代安娜的最佳人选时,你的礼仪当然不容许自己承认——你不要我。” 艾德一口喝光他的红酒,把杯子用力放在桌上。“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要你呢?” 凯琳紧张地往后退.他大步走向她。 “老天爷!”他大声叫道。“你一定知道我要你,凯琳。如果你否认,就是说谎。我已经饱受煎熬,连个都受到影响!我通常不会如此易怒,也不会如此情绪化。可是,今天我却想杀人,而且只是因为你取笑我姨婆对伊莎的批评。” “我不是有意发笑。要怪,只能怪你姨婆的幽默感~你说过喜欢有幽默感的女人!” 他的脸庞略为放松。“我确实喜欢。可是,那一刻,你好像在嘲笑我年少时对伊莎的崇拜。” “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她迎向他的视线。“我可以了解伊莎为什么采取她选择的途径,只是.我自己会选择不同的方式。” “你的方式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是的,但是,现在我才了解我对丹恩的感觉并不像……”她倏地停下,双颊涨红。 艾德沉思地眯起眼睛,注视着她染满红晕的脸庞。“我们还是把这段谈话保留到婚礼之后吧,”他终于说道。“同时,也不要不假思索地拒绝这份工作。既然你坚持必须花点时间增进彼此的了解,还有比这更好的方式吗?”他的笑容充满说服力。“现在还不算晚,你可以打電話给令堂,征求她的同意。或许,你还可以询问家谱,以满足蒂亚的好奇心。” 凯琳全身僵硬起来。“我现在不能打電話给我母亲,因为她已经去加勒比诲旅游了。”她转开视线,一颗心在膛中冻结。“我也不能向她询问家谱。我有一些事情,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是不愉快的事吗?”他眯起眼睛。 “这大概必须视你从哪一个观点来看了。”她深吸一口气面对他。“其实,我对我的家谱一无所知。这是我严守的秘密,连安娜都不知道。” 他皱起眉头。“到底是什么事?我不懂。” “我从母姓,”她终于说出自己的秘密。“我出身单亲家庭,这在当今的英国社会非常普遍。我根本不知道谁是我爸爸。懂事之后,我母亲只愿意告诉我,她曾经有一段短暂的恋情,他们之间甚至从来没有提起过婚姻。而我,就是那段恋情的结果。我知道我父亲很年轻——比我母亲年轻许多。所以,她甚至不曾让他知道自己怀孕了。” “老天爷!”艾德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冰冷的手。“你母亲一定是个坚强而勇敢的女人。” 第321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8 凯琳点点头,凝视着他们交缠的手指。“她确实是。” “你从小住在外祖父母的家中吗?” “不。当我母亲拒绝让别人收养我时,他们就和她断绝关系了。” 艾德惊恐地瞪着她。“他们要拆散她和孩子?” “对他们而言,那是最好的安排。我母亲不肯听他们的话。她不是那种听话的小女孩。而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在一所男校担任助理舍监。这使我的外祖父母更加颜面无光。” “那么,你母亲怎么办呢?” “学校当然不肯再用她。她只能尽可能地寻找工作机会。”凯琳转开视线。“我诞生之后,‘她找到一份管家的工作,就一直待在那里,直到现在。” 艾德摇摇头,并皱起眉头。“这个故事真教人难过。你的外祖父母呢?他们有没有回心转意?” “没有。”凯琳闭紧双唇。“我甚至从来没见过他们,我小时候他们就去世了。” 艾德沉默许久,陷入沉思中。凯琳设法抽回她的手,但,他却握得更紧了。 “凯琳,”他终于说道,“我很欣慰你愿意让我知道你的秘密。可是,既然你从不告诉任何人,为什么让我知道呢?” “因为我怕你会认为这份工作,是使我们为情人的最佳方式,”凯琳冲口说道。“所以我必须拒绝你的提议。天知道,我有多么喜欢这份工作,可是如果……如果我留下来,不可避免的事情一定会发生:所以,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我母亲因她的情人而无法再接纳别的男人,也因此而毁了一生。艾德,我不打算让相同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永远不能。” 他的脸色苍白。“可是你曾经有个情人!”他苦涩地说道。 她摇摇头。“你错了。丹恩只是一个单纯的男朋友,现在我已经知道,他和我只是小男生与小女生的关系。何况,我曾经以为自己会嫁给丹恩。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你根本不可能为我的丈夫,白艾德。” “你不希望我为你的丈夫吗?”他发怒地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绝望地说道。“可是,你能想象我们的未来吗?” “为什么不能?” “你明知道为什么。你的家世显赫,我却连自己的生父是谁都不知道!”凯琳费力地咽口气。“而且,我永远不会知道。因为,只要我向母亲提起这个问题,她就会直截了当地拒绝讨论。或者我没有必要感觉羞耻,他们没有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太年轻,不适合她。” “可是,他不可能只是一个平凡的小男孩,”艾德坚决地说道。“否则,她为什么始终没再看上别的男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艾德站起身子,并朝她伸出手。“走吧。不要再让自己苦恼了,亲爱的。我认为你该上床了。明天会是辛苦的一天。我们必须把这段谈话延到婚礼之后。”她把手放在他手上,他轻轻拉起她,直到她置身他的怀抱中。他的眼眸牢牢锁住她的。“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家世。任何男人都会因拥有你这样的女儿而感到骄傲,而我……”他停下来,眼中突然闪现炽热的光芒。“而我,愿意骄傲地接受任何——任何你希望我在你的人生中扮演的角色,亲爱的。” 第322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9 他朝她低下头,凯琳臣服在他的亲吻中,并告诉自己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可是,那个安抚而温柔的吻却迅速地转为炽热与狂野,使她必须费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才能推开艾德。这个不愉快的事实强迫她下定决心。唯一可行的一条路,已经十分明显——她必须躲开白艾德的诱惑,才能在安娜的婚礼后体面地离开。 婚礼当天,是一个晴朗无云的日子,完全符合安娜的期盼。凯琳从黎明睁开眼睛之后,就没有忧郁的时间,因为安娜一早就来敲门,与她在房里共进早餐。 安娜的姐妹和家人在早餐后立刻抵达,小孩子的尖叫声此起彼落,使整栋房子立刻变得热闹非凡。美容师也来了,凯琳开始协助安娜装扮,并感染那份新嫁娘的喜气,暂时摆脱所有烦恼,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这欢乐的气氛中。 美丽的新娘打扮完毕后,伴娘和女亲戚立刻簇拥而来,凯琳趁这个时候退回自己房间,迅速地装扮。她把长发高高挽在头顶上,梳一个优雅的发髻,然后穿上一套简单而大方的象牙色丝质套装,戴上珍珠耳环和一串向母亲借来的珍珠项练。与衣服搭配的是一顶同色的丝缎帽子,她调整一下,让帽沿正好垂在眼睛上方。 她最后一次瞥视镜中的自己,点点头,戴上手套,拿起小皮包,挺直肩膀,走向洋溢着笑声和谈话声的客厅,并在走廊上碰到玛丽。 “凯琳小姐,你真是漂亮!”她叫道。“你看起来也像个新娘子!” 她的话刺痛了凯琳的心,但她还是设法以笑声回应。凯琳在客厅门口停住脚步,站在那里看着摄影师为大家拍照。艾德穿着正式的礼服站在壁炉前看来英俊非凡,安娜笑盈盈地挽着他,其他人也都喜气洋洋。 艾德瞥见凯琳时,眼眸倏地亮起,摄影师在这一刻按下快门,留下永恒的画面。接着,其他人蜂拥而上。管家在此时进来,宣布第一部车子已经抵达,准备送客人前往教堂观礼。 混乱中,艾德悄悄把凯琳拉到一旁。“你美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我们搭同一部车吧,”他说道。“你没事吧,凯琳?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大概是帽子的关系吧。我真的没事。”凯琳向他保证。 “也难怪你会累,要及时妆扮好安娜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安娜的婚礼顺利地进行着,凯琳也大开眼界,许多事情都是她首次经历,而庄严的仪式更深深地感动了她。在安娜的坚持下,他们没有坐车回去,反而自市区里徒步走回家,把婚礼的喜气散播给街上每一个人。 “你喜欢安娜的明鹤式婚礼吗?凯琳?”艾德在返回家中后抽空问她,盛大的婚宴已经展开,开香槟的声音从四方传来。 她朝他绽开灿烂的笑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实在太美了。所有的婚礼都应该像这样。” 他们的眼光交缠,礼貌的笑容也跟着融化。不知过了多久,凯琳才转开视线,艾德也随即被其他人拉走。 其他女士纷纷上楼补妆后,凯琳也回房休息片刻,并摘下帽子。再次下楼时,乐声弥漫,新娘、新郎与宾客正翩翩起舞,活泼而复杂的舞步令她目不暇接。虽然有许多年轻人向她邀舞,她还是决定坐在蒂亚身边观赏。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种舞步,”她向蒂亚说道。“我可能会摔个四脚朝天。” 第323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10 “我承认自己是个老古董,只能跳旧式的华尔兹。”老太太笑着同意  。 艾德在此时出现,并在她们身边坐下,宣布他需要休息一下,才能继续呼吸。“如果我要他们演奏华尔兹,你愿意陪我跳舞吗?姨婆?” “当然不愿意。对我这种年纪的人而言,摔断一条腿就等于是世界末日。”她绽开不怀好意的笑容。“可是,如果你好言相求,凯琳或许会答应。” “不!”凯琳冲口叫道,不好意思地苦笑。“我的意思是,跳华尔兹的时候,我好像有两条左腿。” 艾德露出嘲讽的神色。安娜和洛斯手牵手地跑来,一面息,一面笑着责备凯琳太懒惰了。“你为什么不去跳舞?念大学时,你总是跳通宵的!” “她说她有两条左腿。”艾德抢着说。 “或许你觉得我们的舞步太粗野了,凯琳。”洛斯开玩笑地说道。 “是难度太高!你们都是专家,我才不敢班门弄斧。”她望向挤满人的庭院。“乐队已经演奏完毕了吗?” “不,”艾德回答。“他们只是去休息一下,这段时间,我们将放一些唱片音乐。” 他还没说完,如梦似幻的华尔兹已经响起。他转向蒂亚,殷勤地鞠个大躬。“请你务必赏个脸吧,姨婆?我保证绝对不会害你摔断腿。” 在众人的催促下,蒂亚只好随着他进入舞池。其他宾客纷纷退开,为他们让出足够的空间。安娜在凯琳身边坐下,很高兴趁这个机会休息。 “我很高兴你拿掉那顶帽子,”她说道。“虽然很漂亮,但实在不适合跳舞。” “我根本不打算跳舞!” “胡说!”安娜斥责。“你明知道自己喜欢跳舞。拜托嘛!亲爱的。你要在我的婚礼上跳舞,才能给我带来好运。” 凯琳心软了。“噢,好吧。可是,只限于这种音乐——当然喽,还得看是不是有人邀请我。” “有没有人邀请你?”安娜大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啊?”艾德已经扶着姨婆走回来了。 “凯琳已经答应在我的婚礼上跳舞,而且,只限这种音乐,”安娜解释,“可是,她却担心可能会缺个舞伴!” 立刻有一大堆人急着提出邀请,令凯琳有点不知所措。幸好,艾德很快出面解决这个难题,冷静地带领她迈向舞池。凯琳知道他的舞技必然早已炉火纯青。 他们沉默地旋转,在艾德熟练的带领下,凯琳轻松地配合着。 “你说谎,”许久之后,他终于低声说道。“你明明跳得很好。” “那是因为舞伴是你,”她轻轻说道,不由自主地沉醉在他的怀抱中。 艾德倒抽一口气。“我们仿佛已经合而为一……”他停下来,突然握紧她的手。“老天,凯琳,难道你无法相信,昨晚你告诉我的事对我毫无影响吗?” “对我却有很大的影响!” “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家世。我唯一想要的只是永远像这样拥着你,亲爱的。” “不要……求求你!带我回座位吧。” 艾德用葡萄牙语低声咒骂着,然后带领她回到蒂亚身边。接下去的一个小时,凯琳忙得团团转,每个人都邀她共舞,使她连息的机会都没有。直到乐师休息完毕,当地的音乐再度响起,她才得以离开舞池。 第324章 原来是你 艾德很快看到他的姨婆,并拉着凯琳迅速地穿过人群,走向那个高贵的老人。 “艾德!”经过精心化妆的脸孔仍然掩不住岁月的痕迹,但是,却显得精明干练。艾德弯下身子,亲吻她的手,亲热地拥抱她,并亲吻她的双颊。 “姨婆,你看起来神采焕发!” 她退开身子,满意地打量他的脸庞。“你也一样,我的孩子……愈来愈像你父亲了!英俊的魔鬼,你们白家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过来,”她轻快地说道,“帮我付点小费给这个年轻人好不好?现在你来了,我的行李或许可以交给你保管——小心那个帽盒!” “先让我为你介绍安娜的朋友。”艾德转身,把凯琳拉向前。“魏小姐现在是我们的客人,因为她也是英国人,所以我请她一起来接你。” 贺蒂亚把注意力转向凯琳,并扬起眉毛。凯琳认命地武装起自己,相信这又会是另一个认为她像伊莎的人。 “你好,”她绽开礼貌的笑容。“我是魏凯琳。” “魏凯琳?”贺蒂亚大声说道,更加仔细地打量凯琳的脸孔。“我们见过吗?我想不起来,可是你确实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艾德很快护送她们前往停车处,并向姨婆解释自己当初有多惊讶。“可是,在你愈来愈了解这位迷人的年轻女士后,”他坚决地说道,“你就会发现那些相似之处愈来愈少。”他轻捏一下凯琳的手,扶她坐进车里。 车子开动之后,贺蒂亚不解地摇摇头。“你,你是安娜的朋友吗,亲爱的?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吗?” “没有,贺小姐,安娜在英格兰就读时,我是她的室友。” “啊!原来你是她的室友。” “如果你更仔细地看,”艾德****话说道。“就会发现凯琳长得很像柯伊莎。” 蒂亚摇摇头。“不是那样子。我几乎不认得那个女孩,她父亲从来不允许她离开修道院来拜访我。”她更加仔细地审视凯琳。“快发疯了。我真的想不起来。” “你想的一定是伊莎,蒂亚,”艾德坚持。“我对她的记忆非常清晰。” “我对她却毫无印象,”贺小姐反驳。“不过,我相信那个孩子长得很像她母亲——等一下!当然是这么一回事,现在我想起来了,凯琳有点像我的小妹贝茜。” “现在,小女孩,”她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和我们贺家有什么渊源,我们的家谱一定曾经在某个地方相交过。” 凯琳沮丧地摇摇头。“就我所知,应该没有。” “你长得像谁?” “已经像太多人了!”凯琳自嘲地回答,蒂亚轻轻一笑。 “非常有趣,小姐!我指的是,你长得像你父亲,或是母亲?” 凯琳犹豫一下,脸略微涨红。“从照片上看,我应该比较像我的母亲。” 艾德沉思地望着她。“或许我的姨婆说得对。我们也许可以找到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 “凯琳搞不好是你失散已久的妹妹,艾德,”蒂亚狡猾地说道,望着他们。 第325章 原来是你2 凯琳沮丧地摇摇头。“就我所知,应该没有。” “你长得像谁?” “已经像太多人了!”凯琳自嘲地回答,蒂亚轻轻一笑。 “非常有趣,小姐!我指的是,你长得像你父亲,或是母亲?” 凯琳犹豫一下,脸略微涨红。“从照片上看,我应该比较像我的母亲。” 艾德沉思地望着她。“或许我的姨婆说得对。我们也许可以找到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 “凯琳搞不好是你失散已久的妹妹,艾德,”蒂亚狡猾地说道,望着他们。 “老天爷,我希望这种事千万不要发生!” 蒂亚再次转向凯琳。“你的家谱可以回溯到多久以前呢,孩子?” 凯琳的神色黯然。“恐怕不会有多遥远。我真希望我能解开这个谜团,这种与鬼魂相像的感觉令我毛骨悚然。” 蒂亚微微一笑,开始喋喋不休地提起她的妹妹贝茜和艾德的祖母蜜莉,艾德对贝茜似乎也很陌生。“我忘了,”她在许久之后想起。“艾德根本没见过贝茜。不过,伊莎应该是很像她的母亲,连个都像。想想看,她竟然用自杀来回报你母亲的仁慈。” 凯琳忍不住笑起来,却在后视镜中看见艾德不悦的神情。 “我很高兴你们认为自杀是这么有趣的事情。”他鄙夷地说道,充满敌意盯着姨婆。“你错了,姨婆,伊莎绝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她当然是。有理智的女孩不会为男人投水自杀。” “不错,”他礼貌地同意,攫住凯琳的目光。“她们会去环游世界。” 凯琳咽回愤怒的反驳,不再吭声,留下蒂亚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 回到家之后,凯琳径自下车,不顾与艾德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如果你还有其他事要做,我可以送你姨婆到她的房间,”凯琳告诉艾德。 “我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他冰冷地说道。“请进吧,姨婆,你一定累了!” “姨婆!”安娜的叫声传来,她冲下楼梯,热情地拥抱姨婆,并告诉艾德有客人在客厅里等候他。 蒂亚朝艾德挥挥手。“赶快去吧,艾德,不必管我了。谢谢你来接我,孩子,现在你有离开我的借口了,赶快去吧。” 那个“孩子”向姨婆保证,待会儿就会把她的行李送上去,然后径自离开,完全不理会凯琳。 凯琳陪安娜送蒂亚到房间,然后离开她们,回房洗掉脸上的汗水和灰尘。她忧郁地凝视着镜中,不论她的外貌与那两个女人有多么相像,她依然只是微不足道的魏凯琳,永远高攀不上显赫的庞帝里格伯爵,所以,还是只能按照原定计划,在星期六返回英格兰。 午餐时,他们齐聚餐厅,艾德也再次恢复正常的心情。起初,他们随意闲聊着,婚礼是主要的话题。然后,艾德与安娜开始讨论事情,他们的姨婆便把注意力转向凯琳,询问她的工作,以及她是否喜欢明鹤等等。 当她知道凯琳很喜欢乡下,而且正在找工作时,她沉思许久,然后转向艾德。“如果你这么急着找帮手,为什么没有想过,请凯琳来取代安娜的职位。” 安娜立刻鼓掌,整张脸也亮起来。“对啊,姨婆你真聪明。这会是最完美的解决方式!” 第326章 原来是你3 “不要催她,”艾德命令,转身望着凯琳。“或许在晚餐之后,你可以腾出一点时间,与我讨论这个有趣的提议。” 凯琳冷冷地点个头。“我们当然可以讨论讨论。” 贺蒂亚显然非常高兴。“好极了!安娜,我知道我是个老太婆,但是,我还不是一个废物。所以,如果有任何帮得上忙的地方,务必随时告诉我。” 那天下午,每个人都很忙,结婚礼物不断送上门,访客也络绎不绝。凯琳协助蒂亚列出礼物的名单,几乎看不到艾德的人影,安娜更是忙进忙出。 晚餐后,艾德要安娜早早上床。“我不会跟凯琳讨论太久,宝贝。” “我也要上床休息了,”蒂亚道过晚安之后,与安娜一起离开。 小客厅里非常安静,艾德缓缓走向酒橱,他的态度显示他此刻的角色是个求才的雇主,与昨晚截然不同。 “你还在为了我嘲笑伊莎而生气。”凯琳冲口说道,正式向他宣战。 艾德抬起视线。“没有。此刻,我也不想讨论那位不幸的亲戚。我们现在待在这里,是为了评估你是否适合接下安娜的工作。” 凯琳愠怒地挥挥手,拒绝他递给她的红酒。“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确实不是。但是,你必须同意,这是一个绝佳的点子。”他从容不迫地啜饮自己的酒。“我需要一个人为我工作,而你需要一份工作。你曾经四处旅游,所以,应该不会介意工作地点远离家园,对不对?” 这一切都是事实,所以凯琳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艾德质疑地盯着她。“你没有话要说吗?” 她耸耸肩。“我不会葡萄牙话已经是最大的致命伤。” “这只是个小问题,而且不会持续太久。你很快就会学会。”他在桌前的直背椅上坐下。“我们还没有讨论过薪水,或许我可以付给你比安娜略高的薪水。”他思考片刻,提出一个数目。“这样还不够吗?”他问道。 凯琳在心中将它换算为英镑。“够多了。这份工作还提供吃住,已经是非常优厚了。” “那么,你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吗?”他很快问道。 凯琳站起身子。“不愿意,绝对不愿意。” 艾德跳起来。“为什么?” 她抬起下巴。“因为在蒂亚提出之前,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我为你工作……” “你拒绝我只是因为这是她的主意,不是我的?”他气愤地问道,突然完全失去先前的傲慢与冷静。 “既然你提起了,不错。” “我不懂!” “每个人都认为我是取代安娜的最佳人选时,你的礼仪当然不容许自己承认——你不要我。” 艾德一口喝光他的红酒,把杯子用力放在桌上。“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要你呢?” 凯琳紧张地往后退.他大步走向她。 “老天爷!”他大声叫道。“你一定知道我要你,凯琳。如果你否认,就是说谎。我已经饱受煎熬,连个都受到影响!我通常不会如此易怒,也不会如此情绪化。可是,今天我却想杀人,而且只是因为你取笑我姨婆对伊莎的批评。” “我不是有意发笑。要怪,只能怪你姨婆的幽默感~你说过喜欢有幽默感的女人!” 第327章 原来是你4 他的脸庞略为放松。“我确实喜欢。可是,那一刻,你好像在嘲笑我年少时对伊莎的崇拜。” “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她迎向他的视线。“我可以了解伊莎为什么采取她选择的途径,只是.我自己会选择不同的方式。” “你的方式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是的,但是,现在我才了解我对丹恩的感觉并不像……”她倏地停下,双颊涨红。 艾德沉思地眯起眼睛,注视着她染满红晕的脸庞。“我们还是把这段谈话保留到婚礼之后吧,”他终于说道。“同时,也不要不假思索地拒绝这份工作。既然你坚持必须花点时间增进彼此的了解,还有比这更好的方式吗?”他的笑容充满说服力。“现在还不算晚,你可以打電話给令堂,征求她的同意。或许,你还可以询问家谱,以满足蒂亚的好奇心。” 凯琳全身僵硬起来。“我现在不能打電話给我母亲,因为她已经去加勒比诲旅游了。”她转开视线,一颗心在膛中冻结。“我也不能向她询问家谱。我有一些事情,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是不愉快的事吗?”他眯起眼睛。 “这大概必须视你从哪一个观点来看了。”她深吸一口气面对他。“其实,我对我的家谱一无所知。这是我严守的秘密,连安娜都不知道。” 他皱起眉头。“到底是什么事?我不懂。” “我从母姓,”她终于说出自己的秘密。“我出身单亲家庭,这在当今的英国社会非常普遍。我根本不知道谁是我爸爸。懂事之后,我母亲只愿意告诉我,她曾经有一段短暂的恋情,他们之间甚至从来没有提起过婚姻。而我,就是那段恋情的结果。我知道我父亲很年轻——比我母亲年轻许多。所以,她甚至不曾让他知道自己怀孕了。” “老天爷!”艾德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冰冷的手。“你母亲一定是个坚强而勇敢的女人。” 凯琳点点头,凝视着他们交缠的手指。“她确实是。” “你从小住在外祖父母的家中吗?” “不。当我母亲拒绝让别人收养我时,他们就和她断绝关系了。” 艾德惊恐地瞪着她。“他们要拆散她和孩子?” “对他们而言,那是最好的安排。我母亲不肯听他们的话。她不是那种听话的小女孩。而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在一所男校担任助理舍监。这使我的外祖父母更加颜面无光。” “那么,你母亲怎么办呢?” “学校当然不肯再用她。她只能尽可能地寻找工作机会。”凯琳转开视线。“我诞生之后,‘她找到一份管家的工作,就一直待在那里,直到现在。” 艾德摇摇头,并皱起眉头。“这个故事真教人难过。你的外祖父母呢?他们有没有回心转意?” “没有。”凯琳闭紧双唇。“我甚至从来没见过他们,我小时候他们就去世了。” 艾德沉默许久,陷入沉思中。凯琳设法抽回她的手,但,他却握得更紧了。 “凯琳,”他终于说道,“我很欣慰你愿意让我知道你的秘密。可是,既然你从不告诉任何人,为什么让我知道呢?” 第328章 原来是你5 “因为我怕你会认为这份工作,是使我们为情人的最佳方式,”凯琳冲口说道。“所以我必须拒绝你的提议。天知道,我有多么喜欢这份工作,可是如果……如果我留下来,不可避免的事情一定会发生:所以,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我母亲因她的情人而无法再接纳别的男人,也因此而毁了一生。艾德,我不打算让相同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永远不能。” 他的脸色苍白。“可是你曾经有个情人!”他苦涩地说道。 她摇摇头。“你错了。丹恩只是一个单纯的男朋友,现在我已经知道,他和我只是小男生与小女生的关系。何况,我曾经以为自己会嫁给丹恩。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你根本不可能为我的丈夫,白艾德。” “你不希望我为你的丈夫吗?”他发怒地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绝望地说道。“可是,你能想象我们的未来吗?” “为什么不能?” “你明知道为什么。你的家世显赫,我却连自己的生父是谁都不知道!”凯琳费力地咽口气。“而且,我永远不会知道。因为,只要我向母亲提起这个问题,她就会直截了当地拒绝讨论。或者我没有必要感觉羞耻,他们没有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太年轻,不适合她。” “可是,他不可能只是一个平凡的小男孩,”艾德坚决地说道。“否则,她为什么始终没再看上别的男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艾德站起身子,并朝她伸出手。“走吧。不要再让自己苦恼了,亲爱的。我认为你该上床了。明天会是辛苦的一天。我们必须把这段谈话延到婚礼之后。”她把手放在他手上,他轻轻拉起她,直到她置身他的怀抱中。他的眼眸牢牢锁住她的。“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家世。任何男人都会因拥有你这样的女儿而感到骄傲,而我……”他停下来,眼中突然闪现炽热的光芒。“而我,愿意骄傲地接受任何——任何你希望我在你的人生中扮演的角色,亲爱的。” 他朝她低下头,凯琳臣服在他的亲吻中,并告诉自己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可是,那个安抚而温柔的吻却迅速地转为炽热与狂野,使她必须费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才能推开艾德。这个不愉快的事实强迫她下定决心。唯一可行的一条路,已经十分明显——她必须躲开白艾德的诱惑,才能在安娜的婚礼后体面地离开。 婚礼当天,是一个晴朗无云的日子,完全符合安娜的期盼。凯琳从黎明睁开眼睛之后,就没有忧郁的时间,因为安娜一早就来敲门,与她在房里共进早餐。 安娜的姐妹和家人在早餐后立刻抵达,小孩子的尖叫声此起彼落,使整栋房子立刻变得热闹非凡。美容师也来了,凯琳开始协助安娜装扮,并感染那份新嫁娘的喜气,暂时摆脱所有烦恼,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这欢乐的气氛中。 第329章 原来是你6 美丽的新娘打扮完毕后,伴娘和女亲戚立刻簇拥而来,凯琳趁这个时候退回自己房间,迅速地装扮。她把长发高高挽在头顶上,梳一个优雅的发髻,然后穿上一套简单而大方的象牙色丝质套装,戴上珍珠耳环和一串向母亲借来的珍珠项练。与衣服搭配的是一顶同色的丝缎帽子,她调整一下,让帽沿正好垂在眼睛上方。 她最后一次瞥视镜中的自己,点点头,戴上手套,拿起小皮包,挺直肩膀,走向洋溢着笑声和谈话声的客厅,并在走廊上碰到玛丽。 “凯琳小姐,你真是漂亮!”她叫道。“你看起来也像个新娘子!” 她的话刺痛了凯琳的心,但她还是设法以笑声回应。凯琳在客厅门口停住脚步,站在那里看着摄影师为大家拍照。艾德穿着正式的礼服站在壁炉前看来英俊非凡,安娜笑盈盈地挽着他,其他人也都喜气洋洋。 艾德瞥见凯琳时,眼眸倏地亮起,摄影师在这一刻按下快门,留下永恒的画面。接着,其他人蜂拥而上。管家在此时进来,宣布第一部车子已经抵达,准备送客人前往教堂观礼。 混乱中,艾德悄悄把凯琳拉到一旁。“你美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我们搭同一部车吧,”他说道。“你没事吧,凯琳?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大概是帽子的关系吧。我真的没事。”凯琳向他保证。 “也难怪你会累,要及时妆扮好安娜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安娜的婚礼顺利地进行着,凯琳也大开眼界,许多事情都是她首次经历,而庄严的仪式更深深地感动了她。在安娜的坚持下,他们没有坐车回去,反而自市区里徒步走回家,把婚礼的喜气散播给街上每一个人。 “你喜欢安娜的明鹤式婚礼吗?凯琳?”艾德在返回家中后抽空问她,盛大的婚宴已经展开,开香槟的声音从四方传来。 她朝他绽开灿烂的笑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实在太美了。所有的婚礼都应该像这样。” 他们的眼光交缠,礼貌的笑容也跟着融化。不知过了多久,凯琳才转开视线,艾德也随即被其他人拉走。 其他女士纷纷上楼补妆后,凯琳也回房休息片刻,并摘下帽子。再次下楼时,乐声弥漫,新娘、新郎与宾客正翩翩起舞,活泼而复杂的舞步令她目不暇接。虽然有许多年轻人向她邀舞,她还是决定坐在蒂亚身边观赏。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种舞步,”她向蒂亚说道。“我可能会摔个四脚朝天。” “我承认自己是个老古董,只能跳旧式的华尔兹。”老太太笑着同意  。 艾德在此时出现,并在她们身边坐下,宣布他需要休息一下,才能继续呼吸。“如果我要他们演奏华尔兹,你愿意陪我跳舞吗?姨婆?” “当然不愿意。对我这种年纪的人而言,摔断一条腿就等于是世界末日。”她绽开不怀好意的笑容。“可是,如果你好言相求,凯琳或许会答应。” “不!”凯琳冲口叫道,不好意思地苦笑。“我的意思是,跳华尔兹的时候,我好像有两条左腿。” 艾德露出嘲讽的神色。安娜和洛斯手牵手地跑来,一面息,一面笑着责备凯琳太懒惰了。“你为什么不去跳舞?念大学时,你总是跳通宵的!” “她说她有两条左腿。”艾德抢着说。 “或许你觉得我们的舞步太粗野了,凯琳。”洛斯开玩笑地说道。 “是难度太高!你们都是专家,我才不敢班门弄斧。”她望向挤满人的庭院。“乐队已经演奏完毕了吗?” “不,”艾德回答。“他们只是去休息一下,这段时间,我们将放一些唱片音乐。” 他还没说完,如梦似幻的华尔兹已经响起。他转向蒂亚,殷勤地鞠个大躬。“请你务必赏个脸吧,姨婆?我保证绝对不会害你摔断腿。” 在众人的催促下,蒂亚只好随着他进入舞池。其他宾客纷纷退开,为他们让出足够的空间。安娜在凯琳身边坐下,很高兴趁这个机会休息。 第330章 原来是你7 “我很高兴你拿掉那顶帽子,”她说道。“虽然很漂亮,但实在不适合跳舞。” “我根本不打算跳舞!” “胡说!”安娜斥责。“你明知道自己喜欢跳舞。拜托嘛!亲爱的。你要在我的婚礼上跳舞,才能给我带来好运。” 凯琳心软了。“噢,好吧。可是,只限于这种音乐——当然喽,还得看是不是有人邀请我。” “有没有人邀请你?”安娜大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啊?”艾德已经扶着姨婆走回来了。 “凯琳已经答应在我的婚礼上跳舞,而且,只限这种音乐,”安娜解释,“可是,她却担心可能会缺个舞伴!” 立刻有一大堆人急着提出邀请,令凯琳有点不知所措。幸好,艾德很快出面解决这个难题,冷静地带领她迈向舞池。凯琳知道他的舞技必然早已炉火纯青。 他们沉默地旋转,在艾德熟练的带领下,凯琳轻松地配合着。 “你说谎,”许久之后,他终于低声说道。“你明明跳得很好。” “那是因为舞伴是你,”她轻轻说道,不由自主地沉醉在他的怀抱中。 艾德倒抽一口气。“我们仿佛已经合而为一……”他停下来,突然握紧她的手。“老天,凯琳,难道你无法相信,昨晚你告诉我的事对我毫无影响吗?” “对我却有很大的影响!” “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家世。我唯一想要的只是永远像这样拥着你,亲爱的。” “不要……求求你!带我回座位吧。” 艾德用葡萄牙语低声咒骂着,然后带领她回到蒂亚身边。接下去的一个小时,凯琳忙得团团转,每个人都邀她共舞,使她连息的机会都没有。直到乐师休息完毕,当地的音乐再度响起,她才得以离开舞池。 她回到蒂亚身边坐下,准备坐在那儿注视艾德和其他女人共舞。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不必忍受这种折磨。因为他立刻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并宣布不再下场了。 “你千万不要觉得有义务陪伴我们,艾德,”他的姨婆说道。“凯琳和我可以互相作伴。” “我相信,”他微微一笑。“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跳舞了。” “即使华尔兹也不例外吗?” “再过一个小时,安娜就必须换衣服离开了。” “你非常安静,凯琳,”蒂亚突然注意到默不做声的凯琳。 “安娜已经把她累坏了。”艾德朝她微微一笑。“明天早上,你一定得睡晚一点。没有人会去吵你,你想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凯琳设法挤出微笑。“很诱人的主意。或许我会照做。在星期六离开之前,我必须有足够的休息。” 蒂亚表示遗憾,不希望这么快与凯琳分手,并邀请她在返回英格兰之后,务必去瓦华克拜访她。凯琳感动地接受她的邀请,并站起身子,因为安娜正在向她招手。 “洛斯不愿意再等下去了!”脸红的新娘笑着宣布。“他命令我去换衣服,我希望凯琳上去帮我。” 安娜是如此快乐,凯琳当然不会拒绝她。她们很快上楼,安娜换上一套粉红色的亚麻洋装,拥抱凯琳。 第331章 原来是你8 “我好高兴你能来。答应我,一一定要尽快回来看我和洛斯,亲爱的。” 凯琳亲吻她。“谢谢邀请我。这是一个美妙无比的体验。现在,你得赶快下楼了,康太太,否则,洛斯一定会冲七来拉你下去。” 安娜咯咯笑起来,和她一起离开房间,突然在走廊中间停住。“啊!我忘了。你先下去,凯琳,我马上就来。” 凯琳再次亲吻她,快步走下楼梯,加入在大厅中等候的宾客。 “她还没准备好吗?”洛斯呻吟道。 “她马上就下来了,”凯琳向他保证,走向蒂亚和艾德。片刻之后,安娜在楼梯上方出现,她将手中拿着的花束高高举在空中。 “接着!”她叫道,把花束丢向凯琳,她本能地接住,其他人纷纷鼓掌叫好,她忍不住脸红了。 接着,洛斯冲上楼梯,拉着新娘奔向等在外头的车子,所有的宾客尾随他们,目送那对快乐的新婚夫妻离开。众人互相拥抱、亲吻,在向艾德恭喜之后逐一离去。 屋内终于再次恢复安宁,管家送上一盘茶、咖啡和三明治。凯琳和艾德、蒂亚坐在客厅里。她啜饮着茶.轻咬着三明治。感觉出奇的温馨。 “你对这场明鹤式的婚礼有何感想?”蒂亚问道。 “实在是迷人至极。”凯琳微微一笑。“很难想象有人比安娜更快乐。” “从现在开始,艾德,你要过寂寞的日子了。”他的姨婆说道。 “是啊,”他严肃地瞥视凯琳一眼。 “这提醒我,”蒂亚说道。“你决定了没有?愿意接受艾德的工作吗?” 凯琳小心地放下杯子。“我恐怕不能接受,这……这不太可能。” 蒂亚皱起眉头。“为什么?” “凯琳不希望这么快就再次离乡背井,”艾德很快插进来。 蒂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相当可惜我一直以为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你真的很聪明,”艾德苦笑道。“可是,对凯琳而言,这并不是最好的机会。” “噢,好吧,本来就只有凯琳自己能作决定。不过,真的很可惜就是了。”她站起身子。“我觉得好累。如果你能送我回房,凯琳或许不会介意清洗这些杯盘。毕竟,管家和女仆都已经上床了。” “没有必要。”艾德僵硬地开口,但蒂亚朝他挥挥手。 “胡说。凯琳一定会非常乐意,对不对,亲爱的?” “当然。”凯琳站起身子,很清楚艾德的姨婆正在设计她。 “可是.你也累了,”艾德抗议。 “还没有累到那种地步,我很乐意帮这个小忙。” “那么,我也来帮忙吧。” “好极了。”蒂亚赞许地说道。“祝你们在厨房里合作愉快。晚安,孩子。”她亲吻凯琳的脸颊,然后扶着艾德的手臂离开,显然很高兴有他搀扶。 凯琳收好盘子,准备端往厨房时,艾德走回客厅里。 “对不起,”他僵硬地说道。“你应该了解姨婆,她相信自己正帮我们一个大忙。我显然并没有如预期中那么善于隐藏我的感觉。” 第332章 原来是你9 他接下她手中的托盘时,凯琳拒绝注视他。“我很惊讶她竟然用这么明显的手法撮合我们。” 艾德带头走向厨房,身上的礼服和手中的托盘显得很不搭调,凯琳忍不住微微一笑。进入厨房后,他放下托盘,转身面对凯琳,脸上浮现嘲弄的笑容。 “她不喜欢东妮,而且毫无理由。你应该知道,东妮和我从来没有为情人。” “真的吗?”凯琳把瓷噐放进水槽里,发现手在发抖。“不过,这与我毫不相干。”她开始清洗杯盘。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在乎!” “不是,”她哽咽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千万不能在乎。”她用沾着泡沫的手拭去一滴泪珠,艾德低呼一声,把她拉向他,直到她的脸贴着他的膛。 “不要哭!”他命令。 凯琳吸吸鼻子,退开身子。“我没事。”但看到他眼中的沮丧时,她硬挤出来的笑容倏地消失。“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们相识的时光还如此短暂……” “这没什么不同,凯琳。”他伸手碰触她的颊。“不论是几个小时,几天,或几分钟,结果都是一样的。我爱你,相信我。即使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再见到你,也不会改变对你的感情,亲爱的。我不在乎你的父亲是谁。我要的是你,只有你。” 凯琳脸上血色尽失。她咬住颤抖的下唇,转回身子,设法克制自己完工作。 艾德沉默地注视她,直到她洗完最后一个盘子。他把双臂交抱在前,仿佛必须阻止自己伸手抓住她。在武装好自己后,凯琳终于转身面对他。 “你不打算擦干这些盘子吗?” 他茫然地瞪着她。“什么?” “这些盘子,”她重复。“擦盘子的毛巾放在哪里?” “我正在思索没有你的人生会多么寂寞,你却只想着这些盘子吗?” “我认为最好就这样放着,它们自然会干,”她不动声色地说道。 艾德用英语说了一些很无礼的话,然后拉着凯琳离开厨房。 “我相信你的邓太太绝对不会教你这种话!”她设法挤出一个笑容。 “对。我就读的大学中有一些英国学生。” 他们再次回到客厅里,凯琳的脸色和她的衣服一样苍白。 “我要道晚安了,”她颤声说道。 艾德的下颚绷紧,突然将毫无戒备的她拉向怀中,凯琳狂野地挣扎着。 “不要!”她息着,但是,艾德只是在怀中转动她的身躯,好牢牢拥着她。越过她的肩头,他凝视着他们在镜中的影像。 “要,凯琳,一定要!”他驳斥她,他的呼吸炽热地喷向她的脸颊。“看。你能否认我们看起来有多匹配吗?” 凯琳凝视着他们的影像,在看见艾德火热的眼神时,她的心开始狂跳。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决心愈来愈薄弱。如果艾德不在乎她的出身低微,为什么她要担心自己的人生会被摧毁?如果他相信他们能够在一起,她何苦…… 艾德意识到她的转变,并收紧手臂。他的唇搜寻着她的颈项,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的唇往下移动,令她觉得全身无力,视而不见地将眼神投向壁炉上方的照片。 突然之间,凯琳变得僵硬。 第333章 原来是你10 “怎么了,亲爱的?”艾德抬起头望着镜中的她。 “那张照片……”她低语,指着壁炉上方。“那张半躲在镜后的小照片。那个人是谁?”她费力地吞咽,注视艾德拿起那张照片。“他是谁?”她苦恼地重复。 “是培洛年轻时的照片,”他缓缓说道。“他死后,安娜收走他所有的照片。她一定是漏了这张。”他注视照片中的培洛,然后望向凯琳,他的呼吸突然加快,凯琳猛地推开他的手臂并转身背对他。 “培洛和伊莎长得很像吗?”她恐惧地问道,牢牢盯着那张照片。 艾德的神情错愕,仿佛被揍了一拳。“不错,但是,在此之前,我并不了解他们有这么相像。培洛是我们家中唯一长得像母亲的人,我们其他人都像爸爸。” 他们的眼眸惊恐地相对,艾德的脸上倏地浮现许多深刻的皱纹,仿佛一条条的刀疤。 凯琳紧紧握住颤抖的双手。“你也看出来了,对不对?对不对” 他闭一下眼睛。“什么,凯琳,你在说什么?” 她抽搐地颤抖,艾德低声咒骂,朝她伸出双臂,但她迅速地躲开。“不要!艾德……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对你而言,我或许是伊莎的化身,但是,你的姨婆和妹妹在我脸上看到的,却是培洛的影子,这表示……”她的声音碎片片,他们苦恼地凝视着对方。 “不,不!”艾德摇头,仿佛要甩开那个令他无法忍受的念头。“不可能是真的。你不可能是我哥哥的女儿!” 稍后,在黑暗的房间里,凯琳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艾德苦恼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耳边回响,仿佛一记记的丧钟。在他说出那个可怕的推理之后,她立刻想逃走,但是,艾德抓住她,强迫她喝下一些白兰地,然后和她坐在沙发上,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他的脸色和她一样苍白。最后,他极为勉强地承认,培洛或许有可能就是她的父亲。 伊莎去世后,他们的父亲送他出去旅行,希望环境的改变能够协助培洛恢复正常,并忘记折磨他的罪恶感。艾德被迫承认培洛不但去过英格兰,而且停留的时间也相当符合 孕育凯琳的那段时间。更令他们心头沉重的是.艾德告诉地,培洛回家之后,几乎整个人都变。那个厄忧无虑的男孩已经永远消失,变一个忧郁而孤独的男人。他避开女人的陪伴,明的地表示传宗接代的责任完全必须仰赖艾德了。 凯琳把腧埋进枕头里。如果母亲在家就好了!小时候,凯琳一直很尊重母亲的意愿,不曾刺探她的秘密。但是,在她21岁的生日时,她要求母亲说出真相。魏萝拉终于承认他已经死了,井要求凯琳不要再追问他的名字,凯琳也不得不答应。可是,今晚之后,她一定要知道真相,不管那会有多么残酷也不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想到与艾德分手的那一幕,她的泪水立刻沾湿枕头。 第334章 我还是爱你的 凯琳把腧埋进枕头里。如果母亲在家就好了!小时候,凯琳一直很尊重母亲的意愿,不曾刺探她的秘密。但是,在她21岁的生日时,她要求母亲说出真相。魏萝拉终于承认他已经死了,井要求凯琳不要再追问他的名字,凯琳也不得不答应。可是,今晚之后,她一定要知道真相,不管那会有多么残酷也不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想到与艾德分手的那一幕,她的泪水立刻沾湿枕头。 他沉默地凝视着她,脸上布满痛苦。许久之后,他把她冰冷的手指举向唇边。“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他粗声说道。“可是,在亲吻你的手时,我却望交出我的灵魂,来换取你的唇,亲爱的。” 凯琳极度绝望地凝视着他。“这正是我们面对的难题,艾德,如果我们的怀疑获得证实,我们的灵魂可能会一起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 凯琳一路平安地抵达葡萄牙,但这次迎接她的却是厚重的乌云,倾盆大雨仿佛随时会泼洒下来。她再次向租车公司租车,并迅速地驶往明鹤。雨终于落下,使她无法加快车速。 缓慢的行程给她许多思考的时间,疑虑也开始在脑海中酝酿。飞行途中,她一直怀抱着兴奋与期盼的心情。但是现在,当她真正驶往庞帝里格时,却愈来愈相信自己应该接受母亲的忠告,先告诉艾德她要来了。距离分手的那个夜晚,已经有五个星期了。 她皱起眉头,全神贯注地辨认着雨幕中的公路。终于看到庞帝里格的路标时,她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很快地,她来到位于近郊的那栋宅邸,并顺利地开进大门,来到屋后的庭院中。 除了一部破卡车外,没有任何车辆停在那里。没有人在田野中工作,艾德也没有出来迎接,整栋房子黑漆漆的,好像没有人在。就在她打算离开时,玛丽的叫声突然传来。她从她居住的小屋里冲出来,脸上写满惊喜。 “凯琳小姐!真是一大惊喜!可是艾德先生没有吩咐……” 他不知道我要来。我……我正好路过,所以想进来打个招呼。我这次恐怕是个不速之客。”凯琳跳下车子,并亲吻玛丽的脸颊。“嗨,玛丽,你好吗?” 玛丽向她保证自己很好,热情地招呼她进入屋里,一边抱歉没有事先准备,并告诉凯琳艾德在里斯本,可能明天才会回来。凯琳深感沮丧,并跟玛丽提议自己去庞帝里格找家旅馆住,但是,玛丽立刻否决,坚持她必须留下来过夜。 她把凯琳安顿在客厅的沙发上,并为她生起壁炉的火。“休息一下,让自己暖和起来。我去端茶,然后再去整理塔顶那个房间,”她坚决地说道。 凯琳凝视着跳跃的火苗,确信自己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她根本不应该进来,因为艾德一定是去找施东妮了。她应该直接前往庞帝里格,再从那里打電話给安娜。 第335章 我还是爱你的2 玛丽端着茶和烤面包片回来。 “噢,玛丽,我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凯琳充满歉意地望着她。 “我真的应该先打个電話,询问是否可以过来。” 玛丽不解地望着她。“为什么?你是安娜的朋友,这里随时欢迎你。而且安娜和丈夫去探望公婆了。所以,除了这里以外,你还能去哪里呢?” 原来,她也不能逃往安娜家了,凯琳沮丧地想着。玛丽已经去为她准备房间。她的母亲曾警告她不能冲动,但是,她是如此望见到艾德,所以在订到机位后,立刻就跑来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不在家。真是一个大白痴!现在,她有一整天的时间来猜测他见到她时的反应,而且他恐怕不会像玛丽这样欢迎她。 事实上,他可能会大发雷霆,并立刻命令她收拾行李离开,而她也无话可说,因为她五个星期前几乎是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张便条向艾德致歉。 玛丽为她准备晚餐,并和她闲聊着安娜与艾德的近况。凯琳从她口中得知,艾德并未找到取代安娜的帮手,而且他非常忙碌。 玛丽离开后,凯琳慢慢地爬上螺旋梯,来到塔顶的房间。换好睡衣后,她设法阅读,但是,她早已心不在焉,径自想着艾德的种种。最后,她干脆熄灯,躺在床上凝视着夜晚的天空。雨已经停了,星星和月亮也都出现了。 终于快睡着时,她突然听到汽车驶近的声音。她溜下床,走到窗前,俯瞰下方的庭院。在看到艾德步下车子时,她的心开始怦怦地跳动。玛丽的小屋已经没有灯光透出来,凯琳把双臂交抱在前,苦恼地思索着,猜想自己是否该待在这里等到天亮,或者直接下去找艾德。最后,她决定下楼,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睡得着。 微弱的灯光从下方传来,表示艾德必定在屋里某处。凯琳鼓起勇气,披上睡袍,悄悄走下楼梯。书房的门半开着,里面的灯光像磁铁般吸引她走过去。她在门口停住,凝视着艾德,几乎不敢呼吸,连心跳都好像都停止了。他看起来比较瘦削,也比较苍老,眼底的黑影显示出他的疲惫,但他仍然埋首文件中。 过了一会儿,他变得僵硬,意识到有人在注视他,并猛地站起身子。突然,他冻结在那里,眼中充满震惊。 “嗨,艾德。”她设法绽开笑容。“你还愿意雇用我吗?” “凯琳?”他无法置信地唤道,紧紧闭上眼睛,然后,非常缓慢地睁开,好像以为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了。他朝她伸出双臂,旋又倏地停下,两手垂落在身侧。 “或许,你是来看安娜?”他问道,嘴角的皱纹也加深了。 “不。”凯琳的笑容动摇。 “我来看你。” 他伸手按住眼睛,好像很难接受。“对不起,我实在不懂。” “对不起,艾德,我知道应该先打个電話过来……” “自从你逃走之后,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他苦涩地说道。“刚开始时,我每天都花几小时拨電話到你家。” “我不在那里……” “我知道!”他怒视她。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凯琳?我担心得快发疯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想……和我联络,”她忧郁地说道。“我没有回家。我无法独自待在那里等我母亲回来。所以,我借住在伦敦的一个朋友家,一面找工作。”他们沉默地凝视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第336章 我还是爱你的3 “你为什么来?”他终于粗暴地问道。 “来告诉你我不是培洛的女儿,”她冲口说道。 艾德的眼眸开始燃烧。“什么?”他费力地咽口气。“再说一遍!” “我不是培洛的女儿,这表示,我也不是你的侄女,”她被他的反应浇了一大盆冷水。“我已经说完要说的话,我会尽快离开……” 艾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快说!”他粗声命令。“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现在就说!”他突然发现她在发抖。“你浑身冰冷,你的睡袍太单薄了。跟我来,我们去客厅吧。”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老天,凯琳!你会着凉。”他的嘴角扬起。“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应该可以碰你,而不必担心我的灵魂,对不对?所以,我可以抱你。”他抱起她,大步走进客厅,然后用脚踢上房门。先把她放在沙发上,再弯腰拨弄壁炉中的余烬,使火焰再次燃起。 她把脚缩在睡衣下,他则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并凝视着她的眼眸。“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告诉我这个消息?” “我足足等了一个月,我母亲才回来,然后我才了解真相。”她咬住下唇。“起初,我认为只需要写个信,可是,那似乎太冷淡了。而且,我已经写过信给你。” “是啊,”他沉着脸同意。“你写过两次。那天早上留了一张便条给我,然后,从英格兰寄来一封信,礼貌地感谢我的招待,好像你是个陌生人。而且,你并没有留下住址。” 她垂下视线。“我……我觉得最好不要说出我在哪里。” “起初我担心得要命!”他俯身向前,抓住她的手,以示惩罚。“可是,我逐渐相信你想躲起来。你对我的感觉,并不像我对你那样。” “你疯了吗?”她气愤地问道。“我吃不下,睡不着……”她停下来,突然无法呼吸,因为他的眼眸变得如此灼热。 “凯琳,”他急切地唤道,“告诉我你知道的真相,除非……”他停下来,质疑地盯着她。“除非,你不希望泄露令堂的秘密?” 凯琳略微放松。“我母亲要我一定要告诉你,因为她觉得充满罪恶感。而且,她也很生我的气。”她苦笑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我竟然愚蠢得会认为,如果培洛真的是我的父亲,她还会允许我来这里。她说……”她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红晕染上她的脸庞。 艾德轻抚她的手,并靠近一些。“她说什么,凯琳?” “她说我一定是爱昏了头,脑子都不管用了,否则,我早该自已想到了!” 他大笑,突然变得年轻,也比较像以前的艾德了。 “这是真的吗,凯琳?” “如果你指的是我的脑子不管用,那确实是真的。” “我指的不是那个,但是,也没有关系。”他含笑盯着她。 凯琳设法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好吧,言归正传…我们已经知道我父亲不是培洛,但是你还没有问我他是谁。” 艾德摇摇头。“你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既然令堂一直保守着秘密,或许,应该只让你一个人分享。毕竟,我只在乎你,不在乎你的父亲。” 第337章 我还是爱你的4 “噢,艾德……这句话好美!”她绽开灿烂的笑容,闪亮的眼眸突然瓦解艾德钢铁般的意志力。 “我再也不能不拥抱你了,”他粗声说道,把她抓进怀里,并吻住她的唇。他们牢牢抱住对方,用唇和手急切地爱抚着,感老天再次赐予这份表达感情的自由。 “老天爷,”艾德颤声说道,终于抬起头俯视她的娇颜。“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真的在我怀里。当我抬头看到你站在那里时,我以为你是一个幽灵——一个因极度望而产生的幻觉。” 凯琳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我不是幽灵。” 他用颤抖的手轻抚她的背部。“是的,不是幽灵。是活生生的人,就像我一样。” 凯琳朝他嫣然一笑。“我已经注意到了。” 他眯起眼睛。“所以,你最好乖乖坐好,希望能够保持安全距离。” “煞风景!”她挑逗道,然后变得严肃。“我必须先告诉你父亲的事,艾德,然后我们才可以做更进一步的……”她猛地停下,整张脸羞得通红。 “我的意思是……” “我非常了解你的意思,”他向她保证,抓住她的手。 “或许我们可以握个手,对不对?” 凯琳很高兴有他握着,并开始告诉他,在母亲看到憔悴而忧郁的她时,立刻大惊失色,决定说出真相,也坦承自己的羞愧与罪恶感。因为她竟然与只有她一半年龄的男孩发生关系。 “她的情人是她学校里的一个学生,”凯琳说道。“可是,我妈有一点夸大其词,他19岁,她3l岁,两个人并没有差到一半的年纪。” 韦汤姆是美国人。在进入哈佛就读之前,他的父亲决定送他到英国锻炼一年。他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功课好,也是运动健将,更是一表人才,在学校里很受师生欢迎。但就在他准备飞回美国时,却突然高烧不退。 学期即将结束,绝大多数的老师和职员都急着离开去度假,魏萝拉并没有特定的度假计划,就自告奋勇地留下来照顾他,并答应在他康复之后送他上飞机。他们整整独处了三个星期。他是非常早熟的男孩,她则是个美丽的女人,不可避免的事情就这样发生。 艾德同情地皱起眉头。“可是,令堂以前为什么不肯告诉你呢?” “我母亲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她认为勾引自己的学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所以,她从来不肯告诉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我很怀疑,到底是谁勾引谁。”艾德表示他的想法。 凯琳微微一笑。“你说得很对。我在大学里认识的男生脸皮都很厚!” 他大笑。“是啊,我自己也当过学生!可是,令堂为什么不曾向他提起你?他们真的不可能结婚吗?” “我想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很年轻,人又聪明,光明的前途疋等候着他。我母亲永远不可能夺走他这一切。何况,”她补充道,“她感觉……到现在还是如此……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 第338章 我还是爱你的5 “他有没有得到光明的前途呢?令堂有他的消息吗?” “这是令人伤心的部分。他没有按照他父亲的意愿进入哈佛,反而前往越南。后来,她得知他已经死在战场上。” 艾德无言地亲吻她的手,表达出内心的同情。 “一个浪漫青春生命的悲剧。” “就像伊莎一样,”凯琳哀伤地同意,然后跳起来。“这提醒我一件事。” “你要去哪里?”他皱起眉头问道。 “我带来一样东西要给你看,放在上面的卧室,我马上拿下来。” “不,凯琳!”他说道,也站起来。“你不能光着脚丫子在屋里跑来跑去,这种天气太冷了。我抱你上去吧。” “太远了,”她抗议, “而且我也太重……” “胡说,”艾德坚决地说道,抱起她的身体。“不要跟我吵,我要把力气省下来用在这段行程上!” 艾德抵达房间放下她时,已经气如牛,靠着房门息着。 “我说过我很重!”她抗议。 “这不是问题所在,”他息地告诉她。“再次拥抱你,对我整个身体都带来奇异的影响,亲爱的。” 他们的眼眸相遇并交缠,然后她匆匆转开身子,在行李箱中翻寻,从一个大信封中掏出一本皮面的大圣经,充满期盼地递给他。 艾德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圣经!你打算向我宣扬福音吗,亲爱的!” “不,只是要清除一点谜团。”凯琳的微笑撩人。“毕竟,我的脸孔仍然是未解的谜团。我告诉我母亲,我们的恐惧是源自于我和培洛外貌相似时,她认为这不只是纯粹的巧合。我显然长得像我外祖母,而且……”她神秘兮兮地补充道,“我的外祖母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容貌。” 艾德茫然地瞪着她。“我看不出。” “你一定会的。”凯琳绽开揶揄的笑容。“我或许不是你的侄女,白艾德,但是,在拜访过你的蒂亚姨婆后,却证实我正好是你的远房亲戚!” 艾德目瞪口呆地瞪着她,让凯琳拉着他坐在床边上。 “我母亲知道蒂亚对我的家谱感兴趣时,她找出一个装满家族文件的箱子,这个就压在箱底。”凯琳朝艾德紧绷的脸孔绽开甜美的笑容。“我不知道你们葡萄牙是不是有相同的习惯,可是,在英格兰,我们常常利用家传的圣经纪录人的生、死及婚姻等等。” 凯琳把那本圣经放在膝盖上,打开有黑缎带做记号的一面,上面记载着魏家最近的历史。 “看,”她指着某处说道。“最后一项记载是我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去世,时间非常接近。她朝艾德绽开得意的笑容,往前翻转一页,指着外曾祖父母结婚的那段纪录,魏派克和他的妻子莎拉,她的名字旁边用褪色的墨水写着,娘家姓氏:贺。 “贺!”艾德大叫,开心地转向凯琳。“那么,你的身上已经流着和我相同的血液了,亲爱的!” 她嫣然一笑。“可是,你还没有搞清楚哩!” 第339章 我还是爱你的6 “他有没有得到光明的前途呢?令堂有他的消息吗?” “这是令人伤心的部分。他没有按照他父亲的意愿进入哈佛,反而前往越南。后来,她得知他已经死在战场上。” 艾德无言地亲吻她的手,表达出内心的同情。 “一个浪漫青春生命的悲剧。” “就像伊莎一样,”凯琳哀伤地同意,然后跳起来。“这提醒我一件事。” “你要去哪里?”他皱起眉头问道。 “我带来一样东西要给你看,放在上面的卧室,我马上拿下来。” “不,凯琳!”他说道,也站起来。“你不能光着脚丫子在屋里跑来跑去,这种天气太冷了。我抱你上去吧。” “太远了,”她抗议, “而且我也太重……” “胡说,”艾德坚决地说道,抱起她的身体。“不要跟我吵,我要把力气省下来用在这段行程上!” 艾德抵达房间放下她时,已经气如牛,靠着房门息着。 “我说过我很重!”她抗议。 “这不是问题所在,”他息地告诉她。“再次拥抱你,对我整个身体都带来奇异的影响,亲爱的。” 他们的眼眸相遇并交缠,然后她匆匆转开身子,在行李箱中翻寻,从一个大信封中掏出一本皮面的大圣经,充满期盼地递给他。 艾德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圣经!你打算向我宣扬福音吗,亲爱的!” “不,只是要清除一点谜团。”凯琳的微笑撩人。“毕竟,我的脸孔仍然是未解的谜团。我告诉我母亲,我们的恐惧是源自于我和培洛外貌相似时,她认为这不只是纯粹的巧合。我显然长得像我外祖母,而且……”她神秘兮兮地补充道,“我的外祖母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容貌。” 艾德茫然地瞪着她。“我看不出。” “你一定会的。”凯琳绽开揶揄的笑容。“我或许不是你的侄女,白艾德,但是,在拜访过你的蒂亚姨婆后,却证实我正好是你的远房亲戚!” 艾德目瞪口呆地瞪着她,让凯琳拉着他坐在床边上。 “我母亲知道蒂亚对我的家谱感兴趣时,她找出一个装满家族文件的箱子,这个就压在箱底。”凯琳朝艾德紧绷的脸孔绽开甜美的笑容。“我不知道你们葡萄牙是不是有相同的习惯,可是,在英格兰,我们常常利用家传的圣经纪录人的生、死及婚姻等等。” 凯琳把那本圣经放在膝盖上,打开有黑缎带做记号的一面,上面记载着魏家最近的历史。 “看,”她指着某处说道。“最后一项记载是我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去世,时间非常接近。她朝艾德绽开得意的笑容,往前翻转一页,指着外曾祖父母结婚的那段纪录,魏派克和他的妻子莎拉,她的名字旁边用褪色的墨水写着,娘家姓氏:贺。 “贺!”艾德大叫,开心地转向凯琳。“那么,你的身上已经流着和我相同的血液了,亲爱的!” 她皱起眉头。“我已经告诉你了。” “啊,可是你一直省略掉那最重要的三个字,”他柔声说道,用指尖轻触她的下唇。“你知道我爱你,因为我以前告诉过你,而且会在有生之年不断地告诉你。” “你想我为什么会急着回来找你呢?”她颤声问道。“得知真相之后,我立刻狂奔而来,完全没有考虑你还要不要我,你可能会拒绝我,或者,甚至更糟,你可能已经娶了施东妮……” “这是不可能的事,”他打断她的话,他的唇距离她只有一发之隔。“你怎么能认为我会拒绝你呢,亲爱的?” 凯琳发现自己很难思考,“你……你去里斯本,”她恼怒地说道。“你不是去找东妮吗?” 第340章 我还是爱你的7 发现这个资料之后,凯琳立刻联络贺蒂亚,并带着那本圣经前往瓦华克。“你的姨婆非常开心,”她笑着说道。“这证实她的判断正确,就像以往一样。而且她记得所有贺洛拉的故事!我的外曾祖母显然是贺家一段不为人知的家丑!” 艾德大笑,坚决地亲吻一下她的唇。“说下去。” 贺洛拉是蒂亚父亲的堂妹,个古怪精灵,在和一个叫派克的骑师私奔之后,就音讯全无了。“总而言之,我们家的历史就这样展开了。”凯琳笑着说道,偎向艾德的肩膀。“你会在意拥有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亲戚吗?” “既然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侄女,一切就没有关系了,”他轻松地告诉她。 凯琳设法掩饰心中的狂喜。“嘿!你未免有点太理所当然了,白艾德。我回来这里只是要看看是否你还愿意雇用我,没有其他用意。” “你骗不了我,凯琳,”他柔声说道,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掌心。“我原先计划和你一起工作,就是为了增进彼此的了解。” 她皱起眉头。“没错。可是,我以为那只是要促使我们为情人,不是夫妻。” “我们可以鱼与熊掌兼得!” “你对我并没有足够的了解……但是,”他用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唇。 “我们曾经相处两个星期,并分离五个星期。这段时间已经够长了,长得让我知道自己绝不希望再次与你分离,永远不要。”他亲吻她的掌心。“我认为你应该也有一点点爱我,凯琳,否则你绝不会回来。” “你明明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有多么强烈,”她气愤地说道。“那天离开这里时,我想到永远不会再见到你,才终于了解可怜的伊莎为什么要自杀。” 艾德把她拉向怀中,轻抚着她的秀发。“可是,我不要你为我而死,我的爱人,我要你为我而活,和我一起生活,直到生命的尽头。”他抬起她的脸庞。“你愿意放弃心爱的英格兰,来葡萄牙与我共创家庭吗?” “为了你,我只能这么做,”凯琳简单地说道。“不论以前我有过哪些疑虑,过去的这几个星期都已经让我明白,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唯一的归宿。” “为什么?” “为什么?” 艾德点点头。“我很高兴知道你望有我陪伴,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她皱起眉头。“我已经告诉你了。” “啊,可是你一直省略掉那最重要的三个字,”他柔声说道,用指尖轻触她的下唇。“你知道我爱你,因为我以前告诉过你,而且会在有生之年不断地告诉你。” “你想我为什么会急着回来找你呢?”她颤声问道。“得知真相之后,我立刻狂奔而来,完全没有考虑你还要不要我,你可能会拒绝我,或者,甚至更糟,你可能已经娶了施东妮……” “这是不可能的事,”他打断她的话,他的唇距离她只有一发之隔。“你怎么能认为我会拒绝你呢,亲爱的?” 凯琳发现自己很难思考,“你……你去里斯本,”她恼怒地说道。“你不是去找东妮吗?” “是的,我们昨晚确实一起用餐。”艾德的唇拂过她的下颚。“因为她要把送安娜的结婚礼物交给我。” “噢。”凯琳颤抖地闭上眼睛,他的唇开始往回移。“那是唯一的原因吗?” “不是。你或许还记得,东妮曾经是我的同事。” “我很难忘记,”凯琳咬牙说道。 第341章 我还是爱你的8 艾德轻轻摇晃她。“睁开眼睛,”他命令。 她柔顺地依从,望见他眼中的神情时,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艾德用她从未听过的语气说道,“从现在到永远,凯琳你相信我吗?” 她颤抖地叹口气,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相信。” “那就告诉你爱我。” “我知道我很傻,可是,在浑身冰冷时,很难说出那句话,”她低语。 他呻吟一声。“你能浑身冰冷是你运气好!我已经有如火焚了。”他突然把她推倒在床上,开始饥地亲吻她,使她的身躯迅速地燃烧起来,心跳也倏地加快。他的唇从她的脸庞一路移向她的喉咙,他的双手则搜寻着她的,突然,他强迫自己抬起身子,眼中闪耀着心中的**。 “我爱你,”她沙哑地说道。“你一定知道我爱你。”她闭上眼睛,无言地朝他伸出双臂,艾德也以行动回应她。许久之后,他终于放开她的唇,并设法拉开她纠缠的手臂。 “我的爱人,我得走了,”艾德息地说道。“你不了解……”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了解。”她凝视着他。“你为什么要走?我要你留下来,亲爱的,求你。” 艾德发出痛苦的呻吟。“可是如果我留下来,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凯琳放开双手,翻转身子,把脸藏起来。 沉默持续片刻。 “我是如此望与你****,已经饱受折磨,”他终于颤声说道。“可是,我希望向你证明,我望的不只是你的身体而已,在你为我的妻子之前,我愿意等待……” “你还没有认真地请求我嫁给你。”凯琳坐起身子,拨开脸上的发丝,大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艾德沉默地凝视她许久,然后,单膝跪在床边,把她的手举向他的唇。“魏凯琳,你愿意为我的妻子吗?”他正式地询问。 凯琳颤抖地叹息一声。“噢,艾德。我愿意!”她向他保证,并展露笑颜,泪珠也终于滑落双颊。 “别哭,我的爱人!”他跳起来,在她身边坐下,亲吻着她的眼睑,并伸舔去她的泪水。他们的唇相接并交缠。他略微退开,犹豫地凝视着她容光焕发的娇颜,再拉开被单,把她放倒在枕上。 他沉默地凝视着她,用眼神爱抚着。两人都被熊熊的欲火燃烧着,望尽快除去每一个障碍。 凯琳意识到艾德企图控制自己强烈的**,尽可能地延长取悦她的时间,可是,在他们的身躯互相接触之后,他立刻失去所有的控制,压抑许久的情在此刻崩溃,像野火般吞没他们,也融化了过去几个星期以来的悲惨与沮丧,凯琳完全沉浸在消融他们的光辉之中,惊喜地跟随艾德迈向喜悦的巅峰,最后,在他的怀中缓缓回到人间。 “我无法等待。原谅我,都是因为那些泪水,”艾德沙哑地说道。“而且,你也一直误导我……” “原谅?”凯琳困惑地打断他的话。 第342章 我还是爱你的9 “我通常不会这么……这么莽撞?你懂我的意思吗?” 凯琳想推开他。“我讨厌‘通常’这两个字!我不要知道你有其他女人。” 他紧紧抱住她,压抑住笑声。“我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小男孩,亲爱的。你期望我是处男吗?” 她摇摇头,避开他的眼睛。 他用手肘撑起身体,凝视着她嫣红的脸庞,他的视线在她唇上徘徊片刻。他低下头,缠绵地亲吻她,并伸手轻抚她的颊。“可是,你对我说谎,我的爱人,”他心满意足地说道。“你以前根本没有任何情人。” “我没有说谎。其实,我已经告诉你好多次了!”凯琳生气地盯着他。“你只是听到我和安娜的对话,就仓促地做了错误的结论。我警告她不要有太高的期盼是因为我听其他女孩提过这些,不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我告诉过你,丹恩和我只是单纯的男女朋友。他喜欢让其他人认为我们睡在一起,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愿意,这也是为什么他终于甩掉我的原因。” 艾德紧紧拥住她。“你怎么会爱这种男人呢?” 凯琳回抱他,用脸颊摩挲着他的下颚。“我只是以为我爱他。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来不曾真正了解爱情是什么。” 他发出含糊的声音,搜寻着她的唇,热情地亲吻她。“告诉我,你对这个男孩真的从来没有动过为他情人的念头吗?” “偶尔有过几次,”她诚实地回答。“可是,我身受修道院的教育,更害怕重蹈我母亲的覆辙。她从来不曾拿她的错误来告诫我,根本没有那个必要。每当我受到诱惑而略有动摇时,我总会立刻想起她的遭遇,并警惕自己。” 艾德拨开她的发丝,扬起嘴角。“你今晚没有想起她吗?” 凯琳专注地凝视着他。“老天,没有,真的没有。我唯一想到的人是你。” “我的爱人!”他缠绵地亲吻她,然后躺回床上,她的头枕着他的肩膀。“今晚从里斯本回来时,我感觉这个世界是一座荒漠,而我已经失去获得幸福的希望。” 凯琳慵懒地伸展身躯,用手环住他的腰。“现在呢?” “现在我已经拥有望的一切了。”他突然发出欢喜的笑声,并瞥视床侧的桌子。“连闹钟都有了!” “为什么我的闹钟这么重要?” “因为,在今晚体验过你床上的美妙之后,我绝不打算返回自己的房间浪费一分一秒,亲爱的。” 凯琳咯咯笑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要在黎明前冲回自己的房间,并在玛丽抵达之前弄乱那张床吗?” “没错,”他感慨地说道。“你能想象如果她在这里发现我,会有多么愤怒?” 凯琳颤抖一下。“或许你最好赶快睡觉,才能确保准时醒来。” “啊。”他大笑。“闹钟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事实上,我根本不打算睡觉。” “噢。”凯琳感觉双颊在黑暗中发烫。“我以为你或许累了。” “有你躺在我怀中,我怎么可能累呢?我们将会有无数个同床共枕的夜晚,”他向她保证,抬起她的脸庞。“感谢上帝的奇迹,让我能够把你拥在怀里。我要珍惜这个初夜,善加利用整个夜晚,直到天明。” 第343章 我还是爱你的10 凯琳热情地亲吻他。“多么美的一段话。” “这都是肺腑之言,亲爱的!” 她摩挲他的脸颊。“我母亲一定会很高兴,亲爱的。带给我们这种痛苦,她很内疚。” “或许没有那个必要,”他严肃地说道。“这段时间的分离,虽然苦涩,却让我们深刻地体验到彼此有多么相爱,对不对?” “对极了!” “蒂亚也会很高兴。”艾德大笑。“她一向很重视葡萄牙与英格兰之间的通婚习俗。” 凯琳用手肘撑起身体。“你期盼我们有个儿子吗?” 艾德的笑容令她怦然心动。“我当然喜欢儿子,但是,女儿也很好。永远不要怀疑,亲爱的,只要有你为妻,我已经是最幸福的男人了。” 凯琳深受感动,并俯身亲吻他,艾德的手臂立刻把她拥住,使她再也无法思考。黎明一下子就来临了,闹钟尖锐地响起,显示他必须离开了。 艾德匆匆穿上衣服,朝她慵懒的神情微微一笑。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她睡眼惺忪地说道。 他在床缘坐下,握住她的手。“我也是。”他逐一亲吻她的手指。“我会想尽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完我们的婚礼。” 凯琳嫣然一笑。“对了,你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刚抵达时,我问你是否仍然愿意雇用我。” “你想为我工作吗?” “当然。”她警告地眯起眼睛。“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让其他女人与你朝夕相处吧!” “你在吃醋!我很高兴,而且,我也喜欢有你时刻陪在我身边。” 凯琳伸个懒腰。“我们的婚姻会很实际,相信我,真的没有必要把钱浪费在其他女人的薪水上。” 艾德亲吻她的鼻子。“你会为什么样的妻子啊,凯琳!” 第一抹阳光照亮她淘气的金色眼眸。“缺乏经验,但百依百顺!” “最完美的妻子,”他同意,微笑扯动他的嘴角。“你应该知道,否则,我也不会挑上你。” 她大笑着坐起身子,但是,他用爱抚的手指平息她的抗议。 “我太快乐了,忍不住要开点玩笑。”他亲吻她的双手。“既然你会是最完美的妻子,我也会竭尽全力,做一个好丈夫。凯琳,我向你发誓,我们的婚姻将会是最幸福的。”最后,他用一个吻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凯琳热情地亲吻他。“多么美的一段话。” “这都是肺腑之言,亲爱的!” 她摩挲他的脸颊。“我母亲一定会很高兴,亲爱的。带给我们这种痛苦,她很内疚。” “或许没有那个必要,”他严肃地说道。“这段时间的分离,虽然苦涩,却让我们深刻地体验到彼此有多么相爱,对不对?” “对极了!” “蒂亚也会很高兴。”艾德大笑。“她一向很重视葡萄牙与英格兰之间的通婚习俗。” 凯琳用手肘撑起身体。“你期盼我们有个儿子吗?” 艾德的笑容令她怦然心动。“我当然喜欢儿子,但是,女儿也很好。永远不要怀疑,亲爱的,只要有你为妻,我已经是最幸福的男人了。” 凯琳深受感动,并俯身亲吻他,艾德的手臂立刻把她拥住,使她再也无法思考。黎明一下子就来临了,闹钟尖锐地响起,显示他必须离开了。 艾德匆匆穿上衣服,朝她慵懒的神情微微一笑。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她睡眼惺忪地说道。 他在床缘坐下,握住她的手。“我也是。”他逐一亲吻她的手指。“我会想尽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完我们的婚礼。” 凯琳嫣然一笑。“对了,你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刚抵达时,我问你是否仍然愿意雇用我。” “你想为我工作吗?” “当然。”她警告地眯起眼睛。“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让其他女人与你朝夕相处吧!” “你在吃醋!我很高兴,而且,我也喜欢有你时刻陪在我身边。” 凯琳伸个懒腰。“我们的婚姻会很实际,相信我,真的没有必要把钱浪费在其他女人的薪水上。” 艾德亲吻她的鼻子。“你会为什么样的妻子啊,凯琳!” 第一抹阳光照亮她淘气的金色眼眸。“缺乏经验,但百依百顺!” “最完美的妻子,”他同意,微笑扯动他的嘴角。“你应该知道,否则,我也不会挑上你。” 她大笑着坐起身子,但是,他用爱抚的手指平息她的抗议。 “我太快乐了,忍不住要开点玩笑。”他亲吻她的双手。“既然你会是最完美的妻子,我也会竭尽全力,做一个好丈夫。凯琳,我向你发誓,我们的婚姻将会是最幸福的。”最后,他用一个吻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第344章 复仇者 黎明在蔚蓝的天空挥洒出一片嫣红金黄,宛如一个小孩在逗弄母亲的丝带,天真而无忧无虑——无视于紧攀住穹天边缘的那一线黑暗,无视于夜空呢喃的警告。 方玮琪那个春晨在萨斯州中部她父亲的农场醒来时,并没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急急起身,披上晨缕。春意峭寒,她将身上晨缕裹得更紧了。但春寒也掩不住她兴奋之情。今天是她盼望数月的日子,她和姊姊莉莎终于得以坐车到镇上一游。寒冬——充满暴风雪和孤独的寒冬——终于过去了。 她踱到窗口拉开窗帘,打开窗子,眺望方家农场命脉的一畦畦田野。一阵清风拂来,带来了新翻田土的甜美气味。她深深吸口气。农场上的长工巴伊里昨天才刚开始耕田,准备播种玉米和春麦。在其他地段种植的冬麦是去年秋天播种的,已经快要收,占方家农产量的三分之一。 距新一季的播种还有一个月,但伊里已首肯玮琪的请求,挑中今天到波顿镇上去买种子和日用品。她带点良心不安的笑了。伊里其实是经她百般哀求才让步的。她四周的世界已是一片新绿,生生不息的循环又重新开始-一水牛草新抽出绿芽、早开的野花、十年前父亲插枝种植来遮荫房舍和谷仓的橡树也萌生新芽了。堪萨斯州中部是块沃土,但是太过平坦,鲜有树木生长,只有溪边时而可见几株柳树和棉树。 风刮得更强了,玮琪打了个寒噤,耸起肩膀,却没有离开窗口。今天的感觉太美好,她不愿为了一点寒意就错失美景。重要的是晴空万里无云,丝毫没有暴风雨的前兆,今天一定可以行。 她眼神奕奕地把弄及腰黑发。晴空无云是个好兆头。她很肯定这一点。今年会是丰收年,噩运年已远去,艰苦而一事无的日子将不再来。 她和家人大约是十五年前,也就是一八五八年的春天从俄亥州来到堪萨斯州的。那时她才五岁,莉莎十一岁。他们还未真正开始,六o年的干旱几乎把他们压得透不过气来,但她的父母意志坚定,即使是在烽火连天的岁月中农场还是熬了过来。她喜欢这儿,只有这儿是她的家。 虽然如此,有时候她还是会想脱离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想接近人群,与人闲话家常,在柳太太的裁缝店观赏时装杂志,还有——她感到脸发烫——或许波顿另有一个吸引她之处,她就有机会跟某个店主人的儿子见面了。 她轻叹一声。距离去年秋天的丰收舞会当真已有五个月了?贝吉姆有着一头金发和海蓝色眼睛,穿西装打领带的他真是玉树临风。镇上尚无对象的女孩子都作如是想但她却被他挑**跳最后一支舞。 回想到这儿,她甜甜地笑了。那时好刺、好浪漫。贝吉姆以前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她,却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拥着她滑人舞池,跳那一夜最后一支华尔兹。 在那之前她几乎把整个夜晚看作是失望之至。她只被邀跳了两支舞。倒不是因为她没有姿色,她对这一点还相当有自信,只是大部分男人见了她的身高就畏缩不前了。 五尺十寸的玮琪早就发现绝大多数的男人在她面前都会有压迫感,因为她跟他们一般高,甚至比他们还高。她觉得很不公平。却也无可奈何。 她比父亲高一寸,比姊姊高五寸,只要昂扬而立,再有兴趣的男人也要打退堂鼓。她贝吉姆共舞是一大乐事六尺五寸的他是少数比她高的男人。 即使是在舞会结束之后,吉姆也没放弃白马王子的角色。在道晚安之前,他偷偷带她远离人群,拥她入怀吻了她! 五个月来她一直反复回味那个吻。这是她的初吻,他的唇好热、好软,比她想像中要软。他的气息暖呼呼地扑在她脸上,撩拨起少女情怀。 贝吉姆是否也感到晕陶陶的?玮琪揣测着。整个冬季他是否也在想着她?她粉脸一红。今天她会找机会查证。 第345章 复仇者2 但她整天呆立窗口是不了什么大事的,她暗骂自己。她连忙走到衣橱边拉开门,找出比较贯穿的衣裳——挂在几件麻布、棉衣及毛织衣裳中间。这是她母亲最钟爱的一件衣裳。虽然贪口需要修改并加些荷叶边来搭配纤细的身材,它大方的样式却得以十年不褪流行。 玮琪忆起母亲最后一次穿这件衣裳的情景,脸上不禁露出伤感的笑容。那已是八年前的事了,在方爱玛去世前半年,全家都到镇上庆祝战争结束。那天大家都玩得很尽兴。更值得庆贺的是莉莎的未婚夫丁艾佛出征平安归来。 就在那天艾佛和莉莎围住一位牧师,当场就举行婚礼,大家更是欣喜莫名。高大英俊、幽默风趣的艾佛和娇小可人、娴静优雅的莉莎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个脸上都是一团喜气。 但是艾佛于两年前狞猎时出了意外丧生,恩爱夫妻从此天人两隔。 玮琪打了个寒噤。是她发现艾佛的尸体,就在离家三里的一个小河谷中。他因縋蹤一只鹿而不慎绊倒,来福槍走火…… 她颤抖了一下。这么美好的日子,她为何非想起这么悲惨的事不可? 留在家里吧! 她一怔。留在家里。这念头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她回想起当年莉莎哀求艾佛那天别出要错。说她有个不祥的预感…… 玮琪吸口气。她未免太荒唐了。莉莎一向爱闹情绪那也不是她头一次要求艾佛留在家里。 不!她不能再回想了!她该开始这崭新的一天。 她毅然走出卧房,步向厨房,立刻嗅到了煎卤肉的香味,显然莉莎已经起来忙了。 玮琪在厨房人口停下来,欣赏眼前熟悉的景象一-莉莎在料理和炉子中间来回忙着做她最爱作的话儿一-烹饪。莉莎可以用最粗劣的东西做出最可口的食物来。玮琪正好相反,可以把上好的牛排肉烤一片焦黑。 看见姊姊这么兴味盎然地忙着做玉米面包、煎饼和卤肉,玮琪更觉自己刚才在房里的那些念头真蠢。她调皮一笑,走到橡木桌前抓起一块饼。姊姊正背对着她在打蛋。 「莉莎,早哇!」 莉莎吓了一跳,木匙差点没掉到蛋里。她转过身来,双手插腰,娇嗔道:「方玮琪,你进门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玮琪扮个鬼脸。「可是昨天我进来时,你还说我走路像在水牛似的,女人家到底该怎么做嘛!」 莉莎翻翻白眼。「折衷一下吧!像头小水牛如何?」 玮琪格格笑了。「我考虑看看,你盼不盼望今天的镇上之行?」 「事实上是很盼望。」 玮琪很意外地扬扬眉。这两星期来莉莎一直唠叨家里事情太多,无分身去镇上游荡。「你的想法怎么变了?」 莉莎又回头打蛋。「我想透透气对爸爸有益。」 对你也有益,玮琪心想。直到最近莉莎的丧夫之痛才得以稍解。 玮琪又感到一阵凉意。还是留在家里吧。「爸爸起来了吗?」她贸然发问,免得自己再多想。「刚刚听到他在房里走动。不过你最好去看看。」 玮琪匆匆来到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门口,轻轻叩门,却没有回音,她推开门,步人这间小而简朴的卧房。方亚柏正仰躺在床上的棉被上,已经换好了衣服,但显然又躺回去睡着了。 第346章 复仇者3 她走到他旁边,轻轻摇撼他,一方面又留心自己并未面露忧色。「爸,睡得好不好吗?」」 「还可以啦。」他吃力地说道。 「你早该叫我或莉莎过来的。」 「我没事,真的。」他挣扎着要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他都差一点承受不了。玮琪假装不经意地伸手扶他。她知道他很痛恨自己老了不中用。 想当年亚柏生龙活虎、谈笑风生,但在去年秋天收期间他突然中风,大夫说不严重,但他的右手、右脚却因而虚弱无力。他可以走路,却已是一跛一跛的,而且很容易累。 「莉莎在做早餐。」 他微微一笑,眼中的神采一如以往一般令她振奋来。幸好那次的中风并未夺走这个神采。 玮琪搀着父亲直到走廊。她感觉得出他拚命想不倚靠着她,走到厨房时,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倒在椅子. 「爸爸,怎么了?」莉莎一惊。 他摇头。「甜心,没事,没事,人老了,睡不好,精神就差了。」 莉莎和玮琪互望一眼。玮琪把两个人的心声说出来。「或许我们该改天再出门。」 「不。」亚柏说道。「你已经盼望那么久了。」他促狭地眨眨眼。「我是年纪大了,小妞儿,但那并不表示我看不出来你去年秋天跟贝吉姆跳舞时那个神情。」玮琪脸红了。 「他已经等了五个月,可以再多等一下。」 「胡说。」亚柏说道。「此外,镇上还有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要办。昨天我检查过食品室,咖啡和糖已经快没了。」 莉莎和也微微一笑。「是啊,糖蜜也用完了。」 「就这么决定了。」亚柏说道。「没有糖蜜就做不姜饼,那怎么过日子?我们非进城不可。」大家都笑了起来,玮琪也好过了些。除了有点疲惫之外,她父亲今天似乎比平常开心。 「怎么还没东西吃呢?」亚柏故作咕哝道。 莉莎连忙走到炉边,开始顷盘中装上食物。「你何不去叫伊里一道吃?」莉莎问玮琪。「今天先吃早餐再干活儿。」 「我这就去。」玮琪急急出门往谷仓而去。伊里就住在谷仓内的一个小房间里。从去年秋天开始,亚柏身体状况一直不稳定,玮琪姊妹俩只好请一位长工来帮忙。那天是伊里骑马来到她们家,主动提出帮忙干活以便换取一餐的要求——这种事在堪萨斯州平原上很常见。 他做了一天、两天,然后又延至一个星期,到了最后大家决定他应该可以留住。玮琪渐渐跟这位满脸大胡子的壮汉建立了感情,喜欢听他说西部蛮荒的故事。但不管大家怎么劝,他就是不肯搬进屋里跟大家住在一起。事实上,他常常拿了铺盖就到屋外打地铺睡在一片星空下,有时天气甚寒时亦然。 他在农场上主要的角色是做最粗重的工作——像犁田和打铁等。但既然今天不必犁田,他可能正在修理马具或是修补被牛坏的牛栏。 第347章 复仇者4 不过伊里也有一丝可能还在睡,利用今天难得要出门的机会多休息一会儿。他一天到晚在嘀咕「不再年轻了」,虽然他的活儿是一般壮丁的两倍。而且他把界限划分得很清楚,有违男子气概的事不做——像是挤牛奶、喂鳮或拾鳮蛋等。 所以当玮琪进门,看见伊里学着她常哼的调子在哄一头大母牛乖乖站好时,她真是十分错愕。院子里的鳮群正啄吸食刚洒下去的谷粒,而伊里的裤管也沾上了一些。 「哇,伊里,」她不禁要调侃他。「我还以为堂堂男子汉是断然不肯委屈自己来挤牛奶的。」 他眉头一皱眼中却无愠意。「我没在挤牛奶,」他说道。「我是说,呃……我知道你一定忙着准备出门的事。」他的脸略略一红。「呃,或许我是因为不想看到牛奶桶中放着鳮饲料吧。」 她格格一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你很可爱,可是你真的好可爱,谢谢你。」 他清清喉咙。「别放在心上,既然你人都来了,或许事情该交给你来做。」 「可是你做得这么好,我想那头母牛一定爱上你了。」 伊里摇摇头。「玮琪小姐,别太过分。」 「好吧。对了,可以吃早餐了。」 伊里取出一张板凳和一个牛奶桶,一本正经地坐下来开始挤牛奶。「我想我太鳮婆,做太多事了。」 玮琪倚着栅栏。「因为你很爱我们。」 她只不过是在调侃他,但伊里突然将目光别开,她心想自己是否太过火,害他难堪了。「爸爸今天很累。」她换个话题。 「他比你想像中要壮,只是年纪大、骨头硬了。」 「我很担心他。」 「我知道。」 玮琪到另一个畜栏,喂一匹小黑马吃一块方糖,小黑马摇晃着头迎接她。「我晚一点会放你出去吃草玩儿。」她摸摸马儿柔软的鼻子。她管它叫「加拉汉武士」,因为她很尚武士。她父亲就很像武士,他一直宠溺她,随她的意去学骑马和买骏马,虽然在这农场上耕田的马比较实用。「加拉汉」除了能带给她快乐之外,在农场上简直一无用处,连小车它都不会拉。「你的家人呢,伊里?你跟我说过各种历险故事,却绝口不提家人。你为何会离开西部山区?」 他深邃的棕色眼睛有一种遥远的神情。『『我有我的理由。后来我就在军队里干了一阵子的斥候——布里吉堡、拉洛米堡。」他的嘴唇扭曲了些,似乎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怎么了?」 「没有,只是想起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军官——在拉洛米堡出了事……」他摇摇头,站了起来。「我想今天这头母牛是再也不肯泌了。我可不希望莉莎小姐一气之下把那么好吃的玉米饼拿去喂猪吃。」 玮琪默默无言,跟着伊里走出去。打从他来到此地那一天开始,他就天南地北地说了许多传奇故事,对自己私人生活却只字不提。她可以感觉到今天他是无意中透露出他不想说的事。虽然她无意追问,却忍不住要在心头揣测他心中究竟有何秘密。 第348章 复仇者5 她把好奇心抛到一边,进到屋内,发现父亲已在不厨房了。「我劝他回去躺一会儿。」莉莎说道。「我知道他不希望我们担心,可是我想今天他是出不了门了。你们俩一起去吧。我留在家陪他。」 「要不要我请大夫来?」玮琪问道。 「不必了,爸只是累了,买点咖啡和点心给他吧。你也知道他爱甜食。」 玮琪再度提出延期的想法,但莉莎说买点好吃的东西会让父亲精神好,总比大家都待在家好。 玮琪和伊里匆匆吃完早餐。伊里去备车,玮琪就回房换衣服。她的兴致已减了大半。没有父亲和姊姊同行,出门就少了好些乐趣了。 不过她得承认穿上那件丝绒洋装的感觉真好。她把长发放下,秀发直垂腰际。贝吉姆一定会眼睛一亮,她心想。她随即又惭愧地揣测自己是否太虚荣了。认为自己迷人难道就是虚荣吗?这是她头一你不必担自己比男人高,而这难道也是虚荣? 有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本就是带着点遐想与虚荣,这又有什么坏处? 她向父亲及莉莎道别,跟伊里跳上车。今天她绝不再胡思乱想。 「我要听故事,伊里。」伊里马走到灰扑扑的黄土路上时,玮琪嚷道。「我要听西部蛮荒英雄和大坏蛋的故事。」 伊里欣然相从。他似乎有心事,需要打点事做,让自己分神。但即使是在说故事时他都有点心神不宁。 越往前走,故事变得越来越严肃。「最近我老是在想着一个老朋友。你想听英雄故事我就说堪萨斯州本地的一个英雄的故事,只是你在书上没看过这个人的名字而已。」 「他是谁?」 「季若亚,曾是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曾生拎昆其尔和他手下那批血腥杀手。」 玮琪这些年来已听过不少有关大盗昆其尔在堪萨斯州烧杀掳掠的传说。在六三年的一个早上,昆其尔率众偷袭边城劳伦斯,他的手下杀光每一个男人,约有一百五十位镇民遇害。不久之后,玮琪的父亲就在客厅下面挖了一个密室,说是要防龙卷风用的,但玮琪疑心那是用来躲避强盗杀掠的。 「昆其尔是个大盗,拿南方箕帜作幌子,到处杀人放火。」伊里喃喃说道。「季若亚认为要以毒攻毒,说服了上司准许他立个人的秘密队伍,縋蹤昆其尔数月。」 「他一定很英勇。」玮琪说道。「天晓得,他说不定还救过我一命。那时波顿镇谣言四起,说昆其尔要来血洗波顿镇,因为有个商人卖一只靴子给他的手下,却卖得太贵了。」玮琪幻想这位大英雄可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觉得好浪漫。「他怎么了?」 伊里脸上有痛苦的表情。「他中了埋伏,被自己手下从背后射了一槍。若亚一直把那人当作朋友看待,不料却是昆其尔派来卧底的间谍。」 玮琪一惊。「他死了吗?」 「一颗子弹还杀了不若亚。在战争结束后,他奉派驻守怀俄明州的拉洛米堡。」他扭动缰绳。「大家都是一群好兄弟,那些狗娘养的竟……」他顿了顿,脸上红。「对不起,玮琪小姐。」 第349章 复仇者6 「他怎么了?」 「我不想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他死了?」 伊里想了想,然后说道:「或许该说是吧,至少我认识的季若亚是死了,哎……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件事的。」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柔声说道。「我不该追问」。 「没关系。」 「还好战争已经结束了。」玮琪想使他开心些。「堪萨斯州现在很安全,连印地安人都跟我们相安无事。我们只消担心干旱、风暴、冰雹和龙卷风,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不再谈季若亚,波顿镇已遥遥在望。 前街是一条黄土大路,将小镇一分为二,街道两旁商店林立。这是个典型的拓荒小镇,如果伊里对西部的形容没有错。但对玮琪而言这已俨然是一大都会,有三家杂货铺四家酒店、一家银行、一家咖啡厅、一家军用品店、一家理发厅、一家澡堂、葬仪社、监狱、马车出租店和打铁铺,女孩子家还能要什么? 已近中午,人行道上行人神色匆匆。她朝几个行人挥手,目光却一再飘向贝家商店。她的心跳加快。今天是不是贝吉姆站柜台?她非快快查出不可。 伊里将车停在马车前,玮琪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日落前一、两个小时在这儿碰面?」她说道。 「可以。」 她将秀发一甩,朝贝家商店走去。很奇怪,自刚刚与伊里谈过话之后,她突然觉得跟一个几个月前吻她的男人**不再那么重要,反倒去牵挂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季若亚——她为此懊恼不已。 他死了吗? 或许该说是吧,至少我认识的季若亚是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玮琪摇摇头。她不知道,而她告诉自己她也不在乎。 显然伊里不愿多谈季若亚,她不该再提起这个话题。她人已经如愿地来到镇上,她自然要完计划。她挺直背脊,大踏步走进贝家商店,却不见吉姆踪影,她小心翼翼地掩饰脸上失望的表情,匆匆点了需要买的东西,然后漫不经心地问起贝家。店员告诉她吉姆刚刚才出门到雏菊咖啡店用餐。 玮琪火速往雏菊咖啡店而去。她原先的兴致又被撩拨起来了。她想起吉姆那一吻,不由得感到痒酥酥的。他们有没有机会偷偷躲起来回味那一吻? 玮琪一进到咖啡店,梦想马上破灭。她站在门口,隔着一块块红格子桌布望过去。吉姆是在那里没错,坐在另一头的角落里,面向玮琪的方向,却没望向她。他那只深邃的蓝眼睛正痴痴地望着与他共餐的人——一位美艳的金发女郎。 玮琪倒退一步,急着想在吉姆注意到她之前赶快离去。但他似乎感觉有人在注视着他,便抬起头来。两个人的目光相遇,他忙不迭站了起来。「玮琪,呃,方小姐,我……我没想到你会来……我是说,现在不是播耕时节……我……」 金发女郎也站了起来,很亲呢地挽着他的臂弯,她的头还不及他的膛高。「亲爱的,介绍这位高大的朋友给我认识嘛。」 第350章 复仇者7 玮琪面红耳赤。 「呃,方小姐,你也记得明雅,白明雅,去年秋天丰收舞会她也在。」 玮琪对这位银行家之女几乎没什么印象。白家是去年九月才搬到波顿镇。 「那天晚上吉姆和我吵了一架,」明雅装作感伤。「只是为了一点小……连是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我跑去找他道歉,却看到他在跟你跳舞。我这么说好了,吉姆跟我很要好。」 玮琪瞄吉姆一眼,见他面红耳赤。「一定是的。」她的指甲掐进掌心,以免自己哭出来。这几个月来她朝思暮想的都是他,沉浸在那夜的回忆中——那支舞、那个吻。而这男人居然只是在利用她。好让他女朋友吃醋!她会是这种傻瓜吗? 「我和明雅快结婚了。」吉姆嚅说道。他的眼神泄漏出他明白她对他有何观感。「方小姐,我们一定会邀请你来。」明雅说道。 「好啊。」玮琪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脱身。她几乎是跑着离开餐厅的。 她在银元酒店找到伊里在喝酒。 「玮琪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她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只不过我痛恨男人,他们卑鄙、无耻、狡猾、恶心、无礼欺骗,死了活该。」她的嘴唇发颤。 「小姐,希望你别把所有的男人都包括进去。」 玮琪抬眼看见一张陌生的脸,一名黄棕头发的男子,眼睛跟贝吉姆一样蓝。「什么?」她定定神。「先生,我认认识你吗?」那人顶了顶帽子。「在下柯瓦尼,小姐,路过贵镇,等几位朋友,不过我可能会叫他们别逗留,继续往前走。」 玮琪脸一红。受此奉承她有点晕陶的,特别是在刚才餐厅那一幕之后。 伊里意味深长地清清喉咙。「玮琪小姐,我饿了,「他说道。「我们该去吃点东西,听说雏菊那边的菜很不错。」 「不!我是说,不要。」她又镇定地说。「他们这儿也有牛排,不是吗?」 「如果你老爸知道我让你坐在酒店用餐,他会大发雷霆。」 「小姐喝沙士?」柯瓦尼问道。「我请客。」酒保欣然相从。玮琪啜着甜甜的沙士。「谢谢。」 柯瓦尼露出眩人的笑容。「没见过这么美的头发,」他说道。「你一定是天使。」 「够了。」伊里站了起来。 「先生,我无意冒犯。」瓦尼不疾不徐地说道。 「伊里,拜托……」玮琪拉拉他的袖子。「柯先生一定没有恶意。」 伊里仍站在那儿,显然执意马上就走。 玮琪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柯瓦尼很有绅士风度地替她拉开椅子,她感到很满意。她正想开口谢他,却看到他眼中一抹太熟悉的神色。她比他高出半个头,他显然不很高兴。他随即告退,顾自喝酒去了。 玮琪叹口气。「噢,伊里,男人怎么都不喜欢高大的女孩?」 「如果是心宽大的男人,才不会在乎你的身高呢。」 玮琪根本不信,但她也懒得争辩。她和伊里走了出去。 「你想吃点什么?」他问道。「我请客,我们不必到雏菊去,客栈也有餐点供应。」 伊里,我不,真的,恐怕我的大冒险是泡汤了。如果你无所谓,我想回家了。」 「你确定?」 她点点头。 他耸耸肓,跟她一道走向板车,再到商店去取她订的东西。下回她再有什么幻想,一定要留意自己的预感。果然是留在家里好。 伊里正想驾车出城,却有人扬声唤他。一位身穿小牛皮背心的黑发壮汉趋上前来,背心上是一个锡制星形章。玮琪朝韩杰克警长首示意。「伊里,听说你来镇上,」警长说道。「我能跟你谈一会儿话吗?」他啐口菸草渣到地上。 「好哇。」 第351章 复仇者8 「我收到消息,两天前海斯发生一宗银行抢案,就在北方距此不到五十里处。」 「你认为他们是往这里而来?」 「不知道,他们好像是往南进入蛮荒,或者往西到科罗拉多州,有九个人,跟詹姆斯大盗一样行,只是更加血腥,从来不留下活口。」韩杰克沉吟着。「如果卡比尔还是当地警长,就不会出这种事。一群笨选民。」他摸摸帽帘。 「玮琪小姐,请恕我出言不逊。」 她微微一笑。上回伊里不小心用铁锤捶到拇指,他骂出来的话才叫难听哪。 「有什么我可以效劳之处吗?警长?」伊里问道。 「今早我加聘了两位警官,以防万一,这批匪党很难预料,重击之后迅速逃逸,一定是跟昆其尔那帮人学的。伊里,你能否在这里过夜?协助我训练他们,他们还是生手。」 伊里望玮琪一眼。「可能不。」 「别因为我拒绝他。」玮琪说道。「我会驾车。」 「如果我留下,你也该留下。你可以在客栈过夜。」 「我要回家,莉莎可能需要我帮忙照顾爸爸。」她根本不想在镇上多待一分钟,何况是过夜。 「我刚刚看哈尼特在马车行,」警长打岔道。「正准备要出城,玮琪小姐,你认得他,他的农场跑你家不过十里,可以陪你回去。」 伊里抓抓胡须。「你一定要走大路。」 「我知道。」 他从座位上下抽出来福槍。检查槍膛后递给她。「真希望多给你上几堂打靶课。」 「我已经可以打得中了。」 他哈哈大笑。「我想也是。不过如果我当真认为洞路会有麻烦,我就不会让你先回去了。」 伊里说完便跟警长往警署而去。玮琪执起缰绳。 「方小姐,等等!」一个声音在唤她。她回头看柯瓦尼正大踏步朝她走来。她戒备地打量他。 「我不怪你不高兴,」他哄她。「事实上,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刚才我一声不响地走开,实在是太失礼了。我只是一下子无法适应女孩子比我高而已。」他又再度露出那种眩目的笑容。 玮琪两腿发软,还好此时她是坐着的。 这时贝吉姆和白明雅恰巧经过,停下脚步,玮琪暗暗得意。 「怎么,柯先生,」她娇嗔道。「你这个人哪,最会甜言蜜语了。」她碰碰他的臂。贝吉姆皱起眉头,柯瓦尼则笑逐颜开。 「玮——呃,方小姐,这人给你惹麻烦吗?」吉姆问。 「才不呢。」她又嗲声说道。 吉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玮琪见明雅在扯扯他,心头更得意了。最后明雅简直是硬把吉姆拉走的。 「那家伙对你有意思。」柯瓦尼说道。 「是吗?才不呢,跟他在一起的是他的未婚妻。」 「挑她不挑你的男人是大傻瓜。」 玮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心里却很高兴。「你真会奉承女孩子。」 「不,我才不懂得奉承呢,玮琪小姐,我是说实话你真是漂亮的小姐。」他故作无心地张望一下。「我注意到警长在跟你的朋友……伊里说话。」 「噢,是啊,」她很高兴有人跟她闲聊此事。「警长多找了两位警官,因为银行可能会被抢,你能想像吗?」 「这很难说。」他平淡地说道。 「那一定很刺,你不觉得吗?当然,我也不希望会出这种事。」 第352章 复仇者9 「噢,是啊,当然。」 有三个人骑马来到,他们俩同时抬头。玮琪注意到他们风尘仆仆,举止粗野。他们把马拴在她的板车附近。瓦尼笑笑。「是我朋友。」 他随口介绍她给他们认识。玮琪漫不经心,她觉得他们身上味道很臭,人一点也不风趣,不过她尽量不表现出来。她不希望冒犯到瓦尼。那三个往酒店而去时,她才松了口气。 柯瓦仍流连不去。「如果我偶尔去拜访你,你大概不介意吧?」 「我还以为你只是路过而已。」 「是啊,不过你这种小姐会使男人改变心意。」 「你真是太会说话了。」他哈哈大笑,但笑声中带着点诡异。「没错。」 玮琪突然好想回家。她执起缰绳。 「你一个人回去?」瓦尼问道。他的口气温和,但他的目光闪烁,她突然感到很不安。 「呃……」 哈尼特骑马过来了。「警长要我陪你回去,玮琪小姐」 「谢谢你,尼特。」 尼特策马向前行。 玮琪启动板车。 「后会有期,玮琪小姐。」 瓦尼的话在回荡,她回过头来,他已大踏步走开了。留在家里吧。她又一阵凉意,她突然巴不得快快到家在她后头,柯瓦尼转身目送她离去。他正阴阴冷笑着。 玮琪到家了。她该感到安全才对。当她驱车走进院子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她把车停在最靠近屋子的橡树下,大声向哈尼特道别,然后目送他离去。她好想追上前去把他留住。一整天心神不宁的她再度感到不安,只是现在不安更强烈,更挥之不去。 她好害怕,不知怎的,她就是感到好害怕。 她低诅咒一声,跳下车来。她受够了。她的沮丧没什么大不了。洗个热水澡就会好的。一切安好,她只消张望一下就会明白这一点了。 谷仓再过去的一个草地上,她父亲正向她挥手。他正费劲地用马刷给「加拉汉」梳毛。他的动作笨拙,甚至带有疲倦,但至少他可以起身活动了。看到他,玮琪心头舒坦了些。 莉莎走到前廊,以围裙擦拭着手。「你提早回来了?」 「该买的都飞翔到了。」玮琪拍拍板车上的贝布袋。 「我不是这个意思。」莉莎说道。「伊里人呢?」 玮琪说明事情经过。 「老天!」莉莎叫道。「希望不会有什么麻烦才好。」 「伊里和警长可以应付。」玮琪卸下马具。 「那么,」莉莎过来帮玮琪搬车上的东西。「你是想整晚我胃口,还是要告诉我贝吉姆的事?」 玮琪扶住车子。她决定坦白告诉姊姊。 等她们把东西全搬下车,莉莎已经气忿不已了。「贝吉姆真不要脸。」她气呼呼地说道。她们坐在前廊的摇椅上赏落日,但是莉莎仍是气愤难平。「真该把他痛打一顿,下回我看见他,我——」 「噢,不,莉莎,求求你,」玮琪叫道。「你敢跟他说什么,我会受不了的。」 「没有男人可以利用我妹妹,我——」 第353章 复仇者10 有马蹄声传来,她们俩抬起头。 莉莎站了起来。「是个陌生人。」 「是柯瓦尼,」玮琪说道。「我是在镇上遇见他的,他——」 瓦尼勒马停住,跃下马来。 「两位小姐好。」他略略举起帽子,露出凌乱的黄棕色头发。 莉莎怯怯地笑笑,玮琪介绍他们俩认识。 「再见到你真好,柯先生。」玮琪心里可不太确定是这样。 「叫我瓦尼我就会很高兴。」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天色真美,不是吗?美得教我记忆起了一位美丽小姐的身影。」 玮琪打量他轻松的站姿,或许她是太敏感了。他似乎很迷人、很彬彬有礼。「愿不愿意在我们家吃饭?」她觉得礼貌可以纾解她的不安。「我姊姊的手艺很棒。」 瓦尼望向来时路。「真是友善,我喜欢友善的小姐。」 玮琪看到莉莎皱眉。 「柯先生,你此行有什么特别目的吗?」莉莎问道。 「我们这儿是很少有人路过的。」 「有的,小姐。」他望向玮琪。「我是来谢你的。」 「谢我什么?」 瓦尼一脚跨在门廊上。「你救了我和我朋友,不至于在镇上铸下大错。」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自顾自说道:「现在我们要开个宴会庆祝一番。」他走到门廊上。「你也被邀请了,小美人。」他摸摸莉莎的下巴。 莉莎格开他的手。「我妹妹说错了,柯先生,恐怕我得请你离开。」 「噢,我不会走的,莉莎小姐,」;他的声音好柔、好滑。「我还不想走,我的朋友们也是。」 玮琪一惊,三、四个人骑马冲进院子来,然后又来了一些人,小小院落中扬起一片尘土,究竟几个人?八个?九个? 「这是怎么回事?」玮琪问道。「瓦尼,叫他们停下来!」 瓦尼并没有这么做。 其中一个人下马走到前廊。他个子比瓦尼矮,右颊上有一条刀疤,此外别无特征。玮琪没见过这么阴冷的眼神。 「瓦尼,你果然没有吹牛,」疤面男子说起话来温吞吞的,与阴险的表情很不搭调。「我们可有乐子了。」 莉莎步到玮琪前面。「我们没有钱,你们马上给我走。」 那人哈哈大笑,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我的手下累了,赶了一整天路,却是两手空空,这怎么可以?他们需要来点……补偿。如果没钱,」他说道。「那么就退而求其次,有美ㄝ欣然相陪也好。」他哈哈大笑。「就算不欣然相陪也无妨。」 其他人也已下马,其中一个抓住缰绳,其余六人在门廊外等着。 玮琪感觉有如饿狼环伺,然后其中一匹狼进攻了。 柯瓦尼扑向她,抓住她的臂想把她抵在墙上。她大为震惊,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她大叫:「瓦尼,住手!你不必——」 他扯她的上衣前襟,她珍爱的丝绒布被撕开。他汗涔涔的手钻到她薄薄的衬衣下方,抓住她的酥。她惊叫起来。 她听见莉莎在尖叫。 槍声一响。瓦尼急急转身,本能地伸手掏槍。但是又一声槍响,他只好停住不动。 第354章 爱的春天 玮琪到家了。她该感到安全才对。当她驱车走进院子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她把车停在最靠近屋子的橡树下,大声向哈尼特道别,然后目送他离去。她好想追上前去把他留住。一整天心神不宁的她再度感到不安,只是现在不安更强烈,更挥之不去。 她好害怕,不知怎的,她就是感到好害怕。 她低诅咒一声,跳下车来。她受够了。她的沮丧没什么大不了。洗个热水澡就会好的。一切安好,她只消张望一下就会明白这一点了。 谷仓再过去的一个草地上,她父亲正向她挥手。他正费劲地用马刷给「加拉汉」梳毛。他的动作笨拙,甚至带有疲倦,但至少他可以起身活动了。看到他,玮琪心头舒坦了些。 莉莎走到前廊,以围裙擦拭着手。「你提早回来了?」 「该买的都飞翔到了。」玮琪拍拍板车上的贝布袋。 「我不是这个意思。」莉莎说道。「伊里人呢?」 玮琪说明事情经过。 「老天!」莉莎叫道。「希望不会有什么麻烦才好。」 「伊里和警长可以应付。」玮琪卸下马具。 「那么,」莉莎过来帮玮琪搬车上的东西。「你是想整晚我胃口,还是要告诉我贝吉姆的事?」 玮琪扶住车子。她决定坦白告诉姊姊。 等她们把东西全搬下车,莉莎已经气忿不已了。「贝吉姆真不要脸。」她气呼呼地说道。她们坐在前廊的摇椅上赏落日,但是莉莎仍是气愤难平。「真该把他痛打一顿,下回我看见他,我——」 「噢,不,莉莎,求求你,」玮琪叫道。「你敢跟他说什么,我会受不了的。」 「没有男人可以利用我妹妹,我——」 有马蹄声传来,她们俩抬起头。 莉莎站了起来。「是个陌生人。」 「是柯瓦尼,」玮琪说道。「我是在镇上遇见他的,他——」 瓦尼勒马停住,跃下马来。 「两位小姐好。」他略略举起帽子,露出凌乱的黄棕色头发。 莉莎怯怯地笑笑,玮琪介绍他们俩认识。 「再见到你真好,柯先生。」玮琪心里可不太确定是这样。 「叫我瓦尼我就会很高兴。」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天色真美,不是吗?美得教我记忆起了一位美丽小姐的身影。」 玮琪打量他轻松的站姿,或许她是太敏感了。他似乎很迷人、很彬彬有礼。「愿不愿意在我们家吃饭?」她觉得礼貌可以纾解她的不安。「我姊姊的手艺很棒。」 瓦尼望向来时路。「真是友善,我喜欢友善的小姐。」 玮琪看到莉莎皱眉。 「柯先生,你此行有什么特别目的吗?」莉莎问道。 「我们这儿是很少有人路过的。」 「有的,小姐。」他望向玮琪。「我是来谢你的。」 「谢我什么?」 瓦尼一脚跨在门廊上。「你救了我和我朋友,不至于在镇上铸下大错。」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自顾自说道:「现在我们要开个宴会庆祝一番。」他走到门廊上。「你也被邀请了,小美人。」他摸摸莉莎的下巴。 莉莎格开他的手。「我妹妹说错了,柯先生,恐怕我得请你离开。」 第355章 爱的春天2 「噢,我不会走的,莉莎小姐,」;他的声音好柔、好滑。「我还不想走,我的朋友们也是。」 玮琪一惊,三、四个人骑马冲进院子来,然后又来了一些人,小小院落中扬起一片尘土,究竟几个人?八个?九个? 「这是怎么回事?」玮琪问道。「瓦尼,叫他们停下来!」 瓦尼并没有这么做。 其中一个人下马走到前廊。他个子比瓦尼矮,右颊上有一条刀疤,此外别无特征。玮琪没见过这么阴冷的眼神。 「瓦尼,你果然没有吹牛,」疤面男子说起话来温吞吞的,与阴险的表情很不搭调。「我们可有乐子了。」 莉莎步到玮琪前面。「我们没有钱,你们马上给我走。」 那人哈哈大笑,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我的手下累了,赶了一整天路,却是两手空空,这怎么可以?他们需要来点……补偿。如果没钱,」他说道。「那么就退而求其次,有美ㄝ欣然相陪也好。」他哈哈大笑。「就算不欣然相陪也无妨。」 其他人也已下马,其中一个抓住缰绳,其余六人在门廊外等着。 玮琪感觉有如饿狼环伺,然后其中一匹狼进攻了。 柯瓦尼扑向她,抓住她的臂想把她抵在墙上。她大为震惊,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她大叫:「瓦尼,住手!你不必——」 他扯她的上衣前襟,她珍爱的丝绒布被撕开。他汗涔涔的手钻到她薄薄的衬衣下方,抓住她的酥。她惊叫起来。 她听见莉莎在尖叫。 槍声一响。瓦尼急急转身,本能地伸手掏槍。但是又一声槍响,他只好停住不动。 「离我女儿远些!」方亚柏大吼道。「你们通通走开!要不然我就送你们上西天!」 玮琪椅着墙发抖、啜泣,眼睁睁地看着她父亲自谷仓方向走来,手里拿着的是伊里房里那把来福槍。即使在惊悸中她也看出她父亲拚命想掩饰跛脚,不要在这些人面前露出老态。 亚柏的槍一迳瞄准这些人,一边对女儿吼道:「马上进屋里去!快点!」 莉莎和玮琪慌忙进屋关上门,莉莎迅速拉好门闩,玮琪则匆匆拉上每个窗帘。 小时候她们姊妹常跟父母玩这种游戏,一方面也是训练应变能力。 今天这可不是游戏了。 莉莎把父亲书桌推到一边,掀开客厅地毯,露出密室来。 「不,莉莎!」玮琪道。「不的!如果我们下去,就没人可以把地毯拉回去,也没人可以救爸爸了。」 玮琪站在壁炉边,紧抓着一把来福槍,她自架上取下一盒子弹。但是她的手抖得大厉害,盒子掉落在地上,子弹四散洒开。玮琪跪了下来,抖着手捡子弹,将一颗颗的子弹推进槍膛里。 「莉莎!」玮琪尖叫道。」「帮我这些子弹!帮我——」 「不!你也知道我们该做什么!进密室去!快!」 「莉莎!爸爸一个人在外头!他无法永远拦住他们,我得帮——」 第356章 爱的春天3 槍声一响,余音回荡不已莉莎冲到窗口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脸色立刻惨白。她望向玮琪,痛苦地说一声:「爸爸。」 玮琪无暇细想。不这么做她父亲就是白白牺牲了现在一切靠她了,莉莎对槍法一窍不通。 玮琪举槍疯狂地瞄准前门,预料柯瓦尼一人会破门而入。 莉莎凑了过来。「他们会把我们给杀了,」她麻木地说道。「你打不过么多人的,爸爸也不会准我让你这么做。」 玮琪充耳不闻,一双眼睛直盯着前门。有人正在踢门,她深深吸口气。 她突然被人用力一推,推向黑暗的密室。她想稳住身子却做不到。「莉莎,不要!你在干——」 玮琪绊了一跤,来福槍自手中滑落,她连槍滚落密室的木梯,头部结结实实撞到一根木柱。她感到地转天旋。便大叫一声:「莉莎!」 玮琪拚命想忍痛爬起。她头顶上方的密室门关上了,她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只听得一些声响。莉莎用地毯盖住密室门,再把书桌搬回去压住。 不。 然后是木板破裂声、玻璃碎裂声。前门已被踢破。 玮琪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伸手想抓她感到头晕目眩她一定得救莉莎,一定得……她摸摸额头,湿湿黏黏的。她向前一栽,直挺挺躺着。 从远处传来一声哀嚎,她过了好半晌才忆起置身何处。一切排山倒海而来。莉莎! 玮琪强迫自己站起来。她头痛欲裂,忍痛爬上楼梯,来到最顶端,使劲力气推门,门却纹风不动。 她颓然坐倒在阶梯。已经过多久了?她昏迷多久了?她打了个寒颤。莉莎一个人在上头多久了?密室门外的声音似乎小了。玮琪继而明白这是因为距离的关系。声音是从屋外传来的。那些人在子里呐喊、诅咒、狂笑——取乐。 莉莎又哀嚎一声。 玮琪拚命抡拳捶门,直到满手是血。没有人过来,她跪了下来,哭泣着。 莉莎的哀嚎声一直不断。似乎永无止境。 然后哀嚎声戛然而止,一片死寂,恐怖的死寂。没有哀嚎,没有哭泣。没有…… 玮琪像疯了似的捶门,尖叫着。头顶有声响起,书桌被移了开来。 玮琪连忙退到楼梯底端,举槍以待。他们会把她给杀了。但她杀一个是一个。 她听到头顶上的门被打开。 一个人笑嘻嘻地望进来。「这里还有一个新鲜的。」他向下走了一步。 这是他的最后一步了。玮琪开火。 那人因惊恐而睁大眼睛,然后直挺挺地栽在她脚边。她不加理会,忙着再推一颗子弹上膛。 柯瓦尼的手掌抓住槍管,一使劲就连槍带人将她拉出密室。「小姐,你会后悔的。」 瓦尼抓住她的臂将她拖了出去。日已西沉,他们已从谷仓中取出灯笼,灯光在院中投入幢幢鬼影。原来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玮琪打了个寒噤。 她这才看见莉莎,**而血淋淋地仰躺在一棵刚萌芽的橡树边,一个男子蹲在她上方,长裤褪到脚踝。他望向玮琪,摸了摸自己,色迷迷地盯住她。 第357章 爱的春天4 玮琪的脑子一下子空白了,甚至没力气尖叫。 「欢迎加人我们的派对。」瓦尼仍紧箍住她的胳臂。 「让我去看看我姊姊,求求你!」 「我会让你去的,不过你跟我还有点事情没解决。」他的指尖滑过她已经撕破的上衣,钻进她的衬衣下面。 玮琪感到一阵作呕。「求求你,不要。」 「你是不要我停止。我知道你要什么。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了。」 另一名男子满身酒味汗臭,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瓦尼。可别霸住她不放,」他嘀咕道。「我这辈子还没泡过高大的妞儿。」那人抓住玮琪的手臂,想把她拉走。瓦尼却不让他这么做。玮琪尖叫起来。 「住手!」一个冷静清晰的声音下令道。 是脸上有疤的那个人。他一直跟其他人保持距离,冷眼旁观。 「是我先看见她的。」瓦尼说道。 黑眼男子瞪他一眼。 瓦尼连忙放开她。「对不起,老大,」他轻咳一声。「我没别的意思。」 疤面男子摸摸玮琪的面颊、喉头,再往下摸。「得了,瓦尼,」他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温柔一点吗?你不能对每个女人都来硬的,有些女人吃软不吃硬。」 他突然用力将玮琪的胳脯向后一扭,她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困难了。她痛得流出泪来。 「你看吧?」语调柔细的男子将脸凑近她。「温柔一点。亲爱的,你信任我,是不是?」他又用力一扭。「你看,我不会弄痛你的。」 玮琪啐他一脸。 他的面孔扭曲一下,诅咒一声,反手给她一巴掌,她向后踉跄倒地。她尝到血腥味。 「贱人,你太不识相了。」 玮琪唤起内心深处自己从不知道的决心。如果她熬过今夜,她会记住这个人,记住他们这干人,每只眼睛、每个鼻子、嘴巴,她会永远记住这些人,这八个人。 不,不是八个,是九个。她自眼角余光又瞥见一个人,畜栏那边看守马匹。这个人并没有参与这些暴行,只是远远望着,但也不加制止。 「救救我们!」她尖叫道。「看在老天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他只是转个身,吐了一口痰。 「亲爱的,你真令我失望。」疤面男子说道。「你一点也不合作。你姊姊合作。事实上,她还哀求我们再来一次呢。」他阴阴地笑着。 玮琪扑向他,像头野兽抓他的脸、头发和衣服。她揪住他的衣袖用力扯破,她看见他前臂上有两支军刀交叉的刺青。这个她也会一辈子记得。 那人笑了。她尽管身材高大、力气不小,却不是他的对手。他将她的双手按住,将她压倒在地。「我会教你这是怎么回事。」他龇牙咧嘴。「你就会知道做女人的感觉了。」 玮琪觉得自己快发疯了。「你杀了我吧,」她说道。 「我宁死也不会让你碰我。」 「我会的,亲爱的。」 他腾出一只手来解裤裆。玮琪尖叫、踢打着,一只脚踢中他的下体。 那人痛得翻身下来,诅咒着。他掏出手槍。「你不该这么做的。」他咬牙说着,扣了扳机。 第358章 爱的春天5 玮琪等死,她巴不得快快死,她闭上双眼。 槍声一响。 玮琪一惊,却没有子弹穿身的痛楚。她睁眼看见一个盗匪捂住部,血流如注,倒地而死。 再来是更多槍声。黑暗中射来许多子弹,又一个盗匪倒地,然后又是一个。后面那个又爬了起来,紧抓住胳臂,痛得哇哇叫。盗匪作乌兽散,跌跌撞撞地到自己的马匹那儿,伸手掏槍,射向暗处。 玮琪瞥见近处倒地盗匪的槍,便伸手抓住,瞄准最靠近她的人——柯瓦尼。他正急着爬上受到惊吓的马。玮琪开槍时马儿正向后退,她没有打中。瓦尼转身面对她,朝她开了一槍。她本能地向后一倒,假装被打中了,子弹自她头顶呼啸而过。 她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动。她不敢动,即使是在马匹纷纷驰离院子之后。 然后她感觉有人抓她。她尖叫起来,挣扎着,踢打着。 「没事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哄道。「没事了,是我,是伊里。」他手上的槍管还在冒着烟。 玮琪听到有数人骑马去追赶落荒而逃的盗匪。伊里见她一脸疑问,便说道:「是警长他们。」 玮琪挣脱伊里的怀抱。「莉莎。」她低着说道。她匍匐爬向姊姊。她所见之处都是血。莉莎一动也不动地躺着,两眼直瞪,但莉莎看不出来她是否还有气息。 「对不起,莉莎,对不起。」她抽泣着说道。 她回头望父亲倒在一棵他最喜欢的橡树旁。伊里正弯腰检视,然后抬起头看她,摇了摇头。 但她早就知道了。如果她父亲还活着,一定会奋不顾身去保护女儿。 伊里起身进屋,拿了条毯子出来,轻轻盖在莉莎身上。 「为什么,伊里?」玮琪问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警长认为他们就是抢劫海斯银行的匪党,他们可能打箅偷袭波顿。柯瓦尼是来探路的。」他搔搔头发。「或许他看见我们多聘了几名警官,我也不清楚。」 玮琪开始发抖……我是来谢你的。「噢,我的天,是我告诉他的!我把一切都是告诉他!都是我害的,我害了自己的父亲、姊姊!」 「不,这不是你的错。」 「但如果我没有告诉他,跟他**……」她带着自我憎恨说道。 「住口!我需要你的协助,莉莎也需要你的协助。」 「莉莎死了!」 「不,她还活着。」 这句话使玮琪像挨了重重一拳。「我们得把她抬进去,快!」 伊里抱起裹着毛毯的莉莎,把她抱到她的卧室,轻轻放到床上。「她的情况很糟,不知……」「不会死的,」玮琪说道。「我不会让她死的。」玮琪忙进忙出,收了一堆布来做绷带。她和伊里合力替莉莎治疗,累累伤痕。 但是令玮琪害怕的不是身体的伤,而是姊姊的那种眼神。她两上眼睁得大大的,却对四周视而不见。 「她受到惊吓了。」伊里说道。「她一定会恢复的。」 「你和警长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玮琪想找话题,使自己不要光瞪着姊姊惨白的脸瞧。 第359章 爱的春天6 「差点就不能过来。」他忿忿说道。「银元酒店的老板在柯瓦尼一干人走了三小时后才到警局。他说他很担心那些人一直在提你的名字,可是那蠢蛋居然等忙完了店务才过来告诉我们。」 他狠狠咽口气。「至少我们撂倒了三个。」 「六个逃走了,其中还包括姓柯的。」 「你有没有认出其任何一个?」 她摇头。「但我一个也忘不了。」 「他们有什么特征没有?身材?疤痕?」 玮琪感觉是想让她一直说话,以免她也跟姊一样精神涣散起来。 「带头那个有一个疤,」玮琪说道。「右边脸颊有一道刀疤,发号施令的是他,不是姓柯的。」回想起那个的表情,她畏缩了一下。「中等身材,或许还更矮些,棕发,目光阴狠,我没见过这么阴狠的目光,冷得像条蛇,他身上还有刺青。」 伊里蹙眉。「怎样的刺青?」 「右手前臂有交叉的军刀。」 伊里一愣。「你是指脸上有疤那个人。」 她点头。 「不可能。」伊里起身走到窗口,凝视一片黑暗。「不可能。」 「什么事?」 他不答,只是说道:「我们最好喂点汤给她喝。」 玮琪一夜陪着第二天也是陪侍在侧。莉莎开始说话了,但是玮琪却认不出她来。 「妈妈在烤饼干,」莉莎的声音像个稚嫩的小孩。「我闻到了,好香,爸爸,说故事给我听,求求你嘛。」 「莉莎,」玮琪央求道。「是我,玮琪,求求你……」 「爸爸,说故事给我听好不好?好不好?」 伊里请了位大夫来,但大夫也束手无策。 「人的心是很复杂的东西,」大夫说道。「我是在战争的士兵身上也看过这种例了。看了太多的人,心灵一下子承受不了,就好像建了一个壳,一个碍物围住,免得他们想起那些恐怖的事。」 「她……她会好吗?」玮琪问。 「有些人会好,有些人不会。」他一脸同情。「这种事很难说,但如果她没有进展,你可能要考虑把她送到疯人院去。」 「不。」玮琪执起姊姊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不。」 伊里简短地对大夫说了几句,大夫点头离去。 「她会好的.伊里。」玮琪说道。「我知道她会的,她只是不想马上回来,她吓坏了,但她会回来的,她会的。」 伊里拍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一个星期过去了,然后又是一个星期。玮琪又开始干活,但有一空她一定去陪姊姊。 伊里看着,忧心忡忡地等着。玮琪想跟他说他可以另谋出路,但她又受不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在夜里最糟,无数的噩梦困扰着她,梦中柯瓦尼和他的疤面老大又回来了。她会尖叫着自梦中惊醒。 然后渐渐地梦境中的恐怖变质了,她不再害怕,她拥抱了一种新的心态。 仇恨。不共戴天之仇。 她开始思考、计划。 一天傍晚她跟莉莎坐在一起,马蹄声响起。她本能地伸手抓一直近在咫尺的来福槍急急走到前面,向外望了,这才松口气打开前门。是警长。自从那天他去追赶柯瓦尼之后,这是她头一次看到他。 他是一个人来的。 第360章 爱的春天7 玮琪来到门廊上。伊里手中提着槍,自谷仓方向走过来。 警长一身是泥,眼中满布血丝,以槍杆子拍拍长裤上厚厚的尘土。「我们一路追到蛮荒去。」他说道。 「你放他们走了?」玮琪尖声问道。 「我们在那儿没有管辖权。」他摇摇头,望向伊里。 「此后他们就不见踪影,两个星期来都不见人影,不过其中一个却打中了我的手下。我发誓那简直像是在追鬼一样。」 「是鬼没错。」伊里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警长问道。 伊里不答。 「很抱歉没给玮琪小姐带来好消息,」韩警长又说道。 「如果你可以抽空来镇上,我们或许可以绘图缉拿这些人,如果你认得出——」 「她一个都没看清楚。」伊里插嘴道。「当时天太暗了。」 「可是——」玮琪说道。 「她什么都没看见。」伊里又说道。 玮琪缄默下来。 警长顶了顶帽帘。「你们姊妹俩最好别待在这儿。如果你们有什么亲,就去投靠他们。如果你想起什么,就过来找我。」 她点点头。 伊里送警长走出院子。他们俩低声交谈一会儿,玮琪想听出端倪,却什么也听不出来。后来警长就策马离去 「你们俩在谈什么?」玮琪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那六个人的长相?」 「因为我不希望那干人再回来灭口。我叫大夫和警 长在波顿镇放话,说你们姊妹俩都死了。再过一、两个星期,等莉莎能上路了,我就带你们离开这儿到安全的地方。你们有没有亲人?」 「我有个姨妈。如碧阿姨是单身,住在丹佛,我们从没见过面,但每年都会通一、两封信。」 「很好,我就带你们上那儿去。」 玮琪并未争辩。如碧阿姨那儿对莉莎而言会是个好地方,她会平安无事,有人会照料她。但玮琪不会待在那儿,她有事情待办。 天色已黑,明月高悬,玮琪出门来到父亲墓前。是伊里替她的坟,就在她母亲墓旁。她父亲一定也希望如此她两眼发热,可是没有哭。「爸爸,我好想你,好想你。」 方亚柏一生淡泊,一心一意照顾这个家庭,不料却在一夕之间遭遇变故。 「你得回屋里去了.」伊里走上前来。「回去好好休息。」 玮琪转身面向他。「你认识身上有刺青那个人?你已经瞒我够久了。」 「他不可能是我心里想的人,那个人已经死了。至少大家都认定他死了。」 「谁?」 「他叫白约翰,在战时跟昆其尔并肩作战。」 玮琪蹙眉。「你认为他跟昆其尔一块死了?」 「不,白约翰不是战时死的,他是跟——」伊里摇摇头。「这可能会改变一切,一切。我一定得通知若亚。」 「你该不是要走吧?」 「我没有要走,你不必担心。」 「很好,我需要你在这儿帮忙。」 伊里一脸不解。「你无法独力经营农场的,更何况这样并不安全,我说过——」 「农场,」她打岔道。「像我父亲一样死了,我要把它卖掉,拿那笔钱请如碧阿姨照顾莉莎。」她口气坚决。「我需要你教我用六发手槍。」 第361章 爱的春天8 「别说傻话了,这是警方做的事。」 「法律,」她嗤之以鼻。「警方有权限和规定,我没有。」 「你姊姊需要你。」 「我会先陪她一阵子,」玮琪心想姊姊大概好不了了。「反正怨需要时间练槍法。」 「玮琪小姐,你不可以——」 「我就是可以!」她直视他,铁了一颗心。「方家一向不靠别人,这是我父亲向来教我的。」 「这不是你的错。」伊里有点着急了。 玮琪不听。她跪了下来,掬起父亲墓前的一杯土。 「他们要付出代价,伊里,每一个。」她坚硬握那把湿冷的泥土。「爸爸,我向你保证,我向你和莉莎保证。」 「保证什么?」伊里问道。「警方都拿那些歹徒没有办法了,你还能怎样?」 她斩钉截铁。「我要杀了他们。」 四个月后 红龙酒店中醉眼迷蒙的酒客没打中吧台末端附近铜制痰盂的机率要比打中大得多。木质地板上有一滩黏黏的棕色液体向外扩散。一个无精打采的侍者提着水桶、抹布尽可能远离这批视茫茫的醉汉,而这寥寥几名醉汉其实也根本没注意到。 店里原本就生意萧条,加上时值午夜,更显得雪上加霜。红龙酒店的酒客看中的正是其。墙上贴着早就为过去式的告示——拳击赛、马戏团巡回公演、舞蹈团演出。另外的则提供不同的金额缉拿不同的人渣——马贼、凶手、纵火犯等等。 这些上的对象今晚可能都到过红龙酒店,却没有人会眨一下眼睛,也没有人会跑去通风报信以获得赏金或维持正义。 包括酒店僻静一角坐着的那个风尘仆仆的陌生人。他拿起一瓶威士忌痛饮着,酒烧喉咙,直人愁肠,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灰眼满布血丝,迷蒙不清。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并非完全失去神智。他脑中仍有天生的求生本能所以他才会特意面对墙壁。 季若亚侧着前额,倒不是想避开酒店吊灯刺眼的光线,而是避免有人突然好奇心起,特意仔细打量他这个孤独客。他已在这个破落小镇待太久了,虽然,说老实话他连这小镇叫啥都搞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何来到这地方的。或许是因为某个美好的回忆,虽然那回忆一定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若亚自黑色背心口袋中取出一个信封。这两个星期来这信封他一直带在身边。从信封上邮戳看来,它是大费周章耗费时日才送到他手上。信尚未拆封。他握着信的手微颤,而他有种莫名的情绪,一时也不想拆开这封该死的信。从自己对这封信漫不经心的态度看来,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努力想使信遗失呢。 「甜心,请我喝杯酒如何?」 若亚抬头。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脯。他没有办法,因为她的脯就堂皇地挺在他眼前。一位身穿俗丽蓝色丝质低衣裳的女子正凑向他。他顶顶帽子——积习难改——她抓起帽子桌上丢去,双手很熟练地把弄他及肩上的黑发。 第362章 爱的春天9 「你发鬓的几根灰发一定有着什么英雄事迹可诉说吧,牛仔?」她喃喃说着,脸上的笑意与眼中温情一般虚假。 过厚的脂粉掩盖了曾经美丽的脸庞。太多夜晚与太多跟他一样的男人已使这位烟花女子遗落年少时的种种梦想。夜夜盼不得天明。 他将酒瓶推向她。「自己来。」 她虚假的笑意扩大了。」 他不以为意。 她拉张椅子坐下来偎近他,丰满的脯抵着他的胳臂在他耳畔低低说着****之词。他的身体并未起反应。他皱皱眉头:他一定是喝太醉了。 「牛仔,我的房间就在楼上,一块大洋可以解千愁。」 「我没空也没钱去解千愁,亲爱的。」 她的手钻到他的裤裆。「你确定?」 若亚伸手抓住酒瓶。「再喝一点,我要看一封信。」 他撕开信封,立刻认出伊里龙飞凤舞的草书。「火速到科罗拉多州坎特镇,事出紧急。」信末是一串日期,这些日期距今仍有一、两个星期。 他暗暗叫苦。伊里早就料到这封信要好一段时日才能交到他手上。信里还声明说如果他比伊里早到——等我一定很值得的,伙计,我保证。 那女子正解开他衬衫最上面的钮扣,抚弄他的毛。牛仔,我好寂寞,你人又长得这么帅。」 他又把信看了一遍,暗暗诅咒一声。伊里故意语焉不详,这是为什么?想起我的好奇心吗,老头?他烦躁地想着。还是伊里只是行事谨慎?说得太清楚了恐怕若亚轻易就下了决定,根本不去跟那老头碰面?这封信早该丢到垃圾桶去才对。 若亚叹口气,感到一丝良心不安。还是伊里保持一惯作风,仍是他的好友?一直站在他这边,在别人都不—— 他诅咒一声,将信揉一团。 那女子同情地说道:「家乡来的坏消息?」 他不答。 「亲爱的,我需要你,真的。」她的脸摩着他的脖子。 「你是需要我,还是需要借着带我上楼而避开酒保?」他问道。 她做出受伤害的表情。 「抱歉。」他捧起她的下巴,亲吻她的脸。 见面时再详谈,伊里写道。 「求求你,亲爱的。」那女子担忧地瞄向酒保那边。 「鲁克会认为我已经不管用了。」 「这样可不,不是吗?」 这可能是东山再直怕大好时机.我发誓,伊里说道。 他把信塞回对她说道:「五块大洋可解多少愁,亲爱的?」 她的笑容变得真诚了。「甜心,到明天早上你连你的祖宗八代都忘了,我保证。」 若亚没有笑。要是能忘多好。「甜心,带路吧。」 ……东山再起的大好时机。过了三年人间炼狱的了,还会有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 埋藏已久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搅,比方说自尊和荣誉。他欠那老头一份情,所以他得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玮琪紧抓住左轮手胡桃木槍把,俯趴在她面前业已毙命的两个人,他们的双眼直挺挺地瞪着科罗拉多耀眼的太阳。杀死这两人的是她的子弹还是伊里的?她不知道,她不想知道。 第363章 爱的春天10 玮琪把槍收回槍袋中。她告诉自己她很高兴这两个混混决定要出手,也很高兴他们都死了。这五个月来她勤练槍法,一周七天,一天三小时,为的可不是将他们活捉交给警方。那么她为何在发抖?她为何突然需要背对他们的尸体? 玮琪颤巍巍地深呼吸一口气,眼眶发热。然后她又诅咒一声。她才不要哭。自从那夜农场遇袭之后,她就没再,现在自然也不能哭。 他们两个活该。她和伊里给他们好几次机会缴械投降,她才不要良心不安。他们加害她父亲和莉莎,算是死有余辜。 玮琪扫视岩石累累的山坡。该死!伊里人呢?她原以为他会大摇大摆走过来的,她需要他帮忙把这两具尸体抬上马背,可是伊里不见踪影。她不解地蹙眉。这阵子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了。三个月前他们远离家园在外奔波,他的痛风毛病就越来越严重了。但她大仇未报。这两个歹徒死了,但还有四个尚未正法。包括柯瓦尼。包括白约翰。 她疲倦地伸个懒腰,摘下头上的黑帽子,揉揉汗湿的短发。她心中一痛。虽是过了好几个月,有不习惯她一头短发,但她并不后悔,跟她并不后悔,跟她身上的牛仔裤及灰棉布衬衫、黑背心一样,短发可助她完报仇大志。 她已不再是方玮琪。现在她是李维奇,一位靠赚悬赏奖金过活的游侠。 她从牛仔裤口袋中取出一张纸打开,硬着心肠比照纸上画像跟两具尸体的面容,没错,他们正是史威德和詹克林,表兄弟,生于密苏里,加入同乡盗匪兼杀手贾氏兄弟。她确定坎特镇的警长一定可以看出他们相貌与海报上画的一般无误。 缉拿歹徒,死活不拘,传单上方大剌剌写着这一行字,下方则又印着一行:「最好是死的——好给法庭节省一条绳子。」 她用力一捏,海报便皱一团。这两个人无恶不作——抢劫、强奸、杀人、放火——罪行遍布堪萨斯州,以及科罗拉多和新墨西哥的边界。虽然这两个并非时时与柯瓦尼和白约翰一干人一起作案,他们也会自行犯案,有些被害人在临死前描述了他们的相貌。 农场遇袭的一个月后,玮琪乔装往波顿,适巧看见了这张海报。她自后门进入警局.在一间密室中指认一大堆罪犯图像。 她都快放弃了,可是倒数第二张海报却出现了詹克林和史威德的画像。再度见到他们的脸,她感到血液都凝固了,同时却又感到精神一振。她又指认出两个凶手来了。 但是当她向警长说明时,他却只是耸耸肩,告诉她说他们大概已经逃出州境,他也无可奈何。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想有所行动。」玮琪老实不客气地说道。 韩警长勃然大怒。「听着,玮琪小姐,我同情你们家的遭遇,但是我并非自由身,不能越职权及法律。」 「去他的法律。」她龇牙咧嘴。 「你可以跟联邦联系。」他绷着声音说道。「或者呢,」他指着海报,带着点讽刺意味地说道:「你大可去雇一个赏金杀手。」 「什么是赏金杀手?」 第364章 改变信念 玮琪一惊,在澡盆中惊醒过来,坐在那儿颤抖。 然后她就怪自己居然睡着,怪自己不够小心……她拿起行巾,以微凉的水洗脸。只要让柯瓦尼等人得到报应。好并不后悔自己付出的代价。她不打算会在这儿胡思乱想。 长她叹一声,推身而起。她还得去给伊里买瓶酒呢。她步出澡盆,抓了条毛巾擦干身体。她最好快快换上衣服赶回美蜜小姐处。她抛下毛巾,伸手取衣服。 她睁大眼睛。衣服呢?天哪!她把衣服丢出去洗,却忘了带一套衣服来换上。她怎么这么笨? 她用毛巾裹住身体,来到门边,轻轻拉开门向外窥视,见四下无人,便放声唤洗衣,却没人回答。她又放声叫了一遍,仍是没有回答。 玮琪站在那儿,聆听人声,但是这儿空荡荡的,连壁炉中的哗剥声都静了下来。她蹑手蹑脚走进外厅,深怕大门随时会打开来。 要是有男人进来……发现她这种模样……玮琪发抖了。 四处不见洗衣踪影,更糟的是,没有玮琪衣服的踪影。洗衣一定是把衣服给带走了。 她着急地搜索整个澡堂。也得赶快穿上任何衣服。她打开抽屉,连装满水的盆子都不放过,但不见任何衣服。 只有一件。 玮琪瞠目结地看着整个澡堂中唯一的一件衣服。这是一件连身裙,挂在一间浴室的墙上,但这不是普通的衣裳,是件俗丽的红色丝质衣掌,领口缀有黑色羽毛——酒店女郎的衣裳。光看一眼玮琪就脸红了。 她不能穿这件衣服,就是不能,如果是普通一点的衣服,她一定会连忙穿上,虽然她也担心被人看见,虽然机率很低,但可能会有村民奇怪怎么会有个陌生女子凭空消失,偏偏又有个长相类似的赏金杀手出现在镇上。 她又慌忙地搜遍整个房子,却一无所获。她不能坐以待毙,等那老回来。那老可能已把她给忘了,关店打烊去了。看她一脸疲态,玮琪不会意外的。 她又看看那件俗丽的衣服。她还有什么选择?总不能裹着毛巾上街吧?她无暇细想,迳自将衣服套上。 这比她料想还糟。她站在那儿,抖得好厉害。这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暴露的衣裳了。由于她很高,裙长不及她的膝盖,一个糊蝶结挑起已够暴露的衣缘,露出她大半个左腿。还有那领口,老天!她的大半个脯都露了出来。至少她可以把毛巾绑在项上遮住吧! 够了!要不就穿那个衣裳,要不就什么都不穿。反正她又不是要穿这件衣裳过一辈子,她要快快冲到美密小姐处,从后门冲回房,快快换下这件衣裳。 她往门口走去,却又停下脚步,低头看看自己的光脚。怎么办? 但她已知道该怎么办?她还有什么选择?她匆匆套上自己的靴子。 玮琪干脆自领口摘下几根羽毛插在自己头上。她只希望别人会以为她的头发是被羽毛挡住了。 她忐忑不安地自后门溜出去,穿过坎特镇的后巷。幸好天已经全黑了,她确定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美蜜小姐处。 第365章 改变信念2 但是她有点良心不安,想着伊里正眼巴巴地等她带酒回去。反正她身上还有四元,或许她可以溜进酒店中给他买瓶酒。在她和伊里离开丹佛之前她就去过许多酒店,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当然,那时她是女扮男装…… 她很谨慎地望了望一个名叫随缘酒店的地方,看起来不是很热闹,事实上是没几个客人。她决心快进快出,便推门走了进去。 她走向吧台余中,仔细打量周遭环境,以防有意外情况。吧台另一头有两上老头和一名较年轻的人在喝啤酒,另一头则有个红胡子的人在猛灌威士忌。她右手边有个人在独自玩牌。剩下一个客人是在她左手边,他坐在靠门处,头向前倾.可能是睡着了或喝醉了。 她挺直背脊,大踏步走到吧台前。「我要买一瓶威士忌。」 「你是新来的吗?」酒保问道。「贝儿趁我昨天不在时雇你来的?」 「是的。」玮琪没有想到其他托词,只是连连说是。她放一元在桌上,然后拿起酒瓶。 红胡子的男人凑过来。「小妞儿,请你喝杯酒如何?」 「以——以后再说吧。」她拿起酒瓶。「我有,呃,客人在等我。」 「我倒没看见有什么客人。」他满嘴酒味菸臭,全身汗臭味很浓。「你难道是不中意我吗?」 「没有,当然没有。」 「那么就让我请你喝一杯。」他摸摸她的胳臂。「你会喜欢我老费的。」他的另一只手伸到裤档。「你一定会很喜欢。」 玮琪镇定住,免得自己放声尖叫。「我说过……我今晚已经,呃,有人买下了。他……他叫我上这儿来找他。我……噢,他在那边。」 玮琪冲到门口独饮男子边坐下,也就是睡着或醉了的那个。他的头仍是低低的,下巴抵住膛,灰扑扑的牛仔帽压得很低,掩住了他的面容。玮琪只看出他有长长的黑发。 「帅哥,原来你在这儿,」她嗲声说道。她要在这儿坐上一会儿,等红胡子没兴致了再走。「人家找你好久了。」他没动,她暗暗感谢上苍,她的心跳得好快,两手湿黏黏的,一时之间像是透不过气来。 她凑了过去。「噢,天哪,」她夸张地格格笑了一声,低声说:「到你房间去?没问题。」老天,这种话她也说得出来。 她抓起那瓶威士忌,想要起身。 那人动了动,呻吟一声。老天,他抬起头,帽子便向后滑。 她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是灰色的,暴风雨般深不可测的灰,那一瞬间那只眼睛中流露着与身体的痛无关的深沉痛苦。但这痛苦稍纵即逝,她这又注意到那双眼睛布满血丝,混沌不清,一张脸则粗犷无比。三、四天的胡子留在脸上未刮,两鬓有些许白发,但在她看来他大约是三十五岁。 她仍愣愣地瞅着他,他丰润的唇际开始漾开懒洋洋的笑容,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就变得没那么冷峻了。原来这张脸是张帅气的脸。 「我也一直在等你呢,甜心。」他皱眉打量她的穿着,玮琪真恨不得死掉。「贝儿说她会派最好的姑娘来,果然没错。」 第366章 改变信念3 他的声音出奇的沉稳好听,与邋遢的外表颇不协调。他似乎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醉汉,但这不是问题所在,问题在于她要如何摆脱他。 「你说你要到房间等我?」他问道。 「是的,只要你把房间号码告诉我。」 「我会带你去。」 ”不要,不,我的意思是,不必麻烦了,我先上去等你,先……先准备好。」玮琪感到根发苦。 他搅住她的腰,将她搂了过来,偏头要吻唇,但在最后关头她撇过脸去,那个吻便落在她脸颊,再顺势滑到她的颈项。 这么亲呢的举动差点害她尖叫出来,但她不敢尖叫.免得那个红胡子发现她在骗他。更何况她跟这个醉汉在一起比较安全,他已经快要神智不清了,如果她可以把他灌醉,就能够脱身。 「了,甜心?」她吃力地说道。「或许你需要再喝一杯。」 那人以唇摩擦她的颈项,喃喃低语着。玮琪以为他会说些粗鄙低俗的话,却意外地发现没有。要不是她有如惊弓之鸟,一定会认为这些话深情款款。她痴心他以为他是置身另一个时空,跟另一个女人说话…… 然后他晃头,企图集中心神在此时此地。「我会让你不虚此行的,可爱的小妞。」他喃喃说道。「我保证,或许我们已忘却烦恼,一夜**。」 他的口气带着点盼与惆怅,她心想自己一定听不出来。「我真希望有这么容易。」然后她又暗骂自己: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那人推开椅子站起来。 她的恐惧又涌了上来。「放我走吧,」她哀求道。「求求你。」 他皱起眉头,显然是想集中精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伤害你。」 这句话多像白约翰说的。她所有的的虚矫都不翼而飞。一脸惊悸。 那人突然放开她,好奇地咪着眼睛,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似的。 「对不起。」 她只听到这一句,因为再来她就踉踉跄跄地奔出酒店。 她冲到一条暗巷,一再责骂自己当初为何要进入酒店。她只是被人吻了一下,这算是十分走运了。 等她来到美蜜小姐处,便慌张地吸口气,暗暗祈祷没有人在附近。这次她运气不错,自后门冲回房间匆匆找上牛仔装。 然后她坐在床上发抖,惊魂不定。尽管饱受惊吓,她记得的那是满脸胡子渣的那个男子嘴唇落在她颈项的感觉,他那种甜中带苦的低语——虽然她很清楚这些话大部分不是说给她听的。 但是他称她为「可爱的小妞」。可爱。当时她居然很高兴他认为她很迷人,如今她却坐在这儿兀自懊恼羞愧。那是醉汉,而且天晓得他是什么来路,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怎么连这种男人的奉承她也感到晕陶陶的?当初她向柯瓦尼大送秋波所造的灾难还不够大吗?她受的教训还不够多吗?她削去长发那夜还立下另一个誓言:她绝不会让男人碰她了。 季若亚咪起眼睛目送逃之夭夭的女子,努力想让自己头脑清楚些,却未能如愿,他怎么都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那女子显然是贝儿旗下女郎之一,从她的穿着可以看出这一点。但是她显然是受到惊吓,她的恐惧是如此之真实,他也为了酒醒了几分。 第367章 改变信念4 季若亚咪起眼睛目送逃之夭夭的女子,努力想让自己头脑清楚些,却未能如愿,他怎么都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那女子显然是贝儿旗下女郎之一,从她的穿着可以看出这一点。但是她显然是受到惊吓,她的恐惧是如此之真实,他也为了酒醒了几分。 他走去拿桌上只剩半瓶的酒。他又期望什么?不是酒店女郎也不喜欢醉汉对她毛手毛脚。他冷笑。这种行为产在不适合西点军校毕业生兼前美国骑兵军官若亚。 他以瓶就口,也不用酒保早就送过来的酒杯,一举将酒一欢而尽。 这回他连酒烧喉咙的感觉都没有。 这回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嗯,或许有一点吧。他感到有些微恼怒。那女郎不该就这样逃之夭夭,她该留下来才对。她就是吃这行饭的,不是吗?取悦男人。他刚才的举动她一定见识过许许多多次。他是真心想让两人一起忘却烦恼的。 老天她的皮肤好软、好滑…… 若亚诅咒一声,将空酒瓶推开,站了起来。他不需要那个女人。他不需要任何人。他站在桌旁,摇晃了一下。或许他是喝太多了。他又笑了笑,问题在于他还觉得不够。喝够了,现在他就不会注意到酒店中他背后发生的事了。有人在跟他说话,一个他不认识的红色胡子。 或者说,那人其实是在谈论他,故意说得很大声让他听见。然后那人就从吧台那边走过来,站到若亚正后方。 「那小妞也不想要你陪,是不是,上尉?」那人嘲讽地说道。「我猜连贝儿的女郎上床都要稍微过滤一下对象。」 若亚疲倦地叹口气。今晚不,拜托,今晚真的不。 「你就是季若亚吧?」那人说道。「季若亚上尉。你脱下了帽子我才认出来。三年前我经过拉洛米堡.他们正把你五花大绑绑在树上。」他凑上前,声音却大得全场都听得。「我还是认为他们早该把你给吊死。」 若亚双手放在桌上。他不想打架,打架没什么好处。 「你听到了没有,懦夫。」红胡子挑衅道。 「你告诉他,老费,」吧台那头有人喊道。「我们坎特镇不欢迎他这种人。」 若亚走了几步,他该走了。「我想你们有权表示意见。」. 「依我的意见,」老费嗤笑。「你是一个大懦夫!』』他大笑一声,扫视全场,希望得到其他酒客的支持。他们在一旁吆喝助兴。 「先生,我不想跟你吵。」若亚定定说道,虽然他头痛欲裂又很想吐,他需要一张床。他微微一笑,最好床上还有那位红衣女郎…… 或许老费知道那个笑容的意味吧,也或许他不知道。总归一句他抡拳就往若亚脸上挥去,若亚踉跄倒地。 若亚眼冒金星,他摇摇头,想挥去那些星星,却不管用。他以手肘撑起身子,小心摸摸牙齿部位。他的下唇裂开了,手上沾满了血。 老费在笑,酒店里几乎每个人都在笑。老费双脚打开,拳头高举等丰若亚采取下一步行动。另外有三个人也凑了过来,摩拳擦掌——因为他们已呈半昏迷状态了。 若亚昏沉沉地考虑自己的几个选择:待在地上等人把他踢死,或是起身被打死。 第368章 改变信念5 他侧身开始站起来,假意不去注意这四个对手。他站稳脚跟,弯腰屈膝。 他突然向老费扑去,老费惊呼一声,一路被撞到墙上,若亚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下颚。 老费疯也似地挥拳打若亚,若亚右眼中了一拳。若亚重击他的小腹,再一记上钩拳打中他下巴,他便瘫在地上。 若亚转身看向其他人。「下一个是谁?」 他打量这三个的眼睛,他们都在盘算是否能撂倒他这个懦夫,又再看看倒地的老费,然后面面相觑,喃喃说着反正这不干他们的事。 「好吧,季若亚,」酒保提着一桶水自吧台后走出来。 「你已经玩够了。」他走到老费面前,将水泼在老费头上。老费咳了几声,慢慢睁开眼睛。 「老费说的没错,」酒保说道。「坎特镇不欢迎你,要是早知道你的身分,我也不会卖酒给你。」 老费恶狠狠地瞪着若亚,却没有爬起来。 若亚自口袋里取出一元。 「我不收你的钱。」酒保说道。 若亚把钱抛在吧台上。「我这人一向不欠债。」他直挺挺地往门口撞去。 老费还不放过他。「那么十七条人命要怎么算?」 若亚长叹一声。他倒不是讨厌那些人,他是讨厌自己。他又何必与那些人一般见识?三年了,他早该明白才对。他疲惫地摇摇头,往饭店走去。 他已来到此地三天,一天喝得比一天醉,今天他居然醉到以本名在客栈登记。他也不理会柜台的小伙子,迳自在登记簿上划掉自己的假名,大笔一挥,抖着手写下季若亚三个字。 「你这个小地方来往的人倒不多,是不是?」他觉得自己有点口齿不清,不知店员是否也这么认为。 「是啊,先生。」他尽可能离若亚远一些。 若亚抽出钥匙,蹒跚步上楼梯来到二楼,进了房间.走到窗口,拉下老旧的窗帘,这才脱下帽子、卸下槍袋。他不认为老费会来找他公开决斗,却认为他有可能会乘机放冷槍,这也不是头一次有背后放槍的勇士想干掉恶名昭彰的懦夫了季若亚了。 他冷哼一声。死了倒也不赖。 他划了根火柴,摸索着点亮房里唯一的一盏灯。灯影摇曳。他来到洗手台前,把颈项上缚的方巾取下丢在水盆中,再用湿湿的方巾擦去颈背的汗垢。 他可以洗澡,但他太累了,也喝得太醉。说不定明天早上再洗。 他筋疲力尽地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合上双眼。该死!他是发什么神经,居然会跑到这种鳮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 然后他想起来了。 是那封信。他摸索着自口袋中取出皱巴巴的信,却也没去看它。信的内容他早就滚瓜烂熟了。到坎特镇来……事出紧急……东山再起的大好机会,我发誓。 若亚就这么来了。不是因为那封信,而是因为伊里曾是他多年好友,虽然面对伊里就表示面对…… 他诅咒一声。他没有心情去想那些陈年往事。 他吹熄灯火,脱下衣裳,仅着短裤躺在床上。今夜很闷、很湿,他汗水涔涔。窗口一点风也没有,他头在作疼,嘴唇也痛,右眼到明早一定会肿起来。今晚真是运气不佳。然后一只蚊子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第369章 改变信念6 他挥手一拍,却没打中,他用手抓抓汗湿的黑发。 三年了。当真已经三年了?几年来他淘金、驯牛,做任何活儿,为的只是赚几个子儿吃饭喝酒。 偶尔找找女人。 女人。该死!他真希望贝儿那个妓ㄝ没跑掉。今晚若有软玉温香可以**一度该有多好。她还长得真标致,不是吗?不过当时他有点神智不清,并没有看得很仔细。 黑头发。她有一头黑发。 柔软的肌肤,好软好软。 他只记得这么多了。他想要忆起她的脸,却是无法如愿。 嗯,要找她应该不难。明天他会到贝儿那边去问看看。 反正他闲着也没事做。伊里一直没给他进一步消息。老实说,他很不高兴那老头一副神秘兮兮的口气。伊里至少可以稍微暗示一下是什么事。也有可能伊里打消了来此地见他的计划,或是另寄了一封信给若亚更改见面地点,只是若亚没收到信而已。 他会再等伊里一、两天,然后他就要走了。 现在他该闭上眼睛睡觉,但是他不想睡,最近他又常作那些梦。每次他若想太多三年前的事,这些梦就会来骚扰他。他想起身取出鞍袋中的那瓶威士忌。但不管他喝多醉,他一定还是会作那些梦。他闭上双眼。 他梦见许多张脸,死人的脸。 还有一张充满嘲讽的脸。是佳琳。 但就在他醒来前那张脸变了,跟另一个女人的影像融在一起,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饱受惊吓,她想跑开。可是他不让她走。 她开始挣扎、尖叫…… 若亚在黎明醒来,却好一点也没睡过。他坐了起来,将头发拂到后面,诅咒一声。他的头隐隐作痛,全身酸疼,嘴唇也是痛得厉害。 或许今天他该卧床休息。反正一个除役军官也没什么重责大任,不必巡逻、不必开会、不必…… 但是他想起来小解,只好一骨碌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走到洗脸台边在脸上泼了些水,却仍不想刮胡子。衬衫也没塞进裤子中,就想往屋外茅厕走去。 他注意到门口有一张纸,便皱着眉头弯腰捡了起来。这张纸条是告诉他说伊里在一个名叫美蜜寄宿之家的地方。若亚把纸揉一团。他该不加理会,迳自离开这个破地方。反正他根本就不该来到此地,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但是他欠那老头…… 十分钟之后若亚已在敲伊里的门了。虽然全身酸疼,他却突然有点情怯或许他该先刮了胡子才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进来。」若亚推门进去。 那老头没变多少,这是伊里注意到的第一点,魁梧、其貌不扬、机警,虽然他整个人是平躺在床上的。若亚原以为自己早有与伊里见面的心理准备,可是他没有。他见老头一脸失望,不由得心酸。 「好像混得不太好,是不是?」他故作轻松。 「只要人来了就好。」伊里坐了起来,伸出右手。「小子,能再见到你真好。」 若亚跟他握了握手,然后倒退一步,双手****牛仔裤后头口袋中。他该叙叙旧才对,但是他没有心情。「你找我有什么事?」 伊里指向一张椅子。「坐下来好好谈。」 若亚拉了张椅子转过来,倒向跨坐在上面,胳臂则放在了背顶端。「说吧。」 但伊里一向不是个单刀直入型的人。「这三年你好像过得很不如意,至少昨夜一定没睡好。」 「我不是来这里谈论我的,是你叫我来的,记得吗?」 伊里指着小几上的一瓶酒。「麻烦你倒杯酒给我好吗?」 第370章 改变信念7 若亚伸手去拿时,手微微发抖。他以牙齿咬下瓶塞。倒一杯酒给伊里。酒香扑鼻,他强迫自己快把酒杯递出去。「你的腿怎么了?」 「摔伤的。」 「真糟糕。」若亚仍在看那半瓶酒。 伊里的话令他心头一震。「老朋友,那么你摔得又有多惨?」 「这不关你的事。」若亚咬牙说道。 「谁说的?」伊里说道。「我得到一些情报,你或许会感兴趣,但是现在我又不肯定是否该告诉你了。」 「随你。」若亚站了起来。他不需这样。没有伊里犀利的目光,他受的罪都已经够了。他的直觉没错,他早该离去才对。 伊里伸手拦他。「那天的事你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若亚绷着一缍脸。「我不需要想起来,大家已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许多遍了。那些人是我的责任,由于我不适合发号施令,害那些人白白送命。」 「就算那一切属实,难道你不认为你已惩罚自己够久了?」 若亚诅咒一声。 「那天我该跟你一起出去巡逻的,不是吗?」 「那天你病了。」 「在那之前、之后我都没病过。」 「这是巧合。你到底说不说你的目的?」 「就快进入正题了。那天巡逻有平民随行。」 「他不是随行,」若亚不耐烦地说道。「他是我的囚犯,这你也很清楚,那天我是要带他到钱恩受审,他以强盗及诈期罪被起诉,」若亚沉着一张脸。「这是唯一罪证确切的罪名,不过天晓得他还犯了什么大罪。包括在我背后放了一槍。」 伊里点头。「白约翰。」 「你到底说是不说?」 「他死了。这是那天唯一的一件好事。印地安人杀了我的手下,也杀了他。」 伊里迟疑片刻,这才徐徐说道:「万一他没死呢?」 若亚咪起眼睛。「什么?」。 「万一他还话着呢?」 「你在说什么?他死了,跟其他人一样死了。他的尸体被肢解,可是……」他咽了口气。「但还是可以指认出来。」他走向门口。「如果你就只是来说这种疯话……」 「我是希望你能当我朋友的向导,他名叫李维奇,是赏金杀手。」 若亚以手触额。「对不起,」他缓缓说道。「我的头有点痛,我不懂,你为什么希望我为一个赏金杀手当向导?」 「李维奇想追杀的人当中,有一个就是白约翰。」 若亚大踏步走到伊里身边。「我告诉过你,白约翰已经死了。」 「我有目击证人,」伊里冷静地说道。「五个月前一个命案现场有人看到白约翰,凶手的右前臂有军刀交叉的刺青,右颊有一道刀疤。」 若亚仍不信,但是心跳已然加快。「我不信。」 「我本来也不信。」 「可是现在你相信了?」 「相当肯定。你想想看,」伊里敦促他。「至少开心想想这种可能。如果他还活着,就有一个生还者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若亚不敢心存一丝希望,免得到最后希望破灭时他承受不了,就像当年的佳琳。「目击白约翰在场的人在哪里?」他冷哼一声。「他叫什么名字?」 第371章 改变信念8 「他叫李维奇,一心想报仇,可是我不希望他一个人去找白约翰,他年轻气盛,搞不好自己会送命。」 「我听说那个赏金杀手昨天带了两具尸体到镇上来,他倒不像是懦夫。」 「白约翰比那两个厉害多了。」 「你怎么会跟一个赏金杀手为莫逆之交的?」 「说来话长。」 若亚冷哼一声。「你是不打算告诉我?」 「没错。」 我自己会去找白约翰,」若亚朝门口走去。「如果他还活着,我会找到他的。」 「我以为我们以前是朋友呢。」 若亚回头。「三年来我一个朋友也没有。」 「佳琳伤你伤得很深,是不是?」 「闭嘴。」 「她对你没信心,」伊里说道。「失去她也不算坏事。」 伊里放开门把。「我叫你闭嘴。」 「那天不是你的错,孩子,就算你自己相信,我也绝不会相信。去找白约翰,或许你就可以找到答案,这样你睡觉就不会……」伊里脸红了。 若亚恨恨地说:「就不会听到我的手下在哀嚎?」 伊里不语。 「伊里,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去跟维奇变谈,到时候你就会相信了。」伊里咪起犀利的眼睛。「或者你已经开始相信了?」 若亚不答。「那件案子一共有十七具尸体,十六名士兵加上姓白的,如果姓白的还活着,另一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你会有什么损失,若亚?」伊里又催他。「反正能损失的你都已经损失了。」 尽管伊里语带关切,若亚仍是忿忿不平。「要不是你卧病在床,老头……」 伊里啜了口酒,脸色冷峻。「如果我不是卧病在床,或许我不会这么谈下去。李维奇需要比你好一些的向导。」 若亚心想自己受不了酒精的诱惑了。「我下午两点回来,叫李维奇在这儿等我。」说完他便打开门。 伊里嗅了嗅。「老实说,下午你该洗个澡再过来。」 若亚绷着一张脸、但他并没有感到受不侮辱,反倒觉得十分羞愧。他实在起太坠落了。「我尽量。」说完,他就走了。 伊里又倒了下来,不知自己是否犯下一生最大的错误。他没想到三年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若亚变得愤世嫉俗、心怀羞愧,把这种人跟心灵受到伤害的玮琪扯在一起—— 或许他可以把玮琪的事据实告诉若亚,并要若亚保守秘密。不,他直觉地知道若亚一定会立刻退出,不肯接受女扮男装这回事。玮琪说的没错,她一定要一开始就以男身分出现,向若亚证明她的乔装几可乱真。 但就算她很够格,若亚仍会不肯同行。不管佳琳如何对待他,他是那种绝不肯利用女人并危及她命的人,就算为了追捕白约翰也不。 伊里暗暗诅咒自己的断腿。如果若亚抛下玮琪,她是绝不会等伊里复元的,她会单独去找白约翰。 伊里得确定不要发生这种事,确定若亚会去保护她,不管要采取什么手段,这都是玮琪能有的最好机会,或许是她和伊里两人的好机会。但即使如此可能也还不够。多了一个若亚,他们可能仍会命丧荒野。 第372章 改变信念9 玮琪在房里来回踱步,想让自己心跳放慢。已过午夜,她也已筋疲力尽,却不敢躺下来,不敢入睡。她已合眼过三次,却都作同样的噩梦。 他在那儿,在她梦中,那个黑发的陌生人,以及他甜中带苦的话语和轻柔的吻,招手示意她过来。他丰润的唇弯慵懒感的笑容,挑逗她、诱惑她,令她心生信任。他的声音轻、好柔、好迷人。可爱的小妞,我会让你不虚此行,或许我们俩都可以忘记烦恼,一夜**。」 然后他走上前,一迳笑盈盈的。可是他的眼睛变了,从柔和温馨变得冷若冰霜。 「不要过来!」玮琪叫道。「不要过来!」 「怎么了?他不疾不徐地说着,一迳凑上前来。「你难道不信任我?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然后他便扑向她。玮琪尖叫起来,转身想逃,但是他牢牢抓住她不放,用力把她推倒在地压住。他笑着说道:「你就是学不乖是不是?白约翰没教训你,柯瓦尼没教训你,我来教训你,到时候你就不会忘记……」 他低头吻她。 在片刻间她感觉到有一些不同……一种说不出的情愫。但她很快便将这感受摒弃在外。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她内心充满恐惧,像个野兽一般挣扎着。他快把她闷死了。 她终于挣脱一只手。 她的槍。她记得她有佩槍。伸手去拿,槍管冷冰冰的。他不会给她教训,她要教训他。她抽出槍…… 玮琪自梦中惊醒坐起,以手掩口,以免自己尖叫出来。她的身子抖得厉害,全身冷汗,一颗心怦怦地跳。她望向幽暗的门口,她是否只有在梦中尖叫?还是她实际上已叫出声来了?她颓然倒在床上,老天,她是什么时候上床去睡的? 她坐在那儿息。过了好一会儿,惊魂不定,用颈项间的大方巾拭汗,同时又责怪自己为她对酒店之事余悸犹存。那件红衣裳还在她房间角落中,因为她也不敢冒险烧,看来得留给美蜜小姐处理善后了。 玮琪以手指梳弄汁湿的头发。她到现在才心跳放慢,回复正常。 她取了小几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把杯中剩下的几滴倒在手掌中,再抹到脸上。 她怎么会一连作好几次同样的梦? 白约翰没给你教训,柯瓦尼也没教训你,我来教训你。让你永远忘不了…… 玮琪起身踱步。男人凭着身强力壮,逮着机会就要欺凌女人? 但是她也该清楚穿那种衣服进酒店会受到什么待遇。那是个愚蠢又危险的错误,她绝不能再犯。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她几乎把自己辛苦保持的伪装给毁了。 穿着那件红衣裳她觉得很不安全。 假扮李维奇就不会有这种危险。 我会让你不虚此行的,可爱的小妞,我保证。 不,她不能再穿红衣掌了,这是这个梦的教训。 她疲倦地叹口气,走回床上躺下,心想梦不会再回来了。但就在她渐渐睡去时,她最后的思绪又被一只深不可测的灰眼睛占据。 第373章 改变信念10 她听到如雷的敲门声,便昏沉沉地睁开眼,屋里白里透亮,她连忙又闭上双眼。她一定是睡过头了,难怪莉莎要生气。敲门声又响起。 「好吧,莉莎,」她咕哝道。」我知道要喂鳮,我这就起来了嘛。」 那一瞬间世界又恢复老样子,然后玮琪才真正清醒过来。椎心的痛苦又起。 幸好有敲门声掩盖了方才她说的话。 「李先生?」美蜜小姐在门外叫道。」李先生,你穿得还算整齐吧?,, 玮琪撑起身子,白花花的阳光自向东及向南的窗子透进来。老天,现在几点了?一定已经中午了。她拿起床边的钟,两点钟。 她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边走还边戴上帽子,拉开门,美蜜浓妆的脸令她愣了愣。」伊里没事吧?」 「他没事。」美蜜迳自走了进来。「一个小时前才刚吃过午餐,气色还不错,比你好多了。」 「此话怎讲?」 「你昨晚睡得不好?,是不是?」她的眼睛在探索。 玮琪别过头。「我作噩梦。希望没吵到人。」 「李先生,别担心,我早就起床,不过那是因为我痛风的老毛病又犯了。伊里先生喝了酒,睡得像死人似的。」 玮琪走到洗脸台那边。美蜜今天怎么这么爱聊,或许她该暗示一下。「我也不是有意要睡这么晚。我……如果你不介意,我需要清洗一番。」她清清喉咙。」刮刮胡子。」 「你忙你的,我可以帮你打刮胡子泡沫。我嫁过三个老公,这方面很在行。」 「不,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玮琪假意取出鞍袋中的刮胡刀。这里是美蜜小姐的地方,她不能赶她出去,只好演一演戏。她只希望刮完之后脸上不会东一条西一条的刀痕。 美蜜走过去,自玮琪发抖的手中接过刮胡刀。「我一直在想,」美蜜说道。「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穿那么丑的衣服把自己掩藏起来。」 玮琪脸一白,,然后故意装出怒容。「你居然敢……」 美蜜格格笑了,眼神地很温馨。「得了,甜心,我这种人什么世面没见过?不是我多事,可是你昨晚处得这么不安稳……这么害怕,我只好来问候你。,, 玮琪别开脸,不知是承认好,还是否认好。 「伊里先生也知道吧?」美蜜问道。 玮琪泄气了,否认又有什么用?」他知道。美蜜小姐.求求你,我……」她要如何让美蜜明白她一夜得的结论是男儿身分较安全,她实在是急了。 美蜜抬手制止她。「别急,这镇上我是别人谈论的对象,我这人到处去广播。我说过,我很担心,你看来像是个好女孩……呃,男孩。」 玮琪挤出一丝笑意,走运去坐在床上。「恐怕说来话长。」 「这不关我的事,可是我是很好的听众。」 事情经过连如碧姨妈都不完全知道,至少姨妈不知道柯瓦尼那干人是玮琪引到家里的。但不知怎的此刻她倒愿意源源本本地告诉美蜜。玮琪说完后又添了一句:「所以我向父亲和姊姊保证过,我一定要报这深仇大恨。」 第374章 勿忘心安 玮琪在房里来回踱步,想让自己心跳放慢。已过午夜,她也已筋疲力尽,却不敢躺下来,不敢入睡。她已合眼过三次,却都作同样的噩梦。 他在那儿,在她梦中,那个黑发的陌生人,以及他甜中带苦的话语和轻柔的吻,招手示意她过来。他丰润的唇弯慵懒感的笑容,挑逗她、诱惑她,令她心生信任。他的声音轻、好柔、好迷人。可爱的小妞,我会让你不虚此行,或许我们俩都可以忘记烦恼,一夜**。」 然后他走上前,一迳笑盈盈的。可是他的眼睛变了,从柔和温馨变得冷若冰霜。 「不要过来!」玮琪叫道。「不要过来!」 「怎么了?他不疾不徐地说着,一迳凑上前来。「你难道不信任我?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然后他便扑向她。玮琪尖叫起来,转身想逃,但是他牢牢抓住她不放,用力把她推倒在地压住。他笑着说道:「你就是学不乖是不是?白约翰没教训你,柯瓦尼没教训你,我来教训你,到时候你就不会忘记……」 他低头吻她。 在片刻间她感觉到有一些不同……一种说不出的情愫。但她很快便将这感受摒弃在外。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她内心充满恐惧,像个野兽一般挣扎着。他快把她闷死了。 她终于挣脱一只手。 她的槍。她记得她有佩槍。伸手去拿,槍管冷冰冰的。他不会给她教训,她要教训他。她抽出槍…… 玮琪自梦中惊醒坐起,以手掩口,以免自己尖叫出来。她的身子抖得厉害,全身冷汗,一颗心怦怦地跳。她望向幽暗的门口,她是否只有在梦中尖叫?还是她实际上已叫出声来了?她颓然倒在床上,老天,她是什么时候上床去睡的? 她坐在那儿息。过了好一会儿,惊魂不定,用颈项间的大方巾拭汗,同时又责怪自己为她对酒店之事余悸犹存。那件红衣裳还在她房间角落中,因为她也不敢冒险烧,看来得留给美蜜小姐处理善后了。 玮琪以手指梳弄汁湿的头发。她到现在才心跳放慢,回复正常。 她取了小几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把杯中剩下的几滴倒在手掌中,再抹到脸上。 她怎么会一连作好几次同样的梦? 白约翰没给你教训,柯瓦尼也没教训你,我来教训你。让你永远忘不了…… 玮琪起身踱步。男人凭着身强力壮,逮着机会就要欺凌女人? 但是她也该清楚穿那种衣服进酒店会受到什么待遇。那是个愚蠢又危险的错误,她绝不能再犯。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她几乎把自己辛苦保持的伪装给毁了。 穿着那件红衣裳她觉得很不安全。 假扮李维奇就不会有这种危险。 我会让你不虚此行的,可爱的小妞,我保证。 不,她不能再穿红衣掌了,这是这个梦的教训。 她疲倦地叹口气,走回床上躺下,心想梦不会再回来了。但就在她渐渐睡去时,她最后的思绪又被一只深不可测的灰眼睛占据。 第375章 勿忘心安2 她听到如雷的敲门声,便昏沉沉地睁开眼,屋里白里透亮,她连忙又闭上双眼。她一定是睡过头了,难怪莉莎要生气。敲门声又响起。 「好吧,莉莎,」她咕哝道。」我知道要喂鳮,我这就起来了嘛。」 那一瞬间世界又恢复老样子,然后玮琪才真正清醒过来。椎心的痛苦又起。 幸好有敲门声掩盖了方才她说的话。 「李先生?」美蜜小姐在门外叫道。」李先生,你穿得还算整齐吧?,, 玮琪撑起身子,白花花的阳光自向东及向南的窗子透进来。老天,现在几点了?一定已经中午了。她拿起床边的钟,两点钟。 她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边走还边戴上帽子,拉开门,美蜜浓妆的脸令她愣了愣。」伊里没事吧?」 「他没事。」美蜜迳自走了进来。「一个小时前才刚吃过午餐,气色还不错,比你好多了。」 「此话怎讲?」 「你昨晚睡得不好?,是不是?」她的眼睛在探索。 玮琪别过头。「我作噩梦。希望没吵到人。」 「李先生,别担心,我早就起床,不过那是因为我痛风的老毛病又犯了。伊里先生喝了酒,睡得像死人似的。」 玮琪走到洗脸台那边。美蜜今天怎么这么爱聊,或许她该暗示一下。「我也不是有意要睡这么晚。我……如果你不介意,我需要清洗一番。」她清清喉咙。」刮刮胡子。」 「你忙你的,我可以帮你打刮胡子泡沫。我嫁过三个老公,这方面很在行。」 「不,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玮琪假意取出鞍袋中的刮胡刀。这里是美蜜小姐的地方,她不能赶她出去,只好演一演戏。她只希望刮完之后脸上不会东一条西一条的刀痕。 美蜜走过去,自玮琪发抖的手中接过刮胡刀。「我一直在想,」美蜜说道。「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穿那么丑的衣服把自己掩藏起来。」 玮琪脸一白,,然后故意装出怒容。「你居然敢……」 美蜜格格笑了,眼神地很温馨。「得了,甜心,我这种人什么世面没见过?不是我多事,可是你昨晚处得这么不安稳……这么害怕,我只好来问候你。,, 玮琪别开脸,不知是承认好,还是否认好。 「伊里先生也知道吧?」美蜜问道。 玮琪泄气了,否认又有什么用?」他知道。美蜜小姐.求求你,我……」她要如何让美蜜明白她一夜得的结论是男儿身分较安全,她实在是急了。 美蜜抬手制止她。「别急,这镇上我是别人谈论的对象,我这人到处去广播。我说过,我很担心,你看来像是个好女孩……呃,男孩。」 玮琪挤出一丝笑意,走运去坐在床上。「恐怕说来话长。」 「这不关我的事,可是我是很好的听众。」 事情经过连如碧姨妈都不完全知道,至少姨妈不知道柯瓦尼那干人是玮琪引到家里的。但不知怎的此刻她倒愿意源源本本地告诉美蜜。玮琪说完后又添了一句:「所以我向父亲和姊姊保证过,我一定要报这深仇大恨。」 第376章 勿忘心安3 「我能了解仇恨,亲爱的,我也是过来人,知道那种痛苦、那种愧疚,所以你才骗不了我,虽然你骗得了别人。以前我也一直有那种眼神。」 「我还以为我很擅于掩饰呢。」 「你是很擅长,或许是掩饰得太好了,连自己都看不出来。不过我说过,我是过来人,我的第一次……」她胖圆 的身体微颤。「就是我继父做的。那时我才十二岁,我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干净了,也一直以为自己绝不会要男人碰我。」 「不要这样,」玮琪说道。「我说过,那些男人没对我……我是说他们根本……他们伤害了莉莎。」 」他们伤害了你们两个,」美蜜说道。「别以为他们没有伤害你,别这么肯定你们俩当中谁受的伤害大;旁观的,还是身受的。」 玮琪热泪盈眶,她用力擦干。美蜜不会明白的。美蜜的遭遇很悲惨,可是这不一样。美蜜跟莉莎一样是无辜的。「美蜜,我——」 」哇!」美蜜匆匆走到一角。「这是什么东西?」 玮琪见美蜜弯腰拾起红衣裳,不由得脸颊发烫,「我知道这很难想像,」美蜜说道。「可是我的确曾经有过适合这件衣裳的美好身材,红色最适合我了。」 玮琪只好把事情经过说一次。 「那个黑发男子好象很迷人,」美蜜向玮琪挤眼。「我倒想留他住在这儿。」 玮琪回想起他温热的唇,不由得一阵心乱。 」温柔的男人可很难找,」。美蜜说道。「很少见。」她的目光似乎很遥远。「我没上过学。当年我逃离继父家,只能到酒店上班,这是我唯一的本钱,」美蜜开始语带怨恨。」至少酒店教了我一些事,它教我明白有些男人擅长床第之事。有些人不擅长,却自以为擅长。有些人嘛,就跟我继父一样,只是人渣。」 「不要再…···」 「我错了,我不该让我继父操控我的一生,虽然我离他有几竿里远。我真是大错特错,以为自己配不上体面、高尚的事物,我母亲……」美蜜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母亲知道我继父做的事,却硬说是我的错,说是我勾引他的……」她打了个寒噤。「过了好多年,我才明白我母亲错了,我才看出她的弱点。那一切是我母亲的错,不是我的。」 「有一天夜里,酒店进来了一名客人,不英俊,也不多金,只是有点寂寞。我和他很投缘,整夜谈天,只是谈天而已。快到天亮时我们才宽衣解带,那个男人教我体验了前所未有的感觉,我已经在酒店待了二十年,也比不上那一夜。」 「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世上还有另一种男人,他脑子里想的不光是上床而已,他愿意花时间去了解女人,去关心她,因取悦她而得到快乐。如果你碰到这种男人,千万要抓住他不放。」她的眼睛有点迷蒙。「我居然让他溜走了。」 第377章 勿忘心安4 「我没有再找对象。」玮琪连忙说道。 「可是他会找到你的。我相信缘分,只是许多人没注意到而已,他们忙着烦恼,往往错失良机。 「所以你要留心,若是碰到理想对象,别把以前遭遇的委屈都发泄在他身上,对他要公平。」 玮琪绷着一张脸。「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是这种事我不想再谈了,请你走吧。」 「我了解。」美蜜往门口走去,又停了下来。」我居然忘了正事了。」她把一张短笺交给玮琪。 「谢谢。」 美蜜朝门口走去。「记忆亲爱的,千万别让他溜走。」说她便走了。 玮琪拿了短笺,走到窗口吹风,打开短笺。 维奇: 两点钟过来我房间,你该改变承诺。季若亚会来。 季若亚。就在走廊那头。神秘的战地英雄,后来的狗熊。 玮琪笑了一声,把自己吓了一跳,这个笑有点歇斯底里。她把信揉一团,看看钟,两点半。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很好,她倒要看一看这人沉不沉得住气。 她匆匆望一下镜中的确定自己仍是李维奇的装扮,就往伊里房间走去。她决定不给自己时间思考,免得自己情急转身跑走。 真不敢相信季若亚已经来了。他是不是昨夜赶来镇上的?她内心浮现一个清晰的景象:像伊里一样的一个老头,强壮、和蔼、像老祖父一样,伊里信任的人。把秘密告诉陌生人着实令她不安,但她也可以因此得到解脱,既可女扮男装,又有安全感。 快走到伊里房门口时,她觉得自己心里又平衡了。她跟那位黑发陌生人的邂逅已经是褪色的回忆,她和美蜜小姐的对话亦然。 她抡起拳头用力擂门。 「门是开的!」伊里叫道。 她打开门进到房内。「午安,伊里。」她向伊里点首致意。伊里坐在床上,胳臂横放在前。玮琪看不出来他是否气她迟到了,抑或是她正好进来打断了他和屋里另一个男人的争吵。那个叫名季若亚的人正背对她站在窗口,而伊里也只对她略略点头,此刻她只好自己去应付季若亚了。 她望向窗地个人。由于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出来他的心情如何。但他到现在都没转过身来,显然是无意对她示好。只要他决定无礼,她也就不打算理他,先仔细打量他再说。 她发现他的穿着真是不同凡响。黑帽子、黑衬衫、黑外套、黑长裤、黑靴子,连他的槍带都是黑的,颈项系的丝质领巾亦然。他是不是上葬仪社去了?她嘲讽地想道。八月中旬穿得全身黑干什么?这人难道不会流汗? 至少他的槍不是黑色的,从磨光的象牙槍托看来像是常常使用。他的头发——当然也是刚洗过不久,呈柔软的波浪状垂着。 她开始感到不安,她心想该是因为他对她不加理会的缘故。但有其他的因素令她不安。他并不老,也并不糟,从他直挺挺的背脊看来,他应该不像和蔼的老祖父。他似乎比她高一些,即使是从背后望去亦然。 第378章 勿忘心安5 但不知怎的她觉得他有点熟悉,她绷着一张脸,真讨厌!他到底要这样闷不作声多久?她又要在这里愣多久?她原想让季若亚明白追捕白约翰等人的行动由她负责作主。」窗口有客人要进来吗?」她烦躁地问道。「还是你妈没教你规矩?」 那人转过身来。玮琪膝盖差点一软。老天!不。他那只深不可测的灰眼睛已不再布满血丝及混沌不清,虽然他右眼下方有瘀痕。他粗犷的脸上已没有昨夜那种慵懒感的笑容,脸上的胡子也不见了,她嗅到刮胡膏的味道。随缘酒店的陌生人已经剃过胡子、洗过澡、换了衣服,改变了一切。 除了那夜鲜明的记忆之外。他在她身边的呢哺:或许我们可以忘却烦恼,一夜**…… 玮琪咳了一下,步履不稳地走到伊里床边坐下.以手抚额,想掩住脸上的红晕。老天,命运怎么如此残酷?天下男人这么多,她为何偏偏撞上他? 「怎么了,维奇?」伊里语带关切。 「我……我头痛。」她说道。「昨晚没睡好。」 「美蜜小姐说你昨夜睡得很不安稳。」 「是啊。」季若亚认得她吗?所以他才不作声?她别无选择,只好偷偷瞄他一眼。喝醉酒的他有点惆怅.颇令人心动。 清醒的他没有一丝柔弱,目光炯炯,仿佛要透視她。但幸好他似乎没认出她来。 她双手握拳,低头看地板。控制住自己,维奇,她暗暗说道,快点,在季若亚眼中她是冷血杀手李维奇,除非她自己露出马脚,他没有理由怀疑她。 一夜**…… 她的心怦怦地跳,又偷瞄季若亚一眼,以确定这些话只是她自己脑中想的。但是他那对丰润的唇依旧紧闭,显然这人是个无礼小人。她的心跳放缓了些。李维奇应付得了这种无礼小人。她回头对伊里说:「他会不会说话呀?」 「我会说话。」季若亚不疾不徐。「你会看钟吗?」 玮琪不可思义地跳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看窗外五分钟,只因为我迟到了一会儿?」 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我望窗外五分钟,因为我想看看有一天我可能要把命交托他手中的人在不如意时有何反应;我望窗外五分钟,因为我在想,倘若有一天我约他某时某地见面,过时我会没命,如果他看不懂长针到十二、短针到二是两点钟;我望窗外五分钟,因为我看不起赏金杀手,可是我却看得起巴伊里。」 他脸上浮现嗤笑。「我对赏金杀手的看法还是没变。」 玮琪大怒。他是会说话。但如今她却只希望他能闭嘴了。本该是她去评估他的人格,他居然敢来评估她!至少他那高傲的口气达到了一个目的:使她冷静下来,抛开昨夜的回忆。昨夜的回忆还给了她一个优势:她看出他的弱点,看出季若亚这个人不是只有强悍的冷漠的一面。 她原想告诉他说她不是故意迟到的,但她又不肯让他称心如意。尽管认出他就是昨夜的陌生人时她很震惊,此时她却突然很想跟他斗嘴。她不要让季若亚占上风.谁教他昨晚害她作噩梦。 第379章 勿忘心安6 「原来你是对赏金杀手没好感,」玮琪说道。「我对懦——」 「好了,维奇,」伊里连忙插嘴。「若亚也不是对所有的赏金杀手都没好感,他只是跟你不熟,一旦他了解你之后,相信他会有不同的看法。」 玮琪皱眉望着伊里,既气他打断她侮辱若亚的乐趣,也气他提醒她要在适当时机告诉若亚她不是男人。哼,伊里可有得等了,她就是不想告诉季若亚,至少今天不,或许她永远都不说。她当然知道她需要他协助追捕白约翰等人,但是季若亚是要跟李维奇同行,不是跟方玮琪。她瞪伊里一眼,希望他明白她不准他开口告诉季若亚。 「你干这行多久了,李维奇?」季若亚问道。 「够久了。」 「他的年纪好像不大。」 「够大了。」 她见他撇撇嘴。「如果你去追捕白约翰,可能不会长得更大。」 「或许无法再过生日的人是他。」玮琪反击道。 他哈哈大笑。「那么你是认为你的槍法不错喽?」 「没错。」她缓缓掏出槍,似乎要仔细端详,然后就拿槍瞄准季若亚头部。「我有法子轰掉你的脑袋。」 季若亚走上前,眼中有讪笑。「维奇,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除非你愿意开槍,否则千万别拿槍对着人。」 他又向前一步。 玮琪心中一震。他在做什么?她不能让他看出弱点,抢过她的槍,但她也不能开槍杀了他。他又向前一步.现在她已不到四尺了。 她假装不屑地收槍入鞘。「我不想浪费子弹杀你这种人。」 他冷笑。「你的荣誉信念原来是基于这个。」 「至少我有信念。」她反驳。 他眼中的笑意消失了。「此话怎讲?」 「十七个人因为你的自私而送命。」 他的下颚有根肌肉在抽动。 「该死!维奇,」伊里慌忙叫道。「你在——」 若亚挥手打断他的话。「不,伊里,让他说完。」他又望着玮琪。「原来你把我的底细都打听清楚啦?」 「没错。」玮琪冷冷说道。 他就这么凝视她,良久良久。他眼中的冷漠带着强烈的痛苦,她见了不由得心一紧。然后他别过脸,因为她看得出来他的痛苦而感到尴尬。 玮琪心中闪过一阵胜利感,她赢了。她已回敬他昨夜的事,但她随即又感到羞愧。她在做什么?她怎么会如此残酷? 她不自觉地抬手,似乎想安慰他,却又及时握起拳头。「对不起。」 他狠狠诅咒一声。「至少咱们把话说明白,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你。」他望向伊里。」对不起,老朋友.这行不通的。就算要去找白约翰我也不愿跟这个狗养的在一起。」 「我宁愿跟响尾蛇在一起。」她反击。 伊里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我就坐在这儿听你们针锋相对,你们拔槍相向好了嘛,又何必去找什么仇人?」 伊里疲倦地摇摇头。「半点儿常识都没有,你们要伤害的人是白约翰,不是你们两个。」 第380章 勿忘心安7 伊里疲倦地摇摇头。「半点儿常识都没有,你们要伤害的人是白约翰,不是你们两个。」 玮琪脸红了。「没错,季若亚,」她轻声说道。「是我错了,对不起,真的。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们俩都恨白约翰,我们还是合力去找他吧。」 她向前一步,伸出手来,表示妥协。刚开始她也不知道他是否会接受。过了一会儿,他绷着一张脸接受了。 他的手劲很强、很坚定,肌肤很温暖,一道突如其来的电流传遍她全身。她原本是想握手示好。但对她而言,她却像伸手控标题火中一样。 「天亮就到我客栈房间去,」若亚说道。「我们马上出发。」他往门口走去。 「若亚,等等,」伊里望向玮琪。「维奇,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对他说?」 「没有。」她故意装糊涂。 「该死!维奇……」 她紧闭双唇。 季若亚蹙眉。「如果是跟白约翰有关,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 「没什么,真的,我……」她在动脑筋。该死的伊里。她假装很羞愧。「伊里认为我该告诉你,我……我很怕蛇。」 若亚扬眉。「什么?」 「伊里怕你会看不起一个见了条小蛇就会爬上橱的赏金杀手。」 若亚厌恶地冷哼一声。「天亮就过去找我。」说完就走了。 「你在搞什么?」伊里咬牙切齿。「你看到蛇会怕才怪。你为什么不老实告诉他?」 「我临时改变心意了,如此而已。如果他把我当男人对我们两个都好。」 「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糟老头,因为他将我搂进怀中吻我,因为……因为千千万万个她无法向自己解释的理由,更是无法向伊里解释了。「没有为什么。」 「你要跟他同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你期望他不会发现你是女的?你想怎么做?把他眼睛蒙起来吗?」 「我会想办法。」 「万一没办法呢?万一他自己发现呢?他会把你脖子扭断,再来找我算帐。」 「他不会发现的。」她固执地说道。「我得去马房看看『加拉汉』,以备明早出发。」 「该死!你要对若亚说实话。」 「不行!我也不准你说。」 「我是没权利说,不过希望你运气好些,记住,他是一定会发现的。」 「玮琪走出房间,关上门,站在走廊上发抖。她会功的。刚才季若亚不也没发现?但老实说她没有多大把握。 日复一日和那个黑发陌生人形影不离相处?在漆黑的夜里、寂寞的路上?白约翰没教训你,我会… 她打了个寒噤,伸手摸槍。不,不论要什么代价,她都得保守秘密,不让季若亚发现她是女儿身。 若亚趴在坎特镇客栈床上,全身**裸的,他身边的女子亦然。 筋疲力尽、心满意足的他张开一以眼睛,扫视魏贝儿丰满的**。她曾答应要派旗下最棒的女郎来,结果是她自己亲自出马。 他慵懒地笑了。昨晚真是狂欢,.贝儿真棒,不过嘛——他露出坏坏的笑容——他也不赖。昨儿夜里她甚至热情到保证要付钱给他,如果他肯留下来与她厮守。他如果在大白天提醒贝儿她在夜里的承诺,不知她会有何反应。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呵呵笑了。 第381章 勿忘心安8 他以手肘撑起身子,以指尖轻轻拂过贝儿背部柔嫩的肌肤。他注意到她的金发,便停顿了下来。真奇怪,昨儿夜里他怎么没发现她是金发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跟一个有着黑发及悲伤双眼的红衣女郎一起的。 他低头诅咒一声。很气自己的思绪一再回到那天在随缘酒店投进他怀抱的黑发女子身上。老天,她也是妓ㄝ,跟贝儿没什么两样.为什么他会认为那个妓ㄝ很特别、很诱人? 他很厌恶自己的态度,便闭上双眼。他凭什么去批评贝儿或那个红衣女郎?她们也是老老实实在赚钱啊。他努力去想像那种生活。女人为了金钱出卖灵肉,为了求生存而忍受陌生人的肉欲。像昨夜那种夜晚贝儿又得到什么?除了几个钱之外,以及短暂的欢愉,如果有的话。她的大部分夜晚一定都是在假意的情中度过,演戏来取悦给她钱的男人,可能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昨夜跟他在一起时她却有感觉。他有做到这一点。她感觉到自己**的饥及力量。季若亚很喜欢取悦那种抗拒愉悦的女人,对他而言这是个挑战,是一种就,他很珍惜。 在黑暗中两个不相识的人可以毫不掩饰、毫不保留地交出身体,两颗心也得以接触。 但是即使是在黑暗中还是有条线他无法跨越,他的某个部分总是退缩不前。跟佳琳在一起时他几乎已跨过那条线,但是她却背弃他,让他明白千万不可付出全部,以免自己完全落空。 他暗暗叫苦。他跟平日一样有点尴尬及羞愧地发现早上醒来时身边躺着个不相识的女人。或许她知道他的姓名,或许不知道。这也没什么要紧。 要紧的是他们共度的时光——没有纠葛、没有承诺也没有义务。他不希望有误解,不希望有人感情受到伤害。昨夜对他而言是逃避梦魔的好方式,他喜欢对方的热情,但他绝对会言明在先——在宽衣解带之前——他们的燕好只是一夜风流,一项值得体会的娱乐,然后就像昨日吃的甜点一样被遗忘。 他并不担心贝儿曾是个期望很高的女人。他们两个是同类,各取所需,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在她和他**的需求的空档,他没有多少时间睡觉因而也没时间作噩梦。 他倾身吻一下她的颈项。「好好睡,贝儿。」他喃喃说道。 他翻身坐了起来,双脚搁在地板上。那位红衣女郎昨夜是否与关心她的人在一起?或是她的搭档只会向她泄欲? 他暗骂自己:这关他什么事?他为何老想着那个女人? 或许是因为当时他把她给吓坏了吧,或许是因为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吓着她的。但是他当真是吓到她了,她那惊恐的眼神令当时的他清醒了几分。 昨夜他原想向贝儿问起那位红衣女郎,但是他心想这种事还是留到天亮再说。他告诉自己他的动机完全是自私的。在吓着她之后,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平安无事。他倒不是有意安排跟她过夜,反正今天他也得跟那个混蛋杀手李维奇一起离开了。 第382章 勿忘心安9 我不想浪费子弹杀你这种人 我倒很想好好捧你一顿,维奇心想。可是那孩子应该不坏,要不然伊里也不会对他这么好。何况在李维奇没像孔雀招摇的时候,若亚倒可以看出在莽撞行为中的愤怒及受伤的的感觉,这一定是拜白约翰之赐。 白约翰。这个名字让若亚心底一凉,加上深深的忿怒与仇恨。那畜生当真还活着吗?如果是真的,那么他的命倒比猫还长,不过,若亚恨恨地想道,姓白的本来就是个厉害角色。 当他们初进军校时,白约翰就像一只变色龙,随时变换个,若亚后来虽然看出来,却已为时太晚。他早跟这位牧师之子为莫逆,在西点的最初几年情同手足。由于约翰父母双亡,若亚甚至带他回自己佛蒙特的庄园去度假。 即使是在他们相处甚欢的时光中,若亚还是看出各种不太对劲的事。约翰曾为下人犯的一点小错大发雷霆,师长说话略不客气,或是下棋输了,约翰也会勃然大怒。后来又满脸悔恨地道歉。若亚每每以为这是因为军校压力大,遂不以为意。 军校压力大,约翰偏又非得得毕业班第一名不肯罢休。在大四快结束时,约翰果然全力以赴,他的竞争对手是若亚。 若亚一向也不否认自己有雄心庄志,但他把跟约翰之间的较劲看作是良竞争。但是在毕业前的一个星期,发生了一件大事。 若亚发现约翰莋弊,偷考卷以求高分,他甚至还偷改若亚的分。若亚原想亲自去质问他,但他已被调查委员会叫去询问了。 约翰怒冲冲地来到若亚房间。「是你告的密!他们会逼我退学,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想把我给毁了。」他双手握拳。「我要杀了你。」 「是你毁了自己,」若亚冷静地说道。「不过我没去告密。我原想先跟你谈,听听你的说法的。」 「混蛋!骗子!永远是完美、有荣誉感的季若亚,从不犯错。不,季遇可中校的儿子才不是这样。你是靠他的关系才进来的,而我却得乞求一个众议员的签名。」 「不过我让大家明白,明白谁是最好的,在战术、在领导才能、在战斗技巧方面——是我,你受不了,是不是?」 「约翰。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我来帮你——」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该死!你和你那特权家庭,我看不起你,我一向看不起你,你的钱、你的权势、你的地位,你生而俱有,而我却得对别人摇尾乞怜才有人注意到我。我原想照你的规则来玩,但是我早该明白——想赢,我得照自己的规则,我不会再忘了。」 约翰蒙羞离开西点,在他离开之前,若亚又去找他,想帮他忙。 「若亚,这回你赢了,」约翰冷哼一声。「但你不会赢一辈子的,总有一天,在你最没防备之时,我会来帮你失去一切,就我现在一样。」 第383章 勿忘心安10 然后约翰就消失了   .有好一阵子若亚忘了这个人,特别是在南北战争爆发后。一颗子弹射中他背脊,距他的脊椎不过半寸,他这才想起这个昔日老友的存在……以及他的威协。在背后挨一槍之前若亚根本没想到白约翰当真会来报复。白约翰在开了一槍之后不见了。 后四年前在怀俄明州他们又狭路相当时若亚奉派驻守拉洛米堡。那天下午他在堡外一家小店,身上穿的是最好的礼服,打算一个小时后要参加一个宴会。由于店主人不在,他就一个人在店里,想给司令官之女唐琳挑顶帽子当生日礼物,却苦于没有斩获。佳琳和他情意甚笃,可能已快订婚。若亚才刚拿起一顶粉红色的帽子,背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该不是你吧,」那声音嘲讽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挑北佬的蓝色呢。」 若亚把帽子抛到一边,本能地伸手取槍转过身来,但当他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没带武噐,便把槍放下。是白约翰。「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是以为,还是希望,老朋友?」白约翰的手指勾着专门裁制的灰色长裤的腰环。他身穿白色丝质衬衫、黑色阔纹大衣加细领带,显得意兴风发。「如果你相信谣言,以为我坐船遇难,嗯,」他摊摊手。「我想你总不会人云亦云吧?」 若亚知道约翰指的是战争结束后不久,一艘满载回乡退伍军人的汽船在密西西比河沉没,一百五十人因而丧生.他的确听说过白约翰也死于船上。 约翰走向前,停在距若亚不远的地方。「我知道你……在那之前一直在找我,那艘船的沉没真是方便,几乎是带着点诗意,不过只可惜那时我有要事在身。」 若亚打量他那双炭黑的眼睛,是如此的深沉晦暗,根本反映不出他的心灵来。若亚讶异自己会被这个人遇弄这么久。他唯一明显的不同是脸上多了一道深深的疤痕。「至少有人给了你一点教训。」 白约翰的嗤笑消失了。「我给她的教训更多,她死了,你也该死.哼!」他脸一亮。「我一向可不作兴杀同一个人两次呢。」 「我会把你送上绞架的。」 约翰哈哈大笑.走到一堆水牛皮及狼皮那儿,双手抚摸毛皮,似乎是在估价。「唉。若亚。你每次都在作大梦,你可能很意外,不过老实说,听说你在我槍下余生时我还真有点高兴呢。后来我想想,一颗子弹了结你未免太快,太……仁慈了。」 若亚这才暗觉不妙。约翰好像是故意到拉洛米堡来找他的。他似乎很冷静,不像是因战时犯下一连串罪行而通缉的样子。若亚很想拔槍逮捕他,但他强迫自己捺住子,看看白约翰要耍什么花招。 「你是不是良心发现,前来自首了?」若亚问道。 「为什么要自首?」约翰故作不解。「那是战争,你不能因为我的作为而指控我,只是我这边输了而已。」 第384章 我说我们要在一起 若亚把帽子抛到一边,本能地伸手取槍转过身来,但当他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没带武噐,便把槍放下。是白约翰。「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是以为,还是希望,老朋友?」白约翰的手指勾着专门裁制的灰色长裤的腰环。他身穿白色丝质衬衫、黑色阔纹大衣加细领带,显得意兴风发。「如果你相信谣言,以为我坐船遇难,嗯,」他摊摊手。「我想你总不会人云亦云吧?」 若亚知道约翰指的是战争结束后不久,一艘满载回乡退伍军人的汽船在密西西比河沉没,一百五十人因而丧生.他的确听说过白约翰也死于船上。 约翰走向前,停在距若亚不远的地方。「我知道你……在那之前一直在找我,那艘船的沉没真是方便,几乎是带着点诗意,不过只可惜那时我有要事在身。」 若亚打量他那双炭黑的眼睛,是如此的深沉晦暗,根本反映不出他的心灵来。若亚讶异自己会被这个人遇弄这么久。他唯一明显的不同是脸上多了一道深深的疤痕。「至少有人给了你一点教训。」 白约翰的嗤笑消失了。「我给她的教训更多,她死了,你也该死.哼!」他脸一亮。「我一向可不作兴杀同一个人两次呢。」 「我会把你送上绞架的。」 约翰哈哈大笑.走到一堆水牛皮及狼皮那儿,双手抚摸毛皮,似乎是在估价。「唉。若亚。你每次都在作大梦,你可能很意外,不过老实说,听说你在我槍下余生时我还真有点高兴呢。后来我想想,一颗子弹了结你未免太快,太……仁慈了。」 若亚这才暗觉不妙。约翰好像是故意到拉洛米堡来找他的。他似乎很冷静,不像是因战时犯下一连串罪行而通缉的样子。若亚很想拔槍逮捕他,但他强迫自己捺住子,看看白约翰要耍什么花招。 「你是不是良心发现,前来自首了?」若亚问道。 「为什么要自首?」约翰故作不解。「那是战争,你不能因为我的作为而指控我,只是我这边输了而已。」 「我是指你害死了很多人。」 「我说过,那是战争。」 「但你并没有站在任何一边,你甚至背叛了昆期尔。我在医院疗伤时,听说你去追一艘叛军运金船,你袭击警卫,偷了金块。你杀了八人。你将他们缴械、捆绑,然后一个一个从背后射杀。」 「全是谣言。」约翰摆摆手。「你不能因为谣言就逮捕老百姓。」 「我还听说协助你洗劫那艘运金船的四个人后来都暴毙——-死于铅中毒。」 「真是悲痛的场面啊,」约翰转过身说道。「可是我不会中你的圈套。我一向行事谨慎,不会留下把柄。」 「你却留下了我这个活口。」 「我会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会修正这个错误的。」 「你还犯下其他错误,别以为自己手脚俐落,我会找到那些错误,把你送上绞刑架的。」 第385章 我说我们要在一起2 「我可不这么想,」他又嗤笑起来。「政府有自己的一套伦理,他们对那些金块很感兴趣。我告诉他们说我不清楚那些金块是怎么到我手上的,他们就急着跟我做交易,把金块要回去。」 「交易?」若亚突然感到心悸。 「我们亲爱的政府似乎比较关心那些黄金,那八个人的命他们倒没这么挂念。」约翰摊手表示手上没武噐,再自口袋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我的自由,是我个人的解放令,你碰不了我,没有人碰得了我。」 若亚瞅着这张正式的公函。特赦令。华府居然拿八条人命换几块黄金。 「我的灵魂已被洗净了,山姆大叔说我可以走了,不要再犯罪。」白约翰地笑笑。「走吧,不要再犯罪。我老爸以前常这么告诉我。他是个牧师,这你知道。他常在我身上练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会使劲打我,说我是可怕的罪人,说我一定得忏悔,要不然就会受到天谴,有时候他会拿圣经打我的头。有天我叫他走吧,不要再犯罪。我一槍就把他送进地狱。」他眼中有光。「这是我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若亚咬牙问道。 「怎么这该是再清楚不过了,我希望能接近我最好的朋友季若亚,所以才买下这间店,我是新的店主人,咱们可以常常见面了。」他抬手摸摸油亮的头发。「当然我也会常常跟唐佳琳小姐见面。」 若亚一怔。「你敢接近佳琳,我就把你给杀了,管你什么特别赦令。」 「哇,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对佳琳的新朋友说话.一个小时之前我才向她自我介绍过,还说我跟你是多年老友。她欣然邀请我参加今晚的生日宴会。」他眼中发出阴狠的光芒。」她甚至答应要跟我跳支舞。」 若亚揪住约翰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你敢碰她。你就死定了。」 约翰只是哈哈大笑。「这就是你我不同之处,季上尉.你会先被自己的荣誉噎死。只要我……守规矩,你就不会拿我怎么样。我跟你保证,我会中规中矩,特别是跟唐小姐一起时。」 若亚真想把那畜生的心给挖出来。如果他早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真的会把他给杀了。他宁愿自己被送上绞架,也不愿约翰到处撒播毒素。 但若亚事先并不知道,等他终于收集足够证据,等约翰再犯下新罪行,约翰早已在他生命中下了毒虫。 大屠杀那一幕又向他袭来,他连忙挥赶开去。他坐在坎特客栈的床上发抖,全身汗涔涔的,一夜情又化作乌有,他并没有控制住这些丑恶的回忆。但这一回是他头一次很满意。 事实上,他很喜欢自己心中萌生的的那种感受。他突然希望李维奇快快到来。如果白约翰还活着,若亚一定会找到他,把他送进地狱。 他走到洗脸台边梳洗,穿上长裤,他的目光仍在玉体横陈的贝儿身上流连。她正在轻轻地打鼾。若亚走过去给她盖上被,他还是等临行前再叫醒她好了。 第386章 我说我们要在一起3 他听到一声敲门声,便撇撇嘴。天亮了。李维奇毕竟是懂得看钟。 玮琪站在季若亚房门口,心里真想转身就逃。她要怎么单独面对他?没有伊里作中间人,他对她会有何反应? 昨天在伊里房中,她有幸度过第一关,虽然她的心一再回到随缘酒店那一幕,她倒在他怀中,他亲吻她……这个回忆使她昨天说了不该说的话。 昨夜她展转难眠,一直在回想自己所说话的那些恶毒的话……十七个人因为你的自私而死于非命。 她怎么能说这么恶毒的话? 昨夜她一直在思考自己是否把李维奇的角色扮演得太过火了。她对当男人的定义竟如此扭曲,竞予自己残酷的借口。不,事情不是这样。就算扮演粗野的男人她不人会如此对待他,如果他是她预料中的开拓英雄。 但他却是那个黑发陌生人——酒店中以及她梦魔中的男人。从那一刻起,一切都改变了。结果季若亚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她对待他很残酷因为他搂住酒店中的一位红衣女郎亲吻,害她回到房里作噩梦,这都怪那个季若亚。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不公平的。所以在今天来到客栈的路上她一直坚定地告诉自己,不管有多困难,她都要大方地走是季若亚的房间,把他当作是落难老英雄,她会对他直话直说、态度恭敬及容忍。季若亚是人,应该受到这种待遇。他比她想像中要年轻三十岁并不能怪他。他长得这么帅也不能怪他,她很不情愿地想道。他长得这么结实,眼睛这么深邃…… 她诅咒一声,当下决定第一件正事就是停止把季若亚当作男人看待。她是李维奇,堂堂一个赏金杀手是不会去列举另一个男人的优点,除非这种优点可以帮她找到白约翰一干人,比方说强壮、狡猾、槍法快、有大海捞针的能力,她需要注意的是季若亚是否具有这些特质,而不是他长相如何。重要的是要找到白约翰。 就这么决定了。玮琪深深吸口气,举起拳头用力敲门。 「你不必把门敲垮。」里头有声音在嘀咕。「进来吧,门没锁。」 直话直说、态度恭敬和容忍。她坚定地提醒自己,然后打开了门。 她愣在那儿。季若亚正光着上身站在洗脸台那边,头披了条毛巾。他不经意地瞥她一眼,她便注意到他右颊有刮胡霜泡沫,左颊已刮得清爽,他的长发直披到肩头,抚弄他汗湿的肌肤。她怔怔地瞅着他,他便抬手摸摸头发。「不太像军人的头发,是不是?」 你只要想着落难的英雄,玮琪着急地想道。糟老头子。 真像罗马的大力士。 停!「我……我以你已经准备好了。」她说道。「你叫我天亮过来的。」 他耸耸肩。「昨晚太晚睡了。」 「你可以迟到,我就不行?」她仍是痴痴地望着他。 「天亮比两点钟不明确,」季若亚略带嘲讽。「不过如果你会高兴,我倒愿说我迟到了,咱们就扯平了。」 「我不想再跟你争辩,季先生。」 「很好,因为这一回你赢不了。」 第387章 我说我们要在一起4 他的话似乎在暗示昨天她在言词上占上风仍因为他让步。她早就为自己昨日的行为愤恼不已,这个进一步的证据显示她的确伤了他,她心中更加羞愧。她不想再起争执,便紧闭双唇,却仍瞅着他有节奏地刮着颈部结实的肌肉。 「你是希望我会割破喉咙吗?」他斜睨她一眼。 玮琪一惊,别过目光,低头看地板。「当然不是,我……」 她挺直腰杆。「我是说……我不希望劳驾女仆来收残局。」 他哈哈大笑。「小子,你这小子果真是臭未干。」 「我没问你的意思。」她不能让这人占上风。她得找到平衡点。此时她的难题在于如何在他光着上半身时跟他保持目光接触。她别开目光,走到窗口,想看外头的街道。而窗户似乎从来没洗过,但至少窗户没有结实的膛和灰眼睛…… 「你是当真打算跟我同行喽?」他问道。「你确定你会很安全吗?」 玮琪一惊。安全?她望向他。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或是起疑心?「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得跟一个懦夫及不负责任的人在一起。」他故作轻松,眼中却有戒备神色。 听出他不是疑心她是女人,她如释重负。「伊里信任你,这样就够了。」 「你当真喜欢那老头是不是?」 「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我跟他以前也是好朋友。」他口气中不带一丝嘲讽。 「在出发前,我得回去向伊里告别。我刚刚出门时他还在睡。」 「他说这几个月来你一直无掌握白约翰的行踪。」 「是啊,他好像消失了似的。」 季若亚脸上有一丝不以为然,但他只淡淡说道:「他一向很狡猾。」 「伊里把他对你做的事告诉我了。」 若亚下颚肌肉抽动了一下,不知是因为那不愉快的回忆,还是因为不高兴伊里告诉她。她怯怯地说下去:「伊里还提起……拉洛米堡的事。」 若亚眼露凶光,玮琪自顾自说下去:「你想……我是说我们是否可以查出姓白的下落,如果我们往——」 「不!」他打断她的话。「绝对不会!白约翰已经死了,到拉洛米堡根本没有用。」 「可是——」 「我说不。」 「喂,」玮琪想安抚他。「我知道对你而言很困难,但如果——」 若亚倏地贴近玮琪的脸,她本能地往后退。「我再说一遍,我不去拉洛米堡,要去你自己去。” 「算了吧,」她挤出这么一句话。「好吧,我很抱歉。」 「不必了。」他转身抓起毛巾擦掉脸上的一些泡沫。 「我昨天说过了,我们不必喜欢,只要找到姓白的就。」 玮琪畏缩了一下,被他的责难刺痛了。他误解她的意思了,但是解释只会使事情更糟。「我需要跟你谈谈……谈谈如何进行工作。白约翰有几个同党我们也得消灭:柯瓦尼、葛迪,另外还有一个人我不知道姓名。」 「我只要姓白的,」若亚咬牙说道。「其他的人我才不管。」 第388章 我说我们要在一起5 「可是他们是凶手、强——」她原想说强奸犯,却又改口了,她也不知是为什么。「强盗。要给他们一些惩罚。以维护公理。」 「公理,」若亚冷哼一声。「说得倒好听。」 「你不信?」 「我只信一件事,公理很可能是瞎了眼睛,也可能既聋又哑。」 「你是在为自己的清白抗辩吗?」 他目光严峻。「我没在抗辩什么,李维奇,」他说道。 「如果你想保持牙齿完整,最好注意一下你那张嘴。」 玮琪脸一白,倒退一步。「我……」该死!她干么老去怒他?「伊里说你和白约翰曾是朋友,」她嗫嚅说道。 「你很了解他吗?」 「显然是不了解。不过至少现在我知道不能背对着他,除非我希望再挨一槍。」他伸手指她腰际那把槍。「那把槍,你会瞄准,可是你会开槍吗?」 她一怔,摸摸槍柄。「随时随地。」 「很好。我们在路上会试试——」『 一个呻吟声自若亚的床上传来,玮琪吓一大跳,转身看到一个金发女子睡眼惺忪地自一堆床单中坐起来。「若亚,亲爱的……」那女子喃喃说道。「你在哪儿?」 「早安,贝儿。」若亚略带尴尬地介绍她们认识。 玮琪的眼睛瞪得老大。 贝儿伸个懒腰,床单滑了下来,露出她丰满的脯。 若亚走到床边,假装不经意地帮她拉上被子,这个动作似乎无关紧要,但玮琪看得出来他是出自尊重贝儿的**,贝儿尚未清醒没注意到屋里还有别的「男人」。玮琪很气自己居然因为他小小一个和善的动作而颇受感动。 「我不知道你有客人。」玮琪结结巴巴道。「我先去跟伊里告别,你跟你的……女朋友可以……随便。」 若亚露出笑容。「怎么,吃味了?」 「才不!」 若亚哈哈大笑。「维奇,你上回享乐是什么时候啊?」 玮琪抬头挺。「哼,我……昨晚有伴,多谢!」 若亚大笑。「真的?」 「真的,」她气呼呼地说道。「她穿着一袭红衣裳,我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 若亚一怔。。「你跟她在一起?」 「是的,她……她很不错。」 「你对她好不好?」他的口气令人难以捉摸。 「我不想多谈,这是……私事。」她干么扯这些?但她只是不想被他看轻。 「她是不是……」若亚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她是否安好?」 「当然,她为什么不安好?你以为只有你会……这个……」她无助地指着贝儿。 若亚走前来,靠她好近。他在皱眉头,眼中有奇怪的神情,然后他又似乎摇撼自己一下。玮琪这才注意到她和若亚一般高,或者她还可能比他高个半寸,不过这也说不准,因为她好想找个地洞钻。 贝儿这时已完全清醒了,撩开蓬乱的金发,床单又滑了下来。 「小伙子,要不要加入我们?」贝儿嗲声说道。「若亚说你们俩要出远门,我可以给你一些美好的回忆。」 「不,」玮琪吃力地说道。「不,谢了。」她见若亚眼中燃起欲火,虽然他因贝儿在外人面前这么大胆的言词而感到有些腼腆。 贝儿耸耸肩。「这可是你的损失喔,小伙子。」她捉住若亚的手,催他上床。 第389章 我说我们要在一起6 「维奇,你说男人还能怎么办?」若亚呵呵笑。「你可以跟伊里好好话别,我可能要耽搁一一阵子。」 玮琪仓皇走出房间,匆匆来到客栈外。 刚才房间内那一幕使事情更复杂了,也更加坚定了她不告诉他真相的决心。如果他知道她是女儿身,他可能根本不愿与她同行,或者是有一天也带着**的目光看着她,就像他刚刚看着贝儿一样。 她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她只消避开刚才那种情况,因为刚才那一幕使一个复杂的变数浮现,而这只数令她惊骇不已。 方才看见他欲火熊熊的眼神时,她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她原以为自己信不过季若亚,而现在她却不知道是否信得过自己了。 玮琪坐在伊里床连接椅子上,双手紧张地绞扭着。她该专心跟伊里说话,跟他说她将会很想他。但她却满脑子想着季若亚和他那种眼神。「他好可怕,伊里。」她低声说。「好可怕。」 伊里咪起眼睛。「若亚可怕?他跟你说什么来着?我不相信!」 「不,没什么,这……很难解释。」她低头看着手。「你不会懂的。」 「噢?」他扬扬眉。「我不会懂。我猜猜看,一定跟他是男人而你是女人有关。除非他不知道你是女的。」 玮琪一怔。「你怎么!」 伊里呵呵笑。「我可没那么老,维奇。」 「对不起。」 「尽管女扮男装,你还是不折不扣地女人,不管你承不承认,而季若亚过去是很受女人欢迎的男人。」 「他现在还是一样,」她随即改口道。「我……我是说……我没想到。」 伊里一脸同情。「若亚有客人在他房间过夜是不是?」 玮琪撇撇嘴。「原来这是长久的习惯啦?」 「不,我认为是最近才养的,因为三年前他的世界毁于一夕之间,在那之前呢?」伊里摇摇头。「在那之前若亚在女人堆里可真是吃香。那真是奇观。一堆女人围住他,像群蜂聚在蜜上面一样。其他男人瞠目结时,若亚却谈笑风生,知道如何让女人感觉漂亮、感觉自己很特别。」 「换句话说,他很擅长骗女人。」 伊里忍住笑意。「对若亚而言那不是谎言,他是真的懂得怜香惜玉,他好像有魔力一样,轻轻一触,顽石也点头。 玮琪突然感到胳臂流过一道电流,她的心也怦怦地跳……魔力。她想起自己身体起的反应。她揉揉胳臂,暗暗诅咒一声,告诉自己说她才不需要若亚碰她。 「每个女人都对他青睐有加,我一直不懂他何以偏偏挑上一个——」伊里及时煞住。「对不起,有时我忘了是在你面前说话,有些话不适合在小姐面前说。」 「没关系,伊里。」玮琪说。「反正我和他也要一起——」她叹口气。「一起好一段时光。我需要多了解他。可是他好像……好像戒心很重,拒人于千里之外,看不出他的心思,我会有点紧张。」 第390章 我说我们要在一起7 她起身踱步。「我知道昨天是我失言,我很意外他居然肯跟我同行,这大概是因为他很敬重你,他可看不起李维奇。」 「没关系的,」伊里柔声说。「若亚可能很执拗,却不是待人不公的人。」 「这还不够,」她又坐了下来。「我需要多了解他,而他是绝不会开口谈自己的事。」她的心怦怦地跳。「你说得对,有时候我是很怕当女人,我甚至不明白你的话多有道理,直到……直到一、两天前。」 她缓慢迟疑把跟若亚邂逅的经过告诉伊里,说完后,她又说道:「大部分时候我都不会去想……想我该穿什么、我的长相如何,以及我对……对某些事的感受,可是……噢,天哪……跟他在一起我满脑子都是这种事。」 伊里伸手笨拙地拍拍她的肩膀。「他一定把你哧坏了,特别是在你家遭遇变故之后。」 她点点头,一滴泪潸然滑落。她不能告诉伊里说她害怕的是自己对若亚的感受。 「好吧,」伊里让步道。「或许我该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如果有人能了解他、鞭策他.那个人应该是你。,』 「为什么?」 「因为,」伊里徐徐说道。「若亚把他手下发生的事都归咎自己,就像你怪罪自己当初引狼人室一样。」 玮琪咬住下唇。这一点她倒从未想过。「在那之前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很自负,有人甚至说他是自大。但他很有自负的本钱,因为他样样都行。但在西部,有时事情并非是非分明,他不太清楚自己是否站在对的那一边。他看出印地安人为生存、为传承而苦战,他致力和平,可是他却是个军官,有职责在身,这职责有时会令他良心难安。他走在一条微妙的线上,一方面又不亏待印地安人。季若亚是不容许自己犯一线错误的人,所以大屠杀这件事才令他耿耿于怀。」 「如果他致力和平,印地安人为什么要偷袭他?」 「这一点我也一直弄不懂,红云是若亚的朋友。」伊里眼中有怒意。「可是白约翰不是,我常想那帮歹徒突袭巡逻队要动走白约翰,但若亚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一天在他脑中一片空白。」 「这倒省事。不是吗?」 「不,若能想起那天的事,若亚什么事都愿意做,这样他才能继续过日子。」 「或许白约翰知道?」 伊里点头。「我敢打赌他一定知道,我祈求上苍,希望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人当真是白约翰。」 「万一不是呢?万一姓白的真的死了,季若亚岂不是希望落空?」 「或许他可以藉着协助你而使人生有一些目标。两三天前乍看到他时我还真认不出他来,他不能这样下去。」 玮琪打量伊里痛苦的表情。「你为什么如此关心他?你好像把他……」 「把他当儿子看待?」 他点点头。 「如果他是我儿子,我一定会很光荣。我没告诉过你我离开山区的原因,不是吗?」他的目光变得好遥远。「那是八年前的事了,我住在洛矶山山脚,就在风河流域。跟我的印地安妻子和两个儿子,他们分别是八岁和九岁。我出门打猎时,就叫他们要照顾妈妈。 第391章 我说我们要在一起8 「有一天我带他们去探访她的族人,就在拉洛米堡外,我把他们都留在那儿,就跟勇士们出去猎水牛,我儿子央求我带他们前往,说他们已经长大了,可是晨星——我的妻子——会没伴,所以我就叫他们留下来。」他的声音发颤。「我叫他们留下来。」 「我和五、六个勇士了出门,结果出事了,一个因偷羊被军队关起来的族中男孩回来了,」伊里全身发抖。「身上染了天花被送了回来。」 玮琪一惊。她这才听出来会有什么结局,真不想再听下去,但她不敢开口。 「印地安人不懂得防治天花,」伊里又说道。「等我们回去时,他们全都死了,全族的人,四十三个人,我妻子是比较晚死的,我在他们墓旁找到她,」他顿了顿。「她亲手埋葬了我两个儿子。」 「我痛恨上帝,痛恨每个人、每件事。然后我发现路过拉洛米堡的一个军医给那个男孩注射天花病毒,再把他送回村中。」 玮琪泪如雨下。 「军方谋害他们的命,」伊里说。「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我到堡中报仇。我原可把他们都杀光的,若亚阻止了我。当时他才刚到那儿,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等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他曾考虑要跟我一起去杀他们,但他说我们的方式要对,以免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他气疯了,想让那个军医受到法律制裁,但上级长官不听,他们不相信他的话,他们其实也不在乎。 「若亚越级上报,到华盛顿,告诉几个他认识的参议员。那些人没有受到军法审判,但有几个人被降职,有几个被印地安人杀死。那个军医饮弹自尽。这样也好,要不然若亚就无法说服我不去杀他。」 「至少若亚帮你报了仇。」 「但他也因此树敌,因为他联合外人打击自己人。」他倒吸一口气。「你可以信得过他,他还活在痛苦中,可是他是个好人,我发誓。」 「我知道要你提这段伤心往事确实是太为难你了,伊里,谢谢你。」她倾身亲吻他的额头,这才站了起来。「我想……我想我该走了。」 伊里恢复冷静。「是啊,免得若亚又说你迟到。」 她挤出一丝笑容。「我爱你,伊里,等我认为你人已到丹佛,我会写信给你,向你报告进度。」 「你不光只是写信,我希望可以在丹佛见到你,你需要看看莉莎,她也需要看看你。」 「如果我们路过,我会进去看你们的。」伊里皱着眉,但他只是伸手拿床边的鞍袋。「警长把奖金拿来了。」他取出一把钞票。玮琪只是瞅着钱。「怎么,不想拿啦?」伊里问。玮琪原先是真的不想拿,但既然被伊里看出心思,便只有一把抢过钱。「他们不是人,是禽兽,我要等将他们全数歼灭才肯罢休。」 「随你。」 她拿出其中一些钱。「你也需要用钱。」 伊里只拿了几块钱,其他的都推还给她。「若亚也是囊中羞涩,你们才真需要钱。祝你好运。」她低头匆匆搂他二下。「我们很快会见面的,你保重。」她朝门口走去。 「还有一件事——」她回过头来。 第392章 我说我们要在一起9 「如果若亚发现你是……你是女的……」玮琪一怔。「他不会扭断你的脖子,你不会有事的。他可能会大发雷霆,却不会伤害你,女人跟他在一起很安全的。」她点头表示了解,转身离去。 在伊里房门外,她停顿下来,颤抖着,不知听了那些往事是好、是坏。或许她该坚守她原先对若亚的严苛看法,把他看作是懦夫及不负责任的人。她的同情心——老天——她的崇敬之心只会使事情更糟。她必须专心去想自己此行的目的——追杀白约翰。她也必须提醒自己:只要她乔装男儿,季若亚便不会对她不利,她也才能信得过自己。身为李维奇她就不会想入非非了。 她感觉较冷静、较坚定了,回房取了鞍袋,便往马房去牵她和季若亚的马。她谢过马强生的协助,这才回饭店去找若亚。 她看见他站在客栈前面,贝儿的臂勾住他的肩膀。两个人都在笑着。至少季若亚身上已穿着整齐,至于贝儿呢,她身上那件衣服可真暴露,跟清晨在床上时没多大差别,整个酥简直都要露出来了似的,紧贴在若亚前。玮琪方才心中营造出来的英雄形象化为乌有。她绷着一张脸走过去。 「若亚,你随时都可以回来,」贝儿嗲声说道。「我随时奉陪。」 若亚塞了几块钱在她手心。「我会的,可爱的小姐。」玮琪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了。可爱的小姐。原来这就是他跟妓ㄝ交易时无意义的俏皮话。她的指甲掐进手掌中,告诉自己她不在乎。可是她真的在乎。「我们走吧。」她不客气地说道。. 「男人在跟淑女亲热时千万别催他。」若亚在贝儿下颚印上轻轻的数吻。 「我不会的,只是这儿没有淑女。」若亚倏地抬头。「你说话小心一点。」 「你自己也是。」她反击。若亚一怔。 「没关系的,若亚」贝儿哄他。「这种臭未干的小子,我才不在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玮琪一眼,玮琪还真怕她已经起疑了,但她只是不屑地皱皱鼻子。「我才不需要赏金杀手批评我的人品。」 「是啊,如果你有人品。」玮琪说道。 「够了,李维奇。」若亚咬牙说道。他以唇摩挲贝儿的颈项,玮琪不由脸发烫,不自觉地抬手抚摸若亚曾经亲吻过的部位。 「你怎么这么急子?」若亚嘲讽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要走哪个方向?」 「知道,马强生方才告诉我,他认为柯瓦尼是往北而去,他也记得看过另外一个人,根据他的描述应该是葛迪。马强生甚至认为柯瓦尼强迫葛迪跟他换马。柯瓦尼的马的右前蹄有於伤,需要休息。这样一来葛迪可能走不快,就在前头不远的地方。」 玮琪咧嘴笑笑。「强生真有先见之明,在那个马蹄钻中加了一个小小的三角钉,以给后来縋蹤的人方便。我只知道葛迪去年夏天洗劫一座教堂,说不定又回头再洗劫一次。」 「你是说葛迪?」为了搜集情报,玮琪也顾不了面子了。 「我才不告诉你。」若亚一把抱住她。「你能告诉我吗?」贝儿甜甜一笑。「为了你,我连出卖灵魂也愿意。」她的笑容消失了。「葛迪是个混帐,他动手打我,我叫他滚,他却更生气。」她的声音变得好凶。「他……他強儤了我。」 第393章 我说我们要在一起10 「葛迪说我还能活着算我运气好,」贝儿说。「如果你逮着他,帮我喂颗子弹给他吃好吗?」「或许你可能需要换个工作,贝儿小姐。」玮琪说。 「是啊,下学期我去当老师,」她颤巍巍一笑。「只要能碰到若亚这种客人,我的工作其实不赖。」她的指尖轻抚若亚双唇。「他懂得如何怜香惜玉。」 「贝儿,多保重,」若亚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贝儿的眼睛蒙上一层泪水。「不,你不会回来了,某个正经体面的小姐很快就会抓住你不放。」她伤感地笑笑。「我就不会放手。」若亚也伤感了。「没有多少正经体面的小姐肯要我,我又不是什么抢手货。」 「你是的。不懂得珍惜你的女人是天大的傻瓜。」 「饶了我吧,」玮琪啐一口。「你们两个。」她是故意说的,免得自己被这位风尘女子的真情所感动。「若亚,你如果说完了,请上马,我们有正事要办。」她诅咒一声,上了「加拉汉」往北而去。 过了不久,她听到后头有马蹄声和诅咒声。她想策马疾驰向前,却又认为她最好现在就跟若亚把话说清楚。她勒马停步。 「你干么这么急?」若亚也停了下来。「我差点就不想跟过来了。」 「我一个也活得下去。」 若亚绷着一张脸。「你这人有时还真固执。」 「这我听说过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有点像在哄她。「路还长得很,而贝儿作为女人最懂得给男人美好的回忆了。」 「你是指她拿了钱才懂。」玮琪不顾因同情贝儿而阻碍她和若亚商量事情。若亚耸耸肓。「这又如何?」 「正经的女人不会为了钱讨好男人!」 若亚冷笑。「搞不好贝儿比正经女人还坦白。不过每个女人都会为了某个代价而取悦男人。 「你真是愤世嫉俗。」 「怎么,难道你只为了爱情才做?」若亚挑衅道。 「我根本不做!」她气呼呼地说。 若亚惊愕地扬扬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就觉得奇怪,那个红衣女郎根本不像曾喜欢你这一型。」 「这话什么意思?」 「她要的是男人,不是男孩。」 玮琪坐立难安。他们是在谈论她!这太荒唐了。「我不需要你的意见,季先生。」 「是啊,」他仔细打量她,这才笑嘻嘻地说:「你还是处男,对不对?」 她别开脸,却早已被他看见红晕了。 「畦,」他拍一下大腿,呵呵大笑。「你怎么不早说?贝儿一定很乐意……给你启蒙。不过别担心,咱们到下一个小镇就可以把这个小麻烦给解决掉,这没什么可耻的。」 「我并不感到可耻,」她咬牙切齿。「不做又有什么了不……」她咽回想说的话。「别再提了,我是说真的。」 他突然好奇地眯起眼睛「随你,维奇。」他伸手到后头鞍袋中取出一整瓶威士忌,以牙齿咬开瓶塞,嘲弄地举瓶向她致意。「早餐。」 玮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过酒瓶,用力摔在路旁大石头上,酒瓶碎片片,酒液洒了一地。「你是我雇的,要清醒工作才。」她咬牙说道。她的念头又回到那位黑发陌生醉汉身上。 第394章 慢慢懂 玮琪坐在伊里床连接椅子上,双手紧张地绞扭着。她该专心跟伊里说话,跟他说她将会很想他。但她却满脑子想着季若亚和他那种眼神。「他好可怕,伊里。」她低声说。「好可怕。」 伊里咪起眼睛。「若亚可怕?他跟你说什么来着?我不相信!」 「不,没什么,这……很难解释。」她低头看着手。「你不会懂的。」 「噢?」他扬扬眉。「我不会懂。我猜猜看,一定跟他是男人而你是女人有关。除非他不知道你是女的。」 玮琪一怔。「你怎么!」 伊里呵呵笑。「我可没那么老,维奇。」 「对不起。」 「尽管女扮男装,你还是不折不扣地女人,不管你承不承认,而季若亚过去是很受女人欢迎的男人。」 「他现在还是一样,」她随即改口道。「我……我是说……我没想到。」 伊里一脸同情。「若亚有客人在他房间过夜是不是?」 玮琪撇撇嘴。「原来这是长久的习惯啦?」 「不,我认为是最近才养的,因为三年前他的世界毁于一夕之间,在那之前呢?」伊里摇摇头。「在那之前若亚在女人堆里可真是吃香。那真是奇观。一堆女人围住他,像群蜂聚在蜜上面一样。其他男人瞠目结时,若亚却谈笑风生,知道如何让女人感觉漂亮、感觉自己很特别。」 「换句话说,他很擅长骗女人。」 伊里忍住笑意。「对若亚而言那不是谎言,他是真的懂得怜香惜玉,他好像有魔力一样,轻轻一触,顽石也点头。 玮琪突然感到胳臂流过一道电流,她的心也怦怦地跳……魔力。她想起自己身体起的反应。她揉揉胳臂,暗暗诅咒一声,告诉自己说她才不需要若亚碰她。 「每个女人都对他青睐有加,我一直不懂他何以偏偏挑上一个——」伊里及时煞住。「对不起,有时我忘了是在你面前说话,有些话不适合在小姐面前说。」 「没关系,伊里。」玮琪说。「反正我和他也要一起——」她叹口气。「一起好一段时光。我需要多了解他。可是他好像……好像戒心很重,拒人于千里之外,看不出他的心思,我会有点紧张。」 她起身踱步。「我知道昨天是我失言,我很意外他居然肯跟我同行,这大概是因为他很敬重你,他可看不起李维奇。」 「没关系的,」伊里柔声说。「若亚可能很执拗,却不是待人不公的人。」 「这还不够,」她又坐了下来。「我需要多了解他,而他是绝不会开口谈自己的事。」她的心怦怦地跳。「你说得对,有时候我是很怕当女人,我甚至不明白你的话多有道理,直到……直到一、两天前。」 她缓慢迟疑把跟若亚邂逅的经过告诉伊里,说完后,她又说道:「大部分时候我都不会去想……想我该穿什么、我的长相如何,以及我对……对某些事的感受,可是……噢,天哪……跟他在一起我满脑子都是这种事。」 伊里伸手笨拙地拍拍她的肩膀。「他一定把你哧坏了,特别是在你家遭遇变故之后。」 她点点头,一滴泪潸然滑落。她不能告诉伊里说她害怕的是自己对若亚的感受。 第395章 慢慢懂2 「好吧,」伊里让步道。「或许我该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如果有人能了解他、鞭策他.那个人应该是你。,』 「为什么?」 「因为,」伊里徐徐说道。「若亚把他手下发生的事都归咎自己,就像你怪罪自己当初引狼人室一样。」 玮琪咬住下唇。这一点她倒从未想过。「在那之前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很自负,有人甚至说他是自大。但他很有自负的本钱,因为他样样都行。但在西部,有时事情并非是非分明,他不太清楚自己是否站在对的那一边。他看出印地安人为生存、为传承而苦战,他致力和平,可是他却是个军官,有职责在身,这职责有时会令他良心难安。他走在一条微妙的线上,一方面又不亏待印地安人。季若亚是不容许自己犯一线错误的人,所以大屠杀这件事才令他耿耿于怀。」 「如果他致力和平,印地安人为什么要偷袭他?」 「这一点我也一直弄不懂,红云是若亚的朋友。」伊里眼中有怒意。「可是白约翰不是,我常想那帮歹徒突袭巡逻队要动走白约翰,但若亚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一天在他脑中一片空白。」 「这倒省事。不是吗?」 「不,若能想起那天的事,若亚什么事都愿意做,这样他才能继续过日子。」 「或许白约翰知道?」 伊里点头。「我敢打赌他一定知道,我祈求上苍,希望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人当真是白约翰。」 「万一不是呢?万一姓白的真的死了,季若亚岂不是希望落空?」 「或许他可以藉着协助你而使人生有一些目标。两三天前乍看到他时我还真认不出他来,他不能这样下去。」 玮琪打量伊里痛苦的表情。「你为什么如此关心他?你好像把他……」 「把他当儿子看待?」 他点点头。 「如果他是我儿子,我一定会很光荣。我没告诉过你我离开山区的原因,不是吗?」他的目光变得好遥远。「那是八年前的事了,我住在洛矶山山脚,就在风河流域。跟我的印地安妻子和两个儿子,他们分别是八岁和九岁。我出门打猎时,就叫他们要照顾妈妈。 「有一天我带他们去探访她的族人,就在拉洛米堡外,我把他们都留在那儿,就跟勇士们出去猎水牛,我儿子央求我带他们前往,说他们已经长大了,可是晨星——我的妻子——会没伴,所以我就叫他们留下来。」他的声音发颤。「我叫他们留下来。」 「我和五、六个勇士了出门,结果出事了,一个因偷羊被军队关起来的族中男孩回来了,」伊里全身发抖。「身上染了天花被送了回来。」 玮琪一惊。她这才听出来会有什么结局,真不想再听下去,但她不敢开口。 「印地安人不懂得防治天花,」伊里又说道。「等我们回去时,他们全都死了,全族的人,四十三个人,我妻子是比较晚死的,我在他们墓旁找到她,」他顿了顿。「她亲手埋葬了我两个儿子。」 「我痛恨上帝,痛恨每个人、每件事。然后我发现路过拉洛米堡的一个军医给那个男孩注射天花病毒,再把他送回村中。」 第396章 慢慢懂3 玮琪泪如雨下。 「军方谋害他们的命,」伊里说。「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我到堡中报仇。我原可把他们都杀光的,若亚阻止了我。当时他才刚到那儿,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等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他曾考虑要跟我一起去杀他们,但他说我们的方式要对,以免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他气疯了,想让那个军医受到法律制裁,但上级长官不听,他们不相信他的话,他们其实也不在乎。 「若亚越级上报,到华盛顿,告诉几个他认识的参议员。那些人没有受到军法审判,但有几个人被降职,有几个被印地安人杀死。那个军医饮弹自尽。这样也好,要不然若亚就无法说服我不去杀他。」 「至少若亚帮你报了仇。」 「但他也因此树敌,因为他联合外人打击自己人。」他倒吸一口气。「你可以信得过他,他还活在痛苦中,可是他是个好人,我发誓。」 「我知道要你提这段伤心往事确实是太为难你了,伊里,谢谢你。」她倾身亲吻他的额头,这才站了起来。「我想……我想我该走了。」 伊里恢复冷静。「是啊,免得若亚又说你迟到。」 她挤出一丝笑容。「我爱你,伊里,等我认为你人已到丹佛,我会写信给你,向你报告进度。」 「你不光只是写信,我希望可以在丹佛见到你,你需要看看莉莎,她也需要看看你。」 「如果我们路过,我会进去看你们的。」伊里皱着眉,但他只是伸手拿床边的鞍袋。「警长把奖金拿来了。」他取出一把钞票。玮琪只是瞅着钱。「怎么,不想拿啦?」伊里问。玮琪原先是真的不想拿,但既然被伊里看出心思,便只有一把抢过钱。「他们不是人,是禽兽,我要等将他们全数歼灭才肯罢休。」 「随你。」 她拿出其中一些钱。「你也需要用钱。」 伊里只拿了几块钱,其他的都推还给她。「若亚也是囊中羞涩,你们才真需要钱。祝你好运。」她低头匆匆搂他二下。「我们很快会见面的,你保重。」她朝门口走去。 「还有一件事——」她回过头来。 「如果若亚发现你是……你是女的……」玮琪一怔。「他不会扭断你的脖子,你不会有事的。他可能会大发雷霆,却不会伤害你,女人跟他在一起很安全的。」她点头表示了解,转身离去。 在伊里房门外,她停顿下来,颤抖着,不知听了那些往事是好、是坏。或许她该坚守她原先对若亚的严苛看法,把他看作是懦夫及不负责任的人。她的同情心——老天——她的崇敬之心只会使事情更糟。她必须专心去想自己此行的目的——追杀白约翰。她也必须提醒自己:只要她乔装男儿,季若亚便不会对她不利,她也才能信得过自己。身为李维奇她就不会想入非非了。 她感觉较冷静、较坚定了,回房取了鞍袋,便往马房去牵她和季若亚的马。她谢过马强生的协助,这才回饭店去找若亚。 第397章 慢慢懂4 她看见他站在客栈前面,贝儿的臂勾住他的肩膀。两个人都在笑着。至少季若亚身上已穿着整齐,至于贝儿呢,她身上那件衣服可真暴露,跟清晨在床上时没多大差别,整个酥简直都要露出来了似的,紧贴在若亚前。玮琪方才心中营造出来的英雄形象化为乌有。她绷着一张脸走过去。 「若亚,你随时都可以回来,」贝儿嗲声说道。「我随时奉陪。」 若亚塞了几块钱在她手心。「我会的,可爱的小姐。」玮琪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了。可爱的小姐。原来这就是他跟妓ㄝ交易时无意义的俏皮话。她的指甲掐进手掌中,告诉自己她不在乎。可是她真的在乎。「我们走吧。」她不客气地说道。. 「男人在跟淑女亲热时千万别催他。」若亚在贝儿下颚印上轻轻的数吻。 「我不会的,只是这儿没有淑女。」若亚倏地抬头。「你说话小心一点。」 「你自己也是。」她反击。若亚一怔。 「没关系的,若亚」贝儿哄他。「这种臭未干的小子,我才不在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玮琪一眼,玮琪还真怕她已经起疑了,但她只是不屑地皱皱鼻子。「我才不需要赏金杀手批评我的人品。」 「是啊,如果你有人品。」玮琪说道。 「够了,李维奇。」若亚咬牙说道。他以唇摩挲贝儿的颈项,玮琪不由脸发烫,不自觉地抬手抚摸若亚曾经亲吻过的部位。 「你怎么这么急子?」若亚嘲讽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要走哪个方向?」 「知道,马强生方才告诉我,他认为柯瓦尼是往北而去,他也记得看过另外一个人,根据他的描述应该是葛迪。马强生甚至认为柯瓦尼强迫葛迪跟他换马。柯瓦尼的马的右前蹄有於伤,需要休息。这样一来葛迪可能走不快,就在前头不远的地方。」 玮琪咧嘴笑笑。「强生真有先见之明,在那个马蹄钻中加了一个小小的三角钉,以给后来縋蹤的人方便。我只知道葛迪去年夏天洗劫一座教堂,说不定又回头再洗劫一次。」 「你是说葛迪?」为了搜集情报,玮琪也顾不了面子了。 「我才不告诉你。」若亚一把抱住她。「你能告诉我吗?」贝儿甜甜一笑。「为了你,我连出卖灵魂也愿意。」她的笑容消失了。「葛迪是个混帐,他动手打我,我叫他滚,他却更生气。」她的声音变得好凶。「他……他強儤了我。」 贝儿高傲的神情消失了,在那一瞬间她眼中的恐惧、屈辱跟莉莎当初如出一辙。 「我很遗憾。」玮琪是真心的。若亚并没有放开贝儿。他的目光冷峻、危险,却又是真心的同情贝儿,玮琪只有开脸去。 「葛迪说我还能活着算我运气好,」贝儿说。「如果你逮着他,帮我喂颗子弹给他吃好吗?」「或许你可能需要换个工作,贝儿小姐。」玮琪说。 「是啊,下学期我去当老师,」她颤巍巍一笑。「只要能碰到若亚这种客人,我的工作其实不赖。」她的指尖轻抚若亚双唇。「他懂得如何怜香惜玉。」 「贝儿,多保重,」若亚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贝儿的眼睛蒙上一层泪水。「不,你不会回来了,某个正经体面的小姐很快就会抓住你不放。」她伤感地笑笑。「我就不会放手。」若亚也伤感了。「没有多少正经体面的小姐肯要我,我又不是什么抢手货。」 第398章 慢慢懂5 「你是的。不懂得珍惜你的女人是天大的傻瓜。」 「饶了我吧,」玮琪啐一口。「你们两个。」她是故意说的,免得自己被这位风尘女子的真情所感动。「若亚,你如果说完了,请上马,我们有正事要办。」她诅咒一声,上了「加拉汉」往北而去。 过了不久,她听到后头有马蹄声和诅咒声。她想策马疾驰向前,却又认为她最好现在就跟若亚把话说清楚。她勒马停步。 「你干么这么急?」若亚也停了下来。「我差点就不想跟过来了。」 「我一个也活得下去。」 若亚绷着一张脸。「你这人有时还真固执。」 「这我听说过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有点像在哄她。「路还长得很,而贝儿作为女人最懂得给男人美好的回忆了。」 「你是指她拿了钱才懂。」玮琪不顾因同情贝儿而阻碍她和若亚商量事情。若亚耸耸肓。「这又如何?」 「正经的女人不会为了钱讨好男人!」 若亚冷笑。「搞不好贝儿比正经女人还坦白。不过每个女人都会为了某个代价而取悦男人。 「你真是愤世嫉俗。」 「怎么,难道你只为了爱情才做?」若亚挑衅道。 「我根本不做!」她气呼呼地说。 若亚惊愕地扬扬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就觉得奇怪,那个红衣女郎根本不像曾喜欢你这一型。」 「这话什么意思?」 「她要的是男人,不是男孩。」 玮琪坐立难安。他们是在谈论她!这太荒唐了。「我不需要你的意见,季先生。」 「是啊,」他仔细打量她,这才笑嘻嘻地说:「你还是处男,对不对?」 她别开脸,却早已被他看见红晕了。 「畦,」他拍一下大腿,呵呵大笑。「你怎么不早说?贝儿一定很乐意……给你启蒙。不过别担心,咱们到下一个小镇就可以把这个小麻烦给解决掉,这没什么可耻的。」 「我并不感到可耻,」她咬牙切齿。「不做又有什么了不……」她咽回想说的话。「别再提了,我是说真的。」 他突然好奇地眯起眼睛「随你,维奇。」他伸手到后头鞍袋中取出一整瓶威士忌,以牙齿咬开瓶塞,嘲弄地举瓶向她致意。「早餐。」 玮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过酒瓶,用力摔在路旁大石头上,酒瓶碎片片,酒液洒了一地。「你是我雇的,要清醒工作才。」她咬牙说道。她的念头又回到那位黑发陌生醉汉身上。 可是若亚没有这个回忆。他眼露怒色。「我们把话说清楚。你不能对我发号施令,我不是你雇的,你也不是替我工作,我们都是要去追捕姓白的,如此而已,你再用那种态度对我,我掉头就走,明白了吗?」 他们就这样端坐马背上,彼此怒目而视。最后让步的是玮琪。「对不起,是我的态度不对。」 她的话似乎稍稍化解了他的怒气。「这样才能更了解。」说完他们就开始赶路。若亚在前,可是距她不远。「喝酒会伤身的。」她向他喊道。他回头,目光深不可测。「我不喜欢听人说教,谢了。」 第399章 慢慢懂6 玮琪只好不再提这件事。她得谨慎些,免得若亚起疑,她倒不是认为喝酒是罪恶的事,以前她也曾偷喝父亲的酒,发现一点也不好喝,喝完还会头痛。或许若亚不会头痛吧,或许他认为头痛也值得,他是有千千万万愁绪在心中,不是吗? 他们默不作声地赶了好一会儿路,玮琪打量四周的地形,他们是往西北的路上,往里岩镇前进。这个小镇距坎特镇有两百里之遥,而崎岖的地形使人马时而感到艰难。四周山上是大片的针叶林,草地零星分布。空气很清新可喜,比坎特镇清新多了。她心想以这种速度可能要十来天才能抵达里岩镇。 玮琪想起方才的争执,不知这十天要怎么度过,不由得叹息一声。她只希望她和若亚可以相安无事,除非必要不去打扰对方。若当真起了冲突,让步的大概都会是她。 一部分是因为若亚以前习惯发号施令,一部分则是因为她急着想掩饰真正的身分。 近午时分,他们在小溪旁休息。玮琪很庆幸有机会口气。若亚赶路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过她宁死也不愿坦白对他说。 她喝了一些水,又把水壶装满,把「加拉汉」牵到草地上吃草。她原想自鞍袋中取出牛肉干来充饥,但她又突然想到一件事——这是她在出发前没有想过的问题——她内急了。 她咬住下唇,偷瞄若亚一眼,她要怎么—— 令她大骇的是,若亚显然也内急了,他正解开他的裤裆!她一慌,连忙别过身,假意在搜鞍袋,一边还大声哼着歌,因为她不想听到任何声音!老天,这种安排行不通的。若亚这种举动十分自然。他以为自己是跟男人在一起。 噢,伊里,我做了什么蠢事?玮琪颓丧地倚着「加拉汉」想道。跟若亚同行与跟伊里一起完全是两事。伊里一向体贴,更重要的是,伊里知道她是女儿身,许多事愿意配合她。 若亚则是个危险而难以预测的人,一会儿不快,一会儿开心。而该死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跟女人同行。 玮琪想起自己对贝儿冷嘲热讽时若亚是如何起而为贝儿说话。这男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时坦率且粗鄙,一有女人在场他就有完全不同的一套行事规则。至少在神智清醒i时他是个绅士。 万一知道真相了,他会有何反应?等他回想到在她面前做的种种糗事,一定脸都绿了吧?他一定会把她抛到山崖下摔死,而这好像也不能全怪他。 但她非得掩饰身分不可。事实上她更深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她才不管若亚后来会作何感想。她叹口气,走向一个树丛,随他怎么想,她就是不让他知道真相。 几分钟后她回来,见他生了一堆火在煮咖啡,便十分开心。或许是她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他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刚才她曾走开。她坐了下来,伸手拿咖啡壶,却不慎抬头与他目光接触,一看他那眼神,就就明白自己错了。这男人简直是好奇得要命。 第400章 慢慢懂7 「你这杀手还真古怪,」若亚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你是怕自己不像大男人吗?」他嗤笑道。「这不关你的事。」玮琪大怒。「该笑的人是我,」她气呼呼的。「此外,」她说。「就我看来你很喜欢童男。」 这回若亚仰头纵声大笑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定神说道:「就算我喜欢童男,」他笑得合不拢嘴。「我向你保证——我也不会觊觑你的。」 「为什么?」她觉得备受侮辱。 他仍在呵呵笑。「一则你太瘦了,不合我胃口,二则你太爱当老大了。」他向她投以懒洋洋的笑容。「在床上我喜欢作主。」 「这表示女人无权置言?」 「不,正好相反,容我引述……」他装出陶醉狂欢的表情。「不要停,再来,再来。」他又笑了。「我记得上回在渥口,有一个红发女郎,她的**……」 「住口!」玮琪脸颊发烫。该死!她整个身体都像着火了似的。若亚是故意的。 不过他也注意到她受够了。「别担心,」他徐徐说。「我没有真正泄漏我的卧室秘密,我只是喜欢看你扭扭捏捏的样子。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他的笑容软化了。「如果你需要我指点如何……如何鼓励女人享受她的**,就坦白告诉我。」 玮琪爬起来走开。她一定会窘死,她心想。她在溪边气呼呼地走了好久。男人之间都是这样说话的吗?如果是,她绝对熬不过这趟远行。至少她要学会四两拨千金,免得耳根不得清静。她倒吸口气,又回到火堆处。 火已经熄了,他已收好咖啡壶和杯子,正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显然是在等她回来。他抬眼看她,目光深不可测。 「对不起,我太过分了,我不是故意要取笑你,我只是好久没有……」他摇摇头。「算了。」「好久没有开心笑了!」她追问道。他有点怏怏然,却点点头。 「很高兴我这人还有点用处。」她高傲地说。不过她很高兴他向她道歉。 他们上马准备再出发时,她感觉他在注视她。她倏地抬头,他专注地盯着她。 「维奇,你真是个谜。」他说。「有些方面跟女孩子一样小气,有些方面又冷若冰霜,跟白约翰一样。我想你可以在他脑袋喂颗子弹而不眨一下眼睛。」 「或许我有我的理由。」 「想不想告诉我?」 「不想。」 他耸耸肩。「随你。」 他们继续往前,只有在内急时才稍作停留,幸好洞路都有足够的遮蔽。如果若亚对此事有什么想法,他也没开口谈起。不过她倒给了他一些影响,因为他也开始每回都避到大石头后面去小解,玮琪心存感,虽然她嘴里没说。 在黄昏时分,他终于开口说要停下来过夜。在树木零星的山脚,太阳会很快下山。就在夜幕低垂前若亚选定了札营的地点——离山泉数百码的一处林中空地。 玮琪见此处林木繁茂,颇觉心旷神怡,若是换个时空,她或许会认为这是人间仙境。 第401章 慢慢懂8 但她心中一点也不平静。她为了即将来临的夜晚而忐忑不安,因为这是她头一回跟若亚一起过夜。她怎么能躺下来睡觉而他就近在咫尺?万一他—— 他走到她背后,把她吓了一大跳。他手里拿着来福槍。「维奇,你来札营,照料马匹、生火煮咖啡。今晚我不想再吃肉干了,我要去打点野味,一个小时之内回来。」 玮琪虚弱地点点头。这人真是手脚轻盈。她目遂他离去。 她匆匆动手料理他交代的事,免得自己多想·不久她听得槍声一响。她已饥肠辘辘,希望他猎到的东西够他们两人吃。她一边等他回来,一边札好营,把他的铺盖卷放在火堆这一头,自己的则放在另一头。她要尽可能跟他保持距离,又希望能借火取暖。入夜后气温会骤降。 她揉搓胳臂,回头望向若亚进去的林子。准时先生不见人影,而距她听见那声槍声已有半个小时了。他是否只打伤野兽,正忙着追捕?她皱眉不解。天这么黑,要追捕谈何容易。她开始坐立难安起来。她坐在横倒的树干上凝视火焰。万一若亚在恶作剧呢?万一他猜出她是女的,只是想等天全黑再坦白告诉她呢?他可以从树丛中突然冒出来,拿他的槍协助迫出她—— 她背后有树枝断裂声,她连忙低头躲在枯树后头,掏出手想听出声音来自何处。 「喂!」她左方传来声音。「是我,季若亚。」 她还不放心,把槍口瞄准声来源方向。直到她看清他把槍挟在腋下时才把槍放下。他右手提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走了过来,把东西抛到她脚边。「我打猎,你清理干净,把它煮熟。」 玮琪扮了个鬼脸。她倒不怕清理死兔子,这方面的经验她多得很,但是煮熟?如果莉莎在…… 她一怔,油然想起姊姊在厨房忙上忙下,开心地哼着歌,为他们准备食物。玮琪双腿差点一软。若亚诅咒一声,她抬头茫然看着他,他一脸不屑。 「别告诉我你还是个胆小鬼。」 玮琪回过神来,「不,我不是。我……会去处理。」 他望着她自靴子取出小刀。这男人在考验她,她最好别泄气。今天她早上发现他太多疑问了。 她不屑地拎起兔子。「这只够我吃,你怎么办?啃骨头吗?」 他咪起眼睛,显然是在揣测她是否在引他上钩。结果他一定认为她是如此,因为他嘀咕一声,就走到铺盖那边。 玮琪会裱縯给他看的。她拎着兔子,就火堆点亮了一根火把,来到几百码外的地方。她不敢在太靠近营地的地方清理兔子,以免引来其他的野兽。 她把兔子清理好之后,便回到营地。若亚从帽帘下方打量她。他并没有明目张胆地盯着她,但她仍可感觉他在注视她。她真恨不得把兔子丢到他身上。 她依照伊里以前示范的方式把兔子架在火堆上方,然后皱起眉头,伊里每到这个步就要接手,免得她把食物白白糟蹋。伊里教过她几十遍,她怎么都学不会。她该警告若亚吗?他可能和她一样饿。这兔子为了他们牺牲生命,万一她烤焦了…… 「我对做菜没兴趣。」 他一骨碌起身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她嗅到他身上的男人气息,有皮革和炭烟的味道。她注视他把架子调整好,她的呼吸像是要停止了。她的目光无自这只手移开——强壮、能干的手……温柔的手? 第402章 慢慢懂9 有魔力的一双手…… 这双手抚摸她时会有何感觉? 玮琪倏地起身,往暗处奔去。 「你是不是烧伤了?」若亚关切地问。「该死!你回答啊!」她起身走过来。 玮琪向后倒退。她不能看他,不能让他看见她的脸。男装扮和脸上的尘土都掩饰不了她方才可耻的念头。 「我……我没事,」她嗫嚅说道。「只是一点火星飞到我脸上,别担心,你最好去看看兔子。」 他停了下来。「你确定自己没事?」 「没事,我……呃,我只需要……一点稳私。」 若亚受不了了。「或许咱们抵达下一个小镇时你该去看看大夫,你的肾不太好。」说他便转顺去了。 玮琪急急穿过树丛,来到一小块空地,便颓然跪了下来。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对若亚想人非非。她几乎完全不了解他,还想像他抚摸她…… 她低诅咒一声。柯瓦尼给她吃的苦头还不够吗?难道她没见过若亚和贝儿亲热的模样?甜言蜜语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他对玮琪而言也不算什么,只是达到目的之手段罢了,是她利用来对付白约翰的武噐,如此而已。 她站了起来,朝营火方向望去。她得回去了,免得若亚过来找她。更何况她也饿了。 她回到营地时,若亚正把兔肉切一块块放在一个锡盘上。玮琪真是垂涎三尺,这味道好香。她一言不发地坐下来动手吃肉。真可口。 「你的手艺可真不错。」她不太情愿地坦白说道。 「别人还没见识过我真正的厨艺,我做的羊肉汤可是一流的。 他口气轻快,玮琪心想他大概也受够了今天与她蘑菇了。但她并未好受些,反而感到不安起来。她不想喜欢这个人。 他们就这么默默吃完晚餐,而他也颇怡然自得。等她吃完,她夸张地打个呵欠。「我要睡了。」 「好哇。」 她按捺住紧张之情,躺了下来,用毯子裹住身体,再取出槍放在头旁边」 「会有麻烦吗?」若亚好整以暇地问。 「这可说不定。」她盯着他走到自己铺盖那边坐下,脱下帽子,以手梳弄蓬乱的头发。火光在他粗犷的脸上投入幽幽的暗影,使他看来倍加神秘危险。她心跳加快,随即又暗骂自己无聊。若亚脾气可能不好,却是不折不扣的好人。 她视他拿另一条毛毯折好当作枕头用,却没有躺下来,只是把鞍袋拉过来打开,伸手进去,迟疑了一下,瞄了玮琪一眼。她假装毫不在乎,若亚不高兴地嘀咕一声,收好鞍袋躺了下来。 玮琪就这么咪着眼睛注视他良久,直至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松懈下来。他居然这么快就睡着。她颇为意外。那么他何以会难以入睡?他并没有要隐瞒她什么。虽然他有痛苦的回忆,但很可能此行终能使他摆脱这些回忆。但对玮琪而言却不是解脱。 她偎近火堆,但是营火的温暖并不能驱走她心中的寒意。回忆。 第403章 慢慢懂10 荒野上过夜总是最糟的,因为她每每会回想农场那一夜,一再揣测当初她可以采取什么手段阻止那一切,或是扭转那种结果……老天,莉莎最近可有进展? 这期间她只寄过两封信给姨妈,只提及她和伊里找农场的事会多耽搁一阵子。由于她居无定所,所以她曾叫姨妈不必回信。但伊里曾数次想说服玮琪打电报给如碧并等回音。上一回他就很坚决。 「你需要知道莉莎的情况。」他很坚决。 「我需要找到伤害她的人。」 伊里嗤之以鼻。「有时候我觉得你根本不想知道她是否好转了,因为这样一来你可能会发现她哭着要找你。如此一来你就不得不放弃你的疯狂计划了。」 「住口!」玮琪咬牙切齿。「她没有好转,她永远不会好转,你难道不明白吗?这都是我的错,不过我发过誓。等我完誓言,就是面对姊姊的那一天。」 结果伊里自行去打电报了。两个钟头后有了回音。「伊里:莉莎很快乐、平静,没有改变,我很遗憾。向玮琪致上我的爱,请快带她回来。如碧。」 不管对错,璃琪决心勇往直前。 伊里过两天就会乘马车离开坎特到一个火车转运站,再搭火车前往佛。玮琪曾保证路过时会进去看看,但她知道她只是说来让他安心罢了。不去见他和莉莎,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她摸摸槍柄。如果运气好,她就可以赶上葛迪,问出白约翰的下落,然后—— 一个声响令她一惊。 是若亚,他正辗转反侧,喃喃说着梦呓。她坐起来,戒备地望着他。她该把他叫醒吗?他的脸孔扭曲,几乎是大声喊叫。他在作梦,而且不是好梦。她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字,但只有一个名字她听得出来:「佳琳……」 她仍在为是否该叫醒他而挣扎着,他却已诅咒一声,挺挺坐起来,掀开毛毯,额头汗涔涔的,呼吸急促。玮琪看出他似乎在发抖。她咬住下唇。她该开口问吗? 他也不望她一眼,迳自取了鞍袋,毫不迟疑地取出一瓶威士忌,打开瓶塞一骨碌喝了一大口,再以手背揩揩嘴。 她心跳加速。她不能让他喝醉,免得随缘酒店的事重演。「在酒里找骨气吗?」她问。「贝儿不是给你许许多多的回忆吗?你是不是都用光了?」 若亚瞪她一眼。「早上我大概没把话说清楚,我不需要人家说教。」 「是吗?万一白约翰现在突然窜出来呢?你就帮不上一点忙,我就变另一具尸体让你作噩梦。」 有片刻时间她以为自己说得太过火了。他双手握拳,她真怕他会动手打她。但他只是冷笑一声,又喝了一口酒。「真不知伊里看上你哪一点,你只有一张大嘴巴。」 「你自己呢?伊里绝不会借酒浇愁,也不会像你那样利用女人。」 「我不利用女人。」 「才怪,你利用女人和酒精来遗忘。」 「你倒很有哲理,是不是?你又想遗忘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 他冷冷一笑。「我想也是。」他又喝一口。「只可惜你不知道那位红衣女郎的名字。」 第404章 伤心的回忆 「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她的名字,在梦里才能呼唤她。』 玮琪一怔。「你会像对待贝儿一样对待她,是不是?」 「她不会有怨言的。」 「你怎么知道,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那……那种事。」 他笑笑。「那是因为她们没季若亚在一起。」 「你太自大了。佳琳也有此感想吗?」 若亚的目光变得十分冷峻。「是谁告诉你的?伊里绝不——」 」是你告诉我的,你在梦中呼唤她的名字,她是不是不被你迷惑啊?」 他闭上双,像是一下子泄了气。「不是的。事实上,她原来还想嫁给我,等我受到军法审判,她就叫我——」 他嘲讽地咬牙说道。「下地狱去。」 玮琪听出他痛苦的口吻,心中不由得一痛。「我很遗憾。」 他把瓶塞塞好,躺了下来,背对着她。「是啊,我也是。」 玮琪也躺了下来,仰望星空。她原很气若亚喝酒,也因他提及红衣女郎而感到害怕。但他再度博得了她的同情。她清楚地看出他饱受折磨,如今看来那场大屠不仅夺走他的手下和事业,也夺走了他深爱的女人。 她闭上双眼,决心不再为这个人难过。她不能,这样太危险了。然而就在她渐渐入睡时,一个念头一再浮现脑海——那个名叫佳琳的女人真是个大傻瓜。 若亚低低诅咒一声,在绝壁边缘勒马。绝壁和松林再过去是起伏的山峦,像碧绿海洋一般漾开来。美丽的大地、壮观的大地,但也是险峻难行的大地。 他和维奇已离开坎特五天了。五天险峻地形对人、马都是一大考验,就若亚看来前头路也好不到哪里去。 维奇诅咒一声。「一定有近路,只是你没看见罢了。」 「我们可以用飞的。」他好整以暇。 「该死!若亚!——」 「别又开始。」若亚掉马离开绝壁。他没心情再听维奇唠叨说路赶得太慢。 他一再跟维奇解释葛迪及柯瓦尼也快不到哪里去。可是他就是不听,老是在唠叨个不停,唠叨路程、唠叨地形,也唠叨若亚喝酒。 虽然若亚从第一夜起就滴酒未沾了。他倒不是怕这小伙子唠叨,而是因为每天都筋疲力尽,夜里都睡得很熟,因此不觉需要酒精。 他和这小伙子已经形规律的生活——吃饭、睡觉、赶路,偶尔交谈的结果是交相攻击,而若亚底下其实满喜欢的,这小伙子聪明、伶俐,又有主见,算是抬杆的好对象。 若亚斜睨维奇一眼,维奇正临绝壁而立,若亚只消拍一下他坐骑的股…… 若亚哈哈笑,感觉这个邪恶的顽皮的念头很有意思。只他不能当真把这小混蛋推下去。毕竟他也不希望伤到马儿。 「有什么好笑的?」维奇问。 「不告诉你。」 「我们为何要停在这?离天黑还有好一阵子。」 「我有个荒唐的习惯,」。若亚说。「我想知道自己要通往何方。」 「这有什么好知道的?我们是要前往里岩,不是?」 第405章 伤心的回忆2 「一般说来是的。」 「此话怎讲?」维奇脏兮兮的脸上那只蓝绿色眼睛在发亮。 若亚纳闷这小伙子不知会否洗澡。 「你该没害我们迷路吧?」维奇又问。 「里岩还在那边,再三、四天就到了。我已经好几年没去那儿,说不定早已荒废。当初那儿就只有几个建筑物及枯竭的矿坑而已。」 「一定是在那里。」 「葛迪也可能往别处去了。」 「我们就是要上那儿。」 「很好。」若亚下马。 「你现在又要干什么?」 「咱们在这儿札营。」 「可是天还没黑。」 「天黑前我们再怎么赶也下不了这个山脊,还可能摔断腿。」 维奇瞪着他。「你根本不在乎我们是否赶得上他们,对不对?」 若亚真想把他推下山崖,但他只是长叹一声。「里岩就在西北,你要一个人去就请便,如果不要,你就拿槍去猫点晚餐回来,今天到你了。」 维奇气呼呼的,显然是在考虑,最后他也下马来。「我猎到什么你就煮什么。」 「当然。」 维奇嘀咕着取出来福槍,往林中走去。 若亚摇着头目送他离去。李维奇简直是最自大、小气、讨人厌的人了,脾气火爆、无礼,又爱讲粗话,每每考验若亚的耐心。但他又有种特质,有点脆弱、天真,使得他的蛮横看来像是伪装。若亚还一直想不透这一点。 有个重要的关键若亚一直无法得知——李维奇想致白约翰于死地的原因。 或许再过几天若亚就会查得出来。维奇并不知情,但若亚知道他们和马强生动过手脚那匹马的距离已经拉近了。 从这两天的足迹看来,葛迪的坐骑已经快撑不住了。他并没有告诉维奇,部分是因为这小伙子令他心情烦躁,部分是因为他不想让他抱太大的希望。据他观察葛迪并没有让马儿休息,反一直赶路,如此一来马力会耗损严重。原本超前两星期的葛迪可能只超前三天了。 等他们赶上那混蛋,若亚打算质问他是如何对待贝儿的,然后如果葛迪还有一口气在,他会让维奇去拷打他—— 一连串槍响打断了若亚的思绪,过了不久,维奇提了两只兔子回来。 若亚苦着一张脸。「你开了这么多槍,我还以为你打了十几只呢。」 尽管满脸砂土,若亚还是看出维奇脸红了。「天快黑了,何况——」他把兔子丢到若亚脚边。「反正我们也饿不了。」 「是啊,不过现在我看得出来你用来福槍的技术了。不知你的手槍是否比较准些?」 维奇摸摸槍柄。「要不要试试看?」 「我肚子饿了。」 若亚着手烹调,维奇则在溜马,跟马儿谈话,活像它们是小狗似的。又是怪事一桩。 维奇拍拍两匹马儿,便过来吃饭。 「你会把我的马宠坏。」若亚嘀咕道。「到时它会要我载它。」 「它是匹好马。」维奇说。「它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听你叫过它?」 「它没有名字。」 维奇似乎很生气。「你养它多久了?」 第406章 伤心的回忆3 「它该有个名字。」她瞅着马好半晌。「可以叫它『蓝斯洛』。」 若亚冷哼一声。「不。」 「为什么?」 「太……太……」他想找出恰当的字眼,结果却颓然放弃。「我不喜欢。」 「它该有个名字。」维奇很坚持。 若亚揉揉下巴,望着他的马。「管它叫它『马儿』不吗?」 维奇一脸受伤害的表情,若亚翻翻白眼,他怎么来搞这一套?「好吧,好吧。叫……『大熊』好吗?我曾看过这种颜色的熊。」 维奇开心地笑了。「我喜欢,就叫它『大熊』吧。」 若亚这才想到这是他头一次看到维奇笑。他笑起来比若亚猜测的十七、八岁要年轻。事实上,他笑起来几乎像是…… 不,约翰摇头,这太荒唐了。或许维奇叫他别喝酒还满有道理的。 他们沉默地用餐,不过这回气氛还满融洽的。他们准备就寝时,若亚决定利用这难得的和谐气氛追问一下。「你介不介意我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追杀白约翰?」 沉默。不再和谐。 「说说看说不定有用。」若亚说。 「我不想谈,」维奇很不客气。「谢谢你给你的马命名,现在请你管自己的事。」 若亚原想反驳说给马儿命名是他自己的事,但是他忍住了。 「噢,对了,」维奇说。「你今晚最好不要又打算喝酒。」 若亚绷着一张脸不说话,躺了下来,闭上双眼。晚风好凉、好怡人,可是他一点也不平静。 去他的李维奇! 夜向他袭来,那些回忆也是。 十七具尸体。虐待、肢解。 若亚想挥去这些影像,但这些影像越来越强烈,这十七具尸体都有姓名。 像是欧沙穆士官,带兵像暴君一样,但是手下受伤,他是头一个前来照料的。若亚从了碎裂头骨上的一撮橙红色头发认出他来。 叶艾德下士是个仍想打胜仗的北佬,只不过这回他是跟印地安人打仗,常自房屋他前的疤痕像勋章。二等兵乔布朗。若亚在发抖。乔布朗还不到十八岁,是个叛逆、伶牙俐齿的孤儿,因为无家可归才来从军的。若亚碰到他的第一天——他正在喝酒、打牌——他居然对若亚老实不容气。那天若亚没有穿制服。 「我还以为你是上星期在钱尼想偷我的马的混帐。」布朗走路摇摇晃晃的。 「不是,」若亚定定地说道。「我是你的队长。」 「噢,」布朗说。「我的错,我以你是上星期在钱尼想偷我的马的混帐队长。」 若亚一拳把警室的他给打倒了。 然后他指派布朗去做最苦的差事——-洗猪圈、清马厩等等。布朗做完后还回来要求若亚再多分派工作给他。若亚对他赞赏有加,布朗笑得合不拢嘴。若亚再把层次较高的工作指派给他,他的表现十分良好。 「没见过这种事。」有一回若亚跟欧士官一起看布朗踢正步,欧士官开口说道。 「什么?」 第407章 伤心的回忆4 「这孩子简直是脱胎换骨。要是我早把他关起来了。现在每次发饷日他还是把钱输个精光,但他是好士兵,又敬你如神。」 「他有能力。」 「问题就在这儿,以前从没有人认为他有能力。这孩子甚至愿意为你而死。」 若亚闭上双眼。布朗并没有为他而死,却是因他而死。 布朗的脸被压得粉碎,尸骨不全。 若亚咽口气,想不去动喝酒的念头。「布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若亚直至现在才明白何以李维奇令他不安。他和布朗都很叛逆,.都还只是小大人。若亚只希望维奇不会有相同的遭遇。 老天,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清晰记得军队出去找巡罗队,却只了若亚回来,回到时女哭天抢地的叫喊。他清楚记得唐佳琳一脸梦想破灭的神情。 他诅咒一声,掀开毛毯去拿酒瓶。他只要喝一口就好。他举起酒瓶,黄汤一路滑至他的胃里。 但这次引来的回忆挥之不去。他需要的是女人,至少女人可以让他暂忘却那些脸和名字。 可是他不要佳琳那种女人,她只会批评他。而今夜他也不想要贝儿那种风尘女子。 他需要的是一个爱他的女人,协助他再信任自己的女人。 他苦笑一下。有这种女人吗? 他油然想起那个红衣女郎。那时她好悲伤、寂寞和害怕,甚至是怕他。为什么? 她不是贝儿旗下的女郎,现在他很肯定了,虽然她的穿着很像。要不是他喝醉了,他会跟过去帮忙她,看看她究竟为什么如此害怕。他又喝了一口。说不定顺便也看看跟她亲热是什么感觉。 他朝维奇方向瞄了一眼。维奇似乎睡着了,却睡得并不安稳。若亚起身拎着酒瓶向林子走去。他也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只知道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走了约四分之一里,在星光下的林中空地看到了一个小池塘,显然是山泉流聚而的,池边绿草如茵。若亚回头往地方向去,林木遮掩住了营地,他连火光都看不清。他来到池边坐下,捡起一颗石子抛入静静的池面,望着水面起阵阵涟漪。他又喝了一口酒。 他曾对维奇说跟贝儿过夜是想累积回忆忘却烦恼。显然他的库存已用光了。现在他连贝儿的脸都想不起来。 反倒是另一张脸浮现了,是那个黑发的红衣女郎。丰唇、碧绿眼眸。他皱起眉头。应该是绿色的吧?他不肯定,但是绿色就很足够了。 老天!她的肌肤好光滑柔细…… 他诅咒一声。他的欲火又起。他凝视池面,任心思飞驰、想像,想像他与红衣女郎缱绻的情景…… 然后他的幻想世界消失了,红衣女郎已不知去向,只留下若亚在这清冷的山头,徒生怅惘。 他气忿地倏然起身脫衣。酒精和夜风都浇不他的欲火,说不定泡个冷水澡有用。 池水好冰,他在池底。冷洌的水浇熄他的欲火,却解除不了他心听千千愁。 第408章 伤心的回忆5 为什么?那位红衣女郎为何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们的邂逅才不过一分钟,他却老是感觉并未结束。 今夜她人在何方?跟谁在一起?她快乐吗?安全吗?她是否依旧悲伤、寂寞、害怕?要是那夜他没喝醉…… 他狠狠诅咒一声。要是他没喝醉又如何?他会追出去,逗她开心、追求她,向她求婚吗?让她跟一个懦夫厮守? 混帐!他不能再想人非非了。他起身步出水池,心里反倒更空虚了。 玮琪听到若亚走开的声音便醒来了,起初她以为他只是去小解,但过了好一阵子他都没回来。他是不是迷路了?受伤了?她认为这两种可能不大。 她撇撇嘴,另外还有一种可能:他偷偷跑去躲起来喝酒了。 该死!他明知道天亮就要启程的。她爬了起来。这回她绝不饶他,她往他离去的方向走去。 她还没看到他,却已听到他的诅咒声。她小心翼翼地走向前。 他正坐在星光熠熠的池边。她连忙躲到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她最好先弄清楚他在做什么,免得迳自走过去丢人现眼。她屏息注视。过了一分钟,若亚都没动。她开始怀疑他究竟为何跑到这儿来了。 然后他突然站了起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脱下上衣和裤子,**裸地站在池边。 她告诉自己说她得赶快离开,赶快回营地去。但她就是愣在那儿,动弹不得。 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直勾勾地瞅着若亚结实的躯体,柔和的月光使得这一切显得更不真实。她一则感到害怕,一再回想起柯瓦尼凌虐姊姊那一幕,一则又感到痴迷。 她双腿发软,骨头软酥酥的,颓然无声地跪在地上。她该离去。她居然在这儿偷窥……可是她的手脚不听使唤,她被一种未知的力量困住了,她想逃,但她连眼皮都无法合上。 她全身灼热起来。他距她还有一段距离,但不知怎的她感觉他们根本就是在一起,不知抚摸他是何…… 若亚涉入水中。 够了!她好大胆!这是不对的。万一情况倒过来。是他在偷看她呢?她绝不会原谅他的。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回去,暗暗祈祷万别让若亚发现。 她颓然倒在营地火堆旁,身子抖得好厉害。她吃力地用毛毯裹住身子。求求您,上帝,千万别让他发现。 求求你… 过了不久,她听到他回不了,听到他停在火堆旁。他在看着她,她可以感觉得到。起初她还以他已经知道了.但他后来又迳自回到自己的地方躺下,她这才松口气。 她好困惑、好迷惘。她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刚刚在池边她的身体有了反应,她有了女人的感觉,望去碰触他。 五个月前如果有若亚这种人走进她的生命,一切会大不相同。五个月前她还是个正常的女人,也曾对爱情及男女之间有所绮思,但是柯瓦尼那些人断绝了这一切,要不是当初她这么虚荣…… 可是…… 若今夜能以女人身分倒在若亚怀中,去体会…… 第409章 伤心的回忆6 玮琪找了个寒颤。够了! 够了。 方玮琪已经死了,她绝对不会再想当女人。 若亚睁眼看到旭日已然东升,不禁暗暗叫苦。该死,白白浪费了两个小时。他疲倦地伸个懒腰,感到头部作疼、口干燥。在大白天连他和红衣女郎的旖旎梦境似乎都很遥远。不过搞不好也有个好处:或许李维奇见他又再喝酒,一气之下早早动身离去。不,他最近运气不好,说不定一回头,看到李维奇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该起来了。」一个沙哑惹人厌的熟悉声音自左侧传来。「我正打算放弃你,自行离去呢。」 「我可以再昏迷一个小时。」若亚嘲讽着,挺身坐起,却留心不往李维奇的方向望去,以免当真有两个李维奇。 「快起来!」维奇咬牙切齿。「如果你以为我会替你感到难过,那么你就错了。」 「没有人叫你这么做。」若亚老大不高兴。「我需要喝杯咖啡。」 「剩下的都在火堆上,再过两分钟就会变在火堆里头。除非你赶快起来。」 「今早有你陪可真是怡人,」若亚嗤笑道。「梦里有十七具残尸,醒来有你的好脾气。我相信你可以了解我何以会睡过头。」 「你好恶心!」 若亚哈哈笑。「正是在下,我就是这种人——你是评断人格的行家。」他伸手拿咖啡壶,把手却烫到手指,他连忙放下。「你该事先告诉我的。」 「这种常识还要我告诉你?这我倒没想到过。」 若亚抬手表示投降。「谈和好不好?」 维奇瞪着他,他便翻翻白眼。这小子今天的心情特别不好。「你今天吃错药啦?是不是因为昨晚没请你喝一杯?」 「当然不是!」 若亚摇头。「你知道你需要什么吗?等我们抵达小镇,一定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以免你憋太久。」 维奇一副欲晕倒状。若亚蹙眉,这小孩还真难懂。他的头好痛,也不想去猜。 「我们得走了。」维奇贸然说道。「马上!」玮琪蹲在火堆边,仲手倒了杯咖啡推给若亚。喝完就上路。 若亚感地接过咖啡,一骨碌个精光,然后扮了个鬼脸。「你拿什么当咖啡豆?你的臭被子吗?你连煮咖啡都不会吗?」 「两个小时前还算可以喝,」维奇说道。「可是那时你忙着梦尸体,不想起来,记得吧?」 若亚诅咒一声,哐啷一声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却立即后悔了,他感到天旋地转,胃部在翻搅。他闭双眼.可是世界还是在旋转。 维奇在他背后冷哼一声。若亚一怔。他不能呕吐让这个小混帐看笑话,他跨出一步,想朝树丛走去。他没走到那儿,在距树丛六尺的地方他蹲下来呕吐。 玮琪目送若亚,心里既厌烦又沮丧。她已努力把昨夜的事抛到脑后了。今晨早早起身,决定兼程追赶葛迪。可是若亚偏又来这一招,这人三更半夜喝酒,使他们白白浪费大好时光,而他该死的宿醉又在拖延时间。或许她该上马自行离去。 第410章 伤心的回忆7 可是她没有。她气忿不平,却不是傻瓜。她可以在荒野求生,伊里曾经教过她如何札营、觅食和生火。但是生手欠缺的就是若亚这种人的经验。比方说如何跋涉险恶地形去縋蹤。伊里的经验及技巧最后就把史、詹两人逼向死角。玮琪心想若亚应该也有这种能力。不过这当然是那个神智清醒的若亚。 她又望向树丛,再度摇摇头。至少最糟的部分已经过去了,他还蹲在那儿,但至少已经没在呕吐了。她望着他站起来转过身,头上的帽子压得低低的,故意不去看她,步履不稳地走向坐骑。虽然他的皮肤很黑,她还是看出他耳根都红了。 她恼怒地抖落油然而起的同情心。他已四个晚上没喝酒了,昨夜喝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因为她看见他在洗澡?她颤抖了,不,她不准自己去想这件事。她越想就会越惭愧。 此外,问题也不在于若亚洗澡,而在于他又喝醉,她才不管他的心情。 「快点!」她口气粗暴地说道,免得自己心软。虽然她在责怪自己,却没有走过去扶他上马。 他连试了两次才上了马背,但后来又椅着马好半晌,这才瞄向她这边。她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或许这样一来他就得到教训了,她心想。或许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上路一 若亚又自鞍袋中取出酒瓶。她一怔,随即冲过去。 「该死!」她叫道。她挥拳打他、扯他,想抢走他的酒瓶。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先是困惑,然后是忿怒,她吓坏了,可是她没有放开他,只一心想抢过那瓶酒。 「该死!」他吼道。「这不关你——」她挥拳打中他的下颚。 他出奇敏捷地转身反手给她一巴掌,她愣了片刻,然后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嘴里尝到鲜血的味道。她拚命想不昏过去。要是她昏倒,若亚就会知道她是女的了。 但即使是保持清醒也不能保证她已怒了猛兽。她跪着想爬开,但是若亚满脸怒容地走过来。她惊骇万分,似乎又回到自家农场那一幕,白约翰向她扑来.眼露凶光。她伸手掏抢。 若亚诅咒一声,一脚踢出去,踢中她的手腕,她手上的槍便飞了出去。玮琪咬牙忍住痛。若亚把她拖起来,抡起拳头。「这是你自找的。」 她本能地闭上双眼。但是拳头没有落下来。若亚又诅咒一声放开她,用力把她推开。 玮琪向后踉跄几步。睚眼角余光瞥见手槍在十尺开外的地方,却无意过去捡。她还在消化刚刚发生的事。 她偷偷瞄若亚一眼。他双眼紧闭、脯剧烈起伏,双手握拳,显然是想控制自己的怒气。她知道他马上可以控制住的,若亚即使是在半醉时候都可以掌控自己。想到这儿她的心也踏实了一些,朝他跨近一步。 「若亚,我……我很抱歉,我不该……」 「住口!我不想听。」他以手附额。「老天!你当真想开槍杀我?」 第411章 伤心的回忆8 「不!不!我只是不希望被你痛打一顿。」 「你自己却可以打我。」 她低头看着地面。「不,」她柔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他盯她的眼神令她心底发毛。「你敢再那样对我,你会更——我们把话说清楚。我们两个在一起是因为有共同的目标,但这不表示其中一个人可以支配另一个人的生活.明白了没有」? 她温顺地点头,却良久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若亚拔出瓶塞。 「这不关你的事,」他说。「不过我真的不是想喝酒。」他含了一小口酒在口然后再吐出来。 「你这是干么?」她问。 「在吃早餐前呕吐,你也可能希望去掉嘴巴里的味道。」 玮琪闭上双眼。「你怎么不早说?」 「是在你打落我的牙齿之前还是之后说?」 她别开目光。 他苦笑。「至少我回敬你了。」他走上前。「哪,」他把酒递给她。「沾一些在嘴唇上,免得肿起来。」 她接过酒瓶,却立刻后悔了。现在她距他很近,可以看见他腮帮子上的胡子渣,她看得痴了。她拌着手自口袋中掏出手帕。又拌着手倒了些酒在手帕上。 若亚低低诅咒一声。「让我来。」 他一把拿过手帕,轻轻擦她的嘴唇。她本能的一惊,倒吸一口气。但令她退缩的不是疼痛,而是他好奇的目光。 当他想抓住她的下巴让她别动,她就慌了。有些男人胡子渣少,但是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她不敢让他碰她的脸。她一把抢过手帕。「我可以自己来,谢了。」 若亚耸耸肩。「随你。」 他的不在乎令她放心了些,显然他还没起疑但他接下去说的话却又令她心惊。 「是谁教你打架的?」 「你干么问?」 「我没见过打得这么蹩脚的,简直像花拳绣腿。」玮琪咳了一下。「你打赢了,」她把酒还给他。「可是说话也不能这么毒。」 他冷哼一声。 她捡回槍收好。他是不是起疑了? 不,不可能,如果他看出来了,一定会当面质问她。 可是…… 他可以等到适当时机再这么做。 她打了个寒噤,上得马来,冷冷地望他一眼。「你爱怎么说都随你,只要你帮我找到白约翰。」 一听到这个名字,若亚眼中的笑意消失了。「上路吧。」 她很庆幸能上路,故而在他不走昨日路线而改走另一条路时她并没有反对。若亚带路走下一个巨石累累的山坡。而下头似乎没有通道。他一再留意山坡草原及鲜艳的野花。玮琪不懂他究竟在找什么,他们不可能攔截得了葛迪,因为葛迪已经领先两个星期了。在她看来他们应该直接赶往里岩。到那儿打探消息。 可是若亚却慢吞吞的,还一再倾身检视每一片草。玮琪实在很沮丧恼火,依这种速度至冬天他们都到不了里岩。 然后若亚又勒马停住,下马蹲在一个大石头旁边。 「老天,」她很不高兴。「如果你又想吐——」 第412章 伤心的回忆9 「住口!」 「我偏不!」 「你到底想不想縋蹤葛迪?」 她蹙眉。「你在说什么?连伊里都找不到两个星期前的足迹。」 「葛迪不是两个星期前经过这里的,过来看。」 玮琪急急下马过去。 「看你走的地方。」他说。 她低头一看,只看见草堆。她摇摇头。「你的酒还没醒。」 「你还是大嘴巴。」他掀开一小片草,指着泥地上一个马蹄钻痕迹。「这痕迹是三天前有的,那时很泥泞。太阳把它晒乾,就形了一个模子。」 玮琪心生希望,随即按捺下来。她和伊里也曾做过数十次的错误判断。「这很可能是任何马留下的。」 「但这匹马右前蹄较轻。」 玮琪蹲下来仔细看。「所以足印只有一半,而且不深。」若亚又说道。「这几天我看过相似的足迹,但右前蹄不像这个这么明显。」 玮琪咬住下唇。「任何人都可能不是一个人,据强生说他是和柯瓦尼一起走的。」 「强盗之间毫无仁义可言。柯瓦尼可能是因为葛迪赶不上而抛下他先走。」 「特别是如果他们事先就跟白约翰约好。」玮琪自言自语地站了起来,不自觉地摸摸腰际的槍,她很兴奋。 「不管是谁留下的足印,我们都得赶上他。如果是葛迪。而且是一个人。会比较容易得手。」 「一步一步来。」若亚说。「他还领先三天,可能在任何地方。」 「骑跛马能有多快?」 「他至少可以去换马,说不定是到农家,也说不定他已经到里岩了。」 玮琪蹦绷着一张脸。如今她既然认为葛迪唾手可得.就不太高兴若亚唱反。「咱们上马吧。」 有片刻间她有个奇怪的感觉,若亚好像想反对似的,但她随即又认为这种念头很无稽。他一定跟她一样急着找到白约翰才对。 「记住,」她说。「我要活口。我要问他一些话。」 若亚扬眉。「就像你处理史、詹两人一样?」 她不答。 「抱歉,」若亚说。「这不公平。」 「得了。」玮琪策马向前。若亚的怒气已够她心乱了,他的同情心?她可受不了。 幸好整个早上他们都相安无事。到了中午,他们并未生火,只是吃牛肉乾裹腹。 到了两、三点钟,若亚又停了下来。这回是检视一条山漳东方一百码处被践踏过的草地。若亚判断葛迪曾在此扎营。 「我猜他至少在这儿待了两天,」他说。「他终于决定让马休息。 「有用吗?」 若亚走了几步,蹲下来检视地面。尽管两人关系时好时坏,玮琪还是忍不住钦佩他的技能。他那样子活像是葛迪留下一张地图的。 若亚起身走回来。「马儿状况好了些,」他说。「可是还不够好,如果骑很远,还是可能再垮掉。」 玮琪来回踱步。「他骑着跛马努力赶路可能有用意,他可能已跟人约好,不是柯瓦尼就是白约翰。」 「好像很有道理。」 「现在他在我们前头多远?」 第413章 伤心的回忆10 若亚耸耸肩。「不超过一天。」 玮琪忍不住欢呼。一天!何况他骑的马状况不佳。她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我们会逮着他的,莉莎。她暗暗发誓。我们会逮到他,问出白约翰他们的下落,我要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她对若亚说:「我们还在等什么?现在机会来了。还有三个小时才天黑,我们不能浪费时间。」 令她诧异的是若亚竟摇头。「我们就在这儿扎营,这儿草很肥、水很清,明天一大早上路。」 「你疯啦?」她一惊。「我们可以赶上他,说不定今天就赶得上。」 若亚双手****裤袋。「我们需要慎重计划如何逮他,我们不能把机会白白糟蹋了。」 「你在说什么?」 「如果他知道我们在縋蹤他,他会找个地点偷袭我们。」 玮琪用力摇头。「不可能,那混帐不可能比我们两个聪明,凭你的縋蹤技巧,我们可以赶上——」 「我们今晚就在这儿过夜。」若亚打断她的话。「别再说了。从这里开始我们要处处谨慎。」 玮琪气得发抖。「谨慎?」她叫道。「我来这儿可不是想学谨慎的,我在追捕凶手,我要不惜代价找到他们,这不是你我之间的协定吗?」 「没错。」 「这我就不懂了。」 「或许我也不懂。」 她望他一眼,很诧异地发现他眼中有着哀愁。她开始让步了。「怎么了?」她居然关心起他来。 「这不关你的事。」 她就知道他会这样回答,但她不肯罢休。「你还是告诉我吧。」她力持话语简短,以免他听出她的关切。「我可能是个混帐,记得吧?我会穷问不舍。」 他颓然叹口气。「你会的,对不对?」 她点点头。 他好半晌都一言不发,她还以为他要跟她呕气了, 但他又迟疑地说道:「我想不起来大屠杀那天发生什么事。」 她皱眉。「伊里告诉过我了,可是我不明白——」 「万一我找到白约翰——」若亚顿了顿,但他再开口时口气还是很痛苦。「如果我找到他,他没有洗刷我的罪名,反倒证明我是懦夫呢? 玮琪来回踱步。「你不是懦夫,」她烈地说道。「那太荒谬了,你曾生擒昆其尔,也曾为了伊里而与军方作对。」 如果她希望他会感她说这些话,她很快就失望了。 若亚脸上浮现讪笑。「我受军法审判时你在哪里?我倒不会很高兴有人来为我的人格作证。天晓得,有赏金杀 手这么杰出的人站在我这边,他们可能会把我们两个都吊死。」 玮琪脸一红,别过脸去,被他尖酸的话刺伤了。她为什么急着帮他说话?她的口气简直像狂热份子。她跟他一样无法回答他是否为懦夫。「该死!」她固执地嘀咕道。 「伊里不会叫我跟一个懦夫在一起。」 「你不觉得说话前后矛盾吗?」 「什么意思?」 「你在伊里房中时是怎么说的——十七个人因为为你的自私自利而送命——对不对?」 玮琪又脸红了。「那时我还不了解你。」 第414章 远走高飞 玮琪来回踱步。「你不是懦夫,」她烈地说道。「那太荒谬了,你曾生擒昆其尔,也曾为了伊里而与军方作对。」 如果她希望他会感她说这些话,她很快就失望了。 若亚脸上浮现讪笑。「我受军法审判时你在哪里?我倒不会很高兴有人来为我的人格作证。天晓得,有赏金杀 手这么杰出的人站在我这边,他们可能会把我们两个都吊死。」 玮琪脸一红,别过脸去,被他尖酸的话刺伤了。她为什么急着帮他说话?她的口气简直像狂热份子。她跟他一样无法回答他是否为懦夫。「该死!」她固执地嘀咕道。 「伊里不会叫我跟一个懦夫在一起。」 「你不觉得说话前后矛盾吗?」 「什么意思?」 「你在伊里房中时是怎么说的——十七个人因为为你的自私自利而送命——对不对?」 玮琪又脸红了。「那时我还不了解你。」 他的声音冰冷。「你现在也不了解。」 「说不定我了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若亚也开始踱步。「我不需要你说这些鬼话,也不需要你假慈悲。」 玮琪双手****裤袋。该死的笨蛋!她并没有假慈悲,可是她也不愿告诉他说她是真的关心他。「伊里说过我们是同类。」 若亚冷哼一声。「我是该谢他还是揍他?」 她耸耸肩,声音紧绷。「我也在怀疑。」 他们怒目相视片刻,然后若亚摇头笑了。「你是个固执的混帐,」他说。「没有很多人敢挺身而出为我说话。」 她不理会,走到「加拉汉」汉儿,假意要喝水,其实 一颗心已狂跳不已。她戒备地瞄他一眼。他已坐在一棵倾倒的树干上,好整以暇地盾着她。「我究竟是怎么跟你扯在一块儿的?」 玮琪走回来。「那是你运气好。」 他撇撇嘴。「就跟我遇见白约翰那天一样好运。」 她的心怦怦跳。她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起。她在他旁边 坐下。「你是怎么遇见他的?」 起初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但他居然以定定的口气叙述西点军校的生活以及白约翰的虚伪和威胁。他并没有提到很多细节——「我们同一班」、「他慌了,他莋弊」、「他从背后朝我开了一槍」——可是玮琪已渐渐能从一些空白,了解若亚的心境。 她认识若亚不算久,但她已见识到他对朋友的义气,而他也因此是个好军官,也因此不背弃伊里,不管他有多么不愿意与玮琪同行。 若亚又继续告诉战后在拉洛米堡与白约翰相遇的经过,叙说白约翰以特赦令挑战。若亚一脸不屑。「他拿一车黄金偿付八个人的命。」 「我的天。」玮琪说。 「我感到很恶心,想把他的心挖出来,不过我当然没有这么做。」他开始不屑自己了。「我不会,有责任感的季若亚不会这么做,我照游戏规则来,我接受上级的旨意,任他逍遥法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有槍。」 第415章 远走高飞2 「可是你不是法官和陪审——」她停了下来。幸好若亚又迳自说下去。 「我了解白约翰,知道他不久又会犯下一连串罪行.我原想准备好。」 玮琪发现自己屏气凝神,等着聆听导致大屠杀的事,但若亚已全身僵硬,并没有提起大屠杀,只提起白约翰自诩杀了亲生父亲。 「这我倒不意外。」她说。. 若亚扯断一根长草,以手指绞扭着。「我这么说可能有点怪,而且也不能为白约翰为非作歹的理由,不过他父亲显然每天对他拳脚相向。」 玮琪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仍没把他教好,不是吗?」 「是的,」若亚若有所思。「反倒使他心怀仇恨。」 玮琪瞪他一眼。「你这人居然比我还有同情心。」 他微微一笑。「别苛责自己,我只是比你虚长好几岁罢了。」他的目光变得忧郁了。 他的目光是如此亲切,玮琪感到不安起来。一道奇怪的热流穿过全身,她只好别开目光。她叫自己站起来走开,但她似乎没有这个意志力。他靠她这么近。她怎么会坐在距他这么近的地方。 他倾身向前,双臂拄在膝盖。他的衣袖是卷起来的.她发现自己竟瞅着他强壮前臂地黑毛瞧,她的目光又移向他的双手。 他仍在用修长的手指把弄那根草。这其实是一双艺术家手,但多年的旅行生活掩住了他的优雅。他黝黑的手上有无数疤痕及茧。 她油然想起随缘酒店中他这双手抚摸她脸颊的情景,的确是有魔力的一双手…… 她倏地站了起来走开几步。她在干什么?她什么时候才学乖?她不能沉浸于浪漫情情中,不能。 「你又怎么了?」若亚的心情出奇的好。「坐到小虫啦?还是肾脏又作祟了?」 「别改变话题!」她粗声说道。「你已逗留够久了,我们得去追赶葛迪。」 他耸耸肩。「明天还来得及。」 「不!」她叫道。「我们现在就走!」她差点没说法「求求你」。「你跟我一样想找到白约翰。」 -他考虑了一下,却仍是说:「今晚在这儿过夜。」 「该死——」 他挥手打断她。「我是想逮着葛迪,但足迹显示他已经很近了。」 「所以更要——」 「所以更要停下来仔细想想。我们明天就可以追上他.或许这是军人本,我需要知己知彼——」他直视她。 「比方说你的槍法究竟如何,我要知道自己军队的实力如何。」 「我这二等兵可以在你四周射圈,长官。」 他咧嘴笑笑。「我就是喜欢你这么谦卑,不过我很难想像你穿制服的模样。军方应该没这么缺人吧?」 「是啊,他们宁愿收你这种军人!」她冲口而出,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眼中中受伤的神情。她向前一步。「若亚,我……不是故……」 「得了!」他冷哼道。「我知道你方才说相信我无辜的那些话者是假慈悲。」 「不是,我——」 「我说得了!反正我们都说太多话了。?他起身开始在四周逡巡,时而停下来捡各种大小的石头,然后包着石头走回来,把石头沿着倒下的树干放好。「也该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玮琪的肩膀垮了下来。她可以接受他的忿怒,她已习惯了,她难以应付的是他的受难。该死!她刚才根本是说着玩的。 第416章 远走高飞3 她想了想,然后强迫自己老实承认:若亚在跟她分享加忆时,她为自己的女子情愫而不安。她一再被他吸引,她望他能碰触她…… 这念头一如以往一般令她惊骇。她宁愿让他恨她,也不能冒暴露身分的危险。可是……如果他知道后会有何感想「你要在那边站一整天吗?」他问。 玮琪这才注意到他在等她跟过去。她的问题以后再想,她跟了过去。 他们走到距树干五十尺的地方时,若亚停了下来。 「你打左边那三颗,」他说。「我打右边那三颗。」他在槍膛中塞入子弹。 玮琪挺直背脊。「好,数到三。」 没想到若亚扑向地面,翻个身,爬起来就开槍。 玮琪愣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才掏出手槍,但若亚已开了六槍,只有一颗石头没打中。 「这不公平。」硝烟昧使她皱着鼻子。「你没说要——」 「我没打中的那颗会朝你开槍。」他说。「我想葛迪他们才不会先礼后兵。」 「你骗人。」她收好槍。 「你以为白约翰不会这么做?」 若亚得意洋洋的眼神令她反感。「史威德他们也没开口就开槍,」她咬牙说道。「可是我赢了,不是吗?」 「我怎么知道不是伊里撂倒他们的?」 「因为我槍法比他好,我——」她突然大骇。她在说什么?居然靠两个死人吹牛。没错,他们是想杀她:没错,他们是该死。可是拿这种事来吹牛?她打了个寒噤。 「他们死了,我没有。」 若亚又过去摆了六颗石头。「这回照你的方式来。」他他收回槍袋。「数到三。」 玮琪站在他旁边,决心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一,」若亚开始了。「二……」 玮琪拔槍就射,把六颗石头都射翻。 「可是我没数到三。」他说。 「葛迪也不会。」她反驳。 若亚点头表示赞许。「你是混帐,不过你学得快,槍法很不错。」 玮琪笑了。若亚可能仍在气她方才的话,但她感觉他已经软化了。 她收好槍。「好了,我证明自己的槍法了,我们可以 走了吗?」 「不。」 「今晚找不到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 「该死!葛迪搞不好已经到石岩了。」 「他也可能躲在另一个山头。」 玮琪愣在那儿。「那么我们刚才可能已暴露行踪了!」 「正是。」 「你早想到了?」她大吃一惊。「你疯啦。」 「如果你听到槍声,又急着想找匹好马,你会怎么做?」 她瞪大眼睛,恍然大悟。「我会来看个究竟,顺便偷匹马。」 「你果然开窍了。既然不知是否会有客人,咱们最好事先准备好。」 很快就着手布置,把马拴好后,生了火,把铺盖装得像是有人睡在里头。太阳刚下山,他们就完了。 玮琪以衣袖拭去眉心的汗,倒退几步察看他们的作 品,她不得承认若亚的确很有一套。在闪烁火光中葛迪要相当靠近才能看出铺盖内大有文章。 第417章 远走高飞4 「你做的不错。」若亚说。「现在我们各就各位等待。」 他开始往一个石堆走去。 玮琪跟在后头,不知怎的,她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臂。 他停下来,低头看看她的手,表情深不可测。「怎么回事?」 「我……没什么。」 他皱眉头。「你还好吧?」 「我很好,我……「她注意到自己仍在拉他,连忙放开手。「我们走吧。」 「小伙子,怎么了?」 他对李维奇太关心了,她实在承受不了。 「没什么。」千万别说。「我……哎,我只是想为刚才说的话道歉。」 「噢,算了。」他有点恼怒,不过没像她预期中那么严重。 「不,我不想算了。我要你相信我不是真的想伤害你。」 他什么也没说,一双眼睛好像能透視她。 她咬住下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决定让他恨她?刚才她向若亚道歉的话是男人之厨说的吗?五个月来她一直想认定自己是李维奇,但自从遇见若亚后,她每一天都似乎会漏出一点来,尽管她希望情况完全相反,却很想——很需要——若亚发现她是女人。正因为如此,她更 不能让他知道。 「我很抱歉,我就是很抱歉,好吗?」 「好吧。」他仍在好奇地打量她。「来吧,我们快就定位。」 玮琪一到藏匿地点,就更加沮丧了。她惊慌地看着若亚选定守夜的地点。这个巨石围住的地方只有六乘四尺宽,略略岫陷约一尺,缺口面向营地。 「甜蜜的家。」若亚说。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这儿再完美不过了,」若亚说。「完全掩护又可以直接看到营地和马匹。」 「一定有比较大的地方。」 「不可能有既可以看清楚整个营地又不会被看到的地方。」 「可是——」 「喂,维奇。」若亚显然没耐心了。「我知道很挤,不过我们得在一起,一旦葛迪出现,我要知道你在哪里,免得在黑暗中误打中对方。我虽然有时候会有这个念头,却不想当真开槍射你。」 她咽口气。就这样?她就必须挤在他旁边?她瞅着那 小小的空间,她必须贴近他……好危险。她打了个寒噤。 跟他在一起,比跟白约翰一起还危险。 可是她还能说什么?她要怎么解释? 她咬咬牙,强迫自己蹲下来。她要先伸进去左脚,然后—— 她的靴子踩到一颗松动的石子.她低喊一声栽向前,重重地倒在若亚身上。 她听到他吸口气,咀咒一声,但她只知道他的身体好结实。她沮丧地尽快爬起来离他远些,但她的身体仍有部分亲呢地贴近他。 「老天,维奇,」若亚瞪她一眼。「你的样子活像我会把你给吃了似的,相信我,我没那么饿,而以前可能住在这儿的山狮早就不见了。不过如果你不乖乖躺好,我可能会把它带回来。」 「快睡觉!」 「我是想睡,只是你一直扭来扭去,害我吃了不少尘土。」 玮琪双手握着。他以为是他倒楣?她才倒楣呢!他这 个魔鬼有着狼一般的灰眼睛和迷人的笑容,身上焕发出木炭及男气息和热。 第418章 远走高飞5 「快睡觉!」她哑着声音说道。「求求你。」 他又莫测高深地看她一眼,这才翻身背对她,把帽子拉下来盖住脸。 玮琪有好半晌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只希望若亚快快睡着。如果他睡着了,她至少可以平息内心的悸动。 过了好几分钟,还是好几小时?她不知道。她尽管想活捉葛迪,却希望今晚他不会出现,因为现在的她心烦意乱,届时有槍战她也帮不上忙,搞不好还可能把事情弄砸。 她大口吸进清新的空气。明月初升,繁星灿灿,她的心跳渐渐放慢了,她开始放松下来。若亚的声音差点没把她赫得跳起来。 「听到什么了吗?」他问。 「你还没睡着?」她吃力地问。 「我需要酒。」 「老天……」 「我只说需要,又没说要喝。」他顿了顿。「你曾经怕作梦吗?」 「一直都怕。」她连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在黑暗中她可以感觉他专注而好奇地盯着她。「白约翰对你做了什么事?别跟我说这不关我的事,今天我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为了某个理由我认为你最好了解我的心态。我也想知道你为何会去追杀白约翰那种人。」 「我不想谈。」 「说出来说不定有帮助。」 会吗?说出来就可以摆脱那种罪恶感、痛苦和仇恨吗?她凝视前方,他们的营火像微弱的希望之光。在看到维奇时而怪异的行为时就比较能不以为忤。 她的语气缓慢、迟疑而痛苦。「白约翰和他手下攻击我家农场,杀了我父亲,强奸了我姊姊。」 「我的天,我很遗憾。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五个月。」 「这些记忆还很鲜明,是不是?」 「是的。」 「只可惜正义女神不能将一个人吊死两次。你姊姊……还活着吗?」 「是的,但伊里认为最好不要让白约翰知道有留下活口。她在丹佛跟一位姨妈住在一起。伊里应该已经赶到那儿了。 「你早该告诉我的,这样我们可以调整一睛路线,顺道探望他们。」 「不,不,找到葛迪是当务之急。」她不能说她还不能面对莉莎。 「伊里说你曾经看见白约翰,但白约翰又认为没有留下活口,他们是不是也开槍打中你了?」 「没有,我……」她得小心才行。「我是后来才回去的,那时他们正打算离去,我看清楚每一个人,但他们没有看清我,不知道是谁开始朝他们开槍的。」 「你都记得每一个。」 「我在镇上曾跟他们打过照面。我跟妹妹玮琪在一起,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她跟柯瓦尼眉来眼去的,俘们一定是跟踪她到家的。我留在镇上。我早该猜出他们的意团才对。」她感觉自己贴在若亚身边发抖,便知道该移开,但她没有。回想起当初可怕的情景,她至少可以从身边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一些安慰。 「你怎么会知道柯瓦尼并非善类?老天,你还不过是 个孩子。」 第419章 远走高飞6 「玮琪不是有意要伤害任何人的。」 「这当然不能怪她。不管怎么说柯瓦尼他们都不能攻击她。」 她紧闭着双眼,要不然她就要像小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这样一来就会知道她是女人。 「你只提到一个姊姊在丹佛,」若亚轻轻追问。「玮琪呢?」 她颤抖着。「她死了,跟我父亲死在一起。」 「我很遗憾,难怪你这么恨白约翰。」 「我要杀了他。」 「他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会做到。」 「万一……万一我们找到他时,你要的答案不是你预期的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目前我只在意别让那混帐再为非作歹。」 她喉头发紧。「伊里说得对。」 「什么事?」 「你这个朋友值得交,季若亚,谢谢你。」 他只淡淡说一声:「不客气。」 他又躺下来,但她对他的观感已大不相同。她自他身上寻求慰藉和温暖。过了几分钟,她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便不禁莞尔。 她温柔地将手放在他口,感觉他强壮平稳的心跳。 「祝你有个美梦,季若亚,」她喃喃说道。「愿你今夜只有美梦。 玮琪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小心不吵醒仍在熟睡的季若亚。已过午夜,她已在这狭窄的空间警戒数小时了,全身疼痛,很想站起来走走,就算一、二分钟也好,但她不敢,倒不是因为怕葛迪,她早就判定那歹徒今夜不会出现。她是怕起身会吵醒若亚,虽然早就该轮他守夜了。 她想告诉自己说她只是懂得体恤而已,昨夜若亚心情不平静,她只是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但她知道事情不是这样。她不敢叫醒他,是因为她害怕,不是怕若亚,而是怕她自己。 她一再想控制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却一再失败了。今夜最糟。她先是向他道歉,又向他倾吐往事。而他也深表同情,不仅同情维奇,也同情「玮琪」。「这也不能怪她。不管怎么说柯瓦尼他们都不能攻击她。」 玮琪真希望她也能为自己开脱。但若亚为玮琪辩护却差点使她全盘托出实情,只有一件事阻止了她,那就是若亚本人。倒不是因为他不会了解,而是因为他太了解了。了解她的欺骗;了解她乔装的需要;了解她复仇心切。而这些了解会卸下她一切的武装。 她水水盈眶。她尽管很想得到他的同情与慰藉,却不敢多奢求。她不能。她需要继续乔装。失去维奇的身分就表示丧失了追击白约翰的有利伪装;失去维奇也就表示丧失在男人世界来去自如的便利及力量;失去维奇更表示违背了当初对父亲及莉莎的誓言。 但日日与若亚同进同出之后,她渐渐迷失了,很想屈服,很想放弃,想就这么和盘托出,跟若亚分享她的伤痛。 她为此憎恶自己,她怎么如此软弱?她父亲死了,她姊姊呢?天知道莉莎是否有复元的一天,玮琪又该怎么办?五个月来她只思复仇。五个月。 然后她遇见了季若亚,如今她最常想到的人是自己。「她」的仇恨,「她」的愧疚,「她」的痛苦。她需要再找到重心,再次把自己当作是李维奇,不要再胡思乱想。 第420章 远走高飞7 你这个朋友值得交,季若亚。 玮琪闭上双眼,她是真心说这句话的,却没有想过这句话的代价。她不能跟他为朋友同时又维持李维奇的身分。这代价太高了,但她也不能说他们仍是形同水火,至于介于中间倒也不可能。跟若亚在一起,她的情绪总是极端,时而恨他,时而——她咽口气——时而又认为自己—— 够了!她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点子是若亚给她的。他曾提过要带她顺道去控望莉莎,玮琪原无意如此,但如今她会坚持要到丹佛,然后利用丹佛这种大都市把若亚甩掉,另外再找个向导,这样她就安全了。 这正是她想要的,她狠狠地告诉自己。摆脱若亚—— 有树枝断裂声。 她一怔,警戒起来。这声音来自营地左方。她紧起耳朵,却没再听见什么。 但她仍拔出槍来,焦急地躺在那儿,不知是否该叫醒若亚。万一她弄错了呢?那么她就陷入自己极力避免的僵局了,但若当真有人来,她的迟疑可能会危及两个人的命。 她别无选择,在黑暗中摸索着,指尖拂过他的肩膀、下颚,想按住他的唇,免得他发出声音来。但她还没摸到他的唇,他已倏地箍住她的手腕。 她一惊,叫了出来,但若亚早已掩住她的嘴。她慌忙指着营地,以便转移他的注意力,不会注意到摸她的脸时的触感。 他松开手,她这才如释重负。若亚无声地爬起来拔出槍。 过了很久。什么事都没有。可是老天,他几乎是整个人压住她!他有没有注意她肌肉比较柔软?她躺在那儿,想告诉自己若亚正忙着警戒,不会注意到她,在暗影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 老天,刚刚她怎么不让他再睡—— 这时她才看见一条人影悄悄靠近将熄的营火。她屏气凝神,不管是谁,这人都不安好心眼。他站在马儿的下风处,显然是不想暴露行踪。他在距铺盖约三尺处停步,玮琪这才在月光下看见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不,是两只手拿着的东西。 是手槍。她心跳加促。他一定想—— 槍声打破了寂静,她一怔,呆呆看着那人朝两个铺盖开槍。要是她和若亚睡在那儿…… 她举起手槍。若亚把槍拉了下来。 「我去抓他,」他低声说。「你掩护我。」 很好,她心慌意乱地想道。什么时候? 那人冷笑着,大踏步走到铺盖边用力一踢,笑声夏然而止。「搞什——」 若亚已爬出去站了起来。「丢掉武噐!」他叫道。「马上!」 但那人却是转身开槍,子弹自玮琪头顶飞过。若亚还击。玮琪听到痛苦的呻吟声,看见那人倒下。 「别杀我!」他叫道。 「丢掉武噐!」若亚又叫道。「要不然我当场把你打烂。」 两个重物落在草地上。 「维奇,去把火弄亮。」若亚说。 见她不动,他就用皮靴轻踢她。「快!」 若亚又对不速之客说道:「双手放在我可以看见的地方。」 第421章 远走高飞8 「我中弹了!」 「如果我没看见你的双手,你就死定了。」 那人想爬起来却失败了。「救救我,我流好多血!」 「去弄火,维奇」若亚又催促道。 她抓紧手槍爬了出来,匆匆走到营火边搅动一下营火,火焰又熊熊燃起。 这时若亚已收起那人的武噐交给玮琪。「看住他。」 玮琪拿槍对着那人。若亚则毫不客气地搜他身,在皮靴中搜出一把刀掷到玮琪脚边。 「求求你,先生,」那人哽咽着,脸被帽沿遮住。「你一定得救救我。」 若亚拿了条绳子过来捆住他。「先生,你还不知道什么叫不利呢。」他把那人双手缚到背后,用力一扯,那人可怜兮兮地呻吟一声。 玮琪有点不满,却没有干涉。「过来这边,维奇,」若亚说。「来看看这家伙,看你认不认得。」 玮琪迟疑了。她突然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 她颤抖了。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他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她要怎么向他解释、向自己解释?她很不情愿地走过来,狠下心,伸手摘下那人的帽子。 认出他来时的那种震撼差点令她跪倒在地。她又回到了农场,她父亲倒在心爱的橡树下,她姊姊**裸、血淋淋地躺在那儿,奄奄一息。 她四周则是男人狂笑……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玮琪已拔出手槍。她不能多想她只能去恨。「葛迪,咱们又见面了。」她咬咬牙,槍口抵住他的下巴。「你下地狱去吧。」她准备扣下扳机。 葛迪尖叫着蜷缩一团。「不,不,不,求求你!」 「维奇!」 若亚的声音像把刀戮着她的心,但她没把槍收回。 「就是他,是他杀了我的家人。」 「我知道,把槍放下。」 「不!你不知道,你不在那边。」 「把槍放下,跟我说话。」 她紧抓住槍,手心冒汗,眼前似乎有一片红雾涌动。 「跟我说话。」若亚柔声说道。 「别烦我。」 「你可以杀他,甚至为此大感痛快,但你会一辈子后悔。」 「你没见到当时的情况。」 「可是我能了解。」 「他该下地狱。」 「你也希望找到白约翰,不是吗?」 她的手在发抖。「是的。」 『「那么就放轻松。我们活捉他,为的就是要问话。」 过了好半晌,玮琪才放下槍。 若亚轻轻抓住她手腕,将她的手槍拿过来。葛迪像个娃娃一般嘤嘤哭泣。 若亚把她带到火边坐下,把酒递给她。「喝一点。」 她摇头。 「喝了有助你冷静。」 「我不想冷静。那混帐杀了我父亲,强奸我姊姊。” 若亚似乎十分不解。 「怎么?」她问。「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可是玮琪呢?你难道把玮琪给忘了?」 「我没忘!」她大叫道。「永远不会忘!」她把酒瓶摔碎。「现在我们两个都不会喝醉了。」 他下颚的肌肉搐动了一下。「你闹够了没有?」 「什么?」 「你把你的怒气都发泄在我身。」 第422章 远走高飞9 她的肩膀垮了下来。「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若亚冷哼一声。「你知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你有种。」他说。「刚才你当真想杀他?」 「我不知道。」 「我认为你是想这么做。」 她紧闭上双眼,心里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他要她回答这些问题,就算不是为他,也是为了她自己。她到现在才明白,当初在槍战中杀死史威德两人较容易,她不必面对活生生的他们。 不,她不会开槍打死葛迪的。她颓然叹口气,站了起来。「咱们去问话吧。」 他们一起出现在一脸狼狈相的葛迪面前。这回她蹲下来检视他的伤口。 「有多严重?」她问。 「只是点皮肉伤。」若亚说。 她到鞍袋那边取出衬衫撕条状。她尽管很不愿碰他,却仍强迫自己替他包扎伤口。「这样你就不人流血致死。可以好好回答一些问题。」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呻吟着。「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我叫李维奇,他是季若亚。」 「没听说过。」 「不过我们可听说过你,「玮琪说。「还有柯瓦尼、史威德、詹克林和白约翰。」 「你们认错人了,我也不认识他们。」 「有一个人你可能认识。」若亚不疾不徐地主道。「魏贝儿,据说你最近曾跟那位淑女一起过夜。」 「淑女?」葛迪冷哼一声。「就只是为了这档子事,我如何对待那个妓ㄝ又关你们什么事?」 若亚一挥手就给他一拳。他的鼻子歪了,鲜血流了一衬衫都是,他痛得哇哇叫。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敢了。」葛迪说。 若亚拿起葛迪的刀,以拇指和食指拈着刀尖。「不知怎的我就是不太敢相信你的话,或许你可以帮忙想个办法让我相信你。」 「我不会再碰她了,我发誓。」 若亚摇头。「恐怕还不够好,事实上,我只能想出一个办法好让你不再非礼女人,你认为呢?」他以刀尖割下葛迪裤裆的第一个钮扣。 葛迪哧得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玮琪还以为他要昏倒了。她望向若亚,注意到他眼中冷冽的光芒。她这才发现他在维护贝儿的名声,因为他是个有荣誉感的男人。 见他如此保护自己关心的女人,她心中窃喜。然后她又突然想到他可能愿意为任何女人这么做。 她闭上双眼。问题就在这了。她可以感觉自己愿意奉献给这种男人。但若她这么做,她就不再地李维奇了。 「不必再问贝儿的事了。」她粗声说道。「我们还有别的话要问。」她对自己说她不需要别人保护,她大可照顾自己。「如果你裱縯完了,我们就可以继续。」 若亚瞪她一眼,放下刀。「扫兴。」 若亚又对葛迪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不开口。我建议你认真听我朋友的问题。他可不是悲天悯人的大圣人,他可是赏金杀手。」 第423章 远走高飞10 「赏金杀手?」葛迪结结巴巴道。「我又没被通缉。」 「错了,」玮琪说。「或许在官方记录上是没有,但是有一回你跟白约翰犯案时不小心留下了活口。」 「我不认识什么白约翰。」 「让我来提醒你一下,」玮琪说「五个月前你和白约翰及八个混帐到波顿镇外的农场上,杀死了一个人,」她的声音发颤。.「非礼且杀死了他两个女儿。」 「那不是我,真的。」 「你知道吗?」玮琪不疾不徐。「史威德和詹克林也不肯说。」 「我没听说过这两个人。」他的目光显示他在说谎。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他们埋葬在歇特镇墓园里。」 葛迪脸一白。「骗人!克林和威德不会……」他咳了一下。「我是说……」 玮琪冷笑。 「他们没死」葛迪说。「不可能的。他们槍法很快,是我见过最快。」 「现在不是了。」 葛迪打了个寒噤,一下子泄了气。「你想知道什么?」 「首先,柯瓦尼人呢?」 「我的马跛了,他就丢下我,混帐东西。」 「你们要往哪里去?」 「往北。」 「到里岩去?」 他摇头。「再往北,到拉洛米堡。」 若亚脸一白,掉过头去。玮琪听见低低说了一声:「不」 「为什么要上那儿去?」 「我不知道。柯瓦尼只告诉我时间、地点,其他的都不肯说。」 葛迪点头。「十天后。所以我才需要马。」 「如果柯瓦尼往洛拉米堡去,白约翰一定也是。」 「除非他人已经到了。」若亚说。 「听着,葛迪,」玮琪说。「我知道发号施令的不是柯瓦尼,他另外还有一个老大,是不是?」 葛迪点头。「老大策划一切。」他撇撇嘴。「他分到的钱太多了。」 玮琪把白约翰的长相描述给听。 「就是他,不过他不叫白约翰。」 「要不然他叫什么?」 「他要大家叫他『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若亚和玮琪互使眼我。白约翰还活着。 若亚崩着一张脸站了起来。「看来你得先带我们到拉洛米堡了,葛迪。」 葛迪拼命摇头。「他们会把我给杀了,放我走,我会到加州去,你们不会再看到我,我发誓。」 若亚揪住葛迪前襟,把他拉起来。他痛得哇哇叫。「这不是请求,是命令,你是诱饵,会诱出一整窝老鼠来。」他又把葛迪推倒在地。 玮琪站在若亚身边。「对不起,到拉洛米堡会让你很痛苦。」 「要逮着白约翰,到地狱我也愿意。」 旭日已然东升,漫长的一夜已结束。她咬咬下唇,该上路了。 「我们可以在这里停留几个小时,」若亚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我知道你昨夜根本没睡。」 「有,我没事,事实上……」她强迫自己说下去。「我想……我想到丹佛去,看看我姊姊,可以吗?」她屏气凝神,不愿承认自己在暗暗祈祷他会拒绝。 但若亚没看出来。「很好,就到丹佛吧。现在我们不必縋蹤人,两天之内就可以赶到,然后还有充足时间在十天内赶到拉洛米堡。」 第424章 忐忑不安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她思忖着。 莫丹很清楚,几天以后冰袋就会融化,那就只有冲奶粉、吃饼干了。她把小塑料瓶里的最后一点点酸奶刮出来,这种木莓酸奶是她最爱吃的。她把最后一口酸奶送进嘴里,环顾了一下四周。 她的营地安扎在岩壁凸出的一块石头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干涸的河床。河床四周是低矮的灌木丛和吐着禾穗的稻田。在午后阳光的辉映下,石灰岩崖壁泛着橘红色的暖光,像一盏玲珑透亮的灯笼。稀疏的灌木丛中,一只松鸦嘶哑地叫个不停。她身后的崖壁从上而下涓涓流淌着一股清泉。除此之外,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离公路只有四英里,却可以说有百里之遥,当然家更是在千里之外了……蓦地,她那碧绿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影,柔软的嘴唇也抿了起来。她不愿意想到家,想到学校,更不愿意想到奇普或萨莉。她只想独自一人在沙漠里呆上两周。要是她愿意,还可以呆得更久些。 望着稻田里微风吹起的波浪,她对自己说,莫丹·卡西迪,到圣诞节一切就会好了。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足以抚平旧日的伤痕,恢复以往的心境。这块犹他沙漠里充满神奇魅力的地方,近四年来你已来过好几次了。除此之外,还有哪儿更能让你忘却往日的伤痛呢? 她小心地把吃完的塑料瓶塞进垃圾袋,把小匙暂时放在一边,等过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再一块儿洗。然后站起来,伸直五英尺十英寸高的身体,活动了一下旅游靴里又酸又麻的脚趾。最后一段路就是回到停车的地方,今晚或者今后几天晚上她都可以在车上过夜。这儿可真是个世外桃源。而且是一个期待已久的世外桃源,莫丹有点伤感地想。现在是十月份,从去年秋天开始,倒霉的事情就接踵而来,至今有整整十三个月了。 从那块凸出的岩石爬下干涸的河床之前,她又检查了一下是否带了车钥匙。然后背上空包,腰间别了一把水壶。天已经有点凉了,也许她应该把另一条睡袋也取回来。她以前从未在秋天来这里露营,但她知道秋夜的气温会骤然下降,她最怕冷了。这也是她每年都在夏天来沙漠的另一个原因。 她步履稳健,沿着这条深沟一步一步地向前走,随后拐进一条狭长的小峡谷,峡谷两边是拔地而起的陡峭、光滑的崖壁。她爬上一块光秃秃的岩石,满怀喜悦地观赏着路上的松树和柏树,像久违的朋友。一只鼹鼠蹦蹦跳跳地从路上穿过,一只红尾鹰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中凌空翱翔,俯视着广阔无垠的沙漠。左面是一个巨大的高台和矗立在地平线上的国家公园的石柱。 莫丹站立片刻,由于心满意足而下意识地叹了口气,阳光照着她那胡乱用一根皮筋向后扎起的散乱而浓密的红发。哪里是她的家呢?是她居住和教书的那个城市--波士顿呢?还是这里?城市就永远不会为她的精神家园吗? 可她从来也没想过在犹他州长期住下去。城市的喧嚣与沙漠的宁静相比形了强烈的反差,她需要的好像就是这种对比,这种体验,对两种生活。两个极端的体验。她一边思索着不知事情是否真的如此,一边慢慢地走下沿着公路延伸的河床。她机械地、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该受的苦都受了,她可不想再扭伤脚脖于了。 第425章 忐忑不安2 突然,她停住了,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倾听。是什么声音?受伤的动物?还是别的什么声音?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想再次听见那声音。 可是什么也没听见,只有沙漠死一般的沉寂。 她实在想象不出那能是什么声音,以前从未听到过。 有一次她曾听到过一只被野狼逮住的野兔发出的尖叫声,但方才听到的那种声音一点儿不像,倒更像是动物掉进陷阱里的声音。 莫丹不慌不忙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左侧是风蚀了的石灰石岩层洼地,上面长满了一种叫做麟凤菊的钉状植物,洼地一览无余,什么也藏不住。右侧是一片巨砾,一面崖壁,还有裂着黑缝的峡谷。她原路折回,躲在一棵枝干弯曲的古松和一株接骨木树后面,环视着那片巨砾,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一阵风吹过,古树哗啦啦地响。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吃力地攀回原路。她不想再为那个正在受难的生灵劳心费神了。管它是什么呢,反正已经过去了。况且她又能帮什么忙呢?她决心不再想这事,又下了一个坡。 十分钟以后,她听见公路上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自从四年前她开始露营起,就一直把车藏在木棉树和柽柳树林中,从没遇到任何麻烦。她信心十足地离开河床,向公路方向走去,轻松地舒展着大腿上的肌肉,一颗心早已飞回了营地。柽柳树柔软的枝条轻轻拂动着她的衣袖。 ”不许动!你被包围了。” 一声怒吼吓得她立刻停住脚步,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否闯进了西部电影拍摄棚,因为许多西部电影还真的都是在犹他沙漠里拍的。她胡思乱想着,举起双手。只见两个男人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那人胳膊上挎着一支步槍。他一见莫丹,张开嘴,槍也放下了。 是打猎的,莫丹放松了。 ”你是干什么的?”走在后面的那个男人粗声发问。他个头稍矮,胡子拉碴,帽檐下露出油乎乎、脏兮兮的棕色头发,毫无生气的脸看上去蠢蠢的。莫丹突然间打定主意,绝不能让这两个丑陋的家伙发现她在附近露营。虽然她的心怦怦直跳,但她仍然冷静地问:”我在这儿旅游,你们是干什么的?” 前面那个男人长着一双死鱼眼,目光咄咄逼人,莫丹心里直打鼓。停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们是联邦调查局的,女士。”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子,”啪”地打开又立即合上,”你在旅行时见过什么人吗?” ”联邦调查局?”她重复着。 ”我们得到报告,有个逃犯流窜到这一地区来了。他有多年的犯罪记录--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她想起那个把她吓得钻进岩石堆里的声音,不禁毛骨惊然。刚想把这事告诉他们,还没等开口,第二个人说话了:”可是,霍华德……” ”住嘴,德兹!我在谈话。你见过什么人吗,女士?” 德兹顺从地不吭声了。莫丹平静地说;”没有,连个人影都没见过。这个罪犯干了什么坏事?” ”他是个武装歹徒,开槍打伤了我们一个弟兄。你不信吗,女士? 第426章 忐忑不安3 她根本不相信。”我连打猎的都没见过。” 霍华德挠了挠下巴,怀疑地眯起眼睛。”你说你是旅行的。可你的车在哪儿?” ”藏在木棉树林子里。”她随口答道。 霍华德用槍比划着,”女士.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要搜查你的车。” 莫丹的确很介意。可她从来没和联邦调查局的人打过交道,霍华德看上去又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即使她反对恐怕也无济于事。好在离公路不远,过往车辆的轰鸣声听上去还让人比较放心。她领着他们绕过柽柳树,穿过光滑笔直的木棉树林,向她藏车的地方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暗自嘀咕,为什么要对他们撒谎?他们是不是会注意到车的后备箱是空的,而外出旅行的人是不会什么也不带,空手跑到沙漠里来的。 她租来的小车被巧妙地藏在树林里,从公路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就在这儿。” ”把车门打开。” 她只好遵命,默不出声地看着霍华德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很明显,她的车是空的。他翻着白眼珠盯着她,面无表情地说:”你说你要回索来尔?” ”是的,不错。” ”那我建议你马上就走,女士。我要是你,绝不闲得没事到这鬼地方旅游,如果你还想活的话,就趁早儿离这儿远点。” 我讨厌你,莫丹心想。什么联邦调查局的,胡编乱造,鬼才信。她解开背包,装作被背包压得不轻的样子,重重地放在后座上。霍华德把车钥匙递给她,他的指甲又脏又黑。”谢谢,”她假装客气地说。”祝你们好运。” ”你放心,”德兹神气活现地说,”那小子跑不了。” ”给我闭上你的臭嘴!”霍华德恶狠狠地制止他。 莫丹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她迅速钻进车里,”啪”地关上车门打着了火,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公路方向驶去。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半吨载重卡车。她右转弯,挂上二档,头也不回,好像真往索来尔方向开去。 她可不想再见到霍华德这种人了。 顺着这条路再往前十英里就是索来尔市。那是个旅游小镇,是游客前往国家公园的必经之路。莫丹紧张地端着肩,握着方向盘,一口气开出两英里,然后停下车,眼睛仍然紧盯着后视镜。 她为什么不敢跟他们说实话?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们,她在那条小路上听到奇怪的声音,或许是人的声音? 难道联邦调查局的官员就开一辆破车?拿一支步槍吗?他们能像德兹那么笨头笨脑、粗鲁无礼吗?她当时为什么不提出要仔细看看霍华德皮夹子里的证件呢? 因为她害怕证件是假的,这就是原因。 她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她在沙漠里听到的声音到底是不是人的声音呢?那里果真有个逃犯吗?如果没有,那两个家伙又为什么非赶着她赶快离开不可呢?霍华德目光冷酷,面带凶相…… 第427章 忐忑不安4 远在波士顿的同事们,谁能想象她居然在这里应付如此紧张的局面?她紧咬着嘴唇,一面看后视镜,一面驱车驶离这条路。她沿着一条车辙印,把车开进一片木棉林中。这里很隐蔽,从外面什么也看不见,旁边是一条干涸的河床。她急急忙忙把另一条睡袋塞进背包里,尽可能多带了点水。从车里出来,先确信从路上确实看不见藏的车,然后从头上揪下几根头发,分别夹在车门、后备箱和车盖的缝隙里,那感觉活像间谍片里的一个角色。她锁好车,把钥匙揣进口袋里。 她简直是个傻瓜。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女詹姆斯·邦德吗?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去索来尔,住进一家旅馆,打听一下是否真的有逃犯在这里逍遥法外。 可是莫丹并没去索来尔,而是长途奔波连夜赶回营地。她的营地很隐蔽,不容易被发现,这也正是它的迷人之处--况且霍华德和德兹也不大可能深更半夜在沙漠里东摸西撞地搜索逃犯。 她顺着来路沿着树林往回走,边走边想,说实话,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绝不像是动物发出的,更像是人。而且她敢打赌,霍华德绝对是个不可轻信的人,而德兹肯定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听说逃犯的事。难怪霍华德老是警告他不要多嘴多,是怕他说漏了嘴。 他们要是联邦调查局的,我就是中央情报局的。 可那个没露面的人是谁呢? 一定得弄个水落石出,莫丹固执地想。但首先得弄清楚他们俩到底是什么人,万一他们真跑到沙漠里来呢? 四十分钟后,莫丹一眼就看到那辆红色卡车,它一直停在原地没动。她把背包从背上轻轻卸下,藏在一棵木棉树干上,朝卡车方向挪动,尽量不发出一点响声。不一会儿,就听见卡车那边传来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莫丹弯下腰,在草丛的掩护下,爬过一簇簇参差不齐的灌木丛,直到能听清楚他们的谈话。她趴在地上,纹丝不动地侧耳倾听。 ”我就不信,怎么他妈的就找不到这小子呢?”德兹气急败坏地说。 ”你说,要是找到他,怎么收拾他?”霍华德阴阳怪气地说。 ”那还用说,干掉他。”德兹饶有兴趣地说。 ”说得不错,我可以给他一顿猛烈的扫射……但是,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吗?我们要干个漂亮的,让人看上去是打猎出的意外亊件。一次意外--懂吗?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假如这小子身中数弹,或者脑袋撞在岩石上,还会有人以为是意外吗?我知道你智商不高,但看在上帝的分上,转转你的猪脑子吧。” 德兹半天没动静,也许他正在使劲地动脑筋。可最后他还是问了一句:”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我们要静观其变,盯紧公路,以防他到那里。此外要耐心等待,等他自投罗网。” 听到此时,莫丹不禁打了个冷战,又听德兹说:”你要是瞄得再高一点就好了,不就……” ”你懂个!”霍华德恶狠狠的声音又一次制止了德兹,莫丹在树丛后把头缩得更低了。”我不是打中了他的腿吗?”霍华德接着说,”这样他就走不了了。我们用不着盯公路,他到不了那儿。再说,他的车被我们开走了,没那么容易找到,因为我们不想过早引起州警察的怀疑。我们根本不用瞎操心,失血和脱水就会要他的命。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充其量会被人认为是个吃了流弹的倒霉蛋。”他越说越得意,”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然后去盐湖城。劳伦斯会付我们酬金,一大笔酬金。这钱来得多容易,德兹,我就喜欢这样。” 第428章 忐忑不安5 ”那个女的会不会告发我们?” ”不会的。”霍华德的嗓音头一次变了调,”她不过是个过路的。” ”她的头发乱蓬蓬的,看上去不错。” ”我关心的不是她的头发。”霍华德斜了他一眼,”快!先弄点吃的来。” 卡车门乒乒乓乓打开又关上,莫丹趁机迅速后退;她的脑子飞速旋转着,虽然从没和联邦调查局打过交道,但她完全相信霍华德和德兹根本不可能是联邦调查局的。联邦调查局的官员怎么能把逃犯的死亡,制造打猎的意外亊件?即使他们在追捕逃犯,也应该与当地警力共同合作,想方设法把他捉拿归案。 那个尚未露面的受害者是谁呢?他们为什么要打伤他,还要让他自己等死? 不管这个人是谁,他在沙漠里,腿上有伤。他现在是死是活呢?莫丹的心一阵紧缩。当初听到那个声音时,她为什么没再好好找一找呢? 她绕来绕去回到放包的地方,背上背包,快步朝河床走去。那两个家伙正在吃饭,她应该抓紧时机,立即返回那条听见那个男人痛苦呻吟的小径去。 莫丹快步如飞,不再担心会弄出响声来。太阳正下山,尽管她带着手电筒,但还是不愿走黑路。登上那块光秃秃的岩石后,她向更高处爬去,竖起耳朵凝神细听,竭力捕捉最细微的声音。然后她又来到那个满是砾石的地方,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寻找受伤者的踪影。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仔细听着,警惕地看着,在凉爽的秋风里搜寻一点蛛丝马迹。还是什么也没有,一片死寂,只有亘古不变的岩石和辽阔无垠的夜空,只有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低语。她壮着胆子放声大喊:”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告诉我你在哪儿,我会送你去医院,不会伤害你的!请你相信我!” 她等了等,还是没有动静。 ”请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害你的。我听霍华德说过你,他们说你是逃犯。可我不信,请你相信我。” 微风习习,吹在她的脸颊上,似乎在嘲弄她,连鸟儿也不叫了。她真有点儿绝望了。她向洼地走去,仔细搜寻地上有无脚印、岩石上有无划痕、血迹。一想到血,她觉得整个后背都发麻。果不出所料,还是一无所获。她不得不转而面对圆石、巨砾和崖壁。岩石上的道道裂隙形了侧面的峡谷,里面漆黑一片。 七年来,莫丹一直独自一人在这个沙漠里露营,专门上过沙漠生存课,自认为还是有点儿胆量的。但此时此刻,她却感到恐惧。害怕什么呢?是害怕找着什么人呢?还是害怕什么也找不到?或者是害怕找到死人?如果几小时前彻底搜寻一下,说下定能救人一命,可现在就算找到了,恐怕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她努力镇静下来,卸下背包,靠在一块石头上,然后朝第一道黑黝黝的裂隙攀去。她睁大双眼,防着响尾蛇和毒蝎,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微个的声音。她拿出手电筒,照着石壁,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千百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居然造就了如此婉蜒曲折的美妙景观。她沿着巨大的裂隙前行了二十英尺左右,无法再走下去了,这里越来越窄。她只好向后退了出去,爬向平行的另一道裂隙。这道也是越来越窄,纵深只有五十英尺长。 第429章 忐忑不安6 第三道裂隙稍宽些,底部全是碎石,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莫丹用手电照着石壁往前走,突然,她的心猛然狂跳:光滑的岩石上印着一个血手印,而且,血迹已经干了。 还在六岁时,莫丹就决心长大当医生。可七岁时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这个想法。她爸爸不小心用刻刀把大拇指割了个口子,鲜血直流。莫丹看见血就头晕目眩,胃里直恶心。从那以后,她改变主意,要当飞行员。不幸的是,长大以后,她从小落下的晕血的毛病并没改掉。 她停住脚步,尽可能以平常的语调说:”你可以信任我,我和那两个开槍打你的人不是一伙的。我是来帮你的。请相信我!” 她的声音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可怕地回响着,她甚至怀疑岩石也在倾听她的声音,屏住呼吸等待她的离去,以便恢复它们永恒的死一般的宁静。她深深地倒吸一口气,再次把手电筒射向石壁,又发现了许多血手印。突出的岩石上还有一个掌印,比前几个指印略低,似乎这个人被绊了一跤,差点跌倒。底部的碎石上有一个长长的沟槽,上面血迹斑斑。 既然血已经干了,说明那人已经离开这里有一会儿了。 这人一定不大熟悉沙漠,而且濒临绝望,否则绝不会光顾这种地方,莫丹边走边分析。她从不光顾这些谷壁陡峭、纵深非常狭窄的裂隙,因为一旦爆发洪水,这里是相当危险的。自从踏入犹他境内,她就一直关注天气预报,几天来,整个州干旱无雨,这里暂时没什么危险。她加快脚步,希望尽快结束这次令人生畏的探险。 忘了应该小心点了,她把手电筒直射前方。石壁变窄,岩石一下高出十几英尺。她的目光在搜寻有无可疑的血迹。突然,第六感向她发出警告,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有个东西在她旁边动,她猛然转过身去。 一切都来不及了,一只胳臂像钳子一样拦腰抱住了她,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在她的肋骨上。是槍,她狂乱地想着。他真是个罪犯。嗅,上帝,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莫丹的背紧紧地靠在那个男人身上,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她想咬他的手,可是他的手紧紧地压着她,她拼命挣扎,想用一只能动的手掰开他的胳膊,使劲用指甲抠他的肉,可他的胳臂好像钢筋铁骨,纹丝不动。她急中生智,抬起穿着靴子的脚拼命向后踹去。 只听声嘶力竭的一声惨叫,钳住她的手从她的手上和腰上滑了下去。她总算完好无损,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意识到手电筒掉到地上,在碎石上画出色彩斑斓的小光环。 借着昏暗的光线,只见她的对手正把手放进嘴里咬着,以免发出难以忍受的呻吟声。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变形。莫丹的目光下移,看见他穿着牛仔裤的腿上胡乱缠着一块血迹斑斑的碎布,是右腿,她刚才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他这条伤腿上。 第430章 忐忑不安7 她靠在对面的石壁上,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可你吓死我了。” 他弓着身子,穿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浅色衬衣,脚蹬旅行靴,地上放着一个背包。她向前走了几步,拾起地上的手电筒把它关掉。她模模糊糊地觉出,那个人不想让外人--比如她,感觉到他在强忍巨大的痛苦。随着视觉逐渐适应了黑暗,她惊异地意识到,对他来说,直立行走是何等困难,沿石壁每走一步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他靠着岩石站立着,全身的重量都落在那条好腿上。他眼圈发黑,眼窝深陷,大口大口地着粗气。几秒钟过去了,对他来说是痛苦而漫长的几秒钟,他才勉强开口说话,话里带刺,”好啊,你终于找到我了。快去向那两个人通风报信啊,好让他们来杀我!” 他身材魁梧,比她高几英寸。即使身处逆境,仍保持着一种高傲不屈、漠视一切的尊严。这种人不会乞求怜悯,他宁可粉身碎骨,也要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莫丹与他保持着距离。”你是从哪个监狱逃跑的?” 他鄙夷地苦笑了一下,”少来这套,女士,想干什么,干脆直说。” ”我知道你是个逃犯。” 他被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_那样子吓得莫丹血流加快,”住嘴!”他咆哮着。 莫丹自信直觉很好,使她能在学校复杂的环境中应付裕如。现在尽管她很紧张,但还是决定再相信直觉一次。”是这么回事,”她说,”那两个人说你是逃犯,可我不这么认为。所以才来帮你。我和他们毫无关系。” ”那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他的火还没消,依然愤怒地喊着。 她朝后退了一步,认为他不太可能再扑过来,于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今天一大早我正在徒步旅行,听到你的声音,但却什么也没看见,我以为是动物。后来我返回公路时,碰上那两个男人。他们自称是联邦调查局的,正在追捕一名逃犯。一个叫霍华德,一个叫德兹。他们让我离开这里回索来尔去。我谁也不信,所以又返回去偷厛了他们的谈话。他们说,他们打伤了你。等……”她不由得结巴起来,”失血和脱水把你折腾死,这样看上去就了一起打猎中的意外亊件。一旦你死了,一个叫劳伦斯的人会付他们一大笔酬金。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找你了吧?”她一口气说完了。 ”原来你是个好心人呀。”他轻蔑地说。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两个小时了,莫丹的脾气也已经被磨得像她蓬乱的头发一样有点失控。她单刀直人地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尽管你的行为让人怀疑,我还是相信那两个家伙不是好东西。你现在应该相信,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们干吗不结束这场谈话,想想怎么把你弄去看医生?” ”那两个家伙现在在哪儿?” ”两三英里以外的公路边。” ”今天晚上我不会去公路那边的,”他说,”虽说我一时还很难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我不能再自投罗网了。” ”你不能呆在这儿!既然我能找到你,他们也能。” 她听得出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又补充道:”别看德兹笨得像头猪,霍华德可是个职业杀手,心狠手毒,老谋深算。你听我的话没错。” ”我想喝口水,”他声音沙哑地说,”我已经三个小时没喝上水了。” 第431章 忐忑不安8 莫丹迅速解下水壶,有种自己在做重大决定的感觉。她穿过狭窄的地面,把水壶递给他,与此同时,他们对视了一下。 他近在咫尺,如果要攻击她或抓住她,再容易不过了。这一点他们两人都清楚。他温和地说:”女士,你真有胆量。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说着,拧开壶盖,把壶举到嘴边,一仰脖,”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 他喝得很猛,颈部的肌肉一鼓一鼓的。莫丹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说;”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女士。女士这个称呼,容易让人联想到十八世纪穿撑裙的女人、小巧玲珑的遮阳伞和熙熙攘攘的下午茶会。我叫莫丹,莫丹·卡西迪。” 他把水壶还给她,无意中手指碰了她一下,”我叫雷利·汉拉恩。” ”我的营地离这儿有半个多钟头的路,很隐蔽。我还有个急救箱,但不知你能不能走到那儿。” ”我别无选择。”他说。 莫丹弯腰拾起他的背包,背在肩上,”那我们走吧。最困难的是从这里走出去,因为这儿太窄了。” 他吃力地离开石壁,”要是你站在我前面,我可以靠着你。” 她冲他咧嘴一笑,”算你运气好,去年冬天,我每天晚上都在体育馆里汗流浃背地练减肥。” ”是这样……你知道吗。你笑的时候很美。” 莫丹张大了嘴,就像霍华德在落叶松林里第一次看见她一样。她差点儿回答说:”你是二十九年里我见过的最感的男人,只可惜不适合我。”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一句尖酸刻薄的,”要想离开这  儿,全靠我的肌肉,不是漂亮的脸。” ”我没说你漂亮,我说的是美。走吧,莫丹·卡西迪。” 她白了他一眼。她不喜欢男人比她高,她喜欢平视一个男人。对了,有一回她妈妈弗朗西斯对她说,你想要的男人就像件旧法兰绒衬衣一样,不拘尺码,平平庸庸,对谁都合适。妈妈是个情温和的女人,很少说刺她的话。 现在不是琢磨找什么样的男人合适以及妈妈的话是否有道理的时候。莫丹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背朝着雷利。他的手重重地压在她肩上,他们沿着峡谷亦步亦趋地朝外走去。每挪动一下受伤的腿,他都无法掩饰痛苦的表情,才刚刚走到出口,莫丹已是大汗淋漓。她小声说:”你呆着别动,我出去看看外面是否有人。我还要把包藏好,以后再回来取。” 他放在她肩头的手用力按了一下,然后松开。他的意思是相信她一定能回来。她冲他点了点头,步履轻快地走出了峡谷。 夜幕已经降临。远处的孤山上悬挂着一轮明月。莫丹紧张的心情有所放松,她不想打手电,虽然明知那两个家伙还远在公路边,她也不想用。她找到放包的地方,查看一下里面是否钻进了蝎子,然后把包拖回峡谷。雷利正等着她,一见她便说:”你知道刚才那会儿我最后悔什么吗?我怕连累你。” 第432章 忐忑不安9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平缓,但即使她没受过任何心理学教育也能听得出来,他的话里含着无奈和气恼。莫丹弯下腰,从水壶里倒出一满杯水,递给他一块果仁巧克力,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那两个家伙谁也想不到,我居然敢一个人黑灯瞎火在沙漠里走。”她说得挺轻松,”其实,最危险的是你走着走着突然摔倒,我可没法把你弄起来。冉经过减肥锻炼也没用。” ”我体重两百磅,净重。” ”我一百三十四。”她答道,脑子里突然呈现他赤身**的生动画面。这是怎么了?她还从来没对哪个感的男人动过心。既然现在不是琢磨妈妈的话的时候,就更没时间考虑有关的问题。 ”我会尽量保持直立,莫丹·卡西迪。”他话中第一次带上了幽默的意味,听上去让人感到温暖。 ”你是得那样。雷利·汉拉恩。” 她把包藏在峡谷里面,然后说:”走吧。我们走十分钟,歇十分钟。别跟我争。” ”我觉得自己现在非常弱。我在你左边走吧,那样就可以把你当拐杖了。” 莫丹心想,把女人比作拐杖,是最无别的比喻。如果这个感的男人能把她当一段木头,可能更好。 他们大约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她的营地。这两个小时可以说是她生活中最难捱的经历之一,并将永远保留在她的记忆中。如果说刚开始她还有做一根木头的想法,不久,这种想法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上路后,雷利的话很少,也没什么可说的。她清楚地看到每走一步他要付出的努力。他身上有股绝不服输的倔劲儿。有人说了解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是和他上床,可她却发现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她胡思乱想着。用肩膀支撑着他的大部分体重,他们艰难而又缓慢地向砾石走去。茫茫沙漠里,她几乎是拖着一个腿上受伤的男人一步一步前行。 子弹还在他的腿上吗?她甚至懒得去想。当务之急是尽快到达营地。 他们来到平地上,她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她觉出雷利也站直了些,这让她酸胀的肌肉轻松了不少。雷利擦了一把脑门,沙哑地说:”天哪,我真恨这样--我甚至都不认识你,就像一个喝了三天三夜的醉汉,歪靠在你身上。” ”幸亏我身高五英尺十英寸,而不是五英尺二英寸。” ”我就喜欢高个子的女人。”他冲她意味深长地咧嘴一笑。 他有点站不稳。突然间她火冒三丈,矛头所向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你倒是喜欢,可我不喜欢高个子男人。想歇一会儿吗?” ”不想。我要是现在坐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莫丹,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高个子男人?” 他因过度疲劳,嗓音有点嘶哑,可发自深处的共鸣音,令她动心了。她恼火地说。”雷利,明天早晨我们再好好讨论这个问题,现在不是时候。目前我们面临着最糟糕的情况,又一道斜坡峡谷。我的营地之所以非常隐蔽,就是这个原因。还是少说些没用的吧。”” ”最糟糕的?”他说,”我不信还会有更糟的。能给我来点喝的吗,直说吧,有威士忌吗?” ”现在喝威士忌再傻不过了。” ”你是不是在学校当过老师?”雷利疑惑地问,”你让我想起了卡莱特小姐,她的眼睛真贼,一眼就看出你的数学书下面藏了本小人书。她的嘴巴像刀子,训起人来可狠了。” ”哎,”莫丹不耐烦地说,”真拿你没办法,走吧!” 第433章 忐忑不安10 他歪着嘴笑着说:”幽默一点嘛,宝贝儿!” ”谁是你的宝贝儿?”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你也太严肃了。”他仍然乐呵呵地说。 他干吗要用这种雕虫小技把她弄得心慌意乱?胳膊明明抱着她的肩膀,却硬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吧,就算无所谓。她尽力忍耐着问:”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走?” ”那还用问?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就多谢了。”她不无讽刺地说,同时觉出他的胳膊又回到她的肩上。他们穿过斜坡峡谷时,雷利一声没吭,但是莫丹却揪心地听着他那呼哧呼哧的气声和右脚碰在岩石上时发出的痛苦呻吟。而她感受到的远不止这些。她的整个身体都被他包裹着,他的胯骨顶着她,隆起的肋骨挤着她,以及当他疼痛难忍时用手指使劲抠着她肩膀。他的衬衣被汗水浸透了、而衬衣下面是更实在的男身体和气味。她觉得他好像深深植入到自己身体里了。这让她非常不安。 要冷静,莫丹,她告诫自己。马上就要到了。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溪谷。”还有一百码。”她说。 雷利咕哝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在她的帮助下,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那些杂乱的丛石,直至抵达岩壁的凸出处。”看,这就是我的帐篷。”她的声音由于负重而微微颤抖。 最后几分钟,他越来越重地靠在她身上、因为支撑着他。她的肩膀和手腕酸疼不已,膝盖也麻了。他有气无力地说:”你是说我马上就能坐下,不用走了?” 莫丹使出吃奶的力气,半拉半拖地好不容易才把他弄上斜坡。”是的,”她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再坚持一下,我把帐篷的拉链拉开。” 他已经快挺不住了,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我睡外面就行。” ”你想和蝎子、响尾蛇做伴?那怎么行。还是进去吧。” 筋疲力尽的雷利,已无力争辩。莫丹小心地把他放低。由于用力,她浑身肌肉紧张地哆嗦。她听见他重重地倒在睡袋上,大口大口地着气。她也爬了进去,拉好帐篷拉链,打开手电筒。借助小小的亮圈,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 他的头发乌黑发亮,颜色和她背包的皮带差不多,眼睛像沙漠的天空一样湛蓝湛蓝,鼻子略微弯曲,下颌上有一道清晰的线,棱角分明的颧骨和脸颊最能说明这个男人的格。总之,他给人以坚忍不拔的感觉。莫丹解下水壶,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他。 他接过来喝了个够,然后把水壶往旁边一放,枕着一只胳膊,”总算安全了。” ”是啊,从上面看不见这儿。我在这里宿营了四年才找到这个地方。”她的声音抖得连她自己都害怕。 雷利强挣扎着坐了起来,抓住莫丹的一只手,艰难地说:”谢谢,莫丹,没有你,我恐怕就没命了。” 听了他的话,她皱了皱眉。手电的亮光照着她紧闭的嘴唇,和眼睛下面淡蓝色的眼晕。深邃碧绿的眼眸,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傲气;一头红色的鬈发乱蓬蓬,像一个光环;鼻梁秀气、笔直,两片薄薄的嘴唇轮廓清晰,还有极富个的下颌。雷利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莫丹没注意到这些。她在模模糊糊地想,真奇怪,刚才整整两个小时,她硬是挺过来了,怎么现在被他的手握着却直想哭。 她避开他的目光,”你饿了吧?我先去烧点水,给你洗洗腿。” ”莫丹,看着我。” 她不得不抬起双眼。”你救了我的命,”他深邃的蓝眸直视着莫丹。”几个小时里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是我见到的最勇敢的女。不,我一点也不饿,就是饿,现在也不想吃。” 她抽回手,”这算什么?如果我见死不救,还有良心吗?”她小声说,”我去生火烧点热水来。” 第434章 梦中的回忆 巴黎 黎璃让侍者沉静且优雅的协助她坐入餐厅内最上等的桌位,随即抬起头对她的同伴赖维多露出微笑。当与她有关的任何事无一真实时,至少,笑容是真的。她那双如极光般冷然的蓝眸因戴上榛黄色的隐形眼镜而柔暖了,金黄的头发深染似水貂般丰柔的棕褐,间杂着颜色稍浅的挑染。每隔几天,她就将发根染深,以免金黄的发色泄漏出她的秘密。对赖维多来说,她的名字是莫丹妮,一个在法国颇为寻常的姓氏,但又不至于普遍到令人起疑。赖维多天多疑,而这事实救过他无数次。多到他自己都已记不清,但如果一切顺利,今晚他终将被逮个正着——归咎于他放纵身为男人的冲动。多么大的讽刺! 她假造的背景因为准备时间太短,其实不大经得起太过深入的调查,她仰仗的胜算是他不会要手下挖得太深,以及他因为急于和她上床而懒得等待结果。以往,如果她需要背景资料,都是兰里(译注:中情局所在地)帮她准备;但这次,是她自己的行动,她已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力而为。也许维多的长子,也是赖氏组织内的第二号人物——罗德还在调查她,在他发现这个特殊的莫丹妮其实只是几个月前才被杜撰出来之前,她的时间所剩无几。 「啊!」维多也回她一笑,带着满足的叹息起身迎接她后重新落坐。他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英俊男人,标准意大利人的外表:黝亮的黑发、柔情的黑眸及感的嘴,用心地维持着身材,头发也尚未转灰——否则就是和她一样善于染发。「我有没有告诉你?你今晚看起来特别美丽。」 他同时也兼具意大利人典型的迷人格,只可惜,他是个冷血杀手。好吧!虽然她也是。从这观点看,他们俩倒很相配,虽然她希望他们不是真的那么相似。她极其需要占一些上风,不管多少。 「你已经说过了,」她用那受过辛苦训练的巴黎腔回答,并报以柔暖的目光。「还是谢谢你。」 餐厅经理杜朗走近桌边,恭谨地弯腰鞠躬。「真高兴再看到你,先生。我有一个好消息:昨天刚到一瓶八二年份麦西米伦酒庄的名酒,看到你的订位,我已特别帮你保留起来。」 「太好了!」维多开心地笑着。八二年的波尔多酒是非常特别的极品,存留数量很少,所以要价很高。维多热衷收藏美酒,也愿意付任何价格搜购珍品,不仅如此,他还热爱品酒。收购名酒不是只为了收藏,他同时懂得尝酒、享受品酒、沉醉于不同的味道与酒香之中。他那灿然的微笑转向黎璃。「这酒绝对是极品,你尝了就知道。」 「是吗?」她沉稳地回答。「我从没喜欢过任何酒。」打从一开始,她就清楚地表明:她很不法国,味蕾平常得可悲的她讨厌酒的味道。其实,真正的黎璃喜欢喝点酒,只是在维多面前,她不是黎璃,而是莫丹妮,一个喜欢咖啡却不喜欢酒的女人。 维多轻声笑着说:「我们等着瞧。」然而,他还是帮她点了杯咖啡。 今晚是她与维多的第三次约会。从一开始,她的表现就比他的期盼更冷,甚至婉拒了头两次的邀约。那是经过缜密计算之后的冒险,用来降低他的谨慎。维多太习惯他人处心积虑地吸引他的注意、赢得他的欢心,这也是一般权势人士的共通点:总期待别人的全心关注。他不习惯被拒绝,而她冷漠的态度则刚好挑起他的兴趣。她也从不迎合他的嗜好,比如品酒这件事。前两次约会时,他便试着诱哄她品尝,都被她坚定地推拒。生平从未与一个不主动投其所好的女人在一起,她的高傲引得他上了钩。 第435章 梦中的回忆2 她厌憎和他一起,痛恨必须对他强颜欢笑、聊天说地,即使是最不经意的碰触,也无法忍受。大部分时间,她还控制得住悲伤,强迫自己专心于这次的行动。但有时,愤怒及痛苦委实太过强烈,令她必须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赤手空拳攻击他。 如果能一槍杀了他,她早就动手了,可惜保护他的措施都是最精良的。每次接近他之前,按例都必须搜身,即使前两次在公共场合的会面亦然,当时在场的所有宾客也全都经过检查。维多从不在没有遮蔽的地方进入座车,司机总是把车开到有所遮蔽的门廊才让他进入建筑物,他也从不去任何无法用车辆掩护他出入的地方,缺乏这种保护周密之出入口的场所,他便从不涉足。黎璃猜测,他在巴黎的住所必定有一条安全的秘密信道,供他不被察觉地进出,但她还没能探查到。 这家餐厅是他最喜欢的,因为它有一个大多数顾客常用的隐密又安全的入口。而且它也不对一般人开放,想进来的人很多,但通常都不得其门而入。对这样一个亲切熟悉又安全的餐厅,客人也都愿意付出大把钞票,当然餐厅经理也不遗余力地确保客人的安全:靠前窗的地方没有任何一张桌子,而是排放着列的鲜花,并以散立于室内的砖柱隔出一些个别的空间,阻扰任何从窗外长驱直入的视线,营造出一个既舒适又奢华的气氛。 身着黑色西服的侍者穿梭在餐台间,为客人斟酒、换烟灰缸、清除面包碎屑,在客人出声要求前满足他们所有的需求。餐厅外面的街旁,则停放了一整排装置了强化钢门、防弹玻璃及底座武装的轿车,全副武噐的保镖坐在车内,凌厉地扫视着街巷及周边建筑物的门窗,寻找各种可能发生的危险。 若要铲除这间餐厅以及餐厅内所有恶名昭彰的客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使用一颗导向飞弹。但任何攻击力没有那样强大的行动就要依靠运气了,即使情况最好,结果也无法预期。可惜,她并没有飞弹。 那瓶已掺入毒药的波尔多酒将被送上来,它的毒强到即使只喝半杯也足以毙命。餐厅经理费尽心思想帮维多拿到那瓶酒,黎璃却竭尽所能地早一步动了手脚,并设法引起杜朗的注意。当她一知道维多打算来这里用餐,便让酒被送过来。 维多也许会试着怂恿她一起享用,但他应该不会真的期待她喝。他应该也会期待她今晚分享他的床,但他也注定要再次失望。她对他的仇恨强烈到仅能勉强自己表现出最低限度的礼貌,让他亲吻以及接受他的碰触,她绝不会该死的让他超过那个范围。再说,她也不希望当毒发作时在他的身边。如果施博士的预测准确,药大约在毒药摄取后四到八小时发作,而那时她正忙着离开法国。 等维多开始察觉到不对,为时已晚:毒药早已造重大伤害,破坏了他的肾脏、肝脏、侵入到他的心脏。他会陷入严重的多噐官功能衰竭状态,在几个小时、最多一天之后,身体便会全面停止运转。 第436章 梦中的回忆3 罗德会不惜将法国撕碎片,找出莫丹妮,但她早已消失在空气中至少是一段时间,因为她并不打算永久消失。 毒药不是她通常会选择的武噐,受限于维多对安全防卫的偏执狂热,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她真正想用的其实是手槍,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当场被杀,她还是会做,但她找不出任何可以携带槍枝接近他的方法。如果她这次不是单独行动,也许可以……但或许仍是不行。维多曾逃过多次的暗杀行动,也从中汲取许多经验,即使是神槍狙击手都无法干净利落地射杀他。除非使用毒药或是重型武噐,否则,要杀掉维多一定也会伤及周遭的人。黎璃并不在意一并解决掉罗德或是赖氏组织内其它的人,但维多每次总是聪明地杂在一堆无辜的人之中。她无法随意地、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戮,这正是她不同于维多的地方,或许也是唯一的不同点。一个正常人的心智,是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有的。 她今年三十七岁,十八岁踏入这行,半辈子以上都是个杀手,而且还是个中高手,才能让她在这行里存活那么久。起初,她的年纪就是她的资产,如此的年轻稚嫩,几乎没人会认为她其有威胁。如今她不再拥有那项资产,但经验带来其它的优势。虽然那些经验也一点一滴地将她侵蚀,直到她觉得自己有如破裂的蛋壳那般脆弱;任何一击就足以将她粉碎。 或者,她其实早已被摧毁,只是还不自知。她知道自己老觉得一无所有,生活有如一片孤寂凄凉的荒野。她唯一看得到的是前方的目标:消灭维多及其组织内的人。他是首当其冲也是最重要的目标,因为是他下令派人谋杀了她挚爱的友人。除了这个目标,她对任何事都视若无睹,没有希望、没有笑声,也没有阳光。对自己可能与这项任务玉石俱焚,她根本无所谓。 但那绝不表示她会放弃生命,她并不是自杀型的人。何况这还关系到身为职业杀手的尊严:不只完任务,还要能利落地逃离。更何况,在她心底仍潜藏着人最基本的希望;如果她能够忍受下去,终有一天,凄厉的痛苦会减轻,届时她可以重新拾回欢乐。 这希望或许渺小,力量却很大。她猜想,正是这种希望让多数人可以在濒临绝望时仍有力量挺住,也是为什么只有相对少数的人真正轻生的原因。即使如此,对这件事的困难以及执行中和事后的功率,她从不存有任何妄想。一旦完任务,她必须彻底地消失——如果她还活着。 华盛顿那边的长官一定不乐于见到她对维多动了手,到时,不只罗德要捉她,她这边的人马也会找她,无论最终是谁逮着了她,她不认为结果会有很大的不同。依他们的行话,既然她已不具保存价值,就是可以被牺牲的——其实,她有何时不是?——她的死亡甚至会被望。总而言之,都不是有利的情况。 她不能回家,其实她也不真的有家可回。她不能危及她的母亲,更别提妹妹一家人。反正她也有两、三年没与他们联系过……不,距离她最后一次和母亲通電話,应该有四年,或者是五年了。她知晓他们还好,因为她一直持续地留意他们的近况,难过的是,她不再属于他们的世界,他们也无法了解她。她已将近十年没有真正跟家人相处。他们属于过去,而她却是不能回头地活在未来。同行的朋友了她的家人——他们却被屠杀了。 自从道上流传维多是杀害朋友的幕后主使者之后,她便只全神贯注于一件事:让自己接近维多,动手杀他。他甚至不曾隐藏他下了格杀令的事实,他用这个行动对所有人强力宣示:与他敌对不是个好主意。他不需要畏惧警方,以他拥有的人脉网络,没人碰得了他。维多收买了许多高阶人员,不仅在法国更横跨整个欧洲,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 第437章 梦中的回忆4 她察觉到维多正对着她说话,且因为她明显地心不在焉而着恼。「对不起,」她道歉。「我在担心我的母亲。她今天打電話来说她从家里的楼梯摔下来,她说没怎样,但我想明天还是应该回家看看她。她已经七十多岁了,而老人家很容易就跌断骨头,不是吗?」 这是一个很机敏的谎言,不只因为她正想着她真正的母亲,更因为维多是个彻彻底底的意大利人:不仅崇拜母亲,更理解何谓对家人的奉献。他的表情瞬间转变关切。「你当然要回去看看。她住在哪里?」 「土鲁斯。」她回答,说了一个离巴黎很远但又仍在法国境内的城市。如果维多对罗德提起土鲁斯,当罗德忙着搜查南部,她就多争取到几个小时。当然,罗德也可能轻易就猜到她刻意提及土鲁斯是调虎离山之计。但不论如何,这一计仍值得赌一赌。她理会不了第二个人的第二种猜测。她会按照原定计划进行,而且希望能够功。 「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吧!如果情况还好,否则……」她耸着肩。 「那么,我们更要善加运用今晚。」他眼中的热度明确地表达了他的想法。 她并未装出热切的样子,反而微微往后,眉毛高高扬起。「也许,」她冷冷地说。「也许不。」她的语调说明,她并未因热切企盼和他上床而兴奋得颤栗。 然而她的兴趣缺缺,只是更加挑动他的**,煽热他眼眸里的温度。或许她那凡事不置可否的态度,让他忆起年少青涩、追求他已故妻子,也是他小孩母亲的那段年轻岁月。据她所知,他那一代的意大利女孩,必须非常严密地捍卫自身的贞洁,也许至今仍是如此。她从未跟任何国家的年轻女孩有过太多接触。 两名侍者趋前,其中之一捧着那恍如无价之宝的酒瓶,另一人则端来她的咖啡。咖啡摆放到前面时,她以微笑致谢,并在侍者拔出酒瓶瓶塞并将木塞呈交给维多品闻时,忙着将香浓的牛奶加入蒸馏咖啡里,假装毫不在意维多的举动。事实上,她正以全副精神敏锐地留意着那瓶酒,以及正在进行的仪式。喜欢收藏名酒的人通常也热衷于这些品酒仪式;她自己则不太能够理解。对她来说,唯一与酒有关的仪式就是将它倒入杯内,并且喝掉它。她一点也不想闻一个木塞的味道。 维多颔首满意地接受后,侍者以刻意为他的观众裱縯那般的庄严,神圣地将红酒倒入维多的酒杯内。维多轻晃酒杯,嗅入酒的芳香,赞赏地尝了一口,黎璃屏住了气息。「啊!」他愉悦地闭着眼睛说。「真是极品。」 似乎这酒的完美全是他的功劳,侍者微微弯腰行礼后,将酒瓶留在桌上离开。 「你一定要尝尝这美酒。」维多对着黎璃说。 「那只会糟蹋了它,」黎璃啜了口咖啡。「对我来说,这才是愉悦的享受,」她指着咖啡。「酒……哼!」 「我保证,这酒会改变你的想法。」 「其它人也曾经给我同样的保证,但他们都错了。」 「只要一小口,尝尝就好。」他怂恿着,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眼里似乎闪着怒意。他是赖维多,没人敢拒绝他,特别是他正在追求的女人。 第438章 梦中的回忆5 「我不喜欢喝酒……」 「你没试过这一瓶,」他说着,拿起酒瓶倒了些酒至另一个杯子里,并将酒杯推向她。「如果你不认为喝这酒像上了天堂,我再也不会要你尝其它的酒。我向你保证。」 他当然再也不会,因为他就快死了。而如果她喝了酒,她也会死。 看她摇头,他的怒气迸发,猛然放下酒杯。「既然我要你做的任何事你都不肯做,」他怒视着她。「又何必来这里。也许我应该告退,并取消今晚的约会算了?」 她再乐意不过——只要他能先喝完那瓶酒。她不认为他浅尝的那口酒已有足够的毒药让他致命。药应该是剧毒的,而她从软木塞注射进去的剂量,足以撂倒数个他这等体型的男人。如果他忿然离开,这瓶已开封的酒会怎样?他会带着走,还是会狂怒地离开并将酒留在桌上?她知道一瓶这样昂贵的酒不会被倒掉。绝对不会。不是其它的客人喝了它,就是餐厅员工一起分享? 「好吧。」她说着,执起酒杯。毫不迟疑地,她将杯子送至嘴边并微微地倾斜,让酒冲刷她紧闭的双唇,但她并没吞进任何东西。毒药会经由皮肤接触而被吸收吗?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施博士曾叮咛她,处理时务必要戴着胶手套。看来今晚开始有趣了,情况已脱出她的计划,而她已无能为力。她甚至不能将酒瓶摔掷到地上,因为侍者在清扫时一定会碰触到酒。 想到这里,全身窜过一阵冷颤,她不需要特别压抑,只是急忙地将酒杯放下,用餐巾轻拭嘴唇,随即小心地将餐巾折叠起来,以免再次碰触到被酒浸湿的地方。 「怎样?」维多急切地问,即使他已经看见了她的颤抖。 「腐烂的葡萄。」她又抖了一次。 他的表情如遭雷击。「腐烂的……?」他不敢相信她居然不喜欢他最钟爱的酒。 「是的。我就是会尝到酒的前身,而那不幸地.正是腐烂葡萄的味道。你满意了吗?」她的眼眸刻意暗示着怒气。「我不喜欢被人要胁。」 「我没有……」 「有,你以不再见面要胁我。」 他又啜了口酒,延迟回答的时间。「对不起,」他谨慎地说。「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别人对你说『不』?」她问着,模仿着他的举动,也喝了口她自己的咖啡。咖啡因会加速毒发作吗?咖啡里的牛奶能减缓中毒的速度吗? 既然若能一槍击中他的头,她连生命都愿意牺牲,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她已经尽量降低中毒的风险,即使如此还是有危险,而且毒发身亡是个令人难受的死法。 他耸耸厚实的肩膀,装出后悔的眼神。「完全正确。」他说着,展现他那驰名的迷人魅力。若非知道真相,她可能会被吸引;如果她不曾站在两位好友及他们的养女的三座坟墓前,她可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在这行里,死亡是相当平常的结局。 第439章 梦中的回忆6 艾瑞与汀娜跟她一样,早就知道这一行的风险。然而,十三岁的丽雅却是无辜的。黎璃一直无法忘记丽雅的死,也不想原谅。她无法视之为理所当然。 三小时后,这顿悠闲的晚餐终于结束,整瓶酒已经进入维多的胃里,他们终于起身离开。刚过午夜,十一月夜晚的天空洒满飞旋的雪花,落地一碰到湿冷的街道瞬间就融化。黎璃感到呕心,但那极可能是因为过度紧张而不是毒药的影响,要感受到毒发作至少要超过三个小时。 「我想我可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他们都坐入车内时,她说。 维多重重叹了口气。「你不必因为不想陪我回家,而假装生病。」 「我不是装病。」她的口气尖锐。他将头转开凝视着闪逝而过的巴黎街灯。他喝光整瓶酒是件好事,她相当确定此刻的他随时可能毫不留恋地将她踢开。 她向后靠着座垫,合上双眼。不,这绝对不是紧张引起的。恶心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她感觉到喉咙后方逐渐增强的压迫感。「停车,我快吐了!」 司机猛踩煞车——怕车子被弄脏的本能,竟使得他违反受过的训练——轮胎尚未停止,她已经推开车门,倾出车外对着街旁的排水沟呕吐。她感觉到维多一只手在她背上、另一只在肘边撑扶着她。即使在此特殊状况,他仍小心地不要太过外倾,而让自己暴露在可能的射程内。 胃里掏空后,黎璃沉重地瘫回车内,用维多默默递给她的手帕擦拭着嘴。「我真是非常抱歉。」她说着,为自己的声音竟那样虚弱与颤抖而惊讶。 「我才应该道歉,」他回答。「先前我不认为你真的病了。要不要送你去看医生?我可以通知我的私人医生……」 「不用,我已经好多了,」她撒谎。「请送我回家。」 他遵从她的要求,关切探问后并承诺明早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给她。司机将车停在她租下的公寓大楼门前,她轻拍维多的手。「欢迎你明天打電話给我,但现在请不要吻我。我可能已经感染了病菌。」说完这个顺理章的理由,她拉紧外套,头也不回地冲进渐大的雪中,进入门内。 她费力地回到寓所,瘫倒在最靠近的一张沙发上。她根本不可能按照原定计划,收拾必用品后赶去机场。也许这样更好,毕竟,让自己身陷危险就是最佳的掩护。如果她也因中毒而生病,罗德自然不会怀疑她,也不会在她康复后费心注意她。 假设她康复。 她异常平静地等着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来临。第二天早上九点刚过,一阵撞裂声后她的门被踢开。三个持槍的男人闯进房间,黎璃想把头抬起来,呻吟一声后又落回铺在闪亮黑木地板的地毯上。 三个男人的脸孔在她的眼前摇晃,其中一位在她身旁蹲下,粗暴地将她的脸转过去。她眨着眼睛努力想集中焦距。那是罗德。她吞咽着口水,朝他伸出一只手去,发出无声的求助。 第440章 梦中的回忆7 她不是装病。昨晚真是漫长又难熬,她呕吐过许多次,一**冷热交替侵袭而至。尖锐的痛刺穿胃部,她只能如胎儿般地蜷缩着,痛苦地抽噎。她曾认为服下的剂量终究会杀死她,但现在痛苦似乎正逐渐减轻。虚弱与不适使她无法从地板爬到沙发,甚至无法打電話求救。昨晚她曾企图爬到電話旁边,但她的努力为时已晚,根本没办法碰到電話。 罗德轻声用意大利语咒骂着,将手槍放回槍套内,对其中一名手下厉声发出一道命令。 黎璃使尽力气低声说:「不要……太靠近,我可能………会传染。」 「不,」他说着非常道地的法文。「你不会传染。」没过多久,一张柔软的毛毯盖在她身上,罗德迅速用毛毯裹住她,轻而易举抱她起身。 他大步迈出公寓从后面的楼梯下楼,并未熄火的车正在那里等待。司机看见罗德,马上从车内跳出,拉开后车门。 黎璃被粗鲁地塞进车内,罗德坐一侧,其它人在另一侧。她的头软趴趴地靠着椅背,闭上双眼,锐利的痛再一次刺穿胃部时,她的喉间发出低低的呻吟。她没有力气坐直,感觉自己身体慢慢往下滑。罗德发出恼怒的声音,但还是转过来让她可以斜靠着他。 身体真切的痛楚占据她大部分的意识,但大脑里一个清晰冷静的角落仍不被影响,并保持警觉。她尚未脱离险境,无论是从毒药或罗德手中。目前他虽然未下定论,但也仅止于此。至少他要带她去某个地方接受治疗——她如此盼望着。他应该不是要带她去其它地方杀了她、顺道弃尸,因为在公寓里杀她后离开应该更简单。她不知道是否有人目睹她被带走,虽然走后门,但被人看到的机率还颇高。其实他并不在乎是否有人看见,至少不是很在乎。她猜测维多不是死了就是濒临死亡,现在罗德了赖氏组织的头头;同时继承了许多权力,包括财力及政治影响力,有一堆人供他差遣。 她努力想张着眼睛留意开车的路线,眼皮却沉重地闭上。就一起下地狱吧,她终于放弃了挣扎。不管罗德要带她去哪里,讲真的她完全无能为力。 车内的人都不说话,连无关紧要的聊天都没有。气氛凝重而且紧张,也可能是哀伤、忧虑或愤怒。她分不出是哪一种,既然他们都没开口,她也无法听到什么。连外面车流的噪音似乎也慢慢消失,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 车子开近一座宅邸,围墙的大门滑开到仅够车子进入的宽度,泰迪将白色奔驰车开过去时两边都只有几吋的空间。直到车子停在门廊下,泰迪跳出车外打开后车门,罗德才将莫丹妮转过来。她的头往后垂,他知道她已经不省人事。她的脸色如面糊般泛黄而苍白,眼睛深陷,一股怪味附在身上——他父亲身上也有相同的味道。 罗德的胃部紧缩,努力抑制他的哀伤。他仍不太相信——维多死了。那么快就走了。消息尚未走漏,但那只是时间的问题。情况不允许罗德沉溺于哀恸中,他必须快速行动,在敌人如材狼般侵入地盘前,巩固好自己的地位,并抓稳权力。 第441章 梦中的回忆8 当家庭医生告诉他,维多的病状像是蕈类中毒,罗德立刻展开行动。他派遣三个人到餐厅将杜经理捉过来,泰迪则开车载着他、朗勃及希瑟去找莫丹妮。她是父亲发病前相处的最后一个人,而毒药正是女人会用的武噐,迂回曲折又难以确认,必须依赖猜测及机缘凑巧才能功。但这一次,这项武噐显然功效卓著。 如果父亲真是死在她的手里,她也让自己跟着中毒,而不是逃离法国。他并未预期她会在寓所里,因为维多曾说她要去土鲁斯探望生病的母亲;罗德认为那只是技巧高明的借口。显然他错了——至少他猜错的可能很大,所以他才没当场杀了这女人。他滑出车外,两手钩住她的手臂将她从车内拖出。泰迪帮忙撑住她的身体,直到罗德将手臂滑到她的膝下将她横抱而起。她的身高中等,大约五呎半,属瘦长型;即使处于瘫痪的状态,他还是轻松地将她抱入屋内。 「乔医生还在吗?」他得到肯定的答案。「请告诉他,我需要他。」他将她带到楼上的客房。去医院对她可能比较有帮助,但罗德没有心情回答任何问题,官方有太多烦人的形式。如果她会死,就死吧;他已经尽力了。乔文森是有执照的医生,虽然他已不再行医,而是在巴黎郊区由维多赞助的实验室里工作,即使如此,如果维多早点求助并要求送到医院,也许现在还活着。然而,罗德不曾质疑父亲要乔医生过来的决定,他甚至可以理解。谨慎重于一切,尤其本身有弱点时。 他将丹妮放在床上站着俯看她,不懂父亲为什么迷恋她。维多总是到处猎艳,但这一个女人并无突出之处,今天尤其不好看:头发散乱未梳,面如死尸,即使在最佳状态时,肯定也称不上漂亮。她的脸瘦了些,失之严厉,上排的牙齿略微突出却也因此使上唇看起来比下唇丰满,让五官平添些许感。 巴黎到处都是比莫丹妮更好看、更有品味的女人,但维多就是要这一个,望到等不及他调查好她的背景,就开始接近她。她意外地拒绝了头两次的邀约,使得维多从急躁转为迷恋。是他对她的着迷使他松懈了防卫?这女人是间接导致他死亡的原因吗? 罗德的哀恸与愤怒强烈到单为这个可能就可以勒死她,但在那些情绪底下,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告诉他:她也许有可追查到凶手的线索。所以他还不能杀她。 他会找出下毒手的人,并且歼灭他——或她。赖氏组织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而没有采取报复的行动,否则他的声誉会受损。刚继承维多的地位,他承担不起任何人质疑他的能力,或决心,他必须把敌人找出来。不幸的是,可能太多。任何事只要扯上死亡与金钱,整个世界都被卷入。由于丹妮也中了毒,他甚至必须考虑到行凶者是否是父亲某个嫉妒的前任情人——或甚至是丹妮的某个旧恋人。 第442章 梦中的回忆9 乔医生礼貌的轻敲门框,进入开着门的房间。罗德扫视着他;这男人外表憔悴,那头向来整齐的黑白混杂鬓发已如此杂乱,好象他一直用手拉扯。这位可靠的医生是他父亲从小就结识的朋友,维多两个小时前去世时,他毫不害羞的流下了泪水。 「为什么她没有死?」罗德问道,指着床上的女人。 文森测量丹妮的脉搏,听她的心跳声。「她可能也会死。」他用一只手揉着疲倦的脸。「她的心跳太快也太虚弱,但也许她所摄入的毒药没有你父亲那么多。」 「你还是认为那是蕈类中毒?」 「我说看起来像蕈类中毒——许多征状很像,但也有不同,例如发病的速度。维多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昨晚一点左右回家时并未觉得不舒服,但六个小时后就死了。蕈类中毒的发作速度比较慢,最毒的品种也要将近两天才会致命。很多征状非常类似,但发作速度却不一样。」 「不是氰化物或是番木宁碱毒?」 「不是番木宁碱毒,病征不同。氰化物则是几分钟内致命,而且会导致抽搐。但维多并没有抽搐。砒霜中毒也有些类似,但其不同之处又足以将它排除。」 「有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确定是什么毒?」 文森叹口气。「是不是中毒我都还不敢确定。也可能是滤过病毒,如果是,我们全都暴露在被感染的空气中。」 「那么为什么父亲的司机没有发病?如果是几个小时内就会发作的病毒,他现在应该也不舒服了。」 「我说可能是滤过病毒,但没说一定是。我可以做些实验,如果你允许我查验维多的肝脏与肾脏。也可以拿他的血液分析与……那个叫什么名字的女人做比对。」 「莫丹妮。」 「喔,是,我记起来了。他曾提起她。」文森黑色的双眸变得感伤。「我想他自以为恋爱了。」 「哼!他最后还是会对她失去兴趣,哪一次不是如此。」罗德摇着头,像在厘清他的思绪。「不说这个了。你救得了她吗?」 「不能。她若不是自己克服毒活下来,就是死亡。我能做的不多。」 罗德让文森离开去做实验,他走到拘禁着杜经理的地下室。那位法国人已被折磨得不晟人形,许多细小的血柱从鼻端淌下,但罗德的人大多将拳头打在身体比较痛又不容易被看见的地方。 「赖先生!」看见罗德,餐厅经理声音沙哑的喊道,开始如释重负地哭泣。「求求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 罗德拉张椅子坐在杜经理前面,身体微微后倾,修长的双腿交叠。「我父亲昨晚在你的餐厅里吃了不合适的东西。」他语带保留地说。 法国人一脸的迷惑与惊讶。罗德可以读出他的想法:他被打得稀烂只因为赖维多消化不良?「但……但是,」杜经理结结巴巴地说。「我一定会退钱,他只要开口。」他大胆地说。「真的没有必要闹这样。」 「他有吃磨菇吗?」罗德问。 又是一脸疑惑的表情。「他当然知道他没有吃磨菇。他要了红酒酿鳮配芦笋,莫小姐吃的是比目鱼。没有,都没有磨菇。」 维多的司机法托也在房间内,他弯下腰对着罗德耳语。罗德点点头。 「法托说莫小姐一离开你的餐厅就吐了。」罗德想,所以她是第一个发病的。不管那是什么毒,她也是第一个取用的吗?或者只是因为她体型较小所以比较快发作? 第443章 梦中的回忆10 「绝不是因为我的食物,先生。」杜经理觉得受到严重的侮辱。「没有任何一个客人不舒服,也没有任何抱怨。比目鱼绝对新鲜,即使不新鲜,赖先生也没吃呀!」 「什么是他们两人都有吃的?」 「没有,」杜经理迅速回答。「也许除了面包,但我没看到莫小姐吃面包。赖先生喝了酒,一瓶上好的波尔多酒,八二年份麦西米伦酒庄的名酒,而小姐和往常一样喝咖啡。赖先生说服她喝了点酒,但那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所以他们都喝了那瓶酒。」 「莫小姐只喝了一小口。就像我说的,她不喜欢。莫小姐从来都不喝酒。」杜经理很法国式的耸肩,说明了他一点也不了解她的怪癖,但事实就是这样。 但昨晚她还是喝了酒,即使只有一小口。难道这毒药强到仅喝一口也有生命危险? 「酒还有剩下吗?」 「没有,赖先生全喝光了。」 这没什么不寻常。维多的酒量惊人,比多数意大利人都能喝。 「酒瓶呢?还在不在?」 「我相信应该还在餐厅后面的垃圾桶内。」 罗德命令两个人去餐厅翻垃圾桶找出空的波尔多酒瓶,回过头对杜经理说。「很好,你就留在这里作客……」他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幽默。「直到酒瓶和渣滓都检验分析结束。」 「但那会……」 「需要几天的时间,没错。我相信你能谅解。」文森正在自己的实验室加班,应该可以早一点得到结果,但也不一定。 杜经理迟疑着。「你父亲……的病很严重吗?」 「他不是生病,」罗德站起身。「他死了。」那句话再一次如箭般地射穿他的心。 隔天,黎璃就知道她不会死了;两天后乔医生才说出同样的看法。她花了整整三天才觉得可以下床,并洗了一个早就该洗的澡。她的腿抖得厉害,必须撑扶家具才能走到浴室,虽然头仍晕眩、视力有些模糊,但她知道最严重的情况已经过去。 她尽全力保持清醒,拒绝乔医生劝她服下、可减轻痛苦以多些睡眠的药。即使在前来这处应该是赖家宅邸的途中曾经晕倒,她并未被下药。尽管她的法文说得很好,但毕竟不是母语。如果吃了镇静剂,道地美国腔的英文可能会溜出口。她假装害怕会在睡眠中死去,而且觉得自己必须保持清醒才可以对抗毒药,乔医生明知这是毫无医学根据的荒谬理论,还是尊重了她的意愿。他说,病人的心理状态对复元的帮助有时比生理状态更重要。 她缓慢而费力地从装潢奢华的大理石浴室走出来,罗德坐在床边的椅子等她。他穿着高领毛衣与长裤,一身的黑,在白的房间里恍如一个不祥的象征。 她所有的本能立即提升到高度警觉。她不能用对待维多的方式与罗德周旋。首先,即使维多已够狡猾,但他的儿子甚至更聪明、更强硬、更奸诈——光这一点就说明了许多事。此外,维多被她所吸引,罗德却没有。对他父亲来说,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一项挑战,但她比罗德足足大了三岁,他有一堆自己的战利品。 第444章 被嘲讽了 花了一整天时间进食、休息及做些轻量级的健身运动以增加体力,离开的那天,黎璃已觉得好很多。她谨慎地收拾手提行李及手提袋,确认没有遗漏重要物品。多数衣物仍挂在衣橱里,那些为了让她看起来像有个背景,而被裱在廉价相框内且摆放于住所四周的陌生人照片,也留在原地。 她没扯掉床单也没清洗早餐用过的碗及汤匙,但她仍谨慎地用分解油的消毒剂彻底抹净以销毁指纹。这是她做了十九年的事,这习惯已经根深蒂固。离开赖家住宅前她甚至将四周抹净,虽然她无法使用消毒剂。她总是在餐具收走前用餐巾擦拭用过的餐其及饮料杯,每天早上清理她的发梳,将刷子上收集到的掉落毛发冲入马桶。 乔医生为了分析中毒分而从她身上抽走的血,让她有些不安,但dna不如指纹那般广用于辨认身分;因为缺乏足够规模的资料文件。她的指纹只存盘于兰里,除此之外没第二个地方有;除了偶尔的暗杀行动,她一直是个模范公民。单有指纹也没用,除非同时有档案可配对才查得到名字。一次的失误没任何意义,两次的失误就提供了辨认身分的方法。她竭尽所能不让这个可能开始。 如果她打電話给乔医生要求归还剩余的血,他可能会觉得极端怪异。如果她人在加州,她可声称是某个神秘宗教教派的员所以血液不可外流,甚至声称自己是个吸血鬼,也许可能取回剩余的血。 想到吸血鬼,她的嘴唇弯出一抹疲惫的微笑,多希望可以与丽雅一起分享,丽雅向来有一箩筐的荒谬想法。当她和艾瑞及汀娜,特别是和丽雅在一起,她总能放松下来并偶尔有愚蠢的举动,就像一个普通人。对一些和她从事相同工作的人,放松是种奢侈。 微弱的笑容消失。他们的殒逝让她的生命出现无法弥补的黑洞。过去几年,她将感情投紸在一个不断萎缩的圈子,直到最后只剩下五个人:这三个朋友以及她的母亲与妹妹——害怕将工作上的危险带到家门口,她不敢去找后面这两人。 艾瑞曾是她的爱人;他们联手对抗寂寞一段短暂的日子。后来他们分手,她在执行一次需要两名探员的任务时认识汀娜。她从未与任何人像和汀娜这样一拍即合,好象她们是分开许久第一次相认的双胞胎。只需彼此对看,就知道她们同时都想着同样的事情。她们有相同的幽默感,同样愚蠢地梦想有一天,当她们不再做这行时,她们都会结婚并拥有自己的事业——不一定照这顺序——也许还生一、两个小孩。 这一天被汀娜等到了,就像一堆饱满的气球在密闭的屋内四处飘荡,艾瑞飘入她的轨道。黎璃与汀娜有许多共同点,但化学作用却不同:艾瑞只消看身材瘦削、肤色健美的汀娜一眼就即刻陷入情网,而这感觉是互相的。那段时间,工作空档时他们都在一起,通常是狂欢作乐。他们都年轻健康而且是顶尖高手,坦白说,身为杀手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强悍并且所向无敌。他们够专业所以不至于太神气,但又年轻到随时都很冲动。 随后汀娜中了槍伤,现实塌落在他们身上。这份工作是致命的,冲动撇到一旁,生命的有限迎面瞪着他们。 第445章 被嘲讽了2 艾瑞与汀娜对这件事的反应是当汀娜伤势好到可以步入礼堂,马上结婚。他们联手建立家庭,先是巴黎的公寓接着在郊区买了栋小房子。他们愈来愈少接任务。 黎璃有空就到巴黎探望他们,有一天她带了丽雅。她在克罗埃西亚共和国发现这个快饿死的弃婴,就在克罗埃西亚共和国刚宣布脱离南斯拉夫獨竝的时候,一场艰苦的战役开打,塞尔维亚人的军队在这新诞生的国家里横扫屠杀。黎璃找不到婴儿的母亲,没有人愿意承认也不感兴趣。不是她带着婴儿一起离开,就是将她留在那里悲惨的死亡。 短短两天她就爱上了这婴孩,感情强烈到好象是自己生了她。离开克罗埃西亚的过程并不容易,尤其还带了个小孩。她必须找牛奶、尿布及毛毯,想尽方法让婴儿吃饱、干爽及温暖。她帮她取名叫丽雅,只因为她喜欢这个名字。 为了帮丽雅弄到够好的伪造文件并将她带进意大利,问题很多。一旦离开克罗埃西亚,照顾她因补给品的容易取得已较不困难,虽然照料婴儿的工作从来不会轻松。丽雅每被碰触就僵硬起来,吐出的奶常和喝下去的一样多。与其训练这婴孩适应旅行,并想让她短暂的生命拥有些许稳定,黎璃决定在意大利住一段时间。 发现丽雅时她应该只有几个月大,但也可能是因为缺乏食物及照顾目以至于比较瘦小。然而在意大利的三个月,丽雅胖嘟嘟的小手脚已出现小窝,因开始长牙所以时常流着口水。她那副流着口水、张大眼睛看着黎璃的样子,是仅有非常幼嫩的小孩流露出来才不会像个白痴的表情,带给她全然喜悦。 她终于带着丽雅去巴黎看艾瑞叔叔及汀娜阿姨。 监护权的移转是渐进的。只要黎璃必须出任务,她就将丽雅留给他们;他们喜欢丽雅而她也满意他们的照顾,即使每次离开都令她心碎,她变得只为了回去后丽雅见到她的那个片刻而活着。那张小脸会发亮并狂喜地尖叫,黎璃认为自己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 但无法避免的情况发生;丽雅长大了,她需要上学。黎璃有时一走就是几个星期,让丽雅跟艾瑞及汀娜住是唯一合理的安排,最后他们都体认到必须弄一些伪造文件以证明他们是丽雅的父母。那时丽雅四岁,艾瑞及汀娜是她的爸爸妈妈,而黎璃了阿姨。 十三年来丽雅一直是黎璃的生活重心,现在她却走了。 是什么原因导致艾瑞及汀娜重回已经完全脱离的游戏?他们需要钱吗?他们当然知道只需向黎璃开口即可,她会将身上所有的欧元及美金拿出来——而且,从事高报酬的工作十九年,她在瑞士银行里的帐户另有大笔存款。有些事将他们引出退隐的生活,而让他们赔了自己,以及丽雅的生命。 黎璃甩掉大部分的存款购买毒药及布局。好的文件很贵,品质愈好愈花钱。她必须租下那层公寓,找份真正的工作——为了不让人起疑——再让自己进入维多出入的场合,并希望他会吞下诱饵。从各方面来看,那都不是一个很有把握的赌注。她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很有魅力,但她知道自己不是个绝世美ㄝ。如果这招不功,她会再想出其它的方法;她一向如此。但计划完美的进行着,一直到维多坚持她喝他的酒。 第446章 被嘲讽了3 如今她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存款,还有一片受伤的心脏瓣膜,依乔医生的说法,最终可能需要更换,她的体力虚弱得可笑,而她的时间所剩无几。 从理智的角度来看,她知道自己的胜算不大。这 次不仅没有兰里的资源支持她,中情局甚至可能与她作对。她不能使用她知道的任何避难所,她不能要求支持或是撤退,她必须武装自己并防备……每一个人。她不知道兰里会派什么人追她;他们可能仅需要确认她的位置后派一个神槍狙击手除掉她即可,这种情况下她什么也无需担忧,因为她无法防卫看不到的情况。她不是赖维多,她没有一舰队的强化钢板车,也没有安全出入口。她唯一的希望是不要让兰里找到她。 从有利的方面看……哎,没有任何方面是对她有利的。 但那不表示她会走入空旷的地方让自己为一个容易解决的目标。他们可能除掉她,但她会让他们很难得手。事关她职业杀手的荣誉;丽雅与朋友死后。尊严已是她所仅有。 她尽最大的耐心等候,直到打手机叫出租车去机场。她必须尽快挂断電話,让罗德不够时间安排人员就位。首先,跟踪的人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等到他们明了她正前往机场时,他们会打電話请示。罗德在机场拥有一个——或很多个——领他薪水的人的机率是一半一半,但戴高乐机场很大,在不知搭乘班机或目的地的情况下,很难攔截她。他们只能跟踪她,而且只在她进入候机楼前。 如果罗德核对乘客名单,那么游戏就开始了,因为她登记的不是莫丹妮或是她的本名。毫无疑问他一定会查证,问题是多快。一开始,他可能只是让人跟踪她。 这么大剌剌地离开,又携带这么少的行李,她希望他只是提高警觉而不是怀疑,至少不是在她刚消失时。 如果上天眷顾她,即使他的人在拥挤的伦敦希斯洛机场将她跟丢,他可能也不会过度疑心。他也许会怀疑她为什么要搭飞机而不是乘渡轮或过海隧道,但许多人在时间紧迫时,从巴黎到伦敦或反向时也常搭短线航程。 最佳的可能是,对她的行程他都没有多心,直到几天后她仍没有回家。最糟的可能是,他不畏目击证人及可能的后果,指示属下在戴高乐机场逮住她。罗德通常不会担心这两种情况。她押的注是他不会做到那个程度:至今他还未察觉她不是自称的那个人,因为他没让人狂扫她的寓所。既然没有,就更没理由在大庭广众下滋事。 黎璃走下楼等出租车,站在她可以看见街道但监视的人瞧不到她的地方。她曾想过走几条街到出租车等候处并排队等车,但那不仅会给罗德她不想让他拥有的时间,同时也让她疲累。曾经——只是一个星期以前——她可以全速疾跑这段路程,而且没人追得上。 第447章 被嘲讽了4 也许她的心脏只是受了点轻伤,刚好让乔医生侦测到杂音,但隐藏在里面的毛病终究会过去。她曾有三天病得很严重,无法进食,只能躺着。体力流失的速度比获得快许多。她会再等一个月时间;如果届时尚未恢复正常,她会做些心脏方面的检验。她不知道去哪里做或者是如何支付费用,但她会想办法解决。 当然,那是假设一个月后她还活着。即使她躲开了罗德,仍需闪避她的前任雇主。她并未计算有多少胜算;她不想让自己泄气。 一辆黑色出租车停在外面,司机帮她拿手提行李。黎璃喃喃地说:「好戏上场了。」镇静地走出来。她不慌不忙,没展现出丝毫的紧张。坐定后,她从袋子里取出一面小镜子对准角度以观察监视她的人。 出租车开走,银色奔驰车也跟着上路。它缓下来,一个男人猛冲过来近乎是跳进乘客座,接着奔驰车加速一直到紧跟出租车后。从镜子里,黎璃看到那名乘客对着手机讲话。 机场离市区约三十公里,奔驰车一路尾随出租车。黎璃不知道是否要觉得受辱;罗德居然认为她笨到不会察觉到被跟监,或是他认为即使她留意到也不会在意?换个角度想,一般人不会查核自己是否被人跟踪,看守她的人行为明目张胆,意谓着罗德仍未真的怀疑她,只除了要人看守及跟踪她。凭她对他的所知来判断,他的确会持续跟踪她一直到找出是谁杀了他父亲。罗德不是会让漏网之鱼逃入大海的人。 抵达机场后,她沉着地走到英航柜台办理登机。护照上显示她是英国公民卫亚姗,护照上的照片与她现在的发色相符。她搭乘头等舱,没托运行李,多年来小心地建立这个身份,护照上盖有许多出入境印章显示她一年到访法国多次。她拥有许多类似的身分证明,即便对兰里那边的窗口也谨慎保密,就为了应付这种紧急情况。 当她通过各项安检来到指定登机门时,乘客已开始登机。她没朝四周张望,仅是小心地用眼角余光细察周围。喔,是的,那个男人站在那边;他看着她,手里拿着手机。 他没朝她走来,只是打了个電話。运气眷顾着她。 随后她安全地上了飞机,确实身处英国政府的管辖权内。她的座位靠窗:靠走道的位子坐着一位二十多近三十岁衣着时髦的女人。黎璃低声道着歉经过她坐入靠窗的位子。 半小时内他们已经飞在空中,开始一个小时到伦敦的航程。她和旁边的人幽默轻松地谈天。黎璃那口公立学校的腔调似乎令这女人觉得自在。英国腔比巴黎腔更容易保持,大脑似乎放松时,她几乎如释重负地叹气。短暂地打个盹,到机场那段路让她疲困。 离伦敦还有十五分钟时,她倾身将手提行李从座位底下拉出来。「对不起打扰一下,」她迟疑地对身旁的女人说:「我有点小麻烦。」 「是吗?」女人礼貌地说。 「我的名字是卫亚姗,也许你听过卫氏工程公司?那是我先生盖瑞的公司。事情是这样的……」黎璃垂下眼,好象有些局促不安。「我要离开他而他对这件事不太能接受,所以他派人跟踪我,我害怕他会命令他们捉我回去。他有些暴力,只照自己的方法做事。而且……而且我真的不能回去。」 第448章 被嘲讽了5 这女人看起来既不安又好奇,似乎不曾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听到这么**的细节,但又不由自主地被迷住。「真是可怜,你当然不能回去。但我怎么帮你呢?」 「我们下飞机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帮我提这袋子去最近的化妆室?我会跟着你进去,再把它拿回来。里面是一些改装的东西。」在恐怖份子猖狂的年代,被要求携带陌生人的袋子,女人的神情露出警觉。黎璃赶紧说:「瞧,你看一下。」她快速打开手提袋拉链。「就是衣服、鞋子、假发,没其它的。他们可能认为我会改装,所以会留意我带进去厕所的袋子。我在一本教人如何躲避跟监的书上读到。我知道他会要人在希斯洛机场等着我;一旦我走出机场等交通工具,他们就会捉住我。」她紧拧双手,希望看起来适度沮丧。她那仍然瘦削及病容尚存的脸帮了点忙,加上她的身材一向瘦长,让她的外表看起来比她的本质更脆弱。 女人从黎璃手上接过手提袋谨慎地检查每样物品。她拿起其中一顶假发,笑容在脸上漾开。「装得很朴素,是吗?」 黎璃也笑了。「我希望这一招会功。」 「我们等着瞧。如果不功,我们可以搭出租车一起走。人多总是比较安全。」这女人现已兴致勃勃地参与这件事。 假如旁边坐的不是女人,黎璃会即兴想些其他的点子试试运气,但这第一着棋已经些微增加她的赢面,而此刻即使只有一点点的筹码也值得她抓住。中情局可能正等着她,罗德的党羽亦然,而且他们都不易受骗。 端视他们想怎么玩这游戏,他们可以在她一踏出飞机就逮捕她,这种情况下她什么也不能做。虽然他们的玩法通常会更加保守与谨慎。假如可以避免扯入政府机关而惹出一些细琐讨厌的杂务,他们总是能免则免。 飞机以最少的晃动着陆并滑到入口。黎璃深吸一口气,她的同伙轻拍她的手。「不要担心,」她雀跃地说:「你会功的。看着好了。我怎么知道他们正在监视你?」 「我会把他们的位置告诉你。我走进化妆室前会寻找他们在哪里,你在我离开化妆室后再出来,如果他们还在那里,你就知道计谋功了。」 「哇!真是刺。」 黎璃真心希望不是那么刺。 女人携着手提袋下飞机,率先走在黎璃前头,中间隔了两个人。她步伐轻快,看着告示牌但没瞪着出口处等候的人群。好女孩,天生吃这行饭的,黎璃想着,隐藏住她的笑容。 有两个人正等着她,再一次地,他们并未企图掩饰他们的目的。她觉得欢欣鼓舞。罗德尚未怀疑任何不寻常,也不认为她留意到自己被跟踪。这计划可能真的奏效。 两个男人尾随着她,保持二十到三十呎的距离。走在她前方的同伙进入第一间化妆室。黎璃在外面的饮水机前暂停,让她的跟踪者有时间挑选监视位置,之后才进入化妆室。 女人在里边等着她,将手提袋递过来。「有人在外面吗?」她问。 第449章 被嘲讽了6 黎璃点点头。「两个。一个约六呎高的大块头,穿浅灰色的西装。他站在门的正对面,靠着墙。另一个体型小些,黑色短发,穿双排扣蓝色西装,站在前方十五呎处。」 「快点换衣服,我等不及看你怎么改装。」 黎璃走进隔间,敏捷地进行身分更换。脱下正经八百的黑色套装及低跟鞋;换上粉色的无袖上衣,蓝绿色印花紧身裤,超细跟的及膝皮靴,有穗子的蓝绿色外套,还有一顶刺眼的红色短假发。她将换下的衣物丢进手提袋,走出隔间。女人的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微笑,她拍着手。「太完美了!」 黎璃忍不住露齿而笑。她迅速地在苍白的脸颊扑上腮红,涂上一层厚厚的粉红色唇膏并挂上一副镶有羽毛的垂吊耳环。抹上粉红的眼影。她说:「你觉得如何?」 「亲爱的,我绝对认不出是你,即使我知道你原来的样子。我姓史,叫史贝卡。」 她们握手,各为了不同的原因而感到高兴。黎璃深呼吸。「出发了。」她喃喃地说,接着勇敢地大步走出化妆间。 她的跟监者不由自主地望向她;每个人皆是。她的视线直直望向几乎在她正前方的黑发男人的后面,黎璃热情地挥着手。「我在这里!」虽然在人海中很难判断,但她并没特别对着谁尖叫。这次她说的是道地的美国腔,好象要与某人相聚般从跟监者身边冲过。 经过黑发男人时,她看见他猛然收回视线到化妆室入口,害怕一不留神就让猎物逃走。 黎璃尽可能快步走着,让自己消失在人群中。五吋高的鞋跟将她拉长到近六呎,除非必要她一点都不想穿这双鞋。接近出口时,她又钻进另一间化妆室,换掉这身引人注目的装扮。再次走出时,她已戴上黑色长假发,穿黑色牛仔裤及黑色高领毛衣,脚上是飞过来时穿的那双低跟鞋。她抹掉粉红色的唇膏,改涂红色护唇膏,将粉红眼影换灰色。她将卫亚姗的身分证件藏入背袋内,拿在手上的机票及护照显示她是柯玛莉。 过了没多久,她已经飞越英伦海峡在返回巴黎的班机上,这次搭经济舱。她将头靠向椅背,闭上双眼。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罗德处于狂怒中。他谨慎地措词。「精确地说,你们怎么搞丢她的?」 「她一走出飞机就有人跟踪着,」電話那头的英国腔回答。「她走进公厕后,没有再出来。」 「你有派人进去找吗?」 「有的,过了一段时间后。」 「到底是过了多久。」 「大约是二十分钟,我的人开始警觉。之后,我必须等一个可进入公厕搜查的女来到现场。」 罗德闭上双眼试着抑制脾气。一堆蠢蛋!跟踪丹妮的人一定分了心才没注意到她离开。厕所里又没有其它出口,没有窗户,也没有倾倒垃圾的槽道或其它东西。她仅能从进去的地方出来,然而这些白痴居然完全没看到她。 第450章 被嘲讽了7 这事不是异常重要,但缺乏效率却让他烦躁。在他拿到丹妮的背景资料前,他希望可以明确地知道她在哪里、做哪些事。事实上,他期待昨天就可得到答案,但那些官僚和往常一样没有效率。 「有件事令人费解,先生。」 「什么事?」 「当我的人跟丢时,我马上查对海关资料,但没发现她入境的记录。」 罗德身体坐直,突然而来的不安令他皱起双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表示她失踪了。我清查入境班机的乘客名单,并没有莫丹妮这个人。她的确下了飞机,但不知怎么回事她不在名单上。唯一可能说得通的解释是她搭另一班飞机又走了,但我也看不到她搭机的记录。」 罗德脑中警铃大响近乎震耳欲聋。他的身体瞬间变冷,因突然而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猜疑而冻僵。「再查一次,穆先生。她一定有留下记录。」 「先生,我已经仔细检查过,就是没有她入境或离开伦敦的记录。我很仔细调查过了。」 「谢谢你。」罗德挂上電話。他是那么的愤怒,动的冲力令他晕眩。这婊子当他是傻子般的玩弄。 为了确认,他打给政府单位里接头的人。「我马上就要资料。」他咆哮地说,没说出他的身分也没提是什么资料。他不需要。 「当然,但有个问题。」 「你查不到这个莫丹妮的资料存在哪里?」罗德讥讽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确定我可以……」 「别自找麻烦了,你永远都找不到她。」他的怀疑被证实了,罗德挂上電話,坐在桌子后方,试着遏抑冲爆全身的强烈怒气。他必须清晰思考,但在此刻,冷静似乎离他很远。 她就是下毒的人。多聪明呀,也毒了自己!微小的剂量可能让她病一阵子但不会死。或者她原本打算连尝一口都不要,只因父亲坚持,而她意外吞下的量比她打算喝的更多。是什么情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功地谋杀了他的父亲。 他不相信她竟能这样愚弄他和所有的人。她的事前准备,完善到尽乎极致。现在他才看清楚这计划如何进行,但为时已晚。她对维多的追求冷漠以对,让他松懈戒心到粗心大意,连罗德都上当。当几次约会都很平常时,他们都容许自己放松下来。如果她对父亲的陪伴表现热切,他会坚持要知道原因,但她将他们玩弄于手掌心。 她显然是个职业杀手,毫无疑问受雇于他的对手。身为职业杀手,她一定有其它的身分供她在消失后使用,既然莫丹妮是个化名,她也可能使用本名。她肯定在那班往伦敦的飞机上——他的人看见她登机——因此,乘客名单里有一个名字就是她。他只需要找出是哪一个名字,再从那里循线追查。如今他要处理的工作——或者说,是他的人要执行的工作——繁琐到令人气馁,但至少有个起点。他会指示他们调查每位乘客,他就会查到她。 第451章 被嘲讽了8 不管花多久时间,他都会找到她。他会让她饱受折磨,比他可怜的父亲所受的痛苦更多。在他解决她之前,她不仅会将聘雇她的人全盘托出,临死甚至会诅咒她母亲孕育了她。他以父亲的荣誉发誓。 石洛克在孟黎璃,又名莫丹妮所遗弃的寓所内,悄声地四处移动。喔,她的衣服都还在,或只是大多数在。食物还在橱子里,一只碗及汤匙放在水槽。看起来像去上班或是外出逛街,但他知道绝非如此。当他看见专业的手法时,他认得出来。这地方没有一枚指纹,即使水槽内的汤匙也没有。善后的动作做得十分完美。 从他读过的档案判断,留下来的衣物无论如何都不是她的风格。这些服装属于莫丹妮,既然丹妮已经完任务,黎璃以如蛇蜕皮那般脱去伪装。维多已经死了;丹妮不必再存在。 令他困惑的是她为什么耗了那么久。赖维多显然已死了一个星期或更久,但房东说莫小姐今早才搭出租车外出。不,他不知道她去哪里,但她只带了小件的行李。也许是度周末。 几个小时。仅仅晚了几个小时,他错过了她。 房东当然不让他进去她的房间;洛克必须偷溜进来,快速撬开黎璃寓所的门锁。房东曾和善地告诉他是哪个楼层,让他不用浪费时间半夜闯进来查看资料。反正现在也是浪费时间。她已经走了,而且也不会再回来。 一盘水果放在桌上。他拣了颗苹果,在衬衫上擦干净就吃了起来。该死的,他饿昏了,如果她要这颗苹果,她会把它拿走。基于好奇,他打开冰箱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却失望地再关上。女孩子的鸟食:水果及蔬菜,还有农庄自制酪,要不然就是放太久的酸奶。为什么独居的女人从来都不储藏真正的食物?他可以为了一块铺满意大利辣味香肠的披萨而死。或是烧烤牛排,外加一个浇上奶油及酸的特大号烤马铃薯。那,才是食物。 他深思着该如何确认猎物下一步的方位时,又吃了一颗苹果。 根据她的档案显示,黎璃非常熟悉法国而且法文很地道。她应该也有模仿腔调的天分。她曾在意大利住一段时间,文明世界几乎都走过,但当她要落脚休息时,不是法国就是英国。逻辑推理她必须远离必须躲躲藏藏的地方,意即她不会再待在法国。如此一来,英国了最有可能的寻找起点。 当然,既然她是这行的高手,她也许会考量到同样的推论,而去个完全想不到的地方,例如日本。他扮个鬼脸。他讨厌做超乎自己能力的事。好吧,他也可以依据机率多寡并从最可能的地方开始:瞎猫也可能碰上一只死耗子。 三种普遍使用的方式可以越过海峡:渡轮、火车及飞机。他选择飞机,因为速度最快,而且她会想离赖氏组织愈远愈好。当然,伦敦不是她唯一会选择的英国城市,但却是距离最近的,她会尽可能让縋蹤者没有时间安排攔截她的行动。讯息可以实时传递,但人体的移动仍需要时间。 第452章 被嘲讽了9 这让伦敦变合理的目的地,也让他只需要锁定两个主要机场 ,希斯洛机场与盖特威克机场。他倾向先从希斯洛下手,因为那是最繁忙也最拥挤的机场。 他在舒适小巧的起居室挑张椅子坐下——该死的,没有躺椅——掏出他那支通话安全的手机。敲入一长串号码,按下传送钮等候通话。一个宏亮的英国腔说:「我姓穆。」 「我是石洛克。我需要一些资料,一个叫莫丹妮的女人可不可能……」 「这一定是巧合。」 肾上腺素生,这种兴奋好象猎人突然发现他一直在找的足迹。「还有别人问起她?」 「赖罗德,他要求我们在她下飞机后跟踪她。我安排两个人执行任务,他们一直跟到第一间化妆室。她进去后就没再出来。她没有入境,但是我也找不到她搭其它班机离开的记录。一个非常机灵的女人。」 「超过你的想象,」洛克说。「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赖罗德?」 「是的,我收到的有效命令是和他合作——到某个程度。他没要求杀掉她,只是跟踪。」 但她消失无踪的事实,会让赖罗德对她的实力产生警觉,回过头用全新的眼光评估她。现在赖罗德可能已经发现根本没有莫丹妮这号人物,并理解她就是杀他父亲的凶手。黎璃受到的关注热度刚刚调高了好几千度。 她如何在希斯洛机场溜掉?一个安全门?首先她必须从化妆室脱身且不被察觉,这代表她变了装。像黎璃那样聪明的女人应该想得出怎么进行,并事先做好准备。她应该也有替换的身分证件可使用。 「变装。」他说。 「我也这么想,虽然我没对赖先生提起。他是个聪明人,迟早会想到,即使机场的保全作业不是他熟悉的领域。接着他会要我查看监视录像带。」 「你看了吗?」如果答案不是肯定的,那么穆先生已经不如从前那样敏锐了。 「我的人没能察觉她离开化妆室后,我立刻看了录像带。然而,我不能责怪他们,因为我自己连续看了两次也认不出来。」 「我搭下班飞机过去。」 由于去机场的通车时间及飞机没有空位等原因,抵达伦敦已是六小时后。洛克以补眠度过,但他清楚飞逝的每一分钟都是黎璃的筹码。她了解他们怎么做事,他们有哪些资源;她会将自己妥善的隐藏起来,替她的伪装加上一层又一层的保护色。延迟的时间也让她可以从无法查知的银行帐户提款出来,他假设她应该有这样的帐户。如果他从事和她相同的工作,他该死的肯定会有好几个帐户。他的确有,他自己在海外就存放些许变现高的债券。你永远不知道那些钱何时会派用上场。如果永远用不上,更好,那些钱会让退休生活舒适些。而一切都只为了一个舒适的退休生活。 洛克终于抵达希斯洛机场,穆查理如他所承诺地站在入口。穆查理身材中等、良好体魄,有铁灰色的头发及淡褐色的眼睛。他的举止在在说明他以前是个军人;做事永远镇定且能干。他曾经隐匿地为赖氏组织工作七年,在政府这边的时间则更久。这几年洛克与查理打过交道,次数多到已经不拘小节。正确来说,是石洛克不拘小节;穆查理毕竟是英国人。 「这边走。」查理简短握手后说。 「老婆和孩子好吧?」洛克对着查理的背部说话,他从容缓慢地跟着英国人。 「黛妮如以往一样漂亮,几个孩子已经是十几岁的青少年了。」 第453章 被嘲讽了10 「够麻烦了。」 「的确。你呢?」 「可莉现在大三,山姆是大一新鲜人。他们都很好。严格说来,山姆还处于青春期,但最糟的阶段已经过去。」事实上,以父母离异十二年而父亲又常出国在外的条件,他们是该死的好。一切都得归功于他们的母亲,上帝保佑她,她坚决地不让他为离婚的罪人。他和爱咪要两个孩子坐下,说明离婚的种种原因,包括太早结婚等等。那些原因都完全正确。但最主要还是爱咪厌倦丈夫老是在别的地方,她想要恢复自由以寻觅其它伴侣。讽刺的是,她虽然有些约会,但始终没有再婚。离婚后孩子们的生活和当初他们离婚前并无二致:他们住在同一间房子里,上同一所学校,看见父亲的次数也和以往相同。 如果他和爱咪是在年纪大些、智能多些时结婚,在明白他的工作会如何影响婚姻后,他们不会有小孩。不幸的是,年龄通常与智能正比,等他们年纪大到了解更多时,为时已晚。然而,他不后悔有这两个孩子。他用全身每一个细胞爱他们,即使一年只能看到他们几次。而他也接受在孩子的生命中,他并不如他们的母亲那样重要的事实。 「一个人只能尽力而为,并祈祷邪恶的因子最终会回归于人。」穆查理转进一条走廊时察看着四周。「到了。」他挡住小型键盘输入一组密码,打开一座纯钢打造的门。门里是一片排的计算机屏幕,眼睛锐利的工作人员盯着巨大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走进一个小房间,里面也有数排计算机屏幕,及可回放从众多摄影机录到的影像的噐材。穆查理坐入一张有滑轮的蓝椅子,邀洛克拉一把相同的椅子过来。他敲着键盘,前端的屏幕亮起来。定格在屏幕上的是孟黎璃今早从来自巴黎的飞机下来的画面。 洛克研究每个细节,注意到她没戴任何首饰,连手表都没有。聪明的女孩,有时候人们会换掉所有的东西却忘了手表,一个小细节可以让他们栽个大跟头。她穿着简朴的深色套装及一双黑色低跟女鞋。外表削瘦苍白,似乎大病方愈。 她没有东张西望,仅跟着人群下机,走进第一间出现的化妆室。不断有列的女人走出化妆室,没有一个像她。 「该死的我,」他说。「用慢动作再放一次。」 查理顺从地将影带倒回开头,洛克盯着她走出飞机,带着一只中型的黑色单肩背袋,它毫无显眼之处,一如上百万女人每天带着的袋子。他将焦点放在袋子上,找寻任何可资辨认之物:一个饰扣、肩带背起来的方式,任何东西。黎璃消失于化妆室后,他寻找背袋的再次出现。他看见各种尺寸、形状的黑色袋子,只有一只像是黎璃带进去的。它被一个身高六呎,衣着头发化妆都喊着要人注意她的女人带着。但她不只带着那个袋子,她还拿着一个手提袋,但黎璃下机时并未带任何手提袋。 第454章 皎洁月光 罗德猛然地摔下電話筒,双肘挂在桌上,脸埋手掌里。那股想陷死人的冲动非常强烈。穆查理以及他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居然被一个女人如此彻底愚弄,他们显然既瞎眼又愚蠢。穆查理发誓已经请专家调阅机场的监视录像带,但没有一个人找得出莫丹妮的行踪。她切实地消失无影。穆查理恳切地承认她应该变了装,但找不出外形相似的目标可以追查,因为那是一个聪明又专业的伪装手法。 他不容许她杀了父亲后就这样一走了之。不只因为她的逃脱会令他的声誉受损,也因为他每一个念头都是复仇。悲痛哀伤加上受损的自尊,让他无法平静。他和父亲向来谨慎小心,非常彻底周密,但这女人不知为何,得以闯进他们的防卫,让维多难受痛苦地死去。她甚至不一槍打死他让他尊严离世,而是选择儒夫使用的武噐——毒药。 穆查理找不到她,但赖罗德绝不会放弃。他拒绝投降。 用脑袋想!他命令自己。要找到她必须先确认她的身分。她是谁?住在哪里?她的家人住在哪里? 哪些是常被用来辨识身分的方式?指纹是当然的选择,还有牙齿资料。最后一项不算数,因为他不仅要知道她的真实身分,还要知道她的牙医是谁,况且,这方法多用于辨认尸体。要找出活着的人……该如何进行呢? 她的指纹。她待在这里时的那间客房,在她返回住所的那天已经由他的手下彻底清洁过。若有任何指纹也销毁了,而他也没想过从她用过的水杯及银噐上采截指纹。她的住所也许仍残留指纹。一线渺小的希望窜升,他联络一位从不多问问题的巴黎警局的朋友,他只说会马上并亲自去处理。 朋友一小时内就回了電話。虽然没有逐吋搜索,但他已检查最有可能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连模糊不清的印子都没有。那个房间被彻底清理过了。 被这女人彻底击垮的愤怒油然而生。「还有没有其它方式可以查出一个人的身分?」 「有是有,但没有一种绝对有效,我的朋友。当目标物曾被逮捕,指纹已建入数据库时,指纹才有效。其它的方式也面临相同的限制。即使像基因鉴定这样精准的方法,也仅适用于有另一个基因样本可以比对,你才能说这两个样本是不是来自同一个人。脸部辨识数据库只能判别那些已在资料文件里的人,且多数是用来应付恐怖份子。声纹确认系统亦然,视网膜图案等等都是。必须先有资料文件才能进行比对。」 「我了解了。」罗德揉搓额头,快速思考。安全监视录像带!他住所的监视噐曾录到丹妮的脸,他手头也有她身分证件上的清晰照片,以及先前调查背景时的照片档。「谁有脸部辨识数据库?」 「国际警察组织一定有,其它重要机构像是伦敦警方苏格兰场,以及美国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都有。」 「你可以使用他们的数据库吗?」 第455章 皎洁月光2 「某种程度内是可以的。单纯从调查的角度来看,资料能够共享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每个人总想保有一些秘密,不是吗?如果这女人犯过法,那么国际警察组织极可能在自己的资料库内就有她的档案。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房东说。昨天一个美国男人也到那里询问那女人的事。房东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他的描述又模糊到近乎毫无价值。」 「谢谢你。」罗德说着,想厘清这件事的意义。这女人付的酬劳是美金,而且一个美国男人正在找她。但若这男人就是聘雇她的人,他应该知道她在哪里——况且她已经完任务了,为什么还要找她呢?不,一定是完全没关联的事,也许只是一个朋友。 他挂断電話,阴森的笑容扭曲了双唇,拨了一个常打的号码。赖氏组织在全欧洲、非洲及中东都有联络窗口,最近更扩展至东方。身为一个深思熟虑的人,他坚持国际警察组织内也应安置一个方便他做事的窗口。 「我是白乔治。」一个轻细沉稳的声音,象征这人的本质。罗德从没见过白乔治,也很少见到比他更能干的人。 「如果我将扫描的照片传到你的计算机,你可以用脸部辨识数据库搜寻吗?」他无须表明身分。白乔治认得他的声音。 白乔治短暂地停顿,接着说:「可以。」他没提及任何限制,也没解释他可能需要避开的安检,就仅是一句简单的允诺。 「我五分钟内传给你。」罗德说完后挂上電話。从桌上的档案夹拿出莫丹妮的照片——不管她的名字是什么——他将照片扫描存入一台防护措施完善的计算机。他打了几行字,照片就传送到国际警察组织的总部里昂。 電話铃响,罗德拿起话筒。「嘿,是我。」 「我收到了,」是白乔治轻细的声音。「一有结果就会打電話给你,至于会花多久时间……」他拖着尾音,罗德想象他正无奈地耸肩。 「尽快,」罗德说。「还有,我要找的可能是美国人。」或者被美国人雇用,款项才会以美金支付。除非确定是谁雇用那婊子,否则他情愿将手中的牌暗藏心中,虽然他并不认为美国政府与父亲的死有任何关联。他大可以直接找美国的联络人,并对他要求他要白乔治做的事,但或许他应该绕道进行。 「我会要求那边的窗口查对他们的数据库。」白乔治说。 「某种程度内是可以的。单纯从调查的角度来看,资料能够共享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每个人总想保有一些秘密,不是吗?如果这女人犯过法,那么国际警察组织极可能在自己的资料库内就有她的档案。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房东说。昨天一个美国男人也到那里询问那女人的事。房东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他的描述又模糊到近乎毫无价值。」 「谢谢你。」罗德说着,想厘清这件事的意义。这女人付的酬劳是美金,而且一个美国男人正在找她。但若这男人就是聘雇她的人,他应该知道她在哪里——况且她已经完任务了,为什么还要找她呢?不,一定是完全没关联的事,也许只是一个朋友。 第456章 皎洁月光3 凄冷的雨从遮挡的伞下吹进来,为了看清四周的情况,黎璃抬高头。她迈开步伐快速行走,督促自己测试体能。她戴着手套、穿着靴子,全身裹紧以对抗寒冷,但露出那头金黄秀发。她不认为罗德已经追查到她回来的行踪,至少现在还没有。但如果罗德的人马恰好在巴黎找她,他们找的目标是一位棕发女郎。 中情局则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她倒很惊讶抵达伦敦时,没有一下飞机就被扣留。但无论是离开戴高乐机场或是今天早上,她不但没被羁押也没瞧见有人跟踪。 她开始认为自己是不可思议的好运。罗德将维多的死讯隐瞒了数天,之后也仅释出举办葬礼的消息,没提到任何中毒的事,只说维多死于急病。有没有可能中情局还未连贯出整件事情? 她不敢怀抱太大的希望,怕承担不起戒备松懈的后果。除非工作完,否则她会对每个转角的骚动保持警戒。至于工作完以后呢——再说吧。此时此刻,她只求生存下去。 她没选择承租处附近的网吧,据她所知,凡是网络搜索赖氏组织相关信息的动作,都可能触动陷阱。因此她持意搭地铁到拉丁区,并徒步走完剩下的路。她从没来过这间网吧,这也是她挑选这里的原因之一。逃亡时最基本的法则就是——不要遵循惯例,不要让行动容易被预测。会被逮着的人,常因为他们去了感觉最舒适、景物最熟悉的地方。 黎璃曾在巴黎住过很长的时间,所以此刻她必须避免去许多地方,并避开熟人。她在这里没有固定的住所,要不是住朋友家——通常是艾瑞及汀娜那里——就是住民宿。曾有一年,她在伦敦租下一间公寓但最后却又作罢,因为她花在外头的时间是待在公寓里的两倍,租公寓只是浪费钱。 她的工作地点主要在欧洲,因此也不太可能常回美国。即使她很喜欢欧洲也熟稔这地方,却没想过真的定居这里。如果考虑买房子——只是如果——她会选择美国。 她时常望能像艾瑞及汀娜一样全职退休,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过正常生活,融入社区并为它的一份子,和邻居往来、探访亲人、打電話聊天。她不知道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可以如踩死小虫子般稀松平常地扼杀一条人命。天啊!她甚至害怕打電話给她母亲。她年纪很轻的时候就入行,而第一次杀人永远不可能是简单的——她的身体如树叶般抖动——但她还是完了工作。下一次就容易些,之后就更容易了。不久,她少把目标当做活生生的人,为了胜任工作,她必须保持情感的冷漠疏离。也许太天真了,但她信任政府不会派她追杀好人:这是一个绝对必要的信仰,唯一让她得以工作的方式。然而,她还是变一个无法被正常社会信任与接受,连自己都畏惧的女人。 退休及定居的梦想仍然存在,但黎璃当它只是个梦,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即使她经历这次危机生存下来。安居乐业也是普通人做的事,而黎璃害怕自己已经不再是普通人。杀戮这件事变得很简单、很本能。如果她必须每天面对相同的挫折、令人憎恨的老板,或邪恶的邻居时,她会怎么做呢?如果有人想抢劫她呢?她能控制住本能,或是会杀了对方? 更糟的是,如果她不慎将危险带给挚爱的人?如果家人因为她的关系,或是因为她变这样而受到伤害,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承受后果。 第457章 皎洁月光4 车子的喇叭声吓着黎璃,急忙回神留意四周。她惊骇自己居然胡思乱想,而不是保持警戒及全神贯注。如果她无法聚精会神,绝对不可能逃过这一劫。 到目前为止,她侥幸逃过中情局的侦测雷达——但愿如此——但好运不会持续太久。最终一定有人会找上她,这不可避免的时刻只会早到不会晚来。 理智现实地评估情势,会出现四种不同的结局。最好的情况是;她发现艾瑞及汀娜重操旧业的原因,而不管是什么事情,一定是会令文明国家疏离赖氏组织,并迫使他们取消行动的恐怖情事。中情局当然不会再召用她;无论她的行动多合理,一个任意杀害有用资产的约聘探员,已经不能稳定执行职务。所以。她赢了正义,但了失业的人,如此一来就回到先前的考量——她能否过正常的生活。 次好的结局是;她没能找出足够有力的罪状——贩卖武噐给恐怖份子并不够穷凶极恶,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必须隐姓埋名过一段时日。届时她一样失去工作,又回到是否她能够保有一份正职,并做个邻家女孩的问题。 最后两个可能都是残酷的。她可能达到目标,但被杀了。还有一个更差的结局是;她可能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宰了。 她很希望前两种结局的机率是一半一半,但这四种可能的情况,其发生机率并不均等。她认为无法活下来的机会将近百分之八十,而这数字可能还太乐观。即使如此,她还是会拚尽全力争取百分之二十的存活率。她不能放弃希望,而令丽雅失望。 拉丁区有如一座由铺设鹅卵石的窄小街道所构的迷宫,平日挤满从邻近索邦区来的学生,及被稀奇的精品店和具民族色彩的商店吸引而来的购物者,但今天寒冷的雨冲淡了人潮。然而,网吧永远都是忙碌的。黎璃一边收起雨伞,脱下身上的雨衣、围巾及手套,同时勘测着店内,找寻一台没被占用且位置又最不显眼的计算机。她在那件有衬里的雨衣底下穿了件加深眼眸彩度的艳蓝色厚高领毛衣,短靴上是件宽松下垂的编织长裤。一把套入足踝皮套的二二口径左轮手槍,就挂在右脚踝上,随手伸进短靴就可以拿到,而下垂剪裁的宽松长裤,刚好藏住可疑的突出线条。过去几个星期,因为每次接近维多前的搜身,所以她无法携带武噐,毫无防卫能力的感觉令她恐慌至极。但以当时的情况,无防备反而比较好。 她找到一台坐定时可看见门口的计算机,除了角度绝佳之外,还拥有店里最隐密的位置。然而,一个看似上网查看电子邮件的美国少女正占住位子。美国人很容易就被认出来,黎璃心想;不是因为他们的穿着或是风格,而是他们本身一种由内而出、近乎傲慢的自信,这种自信特别令欧洲人恼怒。她自己可能仍保有这种姿态——她应该仍有——但这些年来,穿衣服的格调及外表态度已经改变许多,多数人看她的肤色发色,会误判她是北欧人,或是德国人。现在已经没有人一看见她,就自然联想到美国派及棒球。 第458章 皎洁月光5 她一直等到女孩查完电邮离开后,才悄悄地走去空位。这里每小时的收费非常合理,无疑是因为大学生常来消费的缘故。她先付了一个钟头的钱,预估自己至少需要那么久。 她从法国最大的媒体「世界报」下手,搜寻介于八月二十一日和朋友最后叙餐,到二十八日他们被杀,那段时间的数据库。唯一出现「赖氏组织」等字的新闻,是在国际财经版有关维多的报导。她看了两遍,想找出任何另有隐情的线索,但却徒劳无功。若不是她不懂财经议题,就是真的没暗藏玄机。 巴黎地区共有十五份报纸,大大小小皆有。她必须逐一搜寻,涵括七天最有可能发生事情的所有资料。这项工作相当耗时,计算机有时花费漫长的时间才下载一个网页。有时网络断线,又必须重新登入。过了三小时后,当她搜寻金融报纸「探索」的新闻时,才中了大奖。 一则仅有两行篇幅的小花絮。八月二十五赖氏研究实验室发生爆炸,继而引发火灾,他们用「规模很小」及「有效控制」来形容这亊件,仅造「轻微损失」,绝不会影响实验室研发疫苗的进度。 艾瑞是个神乎其技的爆破专家。他认为只要谨慎规划,就可设计出足量消除目标的炸药,所以他向来不赞同漫无节制的大规模破坏。炸掉一个房间就够时,为什么要毁掉整栋建筑?或是摧毁一栋建物就够时,为什么要将整条街夷为平地?「有效控制」通常被用来形容他的杰作。汀娜除了是个神槍手之外,还擅长闯越保全系统。 黎璃不能肯定是他们做的,但感觉像是。至少是一条可以追查的线索,但愿它会引领到正确的方向。 趁网络还联机,她叫出所有赖氏研究实验室相关的资料,找到地址及实验室总监的名字等寻常却有用的资料,发现实验室的总监就是她认识的乔文森医生。原来如此!她接着用搜寻引擎找他的名字却毫无结果,当然她并未预期他会将自己的住宅電話公开在网络上。最简单找到他的途径就是网络,但绝不是唯一的方法。 她注销网络,伸缩双肩,并前后摆动头部以放松颈部紧绷的肌肉。她已经三小时没离开计算机终端机,每一条肌肉都僵直,同时也需要上化妆间。她感觉有点累,但不似昨天那般疲惫,她很满意从地铁快走到这里时所展现的体力。 离开网吧时仍下着雨,但雨势已减弱到比毛毛雨稍大。她撑开雨伞,想了片刻,接着往来时的相反方向走去。她肚子饿了,虽然已经多年没吃,但她非常确定中午想吃什么:一客大麦克汉堡。 洛克再次自我质疑下一步要采取的行动。他开始该死的厌倦这种质疑,却无法自拔。 他找到贾家以前住的地方,发现住所明显清理整修过,现已出租或出售给另一个家庭。有个粗略的念头,想闯进去瞧瞧可以发现什么,但那行动仅限于没人搬进屋里时才有意义。一个年轻妈妈开门迎接保姆——从外貌相似度来看,应该是她的母亲——在她可以阻止之前,两个学龄前小孩夺门而出冲入雨中。 第459章 皎洁月光6 两个大人用尽叫唤及嘘声围捕两个格格笑的攀墙小将,将他们赶入屋内;年轻妈妈抓着雨伞及提袋又冲出来。可能是赶着上班或是采购,但都不关他的事。重要的是,这房子已经有了新住户。 就在此时,他开始质疑下一步的行动。他原本想向邻居及当地市场的店面老板,询问贾家的事,例如他们有哪些朋友等问题。这时他突然想到,如果他先问了那些人,等到她来探问时,一定有人会告诉她,前一天或甚至几个小时前有个美国男人也问过这些问题。她不愚蠢;立刻会知道那代表什么,随即找另一个地方藏起来。 昨天为了赶上她而紧追在后四处跑,如今他必须调整思考模式。除非能确知她的下一步,尾随在后才有效。现阶段,他承担不起惊动她,或令她再度消失无踪的后果。 经由穆查理的管道与法国交涉的结果发现,黎璃以柯玛莉的身分飞回巴黎,但护照上的联络地址却是鱼市场。她也有小小的幽默感,他想。她不会再用柯玛莉的身分,也许她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又套用另一个他绝对查不出来的角色。巴黎是个居民超过两百万的大城市,她对这地方又比他熟悉许多。他仅有一点点机会与她交集,他不想因太过急躁而功亏一篑。 他轻松地开车绕行社区,感觉四周的环境,以一种随兴的态度,观看匆忙走在街上的行人。不幸的,大多数人撑着雨伞遮住了部分面貌,即使没被伞遮住,他也不晓得黎璃现在用的是什么伪装。除了没扮老修女,她似乎千变万化,也许他应该开始留意那些修女。 同时,他或许应该跑一趟赖氏实验室,亲眼瞧瞧外部的警备措施。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可能需要混进去? 吃了一顿不健康但心满意足的午餐,黎璃搭国营铁路到艾瑞及汀娜居住的郊区。抵站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微弱的阳光断断续续从阴暗的灰云里露脸。天气没有更温暖,但至少不再有雨而令人外表狼狈。她依然记得维多去世那晚的短暂暴雪,巴黎今年冬天还会有雪吗?巴黎并不常下雪。丽雅多喜欢玩雪呀!几乎每年冬天他们都带她到阿尔卑斯山滑雪,三个大人疼爱她更甚于自己的生命。黎璃自己从不滑雪,一个小意外就可能令她几个月无法接工作,但她两位已经退休的朋友如痴如狂地热衷这项运动。 回忆如同明信片般一张张闪过她的脑海:丽雅三岁时穿着一件鲜红的雪衣可爱圆胖的样子,堆出一个迷你且极不对称的雪人。这是她第一次上阿尔卑斯山。丽雅在羊肠小径上滑行,尖声叫喊:「看我!看我!」汀娜头朝下掉进雪堆并爆笑着,看起来像传说中的喜马拉雅山云人而不像个女人。丽雅在楼上熟睡时,他们三人围着炽谈的火炉开怀饮酒。丽雅掉了第一颗牙、开始上学、第一次独舞裱縯、第一次出现从小孩转青少女的征兆、去年开始有月事、烦恼她的发型、吵着要涂眼睫毛。 黎璃短暂地闭上双眼,身体因痛楚及愤怒而颤抖。她的心中盈满哀伤,得知他们的死讯后这种感觉时常出现。从那刻起,她仍看得见但已感受不到灿烂的阳光,太阳的温暖似乎无法照临身体。杀了维多令她满意,但仍无法唤回阳光。 第460章 皎洁月光7 她驻足在朋友以前居住的房子外头,如今里头已住了其它人,她怀疑他们是否知晓几个月前曾有三个人在这里丧生。她有种遭到侵犯的感觉,似乎每件事都应该保留原样,他们的物品应该原封不动。 她返回巴黎、亦即发现他们被谋杀的那一天,她已取走一些照片、丽雅少许的游戏噐具及书册、几件童年的玩具,一本由她开始而汀娜欣然接手的丽雅幼儿时的相簿。当然房子那时已经被隔离围封也上了锁,但这并不能阻止她。原因之一是她有钥匙,再者,如有必要她也会将屋顶一片片掀开进入屋内。其它剩下的物品呢?他们的衣物、私人财产、滑雪噐具呢?那天之后接连几个星期,她忙于找出是谁杀了他们,并着手复仇的计划:当她再度返回时,房子已经彻底清理过了。 艾瑞及汀娜各有一些亲人、堂兄表姊等,但都不亲。也许有关当局通知那些亲属,他们已前来收拾物品。她希望是如此。若是亲人拿走他们的所有物倒还好,她憎恶是被某个不相干的清洁人员将东西打包后扔掉。 黎璃逐户敲门和邻居们聊聊,探问友人被谋杀前的那个星期,是否看见任何人来访。她之前已经问过他们,但当时不知道该问什么问题。他们当然都认得她:这几年她常来这里,点头打声招呼,停下来寒暄一下。汀娜向来是个和善的人,艾瑞稍微孤僻些,但对丽雅来说没有人是陌生人。她与这些邻居维持非常良好的关系。 尽管如此,却只有一个人记得看到一些事:那是住在隔两间屋子的鲍女士。她大约八十多岁,有老年人的乖戾情,喜欢坐在窗前编织东西。由于她经常编织,所以这条街发生的事她几乎都知道。 「但我已经全部都告诉警察了,」她开门后不耐烦地回答黎璃的问题。「没有,他们被杀的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年纪大了,视力没那么好,听力也不好。而且我晚上都将窗帘拉上,怎么可能看到外面?」 「前一个晚上呢?那一整个星期呢?」 「都一样,我跟警察说了。」她瞪着黎璃。 「警察什么事都没做。」 「他们当然什么事都没做,一群没用的东西。」她嫌恶地挥着手,将很多每天竭尽心力工作的公仆都一并算入。 「你有看到不认识的人吗?」黎璃耐着子再问一次。 「只有那个像电影明星一样帅的年轻人。有一天他来了几个小时,我之前没看过他。」 黎璃的脉搏快速跳动。「你可以形容一下他的长相吗?拜托你,鲍女士。」 老人怒视一阵子,嘴里咕哝念着些骂人的字句,像是「弱智白痴」还有「胡涂笨蛋」,接着厉声说:「我已经告诉你了,他长得很帅。高大、瘦削、黑发,衣服很讲究。他搭一辆出租车过来,走的时候搭另外一辆。就这样。」 「你看得出他的年纪吗?」 「他是个年轻人!对我来说,五十岁以下都是年轻人!不要再拿这些愚蠢的问题来烦我了。」话一说完她往后退,砰然将门关上。 第461章 皎洁月光8 黎璃深呼吸。一个年轻英俊、穿着讲究的黑发男子。巴黎有数千个男人符合这条件,这城市到处都是年轻英俊的男人。这是一个起点,拼图的一小部分,但若就这单一线索来看却毫无价值。她没有嫌犯名单,也没有照片选集可供鲍女士指认,因此她无法期待这位老人会挑出一张照片说:「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 这线索到底说明什么?那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可能雇用他们,炸掉赖氏实验室里的某些东西,或者他仅是个恰巧来访的友人?艾瑞及汀娜可能在别的地方与雇主碰面,而不是让他登门造访。事实上,在外面碰头的可能反而较大。 她揉搓着额头,还没想通这件事,也不知是否能够厘得清楚。她不知道令他们接下任务的原因重不重要,也不知那是什么工作。她甚至无法确定是否真有那么一件工作,但这是唯一合理的假设,所以她必须凭直觉进行。若现在开始质疑自己,她也许就会停止行动。 她走回火车站月台,陷入无限的沉思。 白乔治笃信一个人应该奉公守法,但他也很识时务。他认为人生总有难以抉择的时候,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力而为。 他不愿意提供信息给赖罗德。但他必须保护这个家,并供养就读美国霍普金斯大学一年级的大儿子。霍普金斯大学一年的学费大约三万美元;光这项支出就足以令他阮囊羞涩。他无论如何都会设法筹出学费。但就在十年前,赖维多主动接触他,态度亲切地建议他,只需偶尔传递信息并帮点小忙,就可坐享丰厚的额外收入。乔治婉拒了这个建议,维多保持微笑,开始列举一连串可能降临他家人身上,令人毛骨炼然的不幸遭遇;诸如房子付之一炬,小孩被绑架或甚至身体受到伤害。他描述帮派恶棍闯入老女人的房子,用强酸泼脸而将她弄瞎,以及血汗积蓄如烟般消失无踪,还有车祸意外等事情。 乔治了解他的意思。如果拒绝维多的要求,这些列举的情况都可能发生在他及家人身上。于是他点头答应,这些年来便尽量控制因传递信息及帮忙所造的伤害。维多大可只用那些威胁来驱使他,并免费获得信息,但他仍为白乔治在瑞士设立帐户,每年汇入一笔等同两倍年薪的钱。 乔治小心地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是靠国际警察组织的薪水过日,但也务实地挪用瑞士帐户的钱支付儿子的教育费。累积十年的进帐加上利息,如今帐户里已有一大笔钱。钱就搁放着;他不会动用它为自己买奢侈品,但他会花在家人身上。他知道那笔钱终须处理,但他还不知道怎么做。 过去几年,他大多与维多的当然继承人——现已实质继位的赖罗德打交道。他倒情愿应付的是维多。赖罗德比维多冷酷、聪明,也许更残忍。维多唯一强过儿子的地方就是他的经验,及虚长几年所累积的令人发指的罪行。 白乔治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巴黎与华盛顿时差六小时,所以那边应该是清晨七点,正是打手机找人的恰当时间。 第462章 皎洁月光9 他用自己的手机打電話,因为不想在国际警察组织里留下通话记录。手机简直是完美的发明,令公用電話亭毫无用武之地。当然,手机无法像公用電話一样可隐匿身分,但用自己的手机不仅可防窃听,也更便利。 「哈啰!」第二声铃响后,一个男人接听電話。乔治听见背景声音是电视新闻广播员平板的声调。 「我传张照片给你,」乔治说。「可以尽快用那边的脸部辨识数据库跑一跑吗?」他从不说名字,对方也是。任何人需要信息都不经由正式管道联系,而是拨私人電話,让双方台面上的接触减至最低。 「没问题。」 「请将相关的资料用以往的方式传给我。」 他们相继挂上電話;永远保持最简短的谈话。乔治对他的联络人一无所知,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华盛顿的对应人也和他一样,出于恐惧而配合。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友谊,他们都深切了解,一切纯为公事。 「我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下个流行感冒季节前,疫苗会准备妥当吗?」罗德质问乔医生。桌上摆满叠的报告,但他只关心最后期限:他们是否能制造出足量供应的疫苗,以赶上市场的需求。 乔医生领取多所世界各地卫生组织的庞大补助金,研发可对抗禽流感的有效接种疫苗。他们不是独一专研禽流感疫苗的实验室,却是唯一能网罗到乔医生的单位。文森着迷于研究滤过病毒,为争取研究机会而拋弃个人执医工作。为知名专家后被人当杰出的天才,但也有人认为他只是一个钻研难缠微生物的超级幸运家伙。 任何一型禽流感的疫苗都很难研发,因为禽流感是鸟类的杀手,若要制造疫苗,必须先在蛋里面培育出禽流感菌。最终,禽流感会杀了那些培育的蛋;蛋毁了,自然就无法生产疫苗。任何研发机构若可制造有效可靠的抗禽流感疫苗,等于养了只赚钱的大金牛。 禽流感疫苗极可能为赖氏组织最大的吸金体,获利比鸦片剂更丰硕。截至目前为止,禽流感的传播途径是一条死胡同:被感染的鸟类可以将病毒传给人类,但却缺乏人传人的感染途径。人类宿主不是死亡就是康复,不会再传给其它人。若维持现状,禽流感尚无法引爆大流行,但美国疾病防治中心及世界卫生组织都高度关切病毒的变化。大规模流行病的病毒得以扩散,是因为人类从未接触,所以缺乏免疫力,专家认为下一波流行将是禽流感菌他们对每个接踵而来的感冒季节都屏息以待。到目前为止,世界一直很幸运。 如果病毒产生基因突变而可以人传人,研制抗禽流感疫苗的公司自然可以随意哄抬价格。 乔文森叹气。「如果不再有意外干扰,下个夏天结束前,疫苗自然可以准备好。但我不敢保证未来不会再有外力阻挠。」 去年八月实验室的爆炸亊件,摧毁多年的心血。文森原本已经将基因重组后的禽流感病毒功隔离起来,煞费苦心才研制出可靠的疫苗。那起爆炸不仅毁了疫苗,大量信息也付之一炬。计算机、档案、书面文件等——全都没了。一切又从头开始。 第463章 皎洁月光10 这次文森比较清楚什么方法可行、什么不可行,所以进度快了许多,但罗德仍然担心。这季的流感病毒只是一般病种,但下一季呢?一批疫苗的产程需时六个月,下个夏天结束前必须量产完。如果赶不及交期,且下季禽流感菌又产生人传人的基因突变时,他们就错失大捞一笔的机会。虽然传染病会迅速蔓延全世界。导致几百万人发病死亡,但存活的人其免疫系统也会同时适应调整,随之终结病毒的短暂胜利。因此,唯有当病毒突变时已经备妥疫苗的公司,才可以收割果。 运气可能再度降临,也许禽流感菌来不及在下一波流感季节前突变,但罗德拒绝倚赖运气。病毒突变随时可能发生。他正和病毒一起竞赛,而他决心要赢得胜利。 「确保不再有外力阻挠是你的工作,」他对文森说。「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辈子只有一次,我们绝不能错过。」没说出口的是:如果文森无法做好这件事,罗德会另找可以达目标的人。文森的确是个老友——但,是他父亲的老友。罗德不需和父亲一样承受人情压力。文森已经完最重要的工作,也到了可以被替换的阶段。 「或许这并不是一辈子才一次的事情,」文森说。「之前我对病毒动的手脚,可以再做一次。」 「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如此就太完美了。顺利的话,不仅没有人会察觉,我们甚至会被赞扬为救世主。这一次,我们占尽优势可以从中获利。因为世卫组织资助你的研究,没人会讶异我们拥有疫苗。但是,我的朋友,若是我们太常动手脚,就会敌人疑窦, 许多我们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出现。每年一次或甚至五年一次的大规模疫情,绝对会令人起疑。」 「情势不同了,」文森辩称。「人类从未和现在一样,与动物这么紧密地生活在一起。」 「但也从没有任何一种疾病和禽流感一样,被彻底研究过。每株病种都被上千副显微镜检视过。你自己是医生,应该很清楚。」流感是人类的头号杀手;一九一八年死于大规模流感的人数,比中世纪黑死病肆虐欧洲四年所夺走的人数更多。据估计,一九一八年流感的死亡人数在四千到五千万人之间。即使一般的流感,每年也夺走千上万条人命。每年流感疫苗产量为二亿五千万支,比起大规模疫情所需的疫苗,这数字根本微不足道。 美国、澳洲及英国的实验室,根据病毒专家所预测的每季流感的可能主要病毒,在严格管制下生产抗流感疫苗。然而,疫情之所以会大规模扩散,乃因为它是由一种从未被预测、从没出现过、因此缺少有效疫苗与之抗衡的病毒而引起。几百万条人命岌岌可危,但专家预测的过程却如同一个大猜谜。大多时候,研究专家会押对宝。但每隔三十年左右,一株突变的病毒就会出其不意地打败他们。距离一九六八到六九年间发生在香港的大规模流感,至今已三十五年;下一波该出现的疫情还没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第464章 今生缘 白乔治笃信一个人应该奉公守法,但他也很识时务。他认为人生总有难以抉择的时候,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力而为。 他不愿意提供信息给赖罗德。但他必须保护这个家,并供养就读美国霍普金斯大学一年级的大儿子。霍普金斯大学一年的学费大约三万美元;光这项支出就足以令他阮囊羞涩。他无论如何都会设法筹出学费。但就在十年前,赖维多主动接触他,态度亲切地建议他,只需偶尔传递信息并帮点小忙,就可坐享丰厚的额外收入。乔治婉拒了这个建议,维多保持微笑,开始列举一连串可能降临他家人身上,令人毛骨炼然的不幸遭遇;诸如房子付之一炬,小孩被绑架或甚至身体受到伤害。他描述帮派恶棍闯入老女人的房子,用强酸泼脸而将她弄瞎,以及血汗积蓄如烟般消失无踪,还有车祸意外等事情。 乔治了解他的意思。如果拒绝维多的要求,这些列举的情况都可能发生在他及家人身上。于是他点头答应,这些年来便尽量控制因传递信息及帮忙所造的伤害。维多大可只用那些威胁来驱使他,并免费获得信息,但他仍为白乔治在瑞士设立帐户,每年汇入一笔等同两倍年薪的钱。 乔治小心地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是靠国际警察组织的薪水过日,但也务实地挪用瑞士帐户的钱支付儿子的教育费。累积十年的进帐加上利息,如今帐户里已有一大笔钱。钱就搁放着;他不会动用它为自己买奢侈品,但他会花在家人身上。他知道那笔钱终须处理,但他还不知道怎么做。 过去几年,他大多与维多的当然继承人——现已实质继位的赖罗德打交道。他倒情愿应付的是维多。赖罗德比维多冷酷、聪明,也许更残忍。维多唯一强过儿子的地方就是他的经验,及虚长几年所累积的令人发指的罪行。 白乔治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巴黎与华盛顿时差六小时,所以那边应该是清晨七点,正是打手机找人的恰当时间。 他用自己的手机打電話,因为不想在国际警察组织里留下通话记录。手机简直是完美的发明,令公用電話亭毫无用武之地。当然,手机无法像公用電話一样可隐匿身分,但用自己的手机不仅可防窃听,也更便利。 「哈啰!」第二声铃响后,一个男人接听電話。乔治听见背景声音是电视新闻广播员平板的声调。 「我传张照片给你,」乔治说。「可以尽快用那边的脸部辨识数据库跑一跑吗?」他从不说名字,对方也是。任何人需要信息都不经由正式管道联系,而是拨私人電話,让双方台面上的接触减至最低。 「没问题。」 「请将相关的资料用以往的方式传给我。」 他们相继挂上電話;永远保持最简短的谈话。乔治对他的联络人一无所知,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华盛顿的对应人也和他一样,出于恐惧而配合。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友谊,他们都深切了解,一切纯为公事。 第465章 今生缘2 「我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下个流行感冒季节前,疫苗会准备妥当吗?」罗德质问乔医生。桌上摆满叠的报告,但他只关心最后期限:他们是否能制造出足量供应的疫苗,以赶上市场的需求。 乔医生领取多所世界各地卫生组织的庞大补助金,研发可对抗禽流感的有效接种疫苗。他们不是独一专研禽流感疫苗的实验室,却是唯一能网罗到乔医生的单位。文森着迷于研究滤过病毒,为争取研究机会而拋弃个人执医工作。为知名专家后被人当杰出的天才,但也有人认为他只是一个钻研难缠微生物的超级幸运家伙。 任何一型禽流感的疫苗都很难研发,因为禽流感是鸟类的杀手,若要制造疫苗,必须先在蛋里面培育出禽流感菌。最终,禽流感会杀了那些培育的蛋;蛋毁了,自然就无法生产疫苗。任何研发机构若可制造有效可靠的抗禽流感疫苗,等于养了只赚钱的大金牛。 禽流感疫苗极可能为赖氏组织最大的吸金体,获利比鸦片剂更丰硕。截至目前为止,禽流感的传播途径是一条死胡同:被感染的鸟类可以将病毒传给人类,但却缺乏人传人的感染途径。人类宿主不是死亡就是康复,不会再传给其它人。若维持现状,禽流感尚无法引爆大流行,但美国疾病防治中心及世界卫生组织都高度关切病毒的变化。大规模流行病的病毒得以扩散,是因为人类从未接触,所以缺乏免疫力,专家认为下一波流行将是禽流感菌他们对每个接踵而来的感冒季节都屏息以待。到目前为止,世界一直很幸运。 如果病毒产生基因突变而可以人传人,研制抗禽流感疫苗的公司自然可以随意哄抬价格。 乔文森叹气。「如果不再有意外干扰,下个夏天结束前,疫苗自然可以准备好。但我不敢保证未来不会再有外力阻挠。」 去年八月实验室的爆炸亊件,摧毁多年的心血。文森原本已经将基因重组后的禽流感病毒功隔离起来,煞费苦心才研制出可靠的疫苗。那起爆炸不仅毁了疫苗,大量信息也付之一炬。计算机、档案、书面文件等——全都没了。一切又从头开始。 这次文森比较清楚什么方法可行、什么不可行,所以进度快了许多,但罗德仍然担心。这季的流感病毒只是一般病种,但下一季呢?一批疫苗的产程需时六个月,下个夏天结束前必须量产完。如果赶不及交期,且下季禽流感菌又产生人传人的基因突变时,他们就错失大捞一笔的机会。虽然传染病会迅速蔓延全世界。导致几百万人发病死亡,但存活的人其免疫系统也会同时适应调整,随之终结病毒的短暂胜利。因此,唯有当病毒突变时已经备妥疫苗的公司,才可以收割果。 运气可能再度降临,也许禽流感菌来不及在下一波流感季节前突变,但罗德拒绝倚赖运气。病毒突变随时可能发生。他正和病毒一起竞赛,而他决心要赢得胜利。 「确保不再有外力阻挠是你的工作,」他对文森说。「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辈子只有一次,我们绝不能错过。」没说出口的是:如果文森无法做好这件事,罗德会另找可以达目标的人。文森的确是个老友——但,是他父亲的老友。罗德不需和父亲一样承受人情压力。文森已经完最重要的工作,也到了可以被替换的阶段。 第466章 今生缘3 「或许这并不是一辈子才一次的事情,」文森说。「之前我对病毒动的手脚,可以再做一次。」 「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如此就太完美了。顺利的话,不仅没有人会察觉,我们甚至会被赞扬为救世主。这一次,我们占尽优势可以从中获利。因为世卫组织资助你的研究,没人会讶异我们拥有疫苗。但是,我的朋友,若是我们太常动手脚,就会敌人疑窦, 许多我们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出现。每年一次或甚至五年一次的大规模疫情,绝对会令人起疑。」 「情势不同了,」文森辩称。「人类从未和现在一样,与动物这么紧密地生活在一起。」 「但也从没有任何一种疾病和禽流感一样,被彻底研究过。每株病种都被上千副显微镜检视过。你自己是医生,应该很清楚。」流感是人类的头号杀手;一九一八年死于大规模流感的人数,比中世纪黑死病肆虐欧洲四年所夺走的人数更多。据估计,一九一八年流感的死亡人数在四千到五千万人之间。即使一般的流感,每年也夺走千上万条人命。每年流感疫苗产量为二亿五千万支,比起大规模疫情所需的疫苗,这数字根本微不足道。 美国、澳洲及英国的实验室,根据病毒专家所预测的每季流感的可能主要病毒,在严格管制下生产抗流感疫苗。然而,疫情之所以会大规模扩散,乃因为它是由一种从未被预测、从没出现过、因此缺少有效疫苗与之抗衡的病毒而引起。几百万条人命岌岌可危,但专家预测的过程却如同一个大猜谜。大多时候,研究专家会押对宝。但每隔三十年左右,一株突变的病毒就会出其不意地打败他们。距离一九六八到六九年间发生在香港的大规模流感,至今已三十五年;下一波该出现的疫情还没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为了研发能制造禽流感疫苗的方法,维多动用所有的影响力及关系,争取世卫组织的赞助。一些经常制造疫苗的实验室,将心力放在一般病种,而不是禽流感菌。禽流感真发生时,他们的疫苗完全派不上用场。有了世卫组织的赞助及文森的研究,仅有赖氏实验室有能力生产禽流感疫苗——这是最主要的关键并有药剂可以出货。当全世界上百万人因感染新病种而快速死亡时,有效的疫苗将是无价之宝。要评估短短数月之内究竟能进帐多少,就看广大无根的天空能将病毒传播多远。 当然,疫苗产量绝不够保护所有人,但全球也会因适时的人口瘦身而更健康,罗德想。 八月份的爆炸亊件影响一切的盘算,但维多也快速行动以控制灾情。设置炸药的人已经被消灭,由于旧的保全系统显然有大漏洞,所以也安装了新设施。但尽管罗德试尽所有方法,始终无法查出是谁雇用那对夫妻档来摧毁实验室。难道是争夺疫苗市场的敌手?他们根本没有对手,因为没有其它实验室专攻同样的计划。一般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他们大可以选择赖氏集团里更大的目标攻击,没道理独挑实验室。 第467章 今生缘4 先是实验室爆炸,三个月后维多又被暗杀。两者可不可能互有关联?这些年来一直有人企图想取维多的命,所以也许那是两桩獨竝的亊件。或许,今年就是流年不利。然而……贾氏夫妻都是职业杀手,丈夫擅长破坏而妻子则是刺客;莫丹妮也可能是个职业杀手。他们真的不可能同属一个雇主吗? 但这两件事情本质上差异很大。在第一个亊件里,破坏的目标显然是文森的工作。文森专研不同流感疫苗的事,并不是秘密,但谁能从破坏亊件中得利呢?只有着手相同计划的人,才知道文森已推近功阶段,并试图影响进度。的确是有些私人实验室想研发禽流感疫苗,但有谁不但知道文森的进度,还有资金聘雇两名职业杀手阻止他? 也许是那些获正规批准、可生产流感疫苗的其中一家实验室? 可是换个角度来看,杀害维多绝不会影响到文森的进度,因为罗德轻易就可接手。不,父亲的死影响不了疫苗的竞技,所以他看不出两者有关联。 電話铃响。文森起身想离开,罗德举手示意他留下;他还要问疫苗的事。他拿起话筒。「是我。」 「我有你要的答案。」再一次没说明身分,但他认得白乔治轻细的声音。「我这里的资料库里找不到,但我们的朋友找到一笔相符的资料。她叫孟黎璃,美国人,是个约聘探员,一个职业杀手。」 罗德的血液变冷。「是他们雇用了她?」如果美国人要对付他事情就会变得极端复杂。 「不是。我的联络人说我们的朋友很气恼,也在找她。」 从字里行间推敲,罗德的认知是:中情局想杀她所以找她。喔!这说明了美国男人去住所找她的原因。解开这谜团倒令人松了一口气;罗德偏好了解一起下这盘棋有哪些玩家。拥有美方庞大的资源及对她的深度了解,他们会比他更快得手……但他想亲眼看见她断气。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是个问题。 「你的联络人可不可能将他们得到的最新消息传给你?」如果他知道中情局的消息,他可以利用他们做跑腿的工作。 「也许可以。另外有件你会很感兴趣的事,这女人和贾家夫是很好的朋友。」 罗德合上双眼。这就是了,这个将所有事情绑在一起的结,让整件事豁然开朗。「谢谢你。」他说:「如果你和我们的朋友解决了我刚才提到的事,记得通知我。」 「是的,当然。」 「我要你手边所有关于她的资料。」 「一有时间我就传真给你。」乔治回答,指的是晚上回家后。他不可能从国际警察组织传资料给罗德。 罗德挂上電話,头往后靠着椅背。两件事终于兜在一起,却是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原来是复仇。动机不仅简单,而且他还能感同身受。维多杀了她的朋友,所以她杀了维多。那个雇用贾家夫摧毁文森果的人,也启动骨牌效应导致父亲的死亡。 第468章 今生缘5 「她叫孟黎璃,」他对文森说。「莫丹妮的真名。职业杀手,也是贾家夫的朋友。」 文森张大眼睛。「她明知是毒药却喝下去?绝顶聪明!逞匹夫之勇,但仍是个妙计。」 罗德无法和文森一样赏孟黎璃的作为。父亲死得相当痛苦、挣扎,被剥夺了自尊与自制,他绝无法原谅这件事。 如此看来,她完任务后就逃离法国。现在她也许逃离他的手掌,但她躲不掉自己同胞的追逐。有乔治帮忙处理,他可以同步知道中情局的搜查行动,当他们要逮她时,他会插手并拿走这项荣耀。他非常乐意做这件事。 罗德收到传真后,凝视着那个谋杀父亲的女人的相片久久。他的传真机是彩色打印,使得他对于那高明的伪装无比震慑。她的头发是金黄小麦色且非常直,有一双犀利的浅蓝眼眸。坚硬瘦削的脸及高高的颧骨,看起来很像北欧人。让他惊讶的是,当她的发色染深及眼眸变棕色后,她的脸变得如此柔和;脸部骨架虽维持原样,但完全改变旁人对她的认知。如果她走进房间坐在他旁边,他要想一会儿才会认出她。 他曾怀疑父亲在她身上到底看见什么。当她是个棕褐发色的女人时,罗德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对她金发的长相,却产生完全不同的反应。这不单是意大利人对金发女郎的正常反应,也像是直到现在才第一次真正看到她,看出那双浅蓝眼睁内明显的聪慧与意志力。也许父亲比他更敏锐,因为维多向来只敬佩意志力坚强的人。这女人个很强。一旦她出现在他面前,维多无法避免会被她所吸引。 罗德匆匆翻阅乔治传来的其它资料。他对这姓孟的女人在美国中情局的雇用记录感到兴趣;上头只写着她是一个约聘的杀手。美国政府会召用这种人他不觉得惊讶:不用才奇怪。往后若需要美国政府特别帮忙时,这信息将会很好用,现阶段还用不上。 他更想了解她的家庭背景:她有母亲及一个妹妹。母亲孟依莎住在芝加哥;妹妹黛安和丈夫及两个小孩住在俄亥俄州的托利多市。如果他找不到黎璃,可以利用她的家人将她逼出来。继续往下看,却发现她已经多年没与家人联络,所以有可能她并不在乎他们的安危。 最后一页就是乔治告诉他的事,载明了父亲的死不是美国政府下的命令。她自己单独行动,为贾姓友人的死寻求复仇。中情局已派遣干员终结问题。 终结。这动词虽然令他满意,但他想要自己亲手终结她的生命。如果情况允许,他就可以称心如意。倘若不行,他也会欣然接受美国人代他动手。 最后一段令他坐直了身体。目标用化名逃到伦敦后,确认已再次变换身分返回巴黎。搜索行动锁定巴黎。外勤干员认为她正策划再次攻击赖氏组织。 罗德如遭电击;身上每根寒毛都竖起,脊柱窜过一阵冷颤。 她已经回到巴黎。人就在这里,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是个大胆的行动,若他没找白乔治,他会毫无警觉地被逮个正着。他个人的安全防卫已竭尽可能地严密,但赖氏分布欧洲的产业呢?尤其是位于巴黎地区的资产。虽然那些地方现有的保全系统都很好,但一定要加强防卫这女人想下手的地方。 第469章 今生缘6 什么是她最可能下手的目标呢?答案立即浮现:文森的实验室。他就是知道;闪现的直觉强烈到无法漠视。那里就是她朋友发动袭击的地方,他们也因此被杀。若能接手完任务,她一定会觉得是赖氏罪有应得,也许她会在实验室装设连爆火药,彻底摧毁整栋建物。 损失预期会入帐的流感疫苗的获利,并不会令他破产,但他着实希望那笔巨款能够入袋。因为金钱是世上真正的权势,操纵着国王及石油大王、总统及总理,每个人都想要比别人更有钱。但她的行动带来的羞辱及颜面尽失,却比金钱的损失更严重。实验室若再发生意外,世卫组织会开始质疑它的安检措施,最简单的要求是撤销赞助,最麻烦的就是坚持现场视察。他不想让外人进实验室翻箱倒柜地搜查。文森也许可以隐藏或掩饰他正在进行的工作,但丝毫的延误都会毁了他们的计划。 他不能让她赢得这场战役。撇开其它的事不谈,赖罗德吃败仗——而且是被一个女人打败的事,一定会传到道上。他也许可以让事情沉寂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有人会谈。人们总喜欢说长道短。 最糟的莫过于在这时候发生这种事。一星期前他才将父亲下葬。尽管他清楚每一件待办的事情,然而他也知道,遇到棘手的情况时,人们仍会怀疑他是否真有能力继承父业。他已经承接维多大部分的日常工作,却没合适的人能帮自己。 他正处理一批运到叙利亚的核武材料——钷。除了经营多角化企业的合法工作,还要处理鸦片剂偷运各国,以及武噐贩卖交易等事情。他还必须出席董事会。 为了擒获孟黎璃,即使必须取消所有的既定行程,他也会空出时间。明天一大早,法国赖氏组织的每个员工都会拿到她的照片。只要她一上街,总会有人认出她。 从外表判断,实验室装设的是一般的保全系统。四周筑起围墙并设置栅门——前后各有一个出入口,各配置两名守卫——实验室是由数栋几乎没有窗户的建物连结而。建筑体由普通的红砖建造而,样式并不美观。左侧停车场可容纳约五十辆车子。 石洛克就这样开车经过,将一切记在脑中。这辆捷豹有些显眼,他无法马上再次开过去而不引起警卫的注意。他等到第二天才又开车经过,一边开车一边目测建筑物的设计规格,想找出黎璃最可能闯入的地方。光是外围区域,安全系统已相当严密:周边围墙、设置栅门的出入口以及警卫。到了夜晚,一个警卫会牵只德国牧羊犬巡逻外围区域,全区灯火通明。 显而易见,尽管晚上有狗加入巡防,她仍会选择夜晚潜入。晚间的照明很亮,但也制造出可供藏匿的阴影。晚上围守的人也较少,况且清晨时刻人通常会觉得困倦。她擅于用槍,几槍准确的镇静剂标槍就可撂倒守卫及狗。但若突袭不够迅速及精准,警卫便有机会喊叫,或者引起注意。当然,她也可以杀了他们;若用灭音槍,门口的警卫就听不到。 洛克不喜欢这个主意。如果她杀了警卫,他的眼睛眨都不会眨,但一想到伤害狗,他就觉得反胃。他是不可救药的爱狗人士,即使是经过训练的攻击犬。一种米养百样人:有些人就是该死。但在他心中。狗跟大多数的小孩是同一类,那是因为有些小孩若不存在,这世界会变得更美好。他庆幸自己的小孩没变混蛋,那会是令人难堪的事。 第470章 今生缘7 他希望黎璃不要射杀那些狗。若她做了,就枉费他对她油然而生的同情。 与实验室隔条街的对面,有座舒适的小公园。在暖和的夏日,许多附近商店的员工会在午餐时间到公园里放松休息。即使寒冷的十一月天,也有一些不怕冷的人在公园里迢狗、看书;这样的人很多,所以即使多出一个也不会引起注意。 这里的街道比巴黎旧市区更宽,但停车位仍是一位难求。洛克终于将车停在附近,走到公园。他买了杯咖啡,找张晒得到太阳,又可看到实验室来往人潮的舒适长椅坐下,熟悉实验室安检的程序,也许可看出之前没留意到的漏洞。幸运的话,黎璃也许会挑今天做同样的事。他猜不到她会穿什么,或戴什么颜色的假发,所以他会四处移动目光,端详在公园里活动这些人的嘴鼻部位。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认得出黎璃的嘴形。 实验室的复合式建筑物看似如此平常;任何一间工厂都会配备相同的外部保全设施:周边有围墙、少数几个出入口,以及门口穿制服的警卫。任何比这更多一点的装置,例如顶部装设尖刺铁丝网的十二呎高水泥墙,都会惹人侧目。 复杂的保全设施应该在内部。黎璃想着。进入管制区域需要指纹扫描或是视网膜扫描,物体感应噐、雷射光、玻璃破裂感应噐、重量感应噐等,想得到的都有可能。她必须弄清内部的保全设施,也许她需要雇用可闯越那些系统的人。她认识几个行家,但现在最好远离旧识熟人。如果她是中情局不受欢迎的人这事已传出去,没有任何人会想帮她。他们甚至会采取对她不利的行动,将她的方位及意图通风报信给有兴趣知道的人。 这社区颇为有趣地混杂许多民族特色商店,反时髦的小型精品店——搭配得有如浑然天——小餐馆、咖啡厅,以及便宜的公寓式住宅。虽然四肢在寒风里打颤,好象骨头彼此碰撞,且大多株树木因冬天逼近而显得光秃,但小公园仍让眼睛得以远离都会尘嚣而暂歇。 今天她感觉好多了,甚至近乎正常。下火车后的那段疾走,不仅双腿的支撑情况良好,她也没不过气的感觉。她想着,明天可以试着慢跑,但今天只要走走路,她就满意了。 她在咖啡店停下,买了杯浓黑咖啡及一块奶油馅饼,一咬下去层状的派饼皮几乎在口中立即融化。公园离这里仅五十公尺,她走过去,坐在一张沐浴于阳光下的长椅,享受令人堕落的馅饼及咖啡。吃完后,她舔舔手指,从手提袋拿出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将它摊开放在腿上。她低头假装全神贯注地阅读,其实眼睛却忙着在点与点之间游移,注意公园里的人,还有几件物品的摆置。 小公园里有许多人:年轻妈妈带着精力充沛的幼童,老人迢着条老狗。另有个男人独自坐着,啜饮咖啡。看了手表好几次,好象不耐烦地等着某人前来会合。其它人则在树下漫步:一对牵着手的年轻夫妻,两个年轻小伙子一边走,一边踢着哫銶前后传球,人们享受着和煦的阳光。 黎璃从手提袋里拿出笔,开始画公园草图,在图上标示长椅、树林、灌木林、水泥制的垃圾容噐,还有中央一座小型喷泉的位置。翻到另一页,她对实验室建筑物也做相同的动作,标示出门的位置,及其与栅门和窗户的相关方位。建物四个面都需要这样做。她认为乔医生应该还待在里面,所以下午她会租辆摩托车,等他离开,当然——她不清楚他会多晚下班,甚至不知道他开哪一型、什么厂牌的车。然而,她认为他的下班时间应相当正常,和法国一般上班族差不多。他一离开,她就会跟到他家。就这么简单。虽然他没公开私人電話的资料,但老式的方法仍行得通。 第471章 今生缘8 她对他的家庭生活也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的家人是否同住巴黎。他是她的最后一张王牌。他不仅知道建筑体的安全设施,身为实验室总监,他还能进出每个地方;只是,她不确定他会不会轻易泄漏资料。她希望不需用到这张王牌,因为一旦抓了他,就必须在别人察觉他失踪之前,快速展开行动。她会先试其它方法搞清内部保全配置,尽量不靠乔医生潜进实验室。但她要尽早知道他的住所,以备不时之需。 黎璃非常清楚自己这方面的不足。她从未处理过比最基本的保全系统更复杂的装置。除了执行任务所需的研究目标、竭尽所能接近目标之外,她什么都不专精。对这次行动,她想愈多就愈清楚机会有多渺茫,但这并未削弱她的决心。世界上没有滴水不漏的保全系统;总有人知道如何闯关。她会找到那个人,或者她会学习知道怎么做。 两个年经小伙子已经不再踢球。他们看着一张纸又望向她,拿着手机讲话。 她突然警觉起来。她将笔记本及笔放回袋内,假装不小心将手提袋撞倒在右脚旁的地面。利用手提袋掩盖动作,她弯下腰将手滑进靴子上方,掏出手槍。 她用手提袋遮掩手槍,起身朝远离两个男人的方向走去。口的心跳声砰砰地响。她向来习惯扮演猎人,但这次却为被猎食的动物。 黎璃奋力往前冲,突然暴冲的速度,出其不意地吓着他们。她听见喊叫声,出于本能马上俯冲地面,低沉但震耳欲聋的大口径槍声几乎同时发射,槍声震碎平日宁静的气氛。她滚到一个水泥垃圾容噐后方,单膝落地跪着。 虽然多数人的槍法都无法命中目标,但她也没傻到将头顶出去。她从侧边快速地瞄一眼,再扣扳机开槍。离目标物约三十到五十公尺远的距离,即使是她也无法正中红心:子弹射进两个男人前方的地面,弹起一片尘土,逼得他们为掩护而伏倒。 当人们了解刺耳的声响来自槍战时,耳边传来轮胎吱嘎声及人们的尖叫声。她从眼角余光看见年轻妈妈往孩子身上扑过去,把他当哫銶般抓起来,挟在臂弯里慌乱地寻找安全的地方。小男孩开心地尖叫,以为在玩游戏。老人踉跄地跌倒,松开捉在手里的狗链。老狗早过了奔向自由的日子,仅在草地上坐着。 她很快地巡视后方是否有威胁对着她,触目所及却是跑开的人群,没有人跑过来。到目前为止,后方应该安全,朝垃圾桶另一侧望去,她看见两名穿制服的警卫从建筑物门口跑出来,手里拿着槍支。 她朝警卫开了一槍,虽然因射程太远而瞄不准,但也迫使他们伏倒在人行道上。她用的是一把改装过的贝瑞塔八七型手槍,配备点二二口径的来复槍子弹及十发子弹的弹匣。她刚消耗了两发,由于没料到会派上用场,所以身上没多带弹药。有够蠢的!她自责着。她不知道那两个男人是中情局或是罗德的人,但她认为应该是中情局,只有他们才能那么快找到她。她应该做更完善的准备,不该如此轻估他们,或是高估了自己。 她将注意力猛然转向那两个玩哫銶的男人。两人都有手槍,当她再次探头偷瞄时,他们同时开槍;一发子弹完全偏离目标,随即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更多的尖叫声随之而起,以及有人受伤的惊吓哭声。另一发子弹击中垃圾容噐,将一大块水泥打到空中,刺痛的碎片洒满脸上。她又发射了一槍——已经三发子弹了——并查看警卫的情况。他们两人都找到掩蔽的地方,一人躲在树后,另一人和她一样蹲伏在同款的垃圾容噐背后。 第472章 今生缘9 他们都没变动位置,所以她将注意力转回玩哫銶的男人身上。在她左侧的那人朝她的更左方移动,阻碍了她瞄准的视线,由于她用右手持槍,水泥垃圾容噐虽然可以保护她,但也同样保护了他。 情势不妙。她只有一支手槍却要对抗四支。理论上他们的火力至少是她的四倍。他们可以将她钉在那里,直到她用光弹药,或是等法国警方抵达这里——即使耳里充斥着槍声,她仍听到警笛声,代表他们随时会到——再料理她。 她身后的交通已乱一团,驾驶人停下单子,跳出车外躲起来,如今她唯一的机会是跑到车子旁找掩护,利用车辆遮掩行动;她必须抄快捷方式穿过商店,也许,或者应该说希望,有人刚好骑脚踏车经过,她就可以抢过来。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跑太远的路。 跌倒的老人想站起身,并想将颤抖的宠物带到身边。「趴下来!」黎璃对他喊着。他望着她,脸上布满恐惧的迷惑,一头狂野散乱的白发。「趴下来!」她又喊了一次,用手做出下趴的动作。 感谢上帝,他终于搞懂了,直挺挺地躺在地面。老狗匍匐到他的身边,尽可能地贴近他的头躺下。 那一瞬间,时间似乎静止,尽管吹着冷风,浓烈的烟硝味仍充斥在公园里。她听见两个玩哫銶的男人在交谈,但听不清楚是什么。 此时右手边传来音律协调、马力很强的引擎声。她朝那方向瞥去,看见一辆灰色捷豹跑车跳上人行道。直直朝她开过来。 耳里传来心跳的碰撞声,几乎将她震聋。她仅存数秒的时间;必须分秒不差地算好时间跳开,要不然车子就会撞上她。她整顿好双脚,正准备跃身而起——驾车的人用力旋转方向盘,硬将捷豹车滑到一边,挡在她和哫銶员之间,轮胎的抓地力拔起一堆土与草皮,车尾巴仍兜着圆圈摇摆着,终于停下来后,面对的是刚才开过来的方向。驾车的人倾身用力推开乘客门。 「上车!」他用英文喊着,黎璃冲进前座。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大口径手槍低沉的轰隆声,发射后的弹壳碰到座位后又弹到她的脸。她将热烫的弹壳拍掉。 他将油门踩到底,捷豹车往前跃进。更多子弹发射出来,接连好几发,不同手槍的爆裂声及轰隆声此起彼落。驾驶座那边的后窗裂碎片,玻璃在他身后散开时,他将身体往前趴。「该死的!」他露齿而笑,跟着大转弯躲开了一棵树。 他们往前冲进街道,一幕车阵纠缠的景象晃过黎璃的眼前。开车的男人再度旋转方向盘,捷豹再一次头尾倒转,黎璃被甩到地板上。她试图抓住座椅、拉住门把,只要能让她定住的东西都可以。车子又一次跃上人行道,车尾巴摇摆着,直冲过一个空隙,短暂悬空飞在半空中后落地。车子落地重击的力道,让黎璃的牙齿喀喀作声,车身底盘吱嘎地响,开车的人却像疯子般大笑。黎璃大口地吸气。 第473章 今生缘10 他猛踩煞车,硬生生大幅左转,接着又猛踩油门前冲。瞬间加速力将黎璃压在地板上,根本无法爬上座位。身旁的车门外传来尖锐的煞车声,她赶紧闭上双眼,却没发生碰撞。为了闪车,他将车转右,颠簸地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跑;两旁的建筑如庞然大物般逼近,随时可能撞掉两侧的后视镜,黎璃明了他们一定开进狭小的巷子里。上帝呀!她居然坐进一辆疯子开的车。 开到巷尾时,他放慢速度停车,流畅地驶离巷口开进车流里,他调整速度直到与四周的车辆同速,安详镇静一如老祖母星期日早上外出兜风。 他先露齿而笑,接着仰头放开喉咙大笑。「该死的,真是好玩。」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支大型洎動手槍在他的座位旁。这可是她的大好时机。黎璃仍困在狭隘局限的地板上,四处搜寻她的手槍,因为当她有如坐云霄飞车般地被他拋来丢去时,手槍掉了。她在乘客座下找到,用最流畅、最不花力气的动作拿到手槍后举高,对准他的眉心。「把车停在路旁,让我下去。」 他瞄了眼手槍,又将注意力转回路况。「拿开那把射豆槍,免得把我惹毛。嘿,小姐,我刚救了你的命吔!」 他的确救了她,所以她还没杀他。「谢谢。」她说。「现在,停路边让我下车。」 那两个玩哫銶的男人不是中情局的人;她听见他们用意大利文交谈,所以应该是罗德的人。既然如此,这男人或许——可能就是中情局的干员。他肯定是个美国人。她向来不相信巧合,至少不信任这么巧的事,而这男人现身的时间好象他已经盯梢很久,更遑论职业水准的开车技术,又随身携带一把值上千美元的德制海克勒九厘米手槍……是的,看起来什么都不像,就像中情局的人。或者更有可能和她一样,是个约聘探员,被雇用的杀手。 她皱起眉头。这不合逻辑。如果他是被派来解决她的约聘探员,刚才他只需袖手旁观,反正她可能很快就毙命,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她会试着逃出来,但在四个持槍男人的追捕下,加上值得担忧的体力,她也不知道能跑多远。此刻她的心跳仍很快,更气馁的是,她还着气。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是个疯子。想到刚才他狂笑的样子,可能还颇高的。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要下车。「别逼我扣扳机。」她轻声地说。 「想都别想。」他又瞥她一眼,眼角荡漾着另一款笑意。「等我离犯罪现场远一点好吗?如果你没留意到,我也涉入那场小小的骚动,而且开着一辆被槍战打破车窗的捷豹,也有点招摇。该死的,这辆车还是租来的。美国运通一定会很气恼。」 黎璃望着他,想看出些端倪。在她拿着手槍对准他的情况下,他看起来却很镇定。事实上,他似乎乐在其中。「你待过精神病院吗?」 「什么?」他大笑,又快速扫她一眼。 她又问了一次。 「你真的认为我是个疯子?」 「你笑的样子很像,特别是眼前的情况一点也不好玩。」 「喜欢笑是我众多缺点之一。我刚刚差点无聊到闷死,正当我坐在小公园里想事情的时候,一场槍战在我身后开战。四个人以众击寡打一个,而那一个又是金发女郎。我既无聊,又喜欢美ㄝ,我想着,也许开着捷豹冲出去,来个英雄救美,不但赚到一点刺,金发女郎也许会出于感而投怀送抱。听起来怎样?」他对着她挤眉弄眼。 黎璃先是愣住,而后大笑起来。他挤弄眉毛的样子,看起来真愚蠢。 第474章 半梦半醒间 黎璃奋力往前冲,突然暴冲的速度,出其不意地吓着他们。她听见喊叫声,出于本能马上俯冲地面,低沉但震耳欲聋的大口径槍声几乎同时发射,槍声震碎平日宁静的气氛。她滚到一个水泥垃圾容噐后方,单膝落地跪着。 虽然多数人的槍法都无法命中目标,但她也没傻到将头顶出去。她从侧边快速地瞄一眼,再扣扳机开槍。离目标物约三十到五十公尺远的距离,即使是她也无法正中红心:子弹射进两个男人前方的地面,弹起一片尘土,逼得他们为掩护而伏倒。 当人们了解刺耳的声响来自槍战时,耳边传来轮胎吱嘎声及人们的尖叫声。她从眼角余光看见年轻妈妈往孩子身上扑过去,把他当哫銶般抓起来,挟在臂弯里慌乱地寻找安全的地方。小男孩开心地尖叫,以为在玩游戏。老人踉跄地跌倒,松开捉在手里的狗链。老狗早过了奔向自由的日子,仅在草地上坐着。 她很快地巡视后方是否有威胁对着她,触目所及却是跑开的人群,没有人跑过来。到目前为止,后方应该安全,朝垃圾桶另一侧望去,她看见两名穿制服的警卫从建筑物门口跑出来,手里拿着槍支。 她朝警卫开了一槍,虽然因射程太远而瞄不准,但也迫使他们伏倒在人行道上。她用的是一把改装过的贝瑞塔八七型手槍,配备点二二口径的来复槍子弹及十发子弹的弹匣。她刚消耗了两发,由于没料到会派上用场,所以身上没多带弹药。有够蠢的!她自责着。她不知道那两个男人是中情局或是罗德的人,但她认为应该是中情局,只有他们才能那么快找到她。她应该做更完善的准备,不该如此轻估他们,或是高估了自己。 她将注意力猛然转向那两个玩哫銶的男人。两人都有手槍,当她再次探头偷瞄时,他们同时开槍;一发子弹完全偏离目标,随即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更多的尖叫声随之而起,以及有人受伤的惊吓哭声。另一发子弹击中垃圾容噐,将一大块水泥打到空中,刺痛的碎片洒满脸上。她又发射了一槍——已经三发子弹了——并查看警卫的情况。他们两人都找到掩蔽的地方,一人躲在树后,另一人和她一样蹲伏在同款的垃圾容噐背后。 他们都没变动位置,所以她将注意力转回玩哫銶的男人身上。在她左侧的那人朝她的更左方移动,阻碍了她瞄准的视线,由于她用右手持槍,水泥垃圾容噐虽然可以保护她,但也同样保护了他。 情势不妙。她只有一支手槍却要对抗四支。理论上他们的火力至少是她的四倍。他们可以将她钉在那里,直到她用光弹药,或是等法国警方抵达这里——即使耳里充斥着槍声,她仍听到警笛声,代表他们随时会到——再料理她。 她身后的交通已乱一团,驾驶人停下单子,跳出车外躲起来,如今她唯一的机会是跑到车子旁找掩护,利用车辆遮掩行动;她必须抄快捷方式穿过商店,也许,或者应该说希望,有人刚好骑脚踏车经过,她就可以抢过来。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跑太远的路。 第475章 半梦半醒间 跌倒的老人想站起身,并想将颤抖的宠物带到身边。「趴下来!」黎璃对他喊着。他望着她,脸上布满恐惧的迷惑,一头狂野散乱的白发。「趴下来!」她又喊了一次,用手做出下趴的动作。 感谢上帝,他终于搞懂了,直挺挺地躺在地面。老狗匍匐到他的身边,尽可能地贴近他的头躺下。 那一瞬间,时间似乎静止,尽管吹着冷风,浓烈的烟硝味仍充斥在公园里。她听见两个玩哫銶的男人在交谈,但听不清楚是什么。 此时右手边传来音律协调、马力很强的引擎声。她朝那方向瞥去,看见一辆灰色捷豹跑车跳上人行道。直直朝她开过来。 耳里传来心跳的碰撞声,几乎将她震聋。她仅存数秒的时间;必须分秒不差地算好时间跳开,要不然车子就会撞上她。她整顿好双脚,正准备跃身而起——驾车的人用力旋转方向盘,硬将捷豹车滑到一边,挡在她和哫銶员之间,轮胎的抓地力拔起一堆土与草皮,车尾巴仍兜着圆圈摇摆着,终于停下来后,面对的是刚才开过来的方向。驾车的人倾身用力推开乘客门。 「上车!」他用英文喊着,黎璃冲进前座。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大口径手槍低沉的轰隆声,发射后的弹壳碰到座位后又弹到她的脸。她将热烫的弹壳拍掉。 他将油门踩到底,捷豹车往前跃进。更多子弹发射出来,接连好几发,不同手槍的爆裂声及轰隆声此起彼落。驾驶座那边的后窗裂碎片,玻璃在他身后散开时,他将身体往前趴。「该死的!」他露齿而笑,跟着大转弯躲开了一棵树。 他们往前冲进街道,一幕车阵纠缠的景象晃过黎璃的眼前。开车的男人再度旋转方向盘,捷豹再一次头尾倒转,黎璃被甩到地板上。她试图抓住座椅、拉住门把,只要能让她定住的东西都可以。车子又一次跃上人行道,车尾巴摇摆着,直冲过一个空隙,短暂悬空飞在半空中后落地。车子落地重击的力道,让黎璃的牙齿喀喀作声,车身底盘吱嘎地响,开车的人却像疯子般大笑。黎璃大口地吸气。 他猛踩煞车,硬生生大幅左转,接着又猛踩油门前冲。瞬间加速力将黎璃压在地板上,根本无法爬上座位。身旁的车门外传来尖锐的煞车声,她赶紧闭上双眼,却没发生碰撞。为了闪车,他将车转右,颠簸地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跑;两旁的建筑如庞然大物般逼近,随时可能撞掉两侧的后视镜,黎璃明了他们一定开进狭小的巷子里。上帝呀!她居然坐进一辆疯子开的车。 开到巷尾时,他放慢速度停车,流畅地驶离巷口开进车流里,他调整速度直到与四周的车辆同速,安详镇静一如老祖母星期日早上外出兜风。 他先露齿而笑,接着仰头放开喉咙大笑。「该死的,真是好玩。」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支大型洎動手槍在他的座位旁。这可是她的大好时机。黎璃仍困在狭隘局限的地板上,四处搜寻她的手槍,因为当她有如坐云霄飞车般地被他拋来丢去时,手槍掉了。她在乘客座下找到,用最流畅、最不花力气的动作拿到手槍后举高,对准他的眉心。「把车停在路旁,让我下去。」 第476章 半梦半醒之间3 他瞄了眼手槍,又将注意力转回路况。「拿开那把射豆槍,免得把我惹毛。嘿,小姐,我刚救了你的命吔!」 他的确救了她,所以她还没杀他。「谢谢。」她说。「现在,停路边让我下车。」 那两个玩哫銶的男人不是中情局的人;她听见他们用意大利文交谈,所以应该是罗德的人。既然如此,这男人或许——可能就是中情局的干员。他肯定是个美国人。她向来不相信巧合,至少不信任这么巧的事,而这男人现身的时间好象他已经盯梢很久,更遑论职业水准的开车技术,又随身携带一把值上千美元的德制海克勒九厘米手槍……是的,看起来什么都不像,就像中情局的人。或者更有可能和她一样,是个约聘探员,被雇用的杀手。 她皱起眉头。这不合逻辑。如果他是被派来解决她的约聘探员,刚才他只需袖手旁观,反正她可能很快就毙命,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她会试着逃出来,但在四个持槍男人的追捕下,加上值得担忧的体力,她也不知道能跑多远。此刻她的心跳仍很快,更气馁的是,她还着气。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是个疯子。想到刚才他狂笑的样子,可能还颇高的。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要下车。「别逼我扣扳机。」她轻声地说。 「想都别想。」他又瞥她一眼,眼角荡漾着另一款笑意。「等我离犯罪现场远一点好吗?如果你没留意到,我也涉入那场小小的骚动,而且开着一辆被槍战打破车窗的捷豹,也有点招摇。该死的,这辆车还是租来的。美国运通一定会很气恼。」 黎璃望着他,想看出些端倪。在她拿着手槍对准他的情况下,他看起来却很镇定。事实上,他似乎乐在其中。「你待过精神病院吗?」 「什么?」他大笑,又快速扫她一眼。 她又问了一次。 「你真的认为我是个疯子?」 「你笑的样子很像,特别是眼前的情况一点也不好玩。」 「喜欢笑是我众多缺点之一。我刚刚差点无聊到闷死,正当我坐在小公园里想事情的时候,一场槍战在我身后开战。四个人以众击寡打一个,而那一个又是金发女郎。我既无聊,又喜欢美ㄝ,我想着,也许开着捷豹冲出去,来个英雄救美,不但赚到一点刺,金发女郎也许会出于感而投怀送抱。听起来怎样?」他对着她挤眉弄眼。 黎璃先是愣住,而后大笑起来。他挤弄眉毛的样子,看起来真愚蠢。 他不再挤弄眉毛,对她使了个眼色。「你可以坐上来了。坐在位子上你还是可以拿槍对准我。」 「以你开车的方式,我坐在地板反而比较安全。」尽管这样说着,她还是爬起来坐着,但由于必须放下手槍才可以系安全带,所以她并没扣上。她留意到他也没系安全带。 「我开车没什么问题。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没有血从新伤口流出来——好吧!可能有一点点。」 第477章 半梦半醒之间4 「不是被槍击中,只是玻璃碎片割伤颈背。小伤口而已。」他将右手伸到后面,朝颈部抹了一把,手指沾上血迹,但不是太多。「瞧?」 「好吧!」她的左手如滑溜的丝绸般伸出去,想将他腿旁的手槍抄过来。 他伸出右手攫住她的手腕,连低眼看一眼都没有。「啊……哈,」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戏谑。「那是我的。」 他的表情不可思议地快速转变。那副天善良的傻样瞬间消失无影,换上一副冷酷坚硬的面孔,说明了他对这件事很认真。 怪异地,这一幕反而消除她的疑虑,就好象她看见真正的他,而且知道如何对付他。她挪动身体远离他,尽可能靠近车门。并不是因为畏惧他,而是让他难以用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走她的手槍。也许她有一点点害怕;毕竟他是个陌生人,做她这行,凡不熟悉的事都可能令她丧命。懂得恐惧是件好事;让她保持警觉。 对她的反应,他翻着白眼。「听着,你不用表现得好象我是个精神病什么的。我保证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除非你开槍射我,那种情况下肯定撞车,使我无法确保你的安全。」 「你是谁?」她语气平淡地问。 「在下石洛克,听候差遣。」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你帮谁做事?」 「我自己。我不擅长朝九晚五的固定工作。在南美待了十年左右,那边情势变得有点紧张,所以我想来欧洲度假会是个好主意。」 她注意到他黝黑的肤色。从字里行间判断,他若不是个探险家、佣兵,就是约聘探员。她认为最后一个最有可能。但他为什么要蹚这浑水?这就是想不通的地方。如果他接受的指令是杀掉她,又不想让罗德的手下代劳,他大可以在她一跳进车子里就宰了她。 「不论你扯进了什么事情,」他说。「从表面上来看,你势单力薄可能需要帮手。我有空闲,又是个高手,而且闷得发慌。所以,告诉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璃不是容易冲动的人,至少涉及工作时不会。她谨慎行事,做好准备,并妥善规划。但她也了解自己需要人帮忙,才能闯进实验室,而石洛克除了那令人不安的幽默感之外,确实有两把刷子。过去几个月她是那么地孤独,寂寞得时常心痛。这男人有些特质令人想要信任他,让她得以纾解寂寥的痛楚。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你对保全系统有多在行?」 他噘着嘴,思索她的问题。「我知道怎么闯过去,但不够格称为专家。端看实际的系统才能决定。但是,我的确认识一些可以指导须知事项的高手。」他停顿一下。「你要做的是违法的事吗?」 「是的。」 「喔,天啊!我马上兴致高昂起来。」 如果他的兴致再高昂一点,她想着,她可能必须杀了他,以免自己精神错乱。 他转个弯,张望四周,带点沉思地说:「你知道我们该死地在哪里吗?」 黎璃转向一边,双腿盘到座位上,阻挠他抢槍的可能,随后才敢快速瞥看周遭。「我知道。下一个红绿灯右转,再开大约一哩后左转。到时我再告诉你。」 第478章 半梦半醒间5 他噘着嘴,思索她的问题。「我知道怎么闯过去,但不够格称为专家。端看实际的系统才能决定。但是,我的确认识一些可以指导须知事项的高手。」他停顿一下。「你要做的是违法的事吗?」 「是的。」 「喔,天啊!我马上兴致高昂起来。」 如果他的兴致再高昂一点,她想着,她可能必须杀了他,以免自己精神错乱。 他转个弯,张望四周,带点沉思地说:「你知道我们该死地在哪里吗?」 黎璃转向一边,双腿盘到座位上,阻挠他抢槍的可能,随后才敢快速瞥看周遭。「我知道。下一个红绿灯右转,再开大约一哩后左转。到时我再告诉你。」 「我们会开到哪里?」 「火车站。你在那边让我下车。」 「噢,别这样嘛!我们处得那么融洽,别这么快就拋弃我。我还满怀期待,希望我们可以搭档。」 「我不用先调查你?」她不可置信地问。 「不先调查好象有点愚蠢。」 「别开玩笑了。」和个美国人在一起才十分钟,惯用语自然地脱口而出,好象回到家换上舒适的拖鞋一样。「你住在哪里?我打電話给你。」 「布里斯托酒店。」他依她的指示右转。「712号房。」 她抬高眉毛。「你租了辆捷豹,又住在巴黎最贵的旅馆。你的正职薪水一定很高。」 「我每份工作的报酬都很好,而且我必须有停车位放这辆捷豹。该死的。现在我必须再租一辆车,而且不能先还这一辆,否则损害清单出来,我就破产了。」 她往后看看破裂的车窗,冷风从窗口灌进来。「把其它的车窗也打碎,告诉租车公司,是一些无赖汉用球棒敲碎的。」 「这方法好象行得通,除非刚才有人记下我的车牌号码。」 「凭你刚才摇尾开车的样子?」 「说得也是。但何必冒险呢?在法国,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无罪,否则都被假设有罪。我会尽可能远离法国警察的追缉,谢谢你。」 「你自己决定,」她事不关己地说。「必须付两辆租车钱的人是你。」 「别说得这么同情,我会开始以为你在乎。」 那句讽刺令她不由自主地发笑。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不知道那应算是优点还是缺点,但他确实逗人开心。当她绞尽脑汁想找人帮忙时,他出现的时机这么巧,只差没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腿上,除非傻瓜才会立刻拒绝。她会先调查他,若有一点点可能是中情局或靠不住的人,她就不再联络。他的表现不像被雇用来杀她:她开始觉得宽心。至于他是不是高手,或值不值得信赖,仍有待观察。她无法透过中情局的正常管道调查他,但她认识几个法外人士可以帮忙。 抵达火车站前还有一点时间,她乘机仔细端详他。她有些讶异地发现,其实他满好看的:当他说话时,她只留意他说话的内容,而不是他的脸。他身高约六呎一,高挑瘦长。双手强壮有力,修长的手指,没戴任何戒指,青筋条条鲜明,指甲修得简短干净。一头棕色短发,鬓角旁有些泛白;蓝色的眼睛,颜色比她深。嘴唇薄了点,但唇形很好看。坚毅的下巴方正,贵族的鼻子,鼻梁又细又高。除了些许白发,他看起来比她猜测的年纪更年轻。她估计他的年纪应该与她相仿,近四十或者四十出头。 第479章 半梦半醒之间6 他的穿着和几百万欧陆的男人一样,没有任何地方让他显得突兀,或是告诉每个人「我是美国人」,没有李维牛仔裤或耐吉,也没有宽松t恤,上头还浮印最喜欢的职业哫銶队名。他穿褐灰色长裤、蓝色衬衫,还有一件质料很好的黑色皮外套。她嫉妒他那件外套。意大利软皮便鞋,干净且亮晶晶的。 若他真的才离开南美,他相当快就融入本地的穿衣风格。 「下一个路口左转。」接近路口时,她说。 他也相当快就学会巴黎的开车模式:胆量、气魄,外加横冲直闯的架势。若有车子想把他挤开,她看他也很快就比出一些当地人常用的手势。当他插到其它车子前头时,不仅微笑着,眼中还闪现光芒,显示他对高挑战的巴黎交通怡然自得。此人肯定是个疯子。 「你来巴黎多久了?」她问。 「三天,怎样?」 「在这里停车。」她指着火车站前的人行道。「你开车的样子已经像个本地人。」 「和一群鲨鱼游泳时,你必须露出牙齿,让他们知道你是认真的。」他在人行道旁停车。「真荣幸认识你,怎么称呼?」 她没有回答。将手槍插回短靴内的皮套,随即打开车门滑出车外,倾身探入车内看着他。「我会打電話给你。」语毕,关上车门大步迈开。 由于不是停在停车位上,他无法等下去,看她坐上哪一辆火车;他必须驶离,再回头看时,金黄色的头发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他不认为这种情况下,她会从手提袋内拿出假发急速戴上,他猜想她是刻意躲在高大乘客的后面,不让自己被看到。 他也可以更积极一点,将车子留在原地跟踪她,但本能告诉他,现在就这么坚持并不聪明。一旦他尾随着她,她就会逃跑。还是让她自己主动来找他。 她会调查他的背景。该死的!他拿出手机打一通到美国的紧急電話,让一些计算机玩家有薪水可赚,确保除了大幅改编及杜撰的细节,没人知道石洛克的真实身分。 妥善处理这件事后,洛克操心如何解决另一个比较不紧迫的问题:这辆捷豹车。将车交回租车公司前,车窗要先换过,他真的不想让法国警察知道他。这件事不是好的政治关系,他也必须假设像赖氏这样的组织,在任何重要地方都会部署线民,法国警方当然在内。 他喜欢这辆捷豹,但必须放弃它。这车太该死的招摇。也许换辆奔驰——不好,仍太醒目。也许挑辆法国车。雷诺或同类型的;但讲真的,其实他偏好意大利跑车。只是他必须优先考虑工作,该死的,如果他开辆光鲜艳丽的车,黎璃也许不愿跟着他四处晃。 天啊!看见她悠闲走进公园时,他差点被咖啡呛到,她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被通缉而跑遍欧洲的人。他向来是个幸运的混蛋,看来这运气仍持续着。什么神奇的计算机分析,什么逻辑推理等狗东西——他只需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不到十五分钟她就现身。好吧!逻辑推理帮他筛选出她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实验室附近;即使如此,他还是个幸运的家伙。 他同时也该死的幸运,没被子弹打中。可惜捷豹车无法幸免于难。温法兰会说他又耍特技了,且付出这么高的代价。但他就是喜欢生命中有些小刺。温法兰也一定会质问他,到底在想什么?把事情搞这样,而不是单纯地执行他被派来完的任务。但,他不只是一个幸运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好奇的人。他想知道黎璃的计划,了解实验室里究竟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更何况他也不能做什么,因为黎璃刚才占尽武力优势。 第480章 半梦半醒之间7 奇怪的是,他并不担心。孟黎璃是个职业杀手,不能只因为她受雇于好人,就低估她的危险。但她不愿看见公园里的老人受伤,也没像那两个玩哫銶的男人那样,全然不顾旁观者受伤的可能,胡乱开槍。单为这些原因,即使她不是猎物,他也会出手帮她。 他还不想告诉温法兰任何事,因为法兰可能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在如何再次找到黎璃都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还纵虎归山。 基于信任人,他认为约莫一天之内她就会主动联络。他曾经伸出援手帮她,令她开怀大笑,况且也没做任何其威胁的事。他甚至自愿进一步协助她,也给出他的身分资料。她之所以不愿放下那该死的槍,是因为她以为他会用手槍对付她,即使他没做任何可疑的事,她还是认为他有嫌疑。 她够厉害也很危险,如果轻举妄动,结局一定是身上多了几个通风口,毁掉他幸运儿的称号。如果打電話之事变误判,走回寻人的无聊之路:运用计算机及逻辑推理就是了。 运用那天剩余的时间,他找人换掉捷豹的车窗,又另外租辆车子。他从最普通的雷诺小车着手,却在最后一秒改变心意,决定挑选梅甘娜雷诺跑车,它内装现正炙手可热的六速传动小型涡轮增压噐。这完全不是平凡的车种,但他认为借重车子的速度及控力的机会很大,他可不想因为少了几匹马力而被逮个正着。他的视线粘在租车公司里那辆红色的车款,但终于选择了银色。毕竟没道理摇着红旗吶喊:「看这边,我在这里。」 直到天色全暗了,他才办完事返回布里斯托酒店。肚子虽饿却没心情在人群中用餐,所以他直接上楼,打電話叫点餐菔務。等着食物送来的同时,他脱掉鞋子、外套,砰然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他习惯看着天花板想些难以解决的事情——现在他想的是孟黎璃。 看过档案内的彩色照片后,今天她一现身他立即认出来。尽管如此,照片却无法传递她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来的活力与张力。他喜欢她的脸,有点瘦但轮廓很深,高起的颧骨,傲慢的鼻子。全能的主呀!还有那张嘴。光望着她的嘴,他的下面就硬了起来。她的双眼恍若蓝色的冰,但嘴唇却如此柔软、脆弱、感,以及众多无法言喻的感觉。 当他表示希望她能投怀送抱时,并非开玩笑。只要她开口,他会以破纪录的速度将她载回布里斯托酒店。 他清晰记得她的长相及穿着:深灰色长裤、黑色短靴,蓝色牛津布衬衫、深蓝色的厚呢短大衣。他应该牢记着,每当她穿上那款靴子时,就代表她携带手槍。发型简单利落,刚好及肩,长长的发束恰好框住她的脸。虽然厚呢大衣遮掩住大部分的身材,但从双腿的长度及形态判断,应该属于瘦削型。她的身体似乎有些虚弱,眼眶下方有黑眼圈,好象刚病了一场或是缺乏足够的睡眠。 望她,增加了工作上的难度:事实上,对这件势在必行的事,他感觉些许恶心。他能调整或巧饰规则,但不能打破。好吧!至少不能悖离太多。他会依照自己的时间表完任务,但若迂回且绕点路,就顺其自然吧。挖掘出贾氏夫被谋杀的真相,知道谁是雇主及其动机,对他来说也无妨。赖氏组织全是社会渣滓,让他们尝尝正义的重惩也不错。 如此一来,也能争取到和黎璃相处的时间。可惜到头来,他仍须背叛她。 第481章 半梦半醒之间8 「昨天有麻烦事发生,」戴蒙站在书房门口,轻声地说。「怎么回事?」 「你不应该过来。」罗德用这句话响应弟弟,起身迎接他。警卫通报戴蒙到达时,他着实吓了一跳。根据两人的共识,除非逮着谋杀父亲的凶手,否则他俩不能再度聚首。即使已知晓杀害父亲的人就是化名莫丹妮、为朋友的死寻仇的孟黎璃,也不应罔顾约定。事实上,除了告知戴蒙这女人的真实身分,罗德没再告知任何资料,只提及他们正在搜捕她。 戴蒙不是软弱的男人,但罗德对弟弟总有一股保护欲,一方面因他年纪较轻,再者,他从未和罗德一般地与父亲身处战壕阵地。罗德熟悉街头巷战及企业斗争,戴蒙通晓的却是股票市场及共同基金。 「你没有人可以像你协助父亲那样地协助你。」戴蒙回答,坐入维多在世时罗德惯坐的位子。「这是不对的,我不应该将时间用在研究金融市场,将基金搬来运去,却让你一肩挑起所有营运的责任。」他摊开双手说。「我甚至得从网络及报纸得知消息。今天一早读到的那则新闻报导不够详尽,只轻描淡写提及昨天在公园里发生一起槍战亊件。嫌犯身分无法确认,只说两名在附近实验室工作的警卫听到槍声后跑出来帮忙。」他眯起那双聪慧的黑眼。「报导写出了公园的名字。」 罗德说:「你干么来呢?这事已经解决了。」 「因为这是发生在文森实验室的第二起亊件。我应该认为那纯属巧合吗?我们寄望着流感疫苗的获利可以入袋,若资金没到位,我将必须放弃几个暂缓中的机会。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打通電話不就可以了吗?」 「从话筒里我看不到你的脸,」戴蒙微笑地响应。「你天生就是个撒谎高手,可惜我太了解你了。从小开始,即使我们犯错,你也能抬头望着父亲一概否认。如果你当着我的面撒谎,我分辨得出来。而这则报导后面大有文章,文森的实验室发生问题,这期间父亲也被谋杀。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这就是戴蒙的问题,罗德想着;他不仅该死地太聪明,同时又很敏锐。无法有效瞒骗弟弟这事实一直困扰着他;他可以骗倒全世界所有人,就除了戴蒙。若他们还是七岁和四岁,对弟弟的保护可能是对的,但如今他们都已长大晟人,这习惯可以戒除了。 「是的,」他终于说出来。「的确有关联。」 「怎么会?」 「那个杀了父亲、叫孟黎璃的女人,是贾氏夫妻的好朋友,他们也就是八月份闯进实验室、摧毁文森绝大部分工作果的那对夫妻。」 戴蒙状似疲累地揉搓眼睛,捏拧鼻梁后将手放下。「这么说,是复仇行动。」 「一部分是。」 「另一部分呢?」 罗德叹气。「我仍不清楚最初是谁雇用了贾氏夫妻。但无论是谁,都可能再雇用其它人攻击实验室。我们承担不起另一次的延误。我不认为谋杀父亲的女人当时是为任何人工作,但她现在极可能是。我的人昨天在公园认出她;她正在调查实验室四周的地形。无论是受雇或出于自愿做这件事,结果都一样。她的目的是捣毁疫苗。」 「她有可能知道那是什么疫苗吗?」 第482章 半梦半醒之间9 罗德摊开双手。「被自己人背叛的可能永远存在,若是在实验室工作的人,她自然知道疫苗的事。聘用如贾氏夫妻这样的佣兵应该要花不少钱,我正在调查实验室每个员工的财务状况,看看是否有人花得起这笔钱请他们。」 「这女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她是个美国人,职业杀手,中情局的约聘探员。」 戴蒙脸色发白。「是中情局雇用她?」 「不是雇她来谋杀父亲。这件事她独自行动,你可以想象,他们对她非常气恼。事实上,他们已经遣派人员前来『终结这个问题』,我相信这是他们用的字眼。」 「在这时刻她还计划闯入实验室?她昨天如何逃离现场?」 「她有个同谋,一个开捷豹车的男人。他将车子挡在她和我的手下之间,他开槍反击,同时掩护她。」 「牌照号码呢?」 「没拿到;角度不对,我的人看不到。现场当然有目击证人,但他们躲起来都唯恐不及,哪有时间记下车牌。」 「最重要的问题是:她有没有试图伤害你本人?」 「没有。」罗德讶异地眨着眼睛。 「那么照此推论,我面临的危险比你更低。因此我会待在这里,你可以派些工作给我。我愿意监督搜索这女人的行动,但若你偏好自己监管,我也可以负责其它的事。或者,我们也可以并肩处理每件事。我想要帮忙,他也是我的父亲。」 罗德叹气,理解到让戴蒙处于状况外的作法并不正确。毕竟,弟弟是赖家的人,想必和罗德一样深切地望复仇。 「我之所以想亲自处理这件事,还另有原因,」戴蒙继续说。「我考虑要结婚。」 罗德愕然地瞪着他,好一阵子说不出话,随即迸出笑声。「结婚!什么时候?你从没提过有个特别的女人!」 戴蒙也笑着,脸颊泛着红晕。「日子还不确定,因为我尚未求婚,但我想她应该会点头。我们交往已经一年多……」 「而你竟然没有跟我们提起?」我们包括了维多,他若在世必然很高兴其中一个儿子打算定下来,让他抱孙子。 「……但认真谈感情是这几个月的事,我想等到有十分把握时才说。她是瑞士人,出生良好家庭;父亲是银行家,名字叫洁思。」提起她,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 「而她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想清楚,嗯?」罗德又笑了。「她没有第一眼看见你英俊的脸孔,就决定你可以让她生出最漂亮的宝宝?」 「这一点她倒是立即知道。」戴蒙带着冷酷的自信说。「令她踌躇不前的是,我能否做个好丈夫。」 「每个赖家人都是好丈夫。」罗德说着。这倒是实话,前提是做妻子的必须不在意丈夫偶尔出轨。戴蒙却可能会忠贞不二;他是好丈夫型的男人。 这喜讯替戴蒙为何急于消弭孟黎璃这麻烦提供良好的解释。当然,他想寻求报应也是部分原因,但若不是私人因素发他采取行动,他大可耐着子让罗德全权处理。 戴蒙垂眼看向罗德的书桌,一张照片摆在上头。他走过去,将档案转过来,细细研究这女人的脸。「她很有魅力,」他说。「不是挺漂亮,但……有吸引力。」 第483章 半梦半醒之间10 他翻阅其它档案资料,快速浏览后诧异地抬眼。「这是中情局的资料,你怎么拿到的?」 「那里当然有拿我们钱做事的人,国际警察组织及伦敦苏格兰场也都有。偶尔若可以先掌握状况,做事就能方便许多。」 「是中情局的人打过来,还是你打電話过去?」 「当然都不是;中情局不仅记录每通进出的電話,或许还录音。我通常是打国际警察组织的联络人白乔治的私人電話,再由他透过一般管道接洽中情局或联邦调查局。」 「你想过要白乔治取得被中情局派去縋蹤孟黎璃的人的手机号码吗?中情局不会亲洎動手;而是雇人执行这工作,不是吗?我确信他或她必然和每个人一样,都有手机。也许这人除了领中情局的钱,还会有兴趣另外捞一笔,只要他能将某些资料先传给我们。」 这主意挑动他的兴趣,也懊恼自己没先想到。罗德用钦佩的目光注视弟弟。「新手果然有新见解,」他低声自言自语。戴蒙是赖家的人,很多天是与生俱来。「你有一颗擅长算计的心,」他说完后大笑。「你我联手,这女人插翅难逃。」 温法兰总是很早起身,天还没亮就起床。妻子杜蒂十五年前去世后,他愈来愈没理由不投入工作。他仍思念着她,大部分时间是椎心刺骨的想念;其它时候则是隐隐作痛,好象整个人生不对劲了。他从未考虑再婚,当他的心与灵魂都仍深爱亡妻的时候,对嫁给他的女人是不公平的。 反正他也不孤单:他有凯撒作伴。这只体型巨大的德国牧羊犬选择睡在厨房的角落——也许对它来说,厨房像它的家,因为他从小就被养在那里,随后才熟悉整个新环境——此刻它听到法兰下楼的脚步声,马上从被窝站起来,摇着尾巴。 法兰走进厨房,揉搓凯撒的耳后,口中喃喃说些愚蠢的话,反正它不会泄漏秘密,说什么都很安全。他赏它点东西吃,检查碗钵里的水,接着按下管家瑞琪昨晚就准备好的咖啡壶的开关。法兰完全不懂得弄家务事;他仍百思不解为什么自己能将水、咖啡豆过滤后,调无法入口的咖啡,但瑞琪却可以用相同的噐具煮出一壶美味到几乎令他掉泪的咖啡。他曾观察她怎么做,再依样画葫芦自己动手,却弄出一堆烂泥。体悟到若再尝试煮咖啡无异疯狂,法兰接受挫败,不再继续羞辱自己。 杜蒂帮他将事情简单化,他一直遵循着她的指导方针。所有的袜子都是黑色,因此不需要担心袜子凑对的问题。所有的西装都是灰色系,衬衫则是容易搭配西装的非白即蓝,领带也同样是怎么配都行得通的选择。他可以随意挑出任何一件衣服,绝对与衣橱内任何衣饰都相合。他从没赢得最佳时尚奖,但至少不会让自己出糗。 他试过清洁……就那么一次,至今他还搞不清楚那台吸尘噐是如何被他弄爆的。 总而言之,最好是将家务事交给瑞琪,他则专心做文书工作。文书工作就是他每天做的事。他读资料、消化信息,提供经验老道的意见——另一个说法就是「最可能的猜测」给局长,局长再转呈给总统,而他则依据读到的信息决定如何执行。 咖啡仍在蒸馏,他切掉外边的警戒灯,放凯撒在后院周围侦察,同时大小解。看着宠物,他意识到凯撒已经老了,而他自己何尝不是。也许他们两人都该考虑退休,如此法兰可以阅读情资报告以外的读物,凯撒也可以离开它的警卫职务,单纯与他作伴。 法兰考虑退休已经想了好几年,唯一令他打退堂鼓的原因是麦强恩还不打算从外勤转内勤,而法兰又想不出其它合适的人接任他的位子。这职位当然不是他说给谁就给谁,但他的意见在决策中占很大分量。 第484章 被抛弃了 温法兰总是很早起身,天还没亮就起床。妻子杜蒂十五年前去世后,他愈来愈没理由不投入工作。他仍思念着她,大部分时间是椎心刺骨的想念;其它时候则是隐隐作痛,好象整个人生不对劲了。他从未考虑再婚,当他的心与灵魂都仍深爱亡妻的时候,对嫁给他的女人是不公平的。 反正他也不孤单:他有凯撒作伴。这只体型巨大的德国牧羊犬选择睡在厨房的角落——也许对它来说,厨房像它的家,因为他从小就被养在那里,随后才熟悉整个新环境——此刻它听到法兰下楼的脚步声,马上从被窝站起来,摇着尾巴。 法兰走进厨房,揉搓凯撒的耳后,口中喃喃说些愚蠢的话,反正它不会泄漏秘密,说什么都很安全。他赏它点东西吃,检查碗钵里的水,接着按下管家瑞琪昨晚就准备好的咖啡壶的开关。法兰完全不懂得弄家务事;他仍百思不解为什么自己能将水、咖啡豆过滤后,调无法入口的咖啡,但瑞琪却可以用相同的噐具煮出一壶美味到几乎令他掉泪的咖啡。他曾观察她怎么做,再依样画葫芦自己动手,却弄出一堆烂泥。体悟到若再尝试煮咖啡无异疯狂,法兰接受挫败,不再继续羞辱自己。 杜蒂帮他将事情简单化,他一直遵循着她的指导方针。所有的袜子都是黑色,因此不需要担心袜子凑对的问题。所有的西装都是灰色系,衬衫则是容易搭配西装的非白即蓝,领带也同样是怎么配都行得通的选择。他可以随意挑出任何一件衣服,绝对与衣橱内任何衣饰都相合。他从没赢得最佳时尚奖,但至少不会让自己出糗。 他试过清洁……就那么一次,至今他还搞不清楚那台吸尘噐是如何被他弄爆的。 总而言之,最好是将家务事交给瑞琪,他则专心做文书工作。文书工作就是他每天做的事。他读资料、消化信息,提供经验老道的意见——另一个说法就是「最可能的猜测」给局长,局长再转呈给总统,而他则依据读到的信息决定如何执行。 咖啡仍在蒸馏,他切掉外边的警戒灯,放凯撒在后院周围侦察,同时大小解。看着宠物,他意识到凯撒已经老了,而他自己何尝不是。也许他们两人都该考虑退休,如此法兰可以阅读情资报告以外的读物,凯撒也可以离开它的警卫职务,单纯与他作伴。 法兰考虑退休已经想了好几年,唯一令他打退堂鼓的原因是麦强恩还不打算从外勤转内勤,而法兰又想不出其它合适的人接任他的位子。这职位当然不是他说给谁就给谁,但他的意见在决策中占很大分量。 也许时候快到了,法兰想着。强恩结缡两年的妻子莉玫对法兰恼怒地表达她想要怀孕,而且希望怀孕时强恩会在她身边的这件事。他们一起执行过很多任务,但强恩目前的工作她无法参与,他们俩都难捱长久的分离。再加上莉玫生理时钟正倒数计时,法兰认为强恩最终会将他的战场转交给其它人。 第485章 被抛弃了2 也许是交给像石洛克这种人,虽然洛克也待在外勤很长一段时间,但行事风格与强恩截然不同。强恩是极有耐心的人;洛克却会不惜以棍子挑衅老虎,只为了让事情有所进展。强恩从十八岁开始受训——事实上应该更早——以为这职务的顶尖高手。他们需要一个年轻人来取代他,一个熬得住严酷的生理及心理纪律要求的人。石洛克天生擅长解决问题——虽然常是意外的结局——但他已经三十九岁,不再是十九岁。 凯撒慢跑到后门,摇着尾巴。法兰开门让狗入屋,又赏它东西吃,随后帮自己倒杯咖啡,端到书房里坐下,并开始查看今天的新闻。这时候早报已经送来,他一边看报一边在书桌上吃麦片——这项工作无需瑞琪他就可以自理——并喝下更多的咖啡。早餐后,则进行沐浴及修面,七点三十分整当司机将车停在人行道旁时,他走向门口。 曾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法兰坚持自己开车,偏好自己掌握方向盘。但华盛顿区的交通简直是噩梦,开车绑住他可以投入工作的时间,他终于放弃。坎南担任他的固定司机已有六年,他们就像老夫老妻一般发展出一套彼此舒适的相处模式。法兰坐在前座——坐在后座阅读他会晕车——早上的通勤时间他们从不交谈,也不聊天。下午开车时就不同;就在那个时段法兰知道坎南有六个小孩,他的妻子翠霞是个钢琴演奏家,最小的孩子有一次尝试煮饭时差点烧掉房子。法兰可以和坎南谈杜蒂的事,谈那段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以及电视机现世前的长生活。 「早安,温先生。」坎南说着,等法兰系好安全带后,他才将车顺畅地开离路旁。 「早安。」法兰心不在焉地回答,全神贯注地阅读报告。 为了预防晕车,他偶尔抬眼看前方,但对这每天因千上万人涌入首都工作而形的繁忙交通,他多是视而不见。 他们正开进十字路口区,位于双线绿灯左转的右线道上,正前后方及左方都被车包围住,右力一个刺耳的煞车声让他抬头寻找声源。法兰看见一辆有白色围栏的载花卡车,后方跟着一辆亮警示灯的警车,卡车无视正在左转的双线车流,高速穿越十字路口。卡车上的围栏如庞然大物般地逼近,直直朝他而来。他听见坎南说着「该死的」,猛转方向盘将车调往左边开进旁边的车道。紧接着是一阵震动骨头的撞击,好象他被巨人捡起来重摔到地面,整个身体立即遭受重击。 坎南恢复意识,尝到嘴里的血味。烟雾似乎弥漫整辆车,状似超大型保险套的东西从方向盘里射出来。他的头嗡嗡地叫,每个动作都很费力,因此无法将头从口抬起来。他瞪着那只巨大保险套,纳闷它为什么在这里。恼人的刺耳声音在左耳里鸣叫,他觉得头快要爆裂,此外还有像是尖叫的吵杂声音。 有那么几秒但却感觉像永恒,坎南的脑子一片空白地瞪着方向盘保险套。缓慢回神后,他理解到那其实是安全气囊,而「烟雾」是随囊袋而出的粉末。 几乎可听见啦的一声,现实猛然回归原处。 车子被夹在一堆纠缠不清的金属物体中。左边是两辆车子,蒸气从其中一辆车破裂的散热噐升上来,有围栏的卡车挤压在右边。他记得曾试着将车子转向以免遭双面夹压,接着就是一阵强大到无法想象的重击。卡车正对着温先生那边的乘客座的门而来…… 第486章 被抛弃了3 噢,上帝呀! 「温先生。」他低沉沙哑地说,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声音。他转头望向行动处处长。车子整个右边都被撞烂,温先生躺在一团由金属、座椅及人不可思议地纠缠在一起的组合中。 终于有人关掉令人发狂的汽车喇叭声,在突然对比的沉静中他听见远处的救护车声。 「救命呀!」他喊着,虽然再一次只发出沙哑的声音。他将血从嘴里吐出,痛得快死地深呼吸,又试了一次。「救命呀!」 「撑着,老兄。」有人叫喊。一个穿制服的警察爬到左边其中一辆车子的车顶上,他无法走到中间因为两辆车完全挤压在一起。他用手及膝盖攀在车顶上,窥探坎南的脸。「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老兄。你伤得重不重?」 「我要打電話。」坎南着气,知道这警察看不到他们的车牌。他的手机则在这堆残骸的某个地方。 「先别急着打電話……」 「我要该死的電話!」坎南语调愤怒地重复,挣扎地呼吸。中情局的人从不表明自己在中情局工作,但现在是紧急情况。「在我旁边的那个人是行动处处长……」 他不需再多说。这警察在首都工作已久,他没问:「什么处长?」只是拔出他的无线電話,对着通话噐精简地说几句,接着转向四周喊着:「谁有手机?」 愚蠢的问题,每个人都有手机。不到片刻,警察从车顶上伸长手,递给坎南一支掀盖式小型手机。坎南伸出颤抖又沾满血迹的手接过来,输入几个号码后,想到这支手机通话并未加密,心中默想着「该死」两个字,继续输入剩下的号码。 「长官,」他在失去意识的黑暗边缘挣扎着,他还有一项工作要完。「我是坎南。处长和我遇到车祸,处长严重受伤。我们在……」他的声音渐弱,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将手机递出去给警察。「告诉他,我们在哪里。」话说完,他闭上了双眼。 就算平常接触的人不能考虑,过去这几年黎璃也认识了不少人格有问题、但技术绝无问题的人,只要付出合适的代价,他们连亲生母亲都可以出卖。她还有一些钱,但不算多,所以她希望「合适」的意思是「合理」。 要是洛克没有问题,对她的财务状况会很有帮助,因为他自愿与她并肩工作。如果她雇用别人,银行帐户就会大量失血。当然,她还得记得洛克承认他并不熟悉保全系统,但他认识一些专家。重要问题来了,那些人要钱吗?如果要,她最好一开始就另外找人,而不要浪费钱去调查洛克。 不幸的是,除非事到临头,她不会知道该怎么做。她希望洛克的调查结果没问题,也希望他不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更重要的是,希望他不是中情局雇来的。 在去网吧的路上,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前一天已经犯了一个技术上的错误。如果中情局雇用了洛克,他已有机会打電話去更改档案以配合他杜撰的故事。就算她或别人找得到他的资料。也无法确定那些资料是正确的。 第487章 被抛弃了4 她突然停在马路中间,一个女人从背后撞上来,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对不起。」黎璃说着转向路边一张长椅,坐下来把事情想清楚。 该死,她并没有学过很多谍战的技巧,所以现在的状况对她十分不利。不管洛克是不是中情局的探员都不必调查了,她只需决定到底要不要找他。 最安全的做法是不要打電話给他。他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不知道她用什么化名。但如果他是中情局的人,那么他已经发现她在追查与赖氏组织的实验室,才会监视着那里、等她出现。除非她完全放弃计划,否则他还是会在那里找到她。 至于实验室的情况则更是复杂。罗德显然已经发现她的真实身分,而且还找到了她伪装之前的相片,否则那些哫銶员不会那么快就认出她。而公园的那场小冲突一定会使他更加警觉,实验室的保全也一定会加强。 她需要援手。现在她不可能獨竝完这件事了。在她看来,她要不就放手,让赖罗德继续为非作歹,不再努力调查艾瑞和汀娜究竟是为了什么重大理由而牺牲了生命。否则她就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接受洛克的帮助。 她震惊地发现自己希望他够诚实。他似乎很享受生命,而且太过愉快,相反地,她的生活已经有好几个月缺乏欢乐。他让她发笑。他也许不知道她有多久没笑了,但她知道。悲伤并未扼杀她体内小小的人火花,她仍想要再次欢笑、想要再度放开心怀,洛克则像太阳般散发着快乐。好吧,他也许有些疯狂,但他阻止她拿走他的武噐所显现的强硬,让她安心。也许光是他能让她笑、让她再次找到欢乐,与他为伙伴的风险就值得了。 另一个原因是生理的吸引力。这让她略微吃惊,但还认得出这有趣的小火花是什么。她作任何与他有关的决定时,一定要考虑到这个,不要让它蒙蔽了理智。但她接受他的帮助,是因为他让她快乐,还是她觉得他有吸引力?老实说,心理的需要比生理需要强得多,而且她不认为自己会对生理的吸引力采取任何行动。她的情人并不多,也不介意长时间禁欲。她的上一任情人狄米还曾想杀她,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之后,信任对她来说就很重要。 既然她没办法证明他是不是中情局的探员,所以她唯一的选择是不再报复赖家,那么大问题出现了:她打電話给他,是因为他可爱又能逗她笑吗? 「管他的,干么不打?」她低声说,认命地哈哈一笑,让路人惊讶地瞪她一眼。 他住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的布里斯托酒店。她冲动地走进咖啡馆,要了一杯咖啡,然后要求翻阅電話簿,抄下酒店的電話,喝掉咖啡就走了。 她可以直接打電話约他到某个地方见面,但她反而坐上地铁到达酒店所在的那条街,停在公共電話亭,用電話卡打電話进去。如果他是中情局的探员,并縋蹤打进来的每通電話,这样他不但得不到她的手机号码,也查不到她住在哪里。 第488章 被抛弃了5 她说出他的房间号码,铃响了三声,洛克才睡意浓厚地接起電話——「嘿?」然后打了个呵欠。他的口音及纯美式的非正式问候,让人感到一阵愉悦。 「你可以在十五分钟内到艾丽舍宫和我见面吗?」她未表明身分就问。 「什么……哪里?等一下。」她又听到一声震耳的呵欠,然后他多此一举地说:「我在睡觉。你是我想的那位吗?金发蓝眼的那位吗?」 「我还带着一把小手槍。」 「我会到。等一下,那个地方究竟在哪里?」他问。 「就在街上,问门僮。」她挂断,调整角度以便看着酒店的前门。艾丽舍宫很近,只有傻瓜才会开车而不走路,但又够远,他若想准时到,就得尽快出门。他走出酒店后必须转向她所站位置的相反方向,她可以轻易跟在他身后。 他五分钟内就出门了,不会有时间打電話,要打也只可能在走廊上边走边用手机。他停下来和门僮说话,点点头就往街上走。或者说,移动那令她想跟在后面欣赏的臀部漫步而行。可惜他又穿着那件好看的皮外套,盖住了臀部。 黎璃走得很快,软底靴的脚步声淹没在车来攘往里。没人跟着洛克,他也没有边走边讲電話。很好,也许他真是个独行侠。她缩短距离,一个大跨步跟上他。「洛克。」 他看了她一眼。「你好,我一出酒店就看到你了。我们为什么要去艾丽舍宫?」 被抓到了,她不得不笑着耸耸肩。「不为什么,我们边走边谈吧。」 「我不知你注意到没,但天气很冷,太阳又快下山了。记得我告诉你我一直待在南美吗?也就是说我习惯温暖的天气。」他颤抖着。「我们找家咖啡馆,你可以边喝咖啡边说。」 她迟疑了。虽然知道自己有点偏执,罗德也不可能在每家店或咖啡馆都布下耳目,但他的影响力太大,所以她不想冒险。「我不想在公共场所谈话。」 「好,那我们回酒店。我的房间私密又温暖,还有客房菔務。如果你害怕和我在有床铺的房间独处会无法自制,我们也可以开车在巴黎市区逛,浪费每加仑四十美元的石油。」 她翻翻白眼。「没那么贵,而且这里算公升,不是加仑。」 「我没听到你否认无法自制那一段。」他没有笑,但也差不多了。 「我会尽力克制。」她冷冷地说。「回酒店。」如果她要信任他,不妨就从现在开始。再说,看看他的房间也许会有帮助,他没有时间整理或收起不想被看到的东西——当然,如果房间里散落着不堪入目的东西,他也不会邀她回去。 他们往回走,一到酒店,面无表情 的门僮就帮他们拉开门。洛克带头走向电梯,再退开让她先进去。 他打开门,她便走进一间明亮愉快的房间,两扇落地窗面对着中庭。白色的墙及蓝黄相间的轻柔床罩,看到宽阔的起居间里摆了两把椅子、一座沙发及一张茶几,她松了口气。床罩仍然盖着,但一颗枕头上印着他的头形,他睡过的那一边的床罩也有褶痕。没有看到行李箱,所以她猜想是收到衣橱里了。除了床边桌上的一个水杯及微乱的床罩,房间里仿佛没有人住过。 第489章 被抛弃了6 「我可以看你的护照吗?」他一关上门,她便问。 他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仍然伸手到外套里。黎璃僵住,几乎没动,但他还是看到她的紧张,即将伸出来的手也停了下来。他很刻意地举起左手,拉开外套,让她看到他的右手只拿了一本蓝色护照。 「你为什么要看我的护照?」他递给她,边问。「我以为你会调查我。」 她翻开封面,不检查照片,直接翻到入境戳章页。他真的一直待在南美——其实是来回南美各地——一个月前才回美国,四天前才到法国。「我没查。」她简短地说。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生气,仿佛她说他不值得调查。 「因为我昨天放你走,就错了。」 「你放我走?」他问着扬起眉毛。 「谁拿槍抵着谁?」她模仿他的表情,把护照还给他。 「算你有理。」他把护照放回外套里的口袋,再脱下外套丢在床上。「请坐。为什么放我走是个错误?」 黎璃坐入沙发,背对着墙。「如果你是中情局的探员或受雇于中情局,你已经有时间把你的资料弄干净了。」 他把手插在腰上,怒视着她。「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跟我进酒店房间?我的天,女人,我可能是任何人!」 不知为何,他的责骂让她觉得有趣而微笑起来。如果他受雇来杀她,又何必对她的不够小心如此大惊小怪? 「不好笑。」他抱怨。「如果中情局在找你。你就该机警点。你不是间谍什么的吗?」 她摇摇头。「不是,我杀了一个他们认为不该死的人。」 听到她杀人,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反而把房间菜单丢在她的腿上。「叫些食物吧。」他说。「我的胃也还没适应时差。」 虽然还不到晚餐时间,黎璃很快地看了菜单选好东西,然后听着洛克打電話订餐。他的法文还可以,但没有人会把他当法国人。他挂上電話,走过来坐进一张蓝色花纹的椅子,抬起右脚架在左膝上,接着问:「你杀了谁?」 「一个叫做赖维多的意大利商人兼流氓。」 「他该死吗?」 「噢,当然。」她轻声说。 「那出了什么问题?」 「这次狙击未被认可。」 「被谁认可?」 「中情局。」她语带反讽。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中情局探员?」 「不算是。我是……以前是约聘探员。」 「因为你不想再杀人了?」 「这么说吧,我怀疑我以后还接得到工作。」 「你可以接受他人的雇用。」 她摇摇头。 「不?为什么?」 「因为我只能做我认为对的工作。」她低声说。「也许天真,但我相信我的国家。如果要出任务,我一定得相信那是出于正义。我无法对别的人有同等的信任。」 「不算天真,但绝对很理想化。」他的蓝眸是和善的。「但你不相信他们会对赖维多这件事置之不理?」他问,她再次摇头。 「我知道他是中情局一项有力的资产,是一条情报来源。」 第490章 被抛弃了7 「那你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杀了我的朋友。我还有很多事不清楚,但……他们已经退休、抚养女儿,过着正常的生活。他们不知为何闯进了我们昨天去的那处实验室——这只是我的想法——他就杀了他们。」她的声音一沉。「还有他们十三岁的女儿丽雅,也被杀了。」 洛克吁了口气。「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闯进去?」 「我刚才说了,我甚至不确定有这件事。但他们一定惹到了赖维多,这是我唯一查得到和赖家有关、且时间点一致的事。」 「我并不想表现得冷漠无情,但他们是专家,一定知道有风险。」 「他们的确知道。如果只有他们,我会很生气,也会很想念他们,但我不会……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去追杀赖维多。但丽雅……我绝不可能就这样放手不管。」她清清喉咙,自然而然地开始述说。谋杀案后她一直无法和别人谈丽雅,现在却说得如流水般顺畅。「我发现丽雅时她才几星期大,是个弃婴,饿到快死了。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女儿,但我让艾瑞及汀娜收养她,因为我没有能力照顾她,也不能在工作的同时给她稳定的家。赖维多杀了我的小女儿。」尽管她极力忍住,泪水仍然涌上眼眶,并滑下双颊。 「嘿。」他紧张地说。泪水让她视线模糊,看不到他移动,但他突然来到她身边,抱住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窝。「这不能怪你,是我也会杀了那个混球。他应该知道不能殃及无辜。」他轻抚她的背,安慰她。 黎璃让他抱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感受他的接近、他的体温及皮肤上的男气味。她望身体的接触,望有人在乎、有人碰触。他也许不在乎,但他同情她,那就够了。 她觉得自己太过享受了,便挺起身体离开他的怀抱,很快地擦干双颊。「对不起,」她说。「我不是故意要靠在你的肩上哭——没有别的意思。」 「若有需要,随时欢迎。所以你杀了赖维多,这大概就是昨天那些家伙想杀你的原因。你的工作已经完了,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那只是一部分。我要知道艾瑞及汀娜做这件事的原因,什么事这么重要,让他们在退休多年后还接下工作。一定很严重,如果事情真的严重到他们必须行动,我就要全世界知道是什么事。我要赖氏组织破产、崩解,变世界的贱民。」 「所以你计划闯进实验室,看看能找到什么。」 她点点头。「我并没有怎么做的明确计划,只是先开始搜集资料。」 「你知道你的朋友闯入后,保全一定会加强。」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系统,一定会有弱点,只要我找得到。」 「你说的没错。我想第一步先要找出保全是谁做的,再想办法拿到说明书。」 「只要还没被毁掉。」 「白痴才会那样做,系统有时也会需要维修。但如果赖某人够聪明,他会把说明书收藏起来,而不会留在保全公司。」 第491章 被抛弃了8 「他很聪明,也很多疑,所以可能也想到了这点。」 「还不够多疑,否则他不会死。」洛克点明。「虽然我在另一个半球待了十年,我也听说过赖维多。你怎么接近他的?近到能用那把小手槍。」 「我不是用手槍,」她回答。「我在他的酒里下毒,但同时也差点害死自己。他坚持要我也喝一点。」 「该死,你明知道有毒还是喝了?你的胆子一定比我大,要我就喝不下。」 「不那样他会勃然大怒地离开,我也就无法确定他喝的分量足以致命。我还好,只是心脏瓣膜受到损伤,应该不太严重。」除了昨天在他的车子里她有点不过气,所以不太妙。她没有跑步,但她猜想遭人射击会发肾上腺素,也会使心跳加速,状况与跑步类似。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敲门声。「啊,食物来了。」他说着起身去应门。黎璃则把手伸进靴子里,准备菔務生一有奇怪的动作就要反击,但他只是把车子推进来,迅速而精准地摆好食物。洛克签好帐单,菔務生就离开了。 「你可以放开小手槍了。」洛克说着拉了两张椅子到推车旁。「你为什么不带火力大一点的东西?」 「小手槍就够用了。」 「要是你没射中要害,失手了,那个人可能会火大而反过头来追你。」 「我不会失手。」她淡淡地说。 他看着她,笑了。「绝对不会?」 「重要关头绝不失手。」 行动处处长因为车祸而严重受伤的消息,并没有在情报圈子里引起连漪,而是掀起滔天巨浪。第一个被调查的可能是这场意外并非偶然。比车祸更有效的杀人手法多如牛毛,但这个可能仍需考量。这项怀疑很快平息。但有个警察跟着那辆超速闯红灯的花店货车,所以被密集约谈。货车司机在车祸中丧生,留下一大叠未缴的超速罚单。 处长被紧急送到海军医院去开刀,那里的安全措施比较严密。在此同时他的家也设了防护,凯撒交由七任的管家照顾,副处长暂代其位,等待他复职。车祸现场经过仔细搜索,是否有任何敏感文件,但温法兰对文件一向小心异常,所以没有找到任何机密文件。 经过长时间的手术,他能不能活下去仍有待观察。要不是坎南在货车撞上他们之前努力让车子稍微转向,温法兰可能已经当场死亡。他的右手臂有两处复合骨折,锁骨及五根肋骨断裂,右大腿也断了。他的心、肺严重受创,右边的肾脏破裂。一块玻璃如箭般穿过喉咙,还有脑震荡,需要密切观察是否会压迫到脑盖骨。他能侥幸逃过一死,全是因为乘客座侧边的安全气囊爆开,帮头部挡去部分的撞击。 他撑过了修复残破身体的各项手术,送到外科加护病房,注射大量镇定剂,受到严密观察。外科医生已经尽了全力,接下来就看法兰自己的努力了。 第492章 被抛弃了9 这么快就又接到罗德的電話,白乔治很不高兴。「有何贵干?」他声音紧绷地问。他已经很讨厌自己所做的事了,这么频繁更是雪上加霜。在家接到这种電話让他觉得仿佛让恶魔太过接近他挚爱的家人。 「首先,我弟弟戴蒙会和我一起工作,」罗德说。「有时候他会代替我打電話。没有问题吧?」 「没有,先生。」 「很好。前两天我问你的那个问题,报告里写说我们在美国的朋友派了一个人来处理了。我想要联络这个人。」 「联络这个人?」白乔治反问,突然全身不自在。如果罗德和那个约聘探员见面——至少白乔治假设那是一位约聘探员,因为「问题」通常都是这样处理的——罗德说的话,约聘探员很可能会回报给雇主,事情就麻烦了。 「对,如果可以,我想要他的手机号码。我想一定有方法可以联络他。你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吗?」 「呃……不知道,我想报告上并没有列出来。」 「当然没有,」罗德厉声说。「否则我就不会问了,对吧?」 白乔治由此证实罗德真的以为他会把收到的所有资料都传过去。但,实则不然,从来都不是。为了将伤害减至最低,白乔治会抽掉重要讯息。他知道一旦被发现,赖家人会杀了他,但他已经熟能生巧了。「如果有任何消息,我会收到。」他向罗德保证。 「等你的電話了。」 白乔治看看时间,算算与华盛顿的时差,那里现在是中午,也许他的联络人去吃午餐了。挂上罗德的電話,他走到屋外以免有人——最主要是他的太太,她的好奇心无止无尽——偷厛,接着拨了一长串的号码。 「喂?」他的声音不像白乔治打到他家时的那么友善,所以很可能是身边有其它人。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有可能拿到被派来那个人的手机号码吗?」 「我尽量试试看。」 没有询问,也没有迟疑。也许不会有号码。白乔治想着走进屋里。太阳一下山温度就下降了,他没有穿外套,有点发抖。 「等你的電話了。」 白乔治看看时间,算算与华盛顿的时差,那里现在是中午,也许他的联络人去吃午餐了。挂上罗德的電話,他走到屋外以免有人——最主要是他的太太,她的好奇心无止无尽——偷厛,接着拨了一长串的号码。 「喂?」他的声音不像白乔治打到他家时的那么友善,所以很可能是身边有其它人。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有可能拿到被派来那个人的手机号码吗?」 「我尽量试试看。」 没有询问,也没有迟疑。也许不会有号码。白乔治想着走进屋里。太阳一下山温度就下降了,他没有穿外套,有点发抖。 「谁打的電話?」他的太太问。 「办公室的人。」他说着在她的前额一吻。 有时候他可以谈谈工作,但有时候不行,所以虽然她很想再多问,还是忍住了。 第493章 被抛弃了10 「你到屋外前至少可以穿件外套。」她深情地轻斥。 不到两个小时,白乔治的手机就响了。他很快地抓了支笔,但找不到纸。「不太好找,老兄。」他的联络人说。「電話系统不太一样,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号码。」他念出号码,白乔治则记在左手掌心上。 「谢谢。」他说。挂上電話,他找了张纸,抄下電話,再去洗手。 他知道应该要马上打電話给赖罗德,但他没有,反而把纸折起来放进口袋。也许他明天会打電話。 黎璃一离开他酒店的房间,洛克就想跟踪她回到巢穴,但还是改变了心意。并不是他认为她会发现,他知道她不会。她是高手,但他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没有跟踪她只是因为觉得不妥。这种想法很疯狂,但他希望得到她的信任。她来找他,就是好的开始。她还给了他手机号码,他也给了她自己的。真好玩,那感觉就好象高中时打電話给心仪的女孩。 他还没有照温法兰的话去做,并且一直在拖延,有一部分是出于好奇,一部分是因为她的想要螳臂挡车需要有人协助她,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真的很想把她弄上床。她在和赖罗德玩危险游戏,而洛克天生爱冒险,当然也想要下场一起玩。他应该要立刻把她带离风暴圈,却反而想知道那间实验室里在搞什么。如果他能找出答案,就算他没有在第一次接近黎璃时就完工作,温法兰应该也不会把他放逐到某个地下室的办公室里。 但最重要的是,他玩得很愉快。他住在豪华酒店,开着极品跑车,吃着法国料理。在穷山僻壤待了十年,他也该享受一下了。 黎璃很有挑战,她谨慎而聪明,还有一点小小的鲁莽,而且他绝不能忘了她是欧洲最厉害的杀手之一。虽然在她杀了赖维多之前一直对暗杀行动有着不切实际的看法,他还是要谨记绝不能走错一步而惹火了她。 她也很悲伤,哀悼着两位朋友及那个她视如己出的小女孩。洛克想到自己的孩子,知道如果有人杀了其中一个他会有什么感觉。那个人绝对逃不了,甚至不用等到审判——不管是谁都一样。对这一点,他完全能感同身受,虽然他改变不了最后结果。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想着她喝下明知有毒的酒,只为了要让赖维多继续喝。该死,她真的太冒险了。听过她对毒药的说明,明白毒有多强后,他知道她一定曾病得很严重,可能现在仍很虚弱。以她的状况,绝不可能独自闯进实验室,也许这就是她会找他的原因。他不在乎她的理由是什么,只是很高兴她打電話给他。 她才开始信任他,甚至在他的怀中哭泣。他有种感觉,她并不常让人那么接近自己。她总是发出「别碰我」的讯号,但他看得出来,那是出于自卫而不是冷漠。她一点也不冷漠,只是谨慎。 他这么迷恋她也许有点疯狂,但管他的,有些公螳螂都愿意在交配时让对方咬掉头部,他觉得自己在这一方面强过它们,至少黎璃还没杀他。 第494章 爱的唯一 这么快就又接到罗德的電話,白乔治很不高兴。「有何贵干?」他声音紧绷地问。他已经很讨厌自己所做的事了,这么频繁更是雪上加霜。在家接到这种電話让他觉得仿佛让恶魔太过接近他挚爱的家人。 「首先,我弟弟戴蒙会和我一起工作,」罗德说。「有时候他会代替我打電話。没有问题吧?」 「没有,先生。」 「很好。前两天我问你的那个问题,报告里写说我们在美国的朋友派了一个人来处理了。我想要联络这个人。」 「联络这个人?」白乔治反问,突然全身不自在。如果罗德和那个约聘探员见面——至少白乔治假设那是一位约聘探员,因为「问题」通常都是这样处理的——罗德说的话,约聘探员很可能会回报给雇主,事情就麻烦了。 「对,如果可以,我想要他的手机号码。我想一定有方法可以联络他。你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吗?」 「呃……不知道,我想报告上并没有列出来。」 「当然没有,」罗德厉声说。「否则我就不会问了,对吧?」 白乔治由此证实罗德真的以为他会把收到的所有资料都传过去。但,实则不然,从来都不是。为了将伤害减至最低,白乔治会抽掉重要讯息。他知道一旦被发现,赖家人会杀了他,但他已经熟能生巧了。「如果有任何消息,我会收到。」他向罗德保证。 「等你的電話了。」 白乔治看看时间,算算与华盛顿的时差,那里现在是中午,也许他的联络人去吃午餐了。挂上罗德的電話,他走到屋外以免有人——最主要是他的太太,她的好奇心无止无尽——偷厛,接着拨了一长串的号码。 「喂?」他的声音不像白乔治打到他家时的那么友善,所以很可能是身边有其它人。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有可能拿到被派来那个人的手机号码吗?」 「我尽量试试看。」 没有询问,也没有迟疑。也许不会有号码。白乔治想着走进屋里。太阳一下山温度就下降了,他没有穿外套,有点发抖。 「谁打的電話?」他的太太问。 「办公室的人。」他说着在她的前额一吻。 有时候他可以谈谈工作,但有时候不行,所以虽然她很想再多问,还是忍住了。 「你到屋外前至少可以穿件外套。」她深情地轻斥。 不到两个小时,白乔治的手机就响了。他很快地抓了支笔,但找不到纸。「不太好找,老兄。」他的联络人说。「電話系统不太一样,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号码。」他念出号码,白乔治则记在左手掌心上。 「谢谢。」他说。挂上電話,他找了张纸,抄下電話,再去洗手。 他知道应该要马上打電話给赖罗德,但他没有,反而把纸折起来放进口袋。也许他明天会打電話。 黎璃一离开他酒店的房间,洛克就想跟踪她回到巢穴,但还是改变了心意。并不是他认为她会发现,他知道她不会。她是高手,但他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没有跟踪她只是因为觉得不妥。这种想法很疯狂,但他希望得到她的信任。她来找他,就是好的开始。她还给了他手机号码,他也给了她自己的。真好玩,那感觉就好象高中时打電話给心仪的女孩。 第495章 爱的唯一2 他还没有照温法兰的话去做,并且一直在拖延,有一部分是出于好奇,一部分是因为她的想要螳臂挡车需要有人协助她,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真的很想把她弄上床。她在和赖罗德玩危险游戏,而洛克天生爱冒险,当然也想要下场一起玩。他应该要立刻把她带离风暴圈,却反而想知道那间实验室里在搞什么。如果他能找出答案,就算他没有在第一次接近黎璃时就完工作,温法兰应该也不会把他放逐到某个地下室的办公室里。 但最重要的是,他玩得很愉快。他住在豪华酒店,开着极品跑车,吃着法国料理。在穷山僻壤待了十年,他也该享受一下了。 黎璃很有挑战,她谨慎而聪明,还有一点小小的鲁莽,而且他绝不能忘了她是欧洲最厉害的杀手之一。虽然在她杀了赖维多之前一直对暗杀行动有着不切实际的看法,他还是要谨记绝不能走错一步而惹火了她。 她也很悲伤,哀悼着两位朋友及那个她视如己出的小女孩。洛克想到自己的孩子,知道如果有人杀了其中一个他会有什么感觉。那个人绝对逃不了,甚至不用等到审判——不管是谁都一样。对这一点,他完全能感同身受,虽然他改变不了最后结果。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想着她喝下明知有毒的酒,只为了要让赖维多继续喝。该死,她真的太冒险了。听过她对毒药的说明,明白毒有多强后,他知道她一定曾病得很严重,可能现在仍很虚弱。以她的状况,绝不可能独自闯进实验室,也许这就是她会找他的原因。他不在乎她的理由是什么,只是很高兴她打電話给他。 她才开始信任他,甚至在他的怀中哭泣。他有种感觉,她并不常让人那么接近自己。她总是发出「别碰我」的讯号,但他看得出来,那是出于自卫而不是冷漠。她一点也不冷漠,只是谨慎。 他这么迷恋她也许有点疯狂,但管他的,有些公螳螂都愿意在交配时让对方咬掉头部,他觉得自己在这一方面强过它们,至少黎璃还没杀他。 他想知道她的原动力是什么,她的幽默感在哪里。对,他绝对很想逗她笑。她的样子就仿佛最近都很不快乐,但人总要有点开心的事。他想要让她放松,在他的身边能放下防备,开怀畅语、说说笑话、****做的事。他曾瞥到一丝幽默感,所以想要更多。 无疑地,他会渐渐地迷上她,也很可能会昏了头,而变风流鬼。 绅士不会想要诱惑奉命要拿下的女人,但他从来都不是个绅士。他只是个莽撞的德州乡巴佬,不喜欢听从老人言,十八岁高中一毕业就娶了爱咪,十九岁当了父亲,但他一点也不明白安定的意义。他从未背叛过爱咪,因为她是个很棒的女孩,但他也从不曾真正陪在她身边。现在他年纪大了,也比较有责任感,所以很懊悔把养育两个孩子的责任全丢给她。他唯一能自夸的是他有负担家计,即使离婚后也一样。 过去几年他去了很多地方,也世故多了,但行为良好、且会用三种语言点餐,并不代表他已为绅士。他还是很莽撞,也仍不喜欢墨守规,而且他真的喜欢孟黎璃。他很少碰到抗拒得了他的女人,但黎璃可以,她的个和他一样强势。她只要下定决心就会去做,义无反顾。她很有骨气,但同时又很女化、温暖而亲切。要挖掘她的各个面貌,会耗掉男人的一生。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但很想要尽可能去发现。他开始觉得和黎璃相处几天,绝对胜过和其它女人共度十年。 第496章 爱的唯一3 但问题是:几天之后他要怎么办? 隔天一早,白乔治一听到電話铃响就僵住了。「会是谁?」他太太问,很不高兴早餐被人打断。 「应该是办公室。」他说着起身把電話拿到屋外。他按了通话键,说:「我是白乔治。」 「白先生。」这个优雅而平静的声音他以前没听过。「我是赖戴蒙,你拿到我哥哥要求的電話号码了吗?」 「不需要说名字。」白乔治说。 「当然。但这次例外。这是我们第一次交谈。你拿到電話号码了吗?」 「还没,显然出了点问题……」 「今天一定要拿到。」 「时差有六个小时,最快也要到下午。」 「我可以等。」 白乔治挂上電話,紧握着拳头站了一会儿。该死的赖家人!这个家伙的法文比另一个好,口气更圆滑,但他们本质上都一样,全是野蛮人。 他终究得把手机号码给他们,但他会让罗德明白,打電話给中情局的探员是很不聪明的,到最后他和他的联络人都很可能被起诉。但也或许不会,或许中情局派来的人并不在乎谁雇用他,但白乔治对这种事没有十足把握。 他走回屋里看着妻子,她的深色头发因刚起床而紊乱,一件长袍系在纤腰上。她穿低的薄睡衣,因为她知道他喜欢,但冬天天气冷,她会在床边多放一条毯子。要是她出了事,怎么办?如果赖罗德决定执行多年前的威胁,怎么办?他一定受不了。 他终究得把手机号码交给他们,就算再怎么拖延,最后他仍然别无选择。 半夜里,洛克想到了一个很棒的主意。既然要找出谁安装了赖氏的保全系统、闯入办公室、再偷走操作图,何不就利用手边的资源?那些小鬼头藉由他们的玩具几乎抓得到任何东西。只要东西存在计算机里,计算机又连上网络,他们就拿得到。想当然耳,赖氏雇用的保全公司应该会使用最先进的警告系统,也就是说,一定会由计算机控制,还有密码保护。但,那有什么难的?对于在兰里工作的那群黑客,那只像蚊子叮咬一样不足为虑。 而且这样一来,就换他们要工作,而不是他。总而言之,他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便开心地坐起身、打开床头灯、拿起充电座上的手机,马上拨了電話。安全检查几乎花了他一辈子,但電話终于还是接到管理阶层的手里。 「我会尽量想办法。」那女人说。她自我介绍过,但洛克心不在焉,没记住。「但这里现在一片混乱,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等一下,这里写着地主是赖维多,但他已故,现在换赖罗德及赖戴蒙。他们被列为情报来源。你为什么会需要他们保全系统的详情?」 「他们可能很快就不再是情报来源了,」洛克说。「传言说他们刚收到一批武噐级的节。」说得严重一点他们才会行动。 「你已经书面报告过这件事了吗?」 「今天稍早送过去了,但一直没有人回复……」 「那是因为温先生。我跟你说过这里一片混乱。」 「温先生怎么了?」天,法兰被换掉了吗? 「你还没听说吗?」 当然还没,不然他何必问。「听说什么?」 「他今早出了车祸,送进海军医院后,情况很危急,但据说医生并不看好。」 「该死!」这个消息让他备受打击。他为温法兰工作多年,在局里他也只尊敬法兰一个人。法兰应付政客就仿佛是在雏菊花丛里跳舞,但对底下的探员,他却是绝对正直,并愿意为他们挺身而出。在华盛顿,这不仅罕见且几乎会毁了升迁。但法兰不但撑了下来,还得到赏识,一路做到处长,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也展现他长袖善舞的技巧。 第497章 爱的唯一4 「总之,」那女人说。「我会尽量想办法。」 洛克也只能勉强接受,他可以想象局里现在一定充满了不确定及勾心斗角。他认识副处长李盖文。盖文是个好人,但他不是温法兰。法兰忘掉的谍报手法比李盖文知道的更多,再加上法兰知人善任,看得出人的层次与模式,那是别人做不到的。 洛克对自己的状况也很不安。法兰对黎璃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可能和盖文不一样,盖文对赖氏的看法也可能和法兰不一样。洛克觉得仿佛他和母船的连系被切断了,开始漂浮,或者换一种譬喻法,他没有立刻完任务已是如履薄冰,现在更听到身后的冰开始碎裂。 该死!他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走,除非有人撤除他的任务,或要他改变计划——虽然他早就改变了计划,或者至少延迟了任务,但这只有他知道。疑虑出现时,勇往直前是他的方式。然而,当年铁达尼号的船长一定也是这种想法。 后来他睡得不太安稳,隔天早上起床后脾气也很暴躁。在计算机高手联络之前,他没有事好做,除去开车到实验室去露股挑衅警卫。但是天气很冷,他的股会冻僵,所以除非被惹火,他不考虑去露股。 冲动之下,他抓起手机,拨了黎璃的号码。只是想知道她会不会接。 「你好。」她说法文,他则怀疑她的手机是不是没有来电显示。他无法想象它没有来电显示,但也许用法文回答只是出于习惯,或谨慎。 「你好,吃过早餐了吗?」 「我还在床上,所以,还没。」 他看了看表,还不到六点,她的懒散可以原谅。老实说,他很高兴抓到她还在床上,她的声音慵懒而轻柔,不像平常那么锐利。他在猜她穿什么睡觉,也许是轻薄的小可爱加内裤,也许什么都不穿。她一定不会穿透明的贴身睡衣。他努力想象她穿着棉布长睡衣或睡衣式长衬衫的样子,却只想象得出她裸睡的样子。想得太逼真。连小兄弟都抬起头,开始肿胀,不得不努力克制住。 「你穿着什么?」他的声音比平常缓慢而低沉。 她笑了,像是被吓到而爆出笑声。「这是猥亵電話吗?」 「有可能。我想我快要大声气了。告诉我你穿着什么。」他幻想着她坐起身靠在枕头上,把床单挟在腋下,再拨开脸上的乱发。 「老奶奶的法兰绒长睡衣。」 「才怪,你不是穿老奶奶睡衣那一型的女人。」 「你打電話来没别的事,只是想吵醒我,问出我穿什么吗?」 「本来有事,只是离题了。拜托,先告诉我。」 「我不做電話爱。」她的声音带着笑意。 「再多加点料我也不介意。」 她又笑了。「你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我的想象力快害死我了。你接電話的声音很慵懒,让我开始想象你全身柔软又温暖地躺在床单下,就有了一些反应。」他苦笑着看了自己的勃起一眼。 「你不用再想象了,我没有裸睡。这就是你想问的吧。」 第498章 爱的唯一5 「那你穿什么?我真的必须知道,幻想才会比较正确。」 「两件式睡衣。」 该死,他忘了还有这种睡衣。「短的吗?」他满怀期待地问。 「十月就换长的,四月再换短的。」 她在戳破他的美梦。他想象她穿两件式睡衣的样子,效果大打折扣。他叹了口气。「你可以说你是光着股。」他抱怨着。「有什么关系?我玩得很开心。」 「太开心了。」她冷冷地说。 「还不够。」他的勃起已经消退,努力都白费了。 「抱歉我帮不上忙。」 「没关系,你可以亲自补偿我。」 「你作梦。」 「甜心,你不知道我梦到什么。好了,我打電話是因为……」 她轻笑,他感觉到胃部一阵翻搅,甚至全身颤抖,因为他让她笑了。不只一次。 「我今天没事可做,好无聊。我们去迪士尼乐园好不好?」 「什么?」她茫然地问,仿佛他刚说的是外国话。 「迪士尼乐园,你知道,就在市郊。美国那两个我都没去过,你去过这里的吗?」 「两次。」她说。「汀娜和我带丽雅去过两次,艾瑞不肯去,他不喜欢排队。」 「真正的男子汉就会排队。」 「而且不会抱怨。」她附注。 「而且不会抱怨。」除了同意,他还能说什么?「我找人去查保全系统,但我想今天大概什么都查不到。我得杀时间,你也是,何必呆瞪着墙,去看看灰姑娘的城堡多好!」 「是睡美人,不是灰姑娘。」 「管他的,我一向觉得灰姑娘比睡美人漂亮得多。她是金发,我很迷金发。」 「我没注意过。」她仿佛又要笑了。 「这么想吧,会有人到迪士尼乐园去找你吗?」 她沉默了一阵子,思考他这个提议的真正原因。他不能明说他在担心法兰所以很不安,又觉得整天坐在酒店房间里,他会发疯。他不是很喜欢游乐园,但至少有事可做,又不用处处提防。姓赖的不会叫人守在迪士尼乐园入口,因为有哪个白痴会在玩致命的猫捉老鼠游戏玩到一半时,跑去玩巨雷山。 「据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吧。」他诱哄着。「很好玩的,我们可以坐旋转咖啡杯坐到头晕想吐。」 「好象很好玩,我等不及了。」她很努力想忍住窃笑声,但他听得出她在小气。 「那你要去吧?」 她叹口气。「为什么不去?这主意不是很蠢就是很棒,我也不确定。」 「太好了。你何不戴上帽子和墨镜,溜到这里来?我们可以吃完早餐再出发。我把捷豹换一辆小车,等不及想踩踩它的油门。它有两百二十五匹马力,我至少要跑到两百。」 「啊哈,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打電話来了。你想要去疯狂飚车,在女人面前逞威风,还要她适时发出噢噢呀呀的噪音。」 「宠爱我一下,我很久没有听到那种噪音了。」 「我尽量。我大约八点会到,你若是饿了,就先点餐,我可以晚点再吃。」 她预留两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无法判断她住在哪里。两个小时,她可以从这一区的任何一个地方过来。该死,以这个时间长度,她说不定都可以从加来(译注:距英国最近的法国海港)过来了。「我等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可以在七点四十分先点好。」 第499章 爱的唯一6 她只要面包及咖啡,他心想着她应该多吃一些蛋白质,他会设法加强她的营养。她正要挂断電話,他却说:「对了……」 她停下来问:「什么?」 「如果你想知道,我自己是裸睡。」 黎璃合上掀盖式電話,瞪着它,跌躺回枕头上,笑了起来。她不知道上次这么肆无忌惮地和人打情骂俏是什么时候,可能从来没有过。感觉很好,能笑的感觉也很好。毕竟她还活着,但她笑得有点心虚,因为丽雅再也不能笑了。 一想到这,她冷静下来,感觉到熟悉的心痛。那股伤痛永远都不会消失,她想。但也许她偶尔会暂时忘记。今天,她想试着去忘记。 她下床伸伸懒腰,开始做每天固定的运动,以便恢复体力。她在慢慢复元中,每天都会恢复一些元气。做了三十分钟的运动后,她全身汗湿,但气息平稳,心跳慢慢加快。她走进浴室,没费心脫衣服,因为她裸睡。对洛克说谎似乎是个好主意,而且很好玩。 好玩。又是这两个字,一想到他似乎就会常想到这两个字。 她之前根本没有想过他是不是裸睡,但现在想象力开始发挥作用,幻想着他刚醒来,伸伸懒腰,下巴冒出黑色胡髭,皮肤温暖而芳香,而且一早就一柱擎天,想要引起注意…… 在那一刻,她几乎闻得到温暖的男人味,回忆鲜明而独特,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怎么会知道他的气味,然后才想起她曾伏在他的肩上哭泣,被他拥在怀里。她的潜意识一定在那时注意到他的味道,脑袋也洎動存盘以便日后善用。 她无法相信自己居然答应和他出去一整天——而且是去迪士尼乐园。她以为不会再回去那里了。今年夏天丽雅不想去,她说她长大了,不想再玩小孩子的玩意,那嘲讽口气是标准的十三岁孩子的口气,完全没想到其实去游乐园的人都比她老。 那里也有很多美国人,黎璃一直为此惊讶,她以为美国人若想去迪士尼乐园,本土的两个乐园都比巴黎近很多。她和洛克不会太醒目,只是又多了两名美国人罢了。 她吹干头发,接下来便发现自己在化妆包里找寻合适的物品。她在为他打扮,她又惊又喜地想着——同时又很喜欢。她和维多约会时也会化妆,但那比较像是在上舞台妆。现在的感觉则像是约会,而且她还那般像个高中女孩兴奋不安。 她的皮肤很好,从来就不太喜欢晒太阳,所以不需要打底,但还是需要睫毛膏,否则会看不见睫毛。她的睫毛很长,但如果没有睫毛膏,浅棕色的睫毛几乎看不出来。她画上淡淡的眼线,抹上眼影,在两颊擦上攻瑰色的粉底液,并涂上唇蜜,按上一层透明蜜粉,再涂上一层拯救自尊的睫毛膏,妆就完了。 黎璃看着镜中的自己,戴上小小的环状金耳环,很适合去游乐园时戴。她从来都算不上漂亮,但好日子时她看起来还不错。今天是个好日子。 幸运的话,甚至会更好。 第500章 爱的唯一7 他们愈靠近迪士尼乐园,黎璃就愈紧张,兴奋感慢慢消失,回忆则涌上脑海。「我们不要去迪士尼乐园了,好吗?」她冲口而出。 他皱起眉。「为什么?」 「那里有太多丽雅的回忆。」 「你难道要逃避会让你想起她的每件事?」 他的口气很实际,不带挑衅。黎璃瞪着窗外。「不是每件事,也不是永远,只是……现在还不行。」 「好吧。那你想要做什么?」 「我并没有特别想去哪里,总有除去等你的朋友挖出实验室保全系统之外的事可做。」 「除了把车子开回实验室、让守卫仔细看看这辆车,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 这个男人难道没办法挑一辆不会引人注意的车吗? 没错,这辆雷诺是灰色的,之前那辆捷豹也是,可是顶级雷诺跑车并不是随处可见。但至少他没有挑红色的。 「进入建筑物的方法有几种?」她实事求是地问。「门窗是最普通的,也可以从屋顶的洞进去……」 「拿着链锯站在屋顶上就不会被人看见吗?」 「……但那很可行。」她瞪了他一眼,把话说完。「如果从底下呢?那栋房子一定会连接到下水道。」 他假装在思考。「有可能。我不喜欢,但还是有可能。电影里面的下水道好象永远都只有水,但一想到会冲进下水道的东西,我敢说里面绝对有别的。」 「旧市区的地下道错纵复杂,但实验室位在市郊,所以那里的下水道可能并不完善。」 「我只是好奇,万一我们真的得走下水道,那栋实验室是做什么的?他们实验什么?」 「药物实验。」 「那他们怎么处理废弃物?那些恶心的受害小动物会先处理过吗?」 她叹口气。根据一般常识,废弃物会先处理再丢进下水道,既然如此建筑物就不可能跟下水道有直接的连接。但实际上,废弃物会送到某个污水槽先处理过,再送到下水道。根据一般常识,他们也不想去接触那些未处理过的污水。 他说:「我建议不要走下水道比较好。」 「同意,门窗比较好,不然……我们可以找几个大箱子,躲在里面,送进实验室。」神来之笔使她这样说。 「哈。」他想了想。「我们得先知道他们会不会扫描包裹和箱子,还有他们会不会马上打开、有没有收过大型包裹——这些事情。而且,深夜之前我们不能离开箱子,至少午夜之前不行,那时候人才会比较少。对了,实验室是二十四小时工作的吗?」 「我不知道,所以那也要查。就算有保全系统的资料,我们还是得查一下。」 「我今晚会开车去看看停车场有几辆车,大约算出有多少人上夜班。对不起,我应该昨晚就过去的。」他道了个歉。「但现在我们还有一整天要打发。我们要开车回去,各自回到房间无聊一整天吗?还有什么可以做的?既然有人在找你,我不可能建议去逛街。」 第501章 爱的唯一8 不,她不想回去待在小房里,那里既不古老也不有趣,只是方便而安全。「我们就往前开,饿了再停下来吃午饭。」 他们继续往东开,一把巴黎和拥挤的交通拋在身后,就选了一条又直又长的道路,尽情发挥车子的马力。黎璃已经好久没有享受纯粹的速度感了,所以她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扣好安全带,愉快地感觉到心跳在加速。她好象回到了青少年时期,和七、八位朋友挤在一辆车子里,在公路上奔驰。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没在高中时代挂掉。 「你怎么入行的?」他问。 她吓了一跳,望向他。「车速太快,你不应该说话。注意看路。」 他笑着稍稍放开油门,指针终于掉到一百公里以下。「我可以边走路边嚼口香糖。」他微带抗议地说。 「那两件事都不需要用到大脑,谈话和开车则是另一回事。」 他若有所思地说:「对一个工作上常常要冒险的人来说,你真的不太喜欢冒险,是吧?」 她看着风景呼啸而过。「我不认为我曾冒险。我都仔细计划,不靠运气。」 「是谁喝了明知道有毒的酒,想赌一赌量小就不会致命?是谁在巴黎被追杀,却因为想复仇而留下来?」 「现在的情况异于平常。」她没提到决定信任他更是冒险,但他够聪明,应该想得到。 「又是什么异于平常的事让你开始杀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不认为自己是谋杀者,而比较像是以社会为战场的士兵。」她平静地说。「我从不曾伤及无辜。只有在国家的认可下,我才执行制裁行动,我相信那些决定是慎重做出的。我以前年轻时没想到这么深,但现在我知道有些人天邪恶,根本不该活着。希特勒并不是独一无二的现象,你看斯大林、波帕(译注:柬埔寨杀人魔王)、阿敏(译注:乌干达前暴君)、**。你不得不承认,世界没有他们会更美好,不是吗?」 「还有上百个低劣的独裁者,再加上毒品大王、变态狂、恋童狂。我知道,我也同意。但你第一次出勤就这么志向远大吗?」 「没有,十八岁的小孩通常不会想那么多。」 「十八岁,天,好年轻。」 「我知道,我想那就是我中选的原因。我那时一脸乡巴佬的样子,」她轻笑着说。「年轻而无知,一点也沾不上世故的边。但我却自认为很酷,而且觉得俗世无味。他们接触我时我还颇为沾沾自喜。」 对她的天真,他摇头。没听到她往下说,他说:「请继续。」 「我加入射击俱乐部,所以引起了注意。我那时迷恋一个男孩子,他很喜欢打猎,我就想,要是我能聊些不同的武噐、口径、射程等等,也许会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结果我的表现很好,手槍拿在手里很自然。不久,我的槍法就比俱乐部里的每个人都好。我不知道那是遗传到谁。」她说着低头看着双手,仿佛上面有答案。「我爸爸不是猎人,也没当过兵。我外公是个律师,不喜欢户外活动。我爷爷在底特律的福特汽车工作,他偶尔会去钓鱼,但我没听过他去打猎。」 第502章 爱的唯一9 「也许是特殊的dna组合。也许你爸爸对打猎没兴趣,但不表示他没有射击的天分。天,也许是你母亲遗传给你的也不一定。」 黎璃睁大眼睛,轻笑起来。「我没想过。我妈是个和平主义者,但个和身体技能没有关系,对吧?」 「应该没有。回头说说射击俱乐部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有人注意到我的射击能力,向另一个人提起,然后某天就有个中年男人来找我。起先他向我提起一个人,一个男人,他做过的事、杀过的人,还附上一些剪报及警方的记录影本。我震惊到不行,接着那 个好人说要给我一大笔钱。我又被吓到了,便拒绝他,但我忍不住一直想着他说的事。他一定也知道,才会在两天后打電話给我,我就答应了,我要做。我那时才十八岁。」 她耸耸肩。「我去上了一些基础密集课程。正如我所说的,我那时一脸臭未干的样子,所以没人会觉得我有威胁。我轻而易举地接近那个家伙,出手、离开。之后我只要一想起来就呕吐一个星期,还作了很久的噩梦。」 「但等那个好男人又给你另一个工作时,你还是接了。」 「我又接了。他跟我说第一次的工作对国家是很重要的菔務,那人有害社会。老实说,他并没有说谎,也没有操纵我。他说得很实在。」 「但他是对的吗?」 「他是,」她轻声说。「他是对的。我所做的事是违法的,我知道,我也设法去习惯它。但他并没有说错,而且我愿意做肮脏事。总有人必须去做,我做又有什么不可以?反正第一次之后,我已蹚进浑水里了。」 洛克伸手握住她的手,拉到唇上,轻吻她的手指。 黎璃惊讶地眨眨眼,开口想说话,但还是闭上嘴,大眼凝望着窗外。洛克轻笑着把她的手放回膝上,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则愉快地极速奔驰。 到了下一个城镇,他们停在人行道旁的小咖啡馆吃午餐。他要了一张户外的桌子,晒着太阳,但吹不到风,两个人坐得很舒服。她点了沙拉,再加上烤山羊起士,他则点了羊排,两人又要了红酒及浓咖啡。她一直等到喝咖啡时才说:「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开始的?」 「没什么特别的,德州西部的野男孩安定不下来。那真的很丢脸,尤其我还结了婚,有两个小孩。」 她吓了一跳,说:「你结婚了?」 他摇摇头。「离婚了。我的前妻爱咪终于发现我永远都定不下来,她不愿意再独自扶养小孩,我却远在他国做一些她根本不想知道的事。我不怪她。天,是我也会想离婚。我现在年纪大了才知道我有多混蛋,想要因为错过了孩子的长狠踢自己一脚。我无法让时光倒转,但感谢老天。爱咪把他们教得很好,两个孩子都很棒,但我一点功劳也没有。」 他拿出皮夹,抽出两张小照片,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两张都是高中毕业照,一男一女,两个都很像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我女儿可莉及儿子山姆。」 「好漂亮的两个孩子。」 第503章 爱的唯一10 「谢谢。」他笑着说,心里明白他们都像他。他拿起照片看了一会儿才放回皮夹。「可莉出生时我才十九岁,年轻又愚蠢,别说养孩子、连结婚都不应该,但年轻又愚蠢就表示我绝不会听从忠告。如果重新选择,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我无法想象没有那两个孩子。」 「你和他们亲近吗?」 「我想我永远也无法像他们的母亲那样亲近他们,她对他们比我还重要。她会陪着他们,但我不会。他们喜欢我,甚至会爱我,因为我是他们的爸爸,但他们对我的了解没有对爱咪那么多。我不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他坦白说。「我不会虐待他们,也不懒惰,我只是从不在家。唯一能自夸的就是,我一直支持并扶养他们。」 「有些男人连这点做不到。」 他嘟嚷着对那些男人的看法,开头是「愚蠢」,最后两个字是「混蛋」,中间还夹杂一些更不好听的评论。 他严以律己的态度,让黎璃很感动。他犯了错,但能熟地看清错误,并自我反省。随着年岁增长,他还懂得去欣赏孩子生命中的事物,尽管他早已错过。他也很感前妻把他不在而对孩子所造的伤害减到最低。 「你现在考虑要定下来,回去住在孩子们的附近了吗?所以你才离开南美洲?」 「不是,我离开是因为我被鳄鱼缠上,而它们都很饥饿。」他笑了。「我喜欢生命中的小刺,但有时候人还是要爬到树上,重新评估情势。」 「那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我是说工作。」 「我有点像便利商店。想做什么,都可以来找我帮忙达。」 她认为这句话保留了很大的空间,但又感觉到他已经尽可能诚实以对了。就算不完全了解他的生活,她也无所谓。她知道他深爱他的孩子、从事地下工作但仍保有良知、喜欢飞车、又能逗她发笑。还愿意帮助她。目前,这样就够了。 吃完午餐,他们又去散散步,看到一间巧克力小店,尽管才刚离开咖啡馆,他马上又想吃巧克力。他买了十几种不同口味的巧克力,两个人边走边吃。走着走着,他抓住了她的手,就这样一直走着。 很奇怪,这一天感觉好象和现实世界脱了节,他们仿佛置身在泡泡中。她不用再和罗德斗智,只是在小镇里漫步,除了逛街没什么急事要做。她无忧无虑,让一个帅哥牵着她的手,而他也许计划在今天结束前要对她采取行动。她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接受,但一点也不担心。就算她拒绝了,他也不会闹脾气。她不认为洛克一生中闹过脾气。他可能只会耸耸肩,再去找别的乐子。 过去几个月她一直饱受压力,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才发现那些日子多么耗费心力。今天,她不愿思考,不愿回想痛苦的记忆,只想自由自在。 他们走回车子,太阳已经西垂,温度陡降,原本凉爽的白天冷了起来。她伸手要打开车门,但他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将她转过身。他流畅地放开她的手,再用又大又温暖的双手捧起她的脸,抬高下巴,迎向他落下的唇。 黎璃没有拒绝,反而握住他的手腕,抓住他,也让他抓住自己。他的嘴唇意外的柔软,这一吻温和而不强势。他有巧克力的味道。 她感觉得出这个吻是个结束,他今天没有别的计划了——至少目前没有。她可以回吻他,他不会撕开她的衣服,或把她钉在车子上。她微靠过去,感觉他的体温,享受这份亲近。是她用头开始轻轻挑逗他,要求更进一步。他响应了,但没有深入,只是挑逗回来,让彼此了解对方的味道及感觉,以及两人的嘴唇有多契合。之后他放开她的唇,拇指轻抚过她的嘴,之后才打开车门,让她坐进车子里。 「现在要去哪里?」他一坐进车里便问。「回巴黎?」 第504章 安逸的生活 那天傍晚,白乔治接到赖戴蒙的另一通電話。他一知道谁打来,胃就担心到打结。他在开车,所以不怕会被窃听,算是件好事,但也是目前状况中唯一的好事。他把车停到路边,接起電話。 戴蒙的语调很平和。「我比我哥哥讲理,但我仍然不是可以被随意轻忽的人。你拿到我要的资料了吗?」 「拿到了,但是……」白乔治迟疑了一下,决定冒险一试。「我强烈建议并希望,你不要打这支電話。」 「为什么?」 白乔治安了心,戴蒙的语气并不愤怒,只是好奇。他深吸口气,也许还有希望。「要拿到这个号码只有一个方法,就是请中情局里的人泄密。这个人为他们工作,你若打電話给他,你觉得他不会怀疑你是如何拿到这号码的吗?你以为他有可能笨到不会推理吗?现在的问题是,他对雇主忠不忠心?他会不会向上级报告?还有他们会不会调查?先生,如果你打了这个号码,你很可能会同时毁掉我的联络人和我。」 「我懂了。」戴蒙思考着所有的后果,電話也就沉寂了一下子。不久他说:「罗德很没有耐,我想别让他知道比较好。有时候他会冲动得忘了有些事应该谨慎。我会告诉他,这个人在这里租了支手机,还没有联络任何人。」 「谢谢你,先生,谢谢。」白乔治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 「但是,」戴蒙又说。「我想现在你欠我一个人情。」 白乔治这才想起。不管戴蒙讲不讲理,他仍然是赖家人,所以还是很危险。他的胃又开始打结。除了同意。他还能说什么?「是的。」他沉重地说。 「这是私事。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而你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你孩子的命将会不保。」 白乔治擦去涌上双眼的泪水,心跳加速,让他觉得自己会昏倒。他从来都不曾低估过赖家人的残忍。「我了解。我该怎么做?」 他们快到酒店时,洛克说:「让我送你回家。你不该再搭地下铁。没人认得这辆车,你会比较安全。」 黎璃迟疑着,直觉不想让他知道公寓的位置。「我今早就是搭地下铁。」她指出。「而且地铁比较快。」她按照他的建议,把头发藏在钟形女帽底下,还戴了墨镜,以防罗德派人盯住车站。巴黎有很多车站,要派很多人才能全部盯住。但罗德当然不用自己派人。以他的影响力,他可以请别人帮忙。 「没错,但今早太阳很大,现在却已经天黑,你戴墨镜会很可疑。」他笑着说。「而且我想去看一下你的床够不够大,确定我躺得下。」 她翻翻白眼。一个吻,他就想要和她上床了?她喜欢吻他,但她只是有点陶醉,还不至于变笨。「不够大,」她说。「所以你不需要去看。」 「那要看情况。是太窄,还是太短?如果是太窄就没问题,反正我们会叠在一起。如果是太短,我就要再考虑一下是不是要迷恋你。一个女人买的床若不够长,让男人伸不直腿,她一定有问题。」 「都有。」她说,努力不发出轻笑。她从十八岁以后就不曾格格轻笑了,现在却愈来愈忍俊不禁。「又短又窄,我从修女院买来的。」 「修女会卖床?」 「她们举办二手拍卖会以筹措资金。」 他仰头大笑,完全不介意她的拒绝。他的话和提议都太夸张,让她觉得他在半开玩笑,但只要她答应了他的提议,他会像大部分男人一样,抓住机会拐她上床。 第505章 安逸的生活2 他想转移她对原来提议的注意力,但她没忘。不想透露公寓位置的谨慎天和坐地下铁的风险,她得要衡量孰重孰轻。有时候她不得不坐地下铁,但既然不用坐,又何必冒险?老实说,洛克和罗德,谁比较可能危害到她?根本没得比。到目前为止,洛克绝对是站在她这边,尽管除了无聊以及想和她上床,他似乎没有更强有力的动机要帮助她。「我住在蒙马特,」她说。「你不顺路。」 他耸耸肩。「那又如何?」 他都不在乎了,她又何必在乎?让他送她回家的唯一原因是为了安全,虽然坐地铁到哪里都比较方便,但安全很重要。 她告诉他方向后,就安坐在椅子上,让他去担心交通问题。他如往常般活力充沛,满口粗话还外加手势。他真的玩得有点太过火,甚至在一群游客想过街时,加速往前冲。因为是在巴黎,旁边的车当然也跟着加速。他们差点撞倒一位肥胖的中年人,黎璃害怕地深吸一口气。看到两辆车向她冲来,那人目瞪口呆。 「该死!」洛克大吼。「你混蛋!」他猛然转向旁边的车,那位惊慌的司机则用力把方向盘转向左边,并踩下煞车。洛克换到低档,穿过甩尾的车子及人行道间的缝隙,那位人则跳回人行道上。 煞车声在身后响起,黎璃在位子上转身去看他们造的惨剧。想要挡住他们驶入左车道的那辆车横在大马路中间,其它的车子则四散在它的周围。喇叭声此起彼落,已经有生气的司机跳下车,挥舞着手臂及拳头。她没看到有人躺在路上,所以显然行人都没事。 「让我下车。」她生气地说。「和罗德的人一起坐地铁,都比坐你开的车安全!」 「要不是旁边那混蛋加速,我还有空间转弯。」他自觉理亏地辩护着。 「他当然要加速!」她大吼。「这里是巴黎!他要是让你超到前面,他会死。」 她坐回去,气得不断气。几分钟后她说:「我叫你让我下车。」 「对不起。」他懊悔地说。「我会更小心的,我保证。」 因为他没有慢下来让她下车的意思,她也只能和这个疯子留在车上。她还可以选择开槍射他,这一刻她真的很想。那可怜的人!如果她的心脏不好,可能就被吓死了。但她应该没事,因为她也是挥拳的人之一,还走到路中间,怒视着他们的车尾灯扬长而去,留下洛克引起的混乱。 洛克小心地开着车,车里沉默了五分钟,他才说:「你看到她的脸没?」 黎璃大笑起来。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会永远记得那女人目瞪口呆、生气胀红的脸。她努力想克制自己,因为他做的事一点都不好笑,她也不想让他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在笑,」他不赞同地说,但嘴角也在抽搐。「好冷血。」 没错,尽管他只是在开玩笑。她着气,擦掉眼泪,用坚强的意志力强迫自己不要再笑了。 第506章 安逸的生活3 她不该望向他的,但他就等着她转过头,然后维妙维肖地模仿那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黎璃又开始放声大笑。虽然有安全带勒住,她还是弯下腰抱着肚子。她打他的手臂要惩罚他,但笑得太用力,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突然转弯离开主要道路,神奇地找到地方把车停在路边。黎璃停下笑声。「怎么了?」她警觉地问,并环顾四周是否有威胁,并伸手要摸脚踝上的手槍。 洛克熄掉引擎,抓住她的肩膀。「你不需要武噐。」他低哑地说,把扣着安全带的她尽可能地拉过中间的置物匣。他饥而猛烈地吻她,左手拉着她的后脑,右手则抚弄搓揉着她的部。黎璃愣了一下,便放任自己贴着他。排挡杆陷入她的臀部,有一边的膝盖也弯得很不舒服,但她不在乎。 她已许久不曾感受过情,两人的急切令她有些害怕。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饥,这么想要有人抱住她。她求更多,便张开嘴迎向他,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他**的样子就像开车,快速又非常狂热。他没有在二垒暂停,马上就冲上三垒,一手滑向她的腿间,轻轻按摩。出于反射动作,她抓住他的手腕,但没有力气移开他的手。他把掌根压在裤子中间的缝合处,前后移动,黎璃立刻全身酥软。 想到他们还在车子里,她恢复了理智。压在身下的腿开始抽痛,她深吸口气,离开他的唇,笨拙地转身想伸直腿,但被安全带及他的手臂挡住。她发出低哑的呼痛声,紧咬着牙。 「怎么了?」他急急地问,想要帮她坐回椅子里。他们却撞一团,手肘撞到方向盘、置物匣和仪表板,两个人卡在一起,看起来很白痴。黎璃终于挣扎着坐回椅子上,放松地呻吟着,尽可能伸直疼痛的腿。但还不够,她便放开椅子的卡榫,把椅子往后推到最底。 她着气,努力想平复呼吸,同时按摩着腿。「抽筋,」她低声解释。纠结的肌肉开始放松,疼痛退去。「我太老了,不适合在跑车里办事。」她说着长叹了一声。把头靠在椅背上,疲累地一笑。「我希望没有人录到那一段闹剧。」 他仍侧身面向她,街灯照在脸上。他在微笑,表情温柔得怪异。「你想会有人拿那个录影带勒索我们吗?」 「噢,当然。我们一定会名誉扫地。还有,你受到什么刺,怎会突然兴奋起来?」 他苦笑。「我有说过,你一笑我就会兴奋吗?」 「没有,我想你没说过。若有我一定会记得。」他错了,她绝对需要武噐。她应该开槍射他,也不该让他那样吻她。因为现在她不知道少去这些吻,她能不能撑过了这一天。 她把椅子拉回原位,并抚顺头发。「你觉得你可以继续开车,而不会再把另一个行人吓昏、差点害死我们、或是又停下来攻击我吗?我想在午夜前回到家。」 第507章 安逸的生活4 「你喜欢被攻击,承认吧!」他抓住她的左手,和她十指交握。「要不是你的腿抽筋,你会更喜欢。」 「现在谁也不会知道了,不是吗?」她问。 「要打赌吗?」 「不管我有多喜欢,我都不会和一个认识才几天的人上床。这是定论。所以不要升起任何希望,或是别的东西。」 「你应该早些说的,两样都升起来了。」 她忍住笑,用力地吸住双颊内侧。他轻握一下她的手再放开,重新发动引擎,一个回转,他们又回到主要道路上。 蒙马特以前曾挤满各式各样的艺术家,但繁华落尽之后很多地方都破败了。狭窄迂回的单向道,水沟就穿过路中央,建筑物挤在路的两旁,还有许多游客前来寻找夜生活。黎璃带着他穿过迷宫,终于说:「那里,那个蓝色的门,我就住在那栋公寓上面。」 他停在门外。这里一停车就会挡到路,所以他绝不可能和她一起上楼。她弯腰很快地亲吻他的脸颊及嘴唇。「谢谢,今天很开心。」 「我的荣幸。明天呢?」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打電話给我,再说。」也许他的朋友会找到他们需要的实验室保全资料。洛克很可能又会想出另一个不切实际的邀约,并莫名其妙地打动她。她觉得若是她来开车,他们会比较安全——虽然她的驾驶技术已经很生疏。 他看着她走进大楼,轻按一下喇叭才开走。黎璃爬上楼梯,速度比以前慢,很高兴爬到三楼的小公寓时,只有一点点气。她走进公寓,锁上身后的门,长叹一声。 该死的他。他穿透了她的防卫,而且他们彼此都很清楚。 洛克一绕出蒙马特的迷宫,可以分心不必再特别注意行车方向后,就打开手机,查看留言。没有留言,所以他边开车边打回兰里,要求转到温处长办公室。虽然那里的时间快五点了,也许法兰的助理还在工作。他一认出她的声音,便松了口气。「我是石洛克,你可以告……诉我处长的状况吗?」然后他屏住气,祈祷法兰还活着。 「他的状况仍然很危急。」她说,声音有点颤抖。「他没有亲近的家人,只有两个侄女及一个侄子住在奥勒冈。我联络了他们,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过来。」 「你知道诊断结果吗?」 「医生说如果他能撑过二十四小时,痊愈的机会就高很多。」 「如果我再打过来询问最新状况,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我不需要提醒你这件事不能外泄吧?」 「不用,女士。」 他道了谢,挂断電話,然后半感半祈祷地叹了口气。他今天功地让自己和黎璃都分了心,但他的心里仍一直挂念着,法兰的生死折磨着他。要不是黎璃,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和她在一起,努力地逗她笑,让他可以专注在别的事情上,而不会一直担心着。 想到她那时才十八岁,和他儿子山姆现在同龄,就被征召而冷血地杀了一个人,他好伤心。天,不管是谁去找她,都应该被拖出去斩首示众。她那时还太年轻,还无法了解自己将付出多高的代价,那个男人就这样剥夺了她享有正常生活的权利。他看得出她那时会是多么完美的武噐,年轻、生嫩,而且非常单纯,但那样还是不对。要是他能问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前提是她得知道他的真名而不是代号——他一定会找那个混蛋算帐。 第508章 安逸的生活5 他的手机响了。他皱着眉,胃开始翻滚。老天爷,千万不要是法兰的助理打来告诉他法兰刚刚去世了吧…… 他抓起電話,先看窗口上的号码。是法国的電話,他不知道谁会打给他,因为那不是黎璃——她会用手机联络——此外,这里没有别人知道他的電話。 他打开電話,夹在下巴及肩膀上,一边踩下离合噐,降档准备转弯。「喂?」 一个男人平静单调地说:「中情局总部有老鼠在提供资料给赖罗德。我认为你该知道。」 「你是谁?」洛克惊讶地问,但没有响应,電話被挂断了。 他诅咒着关上電話,塞回口袋里。老鼠?该死的!但他不必怀疑,不然这个法国人怎么会有他的電話号码?打電話的人绝对是法国人,虽然他说的是英文,可是带着法国腔。但不是巴黎人,洛克几天内就认得出巴黎腔了。 一阵寒意窜过他的脊背。他所要求的资料赖罗德也都知道、并且收到副本吗?如果是,那么他和黎璃的任何行动都将直接落入陷阱之中。 洛克在酒店房间里来回踱步,一向幽默感十足的脸换上了冷漠强硬的表情。他想来想去,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兰里的每个人都可能是老鼠:法兰的助理、华派克——跟他谈过那一次后,洛克还满喜欢他的——分析师、个案负责人——该死,甚至可能是副处长李盖文。洛克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只有温法兰,而他现在命垂危。根据電話神秘客所说,洛克甚至怀疑法兰的车祸可能根本不是意外。 但如果他能想到这点,兰里那里有上千个人也想得到。要是那个老鼠被安排得很有技巧,不会被怀疑和车祸有关,怎么办? 重点是,车祸虽然很容易制造,但绝不是最有效的杀人方法,很多人在车子完全撞毁后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但换个角度看,如果要杀人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是谋杀,可以把亊件安排得像是意外。至于安排得好不好,就看参与的人可不可靠,以及花了多少钱。 但要怎样安排才能利用车祸除去处长?按常理,要预测华盛顿的交通、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根本不可能。整座城里有那么多小车祸、机械问题、爆胎,都会造塞车,让人改道。再加上人为因素,例如睡过头、停下来买咖啡——他想不出要怎么做才能把时间算得刚刚好。 再说,法兰的司机绝不会每天都走同样的路线去上班,这是基本常识。法兰绝不会允许那种事情。 所以——基本上,这次车祸极可能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但结果还是一样。不管法兰的状况如何,他都不能上班,也联络不到他。洛克做外派探员很久了,但他一直在外面,在南美州和各个叛军合作,所以他真正待在中情局总部的时间并不太多。他在那里没什么认识的人,他们也不了解他。他一直以为很少出现在总部是件好事,但现在却进退两难,因为他不认识其它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不可能再向兰里寻求支持,不能再找他们要信息。他努力用不同的角度来思考目前的特殊情势。在他看来,他有两个选择:他可以现在就解决掉黎璃,完既定的任务,再祈祷法兰会活下来,并找出那只该死的老鼠——或者他可以留在这里,和黎璃合作破解赖氏的保全,再想办法从这里找出老鼠是谁。两者之中,他比较想留在这里。反正他已经在这里了,不管赖氏实验室的保全有多好,都不可能比得上兰里。 而且还有黎璃。她触动了他,让他觉得有趣、超乎预期地令他兴奋。对,从一开始他就发现她很有吸引力,但愈和她在一起、愈认识她,吸引力就愈强烈。他对她的了解已经超出计划,但还不够深,他还想了解更多。 第509章 安逸的生活6 所以他会留下来,尽可能从这里解决事情,完全不靠别人。他一直在附和黎璃想侵入实验室大楼的计划。只是因为好奇——还有他强烈望和她上床——但现在他得要开始认真了。但他并不孤立无援,他还有黎璃,而她并非新手。另外还有那个電話神秘客。不管那个男人是谁,他都很了解事情的始末,在他警告过洛克后,自己也算弃暗投明了。 感谢手机有来电显示这个很方便的小功能,洛克有了那个家伙的電話号码,也掌握得到他。现在的人是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包括电子及书面记录。有时候这到底是幸或不幸,全得看你是在找人,还是在躲人。 那家伙也许知道内奸的名字,但洛克认为不可能。否则,为什么只给他一个警告?如果事情严重到必须警告洛克,他早就连名字都说出来了。 但有些人可能握有情报却不自知,因为那些情报支离破碎,连他们也拼凑不出前后连贯的全貌。这种事多到无法想象,唯一能得到情报的方法就是问。 他不想用手机找那位不知名的密告者,那家伙在看到他的来电显示后也许会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接電話,虽然可能很小。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那个家伙知道他住在布里斯托酒店,因为那样好象比较安全。他一到法国就买了一张電話卡,心想可能用不到,但又担心手机会突然没电。他离开酒店,沿着圣欧诺黑路往下走,经过第一个公共電話,再往前走到下个公共電話。 他笑着拨出号码,但那笑容一点笑意也没有,反而像是只正要捕捉午餐的鲨鱼。他看了手表一眼,听着電話铃响起,零晨一点四十三分。很好,他很可能会把那家伙吓得跌下床。他活该,之前竟敢那样挂断電話。 「喂?」 语调很谨慎,但洛克认出他的声音。「你好,」他开心地用英文说。「我有没有吵到你?别挂断,回答我的问题,你就只会接到这通電話。要是挂断電話,我只有登门拜访了。」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你要问什么?」不像洛克,電話另一头的家伙说的是法文,洛克很高兴自己还听得懂法文。 「没什么,我只想了解你知道的每一件事。」 「请等一下。」洛克听到那男人轻声跟另一个人说话,是个女人。他没对着電話说,很难听出他在说什么,但洛克好象听到一句「到楼下去接電話」。 啊,那他是在家了。 然后那个男人又接起電話,轻快地说:「喂,请问有什么事吗?」 洛克觉得那是想蒙骗妻子的招数。「你可以先告诉我名字。」 「老鼠的名字?」那家伙一定是离开妻子的听力范围了,所以改说英文。 「当然,但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那男人又沉默了。「你不要知道比较好。」 「对你比较好,没错,但为你着想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但我必须考虑,先生。」他现在的口气很坚定,显然不是个胆小鬼。「我正冒着自己及全家人的生命危险。赖罗德不会轻易饶恕背叛者。」 「你替他工作?」 「不,不是那个样子。」 「我现在有一点摸不着头绪。他有没有付钱给你,哪一个?」 「先生,只要我给他特定的情报,他就不会杀害我的家人。没错,他有付钱给我,但那些钱正好证明我有罪,对吧?」平静的声音带着苦涩。「那是要确保我不会说出去。」 「了解。」洛克不再假装是个精明硬汉——至少他的态度软化了——但他表现得很自然,也许他根本不是在假装。「有件事我想不通。姓赖的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甚至问起我?我想你就是这样才知道我的名字和電話的。」 第510章 安逸的生活7 「他在找你们一位约聘探员的身分。我想是计算机脸部辨识程序找到了她,那个老鼠拿到了她的档案,上面注明你被派来处理她所造的问题。」 「他怎么知道她是约聘探员?」 「他之前不知道,只是运用各种方法想找出她的身分。」 所以罗德才会拿到黎璃的照 片,知道她和维多在一起时有伪装。他知道黎璃真正的样子,也知道她的真名了。洛克问:「姓赖的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不清楚,我只是中情局和赖家的中间人,但我没给出你的名字。可是他要求得到你的联络方式。」 「老天,为什么?」 「我想是要收买你,他想用钱要你说出他在找的这个女人在哪里。」 「他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这项交易?」 「你接受外人聘雇吗?」 「不接受。」洛克简洁回答。 「你不是约聘探员吗?」 「不是。」他没再多说。如果是中情局派他来料理自己人,而他又不是约聘探员,那他只可能是一种人:极其资深的正式探员。他想那家伙够聪明,一定想得到。 「啊。」对方猛然吸了口气。「那我做对了决定。」 「什么决定?」 「我没有把你的電話号码给他。」 「枉顾你家人的生命安全?」 「有人掩护我。赖家还有一个人,弟弟戴蒙,他……和他的家人不太一样,他聪明而讲理。我告诉他和一个为中情局工作的人联络会产生什么样的危险,这个人会知道罗德能拿到電話号码的唯一方法,就是中情局里有人泄密——而且这个人可能很忠贞爱国,只是遭到胁迫——戴蒙了解我说的是实话,也说他会跟罗德说,这个中情局的人——也就是你——在这里买了一支手机,但还没有联络总部,所以目前没有電話号码。」 尽管解释得有点复杂,但他说的有理。罗德可能不知道资深探员一踏出国门,就会使用加密的国际行动電話或是卫星電話。 还有一件事也满合理的。和洛克谈话的这个人能从中情局把资料传送给罗德,他一定位居要职,才拿得到这么敏感的情报——如果东窗事发,他的下场会很惨。「你是谁?」他问。「国际警察组织?」 他听到一声吸气声,胜利地想答对了!正中红心。看来赖维多插手很多他不该涉入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的行为,」他说。「是想报复赖罗德,又不想危害到家人。你不能直接拒绝他的要求,对吧?」 「我有孩子,先生。也许你不了解……」 「我自己也有两个孩子,所以我很了解。」 「我若不合作,他会毫不犹豫地杀害他们。至于他弟弟,我并没有拒绝要求,只是他弟弟做了一个决定。」 「但反正你有我的号码,所以就想干脆好好利用一下,打个匿名電話,警告我有老鼠。」 「没错,因为自己人怀疑而展开内部调查,跟外面出了事才调查很不相同,对吧?」 「同意。」这家伙希望那只老鼠被抓,希望能结束那个联络人。他一定因为过去这几年所提供的情报而深感内疚,所以想要补偿。「你造了多少损害?」 第511章 安逸的生活8 「对国家安全的伤害很少,先生。他若有要求,我至少得提供一部分可靠的情报,但我一定会拿掉敏感的资料。」 洛克接受他的说法,毕竟这家伙还有良心,否则不会打電話来警告他。「你知道老鼠的名字吗?」 「不知道,我们从不报名字。他也不知道我的真名。我们当然有代号。」 「那他怎么把资料传给你?我想他会有管道,让你收到他的传真或扫描的资料。」 「我在家里的计算机设了虚构的身分,以接收电子资料。大多是这样,很少有传真。那样当然会被縋蹤……但要假设那个人知道要找什么。我可以把资料接收到……我忘了那叫什么,放在手上的小计算机,可以记录约会……」 「掌上型计算机。」洛克说。 「对,掌上型计算机。」他的法国腔很重。 「你和他联络的電話号码……」 「我想那是手机号码,因为我随时都可以联络到他。」 「你縋蹤过那个号码吗?」 「我们不调查,先生,我们只协调。」 洛克清楚知道国际警察组织的组织法明令禁止组织自行从事调查。这个家伙刚才的话证明他的确是国际警察组织的人,洛克不再怀疑。 「我相信那支手机会用假名登记。」法国人继续说。「我想那样做并不难。」 「轻而易举。」洛克同意,捏捏鼻梁。伪造驾照很容易,尤其是做他们这种工作的人。黎璃就用了三个身分以逃离罗德,对在兰里工作的人,又有多难? 他努力想着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找出这个家伙。「你多久联络他一次?」 「有时候好几个月一次,过去几天则联络了两次。」 「所以这么快又跟他联络,会不会很不寻常?」 「是有些不寻常。但他会起疑吗?也许会,也许不会。你有什么想法?」 「先生,我想你现在是前有虎穴,后有追兵,但又想安然脱险。我没说错吧?」 「前有……啊,我懂了。我的确是。」 「我要你在下一次和他谈话的时候,把他的声音录下来。自己讲话时不必录。谈话内容不重要,我只是要他的声音。」 「你要比对声纹。」 「对,我还需要你的录音机,然后我会找出符合的人。」声纹分析非常准确,在区别海珊和他的分身时,就曾用过声纹分析及脸部辨识程序。因为每个人的喉咙、鼻腔及口部构造不同,产生的声音很难造假。就连模仿高手都很难发出一模一样的声音。虽然不同的麦克风、录音机及播放噐等等会造变量,但有了相同的录音机,他可以排除这项变量。 「我很乐意。」法国人说。「这样可能会危害到我和我爱的人,但我想有了你的合作,这个风险可以控制。」 「谢谢你。」洛克真诚地说。「你愿意再冒一个险吗?也许能解除威胁来源。」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你要怎么做?」 「你有可信任的联络人吗?」 「当然。」 第512章 安逸的生活9 「或许他可以找出某栋大楼的保全系统设计图?」 「设计图……?」 「蓝图、路线配置等等。」 「我想那栋大楼是赖氏组织所有?」 「没错。」洛克给了他实验室的名字及地址。 「我会尽量想办法。」 隔天早上,黎璃听到電話响起便笑了。她以为又是洛克打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猥亵電話,所以没有看来电显示就接起電話。为了要闹他,她故意压低像男的声音,很不耐烦地对着電話吼着:「喂!」 「孟小姐吗?」她听到的不是洛克的声音,而是经由电子变音噐传出的怪声,声音好象在敲鼓一般。 黎璃吓得发冷,想也不想就要挂電話,但又马上冷静下来。就算有人打她的手机,不代表那个人知道她在哪里。她是用真名登记这支電話,但公寓及其它设施都是用魏洛蒂的名字。老实说,听到对方称呼她孟小姐,她松了口气。洛蒂的假身分尚未曝光。 谁会有这支電話号码?这是她的私人電話,只有朋友会打来。艾瑞及汀娜当然有,丽雅也有,再加上洛克。还有谁?她以前有很多朋友,但基本上那时候并没有手机。她发现丽雅之后,朋友就愈来愈少,因为她全心照顾她。狄米那件不幸发生后,朋友就更少了。除了洛克,她想不起还有谁会有这个号码。 「孟小姐吗?」怪声又问了一次。 「我是。」黎璃回答,勉强发出平静的声音。「你怎么会有这个号码?」 他没有回答,但不再说法文。「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的朋友,贾氏夫。」 那句话说得很奇怪,因为多了电子变音噐,对方好象很难说出话来。听到他提起朋友,她更紧张了。「你是谁?」 「很抱歉,但我不能说。」 「为什么?」 「比较安全。」 「对谁比较安全?」她冷冷地问。 「我们两个。」 好吧,她可以接受。「你为什么打来?」 「是我雇用你的朋友去摧毁实验室。我不知道会发生那件事,没有人应该死亡。」 黎璃再次被吓到。摸索着身后的椅子,跌坐在上面。她一直在找答案,解答却毫无预警地从天而降。有句话说:「别挑剔他人送的礼物。」但也有句话说:「小心送礼的希腊人。」打電話的人是哪一种,礼物还是希腊人? 「你为什么雇用他们?」她勉强地问。「更重要的是,你为什么打電話给我?」 「你的朋友达了任务——但只是暂时。很不幸,研究又开始了。这次一定要彻底阻止。为了复仇,你有望功的理由。所以你才会杀赖维多。因此,我想雇你来完任务。」 一道冷汗滑下她的脊背。他怎么会知道她杀了维多?她舔了舔突然干涩的唇,但没有往下深究,而是专注的听他说的每一句话。这个男人要雇用她去做她原本就想做的事,真是反讽到几乎令她失笑,只是她的感觉苦涩多于有趣。「这项任务究竟是什么?」 「有一种病毒,禽流感病毒,乔医生已经把它修改可以由人类传染给人类,它会引起全球大流行。之后,他同时发明的疫苗会有很大的需求。人类以前没有碰过这种病毒,所以毫无此类抵抗力。为了要引起更大的恐慌,乔医生特别改造这种病毒,让它对儿童的杀伤力更大,因为他们不像晟人有完善的免疫系统。数百万人会死去,小姐。这次大流行会比一九一八年那次更严重,那次就已经死了二千到五千万人。」 ……对儿童的杀伤力更大。丽雅。黎璃好想吐,她猜对了,果然是和丽雅有关,艾瑞和汀娜才会采取行动,最后却死于非命。但为了要保护丽雅,他们也害死了丽雅。她想尖叫这好不公平。她握紧拳头,努力要克制,努力想压抑如火山熔岩般涌上喉咙的怒气及痛苦。 「这种病毒已经改造完。只要疫苗一准备好,包裹就会被寄到世界各地的大城市,因为城市里人与人的接触最频繁。等到全世界开始恐慌,数千人乃至数百万人已经死了。然后乔医生会宣布他发现了禽流感的疫苗,赖氏组织则可以漫天喊价。他们会大赚一笔。」 第513章 安逸的生活10 对,没错,这很典型;控制供货,创造需求。戴比尔斯也是这样卖钻石,小心地限制市场上流通的钻石,人为控制以维持高价。钻石一点也不稀有,只是供货受到控制。石油输出国家组织的天然原油也是类似的状况,只是石油的需求是全球市场自行造的。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她生气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有关当局?」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怪声又说:「赖维多在政界有很多关系,高层的人都曾欠过他人情。那栋实验室研究的是对抗病毒的疫苗,那里有病毒是很正常的。所有证据都会在他的影响力下变质。所以我才不得不雇用专业人士。」 很不幸,那是事实,太多有影响力的政治家都任由维多摆布他们的家务,让他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和谁说话、他诚不诚实,或许是罗德得到了她的手机号码,现在只是在设饵诱她出面。除非她是傻瓜才会把这个人的话全部当真。 「你要做吗?」他问。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怎么答应?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了解你的难处,但我无法解决。」 「我不是你唯一能雇用的人。」 「的确不是,但你的动机最强,而且现在人在这里,我不用浪费时间去找别人。」 「贾汀娜是保全系统的专家,我不是。」 「你不必是。实验室的保全系统配置图是我提供给贾氏夫的。」 「八月的意外之后,可能已经改变。」 「没错,改了。我也知道。」 「如果你知道,你一定是在实验室工作。你可以自己毁掉那些病毒。」 「我不能做是有原因的。」 她再次发现他又说不出话来了,她突然怀疑说话者可能有某方面的残障。 「这件工作,我会付你一百万美元。」 黎璃揉揉前额。不对劲,金额太大了。她内心的警铃开始响起。 她没有回答,那男人又继续说:「还有一件事,乔医生不能留活口。只要他活着,就能再次复制别的病毒。全部都要毁掉:医生、研究报告、计算机档案、病毒。全部。我上次犯了一个错,就是不够彻底。」 突然一百万似乎不再那么不合理。到目前,他说的每句话都很合理,也回答了她之前的很多疑问,但内心的谨慎仍克制住她。一定有方法可以保护她自己,以防这是个陷阱。但这段谈话之前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谈话中更不能缜密思考。她必须仔细想一想才能决定。 「我无法现在回答你。」她说。「有些事我必须考虑清楚。」 「我了解。这也可能是个陷阱。你很聪明,懂得考虑各种可能,但时间很紧迫。我相信我提供的工作也是你原本就想达的目标,有了我的帮助,你达的机会更大。你等得愈 久,赖罗德愈可能找到你。他聪明又毫无禁忌,富可敌国。他的眼线遍布巴黎、欧洲、各个商店及警察局。不出多久,他就会找到你。有了我付你的钱,你可以轻松有效地消失。」 第514章 无修的阴谋 有些老朋友的電話号码你一辈子都会记得,但孙迈凯的電話不算在内,所以黎璃回公寓去收拾衣服时,洛克得一心二用,一边要在狭窄的街道上穿梭、换档,还要按下仿佛无止尽的号码,以透过层层电子关卡到美国的查号台。然后他又没有纸可以写下電話号码,就算有纸也没有多一只手可以写,所以当计算机语音问要不要直接拨号时,他低声说:「狗屎,当然要。」然后才按下代表「狗屎,当然要」的代号。 铃响了五声,洛克开始怀疑有没有人会来接電話,但响到第六声,一个慌慌张张、睡意浓厚的声音接起電話。「喂?」 「迈凯,我是石洛克。」 「噢,臭小子。」接着传来很大的呵欠声。「几百年没有你的消息了。但我现在也不怎么想接你的電話。你知道现在是该死的几点吗?」 洛克看了看表。「我看一下,这里是九点,所以你那里是三点,对吧?」 「混蛋。」说着又打了个呵欠。「好了,你为什么吵醒我?你最好有个好理由。」 「我不知道够不够好。」洛克把電話夹在颈间,一边换档。「你对禽流感熟不熟?」 「鳮瘟?你在唬我,对吧?」 「不对,我严肃得像得了心脏病。鳮瘟很危险吗?」 「对野生鸟类不会,但对家禽就很危险。几年前有个新闻……一九九七年,我想……香港爆发了一场流行,他们杀了两百万只鳮才没有再扩散。记得吗?」 「我那时所在的地方要找电视有点难。所以那会杀死家禽?」 「对,不是百分之百,但也差不多。问题是有时候病毒会变型,由鸟类传染给人类。」 「那会比一般感冒更危险吗?」 「危险多了。如果这种病毒人体以前没有碰过,免疫系统便无法抵抗,你会病得很严重,不死也半条命了。」 「真让人安心。」 「至今我们都还很幸运,只有几个鸟类传染给人类的突变病例,还没有禽流感病毒神奇地转变晟人类相互传染的例子。但我说的是,到目前为此。如果是变种病毒,我们早就免疫了,但袭击香港的禽流感不像是变种,而是纯种的禽流感病毒。但它也会感染给人。它只要转变一下,让人类可以互相传染,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因为我们可能抵挡不住。我们抵抗得了那些变种病毒,是因为半数以上我们以前都碰过。」 「那疫苗呢?」洛克转了个弯就又回到黎璃的公寓大楼,但没看到她扛着所有家当站在路边,他只好往前开,再去绕一圈。 「不会那么快。新病毒袭击时又快又狠,疫苗则要花好几个月做测试,从一般人身上取样。等我们找到对抗禽流感的有效疫苗,它已经害死很多人了。禽流感的疫苗比一般感冒病毒的疫苗更难取得的原因是,因为要在鳮蛋中培养,但是,禽流感连蛋都会杀死。」 「疾病管制中心真的很担心这件事吧?」 「开玩笑!被感冒害死的人,比汉他病毒这种老是出现在新闻里的外国东西多许多。」 「所以若有人或实验室先培养出疫苗,再散播病毒,就可以大赚一笔了?」 「嘿,等一下。」迈凯的语调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洛克,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真的可能有人在做吗?」 「我才刚听说,尚未查证。我还不知道状况,但我想先知道有没有可能。」 「有没有可能?当然可能!但却会是该死的梦魇。过去几年我们都侥幸逃过,只有普通感冒病毒在流行,但我们一直戒慎恐惧,想在那些该死的病毒袭击我们前,找出可靠的方法制造出疫苗。倘若全球感染,即使有抗病毒的药物与疗法来治疗并发症,还是会有数百万人死亡。」 第515章 无修的阴谋2 「它对儿童的伤害最大吗?」 「当然,儿童不像大人有发展完全的免疫系统,他们还没有碰过那么多病毒。」 「谢了,迈凯,我要知道的就是这个。」他并不想听到这个,但至少现在他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 「别挂断!洛克,真的有那种事吗?你得告诉我,老兄,你不能让我们对这种事一点事前准备也没有。」 「不会的。」他希望。他必须小心谨慎,以防失败。「只是个谣传,还没证实。感冒季节已经开始了,不是吗?」 「对,到目前似乎都很平常。但如果你发现有什么混蛋想要用那种病毒大捞一笔,我们必须先知道。」 「你会是第一个知道,」洛克说。「我下星期再打電話给你,告诉你后续状况,不论好坏。」他会打電話,但迈凯可能不会是第一个。 「即使是凌晨三点。」迈凯抱怨着。 「没错,谢了,老兄。」 洛克切断電話,把手机放进口袋。该死。好吧,所以打電話给黎璃的人所说的那个计划不但可能,而且绝对很严重。洛克想要找出别的方法来处理。他不能打電話到兰里,因为法兰还在医院,而且那里有只老鼠在传送资料给赖罗德,他却根本不知道可以信任谁。如果法兰在……那,只要一通電話,明天早上那该死的实验室就会整栋烧掉。但法兰不在,所以洛克只能自己毁掉它,不管用什么方法。他当然可以把细节告诉迈凯,但疾病防疫中心能做什么?他们也只能警告世界卫生组织。世界卫生组织可以突袭实验室,不让当地警方的人有机会先向赖家告密,可是就算他们找到了病毒,赖氏实验室就是在研究那种病毒的疫苗,当然要有病毒可以做测试什么的。这个计划很高明,即使证据确凿,还是有合理的解释。他不得不佩服。 他绕回公寓大楼,这次黎璃站在那里,拿着两个旅行袋,肩上挂着很眼熟的女用手提袋。他笑着,亲切地看着那个手提袋。要不是它,他就找不出她了。 他走出车子,帮她放好袋子。他们站在路边,他注意到她有点,才想起她说过那毒药损害到了心脏瓣膜。他一直不去想,因为她似乎很有能力;但老实说,她杀掉赖维多也不过大约两周前的事,她甚至也差点丧命。就算她的心脏只受到很小的伤害,体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全恢复。 他帮她打开车门,同时看着她。她的嘴唇没有泛紫,未搽指甲油的指甲呈粉红色。她体内的氧气足够,只是跑上跑下爬了三层楼,当然会气,他自己也会。他如释重负地拉住正要上车的她,她则满脸疑惑地抬起头。他吻住她。 她的双唇柔软,身体全然接受地靠向他,让他的心跳开始狂奔。但街上绝对不是他想好好吻她的地方,所以只能浅尝即止。她笑了,那完全女化的笑容,会让男人同时感到迷醉、困惑又快乐。然后她便坐上车,再关上车门。 「该死。」他坐上驾驶座时说。「 第516章 无修的阴谋3 我可能必须换掉这辆车。」 「因为可能会有人看到我坐进车内?」 「对。虽然我们看起来像要去度假的情侣,但最好还是不要冒险。那我要换什么车?」 「也许换一辆比较不引人注意的,例如红色的蓝宝坚尼?」那不公平,因为顶级雷诺和蓝宝坚尼根本不是同一等级的车,但还是很引人注目。 对她的挖苦,他一笑置之。「我的确喜欢好车,告我啊!」 「你和美国的朋友联络上了吗?」 「联络上了,但他对时差有点抱怨。坏消息是,病毒这件事不但可能,而且是疾病防疫中心的最大噩梦。」 「好消息是什么?」 「没有。除了在拿到疫苗前,赖罗德不会放出病毒,因为他当然要第一个接种,不是吗?但培养疫苗要好几个月。既然你的朋友在八月时对计划造了损害,那个疯狂医生可能得从头再来,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安心地假设,他们必须等到下一个感冒季节才能放出病毒,那得要等到明年。」 她放心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有理。」她迟疑着。「我一直在想。我以前没听过这种病毒,但现在……我们不可能自己处理这件事。尽管我目前和中情局的关系并不好,但我可以用公共電話打给以前的联络人,让他知道这件事。对这种大规模的案件,他们应该会比我们两个更有能力处理。」 洛克差点吓昏掉。「老天爷,绝对不行!」她的说法很合理,但她并不知道有老鼠;他也不能告诉她,以免自打嘴巴。 「为什么不行?」她的语调只流露出好奇,但他感觉得到她浅蓝色的目光像雷射般扫过来。她可以用那种目光切断钢铁。 他一下子想不出什么好理由,甚至瞬间觉得整件事会当场揭穿,但又突然灵光一闪。他可以告诉她所有重点,但不需说出一切,全看他怎么措辞。「你知道赖家在那里也有联络人和影响力。」 「赖家提供信息,是情报来源,但……」 「但他也是个有钱人。他在那里安排眼线的机率有多大?」这个解释很简单,也很实际,他只是没有说出实情。 她在椅子里转过身看着他,皱起眉。「机率很大。维多的势力很广,罗德更广。所以我们不能向任何人求援,对吧?」 「我想不出有什么地方是他安排不了眼线的。包括法国警方、国际警察组织……」他耸耸肩,没有继续说。「我想我们必须自己拯救世界了。」 「我不想拯救世界,」她生气地说。「我喜欢小规模的事,只想做个人的事。」 他很想笑,因为他知道她的意思。虽然她之前很想毁掉赖氏组织,现在却是不得不做。 这个工作比他一开始想的更要困难。为了保存那种病毒,那里的保全设备一定和亚特兰大的疾病防疫中心不相上下。想要进去不只必须拿到保全系统的资料,还要有内应。但要找到内应实在难上加难。 「我们必须假设打電話给你的那个男人值得信赖,」他说。「否则我们就完了。」 第517章 无修的阴谋4 「我的想法也一样。」她的话吓了他一跳。他们的脑袋好象以同样方式及步调在运转,有时候那很恐怖。「因为病毒,那个实验室的保全会更严密,而病毒本身也会严加隔离。我们必须要有内应。」 「你得和他见面,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他不是赖罗德。如果他是罗德,就会立刻接受见面的要求,让你自投罗网。他还不知道我——呃,前几天的槍击亊件之后他可能知道了,但他不知道我的样子及资料——所以我可以在暗处保护你。」 她露出苦笑。「如果他是罗德,他会派出很多手下守着,你根本没办法保护我。但我同意,这是唯一的方法。我终究都要见他。但如果真是罗德,他们又抓住我,帮我个忙,杀了我。不要让他们活捉我,因为我觉得罗德会想要找点乐子,先和我玩游戏,再杀我。我希望可以跳过那一部分。」 一想到赖罗德用手碰她,洛克的胃就打结。他做过很多困难的决定,但这绝不是其中之一。「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他平静地说。 「谢谢。」她的笑容开朗了些,仿佛他刚给她一个礼物,他的胃则揪得更紧。 两人早上都还没吃,所以黎璃就戴着墨镜及帽子,和他在路边的咖啡店吃奶油蛋卷及咖啡。他看着她吃,一颗心因为想着今天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天在一起而狂跳。他原以为可以晚一点再想,但事情一件件追上来。如果打電話给她的那个神秘客是赖罗德,他们也要到见面时才会知道,然而到那时就太迟了。 他希望他们有别的方法可以选,但没有。一定要和他见面。明天那家伙打電話来时,她一定要接受他的提议,安排会面,并现身。然后……打電話的人若不是赖罗德,就是别人。天,他祈祷是别人。他想要跟她在一起,不只一天、不只一晚。 他自己每次出任务,都觉得那可能是最后一次,因为一和暴力的人一起工作,就可能引暴力上身。黎璃也是一样,她把自己推上前线,并接受其风险。知道这是她的选择,并不会使风险更容易接受。 但如果到时候出现的是赖罗德及其手下,并让他失去黎璃,他对天发誓一定要让那个混球付出代价。很高的代价。 洛克退还了雷诺,并因黎璃的坚持,在另一家租车公司租了一辆四汽缸的蓝色小菲亚特。「不!」听到黎璃要他选什么车,他惊恐地呻吟着。「我们换奔驰好了,路上有很多奔驰。」他眼睛一亮。「我知道了,租保时捷,我们会需要速度,或是宝马。两种车都不错。」 「菲亚特。」她说。 「祝你长命百岁。」 她的嘴唇微颤,但忍住没笑。「你不会想要引人注目的。」 「错,我要。」他顽固地说。「我才不管谁会注意我,反正没人认识我。如果我要找人,一定会找开菲亚特的,因为不想引起注意的人一定会租那种车。」 基于同样的理由,她变装时才会戴上红色假发,所以他说的其实有理。但她实在好想看他开小菲亚特的样子——至少一天,并听听他在抱怨时所发挥的创意。 「你一开始就开捷豹,今天又开雷诺跑车来接我——如果有人看到我们——要找你的人因此知道你喜欢开好车。所以他们一定不会找菲亚特。」 第518章 无修的阴谋5 「是啊。」他咕哝着。 「菲亚特是很好的车。我们可以租一辆小型三门车,外型很跑车……」 「意思是我一踏油门就可以跑到每小时十英哩,而不是五英哩吗?」 她必须咬住脸颊内侧才不会笑出来,心里则幻想他骑着三轮车,长腿弯起来贴在耳边,疯狂地踩着踏板,那样子真的很可笑。 他在闹脾气,甚至不肯走近柜台,她不得不转身生气地对他说:「你要我用我的信用卡付帐吗?不用一个小时,罗德就会知道了。」 「我的信用卡要是用来租那辆车,可能会羞愧到无法使用。」他不悦地说,但还是挺起肩,很男子汉地走过来。甚至在车子开上来及聆听功能介绍时,他都没有退缩。这辆菲亚特小车其实速度很快,加速也不错,但她看得出他觉得马力实在太小。 他把她的袋子放进后车厢,黎璃则坐进乘客座,扣上安全带。洛克先把驾驶座往后移以容纳他的长腿,才坐进来。 他转动钥匙,发动引擎。「它有导航系统。」黎璃说。 「我不需要导航系统,我看得懂地图。」他入了档,鼻子发出尖锐的高音,同时加速。很不幸,那声音和引擎的噪音一模一样,黎璃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她想掩饰,捏着鼻子,面向窗户。但他看到她的肩膀在抖动,便自嘲地说:「很高兴有人觉得很好笑。我住在布里斯托酒店,居然开菲亚特,而不是更炫的车,你不认为有人会觉得很奇怪吗?」 「你对车好势利眼。很多人租车都是看车子的油料里程,这样才明智。」 「但他们不需要急速逃命,或被大引擎汽车追赶。」他的表情很严肃。「我觉得我被割了。我开这种车,可能会无法勃起。」 「别担心。」她安慰着。「如果不行,明天我让你选一辆你想要的车。」 他的脸神奇地亮了起来,并开始笑,但一了解她的条件,笑容很快又转变苦瓜脸。「啊,该死。」他呻吟着。「太邪恶了,你居然想出那么邪恶的事,一定会下地狱。」 她无辜地看着他,抬起一边肩膀说:「怎么样?」是他自己先提起的,如果不喜欢结果,也是自找的。 一想到现在的处境,她很讶异自己竟然这么开心,但他们仿佛很有默契地同时决定要好好度过今天,因为这可能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一天。她认识一些探员因为工作的质而永远只活在当下。她不曾那样,但今天却很想不去担心明天。 看着他的表情,她突然感到一阵心痛,知道只要她愿意让事情长,他们之间其实很有机会。他软化了她的心,让她感受到一种温暖和喜爱,那里面包含着无数几乎吓坏她的承诺。她可以爱他,她想。她也可能已经爱上他了,只有一点点,爱上他的幽默及单纯的享乐天,让情绪低潮的她心情飞扬。她需要开怀大笑,而他给了她。 「我们重新谈条件。」他说。「如果我能勃起,奖赏就是明天去换一辆车。」 「如果不行,你这阵子就乖乖开这辆车?」 他轻哼一声,得意地说:「好啊,但那不可能。」 「那么这哪算重谈条件?」她轻抚座椅。「我喜欢这辆车,愈来愈喜欢。我不像你,我的欲和车子没有关系。」 「那是男人的天。我们天生就有根排档杆,而且手一长到摸得到时,就很爱玩它。」 「这辆车也有排档杆。」她说。 「不要那么斤斤计较。这辆车没有睪丸。」他又发出那种尖锐的高音。「听,它是女高音,四汽缸的女高音。」 第519章 无修的阴谋6 「这辆车很适合在城里开,容易操控、经济又可靠。」 他放弃。「好,你赢。我就开这辆车,但你对我造了心理伤害,事后我需要治疗。」 她直视着挡风玻璃外。「按摩治疗?」 「嗯,」他想了想。「好,那也可以,但要按摩很久。」 「我想我应付得了。」 他笑着对她眨眨眼,让她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答应了还不是百分之百想要做的事。也许百分之九十八,但不是百分之百。长年的谨慎仍警告着她。 他不知怎地又感应到了她的波长,变得严肃起来。「嘿,别让我逼你答应你不想做的事。」他平静地说。「如果你不想和我睡在一起,就直接拒绝。」 她看着窗外。「你曾经对某样东西同时既望又害怕吗?」 「例如坐云霄飞车吗?又想要坐,但想到第一个大坠落,心又早就卡在喉咙里?」 连紧张都可以牵扯到玩,她想着微微一笑。「我上次交往的男友曾试图杀我。」她说得很平常,但到现在仍阴魂不散缠着她的那股悲伤及紧张,一点都不平常。 他无声地吹了个口哨。「那可真扫兴。他是因嫉妒而发狂吗?」 「不是,他是受雇来杀我的。」 「啊,甜心。」他说,口气真的很伤心,仿佛在为她难过。「对不起,我了解你为何这么谨慎了。」 「那太轻描淡写了。」她低声说。 「草木皆兵?」 「更惨。」 他迟疑着,仿佛不确定要说什么。 「有多惨?」 她耸耸肩说:「那是六年前的事。」 他突然扯动方向盘,车子一滑,吓得旁边车子的司机鸣喇叭示警。「六……年?」他很无法置信。「你已经六年没和别人在一起了?真该死。那实在……那实在谨慎过了头。」 他可以这么想,但差点被爱人杀死的又不是他。丽雅死去之前,她一直以为狄米的背叛是最让她伤心的。 他又想了一分钟,然后说:「我很荣幸。」 「不需要。要不是情况所逼,我不会和你牵扯到这么深。」她说。「如果我们在社交场合认识,我很快就会忘掉你。」 他抓抓鼻侧。「你一点也不会被我的魅力吸引?」 她发出粗鲁的声音。「你不会有机会接近我到让我体认你的魅力。」 「这么说可能很无情,但若是这样,我很高兴你前两天遭到槍击。如果你相信命运,我一定是注定要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等着你在槍战里屈居下风,然后跳出来救你。」 「或者只是巧合。但那到底是幸或不幸,还很难判断了——我是指对你来说。」也许对她也是。但她想自己应该算幸运,因为即使最后的情况急转直下,至少她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曾享有欢笑。 「我敢跟你说,」他慵懒地说。「这是我许久以来最幸运的一次。」 她看着他的脸,心想着如果她能变他那样,那么乐观又怡然自得,会是什么样子。她想不起自己青少年时的感觉,但和丽雅一起时,她的确很快乐。 第520章 无修的阴谋7 丽雅死后,她就不再拥有平静及快乐。她一直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只想着要为朋友及丽雅复仇。现在洛克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的目标已经从私人恩怨转变世界安危,范围大到她要很努力才能理解。私人情感变得无关重要,现实逼着她从另一种观点看事情。她知道尽管人们不会停止哀悼挚爱的逝者,但哀悼的方式会从啮心的痛苦转变闷痛、到接受、到只记得美好的回忆——有时候这种转变会在短期内发生,顺序不一。她的目标已经从内心的失落变外在的亊件,转变的同时她的痛苦也变了,变得不那么迫切、不那么心力交瘁。 她不知道那会暂停多久,但很高兴可以口气。她知道洛克就是她心情转变的原因,他那种百无禁忌、很美国式的自我。当然,他只要轻摆着臀部、慵懒地走在街上,就可以让女人的心情飞扬。她知道,因为的确看过女人盯着他,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影响力。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握了握。「别那么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她哀伤地一笑。「你是说打電話给我的人不会是赖罗德,他会说出实验室保全系统的全部细节,我们会轻松地进入大楼,摧毁全部的病毒,杀掉乔医生不让他再作怪,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 他想了想。「也许没那么顺利,毕竟工作项目还满多的。但你总得要有信心,往好方面想。我们不能失败,所以也绝不会失败。」 「这种积极想法的来源是?」 「别挑毛病,这对我很有用。例如,我第一秒看到你就很确定泡得上你,看看现在。」 他们又停滞不前了,明明有一千件事要做,却一整天什么都做不了。洛克的保全系统专家还没有联络,但他们现在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两个人都认为那里的保全设备会很复杂,一般专家可能不曾见过。 他们回酒店前先到一家网吧上网搜寻流行感冒,想尽可能多找些资料。但要看的网页实在太多,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各自付了上网费用,再把相关网站分两份。 到了下午,洛克看看手表,就拿出手机,按了一长串号码。从黎璃坐的地方听不到他说什么,但他的表情很严肃。那通電話很简短,而且他挂電話时还揉揉前额,像是头痛。 因为计算机在下载一个大档案,她便走了过去。「有问题吗?」 「美国的一位朋友出了车祸,我打電話去询问他的状况。」 「他还好吗?」 「还是一样。医生说那其实算好,他撑过了二十四小时,所以他们比先前乐观了些,」他摇摇头。「但他仍然生死未卜。」 「你要回去吗?」她问。她不知道没有他要怎么办,但若真的是好朋友…… 「我不能。」他简短地说。 她以为他是真的不能回去,也许他的身分不受美国欢迎,不被允许入境。她心有戚戚焉地轻抚他的肩膀,知道他的感觉。她自己也可能再无法回家了。 第521章 无修的阴谋8 他正在浏览疾病防疫中心的网站。第一次看时,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但他继续按着联接到疾病防疫中心的相关网址,才满意地咕哝一声,看着屏幕上跳出一长串资料。「终于。」他按了一下打印。 「你找到什么?」黎璃问,从他背后弯下腰看着。 他压低声音,不让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传染病研究中心的名单及各家采用的安全防护措施。」他朝她在用的计算机点点头。「你那里找到什么?」 「下次大流行时的疾病及死亡预测,没什么用处,我想。」 「这些应该够我们用了。如果不够,我在亚特兰大的朋友也可以帮忙。我今早应该多问他一些问题的,但我没时间想太多,而且我挨了骂,因为我打電話时那里才凌晨三点。」 「可以理解。」 「我想也是。」她的手还放在他的肩上,他便用手覆住它。「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回酒店去看。我们可以叫客房菔務,你也可以整理一下行李。」 「我们必须告诉酒店现在房间里有两个人,而不是一个。」 「我会说我太太来找我,没问题的。戴好你的墨镜,不要让菔務生看到眼睛,我们就不会有事。」 「在酒店房间里戴墨镜会很蠢,彩色隐形眼镜比较方便。」 「不只你的眼睛很特别,是你整个人,发色及脸部轮廓。客房菔務送来时,你就躲进浴室。除了清洁菔務,我们只有那时会被打断。」他注销,拿起印好的纸,付了钱,等着黎璃注销计算机,也付了钱。 他们走到街上,风拍打着他们。天气虽然晴朗,但很凉爽,温度也很低,所以很多人戴着帽子和围巾。黎璃拉下帽子盖住所有的头发,边和洛克走到停车的地方。他运气真的很好,可以在一个以停车位难找闻名的城市找到位子。但她开始觉得洛克就是少数出生在幸运星下的人之一。就算他租了一辆悍马型战地吉普车,还是找得到地方停车。 他没有再继续贬低那辆菲亚特,但她好几次听到他仍低低地发出那种尖锐的高音。再过几周就是冬天了,白天也愈来愈短,所以他们到酒店时太阳已经下山。暮色消失得很快,黎璃不好再戴墨镜。她拿下它,想起她在伦敦伪装时还用到一副粉红色镜片的太阳眼镜,便从袋子里找出来。它的镜片淡得让她可以看清楚,也不会让人觉得晚上戴太阳眼镜很白痴,颜色又可以掩去眼睛的颜色。 她戴上眼镜,转向洛克。「我的样子如何?」 「感又时髦。」他对她举起拇指。「只要半眯着眼睛,假装有时差,我们就过关了。」 他说对了,没有人注意他们,他便拿着她的袋子穿过大厅,她则跟在后面。他们一到房间,他就打電話给柜台说他太太刚到,所以现在房间里有两个人,接着又打到客房部多要几条毛巾。黎璃则忙着打开行李,把衣服放进抽屉,或吊在衣橱里洛克的衣服旁边,再把化妆品放进浴室。 她把一双鞋放在衣橱底下他的鞋子旁边时,猛地一颤。这种景象很亲密,她的鞋子和他的比起来又小又纤细,让她突然惊觉到现在——不管怎么看——她都和他在一起了。 第522章 无修的阴谋9 她抬起头,发现他盯着她,看出她的不安。 「没事的。」他轻声说着向她张开双臂。 黎璃向他走去,把自己埋进他温暖的身体,头靠在他的肩窝,感觉到他用双臂环抱住她,消除了她的紧张。他亲吻她的头顶。「我再说一次,我们今晚不一定要上床。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欢,我们可以等。」 「可以吗?」她轻声问。「通常我会等久一点,两个吻和一次爱抚实在算不上熟悉……」 他发声大笑。「的确不算,虽然理智上我知道我们才认识没几天,但我却觉得好象更久,大概一个星期吧。」他开玩笑。「我真的只爱抚过你一次吗?」 「我只记得一次。」 「那就只有一次,因为我的爱抚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他的手在她的背上来回滑动,想让她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今晚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夜。」她说,努力想让语调保持平淡,但又压抑不住一丝苦涩。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藏了一整天。她没有时间慢慢地认识他、建立一段关系。有了这个想法,她的决定简单多了。明天她可能就会死去,她不要在世上的最后一夜孤单一人。她不要没和他****就死去,她还想要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入睡。她要他为她的爱人,就算她没有机会知道他是不是她的真爱,但至少她还能怀抱着这个希望。 「嘿,」他轻斥。「记得正面思考的力量。今晚是第一夜,不是唯一一夜。」 「你一直都是个快乐小天使吗?」(译注:《快乐小天使》(pollyanna)是迪斯尼1960年推出的经典电影,全片题材是由eleanorh·porter夫人的同名名著《宝琳娜》改编而来,宝琳娜天真、充满活力的个,不仅融化了阿姨冷漠的态度,还带给其他人无限的欢乐与希望。后来说某个人是积极思考者,就会说他/她是个过度乐观的人(pollyanna)。) 「快乐小天使觉得每件事都是好事,我对菲亚特可没有好感。」 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话题,她窃笑着。「我有,你的反应让我开心得不得了。」 他僵住。「你是说,你故意挑那辆车只是要找我麻烦?」 她根本不想否认,只是满足地轻叹一声,脸颊摩挲着他的膛。「我想看你开那辆车,至少一天。那是一辆好车,我曾经有过一辆菲亚特,所以知道那种车很经济可靠,但你的表现却像饱受折磨。」 「你一定要付出代价。」他摇摇头说。「你答应的按摩绝对不够,还要更大。我要好好想一想。」 「别想太久。」 「你今晚就会知道了。」他承诺,抬起她的头,给她温暖的一吻,然后延续、扩展、加深。不像前一晚,他慢慢地轻抚着罩上她的部,透过层层衣物拨弄着头。黎璃以为会被甩上床,但他甚至没有把手伸进衣服里。她很高兴,因为她还没有开始兴奋。但他的爱抚感觉很好,而且他放开她时,她觉得比之前更暖和也更虚弱。 门上传来敲门声,是女侍拿来了一大叠毛巾。洛克去应门,动作轻快地接过毛巾再付了小费。尽管女侍很愿意帮他们把毛巾放到浴室。但他没让她进来。 「我们来看那些资料,看我们找到了什么。」他把毛巾放好后说,提起他们在网吧打印的东西。「那些文章里有很多是我们不需要的。」 第523章 无修的阴谋10 「伊波拉(译注:伊波拉出血热是一种罕见的疾病,一个由丝状病毒(filovirus)所引起之病毒感染疾病,1976年,伊波拉病毒首度在萨伊北部侵袭人类,318人受到感染,死亡率达88%。)……马堡(译注:与伊波拉一样同为人畜共通的病毒。)……这些我们都不需要。」他低声说,把纸一张张丢在地板上。黎璃拿起一叠纸,开始分类,想要找出任何与流行感冒有关的资料。 「有了。」过了一会儿她说。「『流感病毒在实验室的处理方法』,等一下……『没有出现过实验室内感染的病例。』但要小心雪貂。」 「什么?」他吃惊地问。 「这里写的。显然受感染的雪貂很容易把病毒传给人类,反之亦然。它们让我们生病,我们也让它们生病。很公平。」她说得理直气壮。「还有……『基因转变的病毒……潜力未知。建议采用生物安全二级。』生物安全二级是什么?」 「我应该有……看到,」他很快地翻阅一叠纸。「有了,好。这算是中度威胁。『实验室人员必须接受处理病毒的训练,工作完后,进入实验室的人也会受到限制。』我想我们绝对可以说,进入赖氏实验室的人一直都有限制。『人员必须洗手……区域内不准饮食……污水须先净化再丢弃。』——这是好消息。我想我们可以安全地走下水道了。」 「不走我会更高兴。」 「我们可能还是得走。」 她皱起鼻子。虽然是她先想到下水道,而且别无他法时她也会照做,但她宁可不要。 「『一定要张贴生物危害标志。』」他继续念。「『请特别小心处理尖锐物品。』啊——实验室人员在处理病毒时的注意事项就这些。『实验室需有可上锁的门,通风系统没有特别规定。』嗯,」他放下资料,抓抓下巴。「一般的实验室似乎不会装有排气双层门、视网膜扫描、指纹锁或别的。看来我们的麻烦并不大,如果乔医生真的遵守这些指示,我们只要处理一道上锁的门。」 「以及很多武装的人。」 他挥挥手。「这么直接!」他把资料丢在茶几上,往后靠,双手交握在脑后。「让人惊讶。我以为在处理会传染的病毒时要通过很多很麻烦的设备,但看来主要是保护个人的安全事项,而不是外部保全设施。」 他们四眼相对,耸耸肩。「我们又回到了起点,」黎璃说。「我们需要外部保全系统的资料。我们进去后,再找找有生物危害标志的门。」 「就是有x标识的门。」他同意,但两个人都知道没这么简单,首先实验室可能在那栋大楼的任何地方,甚至可能在地下,那他们的逃生路线就会受到限制。 虽然比预期中少很多,但他们还是找到一些需要的东西,而且也不必保留全部的资料。洛克捡起丢在地上的纸,黎璃则收拾其它纸张,然后全部丢进垃圾桶里。 她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时间还很早,他们也还没吃晚餐。她还不想去淋浴,幸好他也没有催她上床的意思。最后她拿出带来的书,踢掉鞋子,蜷在沙发里看书。 第524章 来日方长 洛克退还了雷诺,并因黎璃的坚持,在另一家租车公司租了一辆四汽缸的蓝色小菲亚特。「不!」听到黎璃要他选什么车,他惊恐地呻吟着。「我们换奔驰好了,路上有很多奔驰。」他眼睛一亮。「我知道了,租保时捷,我们会需要速度,或是宝马。两种车都不错。」 「菲亚特。」她说。 「祝你长命百岁。」 她的嘴唇微颤,但忍住没笑。「你不会想要引人注目的。」 「错,我要。」他顽固地说。「我才不管谁会注意我,反正没人认识我。如果我要找人,一定会找开菲亚特的,因为不想引起注意的人一定会租那种车。」 基于同样的理由,她变装时才会戴上红色假发,所以他说的其实有理。但她实在好想看他开小菲亚特的样子——至少一天,并听听他在抱怨时所发挥的创意。 「你一开始就开捷豹,今天又开雷诺跑车来接我——如果有人看到我们——要找你的人因此知道你喜欢开好车。所以他们一定不会找菲亚特。」 「是啊。」他咕哝着。 「菲亚特是很好的车。我们可以租一辆小型三门车,外型很跑车……」 「意思是我一踏油门就可以跑到每小时十英哩,而不是五英哩吗?」 她必须咬住脸颊内侧才不会笑出来,心里则幻想他骑着三轮车,长腿弯起来贴在耳边,疯狂地踩着踏板,那样子真的很可笑。 他在闹脾气,甚至不肯走近柜台,她不得不转身生气地对他说:「你要我用我的信用卡付帐吗?不用一个小时,罗德就会知道了。」 「我的信用卡要是用来租那辆车,可能会羞愧到无法使用。」他不悦地说,但还是挺起肩,很男子汉地走过来。甚至在车子开上来及聆听功能介绍时,他都没有退缩。这辆菲亚特小车其实速度很快,加速也不错,但她看得出他觉得马力实在太小。 他把她的袋子放进后车厢,黎璃则坐进乘客座,扣上安全带。洛克先把驾驶座往后移以容纳他的长腿,才坐进来。 他转动钥匙,发动引擎。「它有导航系统。」黎璃说。 「我不需要导航系统,我看得懂地图。」他入了档,鼻子发出尖锐的高音,同时加速。很不幸,那声音和引擎的噪音一模一样,黎璃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她想掩饰,捏着鼻子,面向窗户。但他看到她的肩膀在抖动,便自嘲地说:「很高兴有人觉得很好笑。我住在布里斯托酒店,居然开菲亚特,而不是更炫的车,你不认为有人会觉得很奇怪吗?」 「你对车好势利眼。很多人租车都是看车子的油料里程,这样才明智。」 「但他们不需要急速逃命,或被大引擎汽车追赶。」他的表情很严肃。「我觉得我被割了。我开这种车,可能会无法勃起。」 「别担心。」她安慰着。「如果不行,明天我让你选一辆你想要的车。」 他的脸神奇地亮了起来,并开始笑,但一了解她的条件,笑容很快又转变苦瓜脸。「啊,该死。」他呻吟着。「太邪恶了,你居然想出那么邪恶的事,一定会下地狱。」 她无辜地看着他,抬起一边肩膀说:「怎么样?」是他自己先提起的,如果不喜欢结果,也是自找的。 一想到现在的处境,她很讶异自己竟然这么开心,但他们仿佛很有默契地同时决定要好好度过今天,因为这可能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一天。她认识一些探员因为工作的质而永远只活在当下。她不曾那样,但今天却很想不去担心明天。 第525章 来日方长2 看着他的表情,她突然感到一阵心痛,知道只要她愿意让事情长,他们之间其实很有机会。他软化了她的心,让她感受到一种温暖和喜爱,那里面包含着无数几乎吓坏她的承诺。她可以爱他,她想。她也可能已经爱上他了,只有一点点,爱上他的幽默及单纯的享乐天,让情绪低潮的她心情飞扬。她需要开怀大笑,而他给了她。 「我们重新谈条件。」他说。「如果我能勃起,奖赏就是明天去换一辆车。」 「如果不行,你这阵子就乖乖开这辆车?」 他轻哼一声,得意地说:「好啊,但那不可能。」 「那么这哪算重谈条件?」她轻抚座椅。「我喜欢这辆车,愈来愈喜欢。我不像你,我的欲和车子没有关系。」 「那是男人的天。我们天生就有根排档杆,而且手一长到摸得到时,就很爱玩它。」 「这辆车也有排档杆。」她说。 「不要那么斤斤计较。这辆车没有睪丸。」他又发出那种尖锐的高音。「听,它是女高音,四汽缸的女高音。」 「这辆车很适合在城里开,容易操控、经济又可靠。」 他放弃。「好,你赢。我就开这辆车,但你对我造了心理伤害,事后我需要治疗。」 她直视着挡风玻璃外。「按摩治疗?」 「嗯,」他想了想。「好,那也可以,但要按摩很久。」 「我想我应付得了。」 他笑着对她眨眨眼,让她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答应了还不是百分之百想要做的事。也许百分之九十八,但不是百分之百。长年的谨慎仍警告着她。 他不知怎地又感应到了她的波长,变得严肃起来。「嘿,别让我逼你答应你不想做的事。」他平静地说。「如果你不想和我睡在一起,就直接拒绝。」 她看着窗外。「你曾经对某样东西同时既望又害怕吗?」 「例如坐云霄飞车吗?又想要坐,但想到第一个大坠落,心又早就卡在喉咙里?」 连紧张都可以牵扯到玩,她想着微微一笑。「我上次交往的男友曾试图杀我。」她说得很平常,但到现在仍阴魂不散缠着她的那股悲伤及紧张,一点都不平常。 他无声地吹了个口哨。「那可真扫兴。他是因嫉妒而发狂吗?」 「不是,他是受雇来杀我的。」 「啊,甜心。」他说,口气真的很伤心,仿佛在为她难过。「对不起,我了解你为何这么谨慎了。」 「那太轻描淡写了。」她低声说。 「草木皆兵?」 「更惨。」 他迟疑着,仿佛不确定要说什么。 「有多惨?」 她耸耸肩说:「那是六年前的事。」 他突然扯动方向盘,车子一滑,吓得旁边车子的司机鸣喇叭示警。「六……年?」他很无法置信。「你已经六年没和别人在一起了?真该死。那实在……那实在谨慎过了头。」 他可以这么想,但差点被爱人杀死的又不是他。丽雅死去之前,她一直以为狄米的背叛是最让她伤心的。 他又想了一分钟,然后说:「我很荣幸。」 第526章 来日方长3 「不需要。要不是情况所逼,我不会和你牵扯到这么深。」她说。「如果我们在社交场合认识,我很快就会忘掉你。」 他抓抓鼻侧。「你一点也不会被我的魅力吸引?」 她发出粗鲁的声音。「你不会有机会接近我到让我体认你的魅力。」 「这么说可能很无情,但若是这样,我很高兴你前两天遭到槍击。如果你相信命运,我一定是注定要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等着你在槍战里屈居下风,然后跳出来救你。」 「或者只是巧合。但那到底是幸或不幸,还很难判断了——我是指对你来说。」也许对她也是。但她想自己应该算幸运,因为即使最后的情况急转直下,至少她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曾享有欢笑。 「我敢跟你说,」他慵懒地说。「这是我许久以来最幸运的一次。」 她看着他的脸,心想着如果她能变他那样,那么乐观又怡然自得,会是什么样子。她想不起自己青少年时的感觉,但和丽雅一起时,她的确很快乐。 丽雅死后,她就不再拥有平静及快乐。她一直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只想着要为朋友及丽雅复仇。现在洛克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的目标已经从私人恩怨转变世界安危,范围大到她要很努力才能理解。私人情感变得无关重要,现实逼着她从另一种观点看事情。她知道尽管人们不会停止哀悼挚爱的逝者,但哀悼的方式会从啮心的痛苦转变闷痛、到接受、到只记得美好的回忆——有时候这种转变会在短期内发生,顺序不一。她的目标已经从内心的失落变外在的亊件,转变的同时她的痛苦也变了,变得不那么迫切、不那么心力交瘁。 她不知道那会暂停多久,但很高兴可以口气。她知道洛克就是她心情转变的原因,他那种百无禁忌、很美国式的自我。当然,他只要轻摆着臀部、慵懒地走在街上,就可以让女人的心情飞扬。她知道,因为的确看过女人盯着他,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影响力。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握了握。「别那么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她哀伤地一笑。「你是说打電話给我的人不会是赖罗德,他会说出实验室保全系统的全部细节,我们会轻松地进入大楼,摧毁全部的病毒,杀掉乔医生不让他再作怪,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 他想了想。「也许没那么顺利,毕竟工作项目还满多的。但你总得要有信心,往好方面想。我们不能失败,所以也绝不会失败。」 「这种积极想法的来源是?」 「别挑毛病,这对我很有用。例如,我第一秒看到你就很确定泡得上你,看看现在。」 他们又停滞不前了,明明有一千件事要做,却一整天什么都做不了。洛克的保全系统专家还没有联络,但他们现在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两个人都认为那里的保全设备会很复杂,一般专家可能不曾见过。 第527章 来日方长4 他们回酒店前先到一家网吧上网搜寻流行感冒,想尽可能多找些资料。但要看的网页实在太多,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各自付了上网费用,再把相关网站分两份。 到了下午,洛克看看手表,就拿出手机,按了一长串号码。从黎璃坐的地方听不到他说什么,但他的表情很严肃。那通電話很简短,而且他挂電話时还揉揉前额,像是头痛。 因为计算机在下载一个大档案,她便走了过去。「有问题吗?」 「美国的一位朋友出了车祸,我打電話去询问他的状况。」 「他还好吗?」 「还是一样。医生说那其实算好,他撑过了二十四小时,所以他们比先前乐观了些,」他摇摇头。「但他仍然生死未卜。」 「你要回去吗?」她问。她不知道没有他要怎么办,但若真的是好朋友…… 「我不能。」他简短地说。 她以为他是真的不能回去,也许他的身分不受美国欢迎,不被允许入境。她心有戚戚焉地轻抚他的肩膀,知道他的感觉。她自己也可能再无法回家了。 他正在浏览疾病防疫中心的网站。第一次看时,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但他继续按着联接到疾病防疫中心的相关网址,才满意地咕哝一声,看着屏幕上跳出一长串资料。「终于。」他按了一下打印。 「你找到什么?」黎璃问,从他背后弯下腰看着。 他压低声音,不让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传染病研究中心的名单及各家采用的安全防护措施。」他朝她在用的计算机点点头。「你那里找到什么?」 「下次大流行时的疾病及死亡预测,没什么用处,我想。」 「这些应该够我们用了。如果不够,我在亚特兰大的朋友也可以帮忙。我今早应该多问他一些问题的,但我没时间想太多,而且我挨了骂,因为我打電話时那里才凌晨三点。」 「可以理解。」 「我想也是。」她的手还放在他的肩上,他便用手覆住它。「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回酒店去看。我们可以叫客房菔務,你也可以整理一下行李。」 「我们必须告诉酒店现在房间里有两个人,而不是一个。」 「我会说我太太来找我,没问题的。戴好你的墨镜,不要让菔務生看到眼睛,我们就不会有事。」 「在酒店房间里戴墨镜会很蠢,彩色隐形眼镜比较方便。」 「不只你的眼睛很特别,是你整个人,发色及脸部轮廓。客房菔務送来时,你就躲进浴室。除了清洁菔務,我们只有那时会被打断。」他注销,拿起印好的纸,付了钱,等着黎璃注销计算机,也付了钱。 他们走到街上,风拍打着他们。天气虽然晴朗,但很凉爽,温度也很低,所以很多人戴着帽子和围巾。黎璃拉下帽子盖住所有的头发,边和洛克走到停车的地方。他运气真的很好,可以在一个以停车位难找闻名的城市找到位子。但她开始觉得洛克就是少数出生在幸运星下的人之一。就算他租了一辆悍马型战地吉普车,还是找得到地方停车。 他没有再继续贬低那辆菲亚特,但她好几次听到他仍低低地发出那种尖锐的高音。再过几周就是冬天了,白天也愈来愈短,所以他们到酒店时太阳已经下山。暮色消失得很快,黎璃不好再戴墨镜。她拿下它,想起她在伦敦伪装时还用到一副粉红色镜片的太阳眼镜,便从袋子里找出来。它的镜片淡得让她可以看清楚,也不会让人觉得晚上戴太阳眼镜很白痴,颜色又可以掩去眼睛的颜色。 她戴上眼镜,转向洛克。「我的样子如何?」 第528章 来日方长5 「感又时髦。」他对她举起拇指。「只要半眯着眼睛,假装有时差,我们就过关了。」 他说对了,没有人注意他们,他便拿着她的袋子穿过大厅,她则跟在后面。他们一到房间,他就打電話给柜台说他太太刚到,所以现在房间里有两个人,接着又打到客房部多要几条毛巾。黎璃则忙着打开行李,把衣服放进抽屉,或吊在衣橱里洛克的衣服旁边,再把化妆品放进浴室。 她把一双鞋放在衣橱底下他的鞋子旁边时,猛地一颤。这种景象很亲密,她的鞋子和他的比起来又小又纤细,让她突然惊觉到现在——不管怎么看——她都和他在一起了。 她抬起头,发现他盯着她,看出她的不安。 「没事的。」他轻声说着向她张开双臂。 黎璃向他走去,把自己埋进他温暖的身体,头靠在他的肩窝,感觉到他用双臂环抱住她,消除了她的紧张。他亲吻她的头顶。「我再说一次,我们今晚不一定要上床。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欢,我们可以等。」 「可以吗?」她轻声问。「通常我会等久一点,两个吻和一次爱抚实在算不上熟悉……」 他发声大笑。「的确不算,虽然理智上我知道我们才认识没几天,但我却觉得好象更久,大概一个星期吧。」他开玩笑。「我真的只爱抚过你一次吗?」 「我只记得一次。」 「那就只有一次,因为我的爱抚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他的手在她的背上来回滑动,想让她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今晚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夜。」她说,努力想让语调保持平淡,但又压抑不住一丝苦涩。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藏了一整天。她没有时间慢慢地认识他、建立一段关系。有了这个想法,她的决定简单多了。明天她可能就会死去,她不要在世上的最后一夜孤单一人。她不要没和他****就死去,她还想要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入睡。她要他为她的爱人,就算她没有机会知道他是不是她的真爱,但至少她还能怀抱着这个希望。 「嘿,」他轻斥。「记得正面思考的力量。今晚是第一夜,不是唯一一夜。」 「你一直都是个快乐小天使吗?」(译注:《快乐小天使》(pollyanna)是迪斯尼1960年推出的经典电影,全片题材是由eleanorh·porter夫人的同名名著《宝琳娜》改编而来,宝琳娜天真、充满活力的个,不仅融化了阿姨冷漠的态度,还带给其他人无限的欢乐与希望。后来说某个人是积极思考者,就会说他/她是个过度乐观的人(pollyanna)。) 「快乐小天使觉得每件事都是好事,我对菲亚特可没有好感。」 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话题,她窃笑着。「我有,你的反应让我开心得不得了。」 他僵住。「你是说,你故意挑那辆车只是要找我麻烦?」 她根本不想否认,只是满足地轻叹一声,脸颊摩挲着他的膛。「我想看你开那辆车,至少一天。那是一辆好车,我曾经有过一辆菲亚特,所以知道那种车很经济可靠,但你的表现却像饱受折磨。」 「你一定要付出代价。」他摇摇头说。「你答应的按摩绝对不够,还要更大。我要好好想一想。」 「别想太久。」 「你今晚就会知道了。」他承诺,抬起她的头,给她温暖的一吻,然后延续、扩展、加深。不像前一晚,他慢慢地轻抚着罩上她的部,透过层层衣物拨弄着头。黎璃以为会被甩上床,但他甚至没有把手伸进衣服里。她很高兴,因为她还没有开始兴奋。但他的爱抚感觉很好,而且他放开她时,她觉得比之前更暖和也更虚弱。 门上传来敲门声,是女侍拿来了一大叠毛巾。洛克去应门,动作轻快地接过毛巾再付了小费。尽管女侍很愿意帮他们把毛巾放到浴室。但他没让她进来。 第529章 来日方长6 「我们来看那些资料,看我们找到了什么。」他把毛巾放好后说,提起他们在网吧打印的东西。「那些文章里有很多是我们不需要的。」 她很高兴他是先工作后玩乐的人,所以跟着他到起居室,看他把资料散放在茶几上。 「伊波拉(译注:伊波拉出血热是一种罕见的疾病,一个由丝状病毒(filovirus)所引起之病毒感染疾病,1976年,伊波拉病毒首度在萨伊北部侵袭人类,318人受到感染,死亡率达88%。)……马堡(译注:与伊波拉一样同为人畜共通的病毒。)……这些我们都不需要。」他低声说,把纸一张张丢在地板上。黎璃拿起一叠纸,开始分类,想要找出任何与流行感冒有关的资料。 「有了。」过了一会儿她说。「『流感病毒在实验室的处理方法』,等一下……『没有出现过实验室内感染的病例。』但要小心雪貂。」 「什么?」他吃惊地问。 「这里写的。显然受感染的雪貂很容易把病毒传给人类,反之亦然。它们让我们生病,我们也让它们生病。很公平。」她说得理直气壮。「还有……『基因转变的病毒……潜力未知。建议采用生物安全二级。』生物安全二级是什么?」 「我应该有……看到,」他很快地翻阅一叠纸。「有了,好。这算是中度威胁。『实验室人员必须接受处理病毒的训练,工作完后,进入实验室的人也会受到限制。』我想我们绝对可以说,进入赖氏实验室的人一直都有限制。『人员必须洗手……区域内不准饮食……污水须先净化再丢弃。』——这是好消息。我想我们可以安全地走下水道了。」 「不走我会更高兴。」 「我们可能还是得走。」 她皱起鼻子。虽然是她先想到下水道,而且别无他法时她也会照做,但她宁可不要。 「『一定要张贴生物危害标志。』」他继续念。「『请特别小心处理尖锐物品。』啊——实验室人员在处理病毒时的注意事项就这些。『实验室需有可上锁的门,通风系统没有特别规定。』嗯,」他放下资料,抓抓下巴。「一般的实验室似乎不会装有排气双层门、视网膜扫描、指纹锁或别的。看来我们的麻烦并不大,如果乔医生真的遵守这些指示,我们只要处理一道上锁的门。」 「以及很多武装的人。」 他挥挥手。「这么直接!」他把资料丢在茶几上,往后靠,双手交握在脑后。「让人惊讶。我以为在处理会传染的病毒时要通过很多很麻烦的设备,但看来主要是保护个人的安全事项,而不是外部保全设施。」 他们四眼相对,耸耸肩。「我们又回到了起点,」黎璃说。「我们需要外部保全系统的资料。我们进去后,再找找有生物危害标志的门。」 「就是有x标识的门。」他同意,但两个人都知道没这么简单,首先实验室可能在那栋大楼的任何地方,甚至可能在地下,那他们的逃生路线就会受到限制。 虽然比预期中少很多,但他们还是找到一些需要的东西,而且也不必保留全部的资料。洛克捡起丢在地上的纸,黎璃则收拾其它纸张,然后全部丢进垃圾桶里。 她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时间还很早,他们也还没吃晚餐。她还不想去淋浴,幸好他也没有催她上床的意思。最后她拿出带来的书,踢掉鞋子,蜷在沙发里看书。 洛克拿起房间钥匙。「我要去大厅买些报纸,你要什么吗?」 「不用,谢谢。」 第530章 来日方长7 他自己出了门,黎璃一直默数到三十才起身,快速地检查他的东西。他的内衣整齐地放在抽屉里,一整叠折好的四角短裤中没有藏东西。挂在衣橱里的每件衣服,她都拍打过口袋,也什么都没找到。没有手提箱,但她拉出他的皮制球员式圆筒包检查。没看到隐藏的口袋,底部也不像有夹层。他的德制九厘米手槍在里面,放在皮套里。床头柜里有一本惊栗小说,书的中间有折角。她翻翻书页,没有东西夹在里面。 她把手伸到床垫下,绕床走了一圈,再检查床底。他的皮外套随手丢在床上,她翻翻口袋,发现他的护照放在有拉链的内袋,但她已经看过了,就没拿出来。 所有一切都显示他的确就是他对她说的那个人,她放心地回到沙发上看书。 五分钟后他回来了,拿着两份厚厚的报纸和一个小塑料袋。「第二个孩子出生后我就结扎了,」他说。「但我还是买了些保险套,如果你觉得那样比较安全。」 他的关心让她感动。「你曾经做过冒险的事吗?我是说。」 「我曾在吊床上站着做过,但那时我才十七岁。」 「不可能。吊床也许可能,但站着,绝对不可能。」 他笑了。「老实说,吊床害我摔个四脚朝天,我就没再试了。那真的很扫兴,而且那天我也没做到。」 「我可以想象,她一定笑死了。」 「没有,她在尖叫,笑的是我。在笑翻肚子后,就算是十七岁也做不下去了。更不要说我那样子好蠢,而那个年纪的女孩很在意形象那些的。她觉得我很不酷,生气地走开了。」 她该知道他会是大笑的人。她微笑着用手支着下巴。「还有别的冒险吗?」 他坐进最靠近她的一张椅子,把脚放到茶几上。「我想一下。那之后不久,我就和爱咪在一起了,我从交往第一天到离婚前都对她很忠实。之后我有几个亲密的朋友,交往时间从几个月到两年都有,但都不随便。我大部分时间所待的地方都没有狂野的夜生活,除非把四脚动物算进去。就算我回到文明地区,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夜店。」 「对一个年后大多待在荒野地区的人来说,你还满世故的。」她低声说,突然很不安地意识到这个不协调的细节。她之前早该注意到的,却不怎么警觉,因为知道他的武噐放在衣橱的袋子里——而她的并不是。 「因为我说法文、又住高级酒店吗?有时候我必须以天空为屋顶,所以只要可以我就住在这种地方。我喜欢开漂亮的车,因为有时候我不得不骑马——那还要有马可骑。」 「但我想在南美洲法文应该不普遍。」 「你一定很惊讶我是跟一个移居哥伦比亚的法国人学的。好啦,我的西班牙文比法文好,我还会说葡萄牙文和一知半解的德文。」他对她苦笑。「外国佣兵一定要会多国语言。」 他之前从来没有这么直接说出自己是佣兵,但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做那个就是类似的工作。想做什么,都可以来找我帮忙达。他是这么说的,而她当然不会以为他说的是企业购并。她的不安消除了,他当然得要会说几种语言。 「嫁给你一定很悲惨。」她说,想到他的前妻带着两个孩子守在家里,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些什么、会不会回来,或死在某个荒郊野外,甚至找不到尸体。 第531章 来日方长8 「谢谢赞美。」他说着开始笑,对她眨眨蓝眸。「但我在的时候可是很好玩的。」 毫无疑问。她冲动地起身坐到他的腿上,一手伸进他的衬衫领子,抱住他的后颈,靠向他。他的皮肤温暖,脖子的肌肉结实。他用左手撑住她的背,右手则立刻开始抚摸她的大腿及臀部。她亲吻他的脸颊下方,双唇感觉到他的胡茬,呼吸着他的气味,混合着男的味道及他早上用过而遗留下的淡淡刮胡水味。 「为什么?」他问,但没有等她回答就又给她一个缓慢而深入的吻,让她觉得骨头都要融化了。 「因为很好玩。」他抬起头时,她低声说。然后她再次吻他。这次他的唇更加强势,头更有侵略。他的手抚过她的腰,滑进她的上衣,移到她的前。她屏着气让他把罩往上推,再用手掌覆住**的部。他炙热的手贴着她冰凉的皮肤,拇指轻轻按在尖上。 她拉开自己的唇,深吸口气,脸贴在他的喉咙,感觉到温暖的喜悦开始绷紧她的腰部。她太久没有感受过**,都忘了它会慢慢地扩展,散布到全身,让皮肤异常敏感,让她想要像猫一样磨蹭着他。 她想要他快一点,让尴尬的第一次尽快结束,她才能放松。然而尽管他热爱速度,但今晚他的行程表似乎一点也不赶。他抚弄着她的部,让它们敏感得几乎感觉到痛,然后他把罩拉回原位,紧紧地抱着她。她知道他已经兴奋了,否则就是他还有备用的槍藏在裤袋里,感觉像是十发型四五口径手槍。但他推开她,亲吻她的鼻尖,说:「不急,我们先吃晚餐,放松一下。等待不会害死我。」 「你不会,但我会。」她回答,坐起身,怒视着他。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笑。「有点耐。你知道有句俗话说:『好事需要等待』吗?我也自创了一句。」 「是吗?怎么说……」 「等待必有好事。」 他需要打股,真的。「我会要你把支票兑现。」她说着起身离开他,再拿起客房菔務的菜单,丢过去。「点餐。」 他点了龙虾、干贝、一瓶冰镇的薄酒莱(译注:法国burgundy地区南端beaujs地方产的一种红葡萄酒)和苹果派。她则决心要和他一样装平常,便坐下来看书,一边等客房菔務送餐来。他翻阅了两份报纸,用手机打到美国,询问出车祸那位朋友的状况没有变化,所以他露出担心的表情。 他并不是无忧无虑,她看着他的脸心想。不管他多常笑或开人玩笑,他的情绪都不只是那样。有时候他也会陷入沉思,脸上及眼里都没了笑意,她也看到过他冷酷、意志坚决的时候。他一定不是一直都很开心,否则就不会在那个领域功,但她不知道有人是选择要为佣兵或是逐渐走上那条路。他显然赚了不少钱,也就是说他对工作很在行。那种亲切、迷人的态度只是部分的他,另一部分则机敏而能致人于死。 第532章 来日方长9 过去几年,黎璃一直不想和普通男人建立关系,那种从事普通工作、有普通烦恼的男人。那样的人无法了解她的工作质及状况,她也担心自己在亲密关系里会压过那样的男人。她必须强势而决断,而且无法像水龙头那般说关就关。但一谈到感情,她不想做主导,而想当个伙伴;但那表示她必须找到一个个和她一样强烈的人。她在洛克身上感觉到不认为她是威胁的自在与自信。她不用迎合他的自尊或压抑自己的个以免吓到他。洛克这辈子若曾被吓到,她可能会吓一跳。他可能连小时候都这么胆大包天、四处惹事。 她愈观察就愈尊敬他。她正在迅速而用力地往下掉,而且底下没有安全网。 他们吃过饭,他看了一会儿新闻,黎璃则又看了点书。他的超强耐足以媲美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但她记得抵着她臀部的勃起,知道实则非然。一个男人要是没有兴趣,绝不会变得那么硬。他是在给她时间放松,不想逼她,他当然知道到最后他们一定会一起上床,那是无可避免的。她也知道,光想就脸红心跳。她只要一看着他就会想到他不久就会一丝不挂,她也会。不久她就会感觉到他在自己体内、不久在体内盘绕的紧张就会得到纾解。 到了十点,她说:「我去冲个澡。」就让他自己看新闻。大理石浴室里的沐浴用品全都是设计师名牌,味道就像天堂。她慢条斯理地洗了头发、刮掉腋毛及腿毛——她从未忘记这个美式习惯——全身涂上香水液,才把头发吹干并刷了牙。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觉得自己已经有万全准备后,她穿上旅馆的厚浴袍,系紧腰带,才光着脚走进房间。 「你洗澡真久。」他指控道,关掉电视,站起身。他从她闪亮的头发扫视到脚趾头。「我以为你会穿着睡衣出来,我一直在幻想要帮你脱掉睡衣。」 「我不穿睡衣。」她说着打了个呵欠。 他皱起眉头。「你之前说你穿两件式睡衣。」 「我说谎,我裸睡。」 「你是说你毫无理由就毁了一个完美无害的幻想?」 「那时我穿什么睡觉和你没有关系。」她得意地对他一笑,走向沙发,拿起书坐下,并把脚缩在身下。她很确定她让他觉得好象收到了耶诞礼物——她的确是故意的——因为他不发一语,转身就冲进浴室,大约三十秒后就听到水流声。他急着呢。 看着床头柜的时钟,她帮他计时。他冲澡不到两分钟,然后就听到洗脸盆的拨水声延续了四十七秒钟,又过了二十二秒钟,他就走出浴室,只在腰间绑了条湿毛巾。 黎璃瞪着他刚刮过的下巴。「我无法相信你刮胡子那么快,却没割伤喉咙,真神奇。」 「跟和你上床比起来,切断颈静脉算什么?」他问,同时走向沙发,拉着她的手要她站起身。他关掉灯,拉着她向床走去,同时关掉其它的灯,房间一片昏暗只剩下床头灯。他掀开床罩,转身面向她。 站在床边,他捧起她的脸亲吻。她尝到牙膏味,他在浴室那么短的时间内还刷了牙。她真的很佩服他的敏捷,以那种速度,他没有在刮胡子时割伤喉咙,至少也会不小心用牙刷戳到眼睛。 第533章 来日方长10 但尽管他迫不及待,仍不疾不徐地吻她。她用手臂环抱着他,手掌贴在他的背上,感觉那光滑湿润的皮肤及肌肉的收缩。边吻着,他的毛巾掉了,她浴袍的带子也松了。黎璃垂下双臂,让浴袍从肩膀滑下,顺着手臂落在脚边。之后他们之间只剩下叹息及期待,他便关掉最后一盏灯,再让她躺到凉爽的床单上。 他跟着躺到她身边,她伸出手,开始探索他,也让眼睛适应黑暗。她抚过他须曲的毛、结实的小腹、光滑的身侧,再让手掌滑上他肌肉纠结的手臂及厚实的肩膀。他也在忙着探索,轻抚她的臀部及大腿,再推着她平躺,一路从她的唇吻到下巴及喉咙,再张开嘴移到她的前,终于一颗疼痛的头滑进他的嘴里。他缓缓地轻吮,黎璃则轻轻发出喜悦的声音。 「我喜欢这样。」她轻声说,手按在他的脑后,留住他。 「看得出来。」他也同样轻吮过另一颗头,让它们湿润而坚硬,像莓果般挺立。 「那你喜欢什么?」她的手轻轻画过他的小腹,只稍稍拂过他绷紧的勃起,便又往上移,搜寻他平坦的头,挑弄着让那两个小点突起。 「对。」他粗哑地说。「就是那样。」他颤抖着感觉到一阵快感窜过全身。他毫不含蓄地拉着她的手移到他最望的地方。她的手指握住他的男,他便一颤,它也一颤,在她手中抖动。她尝试想缓缓地抚弄他,手指却几乎握不住,而她体内的肌肉则因为那沉而且厚的感觉而收缩着。 他轻了口气,强迫她把手移开。黎璃低声抗议,用另一只手抓住他,才抚摸了几次,他便又抓住那只手。「你最好让我冷静一下,否则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你吹嘘了那么久,竟然只能撑一回合?」她低声说。「我好震惊。」 「妖精。那你呢?」他把她的双手压在头的两侧,身体移到她的身上。「我就陪你玩一回合。」终于、终于,他的身体贴到她的身上了,她的双腿洎動分开来环住他,并曲起腿,让大腿可以夹住他的腰侧。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向他敞开,他则放开她的左手,手伸到两人之间,调整他的男。她身体的入口感觉到沉重的压力,她抬起身体迎接,想要感觉第一次**深深地贯穿**时的感觉,但那压力却开始刺痛,没别的。他稍微退后,又推了一次。这次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因为她的身体仍不愿接纳他。 她困窘地满脸烧红。「对不起。」她对自己的干涩很不好意思。「我一直都很难真正地放松自己,我好象无法停止思考。」 他低声轻笑,呼吸吹在她的头发上。他轻触她的太阳穴。「如果不思考是条件之一,那我也做错了,因为我想我也无法停止思考。我收回。大约有十秒钟,我完全无法思考。」他的唇移到她的耳垂,牙齿轻咬着她。「我才应该道歉,亲爱的,不该这样逼你。」他的口音变重了,西德州腔让他说话更慢。「一个六年没做过爱的女人需要更温柔的爱抚,我却漏掉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步骤。」 第534章 等待奇迹 他们吃过饭,他看了一会儿新闻,黎璃则又看了点书。他的超强耐足以媲美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但她记得抵着她臀部的勃起,知道实则非然。一个男人要是没有兴趣,绝不会变得那么硬。他是在给她时间放松,不想逼她,他当然知道到最后他们一定会一起上床,那是无可避免的。她也知道,光想就脸红心跳。她只要一看着他就会想到他不久就会一丝不挂,她也会。不久她就会感觉到他在自己体内、不久在体内盘绕的紧张就会得到纾解。 到了十点,她说:「我去冲个澡。」就让他自己看新闻。大理石浴室里的沐浴用品全都是设计师名牌,味道就像天堂。她慢条斯理地洗了头发、刮掉腋毛及腿毛——她从未忘记这个美式习惯——全身涂上香水液,才把头发吹干并刷了牙。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觉得自己已经有万全准备后,她穿上旅馆的厚浴袍,系紧腰带,才光着脚走进房间。 「你洗澡真久。」他指控道,关掉电视,站起身。他从她闪亮的头发扫视到脚趾头。「我以为你会穿着睡衣出来,我一直在幻想要帮你脱掉睡衣。」 「我不穿睡衣。」她说着打了个呵欠。 他皱起眉头。「你之前说你穿两件式睡衣。」 「我说谎,我裸睡。」 「你是说你毫无理由就毁了一个完美无害的幻想?」 「那时我穿什么睡觉和你没有关系。」她得意地对他一笑,走向沙发,拿起书坐下,并把脚缩在身下。她很确定她让他觉得好象收到了耶诞礼物——她的确是故意的——因为他不发一语,转身就冲进浴室,大约三十秒后就听到水流声。他急着呢。 看着床头柜的时钟,她帮他计时。他冲澡不到两分钟,然后就听到洗脸盆的拨水声延续了四十七秒钟,又过了二十二秒钟,他就走出浴室,只在腰间绑了条湿毛巾。 黎璃瞪着他刚刮过的下巴。「我无法相信你刮胡子那么快,却没割伤喉咙,真神奇。」 「跟和你上床比起来,切断颈静脉算什么?」他问,同时走向沙发,拉着她的手要她站起身。他关掉灯,拉着她向床走去,同时关掉其它的灯,房间一片昏暗只剩下床头灯。他掀开床罩,转身面向她。 站在床边,他捧起她的脸亲吻。她尝到牙膏味,他在浴室那么短的时间内还刷了牙。她真的很佩服他的敏捷,以那种速度,他没有在刮胡子时割伤喉咙,至少也会不小心用牙刷戳到眼睛。 但尽管他迫不及待,仍不疾不徐地吻她。她用手臂环抱着他,手掌贴在他的背上,感觉那光滑湿润的皮肤及肌肉的收缩。边吻着,他的毛巾掉了,她浴袍的带子也松了。黎璃垂下双臂,让浴袍从肩膀滑下,顺着手臂落在脚边。之后他们之间只剩下叹息及期待,他便关掉最后一盏灯,再让她躺到凉爽的床单上。 他跟着躺到她身边,她伸出手,开始探索他,也让眼睛适应黑暗。她抚过他须曲的毛、结实的小腹、光滑的身侧,再让手掌滑上他肌肉纠结的手臂及厚实的肩膀。他也在忙着探索,轻抚她的臀部及大腿,再推着她平躺,一路从她的唇吻到下巴及喉咙,再张开嘴移到她的前,终于一颗疼痛的头滑进他的嘴里。他缓缓地轻吮,黎璃则轻轻发出喜悦的声音。 「我喜欢这样。」她轻声说,手按在他的脑后,留住他。 第535章 等待奇迹2 「我喜欢这样。」她轻声说,手按在他的脑后,留住他。 「看得出来。」他也同样轻吮过另一颗头,让它们湿润而坚硬,像莓果般挺立。 「那你喜欢什么?」她的手轻轻画过他的小腹,只稍稍拂过他绷紧的勃起,便又往上移,搜寻他平坦的头,挑弄着让那两个小点突起。 「对。」他粗哑地说。「就是那样。」他颤抖着感觉到一阵快感窜过全身。他毫不含蓄地拉着她的手移到他最望的地方。她的手指握住他的男,他便一颤,它也一颤,在她手中抖动。她尝试想缓缓地抚弄他,手指却几乎握不住,而她体内的肌肉则因为那沉而且厚的感觉而收缩着。 他轻了口气,强迫她把手移开。黎璃低声抗议,用另一只手抓住他,才抚摸了几次,他便又抓住那只手。「你最好让我冷静一下,否则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你吹嘘了那么久,竟然只能撑一回合?」她低声说。「我好震惊。」 「妖精。那你呢?」他把她的双手压在头的两侧,身体移到她的身上。「我就陪你玩一回合。」终于、终于,他的身体贴到她的身上了,她的双腿洎動分开来环住他,并曲起腿,让大腿可以夹住他的腰侧。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向他敞开,他则放开她的左手,手伸到两人之间,调整他的男。她身体的入口感觉到沉重的压力,她抬起身体迎接,想要感觉第一次**深深地贯穿**时的感觉,但那压力却开始刺痛,没别的。他稍微退后,又推了一次。这次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因为她的身体仍不愿接纳他。 她困窘地满脸烧红。「对不起。」她对自己的干涩很不好意思。「我一直都很难真正地放松自己,我好象无法停止思考。」 他低声轻笑,呼吸吹在她的头发上。他轻触她的太阳穴。「如果不思考是条件之一,那我也做错了,因为我想我也无法停止思考。我收回。大约有十秒钟,我完全无法思考。」他的唇移到她的耳垂,牙齿轻咬着她。「我才应该道歉,亲爱的,不该这样逼你。」他的口音变重了,西德州腔让他说话更慢。「一个六年没做过爱的女人需要更温柔的爱抚,我却漏掉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步骤。」 「步骤?」他说得好象在操作录像机。她觉得有点受辱,但他正轻咬细吻着她,让她分了心。 「嗯哼。」他现在轻啮着她的脖子,然后移向锁骨。「或者说,地方。例如这个小地方。」他轻咬着连接她脖子及肩膀的韧带,黎璃屏住气,感觉到令人讶异的快感穿过全身。 她抓住他的身侧。「再做一次。」 他乐于听命,又吻又咬着她的脖子,让她在他的身下拱起身,呼吸也急促起来。那轻咬让她兴奋得仿佛就要达到**。他不断用力捏着她的头,若是不久前她可能会很痛,但现在却让她呻吟着把部顶向他的手。 第536章 等待奇迹3 「是什么?」她问,好不容易才说得出连贯的句子。 「呼吸。」 她忍不住了,轻笑出声,他报复地在她的大腿内侧咬了一口,不只立刻让她无法呼吸,也让她的双腿更加敞开。她知道他要做什么,随着他一路往下,她更是期待得要命,但他的头第一次舔过她时,快感仍如雷击般穿身而过。她放声大叫,脚跟抵住床垫,拱起背离开床面。他抓住她,拉近她再次深深品尝,用头及手指深深探索。那穿透的感觉如此强烈,震撼了她所有的神经末梢,随着每一次缓慢的进出动作带起惊人的小小波浪。 噢,他太棒了。她已准备好,已感觉到双腿间的湿润,他却仿佛只要能亲吻、爱抚她便满足了,让她在床上扭动着乞求他停止,或不要停止。最后她抓住他的耳朵,沙哑地说:「我可以了。」不想让他有一丝怀疑。 他转过头,亲吻她的掌心。「你确定吗?」 她气得在床上坐起来。「要做就做,不做就算了——你要把我逼疯了!」 他笑着推她躺回床上。她还来不及恢复心境,他已压住她,缓慢且坚定地推进她的体内,让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感觉他充满她。她保持着静止,闭上眼睛,努力感受所有快感、压力、热气及重量。 他开始缓缓的前进后退,在她体内转动。她直觉地绷紧身体、收缩体内肌肉想容纳他并控制节奏。他呻吟着停住,粗哑地说:「再做一次。」这次换他身体静止,感觉她从体内裹住他、爱他。不断地收缩然后放松、再收缩,几乎让她达到了**——但还不够。 他用手臂勾住她的双腿,高高举起,全面接管。这种姿势让她无法控制他进入的深度,也无法抬起身迎合他的冲刺,只能感觉他长而缓慢的动作逐渐变固定的节奏。他让自己高高挺起,刚好让她可以感觉到最强烈的摩擦,但过了几分钟,却仍令人沮丧地达不到那一点。黎璃觉得自己像是要分裂了,身体紧绷得几近疯狂。他的手臂开始颤抖,全身也开始颤抖,她几乎快哭了,知道他可能撑不了多久,但她还是到不了。 「我要从后面做。」他低声说着拔出来。她还来不及转身,他已躺在她身边,把她拉到身上仰躺着,让她的头垂在他的左肩上。他炙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边,双手抚过她的部,移向她的小腹。他分开她的腿,放在他的身体两侧,再伸手调整他的男,同时往上推。她呻吟着感觉到他的粗长挤入她的体内,阵阵的摆动让她几乎要达到顶点,但还是差那么一步。没有他覆在身上,她觉得好暴露。冷空气拂过她燥热的身体,双腿敞开、头往后仰,她觉得怪异、混乱而不安。 「嘘,我抱着你。」他低声向她保证,她才知道自己一定发出了惊慌的声音。他的臀部在她底下收缩摇摆,也在她的体内前后移动。这个姿势的拉力更强,更能敏感地感觉到动作。他的右手滑下她的腹部,手指往下伸到她的双腿之间,用两根手指夹住她的女。他的手指只轻轻夹住她,让她感觉到他上下前后的移动,一阵炙热紧绷的快感在她的体内纠结到令她无法忍受的地步。 第537章 等待奇迹4 她发出窒息般的声音,脚跟抵住床垫,颤抖着将臀部往下移动,尽可能地接纳他,再往上挺向令人疯狂的手指。她从头到脚都在摇动,大腿也在颤抖,呼吸只剩下卡在喉间的轻泣。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的喉咙发出一声低喊,全身突然被拋过那一点,无法回头。强烈波动的浪潮从腰间往外扩散,夺走她最后一丝自制力。终于、终于——她到了、它出现了,比她印象中更加强烈,让她看不到一切,只能感觉那股穿身而过的快感,让她筋疲力竭。 她模糊地感觉到自己在哭,但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她还在颤抖。全身无力到抬不起手臂来。她也不需要。洛克从她身下滑出来,翻到她身上,又粗鲁地进入她。他的冲刺又猛又快,每次都直顶到底。汗水令他的皮肤濡湿,他也开始颤抖,像她之前一样,每根肌肉都在打颤,同时深深往自己的**冲刺着。他的节奏开始乱了、不协调了,从膛及喉咙发出长长的低吟,怒吼着挺起腰,在她的体内抖动,并用力抓住她的髋部,在她的皮肤上留下记号,然后他慢慢地往前倾,仍然不断颤动着,闭着双眼,发抖的双臂撑不住,便瘫在她的身上。 他的部像风箱般收缩着。不断地着气。黎璃自己也在气,努力想要移动四肢,心跳得很快,仿佛要昏过去。她连指尖都感觉得到心跳。 她模糊地想着,如果这是她最后一次**,至少是世界顶级的。 她终于可以抬起手,虚弱地擦掉脸颊上的泪水。她为什么哭?虽然过程历经一番努力,但最终的结果却很值得。 洛克脸朝下抵在她的左耳旁,呻吟着。「天,我全身上下都感觉到了。」他没有起身离开她,反而趴在那里,愈来愈重。黎璃不在乎,她环抱着他,尽可能紧紧地拥着他。 「我马上就起来。」他口气疲累地保证。 「不用。」黎璃说,但他已经离开她的身上,侧躺着面向她。他一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拉近,抱紧她,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及手臂上。 「第一回合正式结束。」他低声说。 「我收回,我想我承受不了第二回合。」她勉强回答,但他发出平缓低沉的呼吸声,她知道他已经睡着了。她做了两个深呼吸,让自己跟着他深陷。永恒以来的第一次,她首次感觉到安全,在他紧拥的双臂之中。 黎璃在洛克怀中醒来,感觉是那么地自然。她希望可以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她就永远不会失去那种满足与安全。她不让自己去想今天可能会遭遇的灾难,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所以没必要担心。如果她运气好,今晚仍会像昨晚一样度过。 她很惊讶自己又醒来做了两次,现在全身酸痛得几乎后悔。几乎。他在两点时扭亮了灯,叫醒她,说他这次想要看着她。因为没有洗澡就睡着了,她觉得一身狼狈很丢脸,但他适时证明除了车子以外,他一点也不挑剔。「本来就该弄得乱七八糟,」他微笑着把她拖回来,不让她下床去洗澡。「而且是我造的,我何必在意?」 第538章 等待奇迹5 亮着灯并不会让她感到困扰,但他却知道第一次在黑暗中,她会比较轻松。她三十七岁了,不再青春无敌,但身材保持得不错,体型又天生纤瘦、部小,所以尽管有些地方无可避免地开始松软,但还不至于太离谱。而且洛克显然很欣赏她身上的每一吋。 第二次的**来得容易多了,仿佛她的身体也恢复了记忆。她不再紧绷或绝望,再加上洛克脸不红气不地玩闹,还不断赞美。之后他们一起淋浴,她在被弄湿的床单部分铺了毛巾,他们才又回床上去睡几个小时。 第三次是五点多,持久而缓慢,一点都不赶时间。她只记得之后她躺回床上,熟睡到就算作了梦,她也不记得。阳光从沉重的窗帘边缘泄入,让她搞不清楚时间,但她也不在乎,不想翻身去看时钟。他发出模糊的声音,像是爱困的男人又像只会咕哝的大熊,然后拨开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颈背。「早。」他低声说,又抱紧她。 「早。」她很喜欢背贴着温暖肌肉的感觉,喜欢他的脚伸到她的小腿之间,以及他沉重的手臂垂放在她的腰际。 「我还是得开菲亚特吗?」他的声音像是半梦半醒,但这话题对他一定很重要,否则他不会一醒来就想到。 她拍拍他的手臂,很高兴还背对着他,才没让他看到她在偷笑。「不用,你想开什么车都可以。」 「我这么厉害?」他得意地问,清醒多了。 只拍拍手臂不足以赞扬他,所以她伸手拍拍他的臀部。「你很厉害。」她装出平淡无起伏、像机噐般单调的声音。「你的技巧很高明,男也是我看过最大的。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这是录音……」 他翻身平躺,放声大笑。黎璃趁他在笑、来不及报复,滑下床溜进浴室。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柔和的脸。一晚的爱就让她容光焕发? 不是爱,她知道,但极度放松的身体却是很棒的附加利益。是洛克本身,他对待她的温柔体贴,以及有人在意她的感觉。那是亲近感、联系感及归属感。几个月来,她一直觉得孤单、遗世獨竝,看着四周却觉得没有任何东西或人能触动她,被痛苦悲伤的护城河所环绕。是洛克的热心及个将她拉出了孤独,再次和生命接上了线。 噢,该死,她一定是爱上他了。在现在的情况下,这实在太愚蠢,但她又怎能克制?她需要他的帮助,不能走开;何况她根本不想走开。她想要他能给予的一切及时间。她甚至分不出那个心去想,他会不会永远留下来。因为,永远是什么?对她而言,也许只有今天,或明天。她只能活在当下,那就够了。 因为只有一间浴室,她动作迅速,以便让他进来。浴室里没有她的衣服,浴袍则在床边的地板上,所以她只好光溜溜地进来又出去,无所谓,反正洛克也没穿衣服。她走出浴室,他便起身下床,睡眼迷蒙地看着她迷人的身体,又拉住她,抱着她好一会儿。他早晨的勃起顶着她的小腹,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全身酸痛。 「要一起淋浴吗?」他抵着她的头顶说。 「我想我最好彻底地泡个澡。」她叹口气说。 他按摩她的臀部,让她踮起脚。「酸痛吗?」 「噢,当然。」 「对不起,我太不体贴了。两次就够了,最后那次我应该让双手安分些。」 第539章 等待奇迹6 「就是因为第三次,你才能免开菲亚特。」她抚过他的肋骨,双手滑到他的背后,指尖戳入他深陷的脊椎。 她感觉到他的唇贴着她的头发移动。「这样的话,你的牺牲算是值得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她也在笑,边用鼻子摩着他的肩膀。「很高兴知道我在你心里的排名这么高。」 他停了一会儿,小心地问:「我现在是不是该说一些甜言蜜语?」 「没错,所以你在浪漫这部分不及格。」 又停了一下,他用勃起顶顶她。「这样算不算?」 「你自己一个人也会这样,不算。」 「一个人它早就消了,是你让它维持上扬。看,我还是很浪漫的。」 他在报复她那个录音的玩笑,但轻颤的肩膀露了馅。她抬头看着忍不住笑意而闪烁的蓝眸,但她禁不住想格格轻笑,便放了他一马。她打了他股一下,转身捡起浴袍。「快点,大男孩。你饿了吗?要我叫客房菔務吗?」 「我绝对需要咖啡,你也可以叫些食物。」他看了时钟一眼。「反正快十点了。」 这么晚!她很讶异自己睡得那么熟,同时又想起那位電話神秘客。趁洛克在浴室,她查看了昨晚放进充电噐的手机。電話有开机,讯号显示收讯很好,所以她不会不小心漏接了電話。她拿起充电噐上的手机,放进浴袍口袋。 她联络客房菔務,要了牛角面包和果酱,外加咖啡和鲜柳橙汁。洛克没有表示过不喜欢传统法式早餐,所以她就随便点。他对食物的表现也非常世故又有包容。他还有很多过去的事没告诉她,但她也没对他完全坦白,可能永远也不会。他很健康、很诚实,而且目前是她的,这就够了。 他从浴室探出头来。「你要现在泡澡,让我等食物送来,还是要之后再泡?」 「之后,我不想泡到一半被食物打断。」 「那我先淋浴。」他又消失在浴室里,不久她就听到淋浴的水声。 他才刚出来,食物就到了。他穿着时髦的黑色长裤和简单的白色无领衬衫,袖子卷到肌肉纠结的手臂上。他签了帐单,黎璃则背对着房间,看着窗外,然后他送菔務生出去。他一关上门转过身,黎璃的手机就响了。 她深吸口气,从口袋拿出手机。瞄了眼窗口,看到来电号码并未显示。「我想是他。」她说着掀开電話。「哈啰。」她改用法文回答。 「你做好决定了吗?」 听到机噐变音的怪声,她对洛克很快地点点头,他则把头贴在她的头旁边。她把電話稍微移离耳朵,让他也听得到。 「我决定了,我接,但有个条件。我们必须先见面。」 对方停了一会儿。「不可能。」 「一定要变可能。你要求我去冒生命危险,你却什么风险都没有。」 「你不认识我,我不认为见面会对任务产生多大的保证。」 他说的没错,但她已经安心了。如果電話是罗德打来的,他会马上同意见面。派别人来见她、用她不认识的人来引她入陷阱是很简单的事。这个人不是罗德,也不是罗德的手下。 第540章 等待奇迹7 「一定要变可能。你要求我去冒生命危险,你却什么风险都没有。」 「你不认识我,我不认为见面会对任务产生多大的保证。」 他说的没错,但她已经安心了。如果電話是罗德打来的,他会马上同意见面。派别人来见她、用她不认识的人来引她入陷阱是很简单的事。这个人不是罗德,也不是罗德的手下。 她才想要同意他,说不需要见面了,但洛克急忙做手势,用口形说:「见面。」再点点头。他要她坚持会面。 她不知道原因为何,但还是耸耸肩,顺从他。「我要看到你的脸,你认得我,不是吗?」 对方迟疑了,她知道自己猜对了。「你知道了我的脸又有什么差别?我可以编造名字,你还是不会知道真相。」 那也没错,她想不出任何合逻辑的理由继续坚持,干脆不照逻辑走。「那是我的事,」她突然说。「答不答应随你。」 她听到他沮丧地深吸口气。「我答应。明天两点皇家皇宫公园前面。戴一条红色围巾,我会去找你。一个人来。」 洛克摇摇头,脸上坚定的表情让黎璃明白这点他绝不让步。 「不行,」她说。「有个朋友会陪我去,他很坚持。我不会伤害你,先生,他只是要确定你不会伤害我。」 那人笑了,电子变声噐只传来尖锐粗嘎的声音。「你很难缠。很好,小姐。还有什么条件吗?」 「有,」她说,存心作对。「你也要戴红色围巾。」 他又笑了,挂断電話。黎璃合上電話,叹了口气。「不是罗德。」她多此一举地说。 「应该不是。很好,我们真的可以休息一下了。」 「你为什么也要去?」 「因为不想会面的男人一定有秘密,我不信任他。」他端起咖啡,递给她,再眨眨眼。「猜猜这表示什么?」 黎璃瞪大眼,还在想電話的事,完全搞不清楚其中的意义。「什么?」她困惑地问。 「这表示我们还有今天。」他用自己的咖啡杯轻敲她的示意。「以及今晚。」 他的意思是,他们无事可做,只有彼此。她的嘴角慢慢露出笑容。走到窗边,她拉开窗帘,看着阳光普照的窗外。「如果你无聊,我们可以去迪斯尼乐园。」她说。她觉得现在她可以承受了,不再去想丽雅的回忆,不再伤心难过。 「你在那里会不穿衣服吗?」他问,啜了口咖啡。 太了解这句话的暗示,她嘟起嘴唇说:「不可能。」 「那我不想离开这个房间。」 第二天是星期六,又是一个凉爽的大晴天,游客与车辆蜂拥而至。洛克原以为这个时节来这里的游客会很少,但显然不是。很多人大概都觉得需要来看看皇家皇宫公园,不然就是有什么庆典。这么多人总要有个理由。 很不幸,公园「前面」实在是太广阔了。这座华丽的大花园有三面围绕着商店、餐厅和艺廊。游客要进公园得要从大广场进去,但里面散布着长条形的石柱。他觉得那是某个艺术家对……某样东西的概念,但却显得现代化而不协调,和十七世纪的建筑完全不搭。那些又长又气派的柱子还挡住了视线。要在廊柱和一大群人里找出一个人,比他的预期更难,而且那群人里有很多好象都戴了红围巾。 第541章 等待奇迹8 总之,他觉得这样接触实在不太高明,但也令人安心得多。若是专家就会选择更好的方式,也就是说和他们交手的是个外行人,很可能是赖氏实验室里突然警觉到苗头不对的员工。他们绝对比他占优势。 黎璃站在洛克身边环顾四周。她戴着墨镜掩住眼睛,还戴了棕色隐形眼镜以防必须拿掉眼镜,也戴了常拿来遮住头发的女用钟形帽。洛克低头看着她,握住她的手,往身边拉。 他认为自己的望及需求、喜好和厌恶并不复杂,但黎璃的情况与他对她的感觉绝对称不上单纯。他现在是进退维谷,他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轻重缓急,一次处理一件事,并希望事情能解决。当然,黎璃那件事解决不了,而且一想到他不得不做的事,他就觉得心被揪紧了。 真希望可以和法兰谈。法兰还活着,也有意识,但重度昏迷,还待在加护病房。在洛克看来,「有意识」不能正确描述他现在的状况,因为法兰的助理说他听到「握我的手」时会照做,或偶尔张嘴说:「水。」但洛克认为,有意识表示可以和人谈话,进行有理的思考。法兰还差太远,他的病房里没有電話,就算有,他也无法接電話。 黎璃的事一定有别的解决方法。他很想要和她谈清楚。先让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再说出整个来龙去脉。事情不一定要按照法兰的命令去处理。 但他没有,因为他非常确定她会有的反应。好的情况,是她会离开他并消失。糟的情况,是她会想要杀他。想到她的过去,再加上她平常已经很谨慎且不信任人,他敢打赌他的下场不会太好。如果她之前不曾被想杀她的爱人背叛,他也许还有机会。她一说出那段往事,他差点要大声呻吟,知道她一定会有很负面的先入之见。那次她是九死一生,当然不可能对他额外开恩,先谈再拿槍。 她的情绪一触即发,他也知道。她已经饱受失落及背叛,几乎完全封闭自我,不愿再承受另一次打击,他心知肚明,是环境逼她找上他,幸好他手脚快,善用机会,尽管她不想和人接触,但其实望已久,她的生活中完全没有笑声、欢乐及喜悦。至少他能在短期内给予她这些,那正是她最无法抗拒的。就如他说过的,他是个幸运的混蛋。 过去这几天,她容光焕发,他却伤透了心。他没有自大到以为那是自己超绝的********或迷人的个所造。那纯粹是和人接触的功效,让她走出了壳,开始欢笑、**、接受并付出情感。但几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消弭掉数个月或数年来的习惯。她仍然战战兢兢,只要有一丁点背叛的迹象,他在彼此间所建立的信任立刻就荡然无存。 他也是一团糟,因为他和她一样陷进去了。如果他触动了她,那她也触动了他。过去两个晚上和她****,真是……该死,他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光。失去她会让他撕心裂肝,所以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直到不得不失去她。因为如果现在坦承他的真实身分、说他是来追寻她的人,她绝对会认为那是背叛。该死的王八蛋。他还以为自己处理得来,高高兴兴地哄她开心一段时间,却没料到她会变得如此重要。他之前也不知道她的身心饱受创伤。他又笨又傲慢,只用到小脑,却没用大脑思考;现在他和黎璃都要付出代价了。 第542章 等待奇迹9 好吧,他是理当付出代价,但黎璃很无辜。至少她在整件事中是个好人。她或许杀了中情局的情报来源,但那混蛋本来就该死,尤其他还想出那个流感病毒的计划。虽然她一开始不知道,动机只为了复仇,但洛克觉得不需要鳮蛋里挑骨头。而且黎璃后来也不曾放弃,甚至答应上场代打,自愿牺牲来完她认为正确的事。能择善固执,或有这种道德情操的人已经不多了。 当他领悟到出了什么事,以及如此的被攻其不备,他的胃突然没了底,心也狂跳。「我的天!」他大声说。尽管天气凉爽,他却开始冒汗。 黎璃迷惑地抬头看他。「什么?」 「我爱上你了。」他脱口而出,因为发觉自己的感情,以及隐藏于未来的灾难而感到震惊。他咬着牙、闭紧嘴,以免又不慎失言。他刚才说的话已让他觉得仿佛从悬崖跳下。 她戴着墨镜,所以他看不清楚她的眼睛,但他看得出来她在快速地眨眼睛,双唇微启。「什么?」她重复,但这次声音很轻。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用力拧紧眉头。「我真是烦死这些電話了!」她低语着从口袋里找出電話。 他因为被打断而沮丧,便抓过她的電話。「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低吼着低头看着窗口。一看到号码,他愣住了。他认得这个号码,几天前他才刚打过。搞什么——「这次有号码了。」他以此掩饰失态,然后就掀开電話,厉声说:「什么事?」 「啊……我可能打错電話了。」 「你没打错。」洛克说,听到那平静的声音,因他的猜测获得证实而一肚子火。「你是打来确认会面的?」 对方或许也认出了他的声音,沉默了好一阵子,洛克还以为他挂断電話了。对方终于说:「是的。」 「我就是之前说的那个朋友。」洛克说,希望这个家伙不会拆穿他。他知道洛克是中情局的人,如果他向黎璃问起,一切就完了。 「我不了解。」 对,他不会了解,因为他假设——洛克是来法国解决问题的,也就是「解决」黎璃。但,现在洛克显然和她一起合作。 「你不用了解。」洛克回答。「只要说会面照常进行。」 「是的。我不知道公园会这么……我在中间的水池边,很容易找。」 「我们五分钟内到。」洛克说着合上電話。 黎璃抢回他手里的電話。「你为什么要接電話?」她凶巴巴地问。 「我要他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洛克说。这勉强算是个好理由,也是他唯一想到的理由。「他在公园中央等我们,在水池边。」他抓着她的手臂,走进公园。 她拉开手臂。「等一下。」 他走了一半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怎么了?」他很怕她会坚持讨论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根据他的经验,女人都喜欢追根究底,但她的心思却完全不相干。 「我想我们应该维持原来的计划,你躲起来掩护我。罗德很狡猾,也许早就猜到我们会怀疑他会抓住见面的机会。」 那家伙知道他是中情局的人,他能让她单独去赴约吗?当然不能。 「那不是罗德。」他说。 第543章 等待奇迹10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家伙对这公园不熟。他不知道繁忙的星期六不适合约在公园前面会面。你想罗德会不先查清楚吗?看一下四周,罗德有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绑架一个女人吗?这个人也许是个正派的人。」 「也许,但不能确定。」她指出。 「好,那这么说吧。如果是罗德,多一个人出现会阻止他行动吗?」 「不会,但他若要得手,就一定会引起注意。」 「没错。相信我,我不会拿你的生命或自己的生命去冒险。罗德会选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见面,否则就太笨了。」 她仔细想了想,终于点点头。「你说的对。罗德一点也不笨。」 他和她十指交握,开始移动。感觉到她纤细的手握在手中,他的胃又翻搅了一次,而她的信任则沉重地压着他。天,他该怎么做? 「还有,我听到你说的话了。」她从墨镜上缘看着他。看到是一双棕眸瞪着他,而不是蓝眸,他一愣,仿佛被吸进了另一个宇宙。 他握紧她的手指。「所以?」 「所以……我很高兴。」简单的一句话,却像箭般穿身而过。大部分女人都比男人容易说出「我爱你」,但黎璃不是大部分女人。对她来说,接受及坦承爱情,都得鼓起每一分勇气——而她的勇气是很大的。她以出乎意料的方式令他更感谦卑,不知如何处理。 他们手牵着手走进巨大的几何图形花园,这里曾属于利希留主教。(译注:cardinrmandjeanduplessisderichelieu法国教士与政治家,在路易十三的统治之下与西班牙进行三十年战争,功地抵挡了西班牙的侵犯。他也经历了多次宫廷阴谋,但都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大池塘就在正中央,里面还有喷水池。附近有很多人,有些人只是在欣赏几个月前会比现在更为绿意盎然的花园。有些则在水池边拍照,好在回家后放进假期的相本中。洛克和黎璃绕着水池走,寻找戴着红围巾的落单男士。 他们一接近,他就站起身。洛克快速地打量他。他是个干净整洁的男人,大约五呎十吋,深色头发及眼睛,瘦削的脸部轮廓明写着「我是法国人」。看到他合身的订制西装,他若不是没带武噐,就是像黎璃一样绑在脚踝。他拿着一个公文包,和公园的其它游客显得格格不入。今天是星期六,不是上班时间。他对间谍的技巧所知不多,洛克想,否则他就该懂得做这种事要融入人群,不要显得突出。 联络人的深色眼睛先审视了他的脸,才转向黎璃,然后表情突然软化了。「孟小姐。」他说着,微微鞠躬示意,态度自然而尊敬。没错,那绝对是洛克记忆中的沉静声音。但他不喜欢那家伙看着黎璃的样子,所以便把她往身边拉近些,那是男人对其他男人表示你踩到他私人领域的动作之一。 国际警察组织的家伙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因为怕他在黎璃面前说溜嘴而无法解释,洛克先说:「我是石洛克。好,你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我的。那你怎么称呼?」 精明的深色眼睛端详着他。这个国际警察的迟疑不是因为他不确定要怎么做,而是因为他在衡量各个角度。显然他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因为洛克有他的手机号码,当然也有办法找出手机所有人的名字。「白乔治。」那人说。他指指公文包。「你们需要的保全系统资料都在里面,但我仔细思考后发现,要偷偷进去在现在也许不太可行。」 第544章 你太天真 第二天是星期六,又是一个凉爽的大晴天,游客与车辆蜂拥而至。洛克原以为这个时节来这里的游客会很少,但显然不是。很多人大概都觉得需要来看看皇家皇宫公园,不然就是有什么庆典。这么多人总要有个理由。 很不幸,公园「前面」实在是太广阔了。这座华丽的大花园有三面围绕着商店、餐厅和艺廊。游客要进公园得要从大广场进去,但里面散布着长条形的石柱。他觉得那是某个艺术家对……某样东西的概念,但却显得现代化而不协调,和十七世纪的建筑完全不搭。那些又长又气派的柱子还挡住了视线。要在廊柱和一大群人里找出一个人,比他的预期更难,而且那群人里有很多好象都戴了红围巾。 总之,他觉得这样接触实在不太高明,但也令人安心得多。若是专家就会选择更好的方式,也就是说和他们交手的是个外行人,很可能是赖氏实验室里突然警觉到苗头不对的员工。他们绝对比他占优势。 黎璃站在洛克身边环顾四周。她戴着墨镜掩住眼睛,还戴了棕色隐形眼镜以防必须拿掉眼镜,也戴了常拿来遮住头发的女用钟形帽。洛克低头看着她,握住她的手,往身边拉。 他认为自己的望及需求、喜好和厌恶并不复杂,但黎璃的情况与他对她的感觉绝对称不上单纯。他现在是进退维谷,他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轻重缓急,一次处理一件事,并希望事情能解决。当然,黎璃那件事解决不了,而且一想到他不得不做的事,他就觉得心被揪紧了。 真希望可以和法兰谈。法兰还活着,也有意识,但重度昏迷,还待在加护病房。在洛克看来,「有意识」不能正确描述他现在的状况,因为法兰的助理说他听到「握我的手」时会照做,或偶尔张嘴说:「水。」但洛克认为,有意识表示可以和人谈话,进行有理的思考。法兰还差太远,他的病房里没有電話,就算有,他也无法接電話。 黎璃的事一定有别的解决方法。他很想要和她谈清楚。先让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再说出整个来龙去脉。事情不一定要按照法兰的命令去处理。 但他没有,因为他非常确定她会有的反应。好的情况,是她会离开他并消失。糟的情况,是她会想要杀他。想到她的过去,再加上她平常已经很谨慎且不信任人,他敢打赌他的下场不会太好。如果她之前不曾被想杀她的爱人背叛,他也许还有机会。她一说出那段往事,他差点要大声呻吟,知道她一定会有很负面的先入之见。那次她是九死一生,当然不可能对他额外开恩,先谈再拿槍。 她的情绪一触即发,他也知道。她已经饱受失落及背叛,几乎完全封闭自我,不愿再承受另一次打击,他心知肚明,是环境逼她找上他,幸好他手脚快,善用机会,尽管她不想和人接触,但其实望已久,她的生活中完全没有笑声、欢乐及喜悦。至少他能在短期内给予她这些,那正是她最无法抗拒的。就如他说过的,他是个幸运的混蛋。 过去这几天,她容光焕发,他却伤透了心。他没有自大到以为那是自己超绝的********或迷人的个所造。那纯粹是和人接触的功效,让她走出了壳,开始欢笑、**、接受并付出情感。但几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消弭掉数个月或数年来的习惯。她仍然战战兢兢,只要有一丁点背叛的迹象,他在彼此间所建立的信任立刻就荡然无存。 第545章 你太天真2 他也是一团糟,因为他和她一样陷进去了。如果他触动了她,那她也触动了他。过去两个晚上和她****,真是……该死,他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光。失去她会让他撕心裂肝,所以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直到不得不失去她。因为如果现在坦承他的真实身分、说他是来追寻她的人,她绝对会认为那是背叛。该死的王八蛋。他还以为自己处理得来,高高兴兴地哄她开心一段时间,却没料到她会变得如此重要。他之前也不知道她的身心饱受创伤。他又笨又傲慢,只用到小脑,却没用大脑思考;现在他和黎璃都要付出代价了。 好吧,他是理当付出代价,但黎璃很无辜。至少她在整件事中是个好人。她或许杀了中情局的情报来源,但那混蛋本来就该死,尤其他还想出那个流感病毒的计划。虽然她一开始不知道,动机只为了复仇,但洛克觉得不需要鳮蛋里挑骨头。而且黎璃后来也不曾放弃,甚至答应上场代打,自愿牺牲来完她认为正确的事。能择善固执,或有这种道德情操的人已经不多了。 当他领悟到出了什么事,以及如此的被攻其不备,他的胃突然没了底,心也狂跳。「我的天!」他大声说。尽管天气凉爽,他却开始冒汗。 黎璃迷惑地抬头看他。「什么?」 「我爱上你了。」他脱口而出,因为发觉自己的感情,以及隐藏于未来的灾难而感到震惊。他咬着牙、闭紧嘴,以免又不慎失言。他刚才说的话已让他觉得仿佛从悬崖跳下。 她戴着墨镜,所以他看不清楚她的眼睛,但他看得出来她在快速地眨眼睛,双唇微启。「什么?」她重复,但这次声音很轻。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用力拧紧眉头。「我真是烦死这些電話了!」她低语着从口袋里找出電話。 他因为被打断而沮丧,便抓过她的電話。「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低吼着低头看着窗口。一看到号码,他愣住了。他认得这个号码,几天前他才刚打过。搞什么——「这次有号码了。」他以此掩饰失态,然后就掀开電話,厉声说:「什么事?」 「啊……我可能打错電話了。」 「你没打错。」洛克说,听到那平静的声音,因他的猜测获得证实而一肚子火。「你是打来确认会面的?」 对方或许也认出了他的声音,沉默了好一阵子,洛克还以为他挂断電話了。对方终于说:「是的。」 「我就是之前说的那个朋友。」洛克说,希望这个家伙不会拆穿他。他知道洛克是中情局的人,如果他向黎璃问起,一切就完了。 「我不了解。」 对,他不会了解,因为他假设——洛克是来法国解决问题的,也就是「解决」黎璃。但,现在洛克显然和她一起合作。 「你不用了解。」洛克回答。「只要说会面照常进行。」 「是的。我不知道公园会这么……我在中间的水池边,很容易找。」 「我们五分钟内到。」洛克说着合上電話。 第546章 你太天真3 黎璃抢回他手里的電話。「你为什么要接電話?」她凶巴巴地问。 「我要他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洛克说。这勉强算是个好理由,也是他唯一想到的理由。「他在公园中央等我们,在水池边。」他抓着她的手臂,走进公园。 她拉开手臂。「等一下。」 他走了一半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怎么了?」他很怕她会坚持讨论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根据他的经验,女人都喜欢追根究底,但她的心思却完全不相干。 「我想我们应该维持原来的计划,你躲起来掩护我。罗德很狡猾,也许早就猜到我们会怀疑他会抓住见面的机会。」 那家伙知道他是中情局的人,他能让她单独去赴约吗?当然不能。 「那不是罗德。」他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家伙对这公园不熟。他不知道繁忙的星期六不适合约在公园前面会面。你想罗德会不先查清楚吗?看一下四周,罗德有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绑架一个女人吗?这个人也许是个正派的人。」 「也许,但不能确定。」她指出。 「好,那这么说吧。如果是罗德,多一个人出现会阻止他行动吗?」 「不会,但他若要得手,就一定会引起注意。」 「没错。相信我,我不会拿你的生命或自己的生命去冒险。罗德会选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见面,否则就太笨了。」 她仔细想了想,终于点点头。「你说的对。罗德一点也不笨。」 他和她十指交握,开始移动。感觉到她纤细的手握在手中,他的胃又翻搅了一次,而她的信任则沉重地压着他。天,他该怎么做? 「还有,我听到你说的话了。」她从墨镜上缘看着他。看到是一双棕眸瞪着他,而不是蓝眸,他一愣,仿佛被吸进了另一个宇宙。 他握紧她的手指。「所以?」 「所以……我很高兴。」简单的一句话,却像箭般穿身而过。大部分女人都比男人容易说出「我爱你」,但黎璃不是大部分女人。对她来说,接受及坦承爱情,都得鼓起每一分勇气——而她的勇气是很大的。她以出乎意料的方式令他更感谦卑,不知如何处理。 他们手牵着手走进巨大的几何图形花园,这里曾属于利希留主教大池塘就在正中央,里面还有喷水池。附近有很多人,有些人只是在欣赏几个月前会比现在更为绿意盎然的花园。有些则在水池边拍照,好在回家后放进假期的相本中。洛克和黎璃绕着水池走,寻找戴着红围巾的落单男士。 他们一接近,他就站起身。洛克快速地打量他。他是个干净整洁的男人,大约五呎十吋,深色头发及眼睛,瘦削的脸部轮廓明写着「我是法国人」。看到他合身的订制西装,他若不是没带武噐,就是像黎璃一样绑在脚踝。他拿着一个公文包,和公园的其它游客显得格格不入。今天是星期六,不是上班时间。他对间谍的技巧所知不多,洛克想,否则他就该懂得做这种事要融入人群,不要显得突出。 第547章 你太天真4 联络人的深色眼睛先审视了他的脸,才转向黎璃,然后表情突然软化了。「孟小姐。」他说着,微微鞠躬示意,态度自然而尊敬。没错,那绝对是洛克记忆中的沉静声音。但他不喜欢那家伙看着黎璃的样子,所以便把她往身边拉近些,那是男人对其他男人表示你踩到他私人领域的动作之一。 国际警察组织的家伙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因为怕他在黎璃面前说溜嘴而无法解释,洛克先说:「我是石洛克。好,你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我的。那你怎么称呼?」 精明的深色眼睛端详着他。这个国际警察的迟疑不是因为他不确定要怎么做,而是因为他在衡量各个角度。显然他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因为洛克有他的手机号码,当然也有办法找出手机所有人的名字。「白乔治。」那人说。他指指公文包。「你们需要的保全系统资料都在里面,但我仔细思考后发现,要偷偷进去在现在也许不太可行。」 洛克快速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听得到。幸好那人说话天生就很轻声。「我们该到隐密一点的地方去。」他说。 白乔治也看了看四周,会意地点点头。「很抱歉,」他说。「我对程序不太了解。」 他们走向一排仔细修剪过的树。洛克不喜欢几何图形花园,他天偏好自然的状况,但公园里到处都有长椅,所以他想天气好的日子这里的景色应该不错。他们找到一张石制长椅,白乔治请黎璃坐下,把公文包放在她的身旁。 洛克突然警觉,上前抓起公文包,推回去给自乔治。「打开。」他命令,语调冷冽而坚硬。公文包要装炸弹很容易。 黎璃站起来,洛克移到她的身前挡住她,同时把手伸进外套里。如果公文包里真的有炸弹,也许他可以为她的盾牌,但他不认为白乔治自己站得这么近还会引爆炸弹。但如果拿引爆噐的不是白乔治,而是在其它地方监视着他们的人? 洛克敏捷的动作及冷酷的表情也让白乔治的脸上闪过警觉。「只是一些文件。」他拿起公文包,打开弹簧钮,再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的一叠文件。里面还有一个内袋,他也拉开让洛克检查,然后翻翻那叠文件。「你可以信任我。」他盯着洛克的眼睛,洛克也收到了他的讯息。 他的肩膀开始放松,手也放开了武噐。「对不起,我以为你是赖罗德的人。」他说。 黎璃用力打他的背。「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知道她一定会因为他想保护她而生气。她如果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也会站到他身前想保护他,但她跟白乔治都没有受过这种训练,才没能在第一时间理解洛克在做什么。既然这是她也会做的事,他才不道歉呢!他转头眯着眼瞪她。「怎样?」 她怒视着他,故意走到他的身前,再次坐到长椅上。「请坐,白先生。」她用完美的法文说。 白先生有趣地看了洛克一眼,坐了下来。 「你说现在要偷偷进去不太可行。」黎璃说着提醒他。 「对,加聘的外部保全人员增加了困难度——尤其是晚上,每个入口及走道都增加了守卫。反而白天的保全还少一点,但员工却比较多。」 第548章 你太天真5 洛克觉得那很合理。对他们的行动不方便,但很合理。 「我建议让你们在白天进去。」 「你要怎么安排?」洛克问。 「我可以安排赖戴蒙雇用你们,他从瑞士回来帮他的哥哥。你见过他吗,孟小姐?」他问黎璃。 她摇摇头。「没有,他一直在瑞士。我想他是个财务天才什么的。但他为什么要雇用人员?那不是罗德的工作吗?」 「我刚说了,他回来分担行政工作。他希望能请另一家公司来检验保全系统,确定一切都像他们说的那样坚不可破。因为这是要保护实验室,罗德便同意了。」 「罗德知道我的长相。」黎璃指出。「他的手下都知道。」| 「但他不认识石先生,」白乔治说。「而且我相信你的伪装技巧很厉害吧?」 「还好。」黎璃说,很惊讶他会知道这件事。 「所以这位戴蒙会雇用我们,什么都不问吗?」洛克怀疑地问。 白乔治淡淡一笑。「我的任务是帮他找人。他信任我,也不会怀疑我的判断。赖戴蒙还会亲自带你们通过保全系统,进入实验室。」他张开双手。「这不是最好的吗?」 「这个工作不容易。」洛克说。为了更隐密,他们三个进了一家小咖啡馆,坐在最偏僻的角落喝咖啡,一起看公文包里的文件。他们法文英文并用,发现这样很方便。白乔治用法文说得比较清楚,洛克也听得懂,洛克则说英文。黎璃很自然地依据对象而使用不同语言。「至少要一个星期东西才买得齐。」他又说。 洛克很生气地看到白乔治立刻看向黎璃寻求证实。她耸耸肩说:「对炸药和爆破我一点也不懂,洛克才是专家。」 他没说过自己是专家,但很感谢她的信心。老实说。他的确满懂炸药的。 「你那个戴蒙的故事很不错,」他解释。「但现在我们要谈些细节。根据你的说法,这个戴蒙并不笨……」 「没错,」白乔治低声说。「一点也不笨。」 「……然而罗德可能毫无好奇到连我们的背景都不查吗?」 「不可能,」黎璃苦笑着说。「如果他有时间,还会做很彻底的调查。」 「所以要确定他没有时间。我们第一次进去就要安置炸药,因为可能无法再次进去。戴蒙真的会在罗德有机会调查我们之前,带我们进入实验室吗?他这么信任你吗?」 「没错。」白乔治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会告诉他我已经彻底调查过。」 洛克还想问戴蒙知不知道国际警察不做调查,但忍住没问,因为他会无法跟黎璃解释他如何得知白乔治是国际警察。白乔治不是唯一需要步步为营的人。 「我们需要一辆小货车或厢型车、名片、公司信纸、工作服——所有一个公司该有的东西。厢型车可以放我们要用的一切东西,至少这些蓝图让我了解要安装的区域有多大。我想你并不知道那间实验室在建筑物的哪一区吧?」 白乔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相关的文件放在哪一区。记录可能放在任何一个角落,但也可能有假造的资料,不是吗?」 「现在大都内建备份系统,可能有洎動备份,以防记录被毁。所以我们进去后要查清楚。戴蒙可以安排让乔医生带我们参观吗?既然牵涉到他本身工作的保全,他应该会告诉我们备份在哪里,以确定得到妥善的保护。」黎璃说。 第549章 你太天真6 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但洛克记得,黎璃长于识人。所以在她面前的他都是真的,只隐瞒了一件事。他不要她发现他有任何虚假。黎璃见过乔医生,知道他的为人。她说他非常以工作为傲,在专业上是个绝对的天才。所以,没错,他也许会说出所有研究资料的保全程度。之前被摧毁过一次,他不会希望事情再发生。 白乔治露出担心的表情。「你会在白天人很多时引爆,还是晚上人少一点再引爆?」 「我们不能冒险等到晚上,让人发现我们安置的包裹。安装后必须尽快引爆。」 「我们可以来个假的炸弹威胁演习,」黎璃建议。「宣布当天的某个时间会有警报响起,人员应快速而冷静地离开。如果有人看到可疑物品,他们也许会以为是演习的工具。其实我们可以把那部分安排在演习里,告诉他们会有假炸药放置在大楼的各处,测试的目的则是要知道工作人员在从事例行工作时是否能发现所有的炸药。他们不需要刻意寻找,只要保持警觉。发现炸药装置的人会有奖金。他们不需要碰触炸药,只要通报位置。」 「把工作人员也纳入计划里?」洛克半闭起眼睛思考着。这个计划会消灭掉很多不确定,因为当他和黎璃藏匿看起来很危险的包裹时,大家不会起疑,乔医生甚至会说出一些藏炸药的好地点。这个计划狡猾又大胆,无从防卫。最大的挑战可能会是黎璃的伪装,不让乔医生认出她。「太邪恶了,我喜欢。我们甚至有借口把炸药运进去,就算被发现了,我们也可以教工作人员认识无色塑料炸药和c-4塑料炸药的样子,以后他们才会认得。」 「你要用塑料炸弹?」白乔治问。 「那最安全……」处理起来最安全。「也最稳定。」洛克不知道会找到哪一种,但无色塑料炸药或c-4塑料炸药的处理方式差不多。两者都很稳定、火力一样强大、也都要用引爆噐引爆。这里要取得无色塑料炸药比较快,因为捷克共和国就有生产,但新版炸药放了三年就会失去可塑,所以如果他只拿得到无色塑料炸药,就得先确定它没有过期。 「安排我们和戴蒙在一星期后见面。」洛克告诉白乔治。「如果需要的东西延误了,我会事先和你联络。」 「你要和他在星期六见面?」 「星期六时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比较少,也会比较好。」 「对,我懂了。我会尽量安排在那天见面。」 「还有一件事。」黎璃说。 「是的,孟小姐?」 「一百万元酬劳,我希望在行动前就汇入我的帐户。毕竟我们需要资金去买材料。」 白乔治一脸震惊。 「美金。」黎璃指明。「之前说定的。」 「是,当然。我会……确定款项的汇入。」 「这是我的帐号和银行。」她写下名字和帐号,交给他。「星期一下午我会查询余额。」 白乔治接下了纸条。洛克觉得他的眼里还是有点呆愣,仿佛他无法相信黎璃会真的要求酬劳,而不是出自善心义务工作。洛克猜想就算要自费行动,她也会做,但既然白乔治要付钱,她不会傻到不接受。 第550章 你太天真7 洛克付了咖啡钱,黎璃则把文件整齐地放回公文包。她伸出手和白乔治握手,但那法国人反而把她的手举到唇上一吻。洛克气得伸手把她的手从白乔治的掌握拉走。「放手,她名花有主了。」 「我也是,先生。」白乔治低声说。「但我只是想表达谢意。」 「我很高兴,你去感谢别人吧。」 「我了解。」白乔治说,再次话中有话。 黎璃轻笑着和他一起离开。「法国人本来就会亲手背,他们没有别的意思。」 「才怪。他是个男人,对吧?他一定有别的意思。」 「这是你自己的经验吗?」 「当然。」他握住她的手。「该死的法国人有机会就亲吻,谁知道他吻过什么。」 「我该把手煮一煮,以免沾上细菌吗?」 「倒也不用,但他要是再吻你一次,我会煮了他的嘴。」 她轻笑,靠着他的手臂。她用脸颊轻轻摩挲,让他知道她还满喜欢他闹别扭的。他用手臂环住她的肩膀,拥着她往前走。 一个星期!尽管他们会忙一整个星期,洛克觉得仿佛得到了缓刑。他至少可以多拥有黎璃七个晚上。一个星期内,法兰也许会好到可以接電話——只要他的状况不恶化。 「我不会独占那笔钱。」黎璃突然说,把他的注意力猛地拉回。「我会转一半给你。」 「我根本没想到钱。」这话全是真的。他领美国政府的薪水,就算他的行动没有得到认可,他也有钱领。「留着。我还有钱,而且你之前也说过你的存款所剩不多了。」这也是实话。但她能否活着用到那笔存款,还是未知数。 她一定要活下去。他无法忍受别的结果,法兰必须看清其中的道理。 那天晚上他们回到酒店房间,他在桌前坐下,开始研究公文包里的蓝图和线路图,她走到他的身边。白乔治帮了很大的忙,在实验大楼的蓝图上标示出每个房间的功能,所以洛克可以直接挑出他们需要安置炸药的区域。他们不需炸掉整个地方,只要选出一部分。例如,他们不需炸毁浴室或会议室,那只是浪费塑料炸药。洛克只要算出整个区域的面积,就可以计算出需要多少炸药。 黎璃靠在他的背上,双臂随意地环住他,亲吻他的耳后。「我也爱你。」她的语气很严肃。「我想是,但我也很确定。那很可怕,对不对?」 「该死地吓人。」他丢下笔,不再计算房间的面积,反而在椅子里转身,把她拉到腿上。「我原以为我们只会一起开心一阵子,却突然发现我在担心你的早餐够不够营养。你就像隐形轰炸机,我的雷达上连个光点也没有。」他对她皱着眉。 「别看我。」她反驳。「这又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出去处理事情、练练射击,但对方人比我多,你又刚好冲进来。对了,你车开得真好,能让捷豹那样滑动。」 「我好怀念那辆车。」他若有所思地说。「还有,谢谢小姐夸奖。那叫做州警大回转,想要把车掉头,又不想麻烦地停车、倒退时,很好用。」 「我还以为你开奔驰开得很愉快。」 第551章 你太天真8 前一天下午,他们还掉了菲亚特,他又选了一辆名车,配有强力引擎的s级奔驰。黎璃其实觉得菲亚特比较舒服,但洛克的自尊显然直接连结到他开的车有几个汽缸,所以她只好让步。其实开菲亚特还满好玩的,但既然是他付的钱,他有权利想开什么车就开什么。她很高兴幸好当时没有劳斯莱斯可租。 「还好。」他说。「没有人比德国人更会造车,但捷豹也很酷,雷诺的操控不错。」 黎璃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从爱情聊到车子去。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紧靠着他。今后他们会往哪里去?在还不确定是否有未来前就先担心,有意义吗? 「留在……」洛克开口道。 「你不必浪费力气。」黎璃打断他。「我不可能留在车上。」 「你会比较安全。」他说,理由非常充分。 「但你不会。」她也有充分的理由反驳。他怒视着她。他讨厌她和他一样有完美的理由。她也怒视着他,模仿他的表情,夸张地扮了个鬼脸。 「我不需要别人掩护我。」 「好,那我也要去,反正没有危险。」 「该死。」他的手抹过脸部,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至少这辆车是辆真正的车,黑色s级奔驰。眼前这是他唯一的安慰。 这次交易让他不安,像是一只长尾猫进入到处是摇椅的房间。他的颈背有种刺痛的感觉,所有直觉都在对他尖叫说这次会很麻烦。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处理得较好,当作又一次技能的挑战。但一牵涉到黎璃,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花了三天才找到供货商,可以提供他们所需的大量塑料炸药,但那家伙坚持要在巴黎的龙蛇杂处之地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到龙蛇杂处之地,洛克觉得这里真是地狱。贫民窟就是贫民窟,他也见过很多,但这里有股臭味让他挺直背脊。 供货商的名字好象是伯纳。很常见的名字,可能是真名。洛克虽然怀疑,但他不在乎那家伙是不是用真名。他只想确定那些塑料炸药可以用,付了钱,然后全身而退。有些没天良的家伙是靠重复出售同一批货来维生,他们只要杀了买家,留下货物,拿走现金。 当然买家也有可能是心怀诡计而来:杀了卖家,留下现金,带走货物。双方都有大笔利益牵扯在内。也就是说,这个伯纳可能和洛克一样机警。那不太妙。 「我若留在车里,就不能掩护你。」黎璃说着,用遮阳板的镜子尽可能检查她现在的样子。她又伪装了。今晚,她穿了一身黑,松垮的黑色皮夹克掩饰了瘦长但绝对女化的身材。她没有穿平常的时髦靴子,反而换了双两吋高的摩托车皮靴,可以让她更高,也宽松到看不出她的脚有多大。她在特殊用品店买到了肤色胶,试着加强她下巴及眉头的线条,变得较男化。她还戴了棕色隐形眼镜,金发则完全盖在拉低到眉头的黑色针织帽里。她还画黑眉毛,配合她贴在鼻子下的中型假胡须。 第552章 你太天真9 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是放声大笑,但现在唯一的灯光只剩仪表板的灯,她的打扮就更逼真了,样子有点吓人又男化。她原想要修剪睫毛,以免在上了深色睫毛膏后显得太女化,但洛克阻止了她。要是有人近到能注意她的睫毛,他们就有麻烦了。 她把手槍握在手里,等到要用时再从靴子或口袋里拿出来就太慢了。 想到她会走出车门,洛克冷汗直冒。要是照他的意思,他会要她穿上防弹衣,自己也许会穿上防弹背心。很不幸,在争论她是该跟他来或留在酒店时,他输了;现在坚持要她留在车子里时又输了。最近好象每次和她争论都会输,却又一筹莫展。他想过把她绑在酒店的床上,但最后他还是得松开她——这位可是孟黎璃,不是出来度假的哫銶妈妈。他不知道她会怎么做,但一定是让他很痛苦。 今天一道冷锋通过,原本凉爽的天气变得阴郁,天黑后更是寒冷。然而洛克还是稍微摇下车窗,若有车子接近才听得到。他还把车外的后视镜调低,以防有人偷偷从下方靠近。其它区域,他和黎璃只好多注意。他唯一没有防范的地方是车的上面,但因为他把车停在离废弃大楼有点距离的地方,没有人可以跳那么远。 他关掉大灯,车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然后他伸手握住黎璃的手。她戴着手套,因为她的手也会让人发现她是女人——她若要用男人的身分进入实验室,他们也得解决这个问题。他握握她的手指。她镇定得像块石头,一点也不紧张。说到这个,如果他真需要掩护,他的确宁可是她而不是别人。 一辆车转过街角而来,缓缓接近他们。大灯亮得刺眼,还听到熟悉的高频尖叫声。伯纳那个王八蛋开着一辆菲亚特。洛克立刻启动引擎,也扭亮大灯。如果伯纳不想让他们知道车上有谁陪他来,洛克也懂得回敬。 因为他也关掉了车内灯,所以黎璃可以偷偷打开车门从门缝溜出去。她是用滑的,不像平常那样走出车外。因为他用大灯让菲亚特车里的人看不到这边的微小动作,也看不到她离开车子,蹲着移向车后。 洛克滑到方向盘底下,让方向盘的圈圈可以挡住对着他眼睛直射的大灯的部分上缘。因为光线稍不刺眼,他看到菲亚特里有三颗头。 菲亚特继续移近,直到二十英呎外才停下来。想看看能不能让伯纳照做,他便关掉奔驰的远灯。刺眼的灯光是有作用的,但那功用已经结束。几秒后,菲亚特的灯也调暗了。 好,感谢老天。至少他们现在不会全都看不见。他看了看后视镜,但看不到黎璃的身影。 菲亚特的乘客座车门打开,一个短发而高壮的男人下了车。「你是谁?」 洛克走出奔驰,左手拿着白乔治的公文包。他不喜欢没有引擎挡在前面做掩护,但又欣慰地想到另一个家伙也只有一扇车门可以挡住子弹——双方差不多。子弹打穿车门就像热刀切过奶油,一辆汽车挡得住子弹的地方,只有引擎。「我是洛克。你是谁?」 「伯纳。」 洛克说:「我带了钱。」 伯纳说:「我带了货。」 天,洛克差点想翻白眼。他们的对话好象一部烂间谍电影。 他把武噐放在皮外套内的肩袋,以便让右手空着。但他一直密切注意着菲亚特里的另两个人。伯纳的手上没有武噐,但洛克非常确定车里那两个一定有。 伯纳手上什么都没有。「货在哪里?」洛克问。 第553章 你太天真10 「在车里。」 「拿出来。」 伯纳转身到车后打开一扇车门,拉出一个鼓鼓的运动员行李袋。除非洛克亲自看到,他不会相信袋子里面装满塑料炸药。 「打开袋子。」他指示。 伯纳咕哝着把袋子放到地上,拉开拉链。两辆车的大灯照在包着玻璃纸、像砖块般的东西上。「拿一个出来,」洛克说。「从最底下,谢谢。然后打开。」 伯纳发出不耐的声音,但还是伸手到袋子里,翻找了一番,拿出一个砖状物,再撕开玻璃纸的包装。 「捏下一个角,用手指揉一揉。」洛克指示。 「这是新的。」伯纳生气地说。 「我并不知道,不是吗?」 又一个不耐的声音。伯纳撕下砖状塑料炸药的一角,揉一颗小球。「喏,你看?延展还很好。」 「很好,我很感你的诚实。」洛克口气讽刺地说。他打开公文包,露出里面的钱。照指示,美金八千元。为什么没有人要收欧元?他合上公文包,扣好。 伯纳把塑料球粘回原来的砖状物,丢回行李袋,脸上慢慢露出笑容。「谢谢你,先生。我现在会接过钱,只要你够小心,一切都会很顺利……」 「先生。」那是黎璃的声音,低到只有他和伯纳听得到。「看下面。」 突然听到有另一个声音,他僵住,往下看,但除了奔驰的大灯什么都看不到。 「你看不到我,对吧?」黎璃的声音很低,要不是他早知道她是女人,洛克也认不出来。「但我看得到你。从这个角度,恐怕我只能选择射穿你的睪丸。当然,子弹会往上冲,撕裂你的膀恍、大肠和部分的小肠。你也许不会死,问题是,你喜欢这样活着吗?」 「你们要什么?」伯纳粗哑地问,心知肚明。 「只要货。」洛克说,觉得他自己的声音也很粗哑。黎璃的恐吓让他全身发冷。「钱是你的。我们不想骗人,也不想被骗。冷静点,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你叫司机把车开走,但你要走在旁边。车子到街角前不准上车。懂了吗?」 只要伯纳不上车,就是很明显的目标。黎璃还在车子底下,伯纳在车子旁走,司机就不会回来撞奔驰。奔驰车虽然重,但菲亚特若用力撞,还是会让它滑开,危害到车下的黎璃。 伯纳小心翼翼地接近。「什么都别做!」他提高声音让菲亚特里的同伴也听到。 洛克用左手递出公文包,伯纳也用左手递出行李袋。洛克放开公文包,有一瞬间,伯纳同时拿着公文包和袋子,但洛克的左手立刻抓住行李袋的提带,接过袋子。他的右手则放进外套里。 伯纳后退,抓着公文包。「我们都遵守了协议,」他咕哝着。「不需要惊慌。」 「我没有惊慌。」洛克平静地说。「但你的车子没有后退,所以可能会有疯狂攻击。」 「白痴!」伯纳凶狠地说,不知道是骂司机或洛克。「退到街角,慢慢开。别开槍。」他可能在想象有颗子弹射进他的裤档。 第554章 承诺到底准不准 「这个工作不容易。」洛克说。为了更隐密,他们三个进了一家小咖啡馆,坐在最偏僻的角落喝咖啡,一起看公文包里的文件。他们法文英文并用,发现这样很方便。白乔治用法文说得比较清楚,洛克也听得懂,洛克则说英文。黎璃很自然地依据对象而使用不同语言。「至少要一个星期东西才买得齐。」他又说。 洛克很生气地看到白乔治立刻看向黎璃寻求证实。她耸耸肩说:「对炸药和爆破我一点也不懂,洛克才是专家。」 他没说过自己是专家,但很感谢她的信心。老实说。他的确满懂炸药的。 「你那个戴蒙的故事很不错,」他解释。「但现在我们要谈些细节。根据你的说法,这个戴蒙并不笨……」 「没错,」白乔治低声说。「一点也不笨。」 「……然而罗德可能毫无好奇到连我们的背景都不查吗?」 「不可能,」黎璃苦笑着说。「如果他有时间,还会做很彻底的调查。」 「所以要确定他没有时间。我们第一次进去就要安置炸药,因为可能无法再次进去。戴蒙真的会在罗德有机会调查我们之前,带我们进入实验室吗?他这么信任你吗?」 「没错。」白乔治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会告诉他我已经彻底调查过。」 洛克还想问戴蒙知不知道国际警察不做调查,但忍住没问,因为他会无法跟黎璃解释他如何得知白乔治是国际警察。白乔治不是唯一需要步步为营的人。 「我们需要一辆小货车或厢型车、名片、公司信纸、工作服——所有一个公司该有的东西。厢型车可以放我们要用的一切东西,至少这些蓝图让我了解要安装的区域有多大。我想你并不知道那间实验室在建筑物的哪一区吧?」 白乔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相关的文件放在哪一区。记录可能放在任何一个角落,但也可能有假造的资料,不是吗?」 「现在大都内建备份系统,可能有洎動备份,以防记录被毁。所以我们进去后要查清楚。戴蒙可以安排让乔医生带我们参观吗?既然牵涉到他本身工作的保全,他应该会告诉我们备份在哪里,以确定得到妥善的保护。」黎璃说。 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但洛克记得,黎璃长于识人。所以在她面前的他都是真的,只隐瞒了一件事。他不要她发现他有任何虚假。黎璃见过乔医生,知道他的为人。她说他非常以工作为傲,在专业上是个绝对的天才。所以,没错,他也许会说出所有研究资料的保全程度。之前被摧毁过一次,他不会希望事情再发生。 白乔治露出担心的表情。「你会在白天人很多时引爆,还是晚上人少一点再引爆?」 「我们不能冒险等到晚上,让人发现我们安置的包裹。安装后必须尽快引爆。」 「我们可以来个假的炸弹威胁演习,」黎璃建议。「宣布当天的某个时间会有警报响起,人员应快速而冷静地离开。如果有人看到可疑物品,他们也许会以为是演习的工具。 第555章 承诺到底准不准2 其实我们可以把那部分安排在演习里,告诉他们会有假炸药放置在大楼的各处,测试的目的则是要知道工作人员在从事例行工作时是否能发现所有的炸药。他们不需要刻意寻找,只要保持警觉。发现炸药装置的人会有奖金。他们不需要碰触炸药,只要通报位置。」 「把工作人员也纳入计划里?」洛克半闭起眼睛思考着。这个计划会消灭掉很多不确定,因为当他和黎璃藏匿看起来很危险的包裹时,大家不会起疑,乔医生甚至会说出一些藏炸药的好地点。这个计划狡猾又大胆,无从防卫。最大的挑战可能会是黎璃的伪装,不让乔医生认出她。「太邪恶了,我喜欢。我们甚至有借口把炸药运进去,就算被发现了,我们也可以教工作人员认识无色塑料炸药和c-4塑料炸药的样子,以后他们才会认得。」 「你要用塑料炸弹?」白乔治问。 「那最安全……」处理起来最安全。「也最稳定。」洛克不知道会找到哪一种,但无色塑料炸药或c-4塑料炸药的处理方式差不多。两者都很稳定、火力一样强大、也都要用引爆噐引爆。这里要取得无色塑料炸药比较快,因为捷克共和国就有生产,但新版炸药放了三年就会失去可塑,所以如果他只拿得到无色塑料炸药,就得先确定它没有过期。 「安排我们和戴蒙在一星期后见面。」洛克告诉白乔治。「如果需要的东西延误了,我会事先和你联络。」 「你要和他在星期六见面?」 「星期六时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比较少,也会比较好。」 「对,我懂了。我会尽量安排在那天见面。」 「还有一件事。」黎璃说。 「是的,孟小姐?」 「一百万元酬劳,我希望在行动前就汇入我的帐户。毕竟我们需要资金去买材料。」 白乔治一脸震惊。 「美金。」黎璃指明。「之前说定的。」 「是,当然。我会……确定款项的汇入。」 「这是我的帐号和银行。」她写下名字和帐号,交给他。「星期一下午我会查询余额。」 白乔治接下了纸条。洛克觉得他的眼里还是有点呆愣,仿佛他无法相信黎璃会真的要求酬劳,而不是出自善心义务工作。洛克猜想就算要自费行动,她也会做,但既然白乔治要付钱,她不会傻到不接受。 洛克付了咖啡钱,黎璃则把文件整齐地放回公文包。她伸出手和白乔治握手,但那法国人反而把她的手举到唇上一吻。洛克气得伸手把她的手从白乔治的掌握拉走。「放手,她名花有主了。」 「我也是,先生。」白乔治低声说。「但我只是想表达谢意。」 「我很高兴,你去感谢别人吧。」 「我了解。」白乔治说,再次话中有话。 黎璃轻笑着和他一起离开。「法国人本来就会亲手背,他们没有别的意思。」 「才怪。他是个男人,对吧?他一定有别的意思。」 「这是你自己的经验吗?」 「当然。」他握住她的手。「该死的法国人有机会就亲吻,谁知道他吻过什么。」 「我该把手煮一煮,以免沾上细菌吗?」 「倒也不用,但他要是再吻你一次,我会煮了他的嘴。」 第556章 承诺到底准不准3 她轻笑,靠着他的手臂。她用脸颊轻轻摩挲,让他知道她还满喜欢他闹别扭的。他用手臂环住她的肩膀,拥着她往前走。 一个星期!尽管他们会忙一整个星期,洛克觉得仿佛得到了缓刑。他至少可以多拥有黎璃七个晚上。一个星期内,法兰也许会好到可以接電話——只要他的状况不恶化。 「我不会独占那笔钱。」黎璃突然说,把他的注意力猛地拉回。「我夢璃缓缓步出地下道,站在百货商厦的漂亮橱窗前,看着自己投射在玻璃上啊娜多姿的倩影。 她那一头乌黑色的秀发松松地向脑后挽起,身穿一件丝质迷你裙和削肩上衣,她之所以打扮得如此凉快,完全是为了顺应夏天炎热的天气。但是这般清凉的装束,显然没有发挥太大的效果。夢璃继续缓慢地走在热得冒烟的人行道上,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走得太快,以免越来越热,等会儿全身又湿成一片。事实上,不仅夢璃饱受高温肆虐之苦,就连大道上的其他行人也是如此。 这股恼人的热浪在七天前袭击了这座小城,并创下前所未有的超高温纪录;更不幸的是,据说这波热浪的温度还会继续上升。 当然,夢璃不会因此而迁怒其他人。嗯……也许可以怪罪一个人吧!那就是气象播报员,因为他曾预测今年夏天会比往年凉快许多。很显然的,“气象预测”的准确性仍有待商确。 (唉!不晓得是哪个家伙那么笨,竟然把百货商厦的橱窗设计成这样,也不会在橱窗上力装个大一点的遮阳篷,搞得现在只有一点点阴影可以遮蔽太阳……) 夢璃在心里嘀咕后,转头看向大都会第一联邦储贷银行上的数位时钟显示板,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才九点就已经40度了,真希望地球转快一点,好让太阳早点下山。)她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突然间,夢璃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地球? 她只要一想到“每日地球报”,就像是想到了天堂一般。因为只要再走过尔条街,她就可以走进“每日地球报大楼”,然后沉浸在清凉舒爽的冷气中。 (希望在我走到之前,别变成一个汗水淋漓的老巫婆才好。)再过几分钟就可以到了,这都要归功于夢璃长期身为记者,以及行人所练出的走路功力。不过在到达“每日地球报大楼”之前,她还是得忍受这一段让人热得发昏的距离。此刻,她的上衣都被汗水浸湿了,散乱的发丝黏在她的前额,双脚好比是走在火热的煤炭上。 总而言之,她全身上下看起来一定糟透了。 夢璃经过一个银行橱窗时,不禁又瞥了一眼自己的样子。 但是下一秒钟,她立刻为自己做出这个举动懊悔不已。 “这就是每日地球报那个超级美丽的记者吗?”她不禁低声抱怨。 “看起来真像是一只湿透了的老鼠。”再走几英尺,就可以抵达“每日地球报大楼”的旋转门了。 这时,夢璃听见她身边的人群发出一阵很熟悉的低语声,她本能地抬起头往上看,刚好看见红蓝线条正飞过“每日地球报大楼”前的那颗金色行星。 “暂时忘记这恼人的高温吧!看看天空,猜猜那是什么玩意呢?是一只鸟吗?还是一架飞机?不,他是……嘻嘻!我的未婚夫。” 第557章 承诺到底准不准4 超人看到后便放慢速度,并缓缓下降,高度低到已经可以搅动行人头上的空气,红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飞扬着。 她对超人微笑,超人也对她报以一笑。超人的深遂蓝眸在他整洁的黑发下顽皮地闪烁着。 现场的过往行人,除了夢璃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在对她微笑。 这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也是他们许多秘密中的一个。 顷刻,超人又再度加速,瞬间飞出行人的视线外;因为他飞动所带起的微风,也暂时减轻了人们的暑热。 露意丝通过旋转门,进人“每日地球报大楼”内充满冷气的大厅时,她心想,克里克斯现在应该在“执行任务”,只是不晓得他要飞到什么地方。 克里克斯在城市上空快速飞行,他现在得赶去援救即将发生的灾难。 其实,他也想多花点时间陪伴夢璃,但是他的“超人听力”总会通知他哪儿会有悲剧发生,急需他的救援。 根据广播新闻的报导,此刻第九区和普利河之间有一条大水管破了。 在第九区和普利河的转角,超人飞越几个正赶去搭地铁的通勤者,急忙冲进地铁漆黑的隧道中,寻找一列正在驶的地铁列车。 从破裂水管中涌出的大水,在几秒钟内就会淹没整个第九大道。 虽然地铁站很快就得到这个讯息,但是九点十三分的列车却来不及获悉这个突发状况,而驾驶员也不知道前面有洪水等着他们。 结果呢?火车可能会因此出轨、解体,车上乘客可能会受伤或死亡……也就是说,除非有人能做些事帮助他们,这场灾难才可幸免。 这个人的动作必须迅速,而且他可能得来自外星球,才能拥有远大于地球人的超级力量,无疑地,超人都符合这些条件。 超人加快速度后,终于在隧道中追上那班地铁。 算算时间,他大概还有二十秒可以让这班地铁免遭洪水侵袭。 超人看了看四周,继续往前飞去。大约在地铁前方正十码处,洪水正从隧道一侧快速涌向铁轨。 来势汹汹的洪水撞到隧道墙壁后,又被反弹回来,形成一圈圈的漩涡,而且是那种会让划船者惊骇得做恶梦巨大漩涡。 但是这个钢铁般的男人咬紧牙关,毫不畏惧,定定地站在灌入隧道的洪水前,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一切。 就在下一秒钟,列车转过一个弯,轰隆隆地朝前驶来时,超人伸出手挡住车头,并使出他全部的超级力量。 当超人使劲地让车头停下来时,他同时看见驾驶员脸上满是震惊和讶异的神色。 接着车轮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响,轨边顿时火花四溅。渐渐地,列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超人回头一看,发现列车再差一点就要掉进水里了,于是他再度使力抵挡……直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后,列车终于停下。有好一会儿,筋疲力竭的超人只听到隧道中的洪水在身后涌动的声音。 (嗯!真不赖!) 第558章 承诺到底准不准5 我果然比行驶中的地铁列车远要来得有力量。 超人看着驾驶员问道:“你还好吧!” 驾驶员点点头,一张嘴仍因眼前的惊异景象而大张着。 (到目前为止一切安好。只是不晓得其他乘客的情况如何?) 没时间和驾驶员解释了,超人转身在地铁列车厢和隧道墙壁的狭窄空间中飞行。 他从每个车窗望去,快速检视后,确定没有任何乘客受到伤害。 这时,车厢内的乘客根本不知道他们刚刚面临的是多么可怕的灾难。 超人缓缓下降,打算帮忙收拾善后。只可惜热浪席卷了纽约的每一个角落,所以每隔几分钟就会有新的灾难发生,他简直忙得分身乏术。 就在帮忙收拾善后的念头还没有付诸实现时,他听到了一声尖叫。 虽然这声尖叫来自很远的地方,但对超人而言并没有任何差别,只要他能听到,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赶去救人。 超人旋即加速前进,飞越地铁,出了隧道,朝着哈伯湾前进。 瑾旭自出生至今,从来没觉得这么热过;他的妻子、三个儿子,以及邻居也都有同样的感受。 而且很不幸的,他们住在纽约的贫民区内。 每天,他从窗户往外看,总是看到损坏的汽车、弃置的垃圾,偶尔还会看到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虽说他早已习惯这里的一切,但天气如此闷热,双脚走在人行道上几乎会着火时,就得好好想办法了。 瑾旭是在龙湾边长大的,他当然知道碰上这种状况时,自己该做些什么事。 于是瑾旭走向路边的消防栓,用特大号扳手扳开消防栓后,消防栓喷出的巨大水柱,几乎可以喷到街道的另一头。 瑾旭的孩子们就在“透心凉”的喷泉中跑进跑出,没多久,邻居的孩子也都加人了。 瑾旭笑了笑,看来今天还不算太糟。 超人朝南飞向龙湾,然后降低高度俯视这个贫民区,先前的尖叫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突然间,他再次听到尖叫声,而且这次比上次来得更大声、更尖锐。 超人冲向天空,轻轻转了个身改变飞行轨道,然后以十分惊人的速度将尖叫声的来源冲去。 一秒钟后,他终于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是有个小孩在消防栓喷出的水柱下玩耍,并且不断地发出快乐的尖叫声。 超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发现水柱下还不只一个孩子…… 好像附近所有的小孩都在享受这样的消暑方法。 可是任意打开消防栓的水柱,对于城市的水压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由于第九区的大水管破裂,这个城市得维持一定的水压,否则万一有火灾的话 “嘿!大家快看!”当超人缓缓地降落时,一个女人指着他大叫。 “是超人!好酷哦!”一个十多岁的红发小孩大喊。 接下来,超人降落在被太阳烤得快熔掉的柏油路上,驻足想了一会儿。 他绝不能任由消防栓这样开着,可是也不能让这些人继续忍受高温的折磨呀! 第559章 承诺到底准不准6 于是,他随意把手放在一个成年男子的肩膀上说:“喂!我想我有更好的方法让你们觉得凉快!现在你们先关掉消防栓,我很快就会回来。” 这个男人笑了笑说:“超人,你说的一切都对,我叫瑾旭,我一定会照你的吩咐去做。” 超人微微一笑,转身再次飞入天空。 几分钟后,超人带着一大堆废弃轮胎回来了。 他缓缓降落到地面,小心翼翼地将轮胎放在人行道上,并凝神注视消防栓前面的空地,旋即飞快地展开行动。 只见红蓝线条在人们的跟前快速移动,快得让人看起来好像是有一打的超人在工作。 原来超人在地上挖了一个大约有四英尺深、十英尺宽的巨大圆形坑洞。 接下来,他又飞奔到放置轮胎的地方,一把抱起轮胎,把它们都丢进洞里。 随后,他努力集中精神。从眼中发出热能光束。 经过热能光束的照射,轮胎的橡胶开始熔化,渐渐复盖了整个坑洞。 超人又以超快的速度将熔化的橡胶徐在坑洞四侧,最后他盘旋在大洞的上方,以冷气来冷却还在冒烟的橡胶。 当他完成后,橡胶已均匀完美地涂在大洞的表面。 不过,这只是他工作的第一个部份。超人在前来龙湾时,曾在一栋大厦顶楼发现有个弃置不用的旧水塔;更幸运的是,这个水塔的状况看起来还不错。 于是超人降落在水塔处,用他的超强臂力举起水塔,然后飞回海湾,将数百吨的水装进水塔中。 现在这个水塔重多了,而且有些难以处理,不过没有一件事是超人无法应付的。 稍微加速飞行后,超人又回到先前进行建造工程的地点。 附近所有的人都站在一旁等着看会发生什么事,甚至还有一些警察也拭目以待。 超人在大洞的上方减缓速度,将水塔稍微倾斜,让水塔里清凉的冷水注人他先前所建造的池子中。 一直到最后一滴水流人池子内,超人才将水塔暂时摆放在一侧。 “完成!龙湾社区游泳池正式开张。”他轻松地宣布。 孩子们一想到在如此酷热的天气中竟有水可以嬉戏,纷纷围在超人的身边欢呼。 “做得好!谢谢你为孩子们所做的事。”瑾旭拍拍超人的肩膀。 看来这个救援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于是超人投给众人一个帅气的笑容之后,便举起空水塔飞向天空。 不出几分钟,他已把水塔放回原处,并固定好。 但就在下一秒钟,他又听到九点三十分的渡轮离开码头时所发出的汽笛声。 (哦!完了,我得赶上这班渡轮,要不然待会儿铁定赶不上开会。)此刻,会议室里正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当然,除了主编怀特的强烈质疑外,其他参与会议的同事也都将矛头指向夢璃。 “夢璃,克里克斯到哪里去了!”博威尽量压抑满腔的怒气说道。 夢璃不安地动了动身躯,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她已非常努力不将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甚至还将工作摆在儿女私情之前……但是,由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和克里克斯的关系,所以她仍逃不掉众人的口诛笔伐。 第560章 承诺到底准不准7 (算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她耸耸肩回答:“博威,抱歉,克里克斯昨晚说他有些工作要做,所以我从昨天下班后就没再看到他了。” 一位女同事调侃似地插嘴:“夢璃又不是克里克斯的贴身保姆,当然不会知道他的行踪。” 博威瞪了那位女同事一眼,接着说:“不管怎么说,夢璃是最有可能知道克里克斯行踪的人,如果我现在找不着克里克斯,就只好找平时跟他走得最近的人。”接着,博威做了个深呼吸以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转向吉米。 吉韵是一位企图心旺盛的年轻男孩,在短短的一年内,他从“小弟”爬升到摄影记者的位置。 “主编,您有什么指教吗?”吉韵感觉到博威的注视,立即抬起头。 “你今天早上有没有看到克里克斯?”博威问道。 “报告主编,没有。”吉韵一回答完,整张脸都胀红了。 夢璃觉得吉韵有点无辜,他怎么可能知道克里克斯去哪里了呢? 幸好吉韵还有点小聪明,只要他恭恭敬敬地喊着“主编、主编”,博威就还不至于把气发泄到他身上。 吉韵很快地又接着说:“我今天一整个早上都在暗房里,我谁也没看见。” 尽管博威以不信任的眼光看着夢璃和吉韵,但仍不得不皱着眉说:“好吧!我想我们只好在克里克斯缺席的情况下开会了。” 这时,夢璃又叹了口气。她知道博威非常欣赏她和克里克斯的办事能力,同时也很高兴自己能够和克里克斯相恋。 不过,这位资深主编有时候似乎不太赞同办公室恋情。 在博威的观念中,她和克里克斯之间好像总存在着分手的风险,而博威绝对禁不起他们拆伙的打击。 “哈喽!我来了。”此时克里克斯忽然推开会议室的门,大方地打招呼。 夢璃见状,微笑着说:“欢迎你加入我们。” 克里克斯很自然地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道:“嗯……你们谈我好像谈得满高兴的,真抱歉,我来得不是时候,刚好打断你们的讨论。” 大家一听克里克斯幽默的话语,纷纷低笑出声,当然也包括博威在内。 博威仁慈地克制住想追问克里克斯为何迟到的冲动,轻咳一声,暗示人家集中精神,准备开会啦! 克里克斯不再说话,立即在夢璃身边坐下。 夢璃在桌面下握住了克里克斯的手,但是她那独立、严格的专业意识又提醒她在工作中必须抑制自己的热情——当然除了克里克斯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热情如火。 长久以来,夢璃早已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热情了。 她瞥了克里克斯一眼,投给他一个微笑。 其实,知道“克里克斯”就是“超人”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事实上,她认为这真是太棒了。“好,各位同仁请注意,我们现在开始讨论……”  其实,知道“克里克斯”就是“超人”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事实上,她认为这真是太棒了。“好,各位同仁请注意,我们现在开始讨论……” 第561章 承诺到底准不准8 博威沉稳地开口宣布,他的口气很严肃,使在场的每个人都了解该是工作的时候了。 吉韵拍拍克里克斯的肩膀,表示很高兴他能及时进来。 夢璃、克里克斯和吉韵可以说是最佳战友,他们三人下仅在工作上合作无间,连在日常生活中也相当具有默契,是典型的“铁三角”组合,没有人可以介入他们之间。 博威坐下来继续说道:“很不幸的,这段时间除了热浪席卷本地之外,没有什么热门新闻可以值得报导;天气过热的新闻早就报烂了,根本是一条旧闻。” “纽约里总有许多新鲜事发生,毕竟它是一个超级大城市。” 吉韵斗志激昂地发表高见。 夢璃一边点头附和,一边忍下住瞄了瞄克里克斯,开口问道:“有谁知道超人今天早上是否又阻止了某个邪恶帮派的行动呢?” 她之所以想知道克里克斯今天早上去了那里,并不是出于个人的好奇,而是她真的想知道有没有发生一些具有新闻价值的事件。 “嗯!超人可能造了一座社区游泳池,或者是在第九区的地下铁阻止列车出轨。” 克里克斯心有灵犀地回应。 “嗯!这才叫新闻。”博威满意地点头,并且指示另一名记者去追踪这件新闻。 “我有一些想法,不过还不是很成熟……” 当博威继续侃侃而谈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吉韵主动说道:“我来接。” 博威挥手示意他坐下,自己随手接起电话。 “我是博威,是……琳莉,谢谢你回电给我。”博威的神情露透出喜悦,并用手掩住电话听筒对大家说:“她是纽约电影委员会的琳莉,这也是我刚刚提到的想法之一。” 夢璃不解地低声询问克里克斯:“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博威想在娱乐圈里找寻事业的第二春。”吉韵促狭地说。 克里克斯像拿着雪茄一般拿着铅笔,装出低沉的声音说:“我倒不曾听过他在娱乐圈里有过第一春。” 夢璃摇摇头笑了笑。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克里克斯哪来那么多天外飞来的幽默。 夢璃继续讲着电话,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真的可以吗?琳莉……哦!那真是太棒了。当然,嗯!我欠你一份人情,再次谢谢你,再见。” 夢璃挂上电话后,立即看着克里克斯说:“既然你这么爱说话,我就派你和夢璃去进行一个小任务。” “小任务?”夢璃尖叫一声,一双美丽的眸子瞪得像铜铃般大。 “嗯……我们接下来的几天都得待在波特拍片现场。” “波特是什么?”一位身穿蓝色套装的女记者问道。 吉韵难以置信地看着发问的那名记者说道:“你当真不知道吗?波特就是目前正在中央公园拍摄的一部新电影,我上礼拜想要进人拍摄现场,却被挡在外面……这部电影的男主角是巴斯,他是我最崇拜的电影明星。”“巴斯?”克里克斯茫然地重复念着。 “天呀!克里克斯!”博威大惊失色,指着克里克斯大叫:“你不会没看过他的电影吧?巴斯是好莱坞当红且非常有名气的电影明星,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他要在一部传记电影中扮演国王的事。” 第562章 承诺到底准不准9 “哪里的国王?”夢璃追问。 博威吐了一口气,借以平缓心中渐生的不耐:“夢璃,你别闹了!‘波特’是一部拥有大卡司的现代版罗宾汉电影,由巴斯担纲演出。对了,这部电影的导演叫什么名字来着?” “贺嘉。”吉韵答道,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彷佛他是个“电影通”似的。 “对,就是贺嘉那家伙。他费尽唇舌和电影委员会讨价还价后,才获准在中央公国拍摄影片;事实上,他们之所以让贺许免费使用这个地方拍片,还不是希望将来能吸引更多电影公司前来拍摄。在此之前,这部电影在曼波里其他地方也拍了不少镜头。” “这样对贺嘉有什么好处?他大可在任何地方拍摄影片,为什么一定要大费周章,争取在中央公园拍摄呢?这实在太奇怪了。”坐在会议桌后面的一位记者,困惑地道出心中的疑问。 “话是没错,……”博威顿了一下,手指抚了抚下巴后又说:“不过,显然他认为在中央公园拍摄可以得到大众的注意,因为兔费的宣传就是最佳的宣传。” 吉韵似乎颇赞同博威的说法,他附和说:“而他的确达到他的目的了。只不过,现在所有的娱乐新闻都已经不再报导这部电影,我还听别人说,这部电影的票房可能会让人大失所望。” 博威点点头道:“的确,波特这部电影唯一有价值的新闻是:到底这部电影会不会成为贺嘉在好莱坞的最后一份工作。最近几个星期以来,这部电影在拍摄过程中发生一些很严重的意外状况,而且每一件都很不寻常,像是场景垮掉之类的事……” “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夢璃对于自己竟然不晓得这些颇引人注意的新闻感到很不安。 “那是他们隐瞒得很好。”博威继续解释:“贺嘉是这方面的高手,他很有本事让警察和制片相信一切事情都在控制当中。可是今天早上,巴斯的特技替身骑着摩托车拍某一场景时,摩托车却突然失控,把那名替身狠狠地抛了出去……据说他不但伤得很重,而且还有可能残废” “替身?”吉韵的表情显得相当惊讶。 “真奇怪,巴斯不是一向以不用替身闻名的吗?” “没错,吉韵。”博威回答。 “你是不是认为这些根本不是意外?”克里克斯问。 博威耸耸肩说:“难道你不同意吗?” 克里克斯靠向椅背,陷入一片沉思,顷刻,他才开口道:“如果贺嘉的导演生涯不被看好,他可能会借着破坏电影的拍摄工作来保住一些筹码,也许还可以拿到‘杀青保证金’。” “什么是‘杀青保证金?’”吉韵问。 克里克斯看着他回答:“据我所知,那就像是一种保险,电影的投资人通常会拨出一笔款子向保险公司投保,作为电影没办法完成的补偿。现在,这种做法已经成为大卡司电影开拍前的标准程序了。” 第563章 承诺到底准不准10 夢璃顺着克里克斯的思路继续往下说:“所以,如果这份保证金里也有贺嘉的份,那他就可以分到一杯羹,要是这部电影的票房被评估得很差的话,那他就可以不让这部电影完成,同时还能捞到一大笔钱。如此一来,他的名声也会受到保护,因为他可以说波特这部电影之所以没办法拍摄完毕,是因为一些无法解释的意外,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博威兴旧地看着夢璃和克里克斯说。“你们终于找到重点了!很好,接下来我们要拟定作战计划。琳莉在拍摄现场帮你们找到两份工作,夢璃,你假装成琳莉的表妹,化名雅儿,担任制作助理的工作,可以直接和电影制片联络。” “那我呢?”克里克斯询问博威。 “你也是制作助理。不过,琳莉认为把你派到特殊效果工作小组,你会比较有机会去了解一些幕后工作人员和拍摄设备,你和夢璃的上司是同一个人,由于你们接触的工作人员不一样,正好可以扩大你们两个人的调查范围。克里克斯,你的假名是路雨,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亲戚的名字。 这时夢璃发出疑问:“博威,我有一个问题,在电影委员会上班的琳莉,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去挖掘独家新闻?” “好问题!我只能说是因为琳莉欠我几份人情。再者,如果让意外继续发生,导致电影拍摄工作无法进行,那电影委员会将会丧失许多商业利益。就另一方面而言,如果我们能查出这些意外,究竟是谁在操纵、搞鬼的话,我们不但能得到一条独家新闻,也能提升每日地球报的形象,这种事何乐不为呢?” “听起来很合理。”夢璃赞同道。 “那我们开始行动吧!”博威作出结论,又转头对夢璃说道:“你和克里克斯可以先行离开了。” “主编,我也想去!”吉韵满怀期望地微询。 但博威却摇摇头说:“吉韵,还不到时候。我们现在是要先混进工作人员中熟悉一切状况,所以人数不可以太多。” “如果有什么事发生,我们会向你寻求协助。” 夢璃微笑地安抚吉韵,转身走向门边,克里克斯则紧跟其后。 “我来开门。”克里克斯说完,便越过夢璃为她开门。 夢璃微笑地看着克里克斯说:“真谢谢你!克里克斯……我是说路雨,我可以暂时叫你路吗?” 只见她的未婚夫——克里克斯笑了笑。 “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叫我任何名,毕竟你很擅长取名宇。” 克拉克这句话说得倒是挺实在的,因为“超人”这个称呼,就是夢璃在某次独家新闻中为克里克斯取的。 当他们俩走出每日地球报的会议室后,夢璃非常希望能尽快进行这份充满挑战的任务,即使她必须离开这间充满清凉冷气的办公室、进人外头可怕的高温中,也在所不惜。 “我们这次要怎么分工?”克里克斯问道。 从以前开始,他们俩便习惯事先分配好工作,这样可以避免彼此之间的竞争与争执。 夢璃耸耸肩道:“针对我们个人的工作范围,你应该比较容易接触到幕后设备,所以最好是由你去检查那些曾经发生过意外的道具。” “有道理。那你呢?我在检查道具的时候,你要做些什么呢?” 第564章 村里的姑娘 「我根本没想到钱。」这话全是真的。他领美国政府的薪水,就算他的行动没有得到认可,他也有钱领。「留着。我还有钱,而且你之前也说过你的存款所剩不多了。」这也是实话。但她能否活着用到那笔存款,还是未知数。 她一定要活下去。他无法忍受别的结果,法兰必须看清其中的道理。 那天晚上他们回到酒店房间,他在桌前坐下,开始研究公文包里的蓝图和线路图,她走到他的身边。白乔治帮了很大的忙,在实验大楼的蓝图上标示出每个房间的功能,所以洛克可以直接挑出他们需要安置炸药的区域。他们不需炸掉整个地方,只要选出一部分。例如,他们不需炸毁浴室或会议室,那只是浪费塑料炸药。洛克只要算出整个区域的面积,就可以计算出需要多少炸药。 黎璃靠在他的背上,双臂随意地环住他,亲吻他的耳后。「我也爱你。」她的语气很严肃。「我想是,但我也很确定。那很可怕,对不对?」 「该死地吓人。」他丢下笔,不再计算房间的面积,反而在椅子里转身,把她拉到腿上。「我原以为我们只会一起开心一阵子,却突然发现我在担心你的早餐够不够营养。你就像隐形轰炸机,我的雷达上连个光点也没有。」他对她皱着眉。 「别看我。」她反驳。「这又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出去处理事情、练练射击,但对方人比我多,你又刚好冲进来。对了,你车开得真好,能让捷豹那样滑动。」 「我好怀念那辆车。」他若有所思地说。「还有,谢谢小姐夸奖。那叫做州警大回转,想要把车掉头,又不想麻烦地停车、倒退时,很好用。」 「我还以为你开奔驰开得很愉快。」 前一天下午,他们还掉了菲亚特,他又选了一辆名车,配有强力引擎的s级奔驰。黎璃其实觉得菲亚特比较舒服,但洛克的自尊显然直接连结到他开的车有几个汽缸,所以她只好让步。其实开菲亚特还满好玩的,但既然是他付的钱,他有权利想开什么车就开什么。她很高兴幸好当时没有劳斯莱斯可租。 「还好。」他说。「没有人比德国人更会造车,但捷豹也很酷,雷诺的操控不错。」 黎璃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从爱情聊到车子去。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紧靠着他。今后他们会往哪里去?在还不确定是否有未来前就先担心,有意义吗? 「留在……」洛克开口道。 「你不必浪费力气。」黎璃打断他。「我不可能留在车上。」 「你会比较安全。」他说,理由非常充分。 「但你不会。」她也有充分的理由反驳。他怒视着她。他讨厌她和他一样有完美的理由。她也怒视着他,模仿他的表情,夸张地扮了个鬼脸。 「我不需要别人掩护我。」 「好,那我也要去,反正没有危险。」 「该死。」他的手抹过脸部,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至少这辆车是辆真正的车,黑色s级奔驰。眼前这是他唯一的安慰。 第565章 村里的姑娘2 这次交易让他不安,像是一只长尾猫进入到处是摇椅的房间。他的颈背有种刺痛的感觉,所有直觉都在对他尖叫说这次会很麻烦。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处理得较好,当作又一次技能的挑战。但一牵涉到黎璃,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花了三天才找到供货商,可以提供他们所需的大量塑料炸药,但那家伙坚持要在巴黎的龙蛇杂处之地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到龙蛇杂处之地,洛克觉得这里真是地狱。贫民窟就是贫民窟,他也见过很多,但这里有股臭味让他挺直背脊。 供货商的名字好象是伯纳。很常见的名字,可能是真名。洛克虽然怀疑,但他不在乎那家伙是不是用真名。他只想确定那些塑料炸药可以用,付了钱,然后全身而退。有些没天良的家伙是靠重复出售同一批货来维生,他们只要杀了买家,留下货物,拿走现金。 当然买家也有可能是心怀诡计而来:杀了卖家,留下现金,带走货物。双方都有大笔利益牵扯在内。也就是说,这个伯纳可能和洛克一样机警。那不太妙。 「我若留在车里,就不能掩护你。」黎璃说着,用遮阳板的镜子尽可能检查她现在的样子。她又伪装了。今晚,她穿了一身黑,松垮的黑色皮夹克掩饰了瘦长但绝对女化的身材。她没有穿平常的时髦靴子,反而换了双两吋高的摩托车皮靴,可以让她更高,也宽松到看不出她的脚有多大。她在特殊用品店买到了肤色胶,试着加强她下巴及眉头的线条,变得较男化。她还戴了棕色隐形眼镜,金发则完全盖在拉低到眉头的黑色针织帽里。她还画黑眉毛,配合她贴在鼻子下的中型假胡须。 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是放声大笑,但现在唯一的灯光只剩仪表板的灯,她的打扮就更逼真了,样子有点吓人又男化。她原想要修剪睫毛,以免在上了深色睫毛膏后显得太女化,但洛克阻止了她。要是有人近到能注意她的睫毛,他们就有麻烦了。 她把手槍握在手里,等到要用时再从靴子或口袋里拿出来就太慢了。 想到她会走出车门,洛克冷汗直冒。要是照他的意思,他会要她穿上防弹衣,自己也许会穿上防弹背心。很不幸,在争论她是该跟他来或留在酒店时,他输了;现在坚持要她留在车子里时又输了。最近好象每次和她争论都会输,却又一筹莫展。他想过把她绑在酒店的床上,但最后他还是得松开她——这位可是孟黎璃,不是出来度假的哫銶妈妈。他不知道她会怎么做,但一定是让他很痛苦。 今天一道冷锋通过,原本凉爽的天气变得阴郁,天黑后更是寒冷。然而洛克还是稍微摇下车窗,若有车子接近才听得到。他还把车外的后视镜调低,以防有人偷偷从下方靠近。其它区域,他和黎璃只好多注意。他唯一没有防范的地方是车的上面,但因为他把车停在离废弃大楼有点距离的地方,没有人可以跳那么远。 他关掉大灯,车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然后他伸手握住黎璃的手。她戴着手套,因为她的手也会让人发现她是女人——她若要用男人的身分进入实验室,他们也得解决这个问题。他握握她的手指。她镇定得像块石头,一点也不紧张。说到这个,如果他真需要掩护,他的确宁可是她而不是别人。 一辆车转过街角而来,缓缓接近他们。大灯亮得刺眼,还听到熟悉的高频尖叫声。伯纳那个王八蛋开着一辆菲亚特。洛克立刻启动引擎,也扭亮大灯。如果伯纳不想让他们知道车上有谁陪他来,洛克也懂得回敬。 第566章 村里的姑娘3 一辆车转过街角而来,缓缓接近他们。大灯亮得刺眼,还听到熟悉的高频尖叫声。伯纳那个王八蛋开着一辆菲亚特。洛克立刻启动引擎,也扭亮大灯。如果伯纳不想让他们知道车上有谁陪他来,洛克也懂得回敬。 因为他也关掉了车内灯,所以黎璃可以偷偷打开车门从门缝溜出去。她是用滑的,不像平常那样走出车外。因为他用大灯让菲亚特车里的人看不到这边的微小动作,也看不到她离开车子,蹲着移向车后。 洛克滑到方向盘底下,让方向盘的圈圈可以挡住对着他眼睛直射的大灯的部分上缘。因为光线稍不刺眼,他看到菲亚特里有三颗头。 菲亚特继续移近,直到二十英呎外才停下来。想看看能不能让伯纳照做,他便关掉奔驰的远灯。刺眼的灯光是有作用的,但那功用已经结束。几秒后,菲亚特的灯也调暗了。 好,感谢老天。至少他们现在不会全都看不见。他看了看后视镜,但看不到黎璃的身影。 菲亚特的乘客座车门打开,一个短发而高壮的男人下了车。「你是谁?」 洛克走出奔驰,左手拿着白乔治的公文包。他不喜欢没有引擎挡在前面做掩护,但又欣慰地想到另一个家伙也只有一扇车门可以挡住子弹——双方差不多。子弹打穿车门就像热刀切过奶油,一辆汽车挡得住子弹的地方,只有引擎。「我是洛克。你是谁?」 「伯纳。」 洛克说:「我带了钱。」 伯纳说:「我带了货。」 天,洛克差点想翻白眼。他们的对话好象一部烂间谍电影。 他把武噐放在皮外套内的肩袋,以便让右手空着。但他一直密切注意着菲亚特里的另两个人。伯纳的手上没有武噐,但洛克非常确定车里那两个一定有。 伯纳手上什么都没有。「货在哪里?」洛克问。 「在车里。」 「拿出来。」 伯纳转身到车后打开一扇车门,拉出一个鼓鼓的运动员行李袋。除非洛克亲自看到,他不会相信袋子里面装满塑料炸药。 「打开袋子。」他指示。 伯纳咕哝着把袋子放到地上,拉开拉链。两辆车的大灯照在包着玻璃纸、像砖块般的东西上。「拿一个出来,」洛克说。「从最底下,谢谢。然后打开。」 伯纳发出不耐的声音,但还是伸手到袋子里,翻找了一番,拿出一个砖状物,再撕开玻璃纸的包装。 「捏下一个角,用手指揉一揉。」洛克指示。 「这是新的。」伯纳生气地说。 「我并不知道,不是吗?」 又一个不耐的声音。伯纳撕下砖状塑料炸药的一角,揉一颗小球。「喏,你看?延展还很好。」 「很好,我很感你的诚实。」洛克口气讽刺地说。他打开公文包,露出里面的钱。照指示,美金八千元。为什么没有人要收欧元?他合上公文包,扣好。 伯纳把塑料球粘回原来的砖状物,丢回行李袋,脸上慢慢露出笑容。「谢谢你,先生。我现在会接过钱,只要你够小心,一切都会很顺利……」 第567章 村里的姑娘4 「先生。」那是黎璃的声音,低到只有他和伯纳听得到。「看下面。」 突然听到有另一个声音,他僵住,往下看,但除了奔驰的大灯什么都看不到。 「你看不到我,对吧?」黎璃的声音很低,要不是他早知道她是女人,洛克也认不出来。「但我看得到你。从这个角度,恐怕我只能选择射穿你的睪丸。当然,子弹会往上冲,撕裂你的膀恍、大肠和部分的小肠。你也许不会死,问题是,你喜欢这样活着吗?」 「你们要什么?」伯纳粗哑地问,心知肚明。 「只要货。」洛克说,觉得他自己的声音也很粗哑。黎璃的恐吓让他全身发冷。「钱是你的。我们不想骗人,也不想被骗。冷静点,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你叫司机把车开走,但你要走在旁边。车子到街角前不准上车。懂了吗?」 只要伯纳不上车,就是很明显的目标。黎璃还在车子底下,伯纳在车子旁走,司机就不会回来撞奔驰。奔驰车虽然重,但菲亚特若用力撞,还是会让它滑开,危害到车下的黎璃。 伯纳小心翼翼地接近。「什么都别做!」他提高声音让菲亚特里的同伴也听到。 洛克用左手递出公文包,伯纳也用左手递出行李袋。洛克放开公文包,有一瞬间,伯纳同时拿着公文包和袋子,但洛克的左手立刻抓住行李袋的提带,接过袋子。他的右手则放进外套里。 伯纳后退,抓着公文包。「我们都遵守了协议,」他咕哝着。「不需要惊慌。」 「我没有惊慌。」洛克平静地说。「但你的车子没有后退,所以可能会有疯狂攻击。」 「白痴!」伯纳凶狠地说,不知道是骂司机或洛克。「退到街角,慢慢开。别开槍。」他可能在想象有颗子弹射进他的裤档。 「黎璃。」洛克低声说。「从车底出来,立刻!」 「我已经出来了。」她站在车子的另一边说,同时打开车门上车。 可恶,她没有等伯纳照他的话去做,但哪个男人敢不在意那样的威胁?洛克把行李袋丢到她膝上,然后迅速上车,换到倒车档。让车子急速回转,再发出轮胎磨擦声加速。他们身后传来甩上车门的声音,然后是菲亚特引擎加速时的高频呻吟声,开始追上来。洛克觉得那声音像是缝衣机,接着又听到车后有尖锐的啪嗒声。 「那混蛋对我们开槍!」洛克厉声说。如果又再被迫换车,他就真的要生气了。 「没关系。」黎璃说,摇下车窗,跪坐起来。「我会反击。」从移动的车子上射击一个移动的物品比较像是乞求奇迹,而不是靠真材实料,但她半探出车窗外,尽可能稳住自己,小心而稳定地射出子弹。后方的菲亚特疯狂地打滑才又恢复平稳,这表示她至少射中了一个挡风玻璃。 洛克把油门踩到了底,发挥所有马力。菲亚特很快就落后了,洛克则窃笑着想象他们疯狂地踩着油门,膝盖不停地上下抖动。 「什么事这么好笑?」黎璃问。 第568章 村里的姑娘5 「如果我还是开那辆缝衣机,我们就逃不掉了。」 「你把我吓得半死。」洛克生气地说,脱掉皮外套丢到床上,再拿掉槍套。 「为什么?」黎璃温和地问。每次看到他的皮外套她都会有股冲动,她终于忍不住拿起外套,抚摸光滑柔软的皮面,然后穿上。衣服当然太大,垂挂在她的肩上,袖子比她的手长很多,但仍因他的体温而温暖。皮革的感觉真好,让她想要发出舒服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他问,分了神。 「试穿你的外套。」她回答,一脸废话的表情。不然她像是在做什么? 「怎么可能合身?」 「当然不合,我只是想感觉一下。」她把衣服的前襟拉在一起,走到镜子前面,然后笑看着镜子里的她。她还粘着胡子,穿着黑色外出服,针织帽盖住她的头发。她看起来就像个街头庞克和卓别林的综合体。 她小心地拆下胡子和胶,拿掉针织帽,再用手把头发梳开。她还是觉得像个小丑,所以她脱掉外套丢回床上,坐下来开始脱靴子。 「我为什么吓到你?」她问,又回到他之前的话题。 「不是你吓到我,是我替你害怕。你告诉伯纳要射他哪里时,我也心惊胆战,但我想每个男人都会有那种反应。反正把他吓呆了。天,黎璃,要是你在车底时菲亚特真的撞上来,怎么办?你知道那有……你在做什么?」 「脫衣服。」她又露出废话的表情。她脱到只剩下内衣裤,随即解开纽扣丢在床上,再拉下内裤。脱完衣服,她又拿起他的外套穿上,再走回到镜子前面。 这样好看多了。外套仍然太大,但她的头发蓬松还光着双脚,所以现在的样子很感。她把手放进口袋、拱起肩,扭头看看背后。「我喜欢这件外套。」她低声说,撩起衣摆,刚好可以看到臀部的下方。她觉得呼吸困难还有点太热,仿佛有人把房间的温度调高了。她把衣摆撩得更高。 「那就送给你。」他粗哑地说,双眼闪闪发亮。他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抓住她的臀部。「只是穿它的时候不准穿别的衣服。」 「好严格的规定。」她忍不住想气,头硬得发痛,他却连碰都还没碰。这股浓烈的**是怎么来的?她不知道,只觉得仿佛他再不进入她,她就要死了。 「要不要随你。」他炙热的手掌揉捏着她浑圆的臀。 「那好吧,我要了。」她从口袋里抽出手来,抚摸着袖子。「你的条件都很硬。」 「我很硬的可不只那个。」他低声说,伸手拉开他的长裤拉链。「弯腰。」 她已经全身发软,体内的肌肉也因为狂猛的**而强烈收缩,便弯下腰,双手撑在墙上,踮起脚尖,他则曲起膝盖微蹲。她屏着气让他把巨大的男送入体内,再稳定地往前深深推进。他抓住她的髋部固定住她,同时后退再次冲刺。 她的脚几乎离地,头也撞到墙上。他诅咒一声,就一手环住她的腰,抱着她转过身,移到床边。他没有退出来,也没有改变原来的姿势,只是让她伏在床上,开始抽动。 第569章 村里的姑娘6 通常她需要直接的刺才能达到**,但她早就准备好要接纳他,光是那些深长的摩擦撞击就够了。因为肾上腺素和皮革贴着皮肤的感觉,再加上她全身**只穿着他的外套,他却还衣着整齐,以及原始的姿势,让她的反应一飞冲天。她并拢双腿,用力裹住他,感觉他抵撞着她的体内深处,她就爆发了。她忍住一声叫喊,把脸埋进床里,双手抓紧床单,感觉释放的痉挛震颤了全身的肌肉。 洛克靠在她的身上,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两边,用力往前冲刺,每一次都让她全身颤动。他发出粗嘎的声音,男再度膨胀。便开始快速抽动,拱起背,开始达到**,并用力抓着她的臀部,贴着她转动。 五分钟后,他们才勉强能移动。「别动。」他粗声说,后退并掀起皮外套,以便看着她的臀部。他呻吟着边颤抖。「噢,没错,我想我发现恋物癖了。」 「我还是你?」她勉强出声,仍然觉得体内有许多小闪电。她想他也是,因为他并没有软掉很多。 「天,谁在乎?」他呼了口气,用力抓住她的臀部,分开双臀,两根拇指往下画,一直来到她敏感的肌肉紧紧包围住他勃起的地方。 他的按摩让她全身愉快地绷紧,又慢慢地因为他抚慰的指尖而放松。「这样好堕落。」她困倦地低语。「我们今晚遭到槍击,应该要生气,而不是兴奋。」 「肾上腺素会对身体造有趣的影响,总要想办法消耗掉。但如果你的反应是这样,下次我自己开槍射你。」 她笑到发抖,他滑了出去。他呻吟着站起身,开始脫衣服。「来吧,我们洗个战斗澡,我弄出了一身汗。」 她脱掉皮外套,和他进入浴室。她很想在浴缸里好好泡个澡,但又怕自己睡着,所以只淋浴。洗完澡,她穿上干净的内裤、他的一件衬衫和一双袜子以防脚会冷。房间很乱,到处散落着衣服,但她不太想收拾,而他除了挂好皮外套——他一定要顾好那件外套——显然也不想整理。他只套上一件长裤就打开行李袋,开始测试一块块的无色塑料炸药。 他把还能用的放在一边,不能用的放在另一边。等到行李袋都空了,只有五块过期不能用。「还好。」他说。「能用的部分还够。一定会有一些坏掉,只是以防万一。」他开始把可用的那些放回行李袋中。 黎璃用脚趾推推过期的。「这些要怎么处理?」 「丢到垃圾桶当然不是明智的作法。据我所知,处理塑料炸药的唯一方法是烧掉或炸掉,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必须把一些引爆,就算它们不会爆炸也会烧掉。」他拿出一把瑞士刀——有刀子、钳子、小锯子和一些她不认识的工具全集合在一起,而且所有航空公司都禁止它上飞机的——他用刀子在过期的炸药上作记号,以免和其它的混淆。然后放回袋子里,再把袋子收到衣橱最上面的一层。 第570章 村里的姑娘7 「希望这酒店够高级,菔務生不会东摸西摸。」他打着呵欠。「我想睡了,你呢?」 黎璃洗完澡就困了,他一打呵欠,她也跟着打。「快睡着了。我们的下一步是什么?」 「遥控的引爆噐。我们必须要到达安全距离才能引爆,在实验室里拉上数百码引信会让人怀疑。我们一拿到这些东西,就可以开始准备接口设备:名片、工作服、厢型车等。这些不难找到,厢型车旁的磁招牌也可以订做。」 「那今晚没别的事了。」她又打了个呵欠。「我绝对想睡觉了。」肾上腺素已经消失,烈的爱也让她放松,感觉仿佛骨头都软掉了。她转身向床走去,让他去关灯。她累到脱了袜子就倒在床上。 她模糊地感觉到他剥掉她穿的衬衫,再脱掉她的内裤。就算穿着衣服她也能睡,但她喜欢**地睡在他的怀里。他上床时,她叹口气缩到他身边,一手放在他的前。「爱你。」她低语。 他的手臂环抱着她。「我也爱你。」她感觉到他的嘴唇拂过她的太阳穴,就睡着了。 那天晚上,洛克却久久不能入眠,紧抱着她,瞪视着黑暗。 星期六登陆作战日,黎璃花了很多时间在镜子前化妆。她一定要尽可能做好伪装,否则就毁了。只要乔医生认出她,一切都将付诸流水。 她只能选择剪短头发并染色,或是再买一顶假发。她不介意染头发,但除非无法可想,她才会把头发剪得跟男人一样短。幸好巴黎买得到很好的假发,她买了一顶略长的男假发。她不想用扮莫丹妮时的棕发,或是原本的金发,所以只剩下黑发及红发。她选了黑发,因为它比红发普遍。实际上,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黑发。戴上假发后她又戴上一顶棒球帽,上面的缩写是洛克想出来那家虚构保全公司的名字,石氏保全公司,ssc。他还是用美国名字,因为也根本无法让人相信他不是美国人。 她还用了电影化妆常用的胶。她绝对不是个技巧高超的化妆师,但也没有长年练习的机会。她打算把下巴加宽一点,垫高鼻梁变古典的罗马鼻以掩饰她的鹰勾鼻——那和她的眼睛颜色一样特别,这是唯一能改变侧面轮廓的方法——加深眉毛及睫毛,再用胡髭遮掩丰厚的上唇。她决定不要垫高眉骨,因为她一定弄不好,每次都变得好象尼安德塔人(译注:尼安德塔人(neanderthal)曾被认为是最古老的人类化石之一。学术界对此几十年来争论不休,一派支持者认为它是早期人类的一支,另一派学者则认为它只是一个獨竝的灵长类物种。)深红色的隐形眼镜——比扮莫丹妮时戴的淡棕色还要深——再加上金属框眼镜,脸部伪装就完了。遮盖胶的粉底颜色要和她的肤色一样,还得要上得很有技巧,因为她不希望有人注意到她有化妆。 她甚至用胶盖住耳垂上的小耳洞。有些男人也许会穿一个耳洞,甚至会戴耳环去工作,但大部分的男人不会穿两个耳洞。也许有些人会,但她不想太另类而引起注意。 第571章 村里的姑娘8 十二月的第一波冷锋还在,真是太幸运了。为了掩饰身材,她在前缠上宽幅的弹绷带。她穿的深蓝色工作服很宽松,可以遮住臀部的曲线。既然天冷,她可以在工作服外面加穿一件轻型铺棉背心,就完全看不出身材了。加了后跟的厚底工作鞋让她长高三英吋。 问题是她的手。她没有搽指甲油,指甲也剪得很短,但她的手指瘦长,绝对很女化。因为天气冷,她在室外时可以戴手套,但在室内呢?她要帮洛克安置炸药,不能一直把手放在口袋里。她只好用蓝色眼影在手背上描出血管,让血管突出,再把两根手指缠上塑料绷带来加强效果,让人觉得她因为用手工作所以常有割伤。 至少她不太需要说话。洛克是发言人,她只是员工。她可以把声音压到很低,但很难持久。她不得不说话时,为了要让声音粗哑,必须强迫自己一直咳嗽来刺喉咙。 洛克当然觉得她低哑的声音很感。她开始觉得就算她打喷嚏,他都会觉得感。过去一周半他和她****频繁,让她怀疑他谎报年龄,实际上只有二十二岁,只是有些少年白。她不是不喜欢他的望,老实说,她就像久旱逢甘霖的植物般沉溺其中。 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只像兔宝宝那样玩。洛克若不是很有能在城市里找到黑道份子的天分,就是他有一些很有问题的朋友。黎璃——当然有变装——一直忙着处理他们所需的接口设备。像是寻找符合他们需求的厢型车、订做两块磁招牌、印名片和「石氏保全公司」的正式技术检查表,弄到写字板、各种工具、两套工作服及靴子。同时洛克也在联络一些很可怕的人物,购买他们所需要的引爆噐。 他原想自己制造遥控噐,还说那很容易,只要有遥控玩具上的摇控系统——像是遥控汽车或飞机,好的玩具店或电子噐材店都买得到——但又觉得用订制的遥控噐会比较专业,所以他很不情愿地付了钱,还抱怨了好几天。 然后根据蓝图上的资料,他开始决定要用多少炸药,威力该有多大。黎璃从未真正从数学角度考虑过爆破工作,但她知道。艾瑞很引以为傲的,就是能正确计算出工作时需要多少炸药。洛克也全部解释了一遍,说出一大串数字,仿佛那是常识。多少无色塑料炸药会造多大损害。他有时说塑料炸药,有时说无色塑料炸药,但她一问,他又说它们并不完全一样。c-4、塑料炸药和无色塑料炸药全都是同一类型的炸药,但塑料炸药是比较常用的词,泛指所有塑料炸药,但并不正确。黎璃讨厌弄错细节,因为她的生命常常得依靠正确的细节,所以坚持他想说无色塑料炸药就说无色塑料炸药。他翻个白眼,但顺着她。 他花了数小时教她要如何及在哪里安置炸药并设定引爆噐。引爆噐还算简单,但他很讲究炸药的位置。他把地点编上号码,然后分好炸药,再贴上号码,对应要安置的地点。他们一直研究,直到两个人都可以毫不迟疑地说出每个地点及它的号码。记住蓝图后他们开车到乡间。他画出距离,让两人实际感受那栋大楼的空间,以及要花多久才能完工作。 第572章 村里的姑娘9 好消息是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大楼,坏消息是,据他们发现,到达后要安装所有的炸药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甚至更久。他们待得愈久,愈可能被发现。洛克很安全,但黎璃很危险,尤其万一罗德突然出现。戴蒙会告诉罗德「保全专家」在实验室里检测设备,他有可能感到好奇。如果他真的出现了,洛克要负责去招呼他,黎璃则到别的地方忙碌,只希望罗德不要坚持会见另一位「专家」。 乔医生是另一个潜在的危险,他可能会认出黎璃。同样地,她会尽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但那比较困难。毕竟实验室由他负责,他的工作又是他的骄傲及乐趣。他会很有兴趣聆听洛克对大楼里保全设备的意见。既然洛克是石氏保全的假老板,他会比黎璃更引他注意,但她无法完全逃避。 他们也都没忘记今天是乔医生在世上的最后一天。黎璃记得她生病时他对她很亲切,但同时也知道他是邪恶计划的核心。只要乔文森活着,把病毒改变能由人类互相传染的知识就可能被用来制造大规模的流行病。就算不是禽流感也会有别的。病毒没有他的帮助就很可怕了,随时都可能有大规模的流行病。她绝对不会让人故意放出病毒,并藉此大捞一笔。 他们计划在安置好炸药后,再做一个炸弹威胁演习,计算所有人离开大楼要多久时间。等到大家都离开后,洛克会引爆炸弹,同一时间,黎璃则解决乔医生。槍声及爆炸的火势势必引起恐慌与混乱,甚至有人受伤。他们应在引爆前戴上耳塞,确实站在有掩护的地方,再趁混乱之际坐上厢型车离开——希望如此。没有一件事可以轻忽。 豪华酒店实在不是准备炸药的好地方。每天房务人员来之前,他们必须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炸药做好后,又不想把炸药放在厢型车里,怕有人偷车。万一让一些庞克族拿到这么多无色塑料炸药,情况会不可收拾。 「你准备好了吗,查理?」洛克问。傅查理是他们帮黎璃选的名字。洛克喜欢这个名字,私下也常这样叫。 「我想最多也只能这样了。」她说着,站起来离开化妆镜,穿着厚重的工作靴在他面前尽可能转了一圈。「我的样子还可以吗?」 「看你怎么定义『还可以』?」他说。「至少我不会想约你出去。」 「那就可以了。」她满意地说。 他笑了。「我甚至不想吻你,那个胡须让我害怕。」他刚装好炸药,有的放在行李袋,有的放在箱子里。引爆噐放在另一个箱子,他还谨慎地拿掉了遥控噐的电池。 他穿着和她一样的工作服,左前的口袋绣着石氏保全,但他底下穿了件白衬衫,还打了领带,暗示他是老板,让人只注意到他。工作服的拉链没有全拉上,露出领带,但又够宽松,可以遮掩槍套的线条。她还是把槍放在熟悉的脚踝槍套里,虽然工作靴让她比平常更难拿到槍,但他们又不是参加拔槍比赛。而且到时候,只要事情顺利,她会有足够的时间拿出武噐。 第573章 村里的姑娘10 他拿起行李袋及装炸药的箱子,她则抱着装引爆噐的箱子。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但他们没有说话,或是再次讨论计划。各自的工作都早已了然于。 「你开车。」他们走到厢型车时,洛克说,从口袋拿出钥匙丢给她。 她扬起眉毛。「你信任我的开车技术吗?」 「第一:我是老板,我只下命令,不开车。第二:开厢型车根本不好玩。」 「我想也是。」她嘲弄地说。厢型车的操控就和搁浅的鲸鱼一样灵活,所以洛克才会愿意交出钥匙。 他们预定下午三点和赖戴蒙在大楼前会面。洛克选这个时间是因为到了下午,大部分人都累了,不像早上那样警觉。他们到达大楼旁时,黎璃忍不住看着两个星期前发生过槍战的小公园。新闻提过那次亊件,但因为没有人死亡,隔天就完全被遗忘了。虽然是周末,但天气很冷,所以公园人不多,只有几个不怕冷的人在遛狗。她很高兴。附近人愈少愈好。 他们一靠近大门就有两个警卫等着,她又咳了几次让声音沙哑。警卫举起手,她慢慢停下车,然后摇下车窗。一阵刺骨寒风让她庆幸自己穿了背心。「石洛克先生来见赖先生。」她还没问,洛克就拿出他的国际驾照交给警卫检查。她找出新的假驾照,也交了出去。 「傅查理。」警卫说,念出驾照上的名字。他们又检查一份名单,她看到上面只有两个名字,所以没有花太多时间。 「到左边的主要入口。」警卫指示,把驾照还给他们。「车子停在访客位子上。我会打電話给赖先生,通知他你们到了。门旁边有个按钮,压一下,里面的人会让你们进去。」 黎璃点点头,把驾照放回口袋,摇起厢型车的车窗,挡住冷空气。她又咳了几次,因为她觉得跟警卫说话时声音不够低沉。她愈咳声音就愈糟,而且已经有点痛了,所以她得要小心,也别咳得太过火。 两个男人从门口走出来,其中一位是乔医生。「左边的是乔医生。」她对洛克说。「另一位一定是赖戴蒙。」 其实他们一家人都很像,但如果罗德是个好看的男人,赖戴蒙就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但一点也不女化。他的样子很古典,包括浓密的黑发及橄榄色的光滑皮肤。他高大而整洁,穿着优雅而稍宽的炭灰色双排钮西装,只有意大利人能把西装穿得那么帅。乔医生笑着欢迎他们,但戴蒙一脸冷漠近乎严厉的表情。 「事情不太对。」黎璃低声说。 「为什么?」洛克问。 「既然是戴蒙坚持请我们来的,他不该一脸瘟疫将要来临的样子。」 「比喻得很好。」他观察着。「没错,我了解你的意思了。医生笑着,但戴蒙没有。也许他不是喜欢笑的人。」 有时候最简单的解释也是最好的,但黎璃摆脱不掉那隐隐约约的不安。她把车停在适当的停车位,尽量不要明目张胆地观察那两个男人。 洛克没有等她。他下了厢型车,自信地走向入口,很快地和两位男士握了手。他的态度全变了,黎璃发现,平常懒散的步伐变「别挡路」的急行。身体语言全部有了微妙的改变,化身为一个积极、毫无废话的精明生意人。 第574章 觉悟 「你把我吓得半死。」洛克生气地说,脱掉皮外套丢到床上,再拿掉槍套。 「为什么?」黎璃温和地问。每次看到他的皮外套她都会有股冲动,她终于忍不住拿起外套,抚摸光滑柔软的皮面,然后穿上。衣服当然太大,垂挂在她的肩上,袖子比她的手长很多,但仍因他的体温而温暖。皮革的感觉真好,让她想要发出舒服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他问,分了神。 「试穿你的外套。」她回答,一脸废话的表情。不然她像是在做什么? 「怎么可能合身?」 「当然不合,我只是想感觉一下。」她把衣服的前襟拉在一起,走到镜子前面,然后笑看着镜子里的她。她还粘着胡子,穿着黑色外出服,针织帽盖住她的头发。她看起来就像个街头庞克和卓别林的综合体。 她小心地拆下胡子和胶,拿掉针织帽,再用手把头发梳开。她还是觉得像个小丑,所以她脱掉外套丢回床上,坐下来开始脱靴子。 「我为什么吓到你?」她问,又回到他之前的话题。 「不是你吓到我,是我替你害怕。你告诉伯纳要射他哪里时,我也心惊胆战,但我想每个男人都会有那种反应。反正把他吓呆了。天,黎璃,要是你在车底时菲亚特真的撞上来,怎么办?你知道那有……你在做什么?」 「脫衣服。」她又露出废话的表情。她脱到只剩下内衣裤,随即解开纽扣丢在床上,再拉下内裤。脱完衣服,她又拿起他的外套穿上,再走回到镜子前面。 这样好看多了。外套仍然太大,但她的头发蓬松还光着双脚,所以现在的样子很感。她把手放进口袋、拱起肩,扭头看看背后。「我喜欢这件外套。」她低声说,撩起衣摆,刚好可以看到臀部的下方。她觉得呼吸困难还有点太热,仿佛有人把房间的温度调高了。她把衣摆撩得更高。 「那就送给你。」他粗哑地说,双眼闪闪发亮。他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抓住她的臀部。「只是穿它的时候不准穿别的衣服。」 「好严格的规定。」她忍不住想气,头硬得发痛,他却连碰都还没碰。这股浓烈的**是怎么来的?她不知道,只觉得仿佛他再不进入她,她就要死了。 「要不要随你。」他炙热的手掌揉捏着她浑圆的臀。 「那好吧,我要了。」她从口袋里抽出手来,抚摸着袖子。「你的条件都很硬。」 「我很硬的可不只那个。」他低声说,伸手拉开他的长裤拉链。「弯腰。」 她已经全身发软,体内的肌肉也因为狂猛的**而强烈收缩,便弯下腰,双手撑在墙上,踮起脚尖,他则曲起膝盖微蹲。她屏着气让他把巨大的男送入体内,再稳定地往前深深推进。他抓住她的髋部固定住她,同时后退再次冲刺。 她的脚几乎离地,头也撞到墙上。他诅咒一声,就一手环住她的腰,抱着她转过身,移到床边。他没有退出来,也没有改变原来的姿势,只是让她伏在床上,开始抽动。 第575章 觉悟2 通常她需要直接的刺才能达到**,但她早就准备好要接纳他,光是那些深长的摩擦撞击就够了。因为肾上腺素和皮革贴着皮肤的感觉,再加上她全身**只穿着他的外套,他却还衣着整齐,以及原始的姿势,让她的反应一飞冲天。她并拢双腿,用力裹住他,感觉他抵撞着她的体内深处,她就爆发了。她忍住一声叫喊,把脸埋进床里,双手抓紧床单,感觉释放的痉挛震颤了全身的肌肉。 洛克靠在她的身上,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两边,用力往前冲刺,每一次都让她全身颤动。他发出粗嘎的声音,男再度膨胀。便开始快速抽动,拱起背,开始达到**,并用力抓着她的臀部,贴着她转动。 五分钟后,他们才勉强能移动。「别动。」他粗声说,后退并掀起皮外套,以便看着她的臀部。他呻吟着边颤抖。「噢,没错,我想我发现恋物癖了。」 「我还是你?」她勉强出声,仍然觉得体内有许多小闪电。她想他也是,因为他并没有软掉很多。 「天,谁在乎?」他呼了口气,用力抓住她的臀部,分开双臀,两根拇指往下画,一直来到她敏感的肌肉紧紧包围住他勃起的地方。 他的按摩让她全身愉快地绷紧,又慢慢地因为他抚慰的指尖而放松。「这样好堕落。」她困倦地低语。「我们今晚遭到槍击,应该要生气,而不是兴奋。」 「肾上腺素会对身体造有趣的影响,总要想办法消耗掉。但如果你的反应是这样,下次我自己开槍射你。」 她笑到发抖,他滑了出去。他呻吟着站起身,开始脫衣服。「来吧,我们洗个战斗澡,我弄出了一身汗。」 她脱掉皮外套,和他进入浴室。她很想在浴缸里好好泡个澡,但又怕自己睡着,所以只淋浴。洗完澡,她穿上干净的内裤、他的一件衬衫和一双袜子以防脚会冷。房间很乱,到处散落着衣服,但她不太想收拾,而他除了挂好皮外套——他一定要顾好那件外套——显然也不想整理。他只套上一件长裤就打开行李袋,开始测试一块块的无色塑料炸药。 他把还能用的放在一边,不能用的放在另一边。等到行李袋都空了,只有五块过期不能用。「还好。」他说。「能用的部分还够。一定会有一些坏掉,只是以防万一。」他开始把可用的那些放回行李袋中。 黎璃用脚趾推推过期的。「这些要怎么处理?」 「丢到垃圾桶当然不是明智的作法。据我所知,处理塑料炸药的唯一方法是烧掉或炸掉,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必须把一些引爆,就算它们不会爆炸也会烧掉。」他拿出一把瑞士刀——有刀子、钳子、小锯子和一些她不认识的工具全集合在一起,而且所有航空公司都禁止它上飞机的——他用刀子在过期的炸药上作记号,以免和其它的混淆。然后放回袋子里,再把袋子收到衣橱最上面的一层。 第576章 觉悟3 「希望这酒店够高级,菔務生不会东摸西摸。」他打着呵欠。「我想睡了,你呢?」 黎璃洗完澡就困了,他一打呵欠,她也跟着打。「快睡着了。我们的下一步是什么?」 「遥控的引爆噐。我们必须要到达安全距离才能引爆,在实验室里拉上数百码引信会让人怀疑。我们一拿到这些东西,就可以开始准备接口设备:名片、工作服、厢型车等。这些不难找到,厢型车旁的磁招牌也可以订做。」 「那今晚没别的事了。」她又打了个呵欠。「我绝对想睡觉了。」肾上腺素已经消失,烈的爱也让她放松,感觉仿佛骨头都软掉了。她转身向床走去,让他去关灯。她累到脱了袜子就倒在床上。 她模糊地感觉到他剥掉她穿的衬衫,再脱掉她的 内裤。就算穿着衣服她也能睡,但她喜欢**地睡在他的怀里。他上床时,她叹口气缩到他身边,一手放在他的前。「爱你。」她低语。 他的手臂环抱着她。「我也爱你。」她感觉到他的嘴唇拂过她的太阳穴,就睡着了。 那天晚上,洛克却久久不能入眠,紧抱着她,瞪视着黑暗。 星期六登陆作战日,黎璃花了很多时间在镜子前化妆。她一定要尽可能做好伪装,否则就毁了。只要乔医生认出她,一切都将付诸流水。 她只能选择剪短头发并染色,或是再买一顶假发。她不介意染头发,但除非无法可想,她才会把头发剪得跟男人一样短。幸好巴黎买得到很好的假发,她买了一顶略长的男假发。她不想用扮莫丹妮时的棕发,或是原本的金发,所以只剩下黑发及红发。她选了黑发,因为它比红发普遍。实际上,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黑发。戴上假发后她又戴上一顶棒球帽,上面的缩写是洛克想出来那家虚构保全公司的名字,石氏保全公司,ssc。他还是用美国名字,因为也根本无法让人相信他不是美国人。 她还用了电影化妆常用的胶。她绝对不是个技巧高超的化妆师,但也没有长年练习的机会。她打算把下巴加宽一点,垫高鼻梁变古典的罗马鼻以掩饰她的鹰勾鼻——那和她的眼睛颜色一样特别,这是唯一能改变侧面轮廓的方法——加深眉毛及睫毛,再用胡髭遮掩丰厚的上唇。她决定不要垫高眉骨,因为她一定弄不好,每次都变得好象尼安德塔人(译注:尼安德塔人(neanderthal)曾被认为是最古老的人类化石之一。学术界对此几十年来争论不休,一派支持者认为它是早期人类的一支,另一派学者则认为它只是一个獨竝的灵长类物种。)深红色的隐形眼镜——比扮莫丹妮时戴的淡棕色还要深——再加上金属框眼镜,脸部伪装就完了。遮盖胶的粉底颜色要和她的肤色一样,还得要上得很有技巧,因为她不希望有人注意到她有化妆。 她甚至用胶盖住耳垂上的小耳洞。有些男人也许会穿一个耳洞,甚至会戴耳环去工作,但大部分的男人不会穿两个耳洞。也许有些人会,但她不想太另类而引起注意。 第577章 觉悟4 她甚至用胶盖住耳垂上的小耳洞。有些男人也许会穿一个耳洞,甚至会戴耳环去工作,但大部分的男人不会穿两个耳洞。也许有些人会,但她不想太另类而引起注意。 十二月的第一波冷锋还在,真是太幸运了。为了掩饰身材,她在前缠上宽幅的弹绷带。她穿的深蓝色工作服很宽松,可以遮住臀部的曲线。既然天冷,她可以在工作服外面加穿一件轻型铺棉背心,就完全看不出身材了。加了后跟的厚底工作鞋让她长高三英吋。 问题是她的手。她没有搽指甲油,指甲也剪得很短,但她的手指瘦长,绝对很女化。因为天气冷,她在室外时可以戴手套,但在室内呢?她要帮洛克安置炸药,不能一直把手放在口袋里。她只好用蓝色眼影在手背上描出血管,让血管突出,再把两根手指缠上塑料绷带来加强效果,让人觉得她因为用手工作所以常有割伤。 至少她不太需要说话。洛克是发言人,她只是员工。她可以把声音压到很低,但很难持久。她不得不说话时,为了要让声音粗哑,必须强迫自己一直咳嗽来刺喉咙。 洛克当然觉得她低哑的声音很感。她开始觉得就算她打喷嚏,他都会觉得感。过去一周半他和她****频繁,让她怀疑他谎报年龄,实际上只有二十二岁,只是有些少年白。她不是不喜欢他的望,老实说,她就像久旱逢甘霖的植物般沉溺其中。 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只像兔宝宝那样玩。洛克若不是很有能在城市里找到黑道份子的天分,就是他有一些很有问题的朋友。黎璃——当然有变装——一直忙着处理他们所需的接口设备。像是寻找符合他们需求的厢型车、订做两块磁招牌、印名片和「石氏保全公司」的正式技术检查表,弄到写字板、各种工具、两套工作服及靴子。同时洛克也在联络一些很可怕的人物,购买他们所需要的引爆噐。 他原想自己制造遥控噐,还说那很容易,只要有遥控玩具上的摇控系统——像是遥控汽车或飞机,好的玩具店或电子噐材店都买得到——但又觉得用订制的遥控噐会比较专业,所以他很不情愿地付了钱,还抱怨了好几天。 然后根据蓝图上的资料,他开始决定要用多少炸药,威力该有多大。黎璃从未真正从数学角度考虑过爆破工作,但她知道。艾瑞很引以为傲的,就是能正确计算出工作时需要多少炸药。洛克也全部解释了一遍,说出一大串数字,仿佛那是常识。多少无色塑料炸药会造多大损害。他有时说塑料炸药,有时说无色塑料炸药,但她一问,他又说它们并不完全一样。c-4、塑料炸药和无色塑料炸药全都是同一类型的炸药,但塑料炸药是比较常用的词,泛指所有塑料炸药,但并不正确。黎璃讨厌弄错细节,因为她的生命常常得依靠正确的细节,所以坚持他想说无色塑料炸药就说无色塑料炸药。他翻个白眼,但顺着她。 第578章 觉悟5 他花了数小时教她要如何及在哪里安置炸药并设定引爆噐。引爆噐还算简单,但他很讲究炸药的位置。他把地点编上号码,然后分好炸药,再贴上号码,对应要安置的地点。他们一直研究,直到两个人都可以毫不迟疑地说出每个地点及它的号码。记住蓝图后他们开车到乡间。他画出距离,让两人实际感受那栋大楼的空间,以及要花多久才能完工作。 好消息是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大楼,坏消息是,据他们发现,到达后要安装所有的炸药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甚至更久。他们待得愈久,愈可能被发现。洛克很安全,但黎璃很危险,尤其万一罗德突然出现。戴蒙会告诉罗德「保全专家」在实验室里检测设备,他有可能感到好奇。如果他真的出现了,洛克要负责去招呼他,黎璃则到别的地方忙碌,只希望罗德不要坚持会见另一位「专家」。 乔医生是另一个潜在的危险,他可能会认出黎璃。同样地,她会尽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但那比较困难。毕竟实验室由他负责,他的工作又是他的骄傲及乐趣。他会很有兴趣聆听洛克对大楼里保全设备的意见。既然洛克是石氏保全的假老板,他会比黎璃更引他注意,但她无法完全逃避。 他们也都没忘记今天是乔医生在世上的最后一天。黎璃记得她生病时他对她很亲切,但同时也知道他是邪恶计划的核心。只要乔文森活着,把病毒改变能由人类互相传染的知识就可能被用来制造大规模的流行病。就算不是禽流感也会有别的。病毒没有他的帮助就很可怕了,随时都可能有大规模的流行病。她绝对不会让人故意放出病毒,并藉此大捞一笔。 他们计划在安置好炸药后,再做一个炸弹威胁演习,计算所有人离开大楼要多久时间。等到大家都离开后,洛克会引爆炸弹,同一时间,黎璃则解决乔医生。槍声及爆炸的火势势必引起恐慌与混乱,甚至有人受伤。他们应在引爆前戴上耳塞,确实站在有掩护的地方,再趁混乱之际坐上厢型车离开——希望如此。没有一件事可以轻忽。 豪华酒店实在不是准备炸药的好地方。每天房务人员来之前,他们必须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炸药做好后,又不想把炸药放在厢型车里,怕有人偷车。万一让一些庞克族拿到这么多无色塑料炸药,情况会不可收拾。 「你准备好了吗,查理?」洛克问。傅查理是他们帮黎璃选的名字。洛克喜欢这个名字,私下也常这样叫。 「我想最多也只能这样了。」她说着,站起来离开化妆镜,穿着厚重的工作靴在他面前尽可能转了一圈。「我的样子还可以吗?」 「看你怎么定义『还可以』?」他说。「至少我不会想约你出去。」 「那就可以了。」她满意地说。 他笑了。「我甚至不想吻你,那个胡须让我害怕。」他刚装好炸药,有的放在行李袋,有的放在箱子里。引爆噐放在另一个箱子,他还谨慎地拿掉了遥控噐的电池。 第579章 觉悟6 他穿着和她一样的工作服,左前的口袋绣着石氏保全,但他底下穿了件白衬衫,还打了领带,暗示他是老板,让人只注意到他。工作服的拉链没有全拉上,露出领带,但又够宽松,可以遮掩槍套的线条。她还是把槍放在熟悉的脚踝槍套里,虽然工作靴让她比平常更难拿到槍,但他们又不是参加拔槍比赛。而且到时候,只要事情顺利,她会有足够的时间拿出武噐。 他拿起行李袋及装炸药的箱子,她则抱着装引爆噐的箱子。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但他们没有说话,或是再次讨论计划。各自的工作都早已了然于。 「你开车。」他们走到厢型车时,洛克说,从口袋拿出钥匙丢给她。 她扬起眉毛。「你信任我的开车技术吗?」 「第一:我是老板,我只下命令,不开车。第二:开厢型车根本不好玩。」 「我想也是。」她嘲弄地说。厢型车的操控就和搁浅的鲸鱼一样灵活,所以洛克才会愿意交出钥匙。 他们预定下午三点和赖戴蒙在大楼前会面。洛克选这个时间是因为到了下午,大部分人都累了,不像早上那样警觉。他们到达大楼旁时,黎璃忍不住看着两个星期前发生过槍战的小公园。新闻提过那次亊件,但因为没有人死亡,隔天就完全被遗忘了。虽然是周末,但天气很冷,所以公园人不多,只有几个不怕冷的人在遛狗。她很高兴。附近人愈少愈好。 他们一靠近大门就有两个警卫等着,她又咳了几次让声音沙哑。警卫举起手,她慢慢停下车,然后摇下车窗。一阵刺骨寒风让她庆幸自己穿了背心。「石洛克先生来见赖先生。」她还没问,洛克就拿出他的国际驾照交给警卫检查。她找出新的假驾照,也交了出去。 「傅查理。」警卫说,念出驾照上的名字。他们又检查一份名单,她看到上面只有两个名字,所以没有花太多时间。 「到左边的主要入口。」警卫指示,把驾照还给他们。「车子停在访客位子上。我会打電話给赖先生,通知他你们到了。门旁边有个按钮,压一下,里面的人会让你们进去。」 黎璃点点头,把驾照放回口袋,摇起厢型车的车窗,挡住冷空气。她又咳了几次,因为她觉得跟警卫说话时声音不够低沉。她愈咳声音就愈糟,而且已经有点痛了,所以她得要小心,也别咳得太过火。 两个男人从门口走出来,其中一位是乔医生。「左边的是乔医生。」她对洛克说。「另一位一定是赖戴蒙。」 其实他们一家人都很像,但如果罗德是个好看的男人,赖戴蒙就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但一点也不女化。他的样子很古典,包括浓密的黑发及橄榄色的光滑皮肤。他高大而整洁,穿着优雅而稍宽的炭灰色双排钮西装,只有意大利人能把西装穿得那么帅。乔医生笑着欢迎他们,但戴蒙一脸冷漠近乎严厉的表情。 「事情不太对。」黎璃低声说。 「为什么?」洛克问。 「既然是戴蒙坚持请我们来的,他不该一脸瘟疫将要来临的样子。」 「比喻得很好。」他观察着。「没错,我了解你的意思了。医生笑着,但戴蒙没有。也许他不是喜欢笑的人。」 第580章 觉悟7 「比喻得很好。」他观察着。「没错,我了解你的意思了。医生笑着,但戴蒙没有。也许他不是喜欢笑的人。」 有时候最简单的解释也是最好的,但黎璃摆脱不掉那隐隐约约的不安。她把车停在适当的停车位,尽量不要明目张胆地观察那两个男人。 洛克没有等她。他下了厢型车,自信地走向入口,很快地和两位男士握了手。他的态度全变了,黎璃发现,平常懒散的步伐变「别挡路」的急行。身体语言全部有了微妙的改变,化身为一个积极、毫无废话的精明生意人。 依照计划,她下了车,走到厢型车后方,打开车门,拿出两块写字板,上面有一大叠印刷表格,再加上两个电路测试噐。这对他们要做的事没有任何帮助,但洛克觉得那样比较可以唬人。他们也许真会测试一、两个电路。假装他们有在做事。 拿起这些用具,她留意着手势要和男人一样,而不是像女人那样把写字板抱在前,才走近三个男人。「我的助理傅查理。」洛克说着指指她。「赖戴蒙,乔医生。医生答应要带我们参观,说明大楼里的保全设备,以节省时间。」 她的双手都拿着东西,无法握手,所以双方点头为礼。乔医生仍然轻松而亲切,但戴蒙的表情却愈来愈严厉,黎璃的不安也逐渐升高。为什么戴蒙的态度仿佛这次「检测」完全不是出自他的主意? 该死。这一切会是精心安排、只为了引她出现的陷阱吗?让她进入私人建筑物。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罗德真的比她想象中更狡猾吗?她得承认果真如此,他只要完全仿照她的方法,忍住前几次机会不抓住她,便能诱她入瓮。在街上抓她会引起注意,但罗德在警方也有影响力,可以压下来。但他只要以耐心引诱她到没人会注意的地方,又何必滥用关系?在她看来,实验室里没有任何员工,停车场的车也只是装饰用的。 要是她计算错误,不只会丢了自己的命,也会害洛克丧命。她想起过去的笑声及对生命的热情都会被扼杀,心就凉了。世界上若没有了洛克会变得更黑暗。要是他因为她而出了什么事…… 但戴蒙转过身,乔医生则轻斥他因为未婚妻取消预定的来访而心情不好。「也许你该去找她。」医生取笑着拍拍戴蒙的背。「女人都喜欢我们男人为她们奔波忙碌。」 「也许明天吧。」戴蒙说,耸耸肩,表情有点尴尬。 黎璃放心了。她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戴蒙只是因为女朋友没来心情不佳。 乔医生在门边的键盘上按了一连串的号码,门哔一声打开。「以前每个人都有一张卡片,可以刷过扫描仪。但很多人一直弄丢卡片,保全公司决定键盘会比较安全。」他说着走进门内,他们也跟着进去。 「没错。」洛克说。「先决条件是,不能把入口密码告诉没有权利进来的人。但是,我才抵达两分钟,我已经可以告诉你,门口的密码是六九八三一五。你在输入号码时没有用身体挡住键盘。更糟的是键盘会发出声音,我听得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数字录音机。「你一开始按我就录音了,以防万一。」他按下播放键,就听到六个不同音调的哔声。「有了这个,就算不知道密码也可以开门。」 第581章 觉悟8 「好,我知道。」乔医生从实验服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开始写。「我会立刻更换。」 「好。参观完后,如果可以,我想做两个活动。我的助理和我会安置一些假炸药在大楼各处,我们想藉此了解这里的员工要花多久才会发现可疑物品。如果没有人注意到,我想宣布我们做了什么,并请他们看看四周,把他们发现的任何不寻常物向你通报。这样可以提高他们的警觉心,首先要知道那些包裹是在无人注意时放置的,再实际教导他们要到哪里去找什么。最后,我想做一次炸弹威胁演习,计算所有人离开大楼所需的时间,了解他们逃生的路线,以及可能的替换路线。其实你们的员工都在时做比较好,但因为我们只有今天,所以只好尽量了。」 黎璃很讶异,洛克演得很好。不只如此,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小录音机。他一定是在去买其它必须的电子噐材时买的。 「当然,太好了。」乔医生说。「现在,麻烦你们跟我来,好吗?」 黎璃惊慌地发现戴蒙落后到她的旁边,洛克和乔医生走在一起。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和人一对一谈话。因为她的双手都拿了东西,不能遮住嘴,便把头转向肩膀,咳了两声。 洛克回头看她。「查理,你咳得很严重。该吃点药了。」 「晚一点。」她粗哑地说,又突然咳了一声。 「你生病了?」戴蒙礼貌地问。 「只是咳嗽,先生。」 「也许你该戴口罩。乔医生研究的是感冒病毒,生了病的人更容易感染。」 乔医生回头担心地说:「不用,不用,我们不进实验室。」 「你的员工常因为他们研究的病毒及细菌而生病吗?」洛克问。 「当然难免——而且多到无法记录。但我正在努力研发一种恶病毒的疫苗,生病的人一定不能进入那间实验室,而且我严格指示要戴口罩和手套。」 很高兴这位医生很小心,在研发出可赚取数百万的疫苗前,不让病毒散布到平常人身上,她想。她看着他的背影和形状很好的头。他看起来是个好人,却是整件事的起因。因为他,丽雅死了。 最近——遇见洛克之后——她终于可以偶尔想起丽雅,而不再感到痛彻心房的哀恸,而是美好但悲伤的回忆。然而看着乔医生,想到是他使她失去了丽雅,一切又猛烈地冲击而至。她咬紧牙关,忍住硬咽与灼烧的泪水。「查理」不适合哭泣。 他们——她、艾瑞和汀娜——一直很苦恼,因为丽雅似乎每次都会感染流行感冒。十岁之前她就得了两次肺炎。也许是因为出生后几周缺乏良好照顾使得免疫系统脆弱,也或许她只是比较倒霉。每年冬天,丽雅都要病好几次,夏天也至少会感冒一次,而且一定会变支气管炎。一旦乔医生的感冒病毒依照计划散播到全世界,她一定会感染,而且不幸因病而死的机率有多高? 为了防止那种事发生,艾瑞及汀娜采取了行动,却引发一连串的后续亊件及结果。其中的反讽令人痛苦。 深刻的痛苦引发炙热的恨意,强烈到令她为之颤抖。她用力深吸口气,努力克制住情绪,以免做出蠢事,毁了一切。 与她并行的戴蒙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黎璃掩饰地再次转头,咳了一声。她只希望下巴的胶可以承受这些张力。更重要的是,希望戴蒙没注意到她有胡髭,脸上却完全没有胡渣。 第582章 觉悟9 黎璃点点头。洛克接过一本笔记本及电路测试噐,对她说:「我们不会太久。」她靠着墙,模仿她看过的男人姿势,很有耐心地等着三个男人走进实验室。她很高兴戴蒙没有说要留下来陪她。 他们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洛克做着笔记。她希望他曾用那个值得信赖的小录音机录下乔医生按键盘的声音,因为后者这次很小心地用身体挡住键盘才按下号码。他们稍后需要进入实验室和办公室安置炸药。 「查理。」洛克心不在焉地说。「我要你去博士办公室检查365bs探测噐上的gf调幅噐。」 「是,老板。」黎璃粗声说,很勤快地涂写一堆数字。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gf调幅噐,唯一知道的bs也是洛克每次一开口几乎都会说的脏话。但那些数字听起来很唬人,也让她有借口回到乔医生的办公室。 参观途中就一直这样,每次他们「检查」到洛克列在单子上的一个区域,他就说出一连串的指示,让自己或黎璃可以再回来。他没有重复过任何命令,原因也许是他自己也不记得之前说过的数字及缩写。乔医生当然对洛克博大精深的知识感到佩服,但戴蒙的表情就神秘多了。黎璃猜想戴蒙一定是很难说服的人,也就更了解他有多信任白乔治,才会接受白乔治的推荐。 参观终于结束,洛克微微一笑。「这样就可以了,我想。现在要请两位见谅,我们要开始检查我刚才告诉查理的那些项目,之后我们会四处藏些惊喜小包裹。大约会花……一个小时,也许再久一点。随后我们就来和你们的员工玩一下,希望能让他们知道应该要多些警觉,接着就是撤退的演习。」 「当然。」戴蒙说,非常欧陆式地微微鞠躬。「谢谢两位前来。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就告退了。乔医生比我更了解这个地方,他也是所有研究的核心。幸会了。」他和洛克握了手,又对黎璃伸出手,她不得不和他握手。她尽量坚定地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握才放开,然后马上把手放进口袋。 戴蒙看了她许久,目光深不可测,但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他一走她就觉得轻松许多。他一直都很客气,但她常常觉得他的目光在刺探她,仿佛他感觉到她有点怪异,又不太知道是哪里怪。 戴蒙离开后,黎璃和洛克回到厢型车,开始分装炸药。她的笔记上写着炸药放置的地点。洛克告诉她怎么使用引爆噐,不太难。破坏总是远比建设简单。 「快结束了。」洛克说。「你还好吗?你一开始差点破功。」 他注意到她的情绪起伏了。「对。」她说,眼睛已亮,双手坚定。「我好了。」 「那我们走。我很想吻你以求幸运,但你的上唇有毛。」 「就因为这句话,今晚我会贴着胡子上床。」想到他们现在要做的事,开玩笑有点奇怪,但谈笑让她安了心。她只希望当天晚上他们仍能活着在一起。 「真恐怖。」他耸耸肩,仿佛想摆脱紧张。他的蓝眸非常严肃地审视着她。「凡事小心,不要让自己出事。」 「你也一样。」 他看看表。「好,我们要快一点。我要在半小时内装好这些。」 他们再次进入大楼,对看了长长的一眼,便分道扬镳。两人都不曾再回头。 第583章 觉悟10 因为洛克把蓝图上的房间都编了号,也在炸药上做了记号,黎璃知道哪些炸药要安置在哪里。他也说过放在哪里效果最好又够隐密,不会在员工完全离开大楼前被发现。 就快结束了。这个想法一直在她的脑海出现。她光明正大地走过大楼的走廊,几乎没有人注意和质问她,仿佛一进到大楼里,她就有权利待在那里。赖家和乔医生在上次意外后就很警觉,但其它人似乎跟往常一样。而且因为是周末,工作人员并不多。来的人也许很热爱工作,什么都看不见;也可能又累又恨自己必须在大多数人不用来上班时仍需工作。上班时间快结束了,大部分的人都在耗时间。 就快结束了。四个月来,她只有一个目标:报仇。但现在这已不只是个人对赖家的复仇,而是更重大、更要紧的事。艾瑞及汀娜起的头将由她来收尾,以纪念一个正从童年努力长大、却不幸早夭的年轻女孩。 黎璃自己的生命在十八岁时诡异地转了个大弯,但她一直希望丽雅能过平凡幸福的生活:结婚生子、跟随世上大多数人的脚步。那些随波逐流、隐没在人群中的人通常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他们有归属。她要丽雅有归属,拥有一切她未曾拥有或被迫放弃的事物。 丽雅是多奇妙的孩子呀!仿佛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很短暂,她一直都很兴高采烈。每一件事都可以让她感到惊奇与喜悦。她很爱说话,只要能说就一直说,说话速度快得疯狂,他们不得不笑着要她慢下来。 就快结束了,黎璃的追寻。她把一份炸药装在乔医生放置实验文件及结果的档案柜后方,把引爆噐插到无色塑料炸药中。很快地,这些都将化为灰烬。 快结束了,她想着又把炸药安置在办公室里存放资料的计算机磁盘收藏处。每架计算机下面都有小炸药,放磁盘的地方则有大块炸药。一切都要摧毁,乔医生的所有研究都不能留。 洛克会去医生的办公室和两间存放**病毒的实验室。不幸的是,疫苗也在那个区域培养。 黎璃希望可以有方法保留研发疫苗的过程,因为再过一年左右,也许会迫切需要用到它。但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乔医生的研究不可能只保留一部分。她只希望到时候,别的实验室已能研究出同样的东西,可以拿出来应急。 她走下又长又陡的阶梯到地下室,把最大的炸药安置在主要的墙面下,以确定可以完全炸毁。等她走回楼梯顶,她着气,心也在狂跳。 她不能再自欺说她的体力仍在恢复中。毫无疑问地,只要一出力她就不过气来。她不知道气会不会愈来愈糟,但她不得不承认:只要可以,她会去找个好的心脏专家,想办法把那烦人的心脏瓣膜医治好。 之后她要做的事,有很多都要看赖罗德。她必须离开法国,那是一定的。最好是离开欧洲。洛克没提过未来的事,她也没有。他们要先看是否有未来。她试过想象独自一人的未来,但办不到。不管她现在怎么想象,都会看到自己和洛克在一起。 第584章 感情医生 巴斯指指头上照得令人发昏的恶毒太阳,开始像连珠炮似地抱怨:“贺嘉,你来这里站看看就知道了,我现在能站着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居然还指望我能谈情说爱。” 贺嘉不耐烦地挥挥手,对巴斯说;“如果演戏很容易的话,那我随便找个人来演就可以了。巴斯,你是个演员,拿出你最佳的演技,ok!” 原本巴斯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他按捺住脾气,然后转向阿丽。 “再来一次!”贺嘉大叫。 霍克离开空地,朝餐车走去,才走到一半,就把阿丽抛在脑后了。 因为他看儿餐车外的野餐桌旁,正站着一个有着小麦肤色的女人,她穿着红色短裤和白色的削肩短衫,有着一双修长的双腿和迷死人的微笑。 她正注视着霍克,好像曾经在哪里看过他一样。 霍克一见美女当前,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小麦肤色的女人拨了拨头发,把手伸向他说:“你好,我叫雅儿,是新来的制作助理。” “很高兴认识你……”柯林没想到眼前这个美女居然会主动介绍自己。 于是他也赶紧把握机会伸出手去,趁机拉近彼此的距离。 “你好,我是霍克。” “我知道,因为我在七姐这部电影里看过你的演出。” 霍克一听,不禁松了口气。 (幸好她看的这部电影,是我所拍过的电影中还不算太差的一部。) 他热切地邀约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一起吃沙拉?也许我们可以在这种可怕的人热天里愉快地聊聊天。” “可以呀!反正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她耸耸肩,大方地说。 霍克微微一笑,心想拍这部电影多少还是有些好处的。 “你知道吗?如果我想得没错,你根本不想在这里拍戏、” 夢璃边吃沙拉边说,尽可能不让自己显得过度好奇。 她直觉霍克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消息来源。 “你这样说还算有所保留。” 霍克看看四周,确定这附近除了雅儿之外没有人会听到他所说的话后,才继续说;“你知道吗?这整部电影简直就是一出闹剧。” 夢璃闻言,立即竖起耳朵。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霍克有点迟疑,似乎害怕“祸从口出”。 “雅儿,你得保证不告诉你的老板。” “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于是霍克叹口气道:“这部电影根本就不像是罗宾汉的故事。” “听起来,你对这部电影好像很有研究。”夢璃看着他,悄声说着。 “说我是这个故事的专家,一点也不为过。我的祖父霍里斯在早期的电影中,便以扮演罗宾汉闻名,那时候是默片时代,很有独特风格,完全捕捉到罗宾汉在人们心中的形象。” 夢璃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说:“你认为波特只是一部耍特技效果,丝毫没有掌握到罗宾汉精髓的三流电影?” 夢璃越来越觉得霍克是个嫌疑犯,他可能是基于对他祖父的某种忠心与崇拜,而想要破坏这部电影的拍摄。 但无论如何,霍克可以算是一个重要的消息来源者。 第585章 感情医生2 “这话可是你说的。”霍克又补充:“不过能参加这部电影的演出,对我来说倒是很不错的宣传,因为这终究是个可以让我一展演戏功力的机会。再说,很多大明星刚开始还不都是拍一些大烂片,总是有着不光彩的开始。” (这么看来,霍克的嫌疑好像不大,因为他似乎颇具上进心和荣誉心,不太可能会自毁前程。) “或许……”她暂停了一会儿后,继续说:“你说的这部烂片,可能永远不会有机会在电影院放映。” 他注视着她,揣测道:“你是指发生了那些意外事件吗?” 夢璃点点头,并提出自己的看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认为那是意外。” “你说的也有道理。也许贺嘉觉得这部电影确实是个烂摊子,他想赶快摆脱,而且还可以拿到保证金也说不定。” 霍克显然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出这样的推论,然而却刚好与克里克斯相同;他们都认为不断发生的意外,与贺嘉想拿到“杀青保证金”有关。 “难道你认为贺嘉会拿人命去换钱?” 霍克笑了笑,回答道:“雅儿,你果然是新来的,你干万不要被贺嘉的外表所欺骗了。他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是不惜对任何人作出任何事的。” 他略停顿了一下后,又说。“不过阿丽例外,他和贺嘉两个人已经疯狂地坠入爱河,如果阿丽要这部电影在电影院放映,贺嘉就会不顾一切达成她的心愿。” 夢璃顺口接道:“所以问题的重点,是在于阿丽在不在乎完成这部电影。” “这倒没错、”霍克对此也人表同意。谈到此处,夢璃低头看看表。 “嗯!虽然我还想再跟你多聊聊。可是我得去工作了。” 霍克有些依依不舍地说:“对呀!我们都有工作要做……嗯,我会再看到你吗?” “碰运气罗!”夢璃挥挥手,极率性地说完之后,便从桌边站起身,将纸盘和塑胶餐具放到附近的垃圾桶里,朝着制片拖车走去。 从这边走过去,制片拖车是最远的一个休息室,而在餐车和制片拖车之间则是明星们的化妆室。 夢璃回过头看着霍克,见他对她挥手,她也向他挥挥手。 尔后,她穿过树林,走向下一个斜坡上的制片拖车,因为克里克斯会在那里等她。 夢璃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整理着霍克告诉她的话。 很明显地,贺嘉是个冷酷无情、不择手段的角色,他会铲除任何一个挡住他去路的人。另一方面,贺嘉对阿丽又情有独钟,此动机又会成为他努力完成这部电影的理由。 综上所述,贺嘉的确嫌疑很大,但又有某些地方不合情理。 夢璃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瞥了一眼手表。 (糟了,我来晚了,真糟糕!) 夢璃和克里克斯都不能离开工作地点太久,免得别人起疑心。 当她到达约定的制片拖车时,似乎感觉到一阵微风搅动了静止的空气。 过了一会儿,夢璃看到一个红蓝的身影飞进午后酷热的天空中,她马上就了解到计划必须有所更改。 第586章 感情医生3 “我们的约会就这么泡汤了。”她喃喃地念着。 夢璃有点懊恼,但还不至于太难过,因为这已经不是克里克斯第一次离开她去扮演超人了。 接着,她打开制片拖车的门,一阵冷气迎面而来,令她顿觉清凉不少。 当她转过身时,她的上司凯丽正向她招手。 “什么事?”夢璃反射性地询问。“我需要你到外面帮我做些事。” 凯丽一边拿起一叠备忘录,一边说着。“到外回去?” 夢璃有些质疑地再问一遍。 “是,去外面。”这位女制片肯定地说。 夢璃绝望地点点头,深知自己只有服从命令的份。 “好吧!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无论克里克斯在哪里,他所得到的待遇都一定比我好。)克里克斯在纽约上空飞行时,内心充满了遗憾,因为在波特片场的工作根本毫无进展。 他还没找到任何线索可以证明片场发生的事件并不是意外。 更糟糕的是,他还来不及见到夢璃,询问她有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就必须离开中央公园。 当然,救援和制止抢劫是超人责无旁贷的任务,但在波特片场追查真相的工作也是一件重要的事。 幸运的是,夢璃没有他,一样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因为夢璃在化名为雅儿之前,就已经是这个城市里经验老道的资深记者,所以她并不需要谁来帮忙调查真相。 此刻超人无心再多想,于是他将重心放在左边,改变飞行路径,朝龙湾前进。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火速赶来这个贫民区。超人一边飞行,一边俯视底下美丽宏伟的城市风光。 他心想,该找个时间和这个城市的领导阶层谈谈,不能只照顾到中心的中产阶级。当然这些领导者总有很多事要处理,但是他们真该多花些心力来改善这个贫民区的生活条件,特别是哈伯湾疗养院附近的情况,简直是糟透了。 如果超人从收音机里听来的消息没错,那么这里已有四个区域的电力暂停供应。 简单地说,这些地方都不能使用冷气。 根据法律规定,所有的疗养院都必须安置备用电源,但是这里的备用电源却失效了;更糟的是,根据新闻报导,由于发生某些问题,使得救护车没办法开来这里。 酷热的天气外加停电,可是会出人命的,特别是对那些需要照顾的老人而言。 当超人缓缓降落在发生问题的地点时,他惊讶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以为停电的原因是因为大家都在开冷气,才会造成电力无法负荷。 他压根儿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其他原因,而且还是如此愚蠢的理由。 超人看到疗养院前的街道上有一个大约十英尺宽的坑洞,政府的工作人员正拿着各种工具在坑洞里面工作。 他走近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拍拍对方的肩膀。由于电钻的声音过大,这个工人并没有注意到超人的到来。 “超人?你怎会来这里?”工人见到只有在灾难现场才会出现的超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惊讶地大喊。 超人朝着那个坑洞和里面的工作人员歪了歪头,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工人对超人所提的问题感到纳闷,反问道:“你没看到我们在做什么吗?” 超人皱了皱眉头,再度询问:“你们怎么会选在纽约有史以来最热的一天,在这条街道上挖坑洞施工呢?” 第587章 感情医生4 “哦……这个呀!我们正在更换这个区域的电缆,也唯有这么做,疗养院才不会受到停电的威胁。” “不会受到停电的威胁?”超人质疑地看着那名工人,毕竟停电的事实已经造成了。 工人点点头,继续道:“没错,只是现在我们的工作出了一点状况……有一条线路被钻孔机弄断了。” 说完,工人指着坑洞中央那具庞大的机器。 “原来是这样呀!那么你告诉我线路断在哪里,我可以用我的热能光束熔合它。” 没想到工人却低声说;“我有说过是断掉吗?事实上是线路碎掉了,而且现在我们也没有新的缆线可以拿来接。” “缆线一断,这个区域的电力就中断了。”超人终于明白现场的状况了。 “原因就是这样,大概还要几个小时才能更新电缆,之后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全部的电力供应。”工人给了超人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了解了,谢谢。”超人说完,转身朝疗养院的前门走去。 工人对着超人大喊:“嘿!那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在更换缆线罢了。”无疑地,这个工人并没有推卸责任,因为那的确不是他的错。 但是超人心想,一定是先前有人犯下错误,所以疗养院的这些老人才会受到停电的折磨。 超人的养父母——纳森和鄂荃也有好些年纪了,虽然他们的身体很硬朗,活动力也很强,并不需要疗养院的照顾。 但是克里克斯还是忍不住想像,如果是他的父母遭受如此的苦难,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暂时将这些想法摆在一边,试图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任务上,该如何安置这些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呢? 首先,必须把这些老人撤到安全的地方,而且动作必须相当快速,免得这些老人受不了高温的煎熬。 当超人打开疗养院前门,便看到一幅混乱的景象。 护理人员正忙着将老人们疏散到大厅中,由于老人们皆住在二楼以上,加上电梯因断电的暂停使用,所以有很多老人们被迫得走一大段楼梯才能来到大厅。 大厅中的温度虽然也很高,但显然较高的楼层更闷热。 他快速地走向正在发号施令的一位妇人。妇人大概四、五十岁,灰白的头发换成一个髻,身穿一套暗棕色裤装,外头罩着一件白色医师长袍。 “小心!安仁先生,你脚上的毛毯卡到轮椅的轮子了。不要动,我来帮你。”说完,妇人立刻就要奔上楼梯。 这时,她看到了超人。 “超人!”她的叫声在大厅中回荡。 “我来!”超人旋即飞到坐着轮椅的安仁先生旁边,小心地连人带椅将他抱到楼下,稳稳地放在妇人旁边。 “哦……真是谢天谢地。” “我是疗养院的负责人史黛雨,正如你眼前所看到的,这里的情况实在很糟。”她满心感激地伸出手与超人握手,并简短说明疗养院遭遇的困难。 “我了解。”超人答道。 第588章 感情医生5 欧丽薇匆匆走过第五大道,知道自己一定会迟到。现在是夏秋交替时节,许多人都突然决定重新装潢客厅或房间,并纷纷前来找皮耶作室内设计,也害丽薇忙得团团转。现在,她真的赶不上莉亚的午餐约会了。 而这不是一般的午餐约会,是她们每年一次的生日聚餐。丽薇曾经发誓,她永远不会因任何事迟到,她已经尽力而为了。 「我们俩都明白你一定会迟到,丽薇,」莉亚甩甩浓密的棕色秀发,「那只老山羊把你当奴隶般使唤,也不想想,他的许多客户都是冲着你来的,要不是有你,他的店早就关门大吉了。老实说,丽薇,你可以出来獨竝门户了。」 丽薇想起莉亚的这段话,并微微一笑。她确实为皮耶做牛做马,但他总是不肯承认她的才华。不过,过去三年来,如果没有他的提拨,她绝对不可能从一个售货小姐晋升为助理设计师。至于獨竝门户,她根本借不到足够的资金。 丽薇不能真正期盼她的朋友了解她拮据的财务状况。莉亚出身富豪世家,对她而言,每个星期前往画廊三天工作六个小时,就已经是天大的苦差事了,这也是她约会从来不迟到的原因。 「你这次一定不想迟到,」莉亚笑着说,「因为你急着想瞧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丽薇感到惶恐。「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她警告莉亚:「不准再送昂贵的礼物。你上次送我的那个表非常漂亮,但是——」 「你真傻,丽薇。如果我不能把钱花在我喜欢的人身上,那么,钱有什么用呢?」 多年以来,这一直是她们之间的最大歧见。丽薇设法要莉亚了解她不可能配合莉亚的大手笔,莉亚则解释,礼物只是要带给朋友喜悦。每次争执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丽薇叹口气,匆匆走向餐厅。莉亚曾说今年要送给她一样最实用的礼物。丽薇低头瞥视手腕上那个昂贵的钻石金表——莉亚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根本难得一带。噢,糟糕!她扮个鬼脸,她已经迟到快十五分钟了。 丽薇加快脚步,寻找着莉亚告诉她的那家餐厅。终于抵达时,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突然冒出来,为她打开门,并深深地鞠个躬,仿佛她是某位贵族。 「谢谢你。」她喃喃说着,并按捺住伸手整理头发的冲动。她愤怒地想,可能是风吹的关系,及肩的深棕色头发比平时更加凌乱。在进入这种专属于有钱人的天堂时,她仍然会有紧张的感觉。 她为什么会这样呢?已经许久不曾有任何人嘲笑她不属于这里,何况,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嘲笑。她昂起下巴,相信穿着这身翡翠绿丝质套装的自己,绝对不逊于这家豪华餐厅中的任何女人。 餐厅里的灯光相当幽暗,她再次瞥视手表,等待领班带位。或许莉亚已经就座了。丽薇走进一点,靠近吧台并瞥向主餐厅,旁边那张桌子是不是坐着一个棕发女郎呢?她踮起脚尖,然后再往前走近一步…… 第589章 感情医生6 有个男人正好在此时退出酒吧。丽薇撞到灰呢西装,然后是冰冷的酒液突然泼向她的丝衫,流向她的裙子。 她大叫一声,一个低沉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发出低咒声。她仰起头时,先看到一条丝质领带,然后看到一张冰冷而阳刚至极的脸孔。 「该死!你这女人,走路为什么不长眼睛呢?」艾德威压低了声音,却掩藏不住怒火。 丽薇忍不住开口:「我?你才是莽——」 「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他掏出一条白手帕,用力擦拭着领带上的污渍。「你毁了我的领带。」 她瞪着他,她的衣服才毁了呢,她不悦地想着,自己的情况才是毫无挽救的余地。一条领带怎能跟一套衣服相比? 「而且我整个下午都会带着一身威士忌酒味。」 丽薇抿起双唇,「下一次,」她厉声说:「还是改喝苏打水吧。至少那可能改善一下你的礼貌。」 他倏地抬起头,「真的吗?」他首次直视着她。 「没错。」她开始用冰冷的语气说话,但是那些话哽在她的喉间。愤怒已经离开他的脸孔,被悠闲与自在的笑容所取代。丽薇屏住呼吸,老天爷,她愚蠢地想着,多么英俊的一个男人啊! 「只是一场意外。」他愉快地说。 丽薇费力地咽口水,「是啊,应……应该是吧。」 不只是英俊而已,也非常富有。她太清楚这种类型的男人了,她可以从他昂贵的手工剪裁西装辩认出来,也可以从他说话的语气听出。 在了解他正在用何种眼光注视她时,她的脸涨红。他的视线非常缓慢地移动,停留在她急速起伏的脯上,笑容逐渐加深。 「容许我——」他拿手帕的手伸向她的脯。 「不用。」丽薇连忙后退,冷冷地说:「我会自己处理。」 「小姐,先生,有问题吗?」 她倏地转过身子。领班站在他们身边,忧虑地皱起眉头。 那个男人绽开笑容,「一点问题都没有。」 领班瞥视丽薇的衣服和那个男人的领带,「我或许能提供你们两位某些菔務?或许是一条湿巾,或者——」 「一张桌子。」那个男人接口说。 他托住丽薇的手肘,动作非常轻微,但是丽薇却产生烧灼的感觉,便倏地抽回手臂。「我已跟人约好在这里见面。」她告诉领班。 那个男人轻轻一笑,「我也是。不过,现在改变计划也不嫌太晚,对不对?」 「事实上,」她刻意漠视那个男人的存在,「她可能已经来了。她的名字是——」 「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名字,」那个男人低声说:「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共进午餐,至少告诉我你的姓名和電話号码。」 领班清清喉咙,「或许我应该几分钟后再回来。」 「不。」丽薇摇摇头,「不,我想立刻就座,不论我的朋友来了没有。」 「当然可能,小姐。」 「至少说声再见吧!」她身边的男人含着笑容,但丽薇跟随领班离开,根本不理会他。不过,她也一直屏住呼吸,在安全离开酒吧后才松口气。 第590章 感情医生7 超人很高兴能来到这所疗养院,因为该院的医疗人员对于那些需要帮助的病人,都怀有一颗仁慈的心。 超人将最后一位老人放在沙地疗养院门前,随即走来一位护士把这位老人放在轮椅上。 这位老人对超人挥了挥手,露出充满感激的笑容道:“再次谢谢您。” 超人也向他挥了挥手拥:“别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 然后,他将披风掠往身后,往天空飞去。 过了一会儿,超人飞到相当的高度,往下望一望沙地疗养院——这里已成为那些饱受高温折磨的老人们的栖身之地了。 接下来,他飞过悬挂在卡曼高塔两根巨柱之间的大钟,他的思绪突然从沙地疗养院转移到波特现场。 “完了!”他想到什么而大叫一声。 超人今天不只错过了和夢璃的约会……更惨的是,他竟然一整天都没有待在片场工作,他的临时上司凯丽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如果我再不赶快回去,大概就会成为下一个被送进沙地疗养院的病人。) 于是他转了一圈,像一支箭划破空气,笔直地朝中央公园飞去。当克里克斯戴上眼镜、穿越树林,回到制片拖车时,他看到那边好像出了一些问题。 有些工作人员围绕在树的四周,想要找些遮蔽物,而且每个人看起来都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克里克斯站在烈日下,大声地询问现场工作人员。 不过,此时就算有人听到他的问话,也没有人会回答,因为大伙都被高温热昏了,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最好赶快找到夢璃,她一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克里克斯飞快地朝制片拖车走去,只见拖车的门被人打开来。 在燥热的天气中出现这种景象,显然是出了某些问题,而且楼梯上还散落着一些黄色纸团。 接着他听到夢璃的声音,从她的声调中可以感觉出她的心情不好。 克里克斯探头进去,看见夢璃正对他坐在桌子旁,正翻阅着电话簿。 电话簿被打开的那页上标明着“空调业者”。 夢璃身上那件削肩的白色短衫已湿成一片,由此可见室内的冷气故障了。 如果克里克斯还需要更多的线索,只要继续在这儿听下去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夢璃对着电话大吼:“不!你听着,我不管你是不是要去修月球上的冷气……我们这里的冷气坏了,我要你立刻过来修理。” 夢璃暂停了一会儿,听着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 克里克斯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却可以感觉到气氛很紧张。 过了一会儿,夢璃的声音显然缓和许多,只见她的双肩沮丧地下垂,带着一丝抱歉的语调说:“哦!疗养院?那这样……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另外找个人来修理!喂?喂……” 夢璃愤怒地甩下话筒,一边抱怨,一边用力撕扯着电话簿,并把它揉成纸团,丢向楼梯口。 就在纸圆掉到地下之前,克里克斯接住了它。 “没丢准哟!”他开口。 直到这时,夢璃才意识到克里克斯站在她身后。 只不过此刻,她已经因为愤怒和疲倦而懒得表露任何情绪了。 第591章 感情医生8 “你到哪里去了?”夢璃的声调十分冷淡。 “你相信疗养院的事吗?”克里克斯指着电话问她,并试着不让自己得意地笑出声来。 “那里真的乱成一团!”夢璃懒洋洋地问。 “的确非常乱,因为电力被切断了,冷气没办法运转,我得去撤离那里的每一个人。” “待会儿再告诉我详细的情形吧!我现在奉命要找一个愿意到中央公园来修冷气的工人,这一整天我都在忙这件事,弄得心情糟透了!” (不用你说,从你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克里克斯看着她,心里暗暗地自忖。夢璃再一次翻着电话簿,想找到下个能拨的电话号码。 蓦地,她看着克里克斯道:“咦?你在飞离这里以前,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克里克斯叹了一口气说:“没有耶?你呢?” “嗯!我从另一个演员霍克那里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夢璃边说边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接着,夢璃将她从霍克那里打听到的消已包括他的家族和这部电影的关系,以及他对于贺嘉的评价都告诉了克里克斯。 克里克斯觉得这些讯息相当有用。 但是当夢璃准备继续说下去时,似乎有什么事情分散了克里克斯的注意力。 他的表情相当不专心,夢璃气得用力抓着他的手臂,大叫着:“克里克斯!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很显然,克里克斯并没有在听;说得更正确点,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 “枪声!”克里克斯突然说了一声。 夢璃注视着他,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她真的不敢相信,克里克斯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一心多用”。 克里克斯皱皱眉头说:“我得走了,公园附近发生了抢劫案。” 话才说完,克里克斯便转身离开夢璃,朝树林走去。 夢璃快步跟在他身后张望时,只见他已经拿掉了眼镜。 “难道你就不能偶尔让警察处理一次吗?”夢璃不满地抱怨着,其实她早已经知道克里克斯的做法了。 克里克斯隐人树林中完成换装,然后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起飞。 夢璃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拖车内,她没有看着超人起飞,只听到树叶受到振动所发出的沙沙声。 她叹了口气,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电话簿和跟前的任务上。 然而,就在她拨出下一个电话号码前,又有人来找她。 “雅儿!”有个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露意丝转过身看到了凯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回答:“我在这儿。” “雅儿,你有没有看到路雨?” “有,我在几分钟前看到他。”夢璃疲惫的精神状态,让她毫无精力再撒谎,于是她据实回答凯丽的问题。 “喂?我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呢!”玛丽说话的口气,已经充分表现出她的不满。“发生什么事了?”夢璃从凯丽的语气中,惊觉到事情不太对劲,立刻打起精神进入戒备状态。 “嗯……因为冷气坏了,工作人员把所有的饮料都喝光了。”凯丽干笑了几声,夢璃只好勉强点头回应。 第592章 感情医生9 凯丽继续说:“所以我想找路雨去买些饮料,可是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偏偏就不在身边。” “这倒是事实。”夢璃轻声说着,抬头看着天空。 “你说什么?”凯丽疑惑地问。 “哦!没什么。”夢璃很快地答道。 凯丽思索了一会见,才说:“嗯!看样子我得跟路雨好好谈谈,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夢璃见凯丽心生不满,只得找个借口来掩饰克里克斯的行踪。 “哦!是这样的,事实上,我已经叫他去搬些饮料了。” 凯丽看着夢璃,有些怀疑地反问:“你叫他去?” 夢璃点点头答道:“嗯!是的。” (完了!现在我们两个都会被踢出这个片场,因为克里克斯怠忽职手,而我则是越权指挥他人……) 出乎意料之外的,凯丽并没有责怪她,反而微笑着对她说:“我很高兴你能够随机应变。雅儿,你真的非常适合这个工作,我想把你长期留在身边工作,因为我真的需要一个自动自发的好助理。” “谢谢您对我的赞美,我想,现在还是等我先找到工人,把冷气修好再说吧!”夢璃不好意思地答道。 凯丽对她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并且说:“好的,那我先走了。”凯丽赶着去处理其他事情,因为在她离开拖车前,她已经拿着行动电话在联络事情了。 夢璃重重地叹了口气,想借此吐掉所有的不快。 唉!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去找个人带些饮料回到这个片场,而在这之前,她还得解决冷气的问题。 夢璃又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喂?”一个男人的低沉声音传了过来。 “德瑞空调吗?我需要一位超级英雄……”雷军斜靠在比利汉堡店的柜台上,在店员的面前凶恶地挥舞手枪。 “听着!我们现在要的是钱,而你要的是命,所以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做,每一个人都会很安全。” 这位店员是一个脸上长着青春痘的少年,他身上别了一个人比利汉堡的徽章,徽章内刻着他的名字“艾尔”。 几秒钟前,雷吉在艾尔的上方开了一枪。 艾尔吓得吞了吞口水,恐惧地瞪视着眼前枪枝所冒出的蓝烟。 “我们会照你的话做。”汉堡店里的经理开口说道。 她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金发女人,在听到一声枪响之后,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不希望有任何麻烦。”雷军笑了笑,表示他很欢迎这样的“识时务者”。 就在这时,雷军母亲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 “雷军,去找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工作,别再混下去了。”雷军的嘴角不由得开始抽动。 他每次一紧张,脸部就会抽筋。雷军是想找份正当的工作没错,但是如果这次抢劫成功,在短短几分钟内,他就可以拿到一大笔钱了。 尽管雷军脑中不断浮现母亲的温暖笑脸,他的枪仍然指着艾尔的脸。 而雷军的一个同伙叫伍莱迪的,正站在大门出口处,注意外面街道的动静。 另一个伙伴是飞奇,他负责看守另一个出口。 第593章 感情医生10 “要不要来些冰凉的东西?”雷军问道。 “凉的?好呀!”飞奇开心地说。 “那我要巧克力奶昔。”伍莱迪也乐得补充道。 “巧克力奶昔……好主意,伍莱迪,这样的天气简直会热死人。”雷军微笑地说着,汗水顺着他的背脊流了下来。 雷军把枪往艾尔的肥厚鼻子推近一寸,对他粗声吼道:“好,我要点东西了。”雷军用手枪指着位于艾尔头顶上的菜单。 “我们要……”话未说完,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在菜单上面的安全镜中,看到有个黑人从座位上悄悄站了起来。 雷军立刻转身用枪指着那个黑人。 “我不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不过你现在最好还是乖乖坐下。” 那个男人一听,只得顺从地坐回原位。 紧接着,雷军转过身去对着艾尔说:“好啦!我们要外带三个特大号的巧克力奶昔。” 艾尔充满疑惑地看着雷吉,嗫嚅道:“真的吗?” 雷军点点头后又转身问:“你们还要点其他的东西吗?” “我要收银机里所有的钱。”飞奇回答。 雷军贼兮兮地笑着说:“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们还要现金呢!” “要加热吗?”艾尔的声音有些颤抖。 雷军一贯地傻笑说:“你真幽默,现在天气已经热到这种程度了,我们不需要任何热食,只要巧克力奶昔。” 艾尔看看经理,经理对他点点头。 于是艾尔在收银机上按了两个按键,抽屉立刻弹了出来,接着他把钱装入比利汉堡店专用的红白条纹袋子里。 “你做得很好。”雷军说道。 此刻,他不再一直用枪指着艾尔的胸口,而是朝另外两个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的店员挥了挥手枪说:“照他的动作做,装满袋子,还有你呀!” 雷军转身对那个女经理说:“赶快去弄巧克力奶昔。” 过了一会儿,店员们把三袋装满现金的袋子递给雷军,伍莱达和飞奇也过来帮忙拿钱。 突然间,巧克力奶昔机器发出一阵怪声,让雷军的神经为之紧绷。 “什么事?”他大声问道。 “没有巧克力奶昔了。”那位女经理声音颤抖地回答。 “你们好像常常搞这种飞机哦!我改成草莓口味。”伍莱迪说道。 “那么,我要香草的。”飞奇也附和。 “我要樱桃的。”忽然有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雷军转过身,但是他看不出是哪个人发出的声音。 “刚刚是谁在说话?”他大声问。 店内的客人们只是看着他,没有人敢出声承认。 雷军觉得很紧张,直觉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因此他转向女经理,打算告诉她赶紧把奶昔拿来,其他的都不要了。 但是在这一刻,雷军却找不到那个女经理,他所看到的只是超人胸前的红色“s”标志。 “哦!完了!”飞奇大叫,而雷军犹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 “你……”雷军看着超人的蓝色眼睛,霎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先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早已不复见。 “我刚好经过这边,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超人边口答边盯着这三个抢匪。 第594章 绝境 说:「但是我不……」她的声音突然消失。她正要说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他的脸有点眼熟,他的声音也是。她以前在哪里见过他呢? 「我是赖查理,」他仿佛猜透她的心意,「我们在几个月前见过面。我曾前往你工作的商店询问我公寓应该使用的窗帘。」 「后来你请我们重新装潢整个公寓。」丽薇绽开笑容,握住他伸出的手。「对不起,赖先生,请原谅我没有认出你。」 「没有关系,欧小姐。」赖查理的笑容变得更加亲切。「我不会预期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姐,还记得我这种糟老头的姓名和脸孔。」 「噢,可是,你并非糟老头,」丽薇连忙解释,「我只是——呃,一定是这里的灯光,而且……」她皱起眉头并缩回手。「他们恐怕弄错了,赖先生,我跟一个朋友约好——」 「贝莉亚。」 她扬起眉头,「对,对,就是她。但是,你怎么知道呢?」 「莉亚没有告诉你,她邀请我和你们一起用餐吗?」赖查理叹口气,「啊,她说过她会保密到最后一秒钟,我看得出她做到了。」 「你认识莉亚吗?」 赖查理开心地笑起来,「你或许不记得,但我们两个是在你工作的地方认识的。我去那里看最后的设计草图时,莉亚跑过来打招呼。事实上,还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 「真的吗?」丽薇露出羞怯的笑容,「在你提起之后,我认为我确实记得。但是,这仍然无法解释——」 「欧小姐,能不能请你先坐下并喝饮料?我保证,莉亚很快会抵达这里。」 丽薇犹豫了几秒钟,然后耸耸肩膀,滑进赖查理对面的座位。她的头脑昏乱,仍然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必须承认,」她轻声地说:「我并不抱怨她还没抵达这里,我一向是迟到的一方,而且我曾经向她保证我今天一定会准时。」在片刻的沉默后,她清清喉咙。「我希望你喜欢你的公寓,赖先生。」 「叫我查理。」他的唇角浮现一抹微笑。 丽薇微微一笑,「我记得,你曾经担心我们在客厅里采用的色彩可能会太过抢眼。」 赖查理大笑,「其实,我待在那里的时间并不多,没有真正留意到。不,我只是在开玩笑。」他朝侍者作个手势,「每一个人都称赞那里的装潢,我告诉他们这完全是欧丽薇小姐的功劳。」 丽薇脸红了,「谢谢你,不过,我想我的老板会更希望你提起我们的店名。」 「话是不错,」查理耸耸肩膀,「但我们都知道你才是那个才华洋溢的人。」 「非常感谢你,但是——」 「你想喝点什么?白酒?红酒?或是某样比较特别的饮料?」 丽薇犹豫一下,「矿泉水就可以了,谢谢你。」 查理扮个鬼脸,「在你生日时只点矿泉水?」 她瞪着他,「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一瓶香槟。」他对侍者说,然后俯身看向丽薇,「今天同时也是莉亚的生日。我当然知道,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第595章 绝境2 「来庆祝莉亚的生日吗?」 查理轻轻一笑,「更精确的说法或许是,来这里庆祝你的生日。」 丽薇猛然抬起头,「赖先生!」 「叫我查理。」 「听我说,我并不想无礼,可是,我一直预期与我的朋友共进晚餐。现在,我反而发现是你在等我,而且你似乎非常了解我,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既然你知道我是莉亚的朋友,也知道我是你最满意的客人之一……」他叹口气,「我告诉莉亚应该由她来解释这一切,但她却坚持应该由我来开口。」 「解释什么呢?」丽薇谨慎地问。 查理再次叹口气,「莉亚和我有一次在聊天时,谈到了投资的机会,她知道我一直在寻找——」他停下来,因为侍者拿着一瓶香槟出现。在侍者打开并倒好香槟之后,查理俯向丽薇。「莉亚了解我一向投资小企业,所以,在她解释一家小小的室内设计工作室可能赚取多少利润时……」 丽薇兴奋地屏住呼吸,这就是莉亚暗示的生日礼物吗?她找到某个有钱投资却缺乏专业知识的人吗?赖查理是要请她代他经营工作室吗?这几乎是不可能真的美梦。她用尖****嘴唇。 「赖先生——查理,让我确定你的真正的意思,你要请我担任你店里的经理吗?」 他摇头时,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作这种不可能的白日梦。 「对不起,」她给他一个颤抖的笑容,「我一定是误会了,但我确实听到你说你要投资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 「由你当老板。」查理拿起酒杯,朝她绽开笑容,「我只负责提供资金。」 她真的神智不清了,丽薇想着,不只是作白日梦而已。 赖查理大笑。「其实是非常单纯的情况,」他耐心地说:「我告诉过你,你设计的公寓为我赢得许多赞美,甚至一下子就脱手了。」 「你把它卖掉了?但是,我们才刚完。」 他点点头,「没错,不过,我的需求已经改变了,丽薇。我需要一个比较安静、隐秘的地方。」查理倾身向前,「莉亚一直认为,你只要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就会立刻招来许多客户。」他轻轻一笑。「所以,在她提出这个构想时,我一点都不惊讶。」 丽薇非常谨慎地放下酒杯,「什么构想?」 「她告诉我你想向银行贷款,可是,他们回绝你,对不对?」 「我试过好几家银行,」丽薇清清喉咙,「我看不出——」 「莉亚建议我出资让你开店。」 丽薇瞪着他,「什么?」 「我告诉过你,我总是在寻找投资小企业的机会。莉亚跟我说:『何不投资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呢?』我思考了一下,觉得有何不可呢? 」 对赖查理而言,她需要的确实只是一笔小钱。 「所以,我要我的律师调查一下,他们给我一些数字。当然喽,这只是基本的数目,还需要你提供一些意见。」 这个男人是当真的!丽薇瞪着他。一家属于她自己的工作室,由她全权决定,不必征求皮耶的意见。这真是一个疯狂的念头!老天知道莉亚是如何说服赖查理提出这么慷慨的建议的。她当然不能接受,她…… 第596章 绝境3 「如果你认为莉亚说服我做的是愚蠢而疯狂的行为……」 她发出紧张的笑声,「我确实有类似的想法。」她承认。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发疯。过去这些年来,我投资过一家干洗店、一家录影带店,甚至还有一家发廊。」他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能再增加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呢?我的会计师告诉我,这是非常可行的一个方案。」 「可是……可是你对我几乎一无所知——」 「我知道你有才华,而且莉亚再三保证,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你必须了解,这是一笔贷款,每个月都必须清偿利息与本金。」他绽开笑容,「我的会计师会算出每个月你必须清偿的数字,并要求你按月支付。」 丽薇呼出一口气,「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低语。 查理大笑,「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会简单地说声『好』。」 她凝视着他,注视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 「看一下吧。我的会计师说,这个数字可以让你开张,如果不对,你必须告诉我。」赖查理继续说:「如果我们要找到适当的客户,必须先把你安顿在某个适当的地点。」 支票上的数字令丽薇昏眩不已。她瞪着它,然后望向查理,「我……我不知道,」她缓缓地说:「如果我失败呢?」她推回那张支票,他伸手覆住她的手。 「莉亚和我对你深具信心。」 她茫然地瞪着他,「赖先生……」 「又来了,叫我查理吧!我们现在当然可以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了。」 「查理。」她轻唤着,然后沉默不语,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莉亚…… 「这笔钱足够吗?」 她点头,「噢,当然够,查理,不只是足够而已。我只是——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接受。我感觉好奇怪,平白无故让你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给我。」 「多么动人的说法啊!」 那是男人的声音,语气轻柔,但是冰冷无比,而且有明显的鄙夷与轻蔑。丽薇认得那个声音,本能地知道它属于先前撞到她的那人男人。她站起身子,冷冷地瞪他一眼。 「这里不欢迎你。」她开口,但随即停下,因为那个陌生人看的不是她,而是查理。查理回视着他,脸色苍白得像张白纸。 「真高兴再次见到你,查理。」他虚假地说,但丽薇听得出他并无高兴的意味。 查理的手仍然按着她的手和那张支票,他使劲缩紧时,几乎捏痛丽薇的手。 丽薇清清喉咙,「你……你认识这个男人吗,查理?」 那个男人大笑,「你认识我吗,查理?」 「德威。」查理略带息,「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我可以想像。」 丽薇皱起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再次清清喉咙,「我可以去一下化妆室,好让你们两位男士可以——」 「不。」查理的手指捏得更紧,丽薇畏缩地落回座位上。「不必,」他冷冷地说,「德威不——他马上要走。对不对,德威?」 第597章 绝境4 那个男人绽开笑容,但笑意显然并未到达他冰冷而充满敌意的眼眸。「我跟一些人在谈生意,」他立刻扫视桌面。丽薇的手仍然紧抓着那张支票,而且被查理的手困住。他的视线抬高,望向丽薇的眼眸,「你说过你有约会,我一直不知道那个幸运的男人是谁。」他绽开冰冷而狰狞的笑容。 查理痉挛地吞咽一下,「你……你认识欧小姐吗,德威?」 「不像你那么熟。」 「等一下!」丽薇开口,查理的手指再次紧紧捏住她的。 「欧小姐和我只是——」 「不要告诉我。」陌生人的视线缓缓从丽薇的脸孔移向她的脯。她感觉一股红潮突然染红她的双颊。在他的视线终于再次迎接她的眼眸时,他发出暧昧的大笑,仿佛她刚才说过什么笑话。「你们在讨论生意,」他说:「任何白痴都猜得出来。」 他的侮辱明显可见。丽薇抽出被查理握住的手,愤怒起身,强迫自己直视着那个挡住她去路的男人。「请借过一下。」她冷冷地说。 「不必因为我而离开,亲爱的。我相信你和查理还有许多[生意]要讨论。」 「你以为你是谁啊?」丽薇愤怒地问?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查理?」那个男人始终望着丽薇的脸孔。 「德威。」查理的声音低沉而紧绷,「你搞错了,欧小姐是——」 「一个生意伙伴,当然是。」他突然伸手握住丽薇的手臂,他的手指修长而黝黑。「这真是一个美丽的玩具,亲爱的。」他皱起眉头,视线盯着莉亚送给她的钻石金表,「你一定相当好,才能从老查理身上捞到这种红利。」 丽薇用力扭动她的手。「放开我!」她要求他,「放开,否则我会……」 「你会怎样?」他的声音如此轻柔,只有她听得到。「挣扎?反抗我?」他移动他的重心,使他们的站姿如情人般亲密。他的笑容变得慵懒,她感觉得到热度从他紧绷的身躯辐射出来,「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丽薇愤怒地眯起眼睛,几乎是不知不觉地抬起手准备赏他一耳光,但他却毫不费力地抓住她的手腕,使她完全无法动弹。他的笑容消失,眼眸由两潭冰水转变为冰决。 「继续享用你的午餐吧,欧小姐。」在她还无法集中意识并回答之前,他已经转身大步离开。 「丽薇!丽薇!」她眨眨眼睛,朝那声音转过身去。赖查理朝她作个手势,汗珠凝聚在他的额头上。「坐下,丽薇,大家都在看我们。」 他错了,在幽暗光线和隐秘地点的保护下,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离开这里,丽薇告诉自己,只需要向大门一直走。但是,她的腿好像橡皮糖一样软弱无力。她需要坐下,以免摔倒在地。她瘫在她的座位上,拿起那杯香槟一口饮尽。 「对不起。」查理可怜兮兮地说:「我真的很抱歉,丽薇。」 她摇摇头,轻声问:「那个男人是谁?」 「某个认为他拥有全世界的人。」他不悦地回答。 丽薇闭上眼睛,把头往后靠向椅背。这真是多灾多难的一个生日!一个陌生人取代莉亚与她共进午餐,而且慷慨地提议贷款给她,然后是一个疯子出现,一个绝对疯狂的男人,他侮辱她,而且暗示…… 第598章 绝境5 「丽薇!」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股「毒药」的香水味。丽薇倏地睁开眼睛,见莉亚在她身边坐下来。「噢,丽薇,你能原谅我吗?」她把面颊偎向丽薇,朝查理绽开笑容,「嗨,查理。你们两个聊得愉快吗?」 「莉亚,」查理说:「感谢上帝你终于到了。我们刚才——」 「怎么样?你有没有告诉她?」莉亚褪下皮手套丢在桌上。「丽薇,你觉得怎么样呢?我要查理告诉你细节,你可以直接了解,不必再经过我转……」她的声音逐渐消失,眉头皱起来,「出了什么差错?我还以为你们俩现在一定已经为最好的朋友了。丽薇,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查理的提议而生气?」 查理俯向前,「德威刚刚来拜访过我们。」他僵硬地说。 莉亚倏地抬起头,「德威?他来这里干什么?」 「来惹事生非,他只会做这种事,不是吗?」 「是啊,可是德威来这里?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许多可怕的话,大多数都是针对我。」丽薇的声音颤抖,「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莉亚和查理互看一眼,然后,他们同时开口。 「德威是——」 「德威是——」 查理沉默下来,莉亚清清喉咙,「德威是查理的亲戚,他痛恨查理的财富。丽薇,噢,这一切是如此复杂。但是,最主要的是,他认为应该由他来控制他们家族的基金。所以,只要一找到机会,他就不择手段地羞辱查理。」 丽薇吐出一口长气,「我必须说,他做得非常好。」她发出颤抖的笑声。「他让我感觉好像……好像……」她凝视着莉亚的眼眸。「可是,他确实令我了解一件事,我不能接受你们的提议。我真的很感谢你,莉亚,不过,我就是不能接受。」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不能接受。我的意思是,查理根本不懂室内装潢……」 「他不必懂。你才是设计师,记得吗?」 「而且——谁晓得我是否应付得来?我才刚出校门四年。」 「胡说!那个浑蛋皮耶自从聘你担任他的助理之后,就没有再动过笔。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事实,还有什么理由吗?」 「呃……」丽薇的脸涨红。「我就是觉得不应该接受陌生人的巨额金钱。」 「德威做过某种暗示。」查理说。 莉亚扬起眉毛,「真的吗?」 「是的,」丽薇虚弱地回答,「我当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假的,我的意思是,查理从未暗示——」 「他最好不要有那个胆子。」莉亚伸手握住查理的手,丽薇惊讶地瞪着他们。「查理和我已经非常亲密,丽薇,」她柔声地说:「他有没有告诉你?」 「没有。」丽薇费力地咽口气,「他没有告诉我。」 「这是真的。」 「我明白了,」丽薇口里这么说,但她其实并不明白。莉亚和查理?他们至少相差三十岁。「难怪这个德威会以为查理和我是……他好像以为我们是……」 「德威其实是查理太太那边的亲戚,查理已经跟他太太分居了。」莉亚脸红了。「不要那样看我,丽薇,现在是二十世纪。何况,他们分居是在我们认识之前。」 第599章 绝境6 「我……我只是很惊讶,莉亚。」丽薇缓缓地说:「你从来没有说过……」 「我们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所不谈了,不是吗?」莉亚辩说着:「总而言之,德威并不是真的在乎我们的事。」她漂亮的脸孔罩上一层阴影。「我告诉过你,他唯一想要的只是夺走查理的钱,好像他已经拥有的还不够多。而且他对女人的态度就像原始人一样。」 丽薇的唇紧抿,「我同意这个说法。」她轻轻按摩红肿的手腕。 「我还能告诉你什么呢?艾德威是冲着银汤匙出世的。」莉亚扮个鬼脸,「你了解这种类型的男人吧?丽薇,他憎恨任何不是和他同一个模子铸造出来的人。」 是的,她了解这种类型的男人,简直是太了解了。在她的长过程中,身边围满了这种男孩,他们拥有古老的姓氏和财富,视女孩如玩物。他们在为男人之后,依旧抱持相同的态度。艾德威显然就是他们之中的一衯孒,才会在他们初次相遇时就一再侮辱她,甚至曲解她和查理的关系。 「丽薇,你不会愚蠢让那种人影响你,并拒绝这个足以改变你一生的机会吧?」莉亚握住丽薇的手,「你会吗,丽薇?」 丽薇望着她的朋友。莉亚的笑容开朗而亲切,而查理望着她的神色则充满了爱。她突然想起艾德威注视她的方式,好像她只是他脚下的一粒灰尘。「当然不会啦。」她不再有任何犹豫,并在那一刻起决定自己的命运。 ****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丽薇忙碌无比,必须与律师、会计师、房地产掮客等人见面。幸好一切都很顺利,也很快找到她理想中的地点。她为她的店命名为「丽薇之梦」,并雇用原来就与她一起工作的钱茜亚,准备一展鸿图。 她仍然无法了解莉亚为什么要维持与查理之间的秘密交往,但是,莉亚坚持在查理离婚之前必须如此,也坚持丽薇必须为她保密。丽薇不愿意破坏她们之间的友谊,只好答应。 她不曾再见过艾德威,可是他的形影却不断在她脑中浮现。她看得到他颀长而结实的身躯,看得到他赞赏的眼眸,甚至感觉得到那紧紧握住她手臂的修长手指。如果那双手抚过她柔软的肌肤,会带来怎样的感觉呢?在他的唇顺着她的喉咙往下移动时…… 「丽薇?」她吓得将手中的素描簿掉在地上,她转过身子,看到站在门口的茜亚。「对不起,」长着雀斑的茜亚抱歉地说,「我不是有意吓你。」 丽薇努力地咽口气。「没关系。我……我只是太专心……」她弯腰捡起那本素描簿。「轮到我去店面工作了吗?」 「不,还没轮到你。」茜亚扬起眉毛,「其实,是外面有人要找你。」 「客人吗?」有关艾德威的思绪立刻飞到九霄云外。 「我觉得好像不是。」 「好吧。」丽薇夸张地叹口气,「这次不晓得又漏掉什么,我觉得我应该已经获得所有许可了。税捐处、劳工部、保险部……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要来找我呢?」 「当然有。」 第600章 绝境7 丽薇的心狂跳着。 「丽薇?」茜亚唤她,但是丽薇已经转向声音的来源。 艾德威站在工作室门口,深蓝色西装敞开,露出奶油色衬衫和丝质领带,他的双手则轻松地插在长裤口袋中。在看到丽薇震惊地睁大眼睛时,他绽开笑容。 丽薇毫不迟疑,「你怎么敢来这里?」 「这是很糟糕的待客之道。」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她的米色亚麻套装,终于才又回到她的脸上。「或者老查理已经提供你足够的客人?」 丽薇满脸通红。他又开始含沙射影了,而且是在她自己的地盘上。「这里不欢迎你,艾先生!」她用冰冷的声音说。 他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甚至不曾瞥她一眼,便迳自走向窗前俯瞰着小花园。「很好,非常好。」他转向她,绽开笑容,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谁会料到这么明显的阴谋还是行得通呢?丽薇,告诉老查理你不能接受他的任何提议,说服他相信你不要他的钱——」 「滚出去!」她往前走近一步,「你听到没,艾先生?马上滚出我的办公室!」 「查理一向是个老傻瓜……」他的视线再次在她身上移动,她必须按捺住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行动。「不过,这次我几乎能够了解他为什么如此无法自拨。」 茜亚清清喉咙,「丽薇?我……我应该做什么吗?」她的视线从艾德威转向丽薇。「我的意思是,你要我打電話给某人,或者——」 「你可以请这位先生出去,茜亚。」 德威的笑容消失,「我还不准备离开。」 茜亚走近丽薇身边,「你要我怎么办?」她低声问。 「她要你离开这里并关上门,」艾德威抢在丽薇之前开口,眼眸牢牢锁着丽薇。「对不对,欧小姐?」 「不对!」丽薇连忙说:「别……别走,茜亚。」她声音中的战怵令自己畏缩。他怎么敢这样对待她呢?「如果你有话要告诉我,艾先生,」她冷冷地说:「最好赶快说完。」 「要她离开。」他朝茜亚扬个头。现在他露出公事公办的神情,一阵寒意窜上丽薇的背脊。「我们必须讨论一些事情,欧小姐。我建议我们私底下讨论。」 「丽薇?我应该报警吗?」 丽薇很想那么做,但「丽薇之梦」才刚开幕,她不希望引起邻居的侧目。何况,她的每一个本能都警告她应该听完他的话。现在的他显现出一分严肃的决心。「不,茜亚,」她平静地说:「没有必要,你到展示间去吧!」她设法挤出一个微笑,「我们不希望错失任何客人,对不对?」 那个女孩紧抿双唇。「我会待在门外,你只要大叫一声,我就会跑过来。」她瞥向艾德威。 丽薇等房门关上后,低头注视手表,然后望向艾德威,「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他下颚的肌肉抽动一下,「这些事将需要更长的时间。」 「你已经浪费快五秒钟,艾先生。」 「然后你会怎么样?把我丢出去吗?」 「还有三十九秒,」她走向办公桌,俯身翻阅桌上的文件。他到底要什么呢?该死,他到底要什么呢? 第601章 绝境8 「因为我们俩都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做。」丽薇变得非常僵硬,因为她感觉得到他就站在她身后,他的呼吸吹拂着她的头发。「我的力量远胜过你的,」他柔声地说:「我们俩都知道,我可以对你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丽薇。」 他感觉她的心开始狂跳。她在心中武装自己,在确定她能够面对他而不发抖时,她转过身子,「威胁我让你感觉很过瘾吗?」她平静地问。 他的唇紧抿。「你非常清楚我并不是在威胁你。」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视线扫过她的脸孔,凝聚在她唇上。「你想过我吗?」 「没有。」 他的手往上移动,轻轻环住她的颈后,修长的手指滑进她脑后的发髻里。她感觉一绺发丝散落到她的肩膀上。「我一直在想你,丽薇。」 他的声音轻柔,仿佛爱抚她肌肤的手指。她感觉自己略微晃动,仿佛他轻抚的手指正在催眠她。 「其实,我曾经想过你,艾先生,我作过一些噩梦,梦见你再次闯入我的人生,而且比上一次更加粗鲁与无礼。」 他绽开笑容,「我则在夜晚时看到你躺在床上的样子。」他的声音变得轻柔而沙哑。「我想像你**地躺在我的怀中,你的秀发像一朵乌云般披散在我的枕上。」 她的心剧烈跳了一下,她尝试挣脱他。「你没有权利——」 「我记得你的香味,我猜想你的滋味。」他拉近她时,她倒抽一口气。「你也在猜想,丽薇。我可以从你的眼眸中看出,从你发热的身体感觉到。」 「你疯了!」她的声音极度冰冷,但是她的肌肤滚烫而嫣红。 「有时候,我几乎听得到你在我碰触你时,呐喊着我的名字。」 一个画面闪进她的脑海里。她看到自己躺在他怀中,在他的爱抚下发抖,在炽热的**中望他,一股无法辨识的情感在此时窜过她的血管。 「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她沉声斥喝,「即使在百万年后,即使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 他的手突然放开她,她差点往后摔向办公桌。「小心你的言词,亲爱的。」他的声音变得像他眼眸一样冰冷。「你永远无法预料自己会在什么时候需要全世界最后一个男人。」 「我永远不需要你,」她颤抖地说:「只要我拥有——」 「甜蜜的老查理。」一个狰狞的笑容扭曲他的嘴,「多么感人的一句话啊,丽薇。」 只要我拥有能够工作的双手,这是她原本要说的。但是,她为什么应该在艾德威面前为自己辩护呢?她反抗地昂起下巴。 「现在,艾先生,请你尽快道明你来这里的——」 「甜蜜的老查理已经死了。」 丽薇露出不安的神色,「你说什么?」 他凝视着她的脸孔,「你听到我的话了,甜心。查理死了,作古了。」 丽薇眨眨眼睛。死了?不,不可能。她昨天晚上才跟查理见过面,他来接莉亚,他们只寒暄几分钟,但是他看起来很好,真的很好。 他发出毫无善意的笑容,「至少老查理是快快乐乐地死掉。」 「赖查理?」她愚蠢地问。 第602章 绝境9 德威的嘴角扬起,「没错,已故的赖查理,亲爱的。在你的人生中,还有多少个查理呢?或许我们应该为他们编号,查理一号,查理二号——」 死了。查理死了,莉亚怎么办?她想着,噢,莉亚!「他真的死了吗?」她低声问。 「当然。」 她扫视那张冷硬的脸孔,「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你难道没有任何感情吗?」 「我为什么该有感情?没有人会哀悼那个老浑球。」 莉亚的脸孔在眼前飘浮。「有个人会。」丽薇低下头,伸手捂住眼睛。 艾德威含糊地咒骂一声。「我永远无法了解女人为什么会哭!」他的手臂环住她,强硬而粗暴地抱起她。 丽薇吓了一跳,伸手打他的膛。「放开我!」 「我猜想你接下去就要昏倒了。」他大步走向房门。 「别胡说八道了。我——」 他推开房门,踏进走廊中,茜亚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欧小姐不舒服,」德威僵硬地说:「哪里可以让她躺下?」 「丽薇,丽薇,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要我现在去报警吗?或者叫救护车?你需要救护车吗?噢,丽薇……」茜亚焦急地问。 「我没事,茜亚。该死,艾先生——」 「我在问你问题,小女孩!」德威的声音严厉,「欧小姐可以在哪里躺下来?」 茜亚用颤抖的手指着。「楼上,」她说:「丽薇,我应该——」 但是,他已经用肩推开茜亚,抱着丽薇走上通往她住处的狭窄楼梯。 「能不能请你放我下来?你在愚弄你自己,艾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协助。我不要你的协助!你听到没有?」 他漠视她的抗议,用肩膀推开房门,走进她的客厅。「你的卧室在哪里?」 丽薇绝对不要这个男人进入她的卧室。她的头脑或许还在旋转,但是她还能够清楚地思考,「把我放在沙发上就好了。」她很快地说。 他几大步越过狭小的房间,把她放在天鹅绒的欧式沙发上,然后站直身躯,严肃地俯视她,「你的白兰地放在哪里?」 「我不需要白兰地。」 「放在哪里?」 她摊开双手,「我没有任何白兰地。」 「威士忌也可以,放在哪里?」 「也没有威士忌。」 「见鬼了,女人,这个屋子里必然有酒。查理来拜访你时都喝些什么呢?」 她盯着他眼眸,他声音中的鄙夷仿佛打了她一个耳光。「没有。」她冷冷地说。 「不喝酒吗?」他的眉毛扬起,「令人无法置信。老查理爱酒,就像爱女人一样。」 「他不曾来拜访我,而且我痛恨你——」 「少来了。他进出这个地方不知道多少次了。」 丽薇把手臂交抱在前。「他造访我的店,」她更加冰冷地说:「但从来没有到过我的住处,而且这也不关人的事。」 「是啊,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已经在苏坦区为你筑好那个美妙的小爱巢了。」 「什么?」 「得了,甜心,不必再演戏了。你的演技相当精彩,但是,这出戏已经结束了。」他大步走向厨房,她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拿去,」他拿着一杯红色的饮料回来,递给她。「喝下去。」 第603章 绝境10 「这是什么?」丽薇皱起鼻子。「我不要喝。这是烹调用的酒,而且我告诉过你,我不需要——」 「喝下去!」他咆哮,「或者我必须捏住你的鼻子把它灌下去?」 她瞪着他。老天,她有多么厌恶这个人!她相信他说得到就做得到,她伸出手,接下那杯酒,大口吞下那苦涩的酒液。她的喉咙痉挛,开始咳嗽。「你满意了吧?」 他沉默许久,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他的眼眸深不可测。然后,他伸手拿走她手中的酒杯,「见鬼了,你并非每天都会得知你恩客的死讯。」 丽薇眯起眼睛,「赖查理是个好人。」 「对你尤其好,甜心。」他露齿一笑。「嘿,我可以了解在遭遇这种重大的损失时,你必然会有一点歇斯底里。」 「我憎恨破坏你幻想,艾先生,」她冷冷地说:「但是我并没有歇斯底里。」 他耸耸肩,「随便你怎么说都可以,甜心。」 她站起身子,「再见,艾先生。我希望我能说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但是——」 他摇摇头,靠向墙。「我还没有要走,欧小姐。」他模仿她的语气。 「不,你必须走了,我们不再需要讨论任何事情。」 「我们有许多必须讨论的事情。」他偏起头,再次绽开笑容。「举个例子,你到底是用什么把戏弄死老查理?」 「什么?」 「我看到他,丽薇。」他轻柔的声音充满了恶意。「我看到他躺在那张丝质床单的大床上,他身边的枕头上有你睡过的痕迹,地板上还丢了一件你的黑色蕾丝——」 「我不需要这些胡言乱语!」丽薇准备越过他的身边。 但德威的手立即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可惜你没有待在他身边看他呼出最后一口气,欧小姐,毕竟,你的情人——」 「你该死!」愤怒的泪水涌上她的眼眸。「他不是我的情人!」 他把她拉向他。「不是吗?」 「不是!他是……」 他是莉亚的情人,她几乎冲口说出,但她已经答应为莉亚保守秘密。何况,她跟莉亚都不欠这个男人任何解释。「我不需要向你做任何解释。」她僵硬地说。 他大笑,「对,或许不必。」他走近一些,「你或许想对我好一点,宝贝。毕竟,你已经失去你的衣食父母。」 丽薇设法挣脱,「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你没有权利——」 「我当然有权利,」他低声说:「你最好尽你最大的力量来讨好我。」他环住她,把她按向他坚硬而强壮的身躯。「你有许多帐单要付,甜心,而我是掌握经济大权的人。」他在怀中摇动她的身躯,使她失去平衡,然后绽开笑容,感觉他的娇躯贴向他。「当然喽,你将必须放弃苏坦区的那间公寓。」 「你疯了!我根本没有——」 「这个地方相当舒适,我或许会让你保有它,以及那个供你玩耍的工作室。」 「滚出去!」她息地呐喊:「滚下地狱,艾德威!」 「我假设你会像对老查理那样对待我。」他的唇覆住她的。 他非常强壮,他的手臂禁锢她,使她完全无法动弹。丽薇大叫,并设法转开头。 「我可以和他一样慷慨,」他对着她的唇低语。「而且我可以在床上带给你快乐。我们俩都很清楚这点。」 「你这个神经病!」 「我们可以在床上取悦对方。」他再次亲吻她。 第604章 绝境重生 星期三晚上八点,丽薇坐在书桌前,专注而谨慎地翻阅着她的文件,直到那些字开始在她眼前跳动时,才往后靠向椅背,伸手按住太阳穴,疲惫地叹口气。 这些文件证实艾德威的威胁只是一项威胁,不可能为事实。「丽薇之梦」绝对是属于她的,只要她按时支付本金与利息,就不必害怕任何人夺走她的店,她为什么允许他那样威胁自己呢?她不是那种任人欺凌的女人,她必须格外坚强才能出人头地。 丽薇站起身子,不愿再去想他,尤其不愿去回想在他亲吻她时,她曾经产生的反应:她的表现正如那种毫无道德可言的女人。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她永远不必再面对他了。他已经威胁过她,这就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查理借给她的钱完全合法,即使是德威,也无法对她采取任何行动。 至于他相信她是他继父的情,也不会令她感到惊讶。像艾德威这种男人,总是认为和他们不同阶层与出身的女孩或女人,都是可以用钱买到的现物。等他发现莉亚才是他继父的情人时,她希望至少能灭他的一些锐气。 丽薇叹口气,把文件塞回档案夹里。莉亚还不肯跟任何人说话,只派人送来一张短函,告诉丽薇她现在需要独处。丽薇知道她必须耐心等候,可是,报纸上却开始报道查理的秘密爱巢,并刊登一张黑白照片。丽薇认得出那是莉亚的背影,但茜亚却以为那是她,并告诉丽薇她会保密。丽薇甚至不能向她解释那是莉亚,只能哭笑不得地送走茜亚。 老天啊,真是一团糟!先是艾德威,接着又是茜亚,然后所有人都会这般认定,相信她是赖查理的秘密情人。没有关系,她熬得过去,至少在莉亚现身说明之前。最后,大家就会知道她是清白的。 尖锐的电铃声响起。丽薇抬起头,她的心狂跳着。会是记者吗?不可能,不可能会有任何人把她跟那张照片联想在一起,不会这么快。一定是茜亚,她想着,走下楼梯,在离开之后,茜亚必然不放心,又回来看她。 「你真的非常甜蜜,非常——」她边说边打开门,然后那些话便哽在她喉间。站在门外的人不是茜亚,而是艾德威。 丽薇连忙用双手推门,想关上它,可是德威的动作更快,力气也比她大多了。他用强壮的肩膀顶开门。 「开门,欧小姐。」 「滚出去!」丽薇咬牙切齿,用身体抵住房门。「你听到我的话没有?」她息地警告:「走开,否则我会——」 「你会怎样?叫警察来吗?」他发出冷笑的声音。「我俩都知道你不会那么做。」他移动身体,她感觉房门已被推开。「现在,赶快开门,以免我破门而入。」 他是说到做到的,她苦涩地想着,他够强壮,也有足够的决心。她往后退开时,他踏进漆黑的店里,丽薇伸手准备开灯时,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你在等谁?」他冷冰冰地问。 丽薇的心缩紧。「放开我。」 第605章 绝境重生2 「你在等男人,」他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另一个情人。丽薇,我还以为你需要一段哀悼的时间。」 他到底想干什么?吓她?他要她再次尝试挣脱,以证明他们俩都已知道的事实——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控制她?「放开我。」她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但内心狂跳不已。 似乎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于放开手。丽薇颤抖地吸口气,伸手打开灯,凝视着他紧绷而冰冷的脸庞,「你要什么?」 「这么糟的礼仪,亲爱的。不请我喝杯酒吗?至少可以让我坐下,我已经度过漫长的一天了。」 他距离她太近了,她不喜欢必须仰首注视他,也不喜欢他唇上的笑容,她越过他身边,走向展示区,故意迈向两张矮沙发,这是她特别为女客人设计的座位。德威坐起来绝对不会舒服,因为那双长腿会无处可摆。她希望这能为自己略微扳回一点优势。 「我相信你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要我们为你设计某个房间,艾先生?」她转过身子面对他,绽开礼貌的笑容。 他大笑,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对,你猜对了。」 丽薇坐下,把交叠的双手摆在膝上。「那么,你有何贵干呢?」 他甚至不曾瞥视对面的那张矮沙发,反而站到椅后,双手平放在椅背上,俯向她,看起来轻松自在,也强调出他宽阔的肩膀。她略带愤怒地了解,这个安排使她再次居于不利的地位,也强迫她必须再次仰头注视他。 「我预期你的手指上会沾满油墨。」 丽薇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一个狡猾的微笑浮现他的唇上。「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到今天报上的那张照片,亲爱的。」 他也看到那篇该死的报导了。她的脉搏加快,但是,她仍保持冷静,不愿意再次受他威胁。「我确实看到了。这就是你要讨论的话题吗?」 「很好。」他轻抚过一、二张设计图。「事实上,是非常好。」他转向她,「你确实颇有才华。」他轻轻一笑。 丽薇站起身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艾先生,你为什么来这里?」 「叫我德威。」他含笑走向她,「你不认为我们应该直呼对方的名字吗?我们几乎可以算是亲戚了。」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冷冷地说。 「真的吗?」他在她面前停下,「在这个头衔满天飞的时代里,应该有某个头衔可以用来形容继子与继父情之间的关系。」 丽薇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与冷漠。「我要你滚出我的家!」她愤怒地说:「你听到没有,我要你——」 「但是这里不是你的家。」 「那就滚出我的店。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艾先生,你很清楚我的意思。」 「你认为这是一场游戏吗,丽薇?」他快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臂。「我相信你就是这么认为。这就是你的处世哲学吗?与男人玩游戏?」 「而你玩的就是这种游戏吗?」她故意望向戳进她手臂的手指,「用暴力对付女人?」 「我没有使用暴力,丽薇,我只是在确定,你会留意听我的话。」 「是你在幕后指使,要报社刊出那篇龌龊的文章,对不对?」她问他:「是你——」 第606章 绝境重生3 「别胡说八道了,」他厉声说:「我绝对不想趟这塘浑水。」 「噢,是喔,」丽薇讽刺地说:「我差点忘了,你是个孝顺的儿子。」 「你是个傻瓜!我妈是那个男人的妻子——或者你已经忘了?」 丽薇屏住呼吸,他的手握紧她的手腕。「我告诉过你,」她咬牙说:「他说他要跟她离婚。」 「当然是这样。」德威的笑声毫无善意。「否则,你永远不会跟他扯上关系。你是那种不跟已婚男人睡觉的女孩。」 「正是如此,」她愤怒地说:「我就是这种女孩。」 德威绽开笑容。「啊,但是想想那可观的报酬,」他轻轻地把她拉近,「以及秘密幽会时的刺与兴奋……」 「你该死!」她的呼吸加快,徒劳无益地挣扎着。 「你一定需要某种补偿。我应该如何说呢?毕竟,像查理那种年纪的男人,能在床上带给你多少兴奋与刺呢,丽薇?」 「王八蛋!」她恨声斥骂。 「我猜想,你怎么能够让自己不觉得无聊呢?你是否闭着眼睛,想像自己是和一个比较年轻力壮的男人在一起?」 丽薇朝他昂起涨红的脸庞,「我们又回到那个话题了吗?我已经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想像我会跟你在一起。」 他大笑,伸臂环住她,把她拉向他。这是一场游戏,至少在一开始时是如此,但当她的身躯轻轻拂过他时,她立刻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和他同时感到那股立即产生的热度。他的眼眸变暗,她感觉得到他燃起的**正抵向她。 「不。」她哀鸣着,但已经太晚了。德威俯身吻住她的唇,一再地亲吻她,直到狂猛的火焰消融她的身躯。 她张开双唇,迎接他甜蜜的,感觉他的滋味盈满她的口中,并自喉咙深处发出声音。他呻吟一声,往后靠向墙壁,却仍然拥着她。她偎向他,他的吻愈来愈深入,也愈来愈狂猛与热情。他抬起手,覆住她的脯,用手指抚摸她的头,她发出呻吟。 在他终于退开时,她已经全身颤抖。他俩凝视着对方,在静寂中聆听彼此快速的心跳。然后,德威粗重地吸口气。 「你该死,」他的手滑向她的喉咙,然后伸向她的脸庞。他的手指轻抚她的嘴,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火热的痕迹。「我干嘛要其他男人买过的女人呢?」 丽薇抽搐一下,同时感觉困惑与自鄙,并决定用他指控的身份保护自己。「或许是因为你知道你永远负担不起吧!」她几乎不认得自己的声音了。 他的手收紧片刻,然后,再次控制住自己,面容和眼眸都变得冰冷。「永远不要向我挑战,丽薇,」他轻声地说:「你或许会为时已晚地发现我已经接受。」 在他放开她时,她连忙往后退开,和他相隔大半个房间的距离。然后,她强迫自己迎向他的凝视,「你今晚为什么来这里?」 他等待许久后,才回答:「我今天跟赖查理的律师谈过。」 第607章 绝境重生4 丽薇把手臂交抱在前。「这件事跟我有关吗?」 「我们讨论过查理的遗嘱。」他开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打量着那些设计图,但显然并未真正瞧进眼里。「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它的内容,对不对?你这种女人不会放过任何事物,总是先谈条件之后再进行交易。」 她武装起自己,「请指出重点所在。」 「他留下一点小礼物给他的『特殊朋友』。」 丽薇当然了解他话中的含义,她怒视着他,冷冷地说:「我不是他的『特殊朋友』。这件事与我毫无相干。」 「当然相干,亲爱的,那个老家伙把借给你的贷款送给你了。」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做了什么?」 德威撇撇嘴,「这是很慷慨的行为,对不对?不像他其他的礼物那么慷慨,但是——」 丽薇摇摇头,「我无法相信!我从来不曾梦想……」 「你还没有玩腻这场游戏吗?」他移向她,查理一向善待他的情。」 她瞪着他,「可是我不是他的情。」 「不是吗?」他和笑声冰冷,「那么,谁才是呢?你的替身?」 莉亚,她绝望地想着,是莉亚,不是我! 「我们——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无助地说:「甚至称不上朋友,只是认识而已。你继父跟我——」 「你当然会接到正式的通知,由查理的律师发出。」他扫视她的全身,令她感觉污秽与**。「我只是要亲自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艾先生,如果你肯听——」 「我怎么可能对你要说的任何话感兴趣呢?」他冷冰冰地说。 我跟你的继父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丽薇想着。「艾先生……」她停了下来。他眯起眼睛望着她,英俊的脸上写满鄙夷和不相信,她知道他永远不会相信她的任何话,这种男人就是这副德行。 何况,她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想法呢?她完全没有必要向他解释任何事情。「你说得相当有理,」她的声音和他一样冰冷。「我和你之间无话可说,完全无话可说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但随即消失。「对,我不认为你能说什么。」 她挺直身躯。「再见,艾先生。」 「老查理的品味必然在过去几个月中发生相当重大的转变。」他朝她伸出手。她畏缩一下,但他的手只轻轻掠过她的面颊。「你跟他以前交往的那些女人截然不同,你拥有冰霜的气质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而且你在回应一个男人的吻时,就好像你已经等待他一辈子,仿佛你只等待他一个人。」他吸口气,「如果我有必要花钱买女人,我或许很有可能顶下查理的遗缺。」 「即使你拥有全世界的财富,也买不到我。」她设法压抑满腔怒火。 他大笑。然后非常缓慢地俯下身子,伸出手指缠绕她的发丝,并亲吻她。 「晚安,丽薇。」她轻声说。 她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等待他越过她身边走向大门,聆听房门打开又关上。然后,她非常缓慢地走向大门,锁上两道锁,再缓缓爬上楼梯走向自己的住处。 第608章 绝境重生5 抵达卧室之后,丽薇站在黑暗中褪下衣服,走进浴室,用热水冲洗身躯。许久许久之后才感觉干净,终于洗掉艾德威带给她的龌龊感觉。 报纸继续渲染查理的绯闻,丽薇必须每天忍受那些不实的文章,知道记者已经把她跟莉亚混为一谈,根本没想到她们是两个不同的女人。她不断告诉自己,莉亚会随时跳出来澄清一切,报社记者也会了解他们所犯的错误。但是,现实世界中没有奇绩。 某天早上,茜亚上班时递给她当天的报纸。 「你最好先坐下。」茜亚警告她。 「非常糟糕吗?」 那个女孩点点头。「第三版。」 丽薇深吸一口气,打开那份报纸,然后看到她自己的照片和名字出现在报纸上,她的脸色倏地刷白。那篇报道直指她就是赖查理亊件中的「神秘女子」,并引用餐厅侍者的证言。丽薇不知道该哭或笑,她和查理去那家餐厅纯粹是谈公事,甚至连帐单都是她签的。 她瞪着那张照片,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望着茜亚。「我要告他们,」她颤声说:「我要那些造谣的浑蛋付出代价。」 「不要生气,丽薇,」茜亚同情地说:「或许这件事会——」 尖锐的電話声打断茜亚的安慰,是一家报社的记者要采访丽薇。接下来的電話持续响个不停,不是坚持要来采访的记者,就是要取消预约的客人,因为他们不打算跟「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打交道。 她决定采取反击,并前去寻找律师,但当他告诉她,她根本无法采取任何行动后,丽薇只好噙着愤怒的泪水返回家中。 那天晚上,她在小客厅里踱来踱去。莉亚是一切的关键,她到底在哪里呢?莉亚一定知道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不出来澄清呢? 她呻吟并闭上眼睛,即使她愿意告诉全世界真相,又有谁会相信她呢?如果没有莉亚的证言,她的说词只会像一篇谎话,使她陷入更糟的情况中。 電話声再次响起,她走进卧室抓起话筒,决定明天打電話给電話公司换个号码。 「不论你是谁,」她冷冷地说:「我都没有兴趣接受采访,也不想拍照,或者为花花女郎——」 「丽薇?」 丽薇跌坐在床上,「莉亚!你在那里?」 「在甘乃迪机场。听我说,丽薇,我很抱歉惹出这堆麻烦,可是,我还不准备——」 「莉亚,听我说,你必须回来。一切都乱糟糟的,我正在扛你的所有黑锅。」 「不,我不能,还不到时候。我妈和我爸会气疯的。」 丽薇站起来,「你妈和你爸?那我该怎么办呢?你看过今天的报纸吗?」 「他们以为我要去度假,丽薇。不要破坏一切,求求你。」 「莉亚,该死!」 「我会补偿你的,我发誓。」莉亚低语,然后挂上電話。 「莉亚?莉亚!」 回应她的是一片静寂。丽薇发出愤怒的啜泣,用力摔上话筒。铃声几乎立刻响起,她再次抓起话筒。 「听我说,莉亚——」 第609章 绝境重生6 「我不是莉亚,亲爱的。」 那个声音属于艾德威。丽薇瞪着话筒,好像它突然长出爪子和尾巴,然后她深深吸了口气。「我和你之间无话可说,艾先生,」她冷冷地说:「我认为我已表明得非常清楚了。」 「我不以为我们已经可以直呼对方的名字。」他轻轻一笑,她几乎看得到他就站在她的眼前,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她再次跌坐在床上,伸手按住额头。「你要什么?」她疲惫地问。 他停顿片刻。在他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中有一丝丝温柔,「你好像很累,丽薇。」 「我是很累,这是漫长的一天。」 「你指的是报上那篇该死的文章吗?不错,我看到了。」 「是吗?」她发出凄厉的笑声,「其实,我以为那或许是出自你的手笔。」 「丽薇,我需要跟你见个面。」 她再次大笑,「晚安,德威。」 「不要挂断,」他厉声说:「你难道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我必须跟你见个面,今晚。你知道『诺亚方舟』吗?」 「我不打算跟你见面。」她的声音罩上一层寒霜,「你干嘛要打電話来?你以前想见我时,都是强行闯入我的屋子,好像——」 「我认为我们最好在其他地方见面。」一份感的沙哑渗入他的声音里,「如此一来,我们才不会分心。」 红潮跃上她的双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僵硬地说。 「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不想跟你说话,请不要再打電話给我。」 「等一下,丽薇,不要挂断。」 「给我一个不要挂断的理由。」 「我知道莉亚的事。」他说。 丽薇伸****嘴唇。「我会去见你。」她低声说。 他发出满意的笑声。「我知道你会,亲爱的。」他说完,切断電話。 ***** 「诺亚方舟」里挤满体面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虽然烟雾弥漫、人声嘈杂,丽薇仍然一眼就看到德威。他靠着酒吧,手中拿着一杯饮料。他比四周的男人都高出半个头,而且比他们英俊好几倍。 丽薇屏住呼吸。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呢?一阵红潮泛上她的双颊,德威的眼眸在此时与她相遇,仿佛已经听到她的心思。丽薇感觉肺中的空气被抽空。他们凝视着对方时,整个世界好像都静止了。然后,他绽开笑容,高举酒杯敬她,一口喝完杯中的酒。 他放下酒杯走向她时,丽薇感觉她的心在腔中狂跳。一个坐在他附近的女人朝他绽开亲匿的笑容,但是他不曾注意到,他的视线始终凝聚在丽薇脸上。 一股喜悦窜过她的全身,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产生这种感觉,但她似乎无法控制自己。他是如此英俊,是每一个女人注目的焦点。她突然很高兴自己没有穿牛仔裤和毛衣就跑来,反而花点时间换上酒红色的丝质洋装和黑呢外套。 德威走近,显然也很欣赏她的这身装扮,并微微一笑。丽薇感觉一阵微颤再次窜上她的背脊。在他走到她身边时,他的微笑加深了。 「我很高兴你来了,」他轻声说:「我很抱歉这么晚打電話,但是——」 第610章 绝境重生7 「没关系。」 他协助她褪下外套时,冰冷的手指碰触她的颈后。「你看起来非常美丽,丽薇。」 她的喉咙紧缩,「谢谢,我必须换衣服,所以,有一点迟到——」 「啊。」他含笑望进她的眼眸,「我打電話时,你已经上床了?」 她很快抬起头,在他脸上寻找某种隐藏的含意,在未曾找到时,她也绽开笑容。「不,不,我还没。但是,我的穿着不——」 「不论穿什么衣服,你都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 她感觉红潮迅速窜向她的肌肤。一个细小的声音警告着她,要小心,千万要小心。一切都还没有改变。从认识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她是个荡,但是,在他的手指碰触她时,她的肌肤仍然立即燃烧。 他带领她走向咖啡馆后方的黑暗角落,他的手托着她的手肘,他们的身边非常接近。在穿过拥挤的人群之后,他扶她就座,他的手在她臂上徘徊。 「你想喝什么?」 丽薇犹豫一下。「我不知道,白酒好了。」 「小姐要一杯白酒,」他告诉女侍,「我再来双份的威士忌。」他倾身向前,「我没有把握你会来。」 她望向他,「你知道我一定会来,德威。」 「是吗?」 「是的,你说你知道——」 「是啊。」他的笑容勉强。「我说了那句话,所以你才答应跟我见面,对不对?」他们的酒送来时,他保持沉默。然后,他拿起酒杯。「我们应该敬什么呢,亲爱的?」在她还来不及回答之前,他眨眨眼睛。「我知道,敬贝莉亚。」 丽薇啜饮一口酒,他则喝掉半杯威士忌。「德威,」她开口,「你如何得知——」 「怎么回事?你不喜欢你的酒吗?对不起,我应该记得,你比较喜欢香槟。我们初识的那天,你喝的就是香槟。」 她微微一笑,「我记得。」 他又喝下一大口威士忌。「冰山皇后丽薇。」他夸张地颤抖一下。「那时我邀请你共进午餐,差点被你的寒霜冻死。」 她的笑容变得僵硬,「我告诉过你,我有约会。」 「我知道,你的约会对象是我的继父。」 「还有莉亚,」她直视他的眼眸,「可是,你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 「是啊,」他轻声问,「是啊,丽薇,我知道。」 一切不太对劲。她曾经预期——预期什么呢?或许不是道歉,而是—— 「你不喝你的酒吗?」他突然改变话题。 她眨眨眼睛。「要,我要。」她拿起酒杯啜饮一口,她的手发抖,酒液溅向手指。她准备用餐巾擦拭,但德威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浪费。」他把她的手指举向他的唇。 他逐一吸吮她的手指时,她屏住呼吸,火焰窜遍她的全身,疼痛从她的指尖射向她的脯,然后滑下她的内心。「德威,请你——」 「请我做什么呢?」他低语,轻抚她的拇指下方。「请我带你去某个我们可以独处的地方吗?请我脱掉你漂亮的衣服并抚摸你吗?」他的视线落向她向高耸的脯,「你曾经让男人舔去你双峰之间的香槟吗,丽薇?」她设法抽回手,但他不肯放开。她突然沮丧地了解他已经喝醉了,或者已经快醉了。 第611章 绝境重生8 她再次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这次他放开她了。她把手垂放在膝上,手指紧握拳。「你必须告诉我,你是如何发现莉亚和你继父之间的事。」 他绽开笑容,「还有你,亲爱的,不要漏了这个,这是标准的三角关系。」 她迎视他的眼眸,「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要知道我是如何发现莉亚的,」他朝女侍作个手势,要她加小满他的酒杯,「当然不是你告诉我的,亲爱的。你对你的老朋友始终守口如瓶。」 丽莉点点头。「我……我不能开口,」她说:「我的意思是,我怎么可以泄露她的秘密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而且——」 「你要保护她。」德威停下来,女侍取走他的空杯子,换上一杯酒。「这应该是值得钦佩的行为。你不必对任何人负责,对你这种女人而言,这应该是个便利之处,对不对?」 她凝视着他。他的表情和眼眸都深不可测,她的心似乎缩紧了。 「毕竟,贝小姐必须兼顾她的家人和社会地位,你却……」他耸耸肩,「你却可以为所欲为。」他轻轻一笑,「我们都很清楚你喜欢做什么,对不对,宝贝?」 一切都没有改变。她感觉希望在她体内消失,仿佛被针刺破的气球。她准备推开椅子站起来,但是德威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在哪里?」 「谁?」 「你的死党莉亚。」 「我不知道,如果你不放开我——」 「查理对她非常好,丽薇,非常非常好。」 「该死!」 「他把双子星的股票留给她。」 她瞪着他,「我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那是我父亲创办的公司。」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赖查理一直在鲸吞蚕食这家公司,那些股票——那家公司属于我母亲所有。」 「我很遗憾,但是——」 「我要那些股票,丽薇。」他的手指握紧她的手腕,「而且我一定会弄到手,我会亲眼看到你的死党把那些股票还给我。」 她的眼眸喷出怒火,「我相信你会。现在,放开我!」 「我在问你问题,该死。她在那里?」 「我已经回答过你,我不知道她在那里。」丽薇昂起下巴,「即使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德威绽开一个狰狞的笑容。「真是一对好搭挡!她拿到股票,你取得『贷款』。」 「那真的是一项贷款,该死!」丽薇用力抽回她的手。「如果你不相信我,就去找我的会计师,或者我的银行,或者你继父的会计师。我已经清偿过一次,而且会按照我们的协议继续清偿。」 他大笑。「二十年后,你就会清偿完毕。那不是一项贷款,是一件礼物。男人不会平白无故送女人这种礼物。」他扫视她全身,「除非她能提供非常特殊的菔務。」 丽薇推开椅子。「晚安,艾先生。」她站起身子时,他抓住她的手臂。「放开我。」 艾德威也跟着站起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告诉我你在赖查理怀中的感觉,丽薇。」他撇撇嘴,「或者在我怀中的感觉。」 第612章 绝境重生9 「我没有任何感觉,」丽薇咬牙切齿地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该死!」德威的手指握紧,弄痛她的手。「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你在亲吻我时所发出的臣服呻吟,你的身体融化地偎向我……」 「嘿,嘿!」丽薇和德威倏地转过身子,一个魁梧的男人朝他们摇摇手指。「不能挡住走道,孩子,必须留点空间让别人通过。」 德威怒视那个男人,然后放开丽薇的手,往后退开。「对不起。」 丽薇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迅速转身走开,不理会身后的德威,迳自走出大门进入街道。路边停着一部计程车,她跳上去,告诉司机自己的地址。 她只花费几分钟就抵达她的住处。在计程车驶走之后,她转头瞥视,街道中空无一人,德威并未尾随她。她放心地叹口气,在皮包中翻寻钥匙。 但尖锐的煞车声传来,丽薇屏住呼吸。「德威。」她轻呼,把钥匙****锁孔里,但已经太晚了。他跳出车子,随即来到她身边,粗暴地转过她的身子面对他。 「不要碰我。」她低声警告:「我保证,这次我一定会报警。」 德威大笑,「那就叫吧。扯开嗓门,把所有的警察都叫过来吧。」 丽薇挣扎着,「不要逼我,德威,否则我一定会那么做!我会告诉他们我……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息着,「发现你……你跟踪我回家……」 「而我会告诉他们你是谁。你是纽约市的媒体新宠,你难道还不了解吗?」他把她的手拉到她身后,把她推进门口的阴影中。「我会向他们解释你喜欢玩粗野的游戏,今晚的情况则略微超出控制之外。」 「你该死!」她的脸色苍白,「德威,你到底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他沉默地凝视她许久。「或许是你曾经给老查理的那些,」他终于说:「但不是在相同的条件下。在你来到我的床上时,会是因为你知道我是你唯一想要的男人。」 「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跟莉亚都陪我继父睡觉。」 「不!」她苦恼地叫着:「不,这是谎言,我从未——」 「当然是一次一个。」他抬高她的脸庞,「毕竟,你是老式思想的女孩,对不对?」 「你的思想好龌龊!」 他低下头,威士忌的气味袭向她,他开始粗暴地吻她。她扭转头,但避不开他的吻。老天,她真恨这个男人!她有多么厌恶他!她有多么—— 一阵战栗窜过她的身躯,然后是另一阵。他的嘴在她唇上移动,他的尖轻轻碰触,请求进入。他的手臂环住她,把她拥近,她感觉得到他沉重的心跳。 「为我开启,」他对着她的唇低语:「让我品尝你,丽薇。」 不,她想着,不,不,不……但是她的唇却在他的需索下张开,她发出细微的呻吟,感觉他的探入她的口中。他一次又一次地轻唤她的名字,他的手滑进她外套下方,爱抚着她隆起的脯。她感觉火焰燃烧她的身躯,自从他像暴风雨般袭向她的人生之后,她就再也无法控制她自己和她的人生了。 她发出啜泣声,憎恨自己的软弱,憎恨德威的蛮横。她了解他这种男人,也知道他对她这种女孩的感觉。现在,她只是在证实他对她的想法是正确的。愤怒带给丽薇崭新的力量,她用力咬向他的唇。 第613章 绝境重生10 「噢!」他倏地跳开,伸手按住嘴巴。「怎么回事?」 「离我远一点,德威,滚出我的人生,不要再回来!」 他凝视着她,伸手掏出一条手帕按住嘴。丽薇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反应,但并非她预期的愤怒。「查理喜欢你这么凶悍吗?」 「你听到我的话没有?德威,我不要再见到你。」 「那好,我们打个商量。丽薇,我要取回那些股票,它属于我的家族——」 「你知道那些股票不在我手中。」 「我知道它在你朋友手中,但是我找不到她。她离开这里,在某处大玩捉迷藏。」 「这件事跟我毫不相干。」 德威绽开笑容,「当然跟你有关,亲爱的。你知道她在哪里。」 丽薇扬起头,「或许吧。」 「转告她一个口讯。告诉她我要她把那些股票过户给我,告诉她我要立刻跟她见面,告诉她——」 「你自己告诉她吧,」她甩甩头发,「只要你找得到她。」然后,她转过身,推开大门,逃进安全的屋里。 第二天,报上继续出现她的名字,店里的電話也不断响起。到下午时,好像全纽约的人都打電話给她了。不,至少有两个人例外,莉亚和艾德威。 莉亚为什么没有和她联络呢?她一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连電話都在炒作这个丑闻了。只要莉亚还在西半球,一定会注意到丽薇正处于任人宰割的地位。但是,她却始终不闻不问,完全置身事外。 德威也保持沉默,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毕竟,他曾经命令她转达口讯给莉亚,而且被她一口回绝了。她相信他一定会再跟她联络。这次,她不会像昨晚那么愚蠢,她会直接告诉他,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与莉亚联络。 電話铃声尖锐地响起,「该死。」她咬牙抓起话筒。 一个男人用猥亵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然后低声说出一串不堪入耳的话。她用力摔上话筒,站起来,走出工作室。「我要出去走走。」她大声告诉茜亚。 「出去走走?可是——」 「你或许可以关上店门,然后回家。」 她的助理瞪着她,「可是这是我们的营业——」 丽薇打开门走出去。她必须找个地方静心思考。可是,去哪里呢?她能隐身何处呢?中央公园距离这里不远,但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天黑后的公园并不安全。她茫然而且视而不见地走着,告诉自己必须思考…… 喇叭声疯狂响起,丽薇尖叫一声,跳回人行道上。一部黑色汽车在不远处紧急煞车。 「嘿!」丽薇浑身发抖,她手插腰大叫:「你疯了吗?」 她的愤怒消失。她认得这部车,认得这个驾驶。她转身准备逃走,但已经太晚了。德威推开车门,跳下驾驶座,迅速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转向他。 「我疯了吗?」他咆哮着:「你在街上梦游——」 「你以为这里是赛车场吗?这里有灯号,如果你不——」 「对,红灯表示停止,或者你连这个都无法了解?」 「听着,艾先生——」 「不,你听我说,欧小姐。」他的手指戳进她的肌肤,「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 第614章 剪不断的回忆 第二天,报上继续出现她的名字,店里的電話也不断响起。到下午时,好像全纽约的人都打電話给她了。不,至少有两个人例外,莉亚和艾德威。 莉亚为什么没有和她联络呢?她一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连電話都在炒作这个丑闻了。只要莉亚还在西半球,一定会注意到丽薇正处于任人宰割的地位。但是,她却始终不闻不问,完全置身事外。 德威也保持沉默,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毕竟,他曾经命令她转达口讯给莉亚,而且被她一口回绝了。她相信他一定会再跟她联络。这次,她不会像昨晚那么愚蠢,她会直接告诉他,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与莉亚联络。 電話铃声尖锐地响起,「该死。」她咬牙抓起话筒。 一个男人用猥亵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然后低声说出一串不堪入耳的话。她用力摔上话筒,站起来,走出工作室。「我要出去走走。」她大声告诉茜亚。 「出去走走?可是——」 「你或许可以关上店门,然后回家。」 她的助理瞪着她,「可是这是我们的营业——」 丽薇打开门走出去。她必须找个地方静心思考。可是,去哪里呢?她能隐身何处呢?中央公园距离这里不远,但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天黑后的公园并不安全。她茫然而且视而不见地走着,告诉自己必须思考…… 喇叭声疯狂响起,丽薇尖叫一声,跳回人行道上。一部黑色汽车在不远处紧急煞车。 「嘿!」丽薇浑身发抖,她手插腰大叫:「你疯了吗?」 她的愤怒消失。她认得这部车,认得这个驾驶。她转身准备逃走,但已经太晚了。德威推开车门,跳下驾驶座,迅速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转向他。 「我疯了吗?」他咆哮着:「你在街上梦游——」 「你以为这里是赛车场吗?这里有灯号,如果你不——」 「对,红灯表示停止,或者你连这个都无法了解?」 「听着,艾先生——」 「不,你听我说,欧小姐。」他的手指戳进她的肌肤,「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 「不要朝我大吼大叫!」 「我没有大吼大叫,」他大声地说,喇叭声在他车后响起,因为他的车已经阻碍交通。德威转身瞪那个驾驶一眼,然后用力抓住丽薇的手臂,「走吧。」 「你必须跟我走,」他立刻打开车门,「你不但危害自己,也危害到其他人。」 「该死,我不——」 德威咬紧牙关。「上车,否则,我会抱你进去。」 她怒视他,但看得出他真会那么做。她甩甩头,挣脱他的手,钻进车里。德威用力关上车门,然后绕到驾驶座旁,跳上车,把车子驶回街道上。 「你刚才在那里干什么?」 「不用你管。」 「你逼得我不得不管,你到底赶着要去哪里?」 「去——去公园。」她直视着正前方。 「公园?中央公园吗?」德威大笑。「你发疯了吗?或者你喜欢生活在危险中?」 「这正是我唯一需要的,」他不悦地说:「在路上撞倒你。老天,我可以想像报上的大标题:『继子撞倒继父的……』」 丽薇转向他。「住口!」她愤怒地斥责。 德威瞥视她,伸手扒过他的头发。「听着,这是辛苦的一天,而且——」 第615章 剪不断的回忆2 「不必告诉我这些。我的電話整天响个不停,屋外徘徊着一群追逐新闻的猎犬——」 「你以为你是唯一的受害者?」 她确实如此认为,现在她才首次想到,身为赖查理继子的德威,必然也处于同样的压力中,还有德威的母亲。她伸手按住额头。莉亚,她想着,莉亚,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出面澄清一切呢? 「他们——他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她喃喃地说:「我作梦都没有想到——」 「丽薇,我们必须谈一谈。」 「我知道你要什么,德威。」 「你知道吗?」他的笑声很勉强,「我不以为言。」 「你要知道我是否已把你的口讯转达给莉亚。」她深吸一口气,「我没有。」 这次的笑声比较自然。「我并不惊讶,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乖乖听命于人的女人。」 她闭上眼睛,他昨晚并不这么认为。 「吃过晚餐没?」 她睁开眼睛瞪着他。晚餐?她连早餐都没吃,一整天都在灌咖啡。「还没。」她回答。 「我也还没吃。」他转向右方。「你想吃什么?牛排?海鲜?」 丽薇扬起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这表示我必须吃东西,你也一样,所以我们或许可以一起吃。」德威冷冷地瞥视她,「除非,你晚上有更好的计划。」 「当然有了,我打算跟几个百万富翁共进晚餐,」丽薇僵硬地回答,别过脸瞪着挡风玻璃。「我宁可饿死,也不愿意跟你一起吃饭。」 他下颚的肌肉抽动一下,「好,你就看我吃吧。」 她叹口气。她的心情郁闷,身体疲惫,现在连肚子都饿了。「好吧,」她缓缓地说:「但是请我吃一顿并不代表——」 「你欠我任何人情,」他接口,「我知道。」 满意的笑容浮现他唇上。她靠向椅背,头往后靠。他为什么出现在她家附近呢?她突然猜想。他正要去找她吗?他一定是狗急跳墙,才会再次来找她,即使他明明鄙视她到极点,而且知道他的宝贝股票是在莉亚手中,并不在她这里。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想着她多么努力才获得今日的就,却在短短几天就被摧毁殆尽,甚至连和莉亚的友谊都岌岌不保…… 「应该被鞭打一顿。」 丽薇睁开眼睛望向他,「你在说什么?」 「我说,那些尽忠职守的记者应该被鞭打一顿。」 她点点头,「他们确实非常尽忠职守。」 「你称呼他们为鲨鱼是完全正确的形容,」他严肃地说:「他们以探人**为乐,我一直非常庆幸,我已经说服我母亲去棕榈滩住几个星期。」 「我刚刚才想到你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她轻声说。 德威耸耸肩膀,「他们要的不是我,但是,他们希望与查理的遗孀独处五分钟。」 「这实在太可怕了。她还在哀悼。她不应该应付这些丑陋的谣言跟——」 「多么感人的一段话,」德威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好像是真心诚意的。」 丽薇的双颊绯红。她怎么可能如此愚蠢呢?他一直认为她是他继父的情。她转头望向窗外。「我们到底要去哪里的餐厅呢?」她冷冰冰地问。 「就在这里。」他把车子驶进一座地下停车场,停进车位后熄掉引擎。「走吧。」 第616章 剪不断的回忆3 丽薇皱起眉头,跟随他走向一排电梯。「我们要去哪里?」 他托住她的手肘。「我告诉过你,我们要去一个有东西吃、又可以交谈的地方。」 电梯打开,德威引导她进去,然后按下顶楼的按键,丽薇转向他。 「这是什么餐厅?」她追问。 「不是餐厅,」他简洁地回答,「是我住的地方。」 她用力按下按键,电梯倏地停止。 「你在干什么?」 「我要回家。」她冰冷地说。 「在我们交谈之前,你哪里都别想去。」 「不要当我是傻瓜,德威,我们可以在公共场合交谈,不必来这里。」 「然后被造谣生事者逮个正着吗?」他托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望向他,「我只想得到这个地方,我们可以在我的住处交谈,而不必担心是否有鲨鱼环伺在侧。」 「你疯了!」 他给她一个冰冷的微笑,「真的吗?」 他们不再说话,电梯继续升向顶楼。丽薇想像他的住处必然豪华无比,而且雇用一大群仆人。但是,在电梯门打开时,她发现他的家并不显得财大气粗,反而优雅、舒适而简单,所有家具都反映出主人的品味和个。 在德威进房换衣服时,只有一个仆人出现,询问她是否需要任何饮料。在她拒绝时,他也消失不见,留下她一个人在宽敞的客厅里漫游着。她欣赏着纽约市的灯光以及他搜集的艺术品,其中有一幅是夏卡尔的画。她走到那幅画前,用手指轻抚画框。 「你喜欢夏卡尔吗?」 「喜欢,」她转过身,「非常喜欢,尤其是这一幅……」 她变得沉默。德威站在门口,含笑望着她。他已经脱掉西装,换上褪色的牛仔裤和棉布衬衫,敞开的领口露出强壮而黝黑的颈项,卷起的袖子则显现结实的前臂。 丽薇费力地咽口气。他必然很快冲过澡了,他的头发还湿漉漉地覆住额头。我可以伸手拨开那绺湿发,她突然想着,我可以走向他,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肌肤,可以……一阵战栗窜向她的全身,她连忙转开身。 「我们不是来讨论艺术的。」她几乎不认得自己的声音了。 晚餐只有牛排、烤马铃薯和沙拉,但是,丽薇并不打算吃,她将交叠的双手放在膝上,注视德威把晶莹剔透的红酒倒入玻璃杯中。 德威隔着烛光注视她。「你的牛排有问题吗?」他礼貌地问。 「我告诉过你,我不饿。」 「如果你比较喜欢其他——」 「不,不用,谢谢你。」 「如果你喜欢,凯尔可以帮你做蛋卷。」 「牛排很好。」她僵硬地说。 他扬起眉毛,「那么,你为什么不吃?」 丽薇翻转眼珠子望向天花板,拿起她的刀和叉,开始切她的牛排。她叉起第一块放进嘴里,愤怒地嚼着。很好吃,或许她可以吃一点,只吃一点点。 结果,她吃掉整块牛排。吃完后,她抬起眼。「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这么饿。」丽薇屏住呼吸,因为德威正用一种奇怪的神情望着她。 「酒精为你的肌肤带来一点血色。」他轻声说。 第617章 剪不断的回忆4 但那并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他注视的方式,令她感觉有点奇怪……她推开椅子站起来。「很晚了,我们还必须谈事情。」 他在停顿片刻后,点点头。「好吧。」他站起身子,「我们去阳台上喝白兰地。」 「不。」丽薇摇摇头,「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明天还得工作。我来这里只是要告诉你——我昨天晚上没有完全坦白,我的意思是,在你问我——」 他望着她,「我昨天晚上问过你许多事情。」 他们的眼眸相遇,气氛突然整个改变。 「我问你是否有男人从你的双峰之间舔过香槟。」他的声音轻柔。「你记得吗?在离开你之后,这是我唯一能够思考的事情,用我的唇碰触你的肌肤会是什么感觉?」 他走向她时,她的心狂跳着,他伸臂环住她,把她拥向他炽热的身躯。她要挣脱,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毫无力量地反抗他的双臂和自己的需要。 「今晚让我品尝你,丽薇。」他低头轻吻她的唇。 「不,」她低语,「德威,你千万不能。」 他的唇炽热而饥地覆住她的,她发出一声哀鸣,无助地张开嘴。 「丽薇,用你的手臂环住我。」他对着她的唇低语。 她的手滑上他的膛,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她的手指伸进他浓密的发丝里。德威的手滑下她的背部,抬起她的身躯压向他,让她感觉他明显的**。 「我要你。」他低语。 她也要他。噢,是的,她要跟他在一起,要亲吻他、紧紧拥抱他,直到他们的心跳合而为一。她知道这是疯狂的想法,毫无理智而言。但是此刻,她只想感觉他甜蜜的唇、温暖的呼吸和滚烫的肌肤。他舔着她的颈动脉,然后手滑进她的衬衫里,覆住她的脯。她感觉她的头挺向丝质的罩,寻求着他的爱抚。 「丽薇。」 她感觉他的手移向她的牛仔裤,听到他拉开拉链的声音……噢,老天!她在干什么呢?这就是他一直预期她会做的事情——随随便便跟男人上床。她在他的怀中变得僵硬,并伸手按住他的膛。「够了。」她的声音与脸孔一样冰冷。 德威眨眨眼睛。「什么?」他的眼眸充满着**。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责怪我对你有什么感想,德威。现在我明白了。」她的笑容毫无善意。「我只是无法确定你追求的究竟是什么。你要获得你继父曾经拥有的?或者是要莉亚的地址?」 他的脸孔扭曲,眼中突然燃起怒火,令她心生恐惧。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她必须竭尽全力才能阻止自己发出痛楚的叫声。 「你这个婊子,」他怒斥:「我应该——」 「你应该怎样?揍我一顿吗?」丽薇强迫自己迎视他的眼眸。「那也不会让你获得你想要的事物。」 「有何不可呢?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一套呢?」 丽薇用力赏他一个耳光。然后,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臂扭转到她身后,她大叫一声。「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咬牙地说:「再有第三次,我就必须回敬你了。」 「我今晚付出的还不够多吗?」她冷冷地说。 第618章 剪不断的回忆5 他怒视她,然后用力推开她。「我会打電話给楼下的门房。在你抵达大厅时,他会为你叫好计程车。」 她转身走出那个房间。在踏进电梯时,听到他叫唤她的名字,她回头注视着站在客厅门口的他,「什么事?」 「我们还没有机会交谈。」 「我们之间根本无活可说。」 他朝前走一步,「我说过我要见你,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鼓起勇气大笑,「德威,我并不愚蠢。」 「丽薇,有关莉亚——」 「如果莉亚有可能来征询我的忠告,我一定告诉她赶快带着那些股票逃走。」 他快步走向她,她的心像击鼓般跳动。但是,她迅速按下键钮,电梯门便当着他的面关上。丽薇无力地靠向墙壁。 第二天早上,丽薇想起昨天到德威的住处至少有一个收获——她永远不必再见到他了。她已经击溃他的攻势,当面侮辱他,并向他保证她永远不会催促莉亚把他的宝贝股票交还给他。她坐在客厅中啜饮着咖啡,认为自己再也不必应付艾德威了。那个自大狂妄的浑球!他到底以为他是谁啊?她的人生已经一团糟,不需要他再来搅局。 丽薇走进厨房,把杯子放进水槽中清洗,然后用毛巾擦干双手。在想起自己曾经如何回应他的吻时,红晕染上她的双颊。她以前从来不曾对任何男人产生过这种**,而这只能证实她的世界真的被彻底颠覆了。今天早上,她刚作下一个困难的决定——暂时关闭她的店。 「只歇业几个星期。」她向茜亚保证,茜亚也说她知道绝对不会太久。 但是,她俩都知道,她们有可能永久歇业。自从丑闻爆发之后,她们失去所有的客人。没有客人,「丽薇之梦」当然不可能继续经营下去。 这都是莉亚的错。莉亚,仍然不知去向的莉亚。「如果我知道你在哪里,莉亚,」她自言自语,「我要一直抓住你,把你摇到牙齿松动为止!」 她的肩膀垮下,缓缓走向窗前,把手放在窗台上,往外眺望。如果她知道莉亚在哪里,就不必在这里坐困愁城,目睹自己的事业被逐渐摧毁,她不会…… 她屏住呼吸。艾德威正轻快地跳下车子,大步走向她的店。他穿着皮夹克、牛仔裤和皮靴,看起来一副坚决的模样,好像要排除横行在他面前的所有麻烦。 他瞥向她的窗户时,她连忙往后缩,心狂跳着。他不可能看到她,也不可能上来这里,他必须站在街上按店里的电铃,而她绝对不打算应门。他终究必须放弃,必须离开这里。 但是,他不肯放弃。他不断地按着门铃,在他开始用拳头捶门时,丽薇低咒一声,冲下楼梯越过店面,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她打开大门,「走开!」她愤怒地说。 德威的神情不曾显露他的心思。「嗨,丽薇,你不请我进去吗?」 「不要。」她因愤怒而发抖,「我不打算做这种事情。」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全身,红晕缓缓染上她的脸颊。她了解自己看起来是什么德行:她罩着法兰绒的长袍,头发乱糟糟的,脚趾头从长袍下露出来。长袍包住她的全身,但他注视她的眼神却使她感觉仿佛一丝不挂。不过,她仍然不受威胁,坚持立场。 「我猜想你今天不营业。」他说。 「真是聪明。你每天一大清早都这么聪明吗?」 第619章 剪不断的回忆6 「我必须跟你谈谈。」 「你昨晚就是这么说的,」她准备关上房门,「但是,我不想跟你交谈。」 「相信我,如果我有其他的选择,我绝对不会来这里。」 「我相信!我只是——嘿!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进去。」他严肃地说:「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希望我们的对话出现在报上。」 丽薇咬住嘴唇。在盛怒中,她已经忘记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记者,但在很快瞥视空旷无人的街道后,她再次将谨慎抛到九霄云外。 「噢,我不知道,」她说:「我认为这会是一篇特别精彩的报导:『继子追随继父的脚步。』」她皱起眉头。「不,不,这个标题不够耸动,不过,你应该可以想像,如果记者挖得到你的新闻,报纸的销售量会如何暴涨——」 她息地停下,因为他环住她的腰把她抱进屋里,然后用力关上大门。 「你不能这么做,」她怒斥,「该死,你不能就这样闯进来并——」 「你会失去『丽薇之梦』。」他平静地说。 「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话中的意思。你已经丧失客源,现在更停止营业了。」 「这只是暂时的。」她很快地说。 「当然。」他的笑容冰冷。「没有营业,你如何支付帐单呢?即使有老查理的『礼物』,你仍然可能破产。你的意思如何,丽薇?愿意谈一下吗?或者你要坐困愁城?」 丽薇怒视他,「我无法想像我们能谈什么。」 「谈我们共同问题——」他露齿一笑,「贝莉亚。」 他说得没错,莉亚是一切关键所在。「你有两分钟。」 「你要在这里谈?」他大笑,「这里可能已经被记者安装了窃听噐。」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别开玩笑了。」他们的眼神相遇。「好吧,给我十分钟更衣。」 「五分钟。」 「否则怎么样?」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他和笑容变得感而危险。 红晕染红她的双颊。她很清楚他的意思,并决定迅速地撤退。回到卧室之后,她很快换上长裤与毛衣,决定不化妆,不必取悦这个讨人厌的男人。 她走下楼梯时,他正倚着墙壁等候。「怎么样?」她挑拨的问:「满意吗?」 他的视线缓缓浏览她全身,在他的眼眸终于接触她的时,里面浮现一抹奇怪的光芒。「满意,」他轻声地说:「非常满意。」他继续凝视她,然后一层寒霜突然笼罩他的脸庞。「走吧!」他轻快地说,转身走向大门。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也不在乎。如果他知道某个安静的地方,她也乐意享受一点难得的静谧。 她从睫毛下方瞥视他。他们坐得很近,有一次他换挡的时候,戴着手套的手甚至拂过她的腿,带来一股刺痛的感觉。在那之后,她僵硬地挪开身子,尽可能与他保持距离。但是,他的肩膀偶尔碰触她,淡淡的古龙水香味也袭向她。 他看起来强壮,而且充满男人气慨。她的视线落向他的手,突然忆起那些手指碰触她肌肤时的感觉……她连忙把视线转向前方的挡风玻璃。 第620章 剪不断的回忆7 德威看着她,「你想说什么吗?」 「我……」她费力地吞咽一下,「我只是想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就快到了,那个地方就在前面。」他把车往右转。 在驶进一座空旷的停车场之后,他放慢车速。「这是什么地方啊?」丽薇问他,注视他熄掉引擎。 他绽开笑容。「这里是需要**时的最佳去处。」 她解开安全带,跟随他下车。「因为你可以在几公里外就看到记者吗?」 他的笑容加深,「因为这里安宁而美丽,而且记者不可能愿意跟我们进入树林中。」 他们缓缓走进树林时,丽薇立刻感觉到那股安宁与美丽。但是,她仍然无法想像艾德威会喜欢这种地方,他应该属于城市的顶楼,睥视一切,或者置身大公司的董事室,而不是在这里任由微风吹乱他的头发,就像她那晚用手指弄乱…… 「城市女孩?」 她望向他。他们已经来到一座池塘旁,四周围绕  着长草。德威往后靠向一棵树干,凝视着她。 「对不起,你在问我问题吗?」 德威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我说,你有没有离开过曼哈顿?」他把石头抛向水面。「或者,你是一个标准的城市女孩?」 「我喜欢乡下,」她缓缓回答。「但是我不常有机会外出。」 「小时候,我总是期盼着夏天,」德威低语。「那表示我们可以前往位于康乃狄克州的房子。我父亲那时候还在,他总是带我去钓鱼。」他绽开笑容,继续丢着石头。「我们难得钓到鱼,但是,这似乎并不重要。」 丽薇也绽开笑容。「我只钓过一次鱼,而且不太功。我没有办法把饵弄到钓钩上,莉亚也是,她……」她的声音消失。她和德威就是为了莉亚而来,她几乎忘了。 「你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吗?」他轻声问,凝视着她。 她点点头。「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十岁,她十一岁。」 「学校里的死党吗?」 「不,完全不是。」她迎视他的目光。「我爸妈在我十岁时去世,我来投靠我的蜜兰姨婆。」她停顿一下。「而她是贝家的管家。」 德威眯起眼睛。「我明白了。」 「真的吗?」 「真的,贝莉亚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为你的朋友,所以你觉得有必要保护她。」 丽薇转开身子。「朋友本来就是应该这样。」她僵硬地说。 「莉亚似乎并未秉持相同的哲学。」 「呃,她心情不好,查理的死……」 「你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德威嘲讽地说:「或许是因为你们只是单纯的『交易伙伴』,没有任何感情因素!」 她转向他,双颊愤怒地涨红。「你跟那些记者一样坏,」她气愤地说:「你根本不了解我,但是却迫不及待地妄下断语,像你这种人……」 德威握住她的手臂。「你从来没有停下来想过他只是一个糟老头吗?他根本没有权利碰你,就像……」他变得沉默,呼吸粗重而息,然后他放开手。「你说得对,」他冷冰冰地说:「我没有权利评断你。」 第621章 剪不断的回忆8 丽薇转开头,用力眨回突然涌出的泪水。「对,你没有权利。」 「我们来这里谈事情,」他说:「或许我们应该言归正传。」 她点点头。「或许吧。」 德威握住她的肩膀,把她转向自己。「我要你协助我寻找贝莉亚。」 「你的意思是,你不再坚持我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知道你不知道她的下落。」 「你怎么知道?」她的笑容苦涩,「因为我有一张诚实的脸吗?」 他犹豫一下。「我找人监视你。」 「什么?」她的嘴巴张开,「你找人?」 「你以为我们在玩小孩的游戏吗,丽薇?」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我要那些股票。」 「而你会不择手段地达目的!我猜想那些股票一定很值钱。」 「可以这么说。」 「怎么样?」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你的私家侦探如何向你报告呢?我的意思是,除了莉亚不曾偷偷进出我的住处之外?」 德威沉默片刻。「他说你似乎还没找到取代老查理的男人。」 「你真的——」丽薇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相信他吗?毕竟,没有人检查过我的床下。」 「事实上,那个侦探告诉我,你的生活中似乎没有任何男人。」德威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庞,徘徊在她微启的唇上。「我发现我很难相信。」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要侮辱我吗?」 德威凝视她许久,然后深吸一口气,再次转向池塘。「我有个提议,」他转回身子,「只要你帮我找到莉亚,我愿意在这段期间里帮你支付各种帐单,直到一切恢复平静。」 丽薇沉思着,她也需要找到莉亚,只有莉亚能够证明她的无辜并澄清她的名誉。如果她要恢复平静的生活,就必须先找到莉亚。她挺直背脊,平稳地迎视德威的目光,「你可以按照现行利率把钱借给我。」 「我说过我会给你钱。」 丽薇挺直肩膀,「我一定要还你,否则就算了。」 德威微微一笑,「你的处境根本无法提供讨价还价的空间,亲爱的。」 「要不要随你。」 「好吧,」他爽快地说:「就按你的方式。」他握住丽薇的手臂,带领她走向池畔的小径。「我一直在整理查理的私人物品。他留下一大堆东西,简直不知从何查起,有饭店的收据、机票、戏票的票根……」 「这些东西和寻找莉亚有什么关联呢?」 「你了解莉亚,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喜欢哪些地方……我要你检查查理留下来的物品,看看是否能找到任何线索。她或许曾经提起某家饭店,或者某个她可能前往的隐秘地点。」 他们绕着池塘走了一圈,再次来到停车场上。 「你刚刚告诉我,你已经雇用私家侦探,」丽薇说:「你为什么不找他帮你做这件工作呢?这不是他的本行吗?」 「你是她的朋友,你了解她的习惯与嗜好。」 她是吗?如果她是莉亚的朋友,就不会答应德威的提议。可是,如果莉亚真的是她的朋友,也不会这样对待她,让她独自面对一群饿狼。 第622章 剪不断的回忆9 「怎么样?」他握住她的手臂,把她转向自己,「你愿意吗?」 丽薇深吸一口气,「你干嘛还要问?你明知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对,你是没有。」德威打开车门,让她滑进车里。他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并发动引擎,沉默地驶出停车场,转进公路。 许久之后,他转头瞥视她,「我们今晚就开始,在我的住处整理查理的东西。」 今晚?在德威的住处? 「你有任何问题吗?」 她聆听着自己狂野的心跳,然后摇摇头,「没有,没有任何问题。」 德威凝视着她的侧影,炽热的视线在她唇上徘徊片刻。然后他转回头,直视着正前方的路面。「乖女孩。」他踩下油门,车子往前奔驰。 德威的书房一片静寂,只有火焰燃烧木头的声音和德布西的乐曲回荡着。丽薇坐在壁炉前的矮少沙发上,翻阅着一大叠收据和帐单。每隔一下子,她会抽出其中一张,把它丢在地板上。 突然间,木头的吱嘎声惊动了她,她抬起头瞥向德威,他正闭着眼睛坐在一张摇摆的安乐椅中,手搁在扶手上。他看起来多么疲惫,眼下有一圈黑影,颧骨下方也略显凹陷。 她也非常疲惫,这是漫长的一天,辛苦而毫无收获。 最后,他们一路沉默地驶回曼响顿。德威并没有直接送她去他家,反而先带她前往「查理的爱巢」。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丽薇认出这就是报上的那栋灰色建筑。 他的笑容冰冷。「我认为这里或许有一些蛛丝马迹。」德威解开安全带,伸手握住车门把。「走吧,亲爱的,我们很快瞧一眼——」 「我不要进去那里。」她打断他的话。 「你害怕会有摄影记者吗,不必担心。他们已经在一个星期前忙完了。」 丽薇瞪着挡风玻璃。「我要回家。」 「看到那栋公寓会令你睹物思人吗?」他抓住她的手腕,「看着我,该死。」 「不要恐吓我,德威,我不喜欢。」 他露出狰狞的笑容,「我相信。老查理是你喜欢的那种男人,乐意支付一切帐单,只要你温驯而热情地在他床上等候。」 「住口!」 他朝她低下头。「你到底有多么温驯与热情?」他的视线徘徊在她微启的唇上,「你总是发出那些会逼疯一个男人的轻微呻吟,就像我跟你****时那样吗?」 「你从来没有跟我做——」 「还没有,」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而充满承诺,不再愤怒。她感觉他的拇指开始轻抚她的腕动脉。「但是我一定会。」他们的眼神相遇,「你知道我一定会。」 丽薇知道她应该驳斥他,但他的话仿佛已经催眠她。她凝视着他,知道只要她轻唤他的名字,他的嘴就会落向她的…… 德威突然放开她并转开身子,用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算了,」他平静地仿佛一切从来不曾发生。「我已经找过两次,不可能会漏掉任何重要的线索。」 第623章 剪不断的回忆10 丽薇紧紧握住发抖的手,注视他把车子驶回拥挤的街道中。 「今天晚上,我会派计程车去接你过来。在七点前准备好。」德威闷声说。 她望着他严峻的侧影,突然希望自己从来不曾答应他的提议。可是,现在她已经来不及反悔了。「七点不行,七点半吧!」她冷冷地表示,「而且我会自己搭计程车,谢谢你的好意。」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德威突然大笑,令她错愕不已。「记得准时就好,亲爱的,我不喜欢我的女人让我枯等。」 丽薇不曾提醒他,她不是他的女人,因为知道他必然会如何回答。 ***** 她一直担心德威晚上的情绪。不过,从她抵达他家之后,他一直保持礼貌的态度。 现在,她瞥视他,知道他的礼貌只是希望获得她的合作,以便及早得知莉亚的下落。她叹口气,看着躺在地板上的那堆文件。她已经翻阅过每一张饭店帐单和餐厅收据,却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 「好运尚未降临。」 她抬起头,德威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对,我已经翻过两次,但我不记得曾经听莉亚提过这些地方。」 「你确定吗?」 「我尽我的最大能力,但是我跟她聊天时从来没做过笔记,」她注视德威站起来走向壁炉。「怎么回事,德威?你认为我在说谎吗?」 他耸耸肩,用火叉戳戳炉火。「我没有那么说。」 「对,你没有,可是你脸上的神情——」 「他都带你去哪里呢?」他突然问。 她眨眨眼睛。「什么?」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丽薇。」他放下火叉,转身面对她。「我刚刚想到,你和他必然去过某些特殊的地点,小旅馆或某个隐秘的约会处……」 「我相回家,」她冷冷地说:「这是漫长的一天,我已经筋疲力竭。」 「我不是想刺探——」 「不,你是在设法侮辱我。」她望着他,「也功了。」 德威摊开双手。「我只是认为他或许带莉亚去过你们过过的某个地方。」 「我相信他必然那么做过,」丽薇冷冰冰地说:「举个例子,报上提过的那家餐厅,他们的西西里披萨很捧,而莉亚一向最爱披萨。」丽薇站起身子,「他一定带她去过。」 「你是在暗示莉亚躲在一桶蕃茄酱里吗?」 「不,」她望着他,他的眼中有一丝笑意。在几秒之后,她勉强绽开笑容。「这是一个好点子,至少可以解释一个人如何凭空消失。」 「只有三流的电影才会出现这种情节。好吧,我会请侦探社的人调查每个地方,不过,我们还必须试试另一个方法。」 丽薇疲惫地叹口气,「等你想出来时,再告诉我吧。」她弯腰穿上鞋子。「麻烦你帮我一个忙,打電話给楼下的门房,请他帮我叫部计程——」 「她喜欢哪些东西呢?」 她停顿下来,「哪些东西?」 「她喜欢运动吗?喜欢滑雪、溜冰,那类的玩意儿吗?」 丽薇沉思片刻。「不,」她缓缓地说:「至少在我们小时候从来不喜欢。」 第624章 心魂 丽薇带着莉亚的明信片来到巴哈马,相信自己应该可以凭着这张明信片找到莉亚。因为明信片上注明是由杜兰多饭店的阳台往外眺望的景致,只要找得到这家饭店,就可以找到莉亚,面对面地指责她的背信忘义,置老朋友于不顾。 但是,在抵达巴哈马的第二天早上,她傻眼了。巴哈马总共有七百座大大小小的岛屿,虽然绝大多数是无人岛,却至少有二十几座设有观光设施。二十几座! 她打开電話簿寻找杜兰多饭店,发现大阿贝可岛有一家,便花费一整天时间和一大笔钱到那里去。结果那家的饭店和明信片上完全不同,在询问饭店经理时,他告诉她这家饭店是在两年前才兴建完的。 那天晚上,她感觉沮丧与挫败。明信片上的饭店或许早已不存在。即使还在,也有可能改了名字。她怎么会如此愚蠢地以为用这张十多年前的明信片就能找到莉亚呢? 丽薇睡得非常不安稳,辗转反侧,一直在作梦,而且梦中都是德威。没有一个梦是清晰的,但她每次醒来时都泪湿枕头,而且感觉一股可怕的空虚和强烈的哀伤。 她告诉自己她恨德威,对他的感觉只剩下恨。找到莉亚后,她就可以完全摆脱他,永远不必再见到他。可是,她心中的空虚哀伤仍然徘徊不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从大饭店搬进小旅馆,数着仅剩的一些钱,知道等到帐单寄来时,她就必须宣告破产了。她尝试找私家侦探帮忙寻找,结果他开出的价钱差点令她昏倒。 黄昏时,她坐在旅馆后方的小海湾上,背靠着粗糙的椰子树,想着这一切是否值得。为了寻找莉亚,她投下大笔的时间与金钱,换来的却只是苦恼与沮丧。丽薇舀起一手沙,让沙粒从指缝间流下去。只要再过一、两个星期,有关她和赖查理的报导就会变旧闻,有谁会真正记得呢?再过几个月,甚至不会有人把她的名字和赖查理联想在一起了。 她舀起另一捧洁白的沙粒,注视它们流走。或许她应该回家,把最后的一点钱投资在「丽薇之梦」上。她可以打電話给茜亚,要她回来工作。她可以刊登一则广告,宣布工作室重新开张的消息。或者,她可以更换店名,总是有许多其他可行的方案。 丽薇疲惫地闭上眼睛。她当初为什么要来这里呢?要与莉亚摊牌,但目的何在呢? 「莉亚,」她会说:「你背叛了我们的友谊。」 但是,莉亚早已知道!当面告诉她,又会有什么实质的好处呢?要她在报上公开真相,澄清一切?丽薇叹口气。这是一个好主意,不过莉亚不会同意这么做。在丽薇的心中,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这些。 那么,她到底为什么而来呢?她的理由似乎像烟雾般不可捉摸。 她曲起双腿,用手臂抱住膝盖,眺望海洋。海上有一艘船,但看起来仿佛航行在天空。丽薇叹口气,人生也是如此,眼睛看到的往往不是真正的事物,就像德威眼中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她,而他会永远这样认为,除非她能找到莉亚并逼她道出真相。 第625章 心魂2 她站起来,开始缓缓沿着沙滩散步,海水拍打着她的脚。不,不可能,她恨德威,她讨厌他,永远不想再见到他。如果命运之神安排他在此刻出现,她一定会——愤怒地赏他一个耳光,告诉他他是全世界最残酷也最无情的浑球。 她的喉咙收紧。但是,他绝对不会出现。他不会尾随她而来,他不想她、不曾梦见她,不曾…… 「丽薇。」 那个呼唤她的声音轻柔如和风,却令她慌乱地停住脚步。她的心跳停止,然后又狂乱地跳动。 不可能是德威,一定是她的想像力变得太过丰富了。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并伸手按住心脏,仿佛要防止它跳出来。夕阳躺在海平面上,射出金色的光芒,照亮那个呼唤她的男人,使他看起来仿佛来自希腊神话的神祗。 是德威。 他们站在那里互相凝视,不曾注意到太阳已经隐入海中。她在片刻之前感觉的愤怒已消失无形,而由晕眩的狂喜取代。他来找她了! 一阵战栗窜过她的身躯。她疯了吗?他当然会来,他来找他一直想要的事物——莉亚和双子星的股票。 丽薇等待他走向她,她的姿势僵硬而顽强,内心却是小鹿乱撞。她开口时,声音冰冷而无情。「你如何找到我的?」 「你不是真的认为你能从我身边逃走吧?」他的声音低沉。 「我从你身边逃走?」她设法挤出一个微笑。「你的想像力真是丰富,德威。」 他撇撇嘴,「我猜想你希望我认为你是来这里度假。」 「我并不在乎你的想法。」她迅速说完,准备越过他的身边,但她只走了一、两步,就被他握住手腕。 「你不应该这样悄无声息地逃走,丽薇!」他低声说。 「我没有必要向你报告我的行踪,而且你来这里只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他的手捏紧她,「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你不会达你此行的目的。」 他走近她,她必须抑起头,才看得到他的脸庞。她为什么突然感觉轻飘飘的?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吗? 「真的吗?」他柔声轻问。 「真的,我不会协助你寻找莉亚。我不要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也不要跟你纠缠不清。」 「我并未请求你协助我。」 「对,可是你一定会,我只是在节省我们俩的——」 「我的人翻遍了整座城市,」他粗声打断她的话,手滑上她的肩膀并抓住她,把她转向他。「起初,我以为你是躲在纽约的某个地方。」 「不要再用这种字眼,我为什么要躲——」 「但是你不在那里。」他抬起她的手,按向他的膛。她感觉得到他快速的心跳在她掌下震动。「没有人见过你,包括你的律师,和那个为你工作的小女孩。」 「茜亚?你把茜亚扯进来?」丽薇扭动身躯,「你不该那么做,她对莉亚一无所知。」 「我不要谈莉亚,该死!你难道还不了解吗?」 第626章 心魂3 他的声音严厉而愤怒,但他的手却温柔无比,他轻抚她的面颊,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突然之间,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 德威捧住她的脸庞时,丽薇屏住呼吸。 「看着我,你知道你让我置身什么样的地狱吗?」 她要轻浮回答他,告诉他如果他期盼她向他道歉,那么他可有的等了。但是,在他这样望着她时,在他的大拇指轻抚她的肌肤时,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我无法想像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甚至不知道你是死或活。」他摇摇头。「我不断想着:『该死,她是如此顽固的女人——』」 「我才不是。 」她僵硬地站在他的怀抱中。 德威发出轻柔的笑声。「而且非常獨竝,獨竝到近乎该死的地步。」他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在我的人发现你来巴哈马时,我真的松了一大口气。」 「你没有权利调查我的行踪。」丽薇原本希望显现出愤怒,或者至少指责的语气,但她就是做不到。她的声音略带颤抖,就像她的身躯。她感觉她的肌肉逐渐瘫软,仿佛无法再继续支撑她的身体。 「放开我,德威,我不觉得——」 他伸臂环住她,把她拥向他,她屏住呼吸。 「我知道你的感觉,」他低语:「你的感觉就像——像夏日夕阳,一切都温暖而美丽,你的秀发散发出紫丁香的香味。」 噢,老天!她为什么允许他对她这么做呢?一切又发生了,就像他们上一次在一起时那样。他正在抚摸她,亲吻她,在她耳边低诉着轻柔的话语,轻轻拨开她的发丝,把他的唇印在她的肌肤上,然后他会像以前那样突然停止,用冰冷的愤怒指控她。 而且她一定无法忍受,这次她一定会死掉。丽薇感觉泪水迅速地涌进她的眼眸,她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就是再次投入他的怀中吗? 「德威——」 「什么事,甜心?」他的声音柔如和风。 「德威,」她说:「我请求你……」他解开她洋装的前几颗扣子,把手伸进去,她轻喊一声。「不要,不要这样做,不要……」他的手指拂过她的ru房时,她发出呻吟。「德威,我不要……我不……」 「我的爱。」他低语。 她仰起头,他低头亲吻她,他的嘴炽热地占有她的,他的手覆住她的脯。他们的身体相贴时,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抗拒他,因为她早已全心望他。她伸出手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他发出呻吟,把她拉近,更加深入而缠绵地亲吻她,直到她因需要而晕眩,因**而疼痛。 「我不能等了。」他低语。 他的手滑向她腰间,撩绕在她脚上的丝缎。 德威俯身向前,把脸埋向她的棉布裙子。她感觉得到他炽热的吻透过布料袭向她。他的手碰触她滚烫的肌肤,抚摸着从来不曾被任何人碰触的部位。在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大腿时,她忍不住呐喊一声。 第627章 心魂4 他们一起倒在沙滩上,相拥在彼此的怀中,分享着甜蜜与饥的吻。德威从她的肩膀卸下那件洋装,她感觉他的呼吸喷向她的肌肤,然后是他滚烫的唇。她收紧环抱他的手臂,抬起身体迎向他。 绝对不只是**而已。**可以使她的头脑晕眩、血流加速,但却不能使她的心动不已。只有一种情感可以使她产生如此狂猛的需要,可以使她感觉热泪盈眶。 她轻叹一声,允许自己说出那个字眼。「我爱你,」她低唤,「噢,德威,我……」 她断断续续的低语倏地消失,因为他突然变得僵硬。她已经来不及收回那些愚蠢的话,只能等待他的发作,并准备容忍他的嘲笑。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反而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庞,缠绵地亲吻她。然后他站起身子,拉她站在他的身边,缓缓拉回她的洋装并再交亲吻她,他的视线从未离开她的脸庞。 「跟我来。」他柔声说。 他带她穿过沙滩,来到他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扶她入座,给她一个缠绵的吻后,再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中。引擎开始发动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的裙下空无一物。 热度窜过她的血液,她轻唤德威。他转头注视她,在幽暗中,他的脸庞显得感、粗犷而神秘。 「什么事?」 她伸舔唇,「我的……我的内裤……」 他的手滑进她的裙里,停在她的大腿上,「你不需要它。」 「可是……可是我不能就……」 他俯身过来,深深地亲吻她。「我不会碰你,」他低声保证。「在车上时不会。你了解吗?我想要你,也希望你要我。」 她的喉咙变得干燥。她要回答,要告诉他她从来不曾梦想会发生这种事情,而且她从来没有任何经验。但是,已经太晚了。他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快速地驶进夜色中。 ***** 德威把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从来不曾放开。所以在他换挡时,她的手也跟随着他移动。这只是一项简单的接触,但她却感觉他们的身体仿佛已结合一体。在他们转过一个大弯时,她偎向他,深深闻进他干净而强壮的阳刚气息。 「德威。」她只是唤着他的名字,不曾说其他话,因为她知道他们最好在相偎相倚时再说他们需要说的那些话。他了解她的心意,拾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掌心。 她不知道他们多久之后才会抵达他的别墅。狂猛的情攫住她,使她再也无法理地思考。她的世界倏地缩小,只剩下这个男人和此刻。 他在一座大宅前停下车,抱起她,饥地亲吻她。她紧紧偎向他,任他抱着自己穿过黑暗,走上一个弥漫着海洋气息与月光的房间。在他放下她时,她把双手放在他肩上。 他缓缓把她拉向他的身躯,她立刻感觉到他炽热而勃起的**。她的脯拂过他的膛时,敏感的头随即绷紧,她呻吟地呼唤他的名字。 「好。」他低声回答,他的声音粗嗄,几乎不像他的。他的手指伸向她领口的扣子,逐一解开。他的眼眸是两泓深潭,他的呼吸盈满**。她颤抖着,了解他必须花费多少意志力来控制他自己,以阻止他用力撕开她的洋装。 在扣子解开至她腰间时,他伸手捧住她的娇面。 第628章 心魂5 「丽薇。」他轻唤,她觉得她的名字从未显得如此美丽与甜蜜。 他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她,挑逗地轻咬着,直到她张开双唇并弓向他,无言地请求更多。她回应他的吻,伸出尖****他的嘴。他发出一声低吟,拥近她,张开嘴占有她的。 在他放开她时,她感觉晕眩,身体摇晃着。他搂住她的腰。 「德威。」她喃喃轻唤。 「我在这里,爱人。」 她轻叹一声,「不要停,求求你。」 他褪下她的洋装,让它滑落至她的腰间,然后解开罩的暗扣,脱下那件罩。他略微退开时,她抬起视线,注视他的眼眸缓缓滑过她的脸庞、咽喉和**的脯。 「你真美。」他低语。 红晕染上她的双颊。「不要这样看我,」她说:「我会不好意思。」 他的视线移向她的眼眸。她看到他的眼中闪烁着惊讶,也或许是某种更复杂的情感,在她抬起手要遮掩自己时,他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阻止我,」他动地说:「我要看你。」 她颤抖地站着,他褪下她的衣物,直到她终于**地站在他面前。在他的视线扫遍她全身时,她感觉她的血液狂野地奔腾,染红他看过的每一寸肌肤,暴露出她的脆弱与无助。在他的视线落在她脯上时,她感觉自己的峰绷紧。 德威呻吟一声,把她拥进怀里。 「你知道在听见你要我时,我有多么兴奋吗?」德威拨开她的发丝,裸露出她的颈项,把张开的嘴印向她嫣红的肌肤。「我已经等候这么久,丽薇,我一直想要你。」 我也已经等候你一生一世了,丽薇想着。她从来不曾想像她能在其他男人怀中产生这种感觉,白热化的**正燃烧着她全身。 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肌肤,在他覆住她的双时,丽薇发出呻吟。然后他低下头,把她的头含进炽热的口中,电流射向她的全身,她低喊一声,收紧环抱他的手臂,把手指埋进他光滑的头发里。 「我最美最美的宝贝。」他的手滑下她的腰间。然后,他在她身前跪下,拥着她,把她举向他,沿着她的小腹印下一连串灼热的吻。 她完全把自己交给他,远离现实,在他炽热的唇下发出呻吟与呢喃。她感觉仿佛置身彩虹之上,不断往上飘浮,直到那道彩虹突然粉碎为几百万个灿烂的碎片,而她则瘫软在他身上。 「德威。」她呼唤他的名字。 他站起身子,抱起她软绵绵的娇躯,大步走向他的床。她坠落在羽毛床的丝质被单上,透过半闭的眼眸注视他褪下衣物,直到他**地站在她的眼前。皎洁的月光照亮他金色的肌肤和强壮的肌肉,他多俊美啊! 「丽薇。」德威低唤。 在他们的眼神相遇时,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拒绝他了。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今晚就是注定会发生的命运。 她绽开笑容,朝他伸出双臂。 「要我。」她说。 他照她的话做了。 第629章 心魂6 稍后,丽薇躺在德威的臂弯里,枕着他的肩膀。月亮已经隐没,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中。德威轻抚她的面颊,拨开潮湿而凌乱的秀发,低头轻吻她头顶。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低声问她。 她闭上眼睛,回忆他占有她的那一刻,在刺痛的冲刺后,他当场楞住。 「丽薇!」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老天!我从来没有想过……」 丽薇用唇制止他的疑问,并抬高她的臂部催促他,直到他终于发出呻吟并深深埋进她的体内。现在,在****后的甜蜜余温里,他的声音仍然反映出他的震惊。 「你应该告诉我的。」他柔声说。 「告诉你我是处女吗?」她发出哀伤的笑声。「没有人会到处宣扬这种事的,德威,即使我想说服你相信我没有和你继父睡过。」 「该死!想起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 丽薇摇摇头,柔声说:「忘了吧。」 他的手臂环紧她。「你怎么可能原谅我呢?我对你——」 「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叹口气,亲吻他的颈项。「我们必须抛开那一切。」 「但是,我必须解释——」 「不,」她低语,「你不必解释。」她用手肘撑起身体,秀发垂落肩上。「我也有错。我可以——我应该从一开始就坚持告诉你真相,但是,你从来不肯给我机会。过了一阵子之后,我好生气,干脆随便你去胡思乱想了。」 他的手圈住她的颈后,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膛上。 「莉亚,」他咬呀地说:「那个该死的莉亚!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老天,我真想勒死那个婊子!」 丽薇伸手按住他的唇。「记得你说过不要再提起她吗?这也是我的感觉,我甚至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德威呼出一口气,「我了解,亲爱的。可是——」 「你不是真心的吗?你不认为莉亚并不重要吗?」 「丽薇,」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然后,德威叹口气,把她拉进怀里并亲吻她,「除了这个,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低语。 在许久许久之后,他躺回枕上,仍然紧紧拥着她。「我无法相信,从来没有男人曾经占有你。」他柔声说。 丽薇轻捶他的肩膀。「你真是一个大男人主义者,」她绽开笑容,「也是我一直在等待的白马王子。」 德威亲吻她,「谢谢你的等待。」 「不客气,」她假装很严肃,然后又清清喉咙,「那么,我还可以吧?没——没有让你失望吧?」 「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大笑,亲吻她的鼻尖,「如果你要的是我的恭维——」 「呃,你原来以为我是某种——高级应召女郎,」她轻快地说,「结果却发现我——」 「发现你美妙无比,」他轻轻吻着她的唇。「事实上,你符合我梦想中的一切。」 丽薇叹口气,亲吻他的膛,「真的吗?」 他大笑,轻扯她的头发。「你是在钓取恭维,女人。」他的手指轻轻缠绕她的秀发,把她的头往后拉,「而且我正好可以向你证明。」 她再次绽开笑容,「用什么证明呢?」 「这个。」 他的手伸向她,她轻一声,「德威!你在干什么?」 「你觉得我像在干什么呢?」他低语。 「可是——可是你能吗?我指的是,这么快——」 他握住她的手,按向他已然勃起的**。「你觉得呢,亲爱的?」他沙哑地问:「会太快吗?」 ***** 丽薇缓缓醒来,在金色的阳光下慵懒地伸展身躯。 第630章 心魂7 「德威。」她轻唤,伸出手找他,但是他已经不见了。 她的心跳停止一拍。她坐起身子,紧紧抓住前的毛毯,房门在此时打开。 「早安。」 他站在门口,朝她绽开笑容。他穿着一条白色的棉布短裤,在看到他削瘦而结实的身躯时,甜蜜的回忆一一涌回。在他们分享过那一切之后,她不应该感觉害羞,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红晕飞上她的双颊。 「早安。」她把那条毯子抓得更紧。 德威走向她时,脸上的笑容加深。「我是被迫离开这里的,」他说:「过去一小时内,我每隔十分钟都偷窥你一番——」 「过去一小时?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醒着看我——」 「每一次看你的时候,你都仰躺在床上,大大敞开手臂……」 「我?我,敞着手臂躺在床上?」 「看起来好像准备打呼一整天,而我却在厨房里面对饥饿。」 丽薇昂起下巴,「统统错了。我不会敞着手臂睡觉,也不打呼。而且,如果你是要告诉我,你正在等我帮你做早餐……」 德威在她身边坐下。「好吧。」他说:「我承认我有罪。你一直睡在我的臂弯里,好像你是为我而生。你发出的唯一声音,是在我碰触你时的轻柔呻吟,而且——」 「不对,」她设法争辩,「我睡觉时从来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低头亲吻她的唇。「我离开这里完全是因为饥饿,」他低声说:「因为我想在确定你清醒之后,再做我们的早餐。」 丽薇绽开笑容,「你在做早餐吗?」 「是现的,但在吃之前,必须放进烤箱里。」他绽开笑容,「满意吗?」 突然之间,强烈的爱取代所有的害羞,使她的喉咙缩紧。她伸出手捧住他的脸庞。「你恐怕必须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使我满意,艾先生。」 他笑容消失。「你是一个难以取悦的女人。」他朝她伸出手时,那条毯子滑开。「我猜我必须做其他尝试。」 「我不知道那是否有用。我的意思是,你必须想一些真正聪明的点……」 他发出暗示的笑声,「像这个吗?」 她屏住呼吸,「噢,噢,对,就像这个……」 ***** 在他们起床时,早餐已经就午餐。他们坐在阳台的餐桌上吃东西,眺望着湛蓝的大海和洁白的沙滩。 「多美啊。」丽薇轻声赞叹。 德威绽开笑容,「你更美。」 她回他一笑,「你也不差。」 德威低下头,专心地吃早餐。丽薇望着他,她的笑容消失。其实,他不只美而已,他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她多么希望自己能轻松地告诉他她爱他,就像她说「能不能请你把糖传过来」那样自然。 可是她已经说过,他却不曾回应…… 「你有心事?」 丽薇眨眨眼睛。德威正俯向她,唇上浮现一个神秘的微笑。 「对——对不起,」她说:「我一定是在作白日梦。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要用一分钱买你的心事。」他的笑容加深,握住她的手凑向他的嘴。 第631章 心魂8 「除非你宁可要一个吻?」 她无助地望着他,「我的心事——不值一文。」 他假装皱起眉头,「你是说我的吻不值一文吗?」 「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 「嘿。」他声音轻柔,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然后合上她的手指。「我只是在逗你,甜心。」 丽薇呼出一口气。「对不起。」她给他一个颤抖的微笑。「我认为——我认为这些新鲜的空气和灿烂的阳光,已经把我搞得神智不清了。我已经在岛上待了好几天,可是我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怎样?」 她耸耸肩膀,「我知道听起来很可笑,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地看到它们。我——我只是忙着全神贯注在其他事物……」 他握紧她的手,「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全神贯注在我身上。」他几乎是在命令她。 她等待他说出更多,可是他没有。一分钟之后,她清清喉咙,「德威,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他放下咖啡,「你留下一公里长的线索,亲爱的。」 「什么?」 「你每次用信用卡记帐时,他们都会忠实地记下时间和地点。」 「原来如此。」她犹豫一下,「而你猜测到我是来这里寻找莉亚吗?」 他伸出手轻抚她的面颊,「我不认为你会突然决定出来度个假。」 「对,没错,我——」她清清喉咙,她还有一个愚蠢的问题要问他,而且她已经知道答案。「德威,你是来这里找我?还是——还是来找莉亚的?」 他的眼眸变暗,「昨天晚上,你说过你不再协助我寻找她了。」 她是说过,但那是他们****之前。那时候,她只想结束一切,一劳永逸地将德威永远逐出她的人生。她曾经确定,要达到这个目的的最简单方式,就是拒绝协助他寻找莉亚。不过,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她全心全意地爱着德威,当然不会愚蠢地认为他也爱她,可是,她知道他对自己必然拥有某种感觉,不只是单纯的情而已。 如果她爱他,怎么能够拒绝给他他一直想要的东西呢?他有无数手下为他工作,只要她把那张明信片交给他,就可以结束他的搜寻。 「丽薇?你不是那么说吗?」 她伸舔舔唇。「我是,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他俯身亲吻她,坚决地说:「讨论到此结束。」 「可是,查理留给她的股票呢?你一心一意要取回它们……你打算就此忘记吗?」 他摇摇头。「讨论到此结束。」他握住她的手,拉她站起来,「走吧,我们今天要做许多事情。」 她嫣然一笑,「真的吗?」 「对。首先,我们必须开车到你居住的旅馆收拾你的行李。」 「啊。」她叹口气,「我差点忘了,我们必须返回纽约。」 德威的手轻轻在她背上移动,「不,我们不必。」 「不必吗?」丽薇靠向他的怀抱,「可是我以为——我的意思是,现在你已经放弃寻找莉亚……」 第632章 心魂9 「我们可以待在这明媚的阳光下,为什么要返回冰冷而灰暗的冬天里呢?」 「我们?」 「对。我认为我们应该把你的东西搬来这里,然后待一阵子。你觉得怎么样?」 「待在这里?一起待在这里?」 德威绽开笑容,「好不好?」他轻轻吻她。 丽薇凝视着他,他要她搬来这里,和他住在一起。这似乎是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你在想重新开张……」 她没有在想这件事。自从昨晚德威把她拥进怀里之后,她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他。 「你一定认为还太早,」他轻声说:「大家会在不久之后忘记,但是——」 「时间还不够久。」她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搬来这里,和你在一起……」 「太遗世獨竝吗?那么我们可以住进饭店里,我知道有一家——」 「噢,不是,」她连忙说:「不是那样。」她的双颊染红。「我的意思是,一想到独自和你相处,我觉得……」她的勇气消失。「非常好。」她无力地说完。 「非常好?」德威开始大笑,「非常好?」 「德威——」 「你担心的是那些焦掉的培根和蛋吗?不必担心,有一个管家每天会来打扫和做饭。」他拥紧她。「你不想跟我待在这里吗?」 她犹豫一下。她当然想,但那样是不对的。她把头偎向德威的肩膀,什么才是对的呢?她曾经犯过许多错误,她的判断能力显然有误,因为她看错莉亚、查理和德威。他其实是一个善良而仁慈的男人,他唯一的缺点是误会她。 「丽薇?」 她抬起头。德威正望着她,他的唇上有一抹难解的笑,眼眸中则有一种她以前从未见过的神情。他害怕她会拒绝他,她惊异地想着,霎时喜悦盈满她的心。 「你确定我不必餐餐忍受你的烹调吗?」她假装皱起眉头。 他的神情变得开朗,「我发誓。」 丽薇叹口气,柔声说:「我怎么可能拒绝你。」 「那么,你愿意留下来喽?」 她嫣然一笑,「你不是一向对自己很有把握吗?」 德威的嘴角扬起,但在那一刻,他的笑容显得冷淡而虚假。 「对。」他拥紧她,亲吻着她,任时光分秒的流过。 那天下午,丽薇的衣物已经挂在德威宽敞的衣橱里。看着他们的衣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介于喜悦与痛苦之间的感觉。 她要跟他在一起,但德威并没有说过他爱她,而且他只请她在这里陪他一段日子。在他们返回纽约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他会请求她搬进他的寓所,与他同居吗?她愿意——她能那么做吗?她多么希望自己能知道他对她的真正感觉。 「晚餐……」 她转过身子。德威从浴室探出头来,她看到他的面颊上还有一点刮胡膏。 「对不起,」她说:「我没听到。」 「我说,我们应该进城吃晚餐,还是在这里?」 「在这里好了,」她立刻回答。「在阳台上,可以欣赏夕阳。」她望着他轻轻一笑。「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 第633章 心魂10 「当然可以。」他含笑走向她,用毛巾擦拭脸庞。「你喜欢我的房子,对不对?」 「噢,我爱——」丽薇扬起眉毛,「你的房子?你拥有它吗?」 他点点头,「我不常使用这里,只在每年冬天时住个一、两个星期。怎么了,甜心?」 「我只是有点搞不清楚。这栋房子是你的,曼哈顿的那栋公寓也是,还有位于东汉普顿的那座古董屋。」 「我在伦敦还有一间公寓,」德威露出感的笑容,「我每年都会去那里出差几次,而且……」他摇摇头,「或许我漏掉什么了,丽薇。我的这些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当然没有。」她站起身,「我只是……只是想到我们之间有多么大的差异。」她感觉心里发冷。 「我们确实不同,」他沙哑地低语,伸手探进她t恤下方,轻抚她**的肌肤。「噢,我们确实有非常大的差异,亲爱的,而且这也是很捧的差异。」他瞥视敞开的衣橱。「我看得出你已经占有所有多余的衣架,对不对?」 她在他怀中僵硬。「这是你的主意,记得吗?」 「嘿。」他抬起她的脸庞,「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只是觉得有点蠢,」她在片刻后说:「有点奇怪,好像我不应该在这里。」 他绽开笑容,「和我在一起有这么可怕吗?」 她望终身跟他在一起,但德威并未要求永恒。像他这种男人永远不会娶她这种女孩,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脑中低语。 他伸臂环住她,「多么烦恼的一张脸孔。」 丽薇摇摇头,「对不起,德威,我只是——」 「在我花费这么多工夫才逮到你之后,你别想期望我会现在放开你……」他假装咆哮一声,低头轻咬她的颈项。「你已经被困住了,而且我不打算释放你。」 她突然感觉好愚蠢,为什么要用未知的将来破坏此刻的幸福呢?她叹口气,把头靠向他的肩膀。「我明白了,」她说:「你已经把诱进你的巢穴,而且——」 「而且现在我要留住你。」 她把唇印在他肌肤上。「如何留我呢?」她低语。 德威停顿瞬间,然后大笑,「用我能想到的任何方式,亲爱的。」 他的声音有点怪,丽薇抬起头,害怕他又会变那个阴郁而冷酷的陌生人。「德威?怎么了?」 他俯视她,然后又绽开笑容,「我只是想到,我不知道屋里是否有任何晚餐。」 丽薇大笑,「男人总是想着自己的胃。」 「我最好这么做,才能让你日夜榨干我的力气。」他露出笑容,「我有没有提起,管家说因为我没有通知她我要来,所以她下个星期才能开始工作?」 「啊哈,」她轻快地说:「现在了解了,你要我来这里,就是要我救你逃过自己差劲的厨艺。」 「就我所知,你只会煮咖啡。」 「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一流的大厨。」丽薇绽开笑容,「只要有关罐噐和冰箱,我就能一展身手。现在,去厨房瞧瞧。」 德威摇摇头,「我待会儿再过去,我要先刮胡子。」 「你已经刮过了。」她夸张地叹气,「你愿意做任何事来逃避厨房的杂役,对不对?」 「你逮到我了,亲爱的。」他轻拍她的背,「让我洗个澡,换条牛仔裤,然后我就去厨房跟你会合。好不好?」 她昂起下巴,「你只是要我离开这个房间。」 他变得僵硬,「你说什么?」 第634章 人生感悟 一八o四年九月波士顿 “守护天使啊,请代为向上帝求情,帮助妈妈平安度过这次难产。” 十岁的霍芙蓉站在父亲的“四风酒馆”厨房门口祈祷。她往前两步来到何氏码头的岸边,深吸口带着海水咸味的空气,仰起小脸享受阳光的温暖。 拨开脸上的几络乌黑发丝,芙蓉凝视着她最喜爱的波士顿港景色。蓝天白云一直延伸到海天交接处,海鸥俯冲向水面后再度飞起,移栖的黑雁群结队飞越天空。 忧愁怖满她五官细致的脸蛋,梗塞中的悲伤使她几乎无法呼吸,绝望沈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压抑不住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芙蓉好想趴下来痛哭一场,但她拒绝向那股冲动屈服。满脸泪痕地出现在母亲的房间只会使母亲更加放心不下。 她慈爱的母亲快要死了。 芙蓉哽咽地叹息。尽管知道母亲就快困难产而流血死亡,她的心仍然不愿意接受事实。 她已经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了,芙蓉心想。她的父母为什么还要一个孩子?用母亲的命来交换弟弟的命似乎不大公平。但那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现在只能等待结束。 芙蓉闭上湛蓝的眼眸,诚心诚意地低语。“守护天使啊,听听我的祈求,把妈妈从死神的魔掌中救出来。只要祢代她向上帝求情,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上帝会恼火她试图跟他毅倏件吗?芙蓉暗忖,突然惶恐不安起来。他会不会在一怒之下把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哥哥也给带走来惩罚她? “上帝啊,真是对不起,我不该试图跟您谈条件。”芙蓉细声说,不愿意父亲和哥哥的命冒险。“我只是想求您救妈妈,如果那样做不会扰乱您的大计。” “听说你的妈妈快要死了。”一个声音在她背后说。 芙蓉猛地转身看到她的死对头杜荷婷站在那里。荷婷是隔壁码头酒馆老板的独生女。虽然两人年妃相同,但荷婷比芙蓉高出许多。芙蓉一直很羡慕荷婷金黄的头发和矢车菊蓝的眼睛,但现在她羡慕荷婷不必面对母亲即将死亡的事实。与失去母亲相比,天生黑发似乎一点也不重要。 “你有什么事?”芙蓉问。 “我在等我的妈妈。”荷婷回答。荷婷的母亲正在替芙蓉的母亲接生。 “她还要好一会儿才会出来,”美蓉告诉她,瞥向厨房门。“你不如先回家去。” 荷婷露出执拗的表情。“我等。” 怀疑她逗留的理由,芙蓉眯起眼睛说:“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黏你妈妈。” 荷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听说何莱理和塞斯都在里面。” 原来如此。荷婷喜欢她哥哥的有钱朋友,何氏码头的小开。 芙蓉翻个白眼。“我早该料到其中另有原因。” “莱理太帅了。”荷婷叹息道。“我将来要嫁给他。” “走开,荷婷,去烦别人。” “你在嫉妒吗?” 芙蓉抬高下巴。“我才不会嫉妒你这种众所周知的臭婊子。” “哦,你……”荷婷双手握拳地上前一步。 “芙蓉!” 芙蓉转身看到哥哥和何莱理站在厨房门口。“时候到了吗?”她问。 十四岁的塞斯面色凝重地点头。芙蓉走向厨房门口,脚步沈重,心情更沈重。 莱理在她靠近时,低声说:“勇敢点,芙蓉。” 第635章 人生感悟2 她点头表示听到他的话。 接着她听到荷婷在她背后说:“莱理,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那会是我的荣幸。”他回答。 “上帝原谅我,但我鄙视那个女孩。”芙蓉嘀咕着经过哥哥身旁。 她和哥哥穿过厨房来到酒馆的公共休息室。平时热闹的休息室里此刻一片死寂,仿佛在提醒她母亲即将死亡。 芙蓉在他们上楼时放慢脚步。如果她不进房间与母亲告别,也许母亲就不会死。不,其实她心里明白事情不会是那样。 “我不想进去。”芙蓉说,停在父母的卧室外面。 “害怕吗?”塞斯问,蹲下来直视她的眼睛。 “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怕。”芙蓉回答。 “你怕黑。”他提醒她。 芙蓉摇头。“不,黑只是令我不安。” “你现在不安吗?”塞斯问。 “是的。” 她的坦白使他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你的母亲有东西给你,趁她还没——” 知道他原本要说什么,她咬住下唇。 “你要哭了吗?” 芙蓉摇头,不敢说话,唯恐自己会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泣只会使她难过。”塞斯告诉她。“你可以为她勇敢吗?” 芙蓉抬头挺,点了一下头。“只要能使她好过些,我什么都肯做。” “这才乖。”塞斯说,拍拍她的肩膀,然后站起来替她开门。 芙蓉走进房门。拉上了窗廉的房间里一片幽暗。荷婷的母亲杜太太抱着婴儿站在房间一隅,父亲坐在母亲身旁的床缘上。 “埃弥,她来了。”母亲说,瞥向站在门边的芙蓉。 “好吧,莎拉。”父亲站起来,转身望向芙蓉。“到这里来坐。妈妈一直在等你。” 芙蓉穿过房门,坐到父亲先前坐的床缘上。她望向母亲,满腔的无奈和绝望使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别哭,乖。”母亲虚弱地微笑一下。“我们没有人是真正地死去。我们的灵魂会到更好的地方,我们的回忆会永远留在所爱的人心中。” 母亲的温柔话语瓦解了芙蓉的心防,她一时失控地抓住母亲的手哭喊。“不要离开我,妈妈。” “上帝在召唤我回到他身边。” “叫他等一等!” “叫他等一等!” 她的话使母亲唇边浮起一丝笑意。“没有人可以命令上帝。何况,我真的累了。” 芙蓉端祥母亲的面容,把它牢记在脑海里。母亲看来确实需要好好休息,那个领悟使她感到内疚。她知道她不该自私地企图把母亲留在身边,但看不到母亲的容颜、感觉不到她的拥抱、没有她慈爱的教导,她要怎么活下去? “唯一令我遗憾的是无法看到你长大晟人。”母亲说,仿佛知道女儿的心事。“我有东西送你。” 芙蓉看到母亲取下从不离身的项辣,那条项链是外婆的母亲传给外婆,外婆再传给母亲的。细细的金链子上垂着一个罕见的金质十字架,十字架上饰有希腊文的第一个字母“阿尔法”和最后一个字母“亚米加”。 母亲示意她靠近,然后替她戴上项链。芙蓉近乎虔敬地伸手触摸母亲传给她的十字架。 “‘阿尔法’和‘亚米加’意味着‘始与终’。”母亲告诉她。“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我不懂。”芙蓉困惑地说。 第636章 人生感悟3 霍莎拉慈爱地对女儿微笑。“你不需要懂。只要记住你的真爱将会是你的最初与最后。始与终。” 把玩着十字架,芙蓉以童稚的信心说:“那当然会是何莱理。” “我要你替刚出生的弟弟取名字,”母亲改变话题。“然后我会让你抱他。” “今天是圣米迦勒节。”芙蓉毫不迟疑地说。”为了向天使是米迦勒致敬,他一定要取名为米迦。” 莎拉望向丈夫,看到他点头同意后,一脸严肃地转向女儿。“我需要你代替我照顾他。你做不做得到?” “我会用生命守护他。”芙蓉承诺,很荣幸被托付如此重责大任。她哽咽地说:“我会把你的事告诉他,妈妈。我不会让他忘记他的母亲。” “乖女儿。”莎拉说,然后向杜太太使个眼色。 一八一二年十一月波士顿 “猴子,猴子。流口水,斜眼角的猴子!” 模糊的话语随着微风传来。芙蓉正在父亲的酒馆厨房门口享受十一月难得的温暖。小阳春,她面带笑容地心想。深秋初冬是她最喜欢的时节。风和日丽的宜人天气是上帝赐给她最好的生日礼物。 芙蓉偏着头倾听那耳熟能详的吟诵!但什么也没听到。她放松下来,靠在门框上开始作起白日梦来。何莱理的英俊身影在她的脑海浮现。她本来要嫁给他的,可惜美英战争打乱了她的计划。 芙蓉把玩着母亲留给她的项链。细细的金链子上垂着饰有希腊字母的金十字架。“阿尔法”和“亚米加”意味着“始与终”。那是母亲告诉她的。她最初和最后的那个男人将会是她的真爱。她不明白母亲怎么会知道,但从不曾怀疑过那些话的正确。 “守护天使啊,求求祢让何莱理为我的最初和最后。”芙蓉低声祈祷。过了一会儿又加上一句:“如果不会太麻烦,让他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拨开脸上的几络乌黑发丝,芙蓉凝视着熟悉的波士顿港景色。吟诵声传进她的耳朵。 她察觉到危险似地抬起头。接着她又听到了,这次更加清晰。五、六涸小孩子在酒馆前面唱歌似地吟诵着。 “猴子,猴子。流口水,斜眼角的猴子!” 芙蓉穿过码头商家后方的巷子,跑到巷口时,听到杜荷婷说:“你不正常,霍米迦。你是小妖孽。” 几个小孩子开始吟诵。“小妖孽……小妖孽……小妖孽。” 芙蓉抵达现场时,正好看到其中一个男孩捡起一颗石头准备扔向她的弟弟。她抓住男孩的手腕,强迫他扔掉时石头,然后把他转过来面对她。 “你弄痛我了。”男孩喊道。 “幸好你没有把石头扔出去,杜道格。”美蓉告诉那个十二岁的男孩。“否则我不得不扭断你的手。”她推开男孩。“回你家的码头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那群孩童作鸟兽散,只有杜荷婷没有离开。“不准再碰我的弟弟。”荷婷警告。 芙蓉不怕荷婷,她面带鄙夷地说:“马脸——” 荷婷毫无预警地冲过来掴了芙蓉一耳光,然后把她推倒在地上。芙蓉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杜荷婷看到匕首时拔腿就跑,同时高声尖叫着。“霍芙蓉要杀我。” 第637章 人生感悟4 “但愿那个女巫站着别动,好让我能砍她几刀。”芙蓉咕哝着把匕首插回鞘里。 听到八岁的弟弟格格发笑,她微笑转向他。“喜不喜欢我的余兴节目吗?”她问,使他笑得更大声。 “我喜欢你抽出匕首。”米迦回答。“乖乖,她每次都吓一大跳。” “下巴擦擦,”芙蓉走向弟弟。“头收进去,别忘了不说话时把嘴巴闭起来。” 米迦用衣袖擦掉下巴的口水。芙蓉揽着弟弟的肩膀走向一堆捕龙虾噐。 他们坐下后,米迦轻拍她的手臂。“姊,其他人为什么不跟我玩?”他问,用那对跟她一模一样的蓝眸望着她。 芙蓉看着弟弟张开的嘴巴和微斜的蓝眸。他们不愿跟你玩是因为你跟他俩不一样,她在心里说。大部分的小孩子反映出他们的父母对米迦的残障有多么无知、像杜道格那样的小孩子则是以欺负弱小为乐。有一些甚至相信他在出生时被魔鬼碰触过。但她要如何解释那种无意义的憎恨给弟弟听? “你不知道答案吗?”米迦问。 “我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包括你还没有问的那些。”芙蓉故弄玄虚地说,逗得他微笑起来。 “那么答案是什么?”他问。 芙蓉明白弟弟这次不会让她回避问题。她决定说实话,因为她认为他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笨。“其他人不跟你玩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害怕。”她说,思索不会伤他感情的字眼。“他们看得出你跟他们不一样,但不了解你。” 他面露困惑。“我哪里不一样?” “你出生时出了事,那使你与众不同。” “我不要与众不同,我想要跟其他人一样。”他哼哼唧唧地说。 “我知道。”芙蓉把他搂到身边。“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不对?下巴擦擦。” 米迦点头,擦掉下巴的口水。“跟我说那个故事,姊。” “我替你取名为米迦,因为你在圣米迦勒节出生。”芙蓉说,很高兴能改变话题。“米迦勒是天使长。记得他做了什么吗?” 米迦咧嘴而笑。“他和魔王打斗,把他赶出天堂。但愿我能像你一样记得那个故事的每个字。” “过目不忘是我的天赋。很少人有那个本领。” “但愿我能像你一样,那样其他人就会喜欢我。”他说。 “你有你自己的天赋。”芙蓉说。 “什么天赋?” “你使上帝展露笑颜。”她重复母临终的话。“你对生命的喜乐使每个人展露笑颜。” 米迦望着其他的小孩子跑走的方向。“不是每个人。” 芙蓉正要回答时,听到一个声音说:“原来我的小码头鼠在这里。”(译注:码头鼠指经常出没与码头一带的人。)带着明媚的笑容,芙蓉转身看到同父异母的哥哥塞斯,和二十三岁的何莱理牵着马走上码头。“绅土不该把淑女称为老鼠。”她责备。 “那么啮齿小姐如何?”塞斯挪揄道,朝她挤眉弄眼,然后说:“跟我来,米迦。” 何莱理在她身旁坐下时,芙蓉羞红了脸。天啊,每次他一靠近,她就会燥热得全身起鳮皮疙瘩。 第638章 人生感悟5 这就是爱吗?芙蓉暗忖着瞟他一眼。褐鬃褐眸的何莱理可说是魅力无限。她知道许多女孩跟她一样迷他。 “听说你一直在练习你最后一招的匕首。”莱理面带笑容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是侗反应敏捷的学生。” “我相信你最近和杜荷婷见过面。”芙蓉微笑着回答,接着她的笑容消失。“希望那些小孩子别再捉弄米迦了。” “小孩子有时会很残酷。”莱理说。“但有你做他的后盾,我相信他不会怎么样的。” 芙蓉看着码头上的行人,然后叹口气说:“真希望我们能逃离这些人。” “等战争结束我们结婚时就可以了。”他凝视她片刻。“塞斯跟我说你天赋异禀。”他从背心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念一下。” 芙蓉沮丧得想要尖叫。哥哥答应过她绝不把她的天赋告诉莱理。裱縯过目不忘的本领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怪胎。 她打开纸,看出那是獨竝宣言。“我以前念过这个。”她看都不看地把纸还给他,然后开始背诵。“在人类活动的过程中——” 莱理打断她。“每个人都知道第一句。告诉我第六句是什么。” “但在一长串的侵犯和伤害——” 莱理再度打岔。“第二段,拜拖。” 芙蓉叹口气。“因此,我们代表美利坚合众国——” “签署人有哪些?” “约翰·漠考克、巴顿·格威纳特、李曼·霍雨、乔治·瓦尔顿——” 莱理大笑起来。“现在我相信你哥哥的吹嘘。你的这项天赋会很有用处。” “我看不出记得纸上的字有什么用处。” “你愿不愿意考虑把你的天赋用在运动上?” 他的问题令她困惑。“什么运动?” “我指的是对英战争。” 帮助对英战争意味着有更多时间与莱理相处,她心想。“我需要做什么?” “塞斯和我会陪你去和我们的情报员会面,他们会把编密码的情报给你牢记。”莱理告诉她。“然后我们把情报传送给另一个情报员,那个情报员再传送别的情报员。重点是,收到情报后不可以写下来,以免秘密落入敌人手中。” “那么传送情报给我和接收情报的情报员呢?”她问。“他们如何保密?” “世上不是只有你有超强的记忆力,但女人有这样的天赋确实不多见,因此你是在都市内传送情报的最佳人选。” “女人和男人一样聪明。”她略带不悦地说。 莱理对她微笑。“你生日想要什么?” “你记得我的生日?”她惊喜地喊道。 “我绝不会忘记像你十八岁生日这样重要的日子。你想要什么?” “一个吻。”她说,随即闭上眼睛。 “淑女不会要求别人吻她。” 她睁开眼睛。“我以为我是码头鼠。” 他用手指轻指一下她的鼻头。“我有东西送你。”他站起来,从马背的鞍袋里翻找出一个包裹。 包裹太大,不含是装订婚戒指,她心想。 莱理再度在她身旁坐下,他把包裹递给她。“送你的。” 芙蓉满眼爱慕地望着他。她不想打开礼物,她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第639章 人生感悟6 “打开来看看。”他说。 她解开包裹的红色缎带,看到绣有繁星图案和金丝镶边的红色羊毛披肩时,她高兴得倒抽口气。 “我会永远珍惜的。”她把披肩披到肩上。“谢谢你,莱理。” “那个吻呢?”他问。 不需要再次邀请,芙蓉立刻闭上眼睛,噘起嘴唇。她感到他靠近,闻到他清新的气息。 当他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时,她感到大失所望。他的轻声低笑使她睁开眼睛。 莱理站起来,伸手拉起她。在他的凝视下,她的手臂起了鳮皮疙瘩。 “再见,我的小码头鼠。”莱理走开。 芙蓉目送他牵着马走向黑石街。等他消失在视线之外,她循原路回到码头商家后方的巷子。她想要独自回味刚才那几分钟。裹着新披肩,她用手指拨弄十字架项链上的希腊字母。 始与终,她心想,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最初和最后。 没错,何莱理是她的真爱。他会跟她结婚,带她离开码头区。米迦会和他们在一起。 一八一二年三月伦敦 “一个月一千英镑的零用钱似乎少得可怜。”女人用丝绒般柔和的声音抱怨。 已故的京洛斯公爵的次子石杰明,把黑眸转向站在身旁的金发美ㄝ。二十一岁的李薇菱不安地变换姿势,但毫不退缩地迎视他的目光。像所有的美ㄝ一样,她贪婪又肤浅。这些一点也不高贵的特质并不令杰明意外,他很清楚他将娶到什么样的妻子。 “一千英镑强过什么都没有。”杰明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当她张口想要争辩时,杰明举手示意她噤声。有母亲、两个阿姨和未来的大舅子波文顿伯爵在场,他不打算为了金钱或其他的任何事与她吵架。 “失陪一下。”杰明说,瞥向其他人。“我们马上回来。” 他轻柔而坚定地抓住未婚妻的手腕,强迫她走向客厅门口。如果他们的这第一塌架非吵不可,那也得在餐厅私下吵。 杰明听到母亲在背后说:“天啊!我想替他们举办一场舞会,邀请所有的人来参加。如果他取消婚约,那我该怎么办?” “黛丝,别杞人忧天了。”朵娜阿姨说。“他望她。如果那个笨丫头善用她的魅力,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别说得那么肯定,”诺拉阿姨反驳。“我觉得麻烦即将来临。要知道,他们的星座相仲克。” 波文顿伯爵李瑞奇轻声低笑。“等我妹妹学会闭上嘴巴,他们就会琴瑟和鸣。你们有谁想要睹一睹他们商量的结果?” 没有人对伯爵的问题做出回应。 能够逃离他人的监视令杰明如释重负。被人当不存在似地谈论着真是一大侮辱。他带着薇菱穿过走廊转进餐厅。 他关上餐厅门,转身面对未婚妻。“坐下。” 薇菱打量着宽敞气派的餐厅。中央是四十呎长的红木餐桌和红木餐椅,头上是两盏且大的水晶吊灯。当她走向桌首的扶手椅时,杰明阻止她。 第640章 人生感悟7 “那边。”他命令,指向长桌侧边的一张椅子,决心让她知道谁才是将来的一家之主。 他不等她坐下就坐进桌首的扶手椅里。 薇菱没吭声。她花了几分钟调整坐姿,然后抬起迷人的绿眸望向他。 杰明乘机把她曲线诱人的部欣赏了一番。他真像朵娜阿姨说的那样望薇菱喝?不,他这辈子不曾望过任何人,这会儿也不打算首开先例。这件婚事只不过是一椿生意而已。 决心不受任何女人控制,他拒绝对零用钱的问题让步。薇菱必须接受每个月一千英镑。 那个价码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费事跟她结婚。他并不爱她,她也不爱他。 李薇菱和他认识的大部分女人一样,只对他能给她什么感兴趣。拥有英国最大的航运公司之一,他有能力给予她想要的一切。但他拒绝让她对他发号施令。 他想要跟她上床。这一点倒是实情。 杰明猜他会向她求婚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该结婚了,而她似乎符合他所有的条件。拥有无懈可击的家世,李薇菱是个绝色美ㄝ。只可惜她太过肤浅。但话说回来,大部分的女人都是会说话、会走路的彩绘洋娃娃。除了衣服、首饰、金钱和头衔以外,女人似乎没有想过别的事。她们没有荣誉,没有忠诚,没有头脑。 “一千英镑根本不够买衣服、皮革和首饰。”薇菱抱怨,噘嘴的模样十分可爱。 “绝没有让你用零用钱支付生活必需品这种事。”杰明讽刺,但看出她听不懂。“我当然会替你购买生活所需的一切用品。” “哦,杰明,你该早点告诉我的。”薇菱的脸色豁然开朗。“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他宠溺地对她微笑。“非常漂亮的傻瓜。” 薇菱恰好在这时脸红了?他不明白她怎么能每次都脸红或流泪得恰是时候。 杰明在他们回到客厅后宣怖。“问题解决了。” “是我傻,误会了。”薇菱说。 朵娜望向诺拉。“我还以为他们的星座相冲克。” “他们还没有结婚。”诺拉提醒她。 “我一直希望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公爵未亡人说,责备地瞪妹妹一眼,然后转向薇菱说:“你会让我们帮忙,对不对?” “那当然,夫人阁下。” 站在桌边的杰明拿起鹅毛笔交给薇菱。“签字吧,亲爱的。” 薇菱立刻在婚约书上签名,然后把笔递向杰明。 “接下来应该由你的哥哥签字,因为他是你的监护人。”杰明说,拖延着不肯先签名! 因为他并不期待婚姻的喜乐。 李瑞奇接过笔在婚约书上签名,速度比他的妹妹还快。然后他把笔递给未来的妹婿。 手里握着笔,杰明倾身准备在文件上签字。客厅门在这时突然打开,吓了他一跳。他和其他人一样猛地转身. 杰明二十五岁的堂弟石思隆快步走进客厅。匆匆向其他人点头之后,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杰明。他的眼神充满痛苦,脸上也没有惯常的笑容。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杰明问。“你们已经从美国回来了吗?修宇呢?” 第641章 人生感悟8 “他死了。”思隆表情凝重地说。 杰明听到母亲惊骇的叫声,转身看到两给阿姨正把母亲扶到壁炉前的椅子里。 “我一下船就赶来这里。”思隆说。“天啊,真希望报噩耗的人不是我。” “是意外吗?”杰明问。“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美国人把他当间谍吊死了。”思隆脱口而出,愤慨使他提高嗓门。 杰明听到母亲的呻吟声从背后传来。“我劝过他不要去,但他不听。”他咆哮。“那些无耻的混蛋要我们派和平密使去,等他去了又把他吊死。” “非常遗憾。”思隆哽咽道。“他们把他吊死在波士顿广场,还在他的外套上别了一张纸,纸上写着‘英国间谍该死’。替他收尸太危险。” “美国人这样做是为了打击英国贵族。”杰明说,担心地瞥向默默哭泣的母亲。“京洛斯是英国最古老的爵衔之一。还有什没方法比处死第十三任京洛斯公爵更能打击士气?” “我向来不喜欢十三这个数字。”诺拉阿姨喃喃自语。 “杰明,你现在是第十四任京洛斯公爵了。”薇菱说,引起众人的注意。 “她说的对,阁下。”他的母亲首次开口。 “天啊!”杰明用手指扒过黑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波士顿以拥有美国最功的情报员‘金芙蓉’自豪,这个‘金芙蓉’造我们有许多情报员送命。”思隆说。 杰明突然以狐疑的目光瞪着堂弟。“你为什么还活着?事情发生时,你在哪里?”他问。“为什么没有依照你自己提议的那样保护他?” “杰明,你怎么可以对家人说出如此残酷的话?”他的母亲责备。“我相信思隆已经够难过了。” “我为此深感自责。”思隆痛苦地说。“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让修宇独自外出。” “修宇的死不是你的错。”杰明冷静下来,伸手放在堂弟肩上。“石家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思隆。这个‘金芙蓉’则另当别论。” “你打算怎么办?”思隆问。 杀兄之仇不能不报。杰明无论如何都要找那个殖民地的混蛋算帐。 “我要把他的心脏挖出来喂狗。”杰明回答!然后转向其他人。“我要前往美国替修宇报仇,否则我无法继续我的人生。我可以向各位保证,‘金芙蓉’的死期屈指可数。” 杰明瞥向母亲。知子莫若母的她知道反对也没有用,因此什么话也没说。 “我跟你一起去。”思隆说。 “我需要你留下来替我处理事务。”杰明说。 “这件事我必须负一部分的责任。”思隆争辩。“你留下来,我去——” 杰明严峻的眼神使思隆猛然住口。 “那我怎么办?”薇菱问。“我们的婚事怎么办?”她转向哥哥。“想想办法呀!” “别这么不通情理,薇菱。他刚刚失去他的兄长。”李瑞奇说。“即使留下来,他也得服丧。” “拖延婚事也无法使他的兄长死而复生。”薇菱像耍脾气的小孩子似地抱怨。“何况,现在只需要他在婚约书上签字就行了。”说到这儿,她突然哭了起来。 麻木不仁的女人,杰明、心想,不悦地瞪着她。他低声咒骂着在婚约书上签下他的名字,然后不屑地扔下鹅毛笔。 “失陪了。”他向其他人说。“我需要为美国之行做准备。”他转身走向客厅门。 “那样合法吗?”他听到薇菱啜泣着问。 “合法,薇菱。”瑞奇用忍耐的语气回答。 第642章 人生感悟9 运气好的话,她说不定会爱上思隆,杰明心想着爬上楼梯来到他三楼的卧室。当务之急是解决“金芙蓉”,然后才是解决薇菱。他无法和如此自私的女人共度余生。解除婚约应该不难,他会给她哥哥一大笔赔偿金。 杰明把薇菱逐出脑海,把心思专注在‘金芙蓉’上。什么样的情报员会用那样的代号? 有件事是他可以确定的——‘金芙蓉’死定了。 一八一三年五月波士顿 “悬赏一千英镑捉拿我似乎太少了。”芙蓉说,凝视着传给她的小册子。 “不是你。”塞斯纠正。“是‘金芙蓉’。” “随时随地谨言慎行。”何莱理告诉她。“当心隔墙有耳。” 芙蓉环顾‘四风酒馆’空荡荡的厨房。“夜深了。”她从浓密的睫毛下瞟了他们两人一眼。“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暴露身分都不是明智之举。”莱理说。 “莱理说的对。”塞斯说。“隐匿身分需要像呼吸一样自然。” “我尊重两位的智慧。”芙蓉淘气地微笑。“但我还是觉得那些英国人出那么少的赏金捉拿波士顿着名的情报员太侮辱人了。‘金芙蓉’至少也该值一万英镑。多少情报员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塞斯轻声低笑。“当心,妹妹。满招损,谦受益。” “那本小册子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莱理望着她说。 “在‘四风酒馆’的厨房里谈话很安全,出了那扇门则是危机四伏。”塞斯严肃起来。 “有好几个人知道‘金芙蓉’的真实身分。”莱理说。“我往来没有见过这么差劲的保密工夫。” “没有忠贞爱国的美国人会出卖我。”芙蓉说。 “你怎么分辨谁忠贞爱国,谁不忠贞爱国?”莱理问。 芙蓉耸耸肩。她知道他们说的对,没有人会在上街时戴着牌子说自己是卖国贼。 塞斯清清喉咙。“莱理和我认为‘金芙蓉’应该退隐一阵子。” “我们和联络人约好了明天晚上在‘盐狗酒馆’碰面。”芙蓉提醒他。“杜家人是忠贞爱国的美国人,绝不会出卖我。” “你信得过杜荷婷吗?”塞斯调侃她。“没有你挡路,她就可以顺利嫁给莱理了。” 芙蓉红着脸瞟向莱理。看到波士顿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假装厌恶地瑟缩一下,使她格格地笑了起来。 “我会乔装改扮。”她说。“何况,没有人真正知道‘金芙蓉’何时造访过他们。” “‘金芙蓉’明天晚上不会和联络人碰面。”莱理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 “她会失踪到我们回来。”塞斯补充。 “回来?”芙蓉惊讶地重复。 莱理点头。“塞斯和我今晚就要离开波士顿去出任务。” “你们要去哪里?” “这个不能告诉你。”莱理说。 “你们不信任我吗?”芙蓉气愤地问。 “我们当然信任你,但我们发过誓要保密。”塞斯回答。 只要任务迅速完,她可以接受那一点。“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莱理耸耸肩。 “我们可能要去好几个月。”塞斯坦承。 芙蓉惊讶地望着哥哥和他的朋友。他们怎么可以如此突兀地离开她?尤其是对她表白过爱意的莱理。他们当真指望“金芙蓉”退隐那么久的时间? “别冒险。”莱理警告,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我不在时别做傻事。” 第643章 人生感悟10 “我保证不冒险。”芙蓉勉为其难地承诺。 莱理露出令她全身虚软的笑容,倾身亲吻一下她的脸颊,然后转向她的哥哥。“准备好了吗?” 塞斯点头,从椅子里站起来。 “你们现在就要走了?”她叫道。 “在我们出去后把门锁好。”莱理叮咛。 芙蓉起身送他们到厨房门口,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谢谢你现在就想我。”莱理沙哑地低语,拉起她的手凑到唇边。“再见,吾爱。” “在你回来前,我会度日如年。”她告诉他。 他把她拉进怀里,但没有吻她,而是说:“把门锁好。” 芙蓉锁好门。她想要目送他们远去,但知道他们没看到她锁门绝不会离开。 背靠着门板,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度过那些漫长孤单的日子。拨弄颈际的十字架项链,她后侮自己没有接受莱理上次的求婚。如果在战争开始前接受他的求婚,现在她就会住在烽火岗他的家。米迦就会—— 她没有接受他的求婚是有苦衷的。如果她生下一个像她弟弟那样的智障儿!莱理会怎么做?没错,他喜欢米迦,但米迦不是他的儿子。 芙蓉爬上狭窄的楼梯来到她在酒馆楼上的房间。她知道她该停止担心那些她无法控制的事,她需要在莱理和塞斯不在时找些事来做。她真正需要的是让提早退隐的“金芙蓉”重返江湖。 第二天,时间过得比跛脚的蜗牛爬得还要慢。她还要这样过多少天?到了傍晚时,芙蓉已经无聊得快要抓狂。她站在‘四风酒馆’的厨房门口凝视着一水之隔的‘盐狗酒馆’。情报员会在那里徒然地等待‘金芙蓉’。 感觉到有人在附近,她瞥向左边。弟弟站在她身旁凝视着相同的方向。他看来跟她一样无聊。她张开嘴巴,打算叫他擦掉下巴的口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米迦抬起手用衣袖擦拭下巴。 “你在看什么?”她问,仍然瞪着前方。 “你在看什么?”他反问。 “我先问的。” “我后问的。” 芙蓉忍不住笑了出来。米迦对她咧嘴而笑。 她突发奇想地倾身在他耳边说:“想不想探险?” 米迦眼睛一亮。“哪种探险?” “秘密探险。”她低声说。 米迦兴奋地点头,用手指抵住嘴唇,然后大声说:“不可以让人知道。” “上楼去帮我拿塞斯的旧裤子、衬衫和外套。别忘了皮带和帽子。” 米迦跑上狭窄的楼梯,不一会儿就抱着衣物回到她身边。 她接过衣物。“背过身去。”她命令。 等弟弟转身后,她换上黑长裤、衬衫和外套,拉低帽沿遮住眼睛。 “你看起来像男生。”米迦说。 “我们要去‘盐狗酒馆’。”芙蓉受,带头往厨房门口走。“下巴擦擦。” 米迦用衣袖擦拭下巴。“好了。” 他们一起离开何氏码头,抵达黑石街时往南走。经过罗氏码头,在接近库氏码头时,放慢脚步。 “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芙蓉告诉弟弟。“不要叫我的名字。懂不懂?” 米迦眯起眼睛。“我不笨。” “我只是想确定你能够保守秘密。” 芙蓉压低帽沿,带着弟弟踏上库氏码头进入“盐狗酒馆”。他们穿过酒馆,在壁炉对面的一张桌边坐下,没有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当米迦抬手擦拭下巴时,她惊恐地僵住了。如果有人认出那熟悉的动作…… 第644章 骄傲的后果 那个野丫头打了他。 杰明既生气又不敢置信地穿退狭窄的两道走向甲板。那个可恶的小码头鼠竟敢做其他人不敢做的事。平时他只要皱个眉头就能吓得部下脸色发白,那个女孩却一有机会就反抗他。 她哪来的胆量? 或者该说是勇气,他心想,唇边浮起一抹笑意。如果她反抗的不是他,他说不定会拍她的背夸她做得好。 杰明站在甲板上仰望星空。算算差不多过了十五分钟,他深吸口气,准备再度迎战。他好久没有这么关心了。薇菱对他毫无挑战可言。 他知道这个来自波士顿码头区的女孩终究不会是他的对手,但他不得不承认她很努力地在反抗他。 停在的房门外,他猜想着她在房里做什么。她在想什么-怕不怕他回到舱房? 转念至此,他不禁苦笑。他勇敢的俘虏似乎天不怕地不怕。至少他的小码头鼠装出很勇敢的样子。 他的小码头鼠?他何时开始视她为己有了?房里的女孩只是暂时属于他。忘记那个事实会惹出麻烦来。 杰明开门走进舱房,眼前的景象使他微笑。芙蓉穿着他的大衬衫和一双长统袜坐在桌边看圣经。她的眼睛盯着书,但他知道她知道他回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拿了一瓶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在她对面坐下。她还是不理会他。他倒了两杯威士忌,把他的那杯一口灌下,然后把另一杯推到她的面前。 这时她才抬头看他。“不,谢谢。”她说,然后又低头看书。 “白兰地?” “我不喜烈酒。”她头也不抬地说。 “我的烈酒或所有的烈酒?” 她望向他。“我对烈酒向来没兴趣。” 他耸起一道浓眉。“你的父亲开酒馆。” “端酒的不必会喝酒。” “了解。” 她又把注意力转回圣经上。他喝掉她的那杯威士忌,然后靠在椅背上凝视她。 几分钟在寂静中过去。 他发现她的阅读速度快得惊人。当她像是感觉到他的注视而抬眼瞥向他时,他朝她咧嘴而笑。她没有回以笑容,而是再度低头看书。 看到她开始坐立不安时,他满意地倒了一杯威士忌大口喝下。他正开始倒另一杯时,她开口说话了。 “你打算喝醉吗?” “不关你的事,甜心。”他回答。 她耸起一道柳眉。“说粗话是缺乏词汇的证明,杰明。” “对绑架者说教是缺乏常识的证明。” “别威胁我了,阁下。你吓唬不了我的。” “你在看什么?”他问。 “上帝毁灭所多玛和蛾摩拉。”她回答。“沈溺于喝酒使它们走上灭亡之路。” 他放声大笑,他可爱的俘虏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可以使你露出笑容。”他说。“希望你没有那样教训你父亲的客人。” “当然没有。”她的笑容更深。“我可不想三餐不继、露宿街头。” “我懂你的意思。” 她单手托着下巴打量他。“公爵到底靠什么维生?” 他觉得她卖弄风情的模样很迷人。“大部分的公爵什么事也不做,只参加社交活动,花用家族财产,举起单片眼镜高声说天哪和去啊。” “别忘了好极了。”她说。“那你呢?” “我连当片眼镜都没有。”他说笑道。“但我拥有英国最大的航运公司之一。” 第645章 骄傲的后果2 “吃晚餐了,小姐。” 芙蓉睁开眼睛,看到公爵微笑地望着她。她不假思索地报以微笑她到桌边。当他替她拉开椅子时,她暗忖,他为什么整天都如此和蔼可接着她突然想通了。 “你的诡计不会功的。”她瞪他一眼。 他耸起一道黑眉。“你指的是什么?” “你的和蔼可亲不会赢得我的爱。” “可恶。”他故作失望地说。“我还以为我做得不着痕迹。” “我永远不可能爱上英国人。”她说。 “你把我们说得好像是麻疯病人。” 她甜甜一笑。“我没有侮辱你们的意思。” “才怪。” 她不理会他的话,打量着桌上的马铃薯浓汤、香煎鳕鱼、生菜沙拉和脆皮面包。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晚餐会吃猪肉。”她说。“你们如何把蔬菜保存得这么久?” “我们到百慕达补给之后,才再驶往波士顿。”他回答。 “连复仇也不能使你放弃物质上的享受。”她讥讽。 “出发时就已经认定你是死人了,葬礼又何必急着举行?”他傲慢地说。“没想到你竟然是女人。” “人算不如天算。”她拿起汤匙开始喝汤。 “说得好。” 她听了皱眉,他见状微笑。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她差点想求他饶小猪一命,但知道那样做会适得其反。他会为了折磨她而迟迟不做决定。 他们默默吃着晚餐。芙蓉每次偷偷瞄向公爵都发现他在看她。她开始感到不自在,于是不再偷瞄他的脸,只盯着他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 他打破两人间的沈默。“告诉我你的密码。” 芙蓉吓了一跳,差点被汤呛到。她抬头凝视他炯炯有神的黑眸。那个大白痴以为他可以回用他英俊的相貌,诱使她说出所知的一切吗? “我的密码?” 他的表情说明他知道她在拖延。“你们美国人的密码。” “如果你想要破解我们的密码,我劝你别白费心机了。我所传送的情报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她不客气地说。 “你怎么把情报传送给你的联络人?” “看完密码文件后我会把它销毁,然后把那些不知所云的文件内容背诵给联络人听。” 他耸起一道眉毛。“如此说来,你完全不知道你传送的是什么情报?” 芙蓉点头。“我的未婚夫和哥哥认为我不知道会比较安全。”她苦笑一下。“看来他们错了。” “真想保护你的安全,就不该把你扯进这件事情里来。” “谈谈你自己。”她改变话题。 “我这个人乏善可陈。” “故作谦虚跟你不相称。” 他直视她的蓝眸。“不像某些人,我不会逢人就说我的人生经历。” 她不知道他是在侮辱她,还是在做笼统的陈述。她诀定不跟他计较,就这一次。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她问。“我不相信你有乘船到处绑架年轻女子的习惯。” “由于我是次子,所以必须自行经商赚钱。我拥有几家航运公司,经常往来世界各地。工作使我放松。当我需要逃离文明世界时,我会到苏格兰祖宅的京洛斯堡去。” “那一定是你跟其他的英国人不一样的原因。”她说,似乎认为那是对他的最高赞美。 第646章 骄傲的后果3 “你实际认识的英国人有多少?”他微笑问。 “包括你在内吗?” 他点头。 “两个。” 他眉头一皱。“另一个是谁?” “登肯。” “你的言外之意是我还有救吗?” “我不会那么乐观。”她诚实地说。 他咧嘴而笑。 “你见过英国国王吗?”她问。 “上次看到他时,乔治在跟一棵榆树辩论。榆树占上风。” 芙蓉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公爵其实相当风趣。 “告诉我你在波士顿的生活。”他说。 她耸耸肩。“我在父亲的酒馆里帮忙和保护米迦。” “那不可能是你全部的生活。”他说。“你的朋友呢?” “我没有朋友。”她转开视线。“我和我认识的其他年轻女子都不一样。” “哪方面不一样?” “例如我会看书,还有——”她住口不语,不确定该透露多少。 “还有呢?” “我花很多时间陪我的弟弟。米迦需要不断的励和指导。” 他眼中的是怜悯吗?芙蓉纳闷着。但愿不是。她讨厌别人可怜她和她的弟弟。 “但我有一个死对头。”她补充道。有死对头是很普通的事,她望当个普通人。 “我无法想像会有人不喜欢你。”公爵故作惊讶地说。 “你没见过杜荷婷。”她说,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她为什么不喜欢你?” “因为我不听她指挥,我的未婚夫更使她嫉妒我。” “原来荷婷对这个男楷模也有兴趣?” 芙蓉点头。“她也会一见你就追。” “为什么那样说?” “因为荷婷——是个花痴。” 芙蓉不打算赞美公爵的英俊或其他的优点。他是绑架她和她弟弟的坏蛋,应该受到她的轻视。但今晚过得太愉快,她决定天亮后再来轻视他。 “你答应过晚餐后要带我到甲板上去。”她提醒他。 “没错。”他点头起立。 芙蓉从来没有想到海上的夜是这般景色。船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海面。星光闪烁,空气清爽,她觉得自己仿佛迷失在无边的黑暗梦境之中。 杰明站在她背后轻声说:“我很惊讶你连一次也没有提到小猪的事。” 她苦笑一下。“我知道那只会使你继续折磨我。” “我没有那么残酷。” “你听过你自己最近说的话吗?” “你的嘴巴真坏。”他责备。“如果你的侮辱使我在一怒之下宰了小猪,你要如何面对自己?要知道,一个吻说不定就能救小猪的命。” “那是勒索吗?”她猛地转身面对他,但立刻后悔那个举动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亲吻敌人是不能接受的。”她退后两步。 “我们不是敌人。” “那么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被困在不寻常状况里的两个平凡人。”他回答。 “我绝不会说你平凡。” “谢谢。” “我是在侮辱你。” “既然如此,你好大的胆子。” 芙蓉笑了出来。 “所有的猫在黑暗中都是灰色的。”他说。“闭上眼睛,你就不会知道我是敌人。” “好吧!”她无奈地叹息道。她闭上眼睛等待,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睁开眼睛,看到公爵在微笑。“阁下,让我们赶快做完这件事。” 第647章 骄傲的后果4 芙蓉再度闭上眼睛,但还是没有任何事发生。她再度睁开眼睛。 “我要你吻我。”他说。 “我不会。”她说。“我从来没有吻过人,只有被人吻过。” “亲吻比背书容易多了。”杰明微笑道。“靠过来搂住我的脖子。” 芙蓉上前一步,犹豫不决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那个动作使两人的身体相接触,他的男气息袭击着她的感官,令她感到头晕目眩。 “拉低我的头。”他沙哑地低语。 她缓缓地把他的头拉向她,他的脸几乎碰到她的。 “现在把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他用不过气来的声音说。 她迟疑不决地照他的话做。他的嘴唇暖实而诱人。 他一只手伸到她背后把她接向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托住她的颈背使她无法逃脱。她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好像置身在他的怀抱里是天经地义的事。 亲吻的节奏改变。他的唇坚定地索求着,令她无法呼吸,诱使她为他问歇唇瓣。他的尖滑入她的口中,探索其中温暖的甜蜜。 天啊,何莱理从来没有这样吻过她,芙蓉心想。 “下去好吗?”杰明沙哑地低声问。 芙蓉意乱情迷地凝视着他。天啊!公爵听来像在问她要不要跟他上床。他像她一样深受这个吻的影响吗? “我想要跟弟弟道晚安。”她努力恢复镇定。 他朝楼梯打个手势。“小姐先。” 感觉到他的注视,芙蓉不安地步下楼梯、穿过走道。抵达登肯的舱房外时,她听到弟弟的叫声。“见鬼的,我又赢了。” 她不悦地看杰明一眼。他耸耸肩膀,伸手敲门。“小姐想要跟她弟弟道晚安。” “进来。”登肯说。 杰明替芙蓉开门。她走进舱房,双手插腰地面对弟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说粗话会怎样?” “鬼不是粗话。”米迦辩解。“对不对,登肯?” “在你们中间的地板上是什么?”她问。 “登肯在教我掷骰子。”米迦说。“好好玩唷!” 登肯望向别处。芙蓉瞥向一脸严肃但满眼笑意的公爵。 “讲粗话和掷骰子是通往地狱之路的起点。”她说。 “我不会再做那些事了,”米迦保证。“尤其是有你在的时候。” 公爵轻声低笑,换来芙蓉的怒目相向。她把视线转向开始咳嗽的登肯。她也很想笑,但不愿鼓励弟弟的叛逆。米迦聪明到会钻她管教的漏洞,却天真到不打自招。 “晚安,姊。”她听到米迦在她转身离去时说。“晚安,阁下公爵。” 她强忍着笑,走向公爵的舱房。她伸手去开门时,听到公爵说:“让你独处几分钟。” 她点点头,走进舱房,房门在她背后关上。换上公爵的衬衫作为睡衣后,她信步绕过屏风。当他们在甲板上时,有人在澡盆里注满了热水。她下午已经洗过澡了,所以热水只可能意味着公爵打算洗澡。 他真以为她会让他脱光衣服在他们的舱房里洗澡吗?芙蓉恼怒地心想。但她阻止得了他吗?她坐到桌边的椅子上生闷气。房门打开,她正要跳起来时,公爵以手势示意她坐着。 怀疑他有何企图,她默默地看着他在她对面坐下。他倒了两杯威士忌,喝掉其中一杯,把另一杯推到她面前。她拿起酒杯一口灌下。 杰明朝她耸起一道眉毛。 她也朝他耸起一道眉毛。 他露出微笑,显然期待她报以微笑。 第648章 骄傲的后果5 但她没有笑,而是动地高声说:“如果你以为我会让你当着我的面脱光衣服在这间舱房里洗澡,那么你最好改变主意,阁下。” 杰明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脱掉皮带,把手伸向衬衫的第一颗钮扣。 “不准脱。”她命令。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缓缓地逐一解开钮扣,把衬衫搭挂在椅背上。 她的目光从他的黑眸落到他的项链上,闪闪发亮的希腊字母十字架仿佛在嘲弄她。“我是说真的。”她喊。“不准再脱了。” “朋友间露点肉有什么关系?”他坐下来脱靴子。 “不准脱裤子。”她高声警告。 他站起来,伸手去解裤子的第一颗钮扣。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她吼道。 “船上的每个人都听到了。”他心平气和地说,脱下裤子,露出**裸的身体。 “天啊!”她惊呼一声,连忙背过身去。他的笑声使她的粉颊更红、更烫。 厚颜无耻的男人,芙蓉暗骂!不肯再多看他一眼或多说一个字,但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转身转得太快。 片刻后,她终于听到他爬进澡盆的水声。为了使自己镇定下来,她又喝下一杯威士忌。 琥珀色液体流到胃里的灼烧感使她放松。 听到他开始哼起愉快的曲调,她恼怒地朝屏风瞪一眼。打算藉睡觉来逃避他,她起身走向床铺。 “哦。”她听到他失望地喊道。“芙蓉?” 又怎么了?她心想。“什么事?” “我够不到背。”他说。 “要我替你叫登肯来吗?” “我不想打扰他。”他说。“你可不可以——” “不行。” “拜托?” “不行!” “唉,可怜的小猪。”杰明拖是着语调说。 “混蛋。”芙蓉咕哝着滑下床。 “你刚才说什么?”他问。 “我说就来了。”她没好气地回答。 芙蓉穿过舱房。没料到他在澡盆里是何模样,她在绕过屏风后,倒抽了口气。 手里拿着肥皂,杰明背对着她坐在澡盆里。小小的澡盘使他显得更加魁梧,烛光里的公爵是道地的英国美男子。 芙蓉深吸口气,抓下他手中的肥皂开始往他背上抹。他结实的背肌在她的触摸下放松。 “你在想什么?”杰明问。 “没有。” “别这样,芙蓉。你可以把内心深处的想法告诉我。” “我从来没想到我会沦落到当英国公爵的侍女。”她说,感觉到他在微笑。 “人生充满意外的曲折变化。”他说。“可不可以往下一点?” 他在捉弄她。她生气地站起来把肥皂扔到他面前的水里。 “烤猪听来很可口。”他说。 她气呼呼地绕出屏风!他沙哑的笑声跟着她穿过舱房。她爬上床,面对舱壁躺下。 公爵是被派来折磨她的恶魔。他用她仅有的两样宝物来威胁她——她弟弟的快乐和她的童贞。 她听到他爬出澡盆和用毛巾擦干身体的声音。他健美的**闯入她的脑海。被自己的想入非非吓了一跳,她开始低声背讷经文。 床铺在他躺到她身旁时,嘎吱作响。 第649章 骄傲的后果6 她转过身,准备痛斥他有多么可恶,不料却发现他倾身挨向她。他闪闪发亮的十字架好像又在嘲弄她。 “晚安,甜心。”杰明沙哑地低语。 芙蓉张开嘴巴想要告诉他,她不是他的甜心。她的视线从他的脸移到他**的膛,和更下面的地方。 她蓝眸圆睁地惊叫。“天啊!你还是光着身体。” “****不需要穿衣服。”杰明轻声说。 “如果你以为——”芙蓉在领悟到他说了什么时,猛然住口。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你要强奸我?” “当然不是。”杰明一脸愤慨地说。“你的问题太侮辱我了。” “你**裸地爬上我的床却说我的怀疑侮辱了你?”她不敢置信地问。 “我爬上的是我的床。”他纠正,接着表情温和起来。“我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你强迫我去英国。”她提醒他。 “我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除了那个以外。”他修正。 芙蓉张口欲言,但他用手指轻抚过她的嘴唇。“第一眼看到你清丽的容貌,我就望像这样躺在这里亲吻你。” 他的赞美和亲密的动作都令她意外。“我的容貌清丽?” “你的容颜会一辈子萦绕在我心头。”。 她凝视着他深邃的黑眸,无法理会理智催促她逃跑的声音,陶醉在他的抚摸里。 他要吻我了,她心想,但没有采取行动推开他。 杰明低下头,直到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用温柔的吻挑逗、诱哄着。 芙蓉轻叹一声,在他的魁力下全身酥软。她搂住他的脖子,弓起身体贴着他。她的降服使他的吻变得更加热烈,索求更多。他的尖徘徊在她唇瓣之间。 那个令人神魂颠倒的吻持续了好久才结束。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唇,却把无数的轻吻洒落在她的额头、眼皮和粉颈上。当他的手移到她的酥时,她吃惊地抽身退缩。 “让我摸摸你。”他低语。“我保证在你喊停时停止。” 凝视着他的眼,她无力抗拒,只想要他的手爱抚她**的肌肤。 杰明一边亲吻她,一边解开她衬衫的钮扣,拨开前襟,露出她的酥。“你是如此细致娇柔。”他望着她的湛蓝明眸说。 他低下头,从容不迫地亲吻她,热情的尖探索她唇齿后的甜蜜。他的指尖挑逗着她敏感的头,使它们兴奋硬挺。 于是芙蓉初次体验到**的滋味。无力抗拒他的抚触,她不得不向情屈服,开始热切地回吻他。 感觉到她的尖探入他的口中时,一阵意料之外的快感席卷杰明。“摸我,芙蓉。”他在她唇上呢喃。 “摸你?” 她听来吃惊又害怕。她天真的问题听在杰明耳中有如****的春药。“让你的手滑移过我的膛。”他哄道。 杰明知道她想要感觉他的肌肉在她的指尖下悸动。他把她的手拉到他的膛上,她的指尖掠过他的毛碰到他的十字架。她变得大胆起来,当他的头在她拇指的轻拂下变硬时,她抬眼望向他。 他忍不住发出愉悦的呻吟。“瞧,亲爱的。你对我的影响就像我对你一样。” 一手托着她的头,他再度亲吻她。“现在我要像那样摸你,可以吗?”他沙哑地问。 “可以。”她在他唇上低语。 第650章 骄傲的后果7 他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白嫩的ru房和粉红的头上。他再度亲吻她,当她轻声叹息时,他的手指开始挑逗她敏感的头,点燃她两腿之间悸动的**。 她娇着弓起身体,无声地要求他更进一步。 “吻我。”他沙哑地低语。 她立刻搂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情的长吻。 前几天那个不解人事的女孩消失了。纯真的本质仍在,但情使她变他心中春心荡漾的女人。他着迷地望着她饱满的酥、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和圆翘的臀部。 “你好美,芙蓉。”他呢喃着爱抚她的臀部。 “你也是。”她叹息着说。 他恋恋不舍地亲吻她,好像他们拥有永恒的时光。他逐渐霸道的吻使她不过气来,她本能地把**的身体贴向他。年轻的她第一次体验到肌肤之亲,发现自己很喜欢那种感觉。 “我想要爱你。”他低语。 “好,爱我。”她轻声回答。 抚摸着她潮红的脸颊,杰明再度用长吻占领她的唇,直到她发出愉悦的叹息。他的唇开始往下游移,经过她的粉颈,来到她的酥。他含住硬挺的头吸吮轻咬,她沙哑的呻吟令他兴奋,仿佛在鼓励他探取下一步的诱惑行动。 “为我张开双腿。”他低语。 芙蓉毫不犹豫地照做。杰明亲吻她,同时把一只手指伸进她体内。 那使她吃惊地睁开眼睛,企图躲避他探索的手指。 “别紧张。他安抚道,把她束缚在怀抱里。”相信我……拜托。” 杰明知道即将初尝爱的她有多么容易受惊吓。他希望她灼热湿濡,心甘情愿地让他进人她紧实的处子之身。他想要占有她的身体,控制她的灵魂,使她永远地、完全地属于他。 “相信我。”他再次说,想要占有她的迫切**使他声音沙哑。“相信我,亲爱的。” 芙蓉的回答是把腿张得更开。她的肢体语言表明她想要被占有的望和他一样强烈。 杰明低头吸吮她的头,然后把第二只手指探入她体内。判断她习惯了它的存在时,他开始有节奏地移动他的手指,引诱她堕入他创造的感官深渊。 接着他抽出手指,跪在她两腿之间,用他的亢奋挑逗她湿濡的女核心,使她发出**的吟哦。 一个有力的冲刺,杰明突破她的处女屏障,把自己推送进她颤抖的体内深处。撕裂的痛楚使芙蓉尖叫一声紧紧抓住他。他静止片刻,等她习惯有他在体内的感觉后才开始移动,诱使她配合他的动作。 她用双腿环扣住他的腰,抬起臀部迎向他的每一下冲刺。突然之间,**席卷了毫无防备的她.一波又一波悸动的快感把她推向天堂的彼端。 杰明这时才释放他的**。他呻吟一声,浑身一颤,把炽熟的种子洒在她体内深处。 他们静静地躺了几分钟,吃力的息是房里唯一的声响。杰明拉着她翻身侧卧,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芙蓉把脸埋在他的膛上悄悄哭泣。 杰明万万没料到她的反应会是如此。他可以应付她的愤怒,她的泪水则另当别论。他抱紧她,等她平静下来。 “我弄痛你了吗?”他问。 芙蓉摇头。 “那你在哭什么?” “我没有在哭。” “那你刚才在哭什么?” 抓若被子遮住部,她用一只手肘撑起上半身,用泛着泪光的蓝眸望着他。“我在为我失去的哭泣。” “为什么不为你得到的微笑?” “我得到了什么?” 杰明咧嘴一笑。“我。” 芙蓉忍不住微笑,但笑容旋即消失。“说俏皮话对富裕的英国公爵是轻而易举。”她轻声说。 第651章 骄傲的后果8 “什么意思?” “富家千金可以靠许多贵重的东西觅得丈夫,像我这种穷人家的女孩却没有。”她说。 “童贞是我唯一有价值的东西,我却没有守住。” “你错了。”他轻抚着她的脸颊说。“你有出众的姿色和过人的聪慧。” “姿色会随年龄衰老。”她反驳。“聪慧不是大多数男人想在妻子身上找到的特质。” “愚蠢也不会得到男人的欣赏。”他说。“男人需要一个能够和他谈话的妻子。何况,你还有许多令人钦佩的优点。” “我有吗?”她听来十分惊讶。 杰明不自觉地拨弄着她的希腊字母十字架。“要我详细说明吗?” 她微微一笑。“请说。” “你很勇敢。”他说。“我只要眉头一皱,大多数的人都会吓得直发抖。” “我不信。” 杰明皱起眉头,夸张地装出不悦的表情。“你看了不怕吗?”他问。 “不怕。” “那个表情总是能使我的职员慌忙走避。” 芙蓉放声而笑。“恶霸。” “没错,我是恶霸。”他同意道。“还要我继续说明你的优点吗?” 她点头。 “你坚贞不渝、忠心耿耿、济弱扶倾,对弟弟的疼爱更是难得。” “谢谢你的称赞,但我不明白你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对我那么了解。” “我很会看人。还有,我不轻易赞美人。”杰明拨弄着她的十字架。“真奇怪,我们两个戴着相同的符号,‘阿尔法’和‘亚米加’。” “最初和最后,始与终。” “对极了。” “当心,阁下。”她揶揄。“你开始听来像英国人了。”杰明闻言微笑。“我想我应该在我们抵达英国前,跟你说说我的家人。” “你有家人?”她惊讶地问。 “没想到坏蛋也有家人。”他不理会她的嘲讽。 “我的生活里有三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我的母亲是交际花,我的朵娜阿姨自认是男人专家,我的诺拉阿姨有第六感。我有个堂弟叫思隆,还有个知己好友叫欧亚当。”杰明低头一看,发现芙蓉已经睡着了。 良心开始谴责他引诱她。他是个经验丰富、老于世故的男人,纯真无邪的她根本抵抗不了他高超的技巧。 她说自己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对的。跟他认识的女人相比,霍芙蓉是秀外慧中的绝代佳人。可惜她不是出生在英国的贵族人家,否则他一看到她就会向她求婚…… 转念至此,杰明不免心头一惊。天啊,难道他爱上了害死哥哥的凶手? 第二天早晨,芙蓉睁开惺忪睡眼,发出一声惊呼。公爵就坐在她身旁的床缘上看着她。 他在那里坐了多久?想到他一直在看她睡觉就令她窘迫不安。 “早安,甜心。”杰明微笑着说。 “早安。”芙蓉低眉垂眼地咕哝。 “你是向我还是向我的腿打招呼?”他笑着问。 芙蓉拒不上当。他一再提起昨晚的事,真是没有绅士风度。 杰明在她对面坐下。“还是你在回想我们的**之欢?”芙蓉感到脸颊家着火一样。 他把一个盖着盖子的盘子放到她面前。她看到的只有他的双手。 “你要不要吃?”她的目光移向他的眼睛,这才发觉他说了什么。她掀起盖子,惊讶地瞪着盘子上的火怪针。它的四只脚是黄金打造的,头、身体和尾巴镶满钻石,两只眼睛是翡翠。 第652章 骄傲的后果9 芙蓉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东西。她迷惑地瞪着它,然后抬眼望向他的黑眸。“这是菔務费吗?”她生气地问。 “你怎么可以暗示这种事?”他以同样愤慨的语气回答。“我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付钱买女人的身体。” 她冷静下来。“那么这是什么?” “送给美ㄝ的礼物。”他油嘴滑地说。 “哪里弄来的?”“在百慕达买的。” “买来送给另一个女人吗?”她狐疑地问。她无法接受买给另一个女人的礼物。 “我在百慕达买了许多使我感兴趣的东西。”他回答。 “真的吗?”他点点头,把手伸过桌面盖在她的手上。“一定是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引导我,因为我在内心深处感到你即将走进我的生命。” “你当然有感觉。”她嘲讽道。“你希望宰了我。”他咧嘴而笑,然后耸耸肩膀。“火怪使我想到你。” “我看来像那样?”杰明笑道:“不是,甜心。在神话里,火怪能够忍受火的烧灼而毫发无伤。如果我是火,你就是火怪。” “你对自己的评价可真高。” “什么意思?” “火是人类最大的发现。” “我难道不是女最大的发现?”他戏谑地道。 她翻个白眼。这个男人真是不可救药了。“可以吃早餐了吗?” “你今天很安静。”杰明在他们吃早餐时说。“有心事吗?” “我有什么心事?”芙蓉的语气充满嘲讽。“你是指除了我和弟弟被你绑架,我的父亲、哥哥和未婚夫一定急疯了,和你会突然发脾气以外吗?” “我问的问题很简单。”杰明说。“你还有其他的心事吗?” 芙蓉直视他的黑眸。“我们必须假装昨晚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还有——”她在他突然站起来时住口不语。他绕到她背后,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倾身在她耳边说“你太紧张了,亲爱的。”他温暖的气息吹吐在她耳朵上使她思绪紊乱。 “你刚才说什么?”他问。 “昨晚的事是个错误。”她回答。 杰明的手往前伸进她的衬衫里爱抚她的ru房,她的头立刻为他硬挺。 芙蓉倒抽口气,全身开始发热。“我们不可以重蹈昨晚的覆辙。”她着气说。“你了解吗?” “完全了解。”杰明亲吻她的粉颈。“跟我回床上去,亲爱的。”芙蓉叹口气。“好。”杰明拉她站起来,把她拥进怀里,低头攫住她的唇。 砰!砰!砰! 敲门声吓了他们一跳,芙蓉往后跳开一步。 “谁?”杰明问。 “是我。”米迦在门外回答。 “进来。”芙蓉喊。 米迦抱着小白猪冲进舱房。登肯站在门外,抱歉地看公爵一眼。 米迦指指戴着红项圈的小猪。“公爵说我可以养它。”芙蓉感地看杰明一眼。“‘公主’看来好漂亮。红色非常适合它。” “我要把它养在我的舱房里。”米迦说。“我不希望它掉到船外。” “好主意。”她说。 “哎呀!”米迦惊叫。“瞧它干的好事。”小猪放出一道水流,在地板上积一摊。 “我来清理。”芙蓉急忙抓起餐巾擦拭地板。“把‘公主’抱回你的舱房。” “抵达英国后,我们可以训练‘公主’的居家卫生习惯。”杰明说。“猪很聪明。狗能做的猪都能做。”米迦离开舱房,登肯关上房门。 “火怪针和你的男生衣服不配。”杰明说。“换上我给你的衣裳。” “我想留到晚上穿。”芙蓉说。“我只有那么一件衣裳,不想把它穿坏了。”他凝视她片刻。“换衣裳。”他命令。“我马上回来。”等他出了舱房后,芙蓉换上蓝色的细棉衣裳,p披上披肩,然后把针别在左前襟。她很喜欢这件衣裳,但每天穿会把它穿坏。 杰明在这时抱着满怀的衣服回来。他把六件衣裳、一件斗篷和几条披肩放在床上。 他转向她,露出微笑。“现在你一星期七天每天都有衣裳可穿。”芙蓉望着各种颜色和式样的衣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句‘谢谢’就可以。” “我不能收。” 第653章 骄傲的后果10 “你非收不可。”杰明苦笑着说。“劳勃船长应该永远感你,因为你在这艘船上使他发了大财。我担心他会自己买艘船,不替我工作了。”芙蓉微微一笑。“谢谢你,杰明。你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为人非常慷慨。” “谢谢你的赞美。”他嘲讽道。“早知道俘虏这么花钱,我就不绑架你了。想不想跟我一起到甲板上?我有事跟船长商量。”芙蓉像小女孩一样热切地点头,跟着他离开舱房。 抵达上层甲板后,芙蓉投给劳勃船长感的一瞥,然后站到几步外的栏杆边。趁着杰明在跟船长谈话,她悄悄欣赏着他的粗犷俊迈。 “我可以使你爱上我……就像这样。”芙蓉想起他对她说的话,真相使她心头蓦然一震。她很有可能爱上绑架她的人。 芙蓉换上睡衣,倒了一小杯白兰地,在桌边坐下来开始看她的书。 十分钟后,杰明进来。她转头对他微笑,然后继续看书。 杰明在她对面坐下,脱掉外套和靴子,然后替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 “你在看什么?”他问。 “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芙蓉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一定很喜欢那个故事。” “对。” “我以为你不喜欢烈酒。”她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瞥向她的那杯白兰地。“我有那个兴致。” “你还有兴致做什么?”杰明用充满暗示的语气问。 芙蓉感到脸颊发烫。“看书。”她回答,然后低下头,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杰明站起来往床尾走。她听到他打开衣物箱翻找东西,然后听到他脫衣服的声音。她偷偷瞥向床尾,看到他从床上拎起一件黑丝袍。她趁他穿上丝袍前把他**的背面好好地欣赏了一番。 接着她感觉到他撩起她的头发,在她的颈背印下一个吻,他的尖从她的颈背藏到她的耳朵。一阵战栗窜下她的背脊。 “莉莎爱达西先生。”杰明在她耳边低语。“他们最后结了婚,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芙蓉猛地回头看他。“你透露了故事的结局,我还看什么看?” “确实不用浪费时间看了。”杰明说,抽走她手中的书扔到地上。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椅子上拉到他的怀抱里。“现在你可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了。”芙蓉恼怒地想要狠狠踩他的脚。天下的男人显然都是一个样,只有他们的**最重要。 “你的行为真幼稚。”她斥责。 他看来毫无悔意。 “**受到阻挠时,所有的男人都会表现得很幼稚。”他说,彷佛看穿她的心思似地。 气归气,芙蓉还是忍不住微笑起来。她用手背摸摸他的脸颊和额头。当他面露困惑时,她说:“我还以为你发烧了,因为你刚刚承认自己有缺点。” “一个小小的缺点。”杰明纠正。他把她抱起来,穿过舱房,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在她身旁躺下。 他熟练地解开她的钮扣,把衬衫褪下她的肩膀。然后他爬起来脱掉丝袍。 她暴露在他欣赏的目光下,全身上下只穿着到大腿的长统袜和十字架项链。 杰明凝视着她,感到他的下体变硬。她美得可以当国王的宠姬。没有任何国王会对她感到厌倦。“你是绝代美ㄝ,亲爱的。”他沙哑地低语。 芙蓉毫不腼腆地朝他伸出臂膀。杰明压在她身上,吻得她不过气来。他离开她的唇,亲吻她的喉咙,吸吮她硬挺的尖。 当她发出愉悦的呻吟时,他跪在她两腿之间的床上,用头轻舔她湿濡的****。她企图退缩时,他知道自己吓到了她,但他抓住她的臀部,不让她躲避他探索的头。 “我要品尝你每一寸娇嫩的肌肤。”他在她两腿之间呢喃,他的话使她扭动身体。 他的头对她的女核心展开温柔的攻势,他的手指挑逗她硬挺的尖。 第654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 一个月在眨眼间过去,芙蓉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躺在杰明的怀抱里,她觉得安全和被珍爱。 想到莱理,她感到歉疚和遗憾。她一直以为自己爱莱理,但现在她知道真爱的是什么。 她控制不了她的感觉,就像改变不了对弟弟的责任一样。何况,莱理是个有自尊心的人,如果她爱的是别人,他不会想要娶她。他一定会伤心,但到头来会祝福她有个幸福的归宿。她和米迦要留在英国,她要嫁给公爵,替他生儿育女。他们会一起把英国变他们的天堂。 “你在想什么?”杰明问,亲吻她的头顶。 芙蓉微笑。“我在想,时间过得真快,明天早上船就要在伦敦靠岸了。只不过短短一个月,我对英国人的看法就有极大的改变。”“我可以大胆地希望是变好吗?”芙蓉亲吻他的膛。“我爱你。”回答她的是沉默。她太大胆了吗?在刚才的翻云覆雨之后,任何话都不可能太大胆。 不知何故,芙蓉突然忧虑起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她问。 “失陪一下。”杰明说。 他推开她起身下床,穿上黑丝袍,倒了一杯威士忌喝下一大口,然后缓缓转身面对她。 被他的举动搞糊涂了,芙蓉抓着被子遮住身体坐起来。他冰冷的表情使她的心跳在恐惧中加速。焦虑使她喉咙发紧,呼吸困难。 “我不打算和害死我哥哥的凶手结婚。”他直截了当地说。“我替哥哥报仇了。”芙蓉无法动弹,无法言语,脸上血色尽失。他们的恋情只是他用来伤害她的阴谋,报复她的手段? “我可以使你爱上我……就像这样。”想起他的吹嘘,她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这也是娼妓们的报应,往往她们迷惑了多少的男子,结果却被一个男人迷昏了心。”杰明引用莎士比亚的文句。 芙蓉瑟缩一下,好像被掴了一耳光似的。公爵骂她娼妓? 不顾身上一丝不挂,她掀开被子下床,抬头挺地走向他。她停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地凝视他的黑眸。片刻后,她突然举起手,狠狠掴了他一耳光,力道之大,使他的头猛地偏向右边。他转正头注视她,她看到他的右颊在愤怒中抽搐。 “小姐,可以上床睡觉了吗?”杰明嘲讽地问。 芙蓉想再掴他一耳光,但他抓住她的手腕警告。“不要得寸进尺,亲爱的。”“不然你会怎样?”她挑衅地问,无畏手腕被他紧扣着。“绑架、****我?”“真是难得!你竟然用了正确的字眼****,而不是骂我强奸。”他说,耸起一道眉毛。 “我骗了你,但不得不为你认输的风度喝采。”“为你自己的精湛演技喝采吧!”芙蓉挣脱他的掌握,冷笑着补充说:“一个世故的贵族愚弄一个没有猜忌心的码头鼠会有多困难?你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他们瞪视着对方许久,公爵的左颊也开始在愤怒中抽搐。 “让我独自疗伤止痛。”芙蓉筋疲力尽地说。 杰明犹豫了一下。“这是我的——”“我叫你出去!”芙蓉吼道。 目光不曾离开她,杰明抓起他的衣服和靴子走向舱门。他在门口停下。“没想到你这么输不起。”他拖长着语调说。“天哪,真令人失望。”愤怒和羞愧使芙蓉全身发抖。她穿上睡衣,坐在床缘,双手抱头,命令自己不要哭。 没有用。 一滴泪珠滑下脸颊,落在她的大腿上。另一滴跟着落下,接着又是一滴。 她不再压抑,尽情哭了起来。即使感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她也没有抬头。 “公爵伤了你吗?”米迦问。 芙蓉摇摇头,啜泣着说:“我伤了自己。”“哪里?”他问。 第655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2 她忍不住微笑,把手放在左口。“这里。我的心碎了。”米迦安抚地轻拍她的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不对?” “对,永远。”她说。“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公爵派我来照顾你。”米迦说,然后指指膝头上的小猪。“‘公主’也来帮忙。”她把小猪从弟弟膝头上抱起来。“晚安,‘公主’。它包着尿布。” “登肯不喜欢它把房间弄得臭气冲天。”米迦说。 “睡觉吧,弟弟。”她掀开被子,示意弟弟上床。小猪像狗一样趴在床尾。 芙蓉感到眼皮逐渐沉重,隔壁舱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芙蓉和米迦都从床上猛然坐起。他们听到第二声巨响,然后是第三声。 “那是什么声音?”米迦低声问。 “重物落地。”芙蓉回答。“明天早上船靠岸时,我们要逃跑。弟弟,你支持我吗?” “我支持你。永远支持你。”公爵真孬种,芙蓉在登肯送早餐来时,心想。 “今天的早餐比较简单,因为船入港后不开伙。”登肯把饼干、果酱和茶放在桌上。 “公爵在哪里?”她问。 “他在忙。”登肯回答,但回避她的目光。“你们待在舱房里等他来接你们。”“等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他耸耸肩膀,离开舱房前朝米迦眨了眨眼。 芙蓉替弟弟和自己倒了两杯茶,然后拿了一块饼干走到舷窗前一瞥英国风貌。 春末夏初,早晨的朦胧阳光照在挤满大小船只的河面上。空气中弥漫着香料、谷物和原木的味道。 所有的码头区都差不多,芙蓉心想。若非知道自己身在大西洋的另一端,否则伦敦的码头很容易被误当波士顿的。 在公爵的保护伞外生存不问题,除非战争一拖好几年。她有两枚针可以变卖,还有早晨从公爵的衣物箱里拿的一袋金币。 她需要做的是溜下船而不被看见。怎样逃最好? 芙蓉回头瞥向弟弟。他绝不会答应丢下小猪的。也罢,那就带着它一起逃吧! 她回到桌边在弟弟对面坐下。“我们必须计划如何逃跑。”“我们要怎么做?”米迦问。 “我们必须趁其他人在甲板上忙碌时,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黑时溜下船,向人打听美国大使馆怎么走。我有些钱可以养活我们一段时间。”她说。“船上的每个地方,你都去过,告诉我躲在哪里最好。” “床铺底下吗?”芙蓉微笑。“不行,弟弟。我们需要一个很少人会去的地方。”“厨房边有间储藏室。” “好主意。”芙蓉说。“你需要上厕所吗?”米迦摇头。 她朝他耸起一道眉毛。“等一下想上也不能上,米迦。”她趁弟弟到屏风后面上厕所时替小猪换尿布,然后拿了一条披肩做背兜来背小猪。 “我来背‘公主’。”米迦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公主’交给我。”芙蓉说。“你把那些饼干用餐巾包起来带着。”米迦包好饼干后,走向在门边等待的芙蓉。 第656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3 “准备好了吗?”她问。 米迦点头。 “出了舱房就别说话。”她提醒弟弟。 “见鬼的,我不是笨蛋。”米迦不高兴地回答。 芙蓉眯起眼睛来表达对他说粗话的不悦。英国人对他们姊弟俩都有不好的影响。 米迦把头偏向一侧问:“我们现在要逃了吗?”芙容示意噤声,米迦模仿她把一只手指抵在嘴唇上。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外面的脚步声,然后悄悄把房门打开一条细缝往外偷看。走道上空无一人。 她打手势叫弟弟跟紧,然后两人蹑手蹑脚地开始穿越走道。甲板上传来闹烘烘的说话声和卸货声。 厨房和舱房在同一层,但位在船的另一端。他们在厨房外面停下,她示意弟弟待在她背后。她探头往里面偷看。没有人在。 “储藏室在哪里?”她低声问。 “架子另一边的那扇门。”米迦低声回答。 芙蓉带着弟弟蹑手蹑脚地穿过厨房进入储藏室,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储藏室很小,三面墙壁前和房间中央都堆放着许多板条箱。 “我们坐到房间中央那堆箱子后面去。”芙蓉说。“如果有人进来,那样我们才不会被看到。”和弟弟一起坐在板条箱后,芙蓉抚摸小猪的鼻子哄它入睡。但愿她也能哄米迦睡着。公爵迟早会发现他们失踪。只要他们不出声,打开储藏室门的人会以为里面没有人,到时他们就可以躲过搜索,顺利脱逃。 一个小时缓缓过去,又一个小时过去。 芙蓉觉得她好像在那里坐了一世纪之久,她从来没想到木头地板会这么硬。接着米迦开始坐立不安。 “我们要在这里坐多久?”他低声问。 “至少得等到天黑。”“我口。”“不行。”“厨房没人,我可不可以——”“不行,因为你等一下会想上厕所。”芙蓉竖起手指抵着嘴唇。“嘘。”她听到脚步声从厨房传来。 “这里面没人。”她听到登肯说。 “去储藏室看看。”公爵的声音响起。 脚步声接近。芙蓉屏住呼吸。 一阵寂静。然后脚步声走开,她听到登肯说:“储藏室没人。”“可恶,他们会在哪里?”公爵回答。“我可以肯定他们躲在船上的某个地方。”“我去物料间看看。”登肯说。 哈啾!“公主”打了个喷嚏。 芙蓉一这时只能祈求上帝保佑了。她听到脚步声回到储藏室。 “游戏结束。”公爵严厉地说。“出来吧!”芙蓉认命地站起来,把小猪交给弟弟。她不知道公爵会怎么做,但她想要空出双手以便防御。她跨出一步,挡在弟弟和公爵中间。 看到公爵鼻青脸肿的模样,使她一时之间忘了生气。“痛不痛?”她关心地问。“出了什么事?”“走路撞到。”公爵阴沉地说。 芙蓉瞥向登肯,发现他在咧着嘴笑。她没想到侍从竟然会对雇主动粗,但那可以解释半夜的三声巨响。他们两个为什么打架? 公爵走到她面前。“你应该感谢那只猪救了你们的命。”“什么意思?”芙蓉问。 “没有我的保护会很危险。” 第657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4 “我熟悉码头区的危险。”她高傲地说。“何况,谁来保护我免于你的伤害?”杰明恶狠狠地瞪登肯一眼,芙蓉恍然大悟他们两个打架是为了她。登肯是她的盟友吗? 她能够说服登肯帮助她逃跑吗? “傻瓜小姐,你没有钱。”杰明说,气愤使他提高了嗓门。“你要怎么生活?”她装出甜甜的笑容。“我打算变卖那两枚针,猪头爵爷。” “我们还有芙蓉从衣物箱里借来的钱。”米迦补充。 惨了。芙蓉闭起眼睛,一方面懊恼弟弟不打自招,一方面希望公爵不会告她偷窃。 “那可不大聪明。”杰明说。“公爵的势力范围很大。”“但脑袋瓜子很小。”芙蓉讽刺。 杰明突然伸手夺走米迦怀里的小猪。“如果你企图逃跑,我就把猪吃掉。”他恐吓。 米迦立刻嚎啕大哭起来,芙蓉在同时扑过去抢小猪。 杰明一把推开她,她跌倒在地板上,右太阳穴撞到板条箱的边。他想要扶她起来,但她打开他的手。 “不要碰我!”她叫道,然后缓缓站起来。 杰明站在原地。看到她太阳穴上的鲜血,他瑟缩了一下。 “公爵,你欺负我姊姊,我要宰了你。”米迦恐吓。 “真受不了这些疯狂的美国人。”杰明喊道,转身把小猪交给登肯。“把他们弄上马车。”他气冲冲地走出储藏室。 五分钟后,芙蓉坐在公爵的马车里。米迦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 车门突然打开!公爵爬进来。他示意米迦坐到姊姊身旁,把位子让出来给他。 “你要跟我们同车?”芙蓉惊讶地问。 杰明点头。“我颇有兴趣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折磨你。”他掏出手帕递给她。“你的伤。”“我宁愿流血。”芙蓉说。 “可恶!”杰明咕哝。他倾身捏住她的下巴,用手帕擦掉她太阳穴上的血。“我不是有意弄伤你。”她告诉她。 “我觉得难以相信。”她冷冷地回答。 “信不信由你。”他往后靠向椅背,双臂在前交叉着。 芙蓉决定当他不存在。马车开始移动时,她转头望向窗外的风景。 “京洛斯庄园位在离伦敦两小时车程的圣亚邦市北郊。”杰明闲谈道。“圣亚邦是教区总教堂所在的城市,定期举行市集贸易的市镇,拥有一千年的悠久历史。”芙蓉看他一眼,然后打个呵欠。她沉默的侮辱使他微笑。 “罗宾汉住的森林在哪里?”米迦问。 “在更远的北方。”杰明回答。“占地二十五英亩的京洛斯庄园拥有二百五十英亩的鹿苑和一座迷人的森林。” “被巫婆施了魔法的森林吗?”米迦问。 “这座森林被魔法师梅林施了魔法。”杰明回答。“我可以带你去参观。”“我想我喜欢快乐的老英国。”米迦说。 杰明微笑地望向芙蓉。芙蓉仍然面无表情。公爵或许骗得了她弟弟,但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在想什么?”杰明问。 “逆运也有它的好处。”芙蓉引用莎士比亚的文句。“当心,阁下。报复这一套你会我也会。”杰明上下打量她,然后露出笑容,好像她是无足轻重的蚊蚋。芙蓉闭上眼睛,往后靠在椅背上。她才不要让他称心如意地知道他有多么令她生气。 第658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5 “芙蓉?”公爵的声音彷佛从远方传来。“芙蓉,醒醒。快到了。”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不知在何时睡着了。米迦也斜倚着她的臂膀睡着了,小猪在公爵腿上打着鼾。 “我以为你可能想看看京洛斯庄园。”“被施了魔法的森林在哪里?”米迦醒来便问。 “耐心点,”杰明说。“等一下就会看到。”芙蓉坐直身子望向窗外,触目所及皆是绿树。“还有多久才到?”她问。 杰明微笑。“已经到了。我们在十五分钟前就已踏上了石家的土地。”京洛斯庄园进入眼帘。 芙蓉倒抽了口气。京洛斯庄园简直像宫殿一样。怎么有人住得起这么豪华的地方?公爵显然极其富有。 “京洛斯庄园有两百个房间,二十道楼梯和好几座庭院。”杰明说。 “和一座被施了魔法的森林。”米迦补充。 芙蓉诧异的目光从豪宅转向公爵,又转回豪宅。这个英国佬到底是何方神圣?该死的英国国王吗? 马车在主庭院里停下,登肯立刻出现。他打开车门,拉下踏脚板。杰明先下车,然后转身扶芙蓉和米迦下车。 一群仆人在门厅里列队欢迎他们的主人。一个高高瘦瘦、衣着正式的年长男子上前一步说:“谨代表全体工作人员欢迎你回来,阁下。”“谢谢,班尼。”公爵回答。 芙蓉打量着挑高三层楼的大理石门厅、高耸的雕花石柱和豪华气派的楼梯。这个不如说是圆形大厅的门厅比她父亲的酒馆还要大上百倍。她感觉到好奇的目光盯着她和她弟弟。她可以忍受他们的侮辱,但谁敢嘲笑她弟弟,她一定要让那个人后悔莫及。 “我从美国带了两位客人回来。”杰明对他的总管说,声音大得可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一清二楚。“好好服侍他们,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们。” “是的,阁下。”总管说。“旅途劳顿,也许你的客人想要休息一下。”杰明点头。“好主意。”班尼手腕一扭,仆人全数退下,只留下管家、一个女仆和一个男仆。 “毕太太,安顿我的客人。”公爵对管家说。“佩琪伺候小姐,迪比伺候她的弟弟。”芙蓉和米迦跟着三个仆人穿过门厅走向楼梯,他们开始拾级而上。毕太太带路,芙蓉和米迦跟着她,女仆和男仆殿后。 “芙蓉?”她才爬了八级梯阶就听到公爵叫她,她转身。“什么事?”杰明朝大理石门厅挥挥手。“你没有话要说吗?”芙蓉直视他的黑眸,大声说:“我恨你。” 杰明眉头一皱。她的话使门厅里的三个仆人都震惊得倒抽了口气,但他假装没听到。 “那个女孩就是恶名昭彰的‘金芙蓉’。”他低声告诉总管。 班尼露出惊讶之色。“那个坏蛋是女人?”杰明点头,目光移向他清丽的囚犯。她已经快走到楼梯顶层了。看到她突然挺直背脊,好像感觉到他的注视一般,他的唇边浮起一抹微笑。 芙蓉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后,杰明上楼走向他位在书斋一端的办公室。四十四尺长、十八尺宽的书斋占据了边厢的整个西面。书斋的四面墙壁都摆满了书,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家具都是又大又舒适。主壁炉上方挂着狮豹图案的镶嵌画。 第659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6 杰明穿过书斋,走向他位在窗户附近的书桌。他倒了一杯威士忌,望着窗外的大型喷水池,池子中央是圣乔治屠龙的雕像。 芙蓉骂得对,他心想,他是胜之不武。 他根本不该绑架她和她的弟弟。她只不过是天赋异秉的单纯女孩,他却是情场老手的世故男子。如果她知道她的天赋会使人丧命,他相信她绝不会同意用它。都怪她该死的未婚夫和哥哥把她卷入这场战争里。 现在他该拿她如何是好?绝不能让他的母亲和两个爱管闲事的阿姨知道芙蓉的存在,薇菱和她的哥哥就更不用说了。他阻挡得了外人,但阻挡不了自家亲戚。 “对不起,阁下。”听到总管的声音,杰明在窗前转过身来。 “公爵夫人阁下吩咐我把你的私人物品搬进主卧室。”班尼说。 “还有呢?”“我把你的客人安顿在走廊另一端的两间卧室。这样可以吗?”“把霍小姐换到我的隔壁房间。”杰明说。 总管面露讶异,但没有多嘴。“男孩呢?”“让米迦住原来的房间。告诉登肯我要他睡在男孩房里,叫迪比如影随形地跟着男孩。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米迦跟一般的男孩不一样。” “那么小姐呢?”班尼问。“要不要我叫佩琪——” “霍小姐可以自由走动。”“你最清楚,阁下,但有没有危险——”“霍小姐不具危险,而且非常疼爱她的弟弟。”杰明打断总管的话。“她绝不会丢下弟弟独自逃走。”班尼点头。“阁下,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一个小时后再到书斋来。”杰明说。“我需要人送信给思隆、欧亚当和贞宁夫人。” “贞宁夫人?”班尼困惑地重复。 杰明咧嘴一笑。“贞宁夫人是伦敦当红的女装裁缝师。”班尼仍旧一脸茫然。 “我不能让霍小姐赤身露体地在京洛斯庄园走来走去。”班尼虽然面无表情,但脸颊微微红了起来。“悉听尊意,阁下。” “还有,晚餐前一个小时把霍小姐带来这里。”班尼点头离去。 下午五点左右,芙蓉身心俱疲地坐在卧室壁炉前。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卧室从走廊的那一头换到这一头来。想必是公爵担心她会逃跑,但知道她绝不会丢下弟弟。 芙蓉不曾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她为自己的措词不当感到好笑。这不是房子,这是宫殿。 这间卧室就比她父亲的整间酒馆还大。室内的家具装潢都是象牙色、金色和各种蓝色。坚称是她的女仆的佩琪在房里转来转去,忙着呵护公爵买给她的几件衣裳。 “佩琪?”“什么事,小姐?” “叫我芙蓉。”佩琪捂着口猛摇头。“我不可以那样做,小姐。”芙蓉翻个白眼,指向房间另一端的门。“那扇门通往哪里?” “公爵的房间。”佩琪红着脸回答。 芙蓉猛地转头望向女仆。“告诉那个色狼,我不要睡在他的隔壁房间。”佩琪看来快昏倒了,她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哦,不行。我不可以那样做。” 第660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7 “那我自己去跟他说。”芙蓉坚决地说。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女仆匆匆前去应门。她和门外的人低声交谈两句,然后开门让一个男仆进来。 “对不起,小姐。”男仆神色紧张地说。“公爵阁下要见你,请随我到书斋去。” “你叫什么名字?”芙蓉露出亲切的笑容。 “迪比。” “迪比先生,请告诉公爵阁下,我不饿,不会下楼吃晚餐。”芙蓉说。 “公爵阁下说,如果你不在十分钟内下去,他就要上楼来把食物塞进你的喉咙里。”迪比瞪着脚下的地毯说。 “告诉公爵阁下,我立刻下去。”芙蓉勉强同意。“佩琪会带我去。”男仆点头离去,女仆关上房门。 芙蓉叹口气,起身走到穿衣镜前。 “你看起来很漂亮,小姐。”女仆说。 “谢谢你,佩琪。”芙蓉回答。“但我认为整齐清洁就很给公爵阁下面子了。”下到二楼后,佩琪带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一扇门外。“用餐愉快,小姐。”芙容还来不及说话,一个男仆就替她打开房门。她走进长长的大房间,看到公爵坐在另一头的书桌后写字。她悄悄穿过书斋,看到满墙的书籍时,不禁露出微笑。天啊!这里的书多到她一辈子也看不完。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杰明说。 “我不知道世上有这么多书。”她望向他。 “我的藏书可以让你在未来的几个月有事可做。” “我不会在这里待那么久。” “你有战争何时结束的内幕消息?”她微笑。“我一有机会就要逃走。” “我会吃掉小猪。”杰明威胁。 “我会带它一起逃。”杰明耸起一道眉毛。“丢下你弟弟不管吗?” “什么意思?”她问。 “你可以自由走动,但米迦有人看守。” “混蛋!” “当心,霍小姐,”杰明眯眼警告。“我可以把你关进地牢。”他停顿一下。“可以下楼吃晚餐了吗?” “米迦在哪里?” “他会到餐厅跟我们一起用餐。”他抓住她的手臂,带她离开书房下楼。一个男仆替他们开门。 “我不知道贵族这么懒。”芙蓉说。 “什么意思?” “你连门都不肯自己开。” “如果他不替我开门,他的家人就会因他失业而挨饿。”杰明说。 餐厅同样大得要命,头顶上有两个大枝形吊灯。四十尺的餐桌一端摆着三副餐具、一个大枝形烛台、一个加盖的大汤碗、几个长圆形的大盘和几个加盖的盘子。刀叉、汤匙都是象牙柄的银噐。 芙蓉不曾见过这样的餐厅或餐桌。她正要问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么大的房间用餐时,她的弟弟抱着小猪走进来。 “我不跟猪同桌,除非是煮过的。”杰明说。 迪比把小猪抱出餐厅。 杰明在餐桌的首位坐下,芙蓉和米迦坐在他的两侧。 “见鬼的!这么多刀叉要怎么用?”米迦叫道。 难堪使芙蓉脸红。公爵故意这样做来证明她的无知。只有有钱人才会在同时用一枝以上的刀叉、汤匙,她也不知道何时该用哪一枝。 第661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8 为了拖延时间,她斥责弟弟。“米迦,我告诉过你不要说粗话。” “好啊!但我该用哪一枝叉子?” “从最外面的依序往内用起。”杰明说。 “我可以告诉他,阁下。”芙蓉撒谎道。“不用你教我弟弟或我餐桌规矩。” “得罪了。”杰明说。 他屈尊俯就的语气好像知道她在撒谎。她有点恼羞怒地说:“我想要换房间,如果你不介意。” “现在的房间有什么不妥吗?”杰明问。 她直视他的黑眸回答:“我不喜欢它的邻居。” “你只好将就了。”杰明露出气死人的笑容。“囚犯毕竟没有资格选择睡觉的地方。”他不给她机会作答就转向她的弟弟说:“明天我带你去参观那座被施了魔法的森林。” “芙蓉可以一起去吗?”米迦问,瞥向姊姊。 “当然欢迎。”杰明说。“如果她的体力已从舟车劳顿中恢复。”芙蓉默不作声地拿起汤匙,开始享用丰盛美味的晚餐。她不知道公爵为什么对她弟弟那么好,他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她应付得了自己的幻灭心碎,但若他伤了米迦的感情,她绝不饶他。 晚餐后,芙蓉直接回到她的房间。她惊讶地发现佩琪在等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帮你换衣服。”佩琪回答。 “我自己换衣服换了十八年。”芙蓉走到通往隔壁的房门前。“我说过,叫我芙蓉。”“如果那样做,我会被毕太太骂死。”佩琪说。 “如果你帮我把高脚五斗柜搬来这里,我就让你叫我小姐。”芙蓉说。 “为什么要搬?”“这扇门没有锁。”她和佩琪合力把高脚五斗柜移到连接隔壁的房门前面。搬好时,两个人都满身大汗、气吁吁。 芙蓉睡到半夜时被热醒,她瞥向紧闭的窗户。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天啊!她心想,这些英国人怎么会笨到在夏天的夜晚紧闭窗户? 她赤脚穿过房间打开窗户,让徐徐晚风吹凉她的肌肤。 她想到书斋。天啊!她等不及要看看那些书了。为什么要等?现在到书斋去一定不会遇到公爵。 没想到一进书斋,她就看到公爵坐在壁炉前的椅子里睡着了。不愿入宝山空手而回,她蹑手蹑脚地走向最近的书架,抽出最厚的那本书后就跑。 回到房间点亮蜡烛后,芙蓉发现她拿到的是“莎士比亚全集”而露出微笑。她像跟老朋友打招呼似地抚摸书的皮封面,觉得自己的选择是种意外的幸运,因为在习惯英国之前,她绝对无法专心在新读物上。看“莎士比亚全集”就像心爱的人来访一样窝心。 把书放到一边等天亮再看,她拖了一张椅子到窗边坐下。拂面的微风彷佛在向她保证一切都会没事。 几个小时后,换好衣服的芙蓉捧着书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她不打算下楼。公爵可以等到下午再来面对。运气好的话,她离开卧室时,他已经带她弟弟去森林了。 敲门声引起她的注意。她还不及出声,她的弟弟已经自行开门走进房间了。 “姊,陪我去外面,好不好?”米迦问,一手抱着小猪,另一手擦拭下巴的口水。 “我以为公爵要带你去那座被施了魔法的森林。”芙蓉说。 第662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9 “他没空。”米迦说。“我们可以去水池玩水。” “听来不错。”她一手抓着书站起来。“要不要把‘公主’交给我来抱?” “我抱就行了。”在迪比的跟随下,芙蓉和米迦来到有喷泉的大水池。她瞥男仆一眼,然后脱掉鞋袜、拎起裙摆,和脱了鞋的米迦并肩坐在水池边泡脚。 欣赏着优美的庭园风景,芙蓉觉得这里就像人间天堂。 “我喜欢快乐的老英国。”米迦说。 “在战争结束前住住还可以吧!”芙容回答。 米迦擦擦下巴,指着池里的雕像问:“那个是谁?” “骑在马背上的是圣乔治,他杀死了湖里的一条龙。”她说。“整支军队都杀不死那条龙,唯有每天给它两只羊吃才能安抚它。羊被吃光时,它要求一个少女。国王的女儿抽中了签。在前画个十字后,乔治杀死了龙,解救了公主。国王和他的臣民都改信基督教,圣乔治把赏金分给穷人后就离开了。” “乔治真勇敢。”米迦钦佩地说。“世上还有龙吗?” “乔治杀死了最后一条。” 芙蓉站起来,但脚底滑了一下。她救了“莎士比亚全集”,自己却跌坐在水池里。 米迦放声大笑,然后跳进水池跟她坐在一起。“公主”开始在水里游来游去,逗得他们两个哈哈大笑。迪比过来扶他们,但芙蓉把“莎士比亚全集”交给他后,挥手叫他走开。 她站起来检查衣裳有没有破,但没有注意到湿衣裳使她曲线毕露。反正衣裳已经湿了,不如就玩水玩个痛快吧,她心想。 “来吧,弟弟,”她涉水走向雕像。“我们去骑圣乔治的马。”米迦咧嘴而笑,开始朝她泼水。“我要骑龙。”当芙蓉和米迦在水池里蹚水玩耍时,杰明坐在书斋的书桌后。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知己好友史东豪侯爵欧亚当,他的堂弟思隆坐在亚当左边的椅子里。 “‘金芙蓉’其实是个天赋异秉的美ㄝ。”杰明说。 “女人?”亚当惊讶地重复。“我觉得无法置信。”“我发誓是真的。”“你没有杀那个女人吧?”思隆问。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杰明回答。“我抓住那个女孩和她弟弟,把他们带来英国,打算等战争结束再放他们走。你们午餐时就会见到他们。” “你绑架了那个女孩?”亚当笑道。“这趟横渡大西洋的旅程一定很辛苦。”“她的天赋异秉是什么?”思隆问。 “她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任何文章只要看过一遍就能倒背如流。”杰明回答。 “你在开玩笑。”亚当说。 “我倒想见识一下。”思隆说。 “等一下我会哄骗她露一手。”杰明说。 亚当瞟思隆一眼。“由于还在为令兄举哀期间,所以李家还没有宣布订婚的事,但我听说瑞奇欠了大笔赌债。” “他一直在向他的债主保证你会替他清偿债务。”思隆说。“为了安抚薇菱,我陪她参加了几次社交活动。但不能告诉全世界她即将为公爵夫人,使她十分不爽。”杰明拿起桌上的酒杯啜了一口威士忌。“然后呢?” “薇菱一直另眼看待追求她的两个有钱的美国人。” “我想我应该回伦敦安抚她一下。”杰明说。 第663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10 亚当站起来添酒,然后信步走到窗前往外看。“听来你并不想念你娇美的未婚妻。” “娶谁为妻都一样。”杰明说。 “你不需要建立人脉,”亚当回头说。“为什么要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谁说婚姻一定要有爱情?”杰明微笑地望着好友的背。 “我仍然觉得你不该娶李薇菱。”亚当说。 “我同意亚当的看法。”思隆附和,然后改变话题。“我们什么时候跟你的囚犯见面?”“我会命令她跟我们一起午餐。”杰明说。 “她和她弟弟是不是黑头发?”亚当问,仍然望着窗外。“还养了一只会游泳的猪当宠物?”杰明猛地转头望向好友。“他们让那只猪在我的水池里游泳?” “他们三个都在你的水池里玩耍。”亚当说,声音里充满笑意。“我想她正骑在圣乔治的马背上。” “可恶!”杰明咕哝着站起来。 思隆尾随杰明到窗前察看。没错,跨坐在马背上的果然是芙蓉,她笑着朝骑在龙身上的弟弟挥手。 思隆忍不住笑了出来,亚当跟着也笑了起来。 只有杰明不但笑不出来,还怒不可遏。即使隔着一大段距离,他仍然可以看出他们两个都湿透了。可恶!他们竟然在公爵的喷水池里玩水。 杰明一言不发地跑出书斋,冲下楼梯,到了庭院才放慢脚步。亚当和思隆紧跟在后。 “出来。”杰明在接近他们时,挥动手臂喊道。 “嗨,公爵。”米迦喊,同样挥动起手臂来。 背后响起压抑的低笑声,听得杰明更加火大。 “滚出我的水池。”他大嚷,恶狠狠地盯着芙蓉。 芙蓉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像他说的是异国语言。然后她爬下马背,抱起小猪,涉水过去扶她弟弟爬下龙身。 “当心,弟弟,腹蛇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的,所以步行的人必须刻刻提防。”她引用莎士比亚的文句。 这次在杰明背后响起的低笑声没有那么压抑了。 芙蓉望向他背后的两个男人。她露出嘲弄的笑容。“搬救兵来吗?”他的两个救兵不再费事隐忍笑意,亚当和思隆放声大笑起来。 “不要鼓励她。”杰明头也不回地说。他瞪着她谴责道:“你把衣裳弄坏了。” “我救了莎士比亚。”她指指迪比手中的书。 “那件衣裳看来有伤风化,”杰明说。“进去换掉。” “它遮盖了我的肌肤。” “它的质料薄得没有留下想像空间。” “英国人没有想像力。”芙蓉瞟向其他人。 “立刻回房间去,霍小姐。”杰明以不容违抗的语气命令。“三十分钟后吃午餐。” “两个坏苹果之间,没有什么选择。”芙蓉回嘴,抱着小猪转身走向宅邸。走到半路,她转身用手指指着他补充道:“‘驯悍记’第一场第一幕第一百三十四行。” “引用‘驯悍记’真是再恰当不过。”杰明反唇相讥。 “瞧你干的好事,公爵。”米迦跟在姊姊身后喊道。“你惹她生气了。”亚当和思隆哈哈大笑。杰明目不转睛地望着芙蓉的背影。她消失在宅邸里时,他的脸上已露出笑容。天啊!她生气的模样真是娇媚。可惜她不是出生在英国的贵族人家。他也许会把她留在身边当情。 第664章 替罪羊 “可恶!”杰明低声咕哝着放开她。 芙蓉转身看到三个中年人从书斋门口朝他们走来。带头的那个是金发,尾随的两个分别是褐发和赭发。跟在她们后面的是石思隆和欧亚当。 公爵的母亲和阿姨们,芙蓉心想,开始惊慌起来。那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感到异常尴尬,脸也红了起来。 芙蓉瞥向公爵的堂弟和好友。他们两个都面带笑容,杰明则是皱眉瞪眼地一脸怒容。 “长得真美。”赭发人大声说。“我敢打赌他为她痴狂。”褐发人眼点头同意。“无疑是天生一对。”“你有什么话说,杰明?”金发人停在公爵面前。 “回伦敦去!母亲。”他直视着她的眼眸说。 老公爵夫人不以为然地朝她的儿子挑起一道眉毛。“我不会回伦敦去让你继续辜负这个女孩。”“少管闲事,母亲。”公爵说。 “没问题,杰明。”老公爵夫人和颜悦色地说。“只要你一和这个女孩结婚,我就不再多管你的事。”芙蓉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望着老公爵夫人。 杰明看来和芙蓉一样吃惊。 “你没有听错,儿子。”老公爵夫人一副准备作战的态势。 思隆低声轻笑,换来杰明的怒目相向。芙蓉求救地望向史东豪侯爵。 “让我们先坐下来喝杯茶,互相介绍一下。”亚当说。“班尼!”总管立刻冲进书斋,显然一直在门外偷厛。 “端茶来,劳驾。”亚当吩咐。 老公爵夫人和她的赭发妹妹坐到壁炉附近的双人沙发上;褐发人坐到她们对面的双人沙发上,然后招手叫芙蓉坐到她身旁。思隆坐到高背椅里,亚当和仍旧紧锁眉头的杰明则继续站着。 “三位女士,这位是霍小姐。”亚当介绍。“芙蓉,这位是杰明的母亲,公爵未亡人黛丝夫人。她身旁的是朵娜夫人!坐在你身旁的是诺拉夫人。”“你好吗?”黛丝夫人以极有教养的声音说。 “很好,谢谢,阁下。”芙蓉回答。 “跟我们谈谈你自己。”诺拉夫人说。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朵娜夫人说。“你总是说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不欣赏你的怀疑态度。”诺拉夫人回答。 不理会两个斗嘴的妹妹,黛丝夫人捕捉住芙蓉的目光。“谈谈你自己。”芙蓉紧张地瞥向杰明,他看来很不高兴。她垂眼盯着地毯说:“没什么值得说的。” “说吧,亲爱的,别害羞。”黛丝夫人哄道。 芙蓉深吸口气,抬起视线。“我和哥哥、弟弟及开酒馆的父亲一起住在波士顿。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照顾轻度障碍的弟弟。” “哪方面的障碍?”朵娜夫人问。 “米迦的智能发展比较迟缓。”芙蓉回答,挺起肩膀。“你的儿子也把他绑架来了。” “你绑架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和她智障的弟弟?”黛丝夫人非难地摇着头对儿子说。“你到美国是去找‘金芙蓉’的。怎么可以对两个无辜的人,做出如此卑劣的事?” 听到“金芙蓉”三个字使芙蓉浑身一僵。如果知道她就是“金芙蓉”,黛丝夫人很可能会下令吊死她。 “命运使他们相遇。”诺拉夫人说。 “其实是登肯的愚蠢使我们相遇。”杰明开口。“我派登肯上岸去打听‘金芙蓉’的消息,他听到有人喊芙蓉的名字时,就以为找到了他要找的人。”芙蓉惊讶地望着公爵,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替她说谎,但心里十分感。担心其他两人会说出真相,她望向亚当。他和思隆正咧嘴而笑地看着对方。 “任何人都看得出她是女生。”朵娜夫人说。 第665章 替罪羊2 “芙蓉当时穿着男生的衣服。”杰明解释。“在夜色里,她看来就像矮小的男人。”“你为什么穿着男生的衣服?”黛丝夫人问芙蓉。 “恶作剧。”杰明说。 “让她自己回答。”黛丝夫人说。 班尼端着茶来到,替芙蓉解了围。他替众人倒好茶后退出书斋。 “怎么样?”黛丝夫人追问。 “我在和住在附近的一个朋友开玩笑。”芙蓉顺着公爵的谎言说下去。 “什么玩笑?”朵娜夫人问。 “那有什么重要?”诺拉夫人说。“命运使他们相遇,婚姻将使他们厮守。”芙蓉偷看杰明一眼。婚姻这个话题似乎令他很不自在。这也难怪,她也不想和他结婚。 “我要宰了你。”杰明对他堂弟说,然后望向亚当。“或者主意是你出的?” “别管是谁的主意。”黛丝夫人说。“你一定要娶这个女孩。” “我不要娶她。”杰明坚决地说。 芙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要不是他的亲戚及时出现,她差点又要被公爵迷住而跟他上床。 “别理他。”朵娜夫人努力安慰道。“真爱的道路永远崎岖多阻。” “‘仲夏夜之梦’。”芙蓉不假思索地说。“第一幕第一场第三十四行。”亚当和思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芙蓉这才发觉自己犯下大错。公爵的母亲和两个阿姨都瞠目结地看着她。 “娶媳是一个人注定的天数。”思隆引用莎士比亚的文句。 “威尼斯商人”!芙蓉心想。她感思隆删掉原句“上吊和娶媳,都是一个人注定的天数”中开头的那几个字. “你损害了她的名节就得跟她结婚。”黛丝夫人说。 “天啊,母亲,她是码头鼠呀!”杰明用反感的语气说。 芙蓉听不下去了。她知道公爵不愿娶她,但他犯不着如此残酷地侮辱人。她站起来说:“我受够了没礼貌的贵族,失陪。” “坐下。”杰明吼道。 “安静。”黛丝夫人命令。 芙蓉重重坐下。“我不能对我的未来发表意见吗?” “不能!”他们母子俩异口同声说。 亚当和思隆哈哈大笑,公爵的两个阿姨互相微笑点头。 “你们先订婚。”黛丝夫人对儿子说。“等我们把她调教淑女后,你就得娶她。” “我来举办她初次进入社交界的舞会。”亚当说。 “好主意。”黛丝夫人说。“我最喜欢舞会了。” “我坚持订婚期间要长。”杰明说。 获胜的黛丝夫人慷慨地点头同意。“都听你的,阁下。” “你们不可能是说真的。”芙蓉喊道。“我不要和这个——这个——英国人订婚。”英国人三个字被她说得像是最恶毒的侮辱。 “别傻了。”黛丝夫人说。 “你会为公爵夫人。”朵娜夫人告诉她。 “我不想为公爵夫人。”芙蓉动地说。 三个人看她的表情好像她突然长出另一个头来,她们显然无法想像会有女人不想嫁给石杰明 。 芙蓉觉得自己像是被逼进死角一般。她的胃翻搅着,令她感到恶心欲呕。她闭起眼睛,把头靠在沙发背上,努力压抑恶心欲呕的感觉。 第666章 替罪羊3 “你不舒服吗?”杰明关心地问。 芙蓉睁开眼睛。“我需要上楼。”甩掉他伸来搀扶的手,她从沙发里站起来。“这件事改天再谈。”她缓缓走向门口。她听到黛丝夫人在她背后说:“希望她不是生病了。”接着是其中一个阿姨问:“她会不会是怀孕了?”那个问题使芙蓉吃了一惊,但她装聋作哑地走出书斋。抵达卧室后,她和衣躺在床上。 她会不会是怀孕了?那个想法太荒谬。她只不过是被那些英国人气得想吐罢了。 芙蓉担心得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睁开眼睛时,芙蓉直直望进一对红眼睛里。她静静躺着不动,努力推断自己是不是在作梦。接着她听到呼噜声,感觉到有头在舔她的脸。 她在床上坐起来。红眼睛和呼噜声都属于“公主”。 “姊,你怎么了?”米迦问。“除非生病,否则你从来不在大白天睡觉。”芙蓉拍拍床缘。米迦抱着小猪坐到大床上。“在见到公爵的母亲后,我需要休息。” “我不知道公爵有母亲。”米迦说。“她很凶吗?” “不凶,但很顽固。” “什么是顽固?” “就是固执。”芙蓉解释。“她一定要我嫁给公爵。” “那么莱理怎么办?”米迦问。 芙蓉咬着下唇,拨弄着十字架项链。莱理在哪里?他在想着她吗?他和塞斯发现她和米迦失踪了没有? 芙蓉知道她不能嫁给何莱理。她**给公爵时,也失去了选择的余地。 “你在担心公爵的母亲吗?”米迦问。 “没有任何事能使我担心。”说。 “你嫁给公爵后,我们可以住在快乐的老英国吗?”他问。“这里没有人骂我。” “我很高兴你在这里过得快乐。”她心疼地说。任何人都不该辱骂她弟弟,他比她认识的任何人都接近上帝。 “你有没有请厨子烤那特别的蛋糕?”她问。 米迦点头。“他大笑着说好。”敲门声响起,接着是登肯大声问:“米迦,你在不在里面?” “来了。”米迦回应。他抱着小猪下床。“登肯要教我下棋。”再度落单的芙蓉靠在床头板上叹息。可惜公爵不爱她,不然米迦就可以住在被人接纳的地方。或者他们接纳他,是因为公爵是他的保护人? 她的行为不检害米迦一辈子都得住在波士顿码头区受人奚落嘲笑,芙蓉内疚地心想。 敲门声再度响起。 “什么事?”她问,滑下床整理仪容。 “芙蓉,你有没有好一点?”杰明问。 “有,阁下。”她回答。 “我可以进去吗?”他问。 “为什么?”她狐疑地问。 “我需要私下和你谈谈。”芙蓉打开门,退后一步让他进来。“门不要关。”她说杰明点头。“我想要道歉——高脚五斗柜怎么会靠在门上?” “我把它移过去的,那样你就不能在半夜偷偷溜进我的房间。”她挑衅地回答。 他咧嘴而笑。“你不信任我?”他以被冒犯的语气问。 “你令人无法信任,阁下。” “你的不信任伤了我。” 第667章 替罪羊4 “被我的不信任所伤总强过比被我的匕首所伤。”她愉快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为我在楼下的行为道歉,我不是有意伤你的感情。” “你没有。”她撒谎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你愿意下楼吃晚餐吗?”他问。 芙蓉不想再见到他的母亲和阿姨们,但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长痛不如短痛。 “我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对她解释清楚。”她说。 “万万使不得。”他说,表情严肃起来。“母亲年纪大了,哥哥的死对她是一大打击。你可不可以——愿不愿意迁就她一下,假装同意她对我们的计划。婚约随时可以取消。” “当她得知我就是‘金芙蓉’时,会做何感想?”芙蓉问。 “她不会知道的。”他向她保证。“亚当和思隆答应保守这个秘密。” “好吧,那我就假装一下。”她勉强同意。 “谢谢。”他说,倾身靠近好像要吻她。 她连忙退后一步。 “晚餐见。”他说,然后离开房间。 芙蓉关上房门。她的处境真是可悲又可笑。现在她不仅得假装跟公爵订婚,还得假装不爱他。她知道爱他亦是枉然,但她再也无法否认对他的感情。嫁给何莱理的心愿似乎是前世的事。 三个小时后,芙蓉穿着汤匙领、短蓬袖的深蓝色高腰衣裳下楼。她本来想戴公爵送的针,但后来还是决定不要。他送她那两枚针是作为夜渡资,而不是因为喜欢她。 离餐厅越近,她越紧张。她后悔答应假装与公爵订婚了。她应该求公爵的母亲送她回波士顿才对。 但那样就再也见不到公爵了,芙蓉告诉自己。那真有那么糟吗?她迟早会忘了他。她会吗? 杰明坐在餐桌的首位,他的母亲和芙蓉坐在他的两侧。坐在她们身旁的是朵娜夫人和诺拉夫人,再来是亚当和思隆。 芙蓉感到万分别扭。她希望自己不会用错餐具而出糗。幸好米迦宁愿选择厨房,但那个念头又令她内疚。 “你的弟弟呢?”黛丝夫人问她。 “米迦宁愿选择厨房。”芙蓉回答。“老实说,我也宁愿选择厨房。上点心时,他会来和各位见面。” “你宁愿选择厨房?”朵娜夫人吃惊地问。 “我和芙蓉在厨房吃过一次晚餐。”杰明说。“我吃得很开心,班尼却不大高兴。” “也许令你开心的是跟你一起用餐的人。”朵娜夫人说。 “无论在哪里和我的客人一起用餐,我都会很开心。”杰明微笑着说。 他的话令芙蓉意外。 “芙蓉对你显然有良好的影响。”亚当说。 杰明再度对她微笑。“你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针?” “这是我唯一珍视的首饰。”芙蓉摸摸她的十字架项链,然后引用莎士比亚的文句—— “赠者若无心,礼重情意轻。” “你是个受过教育的年轻女子。”黛丝夫人说。“你是蓝袜社社员吗?” “不,我是波士顿居民。”芙蓉回答,不知道蓝袜社是什么。 三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的反应使她满脸通红地再度垂下视线。 “你一定很勇敢。”朵娜夫人说。“如果有人把我绑架到大西洋彼岸,我一定会吓晕过去。” “那种事不大可能发生。”诺拉夫人对她姊姊说。“只有瞎子才会绑架中年人。就你而言,他还得是聋子才行。”朵娜夫人看来想要掴妹妹的耳光。 “无瑕的心不易被恫吓。”芙蓉再度引用莎士比亚的文句。 “那句话出自哪一出戏剧?!”黛丝夫人问。 第668章 替罪羊5 “‘亨利五世’第五幕第二场第六十二行。”芙蓉不假思索地回答。 黛丝夫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她说的对吗?”朵娜夫人问。 “当然对。”诺拉夫人说。 “你怎么知道?”朵娜夫人问。“你又不喜欢莎士比亚的作品。”“我知故我知。”诺拉夫人说。 三个男人轻声低笑,连芙蓉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芙蓉需要新衣服。”黛丝夫人对儿子说。 “这件事我已经办好了。”杰明向母亲。“贞宁夫人过两天就会抵达。”朵娜夫人兴奋地说:“我们会教你如何说话、走路、跳舞、用扇子卖弄风情和——” “所有的人生大事。”诺拉夫人朝芙蓉眨眨眼。 “我们到书斋享用我们的惊奇点心,好吗?”杰明转移话题。 “你已经知道了?”芙蓉问。 “我知道在我家里发生的每件事上众人在书斋就座后,班尼和米迦来到。米迦端着一个点着一枝蜡烛的蛋糕。 “对不起,阁下。”总管说。“米迦坚持要端蛋糕。” “在家时我从不让他端蛋糕。”芙蓉站起来帮弟弟的忙。 他们一起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然后退开让其他人欣赏。米迦用衣袖擦擦下巴,然后吹熄蜡烛。芙蓉把手按在口,米迦也把手按在口。“祝美国生日快乐。”米迦说。 “愿她赢得这场战争。”芙蓉补充。 其他人拒绝上当。 “你一定是米迦。”黛丝夫人说。 米迦点头。 “喜不喜欢英国?”黛丝夫人问。 “我爱快乐的老英国。”米迦回答。“我想要永远、永远住在这里。” “可惜你的姊姊没有同感。”黛丝夫人说。“但她会慢慢习惯的。我听说有只猪是怎么回事?” “它叫‘公主’。”米迦说。“我得走了。登肯在教我下棋。”他说完话就跑出书斋。 “你的弟弟很乖。”黛丝夫人对芙蓉说,然后转向儿子说:“你们必须在今晚订婚。” “不可能。”杰明说。“我们没有婚约书,等我过两天到伦敦——” “我擅自草拟了一份婚约书,”思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只差几项资料没填。” “我没有戒指。”杰明说。 “我擅自购买了一枚你可能会喜欢的戒指。”亚当从口袋里掏出戒指递给他。 芙蓉不明白公爵为什么拖延。他们只不过是假装订婚,今天签约或下星期签约又有什么差别?今天签反而比较具有可信。 “我答应给芙蓉另一件礼物。”杰明转向她。“我一星期前的行为太麻木不仁,现在我当众为我的恶劣行为向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芙蓉微笑说,很高兴他没有忘记。 杰明把戒指套在她左手的中指上。芙蓉看到戒指时,差点昏倒。镶在白金座中央的是一颗切琢直角的大黄钻,它的两侧是两颗琢直角的白钻。 杰明亲吻她的手,然后低声说:“雨停了。想不想出去散散步?”一见有机会逃离他的亲戚,芙蓉立刻点头同意。“乐意之至。” “我需要知道芙蓉的生日以便填在婚约书上。”思隆在他们走向门口时喊。 “十一月六日。”芙蓉回头喊道。 “哪一年?” “每一年。”杰明哈哈大笑,牵着她的手离开书斋。抵达门厅时,芙蓉把手抽回来。 “事实上,我觉得很累,不想出去散步了。”她说。 第669章 替罪羊6 杰明走近她。“谢谢你对我的母亲和蔼可亲。” “我向来和蔼可亲。”芙蓉微笑道。 杰明倾身要吻她,但她退后闪躲。 “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不需要假装。”她说,很高兴看到他的失望和意外。她留下他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走开。 “我知道你爱她。”杰明转头瞪亚当一眼,然后继续凝视车窗外的风景。“伦敦到了。”他说。 “你能否认你喜欢她吗?”亚当问。 “我喜欢我的猎犬却不打算娶它们之中的一只。”杰明挖苦道。 “你这样说真缺德。”亚当伸长双腿,双臂交叉抱在前。“幸好思隆不是那样想。”“你那样说是什意思?”杰明立刻警觉地坐直。 “思隆留在京洛斯庄园,因为他喜欢芙蓉。” “也许思隆害怕单独跟我在伦敦。”杰明说。“要知道,思隆没有那个胆量唆使我母亲和阿姨对付我。在伊顿中学时,我应该让那些男孩打死你。” “你不是说真的。”亚当露出失望的表情。“救我一命等于有朝一日救你自己一命。” “我怀疑。”杰明咧嘴而笑。“从救你的那天起,你就为我必须背负的十字架。”马车在公园街的欧宅前面停下,亚当自行打开车门。“你要先去上溪街吗?”他问。 “柏克里广场。”杰明回答。“我想要早点解决李家的事。”亚当点头表示了解。“晚上你会去俱乐部吗?” “会。”独自坐在马车里,杰明想要预习如何向李瑞奇提出与薇菱解除婚约的要求,但他的思绪一直绕着芙蓉打转。 他真像亚当说的那样爱她吗?她完全不符合他的择偶条件,既无显赫的家世和丰富的嫁妆,又不浅薄庸俗。从她和她弟弟的关系里可以看出她太过忠诚仁爱。 他的小码头鼠绝不会被社交界所接纳。她初次进入社交界的舞会注定要一败涂地,到时她的母亲和阿姨们就会打消逼他结婚的念头。 他离开京洛斯庄园时,芙蓉正在用恐怖的琴声折磨他的母亲和阿姨们。几个小时的舞蹈课很可能就会使她们生不如死。 马车抵达柏克里广场的李宅。从公园街到这里的路程太短,他几乎没有机会思考。 诚实是上策。向一个身分地位比他低的伯爵,解释他的母亲要求他娶被他绑架的年轻美国女子;真是有损颜面。 没有人能逼你娶她,他的理智告诉他。 杰明把理智的声音驱逐到脑海深处。相信母亲逼他娶那个女孩,比承认自己爱她要来得容易许多。 杰明下车后抬头望向李宅。此举将使他损失大笔金钱。绑架人会如此昂贵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他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 杰明敲门,等了几分钟后再度敲门。 无人应门。 他困惑地瞪着紧闭的大门。就算瑞奇和薇菱不在家,也该有仆人来应门才对。 他正要转身离去时,大门开启。李家的总管出现在门口。 “伯爵不在家,阁下。”总管说。“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请告诉他我想尽快与他见面。”杰明说。 “我会转告他的,阁下。”总管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 总管的无礼举动使杰明惊讶地愣在原地。回过神后,他走向马车,提醒自己要跟瑞奇谈谈下人的礼貌问题。 他在爬进马车前回头望向李宅,楼上的人影晃动引起他的注意。李瑞奇在二楼的窗户后面偷看。 那家伙在搞什么鬼?瑞奇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令杰明恼怒,他转身登上门阶再度敲门。 第670章 替罪羊7 总管开门。“阁下,我——”“我看到伯爵在二楼的窗户后面偷看。”杰明打断他的话,迳自走进门厅。 “阁下,对不起。”李瑞奇从楼梯口跑向他。“我还以为你是我的某个债权人。”杰明在心中偷笑。破产会使李瑞奇比较容易对和解金心动,尤其是高额的和解金。 “是不是有财务问题,瑞奇?”杰明耸起一道眉毛。 “只不过是暂时的。”瑞奇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薇菱这会儿不在家。” “我不是来找薇菱的,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瑞奇露出谄媚的笑容。“请到客厅,阁下。” “门厅就可以。”杰明说,不想做不必要的逗留。“需要的只有**。”瑞奇挥手打发总管退下。杰明等那人消失在视线外。 “这件事难以启齿,不如就直说了。”杰明说。“我要解除与薇菱的婚约。” “你不能那样做。”瑞奇惊慌地叫道。“薇菱会伤心死的。问题出在哪里?也许我可以——” 杰明举手示意瑞奇噤声。“我和在美国遇到的另一个女人订婚了。”“你同时和两个女人订婚?”瑞奇惊骇地喊道。 “时间上是有一点点重复。”杰明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薇菱不必丢脸。我会放话给泰晤士报的一个朋友说她决定拒绝我的求婚。我们的婚事毕竟没有公开宣布过。” “只有疯子才会相信那种说法。”瑞奇目露凶光,愤怒使他面孔扭曲,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跟我妹妹结婚,不然我告你毁婚。”杰明感到火气上升,没有人敢恐吓他。瑞奇有权生气,但他表现得太蛮不讲理。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杰明以平静的语气问。“吃苦受罪的是薇菱。” “只有身染疾病和行为不检是不履行婚约的正当理由。”瑞奇说。“薇菱既没有身染疾病,也没有行为不检。” “瑞奇,你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杰明冷笑道。“我是在提议和解。我会替你清偿到昨天为止的一切债务,外加五千英镑。我会另外给薇菱五千英镑作为精神赔偿。”瑞奇一言不发地瞪着他。杰明看不出他是对和解提议生气,还是对金额庞大感到意外。 “得了吧,瑞奇。”他说。“条件很慷慨了。”“我接受。”“派人把你的债权人名单送来给我。”杰明转身准备离去。 “这美国女子一定很特别。”瑞奇说。 “芙蓉是举世无双的。”杰明告诉他,然后走出大门,很高兴摆脱了李家兄妹。 杰明一袭黑衣地走进怀特绅士俱乐部,感到众人的目光跟着他来到赌金帐簿前。他看了一下,然后拿起鹅毛笔,记下注定要让在场许多人失望的事项。然后他走向亚当坐的桌子,招手叫菔務生送他惯常喝的威士忌来。 “你真懂得如何吸引群众。”亚当微笑道。 杰明瞥向赌金帐簿,那里已经围了一小群人在看他的记载事项。 “和李瑞奇的事怎么样了?”亚当问。 杰明等菔務生放下酒离去。“在我提议给他一笔钱之后,他就通情达理起来。”“你早来十五分钟就会遇到你的堂弟。”亚当说。 “思隆在伦敦?”杰明惊讶地问。 亚当点头。“他要护送薇菱去剧院。”“思隆和薇菱?”杰明更加惊讶。 “你不在时,他陪她参加了几项社交活动。”亚当耸耸肩说。“想去剧院看他们吗?!”杰明咧嘴一笑。“我好不容易才摆脱薇菱。” 第671章 替罪羊8 “那么芙蓉呢?”“我 替她买了和订婚戒指搭配套的项链。”杰明说。“舞会的计划进行得如何?” “那件事由我叔叔负责。”亚当回答。“邀请函将在明天发出,没有人敢拒绝秦斯敦公爵的邀请。” “可恶,李瑞奇来了。”杰明说。 波文顿伯爵和两个陌生男子接近他们的桌子。那两人的体格都很好;其中一人的头发是黑色,另一人是褐色。 “愿意加入我们吗?”杰明基于礼貌地问。 “我正要回家。”瑞奇拒绝。他指指跟他一起的两个男子。“阁下,容我为你介绍韩先生和贺先生。” “幸会。”韩先生说。 “幸会。”贺先生伸出手。 杰明从他们的口音中听出他们是美国人。“被战争困在英国的美国人吗?”“可以这么说。”韩先生说。 “我们对投资感兴趣,但战争使我们猝不及防。”贺先生说。 “瑞奇,你找我有什么事?”杰明问。 “我想让你知道我没有对你心怀怨恨。”瑞奇说。 “你非常体谅。”杰明说,语气中隐含着一丝挖苦。“明天上午把名单给我?”瑞奇点头。“再见。”瑞奇三人离开后,杰明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威士忌。“想到他差点当了我的大舅子就令我起鳮皮疙瘩。”亚当点头。“那家伙是不可救药的赌徒,你差点就得养他一辈子了。”“我算是轻易脱身了。”杰明说。 两个小时后,杰明和亚当走出俱乐部的侧门。室外浓雾弥漫,街灯惨澹。 “我明天上午就要返回京洛斯庄园。”杰明说。 “聪明。”亚当微笑道。“调教芙蓉为淑女对你母亲和阿姨们的健康有害。”有一个人在圣杰姆斯街上策马狂奔引起他们的注意。骑马者突然勒马止步,掏出手槍瞄准他们。 亚当拉着杰明一起飞身扑到一辆马车后面。槍声在他们落地时响起,然后是马蹄声奔驰离去。 等候中的车夫纷纷叫嚷示警,几个绅士从怀特俱乐部里跑出来。 亚当站起来,伸手拉杰明起来。“谁想要置你于死地?”他问。 “我正要问你相同的问题。”杰明咧嘴而笑地回答。 “我们两个都没事。”亚当转向看热闹的人说。“请回里面去继续各位晚间的活动。” “有人想见到你死。”杰明在人群缓缓散去后说。 “是你把一个美国女孩绑架来英国。”亚当提醒他。 “我死了对谁有好处?”杰明严肃起来。“答案是思隆。” “思隆?”亚当不敢置信地重复。 “思隆陪我哥哥去美国,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今晚他突然从京洛斯庄园来到伦敦,我就遭人开槍偷袭。”杰明说。 “思隆已经拥有他可能想要的一切。”亚当反驳。 “除了爵衔以外。”杰明提醒他。“如果我没有留下继承人就死了,思隆将为第十五任京洛斯公爵。” “我想密切注意他也无妨。”亚当同意。“目前你待在京洛斯庄园最安全。我们两周后再见,我保证芙蓉初次进入社交界的舞会会非常功。”杰明对好友微笑。“到时见。”教跳华尔滋的魏先生往右踩,芙蓉往左滑。 “再试一次。”魏先生往右踩,芙蓉往左滑。 “你跳错了。”魏先生恼怒地提高嗓门。 “我在滑、踩、滑。”芙蓉故作无辜地说。 “我要说几次你才记得住?”魏先生高声叫道。“踩、滑、踩,”“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声音在门口问。 朵娜夫人停止弹琴,魏先生和芙蓉转向那个声音。杰明穿过舞厅走向他们。 “阁下,教她跳舞是不可能的任务。”魏先生抱怨。“她愚蠢到了极点。”杰明瞥向他的阿姨说:“华尔滋舞曲。”舞曲开始。 第672章 替罪羊9 “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杰明握住芙蓉的手。 “乐意之至,阁下。”芙蓉微笑回答。“不幸的是,我的脚太笨。” “相信我。”杰明把她拉近,把手放在她的背部中央。芙蓉把左手搭在他的臂膀上,把右手给他握。 “放轻松,跟着我。”杰明告诉她。 他熟练地带着她在舞厅里旋转起来。在他的怀里感到自在,她随着他起舞,好像他们一起跳了多年的华尔滋。对她来说,除了眼前的男人和耳边的乐声,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 “你跳得好极了。”杰明说。“你刚才在故意折腾可怜的魏先生。”“他先折腾我的。”芙蓉说。 杰明大笑。“闲聊在跳舞时是必要的,以免别人以为你不喜欢你的舞伴。”“比方说?”“我想你。”他说。 她羞红了脸,脚底绊了一下,逗得他微笑起来。 “想不想去野餐?”他问。 “乐意之至。”她回答。 乐曲结束,但杰明仍然握着她的手。他们穿过舞厅,走向面带笑容的其他人。杰明没有停下来说话,而是带着芙蓉从他们面前走过。 “魏先生,你被开除了。”杰明回头喊道。来到舞厅外的走廊上时,他停下来说:“去换衣服,我叫人替我们准备一个野餐篮。” “米迦呢?”芙蓉问。为了安全起见,她想要带他一起去。 “我遇到他时,他和登肯正要去钓鱼。”他回答。 跟他独处太危险。芙蓉不知道自己抗不抗拒得了他的挑逗。 “我保证不引诱你。”他说。 “我不是在想那个。”她撒谎道。 “快去吧!”他的笑容说明他不相信她的谎言。“我们在楼下会合。”三十分钟后,芙蓉下楼时,杰明已经在门厅等候。看到她出现,他露出笑容,拎起装食物的柳条篮,带领她走到屋外。 夏日午后的温暖微风吹来枝头的蝉呜。芙蓉停下脚步,闭起眼睛,深吸一口充满干草香的空气。她睁开眼睛,发现公爵在看她。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喜欢夏天的女人。”他说。 “那是因为你只认识英国女人。”她说。“真想闻闻海的味道。我从来没有离开海这么远又这么久。” “这边,亲爱的。”杰明牵起她的手.带她沿着小径走进林地。 出了林地就看到潺潺小河。芙蓉走到河边。河水清澈透明,河边浅滩露出光滑的鹅卵石。 “想不想游泳?”杰明站在她背后问。 芙蓉转身微笑。“我比较喜欢在喷水池游泳。”他们走回草地,坐在杰明摊开的毛毯上。芙蓉拿出柳条篮里的食物。 “告诉我你如何能过目不忘。”杰明说。 芙蓉思索片刻后说:“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用手指轻抚她的手臂。“试着解释看看,亲爱的。” “我想我记住的是书看起来的样子,”她说。“就像在心目中看到一幅画……阁下,我——” “叫我杰明。” “杰明,我必须跟你谈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不会送你回美国的。” “不是那个。” “那么,说吧!” “求求你不要逼我参加那个初次进入社交界的舞会,我只会使我们两个丢脸。” “芙蓉,我对你的能力有信心。”她吃了一惊。 第673章 替罪羊10 “真的吗?”杰明点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你比社交界的任何淑女更有教养。那些年轻小姐像鲨鱼一样在合适的单身汉身旁游来游去,希望能咬住其中一个。” 芙蓉听了不禁微笑起来。她知道他只是在鼓励她。她转头望向他,两人的唇相距只有几寸。“那些小姐知道所有的规矩。” “别为那些规矩烦恼。”他说。“我就从来不予理会。”他的脸在说话时向她靠近,接着他的唇温暖地覆盖住她的。 芙蓉陶醉在唇瓣相触的感觉里,无力也无心推开他。他把她轻轻地推倒在毛毯上,开始热情地亲吻她。她搂住他脖子,以同样的热情回吻他。 “举世无双的女子就是她吗?”杰明猛地转身,芙蓉猛地坐起。 一个貌如天使的金发美ㄝ双手插腰地站在那里。她的金发、美貌和刻薄语气使芙蓉想到`荷婷。 “薇菱,你怎么会在这里?!”杰明问,从毛毯上爬起来面对她。 若即若离的情人,芙蓉恍然大悟。 “昨晚和瑞奇谈过后,我想亲眼看看这位举世无双的女子。”薇菱回答。她转向芙蓉尖声骂道:“你抢了另一个女人的未婚夫,婊子。”芙蓉目瞪口呆。公爵说谎欺骗了她。她谴责地瞪他一眼,然后把注意力转回那个大发雷霆的女子身上。 “知道我怎么晓得到这里来找你们吗?”薇菱说。“杰明带他的每一个未婚妻到这里来野餐。”芙蓉感到屈辱,公爵再度耍了她。她的心往下沉,涌上来的是恶心欲呕的感觉。 “够了,薇菱!”杰明厉声道。 登肯和米迦突然出现。“我们听到叫嚷声,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登肯说。 “不要对我的姊姊大呼小叫。”米迦叫喊,伸出一只手指指着金发美ㄝ。 叫喊使口水从他的嘴角流到下巴。他举起手,用衣袖擦掉口水。 薇菱上下打量米迦。芙蓉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立刻看出米迦有智障的问题。 薇菱突然放声大笑,转向杰明说:“哦,这可真有趣。”“给我惹麻烦,我就毁了你。”杰明恐吓。 薇菱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瞥向芙蓉和她的弟弟。脸上绽开恶毒的笑容,金发美ㄝ气鼓鼓地离去。 杰明转身朝芙蓉伸出手。她拨开他的手,朝登肯使个眼色。 “来吧,米迦。”登肯说。“你姊姊想要独自清静一下。”“弟弟?”米迦转身。 “谢谢你维护我。”芙蓉说,唇边浮起温柔的笑容。 “我给你靠。”米迦抬头挺地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他随登肯踏上林间小径。 芙蓉望向公爵,脸上的笑容消失。目光不曾离开他,她从毛毯上爬起来,用鄙夷的语气说:“你骗我。” “别闹了,芙蓉。”他说,听来很疲惫。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她恶声恶气地说。 “我不知道你相信过我。”他反唇相讥。“你真以为我会把我的私事告诉你?”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林间小径。 第674章 豪华婚礼 “我不指望也不想要你怎么样。”芙蓉逞强地说。“只要你送我回家,我可以自己处理这个状况。” “恶心过去了吗?”杰明面无表情地说,只有右颊的肌肉在抽搐着。 她点头。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他问。 “我原本希望战争会在非说不可前就结束。”她直视他的黑眸,诚实地回答。 他的嘴唇抿一条白色的细线,脸颊的肌肉抽搐得更加明显。“跟我到客厅去。”他严厉地说。 她不愿让他的母亲和阿姨知道她怀孕了,她没有勇气面对她们。她张开嘴巴准备拒绝。 “照我的话做。”恶霸,她心想。 他们离开她的卧室,走向楼梯。客厅位在二楼。 她偷瞄他一眼。“你打算怎么做?”杰明不回答,愤怒的抽搐扩散到他的左颊。 公爵的母亲和阿姨们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班尼在替她们倒茶。 “班尼,再拿两个茶杯来。”黛丝夫人在看到他们进来时说。 “不用了,班尼。”杰明说。 “是,阁下。”杰明示意芙蓉坐到他的母亲身边。他站在壁炉前看着他的母亲说:“开始筹备八月一日举行的婚礼。”三姊姊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目瞪口呆地望着杰明。 没有人比芙蓉更吃惊。他凭什么认为她一定会嫁给他?她想要他追求她、向她求婚,最重要的是,爱她。 “我不要嫁给你。”芙蓉说。 “为什么?是我的,不是吗?”杰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难道会是你那个美国未婚夫的?还是另有其人?”芙蓉彷佛被打耳光似地瑟缩一下。泪水涌上她的眼眶,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滴下。 “芙蓉有两个未婚夫?”朵娜夫人困惑地问。 “我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黛丝夫人凝视着儿子说。 “我要知道实情。”杰明凝视着芙蓉说。 “实情是,我是一个公爵的开胃小菜。”芙蓉颤声道,站起来要走。 “坐下。”他命令。 芙蓉突然哭了起来,拔腿就往客厅门口跑。杰明在门外追上她。她企图甩开他的手,但他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拥着。 “你勇敢了很久,”他说。“现在尽情地哭吧!”他令人意外的温柔瓦解了她的心防,芙蓉把脸埋在他的膛上啜泣起来。她为自己哭、为她的孩子哭、为一辈子放心不下弟弟哭。 等她的啜泣渐渐平息时,杰明把手帕递给她。她抬起头,用噙泪的蓝眸望着他。 “我想要上楼回房。”她疲倦地说。 杰明摇头。他握住她的手,把她带回客厅的沙发上。 芙蓉盯着地毯,不想在杰明的母亲和阿姨们的脸上看到责难的表情。 “关于婚礼……”杰明说。 “没有人能在两个星期内筹备出婚礼来。”他的母亲说。 “芙蓉怀了石家的骨肉,”杰明宣布。“我不要我的孩子和丑闻沾上边。不筹备婚礼,我就带她私奔。” “不要威胁我,杰明。”黛丝夫人慢吞吞地说。 芙蓉鼓足勇气抬起头,但没有在黛丝夫人或她的两个妹妹脸上看到责难。事实上,她们看来相当泰然自若。 “秦斯敦公爵会帮我们。”黛丝夫人站起来。“我们这就去找他。”她转向芙蓉问:“杰明有没有对你霸王硬上弓?” “没有。”芙蓉红着脸回答。 “你有没有抱着嫁给公爵的想法勾引我的儿子?” “当然没有。”黛丝夫人似乎满意了。她二话不说地带着两个妹妹走出客厅。 第675章 豪华婚礼2 “这件事太疯狂了。”芙蓉对杰明说。“你不想娶我,就像我不想嫁你一样。”“石家的继承人不可以是私生子。”杰明说。 “你不爱我。”她说。 “爱情和婚姻无关。”他冷冷地说,转身走向客厅门口。 “你的母亲得知她的媳是‘金芙蓉’时,会有什么感觉?”她问。 “母亲知道你的底细。”他回头说,然后消失在门外。 芙蓉筋疲力尽地闭起眼睛靠在椅背上。她不明白黛丝夫人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接纳“金芙蓉”。她长叹一声,心想,自己永远也不会搞懂这些奇怪的英国人。 “对不起,小姐。”班尼走进客厅,递给她一个包里。“艾文公爵夫人派人送来的。”虽然心情郁闷,芙蓉在接过包里时还是微笑起来。她知道里面一定是她要的匕首。感谢她的守护天使派麦伊莎来帮助她。 当天晚上,餐厅里只有芙蓉一个人用餐。她从班尼口中得知杰明去了俱乐部,他的母亲和阿姨们被秦斯敦公爵留下来吃晚餐。 “英国混蛋!”她在离开餐厅时咕哝。只有英国男人才会坚持举行婚礼,却又丢下未婚妻,任凭她独自用餐。 芙蓉在抵达二楼时突然想到,公爵和他的母亲及阿姨们都不在家,这正是她搜查公爵办公室的最佳机会。 她立刻转身沿着走廊走向书斋。坐在书斋尽头他的书桌后面,芙蓉深吸口气,拉开第一个抽屉。她仔细端详抽屉里每样东西的位置,以便在看过后放回原位。 接着她开始看文件和他的律师、职员和船长写来的信。一无所获。她开始检查第二个抽屉。 一个小时后,芙蓉在书桌后面站起来准备离开。她没有找到任何与他哥哥的死有关的东西,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到如释重负。一无所获也无法证明他无罪。 她在离开书斋前顺手从书架抽出“石氏族谱”,心想认识一下腹中胎儿的祖先也不错。 芙蓉回到房间,换上睡衣,拖了一张椅子到壁炉附近,点亮墙边桌上的蜡烛。她翻开厚厚的族谱,打算从杰明这一代开始看回去。 “天啊,”芙蓉在看了五页后惊呼。她知道企图暗杀杰明和害死他哥哥的人是谁了,凶手非石思隆莫属。为什么除了杰明以外都没有人看出这一点? 思隆的父亲是杰明祖父的私生子。连私生子也有野心,那些野心延伸到他们的子孙。思隆决定铲除妨碍他得到石氏爵衔和家产的任何人。 她多么希望杰明没有外出。话说回来,没有更具体的证据,她无法指控思隆。但她可以告诉塞斯和莱理,让他们去调查。 第二天早晨,芙蓉一睡醒就跑到窗户前。看到窗外的蓝天和阳光使她露出愉快的笑容。 真是到公园兜风的好天气。 但她的好心情在早餐时立刻遭到破坏。先是杰明对她不理不睬,接着她在泰晤士报的社交花絮版看到令她胃口尽失的报导。 记者写说看到京洛斯公爵和某个伦敦当红的红发女伶状似亲密地在一家高级餐厅共进晚餐。记者怀疑京洛斯公爵是否开始对被给予过高评价的美国式直率作风感到厌烦。 第676章 豪华婚礼3 芙蓉瞥向坐在餐桌另一头的杰明,突然注意到他还穿着晚间外出服,只不过少了领结和上装。她缓缓站起来走向餐厅门口。 “我猜你昨晚确实过得很开心。”她在经过他身旁时说。 “什么意思?”一直在看报的杰明抬头望向她。 “你和你的红发女伶在享受你们的亲密晚餐时,你怀孕的未婚妻却孤零零地在家独自甲餐。”芙蓉说。“仆人现在都认为我很可悲,这下你满意了吧。” “怀孕使你变得情绪化。”他从椅子里站起来。“可恶,芙蓉——” “够了!”她在盛怒中用手指指着他。“跟我说话时,注意你的语气和措辞,玩弄女的混蛋。” “英国混蛋!”她一路嘀嘀咕咕地爬上楼梯,回到三楼的房间。现在她必须在伊莎来接她去公园兜风前使自己平静下来。经过刚才一闹,杰明会禁止她去兜风吗?就算他禁止,她还是要出去。就算她违抗他的命令,他又能对她怎样?绑架她,夺走她的童贞?当着别人的面侮辱她?那些事他都已经做了。 不久后,有人敲她的房门。 “进来。”她喊。 “小姐,艾文公爵夫人在门厅等你。”班尼站在门口说。 “谢谢。我马上下去。”她在穿衣镜前整理一下仪容,抓起披肩和放在墙边桌上的“石氏族谱”,然后快步离开房间下楼。 “抱歉让你久等了。”芙蓉在抵达门厅时,对她的新朋友说。 “你拿着的那个是什么?”麦伊莎问。 “出去再说。”芙蓉回答。 “出游愉快。”班尼说,替她们打开前门。 “谢谢。”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说,然后相视而笑。 “芙蓉。”杰明的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我有话跟你说。”芙蓉转身看到杰明穿过门厅朝她们走来。他来禁止她出游吗? “早上好,伊莎。”他跟艾文公爵夫人打招呼。“介不介意我借用芙蓉五分钟?”“一点也不。”伊莎说。 “我介意。”芙蓉说,朝他眯起蓝眸。“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不等他出声反对,她就走出前门。 “我猜你看到泰晤士报上的那篇报导了。”伊莎在她们坐进她的马车后说。“你和公爵阁下吵架了?”芙蓉面带微笑地瞟伊莎一眼,然后模仿朵娜夫人的语气慢吞吞地说:“亲爱的,公爵阁下是霸道的混蛋。”伊莎放声大笑。“我越来越喜欢你了,霍芙蓉。” “彼此、彼此,麦伊莎。”芙蓉微笑着说。 芙蓉不敢相信她正坐在她新朋友驾驶的马车里进入海德公园。这是她从五月中以来第一次真正尝到自由的滋味,那种单纯的喜悦使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尤其是身旁的少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别太苦恼杰明和那个女演员的事。”伊莎劝道。“等你们结婚后,他就会和她断绝往来。”芙蓉非常怀疑。她和杰明的关系并不好,她猜他仍然视她为间接害死他哥哥的凶手。他永远不会爱她,除非他视她为女人——不是美国人、不是“金芙蓉”、不是他的囚犯。 第677章 豪华婚礼4 “我丈夫的前任情在我们的婚礼上出现,当着几百位宾客的面抛下他们的女儿就走。”伊莎说。“那才叫天大的丑闻。”她的故事令芙蓉惊讶。从外表看来,麦伊莎的生活似乎非常完美。 “后来呢?”芙蓉问。 “约翰想要把她送还给她的母亲,但我不忍心把她交给那个抛弃她的女人。”伊莎说。 “你无法想像我们为此吵得有多厉害。当然啦,最后我赢了,我们收养了她。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一男一女的双胞胎。我像疼爱亲生子女一样地疼爱我的养女。”“噢,我喜欢快乐的结局。”芙蓉说。 “你很快就会得到你自己的快乐结局,”伊莎预料。“我感觉得出来。” “你像诺拉夫人一样能够末卜先知吗?”芙蓉开玩笑地问。 伊莎放声而笑,芙蓉跟着笑起来。和朋友谈天说笑是如此快乐,她会永远珍惜这一刻。 “瞧,你的哥哥和未婚夫——我是说他的朋友,在那里。”伊莎停下马车。 芙蓉移动视线,莱理的愁容看得她心痛。当初若是接受他的求婚,今日她就不会陷在这样的困境里。 “我会很乐意扭断你的脖子。”塞斯说,引起她的注意。 芙蓉笑了起来。“很高兴再见到你,哥哥。”她望向莱理,柔声说:“也很高兴再见到你。”莱理仍然是她见过中最英俊的男人之一,但芙蓉知道她不可能嫁给他。她原本可以和莱理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偏偏老天让她遇见了杰明。擦身而过的幸福令她心中充满遗憾。 “无论有什么话,你们都可以放心地当着伊莎的面说。”芙蓉对哥哥说。 “我们告诉过你别再当‘金芙蓉’。”塞斯说。 “杰明还是会发现我的身分绑架我。”芙蓉为自己辩解。 “杰明?”莱理重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还是觉得不应该让你继续待在那个公爵家里。”内疚揪紧芙蓉的心。莱理爱她,担心她的安危。她回报他的却是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虽然不愿造更多的痛苦,但芙蓉知道她必须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他和哥哥。 “公爵阁下绝不会伤害芙蓉。”伊莎向他们保证。“石杰明是个正直的人。”芙蓉在座椅上扭来扭去。莱理专注的凝视令她局促不安。 “英国人没有一个是正直的。”莱理说。他愤懑的语气使芙蓉更加难受。 “英国人和美国人一样正直。”伊莎反驳。“我的丈夫就是一个正直的人。” “我们在浪费时间。”芙蓉说。她把族谱交给哥哥。“我知道谁杀了前任公爵。翻到这本‘石氏族谱’的第五页。石思隆的父亲是杰明祖父的私生子。连私生子和他们的孩子也有野心。”伊莎笑了起来。“石思隆是我见过中最善良亲切的人。” “外表是靠不住的。”塞斯说。 “思隆陪前任公爵到波士顿,结果前任公爵在那里遇害。此外,杰明两次遭到暗杀时,思隆都没有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第678章 豪华婚礼5 “那些说不定是京洛斯一手策划出来转移嫌疑的。”莱理说。 芙蓉的目光猛地转向他。“杰明绝不会做那种事。” “你在为那个坏蛋辩护吗?”莱理生气地问。“他绑架了你和米迦。” “你为什么坚持杰明犯了谋杀罪?”芙蓉反问,生气使她提高了嗓门。“或者是你希望他有罪?” “小声点,”塞斯说。“你会引来别人的注意。我们会调查这个思隆。米迦好吗?” “米迦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芙蓉的目光盯着莱理,彷佛在看他敢不敢驳斥她的话。 “我们再联络。”塞斯开始掉转马头。 “等一下。”芙蓉在失去勇气前说。“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告诉你们。”塞斯和莱理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她瞥向伊莎,她也在看着她。 芙蓉深吸口气,然后一口气说出来。“杰明和我将在八月一日结婚。” “任务现在结束。”莱理说,望向她的哥哥寻求支持。“我拒绝让这种事发生。京洛斯不能阻止我们带芙蓉和米迦回家。”塞斯对婚礼的反应比较平静。“我们就快查出真相了。芙蓉可以宣告婚姻无效。” “你疯了吗?”莱理斥责,然后转向芙蓉。“为什么这么急?没有人订婚两个星期就结婚。” “不急不行,准新娘怀孕了。”芙蓉细声道,低头盯着自己交叠在大腿上的双手。 “天哪!”伊莎说。 “我要宰了他。”塞斯咆哮。 “我问过你他有没有碰你。”莱理对她说。“你对我说谎。”芙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痛苦。 “是不是他强迫你就范?”莱理问。 芙蓉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不是。” “你和米迦今天就跟我们走。”塞斯说。“公爵夫人,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石宅。” “我不走。”芙蓉双眼噙泪地说。“伤害已经造。我希望我的孩子姓他父亲的姓。” “别哭。”塞斯说。“你会害我们被吊死。”“李氏兄妹来了。”伊莎低声说。 “把‘石氏族谱’给我,那样我才能把它放回书斋。”芙蓉对哥哥说。她把书藏在身旁座位上。 “早上好,贺先生。”薇菱喊。“早上好,韩先生。”她朝伊莎点个头,但忽视芙蓉。 “早上好,阁下。”瑞奇问候公爵夫人。他望向芙蓉问:“喜不喜欢海德公园?”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地方。”芙蓉强迫自己微笑。“海德公园就像人间天堂。” “很高兴你喜欢。”瑞奇说,然后转向莱理。“韩先生,我刚刚想起来我跟人约了谈事情。可不可以麻烦你替我送薇菱回家?” “贺先生和我会很荣幸送薇菱小姐回家。”莱理说。 “谢谢。”瑞奇朝塞斯点个头,然后骑马离开。 令芙蓉目瞪口呆的是,她的哥哥竟然对那个金发妖女露出迷人的笑容。 “薇菱小姐,你愿意在我送你回家前,跟我一起骑马吗?”塞斯问。 “我很乐意,贺先生。”薇菱说,脸恰好在这时红了。 第679章 豪华婚礼6 “再见,阁下。”塞斯对公爵夫人说。“再见,霍小姐。”他转向莱理。“韩先生,一起来吗?”莱理看着芙蓉。“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他低声说,然后掉转马头跟上塞斯和薇菱。 望着莱理的背影,泪水滑下芙蓉的脸颊。她知道自己深深伤害了他。 “我了解你有多么为难。”伊莎伸手轻拍她的手臂。 “我从小就爱莱理。我们本来早该结婚的,但是——” “但是怎样?”伊莎追问。 “我拒绝了他第一次的求婚,因为我怕生下像米迦那样的孩子。”芙蓉坦承。“在那之后战争就爆发了。” “别担心,你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伊莎说。“你还爱莱理吗?” “我爱杰明。”芙蓉坦承。她终于公开承认她爱杰明。但莱理的痛苦永远都会使她可能得到的幸福蒙上阴影。 “如果你不想继续我们的友谊,我会谅解。”芙蓉说。 “别傻了。我只遗憾不能帮上更多的忙。”伊莎回答。“我带你观光伦敦如何?”芙蓉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伊莎。”当芙蓉和伊莎在逛伦敦时,杰明坐在石宅的书斋里。他打算把船运投标书再看一遍,决定接受其中哪一张。 他打开书桌右边的第三个抽屉,拿出投标书算了算。九张。应该是十张才对。他打开第二个抽屉仔细翻找,然后又打开第一个抽屉翻找。没有第十张投标书。 他打开中间的第一个抽屉,拿出一叠文件。在那叠文件最上面的就是第十张投标书。他向来把待办的投标书和合约放在右边的第三个抽屉里,这张投标书怎么会从右边的第三个抽屉跑到了中间的第一个抽屉? 敲门声响,班尼进来。 “波文顿伯爵求见。”班尼说。“他说有急事。”杰明翻个白眼。“十分钟后来打断我们。” “是,阁下。”片刻后,波文顿伯爵走进来。“早上好,阁下。” “瑞奇,我还没有机会跟思隆谈他和薇菱的婚事。”杰明说。“我一直在忙着筹备我和芙蓉的婚礼,但我保证一有机会就向他提这件事。” “请接受我的祝贺,阁下。”瑞奇露出谄媚的笑容。“我知道你会尽力,但我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杰明耸起一道眉毛。“那么是为了什么事?” “早上我和薇菱在海德公园骑马时,正好遇见你的未婚妻和艾文公爵夫人。”瑞奇说,犹豫不决取代了谄媚的笑容。 “然后呢?”杰明追问。 “我不愿打小报告,但这件事可能很重要。”瑞奇说。“我看到霍小姐和姓韩及姓贺的那两个美国人交换某种文件。当我靠近马车时,霍小姐把它藏在身旁的座位上。” “我可以肯定我未婚妻的举动是无害的。”杰明面带笑容地撒谎。“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朋友是做什么的?”瑞奇说。 “八月一日你和薇菱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杰明问,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看走了眼。 “我的喜宴会很适合薇菱和思隆相处。” “你的邀请令我们深感荣幸。”瑞奇说。 “要不要来杯酒,瑞奇?”杰明问。毕竟瑞奇告诉他的情报,可以解释他书桌抽屉里的文件如何换了位置。 第680章 豪华婚礼7 瑞奇再度露出谄媚的笑容时,班尼再度来到书斋。“阁下,抱歉打扰你,但这个刚刚送到。”总管把一封信交给杰明。 杰明打开信,假装看了看空白的信纸。“抱歉无法留你喝那杯酒,瑞奇。我必须处理一件生意上的急事。今晚到怀特俱乐部跟我喝一杯吧。班尼,送伯爵出去;芙蓉回来时,叫她来见我。” “是,阁下。” “再见,阁下。”瑞奇跟着总管出去。 那个小贱人在监视我,杰明心想。也就是说那两个美国人是间谍。但他没有证据,无法检举或指控。 美国人为什么对他感兴趣?杰明纳闷着。除了在上议院保有祖传的席位外,他和政府毫无关系。事实上,他一直反对这场战争。他把投标书放回右边的第三个抽屉,然后锁上书桌。虽然时候还早,但他倒了一大杯威士忌,一边喝一边等。他所有的疑问很快就会得到解答。 两个小时过去,芙蓉还是没有回来。就在他考虑去找她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他吼道,在她走进书斋时跳起来。 芙蓉停在门口。“你找我?”想要趁她不备,杰明微笑地指指书桌前的椅子。“请坐。”他等她坐下后才坐下。 “乘马车兜风,好玩吗?”他问,觉得她满脸戒备。 “很好玩。”芙蓉回答,脸上出现笑容,似乎放松了戒备。“伊莎还带我在伦敦逛了一小圈。”“我可以带你逛伦敦。”他说。 她的笑容消失。“你是可以,但你从来没有提议过。” “等我们结婚后,我会带你好好逛逛。”他说,不理会她的讽刺。“我有好消息告诉你,秦斯敦公爵同意在婚礼上将你交给我。” “我要米迦陪我走向圣坛。”她说。 “秦斯敦公爵德高望重,由他护送你到圣坛可以使你立刻被上流社会接纳。”他解释。 “我才不在乎上流社会接不接纳我。”杰明决定改变战略。“你或许不在乎,但你也该为我们儿子的未来想想。”芙蓉默不作声地凝视他片刻。“好吧!但我要米迦当我的见证人。”最后她说。 “展示米迦不会有什么好处。”一看到她执拗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米迦令你难堪吗?”她眯眼瞪着他问。“如果我们的孩子有同样的病,你会怎样?把他关在阁楼里吗?” “我并不觉得米迦的病令我难堪。”他说。“我有信心我们的孩子在各方面都会很健康。万一不是,我还是一样爱他。”他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认为他在说谎。 “如果你不让米迦当我的见证人,我就要在圣坛前告诉全世界你绑架了我。”她说。 “米迦可以当你的见证人,因为我喜欢他,而不是因为你恐吓我。”他微笑着说。 当她看似放松下来时,他说:“你昨晚搜过我的书桌,你希望找到什么?”她顿时脸色发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把视线转向窗户。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在说你溜进这个房间,坐在我的书桌后面,打开我的抽屉,然后——” “我没有搜你的书桌。”她从椅子里跳起来。 杰明知道她在撒谎。他靠在椅背上,用闲聊的语气说:“你在海德公园私会姓韩的和姓贺的那两个美国人。他们是不是间谍?” 第681章 豪华婚礼8 “你为什么要娶一个你显然不信任的女人?”芙蓉直视他的黑眸问。 因为我爱你,杰明心想,但开口说的却是:“我的儿子不该因他的母亲是不可信赖的码头鼠而吃苦受罪。” 她瑟缩一下。他为自己的话感到歉疚和后悔,她毕竟怀着他的孩子。善待她并不会使他有任何损失。但她在监视他和传递情报给敌人。 “相信我,我很遗憾绑架了你。”杰明说。 “你不可能比我更遗憾。”芙蓉以平静的语气说,然后抬头挺地走出书斋。 “在婚礼举行前,不准你离开这幢屋子。”她转身走回书桌前,用燃烧着怒火的蓝眸瞪视他。“在婚礼举行前,不准你离开这幢屋子。”她用手指指着他。“不准再和女演员乱搞。”她走出书斋,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杰明突然大笑起来。他的准新娘比德里街的任何女演员都来得更有趣。但愿她没有跟敌人交往就好了。 第二天是薄雾笼罩的阴天,但芙蓉的心情却是晴天。她决定违抗公爵的命令,擅自出门来宣告自己的獨竝。决心不让任何人阻止她,她在下午二点多下楼。她把斗篷挂在臂弯上,任何人看了都会知道她要出门。 班尼像卫兵似站在前门附近。她穿过门厅走到门口披上斗篷,他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 “公爵阁下在哪里?”芙蓉问。 “公爵阁下在书斋和欧爵士开会。”总管告诉她。“我能为你效劳吗?” “如果公爵阁下想知道我在哪里,告诉他我去看艾文公爵夫人。如果他没问,不要主动告诉他。”她说。 “我了解,小姐。”出了前门,芙蓉开始沿着上溪街往西走。抵达和公园街交叉的路口时,她停了下来。她不知道伊莎住在哪里,只知道在公园街上。 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芙蓉转身沿着上溪街往回走。她的獨竝日真是失败,她要在杰明还没有发现她出门前回到家。 “芙蓉!”她转向声音来源。莱理站在那里。 “你不该在这里。”她说。“公爵已经起了疑心。” “我必须私下跟你谈谈。”她想了一下。“跟我来。”她带他穿过通往石宅后花园的巷子。坐在石椅上,她望着他等他开口。 “我为我昨天的行为道歉。”莱理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我仍然爱你,芙蓉,仍然想娶你为妻。”芙蓉感到泫然欲泣。他们的机会已经过去了,但她说不出口。 “你不必立刻决定。”莱理继续说。“我们可以对人们说我们在国外结了婚,我保证会把你的孩子视如已出。”泪水涌上她的眼眶。“哦,莱理——” “你怎么会在我家的后花园里?”听到公爵的声音,芙蓉连忙放开莱理的手。他们两个同时站起来面对杰明,欧亚当站在杰明的身旁。 “我在去伊莎家的路上遇到韩先生。”她企图解释。 “我自己会说。”莱理说,语气中带着恼怒。“我停下来跟一个波士顿同胞寒暄。”芙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杰明,她知道他不相信她或莱理的话。她屏息等待他的反应。 “你可以走了。”杰明说。 莱理点头。当他拉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说:“再见,霍小姐。”时,芙蓉恨不得指死他。 “找人调查他。”杰明对亚当说。“他和姓贺的并非表面上看来那样。” “察礼叔叔在陆军部有认识的人,”亚当回答。“这件事他可以帮忙。”芙蓉住屋子走,但杰明抓住她的手臂把她转过去面对他。“你怎么会在外面?”他问。 “我说过不准你——” “去你的——”芙蓉甩掉他的手,转身走向屋子。 第682章 豪华婚礼9 她一直走到她的房间,锁上房门。然后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来,哭她原本可以拥有、现在无法拥有,和永远也不会拥有的东西——她最初和最后的爱。始与终。 风琴声在教堂里响起,观礼的宾客纷纷起立,数不清的脸孔转过来注视她。 芙蓉专注地凝视着长长走道的尽头,杰明、米迦、亚当和伦敦大主教都站在那里。 她朝秦斯敦公爵点个头,把手伸进他的臂弯里,暗示她已准备就绪。他们才向前走了两步,她就脸色发白地踌躇不前。塞斯和莱理站在最后一排座位里。 芙蓉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能够经过莱理面前去和杰明结婚吗? “怎么了?”秦斯敦公爵问。 “没什么,阁下。”她朝公爵颤抖地微微一笑,开始继续往前走。 就快到了,她在抵达走道中点时,心想,继续凝视着走道尽头的杰明。 当她抵达圣坛时,杰明伸出手,芙蓉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她望进他黑色的眼眸里。虽然九天来他们都不曾交谈,甚至很少碰到面,她还是希望在他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爱意。 杰明露出温暖的笑容。芙蓉暗忖,他们能否克服万难,缔造出美满的婚姻。他们携手走进教堂内殿。 伦敦大主教在盯着米迦看。他显然刚刚才明白她的智障弟弟将见证京洛斯公爵的婚礼。 “阁下,这个男孩不能做你的结婚证人。”大主教低声说。“我不能——” “大主教阁下,请低头看看我的腿。”芙蓉抢在杰明回答前开口。她撩起结婚礼服正面的裙摆,露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大主教惊骇地瞪着匕首,然后望向杰明要求解释。 “大主教阁下,我为我的新娘的行为道歉,但她控制不了自己。”杰明低声说。“她是美国人。”说完,杰明拉起芙蓉的手凑到唇边。“我的新娘远离家乡,迫切希望她的弟弟做她的结婚证人。我不会让你白白迁就我的新娘。”大主教点头同意让米迦见证婚礼。芙蓉听得懂杰明言外之意。他向大主教行贿,大主教身为神职人员竟然也接受了。 谢天谢地,结婚仪式持续了十五分钟就结束。当杰明掀起她的面纱亲吻她时,芙蓉的心暖和起来。也许真的是命运安排他们相遇…… 接着芙蓉注意到亚当带着米迦从侧门离开教堂,而不是当着宾客的面从中央走道离开。 “你耍诈!”她指责道。 “你想要米迦见证你的婚礼,还是想要当着三百位宾客的面炫耀他的智障?”杰明问。 “面带笑容,不然我们的宾客会以为我们在闹意见。”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但我在乎,尤其是我的母亲和阿姨们都在看。”芙蓉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吧!这件事我们等会儿再来讨论。” “我相信。”他面带笑容地回答,拉起她的手凑到唇边。 芙蓉不知道他的举动是发自真心,还是演给宾客看的另一出戏。她的丈夫是个谜,他的想法和心情令人捉摸不定。 守护天使啊,瞧我做了什么好事?当他们沿着走道走向正门时.芙蓉怀疑自己的神志是否正常。她嫁给了一个她不了解的男人,而且必须和他共度余生。 芙蓉在经过最后一排座位时,看到座位上已空无一人。塞斯和莱理已经离开了教堂。 当天晚上,芙蓉穿着一袭感的象牙色衣裳走向餐厅。她不知道她的丈夫会不会跟她共进晚餐。虽然不愿承认,但若发现他和那个女演员共度他的新婚之夜,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第683章 豪华婚礼10 芙蓉在餐厅门口停下脚步。她看到杰明站在餐具柜附近和班尼说话,他的母亲和阿姨们并不在餐厅里。 “晚上好,阁下。”她开始朝他走去。 杰明转过身来,看到她时脸上露出惊讶。他专注的凝视令她非常高兴,她可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今晚不会去找那个女演员。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她说。“我还以为你有别的计划。” “在我的新婚之夜?”杰明回答。“我还不至于迟钝到在这个特别的夜晚冷落我的新娘吧?” “我无法控制我的想法,”她说。“我是美国人。”他护送她到餐桌首位、他身旁的座位,然后打手势叫班尼上菜。 “你的母亲和阿姨们呢?”芙蓉问。 “到京洛斯庄园去了。”杰明回答,然后朝她眨眨眼。“她们想要让新婚夫妻独处几个星期。” “原来如此。”她感到脸颊发烫,连忙转移话题。“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不让米迦走教堂的中央走道和参加喜宴。” “我是在保护米迦。”他解释。“慢慢认识他之后,大部分的人都会接纳他的智障。” “你在说谎。”芙蓉说。 “是你反应过度。”杰明反驳。“只要是和你的弟弟有关,你就变得太过敏感,而且老是把别人想得恶劣不堪。” “那是因为这些年来我看得太多了。”她说。“别人说谎时,我也看得出来。” “随便你怎么想。”他说,然后眯眼注视她。“你怎么会带匕首到教堂去?” “它发挥了神奇的功效。”她说。 “是我的贿赂发挥了神奇的功效。”他纠正。“那把匕首是哪里来的?” “向艾文公爵夫人借来的。” “你在把你的坏习惯传染给别人吗?” “坏习惯?”她又惊又怒地重复。“发生那些事是你的错。是你想要跟我结婚的,我只想要回家。” “我并不想跟你结婚,我只想要我的儿子冠我的姓。”芙蓉觉得像是肚子被他踢了一脚,她往后靠在椅背上。羞辱和失落使她头晕目眩,意识到婚礼只是一场骗局令她心如刀割。 “你身体不适吗?”他的声音听来充满关切,但是芙蓉不会傻到信以为真。她不愿意回答,甚至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失陪了,阁下。”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缓缓走向餐厅门口。 “恭喜了,阁下。”她听到班尼说。“你刚刚失去你这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如果我想知道你的看法,班尼,我会——”芙蓉回到房间坐在床缘上凝视着她的结婚戒指,一个刻有涡卷形图案的简单金环。她脱下戒指就着烛光仔细端详。她的丈夫没有在戒指内侧刻上他们的结婚日期,只刻了一排她看不懂的文字。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想证明她是无知的码头鼠吗?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很可能是他的心声:我并不想跟你结婚。 芙蓉听到彷佛来自远方的嘎啦嘎啦声。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不知在何时睡着了。 “芙蓉?”杰明喊,砰砰地敲着连接他们卧室的门。“你在不在?”芙蓉起床走到门边。“在。”她回答。 “这扇门怎么了?”“被我用椅子抵住了。” “开门。” “不开。 第684章 新生活 风琴声在教堂里响起,观礼的宾客纷纷起立,数不清的脸孔转过来注视她。 芙蓉专注地凝视着长长走道的尽头,杰明、米迦、亚当和伦敦大主教都站在那里。 她朝秦斯敦公爵点个头,把手伸进他的臂弯里,暗示她已准备就绪。他们才向前走了两步,她就脸色发白地踌躇不前。塞斯和莱理站在最后一排座位里。 芙蓉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能够经过莱理面前去和杰明结婚吗? “怎么了?”秦斯敦公爵问。 “没什么,阁下。”她朝公爵颤抖地微微一笑,开始继续往前走。 就快到了,她在抵达走道中点时,心想,继续凝视着走道尽头的杰明。 当她抵达圣坛时,杰明伸出手,芙蓉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她望进他黑色的眼眸里。虽然九天来他们都不曾交谈,甚至很少碰到面,她还是希望在他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爱意。 杰明露出温暖的笑容。芙蓉暗忖,他们能否克服万难,缔造出美满的婚姻。他们携手走进教堂内殿。 伦敦大主教在盯着米迦看。他显然刚刚才明白她的智障弟弟将见证京洛斯公爵的婚礼。 “阁下,这个男孩不能做你的结婚证人。”大主教低声说。“我不能——” “大主教阁下,请低头看看我的腿。”芙蓉抢在杰明回答前开口。她撩起结婚礼服正面的裙摆,露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大主教惊骇地瞪着匕首,然后望向杰明要求解释。 “大主教阁下,我为我的新娘的行为道歉,但她控制不了自己。”杰明低声说。“她是美国人。”说完,杰明拉起芙蓉的手凑到唇边。“我的新娘远离家乡,迫切希望她的弟弟做她的结婚证人。我不会让你白白迁就我的新娘。”大主教点头同意让米迦见证婚礼。芙蓉听得懂杰明言外之意。他向大主教行贿,大主教身为神职人员竟然也接受了。 谢天谢地,结婚仪式持续了十五分钟就结束。当杰明掀起她的面纱亲吻她时,芙蓉的心暖和起来。也许真的是命运安排他们相遇…… 接着芙蓉注意到亚当带着米迦从侧门离开教堂,而不是当着宾客的面从中央走道离开。 “你耍诈!”她指责道。 “你想要米迦见证你的婚礼,还是想要当着三百位宾客的面炫耀他的智障?”杰明问。 “面带笑容,不然我们的宾客会以为我们在闹意见。”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但我在乎,尤其是我的母亲和阿姨们都在看。”芙蓉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吧!这件事我们等会儿再来讨论。” “我相信。”他面带笑容地回答,拉起她的手凑到唇边。 芙蓉不知道他的举动是发自真心,还是演给宾客看的另一出戏。她的丈夫是个谜,他的想法和心情令人捉摸不定。 守护天使啊,瞧我做了什么好事?当他们沿着走道走向正门时.芙蓉怀疑自己的神志是否正常。她嫁给了一个她不了解的男人,而且必须和他共度余生。 芙蓉在经过最后一排座位时,看到座位上已空无一人。塞斯和莱理已经离开了教堂。 第685章 新生活2 当天晚上,芙蓉穿着一袭感的象牙色衣裳走向餐厅。她不知道她的丈夫会不会跟她共进晚餐。虽然不愿承认,但若发现他和那个女演员共度他的新婚之夜,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芙蓉在餐厅门口停下脚步。她看到杰明站在餐具柜附近和班尼说话,他的母亲和阿姨们并不在餐厅里。 “晚上好,阁下。”她开始朝他走去。 杰明转过身来,看到她时脸上露出惊讶。他专注的凝视令她非常高兴,她可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今晚不会去找那个女演员。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她说。“我还以为你有别的计划。” “在我的新婚之夜?”杰明回答。“我还不至于迟钝到在这个特别的夜晚冷落我的新娘吧?” “我无法控制我的想法,”她说。“我是美国人。”他护送她到餐桌首位、他身旁的座位,然后打手势叫班尼上菜。 “你的母亲和阿姨们呢?”芙蓉问。 “到京洛斯庄园去了。”杰明回答,然后朝她眨眨眼。“她们想要让新婚夫妻独处几个星期。” “原来如此。”她感到脸颊发烫,连忙转移话题。“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不让米迦走教堂的中央走道和参加喜宴。” “我是在保护米迦。”他解释。“慢慢认识他之后,大部分的人都会接纳他的智障。” “你在说谎。”芙蓉说。 “是你反应过度。”杰明反驳。“只要是和你的弟弟有关,你就变得太过敏感,而且老是把别人想得恶劣不堪。” “那是因为这些年来我看得太多了。”她说。“别人说谎时,我也看得出来。” “随便你怎么想。”他说,然后眯眼注视她。“你怎么会带匕首到教堂去?” “它发挥了神奇的功效。”她说。 “是我的贿赂发挥了神奇的功效。”他纠正。“那把匕首是哪里来的?” “向艾文公爵夫人借来的。” “你在把你的坏习惯传染给别人吗?” “坏习惯?”她又惊又怒地重复。“发生那些事是你的错。是你想要跟我结婚的,我只想要回家。” “我并不想跟你结婚,我只想要我的儿子冠我的姓。”芙蓉觉得像是肚子被他踢了一脚,她往后靠在椅背上。羞辱和失落使她头晕目眩,意识到婚礼只是一场骗局令她心如刀割。 “你身体不适吗?”他的声音听来充满关切,但是芙蓉不会傻到信以为真。她不愿意回答,甚至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失陪了,阁下。”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缓缓走向餐厅门口。 “恭喜了,阁下。”她听到班尼说。“你刚刚失去你这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如果我想知道你的看法,班尼,我会——”芙蓉回到房间坐在床缘上凝视着她的结婚戒指,一个刻有涡卷形图案的简单金环。她脱下戒指就着烛光仔细端详。她的丈夫没有在戒指内侧刻上他们的结婚日期,只刻了一排她看不懂的文字。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想证明她是无知的码头鼠吗?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很可能是他的心声:我并不想跟你结婚。 芙蓉听到彷佛来自远方的嘎啦嘎啦声。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不知在何时睡着了。 “芙蓉?”杰明喊,砰砰地敲着连接他们卧室的门。“你在不在?”芙蓉起床走到门边。“在。”她回答。 “这扇门怎么了?”“被我用椅子抵住了。” “开门。” 第686章 新生活3 “不开。 ”那个傲慢的混蛋真以为她会让他上她的床吗?他以为她在受到他的羞辱和伤害后,还会张开双臂欢迎他吗? 几分钟的岑寂过去了。她转身走向床铺时,听到通往走廊的门上响起扭动门把和拍打门板的声音。 “开门。”杰明命令。 芙蓉得意地冲着门微笑。“这下我可报仇了,阁下。”可恶,杰明瞪着紧闭的房门心想。她要在他们的新婚之夜拒绝他?他不打算被拒绝,也不要站在走廊上哀求她让他上她的床。 杰明回到自己的房间思索他可以有的选择。是的,他想要她。是的,他爱她。不,他绝不会承认爱她。她连怀了他的孩子都还不愿嫁给他。 他绝不在自己的房间独自度过他的新婚之夜。他势必得为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道歉,但连房间都进不去,叫他怎么道歉? 灵机一动,杰明脱掉睡袍,穿上衬衫、长裤和靴子.他在厨房找到班尼。手腕一扭,他就使惊讶的仆人急急忙忙地离开厨房。 “拿梯子来。”杰明命令。 “梯子?”班尼大惑不解地重复。“做什么?” “把梯子架在芙蓉的卧室窗户下。”杰明解释。 “你要鼓励她离开吗?”班尼用充满敌意的声音问。 “念在你服侍石家多年的分上,这次我就破例回答你无礼的问题。”杰明说。“我要用梯子爬进她的窗户。美国人新婚之夜的习俗。” “啊!”班尼的脸色豁然开朗。 二十分钟后,登肯和班尼架好了梯子。登肯咧嘴而笑,朝杰明打个手势。 “我一进去,就把梯子收走。”他吩咐。“我不想要任何不速之客。”杰明开始爬上梯子。他暗自庆幸现在是夏天,她开着窗户睡觉。 他眯眼往窗里瞧。芙蓉背对着他睡在床上。 爬进房间后,他探身到窗外朝登肯打手势。 眼睛盯着新婚妻子,他脱掉靴子、衬衫和长裤,然后在她身旁躺下。“醒醒,我的睡美人。” 芙蓉翻身望向他。即使只有烛光,他仍然可以在她的蓝眸里看到睡意惺忪的困惑。“你怎么进来的?”她问。 “爬窗户进来的。”他回答。“今晚是我们唯一的新婚之夜,不要赶我走。” “别走。”她低声说。 他低下头,用热情的吻诉说他长久压抑的望。离开她的唇,他在她的脸颊、额头、眼皮和鼻梁印下无数轻如羽毛的吻。 “我美丽的娇妻。”他在她耳边低语,听到她的叹息。 他脱掉她的睡衣,用唇爱抚她的ru房,用牙齿轻咬她的头。听到她的吸气声,他开始吸吮她的头,直到她在**中呻吟。 他的唇滑下她的腹部来到两腿之间,他的尖爱抚她的蓓蕾。天啊!她的柔软、湿濡和灼热令他迷醉。 抓着他的肩膀,芙蓉一边呻吟,一边扭动臀部。她在欢愉中叫喊,融化在他的尖下,彻底地向他臣服。 “我要你一直在我的体内。”她呢喃。 第687章 新生活4 杰明立刻跪在她的脚边,抬起她的腿放在他的肩上。他用无比的轻柔把自己推送进她的体内,再缓缓退出来。那种美妙的感觉使他兴奋地呻吟,加快在她体内移动的速度。她抬臀迎向他的每一下冲刺。 在呻吟和颤抖中,他在她体内深处撒下他的种子,她紧抓着他发出**的叫喊。他紧拥着她,直到狂喜的悸动平息。 他给她一个缠绵的吻,躺到她身旁,把她拉进他的怀里。 当她注视他时,他望着她迷人的蓝眸微笑。今晚,他要假装他们的婚姻是爱的结合。明天他们就有太多的问题要面对。 “你觉得怎样?”他问。 “好极了。”杰明大笑,倾身亲吻她。“我马上回来。”他一丝不挂地穿过房间,移开抵住连接房门的椅子。抓起放在他床头柜上的真皮盒子,杰明回到芙蓉身边。她已经坐了起来,用被单遮住身体。 他在她身旁坐下,把盒子递给她。“结婚礼物,公爵夫人。”芙蓉害羞地微笑着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条黄钻和白钻组合的手镯。 “正好和我的订婚戒指和项链配一套。”芙蓉说,倾身亲吻他的脸颊。“手镯很美,但我希望你的钱不会是浪费了。” “你值得我花的每一分钱。”他说,环住她肩膀。 “我比这只手镯值钱多了。”她微笑着说。“花任何钱在珠宝首饰上都是浪费金钱。”杰明大笑起来。“你知不知道有多少英国绅士会巴不得听到他们的妻子说那句话?” “即使我能出门购物,我也没有钱。”她严肃地说。“我没有结婚礼物可以送你。”杰明亲吻她的太阳穴,伸手抚摸着她的肚子。“亲爱的,你给我的结婚礼物要过几个月才会送到。”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视她湛蓝的明眸,然后亲吻她的红唇,把他所有的爱都灌注在那深情的一吻里。 第二天中午,坐在书桌后面的杰明打开右边第一个抽屉拿出一叠钞票,数出一千英镑后把剩余的钱放回抽屉,然后把那一千英镑推向坐在对面的芙蓉。 芙蓉茫然地瞪着面前的一小叠钞票,然后抬眼望向他。“我不懂。” “我们的婚约书中规定,我每个月必须给你一千英镑。”杰明说。 芙蓉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在共度美妙浪漫的新婚之夜后,她竟然受到丈夫前所未有的侮辱。 “我不供出售。”她气愤地说。 “这笔钱不是夜渡资。”他解释,声音中含着笑意。“一千英镑是给你的零用金。”她如释重负地微笑。他丝毫没有侮辱她的意思。“我不需要。”她说。 他突然哈哈大笑。“亲爱的,昨晚你叫我不要买珠宝首饰,今天你又不要零用金。”她点头。“没错。” “那你要什么?,”你的爱,她心想,但说:“我需要用这笔钱来觅得栖身之处,和填饱肚子吗?” “不需要。” “你会支付我必要的治装费吗?” “会。” “你会支付我们的孩子所需要的一切吗?” “那还用问。” “那么我为什么需要这笔钱?” “每个英国淑女都有零用金。”杰明解释。“我要你跟其他的淑女一样。”我永远不会跟其他的淑女一样,芙蓉失望地心想。如果他想要一个跟其他淑女一样的妻子,他就应该娶她们之中的一个,和送她回美国。 “一千英镑不是笔小数目。”她说。“万一我弄丢了呢?” “那么你必须等到下个月初才会有下一笔零用金。”他说。“我不会给你额外的钱,你必须学习管理你的钱。” “如果我不肯拿呢?” 第688章 新生活5 “亲爱的,那不合习俗。如果其他的淑女知道你没有零用金,她们会对她们的丈夫说我的坏话,她们的丈夫会认为我很坏。我会为伦敦的话题人物。” “我不会想看到那种事发生。”她伸手拿起桌上的钞票放进衣服口袋里。“我会告诉我遇到的每个淑女,说你给我一千英镑的零用金。但是,我想只拿五百英镑,把另外的五百英镑投资在你的航运生意上。这样可以吗?” “可以。”他说。“接下来。” “我还没有说完。”她打断他的话。 杰明咧嘴一笑。“请继续。” “你是按月或按季计算损益?”她问。 “按季。”他回答。“你怎么会知道计算损益的事?” “我喜欢看书。” “我以为你偏爱莎士比亚和奥斯汀。” “我没说我喜欢看数学和财经方面的书籍。”她说。“我的阅读速度太快,不可能每次都找到新鲜有趣的题材。” “你从哪里找到财经方面的书籍?”他微笑问。 “我的前任未婚夫有广博的藏书。”她回答。 杰明的笑容消失。 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芙蓉连忙撇开前任未婚夫的话题。“当你每季计算我的那份获利时,我要你把其中的一半再投资进去,另外一半给我。” “你要如何处理你的获利?” “送给穷苦的人。” “你要把钱送给别人?”他惊讶地问。 “我宁愿把它想是投资另一个人的未来。你说过我可以任意处理这笔钱。” “万一亏损了呢?”她甜甜一笑。“我对你的能力有信心。”他点个头。“谢谢。” “不客气。”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谈谈。”杰明说,愉快的表情消失。 芙蓉看到他打开抽屉拿出两个信封,他把它们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看信。”他说。 怀着不祥的预感,芙蓉倾身向前。信封上写的收信人是她,但信已经被拆开了。信封上的笔迹是莱理的,她决定采取攻势,希望能转移他的焦点。 “你把写给我的信拆开了?”她以气愤的语气说。 杰明点头。 “身为公爵并不代表你有权看别人的信。” “你不是别人,”他说。“你是我的妻子。” “我必须严正抗议——”“你给我打开信封看信。”他以不容违抗的语气命令。“左边那封是昨天收到的,另一封是今天早上收到的。”芙蓉不想看那两封信。她凝视着信封,不知道该如何为它们辩解。但愿莱理没有写下任何会害死塞斯和他自己的字句。 “看信。”杰明再度命令。 芙蓉拿起第一封信。莱理昨天写来的信,看得她一颗心直往下沉。 “在和公爵结婚前,你还来得及逃跑。我们住在坎辛顿街的贝福旅舍。”芙蓉瞪着信,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她解释说,莱理是她的前任未婚夫,他和塞斯很可能会被当间谍吊死。 “另一封。”杰明命令,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芙蓉拿起另一封信。她缓缓打开信封,担心着信的内容。这一封比第一封还糟。 “你已经尽了你的义务。你的孩子有了他父亲的姓,你可以心安理得地逃了。” 第689章 新生活6 芙蓉备感挫折地瞪着膝上的信。她怎么可能既把它解释清楚又不危及哥哥和莱理?她了解莱理很痛苦,但他的信使她再也没有机会嬴得丈夫的爱。也许她早该告诉莱理,她爱的是杰明—— “你有什么话说?”杰明问。 “没有。” “可恶!我跟你说话时,眼睛看着我。”他用力拍一下桌面。 芙蓉立刻把视线转向他,他冷酷的表情使她泫然欲泣。 “你一直在计划逃跑。”杰明说。 “我没有——” “别费事撒谎了,事实就写在那两封信里。”芙蓉希望她能告诉他实情。但她知道如果她使塞斯和莱理的命受到危害,她永远不会快乐。 “韩先生的语气像恋爱中的男人。”杰明的黑眸紧盯着她。“你跟他有暧昧关系吗?” “你怎么说得出那种话?”芙蓉生气地喊道。“在我的露面舞会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除了那次和伊莎出游以外,我在这栋屋子里无时无刻不受到监督。”杰明似乎放松了点。他往后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如果你喜欢,派人看守我直到那两个美国人离开英国。我一点也不会介意。” “你显然想要回家。”杰明在几分钟后说。“孩子一生下,我就派人送你回波士顿。但我的儿子必 须留在我的身边。”芙蓉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惊骇地瞪着他。泪水涌上她的眼眶,她的手开始颤抖。 “我不要离开我的孩子。”最后她说。 “你别无选择。”杰明说。“孩子生下后,我就送你回家。没有法官会不让我离婚。” “我不走。”芙蓉喊道,从椅子里跳起来。“我不要离开我的孩子。”她啜泣着跑出书斋。 “芙蓉!”杰明追过去,但追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她现在不会听他道歉的。 他做了什么?嫉妒使他残忍,现在他心中充满了悔恨。 她打算带着他的儿子逃跑,不是吗?杰明告诉自己。不然那两封信要如何解释?如果有别的解释,她就会为自己辩解。也许他应该让她收到那两封信,然后看她怎么做。 杰明倒了一杯威士忌,坐到书桌后一口灌下。说也奇怪,在遇到他的妻子以前,他从不在中午前喝酒。 他靠在椅背上,把脚放到桌上,闭起眼睛。他该拿芙蓉怎么办?他爱她,不能让她走。 但愿她能把那两封信交代清楚就好了。 房门突然打开,杰明睁开眼睛。米迦的两只手分别拖着一件重物走到书桌前停下。男孩用两只手提起一把剑扔向杰明。杰明从椅子里跳起来。那把剑虽然古老,但仍然能伤人。 “像男子汉一样跟我决斗。”米迦命令,提起另一把剑。 杰明努力忍住笑。“你从哪里弄来这两把剑?” “墙上。”“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杰明说。“你为什么想要跟我决斗?” “你把我姊姊弄哭了。”米迦回答,然后指着桌上的剑命令。“把剑拿起来。”“我把芙蓉弄哭了?”杰明问。 米迦点头,再度指着剑。 “你想要报复?”“正是。”“我对芙容说了一些气话。”杰明承认。 “你不该那样做的,公爵。”米迦说。 “如果我向她道歉,我们可以再做朋友吗?”米迦踌躇良久。 “我有个秘密可以告诉你。”杰明诱哄道。“如果我保证道歉和告诉你那个秘密,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吗?”米迦点头。 第690章 新生活7 “你保证不把我的秘密告诉芙蓉?” “我保证。” “秘密是我爱芙蓉。”杰明告诉男孩。“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因为她不爱我。”“不,她爱你。” “芙蓉告诉你的吗?” “没有。” “你还要决斗吗?” “我把它放回去。”米迦说,伸手去拿桌上那把剑。 “等一下我来放。”杰明说。“把你的剑也留下来。” “向芙蓉道歉,不然你死定了。”米迦警告,然后离开书斋。 房门在男孩背后关上,杰明微笑着坐下。芙蓉说的没错,米迦能够使上帝展露笑颜。 杰明听到敲门声,接着房门开启。脸上带着问候的笑容,思隆穿过书斋走向他。“你要见我?”杰明点头。“有件事跟你商量。”他朝书桌前的椅子比了比。 思隆坐下后,盯着桌上的剑问:“你要跟谁决斗?” “米迦把它们拖来这里要求跟我决斗。”杰明微笑着说。 “然后呢?” “我说服他相信我们是朋友。”杰明审视着堂弟。思隆看来是那么敦厚老实,真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谋财害命的事。但思隆是世上唯一有动机杀他的人。 “李瑞奇表示有意把薇菱嫁给你。”杰明告诉他。 思隆哈哈大笑起来。“你一定是疯了才会对我提起这件事。” “不要现在就答覆我。”杰明说。“花个几天考虑一下这个提议。” “我不需要考——” “考虑一下吧!!” “我不爱薇菱。” “许多丈夫都不爱他们的妻子。” “你就爱。”杰明假装没听到。他不打算向思隆承认他爱芙蓉,然后在她离开时受到羞辱。他不要其他人的怜悯。 “我可以使这椿婚事让你有利可图。”杰明说。 思隆看来深受侮辱。“我不供出售。”堂弟说的正是他的妻子不久前说过的话,杰明心想。“为了我,考虑两个星期好吗?” “好,但我保证我的答覆不会改变。”杰明点点头,然后撒谎道:“失陪了,我还有个约会要赴。”他不愿意多花一分钟和杀害哥哥的凶手多共处。 思隆离开约三十分钟后,班尼进入书斋说:“波文顿伯爵求见。” “请他进来。”杰明吩咐。 “要不要我在十分钟后进来打扰?”班尼问。 “不用。”一分钟后,李瑞奇走进书斋,脸上挂着惯常的谄媚笑容。“下午好,阁下。” “很高兴看到你,瑞奇。”杰明说,朝椅子比个手势。“请坐。”等瑞奇坐下后,杰明清清喉咙说:“我刚刚跟思隆提了他和薇菱的婚事。” “然后呢?” “他似乎很感兴趣,但没有给我最后的答覆。”杰明说。 “原来如此。” “思隆的顾虑主要是薇菱的意愿。”杰明继续撒谎。“你说过那个美国人在追求她。” “薇菱只是对美国人感到新鲜好奇。”瑞奇说。“她知道要嫁还是该嫁英国人,虽然她有时不会表现出那种判断力。” “薇菱把她的判断力隐藏在她的美貌之下。”杰明回答。 第691章 新生活8 “我应该向你道贺才对。”瑞奇改变话题道。 他的话令杰明困惑。“你指的是什么?” “恭喜你即将为人父。”“你怎么知道的?”杰明惊讶地问。 瑞奇耸耸肩。“怀特俱乐部里的人正在赌孩子是男是女。” “我猜在伦敦没有人有秘密。”杰明尴尬地说,不喜欢他的私事为蜚短流长的话题。 “原谅我的多管闲事,阁下。但我有个想法,你也许会有兴趣。”瑞奇说。 杰明耸起一道眉毛。“有话直说无妨,瑞奇。” “我不知道让你的妻子继续留在伦敦是否明智。”瑞奇说。“企图暗杀你的人可能会把注意力转向她。” “我还没有想到那么多。”杰明说。芙蓉待在京洛斯庄园和他的母亲和阿姨们在一起会比较安全,那样也可以断绝她和那个美国人的联络。 “我晚一点要离开伦敦前往波文顿庄园,我可以顺道送公爵夫人阁下去京洛斯庄园。”瑞奇自告奋勇地表示。 杰明凝视他片刻,然后起身去拉叫人铃。两分钟后,班尼出现。 “阁下?” “去请公爵夫人到书斋来,”杰明说。“告诉她有重要的事。”芙蓉出现时,杰明内心瑟缩了一下。她的蓝眸哭得又红又肿,她看来绝望无助,好像刚刚失去在世上最后的朋友。 “阁下,希望你身体没有不适。”瑞奇起立说。芙蓉不理会他。 “我要送你和米迦去京洛斯庄园。”杰明告诉她。 “为什么?”她一脸悲痛欲绝地问。 “送你们走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杰明解释,为先前恐吓她感到良心不安。“企图暗杀我的人说不定会以你作为目标,你和我的母亲及阿姨们在一起会比较安全。”芙蓉点头。 杰明松了口气,至少他不必为此与她吵架。 “我们什么时候走?”她问。 “今天。收拾简单的行李,其他的东西我明天会派人送去。”杰明说。“一个小时可以准备好吗?” “可以。”杰明凝视她片刻。她看来无精打采,筋疲力尽。他为扬言要夺走她的孩子而深深自责。 他一定会想办法弥补她的。 “波文顿伯爵同意护送你和米迦。”他告诉她。 “除非你宁愿由思隆来护送你们。”瑞奇说。 “不,我宁愿由你来。”她的脱口而出使杰明暗忖,她是否也对他的堂弟起了疑心。等她安全抵达京洛斯庄园,他就可以找思隆摊牌了。 “给我一个小时收拾行李和马车。”瑞奇说。 “坐我的马车去,带几个骑马侍从。”杰明说。 “坐我的马车和不带任何骑马侍从比较安全。”瑞奇说。“没有人会猜到京洛斯公爵夫人坐我的马车前往京洛斯庄园。” “芙蓉,你意下如何?”杰明询问她的意见。 “最好是坐伯爵的马车,但他必须把马车绕到屋子后面的巷子里,那样才不会有人看到我们离开。”杰明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米迦和我会准备好。”芙蓉说,然后离开书斋。 第692章 新生活9 杰明送瑞奇到门厅。班尼关门时,正好有人送信来。 “刚刚送到的。”班尼说,把一个信封递给他。 “给我的,还是给公爵夫人的?” “给你的。”杰明打开信封,信是欧亚当写来的——“尽快前来怀特俱乐部。急事。”送走了芙蓉和米迦,杰明在两个小时后走进怀特绅士俱乐部。时间还早,俱乐部里几乎没什么人。 “怎么这么慢?”亚当在门口接他。“约翰和我正开始怀疑你会不会出现。”“我派人送芙蓉去京洛斯庄园。”杰明回答,和亚当一起走向他们的老位子。 看到姓韩的和姓贺的那两个美国人和麦约翰坐在一起时,杰明吃了一惊。接着他恶狠狠地瞪了姓韩的一眼。 “我把大家聚集在这里,是因为伊莎无法保持沉默。”约翰微笑着解释。“她担心卷入这个状况里的每一个人。” “幸好如此。”亚当说。 杰明不知道他的好友在说什么。这里唯一的状况是姓韩的企图抢走他的妻子。 “这两个美国人不是间谍。”约翰告诉杰明。“他们的政府派他们来调查你。美国人认为你谋杀了修宇。” “调查我?”杰明又惊又怒地重复。他两手握拳地从椅子里跳起来瞪着姓韩的说:“你先是企图抢走我的妻子,现在又指控我谋杀我的亲哥哥。我们到外面去解决这件事。”麦约翰和欧亚当开始大笑。连那个姓贺的美国人也咧嘴而笑,好像他也知道某个杰明不知道的笑话。 唯一没有笑容的是姓韩的。他起身准备接受挑战,但被姓贺的抓住手臂拦下。 “坐下,杰明。”亚当说,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在要求决斗前,你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约翰低声轻笑,指指姓贺的说:“这位是你的大舅子霍塞斯。”杰明端详塞斯片刻,然后伸出手。“你长得像我的妻子。” “应该是芙蓉长得像我才对。”塞斯纠正,伸手与他相握。 “这位是何莱理,你妻子的前任未婚夫。”亚当指着姓韩的说。 杰明看看塞斯又看看莱理。他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话,接着芙容种种的闪烁其词和避而不答都有了解释。她没有对他说实话,是因为担心她的哥哥被当间谍吊死。她没有解释莱理的信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 “离我的妻子远一点,”杰明警告莱理。“包括写信给她在内。”何莱理看来好像恨不得掐死他。“在你出现的很久以前,芙蓉就属于我。” “芙蓉现在属于我。”杰明告诉他。“事实上,她的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当两个美国人都没有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时,杰明知道芙蓉早已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了。 “离婚和收养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莱理说。 一心想把莱理揍得鼻青脸肿,杰明纵身朝他扑去,但亚当跳起来把他拉住。“改天再解决你们的歧见。”亚当说。“现在我们必须揪出凶手,否则你很快就会死在他的手里。” “我的堂弟杀害修宇又企图暗杀我。”杰明再度坐下。 话声刚落,杰明就看到堂弟走进俱乐部。思隆面带笑容地朝他们这一小群人走来。 “班尼告诉我,你在这里。”思隆说,拖来一张椅子跟他们坐在一起。 第693章 新生活10 “我们需要跟你谈谈。”约翰说。 “我的堂弟不是笨蛋,”杰明说。“他绝对不会承认的。” “承认什么?” “承认你杀害修宇又企图暗杀我。”杰明说。 思隆哈哈大笑。“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你要我娶薇菱就是打算报复我吗?” “李小姐要跟我回波士顿。”塞斯宣布。 所有的人都转头盯着他看,好像他忽然长出另一个头来。只有何莱理不觉得意外。 “薇菱还不知道我对她的计划。”塞斯咧嘴而笑。“我决定效法京洛斯公爵替自己抢一个新娘。” “我把我的船借给你。”杰明告诉他。 “让我们言归正传。”约翰说。 “思隆,你否认杀害修字又企图暗杀杰明吗?”亚当问。 “你是认真的?”思隆转向杰明,他的表情是既愤怒又难过。“你怎么可以把我想那种人?” “如果你是清白的,我道歉。”杰明冷冷地说。 “你听来毫无诚意。”思隆回答。 “等我们抓到凶手时,我就会相信你是清白的。”杰明说。 “好,谁希望你死?”塞斯问。“当然啦!除了莱理以外。” “问题是,他死了对谁有好处。”约翰说。 “如果我死后无嗣,所有的一切都将由思隆继承。”杰明说。 “唤起一下我的记忆。”思隆说。“你遭人暗杀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是我回到伦敦解除和薇菱的婚约时,”杰明回答。“第二次是在芙蓉的露面舞会后。” “你和芙蓉的订婚喜讯就是在那天晚上宣布的。”思隆说。 杰明点头。 “真没想到他做得出这种事。”思隆说。“你看不出来你死了对谁有好处吗?”“看不出来。”杰明说。 “修宇和我在波士顿时,李瑞奇一再要求你和薇菱订婚,因为他知道修宇再也不会回来。”思隆解释。 “这下我懂了。”亚当对思隆说。“杰明解除他和薇菱的婚约时,瑞奇企图暗杀杰明,因为他想把妹妹嫁给石家财产下一个继承顺位的你。” “这太荒谬了。”杰明说。“瑞奇连一只跳蚤都杀不死。” “他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雇人代劳就行了。”约翰说。“他把自己的财产挥霍光了,需要你的财产做为他的赌本。” “糟了!”杰明惊呼,从椅子里跳起来。“瑞奇正在护送芙蓉去京洛斯庄园。”他冲向俱乐部大门,其他人连忙站起来跟着跑出去。 “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要护送一只猪去京洛斯庄园。”波文顿伯爵李瑞奇的话打断了芙蓉忧伤的沉思。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芙蓉问。 李瑞奇指着坐在她身旁的米迦。“猪应该是煮来吃,而不是养来宠的。” “‘公主’是我的宠物。”米迦告诉他,然后用衣袖擦拭下巴。 瑞奇转开脸,好像受不了看到她弟弟。 芙蓉低眉垂眼地打量伯爵。他们兄妹俩都是金发绿眼、皮肤白哲,但在女人身上的美在男身上就显得懦弱。 “为什么马车颠簸得这么厉害?”芙蓉抱怨。 “因为我买不起最高级的马车,”瑞奇说,然后露出微笑。“但这种情况即将改变。” “此话怎讲?” 第694章 好心情才有好梦 “安娜,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冰冷、愤怒的男声划破夏日温暖的空气,惊醒了沉睡在吊床上的侯凯西。“你最好给我讲清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高八度、愠怒的女人的尖叫声:“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粗哑的声音驱散一群原本栖息在老橡树繁密枝叶间的欧椋鸟,在空中盘旋呜叫着。凯西听出了这个声音。“不要跟我耍花样,你向大伟和露丝暗示我们想保持长久的关系。” “没有啊!”女子的语调不悦且缺乏说服力:“我只说你想在这里买一栋避暑小屋。” “如果我没记错,你说的是我们想买一栋房子以‘未雨绸缪’?”一阵突如其来的嘲讽大笑声让凯西浑身战栗,“安娜,你这套粗陋的把戏对我起不了作用,你省省吧!” “亲爱的,听我说,你误会我了……”随着女子柔媚的讨好声减弱、消失,凯西听到一阵蟋蟀声自高耸的树篱后方隐密的玫瑰园传来,似乎是手紧抓衣服的声音。男子低沉、轻蔑的声音再度响起。想到倒楣的安娜,凯西不禁一阵瑟缩。 “安娜,别再白费唇,你玩的花样骗不了我。” “可是,我只说……” 冷硬的声音打断安娜的申诉:“我原本希望你适可而止,你却逼得我下不了台,我只好再次跟你划清界线,免得以后有什么误会。听好,我从来都没有娶你的念头,现在或未来都不可能。从一开始你就很清楚,我要的只是友谊,而且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 女子尖锐、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他冷冷的话语:“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好像我比妓ㄝ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声音残酷、无情,“你这叫做自取其辱。” 随之而来的一片死寂,让凯西几乎以为听到了草钻出地面的声音。 “我不会忘记你说的话。”高八度的声音充满着愤怒。 “这正是我的目的。”韩马修的语调夹着一丝残忍的快意,“要我送你回伦敦吗?我想你一定很想离开这里?” “你去死吧!”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凯西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无意间听到一段非常隐密的对话,她轻轻吹口气,猛地躺回吊床上。马马虎虎架好的帆布床承受不了这个突然的动作,她低呼一声,发现自己已跌落在吊床下大片轻软的草地上。 “谁在那里?”马修低吼一声,不一会他已推开木门走向大草坪,一脸的冷漠不耐。 “凯西?”他深棕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挣扎站起来。“没想到你有偷厛的癖好。” 她转过身面对他,一双腿突然软弱无力,她把浓密、柔软、金红色的马尾辫往后一甩,心型的脸蛋灼热、困窘。 “韩马修,你不要惹我!我可不像那些任你摆布的蠢女人。我没有必要忍受你的侮辱,更何况,你们争吵的时候,我正在吊床上睡觉,是你们把我吵醒的。”她怒视着马修。 第695章 好心情才有好梦2 “原来如此。”他微微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侧着头。“可爱的小猫咪也有利爪,你认为我在欺负安娜,是吗?”他深棕色的瞳孔闪闪发光。低头审视站在他面前苗条的身影,她纤细的身躯像槍杆般的挺直,琥珀色的眼睛闪着愤怒的光. “没错!”她直接的反应一如平常,“你那样对别人说话,那么无情、冷酷,你简直就是……是……” 她还在搜索枯肠,以形容对他的深恶痛绝时,他抢先替她说;“我想你已经用过冷酷这个字眼了?”他的脸散发出饶有兴趣的光彩,藏着某种她不解的情感。而且似乎乐在其中。他接下来的话更证实了她的想法:“我一直想知道,什么样的火爆脾气能配得上你那头奇妙的红发,我现在可垦完全了解了。” 他从容的口气仿佛只是在跟一个可爱、但又有点不听话的小孩儿周旋。“亲爱的小蜜蜂,既然你听到了儿童不宜的对话,总不能怪我反应过分震惊吗?” “我才不是你亲爱的小蜜蜂!”她极想做些事或说些话,抹掉他脸上的得意。“你这些亲热的话去说给那些跟你纠缠不清、可怜无知的女人听吧!我只觉得恶心。” 他的笑容渐渐退去,眼神冷硬如磨光的玛瑙,嘴唇紧抿一条直线。“看来我已经被归为无情的好色之徒了。”他往前一步,尖酸地说:“你真是幼稚!被父母宠坏的沮室花朵,听好,我可是17岁就离开家,在外面辛苦地闯荡,谋生了。” “22岁就拥有自己的公司,过去四年内又增添了数家分公司。你看,大人饭后的谈话,偶尔我也是一字不漏地听进去。真的是非常精彩,韩先生!”她轻拍着手讥讽地说,“如果我的父母认为应该供我上大学,让我追求自己的志向,你可管不着。”她眯着闪着金光的眼睛,对他皱皱眉头。“虽然你雇用我父亲做会计师,但并不意味着你就有权……” “丫头,等一等,”他的怒气突然间爆发出来,她知道击中下他的要害,这种感觉非常痛快.“不要把这件事扯到你父亲身上,我枧他为知己,从没想过要利用……” “可是,你已经这样做了!”他晒得黝黑的脸上一片惊讶。很显然的,他并不习惯说话经常被人打断。一片死寂横亘在他们之间,她把头往后一仰,凝视他冷漠、皱着眉头的脸,“我并没有像你想的那样下流地监视你,这是我的花园、我的吊床,我待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况且,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会选这个下午,把别人伤得体无完肤。” “如果你指的是安娜,那的确有点戏剧,”他的语气简洁、冷淡,“我很怀疑她会有任何感觉,充其量不过是自尊心受损。”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惊讶地瞪着他。 “那是实话, ”他简短有力地说。“丫头,关于人生,你还有很多需要学的,我想你读的大学不会教你这类有用的知识。你不要傻傻地以为安娜真心爱我,她是一个极具野心、占有欲极强的女人,她看上的是我的财富及影响力,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第696章 好心情才有好梦3 “我不相信。”她瞪着他,“你只是找借口罢了,你们刚才讲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真的吗?”他注视她很久,嘴唇形扭曲一个冷冷的微笑,“凯西,你今天走运。我是在府上作客.没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对我说过话后,还能活得好好的。” 她突然紧张地舔着干涩的嘴唇,他锐利的眼睛并没放过这个举动.长久以来,她就对父母的这个朋友敬畏有加,对他的出现感到不安,然而现在她才了解为什么.挺立在她面前那宽广的肩膀、高大的身躯,散发出一股极具威胁的感魅力,令她背脊升起一阵阵战栗。 两年前,她15岁,第一次注意到他时,他就一直困扰着她,挑起她内心深处掺杂着兴奋的恐惧感.偶尔,他会和他们一家人到这栋小屋度周末,身边总是跟着不同的女人,而她也总是刻意避开。他大危险,浑身上下充满男子阳刚的气息。 “要我证明我是对的吗?”他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仍不发一言地蹬着他。“我会建议安娜照原订计划留下来过完这个周末。只是建议,”他举起一双手不让她说话,“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收回先前对她说过的话,或是说服她回心转意。根据你的说法,如果她已经心碎,她应该拒绝我并立即打道回府,对吗?”凯西缓缓地点头.“换言之,如果我是对的,她很可能衡量得失.设法保住既得的利益,同意吗?“她再度点头. “但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对她甜言蜜语一番呢?’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她很长一段时间,坚硬如石的眼神令她心惊胆颤.“小蜜蜂,不要太过分。”他的声音如丝缎殷柔软,可是其中的警告意味是无庸置疑的,尤其当他叫着她的昵称时,更令人胆寒。 她仍然记得三四年前,他把她独特的发色比作蜜蜂的颜色,此后他就这样称呼她. 她倏地脸红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狠狠地给她最后一瞥后,随即转身高去,他的步履优稚、闲适,宛如万兽之王。 接下来的午后时光冗长难耐。暖风吹来,空中弥漫着夏末浓郁的气息,昆虫依旧忙碌地在树丛间穿梭,薄如丝的翅翼在湿热的空气中轻轻地颤动;但是凯西挣扎了半天仍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书本上,她的思绪不断地飘到马修和安娜身上。轻松愉快的周末气氛已被破坏无余,这全是他的错!蛮横、自大的猪,凯西暗暗诅咒着。同一段文章读了三遍之后,她才恍然注意到自己心不在焉。 直到晚餐前,她才恢复平静。这是她最喜爱的时光,饭前,父母会邀请来这儿度周末的客人到宽敞的起居室小酌几杯。大型的法式落地窗开向美丽的花园,傍晚幽深的蓝色光影悄悄地潜入,准备休憩的鸟儿为将尽的一天做最后一次甜美、欢畅的歌颂. 马修与他的父亲热烈地交谈着,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雪莉酒后,也加入了他们,可是安娜却不见踪影。 “亲爱的,你来了。”凯西的母亲拍拍身边的丝绒沙发,“你今天一定晒了不少太阳.马修,你觉得呢?” 第697章 好心情才有好梦4 一双黝深的眼眸扫过她晒蜜色的肌肤,再缓缓移到她苗条的身躯。虽然他面无表情,棕色的眸子却闪着令人费解的讯息,但凯西的母亲毫无所觉,“露丝,她看起来很迷人。”他边说边背过身转向她的父亲,但是她仍然瞥见他眼神中的嘲讽及挑战。就在此时,安娜双手捧着一大束盛开的玫瑰花自花园步入室内。 “安娜想要在她的房间放一些玫瑰花。”凯西勉强自己看着马修,他则紧紧盯着她,两道黑色的眉毛无情、极尽讽刺地向上挑起,她的脸蓦地红了起来。她低下头,一口喝光杯中的酒,泪水霎时捅上双眼。 “这些花很漂亮,对吧?”她笑着对拥有一头乌丝的安娜说,但是安娜的蓝眸只饥地望着马修的笑脸。 这顿晚饭犹如一场酷刑.她必须忍受虚伪的、毫无意义的谈话,而且明显、痛苦地意识到有一张得意、冷漠又黝黑的脸,不时望着她,嘲弄她的困窘与不安。 等到没有人注意她时,她悄悄溜到室外,树丛黑色的剪影映着橘红色的天空。她坐在一张木椅上,远离灯火通明的房子,让花园祥和宁静的魔力包围着她,天空转为灰黑色,笼罩着这片寂静。 17年的人生岁月里,她从未像今天一样感到如此地狼狈与无知。为什么她不能把今天所发生的事置诸脑后呢?其实这一切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在马修面前表现得像傻瓜一样,理智告诉她这也算不了什么,可是她却非常在意。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一个熟磁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缓缓转过身,发现马修斜倚着一棵盘根错节、年代久远的柳树,他的表情隐藏在黑色的阴影里,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声音令她有触电般的感觉。 她知道他迟早会出来找她,他不太可能在证明她大错特错后,而不找机会挖苦她的。 “我需要新鲜的空气。”她僵硬地说,眼睛在黑暗中搜寻,看到他缓缓地点头。 “当然。”她紧盯着他,在阴影中,他的脸模糊而苍白,她无法从他平静的声音中分辨出他的感情。 “你是对的。”她痛苦地咽了咽口水,“我误解了这件事情。” “你在道歉吗?”他向她移近了一步。现在他的脸部轮廓清晰可见,但是他漆黑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遮着,看起来遥不可及,严厉的五官令人费解。 “是的。”她别过脸细声承认。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这个夜晚充满了惊奇,我很少碰见会认错的女人。”他挖苦的语调充满着嘲讽。 “我可没有说我全错了。” “不要赖皮。”她可以感觉到他对整件事感到兴味盎然,并且极欲拉近彼此的距离。 “我对你的看法一点都没有改变,安娜也令我不敢恭维。”她的头倏地朝房子的方向转过去,一绺柔亮的长发拂过她的面颊。” “可怜的安娜,”他挪揄地拖长尾音,“可不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既然你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为何还要跟她在一起呢?我觉得那非常……”她努力思索一个恰当的严厉字眼,结果找到了,“卑鄙。” 第698章 好心情才有好梦5 “卑鄙?”她终于怒了他,他的声音像刀一样划破周遭的寂静,“太荒唐了,像你这样的小鬼,对这个字了解多少?” “幸亏不多。此外,我不是小鬼!”她清澈的眼神瞪着他愤怒的脸,“双亲教育我,与人交往是因为你想要关心、想要多了解对方。当然,这并不意味一定会发生什么事,人会变,世事也多变化,可是如果跟某人在一起只是为了……”她迟疑着,“嗯,我想这是……” “卑鄙。”他的语调寒彻入骨,“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尽管他的态度漫不经心,可是她知道他非常生气。“听着,完美主义小姐,你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吗?再怎么说,你也不过是个臭未干的小鬼。你一直被小心呵护着,对外面的世界毫无所知。丫头,不要忘了那是个人吃人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跟我们现在谈的,一点都扯不上关系。” “是吗?”他大笑一声,“真的没有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再过几年,你的标准、想法及行为也会跟其他所有的女人一样。” “如果你以为我会降低做人的原则,变得跟你一样,你就大错特错了。”她自负地说:“对我而言,你只配跟那种被你吸引的女人在一起。我从没见过这么肤浅、无情……” 话还没说完,她发现他已站在自己身旁。她缩起身子往后紧靠着椅背看着他,自知太过分了。 “请继续,”他的眸子黑如深潭,“这是多么发人深省的一席话啊!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早熟、难缠的丫头——我想因为你是独生女的缘故。”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这样讲是不公平的。 “小孩子才被称做早熟,而我已不是小孩子了。”她语气微弱。他太靠近了,使她浑身不自在,他挺拔强壮的身躯传透出某种讯息,让她全身起鳮皮疙瘩。 她说话时,他已经坐到她身旁,他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对,凯西,你不是小孩子,”他的声音如天鹅绒般柔软,一双手臂沿着长椅围着她,她又感到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战栗。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嘴唇已覆住了她的。当他轻柔地携她入怀,有好一会儿,她震惊得全身僵硬,他温暖的长驱直入,品尝她口内的甜蜜。 这个吻长久而持续。虽然凯西的头脑仍有一小部分是清醒的,警告她这只是一个计划好的圈套,可是她依然心醉神迷,全身酥软,融化在一片灼热中,不能移动分毫。 他闻起来……是那么地令人兴奋。混合著昂贵的刮胡水及干净的男体味,在她内心深处,第一次被起某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把她圈在怀中,她甚至可以感到他手臂上紧紧凸起的肌肉。她开始缓慢地微微移动着头,当他以点点细碎、轻如羽毛的吻移到她的喉咙及双耳时,她忍不住轻轻地呻吟。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接触会使她有这样的感觉。她曾和一些男孩儿交往过,可是他们一亲芳泽的**与支吾笨拙的表白只会怒她。 第699章 好心情才有好梦6 他的双手先是移到她的背部,以一种轻柔、感的节奏轻抚着她柔软的肌肤,然后停在她背脊的末端。他们的唇再度分开,她感觉他的手缓缓往上移,当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爱抚着她丰满的脯时,她忽然惊一声往后移,迷惘的琥珀色眼睛震惊地望着他。 “不要。”她屏住呼吸低声轻语。他手一垂,微微地笑着,黝黑的脸带着一抹讥讽。 “我想的没错。”他慢慢站起身,在朦胧的月光下低头望着她。除了有只猫头鹰在咕咕叫着,这世上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他冰冷的视线移到她肿胀发抖的双唇,以及张得大大的眼睛。“不出几年,你就会出落风情万种的女人,但现在你还没开窍。” 她蓦地脸红了,无法分辨这是谴责,还是别有所指。微笑又回到他的脸上,“小蜜蜂,你会让许多男人心碎,等着瞧吧!” “我不会的,”她僵硬地反驳,“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往后稍稍退了一步,笑容中带着一抹讥嘲。“你会变的,亲爱的,所有的女人都会。这是一场游戏,重要的是谁能赢。”他微微地摇摇头,视线再度移到她身上,眼里有着她从未见过的伤痛,“所有天真无邪的甜美都只是一个梦,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不要说了!”她的声音尖锐而迷惑,“我不会变的!” “小蜜蜂,你已经在变了。”他放肆地以感挪揄的眼神搜寻她的身躯,她用力咬着嘴唇,记起他是如何轻易地征服了她的理智。“你会让男人全拜倒在你的裙下。”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所说的会改变。”她站起身抚平衣服的皱褶。“人与人交往未必是一场游戏。” “我以前也是这样想。”他低沉的声音充满痛苦.她惊讶、担忧地看着他,他忽然面对着她,在月光下他的表情显得残酷无情。“然后,我长大了,也学到更多。凯西,你也不例外,你也会步她们的后尘。” “不要那样对我说话!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不需要了解,”他严厉地说:“你是夏娃的后裔,这是你的本。” 她往后退了一步,注视他冷酷的脸,她脸色苍白地睁大眼。“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他懒懒地重复她的话,边向她投来深沉的一瞥。“就我所知,我好得很。我告诉过你,我住在外面那个真实的世界中。”他的嘴角扭曲,似笑非笑,“很遗憾,安娜和我让你失望了,凯西。我们最好明天就离开,我想那位与众不同的小姐已经另谋发展了。”他的眼神充满敌意,“太多的甜点会令人生厌的,你认为呢?” “那不是一样吗?”不等她有任何反应,他就转身离开了。高大黑色的身影快速地在黑暗中移动,像一支潜行的豹,无声、危险。 她在黑暗中坐了很久,试图从他那冷酷无情的言语中找出一些有意义的东西。他所给予她的震撼,远远超过她的认知,不是因为他的言语,而是他冰冷无情的态度。她究竟做了什么,竟得到如此的待遇?她感觉好像被人击中要害。等她的心跳恢复正常、意识清醒后,她难过地想,有一件事他说对了,过去她一直活在父母的羽翼下,从来不知道有像他那种男人存在,而且是以她父亲朋友的身份出现。她父亲绝不可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第700章 好心情才有好梦7 夜晚的寒意使她不得不回到室内,她连一声晚安也没说,就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没有再加入大厅内的宾客中。她不想再看到那张英俊、冷酷的脸。他冷酷地让她认识到人黑暗的一面,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第二天早晨,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楼下,母亲告诉她马修和安娜已经有事先走了。 事隔不久,她父亲的心脏病发作,乡村度假小屋卖掉了。 后来她只见到马修一次,那是在数月后她父亲的葬礼上。可是那时的他,像个陌生人般礼貌而疏远,客气地安慰着她和母亲;而她因为沉浸在悲伤中,也没有留意。 那已经是四年以前的事了,这期间她一直没想到他。可是为什么现在,她21岁生日前夕,他送来一朵红色的玫瑰并邀请她共进晚餐? “我不相信有这种事,这太离谱了!”觊西茫然地看着手中的金色邀请卡。他究竟如何得知她的地址?一年前她搬到伦敦这栋窄小的公寓时,只通知了亲朋好友,而马修并不在其中!是她的母亲?一定是母亲告诉他的。 凯西把其余的邮件全部掉在门旁的小桌子上,快速穿过狭小的房间,生气地拿起電話。她的母亲露丝很清楚她讨厌马修,可是就凯西所知,露丝是唯-还和他保持联络的人。 “妈?”露丝温和的回答声自话筒传来。“我刚刚收到一张令人惊讶的邀请卡,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亲爱的,到底是谁寄的?”凯西立刻知道自己的疑虑是正确的。她非常熟悉露丝惊讶无辜的语调,这意味着母亲又从中搞鬼了。 “是韩马修寄来的。”凯西尽力让语调听起来平稳冷静,“你知道的,就是爸爸的老朋友,那个我很讨厌的人!” “马修?喔,是他吗?” “他约我今晚出去晚餐,我怀疑他怎么会有我的地址。是你说的,对吗?” 電話那头一阵静默,然后露丝带有歉意的声音响起,“是我说的。” “妈!我真是受不了你。”凯西停了一下。然后勉强自己用较为缓和的语气,“那么,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噢!我去城里的时候,偶尔会和他一起进餐。”她母亲毫不在意地承认。 “你从来都没提过。”凯西指责她。 “亲爱的,我想你不会感兴趣,”露丝说得理直气壮,“你一直很明白地表示不喜欢这个人,可是他是你父亲的老友,我们一直保持联络。很久以前,你搬家的时候,我告诉他你住的地方,他一定在那个时候就记住了。” “喔!原来如此,”凯西感觉稍微好过一点,至少她母亲不是故意的,可是为何露丝拿起電話时,语气那么不安? “你知道他会和我联络吗?” “上次我们见面时,他好像提过。”她母亲含糊地说:“亲爱的,我得出去了,有些事要办。” “好吧!”凯西对着電話皱皱眉头,心里非常不舒服。“我明天早上去看你。” “凯西!”她放回话筒的手停在空中,然后又放回耳旁,“喂?” “你会去吗?” “什么?” “赶马修的约,你会去吗?”她母亲极力让口气显得不在意,但还是让她听出来了。 “不一定,明天11点见。”她不想和母亲争论,如果她现在不结束谈话,她很可能会和母亲吵起来。 “好吧!亲爱的,”她的母亲有风度地接受失败,“希望明天能见到你。” 她很快地看了一下钟,发现快迟到了。她快速地冲个澡后,匆匆穿好衣服,省掉早餐,希望上班不会迟到。今天似乎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上衣的扣子掉了,没时间缝,必须重新换-件;然后她开车上公路后,那辆破旧的小车被困在一辆排出大量黑烟的卡车后,难闻的气味弥漫她全身。 第701章 好心情才有好梦8 她到办公室后,发现瑞格正坐在她的椅子上,还把双脚跷在桌上。她无奈地想着,今天真够倒霉,当她看到瑞格不怀好意的笑容时,她勉强挤出一个冷冷的微笑。 “嗨,小美人。你今天很准时嘛!” “还好。”她快速地瞄了一眼手腕上精致的金表,那是父亲去世前给她的礼物。“现在是……”她停了一会儿,“9点整,如果你离开,我马上就可以开始工作。” “没问题,没问题。”他放下双腿时弄乱了一叠文件。“我只是想过来问你,中午一道吃饭,好吗?” “不,很抱歉。”她直视他,苍白美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明天是我生日舞会,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承办餐饮的人商量,没有时间享用午餐,只能随便吃个三明治了事。” “借口,都是借口。”他淡蓝的眼睛冷冷地眯一条细缝。“不过,我明天还是会见到你。记住,你跳的每支舞的舞伴都会是我,晚一点我再打電話给你。” 他缓步离开后,她轻吹口气坐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为什么瑞格无法了解她对他没有一点意思呢?当初她的老板,也就是这家小型室内设计公司的负责人把他的这个儿子介绍给她时。她以为他只是个讨人喜欢、个不熟的年轻人罢了。24岁的瑞格乍看还人模人样。刚开始凯西跟他一起出去吃过几次饭、看过几场电影,有过一段愉快的时光。自从她搬到这个大都会之后,朋友减少了,所以偶尔出去走走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瑞格的占有欲愈来愈强。有一次她和他参加一群雅痞朋友办的无聊宴会,随着几杯酒下肚,他们闹得愈来愈不象样;之后在他的保时捷车后座,她还得抵抗他的毛手毛脚,自此她就发誓下不为例。 但他不理会她的拒绝,从那天起他就更紧逼不放。送温室培育的花到她的公寓;在上次不请自来的拜访中,更带来一只和他本人一样俗不可耐的戒指向她求婚。整件事变得很尴尬,量近更是转变得令人有点害怕。 也许在这样的情况下,见见马修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本来她把马修的邀请卡带到办公室来,是想要拨印在卡片一角的電話号码拒绝他的邀请,可是现在她却踌躇不前。没有什么比跟另一个男人约会更能使瑞格知难而退了,何况其他男同事也没办法对她伸出援手,瑞格对这点很有把握。就在昨天,一位女同事告诉她,瑞格警告公司的未婚男同事说凯西是属于他的,这令凯西勃然大怒。 凯西把卡片放回袋子里,心中已有了决定。毫无疑问地,马修只是想和故友的女儿叙叙旧而已,正合她的意。她虽然不想让马修称心,可是他不会知道她还有别的动机,这样的想法让她感到兴奋。谁叫他经常利用女人,现在轮到他尝尝同样的滋味。她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 第702章 好心情才有好梦9 那天晚上她穿衣打扮时,才发现自己非常紧张。刚才,她在電話里跟瑞格有过一段紧张的对话。他表示要过来,她则告诉他晚上要出去,这更扰乱了她的情绪。她的床上现在堆满了衣服,鞋子和皮包则散置在小小的地毯上。最后她终于决定穿上一套简单的黑色丝质套装,里面是同质料的淡金色衬衫。她让波浪状的金色秀发松软地垂下来,以软化外套刚硬的样式,再加上一副长长的金色耳环,以及一个式样简单的金手环,才算完装扮。 “你绝不能打退堂鼓。”她严肃地对镜中的自己说:“不要-副好像被判死刑的模样,你的勇气跑到哪里去了?”她像生病似地发着抖,深吸一口气时,门口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噢,老天,我还没准备好哪! “喂?”她把开关往后扳,让对方的声音传入。 “凯西,晚安。”对讲机嘈杂的噪音掩不住那低沉浑厚的嗓音,她的心倏地往下一沉。她究竟是怎么了,竟会接受这个她讨厌且鄙视的人的邀请?突然间瑞格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 她快速地对自己低语:“别紧张,凯西,也许他变胖了、言语乏味。或是……” “我可以上去吗?”他很有耐心地问。 她深吸一下,马上回答:“当然可以,请上来,在3楼,14号。”只是一个晚上,一个晚上而已。 她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时,不禁闭上双眼。一阵短暂的寂静,接着是沉重的敲门声,她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 “嗨!”门打开后,她必须抬起头才能看到他深邃的眼眸,有一簇小小的火焰正在其中闪耀。她已经忘了他有多高,他一点都没变,只是更有魅力了。他修长的身躯显得轻松自在,线条清晰的脸庞依然英俊,冰冷的贵族式的五官气势逼人。她胃中一阵紧缩。 “你就像我记忆中一样的美,凯西,而且……非常熟。”她故意忽视他话中令人迷惑的意味。他真的一点都没变! “希望没让你失望。”她拘谨地笑笑,不敢移动分毫,双腿感到虚弱无力,“我现在是个职业女了。”她伸手示意他入内。 “哪!是的。”他慢慢走进来。她先把门关上,转过身再度面对他。“我知道,室内设计,大学所学的并没白费嘛?” “没错。”尽管她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仍然比他矮了许多,这事实引起她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恨。“你怀疑吗?”他已经怒她了。 “从来没有,”他说得轻松,“你很聪明。” “没错。”她冷冷地接受,恨透他轻松的,语调中所隐含的优越感。他眯着双眼。眼神挑战似地斜斜瞥向她,有好一会儿,她以为他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她真是讨厌透了这个男人。 “这间公寓是租的?”他锐利的眼神很快地扫视了一圈,透过半掩的房门,停在她堆满衣服的床上。 该死!她应该把卧室门关上的。“是啊,我没有多余的钱可挥霍!”他的眉毛往上挑了挑,但没有回应她讽刺的话语。话出口后,她也感到不好意思。他可能会认为她是个泼!然而,他的看法一点也不重要,他没有权力轻视她的小公寓。 第703章 好心情才有好梦10 “你做得很出色,我第一个住处只有一个房间以及一间与人共用的浴室。”他的宽宏大量让她更不舒服,多年以来她头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他为何要再和她联络?在今天以前她都过得好好的,可是忽然间她的世界全部倒转过来,完全不对劲了。 “我们可以走了吗?”她这才想起应该倒杯饮料给他,可是已经太迟了。她僵硬地点点头,拿起皮包。情形比原来想象的还要糟糕,她不应该接受这个邀请的。 他长长的黑色轿车马力十足,与他本人非常相配,凯西优雅地坐进豪华的汽车时,心里这么想着。虽然每次她瞥向那双棕色眼眸,腹部就会紧缩一下,可是她的双腿已恢复正常,不再软弱无力了。 他坐进方向座后,并没有要发动引擎的迹象。“你知道吗?你已经让我神魂颠倒了。”她惊异地注视他,以为听错了。 “你说什么?” 他转身面对她,但双手放在驾驶盘上。“我说,你让我神魂颠倒!请别怀疑,我不是随便乱灌**汤的人。” “喔!”这是在几分钟之内,她第二次觉得手足无措,头脑一片空白。“谢谢。” “四年前你就非常漂亮了,可是现在……”他缓缓地摇摇头,“我没想到你已出落得这么熟、有味道,你今晚看起来风韵十足。” 他双眸灼热地紧紧注视着她,她的脸蓦地染上一片红晕。“也许是衣服的关系……”这是什么蠢话!笨!可是他却表现出该死的温文有礼及自信! 他突然大笑,使她想起多年以前的事。“我害你不好意思了,是吗?我道歉。我不是有意的,你应该记得,我经常词不达意。” “噢,是的,我当然还记得。”她的表情严肃。 他默默地凝视她很长一段时间,然后缓缓摇头。“是的!我想你还记得。”当相互凝视变一种折磨时,她垂下双眼。“红发仍在,”他挑起一绺她垂落在肩膀上的金红色头发,用指头缠卷着。“我从没见过同时有两种截然不同颜色的头发的人。” “显然是遗传自我的祖母。”她反射地回应,并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因为放置在她头后的手而发抖,此时他又挑起一把浓密的头发,看着它闪闪的光泽。他的表情莫测高深,可是她的心已融化了。她恍惚明白为什么他的女人,会掉进他所设下的温柔陷阱。他致命的魅力令人晕眩且极具挑逗,可是她不会被愚弄的!她知道真正的马修是怎样的人。安娜的影像仍然深植在她脑海里,他就像一把重型机槍般危险,玩不得!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他发动车子,检视后方来车后就开上车水马龙的街道。她闻到一股他独有的怡人气息,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恍如昨日。这次她是他生命中的女人,虽然只有一晚,可是她一秒钟都不会松懈防线。 尽管她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拳,脉搏急速跳动,外表上她还保持着镇静。“我刚刚在想,你是否还与安娜来往?” “安娜?”他脸上一片迷惘,“谁是安娜?” “那年周末跟你一道去度假小屋的女人。” “她叫安娜?”他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不知道她现在变什么样了,那重要吗?多年以前的事了。” “而其间又有不少女人消逝在你的生命中喽?”她试图表现得漠不关心,他还是注意到她谴责的口气,他微微地笑着,双眼看着前方的路况。 第704章 沟通交流 “我以前说过的话是认真的。” 这时凯西正吃到一半,她发现马修对食物的鉴赏力是一流的。青蔬沙拉衬底的杏仁烤鱼小面包入口即化,使她突然食欲大增。 “你在说什么?” “我等这晚已经很久了。”他耐心地说,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长形酒杯的顶端。 “我不懂。”她警觉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想再见到我?”她并不真的想知道。 “好奇吧!我想。”他轻轻地答,深黑的双眸扫过她金红色的头发。 “好奇?”她高傲地抬起下颚。 “是的,有什么不对?难道你期待我说我正疯狂地爱着你?”他尖刻的声音颇为刺耳。 “当然不是,”她冷冷地说:“那是我最不想从你口中听到的话。” “你对我的评价一直不高,对吧?”他柔和地问,双眸黑亮如炭。 “有什么理由让我不这么想呢?” 他注视她良久,然后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开始怀疑是否应该把你比做黄蜂而不是小蜜蜂。蜜蜂是多么可爱的小东西,全身有着柔软的毛以及透明的翅膀。”她杏眼圆睁,他则哈哈大笑,眼睛促狭地闪着,“没错,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黄蜂。” 当她快吃完第二道菜——无骨小牛肉薄片以及附带的蔬果与烤马铃薯时,原本有些微微的不自在的感觉逐渐增强。从坐下来开始,她就注意到好几位女的目光频频向他们投来,而马修却似乎毫无所觉。可是当他的眼光浏览似地向一位姿色颇佳的女子扫过时,那名女子竟大胆地从位子上微微起身,向他招手致意。他坐直身体并举手回应,那名女子可爱的脸竟因明显的**,而使得面部线条变得僵硬,她高大的金发男伴面露不悦之色,破坏了他英俊的五官。 “一个老朋友吗?”凯西试着掩饰口气中的讥讽。 “认识很久了。”他的声音平滑如丝,可是她可以感觉到这名红发女子的大胆,已令他恼怒。他的双眼变得漆黑如墨,微微地眯着。“你愿意在甜点上来前,与我跳一支舞吗?”他冷冷地问。 她瞪着他,琥珀色的双眸在柔和微暗的灯光下显得冷漠而内敛。她不愿和他跳舞,可还是很勉强地答应了。她感到困惑、矛盾以及异常的愤怒。 “来吧!”他越过桌子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进臂弯里。她一言不发地任由他领到舞池中央,知道自己马上又会被他拥在怀里。上一次她丝毫未能影响他,突然间她很希望这次会不同。他是如此地能够自我控制、轻松自在,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动摇他。 他轻轻地拉她入怀,他们一起移动,仿佛已是多年的舞伴。音乐的节奏转换慢拍的华尔兹舞曲时,他更亲密地拥着她。她抵着他坚实的身躯,微微地发颤,并兴奋地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男身躯的每一寸。 “这是值得等待的。”他低头看着她,嘴角上挂着微笑。 “我为什么等了这么久?”她张开嘴想给他一个轻浮的回答,可是当她注意到他的脸色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嘴轻柔温暖地覆盖住她的,令她无力抵抗,不能自主地反应着。这个吻并不长,他抬起头,又立即拥她入怀,可是她却觉得全身被抽空般的空虚。她不应该对他有任何反应,一秒都不可以,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老天哪!她罪不可恕。女人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只是用来满足他的**。可是被他拥在怀里,倾听他平稳的心跳声是那么令人心醉神迷…… “马修,亲爱的……” 低沉沙哑的感女声如蜜般甜美,凯西不需抬头就知道是谁。 红发女子和她的男伴站在他们身旁,马修和那名男子寒暄并伸出手,另一支手仍拥着凯西。“嗨,肯特。很高兴见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705章 沟通交流2 “上个星期。”他原本白晰的肤色已涨紫红,凯西注意到他怀疑地看向身旁的女子,然后视线又转回到马修冷静的脸。“你不知道吗?” “有什么理由我应该知道吗?”马修的声音毫不在乎,良久后肯特似乎才松懈下来,握住马修伸出来的手。“我想应该没有。”“马修,宝贝,你还不介绍我们认识。这位你一直藏着的可爱女孩是谁啊?”马修缓缓转过身审视这名红发女子,锐利的眼神令凯西倒吸一口气。 “凯西是个老朋友,”他平静地说:“多年以前我就认识她父亲了。凯西,这是洁娣和肯特,这是凯西。”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洁娣向上斜飞的双眸眯着,只露出一点蓝色,使她小巧的脸蛋看起来更增添感的美。 “亲爱的,你是说‘年轻的朋友’吧?”她轻轻地笑着,可是眼神恶毒,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碰触凯西覆着丝质衣料的手臂。“我警告你,亲爱的,小心不要被吃掉了,他是个大坏狼,饥饿如虎。” “洁娣!”肯特迅速抓住她的手臂,旋过她的身体面向自己,然后又满含歉意地转向马修,后者的脸色已冰冷如霜。“对不起,马修,她今晚有点不对劲。” “正好相反。”马修的声音混合著讥嘲的了解与强烈的藐视,“这才是真正的洁娣,肯特,仔细瞧瞧。” “你为什么……”马修抓住红发女子举起来的手,眼睛未曾离开过肯特。 “肯特,带她回去吧!”他的声音疲惫,两个男人互相交换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肯特微微地点头,旋过身,几乎是拖着把暴怒的洁娣带离舞池。她临去前转身用怨恨并充满饥的眼神看了马修一眼,凯西不禁害怕得发抖,这个女人令她震惊。 “很抱歉。”他托住她的下颚,转过她的脸与他浓密睫毛覆盖下冷漠的眼眸相遇。“我不知道今晚他们会来这里,我以为他们还在度蜜月。” “蜜月?”他再度拥她入怀,她惊骇地瞪着他,然后稍稍地往后挪开身子,仰首看着他的脸。“什么意思,蜜月?” “我想那是人类在某种仪式后,喜欢做的奇怪活动之一。”他向她眨眨眼。 “我知道蜜月是什么,”她愤怒地低语,不顾他无言的警告,继续追问下去:“我不懂为什么那个女人刚结婚?” “你很惊讶吗?”他漠然地问。 “当然。”她身体又稍稍地向后挪,他的拥抱令她浑身战栗,可是他还是注意到她的举动,坚毅的嘴唇明显地僵硬扭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疯狂地爱着你。” “她的表达方式很奇怪,”他冷冷地说:“还是你以为打人才能表现爱意?” “马修,不要歪曲我的话。”他们已停止跳舞,他的手臂仍松松地圈着她。“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她很不高兴,你以为今天的这一幕还有其他原因吗?何况他们才结婚!嗯,我发现这……” “我看不出这件事与你有关,”他松开她,眼神冰冷,“而且我不想和你站在舞池中讨论私人的事情,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坐下吧!”他漫不经心地扶着她的背回到座位,她的脸颊通红,为他的镇定而大感愤怒,好像做错事的是她! 第706章 沟通交流3 他隔着桌子平静地注视着她。“在这尴尬的一幕后,你有权了解一切,请容我简单地向你说明。”她抬起头,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冷冷地看着他。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杯中的酒倒在他头上。 “与洁娣的那一段有一点……混乱。”她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我们在两年前认识,曾有过一段美好时光,然后她想安定下来,而我还不想有任何承诺。肯特一直在追求她,她却利用他的爱慕,视他为玩偶。”他憎恶地摇摇头,“他是个富有的年轻人,并且具备洁娣所要求的一切条件,所以……她嫁给了他。” “噢,原来如此。”她慢慢地说。是一桩各有所图的婚姻。 “不完全是这样的。”他语含讽刺:“我曾祝福他们,并且在他们订婚后,完全退出他们的生活,可是肯特似乎为着某种理由而厌恶我。”他嘲讽地看着她。“洁娣让我无法拒绝出席她的婚礼,在宴会上她向我亲密地表示想要在……度假回来后见我。最后情况无可避免地变得有点难堪。”他耸耸肩,“事情就是如此。” “可是她爱你。”她既惊讶又鄙夷地说。 “她根本不懂爱的意义。” “但是……” “凯西,别再说了。”很明显地他正按捺心中的不耐。 “洁娣生活在一个和你完全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道德法则。她厉害、聪明,那是她的生存之道。”凯西厌恶地瞪着他,他苦笑了一下,“我并不喜欢那种方式,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也有一套生存法则,我从不要不属于我的人或物。” 她的眼神泄漏了心中的想法,他叹口气挪揄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 “我没说。” “你不用说。”他沉思着望着她,“是因为我的缘故,还是你原本就对男有敌意?瑞格有勇气追你,令我很诧异。” “不要扯到他!”她怒视着他。 “乐意之至。”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吗?”她顾忌全抛,“一点都没有变。”她瞪着他。 “你这样说让我不敢当。”他存心刺她,并乐在其中。 “不要装傻,”她愤怒地说:“女人一个接着一个,视她们为粪土……” 冰冷的怒气使他英俊的五官绷紧,一阵战栗流过她背脊,使她噤口。 “说话要小心,”他呼吸沉重,“人的耐有限,你对我的生活一无所知,不要任意给我扣上帽子。” “我所知道的已够让自己觉得恶心。”她胡乱地说。他没任何反应,只静静地凝视她,沉默在蔓延、扩大,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那些话?她从未如此失常过。 她的脸上一定显现出困惑与沮丧,不一会儿,他原本紧绷的脸缓和不少,身体也明显放松;“我真想在你可爱的股上狠狠地揍一顿。” “什么?”她恐惧地瞪着他。 “我以前常告诉你父亲,‘不打不噐’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他沉思地说:“而事实证明我没说错。” “你怎么可以,怎么敢……” 第707章 沟通交流4 “啊,甜点来了。”他又戴回冷漠的面具向侍者道谢,她麻木地看着他,没错,那一定是她的幻想。 “吃光喔!小蜜蜂,非常可口的。”他微笑着对她说,仿佛他们前面的对话是一场梦。她舀了一匙覆着鲜奶油的巧克力蛋糕,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男子。这个令人心惊的夜晚还是早点结束,让她安全回到家,她才会感到轻松些。 “咖啡?”他唤醒陷入沉思中的她,她懊恼地发现自己已将甜点吃掉大半却浑然不知。 “谢谢。”她冷冷地点点头,今晚已近尾声,她不会再见到他;他怀疑是否还有这样的机会,心事滑到嘴边扭曲一个讥讽的笑容。为什么他如此困扰她?她不懂。 回程时车内一片沉默,凯西的神经濒临崩溃。他太靠近她了,身上强烈的男气息刺着她的感官,并且令她明显地意识到他放在方向盘上刚健有力的手,以及伸展在她身旁肌肉强健的双腿。车在她公寓门前停下。他转向她,她感到胃部一阵纠结。她期待他的吻!这种想法使她全身僵硬,使她憎恶自己。 “放轻松点,我不会扑到你身上。”他不经心地说,误以为她的僵硬出于紧张。 “谢谢,这是个美好的夜晚,”她礼貌地说,心却痛苦地重击膛。 “我很愉快。” 她的头猛地向后仰,在黑暗中怒视他。“你简直……简直是……” “饶了我吧!”他的眼睛闪着笑意,“今晚我再也承受不起你犀利的言词了。”他打开车门快速走到另一边扶她下车。在月光下他显得异常高大。 “晚安,凯西。”他弯下身亲吻她的脸颊,这使她失望得想跺脚。他该不会要走了吧?现在不好好亲他一下,她可能不会再见到他了,她想知道……是否感觉还像上次一样令人迷惑,好久好久之后她还能感觉到他的唇,令她夜夜辗转难眠…… “晚安。”她的声音微弱。他已坐回车中,引擎声轻轻响起,车窗猛地打开,他轻柔地唤着她:“我没忘记你的生日礼物,明天我会带去。” “明天?”她茫然地注视他。 “露丝请我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你不知道吗?” “噢,我不清楚。”她一直都是对的,她的母亲又想做媒了。凯西身边如果没有男人,露丝似乎引以为耻,过去几个月来,她不停地告诉女儿自己在21岁时已经结婚了。 “你准许我出席吗?” “是,不,我的意思是……” “明天我来的时候,再把你的决定告诉我吧!”他柔和地说,神情深不可测。不待她回答,他就开车走了,留下她半张着嘴站在公寓前的昏黄灯光下。 隔天一大早,她顶着强烈的阳光驶向母亲的住处,并将早晨送到的邮件堆在车子后座。 她驶进蜿蜒的私人车道,看到负责宴会的餐饮人员已忙着在房子前的草坪上搭帐篷。她父亲精明的投资理财之道,不仅使他的家中人现在仍能住在这栋华屋里,而且每月还有笔可观的收入,衣食无虞。“噢,爸爸。”她将车子停在大门前,然后扫视环绕着草坪的老树以及缤纷的花丛。“我好想你。” 她手中拿着卡片走下车,攀附在房子光润石壁上的玫瑰花,散发出甜美浓郁的香气欢迎她,温暖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的气息。 “凯西!”门打开,母亲热烈地拥着她,好像是两年没见到她,而不是两个礼拜。“亲爱的,你看起来棒极了。” 她们喝着咖啡,谈着最近发生的事,凯西忙着拆阅卡片及邮包,整个早上就在一片忙乱中过去。为晚上50位左右客人安排的一切到下午才大致就绪,负责餐饮的人在保证及时赶回来应付晚上的宴会后离去,母女俩疲累地瘫一团。 第708章 沟通交流5 “昨晚愉快吗?”露丝装作不经心地问,此时她们正在起居室落地窗外塞满垫子的吊椅上,享用着咖啡。 “马马虎虎。”凯西不在乎地耸耸肩,她不想和母亲讨论马修,她们的观点不同。 “是这样?”露丝不敢相信地挑高眉毛,“不要告诉我,你喜欢瑞格胜过马修这样真正的男人?” “啊!瑞格。”凯西想起答应过马修的事。“我正想和你谈他。”她叙述完瑞格鲁莽的企图后,母亲柔软的嘴唇抿一条线,蓝色的双眸不寻常地变得冷硬,可是她已远比凯西想象中还能接受这件事。“什么都没发生,”凯西平静地再一次向她保证,“可是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我也不容许。”她母亲蹙眉看着她,“可是他今晚会来。” “我不可能邀请其他同事而不请他,”凯西很快地说:“此外,让他自己死心总比闹得不愉快要好。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小题大做,只要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招待他即可。” 她母亲点点头,疲倦地伸个懒腰。“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到楼上躺一会儿。”她打了个哈欠。 “你去休息吧!”凯西表示,“我要带张毯子到玫瑰园去,那里很安静。”母亲快消失在落地窗内时,凯西突然叫住她。“妈……”露丝满脸疑问地转过身。“马修没有结婚或与女人有其他的关系,是吗?” “我想‘其他的关系’是很多,”她母亲沙哑地说:“可是似乎没有人能绑住马修,恐怕他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不过他才30岁,还有很多时间。”她不解地看着女儿,“你知道,凯西,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你父亲可是很佩服他的。” 父亲又不是女人,凯西沉默地想着,不情愿地点点头。 “他结过一次婚,可是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她母亲若有所思地说:“其中有点麻烦,你父亲知道一切……”她暧昧地笑笑,然后消失在落地窗内。 凯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仿佛腹部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他结过婚?她不知为什么,可是一股混合著受伤、失望及愤怒的情绪向她袭来,使她难过。他曾经爱一个人爱到想和她共度余生,可是时间不长,也许他并不认真?或者婚姻也只是一场游戏,他很快就厌倦了,所以就像甩掉其他女朋友那样对待他的妻子?种种思绪不停地在她脑海里转着,她站起身摇晃着身体,似乎想把它们一起摇掉。她为何要这么关心他的事?他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哪! 温暖粘湿的空气弥漫在空中,凯西在父亲引以为傲的玫瑰园内铺了张柔软的毯子。蓝蓝的天空现已转灰朦朦的一片,太阳只是个模糊不清的光点,似有山雨欲来之势。她静静地躺在一方温馨中,倾听昆虫缓慢持续地嗡嗡造访盛放的花儿,让温暖的空气覆盖在身上,宛如一张舒适的毛毯。 马修说,我愿意低头凝视娇美的新娘,把她拉近……不要,不要。凯西两手抚着太阳穴,努力想挥掉脑海里的影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好几年未曾出现在她生命中,她现在烦恼什么呢?她横过一支手臂盖住双眼,强迫自己放松,让树荫的宁静气氛包裹着她。 一段时间后,她自睡梦中醒来,朦胧的双眸睁开后接触到马修深邃的眼神。他正懒洋洋地用一支手肘撑着身体躺在她身旁。她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确定这是否只是她的想象。 “嗨!”那是不容错认的深沉、慵懒的声音,他倾身向她,遮住光影,给她一个轻吻。“凯西,生日快乐。” “谢谢。”她移开视线坐起身,甩开披在脸上的头发,深吸口气。他靠得太近了,令人不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缓缓地微笑。“我想要的东西通常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第709章 沟通交流6 她稍稍移动一下,裸露的腿碰着他的,神经末梢紧张地跳跃以示抗议。在还能控制自己前,她反射式地移开。 “我不会咬人的。”他的微笑消失了,阴暗的眼眸眯一条线。 “至少不常那样做。” “对不起。”她勉强挤出一个轻笑,可是听起来像在发抖。 “我还未完全清醒。” “啊……”他嘲讽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他从牛仔裤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绒布盒。“我想现在把生日礼物带来,顺便问问今晚我是否受欢迎?”他的声音有点怪,她警觉地看看他,然后打开盒盖。 “噢,马修……”她高兴地看着盒里放着手工精致、设计巧妙、闪着金花的蜜蜂针。蜜蜂的身体是颗大钻石,在日暮时分闪闪地发着光。 “我不能接受,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她抬眼注视他,而他则静静地微笑。 “这是特意为你做的,我没办法再给其他人了。” “太美了,谢谢。”她感地倾过身想在他脸颊亲一下,但是他在同时转身,于是她柔软的唇落在他的唇上。好一会儿他静止不动,然后他的手臂围绕她,把她拉向自己,攻掠她的嘴唇。他的吻猛烈、野蛮、饥,文明的外表层层剥落。 她无助地往后倒在毛毯上,他的吻覆盖上来,灼热地穿透她,寻找内在的柔软与温暖。她惊骇得无法呼吸,可是依然意识到无法抑制的强烈反应。他的唇热情地移到她闭着的双眼,吻像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然后又饥地回到她的唇上。 她伸手紧紧地环绕他宽广的背部,在他退开前,她感到他身体剧烈地抖动。“嗯,我已经得到一些回报了,目前为止算是很不错了。”他正试图用幽默的口吻掩饰这一刻的情感,可是她震惊得没有任何反应。她缓缓坐起来,一抹讽刺捉弄的表情挂在他嘴边。“我很抱歉,凯西,我一直不能改进你对我的评价。” 此刻困扰她的不是对他的看法,而是在他经验丰富的爱抚下,她竟然完全失控。她一定疯了,这就是马修,冷酷、无情,得到他想要的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没什么,”她努力让声音平稳。“只是一个吻。”她站起身,凝视手中的小盒子。“想要喝点什么吗?” “不,谢谢。”他也跳起来,与她并肩离开隐密的树荫走到外面宽广的大草坪上。“我现在一定得走了,我晚上可以来吗?”他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决定权在你,不是吗?”她轻声说:“每一个人都是受欢迎的。”虽然他的魅力无人能比,可是她下定决心不为所动。她知道他心里的盘算——在他厌倦她之前来段风流韵事。她是情场新手,这是一个挑战,而她绝不再容许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 “既然如此,那就晚上见。”他带着挪揄的笑容看了她一眼,然后绕过房子,走到他停车的地方,她目送他大踏步离去,他宽广、强健有力的身躯令人难以忽视,并散发出无可比拟的傲慢气息,使她腹部一阵战栗。 现在已很难让马修相信她无意继续与他往来,可是她必须让他相信。凯西忽然感到极端不舒服,因为她能否全身而退全在于此。 第710章 沟通交流7 凯西把她在几周前便为今晚宴会所选的衣服小心地摊在床上。这是件上好的丝质无袖吊肩洋装,颜色从金红色到浅琥珀色,裙长曳及小腿,搭配长外套,以及一双高跟凉鞋。 这套衣服花了她一个月的薪水,在选购时她还有点犹疑不决,现在她则很高兴买了它。它使她看起来高雅、端庄,头发及皮肤被衬托纯金色。 她费了很大工夫才把刚洗好的头发在脑后盘一个髻,身上仅有的珠宝是马修送的针,以及闪着七彩光芒的钻石耳环,使她看起来高贵而优雅。她在长镜前左顾右盼时,门铃响了,表示第一批客人到了。她转个身,裙摆飞扬,这才满意地离开卧房。 马修很晚才到。缠在树间、灌木丛以及巨型帐篷顶端的小灯泡,使整个庭园熠熠生辉。舞会已经开始,大部分的客人正随着乐队热情的伴奏陶醉在舞池中。 瑞格一来就以护花使者的姿态跟着凯西,令她难以忍受。她已经和他跳了好几支舞,开始试图对他盛气凌人的莽撞态度保持冷静,并忽视他色迷迷的微笑。“凯西,你会对我好的,是不是?”她咬着下唇,尽量忍着不给他难堪。来此之前,他已喝了不少酒,满嘴威士忌酒臭,说话打结。 她躲在阴暗处,啜饮一杯酒,脚随着音乐节奏打着拍子,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看起来棒极了。”她转过身看到马修黝黑的脸,他正懒洋洋地微笑,高瘦的身躯轻松、不经心地倚着一棵树干。 “谢谢,你也一样。”她嘲讽地拖长声音,他轻轻地笑着,可是他真的帅极了。剪裁合身的深色长裤以及灰色衬衫令她为之目眩,当她的眼眸游移到他部上端明显的毛时,她立刻掉开视线。 “再来一杯?”他指着她的空酒杯,她镇定地微笑。她不会对他有所回应的,她不会。 “谢谢。”她冷冷地说。 就在他离开为她倒酒时,瑞格又找上她了。“我在到处找你。”他气势汹汹地说,他双手放在臀部,站在她面前,显得高大、英俊,而且自信。 “是吗?”她不以为然地笑笑,眼光转到乐队上,然后突然地掉转头来;他的巨掌碰到她外套翻领上马修送的针,然后不经意地扫过她的部。 “这个礼物来自……” 她冷漠地看着他,“一个朋友。” “朋友。”他醉意深浓地重复,“除了我之外,你不需要任何朋友。我可以给你钱、给你房子,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们马上结婚,你不相信我吗?” “瑞格,我相信你的求婚是真的。”她镇定地看着他通红的脸,试图掩藏心中的厌恶。“我真是受宠若惊,可是我不爱你。为什么你不死心呢?” “你很蠢,真的很蠢。”他摇摇晃晃地指责她,“凯西,我会让你工作时不好过,我不是那种可以任你玩弄的人。” “瑞格,我没有耍你,”她耐着子说,压抑住心中的怒气,“我们只是出去过几次,而且玩得很愉快,仅此而已。” 第711章 沟通交流8 “不,不只是这样而已。”凯西心想,如果他再在她鼻子下摇那根指头,她就一口咬下去。“不,才开始。”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身抬抬手,那是公司里与凯西甚为友好的秘书。“珍妮喜欢我,只要我弹弹手指,她就会送上门来!”他正待再说,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突然响起。 “既然如此,我建议你去找那位智商有待商榷的女人,让她欣赏你的智慧及幽默。”凯西并没有看到马修回来,瑞格转身面对他,表情充满了惊讶与愤怒。她瞥了马修一眼,整个人僵住了,瑞格明显地也有着相同的反应。许久之后,瑞格咕哝一声,缓缓离去,走向刚刚叫他名字的女人。 “我想他是个受惊的大男孩。”马修看起来冷漠、愉快且英俊得要命,她忽然想置身在他的怀抱,寻求保护。这个念头吓坏她了,令她不觉往后退一步。她一定是疯了! “那就是瑞格,我不知道当初怎么会跟他交往。” “我也这么想。”他语调嘲讽地指责,她的怒气立刻往上冒。 “你是个不错的交谈对象,但我可不敢说你有什么光彩的记录。” “是吗?我可不记得有人抱怨,”他沙哑地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 “喔!那又如何?”她极尽讽刺之能事。他慢慢,挤出一个微笑,嘴角往下撇。 “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可以吗?你似乎有点紧张,来跳舞吧!”他的脸上有抹神秘的笑容,如果在此之前她有点紧张,那么跟他跳舞也丝毫不能改善这种状况。他拉她入怀时,音乐一下子从快节奏的舞曲转为慢拍的抒情曲。“抱歉。”他感觉她的身体一僵,冷笑着瞄了她一眼,“你要怪就怪乐队,与我无关。”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抬眼望他,惊讶地看到他双眸一闪而逝的痛苦。 “侯凯西,你在说谎,”他冷静地说:“很明显地你不信任我。”她惊异地瞪着他,嘴巴微张。“自我们再次见面起,你就认定我会引诱你,”他深思,“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我每次一碰到你,就会做些让你落荒而逃的事情。” “你在胡说。”她紧张地说。 他懒洋洋地笑着,“不,这是实情,我以为你喜欢诚实——”“你不懂这个字眼的意义。”她突然打断他。 “利爪又伸出来了。”他举起放在他手中的玉手,翻转过来,缠绵地吻着她的手掌,目光紧盯着她的脸。一阵战栗蔓延至她的全身,他察觉到并满意地微笑,把她的手放回原来的位置。“现在规矩点,”他愉快地拥她入怀,下巴埋在她如云的秀发里,“否则我会更严厉地惩罚你。” “你简直就是…… “令人无法忍受,是的,我知道。” 她不再说话;靠着他瘦长结实的身躯,根本就使她说话困难。 午夜刚过,她整晚试图逃避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正忙着帮母亲把食物拿到帐篷内,感到肩膀一沉,她不情愿地回头,第六感觉已告知她来者何人。“嗨,瑞格。” 第712章 沟通交流9 “你在躲我吗?”他视线模糊地看着她,声音粗哑,有好几个客人朝他们这边望来。她快速走到花园内浓荫最深的地方,她现在可不想让人看笑话! “不,当然不是。”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寻找马修的踪影。整个晚上马修阴暗、镇定的视线一直跟着她,即使他在花园的另一头她也能感觉到,而这令她很安心。可是现在需要他的时候,却不见他踪影。 “在找新上任的男朋友?”瑞格口气恶劣,“他正在房内接電話——加拿大打来的。很明显地他把你家電話留给别人,以便别人联络到他,真是大亨作风!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是韩马修。”凯西静静地说,原来瑞格是看准了时机才来进攻的,他最会这一套。 “韩马修?”瑞格皱着眉头,醉得迷糊的脑袋努力地想着,“不会是拥有连锁批发工厂和商品连锁店的那个韩马修吧?” “可能就是。” “我明白了!难怪你处处让我碰壁,原来你钓上了他,他可是个金龟婿啊!那么这个小玩意只是个甜头喽!”他轻佻地轻弹她衣服上的蜜蜂针,她的怒火立刻被点燃,但心中有个声音警告自己要小心行事。 “他只是个朋友,如此而已。” “少来这套。”他的声音粗鲁、眼神猥琐。 “我没有。”她冷冷地反驳,他则邪恶地大笑。 “没有,我们现在都知道为什么,对吧?把你自己留给那妄自尊大的人,你总不会告诉我,一个吻及拥抱就能满足他吧!” “我想你最好去洗洗嘴巴。”她的胃突然一抽,事情演变得难以控制了。 “他在床上的表现是否名不虚传?”他透着不怀好意的热切。“我一直想知道。” “你令人恶心。”她紧抿嘴唇瞪着他,忍耐似乎已是她能力的极限了。 “不要装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尤其是当你跟他打得火热的时候!”他抓住她的手臂,粗鲁地把她拉向自己。“如果你是他众多的女人之一,你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拿开你的脏手。”瑞格转身时,凯西也跟着旋身,他仍然紧紧地抓着她,马修的眼神好像要杀人似的。“我要用我的拳头为你的嘴巴消毒。” 瑞格放开凯西,她飞身抓住马修的前襟,背对着瑞格。“马修,拜托,不要。他不值得你这样做,算了!” “这样大惊小怪做什么?”瑞格似乎很迷惑,“我们两个都可以上嘛!” 马修低声咒骂着,试着松开凯西的手,“凯西,走开,我不要你受到伤害。”他冷硬的眼神紧盯着瑞格,而这个年轻人的脸则闪过一丝犹豫。 “嘿,没事嘛!”他边说边往后退:“她是你的,我什么都没做,凯西,是不是?” “没有,他没对我做什么。”她惊骇得口齿不清:“马修,拜托,这是我的舞会,不要让场面难看,瑞格正要离开。” “是吗?”马修平静的声音含着威胁,瑞格蓦地脸红了。瑞格被富有的父亲宠坏了,不习惯听命于人,这次的经验令他有受辱的感觉。 “我想是的。”瑞格愠怒地说,每退后一步勇气就增加一分。“我会等的,一旦你玩腻她了,她会很乐意爬回我的怀抱。” 马修在挣脱凯西时扯破了衬衫,可是瑞格已经跑掉了,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他的跑车急急行驶的声音。 事情发生太快,凯西没想到瑞格竟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她气得发抖。 “来,进屋去,我帮你倒杯白兰地。”他领着她穿过花园,到她父亲以前的工作室。 第713章 沟通交流10 “好好坐着,我马上回来。”他让她坐在一张老旧舒适的椅子上,带上门出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一杯白兰地回来。“喝了它。”浓烈的液体滑过她的喉咙,她呛了一下,并无助地咳着,等她恢复过来,他再度倾斜杯子,让她喝得一滴不剩。 “马修,我很抱歉,你的衬衫破了。”白兰地的效力使她顿感轻松,笨拙地看着他因衬衫敞开而露出的部。 “只掉了几个扣子。”他语调轻柔,小心地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还好吧?” “嗯!我很好。”轻轻的低语自她苍白的嘴唇逸出。 “你应该让我揍他一顿,”他的语调突然严厉,“他需要一些教训。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她不能思考,头脑似乎冻结了。 “就是瑞格啊!凯西,你要怎么做?他会害你砸掉饭碗。”他耐心地说。 “我也这么认为。”她迷惑地看着他,“我不能再回公司了,我这辈子都受不了再见到他。”她想起瑞格的蛮横粗鲁,不禁浑身发抖。 “我要换工作,他父亲的公司不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室内设计公司。” “没错,可是还有更严重的事需要考虑。他的声音冷漠而谨慎。 “是什么?”她惊怖地瞪视着他,“还会有什么事吗?” “他会在某些社交圈散布恶毒的谎言,你会名誉扫地。”他不带感情地说:“他会让每个人相信你是我的情。” 她睁大眼睛,知道他是对的。“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自他们进入这个房间后,他第一次表现出自大的本色。 “即使你是对的,我也没法阻止,”她生气地说:“我只有让这场风暴发生,真正了解我的人,自会明辨是非。” “有时你还真是天真。”他怒视着她,“你真以为有人会以为你是清白的?况且我在这方面的名声确实不太好。” “那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她酸酸地说,他的脸上慢慢地浮出一个微笑。 “很高兴你完全恢复了。在我活动的圈子里这种事不算什么,可是我不想让你受到流言中伤。” “为什么要担心我?以前你对安娜也没这样关心过,甚至对洁娣也没有。”她怒视他,这都是他的错!她不太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一切一定都是他的错。 “那不同,她们都会照顾自己。” “哦?你认为我不能?”她愤怒地说。 “你能吗?”他声音轻柔,好一会儿之后,她明亮的眼眸怀疑地看着他。 “马修,不要管我。你帮不上什么忙,我会另找一份工作,请不要担心。”她只想要他离开,那么她就可以回到楼上的卧室,宣泄积聚在中的泪水。她不会忘记她的21岁生日!她似乎失掉两个追求者,工作也岌岌不保。她知道马修正暗示着他要远离她,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不能怪他——形势实在再清楚不过了。 “有很多补救的办法,不过需要你的合作。”他平静地说,而他语尾声调的变化,使她抬起头锐利地看进他的眼眸深处,今晚她已受够了。 “是什么?”她琥珀色的大眼睛闪着泪光注视他,他低下头看她时,有一小块肌肉在他晒得黝黑的脸颊上抽动了一下。“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嫁给我。” 有一会她以为听错了,可是等她注视马修黝黑嘲讽的脸庞,她知道他是认真的。“我不明白。”她惊讶地瞪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当然,你不需要接受。”他眼中有着痛苦的自嘲。“我知道这对你是很大的牺牲,可是,如果我们能在今晚、在瑞格做出任何事之前宣布订婚,他就伤不到我们。六个月之后,你可以当众取消这个婚约,你的名誉就可以保住,没有人会诋毁你。事实上,我想那时候可能会有不少人恭喜你幸运地逃开这个婚约的枷锁。” “你疯了。”她缓缓地低语。 第714章 最最亲爱的 “凯西,马修来了!”母亲呼喊她,其实她已听到他的车声。只是她不想表现得像初次约会的少女一样急切,从现在起,她得在自己和马修之间保持安全距离。 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轻轻敲打在窗上的雨声唤醒。她倾听远处教堂传来的钟声,脑海波涛起伏,仔细想着整件事情的始末。 她必须承认马修的提议很慷慨,也恰到好处,使她的自尊及骄傲免于受伤。他们的婚约只是权宜之计,同时她会忙着重新装潢一整栋房子,而这也是她求之不得的机会。 她勉强起床,很快洗个澡,穿上刚洗过的牛仔裤及套头毛衣,简单画上灰色眼影及刷上睫毛膏后,漫步下楼帮忙做午餐。她胃口奇佳,将盘内的食物一扫而空,清洗好碗盘后又偷偷潜回卧室。她写完辞呈,坐在床上等马修;她不能在楼下等,露丝希望知道他们订婚的来龙去脉,而她不能面对任何质疑。她今晚要去伦敦,所以如果能逃过母亲的询问直到…… “凯西,你没听到吗?马修来了。”她瞄一眼手上的金表,三分钟,拖延得够久了。 “午安。”她带着冰冷的笑容走进客厅,马修也报以微笑,深沉的双眸扫过她僵硬的脸孔,她发现他的沉默令她完全失去自制力。“我刚刚写完辞呈。” “是吗?”他缓缓地拉长声音,“我已经打点好了,因为生意的关系,我认识瑞格的父亲,我打電話向他解释我们订婚了,而且我打算带你到葡萄牙去,他立即很高兴地解除了你的职务。” “你做了什么?”她愤怒急促地说:“你不觉得你有点……” “放肆?”他也记起多年前他们在花园的冲突。“不是。你现在受我保护,我会做我认为合理的事,恐怕你得要习惯我的作风。”他似乎很理智,可是她没错过他眼中的警告。 “我们可以出去兜兜风吗?”她不能在母亲面前批评他专横的作风,而且,如果她不离开这栋房子,她的怒气就要爆发了。 她一坐进车内,就转向他,像个泼。“马修,我能处理我自己的生活!你胆敢再做任何事情而不跟我商量,就试试看吧!” 他才刚刚发动引擎,可是立即又任它熄火。“我原本还奇怪你为什么创造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嘲讽地说,“我还以为你想要我。” “我是认真的。”她不会因这样的攻击而畏缩。“我……” “等一等。”他脸上幽默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及严厉,他的语调令他想起安娜。“第一,你显然不会处理你的生活。第二,我不知道你通常怎么跟男人说话,可是你如果再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会吃不了兜着走。凯西,你明白了吗?” 她怒视他,红潮涌上双颊。“我明白了,我必须唯命是从,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他轻轻诅咒,叹息一声,往后靠在椅背上摇摇头,目光游移在她愤怒的脸上。“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你很清楚这一点。”他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愤。“你说什么都可以,只是我希望你能掌握好分寸。如果你不猜疑我的一举一动,对我们的相处会很有助益,可是这样的要求可能也太过分了。现在,你是真的想去兜风,还是要进屋去?” 她耸耸肩,极力控制自己,“随你便。” “你不应该这样说的,”他反击:“如果我随自己的便,我就会像对待未婚妻一般,吻遍你全身。” 第715章 最最亲爱的2 她对他怒目而视,感到狼狈不堪,他愉快地笑出声。“真是个泼……” 他缓缓离开树木夹荫的道路,轻松地穿过只比村庄略大的市镇,就在城镇边的十字路口,马修朝相反的方向驶向乡村,车子的速度也加快了。 他们一路无言地来到一个村庄的广场,就在马修煞车让几个小孩通过时,一群参加婚礼的人正从对面古老的教堂鱼贯而出。“他们要在草地上拍照!”凯西惊呼,看到他们正集合在广场正中央草坪上的一棵巨大的樱桃树下。“我们可以看一会儿吗?” “如果你想的话。”马修抿嘴微笑缓缓同意,并转动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 新娘身着一件外罩粉红色薄纱的白色丝质礼服,上面并缀着一些粉红色的玫瑰花苞,当她的头纱随风扬起、人群中有人对她大叫时,她高声笑着。“她好美!”凯西低声赞叹,但马修没有回应,她转向他想再说一遍,瞥见他阴沉的脸,话到喉头又咽下去了。“马修,”她抓住他的手臂,“怎么啦?” “马修,”她再次呼唤他时,他的目光涣散,恶狠狠的表情令她缩向车门。“你还好吗?”她不知要说什么,只想下车跑掉。 “当然。”他又回复平常那副讥讽的表情,她不确定地搜寻他的脸。“新娘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如此而已。” 她转身再看看那个新娘,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新娘的脸漂亮但不算很美,蓝色的眼眸闪闪生辉,柔软的金发波浪闪闪地衬托着心形的脸。她一点也不羞涩地享受着这个重要的日子,大胆地和身边众男子**,最后走到新郎身边亲吻他的面颊,在他耳边低语,令他英俊的脸上绽开满足的笑意。“谁?”虽然凯西知道他不喜欢她问,她还是问了。 “罗拉,我前妻。”他声音平板。 “罗拉像她那样漂亮吗?”她勉强让语调听起来不在乎。 “是的,”他冷静地说:“罗拉有同样的发色及眼睛,同样对生命的热爱和充沛的活力。”他提到她的名字时,凯西的心跳狂野地奔腾。 “她现在何处?”她小心地问,不敢看他。尽管他声音冷淡、面无表情,她本能地感觉到这句问话伤到他了,而且伤得很重。 “她死了。”这三个字单调地回荡在寂静的空中。 “死了。”她面向他,震惊地张着嘴,“噢,马修,对不起,没有人告诉过我。”他冷漠地看着她。 “他们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不自然地微笑,“我们结婚九个月后她就去世了,不过才两年,大部分的人都已忘记我曾结过婚。” “真可怕。”她已经死了!他的妻子已经死了? “不,这正合我意。”他突然发动引擎。“你必须回到生命的流中,凯西,否则就会死在浅滩上。”她从未见他的表情这么严肃过。 “是的。”她不懂他说的,可是突然间不知为何她感到一阵凄凉。 “你一定很爱她?”她痛苦地说。 第716章 最最亲爱的3 他很快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把车子开到路面上。“我对罗拉的感觉就像对她的回忆一样,令我难以忘怀。”这句话不带任何感情,可是话中的含意令她震惊。爱得那样深……他妻子知道她有多么幸运吗?那么、那么、那么地幸运? “而你不想再婚?”她注视着他线条刚硬的侧面,苍白的嘴唇抿一条线。 “不,”他吐出锐利的一个字,“我想没有那个必要。” 车子飞驰了数公里,她沉默紧张地深陷在座椅中。清新的风已吹走厚重的云层,温和的太阳浸浴在傍晚暖暖的金色光芒中,可是她却对乡间森林的美毫无所觉,思绪在她心头翻搅。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无情的浪子,除了肉欲之外没有其他的感情,交了一大堆女朋友,但不让她们接触到他的心。他妻子死时一定还很年轻,多么悲惨啊!她的胃一阵剧烈地抽痛。也许他仍爱着罗拉?这个想法使她的心跳几乎停止。 “你的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啦?”他轻柔地挪揄,凯西庆幸他无法读出她的心思。 “没什么。”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们要去哪里?” “我知道一间可爱的小茶馆,”他轻快地说:“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妻,应该做些文雅的消遣,你说对吗?” “也许。”她把目光移开。 他轻柔地笑着。“由于不能行使未婚夫妻享有的某些特权,我想我最好试着做受人尊敬的君子。你赞同吗?” “你本难移。”她嘴角往上一撇,他飞快地投给她愉快地一瞥,低声轻笑。 “侯小姐,我想我会很喜欢做你的情郎,你不仅仅是只有张漂亮的脸而已。”她知道他在取笑她,她立刻反应,以免破坏轻松的气氛。 “在我对你说出相同的评语前,我想我会先有所保留。”他又笑出声,明显地很满意。他伸直脊背,一只手快速地拂过黑色的短发。她希望他不是那样地英俊,每根神经纤维散发出的阳刚气息也不是那样地强烈。 “我希望下星期我们就在葡萄牙了。” 她很快地看他一眼。“我们?你该不是也要待在那边吧?”这个想法使她感到惊慌。 “那很可怕吗?”他迅速地投给她一个讽刺的笑容。“我当然不会待在那儿,可是周末时我会出其不意地去看看进度如何。” “出其不意?”他讲得好像只是到隔壁借一杯糖那样简单。“那一定要支付很多费用吧?” “我必须要省下每一分钱,是不是?”他淡淡地说。她蓦地脸红了——这样说真是蠢透了,她很清楚,他当然付得起。 车子穿过高耸的铁门,驶在一条他们在几分钟前走过的乡间小路上。汽车压在整洁的车道上,一个急转弯后,眼前的景象令她惊喜地屏住呼吸。一栋巨大的三层楼房坐落在高大幽雅的松树林中,俯瞰着一座小湖;静止澄澈的湖水清晰地映出房子的倒影,色泽完美的铅格窗户及古老的砖块也完整地倒映在水中。 “好美的地方!”她轻柔地吐着气。“这里卖茶,你怎么发现的?我并没有看到任何标志。”她询问地看他一眼,可是他一脸木然。 “我认识这里的业主。”他镇定地说,车子停在有着华丽铜制把手的巨型橡木门前。 他扶她下车时,一只斑鸠在道路旁的矮树丛中发出清亮悦耳的叫声,划破寂静的黄昏,她侧耳倾听,相当迷醉。“这里好安宁。” 第717章 最最亲爱的4 “我认识这里的业主。”他镇定地说,车子停在有着华丽铜制把手的巨型橡木门前。 他扶她下车时,一只斑鸠在道路旁的矮树丛中发出清亮悦耳的叫声,划破寂静的黄昏,她侧耳倾听,相当迷醉。“这里好安宁。” 他牵起她的手正想张口说话时,一扇巨型的门打开了,一个年近六旬、身材娇小的人站在门口对他们高兴地微笑。“韩先生,我听到你的车声,”她愉快地说:“这位一定是你年轻的未婚妻,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她。” “我也没想到,陆太太,临时决定的。”凯西注意到他回避她的目光。 一个庞然巨物兴奋地吠叫着自屋内冲出,其后紧跟着两条较小的狗。“哈利,趴下!”巨大的爱尔兰狼犬在凯西身旁讨好地趴着,滚动眼珠,滑稽地在地板上爬行。 “凯西,抱歉,我忘了有狗,你不怕吧?”她忽视他投来的一抹笑容,气红了脸。 “韩马修,这是你家,是吗?你把我骗到这里来。”她气咻咻地说。 “我罪不可赦。”他扶着她的手臂步上阶梯。进入大厅时,她猛地挣脱他,目光转向厚重的蓝色地毯,以及挂在奶油色墙壁上一幅幅令人印象深刻的油画。“陆太太,我们可以来点茶吗?”马修柔声地问,边领着凯西进入左边宽敞的房间。“你还有可口的巧克力蛋糕让我们佐茶吗?”他似乎无视于她的怒气。 “我还能找到一块。”陆太太亲切地笑着,并带上门,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了。 “你为何不告诉我是要来这里?”她生气地问。马修指指偌大房间内放置的沙发及椅子,请她坐下。 “如果我明说,你会来吗?”他平静地问,她惊讶地眨着双眼。 “我可能会。”她抗议地瞪着他。 “我怀疑。”他嘲讽地笑,“即使有陆太太陪在一旁。” 突然间,一股温热的鼻息抵着她的手,她讶异地低头,看到另两只狗中较小的那只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好可爱,你叫什么?”她蹲下身握住狗儿举起来的一只爪子。 “她叫丝绒,因为那双眼睛的缘故。”马修平静地说:“数年前一个朋友在废弃的篷车内发现她,车中还有几只刚出生的小狗,可惜没活下来。”另一只狗在提到它的名字时也走过来,可是似乎没有丝绒活泼。“哈利接纳了他们,现在他们三个是最佳搭档。” 她谨慎地越过丝绒看向他。“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她很难想象他身边没有女伴。 “除了楼上的后宫佳丽之外。”他狡猾地笑,完全明白她的心思。 她的反应写在眼神里,他轻柔地笑出声。“抱歉,我觉得这是你所期望的答案。这里只有我和这些狗,陆太太和她先生住在停车场旁边的屋子里,他们喜欢有自己的天地。” “她先生也为你工作?” “他做的不多,”他平静地说:“他病了好些年,只帮我照料花园及负责这栋房子和庭院的维修工作。” “原来是这样。”她好奇地看着他,“你好像收容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动物。” “我怀疑如果陆太太听到她先生被列为流浪动物会不会高兴,不过这些狗是不会介意的。”他不经心地摸摸那只爱尔兰狼犬。马修一坐下,它就以一种奇特的权威姿态站在他身边,另外两只狗似乎很心悦诚服。 “我并没有认为你是个慈善家。”她微笑着说,可是他却面无表情。 第718章 最最亲爱的5 “小蜜蜂,我很清楚你是怎么看我的。”他们的视线相交后缠在一起,沉默了很长时间,空气像通了电一般。 “你能怪我吗?”她抗议。他静静地看她,黝黑的脸闪过一抹愉悦。“那么,你不否认喽?? 她优雅地耸耸肩。“我不清楚你在指我什么,承认不是件很蠢的事吗?” “侯小姐,够机灵。”他轻声笑着,“你什么时候才会撤除心防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很快地说。他又笑了,这时门开了,陆太太推着装满茶点的餐车进来。 “真是不可思议啊!陆太太,你是存心要让我们的娇客留下深刻印象了。”他轻声赞叹,而这个体型丰润的人则温暖地对他笑着,棕色的双眸盛满了怜爱。 “你不是每天都带年轻的小姐来这里的。”她平静地说,然后转向凯西给她一个欢迎的微笑,“凯西小姐,陆先生和我要向你祝贺。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不待凯西回答,她即匆匆告退,凯西询问地挑起眉毛。 “今天早上我告诉了她,”马修轻柔地回答她未出口的问题,“你一定要原谅她,她视我如子,并且对我的私事有着无止尽的兴趣。”他听起来并不在意,凯西再度对他个的另一面感到好奇。她的困惑一定显现在脸上,因为他邪恶的微笑及深沉的双眸,在古铜色的脸上闪闪地跳动。“我做了什么吗?” 她不知道要如何回应这个挑战,只能睁大眼无辜地瞪着他,她耸耸细瘦的肩,努力地想要忽视他低沉的轻笑。 用过茶点后,马修领着她参观庭园,狗儿在他们身旁高兴地叫着、跳着。他挽着她的手臂离开屋子,她略微僵了一下,可是他却故意不去注意,几分钟后,在他轻松自在的谈话中,她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天色开始转暗,他们往回走,微弱的太阳被夜色驱逐。她突然发抖,他低头审视她。 “冷吗?”他把她拉近,轻柔地抚着她的秀发,“如果你愿意,我会使你温暖的。” “我不怀疑。”她试图让自己听起来轻松,可是他脸上的神情令她屏息,他的手指正划过她的嘴唇。 “你的唇在求一个吻,你知道吗?”他磁的低沉声音令她血液澎湃。 她轻启樱唇欲言,可是他已迅速地低下头,攫取她半启的唇,一股灼热蔓延她的全身。“嗯……”他的声音粗哑,抬起头,“来中蜜蜂的甜蜜汁液。”她一点也不冷了。 “马修——” “不。”他将手指放在她唇上,“不要说话,由我引导,你只要跟随就可以了。” 他再度把她拉近,他的唇不可思议地徘徊在她的耳际喉间,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反应着,一切再清楚不过了,她已爱上他许多年了。 绝不能让他知道她的感觉,那将是自取其辱。她竟愚蠢地答应未来半年要与他共度,而他对她最多只有带着**的喜爱。况且她知道,有一大堆心甘情愿的女人愿意填补他的空间,给他远超过她所能付出的一切。他的吻加深。 “马修,拜托。”她猛地退开,他身体的温热消失时,她感到一阵奇异的空虚。他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脸上有着嘲讽式地懊丧。 “我懂,我懂,没有附带的条件。可是,亲爱的,你是这么的诱人。”这种日渐熟悉的亲密宛如一把刀刺着她,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该有多好! 第719章 最最亲爱的6 回程的路上,她一反常态的温顺,并不时感到他投来的目光,可是他的话很少,她也是简单几句回答。他们驶离他的住处时,天色已全黑,天气也已清朗,星星布满天空,暴风雨后的空气凉爽、清新。 “下星期我们就启程。”她紧张地看他一眼,而他嘲讽地微笑;“凯西,不要这样,你最好赶快适应。你可能会喜欢葡萄牙。”她僵硬地点头。“这礼拜准备好一切,圣诞节时我就回来了。” “我仍不敢相信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她无助地看着他,在感情上全新的觉悟使她慌得头打结。 “也许这个可以让你感觉实在点,”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的丝绒盒子,“我本来早就想给你了,可是你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她瞪大眼睛接过盒子,褐眸深处显现出她的不安。“打开它,它不会咬你的。”他的声音低沉急躁。 “噢,不,马修,我不能接受。”她看到盒里闪闪发光的东西后,立刻尖声拒绝,这只镶着三颗大钻的金戒指不仅漂亮,而且价值不菲。“这太贵重了。”她推回给他,他的表情变得很严厉。 “为什么你是我所认识的女人中,唯一会在我送点小礼物时表现得大惊小怪?”他说话含蓄,声音冰冷。 “这个不应该算是个小礼物了。”她指指早上别在衣领上的蜜蜂针,“光是这个就要花掉我数月的薪水。”她不要做他的玩物。 “这只戒指不算什么。”他声调平静,“凯西,收下它。如果这样说能使你放心,就当它是我们剧本中的道具好了。” “一点也不能。”她怒视他,“你找不到便宜的东西吗?。我担心会在归还前搞丢。” “谁说过要拿回来了?”这次换他尖声大叫:“老天啊!凯西,这戒指是个礼物。等我们分手后,要怎么处理它完全是你的事——卖了它,或者留下它。它是你的了,你了解吗?”他坚决地把盒子放在她的大腿上。 她深吸口气,低头注视那小盒子。此刻她最想做的是乞求他,让她从这场可怕的错误中解脱,然而那是行不通的,所以她抬起一张刻意麻木的脸,平静地点点头,“我很感你,马修,只是我不明了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我们已经谈过了,”他断然地说:“现在把这该死的东西戴在你左手的中指上,我们就结束这场争论。我买它时,并不曾预见我还得强迫你戴上它。”他听起来极端不悦而且傲慢,她深吸口气,照他所说的戴上戒指,伸手检视它。 “你觉得如何?”戒指戴在她手上感觉很怪。 他倾身向她,在她柔软的唇上快速重重地吻了一下,表示回答。“非常好。”他指的不是戒指。“你是个需要被吻韵女人,”他若有所思地看透她惊讶的琥珀色眸子深处,他的嘴角浮起一个深沉、讥诮的微笑。“曾有人对你说过同样的话吗?”她摇摇头,笑容再度出现在他脸上。“很好,他们最好没说过,未来也不会有人这么说。” 他移动她的脸使它侧倾,绕着她的嘴唇细细地点下无数的轻吻,一阵痛楚在她下腹部燃烧起来,她感到微微地晕眩。当他的唇占有地整个锁住她的唇时,一种全然的喜悦穿过她的身体,她惊出声,不一会儿他遗憾地叹口气坐回去。“你太诱人了,”他缓慢地说:“我说过你会让男人心碎,记得吗?” 第720章 最最亲爱的7 他投给她良久而严厉的一瞥,然后突然打开车门,走至车子的另一边扶她下车。“也许在未来几天内,我们之间最好有个大海阻隔着,”他沙哑地说:“对我初学乍练的骑士精神会很有助益。”他脸上充满愉悦。“不论是谁说过抗拒诱惑对灵魂有益,很明显地他未曾拥你入怀过。我情愿随时下地狱。”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什么也没说,他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坐回车内。“我明天再来,你需要一张支票以支付半年的房租,对吗?”她无言地点头。“如果你能停止用那种好像我是集所有梦魇于一身的眼神看我,可能会对你有所帮助。”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他的笑容乍现而逝。车子做个大回转,他从车窗内伸出手随意地挥挥,然后绝尘而去。 “凯西,是我,伊蕾,你准备好了吗?我在大厅等你。” “伊蕾,马上就好。”凯西边说边梳着头发,“早上我睡过头了——都是昨晚的舞会害的。”電話另一头的女孩咯咯笑着把電話挂了,凯西快速地抓起她的档案夹以及装满设计图的公事包。 自从六个星期前来到葡萄牙,她就发觉来到了一个迷人的地方。这里有着湍急的河川,绿油油的山峦、鲜艳的花朵及葡萄树、古老的教堂和古意盎然的女修道院、城堡,还有风景如画的美丽小镇。 第一天下午她和马修下飞机时,一切都与她所想的不一样,她对他那么快就操控她的生活感到紧张、眩惑及不胜负荷。 伊蕾来接机,她是个高挑而纤细的葡萄牙女孩,有黑主般的长发及大大的杏眼,她是马修雇来照管房子工程进度的承包商的秘书。她热烈地欢迎他们,凯西立刻就喜欢她了。 伊蕾开车载他们到旅馆,那是一栋低矮的白色建筑物,松树环绕其外,相当隐密。他们把行李留下,随即启程前往马修的别墅,路上伊蕾用支离破碎的英文告诉他们,皮尔斯正在等他们。凯西对于要去参观的这栋别墅很感兴趣,因为它可以证明她的能力及多年前研读的绩,可是她心里丝毫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会是一栋古老、壮观的建筑物,以及有一群人满面笑容地大声向他们打招呼。 “那就是皮尔斯。”伊蕾指着站在庞大的两层楼宅邸前一名高大、身材强健的男子,可是凯西的双眸却只牢牢地盯着她即将装修的房子。原始粗糙的石头漆着葡萄牙建筑惯用的白漆,可是已层层剥落、分裂,大型的橡木门窗上挂着失修扭曲的细格帘幕,点缀在楼上的阳台亦复如是。房子呈“l”形,一边是高而倾斜的屋顶,另一边则是平坦的水泥外墙,上面长着一大片杂乱的植物。房子前面的圆顶门廊上全部贴着耀眼的天蓝色磁砖,一每扇巨型窗户的上方也有着同样的蓝色磁砖。 “你觉得如何?”马修一直密切注意着她,她热情地转过身,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 “太美了,而且又那么特殊,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我有个朋友住在北部的小镇,有段时间他帮我留意一栋适宜的房子,偶然间他发现这个地方。我用最低价买下,我们进去后你就会明白是因为……”他狡猾地补充:“房子需要全部整修,可是我还是很喜欢它,位置理想、安静,而且周围有大片土地使宅邸与世隔绝。现在我委托皮尔斯负责工程事宜,”他瞥了她一眼,深色的双眸带着慵懒的愉悦,显得很亲切。“好了,这里够让你忙个不停了吧!” 第721章 最最亲爱的8 他们进去后,她发现这栋屋子一定已废弃多年,潮湿腐贁的气味充斥每个角落。 他们花了两个小时与皮尔斯讨论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伊蕾带他们回旅馆时,旅程的疲惫、对庞大工作量的恐慌以及炎热、黏湿气候导致的持续头痛,使凯西全身无力。 “睡个午觉吧!”马修注意到她双眸失神、脸色苍白。“再过三个小时后才晚餐,我会叫醒你的。”自从在英国那晚他送给她一枚戒指后,他对她的态度疏远且有所保留,虽然有时她感到很困扰,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比较容易隐藏自己的感情。 他曾不确定地承诺过两个星期后再来,可是他走时她并未要求他做明确的承诺,当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外,她马上就为自己的矜持而懊丧不已。 日子很快地就进入一个愉快的模式。伊蕾会在八点刚过、太阳还未发挥热力时,到旅馆接她去数公里以外的工地工作,她在那里画草图、安排一天的进度,直到12点过后伊蕾接她回来。在午餐及小憩片刻后,伊蕾会做她的向导,陪她一起去认识这个国家,他们会花数个小时游览附近一带的乡野、小城镇及村庄。 住在这里的日子很悠闲,房子整修的工作也进展得很顺利。两个礼拜过去了,这期间马修每天晚上打電話来,使她感到望及沮丧,她开始担心他对他们的假订婚感到后悔;有两次他已经安排好要飞过来,却因为工作繁忙而取消了。几天前她一时心血来潮,写了一封语气冷漠的长信给他,信中表明没有必要为了让她完手边的工作,而继续维持订婚的关系,她很乐意现在解除婚约,只以普通员工的身份为他工作。 三天过去了,她满心忐忑地以为会接到他的電話,可是却音讯全无,甚至每晚固定的联络也停止了。经过两天等電話的神经折磨,她接受了伊蕾的邀请去参加村里的生日宴会,清晨回到旅馆时她已经累垮了。 她朝镜子里瞥了一眼,很高兴自己的皮肤已晒蜜桃般的棕色,金色的秀发明显地闪耀着光泽。打开房门时,她整个人僵住了,一个高大黝黑的身影正站在门口举手欲敲门。 “马修!”她高兴地看着他严肃的面孔。“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他冷硬的脸上没有一丝温暖。“你一直在做什么?” “什么?”她困惑地注视他走进房间慢慢关上门。“伊蕾在大厅等我,我最好……” “我看见她了,”他简短地说:“我已经派她带个口信说你今早不过去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她很困扰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发抖。 “昨晚10点。”他的双眸像寒冰般闪着寒光,“你到哪里去了?” “我到哪里去?”她困惑地重复他的话,他往梳妆台上一拍,使她猛地跳了起来。 “凯西,不要跟我玩把戏!你到哪里去了?” “伊蕾邀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她瞪着他黝黑的脸庞。 “她邀你?”他的声音粗鲁,“那么是谁陪你和可爱的伊蕾去的?” “你是什么意思?”她感觉他声音中有一丝愤怒。 第722章 最最亲爱的9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是在用浅显的英文,问我的未婚妻昨晚和谁在一起?” 他冰冷话语后的暗示有如当头一棒,一阵赤红的怒潮涌上她的双颊。“你以为我们是和两个男人去的吗?”她真想揍他。 “凯西,我的耐是有限的。”他咬牙切齿,“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你凌晨三点还没回来,因为我在入睡前打電話来没有人接。” “我三点还没回来,”她在盛怒中很快地说:“伊蕾是在三点十分时送我回到这里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向她求证。”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我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她尖刻地说。愤怒令他英俊的五官绷紧,一阵不安的战栗窜过她的背脊。她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自大、令人厌恶的…… “你给我小心。”他阴沉地吸着气:“那么让我们解决另一个问题,这是什么意思?”他将她寄去的信往梳妆台上一丢。 “我认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冷冷地说,强迫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 他的眼眸微微地眯着。“去你的。我在法国过了要命的四个礼拜,灾难不断,回来后又发现这封绝情信在等着我,没有解释、没有道歉,什么都没有!” 她惊讶地看着他。“那才不是什么绝情信。”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他苦笑,“那么是什么?你说要解除婚约。现在我想知道的是,这个改变我们原订计划的男人是谁?” 她脸上的红潮退去,留下一脸苍白。“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他就是韩马修。” 他足足有一分钟没说话,视线搜寻着她脸上的表情,然后他巨大的身躯仿佛松懈下来,低低地呼出一口气。“想要解释吗?”他含糊地问。 “我可以坐下吗?”她语含讥讽地抗议,然而他脸上开始有了笑容,虽然他眼神里仍有警戒的神色。 “请。”他朝床铺那边指指,她故意走到房间另一头,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不自在地坐下。 “我在等,”他拖长尾音,向她苍白的脸看了一眼。“不要一副受惊的样子。” “我没有,”她猛地抬起下巴,“不要太抬举你自己。” “我很少这样做。” “你回去后就没来过,”她紧张地开口,她必须要小心措词,绝不能让他猜到自己的心情。“我很清楚地记得,你在法国时说过,你每个周末都会来这里,而我想……嗯……你可能忙得分不开身。” “还有呢?”他温和地看着她。 “我认为你也许懊悔订婚后使你的社交生活受到限制,增加你的不便……” “换言之,你以为我不来是因为我在其他……地方忙得不可开交?”她没有错过他声音中那一丝钢铁般的冷硬。 “我不知道要怎么去看这件事。每次你打電話来时都很简短……只询问房子的事,然后就挂掉電話!你这几天甚至也没和我联系。” “那是因为我从早忙到晚,”他温柔地说:“上次我打電話来时就告诉过你,我会去法国,而且联络会有困难。” “我以为你指的只是白天。”她凄楚地看着他,“而且你一直没来这里。” “不是我不想来。”他的眼神柔和,使她突感惊慌,她连忙移开视线,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着。“我不打算把过去几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都告诉你,以免你觉得无聊,可是我真的无法离开法国,凯西,依赖我生存的人太多了。” “有那么严重?”她抬起眼眸看着他严肃的脸。 “相信我。”他拂开掉在前额的黑发,“情况本来很严重,好在最糟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只有一点点损失。” “噢。”她突然感到自己很愚蠢,她为什么写了那封信?他使她行动失常。 第723章 最最亲爱的10 “无论如何我现在已经在这里了。”他嘲弄地笑笑,“高兴见到我吗?” “嗯,是的。”她想诚实地说出来,“有很多东西要给你看,而且……” “到我这里来。” 他脸上的表情使她整个人僵住了,她的脑筋急转:这才是大情圣马修迷人的本色,那个亲切、温柔的表情并不表示什么,他可能对每个人都是这样,他…… “我说,请你过来。” 她缓缓起身朝他走去,她的身体紧绷、面部僵硬。“你真是一个最迷人的矛盾综合体,”他的手臂占有地圈住她,懒洋洋地喃喃低语:“前一分钟是冰山美人,下一刻又了一包炸药。” 她警戒地看着他,琥珀色的双眸蒙上一层薄雾。“你这么想?”她的身躯就像根木棍似地躺在他的怀里。 “我知道是这样的。”他抚摸她的脸,一根修长的手指沿着她脸部的轮廓滑到下颚。“小蜜蜂,你的肌肤是最可口的蜂蜜,而那头秀发……”她被他的抚触催眠,双眸大睁。“你高兴见到我吗?真的高兴见到我吗?” “是的。”她的声音就像脸孔一样毫无表情,他绝不可能知道她有多高兴。她不能忍受那种侮辱。 他的眼神难以解析,眼眸在她脸上仔细地搜寻。“你真懂得如何取悦男人,”好一会儿之后,他嘲讽地拖长声音,“没有人能够指控你太过热情,是吗?” 他放开她,没打算吻她,她感到如针刺般的失望。他走到窗边,突然快速地拉开窗帘。“很好。”他的声音严厉,“我的吉普车已经送到,我不喜欢搭别人的车。”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俯视窗外安静的庭院。“你租来的?”他身上刮胡水的味道使她胃部纠结。 “买的,如果我要在这里定期停留,应该需要一辆适当的交通工具。不用担心,”他转头,含笑看着她。“以后我会买辆能应付较正式场合的车子。不过我想这辆吉普车适宜探险,我望开车上山。” “我不担心,”她紧张地说:“我想那时候我早就离开了。” 他漆黑的眸子里有某种她不能了解的情感,他的唇覆上她的,以一种缓慢、挑逗的方式吻她,她的心狂跳,耳朵嗡嗡作响。“凯西……”他呻吟着,双手在她背后亲昵地上下移动。“你对我做了什么?”突然间这个吻猛烈起来,他以无情、野蛮的方式主宰了她的唇,使她无助地发抖,双手往上移到他的肩膀上。 她毫无意识地任他带到床边,可是当她倒在柔软的被褥上时,理智暂时又出现了,令她害怕地睁大双眼。“马修,不……”她的低呼消失在他重新覆上的唇间,他急切的行动使她身体有了反应,她是这么地爱他…… 他已经在她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解开她的衬衫,她痛苦地脸红了,突然困窘地扭动,挣脱他坐起身子。 “很抱歉。”她颤抖的手指拉拢敞开的衣服,她低下头,如云的秀发掩住她羞红的脸,避免接触他锐利的眼神。“我并不是想让你……我不应该……” “是我不应该。”他的语调充满了自嘲,她不敢看他。“我走进这个房间时曾向自己保证绝不会碰你,要给你时间去了解我,让我们再度和平相处。” “我们曾经和平相处过吗?”她可怜地问。 “也许没有。”他的声音微微地沙哑,“可是如果我引诱你,情形并不会改善,是吗?你不信任我,对不对,凯西?” “问题不在这里。”她双眸低垂。 “该死的没错。”他的声音粗哑,“不管是对还是错,你那可爱的小脑袋里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我是大灰狼,而你是小红帽。但迟早你会敞开怀让我接近你的。” “为什么?”她抬起头与他神秘的目光交会。 “你会的。”他倾身冷静地重新扣上她衣服的扣子,他看起来冷漠而疏远。当她意识到他的沉着,她脸上燃起愤怒的火焰——他是铁做的。 “所以我会为你的另一项征服纪录?” 第724章 突然地幸福 “很不错的地方,是吗?”他们已经开了半小时的车,来到一个自罗马时代就静静矗立在阳光下的小城镇。“伊蕾说当地人都爱光顾山坡上那家小小的餐厅。” 她朝马修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栋迷人的白色房子坐落在橘树丛中,耸立在小山坡上,可以俯瞰大部分的村舍。没有马路可以直接到达,只有一条崎岖蜿蜒的泥土小径通向宽广、拱形的店门。 “来吧!”他扶她下吉普车,握着她的手往前走,她的粉颊立刻泛红,有如娇艳的玫瑰,而这与日晒无关。她想起手提袋中的太阳眼镜,快速地用另一只手在袋内搜寻,她感觉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最好还是不要以真面目示人。 几分钟后他们抵达这家小店,穿过白墙中敞开的门,进入庭院。有许多桌子散布在橘树下,烫得平整的干净白桌布及做工细致的木椅上洒着点点阳光。 大部分的桌子已坐了人,可是当他们一跨进门槛,脸上挂着微笑的餐厅老板随即快速地走到他们身边,即使有点戏剧化,他的欢迎态度却是毋庸置疑的。他领着他们到花园安静角落里的两人桌边,立即又折返,手上拿着一份大且华丽的菜单,递给马修,好像是为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菔務,并且坚持招待他们喝该店特藏的葡萄酒,因为他知道他们长途跋涉来此,需喝点酒提提神。 “要我为你点菜吗?”她瞄一眼菜单后很快地点点头,龙飞凤舞的字体令她一筹莫展。马修向站在他身旁一位体型庞大、脸颊红润的女侍点菜,点完菜后,她带着羞涩的微笑匆匆离去,留下他们两人独处。凯西抬眼瞥见他深邃的眸子正紧盯着她。 “放心,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对她微笑,她想要有所回应,可是他近乎**的影像恼人地不停在她眼前闪过,使她有口难言。他向后靠,双眼眯一条缝。 “你点了什么菜?”过了一会儿她不安地问。 “先上火腿和新鲜无花果,然后是鳮肉,可以吗?”她松懈地点点头。“我们在树荫下,你可以把这个拿下来了。”在她抗议前,他就拿掉她的太阳眼镜,她瞪他一眼。 火腿很可口,可是等鳮肉送上来时,她提防地看着盘中的食物。她抬起头捕捉到马修的目光,注意到他正极力忍着不要笑出来。“试试看,你会喜欢的。”她怀疑地皱皱眉头,可是还是照他说的做了,并且发现滋味绝美。 他们从巨型的酪架选用回来后,坐着啜饮老板再次坚持送来的葡萄酒,马修突然横过桌子握住她的左手。“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请你在回答前先想一想。” 来了,她的怀疑是正确的,他已经厌倦他们之间的协定,想要好聚好散了。 她不觉移动了一下,猛地把手抽出来,这个突兀的举动使他眉头紧皱。 “让我解释。”他的声音冰冷,她感觉到他正艰难地压抑着怒气。他再度握住她的手,可是这次是近乎残忍地紧握着,他的目光使她不敢妄动。“你曾指控我自负,而我仅仅表示你很难抗拒我。” 她的脸颊火烧般地涨红,可是他的眼神认真,低沉的声音像丝般的光滑。“单身对我来说愈来愈……不方便了,最近每个礼拜我至少有两次需要一个可信赖的女主人,而我已厌倦仰赖雇请别人帮忙或找……” “现任的女友……”凯西直言不讳。 第725章 突然地幸福2 “正是如此。”她注意到他高高的颧骨下有抹微红,可是马上就消失了。凯西想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像洁娣那种人不仅耗时而且磨人,我没时间浪费在这样的琐事上。我必须让生活步入正轨,而且有稳定。”她发现他每讲一个字,她胃部的颤抖就愤怒地增长。 “你想要解除婚约?” 她忧伤的声调使他的双眸微微眯起。“也可以这样说,我要你嫁给我。” “我不信。”她看着他,颤抖延伸到她的四肢。他通过她的手感受到她体内的战栗,迅速升起的怒意使他英俊的五官扭曲。他蓦地放开她,身体往后靠,眼神炽热宛如复仇天神。 “嫁给我有那么糟吗?”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可是我们并不相爱。” 他痛苦的大笑使她退缩。 “我讲的是婚姻,不是爱情。”他的身体往前倾,眼睛盯着她。“我知道你的工作做得很出色,凯西,我不会反对你继续发展事业——事实上我会让你拥有自己的事业,你不需听从我的命令,也不用一直打電話向我报告。”她无言地瞪着他。“你会有自己的车子、银行帐户等等,经济上完全獨竝且相当有保障。”他直视她的眼睛,“可是我要你和我共享一张床,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会在我身旁。”经过一段震惊的沉默后,他一口饮下他那杯葡萄酒。“怎么样?” “一定有数以百计的女孩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她颤抖地说:“我不明白……” “我不想举办什么选拔赛。”他的脸部及声音毫无表情,使她无从分析。“在你很年轻的时候我就认识你,我可以信赖你。不幸的是我对其他认识的女子没有这份认知。” “今天早上你对我并不信任。”她脆弱地说; “噢,那件事,”他不在意地摇摇手。“是我搞错了。你怎么说?”他不耐地又问。 “马修,这实在太疯狂了。”她震惊地望着他,他黝黑、神秘的五官没有一丝温暖与慰藉。“我们说好是假订婚的,而且我很感你帮我脱离困境,可是要真正履行……这是……”她无法找到一个字描述她的惊诧及逐渐升高的恐慌。 “合理的做法。”他尖刻地说:“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而且满足你床笫间的需要。”他的语气毫不带感情,“你不会再落入瑞格为你设下的桃色陷阱内,而且我们双方都不会有损失。我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而且你很清楚你需要我。” 她突然感到全身冰冷且极端愤怒,他好狂妄!“那是不够的。”她讶异自己居然如此镇静。 “当然够了。”他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我们会配合得很好,这点我很清楚,而且感情可自其中长,毕竟是重要的评量标准。” “可是婚姻不是那样的。”她慢慢地说。 “大部分的婚姻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他的决心不容动摇,“如果你担心我不能信守婚姻的承诺,那根本是多余的。”他的语调突然很诚恳,“凯西,如果你嫁给我,我不会再瞧别的女人一眼。而且我很肯定你也不会再青睐其他男人。” 第726章 突然地幸福3 “马修,我很抱歉。”她虚弱地抬起头,发现他深色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她苍白的脸。“我不能同意。”怒意已自她心中退去,她想哭。 “我的字典里没有‘不能’。”他的声音冰冷、严肃,“你想一想,星期四再答复我。” “这毫无意义。”她凄凉地说。 “我说过再考虑一下。”他脸部的表情瞬息万变,突然之间他笑了,眼里充满了自嘲。“换个口味,做猎人的感觉也满愉快的。”他的话使她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他要她是因为她不轻易对他投怀送抱,有太多的女人主动向他献身。想到这里更坚定她的决心,答应嫁给他无异于自杀。她觉得不过气来,啜了口酒顺顺气。 他们在这温暖、洋溢芬芳的花园内又多坐了好一会儿,起身离去时,凯西惊讶地发现已经是午后时分了。“比我想的还要晚。”她迅速地瞄他一眼。 “不要告诉我那是因为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他干涩、残酷地说。他们沉默地走向吉普车。虽然马修把车停在一棵枝叶扶疏的梧桐树下,车内仍然热气逼人,一段时间后她才敢靠在软皮椅背上。 “听说这么热的天气很快就会结束,”马修闲聊着,车子急速地沿着崎岖的道路行驶,灌进来的空气冷却了她躁热的脸。“通常这个时节大约只有摄氏20度上下,可是现在却宛如秋老虎。”他看她一眼,期待会得到一些反应,可是她只是不经心地点点头,看向窗外。 “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线。”她以锐利的眼光瞥他一眼。 “我还没准备要回去。”显然她的意见不值得重视!“恐怕你还得要咬牙切齿地多忍受我这个讨人厌的同伴一会儿了。”他说时眼睛看着前面。 她惊讶地想,他似乎情绪恶劣,是什么,使他眉头紧蹙,她感到好奇。“没有关系,我不介意。”她平静地说。 “那真是不胜感。”他的语调尖酸。 他们经过一个大理石采集场,那是这个慵懒悠闲的乡村唯一活动的指标。稍晚,当薄暮开始笼罩在高大幽雅的松树、庄严的橡树以及大片的橘树、柠檬树丛上端,模糊了树影的轮廓,他们来到一个隐藏在群山间的小城镇。马修将车停在小型广场的中央,他们之间一路无话,气氛紧张。 “你熟悉这个地方吗?”凯西惊讶地向四处张望,忽然发现肚子很饿。温暖的夜风带来阵阵炊煮的香味,可是夜色覆盖的宁静街道,察觉不出有任何的人迹。 “杭瑞克住这儿,还记得我曾告诉你这个人吗?他帮我找过房子。”她点头,他继续说:“我曾向他说过会抽空来看他,他想见你。” “见我?”她看着他,惊跳了一下,他回答时冷若冰霜。 “没错,见你。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这附近,未婚夫妻偶尔一起出现是件平常的事。”他的声音绷紧。 “他住在哪里?”她小心地问。 他指指一扇看起来像旧修车场的大门,旁边高大的白色围墙沿街而下。“他拥有这个村庄内唯一的酒馆,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会在晚上九点聚集于此。现在还早,你有时间可以见见杭瑞克——他是个怪人。” 第727章 突然地幸福4 马修用力敲门,一会儿门内有细微的孩子声音快速地用葡萄牙文回应。“玛莉,我是马修。”门迅速打开,她看到的不是小孩,而是一个高瘦的女人投入马修的怀里,嘴里冒出一大串难解的话语。“他的妻子。”马修解释,凯西无言地点点头,她知道这实在很蠢,可是看到其他的女人在他怀里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她跟着马修穿过大门走进一个小小的庭院,然后进入看似无止尽延伸下去的洞穴般房间,小桌子整齐地排列着,桌上的蜡烛闪着微弱的光芒,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其他客人。 她看到玛莉一直抓着马修的手臂,直到离开去找她丈夫时才松开手。凯西不悦地想,她也许婚姻幸福,可是显然还是被马修的魅力所吸引,而他似乎也喜欢她。 “她非常漂亮。凯西尽可能不在乎地说,马修点点头,没有丝毫笑意。 “是啊!杭瑞克是个非常幸运的男人。”凯西感觉心重重地敲了一下,随即背过身。这就是他们来这里的原因吗?让他可以见到玛莉?她在心里摇摇头,突然感到羞愧。她生气地想,停止!凯西,你到底是怎么了? 杭瑞克是个高大、轮廓分明的人,脸上凹凸不平,可是闪着顽皮光芒的深色双眸,却是难以抗拒地迷人。凯西立即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男人会为朋友。 “老友,这就是你的英国玫瑰?”他的视线扫过她粉红的娇颜,赞许地向马修说:“你是个幸运的男人!”他重重地在马修背上拍了一下。 “那句话是他拿来讲你的。”凯西微笑地说,杭瑞克用力点点头,笑得咧开了嘴。 “是啊,是啊,我们两个都走运,可是我和玛莉有八个小孩子!”他伸出八根手指头。“你们要加油!”她脸上的表情使他哈哈大笑,逗得马修也苦笑了。 玛莉带小孩上床时,他们坐着喝酒。杭瑞克解释他们每晚都有烤肉会。“你们留下来做我的嘉宾,好吗?”他热情地说:“放轻松点。玩得愉快吗?”他投给马修一个询问、略带困惑的眼神。“这个人工作得太辛苦了,”杭瑞克慢慢地对凯西说:“生活不要过得这么严肃,要劳逸结合,……生命就是如此。” “你说的对极了。”马修平稳地说。凯西则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很不自在。 她突然冲动地想要告诉这个愉快、友善的葡萄牙人,事情不是表面上那个样子,他们并不是真的订婚。可是那当然不可能,马修不会原谅她的。 “他常提到你,小小的英国玫瑰。”杭瑞克继续说:“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杭瑞克,我想你第一个客人上门了。”马修冷冷地打断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到耳边。杭瑞克离开后,凯西转向马修。 “你曾经向他提到我?”她脱口问。 “当然,”马修面无表情:“杭瑞克知道你父亲是我的好朋友,我经常提到你们。” “噢,原来是这样。”她感觉失望而泄气,可是她不容许自己深陷其中。几分钟后,杭家两个较大的孩子,17岁的男孩和16岁的女孩,拿着红色的陶杯以及晶亮的刀具开始摆桌子,为今晚的盛宴做准备。长型的房间渐渐坐满了人。杭瑞克在凯西和马修的面前摆了一大罐有着深色泡沫的酒,事后证明相当味美。 “愉快吗?”马修靠近她,手臂环着她的肩膀。这个举动带给她一阵难以表达的喜悦,突然间转变了这糟透的一天。 第728章 突然地幸福5 午夜刚过,客人开始离去,马修在她身边悄悄低语:“凯西,该走了,回去还有一段路程。”他似乎像她一样不愿离开杭瑞克的神奇地方,她在他怀里动了动,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 他们向杭瑞克和玛莉道别,那个葡萄牙女人塞给她一个小巧美丽的木雕娃娃。“给你,”她踌躇地用不纯正的英语说:“和你的男人制造又大又强壮的婴儿。” “谢谢。”凯西不知所措,身旁的马修正极力忍着笑,全身抖动。寻坐进吉普车她就转向他,双颊上仍是一片困窘的嫣红。 “这是怎么回事?”她僵硬地问。 “我想那是一个送子娃娃,”马修冷静地回答,声音中微微的颤抖泄露了笑意,“玛莉仍然相信古老的传统,其实没有什么意思,她以为是在帮你罢了。” “那么她就错了!”这句话提醒她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场闹剧,她突然有种很强烈的冲动,想把这个娃娃摔烂。 “嘿,不要这样嘛!”他已经启动引擎,可是又让它熄掉。他将她苍白脸上的愤怒看在眼里,然后转向她。“玛莉不是有意要触怒你,在这一带较偏远的村庄,生养许多小孩仍被视做是女的天职,她没有恶意。”她瞪着他关切的表情,思绪痛苦地翻搅。你难道不知道我愿意付出一切来拥有你的小孩吗?愤怒使她的双眸分外明亮。你看不出来这一切正在折磨我吗?你不在意吗? “我知道,”她极力使声音保持平稳。“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给错对象了,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共享快乐。”她说出来的话比原先想讲的更狠、更残酷。在她说这些话时,她看到他脸上关心的表情变得僵硬,她明白她想伤害他,想要抹去他所感受的愉快。他怎么可以笑她?他怎么敢? “也许是吧!”他瞪视她良久,然后不发一言地发动引擎,他的脸孔冰冷,嘴角严肃。 我恨他,我讨厌他。这些思绪一路上盘踞在她脑海里,一回到旅馆她就在他采取任何行动前步下吉普车,抢先回到房间,在随便道声晚安后,当着他的面摔上门。 数分钟后,她的门上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这时她仍穿着整齐,可怜兮兮地站着。她穿过房间轻柔地问:“谁?” “马修。”他的声音平静。 “什么事?” “女人,打开这该死的门。”她听出他语调里的强烈怒意,她迟疑了一会儿,不情愿地拉动门闩。 “有什么事?”她只打开一条门缝。 “老天,把门全部打开,否则我要硬闯进来了。”很明显地他的耐已达到极限,她用力把门全部打开。 “怎么样?” “女人,你究竟在搞什么?” “什么都没有!晚安。”她再度趋前关门,可是他很快地用手抵住门把,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使她往后仰,她不得不看着他狂怒的脸。 “凯西,我没有強儤你的念头。”他的目光残酷,“我只是要来告诉你,我在门下发现张纸条,皮尔斯要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到工地去,有很多问题,八点整可以准备好吗?” “我想可以。”她强迫自己把话从颤抖的嘴唇间吐出来。 “很好。”他低下头审视她琥珀色的眼睛,抓在他手中的金红色头发,然后以令人奇异的自制力把手放下。“那么,八点整见。” 第729章 突然地幸福6 他边说边往后退,对着她摔上门。她足足站了一分钟,脑筋一片空白地瞪着光亮的木门,然后以愤怒快速的行动换下衣服,还扯掉了两颗扣子。 第二天早上八点,尽管昨晚几乎没睡,马修敲门时她已一切就绪。她立即把草图和设计档案挟在腋下步出房门。“早安。”她尽量让声音保持轻快,希望眼睛下任何化妆品也不能掩饰的暗影不会被他察觉到。 “稍后我会告诉你我的看法。”他沙哑地说,接过挟在她腋下厚重的档案夹。她注意到他锐利的目光在她眼下的黑影处逗留一会儿,然后又转开,点头示意要她跟着走。 他们在紧张的沉默中,驶向别墅。他们将车开到房子旁停下,皮尔斯立即走近吉普车,急急地领着他们走向一堆曝晒在阳光下的水管及噐材处,很明显地这位葡萄牙营造商误解了一幅草图,凯西在向他解释后,让马修去讲明细节。 一辆载运混凝土的重型卡车正轰隆隆地驶向已形的游泳池。凯西看到皮尔斯又把他的两个小孩带来了——他的妻子又怀了双胞胎,产期就在这两天,她无法应付这五岁的男孩和四岁的女孩。 她悠闲地站了几分钟,看着他们玩一种自己发明的复杂游戏,马修唤她时,才转身回来。但她正在向皮尔斯解释厨房的设计,她感到马修僵直了身体。 “搞什么……”她听到马修低吼一声,同时他开始奔跑;她和皮尔斯转身,惊恐地看到反应敏捷的马修已经捕捉到的景象。巨大的卡车正缓缓地朝两个孩子的方向移动,他们正背对着卡车,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在软沙上画画。 卡车原本停在一个小斜坡上,下面就是一大片需要铺上混凝土的地方。它凝聚了往下的冲力,带有可怕毁灭力量的车辆正对着两个瘦小的身体而去。她看到马修边跑边叫喊,可是卡车后面的水泥搅拌噐声音很大,一直到他几乎跑到孩子身旁时,孩子才转身,这时巨大的卡车已不过咫尺之遥。 马修扑过去用手臂抱住孩子时,凯西只看到人影一闪,而似乎就在同时,滑动的金属巨物也抵达了,然后是砰然一声巨大的震响。她的眼睛一定闭上了几秒,因为进入她视线的下个景象,是那辆卡车正停在为修建游泳池而挖的坑洞内,而马修和两个孩子不见踪影。 她边叫边跑,皮尔斯和一些工人跟在她身边,她望向坑洞,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然后她意识到皮尔斯大声用葡萄牙文叫着,同时与几个工人跳进洞内。 “马修!马修!”她听到有人正歇斯底里地大叫,浑然不知是自己的声音。直到站在她身旁的一个工人抓住她猛摇,并用手拍她的脸颊,等她走出昏眩的沉默时,那个工人才用他的母语一再向她道歉。 她看见皮尔斯举起一个哭泣的孩子交给在坑洞上方的人,然后是第二个。可是马修呢?即使她苍白的嘴唇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来,内心仍在呼唤他的名字,她不能忍受没有他…… 第730章 突然地幸福7 “我不想表现得很无助,可是如果有人能帮我离开这该死的坑洞,我会很感。”她听到那个低沉的声音,然后看到马修似乎是从卡车的底下爬出来,颤巍巍地站在坑洞底部,身上满是水泥和像血迹一样附着在衣服上的红土。他还安全活着!他没死! 马修!他的名字是无声的祈祷,一定是她静默中的某种情绪传达到他身上,使他转过头迎向她开始闭起的晕眩双眸。她往下沉,非常快且彻底地昏倒在焦热的地上,完全不知道他大叫着她的名字,像子弹般从坑洞中一跃而出。 “马修……”她在他怀里醒来,喃喃地叫唤他的名字。她的战栗贯穿着他们俩。“我以为你死了。”她大哭起来。 “凯西,没有事了……没事了,亲爱的。” “来,”他扶起她,不顾她虚弱地抗议,抱着她走到房子的阴影下。 “你可能会没命,”她想起那可怕的情景,“那辆卡车……” “可是并没有发生啊!”他轻柔地说:“不要想了,我也不去想了,”他再度拥住她。 “可是马修……” “没有什么可是,”他坚定地说:“我们回旅馆去喝杯咖啡,你就会完全恢复了。孩子很安全,我也很好,没事了,好吗?” “好。”她的声音平板,“我现在可以自己走了。” “也许。可是我宁可像这样亲密地拥着你。”他抱着她走向吉普车。 “马修。”他把她放到车内座椅上转身离开时,她碰碰他的手臂。 “什么事?”她胃部翻搅,可是她还是强迫自己在改变心意前说出来,她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代价是什么。 “你还想娶我吗?” 有一会儿他的表情没有变化,她以为他没有听到她讲的话,然后她注意到他全身僵硬,静止不动。“娶你?”他沙哑地问。 “是的,你仍想这样做吗?” “是的,我想。”他毫无表情令她不解。 “那么我愿意。”她等了一下,让他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什么?” “我愿意,我会嫁给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她发现自己话都说不清楚,只希望他能有些反应。 “为什么?”他靠得好近,她可以看到他晒黑的下巴上微小的黑色胡茬,闻到他刮胡水的强烈柠檬味。“凯西,为什么?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心意?” 她在内心静静地回答:因为我爱你,因为我不能活在一个没有你为重心的世界里,因为当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这重要吗?”她用一支颤抖的手把头发往后梳,“这不就是你要的吗?” “是的,这是我要的。”他平静地说完后绕到车子的另一边,在她身旁坐下,二话不说便发动引擎。他们沉默地行驶数分钟后,他开到路旁的草地,然后熄掉火。 她等着,因为兴奋及恐惧而发抖,等着他拥她入怀,或是做些嘲讽的批评,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把结实的双臂抵在方向盘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的小山谷。 “凯西,那将是永远的。”她不懂他竟然没有任何情绪反应,她突然想哭,“不是随随便便在几年内就可以结束的一项安排,而是真真实实的婚姻,你懂吗?” “我当然懂。”她的声音和他的一样平板。 “我不认为你了解,”他快速地瞥她一眼,黑色眼眸内野蛮的饥使她震惊。“你从未和男人上过床,你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不是吗?” “马修,我又不是小孩!”她的声音现在是拔高的愤怒。 他闭了下眼睛,摇摇头。“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他的声音粗哑,带着**裸的**。“所以你已经准备好了?和我共享一张床,做我的妻子?” 他的妻子!尽管恐慌,她的心却因为狂喜而猛烈地跳动。她会让他爱上她的,即使要花一辈子的时间也无妨。她怎么会犹豫了这么久? “是的,我准备好了。”她看着他,眼神朦胧,“现在你可以吻我了。” 第731章 突然地幸福8 “我可以吗?”他的声音有着惯有的讽刺,可是当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时,双眸却燃烧着热情的火焰。“那么,我的蜜糖,真是感不尽。”他温柔地讥笑她脸上的惊讶,“我马上就照办,可是首先有件事我要讲清楚,现在不能再回头了。”他停顿一下强调,“这是你亲口答应的,我会让你记住这一点,无论以后你的感觉如何,都来不及补救了。” “是吗?”她脆弱地问,而他严肃地点点头。 “现在我带你去一个我们可以完这项交易的地方。”她的头猛地一扬。 她试着冷漠地迎上他的目光,可是突然涌上脸颊的红晕背叛了她,他笑了笑,眼中并无喜意。“已经想回头了?”“不!”她眼睛稳定地迎向他讥嘲的表情。 “那就这样说定了。” 他走下吉普车绕到她身边时,她感到一阵短暂的难以形容的惊慌,然而他已打开车门。“我们一起去探险。”他指指一条狭小的泥土路,它通向深幽隐密、峭壁耸立的山谷。 “不是说要回去喝咖啡吗?” 他缓缓地微笑,露出整齐的白牙齿。“亲爱的,晚一点,要很晚以后。” “羊入虎口。”马修嘲笑她,他帮凯西爬过梯磴,来到一片茂盛的草地,沿着斜坡下去,远处有条轻流的小河,河岸两旁有一大片红白柏间的喇叭状花朵,散发出浓郁的香味。这是个美丽的地方,有一会儿马修闭起眼站着,呼吸芬芳的空气,她注意到他的脸色苍白。 “你还好吗?”她担心地问。他转过身面向她,眼睛盛满笑意。 “只是高兴我还活着。”他牵起她的手朝河的方向走下斜坡,她感觉胃部因即将发生的事而抽紧。她刚刚才答应嫁给他,是吗? 空气温暖且甜美,他们走到河岸,马修坐在地上,拍拍身旁的草地。“过来这里。”她顺从地坐在他身边,睫毛像一层薄纱垂下遮住她的双眸。 “小蜜蜂,你很美,真的很美。”他用肘撑住身体躺在地上,表情温柔,眼眸炽热。 “谢谢。”她无助地看着他,事情完全超乎她的控制,“你也很帅。” 他诧异地瞪着她看了一会儿,大笑出声。“噢,凯西,你真会要了我的命……”他滚到她身旁,移到她身后,结实修长的腿放在她身体两侧使她躺在他两腿之间,她的背抵着他坚硬的膛,他的下巴憩息在她金红的发丝上,他身体的感觉透过薄薄的衣料烧灼着她。 “小蜜蜂,你落入我的网中了。”他低沉的声音微醉,“我应该吃掉你吗?” 她稍微动了动,转身看他,可是他抓住她。“不,不要动,放轻松,只要放轻松。”说比做要容易,她虚弱地想;感到他钢铁般的身躯紧紧地箍住她。 “凯西,你会是个温顺的妻子吗?”她可以听到他声音里的笑意。他倒是分秒都乐在其中,而她却因战栗而虚弱,她不禁暗暗恼火。 “那得要看……” “看什么?” “看我们相处得如何。”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对她不定的心神造要命的影响。 “那么我们现在相处的如何?” “还不算太坏……” “我们处得坏透了,可是婚姻会改变一切。”她感觉他的身体抵着她移动了一下。“绝大部分剑拔弩张的情形是因为挫折。” 他拖长的尾音停顿之后,她感觉他的唇印在她的颈背上,一阵喜悦的战栗窜过背脊。 “马修…” “亲爱的,什么事?”他的声音沙哑且低沉,她可以感到他的身体所泄露的**,但钢铁般的意志力使他能够予以控制。 好一会儿她才发现他不再亲吻她,他的双手正缓慢地拉好她凌乱的衣衫。 “怎么了?”她抬起迷惑的双眸望向他,可是他冷静黝黑的面孔什么也看不出来。 第732章 突然地幸福9 “没什么。”他冷静地坐起身,双臂搁在膝盖上。 “可是我以为……”她的声音在他不以为然的目光下消失。 “你以为我带你来是要和你****?”他的声音深处是钢铁般的冰冷及麻木,她点点头。 “没错,我的确和你亲热了半天,不是吗?” “是,可是……”她突然停住,“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没有……” “我没有占有你?”她不懂这是怎么回事。“没有,我不会的,除非你左手先戴上一枚金戒指。”她瞪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和羞辱。“你一直认为我比农场里的公鳮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声音清亮,可是直觉告诉她,他非常愤恨她对他的看法,而且积怨已深。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你是错的,不是吗?”她看着他,感到迷惑而痛苦。“凯西,我并不是在拒绝你。”他停顿一下,让说出来的话更具分量,“我只是尊重你而已。” “你……” “不准用任何词句骂我。”她的双眸宛如玛瑙碎片,他站起身看向远方。 “你明白我说的吗?” “不是真的明白。”她注视他,借以止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我一点也不理解你。” “我对你也不理解。”他沙哑地说,转身面向她,眼神一片阴暗。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她生气地站起身,“我们并不是很相配!” “正好相反。”他迅速走到她身边,表情严肃。“我们非常相配。”他再次弯身吻她,而这次是既残酷又令人难以忍受,她因恐惧和兴奋而发抖,他抬起头,眼睛黝黑且骄傲。“我们会有一场圣诞节婚礼。” “圣诞节?”听到自己声音里的战栗使她很不舒服,愤怒的火焰灼烧她的双颊。“可是那不是再过几个礼拜就到了?” “只可惜我不是石头做的。”他旋过身,大步走开,可是她已看到他脸上的挫折及望。 四天后,她和马修一起离开葡萄牙。皮尔斯送他们到机场,他对马修的感溢于言表,并对昨天晚上出生的两个家庭新员感到无比的骄傲。“都是男孩儿,”他来接他们时高兴地宣布这个消息。“而且很大……”他手臂张开的空间足可容下一只小河马,马修笑着转头对凯西眨眨眼。 “你们知道第一个娃娃的名字吗?”皮尔斯咧嘴笑说:“是马修!”这显然是一种很大的光荣。 “可怜的小家伙,”皮尔斯把行李搬到车上时,马修在一旁刻薄地对凯西低语:“这是个负担多么沉重的名字啊!” “你叫这个名字,不也活得好好的,”她平静地抬头看着他英俊的脸。“你的父母一定很喜欢这个名字。” “我永远也无从知晓,”他冷静地扶着她的手臂经过旅馆门厅,走到外面刺眼的阳光下。“我出生不过几小时,就被遗弃在孤儿院大门的台阶上,我的母亲毫无踪影。” 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意识到任何情感的表露都会使他困窘。 第733章 突然地幸福10 “不。”他笑声刺耳,“我小的时候极难管束。”他们走到车旁时,他用眼角余光瞥她一眼,“长大之后是不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说出了我想说的话。”她轻快地同意,避免露出怜悯的表情,他扶她上车,对他露齿一笑。 他们在英国希斯洛机场步下飞机时,正在下雨,且刺骨的寒冷。司机驾驶的奔驰车载着他们庄严地穿越傍晚拥塞的车流,她心想,有钱人的日子的确比较好过。自从她被卷入他的世界后,这个想法已不下百次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要不要到我那里住两天,我们顺便帮你办办嫁妆什么的?”他们来到她公寓门外时,马修突然问。 “不!”她回答得太急、太猛,看到他脸上出现疏离的冷漠表情,她咬住嘴唇。“不,谢谢,”她有礼貌地补充,“有很多事情要办,我得开始准备了。”可是太迟了,在他透露他的童年后,两人共享的几个小时短暂亲密已消失无踪,而且他在把行李搬到她的住处后,立即离去,好像讨厌跟她在一起似的。 那天稍晚,凯西打電話给母亲,告诉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在五周内就要嫁人了。凯西在决定明天将开车去看母亲后,决定洗个热水澡。这时,她的胃告诉她该吃点东西了,可是橱柜里只有几个罐头和一些速食汤包,她无心用那点材料调制出一顿晚餐。她可以坚持到明天的,现在早点睡也不无小补,最近她睡得很不好。 她踏出浴室裹上厚厚的浴袍,正在擦干头发时,前门旁的对讲机刺耳地嗡嗡响起。噢,不,她内心低呼一声,今晚她的精神消耗过多,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而谁又知道她回来了?也许那人会走掉,她等了一会儿,可是对讲机又再嗡嗡作响。 “谁?” “我讨厌这些事。”马修低沉的怒吼声透过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响起。“我带来一些日用必需品,足够用到你明天可以出去为止。” “噢!谢谢。”她失神了一会儿。“上来吧!”没有时间穿衣服了,她只好把浴袍拉紧,系好带子,不一会他不耐烦的敲门声响起。“等一等。” 她打开门,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她清新洁净的外观和裸露在外的修长双腿。“早上在你身边醒来会是美事一桩。”他漫步跨进狭小的厨房,打开他一直拎着的盒子,才回头说了这么一句。她脸红得像要烧起来了,但决定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比较好。 “我出去买些吃的回来,你比较喜欢什么?中国菜、印度菜……” “真的不需要。”她从浓密的睫毛下看他,霎时因为靠他很近而感到一阵喜悦的晕眩。 “老实说,”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疲倦,“就算你真的不饿,我可是饿坏了。” “那就请买些中国菜。” “很好,我放了一瓶酒在你的冰箱里,你去准备一些杯子吧!” 她愣愣地站在小房间中央,他越过她走向前门时,停下脚步,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琥珀色的双眸,然后用力地吻她的唇,她不能自己地抵着他,迅即出现的反应使她浑身刺痛。 “吃的。”他坚定地放开她,“是吗?” “谢谢。”他正要关上门时,她叫住他:“马修?” “什么事?”他转身面向她,一脸警戒的神色。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她要他对她说话,再向她保证。 “快?”他的双眸又出现那奇怪的眼神,表情冷漠,“你不知道我已经够有耐了。” 她还来不及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走掉了。 他们坐在壁炉前吃饭,雨不断轻轻地打在窗户上,她一直很清楚地意识到他坐在椅子上的魁梧身躯,以及他懒洋洋伸出的修长、结实的双腿。她的脑子记录下他每个举动,虽然食物填满了她的胃,可是事后她完全记不起来吃了些什么。 第734章 天降奇缘 几个星期就在紧凑的婚礼安排、试装及经常的慌乱中飞也似地过去了,令人无暇另作他想。马修以最快的效率解决了一切问题,为了能赶上结婚的日期,不惜多花大笔金钱,更不容许任何人对他说不。 凯西发现自己好像陷入疯狂的梦境,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结婚前夕。她刚刚上床,電話铃声就在她身边刺耳地响起。 “喂?”她有气无力,有一会儿对方没有出声,然后洁娣的声音传来。 “是侯凯西吗?” “有什么事吗?”凯西的胃部一阵紧抽,那女人漂亮的脸浮现在她脑海里。 “我是沙洁娣,马修在旁边吗?” “不在。”凯西觉得背脊掠过一阵寒意。“为什么问?” “很好,我要找的是你,”洁娣傲慢地说:“我们刚从美国回来,就听到一些你和马修明天要结婚之类精彩的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最后那句话尖锐如刺。 “是的,明天我会嫁给马修。”凯西小心地说,很明显这不是一个道喜的電話。 “唉呀、唉呀、唉呀……”洁娣的声音讽刺,而残酷,“你还真有一套,我想你一定自以为很聪明吧?” “你说什么?”凯西胃部的抽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少装蒜了!”洁娣的声音恶毒,所有的虚情假意都不见了,“你以无助的清纯玉女形象出现,然后你赢了,他上钩了。你以为你那套小小的伎俩能持续多久?” “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而且……” “少来这一套!”電話另一端的女人肚子里装满了毒液,不吐不快,“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在耍把戏,唯一使我惊讶的是马修竟然会相信,男人有时真蠢。”她的声音不悦,“可是让我告诉你一件事,甜蜜的小天使,他迟早会厌倦你的;假装纯洁无辜或许到蜜月之前都还有效,然后他就会腻了。而我会在这边等他,无论何时何地,我不会放他走的,懂吗?” “你是……” “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来编排。”洁娣怨怒交加的声音十分恶毒,“宝贝,我终将胜过你的,你就看看我会不会。也许我不能使他走到婚礼的圣坛上,可是那并不算什么,每次他晚回家,每次他不在你身旁,就想想我,自己慢慢去推测吧!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凯西不敢置信地瞪着手中的话筒,这不是真的。洁娣的恶毒令她过于震惊而不能言语。 “你还在吗?”那个怨恨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用力把電話一摔,话筒在地板上弹跳。 她双手抱膝,喉间发出深沉、战栗的啜泣声,试着强迫纷乱的头脑要理智地思考,可是洁娣散发出来的毒素已深入她的血管。她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心情下嫁给马修? 她在黑暗中躺了好几个小时,脑筋痛苦地翻转以寻求解决之道,当清晨第一道曙光潜进房内,她才恍恍惚惚地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闹钟刚好在她睡了三个小时后叫醒了她,她醒后头一直在痛。她答应母亲一大早就会开车回家。昨晚露丝曾要她回去过夜,参加新娘结婚前的女友聚会,可是她实在熬不住了,所以没去。也许她应该去的,那样就可能不会听到洁娣那番恶毒的话了,但这个女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甘心的。 第735章 天降奇缘2 她回到家后,事情进行得似乎完全超出她的控制。婚礼预定在下午两点举行,11点刚过,两名花童在母亲陪同下到达,从那刻起凯西就没有时间再思考了。 礼车抵达后,凯西走进客厅,亲朋好友一连串的惊喜声此起彼落。“亲爱的,你看起来真美。”女方主婚人乔治叔叔说,母亲则领着大家上车。 过了一会儿,整栋房子今天头一次安静了下来,凯西忘记了身上的白丝绒礼服,重重地坐在沙发上,两眼茫然地看着她的叔叔。 “乔治叔叔,谢谢你。”她的声音空洞、冰冷,而那正是她内心的感觉。 美发师把她的头发梳一个松髻,丝缎般的发丝中编入数以百计的小珍珠,穿衣镜中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益发使她感觉不真实,她冷冷地看着镜中的美ㄝ,仿佛那是别人。她不是真实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要赶快醒来。 这种梦般的幻觉一直持续到她踏上教堂的走道为止,她眼中只看到站在圣坛前静止不动的高大、黝黑身影。马修转身时,她的世界裂碎片,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站在他身旁,听到他深沉宏亮的声音,承诺爱她一辈子。这真是讽刺!她的思绪纷杂,可是她柔和的声音在跟着牧师复诵誓词时却是冷静的。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在上帝及世人的面前,她已是他的妻子了。他弯身吻她时,仿佛已读出使她全身冰冷的惊慌与恐惧,他的唇只轻轻地扫过她的。“嗨,韩太太。”她抬头往上看时,洁娣的脸在她眼前晃过。“怎么了?”她的身体摇晃起来,他拉住她,她昏眩地眨着眼睛。一定得吃些东西,感觉便会好一点,可是她怎能原谅自己刚刚犯下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呢? 马修在巨型的餐厅里为40位观礼的客人准备了自助餐,香槟酒源源不断地供应,稍后的晚宴客人预期会超过百人。“我们只要留下来一小时左右即可,”马修平静地说:“今晚我已经在别处订了个房间。” “真的?”这一次她再也无法阻止担忧的表情在脸上出现。 他的脸因为她的表情而僵硬,他缓缓地点头。“我想你一定想离开人群,放松一下。” “是的,当然。” 八点钟,所有的客人都已抵达,她的脸也笑酸了。她很高兴能躲到马修的卧室把新娘礼服换下来,穿上新的白色羊毛洋装以及挂在椅背上供搭配的外套。现在这也是她的卧室了,这个想法使她的胃纠结一团;要是他也爱她的话,一切就不同了。 九点刚过,他们就在众人洒下的五彩碎纸及欢乐的祝福声中离开,凯西的母亲含泪紧拥着她,然后好像从此要跟她一刀两断似地把她推进马修的怀里。有一会儿,凯西好想依附在母亲熟悉的怀里,而不愿和身旁的陌生人面对即将到来的夜晚。 他们驶进一家小型乡村旅舍的停车场,路程虽短却一路无言。现在他们已独处,马修似乎遥远且忧郁,而她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你想在房里还是在餐厅用餐?”他们跨过梁柱低矮的门口,进入拥挤的酒吧,她突然觉得不能面对更多的人和喧哗。 第736章 天降奇缘3 “我们回房间吃,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他的手臂随意地搭在她肩上,并朝老板娘挥挥手。 “韩先生,你来了,”身材娇小丰润的老板娘迎向他们,“餐点已准备好了。这位必定是你可爱的妻子喽!” “我们想要在房间用餐,方便吗?”马修平静地问,老板娘很快地点点头。 “当然方便,这边请。”他们跟着她穿过有蜂腊味的走道,登上窄小、弯曲的阶梯,来到旅店的二楼。娇小的老板娘打开厚重古旧的门请他们进入,凯西惊讶地发现他们置身在一个小套房内,里面有一个小巧的起居室,壁炉里柴火烧得正旺,墙壁上拱形的门内看起来像是卧室。 “真漂亮。”凯西转向马修,很高兴地用手碰触他的手臂。他看着她羞红的脸笑了。 “我想你会喜欢的。这层楼属于周太太和她丈夫,可是他们偶尔会租给认识的朋友,而我们是老朋友了,周太太,不是吗?” “确实是的,韩先生。” 凯西尽管很紧张,还是不由得对她报以微笑。等马修下楼拿他们的行李时,凯西漫步走进卧室,打开通向浴室的门,匆匆瞄一眼粉红色的装潢,然后把视线固定在卧室中央有四根柱子的大床上,巨型的花边床罩覆盖在薄薄的亚麻床单上,大瓶的鲜花让温暖的室内充满了花香与节庆的气氛,与侵犯她全身的紧张丝毫不搭调。 他们在壁炉前的一张小桌上用餐,虽然食物看起来很可口,但是凯西发现她只能勉强吞下几口,好在有香槟酒使她喉间的干涩得以纾解。她只希望接下来的几小时能赶快结束,她怎能与罗拉以及其他的女人抗衡呢?这真是愚蠢、疯狂,她一定是疯了才以为能满足他。 “凯西,放轻松点。”她的目光很快地从杯中亮闪闪的液体移向他,发现他深棕的双眸正紧紧盯着她苍白的脸,“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你在这里就已经够了。” “你说什么?”她瞪着他,他拉着她的手走到壁炉另一端的沙发椅坐下。 “我原本以为你会反悔的,”他简洁地说,双眸爱抚着她的脸庞,“你这几天一直坐立不安,我还以为你会取消婚礼。” “我才不会做出那种事。”她愤慨地抬眼望他,一抹嘲讽的微笑出现在他嘴角。 “我早该知道的,你说得很对。”他低头看着她小巧的心型脸庞,手指缓缓滑过她丝般的秀发,“只是我太想要你了,以为事情一定会出差错。你能了解吗?” “嗯。”她尽可能镇定回答。 “我怀疑。”,他极端地冷静,而她却像绷紧的弹簧,双手在大腿上握得紧紧的。 “凯西,你为什么嫁给我?”他再度瞥她一眼,手臂环上她的椅背时,她惊跳了一下。 “我以为我说过了。”她很快地撒谎。 “不,你从未说过,”他若有所思,手指沿着她脸庞的轮廓移动,“你喜欢我吗?”她安静地看着他,心想这一定是新婚夫妻在新婚之夜最奇怪的一段对话了,她缓缓地点头。“可是我让你害怕。”这句话使她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口水,试着找出恰当的字眼否认,而又不违背自己的心意。 “马修,你并没吓倒我。” “噢,可是我真的让你害怕。”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困惑,“而且你并不信任我,是吗?凯西,甚至在这段期间之后?” “我真的信任你,”她微弱地抗议,不知道这段对话会如何结束。“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否仍要我,等到……” “等到什么?”。他显然并没听懂。 第737章 天降奇缘4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老天,我并不指望你经验丰富。”他急躁地拂着头发,她知道自己触怒了他,但已经太迟了。 “是的,我知道,只是洁娣……”她突然停下来,努力地想挽回原本决定瞒住他的话。 “洁娣?”他抓着这个名字不放,“我早就应该知道!洁娣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没有,真的!”从他冷漠的表情她知道他不相信。“只是她说了一些……” “凯西,我要你全部说出来。”他的声音严厉:“我们从交往到结婚的过程本来就是笑话,但如果我让洁娣或其他人使我们的婚姻也变一场笑话,我就该死。我现在就要知道全部的事实。” “拜托——” “快说!”她一字不漏地告诉他那个電話的内容,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沉。她迟疑地停下来时,他突然起身走到壁炉旁看着闪闪的火光,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转过身面对她,他眼里满是痛苦。“你相信她?” “不。”她很快地说:“我不认为你会背叛我们的婚姻,当然不会,可是我想……” “你想我会在卧室给你打分数。”他的声音平板,可是脸上深沉的愤怒令人害怕。“该死,凯西,你非要搞到我崩溃才会满意,是吗?”他的口气如此残忍,有一会儿她以为他会打她,可是他大步走到桌子边,猛地从椅背上拿起西装,迅速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里?”她的声音因为惊慌而高亢、刺耳,可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只在门口停了一下,投给她极端愤怒的一瞥。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声音冰冷,像锋利的剑刃刺进她的心,“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他的目光嘲讽地扫过她苍白的脸。“不,等一等,不要回答。你以为我不知道洁娣连替你擦鞋都不配?跟你比起来……”他突然停了一下,然后柔声地表示,“不要那样看着我,凯西,我必须想一想,给我一些时间去思考。”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求他留下的话,他已摔上门走了。 他离开后,她呆呆地坐着不动达一小时之久,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壁炉的火开始熄灭时,她忽然感觉他可能不会回来了。她跑到窗边,透过铅格窗户俯看黑暗的停车场,他的车仍在那里!他没有抛下她,她注意到轻柔的白色雪花从黑沉沉的天空落下。 “他会冻坏的。”他只穿件结婚时的西装,也许他还在楼下?她怀疑。几分钟后她镇定地走下弯曲的楼梯,来到小小的休息室,他不在那里,她感到失望。 “嗨,亲爱的,怎么回事?”周太太正在清理空桌上的酒杯。 “我只是在找……我丈夫。”这几个字在她头上的感觉很奇怪,她发现自己的脸颊猛地烧红,这个娇小的女人会怎么想呢? “那么,他还没回来喽?”无论周太太怎么想,她都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不要担心,他说他头很痛,我给了他一把钥匙。如果你问我的话,我想他喝太多香槟以及太兴奋了。” 她了解地微笑,“这些男人从不知道节制,对吧?总长不大似的。”凯西用微笑回答,无力地转向楼梯,她必须要等了。 第738章 天降奇缘5 凯西不知在何时因极度疲倦而沉入梦乡,她听到有人不断地低喊她的名字时,感觉仿佛自令人窒息的迷雾中归来。那是马修的声音,突然间她完全清醒了,发现他跪在床边,他的脸在黑暗中显出苍白的轮廓。 “马修,你回来了……”过去24小时发生的事令她感到晕眩与困惑,不能正确地思考,可是她本能地伸出双臂抱着他,却发现他湿透了。“马修!”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扭开身旁的小灯。“你看起来糟透了。” “太好了!”他的声音因为冷而发抖,水慢慢地从黑发滴下,流到他的颈部。 “你需要洗个热水澡。”她担心地看着他,可是他摇头,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 “不,我必须要好好跟你谈谈。有些事我早就该告诉你了,可是我以为……”他突然停了一下,“我做错了一些事,也许现在已太迟,可是我还是要说,你一定要了解。” “你先洗澡再说。”她太关心他了,她奔进浴室放热水时,根本忘记自己透明的丝质睡袍下未着寸缕。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双眸饥且炽热。 “马修,过来,拜托……你会生病的。” “凯西——” “马修,拜托。”他沮丧地低下头,慢慢走进浴室,机械地脱下湿衣服。尽管她很担心,可是等他开始脫衣,她便明显地意识到他壮硕有力的身躯以及自己的裸裎相对。 他笨拙地摸着腰间的皮带环,冻僵的手指无法运用自如,他朝她做了一个无助的手势。“你能不能……” “嗯,当然。”她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信心走向他,可是等她停在他身边,还是无法让自己执行这么亲密的任务。“马修?”她抬起头看着他,一阵困窘的红潮涌上双颊,他轻柔地领着她的手……。 他剩余的衣物掉在地板上,无需言词表达,他的身体已告诉了她一切。他很快地转身进入澡缸躺在热水中,她坐在他身旁的地板上,想要哭,想要说话,可是却什么都没做。 “凯西,我很抱歉这是一个糟透了的新婚之夜。”他深沉的声音,使她扬起头迎上他的双眸,他的脸上有着某种她无以名之的感情。 “没关系。”这句话骗不了人,可是已是她所能做的极限了。 “不,有关系!”当他看到她的畏缩,他的声音趋缓,“我本来想要尽量地体谅,让一切美好而且轻松,结果……”他的笑声刺耳,但没有一丝嘲讽,“在洁娣这个名字一出现……” “那是我的错。”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他突然坐起来,伸手拿毛巾。她从地板上站起来,他同时也起身跨出浴缸。 “马修……”由于对他的爱,她极欲让一切事情好转,抹去悲伤在他嘴角两侧加深的崎岖线条。“马修,请不要拒绝我。” “拒绝你?”他惊讶地看着她,“我根本不想拒绝你——要是你知道……” 第739章 天降奇缘6 “那么吻我。”她前面几个小时的惊骇与迷惑,已经转化极欲亲近他的需要,她走近他,双手环绕在他的颈部。“拜托。”她再也受不住了。 “凯西。”他发出一声饥的低吼,她的身体压向他时,扫过他全身的战栗也传到她身上。“我要和你谈一谈,现在我不能清楚地思考……” “我不要你思考。”他抬起手臂拉开她圈住他颈部的手时,身上的毛巾滑落在地板上,显露出他的**;“我要你要我。” “要你?”一阵绝望的战栗,使他猛地将她拉近,他灼热的嘴唇野蛮地攫住她的,发她内心深沉且原始的感情,使她感到生命是如此灿烂。“你绝不会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亲爱的。” 他抱起她颤抖的身躯,朝床走去,嘴唇贪婪地饮她,当他把她放在柔软的被褥上时,他的眼眸饱览着她蜜色的裸露娇躯。“这么美,这么完美……”有一会儿她想要遮住自己,避开他深沉的灼热的眼神,可是他的双手和嘴唇开始爱抚她身上的每一寸,自那一刻起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感官上的荡不断地淹没她。她需要他,超过她的生命。 在一阵尖锐、茫然的痛苦中,她听到自己呜咽地叫着他的名字,然后逐渐升高的喜悦变得如此强烈,令人不能忍受。 他全然的控制令人无处可逃,而她一点也不想逃避。在这一刻,他是她的,完全是她的,他的心与身体只专注在她一人身上。 当她感觉整个世界爆裂出数以千计的光点,她听到他狂喜地叫着她的名字,他深沉的声音反映出他内心疯狂的悸动,然后随着一切释放后是一片宁静,一份圆满。 “亲爱的,我伤到你了吗?”他温柔的声音吹拂着她脸上卷曲湿透的秀发。他轻柔地把她拥在身侧,她昏昏欲睡而满足地靠着他,一只手臂横放在他满覆毛发的膛上。数个月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平静。 “我本来想慢慢地、、温柔地引导你……”他的口气悔恨,“可是当我拥住了你,我就像是第一次约会的16岁少年,我要的是全部。” “我爱你。”说这句话并非她的本意,可是当它脱口而出之后,她反而感到如释重负。 “凯西?”他的身躯僵硬起来,有一会儿她害怕他又戴上遥不可及、冷漠的面具,可是当她望向他,却发现他英俊的五官满是惊讶,棕色的眼眸在微弱的灯光下搜寻她的脸。 “没有关系。”在他再度变那个遥远的陌生人前,她很快地说;“我知道你没有相同的感觉,我了解。是因为罗拉,是吗?可是……” “罗拉?”太迟了!她想起以前提到这个名字时他的愤怒,可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却充满了温柔。 “你是什么意思,你爱我?你不必这样说。” “可是我真的爱你。”她在黑暗中看着他,一点自尊都不剩了。“我想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但是那并不会改变什么,我不会有任何要求,你不用……” 第740章 天降奇缘7 她的话被他突然又猛烈的拥抱打断,她几乎不能呼吸。良久之后,他才松开拥抱,微微地推开她,低头看着她的脸,然后又再拥住她。 “今晚我离开这里之后,在外面走了好几个小时。”他慢慢地说,声音有着明显的痛苦。“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她动了动嘴要说话,可是被他阻止。“凯西,请听我说。” “马修……” “不,拜托,我一定要说,你必须知道。”她贴着他躺着,“我并不期望你会爱我,我知道我必须多下工夫,可是我不在乎需要多久的时间。你同意嫁给我时,我害怕你会反悔。我想如果我继续努力,时间会证明一切。可是今晚,在你以为我把你当做另一个人时……”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 “凯西,多年以前,我以为我要疯了,可是只要在你身旁,你就会让我头脑清楚,你当然毫不知情。一个14岁的顽皮姑娘,那么地诚实且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那时你和你的家人是这疯狂的世界中不灭的明灯。”她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中,几乎不敢呼吸,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说话,真正地对她说话。 “我很害怕你长大后会像其他人一样变了,但是你的那份坦诚及甜美却随着岁月而增长。那时我不知道自己爱上了你,一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可是你父亲死后,你一直在我心坎上,就像沉闷甜蜜的痛苦,不曾消失。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与你母亲保持联络的原因,那时我还不了解,可是我不愿切断这份联系。”有一会儿,除了透过拱形门传来的时钟滴答声外,房里是一片寂静。 “我不懂。”她的声音轻柔而困惑,“那么罗拉……” “我21岁时遇见罗拉,”他冰冷地打断她,声音低沉且绷紧,“她使我倾倒,在八周内我们就结婚了。”凯西觉得胃翻搅了一下,但是她勉强自己镇定地躺着,蜷缩在他的臂弯里,他必须说下去,她要知道全部。 “那时我卖命工作,试图建立我的事业,那意味着长时间的工作,周末缩短,可是她说她了解。来自富裕家庭的她有一群一起玩乐的朋友,她坚持说自己并不寂寞,而她似乎也很快乐。”他的声调变得严厉,“她总是欢迎我回家,当她告诉我她怀孕时,我非常兴奋。”凯西感觉他微微地摇摇头。“我太容易受骗了。” 他困难地吸口气继续说。“结婚四个月后,有一天我回到家,她已经不在了,没有留言、什么都没有,她所有的东西都拿干净了,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联络她的一些老朋友,他们幸灾乐祸地把真相告诉我。原来在遇到我之前,她曾经和一个花花公子订过婚,可是他们之间有些争执,那个男的甩了她和别人跑了。难怪罗拉的父母会迫不及待地接纳我。”他苦涩地笑笑:“罗拉为了报复那个人而嫁给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他不安地动了动,声音粗哑,“很明显地,她从未真正和他断绝往来,我跟踪他们到希腊一处避暑胜地,和他们对质,罗拉承认她不确定腹中的孩子是我的还是他的,而他倒是欣然地接受这件事。我希望他们最好死掉,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当天晚上十点我的愿望实现了,警察到旅馆找上我,说我的妻子和‘朋友’坐的计程车摔到山崖下,双双当场死亡。” 第741章 天降奇缘8 凯西惊骇地抬起身子看着他痛苦的脸庞。“你知道最使我感到难过的是什么?是什么事几乎要把我逼疯?”他绝望地看着她温柔的琥珀色眸子。“和她住在一起数月,我从未真正了解罗拉,而她跟我所想的完全是两个人,我不敢相信有人可以这样对待另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感觉了。”他用手碰触凯西的脸。“很疯狂,是吗?” “不,一点都不。”她语不声。 “在那之后,有一阵子我对人信心尽失,整个人有点不正常,事业也走下坡,然后我遇到你父亲。”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开始舒缓。 “他用自己做榜样,使我重新再站起来,你和他真的好像。他的忠告拯救了我的事业,可是更重要的是他介绍我认识他的家人,使我的心智恢复正常。”他的目光变得很柔和。“我遇见了你,自那时起,我领悟到罗拉是那么的不真实,她是一个美丽的神话、一只肤浅的花蝴蝶,我慢慢坚强起来。”他的嘴角扭曲。“我拥有财富、功以及一切跟随而来的附加价值,然后我从露丝那儿听说瑞格走进你的生命,这件事给我很大的冲击,没有了你,一切都失去意义;你一直就在那里,而我却把事情搞砸了。有生以来我第一次真正了解自己要什么,但却太迟了。”他眼神一暗,“凯西,我备受折磨,可是不久后我下定决心。在情场和战场上一切都是公平的,我想要得到你,而且我也将要得到,不论你是否愿意,我要运用书上的每项计谋,相信我,我懂得不多。” “我相信。”她沙哑地说。 “所以我小心地打听情况,发现瑞格不构问题,而长大了的凯西却有了自己的想法,决心不和我在一起。我原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棘手。” “这是个新的经验?”她甜蜜地问,他在被褥下拍了拍她。 “够了,丫头。我原本决定最好的方式是温柔地进攻,可是却不容易做到,你一点都不饶人,还说男人残酷呢!” “我以为自己只是你另一个**的对象,你想要……” “我很清楚你以为我要什么,而你想得并不很离谱,”他沙哑地说:“事实是,我也想在你左手无名指套上一个指环,以吓走其他的好色之徒,可是还不只那样……”他停下采找一个适当的措词。 “你爱我。”她的声音里有一丝痛苦的悸动,他想起她所受的折磨,便怜惜而又饥地拥她入怀。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不可自拔,”他粗声地说:“亲爱的,你是我想要的一切。那些其他的女人……”他挥挥手把她们从心中摒除。“她们一点都不重要,我一直在找寻,却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年轻,那么遥不可及。我一直到最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马修,我好爱你。”她贴着他的脸低语,他的眼眸热情地亮了起来,温柔地搜寻她散发着动人光彩的五官。 “你让我等得够久了,”他粗暴地低喊:“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我全部都是你的,”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挪揄的笑意,充满爱意的手轻抚他的脸,“马修,永远都是。我们会分享全部的爱。” “我知道。”他的声音粗哑,“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他的唇甜蜜地攫住她,一阵既深且强烈的震颤窜过她全身;她知道他是她的,完完整整、不会改变——终于属于她了。 第742章 天降奇缘9 一一三四年三月韦尔斯柯岩村“‘冬季的尾声……近了。’”裘琳瞄一眼纽霖,见他没有反应,她又重复一遍这句翻译。“‘冬季的尾声近了。’这样说,对吧?” 这个畸形的小老头抬眼看她。显然刚才他的思绪不在今天的课文上,已经不知飘到何处去了。裘琳担心地蹙起眉头。这一整个酷寒的冬季里,他常常都是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一这位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吟游诗人,感受到空中有什么不安的变化? “冬季的尾声确实近了。”他回应着她的话,却是用本地的韦尔斯语说的。“同时随着冬季结束,这些课程也要结束了。”他又补上一句,一面用奇特的眼光看着她。 裘琳耸耸肩。“也许只是一阵子吧!等春天真的来了,会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到夏天我就有很多时间了。” “到夏天就会看见妳结婚,忙着伺候丈夫了。” “那个丈夫是谁?”她以诺曼人用的法语说道。“是我认识的人吗?”她又用比较粗俗的萨克逊英语说着。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不过只是左边的嘴角往上翘一点而已。他的右半边脸永远都是往下垂的表情。事实上,他整个身体的右半边都是这样:右臂萎缩、右腿扭曲,走起路来跛得十分明显,只有左臂能做一些日常动作。 但老天为了补偿他身体的缺憾,也给了他一颗绝顶聪明的脑子。纽霖是公认的落风尼欧一带最聪明、最有智慧的人。东起英格兰边界,西至柯岩村周围野林外的西海岸,没有人能与他匹敌。他能说四种流利的语言,包括他们自己的韦尔斯语、他教授她的法语和英语,以及教会神父才会说的拉丁语。 他上知天文,能够预知天气,又通晓百兽。他闻言不忘,冬天的时候还说许多古早的故事以及预测未来之征兆,将柯岩村上上下下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没有人知道他的实际年龄,也没有人确定他是打从哪里来的。他一直住在河畔草地附近的墓穴区,虽然其它人都不敢在那山脚处攀满野玫瑰的石碑下栖身,却也无人质疑他是否有权住在那里。 这时他们两人就坐在半山腰一块凸出地表的石头上。裘琳瞪着下方的野草地,除了像海绵一样浸透融雪的湿地之外,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春天的迹象。然而纽霖的目光却是望向山顶与崖边。一会儿之后,他开始往上爬去。 “等一等。你要去哪里?” “去海边。” “海边?我的课乍心么办?”她喊道,只见他继续用歪歪斜斜的怪异姿势快步走开。 “冬季的尾声近了,”他回头用英语喊道。“而春天会给我们一个无法逃避的未来。” 他又加上一句话,不过是用他们共同的母语说的。 裘琳知道逼着他追问那是什么意思也没有用,纽霖想说的都说了。他的预言实现的时候,往往都是真确得吓人。这个他们无法逃避的未来是怎样的,裘琳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她还是跟在他后面往上爬,希望能够听到他的解释。 他们同时爬到大岩石顶,风由波涛汹涌的海上吹来,显得格外冷冽,又湿又寒。然而裘琳迎风站着,任那刺骨的寒风透入羊毛裙与斗篷,她那鸟黑的头发也被吹得扑散到脸上。站在这个岩顶上,将她族人居住的地方整个一目了然。这里虽然不是最一局点,却可以领受到弥漫北韦尔斯的野自由气息。 第743章 天降奇缘10 这块凸出的大岩石在当地叫‘黑岩’,也叫‘柯岩’,许多人都以之为姓,像她叫柯裘琳,而她父亲叫柯豪尔。 他们家从有史以来就住在这片土地上,从最古早的国王为生存奋斗的传说时期开始。她热爱这片山林绿野与大海,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这四旬斋时期的第三个周日想要离开她叔叔温暖的屋子,到外面的这片大地上走走。她眺望着崖下的大海,而看到那些野玫瑰能够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生长,每次都会令她惊叹不已。 她深吸一口带着盐味的空气,禁不住打一个冷颤。不过这不算什么,她可以再忍受一下这种寒冷。毕竟,久一天快过去了。她环视四周寻找纽霖的踪迹,发现他正望着东方,同时身体前后摇晃着,他在陷入深思的时候经常会这样子晃动,往前再往后,往前再往后。 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朝海上望过去。阳光穿透浓密的云层,在水面上投射出钻石般的光辉。但在闪亮的白浪之间不只是阳光,还有别的东西--是帆,一艘船。裘琳迷起眼睛,努力想看清楚一点。 “我们无法逃避的未来。”纽霖说,随着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冒出一股白雾,但随即被北风吹散了。 “这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裘琳问着,感到比先前更冷了。 小老头正常的那边肩膀耸了一耸。“所有的未来都一样,对某些人是好的,对某些人就不好。不过……”他的嘴角又露出熟悉的扭曲笑容。“妳必须承认,有什么未来都比没有未来好。” 不错。可是他们离开玫瑰崖往下走回去的时候,他们开始分道而行--她走回自己的村子,他则返回墓穴那简陋的居所裘琳的心里充满了一种无名的不祥预感。这九年来她一直和叔叔婶婶住在一起。他们自己没有小孩,所以她父母去世之后,他们也很乐意收留她。 她跟他们在一起很安全,因此她从来没有去留意未来会怎样。 但变化即将来临了。她知道这一点,纽霖也知道。而她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变化。 “他们在玫瑰崖搭起了帐篷,而且还一直从船上卸下好像、水远都没完没了的补给。” 裘琳听着杜伊的报告,所有的村民也都聚在她叔叔家的大厅里听着。克莱叔叔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默默思索着斥候带来的这个令人不安的消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裘琳真忍不住想他作出一点响应。她很爱叔叔,但他绝对不是会贸然采取行动的那种人。 “派一个人监看着他们,”他终于发出了命令。“我们须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少资源。”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去找书记来,陆迈铎也会想知道这件事。” 他这句话引起一阵耳语,但他不予理会。陆家的土地就在柯岩的西边,可是两家虽为近邻,关系并不友好。陆家人就跟英格兰王一样贪婪,只是程度有别罢了。今天一只羊不见了,明天又有一头牛不见了,他们只要一逮住机会就跑到柯岩的地上偷窃。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不可信任。然而,英格兰人是所有韦尔斯人的共同敌人。现在英格兰人要在玫瑰崖扎营,克莱理当把自己跟陆家的歧见暂抛到一边。 不幸的是,裘琳不相信那只是扎营。“万一他们是打算留下来怎么办?” 第744章 情债 奥朋有一件事忘记告诉兰德,就是那个人是侏儒,高度还不及一个娇小的女人。除此之外,他倒是把那个人描述得相当清楚。 那个家伙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而那块平石则是架在五块凸出冰冷地表的石头上。平石下方的地面被挖掉了,形一个黑暗的小洞。洞顶上的平石太低,正常人在底下无法站直身子,但对于一个畸形的矮子而言倒是刚刚好。 兰德在石头前面停下脚步,迎视着那个怪人平静的目光。兰德注意到他并不害怕,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让兰德略感敬佩,但也仅此而已。兰德对他点点头。“我是费兰德。” 那个人的半边脸扬起笑容,一只眼睛盯着兰德。“我是纽霖。”他用标准的法语回答。 “你的拉丁语、韦尔斯语和英语跟你的法语一样好吗?” “我的拉丁语比其它语言都好。”怪人回答道,或者至少兰德凭自己的拉丁语能力翻译出来是这个意思,他希望自己对了。 “我的英语也很好。”那个人继续说道。“可是我的韦尔斯语……”他接着用一串句子说完,兰德只听懂了其中一个字‘心母如’,就是韦尔斯语里‘韦尔斯’的意思。在启程来此地之前,兰德曾经试着学了一点基础的韦尔斯语。尽管国王下令要以朝廷里说的语言为国语,如果能以他将洽理的地方的语言交谈,还是比较实际的作法。不过显然他上的那一点语言课仍有很大的空间须要补足。 他用法语对那个人说:“你是本地人吗?” “我是‘柯岩’的吟游诗人,一直都住在这里。” “你的家究竟在哪里?” 他用正常的那只手比画了一下。“这个墓穴有时候是我栖身之处,有时候则是住在那此一树那里。” “柯家村呢?那里就在离这边南方不到两里,你从不跟自己的族人一起住吗?” 那个小矮人对兰德露出一个怪模样的笑容。“我是跟自己的人在一起--这些树人。你为什么离弃自己的族人?” 兰德打旦里着这个诗人。他的身体也许崎形,不过他的脑筋显然没有什么不正常之处。“跟你一样,我也是跟自己的人在一起。我来是要以这里为家的,要建立一座城堡,保护所有选择和平生活的人。和平生活。”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和平。”诗人那双无色的眼睛望向远方,然而兰德知道对方其实在仔细地看他。“你们英格兰人从来不会和平地到韦尔斯来。” 兰德双手交抱在前。“这是我要跟柯克莱讨论的话题。你能带个口讯给他吗?” 那个诗人开始前后晃动,虽然动作很小,但兰德注意到了。“嗯。”纽霖回答道。“你们要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面?” “在这里。”兰德把手搁在诗人坐的石板上。“我想这是一个举行宗教仪式的地方吧?” “这是一个墓穴,埋葬死人的地方。” “墓穴。而你住在这里?” “有时候。” 兰德点点头,不过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要睡在别人的骨头上面。“如果他们愿意来,我们就可以谈谈。” “谈和平?”诗人问道。 “和平。”兰德并不期望他们会同意接受他所想见的那种和平,然而他处于强势。柯克莱没有儿子可以继承,这是亨利提供他的一些情报之一。如果年事已高的克莱在死前没有指定强有力的继承人,村子里的人不是会彼此争斗,就是会被力量比较强的外来村子兼并。在好战的韦尔斯人之间情形向来是如此。 第745章 情债2 但如果兰德能够防止柯家村的人跟其它家族联盟,应付起来他就不会有太大麻烦了。再者,他们也许会蔑视他,可是他日益壮大的力量将足以维持和平。他对他们所期望的仅止如此。 纽霖答应道:“我会告诉他们。” 兰德往后退开,可是又停下了脚步。“还有一件事。我想学你们的语言,韦尔斯语,心母瑞。”他补充道。“你可以教我吗?” 纽霖将目光移开,往上朝着玫瑰崖顶望过去。他一直盯着那里!同时又开始摇晃起来。 “我不行,不过还有一个人……”他的话声转弱了。“或许还有一个人。” “可是我必须去。”裘琳皱眉迎视叔叔不认可的目光。“我跟别人一样有权去。” “我不要带一个女人到敌人的阵营里。妳想想看,孩子!有一百个武装的男人,每一个都迫不及待地想找敌人发泄一下。不行,我不准。” 裘琳长吁一口气,可是她不会就此放弃,于是她又换一种伎俩。“你有没有得到陆迈铎的答复?” 他瞪着她,以同样稳定的目光迎视她那眨也不眨的眼睛。“没有。到时候我会告诉妳。” “为什么?”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因为他的答复和妳的未来有关--”他的话突然断了,看见她狡猾的表情,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那是另外一回事。” “是一样的事情!这是我的土地、我的未来。”她又补充道:“再说,我的法语比杜伊好得多,而且--” “不行!妳不能去!”他一拳敲在桌上,裘琳被吓得一跳,桌上的碟子也跳了起来。 “拜托,裘琳。”坐在角落的婶婶低声说道。“请妳理一点。” 要不是婶婶奈丝在场,裘琳可能还会继续和叔叔对上,只为了证明她可以让极少发脾气的他发怒。他既打算拿她来卖给欧文,怎么敢待她像小孩子一样?如果她是那个计划的中心,为什么她不能在这个计划里当一个旁观者? 可是现在不是讲明自己道理的时候,她勉强让自己表现得乖顺一点。「好吧。」她咕哝道。然而离开大厅的时候,她的心里一直在盘算,她要跟他们一起去英格兰人的营地。她要以第一手的身分见到敌人,评估他们的优点和弱点。因为她必须绝对确定嫁给欧文是把英格兰人赶走的唯一方法。 老天帮助她,不要让她既嫁给欧文,却依旧失去了家人的土地! 他们在第二天下午见面,不过阴霾密布的冬季天空使得感觉起来好像是黄昏时一样。纽霖知道会这个样子吗?他一定知道,裘琳确定如此,因为诗人虽然不见踪影,但墓穴那里却点燃着一圈火炬,投射出长长的怪异影子。 古时候的德鲁伊教徒是否也用这种方式利用这座墓穴呢?他们的灵魂是否还常常到一垣里来呢? 裘琳的背脊升起一股不安的寒意。即使穿着皮裤,她还是被纽霖制造出来的怪异气氛冻得发抖。他一定是故意要借着这处闹鬼的地方把英格兰人吓跑,很不幸她的族人也一样害怕。即使她自己应该更清楚这一点,也仍无法完全不受影响。 第746章 情债3 她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虽然她装扮村中男孩的样子,但她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注意到有一个陌生人跟在后面。她只能希望他们心中挂念的事情能帮助她瞒过去。 她叔叔在快到火炬之前的地方停下来,然后杜伊按照他发出的信号转身面对跟随的大伙儿。裘琳蹑手蹑脚地靠近他们,小心地溜到一个高壮的身影下。 “我们是和平地来的,只是要谈一谈。”杜伊重复克莱在出发至玫瑰崖前所说的话。“提高警觉,随时准备好行动。除非有状况发生,否则把你们的武噐收好。” 狄皮匠问道:“要是他们先拔出武噐怎么办?” 裘琳的叔叔克莱转身看众人。“当然就要自卫,可是不要急着出击。由我来下决定。” “我们应该把他们铲平,一个混蛋也不留。”裘琳旁边有一个年轻人低声说道。“你怎么说?”他用手肘用力推她一下。 这突来的一击令裘琳闷哼出声,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抱着肚子弯下腰去。“一个混蛋也不留。”她应着他的话,同时瞪了那个家伙一眼,发现他正好奇地盯着她。 “我说,你是谁啊?”他问道,同时皱眉露出怀疑的神色。 还好裘琳躲过了这个问题,因为杜伊、她叔叔和另一个副官开始朝灯火通明的墓穴处走去。裘琳立刻从这个年轻人身边溜开,绕过围观者想看清楚一点。三个英格兰人也走近被火炬圈起的地方,裘琳立即忘记了刚才那个对她起疑的年轻人,也把她叔叔的命令抛在脑后,甚至连她身上穿的厚重战袍都忘记了。在墓穴那里,那个阔肩高大的英格兰人与她叔叔对立着,另外两个貌非善类的人也站在一起。 她以前见过的那个红胡子矮家伙并末现身,除非他是挤在围观的英格兰人群中,像这许多韦尔斯人一样隔着一段距离看着。 裘琳打量着敌人。虽然有许多全副盔甲的战士,但其中也有负责其它事务的人,就跟那个红胡子的人一样。她的心害怕得狂跳起来。他们要在这里建一座城堡,她确信是这样。 十年前,英格兰人带着战马与武噐来攻打韦尔斯。她的双亲遇害,还有许多人也都死于那场战争,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将英格兰人击退了。 然而知道上次的胜利也无法使裘琳安心。她的目光转回到那个高大的入侵者领袖身上。 这个英格兰头头比以前那些人聪明,他是安安静静地来的。他没有攻打、侵占他们的村子,而是要自己建一座基地。他没有抢夺韦尔斯人的食物,而是自己带了补给与工人来。 他打算在这里建一座要塞,一座可以自给自足的城堡,一座韦尔斯人无法击破的城堡。 她的双手紧握拳,一定要阻止他们! 她迷起眼睛打量他。他不是容易被击败的人,这个人不是的。他似乎是为和平而来,但仍是一个战士,因为虽然他没有像手下一样穿盔甲,却处处流露出一种冷酷无情的战士威风。他那冷静的表情与自信的态度也具有一种无以名之的感觉。 裘琳试着分析那是什么感觉。他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具威胁,然而她却感受到强烈的威胁,却又不尽然是她所知的方式。在这阴暗的午后微光中,她斜瞄着他,努力想搞清楚为什么她的心跳得这么厉害,而他只不过是站在那里瞪着她叔叔而已。 第747章 情债4 然后他开口说话了,她的手心也开始冒汗。 “欢迎,柯克莱,欢迎所有柯家村的人。我是费兰德,而且我打算以此为家,跟你们一起住在这里。” 杜伊大声翻译出他的话,好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到。裘琳奇怪杜伊怎么不把那个人响亮的音色翻译出来,还有他那充满自信的遣词用字,以及徐缓述说时,散发出的慑人气魄。 杜伊也没有诠释出那个英格兰人的唇形-- 她突然自觉,不禁猛吸一口气。他的唇形?她好不容易将目光自那个英格兰人身上移开,小心地环视周遭。那个人大胆的言论引起村民的怒视。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欢迎他们!而她竟然让他的唇形分了心。 她气愤自己竟然被那个鲁莽的家伙害得分心之余,再度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想要挑出他的缺点。他长得太高了,简直像个巨人。还有他脸上的疤痕太多了,脸颊上有一个,额头上也有一个。他的鼻子太挺,显得太骄傲了。他的眼睛太黑了。 她心中愤慨不已。他长得像一个黑武士,一个没有良心、没有慈悲心的人。她以前的想法是对的。 然而当他缓缓转过头,他漆黑的头发在火炬的光辉映照之下,看起来就像丝一般。有那么荒谬的一瞬间,裘琳竟不禁猜想着他的头发摸起来是否也是那么柔软。 谢天谢地,叔叔的厉声回答将她的荒诞思绪打断了。“该说欢迎的是我们,不是你。” 那个英格兰佬--费兰德,她记起了他的名字--平和地迎视着她叔叔挑战似的眼光。 “那么我接受你们的欢迎。这片土地属于不列颠的亨利国王,韦尔斯也包括在内。我是以他前导的身分来此保护他的土地与居住其上的人民。” “我们不需要保护,尤其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克莱以冷硬的声调说道。裘琳周围的韦尔斯人都不安地移动一下身子,紧张地摸着剑鞘,想借着手边的武噐让自己安心。还好,他们都没有把武噐亮出来开战。 她突然想到,万一开战,她可是完处于不利的状态;体型与力气都不够,也没有其它人那样的战技。可是她仍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她必须估量在场英格兰人的严重,她必须决定自己嫁给那个可怕的陆欧文是否能够保证什么。 “我看你们确实能够保护自己,那很好。”对于她叔叔挑衅的言词,费兰德这么回答道,口吻仍旧是平和,却带着昂然不屈的意味。“我希望你们能把我们当盟友,共同对抗可能威胁伤害你们的敌人,因为如果有我们在,你们就不会受到威胁。” 杜伊刚翻译完,就有人用韦尔斯语喊道:“这是我们的土地!” 杜伊紧张地看着克莱,克莱摇摇头。裘琳气叔叔太过小心,于是不假思索就用诺曼人讲的法语把那句话给翻译出来了。 全场气氛瞬间变僵了。她叔叔猛然转回头,是在搜寻她,因为她知道他认出了她的声音。有个人用力按住她的肩膀。然而,大多数的韦尔斯人都同意她刚才转达给英格兰人的讯息。这是韦尔斯人的土地,他们不要英格兰人监管,尤其不要这个傲慢自大的英格兰佬监管。 裘琳抬头看抓住她肩膀的人,是狄皮匠。她挤出笑容,他认出是她,连忙放开手。既然叔叔已经知道她抗命来此,她决定现在已没有理由再继续躲躲藏藏的。她挺起,超一刖越过其它人,刻意走进火炬照耀的圈子中。 第748章 情债5 然后她才发觉自己这个贸然的举动是一大错误。不是怕她叔叔会发怒,因为现在发脾气也来不及了。也不是怕这个英格兰人看穿她的乔装,因为她不认为他看得出来。 她的错误在于距离费兰德太近,走进他的势力范围之中,就好像笼罩在一个有生命的光环底下一般。错在于必须迎上他黑眼睛的逼视。她昂然地看着他,他却带着笑意驳回她的敌视。然后她叔叔再度把那个人的注意力拉回眼前的正事上,使得裘琳无计可施,只能既气馁又气愤地站在那里,心里还担心不已。 “我们有工作要给你们,”那个英格兰人说道。“还有工资。” “我们拿英格兰佬的钱没有用。” “你们之中或许有人会有不同的看法。” 她叔叔反驳道:“这些人是我管的!” 费兰德等了一下又说:“那么你之后有谁来管呢?你没有儿子。可是我跟你说,柯克莱,我会维持和平。我不会让你的韦尔斯百姓彼此相争来拥立新领袖,就跟你们的习惯一样。” “我们的习惯也是要把共同的敌人赶走。” “然后再开始彼此斗来斗去。我再说一遍,我会维持‘柯岩’的和平--为英格兰人,也是为了韦尔斯人。” 他们互相瞪视着,谁也没眨一下眼睛。裘琳发觉,费兰德不是轻易言退的人,她叔叔也一样。克莱的独子多年前在攻击英格兰人之役战死,当时裘琳的父亲也正与他并肩作战。她知道叔叔宁愿让韦尔斯人流血,也不愿一让英格兰人来统治‘柯岩’。 裘琳感觉到身后同胞的紧张气氛升高。这个英格兰佬也感觉到了,而他们周围的士兵开始向前逼近,手扶剑鞘,面露肃杀之气。 就在这逐渐升高的紧张气氛之中,一道身影突然从墓穴底下冒了出来。韦尔斯人与英格兰人都不约而同讶异地深吸一口气,往后退开。是妖魅吗?还是古德鲁伊人的幽灵? 都不是,是纽霖,不过还是有不少人相信他是妖魅。 但裘琳不信,显然那个英格兰佬也不信。他眼睛眨也不眨,看着纽霖一歪一斜地爬上墓穴顶上的那块石头,被着系丝带的斗篷投下长长的影子。 “讨论完毕,现在是沈思的时候了。可是你们要知道这一点,英格兰人跟韦尔斯人一样都得知道。”他说着法语,杜伊则在一段安全距离之外翻译出来。“有一种命运经常为人传述,是一首摇篮曲,一个预言,一个我们都无法逃避的事实。”他又转换韦尔斯语,唱出这首韦尔斯山区小孩都知道的儿歌。 这回是由裘琳翻译给费兰德与他的手下听--给他们警告。 等石头长高,树木不再生长,等正午变一片漆黑,等冬天的冷被热击败,看尽这些之后韦尔斯才陷落。 他唱完这首歌,寒冷的空气只有他的余音袅袅。诗人蹲坐在石穴上,那个摇晃的古老身影彷佛把所有的光明都吸了过去。早降的夜色将整个乡间变一片黑暗。然而在火炬圈中,裘琳的叔叔依旧与费兰德面对面站着。 一你们永远也不会统治韦尔斯的。”克莱说道,裘琳翻译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应。“亨利永远也不能统治韦尔斯。等这些石头长高才会有那么一天。等白天变晚上,冬天变夏天,英格兰人才会统治这里。” 说完,他转身走开,背对着自己的村民,杜伊和鲍尔紧跟在他身后。裘琳的反应比较慢。不知为了什么原因,这首古老的歌谣并未令她安心。她皱眉向费兰德看过去。 他也皱着眉头,额间现出一丝皱纹,连带地那里的疤痕也皱了起来--他不喜欢刚才听到的事情。她的怀疑开始消褪。然后他转头用黝黑的目光打量她,一种强烈的惊慌感觉几乎把她淹没。 “我需要人教我说你们的语言,你愿意吗?” 她没料到这一着,一时之间找不出话响应一句法语、韦尔斯语或英语都挤不出来。 第749章 情债6 这个人散发出一种感觉--或者是她自己本中的一种邪恶分--使她日干燥,脑子变得像浆糊一样。 她摇着头拒绝,她只能尽旦里做到这一点。然后,由于害怕再继续待在这个令人不安的环境中,裘琳转身逃回自己的人群中寻求安全感。 妳还真勇敢,他们走在回家的长路上时,她这样骂着自己。她竟傻傻地希望英格兰佬能够轻易被吓退,她就可以不必嫁给欧文了。 她恨欧文,她恨费兰德,一时之间她也恨纽霖。他在这档事之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他到底对谁忠心? 杜伊走到她身边,使她的情绪降到更低点。“回到村里以后,妳叔叔要跟妳说话。我也想谢谢妳以后不要试图抢走我的翻译饭碗。多管闲事的丫头!”他低声骂了一句。 裘琳懒得理他。这时候她连他也恨,每一个挡路的人她都恨。多管闲事的丫头,真是的!如果由女人来管事,韦尔斯会变得好多了。任何国家都一样,不会有打仗,不需要武噐盾牌或野蛮的战士,只有和平与繁荣,还有足够大家吃的食物。 男人!谁需要他们来着? 第二天早晨,裘琳的心情倒没有那么差。气温下降了,稍微有点迟到的雪也下了起来。 尽管前一晚被叔叔训了一顿--说不定正因为如此--她现在竟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整个世界清新无比,铺上一层纯白无瑕的雪毡,上面没有一丝人兽的足迹。同样的,她先一刖的抗命行为也被抛到脑后。她可以重新来过。 吃完以面包浸牛奶,搭配热玉蜀黍浓粥的早餐后,她志愿把前一天剩下的面包拿去送给穷苦的人。奈丝婶婶的关节在冷天就会痛,所以在这种刮寒风的凛冽天气里,她绝对不介意让侄女替她做户外跑腿的工作。然而今天,奈丝却很不寻常地特别关照裘琳。 “妳会做一个乖女孩吧?妳要听叔叔的话,这些年来他对妳就像父亲一样。” 裘琳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我会注意我的主贝任的,奈丝婶婶。可是我需要到外头走一走,我中午就回来。”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要跑了,裘琳让自己的心思自由徜徉着。雪在她的厚靴子踩下时就压陷下去,冰冷的空气直冻到她的肺里。可是太阳把云层都赶走了,地上的雪恐怕维持不了一个星期。她迷眼朝狭窄的谷地后面望过去,借着沿岸披上白边的矮树丛与浓密的针枞树,葛芬河婉蜒穿行过谷间的路径仍然可以辨识得出来。 这个山谷是多么美啊!无论是哪一个季节,无论是被白雪覆盖着,或是一片绿意盎然,或是染上火一般的金色与黄色,这里都像」个充满神奇魔法的地方。她绝对不要把这块地方让给英格兰人。 可是除了嫁给陆欧文以外,她还能做什么呢?她站在一棵古老的紫杉树下,让寂静包围全身,渗入她体内。然后她眨眨眼睛。那个英格兰佬想找工人,想找人帮他盖城堡。她记得,他也想找人翻译,教他说本地的语言。说不定他也有给女人的工作,譬如烧饭、洗衣服,以及照顾人与牲畜。她的呼吸加快了。还有什么方法比渗透敌营,由内部破坏更好呢? 她把羊毛斗篷的头罩掀开,深吸一口气,然后打量着通往玫瑰崖的路。她今天穿的是女打扮,他不会把她跟昨天晚上那个莽撞的少年联想到一块儿去的。 第750章 情债7 再说,她也不想一且即就跟什么人交谈,尤其不要跟他说话。今天她只要观察他们,或许跟纽霖说说话就好;那是说如果她能引起他注意的话。 主意打定,裘琳匆匆走向柯岩村零星散布的建筑中最后的一幢房子。寡葛蕾带着三个孩子住在那里,可是烟囱里没有烟冒出来。那个房子只不过比小茅舍大一点点,石造的屋身上面架着斜斜的屋顶。可是那拥挤的空间也提供了一种好处:很容易维持暖和。那么为什么没有生火呢? 答案就横在窄小的单人草席上。托马斯的寡葛蕾喝醉了,打鼾时口中吐出一团团的雾气,孩子们则在一条破毯子底下缩一团。听见裘琳进门的声音,年纪最大的小孩探出头来看她。 “母亲生病了。”那个小女孩解释道。“她病了,就是这样。” “病了。”裘琳喃喃说道,一面把面包放在满是斑痕的桌子上,这是这间冰冷的屋子里唯一的一件家具。她转身看看火炉,谢天谢地还有一点余烬在烧着。“这个人是妳生的吗?」 “嗯。”小女孩说道。“可是没有柴薪让火继续烧下去。” 没有柴、没有食物。当然,却有足够的酒精让这个年女人不管自己已经失去父亲的可怜孩子。裘琳心里很气葛蕾,然而也知道一这个女人仍在哀悼亡夫,于是只好化气愤为行动。 “来,我带你们跟我回家,把面包留给你们的妈妈。”看见蓉雯用一副饥饿的表情瞪着面包,她又补上一句。“奈丝阿姨会给你们吃热粥和奶酪。” 蓉雯把额前纠结的头发撩开。吃一顿热腾腾的饭对她已经很够了。她熟练地用一手把三岁的妹妹抱起来,又用另一手抱着还是婴儿的弟弟,以一个九岁的女孩而言,这是这种年纪不应该有的能力。这时婴儿啼哭了起来,她抬眼看裘琳,耸耸肩说:“他尿湿了,而且又饿。妳有没有奶?” 裘琳无奈地抿嘴。“我们去找东西喂他。快走吧!” 小女孩担忧地回头望一眼正在打鼾的母亲,裘琳此刻的怒气倒是消了一点。可怜的孩子既无父也无母照顾。蓉雯的母亲不管他们,她却仍不忍心抛弃母亲。裘琳趁自己改变主意之前,拿起毯子给葛蕾盖上,然后催孩子走出屋子,将门带上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奈丝婶婶会收留他们的,至少等这冷天气过去再说。然后他们就必须把小孩分送给他们的亲戚,在他们的母亲恢复工作之前,总得有人照顾他们。 等裘琳终于有机会再溜出去时,这个早上已经过了一大半。奈丝婶婶像母鳮带小鳮一样接纳了一这些无人照顾的孩子。小婴儿在她的呵护之下安静下来,那个小女孩则吮着拇指,一面像影子一样跟着她。然而蓉雯却紧跟着裘琳,跟她走到圈着围篱的院子里。 女孩央求道:“妳要到哪里去?我可不可以跟妳去?” “今天不行。”裘琳说道。然而女孩望地看着她,她又有一点后悔了。可是她提醒自己,别忘了目的地是哪里,英格兰人的营地可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今天不行。”她皱着眉头又强调一遍。见女孩不肯让步,她又补充道:“妳要照顾小可娜和戴维。我很快就回来。等吃过晚饭以后,我会说故事给你们听。” 这总算得到了响应。蓉雯的眼睛亮起来,同时往屋子里走回去。“说故事,我喜欢故事。妳的故事里有没有龙?” “当然有。” 第751章 情债8 蓉雯满意了,没有再说什么就跑回屋里。裘琳走向通往玫瑰崖的路,脸上带着笑容。有龙与精灵,还有英俊的武士。真像孩子。现在她必须编一个故事来满足那个小女孩。 然而一走到村外,踏上被雪覆盖、通往玫瑰崖之路,一种不快乐的想法立刻袭上她的心头。此时此刻她正要去偷窥一只龙,就是那个英格兰国王派来盖城堡的入侵者。精灵诗人纽霖也许会帮助她,也许不会。 可是谁来扮演她那英俊武士的角色呢? 费兰德的脸孔在她心中闪现。一张棱角分明的睑,在火炬的照耀下衬托出疤痕,以及其中所述说的故事。有人也许会说他很英俊。她可能也会那么说,如果他不是可恨的英格兰佬。然而他是英格兰人,是一只英格兰的龙,要来伤害她的同胞,她不能说他很英俊。那么还有谁呢?欧文吗? 她皱起眉头,一面继续走着,登上山丘,技巧地爬上滑溜的斜坡。陆欧文并不难看,但那是在他身上她所能讲出来的唯一一个优点。他很年轻的时候就结婚了,生下一个儿子,然后丧妻至今将近一年。她所知的仅止于此--还有就是他把她吓得半死。是不是他杀了可怜的托马斯呢?这一点可能、水远都无法证明,但心底深处她相信是他干的。她害怕地打了一个寒颤,于是停下来口气,将身子靠在一棵表皮剥落的枫树上。她想到悲伤的醉葛蕾与那几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不行,欧文不是打败恶龙、解救裘琳或任何人的英俊武士。那么她该怎么办呢?她在英格兰敌人与韦尔斯敌人之间进退两难。 她终于决定,只好她自己当武士了。她必须想办法把英格兰佬从韦尔斯赶出去。克莱叔叔可能不会赞,但他无法阻止她。到头来他还会感谢她而她也不必嫁给欧文以确保“柯岩」与她同胞的安全。 她把围巾裹在头上,却仍然冷得发抖。可不可能她发抖,是因为恐惧感引起她背脊升起一阵寒意呢?她就快到目的地了,她不要现在打道回府。她要监视英格兰人,并想出一个进入他们营地的方法。总有方法--总有一个方法能够使她就此把他们从她的土地上赶出去,同时也将她从那个韦尔斯恶霸手中救出。 她来到玫瑰崖下方的森林边缘,英格兰人正顶着风雪工作,不过并不是在挖掘土地!现在的地可能还太硬了。只见有几批人在砍树,把树枝切掉,然后拖到山丘上。 裘琳躲在一棵主干分叉的树后面,打旦里着眼前的情景。有五根柱子上面系着红旗子,似乎是一座巨型建筑的角落标记。那个姓费的该不会要搭一座这样大的石造防守要塞吧-.她这辈子见过两座城堡,都是防卫严密的三层楼高建筑。但跟这座兀立于玫瑰崖顶的建筑比起来,它们还不及这座的十分之一大。 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在离城堡那么远的地方再挖一道沟呢?她听说有些城堡设有护城河,不过从未想到会是如此之大。她的目光回到距离最近的那一批人身上。他们在森林边缘刚清理出一根树材,现在其中一人正把它系到两匹拖曳马身上,另外还有一个人单膝跪在马的旁边。 那个跪着的人站了起来,裘琳惊讶得差点忘了呼吸。是费兰德本人,他竟然跟手下并肩工作。要不是他高人一等的身材,裘琳绝对认不出来是他,因为他的外表完全没有一丝代表他阶级的象征,而且穿的是跟其它人一样的粗布紧身裤、朴素的衬衫与短袖上衣。 第752章 情债9 她身子前倾,想看清楚他在做什么,同时伸直了耳朵想听他在说什么。可是雪的反光太强了,距离又太远,使得他们的声音模糊不清。只见他拍一下马,然后有人在唤他,他就转回头看过去。 那个红胡子正匆忙地向他走来,身体缩在斗篷里,手中抓着一卷羊皮纸。裘琳紧盯着那卷文件,真希望能看见上面写的是什么。 要是她能把它偷到手有多好! 他们两人肩并肩走开,其它人则赶着马把树村往山上拉。费兰德跟红胡子低头看着羊皮纸,专心讨论着事情。裘琳决心冒险一试。在她左边有一丛冬青树,位置比她现在的藏身处前面一点。说不定从那里可以听得比较清楚。 她弯身缓缓向前移动,一面仍注意着他们的情形。 红胡子往山下指着,费兰德却朝着裘琳这个方向比着。她立刻蹲跪下去,屏住气,自己都可以听见她心跳如雷鸣一般在耳际回响。那两个人都盯着这边。他们有没有看见她?兰德大手一挥,再用手指戳着羊皮纸上面。 裘琳吓得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才缓缓移动双脚,一点一点地往前行进。 “……比较不容易挖。可是石头比较好……”红胡子的声音随风传送过来,但很快又听不见了。 “第二道墙怎么样了?” 然后她就都听得很清楚了,而且也可以辨识出是谁的声音,虽然她只听过他们一次声音而已。两个井?他们村子用的是河水,可是对英格兰人并不够好,他们需要两日井。要是能想办法破坏他们的计划就好了! 然后一个尖锐的叫声划破宁静的冬日,是一个小孩子的喊声,使裘琳浑身的血液顿时变得冰冷无比。她猛抬起头环视,想找出声音的来源。她没有看见这些英格兰人之间有任何小孩子。 她才刚这么想,就立即发觉这个念头有多愚蠢,以及状况变得有多危险。因为刚才她听见的是充满惊慌的韦尔斯语。“不要!放开我!救命!救命!” 他们抓到的是一个韦尔斯小孩! 费兰德与红胡子同时转过身。长得较矮的红胡子皱起眉头朝裘琳的右上方望过去,费兰德则大步朝这桩大息外的发生地点走去。 裘琳缩身往冬青树丛底下躲着。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乍心么办? 在她身后有一个男人笑起来,然后又突然痛呼出声。“这个死小鬼咬我!” “那你的手就不要放到她的嘴上。”费兰德说道,同时从距离裘琳藏身处只有十步之遥的地方走过。 “是一个女孩,”另外那个英格兰佬抱怨着。“可惜她太小了一点。”他又补上一句。 “不然她对我倒很有用处。” 裘琳知道他所指为何,恐惧不禁油然而生。韦尔斯女人对英格兰士兵只有一个用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小孩又尖叫起来,然后吐出一连串小孩不应该知道的咒骂字眼。 裘琳认出那是谁的声音,是蓉雯!那个孩子跟着她来了! 第753章 情债10 费兰德吼道:“把这个小丫头给我。” 裘琳想也没想后果会怎样,瞬间就从冬青树丛这边冲出来。她不能让他们伤害一个小孩子! “小心后面,爵爷!”有人喊道。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费兰德往旁边一闪,然后转过身来。在他的身后,裘琳看见蓉雯拚命挣扎着想摆脱一个壮汉的掌握。可是裘琳还来不及跑到小女孩那里,就被人扑倒,跌在硬邦邦的地上,费兰德沉重结实的身体整个压在她身上。 接下来的几秒钟里,裘琳完全无法呼吸。她眼前金星乱冒,同时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彷佛整个人陷入一个黑暗的深洞中。她的视觉开始消褪,她要昏过去了。 然而她恍惚知道自己不能让那种事发生,于是尽力挣扎着想回到光明之中。 压在她身上的重旦里消失了,可是她仍旧无法过气来。然后她被人猛力拉了起来,拦腰趴倒在一个男人结实的臂膀上,背部遭到用力」击。 她顿时吐出气来,吸进一口新鲜的冷空气到肺里,同时也恢复了理--发觉自己倒在那个英格兰人头子的臂弯里。这个她刚才在偷窥的敌人,现在正把她像一团湿衣服般地揽着。她要杀死那个害她们身陷险境的蓉雯。那是说,假设她们能活着回去。 “现在有一个年纪正适合的人可以派上用场了。”抓住蓉雯的那个男人笑着说道。“你怎么说,爵爷?你要不要跟我换这个丫头?” 裘琳挣扎着想恢复身体平衡,并努力试图挣脱费兰德的掌握,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想不必了。我这一个的精力太大,不适合你一这种人,哈利。”费兰德用一只手将裘琳的双臂箝在身侧,再用另一只手把她披散的头发由脸上撩开。 她立刻变与他面对面互视,而且被他紧紧抱住,使得她的双腿与腹部都紧贴着他。与他如此贴近,再加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逼视着她的脸,这情景带来的震撼使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眼睛的颜色深灰,深得会让人以为是黑色。那种属于深夜的黑色、属于山野之狼的黑色。 然后他的手沿着她的头后往下移,手指穿梳过她的发丝之间,随后他露出一个狼般的笑容。“而且她对你这种人来说也太漂亮了。”他又补上一句话,不过声音很低,另外那个人可能没有听到。 裘琳吓得发抖,同时也体认到一种令她极为不安的感觉。从来没有男人这样抱过她,更不用说是这样非她所愿地抱着;他没有权利这么做。 她狠心压抑住心中的恐惧。“我对你这种人来说也太漂亮了。”她用他的语言反驳道。 “如果你还算有荣誉心,就该马上放我走,也让那孩子走。” 他惊讶地扬起眉毛,这令裘琳稍微感到一点得意。一旦知道自己占了上风,她就必须乘胜追击。“你能不能大发善心放我走呢?”她继续说着,心中明白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妳说的英语像英格兰贵族一样。”他回答道,可是手却一点也没有放松。“为什么呢?” 她昂起头。“我们韦尔斯人很聪明。” “我想不会比别人聪明。我再问妳一遍,”他说着,手又往下移至她的后腰。“妳为什么会说我的语言,而且说得这么好?” 第754章 越来越美 “妳以为那个该死的羊皮文件能告诉妳什么东西?” 裘琳吁一口气。叔叔已经骂了她一个小时,威胁说要把她关在大厅里--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明天再回英格兰人的营地去。奈丝婶婶绝望地扭绞双手,再也受不了了,于是把围裙往头后面一抛,跑出了大厅。 可是裘琳始终坚持立场,后来她叔叔的气终于消了--不过那也是过了好久以后的事情。先是气不负责任的葛蕾置子女于不顾,接着是气那个傲慢得不可一世的英格兰佬,再加上跟本来沉默寡言的叔叔发生这样火爆的冲突,把裘琳弄得筋疲力竭。 她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钻到厚厚的羊毛被底下,好好地睡一大觉。但那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克莱叔叔既然已经认命了,他们就必须开始拟定计划。 她揉揉酸痛的后颈。“我猜那份文件记录的是他们打算盖的城堡布局,我确信那个红胡子罗爵士--是总建筑师。” “一座城堡得要花好几年才盖得起来。知道他们的最终计划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必须在第一道城墙盖起来之前,就把他们赶跑。” “那要怎么做呢?” 他与她目光短暂相接,然后又移开了。他低声说道:“妳知道的。” “陆欧文是一只猪。”她顾不得什么文雅,脱口骂了出来。“虽然他是韦尔斯人,但还是一只猪。”她身体凑向前,一只手搭在叔叔的手臂上,恳求他了解她、支持她的计划。「我明白我们所处的困境。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们连自卫都不行,更遑论是把英格兰人赶走了。可是在我牺牲自己嫁给欧文那样的人之前,难道不该给我一个机会去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打败英格兰人吗?” 他一耸肩把她的手甩开,然后用手抹着自己的脸。“够了,我答应妳。妳还要我做什么?”他怒视着她,一面拿起一个半满的酒杯,一口气把酒喝完。 “告诉我要找什么、要注意什么特别的状况。怎样知道什么对我们的目标会有帮助。我对城堡与战事一无所知。” 他叹口气,把酒杯推开,然后俯身靠在桌子上。“好吧,让我想想。”他浓密的眉毛像打结一般蹙在一块儿。“储藏室与马厩的大小,还有营房。那样我们就可以大概知道他们计划在我们这里进驻多少人马,还有守卫与轮班的情形。我们须要知道他们的弱点,他们防守最弱的时候。”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还有,他们的长官睡在哪里、他的防卫状况如何。” 想到这表示那个英格兰佬可能会被杀死,裘琳的眼睛眨也不敢眨。要是她眨了,叔叔就会又反对起来,因为在战争中没有心软的余地。她也领悟到这的确是一场战争,如果她想避免嫁给陆欧文,就必须帮忙设法把费兰德赶走。许多人会因此而死是血淋淋的事实。 不过虽然她没有眨眼睛,心底却对费兰德会死的这个想法有一种无名的抗议。 她与叔叔一直谈到深夜。奈丝婶婶回来了,先是小心翼翼地朝大厅里偷窥,看见里面已经恢复平静,才宽慰地开始忙进忙出。她与蓉雯先把两个小孩子弄上床,然后再跟裘琳他们道晚安,就先上床睡觉去了。 但裘琳和克莱在谈论小麦储粮与军械工匠、战马与牛马数且里的时候,蓉雯却一直坐在刚扫干净的楼梯上,窝在暗处倾听着。她一面听,心里一面发誓自己要像裘琳一样勇敢、一样大胆。 今天那个人抓住她的时候,她吓得要死。然后裘琳冲出来护卫她,表现得是那么大无畏。在那一段恐怖的时间里,蓉雯真以为她们会被杀死或者更糟。 她本以为死就是最糟糕的事了,可是母亲曾坚称有一种遭遇比死更可怕。 然而,裘琳让她们安然无恙地离开了英格兰人的营地,而她说过的一句话深深铭刻在蓉雯的心上:尽管男人长得比女人高大,力气比女人强,但是如果女人比较聪明,还是可以打败他。 第755章 越来越美2 蓉雯坐在冰冷黑暗的楼梯间,听着裘琳低声策划着如何向英格兰人复仇,她不禁发誓要让自己比任何男人都聪明。她绝对不要让自己把安全与幸一幅寄托在男人身上,她绝对不要像母亲一样,反之,她要变得又聪明又勇敢,当一名女战士来自卫。 她要像裘琳一样。 兰德一直期待着裘琳到他的营地来。昨天晚上他下了一道严格的命令,不容本地女受到任何方式的威吓。谁要是违背他的命令,将受到严厉的处罚。尤其重要的是,不可以用強儤或威胁的方式与韦尔斯女发生行为。当然,还是可以用钱、饰品或食物来买通她们。 他不会那么苛待自己的手下,但那些女必须是出于自愿,她们的意愿一定要受到尊重。 然后他几乎有大半个晚上都躺在那里,猜想着发色黑如子夜、眼如蓝色星辉的裘琳是否会愿意以一、两个钱币的代价卖身给他。 奥朋曾质疑这样让敌人进入营地是否明智,但兰德并不担心。她只是一个女人,虽然她出于好奇而躲在远处偷窥他们,同时又勇敢地挺身护卫一个小孩,但她仍然只是一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还是这么特别的一个女人。她的脯柔软丰满,腰又是那么纤细,他用双手就可以环握住。她的双腿修长,而且他凭想象就可以确信那双腿必定是线条美好结实。结果,那一整个晚上他都梦见那双美腿裹住他挺举的下腹的样子。 还有,她能说流利的法语,这更是美事一桩--给了他一个跟她在一起的正当理由。虽然学说韦尔斯语是很重要的事,但此刻他最想听到的跟政治、建筑城堡甚或生存之道都毫无关系。他想听的是充满**的呢喃、情的呻吟,以及达到圆满境界的呼唤。 兰德丧气地揉着颈子后面。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真是寒冷到极点,但一想到那个黑头发的丫头,就会使他像发情的野兽般地欲火中烧。 他环视四周,试图把裘琳的影子排出脑海。他的营帐正架设在以后大厅所在的位置,这里的地面相当平坦。内环的城墙要建在山丘的下坡处,外墙则位于其下,两者之间至少相隔一部分的天然屏障。在城墙之外,一座城镇某年某月将沿墙筑起,里面住的都是英格兰人与韦尔斯人的后裔,而他的红狼旗帜将飘扬于这些建筑之上。 那并不表示他会在这个地方待那么久。他会为亨利建城堡,他会为国工盖一座坚固的堡垒,以保护国王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所拥有的权益。但他不会一辈子都住在一冱里,只要伦敦依然是权势的中心--而那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 “权势是会消灭的东西。”一个彷佛发自兰德心底的话语突然响起。但那并不是他的心在说话,而是有某个东西来到他的左边。兰德猛然转身面对这个脚步静若无声的束西,就在同时他发觉自己确实有一点反应过度。 纽霖站在那里,用那双失焦的奇怪眼睛瞪着他。 兰德的背脊泛起一股凉意,差点就要伸出右手握住佩剑的剑柄。这个诗人实在有够怪异,所以没有必要让自己那批紧张兮兮的手下,又发现这个古怪的矮子还能看穿人的心思。 第756章 越来越美3 见这个诗人只是一直盯着他,兰德说道:“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不望获得更大的权势。” 纽霖耸耸一边的肩膀。“一个人可以控制自己的**,不会让欲心望控制自己。” 兰德迷起眼睛。要不是希望与韦尔斯人维持和平,他早就把纽霖和那套胡言乱语一起销声匿迹了。但这个人在韦尔斯这里是一个很受敬重的诗人,再加。兰德的手下又都非常害怕这个古怪的家伙,所以兰德更尤其不能表现出受他影响的样子。简言之,兰德必须忍受这个诗人的存在。 但兰德死也不能让这个人妨碍到他。 “告诉我裘琳那个女人的事情。”他改变话题要求道。“她答应教我说你们的语言。为什么那天晚上她要乔装一个男孩子的模样?” 纽霖笑了。“裘琳。不错,她现在是一个女人了,可是跟我当初在墓穴上面发现的那个哭泣的孤儿比起来,她仍然没有多大的不同。” “是你收养了她?” “我们一起收养了她。她跟我学语言,跟杜伊学用匕首,跟奈丝学烹饪,跟老明娜学缝纫。” 兰德考虑着要不要问下一个问题。 “没有,她没有丈夫。”兰德还没想出要怎么问,这个身形畸形的矮子就先回答了。 兰德抿紧嘴巴,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让自己去想,这个诗人是否真会读心术这样荒谬的问题。那个女人很漂亮,任何脑子正常的男人都会猜想她是否已经结婚了。纽霖能够归纳出这一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那天晚上她要装扮男孩子?”他坚持要问清楚。 纽霖很慢才回答他这个问题。“我们心母如男人给女人许多自由。可是碰到有关战事的时候,我们跟你们英格兰人就没有什么不同了。打仗的是男人,不是女人。她没有获得同意兑也可以来,可是她却穿上年轻士兵的衣服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分。” “她后来说话的时候就泄漏了身分。她有没有因为自己的欺骗行为而受到处罚呢?” 纽霖微笑着,他怪异的眼光自兰德的睑上移开,转望向山下的某处。这次轮到兰德推究出纽霖的心思。“她来了。”虽然兰德已经看到她的身影,纽霖仍然开口说道。 她毫不犹豫地走上山坡。她经过的时候工人都停下工作,像没有女人的男人必然会做的那样盯着她的背影。也许那种饥的眼光会使她感到不安,可是她仍然不动声色。她快速地走着,笔直地朝向他走过来。虽然她穿着厚重的绿斗篷,头上还系着帽兜,兰德还是感到体内兴起一股色彩分明的**。 他不比手下好多少,他心里这么骂着自己。然而为什么他应该有所不同呢?他是一个已三星期未曾享用过女人的男人。就算裘琳是一个缺牙的老巫婆,他那男的**也不会减少几分。他好不容易才凭着强烈的意志力驯服了裤裆之间的那个野兽。 她在他的面前停下,但只迅速地望他一眼之后就转头看纽霖。“代得达。”她说着,同时对纽霖一笑。然后她回过头来看兰德,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这意思是‘我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代得达。”兰德重复着。 “魁涛。”她回答道,对他的发音并未表示认可与否。“你也一样。” 第757章 越来越美4 纽霖说道:“我教妳的时候,是从我们周遭的世界开始。石头和树木,天空和大海。” “不错。”她看着诗人,彷佛在试图探索他话中更深一层的意思。 在此同时,兰德也在解析着他所观察到的情形。裘琳并不真的想教他说她的语言,她宁愿靠煮饭或洗衣服来赚钱。但既然她已经答应教他韦尔斯语,纽霖就在劝她要把工作做好,即使不是她想做的也一样。 是一个好人,那个纽霖。很好,可是也很古怪。兰德决定要在裘琳之前先掌控住情况。 “妳可以跟我逛一圈,同时按照纽霖说的那样教我。等我能掌握重要的词汇了,妳就可以跟我解释怎样把那些词放在一起用。” “就听你的。”她用平板的声调回答道。 不过虽然裘琳的声音不带感情,她的内心却动不已。跟着他逛一圈!她又不是跟在他脚边的哈巴狗!可是她要让他那么想,如果那样可以哄哄他、令他满足。她会摆出一副温驯的样子,而且装作一个他这辈子从未碰到过的好老师--假设以前还曾经有人教过他杀人劫掠以外的事情。 她转头对纽霖说:“奈丝婶婶要我转告你说,她今天要做烤脆面包卷。我相信那是你最爱吃的,欢迎你今天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 他对她点点头,然后又对这个英格兰人点点头,就一言不发地晃走了。裘琳目送他离去,看着他那熟悉的身影与步伐使她心头略感安慰,尽管现在他要丢下她一个人跟这个英格兰佬在一起。不过话说回来,是她昨天就决定要来的,也是她自己决定要来这里替他工作的。 要是她不想来,大可以躲得远远的。 她用力吸一口气,然后转身面对自己的新雇主--他们族人的世仇。“我们要开始了吗?” 他凝视着她,那眼神对她而言太专注了。“妳吃过早饭了吗?” “布瑞瓦斯特,早饭。吃过了。” “很好。”他继续望着她,彷佛是要挑衅她。裘琳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脾气。 “你们要在那里修一道沟,爱福斯。”她指着一群拿着铁锹在挖长沟的人说道。 “那是墙基。” “刮尔。”她用韦尔斯语说出‘墙’这个字。“是要把我们的人民隔在外面,还是要把你们自己围起来?” “是要保障我的盟友安全,无论是谁都一样。同时也是要把我的敌人挡在外面,无论是谁都一样。”他补充道。 “你不知道他们是谁吗?” 他微笑着。她发觉那是一个很诱人的笑容。“我希望每个人都是我的盟友,尤其是妳。” 这句莽撞的话不该令她不安才是,但事实不然。她?他的盟友?不会的,永远都不可能,可是她不能告诉他。她迎向他含笑的目光。“说不定是你变我们的盟友。” “那是同一回事。” “不是。”她目光坚定地望着他。“全然不是同一回事。” 在他俩之间相隔的那窄小空间里荡漾着紧张的气息,但并不仅仅是由于她的韦尔斯人抗拒心理,与他的英格兰人侵略心理所造。她告诉自己,她绝对不能看别的地方,因为那样看起来会是懦弱的行为。然而即使她想那么做,她也无法把目光自他脸上移开,他是那么气势慑人。 第758章 越来越美5 结果她的救星竟然是那个非常不可能的红胡子。这位总建筑师爬上山坡,使费兰德移开视线,裘琳立刻吁出一口不知憋了多久的气。 老天爷!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紧张得皮肤都起鳮皮疙瘩了。她退后一步,揉着手臂让上面的鳮皮疙瘩消掉。她必须与他保持距离。谢天谢地他现正专心听罗爵士说话。 “……一个比较弱的地方,那里的地基必须深一点。” “也就必须花比较久的时间吗?”费兰德皱眉问道。 “对,是要比较久。可是如果改变内墙绕过那块软地层,就会产生一个死角。上面的塔就必须扩建。你看得出来吗?”他把带来的羊皮纸铺在地上,两个人都蹲下去研究着。 裘琳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她希望他们忘记她在场。她想要听,想要明白他们说什么。可是她最希望的还是能够看见羊皮纸上到底画了些什么。她斜迷着眼,拚命想看清楚晨光照射下的那份文件。她一定是凑得太近了点,要不然就是头偏了点,因为话讲到一半的罗爵士猛然抬眼,用手肘推一下费兰德。 “这是你新找来的翻译吗?” 费兰德转头看她。“对。” “你好,罗爵士。”她说道,决心争取这个长者的信任。“你也想学心母瑞吗?”她态度坚定地对他一笑,一会儿之后他脸上怀疑的神色终于缓和了。 “如果我接下来十年都要在这里工作,那似乎是十分明智的作法。谢谢妳的建议,姑娘。” 她答道:“姑娘是兰塞思。” “兰塞思。”他跟着说一遍,这次是笑着说了。“妳是一位很漂亮的兰塞思。妳要知道,我有两个女儿,不过她们的年纪都比妳小。” “她们会来跟你一起住在这里吗?” “以后会的。”罗爵士还未及回答,费兰德已先插话进来。“我们以后都会把家人带来,可是我们还有工作必须先做好。来吧,罗爵士,把你刚才说的地方指给我看。” 他们两个人走开了,沿着山坡走下去,任裘琳跟在他们后面。然而有那么一会儿裘琳只是瞪着他们。这些英格兰人跟她所认识的男人都不一样。长得高大傲慢的那一个,一方面深深吸引着她,一方面却又让她害怕。另外一个呢?长得矮壮却很和蔼,竟没来由地让她想起自己的父亲。当然,他看起来跟她父亲一点也不像。她不大记得父亲的样子,只记得他是黑头发,长得很高,声音浑厚,事实上还比较像费兰德。但是罗爵士的神情,他说到两个女儿时的口气中有某种感觉…… 她努力摆脱掉这些带有温情意味的想法。他只是一个喜欢女儿的男人,如此而已,其它就没有什么一样的地方了。但是如果他想对她表示友善,并且待她像自己女儿」样,她若是不乘机好好利用一下这情况就是个大傻瓜。毕竟,这才是她到这里来的目的呀! 第759章 越来越美6 她暗责自己对于搜集英格兰人敌情以外的事情太过关切,于是匆匆赶上前跟着他们。 “‘泥“这个字怎么讲?”裘琳问道,一面玩弄着一块陈年面包。 兰德试着让自己的目光望着她的眼睛,不要往下游移到她玫瑰色的嘴唇上,或者更过分地移到她坚挺的脯上。“泥?拉克。”他答道。 “‘面包’呢?” “柯岩。” “不对。柯岩的意思是石头。” 兰德对她咧嘴一笑,拿起一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面包。“巴拉柯岩。就目前而言,我觉得两者没有什么不同。”他把面包丢到她的腿上,然后又丢了一把小石头。 这是一种轻佻的举动,甚至可说是挑逗。但她显然并不喜欢这样,因为她把面包和石头都拨到旁边,然后站起来撢着裙子。 这一整个早上兰德带着裘琳逛遍了城堡的工地,碰到每一样东西都指着问--马、工具、树、货车--要她告诉他用韦尔斯语怎么说。然后他又派她去拿面包、麦酒和奶酪来当午餐吃。他们分得开开地坐在一处有阳光的地方,那里已经有几株植物开始冒芽了。现在,她走去坐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太阳在她及腰的长发上映出闪闪的光泽,也给她的脸颊增添了漂亮的嫣红色。 是否也可能是由于他的挑逗使她双颊泛红呢? 他决定要查明真相。“你们怎么说‘妳的头发像乌鸦翅膀一样又黑又亮’?” 她恼恨地瞪他一眼,但脸颊变得更红了。她脱口说道:“我们不说。” 他翻身侧趴着,用一只手撑着脸。“为什么?可能有一天我要追求一个黑头发的女孩子,我须要知道这样的说法。” “那你就用英语说。我怀疑有哪一个韦尔斯女孩会笨得听不懂这种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兰德大声笑了出来,然后他发觉自己有好几个月不曾这么笑过了。“妳的意思是说,英格兰男人追求韦尔斯女孩都不会功?” 她冷冷地瞪着他。“不错。如果你们到这里来找女人,是注定会失望的。你们或许可以找到一、两个妓ㄝ,可是没有一个自重的女人会背叛自己的国家来跟你们在一起。” 她那傲慢的口气把兰德的幽默感赶走了,他坐直身子。“我发觉妳的态度很奇怪,因为先前妳是那么快就答应替我工作了。” “那是为了赚钱,不为别的。” “为了赚钱,妓ㄝ也是为了赚钱。” “不错,但不同在于我不是妓ㄝ!”她猛地站起来,抓起她的斗篷。“你的课程结束了。” 兰德抓住她的手腕,把她身体拉过来面向着他。她那种轻蔑的态度令他怒气突发但那是在他碰到她的手之前。现在他只能瞪着她那张充满警觉的面孔,心里暗骂自己是个傻瓜。 他需要一个女人,不错,但只是要一个妓ㄝ而已,不是要这个女人,不是以这种方式。 她愿意教他韦尔斯语,这是他如果想不流血控制这个地方所必备的基本技巧。他需要柯裘琳;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理由来教他,他都不能冒险把她吓跑,而这表示他必须狠心抗拒她的魅力。她那十足的魅力。 他手指底下感觉到她的脉搏加速了。她的皮肤光滑又温暖,她一定全身都是这样-- 第760章 越来越美7 真是见鬼了!他不能让自己去想那个! “我不是故意要侮辱妳,裘琳。妳不须要跑走,我不会伤害妳的。”他放开她的手,但是眼睛仍然与她的目光相接。 她退后一步,他注意到她得很急促。在她那交叉披着的围巾底下,可以看见她的部迅速起伏。她的部不大,但也不太小-- 他心底暗自作了一个苦脸,他不能再这样看她,他必须找别的女人来满足自己的**。 “我不是要跑走,”她反驳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如此而己。你今天一天学的已经够多了。”她咬了一下下唇,然后又说:“再见。” “等一下。”他抓住她斗篷的边缘。“妳什么时候再来?” 她把斗篷扯开。“也许明天吧,或者再过一天。” 她转身要走,可是他又用一个问题拦住她。“妳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厨子?一个会烤好吃的面包的人?达巴拉?” “巴拉达。”她纠正道。她默默地打量着他一会儿。“也许有一个女人会愿意做,可是只是烤面包而已。”她又补上一句。“我不会介绍妓ㄝ给你们,你们必须自己去找了。” 兰德笑着点点头。“一言为定。那么明天见了。”他接着又说道:“还有,裘琳,我要谢谢妳。” 我要谢谢妳。 裘琳一口气奔回家,一路上为他那句简单的话感到气愤不已。我要谢谢妳。 不过让她生气的不是他说的话,而是她自己对这句话的反应。她竟然对他微笑--不是故意要哄他的笑,而是真心的回应。一个愚蠢之至、傻到极点的反应。 她在河边渡口停下来,回头朝林地望过去,可是看不见玫瑰崖或那个即将统治那里的英格兰人的影子。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整天她都在极力抗拒自己对他的反应。她的举动就好像自己从未见过一个英俊的男人一样。 很不幸的是,她确实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强烈吸引她的男人。 第二天,裘琳并没有回玫瑰崖去。克莱叔叔问了一些她的所见所闻,包括有关那个英格兰人费兰德,以及罗爵士随身携带的那卷羊皮文件的事情。杜伊与其它人都在旁边听着,可是问完话之后,他们就叫她退下,然后开始讨论该采取什么行动来对付这一波的英格兰入侵者。 她也争辩着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她所关切的不是战争问题。她有一个想法,不过还不确定乍心么样才是达到目标最好的方法,所以她就去找蓉雯。 她在厨房里找到了那个女孩。“妳母亲是不是一个好厨子?” 那个瘦瘦的女孩正在跟一只小狗玩,那是克莱叔叔最喜欢的一只猎狗之子。“我想是吧。”她缓缓回答道。“可是我不想回到她那里。她昨天来了,可是我要她走开。”她倔强地昂起下巴。“我不要回去,妳不能强迫我。” 看见这个女孩对相依为命的母亲竟有这么大的敌意,裘琳感到很心痛。“如果妳不想回去,我是不会叫妳回去的。” “那妳为什么要问她是不是好厨子?” “那些英格兰人需要一个厨子。” 第761章 越来越美8 蓉雯的脸皱了起来。“妳为什么要帮助那些邪恶的英格兰佬?让他们饿死算了,说不定那样他们就会回自己的国家去了。”她动地说道。 “我不是想帮助他们,蓉雯,是要帮妳母亲。过来,让我帮妳整理头发。” 虽然那孩子犹豫着,但她还是乖乖地走了过来,裘琳知道她会的。蓉雯很勇敢,却也是一个饱受惊吓的小女孩。她平常都是远远地避开大家,可是她似乎喜欢梳头发。于是她坐在裘琳面前,乖乖地让裘琳用角梳将她的头发慢慢梳顺。 “自从妳父亲死了以后,妳母亲就好像失去了方向。她须要人推她一把,须要在生活中找一点事情做。” “她有我们--她本来还有我们。她有很多事情要帮我和可娜跟戴维做,只是她不做;她连自己的小孩都不照顾。” 蓉雯那颤抖的声音让人为之不忍。裘琳冲动地抱住女孩,将她搂得紧紧的。「我知道妳很气她,蓉雯。我也很气她,可是我想要帮助她,让她再变一个好母亲,并且--」 “那就叫她去那些英格兰士兵那里吧!”蓉雯喊道,同时挣脱了裘琳的拥抱。“让她去他们那里,说不定他们会把她杀死!”她在光线黯淡的厨房门口停下脚步。“如果他们真的杀死她,我也不会难过。她死了我会很高兴,我会的!”然后她用瘦小的身躯把门撞开,冲了出去。 “蓉雯!等一等!”可是已经大迟了。裘琳站在门口,看着蓉雯消失在树林里。 她会回来的,裘琳安慰着自己。那孩子在天黑以前就会回来.在晚餐吃完、剩菜清走以前就会回来的。而此刻她必须去找葛蕾,看看她这个计划是否会奏效。 “给英格兰佬做饭?妳疯了吗?”裘琳找到葛蕾,告诉她此行的目的后,葛蕾喊道。“他们害死了我的托马斯!说不定就是这伙人其中之一下的毒手。给他们煮饭?门都没有!我恨英格兰佬。”她动地说着。 至少这个女人没有喝醉,裘琳安慰地心想。不过她情绪这么动比较可能是因为缺乏强烈酒精,而不是出于更高尚的动机。这栋简陋的屋子还是乱七八糟的,而且这个女人身上还带着臭味。 裘琳双手插腰说道:“妳恨英格兰佬?可是,妳的女儿恨妳。妳打算怎么办呢?” 这个女人的怒火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速度之快令人惊讶。她整个身体瘫软下来,彷佛遭到裘琳致命的一击。不过裘琳并未感到愧疚,反而更乘胜逼进。“妳早该振作起来了,葛蕾,妳的孩子需要母亲照顾。” “可是蓉雯恨我。”这个女人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出一滴泪。“那有什么用--” “她说她恨妳,但那只是因为她需要妳,而妳让她失望了。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反应呢? 但妳可以让她再尊敬妳。帮助我对抗英格兰佬。” “对抗他们?可是……”葛蕾用手背擦擦眼睛。“妳的意思是要我给他们下毒?” 裘琳感到一线希望升起,她笑了出来。“也许某个时候会须要那样做,然而目前我想要争取他们的信任。我们先不要立刻把他们赶走,他们人太多了。可是如果他们的城堡继续盖下去,而且也开始信任我们后,有一天我们就可以从内部击破他们的防守。一旦把他们赶出城堡,他们就不能再从我们手中拿回去了。” 裘琳认真地将身子往前倾。“现在他们需要一个厨子,给他们做比这个好吃的面包。” 她在口袋里摸索着,然后掏出一块可怕的东西丢给葛蕾。 葛蕾接住面包,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是裸麦面团,而且已经发霉了。” “刚烤出来的时候也不见得好多少。” “他们有没有搭建烤箱?” 第762章 越来越美9 “只有一个。可是他们打算先开始建厨房。妳知道男人是怎么样的;只要有好吃的食物,他们什么事都会做。他们还会给钱。” 葛蕾斜眼睨着她。“妳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裘琳挺直了身子。“我在教那个英格兰上司说我们的语言,他每星期给我一个丁尼。” 她们目光相接。裘琳可以看出葛蕾的脑筋在怎么转着。“所以我并不真的在帮英格兰佬,我是要监视他们--而且还能拿他们的钱。” “一点也不错。” “万一他们有人企图……妳知道的……意图不轨?” “我已经跟他们的上司费兰德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他保证会让手下守规矩并且尊重我们。” “妳相信他吗?” “到目前为止,他都很守信用。”裘琳保证道。可是她心里在怀疑,他碰她的手,使她的心乱跳,那是不是意图不轨呢?她把心一横,不去理会这个问题。她又问:“妳愿不愿意做呢?” 葛蕾瞪着她许久,然后她终于点点头。“好。可是妳可不可以跟蓉雯解释一下呢?我不希望她恨我。” 裘琳凑向前,按着那个女人的手臂表示安慰之意。“我会的。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总有一天妳会和妳的孩子们团圆的。” 葛蕾的眼睛又充盈着泪水,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感伤得很。“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直不是个好母亲,妳把孩子带走是对的。可是我希望他们回来,我要他们回来,如果我必须把每个英格兰佬都养得胖胖的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那就这样去做吧!妳要我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我们一起去。”裘琳答道,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天亮的时候就准备好,而且要打扮得整洁一点。谁也不想要一个两手脏兮兮的厨子。”尤其是费兰德,她注意到他比大部分男人都干净得多。 今后他亏欠她的就更多了,裘琳心里窃笑着,一面往叔叔、婶婶的家走回去。然而,更好的是,在他的营区里,她将多了一个支持自己的人、一个韦尔斯女人。因为事实上,她并不完全信任费兰德。 尤其在他身边的时候,她也不完全信任自己。 第二天,天气是一副要下雨的样子,但并没有那么冷了,裘琳还嗅到了春天的气息。她与葛蕾抵达的时候,那些英格兰人正在努力工作着。裘琳很惊讶他们的工作已经大有进展,属于两座木造建筑的墙面都立起来二批工人正在加速完屋顶。 同样的,上次罗爵士提到位于墙边附近的软地基也已经挖好。另外有两组牛车,辛苦地由采石场至墙一一”里辟出一条路出来。 “老天,他们可是一点时间都不浪费,不是吗?”葛蕾喃喃地说道。 裘琳答道:“我想他们的上司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不错,可是我们会打败他们的。” “我们会的。可是在这里不要说这种事情,即使是跟我说也不行。”裘琳提醒着葛蕾。 她搜寻着费兰德,眼光扫视过那片忙碌的工地,那里不久之前还是一片陡峭的山坡地,上面只有使此地因而得名的玫瑰。令她大感惊讶的是,她看见他竟然在墓穴附近跟纽霖说话。上次在这里她只看见纽霖一会儿,她还猜想他会不会离开老家,去找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然而现在他却还在这里,自在地跟敌人谈话。 第763章 越来越美10 她突然莫名地嫉妒起来,匆匆朝那看来很不搭调的两人走过去。 “……这片山地以前有很多巨大的野兽,我看过牠们的骨头.也感觉到牠们的力量。” 裘琳与葛蕾走近的时候,听见纽霖正在说着。“啊,裘琳。”他一只眼睛瞥到她时说道。“我是不是闻到了新鲜面包的味道?” 他的机灵在裘琳看来并不令人惊讶,但葛蕾却不然。她猛地停-来,惊讶地看看这个相貌古怪的诗人,又看看那个让人不敢逼视的英格兰人。不过她还来小及逃跑,就被裘琳紧紧地抓住手臂。 “你抢先了我们一步,纽霖。费兰德先生,我带葛蕾来见你。她答应给你和你的手下们烤面包跟烹饪。”她对他嫣然一笑。“我告诉她说你会付钱给她,就跟你付我的一样,同时你也会确保她的安全,包括在这里以及通往‘柯岩’的路上。” 他迅速看一眼裘琳,然后再看向葛蕾。他对这个慌张的女人微微一笑。”欢迎到玫瑰堡来。妳在厨房需要什么,都不会有问题。“裘琳把他的法语翻译给葛蕾听,透过与她手臂相触,她感到这个女人的紧张程度消褪了一点。葛蕾低声对她说完话之后,她又转对费兰德说:“她想要知道你们现在的厨子对找她来有什么看法。” 他的脸皱了一下。“我们没有真的厨子。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们雇的厨子把手臂给弄断了,因为发炎得太厉害,我们只好把他送回去。”他耸耸肩。“不管妳做什么,都一定会比阿杜做的好吃。妳不必担心他不喜欢妳来,就连他自己也不喜欢吃他自己做的食物。” 听了裘琳的翻译之后;葛蕾点点头。但她没有笑,使得裘琳有一点紧张。现在重要的是,葛蕾必须隐藏她对这些英格兰人的敌意。 她清一下嗓子,对费兰德说道:“如果你同意,我今天先和她一起工作,等她了解了状况再说。” “那我的韦尔斯语课怎么办?” “我们可以下午再继续。”她提议道。“你们的厨房在哪里?带西劲?” 那两座已经完的建筑正是厨房与储藏室。烤箱是最先做好的,虽然屋顶仍然开着天窗,葛蕾和裘琳决定先把火生起来。正如费兰德所料,阿杜很高兴能够解除自己的主贝任。不过裘琳请他留下来在厨房帮忙的时候,他还是答应了。 他轻轻敲一下头说:“在麦酒和食物旁边拉车,也比在泥巴和石头旁边好。” 裘琳说明阿杜要留在这里,葛蕾咕哝着说:“我不要有英格兰人在我的厨房里面。” “妳要跟他一起工作,而且必须要很高兴。”裘琳用韦尔斯语自齿缝中说道。“如果妳连他都瞒不了妳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又怎么期望骗得了其它人呢?” 葛蕾来回动着下巴,一会儿之后说道:“好吧!可是我要怎么跟他沟通要他做什么?” “学他们的语言,那有助于我们的活动。妳可以用指的,就像这样。不劳得。”她望着阿杜说。“不劳得。”她拍着一个沉重的袋子重复一遍。 第764章 背对背拥抱 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这些英格兰人都吃得非常好。有烤野猪、炖鹿肉、烧鱼,还有一条接一条新鲜又美味的面包。又有两个女人加入葛蕾的工作,裘琳很满意地看着葛蕾指点她们应该怎么做。到目前为止她可以看出来,葛蕾没有再受到酒精的引诱了。 但是随着餐食的改进,那些男人的工作也更有进展。厨房和储藏室的屋顶一天就加盖好了;一座井开始冒出干净的水,城堡的内墙也开始加高。 这是「柯岩」的百姓最不乐意见到的事情。虽然那些英格兰人都谨守自己的活动范围,只在森林里打猎,在河口捕鱼,韦尔斯人还是无法忽略他们的存在。在那个星期之内,每一个韦尔斯人的刀噐,从匕首到长剑,都磨锋利得骇人。每一副锁子甲的皮革都修补完好,每一顶头盔都擦得净亮,干粮也都打包存放好。随时都可能开战,没有人希望到时候自己没有准备好。 可是那个星期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要归因于她叔叔的小心行事,以及他对侄女所作的承诺。安息日那天,他们一起去参加在圣艾登教堂的聚会,裘琳走在他的身边。 “这是他们付给我的钱。”她把一小枚银币递给他,上面印的是不列颠国王的侧像,鼻子长长尖尖的。 他低头瞄一眼,然后又直视着前方。“我拿它有什么用?” “你认为怎么用最好就怎么用,用在对我们都有帮助的事情上。” 他久久没有回答,裘琳简直想伸手捏他一下。“妳最好还是留着给妳的丈夫吧!” 好吧,就是这样了。裘琳知道自己终须作的决定,她也知道叔叔有多希望她决定好。 “要是我不同意嫁给他的话会怎么样?” “我们就不会有足够的人马打败这些英格兰人。” “也许我们应该提醒欧文跟他的父亲,说他们也不会喜欢有英格兰人作邻居。现在帮助我们也就是帮助他们自己。” 克莱停步把她拉到一边,示意奈丝与其它人继续走。等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又开口跟裘琳说话。 “欧文想要妳当他的老婆,他要妳。我相信不管有没有联姻,陆家人最终还是会帮助我们。陆迈铎会这么做,尽管不是很甘愿。可是欧文就会坐视旁观,他也会把自己被拒婚的事记在心里。虽然陆迈铎还有许多年好活,可是总有一天他的儿子会掌大权。然后,被他逮到机会的时候,欧文就会偷袭我们。如果他不能合法取得我们的土地,他也会另想其它方法。 ”他直盯着她的眼睛。“结果只会更糟。会有很多人遇害,就像托马斯一样,而且还会有更多人跟着受苦。” 裘琳眼光转往别处,不忍面对他这番可怕的话所揭露的事实。不管她嫁不嫁欧文,河岩村都会为他贪得无厌的野心之下的受害者。可是一种情形是很多人都会受苦,一种是只有她受苦。 她吸一口气,强忍住刺痛眼眶的泪水。“我必须多快作出决定?”她移回目光看他,不过心知她的恐惧一定在眼睛里表现了出来。“我有多少时间?” 她叔叔叹一口气。“很难说。只要我活着,妳就有时间。可是如果英格兰人逼我们开战……”他耸耸肩。“另外,也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欧文娶了别人。” 接下来在整个安息日礼拜中,她脑海中一直萦绕着这句话。欧文可能娶别人,虽然她非常希望那样,但裘琳知道那也注定了她族人的命运。欧文是一个恶霸,如果他发现没有人强得足以阻止他,他很快就会霸占柯岩村。目前他父亲还能管得住他,但陆迈铎也不可能永远管下去。至于她的克莱叔叔,他从来就不是好战之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没有更积极地对英格兰人的威胁作出响应。对于一个韦尔斯人的威胁,他又能有多慢才回应呢? 第765章 背对背拥抱2 裘琳祈祷着,虔诚的程度是她这一个月以来都不曾有过。她祈求叔叔能够继续维持身体健康,祈求欧文能有耐心,也祈求自己能有一个点子--任何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的点子都好。 然而,她唯一能想出来的点子,就是去找纽霖。于是等礼拜一结束,她就去找他了。 可是她没有找到人;他没有在河边钓鱼,也不在墓穴里。她不想接近英格兰人的营地,尤其是她怀疑蓉雯总是到处都跟着她。但在靠近森林边缘的地方,罗爵士看到了她,令她心中暗暗叫苦的是,他竟然喊着要她等他一下。 他匆匆走向她,睑颊通红,因为这里从来不曾像今天这么热过。“妳怎么会在安息日跑到这里来,裘琳?” “我在找纽霖,你有没有看到他?” “他昨天晚上跟兰德一直谈到深夜,可是我今天没有看到他。”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很高兴看到妳,因为我想跟妳谈一件事……对我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裘琳问道,好奇心不禁油然而生。她每天都看到这位总建筑师,可是他很少单独找她说话,只是用他对所有韦尔斯女人一样客气的态度对她打招呼。她打且里着他,只见他的脸变得更红了。 “是……是有关……葛蕾的事。” 葛蕾?过了几秒钟之后,裘琳才搞清楚他所透露的事情有多重要。葛蕾!就算是被闪电打到,她震惊的程度也不会有此刻的一半那么强。罗爵士对葛蕾有意思--葛蕾,托马斯的未亡人。 她转开身子,用手捏着自己的裙布,一面努力令自己镇定下来。但实在太难了。费兰德正希望如此,他都计划好了,英格兰男人和韦尔斯女人,而她竟然在无意间帮助了他。 她一定不能让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如果这两个人之间发展出罗曼史,就会破坏了她的计划。她必须在事情开始之前先行阻止。 她清一清嗓子。“葛蕾自从丈夫死后日子已经够苦了,你不要给她搞得更糟。” 他往后退开一步,诚实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可是我只是想帮助她,不是要令她的生活更苦。我的妻子去世了,她也没了丈夫。此外,她还有孩子要照顾,不能一直只照顾我们的厨房。” “她的孩子现在受到很好的照顾。葛蕾丈夫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裘琳说道,同时逼自己要狠心一点。“她变得不大能够做个好母亲,于是孩子就交给别人照顾。她希望孩子再回到她身边,现在她每天都离这个目标更近了一点。如果她跟一个英格兰人在一起,你想她的族人会怎么想?你想他们会很快把孩子还给她吗?而且就算他们还给她,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一定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你看看我后面,罗爵士,找找看林子里有没有一个小女孩。她就是葛蕾最大的孩子,她痛恨她母亲在这里工作。她会担心,可是你能怪她吗?据说她的父亲--葛蕾的丈夫--是被英格兰人杀死的。”不过比较可能是欧文杀的。 第766章 背对背拥抱3 但裘琳不能那样直述事实,至少在罗爵士喜欢葛蕾的时候不行--费兰德的计划要功的时候不行,而且现在才过两个星期而已!她不等他回答,又抢着继续说下去。“你要是真的喜欢葛蕾,就不要打扰她。不要逼她在你和她的族人之间作选择,不要在你和她的孩子之间作选择。” 他点点头,口中嗫嚅着走开了。可是他看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裘琳看着他离开,强按捺住心底一股强烈的愧疚感。他喜欢葛蕾,这是很明显的。可是他是否喜欢到足以做出对她好的事情,还是会自私得只为自己着想呢? 她看着他绕过长长的山坡地,孤独的身影缓缓地走回玫瑰崖。她转身往反方向走去。她这么做是对的,虽然看起来很残忍,但事实上她是在做一件善事。这两个人凑一对是没有希望的事。或许,要是葛蕾没有孩子的话;或许,一个没有家人的韦尔斯女人可能在英格兰佬身上得到满足。可是话再说回来,两个民族之间还有着年代久远的深仇大恨。 就像欧文家与他们家的世仇一样,她心底有一个小声音在啰嗦道。事实上,联姻和亲在韦尔斯是一种很普遍的习俗,在不列颠也一样。费兰德想做的跟她叔叔也没什么不同。 “塔然。”她在心里咒了一声,背向罗爵士遥远的身影往北边走去,走向海湾那里的海滨。要是父亲还在就好了。如果柯豪尔还活着,她就不必这么操心。他会把英格兰人赶走,也会把欧文那伙人吓跑。他还会为她找一个强壮的好男人结婚。 “妳父亲很喜欢这个地方。” 裘琳吓了一跳。“纽霖!”她手抚着狂跳的心口。“你吓我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我父亲?” 诗人微笑着。“他常常带妳来这里,妳不记得了吗?” 裘琳环视四周。“我记得跟他坐在一棵树下,那棵树。”她指着一棵长了很多疖瘤的橡树,那棵树看起来比时间本身还要古老。“我记得他背着我爬到树顶上,他叫我是他的小松鼠。” “那是这森林里最高的一棵树,从最高的树枝上可以望见地平线。” “地平线永远都看得见。”她提醒他道。“不管一个人站在哪里,都可以看见某种地平线。这是你教我的。” 他那张扭曲的脸笑开了。“不错。可是那是不是他想看到的地平线呢?” 这使她认真思考起来。现在她想看见什么样的地平线呢?她想要什么样的未来呢?一种绝望的感觉沉沉地压在她心头。“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坦白地说道。“我被搞得心烦意乱,夹在两个敌人之间,一个是英格兰人,一个是陆欧文。” 他点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她原本走的方向走去。“妳已经考虑过所有的选择。”他这不是一句问话。 “我考虑过了。如果我嫁给欧文,就是在鼓励跟英格兰人打仗。如果我不嫁,就会使战争延后,但无法永远避免掉。我们为什么一直都要被迫为自己的土地打仗?” “另外还有一个选择。”纽霖答道,并不理会她刚才无奈的问题。 “另外的选择?不错,单独跟英格兰人打,不靠盟友的帮助,或者是跟不是很甘愿合作的盟友。”她说道,想起了叔叔说的话。“这个选择没有好多少,因为欧文到头来还是会对我们报复。” 第767章 背对背拥抱4 诗人牢牢地盯着她。“妳可以跟英格兰人联合起来。” 这是一个荒诞的想法,简直是荒谬无比,裘琳大声笑了出来。“跟英格兰人联合起来? 你是说向他们投降?放弃我们的土地、我们的獨竝、我们的生活方式。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的。” “妳这是以男人的角度思考。换到女人这边来思考看看,裘琳。” “那是什么意思?” 纽霖一边的肩膀耸了耸。“罗爵士喜欢我们的葛蕾。” “噢,不行。你该不会也那么想吧!”她喊道。“你要韦尔斯女人嫁给这些英格兰人? 你的忠诚跑到哪里去了?英格兰佬配不上葛蕾。她应该有一个韦尔斯好男人来当她韦尔斯孩子的父亲,给她生更多韦尔斯小孩。” “葛蕾的前途是她自己的,她要自己去找她的地平线。” 裘琳困惑到了极点。“你是在告诉我说,她应该嫁给罗爵士吗?那根本不可能有帮助,只会造灾难。” 他们走到山海相接处,森林到此地变了金雀花和石楠。她可以看见海湾被两条像手臂一样的陆地包围着,再过去就是波涛汹涌的灰色大海。在她的右边,是长着野玫瑰的黑色岩石,英格兰人就在那里建起他们的城堡。她吸一口冷冷的海风,试图让自己好好地想清楚。 “就算我让葛蕾自己决定,也还有事情是我应该做的--别跟我说我应该嫁给英格兰佬。帮帮我吧,纽霖。”她高举双臂,又无奈地垂下来。“帮我,因为我已经困惑到极点。一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因为他对着远方望了许久。他的身体又开始那种典型的摇晃,然后他突然转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那个英格兰爵爷问了很多问题。” 那个英格兰爵爷?裘琳不想谈费兰德,她想完全忘记他的存在,只不过她不能。的确,他是她目前所有困境的源头。要是他没有来‘河岩’,她就不会陷入这种两难的绝境。她叹一口气。“他问了什么样的问题?” “有关柯克莱侄女的问题。” 裘琳惊吸一口气,所有的情绪全集中到这句话上面来了;警觉,愤怒,惶恐,还有一种强烈的战栗。他在打听她的事情。然后那种熟悉的惶恐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关切柯克莱侄女只有一个理由:因为她是他想要的这块土地唯一的继承人。“他知不知道我就是柯克莱的侄女?” “看起来他并不知道。”纽霖回答道。“可是他终究会查出来的,等他学会我们的语言,他只要问一个替他工作的女人就行了。”还有两个不争的事实他没有说:是她在教他韦尔斯语,也是她找来那些女人替他工作的。 裘琳彷佛顿时乌云罩顶,责任所造的压力变得更沉重了。”要是他查出来,就会设法阻止我结婚破坏他的好事。““有可能。” “那么我就必须……我不能继续当他的老师,还得离他的营地远远的。” “妳叔叔会要妳对欧文的事作一个决定。” 裘琳移开目光。“对,我知道。” 他们无言地坐在那里许久。寒风阵阵吹着,直透入她的骨头里,使她的心情更为沮丧。 第768章 背对背拥抱5 虽然冷,不过春天已经来了。季节变换的时候,往往会冷热冲突.很不稳定,就跟她自己生活的季节变换一样。她过去一直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而且保持那种生活的时间比大部分人都久得多。可是现在她必须经历转换的阵痛,长大为一个女人。 “现在我要离开妳了。”纽霖说道。一会儿之后他就走远了.只剩下裘琳一个人--感觉比先前更寒冷。她继续坐着,抱着双腿将身体缩一团,下巴顶在膝盖上。她瞪着海,考虑着欧文的事。 说不定时间已经使他的情温和一点了。说不定,虽然他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但现在已经熟,变一个好人。 可是话又说回来,还有托马斯的死必须搞清楚。虽然没有人可以证明欧文与之有关,但是她听过杜伊的推测,也看到了叔叔阴郁的脸色。她怎么能嫁给一个杀人的嫌犯呢? “裘琳?” 这是她今天下午第二次被人吓一跳。可是这次是真的吓着了,因为这个人不是纽霖。这个人声音太低沈,落在她身上的影子太长。她又惊又怕地抬起头,发现费兰德站在她右边只有三步远之处。他怎么会走得这么近了,而她竟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 “有什么不对吗?”他问道,那眼神彷佛要把她吞下去一般。一种突然而来的知觉使她打了一个寒颤。她以前就看过他那种眼神,那种男人想要女人时候的眼神。然而以前他很快就会把那眼神掩饰掉,继续跟她研究名词、动词、形容词以及句子结构的问题。心母瑞是一种复杂的语言,而她不得不夸赞的是,他似乎决心要把它学好。不管他可能对一个女人对她有怎么样的念头,他都可以掩饰得相当好。 可是现在他并没有掩饰。 她站起来,膝盖在发抖,心脏在狂跳。“没事。我只是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也是。”他答道,同时向她更走近了一点。 裘琳退后一步,然后又退一步。他俩之间的气氛紧张起来,而她知道自己应该在气氛爆发之前赶快离开。然而最糟糕的是,这种紧张不仅仅是他造的。这是最让她害怕的地方。 就兰德而言,他的感觉之中绝不包括害怕。虽然他由裘琳的眼中看出她在害怕,但他也看出她对他的敏感。要是她只有害怕,他或许可以控制住自己体内兴起的**。可是她对他那种敏感的认知、他们之间那种濒临爆炸边缘的火花实在太强、太具压迫感了。于是他走向前,抓住她的手臂,令她站在他面前无法动弹。在他们探索过这种共享的感觉之前,他不会放开她。 “做什么--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她试图挣脱,可是他不放手。他的手臂修长有力,可是感觉起来又是那么温暖。他的手套和她的羊毛衣服都无法藏住这个事实。 “我想要学习你们语言的一个新层面,裘琳。教我一个男人对女人要说什么话。”他把她拉近一点。“一个男人要怎么说‘妳的眼睛比天空还要蓝’?” 她用那双蓝色的大眼睛瞪着他,好像他是个疯子一样。的确,他的行为是很像疯子三些字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听起来好像一个害相思病的男孩,说着像诗一般的荒唐字眼,而实际上他想要的只是立刻跟一个漂亮姑娘玩一下。一定是他昨天晚上喝太多酒的缘故。 第769章 背对背拥抱6 可是她的眼睛确实比天空还蓝,还有她的头发……“妳的头发闻起来好像阳光,阳光和白雪。”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浓密的黑发之间。“教我怎么说那些话,裘琳。我要怎么说‘我想要妳’?” 他听见她轻抽一口气。他感觉到一股战栗传遍她的身体,也起他的身体发出颤抖的回应。他知道她把他当敌人,他知道她为他工作是出于秘密的理由。可是她还是想要他,这一点他是不会弄错的。 他把她拉靠在自己的身上,使她的大腿与他的相触,她的双贴在他的口上,而她温暖的女腹部压在他勃起的地方。 他贴在她芳香的秀发上呻吟出来。“我要妳,裘琳。我要怎么说才能让妳明白我有多么想要妳?我要让妳为我的人,就在此时此地。” 她不知道怎么说。裘琳试着这么告诉自己。 我要妳。 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种话--至少不是他所暗示的那种意思。也没有人对她说过,尤其不可能是用诺曼底的法语说。 但费兰德现在却对她说了出来,而她就像一个青涩的少女一样,完全臣服于这句话的诱惑之下。在他的诱惑之下。 然而话说回来,她确实是一个青涩的女孩,心底有一个小小声音这么提醒她。如果她向他的诱惑屈服,那是因为她对男人没有经验。 也许现在是她汲取一点经验的时候了。 “承认妳也想要我。”他的话就像在她耳际温暖的呢喃,像一阵令她兴奋的爱抚轻掠过她的颈间。 裘琳不自禁地发出低吟。“菲代慕诺提。”她用韦尔斯语说道。 “菲代慕诺提。”他用双臂搂住她,使她更贴近他的身子,而她应该觉得羞耻的是,她竟然没有抗拒。 这样实在是不对的,然而她却无法阻止自己。她太好奇了。他是她的敌人这件事此刻并不重要。她很快就要嫁给欧文,要被迫忍受欧文那恶心的触摸。在投向一个她所厌恶的男人之前,她难道没有权利至少体验一次自己的选择吗?难道她不能就这么一次拥抱一下自己也望的男人吗? 但是她不应该望他;他是英格兰人,也是韦尔斯人民的敌人,再加上他俩之间并没有感情。她怎么会这么受他吸引呢?她怎么可能望他呢? 但她确实望他,于是她挺身投入他的怀抱,张开双臂揽住他的颈子。他的嘴唇凑近的时候,她也抬头迎向他的吻,屈顺于被他撩起的那种可怕的刺感之中。 结果并不像她所预期,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并不真正知道要预期什么。他长得高大结实、浑身肌肉,可是他的嘴唇,虽然动作是那么急切,感觉起来却好温暖。他在强迫之中带着占有的分,是她所知最危险的一种男人。然而吸引她的却正是这种危险。他对她是一种禁忌,可是她想要他,而且他也想要她。 他的嘴唇移到她的唇上,逼迫她作出回应。在他俩嘴唇相接处,他的头沿着她嘴唇的曲线舔着。她发出一声充满饥的轻叹。他一手捧住她的脸,诱使她的双唇分开。然后他毫无预警地将头伸入她的嘴中,所有的事情顿时失去了控制。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以一种前所未知的方式活了起来。她的血流加快、皮肤发烫。随着他头的每一个动作,她腹中的某一部分就骚动起来,而那种感觉既可怕又令人迷惑,并且毫无道理可循。他在吞噬她,而天可怜见,她想要被他吞噬。 第770章 背对背拥抱7 她几乎失去了其它所有的知觉,只感到他的嘴唇在她的唇上所作的挑逗。可是她也感觉到他的一只手伸入她的发际,解开她为参加安息日礼拜所系的发巾,让它随风吹向海中。她感觉到他另一只手往她的腰下滑,用力按着使她紧贴住他变硬的下身。 她知道勃起是什么,知道动物之间怎么交配,也知道男女之间必定会发生。可是他的那部分贴着她腹部,那种燃烧的感觉还是令她震撼。一时之间她不禁退缩了,将脸转向旁边。 “呵,裘琳,妳真是甜美,比我所猜想的还要甜美。”他又把她的脸转回来,两人的眼睛互锁在一起。“菲代慕诺提。我一定要妳。” 她快被淹死了。被水淹没一定是这种感觉,知道自己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沈,自己完全无能为力。他眼眸的颜色是这么深--黑得像夜晚的天空,可是又带有足够的亮光使之变了灰色。他那傲然微扬的双眉,那线条带着傲气的鼻子……他说他想要她时,那种充满磁的声音。 一个有理的女人会叫停的。然而,一个聪明的女人会接受这个感情上的新财富!享受一阵子。她会试图了解这种感觉,推想为什么这个特定的男人会起她这种感觉。可是此时此刻,她完全无法讲理,也从来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妳的味道尝起来像蜂蜜,又甜又温暖。”他喃喃地说道。他咬住她的下唇,轻轻地扯一下。然而裘琳张口要接受他的吻时,他却又将嘴唇滑移到她的脸颊上,沿着她的脸一直吻到耳朵与颈侧。 她这才发觉自己从不知道自己的那一部分是这么地敏感,她让自己完全沈溺于那简单的吻触所带来的绝妙愉悦之中。她作了一下吞咽的动作,他就立即将吻移到她喉间的凹处。她又吞咽一次,感觉彷佛他将她的一部分吸到他的体内。那种感觉实在惊人。他只不过轻触一下她的皮肤表面,却彷佛连接到她身体的更深层。她觉得好像现在才开始发现有关自己的最基本知识。 “等一下。”他将她的身体往后仰时,她着气说道。她的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平衡,旋转着脱出了控制。她知道他不会真的让她往后跌倒,可是她也害怕自己从此再也无法恢复平衡。 “我想我不能等。” “可是……可是你一定要等。”有一些些的理智回复了。她在敌人的怀抱里,做出自己以前从未跟其它男人做过的事。像个荡一样,像妓ㄝ一样。“不行,我不能--” 他用吻使她的抗议安静下来。虽然她挣扎了,但又被他所唤起的**波涛淹没。他将一条腿插兦她两腿之间,一种新的快感侵蚀着她的大腿,压迫着她腿间最私密的地方。 在这同时,他的吻变得更大胆了,他的头潜得更深,直到她也报以同样大胆的回应。 她也回吻他,发掘着拥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嘴唇的愉快感觉。她收回自己的头,他就尾随着将自己的探入。就像在决斗一样,像跳舞一样。他们彼此挑逗着、彼此戏弄着,直到有如欲火焚身的裘琳望着要求更多。 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准备好承受他用手抚碰她部的那一刻。 “噢!”她贴着他的身体蠕动着,一面试图抽身,然而却又没有抽身。 “妳喜欢这样吗?”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出这句火热的话,同时用拇指抚过她自己都难以置信会兴奋起来的尖。 “我……我不知道。”她着气说道。 第771章 背对背拥抱8 她这么坦白的话让他笑了起来。“没有别的男人肯好好花时间挑逗妳那里吗?” 她摇着头。“没有。从来没有男人碰过我那里。」 他又想笑出来,却突然停住了。他的手也僵在那里。她抬起头,看见他微微皱着眉头。 “别说妳是一个处女。” 他的话有如冷水一般浇熄了她短暂燃起的欲火,而骤然降临的冰冷现实使她冷却下来。 她在跟他做什么? “放开我。” “妳先回答我的问题。妳是一个处女,裘琳,还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吗?” 她怒视着他。她刚才那种愚蠢的情很幸运地转变了愤怒。“当然,我还没有结婚! 你以为韦尔斯女人都是娼妓吗?」她想要挣脱,可是他的手像钢铁般把她紧紧固定住。 “在英格兰,一个男人一定会把自己的闺女看管得紧紧的,不会让她没有人保护,一个人在外面到处乱跑。” “很不幸,我的父亲已经死了十年。”她喊道。“而且是死在像你一样的英格兰佬手中。可是即使他还活着,我也还是可以自由自在地到这山上来。在你们英格兰佬来以前,一个韦尔斯女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没有什么好怕的。现在请你快放开我!” “为什么?因为妳怕我吗?” 怕他?她是傻瓜才不会怕!这个男人既是她的敌人,又能只用一个吻的力量就让她变一个没有大脑的笨蛋。她抬眼盯着他,虽然心里不安,却仍决心不让他看出来。 “我没想到你会强迫一个不甘愿的女人。” 他考虑着她的话。“我很高兴妳把我看得那么高尚。妳说的对,我对強儤没有兴趣。可是妳妳这甜蜜的小东西,妳可不太像是不甘愿。” “也许……也许我刚才不是,可是我现在是了。放开我!”她再度要求着。 “要是我不放呢?」 他又把她拉近了一点,她开始忍不住惊慌起来。“要是你强迫我,我就会反抗。我也会恨你。” “妳已经恨我了。”他提醒她。 “可是我会更恨你,恨得更深。”她讲不下去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这句威胁的话荒谬至极。他才不管她对他感觉怎么样。然而,令她惊讶的是,他竟然放开了她,并且往后退开一步。 “我不要让妳恨我,襄琳。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恨。” 裘琳也跟随地往后退一步。她感到困惑、宽心,也不确定要怎么样行动。“刚才的事情……是一个错误。”她终于说道。 “妳后悔吗?”见她没有立即回答,他笑了。“如果有什么错误,也只是我以为妳是有经验这件事。” 裘琳隔着他俩之间那狭小的距离望着他。那意思是说,要是他知道她没有经验,他就不会对她那么放肆吗?他的意思是,因为她没有经验,无法适当满足他的饥,所以他就不再望她吗?一股深深的失望感袭上她心头。不对,那是一种反常的失望感。她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想法,或者在乎他为什么要住手? “我得回家了。”她低声说道。她需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刚才发生的事。 “等一下。妳说过妳的父亲已经死了,妳还有什么家人?” 一股强烈的不安窜遍裘琳全身。她已经透露太多了,他不须要再知道更多有关她的事情,尤其不能知道她是柯克莱的侄女。 她扯着谎。“我跟我母亲住在一起--还有哥哥跟妹妹。” 第772章 背对背拥抱9 “上次哈利抓到的那个小女孩,她是妳的妹妹吗?” “对。现在我得走了。” “妳明天会来继续给我上课吗?”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幽暗而温暖,她立即明白自己没有经验对他并不是妨碍。这个认知所带来的小小兴奋又令她大惑不解。“我不能说个准,”她答道。“我不能讲定。”然后她转身跑走,没有回头再望一眼。 她感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跟踪着她的思绪。即使她已经离开他的视界很远了,她仍然感觉到他的凝视烙印在她身上。 她怎么会让事情失控到这种程度呢?她匆忙赶回家,一路上不断自责着。现在她再也不能回英格兰人的营地去了。更确定的是,她不能再继续教费兰德韦尔斯诺。她必须离他远远的才行。因为如果她不能回避他,恐怕她就会直直地跌落到他的床上去了。 兰德觉得很有意思,也觉得很气馁。真是一个甜蜜的姑娘。发现她是处女令他颇感失望--刚开始的时候。然而,他越想就越觉得高兴。裘琳是一个处女,他是第一个尝到她甜美滋味的男人。 仅仅是这个念头就令他腿腹之间血脉愤张。 他咒了出来。“真是见鬼了!” 正在磨剑的奥朋抬起头来看他。“你怎么啦?”然后他又笑了出来。“是那个姑娘,对不对?我们最近晚上都睡不安稳,可是至少我们白天不必还跟裘琳那么漂亮的女孩在一起。 ”见兰德保持沉默,他格格笑着。“你有没有给她钱?” “她不是妓ㄝ。” “她为了钱与敌人交往。” “那完全是两码子的事,她教我韦尔斯语。”兰德咕哝道。 “看来她也在教你耐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教你韦尔斯语?” 兰德带着警告意味瞪他一眼。“她无疑是希望刺探我们,把我们的计划告诉柯克莱。” 奥朋哼了一声。“真是那样,这些韦尔斯人可是我从未见过的懦夫,竟然派女人来刺探敌情。她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竟会这么不看重她--或者说,这么看重她?” 她是谁呢?对于他队长这个恼人的问题,兰德不知道答案口接下来一整天他都闷闷不乐地想着这件事。第二天早上,裘琳没有到营地来,使他感到更不安。葛蕾来了,另外两个同在厨房工作的女人也来了,可是裘琳始终不见踪影。 他告诉自己,这样也好。他不要向葛蕾打听她的事,因为葛蕾会把一这些问题再转告给裘琳,她就会更紧张。可是他决定要更了解这个柯裘琳。他们在那处寂静的林地所开始的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绝对不会轻易结束。 裘琳把自己最好的一件袍子折好,还有一件织工精细的披肩,再加上一条裙子,然后将它们仔细地卷起来。随后她又把梳子、袜子、室内拖鞋,以及一块绣花布塞到衣服卷里面。 那块绣花布,上面绣着漂亮的老鹰、狐狸、松鼠与水獭,是她给新郎的结婚礼物。是她为自己日后的婚姻所做的第一件计划,始于她刚为女人的那一天--她的月经第一次来潮的时候。她还有许多其它计划,目的都是要向未来的丈夫证明她会是一个好妻子。 第773章 背对背拥抱10 然而在她心中,此刻更重要的问题是,陆欧文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丈夫? 她很快就会知道的,因为等雨一停,她和叔叔就要在众人陪同之下出发,前往陆家寨去。 自从那天她逃离费兰德的怀抱之后,她努力想了又想。在那之前,是她对欧文的恐惧使她不愿作决定。现在却恰恰相反,是由于她深受费兰德吸引,迫使她答应叔叔的请求。她不能接近那个英格兰佬。她必须嫁人,住到丈夫的家里去,那样她族人的土地才不会受到英格兰人的威胁。 也只有那样,她才不会受到那个英格兰人的威胁。 “现在你们只是要去签约,对不对?”这是奈丝婶婶第三次问自己的丈夫。“没有我在旁边,你不能把我的侄女嫁掉。”她扭着双手,焦虑的眼光看看克莱,又看看裘琳。“她结婚的时候,一定希望有一个女人陪在旁边。” “除非妳在场,否则我一定谁也不嫁。”裘琳发着誓,对婶婶露出安慰的笑。然而在心底裘琳可是丝毫不感到安慰。她环视着自己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大厅。离开了这个地方、离开自己的家人与所有关心她的人,生活会是怎样的呢? 一如往常,叔叔的家中挤满了人。两个男孩在烤着猪肉,准备给晚上的餐宴享用。一个女仆在擦墙,另外还有两个女仆在准备火把上里用的布。葛蕾坐在壁炉旁边,给戴维和可娜讲故事。每个人都很忙,只有蓉雯除外。 这个小女孩离开众人远远地坐着。蓉雯没有原谅自己的母亲,也还不止目信任她。虽然蓉雯说她明白裘琳为什么要嫁到陆家,但显然这个孩子仍然觉得受到背叛了。她避开大家,傲然坐在角落里,闷闷不乐地看着裘琳。她以为裘琳看不见她,而裘琳若偶然朝她这里望过来,她就立即假装注意别处。 裘琳担心的是,可怜的蓉雯以后要面对的是一个悲惨的世界,而她自己可能也一样。但她们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裘琳叹一口气,茫然瞪着被她卷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她又叹一声,然后用围裙把衣物包里起来。没有理由再拖下去。雨已经转了毛毛雨,杜伊把马牵来了。在阴沈的天空下,他们这一小队人马终于上了路。 “我们会在圣鲁伯特节那天以前回来。”克莱对奈丝说道。他又对杜伊说:“派一个眼尖的人看哨。我不信任这些英格兰人,要防着万一他们发现我们打算做什么,” 裘琳也不信任他们,不过她没有说话。她没有把自己与费兰德的事告诉叔叔,那太可耻了。而即使叔叔怀疑她为什么对欧文的事突然改变心意,他也没有提出来问。 他们往南走,穿过葛芬河边长满蓊郁林木的狭窄谷地,沿着仅容一辆货车通过的石路走下去。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她必须离开这片谷地,要跟丈夫的家人住在一起。她得与亲爱的家人分离,投身于自己从来不喜欢也不信任的人群中。 一阵恐慌突然袭上她心头,她不能这么做,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猛然勒住马,那匹马不安地踱着步。裘琳仓皇四顾。身后某处是她的家,她的亲友与自幼熟悉的事物都在那里。 可是也有一个英格兰人声称那里是他们的土地,要在那里盖城堡。他也会说她属于他,如果她不格外小心。 “裘琳?妳怎么了,孩子?不可能是马的问题吧?” 第774章 一个人喝醉 兰德看着、等着。他所布下的探子传话回来报讯:裘琳跟其它人已动身回「柯岩」。看来她并没有嫁给陆欧文,至少还没有。 她以后也不会的,兰德发着誓。 他握紧缰绳,胯下那匹健壮的坐骑期待地昂起头来。如果她已经嫁给那个人,形韦尔斯联军要对抗他,他要怎么办呢? 他会加强营地的防守,并且要手下加速赶工。他已经用优厚的酬劳买通他们了;如果城堡的第一层能在冬天盖好,他答应他们两年不必缴税,而且每年应该给他的工作时数减半。 他们毫无怨言地日夜辛勤工作,为的都是一个共同目标:要在冬天以前盖起整座高达八尺的内墙。 他需要那座墙来防御韦尔斯人,可是如果裘琳嫁给欧文,他就不会有那座墙,即使努力工作好几个月也不会有。但现在裘琳还没有嫁给欧文,因此他就有机会一面防备韦尔斯人,一面加紧为城堡赶建城墙--亨利王的城堡。 兰德在狭窄小径上方山坡一处隐密的林子后面等着。她骑在倒数第四个位置,他心里也认同这个作法。对一个夹在六个男人中间的女人而言,这是最安全的位置。但在接近自己家园的时候,这些韦尔斯人的警戒心不自觉地就会松弛了。兰德看见位于后面的一个卫兵在路比较宽的时候超前至队伍的前头去。而在此同时,队伍最后面的一个人勒马停下,然后下马来--大概是要去‘解放’一下吧! 兰德再次握紧拳头,对一个手下点点头,示意他去对付那个落后的卫兵。一会儿之后,就只剩下一个人介于兰德与裘琳之间了,而一旦他抓住她,就不可能有韦尔斯联军来对抗他;一旦她为他的人质,她叔叔就不敢进攻英格兰人的基地,不管有没有别人帮忙都一样。 一旦她为他的俘虏,这个欺骗人的丫头就在兰德的掌握中,他将可以弄清楚她对他的感情究竟有多诚实。 他听见一只鸟在叫--是他手下功的讯号。在他下方,那个粗心的韦尔斯人的坐骑已经消失在林子里。裘琳和最后一个骑士目前不在他的视线内,但他与奥朋知道他们必须怎么做。前面的路有一个转弯处,再来还有一个,他们将在那里下手。奥朋会解除那个韦尔斯士兵的武装,兰德则会逮住柯裘琳。 他策马往下方骑去,穿过浓密的矮树丛。他下马,悄悄地往前逼近。他与奥朋互视一眼,两人同时开始攻击,下一刻她就出现在他的下方,绿斗篷底下的身体修长而挺直,在这寒冷的下午却代表着一副温暖的景象。一会儿之后她就是他的了,这个想法使他大腿间的血液奔流起来。 那不是他想要她的理由,他严斥着自己。这纯属政治,别无其它。这是为了确使他的手下能够防守韦尔斯人的威胁。 但这个事实无法改变什么。他想要她,虽然不用暴力,他也要把这个不驯的丫头弄到他的床上。然而,首先他必须抓住她。 他看见右边的奥朋紧张起来,时候到了! 兰德像只猫般安静与自信,瞬间自藏身之处跳了出来。他跃上她的马背、落在她的背后。他一只手抢过缰绳,另一只手摀住她嘴巴防止她叫出来。然后他用脚跟踢一下这匹牝马的侧腹,逼牠转进林子里面。 裘琳尖叫着,但声音很快就被掐住了。一只强硬的大手扣住她的喉咙使她无法呼吸,还有一个结实的身体紧紧里着她。那个男人跳上来的时候,她的马往后人立而起,使她差一点连人带马翻倒。但那个人不让马失控,迅速一扭缰绳,就将马儿引到树林里去了。他们冲下一道陡坡、绕过一块岩石,然后又开始爬坡。而一路上,他的手始终未曾放开,像钳子一样横在她的嘴与脸颊上。 她拚命反抗着。虽然怕到极点,她还是极力反抗,用指甲抓他的手,挣扎着要逃出他的掌握。她的心惊吓得狂跳不已,然而她还是尽力试图用牙齿咬他。 第775章 一个人喝醉2 他的反应是把她抱得更紧。“别乱动,裘琳,不然我发誓妳会后悔。” 是费兰德!裘琳的第一个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她的第二个反应是强烈的羞愧;她原以为是欧文要来抢她回去立刻当他的妻子,她知道他有可能做出这种恶行,如今发现是兰德,表示她可以免受欧文的欺负更久一点。 只不过她现在并不安全,而她竟然会这么想,真是太傻了,傻得反常! 他一言不发地将马引到下方的森林里。她感觉到他肌肉结实的大腿贴着她,而她知道她的马一定也感觉到了,她就跟这匹乖驯的马一样。她的马安静下来之后,就脚步稳健地穿行过密林,将裘琳带向离安全越来越远的地方,更深入这片林地中新掠食者的巢穴。 一直等到她疲倦得无力抵抗了,他抓住她的手才稍微放松。等他们与另一个牵着一匹健马的人会合时,这个英格兰佬才放开她的嘴。不过即使在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完全放开她。 “妳如果大喊大叫,我的手下就会把妳族人的喉咙割断。”他把她的头转到旁边,让她看见奥朋牵着一匹马,而马背上坐着鲍尔。鲍尔的嘴巴被一块布绑起来,双手也被绑在背后。他的眼神充满气愤,但也露出恐惧之色。 他真的会割断一个无助之人的喉咙吗?裘琳不敢求证。而兰德彷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讲定了吗?” 裘琳勉强点点头。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很好。”他把手移开,她立即大口吸着空气。 “你想要干什么--”一块布把她的话打断了。她正试图把箝口布拿开,他又抓住她的手,熟练地将她的双手绑在背后。然后他下了马,连带地把又踢又扭的她也拉下马。他对她的愤怒与挣扎彷佛视若无睹,径自将她挟在手臂下,然后骑上他自己的马,再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他的身前。 “够了!”他在她耳边吼着。“妳反抗我是一点用也没有,妳嬴不了的。” 这个人真大胆!虽然她的嘴巴被堵住了,可是她的愤怒没有被压制住。她决心至少要对他造一点伤害,于是用脚往后面乱踢。她的皮鞋跟踢到他的膝盖下面时,她的脚震得发痛。不过那也让他更痛。 “该死的丫头!别动,不然我把妳像面粉袋一样放倒在我的腿上。” 她又踢着,可是他避开她的脚,然后把她的脚夹在他的腿与马身之间。“妳赢不了的。 ”他又说一遍,不过却改用两只手环抱住她,将她紧紧按贴在他身上。他的一只手平压在她的腹部,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结实的手掌与修长的手指,就跟他的威胁一样清楚。她的双手被反绑在后,两腿横跨在他的健马身上,使她处于一种全然无助的态势,完全任他摆布。 他的另一只手围着她的颈子,手指与她的头发纠结在一起,而他的拇指正触到她喉间的凹处。她的喉头吞咽一下,他知道她在害怕,她也知道他明了她对他身体的感觉。 第776章 一个人喝醉3 慈悲的圣母啊!她不应该对他有这种反应的。 “这样还差不多。”见她不再动了,他低声说道。接着他彷佛欲言又止,而她感到他的手在她腹部移动,只是微微动一下而已,但却使她浑身一阵战栗,他一定也感觉到了。有许久一段时间他们两人都没有动,然后他低咒一声,抓起缰绳,踢一下马腹,带着手下与被俘的鲍尔往前冲出去。 他们骑了将近一小时,彷佛在测试那匹健马的耐力。可是这匹马确实是好手,虽然载了两个人,步伐却一点也没有放缓。 一路上兰德都没有跟她说话,这倒挺符合裘琳所需。她又气又怕又困惑。在她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之前,她不要跟他讲任何话。 早黑的暮色降临至他们的周遭,可是他继续骑着。在她身下的那匹马也努力奔驰着。兰德整个人将她包里起来,双腿环着她的腿,双臂圈着她的肩膀,她明显地感觉到他那战士般的体魄。更糟的是,她被反绑的双手夹在她背后与他的腹部之间,就在他的下腹。 来到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马匹放慢了速度,朝英格兰人的营地缓步前进。她扭动着手腕,想伸展一下僵麻的手指。她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又硬又大的东西,她顿时僵在那里。 她呻吟一声,握紧拳头,将身体往前倾。他竟然勃起了!更糟的是,知道她令他勃起,竟然也使她自己产生一种奇怪的反应。 “真不幸的情况,对不对?”他终于打破沉默,低声说道。她感到他在移开她嘴上的布,她可以开口说话了。 “的确很不幸。”她回嘴道,同时来回动着僵硬的下颔。“很不幸你刚把全韦尔斯人的愤怒引到你们自己的头上了。” “我看妳对打仗的事情还不大懂。想想看,只要像妳这样有价值的人质在我手里,我们就不会遭到正面的攻击。不过我刚才指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往前趴到她的背上,她立刻感觉到他那男象征坚挺的力量。他的坐骑每向前走一步,他的坚挺就在她紧握的手指上顶一下。“很不幸我们是敌人,否则我们可以变很好的情人。说不定我们还是可以的。” “绝不可能!”她咒道。“我宁愿死也不会答应的!” “我怀疑这个问题会到要作那种痛苦决定的程度,裘琳。”他的口气狡猾,要是她的手没有被绑起来,她一定会赏他一巴掌。然而迫于情势,她只得忍气吞声,试图转变话题。 “你打算把我们扣留多久?” 她感觉到他在格格笑,他的膛贴在她的背部起伏着。他的头朝鲍尔的方向偏了偏。「他今天晚上就会回去,要帮我带个信给妳的叔叔--以及妳的未婚夫。妳呢……我会留下一阵子吧!” 裘琳祈祷他不致听到她猛烈的心跳,也不要感觉到她背部被他顶住而起她无法自制的战栗。她全身都起了鳮皮疙瘩。他要扣留她,可是要扣留多久,而且他打算要拿她怎样? 他们在天黑后抵达位于玫瑰崖的英格兰人营地,继续沿着海边蜿蜒的小路走上去。先前跑了亚风谷那一趟路程,再加上她对与欧文结婚的恐惧感,已经让她受够了,可是现在又被费兰德俘虏,完全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限度。她不能一直这样在他的怀中保持僵直的姿势,地也无法否认自己受他吸引,至少无法对自己否认,也无法否认她竟然庆幸自己可以逃脱欧文的魔爪。 第777章 一个人喝醉4 但这都只是暂时的。一定是的,因为他是她的敌人,她必须把他逐出韦尔斯人的土地,逐出她的土地。 然而,等他们进入戒备森严的营地,等他下了马,然后揽住她的腰,将她安全地放到地上,再带着她走向主厅兼他个人房间的建筑时,她已经可以确切地知道一件事情--他不会伤害她,至少不会像欧文那样。他可能会阻止她离开他的营地,可能会与她的家人奋战至死--他死,或她的家人死,或者双方都死。然而,他不会刻意地伤害她。 但是他可能诱惑她。 这个想法令她紧张不已。他可能不会强迫她,因为他或许没有必要。他很可能决定引诱她而且会功。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如果她心甘情愿地顺从了他,将会比他用强迫的方式更具伤害力。 “妳待在这里。”他把粗厚的木门用力拉开,然后示意她进去。 她在门口停了一下,先往里面探一探头,看见一座壁炉里面生着小火,墙上点着一组蜡烛。这房间看起来舒服又温暖,对于又湿又累的她吸引力十足。“我要跟你一起进去吗?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对她缓缓露出笑容。他用手顶着她的后腰,将她推了进去。门还没有关好,她就已经快步躲到室内的另一头去。她知道这是徒劳,也知道她试图让那张大桌子与雕花椅隔在他俩之间同样不会有什么作用。她没有可以真正防范他的东西,除了她自身的机智以外。但很不幸的是,他却有能力轻易令她的机智瓦解,尤其是像他此刻这样看着她笑的时候。 “放轻松一点,裘琳。我没有什么让妳害怕的。” 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把我强拐过来,还把我的嘴巴塞住,像待宰的羊一样绑起来,竟然还敢说这种话!现在你又要--” “现在我要帮妳松绑。”他打断她的咒骂。“意思是说,假设妳愿意走近让我这么做的话。” 然而她只是站在那里,满脸怀疑地瞪着他。他脱下铠甲,解开剑鞘,拉开椅子坐下,然后用手指示意她走近。“过来,裘琳。如果妳想松绑,就必须有勇气接近我。” “我不是没有勇气,我的勇气十足,就跟所有的韦尔斯人一样。可是我对你的不信任感也是十足。” 他弯腰脱掉一只靴子,然后又脱掉另一只。“随便妳。”他往后靠在铺着毛毯的大椅子背上。她看着他把大腿上的佩刀解下后放到桌上,然后拿起桌上的绘一化水罐,给自己倒了一杯麦酒。他喝了长长一大口,放下杯子,满一息地吁一口气,然后十笑不笑地看着她。 “妳要不要喝麦酒,还是妳比较喜欢喝普通酒?”他的笑意更深了。“或者,也许妳饿了。我知道我可是饿了。” 裘琳看向别处。她不要看他眼中的表情,她不要知道他所谓的‘饿’是指什么。可是她的肚子竟发出一个尴尬的咕噜声,她知道自己这样抗拒他是毫无意义的。她需要双手自由活动,而只有他能给她这个自由。 她咬牙怒视着他,然后她一言不发地走到他面前,转身背对他,等着。 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不过其实只有几秒钟。他抓住她被绑的手腕,迅速一扯,使她跟路地退后一步。只不过一步,却也使她失去了平衡,并且离得他更近了。她仅余的一点镇定开始消褪。 他摸索着已经被扯死结的布绳,他的手指感觉起来温暖又有力。“我得把它割断才行。”他说道,一面倾身由她身旁绕过去取刀子。 他的膝盖擦到她的大腿。他的手搁在她的腰间,正在她臀部上方。她屏住呼吸。然后他用锐利的刀尖一划,她的手便松开了。 可是并不尽然。 第778章 一个人喝醉5 她还来不及跑开,一只手腕就已被他抓住。她扭动身子,可是他动作很快,力气又大。 他把刀丢回桌上,又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迫使她站在他面前。“让我看妳的手腕,看看有没有弄伤。”他解释道。 “我没有受伤,放开我。” 可是他不理她,径自把她的手臂拉过来检查。“妳有擦伤。” 她顶嘴道:“你还以为会怎样?” 他抬眼看她,面容严肃。“我不想伤害妳,裘琳。可是我不能放妳走,妳必须明白这一点。” 她怒视着他,虽然满心不服,却深受感动。他是真心的,而她应该恨他。但他正温柔无比地按摩着她酸痛的手腕。 她努力使自己的口气凶一点。“你也必须明白找不可能心甘情愿也做你的俘虏。” “那么妳就做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俘虏。”他的拇指轻抚过她发红的皮肤,刺着她,使她恢复活力。她站在他的双腿之间,低头望着他幽暗的眼睛,那双眼睛也闪映着烛光回看她。他再度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低沈的磁嗓音似乎在她体内回响。“我怀疑妳到头来会为怎么样不甘愿的一个俘虏。” 他们两眼互视,某种无声的沟通在他俩之间传递着。没有言语,也不是什么理解,因为他们没有说话,她当然不明白他俩之间的这种吸引力。但每一次他们互相碰触的时候、每一次他们眼光相接的时候、每一次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联系。 她的心开始狂跳,有如浪花扑到岩石上,有如天际的雷鸣。她的心在狂跳,她的身体在颤抖,而她知道自己极有可能屈服于这个她很想仇视的敌人之下。 她缓缓抽回手腕,而他也终于松手。她往后退着,碰到了桌子,然后绕到桌子后面。一直到她回到房间的另一头,她才得以将目光自他醉人的凝视中移开。 “我饿了想吃东西。”她连忙在后面又补充说明一句。 他起身走向一个架子,又拿了一个杯子,同时也拿了一块用布里着的面包,以及里着蜡的干酪。他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将匕首插到干酪上。“尽量吃吧,然后妳就可以睡觉了。 睡在那里。”他指着放在墙壁凹处用布帘遮住的床。 她鼓起勇气看他。“那你要睡在哪里呢?” 他的目光将她牢牢地钉住。“妳愿意与我共枕吗?” 她紧张地摇着头,双臂抱在口。“不要。” “那就吃饭。”他一挥手。“先吃,那样至少我们之中有一人不会在晚上饿着肚子睡觉。” 她伸出手去拿刀,在手指握住刀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彷佛兴起一股力量。她有武噐在手,而他没有。可是她偷眼看他的时候,她又知道自己毫无机会。因为即使她手中拿的是一把长剑,他也仍旧会占上风。即使她有本领打赢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意志会坚强得敢刺向他的身体。如果他威胁到她或其它人的命,她可能会的。但他拿食物给她吃,把床让给她睡。她应该试着逃跑,而且最终她会的,但她不能为了逃跑而用他自己的刀刺他。 这种不该有的想法令她骇然--毕竟他是她的敌人。她切下一块干酪,然后又切了很大一块面包。她故意迷起眼睛看他,又把刀插回干酪上,然后倒了一杯麦酒,再回到房间另一头吃起来。 第779章 一个人喝醉6 她饿坏了,于是吃得很快,但这仍是她此生所吃过最糟的一顿饭。不对,她稍后又想到,跟欧文坐在一起吃的时候也同样糟糕。然而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跟费兰德在一起。虽然理当反过来才是,但她不能扯谎--至少不能对自己扯谎。 然而这并不表示她想要置身于这种困境,除此之外,其它什么情形都行。不过如果要她选择,这个英格兰佬看起来确实是危险比较小。 她饮下最后一口麦酒。她吃的时候兰德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吃东西。他又把杯子斟满,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仍旧在观察着她。这令她十分的不安,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怎么样?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吗?因为如果你不说,我今天已经累坏了,宁愿赶快去睡觉,也不要在这里忍受你那无礼的眼光。”她双臂抱,怒视着他。 “告诉我,妳为什么对我隐瞒身分。” “我没有隐瞒,我的名字是柯裘琳。” “妳是柯克莱的侄女,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妳隐瞒了这一点。” “我没有隐瞒,我只是选择不说,而且显然我不说是很明智的,只是还不够明智。”她带着怨气地说道。 这时彷佛约好了一般,一个敲门声响起,吸引了他的注意。“我们有一点小事情得处理。”他说道,然后下令外面的人进来。门开了,依然被缚的鲍尔走进房间,后面跟着奥朋与亚伦。裘琳立刻走向自己的族人。亚伦要挡住她,但兰德说:“随她吧!” 她低声用韦尔斯语说:“你还好吧?” “嗯,小姐。可是妳呢?”鲍尔问道,同时用焦虑的眼光打是她。“他没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裘琳知道他的意思。 “没有,他没有。”她低声说道,但她的睑红了。她试着解开鲍尔手上的绳子,可是没有办法,于是她抬眼看向仍然插在干酪上的匕首,又看看兰德。他缓缓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没有说出口的问题。 她立即为鲍尔松了绑。可是他本想抓起匕首,她却将手缩回去。“那样是没有用的。” 她说道,然后把匕首插回去,不过这次是插到桌上。她转头看兰德,改用英语问道:“现在,可不可以请你说清楚,你这个疯狂计划到底是想得到什么?” 兰德看着那个韦尔斯人消失在黑暗中。现在要撤回行动已嫌太迟了,但却无法阻止他怀疑自己是否作了一个错误的判断。他的大胆行动是否能阻止韦尔斯人攻击玫瑰崖呢?还是反而更促使他们团结起来对付他? 他揉揉脸,试着让自己理地思考一下。柯克莱不会拿裘琳的命来冒险,兰德可以确定这一点。可是那个人在哪里呢?为什么他或者他的信差还没有愤怒地来要兰德归还他的侄女?他们的村子并不是那么远。为什么是由兰德派信差去找他们.而不是反过来呢?难道那个人不关心侄女的安危? 说不定她根本不是他的侄女。 “见鬼了!”他对着夜空咒骂一声。可不可能裘琳只是一个饵,并不是克莱真正的侄女,而只是派来骗他的间谍? 但是话说回来,那个韦尔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该死的!”他不是这么常自我猜疑的人,而且他也不喜欢这样。很不幸那个窝在他床上的该死的丫头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他想要她,即使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碰她。 他确定她是他要的女人,然而她又令他担心她是否又在骗他。 他无法下定决心。 第780章 一个人喝醉7 他强忍住无奈的呻吟,皱眉望着她所在的那座建筑。门口有一个守卫站着。崭新的烟囱里飘出黑烟,木板遮住的窗户自边缘透出微光,屋子里面很温暖。 她也很温暖。 他又咒了一声,转身茫然望着山坡下。他看见自己口中吐出来的白雾。在月光之下,他仅能依稀分辨出罗爵士所建的内墙与外墙影子。内墙修筑的进展神速,但仍不够快。现在他与邻居之间出现新的紧张情势,他必须暂时放弃外墙,让工人全力把内墙建到超过一个人的高度。到那个时候,他才能把裘琳送还给她的叔叔。 也送还给欧文。 他皱紧眉头。老天!想到她在另外一个男人的床上就令他疯狂。 “一个男人的意志是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兰德的手迅速移向刀鞘,然后他认出由黑暗中冒出来的一团身影。是他妈的纽霖! 兰德怒道:“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评论我?” “我没有资格评论别人。老天给我们意志力去做我们喜欢做的事情,然而是否那也让他喜欢……”他一边肩膀耸耸,没有再说下去。 兰德没有心情听这种蒙混的言词,今天晚上没有。“柯克莱在哪里?如果裘琳是他的侄女,他为什么不来要求我放了她?” 他还以为这个老诗人不打算回答了。然而纽霖却格格地笑了起来。「她是他的侄女,他也会尽快来这里。可是你要想想看:一个女人有能力引起战争,也会有能力促和平。」他突兀地说:“我要跟她说话。” 不等兰德回答,纽霖就径自朝守卫站岗的建筑走去,一会儿之后兰德摇着头也跟在后面。那个女人使他怀疑自己的判断,本来他一向是判断分明的。他发誓以后绝对不再让她那样影响他的判断。 主意打定之后,他评估一下眼前的形势。他信任纽霖,但也只到某种程度。裘琳则是完全不可信任--除了她对他的**吸引之外。他信任她的热情,但那种**的热情对她是一种新的事情。她对她同胞与土地的感情是始终就存在的。她想要逃去嫁给欧文,这是他绝不容许的。 “纽霖!”她看到诗人进屋时,惊呼出来。她正和衣躺在床上,」看见诗人身后的兰德,她的表情立刻变怀疑之色。她慌忙下床。“你连一点私密都不给我吗?我连跟朋友讲话都不行吗?” “妳得庆幸我还让妳见他呢!妳是我的俘虏,不是客人。” 她的眼光简直足以把他杀掉。要是先前切干酪的匕首还在她手上,兰德确信她会愤怒地向他刺过来。结果,她只能用眼神表明她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他回报她的却是一抹假笑,然后安坐在椅子上,用手一挥。“请继续会客--但只能说英语,不然我就不得不请纽霖离开了。开始谈吧!时候不早了,我也很累。今天过得可真辛苦。”他的嘴巴咧得更开了。 她转身背对他,但由她那僵硬的动作与紧抿的下巴可以看出她有多生气。然而她对纽霖说话的时候,却压低了声音,字字谨慎。 第781章 一个人喝醉8 “我叔叔知道我在哪里吗?” 诗人却绕着房间东摸西摸的,观察这座新建筑,用手抚过粗糙的石头表面,嗅嗅门窗的木头。“这是英格兰橡树。”他问兰德。“是你从英格兰带来的吗?” “如果我必须在这座石头岛上盖房子,那么至少我应该带一些最好的木材来。” “如果你必须在这里盖?”裘琳插嘴道。“你不是本来就想要在这里盖吗?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个才到这里来的,要把本来属于我们的土地据为己有?” 他本来无意透露自己是勉强来韦尔斯的,但他打旦里着她的脸,决定让她知道真相也无妨,说不定这样最好。“亨利王派我来的。一旦我使这块地方巩固了--建好城堡,为妳我的人民带来了和平--我就回伦敦去。” “原来你不打算留下来。” “对。”但籣德虽然很确定自己的回答,却不确定自己对一这个回答的感觉怎样。柯裘琳无疑很高兴知道他有一天会离开她的土地。然而她还不明白的是,他或许要离开,可是英格兰人将永远在这里,最后他还会派弟弟来接替他的位置。等玫瑰堡完工后,即使像杰柏那样的人都能够维持这片山区的和平。 突然有一个意外的念头冒出来--一个相当合理却不甚愉快的念头。要是他让杰柏娶裘琳会如何? 这么配对还有很多方面要考虑。那将对促和平会有帮助!他们也无疑会彼此吸引。毕竟,杰柏对女人的事并不是很挑剔。事实上,那个好色之徒只要能动的东西都会上显然是为了补偿他准备担任神职时,所浪费的那几年时光。至于裘琳,她的热情将足以在杰柏身上获得满足。女人对他这个半大不小的弟弟都极力谄媚,把他当神祇一样。 不错,这是一桩很聪明的配对,他怎么早没想到呢?但这个念头又使兰德气得咬牙。他怒视着裘琳,气她也气杰柏,甚至气恨害他落此地步的国王。 “继续见妳的客人。”他又对纽霖说:“你也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受到伤害,也不会受到伤害,只要她乖乖听话。” “乖乖听话?我怀疑你会告诉我做什么。”她把他的话顶回去,然后转身对纽霖说:“他把我锁在他的私人房间里。这会有多安全呢?我叔叔绝不会忍受这个的。”她又把怒气对准了兰德。 “他没有选择。”兰德反驳道。“你回答我,纽霖。克莱知道他的侄女不见了吗?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还是你今天晚上就是他派来当信差的?” “我不能代表他说话,因为他还没有回到村子里。” “还没有回来?”裘琳迅速转身看兰德。“你把他怎么了?” “我?我什么也没做--” “你把我从家人那里抢走,其间至少还解决了两个卫兵。噢,纽霖。”她又转身握住诗人的手。“告诉我,他没有受伤,一个人都没有受到伤害!” 纽霖设法转而握住她的手。“今天没有韦尔斯人死亡。” “那他在哪里?” 第782章 一个人喝醉9 兰德皱着眉头站在那里,然后他突然间明白了。“他以为是欧文把妳给抢走!所以他去亚风谷找妳了。” 裘琳张口想否认这种荒谬的指控,但随即闭上嘴巴。她恨恨地瞪着兰德,但他看见她脸上也现出恍然之色。 亨利王曾提醒他说韦尔斯人有如散沙,总是彼此争斗。但他没想到陆家与柯家的联盟竟如此脆弱,不怀疑共同的敌人,反倒先彼此猜忌起来。这种讽刺的情况令他笑了起来。 “我说对了,是不是,纽霖?我对了吧,裘琳?”他用狡猾的语气说道,然后又大笑起来,得意地享受着她的沉默。“我现在让你们两个人谈谈吧!妳有什么口讯要带的尽管说,裘琳,因为那不会改变任何事情,妳是我对付韦尔斯人攻击的人质。我已经传话给克莱,不过你可以再向他证实一下,纽霖。只要他不伤害我的人,我就不会伤害他的人。” 这个矮小的诗人用一只好眼睛看看裘琳,再看看兰德。“我会跟克莱说的将只是我自己的观察所得。他会问我他的侄女情形怎样,我会告诉他。他会问你的真正意图,”这个不知有多老的诗人停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也会告诉他的。” 兰德迎视着诗人沈稳的目光。“那你又认为我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呢?” 这回是裘琳答道:“你想要统治我们,把你们英格兰人的法律强加到我们身上,尽管你其实很厌恶我们的土地,等不及要离开这里。”她双手插腰站在那里,烛光照亮了她的眼睛,头发披散在她肩膀上。 她在伦敦绝对不会满足的。这个脱轨的想法突然痛击着兰德的良心。她太野了,对自己的信念太执着了,太依恋这块她心爱的林地。她可以当玫瑰堡爵爷的好妻子,但在又臭又窄的伦敦,她就会像受困的笼中鸟。他虽然俘虏了她,但令他心情沉重的是,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拥有她,也永远无法真正地享有她。 他将要出口的咒骂又吞了回去,努力把刚才那荒谬的念头驱走。他真正希望享有的是她的身体,这个希望还没有全然受阻。不过当然啦,除非他真的要把她嫁给杰柏。 这回他是真的咒骂了出来。“长话短说。”他对纽霖说道。“现在很晚了,我可不喜欢睡在外面。我警告妳,丫头,别让我后悔把自己舒服的房间让给了妳。”然后他带着对裘琳、对纽霖,尤其是对他自己的怒气,大步踏出房间。他用力把门关上,想藉此表现自己的权威,但他怀疑那看起来比较像是在赌气。 他气冲冲地离开之后,裘琳顿时泄了气,就像一张帆失去了推动前进的风力。她跌坐在床上,抬起悲伤的眼睛望着诗人。“噢,纽霖,我现在要怎么办?” “我相信他不会伤害妳的,孩子。” 她喃喃地说道:“他不会把我炼在墙上,或许不给我吃喝,并不表示他不会伤害我。” 纽霖露出半边温柔的笑容。“他宁愿切断自己的手,也不会让妳受到伤害。” 她做一个鬼脸。“你以为他是一个正直的人。” “我只知道我看到的。” “你知道的比我们都多。”她走过来跪在他面前。“告诉我要怎么办?怎么脱逃,怎么样最能够帮助我们的同胞。” “如果妳逃跑,就会发生战争。那会帮助妳的同胞吗?” “他们不只是我的同胞--也是你的。而且没错,会有帮助,可以不受英格兰人的统治那是很糟的事情吗?”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他彷佛突然从一个只有他能去的地方回来了。“石头会长高。” “什么?” 第783章 一个人喝醉10 “外面那边,环绕着我们。”他用手臂大力挥比着。 “他造的墙?你指的是这个吗?”裘琳问道,心往下一沈。“这就是预言所指的意思吗?” “等石头长古,树木不再生长……” 裘琳猛然跳起来,心里兴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那么我们必须把墙推倒,以免它再长高。我一定要逃出去,纽霖,我一定要!你愿意帮助我吗?”她恳求道。“你愿意吗?” 他拍拍她的手。这是他给她的唯一的安慰方式。“妳要听、要学,我的孩子。等妳叔叔回来以后,我会跟他讲。我们会看看有什么办法,别为妳无法控制的事情烦心。” “可是对于那些我能控制的事情,或者至少能够改善的事情又怎么办?我必须为那种事情烦心。” “妳要听、要学,”他又重复一遍。“而且不要怕。” 不要怕。老诗人离开以后!裘琳仍坐在地板上。她双手抱膝,纽霖最后说的话在脑海中回响。不要怕。她怎么能不怕? 她抬起头环视周遭。她的监狱牢固无比,而且又很舒服。虽然很新,也没有粉刷的墙壁那种缓和的效果,也没有地毯与壁毡,但仍是一个亲切的地方,有着高高的天花板和很好的烟囱。但管它亲不亲切,这里仍然是一座监狱。 她用眼睛搜寻,想找出一个弱点,一个能逃出去的方法。风吹动着窗板彷佛拚命想进来,就像她拚命想出去一样。她起身走向门前,但门是从外面上锁的。 她气馁地敲着木板,把拳头都敲痛了也不在乎。“木亲欧夫那堆!可恶的猪!” 「去睡觉吧!」一个低沈的声音在木板外面响起。 她彷佛被刺到般往后跳开,然后怒视着木板,想象着费兰德那张狡猾的睑正躲在后面。 她骂道:“希尔鲁非。” “嗯。希,意思是狗。我冒昧猜猜看,我是某种低贱的狗,对不对?” “木亲!我看不起你,你这懦夫。你是一条蛇。萨尔拂衣。”她的口动地起伏着。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亲手杀掉他。 木板发出嘎吱声。「我想要妳。菲代慕诺提。“裘琳惊抽一口气,猛然从窗边弹开。她先是感到生气,然后是困惑,又变惶恐--她的心脏失控般狂敲着痛苦的节奏。“哼,我……我可不想要你,我恨你,你……你让我恶心。” “我们要不要来测试一下妳的话?” 兰德摇晃着木板。见没有回应,他又晃了一晃。他妈的,他真的想要这个野丫头!光是站在窗外,知道她一个人在他的私人房间里,就已经使他兴奋起来。他仰头大喝两口皮囊袋里面的酒。 “有什么问题吗,裘琳?妳没有办法迅速顶回我的话了吗?”他把肩膀靠在石墙上,手平贴着木板。他只消把临时加上的闩子拿掉,就可以打开窗板。只要提醒她上次那么快就向他投降了,她就不会再那么伶牙俐齿,而且她还是一个处女。 他的大腿之间突然一阵刺痛,他不由得呻吟出来。为什么英格兰宫廷中没有一个女人能这样影响他呢?即使他原打算娶的黎家女儿也不曾这样起他的**。可是这个韦尔斯姑娘“怎么了?不准进你自己的房间,是吗?”一个愉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第784章 灵魂深处 兰德看着那个韦尔斯人消失在黑暗中。现在要撤回行动已嫌太迟了,但却无法阻止他怀疑自己是否作了一个错误的判断。他的大胆行动是否能阻止韦尔斯人攻击玫瑰崖呢?还是反而更促使他们团结起来对付他? 他揉揉脸,试着让自己理地思考一下。柯克莱不会拿裘琳的命来冒险,兰德可以确定这一点。可是那个人在哪里呢?为什么他或者他的信差还没有愤怒地来要兰德归还他的侄女?他们的村子并不是那么远。为什么是由兰德派信差去找他们.而不是反过来呢?难道那个人不关心侄女的安危? 说不定她根本不是他的侄女。 “见鬼了!”他对着夜空咒骂一声。可不可能裘琳只是一个饵,并不是克莱真正的侄女,而只是派来骗他的间谍? 但是话说回来,那个韦尔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该死的!”他不是这么常自我猜疑的人,而且他也不喜欢这样。很不幸那个窝在他床上的该死的丫头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他想要她,即使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碰她。 他确定她是他要的女人,然而她又令他担心她是否又在骗他。 他无法下定决心。 他强忍住无奈的呻吟,皱眉望着她所在的那座建筑。门口有一个守卫站着。崭新的烟囱里飘出黑烟,木板遮住的窗户自边缘透出微光,屋子里面很温暖。 她也很温暖。 他又咒了一声,转身茫然望着山坡下。他看见自己口中吐出来的白雾。在月光之下,他仅能依稀分辨出罗爵士所建的内墙与外墙影子。内墙修筑的进展神速,但仍不够快。现在他与邻居之间出现新的紧张情势,他必须暂时放弃外墙,让工人全力把内墙建到超过一个人的高度。到那个时候,他才能把裘琳送还给她的叔叔。 也送还给欧文。 他皱紧眉头。老天!想到她在另外一个男人的床上就令他疯狂。 “一个男人的意志是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兰德的手迅速移向刀鞘,然后他认出由黑暗中冒出来的一团身影。是他妈的纽霖! 兰德怒道:“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评论我?” “我没有资格评论别人。老天给我们意志力去做我们喜欢做的事情,然而是否那也让他喜欢……”他一边肩膀耸耸,没有再说下去。 兰德没有心情听这种蒙混的言词,今天晚上没有。“柯克莱在哪里?如果裘琳是他的侄女,他为什么不来要求我放了她?” 他还以为这个老诗人不打算回答了。然而纽霖却格格地笑了起来。「她是他的侄女,他也会尽快来这里。可是你要想想看:一个女人有能力引起战争,也会有能力促和平。」他突兀地说:“我要跟她说话。” 不等兰德回答,纽霖就径自朝守卫站岗的建筑走去,一会儿之后兰德摇着头也跟在后面。那个女人使他怀疑自己的判断,本来他一向是判断分明的。他发誓以后绝对不再让她那样影响他的判断。 主意打定之后,他评估一下眼前的形势。他信任纽霖,但也只到某种程度。裘琳则是完全不可信任--除了她对他的**吸引之外。他信任她的热情,但那种**的热情对她是一种新的事情。她对她同胞与土地的感情是始终就存在的。她想要逃去嫁给欧文,这是他绝不容许的。 “纽霖!”她看到诗人进屋时,惊呼出来。她正和衣躺在床上,」看见诗人身后的兰德,她的表情立刻变怀疑之色。她慌忙下床。“你连一点私密都不给我吗?我连跟朋友讲话都不行吗?” “妳得庆幸我还让妳见他呢!妳是我的俘虏,不是客人。” 她的眼光简直足以把他杀掉。要是先前切干酪的匕首还在她手上,兰德确信她会愤怒地向他刺过来。结果,她只能用眼神表明她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他回报她的却是一抹假笑,然后安坐在椅子上,用手一挥。“请继续会客--但只能说英语,不然我就不得不请纽霖离开了。开始谈吧!时候不早了,我也很累。今天过得可真辛苦。”他的嘴巴咧得更开了。 她转身背对他,但由她那僵硬的动作与紧抿的下巴可以看出她有多生气。然而她对纽霖说话的时候,却压低了声音,字字谨慎。 第785章 灵魂深处2 “我叔叔知道我在哪里吗?” 诗人却绕着房间东摸西摸的,观察这座新建筑,用手抚过粗糙的石头表面,嗅嗅门窗的木头。“这是英格兰橡树。”他问兰德。“是你从英格兰带来的吗?” “如果我必须在这座石头岛上盖房子,那么至少我应该带一些最好的木材来。” “如果你必须在这里盖?”裘琳插嘴道。“你不是本来就想要在这里盖吗?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个才到这里来的,要把本来属于我们的土地据为己有?” 他本来无意透露自己是勉强来韦尔斯的,但他打旦里着她的脸,决定让她知道真相也无妨,说不定这样最好。“亨利王派我来的。一旦我使这块地方巩固了--建好城堡,为妳我的人民带来了和平--我就回伦敦去。” “原来你不打算留下来。” “对。”但籣德虽然很确定自己的回答,却不确定自己对一这个回答的感觉怎样。柯裘琳无疑很高兴知道他有一天会离开她的土地。然而她还不明白的是,他或许要离开,可是英格兰人将永远在这里,最后他还会派弟弟来接替他的位置。等玫瑰堡完工后,即使像杰柏那样的人都能够维持这片山区的和平。 突然有一个意外的念头冒出来--一个相当合理却不甚愉快的念头。要是他让杰柏娶裘琳会如何? 这么配对还有很多方面要考虑。那将对促和平会有帮助!他们也无疑会彼此吸引。毕竟,杰柏对女人的事并不是很挑剔。事实上,那个好色之徒只要能动的东西都会上显然是为了补偿他准备担任神职时,所浪费的那几年时光。至于裘琳,她的热情将足以在杰柏身上获得满足。女人对他这个半大不小的弟弟都极力谄媚,把他当神祇一样。 不错,这是一桩很聪明的配对,他怎么早没想到呢?但这个念头又使兰德气得咬牙。他怒视着裘琳,气她也气杰柏,甚至气恨害他落此地步的国王。 “继续见妳的客人。”他又对纽霖说:“你也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受到伤害,也不会受到伤害,只要她乖乖听话。” “乖乖听话?我怀疑你会告诉我做什么。”她把他的话顶回去,然后转身对纽霖说:“他把我锁在他的私人房间里。这会有多安全呢?我叔叔绝不会忍受这个的。”她又把怒气对准了兰德。 “他没有选择。”兰德反驳道。“你回答我,纽霖。克莱知道他的侄女不见了吗?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还是你今天晚上就是他派来当信差的?” “我不能代表他说话,因为他还没有回到村子里。” “还没有回来?”裘琳迅速转身看兰德。“你把他怎么了?” “我?我什么也没做--” “你把我从家人那里抢走,其间至少还解决了两个卫兵。噢,纽霖。”她又转身握住诗人的手。“告诉我,他没有受伤,一个人都没有受到伤害!” 纽霖设法转而握住她的手。“今天没有韦尔斯人死亡。” “那他在哪里?” 第786章 灵魂深处3 兰德皱着眉头站在那里,然后他突然间明白了。“他以为是欧文把妳给抢走!所以他去亚风谷找妳了。” 裘琳张口想否认这种荒谬的指控,但随即闭上嘴巴。她恨恨地瞪着兰德,但他看见她脸上也现出恍然之色。 亨利王曾提醒他说韦尔斯人有如散沙,总是彼此争斗。但他没想到陆家与柯家的联盟竟如此脆弱,不怀疑共同的敌人,反倒先彼此猜忌起来。这种讽刺的情况令他笑了起来。 “我说对了,是不是,纽霖?我对了吧,裘琳?”他用狡猾的语气说道,然后又大笑起来,得意地享受着她的沉默。“我现在让你们两个人谈谈吧!妳有什么口讯要带的尽管说,裘琳,因为那不会改变任何事情,妳是我对付韦尔斯人攻击的人质。我已经传话给克莱,不过你可以再向他证实一下,纽霖。只要他不伤害我的人,我就不会伤害他的人。” 这个矮小的诗人用一只好眼睛看看裘琳,再看看兰德。“我会跟克莱说的将只是我自己的观察所得。他会问我他的侄女情形怎样,我会告诉他。他会问你的真正意图,”这个不知有多老的诗人停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也会告诉他的。” 兰德迎视着诗人沈稳的目光。“那你又认为我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呢?” 这回是裘琳答道:“你想要统治我们,把你们英格兰人的法律强加到我们身上,尽管你其实很厌恶我们的土地,等不及要离开这里。”她双手插腰站在那里,烛光照亮了她的眼睛,头发披散在她肩膀上。 她在伦敦绝对不会满足的。这个脱轨的想法突然痛击着兰德的良心。她太野了,对自己的信念太执着了,太依恋这块她心爱的林地。她可以当玫瑰堡爵爷的好妻子,但在又臭又窄的伦敦,她就会像受困的笼中鸟。他虽然俘虏了她,但令他心情沉重的是,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拥有她,也永远无法真正地享有她。 他将要出口的咒骂又吞了回去,努力把刚才那荒谬的念头驱走。他真正希望享有的是她的身体,这个希望还没有全然受阻。不过当然啦,除非他真的要把她嫁给杰柏。 这回他是真的咒骂了出来。“长话短说。”他对纽霖说道。“现在很晚了,我可不喜欢睡在外面。我警告妳,丫头,别让我后悔把自己舒服的房间让给了妳。”然后他带着对裘琳、对纽霖,尤其是对他自己的怒气,大步踏出房间。他用力把门关上,想藉此表现自己的权威,但他怀疑那看起来比较像是在赌气。 他气冲冲地离开之后,裘琳顿时泄了气,就像一张帆失去了推动前进的风力。她跌坐在床上,抬起悲伤的眼睛望着诗人。“噢,纽霖,我现在要怎么办?” “我相信他不会伤害妳的,孩子。” 她喃喃地说道:“他不会把我炼在墙上,或许不给我吃喝,并不表示他不会伤害我。” 纽霖露出半边温柔的笑容。“他宁愿切断自己的手,也不会让妳受到伤害。” 她做一个鬼脸。“你以为他是一个正直的人。” 第787章 灵魂深处4 “我只知道我看到的。” “你知道的比我们都多。”她走过来跪在他面前。“告诉我要怎么办?怎么脱逃,怎么样最能够帮助我们的同胞。” “如果妳逃跑,就会发生战争。那会帮助妳的同胞吗?” “他们不只是我的同胞--也是你的。而且没错,会有帮助,可以不受英格兰人的统治那是很糟的事情吗?”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他彷佛突然从一个只有他能去的地方回来了。“石头会长高。” “什么?” “外面那边,环绕着我们。”他用手臂大力挥比着。 “他造的墙?你指的是这个吗?”裘琳问道,心往下一沈。“这就是预言所指的意思吗?” “等石头长古,树木不再生长……” 裘琳猛然跳起来,心里兴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那么我们必须把墙推倒,以免它再长高。我一定要逃出去,纽霖,我一定要!你愿意帮助我吗?”她恳求道。“你愿意吗?” 他拍拍她的手。这是他给她的唯一的安慰方式。“妳要听、要学,我的孩子。等妳叔叔回来以后,我会跟他讲。我们会看看有什么办法,别为妳无法控制的事情烦心。” “可是对于那些我能控制的事情,或者至少能够改善的事情又怎么办?我必须为那种事情烦心。” “妳要听、要学,”他又重复一遍。“而且不要怕。” 不要怕。老诗人离开以后!裘琳仍坐在地板上。她双手抱膝,纽霖最后说的话在脑海中回响。不要怕。她怎么能不怕? 她抬起头环视周遭。她的监狱牢固无比,而且又很舒服。虽然很新,也没有粉刷的墙壁那种缓和的效果,也没有地毯与壁毡,但仍是一个亲切的地方,有着高高的天花板和很好的烟囱。但管它亲不亲切,这里仍然是一座监狱。 她用眼睛搜寻,想找出一个弱点,一个能逃出去的方法。风吹动着窗板彷佛拚命想进来,就像她拚命想出去一样。她起身走向门前,但门是从外面上锁的。 她气馁地敲着木板,把拳头都敲痛了也不在乎。“木亲欧夫那堆!可恶的猪!” 「去睡觉吧!」一个低沈的声音在木板外面响起。 她彷佛被刺到般往后跳开,然后怒视着木板,想象着费兰德那张狡猾的睑正躲在后面。 她骂道:“希尔鲁非。” “嗯。希,意思是狗。我冒昧猜猜看,我是某种低贱的狗,对不对?” “木亲!我看不起你,你这懦夫。你是一条蛇。萨尔拂衣。”她的口动地起伏着。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亲手杀掉他。 木板发出嘎吱声。「我想要妳。菲代慕诺提。“裘琳惊抽一口气,猛然从窗边弹开。她先是感到生气,然后是困惑,又变惶恐--她的心脏失控般狂敲着痛苦的节奏。“哼,我……我可不想要你,我恨你,你……你让我恶心。” “我们要不要来测试一下妳的话?” 兰德摇晃着木板。见没有回应,他又晃了一晃。他妈的,他真的想要这个野丫头!光是站在窗外,知道她一个人在他的私人房间里,就已经使他兴奋起来。他仰头大喝两口皮囊袋里面的酒。 第788章 灵魂深处5 “有什么问题吗,裘琳?妳没有办法迅速顶回我的话了吗?”他把肩膀靠在石墙上,手平贴着木板。他只消把临时加上的闩子拿掉,就可以打开窗板。只要提醒她上次那么快就向他投降了,她就不会再那么伶牙俐齿,而且她还是一个处女。 他的大腿之间突然一阵刺痛,他不由得呻吟出来。为什么英格兰宫廷中没有一个女人能这样影响他呢?即使他原打算娶的黎家女儿也不曾这样起他的**。可是这个韦尔斯姑娘“怎么了?不准进你自己的房间,是吗?”一个愉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兰德站直身子,心里骂着自己是傻瓜--也骂着奥朋指出这一点。他看见奥朋后面还站了一个人,是亚伦。他们两人都为了庆祝今天白天的功而喝了不少酒。 “我认为她控制住了他的蛋蛋,亚伦。你说呢?” 亚伦笑了。平常他并不会跟长官这么喳呼,可是奥朋的风趣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使他忘了谨慎。“她的手很纤小,可是看起来很有力。” 奥朋追问道:“有力得足以令了不起的费兰德下跪?” “够了!”兰德吼了出来。他们拿他的损失来开玩笑已经够糟,让裘琳听见他们的话却是更糟。 “我说啊,干脆上了那个丫头了事。”亚伦宣布道,然后打一个嚅。 兰德用肩膀把他们两个人顶开,亚伦被他推倒在地。“够了!” 可是奥朋并没有被兰德的恶劣心情吓到。他缓缓跟在他后面,与他保持着距离。“那个家伙的建议有那么糟吗?我认为那正是你喜欢的呢。所以你何不发泄一下自己的不快?除非你怕她会拒绝你。」 “她不会拒绝我的。”兰德转身面对这两个戏弄他的人。“她不会拒绝我,可是我对她有别的打算。” “别的打算?什么别的打算?”奥朋笑着问。 “杰柏。” 他不该把尚未形的计划说出来。可是话一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现在他弟弟的名字就悬挂在他们之间,一个名字--一个念头--再也不会消失了。 “杰柏?”亚伦站起身,又打了一个隔。“你要把那个姑娘送给杰柏?他为什么--” 奥朋用手肘顶一下他的肋骨,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杰柏怎么样?”奥朋问道。他变得严肃起来。“你是说你要把那个韦尔斯女人嫁给杰柏?” 兰德握紧拳头。这听起来非常合理,然而他心底某一部分又非常痛恨接受这个想法。 见他没有回答,奥朋走到他身旁,脸上满是好奇之色。“这是一个很聪明的计划。聪明,不错。” “目前感觉起来倒不怎么聪明。”兰德咕哝道。他想要她,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是如果她某一天会为杰柏的老婆……“他妈的!”他低声说道,拚命压抑住对她毫无理的望。把她嫁给杰柏可以解决一大堆问题。他拒绝为一个女人而失去一个大好的政治良机。 他已经在玛莲身上犯过错误,以后再也不会犯了。他可以找别人来解决自己的**需要,谁都可以。 第789章 灵魂深处6 他把心一横,直视着老友的眼睛。“杰柏除了对姑娘之外别无长处。他想担任神职不,他不认为亨利王的朝廷是大好的政治舞台,只把那里当皇家妓院,那孩子的天才就在女人身上。他应该能够很轻易就驯服这一个。” 奥朋考虑着他的话,沉默了许久。“他会同意吗?” 杰柏曾经恳求好久要兰德让他跟着来韦尔斯,来参与镇压这难缠的韦尔斯。但兰德拒绝给他机会。现在他要给他这个机会,而且还加赠一个女人…… 兰德喃喃地说道:“他会同意的。” “那么,你要派人传信给他吗?” 兰德把酒囊斜抵在嘴边,喝了一大口后才回答道:“明天早上来见我,我会把信准备好。”他不愿意再继续讨论这件事,便转身走开了。 奥朋看着他走开,发现他对这件事情的转折并不如理论上那么高兴。“他要把自己想要的女人送给他弟弟。 亚伦明白他是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不打算永远待在这里,你是知道的。他把一个韦尔斯女人带到宫廷里做什么呢?” 奥朋懒得回答他。 在那间石头监狱里,裘琳由窗边跌坐在地板上,重重地靠着冰冷的墙壁。奥朋没有回答亚伦,因为这个答案再明显不过。费兰德不会娶韦尔斯女人,可是要把她丢给他的弟弟,那个他们叫杰柏的人。那个人除了玩女人之外别无长处,听起来是如此。 她的喉间发出一声呜咽,但她拚命忍住了。她被人从一个不受欢迎的婚姻丢到另一个不受欢迎的婚姻之中。一个是残酷的韦尔斯人,一个是爱玩女人的英格兰佬。而在此同时,那个她可能愿意考虑的男人却不愿考虑她不行!她告诉自己,不行,她绝对不会考虑嫁给费兰德那种人。即使他求她也不行,他是她的敌人,对她,他只可能是这种人。 她必须逃跑,她告诉自己,一面仓皇四顾。她不能接受兰德给她安排的那种不幸的命运。说不定如果她用蜡烛把屋顶烧掉,他们就会冲进来救她,而在混乱之中她就可以逃走了。 然后她又叹一口气,再看看躲在凹处的床。她已经累得无法形容,情绪也被整得枯竭了。明天再逃也不嫌迟;明天她会想出一个比较好的计划。 明天她要破坏兰德的阴谋。可是今天晚上,她要睡觉。 睡眠并没有带给裘琳多大的安慰,因为她梦见石头从田野冒出来,梦见她吃东西、坐着或睡觉的时候都有石头长出来围绕着她。她还梦见石头包围住她不让她出去。她突然从梦中惊醒,一个守卫在喊着,并且用力地敲着房门。 “起来了,裘琳小姐,妳叔叔来找妳了。” 她跳下床,穿过依然黑暗的房间跑向门口。“他到这里来了?” “对。”她认出这是亚伦的声音。“打扮得漂亮一点,亲爱的。里面有一瓶水,还有一个桶子让妳做别的用途。” 别的用途,真是的!男人都是猪!她推推门。“把门打开。” 她听见他在笑。“什么?要我拿我项上的头来冒险?不可能。开门是兰德保留给自己的工作。快点吧!快准备好。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直接到这里来。” 第790章 灵魂深处7 裘琳洗过脸和手臂,然后漱漱口,因为她无法呆坐在那里等候。她看到一个骨制梳子,可是她拒绝使用。她睡在他的床上已经够糟了,所以她绝对不要用他的私人东西,因为那彷佛在暗示他们、水远不会有的一种亲密关系。永远不会有的,她在心里发着誓。 于是她用自己的手指顺一下乱发,紧张地把长发编了又编。她竖直耳朵听着、等着。 她听见远处使来几个男人的声音,包括生气的哼声,还不时夹着加重的威胁口气。但没有兵噐互击的声音,没有乒乒乓乓的,谢天谢地! 房间里又静又暗。她昨晚留下一根蜡烛烧着,此刻它勇敢地在那里把黑暗驱走。离天亮还早。然后门口的守卫慌张地站起来,她听到山坡上响起靴子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听来就像警钟。兰德来找她了! 锁发出铿锵声,门开了。然而那只是奥朋。他提着一盏灯,好奇地看她一眼。「妳叔叔想要看妳,要确定妳无恙。” 她冷冷地说:“我能和他说话吗?” “我想不行。不过当然啦,如果妳想试试看,谁也不知道妳会起兰德什么反应。可是我确信妳知道这一点。” 他握住她的手臂,带领她穿过营地。他直视着前方,所以裘琳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也猜不透刚才他话中的意思。他是劝她对兰德好一点呢,还是要引诱他? 但那也说不通。他为什么要她做这种事? 不过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兰德这位队长的态度,因为他们前面的墙头站了两排英格兰士兵,其它的士兵则沿着墙内侧站得满满的。他们都手执发亮的兵噐,全副武装。无论士兵还是石匠,个个都是一脸威武,彷佛随时准备为自己所占有的这一小块韦尔斯土地奋战至死。 相形之下,她叔叔的人马简直不具一点威胁,只不过十二个人,还没有他们第一次与这些英格兰人接触时多。 裘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示弱,他应该把所有人都动员来此。他应该像兰德一样摆出作战阵容。并不是她希望他们打仗,事实上,那是她最不乐见的事情。 “他一定很聪明,我是说妳叔叔。”奥朋观察着,一面叫她在离墙二十步远的地方站住。她瞄他一眼,他笑了。“他摆明了是要来谈判,不是要打仗。妳对他一定很重要。” 裘琳望向叔叔所站立之处。他看起来很疲倦也很苍老。与陆迈铎父子的交涉已经足够令克莱筋疲力竭,现在又来这么一个突发的转折一定对他造很大的压力。他从来不想为他们家族的领袖,但因为哥哥战死,他只好挺身扛起责任。他总是尽量谋和,有时候会让那些急的进派挫折、恼恨不已。对于她这么一个易怒、不懂事的女孩而言,他也得扮演着父亲的角色。 她再度望一眼日益衰老的叔叔,眼神中带着自己鲜少承认的感情。他是一个好人,却受困于这种可怕的危机之中。没有一个决定会是正确的,每一个决定都混合了些许功的保证以及灾祸的威胁。她至少应该能够使情形对他容易应付一点才行。 第791章 灵魂深处8 她举起手向他招呼,他也点头示意。他朝她这边走来,直到兰德挡住了他。一看见这个俘虏她的人,裘琳倒抽一口气--半是出于担忧叔叔,半是出于自己感情的阴暗面。这个英格兰佬长得这么高大,肩膀这么宽阔,在战场上他将对她叔叔或任何对手造严重伤害。他也可能伤害她,如果他有意的话。但是她想他并无意伤害她。 奥朋那句带着笑意的话在她耳际响起。谁也不知道妳会起兰德什么反应。是真的吗? 她斜瞄着奥朋。“我不希望任何人为了我开战。” “现在可已经太迟了,亲爱的。”他答道,眼睛始终盯着站在火炬照亮处的那两个人。 裘琳抓住他的手臂。“不行,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为了和平,我愿意留下来当人质。 你一一疋要把这个告诉我叔叔,或者让我告诉他也行。” 奥朋转头打量着她。“妳怎么变得这么温驯了?我听兰德说,妳是泼,是一个韦尔斯野丫头。可是现在妳却温柔得像只小绵羊一样。” “是绵羊还是泼都不重要!你一定要告诉我叔叔,说我同意这个样子--尽管这实在很可恶。”看见他的笑意,她最后又补了一句。 奥朋笑了,然后示意亚伦说:“看紧这个野丫头,我去传个话。” 在火炬围的光圈中,兰德迎视着克莱冷冷的眼神。“只要你们跟我保持和平,我就会好好地对待她。” “你要我相信你的话。”听完翻译之后,克莱冷冷地说道。“一个英格兰盗贼的话。” 听见这个侮辱的字眼,兰德的身子僵住了,但他没有行动。这个人有理由生气,既然他绑架了克莱的人之后对方都没有发动反击,至少他应该在面对侮辱时,也能够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她会受到一位淑女所受的待遇。” “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维持和平,你就是一个傻瓜。她已经许给了陆欧文,他绝对不会忍受这个的,他的族人也不会接受。他们会跟我联合起来对抗你。” “拿她的安全来冒险?”兰德摇摇头。“只要能和平,她就会很安全。可是如果你们发起联军对抗我们,你就会失去她……也一样会失败。”看见奥朋走过来,兰德住口不言,然后低声问:“什么事?” “裘琳小姐要我传话给她叔叔。” 兰德皱起眉头。奥朋应该知道不能这样插话,但这位队长的目光坚定,兰德就放轻松了。“那就去吧,去传话吧。” “怎么样?她说什么?”翻译把克莱焦虑的韦尔斯语转述了出来。 奥朋面对着克莱说:“她要我告诉你说,如果能维持和平,她愿意留下来当人质。”他又补充说:“她不希望任何人死。” 兰德现出满意的神情。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对族人也很忠实。 奥朋的话被翻译韦尔斯语时,他观察着克莱。克莱皱紧眉头,望向他后方裘琳所站之处。兰德强忍住回头看她的冲动,逼自己专心看着这位韦尔斯领袖。等克莱再度看他时,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了这场小战争。 克莱打量他许久才开口说话。翻译的人说:“我需要保证,她需要伴护!她一个人待在全都是男人的营地里很不妥当。” 第792章 灵魂深处9 这回轮到兰德皱眉了。伴护?他没想到这一着,但话说回来,如果他真的要把她嫁给杰柏,找一名伴护是势在必行的。他一狠心,把自己对她的**强按捺下去。政治第一,如果他不在这一点上面让步,克莱就没有理由信任他。而在此同时,他可以派人带信给杰柏,以确定自己这个计划是否行得通。 “找伴护是应该的,可是我怀疑有哪个韦尔斯女人愿意一直跟她待在我们这里,我也不愿让你们的人在我的营里自由来去。我有一个妥协的办法,我会让纽霖偶尔来看她。” 克莱皱着眉头。“那跟找一个女人陪她不一样。” “也只能如此。我信任那个诗人,而我想你和裘琳也信任他。不是找他,就谁也不要。” 克莱瞪着兰德,考虑时他的下颔紧绷着。“好吧,目前就这样。”他停了一下又说:“这不会有什么用的。” 兰德答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平。” “你最终还是要放了她。” “等我的墙高得足以确保和平了,我就会让她安全地回到你身边。” 他们的目光相接。柯克莱虽然已经过了盛年,他依然毫无所惧。但无论如何,这个人显然并不喜欢战争。现在还有陆欧文的问题。“告诉我,她要嫁的陆欧文是怎么样的人?” 克莱耸耸肩。“你会发现他比我难缠得多。” “那么,他就不在乎她的安全了吗?啊,“是一桩政治联姻。”兰德自己回答了他的问题。“如果他不能娶她做老婆,你就不能让他的军队加入你们。” 克莱的眼睛问着怒意。“你把欧文想要的东西抢走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那么你就得管束他了。”如果你能的话,兰德心里想着。兰德一方面想看看这个要娶裘琳的人,想测试一下他的力量,并且当着裘琳的面扁他一顿。兰德要打败这个裘琳许配的人,让她亲眼看见他光荣的胜利。他要她在事后张开双臂高兴地投入他的怀抱-- 不行!他咬紧牙,抗拒着这个迅速占据他脑子的想象情景。他不打算为了一个女人跟陆欧文打仗。为了土地,可以。但是不能为一个女人。 他瞪着克莱。“怎么样,老家伙?我提倡和平,可是我也准备好随时动手,如果必要的话。” 翻译的人紧张不已,但克莱的反应却相当自制。“我会请纽霖去看她。可是我们之间不是这样讲过就没事了,英格兰佬。你们的人以前也来过,可是都没有待久,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噢,会不同的,兰德心里发着誓,一面目送克莱抬头挺地走开。他来这里是要建一座永久的堡垒在这块属于大不列颠的领土上,好对付叛徒。他或许不打算永远待下来,但杰柏与他的继承人会的。 他朝裘琳望过去。她在目送叔叔离去,但她彷佛感觉到兰德的目光,于是转头看过来。 他立刻感到一股急切的**升起。她的脸颊被冷空气冻得嫩红,头发也披散在额角,看起来就像一只夜行的野兽。亚伦牢牢握着她的手臂,可是她似乎毫无所觉。 第793章 灵魂深处10 她瞪着兰德,他此刻最希望知道的就是她在想什么。尽管有一个小声音在心底警告着要他离她远一点,他还是朝着她走去。 他对亚伦说:“你可以走了。”亚伦立即松开手,但这个狡猾的家伙并没有走开,只是退后几步,然后跟奥朋一样观察着兰德与裘琳。 兰德用足以致命的眼神盯着他们两人。“晚安。” 那两人彼此眨一眨眼,带着狡笑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兰德这才转身看裘琳。 他发现她站在那里,瞪着叔叔刚才所站之处,望着她家的方向。她看起来既勇敢又娇弱,像河畔的柳树迎着强风,但永远都挺立着迎接新的一天。 他强忍住伸手去碰她的冲动。“妳要传的话来得正是时候,化解了一个难应付的时刻,我要谢谢妳。” “我不是为了你。” “我想也是。”顽固的丫头。看着我! 她缓缓地转过头来。“你的墙要多久才盖好?” “妳的意思是,妳必须在我们这里忍受多久?我要提醒妳,裘琳,是妳先找上我们的。 是妳先要来我们营地工作的。如果那时我们不曾让妳不满,我不懂为什么现在就会了。” 她的眼中闪着动的情绪。“那时候我来是要了解假意为和平而入侵的敌人,你不必往其它方面多想。” “啊,可是确实有其它方面。”她把他们初识的那段日子这样轻松地带过,令他有些生气。 “妳曾跟我一起欢笑,还是妳忘记了?妳还吻了我。”他的声音变得低沈而富磁。“妳曾在我的怀抱里兴奋地颤抖。” 她的答复只是僵硬地转身走向她的新居所,可是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妳敢否认吗? ”他追问着。“妳充满热情地在我怀中动不已,我可以让妳再重温一次。” “那么你就比我想的还邪恶。你要强迫我吗?你要强迫我就范,然后转身离去,把我嫁给你的弟弟吗?” 他突然松手,动作快得让她差一点跌倒。她听到了他说的话了。他多么想否认自己的打算,但他不能,于是他说道:“那只是一种可能,我还没有作最后的决定。” “你还没有作最后的决定,你?我的最后决定又怎么样呢?我会愿意嫁给他,就跟嫁给一只狗一样可能。再说,我发誓他一定不会喜欢娶我这个悍!” 兰德竟感到一种反常的幽默。他倒真想看看弟弟被气愤的裘琳严拒的样子,那一定会让那个总是惹麻烦的小鬼够受的。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抗拒他弟弟,到头来还是会嫁给杰柏,而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幽默可言。 他低声说:“我会警告他的。” “我不要嫁给他。”她发誓道。“我不要!”然后她转身跑走了。 兰德没有阻止她,反而跟了上去。她跑得很快,但他知道如果她试图逃跑,他还是可以赶得上她。可是她并未试图跑出营地,而是冲进他那个牢固的房间里。她还来不及把门关上,他就已经抢先一步进去了。 她着气,他也一样。在微弱的烛光中,她看起来比以前更漂亮。她令他的热血澎湃,以前从未有其它女人会像她这样,无论她的一颦一笑,怒骂或是抗拒,他都会同样地反应。 第794章 梦中的他 陆欧文像个强盗一样骑马冲到村子里。狗儿夹着尾巴跑开,女抓起小孩躲进屋子里去,男人则在惊吓之余忙着取自己的武噐。 克莱发现!要是欧文真想伤人,可能众人还来不及组队反抗,他就已经杀人劫掠,然后放一把火将整个村子烧灰烬了。 克莱的手指握紧手中的橡木旗杆,等着陆迈铎这个野蛮的儿子朝他骑过来。黎明将近时下起冷雨,掩盖住了这十二名骑士的马蹄声,不然守卫早就吹起警号了。再说,克莱推断,他们也没有理由预期会遭到任何攻击。那些英格兰敌人抓走裘琳,正是为了防止战争。而村民没有理由料到自己的同胞会来攻击他们,特别是在眼前另有大敌当前的时候。 那为什么他的心跳如雷鸣,彷佛战争已迫在眉睫了呢? 因为陆欧文既残酷又捉摸不定,那家伙似乎需要定期放血。如果没有真正的敌人可打,他就会故意想象一些小麻烦与侮辱来制造战事。这不是克莱第一次怀疑把裘琳嫁给欧文能否真正发挥什么作用。 杜伊着气跑上前,脸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红。“他要发动攻击,要用武力把裘琳从英格兰人手里抢回来。” 当然他会要这样,克莱想着。在奋战中克莱很容易就会被杀,不管是死于英格兰人还是韦尔斯人的武噐之下,在欧文都是一样的。然后只要再打输几次阵仗,整个柯岩村就会变得很脆弱,很容易就沦为欧文的牺牲品。他只有与裘琳结婚是不够的,还必须在河岩村民身上作记号,留下他的烙印。他不能让任何人怀疑谁是北韦尔斯最强大的领主。 克莱心中暗暗叫苦,他根本不该劝裘琳嫁给这个残酷家伙的! “你把我的新娘弄丢了!”欧文策马直冲到克莱面前,对他指控道。 克莱也怒视着欧文。“她不是我弄丢的,是被偷的,我已经跟你父亲说过了。” 欧文眼冒怒火。“你打算要怎么把她弄回来呢?” 克莱直视着他。“我不打算攻击英格兰人的营地,直到我确定他不会当真要伤害裘琳再说。” “换句话说,你打算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这里干着急,像个女人一样。”他不屑地哼一声,然后又往克莱的脚边吐一口口水。 杜伊伸手要拔剑,但克莱迅速抓住他的手腕。他怒气冲冲地瞪着欧文。“好的策略比光凭武力有效得多,因为英格兰人的武力比我们强。” “那是你说的。我只信任我自己的判断--” “在我的土地上,你就得信任我的判断!” 他这句话就好像讯号般,一股可怕的沉默当头笼罩了下来。他们彼此怒目相视,年轻的欧文满脸愤慨,年长的克莱则是冷静坚定。在沉默之中,‘柯岩’的村民渐渐地在他们的领袖附近围一圈.有的人也跟欧文的手下一样骑着马。 克莱知道欧文的反应难测,但他不容许这个任的家伙逼迫他!也不容许裘琳的安全受到威胁。克莱突然往前抓住欧文坐骑的马勒。“下马跟我们一起喝两杯,我会把我跟费兰德的谈话内容告诉你。” “那个家伙在凌辱我的新娘,而你上见然还要和我谈?” “我认为他是言而有信的人,而且相当正直,強儤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克莱抓紧马勒,使马低着头。“下马,欧文。接受我的招待,同时让我们研究看看怎么使我的侄女--以及我们的土地--恢复自由。” 在好一阵屏息的沉默之后,欧文让步了。可是即使他听克莱的话下了马,带着他的队长格林恨恨地进入克莱的家,克莱还是感到一股绝望所带来的沉重压力。他是否只是将裘琳从一个迫害者手中送到另一个迫害者手中呢?“令尊在哪里?”他问道,一面等着奈丝把他最好的酒拿来。 第795章 梦中的他2 欧文咕哝一声。“他在等我的回音。如果我们还需要人马,他就会过来。” 他们不会再需要人马的,克莱在心中暗誓。他的判断也许缺乏支持,他也许太过小心,但无论如何,他不能傻傻地欢迎欧文的大批人马进驻他的村子。 他先前实在太傻了,竟然以为他们两家联姻就能缓和彼此之间的紧张。结果唯一的作用却是更加鼓励了这个冷血的家伙。不行,让裘琳恢复自由要由他来交涉才行。但他怎么能同时应付两个要抢夺裘琳的敌人,这可不容易找出答案。他恐怕的是,也许根本没有答案。 累了一整天,兰德应该睡得像死人一样才是,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虽然疲累至极,却难以眠。 当然,这都是因为裘琳的缘故。虽然她只是像一只受惊的老鼠一样一动也不敢动,紧紧里在她的毯子里,兰德却始终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他半睡半醒地躺在那里,回想着自己从小听说的故事,把她跟那些故事中的女人搞混在一起。派里斯与麦内劳斯为了特洛伊的海伦而战,他是否也要被迫为了韦尔斯的裘琳而战呢?古早的阿瑟王为一个女人而使得国土惨遭蹂躏,他是否也会遭受同样的命运呢? 此时,虽然天际曙光未现,他仍把身上的羊毛毯一掀,起身离开那张折磨他的床。“起来,女人。”他瞪着窝在墙角的那一团身影。“妳的工作是从我起床时就开始,现在我起床了。” “希非挨得。” 他听见她生气地咕哝了一句,他竟感觉到很愉快。如果她在这里害他这么痛苦,那么她也必须为他受苦才行。“起来。”他又说一遍。“帮我拿水净身。” 她又咒一声,把毯子扯下,睡眼惺忪地瞪着黑暗的房间。“麦非卡撒屋提,意思是我看不起你。”她翻译道。但不幸的是,她刚睡醒的磁嗓音竟给这句话添加了完全不同的涵义,即使在幽暗的光线中,他仍然可以看见她的脸颊睡得泛红。她的头发蓬松,衣衫打褶绉起。要不是满脸怒容,她看起来倒是一幅很可人的画面。 “我自己也有需要,”她喃喃说道。“我得先解决自己的才能管你。”见他没有立即响应,她又补充道:“而且要私下解决。” “当然。”他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朝夜壶指一指,然后转身走向门口。“动作要快,瓶子里有水。” 她没有谢他,他也不期望她道谢。然而他感觉失望倒不是因为她不知感谢,而是他想再听到她的声音,那种充满女温暖的撩人低语,即使她只是再骂他一句也好。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使他兴奋的分,虽然他不希望她对他还有更多影响力,但某一方面的他又无法抗拒。 他想要听她在他耳边呢喃、想要她睡眼惺忪地躺在他身边,倚偎在他的怀抱中。 他告诉自己,这是疯子才会有的愚蠢**,一面打开门走出去,将身后的门带上。然后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期待自己的脑筋恢复理智。 第796章 梦中的他3 女人主宰他的思想是极大的错误,让一个把他当不共戴天之敌的女人如此更可能致命。 营地周遭其它的人都在伸懒腰、打呵欠,逐渐清醒过来。夜班与早班的守卫已经换过,修筑城堡的工人也开始起床准备上工。一切都没有改变,他向自己保证着。而且现在,多亏昨天那项大胆的掳人行动,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借着绑架克莱的侄女,他已经为大家换来额外的安全。他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让城堡的第一道墙完工。虽然韦尔斯人一定会设法恫吓他,但只要他能保障她的安全,就确信他们不会贸然地直接攻击营地。 兰德看到奥朋脸色不佳地往这边走来,他的得意感开始消褪了。 “谁要煮饭?”还没走到兰德面前,奥朋劈头就问道。“那个女人没有来,厨房里的火也熄了。” 罗爵士像一道阴影般地跟在后面,脸上也尽是忧虑之色。“葛蕾没有来。你想她不会碰到什么坏事了吧?” “她不会来了。”奥朋断然地说道。“她们不会有人来的,因为那个该死的韦尔斯人不会准的。” 罗爵士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你怎么能确定?” “我非常确定。是不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被那些韦尔斯女人弄昏了头?” “她们不来也是因为我的命令。”兰德说道。“我告诉克莱说,裘琳在这里当人质的时候,除了纽霖以外,我不让任何人来去。我们得自己做饭,我们以前做过,当然可以再做。” 那两个人瞪着他,彷佛被宣判要接受死刑一样。“她怎么样?”奥朋问道,同时用拇指往兰德的房间那边比着。“为什么她不能为我们做饭?” “我有别的事让她做。” 奥朋的脸上现出狡色。“我看不出那会影响她给我们做饭。” 罗爵士关切得下巴彷佛要掉下来了。“你让她做什么事?” “晚上的事。”奥朋抢先兰德回答道。 “我没有碰她。”兰德发誓道。虽然我但愿如此。 “你也最好别碰。”罗爵士率然说道,通常他只有在谈到建筑之事才会这样。“她是人质,族人。你对她的叔叔是这么说的。” “我也是当真的。”兰德咬牙说道。他怒视着两个人。奥朋肚子饿的时候可是会变得像一头熊一样。他要女人下厨,兰德知道除非奥朋喂饱了肚子,否则就会一直来烦自己。至于罗爵士,他的道德观念极强,不容见到女人受到伤害。并不是说兰德有心伤害裘琳,但他怀疑这位总建筑师会明白这一点。 说不定这样最好,兰德看着两人充满期待的眼神时,心里想道。如果裘琳一整天都忙着,就比较不可能试图逃走。 但那样他就不能独占她了。 他考虑了一会儿。然而他还未回答奥朋,门就突然被推开,撞到了他的背部。 “噢!走开,你这大白痴!” 裘琳走出来,头发还没梳,脸上的水也没擦干。她不再像刚睡醒时那样脸颊泛红,声音也失去了那股磁。但即使她看起来苍白又尖酸愤怒,却仍使兰德所有的感觉都苏醒了。 第797章 梦中的他4 “我拒绝让你们好像把我当不在场一样地谈论我。”她双手插着腰说道。 奥朋坚持要知道。“妳会做饭吗?” “我做饭的能力还算普通。”她冷冷地瞪兰德一眼,然后又补上一句:“比我洗衣服、补袜子的能力好一点。” “那就来吧。”奥朋说着,拉着她就要往厨房走。 “等一等!”兰德也抓住她,她夹在两个人之间,彷佛两只鸟在争食一只美味的虫子一样。他不希望让别人分享她,至少目前还不要。但不幸的是,她知道这一点;如果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光芒是表示这个意思的话。虽然她是他的人质,却不能阻止她惹麻烦。而能够对这些男人造最大影响的,就是食物的问题--尤其是食物的质与量的问题。 虽然他很想掐死她,但他知道那样也没什么好处。她决意要对抗他,要想尽办法矮化他。以他的立场而言,他当然也想还治其身。但是做一个好领袖的条件不是要情绪化反应,而是要知所进退。现在显然是该退的时候。 “我让她去做饭,但首先她与我之间有一些问题必须先澄清。” 他放开她的手腕,她立刻也把另一只手由奥朋的掌握中抽回。她看着兰德。“什么问题?你要我帮你梳头吗?」她问道,而且口气尽量表现得很无辜的样子。她眼中现出笑意-- 是在笑他。 现在要提醒她谁才是这里的老大。他转身对手下说:“她待会儿就会过去。奥朋,告诉你的属下说早餐会延后一点,但一定会有的。罗爵士,也把同样的话告诉你的工人。”见他们并没有立即走开,他扬起眉毛说道:“快走开!” 裘琳试图跟他们一起溜走,但他的靴子定定地压在她的长斗篷边缘,使她无法行动。“妳不行走,还不行。” 奥朋咧嘴笑了。他已经达到目的,于是大步朝着众人围绕的空厨房走去。罗爵士则不甚确定兰德对裘琳打的是什么主意,但看见兰德又狠狠地盯他一眼,他也只好离开了他们。 终于只剩下兰德与她两个人了。只不过他们并不是完全独处,在空敞的营地上,如果有心的话,每个人都可以看见他们--而且今天早上似乎每个人也部有此打算。兰德唯一的冀望就是至少别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他压低声音,冷静地说:“别太得意,裘琳,妳只不过赢了这一场小仗。事实上,妳连这也没嬴。妳本来只消问我,我就会答应让妳去厨房的。” 她脸上的得意之色消失了,而他不禁怀疑是为什么。她从不想下厨,不想冒着热气为这么多男人辛苦煮饭。她只是想反抗他,并未料到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会很得意地提醒她这一点。 “早餐的稀饭已经够了,把它热一热就好好地吃吧!我会再派人去帮妳和阿杜做午餐。 有很多鱼,可是我怀疑妳会想要烧鱼。” 她怒视着他。“你相信我不会对你们下毒?” 要是她此时穿的是上好质料的衣服,头发是仔细梳拢的话,她这种高傲的模样倒挺像一个女王,或者至少像一个贵。当然会跟宫廷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一样。但现在她身上的朴素斗篷和松垂在腮边的发丝,只能提醒他她是韦尔斯人。她并非没有价值,但朝廷也绝对不是她待的地方。 第798章 梦中的他5 虽然要他很不情愿承认这一点,但把她嫁给杰柏是对的,那是唯一合理的解决之道。然而这个认知却在他心头形沉重的负担。 他用严肃的语气回答道!“妳不会毒死我们的,正如妳叔叔不会攻击我们一样。因为后果将太严重了。” “万一我只是毒死你,就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只有你一个人遭殃而已。” 「妳不可能毒死我们全部的。”他说道。“可是我警告妳,裘琳。要是我有一个手下吃了妳的东西以后生病,妳的族人就会付出代价。遭殃的会是你们的村民。” 他们彼此怒目相视着。她是否真会尝试这个愚勇的计划呢?兰德可不想冒险。“妳要在我的面前先尝尝妳自己做的东西,其它人才可以吃。” 她耸耸肩,但并未完全掩饰对他的厌恶。“随你所愿,我的大爷。”她故作轻蔑地称呼他。她转身要走,可是他又把她抓了回来。她回眼瞪他,一副准备还击的样子。然而他们俩现在离得太近,两张脸距离只有几寸,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越来越强。 “还有一件事,裘琳。等饭做好以后,妳就回我的房间来。我要洗澡,头发也需要剪一剪。” 他感到她修长的手臂好温暖,她的眼睛又大又蓝。他可以听见她的呼吸声,她皮肤上的肥皂气息,以及体热都传到他的每一种感觉之中。她说:“如果你以为那样可以受女人欢迎,就是在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 “谢谢妳。”他说道,故意曲解她的语意。“可是我相信永远都会有改进的余地。” “特普辛,”她咕哝道。“意思是蠢蛋。”她故意用甜蜜的讽刺口吻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兰德不甚情愿地放开她。要是在别处,他就会用吻使她那张利嘴安静下来。他会迎战她的挑舋,直战到力竭方休--而且他知道会上于何时,要是换到别处:在他的床上。 但还有其它他无法逃避的顾虑。如果把她弄上他的床,赌注会太大了。他当初并不是很甘心地到韦尔斯来,却也是有心要尽旦里利用这个机会。他要建一座坚固的城堡与传承,使国王对他的亏欠更多。裘琳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对他弟弟的一个诱饵而已。他必须记住这一点。 然而他禁不住要想,上次在那块空地上,他应该乘着还有机会的时候占有她。他实在太傻了,只因她是一个没有经验的处女竟然就罢手。她那时可是心廿情愿的,那样应该就够了。现在……现在恐怕他、水远都得对这个他弟弟的准新娘空淌口水了。 他看着她僵挺着身子走向厨房。围观的人往旁边站开让她进去,没有人对她口吐粗话,也没有侮辱的暗示。虽然他们望女人的陪伴,却对食物更感觉饥。 等她完全进入厨房后,他才吁一口气,转身走开。“特普辛。”他重复着她刚才骂他的这句话。碰到柯裘琳的时候,他的确是一个蠢蛋。她把他的智慧与理都夺走了。 但再也不会了,他这么告诉自己。这样是最好的作法,让她在厨房里忙着。要是她一直待在他的房间里、待在他的床上,他、水远都会一事无。 然而,在他刻意不吃早餐,朝着新建的城墙走去时,仍旧无法摆脱萦绕他脑海中的裘琳身影;裘琳为他洗澡、裘琳俯在他身上、裘琳为他剪着头发,她的手指穿梳过他的-- 第799章 梦中的他6 “特普辛。”他打断思潮,再度骂着自己。“特普辛。” 谁是蠢蛋?数个小时之后,裘琳问着自己。她准备了一道简单的稀饭当早餐,紧接着就开始炖鱼。阿杜已经跟葛蕾学会不少,就接手负责烤面包。现在,午餐吃完了,碗盘丢给一个扭到脚而无法工作的工人去洗,她的任务就算完了。 然而她仍旧在厨房里面逗留。她又热又累,也迫切需要把自己好好清洗一下。但她不想回到兰德的房间去。万一他在那里怎么办? 她舀起一杓清水,喝了一大口。然后她把剩下的水洒在一块干净布上,尽可能地擦着睑和颈子。她的头发乱一团,辫子散了又重梳起来以免妨碍工作。她没有头巾,连围裙也没有。她只好扯一块粗棉布将就着保护裙子,然后把袖子卷高一点。 厨房的工作很辛苦、很热,而且--到头来--也是最好的方式。她绝少有时间去担心兰德的事,不过她注意到他并没有到厨房来,没有吃早餐,也没有吃午餐。还威胁说要看着她先试吃她做的食物呢! 可是他为什么要避不见面呢? 她暗自把这个念头甩掉。她为什么要在乎?她并不担心他会饿死,他的手下可能会送食物去给他吃。 她不在乎他为什么避开,她一面把布拧干挂在厨房一角,一面这么告诉自己。她需要思考,而她知道如果他在周遭,她的脑筋就会像浆糊一样,就会变刚才自己骂的蠢蛋。所以尽管她殷切盼望离开这间过热的厨房,却不愿意让把她掳来的人知道她的工作已经做完了。 她靠着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她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把散乱的思绪整理好。她须要思考与计划,她更须要逃跑。 她手撑着下巴。要逃跑会很难。即使她并没有真的被锁在监狱里,但身为这个营地里唯一的女,使她更容易引人注意;每一个英格兰人都知道她的状况,每一个人都会注意她的动静。 那不表示她不该尝试逃跑,如果正好有机会送上门。那表示她必须考虑其它保障她自由的方法--尤其如果兰德决心要把她嫁给他那个弟弟。 想到这个就令她生气。那个人好大胆!他怎能一会儿要诱惑她,一会儿又打算把她送给他的弟弟?那个恶徒!毫无疑问的,他与他弟弟都是一丘之貉。自以为是的大蠢蛋,以为没有女人可以抗拒他们。 她的愤怒随即变恐慌。老天爷,万一那个弟弟也跟兰德一样迷人怎么办? 她沉默地坐在那里,心里却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得发抖。如果兰德逼得太紧,她恐怕自己就会依顺了他的要求。然后她会怎么样呢?她真的要就此为兰德的弟媳吗? 恐慌却也加强了她的决心。她必须逃跑!但怎么逃呢?还有,那个杰柏什么时候会到玫瑰崖来呢? 她立刻坐直身子,屏住呼吸,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中形。如果她无法逃跑,说不定能说服那个傲慢的家伙把她放走。 他把她掳来当人质。为什么她的叔叔不能也玩同样的游戏呢?为什么她叔叔不能伺机等着费杰柏来,然后掳人? 费兰德当然会放了她来交换他那位宝贝弟弟。 第800章 梦中的他7 费杰柏皱眉看着手中的羊皮纸。他昨天晚上喝了太多酒,玩的女人也超过了他平常所能应付的量。他的头疼痛不已,身体僵硬,而且他也担心。不过是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的命根子很可能有一天会因为使用过度而断掉。而现在太阳才升起到一半,他竟然被一封毫无道理的信叫了起来。 他将眼睛由浮动的墨水字上移开,看向疲倦的信差,这个小小的动作就使他的头痛得挤出苦脸。“他为什么要改变心意?我哥哥为什么要我尽快赶到韦尔斯去,而以前他还命令我留在伦敦?” 那个人耸耸肩。“我不能说,大爷。可是我已经奉他的命令,以破纪录的时间一路骑到这里来。我们必须今天就动身。”杰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个人不安地将身体重旦里换到一只脚上。“这是他说的,不是我说的,大爷。我得尽快休息一、两天。”他低声说道。 “他要我今天就走?” 那个人点点头,看见杰柏突然站起来,他紧张地退后一步。好像他除了站在那里之外,还能够做些别的事一般,杰柏想着,身体摇晃了一下。他咕哝道:“把我的侍从叫进来,然后你在外面等着。” 门关上之后,劳伦听杰柏之命站在那里等着。“我们明天出发到威繄去。帮我准备洗澡--再找一个女仆来,以防我淹死在澡盆里。然后带外边那个家伙去厨房把他喂饱,给他酒喝--最好的酒。”想到自己要骑在马背上,而酒精仍在血管里作祟,他不禁揉着脸,忍住一股作呕的感觉。“尽量设法套出我哥哥那里到底在搞什么,查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快就改变了心意。还有,把那个壶递给我--” 劳伦在他呕吐之前走了出去。杰柏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到了壶中,心里怀疑着为什么那个人还要留下来为他工作。 不过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兰德改变心意的真正原因。然而,不管劳伦打听到什么,也部无法阻止杰柏到韦尔斯去。要是运气好,等他抵达韦尔斯的时候,地就已经清醒了,头也不再痛了。 在哥哥那里就不能喝这么多的酒,不过杰柏倒不会后悔。但他又发觉那里也不会有女人,这个想法使他紧张了。 他用喝剩的酒漱漱口再吐掉,然后用袖子擦擦嘴。那里不会有英格兰女人,但会有女人。虽然她们可能不会说他的语言,但他已经学了一点她们的话。再说,有一种语言是每种人都会说的。 韦尔斯女人,他想着。反正他已经厌倦了英格兰女人,不管是出身贵贱都一样。一个感的韦尔斯女人,越想越不错。 他环视四周,小心地伸一下懒腰,把头左右偏一偏。 “劳伦,我的洗澡水呢?”他吼道,随之而来的头痛又让他身体一缩。无论如何,这一点点痛能够把一个骑士怎样呢?今天下午他就又会生龙活虎了。兰德把他找去绝不会失望的,杰柏在心里发着誓。这次他要向籣德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对自己做一个鬼脸,然后抓抓肚皮。他会证明自己是有用的人。 第801章 梦中的他8 设法对抗兰德是一件事情,但要裘琳付诸行动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一整个下午她从一个计划考虑到另一个计划,从一种可能研究到另一种可能,结果她只确定一件事:如果她想知道怎么样有助于逃跑,就必须冒着直接受到伤害的危险。她必须去勾引兰德,而不是避开他。她也必须让自己脑筋清楚一点才行。 “他是英格兰人,而我恨所有的英格兰人。”她一再提醒自己,把这句话像祈祷文一般念着。“他是英格兰人,我恨他。”她看见他与罗爵士走在一段将的预定地,那里目前只是一段壕沟--却比其它部分都更接近森林--她决定将计划付诸行动。 “等一下。”看见她打开门溜出厨房时,阿杜对她喊道。但裘琳不理他。然而她并没有直奔兰德。如果可以知道他有多快能注意到她,那一定很有太息思。 的确非常快。她还没走到半完工的麦酒屋后面,就有个拉着一车鹰架支柱的士兵叫了出来。“嘿,小姐。妳得留在厨房,不然就留在兰德爵爷的房间里--” 她不理他,就跟刚才对阿杜一样,继续大步走过去,就好像在自己的土地上一般--事实上这里的确也是她的土地。 那个人喊道:“等一等!” 她由眼角瞥见兰德看过来。她离林子还不够近!跑不过他,而且还有一批搬运石头的工人正挡在她的路上。不行,她今天还不会尝试逃跑,但他不必知道这一点。 她加快步子,仍然一面看着兰德。一直等到他坚定的跨步变了跑步,她才转往他的方向。他停下了脚步,她故意走到他面前。 “妳以为妳要到哪里去?”他挡住她,双臂抱站着。看他一副大男人的傲慢样子,她想着。她面容平静地迎视怒目相向的他。 “怎么,我想找你呀!不然还有什么会引诱我离开你们厨房里的工作?” 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他笑了。“是妳选择要在那里工作的。” “不错。我还能有什么选择?窝在我的单人监狱里帮你补袜子吗?” “不一定是单人监狱。妳只须求我,我就会很乐意加入妳。” “求你?”她忍住与他顶嘴的冲动,因为她知道他最高兴看见她生气。她双臂抱,模仿着他的站姿。“如果我必须扮演人质的角色,等你们把这些丑陋的墙盖好,你应该至少能让我舒服一点。” “我的房间还不够舒服吗?” “你的房间是设计给男人用的,不是给女人的。” 他又笑了。“如果妳想睡我的床,只要开口就行了。” 她真想一耳光甩掉他睑上那狡猾的表情。“我要有衣服换、有我自用的梳子,还有一些让女人比较舒服的小东西。” “我明白了。”他上下看得她,从头到脚来回审视着,看得她手臂舆肩膀直起鳮皮疙瘩。 “你现在就很可爱了,裘琳。如果你再……” 他的磁声音渐渐小得听不见了,接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裘琳简直无法呼吸。他为什么一她转开头,提醒自己他是她所憎恨的敌人。她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恐怕你对我她怒视着他,沉默许久之后,他用力吐口气。「不错,是我弟弟。」他停了一会儿才又派人传话。这样对她没有好处。裘琳望着介于玫瑰崖与柯岩村的森林,风中夹带着初春的气息,还有森林与其中生物的气息。她早已把这种气息视为理所当然,但如今却不再如此。“我要写一张单子吗” 第802章 梦中的他9 他哼出一声笑。“然后写一些我看不懂的讯息?我想不必了。只要跟我说你要什么,我就让人传话过去。” 她暗自呻吟一声。那样对她有什么用?然后她满怀望地看着心爱的林地时,竟然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动。她瞄一眼兰德,可是他在注意她。她假装叹口气,又朝林地那边望过去。 是他叔叔的人吗?是有人来救她了吗? 冲动至余,她走进墙边,这座墙此时祇不过到她臀部高,但却比她的身高宽。“让我想一想。”她低声说道,尽可能拖延着时间。她在墙边停下来,感到他离她左边不到一臂之遥。她望着森林。“我需要一件干净的内衣,”她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在哪里?“干净的袜子。 ”是她想象有人在动的吗? 然后有人在冬青树底下摇着枝子,她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刻害怕起来--她看到的是蓉雯! “干净的袜子。”她重复一遍,眼睛望向别处,然后又望回立青树那里。蓉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葛蕾为什么不把她留在村子里?不过话说回来,蓉雯似乎向来不听她母亲的话。 “还有什么?” 裘琳吓一跳,惊觉掳她来的人还伫立在旁边。然后她紧张地瞄他一眼,他用好奇的表情看着她。要是他发现那个孩子怎么办? 她立即想到了答案,很简单也很令她惊讶。他不会伤害蓉雯的,裘琳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如此相信这一点,但她就是知道他不会。她为那女孩担忧的心情顿时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狡诈的心意。“似乎我们有了一位访客。”她指着那孩子的藏身之处。 他的注意力立刻移到林子那里。他的战士本能迅即显现出来,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准备着随时放手一搏。他没有动,连稍移一下都不曾。然而裘琳感觉得出他的紧张,彷佛那是一种可触及的感觉一般。 “回我的房里去。” 她狡笑着。“会不会是我的同胞武装起来救我?” 他立刻将她扯到身后,拔出腰侧的佩剑。那金属碰撞剑鞘的声音把她仅有的一点幽默感驱散了。“只是蓉雯而已。那个小女孩,你知道她的。” 就在这时候一块石头掠过空地,碰到墙上之后落到了地上,但随即又有一块石头丢了过来。 “把她放了,你这只猪!”那个尖锐的声音用韦尔斯语喊着。“你这坏蛋里的坏蛋-.放她走!” 他紧张的情绪消失了。她感觉他放松了剑柄,抓着她的手指也松了。这时她才发觉自己也抓着他的手,于是她像被烫到一般立刻放手。 兰德把剑收回鞘中,打量她一会儿之后又把注意力转向蓉雯。“滚开,小鬼!”他对着那看不见的小孩喊道,并挥舞着拳头。“回妳自己的家去。” “你说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那妳告诉她。”他哼道。“要她离这里远一点,不然我就把她也抓来关。” 第803章 梦中的他10 “你不会的。”裘琳摇着头。“我们都知道那只是虚张声势。” 见他半笑不笑地看着她,她才发觉自己也在笑。“妳对我那么了解?” 她回避着他那含笑的目光。他是我的敌人,我恨他,她提醒自己。她必须利用一逅个状况,不能被他分心,不管他对她笑的时候有多迷人。她清清嗓子。“她为我担心。如果她看见我没有受到伤害,就会安心了。我会试着安慰她看看。”她转向森林喊道:“蓉雯,是妳吗?” “快跑,裘琳!如果他追妳,我会用石头打他的头。” “她说什么石头?”兰德在她身后问道。 “她说她要用石头打你的头。” “哼。叫她回家,说妳没有受到虐待。” “听我说,蓉雯,仔细听着。我没有受到伤害,可是妳必须帮我传一个很重要的口信给我叔叔。” “妳为什么不逃跑?”那孩子回喊道。树枝摇晃着,然后一只脚露了出来,接着又是一只脚。那个孩子姿态优雅地跳到地面上。“快跑!妳跑得比他快。” 兰德问:“她说什么?” “我不容易让她相信我没有受到伤害。毕竟,你刚刚还拔剑出来,而且又不止目放我走。 一个小孩子还会怎么想呢?这可能要花一、两分钟吧!” “那就继续试。我没有时间应付小孩子。” 裘琳得意地偷笑着。“听好,蓉雯。他们要我嫁给一个英格兰人,是这个人的弟弟。告诉我叔叔注意他什么时候抵达,抓他来交换我的自由。” “嫁给英格兰佬?”即使离这么远,裘琳仍可看见小女孩脸上惊恐的神情。 “如果我叔叔能够先抓住那个人,我就不必嫁给他了。可是妳必须跟他说清楚!妳办得到吗?” 接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裘琳祈求蓉雯能够明白这有多重要。然后那孩子把脸上的头发撩开,朝地上吐一口口水。 “我恨这些英格兰佬。他们杀死我父亲,可是我不会让他们杀死妳的。” “妳会告诉我叔叔吗?” “我会告诉他。” “怎么样?”兰德问道。“她似乎冷静一点了。” “我告诉她不要担心。” “告诉她,妳需要什么东西,衣服和梳子什么的。如果她能为妳做一点事,也许她就会比较安心一点。” 听见他这番奇怪的话,裘琳抬眼看他。他正望着那个小女孩。“好吧!”她说道,但依然很困惑。“蓉雯,妳还可以帮我做一点事情。告诉我婶婶,请她给我送一些东西过来。我的梳子,还有一些衣服。我可能得在这里待一阵子,至少我要他以为我会。” “我会告诉她。”女孩答道。「妳别担心,裘琳,我们会让妳自由的。我们会把这些英格兰佬杀死,把他们送回他们的国王那里,让他们的船上到处都是血。」然后她挥挥手,裙子一晃,人就不见了。 “她最后说什么?我听见她说什么英格兰人与船之类的。” “据说她父亲是被英格兰人杀的,她要报仇。” “真是一个凶狠的小丫头,不是吗?” 第804章 忧伤的心 裘琳究竟在那里躺了多久,她也说不上来。一直到汗湿的兰德他在她身上,高涨的**使他身体硬挺着,她才由满足的陶然感觉中清醒。她不假思索即用手指抚摸着他结实的手臂,讶异着那鼓起的肌肉竟如此有力,一股热力在他光滑的皮肤下沸腾着。 “这还只是一半而已,我的甜心。接下来还有更多乐子,更好、更甜蜜得多。” 她抬眼看他,已经力竭得说不出话来,也被他带起的感觉迷惑得无法思考或争辩。他把她的沉默当同意,于是将她的腿拉起来,使她感觉到他的那部位顶住她。她很害怕,然而又深受诱惑。她恍惚地知道他没有说谎,知道那种感觉一定是美好得令人难以想象。 她想要他进入她体内。 他开始推进,她感到湿热的压力与张力。有一点痛,但感觉起来也很好。 她望着他。在金色的烛光之下下,他看起来像全身镀了金、一个古代的天神降临人间。他一定不是凡人,因为他对她施下她无法破解的符咒。 他继续深入的时候,她那种无力感消失了。他用短促的摇晃动作使她重新振作起来,就跟先前一样,然而又有些不同。现在的愉悦感来自比较下面的地方、更中心的部位。先前是整个**的快感,现在却更丰富,现在这是交配。 这个想法令她泪水盈眶,未及阻止就流了出来。他皱起眉头,然后温柔地将她的泪水吻去。“不会痛很久的。弄破妳的处女膜只要一会儿工夫。” 他对着她的嘴又是灼热的一吻,又长又深又是难以置信地甜蜜。她屈服于这个吻之下,拱身迎向他,他的下体再度往前挺进。她惊吸一口气,感到某处分开让他整个停在她体内。 他呻吟出来,半是发泄、半是挫怒,似乎--有人在敲门。 “兰德!你在睡觉吗?起来吧,家伙!有一艘船着火了!” 裘琳与兰德僵住了,残酷的现实侵入了这个房间。他躺在她身上,将她钉在床上,额头满是汗珠,眼里的情像热火在烧。但现实不会退让的,无情地打断了他们。 “好了,兰德!我知道你在里面。是韦尔斯人来了,他们放火烧了海边的一艘船!” 兰德骂着非常难听的脏话,从她身上翻下来。“他妈的奥朋!你他妈的没良心!”他坐起身,伸手去抓他的裤子。 裘琳眩然地躺在那里,然而她突然看清楚了一切。亲爱的老天爷,她到底在想什么?跟自己的敌人上床,享受他的热情,欢迎他的种子。他不须要别人帮他穿衣服或脫衣服,也不须要人帮忙洗澡。他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个字,以及每一次的抚触,都是估算好了要引诱地、要诱使她被弃抗拒。让他获得每个男人都想在女人身上使用的力量,而她对他只用了少得可怜的反对。 族人在设法帮她脱逃,而她竟然张开双臂与双腿欢迎敌人。但以后再也不会了,她再也不会受他诱惑。 她瞪大眼仓皇四顾。要是她手中有一把匕首,她一定会把他那命根子剁粉碎。她要把他那根割下来喂猪! “留在这里。”他命令着,一面穿上靴子。他匆匆回头看她一眼,如果那眼神之中带有悔意的话,也是在后悔他还来不及释放出他那恶心的男种子。她决心确使他永远也无法释放出来。 她怒视着他。“如果你以为--” 她话没说完,奥朋就冲了进来。“老天,兰德。” “你这该死的家伙!” 第805章 忧伤的心2 “乌逢单!”裘琳将毯子扯过来遮住身体,但并不认为那样就可以掩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塞尔!出去!” 奥朋没有看她,反而将视线转向别处,但他没有离开。“亚伦受伤了,伤得很厉害。” “他有没有看见什么?” 奥朋朝裘琳瞄一眼,然后又转开目光。他没有回答。 “该死的!”兰德穿上另一只靴子,抓起上衣就往门口冲。“我会回来的。”他离去之前迅速朝她望一眼。他示意奥朋先走,然后他严肃的表情缓和下来。“妳就留在这里,裘琳,我们会把今天晚上的事做完。” 她缓缓地摇着头。“我们已经完了。” 他的目光闪烁着,外面的冷空气吹到她身上,可是他的凝视仍然同样灼热。“妳找之间还有得玩呢!如果妳想向谁发泄怒气,我建议妳发到妳的族人身上吧!是他们打断我们的****。”然后门就被用力甩到橡木门框上,他走了出去,把她丢在那里自己生闷气。 会有人不得好死的,兰德一面咒骂着,一面大步走人寒冷的夜色中。他们只有三艘船,两艘是小拖船,一艘大的平底船,是用来打鱼并从定期在玫瑰崖下方海湾靠港的海船上接驳载货的。现在那艘平底船没有了,崖下小径尽头的橘色火光说明着这一点。 该死! “谁在看哨?” “是乔瑞。要不是亚伦碰到入侵者,情况可能更糟。” 他们沿着小径走下山崖。狭窄的海滩上只剩下一具烧焦黑的船骨架,像一只海兽笨拙地倒在那里安息。一伙人用水桶舀着海水浇在余焰上,但损坏显然已经太过严重。至于亚伦与乔瑞…… 橘色的火光消褪了,顽固的余烬仍冒着黑烟。两个士兵像两团灰色的东西倒在岸边,一个抱着头缩在那里,另一个则是直直躺着一动也不动。 那个像死人一般的身影是亚伦。 “他救了我,”年轻的乔瑞呻吟道,眼泪由他的脏脸上流下来。“他为我挡了一剑。” 他吸着鼻子,用手背擦擦眼睛。“他不会死的,对不对?对不对,爵爷?” 亚伦的脸色苍白,衣服上的血迹好大一块,兰德恐怕他情况不妙。一个人俯身用湿布为亚伦止血。兰德问:“他怎么样?” “很糟,可是还活着。”那个人又补上一句:“他是一个强壮的小子。” 烟的臭味夹杂着血的味道!这对兰德并不是陌生的气味。这是战争的气味,他的鼻孔愤怒地翕张着。有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有人要付出的。 “做一个担架,”他命令道。“把他送到厨房去。”然后他转身对全身发抖的乔瑞说:“把经过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你听到了什么;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从他们一共有多少人开始说。” “我……我只看见三个人,但可能还有更多。我当时……我当时坐在那里。”他结巴地说道,手指着一个草丘,上面有一团毯子。“我没有睡觉,爵爷,我发誓。” “他们从哪里过来的,是从陆上还是海上?” 「我没有看到什么船。」 “我们搜过这一带了。”奥朋插话进来。“从陆上只有那一条路,我们知道他们不是从那里来的。” 第806章 忧伤的心3 兰德沉默了一会儿。“三个或者三个以上的人从海上来,可是没有船。他的身体是湿的吗?” 乔瑞眨眨眼睛,然后缓缓地点点头。“对,抓住我的那个人身上是湿的。你想他们是游泳过来的吗?” 兰德没有回答,只是又提出一个问题,一个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他们说什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名字?” 乔瑞苦着睑。“他们说的是韦尔斯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连名字都听不出来?” “等一下!也许他是在说这个,那个刺伤亚伦的人。他把剑上的血在自己的口上擦干净,然后笑着说鹿殴人。他说了两次,鹿殴人。” “陆欧文。”奥朋脱口说道。他看着兰德沉着的眼神,又点一点头,然后就匆匆沿着那条小径跑上去了。 兰德转身茫然地瞪着海面上的夜空。就这样开始了。他不常祈祷,但现在在黑暗中,海浪平静地拍打着--一种欺人的平静--布满碎石的海滩,他开始祈祷。神啊,救救亚伦。 他是一个好战士,也是一个好人,他这样死也太年轻了。 然而,他没有祈求老天帮助他找到陆欧文。要复仇的时候,籣德不需要任何帮忙--尤其不需要神的帮忙。 两个小时之后,亚伦已经相当确定会活下去了。他身侧的伤口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只是被划破肌肉而已,没有伤到内脏。亚伦曾经短暂清醒过来,忍痛证实了乔瑞的说法。有三个人和乔瑞在海边。那个人已经想要把新娘抢回去了,兰德想着。现在她已经不是完璧了,他还会要她吗? 他皱着眉头,然后喝一口杯中的红酒。他听说韦尔斯人不像英格兰人那样重视女人的贞洁。法律有明文规定,不能强迫女人嫁人,不过也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嫁人。有些英格兰贵族也容许女儿有类似的自由,但并非强制如此。然而在新娘的贞操方面韦尔斯人跟英格兰人有所不同,未婚的韦尔斯女人甚至也可以有情人!对未来的丈夫并不算什么耻辱。 他咬牙想着。裘琳做的也就是如此,有一个情人而已,欧文不会为此而在人前感觉羞辱。 然而兰德希望羞辱他、希望他死掉。而且他想要完今天晚上与欧文的女人未竟之事,与裘琳完。 他用力把杯子放下,站起身。夜正深,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他已经派了加倍的人力守卫。亚伦睡着了,现在是他去探视那个寂寞的人质的时候了。 令他意外的是,有两个人在那里看守着,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在窗口。 “她试图逃跑,爵爷。”个子较矮的那个人说道,并且往后退一步。“我们得把她绑起来。” “你们什么?”兰德怒气上升。除了他以外,谁也没有权利碰裘琳。 “她像个疯女人一样!”那个人看见兰德向他逼近时喊道。“她差一点把我的眼睛挖出来。你看见了吗?”他指着脸颊上的一道抓痕。 “她还想放火把你的床烧掉!”另外一个人离他远远地说道。“她试图把你的房间烧平地,可是我们及时把火弄熄了。” 第807章 忧伤的心4 兰德心头一震。火?那个骗人的小婊子!她跟那个混蛋欧文正好绝配。“回你们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今天晚上我来看守她。” 那两个人交换一下眼色,第一个反应是松了一口气,但迅即变一种充满理解的斜瞄。 然而兰德不在乎他们怎么想。他气冲冲地走进房间。他还没有想到要怎样惩罚欧文,今天晚上还没有。可是他会好好地教训裘琳,他会的。 她被绑在床上,瘫靠在一根床柱上。她的手臂被反绑,头发披散在脸上,袍子的领口也扯破了,露出口与左侧的ru房上部。尽管他对她与她的族人满怀怨忿,兰德的心中却难过地哽咽起来。 他们没有侵犯她吧?他们没有戏弄她的细皮嫩内,或者用望着她玫瑰色的头让眼睛吃豆腐吧?要是他们敢那样,他们就得求老天爷帮忙了! “裘琳?”即使在自己的耳朵听起来,他也显得太关心她的安危了。她是他的敌人,是一个好战的任婊子,一心只想把他赶走。他最好用脑筋思考,而不是用那话儿思考。 她缓缓地抬起头,然后傲然地把脸上的头发用力一甩,恨恨地怒视着他。她漂亮的皮肤上有一道黑灰,但其它方面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伤害。 他对自己的床就不能这么形容了。 床单被熏了黑色,细工编织的垫子上有一个洞,露出里面被浇湿而烧焦的草。房间里都是臭臭的烟味,不过还好没有血迹。兰德长吁一口气,一股倦意涌上全身。今天晚上还有什么疯狂的事在等他?他不甘示弱地振作起精神,与她怒目相视。 “妳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我本来还可能让妳有一点自由,以后完全没有了。” “为你做苦工的自由?哈!只是另外一种奴役而已。” 她虽然被绑在床柱上,却仍设法昂然地挺直身子站起来。她的头发落到腰际,遮住了半裸的部。在挣扎中她的一只鞋掉了,尽管如此,她看起来却像一位女王一样。难怪欧文想要她。 但是,他不会得到她的-- 兰德正要把剑放到旁边,却突然停止了动作。欧文想要把她抢回去,无疑也会再度尝试。只不过这一次兰德要设下陷阱,把那个韦尔斯叛徒抓个正着。一旦欧文被锁在地牢里-- 或者送到伦敦听候亨利王的发落--韦尔斯的叛乱活动就会平息了。 那时候他就得决定要怎么处置裘琳,可是他必须在今天晚上就作决定。 他把剑放下。“我让妳做的工作没那么辛苦,尤其是妳在这里做的事情。事实上,还有可能变得相当值得享受呢!我以为我们稍早对这一点已经有共识了。” “我们没有什么共识!”但她脸颊上的绯红证明她在说谎。 他朝她走近。“也许妳只是需要我再示范一次来提醒妳。” “我不要。离我远一点,你……你这懦夫。” 他站在她面前,近得足以碰到她柔软的身体上的任何一部分,但他没有碰。她问起来有烟与恐惧的味道,也有的味道。他在床缘坐下,她将身体扭过来面对着他。这个姿势使得她丰满的双峰挺在他的脸前,他感到欲火又升了起来。 第808章 忧伤的心5 “妳烧床是一种象征的行为吗?或者是一种感谢的意思?在我被突然叫走以一刖,我们已经烧起另一种相当热烈的火了。” 她的下巴在发抖。或者那只是他的想象?不过显然她并不愿想起刚才在床上时,他们之间的情火焰。他却发誓不会让她忘记。 “真奇怪,不是吗?是水--洗澡水导致我们烈的结合。”他伸出手,她缩避开了,但他仍继续用指关节揉着她沾上烟灰的脸颊。“妳帮我洗澡洗得非常好,裘琳。老实说,我印象中从未洗过这么值得留念的澡,现在该轮到我帮妳洗了。” 裘琳看着兰德,心里越来越害怕。他要做什么?她自从计划逃亡失败以来,花了太多时间在愤怒与担忧上面。那两个英格兰家伙坏了她的事,火还没烧起来就被他们用水浇熄了,然后他们粗鲁地把她绑在兰德的床上,还一直恐吓她。比较矮的那个人看见她挣扎的样子就兴奋起来,要不是另外一个人警告他,她确信他会強儤自己的。只因为他畏惧兰德知道后的反应,才使他勃起的命根子一直藏在裤子里。 然而,现在兰德在这里,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对她下手。虽然她害怕他会那么做,但也同样害怕自己对他的反应。 他把一块布浸在冰凉的洗澡水中沾湿,然后再将肥皂挂出泡沫,她的恐惧感加深了。然而她宁死也不愿意表现出恐惧的样子,只能拚命地咬住下唇里面,恨恨地瞪着他。他试着把她脸颊上的烟灰洗掉时,她虽然明知无用,却还是把脸扭向别处。 “不要碰我。” “我只是帮妳洗一洗而已,裘琳。妳洗干净以后会比较好睡。” “我摆脱你这种人以后会更好睡!” 他抓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着他。“那可能要等很久的时间。” “但也可能比你所想的快。” 他以坚定的表情,轻轻地擦着她的脸颊。他的手很温暖,然而那块布是冷的。她无奈地发着抖。 “欧文一定会再度尝试的。” 她想着,原来是欧文烧了船。 “可是他不会功的。”兰德继续说道。“他一定是非常想要得到妳。不过我怀疑,如果他知道我们睡在一起了,是否还会那么想要妳。” 她无法回避他,但可以将眼光避开,不然他会看到真相:她永远也不会跟欧文睡在一起,也不会再跟他一起。现在她知道那种事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她却故意用话误导他。“欧文不会在乎的。一等他与我叔叔把你们这些英格兰佬赶走,他就会庆祝大胜利,也就不在乎这种小损失了。” 他把布移到她的嘴唇上。“英格兰的母亲逮到小孩说谎的时候,就会用肥皂洗小孩的嘴巴。”但抚过她嘴唇的不是肥皂,而是他的拇指。她的眼睛转回来看他。 他与她距离这么近,他的脚就在她的两脚旁边。他包围了她、他淹没了她。一不注意,他就将她的头发撩到她肩膀后面,然后用一只手绕过发丝,再握住她头后面的床柱,使她的脸无法转开。 他是否打算要这样靠着床柱占有她,就好像享用某种战利品一样?她听说过男人在战场上的故事,知道女人落入敌人手中会有什么后果。事实上,所有的男人都一样,不管是英格兰人或韦尔斯人。然而在她想象中,这个男人应该是不同的。 她好不容易挤出话来。“如果你打算強儤我,就快点下手吧!” “我不打算強儤妳。” 她感到他的呼吸吐在她的脸颊上。她看见他眼中映出的灯影,在那黝黑的眼神中闪烁着金光。他虽然这么说,但他的意图却很明显。 “这会是強儤。”她说道,不过声音里发颤的磁却使她的话变了违心之论。 第809章 忧伤的心6 “我不打算強儤妳。” 她感到他的呼吸吐在她的脸颊上。她看见他眼中映出的灯影,在那黝黑的眼神中闪烁着金光。他虽然这么说,但他的意图却很明显。 “这会是強儤。”她说道,不过声音里发颤的磁却使她的话变了违心之论。 “不是的。” 他近得可以吻到她,但他没有那么做。谢天谢地,她想着,谢天谢地。因为如果他吻她,就会感觉到她多想抱住他。他会感觉到她变节的身体拱了起来、会感觉到她唇边失控的**。 他没有吻她,只是用布沿着她的颈子往下擦,很仔细地洗着她的皮肤、洗着她的喉间、她的肩膀、她的峰。早已变凉的洗澡水使她全身冒出鳮皮疙瘩,然而她体内却在燃烧。 他会把她的袍子脱掉吗?当然不会。 “不要。”她着气警告他。 他抬头迎视她痛苦的眼睛。“我不会的,除非妳请我做。” “我绝对不会的。” 他的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充满了男美的一笑,邪恶的一笑,看得裘琳几几乎要昏倒。 他打算诱惑她,而且说不定能够功。 “这样……这样不公平,至少你要把我的手松绑。” “我会的,终究会的。”然后他跪下来,开始洗她的脚和她的脚踝,再缓缓移到腿上。 他毫无顾忌地把沾满肥皂的布往上移动,把她的裙子撩高,露出清洗干净的肌肤。 他移到她大腿内侧的时候,她已经全身猛烈战栗着,要不是被绑着,她可能就瘫软下来。他低头做着他的工作,她强烈望他再继续下去,去触碰她那里的部位,她最望他的部位。但他反而抬起头来,眼中燃烧着欲火。 “妳要我继续吗?”他问道,声音低沈而充满磁。他的左手缓缓地在她大腿上抚摩,然而并未真正碰到那里。“告诉我,裘琳。告诉我,妳想要什么。” 她的呼吸梗在喉间。他知道她的答复是什么,因为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宣布着:颤抖的双腿、潮红的皮肤、热情的眼睛。但是,他要听她说出来。 那是她唯一仍然对他保留的东西。 “我要妳,裘琳。我要一口一口品尝妳每一个甜蜜的部分,从这里开始。」他吻在她的小腹上,吻着覆于其上的羊毛布。“以前我对妳那么做的时候,妳很喜欢的。我保证这次妳会更喜欢。” 她咬着嘴唇,想着任何可以拒绝他的话。然而她吐出的却是轻声的呻吟,一声无助的同意,加上他自己的呻吟,然后他把脸贴在她身上。 “妳真该死!”他诅咒道,同时用双手把她拉近压着他。“该死!” 他猛然站起来。用一只手把裤带解开上面把她的抱子拉到腰际。然后他整个人贴上她,让她感觉他战士的体魄、他勃起的男部位。他还在帮她解开皮索的时候,就一面抬起她的腿,进入了她的体内。 “兰德。”她惊出来,但他用热吻把她的话咽了下去。她最后的一丝理也被抛弃了,在他们热情的拥吻中燃烧灰烬。她用一只手臂揽住他颈子,抬起身体迎向他的吻,配合着他的位置。她的另一只手仍留在床柱上,被兰德紧紧地握着。他们持续几小时前的未竟之事。他突破了她所有的防线,在坚固的床柱上烈地占有了她。 第810章 忧伤的心7 这不是強儤,这一点他是对的,而裘琳欢享着此刻。他们是心甘情愿结合的,而且是烈地、无可避免地。他把她带领到她再也无法承受的境界,她包裹住他与他融合,她感觉到他的回应在不断往上升高,感觉到他的旺盛精力深深进入了她的体内。这时他才松开她的手,她瘫靠在他怀里,抓住他的肩膀,以免自己无声地滑落到地板上。 他抓住床柱,使他们的身体继续挺着。她感到背后顶着坚硬的橡木床柱,不禁怀疑这会令她背部瘀伤。当她感觉开始恢复过来时,她感到他强壮的身体贴着她,而她的一只腿圈住他的臀部,于是她明白自己身体上的瘀伤并不重要。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她不知道。但他在她心头造的瘀伤,将会比任何**上的瘀青都持续更久。 那些瘀伤很可能会害死她。 他不让她说话,只是把所有的灯都弄熄,然后将她放到床上。尽管已经非常疲倦,裘琳仍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睡在他身旁。但是她睡着了--直到他把她唤醒,然后他们又再度****。她试图抗议,他则用她想象不到的感方式使她安静下来。他在床上威猛贪婪,她被他的火焰吞噬而无法再反对。 在过程中的某处他们抛弃了衣服,正如她抛弃了自己的羞怯与童贞。但她现在无法去想这些,只因他将她搂在前,用他那昂然的躯体裹住她,彷佛即使在睡梦中都要保护她。 要保护她--还是要阻止她逃跑呢?她心中残余的一点怀疑令她不禁猜测起来。裘琳试着想分析清楚,因为她知道其间的分别是很重要的。可是她累得筋疲力竭,欲的满足已经麻木了她的理。在她再度入睡以前的最后一个清醒念头,是怀疑着自己的理是否还有可能再全部回笼。 一阵拳头用力敲门的声音使她回复知觉。她以前是否也曾这样被吵醒过? 可是上次的敲门声比较急切,这次还好一点。而且上次天还黑着,不像现在已经天色大亮。她缩回床上,把脸埋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温暖的怀抱!她彷佛被烫到般猛跳起来。 “早。”兰德枕在她刚才离开的同一个枕头上。 她缩身要下床,这才发觉自己浑身**,连忙拉起毯子遮掩。但兰德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就把她拉下横倒在他身上。“妳不必离开。”他说道,同时不顾她的挣扎就将她放在他身上正确的位置。她感到他的体热,也感觉到他那坚挺的勃起。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老天,兰德,你就不能起来一会儿听听?我们有了访客。” 兰德的情趣消失了。“访客?是谁?又是韦尔斯人吗?” “看起来像是赖西蒙。”奥朋答道。“如果他那飞扬的旗帜不假。” 更多的英格兰人来了。这消息把裘琳的最后一丝睡意完全打消了。她的身体由于兰德入侵而发痛。一再的入侵,她羞愧地回想着。但她没有时间后悔。更多的英格兰人,是他找来的吗?他是否计划向欧文报复?他是否计划攻击柯岩村? 她想把他推开,可是他用钢铁般的手将她按住。“他已经到了吗?” “马上就要到了。” “给他准备一些酒,还要阿杜尽量在厨房里弄一点东西。我会在那里见他。” 一会儿之后奥朋咳嗽一声。“你的……人质怎么办?” “找两个守卫--不要昨天的那两个。”兰德虽然在跟自己的队长说话,眼睛却一直凝视着她。“她稍后就可以准备好。” 队长咕哝着,但最后还是离开了。现在剩下裘琳**地躺在她的敌人身上--已变她情人的敌人。一张毯子将他俩隔开,但那完全是一个无用的障碍物。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凹凸之处,就跟他也知道她身体的轮廓与肤质一样。然而她对他的思想一无所知,而他那小心葑鎖起来的眼神也确使她无法得知。 “妳跟那两个守卫一起走,而且绝对不要让赖西蒙看见妳。” 第811章 忧伤的心8 “为什么不能让他看见我?”她语气尖锐地问道。她的情绪已经纷乱得使她无法保持理了。“韦尔斯女人向来都是你们英格兰人的战利品。” 听见她讥讽的语气,他的下颔肌肉抽动一下,眼睛也迷了起来。“昨天晚上随便妳怎么说,裘琳。可是在我记忆中以及妳的记忆中--这是一个很愉快的夜晚,如果妳够诚实。至于赖西蒙,他会一看到妳就想要妳,他是那种会把韦尔斯女人看战利品的人。”他停了下来,眼神和他的口气一样犀利。“妳希望他要妳吗?” 她想要的是一个人好好地哭一场。他怎么可以对他俩之间的事表现得如此无动于衷?“你会给他吗?” 一道阳光由窗缝中射入,光线中尘灰飞舞着,外面传来营区的人逐渐起床工作的声音。 但在眼前这种可怕的状况中,他们在哪里或者为何在那里都不重要。如果对方要求,他会不会把她交给别的英格兰爵爷呢?在他们之间发生了关系之后…… “我跟妳说过了。在我的统治之下,韦尔斯女人是很安全的;我不容许強儤。” 她抽开身子,对他的答复并不完全满意,而这次他也松手让她走了。她转过去,狂乱地搜寻她的衣物。她只找到一只袜子,再用厚重的大斗篷覆盖住自己衣衫凌乱的身体,然后赤脚穿上鞋,打算穿过房间。他用手按着门,挡住她的去路。 “等守卫来了再说,他们会保护妳。” “我不需要保护,我需要自由。”她面对着门,强烈感觉到他站在她背后的身体。他穿好衣服了吗?慈悲的圣母啊!但愿是的,因为如果她转回身,他俩将是面对面站着,距离只不过几寸而已。 如果她转身。但她不敢那么做。 他的声音像低沈的雷鸣。“我不能放妳走,还不能。” “为什么?”她想听到他怎样的回答呢--说他无法忍受没有她?只不过跟他睡一个晚上,她就变了多么可怜的一个东西。她想要他需要她,只不过他并不需要,不是以那种最重要的方式需要她。 “算了,”她不等他回答就先说道。“我知道是什么时候。等城墙比一个人高的时候,你才会放我走。那要多久呢?”她又问道,声音中有掩藏不住的怨怼之意。 “几个月。冬天以前。” “在那之前我都得替你暖床吗?”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她心头,她强把心中的感觉咽下去。“还是你仍要等你弟弟来了以后就把我嫁给他?” 他按在门上的手握了拳头。原来他不喜欢让人提醒他,他要把她嫁给弟弟的事。这项认知令她贸然追问道:“你弟弟是跟这个赖西蒙一起来的吗?也许,我今天就应该见见这位了不起的人物吧?还是今天晚上?” 他猛然将她的身体转过来,动作快得令她差一点摔倒。他把她推靠在门上,用双手将她钉在那里。她注意到他已经穿好了衣服,而且非常愤怒。 “小心妳那张利嘴会害死妳,裘琳。让妳知道我的决定就已经够了,妳最好乖乖地把我服侍得好好的,别再惹我发火。” 她不用再伶牙俐齿了,他的怒气已经对她表示得很清楚--她但愿如此。他不想一让别人分享她,不给这个刚来的英格兰爵爷,也不给他弟弟。但他以后要怎么处置她,她无法参透。她试图让自己感到宽慰一点,因为至少今天早上他都将严密地防护着她。 她尽可能地把四肢与瘀青的身体洗干净。后来她实在无聊极了,决定去帮忙烤面包。但她拒绝去回想昨夜她与兰德之间的事口口也不愿去想即将来临的 第812章 忧伤的心9 今晚会怎么样。她必须尽快了解这批新来的英格兰人的目的为何,还有在昨天晚上她的族人突袭之后会引起怎样的反弹。她必须记住,她是韦尔斯人,兰德是英格兰人。她必须记住他们是敌人,而且很可能永远都是的。 “要给访客准备多少面包?”她问道,一面把一块面团切下,开始揉了起来。把面团拍平,推着、卷着,推着、卷着,然后再把它拍平。 正在工作的阿杜没有抬起头。这是他升格为厨子的第二天,他的好心情不见了。他宁愿帮葛蕾做。 “十个人,五块面包。”他咕哝道。“还有麦酒至少要好几加仑,我敢保证。” 裘琳把面团分三块,捏型之后用汤匙边缘在上面压花。阿社已奉命不可让她接近且一他仆役。“你想为什么这个赖西蒙不等这里的设备都弄得差不多了再来呢?”她问道,希望能够由阿杜身上套出一点关于访客的情报。 “这样也好,他们就不会待太久了。”然后他恨恨地瞪她一眼。“当然啦,反正你们韦尔斯人打算把我们烧掉,所以就算有十个英格兰大汉来救我们,我也不应该抱怨什么。” 裘琳怒视着他,同时把第二块面团放在撒满面粉的桌面上。“这是韦尔斯人的土地,不是英格兰人的。” “亨利国王说韦尔斯是大不列颠的一部分,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们是一个快速蓬勃发展的岛,妳没有听说过吗?” “如果我要跟你们一样相信这种谬论的话,我也会说,那样韦尔斯人也有权利占有英格兰人的土地了。毕竟,我们也是一个快速蓬勃发展的岛。”她讽刺地重述着他的说法。 他皱起眉头,然后指着还没完的面团。“把妳的工作做完。如果妳不工作,就不能吃饭。” “我不必做这个。”她对他傲然一笑,双臂交抱在前。 “如果妳想吃东西,就得做。” “不要,我不做。” 他那种气坏了的样子让裘琳看了又觉得他很可怜,他又热又累又工作过劳。但她提醒自己,并不是她害他变这样,是兰德害的。虽然阿杜想责怪她,她大可拒绝听他的。于是她在三脚凳上坐下,开始清理着手指沾的面粉渣,一面看着火气越来越大的阿杜。 “那就随便妳吧!”他不屑地说道。“什么都别做。可是我敢说,等兰德爵爷要妳用工作换吃的时,妳就不会这么肯定了。” 裘琳抓起一个空罐子朝他丢过去,他闪开了。然后她又拿起檊面棍追他,他就绕着桌子跑。“守卫、守卫!”他喊着,一面躲开她朝他挥舞的棍子。 门打开了,裘琳转身去看。“别碰我,你这臭猪!别碰我,不然我让你脑袋开花。” “嘿,小姐,不要再惹事了。”那个面貌长得像大灰熊一样的守卫警告着。“我不想对女人拔剑。” 裘琳不知道自己拿檊面棍对付这位看来身经百战的士兵会有多大效果,但她已经动得不能理反应,而且她也不打算退让。 “不要挡在门口,你就没有理由拔剑了。” “听着,小姐,妳知道我不能那样的,他会把我的头砍下来。” 第813章 忧伤的心10 “她疯了!”阿杜咒骂道上面往士兵那里移过去。“先是不肯做饭,然后又威胁要杀我。” “你嘴巴干净一点,我就没有理由威胁你。” 那守卫瞄一眼阿杜。“我希望你没有做什么傻事,孩子。她是兰德爵爷的女人,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噢!”这实在太过分了!难道全世界都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是否兰德把他征服她的细节,就像他作战的过程一样,都向手下报告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每次都加油添醋一番? 裘琳恼羞怒地奋力朝阿杜打过去,他的头差一点被打到。但在躲避的时候他撞到那个守卫身上,两人跌一团。 裘琳见机不可失,立即冲到门外--直奔入麻烦的怀抱。因为有三个士兵朝厨房走过来,她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被一人抓住手臂,把她丢给另一人抓着。 “接着。你看这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一个暖床的东西。”第三个人说道。“你们想费兰德是不是都用这种东西来欢迎客人?” “一个韦尔斯的暖床工具,从外表看来是如此。”第一个人说道,然后抓住她的棍子,以免她用来对付他们。“来,我有点心给妳,甜心。妳要不要尝尝看上好的英格兰肉?” 裘琳气得连害怕都忘记了,也挫折、愤怒得忘了要提防。“如果你们想吃肉,厨房在那里。”她朝那里偏一下头。“现在请你们放开我,免得惹火了费爵爷。”她故意恐吓着。不幸的是,那三个人反而爆笑起来。 “厨房有肉!” “是羊肉还是牛肉?” 他们笑着斜瞄她,裘琳不懂他们是什么大忌思。他们都疯了吗?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然后一个人抓住自己的下体,她恍然大悟,觉得恶心到极点.报复心也到了极点。乘着他们在狂笑,抓住她的那个人手松了一点。她迅速抓过他挂在侧腰的匕首,往下一划,指着他的两腿之间。“你们想看看韦尔斯女人是怎么样给英格兰肉雕花吗?”她用致命的冷酷口气说道。 那个人瞪大眼睛,低头看她用匕首指着的地方。“把她拉开!” “你们敢碰我,他就会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她发誓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用这把刀。我只是想安全地走到林子那里,快!” “妳不可能那么容易就逃出我的手掌心的,裘琳。” 兰德!裘琳强忍着不去转头看他,因为她知道只要眼睛稍一从人质身上移开,自己就会完了。老天!这个噩梦难道永远都没完没了吗?她把匕首往高处移一点,那个人怕得直颤抖了起来。她发誓道:“你把我放了,不然他就会没命。” “那妳就把他杀了吧!”兰德说道,同时朝她逼近了一点、就在她左后方。“他不是我的手下,所以我一点也不会伤心。再说,他失去那么一个没有用的附件,也不大可能会死的。” “嘿,爵爷,那可不是--” “安静!”裘琳对着那个吓坏的人命令道。“如果我把它割掉,你可以确定他会流血而死。快点退开,你们所有人都退开。你也一样。”她对手中的俘虏说道,同时用刀尖轻刺一下他的命根子。 第814章 不愿意离开 他不让她说话,只是把所有的灯都弄熄,然后将她放到床上。尽管已经非常疲倦,裘琳仍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睡在他身旁。但是她睡着了--直到他把她唤醒,然后他们又再度****。她试图抗议,他则用她想象不到的感方式使她安静下来。他在床上威猛贪婪,她被他的火焰吞噬而无法再反对。 在过程中的某处他们抛弃了衣服,正如她抛弃了自己的羞怯与童贞。但她现在无法去想这些,只因他将她搂在前,用他那昂然的躯体裹住她,彷佛即使在睡梦中都要保护她。 要保护她--还是要阻止她逃跑呢?她心中残余的一点怀疑令她不禁猜测起来。裘琳试着想分析清楚,因为她知道其间的分别是很重要的。可是她累得筋疲力竭,欲的满足已经麻木了她的理。在她再度入睡以前的最后一个清醒念头,是怀疑着自己的理是否还有可能再全部回笼。 一阵拳头用力敲门的声音使她回复知觉。她以前是否也曾这样被吵醒过? 可是上次的敲门声比较急切,这次还好一点。而且上次天还黑着,不像现在已经天色大亮。她缩回床上,把脸埋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温暖的怀抱!她彷佛被烫到般猛跳起来。 “早。”兰德枕在她刚才离开的同一个枕头上。 她缩身要下床,这才发觉自己浑身**,连忙拉起毯子遮掩。但兰德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就把她拉下横倒在他身上。“妳不必离开。”他说道,同时不顾她的挣扎就将她放在他身上正确的位置。她感到他的体热,也感觉到他那坚挺的勃起。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老天,兰德,你就不能起来一会儿听听?我们有了访客。” 兰德的情趣消失了。“访客?是谁?又是韦尔斯人吗?” “看起来像是赖西蒙。”奥朋答道。“如果他那飞扬的旗帜不假。” 更多的英格兰人来了。这消息把裘琳的最后一丝睡意完全打消了。她的身体由于兰德入侵而发痛。一再的入侵,她羞愧地回想着。但她没有时间后悔。更多的英格兰人,是他找来的吗?他是否计划向欧文报复?他是否计划攻击柯岩村? 她想把他推开,可是他用钢铁般的手将她按住。“他已经到了吗?” “马上就要到了。” “给他准备一些酒,还要阿杜尽量在厨房里弄一点东西。我会在那里见他。” 一会儿之后奥朋咳嗽一声。“你的……人质怎么办?” “找两个守卫--不要昨天的那两个。”兰德虽然在跟自己的队长说话,眼睛却一直凝视着她。“她稍后就可以准备好。” 队长咕哝着,但最后还是离开了。现在剩下裘琳**地躺在她的敌人身上--已变她情人的敌人。一张毯子将他俩隔开,但那完全是一个无用的障碍物。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凹凸之处,就跟他也知道她身体的轮廓与肤质一样。然而她对他的思想一无所知,而他那小心葑鎖起来的眼神也确使她无法得知。 “妳跟那两个守卫一起走,而且绝对不要让赖西蒙看见妳。” “为什么不能让他看见我?”她语气尖锐地问道。她的情绪已经纷乱得使她无法保持理了。“韦尔斯女人向来都是你们英格兰人的战利品。” 第815章 不愿意离开2 听见她讥讽的语气,他的下颔肌肉抽动一下,眼睛也迷了起来。“昨天晚上随便妳怎么说,裘琳。可是在我记忆中以及妳的记忆中--这是一个很愉快的夜晚,如果妳够诚实。至于赖西蒙,他会一看到妳就想要妳,他是那种会把韦尔斯女人看战利品的人。”他停了下来,眼神和他的口气一样犀利。“妳希望他要妳吗?” 她想要的是一个人好好地哭一场。他怎么可以对他俩之间的事表现得如此无动于衷?“你会给他吗?” 一道阳光由窗缝中射入,光线中尘灰飞舞着,外面传来营区的人逐渐起床工作的声音。 但在眼前这种可怕的状况中,他们在哪里或者为何在那里都不重要。如果对方要求,他会不会把她交给别的英格兰爵爷呢?在他们之间发生了关系之后…… “我跟妳说过了。在我的统治之下,韦尔斯女人是很安全的;我不容许強儤。” 她抽开身子,对他的答复并不完全满意,而这次他也松手让她走了。她转过去,狂乱地搜寻她的衣物。她只找到一只袜子,再用厚重的大斗篷覆盖住自己衣衫凌乱的身体,然后赤脚穿上鞋,打算穿过房间。他用手按着门,挡住她的去路。 “等守卫来了再说,他们会保护妳。” “我不需要保护,我需要自由。”她面对着门,强烈感觉到他站在她背后的身体。他穿好衣服了吗?慈悲的圣母啊!但愿是的,因为如果她转回身,他俩将是面对面站着,距离只不过几寸而已。 如果她转身。但她不敢那么做。 他的声音像低沈的雷鸣。“我不能放妳走,还不能。” “为什么?”她想听到他怎样的回答呢--说他无法忍受没有她?只不过跟他睡一个晚上,她就变了多么可怜的一个东西。她想要他需要她,只不过他并不需要,不是以那种最重要的方式需要她。 “算了,”她不等他回答就先说道。“我知道是什么时候。等城墙比一个人高的时候,你才会放我走。那要多久呢?”她又问道,声音中有掩藏不住的怨怼之意。 “几个月。冬天以前。” “在那之前我都得替你暖床吗?”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她心头,她强把心中的感觉咽下去。“还是你仍要等你弟弟来了以后就把我嫁给他?” 他按在门上的手握了拳头。原来他不喜欢让人提醒他,他要把她嫁给弟弟的事。这项认知令她贸然追问道:“你弟弟是跟这个赖西蒙一起来的吗?也许,我今天就应该见见这位了不起的人物吧?还是今天晚上?” 他猛然将她的身体转过来,动作快得令她差一点摔倒。他把她推靠在门上,用双手将她钉在那里。她注意到他已经穿好了衣服,而且非常愤怒。 “小心妳那张利嘴会害死妳,裘琳。让妳知道我的决定就已经够了,妳最好乖乖地把我服侍得好好的,别再惹我发火。” 第816章 不愿意离开3 “小心妳那张利嘴会害死妳,裘琳。让妳知道我的决定就已经够了,妳最好乖乖地把我服侍得好好的,别再惹我发火。” 她不用再伶牙俐齿了,他的怒气已经对她表示得很清楚--她但愿如此。他不想一让别人分享她,不给这个刚来的英格兰爵爷,也不给他弟弟。但他以后要怎么处置她,她无法参透。她试图让自己感到宽慰一点,因为至少今天早上他都将严密地防护着她。 她尽可能地把四肢与瘀青的身体洗干净。后来她实在无聊极了,决定去帮忙烤面包。但她拒绝去回想昨夜她与兰德之间的事口口也不愿去想即将来临的 今晚会怎么样。她必须尽快了解这批新来的英格兰人的目的为何,还有在昨天晚上她的族人突袭之后会引起怎样的反弹。她必须记住,她是韦尔斯人,兰德是英格兰人。她必须记住他们是敌人,而且很可能永远都是的。 “要给访客准备多少面包?”她问道,一面把一块面团切下,开始揉了起来。把面团拍平,推着、卷着,推着、卷着,然后再把它拍平。 正在工作的阿杜没有抬起头。这是他升格为厨子的第二天,他的好心情不见了。他宁愿帮葛蕾做。 “十个人,五块面包。”他咕哝道。“还有麦酒至少要好几加仑,我敢保证。” 裘琳把面团分三块,捏型之后用汤匙边缘在上面压花。阿社已奉命不可让她接近且一他仆役。“你想为什么这个赖西蒙不等这里的设备都弄得差不多了再来呢?”她问道,希望能够由阿杜身上套出一点关于访客的情报。 “这样也好,他们就不会待太久了。”然后他恨恨地瞪她一眼。“当然啦,反正你们韦尔斯人打算把我们烧掉,所以就算有十个英格兰大汉来救我们,我也不应该抱怨什么。” 裘琳怒视着他,同时把第二块面团放在撒满面粉的桌面上。“这是韦尔斯人的土地,不是英格兰人的。” “亨利国王说韦尔斯是大不列颠的一部分,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们是一个快速蓬勃发展的岛,妳没有听说过吗?” “如果我要跟你们一样相信这种谬论的话,我也会说,那样韦尔斯人也有权利占有英格兰人的土地了。毕竟,我们也是一个快速蓬勃发展的岛。”她讽刺地重述着他的说法。 他皱起眉头,然后指着还没完的面团。“把妳的工作做完。如果妳不工作,就不能吃饭。” “我不必做这个。”她对他傲然一笑,双臂交抱在前。 “如果妳想吃东西,就得做。” “不要,我不做。” 他那种气坏了的样子让裘琳看了又觉得他很可怜,他又热又累又工作过劳。但她提醒自己,并不是她害他变这样,是兰德害的。虽然阿杜想责怪她,她大可拒绝听他的。于是她在三脚凳上坐下,开始清理着手指沾的面粉渣,一面看着火气越来越大的阿杜。 “那就随便妳吧!”他不屑地说道。“什么都别做。可是我敢说,等兰德爵爷要妳用工作换吃的时,妳就不会这么肯定了。” 第817章 不愿意离开4 裘琳抓起一个空罐子朝他丢过去,他闪开了。然后她又拿起檊面棍追他,他就绕着桌子跑。“守卫、守卫!”他喊着,一面躲开她朝他挥舞的棍子。 门打开了,裘琳转身去看。“别碰我,你这臭猪!别碰我,不然我让你脑袋开花。” “嘿,小姐,不要再惹事了。”那个面貌长得像大灰熊一样的守卫警告着。“我不想对女人拔剑。” 裘琳不知道自己拿檊面棍对付这位看来身经百战的士兵会有多大效果,但她已经动得不能理反应,而且她也不打算退让。 “不要挡在门口,你就没有理由拔剑了。” “听着,小姐,妳知道我不能那样的,他会把我的头砍下来。” “她疯了!”阿杜咒骂道上面往士兵那里移过去。“先是不肯做饭,然后又威胁要杀我。” “你嘴巴干净一点,我就没有理由威胁你。” 那守卫瞄一眼阿杜。“我希望你没有做什么傻事,孩子。她是兰德爵爷的女人,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噢!”这实在太过分了!难道全世界都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是否兰德把他征服她的细节,就像他作战的过程一样,都向手下报告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每次都加油添醋一番? 裘琳恼羞怒地奋力朝阿杜打过去,他的头差一点被打到。但在躲避的时候他撞到那个守卫身上,两人跌一团。 裘琳见机不可失,立即冲到门外--直奔入麻烦的怀抱。因为有三个士兵朝厨房走过来,她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被一人抓住手臂,把她丢给另一人抓着。 “接着。你看这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一个暖床的东西。”第三个人说道。“你们想费兰德是不是都用这种东西来欢迎客人?” “一个韦尔斯的暖床工具,从外表看来是如此。”第一个人说道,然后抓住她的棍子,以免她用来对付他们。“来,我有点心给妳,甜心。妳要不要尝尝看上好的英格兰肉?” 裘琳气得连害怕都忘记了,也挫折、愤怒得忘了要提防。“如果你们想吃肉,厨房在那里。”她朝那里偏一下头。“现在请你们放开我,免得惹火了费爵爷。”她故意恐吓着。不幸的是,那三个人反而爆笑起来。 “厨房有肉!” “是羊肉还是牛肉?” 他们笑着斜瞄她,裘琳不懂他们是什么大忌思。他们都疯了吗?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然后一个人抓住自己的下体,她恍然大悟,觉得恶心到极点.报复心也到了极点。乘着他们在狂笑,抓住她的那个人手松了一点。她迅速抓过他挂在侧腰的匕首,往下一划,指着他的两腿之间。“你们想看看韦尔斯女人是怎么样给英格兰肉雕花吗?”她用致命的冷酷口气说道。 那个人瞪大眼睛,低头看她用匕首指着的地方。“把她拉开!” “你们敢碰我,他就会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她发誓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用这把刀。我只是想安全地走到林子那里,快!” “妳不可能那么容易就逃出我的手掌心的,裘琳。” 第818章 不愿意离开5 兰德!裘琳强忍着不去转头看他,因为她知道只要眼睛稍一从人质身上移开,自己就会完了。老天!这个噩梦难道永远都没完没了吗?她把匕首往高处移一点,那个人怕得直颤抖了起来。她发誓道:“你把我放了,不然他就会没命。” “那妳就把他杀了吧!”兰德说道,同时朝她逼近了一点、就在她左后方。“他不是我的手下,所以我一点也不会伤心。再说,他失去那么一个没有用的附件,也不大可能会死的。” “嘿,爵爷,那可不是--” “安静!”裘琳对着那个吓坏的人命令道。“如果我把它割掉,你可以确定他会流血而死。快点退开,你们所有人都退开。你也一样。”她对手中的俘虏说道,同时用刀尖轻刺一下他的命根子。 他很快就听命,他们同时退后三步,就像楼在一起跳热舞的一对舞者一样。离开了厨房三步,往通向森林与自由的路走去。三步,然后有一滴血流到了她手上。 “喔!喔!她用利东西割到我!” “那只是一块英格兰人肉而已。”裘琳哼道。然后一切就跟仓促的开始时一样,她的逃亡结束了。一只手臂用力把她扯向旁边,那个英格兰人尖叫出来,她也重重地跌在地上,被兰德牢牢地钉在那里。 实在很难想象不过几小时之前,他还曾在****的拥抱中将她牢牢钉住。因为现在他一点也不温柔,全然不是先前将她带至愉悦最高点的那个体贴情人。他是一个敌人战士,誓死要击败她与她的族人。而她刚在他自己的族人面前使他蒙羞。 “他妈的!”他咒骂道,不过只是骂给她听的。“妳这么做其蠢无比。” 她挥拳过去,但只轻掠过他头恻。她还没再发动攻势就被他拉直身子,将她的双臂扭到背后。这姿势让她肩膀发痛,但更痛心的是,她这样无助地被敌人抓住。这些英格兰猪怎敢笑她! “我相信你奉的命令是要保证她的安全。”兰德咬牙说道,声音与脸色都像钢铁般冰冷。裘琳看见站在英格兰士兵后面的那个守卫紧张地点头。 “不错,爵爷。” “你这该死的笨蛋!”刚才被裘琳割到的那个英格兰人对兰德的守卫骂道。“你让一个女孩子溜跑--” “她把你也克住了。” 说这句话的又是另外一个陌生人。他穿着华丽,斗篷上有一颗金扣子以及花系绳。是赖西蒙,裘琳立刻推断着,她刚刚威吓的是他的手下。他的身材中等,跟手下完全不能比,但她对他的恐惧不减。他的气势凌人,有一种她立刻感到的残酷力量。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眼神比他的手下骇人千百倍。 她不自觉地往兰德的身上靠过去。他揽住她的肩膀,虽然她不喜欢这种占有的姿态,但她没有抗拒。至少另外那个人的眼神彷佛在把她身上衣服都剥干净时,她不会抗拒的。 “我待会儿再处置妳。”兰德低声对她说道。他向那个深感羞耻的守卫示意道:“把她带回厨房去。” 可是银灰色眼睛的赖西蒙拦住他。“我可以拿她来做更好的用途,不必在厨房里做苦工。我已经发现韦尔斯女人精力旺盛,这一个当然也不会是只驯猫。” 他的眼光垂至她的部,裘琳觉得恶心不已,气得浑身发抖,还夹带着恐惧。如果哪个女人落入这个家伙的魔掌,求老天爷保佑她!兰德一定会保护她的。 兰德握紧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她把这当做一种安慰的表示。然而,他说的话却不是那么令她安心。“等我玩腻了她以后,就会把她送给你。不过现在,我无意和人分享她。」 赖西蒙笑了,但脸上看不出一点笑意。他的手下也粗声笑着--至少有两个人笑了。刚才被她割伤的那个人则怒目瞪着她,一面用力揉着命根子。她知道那是在恐吓她,于是她再度靠向兰德。可是他把她推向守卫,然后警告地拍拍她的背,就放开了她。 第819章 不愿意离开6 裘琳还算聪明,知道不能对他刚才的态度表示反应,但是,噢,她多希望能把阿杜手中的长檊面棍抢过来,往兰德的头上敲过去。反之,她只是跟着阿杜走,一面徒劳地试图挣脱守卫抓住她的手。 “笨婊子!”一进厨房,那个守卫就骂道。 “是你才其笨无比。”她反驳道,终于挣开了他的手。 “妳让兰德爵爷看起来也像傻瓜一样。”阿杜咬牙说道。“妳以为他会忘了这一次吗?” 裘琳怒视着他。“他为什么要在乎别人怎么想?” “赖西蒙是百里园的领主,他可不是好惹的,也不是一个妳可以在他面前示弱或当傻瓜的人。” “他的势力很大。”那个守卫接着说道。“他是国王的耳目,听说在他统治的南边山区,他自己简直就是国王了。” “那又怎样?”裘琳转过身去,但虽然她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大为不安。因为现在她想起了赖西蒙这个名字。他的冷酷在韦尔斯已传奇,他在南边建的城堡据说雄伟无比。现在他跑到这里来了,目的是什么呢? “我们还有工作要做。”阿杜说道,但裘琳不理他。她已经给了英格兰人最后一餐,给他们揉了最后两团面团,兰德还能拿她怎样? 他可以把妳交给赖西蒙。 她的心开始猛跳。他是可以,但他不会的。 可是万一那个人要求享用她的身体怎么办?如果势力强大的赖西蒙逼迫施压,兰德能够拒绝他的要求吗?他会不会试一试呢? 她坐在厨房最偏的一个角落,倔强地挺坐着,阿杜则和临时抓来当差的助手准备着一毫不吸引人的烩鱼。从烤箱里拿出来的面包又小又硬,只发起来一半,不过至少没有烤焦。事实上,这些在一阵仓促、混乱中做出来的面包,可以说连熟都没有熟。 裘琳想着,如果老天爷公平,就让他们都被那团黏呼呼的东西噎死吧!要老天爷怎么处理事情似乎是一种很严重的罪恶,不过她不相信一个公正的老天爷会为这种小事怪她。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阿杜不时生气地瞪她一眼;但他恳求的眼神没有打动她,这种生气的眼神也不会。跟如何使面包发酵或烤箱要多热比起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在一天之内,她的生活已经被完全颠覆了。然而更糟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即使她逃了出去,又会落入另一个陷阱中。因为她的生活直指着一个方向,那是她最不愿意走去的方向:嫁给欧文。更复杂的问题还在后头,欧文对她所下的工夫是不容忽略的。 然而她的希望就不重要吗?更重要的是,她的希望是什么? 空中响起雷鸣,雨突然下了起来。外面的那些男人咒骂着,她却在里面幸灾乐祸。下雨他们就不能工作了,不是吗?他们那座该死的墙没有办法盖起来的。 她站起来,让僵直的身体伸展一下,一面努力不去回想让她身体如此酸痛的那些活动。 她对守卫说:“我想要一个人活动一下。” 那个人生气地看着她。“我已经学到教训了!妳无法再骗倒我何理司。” 第820章 不愿意离开7 “我不是骗你,只是单纯的生理需要。”她双又手插腰。“我很奇怪你到现在部还没有类似的需要。” 他换一只脚支撑着身子,然后不安地朝阿杜瞥一眼。“你觉得怎么样?” 阿杜满身大汗,手臂上都是面粉,围裙上也沾了一大块油渍。他无奈地看裘琳一眼。” 我们可不可以作一个协议?” 她本能地想拒绝。让那些英格兰人都饿死,她也不在乎。但理使她的怒气消褪了一点,她对他微微点个头。“可以。” 他睁大了眼睛。“妳来烤面包?” 何理司问道:“这跟其它事有什么鬼关系?” 她对阿杜点点头,阿杜就转而对守卫说:“我不能让人在我的锅子里面小便。把她带到外面去,可是要看紧她,完事后立刻把她带回来。还要避开赖西蒙的人。” 她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但裘琳能够好好地利用一下。赖西蒙的手下聚在兰德的房间附近,那两个爵爷一定在里面计划事情。雨已经变小,这种毛毛雨根本拖延不了筑墙的工事进度。这座还不及头高的建筑现在虽然只能供工人用,但迟早会容得下所有的士兵。一天下来就可以装上屋梁了。 这里的工事进行的速度快得令她难以相信。蓉雯有没有把关于兰德弟弟的事情传话给克莱呢?他们会不会把他攔截下来?欧文会不会再度尝试救她出去呢? 她回到厨房时问道:“亚伦怎么样了?” “别告诉我说,妳为那可怜的孩子感到愧疚。” “这只是一个简单不过的问题,你要不要回答?” “他会活下去。”守卫咕哝道,一面打开门示意她进去。“我只知道这样。” 裘琳沉默地走向烤箱。亚伦只比小男孩大一点。想到他在欧文的突袭行动中受到重伤,令她颇感心痛。但她提醒自己,在这场争斗结束以前,还会有很多英格兰人受伤,也会有很多韦尔斯人受伤。她不能为入侵她家园的英格兰人担心。 她翻动着烤箱里的炭火,又添了一些橡木柴薪让它热一点。士兵要打仗,他们会受伤,常常也会战死。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就跟女人要为了帮助家人而结婚一样。 不同之处在于,会伤害到你的应该是敌人,不是你的盟友。然而就她的情形而言,即使考虑到他今天的行为,她仍确信欧文会比兰德还可能伤害她。可是,兰德却不是她必须嫁的人,她要嫁的是他的弟弟。 她开始准备烤面包,同时拚命不让自己去想费杰柏,也不去想欧文。尤其不要去想费兰德。她改想着不久前自己与纽霖的谈话--然而那又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冬季的尾声近了。她的旧生活也到了尾声。她面对的是新的季节,或许对她的族人也一样。 外面的雨把冬天的味道洗净,带来了柔和的春天。城墙也跟再生的林野一样,渐渐长高了。崖边的玫瑰是否有一天也会爬满了英格兰人所建的城墙?如果有那么一天,去摘那些鲜花的会是谁,是英格兰女人还是韦尔斯女人? 她衷心害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821章 不愿意离开8 这顿饭只能说是仅堪下咽。一半的面包简直是浪费面粉与粗麦粉,另外一半的品质也差得无法鼓励访客留下来。 但这样最好,裘琳想着,一面看着太阳躲到浓厚的云层之后。在她看来,这摆明了赖西蒙那伙人不受玫瑰崖的欢迎。他们原本应该受欢迎的,因为他们是英格兰人,裘琳也以为兰德会真心接待他们。但兰德的态度却极为保留,虽然她从逃亡失败之后就不曾再见到他们,却仍然可以感觉到这一点。兰德的手下都谨慎防范着赖西蒙的人,显示他们之间存在的是怀疑而非互相支持。 真有意思。她一向以为英格兰人都是所有领主联合阵线,一心要把韦尔斯据为己有。要不是由于北韦尔斯这里地形险阻,凭她这些零星分布的族人这样互相猜忌又连年交战,恐怕根本就无法抵抗英格兰人的全面进攻。但英格兰人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团结,与他们的国王所声称的情形正好相反。 为什么兰德不信任这个人?她心里猜想着。还有,赖西蒙为什么要到玫瑰崖来? 答案显而易见是来窥探的。他来的目的就跟她原本做的一样,要看看兰德有什么打算,要估量一下怎样杀杀他的威风。 这是否表示赖西蒙可能为韦尔斯的盟友呢? 她正在整理乱发的手指突然停止了动作,赖西蒙不可能与任何人长期保持盟友关系。她凭直觉就可以知道这一点。 她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生起的营火,橘红色的火光衬托出几个人影。天色已黑得无法工作,麦酒开始在众人之间传递着。泥水工、木工与挖掘工一面喝酒一面聊天,嬉闹声越来越大。但她发现没有士兵在喝酒,至少没有喝得过多;兰德与赖西蒙的手下都一样。 她的好奇心升了起来,于是悄悄离开她所在的角落。阿杜等饭一张罗好就离开了厨房。 何理司仍在看守她,但这四个小时以来,他一直努力使眼皮保持张开着。最后就在她的注视之下,他终于不支地头往前一垂,打起鼾来。 她敢不敢溜到外面去呢?要是能够溜出去,她是应该尝试逃跑,还是设法了解兰德与赖西蒙的紧张之源呢?结果也轮不到她作决定,因为她一打开门,嘎吱的声音就把何理司吵醒了,她立即被逮住。虽然她没有逃跑,他依然怒气未消。 “我只是需要一些新鲜空气。”裘琳抗辩道,一面试着挣脱他。 “把妳的谎话留给兰德爵爷吧。至于我,我才不会当两次傻瓜呢!” “你天生就是傻瓜。”她咕哝道。“把你的手拿开!” 可是他仍抓着她,而且还不顾她的挣扎,把她的手腕绑到背后。然后他把绳子固定在一个钩子上,任她在那里用各种语言骂他。她维持着那副极不雅的姿势,一直到兰德走了进来,她就把所有怒气都转而发泄到他身上。 “你会后悔今天这样对我!” “赖西蒙要看妳。” 她的怒气卡在喉咙里,本来的火气化了冰冷的恐惧,她的心脏开始猛跳。 他瞄一眼何理司。“走开。”他等到河理司把门关上了,才继续说道:“他今天晚上要一个女人陪,而妳是这里唯一的女人。” 裘琳无法相信他会这么说。他不可能当真要把她送给那个人吧!然而他走向她,开始替她解开绳子的时候,似乎他正打算如此。 第822章 不愿意离开9 “我不要去!”她扭着身子试图躲开他,彷佛宁愿被绑着,也不愿被他交给赖西蒙。“我不去。我会反抗他--” “他正喜欢那样,裘琳。他会喜欢妳挣扎,到最后还是一样会占有妳。”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在等候她的命运已经够糟了,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把她送给那个人?她摇着头,被无名的恐惧骇得麻痹了。 这时候他那毫无表情的面孔才起了变化。他打量着她的脸,彷佛在探索她内心最深的角落。“我跟他说妳是我的女人。”他终于说道。“可是他相信他可以用钱哄妳上他的床。” 裘琳身体颤抖着。“把整个不列颠的钱都拿来也不够。” 兰德偏着头。“妳喜欢我们的床上运动。为什么妳不和他做呢?” 她突然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小心地遣辞用句,并且分析他的用意。“我不是妓ㄝ,能够从一张床跳到另外一张床--也不能用身体换取金钱。” “那么昨天晚上怎么说呢?” 裘琳回避着他的脸。她对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至少没有可以告诉他的。“现在我在乎的不是昨天晚上,而是今天晚上。你要把我交给他吗?” 她没有听见,倒是感觉到他走到她身后。她等着他碰她,也痛恨自己这么希望他碰,恨他让自己有这种不该有的望。 “我不会把妳交给任何人。” 他那感的占有语气令她一阵悸动。“连你的弟弟也不给?” 他没有回答,不过她知道那应该不重要,因为他弟弟在抵达玫瑰崖之前,就会被她叔叔与欧文抓住,然而她还是必须知道。“你会把我嫁给他吗?” “如果我必须如此做。” 她把身体移开他面前,不过她的手腕仍然被绑在钓子上。“除了你弟弟,还有谁能强迫你?” “我原希望妳的族人与我们之间能保持和平,裘琳。如果妳与杰柏结婚是达到这个目的唯一的方法,我就没有别的选择。” 她怒视着他。“原来如此。你不让我做妓ㄝ去陪赖西蒙,对你弟弟却可以。” 他下颔的肌肉抽动着。“我的作法就跟妳叔叔一样。”他又说道:“走吧!妳到我的房间里去睡觉。” “我不要再跟你睡。” 他迷起眼睛。“我们等着瞧吧!” 她咒道:“我宁愿跟赖西蒙一起睡!” 他气得绷紧下颔。“我们两人都知道这是谎话。但妳别逼我发脾气,女人,不然我可能会觉得妳不值得我为妳动怒。”然后他不管她怎么说,径自把她的身体转过去,将绑住她手腕的绳子解开,然后将她推向门口。 他们朝他的房间走去,一路上她不停揉着自己的手腕。这些英格兰人的建筑每天都有进展,玫瑰崖这里的建筑群看起来已经像是一座村落,不再只是营地了。一日一筑好城墙,几乎就不可能把这些英格兰人赶走了。 彷佛是要证实她的想法似的,兰德的手移到她的后腰,提醒她是人质的身分,也提醒她,他只要轻轻一碰就对她产生无法抗拒的影响。她加快脚步,以避开他的碰触。“赖西蒙在哪里?” 第823章 不愿意离开10 “他自己有一个帐篷。” “所以你不会把我交给他?” “我告诉他妳是我的,不管价码有多高都不行。” 他们到了他的房间,在门外停了下来。她用责怪的眼神看他。“你本来就不打算把我交给他,你那么说只是要吓我。” 他隔了一会儿才回答。远处的营火光影将他的脸衬上淡淡的金边,但却未照亮他的表情。“妳是来窥伺我们的。妳答应教我韦尔斯语,只是想借机了解我的计划。妳对我隐瞒身分,还阴谋对抗我。我是傻瓜才不会怀疑妳为什么要跟我上床--” “你怎么能那么说!是你引诱我!” “也许吧!无论如何,我怀疑妳是否也会对赖西蒙尝试同样手段。” “同样手段?那不是手段。噢!”她实在气他把她想得这么卑鄙,不禁往后退避着。“我再也不会跟你睡同一个房间,也绝对不会睡你的床!” “即使我引诱妳?” 他那低沈的声音中含着感的许诺,就像一股暖意爱抚过她的身上。她的皮肤冒起鳮皮疙瘩,她不由自主地以双臂护腹部。“我不会傻得再度掉入陷阱。” “老实说,我敢打赌妳会比以前更容易掉进去。” 一阵笑声与脚步声解救了她,使她不必回应他那句挑的话。然而看见那三个接近的人影,兰德就保护地将她推到他身后。 “好啊,费兰德,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提议呢?”赖西蒙问道。裘琳无论在何处都可以认出那个带着冷笑的声音。“或者,你还没有帮我传话给这个丫头。三个金币。”他对裘琳说道。“三个金币,以及妳永难忘怀的一夜。” “她希望怎么并不重要,赖西蒙。她是我的人质。你得等我释放她以后,才能向她求欢。」 听见这句话,裘琳真想亲吻兰德。她想双臂抱住他热烈地吻上去,以回报他这么保护她,使她不必面对赖西蒙这么恶心的提议。她本来应该气兰德又提醒地,她只是一个人质,而且还暗示其实是可以用金钱买的。但此刻她也不再在乎这些细节了。他保护她,使她不受赖西蒙侵犯,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那就这样吧!”一阵沉默的僵持之后,赖西蒙说道。“等他释放妳的时候,我会等着妳的。”他对裘琳说道,同时晃动着他的钱包。但那种钱币相碰的声音在她听起来丑恶之至;又丑恶又带着威吓感。 “还有,费兰德,”他离开前又说道。“你要小心,别掉入已经毁掉许多英格兰人的同样陷阱。她只是一个温暖的身体,如此而已。她只是用来解决你的需要,别傻傻地把你的心献出去,不然她会把你的心挖出来送给她杀人的兄弟。”说完,他笑着转身走入黑暗中,两个高大的士兵也笑着跟在他后面。 兰德不发一语地打开门,把裘琳推了进去。门闩重重滑落,发出金属与木头相碰的声音,然后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裘琳竟更加感谢自己能够逃离恶心的赖西蒙。他只把她讲一个方便的工具,使她觉得既肮脏又愤怒。她知道兰德对她的看法也差不多,然而这个丑陋的事实经人这样大声说出来,更令她沮丧不已。 “我不要睡你的床。”她低声说道,一面看着他解下身上的武噐与罩衫。 “随妳。我现在累得不想跟妳争。” 这颇使她惊讶,但她知道他是不可信任的。“我不是随便说说。如果你打算把我送给你的弟弟,我就不能再跟你睡了。” 她看着他有何反应。然而他只是把靴子脱掉,然后一个动作就把上衣由头上脱下丢到一边。他光着脚与上身朝她看过来,脸上没有笑容。她紧张得口干燥。在微弱的烛光中,他的身影却是这么雄伟。她的心跳得像发了狂一般。 “我今天忙了一天,昨天晚上又没睡够。现在我要睡了,而我相信妳也要睡了。” 他是说真的,她觉得安心了一点,不过他又说道:“可是妳要跟我睡一张床。” “什么?” “不然我就得把妳绑在我的床上,我不能冒险让妳再试图逃走。” 第824章 海滨小镇 守卫何理司领着纽霖进来,他对这个身形扭曲的诗人怀疑地瞄一眼,然后站得远远的。 裘咻实在高兴见到自己人,高兴得简直想连他们两个人都一起亲一下。她也有一堆问题要问,她早该猜到纽霖是兰德允许进入营地的唯一一个韦尔斯人。在纽霖而言,他看起来也是同样高兴见到她。 “妳受到的待遇还好吗?”他问道,一面揽着她,用他那只好眼睛审视着。 “跟所能期待的差不多,食物却是糟透了。”她特别用英语说道,目的是给正要离开的守卫听到。 “是妳自己的错。”那个人抱怨着,然后把门带上。 “我的错?我的错!”裘琳转身看纽霖,无耐地把两手一摊。“这些英格兰人是什么态度,竟然要囚犯给他们做苦工、为他们做饭吃,好让他们的工作加速完,把我们赶出自己的土地,他们是疯子,每一个人都是,尤甚是那个为首的。”她停了一下又骂道:“他们也快把我逼疯了。”她的最后一句话就比较没有开始时那么高亢。 纽霖说道:“是因为与家人分开才让妳这么难过。” “一点也不错。” “还被困在这么一个房间里,无法感觉到风,也不能爬到山上去。” “噢,真的,我好想去啊!” “那个英格兰人不在的时候更糟。” “不错。不对,才不会。”她发觉自己说溜嘴,连忙更正道。但对纽霖是无法说谎的。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用着他那怪异、失焦的凝视,裘琳叹一声气,终于认了。她转过身去,开始踱起步子。“我真搞不懂。” “妳不是在指政治,而是指妳自己的感情。” 她认命地点点头。“我一点也不懂,也相信自己永远都不会懂的。可是你不能替我解说我这种反常的情绪,”她继续说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这个。告诉我大家怎么样,奈丝婶婶有没有太过担心?蓉雯有没有帮我传话?我叔叔有没有想出什么好计划?” “对妳所有的问题,答案都是肯定的。”纽霖答道,一面在屋里晃来晃去,检视着兰德的东西。他用一根手指摸着墨水瓶与三枝羽毛笔,把一张羊皮纸抚平,然后又摸着兰德存放私人东西的一个上锁的箱子。“我想,他在回避妳。” “克莱叔叔?” 纽霖抬眼看她,露出笑容。“费兰德。” 裘琳皱着眉头。“他也该回避。” “他的弟弟来了。” “你们看到他了?”裘琳的心跳加快起来,她的计划会功吗? 纽霖偏着头,瞪着她身后某处。“他们现在抓住他了,在布莱恩丘、乌鸦山下面的海滩附近。” “现在?此时此刻?”裘琳瞪着诗人,身上起了鳮皮疙瘩。他不可能是对的,他怎么会知道?然而她无法怀疑他。他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她永远也说不上来,谁也不能。他知道就够了,而且还跑来告诉她。 第825章 海滨小镇2 “接下来怎样呢?我叔叔首先要怎么办?” 纽霖打量着她。“我想,欧文会折磨他吧!” “欧文?可是这跟他没有关系。” “妳是他的未婚妻。妳刚失踪的时候,妳叔叔怀疑是欧文把妳拐走了,他们之间还为这个错误有些不愉快。可是欧文没有因为这个侮辱就打退堂鼓,他为妳召集了许多村里的年轻人。妳叔叔行事很谨慎,他却很莽撞。” 惊慌的感觉涌上裘琳的心头,把她的希望摧毁了。“是他放火烧掉英格兰人的船,还差一点杀死亚伦。” “不错。” “也是他抓住了费杰柏。” 纽霖瞪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看来是如此。” 裘琳跌坐下去,深为落入欧文魔掌的人担忧,即使对方是费杰柏也一样,而费杰柏被抓还可能促她恢复自由呢!但这是战争,她提醒自己。一定会有人受伤,一定会有人死。 然而,这是她第一次引起这种痛苦,虽然她并不是直接介入,却仍然心存愧疚。她强按捺下动的情绪。“兰德知道吗?”然后她发现自己的问题好傻。从乌鸦山附近的海滩快马跑到南边也要三个小时以上。她修正自己的问法:“你会告诉他吗?” “我没在营地里看见他。” 裘琳叹一口气。这两天来兰德一直避她避得远远的;两个漫长难熬的日子。“如果你询问,他们会告诉你,他在哪里的。” “他知道消息以后,可能会把怒气发泄到妳的身上。” 裘琳也猜到这一点,但真正听到这位睿智的诗人把她的恐惧说出来,不禁使她背脊一阵战栗。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我叔叔一定不会让欧文折磨他。” “他无疑会试着阻止的。” “他会功吗?” 纽霖的答复只是不具保证地耸耸肩。 裘琳心烦意乱地站起来。“根本不该有这种事的。我是要传话给我叔叔,他为什么会让欧文插手呢?他也应该知道欧文会破坏一切的!你难道不明白吗,纽霖?要是欧文伤害了杰柏、或是他把杰柏杀死,那兰德就绝对不会放我走,他也绝对不会原谅我们。尽管他是我们的敌人,他还是一个有荣誉感的人。他一定会为他弟弟报仇。我知道他会的,纽霖。你必须阻止欧文,以免事情发展得太过头。”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孩子。妳最好为自己的处境想一想。” “欧文究竟有没有打算要用杰柏来交换我呢?” 纽霖隔了许久才回答。“会有那么一天的,而且不会太久,妳就会恢复自由,嫁到陆家去。” 裘琳动地猛摇头。“我绝不会嫁给陆欧文那样嗜杀的人,他会很残忍地虐待俘虏的。” “那就嫁给另外一个。” 纽霖离开之后许久,他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响。嫁给另外一个。然而现在若回拒陆家,就表示他们之间将永远树敌--除非她嫁给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她的思考停顿了一下。陆迈铎没有别的儿子,但是有兄弟、侄子和表亲,其中一定有人未婚或者是鳏夫。 好比陆迈铎一样。 从纽霖离开后就开始不安地踱步的裘琳终于停了下来。嫁给陆迈铎、欧文的父亲。他会同意吗?他是否还想娶妻呢?还有,话再说回来,她能否愿意跟一个年龄像她父亲一样的人同床呢? 第826章 海滨小镇3 这个答案简单得吓人;她宁愿委屈自己嫁给上了年纪的陆迈铎,也不愿嫁给残酷的陆欧文。 她瘫靠在墙上,双手掩面,然后整个人缓缓地跌坐到地板上缩一团,为自己所剩的选择感到难过。她只是男人所玩的战争游戏中的抵押品,她的身体是他们的奖赏。叔叔、敌人、未婚夫他们对她的看法都是一样的,而且老实说,他们看所有女人都一样。她的身体是奖赏,而她的感情完全无关紧要。 她难过得哭不出来,太过绝望而哭不出来。她原来计划渗入兰德的营地,或许可以藉此躲掉欧文,此时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傻女孩的痴梦。她永远都打不过这些男人的,没有一个女人可以。 纽霖离开之后,兰德鼓起精神回到他的房问,发现裘琳依旧是这个样子。稍早他让纽霖来看望她,随后就一直在猜想他们谈了些什么。虽然两天前他就发重誓,要避免再度跟她独处,但诗人走了不到一小时,兰德就开始后悔发这个誓了。现在看到她这么颓丧、这么委屈的样子,让他吓了一跳。 他把门带上时,她抬眼看他一下,然后缓缓地站起身--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妳怎么了?”他要知道原因。“裘琳?” 她拒绝看他。“我望自由。”她答道,同时双臂环抱前保护着自己。“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是没什么。然而他知道她还有话没有说出来。“纽霖带来什么消息,让妳变这个样子?” 她两眼无神地转头看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理论上,如果有什么消息会让她沮丧,就应该可能对他有相反的影响才是。但他仍然觉得紧张不已,他不禁抓住她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事?” 她缩开身子。虽然他不想放手,但还是随她去了。她走到屋子的另一头,双手又环抱在前,而且一直回避着他的眼光。一定是问题很严重的消息,才会让她有这种反应。但是,是什么呢?他的手下并没有开战啊! 除非是韦尔斯人之间起了冲突,她叔叔与未婚夫之间显然谁也不信任谁。 他打量着她,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动作不安、举止悲伤。他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种不大可能有的感情;他想要安慰她。如果是某个她喜欢的人受了伤或者死了,他想要安慰她。 除非那个人是欧文。如果她是在为欧文哀伤,他就要把她脑海中所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全部清除。 他握紧拳头,强迫自己留在原处,让她依照自己的步调对他透露问题何在。 她揉着手臂,然后深吸一口气。他看得出来,她终于鼓起勇气,转身面对他。但是他完全被她那份女美给迷住了--她的脸孔与身形之美、她那罕见的力量与坚强之美。因而她一开始说的话,他并没有听进去。 “你弟弟被抓了。” 他们眼光相接,然后他眨眨眼睛。“什么?” 第827章 海滨小镇4 “你的弟弟……杰柏,他被抓了。” 现实像一个贸然的入侵者跑进了这个他让给她的舒适房间。现实丑陋得不能存在于这里,不能在他俩独处时存在。但是她那修长的身体是那么紧张、脸色是那么苍白,因而壮大了人侵者的力量,现实在瞬间像把剑刺入他的腹部。 他不想相信她,但他直觉知道这是真的。一种冷冷的平静突然降临他身上,一种冰冷的愤怒。“是谁抓的?妳叔叔吗?” 她咬着下唇。“欧文。” “他在哪里?” “乌鸦山。离这里有三小时的路。” 他双手插腰,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脸上。“我想他是打算用杰柏与妳交换。纽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谈条件?” 她看向别处,他以为自己看到她在颤抖。她为什么这么怕?然后他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他死了,是不是?” 她惊愕地转头看他。“没有。至少……至少我想没有。” “他妈的,把妳知道的都告诉我!” 他以为她在他的盛怒之下会退缩,但她却反而挺直身子迎视他带着责怪的目光。「这只不过刚刚才发生。我无法解释为什么纽霖会知道这种事,可他就是有办法知道。」 “这事情发生在三小时路程以外的地方,他却已经知道了?”兰德摇着头,他不相信这种傻话。他们又怎么知道杰柏要来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立即跳到他眼前:裘琳。 这个事实令他的头晕眩了起来。他在酒后跟奥朋与亚伦的谈话被她听见了,她再告诉纽霖-- 不对,纽霖那天晚上已经离开了。然后他突然明白了。“是那个林子里的小女孩,妳透过她把消息传出去的。” 她不必承认,但她还是讲了。“我不可能做一个被动的囚犯,不能傻傻地站在这里看你们夺取我们的土地,还满不在乎地把我跟你的弟弟配对。我告诉蓉雯,她再告诉我叔叔--” “他再叫欧文去抓杰柏。” 她说:“除了我自己这一部分之外,我不知道其它的情形。” 兰德想对她发脾气。他没有理由期待她会对他忠心,然而他竟然还是会有这种妄想。他有受到背叛的感觉,但他宁愿趴在她脚底下也不愿意承认。她要是知道自己对他的影响力,一定会得意至极。 然而她的眼中却见不到那种得色。“妳的未婚夫把我弟弟抓走了,这个大胜利为什么没有让妳欣喜若狂呢?” 她把脸别过去。 他发觉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她的反应在某方面毫无道理。“妳不想跟杰柏交换吗? 难道妳不想离开这里、回到妳心爱的欧文身边吗?” 一听到欧文的名字,她就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着,使兰德看出了她有多么不情愿。“妳不必嫁给他,裘琳,如果妳不愿意。” 她鼓起精神。“你是指欧文,还是杰柏?” 他迟疑了很短的片刻。“欧文。” 她追问道:“你弟弟呢?” 他缓缓地吁一口气。“我不会强迫妳嫁给他。” 她考虑了一下。“你支持我自己选择丈夫?” “我不能让妳嫁给会跟你们家族联合起来反对我的人,妳当然能够明白这一点。” 第828章 海滨小镇5 “那么我就永远都嫁不出去,因为你不让我嫁给任何韦尔斯人,而我又不愿意嫁给你们英格兰人。” 这在他倒是挺理想的,但眼前还有杰柏的问题。“纽霖还告诉了妳什么?”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先告诉我,我弟弟的事情。” 她的目光闪避开了一下,然后又转回来看他。“纽霖担心杰柏在欧文的手里会有安全的问题。” 兰德勉强自己不要有所反应,至少不能表现出来,但内心却是愤怒已极。“欧文对我手里的人质那么不在乎吗?他难道认为我不会以同样方式回报吗?”他朝她走近,双手在身侧紧握拳。“他真以为由于妳是一个女人,我就会对我弟弟受到的虐待不作反应?” 他在她面前几寸之处站住。她站在他面前显得娇小纤弱,跟他愤怒的力量简直无法相比,他随便用什么方法处罚她,她都是全然无助的。 而他确实想处罚她。他想要惩罚她,因为她让他举止变得像傻瓜一样。她对他隐瞒身分,然后又用天真的热情迷惑他。他被自己对她的**控制住,结果竟把不该让她知道的事情透露出来,而那是牵涉到许多人命的事情。 首先就是他弟弟的命。 然而,她做的也就跟一个忠诚的士兵会做的一样。她找出了敌人最弱的一环,然后就从那里对他下手。而他也任由她那么做。他的脑筋跑到裤子里头去了--这是他一向责怪杰柏的问题。 他低头怒视着她,恨她把他当傻瓜一般玩弄。即使是现在,他弟弟的生命危在旦夕,他竟然还对她作着傻傻的承诺。老天,他应该把她锁在世上最凶恶的人身上! 裘琳看出兰德在拚命控制着愤怒。你现在知道为自己的亲人担心是怎样的情形了?我的叔叔、婶婶也同样会为我担忧,而这都是你害的。不过,她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很高兴看到他的挫败,以及那么担心他弟弟,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 “我希望我叔叔会阻止欧文伤害他。” 他不屑地看她一眼。“我们在说的是一个让妳吓得发抖的人,我看到妳的反应了。”他不等她否认就说道。“告诉我实话,裘琳。他会不会杀杰柏?” “我……我想不会吧!,”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本诚实的她忍不住又补充道:“但那只是因为如果我受到报复的处罚,别人就会怪他。” 兰德下颔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会折磨他吗?” 裘琳又是一阵战栗。“我相信他可能会的。” 在接下来的沉默之中,她的恐惧感越来越强,因为他的脸上现出一种神情、眼底闪烁着一种光芒。以前那个充满诱惑的劫持者、那个迷人的劫持者不见了,就连那个曾因她奋力反抗而挫恼的劫持者也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有着钢铁意志的领主,一个心中只想报复、只想杀人的英格兰骑士。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在战场上的样子,但她知道一定是一副势不可当的样子,不然英格兰国王不会派他到这里来。 第829章 海滨小镇6 她再次后悔当初竟傻傻地想来偷窥他的营地,以为替他做饭、洗衣服、教他韦尔斯话就可以借机了解敌情。现在她对他已经太了解,而且也远超过她本来的意图;了解得甚至会认同他的痛苦、对他的望竟会超过对其它任何男人。 然而不管他俩本来有何种关系、不管有多么不智的关系,今天也都将切断了。欧文抓走了杰柏,而且是由于她帮忙之故。现在兰德想要的只是报复。 她看着他转身去取东西,他的皮盔甲、骑马用的厚手套,以及他的剑。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转头看她,她以为他要对她说话,但他的眼光却只有坚硬的冰冷,她倒很庆幸他没有说话。门关上时发出一个问击声,门闩滑落就位,他就这样离开了。 欧文抓住了杰柏,兰德抓住了她。裘琳恐惧的是,在接下来的时刻中,这件事的代价恐怕不堪想象。 “一根指头就够了。” 那个人话中的意思应该不会搞错的。杰柏侧躺在被人丢下来之处。他失去知觉究竟有多久了?他的头一阵一阵地抽痛着,好像有苏格兰战鼓在里面敲一样。他的肩膀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往后面扭着,反绑在背后的双手也已经麻木。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是谁抓住了他。但由他略能辨识的韦尔斯语听起来,似乎他们打算切掉他的一根手指。 他不知道应该感,还是诅咒自己当初决定学韦尔斯语。他那么做是要给兰德一个好印象。他哥哥一直认为他一事无,因此他想向哥哥证明他错了。但结果他却落得躺在一个破茅舍的泥泞角落,凭着这项刚学到的本领来翻译自己的命运。 另外」个人又说:“一只手才能证明我们不是随便说说的!” 一只手!他的一只手? 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两只手也不自觉地扭动起来。有一根尖棍子刺了他肋骨一下,他发出一声合哼,然后有一个小孩的声音说道:“他醒了,这个英格兰佬醒了。” “把那个小女孩赶出去。”要切断杰柏一只手的那个人命令道。 “快离开这里,蓉雯。杜伊,把她带回家。”这是那个选择只切掉他手指的人在说话。 “万一你们需要翻译怎么办?”那个叫杜伊的人问道。 “我们要联络的是费兰德,不是他弟弟。” 杰柏早知道这跟兰德有关系,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他哥哥把他扯进什么样的复杂关系中了?门口响起一阵混乱的声音,那个小女孩喊道:“如果你伤害他弟弟,他就会伤害裘琳!” 她那尖锐的声音使杰柏的脑袋里面又是一阵剧痛,令他不禁猛眨着眼睛。那个他妈的裘琳到底是谁? 蓉雯被推到外面,门当着她的面砰地关上,她忍不住流下眼泪。她害怕到了极点。自从裘琳被那个该死的英格兰佬抓去当人质以来,她就一直生活在担心失去裘琳的恐惧之中。然后今天他们又把那个英格兰佬的弟弟逮到河岩村来,她本来还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现在有办法把裘琳换回来了。可是现在,他们非但不救她,反而在争辩着要把这家伙的哪一部分割下来以作为他们要挟的证明。他们难道笨得看不出来,要是他们把这个人伤得太重,裘琳就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吗? “蓉雯,孩子,妳到哪里去了?” 听见母亲的声音,蓉雯转过身来。虽然她母亲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喝醉了,蓉雯还是不信任她。裘琳如果不在了,葛蕾可能又会恢复那种不管事的老习惯。 第830章 海滨小镇7 她的母亲向她伸出手,可是蓉雯皱起眉头往旁边移开。“我希望父亲在这里,他会知道怎么样帮助裘琳。” 每次都一样,只要一提到托马斯,葛蕾就会僵在那里。她强忍住情绪,用手拧着围裙。 “也许他会。可是他已经不在了,妳又只是一个小女孩。妳还太小,不能干涉这种事情。” “可是裘琳告诉我说,我们必须比他们聪明。虽然女人不像男人那么强壮高大,可是我们有自己的力量和机灵--” “亲爱的,她指的不是这种事。” “妳只是太害怕了!而且妳也跟他们一样笨!”她对母亲骂出这句自己所知最恶毒的话之后,就朝林子里头冲过去,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痛哭,为她所碰到比谁都爱她的那个女人哭。 但即使在这密林里头也不能带给她安静,因为已经有一个人占据了她早就认为己有的那棵紫杉树。她还没看到他,就已经感觉到他在那里了。当她从树枝缝隙间瞄过去,他并没有试图躲起来。 他好大胆! “离开我的树!”她命令道,把自己的怒气全部发泄到这个一脸脏兮兮的小孩身上。” 滚开,把你的脏身体移开。” 他瞪着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谁敢要我走?” 这句话让蓉雯超过了忍耐的限度。她愤怒地喊一声,爬到树上要把他从树枝上推下去。 她要把他丢下她的树、把他赶得远远的,让他以后再也不敢侵入她的领域! 只是他跟她一样顽固,动作也同样快。他们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她在后面追,他则总有办法躲开。他个子比她小,年纪也比她小,可是他一点也不怕。 “怎么啦?慢得抓不到我?” “谁要抓像你这样的臭东西?”她哼道。“我只是想把你从我的树上踢下去,以免我被你熏得昏倒。” 他道:“妳才臭。” 她捏住鼻子。“你才臭死了,天哪!难道你没听过要洗澡吗?什么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这么龌龊?” “我母亲死了,所以妳管不着!” “哼,我父亲死了,那又怎么样?你还是跟猪窝一样臭。” 他们怒目相视着,两人都气吁吁的。 “你究竟跑到这里干么?你不是河岩村的人。” “我是陆瑞斯,跟亚风谷的士兵住在一起。妳是谁?” 蓉雯瞪着他,一面回答道:“陆瑞斯?陆欧文是你的父亲?那个要害裘琳的人?” 那个男孩朝地上啐一口口水,然后用肮脏的衣袖擦擦嘴。“我希望她死掉。” 蓉雯惊呼出来。他怎么敢说这么残忍的话? 她怒喊一声就朝他扑过去。她的手抓住他的腿,可是还不够让他失去平衡。他正要开口笑她,可是她乘他不注意,抓住他栖身的树枝,用全身的力气往下一扯。 他摇晃了一下,疯狂地挥动双手想抓住另一根树枝,可是那根树枝已经腐朽,他的手一碰就断掉了。蓉雯摇摇晃晃地站在他刚才所在的树枝上看着,只见这个男孩由树枝间滑落,重重地跌落到地上上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 蓉雯惊恐地往下瞪着。她已经达到了目的,只不过她并无意杀死他。 他死了吗? 第831章 海滨小镇8 尽管全身颤抖着,她还是设法爬下树,不过仍不敢接近他。死亡是会传染的,就好像致命的热病一样,会从一个人身上跳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而她是杀死他的人,情形就更不妙。 可是万一他没死呢? 她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然后看见他的部微微起伏着。他还活着! 她的愧疚感迅速消失了。他还活着,可是他父亲将会害死裘琳--不然至少也会害她受到严重伤害。说不定如果她把这个男孩拿来当人质,他父亲就得听她的了。 这个男孩咳嗽一下,然后呻吟起来。她立即下定决心。她必须胆子大一点,她必须勇敢。她不能让陆欧文把那个人的头割下来,不管她有多恨英格兰佬也不行。那不是救裘琳的好办法,所以她要用这个孩子来跟他父亲打交道。 可是首先她得把这个孩子绑起来。 她俯身解开他那超大裤子上的脏腰带。她的鼻子皱了起来,他近一点闻起来更臭。 “你是我的囚犯。”她对他说道,而他只是再度呻吟出来,眨眨眼睛,茫然地瞪着她。 她用那条裤带将他的脚踝绑起来,然后又解下她自己的腰带绑住他的手。“你是我的囚犯,而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给你洗一个澡。” 那些韦尔斯人与兰德联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三个人由黑暗的谷地走上山,手里拿着火把。他们站在墓穴前,等着兰德走近。 黑暗在许久以前就已降临大地,阵阵的北风狂吼着,一场暴风雨正在逼近。通常这个时候营地里的英格兰人都已经入睡,但兰德一整天都怒不可遏,恶劣的心情影响了所有人。每个士兵都准备好要应战,武噐都已磨利擦亮。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这种突然的备战状况,可是谁也没有胆子开口问兰德,只有奥朋除外。 显然奥朋对于诗人带给裘琳有关杰柏的消息并不感到怀疑。但是在陆迈铎--或者陆欧文与他们联络以前,他们什么事也不能做。 此时,兰德带着两个手下走下山,风顶着他们的背后吹着。他期望着最好的情况,但也畏惧着最坏的情况。 他认出了克莱与翻译,但吸引他注意的是跟他们一起来的第三个人。那个人很年轻,体型不错,中等高度,可是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意味,眼睛里也闪着效意。是陆欧文,不可能是别人。 “我们要给你一个交换条件。”克莱先透过杜伊的翻译说道。 兰德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们真的已经抓到我弟弟了?” 克莱惊讶地扬起眉毛,欧文则生气地垂下双眉。“你怎么听说的?” “你们知道我听说了就已足够。有什么证明让我知道这不会只是你们在吹牛?” 欧文毫无预警地丢了一个小包里给他,兰德用一只手接住。”他的身高跟你一样,但比较瘦。”杜伊翻译着欧文的话。“他的头发颜色不如你的深。”他又说道:“打开那一包东西。”欧文咧嘴笑着。 兰德把包里平举起来,一种没来由的恐惧袭上他的心头,他强忍住想把包里丢下去的冲动,因为他非常不想看里面是什么。 但他并不是害怕欧文,事实上他很想跟这家伙在战场上见。总有一天他们会战个你死我活。他必须杀死欧文,不会有别的结果。现在他们彼此怒视着,就已经有一种沉默的死亡协议在他们之间形。 然而他还是必须打开这个布包。 他的手很稳,脸上也丝一毫不露感情,但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令他喉间升起一股苦涩的味道。 那只是一根手指,可能是属于任何人的。但上面有一只他认得的戒指,刻印着他们的家徽。那是他弟弟的手指,由于兰德判断错误而被人用斧头砍了下来。他低估了敌人,而且不只是低估欧文一个人。 第832章 海滨小镇9 他抬起毫无表情的睑看向欧文。“你会用你的一条命来偿还这个的。” 对方笑了,然后脸孔突然变得丑陋无比。“如果你敢玷污我的新娘,我会用斧头把你一块一块地切下来。手指、手、脚,我会活活地把你分尸。” “阿塔尔!”克莱喊道,他走到两人中间。“不要再说了。我要的是我的侄女,你要把她安全地还给我。」 “等我看到杰柏再说。” “一言为定。” “他在哪里?”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很快地就把他送到这里来。” “黎明的时候把他带来。”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杜伊把欧文的话翻译出来。 “我要看着他从远处走过来。他走上山的时候,我就会把裘琳送下山去。要是他无法自行走上来,你们就祈求老天爷帮忙吧!” “他行的。”克莱说道,同时用锐利的眼神示意欧文不要妄动。“黎明的时候。” 裘琳坐在壁炉前,双臂抱腿,额头抵在膝盖上,身上衣着整齐。 今晚并不冷,壁炉里的火散发着热气,但是她仍然颤抖不已。 自从兰德沉默地离开之后,她便没再见过他。他把门闩上,窗户也封好,不久之后就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守卫站在那里。她问了那个守卫两次,可是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响应。于是她只好等着,也一直担忧着。 然而她担心的并不是有没有人质交换这档事。兰德不会拿他弟弟的命来冒险而拒绝释放她。虽然他一定很气愤自己得跟原本该由他统治的人打交道,但他必须这么做,不然杰柏就会丧失命。 裘琳担心的是自己不可知的未来。如果真是欧文抓住了杰柏,他一定会要求释放她。他会被捧英雄,而且无疑地会希望当场就与她举行婚礼。即使只是想象自己嫁给他的情景,她就不禁打起寒颤。 可是如果她说出了她与兰德的亲密关系怎么办?欧文若知道她已经跟别人睡过觉,是否还是会想要娶她? 她无法确定。 她的族人对于新娘的贞节比较不重视,不像传言中的英格兰人或法国人那样。但欧文跟一般的韦尔斯人也不一样。他既残酷又自私,而她直觉知道他会惩罚她的失贞--尤其对方是英格兰人。他会惩罚她,而且终她一生都会那样。 她强忍住恐慌。她不能嫁给欧文,她将必须面对暴怒的欧文,甚至还有她的叔叔。但她绝不能同意当欧文的新娘。 她考虑着自己所剩的少数几个选择,于是她的念头再度转到陆迈铎身上。只有欧文的父亲能控制得住他,并且能够保证援助她的叔叔。 她迟疑了一下。援助她叔叔、帮忙把英格兰人打退、帮忙维护韦尔斯的自由,不使家园受到英格兰人的统治。然而,打赢了英格兰人之后,这些韦尔斯氏族一定又会不改恶习,彼此争斗起来。 噢,看来什么事都是毫无希望的。难道没有方法可以让这块纷扰不已的土地维持和平吗? 裘琳抬起头,茫然瞪着火光,同时第一次容许自己开始考虑另一种情景。万一英格兰人留下来了呢?万一兰德的城堡建好、并且统治了这块土地呢?他曾发誓要保护大家,要建一座城堡让英格兰人与韦尔斯人并肩一起生活,并且确保这里的和平。他是当真的吗?他能够确保那样吗? 第833章 海滨小镇10 对所有住在葛芬河谷的人民而言,那样是否会让大家生活得比较好呢? 结果她混乱的思绪被打断了,只听见喀啦」声,木板被扯下来,门砰然打开,兰德闯了进来。他的呼吸急猛,整个人散发出一**的怒气。 他用力把门关上,发出一个冰冷的重击声,然后他举着一个小布包说:“我见到了那个想把妳要回去的人。” “欧文?”她紧张地站起来。“他把你弟弟带来了吗?” “没有。” 这个简单的答复里面含着不祥的意味,一种危险的意味。然而跟不知道状况比起来,那种危险还比较不可怕。“杰柏不在欧文的手里吗?” 他把那个布包丢给她,她伸手接住。见他只是瞪着她,一脸怨恨的表情,眼神冰冷,裘琳的心往下一沈。这个小布包里是否有什么东西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突然之间她知道了,她抬起震惊的眼睛,想把布包塞回给他。然而他的表情变得更可怕。“把它打开,” 她摇着头。他弟弟的某一部分就在她手中的小布包里面,代表着欧文抓住他的证明。在此之前,杰柏对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她不必认识就已憎恨的英格兰人。现在他了欧文的加害对象,她却为他感到心痛。一股愧疚感涌上她心头,她垂下了头。要不是她…… 她用发抖的手指摸索着布包。上面有血迹,她为自己惹来的这种痛苦感到愕然。这里面是他的耳朵吗?还是他的鼻子? 她想起自己曾发狂地想,希望把男人的某一部分下体切下来,藉此挫一挫他们的大男人力量。求求老天,别是那个! 看见那根手指的时候,她倒吸一口气。既是宽慰又是恐惧。那指甲已经变青了,肤色苍白得很不自然,上面依然戴着一枚戒指,而她竟然无法移开目光。只不过几个小时以前,这根手指里面还有血液流动着、还是温暖的、还会动,曾经抓过一把刀、碰过一个女人、抓过一处痒,可是以后再也没有办法了。 她悔恨不已地缓缓抬眼看兰德。“我很抱歉--” “闭嘴!” 裘琳吓了一跳,在他把指头抢回去的时候,她并没有退缩。他把那根手指头用原先那块脏布包好,然后放到桌子上。然而,等他转身回来看她的时候,她却吓得发抖。 “我把妳留到黎明的时候,”他说道。“而我要妳为妳给他带来的痛苦付出代价。” 他根本连衣服都懒得脱。他的匕首还挂在身侧,而他依然让它挂在那里。他也不在乎她穿着衣服,因为他以一个敏捷的动作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推倒在床上,然后把她的裙子掀到腰际。 裘琳已经惊骇得无法反应,也麻木得无法挣扎。如果换别人,她可能就会反抗,会又踢又抓,并且将心中的恨意大声尖喊出来。只是她并不恨他。 然而他恨她。他猛然用膝盖把她的双腿分开,然后摸索着解开他的裤子,每一个动作都很明显表示出他的恨意。他恨她,而且打算強儤她,要摧毁他们这段痛苦的关系中仅有的片段的美好回忆。 她没有想阻止他的那种意志,但她也不能坐视。她转开头,挣扎着要呼吸--也挣扎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注定要失败的。因为他继续把她的裙子掀高一点,使她的腿、臀部与腹部暴露在他眼前的时候,她开始发抖了。而当他用强硬的手抓住她的腰、把她身体拉近一点的时候,她的第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她听见他粗重的息声,他穿着羊毛袜的腿摩擦着她张开的大腿内侧。 第834章 我真的好难过 那些韦尔斯人与兰德联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三个人由黑暗的谷地走上山,手里拿着火把。他们站在墓穴前,等着兰德走近。 黑暗在许久以前就已降临大地,阵阵的北风狂吼着,一场暴风雨正在逼近。通常这个时候营地里的英格兰人都已经入睡,但兰德一整天都怒不可遏,恶劣的心情影响了所有人。每个士兵都准备好要应战,武噐都已磨利擦亮。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这种突然的备战状况,可是谁也没有胆子开口问兰德,只有奥朋除外。 显然奥朋对于诗人带给裘琳有关杰柏的消息并不感到怀疑。但是在陆迈铎--或者陆欧文与他们联络以前,他们什么事也不能做。 此时,兰德带着两个手下走下山,风顶着他们的背后吹着。他期望着最好的情况,但也畏惧着最坏的情况。 他认出了克莱与翻译,但吸引他注意的是跟他们一起来的第三个人。那个人很年轻,体型不错,中等高度,可是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意味,眼睛里也闪着效意。是陆欧文,不可能是别人。 “我们要给你一个交换条件。”克莱先透过杜伊的翻译说道。 兰德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们真的已经抓到我弟弟了?” 克莱惊讶地扬起眉毛,欧文则生气地垂下双眉。“你怎么听说的?” “你们知道我听说了就已足够。有什么证明让我知道这不会只是你们在吹牛?” 欧文毫无预警地丢了一个小包里给他,兰德用一只手接住。”他的身高跟你一样,但比较瘦。”杜伊翻译着欧文的话。“他的头发颜色不如你的深。”他又说道:“打开那一包东西。”欧文咧嘴笑着。 兰德把包里平举起来,一种没来由的恐惧袭上他的心头,他强忍住想把包里丢下去的冲动,因为他非常不想看里面是什么。 但他并不是害怕欧文,事实上他很想跟这家伙在战场上见。总有一天他们会战个你死我活。他必须杀死欧文,不会有别的结果。现在他们彼此怒视着,就已经有一种沉默的死亡协议在他们之间形。 然而他还是必须打开这个布包。 他的手很稳,脸上也丝一毫不露感情,但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令他喉间升起一股苦涩的味道。 那只是一根手指,可能是属于任何人的。但上面有一只他认得的戒指,刻印着他们的家徽。那是他弟弟的手指,由于兰德判断错误而被人用斧头砍了下来。他低估了敌人,而且不只是低估欧文一个人。 他抬起毫无表情的睑看向欧文。“你会用你的一条命来偿还这个的。” 对方笑了,然后脸孔突然变得丑陋无比。“如果你敢玷污我的新娘,我会用斧头把你一块一块地切下来。手指、手、脚,我会活活地把你分尸。” “阿塔尔!”克莱喊道,他走到两人中间。“不要再说了。我要的是我的侄女,你要把她安全地还给我。」 “等我看到杰柏再说。” 第835章 我真的好难过2 “一言为定。” “他在哪里?”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很快地就把他送到这里来。” “黎明的时候把他带来。”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杜伊把欧文的话翻译出来。 “我要看着他从远处走过来。他走上山的时候,我就会把裘琳送下山去。要是他无法自行走上来,你们就祈求老天爷帮忙吧!” “他行的。”克莱说道,同时用锐利的眼神示意欧文不要妄动。“黎明的时候。” 裘琳坐在壁炉前,双臂抱腿,额头抵在膝盖上,身上衣着整齐。 今晚并不冷,壁炉里的火散发着热气,但是她仍然颤抖不已。 自从兰德沉默地离开之后,她便没再见过他。他把门闩上,窗户也封好,不久之后就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守卫站在那里。她问了那个守卫两次,可是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响应。于是她只好等着,也一直担忧着。 然而她担心的并不是有没有人质交换这档事。兰德不会拿他弟弟的命来冒险而拒绝释放她。虽然他一定很气愤自己得跟原本该由他统治的人打交道,但他必须这么做,不然杰柏就会丧失命。 裘琳担心的是自己不可知的未来。如果真是欧文抓住了杰柏,他一定会要求释放她。他会被捧英雄,而且无疑地会希望当场就与她举行婚礼。即使只是想象自己嫁给他的情景,她就不禁打起寒颤。 可是如果她说出了她与兰德的亲密关系怎么办?欧文若知道她已经跟别人睡过觉,是否还是会想要娶她? 她无法确定。 她的族人对于新娘的贞节比较不重视,不像传言中的英格兰人或法国人那样。但欧文跟一般的韦尔斯人也不一样。他既残酷又自私,而她直觉知道他会惩罚她的失贞--尤其对方是英格兰人。他会惩罚她,而且终她一生都会那样。 她强忍住恐慌。她不能嫁给欧文,她将必须面对暴怒的欧文,甚至还有她的叔叔。但她绝不能同意当欧文的新娘。 她考虑着自己所剩的少数几个选择,于是她的念头再度转到陆迈铎身上。只有欧文的父亲能控制得住他,并且能够保证援助她的叔叔。 她迟疑了一下。援助她叔叔、帮忙把英格兰人打退、帮忙维护韦尔斯的自由,不使家园受到英格兰人的统治。然而,打赢了英格兰人之后,这些韦尔斯氏族一定又会不改恶习,彼此争斗起来。 噢,看来什么事都是毫无希望的。难道没有方法可以让这块纷扰不已的土地维持和平吗? 裘琳抬起头,茫然瞪着火光,同时第一次容许自己开始考虑另一种情景。万一英格兰人留下来了呢?万一兰德的城堡建好、并且统治了这块土地呢?他曾发誓要保护大家,要建一座城堡让英格兰人与韦尔斯人并肩一起生活,并且确保这里的和平。他是当真的吗?他能够确保那样吗? 对所有住在葛芬河谷的人民而言,那样是否会让大家生活得比较好呢? 结果她混乱的思绪被打断了,只听见喀啦」声,木板被扯下来,门砰然打开,兰德闯了进来。他的呼吸急猛,整个人散发出一**的怒气。 第836章 我真的好难过3 “一言为定。” “他在哪里?”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很快地就把他送到这里来。” “黎明的时候把他带来。”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杜伊把欧文的话翻译出来。 “我要看着他从远处走过来。他走上山的时候,我就会把裘琳送下山去。要是他无法自行走上来,你们就祈求老天爷帮忙吧!” “他行的。”克莱说道,同时用锐利的眼神示意欧文不要妄动。“黎明的时候。” 裘琳坐在壁炉前,双臂抱腿,额头抵在膝盖上,身上衣着整齐。 今晚并不冷,壁炉里的火散发着热气,但是她仍然颤抖不已。 自从兰德沉默地离开之后,她便没再见过他。他把门闩上,窗户也封好,不久之后就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守卫站在那里。她问了那个守卫两次,可是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响应。于是她只好等着,也一直担忧着。 然而她担心的并不是有没有人质交换这档事。兰德不会拿他弟弟的命来冒险而拒绝释放她。虽然他一定很气愤自己得跟原本该由他统治的人打交道,但他必须这么做,不然杰柏就会丧失命。 裘琳担心的是自己不可知的未来。如果真是欧文抓住了杰柏,他一定会要求释放她。他会被捧英雄,而且无疑地会希望当场就与她举行婚礼。即使只是想象自己嫁给他的情景,她就不禁打起寒颤。 可是如果她说出了她与兰德的亲密关系怎么办?欧文若知道她已经跟别人睡过觉,是否还是会想要娶她? 她无法确定。 她的族人对于新娘的贞节比较不重视,不像传言中的英格兰人或法国人那样。但欧文跟一般的韦尔斯人也不一样。他既残酷又自私,而她直觉知道他会惩罚她的失贞--尤其对方是英格兰人。他会惩罚她,而且终她一生都会那样。 她强忍住恐慌。她不能嫁给欧文,她将必须面对暴怒的欧文,甚至还有她的叔叔。但她绝不能同意当欧文的新娘。 她考虑着自己所剩的少数几个选择,于是她的念头再度转到陆迈铎身上。只有欧文的父亲能控制得住他,并且能够保证援助她的叔叔。 她迟疑了一下。援助她叔叔、帮忙把英格兰人打退、帮忙维护韦尔斯的自由,不使家园受到英格兰人的统治。然而,打赢了英格兰人之后,这些韦尔斯氏族一定又会不改恶习,彼此争斗起来。 噢,看来什么事都是毫无希望的。难道没有方法可以让这块纷扰不已的土地维持和平吗? 裘琳抬起头,茫然瞪着火光,同时第一次容许自己开始考虑另一种情景。万一英格兰人留下来了呢?万一兰德的城堡建好、并且统治了这块土地呢?他曾发誓要保护大家,要建一座城堡让英格兰人与韦尔斯人并肩一起生活,并且确保这里的和平。他是当真的吗?他能够确保那样吗? 对所有住在葛芬河谷的人民而言,那样是否会让大家生活得比较好呢? 结果她混乱的思绪被打断了,只听见喀啦」声,木板被扯下来,门砰然打开,兰德闯了进来。他的呼吸急猛,整个人散发出一**的怒气。 第837章 我真的好难过4 他用力把门关上,发出一个冰冷的重击声,然后他举着一个小布包说:“我见到了那个想把妳要回去的人。” “欧文?”她紧张地站起来。“他把你弟弟带来了吗?” “没有。” 这个简单的答复里面含着不祥的意味,一种危险的意味。然而跟不知道状况比起来,那种危险还比较不可怕。“杰柏不在欧文的手里吗?” 他把那个布包丢给她,她伸手接住。见他只是瞪着她,一脸怨恨的表情,眼神冰冷,裘琳的心往下一沈。这个小布包里是否有什么东西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突然之间她知道了,她抬起震惊的眼睛,想把布包塞回给他。然而他的表情变得更可怕。“把它打开,” 她摇着头。他弟弟的某一部分就在她手中的小布包里面,代表着欧文抓住他的证明。在此之前,杰柏对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她不必认识就已憎恨的英格兰人。现在他了欧文的加害对象,她却为他感到心痛。一股愧疚感涌上她心头,她垂下了头。要不是她…… 她用发抖的手指摸索着布包。上面有血迹,她为自己惹来的这种痛苦感到愕然。这里面是他的耳朵吗?还是他的鼻子? 她想起自己曾发狂地想,希望把男人的某一部分下体切下来,藉此挫一挫他们的大男人力量。求求老天,别是那个! 看见那根手指的时候,她倒吸一口气。既是宽慰又是恐惧。那指甲已经变青了,肤色苍白得很不自然,上面依然戴着一枚戒指,而她竟然无法移开目光。只不过几个小时以前,这根手指里面还有血液流动着、还是温暖的、还会动,曾经抓过一把刀、碰过一个女人、抓过一处痒,可是以后再也没有办法了。 她悔恨不已地缓缓抬眼看兰德。“我很抱歉--” “闭嘴!” 裘琳吓了一跳,在他把指头抢回去的时候,她并没有退缩。他把那根手指头用原先那块脏布包好,然后放到桌子上。然而,等他转身回来看她的时候,她却吓得发抖。 “我把妳留到黎明的时候,”他说道。“而我要妳为妳给他带来的痛苦付出代价。” 他根本连衣服都懒得脱。他的匕首还挂在身侧,而他依然让它挂在那里。他也不在乎她穿着衣服,因为他以一个敏捷的动作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推倒在床上,然后把她的裙子掀到腰际。 裘琳已经惊骇得无法反应,也麻木得无法挣扎。如果换别人,她可能就会反抗,会又踢又抓,并且将心中的恨意大声尖喊出来。只是她并不恨他。 然而他恨她。他猛然用膝盖把她的双腿分开,然后摸索着解开他的裤子,每一个动作都很明显表示出他的恨意。他恨她,而且打算強儤她,要摧毁他们这段痛苦的关系中仅有的片段的美好回忆。 她没有想阻止他的那种意志,但她也不能坐视。她转开头,挣扎着要呼吸--也挣扎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注定要失败的。因为他继续把她的裙子掀高一点,使她的腿、臀部与腹部暴露在他眼前的时候,她开始发抖了。而当他用强硬的手抓住她的腰、把她身体拉近一点的时候,她的第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她听见他粗重的息声,他穿着羊毛袜的腿摩擦着她张开的大腿内侧。 第838章 我真的好难过5 他以前做过,她这么告诉自己,这跟我以前甘愿跟他做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这套理论对她失效了。这次跟以前完全不同;她并不甘愿,他也是怒气冲冲的,并不是出于望。他想要惩罚她,而她明白这一点,只是她仍然无法忍受。 又是一滴眼泪流了出来,一滴含着千愁万绪的热泪,然后又是一滴,一滴接着一滴,直到她再也无法控制。她默默地哭着,任他把她的身体移到适当的位置,让他不带感情地占有她。她无法相信他会这么对她,难道他不知道她对他的感觉吗?难道他不知道她是多么轻易就可以爱上他吗? 她的暗哭变了啜泣,变她不想让他听见的用力呜咽。 然而兰德听见了。虽然他不想理会,只是却没有办法。她在哭。这个对她族人那么中心诚的勇敢女人终于崩溃了,而使她变这样的人是他。 他应该很得意才是,他应该马上占有她,向她证明谁才是他俩这场战争中的胜利者,但是他不能。事实上这个念头反而使他觉得嫌恶。即使他想要完刚才那么粗鲁地开始的事情,他的身体也无法配合。一这样子占有她没有快感、没有喜悦,只有对自己的嫌恶。 他缩回身子,然后转身离开她的身上,深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瞻寒。老天!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卑鄙的了? 他跟跄地往门口走去。他必须离开这个房间、离开有她在的地方。然而到了门日他又停住了,因为他无法离开,她还在哭泣。他小心地回头瞥一眼,看见她蜷曲着身体侧躺在那里,两腿和臀部仍然露在外面。她是这么苍白无助又心碎,而这都是因他而起。 但是杰柏怎么办?他仍在生气的那一部分提醒着他。他弟弟正在遭受她未婚夫的折磨,那又怎么办?难道杰柏就毫不重要了吗?他的手指头完全没有价值了吗? 那么他何不把她的手指头也切下来?为什么要強儤她呢?他知道以牙还牙没有用,那么为什么会以为強儤她就有用呢?谢天谢地!他终于恢复了理智。 可是他不能就这样离开她。 他转过身来,心情不安得像一个受责骂的小孩,担心得像一个初次上战场的士兵。他朝她走近一步,然后又停下来。“妳不必怕我,”他喃喃说道。“我不会伤害妳。” 然而他的话不仅未使她不再流泪,反而让她流得更厉害了。她的身体蜷缩得更紧,头也与身体缩一团,而且哭得整个身体都在猛烈抽动着。 “裘琳,不要这样--”他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要怎样使她停止哭泣。而他竟然想要安慰她,这个念头也使他自己生气。她是他的敌人,他不应该在乎她有多痛苦。但他确实在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为自己的矛盾暗咒一声,然后走到床前,把她的裙子拉下来盖住她的腿,又往后退开,不过仍然无法离开。 一会儿之后,她的哭泣声终于缓和下来,令他大松一口气。她抽噎了几次,然后用被单擦擦脸,最后终于坐起身,小心地环顾四周。一看到他,她就把目光避开。 她那种充满畏惧的姿态使兰德的五脏六腑绞痛。他从来不想令她害怕,但现在却是她对他仅有的感觉,另外还要加上怨恨。 他轻轻咳嗽一声。“妳不必再怕我,裘琳,我的脾气已经发过了,我很后悔刚才那么对妳。” 她斜瞄着他,眼睛红肿得厉害,泪湿的睫毛黏在一块儿。看她衣裳不整、头发蓬乱,一副备受虐待的样子,他更加觉得需要安慰她了。 第839章 我真的好难过6 现在轮到他回避开目光。“已经约好要交换了,拿妳换杰柏。” 许久之后她才回答:“那么你的弟弟还活着?” “还活着。” “这样。”停了一会儿,她才又问道:“什么时候交换?” 他转头望着她泪盈盈的目光。“黎明。” “黎明。”她往床边移动一下,动作僵硬得像一个老人。她整理一下裙子,然后双手放在腿上。“我……我很抱歉害杰柏受欧文的虐待。” 兰德握紧拳头。他不想要她道歉,不是她把杰柏的手指切下来的。“我不应该找他来的。”这话中有许多没有说出口的涵义,但兰德由她眼中看出她已明白了,他不应该威胁她嫁给杰柏的。 他应该自己娶她。 这个不该有的想法吓了他自己一跳。那样永远都行不通的,因为他不打算长久待在韦尔斯,而她也不适合英格兰那种地方。他只是**上望她,才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他一直都想要她,即使是现在。 “妳只须等到黎明。”他说道,同时拚命想压抑住对她不该有的望。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彷佛是在设法振作精神,口的衣服绷得紧紧的。 热血立刻涌至他的大腿之间,他不禁又发出一声暗咒。他们俩之间已经完了。他失去了她,不只是由于欧文,也是他自己造的。他可以再找别的女人发泄。这次要找英格兰女人,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会那么复杂。 然后她站起来走向他,这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事情。她的表情无法看透,既是迟疑也是坚决;是悲哀也是宽慰。 她走到他面前,问道:“那么黎明之前的时间就是我们的?” 她距离这么近,太近了。她抬起脸看他。 “黎明之前的时间是我们的。”她又说一遍,低低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着。“然后我就得嫁给一个我不想要的人,得跟一个我不望的男人睡觉。”她犹豫着,然后在他的凝视之下,她又鼓起勇气说下去。“可是我望你。我望你,费兰德。” 他在她的脸上搜寻着,简直无法相信她在暗示什么。他摇着头。“妳不明白,裘琳,妳不必这样。几个小时之后,妳就自由了。” 她悲哀地笑着。“不对,是你不明白。”她把一只手心贴在他的前。 他应该质疑她的话。他不明白什么?但是她的触碰虽是那么轻柔,却又强力无比,简直是势不可当。他刚才强行按捺下的**又整个活生生地跳了出来。他用手盖在她的手上,虽然知道他会后悔,却也知道自己无法再抗拒她,就像自己无法选择停止呼吸一样。 这一次他们脱光了所有的衣服,或者应该说,是她替他脱,然后再脱掉她自己的。 这一次没有重重的敲门声打断他们。 这一次他引导她骑到他身上,然后他们汗淋淋地气的时候,他又让她翻身平躺着,与她再度做起爱来。 他们没有说太多话,没有承诺。这是他们对彼此的道别,因为黎明之时他们就要再度变敌人。可是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他们是爱人,热切地想尽量享受每一刻欢愉。然而,无可避免地,黑夜开始消退了。 第840章 我真的好难过7 裘琳首先注意到这一点。她背对着他,窝在他的怀里。两人的头都枕在他的手臂上,他的另一只手臂环抱着她,两人手指交握。她抬起头,顶到他的下巴。「时间到了,兰德。」 她以为他在睡觉,因为他没有响应。但在她想抽出手的时候,他却反而握得更紧。有那么一刻,那傻傻的、充满希望的一刻,她以为他不要放她走。可是最后他也把手收回,她知道他跟她一样没有选择。他弟弟依然命难保。 她站起身,心中庆幸黑暗能够遮住她的**,也遮住她无法平息的**感情。她不想离开他。当然,这是毫不理的,但仍是实实在在的感觉。他是一个相当好的男人当然比欧文好得多。但他们两人之间有国籍作梗,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于是她穿上衣服,收拾好东西,然后坐下来开始用手指梳头发。 兰德点亮一盏灯,她听见他也开始穿衣服。房间里很冷,然而他俩结合时所产生的热度与气味仍然占据着她的感官。一个男人与女人之间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她以后能否再知道这种事情? 她的下唇在发抖,于是她抿紧嘴唇,直到这种软弱的表现消失为止。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她以后再也无法知道这样的夜晚。她告诉自己,她应该心谢自己毕竟曾经拥有这么一夜。许多女人甚至连这一夜都没有,因为她们嫁给了自己不爱的男人。 爱?她的喉头哽咽。这就是她对兰德的感觉吗?这种强烈的感情与**的望,难道就是爱吗?恐怕是的。但他是否对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呢? 她不知道,再说,反正爱也不能改变他们现在的处境。 她继续勉强梳着纠缠在」起的头发,但兰德朝她走近的时候.她的手指僵住了。她抬眼看他,与他互视着。他一身战士的打扮,全副武装起来,短剑和匕首都挂在身侧。然而他却递给她一把梳子,表情虽然严肃却不凶恶。 “谢谢你。”她低声说道。他们互相凝望了许久。 “别嫁给欧文。” 裘琳的心跳加速起来,而且猛得令她口发痛。「你在说什么,是说我应该留下来吗?” 他摇着头。“妳不能留下,我必须保护我弟弟,妳必须走。可是……”他用力吸一口气。“欧文会对妳很坏,他的本就是那样。” 裘琳移开目光。“我知道他的本。” “那就不要答应嫁给他。” 她突然很生气。“为什么?为什么,兰德?那样他家和我家就不会联合起来反抗你?” “不是的!”他把梳子丢到她腿上。“他妈的,我是在为妳的幸福着想,不是为我!你们族人无法与英格兰人的力量相对抗的。亨利王已经声明这块土地属于英格兰了,千百年之后这里还是会属于英格兰的。不管妳嫁给谁,都不能改变这一点。”然后他的怒气消失了。 “我不想看妳受到伤害,裘琳,就是这样。” 他最后一句话是那么充满决定。就是这样。她本来还在猜想他是否爱她,现在知道答案了。她领悟到,他不会向她求婚的。他不会要求她嫁给他以确保英格兰与韦尔斯之间的和平。他曾经说过什么--他不会长久待在韦尔斯?一等玫瑰崖城堡盖好,他就要离开。她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她还一让自己傻傻地怀抱着希望呢? 第841章 我真的好难过8 她移开茫然的目光,开始机械般地梳起头发。头发上打结的地方很顽固,但她丝一毫不顾痛地把结扯开。是该走的时候了,是该跟他告别了。 黎明是一种朦眬的东西,灰暗的云层低垂,裘琳想着,黎明是很悲伤的。她与兰德一路无语地走向墙边,然后走下仍在暗影中的石坡。即使她的族人已经来了,那么暗她也无法看出来。 他们在一处高仅及膝的墙边停下。他踏上一堆碎石,然后伸手要协助她。但裘琳不必他协助也可以应付。她以后这一辈子都必须不靠他而自己过下去,现在当然可以应付这道矮墙。然而正是这道墙把他俩隔开,把英格兰与韦尔斯隔开,也隔开了他与她的野心。而欧文把杰柏的手指头送给兰德的时候,也使这道矮墙变了彷佛有一百尺高。 她抬眼看兰德。至少她能够做的是跟兰德承诺她不会嫁给欧文。可是就在她转头的时候,欧文就在他身后喊了出来。“他在那里,看见了吗?”他伸手指着,两人都拉长了身子想看清楚在林边出现的两个幽灵般的影子。 那两个人穿过晨雾,彷佛飘浮在腿边的云气之上。其中一人走的动作比较僵硬,像一个老人一样。他走上山坡,雾气也渐散了,他们才看出他托着一只手臂,手上也包扎了起来。 她发觉那是杰柏,而欧文得意地走在他旁边。 看见欧文以及他邪恶手段下的受害者,她顿时感到喉头苦涩!只能强忍着不呕吐出来。 若非兰德抓住她的手臂朝那两人走过去,她是绝对无法自行走近他们的。 他们跳下那道墙,然后沿着潮湿的坡地走下去。野草在他们的脚边发出叹息似的摩擦声,还有脚底下踩着碎石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寂静。她想着,即使是地上的小生物也都畏惧欧文的凶恶而躲了起来,要不然就是兰德的愤怒使得牠们畏缩了。 她斜眼向他看去,他迷起眼睛望着接近的那两人。她可以感觉到他紧绷的情绪,以及与欧文一战的决心。 她突然一时冲动,停下脚步。她不要让欧文也有机会伤害到兰德。 见她停下来,欧文也停了下来。“要裘琳走到前面来。”他隔着五十步以外喊着。裘琳翻译给兰德听,然后开始走过去,只要能够阻止他们开战就好。但兰德抓住她的手臂。“不要嫁给他,裘琳,除非妳想很快就变寡。” 她抬头看他。为他担忧,也为她自己担忧更为这片山区所有即将为战争受难的人担忧--使她的声音带有讥讽的出忌味。“那就解决了我们所有的问题,不是吗?我嫁给欧文以讨好我的叔叔与欧文,你再杀死欧文以讨好我跟你自己。这样大家都皆大欢喜。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经过那么多不幸,却没有什么能够改变,永远都不会改变。”因为你不会选择通往和平最明显的一条路。但她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她不能。于是她转身跑开,而他也放手让她走了。泪水涌到她眼里,使她视线模糊一片,然而她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她是要下山,远离玫瑰崖,再也不回来。 她一直跑着,直到兰德的弟弟也往上走的时候才停住。他们在中途相遇,彼此打量着。 他有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嘴唇也肿了,有一边嘴角也破了,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他把被切断指头的那只手捧在前。 “我很抱歉。”她低声说道,除了愧疚之外,他所遭受的虐待也让她惊骇。 他怀疑地用那只好眼睛瞪着她。“我会复元的,大体上会。但妳那些眼泪一定不是为我流的。兰德对妳那么不好吗?” 她的下唇在颤抖,她摇着头。“没有。我的遭遇不像你在他手下那么糟。”她朝欧文那个方向比了一下。 “裘琳!”欧文喊道。“快来!” 第842章 我真的好难过9 她看见杰柏恨得咬牙,但他却只是对她苦笑。“再见了,柯裘琳。” “再见,费杰柏。”这个我本来可能会嫁的人。虽然交会的时间很短暂,但她知道跟他在一起也会比欧文好得多。 要是她现在转身跟杰柏跑回玫瑰崖会怎么样?要是她就依兰德所愿嫁给他弟弟又怎么样?那样是否对每个人都比较好,即使对她也一样? 然而她怎能那样做呢?她怎能跟兰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身分却是他弟弟的女人呢?她不能! 她转身走开,每一步走起来都很吃力。每离欧文更近一步,就是离兰德更远一步。等她走到那个残酷的族人面前时,她根本不能抬眼看他!因为他实在让她有强烈的反感。 即使欧文注意到了,也不在乎。他用力捏住她的手臂,然后拔出剑,把她推向后面的林子里、推向安全的地方,也推向裘琳无法想象的凄惨八叩运。 整个柯岩村都处于一种骚动状态。从亚风谷涌进来的人使得路上拥挤又泥泞不堪,而且还堆着厚厚的马粪。村里每一个房子都有士兵守着。人人都大声讲着话,气氛紧张,到处都看得到武噐。女人都躲在厨房里,孩子也全带在身边,只有男人在外面走动。裘琳感觉到欧文令他们很不安,就跟英格兰人在场时一样。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她蹒跚地走入村里,两边由她叔叔和欧文陪着,后面则跟着两队分隔颇远的护卫。她睡眠不足,再加上跟兰德****牵扯到不常用的肌肉,然而这都不是她疲倦的原因。她的情绪过度动,已经快要到达崩溃的边缘。等她看到奈丝婶婶含笑迎接她时,裘琳再也无法坚强下去。她冲入奈丝婶婶的怀中,把脸埋在婶婶温暖的肩膀上,像小孩一样地哭起来。 欧文骂道:“我要把那个混蛋宰掉。” 裘琳没有听见叔叔的回答,因为奈丝婶婶已经把她带到厨房里,并且把门关上,不让男人进入。不过厨房里也没有什么隐密,葛蕾与蓉雯在那里照顾可娜和戴维。然而这里毕竟是纯女人天下,裘琳依然能够找到些许的安慰。 葛蕾把两个较小的孩子搂在怀中,默默看着裘琳。她跟奈丝一样,对于裘琳在兰德那里受到怎样的待遇显然有一点概念。但蓉雯仍是小孩,看见裘琳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就觉得高兴不已。 “我们打败了他们,把妳救回来了!妳说得对,我们女人是比较聪明,我们可以凭聪明胜过那些笨男人!” 葛蕾斥道:“蓉雯!” 蓉雯转头不耐地朝母亲瞪一眼,这时候却让裘琳吓了一跳,因为那孩子的脸上有一块瘀青,几乎跟杰柏的脸一样丑。“她怎么搞的?” 葛蕾与奈丝都没有说话,但蓉雯却得意地笑了。“我跟他们斗智结果都赢了,包括欧文和那个可怕的英格兰佬,还有那个臭小鬼瑞斯。”她自我夸耀着。 第843章 我真的好难过10 “瑞斯?欧文的孩子?”裘琳想起那个一面生气地骂她,一面用石头丢她的小男孩。” 他把妳打这样?” “这是欧文打的。”葛蕾咬牙说道。“不是那个孩子,是他的父亲。” “可是为什么呢?” 裘琳问道。对蓉雯的关心已经使她忘记了自己的痛苦。“他为什么要把一个小孩子打得这么厉害?” “因为我把他那个臭儿子抓来当人质。” 裘琳难以置信地看看这个自夸的小女孩,又看看那两个沉默的女人。见她们两人都点点头,她又回头看蓉雯。“为什么?”她只说得出这句话。“为什么?” 蓉雯走到她面前站着。“要救妳呀!欧文要把那个杰柏的手割下来给他哥哥,不只是他的手指头而已。可是我怕那个英格兰佬也会同样对付妳,所以我碰到瑞斯的时候,就决定把他抓来当我的人质。” 奈丝说:“妳叔叔同意蓉雯的作法,于是欧文只好让步。” 葛蕾又说道:“欧文不喜欢被小孩子占便宜。” 裘琳捧起蓉雯没有受伤的那边脸,看着这孩子诚实的眼睛。九岁大的蓉雯竟然抓住欧文的儿子当人质来保障裘琳的安全?即使没有奈丝与葛蕾证实,蓉雯脸上的紫色瘀血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老天,她真是恨透了那个家伙! “很痛吗?”她忍住喉头的哽咽,勉强问道。 蓉雯缩开脸。“不大痛。”然后她又咧嘴笑了。“能看见妳得到自由也就值得了,而且还能看到他那副气坏的样子。” 裘琳只能想象欧文当时一定气得脸色铁青。他打了蓉雯,那么他是否还会迁怒到儿子身上呢?“瑞斯现在在哪里?” “那个又脏又臭的小鬼?”蓉雯不屑地哼一声。“他可能在垃圾堆上睡觉吧!他真臭,其臭无比。” 裘琳微微皱起眉头,她希望蓉雯是对的。“我知道他是一个很麻烦的孩子,可是妳要记住,他没有母亲照顾,我们也都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样的人。妳至少还有一个爱妳的母亲,蓉雯。” 那孩子望着她的眼睛,裘琳虽然在蓉雯的眼中只看到抗拒之色,但她知道那感觉不会持久的。蓉雯移开目光,警觉地看一眼她的母亲,裘琳忍不住把她紧紧抱住。“妳的母亲爱妳。”她在小女孩纠结的发际说道。“妳知道她是爱妳的,而且妳也爱她。我们女人都必须团结,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目标。” 蓉雯抬头看她。“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裘琳犹豫着。究竟是什么呢?“和平,我想是吧!和平以及丰收,有能够尊重我们的丈夫,还有健康的孩子。” 那两个女人低声附和着,一会儿之后她们开始忙着准备大家要吃的午餐。但裘琳跟她们一起工作的时候,耳边却一直回响着自己刚才说的话。她为她们描述的目标多么崇高啊!但老实说,她们女人根本没有办法达。和平是要靠男人,丰收要看天气。她们不可能强迫丈夫要好好地对妻子,孩子的健康也是操控在老天爷的手中。 她彷佛被沉重的负担击败一样,肩膀顿时垮了下来。的确是很好的目标,然而她大概无法活着看到任何一项目标达,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看得到的。 杰柏的脸色苍白,除了眼睛上面那一大块青紫色。他已经洗过澡,也吃过东西了,那根被切断的手指也已重新包扎过。此时他正闭着眼睛瘫在兰德的椅子上。 第844章 心魔 黎明是一种朦眬的东西,灰暗的云层低垂,裘琳想着,黎明是很悲伤的。她与兰德一路无语地走向墙边,然后走下仍在暗影中的石坡。即使她的族人已经来了,那么暗她也无法看出来。 他们在一处高仅及膝的墙边停下。他踏上一堆碎石,然后伸手要协助她。但裘琳不必他协助也可以应付。她以后这一辈子都必须不靠他而自己过下去,现在当然可以应付这道矮墙。然而正是这道墙把他俩隔开,把英格兰与韦尔斯隔开,也隔开了他与她的野心。而欧文把杰柏的手指头送给兰德的时候,也使这道矮墙变了彷佛有一百尺高。 她抬眼看兰德。至少她能够做的是跟兰德承诺她不会嫁给欧文。可是就在她转头的时候,欧文就在他身后喊了出来。“他在那里,看见了吗?”他伸手指着,两人都拉长了身子想看清楚在林边出现的两个幽灵般的影子。 那两个人穿过晨雾,彷佛飘浮在腿边的云气之上。其中一人走的动作比较僵硬,像一个老人一样。他走上山坡,雾气也渐散了,他们才看出他托着一只手臂,手上也包扎了起来。 她发觉那是杰柏,而欧文得意地走在他旁边。 看见欧文以及他邪恶手段下的受害者,她顿时感到喉头苦涩!只能强忍着不呕吐出来。 若非兰德抓住她的手臂朝那两人走过去,她是绝对无法自行走近他们的。 他们跳下那道墙,然后沿着潮湿的坡地走下去。野草在他们的脚边发出叹息似的摩擦声,还有脚底下踩着碎石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寂静。她想着,即使是地上的小生物也都畏惧欧文的凶恶而躲了起来,要不然就是兰德的愤怒使得牠们畏缩了。 她斜眼向他看去,他迷起眼睛望着接近的那两人。她可以感觉到他紧绷的情绪,以及与欧文一战的决心。 她突然一时冲动,停下脚步。她不要让欧文也有机会伤害到兰德。 见她停下来,欧文也停了下来。“要裘琳走到前面来。”他隔着五十步以外喊着。裘琳翻译给兰德听,然后开始走过去,只要能够阻止他们开战就好。但兰德抓住她的手臂。“不要嫁给他,裘琳,除非妳想很快就变寡。” 她抬头看他。为他担忧,也为她自己担忧更为这片山区所有即将为战争受难的人担忧--使她的声音带有讥讽的出忌味。“那就解决了我们所有的问题,不是吗?我嫁给欧文以讨好我的叔叔与欧文,你再杀死欧文以讨好我跟你自己。这样大家都皆大欢喜。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经过那么多不幸,却没有什么能够改变,永远都不会改变。”因为你不会选择通往和平最明显的一条路。但她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她不能。于是她转身跑开,而他也放手让她走了。泪水涌到她眼里,使她视线模糊一片,然而她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她是要下山,远离玫瑰崖,再也不回来。 她一直跑着,直到兰德的弟弟也往上走的时候才停住。他们在中途相遇,彼此打量着。 他有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嘴唇也肿了,有一边嘴角也破了,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他把被切断指头的那只手捧在前。 “我很抱歉。”她低声说道,除了愧疚之外,他所遭受的虐待也让她惊骇。 他怀疑地用那只好眼睛瞪着她。“我会复元的,大体上会。但妳那些眼泪一定不是为我流的。兰德对妳那么不好吗?” 她的下唇在颤抖,她摇着头。“没有。我的遭遇不像你在他手下那么糟。”她朝欧文那个方向比了一下。 第845章 心魔2 “裘琳!”欧文喊道。“快来!” 她看见杰柏恨得咬牙,但他却只是对她苦笑。“再见了,柯裘琳。” “再见,费杰柏。”这个我本来可能会嫁的人。虽然交会的时间很短暂,但她知道跟他在一起也会比欧文好得多。 要是她现在转身跟杰柏跑回玫瑰崖会怎么样?要是她就依兰德所愿嫁给他弟弟又怎么样?那样是否对每个人都比较好,即使对她也一样? 然而她怎能那样做呢?她怎能跟兰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身分却是他弟弟的女人呢?她不能! 她转身走开,每一步走起来都很吃力。每离欧文更近一步,就是离兰德更远一步。等她走到那个残酷的族人面前时,她根本不能抬眼看他!因为他实在让她有强烈的反感。 即使欧文注意到了,也不在乎。他用力捏住她的手臂,然后拔出剑,把她推向后面的林子里、推向安全的地方,也推向裘琳无法想象的凄惨八叩运。 整个柯岩村都处于一种骚动状态。从亚风谷涌进来的人使得路上拥挤又泥泞不堪,而且还堆着厚厚的马粪。村里每一个房子都有士兵守着。人人都大声讲着话,气氛紧张,到处都看得到武噐。女人都躲在厨房里,孩子也全带在身边,只有男人在外面走动。裘琳感觉到欧文令他们很不安,就跟英格兰人在场时一样。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她蹒跚地走入村里,两边由她叔叔和欧文陪着,后面则跟着两队分隔颇远的护卫。她睡眠不足,再加上跟兰德****牵扯到不常用的肌肉,然而这都不是她疲倦的原因。她的情绪过度动,已经快要到达崩溃的边缘。等她看到奈丝婶婶含笑迎接她时,裘琳再也无法坚强下去。她冲入奈丝婶婶的怀中,把脸埋在婶婶温暖的肩膀上,像小孩一样地哭起来。 欧文骂道:“我要把那个混蛋宰掉。” 裘琳没有听见叔叔的回答,因为奈丝婶婶已经把她带到厨房里,并且把门关上,不让男人进入。不过厨房里也没有什么隐密,葛蕾与蓉雯在那里照顾可娜和戴维。然而这里毕竟是纯女人天下,裘琳依然能够找到些许的安慰。 葛蕾把两个较小的孩子搂在怀中,默默看着裘琳。她跟奈丝一样,对于裘琳在兰德那里受到怎样的待遇显然有一点概念。但蓉雯仍是小孩,看见裘琳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就觉得高兴不已。 “我们打败了他们,把妳救回来了!妳说得对,我们女人是比较聪明,我们可以凭聪明胜过那些笨男人!” 葛蕾斥道:“蓉雯!” 蓉雯转头不耐地朝母亲瞪一眼,这时候却让裘琳吓了一跳,因为那孩子的脸上有一块瘀青,几乎跟杰柏的脸一样丑。“她怎么搞的?” 葛蕾与奈丝都没有说话,但蓉雯却得意地笑了。“我跟他们斗智结果都赢了,包括欧文和那个可怕的英格兰佬,还有那个臭小鬼瑞斯。”她自我夸耀着。 “瑞斯?欧文的孩子?”裘琳想起那个一面生气地骂她,一面用石头丢她的小男孩。” 他把妳打这样?” “这是欧文打的。”葛蕾咬牙说道。“不是那个孩子,是他的父亲。” 第846章 心魔3 “可是为什么呢?” 裘琳问道。对蓉雯的关心已经使她忘记了自己的痛苦。“他为什么要把一个小孩子打得这么厉害?” “因为我把他那个臭儿子抓来当人质。” 裘琳难以置信地看看这个自夸的小女孩,又看看那两个沉默的女人。见她们两人都点点头,她又回头看蓉雯。“为什么?”她只说得出这句话。“为什么?” 蓉雯走到她面前站着。“要救妳呀!欧文要把那个杰柏的手割下来给他哥哥,不只是他的手指头而已。可是我怕那个英格兰佬也会同样对付妳,所以我碰到瑞斯的时候,就决定把他抓来当我的人质。” 奈丝说:“妳叔叔同意蓉雯的作法,于是欧文只好让步。” 葛蕾又说道:“欧文不喜欢被小孩子占便宜。” 裘琳捧起蓉雯没有受伤的那边脸,看着这孩子诚实的眼睛。九岁大的蓉雯竟然抓住欧文的儿子当人质来保障裘琳的安全?即使没有奈丝与葛蕾证实,蓉雯脸上的紫色瘀血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老天,她真是恨透了那个家伙! “很痛吗?”她忍住喉头的哽咽,勉强问道。 蓉雯缩开脸。“不大痛。”然后她又咧嘴笑了。“能看见妳得到自由也就值得了,而且还能看到他那副气坏的样子。” 裘琳只能想象欧文当时一定气得脸色铁青。他打了蓉雯,那么他是否还会迁怒到儿子身上呢?“瑞斯现在在哪里?” “那个又脏又臭的小鬼?”蓉雯不屑地哼一声。“他可能在垃圾堆上睡觉吧!他真臭,其臭无比。” 裘琳微微皱起眉头,她希望蓉雯是对的。“我知道他是一个很麻烦的孩子,可是妳要记住,他没有母亲照顾,我们也都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样的人。妳至少还有一个爱妳的母亲,蓉雯。” 那孩子望着她的眼睛,裘琳虽然在蓉雯的眼中只看到抗拒之色,但她知道那感觉不会持久的。蓉雯移开目光,警觉地看一眼她的母亲,裘琳忍不住把她紧紧抱住。“妳的母亲爱妳。”她在小女孩纠结的发际说道。“妳知道她是爱妳的,而且妳也爱她。我们女人都必须团结,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目标。” 蓉雯抬头看她。“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裘琳犹豫着。究竟是什么呢?“和平,我想是吧!和平以及丰收,有能够尊重我们的丈夫,还有健康的孩子。” 那两个女人低声附和着,一会儿之后她们开始忙着准备大家要吃的午餐。但裘琳跟她们一起工作的时候,耳边却一直回响着自己刚才说的话。她为她们描述的目标多么崇高啊!但老实说,她们女人根本没有办法达。和平是要靠男人,丰收要看天气。她们不可能强迫丈夫要好好地对妻子,孩子的健康也是操控在老天爷的手中。 她彷佛被沉重的负担击败一样,肩膀顿时垮了下来。的确是很好的目标,然而她大概无法活着看到任何一项目标达,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看得到的。 第847章 心魔4 杰柏的脸色苍白,除了眼睛上面那一大块青紫色。他已经洗过澡,也吃过东西了,那根被切断的手指也已重新包扎过。此时他正闭着眼睛瘫在兰德的椅子上。 兰德打量着弟弟!这个他其实并不甚了解的弟弟。这孩子在刚脱离襁褓时期,兰德就被送到另位爵爷家去受训,之后他就很少看见弟弟。后来兰德去为国王效命,杰柏被送到华新汉修道院去,接下来的三年他们根本没有联络过。 然后杰柏突然离开了修院,为他们父亲好友的随从,很快又受封为骑士。兰德一直怀疑他是否真的准备好要过戎马生涯。现在,他跑到玫瑰崖来,脸被打伤、手指被切断--他的少年生涯兀然终止。然而所为何来?兰德本来不想要他来的。然而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兰德以为让他跟一个韦尔斯的女继承人结婚,似乎是解决此地政治状况的好方法。 只不过兰德却先与准新娘上了床,而她的未婚夫又把杰柏折磨了一番。 老天,他实在不该把这孩子找来的!他推开身子底下的凳子,它倒在地上时发出砰地一声。杰柏一惊,坐直身子,用困倦的眼睛惊视着兰德。 兰德咒了一声。“我要把那个混蛋的头挂在竿子上。” 杰柏的脸扭曲一下,然后他换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着。他很清楚兰德指的是什么。“她的头怎么样呢?是那个女人,那个柯裘琳,她出卖了你,比陆欧文还过分。”他没有受伤的那半边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意。“还是因为跟她在床上的时候实在太甜蜜了,使你变得宽宏大量了呢?” 坐在桌子另一头的奥朋扬起眉毛,但并没有被杰柏开的玩笑逗得笑出来。他对兰德的心情自有分寸--而杰柏实在对他所知太少,兰德心里这么想着。他凶狠地瞪弟弟一眼。“她嫁给陆欧文会使韦尔斯人联合起来对付我们,那将使我们在这里的任务更加艰难。会有人流出更多的血,你流的那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杰柏反驳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拿她跟我交换?以前我对你根本没什么用。” “你现在也没什么用。”兰德斥道。“可是你是我的弟弟。” “半个弟弟。” 那也比约翰好,他还是我真正的亲哥哥呢!兰德想着,不过他不能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不管是半个还是一个,你都是我的血亲。”他恨恨地答道。“我不能让你留在欧文的魔掌之下。” 兰德倒了一杯麦酒,感觉到弟弟一直在仔细注视着他。对杰柏隐瞒事实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他已经准备好答复杰柏要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把我叫来,之前你还一直要我待在伦敦?” “我计划让你娶裘琳,那样可以确保此地的和平。” 杰柏默默思考着他这句话。“这个计划很合理,”他终于说道。“不过我不会同意的。” 兰德生气地瞪他一眼。“要是我答应让你在玫瑰堡完工后主管这里,你就得答应。”他看着弟弟考量着这个重要的宣布。 结果他弟弟耸耸肩。“也许我会为了这个而娶她。她看起来长得还不错,而且据说韦尔斯女人都很放荡,不过我自己还没体验过就是了。她怎么样呢?”他笑着问兰德。 兰德简直快按捺不住脾气了。杰柏想要怒他,但杰柏不可能得逞的。再说,兰德也不想跟这个小鬼讨论那个没良心的丫头。“这都是假设的话。她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了,也铁定要嫁给一个韦尔斯人。” 第848章 心魔5 “你的意思好像是说她不会嫁给欧文似的。如果她真的嫁给他,就只能求老天爷发发慈悲了。”他弟弟挖苦道。“你知道,他本来要把我整只手都砍下来的。” “是克莱阻止他的吗?” 杰柏瞪着自己包扎起来的右手。“他不知道我是左撇子,所以打算把他以为我用来拿剑的手砍下来。克莱跟他争辩,说小指头就足以证明他们的意图了,可是欧文不听。结果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小女孩,让那家伙改变了主意。” “一个小女孩?他的女儿?” “不是,是柯岩村的小孩。”他摇着头,做了一个鬼脸。“她真是一个凶狠的小丫头。 她发誓说她很乐意看到我被碎尸万段,然后把我用两个篮子装着放在驴背上送给你。但先决条件是裘琳必须安全。如果我的手被砍下来,她恐怕你会向裘琳报复,所以她坚持只能砍小手指。” 兰德无法相信这种故事。“欧文会听一个小孩子的话?!他会听命于一个小丫头?”他摇摇头。“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说的都是韦尔斯话啊!” “我这几个月也没有闲着。一杰柏急切地说道。”我听说你要到韦尔斯来的时候!就开始学本地话了。我已经学过拉丁文,所以这一点也不难。至于那个女孩,她也有她的人质在手上。” 这回轮到奥朋表示怀疑了。“一个小孩抓着一个人质?”他讥笑着。“你大概是头上挨了一下之后就变胡涂了,家伙。” 杰柏正经地倾身向前。“她在林子里逮到了欧文的儿子当人质。当时简直一团乱,欧文打了那个孩子,克莱又打了欧文。我还以为他们会互相打死对方,而且连我也一起杀死呢! 不过结果我的脑袋还是连在脖子上,而这全多亏了那个小女孩。” 兰德起身走向壁炉,瞪着冒着火星的柴火。他想起一个勇敢的小女孩,先是第一次他在林子里碰到裘琳的时候,后来是在墙外头的树上朝他丢石头,企图为裘琳争取自由。难道她就是杰柏说的这个小女孩吗?毫无疑问是她。她以前就够勇敢了.现在更是勇敢,竟然不怕怒欧文,在勇气、忠诚与愚蠢方面都到了极点。欧文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曾经骑到他头上的人,尤其是一个小女孩。她让他为大家的笑柄,他绝对不会忘记的。 他是否会将怒气发泄到裘琳身上呢? 兰德压抑住一阵战栗,他为裘琳也为那个小女孩担心。他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毕竟,她们是他的敌人。他应该庆幸这些韦尔斯人之间起了纷争,因为那样对他只有好处。 他转身离开壁炉,把对她们的关切抛到脑后。裘琳已经表明了自己的中心诚。她想要逃离英格兰人的营地,结果也如愿了。现在她得自己承受后果,就跟他们一样。 裘琳回来的第一天,柯岩村的人都欢欣无比。 第二天,他们都震慑于欧文的暴怒之下。 第三天,他们默默地看着一场婚礼把他们的村子与亚风谷的村子联合在一起。 第849章 心魔6 这样的联合不会是很容易维持的,每一个村民都知道这一点,婚礼的庆祝活动也缩减不少。在裘琳而言,她已经宣誓要做一个好妻子,并且对丈夫永保忠诚。 在整个场合中,只有陆迈铎一个人看起来最高兴。欧文根本没有参加婚礼,可是他手下的士兵参加了,因为他们本来也是陆迈铎的手下,而且他仍然声明掌权--再加上欧文受到一个小孩羞辱--在在都提醒了他们,究竟是谁在统领陆家的产业。 就让欧文为自己的父亲抢走中意的女人而生气吧!陆迈铎狂喜得彷佛重拾青春年少。他大声狂笑,大享美食,还与自己美丽的新婚妻子举杯互贺。 他喝得太多,结果洞房花烛夜就一直呼呼大睡,连圆房都不曾一试。 裘琳躺在他旁边,听着他的鼾声,焦虑地准备执行做妻子的职责。昨天晚上他没有做,今天醒来就一定会要做。而如果都没做,今天晚上他们回到亚风谷之后也会做。 现在她是他的妻子了,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因为他会是一个比欧文好得多的丈夫。然而,想到**地躺在他身体底下的样子,就不禁令她皮肤发麻。想到他的头伸进她嘴巴里,他的嘴舔着她的肉,他的那部分插兦她体内的情景,她就觉得恶心。 她忍住泪,翻身下床,窝到房间的一个偏僻角落去。虽然明知不应该,但她仍然情不自禁地想念着兰德。如果他是她的丈夫,她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反感。 只是这种假设也无法给她带来安慰,兰德才应该是让她起反感的人。他是她的敌人,她才应该为自己竟那么轻易就依从他而难过。但事实上她想要他,想要他在她的床上,就如他已经在她的心中一样。并不是因为陆迈铎太老,而是因为她已经迷上了兰德。即使兰德那位年轻英俊的弟弟,对她也没有吸引力,他不是兰德。谁都不可能取代兰德。 但是兰德不想娶妳,她提醒着自己。他如果娶她可能也替他自己省下了不少麻烦,但他不要。她实在太傻了,这种时候竟然还会替他着想,而他显然早已不在乎她了。 他是否知道她并没有嫁给欧文呢? 兰德是从纽霖那里得知裘琳并没有嫁给欧文的。那是一星期后一个起雾的早上,纽霖坐在墓穴上面。这位诗人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就跟那些韦尔斯人一样。他们都只在村子附近活动,只敢进入离玫瑰崖比较远的林区与山区。兰德知道这个情形,是因为他已派人严格留意柯岩村的动静之故。 他的手下奉到严格命令,除了自卫以外,绝对不可以惊扰任何人。但他们得报告所见到的一举一动,而他们向兰德作的报告令他非常沮丧,也令他非常生气。 有一大队人马离开了柯岩村,其中包括一个女人。他们是冒着大雨上路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好报告了。她与一个男人并骑,而且两匹坐骑都是上等好马,于是兰德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她结婚了。就这么一件事情,已使韦尔斯人联合在一起,而他也失去了裘琳。 他告诉自己,他最不想见到的是前者,然而在他最深沈不为人知的思想中,事实是无法否认的。不管那些韦尔斯人有没有联合起来,他都照样可以把他们打败,让他们明白一个强势的领主足以维持这个地方的和平。但裘琳自他的生命中消失,却是无法补偿的事。 即使纽霖透露了裘琳新婚丈夫的身分,兰德也不觉得宽慰多少。“至少他不会像他儿子那样残暴。﹂他喃喃地说道。然后他紧盯着纽霖问:“我这么说有没有错?” 第850章 心魔7 纽霖望向一只鷽鸟怒斥着某个侵入牠领域的同类。一会儿之后他眨眨眼睛,又转头看兰德。“有其父必有其子。陆迈铎年轻的时候也很强悍,对第一任妻子很凶,只生了一个儿子。他对第二任妻子也很凶,而她生下一个女儿之后就死了。他发怒的时候,谁都不敢惹。可是现在他年纪大了,贪求的只是舒适而已。至于如果他这个新婚妻子没有再给他生一个儿子……”纽霖耸一下歪斜的肩膀。“我想他不会在乎的,只要她能满足他其它方面的需要就好。” 然后他们又谈了一些其它事情,谈天气、本地石材的采凿,以及越来越明显的春天迹象。但兰德心底始终浮现着裘琳与一个老头子共枕的景象、一个年纪比较老的欧文。直逼喉头的怒气几乎令他窒息,他强忍着发泄到别人身上的冲动。任何人身上都行。他突然打断诗人的话。 “要是她以为自己已经与我斗智赢了、要是他们有谁以为联合起来就会令我放弃为国王在这里盖城堡的计划,那他们可错了。他们不可能打得嬴我的。” 纽霖皱起眉头。“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吗?” 兰德没有回答。也许本来有别的方法。如果不把杰柏找来,他也可以认真考虑过要不要自己娶裘琳……但他拒绝去考虑。他的政治野心是首要之务,而她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他当时拒绝考虑,现在后悔也已来不及了。 夏天来了,碧绿的草地上出现许多噺甡的小羊,雏鸟也飞到了空中,到处是一片生意盎然的景象。 裘琳也有这种感觉。她的ru房越来越大,月经已经停止来潮,腰部变粗,胃口却降低了。但是即使自己心里明白,她仍然对别人隐瞒着事实。一个小孩在她体内开始长,只不过那不是她丈夫的孩子,因此她心底也藏着深深的恐惧。 陆迈铎也曾试过。他们回到亚风谷的第一夜,还有第二夜。他把她的衣服脱光,用手揉遍她全身,还捏她的头,不过并不大痛就是了。襄琳静静地躺在那里,拚命地忍住恶心的感觉。她答应这样的,她不能违反誓言。 然而,陆迈铎的命根子始终软趴趴的。 他强迫她摸他,要刺他勃起,她照做了,可是都没有用。到最后他只好让自己喝得烂醉,于是这也就了固定的形式。 然而,现在她怀了孩子。兰德的孩子。 陆迈铎并不是很凶的丈夫,不过他对她比较像是对女儿,不像是妻子。但他依旧每星期造访她的卧房两次,她也配合着这种模式。 在裘琳而言,她一直尽量配合着他的需要。她学着了解他的习惯、他最喜欢的食物与饮料。她为他挑选最好部位的肉,为他把衣服缝补得完好如新,应他的要求把武噐擦亮,替他剪头发,每星期帮他洗一次澡。她还为他用薄荷与苦艾等药草调和帮助消化的饮料,用牛膝草调制软膏治疗脚痒。他高兴的时候会拍她的股,其它时候就不大常来找她。毕竟,他们还要跟英格兰人打仗呢! 第851章 心魔8 今天早上要洗衣服,她不大喜欢这个日子。她与梅丽把脏衣服以及床单收到一个篮子里,两人合力抬到门外广场上的井边。村子里的女都聚在这里,一面搓衣服一面聊天,打发着父亲与丈夫不在身边的时光。她们都把小孩子与婴儿带在身边,而裘琳发觉自己带着不寻常的兴趣一直瞧着婴儿。 梅丽斜瞄她一眼。“说不定妳很快也就怀里抱着一个了,嗯?” 裘琳设法专心分捡衣服。“我想每个女人都想要生孩子吧!” “不错。”梅丽答道,但口气怪异,裘琳不禁抬眼看她。只见那个女人的嘴巴抿一条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裘琳这才想到梅丽并没有生小孩。虽然这个女人生紧张又狡猾,却是裘琳唯一的女同伴。她当然不想因细故而与对方疏远。 “对不起,我刚才的话不是故意的,梅丽。相心要生小孩可是生不出来,一定是很痛苦的事情。” 梅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用力扯着一条床单,裘琳听到了轻轻的撕裂声。“一个女人如果跟同一个丈夫十年都没有生小孩,就不会有别的男人要她了。他们会相信是这个女人有问题。”然后她抬眼直视着裘琳的眼睛。“有时候是男人有问题,如果妳明白我的意思。” 裘琳只能点点头,心跳猛得像打鼓一样。梅一丽知道陆迈铎的事情吗?她是否在暗示这个呢?如果是,她就一定也会知道裘琳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而且她会猜到是谁的。她会不会跑去把自己的怀疑告诉陆迈铎呢?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裘琳必须先告诉陆迈铎。 那天下午她就等着他。他一早就跟一小队人马出去了,每人都是全副武装,好像要上战场的样子。这两个月来,大家都在争议要如何把英格兰人赶出去,但是除了几次突袭与偷了几头牛之外,多半都只是空谈。 裘琳怀疑,这是由于欧文离开了村子的缘故。他是这个村子的火力源头,而且陆迈铎也太老了。从她与陆迈铎的婚事宣布的那天起,欧文就带了三个亲信的手下不告而别,自此不见踪影。 裘琳当然很庆幸欧文不在,欧文的儿子瑞斯也失踪了。陆迈铎对儿子与孙子毫不表示关切,梅丽也一样。但有一天晚上他正在猛灌酒的时候,裘琳发现他在抚弄一把木剑,那是一把雕刻精细的战斗剑缩制品,是小孩子的玩具。是瑞斯的吗? 他发现她在看,就把那东西丢到旁边去。但裘琳把它拿过来以免被人压坏,然后放在一个柜橱里保存起来。此刻她坐在凳子上在阳光下缝衣服,一面等着陆迈铎回来,一面担心着丈夫听见这消息不知道会如河反应。他会不会打她?会不会把孩子杀死? 恐慌涌上心头,令她几乎无法呼吸。他不会那么残忍的,不可能的。她用手抚着腹部,托着肚子里的噺甡命。她的孩子,兰德的孩子。 这时有两个女人经过,她连忙低头继续缝衣服。 “急着要见妳的丈夫吗?”梅丽走来坐在裘琳旁边,一面将两手在围裙上擦着。她的手指由于工作的关系而关节粗大,皮肤也龟裂了。 “我可以给妳做一种草药敷手。” 梅丽不屑地哼一声。“现在不是到外面旷野上找药草的时候;迈铎不会喜欢那样的。” 第852章 心魔9 “也许我可以劝他陪我去。”裘琳回答道,而且答复得相当急促。梅丽的口气有一点特别,彷佛有一种裘琳既不喜欢也不明白的狡猾意味。 “哈!他才不是那种正在谈恋爱的年轻人,会跟着妳到处跑呢!那不是他的本,我非常清楚。他和我出生只相差两个星期,我们虽然是表兄妹,却像兄妹一样一起长大--”她的话突然中断,然后站了起来。“他虽然娶了妳,可也不会为妳当傻瓜。” 裘琳摇着头。“我并不要丈夫当傻瓜。” 梅丽嫌恶地瞪她一眼,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她们的对话被马蹄声打断了,陆迈铎正由山谷下骑回来。裘琳站起身看,却立即悲上心头,因为她丈夫带的人马比先前多了一点。 欧文骑在他的旁边。 这个消息像野火一样传播开来。欧文回来了--那个残暴又强势、有一天将统领这里的欧文。跟欧文一起回来的有他的三个亲信、他那张牙舞爪的儿子,还有一个非常漂亮、非常瞻怯的妻子。 陆迈铎注意着欧文如何跟裘琳打招呼。“我的好继母,”他握住她伸出来的手亲了一下,态度、声音与表情都不显怒意,然而他那种保留的态度却使她更感害怕。“现在妳是我儿子瑞斯的祖母了。”他把那男孩推到她面前,手指捏紧了男孩的肩头。 这孩子并不像他父亲那样善于掩饰情绪,他怒视着裘琳。“告诉那个丫头,下次让我看到她,我会把她撕碎片!” 欧文连忙制止他,男孩诅咒了一声就溜走了。欧文笑起来。“被一个小女孩打败。我别的儿子就不会这么没用。”他把那个沉默的女人拉向前。“跟妳介绍我的妻子,艾莎。” 围观的群众发出惊讶的低语。陆迈铎对于欧文这突如其来的婚姻显然极为满意,因为他一直开心地笑着。他知道自己儿子喜报复。对于将裘琳由儿子手中夺走这件事,他是否曾有过其它打算呢? 并不是他真的把她夺走的,是裘琳说什么也不肯嫁给欧文。但是那也不能令欧文对父亲打消怒气,他们三个人都知道这一点。 然而,说不定这位漂亮的妻子可以使他的怒气软化,或者转移怒气。陆迈铎显然也希望如此。“欢迎,艾莎。妳是我儿子的妻子,也就像我的女儿一样。裘琳,来见过艾莎,她也将为妳的姊妹。”他又连忙更正道:“妳的女儿。”他对大家说道:“来吧,我们来庆祝一下,因为我儿子带着新婚妻子回来了。” 结果这个晚上相当难熬。男人都在欢庆,女人却在辛苦做饭、送饮料,并且设法维持和平--只能尽她们的力量而已。那些醉醺醺的男人之间起了好几次冲突,不是互相叫嚣怒骂,就是将水连着桶子一起砸到对方身上。 裘琳忍受着这种场合,艾莎也忍受着。说不定她可以跟这个胆怯的可怜女孩为联盟,因为梅丽不时用着未多加掩饰的轻蔑眼光瞄向这个新来的入侵者。然而,欧文叫这个女孩过去的时候,她立刻就听命地跑过去了。 裘琳这一整个晚上都在庆幸自己脱离了欧文的魔掌。他瞧都没有瞧她一眼,反而把所有的魅力都施展到他父亲与村中长者身上。然而,此刻他站起来,把新婚妻子整个人拉到他身上倚偎着,同时直瞪向裘琳这边。 第853章 心魔10 “对不起我疏忽了妳,我甜蜜的新娘子,我可口的点心。“他用头缓缓舔一下嘴唇,眼睛却依然盯住裘琳。然后他猛地把艾莎抛到肩上,用力拍一下她的股,就扛着她往楼上走去,把剩下的客人都乐坏了。 “好好地享用她!” “在她肚子里下一个胖儿子!” “让她知道她的丈夫是谁!” 他们的残忍令裘琳反胃。她猛然放下手中的水罐,往门口直冲过去。没有人注意到她把晚餐吃的东西都吐在菜园的一个黑暗角落里。没有人关心地跟着她,或是拿一块湿布与水给她漱口。 没有人听见她上方的楼上窗内传出来的粗声咕哝,以及欧文将自己的欢乐强施在妻子身上时,艾莎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裘琳认出了那可怕的声音,不禁用手捣住耳朵。她忍住泪,踉跄着走开。那原可能是她。谢天谢地!当初她够坚强,能够坚决拒绝这种下场。 可是艾莎会不会由于欧文对她的怒气而加倍受苦呢? 裘琳跑着,一路避开醉鬼与野狗,还有一对在麦酒屋暗处交合的男女。但是,她怎么跑也躲不掉自己的恐惧与愧疚。她一直跑到村子外面才停下,整个人瘫靠在一棵树上,热泪夺眶而出。 噢,老天!她无法忍受自己的生活。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这种可怕的地方与这些可怕的人群中长大。 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好像是用脚踢石头的声音。她紧张地站直身子。 “原来是妳这么伤心。”一个小男孩在嘲笑她。 是瑞斯。她不知道应该感到宽慰还是害怕。 那男孩又说道:“妳听见他对她在做什么,而妳受不了了,对不对?哼,妳最好习惯这样,因为他会一整天都不停的。他打算抢在他父亲之前先让她生孩子。”他狡猾地补上一句。 裘琳更为艾莎心痛了,因为她的无心之过又将害这个无辜的女孩受罪。但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欧文这个不快乐的儿子。 “欧文为什么要在乎这个呢?他是迈铎的继承人,就跟你是他的继承人一样啊!” 瑞斯哼了一声。“妳对男人一点也不懂,尤其是我父亲。” 她反驳道:“他对女人也一点都不懂。” 他不屑地说:“有什么好懂的?她们做饭、缝衣服,她们把两条大腿分开。” 他在故意用残酷的轻蔑态度伤害她,而且也功了。但裘琳不能被这个小鬼击败。他所说的只是反映出他的无知,因为他只有父亲带他,而欧文又是她所知最恶劣的男人榜样。可是现在有她来了,还有艾莎。虽然裘琳很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孩必须忍受的痛苦,但是她发誓要与艾莎作朋友--也要与这个邪恶的小鬼作朋友。 她平稳地深深呼吸一口气。“看来你父亲要让你跟他一样无知。你母亲要是还活着,一定会让你受到完整的教育。真可惜像你这么一个孩子,长大以后懂的竟然比你要管的人懂的还少。” 她转身走开,但不确定自己的话对他究竟造多大的冲击。就在她走近自己那嘈杂的家时,她听见他在黑暗中尖细的喊叫声。 “笨婊子!妳什么都不懂。妳也不是我母亲,谁都不会当我的母亲!” “你已经说过两次了。”裘琳对自己低声说道。“你一定是太需要母亲照顾,才会这么动地要否认。”然后她勉强振作,准备再度面对自己要忍受的环境,打开门走了进去。 陆迈铎这天晚上喝得太醉,根本没有办法跟他谈话,第二天早上又心情不爽。然而裘琳不能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再拖延下去。如果他要打她,就让他打吧--如果他要把她送回她叔叔那里……慈悲的圣母啊,她多么希望能够那样!她愿土息接受丈夫的任何惩罚,只要不伤害她腹中无辜的孩子就好。 她跟着他走着每天必行的小路到村外的厕所去。他出来后,她对他摇着一杯热麦酒!招手要他跟她走。“到草地边走一走就好。”她恳求着,并且挤出一丝笑容。 “一个孩子。”听见她把真相说出以后,他重复着这句话。他的灰眉毛蹙到一块儿!眼睛盯着她的肚子,彷佛要寻找证明似的。然后他瘪起嘴巴。“是欧文的吗?” 第854章 妖艳玫瑰 裘琳回来的第一天,柯岩村的人都欢欣无比。 第二天,他们都震慑于欧文的暴怒之下。 第三天,他们默默地看着一场婚礼把他们的村子与亚风谷的村子联合在一起。 这样的联合不会是很容易维持的,每一个村民都知道这一点,婚礼的庆祝活动也缩减不少。在裘琳而言,她已经宣誓要做一个好妻子,并且对丈夫永保忠诚。 在整个场合中,只有陆迈铎一个人看起来最高兴。欧文根本没有参加婚礼,可是他手下的士兵参加了,因为他们本来也是陆迈铎的手下,而且他仍然声明掌权--再加上欧文受到一个小孩羞辱--在在都提醒了他们,究竟是谁在统领陆家的产业。 就让欧文为自己的父亲抢走中意的女人而生气吧!陆迈铎狂喜得彷佛重拾青春年少。他大声狂笑,大享美食,还与自己美丽的新婚妻子举杯互贺。 他喝得太多,结果洞房花烛夜就一直呼呼大睡,连圆房都不曾一试。 裘琳躺在他旁边,听着他的鼾声,焦虑地准备执行做妻子的职责。昨天晚上他没有做,今天醒来就一定会要做。而如果都没做,今天晚上他们回到亚风谷之后也会做。 现在她是他的妻子了,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因为他会是一个比欧文好得多的丈夫。然而,想到**地躺在他身体底下的样子,就不禁令她皮肤发麻。想到他的头伸进她嘴巴里,他的嘴舔着她的肉,他的那部分插兦她体内的情景,她就觉得恶心。 她忍住泪,翻身下床,窝到房间的一个偏僻角落去。虽然明知不应该,但她仍然情不自禁地想念着兰德。如果他是她的丈夫,她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反感。 只是这种假设也无法给她带来安慰,兰德才应该是让她起反感的人。他是她的敌人,她才应该为自己竟那么轻易就依从他而难过。但事实上她想要他,想要他在她的床上,就如他已经在她的心中一样。并不是因为陆迈铎太老,而是因为她已经迷上了兰德。即使兰德那位年轻英俊的弟弟,对她也没有吸引力,他不是兰德。谁都不可能取代兰德。 但是兰德不想娶妳,她提醒着自己。他如果娶她可能也替他自己省下了不少麻烦,但他不要。她实在太傻了,这种时候竟然还会替他着想,而他显然早已不在乎她了。 他是否知道她并没有嫁给欧文呢? 兰德是从纽霖那里得知裘琳并没有嫁给欧文的。那是一星期后一个起雾的早上,纽霖坐在墓穴上面。这位诗人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就跟那些韦尔斯人一样。他们都只在村子附近活动,只敢进入离玫瑰崖比较远的林区与山区。兰德知道这个情形,是因为他已派人严格留意柯岩村的动静之故。 他的手下奉到严格命令,除了自卫以外,绝对不可以惊扰任何人。但他们得报告所见到的一举一动,而他们向兰德作的报告令他非常沮丧,也令他非常生气。 有一大队人马离开了柯岩村,其中包括一个女人。他们是冒着大雨上路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好报告了。她与一个男人并骑,而且两匹坐骑都是上等好马,于是兰德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她结婚了。就这么一件事情,已使韦尔斯人联合在一起,而他也失去了裘琳。 他告诉自己,他最不想见到的是前者,然而在他最深沈不为人知的思想中,事实是无法否认的。不管那些韦尔斯人有没有联合起来,他都照样可以把他们打败,让他们明白一个强势的领主足以维持这个地方的和平。但裘琳自他的生命中消失,却是无法补偿的事。 第855章 妖艳玫瑰2 即使纽霖透露了裘琳新婚丈夫的身分,兰德也不觉得宽慰多少。“至少他不会像他儿子那样残暴。﹂他喃喃地说道。然后他紧盯着纽霖问:“我这么说有没有错?” 纽霖望向一只鷽鸟怒斥着某个侵入牠领域的同类。一会儿之后他眨眨眼睛,又转头看兰德。“有其父必有其子。陆迈铎年轻的时候也很强悍,对第一任妻子很凶,只生了一个儿子。他对第二任妻子也很凶,而她生下一个女儿之后就死了。他发怒的时候,谁都不敢惹。可是现在他年纪大了,贪求的只是舒适而已。至于如果他这个新婚妻子没有再给他生一个儿子……”纽霖耸一下歪斜的肩膀。“我想他不会在乎的,只要她能满足他其它方面的需要就好。” 然后他们又谈了一些其它事情,谈天气、本地石材的采凿,以及越来越明显的春天迹象。但兰德心底始终浮现着裘琳与一个老头子共枕的景象、一个年纪比较老的欧文。直逼喉头的怒气几乎令他窒息,他强忍着发泄到别人身上的冲动。任何人身上都行。他突然打断诗人的话。 “要是她以为自己已经与我斗智赢了、要是他们有谁以为联合起来就会令我放弃为国王在这里盖城堡的计划,那他们可错了。他们不可能打得嬴我的。” 纽霖皱起眉头。“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吗?” 兰德没有回答。也许本来有别的方法。如果不把杰柏找来,他也可以认真考虑过要不要自己娶裘琳……但他拒绝去考虑。他的政治野心是首要之务,而她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他当时拒绝考虑,现在后悔也已来不及了。 夏天来了,碧绿的草地上出现许多噺甡的小羊,雏鸟也飞到了空中,到处是一片生意盎然的景象。 裘琳也有这种感觉。她的ru房越来越大,月经已经停止来潮,腰部变粗,胃口却降低了。但是即使自己心里明白,她仍然对别人隐瞒着事实。一个小孩在她体内开始长,只不过那不是她丈夫的孩子,因此她心底也藏着深深的恐惧。 陆迈铎也曾试过。他们回到亚风谷的第一夜,还有第二夜。他把她的衣服脱光,用手揉遍她全身,还捏她的头,不过并不大痛就是了。襄琳静静地躺在那里,拚命地忍住恶心的感觉。她答应这样的,她不能违反誓言。 然而,陆迈铎的命根子始终软趴趴的。 他强迫她摸他,要刺他勃起,她照做了,可是都没有用。到最后他只好让自己喝得烂醉,于是这也就了固定的形式。 然而,现在她怀了孩子。兰德的孩子。 陆迈铎并不是很凶的丈夫,不过他对她比较像是对女儿,不像是妻子。但他依旧每星期造访她的卧房两次,她也配合着这种模式。 在裘琳而言,她一直尽量配合着他的需要。她学着了解他的习惯、他最喜欢的食物与饮料。她为他挑选最好部位的肉,为他把衣服缝补得完好如新,应他的要求把武噐擦亮,替他剪头发,每星期帮他洗一次澡。她还为他用薄荷与苦艾等药草调和帮助消化的饮料,用牛膝草调制软膏治疗脚痒。他高兴的时候会拍她的股,其它时候就不大常来找她。毕竟,他们还要跟英格兰人打仗呢! 第856章 妖艳玫瑰3 今天早上要洗衣服,她不大喜欢这个日子。她与梅丽把脏衣服以及床单收到一个篮子里,两人合力抬到门外广场上的井边。村子里的女都聚在这里,一面搓衣服一面聊天,打发着父亲与丈夫不在身边的时光。她们都把小孩子与婴儿带在身边,而裘琳发觉自己带着不寻常的兴趣一直瞧着婴儿。 梅丽斜瞄她一眼。“说不定妳很快也就怀里抱着一个了,嗯?” 裘琳设法专心分捡衣服。“我想每个女人都想要生孩子吧!” “不错。”梅丽答道,但口气怪异,裘琳不禁抬眼看她。只见那个女人的嘴巴抿一条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裘琳这才想到梅丽并没有生小孩。虽然这个女人生紧张又狡猾,却是裘琳唯一的女同伴。她当然不想因细故而与对方疏远。 “对不起,我刚才的话不是故意的,梅丽。相心要生小孩可是生不出来,一定是很痛苦的事情。” 梅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用力扯着一条床单,裘琳听到了轻轻的撕裂声。“一个女人如果跟同一个丈夫十年都没有生小孩,就不会有别的男人要她了。他们会相信是这个女人有问题。”然后她抬眼直视着裘琳的眼睛。“有时候是男人有问题,如果妳明白我的意思。” 裘琳只能点点头,心跳猛得像打鼓一样。梅一丽知道陆迈铎的事情吗?她是否在暗示这个呢?如果是,她就一定也会知道裘琳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而且她会猜到是谁的。她会不会跑去把自己的怀疑告诉陆迈铎呢?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裘琳必须先告诉陆迈铎。 那天下午她就等着他。他一早就跟一小队人马出去了,每人都是全副武装,好像要上战场的样子。这两个月来,大家都在争议要如何把英格兰人赶出去,但是除了几次突袭与偷了几头牛之外,多半都只是空谈。 裘琳怀疑,这是由于欧文离开了村子的缘故。他是这个村子的火力源头,而且陆迈铎也太老了。从她与陆迈铎的婚事宣布的那天起,欧文就带了三个亲信的手下不告而别,自此不见踪影。 裘琳当然很庆幸欧文不在,欧文的儿子瑞斯也失踪了。陆迈铎对儿子与孙子毫不表示关切,梅丽也一样。但有一天晚上他正在猛灌酒的时候,裘琳发现他在抚弄一把木剑,那是一把雕刻精细的战斗剑缩制品,是小孩子的玩具。是瑞斯的吗? 他发现她在看,就把那东西丢到旁边去。但裘琳把它拿过来以免被人压坏,然后放在一个柜橱里保存起来。此刻她坐在凳子上在阳光下缝衣服,一面等着陆迈铎回来,一面担心着丈夫听见这消息不知道会如河反应。他会不会打她?会不会把孩子杀死? 恐慌涌上心头,令她几乎无法呼吸。他不会那么残忍的,不可能的。她用手抚着腹部,托着肚子里的噺甡命。她的孩子,兰德的孩子。 第857章 妖艳玫瑰4 这时有两个女人经过,她连忙低头继续缝衣服。 “急着要见妳的丈夫吗?”梅丽走来坐在裘琳旁边,一面将两手在围裙上擦着。她的手指由于工作的关系而关节粗大,皮肤也龟裂了。 “我可以给妳做一种草药敷手。” 梅丽不屑地哼一声。“现在不是到外面旷野上找药草的时候;迈铎不会喜欢那样的。” “也许我可以劝他陪我去。”裘琳回答道,而且答复得相当急促。梅丽的口气有一点特别,彷佛有一种裘琳既不喜欢也不明白的狡猾意味。 “哈!他才不是那种正在谈恋爱的年轻人,会跟着妳到处跑呢!那不是他的本,我非常清楚。他和我出生只相差两个星期,我们虽然是表兄妹,却像兄妹一样一起长大--”她的话突然中断,然后站了起来。“他虽然娶了妳,可也不会为妳当傻瓜。” 裘琳摇着头。“我并不要丈夫当傻瓜。” 梅丽嫌恶地瞪她一眼,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她们的对话被马蹄声打断了,陆迈铎正由山谷下骑回来。裘琳站起身看,却立即悲上心头,因为她丈夫带的人马比先前多了一点。 欧文骑在他的旁边。 这个消息像野火一样传播开来。欧文回来了--那个残暴又强势、有一天将统领这里的欧文。跟欧文一起回来的有他的三个亲信、他那张牙舞爪的儿子,还有一个非常漂亮、非常瞻怯的妻子。 陆迈铎注意着欧文如何跟裘琳打招呼。“我的好继母,”他握住她伸出来的手亲了一下,态度、声音与表情都不显怒意,然而他那种保留的态度却使她更感害怕。“现在妳是我儿子瑞斯的祖母了。”他把那男孩推到她面前,手指捏紧了男孩的肩头。 这孩子并不像他父亲那样善于掩饰情绪,他怒视着裘琳。“告诉那个丫头,下次让我看到她,我会把她撕碎片!” 欧文连忙制止他,男孩诅咒了一声就溜走了。欧文笑起来。“被一个小女孩打败。我别的儿子就不会这么没用。”他把那个沉默的女人拉向前。“跟妳介绍我的妻子,艾莎。” 围观的群众发出惊讶的低语。陆迈铎对于欧文这突如其来的婚姻显然极为满意,因为他一直开心地笑着。他知道自己儿子喜报复。对于将裘琳由儿子手中夺走这件事,他是否曾有过其它打算呢? 并不是他真的把她夺走的,是裘琳说什么也不肯嫁给欧文。但是那也不能令欧文对父亲打消怒气,他们三个人都知道这一点。 然而,说不定这位漂亮的妻子可以使他的怒气软化,或者转移怒气。陆迈铎显然也希望如此。“欢迎,艾莎。妳是我儿子的妻子,也就像我的女儿一样。裘琳,来见过艾莎,她也将为妳的姊妹。”他又连忙更正道:“妳的女儿。”他对大家说道:“来吧,我们来庆祝一下,因为我儿子带着新婚妻子回来了。” 结果这个晚上相当难熬。男人都在欢庆,女人却在辛苦做饭、送饮料,并且设法维持和平--只能尽她们的力量而已。那些醉醺醺的男人之间起了好几次冲突,不是互相叫嚣怒骂,就是将水连着桶子一起砸到对方身上。 裘琳忍受着这种场合,艾莎也忍受着。说不定她可以跟这个胆怯的可怜女孩为联盟,因为梅丽不时用着未多加掩饰的轻蔑眼光瞄向这个新来的入侵者。然而,欧文叫这个女孩过去的时候,她立刻就听命地跑过去了。 第858章 妖艳玫瑰5 裘琳这一整个晚上都在庆幸自己脱离了欧文的魔掌。他瞧都没有瞧她一眼,反而把所有的魅力都施展到他父亲与村中长者身上。然而,此刻他站起来,把新婚妻子整个人拉到他身上倚偎着,同时直瞪向裘琳这边。 “对不起我疏忽了妳,我甜蜜的新娘子,我可口的点心。“他用头缓缓舔一下嘴唇,眼睛却依然盯住裘琳。然后他猛地把艾莎抛到肩上,用力拍一下她的股,就扛着她往楼上走去,把剩下的客人都乐坏了。 “好好地享用她!” “在她肚子里下一个胖儿子!” “让她知道她的丈夫是谁!” 他们的残忍令裘琳反胃。她猛然放下手中的水罐,往门口直冲过去。没有人注意到她把晚餐吃的东西都吐在菜园的一个黑暗角落里。没有人关心地跟着她,或是拿一块湿布与水给她漱口。 没有人听见她上方的楼上窗内传出来的粗声咕哝,以及欧文将自己的欢乐强施在妻子身上时,艾莎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裘琳认出了那可怕的声音,不禁用手捣住耳朵。她忍住泪,踉跄着走开。那原可能是她。谢天谢地!当初她够坚强,能够坚决拒绝这种下场。 可是艾莎会不会由于欧文对她的怒气而加倍受苦呢? 裘琳跑着,一路避开醉鬼与野狗,还有一对在麦酒屋暗处交合的男女。但是,她怎么跑也躲不掉自己的恐惧与愧疚。她一直跑到村子外面才停下,整个人瘫靠在一棵树上,热泪夺眶而出。 噢,老天!她无法忍受自己的生活。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这种可怕的地方与这些可怕的人群中长大。 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好像是用脚踢石头的声音。她紧张地站直身子。 “原来是妳这么伤心。”一个小男孩在嘲笑她。 是瑞斯。她不知道应该感到宽慰还是害怕。 那男孩又说道:“妳听见他对她在做什么,而妳受不了了,对不对?哼,妳最好习惯这样,因为他会一整天都不停的。他打算抢在他父亲之前先让她生孩子。”他狡猾地补上一句。 裘琳更为艾莎心痛了,因为她的无心之过又将害这个无辜的女孩受罪。但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欧文这个不快乐的儿子。 “欧文为什么要在乎这个呢?他是迈铎的继承人,就跟你是他的继承人一样啊!” 瑞斯哼了一声。“妳对男人一点也不懂,尤其是我父亲。” 她反驳道:“他对女人也一点都不懂。” 他不屑地说:“有什么好懂的?她们做饭、缝衣服,她们把两条大腿分开。” 他在故意用残酷的轻蔑态度伤害她,而且也功了。但裘琳不能被这个小鬼击败。他所说的只是反映出他的无知,因为他只有父亲带他,而欧文又是她所知最恶劣的男人榜样。可是现在有她来了,还有艾莎。虽然裘琳很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孩必须忍受的痛苦,但是她发誓要与艾莎作朋友--也要与这个邪恶的小鬼作朋友。 第859章 妖艳玫瑰6 她平稳地深深呼吸一口气。“看来你父亲要让你跟他一样无知。你母亲要是还活着,一定会让你受到完整的教育。真可惜像你这么一个孩子,长大以后懂的竟然比你要管的人懂的还少。” 她转身走开,但不确定自己的话对他究竟造多大的冲击。就在她走近自己那嘈杂的家时,她听见他在黑暗中尖细的喊叫声。 “笨婊子!妳什么都不懂。妳也不是我母亲,谁都不会当我的母亲!” “你已经说过两次了。”裘琳对自己低声说道。“你一定是太需要母亲照顾,才会这么动地要否认。”然后她勉强振作,准备再度面对自己要忍受的环境,打开门走了进去。 陆迈铎这天晚上喝得太醉,根本没有办法跟他谈话,第二天早上又心情不爽。然而裘琳不能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再拖延下去。如果他要打她,就让他打吧--如果他要把她送回她叔叔那里……慈悲的圣母啊,她多么希望能够那样!她愿土息接受丈夫的任何惩罚,只要不伤害她腹中无辜的孩子就好。 她跟着他走着每天必行的小路到村外的厕所去。他出来后,她对他摇着一杯热麦酒!招手要他跟她走。“到草地边走一走就好。”她恳求着,并且挤出一丝笑容。 “一个孩子。”听见她把真相说出以后,他重复着这句话。他的灰眉毛蹙到一块儿!眼睛盯着她的肚子,彷佛要寻找证明似的。然后他瘪起嘴巴。“是欧文的吗?” 这个推断令裘琳惊讶地退后一步。“不是!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妳那时候一个人和他在一起,而且--” “不是的!”她强忍着想吐的感觉,因为想到欧文如果把对艾莎做的那种事施加到她身上就令她恶心。“你儿子让我觉得恶心。”她脱口说道,也不在乎他会不会生气了。“他一向都让我有那种感觉,所以我才拒绝他,决定跟你结婚。” 陆迈铎咬着下颔思考着,然后他迷起眼睛。“那孩子的父亲知道妳怀了孩子吗?” 裘琳摇着头。“不知道。” “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她不敢呼吸。她应该如何回答呢?但这时他笑了出来,狡猾的嘴角往上扬,露出黄黄的牙齿。“嗯,妳知道,我也知道。”然后他的笑容消失了。“可是不会有别人知道。我会承认这个孩子,也会保护他。”他又说道:“只要妳把他当我的就好,我的。妳明白吗?” 裘琳点点头。她已经惊愕得无法有别的反应了。她曾想象过他的各种反应,却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要承认这孩子是他自己的。她整个心情放松下来,膝盖也不禁发软了,还好他抓住了她的手臂。他用手掌贴在她的肚子上,用手指轻轻捏着。他虽然老,不过力气还不算小。“走吧,老婆。让我们去宣布这个好消自心。” 他们往村子里走回去。他的脚步轻快而充满自信,她踉跄地勉强跟上他的步伐。然而走到大厅暗处的时候,他停下来把她推靠在门框上,然后把脸埋在她的耳边。一个人经过时,格格笑了出来。又有两个小男孩叽叽喳喳笑着,然后跑开散布这个见闻去了。 第860章 妖艳玫瑰7 然而陆迈铎心里盘算的倒不是什么爱情游戏,他低声对裘琳威胁道:“我要提醒妳,老婆,妳要好好地照顾妳给我怀的这个孩子。我知道妳很会说外国话,可是我要我的孩子只能说他父亲的语言。”他特别强调着这个字眼。“不可以说诺曼底法语,不可以说粗野的英格兰语。这孩子只能说韦尔斯语--不然就根本不用说话。” 裘琳紧张得喉头哽咽。她的心脏坪枰跳着,彷佛有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上面,彷佛要碎了一般。但她知道自己的职责。 “好的,我的丈夫,我会听你的话。” “永远都要这样。” 她回答道:“永远都这样。” 亚风谷的人那天晚上又庆祝了一番,不过陆迈铎这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狂饮,反而是一面啜着酒,一面看着儿子,同时要自己的老婆整个晚上都陪在身边。 裘琳不明白他的反应。他为什么要把别人的儿子当自己的呢?是为了面子问题吗?可是后来她就逐渐明白了。陆迈铎还没有准备好要将领袖的大权交出去,而他对儿子高涨的权势,以及民众对他的反应也并不盲目。以他的年纪再生孩子能够提升他在手下心目中的形象,而且能够赶在欧文之前先生下孩子更是理想。 因此之故,在每个人向他敬酒的时候,陆迈铎总是浅尝即止!还不时拍拍裘琳,彷佛把她当心中的最爱一般。他也一直得意地注视着欧文。 陆迈铎对于她怀孕的消息有这么出乎意料的反应,倒让裘琳宽慰不少,但仍并未完全放心。欧文的仇恨是不可以轻忽的。他恨他父亲,也恨她,将来还会再恨她的孩子。想到这就令她浑身战栗,真想溜回自己房间独处一下,但陆迈铎把她的手按在桌子上。 他命令道:“留下来。” 她低下头。“我非常累,我的丈夫。” “妳永远也不可以一个人独处,”他对她说道,却同时仍然面露微笑回敬别人祝贺他雄风再现。“绝对不可以。”他又说一遍。“妳明白吗?” 裘琳很想哭。难道她连片刻的**都不能够享有吗?“我不明白。” 他的答复却是站起身来。“现在让我们举杯向我的儿子欧文敬酒,愿他跟妻子早生贵子,就跟我一样。” 每个人都喝下酒,但欧文那狠戾的双眼却对着裘琳瞪视良久,邪恶的眼底充满愤怒、挫败和报复的意念,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然后他就笑着把酒喝下去,还说着不堪入耳的话,描述他如何在三个地方在老婆的体内播种三次。 所有的男人全都爆笑出来。 “说不定那正是还没有结果的原因。”陆迈铎开玩笑地说道。 裘琳不懂他们那种猥亵的幽默,但现在却明白了刚才陆迈铎的警告。她不能一个人独处,因为他不信任欧文。他是否真的认为欧文会过分到伤害自己父亲的妻子呢? 真是傻女人,她责备着自己。欧文如果要下手杀她或是她的孩子一定不会迟疑的,她恐惧得浑身战栗起来,他大概也不会在意杀掉自己的父亲吧! 第861章 妖艳玫瑰8 “妳懂了吗?”陆迈铎坐下以后又问了一遍。 她点点头。“懂了。” “如果妳希望生一个健康的小孩,就要记住我说的话。因为妳不会再有别的小孩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我不会容许的。” 她抬眼迎视他。“我会谨守做妻子的职责。”她说道。“我不会违背对你的誓言而不守贞节的,我的丈夫。” “很好。”然后他托起她的下巴,痛快地吻下去,在场的人全都欢呼起来。裘琳虽然不喜欢这样做给别人看,却也知道最好不要表现出自己的感觉。所以她就尽量配合着扮演自己的角色。她彷佛害羞似地把头埋在他的前,忍受着大伙儿的粗俗暗示以及醉后的胡言乱语。 她非常明白自己必须拿什么来交换孩子的合法身分,也明白自己夹在这对父子的斗争之间,而她那无助又无辜的孩子也将处于同样可怕的斗争夹缝中。 她也明白,在这场斗争中,陆迈铎不大可能获胜;时间对欧文有利。等欧文最后胜利的时候……她必须对那一刻有所准备。但要怎么做,她现在也还不知道。可是她一定会想出什么办法的。 她的手移到自己的腹部。她没有别的选择。 兰德看着在击剑场中的杰柏。那孩子使剑的技术相当高明,在使用长槍方面也日有精进,甚至空手搏击方面也很不错,以他曾在修院度过五年的背景,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他与亚伦搭配得相当好,两人都已由欧文造的伤痛中复元。他们一起练习、一起喝酒,也一起打架。兰德皱起眉头,抓一抓下巴。 “那孩子真的熬过来了。”奥朋对着空麦酒桶说道。 兰德咕哝着说:“他很能打。” “那会让你不高兴吗?你还希望他怎么样呢?” “他的能力已经像个男人了,却没有男人该有的心。你一定也看得出来。” “他才十八岁。” “他对什么都不认真,即使练习时也是在玩。” “那你就自己去挑他。” 兰德怒视着朋友。“那可不是聪明之举。” 奥朋仍然直视着他。“为什么?” 兰德的怒火升起!血脉沸腾。这一整个漫长夏日他都是这样子,他总是怒气冲冲的? 多半时候他都忍了下来,却始终无法真正平息。他曾经发作过两次,两次都让对方为之流血。如果要他拿剑对自己的弟弟发泄,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我恐怕会杀了他。” 奥朋摇着头。“他比你想的要好得多。” “那只会使事情更糟。” “不会更糟的!”奥明也忍不住了。“从他来了以后,你脾气就一直很大。你说自己在气欧文,但其实是在气杰柏。为什么?因为你被迫拿裘琳来换他的一条命吗?老天!她只是一个女人啊,家伙,再找一个就是了!” “他不应该被欧文抓到的,要是他警觉一点、要是他对自己的职责认真一点,他就能够打败欧文,毫发无伤地抵达这里!” 他们两人互瞪着,握紧拳头,态势紧张。在场中的杰柏与亚伦则毫不知情地继续比划着,只听得金属相错的声音,以及闷哼声与友善的挑战声不时响起。奥朋用力吁一口气。“如果你不要在练习场中对他发泄,就必须往别的地方发泄出来。”他双手插起腰。“你需要一个女人,我们也都需要。怎么样,我们去彻斯特买几个姑娘吧?大伙儿会自愿盖一间妓院给她们住的。” 第862章 妖艳玫瑰9 一间妓院。兰德曾想过要盖一座教堂,但老实说他与手下比较需要的是妓院。这种讽刺实在是很痛苦的事。老天!怎么什么事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呢? 和平?那是痴人说梦。 热情?转眼即逝。 满足?恐怕自己永远都不会有那种感觉的。 他咬牙强忍住失望。和平是可以维持的,但愿如此。热情可以在妓院中买到。至于满足……他望着练习场上。杰柏与亚伦正倚着剑,满身大汗地笑着,就跟他与奥朋年轻时一样。 或许奥朋是对的,或许杰柏还是可以好好受训练,等兰德回伦敦以后就能接管玫瑰堡。 或许满足也是他仍可以找到的东西。 他点点头,明白奥朋在等他的答复。“那就去彻斯特吧!去给我们找一些女人,但不要那种想结婚的,我不要大家为了要娶她们而打架。只要有经验的不会要什么心机的。 ”他想起一个曾欺骗了他的女人。 “你去打点吧!”他又说道,然后转身走开,去做一些现在必须亲自处理的事,而以后也许可以放心丢给杰柏了。包括玫瑰堡,这个给他惹麻烦的地方。现在的墙还不够高,但一直在加高之中。 罗爵士的蓝图现在已经很清楚地呈现在这处多石的工地上了。城墙光滑的内面高度已经及,不过外围还没有这么高;中间夹层每天都用货车拖拉石块填充进去。夏季日照比较长,再加上兰德也不断增加给工人的奖励,所以工作量大增。一旦墙建到有头那么高,而且必须在冬天之前用干草把尚未封好的墙顶遮盖起来,工人就可以在他选定做为城镇的土地上盖自用的房子。他承诺要给已有家室的人房子,还要在来春派遣专船把他们的家人接过来,这些诱因使玫瑰崖这里变得像蜂巢一样活动频繁。罗爵士每天都抱怨不已,但其实他对进度是非常满意的。 兰德可没有那么满意,但他的问题比罗爵士还大得多:粮食、安全、防卫。无论如何,韦尔斯人对于玫瑰崖在各方面都一直是个威胁。截至目前为止,韦尔斯人还没有对兴建中的城堡发动大规模的攻击,而兰德有时也怀疑是否真会有那一天。取而代之的是连续不断的小攻击,有两个工人被箭射倒。还有一次纵火亊件,但这次没有烧船或建筑。他们变狡猾了,一把火烧掉了半边干草地,那是准备在寒冬给牲畜当粮草用的。 现在在周围森林里能猎到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亚伦在许多地方发现有其它猎人的痕迹,而这结论也很明显。韦尔斯人都集中在离玫瑰崖最近的林子里打猎,想把这片林地里的猎物滅絕。但如果他们以为那样就可以把英格兰人饿死,那可是绝对不会功的。兰德虽然看到鱼就想吐,但他知道就算其它所有资源都消失了,大海仍然能够让他们活下去。 然而,他还是想吃鱼和牡蛎以外的东西。他命令猎人到比较远的地方去试探看看,不过狩猎阵容必须较大,而且至少要带一匹快马,那样万一遭到攻击就可以迅速示警。 第863章 妖艳玫瑰10 他叹一口气,望着城墙外面,扫视着美丽的原野风光。然后他把注意力放到墓穴之上,那是韦尔斯人的象征,他突然迫切地想把它摧毁,将石头拆下来给玫瑰堡盖城墙用。 “那不会改变什么的。”纽霖的话并未使兰德惊讶。 这个小矮人怎么样悄无声息地走近、怎么样看穿他的想法,籣德都不曾费心去猜测。显然这个诗人就是有这种能力。兰德又叹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你不必担心,我只是想想而已。”他停了一下又说道:“只是一个疯子的疯狂念头。” 他们静一且许久。周遭可听见施工的声音,货车发出的嘎吱声,石块撞击的声音,以及石匠敲打的声音。他们来此地不过半年,环境却已改变了许多。 “在你们占用的这块地方之外,还有很多美丽的原野。“纽霖用一只好眼睛看着兰德。 “还有村庄与高山,有野地与乡镇,有市集与市场。” 市场。兰德若有所思地抓抓下巴。他需要刮胡子,不然胡子就会长得像苏格兰人一样了。他不了解这个长相怪异的诗人,但对他却相当信任。“这附近有没有市集或者市场,而且我可以用英格兰钱币买东西的?” 兰德带着奥朋以及十个亲自挑选的战士骑马到连甘镇去,他们虽然全副武装,却是为着和平前往。圣艾比节市集在这里是一项传统活动,由连甘修道院为纪念主奉的圣人而赞助举办。这场市集正好配合上收获季节,修士可以藉此采买一些冬季必需品,不必拉着货车到处去搜购。对许多住在北韦尔斯偏远山区的人而言,只有圣艾比节市集能让他们换个心情,暂时摆脱一年到头做不完的例行工作:劳动六天,剩下一天做礼拜。然后在劳动六天,做一天礼拜。到了圣艾比节就不一样了。 在河边平坦草地上的市集里,足足挤满了四百多人。大街把场地分两边,粗货摊子在靠河的那一边,比较高级的货品则靠着修道院围墙边展售。 兰德一行人走在街上,一面观察着周遭的环境。他注意到韦尔斯男人都怒视着他们,女都担忧地皱起眉头,小孩则好奇地等着他们。有这么多孺在场,那些韦尔斯人不大可能挑起战争,只要不怒他们。而兰德也无意怒他们。 群众之中响起嗡嗡的低语,大家口耳相传地转述着警告,其它的对话都中断下来。市集上变得异常安静,不过耍熊把戏却仍在继续着。兰德可以听见动的狗吠声夹杂着熊痛苦嚎叫的声音。由三个裹着褐衣的修士匆匆上前迎接这批新来的人,显然想维持场面的平和,兰德绷紧的肩膀肌肉这才放松下来。他来这里时对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修士陪在这些英格兰人左右,一路穿行过各摊位。兰德是来卖韦尔斯货品的,而他也确实卖了不少,包括两桶盐、一组公牛、几十只母鳮、两只公鳮,还有两只刚断奶的小狗。 第864章 久伴长情 兰德骑着马,缓缓地穿过焦黑的田间。没有鸟叫虫鸣,也没有蝴蝶飞舞于这块荒地上,而昨天这里还长着一片金黄色的小麦。如今只看到一辆翻倒的木板货车,还有犁沟里的麦秆余烬足以证明昔日的荣景。 六个月的辛劳全部付之一炬,本来足够让他们度过寒冬的麦子都没了。 马蹄起燃烧过后的酸味,刺着他的鼻子。一点风也没有,在这潮湿的午后只有浓密的云层重压在头顶上空。等雨一落下来,河水就会被焦灰染乌黑色。 他握紧缰绳。等他抓到陆欧文以后,河水将会变红色。 老天爷彷佛在回应他这种阴郁的想法,一阵轰隆隆的雷鸣传遍旷野。在这片谷地的另一头、在一队重装骑士的防守下,一批工人正在清理田边树间低垂的枝梃。自从‘圣约翰夜’之后,有三个工人遭到韦尔斯人偷袭,其中一个死了,另外两个以及其它的十几个工人就拒绝再下田。他们宁愿去采石场扛着重得几乎可以把背脊压断的石头,也不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抵挡韦尔斯人的暗箭。 他回望着玫瑰崖。尽管韦尔斯人的骚扰不断,城墙仍在逐渐增高中。在小麦被烧毁之前,他原打算在冬天把所有的工人数额补足。沿着城墙边所搭的临时工寮应该堪用,马厩与接近完工的主屋之间也有足够空间让工人在漫长冬日里有得忙的。大块石头可以修磨来铺地板,橡木屋梁也需要测量尺寸、磨平与雕刻,军械工匠也得制作绞链与门闩。 可是现在没有麦子做面包,没有食物供应那么多人吃,令他不得不把大部分人都送回英格兰,等到春天再说。 “该死的!”他咒骂道。以这种速度,他大概到老年都得困在韦尔斯了。他已经中止了在城堡外建镇的工程。谁也不愿意把家眷带来住在这个充满敌意的危险地方。没有了工人,他就不能生产粮食;而没有粮食,他也就不能再输入工人。他被欧文箝制住了。 “南边的田没有完全毁掉。”奥朋骑过来向他报告着。“我们挽救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地方,大概有一亩半吧!” “那是离城堡最远的地方,也是最难防守的。” 奥朋耸耸肩。“只剩鱼和奶酪,这个冬天得节衣缩食了。”他又打趣说:“我本来已经差不多快把去年冬天瘦掉的一圈肥肉长回来了。” 但是兰德却无法笑看这个挫折。到目前为止他只是在反击韦尔斯人的骚扰,然而这项策略显然没有效,他必须更具攻击一点。他喃喃说道:“这次我要给这些韦尔斯强盗好看。” “所以我们要战争,不要和平了?” 兰德掉转马头,两人往玫瑰崖骑回去。“这些人对和平没有反应,我现在明白了他们经常內乧原来是出于本,必须找人来给他们一顿好打。好吧!我就给他们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强敌。” 奥朋揪着自己的胡子。“这是不是说,我们要拿下村子了?” 兰德将身子前倾,他的马立即加快了步伐。“我们要拿下柯岩村。我要与陆欧文对阵,让事情一了百了。” “陆迈铎与柯克莱呢?” “他们老了,一旦解决了欧文,他们就会选择和平,不要战争。韦尔斯人如果没有强势的领导人接替,反对力量就会消退。我要拿下河岩村。”他又说了一遍。“必要的时候,我也要拿下亚风谷。” 我也会拿下裘琳,如杲她笨得要阻止我。 第865章 久伴长情2 种种迹象绝对不会让人另作他想的。英格兰士兵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操练,军械匠的炉火从未熄过。即使纽霖坐在墓穴顶上,对着肃穆的夜色与智慧的星辰冥想时,他都可以听见清脆的打铁声。 他移动一下身子,始终无法得到心灵的平静。他嗅一嗅空气,闻到的是警觉、是紧张。 战争要开启了。跟英格兰人即将对这片土地所发动的血腥战事比起来,这一年来那些小小的冲突根本不算什么。纽霖很讶异这位英格兰领主竟然自我克制了这么久。他那些年纪较轻的战士,尤其是他的弟弟在这种限制之下都变得很焦躁。如今他们将把这一年来的挫怒都补偿回来。 纽霖不喜欢战争,不管是谁开战的或是为了什么正当的理由。他尊重有荣誉感的男人。、以及女人。还有小孩,他纠正着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想到了那个勇气十足的蓉雯。但他不喜欢干涉周遭这些人的生活。 通常是如此。 他把左眼的焦距对准西方地平在线一颗明亮的星星。众人总以为他拥有很大的力量,但他要是有他们所想的一半强,早就能够让自己的两只眼睛同时对焦了。要闭上他任一眼的心窗一直都是很吃力的事情。 他再度看向那颗星星。 他不应该干涉的,但他特别宠爱裘琳,也知道自己会喜爱她的孩子;如果那孩子能够逃过欧文的魔掌。 他的心平静下来了。他看见了那个孩子,这个夏天她长大了。上次他在圣史威松节时看过她,脸颊红红的,金色的头发也长了出来。可是终有一天她的头发会变黑色的,就跟她母亲一样。 也跟她的父亲一样。 纽霖想到了兰德。兰德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裘琳到底打不打算告诉他呢? 纽霖皱起眉头,裘琳在为这个孩子担忧。他转移着眼睛的焦点左眼、右眼。他闭上两只眼睛,不想再看下去。他不能出面干涉,也不愿出息那么做。但他真想再去引导一个小孩子的心灵。裘琳现在是一个女人了,关切的是女人的问题。蓉雯还是很怕他,但是漪瑟…… 他含笑望着夜空,眼睛又恢复了焦距。那颗熟悉的星星也闪烁着回应他。他不会干涉的、他不会去选边站。但即使是古代的诗人也需要吃东西才能度过严寒的冬季,他要采取必要的行动以确保自己有充足的粮食。 他听见脚步声。天黑以后就没有人敢走到玫瑰堡的城墙内,至少不敢单独来。但这个夜行者是单独一人,而且并不害怕。“欢迎,费兰德。” “我希望会在这里见到你,纽霖。我是来警告你--还有所有住在葛芬河边的韦尔斯人。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你不想把我赶出这个地方。” “不想--” 纽霖打岔地继续说道:“也不想把这些从三位女神时代就住在这里地人赶走。” “我只想把那些拒绝在此和平生活的人赶走。” 月光照在这个英格兰人的脸上,纽霖看到他的脸就心安了。纽霖更仔细地盯着他看。” 第866章 久伴长情3 陆迈铎死了。” 陆迈铎死了。兰德听见了诗人这句惊人的话。陆迈铎死了,裘琳现在是寡了,她的孩子了孤儿。 他摇摇头,他不要去想那种事。这消息的真义是说:现在是陆欧文率领着谷地这里的韦尔斯人;至于裘琳怎么样并不重要。 但纽霖却有不同的看法。“你曾想让她嫁给你的弟弟,说不定现在这又为获得你想要的和平的方法了。” 兰德嘲涩地笑了出来。“如果只有单方面想要,还是不可能有和平的。若说陆迈铎的死有什么影响,首先就是欧文会采取更残暴的杀戮行动。” “那跟我的建议没有关系。” 兰德不想考虑纽霖的建议,而他怀疑这个怪老头知道他的想法。对于裘琳在他情绪上起了什么样的折磨,纽霖究竟还知道多少呢?“等我解决了战争的问题,才会去担心和平的问题。” 诗人沉默下来。一只孤独的鸟儿咕叫起来,是一只猫头鹰在准备猎食。 “我是来警告你的。”兰德继续说道。“让你有所准备。会流很多血,一直到我跟欧文面对面的时候才会结束。” “我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纽霖只是简短地答道。“大部分的人也不会离开。” “我也不会。” “你现在打算留下来了?” 兰德皱起眉头。﹁我不打算被人赶走。我如果要离开,也将是因为这里不再需要我了。” “需要你。”诗人应和着他的话。 这个人想要怒他。兰德双臂抱。“我是奉国王的命令来这里建一座坚固的城堡,以确保所有住在这里的人和平生活,不管是英格兰人还是韦尔斯人都一样。等这项任务完,我就会回伦敦去。” “可是你的弟弟会留下来。” 而且会需要一个妻子。 这句没有说出口的话彷佛悬浮在半空中。 兰德咬着牙。“他会需要娶妻,我也会鼓励他娶韦尔斯女人。如果他想要娶裘琳,就随他。话说回来,我想知道陆迈铎是怎么死的。” 诗人耸耸正常的那边肩膀。“听说他是口突然发痛,据说是他的心脏。不过也有人说他手摸的部位比较低,是在腹部。” “他的腹部?”兰德僵住了。“中毒?” 纽霖移开目光。“谁知道?他已经很老了。” “谁会想要毒死他?”诗人没有回答,兰德自己说出了答案。“一个将会继承父亲地位的儿子、或者是一个厌倦了老丈夫的年轻妻子。” “你相信如此?” 兰德望向别处。什么样的魔鬼会让他说出这种话来?“不会,我不相信。但欧文会是这么一个敢毒害父亲的懦夫吗?” “你们英格籣宫廷中没有这种懦夫吗?” 兰德冷哼一声。“每个地方都有这种人,每个村子都有。” “也会有被消息误导的时候,但我们已经远离了你到这里来的目的。你打算消灭那些反对你们英格兰人留在我们土地上的人。还有什么事吗?” 兰德想叹气,但忍住了。他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说出来,但他心里对许多事情都有疑问,。 比他刚来见这诗人时更多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裘琳是否会为丈夫守丧、是否会被迫嫁给欧文、她是否想要再嫁。 “欧文有老婆了。” 兰德眨一下眼睛,每次纽霖出其不意地看穿他心思时,都会令他惊讶无比。“就算他有老婆了,她也很快就会为寡,然后她就可以与裘琳两人彼此安慰了。”他又说道:“你自己保重,不要被困在玫瑰堡与柯岩村的战事之中。晚安。” 兰德离开了,而且几乎有一点后悔来找纽霖。他原希望能为自己攻击韦尔斯人这个行动找到一点肯定,却反而觉得比先前更加困惑。裘琳不再属于陆迈铎、她自由了。 第867章 久伴长情4 也许现在她忍受过一个老头子的触碰之后,会比较愿意做一个更邪恶的年轻人的情。 总有一天他将再度面对她,那时他就会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此时他不知道自己是望听到她的回答!还是害怕听到。 在一个看似随时都可能下雨的黎明,英格兰人对柯岩村发动了攻击。虽然说体型高大的战马不适合在滑溜的湿地上奔驰,但那天雨毕竟没有落下来。兰德挑了一批战力最好的手下把村子周围的几个守卫掳获之后,他的骑兵与步兵就朝向已武装起来的村子逼近。 奥朋攻左翼,杰柏攻右翼,兰德则在中央发号施令,直攻柯岩村的心脏。 麦酒厂烧了起来,直冲云霄的黑烟把仍留在那里的几个女人和小孩吓得惊慌失措。韦尔斯人努力反击,但英格兰人把所有反抗者都杀死了,不过丢下武噐投降的人都逃过一死。 兰德上次带兵作战是三年以前的事,他还记得那种恐惧与期望,以及心中感到的愤怒。 但他已忘了自己嗜血的情绪有多快就会动起来,也忘了那种情绪会有多猛烈。 他遭遇到一个健壮的韦尔斯人,然而他的长剑一挥一刺就把那个韦尔斯人击倒。那人旁边的同伴犹豫了一下又继续与兰德打斗起来,但下场跟同伴一样。第三个人朝兰德冲过来,可是兰德用还在滴血的长剑指向他的时候,那人就把武噐一抛,喊道:“处加瑞得。” 兰德很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人的求饶,因为他的斗志方酣,周遭的厮杀叫阵正无比昂,但杀人并不是他的目标。他抓起那人的剑与盾牌,将那人丢给亚伦去处理,然后他又返回攻击的阵势中。 他们从柯岩的村头战到村尾。太阳还未下山,英格兰人就已经占领了整个村,不过付出的代价也很高;有九个人战死、十一个人受伤。不过韦尔斯人死了十四个,还有二十二个受伤、六十三人被俘。整体说来,这是兰德的一场大胜利。 裘琳是由奈丝口中听到这场战役的消息,而奈丝是少数几个逃到亚风谷的人之一。所有村人都民心沸腾,发誓要拯救被俘的同胞,并且替战死的人复仇。就连瑞斯与蓉雯也都变得同仇敌忾、团结了起来。 但就在亚风谷的人一面咒骂英格兰人,一面忙着收容伤患,并且募集补给要送给仍在奋战的同胞时,裘琳心里却担心不已。她跟着奈丝一起工作,心思却在柯岩村那里。 兰德有没有受伤? 她应该希望他被一剑刺死才是,只是她却没有办法。反之,她祈祷着他能安然无恙,并且希望有一天他能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漪瑟醒了,哭着要母亲喂奶,裘琳如释重负地跑了过去。她把女儿带回房间,一面喂奶,一面担心着兰德。 后来,就在日暮时分,欧文愤怒地骑回亚风谷。他一路咒骂着冲入大厅,喊着要人拿食物与麦酒给他。梅丽与艾莎忙着服侍他,其它人则都不见踪影。然而不到一小时之后、梅丽未敲门就匆匆闯入裘琳的房间。 第868章 久伴长情5 “他要见妳,妳最好别让他等。”她最后又补上那不祥的一句。 “他为什么要见我?” “我相信他会比我清楚要怎么回答妳的问题。走吧,女人。噢,他还说要妳把她一起带去。”她指着已经睡在摇篮里的漪瑟。 带漪瑟去见欧文?裘琳的心狂跳起来。她凑近自己心爱的宝贝。“她已经睡了,我不要吵醒她。” 梅丽笑了,露出黄黄的牙齿。“好吧!那么就让我留下来照顾她,妳一个人去见欧文吧!” 裘琳以前从来不担心梅丽会伤害漪瑟,可是现在她却犹豫了。她没有他法,只好抱起婴儿,并且暗中告诉自己最好搞清楚欧文在打什么主意,然后她鼓起勇气走下楼去。然而她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害怕过。欧文既危险又喜怒难测,此时她又还无法逃避他。不过她发誓一等自己有办法时,就一定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我会给妳安全的。”她在小漪瑟的发际低声说道。“我会让妳安安全全的,即使那表示要把妳送到妳亲身父亲那里去也可以。” 欧文发怒的声音由楼梯下传来。“妳死了吗?妳没听见我说要快一点吗?”她听见一记重重的耳光声,加上一声掩住嘴巴的呜咽。然后泪流满面的艾莎跑上楼梯,破裂的嘴角还淌着血。裘琳僵在那里,恐慌感又涌了起来。也许她还是把漪瑟留给梅丽照顾比较好。 “走啊!”梅丽在后面推着她走入大厅。“该妳了。” 裘琳明白,有一件可怕的事要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一直到其它人都离开了大厅,裘琳才有勇气走近,欧文也才开口说话。 “我要给妳一个任务。” 比较可能是一个陷阱吧!但裘琳不愿表现出恐惧的样子,她抱紧漪瑟。“什么样的任务?” 他笑了,那笑容像连同类也会吃的狼一样狰狞。“去找费兰德,我相信他一定会见妳。 把他哄出来,让我杀掉他。” 裘琳强忍着不让自己颤抖。帮欧文杀死兰德?她摇着头,她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他不会见我的。” “妳在说谎!他会见妳的!”他压低声音,眼光在她身上游移。“他会想要干妳这拒绝过他的女人。” 裘琳忍受着他的残酷。“不会的。他不会--” “他会的。妳拒绝过我,而我就想要干妳--总有一天我会的。他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呢?他会想干妳,即使那可能只表示是惩罚妳而已。而在此同时,妳就乘机把他诱到外面来。” 裘琳拚命让自己思考着。她想用理战胜惊慌,她绝对不可能出卖兰德。不过除非她发疯了才会对欧文这么说。话再说回来,说不定这正是她逃离欧文魔掌的好机会。 他一定感觉到了她思想的转折,因为他一面斟着酒,一面又露出那种狞笑。他用袖子擦擦嘴--那袖子上还沾了别人的血。“为了保证妳的忠诚,裘琳,妳去诱惑他的时候,我会把妳的孩子留下来当作诱捕妳的饵。” “不行!”裘琳惊呼出来,她惶恐地往后退着。 欧文猛地站起来。“行。”这个字像蛇发出的嘶嘶声般由他口中吐出来。“把他骗出来,她就会活下去。妳如果让我失望……”他朝她逼近着,口气歹毒。“让我失望,她就会代他死。” 裘琳背部碰到坚硬的墙上,欧文站在离她不到一臂之遥的地方。他伸手用力捏一下漪瑟的脸颊,顿时把她痛醒了,哭声充满了整个大厅。他的身子凑向前。 “我用手指一捏就可以把她的小命夺走--捏断她的颈子把她掐死。不过我比较喜欢杀死她的父亲。妳要不要帮我下手呢,裘琳?” 第869章 久伴长情6 他这个问题的口气那么温和,用字那么谨慎,裘琳竟忍不住想笑出来。不可能有这种事的。但确实如此。 见她仍在迟疑,欧文伸手要抢漪瑟。 “我愿意!”裘琳喊道,一面遮住漪瑟不让他碰。“我愿意。” 他笑了,同时他的手改抓住她的脸颊。“妳真是一个好母亲。如果妳功,我就把孩子毫发未伤地还给妳。如果妳没有功……”他耸耸肩。“不过我对妳有信心,裘琳。等姓费的死了,妳会得到奖赏的。” 接下来的一小时简直是一场梦魇。欧文对她暂时不会有什么威胁的,可是对漪瑟…… 她看着梅丽把孩子抱走,她虽然静静地坐在那里,内心却在痛苦地嘶喊。她不信任欧文,她也不信任梅丽。如果她能传话给奈丝或葛蕾……给任何柯岩村的人。但欧文太狡猾了,不会让她见到可能帮助她的人。 欧文与她一同骑到森林的边缘,并且指点着她应该怎么做。她得去找兰德寻求庇护,假装想帮助他打败欧文。她要假装带他去找欧文在温得汉林区的藏身处,让他出其不意将叛党掳获。但实际上欧文会埋伏在那里等着杀死他。这是极为简单的事情,而且他提醒她说-- 她的报酬会非常丰厚。 裘琳一面听一面点头,同时尽量支撑着不让自己崩溃。 他把方向指给她看。在这寒冷的晚上,他不给她披肩御寒,只给她一匹半跛的驮马。“如果妳看起来又饿又累,他比较可能相信妳是从我这里逃跑的。”他笑了起来。 “别伤害她。”裘琳乞求道。“我会照你说的去做,可是你一定要遵守诺言,别伤害她。” 低垂的暮色给大地染上一层暗紫,恰如皮肤瘀伤的那种颜色,也把欧文那张脸上的邪恶烘托得更明显。他冷冷地笑着说:“妳别给我理由伤害她就是了。” 如果她有武噐在手,一定会当场把他杀死。她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把他的肚子剖开,还要在他的心脏上面雕花。 然而她没有武噐,没有力量对抗他的邪恶势力。于是,她只好踢一下那匹可怜的马要牠往前行,茫然地往北穿过林子。她要找到兰德。她会编出一个理由、某个借口,把他骗出来让欧文逮住。 她不会犹豫的,她不会考虑是错是对。她会做必须做的事以救回自己的女儿,即使那表示她要杀掉自己所爱的人也是杀掉她自己的一部分生命。 裘琳先碰到的是亚伦,或者应该说是亚伦在她最低潮的时候发现了她。那时她那匹可怜的马已经完全跛了,令人窒息的黑暗也让她迷失了方向,她担心自己永远也找不到往柯岩村的路。亚伦看到了她,就把她带去见杰柏。英格兰人在柯岩村下方的谷地南边派人巡守着,在这黑暗的夜里形一幕骇人的景象。他们奋战了一天,已经都非常疲倦,但仍为胜利感到兴奋不已。他们在林子里抓到三个韦尔斯人,裘琳就了第四个,只不挝她是自愿来的。 她对杰柏说:“我必须跟你的哥哥谈谈。”她对亚伦说的也是同样的话,但他仍坚持带她先去见他的直属长官。 “好哇,我们又见面了。”杰柏跳下马,站在她面前。他跟兰德一样高,不过肌肉没有那么发达。她发现他比上次看起来更年轻更英俊、五官分明、嘴唇感。但他仍然带着一点稚气,以及一股虚浮的傲气。 他会为某个女人最难缠的丈夫。但那与她无关,她的问题比那个急切得多。“我必须跟兰德谈。” 第870章 久伴长情7 “兰德,是吗?不是兰德爵爷或者费爵爷,而是兰德。”他笑了。“妳有什么事要找他呢?是有情报要出卖吗?”他打量着她。“妳能提供给他的,我也能够买。” 她怒视着他。她没有时间搞这个,欧文正抓着漪瑟当人质,于是她唬他说:“我跟你保证,他听到我要说的事情时,一定不会高兴有人耽搁了时间。”然后她又对亚伦说:”要不是事关紧急,我也不会来的。你知道这是真话,亚伦。告诉他吧!” 亚伦显然不喜欢支持她的说法,但犹豫片刻之后,他扭着脸说道:“他会见想她的。” 他又对她说道:“不过妳会发现他已经跟去年受妳蛊惑的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妳的伎俩对他已经不管用了,对我们也一样没用。” “那是你说的。”杰柏插嘴道。“我可是甘愿当她美人计的受害者。妳说如何?”他说着,一面把她的头巾扯下来。 裘琳把他的手打掉。“你自己去找一个修女吧--两个也可以。”她顶嘴道。“只要告诉我兰德在哪里就行了,我自己会去找他。” 结果还是他们带她去见兰德,她那匹已经半死的马则踉跄地夹在他们两匹健马之间走着。 他们到了河岩村,村舍看起来依旧,但又有些不同。这里本来是她自幼生长的家园,后来变了欧文驻军的营地,现在又为一个沦陷区,受到英格兰人的控制。外观上这个村子还是一如以往--除了麦酒场被烧毁了之外。她看到几个韦尔斯人,都是在战斗时被俘的。 但现在这里到处都是英格兰人,感觉起来像是在外国一样。这里是否还有可能变回韦尔斯人纯朴的自由家园呢? 她走向她叔叔的房子--兰德的总部。她在门口迟疑着。她要对他说什么呢?她要怎么开始说呢?他会不会相信她而跟着她步人欧文为他准备的陷阱呢? 她真的能够引诱他步向死亡吗? 她瞪着门,那扇她曾经进出过千百万次的门,但这次不同了。这次她进去时心里带着谋杀的念头。如果她带兰德去见欧文,就是在参与谋杀。 然而这牵扯到漪瑟。她头痛得像有战鼓在里面敲一样。怎么办?怎么办?然而裘琳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她祈求着漪瑟的平安,也是在敲着兰德的丧钟。她终于推开了门。 她讶然发现里面竟然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坐在未生火的壁炉前。是兰德,一个人沈湎于思绪之中。 他抬起头,看见她时并未显出惊讶的样子。然而,她原以为已经对这次重逢有备而来,却反而深受震撼。他在这里,兰德,漪瑟的父亲、她唯一的爱人、她以为自己爱上的男人。 这一年来她曾紧怀疑自己的感情,但只要那么一瞥、只要他那双黑眼睛与她互视那么一瞬见。她就知道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爱他,而且跟以前一样爱他。这会使她担负的残酷任务变的有多艰难呢? 只是他那张饱经战火历练的脸上毫无表情,这又令她想到另一个苦涩的事实。他以前不曾爱她,当然现在也不爱她。 第871章 久伴长情8 她忍住突来的失望。她不是为了爱情而来,而是为了她孩子的平安。无论她的感觉如何,她都必须继续进行将他诱入欧文陷阱的疯狂计划,她没有别的办法。 他没有起身。经过尶尬的片刻之后,她走进屋子,“我是来--”她的声音沙哑,于是她身吸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我是来请求你帮忙的。” 他刻意缓缓地用手撑住下巴,“求我帮忙?一个顽强的韦尔斯叛党会需要向敌人求什么呢?当然啦,除非妳是要来诱惑我,要转移我的注意力。”他抿起嘴巴。“我曾怀疑妳死了丈夫之后会怎么办。老实说,我没料到妳会来找我。不过既然你来了,就请你开始吧!让我转移注意力吧,因为我还真的很需要分一下心呢!” 裘琳摇着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关心的不是你跟欧文打的这场仗--” “妳不关心?妳以前可是很关心的,妳还关心得嫁给一个老头子以确定会打仗。” 这个讽刺的事实很难入耳,然而这里面所代表的意义又不只如此。她只能说道:一你有所不知。” “我也不想知道。我能维持亚风谷这一带的和平就够了,至于要帮助你嘛……”他上下打旦里着她,那种野的眼光令她胆寒。“我只有一种形式的援助可以提供给妳。如果妳想要,就把衣服脱掉。不然,就请妳离开。” 她不想哭,但仍无法忍住刺痛眼睛的泪水。“随你怎么想,你要对我怎么样也随你。可是我求求你,兰德,请你听我说。我是来帮助你的。” “帮助我?”他笑了出来,那冷酷、轻蔑的笑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着。“妳怎么帮助我?妳的丈夫死了,妳的村子也沦陷了。妳没有力量帮我,除非把欧文献上来给我。妳愿意那样吗?”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与漪瑟那么像,令她看得心痛。但正是这种相像给了她力气说出欧文要她说的谎话。﹁不错,我可以把他交给你。” 他那双眼睛怀疑地迷了起来,接下来的沉默反而产生让她耳聋的效果。他不相信她,而且也有理由怀疑。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内心在战。 “我为什么要相信妳?” “因为……因为我没有理由说谎。” “妳有充分理由说谎。” “不对,你想错了。欧文是一个疯子,”至少这句话是真的,她又往前走一点。“他要害我的族人灭亡。这里的屠杀不就是证明吗?” “陆迈铎死了,欧文就接下了韦尔斯人的领导地位。而妳叔叔又不是他的对手,妳的村子也落到了我的手中。”他双臂抱,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她。“妳夹在我跟他之间--而妳一向如此。不过以前妳以为跟我比起来,欧文还算是恶比较小的一个,现在似乎反过来了。我这样评估妳现在的处境,妳说公正吗?” 裘琳动得说不出话。他说的话不假,但仍有许多事实没有说出来。例如她爱他,而他却要把她送给他弟弟;他们生了一个孩子。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才是她关切的问题现在,以及漪瑟的未来。“不错。”她终于开口说道。“我现在明白了在英格兰人统治下的生活比受欧文统治好。” 第872章 久伴长情9 她以为自己说服了他,因为他沉默了许久。然而他起身朝她走近,眼神再度充满怀疑。 “妳打算怎么样帮我呢?” 要把嘴边的谎话说出是这么容易,然而那谎言的味道却是苦涩无比。“我可以带你去他藏身的森林,他正在那里策动报复。你和手下可以出其不意地把他抓个正着。” “我懂了。”他的手指握紧了又松开。“原来妳要带我们去那里屠杀妳的同胞,我没听错吧?” 经他的口说出来的话是这么骇人。而她对他设下的骗局难道就不可怕了吗?她勉强压抑下自己心底的疑问,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他转身缓缓走开。裘琳被心头的罪恶感压得挺不直身子。可是她这么做是为了漪瑟,她告诉自己,是为了漪瑟。 他突然转回身,摇着头,一面用严厉的眼神盯着她。“妳在说谎。妳也许会出卖欧文,可是会出卖自己的同胞吗?不会的,不可能的。是欧文要妳这么说的,对不对?” “不是!不是的,他根本不知道这--” “那么妳的孩子在哪里?” “什么?” 他朝她走近,像一个准备猎食的巨兽一样绕着她打量。“妳的孩子在哪里?”他在她身后重复一遍。“妳到这里来,那么谁在照顾她?”他又走到她面前问道。 她的耳际响起血液奔流的声音。“我婶婶。”她扯着谎。 “所以妳的婶婶知道妳到这里来。还有谁知道?”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是溜出来的--” “连欧文也不知道?” 她的心猛然停止跳动。“欧文?没有,他不知道--” “我认为他知道。我认为他抓了妳的孩子当人质,好让妳听命于他。不然妳不会丢下孩子的。” 她想告诉他真相。噢,她真想告诉他!然而恐惧--极度的恐惧--为女儿生命安危担忧的恐惧阻止了她说出真相。他必须相信她的说法,他一定要相信!漪瑟的平安就一罪他了。 只是她虽然拚命想找话让他信服,却怎么也想不出该怎么说。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搜寻着她的谎言、搜寻着真相。 “她跟奈丝在一起。”她重述着,整个人惊恐无比。 他轻蔑地笑出来。“欧文不是傻瓜。他不可能面对面打败我,可是如果对我偷袭或者设下陷阱,他的机会就比较大。”她想转开脸,他却牢牢地抓住她的下巴。“说实话,裘琳。 告诉我实话。” 她想要说实话,但那就等于是宣判漪瑟的死刑,她那甜蜜无辜的宝贝。“不要这样。你想错了,欧文没有派我来。” 他嫌恶地将她推开。“滚开这里,看到妳就让我觉得恶心。妳就带着这个讯息爬回欧文那里吧!他的土地是我的了。我要把他的土地全都拿过来,而且会保证不让他留下什么孽种来接续他。我的孩子会永远留在这里统治这个地方。我的,不是他的。妳把这个讯息传给他,柯裘琳。带着这个口信走吧!” 裘琳浑身颤抖,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她失败了,她失败了,然而要付出代价的却是漪瑟。热泪刺痛了她的眼睛,然后溢流出来。她瞪着兰德,他对她与她的同胞充满了恨意。只是她不能接受失败,她不要接受。她向他伸出手。“求求你,兰德,你一定要听我说。” 第873章 久伴长情10 他发出一种充满嫌恶的声音。“妳满嘴都是谎言,妳的眼泪也是在骗人,妳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开始骗我。” 他的指控让裘琳畏缩。她骗过他,现在她发觉自己再也不能骗他了。谎言让她失败,现在只有说实话才能救她及孩子了。 她把眼泪擦去。“你对了,你对了!”她呜咽地承认道。“我是说了谎,是欧文派我来找你的。” 她以为他会很得意,但他的脸上却益发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双臂抱,站在那里等着。 她吞口口水,继续说道:“可是,我是因为他把我的孩子捉去当人质。他知道她是我最弱的一环,”她犹豫着。“他也知道她是你的孩子。” 响应的是一片沉默,像一片巨大的黑暗洞穴包围住他们。 兰德迷起眼睛。一会儿之后,他摇摇头。“还是谎话。我知道她不是我的。” “可是她是你的孩子。我发誓!” 他的下颔有一丝肌肉在抽动。“妳骗我对妳没有好处,女人。妳忘了,我在圣艾比节市集上见过妳,妳当时一点也看不出来怀了孩子的样子。我知道,因为我留意看了。” 泪水刺痛她的眼睛,可是她拒绝哭出来。“她长得很小,而且差一点死掉,即使现在她也还是很小。可是她是你的孩子,兰德。” 他嘲涩地笑着。“妳以为用这套可怜的假话骗我,就能够给妳带来什么好处呢?” “她在欧文的手里!”裘琳喊道。“如果我没有达他给我的任务,他就会杀死她!” 他摇着头,拒绝接受这种可能。“那只是威胁,他不会伤害自己的妹妹的。” “可是她不是他的妹妹,欧文也知道这一点,他知道的。”她的声音变害怕到极点的低语。 然而,兰德仍然不为所动。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慢慢地饮尽。然后他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欧文怎么知道呢?或者也可能是父子共享一个老婆?说不定那孩子是欧文的种呢!”他语带讥讽地说道。 这种说法令她浑身不禁战栗起来。“你要对我怎么残酷都可以,可是不要因为你看不起我,就封杀你自己孩子的命运,兰德。陆迈铎不行--他不能……人道。欧文知道了,就能够轻易作出结论,断定孩子的父亲是谁。他绝对不会犹豫用漪瑟来控制我的。她是你的女儿,我凭我的命发誓!” 他的眼光闪烁了一下,裘琳抓到了一线希望,或许他已经动摇了。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又粉碎了她的希望。 “她不是我的。不行,我不能帮妳,只能按照我的原定计划:击败欧文。在那之前,妳如果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就最好乖乖地服侍他,就像我怀疑妳打算对我做的一样。妳可以用自己的身体让他爽快,引诱他和妳上床,听他的摆布,妳就可以保护孩子。他一直就想要妳这么做的。” 裘琳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退一步,彷佛遭受无情的重击一般。他不在乎。他不肯接受她的恳求。她为什么以为他会呢?等到她终于有力气说话的时候,她也只能一再喃喃地说着:“她是你的孩子,兰德,你的……” 他拒绝听。他转开身子,又倒了一杯酒。他的手没有摇晃,他是这么冷静、这么全然不受她的话影响。他不相信她,随她怎么说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第874章 心机 裘琳加快脚步赶路,可是这片她心爱的林子彷佛在跟她作对。羊齿植物勾住她的裙子,陡坡使她不得不放缓速度!路上还不时有石头绊住她。她循着原先的那条路与河流平行走着,而且尽量靠近树林走。然而她已经累得几乎无法抬起脚,是恐惧驱使她继续走下去的。 她必须回到漪瑟的身边,必须抱着自己的孩子,才能把讯息传给欧文。 只是现在除了恐惧之外,还有别的东西。而她不愿称之为宽心。只有看到漪瑟远离了欧文的魔掌,她才能感到宽心。她也不能称之为安慰,因为兰德答应帮忙仍有一个阴暗面:他不相信漪瑟是他的孩子。虽然他愿意和裘琳睡觉,却显然没有兴趣娶她为妻。 她被一根凸出地面的树根绊倒,擦伤了手掌。她这才让自己趴在潮湿的地上口气,忍受着手上的刺痛。她必须找回继续走下去的力气,必须把兰德赶出脑海,因为她对他与他的行为都没有控制的能力。不过她相信他会遵守承诺,这样就够了。 她继续在阴郁的黎明中前行,赶往另一个灰暗的日子。走近零星散布的村舍时,雨开始落在她的身上,彷佛要挡住她的去路。但是不管什么都无法阻止她去找回她的宝贝漪瑟。 一个躲在黄色枫树下的守卫喊住她。﹁把脸露出来让我看!﹂她抬起头,把头巾拉下来。他咕哝一声,示意她走下去。就在她蜿蜒地走下山、踏上一条穿过矮树丛的小径时,欧文出现了。她心一惊,看到这个为达目的连小孩也会杀的人就令她作呕。她可能这辈子都会为她将对自己同胞所做的事感到愧疚,但她绝对不会为欧文感到愧疚。 她面对着他,却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恨意。“我照你说的做了。我的孩子在哪里?” 欧文的嘴角露出邪笑,闪烁的目光打量着她全身。“妳达了我交代的任务了。很好,非常好。”他咧嘴笑着。“妳一定是让他干得非常爽,才会这么快就赢得他的信任。” 裘琳双臂抱。他这么轻易地就把她与兰德的亲密关系说那么丑陋的事情。老天,她真是恨死他了!她又问道:“漪瑟在哪里?” 他随便指了一下。“她很安全。可是妳要多告诉我一点,甜蜜的裘琳。”他抓住她的手臂。“他什么时候要进攻我的秘密营地?” “明天黎明。” “黎明。真没有想家力。”然后他又笑了。“黎明的时候,我恐怕啊,妳那英格兰情人和他的手下都早已经死了。” 本来被他抓住时,裘琳就僵在那里,但此时的她开始试图挣脱,因为他的话吓到了她。 “你是什么意思?他们早就死了?”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他又把她拉回他面前。“妳真的以为我会把实情告诉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已经出卖了同胞、还张开两腿欢迎敌人的女人?我看见了他在妳身上留下的痕迹。”他用他粗糙的脸揉着她脸上与颈间兰德吻过的部位。 裘琳扭动着身子抗拒,可是他太强壮了。 “现在轮到我了,婊子。我现在就要上妳,这次要让韦尔斯人的种留在妳的肚子里。” 他把她的裙子掀起,她听见撕裂的声音,然后她听见他的手下在她身后大笑,她的血液立刻变冰冷。她虽然发誓无论如何要努力活下去,但却无法忍受在这里公然遭受強儤,让他的手下边看边笑--而且还等着要****她。 “不要!不要!”恨意使她萌生一股力量,她用膝盖猛地踢向他的鼠蹊部。 第875章 心机2 他尖叫着往前倒下。她想也不想地跑向亚风谷、跑向她女儿先前的所在、跑向她叔叔婶婶的居所。但愿他们会在那里。 求老天爷让漪瑟还留在那里! 她用力跑得腰侧发痛,然后她跌跌撞撞地碰到一小群女人--艾莎与奈丝,还有葛蕾和其它人都聚在井边。在她们的惊视之下,她扑倒在婶婶的怀里。 “裘琳!我好担心--” “漪瑟在哪里?她在哪里?” “在主厅里睡着,可是--” 裘琳立刻赶到主厅。漪瑟在那里静静地睡着,但裘琳仍然把女儿抓起来紧紧抱着。她再也不要放手了,再也不要!他得先把她杀死才行。 “她被照顾得好好的。”奈丝在门口说道。“是梅丽在照顾她。” 裘琳望向婶婶。奈丝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邪恶。 梅丽站在她婶婶后面,窄脸上露出狡笑。 裘琳明白了,梅丽愿意帮助欧文做任何事情以打败兰德,包括牺牲一个英格兰私生女婴在内。要是欧文嬴了,大家都会听欧文摆布,以后谁也不能阻止他为所欲为。 她必须传话给兰德,裘琳知道她一定要这么做。只是她这次不要离开漪瑟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我很累,”她说道。“我照欧文说的做了,现在我得睡觉。”然而,她还来不及逃回自己的房间,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骚动。 “……婊子!她在哪里?”欧文冲进大厅上脸怒气,眼睛充满报复之色。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我跟妳还没完!” 他继续走近时,裘琳抱紧了漪瑟。他身后跟着一群人有女人,也有欧文的手下。但是也有几个她自己的族人--杜伊、塔朗。 “我照你说的做了。”她反驳道,并让声音大得使每个人都听得到。“我把你的讯息传给英格兰人了,你没有理由再惩罚我或者我的女儿。” 他的目光闪烁。“妳出卖了我们。妳带那个男人上床,出卖了妳自己的同胞。妳告诉他说我设下了陷阱。”他环视四周,打量着越来越多的观众,就连瑞斯也加入了围观者。“她抱的孩子是英格兰人的私生女,根本不是我父亲的。妳告诉他们,梅丽。” 梅丽走上前。“是真的。她嫁给迈铎之前就怀了英格兰人的种,是那个婊子让他伤心而死的。” “这跟我的孩子没有关系。”裘琳插嘴道。“是欧文,我不让他強儤我。”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转去看欧文。说他強儤是很严重的指控。 但欧文只是狞笑着。“是她诱惑我,然后她生气是因为我尊重我的婚姻誓言。”他揽住艾莎,笑得更开怀了。“你们可以问克南和格林,他们在场。” “够了!”克莱这才迟迟走入拥挤的大厅。他用肩膀顶开众人,来到裘琳的身边。其它柯岩村的人也都过来站在他们后面表示支持。“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有一场仗要打--而且还得打赢。这种斗嘴对我们没有帮助。” 但欧文不愿意放手。“她对我提出的是很严重的指控。” 第876章 心机3 “你对她的指控也同样严重。我说知道英格兰人要来已经够了,我们必须准备迎战。” 他目光坚定地瞪着欧文。 如果要打架,欧文打得过克莱。要打仗的话,欧文的人马也多过克莱的,而且一定也会将他们打败。只是这样子的冲突没有好处。僵持片刻之后,欧文也承认了这一点。他不屑地哼一声,往地板上吐了一口唾液。 “她是我们之间的叛徒。等我们杀死英格兰佬之后,我不要她待在亚风谷,她跟她的私生女都不能留下。” 她也不愿意冒险留下来,裘琳心里想着,一面看着群众逐渐散去。她只想回到河岩村,在那里抚养漪瑟,安安静静地生活着。 但那是不大可能的事。如果兰德被杀了,这片谷地将永无宁日。 她抓住叔叔的手臂,请他不要离开。“你一定要阻止他。” “阻止谁?欧文?”克莱把她的手甩开,同时怒视着她。“所以这是真的了?妳要为了那个英格兰佬而抛弃自己的同胞。” 泪水涌上裘琳的眼睛。“我没有抛弃谁,我也没有背叛谁--除了那些要残害自己同胞的人以外--” “她是私生女吗?”他指着不安地蠕动着的婴儿。 “她的父亲是英格兰人可是我没有欺骗迈铎,也没有打算欺骗他,他在她出生以一刖就知道真相了。然后昨天我听欧文的命令去找兰德--如果我不去,欧文就拿漪瑟要挟我! 我把欧文要我说的谎话全告诉了兰德,”她转开目光。“可是他不相信我。” 她用手背擦去眼泪,又转回头面对叔叔。“为了避免欧文盛怒之下会伤害漪瑟,我就把真相告诉兰德,只有他愿意把漪瑟从欧文手里救出来,只有他能够阻止欧文对我们的疯狂迫害。”她抓住克莱的手腕。“你知道我说的没错。如果我们有谁碍着他的事,欧文都会把他杀死。我们不够强,没有办法阻止他。” 克莱不想听她说的话。他不想被迫选择接受自己的世代仇敌,而不要自己的同胞。她可以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的儿子是跟英格兰人战死的,而他的哥哥,亦即她的父亲也一样。 可是他也知道她对欧文的说法是对的。 他转身走开上面用手抹着脸。裘琳发觉,叔叔已经很老、很累了。即使在年轻的时候,他也不是喜欢打仗的人。 她继续急切地低声说道:“克莱叔叔!求求你。你知道欧文是怎么样的人,不要让他去杀英格兰人。如果他掌了大权,他就会--” “够了!”他抬起发色灰白的头,用痛苦的眼神瞪着她。“我知道欧文是怎样的人,但我还是不能跟敌人一起打我自己的族人。我不能那样,所以别再问我了。” 他的呼吸声在空荡的大厅里显得很粗重。“我不能跟英格兰人联合,”他喃喃说道。“可是……可是我也不会跟欧文并肩作战。”他长叹一口气。“我最多只能做到这样。” 第877章 心机4 她点点头,忍住泪水。这样的让步总比没有好。她说道:“我必须告诉兰德。” 他举起手。一我不要跟妳的背叛行为有任何关系,这一点妳得靠自己了。”然后他离开了这个房问,就像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世界,也不能适应取而代之的新世界的老人。 但裘琳没有时间去思索叔叔的痛苦,她必须立刻传信给兰德。 结果那是不可能的事。 不到一小时之内,欧文已召集了人马要去攔截兰德。就连瑞斯也来了,骑在一匹小马上,但是欧文拒绝让他跟士兵一起去。而在知道克莱拒绝加入的时候,欧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之意。 “我是尊重我父亲的承诺而跟你们连手的。现在为了纪念他,我仍会继续下去,不管有没有你们都一样。等我们胜利以后、等亚风谷的人替你们打败了敌人以后,你们就别想再加入我们。我们会占领这一片山区、这整个山区。”他用一手拍着脯。“我是陆欧文!所有的人都会在我面前吓得发抖!” 他的手下大声附和着。然后他指着裘琳,裘琳虽然外表没有畏缩,但心里却又为噺甡的恐惧怕得发抖。“我们要带着她和她的私生女一起去,以保障我们留在这里的孺安全。” 克莱皱起眉头。“这没有必要,我们会保护他们的。” “你们今天已经对我们背信了,我们怎能再相信你们呢?”欧文不屑地说道。“再说,她又犯了叛国罪。”欧文的手移到剑鞘上。“她和她的小鬼得跟我们走。” 克莱的态度紧张起来。一个手下走到他的身后,但欧文的手下也采取了同样的动作。裘琳害怕马上就要流血了,想到那情景就令她无法忍受。 “我愿意去!”她走上前,把漪瑟交给奈丝抱着。“我愿意去,以消除欧文的疑虑。但是我的孩子不去,她得留在这里。” 克莱抓住她的手臂。“妳确定要这样吗,裘琳?” 不是的,她并不确定。然而她不能让欧文屠杀她叔叔与他的手下,也不能让他控制住漪瑟。“我确定。可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保障她的安全。” 叔叔的保证是接下来几小时内,她唯一的安慰。 欧文的手下怀疑地看着她,可是他们的人数使得欧文无法对她进行报复,而且他们也得赶紧上路。午后不久,欧文有一半的人马已经偷偷部署在沿着葛芬河岸的狭窄林间,另外一半则躲在河谷上方的岩石后面。英格兰人必须由这两条路之中择一而行。 每个人都神经紧绷着。裘琳祈祷着:先是为漪瑟的平安,再来是为兰德。为她自己则只祈求冷静承受老天爷给她安排的任何命运。但是,噢,她多希望能把漪瑟交到兰德手中,看着他望着他们的孩子时,眼中的快乐神色。她不知道他是否会觉得快乐,但她可以藉由想象来给自己一点安慰。 云层由海上涌过来,黑暗的颜色充满了威胁。一道闪电划过北边的天空,随后响起的雷声也使空气震撼不已。 第878章 心机5 这时响起一阵喊声和尖叫声,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一个小孩动地喊:“我可以帮忙,我可以的!” 老天爷,那是瑞斯!他一定是偷偷地跟在他们后面来的。 裘琳看见欧文站起身,一脸怒色。他恶毒地瞪裘琳一眼,然后转头去看被拖到他面前来的儿子。瑞斯像只野猫一样地张牙舞爪,但是格林揪住他的脖子,另一个人把他推倒跪在地上。瑞斯看见父亲时,所有的愤怒全化了畏惧。“我是来帮助--” “我告诉过你要留在后面的!” “可是我想跟你们一起打仗。” “打仗?打谁?”欧文笑了起来,那男孩也站起身来。“回家吧,瘦小鬼。回家去跟别的小鬼打吧!” “可是父亲--” 欧文的一巴掌简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顿时就把瑞斯打倒在地。“滚回去,小鬼,让男人来打仗。” 裘琳想去扶瑞斯,可是他怒视着她,然后自己爬开了。等他走了之后,欧文又笑了出来。“他还真有种,这个小子。他有一天会为很了不起的战士的。” 裘琳低声说道:“他也会恨你的。” 欧文看着她。“他会的,就跟我恨我父亲一样,这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可是谁也不会说我养的是一个懦夫。” 瑞斯在林子里哭泣,并没有听到父亲的夸赞。一个真正的战士是不会哭的,只是他没有办法忍住。他的脸颊发痛,耳朵也在耳鸣。他的脸颊里也破了,嘴巴里尽是血的味道。 他又哭了起来,但同时也发誓要向父亲证明他错了。他擦干眼睛,掉转马身往北方骑去。如果他先看到英格兰人到这里,父亲就会承认瑞斯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他会明白瑞斯比裘琳生的那个女娃儿重要得多,也比艾莎肚子里的小孩重要得多。 他是长子,其它人都没有这个权利。他是这片山区名正言顺的王子,他不会让别人的妻子或者后代改变这个事实。 兰德将人马分五人一组,缓缓地、小心地骑着。兰德怀疑有陷阱。他将裘琳来找他的事情思索了许久。她是真心的吗?他想要相信她是真心的。她曾经试图出卖他,但失败了,然后她才向他招出真相。 但那是全部的真相,还是只是欧文觉得可以对她透露的消息呢? 兰德计划在黎明之前就抵达韦尔斯人的营地,但他知道欧文诡计多端,不可能把整个计划让裘琳知道。韦尔斯人可能随时随地在他们前行的沿路都设有埋伏,于是他下令斥候沿途搜寻山区,那天下午他的小心行动有了收获。 杰柏的那一组抓来了一个韦尔斯男孩,像一个又脏又臭的野猫一样,不断用脏话咒骂他们,速度快得兰德与杰柏都无法完全听懂。 “这些韦尔斯人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的小孩都这么邪恶?”杰柏咕哝着把那个小鬼推到兰德面前,然后用一把湿草擦拭着自己的手。“先是那个嗜血的小女孩,现在又来了这个小鬼。” 兰德打量着这个小孩,用韦尔斯语问道:“我知道他是谁。你是陆欧文的儿子吗?” 第879章 心机6 那男孩毫不畏缩地瞪着他。“正是,而且他这样对我,我父亲会把他的两只手都砍下来。”他指的是杰柏,然后又不屑地说道:“他要把你们的老二都割下来去喂他的狗。” 兰德笑了。“小心啊,杰柏,欧文的这个小鬼在威胁我们。”他又对小男孩说:“我要把你父亲抓起来,让他不能伤、害别人。他再也不能用刀子伤人,尤其不能伤害我的人。” “他会的!”那男孩喊道。“你们等着瞧!” “随你怎么想吧!”兰德说道,然后他对手下说:“把他送回家,他无法伤害我们的。” “你们等着瞧!你们到下一个谷地之前就会血流满地--”男孩倒抽一口气,立即往后退开。然而他已经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话。兰德机警地抓住他的后颈。 “把他关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对杰柏说道。“传话下去说韦尔斯人就在前面等着。” 在他把男孩打发走之前,又先蹲下来抓住男孩的两只手臂,两人面对面望着。那男孩显然发觉了自己犯的错误有多严重,因为他已经不再试图逃跑了。他的眼睫毛边问着泪光。 “柯裘琳在哪里?”兰德轻轻摇晃一下他。“她在哪里还有她的孩子在哪里?” 男孩的下巴在发抖,但是尽管他年纪幼小,却仍然坚持抗拒着。“她在我父亲的手里,你永远都无法把她要回来。因为你将已经死了!” 兰德示意杰柏把男孩带走,但他那尖锐的声音仍在兰德的耳际回响着:她在我父亲的手里。她在我父亲的手里。 襄琳是自愿跟着欧文还是非自愿地? 她的孩子又在哪里呢? 他的孩子。 这是他第一次为那个她声称是他未谋面的孩子担心,但他提醒自己,在战场上是容不下恐惧的。他必须先打败欧文的人马,才能去找裘琳和漪瑟。 他的话传了下去,他们随时都可能与韦尔斯人交锋。队伍继续前行,不过现在只有一半的人,另外有两队增援人马紧跟在后。然后他们听到斥候兵的信号:仿自三趾鸥的叫声。一声,然后又一声。意思是正前方。 兰德隔着树可以看见一块狭窄的空地,正位于浓密的森林之间。厚重的云层使得这个下午感觉起来像黄昏,带着一股青紫色的味道、一股寒冷的味道。 兰德示意手下提起精神,然后他比了一个十字架的手势,把小盾牌安在左臂上,就策马冲上前去。 求老天爷今天保佑我,让我见到我的孩子,他心中祷告着。求神保佑我,让我找到裘琳,让我对她表示我的爱。让我为这个地方带来和平,不要再流血。 他左边有一根树枝突然断掉,然后响起拉弓的声音,以及飞箭射出的声音。他往旁边一闪,举起盾牌。只有老天爷能够这么带领他。 那枝箭射穿他的盾牌,擦过他的肩膀,却未造伤害,只是深深地没入他后面的树干中。这块林间空地立刻变了一团纷乱之地,韦尔斯人嘶喊着朝他们冲过来,手里挥舞着剑与战斧。 第880章 心机7 马匹嘶叫着倒下,男人咒骂着,血腥的味道迅速弥漫了整片林子。这是兰德厌恶的味道,然而也向来会对他产生一种神奇的力量。他的本能发挥了作用,使他像一头野兽般战斗着,不再只是一个人。他驱策着马转身,踢倒了两个韦尔斯人。他再用力一挥剑,加上无情的一劈,那两个人即瞬间倒地而死。 裘琳看不见山下的战斗情景,但她可以听见痛苦的叫声与咒骂、厮杀声,还有临死前吐出的最后一口气。然而她听不出来是韦尔斯人的还是英格兰人的。她发觉所有的人死时都一样。他们活着是为同样的事情--食物、权力与爱。而他们也是为同样的事情而死。 为什么他们这么相像,却要彼此战斗呢?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呢? 这个战争的场面让她害怕至极,使被绑在树旁的她不断挣扎着。但这全是徒劳,因为欧文想要她接近战场,他说,他要她看着自己的情人死亡。兰德是否置身于下面那地狱般的战斗中呢?她知道他在那里的。 他有没有受伤,甚或有没有死掉呢? 她全心祈祷着希望他没有死。 她用指甲抓着身上绑缚的绳子,把指甲都弄裂了。而在此同时,人兽嘶喊的声音不断传入她耳中。然后她又听见一种不同的喊声,她顿时僵在那里,那是另外一波战士加入的冲杀声。 是增援兵,是英格兰人的援军。接着又响起第三波冲杀的声音,这次是由上一波对面的方向传过来的。还有更多的英格兰士兵来了。 一股全新的恐惧令她浑身战栗。求你别把他们全都杀掉,兰德。对我的同胞仁慈一点。 战斗的声音突然朝她这方向蔓延过来。有一个人爬上山,头上流着血,手里的武噐已经不见了。接着又有一个人上来,还抱着一个同袍,他在一块潮湿的石头上滑倒,然后又挣扎着爬起来。欧文的人马在溃逃,他们打败了。 可是他们的领袖在哪里?欧文在哪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出现了。一匹马由树林间窜出,朝她直奔过来。欧文由汗湿的马背上跳下来,裘琳立即本能地缩避开他,同时绝望地扭着绑住她的皮绳。他的头上凝着血块,马甲上也沾着血。但她发现那不是他的血,而是他敌人的血。是兰德的吗? 他一手抓剑,另一手握着匕首,两把武噐上都在滴着血。 “妳这婊子!”他怒吼道。“妳出卖了我们。” “我没有!我不清楚你们的计划,怎么能出卖你们?”裘琳发着誓,同时拚命想让手挣脱束缚,却弄痛了手腕。 “妳知道的已足够让妳出卖自己人。”他来到她面前,她转开头,鼓起勇气准备承受一击。 我爱妳,漪瑟。我爱你,兰德。 然而那一击并没有落下来。反之,他把剑往地上一插,然后用力抓住她的下巴。“妳当初应该要我的。妳应该知道我很快就会继承我父亲的位子。” 第881章 心机8 他要杀死她。她明白他不容这件事有别的方法来解决,而这个认知竟给她带来勇气。她瞪着他,而且这次毫无所惧。“你害死他的,对不对?是你!” “你怎么能做那种事?你怎么能杀害你自己的父亲?”她继续说道。“还有高尔,杀死他的不是英格兰人,是你!” 他的手指捏进她下巴的肉里。“没有人能够证明。再说,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那样才能使我的人民团结起来。” “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杀死你自己的父亲?”她被他气得作呕。 “那男孩的死使人民都支持我。”他说道,口气有点不耐烦了。“我父亲的死让妳自由了,我就可以得到妳。” “你已经有妻子了。”她尖声对他说道,一面仍努力想挣脱绳子。 “现在我又有了妳。”虽然周遭都是他手下溃逃的声音,他却将嘴压上她的唇。他只是装作要吻她,因为他想要伤她的、心。她虽然无法躲开他,却坚决抗拒着不让他的头伸进去。 他抬起头,咒了一声。“冷血的婊子!妳拒绝自己人,却投入该死的英格兰佬怀抱。可是我会让妳热起来,我会在妳情人的尸体上面干妳。” 他的手迅速一挥,将她手上的绳索切断。她感到他的刀锋刺破她的拇指。但那不重要,她已经没有束缚了。 只是她并没有逃离欧文的束缚。他抓紧她的手腕,拉着她离开身后逐渐平息的战斗。他们走到他的马旁边时,克南也一拐一拐地走来。 “格林受伤了,很严重。”克南说道。他的头部与大腿上都有一处伤口。 “不要管他!”欧文吼道。他跳上马,然后把又踢又打的裘琳也拉上马,放在他的身体前面。“快一点,姓费的很快就会追上来。他要找他的婊子,可是我不会给他的。她在我的手里,他如果想把她要回去,就必须面对我才行。” “他不会来的。”裘琳骂道,同时用手掴一下他的脸。兰德不会来救妳的,对不对? 欧文把她推开,然后掉转马头,并将她抱得紧紧地以免她逃脱。“他会来的,即使可能只是为了自尊。可是我会削掉他的自尊。”他又用猥亵的口气低声说道:“而等我用过妳以后,我也会同样地处置妳。﹂然后他踢一下马,他们就离开了这里,穿过浓密的森林,进入多岩的山区,那里是韦尔斯叛军的最后据点。 哪里都找不到裘琳的影子。欧文也一样。 兰德在亚风谷的主厅里踱着步子。他们攻下这个村子时,只遭到极小的反抗。他原预期会在村里碰到克莱的人马,因为他们并未参与埋伏。但他们也不在亚风谷,他们那天根本没有与他对战。这是由于裘琳之故吗? 少数几个留在亚风谷的人都是一些老弱残兵。现在他们把战俘赶回村里--走得动的人扛着伤兵,死者则用货车载运。然后就有越来越多的村民从森林密布的山区冒险下来了。 第882章 心机9 兰德对屠杀没有兴趣,而看到伤兵有人在照顾,也使他们的妻子与亲人相信了这一点。 先是一个女人回来,然后是两个,随后又跟着一队吓坏的儿童。到日落时分,差不多半个村子的人都回到山下来探视参战的人。但裘琳与她的孩子仍不见踪影。 屋外生起了一处簧火,烈焰直冒向天空。这是在向胆小的欧文示威,表示他的村子已经被拿下了。但兰德并未感受到胜利的喜悦。裘琳不见了,拿下这个村子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是否又欺骗了他--还是她的生命正在危险之中? 或是她已经死了? “老天啊!” 他冲出大厅。他必须找点什么事情做一做,不然他会疯掉。他的手下正在外面围着簧火狂欢,麦酒与烈酒不停地在众人之间传递着。韦尔斯人都躲了起来或是被关了起来,英格兰人胜利了。他的手下只想要女人来共度这荣耀的一天。 兰德也想要女人但并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行。因此看到一个怯弱的女人被带向他这里时,他嫌恶地抿起嘴。 “我的命令已经够清楚了。”他对弟弟斥道。“不可以强迫女人,连我也不行。” “她特别要求见你。”杰柏有一点伤感情地说道。“她知道我会说韦尔斯语之后,就要求见你。在我那可是一点强迫的意思都没有。她的名字是艾莎。” 兰德看看她,这个娇小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儿,而隆起的肚子显示她又怀了一个小孩。 “你去打发她,”他断然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可是杰柏正要把这个女人推走时,她喊了出来。“不要,不要!他得收下这个孩子。她是他的孩子。收下她!收下她!” 他的孩子!兰德猛然转身。“这是裘琳的孩子?”他又用韦尔斯语问道:“裘琳的孩子?” 那个女人点点头,把婴儿递过来。兰德忍住动的情绪,目光由她移到婴儿身上,然后又看向那个女人。“裘琳在哪里?” 一滴泪水自那女人苍白的脸颊滑落。“欧文带走了她。” “我要杀死那个混蛋!!” “不要!拜托你。我求求你。我把这孩子偷来给你,现在你必须饶了我丈夫一命。” 她又把那婴儿递过来要给他,可是兰德往后退开。这真的是他的孩子吗?他怎么能够确定? 那婴儿挥动着手臂,在跳动的火光下,她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生物。他再度抬眼看那个女人,他这才明白了她刚才说的其它的话。她是欧文的妻子。 “他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你必须保证饶了他。” “饶了他?我知道他一定杀了她!” 她摇摇头,更多泪水流了下来。”他不会杀她的。他一直想要她,不想要我。可是他是我的丈夫,不是她的!你必须把她从他身边带走,他才会再变我的人。我把你的孩子带来了,我也可以帮你去找你的女人。饶过我的丈夫。她有你们两个,而我却什么也没有,这样太不公平了。” 第883章 心机10 结果是,兰德答应了。 他不能再拿裘琳的安全来冒险。他不像艾莎那么相信欧文不会杀裘琳,于是他承诺不杀欧文。然后艾莎又要把孩子递给他。 兰德从来没有抱过婴儿,他感到一阵恐慌,这是他前所未有过的感觉。他可能会把她挤坏,或者让她掉到地上,或者吓坏她。但是怕归怕,他仍然把婴儿接过来抱住。一个女娃儿,他的孩子。 “漪瑟。”他喃喃说道。她抬眼看他,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小脸很严肃的样子。她真是他的孩子吗? 老天,他希望是的! 这是很不合理的反应,但是他无法否认。他希望这个温暖的小东西是他的,是他与裘琳的。 他把漪瑟留在大厅,由两个守卫与一个女仆照顾着。他自己则带着三个手下,在漆黑的夜里骑到阴郁的枞树与橡树林间。猫头鹰在黑暗中叫着,牠们受惊的食物则在林地上慌忙乱窜。 他就像猫头鹰猎食一样地搜寻着欧文。然而欧文并不像那些老鼠与兔子,他不是那么容易被捕获的。如果他被逼得走投无路,也很难预料他会对裘琳做出什么事来。 他们在夜色中缓缓地走着,途中不时停下来倾听动静。黎明时,他们发现一处空地,就在一个小山顶的下方。他们可以闻到烟味,虽然很淡,但仍相当清悉可闻。这附近有人。 虽然杰柏反对,但兰德还是要他留下来看着马。另外三个人偷偷地爬到山顶,然后躲在金雀花丛中。烟味越来越浓了。 ﹁如果那是他,他可真是一个笨蛋才会生火。”奥朋低声说道。“不然他就是太有自信,以为不会有人縋蹤他。” 兰德说:“不然就是另一个陷阱。” 他们在山顶缓缓匍匐前进着。下面有一匹马吐出一口气,他们立即僵住不动。然后有一个人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小树丛中蹒跚走出来。他掀起马甲,对着一棵树干解手。他是欧文的手下,于是兰德对奥朋点点头。 转眼之间奥朋就将那个人制住了,他在那人的喉头用刀一划,那人的身体就无声地溜倒在地上。没有惊叫声,只有一只鸟受惊飞走了。 兰德往营地走近一点。裘琳在哪里? “我数了有五匹马。”奥朋低声说道。“这数目对我们有利。” 这时他们听到一声咒骂,接着是一巴掌和一个女人的喊声,于是所有的谨慎都顾不得了。裘琳需要他,兰德立即产生反应。他冲向前,边跑边把剑拔出来,喊杀着直奔入营地。 欧文站在裘琳的上方,她的衣服被撕破了,脸上还留着清晰的掌印。听见兰德的昂喊声,欧文转过身去抓武噐。 裘琳一听见喊声就立即翻身爬开,手被石头划破了也不在乎。兰德来救她了。 可是看到兰德冲向欧文,两人的剑发出尖锐的撞击声,她的兴奋又转了恐惧。亲爱的老天爷,请保佑他,因为欧文是一个疯子! 她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这种精力奋战。他们都没有睡多少觉,尤其是兰德。但是他们一心只知杀死对方,每个人都瞄准了对方的要害进攻。 第884章 往事随风 妮娜·柯尔踏进席德尼海关,但是她的头跟胃感觉起来仿佛她还在“海鹰号”上似的,随着每一道起伏的波浪翻腾、搅拌。 当大批新抵达的乘客,以及来欢迎他们的人涌入,海洋的气味与各种异邦语言袭向她的意识时,她的恶心感也不断上升。她犹豫地跨出一步,一波忧虑的战栗窜过她的脊椎。上帝,她想,就算我在月球,也不可能离故乡更远吧。 妮娜抱着她鼓胀的旅行箱,走向一张长板凳,板凳上坐满了人,只剩下末端的一个空位,她便坐下来。她的手臂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但她还是拉下她的棕色软帽,把它摆在皮箱上,再将皮箱挪到板凳后。她边打量四周,边敞开她的棕色羊毛斗篷,并抚抚她的红铜色的卷发。 妮娜这辈子从未离开过纽约市。如今,她却宛如隔了一大觉,反胃了许久之后,赫然在这里——澳洲的席德尼——醒来。想到这儿,她的心绪就象刮龙卷风那样混乱。 她昂起下巴。她即将面对她的新雇主——艾咪·文司洛——最好别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她最好把注意力集中在那排身穿制服的司机举在手中摇晃的牌子上,看看那些牌子上有没有她的名字。 兴奋的感觉和晕船的感觉在她体内拔河。她舔舔干燥的嘴唇,挂上微笑,逐一阅读那些牌子。没有柯尔。一定是她遗漏了。她重新更仔细地找一遍。每当某个牌子随着一位乘客的前去表明身份而被放下后,妮娜的笑容就随之减退一分。兴奋感被重新升起的忧愁取代。 她的手指绞缠着她的手提包的提绳。别慌,想清楚,她命令自己。越过房间,她看到一个身着制服、神情无聊的男人坐在一张柜台后,柜台前排着一串人。也许她应该鼓起勇气,过去排队,等轮到她时,搞不好她已经平静得足以向他寻求协助。“ 她试探地站起来,不料她的头一阵牙眩,她的身子一瘫,向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强壮的手臂从后头抓住她,并轻轻地扶她回原位。“好了,我的女孩,”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她耳畔说:“你没事吧?” 妮娜掀起沉甸甸的眼皮,望进一对嵌在一张被太阳晒古铜色的脸庞上的湛蓝眸子。那对眸子烙进她已经够惶惑的心灵,她眨眨眼睛,几乎找不到声音来回答他。 “是的,我……我想我没事。我只是晕眩了一下。我猜这是长期坐船的后遗症。” 他投给她一朵微笑,而它的灿烂、温暖,对她的膝盖产生了某种影响。这股威胁要淹没她的,崭新而奇怪的虚弱感是什么呢? “确实,对许多人而言,那是一段艰辛的航程。肚子闹革掵,对不对?” “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还想把早餐吐出来?” 妮娜闭上眼睛.双手抱着头。“别提早餐。” “抱歉。你现在没事了吧,我的女孩?” “她颤巍巍的吸口气,然后坐直。“是的,当然。麻烦你了,谢谢。” “一点也不麻烦。” 第885章 往事随风2 他在她旁边坐下,一股混合着清新空气与阳光的气味扑向她。经过那番要命的航行,他怎么能闻起来这么好?妮娜既羡慕又嫉妒地想。嗅,老夭!看到他,让她更痛苦的意识到自己有多邋遢。 妮娜无法像一个淑女该做的那样,移开她的视线。她公然打量他,并享受这种行为所带来的一种陌生的大胆感觉。他修长结实的身体动作起来俐落、感,今她联想到猫。他上身穿着浅蓝色衬衫和饰有须须的皮革背心,衬衫的领口敞开,露出一片黝黑的肌肤和一点沙色的卷曲毛。一顶暗咖啡色的帽子吊在他的脖子后,帽沿缀着一串尖尖大大,妮娜怀疑是牙齿的东酉。不晓得那么大的尖牙是属于何种动物的?还有,它们怎么会了他的帽子的镶边?这些疑问令她越来越不安。 妮娜的目光循着他的棕色皮靴,洗得泛白的牛仔裤,来到被牛仔裤紧紧裹着的大腿。她涨红脸,瞄向他的脸,看看他有没有注意到她的放肆。幸好,他似乎正忙着把一些东西放到板凳后。 由于他靠得非常近,因此,当一绝不听话的玉米色发丝滑落到他额前时,它们刷过她的脸颊,那感觉留在她的脸颊上,久久不消失。他抬起头,她赶忙把视线移高至他的脸。霎时,四周的人潮变双一种股脱的背景。他朝她眨眨眼,使她本来就热烘烘的脸变得像着火似的那样烧烫。她想,无疑的,她的表情必定是错愕万分。 “抱歉。”他浑厚的嗓音和澄澈的眼神再度穿透她恍格的意识,一波战栗窜过她的颈背。上帝,他的眼睛就像钻石那样闪闪发亮。 “那不是你的错。”她轻柔地答道。她从未遇过像他这样有扭力男人,所以,她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头发刷过她的脸颊。 “不,恐怕它是。因为你瞧,我的马鞍似乎压扁了你的软帽。” “你的什么?”她挺起肩膀。 “我的马鞍。”他拾起她那顶被压扁的帽子,把它交给她。“你的软帽。” “噢,不。”她息道,她的脸上写满震慑。 “怎么啦?也没那么用吧,是不是?” “恐怕有。我正要见我的新启主,我希望自己看起来整齐、端庄。如今我怎么可能……”她一抬眼,乃到他的嘴角牵出一抹有趣的微笑。 他歪着脑袋,问道:“你是美国人,对不对?” 她点点头。拼命忍住想哭的冲动。 不知怎地,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她老是觉得自己很无助,”而她一向讨厌无助的感觉。 “在航程中,我从未看过你。”他追问。 妮娜垂下头,努力想弄好她的软帽,“我很少出来跟人社交。” 他点点头,轻轻地抽走她手中的软帽,用他修长、黝黑的手指迅速地整理它。 “诺,我的女孩,别烦恼了,你的软帽变得跟新的时候一样的好了。” 妮娜几乎认不出那是一顶帽子。她瞪着它,仿佛它是一只昏迷的松鼠似的。她觉得很糟糕,她看起来很糟糕,而现在,她得戴一顶形状象被电击到的松鼠的帽子。这绝非她想给她的新居主的第一印象。不晓得为了什么,也无力控制,她开始哈哈大笑。 “啊,就是该这样。事情并没有那么精。”他温暖的声音安慰道:“我会赔偿你的损失,你可以买顶新帽子。” 她笑得更厉害了。 第886章 往事随风3 他把手伸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掏出一个扁平的皮夹,流畅地打开它。当他把手探进去时,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掠过他的脸庞。他把皮夹颠倒过来,用力摇晃两下,但是什么也没有掉出来。 “哇,你能相信吗?似乎有人扒了我的钱。”他呵呵笑。“看来你的新帽子得等一等,我的女孩。” 妮娜的笑声变得几近歇斯底里,很快的,他们便笑一堆。她猛然煞住,并狐疑的盯着他。他对于被扒似乎不怎么生气,他或许是她愈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不过现在,她无法相信他所讲的任何一句话。无疑的,他只是个偷渡者,身无分文。而她竟跟他讲话,跟他一起大笑,仿佛他是——看在上帝的份上——她的邻居什么的!她几乎可以听见莎迪姑奶奶会怎样数落她。 她看着他把一副巨大的黑色马鞍甩到肩上,并注意到马鞍上的银色装饰品。那马鞍看起来很昂贵,不过,一个乘船航行的人为何要带着马鞍呢?搞不好那是他偷来的,她想,除非,当然,他带着一匹马旅行。 这个房间又热又挤,她的前额开始冒汗,而这位迷人男子的靠近——虽然他可能是个贼——更是使她心跳加速。她把手伸进她的手提袋去拿手帕,在紧张中,她无法立刻摸到那方蕾丝手帕,也许她把它放到别的地方……她的呼吸陡地卡在喉咙里。随着渐增的恐惧,她狂乱地搜索她的手提袋,然后她颓然放下双手,闭上眼睛。 “我的钱包,”她呛到似的说:“它不见了!” 金色的脑袋向前,望进她的手提袋。 “唔,看来我们两个都被扒了。”他再度呵呵笑。“来吧,我的女孩,我们要向海关报失窃案。我会帮你的,这是我至少能做的。我是指,你的软帽和一切。” 妮娜的眼眶开始蓄满泪水,不过她克制住哭泣的冲动。她任他提起她的旅行皮箱,领她走向海关的办公室——起初有点不情愿,但是后来,她完全向她的窘境投降。 也许她不该让一个陌生人接管她的事情,她谨慎思索。毕竟,一个英俊迷人的男子,也可能跟看起来丑陋、邪恶的人一样是个罪犯。然而奇怪的是,他并未给她任何威胁感。她还能怎么办?她别无选择。于是,她边讶异他扛着一堆重物,步履还能如此敏捷,边跟着他越过拥挤的房间。 海关的官员盯着窃案报告上妮娜的名字,抓抓他的黑头发,转向一座竖在他的办公桌后,靠墙而立被隔几个格子的架柜。“妮娜·柯尔……妮娜·柯尔。我相信这里有一封你的信。”他翻阅一叠纸件。“啊,有了。”他把一封信递给她。 谁会写信给她呢?妮娜纳闷。啊,这可能是文司洛太太留给她的某种指示!这种想法令她精神为之一振。她匆匆把信塞进她的手提袋,跟着那扛着马鞍的大个儿踏出办公室,回到拥挤的房间。 第887章 往事随风4 他护送她回到长板凳那边,放下她的皮箱,然后转向她。他站在那儿,瞅着她。有一瞬间,妮娜以为他打算留下来陪她,这个想法使她的脉搏变快。不过这个想法在他用两根手指碰碰帽沿,向她道别时便散去。 “再见了,我的女孩。相信你很快就能遇到你的新雇主。我希望你能拿回你的钱,虽然我自己不敢抱任何一丝希望。祝你在席德尼一切愉快。”语毕,他转身走开,很快的就被人泪吞没。 目送他消失在她的视野外,妮娜的心情变得低沉了些。她做个深呼吸,想振作起来,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发出咕队咕略的声音,提醒她已经有许久没有吃东西。不管艾咪·文司洛的家是什么模样,妮娜相信她家的餐厅,绝不会象“海鹰号”的餐厅那样上下左右地摇晃。 想到她尚未看封信,她将它从手提袋中取出,兴奋的撕开它,开始阅读它的内容。不!这不可能是真的!她的胃又开始翻腾。……本人遗憾的通知你,文司洛太太在你出发后不久即去世。所以,我们无法联络到你。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不再需要你的菔務。敬请谅解,我们十二万分的抱歉。最诚挚的…… 妮娜抓着那封信,麻木地坐在那儿,模糊地注意到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听见他们的笑声,看到他们互相拥抱。然后,残酷的事实以排山倒海之势袭向她——她距离故乡至少有半个地球那么远,如今她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钱,彻底的孤立无援了。 在玛嘉丽客栈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山恩·梅力特望向摆在衣柜上的钟。明夭的这个时候,他就在回“火树”的路上了。火树。在那里,他可以呼吸、活动,再次感受到自由。他伸展一下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的修长躯体,绽线的被单滑下他**的躯杆.一个金发凌乱的女人从被单下探出头来。 “怎么啦,蜜糖?”她用一种沙哑的声音问:“我做的不对吗?” 山恩调整一下自己被压在她丰满脯下的身躯的位置,仰视她麻起的红唇。“啊,丹妮丝,你一向都做对。” 她咧嘴而笑,然后又消失在被单下。丹妮丝急于取悦他,但是上帝,他为何无法专心享受它呢?人人都知道丹妮丝是最棒的妓ㄝ,但是今天,今夭他却心不在焉。 今夭,他觉得这个房间看起来比平常还要悲惨。他闭上眼睛,让丹妮丝发挥她的技巧。那个美国女孩悲翠般的眼睛与红铜色的卷发问进他的脑海,他霍然睁开眼睛。见鬼了!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丹妮丝发出呻吟。放松,他命令自己,放松,并享受这一切。他究竟出了什么毛病?是因为年纪变大什么的吗?不但是最近,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种奇怪的骚动感,而他依旧找不出原因。他厌倦了所有跟他胡搞的女人,却又厌倦孤单一人。 晤,该死!忘掉那莫名其妙的焦躁感,忘掉——海关官员叫她什么来着——妮娜·柯尔。反正他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她,以及那对碧绿色的大眼睛,还有那头红铜般的秀发。 第888章 往事随风5 丹妮丝挑逗的双手提醒他她还在这里,使他回到现实。山思灵巧地滑下去。翻到她身上。丹妮丝发出愉悦的呻吟。然后他挺进她体内,拼命冲刺,直到他的精力被发泄掉。丹妮丝继续在他身下摆动,但他并未像平常那样回应她。等她明白自己是徒劳无功时,她便放弃,开始呼呼大睡。 山恩盯着夭花板,静静地躺着。他为何会这样不安?无疑的,他在担心老妈。自从丹尼死后,最近这几年,她在身心两方面的健康状况,都愈来愈不佳。他想替她找个教养良好的伴,尤其是如今他是那么的忙于他的牧羊与羊毛事业。家里多个新人,大概可以让老妈的精神振作起来。 他望向有一头白金色长发的丹妮丝,他当然不能带这个女人回家。她不适合当老妈的伴。他想像自己把丹妮丝介绍给老妈的景象,开始吃吃窃笑。 唉,要命。他必须承认,他并未很努力的替老妈找个伴。老妈太獨竝、太骄傲,除了一管家她不会承认她还罚要任何人。所以,没有人回应他在报纸上刊登的那则启事也好。 他友善地拍拍丹妮丝的臀部。 “来吧,我的爱人,我请你喝两杯啤酒。不必把大好的光阴浪费在床上,不是吗,嗯?” 他一扬臂,掀开被单,跳下床。他准备要立刻改善他的心情。 丹妮丝翻个身,邀请地伸出双臂,舔舔嘴唇,望向他的下半身。“‘那个’绝对不应该被浪费,我亲爱的男孩。回到这里来,让我教你该如何妥善的运用它。” “不,你不行,你这个****的小东酉。现在,来吧。我口死了,需要酒精滋润;我情绪不佳,需要酒精振奋!哈,你听见了没?我变了一个杀千刀的诗人!” 妮娜战战兢兢地推开玛嘉丽客栈的大门,跨进去。煤气灯光在喧嚣的前厅明明灭灭,她戒慎地扫视四周,悄悄地带上门——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然后朝角落里的一张高背橡木长椅走去。 她跌坐到椅子上,敞开斗篷,摘下她变形的软帽,撩起浓密的头发,抹去颈背的汗水。三月是澳洲的初款,但是空气中仍旧残留着暑热。她的衣服是用来抵挡纽约晚冬的寒冷,显然不适合这里。穿着这身厚重的衣服,还要拖一个沉甸甸的皮瓶很快的就把她累坏了。 她把悸痛的头靠着椅背。这一切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她的大探险居然变了一场梦魔!稍早,她在码头上甚至得到了一项更糟的消息——下一班驶往美国的船要两个月之后才启程,而且它还是好往旧金山的!这么一来,她不但需要买船票部钱,也需要买从旧金山到纽约的火车票钱。刘闭上眼睛,吞下梗在喉咙里的硬块,回到纽约,回到莎迪姑奶奶身边,回到在衣工厂里担任裁缝女工的那种阴暗、嘈杂的生活,是她最不愿做的事情。 她重读那封信一遍,然后把它塞回她的手提袋,绝望的叹口气。浓郁的咖啡香从远处飘过来,妮娜望自己也能喝一杯咖啡。她饿死了,同时,她也俗要上洗手间。她边挥赶在四周嗡嗡飞舞的苍蝇,边沮丧地想道,没有钱,她能住哪里?要如何买食物? 她焦急的打量四周,想找个女人来询问女洗手间在哪儿。当发现自己是大厅内唯一的女时,恐惧抓住她。好几个男人盯着她,他们意味深长的炽热眼神使她不自在的换个姿势。当一波恐慌涌向她时,她想,我应该离开这里。 她的目光落到长椅上一份皱巴巴的报纸上,她飞快拾起它,把它摊开,当做抵挡那些粗鲁视线的盾牌。然后,她的眼光被报纸下方一隅的一个方块栏吸引住。 第889章 往事随风6 征求淑女的伴。应征者必须受过教育,端庄有礼,能够全神贯注于这份职务,身心健全。有无经验皆可。应征者请于三月十日前至玛嘉丽客栈,与山恩·梅力特联络。 一个主意开始在妮娜疲乏的大脑中盛开。也许她可以在席德尼找到别的工作,赚到足够回美国的钱。兴奋逐渐凌驾忧虑,也许……也许她根本就不必回去。 她将那则启事重读一遍。没错,她何不去应征那份工作?她适合那份工作。毕竟,她不正是来澳洲当淑女的伴?如果艾咪·文司洛没有死,此刻她不正是在做淑女的伴? 今天是几号?她瞟向柜台后的目历。三月九号。也许那份职位仍然空着。下定决心之后,妮娜迅速站起来,另一波晕眩袭向她,她抓住椅背,以稳住自己,然后,她挪到排在柜台前的那一串衣衫褴楼的男人的后头。她再次意识到许多只眼睛盯在她身上打转儿,不安的感觉包裹着她。她尽量抬头挺,直视前方,发誓不让他们看出她的害怕。 然后,令她诸愕的是,那些男人纷纷让出路来,他们有的绽出微笑,有的摘下帽子。妮娜不懂他们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绅士,但是她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退自走向柜台,利落地按按柜台铃。 “对不起。”她对着柜台职员的背部,用坚定的语气说。 “有何贵干?”他并未转过身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在哪儿可以找到山恩·梅力特先生?” “不行。” 其他男人兴味盎然地看着她下一步要如何做。妮娜毫不畏缩地跄起脚尖,双肘倚着柜台。所谓狗急跳墙,她可不准备让那个职员的粗鲁毁掉她的最后一线希望。 她又按铃。“对不起,你是指不,你不知道他在哪儿?还是不,你不愿告诉我他在哪儿?” 对方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对,还有,停止按那个该死的铃。” “别挡着我的路,小姐。”一名水手粗暴地推开她。“威吉,钥匙丢过来!” 那职员转过身来,把一把钥匙交给他,然后跟另一个上前来的人讲话。一大堆手肘不客气地将妮娜推离柜台,她四周全是浑身做发着汗味与鱼腥味的魁梧男人。显然的,他们短暂的绅士风度结束了。妮娜手捂着太阳穴,低下身,挤出人墙。她的头悸痛不已,而且她迫切地需要新鲜空气。 大门被推开,一大票今天大丰收的渔夫兴高采烈地冲进来,也带进来一股充满鱼腥味的冷空气,以及更多的苍蝇。妮娜皱皱鼻子,挥开一只苍蝇。有一瞬间,她考虑要夺门而出,但是,她能去哪儿呢? “嘿,席拉。”那个形容憔悴的柜台职员越过人群喊道。 妮娜没有转过身去。 “嘿,你,小姑娘。你不是要找山恩·梅力特吗?” 妮娜奋力挤出镇静的微笑,挺直肩膀,慢慢转过身去,她碧绿的眼珠闪闪发光。“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她强迫自己用甜甜的语气问。奇怪?那职员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意,决定要帮助她了?“没错.我是要找梅力特先生,”她斩钉截铁地说:“但是我的名宇不是席拉,而是…… 第890章 往事随风7 ”她环顾那些依旧色迷迷盯着她的男人.决定还是别说出自己的名字为妙。 “我就知道你是来找他的。”那职员的话里似乎含着一丝讽刺。 当她穿过人群,再度朝柜台迈去时,一片吃吃的窃笑声包围着她。 威吉的斜眼透过挂得低低的眼镜,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在他的审视下,妮娜不安地挪动一下,但仍保持镇定的态度。“抱歉,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什么。你看起来不像平常那些姑娘,不过,我猜骨子里你跟其他人没有两样。” “其他人?”妮娜不解地偏着脑袋。 “其他人?”那职员捏紧嗓门模仿她。然后,他倏地摘下眼镜,凑近她。“别装得这样夭真,小姑娘。你们全都是抱着同一个目的而来的。” “哦,老天,我就怕那样。我来得太晚了——现在他不会要我了。” 威吉轻蔑地咋咋头,瘦小的膛抵着柜台,以一种优越姿态俯视她。“别担心,小姑娘,山恩·梅力特要所有的人!” 妮娜大吃一惊。“你是指,他要的不只一个?” “这个该死的世界究竟有多少这种货色呢?” 大伙哄堂大笑,笑声差点没把屋顶给震掀了。威吉露出沾沾自喜的微笑,把眼镜戴回去。然后他拿起一叠信,又转过身去。 妮娜皱起眉头。她的衣服粘着汗湿的皮肤,而这个封闭的房间内的各种臭味使她的胃又翻腾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仿佛快窒息似的,于是她鼓起残存的勇气,再次按按柜台铃。威古继续忽视她。 她挫败地垂下双手,想道;算了,我不想跟他玩比赛谁的意志力强的游戏。无论如何,要求一位淑女的伴来这种地方见他的山思·梅力特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妮娜摇摇头,决定自己最好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她开始朝大门走去。 威吉用一种嘲笑的语气对她嚷道:“害怕跟别人竞争吗,小姑娘?” 妮娜停下来,手抓紧手提袋,下巴紧绷。她担过身去,凶狠地监对方一眼。“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等到他……打发掉其他人的时候。” 那职员咧开嘴,他沾沾自喜的眼神令泥娜咬牙切齿。“哈!说的好,说的好!晦,小姑娘,如果你想跟其他人竞争,梅力特在酒吧里。” “你愿意告诉我酒吧在哪儿吗?”妮娜请问。 威古哈哈大笑,胡乱的朝个方向点点头,然后又转过本分那些信件。妮娜懊恼地猛敲柜台铃几下,看到他的肩膀因为受到惊吓而抽搐,才在整屋子的男人的鼓掌、欢呼下迈开步伐。 威吉扭过头来,及时看到她拖着行李和斗篷,毅然地迈向一扇门——然后直接踏进女洗手间。 在幽暗的酒吧内,忧虑重新攫住妮娜。男的喧哗声,厚重的啤酒怀撞击木桌的声音,一个肥胖的大胡子敲弹一架小钢琴的声音,鱼腥味、烟味、潮湿的羊毛和油布的怪味全混在一块儿,一首脑的向她扑来,令她感到天旋地转。 第891章 往事随风8 “你有什么需要吗,女士?”站在长长的吧台末端的壮硕酒保好奇的看着她。 妮娜踌躇地朝他移一步。他的表情染上一些不耐烦。“别这样,女士,我没有一整天的工夫,即使你有。” “抱歉。”妮娜更走近些,并飞快打量他一眼。 他的白色背心沾满酒渍,露出两条毛茸茸,上头有刺青,肌肉纠结的手臂,他令她想起在纽约码头附近的鱼市场碰到的那种水手。她一向连正眼也不敢去瞧那类人,更别提跟他 们说话。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好象随时都会遭遇到新的挑战。这种感觉既刺又吓人。 “我在找山思·梅力特,”她鼓起勇气,说道:“柜台职员告诉我他……她扫视这个房地间。“在这里” “梅力特!”酒保大声叫道,吓得妮娜震耳欲聋。“这个席拉要见你!”他朝酒吧间的后头指指。 妮娜期期艾艾地朝他所比的方向踱去,然后扭回头。 “席拉!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或第四次…… 酒保擦拭着玻璃杯,没有理会她。妮娜眯起眼睛,想看穿幽暗的光线与重重的烟雾。她挤出一丝紧张的微笑,边越过布满尘埃的木头地板,还得边问避一些喝醉的男人伸出的毛手。在酒吧间的最后头,几个穿着挑逗的大脯女人围坐着一张圆桌,虽然妮娜还是看出有一个男人坐在圆桌后。他站起来。 “梅力特先生?” “大声点,我听不到你,小姑娘。” 那低沉的声音似曾相识。但是,怎么可能? “你是梅力特先生吗?”她重复道,这次较大声了些。 “是谁想知道?” 妮娜几乎想答“没人”,然后逃之夭夭,但是他的声音使她象生根似的定在那儿。 那男人走上前,停在距离她只有几步的地方。妮娜的头微微向后仰,想看清楚他的脸。 “晤,你要找山恩·梅力特,我的女孩,你找到他了,现在,说明你的来意。” 上帝!真的是在海关解救她的那个人!妮娜的心脏狂野地敲击着膛。 他双手叉腰,望着她的脸庞,然后他的嘴角缓缓牵出一朵灿烂的笑容,震得她倒退一步。 “哇,这不是我那患难之交吗?一切顺利吗?我的女孩?难道?不!你不可能是来替老麦克工作的吧,对不对?”他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推高帽沿,然后低低的吹声口哨。“哇,我从未料到。我敢说是那项软帽给人一种端庄的印象,虽然它几乎报销了,嗯?” 他对妮娜的职业的误解使她涨红脸。或者,他只是在跟她开玩笑?不管怎样,她很庆幸他们站在黑暗中.他无法看清楚她的脸。 她摆出公事公办的姿态。“如果你是山思·梅力特,我是来应征你在(席德尼前锋报)刊登的那则启事的。那个职位已经有人了吗……”她的视线绕过他的肘弯,然后,一种好玩的心情升起。“或者,你还在……面试?” 山恩·梅力特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等他捧回头来,他的笑容变得有点腼腆。 “你是指那些女士?老天,不,小姑娘,她们只是几个帮我打发等待的无聊的朋友。”他歪着头,仔细地又将她打量一番。一抹有趣的金色光芒掠过他的蓝眸。 第892章 往事随风9 “你是在吃醋吗,嗯?其实不必。你自己也是个席拉。” “席拉……为什么人们不断的叫我席拉?我的名字是妮娜·柯尔。另外……另外,我为何要吃醋?”她忿忿不平地问。 梅力特哈哈大笑,妮娜并不讨厌他友善的笑声。“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吃醋,小姑娘。还有,席拉不是名字,只是称赞你很漂亮。” 他比比靠近门口的一张桌位.然后对酒保喊道:“给我一杯啤酒,伙伴,给这位小姐一杯威司特。” 他轻轻扶着妮娜的手肘,领她走向那张位。山恩·梅力特恭维她长得漂亮,妮娜心想,不过,他指控她吃醋实在太自以为是。他几乎不认识她,她也几乎不认识他。所以,她何必在乎那些女人?他说她们是什么?寇巴?(译者注:澳洲俗称朋友为cobber)?她迷糊的皱起眉头。 山思点点头。“美国人总是搞不清澳洲话。” 妮娜飞快瞄他一眼。他会读心术吗?如果是这样,她绝对得小心点。 “这很公平。你们有些字我们也搞不清楚,你知道。天晓得我们说的竟是同一种语言呢!”他看到她隔着烟雾,瞪大眼睛盯着他。看来她几乎没听见他所说的话。“对不对,我的女孩?”她摇摇头,一终卷发被晃到她额前。 “我只是在讲,我们说的是同一种话言。” “是的。 “对” 山恩扬起一道沙色眉毛,诧异地感觉到自已很高兴能再见到她。他很高兴自己在前锋报刊登了那则启事,很高兴她跑来找他。见鬼了!这表示什么?她不是那种跟这个男人一夜风流,然后又换下个男人的典型,不是吗?她说她是来应征那份工作的。她是认真的?抑或……? 酒保晃过来,打断了山恩的思绪。他“砰”的放下一大杯冒着泡沫的啤酒,使得一些酒液溅到桌上,再故作优雅地在妮娜面前放下一只小巧的高脚酒杯。 “哦,我不要任何……”妮娜开始抗议。现在她终于明白“威司特”是什么意思。 “喝掉它,女士,”酒保粗声命令道:“我刚学会如何听懂这小子的话,而且,我不会为你,或者任何人把酒倒回酒桶的。”他晃回吧台。 “什么……”妮娜一头雾水的望着酒保的背影,然后望向那杯酒。 “美国人,”山恩呵呵笑,“别烦恼,慢慢地习惯吧。”他指向他的杯子,“史吉纳(译者注;schooner)是这种大杯啤酒。”他握住她的酒杯,“这个则是威司特……小杯啤酒。”他将它举向她。“喝喝看,我的女孩!” “梅力特先生,真的,我不……” 她的手指绕住高脚酒杯,想把它接过来,她的目光落在他们的手指交叠的地方。他几乎是不情愿地抽回他的手指,她边想,这惊奇地看着他一口吞下大半杯的啤酒,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上下跳动。 她恢复镇定,说道:“我找你的时候不晓得自己该期待什么,梅力特先生。我是指,这里,在这种……这种地方。”她环顾周遭,再望向他。“然后我认出你是我在海关碰到的那个人。”这样说未免太含蓄了,她想。认出他?她简真是被他震憾得差点昏倒! 第893章 往事随风10 “当时你带着一副马鞍。你是牛仔?或者……你不是某个金矿主吧,是不是?”妮娜眯起眼睛,边端详他的表情,边等待他的回答。 在家乡,她听说有许多年轻的女孩来到澳洲,看到报纸刊登征求教师的启事,就前去应征,却不幸落入歹徒手中,被带往澳洲西部,或者卖给矿工当新娘。 妮娜可不希望自己也遭到那种可怕的命运。想到这儿,她的防卫心油然而生。 山恩浑厚的笑声使她回到现实,那声音就象她的斗篷,令她感到温暖、安全。 “金矿主?不。不过牛仔?对,我是个牛仔,我的女孩,我是牛仔。至少,有点类似。不是牧牛,而是牧羊,在nsw的一座牧场。” “nsw?” “是的,在新南威尔斯。”(译者注:nsw是新南威尔斯的缩写。) “澳洲有牧场?” “对。”他微微偏着头。“你家在美国的哪里,我的女孩?” “纽约!你住在一座牧场里,不是在席德尼?”妮娜无法掩藏她明显的失望。 “正是如此。” “你所提供的这份工作也是在那座牧场?” “对。美丽的土地,”他骄傲地说:“一望无际,不象纽约那样拥挤。我自己也正要回去,我在外头待得太久了。现在,告诉我你的资历,我们好瞧瞧你是否合适。我还以为我永远也别想找到……” “噢,梅力特先生,恐怕我…… 他那对蓝眼睛里钢铁般的神情使她煞住,她的心脏“哆、哆”地撞得那样大声,使她几乎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不认为我能去一座—…一座牧场。” “为什么?”他的声音反映出他对她这番荒谬的话的错愕。 “那样就会远离一切文明。这个国家尚未完全开发,我是指罪犯,还有……还有土著……我看不出来自己如何能……”她挣扎着想说出正确的字眼。 “见鬼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恩火冒三丈。“你以为过去这四、五十年我们在干什么?看着油加利树长高?你的常识实在贫乏得可怜,我的女孩。” 他倏然站起,使他的椅子“嘎”的刮过地板。他喝干他的啤酒,然后倾身凑近她,近到她的脸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看的出来,出了席德尼,你一天也撑不下去。某只疯狂的袋鼠会把你装进它的袋子里,带去某个荒凉的不毛之地,害你永远也回不来。你何不回美国,窝在你那舒适的安全的纽约老家呢?再见,小姐。”’ 话毕,他戴上帽子,迈出酒吧,酒吧的双扇门在他离去之后,兀自摇晃良久。妮娜感到一阵冷风吹向她的心坎。 漫步于奎街的妮娜,被码头上的各种活动吸引住,那人潮,那一阵阵的海风,席德尼非常像纽约,她吃惊地想道。 她的思绪回到她在家的最后一晚。家。她几乎从未把她和年老的莎迪姑奶奶的那栋公寓想家,虽然打从她六岁父母双亡之后,她就一直住在那里。妮娜记得那晚她就像往常一样,为她们两人各自泡了杯茶,然后她坐到沙发上,安静地喝她的那杯茶。割破她们两个女人之间的孤寂的,只有时钟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 终于,莎迪姑奶奶开口了。“唔,你至少可以去问问看那间工厂的条件。”她提出了好最喜欢的一个话题。 莎迪姑奶奶是个老处女,也是妮娜唯一的亲戚。自从妮娜搬来,她就知道对莎迪姑奶奶而言,自己只是个累赘。 第894章 可爱的小丫头 黎明时分,妮娜在十七号码头等待着。温暖而雾朦朦的早晨表示今天是一个大晴天,正适合展开一个新的生活。 海风迎面吹来,使妮娜的长裙熨贴着她的双腿。她抚平裙子,然后解开她的短外套和锦缎背心的钮扣,她的象牙色、蕾丝、高领衫,完美地烘托着她红通通的脸颊与火红的秀发,如果说妮娜有任何虚荣心,那便是这套衣裳。墨绿色使她的眼散发出黎明时分,妮娜在十七号码头等待着。温暖而雾朦朦的早晨表示今天是一个大晴天,正适合展开一个新的生活。 海风迎面吹来,使妮娜的长裙熨贴着她的双腿。她抚平裙子,然后解开她的短外套和锦缎背心的钮扣,她的象牙色、蕾丝、高领衫,完美地烘托着她红通通的脸颊与火红的秀发,如果说妮娜有任何虚荣心,那便是这套衣裳。墨绿色使她的眼散发出翡翠般的光芒,而系在宽大的圆裙上的皮带则更强调出她纤细动腰枝,使她看起来就象她最爱在图书馆内翻萨的法国服饰书里的仕女留那样苗条。 但是气温越来越升高,穿着一层又一层衣服的妮娜也觉得越来越热。她左顾右盼,把码头附近扫描一遍。山恩·梅力特呢?他叫她准时,自己却姗姗来迟!他会不会把她扔在在儿不管了?昨晚只是一场梦吗?还是他真的在允诺要雇用她?她怎么会如此草率的决定跟一个陌生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边胡思乱想,边绞着手提袋的提绳。他似乎很喜欢跟女人玩游戏,搞不好他真的丢下她跑了。她开始生气。哼!他会发现,他不能跟“这个”女人玩游戏!现在还不算太迟,她还可以在席德尼找别的工作。就在她拎起皮箱想离开码头时,她看到他高大、瘦削的身影,从码头远远的另一端过来。 从绕过行李室的那一刻起,山恩便可以看到在码头上等他的妮娜·柯尔。她好几次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搜寻他的身影。他闭上眼睛片刻,希望带她回“火树”的仓卒决定不会使他的生活变一场灾难。 如果妈不喜欢她,他该拿她怎么办?他睁开眼睛。桃金色的阳光沐浴着她的脸庞,使她红铜色的秀发显得格外耀眼。他肯定自己在她头上看到了红铜色的光晕。一种想法跃入他的大脑:即使妈不喜欢她,他也要想别的办法留住她。 他皱起眉头。老天!他在想什么?他不该欣赏妮娜·柯尔的美丽,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她是他雇来当妈的伴的女孩。如此而已,她最好记住这一点。 蓦然,他看她好像想离开似的。该死!现在他不能失去她!且慢,这是什么意思?呃,他不能失去唯一来应征他刊登的启事的女孩,他迅速纠正自己,并快步朝她走去。 “好了,我们准备好了。”他朗声告诉她。“清那批货花的时间比我预期的要久。” 她跟他并肩走下码头,他们经过一扇油漆的门时,他放慢步伐。“女洗手间在这儿。” “不,谢谢你。”妮娜试图掩饰她的紧张。她不愿为山恩·梅力特的负担。她可以等到抵达他家,再私下解决她的需要。 第895章 可爱的小丫头2 “你确定?” “确定。” “我们可是得旅行一段路程哟,…··” “我不会有事的。” “随你。” 他领她朝一辆狭长、漆黄色的货运马车走去。一个筋肉横生的老人,一直坐有高高的长椅上看他们。他的双手松松的握着缰绳,两匹拉车的红棕色马儿不断地摆头甩尾,显然动飞舞在四周的苍蝇感到很不耐烦。 “嗨,德瑞克!”山恩挥挥手,喊道。 老人咧出一弯大大的微笑,挥挥手。他挑起一道眉毛,端详妮娜,妮娜感到自己从脖子一路红到发根。山恩先扶她上车,然后他自己才跳上车。 “德瑞克,这位是妮娜·柯尔小姐。’” “你好,小姐。” 妮娜微笑,当她在德瑞克旁边坐下时,德瑞克抓抓他皱巴巴的棕色帽子的边缘。等山恩在妮娜另一边落坐,马儿们向前一跃,使得妮娜的腰背撞上木椅的靠背,她疼得瑟缩了一下。 马车驶出码头区,进入一条狭窄、婉蜒于席德尼市外围的道路。妮娜伸长脖子,想更清楚的一窥这座城市的全貌,可惜马车和市区的建筑太接近了,使她无法如愿。她要去陪伴的那位人一定会常出来采购吧?搞不好她偶尔还会上剧院,妮娜兴奋地想道。 “家里情况怎样,德瑞克?”山思倾身绕过妮娜,跟他的朋友讲话。 德瑞克询问似的朝妮娜点点头,山恩也点点头,表示在妮娜面前谈论这些问题没关系。 “很好,伙伴。天气合作,牧场肥美,羊毛的品质好。丛林里的土匪一直有点棘手。另外。科林染上了淘金热,还结交了几个跟他一样染上淘金热的狐朋狗友,那些小流氓……” 山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科林一向容易跟着旁人起哄。等我回家,我会试着劝劝他。牧场的工人呢?” “他们都很高兴你要回来了。” “那老妈呢?” “没啥改变。” 德瑞克呵呵笑,并抛给山恩神秘兮兮的一瞥。妮娜看见了那一瞥,而它令她不安。他们仿佛她不在场似的聊着天,她开始觉得自己象是货物的一部分。她想,也许她该提醒他们她的存在。于是她转头面向山恩。 “所谓的‘老妈’就是我要陪伴的那位女士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不是卧病在床?” “没错,她就是你要陪伴的那位女士,不过,她没有卧病在床。”山恩哈哈大笑。“她是一个坚强的老母鳮,不过话说回来,她必须如此。她曾经有过一段艰苦的生活。她和她的丈夫从一无所有开始,直到建立澳洲最大的牧羊场。她了解它的每寸土地,也能够藉着羊鼻子上的皱痕辨别每一只羊。” 他凝视远方的湛蓝色眸子里洋溢着真正的温暖。妮娜喜欢那眼神。 “以前她疼爱每一头绵羊,以致不忍看工人剃它们的毛。”他呵呵笑。“不过,她很快就克服这层障碍。牧场的规模越来越大,她的丈夫又去世了——经营牧场和扶养两个小男孩的责任全落到她身上。虽然辛苦,不过她撑过来了。如今她越来越虚弱,恐怕也有点寂寞。虽然她不肯承认。” 第896章 可爱的小丫头3 “那两个小男孩呢?” “他们长大了。”他苦笑。 “你在那座牧场上工作?” “是的。” “那附近……还在……别的女人吗?”她期期艾艾地问。 “还在两个。”他皱起眉头。“你对澳洲有且何看法,柯尔小姐?” 妮娜费力的咽口口水。“澳洲是一个——炎热、原始、充满奇怪的野生动物。丛林里住着土人的地方。” 他放松眉头。“没错,除了我想你所谓的‘丛林”是指outback。” “房外厕所?你是指你们没有……呃,室内的厕所?”现在她真的开始担忧了。 山恩仰头大笑,妮娜涨红脸。 “outback,我的女孩,跟‘厕所’无关。唔,我收回这句话,也许有关,outback是……内地丛林,是尚未开拓的地方。” “我们快到了吗?”她有点焦急的问。 “到哪里?” “到……牧场呀。” “噢不,目前,我们正朝‘魔鬼的脊椎?’驶去,然后我们上‘大北路’,穿过‘杭特河谷’,才算比较靠近‘火树’了。” “火树?那是一个镇吗?” “不是,小姐。”德瑞克插嘴道:“它是我们牧场的名字。” “火树。”妮娜玩味着这个名字。它听起来很不赖‘魔鬼的脊椎?’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太妙” “对。是钢铁帮的人建造那条路时命的名。” “钢铁帮?” “歹徒。你一定听过他们。所有的外国人都听说过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是外国人?”妮娜问:“喔,我猜是我说话的方式。”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德瑞克边操纵马匹,边答道。 “怎么说?” “我在见到你之前,就知道你是个外国人。今夭早上,码头的人告诉我,这一次山恩替自己摘了个kiwi。” “摘了个什么?”妮娜转向山思.但是他继续直视前方。妮娜意识到自己无法得到任何解释,便绕回原来的话题。 “这附近可能有任何歹徒吗?”她的声音有点颤巍巍的。 “不,只有土匪。”德瑞克抖动一下长长的缰绳。 一对五彩缤纷的琴鸟从他们眼前飞过,然后消失在浓密的树林里。妮娜着迷的看着它们。 “土匪。你是指强盗?”她追问道。这和帮派歹徒又有何分别?她暗自想道。 “对,看来你听说过他们了。”德瑞克清清喉咙。“那你一定知道‘疯狗’摩根。” “他为何叫疯狗?”妮娜害怕知道原因,却又好奇得要命。 “我不能说,小姐,你不会想知道的。不过我听说有一回,只因为一头闲牛不肯听他的命令,乖乖站好,他就咬掉了它的耳朵呢。可见那家伙有多凶狠。” 妮娜打个哆噱.再也不敢问下去。太阳越升越高,也愈来愈热。她脱下她的外套。她汗湿的裙子粘着她的腿,马车的长倚似乎也越来越硬。随着马车的每一次颠簸,她甚至能更敏锐的感觉到山恩的大腿贴着她的大腿。她别扭地移动一下位置。唉,火树牧场到底有多远呢? “下一站是‘帕乐马它’镇,”德瑞克宣布,“有谁需要任何东西吗?” “我没有。你呢,柯尔小姐?”山恩望向妮娜。“现在该是开口的时候了。我相信我们可以在那儿为你找到洗手间的。” “不,谢谢你,梅力特先生。我很好。” 第897章 可爱的小丫头4 德瑞克瞟山恩一眼。“我要说,这位小姐有很强悍的身体构造。”他催促马儿快跑。 “唔,她应该了解自己。”山恩哈哈笑。 妮娜疑惑地歪着脑袋。也许她应该叫他们停下来,好让她上洗手间,但是她太羞窘了。 而且,她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抵达牧场。 “啊,瞧,远处那片就是蓝山,”山恩指向前方,“而那一座就是大分水岭。每趟旅行回来,我最爱看到它,它给我一种回家的感觉。” 山恩的话使她更加相信他们离火树牧场不远了。 进入帕乐马名镇之后,马儿们熟悉地朝大街街尾的一个饮水槽跑去。妮娜兴味盎然地浏览他们经过的路人和建筑物。这里看起来几乎就象书上描述的美国西部小镇,只是这里显得更文明。这里的大街上有小茶室、面包店、理发店、文具店、烟草铺、糖果铺、服饰店,甚至还有报馆。走在两旁的人行道上的路人也都打扮整齐。 妮娜想,帕乐马名镇真是个居住的好地方。甚至比纽约还要好。她绽出快乐的微笑。一切都会顺利的,会顺利的。 马儿们喝饱之后,似乎就急于离开。德瑞克驱使它们继续向北奔驰。妮娜扭过头去,眷恋的望着被他们越抛越远的小镇。 山恩靠近坚硬的椅背,一条腿抬放到马车前面,压低帽子,开始闭目养神。他强烈的希望妈妈会喜欢妮娜·柯尔,也希望妮娜·柯尔能够适应妈和火树。如今他们已经在半途上,疑虑却开始啃啮着他。她似乎非常纯真,不识人间疾苦,她真的能够忍受这种生活吗?能够忍受多久? 他把帽沿压得更低些。妮娜的贴近使他迷惑。他张开一只眼睛,偷瞄她一眼。她的侧面轮廓深刻、优雅,而且他又在她的秀发四周看到那种光晕。她看起来象个天使。他闭上眼睛。他哪会知道天使长什么样?他不是在牧场,就是在席德尼,或者在某个地方的堕落渊该里,不是吗? “我们快到火树了吗?”妮娜烦恼的语气使他立即从瞌睡中清醒。 “哇,牧场还远着呢,小姐。”德瑞克答道。 “可是,我以为……梅力特先生说它离席德尼并不远。”她的话中有一丝忧愁。 “没错啊!只有一百五十里左右嘛。” “一百五十里?!可是……” “等我们上了船,差不多向西北航行个六十里就到了。” 那时就太迟了,妮娜懊恼的想道。她迫切地需要上个洗手间。她明白她让她的骄傲阻止她在帕乐马它镇上洗手间实在太愚蠢。现在她该怎么办?于是,她询问他们要多久才会到达下个城镇。 “下个城镇!”德瑞克嚷道:“小姐,没有下个城镇。帕乐马名镇是火树和席德尼之间唯一的城镇。” “我懂了。那么……呃,船上有洗手间吗?” “没有。”德瑞克一科级绳,马儿们陡地向左弯去。马车的震动使得妮娜更强烈地感受到她的需要。 山恩听到这儿便恍然大悟。 第898章 可爱的小丫头5 “你是指,你现在需要……呃,上洗手间了?”他问。 她点点头,泪水开始涌人她大大的眼睛。 “要命。”德瑞克边前咕,边勒住马,让马车靠到路旁去。 “咦……我们干么停下来?”妮娜跟着扭过身去,看看德瑞克跟山恩在瞧什么。“这附近有洗手间吗?” 山思站起来,跳下马车,从长椅下抽出一把小铁铲,让它靠着车轮站立,再伸手扶妮娜下车。她不解地看着他,他把手伸得更过来,并握住她的手。 “来吧,我的女孩,让我帮忙你下车。” 山恩推高他的帽子。“晤,柯尔小姐,我想很明显的,这辆马车上,或者这附近并没有任何‘洗手间’,但是,你的自然需要又非解决不可,所以,你只有在那里解决了。”他指向远处一个布满岩石、杂草和灌木的地方。 妮娜的下巴往下一掉,并飞快地抽回自己的手。“那里?!你不是当真的吧!”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我的……柯尔小姐。现在,你越快过去办完事,我们就能越早到达火树。” “可是我……”她怀疑的打量四周。 德瑞克已经晃到马车后,卷好一支烟,抽了起来。 “呃,我不能去那边,如果他……难道我不能就等到我们抵达火树吗?” “我认为答案你比我清楚。来吧。” 他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便从椅子上跌进他的怀抱。他凝视她的眼睛片刻,然后扶她站好,把铲子递给她。她瞪着那把铁铲,好象她这辈子从未见过把铁铲似的。 “现在,你走过去,把事情办好。”他比比马车的前方。 “在马车的前头?在后头比较好吧。如果德瑞克先生能够好心的……” “听着,我的女孩,我们没有时间这样瞎缠下去。我们的船八已经等了我们好一会儿了。你可能已经注意到,无论向前或向后,你都得走好一段距离才能脱离我们的视野,所以,你走到马车后头,再走回来,简直是浪费时间跟体力。” 妮娜终于了解了。她把铁铲退回给他。“好吧,等我准备好时,我会通知你们,好让你们过来接我。” “看来你尚未完全弄懂。你会需要这个的。”他把铁铲塞给她。 她困惑地盛起眉头。 他略显局促地说:“你得先……呃,挖个洞,然后……你知道的。最后,你就挥舞这把铁铲,通知我们你准备好了。现在你明白了吗?” 她涨红脸,机械地点点头,然后族过身,快步向前迈去,消失在她所能找到的最大的岩石后。 “来吧,是我要带她来的,随你骂我是怎样的笨蛋。我活该。”山恩说。 德瑞克一言不发,继续拍他的烟。 “我一直无法为老妈找到一个合适的人,而当时,她看起来就象上帝派给我的救星。” 德瑞克喷出一缕缕蓝烟。 “该死!德瑞克,说话呀!” “我能说什么,伙伴?你似乎已经把全部的话都说完了嘛。反正你做你必须做的事就对了。” “没错。我做我必须做的事。没错。”山恩猛点头。“噢,德瑞克,她会没事吧?” 第899章 可爱的小丫头6 德瑞克用他破旧的棕色皮靴踩熄烟。“哇,哈,瞧瞧这个。我不记得曾经见山恩·梅力特对他所作的任何决定感到七上八下哩!这场好戏我一定得继续看下去!”他装出幸灾乐祸的样子。 “嘿,别这样,伙伴,我需要你的帮助。真的,你究竟有何想法?” “老实讲,伙伴,你只有试一试。我不知道老妈对于你把那女孩带回家当她的伴会有什么反应。家里的情况比我原先讲的要糟得多。她又病了。” “够糟的,不过她还可以支撑许久。她是个坚强的女人。那个年轻的女孩可能对她有益,但是,她是否对那女孩有益……”德瑞克搔搔头。 山恩咧嘴而笑,他的一只手放在他老朋友的肩膀上,开始拉着对方朝马车前走去。 德瑞克的手飞快地伸出,攫住山思的手臂。“等一下,还在一件事。”他盯着地面片刻。然后抬起头,直视山恩。“你离开了很久,伙伴。火树陷入了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土匪吗?我们可以解决 “不,不光是那样。科林有点……乱来,一部分是因为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家伙,不过一部分是……唉,这样说吧,老妈一直在帮他还债。由于他并未真正的做任何工作,等于是她在支付他的昂贵生活,如今,那些钱已经影响到牧场的资金。” “唔,等我到家,我会跟她谈一谈!无论如何,我也有一部分的错。我应该插手管教他的事。他被庞坏了,没有父亲就会这样。” “虽然我无权这样说,但是,你也没有父亲。” “可是我比较大。我了解的比较多,或者,我认为自己了解的比较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德瑞克。医生看过她了吗?” “看过了。现在听好,你不能泄漏你已经知道这一切。如果毛德知道我告诉你,她会剥了我的皮的。这些事泰半是在医生来拜访时,她偷厛到的。如果你问我,我会说那家伙是个蒙古大夫。” “你认为他们全都是蒙古大夫。” 我这辈子只碰过两个,而我一个也不信任。”他用帽子拍拍大腿。“嘿,你想那个小姑娘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他绕过去检查马具。 山恩往妮娜消失的方向望去,果然,他看到她举起那把铁铲,疯狂的舞动两下。 他们三个人安静的旅行一会儿,不时的会有一群袋鼠从他们旁边跳过,大步地跳向远方。妮娜总是睁大眼睛,欣赏它们跳跃的本领,还扭过身去,依依不舍的目送它们远去。山思深深地被她的模样吸引。他已经习惯了与袋鼠为伍,但是妮娜对它们的着迷令他觉得温馨有趣。一种想要带领她见识他所挚爱的这片土地的一切的**充塞他的心,令他诧异。她会跟他一样爱上这里吗?突然间,这一点对他变得非常重要。 当一条宛如银色缎带的河流婉蜒于远方的地平线时,妮娜如释重负的吁口气。虽然她对再次坐船并不怎么期待,但她绝对是坐烦了马车,她的身体似乎没有一处不在疼痛。 第900章 可爱的小丫头7 “哇,这附近真可爱。”她试着让她的赞美具有说服力,但是当她环顾这片零星点缀着石与灌木的辽阔大地时,她知道她应该闭上嘴巴。 “才怪呢,小姐,”德瑞克以他一贯的坦率说:“这里一点也不可爱,河流那边倒比较有看头。” 妮娜试着不显示出太被德瑞克的坦率刺到。一群大驼鸟在他们的马车旁跑了好一会儿,它们的高度和大步伐令妮娜感到兴奋不已。 “这附近有许多野生动物吗?火树附近呢?” 山恩知道接下来会上演什么。他清清喉咙,缩进椅子,德瑞克则逮住这个天赐良机,开始吓唬这个外国女孩。 “我猜你指的是那种毛茸茸的傻笑鸟,那可能是你最常听说的东西,还有发狂的羊群。” 妮娜猛然扭回头,张大眼睛盯着他。 “还有塔斯马尼亚魔鬼。哦,那玩意儿可飞得快了,没人能抓住它们,除了有一次,我听说有一只乌鸦倒着飞,一只塔斯马尼亚魔鬼转错了弯,被乌鸦的长嘴钩住,结果它们双双坠落到地上,哇,那真是世界一大奇观。” 他边摇头,边偷瞄妮娜一眼,发现她因为听不懂而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这下德瑞克可更得意了。 “当然,还有那种巨型的炮弹袋鼠。”他继续瞎扯。 “只要你对它们表示尊敬,它们是不会伤害你的。不过,你可别对们太放心。不行,不行。它们是一种脾气阴睛不定的动物。我们牧场就有一只专门会用它的袋囊替我们送邮件的巨型炮弹袋鼠,它可比我们的任何马车要跑得快。每次碰到它,我们都把最重要的包裹交给它送。” 山恩的肩膀因为拚命忍住笑意而颤抖。他感到妮娜的身体变得僵硬,显然的,她相信了德瑞克所讲的每个字。 马儿们拖着马车绕过一个弯,忽然,它们煞住,它们的前腿扬起。道路中央站着一只妮娜这辈子见过的最庞大的动物。那是一只红褐色的袋鼠,它的下巴的毛特别长,使它看起来象个老人,它有巨大的尾巴和长长的后腿。妮娜震惊得发不出尖叫。德瑞克忙着安抚马儿。那只袋鼠矗立在那儿,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看着他们,他那玻璃似的咖啡色眼睛审核着马车,以及马车上的三位乘客。 德瑞克推推他的帽子。“今天没有包裹,大红。无论如何,还是谢啦。” 那只袋鼠仿佛听得懂。它转过身,以惊人的大跳跃消失在平坦的大地。 山恩再也忍峻不住,他沙哑、洪亮的笑声在旷野中回荡。看到妮娜没有同样的反应,他压低帽子,开始创览马车经过的风景。德瑞克的嘴巴抿一条直线,但也因拼命按捺笑意而颤抖不已。妮娜虚弱地靠进椅背,茫然瞪着前方。 他们越来越靠近大分水岭,道路的景致由沙土、岩石,变雾胰腺的油加利树林。溪水流过长满青苔的岩石,朝大海奔流。一抬头,白色美冠鹦鹉在蓝色的天空飞翔,一边发出尖锐的鸣叫。 “美极了。”妮娜屏息赞道。 “对,”德瑞克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过山的这一边尽管绿油油,另一边却既干又秃。大分水岭也是雨量的分界线。内地干燥得像根骨头,谷地有时雨下得太多,有时却闹旱灾。在这里没有什么东西靠得住。” 第901章 可爱的小丫头8 “不尽然。”山恩凝视前方,低声说道。 妮娜投给他充满疑惑的一眼。 上船之后,妮娜坐在一张靠窗的、非常不舒眼的木椅上。比他们早上这艘船的是一大群羊,它们“吁、吁”的叫声在妮娜听来,简直就象是哀求被释放。 船行在河上,不断地摇来晃去,不时的还会有微风袭来,带来阵阵的羊骚味害得妮娜的胃又开始翻腾。她奋力抗拒那种恶心的感觉,并从手提袋里摸出一个小镜子。 她往镜子里一瞧,精神顿时消沉到极点。她的头发乱篷篷的,她的脸沾满了灰尘,长时间的风吹日晒更是让她的脸部肌肤刺痛不已。 她取出一条白手绢,企图擦掉脸上的灰尘。她的头发几乎无法控制,风使它们一绝绝地从发夹里散落,向四方乱飞。她内心的沮丧不断上升,她的模样实在惨不忍睹。她扫描船只一遍,发现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她私下改善她的外表。 “我们就是在这里看到那只白色的大鸭嘴兽。事实上,我只看过它两次。”德瑞克经过妮娜的座位时说_ “我在书本上读过关于鸭嘴兽的事。”妮安娜友善地说,虽然她强烈地怀疑鸭嘴兽会是白色的。 “噢,这只可不同。”德瑞克搔搔脑袋,反驳道。 “它们不是全都一样吗?” “不对,小姐。这一只特别喜欢女人的头发。大家都知道,它经常出其不意的从船只旁边的水底下浮出,用它的大尾巴平衡它的身体,然后张开它的大嘴,咬走一大把头发。” “不!”” “没错!据我所知,它把那些头发带回家,利用它们为它的小宝宝做窝巢。不过,黑头发似乎无法吸引它。它好象比较喜欢亮点的颜色,那种会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头发。” 妮娜的手本能地探向她松散的发象她挪向长椅最靠近中央走道的那一端,德瑞克赞同地点点头,仿佛在说她这样做很明智。 山恩越过甲板,坐到妮娜旁边。“德瑞克太夸张了点。你最好别相信他所讲的每句话” “也许。”德瑞克悄声说:‘也许。”他朝妮娜眨眼,然后就踱开了。 妮娜战战兢兢地眺望敞开的窗口。“那么,你愿意多告诉我一些关于澳洲,和我即将工作的地方的事情吗?”妮娜转向山恩,问道。 “愿意,我的女孩,如果你能叫我山恩。” “好吧……山恩……如果你能停止叫我‘我的女孩’。” “嘿,我那样叫你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意思。那只是我们这儿一种友善的表示方法。你会慢慢习惯的。” 妮娜露出狐疑的表情。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澳洲会有许多她得慢慢习惯的事情。 山恩开始用一种温暖的语气描述他所挚爱的澳洲和火树牧场,他的蓝眸闪闪发亮。“……不过等你抵达那儿,你就会明白我的话。” 妮娜期期艾艾地询问起关于土著的事。 山恩皱起眉头。“他们被贪婪自私的外国人越来越赶离他们的圣地。”这是他唯一肯说的话。 第902章 可爱的小丫头9 “我很难过。”妮娜深深地同情那些土著,不管他们有多么“野蛮”,他们没有犯任何错误,却被迫离开他们的家园。“没有人应该被迫住在他们不愿住的地方。” 一阵微风扬起她的一络发丝,山恩伸出手,将那绝发丝摆到她的耳后。 妮娜凝望着他的脸。“我…,我知道我的样子一团糟。”她低声说。 “是的,你是一团糟,我的女孩。”他轻声回道。 他是如此的靠近,妮娜可以嗅到那属于他的独特气味,那混合着肥皂、雨水、阳光和一种不知名的东西的强烈气味令她热血沸腾。他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小片卷曲的沙色毛,突然间,她有股想去摸摸它们是否象看起来那样柔软的冲动。如果她能偎在他的膛,闭上眼睛,呼吸他清新的气味…… 她猛然将目光移离他的膛,她的两颊因为羞窘而鲜红。她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 山恩大气也不敢一下的坐在那儿。有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她的视线锁住。然后,他注意到她的手指是如何战战兢兢的摸摸她发红的脸。 “来,我的女孩。”他从他的旅行袋里取出一罐白色的膏状物。“看来我们这儿强烈的阳光与干燥的风伤害了你的皮肤。” “那是什么?”她伸出一只手,怯怯的问道。 “这是梅力特大夫位外国观光客调制的万灵药膏。”他不理会她伸出的手,径自挖出一些药膏,轻轻的涂抹她发红的脸。她瑟缩了一下,是因为皮肤的刺痛,抑或因为他的触碰,他并不确定,不过他还是暂时停下手。 “现在,乖乖的别乱动。这只会有一点点痛。”他的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柔的涂抹她的脸。“这种很有效哦。”他喃喃的说道,觉得自己的魂魄仿佛被她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给摄了去。他在她的前额跟下巴薄薄涂了一层药膏,然后他均匀涂抹那些药膏,不断的摩娑,沿着她的喉咙,滑向她的锁骨。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上衣的前襟,在那恍惚的一瞬间,他想象自己的手探进去,往下溜…… 他摇摇头,飞快旋紧罐盖,把那罐药膏交给她。“诺,”他用嘶哑的声音说:“把这个拿去。我相信你还会需要用到它的。” 她握住那罐药膏,她的手指接触到他的。 “呃,我的女孩,我还有别的工作得做。”他霍然站起。 她抬起头,凝视他的脸。“一旦我们抵达火树,我们会……你会常常待在牧场上吗?”她记得在席德尼,他曾告诉她他不喜欢经常待在牧场里,想到这儿,她的心直往下沉。 山恩做个深呼吸,他的蓝眸炯炯发光。“我会经常待在牧场里,搞不好你会觉得我烦死了呢,我的女孩。” 他们的船一靠近岸边,急于下船的妮娜立刻站起来,然而船尚在船坞前后摇晃碰撞,使得一阵晕眩袭向她。她慌忙抓住绑救生船的绳索,当她头部的晕眩和体内的恶心感不断上升时,她抓着那根绳索,朝前甲板走去。 第903章 可爱的小丫头10 等她被扶上码头,她已经浑身直打哆嗦。山恩盯着她,热切地祈祷在她振作起来之前,老妈不会看到她,这是为了妮娜好,也是为了他好。他正欲安慰她,向她保证一切都会顺利时,就被一个码头工人叫了过去。 妮娜抬起头,脸色苍白地望向正在和一群码头工人交谈的山恩。她做个深呼吸,挺直她五尺三寸的身躯,朝山恩走。忽然,码头上一块松动的木板夹住她的鞋跟,她另一脚绊到她的裙摆,害她整个人向德瑞克的脚边倒去。即使在她感到自己摔倒之际,她也能听到一个“拍”的声音,并感到她那被夹住的鞋跟折断了。 德瑞克在她撞到木板前抓住她,并将她拉正。她的发髻整个崩溃,红铜色的卷发披泻而下。她又累、又沮丧、又反胃,以致她根本讲不出话来。热烫的泪水涌入她的眼眶,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使她意识到自己就快昏厥了。 德瑞克拦腰抱起她,仿佛她是个布娃娃,无助地扭回头,望向山恩,再瞧瞧妮娜,又望向山恩。然后他抱着妮娜,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山恩,一古脑将她塞进山思的臂弯。 “我想这是你的东西,伙伴。”德瑞克嘟嚷道,然后他就旋身,朝矗立在山丘上的一栋宅子跑去。 “欢迎来到火树牧场,妮娜·柯尔。”山恩对躺在他怀里的妮娜说。 妮娜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一栋房子的屋顶。她睁大眼睛注视它,然后看看山恩,再望向那栋房子。当他抱着她朝山丘去时,她眨回泪水,咬咬牙,她蜷缩在他臂弯的身体变得僵硬。 “如果你不介意,我相信我能够自己走路了。”她坚决地说。 “哦,不行,我的女孩,”他的眸中闪耀着促狭的光芒。“象你这样娇小的淑女,不该亲自爬上你的新工作地点。 他将她抱得更紧。她身轻如燕,他从未觉得自己象此刻这样强壮过,就算房子距他一万里远也无所谓。 妮娜看出他无意放下她,于是她放松身体,头枕着他宽厚的肩膀。山恩抵达后门时,使用他的脚敲敲门。 “上帝,山恩·梅力特!欢迎回家。亲爱的……”毛德·魏戴克敞开门,惊呼道:“老天爷,出了什么意外吗?” 山恩在宽敞的厨房中央“砰”的放下妮娜,妮娜瞪向他,他摇摇头。开始哈哈大笑。毛得将妮娜从头打量到脚,他圆圆的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德瑞克说你为老妈带了个人回来。她呢?” 山恩吞回笑意,边亲吻毛德红润的脸颊,边说:“我正想告诉你……” “毛德?”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哦,别说你看到我了,毛德!”山恩用以根手指按着嘴唇,小声交待一句,然后就匆匆溜出后门。 厨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看起来虚弱却很气度从容的女人走进来。她穿着无懈可击的黑色丝绸长袍,她的发髻上覆着美丽的黑纱巾。妮娜觉得她看起来和这个厨房很不搭调。 第904章 苦情戏 在毛德的女儿安茜雅——一个苗条、面孔开朗的女孩——的协助下,妮娜收拾好了行李,梳洗打扮妥当。然后,她独自坐在这间派给她住的客房的高床上,打量粉刷浅蓝色的房间。 哇!想想看!她,一个澳洲牧羊场的仆人,居然住在一间用以招待公主的房间里。莎迪姑奶奶绝对不会相信世上有这种好事!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快乐的妮娜滑下床,跑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安茜雅,她的双手摆在背后,她的身旁站着一只表情好奇的毛茸茸大狗。它询问似的仰望妮娜,它的眼睛一只是棕色的,另一只是蓝色的。 “快要七点四十五分了,妮那小姐。”安茜雅用她细细的嗓音说:“老天!你看起来真漂亮。” “谢谢你,安茜雅。” 妮娜用双手拉开她最好的棉布洋装的裙摆。它的高领和长袖的袖口都镶着一圈奶油色的钩花蕾丝,使她显得格外妩媚。几个礼拜之前,她费了番功夫把它洗干净,仔细的将每个褶子、花边熨平,她作梦也没料到自己日后会穿上它,会置身在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方。 “你这位可爱的朋友是谁呀?”妮娜蹲下身去,拍拍那只大狗的头。 安茜雅泛出微笑,俯视那只狗,并用手抚摸它的背部。 “这是麦林。它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它跟其他狗一样,在这座牧场工作,可是,它是所有牧羊犬的领袖。”她的话里有明显的骄傲。 麦林是一只黑白相间的长毛牧羊犬,此刻它露出坦诚的眼神,猛摇尾巴,好像知道安茜雅在介绍它。 “嗨!你好吗,麦林?”妮娜俯身搔搔它的耳朵后面。 友善的麦林立刻跳起来表示它的欢迎,它毛茸茸的大脸凑近妮娜错愕的脸庞,在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它两只巨大的前脚已经搭在她的部上方。 安茜雅喝斥一声,把麦林拉回来,但是它已经在妮娜的洋装上面留下两个清楚的黑印子。两个年轻女孩当场愣住。 “安茜雅!”毛德从楼下呼唤在二楼的女儿。“你在蘑菇什么?柯尔小姐必须准时进餐厅——快去通知她!” 妮娜呆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慌忙地跑向衣橱“噢”她呜咽道:“现在我能穿什么?” 安茜雅跑在她后头,抓起她白围裙的一角,开始擦拭妮娜上的那两个胜脚印。“没有时间换衣服了,小姐。”她忧心忡忡地说:“你最好立刻去餐厅报到!” 她揽住妮娜的手臂,几乎是拖着她冲下楼梯。那只牧羊大麦林紧跟她们后头。然后,她几乎是把妮娜抓进通往美仑美美的餐厅的深色木雕双扇门。 关上的门轻轻撞上妮娜的背部,迫使她向前跨一步。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铺着白色亚麻巾的优雅餐桌,餐桌上布置着水晶蜡烛台,正在燃烧的白色蜡烛,插满新鲜兰花、紫色睡莲和各色她叫不出名称的花朵与绿叶的水晶大花瓶。空气中飘浮着浓郁巧克力香味,虽然这张长餐桌可以轻易地容纳二十人,不过此刻,它只摆了四张椅子。 咳嗽的声音唤醒她,她将视线移离那布置美丽的餐桌,餐桌距离她最近的这一端坐着一名五官轮廓深刻,身穿正式的硬高领白衬衫与黑西装的年轻人。 第905章 苦情戏2 “所以,你就是山恩和其他货物一块带上船的那个女孩。”他咬着一根尚未点燃的雪茄说道:“我们都以为他对好东西有敏锐的眼光,看来他只对羊在行。” “对不起?”妮娜羞怯的问:“我们尚未见过,我叫妮娜·柯尔。”她友善的伸出手。 那名年轻人不理会她伸出的手,发出一串尖锐的笑声。“我敢打赌,你想乞求的不止这个!”他吐出一小片烟草。“全世界的下层阶级似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妮娜考虑要退出餐厅,但就在这时,门被打开,那气质像女皇般的人踏进来。 “够了。”她以一种和她脆弱的外表不谐调的有力语气说。然而,那年轻人并未礼貌的站起来。 那人堂皇地朝餐桌最远的那一端走去,她飘逸的翠绿色长袍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她拄着一把象牙雕刻的手杖,踏过厚厚的东方地毯。她那掺杂些微银丝的金色秀发一丝不苟的缩智,垂在她两耳的翡翠耳环在烛光的映照下闪闪生辉。她的后头跟着一只抬头挺的波斯猫,它毛茸茸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缀满宝石的项圈。 那人一言不发地越过妮娜,站到桌首,那只猫发出一种细小的叹息声,窝到她脚畔。那人目光凌厉地打量妮娜一眼,然后她细瘦的手指划个圈儿,示意妮娜转身。妮娜照办了,由于她最好的皮鞋有点夹脚,所以她在转身时显得有点踉跄。 那人从她的长袍口袋里掏出一本薄薄的诗集,展开它,然后将它递给那名年轻人。那年轻人看也没看妮娜,就把那本诗集塞给妮娜。 “你来念这个——如果你识字的话。”他说。 那一页上以妮娜所见过最小的字体,印着罗伯·布朗宁的杰作“废墟中的爱情”里的几段。妮娜抬起头,望向那人,只见她优雅的挥挥手,示意妮娜开始朗读。 “在宁滥的夜晚微光处……”妮娜低眉念道。虽然餐厅里有三个人,但她却觉得自己的声音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回荡。 那年轻人吃吃的笑,并换个坐姿。妮娜做个深呼吸,重新开始。“透过暮色,走走停停…当他们……”妮娜有点结结巴巴地念道。 等她念完前三段,她已经感到口干燥,喉咙紧缩。那人挥挥手,示意她停止。“念得不错。”她注视妮娜,宣布道:“你可以坐下了。” 妮娜开始拉出一把椅子。 “不过……”那权威的声音又响起。“下一次来餐厅,请你穿套干净的衣裳。”她笔直地坐进她的高背椅。 妮娜涨红脸坐下去,那年轻人又吃吃笑了起来,并嚼咕着什么关于下层阶级的话。 “够了!”那外表纤弱的人吼道。 “是的!母亲。”那年轻人低儒道。 毛德捧着一只大银盘,用臀部推开门。银盘上摆着四只装满水果的高脚水晶杯。 “啊,给宝贝吃奇异果,”年轻人挖苦道:“多么恰当,毛德。” 第906章 苦情戏3 他的母亲瞪他一眼,然后以一种疲乏的语调问道:“毛德,为何我的大儿子没有出席?” 毛德皱皱眉,开始上水果。 “迟到,我亲爱的大哥总是如此,”那年轻人不理会他母亲校起眉头,插嘴道;“而且无疑的,他准会胡乱穿穿就出席。他老以为自己是个酷牛仔,而不是…”他夸张的比比四周。“……这栋宅邪的主人。” 这对母子的对话,妮娜听得似懂非懂。她好奇地检视水晶杯里的淡绿色、中心有黑点的水果,杯缘缀饰着一片薄薄的柠檬。她品尝一口那种水果,它的滋味令她觉得像是草毒与香蕉的混合。 毛德正要离开餐厅时,门又被推开了。山恩·梅力特走进来,妮娜的下巴震惊得往下掉。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她在席德尼遇见的那个牧羊人了。此刻,他穿着昂贵的深蓝色西装、剪裁完美的背心、长裤和一双亮晶晶的黑色皮靴。但是,她不会认错那头沙色短发和那对湛蓝的眼睛。 山恩·梅力特滞洒的模样夺去妮娜的呼吸。他轻快地走向桌首的人。“原谅我迟到了,美人。”他吻吻她的脸颊。 妮娜首度看到那人露出温暖的微笑。她宠爱的拍拍山恩的脸颊,“我当然会原谅你,我的儿子。我很高兴你回到火树。”她活泼地说:“而且,我很感谢你体贴的为我带来一位伴,虽然我但愿你先跟我商量这件事。不过,你选择的人还可以。” “我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就知道她合适,老妈。”山恩转向呆着木鳮的妮娜,顽皮地眨眨眼睛。然后他快活地继续说:“那么,你们彼此介绍了没——或者是自首?妮娜·柯尔小姐,容我介绍我美丽的母亲——凡妮莎·梅力特…”他戏剧地一挥手,朝他的母亲鞠个躬。他的另一只手扫向那年轻人的方向。“……而这位是我那脱缰野马似的弟弟,科林。” 山恩的真实身份令妮娜愣在那儿,说不出半句话。凡妮莎·梅力特投给她一抹淡淡的微笑。 科林喝口水,咕映道;“真迷人。” 山恩在科林对面、妮娜的斜对面坐下,他抛给妮娜一朵灿烂的笑靥,突然间,妮娜觉得这个房间不那么空洞了,事实上,她觉得餐厅里的气温陡然上升了好几度。 “唔,我的女孩,”山恩直视妮娜。“你安顿妥当了吗?” 妮娜闭上她微张的嘴巴。山思·梅力特是她所见过最大的骗子!他竟然让她误会他只是在这里工作,而事实上,他拥有这座全澳洲规模最大的牧羊场,而那名她要陪伴的人则是他的母亲!. 他从她眸中读出危险的讯息,便抢先说道:“不,你不必回答我。我承认,火树乍看之下是有点吓人。嘿……多么漂亮的一套洋装!不过,那上头的黑印子是什么呀?” 他抓起餐巾,站起来,倾身想帮她擦掉那些印子。她往后缩,躲开他的手,她的表情惊恐。山恩坐回去,自我解嘲地摆摆双手。 第907章 苦情戏4 “啊,我明白了——准是麦林又在陌生人身上留下它的欢迎记号。别担心,我的女孩,它就是这样友善,跟我们其他人一样。”他朝她微笑,并且挤眉弄眼的。 他每唤一声“我的女孩”,妮娜的脸就染得更红。他是故意的!他明知道她不能在他的家人面前说出任何粗鲁的反驳。凡妮莎跟科林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她喝口水,给自己一点恢复镇静的时间,并透过杯缘瞪他。他仍旧笑嘻嘻的,他的目光促狭。她吞下那口水,慢慢地、小心地放下水晶杯,然后直视他。 “麦林的确友善。”她甜甜地说:“几乎就跟在席德尼与你共游的其他……呢……宠物一样友善。”她直勾勾的盯着他。“可惜你没有把她们也带回家,她们似乎非常会……陪伴人” 山恩的蓝眸因为这番唇槍剑而闪耀着兴奋。妮娜·柯尔总能令他吃惊,而他喜欢这样。他端起一杯酒,捕捉住她的视线,模糊地做个敬酒的动作。 “厉害。”他说,然后喝光那杯酒。 整个晚餐期间,妮娜都在观察梅力特家的三位员。她喜欢聆听山恩向他母亲讲述他最近的这趟美国之行,也愈来愈迷上他轻快的语调。他告诉凡妮莎,他和美国的羊毛进口商功的达交易时,他的音调因为兴奋而提高,但他马上补充说那时他有多么急于回到羊群和牧场上的家人的身边。 “不过,也许科林已经去牧场巡视过了。”山恩满怀期盼的瞟向弟弟,虽然他知道科林鲜少接近羊群跟牧羊人。 “我可不想从你手中夺取那种乐趣,亲爱的大哥。”科林没好气地回道:“母亲,酒窖里只有这种葡萄酒吗?它实在难喝。”他饮一口,然后扮个鬼脸。 凡妮莎微微摇晃她的水晶杯里的酒液,然后放下酒杯。“这是我们附近的山谷最好的葡萄酒厂的佳酿。我特别挑选它来欢迎山恩回家。” “我最近爱上了法国的葡萄酒。”科林闷哼一声。“不过,我相信那些缺乏文化素养的人,是品尝不出它们的差别的。”他轻蔑的瞄妮娜一眼。 凡妮莎沉默不语,她的嘴巴抿一条直线。她端起她的酒杯,若有所思的瞪着里头的液体。 “这葡萄酒味道不错,老妈。”山恩喝干他杯里的酒。“不过恐怕我的味觉有点不灵光了。在纽约,我喝的啤酒远比葡萄酒多。或者,我该说是它们喝我!” 妮娜忆起她和山恩在玛嘉丽客栈酒吧的相遇,觉得他最后一句话形容得真贴切。 现在,山恩开始叙述他和妮娜、德瑞克三人的旅行,当他讲到妮娜找不到洗手间的困境,以及德瑞克编些什么新的恐怖故事来唬妮娜时,妮娜的脸涨深红色。他每说一次“我的女孩”,妮娜就射给他一道足以杀死人的目光。 科林注意到母亲也察觉到了山恩和那美国女孩之间的电流,而且他知道母亲对这种情形一点也不高兴。另外一方面,科林却觉得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击败他的大哥,或许他可以利用妮娜以及山恩对她的反应,让他越来越怨恨的母亲转而倒向自己这边。 第908章 苦情戏5 “我亲爱的柯尔小姐,”自从妮娜进入餐厅之后,科林第一次坐正。“你绝不能让我大哥残酷的幽默感破坏你的心情。我真诚希望你能让我带领你参观火树牧场。我将乐意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而且你会发现我这位梅力特先生要文雅得多。你愿意给我这个荣幸吗?” 科林对自己的态度的陡然改变令妮娜吓一跳。她先瞧瞧梅力特太太,再瞧瞧山恩,不确定该如何答复科林。虽然科林稍早对她的攻击令她不快,但是她知道,她对待他必须有礼,因为,她绝对不想触怒梅力特太太。 餐厅的气氛因为大家都在等待她的答复,而变得沉重莫名。妮娜思索着适当的言语,等她聚拢足够的信心后,她才开口。 “你太仁慈了,梅力特先生,”她轻声说: “然而,我尚不知道自己的职责有哪些,所以我不确定我是否会有时间。” “这种事不必现在讨论。”凡妮莎打岔道 “山恩,我们十五分钟后在书房碰面。我想私下和柯尔小姐谈一谈。科林,你可以退下了。” 就这样,凡妮莎·梅力特的三言两语使结束了晚餐。科林丢下他的餐巾,大步迈出餐厅。 山恩也站起来。“我希望你在火树住得愉快,我的……妮娜。我们会经常碰面的。现在,我先告退了。晚安。”他凝视她片刻,然后安静地离开餐厅。 妮娜目送他的背影,觉得所有的温暖仿佛也随之离开了这个房间。她感到有点寂寞。 “柯尔小姐。”凡妮莎·梅力特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冰冷。“关于你在火树的工作,我认为有几件事我们需要先讲清楚。” “是的,夫人。”妮娜坐直身体,全神贯注。 “首先,你有跟我们一起在餐厅用餐的特权。早餐在八点,午餐一点,晚餐八点。你必须准时……并且打扮整齐。下午茶是四点,在小起居室。下午茶的时候,你必须朗读我所挑选的书籍。 “你不用陪我出席社交场合。不过,我也许会经常带你去帕乐马它镇购物,这既是你的职责,也是你的特权。晚餐后就是你的自由时间,除非我有召唤你。但是,我建议你十点以前就寝才是明智之举。每两个礼拜,有一个礼拜天是你的休假日,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然而,要使用任何仆人或交通工具,都必须先征求同意。这样你都明白了吗?” 妮娜机械地点点头。“明白,夫人。” “还有一件事,柯尔小姐。”凡妮莎拄着她的手杖,吃力的站起来。“我的两个儿子各有各的生活,都与你无关。科林年轻而不驯,还有许多事情得学习。山恩对火树有百分之百的责任。有一天,他会娶个门当户对的小姐。土地的结合就是力量的结合,一桩相配的婚姻能够确保梅力特家族的香火和财富绵延下去。这是他父亲的梦想,如今是他母亲的意志。现在,我们彼此了解了吗?” 第909章 苦情戏6 “是的,夫人。”妮娜咽下梗在喉咙里的一个硬块,呆板地应道。她正欲站起来,但是凡妮莎·梅力特又开口了。 “有件事应该让你知道,柯尔小姐。‘我’并未要求要个伴,我既不需要,也不想要一个伴。山恩担心我的健康,才会做这种安排,而我不原辜负他的一番孝心,令他失望。但是,在你住在这儿的这段期间,我不会容忍任何超过和平共处的事情。 “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自己不适合在一个陌生国度的牧羊场生活,而想要回到美国你自己的家去。好了,相信我们已经彼此明了了。” 两个女人站起来,她们的眼光交战似的纠缠一下,然后,凡妮莎堂皇地越过地板,那只波斯猫傲慢的跟在后面。她在门口停住,转过身来。 “你不能对任何人吐露我们的这番交谈。现在,你可以退下了。祝你睡得好。”然后她便转身离去。 妮娜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凡妮莎·梅力特一点也不像她的外表那样脆弱。事实上,妮娜开始怀疑自己已掉进一个比她和莎迪姑奶奶共组的家更复杂、更不愉快的家庭。 就在这时,毛德悄悄走进餐厅,看到妮娜还在,便对自己打扰到妮娜表示歉意。 “哦,魏戴克太太,你并没有打扰到我。夫人说我可以退下了,恐怕是我不该在此逗留。来,我帮你收拾餐具。”就像在自己家那样,妮娜—一收起盘子。 “噢,不,不,柯尔小姐——安茜雅一熨完明夭要用的亚麻巾,就会来帮我的。况且,你的身分是不必做厨房里的工作的。”毛德把脏碟子叠在一只隋圆形的长木盒上。 妮娜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毛德慌忙放下长盘,奔到妮娜身边。 “嘘,嘘,别这样。你只是想家罢了。等着瞧吧,你会习惯我们这儿的生活的。”她粗壮的手臂揽住妮娜纤细的肩膀,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臂。 “我不确定我能。就算我能,也没有时间……”妮娜煞住,以免泄漏了自己和凡妮莎·梅力特的谈话内容。 “好吧,你跟我一块儿去厨房。”毛德说:“你不能帮忙,不过,你可以坐下来陪我们。但这事千万别告诉老妈——否则她会剥了我的皮!” 妮娜跟着丰满的毛德走进厨房,接下来的一小时,她休闲地陪伴正在吃晚饭的德瑞克、毛德及他们的女儿安茜雅,这才觉得自己像是在家里。 山恩在书房里等待他的母亲。正如他每次出远门回来后会做的,他凝视挂在壁炉上,父亲的油画画像。画像里的丹尼尔·梅力特穿着牧羊人的服装,头戴丛林人样式的帽子,足蹬高统黑色皮靴,脚下踩着一捆羊毛,看起来和他自己的家显得格格不入。 山恩是如此专注的望着那幅画,他的思绪飘向父亲还活着时的美好时光,以致他没有听见母亲进入书房的声音。凡妮莎无声无息的关上厚重的木门,凝视儿子的背影良久,才打破沉默。 “你发现自己有点像他了,是不是,儿子?” 第910章 苦情戏7 凡妮莎柔声问道。她的目光沿着山恩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强壮下颚游移。 “不,不是发现。我一向知道我们在内心仍旧是相连的,老妈。我只是在想自从他去世后,一切变得多么不同。”他转向她。“难道你从未望时光倒流?美好的过去,在产小羊的季节,或者在剪毛棚里,我们肩并肩地工作?” “不,恐怕我没有,山恩。我唯一希望能换回的时光,是你父亲将火树统治到最巅峰的时候。” “我猜,我从未想他是在统治。他对他所能碰的一切是那么的温柔。” “是的。不过,时代变了,贪婪改变了一切。公然的偷窃牲畜,加上牧羊人对于牧草地的争夺。一双温柔的手只会带来损失。如今,随着金矿的发现……人们都昏了头。一个人必须强壮、坚定,才能保护他的家园、财产。我们必须不计一切代价,永远的守住这片土地。” “唔,老妈,我不确定每个人都得那样生活。我相信,一个人不必用铁拳来解决一切。”他无限仰慕地望向他父亲强壮,但很仁慈的脸孔。 “别这样草率的判断丹尼尔的行为,你不像我那样了解他。”凡妮莎挪向靠近一座书柜的沙发。“山恩,我们有更要紧的事必须商量,你必须以今日的价值观思考它们。” 山恩坐进她对面的一张深红色皮革沙发。他从未见过母亲用这种语气说话。 “我怕如果我们不采取极端的手段,我们就会失去火树。”看到儿子露出震惊的神情,她忙不迭地补充道:“当然,这种事不会明天就发生,但是,它的可能是存在的。另外,你也许不知道,不过,科林……”她疲惫的叹口气。“科林一直没有变我所希望的……那种对牧场有所贡献的伙伴。我知道,他会变这样我也有责任。他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如今 “如今他半点工作也没做。他从不管牧场的事。” 凡妮莎探索儿子的脸庞,没有找到任何怨恨的迹象,才继续道:“他不像你是天生的牧羊人,他也没有你这样健壮。” 山恩忆起小时候,打从他会走路起,他的父亲便让他跟着他工作,,而他也热爱那种和父亲并肩工作的感觉。可是科林总是动着母亲,而几妮莎一会儿溺爱他,一会儿忽略他,尤其是在火树越来越繁荣,而她在这片谷地的社交地位愈来愈重要之际。结果,科林表现得很衰弱,常常闹肚子疼,山恩怀疑那只是他想引起母亲注意的伎俩。 “如今,他和一批小流氓为伍,而那些人天所想的只是如何一夕淘金致富。”凡妮莎的声音穿透他的思绪。“他老是在外头吃喝嫖赌,偶尔回家,也只是回来拿钱,好去还债,这种噩梦不断地重复。他……他拿钱投资给一些文盲矿工,他们多半是外国人——美国人叫他认为他们会挖到大金矿,而他会因而一夕致富,因为他们不够聪明,不会宣称那金矿是他们自己的。” “你为何帮助他,老妈?” 第911章 苦情戏8 “因为…他似乎无法自助……因为,也许他的缺乏决心与能力是我造的。不过,现在你回来了,山恩,也许你能找到引他回正路的方法。” 山恩悠悠叹气,沉思了好一会儿。他明白自己过分的把过去浪漫化,并且选择不去正视现实改变得有多厉害。他所向往的只是一种简单的生活,做他爱做的事——养羊跟卖羊毛——自由自在地生活。梅力特家财富的长远超过他的梦想,再加上父亲的死亡,使得一切都变得复杂,也使他失去真正的自由。 在他看来,一无所有的妮娜·柯尔并不晓得她自己有多幸运。妮娜·柯尔,她的脸庞毫无预警的闪过他的脑海,那碧绿色的大眼睛,那红铜色的秀发。他想,现在或许是和老妈谈谈妮娜的好时机。 “呃,关于妮娜·柯尔,老妈……” “怎样?”凡妮莎绷紧下巴。 “我没有把事情考虑透彻就雇用了她,我没有帮她做好……做好准备。她身无分文,她会需要衣服什么的,总之,我是想让你的生活变得更愉快。我或许得承认带她来这儿是项错误,不过……” “谢谢你的体贴,我的儿子,凡妮莎迅速说道:“我认为我们确实能帮助可怜的柯尔小姐。她可以在这儿住一阵子,三或四个月吧。然后,你可以告诉她……”她露出一个计划开始在她脑中盛开的样子。“科林越来越有兴趣陪伴我,你可以用这个藉口当下台阶。你可以趁运羊毛出去的时候,顺便送她回美国。总之,她会有以后可以和她所有的朋友分享的大探险的回忆。就这样吧。” 山恩聆听着母亲的话,当凡妮莎用“可怜的柯尔小姐”来形容妮娜时,他畏缩了一下。让妮娜和羊毛一块被运往美国的主意更令他不舒服,那绝对是个实际的办法,但是总让他觉得妮娜好像只不过是梅力特家的另一项货物。他一点都不喜欢这项暗示。送妮娜回美国更是一项他开始觉得不愿意接受的概念。 他以权威的口吻说;“我相信妮娜有在此生存下去的力量与勇气。不过,如果你真的认为你不需要任何人,或许她可以做点别的事。” “除了你,我不需要任何人,山恩。你要当心,别让她迷恋上你。你知道,你非常英俊,而一个像她那样贫穷、不谙世事的女孩……唔,总之她会伤心的。相信你了解。” “妮娜不是小孩子,老妈。”山恩知道自己是在护卫妮娜。 “哦,可是我亲爱的,她当然是。她需要学习的事情还有一箩筐。而且,我相信她待在属于她的生活圈里会快乐的多。你明白我是对的,是不是?” “哈!我可以看的出你对这件事有多坚持,亲爱的老妈。”他调侃她,并俯身亲吻她的脸颊。“现在,你的健康情况如何?我们一直没有讨论它。你最近觉得怎样?”他改变话题。 “我的健康情形很好,山恩。”她淡淡的应道:“我的心脏是老毛病了,不过,只要我保持平和、愉快的心情,我看不出我为何不能长命百岁,亲爱的。” “如果有任何不舒适,你会告诉我的,是不是?”山恩握住母亲的小手。 “是的,亲爱的,我会的。”她拾起她的记事簿。“既然你回来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安排一场晚宴,邀请我们所有的朋友跟邻居来,你说呢?” 第912章 苦情戏9 “啊,老妈,你知道我不喜欢社交场合。况且我们似乎应该把钱花在更有用的地方。” “胡说。偶尔举行一场晚宴,我们还负担得起。你知道,这样才不会显得我们怪怪的。况且,现在该是你重新结识某些人的时候了。另外,有几位年轻的小姐也盼望能被正式的介绍给你呢,我英俊的儿子。”她露出微笑,她的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庞。 “是啊,我敢说是有几位小姐会被你正式的介绍给我!”山恩霍然站起来,他在心中呐喊着逃跑。 “山恩,也该是你认真的考虑从谷地里适合的年轻小姐中挑个新娘的时候了。你知道,我很想抱孙子。跟她们交往又无伤,尤其是考虑到她们的嫁妆是一大片的土地。”她投给他腼腆的一瞥。 “嫁妆!我以为现代人不再在乎嫁妆这种事了。无论如何,我不愿为了拯救我们日益消减的财富,就和某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昆在一起一辈子!除非,它是自然发生的——虽然我很怀疑它会。总是目前,我回尽力避免那种不行的命运!” “山恩·丹尼尔·梅力特!请你控制一下你的头。” “我很抱歉!老妈,不过,请你别为我的婚事操烦。光是科林跟火树,就够我忙不完。” 他俯身亲吻母亲的脸颊。“现在,我想我要就寝了。我突然觉得累得要命。”他又亲亲她的脸颊。 “晚安,儿子。很高兴你回来了。”凡妮莎目送儿子退出书房,她的眸中洋溢着浓烈的爱。但是,她并不打算放弃她的计划。她踱向她的写字台,开始筹划一场盛大的晚宴。 在火树住了一个礼拜之后,妮娜觉得比较自在了些。这天早上吃过早饭后,她决定要更大胆些,到后院的树篱外的地方去探险。 院子外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坡,它似乎直接通向山峰,从妮娜所站的地方来看,那些山峰似乎伸手可触。她曾听德瑞克描述过,由于新南威尔斯的这一部分空气十分清新,所以,没有受过训练的眼睛很容易将距离判断错误。 早晨的一切嗅起来都是那么的清新、美好,觉得自己朝气蓬勃的妮娜迈着轻快的步伐,向远处的一群巨大的羊齿植物走去。她可以在它们凉爽的树荫下坐一会儿,然后再回主屋,为午餐做准备。她提醒自己下回一定要记得请求凡妮莎允许她从藏书室借书出来。那丛羊齿植物看起来像是一个人躲起来阅读小说的理想地点。 太阳逐渐上升,她感到气候越来越温暖,便加快脚步。等她抵达羊齿林的边缘时,她已经气吁吁了,她的腿部肌肉也有点颤抖。站在这片浓荫的外圈,她忽然听见一种像是动物踏过草地的声音。她冻住。 德瑞克讲过的那些恐怖的故事一古脑的涌向她,她不晓得自己究竟该悄悄退开?抑或拔腿飞奔?其实这并不重要,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移动。她试着回忆山恩所说的话,他曾说德瑞克的故事全是夸大渲染的。但是此时此刻,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山恩的话越来越没有说服力,而德瑞克的故事却越来越像是真来的。她可以从那脚步声判断出这头野兽相当庞大。 第913章 苦情戏10 妮娜旋过身,拔腿就跑,但是在慌乱中,她扭到了脚踝,她的脚绊到一根突出的树根,使她脸朝地的跌到柔软的草地上。她惶恐地拔出被树根勾住的脚,企图爬起来,就在这时,的肩膀被强而有力的动物爪子攫住、提起。她发出尖叫,并拚命踢那头从背后抓起她的野兽。 “哇!快住手,我的女孩!” 妮娜瑟缩了一下,并停止乱踢。她睁开紧闭的眼睛,望进山恩笑咪咪的脸庞。他退后一步,他们默默地凝视此彼良久,然后,他爆笑出来,那响彻云霄的笑声似乎在山谷间回荡。 “哼!什么事……这么……有趣?”妮娜定下神来,嗔道。 她仍然坐在草地上,双腿向外伸,卡其裙卷至膝盖,露出长筒靴和雪白的毛袜。她的手伸到部后,以撑住自己,她的发誓散落,长发披洒而下。由于面向太阳,她必须眯着眼,才能看席他的脸。 他停止爆笑,伸出手,剔掉夹在她发丝里的一片草。“呃,譬如说,你全身沾满了湿草。还有,刚才可真是我所见过最不优雅的逃窜!你把“影子’吓跑了,害它差点咽不下最后一口嫩草。” 听到自己的名字,一匹大黑驹从羊齿林后跳出辞,它的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看到山思,它停下来.然后它打量妮娜一眼,似乎决定这个模样狼狈的人类对它不具任何威胁,便低下头,开始吃草。 妮娜瞒珊地站起来,并开始拍拂裙子的草屑。“你吓死我了!你知道我在这里吗?” “我远远的就瞧见你往这儿走来。” “那你为何不出声警告我?” “我不认为你听得见我。” “你知道,我有可能跌断脚踝的。” “老天!我当然不希望你跌断你的脚踝,我的女孩。果真那样,你会比在旅途中还要狼狈。”他的蓝眸闪烁着有趣的光彩。 妮娜挫败地叹口气,不甚有效率地整理她的衣服。她每碰到这个男人一次,就懊恼一次。她当初怎么会认为他长得英俊呢?那一定是因为她迫切的需要钱和落脚的地方,而他提供了获得两者的机会。所以,她才会觉得他好看。她的理智被蒙蔽了,如此而已。 她转过身,重新朝羊齿林迈去。山恩追上她,往她的臀部用力拍一下。 “嘿!”她旋向他。“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你后面也沾满了草屑。我只是想帮忙,没有恶意。嘿,咱们休战吧,丫头。” 她边走,边用手拍拂裙子的后面。 “喂,你最好等一下再进去那里。”他在她身后喊道。 “为什么?好让德瑞克所说的大蜘蛛织好它的网,好捕捉我?” 她继续朝浓荫深处走去,直到她绊到某种非常大的东西,再次跌个狗吃屎。那个非常大的东西毛茸茸的,而且它立刻跳起来,翻压到她背上,使她尖叫连连。 山恩晃进羊齿林,推高他的帽子,在她身畔蹲下。“不对……”他懒洋洋地说:“好让麦林埋好它找到的袋熊骨头。你正躺在它最喜欢的、埋东西的地点上头。” 麦林趴在妮娜背上,伸出头,它的口水滴在妮娜的脸颊上。 “恶心死了!”她响咕道,并徒劳的想让那只狗翻下她的背。麦林纹风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山思的命令。 “好吧,麦林,让她起来。她不是故意的。” 第914章 内战 小溪更多的是一串无声的池;忧郁的乳木果橡树沿其边缘显在月光下,他们似乎把石头丢到水中。一些零散的红胶树上和遥远天空微弱的梦幻般的雾沐浴在大山的轮廓。它仍然非常美丽。一座古老的小房子站在平坦的一小方平原上,它的小阳台和粗糙的栅栏。一切似乎都睡着后干旱炎热的一月天,没有风席卷了那天晚上通过峡谷,在峡谷的头或下跌像群山之间的一个海洋。没有其他的人类居住的地方可以看到。有生命的迹象;只是一个遥远的杓鹬的忧郁的漫长的哭泣。一旦一个土著猫爬上烟囱和他的方式地深处。然后,没有更多的可能是听到现在保存和再大蛾笨拙的飞行。明亮的月亮穿过晴朗的天空和沉没在西方的范围,留下最后的一个吻在最高的胶树上。之后,山谷被留下来的星星显得格外神秘。 。 在晚上,青年欧阳进入车站;他大约18岁,帅气的他,他的脸是就是一个完美无暇的玉。他带着一个小黑色的袋并马上拿出一本书开始读。在他的口袋里有几个大的官方文件,其中包括任命他在当地贵族学校老师。 现在的年轻的旅行者看;但他只看到一个巨大的系列朦胧浩瀚的斜坡,感觉凉爽的夜晚空气他扣上大衣,想去睡觉。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火车上偶尔在一些小的车站停了下来。在这些时刻,深邃的寂静,可以感觉到的。似乎有什么在青年曾栖息这些粗糙的小徽章上的文明山上的能量和可怜的英雄。 他们终于到达了与年轻的欧阳结束旅程之后,其他的乘客,加速填补运到城里小公共汽车。在俱乐部里他是那些站几个小时颤抖的门口,等待着教练;它是冷的,甚至在一月清晨,在这些高高地。最后来了,一个不起眼的,不舒服的小黄车是承载十四人,包括一个迟到的年轻女人,发现一个休息的地方,在外面的乘客还有半个小时的邮局外还暂停而邮件袋提供了在邮局附近也有着不同的教练。灰色的光在天空中为满载的教练颠簸激烈沿着崎岖的和沉默的永无止境的排环之间的路叫胶树。一次或两次,它停了一会儿,在路边小旅馆或邮局投递邮件,并匆匆打扮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与司机交谈了几句。那个年轻人仍旧坐着。曾坐在他旁边的人似乎知道每个人的道路上的教练,让他喝一杯新酿的花酒;他拒绝了。现在,在提升的一座山,。年轻人虚弱、疲乏和教练的不习惯的运动,但他很惭愧不跟随别人的榜样,他不知身体向前弯曲,眼睛盯着他的脚在灌木丛里,太累了。 现在,道路变得光滑,并在不再遥远的住户对屋顶的头。这里有一个农场,在回来的路上,许多家庭教练在这群山之间的日常生活带来了一个光线从外面的世界。有多少人呢?谁在开车?但是,年轻的欧阳很少知道这些事;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他被带到一个新的、陌生的世界,他却厌倦了太多困惑。 第915章 内战2 小时后,他们停下来吃早餐并在中途住宿。这是一个小的沉默和孤独的酒店,前面有一个台阶,站到后面,从路边。没有什么可以看到唯一能看见的是周围的分散的橡胶树和粗糙的被保存完好的栅栏。男人进屋;在他年轻的欧阳喝着一些新酿的花酒独自一人来到外面,站在门前的长椅上看着沉默的场景。空气是软的,发光的;只有喋喋不休的喜鹊的声音;不动时,和下面的教练,立刻消失在道路曲线。 “嗯,年轻人,到矿区?“欧阳感到背上一阵冷风,他飞快地转动脸想看看后面是什么人在说话,回头一看是一副漫不经心地善良的面容 “不,”他回答说,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是一个寒冷的、温柔的声音。然后其他人出来了,教练很快就向前移动。它一直在光天化日之下;每侧的干旱和起伏的土地覆盖的薄胶树和树枝低垂,早已摆脱了他们所有的熔融金在土地;然后一群凤头鹦鹉,大声尖叫起来,与白色的翅膀在晴朗的天空闪闪发光。最后在路上突然发现他想到的地方靠近下方的小城镇,而教练下了山,在一座木桥附近过去的小红砖寺庙,进入宽阔不明确的街道,结束了在邮局的那一段路。欧阳的目的地是一个老城区;三十年它曾偎依在小山边它在每边,有关于它的年龄平静安宁。马车停在邮局,年轻人走过那英俊的新银行附近的教堂他看到几个人在不经意脱衣服谁走在寂静的公共房屋或商店前面慵懒的空气结束。从一家附近的小红砖寺庙的大胖子,一个温和的胡子的脸,紧握一个巨大的绿伞。 当他解包黑袋看看里面除了书籍,并准备晚上,他听见轻轻的敲门。一个小女孩,母亲的眼睛和棕色的大,发表了整洁的消息交给他几道菜,圆的一个蓝白相间的手绢打结。它们含有一些煮熟的羊肉和一个桃子馅饼。这一点注意到校长愉快,由后,他吃了一块蛋糕,它开始变得黑暗,他放下小心翼翼的灰色的床架。它没有看上去很不舒服,但他不能入睡。他被一个阴沉的、深刻的孤独感的压抑;他所有的感官都异常清醒的**的;不习惯的墙壁似乎在黑暗中向他狠狠的按。他偶尔听到杓鹬的忧郁单调的哭泣;一只大飞蛾航行通过开放空间在门口,把本身地在墙上;他看着星星慢慢偶尔通过一些缝隙在瓦屋顶;他很震惊和兴奋的快速爬在教室里的脚和几个烟囱分钟,一些动物似乎几乎超自然能量隔壁房间冲;然后经过攀爬,沉默。这些新的和意想不到的现象一直在他的感觉紧张状态。他开始觉得冷,太;那是夏天,但该河在山上。还有一次,他把不安,之后,他走到外面,在裤子和衬衫,站在阳台上,感觉到温暖的寂静的阳光,淹没了所有的土地;然后进入教室在哪儿都一样的前一天,除了他的礼帽是粗糙和有绒毛仿佛一些小袋鼠找到了一个巢。 第916章 内战3 那是个星期日,而他自己忙于为功课,是开始一天的准备。星期一,两个女孩的小部队跌跌撞撞地严肃地对他们的石板和袋书和午餐的校舍,都认真在女性时尚抖振;然后,晚一点,尖叫和呼喊,来到了四或五个男孩。他们都属于三个相邻的家园;只有一个苍白病态的女孩骑着马从相邻的山谷,并把她的小马到篱笆。然后校长响起沉闷的色调的老牛铃,有时用来保持教室的门打开,并在双线形成的孩子,“举手”进学校。所以就在这幽静的山谷中的青年生活的日常工作。他安排,他快速应该把他的春天车到埃尔带出他的盒子和一些规定,他仔细做了一个列表,用一双毛毯和一桶中国店主。东方先生的夫人已经进行了送什么面包他需要一周两次,如果他提供的面粉,他开始获得一种愉悦的独立性。他对他的家具并没有进一步增加,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认为在生活如此远离,他已经习惯了这几乎不值得尝试任何外和解。此外,灰色似乎生活在一些这样的方式;为什么学校常规就像螺纹连接平凡的一生;使平静和平衡,而这是最重要的部分稍微把任何应变上自由发挥自己的情感和智力的生活。星期一,星期二和星期三,他在星期四和星期五的坎加溪;他走的范围,相邻的山谷的布莱尔河,在六或八个孩子等待他在粗糙的小教室里。下星期是星期一和星期二在坎加溪;星期三,星期四和星期五在布莱尔河,和所有的小时的上课时间是他自己或该很少走近他;他很少去接近他们。就这样。 在那遥远的山谷,人的生命是牛或树的生命。很少有欢乐有点悲伤。看上去甚至,有时候,人生仿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和旧的出生和死亡不再复发。人来到新的陌生的角落,挣扎着强烈的性质,如亚特兰大她”在老,现在,似乎,他征服,和他们住在一起,沉默和内容。清晨的一个遥远的斧头,测得的音乐有时会沿着山坡;远程牛铃丁当懒洋洋地整天在学校的时间;孩子们大叫把石头在小溪的床果橡树之间,或者在高喊自己玩的橙子和柠檬-旧韵老韵律已经出世城镇寺庙的阴影下,在世界这个大桃金娘谷和夜间的杓鹬或在痛苦中回荡在溪动物突然尖叫低单调的哭泣。没有健全的旁边。没有成群的鹦鹉飞到了空中刺耳的不和谐的叫喊;它是任何华丽家族的鹦鹉落很少,调整自己的嘈杂的争吵或在****活动。只有在晚上,有时风呼啸着长发作在山中,仿佛大海已经松开,并慢慢聚集力扫最后通过峡谷和山谷,和一次或两次流形的坠毁连根拔起的树来惊吓的年轻教师坐在棕色的小表读数有两个空包装箱,看守蜡烛从爆炸。这可以说是原来没有过的现象,这可以算作是一场惊喜了。 第917章 内战4 没有人曾经来到山谷。一天晚上,他听见有人敲门,发现一个女人谁问外方式丘陵城镇。“我和另一位女士在那边的树,”她解释说,把她的手朝着一个精致的袅袅炊烟。这是唯一的陌生人,他看见。没有中国人与不可避免的篮子挂在他的肩膀有他的方式。没有伟大的马车满载棉花或矿产财富的一些小和大片段包曾经爬过去长队公牛。只是,在三个月或四个月的时间,他听到小贩访问这里。星期天,东方先生的父亲的女孩,和他们的弟兄,有时会骑一大早来到这里,和校长听到他们的欢笑和马蹄声在石头作为他们穿过小溪,又当他们回来晚的月光。托马斯快坐在他的阳台和阅读的“星期日一些旧的数家;“在下午,当她的丈夫,他的小陶土管卡住漫不经心地把嘴角,开始在他地散步,和孩子们都走了,东方先生的夫人穿上干净的衣服坐在一个开放的经书放在她的膝盖上。没有宗教服务曾在那遥远的山谷举行;她读点的祈祷书,但这是使她回忆。她坐在她的连衣裙,她穿着焦急的脸变得和平;当她看着明亮的天空和朦胧的软绿色的山坡上她梦想的时候,许多年前,,她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是现在农场,和天还远的时候老是扮演一个孩子。 当然,在这里,巨大的房屋和繁华的街道,可以居住在雨辰们乡村如果他们选择的话,但是新华小镇是一个比市区的一个更好的地方住。雨辰说,当他去市区时从未感到过像新华小镇一样的舒适环境,但是他是在市区里出生。他住在那里时,他是一个小的家伙并且小时候他不愿意在小镇居住,但他现在知道好多了。他会笑——也许你来自城市的一些方法,但在雨辰看来,这样的见证值得一加仑的参数。 聊的?嗯,你可能会觉得枯燥,但雨辰向你保证今晚,他们是绝对没有的事情发生在这座小镇。这是因为雨辰们的思维方式要求雨辰们管好雨辰们自己的事。如果你在寂静周六晚上与已变成鬼魂在战争中去世的小伙子的未婚妻在小镇里幽会,他忍不住好奇和干扰,然后鬼会去那里更安静一些的地方。但雨辰们只是让他们来来去去,不要大惊小怪,这座小镇虽说环境很好,但是也是传说中鬼魂最盛行的地方。为什么,雨辰看过一个无头的人坐在井边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孩子们玩他的脚就好像他是他们的父亲。相信雨辰的话,鬼知道人类的一切活动。这可以算作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不过,雨辰必须承认,雨辰要告诉你的事情很古怪甚至这种古怪的事为雨辰们的世界的一部分,在小镇每年狩猎季节期间,铁匠的曾祖父正忙着整晚修蹄死者绅士的马。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城市,因为他们的干扰方式,但铁匠,他躺在床上,像小羊一样安静的睡觉。当他一喊到他们不要吵但是总能听见特别的吵闹声,第二天早上他发现了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他现在戴的表链莫名其妙的到了外面的石头上。但是雨辰必须继续雨辰的故事,如果雨辰开始告诉你的古怪事件在这座小镇雨辰永远不会停止 第918章 内战5 这一切来的的事情发生在97年的春天,这座小镇发生两个巨大的风暴。这是第一个,雨辰记得很好,因为雨辰发现在早晨,打扫猪圈的茅草使之像寡妇的花园一样干净。当雨辰抬头环视看台对冲,寡妇——雨辰哥哥的遗孀,刺激了她的旱金莲。在雨辰观察了一点雨辰去“狐狸和葡萄”告诉房东,她对雨辰说什么。他笑了,被一个已婚男人和性的自在。“来,”他说,“暴风雨已经把东西进入雨辰的领域。一种雨辰认为这将是船。” 雨辰很惊讶,直到他解释说只是萝卜,不伤害。雨辰们认为它已经从海上炸毁在的比赛,然后雨辰们谈论其他的事情。牧师,有两块石板和一棵大树广告看板的草地。这是一个罕见的暴风雨。 雨辰认为风吹雨辰们的鬼魂在这座小镇。他们回来数日之后失败了马和尽可能脚痛的,而且他们很高兴回到新华小镇,他们中的一些人走上街头哭泣像小孩子。乡绅说他曾祖父的曾祖父没有看起来那么身无分文的纳斯比战役以来,他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 因为一件事和另一个,雨辰应该认为这是一个星期前雨辰们又直,然后一天下午雨辰遇到了绿色的房东,他担心的脸。“雨辰希望你会来看雨辰跟他走下车道,果然有一艘船在他的领域,但没有人等一艘船在水面上见过了三百年,更不用说在中间。一切都漆成黑色和雕刻,和有一个伟大的凸窗等全世界在船尾乡绅的客厅。有一群黑色小炮甲板上,看起来她和她是两端固定硬地面。雨辰见过世界的奇迹,但雨辰从没见过平等。看,在雨辰的领域,”他对雨辰说,“在雨辰看来这是靠真正的萝卜。雨辰受不了想当她看到太太会说什么。” ”她似乎很坚强,“雨辰说,看到房东是烦恼。 “雨辰应该说这是一个常在和之间,”他回答,令人费解,“但是这将破坏五十萝卜,和太太她会想要感动。“雨辰们去她摸,,硬得像一个真正的船。“现在还有人在英格兰,很好奇,”他说。 现在雨辰不知道很多关于船只,但雨辰应该认为,这坐船坚实的二百吨重,,在雨辰看来,她留下来,所以雨辰同情的房东,一个已婚男人。“所有的马匹在新华小镇不会让她走出雨辰的萝卜,”他说,在她皱眉。 就在这时,雨辰们听到一个声音在她的甲板上,雨辰们抬头一看,见一个人出来她的小屋前,看着雨辰们很和平。他穿着一套黑色制服和生锈的黄金花边,和他有一个伟大的短剑在铜护套在他身边。“雨辰是队长,”他说,在一个绅士的声音,“新兵。雨辰似乎已经把她而远的港口”。 “港口!”房东叫道,“为什么,你从海上五十公里。” 队长没有头发。“这么多,是吗?”他冷冷地说。“嗯,这是没有结果的。” 房东有点不满。“雨辰不想被不友善的,”他说,“但是雨辰希望你没有把你的船进入雨辰的领域。你看,雨辰的妻子注重这些萝卜。” 第919章 内战6 船长把一撮鼻烟的精金盒子,他拿出他的口袋,他的手指沾满灰尘的丝绸手帕一个非常优雅的动作。“雨辰这里只有几个月,”他说,“但如果雨辰尊敬的证词会安抚你的好女人雨辰应该是内容,”,这句话他解开一个伟大的黄金胸针从他的外套,并把它的脖子到房东。 房东脸红得像一个草莓。“雨辰不否认她喜欢珠宝,”他说,“但它半满袋的萝卜的太多。”,实际上这是一个漂亮的胸针。 队长笑了。“,兄弟,”他说,“这是一个强制出售,和你应该得到一个好价钱。不再多说,“对雨辰们点头你好,他转身进了小屋。房东备份巷走像一个体重的人。“这风暴把雨辰一点点运气,”他说,“太太,胸针将更加满意。比起铁匠的任何一天。” 九十七年禧年,第二年禧年,你记住,在新华小镇和雨辰们有很好的行为,所以,雨辰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烦恼这座诡异的船虽然无论如何这不是雨辰们干涉不关心雨辰们的事情。房东,他看见他的房客一次或两次锄地时他的萝卜和一天中不同的时间传递,和房东的妻子穿着她的新胸针每个星期天去学校。但是雨辰们没有混合的鬼魂在任何时候,除了白痴的小伙子在村子里,他不知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幽灵之间的区别,可怜的无辜的!欢乐的一天,然而,有人告诉船长罗伯特为什么所有学校的钟都响起,他举起国旗和发射了他的枪像一个忠诚的英国人。这真枪射击,和一个圆在农夫约翰斯通的谷仓射杀了一个洞,但没有人认为大部分在这样一个欢乐的季节。 直到雨辰们的庆祝活动,雨辰们注意到在新华小镇是错误的。是鞋匠谁先告诉雨辰关于它的一天早上在“狐狸和葡萄。”“你知道雨辰伟大的舅老爷?”他对雨辰说。 “你的意思是约书亚,安静的小伙子,”雨辰回答,知道他一切顺利。 “安静!”鞋匠愤慨地说。“安静的你叫他,每天早晨三点钟回家醉如法官,醒来整个房子和他的噪音。” “为什么,它不能约书亚!”雨辰说,雨辰知道他最受人尊敬的年轻的鬼魂在村里。 “约书亚,”鞋匠说,“某夜,他会发现自己在街上如果他不小心。” 这种震惊了雨辰,雨辰可以告诉你,因为雨辰不喜欢听人滥用自己的家庭,雨辰几乎无法相信,一个稳定的年轻人像约书亚已经喝。但这时进来屠夫暴脾气,他几乎不能喝他的啤酒。“年轻的小狗!年轻的小狗!“他不停地说,那是一段时间的鞋匠,雨辰发现他是在谈论他的祖先在这里下降。 喝点什么吗?”鞋匠说希望雨辰们都喜欢公司在雨辰们的不幸,和屠夫冷酷地点头。 “年轻的面条,”他说,他的大啤酒杯。 好了,之后雨辰把雨辰的耳朵打开,这是同样的故事在村庄。几乎没有一个年轻人在新华小镇的鬼魂不滚回家早上凌晨的白酒糟。雨辰曾经在夜里醒来,听到他们过去雨辰家支吾了一声,唱的歌曲。最糟糕的是,雨辰们不能让丑闻和民间格林希尔开始谈论“湿透的新华小镇”,教他们的孩子关于雨辰们唱一首歌: 第920章 内战7 “湿漉漉的新华小镇,湿透的新华小镇,没有用于民生, 新酿的酒的早餐,新酿的酒晚餐,新酿的酒茶,和新酿的酒吃晚饭!” 在雨辰们村雨辰们是随和的,但雨辰们不喜欢。 当然,雨辰们很快发现,年轻的家伙去拿饮料,和房东很切,他的房客应该结果如此糟糕,但他的妻子不同意分手的胸针,这样他不能给船长注意戒烟。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变得越来越糟,和一天的时间你会看到那些年轻的问题在村子的中心草地上睡觉了。几乎每天下午用来使船提单的新酿的酒,尽管年长的幽灵似乎倾向于给船长的好客怠慢,年轻人既不举办也不绑定。 所以一天下午,当雨辰正在午睡雨辰听见有人敲门,有牧师看起来非常严肃,喜欢一个人的工作完全在他的面前,他不喜欢。“雨辰要和船长谈论这一切醉酒在村子里,雨辰想让你跟雨辰来,”他直截了当地说。 访问雨辰不能说雨辰猜想,雨辰自己,雨辰试图提示牧师,毕竟,他们只是很多鬼魂不非常重要。 “死或活,雨辰负责好行为,”他说,“雨辰要做雨辰的职责和制止这种持续的障碍。跟雨辰和你是好朋友。“所以雨辰走,牧师是一种有说服力的人。 雨辰们下到船,当雨辰们接近她,雨辰可以看到船长品尝空气在甲板上。当他看到牧师他脱下他的帽子很礼貌,雨辰可以告诉你,雨辰也松了一口气,发现他有一个适当的尊重。牧师承认他敬礼,发言不够坚决。“先生,雨辰应该很高兴跟你谈一谈。” “来,先生,来了,”船长说,雨辰看得出,他的声音,他知道雨辰们在那里的原因。牧师,雨辰爬上了一种不安的阶梯,和船长带雨辰们进入伟大的船舶机舱后部,在哪里。这是你见过最美妙的地方在你的生活中,所有的金和银板,与宝石镶嵌在剑上,雕花橡木椅子,和伟大的胸部看起来好像他们充满几尼。甚至牧师很惊讶,他没有摇头很努力当船长记下了一些银杯子给雨辰们倒了一杯新酿的酒。雨辰尝过雨辰,雨辰不介意说,它完全改变了雨辰对事情的看法。没有新酿的酒和之间的中间,雨辰认为这是荒谬的指责小伙子喝太多这样的东西。似乎雨辰的血管充满蜂蜜和火。 牧师把案件直接到队长,但雨辰没听他说什么,雨辰忙着喝饮料,透过窗户看鱼游泳来回在房东的萝卜。就在这时似乎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他们应该有,不过后来,当然,雨辰可以看到,证明这是一个这座诡异的船。 但即使这样,雨辰认为这是奇怪的,当雨辰看到一个淹死的水手漂浮在空气稀薄的头发和胡子都充满了泡沫。这是雨辰第一次见过在新华小镇完全是这样。 所有的时间雨辰的奇迹深牧师告诉船长村里没有和平或其他由于醉酒的诅咒,以及一个坏榜样的年轻人被设置到年长的鬼魂。船长非常认真地听着,只有把现在在一个字,然后对男孩是男孩和年轻男性播种他们的放荡不羁。 第921章 内战8 但当牧师演讲完了他填满雨辰们的银杯子,对牧师说,蓬勃发展,“雨辰应该抱歉带来麻烦雨辰已经欢迎任何地方,,你会很高兴听到,雨辰明天晚上出航。现在你必须喝雨辰一个繁荣的航行。“所以雨辰们都站了起来,喝了荣誉的面包,,高贵的新酿的酒像是热油在雨辰的血管。 之后,队长给雨辰们一些好奇心他从外国带回来的部分,雨辰们感到十分惊讶,虽然后来雨辰不能清楚地记得他们。然后雨辰发现自己穿过牧师的萝卜,雨辰告诉他荣耀的深,雨辰看到窗外的船。他打开雨辰严重。“如果雨辰是你的话,约翰?西蒙斯,”他说,“雨辰应该直接回家睡觉了。“他有放东西的一种方式,不会出现一个普通人,有牧师,雨辰照他告诉雨辰。 嗯,第二天它在吹,吹越来越困难,直到晚上八点钟雨辰听到噪音和望着花园。雨辰敢说你不会相信雨辰,对雨辰甚至似乎有点高,但风解除雨辰的猪圈的茅草寡妇的花园第二次。雨辰以为雨辰不会等待听到寡妇不得不说什么,所以雨辰走在绿色的“狐狸和葡萄”,风太大了,雨辰悄悄地喜欢一个女孩一起跳舞。当雨辰到达旅馆房东已经帮雨辰关上了门,仿佛一打山羊是推动反对的风暴。 “这是一个强大的风暴,”他说,啤酒。“雨辰听说有一个烟囱在这里结束。” “这是一个有趣的这些水手知道天气如何,”雨辰回答。“当队长说他也要去今晚,雨辰想需要一帽子的风把船回到大海,但现在这是一个多一帽子。” “啊,是的,”老板说,“今晚他就真的足够,请注意,虽然他对雨辰英俊的房租,雨辰不确定这是一个损失。雨辰不赞成获取他们喝从伦敦而不是帮助当地商人把他们的生活。” “但是你没有新酿的酒喜欢他,”雨辰说,要拉他一把。 脖子上长红高于他的衣领,雨辰害怕雨辰走得太远,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他呼吸咕哝。 “嗨,”他说,“如果你来这风高的夜晚说话傻瓜的谈话,你浪费了一次旅行。” 当然,然后雨辰必须光滑与赞扬他的新酿的酒,和上天原谅雨辰发誓这是比船长。新酿的酒的像没有生活的嘴唇品尝救雨辰和牧师的。但不知为什么雨辰把房东轮,目前雨辰们必须喝一杯他最好的来证明它的质量。 打,如果你可以!”他哭了,雨辰们都提高了雨辰们对嘴的眼镜,只有停止一半,看看对方惊艳。以外的咆哮的风像一个可恶的狗突然把一样悦耳的美好的夜。 小声说:“船长的小女儿肯定那不是雨辰的房东,船长的小女儿伯祖母,住在阁楼的开销。 雨辰们走到门口,风突然打开,这样处理是清洁的灰泥墙。但是雨辰们没有想到当时,超过雨辰们的头,航行通过恒星风很舒服,是船舶通过夏天在房东的磁场。她的舷窗灯光通明,还有唱歌和拉小提琴的声音在她的甲板。喊道:“他走了房东在风暴,“和他的村庄的一半!“雨辰只能点头回答,没有肺部像波纹管的皮革。 第922章 内战9 在早上雨辰们能够衡量的力量风暴,超过雨辰的猪圈有损坏造成村里足以让雨辰们忙。真的是孩子们打破没有分支秋天的射击,因为风散落树林里有超过他们可以带走。雨辰们的许多鬼魂四散,但这次很少回来,所有的年轻人与船长航行;不仅和鬼魂,可怜的智力有缺陷的孩子失踪了,雨辰们认为他已经收藏或者运送船舱侍者,不知道任何更好。 家庭失去了祖先的怨言,村里很沮丧,和有趣的是,这是民间曾抱怨大多数年轻人的愚行,现在大多数噪音,他们都消失了。雨辰没有任何同情鞋匠或屠夫,他说他们错过了多少他们的小伙子,但它让雨辰伤心听穷人丧失的女孩叫爱人的名字在村里绿色在傍晚。它似乎对雨辰来说不公平,他们应该已经失去了男人第二次,后放弃生命为了加入他们,不一样。连精神也不可以对不起,几个月后,雨辰们由雨辰们的思想,民间曾在船上航行没有回来了,雨辰们不谈论它。 然后有一天,雨辰敢说这将是一个几年之后,当整个业务相当忘记,谁应该沿着马路来到自这座小镇,但愚蠢的男孩消失了,没有等到他死了变成鬼。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个男孩,在所有你的生活。他有一个伟大的锈迹斑斑的弯刀挂一串在他的腰,他好颜色的纹身,所以,即使他的脸看上去像是女孩的取样器。他手里拿着一块手帕的外国贝壳和老式的块零钱,非常好奇,他走到他母亲的房子外面,把自己喝一杯,好像他在特定的地方 最糟糕的是,他回来他一样愚蠢,和雨辰们的努力雨辰们不能得到任何合理的他。他谈了很多关于他的胡言乱语,走跳板和深红色的谋杀,一个体面的水手应该一无所知,所以,在雨辰看来,所有他的举止已经比一个绅士的海盗船长水手。但画的那个男孩一样努力摘樱桃在樱桃树附近。一个愚蠢的故事他,他不停地飘回,并听他你会认为这是唯一发生在他的生命。“雨辰们是在锚,”他会说,“一个岛屿称为花篮,水手们抓了很多鹦鹉,雨辰们教他们发誓。在甲板上,甲板上下,他们使用的语言是可怕的。然后雨辰们抬头看见港口外的西班牙船的桅杆。以外的港口,所以雨辰们把鹦鹉扔进大海航行去战斗。和所有的鹦鹉在海里,他们使用的语言是可怕的。“这是他的那种男孩,只是愚蠢的鹦鹉,当雨辰们问他谈论战斗。雨辰们从未有机会教他更好,他又跑了两天之后,还没有见过。 这就是雨辰的故事,雨辰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新华小镇。船从来没有回来,但随着人们年龄的增长,他们似乎认为,其中一个有风的晚上她会航行在树篱与所有失去的鬼魂。好吧,当她来了,她会受欢迎的。有一个从未厌倦了等待她的小伙子回来。每天晚上你会看到她的绿色,紧张她的可怜的眼睛寻找明星之一。一个忠实的小姑娘你打电话给她,雨辰认为你是对的。 第923章 内战10 “对你的肺鼠疫,儿子迈克尔,”修道院长说;“这是你的旧线圈:总是咆哮的在你的杯子。” “我知道我说什么,说:”哥哥;”是一首古老的歌不是在一个新的说教更有意义。 宫廷垫要缓行, 当他的同性恋主会漫步: 但可能赶上 一个尴尬的划痕, 如果他们骑在荆棘: 树莓,黑莓,树莓美丽的森林。” “高大的修士,”拉尔夫爵士说,“要么你拍你的欢乐在随机轴,或比你知道更多的伯爵的设计适于你的外套。” “让我的衣服,说:”兄弟“迈克尔,为自己的罪的回答。这是我过去的覆盖着。为掩护太弱,一个屏幕太透明了,因为住房太薄,重力太轻,和一个笑话太陈腐的。佩戴者将化为乌有,他确实应该这样的婚礼服装。 但是为什么穿羊毛的羊吗? 他在赛季后可, 虽然他的羊群和牧羊人是凉爽的温暖: 亨廷顿伯爵,生活在一个皇家森林附近,地附在从幼年开始追逐,曾长期为自由与国王的鹿佩尔西勋爵建议做在难忘的狩猎切维厄特的道格拉斯勋爵那些。这是众所周知的严重程度,在那些日子里,森林法,以怎样的嫉妒的英国国王保持这个分支的特权;但威胁和抗议被扔在伯爵,他宣布他将不会感谢彼得为进入天堂,如果他被迫离开他的弓猎犬在门口。亨利(二)发誓为国家的让他后悔自己的运动,和,有导致他被正式和正式指控,召他到伦敦去答辩。伯爵,认为自己比亨利国王的大臣,诸侯之间在安全,没有注意的任务。亨利国王派遣一支给他,用暴力,法庭。伯爵坚决的抵抗,并把王的力量,一阵箭在飞行:作为国家宣布为叛国罪。同时,唐卡斯特方丈起诉了一定的款项支付,而伯爵,其收入跑一个失去比赛他的热情好客,借来的住持说各种各样的时代:为住持,天主教的主教们的那些日子里,主要的债主,为最终使的手段,是不谨慎的使用已经在世俗的勒索什么,完成虔诚的目的将祝福土地拯救从**和时间的脆弱着幽灵般的和精神的人更坚定的把握。但伯爵,在数量和他的家臣附件自信,坚决拒绝偿还这笔钱,他不能,或产生没收,他所不愿意的:拒绝,当年被宣布为非法行为在一个绅士,因为它现在是一座机械破产;在我们的时代更加自由的特权聪明文雅有绅士,这使他能够保持他的土地和嘲笑他的债权人。因此,相互仇恨和利益的国王和修道院同意受的惩罚伯爵的失效,由住持将获得他应得的对洛克斯利的土地,其余的将没收的国王。还是国王不想使自己拥有强大的伯爵是明智的,但使勤勉的手表要在他的动作,直到最后他传闻的女继承人结婚似乎指出铺设毒手的罪犯的一种简易方法。拉尔夫爵士蒙福孔,一个很好的年轻人的血统和一个有抱负的脾气,谁容易抓住第一次机会提供推荐自己亨利国王的青睐在他的服务体现了他的热情,承担费用:他如何成功了我们所看到的。 第924章 时髦 “不行,不行,我親薆的。”当妮娜从帕乐马它镇的百货商店的试铱间走出来时,凡妮莎说道。妮娜穿着一袭翠绿脃的啵纹等纱线长袍,它的低领柔軟地熨贴着她浑圆的部,合裑的仩铱强调出她苗条的腰枝。圆柔的裙摆像瀑布般披泻而下。 “它媄得令亻屏息,”店员赞叹道:“仿佛是为你而设计的。” “这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铱裳!”妮娜息道。她转一圈,让那柔軟的啵纹皱纱绕着她的脚踝飞扬。“我觉得自己像个公主。” 凡妮莎走到她裑后,在镜子里捕捉住她的目光。“它不适合你。”她有劦地说。 穿着那件长袍的妮娜·柯尔看起来光芒四射,百货店里的每个亻都对她投以赞赏的视线。但是凡妮莎可不打算让妮娜穿这件长袍出席宴会。她知道它会对山思带来什么样的冲击,而她绝对得阻止它发生。她要他受到谷地里的某个小女且的吸引,而穿着这件袍子的妮娜·柯尔会使得她们都相形失脃,也会让山恩很难忽略她。 “噢,可是……”妮娜说。 “妮那,当我说我们可以为你买件铱裳时,我期望它是由我来扌兆选的。我认为铱架后面那套淡绿脃的印糀布洋装,比较适合一个我在用的囡孩的裑份。所以,请你试穿一下。” 妮娜的脸仩写着深深的失望。那名店员也是。可是她们两个都无权抗议。妮娜只是凡妮莎雇用的伴——这一点凡妮莎总是不吝干提醒她——而且出钱买铱服的又是凡妮莎。片刻之后,妮娜穿着那件高额的印糀布洋装踏出试铱间。 “完媄极了。”凡妮莎宣称。 “我看起来像十二岁的小娃娃。”妮娜嘀咕道。 “我们买下它了。”凡妮莎说。 “是的,夫亻。”那名店员答道。 妮娜坐在厨房的一张高脚木凳仩,对毛德说道:“那是一袭媄丽的、绿宝石脃的长袍,它是那么的可薆,以致我差点鱤动落泪。如果我自己有钱就好了,可是我赚的还不够。况且,我尚未搞清楚媄元跟英镑要如何换算,结果我老是以为自己有很多钱。” 毛德抬起頭,并用围裙擦擦她沾满面粉的双手。“嗜,我相信你穿那件淡绿脃的印糀布洋装也是一样漂亮。你无论穿什么都挺好看的,所以,给它一个公平的机会嘛,小姑娘。” “我知道。你八觉得我表现得像个被惯坏的小鬼。只是,我已经开始了解到什么会让我看起来像个囡学生,而什么会让我像个囡亻。”她咬一囗毛德烤的果酱蛋糕,说道:“你知道吗?我认为老媽也了解。她那么时髦的贵会不了解才怪。” 毛德投给她同意的一瞥,但继续保持沉默。 “哦,毛德,但愿我能想出什么办法。如果我就穿着那件长袍出席晚宴,到时老媽想阻止也太迟了。反正我不会有任何损失,对不对?至少,那样一来,山恩就有机会自己作决定……”明白到自己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妮娜赶忙咬一大囗蛋糕,并且避免迎视毛德的眼睛。 第925章 时髦2 毛德投给她同意的一瞥,但继续保持沉默。 “哦,毛德,但愿我能想出什么办法。如果我就穿着那件长袍出席晚宴,到时老妈想阻止也太迟了。反正我不会有任何损失,对不对?至少,那样一来,山恩就有机会自己作决定……”明白到自己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妮娜赶忙咬一大口蛋糕,并且避免迎视毛德的眼睛。 “如果你不停止塞蛋糕,你穿什么都不会好看。我不曾见过哪个傻女孩有像你这样的胃口。”毛德忙着把茶和蛋糕摆到大托盘上。“快四点了,你最好快去换衣服,准备参加下午茶。 妮娜跑回自己的房间,换上一条端庄的黑色长裙和一件白色衬衫.再把长发整齐的盘上头顶。当她沿着二楼的走廊朝起居室走去时,她注意到一间没用的卧房的房门微微开着。她把头探进去,看看是否有人在里头,结果发现安茜雅一边哼着歌,一边在洗玻璃窗。 “哈罗,安茜雅,你在干嘛?” “你好,妮娜小姐。我只是在打扫一些房间.好供那些会留在这儿过夜的晚宴宾客使用。老妈希望一切都能尽善尽美。” “这是一个很棒的房间也。” “这曾经是老妈的妈妈的房间。他们本来想重新装演它,但是尚未动工,她就去世了。” 妮娜绕着房间踱步,欣赏衣柜上的雕花与针织床单。床上躺着一个大纸袋,袋口露出一截华丽的布料。妮娜摸摸它,然后开始退出房间。她刚走到门口,忽然冻住,旋向安营雅。 “那块布料是要做什么用的?”她用一种兴奋的、不过气的声音问。 “什么布料?” “床上那块。它摸起来像绸缎。” “嘱,那个呀。那本来是要给这间卧房做床单和枕头套的。老妈的妈妈是一位非常高雅的淑女,她喜欢绸缎……不过正如我所说的,她去世了,所以……” “这表示没有人要用它啰?”妮娜变得更亢奋了。 “没错。老妈叫我把它丢掉。” 妮娜走到床畔,抽出那块布料。她走到搁在角落的一面椭圆形的长镜前,把布料摊开,披裹在她身上,然后左右打量镜中自己的影像。那块高贵的深蓝色绸缎,每次波动都会反射出光芒。 “哦…这块布料好美。它可以裁制一袭很棒的长袍。” “嗯,没错。” 一个主意迅速地在妮娜脑中形。“安茜雅,如果它原来就是要被丢掉,你想你母亲会愿意用它帮我裁制一件长袍吗?” “啊,不行,妮娜小姐,你不能使用这块布料。老妈绝不会允许的。” “安茜雅,这件事我愿意负全部的责任。如果毛德愿意帮忙,哦,我知道它会为宴会上最可爱的礼服!” 在安茜雅能够说任何别的话之前,妮娜小心翼翼地叠好那块布料,把它放进纸袋,再拎着纸袋跑回她自己的电间。然后。她冲去参加下午茶。 那天晚上吃晚餐的时候,凡妮莎·梅力特密切地观察山恩和妮娜。她好几次逮到他们眉目传情,山恩眸中盈满绝对的赞赏,妮娜则报以羞怯的微笑。 第926章 时髦3 凡妮莎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债滋长的速度感到十分不悦。她必须尽快采取行动阻止它。 科林望着在观察山思跟妮娜的母亲,他完全能看穿母亲的心思。她只看得到山思,他想,永远是山恩。她一点也不喜欢妮娜·柯尔的存在。如果他没看错,他相信,她可能是在嫉妒那女孩。科林从未料到他高傲的母亲会嫉妒任何人,但是,他越观察,越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也许她意识到妮娜不是一个可以任她支配的软弱女孩.一道灵光闪过科林的脑海。原来,妮娜·柯尔才是母亲要举办晚宴的真正的原因。母亲惶恐了,她怕山恩会选择身分不相配的妮娜。科林非常了解他的母亲。她打算把山谷里门当户对的年轻小姐都邀来.然后帮山思牵红线。 科林感受到自己的嫉妒。母亲从不会为他这样大费周章,显然地。因为他不够重要。唔,既然妮娜·柯尔的存在会影响到大家……一新计划迅速在科林大脑中形,他露出一抹苦笑。 “你知道,大哥,”科林以一种深具权威的口气说:“我一直在想你最近一趟美国之行的果。” 凡妮莎和山恩都转向他,显然的,他突然对家族企业产生兴趣令他们讶异。 科林看透他们的想法,但他继续流畅地说:“我认为你和那些羊毛进口商结交,是一项功的行动。你也知道事情是怎样,瞧瞧那些真正养羊的澳洲人。无疑的,他们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我猜他们会觉得你有点像个赚钱的美国牛仔。”他露出微笑,并呷口葡萄酒。 “你说的没错,科林。”山思连忙鼓励弟弟的兴趣。“不过,我讨厌它赋予我的暴发户形象。它使我不像一般朴素的牧羊人,害我不但得花许多唇说服他们,我们的羊毛已是他们所能买到的品质最优良的羊毛,而且,纵然我开出公道的价格,他们还是罗哩叭唆,杀价个没完。结果,我只得一开始便抬高价格,再让他们慢慢杀价。我不懂,他们为何不能接受我原本订的诚实价格?那样绕个大弯,简直是浪费时间。” 科林绽出微笑,并且源向妮娜。“美国人总是要人说服他们已经占到了便宜。那是他们的命运。” 妮娜敝扭的换个姿势。科林很可能又在讽刺她了,而她只能默默忍受,因为老妈期待她表现得像个淑女。 山恩察觉到妮娜的不快,企图将局面缓和下来。“看来你遭遇到不好的美国人的经验比我多的多。” “至少,美国男人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科林干脆地说。 凡妮莎清清喉咙。“你的重点在哪儿,科林?你选择了一个不恰当的时间来讨论家族企业,我认为你应该把这个话题做个结束。” 科林不理会她,“重点是,如今我们需要更圆滑的生意手腕。目前山恩负责和美国进口商接洽,但是他真正想做的目有生产羊毛,对不对,大哥?” “继续说。”山恩望向母亲,但她的注意力集中在科林身上。 “所以,该是采取下一步的时候了。我们需要某个人来代替山恩,一个能够跟美国人讨价还价,最后不但能赚到丰厚的利润,而且是连运费都能赚回来的谈判长才。” “我们要去哪儿找这个精明的人物呢?”山恩问,他的语气中有一丝犀利。 第927章 时髦4 科林饮尽酒杯里的酒。“你没有想到,我一点也不惊讶,大哥。我指的当然是我自己。我是唯一懂得如何与人谈判的人。”他环顾大家。 “你?”山恩并未隐藏他的惊讶。 “别把人瞧扁了,大哥。”科林不疾不徐地说:“我有何不可?难道你忘了,我是这个家的一衯孒?自然的,我有权利,也有义务加入家族企业。身为局外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明白这一点,对不对,妮娜?” 妮娜显得手足无措。“我?噢,这种事没有我表达意见的……” “我怀疑。”科林盯着她。“我相信,火树的每件事你都观察得很仔细,也有你自己的想法,改天……我希望能和你——一讨论它们。” “我……当然,科林。”妮娜有礼貌地答道。他有何目的?这番对话令她十分不安。 科林的话深深震撼了几妮莎,他从未显示出对家族企业有任何一丝兴趣,虽然她一直盼望他能参与火树的生意,”但是她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为什么如此突然? 然后,凡妮莎脑中兴起了一个更古怪的念头——科林不会也对妮娜感兴趣吧?果真如此,她思量道,让科林去追求妮娜可能反而对她有利。她知道,如果山息相信他的弟弟对妮娜感兴趣,他一定会退让,也就更有可能转而去追求其他她替他挑选的女孩。 经过一番斟酌,凡妮莎忙不迭地说:“好主意。妮娜或许可以多帮助你了解美国人的思考方式,对不对,我亲爱的?” 凡妮莎的慈祥语气令妮娜无言以对。她怎么会起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山恩打岔道:“不,我不认为妮娜会懂美国的羊毛进口业……” “为什么不行?”科林站起来。“我们并非要求她懂羊毛生意,我们只是想了解美国人的思考方式。不过,此刻似乎不宜讨论这件事,或许下次吧。”他俯身,很希罕的在他母亲颊上印上一吻。“倘若你允许的话,母亲,我想告退了。”话毕,不等她答复,他选自绕过餐桌,走到妮娜面前。他抬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他的嘴唇在她的手背逗留了两秒。“我期待着与你的讨论……很快……”他放下她的手,朝门口踱去,然后转过身来,扫视三张膛目结的脸。“山恩……大家,晚安了。”他离开餐厅。 稍晚,妮娜坐在游廊的柳条椅上,边吹着凉爽的晚风,边思索晚餐时的那席话。 不久,游廊的一隅传来一阵悉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竭力想看穿夜色。暂时遮住住月亮的云朵缓缓飘开,月光照出山恩倚着廊柱与栏杆的高挑侧影。她听到他叹口气,觉得自己似乎闯入了他的某种**的一刻。干是她站起来,想悄悄溜走。无奈柳条椅在她站起来时发出“吱嘎”声,山恩循声扭过身来。 “谁在那儿?科林吗?” 妮娜跨出夜色,走向他。“不,是我,我无意打搅你。” 第928章 时髦5 山思的脉搏陡然变快。“不,你没有打搅我。”他撒谎道。她确实打搅到他,深深地打搅到他。 “晚安。”她呢哺道,并退后一步。 “不,别走。”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 妮娜打个哆佩,她的披肩滑下肩膀。山恩靠近她,帮她重新技好披肩。她一络散落下来的发丝被披肩压住,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颈背,挑出那络发丝,使一波战栗窜下她的脊椎。 “今晚相当凉,”他指出。“也很潮湿。来,穿上我的外套。” 他脱下他的蓝色外套,帮她披上,她立刻被他残留在外套上的温暖与气味裹住。 “愿意在上床前散散步吗?” “愿意呀。”她低声说,她的心脏“怦、怦”地撞击着腔。 他换起她的手臂,朝院子的潮湿草地踏去。一种充满电流的沉默包围着他们。 终于,山恩开口打破紧张的气氛。 “别让科林的冷嘲热讽惹火你。他就是那样没口德。” “喔,科林没什么意思,我了解他。他现在几乎无法像最初那样令我生气。” “哦?”山恩纳闷她说了解科林是什么意思。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有那么多?使她自从已经十分了解他了? “他只有难以跟别人打一片的困难,如此而已。” “他从未尝试跟别人打一片,从未。我老想不通为什么。” “你想不通吗?”妮娜直率地问道。她可能已经干涉到别人家的私事,但是现在要停住也太迟了。 山恩打开花园的铁门,让她先通过。月光和夜晚潮湿的空气使得暗影幢幢的森林,低矮、随风摇曳的羊齿植物的轮廊,以及飘送幽香的花朵,看起来像是一场梦幻。他们肩并肩,漫步于碎石小径。 “难道我应该能猜透他的心思?”山恩问。 妮娜犹豫片刻,然后决定她应该诚实的把她的观察说出来。 “是的,我认为你应该能。我相信,你是他会表现出那种行为的重大因素。” “我?为什么?” “他在你的阴影下长大。这一点你一定知道吧。” 山思陷入沉默。是的,他知道,但那并非他造的。他总是希望他们兄弟能更亲近些,他一直试着鼓励弟弟参与,并分担火树的工作与责任。但是,科林一直表现出排斥、兴趣缺缺的态度,最后终于浇灭了他的热心。 “我认为现在,他或许开始想争取属于他的合法位置。”妮娜继续说。 “是呀,今晚他似乎就是在那样做,而且更甚于往常。自从你来到火树之后,我注意到他在改变。” “他变一个男人是很自然的。”她说。 科林?一个男人?山恩想,或许他没有注意到科林已经不再是他和老妈心目中的那个小男孩了。如今科林是一个男人,有男人的需要与**。一个男人,没错,山恩绞尽脑汁思索道,但是,他的弟弟变的这个男人对妮娜是动了真情?抑或只是一时好玩?起初,科林似乎非常排斥她的存在,但是今晚……不,不可能。科林从未跟任何正经女人交往,妮娜跟他以前鬼混的那些女人有天壤之别。难道科林终于熟了,知道如何辨认一个真正的女人? 第929章 时髦6 山恩领悟到自已刚承认了一件事:妮娜·柯尔是一个真正的女人,而从来没有任何女人能像她那样令他热血沸腾。 本能地,几乎带点占有地,他的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近他。“现在你暖和了吗?我的女孩?” 妮娜的一颗心跳得更厉害了。“是的,我很暖和。”她吃语。 他们停在小池塘边,坐到石椅上。妮娜往前倾,捕捉水中自己的倒影。山恩跟着照做,金色的脑袋与红铜色的脑袋在银澄澄的池面相依偎。山恩被反映在池面的亲密画面感动,逆转过头去,轻轻地用一根手指支起她的下巴。 妮娜打个哆噱,她抬起眼,望进他的蓝眸。然而他并未看她的眼睛,他的视线集中在她红润的唇瓣上。他缓缓低下头,有一会儿,他的唇在距离她的唇只有一寸的上方逗留。然后,他的唇轻轻地印上了她的唇,再轻轻地吻她,然后他完全地攫住她的唇。他的手臂因住她,让她的部压挤他的膛。他的尖温柔地催促她。直到她启开唇瓣,允许他进入。她觉得整个人仿佛都在他的魔法下融化了。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抵着他发抖。她慢慢站起来,但并未斥责他大胆的行为。她会让他继续做下去吗?老天!他多想继续做下去,多想获得更多、更多。他站起来,拥住她的娇躯。 妮娜把脸埋进他的膛。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和她的合而为一。他柔软的棉布衬衫摩娑着她的脸颊。她吸进他的气味,感受他的力量,当他的手溜上她的颈背时,她觉得天旋地转。如果他再动,她可能会在他的怀中爆碎片。 良久,他们就这样默默依偎。山思挣扎着控制他的**。他每次呼吸,都能闻到她的发香。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背部与肩膀,使他的大脑能够轻易地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他必须停止这种事,他告诫自己。现在就停止,否则他会失去阻止自己的力量。 “妮娜。”他喃喃唤道。 她动了一下,然后倒退一步。她抵着他的膛的小手,在目光下显得十分苍白。 “我必须送你进屋去,免得……”他的声音退去。他不情愿地松开她,并且感觉到她心里也是同样的不情愿。 山恩一放下手臂,妮娜便感到心里发寒。在厨房的门口,她轻轻扯下技在肩上的外套,把它还给他。当他从她手中接过它时,他们的手指微微接触。她期盼地望进他的蓝眸。为什么他不说点什么?为什么她不敢说点什么? 他含糊地推上帽子,然后便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妮娜作在那儿。瞪着黑暗,直到寒冷似乎穿透到她的灵魂里,她才走进屋子。 毛德很肯定如果老妈知道她有插手这档事,她一定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但是,她还是答应帮妮娜裁制衣裳。等那件长袍完之后,果然它一点也不比帕乐马它镇百货店里的那件翠绿袍子逊色,每天晚上睡觉前,妮娜总要把它拿出来试穿,站在镜子前顾影自怜一番。 第930章 时髦7 她幻想自己穿着它,出席晚宴,而山恩会像那一晚在池塘边那样再次吻她。自从那一晚之后,她已经有四天没看到山思,所以,她焦急地盼望着宴会的来临。 这天早上,为了晚宴的最后准备,凡妮莎放妮娜一天假。妮娜向安茜雅借来一条卡其裤和一件羊毛夹克,配上她自己的白裤衫与棕色皮靴,便溜出主屋,朝外围牧场迈进,想去瞧一瞧山恩所做的工作。 走了一小时左右之后、她眯起眼睛,打量地平线,这才开始领悟到梅力传家的土地有多广阔。看来她想要走到羊群所在的地方——山恩很可能也在那儿——再赶在天黑之前回主屋是不可能的。她气吁吁地坐到山坡旁。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赶上去,再赶回家,但是要如何做?她的心直往下沉。 马蹄声打破她的沉思。她转过头去,脉搏加快,希望来者是山恩。等骑马的人进入她的视野,她看清对方是科林,她的心又倏然下沉。他跨下马,朝她走来,她振作起精神,准备迎接他的挖苦。 “你今天准备做哪种文化探索呢,柯尔小姐?”他的话里夹着一丝她最憎恶的轻蔑。 “没啥特别的,只是四处逛逛。” “啊,你越来越会运用澳洲话了,多么机伶,”他开始在她面前踱来踱去,一面还用短马鞭拍打他昂贵的高简皮靴。“你似乎没走多远。也许你该折回去,从事更有益的活动—一例如刺绣,或者诸如此类的雅事。你总是能够研究文学,或者画画……啊,不过我猜你缺乏从事这类活动的能力,也无法专心。”他停在她面前,嘴角牵出一抹椰输的微笑。 妮娜开始怀疑,那天吃晚餐时,他对她那样亲切,只是在他母亲与山恩面前演戏。 她用疑问的眼神仰望他。“科林,你为何那样讨厌我?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老是这样贬低我?” 她的坦率使科林露出一副错愕的样子。他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盯着自己的皮靴。 “我并非讨厌你。只是你象征某种……” “某种你不想为的角色.对不对?一个出身较低的人,或许反而能抽走那该死的梅力特血统里的冷漠,是不是?” “也许……” 妮娜觉得既愤怒又沮丧。就算她现在说出什么会侮辱到科林·梅力特的话又怎样?她决定抛开谨慎,豁出去了。 “他们期待你什么,科林?他们对你的梅力特血统,对你持续这个强大王国的责任有什么期待?” 科林坐到她旁边,眺望梅为特家一望无际的土地上滚滚的青翠牧草。 “你想知道他们期待我什么吗?什么都没有!百分之百的零期待。他们从不期待我什么!小时候,我是一个被溺爱的孩子,如今,我则是被容忍的次男。所以,我不曾真正在乎任何事,或任何人,尤其是你所说的梅力特血统!” 妮娜立刻对自己这样逼他感到后悔了。“我很抱歉,科林,我无权那样问。不过我了解你的感受。我的父母非常爱我,然而,他们去世之后,我就只是我莎迪姑奶奶勉强容忍的一个小拖油瓶了。所以,我们的遭遇满相似的,你跟我。除了我还有 第931章 时髦8 一些我在乎的事物。不过,你为何老是待我好像我连猪狗都不如似的?”令他捡起一根棍子,在沙地上胡乱画着。然后他抬起头望向她。“因为你,你在做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有勇气去做的事情。你自立自强,勇于尝试新的事物。想到连一个女孩都能办到,而我却不能,我就觉得懊恼。” “哈,我可不是什么小丫头。”她在柔软的草地上伸展双腿。“不过你前几天晚餐时所讲的话呢?为什么你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科林?不管它是什么,难道你不能放手去做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母亲。身为梅力特家的一衯孒,我注定要一辈子留在火树,做个梅力特家的人。父亲是母亲的全部生命,他去世后,她更决心不让火树衰亡。我对她毫无用处,她还是不肯让我离开。我所做的事没有一样能取悦她。我在寻找金矿矿脉上赌注的钱越多,她替我偿的债也就越多。然后我会再赌一遍。这是一种让我和家里有联系的方式,我恨它。我永远都不能取悦她,而……我也永远不能取悦我自己。不过我爱她。是的,我爱她。我唯一想要的就是她会爱我……正如她爱山恩一样。” 妮娜同情科林的困惑,但是她不晓得该对他说什么。一阵冗长的沉默笼罩着他们,终于,她朗声沉吟道: “我跑来澳洲探险也许是一项大错误,可是我想要新的生活,所以,我就来了。我想,我至少要试一次,看看它会不会为我的人生带来任何改变。不过,我毕竟无**,因为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你想离开火树?” “我没有那样说……” “那为何要离开?没错,我母亲有时很倔强,不过,你一定能设法…”妮娜没有回答,他注视他良久。然后,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是为了我哥,对不对?母亲不肯让你们在一起” 妮娜不安地蠕动一下。她曾答应凡妮莎不把她们的交谈泄漏出去。“让我们这样说吧,据我所知,我不会在火树,或者澳洲留下一片云彩。”她叹口气。 科林的精神昂扬起来。“嗯,柯尔小姐,你要离开,至少也该先把火树参观一遍。我对此地的一草一木了若指掌。怎么样”要跟我来吗?算是我向你赔罪吧。” 她抬眼望向他,突然间,她的心中充满希望。“你愿意带我参观外围的牧场吗?让我瞧瞧羊群和牧羊人?” “走路去可不。谷仓里有一匹叱马应该会适合你。你愿意骑马去吗?” “我愿意吗?咱们走吧!” 妮娜发现跨坐骑马是一种令人兴奋的经验,虽然它使她的胯下不大舒服。 科林是一个很棒的向导,他热心地告诉她关于火树的一切,关于丹尼尔·梅力持如何利用他所能筹划到的一笔钱,买进一小批最好的美丽诺绵羊,逐渐建立起这个王国。当科林说到火树是谷地里第一个把羊毛输出到美国的牧场时,他的语气中充满骄傲。 第932章 时髦9 “科林,你爱这个地方。”妮娜低声说道。 “是的,不过……被训练做接棒人的是山恩。他是天生的牧羊人,而我则是天生的都市人。母亲希望他两者都是,但我不认为他喜欢那样。母亲希望我像他和父亲,我不可能办到。结果是,没有人能够摆脱这里,也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满足。” “什么能够令你满足呢,科林?” 他皱起眉头。“金子吧,我想。我知道这里有金矿。没人相信我,不过,我知道这里绝对有。” “有的人试了好多年却一无所获。”她谨慎地说道。 “我知道。我在报纸上读过澳洲人去加州淘金,却失去一切的故事。如今风水轮流转,换美国人抛下一切,跑来澳洲淘金。四年前,在这里的山里,马嘉丽河的沿岸有挖到大金矿。我知道只要我们继续凿这些山,就会发现作梦也想不到的大财富。” “这种淘金梦已经毁掉了无数的人。” “它不会毁掉我。再说——只要功了,我就能向母亲证明我有我的价值。” 妮娜明白这一点对他有多重要。 他们爬上一座山,在山巅处停下。他们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山谷,期间点缀着无数正在吃青草的雪白绵羊。一条半干涸的小溪流像一条银蛇般婉蜒过山谷,靠近一丛黑绿色的树林处,一个大水洞切开溪流,几只绵羊正在那儿喝水。 这片土地的辽阔与绵羊的数目让妮娜倒抽一口气,她突然觉得在广大的不可思议的澳洲原野,自己宛如沧海一粟那样渺小。山谷下矗立着一栋木屋,一缕青白色的炊烟正袅袅地从烟囱冒出。几匹马拴在栏杆旁,大树的树荫下则趴着三条狗。 科林绽出满意的微笑,打破沉默。“看来我们正好赶上午餐时间,多么幸运!我们下去做个不速之客,如何?” “也许我们不该那样做。”妮娜忽然觉得不太乐意,一种她在倒追山思的感觉袭向她。更糟的是——她不希望他因为她侵入他那属于男人的领域而生她的气。 “别现在畏缩嘛,柯尔小姐。”科林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理。“没有撤退的时间了,所以,前进吧.人生永远要向前进!” 妮娜抛给他一抹惨惨的微笑。她把他的话当一种鼓励,并朝他伸出右手。“你说的对极了,伙伴!”她和他握握手。“那么,我们前进吧?” 在木屋里,山恩和其他七个从青少年期起就为火树工作的牧羊人,在餐桌前坐下。不久,另外四个学徒也加人他们。山恩一向喜欢大家聚在一起谈天说笑的气氛。然而这阵子,他老是想着老妈和他的那番谈话,想着在回席德尼的旅途中,德瑞克告诉他的关于老妈的健康消息。科林表示想分担一些责任令他既喜且忧。而在月光下的池畔吻妮娜的回忆,更是时刻索绕于他的脑海,甚至梦乡。那些牧羊人不时取笑他,想让他摆脱心不在焉的状态,却都无**。 这一餐的咖啡煮得特别浓。他尝到那苦涩的滋味,便扮个鬼脸。也许他该考虑今晚回家吃晚餐。在老妈硬要举办的那场该死的星期六晚宴来到之前,他希望能回家几趟,无奈他太忙了。真希望能完全逃掉那场宴会,他痛恨那类事情。老妈会围在他身边,以确定他有被介绍给谷地里每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并且向他报告她们的嫁妆有多少。整件事情绝对会让人窝囊透顶。 第933章 时髦10 妮娜·柯尔的脸再度浮上他的心头,地猜自己仍然对把她带来火树这档事感到内疚。他或许不该那样匆匆雇用她。或许应该事先告诉她更多关于老妈和火树的详情。不管老妈认为她隐瞒的有多好,山思知道她认为妮娜不适合他。难道他之所以会这样想妮娜,是因为老妈不赞吗? 待在外围牧场的这几天,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他几乎随时随地都会想起妮娜,想起她的眼睛,她的秀发,她的嘴唇的滋味,她贴着他的大腿的臀部曲线。 妮娜的情影再次浮现于他的脑海。他甩甩头,想挥除那影像,但它不肯离去。每一次他靠近她,他就可以感觉到在她甜蜜、纯正的外表下,潜藏着一个热情如火、有血有肉的女人。是的,他对妮娜的感觉与老妈无关。 他皱起眉头。再过几个礼拜,妮娜就会回美国,然后一切都会恢复旧观。是吗? 木屋外传来敲门声,把大伙都吓了一跳,房门被推开,科林站在门口,他的脸上摆着一抹大刺刺的笑容。 “注意,伙伴们,小心你们的言谈举止,我们有一位客人!” 这样宣布之后,他催促神色扭促的妮娜进屋。妮娜羞怯的踏进屋内,穿着马裤的她看起来十分狼狈,她的脸沾满泥巴.**而且凌乱的头发间全粘着草屑。 他们的光临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科林会跑来外围牧场已属不可思议,但是科林带着一个女孩出现,更是破天荒头一遭。房间的一隅传来一阵呵呵笑,很快的,其他人也都哄堂大笑。 “她初次骑马,不幸在水坑那边摔了一跤。”科林关上门,笑道。 妮娜捕捉住坐在长方形餐桌最远一端的山恩的规睛。她模糊地意识到德瑞克和其他人的存在,但是她看清楚的只有山思的脸,而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但愿自己能够消失,但愿她最初没有想到要来这里,但愿她没有让科林带她来木屋,而最甚者,她但愿自己的骑术好一点。至少那样她就不会摔下马,不会掉进水坑,并区可以整洁利落的走进这里。 趴在山恩脚边的麦林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他的巨大脚爪在木质地板上弄出刮擦的声音。它奔向妮娜,前脚一跃而起,搭在妮娜的上,快乐地用头舔她的脸,以表示欢迎。它的热烈欢迎使妮娜向后倒向科林,科林忙不迭地用手臂留住她的肋骨处。妮娜感到泥水刺痛她的眼睛,但她拚命忍住。她最不愿做的事情便是在每个人——尤其是山思面前哭泣。 “各位绅士,“科林小心翼翼地扶正她,然后宣布,“容我介绍远从纽约来的妮娜·柯尔小姐。柯尔小姐,这些是你在火树牧场的同伴。” 男士们立刻站起来,椅子、板凳刮过木头地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噪音。他们之中有的人推推帽子,有的人夸张地鞠躬行礼。站在铁煤炉附近的德瑞克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掀起一抹微笑。 妮娜尴尬透顶,起初她说不出半句话,然后,她聚拢残余的尊严,两手捏着松垮垮的长裤的裤管两侧,尽量优雅的行个曲膝礼。 第934章 萌妹子 妮娜揉揉眼睛,然后睁开它们,及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你觉得好笑,是不是,我的女孩?”山恩咧嘴笑道,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妮娜看到他缓缓地走过来,慢条斯理的拾起毛巾。“等你泡过一阵子之后,我们来瞧瞧你是否还笑的出来。想想看,届时你会是什么模样?一丝不挂,在水中发抖……” “你敢!” “咦?我会不敢吗?” “这是我所听过的最卑鄙的事情!” “不可能,我的女孩。这世上还有更卑鄙的事!” “我相信你全想过了!” 他哈哈大笑。 “自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你就以看我出洋相为乐,对不对?所以,偶尔也该换我取笑你的丑态啊。”她打个哆佩,一绝发丝落在她脸上。“更何况,这并非我的错。你为何不教训麦林?” “没有人能够教训麦林。大家只能习惯它。”他坐到池岸上,开始用毛巾擦干麦林的厚毛。 “山恩,拜托……我开始觉得冷了。我需要那条毛巾。”她拨开遮住眼睛的头发。“还有我的头发……” 山恩停止搓擦麦林,他按兵不动许久。妮娜怀疑他在等待她投降,哀求他让她走出水池,或者更糟的,他在等她投降,就这样**的走出去。她咬紧打颤的牙齿。倘若他真的在打这种如意算盘,他就得等到世界末日。攀然,他站起来,伸出抓着毛巾的手。 “好吧,我的女孩,我想我应该绅士点……” “绅士!喔!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她反驳道,但立刻后悔自己的快嘴。 “唔,如果你这样讲……”他一股坐到草地上。麦林先瞧瞧山恩,再看看妮娜,然后又望向山恩。 “好吧,我道歉。对不起,真的。山恩,求求你……”她朝毛巾高举双臂。 山恩注视她片刻,倒抽一口气。他有一股想要投身池中,拥她入怀,吻遍她的娇躯的强烈冲动。然而,他站起来,向她走去,把摊开的大毛巾高举过他的脸。他听见她迅速走出水池,走上池岸,走进毛巾。他让她从他手中拿走毛巾。 “谢谢你,你真是‘绅士’。她边说,边用大毛巾裹住自己。 “这是我的荣幸,小姐。” 她用毛巾的一角擦干自己,然后拉紧毛巾,坐到沐浴于阳光下的一块大岩石上。她撩起长发,试图用手指梳开纠结的发丝。 “我该拿这头头发怎么办?我得溜进厨房,希望毛德能采取点措施,我不能让老妈瞧见我这副德行。瞧瞧它!我刚梳开它,它马上又纠结起来。” 山恩踱向她。“如果你愿意让我再表现一次绅士风度。我相信我能帮你解决这个烦恼” “如何解决?”她仰望他。 “你愿意信任我,不胡乱挣扎吗?” “我不知道。凭什么该信任你?” 当他靠近她时,她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她的小腹,一波战栗窜过她的脊椎。 “因为我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跟我来……别抗议。” 第935章 萌妹子2 她乖乖站起来,重新裹紧毛巾,跟在他后头,绕过水池。山恩在半途捡起他带来的麻袋,麦林抬着头,嗅着风,走在最前面。他们绕过大半圈水池,来到远古时山崩的遗址,大片的粉红色、灰色与棕色岩石连接着水池。 “坐下。”他指向一块平坦的岩石,命令道。 她坐下,麦林也坐下。他从麻袋中取出茶杯、一只小锡罐、一柄大骨梳和肥皂。他在她身后较高的岩石上坐下,然后把毛毯铺在岩石边缘,并示意她向后仰,让头枕着毛毯。 他用茶杯舀了几次水,用水浇她的头,让水润顺她的发丝,然后他用双手搓肥皂。搓出大量的泡沫,再用肥皂泡沫涂抹她的头皮跟头发。他边搓揉她的发丝,边按摩她的头皮。妮娜放松身体,闭上眼睛,暖烘烘的阳光和他温柔的双手是最佳的催眠乐。 这一部分完之后,他用杯子舀水,彻底的清洗掉她头上的肥皂。然后他拧绞她丰厚的头发,挤去多余的水分,再轻轻地推她的肩膀,示意她坐起。 他取出一块小毛巾,轻轻地用它吸干她的头发。太阳晒暖了他们两个。当他看着自己的手在她的发丝间游移,看到那长长的卷发触碰到她背部和肩部白如凝脂的肌肤,他耗尽意志力,才没有把她抱上来,满足他越来越亢奋的**。他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 他拿起小锡罐,旋开盖子,挖出一些黑黑的膏状物,再用双掌搓抹那膏状物,直到它变得透明,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抹匀了膏状的双手按摩她的每一根头发。最后,他拿起骨梳,轻轻地梳理她的头发,直到它们像丝缎般披泻下她的背部。 妮娜觉得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呵护,深深为之动容。 “好了。”山恩静静说道,并将梳子递给她。“我去拿你的衣服。” “等一下,山恩。当他转回身来时,她做个深呼吸。他湛蓝的眸子炯炯发光。“谢谢你,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他绽出微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用的这是什么膏?竟让我的头发感觉起来像丝缎一样光滑。”她把长发撩到肩膀前。 妮娜像条美人鱼似的坐在岩石上,她的发丝随着阳光的照射而散发出金色、红铜色光芒的景象,令山思感到口一阵紧绷。他的视线离不开她。她询问似的仰望他。 “那罐油膏……是的,它是羊毛油。”看到她秀眉微蹩,他连忙补充道:“放心,它很干净。它有很多功效,你不妨在你的皮肤上涂点羊毛油。”他硬是撇开视线“我们最好赶快回去,他们可能已经在组织搜索队了。” 她绽出笑靥,令他感到心跳加快了些。 他收下她晾晒的内衣裤,把它们叠在干净的衣物里,一块递给她,再踱离岩石区,好让她可以穿衣服。 当她穿好衣服,跑来加入他时,他猛抽一口气。老天!穿着合身长裤的她看起来更诱人!要命,他必须停止这类想法,它们不会带给他半点好处。 第936章 萌妹子3 “唔,我的女孩,”他说:“看来男孩子的衣裳十分适合你!” 她朝他扔湿毛巾。 “哈,你们也该回来了”山恩和妮娜一踏进木屋,德瑞克便说道:“一切都还好吧?” “别操心。”山恩边答,边将毛巾跟毛毯挂在火炉附近的架子上。 “咦,瞧瞧你,小姐。你看起来和你稍早踏进这里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谢谢你,德瑞克。我会把你的话当作是恭维。” “的确是恭维。来吧,小姐,喝杯茶。它会让你觉得舒服的。” “谢谢你,虽然我不认为它会让我更舒服。”她瞄向山恩,但他似乎没听到她的话。 德瑞克挑起一道眉毛,先看看她,再看看山恩,然后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山恩突然转身朝门口迈去。“我最好去看看工人们。”他提出一个无力的藉口。 “哈,我怀疑有这种必要。”正在火炉前忙碌的德瑞克说,然后他扭过身,竖起一根警告的手指。“叫他们偶尔改变一下习惯,准时回来吃饭。我炖了锅汤,如果煮太久,味道可就不太妙了。” “那这里的一切八都是煮太久了!”山思抢在一柄木勺飞向他之前跑出门。 “你真的很喜欢他,是不是?”妮娜边喝茶,边问老人。 “我把他看自己的儿子。啊,差点忘了,科林叫我转告你,他觉得你在这里似乎能受到妥善的照料,所以,他就先回去陪老妈吃晚餐了。如果你能忍受那群大老粗,我倒是很欢迎你跟我们共享晚餐。” 妮娜微笑。“我想,现在我可以应付得来了。稍早真抱歉,只是……呃,我似乎老是在众人面前出丑,有的时候,它真的是很令人沮丧。” 德瑞克朝她眨眨眼睛,然后开始准备煎饼要用的牛奶跟面粉。“不过那绝对是引人注目的好方法。” “我可不希望引起那种注目。”妮娜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帮忙摆盘子。” “我愿意。不过首先,我要去采些野花来。我认为把它们罢在餐桌上一定会很漂亮,你说呢?” “呃,听着,小姐,你不晓得那些人,那些大老粗不太可能注意到餐桌上的花朵。如果他们把花当食物吃掉,我也不会太讶异。” “无论如何,我要试一试。我马上回来哟。”她开始朝门口走去,又突然转回身,试图以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德瑞克,没有科林,我不确定自己还记得回家的路。这里有谁碰巧也要回去吗?” “我有考虑要回去,这里有些东西需要补充。你别担心,小姐,我们不会让你独自上路的。” 妮娜泛出微笑,然后走出去,口里哼着一首快乐的曲调儿。 山恩返回木屋时,情绪正处于恶劣的状态。工人们不断地拿他带妮娜进林子里的事情作文章。他本能地知道妮娜还在木屋里。稍早,他远远看到科林独自骑马离去,他的小弟似乎永远只会想到自己。 第937章 萌妹子4 如果工人们在吃晚餐的时候继续乱开玩笑,山思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接受它。他又不能过于严峻的喝斥他们,否则他一辈子都休想耳根清静。另外,妮娜是否会误解他保护她的意义? 他跨进木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德瑞克和妮娜肩并肩地为晚餐忙碌着,像两个老厨师那样东家长、酉家短。餐桌上居然铺着一方彩色的桌巾!德瑞克以前都把那玩意儿藏到哪儿去?大伙的餐盘、杯子和刀叉、汤匙,在桌子的两侧—一排好,而不像以往那样全堆在桌子的中央。一个旧咖啡壶站在餐桌中央,它的盖子被掀开,壶内插着一大把白色与黄色的野花。 木屋里弥漫着烤面包和浓汤的香味,餐具架上搁着一大盘水果饼。今晚,德瑞克绝对是做了些有趣的东西。连早餐时才准吃的那瓶糖蜜都被拿出来配面包了呢。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德瑞克,你这个老吝啬鬼,原来你一直把这些好东迺藏起来,对不对?” “嘿,山恩,少来找碴。这位小姐想要帮忙,所以我就让她帮忙,如此而已。” “我懂了。”山恩咧嘴而笑。“冷藏室里还有酒吗?” 德瑞克点点头。“剩下不多,最好省着点喝。至少,要撑到我带补给品回来。” 山恩跑到屋后去,抱回来一只啤酒桶。他取出两个马克杯,注满它们,马克杯上浮着厚厚的一层啤酒泡沫。他端起其中一杯,递向德瑞克。 妮娜在德瑞克伸手去拿之前,抢过那杯啤酒。“谢了,看起来正像是我所需要的。”她猛灌一大口。等她放下杯子时,她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她的上唇沾着白色的泡沫。 德瑞克和山恩都吓了一跳,他们吃吃轻笑起来。 “什么?”她天真地问道。 山恩翻个白眼,笑得更厉害了。“答应我,你要在老妈的晚宴上裱縯这一手。你一定会震惊四座的!” “我通常都会。”她抹去嘴角的白泡沫,笑道。 当工人们回来吃晚餐时,德瑞克低低的吹声口哨。他们全都梳洗过了,也换了干净的衬衫,有的人甚至连长裤也换了,还在头发上抹了发油,让妮娜十分感动。 她诧异地发现到和这些人在一起,使她感到非常轻松,即使话题总是绕着她打转儿。她喜欢他们对待彼此的坦率,他们努力想记起他们的母亲教导他们在淑女面前应有的举止的模样也令她感到有趣。他们费劲儿地保持着斯文的谈吐。 “唔,看来女的存在对这些平常尖酸刻薄的家伙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山恩表示。 “我不确定它能维持多久。”德瑞克泼他冷水。 妮娜注意到一件怪事。尽管这些人在户外干了许多粗活,但是他们的手都很光滑柔嫩,指甲也很干净。洗碗的时候,她注意到德瑞克也是如此,便向他提出她的疑惑。 “这是因为羊毛里的油脂。如果你经常接触绵羊,你就不需要那些娘娘腔的玩意儿。”话毕,老人立刻涨红脸。“抱歉,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 第938章 萌妹子5 “我知道,德瑞克,没有关系。” 山恩坐在火炉旁,边修补一条皮革围裙,边聆听妮娜和德瑞克的交谈。麦林蟋伏在他脚边。他意识到今晚,自己有一种很……什么?满足……是的,满足的感觉。 “德瑞克,你准备走了吗?”妮娜叠好一条毛巾,把它搁在一张长板凳上。 “骑回家也有一段路程,所以我想我们该出发了。”她边说,边瞟向山思,希望他会说他要送她回去,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他安静地坐在那儿,专心地做他的工作。 德瑞克也瞟山恩一眼,他的小朋友未免太过专注于那块破旧的皮围裙。除非他想错,否则他猜山思是在避免和妮娜独处的机会。他怕什么呢?像妮娜这样漂亮的小姑娘会带来什么麻烦?德瑞克暗自窃笑。没错,她是个麻烦,好吧——她深深地困扰山恩,而那正是他所害怕的!德瑞克有点左右为难。他应该护送那小姑娘回去?或者…… “哎哟!该死!”德瑞克大声咒骂。 妮娜转过身去,山恩跳起来,那块皮围裙“啪”的掉到地板上。德瑞克单脚在房里跳来跳去,他的双手抓着另一只脚的脚踝。睡眼惺松的麦林抬起头,然后又趴下去,对四周的活动毫无兴趣。 “发生了什么事?”山恩赶到老人身边,他的声音里有真正的忧虑。 德瑞克倚着山恩伸出的手臂,指指火炉旁的一张椅子。妮娜挽起他的另一只手臂与山恩两人合力扶他坐进椅子。德瑞克抓着脚踝,大声呻吟。 “杀千刀的地板!”德瑞克拚命拔自己的皮靴。 山恩俯身帮助他。“我还是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地板怎么啦?” “怎么啦?夹到我的鞋跟,害我扭伤了脚踝。”他呻吟。“搞不好我的脚踝已经断了。”他隔着袜子揉搓脚踝。 “来,让我瞧瞧。”山恩跪下去,伸出手去探探德瑞克的伤势。 “别碰!”德瑞克哀号道:“它痛得要死,你这样按来按去一点帮助也没有。” “好吧,好吧。”山恩拖过一把矮凳,把它放在德瑞克的脚边。“来,把脚抬高,它可以使肿痛减轻。”’ 德瑞克费力地把脚抬到矮凳上。 “唉,我觉得糟糕透了。”德瑞克呻吟道:“我本来正要护送小姐回家,却碰到这种蠢事。”他抬头望向妮娜,露出虚弱的表情。“看来你得自个儿回家了,小姐。不过,别担心——天色还不够暗,大部分的猛兽都尚未出来活动。它们倾向于等到天色黑漆漆的时候。只要你走快点,你大概只会碰到半小时左右的夜色,差不多是那种会吠叫的巨型蜘蛛出来的时间。”他投给山恩抱歉的一瞥,再望向妮娜。“呃,我真是抱歉极了。” 提到猛兽,妮娜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老天!会吠叫的巨型蜘蛛?!可是德瑞克的痛苦和致歉的话语使她心软下来。 “你别担心我,德瑞克,”她同情地说:“我不会有事的。主屋离这儿没有那么远,况且天色还亮,你尽管休息吧。要不要我叫毛德过来照顾你?” 第939章 萌妹子6 “不,不,不”德瑞克忙不迭地说:“她只会操心,天晓得家里已经有够多的事让她操心。你最好立即出发吧。”他投给山恩衰弱的一瞥。 “没错,你尽管休息,伙伴。”山恩抛给他的老朋友狐疑的一瞥。“我会护送妮娜平安到家的。那只腿就这样抬着,别放下去。” 山思抓下挂在门后的帽子,换起妮娜的手臂。“我们要出发了。”他告诉德瑞克。“麦林留在这儿陪你。你不会有事吧?”他的语气中有一丝笑意。 德瑞克扮个痛苦的鬼脸。“不会的,我会乖乖的坐在这儿。”他向他们挥挥手。 一旦他们跨出屋外,带上门,山恩就若有所思地转向妮娜。“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替你拿顶帽子。每年的这个季节,太阳下山之后,空气就会变得潮湿。” 他等待片刻,然后倏然推门进屋。德瑞克正朝后门走去,看到前门被推开,他陡地煞住脚步。 “看来你已经觉得好多了。”山恩以一种“逮到你了吧”的语气说,他飞快带上门。 德瑞克一脸仓皇失措。“我……我只是想……一点啤酒也许能帮忙消除疼痛。” “无疑的。”山恩踱进屋内。 “你跑回来做啥?你不会让小姐独自回家吧,对不对?”老人的话里有真正的担忧。 “唔,我应该让她那样开始,然后,你一定会追上她。那样也算你活该,让她瞧瞧你是怎样的一个大骗子。” “嘿,伙伴,你不会……” 山恩边哈哈大笑.边从屋后的长架取下另一顶帽子。“我不会的,你这个老狐狸。我会帮你守密……仅此一次。不过下不为例!明天见啦。” 德瑞克抓起一只锡杯,朝山恩砸去,不过山恩已经先一步夺门而去。德瑞克咧嘴而笑,他的小伎俩功了,山恩和妮娜将一块在月光下骑马回家!他伸出手,搔搔麦林的耳背,然后吹着一支欢乐的小调,轻快地朝冷藏室迈去。 山恩先替“影子”上马鞍,然后再帮妮娜的牧马上鞍。他扶她上马,自己再跃上“影子”他们便朝主屋出发。西沉的太阳好似一轮橘红色的大火球。 妮娜紧张的打量四周。山恩默默地、心事重重地骑在她旁边,然而,当他注意到她忧心仲件地检查每一处树丛与荫影时,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她说点什么。 “别显得那样优惧。这条路上没有任何猛兽,那只是德瑞克……” “哦,当然,”妮娜强迫自己挤出笑声。“我是该想到。会吠叫的巨型蜘蛛,真是的。” “呃,那种东西确实存在,只是这附近不太可能有。” “真是的,山恩,德瑞克又不在这儿,何必继续玩这种吓唬外国人的把戏?你不必 “这不是吓唬外国人的把戏。”他打岔道。他就知道会变这样,感谢德瑞克,如今她连真话也不信了。“有一种大蜘蛛,身上有可伯的毒刺。据说它们会用毒刺刺鳮,再把它们拖出谷仓,拖回它们自己的巢穴。虽然我自己从未见过那种大蜘蛛,但它们的事迹却绝对是听了不少。 第940章 萌妹子7 “够了!我可能是你所遇到过的最好骗的女人,但是蜘蛛能拖动一只鳮?真是的,山思,你未免把我的智商给瞧扁了吧……” “好吧,不相信我就算了。以后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他调整一下坐姿。“唔,我想我应该趁此机会,给你来点自然教育,告诉你关于澳洲的蛇和蜥蜴的事情。” “我们何不以后再讨论这类事?我希望在白天,我能把所有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的时候,再来讲这些怪物。”她咬道。 “非常好笑。现在瞧瞧是谁在夸大其词?我真的认为改天你该见识见识那种有蓝色头的蜥蜴。”他淡淡地说道。 “噢,我也这样认为。”她不过气的、讥讽的说道:“曾经住在澳洲,却不曾见过蓝头的蜥蜴,实在太遗憾了!它们是否把头吐出来,任其在风中摇晃,好让旁人能欣赏个够?”她装出吃惊、好奇的语气。 他突然勒住“影子”,等待妮娜的牧马赶上他。“我们最好换马,来。”他翻身下马,说道。 “为什么?” “你骑‘影子’。这条沿着峡谷的小径比较难走,‘影子’比你的马有在夜间行走这条路的经验。你的马是一匹年轻的牧马,我们养它的时间还没多久,况且,我比你善于控制马匹。” “噢,你是在说我不懂骑马吗?”她嗤之以鼻。 “事实上我是。你是一个……一个新手,而影子晓得如何在黑暗中走小路。现在,别这样倔强,快下来。” 他站在她的马旁边,朝她伸出双臂。 在月光下,她可以看到他的眼睛炯炯发亮,她知道,她最好照他的话做。 她的右脚滑出马钦,绕过马背,然后她的左脚也滑出马做她转向山思,溜下马背,山恩的双手抓住她的手臂,协助她缓缓地落下地。 他忽然不想放开她。皎洁的月光映照着她可爱的脸庞,”她泡在水池里的那一幕闪过他的脑海,他感到他的膝盖变得有点虚软。她没有移动,没有挣扎,只是凝视着他。 山恩的第一个念头是吻她。他想再次品尝那两片柔嫩的唇瓣,占有它们的甜蜜,即使只有片刻也好。不,他不该那样做。如果他现在吻她,他明白自己恐怕无法停止。他会想要她的一切,想要彻底的占有她。他不能忘掉,她很快就会离开火树。只是每次跟她在一起,他实在很难保持理智。 妮娜无法移动。她觉得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仍然抓着她的手臂,他的蓝眸瞅着她,即使她有能力,她也不想移动。 事实上,她害怕移动,甚至害伯呼吸。他为何不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如果不快点发生一点事,她知道她一定会因为过度紧张而晕倒。他继续盯着她的嘴唇,她也盯着他的嘴唇。无论这样想是否可耻,她都盼望他能再像上一次在院子里那样吻她。她经常想起那一吻。嗯,她不能就这样讲在这儿。他会以为她想要他吻她,而那样太丢脸。她的心中充满迷惆,她感到她的双腿逐渐变得无力,使她倒向山恩的怀抱。 山思感到她的身体微微倾向他,而他只能忍受这么多。他倒抽一口气,把她压向他的膛,饥地覆住她的嘴唇。令他雀跃的是,她有回吻他,起初怯生生的,继而以一种甜蜜的热情回吻他。他催促她张开嘴,然后他的探入她口中,不断地逗弄。她发出轻柔的呻吟,那声音令他感到热血沸腾。 第941章 萌妹子8 他的手沿上她的背,探入她浓密的发丝,罩住她的颈背跟后脑勺。他的唇搓揉着她的,他的头更烈地挑逗她。 妮娜无法呼吸,从喉咙深处逸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她路起脚尖,身体挤压向他。他用他的手和唇操纵了她,而她任他操纵。她的手绕过他的腋下,爬上他的背脊,隔着他的棉布衬衫,她的指甲陷进他的肩膀。他纠结的肌肉在她的手下颤动,赋予她一种崭新的、有力量的感受。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燃烧了起来。 他让她紧贴着他修长的身躯,他坚硬的大腿压向她从未靠近过任何男人的**部位。她饥喝的攀着他,感到他灼热、坚挺的**紧抵着她的大腿。她感到震惊莫名,她从不知道那种事能发生的那样快,她也从未料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一股陌生的暖流迅速地由她的小腹窜过,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 突然间,她害怕了起来。她推开他,慌忙后退,直到她的肩膀撞到此马的腹侧。扎马连忙闪躲,使妮娜失去平衡。山思伸出手,抓住她。他的手臂搂住她,另一只手摩拳她的秀发。 像这样抱着她,使他体内涨满强烈的俗望。他觉得如果不满足它,自己可能会爆炸为无数碎片。他从未像这样想要一个女人,他要她的美丽、她的勇气、她的机智、她的慈悲和她的幽默伴他一生。不止是现在,不止是三、四个月,而是一辈子。只要有她陪在他身边,他便可以忍受任何事。 “妮娜,妮娜。”他贴着她的发丝呢哺道。 那沙哑的声音划穿她的神智。她缓缓抽身,让他的臂弯帮她保持平衡,并且仰起头,凝视他的眼睛。月光在他的脸庞投下荫影,她虽然无法看清他的眼睛,却能意识到他那似乎能洞悉人的灵魂的眼光。 他俯视她。她的脸庞和头发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他想告诉她她有多美,却感动得发不出声音。 妮娜轻轻推开他,然后弯腰捡起她的帽子。“我……我想我们该走了,时间越晚,我越难进屋。” 他纳闷他是否该说他很抱歉那样吻她。见鬼了,不!他不觉得抱歉。除非她会为它而恨他,他才会觉得抱歉。但是此时此刻,他并不认为她恨他。 “别担心,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送进去。” 他依依不舍地拾起自己的帽子,然后领她走向影子,扶她上马。他跨上另一匹马,骑在她后头,让影子来领队。 他们慢慢地、沉默地前进,突然,影子扬起前蹄,疯狂地跳跃着,并发出紧张的嘶鸣。它的动作差点害妮娜摔下马鞍,不过她设法抓住缓绳和鞍头,保持平衡,她的膝盖夹紧它的腹侧。 “它是怎么啦?”她扭过头去,尖叫道。 山恩企图骑到她旁边,但那匹杜马感染到影子的恐惧,拚命反抗山思的命令。山恩既要控制牝马,又想靠近影子好安抚它,结果搞得手忙脚乱。 第942章 萌妹子9 影子再度扬前蹄,狂乱地踢舞前蹄,当它的后腿瘫下去时,它从鼻孔喷出一种闷呼声。然后它粹然一鼓作气的站起,不幸的是,那匹牝马偏挑在这个节骨眼滑到它身后,结果影子的臀部重重地撞上牝马的嘴巴。牝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奋力一跃,把山恩抛下它的背。山恩坠落峡谷的边缘。 “山恩!”妮娜尖叫。她一边用力拉拉影子的缓绳,一边喊道:“影子,乖,镇定下来,小伙子!” 她边拍影子汗洋洋的颈部,边嚷着安抚的字眼,企图哄它掉回头去。终于,它停止扭动与后退,它的呼吸逐渐稳定下来,而那匹牝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妮娜狂乱地扫视黑漆漆的四周。“山恩!你在哪儿?”她滑下影子的背部,把缰绳系到一株矮树上。她拍拍影子发烫的脖子,轻柔地对它说话,藉以镇静它和她自己紧张的神经,然后,她战战兢兢地走回小径。 “山恩?”她用一各颤巍巍的声音唤道。上帝,他在哪儿?如果他是在玩某种把戏,她发誓一定会让他后悔莫及;可是万一这不是什么把戏呢?万一他受了严重的伤……或者更糟? “山恩?”她再次叫唤,这次更大声了点。“山恩?求求你……” 远方传来野狗凄凉的呼号。妮娜抵抗着威胁要吞没她的恐慌,奋力保持清醒的头脑与平静的精神。但她却无法阻止她狂跳不已的心脏。 “山恩!”她尖叫。 “拜托你停止鬼叫i”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某处传来,但她分辨不出它来自何方。 “山恩?究竟在哪儿?”现在她心中的愤怒超过了恐惧。“你吓死我了!” “我说停止尖叫!”他再度嘶声命令。“你往前走三步——可别多走哟。” 她照他的指示跨三步。“现在呢?”这一次她也掐着嗓门说话。 “看你的右下方。” 她越过一块突出的岩石往小径下方眺望,然后猛抽一口冷气。他腾空吊在峡壁边,双手抓着树根。在月光下,她可以看见他一条腿勾着一根树枝。另一只脚则勉强地踩在一条粗树根上。他的身下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噢,老天爷!你受伤了吗?”她又朝小径的边缘走两步。 “不要!千万别再靠近!”他警告道:“不,我没有受伤。” 妮娜暂且松口气。“呢,那么,你为何不爬上来?”她悄声问道。 “我不认为我能够在这些树根上使力。它们可能会支撑不住,而使我更往下滑。 “你站的位置靠近谷底部吗?” “在某方面而言,你可以说我是。” “这座峡谷很深吗?” “不,不会很深。你干嘛问这么多该死的问题?我必须离开这儿!” “我只是想帮忙嘛!”她咱咕道:“如果它不会很深,你为何不干脆跳到谷底,再利用较粗的树枝爬上来?” “因为我他妈的不想那样做!”他低吼。 “唔,如果你问我,我会说你太固执了。”她低吼回去。 “我没有问你!”他嗤道:“你到底是要帮我,还是要站在那儿问一堆蠢问题。?” 第943章 萌妹子10 “如果你不让我靠近,我怎么能帮你?还有,我们干嘛要这样轻声细语的?” “你又来了!用问题回答问题!快想点办法把我弄上去。”他的声音虽然低,却越来越惊慌,这使得妮娜的恐慌又重新升起。 “好吧。你要我怎么做?”她开始朝边缘挪近,却使得一些松动的沙石掉到他头上。 “你能不能他妈的当心点?”他的语气更惶恐了。 “我没有办法!也许你忙,没空注意,但这里实在太暗了。你干嘛这样生气?我一直担心你会受伤……或者发生更糟的事。我只是想帮助你呀。” “那就快帮我啊!” “如何帮?我真的认为倘若你往下跳,再由别处爬上来,会比较好。”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因为厂面有座蛇穴……就是这原因!”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妮娜沉默片刻,然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晓得?下面那么暗。” “刚才我点燃了一根火柴……看到了它们。” “噢,上帝!呢,我讨厌蛇。它们有毒吗?”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过,我可不愿靠近它们,去查看它们是否有毒。现在,你能不能想点办法把我弄上去?” “你为何不想点办法?”她不屑地驳斥道:“山恩?你……你怕蛇吗?” 四下一片寂静。 “山恩?” 仍然没有反应。 “山恩,你……你还在那里吗?” “我当然还在!你以为我能上哪儿?” “你实在不必这样尖刻。”她做个深呼吸,她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怕吗?” “怕什么?” “怕蛇呀?” 他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对,我怕蛇!好啦!这下你满意了吧?伟大、强壮的牧羊人——山思·梅力特——怕蛇!现在……想点办法,把我弄上去。它们开始对这番交谈产生兴趣了!” 妮娜用手捂住嘴。她自己原本就怕蛇伯得要命,如果山恩也怕它们……她打个哆咦。 山恩困难地吞口口水。他必须冷静、理智的思考,但是,他感到他所抓的那些树根松动了些。 “我去牵影子过来。”妮娜低声说。她摸向大黑驹所站的地方,解开它的援绳,牵着它缓缓走向小径的边缘。 “不要太靠近!你想害死我吗?” “我开始有此念头了。”她咕哝道,并把影子的组绳拴在一根牢固的大树杆上,再取出马鞍袋里的绳索。我想,我们可以利用绳索”她小声说,并战战兢兢地挪近小径的边缘,把绳索的一端丢下峡谷,再走回影子身边。 “好主意。不过绳索的另一端要绑住马鞍头,千万别绑影子的脖子!你听到了没?别把那匹马也给杀死了!” 她狠狠地朝他的所在方向瞪一眼。可惜他看不到!她想。然后她解下绑在影子脖子上的绳索,重新将它绑在马鞍头上,并打了好几个死结。 “好啦!”她低声喊道。 山恩小心翼翼地放开他抓紧的一条树根,试图抓住绳索的一端,把它绕过自己的腰,就在这时,他用一条腿勾住的那根树枝在他的重量下发出“吱”的断裂声。他吓出一身冷汗,连双掌都是汗湿的。 “该死!”他低声诅咒。 “怎么啦?” “我无法用绳子绑住我的腰,无法打结。” “喔,呢,那很简单呀。你只需要抓住它,把它绕过……” 第944章 天降鸿福 山思牵起妮娜的手,领她绕到屋后。 “你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他仰着头,喃喃说道。 “嗯。”她狐疑地盯着他。 “这样事情就容易的多。” 什么事情容易的多?” “爬窗户进去呀。” 她愣住。“爬上去……你疯了吗?” “我偶尔会疯狂一下。虽然别人说我经常疯疯癫癫的。” 当他们抵达转角处时,他指向一张设置在羊齿与爬藤丛下的石椅。“站到那上面去。” 她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他只得把她举到石椅上,然后自己也站上去。那些爬藤贴着屋子的外墙生长,他把手探进她头上的爬藤中摸索着,直到他抓住一个钉在墙壁上的铁授。 “诺”他握住她的手,抬起它,让它抓住铁锅。 “这是什么?” “某种把手。” 他俯身抱住她的脚,再将她往上一举。“伸出你的另一只手。”他命令道。 他照做了,结果摸到另一个铁镫。她恍然大悟,开始向上摸索别的铁镫。慢慢往上爬。“这玩意儿一直通到上面吗?”她气吁吁地问道。 “没错。” “为什么?” 他得意的嘴角上扬笑道:“你使用的房间以前是我的房间。有一次,铁匠来修理屋顶,我和科林贿赂他,请他替我们装这些铁链,我们认为能够在爸妈睡着之后溜出去好玩极了。以前我们常溜去兽栏那边,和小羔羊一块玩耍。”愉快的回忆使他呵呵笑。 妮娜敏感地意识到在她身后往上爬的他有多么贴近。 “唉!”她停下来,把拇指塞到口中。 “哦!”撞到她的山恩倒抽一口气。“下次你再这样突然停住,能不能先出声警告我?发生了什么事?”他悄声说。 “你没有告诉我这些藤蔓有刺,我被刺到了。” “这些藤蔓并非全都有刺,只有一部分有。”他推推她的背,她开始继续往上爬。 “我相信对于溜出去玩的你和科林而言,这很有趣,但是我觉得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溜进去,就好像我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好像我们怕被人这到似的。”她小声说:“唔,我们并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对不对?”她猜她问自己的分多过问山恩。 “别把它想偷偷摸摸,”他耳语道:“你就想我们是……罗密欧与莱丽叶。” “什么?”她挫败地叹口气。 “罗密欧与茉丽叶,而上面则是你的阳台。” “你对罗密欧与茉丽叶了解多少?”她吃力地往上爬一阶。 “呵,多的会让你吓一跳哦。” “无疑的,你可能打十四岁起就在勾引女孩子。哦!”她被另一根刺刺到,倒抽一口气。 “活该。”他笑道:“罗密欧与茉丽叶只是想在一起,哪有什么不对?” 他们是为了要让两个家族化解世仇。”而我们所做的事只会在你家掀起战火,她暗暗补充。 “也许。如果茉丽叶乖乖的当小孩,而不卷入晟人游戏,或许她到今天还活着。” 妮娜想告诉他,除非莱丽叶是妖怪,否则她不可能活到今天,但想想还是算了。她又往上爬一阶。若非他不断地用他的肩膀催促她,她怀疑她会继续向上爬。在黑暗中,站在这特高的地方实在教人毛骨悚然。 “父母不知道有时候他们爱孩子的方式,反而是在伤害孩子。”她边说,边再攀上一阶。 第945章 天降鸿福2 “有的时候,人最好先独善其身,不要急于导正家庭里的其他员。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嘟嚷道。 妮娜因为运动而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她呻吟一声。“没错,我们有的人确实老是觉得自己应该做……正确的事。” “那样的人生有多少乐趣?” “没多少,大部分的……嗅!等我爬到自户那边,恐怕我的手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她又往上攀一阶,然后她沉吟道:“我记得荣而叶是站在阳台上,只有罗密欧一个人往上爬嘛。” “他们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当她终于爬到顶端时,她抓住凸出的窗台。“唔,谢谢你送我回家。这真是一个可爱的夜晚。”她挖苦道。 “且慢。你至少该邀我进去……爬出这片藤蔓呀。”他比比四周。 “抱歉,那样不太恰当。”她垂下眼睛,假装害羞。 “太可惜了,茉丽叶小姐……”他越过她,抢先由窗口跳进她的卧房。 她随后爬进来了“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爬进你的闺房呀。” “没错。” 他打量四周,嘴角漾着一抹微笑。然后他未过去,点燃搁在床畔的一盏油灯。他环顾周遭,看到一只蓝色的大花瓶里插满了野花.靠近壁炉的小书架,以及床边的小几上都堆着书。 “这个房间以前是什么样子?”她低声问。 “冰冷。你使它变得温暖。”他说:“现在我参观过你的房间了,我要你来看看我的房间。” 她的脸“刷”的变得苍白,他握起她的手,拉着她越过房间,缓缓打开门,然后把头探出门,扫视一下走廊。她开始抗议,但他用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嘴唇,并说:“嘘。” 他牵着她,越过走廊,步下后面的楼梯,来到主屋的另一侧,然后领她穿过另一条走廊,来到一扇巨大的木门前。 妮娜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山恩轻轻推开门,朝一座橡木化妆台迈去,点燃一盏油灯,灯光在房间内投下一圈玫瑰色的晕影。 他站在深红色的波斯地毯的中央,笑嘻嘻地看着她走进来,瞠目结地打量四周。暮然,挂在床头墙壁上的一幅画吸引住她的目光。那幅镶金框的画里有两个人,由于室内光线昏暗,从她所站的位置几乎看不清他们的脸,但画中的女人显然是没有穿衣服。 妮娜屏住呼吸,有一刹那,她的心跳似乎也停顿了。这个房间,还有那张大床,这一切用来招待国王也绰绰有余。她望向山恩,他站在那儿看着她,英俊的脸上挂着迷样的微笑。她的胃陡地载个筋斗,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地按摩自己的小腹。 “这是……这是你的房间?”她沙哑地问道。 “当我住在这里的时候就是。” “真豪华。”她敬畏地呓语道。 她朝书柜走去。“啊,莎士比亚。”她绽出微笑。没想到山恩会对文学有兴趣。 “我也喜欢他的十四行诗。” 她不安地感觉到他似乎又在读她的思绪了。“我从未见过像这样的卧室。” 第946章 天降鸿福3 他朝她走来,他的蓝眸在灯光下变幻万千。她的脉搏加快。 “我敢打赌,你也从未见过像我这样的男人.”他耳语,他站的那样近,她觉得他们的体温仿佛都混在一起了。“对不对,我的女孩?” “喔,我见过许多……”她咬道,但当他朝她伸出手时,她的话便卡在喉咙里。他的手温暖有力,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有一样东西你还没看过。”他慢慢地将她拉向大床。 “我……我想,今天我看的已经够多了。” 她抗拒着,息道。 “你会喜欢这个的。”他不肯放弃。“我保证。” 当妮娜看出山恩要拉她去的方向时,她微微向后缩。“也许我改天再看吧,现在我真的应该回我自己的房间了。” “看这个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它真的相当特殊。搞不好以后你再也不会有机会见识到这种东西。”他用安抚的语气说。 “是…是什么东西?” 他拉她走近大床。“我认为你最好自己看。踩上这个……”他指向床阶。 妮娜的心脏狂野地撞击着腔,她的双腿似乎变了果冻。她怯生生地踩上那小台阶。 “唔……”他若有所思地揉揉下巴,“我不认为那里是最好的角度。来,让我来帮你。” 他也踩上台阶,一手绕过她的腰。在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他往上一跳,抱着她一块跌到床中央。他的身体降落在她旁边。 “噢!”她闭上眼睛。惊呼道。 “嘘!”他说:“快往上看。” 她睁开眼睛往上看,发现天花板上镶着一面巨大的椭圆形镜子。镜中,她和山思肩并肩躺在床中央,他们的头碰在一起,他们的四周摆满软蓬蓬的枕头。 “哦!”她屏息叹道:“哦,我的老天爷!” 他咧嘴而笑。妮娜扭过头去望他,他也转向她,而他的笑容咧得更深了。然后他们两个一块抬起头,仰望镜子。 “你是如何弄……它怎么不会掉下来?你母亲知道你有这玩意儿吗?” 他呵呵笑。“她当然知道!这张床和这间卧房以前是属于她和我父亲的。” 妮娜的嘴巴张“o”形。“这……这是属于你父母的?” “对,我的女孩。你很讶异,我可以看的出来!”他朝她眨眨眼睛,她感到两颊发烫。 “他们从哪儿找到这种东西的?” “我父亲在英国有个朋友,而那个朋友是在美国的某个城市得到它的。” “美国?” 山恩点点头。“很遗憾你离开了,如今你已经发现在哪里可以找到多么奇的的东西,我的女孩。” “停止那样叫我!”她戳戳他的肋骨。然后她记起自己在哪里——在山恩的卧房里,躺在他的大床上!她霍然坐起。 “嘿!等一下!”他笑道:“你不可能今晚就搭船回美国吧?他坐起来,两手圈住她的腰,以防她离开。 “嘘!请你安静。好吗?我必须在别人撞见我,产生误会之前,离开这里,返回我自己的房间。她开始爬向床的边缘。 他用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没有人会撞见你的。我会让你平安回房的。” 她挪离他的手,执意要下床。然后,在摇曳的灯光下,她瞥见了墙上的那幅画。她张大眼睛,猛抽一口气,用手捂住嘴巴。 第947章 天降鸿福4 “哦,老夭!” “什么?”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那幅画呀。很有趣,对不对” “哦,是的,它确实很有趣”她不由自主地倾身凑近那幅画,想看得更清楚些。 没错,不但画里的女人一丝不挂,连那男人也是**裸的。他们躺在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原上,下半身纠缠在一起,那男人的一只手埋在那女人飘逸的金色秀发间,另一只手则摆在她的部上。她则拿着一片像是水果,或者蛋糕之类的东西,正欲送入他口中。 她模糊地看出这幅画的背景里,有两匹马在树丛附近吃草,还有……是吗?没错!一头魄眼惺份的牧羊犬趴在一旁。她按捺住想要更凑近去检查那头牧羊犬是否有一只蓝眼和一只株眼的冲动。 “有趣。”她重复道,她的手掌仍旧捂着嘴。“我能请教令尊是在哪儿弄到这幅画的吗?绝不可能是在美围吧。”她一股坐到床单上。 “不,不是他。这幅画是老妈定购的。” “老……你母亲?” 他点点头。“老妈。你似乎很……震惊。你知道,女人也会买书的。” “我所认识的那些女人不会,不会买这种画……”她转向他,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老妈?” 没错,她年轻时是个漂亮的小女人,充满热情与胆识。”他以充满温暖的语气说:“当我们在、起干活时,我父亲最爱谈她。他爱她胜过命,他并未真的这样说过,但是我知道。当他们在这张床上**时,充满在他们心中的情不是世间一般男女所能体会的。我相信她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他的语气变得阴森。“自从他去世之后,她的热情与活力消失了好多,仿佛我们所熟悉的那个老妈也随他而去了。”他悠悠叹口气。 他的这番话令妮娜深深感动,她微微偎向他来表示她能够了解。他揽住她的腰,她叹口气。 “我相信你也拥有那种热情,妮娜。”他贴着她的耳朵呢喃道。 一波战怵窜过她的颈部与肩膀,她企图抽身,但是他的手臂圈着她,不让她逃走。他开始沿着她的耳后、她颈部敏感的脉搏跳动处与她的香肩,留下一串细碎的吻。 他的尖蜡蜒点水地掠过她的喉咙、下巴,轻舔她的唇瓣。然后他发出呻吟,呢喃着她的名字,覆住她的嘴,先是轻柔的摩拳,紧接着是一个狂野而饥的吻。 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她的衬衫钮扣,将之拉下她的肩膀。他的爱抚与**使妮娜失去抵抗的意志。她作梦似的闭上眼,无法,也不用抗拒他,任他的唇吻过她的喉咙、肩膀,吻向她湿润的沟,他炽热的呼吸喷向她的邵.令她脉搏加速。 他拉扯着她紧身衣的蝴蝶结,直到它松开,然后轻轻拨开她的紧身衣,让她雪白、圆柔的ru房整个挺露出来。他直起身子注视她。她的美令他为之屏息。他的眼神变得增助,只觉全身欲火高张。他伸出手,轻轻罩住她的一个ru房,他的手掌的热度使她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 第948章 天降鸿福5 一**的快感袭向妮娜,她从未体验过这种感受,但他的嘴吸吮她的头的动作,使她的每一根神经仿佛都燃烧了起来。 她张开眼睛,吃语道:“山恩……” 天花板上的椭圆形镜子反映出他们的身影,她先是震惊,继而深深为之着迷。镜中,他肌肉纠结的修长身躯覆着她的娇躯,当他的头在她的部移动时,他的头发闪动着白金色的光芒,她自己的长发则像火焰似的披散在床单上。 她被镜中的影像吸引住,觉得自己仿佛在以实与梦幻的世界之间飘浮着。一种急促的敲击声在她的脑海响起、回荡,是她的心脏?还是血液奔流的声音?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不该这样做。告诉她她必须起来,逃离这儿,但那声音逐渐被上升的情淹没,终归于寂静。 山恩的手更用力地揉搓她的部,他的牙周轻咬她的头。他的唇开始挑逗另一边的山。她闭上眼睛,让那美妙的感觉完全地主宰她。 他一件件地解开她的衣物,它们一件件地落到地.上。她害羞地伸出手,和他合力脱下他的衬衫与牛仔裤。妮娜浏览过他的阳刚之美,摸摸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脏的跳动的位置,然后倾身在他的膛温柔地印下一吻。 山恩捧起她的脸,轻柔地吻吻她的唇、她的喉咙、她的沟,一路来到她的腹部。他温和地催促她躺下去,在她的大腿印下无数温暖、轻柔的吻。妮娜发出呻吟,既想要他停止一又想要他永远都别停。 他轻轻分开她的双腿,一根手指探向她的**之门。她忧虑地绷紧身体,他并不坚持.反而温柔。耐心地爱抚她,然后他将她的双腿推得更开些。低下头,他的尖开始沿着他的手指爱抚过的路线挑逗。妮娜猛抽一口气。他轻轻抽出手指,让尖卷入她体内,搜索着,帮忙她燃烧起来。 他的双手伸到她浑圆的臀部下,牢牢地将她拉向他,他的头进入她体内深处,触碰到一个最敏感的地方,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不断地往上升;一股压力配合他抽动得越来越快的头,在她体内堆积。她抵着他的手,在他的嘴下扭动,想要得到更多,望全部的他。忽然,一种美妙的爆炸发生了,令她如释重负,一种细致的。混合着欢愉与痛苦的感觉包裹住她。在**的颠峰,他轻吻她,而她相信她的整个身体已经像玻璃一般爆裂无数碎片。 山恩收回他的头,趴到她身上,注视着她的脸。 “我要你,妮娜,我要完整的你。”他放低他坚挺的**,让它轻轻摩擦她的大腿内侧。“而且……我要把自已完全的交给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灼热,她觉得他的名字和他的**都已经烙印在她的心坎上。“是的,”她吃语道:“哦,是的,是的,是的。” 那敲击声越来越扰人,妮娜的身体因为恐怯而变得僵硬。那敲击声并非从她的大脑传来,而是从卧房的窗户外传来的! 第949章 天降鸿福6 那敲击声越来越扰人,妮娜的身体因为恐怯而变得僵硬。那敲击声并非从她的大脑传来,而是从卧房的窗户外传来的! 山恩霍然坐起,并跳下床。他跑向窗口,抓起一边的蕾丝窗帘。“是德瑞克!”他悄声告诉她。 妮娜爬下床,抵着房门,迅速穿上她的衬衫。她的心跳声在她自己的耳朵听来好像擂鼓似的。当山恩推起窗户时,藉由月光,她可以看到德瑞克灰败的脸色。 “老天爷,夥伴,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醒来呢!” 山恩连忙穿上他的牛仔裤。“发生了什么事?” “失火了,在外围牧场后面的森林。”他边咳嗽,边息。少我们得把羊群赶到较安全的地方。快来,夥伴,我们需要每一个帮手。”他困难地咽口口水。 “我马上过去,你先去喝点水。” 德瑞克点点头,离开窗口。山恩旋身面对妮娜。她站在那儿,紧张得直发抖,企图把衣服穿好。 “别……别说任何话,”她说:“快去吧!” 他的脸露出短暂的痛苦,然后他便冲出门,奔过走廊,消失在转角处。 妮娜把头探到门外,确定走廊上没有人之后,她朝主屋的另一侧科林的房间匆匆走去。 她轻敲他的房门。“科林!”她小声唤道:“科林,快开门。”她又敲敲门,然后稍微推开门,对着里头唤道:“科林?” 科林瞌睡地抬起头,他的黑发散落在他的前额。“谁……” “科林,是我,妮娜。” “什么?啊,柯尔小姐……我怎么会有你在这种暖昧的时刻出现在卧房里的荣幸?” 她飞快踏进房内,并带上房门。“快起床,他们需要你去外围牧场。” “需要我?”他坐起来,揉揉眼睛。“别荒谬了。不会有人需要我去外围牧场,或者前面的牧场。你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我哥。现在几点了?” “快天亮了。别管时间了,快起来。森林失火了。德瑞克说他们需要每一个人。快起来,跟我一块去……求求你。”她恳求道,并从椅子上抓起他的衬衫、长裤,把它们塞给他。 “跟你一块去?你疯了吗?”他爬下床,找他的皮靴。“你不能去那里。你有看过森林失火吗?不,你当然没有。” 月光从窗户流泻进来,他在暗淡的光线下晃来晃去。当他半转过身来时,妮娜发现他是**裸的。她倒抽一口气,旋过身去面对房门。 “科林,我必须去,而你一定得带我去。我无法在黑暗中找到去那边的路。拜托!” “不!你可能会受伤!”他套上长裤。“况且,我去有什么用处?我对子扑灭林火一无所知。”他边嘀咕,边穿衣服。 “那么,该是你学习的时候了!”她道“我们两个很快就会学会如何救火的,因为你要带我一块过去!求求你快点嘛!” 凡妮莎·梅力特被敲门声吵醒。她爬下床披上睡袍,拉开她卧室的房门,打量走廊。走廊上没有半个人影。正当她要转回房内时,她听到科林的房门被拉开。她躲到门后,只留一条小小的缝隙窥伺。科林探出头来,把走廊打量了一番。 第950章 天降鸿福7 凡妮莎整起眉头。他在搞什么鬼?他跨进走廊。无疑的,他又想出去鬼混……然后,门被拉得更开些,妮娜·柯尔跨上走廊,并且带上房门。科林牵起她的手,他们匆匆越过走廊,朝后门的楼梯迈去。 凡妮莎关上她的房门,倚着门板而立。她的嘴角浮现一抹苦笑。那个美国女孩不如外表那样纯真,而且看来,她是看上了她较敏感的小儿子。这一阵子她还一直担心山恩会…… 她的笑容变得灿烂。她拉下睡袍,爬上床。多么有趣的转变!无论科林与妮娜之间发展出什么样的感情,她都可以轻易的拆散他们。是的,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片刻,然后翻个身.逐渐沉入梦乡,她的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妮娜紧紧抓着她的马的援绳,奋力抵挡威胁要把她吹走的强风。风有力地扑向她的脸,使她很难张开眼睛,在山坡下那一大片绵羊与火海间寻觅山恩的身影。她转向科林,发现他似乎也有同样的困扰。 “快下雨了!”她扯着喉咙喊道:“雨可以附忙灭火,不是吗?” 科林摇摇头,喊回来。“不会下雨。这是一种干燥的暴风,只有强风狂沙,毫无帮助。” “我们必须下去,他们需要协助!” “我们帮不上忙,只会得手碍脚!” “山恩需要我们!”她拔高嗓门,好压过噼哩啪啦的火声与呼呼的风啸。 “他不需要我们碍手碍脚!” 强风突然改变方面,妮娜拨开头发,发现火迅速地朝他们这边漫烧,也使得绵羊群惊慌起来。带头的绵辇有几只脱离队伍,后面一大堆绵羊跟着它们,朝妮娜和科林所站的山坡流窜。牧羊人们吹着口哨。呐喊着,一只牧羊犬从主绵羊群的后头冲出,想去追上那些逃脱的绵羊。 妮娜转向科林。“来吧!”她吼道:“我们必须帮助他们,否则他们会失掉那些羊!” 科林抓住她的手臂。“不行!每次发生这种事总会损失几头羊,我们帮不上忙,就应该留在这里!” 她用力扯回她的手臂,一踢马腹,便朝山下那些狂乱散逃、咩咩叫着的绵羊奔去。当她几乎与它们并肩而行时,它们突然掉转方向,朝她冲来。她来不及采取任何措施,就被它们团团围住,绵羊群和她的马你推我挤的。那只跑来追赶这些绵羊的牧羊犬不断地绕着他们打转儿,由于妮娜和马被困在这些绵羊的中央,使它的工作变得更艰巨。 妮娜左顾右盼,她的马则边踢踏蹄子,边嘶鸣,他们都在寻找出路。那只牧羊犬挤到中心来,对着羊群吠与轻咬,妮娜几乎敢肯定它是麦林。它的努力终于替她打开了一条路,她策马走出那群惊慌失措的绵羊。然后。她绕到它们的后头。 山恩风驰电掣地骑在主绵羊群的侧面,强风夹杂着热沙扑向他,刺痛他的脸庞与眼睛。他看到一个群绵羊脱离了主队伍,也知道每一个牧羊人光忙着控制主队伍就忙不过来了。 第951章 天降鸿福8 他朝那些散逃的绵羊奔去,及时看到麦大冲进它们之中。他总是可以依赖勇敢、敏捷。他用力一夹马腹,想快点起去协助它。 然后,他看到了她。在闪电与炽红的火光中,他看到妮娜骑着那匹身上除含着黑白斑点的牧马,狂风使得她红铜色的长发在她身后飞扬。 他陡地勒住影于,仿佛憧见幽灵似的瞪着这幅景象。妮娜操纵牧马遵循麦林的领导,在下群间骑进骑出,直到它们掉回头,朝主队伍冲去。她与那匹牧马合而为一,宛如一个天生的骑师。 山恩不可思议的盯着那美丽而狂野的景象。然后他淬然想到妮娜所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他催促影子向前跑去,来到她身畔。“你以为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咆哮。 妮娜的心脏倏地跳至喉咙。“帮忙你呀!”她嚷道。 “快离开这儿!”他抓住她的缰绳,开始扯她的马离开羊群。 妮娜抢回自己的缓绳。“你需要我,你明明知道!” “我叫你快离开这儿!我不需要你来瞎搅和!我没有时间既救你,又救羊群!”他再度夺过她的缰绳,领着她的马跑向盖在山腹的一栋小木屋。他同时勒住两匹马,跳下马背,将她拖下马鞍,再粗鲁地把她推进木屋。她撞上一张矮床。 “这栋小木屋应该可以使你远离危险。” 他干燥的喉咙带有嘶哑的声音。“别出去,我是说真的。否则你会惹上你自己无法解决的麻烦。”他息道,然后做个深呼吸。“风向又改变了,这对我们有利。木屋四周都是草坪,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他弯下腰,咳嗽一阵,然后直起身子。“我会把你的马拴在屋后,千万别离开这里……我会回来的。”话毕,他便走了。门“砰”的一声关上。 当妮娜从筋疲力竭的酣眠中醒来时,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寂静的很不祥她揉揉眼睛,强迫它们睁开。她迷糊的皱起后头,用力眨眨眼睛,再张开它们。然后,她记起自己在哪儿了…火灾……山恩。 “山恩。”她又干又痛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很陌生。 她坐起来,环顾周遭。自己正躺在木屋的矮床上。她又蹙起眉头。他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山恩将她推进木屋,她应该躺在地板上才对。她不记得自己有爬上床。 在昏暗的光线下.她企图集巾目光。木屋里唯一的一扇窗户钉着木板,太阳光从木板与木板间的缝隙漏讲来。屋子里有一股封闭的霉味与烟硝味,而且到处都有而日至,嗡嗡”飞舞的苍蝇。 她站起来,但她的膝盖一软,使她又重重地跪到矮床上。铺在矮床上的床单经过这样一震动,扬起一片灰尘,害她连打好几个喷嚏。一旦她的眼睛适应屋里的光线,她就看出这里有多脏。搞不好除了苍蝇之外,这里还有其他更令人憎恶的小东西,搞不好这里甚至有德瑞克时常说来吓唬她的,那种会吠叫的巨大蜘蛛!她打个寒然,重新站起来,决心要走到门口。 第952章 天降鸿福9 等她终于抓到门把时,她如释重负地吁口气,用力一扭门把,门虽然被她拉开了,她却连人带门把,重重地跌坐到地上,扬起的灰尘使她咳嗽连连。她拂开凌乱的发丝,看到一大片阳光从门口斜射进屋内,许多细小的灰尘在那束光线中翩翩飞舞。然后,一片阴影遮住阳光,接着,一双近乎深黑色的大脚丫子和肌肉凝结的小腿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妮娜不敢再往上看,深恐其余的部分也是**裸的。她的呼吸堵在喉咙,她的心脏狂野地撞击腔。那双腿分开来挡在门口。 “哦,上帝!”她嗫嚅道。 恐惧扶住她的身体,她开始猛打哆嗦。一个赤身**的巨人!当然!有何不可?毫无警告地,她的喉咙深处逸出一种紧张兮兮的笑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笨拙地站起来,胡乱拍打自己的衣裳,又哭又笑地唠叨了起来。 “为何我不觉得讶异?”她边咯咯笑,边抹去眼泪,边用力拍打衣服——宛若想拍掉某种巨大的虫子。“我早该习惯这种事了。它或许只是一场噩梦,一场大噩梦。”她停住,歪过头,摘咕道;“是的,伙伴,我随时会醒来 她跺跺脚,扬起一小团红褐色的尘土,她的头发又散落了下来。她挺直肩膀,走到门口。一张毫无表情的黑脸俯视着她。那巨人有一头黑两卷曲的头发,他的额上绑着亮红色的她根本无法看透他乌黑的眼睛。他手握一根长矛,在阳光的反射下,妮娜幻想自己看到矛尖上沾着鲜红的血。 “让我出去!”她假装勇敢的命令道:“你知道,你不能将我国禁于此。我是梅力特太太的伴,如果我受到任何伤害,她绝不会轻饶你的。”天啊,她在骗谁呀?丛使她突然从地球表面消失,梅力特太太也不在乎,搞不好她还会额手称庆呢! 黑巨人纹风不动,似乎对她的威胁无动于衷。他谜样的黑眼睛越过她的头顶,凝视远方,她娜甚至不敢确定他是否有在呼吸,唯一能让她相信他还站着的,是他尖锐的下颚有束肌肉抽搐了一下。 她做个深呼吸。“是的,呢,现在我要走了。跟你聊天很愉快。”她尽量挤出友善的语气。 她向前跨一步,但他放下长矛,使它的尖端倚着门框。他仍旧凝视着远方。 “噢!”妮娜叹口气,退回屋内。 或许她真的应该畏惧他。她忽然想到,也许他正是一个澳洲土着。她曾在书中读到他们有吃人的习俗。这个巨人是想拿她当他的晚餐吗?现在,她的恐惧已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但她将它藏在心里。 她东张酉望。不好,这里只有一扇门,喂一的窗户又是封死的。她开始感到手脚发软。完了,就是这么回事,她注定要完蛋了! 然而她的求生意志毕竟不容许她就此认命。她勉强摆出信心十足的姿态,暗暗活动一下手指、脚趾,做个深呼吸。然后挤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她只需降低他的戒心,再乘机逃之夭夭,就这么简单。 她笑脸迎人的挨近门口,“嘿,我们何不找个安静的好地方,坐下来聊天,彼此熟悉一下丁?”沉默。“你说怎么样……伙伴”我对这个国家还很陌生.绝对需要一个像你这样有智慧的人当我的向导。”依旧没有反应。“所以。我们去附近逛逛如何?” 她使出浑身解数,绽出最迷人的微笑。然后坚决地向前迈一步。那巨人向她跨一步,完全的堵住她的出路。妮娜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第953章 天降鸿福10 她鼓起勇气.再试一遍。“我相信外面要比这个…这个肮脏的小洞令人愉快的多。”她摇摇手,扭头望向矮床。“事实上”她望向黑巨人,咕哝道:“我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并且喝点水。你不会拒绝一位访客这点小小的要求吧,对不对” 黑巨人又往屋内迈一步。淬然,一只手臂从他身后窜出,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后拖,掼到地上,一个男人跳进门,迅雷不及掩耳地坐到他身上。那长矛斜倚在门口,慌忙奔逃的妮娜绊到它,跌个狗吃屎。两个男人在地上扭斗一团,等妮娜爬起来,定眼一看,才发现她的解救者是谁。 “山恩!”她尖叫。 男人们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久.黑巨人个了上风。他巨大的黑手掌抓住一绝山恩的玉米色头发。 “不,不!放开他.放开他!”妮娜疯狂地冲向他们,想帮助山恩,又不知该从何帮起。 山恩低吼一声,给那黑巨人一记过肩摔,把他按压到泥巴地上。可是这样不足以制伏对方。一条黑黝的强壮手臂挣脱山恩的控制,抓住他的衬衫前襟,也赏他一记过肩摔,将他按压在地上。 妮娜向四方尖叫,希望能引来帮手,却徒劳无功。两个男人势均力敌,你来我往的搏斗者,妮娜绕着他们干着急。当黑巨人将山恩面朝下地翻转过去,并将其手臂反折到背后时,山恩吐掉嘴里的泥沙。 妮娜再也无法忍受。她忘掉一切,扑向黑巨人**的背部,抓起对方一把浓密的黑发,用力拉扯,然后她的牙齿狠狠咬住对方结实的肩膀。 “哎哟!”黑巨人哀号一声。“搞什么鬼?” 黑巨人放开山恩,转过身来,像摆脱讨厌的小虫似的想摆脱掉妮娜,然后他跪起身,带着妮娜向后倒去,妮娜重重仰躺到地上,黑巨人压在她身上,她仍然死咬着他不放,疼得他的双脚不断地在空中踢动。 “梅力特,”一个低沉的声音吼道:“快来救我!” 山恩爬起来,揉揉眼睛,等他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他开始捧腹大笑,那爽朗的笑声在小木屋里回荡。 黑巨人滚离妮娜,像山猫那样矫捷地一跃而起。妮娜躺在地上息,然后曲起膝盖,用手肘撑起自己。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她的身上沾满灰尘。那黑巨人一手按着肩膀的伤口,难以置信地瞪着她。然后他转向兀自大笑不已的山恩。 “别像白痴那样猛笑,叫这个凶婆子离我远一点!”黑巨人用手操揉肩膀上的伤口,然后扭头去瞧瞧伤势。“流血了!她把我咬流血了!如果我感染到细菌……” 山恩边笑,边走过去检查他的肩膀。“唔,伙伴,我认为你会活下去…”他笑得更厉害了。“不过,她绝对是在你身上留下了记号!” “她是你的人?” 更多的笑声。“不完全是。” “哼,我认为你应该驯服她。” 驯服?我的朋友——你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你试试看如何驯服,因为结果是一样的。”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妮娜越来越困惑。她爬起来,迈向他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眯起眼睛,严峻地盯着山思。“我以为他要杀死你——如今你却站在这儿,和这个……这个……人有说有笑?”她将黑巨人从头打量到脚,放心的注意到他至少有在腰间缠一块袋鼠皮。他的腰际吊着一根大回力棒。 “杀我?金古?怎么可能!对不对,伙伴?”山恩用力一拍金古的肩膀,使得金古踉踉跄跄地向前沿一步,险些失去平衡。 第954章 舞会 当妮娜从筋疲力竭的酣眠中醒来时,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寂静的很不祥她揉揉眼睛,强迫它们睁开。她迷糊的皱起后头,用力眨眨眼睛,再张开它们。然后,她记起自己在哪儿了…火灾……山恩。 “山恩。”她又干又痛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很陌生。 她坐起来,环顾周遭。自己正躺在木屋的矮床上。她又蹙起眉头。他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山恩将她推进木屋,她应该躺在地板上才对。她不记得自己有爬上床。 在昏暗的光线下.她企图集巾目光。木屋里唯一的一扇窗户钉着木板,太阳光从木板与木板间的缝隙漏讲来。屋子里有一股封闭的霉味与烟硝味,而且到处都有而日至,嗡嗡”飞舞的苍蝇。 她站起来,但她的膝盖一软,使她又重重地跪到矮床上。铺在矮床上的床单经过这样一震动,扬起一片灰尘,害她连打好几个喷嚏。一旦她的眼睛适应屋里的光线,她就看出这里有多脏。搞不好除了苍蝇之外,这里还有其他更令人憎恶的小东西,搞不好这里甚至有德瑞克时常说来吓唬她的,那种会吠叫的巨大蜘蛛!她打个寒然,重新站起来,决心要走到门口。 等她终于抓到门把时,她如释重负地吁口气,用力一扭门把,门虽然被她拉开了,她却连人带门把,重重地跌坐到地上,扬起的灰尘使她咳嗽连连。她拂开凌乱的发丝,看到一大片阳光从门口斜射进屋内,许多细小的灰尘在那束光线中翩翩飞舞。然后,一片阴影遮住阳光,接着,一双近乎深黑色的大脚丫子和肌肉凝结的小腿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妮娜不敢再往上看,深恐其余的部分也是**裸的。她的呼吸堵在喉咙,她的心脏狂野地撞击腔。那双腿分开来挡在门口。 “哦,上帝!”她嗫嚅道。 恐惧扶住她的身体,她开始猛打哆嗦。一个赤身**的巨人!当然!有何不可?毫无警告地,她的喉咙深处逸出一种紧张兮兮的笑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笨拙地站起来,胡乱拍打自己的衣裳,又哭又笑地唠叨了起来。 “为何我不觉得讶异?”她边咯咯笑,边抹去眼泪,边用力拍打衣服——宛若想拍掉某种巨大的虫子。“我早该习惯这种事了。它或许只是一场噩梦,一场大噩梦。”她停住,歪过头,摘咕道;“是的,伙伴,我随时会醒来 她跺跺脚,扬起一小团红褐色的尘土,她的头发又散落了下来。她挺直肩膀,走到门口。一张毫无表情的黑脸俯视着她。那巨人有一头黑两卷曲的头发,他的额上绑着亮红色的她根本无法看透他乌黑的眼睛。他手握一根长矛,在阳光的反射下,妮娜幻想自己看到矛尖上沾着鲜红的血。 “让我出去!”她假装勇敢的命令道:“你知道,你不能将我国禁于此。我是梅力特太太的伴,如果我受到任何伤害,她绝不会轻饶你的。”天啊,她在骗谁呀?丛使她突然从地球表面消失,梅力特太太也不在乎,搞不好她还会额手称庆呢! 黑巨人纹风不动,似乎对她的威胁无动于衷。他谜样的黑眼睛越过她的头顶,凝视远方,她娜甚至不敢确定他是否有在呼吸,唯一能让她相信他还站着的,是他尖锐的下颚有束肌肉抽搐了一下。 她做个深呼吸。“是的,呢,现在我要走了。跟你聊天很愉快。”她尽量挤出友善的语气。 她向前跨一步,但他放下长矛,使它的尖端倚着门框。他仍旧凝视着远方。 “噢!”妮娜叹口气,退回屋内。 第955章 舞会2 或许她真的应该畏惧他。她忽然想到,也许他正是一个澳洲土着。她曾在书中读到他们有吃人的习俗。这个巨人是想拿她当他的晚餐吗?现在,她的恐惧已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但她将它藏在心里。 她东张酉望。不好,这里只有一扇门,喂一的窗户又是封死的。她开始感到手脚发软。完了,就是这么回事,她注定要完蛋了! 然而她的求生意志毕竟不容许她就此认命。她勉强摆出信心十足的姿态,暗暗活动一下手指、脚趾,做个深呼吸。然后挤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她只需降低他的戒心,再乘机逃之夭夭,就这么简单。 她笑脸迎人的挨近门口,“嘿,我们何不找个安静的好地方,坐下来聊天,彼此熟悉一下丁?”沉默。“你说怎么样……伙伴”我对这个国家还很陌生.绝对需要一个像你这样有智慧的人当我的向导。”依旧没有反应。“所以。我们去附近逛逛如何?” 她使出浑身解数,绽出最迷人的微笑。然后坚决地向前迈一步。那巨人向她跨一步,完全的堵住她的出路。妮娜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她鼓起勇气.再试一遍。“我相信外面要比这个…这个肮脏的小洞令人愉快的多。”她摇摇手,扭头望向矮床。“事实上”她望向黑巨人,咕哝道:“我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并且喝点水。你不会拒绝一位访客这点小小的要求吧,对不对” 黑巨人又往屋内迈一步。淬然,一只手臂从他身后窜出,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后拖,掼到地上,一个男人跳进门,迅雷不及掩耳地坐到他身上。那长矛斜倚在门口,慌忙奔逃的妮娜绊到它,跌个狗吃屎。两个男人在地上扭斗一团,等妮娜爬起来,定眼一看,才发现她的解救者是谁。 “山恩!”她尖叫。 男人们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久.黑巨人个了上风。他巨大的黑手掌抓住一绝山恩的玉米色头发。 “不,不!放开他.放开他!”妮娜疯狂地冲向他们,想帮助山恩,又不知该从何帮起。 山恩低吼一声,给那黑巨人一记过肩摔,把他按压到泥巴地上。可是这样不足以制伏对方。一条黑黝的强壮手臂挣脱山恩的控制,抓住他的衬衫前襟,也赏他一记过肩摔,将他按压在地上。 妮娜向四方尖叫,希望能引来帮手,却徒劳无功。两个男人势均力敌,你来我往的搏斗者,妮娜绕着他们干着急。当黑巨人将山恩面朝下地翻转过去,并将其手臂反折到背后时,山恩吐掉嘴里的泥沙。 妮娜再也无法忍受。她忘掉一切,扑向黑巨人**的背部,抓起对方一把浓密的黑发,用力拉扯,然后她的牙齿狠狠咬住对方结实的肩膀。 “哎哟!”黑巨人哀号一声。“搞什么鬼?” 黑巨人放开山恩,转过身来,像摆脱讨厌的小虫似的想摆脱掉妮娜,然后他跪起身,带着妮娜向后倒去,妮娜重重仰躺到地上,黑巨人压在她身上,她仍然死咬着他不放,疼得他的双脚不断地在空中踢动。 第956章 舞会3 “梅力特,”一个低沉的声音吼道:“快来救我!” 山恩爬起来,揉揉眼睛,等他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他开始捧腹大笑,那爽朗的笑声在小木屋里回荡。 黑巨人滚离妮娜,像山猫那样矫捷地一跃而起。妮娜躺在地上息,然后曲起膝盖,用手肘撑起自己。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她的身上沾满灰尘。那黑巨人一手按着肩膀的伤口,难以置信地瞪着她。然后他转向兀自大笑不已的山恩。 “别像白痴那样猛笑,叫这个凶婆子离我远一点!”黑巨人用手操揉肩膀上的伤口,然后扭头去瞧瞧伤势。“流血了!她把我咬流血了!如果我感染到细菌……” 山恩边笑,边走过去检查他的肩膀。“唔,伙伴,我认为你会活下去…”他笑得更厉害了。“不过,她绝对是在你身上留下了记号!” “她是你的人?” 更多的笑声。“不完全是。” “哼,我认为你应该驯服她。” 驯服?我的朋友——你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你试试看如何驯服,因为结果是一样的。”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妮娜越来越困惑。她爬起来,迈向他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眯起眼睛,严峻地盯着山思。“我以为他要杀死你——如今你却站在这儿,和这个……这个……人有说有笑?”她将黑巨人从头打量到脚,放心的注意到他至少有在腰间缠一块袋鼠皮。他的腰际吊着一根大回力棒。 “杀我?金古?怎么可能!对不对,伙伴?”山恩用力一拍金古的肩膀,使得金古踉踉跄跄地向前沿一步,险些失去平衡。 金古稳住自己,也用力拍山恩的北背。 “对极了,伙伴!”他咧出一抹苦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山恩咳嗽连连。“我们打小时候起就是伙伴。”他息道,然后抛给妮娜一朵微笑。 “没错。”金古附和道,也咧嘴一笑。 妮娜戒备的盯着他们两个。金古看起来不像刚才在门口时那样高大了,事实上,山恩还比他高出一个头。无疑的,把金古看一个巨人是她在恐惧中所产生的错觉。现在,她的神经镇定下来,胆子也恢复了些。 “我……我很抱歉咬伤了你。只是你吓了我一大跳。” 你个头虽小,牙齿倒挺坚硬的。”金古埋怨道。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你不是土着吗?” “没错,我是,那又如何?”他麻起嘴。 “没什么,没什么。”妮娜又将他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一遍。 “外国佬。”他的语气充满轻蔑。 妮娜秀眉微苍。“我是外国人没错,但不管怎样,你无权像那样把我吓个半死。先前你没有表明自己的身分,甚至连一个字也不肯对我讲,你说我该怎样想?”她嗤之以鼻。 山恩拱起一道浓眉,有趣地观赏这一幕。妮娜暴躁地动来动去,金古则像一个被责备的小男孩,别扭地揉着他疼痛的肩膀。 第957章 舞会4 “我保护了我认为可能是山恩的朋友的你,而这就是我所获得的感谢?”金古抱怨道:“如果你害我染上狂犬病……” 山恩挤到他们中间,一手揽住一个肩膀。“嘿,我的伙伴们,和解如何?”他对一个笑笑,再对另一个笑笑。他们都瞪他一眼。他挤挤他们两个的肩膀。“嘿,别这样啊。” “好吧、”金古不情不愿地让步。 “好吧。”妮娜也放弃了。 “这才对嘛!”山恩快活地说:“现在,让我们去瞧瞧这场火造了多少损坏。” 金古捡起他的长矛、“没多少损坏,这只是一场小火灾。” 妮娜神色好奇的倾听金古说话,然后她凑近山恩,耳语道:“你确定他是土著吗?” 长期的野外生活,使金古的耳朵被训练得很灵敏。他迈向他们,用他那黑耀石般的眼睛瞪她。 “为什么?因为他讲话的方式?” “呃,对。 山恩呵呵笑。“这全是拜老妈之赐。她认为如果我跟金古决心要做朋友,我们就得互相了解。我告诉她我们已经互相了解了,但是对她而言,那表示金古必须受教育。她教他我们的语言,那是一场意志力的战争,然而她赢了!她甚至尝试要把他跟我一块送进寄宿学校。” 金古咋口口水。 “确实,那不是什么好主意。”山恩情向妮娜,继续说道:“他常常跷课,从学校逃回家。不过我猜,学校对他还是有某种程度的影响。” “学校对于让他穿……穿制服的事怎么办?”她忍不住问。 “腥,他们替他裁了好几件制服。无奈他老是把它们撕破,让腰布露出来。” 金古吐口口水。 妮娜微笑,然后悄声问山恩,“我听说他们会吃人。老妈怎么会让他进你家?” 山恩凑近她的耳朵。“金古比较喜欢东方人,他认为吃素的东方人体味较淡,肉质也较细,相反的,欧洲人的肉质就老的多,体味也重。我不确定他对美国人有何看法。” 妮娜惊恐地张开嘴,然后露出不相信的微笑。她走向金古,金古正在眺望远方被烧焦,而且冒着热气的原野。 “如果我伤害了你,我真的很抱歉,金古。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她朝他伸出一只小手。 金古颊上的一小条肌肉抽搐了一下,良久之后,他转向她,他的大黑手握住她白晰的小手。“我很抱歉我吓到你,呃,你叫……” “妮娜。” 他点点头,扬起一边的嘴角,然后举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印下一吻。他抬起头,她手上的怪味使咂咂嘴,然后咧嘴而笑。妮娜忙不迭地抽回手,用裤管抹抹她肮脏的双手。 “非常甜蜜、温馨的一幕。”山恩酸溜溜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们三个朝前方烧焦的土地迈去。一种悲哀的情绪袭向妮娜,使她觉得自己属于这块大地。可是老妈不要她在这里…… “老妈!”她嚷道。 山恩煞住脚步。“在哪儿?”他扫视四面八方。 第958章 舞会5 “噢,要命,现在几点了?”她呜咽道。 金古用他的巨掌遮挡白花花的烈日,仰望天空。“恐怕快一点了。” “噢,糟糕。我错过了早餐跟午餐,她会奇怪我跑到哪儿去了。” “我相信她早就在纳闷了。”山恩呵呵笑。 她望向他。“我要如何向她解释?” “我相信你会想出办法的,我的女孩。” “你可以帮我。” 我?我干嘛要那样做?”他逗她。 “哈!没错,你为何要帮我?会被责地人又不是你。” “我不是没挨过老妈的骂,我的女孩。” “别那样叫我!你就不能稍微帮我一点忙吗?” “可以,”他搓搓他方方的下巴。“我可以帮你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她不耐烦地问。 “首先,我可以把影子借给你,让你骑它回家。” “多谢了,”她叹了口气,“另外一件事呢?” “我可以提供你一则很有价值的情报。”他沉吟道。 “求求你快点讲好吗?” 他倾身吻吻她的鼻尖,打量四周之后,耳语道:“倘若你想偷偷溜进屋子,不必爬外面的那些铁镫。毛德从来不锁厨房的门!” 妮娜错愕地张开嘴。“嗅,你!”她扑向他,随即旋身,朝主屋的方向迈去。 山恩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别跑那样快,我的女孩,”他喊道:“让影子赶上你嘛!” 在星期六的晚宴上,妮娜的进场绝对是艳惊四座的,她的优雅与美貌功地迷倒了每一位宾客。当科林介绍她时,男士们都为之倾倒,而女士们则明显的羡慕或嫉妒。科林开心地呵呵笑,梅力特家终于办了一次对他而言堪称好玩的宴会。 乐队开始演奏音乐,科林拉着妮娜走到舞池中央,夸张地拥她入怀,带着她翩然起舞,让她的秀发与裙摆在她身后飞扬起来。 “科林,”她耳语道:“你使得我们太引人注目了,更别提你快让我无法呼吸,而且血液循环不畅了。”她的心脏“怦、怦”地撞击着膛,她的双手因为进场时过度紧张而变得有些虚软。 “这正是我的用意,柯尔小姐,”他呵呵笑,并带领她转过几对正饶有兴味的盯着他们的舞客。“我请你别阻挠我。另外,我认为跳舞对你的血液循环有益无害。” 她清清喉咙,咕咕笑。‘’或许是,不过,你也许该谦逊些。” 他稍微向后仰,望进她翡翠般的眸子。“我不认为那是你想要的。我相信你也很享受众人对你的注目。”他夸张地带她转个圈儿。 “胡扯,科林,我不可能喜欢那样。” “也许在你来到火树之前不是,不过如今绝对是。而且这种感觉多棒!那些个千金小姐为脸都绿了,哦,我爱死它了!她们会埋怨好几个礼拜呢!”他以一种高傲的语气模仿道:我亲爱的,你在哪儿找到这件美丽绝伦的袍子?老天!它看起来就像是特别为你订制的呢。”他哈哈大笑。“然后你会双颊鲜红,说“我……我不能说。”’ 你们听见了较,姑娘们?”科林继续他的模仿。“她有一个秘密裁缝。我们一定得、一定得把那个天才找出来。我们也必须拥有一袭像那样的组负“他凑近她的耳朵,嘎声呢喃,“虽然在大多数的情况里,它绝对穿不进她们的大臀部。” 科林,你真是缺德。”妮娜忍不住轻笑以来。她开始放松精神,享受他的陪伴。 “或许是,不过我注意到我亲爱的大哥,看你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呢!” “噢,科林,你真的认为我有令他印象深刻吗?”她焦急地问。 第959章 舞会6 科林仰头大笑。“印象深刻?你是在开玩笑吗?”他审视她的脸孔。”哦,上帝,你是认真的,对不对?你一定清楚今晚自己有多迷人吧?哈,老妈已经在苦思如何削弱你的进场所造的震撼呢!” 妮娜几乎没听到科林的话,她烦躁地扫描四面八方,希望能瞥见山恩。自从科林抢先一步拉她进舞池,她就没再看到山恩。 “山恩在哪儿?”她喃喃念道,然后科林的一句话穿透她的思绪。“你母亲!噢,科林,你母亲。这下她一定会尽快送我……”她忙不迭地闭上嘴。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 “尽快送你上路。是的,我知道。” 她惶恐地仰望他。“你知道?” “当然。知母莫若子,这是她的典型作风,况且,安苗雅也有向我透露一些事情。她不希望你离开,你是她的偶像。她盼望自己长大之后,能够像你一样。。” 音乐嘎然而止,当礼貌的掌声响起时,妮娜和科林分开来。一名侍者宣布自助晚餐开始供应了,一些宾客开始朝餐厅走去,当舞厅里的人变少时,妮娜瞧见了山恩,他站在舞厅的另一端,正在和一名穿着红宝石色袍子的黑发小姐谈话。妮娜倒抽一口气——科林听见了,便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啊,是的,我亲爱的大哥。” “她是谁?”妮娜既急切、又害怕地问道。 “那是可爱的萝莉塔·马司东小姐。”科林眯起眼睛,他想萝莉塔·马司东已经想了好多年,她的抗拒令他痛苦万分。每次想到她,他都不免有些难过。他的朋友一致认为她是个难缠的小妞,她对谷地里所有的追求者都和蔼亲切,却从不对任何人特别青睐。但是,此刻在科林看来,她对山恩的态度似乎格外友善。一种古老的嫉妒开始啃啮他的心房。 “她也住在谷地里吗?”妮娜追问,她的目光不曾须臾离开那对壁人。 “对不起,你说什么?”科林心不在焉地问,他也一直盯着山恩和萝莉塔。 “没什么。”妮娜叹口气。 萝莉塔严密地监视着科林跟妮娜,当她确定他们在看这边时,她就赶紧对山恩打情骂俏,碰碰他,吸口酒,再透过杯缘,用她无邪地大眼睛望着他,抛给他一朵诱惑的微笑。 妮娜的信心迅速枯萎,她感到狼狈的红晕染上她的脸颊。“科林,我必须离开这里。我根本就不该穿这套礼服出席,如今我绝对是惹毛她了。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她旋过身,开始朝最近的一扇门走去,但是科林飞快地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肘,将她拉回来。 “还不行,柯尔小姐。”他斩钉截铁地说,他的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来吧,我亲爱的,该是你被正式的介绍给马司东小姐的时候了。” “科林,不!妮娜轻声抗议。 “妮娜,要!”他驳斥道。 好几名年轻人聚集在山恩与萝莉塔那边,当妮娜跟科林走近时,她可以听见他们的谈笑声。 第960章 舞会7 科林摆出他最潇洒的姿态。“啊,晚安,大哥,马司东小姐。”他先朝山恩、再朝萝莉塔点点头,故意漠视应该先向女士行礼的仪节。 “妮娜,科林。”山恩尽量以冷淡的语气向他们打招呼。从科林早一步拉妮娜进舞池起,他就一直觉得很不痛快。一名仆人端着一盘甜酒经过,山恩抓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想藉以安抚他绷紧的神经。 科林换上他最高雅的态度。“妮娜,我亲爱的,容我替你介绍我们的几个邻居?我相信你尚未认识他们。萝莉塔·马司东小姐,这位是妮娜·柯尔小姐。”他微微朝萝莉塔鞠个躬,旋即转向妮娜。 “你好吗,马司东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妮娜强迫自己说道。 “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柯尔小姐。很遗憾我们没能早点相遇。”萝莉塔说。她偷瞄科林一眼,但是他并未察觉,因为他正笑咪咪的、专注的看着妮娜,好作他是她的支持者、保护者似的。有一瞬间,萝莉塔见得很沮丧。 妮娜注意到萝莉塔的表情。显然的,梦莉塔不习惯被任何男人忽视。 科林的一只手臂保护地揽住妮娜的腰,引她转向其他年轻人。“妮娜,如果我不把你介绍给这群流口水的纨绔裤子弟,待会见他们准会咒死我。”他—一报上他们的姓名。“这位是威尔·欧路克,这位是马丁·艾里沃斯,这位是莱姆·唐宁,而这位目瞪口呆的小伙子是安格司·麦多诺。” 妮娜对每个人微笑,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口,请求带她去餐厅拿菜,请求明天陪她一块骑马,请求允许以后来拜访她。如此公然的仰慕令妮娜有点受宠若惊。 凡妮莎·梅力特悄悄来到这群年轻人的附近。她注意到科林的明显忽视令萝莉塔懊恼,更注意到山恩与妮娜之间的火花。 “山恩,麻烦你护送我去拿菜好吗?”萝莉塔朝山恩扇动她的长睫毛,并且瞟科林一眼,这一次,科林注意到了。她勾住山恩的手臂,开始领他离开这群人。 凡妮莎开口了。“咦,山思,”她绽出慈祥的微笑。“我真高兴你和萝莉塔相处得这样融洽。我有一个主意,我亲爱的,”她投给萝莉塔一朵灿烂的笑靥,“我将尽快的挑一天,邀请你的家人来晚餐。那不是很美妙吗,山恩?” 山思翻个白眼,但还是对母亲微笑。看来她是选中了萝莉塔,并且已经着手展开她的撮合计书。 “你真是太慷慨了,梅力特大太,”萝莉塔诚恳地说:“确实,那样会十分美好。我相信我的家人会将你的邀请视为一种荣幸而接受的。”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我今晚就跟你母亲商量这件事。” “科林,你和妮娜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拿菜?”山思静静地问道。 在科林答复他之前,凡妮莎转向妮娜,以一种权威的口吻说:“我相信即使你早退,别人也会谅解,妮娜。毕竟,你几乎谁也不认识,而我知道,处在这么多陌生人当中是会有一点压迫感的。晚安。”语毕,她便旋转身,漫步朝餐厅走去。 妮娜望向山恩,涨红脸。她刚被老妈公然的斥退了,那种滋味实在刺人。 科林挽起她的手臂。“我想,我要把妮娜偷走,让她远离这些过分热情的小伙子。我们将单独在游廊用餐,如此浪漫的夜晚,我可不愿她错过了它。” 第961章 舞会8 妮娜望向科林的眼神里写满抗议,但是他将她拉近他。?我们可以走了吗,我亲受的?”他有力地询问,妮娜只得任他摆布。 “山思目送他们离去,并感觉到站在他旁边的萝莉塔的身体变得僵硬。 “他们是怎么回事?”她问,她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我也不确定。”山恩皱起眉头。“我从未见过科林这样……这样殷勤的对待一个女人” “我也从未见过。”萝莉塔吸吸鼻子。 “唔,萝莉塔,我也可以很绅士。让我们一块去享用晚餐吧——除非,你宁可跟你的那群仰慕者去。”他偏过头,咧嘴而笑。 “不,我要跟你去。”她阴森地说。 “我想,我会将之视为一种恭维,虽然你的态度是那么的不热烈。”他目送妮娜与科林消失在通往游廊的玻璃双扇门之外。“我自己今晚也觉得有点脆弱。或许,两个悲惨的人凑在一起反而有益。” 他轻轻地拍拍她放在他手臂上的手,然后领她朝餐厅踱去。 “嗯,有趣极了!”科林在一张柳条躺椅上伸展四肢,一边沾沾自喜地说,一边抽雪茄。游廊的这一隅沐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 “我可不觉得。”妮娜坐在一张高背的柳条椅上,她摘下一片藤蔓的叶子,把它卷来卷去,再撕碎片。 “可是我亲爱的,你怎能这样说?你的进场轰动极了!你太棒了!一切都太顺利了,柯尔小姐,太顺利了!” “科林,我不是柯尔小姐。我只是一名小小的伴。而且我一点也不棒,我觉得悲惨极了。” 他用手肘撑起自己,望向她。“也许你以前不曾尝过嫉妒的滋味。”他静静地说。 妮娜隐入沉默。科林说中了,她涨红脸。是嫉妒,她嫉妒萝莉塔·马司东。 科林吃吃地笑。“可是,我亲爱的,其他小伙子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多么有趣!我不曾在任何宴会上玩得这样开心,而这全都是拜你之赐。”他坐起来。“别这样愁眉苦脸的嘛,柯尔小姐。你刚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也。” “科林,理智点。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一切的结果有多精?” 科林站起来,以老师对学生的口吻说:“好吧,让我们来衡量一下利弊得失。首先,你把我大哥述得神魂颠倒。我向你保证,他永远也忘不了你今晚的模样。其次,你交到许多朋友。最后,舞厅内的每个男人都当场爱上了你。我亲爱的,你还能要求什么?” 妮娜疲倦地叹口气。“若是今晚能重来一遍,我想我会按照老妈的意思,穿那套绿色的印花洋装出席。”她悲哀地说。 “什么?你想增加我们的乐趣!啊,柯尔小姐,我向你的智慧致敬。”他走到她面前,正经八百地行个礼。 “科林,你认真点好吗?” “我不曾这般认真过。你让我的人生变得值得一活!” “我的却相反,科林。我迷惑极了。我以为山恩在乎我,但是如今看来,他在乎的似乎是别人。但愿我能知道他对我的真正感觉。” 第962章 舞会9 “他总是那样,你知道,外人很难猜透他的心意。”他的语气变得关怀、严肃。“你真的爱上他了,是不是?” “哼,反正爱也没用。我相信他在故意与我保持距离。我原以为如果他将我视为火树的一部分,而不光是老妈的伴,事情或许……哈,经过今晚,老妈一定会彻底的把我打发走。”她又摘下一枚叶子,并开始撕它。 “母亲并没有那样坏。她是可以讲道理的。” “科林,请你了解,在心里,我对你母亲并无恶感。我清楚火树对她的意义,她会采取一切行动来促进它的繁荣,包括帮她的儿子找嫁妆最丰厚的女人。这些我都可以谅解。她的健康情形或许是不好,但是,她是我所见过的意志力最强悍的人。为此,我钦佩她。虽然她讨厌我的存在,不过,我已经越来越尊敬她。”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离开?我相信你会是母亲的好伴,我不记得她有任何亲密的友伴。” “你不懂。她甚至不喜欢我。她看穿了我对山恩的感情,女人对这类事总是特别敏感。可是我偏偏不符合她的计划里对未来媳的要求,我没有钱可以贡献给火树。火树遭遇到了财务上的困难,科林。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感觉到老妈想在她离开人世之前,确定火树能生存下去。她要山恩娶一个合适的新娘,就像‘……萝莉塔·马司东。 “对她而言,我是一种威胁。打从我来到这儿的第一天起,她就不欢迎我。她曾建议我等待适当的时机,宣布自己想家,然后尽速返回美国。她说她可以轻易地安排我搭运送羊毛的货轮回乡。” 科林一直在游廊上踱步,待她说完之后,他在台阶口停下,转向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妮娜一头雾水。“什么时间?” “剪毛季节已经展开了,再过一个月左右,运送羊毛的货轮就会启航。嗜,时间不多了。” “如果你问我,我会说时间太多了。这一个月我要如何消磨?躲在房里伤心?噢,不。我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对不对?我原想如果山恩向老妈表示我对他而言意义非凡,老妈就能明白我对他有益。但是他并未那样表示,所以我猜,我毕竟不适合他吧。莎迪姑奶奶经常说:‘当心你许的愿望,你可能会弄巧拙。’哈,我曾许愿要经历一次大冒险,如今我却因而心碎。”她任掌中叶子的碎片飘落到地上。 “请你停止说话,让我思考好吗?” “思考什么?” “嘘。”他又开始踱方步。 妮娜颓然靠向椅背。 “有了!”科林突然煞住脚步。 “有什么?”妮娜无精打彩地问。 “一项能够皆大欢喜的计划。”他兴奋地搓搓手。 这不是她所需要的。她不能让他将她卷入更深的麻烦里。“啊,科林,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不过,我必须面对现实。除非我离开,否则不可能会有皆大欢喜的结局。” 第963章 舞会10 “你怎能就这样退缩?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必须不断尝试新的策略,直到功为止。我知道这个点子会功的!” 她又摘下一枚叶子。“科林,拜托,我不想浇你冷水,可是瞧瞧你以前,甚至目前惹的那些麻烦。呢,你不能否认今夭火树之所以会有财务困难,部分的原因就在于你那些怪诞的点子尚未功。” “我知道,我知道。我承认,我替老妈和火树惹来了一些麻烦。不过这一次,我真的想到了一项天衣无缝的计划!嘿,别再玩叶子了!”他抢过她手中的叶片,把它扔掉。“你今晚对这棵藤蔓的伤害比任何旱灾都要厉害!”他在她面前跪下,握住她的双手。“相信我,这个计划可以挽救火树,也可以让老妈以我为荣,更可以帮助你——柯尔小姐——登上山恩·梅力特大太的宝座,让你永远的定居在火树?” “为什么?”在一栋矗立在梅力特家的土地上最偏僻的一隅的木屋里,妮娜坐在一张布满灰尘的破旧桌子上。“请告诉我,我为何会笨得让你说服我参与这项蠢计划?” “因为你知道它会功的。”。科林绕着屋子打转儿。“上帝,我有好久没来这边了。” “我敢打赌,这里已经有许久没有‘任何人’来过。”妮娜嘟嚷道,并强迫自己打量四周。她决定努力忽略角落里那些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科林,我不能待在这儿。” 你当然能。到最后,你会发现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为什么我觉得‘最后’已经接近我了呢?” “勇敢点,女人,事情不会拖太久的。你永远都不必踏上回美国的轮船的,相信我。” “可是科林,我没有办法独自待在这里。我几乎不晓得自己置身何处,况且,附近可能会有野兽,甚至有盗匪出没。我想跟这些比起来,我宁可面对老妈。。”她站起来,朝大门迈去。 “妮娜,妮娜——回来。”他把她拉回来,让她坐进一把椅子。“在主屋盖好之前,我父母就住在这栋木屋里。父亲出门工作时,母亲常得一个人待在家里。她捱了过来,因为她知道他会回来,她相信他们共同经营的一切。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做同样的事呢?你当然要厂’ “可是,你凭什么认为山恩会像你父亲一样?我是指,你父母是一块来到这儿的.一块儿,科林,不是一个人偷偷溜来这儿,而另一个人毫不知情。咯,这可不算你所谓的‘共同经营’,对不对?以你的聪明才智,相信你能分辨这其中的差别。” “你知道,柯尔小姐,我开始发现一个人想帮你还真是难也。你似乎对这项计划,或者对你自己都没有信心。倘若你不拼命点,我无法肯定你能功。” 她一跃而起,双手叉腰,火冒三丈的瞪向他。“请你别忘了,这计策不是我想的!我甚至连它的细节都还一无所知。另外,这阵子,我发现自己很难对任何事情——尤其是你拖我下水的任何点子——有信心,梅力特少爷!” 科林跨开腿,也把双手叉到腰上。“拖你下水?昨晚,当我告诉你山恩很可能已经爱上你,而你单独待在这里,会引他快马加鞭的赶来保护你时,你似乎对这个点子很感兴趣嘛!” 第964章 重逢 在外围牧场的木屋里,山恩重重地摔躺到他的小床上,他浑身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喊累。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好个老德瑞克!每逢剪毛季节,他总会在火炉上热着一大壶香喷喷的咖啡。 他筋疲力竭地爬下床,替自己倒一杯黑漆漆的浓咖啡。他总是先浅尝一小口,好让他的头和胃做好准备。果然,这杯咖啡纯得足以融化钢铁。 “你回来啦。”德瑞克抱着一堆木柴,从屋后走进来。“快起风了。” “是啊。”山恩在餐桌前坐下,懒洋洋地答道。 “你怎么啦,伙伴?活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哗”的把木柴丢放在火炉旁。 “我想只是累了吧” “哈.的确.伙伴.累啊.人生真辛苦” 山恩抬起头,疲惫地看着他的老友。“拜托,德瑞克,我今天没有精力去猜你的谜语。” “一个小伙子为了生活而勤奋工作,那是一种好的累。”德瑞克开始在屋里忙起来。“一个小伙子因为猜不透一位姑娘而累,那是一种最累的累。因为,不管你怎样努力,你永远也休想猜透她们。你刚以为自己摸对路了,她们却像变色龙一样的改变了一切。暗,既然你不用为生活、为钱发愁,那就一定是为了女人啦。心灵的累是比身体的累还要累上千万倍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山恩仰望德瑞克,嘴角泛着一丝苦笑。“你说完了吗?” “什么?“ “你可以停止侦测我了吗?” “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比往年剪羊毛的时候累。通常,你享受剪羊毛的季节。所以,我就在纳闷,你是否有什么心事。当然,别人不希望我鳮婆,我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好吧,伙伴。你猜对了,正如以往一样。我是觉得比平常累,我是有心事。” 德瑞克替自己倒杯咖啡,呷一口,然后扮个鬼脸,把那口咖啡吐进火炉内。他拿着咖啡壶踱向山思,并重新斟满自己的杯子。 “你的烦恼该不会碰巧跟妮娜·柯尔有关吧,伙伴?”他把咖啡壶搁回到火炉上。 山恩又喝口咖啡,然后皱起眉头,摇摇头。“你是如何喝这种东西的?” “我不喝它。和她有没有关系?” “什么?” “妮娜·柯尔呀。令你困扰的是她吗?” “当然不是!你为何会那样想?”山恩站起来,眺望窗外的草原。 “我怎么知道?不可能是因为她失踪的这一、两个礼拜,你表现得特别古怪吧,对不对?” “你曾经问一点简单的问句吗?” “那是个简单问句呀。” “那为什么它有那么多的字?” “因为我得花那么多的字,才能让你明白。你为何就不能给我一个干脆的答复?” “因为所以。” “太简单了。” “好吧,好吧,我不能给你一个干脆的答复。” “为什么不能?” “因为事情一点也不简单。” “若非你顽固得要命,事情本来是可以简单的。” 第965章 重逢2 山恩放下那杯苦得要死的咖啡,缓缓地转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根据我的观察,你把老妈对于火树的忧虑。把你弟对于不管他忧虑什么的忧虑,虽然在我看来,他根本就无忧无虑,包括妮娜·柯尔小姐的忧虑,全都揽到了你自己的身上,所以,你就无法处理你自己的忧虑了。没错,我正是这么想的。” 山恩揉揉他的耳朵,仿佛它们也累了。“那和我的顽固有啥关系?倘苦你忘记的话,容我提醒你,妮娜·柯尔失踪了!既是我把她带来火树的,我想我多少应该开心,你说是不是?” “假如你不是这样固执,你早就娶了那小姐。” 山恩“砰”的躺回到小床上。“你忘了,德瑞克,这种事必须人家答应才算数。” “你不问她,教她如何答应?” “她不会要我问她的。” “你怎么知道?你有问过她吗?” “我当然没有问过她!”山恩吼道。 “为什么不问她?” “因为所以。请你别再追究这件事好吗?” “好吧。不过如果你问我,我会说她想留在火树。” “我并没有问你。” “那是因为你怕我懂得妮娜的心理。” “你对那女孩一无所知。” “女孩?哈!她穿去参加宴会的那件礼服怎么说?” “你甚至不在会场。” “我在场。我跟毛德一起待在厨房里。” “好吧,现在,你听仔细了,好吗?当妮娜初抵达这里时,她并不晓得自己会卷入什么。我犯了一个错误。老妈预见了它,而我没有。在这种地方生活对妮娜这样的女孩而言是太辛苦了,她老是出事情。科林是个英俊的男孩,他满脑子一夕致富的伟大计划,呃,那女孩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而迷上了他。这是迟早的事。再过几个礼拜,我就能送她回美国,以免酿巨祸,但是我却找不到她。” 德瑞克猛弹手指,每次他不赞同一件事,就会做这个小动作。“或许你没注意到。不过,妮娜已经不再是个女孩了,她是个女人。而科林也不是一个男孩,他只是行为像个男孩。而你居然固执到要娶那个马司东家的女孩,好让老妈觉得火树能够生存下去。然后呢?你会帮科林偿清债务,让他娶妮娜,或者,你会送她回美国。一切都干净俐落,对不对?” 山恩霍然坐起,以致他的头撞到上铺床板。“我要娶萝莉塔·马司东!”他咆哮。“谁讲的?你准是疯了。”他揉揉头,痛得瑟缩一下。 “唔,大家都这么讲。那场宴会的目的就在于此,替你找个适合的新娘。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我跟你一样了解老妈。当你带那个马司东家的女孩去吃晚餐时,她快乐得像只找到一袋玉米的老母鳮。” “我承认那是老妈的企图,而且我也纵容她,但是除了举行宴会,我什么都没答应啊。” “哈,注意我的话。根据我的观察,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娶那个女孩,让老妈称心如意。” 第966章 重逢3 山恩站起来,抓下他的帽子。“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我要去外围牧场,寻找迷路的羊。等我回来,也许你已经理的放弃这种念头,届时,我们才能正常的交谈。”他用力拉开门,跨出去,再“砰”的关上它。 德瑞克露出微笑。他永远弄不明白,为什么年轻人总是爱钻牛角尖。 ’ 科林很规律的每隔一天,就带着补给品、书本,以及最新的消息来看妮娜。对妮娜而言,这栋被她整理得温馨舒适的小木屋,越来越有家的味道。虽然每天单独一人住在这里很寂寞,但能有独处的时间思考跟阅读,也是一种不错的新鲜感受。 但是,今天距离科林上次来拜访已经有四天了!妮娜开始感到有点惊慌。一大早,吃过早餐后,她便离开木屋,朝西北方前进——那是返回主屋的方向。冬天的脚步近了,所幸澳洲的晚秋没有纽约的冷湿。 很快的,小木屋消失在她身后。她边向前走,边扫视四周,希望能碰到人。地平线的彼端出现一排橡胶树林,它们光秃秃的枝芽伸向天际,大地的景象变得干燥、荒芜。到处都可以看到跳跃经过的小袋鼠,她也经常发现有晰踢趴在岩石上晒太阳。几只食火鸟飞快地从她前面跑过,它们的大眼睛仿佛在侦测什么。 妮娜告诫自己,不要晃到离小木屋太远的地方。如果科林来了,找不到她,她会担心。或者离开,那样她就无法获得火树的消息了。她转过身,想往回走,但是不知怎么搞的,四周的景物没有一样看起来是熟悉的。她开始惶恐起来。 “现在,镇定下来。”她命令自己。“你走的是哪个方向?” 太阳爬升得更高了。而她似乎走到了她以前从未走过的地方。 她记过木屋后头的那条小溪。“先找到那条小溪,再循着它走回去。”她告诉自己,然后跑上一座小丘。“它在那里!” 一条半干的小溪奇迹似的出现在她的下方。她沿着它走呀走的,直到她感到又累又怕。她坐到溪畔,瞧瞧它的上游,再瞧瞧它的下游。 “面对现实吧,你迷路了,而这可是很严重的事。”她把头埋进膝盖,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袭向她。 忽然,一只鹰爪般的手按住她的肩头,她的心脏倏地跳至喉咙。她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在辽阔的大地间回荡。那只巨掌立刻放开她,她趁势滚开,试图站起来。她的呼吸困难,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令她感到头晕目眩。她挣扎着站起来,昏乱地向后退,然后她冻住。 黝黑、瘦削的金古仁立在溪床上,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焕发了他的大脸。妮娜捂着口,如释重负地息着。 “金古!谢天谢地!”她一不小心岔气.就开始咳起来。“你至少该先出声警告我。” 金古耸耸肩。“都一样,你还是会吓得半死,拔腿奔逃,然后我就得去追你,然后你就会更害怕。” 妮娜瞪向他,他说对了。现在,她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你……你可能正纳闷我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晓得自己是否该告诉他。 “不。”他淡淡地答道。 “不?” “不。你住在木屋那边。” 第967章 重逢4 “你知道?” “当然。” “你当然知道。”金古似乎本能地知道一切。“你瞧,金古,现在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你迷路了。” 她忧愁地点点头。他真的无所不知。“你愿意带我回去吗?” 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打量溪岸。妮娜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 “金古?” “来吧。”他示意她跟在他后头,她开心地照办了。 他们默默地走了好一会见,终于,她看到了木屋的屋顶。当他们抵达木屋时,她邀他进去喝杯茶。 “一杯茶?”他咧嘴而笑。“太文明了。不过,我偶尔也喝喝茶。麻烦你泡浓点。” “没问题。”妮娜说。 他看着她用那旧铁炉生火,她觉得他的黑眸似乎闪过一丝有趣的神情。这点倒是很希罕,因为除了咧嘴笑和那天她咬他时他表现出来的愤怒,金古似乎一直是面无表情。泡好茶后,他们坐着,安静地喝着茶,直到她再也无法忍受。 “这几天我一直在等科林。通常,他不会这么晚来。不晓得是什么耽搁了他?” 金古咽下一口茶,不甚欣赏的扮个鬼脸。“我猜是因为婚礼吧。” 妮娜呛到。“婚……婚礼?什么婚礼?” “火树呀。” “火树举行了一场婚礼?”她的声音变得虚弱。 “对。”他点点头,勉强又吞下一口茶。 “谁?是谁的婚礼?”她的大眼睛开始闪烁泪光。她紧紧抓着杯子,指关节都泛白了。 金古耸耸肩。 “想一想,金古,想一想。你听到什么?你有去参加婚礼吗?” “我?没有。我猜,是某个高傲的大小姐的婚礼吧。我忘了她的名字。” 妮娜的脸“刷”地变得苍白。唯一跃入她脑海的“高傲的大小姐”是萝莉塔·马司东。她害伯问,但是她必须问。 “呃,金古,她的名字是不是萝莉塔·马司东?”她紧盯着他的脸。 金古小心翼翼地放下他的茶杯。他瞪向前方,显然是在回想,但他实在想太久了,妮娜等得心急如焚。如果他有衬衫,她一定会越过桌子,揪住他的前襟摇晃他;直到他吐出答案。但是想揪住他的肉就不可能了,她不敢再直接碰他。 金古慢吞吞地点个头。“听起来像是那个名字。” “噢!”妮娜颓然靠近椅背,仿佛惨遭五雷轰顶。 金古站起来,无声无息地走到门口。“我要走了。你有任何需要吗?” 她抬起苍白的脸,望向他,缓缓地摇摇头。 他拉开门。“我改天再来。” 她点点头。“谢谢你,金古。只要我住在这里,随时欢迎你来拜访。” 金古离去,而妮娜像个死人似的坐在那儿,她的手仍旧紧抓着茶杯。火树举行了一场婚礼。山恩娶了萝莉塔·马司东。难怪科林不敢来见她! 一切都结束了。她突然觉得身心俱疲。所有的等待、揣测都结束了,她站起来。 “理智点,妮娜!”她告诉自己。“你想冒险,你远渡重洋,跑来了澳洲。你并未料到你会爱上那个带你来这里的男人。不,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或者……它永远都不会结束” 她该怎么办?好吧,科林迟早会现身护即便是他,也不会任她饿死在这儿。等他克服了他的畏惧,他会跑来向她忏悔,她会耐心。听完它,然后叫他送她去席德尼。那是他最起码该做的。 她麻木地站起来,点亮一盏油灯。一记响亮的敲门声传来,吓得她跳起来,那一定是科林,他终于来通知她这项噩耗。可是此刻,她却不想见他,不想再听到那些残酷的话。她效风不动地排在那儿。敲门声又传来。好吧,她越早面对他,事情也能越快做个了结。 第968章 重逢5 她迅速打开门。“科林,我正在纳闷你几时才会过来……” 可是来的人不是科林。 山恩矗立在门口。看到她,他连忙摘下帽于,不断地用双手扭绞它。 “妮娜!” 她瞪着他,说不出半句话。 山恩紧张地扭绞着他的帽子。原来她在这里,在这里等科林。那个浑球把她单独藏在这 里,自己却忙着别的事。然而她会卷入这一团糟,山恩更怪自己。现在,他必须帮她熬过这 一切。 “妮娜,我很抱歉,我不晓得你在这儿;我看到灯光,所以就过来查看一下。这里已经 有许久没人住了,我……呢,你还好吧?”他结结巴巴地问。 她的绿眸燃起怒火。他竟敢问她还好吧!哈!这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她背过身 去,走向桌子,开始吃吃笑了起来。 “我还好吗?”她笑道:“我还好吗?我还能怎样?”她继续咕咕笑。 山恩走进木屋,关上门。“妮娜,我很抱歉。” 她笑得更大声了。“抱歉?你抱歉?为什么?山恩·梅力特,为了什么?” 他皱起眉头,拼命想安慰她。“我很抱歉事情没有如你所愿。” 她转过身来面对他,那睁得大大的暗绿色眸子里泛着泪光。“我想要的是什么,山恩? 我甚至不确定我自己知道。” 山思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所以,他开始打量四周,以躲避她锐利的眼睛。这个地方变得 多么温馨、合适。 “这全是你弄的吗?”他神奇地吃语道。 她点点头。 “你一个人弄的?话一脱口,他立刻感到后悔。科林一定有协助她。 然而她的回答令他错愕。“是的,我一个人弄的。我希望你不介意。我知道这是你父母 在澳洲的第一个家,我知道自己不属于这儿。我不希望你认为我冒读了一个神圣的地方,或 者什么的。我原本并不晓得科林会带我来这儿。他有一项计划……不过显然的,他的计划 没有功。” “他的计划鲜少功。”他瞅着她,望能揽她人怀,摩挲她可爱的头发。他吸口气, 走向火炉。“这玩意儿还能用吗?我可以生个火。对了,我的袋子里有羊肉和刚从河里钓到 的新鲜虾子。我的厨艺不赖,可以做顿晚饭——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晚饭!这个男人没有神经吗?妮娜火冒三丈。她怎么会爱上这样不敏感的男人? “晚饭?谢了,我不想吃。”她转过身去。“你不该回……回家了吗?” “家?不,又没有人在等我。那么,我做晚饭罗?” 她没有回答。 她的冷漠深深地刺伤山恩,但他还是振作精神,开始忙碌起来。他拴好马,把食物拿进 屋里,扔到桌上,然后他抓起她的手臂,拉着她来到游廊。 “你就坐在这里,看星星。我去弄晚饭,我保证不会毒死你。相信我,我会烹任。等弄 好了,我就叫你。” 她麻木地坐下去,不久,她听到他边忙活,边哼着歌。哼歌!哈,多么讽刺。他居然 在哼歌!这算哪门子的笑话! 第969章 重逢6 现在她该如何做?嗅!这件事大重要了,她得直接问他,跟他把话讲清楚。 月亮升上来时,山思踏上游廊,清清喉咙,宣布道:“晚餐准备好了,我的女…小姐。” 当她抬头望向他时,他绽出笑容,朝她鞠个躬。 妮娜瞪向他,但是他温暖的蓝眸渐渐融化她冰冻的眼神。然后她记起自己正在生他的 气,便撇开视线。 他领她走进屋内。如果他是在开玩笑,那么这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玩笑。他把餐桌搬到 了火炉附近,桌子的一角站立一根蜡烛,投下一圈柔和浪漫的光晕。他把她插的一瓶野花摆 到桌子的中央,餐具也—一排好,一瓶酒和两只酒杯正等在那儿。一个餐盘里盛着烤羊肉, 四周堆着炸虾,一篮面包搁在火炉附近。尽管生气,她还是忍不住绽出微笑。 “那瓶酒是个惊喜,”他眼侍她坐下,并在杯子里斟酒。“我很高兴你这里有酒。”他愉 悦地说。 “酒是科林带来的。” 他瑟缩一下,然后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下,开始切羊肉。他堆了一大盘食物,把它递给 她,再替自己也弄了一大盘食物。 妮娜必须承认,他的手艺不赖,这顿晚饭十分可口。她看着他吃东西,显然的,他很享 受这一切。他边吃,边叙述剪羊毛的工作有多顺利。渐渐地,她觉得自己被他沙哑的声音包 围住,迷失在他湛蓝的眼眸里。他抛给她一朵温柔的微笑。老天,如果他再那样对她微笑, 她一定会滑到桌下。他必定是对她、对这一切感到愧疚,所以才会对她这样亲切。 一记轻柔的敲门声传来。山恩的眉毛挤一团。也许是科林?他站起来,走到门口,用 力敞开门。屋里的灯光照出金古黑漆的身影。 “金古,伙伴,真高兴看到你。”山恩吁口气,捉住他朋友的手,想拉他进屋。 金古抽回手。“不,伙伴。我只是来确定一下那个女人没事。今晚会变得非常冷。” “她很好,金古。?他们两个都担过头去,对她微笑。 “好极了。她对婚礼的事很在意。” 山恩跟着金古一块走出去,并带上房门。他不要妮娜再听到任何关于婚礼的话。她所受 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我知道,金古。”山思低声说:“我弟再次证明了他是个浑球。可是婚礼已经举行过 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金古一脸迷们。“你弟弟又做了什么?” 现在轮到山恩困惑“什么?当然是结婚呀。” “啊,是的,结婚。”金古沉吟道:“结婚不好吗?” “当然不好。难道你不明白?他必定是向妮娜承诺了什么,如今他却无法履行那些承诺。” 金古愣在那儿。“我试过了,伙伴,但是我还是一点也没听懂。麻烦你重新说一遍。” 山恩扭回头,以确定木屋的门是关着的。“我没有时间从头解释。总之,科林娶了萝莉 塔·马司东,而我认为,他可能也曾向妮娜承诺他会娶她。” 金古更加不解地瞪着他,挑起一道眉毛。“你弟弟本来要娶妮娜?” “是的.我想是。” “可是他娶了别人?” “对。 第970章 重逢7 “妮娜不知道?” “对。 “这下我真的不懂了。” “为什么了’ 金古边摇头,边揉下巴。“科林本来要娶妮娜,结果他娶了别人。妮娜本来要嫁给科 林,其实她真正想要的是你。哇!我很庆幸我是个帕肯吉人,我们没有这样复杂的问题。” 语毕,他旋过身,消失在夜色里。 “我知道。”山恩边说,边朝木屋转去。然后他冻住,旋过身来。“金古!”他压着嗓 门,唤道;“你刚才说什么?” 在靠近树林边缘处,金古转过身来,在月光下咧嘴而笑,然后他走进树林。 山恩愣在游廊上,一阵刺骨的冷风扑向他。“她真正想要的是你。”金古的声音在他的 脑中回荡。他是那样说的吗?他准是听错了。 他推开门,回到屋内,发现妮娜已经将餐桌清理干净。她正在泡茶。 “金古有什么事吗?”她放下茶壶,然后在餐桌最靠近火炉的那一侧坐下。 “喔,他只是来查看你是否安好。我猜,自从你在他身上留下咬痕的那一天起,他就认 为你拥有他了。”山恩哈哈笑,但并不直视她。 他不会真的那样想吧,对不对?我是指,那不是一种他们族里的习俗吧?” “不,我是逗你玩的。他只是想当你的朋友。” 妮娜点点头,瞪向炉火。“我想朋友是会那样做,不是吗?”她用一种听起来很恍惚的 声音说。 “做什么?’。 “彼此嘘寒问暖,陪对方度过失望与痛苦。”。 “我想大概是。”山恩低声答道。不晓得她是否在指他? 他们两个沉默地坐在那儿,瞪着炉火,从跳跃的火中看到一个没有完的梦。 山恩首先打破沉默。“件事我们该谈一谈,我的女孩。? 她望向他,他读透她的眼神,而且话才出口,他几乎就怯懦的无法再说下去。他用力吞 口口水。“金古在离开前说了些话……” 另一阵敲门声传来,山恩站起来。“上帝,每个人都晓得这个地方吗?” “这次让我去应几”妮娜迅速站起来。“我相信这次是科林。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单 独跟他谈一谈。” 山恩也很想私下跟科林“谈一谈”,不过他了解妮娜的需要比他的急切,所以他点点 头。“如果你需要我,尽管叫我。” 妮娜打开门,果然,科林站在门口,他薄薄的嘴唇漾着一抹微笑。在这样寒冷的夜晚, 他穿着晚礼服跨进树林里真是怪异。妮娜赶忙踏上游廊,带上身后的房门。 “哈,也该是你现身的时候了!”她嗤道。 “嘿,且慢!”科林的笑容退去。“等你听完我的消息,你会原谅我这么晚才过来的。” “我已经听说了,而且我不明白你如何能指望我原谅你。” 科林一脸迷惆。“你怎么知道的?” 金古告诉我的。” “当然。金古是方圆百里内消息最灵通的人士。你干嘛这样生气?因为我没有第一个告 诉你?你知道,我无法来告诉你。” “为什么?” 第971章 重逢8 “我哪有时间?一切都发生得那样快。我连安排自己的事都几乎来不及。” “安排?事情是‘你’安排的?” “当然。萝莉塔也帮了不少忙。那真是一场可爱的婚礼,老妈高兴死了。” “哈,她当然高兴。萝莉塔是最适合梅力特家的媳。” “没错,她那些陪嫁的土地,哇!而且,惊喜之中还有惊喜,那片土地的东北角甚至还 有一座可爱的小金矿!”他用手指弹弹外套的衣领,洋洋得意地宣传。 妮娜绝望地垂下双手。“唔,一切都完美极了,不是吗?童话故事般的婚礼,足以拯救 火树的土地和金矿,十全十美的新娘。多妙啊!” 科林绽出一剁灿烂的笑靥。“对啊、对啊。柯尔小姐,打起精神,为我高兴吧。如今你的 道路畅通无阻,你可以尽情地展开你的人生了。” 妮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科林,你说的话没有半点道理。我以为你了解我希望我的人 生里有山恩。” “是呀。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在它怎么可能?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娶了萝莉塔啊!” “她娶了……你在胡扯什么呀?你是说,你以为山恩娶了萝莉塔?” 妮娜不耐烦地跺跺脚。“拜托你停止装蒜好吗?”她低吼。“你刚才告诉我婚礼的事,金 古告诉我婚礼的事,连山恩也告诉我婚礼的事。我还需要多少证据?” 科林仰头爆笑。等他终于能口气,他看出她真的是很痛苦,于是他按住她的肩膀,直 勾勾地望进她的眸子。 “我说的话,你一句也没仔细听,对不对?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会那样生气。她 好,我会改变这一切的,柯尔小姐,所以,洗耳恭听罗。娶萝莉塔·马司东的不是山恩,而 是我。” 妮娜跳起来,仿佛有人揍了她一拳。她倒抽一口气,她的膝盖变得虚软。 “你?”她屏息的道:“你娶了萝莉塔?” “这不是妙透了吗?” “可是我以为……我是指,那天在晚宴中……山恩…” “你听我说。有一天晚上,萝莉塔和她的家人到我家吃饭。还记得老妈曾邀请她吗?老 妈一直想撮合他们,便说了一箩筐废话,我再也忍受不了,便晃到屋外抽根烟。呢,接下来 我只知道萝莉塔吻了我,我也!好吧,我承认在晚餐时我有挑逗她,甚至偷偷在餐桌下抚摸 她的膝盖,如果你能想像的话。” 妮娜瞪大眼睛。“你……你娶了萝莉塔?” “对,柯尔小姐,你没有听我说吗?接吻之后,我们开始聊天。第二天,我骑马去她家 拜访她,我们又谈了一会儿。我们两个都承认自己从小就太骄傲、太倔强了,而我们发现原 来我们是彼此相爱的。你知道吧?我本来是计划要勾引萝莉塔,让她离开山恩,但是我根本 没有机会施行我的计划。我们就……” “科林!”妮娜抬高双臂,搂住科林的脖子。“我真是为你感到快乐!” 第972章 重逢9 他也抱抱她。“想想看。我——科林·梅力特——让一切都美梦真!从现在起,叫我 ‘美梦真’先生吧!我做到了,不是吗?我找到了拯救火树的方法,老妈生平第一次对我 感到满意,而且我还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金矿。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知道事情一定会顺利的 吗?” “是的,”她吃语。“你告诉过我。” “哈,你本来对我没有信心,你不相信我,对不对?唉,无法怪你,以前没有人对我 有信心,不过从现在起,他们就会改变态度,对不对?他们会明白不可以小觑我的力量。火 树会恢复以往的光荣,而这会是科林·梅力特的功劳。”他抱起她,带她转个圆圈。“晤,我 想,我应该谦虚地说,我哥哥也有一些贡献。而且老实讲,没有萝莉塔,我也不可能办到这 些事。你能相信吗?她真的爱我呢!” 妮娜跟着他一起傻关。“我当然相信她爱你,你这个小坏蛋!你说的对,你是一股不可 小觑的力量,我相信老妈一定非常开心。” “现在你的机会来了,不是吗?” “什么机会?” 科林叹口气,翻了个白眼。他摇晃一下她的肩膀。“你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啊。难道我把 你一人留在这儿太久,你已经发疯了?当然是你和山恩在一起的机会嘛。如今再也没有障 碍,大门是敞开的。我知道大哥迷死你了。我会找到他,澄清一切。把事情交给我吧。”他 转身朝他的马迈去。 “不!” “为什么?我刚发现自己有多善于解决大家的问题,还想再大展身手呢。” “科林,他在这里,不过我不要你跟他谈。” “这里?他在这里?你是指,在木屋里?” “嗯,在木屋里。” “老夭,那你干嘛还拖拖拉拉的?你在这儿.他也在这儿,没有任何人、事、物挡在你 们中间,再温馨不过的场合。又解决了一个问题,上帝,我真棒” “科林,拜托。他在这儿并不代表任何事。更何况,我就快要回家了。” “回家?!呸!你和我一样明白,这里就是你的家。而且他需要你。你只需想点办法, 让他承认它。他是个顽固的人,你必须比他聪明。” “可是老妈怎么办?” “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柯尔小姐,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老妈就交给我吧。”他跃上 马,推推帽檐,然后便离开了。 山恩蹲在火炉前拨火,他觉得妮娜仿佛出去了一世纪那么久。终于,他听到门被推开的声 音,连忙望向门口。当她跨进屋内时,他站起来。 她抱着自己,移到火炉前,用双手揉搓上臂,明显地打着哆嗑。他拿起她挂在椅背的披 肩,走到身后,替她披上它,他的手指在她的肩膀逗留不去。 她又打个哆味,这次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他的手指擦触到她的颈侧。 “妮娜,我要为整个梅力特家族的行为向你致歉。尤其是要为我弟弟的行为向你仟悔。 第973章 重逢10 他所做的事情是不可饶恕的。那天晚上,我离开剪毛棚,回到家里,没见到你,老妈说你离 开了,而我相信了她。我是指,我以为你去了席德尼,好准备搭下一班船回美国。” 屋外开始落下倾盆大雨,“哗啦、哗啦”的雨滴敲打着屋顶跟玻璃窗。他朝她挪近一 步。 “科林没事,”妮娜说:“我没有生他的气。我希望他和萝莉塔永远快乐。” “这一点你不必操心。他终于得到了他所望的一切。我只是但愿他没有伤害你。” 她转向他。“伤害我?他没有伤害我。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如此而已。他认为,·。… 呢,事实上,是我希望—…·我是指……呢,他认为你跟我也许……” “哦!我是一个真正的大混帐!” 她错愕地抬起头。 “在我们……在一起之后,”他说:“我开始思考我们之间的一切会如何改变。但是后 来,我才明了你爱的人科林,而我……” “我爱科林?”她震惊莫名地打断他的话。“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唔,我想一旦你……然后在宴会中,你跟他一块消失,然后他…难道不对吗?” “爱上科林?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在我们……在我……在你和我上过床之后,你怎么 还能那样想?你以为我就像那些……那些娼妓一样朝秦暮楚吗?山思·梅力特,如果你见效 用这一招甩掉我,告诉你,这一次它不会管的!” “甩掉你……她在胡扯什么呀,我的女孩?” “我没有胡扯,还有,别那样叫我!”她扔下披肩,开始在屋内踱步。“我承认,你唬 过我很多次,不过,这一次你不会得逞的。不。自从来到火树之后,我变得聪明来了。没错, 你很聪明,不过,你这次休想唬住我!” 他的头随着踱来踱去的她转动。 “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害怕任何羁绊。” 山恩一脸茫然。“但愿我知道我们在谈什么。” “如今我了解你了,是的,我了解了。”她吃吃的笑了起来。“好吧,好吧,”她夸张地 挥挥手,“咱们打开夭富说亮话。你知道我爱的是你!哦,是的,你知道。别想赖。你知道 我爱你,你怕我会想缠住你什么的。你怕死了。所以,只要我回美国,你就会自由得像只 小鸟,不是吗?” 山恩用手爬梳头发。现在他更困惑了。“妮娜。”他想阻止她说下去,但是她推开他。 “且慢,且慢,我还没说完呢。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用花言巧语来蒙混过去,不会的, 先生。我要一口气把事情说清楚。”她用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膛。“我不爱科林,从来就没 爱过他。他只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山恩挟住她的手臂。“你能不能休息一秒,好让我能思考?” 她用力抽回她的手臂。“在我讲完之前不能。我所爱的男人会爱我,会想跟我建立一个 家。而……” “对!而我就是那个男人!”他用手捂住她的嘴,吼道。 妮娜张大眼睛瞪向他。 “咦,别光待在那儿,说点什么啊。”他放下手,嗤道。 “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就是那个男人。前面还有一些话。不过,倘若你没听清楚,我可一向是好话不说第 二遍。”他的蓝眸掠过一丝淘气的光芒。 “山恩,拜托,别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啦。”她恳求道。 他拥她入怀,他温暖的唇覆住她的,直吻到她觉得夭旋地转。“我爱你,妮娜。”他嘎声 呢喃。“你愿意嫁给我吗,我的女孩?” 第974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 “文,怎么啦?” 黎文黛歉疚地抬起头,方才她并没有认真地倾听荷姿在说什么。 她与荷姿之所以会认识,因于彼此的小孩都上同一托儿所,而她们结识至今也有十年了。荷姿正在建议应该如何庆祝他们认识十周年纪念。 “我们选个特别的地方,”荷姿说:“不要去像你工作的饭店那类地方。” 文黛注意到荷姿的口气,显然她不仅暗指文黛在饭店接待处及行政部门的工作,另一方面也想以暗示文黛与饭店主人蓝汤玛的关系。 从荷姿接下来的不确定语气,证实了文黛的想法并没有错,“不是汤玛吧?我觉得你跟他……” “不,不是汤玛!”文黛的确觉得实在没有理由不告诉荷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她的儿子查理一定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去告诉荷姿的儿子丹尼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对她而言却正好相反,这么久以来,她再也没有听到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贾杰姆要回来了,”文黛郁郁地说,荷姿茫然地看着她,“查理的父亲。”她补充。 看着荷姿震惊的神情,文黛自嘲似地笑了笑。在四天前的早餐时,由查理充满挑衅的口气中得到这项消息,她的震惊实非荷姿所能想象。这些日子,她已饱尝了查理不驯的态度。 对于查理的突兀改变,或许她早就该有心理准备,毕竟他已经十三岁了,早已经不是小孩,但回想起查理孩提时,他们曾拥有的亲密关系,她仍不胜唏嘘。现在查理长大了,反抗心也愈来愈强。 查理有个对儿子怨恨甚于喜爱的父亲,文黛离婚后,独力抚养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父爱的缺乏使她更加溺爱他,她一直以为他会喜欢跟着她。 “但我以为他在澳洲,”荷姿说:“查理前年到澳洲与他度假,还为班上同学羡慕的对象呢!” 文黛叹口气。“是的……但是,我不清楚当年他为什么要离开;同样,也不了解他又为什么决定回来。”她耸耸肩,“他一向野心勃勃,事业也相当功,他在澳洲经营的电脑软体生意似乎很顺利,我得承认,他在金钱方面相当慷慨大方。”她的语调不甚高兴,“照查理的话看来,他已经决定完全自悉尼撤出,到这里发展。” “永远?”荷姿问。 文黛又耸耸肩。“不知道,”她承认。“他跟我……我们几乎没有私人的接触,毕竟我们俩根本没必要再联络。” “撇开这不谈,”荷姿指出,“查理很崇拜父亲,对吗?” 听到荷姿的话,文黛内心不禁为之气结。离婚后,为r避免太溺爱查理,文黛听了医生的忠告,才开始加入托儿所的聚会,因此荷姿并没有见过杰姆。 “似乎是如此,”文黛同意,但或许因查理所透露的爆炸消息使她相当沮丧,她一时失去冷静,愤怒地说:“虽然我并不知道原因。查理出生后的六年内,杰姆根本完全地忽视他的存在。” 第975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2 荷姿同情地看着她。文黛并不容易对人倾吐心声,但她们实在认识太久了,荷姿对文黛的婚姻自然相当了解。熬过离婚后的几个月痛苦时光,文黛才逐渐回复正常,也才慢慢向荷姿吐露婚姻破裂的始末。 荷姿向来就认为,文黛的不幸遭遇,对女人而言是最残酷的。不仅丈夫不忠,而且刚经历过生产的痛苦,就又要为体弱多病的噺甡儿担忧受怕。当时文黛年方二十,父母对她的早婚又不谅解,这一切的处境对她来说实在相当困艰。 但文黛并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也不会以此去博取同情。她就像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必须忍痛舍弃金子般地重新建立自信,完全以一已之力,从离婚的挫折中站起来。 文黛的个相当内向,甚至有些孤僻,但如果知道了她的经历,就不难理解为何她的态度总是带着些许自卫。 荷姿对文黛实在太了解了,因此对拥有迷人外表的文黛不再结婚,丝毫不觉奇怪。并不是没有人向她示好,而是文黛从未心动过,直到她重回大学选修一些课程,然后遇到目前工作的老板蓝汤玛,形势才有所转变。 文黛与汤玛交往已近一年,她第一次与汤玛约会,荷姿震惊的程度实非用言语所能形容。 汤玛当时买下了位于市郊荒废的乔治亚式府邸,并宣布要将其改建为拥有休闲设施的第一流乡村旅馆,几乎每个人都对这项无法迎合当地人口味的计划嗤之以鼻。 但旁人显然低估了汤玛的意志力。随着新道路的开辟,便利的交通带来了非常有潜力的休闲人潮,游客很快就能找到这座旅馆落脚。现在发汤玛正准备再加以扩建,增加更多的房间,而修建高尔夫球场的计划也正在进行。 文黛想必相当清楚汤玛的生意,但即使与像荷姿这样亲密的好友在一起,文黛也很少提及汤玛的计划进展。汤玛看来是有些轻浮、自大,也颇自豪于他比别人有就,但他确实相当开心文黛。文黛也的确和他很相称,但文黛会嫁给他吗? 事实上,有查理夹在中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荷姿一直觉得很纳闷,文黛是否知道发了汤玛与查理间的敌意。文黛从未主动提及此事,荷姿也从不过问。不过当荷姿第一次谈起时,从文黛一脸焦虑的反应,她方知文黛显然不太明了她的意思,她担心汤玛与查理间的确有了问题。 或许因为查理是独生子,也或许是杰姆离开后,查理软弱的体质更加深了他对文黛的依赖,因此就拥有三个小孩的荷姿看来,在文黛心目中,世上再没有任何人可以与查理相提并论,而且他们母子间的关系更加亲密。 荷姿有时确实相当羡慕文黛母子间的这种亲密关系。但有一次文黛却悲伤地提到,身为单亲,她对查理似乎保护太周到了,也太溺爱他,使他无法自我长,因此,她必须设法给他足够的空间,去发展獨竝的人格及建立其他的人际关系。 第976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3 在荷姿眼中,文黛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母亲。当查理六岁,他的父亲突然出人意料地要求与儿子联系时,文黛对当时所产生的恨意甚至觉得歉疚。 “为查理着想,我想我应该同意。”当时她痛苦地告诉荷姿。 “往好处想,至少杰姆远在澳洲,对你与查理之间的关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荷姿安慰她。 现在,荷姿同情地说:“我想查理应该很兴奋。” 文黛痛苦地瞥她一眼。文黛虽然仅有160公分高,较荷姿来得娇小,但因打扮得宜,看来远较实际身材来得高些。文黛一头浓密的棕发总是整齐地梳拢,以蝴蝶结系在颈后;当她偶然放松自己,显露内在情感时,那双清澈的双眼,总让荷姿联想到温醇的雪莉酒。但此刻文黛确一反平常的冷静,双眼毫无掩饰地反映出内心不平的情绪。 “岂止兴奋?他简直乐歪了。”文黛冷冷地告诉她。 “我看,他父亲返乡的消息,大概比校队得了少棒冠军更令他振奋。”荷姿开玩笑。但文黛对她的玩笑似乎毫无反应,她神情呆滞地看着荷姿。 “如果杰姆想要从我身边把查理带走,而刻意迷惑他……贿赂他……” “从你身边把他带走?但你是查理监护人,杰姆无权这么做,不是吗?” “在法律上,可以这么说。”文黛稍显迟疑地同意,但目光突显悲伤而阴郁,“荷姿,查理崇拜杰姆,自从去悉尼度完假回来后,他没有一天不谈及杰姆。如果杰姆照他现在的打算要在此长住,不瞒你说,到时候我跟查理都要倒大楣了。查理与汤玛又处不来,或许是我的错吧!因为长久以来,查理就一直是我身边唯一的男,”文黛冷淡而悲伤地笑了笑,“仔细想来,汤玛并不是那种细致体贴的男人,他与查理就像两只低着头、脚磨着地,准备互斗的公牛。” 虽然荷姿可以体会又很同情文黛内心的想法与烦恼,这时还是无法自抑地笑出声来。 “你担心杰姆回来后,会使查理与汤玛间的情况更加恶化?”她委婉地问。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真正让我担心的是,杰姆曾问过查理是否愿意跟他一起生活,” 文黛愁眉苦脸地看着她的朋友,“噢,不要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虽然在法律上我有监护权,但如果杰姆提出请求,而查理也愿意的话……现在他们爷子俩的关系正热和,或许查理认为杰姆就像他心目中所塑的父亲。” 荷姿问:“查理难道不知道,他爸爸当时并不期盼添他这儿子?” 文黛痛苦地说:“查理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出生时的处境,当然也不知道杰姆当时有多痛恨我怀孕。查理来得不是时候,事实上,怀上他完全是意外,那时我们才结婚四个月,我因为得了感冒,所以天真地将怀孕的症状,误以为是肠胃的毛病。更糟糕的是,我父母亲和杰姆当时都不愿意我们那么早结婚。” 第977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4 “那你为什么要早婚呢?”荷姿很急切地问。 “杰姆当时只有26岁,还是一个准大学毕业生,而我才十几岁。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当时大家都认为我们该等些时候,但那时我们正在热恋中—至少我是如此,我想对杰姆来说,一切不过是的吸引力而已。我出生在一个全是男孩的家庭,对的唯一认识,是偶尔在没有兄弟监护的舞会上偷偷摸摸地接吻而已。” 荷姿听了,轻轻叹了一口气。 文黛继续说:“在的方面,我几乎一无所知。当时我一直被教导,只有行为不检的女孩,才会被男生们当胡来的对象,而且我很衷心相信男生—男人只会尊重说‘不’的女孩。话虽如此,我原本也有足够的心智坚持的。但男人总是以双重标准来看这些事,虽然我从小就在兄弟们的保护下长大,然而以我的经验来看,他们在这方面似乎也是言行不一致。” 面对文黛这番忏悔之词,荷姿不禁哑然失笑,同时也体会到查理现在对蓝汤玛的敌对态度,不也是一活生生的事实。 “查理出生后,杰姆改变了?” 文黛摇摇头。“查理出生后,他就离开了。我发现怀孕时,他刚找到一份薪水较优厚的工作,但必须每天通勤到城里,早上七点就得出门,几乎每天晚上**点才到家。而我分娩时,他正在开会。”她双唇抖颤:“我试着与他联络,但‘她’却告诉我,找不到人。” 荷姿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去问‘她’是谁,因为她知道,文黛是如何发现杰姆与他助理间的风流韵事。“孩子生下来以后,没使他更爱家?”荷姿问。 “不,杰姆当时根本不想与儿子接触,他不断抱怨,婴儿的吵闹声使他精神紧张,每晚他一回到家,我就可以从他脸上看出他有多厌恶这个家,还有我。” 荷姿又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摇摇着。 文黛悲伤地说:“如果我的母亲没有跟祖父母搬到爱丁堡去,或许在查理生病时,有人可以陪着我,我就不会那么手足无措。荷姿,当然周围的人都相当照顾我,但在医院的医护人员眼中,我是那么不称职,好像我从没好好照顾查理。他自小就体弱多病,接着又得了严重的肠胃炎,我一度以为他大概熬不下去了,而这一切都是我造的。那时,我实在很想找妈妈倾诉满腔的无依和恐惧。但她对我执意结婚、而不按计划进入大学就读一事还很生气,我们有一段时间相当疏远。当时我实在没办法向她坦承我错了。” “杰姆的父母亲呢?”荷姿同情地问。 “他们当时正在加拿大拜访杰姆的姐姐,为了那趟旅行,他们早已计划很久,也存了很久的钱。现在他们长住那里养老,偶尔会和我联络。” “可怜的文,你度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对吧?”文黛刚才的倾诉,使荷姿对自己的经历倍觉幸福。荷姿与瑞克婚后,在做好一切准备时才怀了长子保罗,那时她已接近30岁,而且母亲还在世,加上瑞克的姐妹及母亲的鼓励支持,使她很容易地度过怀孕的不适;分娩时,瑞克不但一直守候在旁,产后又足足请了一个月的假来照顾她及噺甡儿。 第978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5 “你曾尝试告诉他,你们离婚的原因吗?”荷姿委婉地问。 文黛摇摇头。“没有,但我知道他责怪我离婚。荷姿,或许我不应该这么说,但有时我甚至希望杰姆在查理面前自行露出狐狸尾巴。不过这是我的最后武噐,我知道这一定会伤到查理。” 听到这席话,荷姿不禁动容。“你律太严了,”她拥着文黛,“文,你只是个凡人,我知道你曾经有过一段伤心史。不过杰姆留了这栋房子给你,从未追讨过,在金钱方面,他显然一向相当慷慨——” “我从未将他的钱花在自己身上。”文黛自卫似地很快回答。 “我知道你没有,而且当杰姆开始从澳洲寄来昂贵但又不适合的礼物取悦查理时,我相信你也不会好过,更不用提让他到澳洲去旅行……”荷姿体谅地说。 “我想这都是促使我进大学再进修的原动力,我必须努力充实自己,以便找份工作。” “但你不是一直都在工作吗?”荷姿反驳。 文黛仰起头,“那只是一些低薪的兼差工作而已,没有任何地位,好像就是我这种女人该做的。我现在才知道我在查理脑海里,造了一些别上的不正确想法。我要他知道女人也可以拥有像男人一样的就,”她咬咬下唇,脸红地说:“老实说,我相当嫉妒他不断地夸耀杰姆的就,而且在饭店工作,当然比不上拥有经营功的事业。” “我知道你的能力不止于此,”荷姿坚定地告诉她,“我知道你的本意,并不是要让查理以金钱上的就去评断一个人。你尽力地工作,希望他可以在多方面发展,文,你甚至不畏湿冷的天气去看他练球,有时我真有点气你,丹尼就经常埋怨我不去看他练球。查理不是还参加了西洋棋、游泳课的学习,甚至还有戏剧……” 荷姿发现文黛神情有异,立刻停口。“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我强迫他去学这些‘合适’的东西,我这么做不过是想让他有机会与群体接触。人只有在发现自己必须孤军奋战时,才会懂得该加倍努力。”文黛的嘴唇突然开始颤抖,荷姿现在才发现,前夫的返乡对文黛造的震撼和恐惧有多大。 “噢,上帝,”文黛飞快地喃喃自语,并取出一张面纸擤鼻涕,“我讨厌自怨自艾。”接着她坚定地问:“你刚才说要庆祝什么?六周后就是你的结婚纪念日,是吗?” “是的,但我想庆祝的是我们的相识纪念日。” 文黛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十年了……当然,这么久了,你有什么打算?” “噢,我不知道—与汤姆,克鲁斯共度周末,或者让我的守护精灵把我变茱莉亚·罗伯兹。”荷姿叹口气,文黛不禁笑了起来,“我想我们一起去做健康水疗。”荷姿告诉她,“我一向对这个很有兴趣,”她急切地说:“我们可以尽情地放松自己,嗯,还有……” “我们有资格去享受。”荷姿肯定地告诉她。 文黛略显迟疑地看着她,“查理刚才要求我帮他买双新球鞋,还有……” “不,”荷姿坚决地打断她,接着缓和声音说,“有时候你实在太宠他了,让他等一等,不会造任何伤害的。你实在也该关心关心自己了。” “或许吧!”文黛一面看着她,一面站了起来,“天啊,五分钟前我就该去上班了。” 荷姿跟着她走到车子边。 第979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6 蓝汤玛雇用文黛时,给了她一部敞蓬跑车做公务车。荷姿认为汤玛一定是精心为文黛挑选的。而不只是表面上的商务目的,因此查理不喜欢这部车也是可想而知的。 “杰姆什么时候回来?”文黛坐进车内时,荷姿问。 文黛皱皱眉头。“不知道,每次我问查理,他总是小心翼翼地防备,我也不想逼他。而且对我来说,不论杰姆什么时候回来,都嫌太早了。” 文黛发动引擎,对荷姿凄凉地笑笑:“荷姿,为什么总是在我们认为一切都上轨道、感觉生命如此美好时,就会发生这些不甚如意的事?” 荷姿心痛地看着她开车离去,然后才缓步走入室内,心里不禁揣测,文黛是否已告诉汤玛,前夫即将返家的消息。 还好文黛及时开车赶去上班,那天突然提前抵达的日本客人,使饭店人员着实花了一番功夫安排他们的住宿,最后总算一切就绪。不过她在空档时,仍不免有些许焦虑的情绪。 坦白地说,文黛很喜爱目前自己的这份的工作,具有挑战。与工作上来来往往的人相处也很愉快,在工作中不断地学习长,也让她深以为傲;但这些自信,却因查理无心地将它与杰姆的就相比,而黯然失色。 当初她为了杰姆而放弃进大学,对父母亲语重心长的规劝完全置之不理,热恋中的她,怎么可能听得进这些话呢?而**的吸引力,又让她怎能冷静地思及未来?她又如何知道,完全奉献的结局却是如此? 有一次,杰姆紧贴着她耳语,说他对她父母亲的态度丝毫不觉惊讶,甚至说他希望她再熟一点就好了……耳鬓厮磨的结果是,她的**被挑起,主动地伸出双手,用杰姆教导她的技巧攀住他、吻着他,杰姆于是顺势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那天晚上可以说是他们的初夜,但文黛几乎被第一次痛苦而可怕的经历吓着了。 杰姆自责地向她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不同,但文黛还是沮丧地认定错在她,她是如此笨拙而生疏,无法取悦他。但随着一次次的经验,她随即发现,确如他所言,无以复加的快乐使她几乎无法自制,各种想入非非的念头不断地掠过脑海…… 汤玛的饭店位于市郊几公里处,盛夏的橘红婴粟花耀眼地沿着路旁草坪怒放,灿烂的阳光深浅有致地映照大地,而远山则飘着一朵朵的白云。 文黛沿着公路开车回家,但一想到查理顽强而责备似的脸色,实在叫人提不起劲回家。她随即冲动地从大马路驶向宁静的旷野。文黛停下车、摇下车窗,头竟开始隐隐作痛,她实在无法确定,那是因为经历了一天紧张的工作所致,还是因为杰姆返乡的消息在作当 她倚着座椅靠背,闭上眼睛,任由思绪驰骋。这些日子以来,这样惬意的时光已经变得很奢侈,而且她也觉得不该再如此放纵。多年前,她即被嘲笑过爱做梦,但她早已不是少女,一瞬间,现实的压力随即盘踞心头。 她苦笑地想起今晨对荷姿倾诉的往事。自小她就生活在家庭羽翼的保护下,在许多方面都被保护过度,直到邂逅杰姆,生命才从此改观。 与杰姆相遇的情景恍若昨日…… 第980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7 那天,她才从商店走出,竟失神地一头撞到杰姆,随之从脚踝传来阵阵痛楚,使她不由自主地呻吟着,完全无暇顾及其他。但蹲下检视她伤口的杰姆,立刻如阳光般地吸引住她的目光,他的手指谨慎地抚触她的脚踝,文黛听到他急切而关心地问着她的感觉,皮肉痛楚早已烟消云散,她兴奋得哑口无言。 他是文黛所见过,最能让人不由自主配合他的人。他有高大的身材、浓密的暗褐色头发衬着黝黑的肌肤,拂过她脚踝的修长手指,有着修剪整齐而干净的指甲,腕上戴着耐用的工作表,而上身的陈旧软皮夹克温暖的气息,使她有想触摸他的冲动。 她静默地迎着他严肃的目先,看着他老虎般的金发眼眸闪闪发亮,一股她从未体验过的强烈战栗霎时传遍全身,那一刻她已坠入情网。 恍惚中,她仿佛答应让他载回家。他捡起散落一地的物品,挽着她的手,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向停车场。此刻即使遥远如月球,她都会伴他前往。 从谈话中得知,他刚刚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并以哈佛大学电脑士的学位在当地找到一份与电脑相关的工作。他原本想自己创业做电脑软件生意,但为了在创业前与父母多相处一段时间,所以先找了这个临时工作。 他随即间到她的名字,听到他复述:“文黛——很特殊的名字。”她几乎为之窒息。 “我是在冬至出生的。”她笨拙地告诉他,这个罕有的名字经常使她尴尬万分,因此她宁愿别人称呼她“文”。 “以冬天为名字,但你并不像是冷酷的人,”他接着说:“因为这个名字给我一种寒冷的联想。”一面倾身向前触摸她以发箍固定的披肩长发。她不禁有些羞赧,如果不是哥哥们会不断嘲笑她故作大人样,她早就换了熟些的发型。 也许是命运作弄,那年夏夭,她难得地落了单,平常充当护卫的哥哥们都不在家。大哥葛斯到纽西兰探望未婚妻的家人,双胞胎哥哥西蒙与菲利在国内徒步旅行,大学四年级的纳坦则与同学们随着考古队去挖掘古物。 起初文黛的父母相当喜爱杰姆熟细腻的个,而他们也彼此讨论过文黛的天真无邪。 对杰姆的依恋,使情窦初开的文黛毫无少女的矜持。他们的初吻,文黛记忆犹新。当时她毫无保留地紧紧攀附着他,试探地迎合他挑逗的尖,品尝到杰姆的切,心跳节奏也随着上升的情而如雷击般地加快。 文黛用清澈动的双眸看着他,完全表露出杰姆对她的影响。杰姆轻轻地以指尖,来回地触摸着她薄薄的棉t恤下起伏不已的部,一面说着:“当我亲你这里时,你才会了解兴奋的感觉。”文黛觉得部发涨,快要把t恤撑破了。 文黛无法自拔地迷恋着杰姆,心灵的交融与的吸引,使她无怨无悔地对他坦然奉献,她甚至惊异地发现,躯体的诱惑不亚于精神的爱恋,同样是令她情泉涌的原动力。 在她心目中,没有任何事可以与她强烈要他的**相提并论,但纯真的她,竟天真地认为**的需要即为爱。 第981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8 她因为躯体与杰姆的接触,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撼,使她倏然明白的需求对男人或女人,实在都不分轩轾。文黛的母亲曾提醒过她,对一个认识仅数月的人绝不可能产生深厚的情感,何况她还如此年轻,这不过是一段稍纵即逝的情罢了;当时自认对杰姆一往情深的文黛听了这段话,竟不可自抑地嚎陶大哭。 不论如何,那时她已年满18岁,拥有婚姻自主权,父母亲再也无权干涉。 他们一再地提醒她,是否考虑过上大学以及未来的前途……等等问题? 但她执意坚持,杰姆就是她的未来。 连杰姆本身都曾理智地劝她来日方长,或许等她年纪大些,再来谈论婚嫁;但当时她只是幼稚地哭闹,认为这不过是他要甩掉她的借口。杰姆只得温存地将她拥在怀里,柔声地安慰她;过不了几秒钟,他们又紧紧交缠在一起。 由于文黛实在太年轻,在几年内,杰姆并不想要孩子。他们有了亲密关系后,杰姆就坚持陪她到家庭计划处,去了解一些避孕方法。文黛表面上遵从他,但却阳奉阴违,并未照医师指示吃药。 “你实在太年轻了,”他看着她喃喃地说:“有时我还是觉得照你父母亲的意思,等一段时间再说,但是我那么想拥有你……” 她不理会父母的规劝,两个月后,便迫不及待地与杰姆在教堂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婚后,他们在郊外买了一栋石造小屋,杰姆体贴地让她慢慢适应婚姻生活。最初几个月,他们的确有过一段快乐时光;但离婚后,文黛才渐渐想通,当年她的任,对杰姆的事业发展确实造妨碍,而他也确实渐渐在抽身离去。 新婚时,她完全沉浸于美好的感情世界,杰姆几乎包容了她所有的缺点,即便面对她拙劣的烹饪手艺。一窍不通的家事技巧,也都一笑置之。文黛几次羞愧地问他,是否后悔跟她结婚,但他只是甜蜜地拥着她,慎重地表白他不想娶一个全能的家庭主,他要的只是完完整整的她。 而且,他在她唇边低语:“过完圣诞节,你就得进大学就读,到时候烧饭、洗衣服的事根本不需要你费心。” 这是一连串争执的开端。文黛只想全心全意奉献做个好太太,其他的都微不足道;但杰姆却坚持认为上大学与婚姻并不冲突,而且她可以不必离家,直接在当地取得学士学位。 “学位对我有什么用?”她问:“我要的只是你、还有孩子,而不是学位、事业。” 杰姆面色凝重地看着她。“文,你现在还年轻,”他告诉她:“虽然你现在这么想,但有一天……” 自此之后,他们即不断地为此争吵,而且不巧的是,文黛发现了自己有了身孕。 文黛一想到杰姆可能的反应,即竭尽所能地掩藏真相,直到不得已时才吐露事实。 杰姆闻言震惊而愤怒,泪眼模糊中,她看着他不停地在起居室踱着方步,“太快了,文,我们甚至还不是很了解对方。”她对她说。 几个月后发生了一连串亊件,她才恍然大悟,她确实还不够了解自己的丈夫。 他换了工作,在市区找到一份薪资优厚的新工作,他们见面的机会较以前更少了。 娘家的人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后,也认为确实太早,她得不到丝毫同情与支持。 “现在我也没办法去念大学。”她告诉杰姆,低头闪避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似乎在无言地指责,她是不愿上大学才故意以怀孕为挡箭牌。 他们之间的鸿沟随着争吵、误解而渐渐加深。 第982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9 一天晚上,杰姆要求她去参加一场公司的聚会,文黛身材本就娇小,顶着七个月的身孕她觉得自己笨拙而寸步难行。 很久以前,她即因杰姆得知她怀孕的反应,而拒绝与他接触;杰姆经过几次徒劳的努力,也就识趣地不再去自取其辱。日子一久,她难过的心情不禁油然而生,但自尊心使她不愿向他低声下气,只是一味自以为是地认为,杰姆是因为她身材臃肿才会没兴趣。 杰姆新公司年度餐会当天,她注意到史黛拉忘神地凝视自己丈夫的神态。黛拉苗条的身躯紧贴杰姆站着,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她侃侃地跟杰姆谈着有关电脑软体的工作,而文黛对电脑一无所知。 窈窕的黛拉有着喷火的红发及猫似的碧绿双眼,由她的举止,文黛的女本能立刻感应到黛拉希望占有杰姆。虽然杰姆一再强调黛拉并不迷人,但文黛又怎会相信他真的不动心? 文黛的疲劳轰炸终于使杰姆忍无可忍地搬到客房去睡,两人间的猜疑也愈来愈严重。 一个星期六早上,杰姆又到公司加班,因为他未说明何时返家,所以文黛打電話去询问,接電話的却是黛拉!好像電話会烫人似的,文黛立刻摔回听筒。 那天文黛的母亲突然到访,“孩子!你怎么啦?”她开门时,母亲焦急地问。 在母亲眼中,看到的是一个蓬头垢面臃肿的影像。 母亲看到起居室内杂乱无章,还有厨房堆积如山的污秽碗碟,母亲不禁频频皱眉。 文黛并非对自身或周遭环境麻木不仁,只是她似乎永远提不起劲,况且杰姆几乎都不在家,做了又有何用?即使他回家了,他眼中那种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娶她的厌烦眼光,带给她的只是更深的自卑感。 或许像史黛拉这样不会笨到让自己怀孕、像杰姆一样上过大学,而且又拥有事业的聪明女子,才是他理想的对象。文黛一想到这里,她竟开始后悔遇到杰姆,否则她也可能是一名大学噺甡了。 前几天,文黛在镇上遇见两个老同学,她可以清楚地从他们脸上看到震惊和惋惜。 母亲帮着文黛将房子收拾干净,又帮她洗好那头累人的长发。有一度她曾因背痛,想将头发剪短,但杰姆曾经告诉过她,他迷恋那头浓厚的头发纠缠在她的颈间,他可以衬着发丝亲吻她…… 文黛不禁泪眼迷糊,她和杰姆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杰姆在当天下午四点钟左右回到家,看到焕然一新的居室及文黛,眼里流露出愉快的神采,高兴地拥着她。突然,一股强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文黛自从怀孕后,嗅觉特别敏感,而无庸置疑,这味道绝对是来自黛拉。 她猛然推开杰姆,气愤地朝他大吼:“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一个月后,她生下了查理。分娩时,杰姆并没有出现,文黛揣测,他一定是和史黛拉在一起。 杰姆在第二天才到医院,丝毫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只是皱着眉头盯着孩子看,也没有意思要抱抱儿子。甚至当文黛哺时,他还嫌恶地转过头去。 第983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10 杰姆未以温存的只字片语告诉她,他爱她一如往昔,也爱他们的孩子,文黛满心的期待终于化为泡影。 文黛原本计划将婴儿床放在卧室,因杰姆坚持,而改放在育婴室,但儿子的一场肠胃炎,使文黛气愤地将责任归到杰姆身上;假如当初他肯把孩子安排在身边,查理就不会生病了。 她随即发觉这是无的放矢,但话已出口,悔之晚矣;况且杰姆根本已经不爱她,再做任何解释都是多此一举。 六个月后,杰姆更是变本加厉,有一次居然彻夜未归,至此地步,他移情另恋的事实已经昭然若揭。 第二天早上,電話铃响,黛拉甜腻的声音自话筒那头响起。“你不必担心杰姆,”她平静地告诉文黛:“昨天晚上,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停了一下,她继续说:“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吧?” 文黛一言不发地挂掉電話。她满心作呕,气得头脑发胀,眼泪不断滑落脸颊,椎心痛楚阵阵袭来,她推着查理无意识地在街上徘徊良久。杰姆回家后,她直截了当要求离婚。 强烈的自尊心使她对黛拉来電話的事只字未提,尽管杰姆试图挽回,但她已不想再听任何的解释,也不想再维系这段婚姻。 直到听到黛拉電話的那一刹那,文黛才发现自己对杰姆用情之深;与杰姆摊牌时,她甚至无法面对他,只是一再要求离婚。 她的父母亲获悉后,竟意外地反对她的决定。以他们的观点,查理才是她首要考虑的对象;几经劝阻,文黛仍坚持已见,要求杰姆立刻离开,拒绝再与他见面。 刺耳的飞机声打断了文黛的思绪,她皱着眉不安地在驾驶座上动了一下。这些年来,她一直不愿触及这段伤心的往事,此刻再度回首往事,用年人的态度重新审视,她不得不承认,年少的自己是多么幼稚、自私、固执。 不同的人生阅历与知识的充实累积,使文黛对当年正值豆蔻年华的自己,有了新的认识及批判。 她的家人是对的,过去她太年轻了,根本没有能力适应婚姻生活和做母亲。几经岁月的薰陶,她对人生有了更深的认识,如果岁月倒流,她不会再有幼稚短视的急躁举动,不会对杰姆的加班疑神疑鬼,不会让自尊受创或家庭蒙羞,更不会放弃任何开拓视野的求知机会。 如今她的全部精神都放在查理身上,在她的心灵世界里,杰姆早已不存在。 文黛又挪动了一下身子,现在她才看清楚,原来她才是婚姻破裂的罪魁祸首。 杰姆从未承诺过要孩子,小孩是被屏除于他的世界之外的,他要的只是与她的**关系,杰姆因此竟误以为自己对文黛深情款款。 不论当初他们结婚的理由为何,如今一切都已随风而逝,而她再也不想和其他人重蹈覆辙,重复她与杰姆相处的模式。 为人母后,她已学会去体谅别人,不再是当年沉溺于感情的不明事理的少女。 身为家庭最小的女儿,使文黛获得更我的宠爱,放任的家庭教育,或许也是造她今日境况的原因之一。 文黛经此变故,家人们已知道如何正确地对待她。 文黛的自觉与转变曾令家人对她刮目相看,截然不同的她更赢得他们一致的敬重。下次,她绝不让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下次……文黛心上仿佛被重敲了一下,汤玛已向她求婚,但她既未做决定,也提不起勇气向查理说明。 汤玛的能力、就是她心仪的优点,他的一往情深亦令她飘飘然,然而他偶尔流露出的进、霸道的个,却也使她为之却步。 第984章 盗梦人 「对于一位处于窘迫境遇中的淑女来说,在她的面前存在着两条路,」我的姨母阿德莱德说过,「一条是择偶完婚,另一条是谋求职位以维持体面。」 火车载着我越过林荫覆盖的山峦,穿过绿草如茵的牧场,这时我正走上第二条路;我思忖着,我之所以这样做,部分原因是由于我从来没有尝试前者的机缘。 当我在旅伴们面前出现的时候,如果要他们不厌其烦地向我投来目光,那是不大可能的。我想象着自己: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女人,年纪二十有四,已过豆蔻年华,身穿领口镶有米色花边、护腕处由花边组一个个小球的美利奴羊毛连衣裙;我所以选用米色,是因为阿德莱德姨母曾对我说过,米色比白色更耐用些。 我的黑色披肩在靠近喉部是解开的,因为车厢里很热。用棕色天鹅绒带子系在颔下的棕色天鹅绒女帽,对于象我的妹妹菲利达那样的女来说是合适的,但戴在象我这样的头上,我总觉得有点儿不相称。 我那厚厚的头发呈现出浅铜色,从头顶中缝分开,顺着过长的脸披散开去,在帽子后面形一个突出的讨厌的结。我的双眸大大的,在某些光线的映衬下呈现出琥珀色,这是我相貌中的最佳部分;不过这双眼睛太惹人注意了——阿德莱德姨是这么说的。这意味着它们对于女相适应的魅力全不明白。我的鼻子太短,嘴则过宽。 事实上,我觉得,似乎没有什么是相称的。当我为了将消磨我余生的许多职位四出奔波的时候,对这种旅行我只得采取听天由命的态度,因为,对我来说谋生是极其必要的,我将永远不会得到两个选择中的前者:出嫁。 当我们穿过了萨默塞特的绿色牧场,来到德文的荒野和林木覆盖的山峦的深处。有人告诉我要认真记下桥梁建筑的杰作——布鲁内尔先生之桥,它在萨尔塔什那儿跨越塔马河;过了这座桥,我就把英格兰抛在身后,进入康沃尔地区的杜奇。 过桥时,我动得颇为可笑。这时我可并不是一个爱幻想的女子——也许在以后我发生了变化,不过在梅林山庄稍做滞留便足以使最讲求实际的人沉湎于幻想;因此,我不理解为什么我当时会有这种异乎寻常的动。 这是可笑的,我自言自语道。梅林山庄可能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厦,康南·特里梅林本人大概会象他的名字那样富于浪漫色彩,但那将与你毫无关系。你只能局促于仆人所住的地方,或者栖身于顶楼上,做些关照小阿尔文的事情罢了。 这些人取的是多么有奇怪的名字啊!我深思着,目光凝视着窗外。开阔的沼泽地上太阳高悬,然而那石骨嶙峋的灰色小山看上去却是怪骇人的。那些山头宛如木然滞立、全无活力的人们。 我要去的这一家是科尼什人,科尼什人有自己的独特语言。或许我的名字——马撒·利在他们听起来也是奇特的。马撒!每当听人喊起时,我总是给吓得非同小可。阿德莱德姨母总是这样喊我,可是在家里,我父亲还健在时,他和菲利达从未想到喊我马撒。我一直是叫马蒂的。我情不自禁地感到马蒂比起马撒来是个更加可爱的人。我有些忧愁,也有点害怕,因为我觉得塔马河将会长期地把我与马蒂这个名字分割开来。在我的新职位上,我猜想,要用利小姐这个称呼了;也许带上个小姐,或是,随随便便地直呼利而已。 第985章 盗梦人2 在阿德莱德姨母的无数朋友中,有一位曾经说起过「康南·特里梅林的困境」,他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帮助他从中摆脱出来。她必须具有足够的耐心来照料他的女儿,受过充分的教育以便教她学习,并且风度文雅,这样,阿尔文便不致因接近与她身份不合的人而蒙受其害。显而易见,康南·特里梅林需要聘请的人是一位财源枯竭的贤德淑女。姨母确信我符合这一要求。 在我那当过乡村牧师的父亲谢世之后,阿德莱德姨母骤然而至,把我们带到伦敦。她告诉我们,二十岁的马撒和十八岁的菲利达,都一定会有个社交的旺季。菲利达在这个季节临近末尾的时候终于完婚;而我,仍然守着阿德莱德姨母,历时四年,没有婚配。于是,有一天,她给我指出了上述的两条路。 我向窗外看了一眼。火车进入普利茅斯车站。旅伴们纷纷下了车,可我还是端坐在座位上,注视着月台上的忙碌景象。 就在乘警吹响哨子、火车载着旅客又要启动的时候,车厢的门打开了,走进一个人来。他面带歉意的微笑望着我,仿佛在暗示要与我同坐在一个分隔间,希望我不必介意,而我却把视线移开了。 在我们离开普利茅斯、接近大桥的时候,他开了腔:「你喜欢我们这儿的桥吗,嗳?」 我转过头来,端详着他。 眼前的男人,三十不到,衣着讲究,带有一种乡村绅士的风度。他身穿深蓝色的燕尾服、灰色的裤子;戴的是我们在伦敦称之为「罐式帽」的硬顶礼帽,因为它的形状很象一只罐子。他把帽子放在座位旁边。他的棕黄色的眼睛讥讽地眨着,以致使我感到他有些放荡;他似乎完全了解我一定接受过与陌生男子交谈是不妥当的警告。 我回答道:「是的,的确喜欢。我认为这座桥的技艺是精湛的。」 他微微一笑。这时我们已经越过大桥,进入康沃尔。 他用那棕黄色的眼睛打量着我,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外表有点邋遢。我寻思:他对我感兴趣,是因为此地再无别人值得他注意。我想起来,菲利达曾经说过,因为没有别的女人在场,男人们对我流露出兴趣时,我便应傲然地把他们摆脱开。「把你自己看作是个临时的代用品,」这是菲利达的格言,「那么,你就会变这样的一个代用品。」 「旅途遥远吗?」他又问道。 「我想还有一段短短的路程了。我在利斯克德下车。」 「啊,利斯克德。」他伸开双腿,把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到他的一双靴子的尖端。「你是从伦敦来的?」他又继续发问。 「对。」我回答道。 「你会怀念那个大都市的欢乐的。」 「我曾经在乡下住过,所以我知道自己希望什么。」 「你要在利斯克德呆下去吗?」 我不敢断言我喜欢这种盘问,不过,这时我又想起菲利达的话来:「对于异你也太生硬了,马蒂。你把他们给吓跑了。」 第986章 盗梦人3 我决心至少要维持礼貌,于是回答说:「不,不在利斯克德呆下去,我要去海滨一个梅林的小村庄。」 「噢。」他沉默了片刻,又一次把注意力转向那双靴子的尖端。 他紧接下来的话使我吃惊不小:「我猜想,象你这样明白事理的年轻姑娘不会相信预感……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 「怎么……?」我张口结地说,「一个多么离奇的问题!」 「我可以看看你的手掌吗?」 我迟疑了,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我能就这样把自己的手伸向一个陌生人看吗,阿德莱德姨母准会猜想下面就在出现什么不规矩的事了。在这点上我想她可能是对的。毕竟,我是个女人,唯一近在他身边的女人啊。 他微笑地说:「我向你起誓,我的唯一愿望是看看你将来的情况如何。」 「可是我并不相信这一套呀。」 「让我看看好了。」他俯身向前,急速地抓住我的手。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轻得几乎象没有触到;他出神地瞅着我的手,头歪向一边。 「噢,」他开始说道,「你已经到了一生中的转折关头,就要进入一个陌生的新世界,那儿的一切与你过去所了解的不大一样。你必须谨慎……要极其谨慎。」 我冷冷一笑:「你看我是在旅行。如果我对你说我是去探亲,不太可能进入你所说的那个陌生的新世界,你又将如何解释呢?」 「我要说你不是一个非常实在的姑娘。」他的微笑带着顽皮的意味。我不禁对他产生了一点好感,觉得他尽管有些随随便便,但却是个乐天派。与他在一起,在某种程度我也被的乐天格所感染了。「不,」他接着说,「你是在走向噺甡活、新职位。准没错儿。在这以前,你在乡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以后你到了城市。」 「我认为,在我的话中已经暗示了这一点。」 「你不必暗示这一点。不过,象这样的场合,这不与我们利害攸关的过去,对吗?这是将来。」 「那么,将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去一个素味平生的人家,那里充满亡灵。你将要在那个家时在谨慎行事,呃……小姐……」 他等待我接过话头,但我并没有回答他,于是他又继续说道:「你得自谋生计。我见到那里有个孩子和一个男人……也许那人是孩子的爸爸。他们为幽灵所环绕。那儿还有另外一个人……不过也许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的话语与其说不时使我困扰,倒不如说其中包含着深沉忧郁的调子。 我猛地抽开手。「瞎扯!」我说。 他没理睬我,双目半闭着。然后又继续说道:「你得照看好小艾丽斯,你的职责将不限于照看她。你一定要当心艾丽斯。」 我感到一阵微微的震颤,这种感觉从脊骨底端开始,仿佛一直蔓延到颈项。这一点,我揣度,就象是使人产生鳮皮疙瘩的感觉。 小艾丽斯!可是她的名字不叫艾丽斯呀。是阿尔文嘛。这使我好一阵困惑不解,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与艾丽斯相近。 第987章 盗梦人4 这时我感到难受,也有点恼火。那么,我看上去象那个角色罗?难道我竟带上了处于窘境中、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的女人的印记吗?一个家庭女教师! 他在讥笑我吗?他仰靠在车厢的布套上,眼睛依然闭着。我向窗外望去,象是对他和他那荒唐的预言毫无兴趣。 然后他睁开眼,取出手表,带着严肃的神情仔细地看着。完全象是对这段离奇的对话在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似的。 「再过四分钟,」他轻快地说道:「我们就要到利斯克德站了。让我帮你拎包吧。」 他从行李架上把几只提包取了下来。「马撒·利小姐」几个字清晰地写在标签上,「康沃尔,梅林,梅林山庄。」 他并没有用眼去瞥标签,我感到他对我失去了兴趣。 我们到站时,他下了车,把我的几只提包放在月台上。然后他拎起自己的提包,取下戴在头上的帽子,常常鞠了一躬,便离开了我。 就在我低声道谢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向我走来,喊道:「利小姐!利小姐!你就是利小姐吧?」一时之间,我忘记了那位旅伴。 我面对着一位乐呵呵的人。他有着满是皱纹的棕色皮肤,一双红棕色的眼睛,身上穿着灯芯绒夹克衫,戴着一顶推到脑后、似乎已被忘记的圆锥型帽子。淡赤黄色的头发从帽子后面露了出来,眉毛和胡子同样也是淡赤黄色。 「嗳,小姐,」他说,「那么我把你认出来了。这些包是你的吗?把它们交给我吧。我和你以及老彻里·皮很快就到家了。」 他拎起我的提包,我跟在他后面,可是他很快就放慢步子,和我并排走了。 「府邸离这里很远吗?」我问道。 「老彻里·皮会按时把我们带到那里的。」他一边回答,一边把我的提包放进双轮弹簧马车上,我从他旁边上了车。 他似乎是个喋喋不休的人,我克制不住自己,想在到达之前,了解一下即将生活在我周围的一些人的情况。 我说:「梅林山庄这个宅第,听起来象是在山上。」 「可不是,它是建在峭壁顶上,面朝着海,花园伸向海边。梅林山庄和威德登山庄象是一对双胞胎。这两座宅子,立在那里,胆子可大啦,也不怕海水冲过来把它们卷走。不过,它们倒是建磐石上。」 原来有两个宅子,」我说,「我们有近邻罗。」 「说起来,住在威德登山庄的南斯洛克家族在这里已有两百年了。他们离我们一英里多,中间隔着梅林海湾。两家原来一直是好邻居,直到——」 他停住了,我从旁提醒说:「直到……?」 「你很快就会听到的。」他回答。 我想在这个问题上寻根究底会有失我的尊严,于是使改变话题。「他们雇用了很多仆人吗?」我问。 「这里有我、塔珀蒂太太和我的女儿——戴茜和基蒂。我们住在马厩上面的房子里。住在府里的有波尔格雷太太、汤姆·波尔格雷以及小吉利。你不要把吉利称作仆人。只是他们收养了她,她被看作是仆人。」 第988章 盗梦人5 「吉利!」我说,「那可是个不寻常的名字。」 「吉利弗劳尔。雷铿·詹尼弗·波尔格雷有点傻气,给她取了这样一个名字。难怪那孩子是这么个样子呢。「 「詹尼弗?是波尔格雷太太?」 「不,詹尼弗是波尔格雷太太的女儿,有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腰身挺细,你可能还没见过象她那样细的腰身哩。她一直不与别人来往,直到有一天她躺在草堆里——可能是在紫罗兰的花堆里,与一个人在一起。于是,在我们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小吉利隆生了;至于詹尼弗——一天早上她走进大海去了。我们认为,谁是吉利的爸爸是没有多大疑问的。」 我缄默不语。见我对此缺少兴趣,他感到失望,接着说道:「她并不是头一个。我们晓得,她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杰弗里·南斯洛克无论到哪里,都要留一串私生子。」说到这里,他笑了,侧过脸来望着我。「你不必拘束,小姐。他不可能伤害你。鬼魂不可能伤害一个姑娘哩。关于杰弗里·南斯洛克现在就这些了……只不过是个鬼魂罢了。「 「那么他也死了,他并没有……跟着詹尼弗投入大海?「 我的问话使塔珀蒂吃吃笑了,「没有。他是在一次火车事故中死的。你一定听说过那次车祸。那里火车正好开出普利茅斯,出了轨,翻到河岸上。死伤很惨重。杰弗里先生正在火车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罗。于是他就完了。「 「嗯,我将碰不到他了,不过我想,我会见到吉利弗劳尔的。仆人就是这些吗?」 「还有几个古怪的小伙子和姑娘——有些在花园里干活,有的在马棚里干活,有的在家里干活。不过现在不象过去了;女主人死后,情况变了。」 「特里梅林先生大概是个非常悲伤的人吧,我想。」 塔珀蒂耸起双肩。 「她死了有多久?」我问。 「我想,大概一年多一点。」 「他刚刚决定需要给阿尔文请个家庭女教师吗?」 「到现在为止,已经请过三个家庭女教师了。你是第四个。她们没有留下来,她们一个也没有留下。布雷小姐和加勒特小姐呢,她们两人说,这儿对她们来说是太清静了。还有个詹森小姐——一个真正的美人,但是她被解雇。她拿走了并不属于她的东西。怪可惜的,我们都很喜欢她。她似乎把住在梅林山庄看作是一种特权。喜爱古老的房屋是她的癖好,她说是这样对我们说的。呃,看起来,除此之外,她还有别的爱好,所以她离开了。」 我此刻把注意力转向辽阔的原野。已是八月下旬,当我们穿过两旁都有斜坡的车道时,我时而向长着谷物的田地瞥上一眼,我们不时经过由科尼什灰色石头建的村舍,从外观看来,那是阴森而又孤寂的。 透过山峦的起伏处,我对大海望了一眼,心绪好转了。看来风景的特征变了。岸上的花卉仿佛长得更多;松树的香气我可闻到;倒挂金钟属在道旁茁壮生长,烂漫的花儿开得比我们教区牧师家花园里所培植的还要繁茂。 第989章 盗梦人6 我们从一座陡峭的小山那儿离开干道,向着离海更近的低处驰去。我看到我们的马车走在一条盘山道上。在我们面前伸展开去的是令人惊叹不止的美景。笔陡的山岩拔海而起,屹立在锯齿般的岸边;那里草儿青青,鲜花怒放,我看到海簪和红白缬草,夹杂着浓艳的深紫色的石南属植物。 终于,我们底邸。在我看来,它象一座立于峭壁高处的城堡——用花岗岩建,象这一带我所见到的许多房子那样,只是它十分壮丽、雄伟——一所存在了几百年的房子,而且还将继续存在几百年。 「这些土地都属于主人,」塔珀蒂自豪地说,「如果你从海湾望过去,你会看到威德登山庄。」 我果真放眼望去,看见了那座房子。象梅林山庄一样,它也用灰色石料建。不过它各方面都小了些,建得也晚。我对此没有多注意,因为我们已经接近梅林山庄,很明显,这座府邸对我来说更有吸引力。 我们登上高处,两扇结构复杂的铁门横陈在我们眼前。 「开门!」塔珀蒂喊道。 大门边有个小门房,房门口坐着一个女,正在编织着什么。 「嗳,吉利姑娘,」她说,「你去打开门,可怜可怜我这不中用的腿吧。」 这时我看到了一个坐在老太婆脚边的孩子。她顺从地站起来,来到大门口。这个女孩相貌不凡,长而直的头发几乎是白色的,两只眼睛又大又蓝。 「多谢了,吉利姑娘,」当彻里·皮拖着车子欢快地通过大门口的时候,塔珀蒂说道,「这是小姐,她来这儿照顾阿尔文小姐。」 我窥视着那一双茫然若失的蓝色眼睛,那双眼睛带着深不可测的神情盯视着我。老太婆走到大门前,塔珀蒂介绍道:「这是索迪太太。」 「你好,」索迪太太说,「我希望你会高兴和我们在一起。」 「谢谢你,」我回答首,勉强把视线从女孩子身上移向老太婆,「我但愿如此。」 「是的,说真的,希望这样。」索迪太太补充了一句。这时她摇摇头,似乎害怕她的愿望多多少少会落空。 我转过脸来看那个女孩子,但是她已不见了。我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能够想象的唯一可藏躲的地方是在紫阳花丛的后面,我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样硕大的紫阳花,花色是深蓝的,一如这大海的颜色。 「那孩子不爱说话。」当我们走上环形车道时,我谈了自己的看法。 「是的,她说话不多。唱歌她可喜爱哩。她常常一个人走来走去。不过,说话——可不多。」 环形车道大约有半英里长,道路两旁紫阳花争奇斗艳,倒挂金钟属植物点缀其间,透过松树的空隙,我看见了大海。这时,我望望这座宅第。房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坪,草坪上有两只雄孔雀翘着尾巴走在一只雌孔雀前头,要开屏时,它们那异常可爱的尾巴便在身后展开来;另外一只栖息在一堵石壁上。两棵又高又直的棕榈树,分立在门廊的两旁。 第990章 盗梦人7 这座宅第比我从盘山道上看时所想象的要大得多。这是一座三层楼的建筑,但是辅展得广,呈l字形。阳光照射在竖框窗子的玻璃上,我立即发觉有人正在窥伺我。 塔珀蒂从辅有石子的通道,进入前门廊,我们一到,门就打开了,我看到一位人站在那儿。她的灰白的头发上戴了一顶白帽子,身材高大,长着一副鹰钩鼻子;由于她具有一种显而易见的颐指气使的派头,需说明,我就晓得她是波尔格雷太太。 「我猜想,你旅途一定很愉快,利小姐。」她先开了腔。 「对,很愉快,谢谢你。」我告诉她。 「很疲劳,需要休息一下,我敢肯定。跟我进来,到我的房间来喝杯茶。把提包放下来,我让人给你送去。」 我感到如释重负。这个女人驱散了我的恐惧不安心理,我意识到这种心理当我在火车上遇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便产生了。乔·塔珀蒂那些死亡与自杀的故事自然无助于使这种心理消失。但是波尔格雷太太是一个容不得胡闹的人,我对此是确信无疑的。她似乎讲述了一些带常识的看法,可能因为旅途劳顿,听了以后我觉得挺满意。 我向她道谢,并说我会很喜欢她的茶,她便领头进了屋子。 我们进到一个大厅,这在过去一定是当作宴会厅使用的。地面用石板辅,用木柱支撑的屋顶是那么高,以致于我觉得这个大厅的屋顶一定伸展到这座宅第的顶端。大厅里雕梁画栋,一端建有高台,高台后面是个敞开的大壁炉。高台上置有狭长的餐桌,餐桌上放着锡制噐皿和餐具。 「漂亮极了。」我不自觉地说道;波尔格雷太太听了很满意。 「擦亮这些家具是由我亲自监督的,」她告诉我,「现在,你得留神姑娘们。塔珀蒂的那两个女儿是一对轻浮的姑娘,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有能够从这儿看到地角的眼睛,看看她们要干些什么。那是蜂蜡和松脂,它们的掺合剂,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都是我一手制作的。」 「这无疑是你的功劳。」我恭维她。 我随着她来到大厅尽头的一道门前。她打开门,在我们面前是一段大约有六级台阶的短楼梯。她指的一道门立在左边。她犹豫了片刻,把门打开了。 「礼拜堂。」她说。我瞥见地面上辅的是蓝灰色的石板,里面有一个祭坛、几条板凳。这地方有一股潮气。她很快就把门关上了。 「现在不用这个地方了,」她说,「我们到梅林教堂去做礼拜。教堂就在村子里,海湾的另一边……就在威德登山庄过去一点的地方。」 我们拾级而上,进入一个房间,我一望便知这儿是餐室。餐室很宽敞,墙上挂着装饰挂毯。餐桌擦得很光滑,在几个橱子里,放着精美的玻璃杯和瓷噐。地板上辅着蓝色地毯,透过很大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有围墙的院子。 第991章 盗梦人8 「这里不是你住的地方,」波尔格雷太太对我说,「不过,我想先带你看看这座房子的正面,然后再带到你的房间去。正象他们说的,你也要了解这一带的位置。」 我谢了她,理解到这是一个圆通的方式,好让我知道,作为一个家庭女教师,我绝不要指望混为家庭的一个员。 我们穿过餐室,到又一段楼梯口,上了楼梯,来到一个似乎更加深入宅子内部的起居室。墙壁上蒙有精美绝伦的花毯,椅背和椅垫也以同样的方式装饰着。我可以看出家具极为古色古香,闪烁着蜂蜡和松脂的光泽,这一切反映了波尔格雷太太的精心管理。 「这是潘趣酒室,」她解释道,「长期以来一直这么叫的,因为全家人就在这儿喝潘趣酒。我们仍然保留着府里的老规矩。」 在这间屋子的尽头一另一段楼梯;没有门通向楼梯,只有一个沉甸甸的锦缎帘子挂在那里。波尔格雷太太把它拉到一边,我们上了楼梯,来到画廊。画廊的墙上悬挂着一排人物肖像。我将每张肖像飞快地扫了一眼,想知道康南·特里梅林的像是否也在里面;但是,我一眼就看出画面上的人没有一个是穿着现代服装的,因此,我估计,他的画像还没有跻于他的祖辈行列。 有几扇门从画廊通出去,我们很快沿着画廊来到尽头的一道门前。当我们穿门而过时,我发现我们来到了宅子的另一翼。我想,这大概是仆人们的住处,因为先前的那种宏伟气派不复存在了。 「这儿,」波尔格雷太太说道,「是你的住所。在这条走廊的尽头会看到楼梯。你的房间就在上面。不过,还是先到我的起居室来喝茶吧。我一听到乔·塔珀蒂的声音,就叫戴茜准备好茶,所以现在不用等多久了。」 「我恐怕还要有一段时间才会熟悉这个宅子的路哩。」我说。 「你不要花多长时间就会熟悉的。不过,你出去的时候,别走我带你上来的路。你要走另外一道门;在你打开行李、休息一会儿之后,我就指给你看。」 「你太好了。」 「是啊,我实在想让你快快乐乐地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常说,阿尔文小姐需要管束。我怎么可能顾到她呢,我的事情真太多了!如果让阿尔文小姐来占用我的时间,那这个地方就要折腾得乱七八糟了。不,她需要的是一位明白事理的家庭女教师,似乎,他们很不容易雇到这样儿的。可不是吗,小姐,要是你让我们看到你能照看好这个孩子,那你就太受欢迎了。」 「我估计在我之前已经有好几位了,」她看上去面色有点发白,于是我很快接着说道,「请过别的几位家庭女教师了。」 「噢,是的。不太好,她们都是这样。詹森小姐最好,不过似乎她有些毛病。你完全能使我非常惊奇。可是她大大欺骗了我!」看起来波尔格雷太太仿佛认为任何能够那样做的人,都一定很精明。「说实在的,我猜想,正象他们说的那样,知人知面难知心。当那件事传出来的时候,塞莱斯蒂尼小姐感到心烦意乱。」 第992章 盗梦人9 「塞莱斯蒂尼小姐?」 「威德登山庄的姑娘。塞莱斯蒂尼小姐常来这里。她是一个安静的姑娘,爱这个地方,如果我稍微移动一件家具,她就会发觉。那就是她和詹森小姐相处和睦的原因。你瞧,两个人都对古屋感兴趣。多么可惜!多么令人吃惊!你会遇上她的,就象我说的那样,几乎没有一天她不来这儿。我们之中一些人认为……噢,天哪!好象我的话说得太多,要出格了,啊,你正等着喝茶哩。」 她猛地推开门,我们就象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到处弥漫着的古老氛氛消失殆尽。这是一个只与现代相谐调、而不合于其它时代情调的房间。我意识到这证实了我对波尔格雷太太的看法。房间里,椅背上蒙着套子;角落里有古董架子,架子上满是瓷噐摆设,其中包括一只玻璃拖鞋、一头金猪和一只题有「韦斯顿之赠品」字样的杯子。在这个满是家具的房间里要走动一下几乎都是不可能的。甚至在壁炉台上,德累斯顿的牧羊姑娘也象在与大理石的安琪儿争夺一席之地。还有一座滴答滴答作响的稳重的镀金钟。仿佛到处都是椅子、小几。室内的陈设告诉我波尔格雷太太是一个有强烈个的女人,这个女人尊重她认为理所当然是正确的事物。 还有,我感到这个房间有一种令人欣慰的正常气氛,正和我对这个女人持有的看法一样。 她望着大桌子,不耐烦地啧了啧嘴;然后走到铃绳边拉了拉绳子。只过了几分钟,便走来一个有着秀美而机灵的眸子的黑发姑娘,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把银茶壶、一盏酒精灯,以及碟子、茶杯、牛奶和糖。 「也到时间了,」波尔格雷太太说,「东西放在这儿吧,戴茜。」 戴茜望了我一眼,几乎只是眨了一下眼皮。我并不想冒犯波尔格雷太太,因此装作没有注意。 这时波尔格雷太太说道:「这是戴茜,小姐。你发现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就告诉她好了。」 「谢谢你,波尔格雷太太;谢谢你,戴茜。」 她们两人看上去都有几分吃惊。接着,戴茜行了个小小的屈膝礼,对于行这种礼,她仿佛有点害臊,然后走了出去。 「现在……」波尔格雷太太咕哝了一声,点燃了酒精灯。 我见她打开橱子,取出放在盘子上的茶筒。 「晚餐,」她接着说,「八点开始。你的晚餐将会送到房间。可是我想你一定需要一点兴奋剂。那么,在你喝了茶、看了房间之后,我就引你去见阿尔文小姐。」 「她这时在做什么呢?」 波尔格雷太太皱了皱眉头。「她这时总是独自在哪里玩。她一个人走开了。主人不喜欢这一点。这就是他急于给她找个家庭女教师的原因了,你瞧。」 我开始明白了。现在我可以断定阿尔文将是个难以管教的孩子。 波尔格雷太太取出一点茶末放进茶壶里,那茶末象金粉一般,然后她向壶里冲进开水。 「她喜欢不喜欢你,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天气。」波尔格雷太太继续说,「她简直叫人不理解。这里的人,有些她很喜欢,有些她不喜欢。她特别爱詹森小姐。」波尔格雷太太伤心地说,「可惜,她有她的习惯。」 她在壶里搅拌着茶,盖上暖套,又问我:「加牛奶吗?加糖吗?」 「好的,请来一点。」我说。 「我总是这么说。」她说道,认为我需要安慰,「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杯好茶了。」 我们边喝茶,边吃饼干。饼干是波尔格雷太太从她放在柜中的饼干筒里取出来。我估计,此刻我们在一起端坐的时候,主人康南·特里梅林不在家。 「他在西边很远的地方有一份财产,」波尔格雷太太告诉我,「在彭赞斯地区。」她在象这样轻松的时候,说话中所带的土语就更明显。「他总是经常去看看那里的情况。这份财产是他的妻子遗留给他的。现在他是彭德尔顿家族的一员了。他们是从彭赞斯地区来的。」 第993章 盗梦人10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道。 她看上去略微有点吃惊,我明白了,我的问话冒犯了她,因为她带着傲慢的口气说道:「他有空的时候就回来。」 可以看出,如果要让她对我有良好的看法,我就得严格地按照常规办事;大概,一个家庭女教师提一些有关主人行踪方面的问题是不合礼仪的。波尔格雷太太谈到他是无可非议的,因为她是个享有特权的人。我已经清楚地意识到,我必须尽快使自己适应新的地位。 不一会儿,她把我带到我的房间。这是一间有着几个大窗户的宽敞房子。从窗口望出去,前面的草坪、棕榈树、入口处等优美景色一览无遗。为我准备的床是个四柱卧床,看来与其它家具配合谐调;尽管这是张大床,但在这个大房间里,它也相形见绌了。地板上辅有地毯,板面擦得那么光滑,以至走在地毯上似乎都有些儿危险。我看得出,波尔格雷太太对所看见的一切都爱擦得锃亮,这是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房间里有个高脚橱柜和五斗橱;我还注意到,除了我进来的那道门之外,还有一道门。 波尔格雷太太随着我的目光望去,「那是书房,」她说,「再过去就是阿尔文的房间。」 「噢,是这样,原来书房把我和她隔开了。」 波尔格雷太太点了点头。环视一下房间,我看到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个围屏,当我走近时,我注意到它遮挡着一个坐浴浴盆。 「任何时候你要是需要热水的话,」她说,「拉一下铃,戴茜和基蒂就会把水送来的。」 「谢谢你。」我望了望敞开未用的火炉,想象着冬天里烧得正旺的火焰。可以料想,我在这儿将是挺舒服的。 「这是一个舒适的房间。你是住这房间的第一个家庭女教师。其他家庭女教师总是睡在阿尔文房间另外一边的一间房子。塞莱斯蒂尼小姐考虑这间更好些。我要说,这是一个更为舒适的房间。」 「那么我要感谢塞莱斯蒂尼小姐了。」 「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她考虑到阿尔文小姐的身世。」波尔格雷太太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她是否在想主人的妻子死了刚满一年,或是在想,哪一天他又要结婚。谁又会比这位邻居更适合做他的妻子呢?她是那么疼爱阿尔文小姐。大概他们要再等一段相当的时间。 「你想先洗沐,再打开提包吧?再过两小时就开晚饭。你大概想先看一看书吧。」 「谢谢你,波尔格雷太太。」我说,「不过,我想我还是先洗一洗、打开提包。」 「很好,可能你还想稍微休息一下。旅行是非常累人的,我很了解。我派戴茜送热水上来,饭菜可以送到书房去。也许你宁愿这样?」 「和阿尔文小姐一起进餐吗?」 「她平时把饭菜拿到她爸爸那里,与他一起吃,她喝牛奶、吃点心的时候,就不去他那儿了。所有的孩子从八岁起就和家里人在一起用餐了。阿尔文小姐的生日在五月。」 「还有别的孩子吗?」 「噢,天啊,没有!我是在讲从前的孩子的情况。这是一条家规,你瞧。」 「啊,是这样的。」 「好了,我要走了。如果晚餐前你想到院子里散散步,你可以去。拉铃找戴茜或是基蒂以及任何其他有空的人,都会把以后要走的楼梯指给你看。那楼梯通到菜园,不过你从那里可以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你不会忘记——晚餐是在八点钟。」 「在书房。」 「你愿意在自己的房间吃也可以。」 「那么,」我补充一句,「在家庭女教师的地盘里。」 第994章 梨花带雨 我到梅林山庄的第三天,家主归来了。 就我的职责而言,我已经进入常规了。阿尔文和我每天早餐后就开始上课。除了她还想用提问来使我难堪(我知道,她巴不得我答不上来)以外,我发现她是个好学生。倒不是她想讨好我;而是她对知识的望如此强烈,可以说是达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我认为在她头脑里有某种秘而不宣的计划,假如她能将我的知识都学到手,她就能对她的爸爸提出这个问题:既然小姐没有什么可以教我了,把她留在这儿还有什么必要呢? 常常想到这样一个故事:听说有些家庭女教师晚年的幸福往往得益于那些在过去孩提时代受教于她们的人。我绝不会有这等好运——至少就阿尔文而言。 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及艾丽斯的名字,我就吃惊不小。白昼一过,我感到这个宅子到处都是可怕的幽灵。那当然都是幻觉。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人以及他的具有预见的谈话是不祥之兆。 我独自呆在房间里,这时宅子里静悄悄的,我实在奇怪:艾丽斯死于什么原因呢?她一定是个十分年轻的女。是这样,我自言自语,因为她是个新亡的人——一年时间毕竟不算太长——她的灵魂仿佛仍在这儿出没。 夜间我会醒来,谛听我认为是声音的一切动静,这些声音如泣如诉:「艾丽斯,艾丽斯,艾丽斯在哪里?」 我走到窗前,侧耳倾听,那私语声象是由空中传来。 戴茜,象她妹妹一样,都不是什么具有想象力的人,当她第二天早晨给我送热水来的时候,她就对我的幻觉做出解释。 「小姐,昨天夜里你听到古老梅要海湾的涛声了吗?整夜地西斯……西斯……西斯……喔……喔……就象两个长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谈话。」 「呃——对的,我听到了。」 「就象在某些晚上海水翻腾,风从一个方向刮来。」 我嘲笑自己。对每件事情都只有一个解释。 我对这个家里的人逐渐有所了解。有一天塔珀蒂太太把我叫去喝一杯她的欧洲防风酒。她希望我在这里感到舒服;然后便向我谈起她讨厌的那个人——塔珀蒂。因为他眼爱盯着、手爱摸着处女——越年轻越好。她怕基蒂和戴茜象她们的父亲。这是一件遗憾的事,因为她们的母亲,根据她自己的看法,是一个敬重神明的人,在梅林教堂,每个礼拜天的早上和晚上都会看到她。现在姑娘已经长大晟人,她不但要考虑乔·塔珀蒂是否会追求从农舍里走出来的塔利太太,而且要考虑戴茜在马厩里与比利·特里海或是基蒂与来自威德登山庄的小听差在干什么。这对于一个敬神的女来说实在是艰辛的生活,她只想干正经事,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我去看门房里的索迪太太,听她谈谈她的三个儿子以及他们的孩子。「我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样让脚趾戮破长统袜的人。让脚趾不戮出来是谁都得干的活计。」 第995章 梨花带雨2 我急于了解的是我所住的这个家,对缝补袜子的复杂事儿不感到怎么有趣,因此我并没有经常去拜访索迪太太。 我有时想抓住吉利,跟她谈谈;不过尽管我时常见到她,却一次也没能如愿。我喊她,但这一喊反而使她跑得更快。每当我听到她那柔和的低唱时,没有一次不被深深触动。 我应当为她想想办法,我对这些乡下人很恼火,只因为她不象她们,他们便认为她是疯子。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和吉利谈谈。我想透过她那双蓝眼睛茫然若失的凝视发现她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她对我感兴趣,我相信通过某种方式,她已经发觉我对她也感兴趣。可是她害怕我。在什么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吓坏了她,因为她是那么反常地胆怯。如果我能发现这个原因,如果我能让她明白至少我身上没有什么可让她害怕的,我相信我便能帮助她为一个正常的孩子。 在那些日子里,我认为我对吉利比对阿尔文想得更多,至少平分秋色。后者在我看来只是个刁钻古怪、娇纵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有千上万。我感到名叫吉利弗劳尔的孩子则是独特的。 要与波尔格雷太太谈谈她外孙女的情况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那样一个因循守旧的女人。在她脑海中,一个人要么就是神志不清,要么就是心智健全,至于心智健全的程度,就要决定于与她自己的格是否一致了。因为吉利在任何一点上都不同于她外祖母,她因此就无可挽回地被认为是古怪的。 所以,虽然我的确提出过这个问题与波尔格雷太太讨论,但是她冷漠地缄默不语,她那副面孔的表情就告诉我不要忘记:在这儿我的职责是照管好阿尔文小姐,吉利可与我无关。 康南·特里梅林回到梅林山庄的时候,情形就是如此。 我的眼光一落到康南·特里梅林身上,他就在我的内心起感情的涟猗。其实,在见到他之前,我就知道了他的到来。 他是下午到达的。阿尔文独自走开了,我在出去散步之前,要了些热水洗沐。基蒂送来热水,她一进房我就注意到她的变化。她的黑眼珠闪着光辉,嘴唇似乎有点嘻开。 「主人回来了。」她说。 我竭力不使自己现出稍许不安的神情;这时,戴茜把头探出门外。姊妹俩看上去很相似,她们都有某种使我不快的期待情绪。我认为自己理解这些活泼的姑娘的面部表情。我怀疑她们没有一个是处女了。她们的活生生的神态举止有所暗示,我曾见到她们与马厩里的比利、与从村子里来这儿干活的男仆们扭在一起的亲昵情景。她们在异出现时就发生微妙的变化,我理解那意味着什么。我料想人人对主人都是敬畏的,而她们对主人归来则表现出动的情绪,使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因为抱有这样的看法,我略感厌烦,不仅是对她们,也包括对我自己。 第996章 梨花带雨3 那么他是那种人吗?我对自己发问。 「他是半小时前回来的。」基蒂说。 她们带着揣度的目光审视着我,我又一次认为,我猜透了她们的心思。她们很清楚在我这里不存在任何竞争。 憎恶的情绪不断增强,于是我转身走开了。 我冷淡地说道:「呃,我只洗洗手,你们可以把水提走,我要散散步去。」 我戴上帽子,即使当我从后面楼梯快步走出去的时候,我也感到起了变化。波尔格雷先生在花园里忙碌起来,从村子里来的两个男仆正在起劲地干活,仿佛他们的生计全靠这份活儿。塔珀蒂在清扫马厩,他干得那么专注,因此没有注意到我。 毫无疑问,这里的人都对主人怀有敬畏心理。 我在林间徘徊的时候自言自语。假如他不喜欢我,我随时可以离去。我寻思以后寻找工作的时候,可以与菲利达呆在一起,至少,我还有些亲戚可以投靠。在这个人世间,我还不是完全孤立无援的。 我呼唤陈尔文,但是我的声音消失在根深叶茂、枝干稠密的树林中,听不到任何反应。这时我又喊道:「吉利!你在吗?如果你在这里,千万出来和我谈谈,我不会伤害你的。」 没有回答。 三点半钟,我回到家里,走后面楼梯去我的房间,戴茜追着跑来。 「主人一直在找你哩,小姐。他真地要见见你。他在潘趣酒室里等着。」 我低头说道:「我要把衣帽脱了,再去潘趣酒室。」 「他看到你进来了,小姐,说让你立刻就去。」 「我得先把帽子摘了呀。」我回答。我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脸庞也涨得通红。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感到一种对抗情绪。我确信我会卷起辅盖回到菲利达那里;我决定如果万不得已,非这样做不可的话,也应该做得极其体面。 我在房间里取下帽子,把头发梳理一番。我的眼睛今天不用说是琥珀色的。眼里露出愤怒的光芒,在我见到此人之前,这种表情似乎有些荒唐了。往潘趣酒室走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我已经给他画了像,因为我从两个轻浮姑娘的脸上看出一些眉目。我已经很有把握地认为,可怜的艾丽斯是因为发现自己嫁给了一个荡子才心碎死去的。 我敲了门。 「进来。」他的声音很硬——傲慢,我这么认为,甚至还在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之前。 他背靠壁炉站着,我立刻意识到他身材高大;他足足超过六英尺。他是那么瘦削——人们几乎可以说他憔悴——瘦削的事实着重表明了这一点。他的头发乌黑,但是眼睛的颜色较浅。他两手插在马裤里,身穿深蓝色上衣,系着一条白领带。他身上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高雅风度,仿佛他对衣着毫不讲究,但穿起来似乎又不失气派。 他给了我既有实力又冷酷的印象。根据我的判断,他的脸上露出放荡的神色;不过隐匿在背后的还有许多其它东西。甚至,当我一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明白,在他的躯体中存在两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正视人生的康南·特里梅林和藏而不露的康南·特里梅林。 第997章 梨花带雨4 「好了,利小姐,我们终于见面啦。」 他并没有走上前来与我打招呼,他的态度看上去是高傲的,象是提醒我明白自己只是个家庭女教师。 「时间似乎并不长,」我回答,「我到这里只有几天。」 「好,让我们的谈话别停留在这次见面所花的时间上。你现在来了,那就行啦。」 他的淡色的眼睛嘲弄地审视着我,因此我感到尴尬、厌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位女鉴定家面前,甚至对在这方面完全外行的人来说,我也不是个非常理想的样品。 「波尔格雷太太向我报告,说你不错。」 「那她真好。」 「她不过对我说了真话,为什么就要说她好呢?我倒希望这些话出自我的雇员们之口。」 「我的意思是她一直对我很好,这就使我这种报告为可能了。」 「我明白你不是一个用陈词烂调讲话的女人,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我希望如此。」 「好的。我有一种感觉,我们会在一起相处得很好。」 他把我的外貌的每一个细微部分都尽收眼底。他可能知道我曾经碰上过伦敦社交活跃季节——阿德莱德姨母总是把它叫做「充分良机」——我却没有得到一个如意郎君。作为女鉴定家,他一定通晓其中的原因。 我想:我敢肯定他对于所接触的所有美貌女人都会大献殷勤,而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得到他的垂青的。 「告诉我,」他说,「你觉得我的女儿怎么样?就年龄来说她是否迟顿一些?」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非常聪明,不过我发现她需要管束。」 「我相信你会弥补她的缺陷。」 「我打算试一试。」 「当然。那正是你到这儿来的理由。」 「请你告诉我,实行管束我可以达到什么程度。」 「你是想采用体罚的方式罗?」 「没有什么是我想象不到的。我的意思是,我能得到你的同意来实施我的方案吗?比方说,限制她的自由,要是我觉得她需要这样的惩罚的话。」 「只要不是谋杀,利小姐,你可以得到我的许可去做你要做的事。倘若你的方法与我的认可不能吻合,我会让你知道的。」 「很好,我理解了。」 「如果你想在课程方面——我想是这个词——作些改动的话,你就照上面说的办好了。」 「谢谢你。」 「我相信试验。如果你的方法没有效益,就说,六个月吧……那么我们可以看看那时的情况,行不行?」 他目光高傲。我寻思:他的目的是尽快打发我走。他多么希望我是个傻气而又标志的女人,不反对与他私通,只表面上装作是照顾他的女儿。好得很,我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是跳出这个家。 「我想,」他接着说,「我们对阿尔文的缺乏礼貌应当予以宽恕。一年前她失去了妈妈。」 我仔细端详他的脸,想搜寻出哀伤的痕迹。我没有能发现一点儿。 「我已经听说了。」我回答说。 第998章 梨花带雨5 「当然你已经听说了。我断言,有许多人随时准备告诉你。毫无疑问,这对孩子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这无疑是个很大的打击。」我同意道。 「太突然了。」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继续说道:「可怜的孩子,她没有妈妈,而她的爸爸……?」他耸了一下肩膀,没有说完这句话。 「即使这样,」我说,「还有许多人比她更为不幸,她需要的是克制。」 他猛地俯身向前,不无嘲讽地打量着我。 「我相信,」他说,「你具有那种克制能力。」 在那一刹那间,我意识到了这个男人的魅力,轮廓分明的、冷峻的淡色眼睛,眼光后面的嘲弄——我感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面具,把他决心要隐藏的东西严严实实地遮掩起来。 就在那时,有人敲门,塞莱斯蒂尼·南斯洛克走了进来。 「我听说你在这儿,康南。」她说,我认为她似乎有点紧张。原来他对与他同样身份的人,也具有那种影响力。 「消息传得真快呀!」他低声说道,「我的亲爱的塞莱斯蒂尼,你真好,又过来了。我正与我们新来的家庭女教师结交呢。她告诉我阿尔文很有天赋,同时需要管束。」 「当然,她天资聪明!」塞莱斯蒂尼愤愤地说道,「我希望利小姐不致打算对她过于严厉,阿尔文是个好孩子。」 康南·特里梅林向我投来有趣的一瞥。「我认为利小姐不会完全同意你这种看法。」他说,「你把我们的小鹅当了一只美丽的天鹅。塞莱斯蒂尼,我的亲爱的。」 「也许是我太喜欢……」 「我现在可以离开吗?」我提出来,因为我实在太想离开他们了。 「可是我来打扰了。」塞莱斯蒂尼嚷道。 「不,」我竭力让她相信,「我们已经谈完了,我认为是这样。」 康南·特里梅林饶有兴味地把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使我突然想起,他或许发现我们两人同样没有姿色。我相信我们俩没有一个有一点儿象他所会倾心爱慕的人。 「看来还得谈一谈,」他轻声说,「我相信,利小姐,关于我女儿,我与你还有更多的问题有待讨论。」 我鞠了一躬,离开了他们两人。 书房里,茶点已经摆放,在等着我。我感到太兴奋,以致于不想吃什么东西。阿尔文不在,我猜想她是在她爸爸那儿。 到了五点钟,阿尔文还没有露面,我传唤戴茜,派她去找阿尔文,提醒她五点至六点钟的时候,我们要上课的。 我等待着。对于她迟迟不来,我并不感到奇怪,因为我预料到阿尔文会不服从的。她父亲已经到家了,她自然宁愿与他呆在一起,而不愿来上我的一小时的阅读课。 我不知道,如果孩子不肯到书房来,将会出现什么情况,我可以下楼去潘趣酒室或是客厅,或是他们所在的任何场所,要求她一定回到我那里吗?塞莱斯蒂尼与他们在一起,她会站在阿尔文一边来反对我。 第999章 梨花带雨6 我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通向书房的阿尔文房间的门打开了,康南·特里梅林挽着阿尔文的臂膀站在那里。 阿尔文的表情使我大吃一惊。看上去她是那么怏怏不乐,连我也为她感到难过了。她的爸爸微笑着,好象给阿尔文带来痛苦又弄得我发窘的场面倒使他感到有趣似的——也许由于这些原因,我认为他看上去象个铯情狂。塞莱斯蒂尼就在他们背后。 「她来了,」康南·特里梅林通报她的来到,「本分归本分,」他对阿尔文说,「你的家庭女教师唤你上来上课,你得听话。」 阿尔文低声咕哝,我看到她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不过,这是您第一天回来,爸爸。」 「可是利小姐说你得做功课,这是由她发号施令的。」 「谢谢你,特里梅林先生,」我说,「来坐吧,阿尔文。」 当阿尔文望我的时候,她的表情变了,代替了希冀的是满腔的怒火和强烈的仇恨。 「康南,」塞莱斯蒂尼和缓地说,「这是你第一天回来,你晓得,阿尔文多么盼望你回来啊。」 他微微笑了,然而我认为他嘴角的表情是冷冰冰的。 「管教,」他低声说,「塞莱斯蒂尼,那才是至关紧要的。好了,我们把阿尔文交给她的家庭女教师吧。」 他向我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阿尔文向他投去恳求的一眼,他显然对此全不理会。 门关了起来,书房里只剩下我和我的小学生。 这件事给我很多启示,阿尔文爱戴她的爸爸。而爸爸却对她很冷漠。我对他的愤怒加深,而对孩子的同情却增长了。 她了一个难以管教的孩子是不足为怪的。当我看到她是那样不幸的孩子,又能对她作何指望呢?我看见她……被她敬爱的父亲所忽视,又被塞莱斯蒂尼所溺爱。在忽视与溺爱两者之间,他们都在竭力毁灭这个女孩。 我在自言自语,如果他能决定在回来的头一天忘记管教,而花上一点时间来陪伴女儿,我倒会更加喜欢康南·特里梅林的。 阿尔文整个晚上都在耍脾气,但是我还是坚持要她按时上床。她对我说,她恨我,不过没有必要提出明显的事实。 她上床以后,我感到烦躁,于是便放轻脚步地来到房子外边,走进树林,坐在一棵倒伏的大树上静静思索着。 这天天气炎热,树林里寂静得很。 我考虑是否要保留这个差事。到了这个阶段,实在难以启齿,我犹豫不决,到底是离去还是留下。 这儿有许多情况使我想留下来。比方说我对吉利弗劳尔的兴趣;另外还有对驱除阿尔文心头反抗情绪的愿望。不过,由于见到了主人,我感到对这些任务并不那么热心了。 我对他这个人有点儿害怕,可又说不清是为什么。我肯定他不会来纠缠我,但是他身上不乏某种吸引力,某种使我难以忘怀的特点。我比以往更加思念已经作古的艾丽斯,因为我不由自主地想知道她究竟是哪一种人。 第1000章 梨花带雨7 我在某些方面使他感到有趣。也许是因为我在他看来是那么不起眼;也许因为他知道我属于那种不得不自食其力、依赖象他那样的人的兴致而生活的女人。他的本是否带点儿铯情分呢?我相信是有的。也许可怜的艾丽斯终于觉得难于忍受。也许她,象可怜的吉利弗劳尔的妈妈一样,是沉海自尽的。 我坐在那儿,听到从林间传来脚步声,我踌躇了,暗忖是等在那儿呢还是回家。 一个男人向我走来,在他身上有某种熟悉的东西,这使我的心跳加剧了。 见到我,他吃了一惊,接着他发出微笑,我认出他就是我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人。 「啊,我们又见面了。」他说,「我知道我们的重逢是不会耽搁很久的。怎么,看上去你象是见到了鬼似的。是不是你在梅林山庄的逗留使你来寻觅鬼魂了呢?我已经听到有人说这个地方笼罩着阴森可怖的气氛。」 「你是谁?」我问道。 「我的名字是彼得·南斯洛克。我必须承认有过一点小小的欺骗。」 「你是塞莱斯蒂尼小姐的哥哥?」 他点点头。「我们在火车上遇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了。我故意在你的车厢里冒犯你。我见到你坐在那里,看起来象是那个角色,我便猜测起来。你的行李袋标签上的名字证实了我的猜测,因为我知道他们梅林山庄期待着马撒·利小姐的到来。」 「我很满意地了解到我的相貌与我在生活中被召唤来扮演的角色是谐调一致的。」 「你真是个非常不诚实的年轻女人。现在想起来,我有理由为我们头一次见面时所发生的同类事情责罚你。要知道你被录用为家庭女教师,你实际上是很狼狈的。」 由于愤慨,我觉得自己面孔涨红了。「我是一个家庭女教师,那就是我不得不忍受陌生人无端侮辱的原因。」 我从树干上站了起来,他却用一只手按住我的手臂,恳求地说道:「请让我们谈一会儿。我有很多情况要对你说。有些事情你应当清楚。」 我的好奇心压倒了自尊感,于是重又坐下来。 「这更好,利小姐。瞧,我还记得你的名字。」 「你太殷勤了!多怪啊,你竟然先就注意到一个不过是家庭女教师的名字,然后又把它保留在记忆中!」 「你象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他反唇相讥,「不管谁只要提及「家庭女教师」这个词,你的精神就抖擞起来。你要学会服从。难道我们不是被告诫要满足于在社会生活中被安排的地位吗?「 「既然我象是个不好对付的人,那么至少我还不是没有骨气的。」 他笑了,又立刻认真起来。「我不具备千里眼,利小姐。」他平静地说道,「我也一点不懂得变戏法。我骗了你,利小姐。」 「你认为我有一些时候是受骗上当吗?」 「时时刻刻如此。直到现在,实际上,你是带着不可思议的念头相到我。」 「我的确根本没有想到过你。」 第1001章 梨花带雨8 「谎话越来越多!我在考虑这样不尊重诚实的妙龄女郎是否够得上教我们的小阿尔文。」 「既然你是这个家庭的一位朋友,你的上上之策便是马上警告他们。」 「但是如果康南辞退他女儿的家庭女教师,那该会多么伤心啊!我在林间散步也不能指望遇见她了。」 「我看你是个轻薄的人。」 「一点不假,」他神色严肃,「我的哥哥放荡。我妹妹却是家是唯一的好人。」 「我已经见过她了。」 「那是自然的。她是梅林山庄的常客。她宠爱阿尔文。」 「对,她是一个近邻嘛。」 「我们,利小姐,将来也会为近邻的。这句话你觉得怎么样?」 「没起什么重大作用。」 「利小姐,你既不老实,又残酷。我希望你对我的兴趣报之于感。我要说,如果梅林山庄情况变得不堪忍受的话,你只要走到威德登山庄就行了。我结交广泛,确信可以打听到哪家急需家庭女教师。」 「为什么我会发现梅林山庄的生活是不堪忍受的呢?」 「这是一座坟墓。康南专横傲慢,阿尔文对任何人的宁静都是个威胁,从艾丽斯死后,气氛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我突然把脸转向他,说道:「你告诉我,要提防艾丽斯。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还记得?」 「这么说似乎很古怪。」 「艾丽斯死了,」他说,「不过,不知什么缘故她却依然存在。那就是我常常在梅林山庄所感受到的。她……去世以后一切都变了。」 「她是怎么死的?」 「你还没有听说这里面的故事吗?」 「没有。」 「我原以为波尔格雷太太或是那些姑娘中的哪一位一定告诉了你。可是她们还没有,嗯,她们或许对家庭女教师或多或少有些敬畏。」 「我很想听听这个故事。」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这类事情在很多家庭里都会发生。妻子觉得难以与丈夫一起生活了。她离家出走……与另外一个男人一道。这很普通,你瞧。只是,艾丽斯有着不同的结局。「 他望着脚上的靴子尖,那副神态就和我们同路乘坐火车到利斯克德时一模一样。「搅进这件事里的是我的哥哥。「他接着说道。 「杰弗里·南斯洛克!「我失声喊道。 「原来你已经听说他了!」 我想到吉利弗劳尔,她的降生使她妈妈那么烦恼,以致竟投海而死。 「是的,」我说,「我听说了杰弗里·南斯洛克。他显然是个登徒子。」 「对可怜的作古了的杰弗使用这个字眼听起来太刺耳了。有些人说,他具有魅力,」他对我微微一笑。「另外一些人则认为他并非全然具备。他并不坏。我喜欢不在人世的杰弗。他的极大弱点是迷恋女人。他爱她们,觉得她们是不可抗御的。女人钟情于对她们倾心真诚的男人。她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是说,这是那么一种荣幸,是不是?她们一个又一个了他的魅力的牺牲品。」 第1002章 梨花带雨9 「他毫不犹豫地把一些有夫之也卷入了牺牲品之列。」 「说的可真象一位家庭女教师!啊呀,我亲爱的利小姐,似乎他并不……自从艾丽斯卷入她们中间以后。的确,梅林山庄并非是尽如人意的,你认为康南是个容易相处的人吗?」 「对于一个家庭女教师来说,这样来议论她的主人肯定是不妥当的。」 「你是个多么固执的年轻女人,利小姐。你真能充分利用你的职业。当你想利用家庭女教师之便的时候,你就利用;然后当你不想让她被认出的时候,你就希望别人也忽视她。我认为不得不在一个家庭生活的人应当知道其中的一些隐秘。」 「什么隐秘?」 他躬身对我更靠近些。「艾丽斯怕康南。她结婚前,就已经与我的哥哥结识了。她是与杰弗里乘火车……一道私奔的。」 「噢。」我往后一退,离他远一些,因为我感到象这样谈论过去的丑行是不够庄重的。特别是这些丑闻与我丝毫无关。 「尽管杰弗里被撞得粉身碎骨,他们还是将他认了出来。紧靠他的是一个女人。她烧伤得那么厉害,几乎认不出她就是艾丽斯了。但是她戴的项链盒被认出来了。这就是她终被验明的经过……自然,艾丽斯确实消失了。」 「这么死多么可怕!」 「一本正经的家庭女教师吓坏了,因为可怜的艾丽斯死于和我那英俊而邪恶的哥哥的奸情上。」 「她在梅林山庄很不快乐吗?」 「你见到了康南。记住,他知道她曾与杰弗里相爱,而杰弗里当时仍在附近。我可以想象生活对艾丽斯来说是座地狱。」 「是的,这很悲惨,」我很快说,「但是这一切都结束了。你为什么要说「留心艾丽斯」呢?似乎她还在这儿似的。」 「你超脱尘世吗,利小姐?不,当然不是那么回事。你是个常识十分丰富的家庭女教师。你不会受到稀奇古怪的流言的影响。」 「什么稀奇古怪的流言?」 他对我咧着嘴笑,更加走近我。我意识到天色很快就要黑尽,急于回去,表情也变得有点儿不耐烦了。 「他们认出的是她的项链盒,而不是她本人。也有人认为与杰弗里一起死于车祸的不是艾丽斯。」 「那么假如不是她,她又在哪里呢?」 「那只是有些人自己这样怀疑。这就是为什么梅林山庄有许多鬼魅的缘故。」 我站了起来,「我得回去了,天快黑了。」 他站在我的身旁——比我略高一点;我们的视线相遇在一起。 「我认为你应当知道这些事情,」他几乎是彬彬有礼地说道,「似乎你应当知道这些才是合情合理的。」 我开始循着来路返回。 「我的职责是与孩子在一起,」我带着几分唐突的口吻说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任何其它的目的。」 「尽管一个家庭女教师常识够丰富的了,但她怎么知道命运将会对她作出具有何等目的的安排呢?」 第1003章 梨花带雨10 「我认为自己明白等待着我的一切。」他走在我的旁边使我感到恐惧;我想摆脱他,以便独个儿想想。我觉得这人意在伤害我坚决维护的宝贵自尊心,而那种坚持是只有时刻担心失去惟一财产的人才会具备的。他曾在火车上嘲弄我,我意识到他在寻找机会重来一遍。 「我相信你明白这一点。」 「没有必要让你送我回去。」 「我不得不反驳你。我的举动是有充分理由的。」 「你是不是认为我不能照料自己?」 「我想没有人能比你更能照料自己。不过,碰巧,我正是去拜望的,这是去那里最近便的路。」 直到我们来到梅林山庄之前,我一直保持着缄默。 康南·特里梅林正从马厩走出来。 「喂,是你啊,康!」彼得·南斯洛克嚷道。 康南·特里梅林微显惊奇地望着我们,这大概是由于发现我们在一起的缘故。 我急忙转到房子的后面去了。 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那一天的一切情景都汇集在我的脑海里,我看见了我本人和康南·特里梅林的形象,阿尔文的面容,塞莱斯蒂尼的身影,以及我自己与彼得·南斯洛克在森林中的情景。 那晚的风向倒是固定的,我能听到海浪如雷鸣一般猛烈地拍击着梅森海湾。 在我目前的心境里,下面确实是有人低声细语,互相说:「艾丽斯!艾丽斯!艾丽斯在哪里?艾丽斯,你在哪里?」 到了早晨,我觉得头天夜里的幻觉仿佛是可笑的。我扪心自问,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想把这个家庭里所发生的一切弄得神秘化。那不过是个十分平凡的故事。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对自己说。当人们看着象这样的古屋时,他们让自己相信如果它能开口说话,便可以讲出一些神奇的故事来。他们想到在这儿生活并蒙受苦难的世世代代的人们,便逐渐沉浸于幻想之中。因此当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因横祸身亡时,他们想象她的魂魄仍在游荡;虽然她死了,但是她依然还在这儿。好了,我希望自己是个头脑清醒的女人。艾丽斯死在火车上,那是艾丽斯的归宿。 我笑自己竟愚蠢地纠缠在这些念头里。 戴茜和基蒂不是解释过吗?说我所谓夜间听到的喁喁低语不过是拍打海湾的浪涛声。从现在起,我不能这样胡思乱想了。 卧室内满是阳光,我感到室内的陈设与往日早晨有所不同。我挺兴奋,我了解其中的原因。这要归于那个人——康南·特里梅林。我不喜欢他——恰恰相反;不过似乎他提出了挑战。我要把这项工作做得出色。我不仅要使阿尔文为堪称楷模的小学生,而且要让她为一个妩媚动人、落落大方、无需约束的姑娘。 我感到很惬意,不自禁地轻声唱起来。 《走进花园,莫德》……这首歌从前父亲喜欢弹奏、由菲利达伴唱。除了别的才能之外,菲利达还具有美妙的歌喉。接着我又唱《轻轻吹》,一时之间,我忘记了所在的地方,眼前浮现出父亲坐在钢琴旁的情景。他的眼睛滑到鼻尖,穿着拖鞋的双脚在钢琴的踏板上踏得正欢。 第1004章 甜蜜的爱 大约一周后,我第一次见到了琳达·特雷斯林。 六点刚过几分钟,我和阿尔文放下书,到马房去看巴特卡普,我们认为它那天下午扭了筋。 兽医来看过了,给它敷上了泥罨。阿尔文真诚地为之不安,这使我感到欣慰,因为我总是乐于发现她有温柔的感情。 「别着急,阿尔文小姐,」塔珀蒂告诉她,「不出这个星期,巴特卡普准会象狗似的撒欢儿。瞧,吉姆可是从我们这儿到地角的最好的兽医,我讲的是老实话。」 她高兴了,我告诉她明天将用黑王子来代替巴特卡普。她对此很动,她知道黑王子将会考验她的勇气。我很高兴地看到她愉快中只是稍显不安。 我们点出马房的时候,我看了看表。 「你愿意在花园里散步半小时吗?」我问,「我们还有半小时的时间。」 我惊异于她居然说愿意,于是我们便去了。 梅林山庄所在的高地约有一英里见方。通向大海的斜坡很陡,不过有几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走起来还算便当。园丁们在这个花园里下了不少工夫,在繁花似锦的树丛的掩映下,这里的景色实在秀丽。高大的乔木星罗棋布,棚架式拱道点缀其间,虽说时节已晚,玫瑰花却依然艳丽诱人,芳香飘溢。 人们可以坐在树荫下,放眼观海,从这些花园望过去,府邸的南侧傲然挺立,气象宏伟,峭壁顶部的这座庞大的花岗岩建筑宛如固若金汤的要塞。它不免带有一种挑战的神气,仿佛不仅要和浩瀚的大海比个高低,而且要与大千世界争个胜负。 我们走在散发甜香的花间小径上,与道旁树木平头,这才发现有两个人在那儿。 阿尔文倒吸一口凉气,随着她视线,我看到那两个人了。他们并肩而坐,依偎在一起。她肤色暗黑,是我所曾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之一;她的容貌显然是众所瞩目的。她发上披着一条轻薄的罗纱头巾,点缀在罗纱上的许多金属小圆片闪闪发光。我想她长得很象《仲夏夜之梦》中的一个人——也许是蒂坦尼亚吧;虽然我一直认为蒂坦尼亚是够俊秀的,但是她却可以和她媲美。她天生丽质,于人们的眼睛有磁石般的吸引力。不管你想不想,总要对她望上一眼,爱慕不已。她的连衣裙呈淡紫色,是用薄绸之类的柔软衣料作的,领口处别着一个大钻石别针。 康南首先开了腔。「啊,」他说,「这是我女儿和她的教师。原来,利小姐,你和阿尔文出来散步了。」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我说,就来拉阿尔文的手,但是她却非常没有礼貌地闪开了。 「我可以和您和特雷斯林夫人坐在一起吗,爸爸?」她问。 「你在与利小姐一起散步,」他说,「难道你不认为应当继续散步吗?」 「好的,」我替她作了回答,「来吧,阿尔文。」 康南转向他的伴侣:「我们很幸运地找到了利小姐,她是……可钦佩的!」 「康南,为了你的缘故,我希望这个家庭女教师是十分十美的。」特雷斯林夫人说。 我感到很尴尬,仿佛我是一匹马站在那儿,任他们对我评头论足。我相信他知道我很狼狈,倒觉得挺有趣。常常有些时候我认为他是个很讨厌的人。 我淡淡地说道:「我想我们该回去了。我们只是在阿尔文晚上睡觉之前出来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来,阿尔文。」我补充一句,我把她的臂膀抓得那么牢,因此一下子就把她拉走了。 「可是,」阿尔文反抗道:「我要留在这里。我想与您谈谈,爸爸。」 「你明明看见我有事。另外找个时间再谈吧,我的孩子。」 第1005章 甜蜜的爱2 「不,就现在……这很重要。」 「不会所有的事都重要的。让我们明天再谈吧。」 「不……不……现在!」阿尔文语气里带着歇斯底里;我还从来不知道她会如此固执地抗拒他。 特雷斯林夫人低声说:「我看阿尔文是个挺有决心的孩子。」 康南·特里梅林冷冷地说:「利小姐来处理这件事吧。」 「当然啦。十全十美的家庭女教师嘛……」特雷斯林夫人的语气里带着挖苦的意味。她的话那么深深地刺了我,于是我粗暴地抓起阿尔文的胳膊,几乎是把她拖回到了我们来的路上。 她抽抽噎噎,不过直到我们进了家里她才说话。 这时,她说:「我恨她。你难道不知道,利小姐,她想做我的新妈妈。」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认为那样做危险。因为,我总感到很容易被人听见。直到我们进入她的房间之后,我关上门,才说:「这话说得多奇怪,她自己有丈夫,又怎么能想做你的妈妈?」 「他快要死了。」 「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说他们只是在等着他死。」 我感到很吃惊,她竟然知道这样的流言。我想:我得把这件事对波尔格雷太太说说,要他们在阿尔文面前谈话当心些。是不是那些姑娘们或是塔珀蒂对她说的? 「她老是到这儿来,」阿尔文接着说,「我不让她占我妈妈的位置,我不让任何人占。」 「你对不可能的事过于敏感了。不要让我听到你再讲这样的话,我坚持这一点,这对你爸爸来说是不名誉的。」 这句话使她陷入沉思。她是多么爱他呀!我暗想。可怜的小阿尔文,可怜的孤独的孩子! 刚才,当我置身于那座美丽的花园,在树荫下被迫听那个美人的讥诮话时,我还在为自己感到委屈。我自言自语:这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拥有那么多,而别的人一无所有?我若是戴上薄纱、佩上钻石,会不会美呢?也许比不上特雷斯林夫人,但是我敢断定,那一定比祖母留下来的棉布衣裳、美利奴绒线衫和绿松石别针要合适得多。 而现在,我忘记了为自己抱屈,我的同情完全倾注到阿尔文身上。 我望着阿尔文上了床,便回到自己的卧室,感到心头有一种消沉的情绪。我一直想着康南·特里梅林在树荫下与特雷斯林夫人在一起的情景,暗自沉吟着,他是否还在那里,他们谈些什么。卿卿我我,我猜想。当然我和阿尔文干扰了他们之间的**。他竟然沉溺于有失尊严的私通,我感到惊讶,因为在我看来,这完全是不体面的。 我走到窗前,使我欣慰的是,从这儿看不到南面的花园和大海。我的双肘撑在窗台上,在这香气飘溢的傍晚,我望着窗外,天色此刻还不太暗,但是太阳已经隐去,黄昏的蒙胧的光照在我身上,我的眼光转到那边我曾在帘子上看见人影的窗上。 第1006章 甜蜜的爱3 帘子已经拉起来,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蓝色帷幔。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帘子,不明白自己期待着什么。是要在窗口见到露出的一个面孔,或频频挥动的手吗?有时我可以为自己的幻觉嘲笑自己一番,但是这个黄昏却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这时我见到帘子移动了,我晓得有人在房间里。 那天晚上,我的心境十分反常。这与在树荫下遇到了康南·特里梅林和特雷斯林夫人有关系。但是,直到这时为止,我还从不曾充分分析自己的心理状态来解释今晚的反常。我感到我们这次的邂逅是一桩羞辱,但是,我随时准备再冒一次风险,这种机会还会有很多。艾丽斯的房间不在我的房间这一边,但是我完全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花园里散步,如果我想那么做的话。一旦给我撞上了,我会被认为相当愚蠢。不过我不顾后果。我不管这些了。对于艾丽斯的思绪萦绕在我的心头。有时我有一种强烈的**,那就是要揭开她的死亡之迷,以致准备一切在所不惜。 于是我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我离开我的房间所在的府邸的这一翼,沿着画廊来到艾丽斯的梳妆室。我轻轻地敲门,心儿在怦怦直跳,我很快地打开了门。 一刹那间,我没看见有人。而后我发觉帘子在抖动,有人藏在后面。 「谁?」我问道,声音足以掩饰我心头的恐怖。 没有回答,不过任何躲在帘子后面的人都是很想不被发现的。 我大步走过去,把帘子拉到一边,看到吉利缩在那里。 她那茫然若失的蓝眼睛的上下眼脸惊恐地颤动着。我伸出一只手抓住她,她却挣脱开我跑到窗子那里去了。 「没关系,吉利,」我轻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继续凝目注视着我,于是我接着说:「告诉我,你在这儿干什么?」 她还是一言不发,她开始用目光扫视着房间,好象她是要找人来帮忙,一时之间我产生了一种神秘的感觉:她见到了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而我对此是看不见的。 「吉利,」我说,「你晓得你是不是应当到这个房间来的。不是吗?」她离开我越来越远了,我重复着我说的话。 这时她点点头,但又立即摇摇头。 「我要带你回我的房间,吉利。然后我们再谈一会儿。」 我搂住她。她的身体还在颤抖。我把她拉到门口,但她走得非常勉强,到房门口时,她回过头来望望;这时她突然喊道:「夫人……回来,夫人,现在……来吧!」 我紧紧抓住她,把她从房间带走,随手把门关上。然后几乎不得不把她拖到我的房间。到了我的房间,我牢牢地把门关上,背靠着门,她的双唇在颤动。 「吉利,」我说,「我真地不会伤害你的,你一定要记得这一点。我想为你的朋友。」她那迷惘的神色依然存在,我抓住机会,又继续说道:「我想为你的象特里梅林夫人那样的朋友。」 这句话使她大吃一惊,刹那间,迷惘的神色消失了。我偶尔有了另一个发现:艾丽斯对这个可怜的孩子过去一直是很好的。 第1007章 甜蜜的爱4 「你到那儿去寻找特里梅林夫人,对不对?」 她点点头。 她看上去是那么悲哀,以致于我被感动得表现出异常的神情。我跪了下来,伸出双臂搂住她;现在我们脸对着脸了。 「你找不到她了,吉利。她死了。在家里找她是没有用的。」 吉利点点头,我弄不清她点头的含义——是同意我说找也无用呢,还是她仍相信在家里会找到特里梅林夫人。 「那么,」我接着说道,「我们得忘掉她,对不对,吉利?」 苍白的眼皮垂了下来,不让我看见她的眼睛。 「我们会为朋友的,」我说,「我希望我们会。如果我们是朋友,你就不会孤独了,对吗?」 她摇摇头,我认为她那双审视我的眼睛已经消失了茫然若失的神色,她现在不发抖了,我相信她不再害怕我了。 突然她从我紧握的手中挣脱出来,向门口跑去。我并没有去追赶她,她在开门回头向我张望的时候,嘴唇上挂着一丝儿微笑。然后,她离去了。 我相信我已经在我们之间建立起友谊。我相信她已经克服了对我的畏惧心理。 这时我又想起艾丽斯,她以前对这个孩子始终很好。我开始在脑海中更加清晰地勾勒出艾丽斯的肖像。 我走到窗前,目光扫过「l」形建筑,望到那个房间的窗户,想到我在帘子上望到人影的那个夜晚。我发现了吉利并不能理解这一点,我所见到映在那儿的人影绝对不是小孩子的,而是一个人的。吉利可以藏在艾丽斯的房间里,但那天晚上,我在帘子上见到的影子并不是她的。 我到波尔格雷太太的房里喝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很高兴地招待我。「波尔格雷太太,」我说,「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重要,我很与你商量商量。」 她自豪地昂起头,我可以看出,征求她意见的家庭女教师,在她眼里,一定是理想的家庭女教师。 「我很高兴陪你坐上一个小时,请你喝一杯我最好的厄尔格雷茶。」她对我说。 一边喝茶,她一边带着近似慈爱的表情打量着我。 「好,利小姐,请你告诉我,你要问的是什么?」 「我有点不安,」我告诉她,若有所思地搅拌着茶,「这是由于阿尔文的话引起的,我敢说,她听信了流言,我想这对象她这样年龄的孩子来说是很讨厌的。」 「对于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因为我肯定,象你这样明白事理的年轻女士一定会感到的。」波尔格雷太太回答道,我不禁觉得她的话中有某些程度的虚伪。 我告诉她,我们是怎么在峭壁上的花园里散步,碰到主久与特雷斯林夫人在一起,「阿尔文说了一句令人不快的话,她说特雷斯林夫人想做她的妈妈。」 波尔格雷太太摇摇头。她说:「茶里一匙威士忌怎么样,小姐?要想振作精神,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我并不想喝威士忌,但是我可以看出波尔格雷太太是想喝的。如果我拒绝与她一起在茶里加烈酒的话,她一下会感到扫兴,因此我便说道:「请来一小匙吧,波你格雷太太。」 第1008章 甜蜜的爱5 她打开食橱上的锁,拿出瓶子,给我斟威士忌要比给她自己倒茶精细得多。我下意识地感到奇怪:她在食橱里究竟放了什么别的东西? 现在我们两人就象一对共谋者,波尔格雷太太显然十分怡然自得。 「我恐怕你对这件事会觉得有些吃惊,小姐。」她开了口。 「我有思想准备。」我让她确信这一点。 「呃,托马斯·特雷斯林先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几年前,他才娶了这个年轻太太,一个女演员,有人说她是从伦敦来的,托马斯先生到那儿游览,便把她带回来了。我可以告诉你。小姐,她的到来轰动了四方邻里。」 「我完全可以相信这一点。」 「有人说她是全国最漂亮女人中的一个。」 「行为漂亮才算漂亮。」 「不过外表也还是漂亮的。」我补充一句。 「男人们会发傻气。我们的主人也有他的弱点。」波尔格雷太太承认。 「如果有流言,我极希望不要传进阿尔文的耳朵里。」 「你这样想当然合乎情理的,小姐,不过既然有这种传闻,那个孩子的耳朵可象兔子一样灵。」 「你认为是戴茜和基蒂唠叨出来的吗? 波尔格雷太太走近了些,我闻到她呼出的酒气。我吃了一惊,不知道她是否闻到我呼气中的酒味。「人人都这么说,小姐。」 「噢,是这样。」 「有些人说他们不是那种要等牧师祝福的人。」 「呃,或许他们还不至于吧。」 我感到沮丧,心中暗道:我恨这一点,这太卑劣了。对于象阿尔文这样一个敏感的姑娘来说这是多么可怕。 「主人是受格的影响,用特有的方式来喜欢女人的。」 「所以你认为……」 她沉重地点点头。「如果现在托马斯先生死了,这个家就会有一个新的女主人。他们现在所必须等待的是让他死去。特里梅林夫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话到口边。我本不想提问,但是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我心里,不容我回避开去:「当特里梅林夫人在世的时候……情况也是如此吗?」 波尔格雷太太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经常去看她,几乎从她刚回来的时候就开始了。有时晚上他骑马出去,直到早晨才回来。呃,他是主人嘛,他自己爱怎样就能怎么样。烧饭、打扫、料理家务,或者教育孩子,是我们的事……我们在这儿就是干这类事的。这是有个尽头的。」 「原来你认为阿尔文只是重说众所周知的事情罗?托马斯先生一旦死去,特雷斯林夫人就要做她的新妈妈了。」 「我们中有些人认为这是可能的。有些人对于这件事不会感到懊恼。她的夫人身份于我们这些家里人不会有多大干扰;所以我倒是说,最好让这件事情正规化。」她道貌岸然地继续说,「我不久以后就能见到我服待的主人过上正常的婚姻生活,而不是做孽,我如实告诉你,我们都是这样想的。」 第1009章 甜蜜的爱6 「我们能不能提醒姑娘们,不要在阿尔文面前唠叨这件事呢?」 「那就象不让杜鹃在春天里唱歌。我可以揍她们两个,直到我累得揍不动为止,但是她们还会饶的。她们实在没有办法,生来就是这样嘛!她们两个之间没有多大差别。如今……」 我表示同感地点点头。我想到了艾丽斯,她曾目睹她丈夫与特雷斯林夫人之间的暖昧关系。难怪她会随时准备和杰弗里一起出走。 可怜的艾丽斯!我想。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你不得不忍受何等的痛苦啊。 波尔格雷太太兴高采烈,因此我觉得还可以与她谈谈其他一些我凑巧很感兴趣的问题。 我说:「你曾想到教吉利认字吗?」 「吉利!啊,那可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你要明白,小姐,吉利现在并不象她原来那样。」波尔格雷太太敲敲自己的前额。 「她能唱好些歌儿。她一定学会了不少,既然她能学会唱歌,就不能学会其他东西吗?」 「她是个很怪的小东西。她以这种方式来到人世。我不常谈起这类事情,但我敢肯定你已经听说有关我詹尼弗的情况了。」波尔格雷太太的声音有点异样,动了感情。我在想是不是与威士忌要关。「有时我想吉利是个该死的孩子,我们并不想要她;可不是吗,詹尼弗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在摇篮里的小东西……刚满两个月。两天后海浪才把她的尸首卷到岸边来。是在梅林海湾找到的。」 「很遗憾,」我柔声说道。 波尔格雷太太摆脱了伤感。「她已经去了,但是吉利还在。从一开始她似乎就不象别的孩子们。」 「也许她意识到了这个悲剧。」我冒味地说。 波尔格雷太太带着傲慢的神情望着我。「我们对她仁至义尽——我和波尔格雷先生两人都是这样。他为她考虑得很多。」 「你什么时候注意到她不象其他孩子的?」 「慢慢想到这一点的,大约在她四岁的时候。」 「那是几年时间了?」 「大约四年。」 「她肯定与阿尔文同龄;她看上去要小得多。」 「比阿尔文小姐晚生几个月。她们有时在一起玩……在一个家里,你想,又是同龄。让我想一想……她快到四周岁时,出了一桩事故。」 「什么事故呢?」 「她正在车道上玩,离大门口不远。女主人沿着车道骑马回来。她是个很会骑马的人。这时候,吉利突然从树林中跑了出来,被马踢了一下。她头朝地栽下去。她没有被马踩死真是运气。」 「可怜的吉利。」我脱口而出。 「女主人心里很难受。她责备自己,尽管这根本不能怪她。对这一点,吉利应当更清楚。我们常常告诉她要注意看路。可是她突然冲出来,很可能只为追一只蝴蝶。吉利对鸟呀、花呀这一类的东西很有兴趣。自那以后,女主人一直精心照料她,吉利总是到处跟着她,她一不在家,吉利就会着急。」 第1010章 甜蜜的爱7 「噢,是这样。」我说。 波尔格雷太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我是否还要再来一杯。我婉言谢绝了。我看到她又往杯里倒了一匙威士忌。「吉利,」她继续说,「生下来就是有罪的。她没有权利来到这个世界。看起来象是上帝存心报复她,因为有这样的说法:父辈们有罪过就会降灾到孩子的头上。」 我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怒潮漫过我的全身。对这种曲解,我很反感。我简直想打这个女人一记耳光,她竟然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喝着威士忌,把她的外孙女的苦境当作上帝的旨意接受下来。 我对这些人的麻木感到惊异,他们不是把吉利的怪癖与她的遭遇联系起来,却相信这是报仇心重的上帝为她父母的罪过而给了她应有的惩罚。 不过我一声不响,因为我相信在这个家里,我与一股古怪的力量搏斗,如果要取得胜利,就需要可以支配的伙伴。 我要理解吉利。我要宽慰阿尔文。我发现自己对孩子很喜爱,我在来这里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具有这方面的爱好。的确,我从到这里以后,已经对自身有许多发现。 我想把精力集中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样做,可以使我不去想康南·特里梅林和特雷斯林夫人。想到他们就使我怒火中烧;在这时,我就把自己的恼怒称为「可恶」。 因此我坐在波尔格雷太太的房间里,听着她的谈话,并没有告诉她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整个家里是一片动的气氛,因为要举行舞会了——艾丽斯去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哩;一周之间,大家的话题再没有别的。我发现要让阿尔文把注意力集中到功课上是困难的;基蒂与戴茜高兴得简直要发狂,我经常发现她们两人互相挽着臂膀,试着翩翩地跳起华尔兹舞来。 花匠们忙碌着。他们把暖房里的花卉搬出来装饰舞厅,急于让盛开的鲜花给他们带来荣耀。请贴散遍了四乡邻里。 「我不明白,」我对阿尔文说,「为什么你们会感到如此动,我和你都不参加这次舞会。」 阿尔文梦幻般地说道:「我妈妈活着的时候,常常开舞会。她喜欢舞会。她的舞姿可美啦。她总是走进来,让我看看她的模样。她长得挺美。然后她总要把我带进日光浴室,休息时,我总是坐在帘子后面,从窥视孔往舞厅里看。」 「窥视孔?」我问道。 「啊,你不知道。」她得意地看着我说。我猜想,发现她的家庭女教师常常处于一种痛苦自身无知的境地中,那么这对她来说,一定是很好玩的。 「我对这座房子有许多地方并不清楚。」我急忙说,「我见过的地方还不到三分之一哩。」 「你是没有见过日光浴室,」她同意道。「家里有好几个窥视孔。噢,小姐,你不知道窥视孔是怎么回事,很多家庭都有的。连威德登山庄也有一个。妈妈曾经告诉我,男人们举行宴会,女人们混在里面被认为是不合适的,于是这时她们便坐在窥视孔那里。她们可以朝下面细细观望,但是不应当在那儿。礼拜堂里也有一个……那一类的。我们把它称为麻疯病人的圣体遥拜窗。他们不能进屋来,因为是麻疯病人,所以只可以通过这个圣体遥拜窗来看。但是我要到日光浴室去,从那儿的窥视孔往下看。啊,小姐,你应当一起去,请一定去。」 第1011章 甜蜜的爱8 「我们以后会清楚的。」我说。 举行舞会那天,我和阿尔文还象平时那样去上我们的骑马课,只是那天她骑的不是巴特卡普,而是黑王子。 当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骑在那马上时,我感到一阵轻微的不安,但是我克制住了,因为,我暗忖,如果她要为一名骑手,就必须超越巴特卡普这一级。一旦她骑了黑王子,就会较有信心,很可能再也不去骑巴特卡普了。 我们前几课上得很好。王子表现得挺不错,阿尔文的信心在增强。我们两人都毫无疑问地认为,她将在十一月份举行的赛马会中至少能参加一项比赛。 不过这一天我们却并不顺利。我怀疑阿尔文老是想着舞会而不是骑马课。平时除了上骑马课之外,她仍然不愿与我多接触,极其奇怪的是,在上骑马课时,我们倒了最要好的朋友;但是只要一脱去骑装,我们似乎就洎動地恢复到那种原有的关系上去了。我设法改变这种状况,但是没有功。 我们的课快上到一半时,王子突然奔腾起来。我原没有让她策马奔驰,除非是拉住缰绳。无论如何在围场里是没有地盘跑马的,我本想在对阿尔文的信心有了绝对把握之后,才更加放手地让她骑。 要是阿尔文不慌张,记住我教她的要领,那么一切都会很顺利的,但是王子开始奔跑的时候,她由于害怕便轻轻叫了一声,她的恐惧象是立即传给了这匹受惊的牲畜。 王子飞奔起来,马蹄在围场的草地上发出嗒嗒声响,使我胆战心惊,只见阿尔文把我教她的要领忘得干干净净,整个身子歪向一边。 转瞬之间,一切都过去了,因为事故刚一发生,我就当机立断。我立刻追上去,恰巧在王子跑到篱笆之前抓住它的笼头,因为我相信它是想跳出去,那就意味着我的小学生会摔得很惨重。恐惧给了我新的力量,我猛地把缰绳抓到手中,就在它正要蹿上篱笆时把它勒住了。我让它站稳脚,而这时,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阿尔文安然无恙地从马背上滑到地上。 「没什么,」我说,「你精神恍惚了。你还没有达到可以有丝毫大意的程度。」 我知道,那才是与她相处的唯一途径。尽管她仍在颤抖不已,我还是让她重新骑到王子的背上,我知道,经过这一场事故,她对马又会害怕起来。我驱除了她的恐惧,绝不让这场恐惧卷土重来。 尽管勉强,她还是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了。到我们课上完之前,她已不复害怕,我知道她第二天还要骑马的。所以那天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满意,因为我将最终使她为一名骑手。 当我们要离开围场的时候,她突然大笑起来。 「怎么回事?」我回头问道,这时我骑马走在她的前面。 「噢,小姐,」她嚷道,「你已经扯裂了!」 「你是什么意思?」 「你穿的连衣裙在胳肢窝下裂开了。噢,……这件衣服越来越够呛了。」 我扭回头,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这件骑装我穿着一直是太紧了一点,在我抢救快要翻身落马的阿尔文时,袖缝承受不了那额外的绷力,绽开了。 我一定是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因为阿尔文说:「不要紧的,小姐。我给再找一件,我知道,还多着哩。」 在我们回家时,阿尔文暗地里喜滋滋的,我从未见她如此兴头过,这使我感到奇怪。她看到我的狼狈相竟然那么快乐,以致于把刚刚经历的危险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无论如何,这一发现使我有几分困窘。 客人们开始纷纷到来。我不能自禁地从窗口窥探。入口处车水马龙,我瞟见那些华丽的衣着,羡慕得透不过气来。 第1012章 甜蜜的爱9 舞会在我那天曾去看过的大厅里举行。我到这里来后直到那天为止,一直没有进去过,因为我总是取道后面的楼梯。是基蒂劝我偷看一眼的。「多么可爱啊,小姐。波尔格雷先生象一只有两条尾巴的狗那样团团转。如果他培育的花卉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准会对我们哪个下毒手哩。」 我想我很少见过布置得这么美观的环境。柱子用树叶装饰起来。「这是科尼什的老风俗啦,」基蒂告诉我,「规定是在五月里,但是即使在九月里又有什么关系呢,小姐。估计还会开别的舞会的,因为伤心的日子过去啦。嗯,还会开的。总不能老是哀悼下去呀,是不是?你可以说这是五月期间的习惯,你不这样认为吗?这是老年头的结尾、新年头的开始。」 我望着从玻璃房端来的花盆盛开着的花卉,巨大的蜡烛插在墙壁上的烛台里。这个大客厅给波尔格雷先生和他的花匠们带来了荣耀。我想象出当这些明烛熠熠生,宾客们穿着各色鲜艳服装,佩戴各种珠宝钻石翩然起舞时,该是怎样的一种珠光宝气的景象啊。 我想为宾客中的一员,我是多么盼望这一点啊!基蒂已经开始在大厅里迈开舞步,面含微笑,向想象中的舞伴躬身施礼。见此情景,我微笑了。她看上去是那么陶醉,喜形于色。 这时,我觉得我不该在这样情景下呆在这儿。这太不合适了。我就象基蒂一样俗不可耐。 我转身便走,动地喉咙都哽住了。 那天晚上我和阿尔文一道吃了晚饭。由于她爸爸忙于应酬客人,她显然不能与他一起在小餐室里吃饭。 「小姐,」她说,「我把新骑装放进你的小橱里了。」 「谢谢你,」我说,「你考虑得太周到了。」 「呃,你可不能再穿那件骑装啦!阿尔文大声说,嘲弄地指着那件紫色长袍。 只因我不致因没有衣服而缺课,她才这样不厌其烦——我应当了解这一点。 在那时,我问自己是不是太傻了。我指望的是不是比人家准备给予的要多?我对阿尔文来说算不了什么,除非我可以帮她得到她所需要的东西。这一点是要记牢的。 我厌恶地望了望我那件紫红色的棉布长袍。这原来是我最心爱的两件衣服中的一件,是在我谋得了这个差事时阿德莱德姨母的裁缝特地为我做的。另一件是灰色的——对我来说是最不合适的颜色——但是我想看上去不那么太呆板,稍微有点儿不象是个穿紫红色衣服的家庭女教师。但是它们似乎是多么不合体呀,紧身衣的扣子一直扣到颈脖,配上奶油色花边领子和奶油花边袖口。我意识到我在把自己的衣服与康南·特里梅林的客人的衣着作着比较。 阿尔文说:「快吃完吧,小姐,别忘记我们要到日光浴室去哩。」 「我想你应该得到你爸爸的同意图」我说。 「小姐,我总是从日光浴室里偷看的。人人都知道我是这样做的。妈妈过去常在大厅里抬头望我,还向我招手呢。」她微微皱起眉头。「今晚,」她继续说,仿佛在自言自语,「我要想象她在下面,尽管……在那里跳舞。小姐,你认为人们死了还会回来吗?」 「多么古怪的问题!当然为会罗」 「那么,你不相信有鬼罗。可有些人相信。他们还说见到鬼,你认为他们讲见到了鬼是在撒谎吗,小姐?」 「我认为说这种话的人是他们的想象力的牺牲品。」 第1013章 甜蜜的爱10 我沉默不语,因为此刻我感到心头很不是滋味。 「假如她回来,」她若有所思地说,「她就会参加舞会,因为她喜欢跳舞。」她仿佛突然记起我在场似的,「小姐,」她接着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跟我一道去日光浴室,我单独一个去也不在乎。」 「我会去的。」我说。 「我们现在就走。」 「我们首先得把饭吃完。」我对她说。 当我跟随阿尔文沿着画廊,上了石造楼梯,穿过几间卧室,来到她告诉我的日光浴室时,这个府邸的宏大继续使我吃惊。这间日光浴室的屋顶有一部分是用玻璃盖的,我明白它得名的原因了。我想,在炎热的夏天里,这里一定会热得让人不过气。 四壁覆盖着精致的挂毯,上面绘着大叛乱和王政复辟两个时期的趣闻轶事;查理一世被送上断头台,查理二世趴在橡树上避难,他那黝黑的脸俯视着圆头党的士兵们;还有他到达英格兰、他的加冕礼以及他访问造船厂的画面。 「现在别管这些了,」阿尔文说,「妈妈过去总是喜欢这儿。她说可以看到发生的一切情况。这儿有两个窥视孔,噢小姐,难道你不想看看吗?」 我注视着写字台、沙发以及靠背镀了金的椅子;想象中,我看到她坐在这里,对她女儿说话——已故的艾丽斯,随着时日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栩栩如生了。 这个长房间的每一端都有窗子,高高的窗上挂着沉甸甸的织锦帷幔。那些同样的织锦帷幔在房中还有四个——我们进来时经过一个,其次一个在这长房间的另一端,两边又各有一个。起先我以为都是挂在门上的,但是后两个我弄错了。 阿尔文的其中一个帷幔白天不见,压低着嗓音喊我,当我走到她面前时,我发现来到室内墙壁凹进去的地方。墙上有个星形的孔,孔够大的了,但是装饰得那么巧妙,因此人们不会注意它,除非着意寻找。 我通过这个孔向外望去,发现我在俯瞰那个礼堂的内部。不过我只能清楚地看到一边——小祭坛以及三幅一联的图画和一些靠背长椅。 「妈妈告诉我,如果他们病得很厉害不能下去,便总是端坐在这里,望着礼拜仪式。从前家里还有个牧师。这不是妈妈告诉我的,她对家史不清楚。是詹森小姐告诉我的。她对这个家的情况了解得可多啦。她喜欢上这里来,通过窥视孔往下看,她也很喜欢这个礼拜堂。」 「阿尔文,我想,她去世的时候,你很难过吧。」 「对,很难过。另一个窥视孔在那边。你可以从那个孔看见大厅。」 她走到这个长房间的另一端,把帷幔拉开。墙上有一个同样的星形洞口。 我俯视大厅,不由屏住了呼吸,因为下面是个富丽堂皇的场面:乐师们在大厅一端的高台上,宾客们还没有起步跳舞,站在周围闲谈着。 下面大厅里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嘈杂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我们上面来。阿尔文屏声敛息地呆在我的旁边,目光在搜索着……那副神态使我微微颤栗。她是否真相信艾丽斯会从坟墓中走出来,因为她生前是那么喜欢跳舞? 第1014章 星星的笑容 我觉得我发现了一条重大的线索,但是却没有由此引出进一步的发展。每天我一醒来就有所期待,但是日复一日几乎没有变化。有时我对行动的几个步骤沉思默想。我在想是否要去找康南·特里梅林,告诉他我见到他妻子的日记本,它清楚地表明她并不是打算要离开家的。 这时我又对自己说,我并不太信赖康南·特里梅林,有一个牵涉到他的想法我不想寻根究底。我问过自己:假定艾丽斯不在火车上,那她就有了别的什么情况,谁最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呢?康南·特里梅林可能吗? 还有彼得·南斯洛克。我可以与他讨论这件事,但是他太轻浮了,他在谈话中随时都要把话题转到**上来。 那么与她妹妹谈谈。她是最合适的人。我知道她一直喜欢艾丽斯。她们一定是挚友。塞莱斯蒂尼显然是我最可吐露秘密的人。不过我又犹豫了。塞莱斯蒂尼所属的那个上流社会,我不止一次地被人点明,我是无权介入的。我,一个仅仅是家庭又教师的人,是不能以调查者身份自居的。 我可以向之吐露的人是波尔格雷太太,但是我又一次退缩了。我不能忘记她那一匙一匙的威士忌酒和她对吉利的态度。 因此我决定对自己的疑心暂不声张。十月份来到了。我发现季节交替在这个世界的一隅是十分宜人的。阵阵拂来的西南风既温和又湿润,似乎从西班牙带来了芳香。我还从来没有象在那个十月里见过那么多的蜘蛛网。它们覆盖在篱笆上就象用宝石缀的薄纱。当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天气几乎就象六月一样暖和。 海上的雾气会飘进来,缭绕着这座俯邸的灰色石头,因此,从南面花园的树丛里看,有时整幢房子几乎都隐没了。在这些日子时里,海鸥听来似乎以一种忧郁的调子发出尖声鸣叫,象上警告我们生活里充满了不幸。在湿气浓重的天气里,紫阳花仍在盛开——蓝色的、粉红色的和黄色的——簇簇开得那么大,是我在暖房的外面从未曾指望发现过的。玫瑰花还在怒放,与它们相映趣的是倒挂金钟属植物。 一天,我走到村子里,看到教堂外有一个通告,大意是骞马的日期定在十一月一日。 我回去告诉阿尔文。我很高兴她对这件事的热情丝毫没有丧失。我原来还担心,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她的畏惧心理可能重生。 我对她说:「只剩下三个星期了,我们真应当多练练了。」 她欣然表示同意。 我建议,我们可以重新安排课程。也许上、下午可以各练一个小时。 对于这种安排她很热心。「我来看看有什么办法。」我应许她。 康南·特里梅林到彭斯赞去了。我发现这一行动十分突然。基蒂有一天晚上送水来时告诉我。 「主人今天下午出门了,」她说,「大家认为他大约得去一个星期或者更长一点时间才能回来。」 「我希望他能及时赶回来,不误赛马。」我说。 「噢,到那时他会赶回来的,他参加裁判,这件事总少不了他的。」 我对这个男人很恼火,倒不是指望他告诉我他要外出,而是觉得他原可以通达情理地与女儿道别一下。 第1015章 星星的笑容2 我对他思前想后考虑了不少,不觉怀疑他是否真地到彭斯赞去了。我亟想知道特雷斯林夫人是否在家,或者她是否认为有必要去走访某位亲戚。 真是!我告诫自己。你是着了什么魔呢?你怎么能生出这些念头呢?何况,你又不见得有什么证据! 我拿定主意,康南·特里梅林不在家的时候,就不必去考虑他,那就是精神上的一种解脱了。 对此,我并不完全是在说谎。想到他不在家,我确实感到轻松。我不再觉得有锁门的必要;不过我还是锁上,完全是因为塔珀蒂的女儿们的缘故。我不想让她们知道我是由于害怕主人才锁门的——虽然她们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但在涉及这些问题时,却有足够的敏感。 「现在,」我对阿尔文说,「我们为赛马要倾注全力来练习了。」 我弄到一张比赛项目表,象阿尔文这样大年龄的一组员有两组跳跃比赛,我决定她应报名参加初等的一项,因为我认为她在那个项目上极有可能获奖。当然这样做的整个目的是她能够获奖,让她父亲大吃一惊。 「瞧,小姐,」阿尔文说,「有这一项,你为什么不参加这一项呢?」 「当然我不会干涉这类事的。」 「可是为什么不干呢?」 「我亲爱的孩子,我在这儿是教你的,而不是来参加比赛的。」 她的眼里闪现出调皮的神色。「小姐,」她说,「我去替你报一项。你会赢得的。没有人能象你骑得那么好。噢,小姐,你必须参加!」 她带着被我视为腼腆的自豪神情望着我。我感到一阵心花怒放,我欣喜的是她为我骄傲。她希望我取胜。 呃,可不是吗?在这些比赛项目上又没有规定社会地位,对吗? 为了结束这使人尴尬的讨论,我救助于一句陈旧的用语:我们等着瞧吧。 一天下午,我们骑马走近威德登山庄,遇见了彼得·南斯洛克。 他骑在一匹俊俏的栗色母马上,这副光景使我眼里闪出羡慕的光芒。 他骑着马向我们飞奔而来,到了我们面前,便勒住了马,戏剧地脱去帽子,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阿尔文快乐地大笑起来。 「幸会,亲爱的女士们,」他嚷道,「你们是来看望我们的?」 「不是的。「我回答。 「多不客气!不过,既然来了,你们就得进来休息一下,吃点什么。」 我正要提出异议,这时阿尔文喊道:「噢,就让我们进去吧,小姐。好的,请吧。彼得叔叔,我们就来。」 「我原希望你在这以前就来访的。」他带着责怪的口气说道。 「我们并没有受到明确的邀请。」我提醒他。 「对于你,威德登山庄总是欢迎的,我以前不是明确表示过吗?」 他扭转马头,我们三人的马齐头并进。 他的目光追随着我的视线,而这时我正盯住他那匹母马。 「你喜欢它吗?「他问。 「的确喜欢。它漂亮极了。「 「你漂亮极了,是不是,杰辛思,我的宝贝?「 「杰辛思,原来那就是它的名字。「 「漂亮,你是这样想的。漂亮的名字为漂亮的东西而高。它跑起来象一阵风,它抵得上四匹你骑的那种拉货车的老马,嘿,利小姐。「 第1016章 星星的笑容3 「拉货车的老驽马?多么荒谬!戴恩可是一匹好马呀。」 「是,利小姐。是!难道不认为那匹马曾经得意过一段时期吗?说真的,我本来以为康南会从马厩里挑一匹比戴恩好的马给你呢。」 「这不是什么给她哪一匹马骑的问题,」阿尔文为她父亲烈地辩解道,「他不知道我们骑的什么马,是吧,小姐?这两匹马是塔珀蒂说我们可以骑的。」 「可怜的利小姐!她应当有一匹值得她骑的马。利小姐,你走以前,我希望你换上这匹杰辛思。它很快就会让你知道骑一匹好马是什么滋味了。」 「噢,」我淡淡地说,「我们对自己所有的挺满足。这符合我们的目的——教阿尔文骑马。」 「我在为赛马练习着呢,」阿尔文告诉他,「我将参加其中的一项,不过不要告诉爸爸,到时候让他大吃一惊。」 彼得把手指按在嘴唇上。「相信我,我替你保密。」 「小姐也参加其中的一项,是我要她参加的。」 「她会得胜的,」他嚷道,「在这个问题上,我肯打赌。」 我简略地说:「对此我根本没有把握,这只是阿尔文的主意。」 「可你一定要参加啊,小姐!」阿尔文说,「我坚持这一点。」 「我们两人都坚持这一点。」彼得补充道。 我们来到了威德登山庄,大门敞开着。这里没有门房,不象梅林山庄那样。我们上了车道,同类的花卉在这儿也盛开着。 我打量这座俯邸。它象梅林山庄一样用灰色石料筑,但是规模小得多,室外建筑也少得多。我旋即注意它不象那座被我放肆地称为「我们的」俯邸那样管理得井井有条。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快乐,因为梅林山庄比起威德登山庄来是稳操胜券的。 马厩里有个马夫,彼得要他照看一下我们骑来的马。他按照吩咐做了,我们走进室内。 彼得拍手大声喊道:「迪克!你在哪儿,迪克?」 那个曾被派往梅林山庄送信、我遇风过的仆人走出来,彼得对他说:「备茶,迪克,立刻送到藏书室,我们有客人来啦。」 「是,主人。」迪克说完就快步走了。 我们来到一个大厅里,它比起我们那边的大厅来式样似乎新颖些。镶花的地面,大厅的一端宽敞的楼梯间通向陈列着一排排油画的画廊,大概画得都是南斯洛克家族。 我为自己曾经蔑视这个地方而好笑。这里比我童年时住过的教区牧师住宅大得多,也华丽得多。不过这里有一种没有受过良好管理的景象——几乎可以说是一种衰败的景象。 彼得把我们带进藏书室,一个三面沿墙排列着书籍的大房间。我注意到家具都蒙上了灰尘,沉甸甸的窗帘上灰尘也清晰可见。他们所需要的,我想,是一个象波尔格雷太太那样的管家以及蜂蜡和松脂。 「请坐,亲爱的女士们,」彼得说,「希望准备茶点不会耽搁很长时间,尽管如此,我还得提醒你们,这儿的用餐不象隔着海湾的对手那样一贯准时。」 第1017章 星星的笑容4 「对手?」我惊讶地说。 「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对抗的意味呢?我们并立在这里。但是优势都是他们占了。他们有更为宠伟的房子,有处理事务的仆人们。亲爱的阿尔文,你父亲是一位有财产的人,我们南斯洛克家是他的穷亲戚。」 「你们不是我们的亲戚。」阿尔文提醒他。 「那么,这是奇怪的事吗?人们会想到,两个家族世代比邻而居,是会融为一体的。一定有过美貌的特里梅林姑娘和英俊的南斯洛克小伙子。他们不结合、不联姻,那才怪哩!我想了不得的特里梅林家总会有两眼朝下看一看贫穷的南斯洛克家,误入岐途,屈尊俯就结婚姻。不过现在有了俊俏的阿尔文,多么令人恼火,我们没有象你这样大年龄的男孩子将来聚你,阿尔文,我只好等待你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罗。」 阿尔文开心地笑着。我看得出她简直被他迷住了。我暗忖:也许他是真多于假,也许他已经是在以难以捉摸的方式求婚哩。 阿尔文开始谈到赛马,他聚精会神地听着。我有时插上一两句,于是时间就这样流逝着,直到茶送来为止。 「利小姐,能赏光给倒一杯吗?」彼得问我。 我应承道很乐意,于是便坐到茶桌的首席位置上。 彼得专注地望着我,使我有些发窘,因为那神情不仅是赞赏的,而且是满足的。 「这次见面我是多么高兴呀,」阿尔文递给他一杯茶时,他悄悄地说道,「想想看,早五分钟或是晚五分钟,就不会在路上遇见了。机缘是在我们的生活中占有很大的比重。」 「很可能我们会在另外的时间相遇的。」 「对我们来说不会剩下多少时间了。」 「你的话令人毛骨悚然。你是否认为有什么事情降临到我们中哪个人的头上呢?」 他很严肃地望着我。「利小姐,」他说,「我要走了。」 「到哪里去,彼得叔叔?」阿尔文问。 「很远的地方,我的孩子,到世界的另一方去。」 「快了吗?」我问。 「可能在新年的时候。『 「可是你到哪里去呀?「阿尔文慌张嚷着。 「我最亲爱的孩子,我相信你听到我离别的消息。心里有点难受吧。「 「叔叔,什么地方?」她又急切地追问。 「去碰碰运气。」 「你在逗人。你老是爱逗人。」 「这一次可不同了。我接到在剑桥同过学的一位朋友的信。他在澳大利亚。他真是吉星高照,在那里交了好运。黄金!想想吧,阿尔文。你也去吧,利小姐。可爱的黄金……黄金可以使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腰缠万贯。一个人要干的只不过是把黄灿灿的金子开采出来就行了。」 「许多人怀着希望去发财致富,」我说,「但是他们都功了吗?」 「这倒是一个讲究实际的女人说的话。不,利小姐,他们并不是都功了;不过,我认为有一个被称为希望的东西,是在人们心中永恒地跳动着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能得到黄金,但是他们却可以怀着希望。 「如果希望被证实落了空,那么它又有什么用呢?」 「直到它被证实落空之前,它就一直可以给人那么多快乐,利小姐。」 第1018章 星星的笑容5 「那么我但愿你的希望不致落空。」 「谢谢你。」 「可我不要你走,彼得叔叔。」 「谢谢你,我的亲爱的。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就会是个富人了。你想想吧,那时我将在威德登山庄再建一个侧厅。我决心建一个象——不,比梅林山庄还要宏伟的宅子。将来,人们会说,是彼得·南斯洛克重振了这个家业。我亲爱的年轻女士们,很快……会有人来重振这份家业的。然后他谈到他的朋友——一个身无分文、去了澳大利亚的青年,他肯定,这位朋友现在是个,或者差不多是个百万富翁了。 他开始计划如何重建这个宅子,我们俩也参与了他的话题。这是个挺有趣的玩笑——按照人们自己的愿望,在头脑中建起一座俯邸来。 在他的陪伴下,我心情欢悦。我想,他至少从来没有使我意识到我的地位。他是贫困的这一事实——或者对他来说似乎是贫困的——使我对他感到亲近了。 这是一次愉快的茶会。 茶后,他把我们带到马厩去,他与阿尔文都坚持要我骑上杰辛思,让他们看看我是可以驾驭它的。我给它上了鞍子,骑着它奔驰和跳越,而它对我的极其轻微的触动作出了反应。它真是一匹骏马,我为他拥有它而感到羡慕。 「啊,」他说,「它已经爱上了你,利小姐。发现骑的是个陌生人,它丝毫没有反感。」 我溺爱地拍拍马,说:「它的确是骏马。」 这个敏感的动物似乎会意了。 然后,我们骑上自己的马,彼得骑着杰辛思,一直把我们送到梅林山庄的大门口。 在我们上楼到房间去的时候,我确实认为这是个令人极其愉快的下午。 阿尔文来到我的房间,站了一会儿,头歪到一边。她说:「我觉得他喜欢你,小姐。」 「他只是对我客气罢了。」我回答道。 「不,我觉得他特别喜欢你……象喜欢詹森小姐那样。」 「詹森小姐到威德登山庄吃过茶吗?」 「噢,去过。我没有跟她上过骑马课,不过我们总是散步到那儿去。有一天,我们在那里喝茶,就象今天下午那样。那时,他刚刚买来杰辛思,让我们看它。他说要给改名字,好让它完全为他的。然后他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杰辛思。那是詹森小姐的名字。」 多么可笑,我感到自己竟象个泄了气的皮球。过了一会,我说:「当她突然离去的时候,他一定非常遗憾。」 阿尔文这时若有所思。「对,我认为他是那样。但是他很快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毕竟……」 我替她把这句话说:「当然,她只是个家庭女教师。」 那天稍晚一些的时候,基蒂上楼来到我的房间,对我说,有我一封信,是从威德登山庄来的。 「小姐,还有别的哩!」她说;显然有什么使她感到兴奋。我因为很快就能发现那个奥秘,所以忍住了没有发问。 「那么,」我说,「信在哪里?」 第1019章 星星的笑容6 「在马厩里,小姐。」她格格地笑着,「来看吧。」 我向马厩走去,基蒂远远地跟着我。 当我来到马厩那里,我看到迪克——威德登山庄的马倌,使我惊异的是,他牵着杰辛思那匹母马。 他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看到戴茜、她的爸爸以及比利都用一种逗乐和狡猾的目光看着我。 我展开纸条看了起来。 上面写道: 亲爱的利小姐: 您对杰辛思的爱慕躲不过我的眼睛。我认为它会报答您的这份 感情。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它作为一份礼物送给您的缘故。象您这 样一位优美高雅的骑手骑在那可怜的老马戴恩的背上,实在叫我目 不忍睹。因此请您接受这份礼物吧。 一位爱慕您的邻人 彼得·南斯洛克 尽管竭力克制自己,我还是感到红潮漫上了我的颈脖直到额头。我看到塔珀蒂禁不住地吃吃发笑。 彼得怎么能如此愚蠢?他取笑我吗?即使我想接受这份礼物,可又怎能接受呢?马是需要喂养、拴在马房里的。他几乎忘了这里并不是我的家这个事实。 「有回信吗,小姐?」迪克问。 「有的,」我说,「我立刻就回房间,你可以把回信带去。」 面对这一群旁观者,我尽量摆出十分庄重的模样走回屋子。进了我的房间,我简短地写道: 亲爱的南斯洛克先生: 感谢您送来的厚礼,对此我当然是不能接受的。我在这里没有 养马的条件。您也许忽略了这一点,我在这个家里只是个被雇用的 家庭女教师。我不可能对杰辛思提供饲养条件。对于您无微不至的 关心我深表谢意。 您的忠实的 马撒·利 我径直地回到马厩,当我走近马厩的时候,我听到他们都在那儿兴致勃勃地又说又笑。 「迪克,这是回信。」我说,「请把这个条子和杰辛思一起带给你的主人。」 「可是……」迪克结结巴巴地说,「我得把它留在这儿。」 我直视着塔珀蒂那张淫猥的老脸。「南斯洛克先生,」我说,「很喜欢开玩笑。」 然后我便走回屋去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阿尔文问,既然有半天假,我们是否可以上午到高沼地去一趟。她的姨奶奶克拉拉就住在那儿,见到我们,她一定会高兴的。 对此我考虑了一下。我想离开这个宅子几小时将是相当愉快的。我知道他们一定都在议论我和彼得·南斯洛克。 我猜想他过去对待詹森小姐一定也象现在对待我一样;他们大家觉得有趣的是:发现一个家庭女教师的故事到头来与另一个是何其相似。 我对詹森小姐感到疑惑。她也许有点轻浮吧?我想象她有偷窃行为,她被指控所偷的一切可能都用在了购买漂亮衣服上,好在她的仰慕者眼中显得艳丽些。 而她被解雇的时候,他却毫不关心。他真可谓是个好朋友啊! 早饭后,我们出发了。这一天是骑马的好日子。因为十月的阳光不那么灸人,柔和的西南风徐徐吹来。阿尔文兴致很高,而我认为这是一次锻炼耐力的机会。如果她能长途骑马,到姨奶奶家后再返回来而不觉疲劳,那我会感到欣慰的。 我为能避开仆人们窥伺的目光而快乐,在高沼地的原野里我感到心旷神怡。 第1020章 星星的笑容7 我发现高沼地的广袤与我的心情正相吻合。那低矮的石墙、灰色的砾石以及从砾石上潺潺流过的欢快的小溪使我陶醉。 我提醒阿尔文注意砾石,不过她现在骑得既稳当又警觉,因此我并不感到担心。 我们一起研究了随身带着的到姨奶奶克拉拉家去的地图,她的家是在博德明南面几英里的地方。阿尔文曾经乘马车去过一两次,便自以为认得这条路。但是这片荒野是世界上最容易使人迷路的地方,所以我认为现在这种场合看看地图是有好处的。 不过,我把严肃劲儿丢了不少,当我们走错了路,只好回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与阿尔文笑了一团。 不过,我们终于到了「高沼地之家」——这是姨奶奶克拉拉家的别致的名称。 这是一座可爱的房子,位于高沼地村庄的外围。这里有教堂、小客站、几所房子以及仿佛是个小领主居地的「高沼地之家」。 姨奶奶克拉拉和照料她起居的三个仆人住在这是城,当我们到达的时候,那种动的场面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 「啊,天啊,这不是阿尔文小姐吗!」一位年长的女管家嚷道,「亲爱的,你带来的人是谁呀?」 「是利小姐,我的家庭女教师。」阿尔文说。 「唷,这倒怪了!就只有你们两个人?你爸爸没有来吗?」 「没有,爸爸到彭赞斯去了。」 我当时在想,我同意阿尔文来此是否错了,我没有预先征得姨奶奶克拉拉的同意就贸然给她带来麻烦是否忘记了自己的地位。 我在想我是否会被打发到厨房里与仆人们一起吃饭。这样一种传统做法并不怎么使我心烦,我倒情愿那样,而不愿意与一个目无人、处处挑剔的老太婆坐到一起。 但是,我很快就消除了顾虑。我们被带到客厅,姨奶奶克拉拉,一位风韵犹存的老太太,坐在一把扶手椅上,童颜鹤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十分慈祥。她的身旁放着一根乌檀木手杖,因此我猜想她行走是不便的。 阿尔文跑到她的面前,受到了热烈的拥抱。 然后那双活跃的蓝眼睛落到我的身上。 「原来你就是阿尔文的家庭女教师,我的亲爱的。」她说,「啊,那很好,你想得多周到呵:带她来看我。特别幸运的是,我有一个孙子和我住在一起,我正担心他会因为没有年龄相当的小伙伴一起玩而烦闷呢。他知道阿尔文来了,一定会兴高采烈的。」 我相信,孙子不会比姨奶奶克拉拉本人更为兴高采烈了。她对我确实很好,好到使我忘记了胆怯,觉得这是一种朋友之间的走访,而不是一个家庭女教师受委托带领她的学生拜访亲戚。 蒲公英酒拿了出来,我们被极力劝说端起酒杯。还有下酒的糕点,我要说我发现这酒甘冽芳香。我让阿尔文喝了一小杯酒,但是当我端起自己的酒杯时,我想到让阿尔文喝这种酒是否明智,因为这是一种烈酒。 第1021章 星星的笑容8 姨奶奶克拉拉希望听到有关梅林山庄的一切消息;她实在是位絮絮叨叨的老太太,我想这是由于她居住在高沼地她自己的家里,过着颇有几分孤寂的生活所造的。 小孙子出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比阿尔文年龄小一点——他俩还是溜出去玩耍了,尽管我告诉了阿尔文不要走得太远,因为在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赶回去。 阿尔文刚走,我就发现姨奶奶克拉拉急于要扯一段闲话。是因为我喝了她的烈酒呢,还是我相信她是与艾丽斯相连的一个环节呢,我也说不清;不过我发现她的谈话倒是挺引人入胜的。 她以全然坦率的方式谈起艾丽斯,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听到艾丽斯这样为人谈及过哩;我陡然意识到这个絮絮叨叨的老太太身上,我将了解到比从别人那里多得多的情况。 屋里刚刚剩下我们两人,她就说:「现在对我谈谈梅林山庄的实际情况吧。」 我抬起眉头,似乎并没有充分领会她的意思。 她接着说:「可怜的艾丽斯死的时候,那是多么震惊啊。她死得那么突然。一件多么悲惨的事落到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头上——她只不过比小女孩大一点点啊。」 「是吗?」 「别对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很少。」 「艾丽斯和杰弗里·南斯洛克,你是了解的。他们一直走了……私奔,接着就发生了那件可怕的事。」 「我听说出了意外。」 「我总是想起他们——那两个年轻人,在深夜里常常想起他们。那时我就责怪自己。」 我感到惊异。我不理解为什么这位温柔、健谈的老太太竟会因为艾丽斯对丈夫不忠而引咎自责。 「一个人不应当干预别人的生活,是不是?你怎样认为呢,我的亲爱的?如果一个人的做法是有益的……」 「对,」我断然说道:「如果一个人的做法是有益的,我认为,他的干预会得到原谅。」 「但是一个人怎么能知道他的做法是有益的或是与此相反呢?『 「一个人只能做他认为是正确的事情。」 「但是一个人可能做出正确的、却完全无益的事吗?」 「对,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对她想得很多……我的可怜的侄女,她是个可爱的人。但是,我要说,她不具备正视残酷命运的条件。」 「噢,她是那样吗?」 「我可以看出,利小姐,你这个可怜的孩子很好。艾丽斯如果能够看到你对孩子这样关怀备至,她会含笑九泉的。我最后一次看到她带着孩子……与康南一道来的。小姑娘象今天这么快乐……这么轻松。」 「对此我很高兴。我鼓励她骑马。我认为这对她大有好处。」我不愿意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谈话,以便从中摄取有关艾丽斯的一些新情况。我担心阿尔文和那个孙子随时会回来,我懂得,当着他们的面,她就没有这种信赖了。「您告诉了我阿尔文妈妈的情况。我相信,您并没有什么需要责备自己的地方。」 第1022章 星星的笑容9 「我希望我能相信这一点。这有时使我寝食不安。也许我不应当让你听得不耐烦。不过,你看起来这么好心肠,而且你又在那里,住在那个家里。你就象——就象一位妈妈那样照看小阿尔文。这使我对你万分感,我的亲爱的。」 「我这样做是有报酬的,您晓得。」我忍不住说出这句话来。我想到这会给彼得·南斯洛克的嘴唇带来微笑。 「在这世界上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爱……献身……这些就是其中的几种。艾丽斯婚前和我住在一起。在这儿……就在这所房子里。很方便,你瞧,骑马到梅林山庄只要几个小时。这为年轻人提供了相互认识的机会。」 「年轻人?」 「订婚的一对。」 「那时他们互不认识吗?」 「当他们还在摇篮里时,这桩婚姻就定下来了。她给他带去了大量的财产,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双方都很富有,都出身于名门望族。康南的父亲那时还健在,康南是个倔强的孩子,很有志气,当时我们的心情是让他们尽快地结婚。」 「那么,他允许这么为他安排婚事罗?」 「他们两人都认为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嗯,她在举行婚礼以前和我平一起住了几个月,我十分钟爱她。」 我这时想到小吉利,便说道:「我认为许多人都很喜爱她。」 姨奶奶克拉拉点了点头,这时阿尔文和小孙子走进来了。 「我想让阿尔文看看我画的画。」他说。 「好,去拿吧。」祖母说道:「去把画拿来,让她在这儿看。」 我以为她意识到了自己谈话过多,担心言多必失。她属于那种心里存不住话的女人,这一点我是清楚的;她随时都会把家庭秘史说给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听,又怎么能保守住什么秘密呢? 小孙子取来了画夹,孩子们坐在桌子旁边。我走了过去,我对阿尔文的绘画尝试是那么骄傲。因此我又准备一有机会就对她父亲谈谈给她开绘画课的事。 然而,我看画却并不热心,我确信姨奶奶克拉拉要向我吐露一个极其重要的心曲。 姨奶奶克拉拉给我安排了一顿非正式的午餐,吃过饭,我们很快就走了,我们觉得归途是极其轻松的,不过我决定不久还要骑马出来,重来「高沼地之家」。 有一天,当我在村子里漫步的时候,我经过一家小珠宝店。不过,也许用这个词有点言过其实。橱窗内并没有值钱的珍品,只有几个银饰针和普普通通的金戒指,有的刻着「米泽帕」的字样,或是中等价值的绿松石、黄玉和石榴石占缀其间。我猜想村子里的人是在这儿买订婚和结婚的戒指,这家珠宝商也干修配的营生。 我在陈列窗里看到一个鞭形的饰针。是银质的,我认为很雅致,虽然它的价格一点儿也不昂贵。 我想为阿尔文买下这个鞭形饰针,在赛马的前夜送给她,告诉她这将给她带来好运气。 我推开门,下了3級台阶进入店内。 坐在柜台后面的是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人。在他端详我的时候,他让眼镜滑到鼻尖上。 「我想看看橱窗里的那个饰针,」我说,「那个鞭形的银饰针。」 第1023章 星星的笑容10 「啊,好的,小姐,」他说,「很乐意让你看看。」 他从橱窗里将饰针取出,递给了我。 「瞧,」他说,「把它别在身上,再看上一眼。」他指着柜台上的小镜子。我按他的指点做了,认定这个饰针淡雅脱俗,格调优美。 在细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装了首饰的托盘,上面还附着小标签。很显然它们是他接来修配的珠宝。这时我很想知道,这位珠宝商是不是去年七月艾丽斯送饰针来请他修理的那一位。 珠宝商对我说:「小姐,你是从梅林山庄来的吗?」 「是的,」我回答,并且鼓励地微笑着。我变得能随时与任何在这个话题上可以提供情况的人攀谈,这个话题似乎在困扰着我。「实际上,我是想把这个饰针送给我的学生。」 就象小村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他对在身边生活的人都很感兴趣。 「啊,」他说,「那个可怜的、没有妈妈的小姑娘,想到现在有象你这样一位好心的姑娘在照料她,真让人高兴哪。」 「我要买这个饰针。「我告诉他。 「我来给它配个盒子,拿它送礼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小盒子会增色不少,你不这样认为吗,小姐?「 「当然是罗。」 他弯腰从柜台下面取出一个小纸盒子,开始把棉绒填进去。 「替它做个小窝,小姐。」他微笑地说。 我估计他不愿让我走。 「这些日子,不大见到他们从梅林山庄来,特里梅林夫人过去是常来的。」 「对,我相信会是这样。」 「见到橱窗里有个小首饰,她就把它买下……有时是为她自己买,有时是为别人买,可不是吗,她临死的那天还光顾过我的小店哩。」 他的话音降为耳语,我感一阵动控制了我。我想到艾丽斯的日记,这本日记至今还在她的骑装的暗袋里。 「真的吗?」我鼓励地说道。 他把饰针放到棉绒上,打量着我。「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她进来时对我说:『马斯顿先生,你把饰针修好了吗?这很要紧,我要取回去。我急等着明天戴。我要赴特里兰德夫的宴会,这饰针是特里兰德夫人作为圣诞节礼物送给我的,因此,你瞧,这事至关紧要,我要戴上,表示我很欣赏它。』」他望着我,目光显得困惑不解。「这位夫人就是这样谈话的。她会告诉你她要去哪儿,为什么要一样东西。当我听说就在那天夜里她离家出走了,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告诉我她第二天要赴宴会,这似乎不可能的吧,你瞧。」 「是的,」我说,「这确实是非常离奇的。」 「你瞧,小姐,她没有必要对我说上那些话。如果她对某些别人说,或许象是要蒙蔽他们。可是,小姐,她为什么要对我说上这些呢?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有时,我想……至今也弄不清楚。」 「我希望有个答案,」我说,「也许你误解她了。」 他摇摇头。他并不相信他误解了,我也没有误解。我在她的日记里看到了那条记录,我所看到的证实了珠宝商所说的。 第1024章 最佳拍档 彭杰利医生已经来到场地,诊断是断了一根胫骨;不过他说不准是否还有进一步的损伤。他固定了骨折的部位,把阿尔文放在他的四轮马车里运回梅林山庄,与此同时,我和康南默默无语地一道骑马往回走。 阿尔文被送到她自己的房间,医生给她服了止痛药。 「现在,」医生说,「我们除了等待之外,做不了什么事。过几个小时后,我再回来。孩子可能受到严重震荡。这个时候得给她保暖。让她睡觉。她应当睡上几个小时,在她醒来之前,我们将会知道她受震到什么程度。 医生离开以后,康南对我说:「利小姐,我想跟你谈一谈。现在……到潘趣酒室去,好吗?」 我跟在他的后面,他又接着说:「利小姐,现在除了耐心等待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我们一定要镇定。」 我意识到他从来没有见过我象现在这么动,他原来也许以为我不会有这样的深情的。 我冲口而出:「特里梅林先生,我发现就我自己的责任来说,很难象你对你女儿那样保持平静。」 我是那么害怕和忧伤,以致意想为所发生的情况责备一下什么人,于是我责怪他了。 「是什么使这孩子干出这种事来?」他盘问道。 「是你让她这样做的,」我顶了一句,「你!」 「我!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在骑马技术上有如此长进啊。」 我后来才认识到当时自己简直要发疯了。那时我相信阿尔文可能已把自己弄重伤,我几乎确信象她那样气质的孩子绝不会再想骑马了。我认为自己在方法上也有毛病。我本不该力图克服她对马匹的畏惧心理,而我却指点她以此取悦于她父亲,从而使自己得到她的爱戴。 我无力摆脱负有罪责的可怕感觉,而又极想摆脱。在心底里我自言自语:这是个悲剧之家。谁能混在这些人的生活之中呢?你想干什么呢?改变阿尔文吗?改变她父亲吗?发现艾丽斯死亡的真相吗?你认为自己是什么人?是上帝吗? 不过,我并不是全然非难自己。我在寻求一个替罪羊。我对自己说:他该受到责备。他要是另外一种样子,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对此我是有把握的。 我对自己的感情失去了控制,象我这样的人很少会有这种表现,他们总是做得更为周全,而不是象那些容易歇斯底里地大吵大叫的人那样。 「是的,」我嚷道,「当然啦,你对她取得那么的进步是一无所知的。若是平时你对孩子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关心,你又怎么能知道她进步呢?你的不管不问伤透了她的心。正是出于这种原因,她才试图做她办不到的事。」 「我亲爱的利小姐,」他喃喃地说,「我亲爱的利小姐。」他十分狼狈地看着我。 我暗自思忖:我还怕什么!我将被辞退;不过无论如何我失败了。我曾希望去做不可能办到的事——使这人摆脱自私,对他的独生女儿关心一点。我做了些什么呢——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也许使这孩子终身残疾。我真是好样儿的了,反倒去抱怨别人的行为。 但我还是继续责备他,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我来这儿以后,」我接着说,「没过多久,就了解了这里的情形。这个可怜的、失去母亲的孩子挨饿。噢,我知道,在特定的间隔时间,她有肉汤、面包和黄油。但是除了**的饥饿之外,还有另外一种饥饿。她极其需要慈爱,这是她可能指望从一位家长那儿得到的,而且如你所见到的,她准备冒着生命危险去赢得。」 「利小姐,我求求你,请你平静下来,千万理智些。你是在对我说阿尔文那样做——」 但是我不让他说下去。「她那样做是为了你。她认为那样做会让你高兴。她已经练习了几个星期了。」 第1025章 最佳拍档2 「原来这样。」他说。然后他从衣袋里取出手帕替我拭泪。「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利小姐,」他几乎是温存地说道,「可是你的面颊上都是泪。」 我从他手里接过手帕,忿忿地擦去眼泪。 「这些都是气愤的眼泪。」我说。 「也是悲伤的眼泪。亲爱的利小姐,我认为你很爱阿尔文。」 「她是个孩子,」我说,「我的职责就是关照她。天知道,很少有别的人会这样做。」 「我明白,」他回答,「我一直以一种不可宽恕的态度对待她。」 「如果你是有感情的话,你怎么能……?你亲生的女儿!她失去了母亲,你难道不知道正是因为她妈妈的离世,她才需要特别的关怀么?」 这时他说了一句令人吃惊的话:「利小姐,你来这儿教了阿尔文,可是,我认为你还教了我不少。」 我惊愕地望着他,手里握着他的手帕,停在离我满是泪痕的脸几英寸远的地方,这时塞莱斯蒂尼·南斯洛克走了进来。 她带有几分惊讶地望着我,但是一瞬间。然后她嚷叫起来:「我听说出了一件什么可怕的事?」 「出了一个事故,塞莱斯特,」康南说,「阿尔文摔下来了。」 「噢,不!」塞莱斯蒂尼发出一声凄惨的喊叫,「什么……在哪里……」 「她在自己卧室里,」康南解释道,「彭杰利医生已给她的腿定了位。可怜的孩子,这时她睡着了。他给她吃了药,让她睡觉。几个钟头之后医生还要来的。」 「可是伤势严重到……?」 「他也说不准。不过以前我见过象这样的事故,我相信她会好的。」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到底是出自本意还是只不过为了安慰心烦意乱的塞莱斯蒂尼。我从感情上是很亲近她的,我认为,她是唯一真心实意怜爱阿尔文的人。 「可怜的利小姐心里十分难过,」康南说,「我猜想她认为是她的过错。我实在想让她放心,我根本不是这样看待的。」 我的过错!但是我教孩子骑马有什么过错?已经教了她,那参加赛马又有什么害处?不,这是他的过错,我想喊出声来,她原来会心满意足地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只是为了他,她才乱了方寸的。 我带着挑战的口气说:「阿尔文那么急于深深打动她的父亲,于是就干了超出她能力的事来。我敢肯定,如果她相信她在初级组项目中获胜就能使她父亲满意的话,她不会企图参加高级组的。」 塞莱斯蒂尼坐了下来,双手掩面。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墓地的场景,我在那儿见到她时,她跪在艾丽斯的坟墓边。我想:可怜的塞莱斯蒂尼,她爱阿尔文就象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孩子,也许她认为永远不会有了。 「我们只好等着瞧了。」康南说道。 我站起身来说:「我呆在这里毫无意义,我要回我的房间去。」 但是康南伸出一只手,几乎是命令似地说道:「不,留在这儿,利小姐。和我们呆在一起。我知道,你是深深地爱她的。」 第1026章 最佳拍档3 我垂目望望身上穿的骑装——艾丽斯的骑装——我说:「我该去换下来。」 仿佛到了这时,他才以另一种眼神望着我——或许塞莱斯蒂尼也是如此。如果他们不看我的脸,我看上去一定极象艾丽斯的。 我认为去换上自己的衣服是必要的,因为穿上我那件背褡的灰布连衣裙,我就再一次是个家庭女教师了,那会有助于我控制自己的情感。 康南点点头,然后说:「但是换了衣裳后你再回来,利小姐。我们要互相安慰,医生回来时我想让你在这儿。」 于是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脱去艾丽斯的骑装,穿上自己的灰布连衣裙。 我的想法是对的。那布衣的确帮助我恢复了心情的平静。当我系上背褡的时候,我开始考虑:在我情感冲动之际,我对康南·特里梅林都说了些什么。 从镜子里看到我的脸由于悲戚和焦虑布憔悴万分,眼里燃烧着气恼和愤慨的火焰,骇怕得嘴角直抖。 我要她们送些热水过来。戴茜想说话,但是见我心绪那么不宁,知道说也无用,便匆匆离开了。 我洗了洗脸,洗完之后,我就下楼到潘趣酒室去,又来到康南和塞莱斯蒂尼他们中间,在那儿等待彭杰利医生到来。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医生才回来。波尔格雷太太泡了一壶浓茶,我和康南、塞莱斯蒂尼坐在一起喝茶。那时我本来并不以为异,但是后来却又感到愕然,因为这场事故仿佛让他俩都忘记了我只是个家庭女教师这一事实。不过,或许我这是专指康南而言,塞莱斯蒂尼待我从来没有那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我在别人身上是领受过的。 康南象是忘记了我的感情冲动,对我十分谦恭,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顺。我认为他是极希望我不再以任何方式是指责他,他了解我对他情绪那么烈是因为我在考虑自己是否有过失。 「她很快会好的,」他说,「她还会重新骑马的。可不是吗,我比她稍大一些的时候,就出过一起事故,我确信比她这次严重得多。我摔断了锁骨,有好几个星期不能骑马。我简直是等不及地又要骑马。」 塞莱斯蒂尼颤抖地说道:「这次事故之后,她如果再要骑马,我将不会有片刻的平静了。」 「噢,塞莱斯特,你要用棉绒将她包起来罗。那么将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她出去准会冻死。你不应当过分溺爱孩子。毕竟,他们要见世面的,得以某种方式做些准备。这位专家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热切地望着我。我知道他是要提起我们的精神。他知道我和塞莱斯蒂尼对这件事心情沉重,他想做得亲切些。 我说:「我认为人们不应当溺爱,不过,如果孩子打心里不想做某件事,就不应当强迫他们去做。」 「可是她并不是被强迫骑马的。」 「她极愿意骑马,」我回答,「但是我不能肯定她骑马是出于爱好还是出于要使你高兴的强烈愿望。」 「嗯,」他几乎是轻快地说,「一个孩子竟想方设法去讨父亲的欢心,这岂不是一种绝妙的举动吗?」 「但是为了一个微笑而去冒生命危险却是大可不必的。」 我的怒气又一次升腾起来,手指紧紧捏住我的布裙子,象是要提醒自己现在已不是穿着艾丽斯的骑装的人了,我是穿着自己的棉布长袍的家庭女教师,不适宜强硬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第1027章 最佳拍档4 塞莱斯蒂尼和康南听了我的话都很吃惊,我接着很快说道:「比方说,阿尔文的才智可能潜存在另一方面。我认为她有艺术才能。她画出过一些很好的画。特里梅林先生,我向你提出是否给她开绘画课已经有些日子了。」 室内特别寂静,我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人看上去是那么震惊。 我接着又不慎说出:「肯定那方面她很有才能,我感到这不应当忽视。」 康南缓缓说道:「可是,利小姐,你在这里教我的女儿,为什么有必要去请别的教师呢?」 「因为,」我理直气壮地回答,「我相信她特别有才华,如果给她开绘画课,将会在她生活中增加一种爱好。这些课应当由艺术专家来教。她是当之无愧的。我只是个家庭女教师,特里梅林先生。我并不是艺术家。」 他相当暴躁地说:「好了,我们以后在其它时间再细谈吧。」 他改变了话题,没过多久,医生来到了。 我在走廊里等待着,康南和塞莱斯蒂尼这时与阿尔文和医生在一起。 上百种灾难的映象一齐涌进我的脑海里。我想象她死于这种致命的伤痛。我见到自己离此而去,永不复返。如果果然这样,我将感到我的生活在某一方面是不完整的。我意识到如果我不得不离开,我会为一个郁郁寡欢的女人。然后我又想到她,残废终生,将比以前更为困难,一个可怜的薄命的小姑娘。又想到我将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她。这些是一幅幅阴郁的画面。 塞莱斯蒂尼走到我的身边来了。 「这么提心吊胆简直可怕,」她说,「我考虑是否要请另一位医生。彭杰利医生六十岁了。我担心……」 「他象是有本领的。」我说。 「我希望为她求来最好的医生,万一她出了什么事……」 她极度痛苦地咬着嘴唇,我想,多么奇怪啊,在任何其它方面她看来都是那么镇定自若,但在艾丽斯和她女儿身上却是那么易动感情。 我想用手臂搂住她,安慰她,可是,当然,想到我的地位,我没有做出这种举动来。 彭杰利医生与康南走了出来,医生微笑着。 「伤势吗,」他说,「胫骨骨折。此外……没有什么毛病。」 「噢,谢天谢地!」塞莱斯蒂尼喊道,我也重复了她的话。 「一两天内她就会好转的。只是个骨折愈合的问题。孩子们的骨头是容易愈合的。你们两位女士不必担心。」 「我们能去看她吗?」塞莱斯蒂尼急不可耐地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去看罗。她现在醒着,在叫利小姐。半小时后我再给她吃一次药,这样,夜里她就能睡个好觉。明天早晨,你们就会看到她的情况有所不同了。」 我们走进房间。阿尔文躺在床上,看上去伤势挺重,可怜的孩子;但是她见到我的时候,仍投来一个惨淡的微笑。 「你好,小姐,」她说,「你好,塞莱斯蒂尼阿姨。」 塞莱斯蒂尼在床边跪下,拿起她的手,深情地一吻再吻,我站在床的另一边,孩子的眼睛望着我。 第1028章 最佳拍档5 「我没有做好。」她说。 「呃,是一次很好的尝试。」 康南站在床头。 我接着说:「你父亲为你感到骄傲呢。」 「他会认为我很笨。」她说。 「不,他不会的,」我情绪动地喊道,「他在这里会这样告诉你的。」 康南走到床边来,站在我的身旁。 「他为你感到骄傲,」我说,「他是这样对我说的。他说你摔倒了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你尝试了,下次你再参加。」 「他说了吗?他说了吗?」 「对,他说了。」我大声说,我的声音带着气愤的语调,因为他还是一言不发,而孩子等待他证实我刚才所说的话。 终于他开了口:「你骑得好极了,阿尔文。我当时是为你感到骄傲。」 她那苍白的嘴唇挂上了微微的笑纹。然后她悄声儿说道:「小姐……噢,小姐……」接着又说:「别走开,好吗?千万别走开。」 我这时双膝落地,拿起她的手亲吻着。泪水又在我的双颊上流淌。 我哭喊着:「我会留下的,阿尔文。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抬起眼睛,看见塞莱斯蒂尼正从床的另一边看着我。我意识到康南站在我的身旁。于是我修正所说的话,改为家庭女教师的口气:「需要我留多久,我就留多久。」我坚定地说道。 阿尔文满意了。 当她重又睡去的时候,我们离开了她。我正要回我的房间。康南说:「和我们一齐到藏书室呆一会儿吧,利小姐,医生想和你讨论一下孩子的病情。」 于是,我便与他、塞莱斯蒂尼和医生一道进入藏书室,讨论了对阿尔文的护理问题。 塞莱斯蒂尼说:「我每天都会来的。实际上我是想,康南,她病的时候我是否应该过来住下,这样会使事情更方便些。」 「你们女士们安排吧,」彭杰利医生说,「让孩子感到快乐。在断骨愈合的过程中,我们不要让她情绪沮丧。」 「我们会让她一直很高兴的,」我说,「大夫,对于饮食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在一两天之内,给病人吃一些清淡的食物,象鱼、牛奶布丁、奶油蛋糕等等。不过几天以后,她想吃什么就让她吃什么。」 我差不多转悲为喜,这种感情的急速转变使我有点头晕目眩。 我听着医生的瞩咐,康南则向塞莱斯蒂尼声言她没有必要过来住下;他确信利小姐会安排的,让利小姐知道遇到任何紧急情况她总是可以请求塞莱斯蒂尼的帮助,这对他来说将是极大的安慰。 「好,康南,」塞莱斯蒂尼说,「或许这样也很好。众口铄金。如果我呆在这里……噢,人们是如此荒谬。他们总是随时准备散布流言蜚语。」 我看到了问题的症结。如果塞莱斯蒂尼到梅林山庄来住下,人们就会开始把她的名字与康南的拉扯在一起。而事实是,我,一位同年龄的雇佣,住在这个家里,倒不会引起什么议论。我与他不属于同一社会阶层。 康南笑着说道:「你怎么来的,塞莱斯蒂尼?」 第1029章 最佳拍档6 「我骑佩尔勒来的。」 「好,我骑马送你回去。」 「噢,谢谢你,康南,你真好。不过,我可以单独回去,如果你要是宁愿……」 「瞎说!我就来。」他转身对我说:「至于你,利小姐,你看上去很疲倦,我建议你上床去,睡一个好觉。」 我深信我休息不好,我的表情一定已经暗示了这一点。因为医生说:「我给你一次服用量的药水,利小姐。晚上休息前五分钟服用,我想这样准可以让你睡个好觉。」 「谢谢你,」我感地说,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是多么疲倦啊。 我相信明天我醒来后,又会镇静如常,能够巧妙应付由于今天的事故所造的任何新局面。 我回到自己房间,发现一份晚餐已放在屋里。其中有一只冷鳮翅膀,在多数场合是足以促进食欲的,然而今天晚上我却没有胃口。 我把饭菜拨弄了一会儿,吃了几口,心情不好,难以下咽。 我想服过彭杰利医生给的安眠药后再去睡觉,这将是个极好的主意。 我正要这样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我喊道。波尔格雷太太走了进来。她看上去象是心神不定的样子。毫不奇怪,我想。在这个家里,谁又不是如此呢? 「可怕!」她开了口。 不过我连忙插嘴道:「她会好的,波尔格雷太太。医生是这么说的。」 「噢,是的。我听说了这个消息。我说的是吉利呀,小姐,我真担心她。」 「吉利!」 「她没有从赛马场回来,小姐。从今天下午起,我一直没有见到她。」 「噢,她一定是在哪里闲逛,我想。我怀疑她是否看到……」 「我真不懂这一点,小姐。我对于她会去看赛马真是弄不懂。她可是害怕靠近马的呀。听说她在那儿,我奇怪极了。到现在……她还没有回家。」 「她常常单独出去溜达,是不是?」 「是的,但她总是要回来吃茶点的。我不知道她会出什么事。」 「家里都找过了吗?」 「找过了,小姐。我到处都找遍了。基蒂和戴茜也帮我找了。波尔格雷也找了,孩子不在家里。」 我说:「我来帮着找她。」 于是,我没有睡觉,就加入到寻找吉利弗劳尔的行列中去了。 我非常担心,因为这个悲剧的日子里,我准备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小吉利会出什么事呢?我设想了上千种情景。我想她可能漫游到海边,为潮水所吞没。我头脑中勾画出她的小小尸体又被梅林海湾的波涛推到岸上,正象八年前她母亲那样。 那是可怕的。不,吉利一定是出去游荡了,或是在什么地方睡着了,我记得过去常常在树林里见到她。不过她在树林里是不会迷路的。她对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熟悉。 我还是在林中搜索前进,边走边喊:「吉利!吉利」雾气随着夜晚的到来而又袅袅升起,象是要把我的声音捉住捂起来,声音就象是从棉绒包里传出来的一样。 第1030章 最佳拍档7 我在这片树林里彻底搜寻着,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在那儿,她没有失踪而是藏了起来。 我猜对了,在一片小针叶林围的开阔地上我见到她躺在那里。 我在这块地方见过她有一两次了,我料想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个天堂。 「吉利!」我喊道,「吉利!」她一听到我的喊声就跳了起来。她迟疑了一下,想跑,但是又犹豫不决,就在这时我喊住了她:「吉利,没关系。就我一个人在这儿,我不会伤害你。」 她看上去象是一个野的小仙女,她那特别白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双肩上。 「啊,吉利,」我说,「躺在那种潮湿的草上,你会着凉的。你为什么要藏起来,吉利?」 她的大大的眼睛望着我的脸,我知道是对某种东西的惧怕把她驱赶到树林里这个避难所来了。 要是她肯对我谈谈该多好呀!要是她肯解释一下其中的原因该多好呀! 「吉利,」我说,「我们是朋友,是不是?你知道这一点。我是你的朋友——象夫人一样。」 她点点头,畏惧的表情从她的脸上消失了。我想:她曾见我穿过艾丽斯的骑装,我相信,在她那困惑不解的小脑袋中,在某种程度上她把我和艾丽斯混为一人了。 我用手臂搂住她,她的衣衫潮乎乎的,在她白色的眉毛和睫毛上,我可以见到结了无数的小雾珠。 「啊,吉利,你身体好冷。」 她让我拥抱着。我说:「来吧,吉利,我们回去吧。你外祖母很着急。她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哩。」 她让我领着离开这片开阔地,但是我意识到她的脚是勉强地拖着的。 我用手臂紧紧搂住她,说:「今天下午,你到赛马场去了。」 她把脸转向我,紧紧地贴在我身上,一双小手牢牢抓住我的连衣裙。我感到她在颤抖。 这时,在一瞬间的领悟中,我开始认识到所发生的情况。这个孩子,象阿尔文一样,也怕马。她当然会这样的。她不是几乎被踩死在马蹄下吗? 我相信,正如阿尔文经受的短时间休克一样,这孩子也如此;不过出现在她身上的休克延续了更长时间。而且她从来不知道有任何一个人能帮助她与降临到她头上的黑暗搏斗。 在这雾气笼罩的树林中,我就象是一个负有天职的女人。我不会背离一个需要帮助的可怜的孩子。 她受到以前的休克再度复发的痛苦。今天下午,她见到阿尔文落到马蹄下,正如她经历过的那样——说到底,那不过是四年前才发生的事。 就在这时,我听到林中传来马蹄声,便喊了起来:「喂,我找到她了。」 「喂,来吧,利小姐。」我听到应声开心极了——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因为那是康南的声音。 我估计他从威德登山庄回来,发现吉利失踪,便加入了搜索队。也许他知道我到树林里来了,便决定与我结伴寻觅。 他出现在眼前了,吉利把身子更加紧紧地依偎着我,继续把脸贴在我身上。 第1031章 最佳拍档8 「她在这儿。」我喊道。他走近了我们,我又接着说道:「她累了,可怜的孩子。你把她抱起来吧。」 他俯身向前来抱她,可是她哭喊着:「不,不!」 听到她说话,他吃了一惊,但是我并不吃惊。我已经发现了在紧张的时刻她会说话。 我说:「吉利,来和主人一起骑到马上。我会在你旁边走,拉住你的手。」 她摇摇头。 我继续劝说:「瞧!这是五月晨。它想驮上你回家呢,因为它知道你累了。」 吉利的眼睛转向五月晨,我在她的畏惧中看到了暗示。 「抱起她来。」我对康南说。他弯下腰,一下子就把她抱到怀里,放在他面前。 她还要挣扎,但是我不停地安慰她说:「你在上面很安全。我们回家会更快些。你会看到香喷喷的面包和牛奶在等着你哩,吃完就上你那温暖舒适的床铺。我会一直抓牢你的手,在你的旁边走。」 她不再挣扎了,可是一直把手放在我的手掌里。 这样,在我和康南把失踪的孩子找回来以后,这不寻常的一天结束了。 当她从马上被抱下来交给她外祖母的时候,康南朝我微微一笑,我认为那笑容是再可爱不过的了。因为这微笑丝毫没有过去我见到的那种嘲讽意味。 我上楼回到卧室,狂喜之情包围了我,正象雾气弥漫在俯邸的周围。这欢娱之中带有凄惨的色彩,但是欢乐是如此强烈,我这种悲喜交集的情感是难以理解的。 毫无疑问,我知道对于我出现了什么情况。今天已经表露得非常清楚了,我干了一件蠢事——也许是平生所做最蠢的一件事。 我第一次陷入情网,对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世界的人产生了爱慕之情。我对梅林山庄的主人产生了爱情,我的内心忐忑不安,觉得他会意识到的。 在床边的桌子上放着彭杰利医生给我的安眠药。 我锁上门,脱去衣服,服了药,上床去睡觉。 但是,在我上床就寝前,我望自己身上的棉织法兰绒睡衣,这睡衣的钮扣竟一本正经地扣到颈脖。这时我嘲笑自己念头的离奇,以我家庭女教师的最佳口吻大声说:「通过彭杰利一剂药给你一夜很好的休息,到了早晨,你就会恢复理智的。」 以后几个星期是我迄今为止在梅林山庄度过的最为愉快的日子。很快就清楚了,阿尔文没有受到什么大的痛苦。我很高兴地发现她对骑马的热情丝毫没有减退,她急切地问到黑王子的轻伤问题,认为她很快又要骑它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一个星期过去之后,我们又恢复上课;她很乐意这样做。我还教她下棋,在这方面她的进步速度惊人,如果下棋我让她一个女王而处于不利地位时,她甚至能够战胜我。 但还不仅是阿尔文的进步使我那么高兴,而是康南呆在家中这个事实;使我惊奇的是,尽管他没有提及出事那天我的冲动,不过显然他注意到了,总是带着他认为阿尔文感兴趣的书籍和字谜、画谜等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第1032章 最佳拍档9 在最后的几天里,我对他说:「有一件事比你带来的任何礼物都更使她高兴,那就是你的陪伴。」 他回答说:「她该是个多么奇怪的孩子,宁愿要我而不要书和游戏。」 我向他微笑,而他也对报以微笑,我又一次意识到他表情上的变化。 有几次他坐下来看我们下棋。那时他总站在阿尔文一边帮她。我便提出抗议,要求允许我再把女王拿回来。 阿尔文总是坐在那里,脸上泛出笑容,他就会说:「瞧,阿尔文。我们要把我们的象放在那里,那就会使我们亲爱的利小姐注意防守了。」 阿尔文就咯咯地笑起来,向我投过胜利的一眼,我与他们俩人在一起是那么快乐,变得粗心大意起来,几乎输了棋局。不过还至于哩。我从来没有忘记在康南和我之间一场酣战正在进行,我总是想证实我的勇气。虽然只是下棋,但是我想向他显示出我与他是棋逢对手的。 一天他说:「到阿尔文可以行动的时候,我们就驾车到福韦去举行一次野餐。」 「我们有最完美不过的海滨可以野餐,为什么要到福韦去?」我问。 「我亲爱的利小姐,」他已经养了一种称我为他亲爱的利小姐的习惯,「你们难道不知道别人的海滨比自己的更使人兴奋吗?」 「噢,好的,爸爸,」阿尔文嚷道,「一定让我们去举行一次野餐。」 她是那么急于康复去参加野餐,每次都把送来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不停地谈着这次远征。彭杰利医生很喜欢她,我们大家也都是如此。 一天,我对康南说:「你是她的真正良药呢。你给了她幸福,因为你终于让她看到了你意识到她的存在。」 这时,他干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他拿起我的手,轻轻地吻我的面颊。这次的吻与上次舞会之夜他给我的吻大不相同。这是飞快的、友好的、不带欲念的,然而又是充满深情的吻。 「不,」他说,「你才是她的真正良药,我亲爱的利小姐。」 我原以为他还要说出更多的话来。但是他并没有说下去。相反,他突然离开了我。 我没有忘记吉利。我决定为她做些努力,正象我曾经为阿尔文努力那样。我想这样做的最好办法就是对康南把这件事谈谈。我相信他现在正处于对我有求必应的心境里。一旦阿尔文病情好转,他又会故态复萌,依然故我——把她淡忘,对我挖苦。我对这是绝不会感到惊讶的。因此我决定在我有功的机会时,就拼命为吉利争取。 一天早晨,我知道他在潘趣酒室里,就鼓起勇气到那里去,问他我是否可以与他谈谈。 「那当然可以罗,利小姐,」他回答说,「与你谈话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我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为吉利做点什么。」 「是吗?」 「我不相信她智发育不全。我认为是没有人尝试过帮助她。我听说过她的那次事故。在那以前,我以为,她是个很正常的孩子。难道你不认为使她恢复正常是可能有的吗?」 第1033章 最佳拍档10 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重又出现了嘲弄神色,同时他淡淡地说道:「我相信:对于上帝如同对于利小姐一样,一切事情都是可能办到的。」 我没有理会他的简慢。「我是请你准许我给她上课。」 「我亲爱的利小姐,你来这里教的这个小学生还没占完你的全部时间吗?」 「我还有点空余时间,特里梅林先生。家庭女教师都有的。我准备用业余时间来教吉利,只要你不明令禁止的话。」 「假如我禁止你那样做,肯定你会找其它方式去做的;所以我想如果我说:按你的计划去教吉利吧,那样事情倒会简单些。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你。」我说,转身要走。 「利小姐。」他喊道。我站在那里等待着。 「让我们很快举行那次野餐吧。如果必要的话,我可以把阿尔文从马车上抱上抱下的。」 「那太好了,特里梅林先生。我立刻就去告诉她。我知道那会使她高兴的。」 「你呢,利小姐,也会使你高兴吗?」 一时之间,我以为他要向我走来,便开始往后退。我突然害怕他会把一双手搭到我的双肩上,在他的触摸下,我可能会泄露自己的情感。 我冷冷地说道:「任何有助于阿尔文有益的事都会使我高兴,特里梅林先生。」 我匆匆赶回到阿尔文那儿,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这样,几个星期过去了——奇妙的、愉快的几个星期过去了,这段日子我时觉得是不可能再度到来的。 我已经把吉利带到书房里,甚至想办法教她识几个字。她看到图画很高兴,很快就全神贯注于画面了。我确实相信,她喜欢上我的课,因为她总是在指定的时间里到书房来。 不时听到她说几句话,我知道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带着浓厚的兴趣在注视这一试验。 当阿尔文身体康复能够来书房上课的时候,我应当做好她要顶牛的思想准备。阿尔文对吉利的反感是显而易见的。有一次,我把吉利带到她的病室,她的脸立刻变得阴沉起来。我考虑:当她痊愈以后,我必须使她与吉利和解。但是那是将来的问题。我明白:一旦生活回复到正常的状态,我就不可能再指望这段快乐的日子会继续下去。 有许多人来看望阿尔文。塞莱斯蒂尼每天都在这里。她给阿尔文带来水果和其它礼物。彼得也来了,阿尔文见到他总是很高兴。 一次他对她说:「阿尔文,我这么常来看望你,难道你不认为我是一个热心肠的叔叔吗?」 她反驳说:「噢,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对吗,彼得叔叔?你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小姐。」 他以一种特有的风格作出回答:「我来看望你们两位。多么幸运,我有这样两位艳丽动人的女士要看望。」 特雷斯林夫人带着许多贵重的书籍和花卉来看望阿尔文,但是,阿尔文看见她时,很少与她谈话。 「她还是个病人,特雷斯林夫人。」我解释道;她向我投过来的微笑几乎使我吃惊得不过气,那嫣然一笑竟是那么美丽。 「当然,我理解的。」特雷斯林夫人告诉我,「可怜的孩子!特里梅林先生告诉我,她很勇敢,你也非常好。我对他说多么幸运他发现这么一个宝贝。『她们可是得来不易啊!』我说。我提醒他,我的上一个厨娘是怎么在宴会的中途离开的。她是另外一种宝贝。」 我低着头,恨透了她——不是因为她在头脑中把我与她的厨娘相提并论,而是因为她是那么一位绝世美人,我知道关于她和康南的风言风语仍在流传中,认为其中不无可信的分。 这个女人一来到这个家里,康南就似乎与平时大相径庭。我发现他很少看我。我听到他们的笑声,闷闷不乐地揣测着他们在说些什么。我看见他们出现在花园里,便在心底告诉自己说,他们在一起散步表现出明明白白的亲密无间的样子。 第1034章 一定要镇定(1) 彭杰利医生已经来到场地,诊断是断了一根胫骨;不过他说不准是否还有进一步的损伤。他固定了骨折的部位,把阿尔文放在他的四轮马车里运回梅林山庄,与此同时,我和康南默默无语地一道骑马往回走。 阿尔文被送到她自己的房间,医生给她服了止痛药。 「现在,」医生说,「我们除了等待之外,做不了什么事。过几个小时后,我再回来。孩子可能受到严重震荡。这个时候得给她保暖。让她睡觉。她应当睡上几个小时,在她醒来之前,我们将会知道她受震到什么程度。 医生离开以后,康南对我说:「利小姐,我想跟你谈一谈。现在……到潘趣酒室去,好吗?」 我跟在他的后面,他又接着说:「利小姐,现在除了耐心等待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我们一定要镇定。」 我意识到他从来没有见过我象现在这么动,他原来也许以为我不会有这样的深情的。 我冲口而出:「特里梅林先生,我发现就我自己的责任来说,很难象你对你女儿那样保持平静。」 我是那么害怕和忧伤,以致意想为所发生的情况责备一下什么人,于是我责怪他了。 「是什么使这孩子干出这种事来?」他盘问道。 「是你让她这样做的,」我顶了一句,「你!」 「我!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在骑马技术上有如此长进啊。」 我后来才认识到当时自己简直要发疯了。那时我相信阿尔文可能已把自己弄重伤,我几乎确信象她那样气质的孩子绝不会再想骑马了。我认为自己在方法上也有毛病。我本不该力图克服她对马匹的畏惧心理,而我却指点她以此取悦于她父亲,从而使自己得到她的爱戴。 我无力摆脱负有罪责的可怕感觉,而又极想摆脱。在心底里我自言自语:这是个悲剧之家。谁能混在这些人的生活之中呢?你想干什么呢?改变阿尔文吗?改变她父亲吗?发现艾丽斯死亡的真相吗?你认为自己是什么人?是上帝吗? 不过,我并不是全然非难自己。我在寻求一个替罪羊。我对自己说:他该受到责备。他要是另外一种样子,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对此我是有把握的。 我对自己的感情失去了控制,象我这样的人很少会有这种表现,他们总是做得更为周全,而不是象那些容易歇斯底里地大吵大叫的人那样。 「是的,」我嚷道,「当然啦,你对她取得那么的进步是一无所知的。若是平时你对孩子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关心,你又怎么能知道她进步呢?你的不管不问伤透了她的心。正是出于这种原因,她才试图做她办不到的事。」 「我亲爱的利小姐,」他喃喃地说,「我亲爱的利小姐。」他十分狼狈地看着我。 我暗自思忖:我还怕什么!我将被辞退;不过无论如何我失败了。我曾希望去做不可能办到的事——使这人摆脱自私,对他的独生女儿关心一点。 第1035章 一定要镇定(2) 我做了些什么呢——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也许使这孩子终身残疾。我真是好样儿的了,反倒去抱怨别人的行为。 但我还是继续责备他,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我来这儿以后,」我接着说,「没过多久,就了解了这里的情形。这个可怜的、失去母亲的孩子挨饿。噢,我知道,在特定的间隔时间,她有肉汤、面包和黄油。但是除了**的饥饿之外,还有另外一种饥饿。她极其需要慈爱,这是她可能指望从一位家长那儿得到的,而且如你所见到的,她准备冒着生命危险去赢得。」 「利小姐,我求求你,请你平静下来,千万理智些。你是在对我说阿尔文那样做——」 但是我不让他说下去。「她那样做是为了你。她认为那样做会让你高兴。她已经练习了几个星期了。」 「原来这样。」他说。然后他从衣袋里取出手帕替我拭泪。「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利小姐,」他几乎是温存地说道,「可是你的面颊上都是泪。」 我从他手里接过手帕,忿忿地擦去眼泪。 「这些都是气愤的眼泪。」我说。 「也是悲伤的眼泪。亲爱的利小姐,我认为你很爱阿尔文。」 「她是个孩子,」我说,「我的职责就是关照她。天知道,很少有别的人会这样做。」 「我明白,」他回答,「我一直以一种不可宽恕的态度对待她。」 「如果你是有感情的话,你怎么能……?你亲生的女儿!她失去了母亲,你难道不知道正是因为她妈妈的离世,她才需要特别的关怀么?」 这时他说了一句令人吃惊的话:「利小姐,你来这儿教了阿尔文,可是,我认为你还教了我不少。」 我惊愕地望着他,手里握着他的手帕,停在离我满是泪痕的脸几英寸远的地方,这时塞莱斯蒂尼·南斯洛克走了进来。 她带有几分惊讶地望着我,但是一瞬间。然后她嚷叫起来:「我听说出了一件什么可怕的事?」 「出了一个事故,塞莱斯特,」康南说,「阿尔文摔下来了。」 「噢,不!」塞莱斯蒂尼发出一声凄惨的喊叫,「什么……在哪里……」 「她在自己卧室里,」康南解释道,「彭杰利医生已给她的腿定了位。可怜的孩子,这时她睡着了。他给她吃了药,让她睡觉。几个钟头之后医生还要来的。」 「可是伤势严重到……?」 「他也说不准。不过以前我见过象这样的事故,我相信她会好的。」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到底是出自本意还是只不过为了安慰心烦意乱的塞莱斯蒂尼。我从感情上是很亲近她的,我认为,她是唯一真心实意怜爱阿尔文的人。 「可怜的利小姐心里十分难过,」康南说,「我猜想她认为是她的过错。我实在想让她放心,我根本不是这样看待的。」 我的过错!但是我教孩子骑马有什么过错?已经教了她,那参加赛马又有什么害处? 第1036章 一定要镇定(3) 不,这是他的过错,我想喊出声来,她原来会心满意足地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只是为了他,她才乱了方寸的。 我带着挑战的口气说:「阿尔文那么急于深深打动她的父亲,于是就干了超出她能力的事来。我敢肯定,如果她相信她在初级组项目中获胜就能使她父亲满意的话,她不会企图参加高级组的。」 塞莱斯蒂尼坐了下来,双手掩面。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墓地的场景,我在那儿见到她时,她跪在艾丽斯的坟墓边。我想:可怜的塞莱斯蒂尼,她爱阿尔文就象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孩子,也许她认为永远不会有了。 「我们只好等着瞧了。」康南说道。 我站起身来说:「我呆在这里毫无意义,我要回我的房间去。」 但是康南伸出一只手,几乎是命令似地说道:「不,留在这儿,利小姐。和我们呆在一起。我知道,你是深深地爱她的。」 我垂目望望身上穿的骑装——艾丽斯的骑装——我说:「我该去换下来。」 仿佛到了这时,他才以另一种眼神望着我——或许塞莱斯蒂尼也是如此。如果他们不看我的脸,我看上去一定极象艾丽斯的。 我认为去换上自己的衣服是必要的,因为穿上我那件背褡的灰布连衣裙,我就再一次是个家庭女教师了,那会有助于我控制自己的情感。 康南点点头,然后说:「但是换了衣裳后你再回来,利小姐。我们要互相安慰,医生回来时我想让你在这儿。」 于是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脱去艾丽斯的骑装,穿上自己的灰布连衣裙。 我的想法是对的。那布衣的确帮助我恢复了心情的平静。当我系上背褡的时候,我开始考虑:在我情感冲动之际,我对康南·特里梅林都说了些什么。 从镜子里看到我的脸由于悲戚和焦虑布憔悴万分,眼里燃烧着气恼和愤慨的火焰,骇怕得嘴角直抖。 我要她们送些热水过来。戴茜想说话,但是见我心绪那么不宁,知道说也无用,便匆匆离开了。 我洗了洗脸,洗完之后,我就下楼到潘趣酒室去,又来到康南和塞莱斯蒂尼他们中间,在那儿等待彭杰利医生到来。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医生才回来。波尔格雷太太泡了一壶浓茶,我和康南、塞莱斯蒂尼坐在一起喝茶。那时我本来并不以为异,但是后来却又感到愕然,因为这场事故仿佛让他俩都忘记了我只是个家庭女教师这一事实。不过,或许我这是专指康南而言,塞莱斯蒂尼待我从来没有那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我在别人身上是领受过的。 康南象是忘记了我的感情冲动,对我十分谦恭,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顺。我认为他是极希望我不再以任何方式是指责他,他了解我对他情绪那么烈是因为我在考虑自己是否有过失。 「她很快会好的,」他说,「她还会重新骑马的。可不是吗,我比她稍大一些的时候,就出过一起事故,我确信比她这次严重得多。我摔断了锁骨,有好几个星期不能骑马。我简直是等不及地又要骑马。」 第1037章 一定要镇定(4) 塞莱斯蒂尼颤抖地说道:「这次事故之后,她如果再要骑马,我将不会有片刻的平静了。」 「噢,塞莱斯特,你要用棉绒将她包起来罗。那么将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她出去准会冻死。你不应当过分溺爱孩子。毕竟,他们要见世面的,得以某种方式做些准备。这位专家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热切地望着我。我知道他是要提起我们的精神。他知道我和塞莱斯蒂尼对这件事心情沉重,他想做得亲切些。 我说:「我认为人们不应当溺爱,不过,如果孩子打心里不想做某件事,就不应当强迫他们去做。」 「可是她并不是被强迫骑马的。」 「她极愿意骑马,」我回答,「但是我不能肯定她骑马是出于爱好还是出于要使你高兴的强烈愿望。」 「嗯,」他几乎是轻快地说,「一个孩子竟想方设法去讨父亲的欢心,这岂不是一种绝妙的举动吗?」 「但是为了一个微笑而去冒生命危险却是大可不必的。」 我的怒气又一次升腾起来,手指紧紧捏住我的布裙子,象是要提醒自己现在已不是穿着艾丽斯的骑装的人了,我是穿着自己的棉布长袍的家庭女教师,不适宜强硬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塞莱斯蒂尼和康南听了我的话都很吃惊,我接着很快说道:「比方说,阿尔文的才智可能潜存在另一方面。我认为她有艺术才能。她画出过一些很好的画。特里梅林先生,我向你提出是否给她开绘画课已经有些日子了。」 室内特别寂静,我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人看上去是那么震惊。 我接着又不慎说出:「肯定那方面她很有才能,我感到这不应当忽视。」 康南缓缓说道:「可是,利小姐,你在这里教我的女儿,为什么有必要去请别的教师呢?」 「因为,」我理直气壮地回答,「我相信她特别有才华,如果给她开绘画课,将会在她生活中增加一种爱好。这些课应当由艺术专家来教。她是当之无愧的。我只是个家庭女教师,特里梅林先生。我并不是艺术家。」 他相当暴躁地说:「好了,我们以后在其它时间再细谈吧。」 他改变了话题,没过多久,医生来到了。 我在走廊里等待着,康南和塞莱斯蒂尼这时与阿尔文和医生在一起。 上百种灾难的映象一齐涌进我的脑海里。我想象她死于这种致命的伤痛。我见到自己离此而去,永不复返。如果果然这样,我将感到我的生活在某一方面是不完整的。我意识到如果我不得不离开,我会为一个郁郁寡欢的女人。然后我又想到她,残废终生,将比以前更为困难,一个可怜的薄命的小姑娘。又想到我将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她。这些是一幅幅阴郁的画面。 塞莱斯蒂尼走到我的身边来了。 「这么提心吊胆简直可怕,」她说,「我考虑是否要请另一位医生。彭杰利医生六十岁了。我担心……」 第1038章 一定要镇定(5) 「他象是有本领的。」我说。 「我希望为她求来最好的医生,万一她出了什么事……」 她极度痛苦地咬着嘴唇,我想,多么奇怪啊,在任何其它方面她看来都是那么镇定自若,但在艾丽斯和她女儿身上却是那么易动感情。 我想用手臂搂住她,安慰她,可是,当然,想到我的地位,我没有做出这种举动来。 彭杰利医生与康南走了出来,医生微笑着。 「伤势吗,」他说,「胫骨骨折。此外……没有什么毛病。」 「噢,谢天谢地!」塞莱斯蒂尼喊道,我也重复了她的话。 「一两天内她就会好转的。只是个骨折愈合的问题。孩子们的骨头是容易愈合的。你们两位女士不必担心。」 「我们能去看她吗?」塞莱斯蒂尼急不可耐地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去看罗。她现在醒着,在叫利小姐。半小时后我再给她吃一次药,这样,夜里她就能睡个好觉。明天早晨,你们就会看到她的情况有所不同了。」 我们走进房间。阿尔文躺在床上,看上去伤势挺重,可怜的孩子;但是她见到我的时候,仍投来一个惨淡的微笑。 「你好,小姐,」她说,「你好,塞莱斯蒂尼阿姨。」 塞莱斯蒂尼在床边跪下,拿起她的手,深情地一吻再吻,我站在床的另一边,孩子的眼睛望着我。 「我没有做好。」她说。 「呃,是一次很好的尝试。」 康南站在床头。 我接着说:「你父亲为你感到骄傲呢。」 「他会认为我很笨。」她说。 「不,他不会的,」我情绪动地喊道,「他在这里会这样告诉你的。」 康南走到床边来,站在我的身旁。 「他为你感到骄傲,」我说,「他是这样对我说的。他说你摔倒了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你尝试了,下次你再参加。」 「他说了吗?他说了吗?」 「对,他说了。」我大声说,我的声音带着气愤的语调,因为他还是一言不发,而孩子等待他证实我刚才所说的话。 终于他开了口:「你骑得好极了,阿尔文。我当时是为你感到骄傲。」 她那苍白的嘴唇挂上了微微的笑纹。然后她悄声儿说道:「小姐……噢,小姐……」接着又说:「别走开,好吗?千万别走开。」 我这时双膝落地,拿起她的手亲吻着。泪水又在我的双颊上流淌。 我哭喊着:「我会留下的,阿尔文。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抬起眼睛,看见塞莱斯蒂尼正从床的另一边看着我。我意识到康南站在我的身旁。于是我修正所说的话,改为家庭女教师的口气:「需要我留多久,我就留多久。」我坚定地说道。 阿尔文满意了。 当她重又睡去的时候,我们离开了她。我正要回我的房间。康南说:「和我们一齐到藏书室呆一会儿吧,利小姐,医生想和你讨论一下孩子的病情。」 于是,我便与他、塞莱斯蒂尼和医生一道进入藏书室,讨论了对阿尔文的护理问题。 第1039章 一定要镇定(6) 于是,我便与他、塞莱斯蒂尼和医生一道进入藏书室,讨论了对阿尔文的护理问题。 塞莱斯蒂尼说:「我每天都会来的。实际上我是想,康南,她病的时候我是否应该过来住下,这样会使事情更方便些。」 「你们女士们安排吧,」彭杰利医生说,「让孩子感到快乐。在断骨愈合的过程中,我们不要让她情绪沮丧。」 「我们会让她一直很高兴的,」我说,「大夫,对于饮食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在一两天之内,给病人吃一些清淡的食物,象鱼、牛奶布丁、奶油蛋糕等等。不过几天以后,她想吃什么就让她吃什么。」 我差不多转悲为喜,这种感情的急速转变使我有点头晕目眩。 我听着医生的瞩咐,康南则向塞莱斯蒂尼声言她没有必要过来住下;他确信利小姐会安排的,让利小姐知道遇到任何紧急情况她总是可以请求塞莱斯蒂尼的帮助,这对他来说将是极大的安慰。 「好,康南,」塞莱斯蒂尼说,「或许这样也很好。众口铄金。如果我呆在这里……噢,人们是如此荒谬。他们总是随时准备散布流言蜚语。」 我看到了问题的症结。如果塞莱斯蒂尼到梅林山庄来住下,人们就会开始把她的名字与康南的拉扯在一起。而事实是,我,一位同年龄的雇佣,住在这个家里,倒不会引起什么议论。我与他不属于同一社会阶层。 康南笑着说道:「你怎么来的,塞莱斯蒂尼?」 「我骑佩尔勒来的。」 「好,我骑马送你回去。」 「噢,谢谢你,康南,你真好。不过,我可以单独回去,如果你要是宁愿……」 「瞎说!我就来。」他转身对我说:「至于你,利小姐,你看上去很疲倦,我建议你上床去,睡一个好觉。」 我深信我休息不好,我的表情一定已经暗示了这一点。因为医生说:「我给你一次服用量的药水,利小姐。晚上休息前五分钟服用,我想这样准可以让你睡个好觉。」 「谢谢你,」我感地说,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是多么疲倦啊。 我相信明天我醒来后,又会镇静如常,能够巧妙应付由于今天的事故所造的任何新局面。 我回到自己房间,发现一份晚餐已放在屋里。其中有一只冷鳮翅膀,在多数场合是足以促进食欲的,然而今天晚上我却没有胃口。 我把饭菜拨弄了一会儿,吃了几口,心情不好,难以下咽。 我想服过彭杰利医生给的安眠药后再去睡觉,这将是个极好的主意。我正要这样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我喊道。波尔格雷太太走了进来。她看上去象是心神不定的样子。毫不奇怪,我想。在这个家里,谁又不是如此呢? 「可怕!」她开了口。 不过我连忙插嘴道:「她会好的,波尔格雷太太。医生是这么说的。」 「噢,是的。我听说了这个消息。我说的是吉利呀,小姐,我真担心她。」 第1040章 一定要镇定(7) 「噢,是的。我听说了这个消息。我说的是吉利呀,小姐,我真担心她。」 「吉利!」 「她没有从赛马场回来,小姐。从今天下午起,我一直没有见到她。」 「噢,她一定是在哪里闲逛,我想。我怀疑她是否看到……」 「我真不懂这一点,小姐。我对于她会去看赛马真是弄不懂。她可是害怕靠近马的呀。听说她在那儿,我奇怪极了。到现在……她还没有回家。」 「她常常单独出去溜达,是不是?」 「是的,但她总是要回来吃茶点的。我不知道她会出什么事。」 「家里都找过了吗?」 「找过了,小姐。我到处都找遍了。基蒂和戴茜也帮我找了。波尔格雷也找了,孩子不在家里。」 我说:「我来帮着找她。」 于是,我没有睡觉,就加入到寻找吉利弗劳尔的行列中去了。 我非常担心,因为这个悲剧的日子里,我准备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小吉利会出什么事呢?我设想了上千种情景。我想她可能漫游到海边,为潮水所吞没。我头脑中勾画出她的小小尸体又被梅林海湾的波涛推到岸上,正象八年前她母亲那样。 那是可怕的。不,吉利一定是出去游荡了,或是在什么地方睡着了,我记得过去常常在树林里见到她。不过她在树林里是不会迷路的。她对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熟悉。 我还是在林中搜索前进,边走边喊:「吉利!吉利」雾气随着夜晚的到来而又袅袅升起,象是要把我的声音捉住捂起来,声音就象是从棉绒包里传出来的一样。 我在这片树林里彻底搜寻着,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在那儿,她没有失踪而是藏了起来。 我猜对了,在一片小针叶林围的开阔地上我见到她躺在那里。 我在这块地方见过她有一两次了,我料想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个天堂。 「吉利!」我喊道,「吉利!」她一听到我的喊声就跳了起来。她迟疑了一下,想跑,但是又犹豫不决,就在这时我喊住了她:「吉利,没关系。就我一个人在这儿,我不会伤害你。」 她看上去象是一个野的小仙女,她那特别白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双肩上。 「啊,吉利,」我说,「躺在那种潮湿的草上,你会着凉的。你为什么要藏起来,吉利?」 她的大大的眼睛望着我的脸,我知道是对某种东西的惧怕把她驱赶到树林里这个避难所来了。 要是她肯对我谈谈该多好呀!要是她肯解释一下其中的原因该多好呀! 「吉利,」我说,「我们是朋友,是不是?你知道这一点。我是你的朋友——象夫人一样。」 她点点头,畏惧的表情从她的脸上消失了。我想:她曾见我穿过艾丽斯的骑装,我相信,在她那困惑不解的小脑袋中,在某种程度上她把我和艾丽斯混为一人了。 我用手臂搂住她,她的衣衫潮乎乎的,在她白色的眉毛和睫毛上,我可以见到结了无数的小雾珠。 「啊,吉利,你身体好冷。」 第1041章 一定要镇定(8) 她让我拥抱着。我说:「来吧,吉利,我们回去吧。你外祖母很着急。她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哩。」 她让我领着离开这片开阔地,但是我意识到她的脚是勉强地拖着的。 我用手臂紧紧搂住她,说:「今天下午,你到赛马场去了。」 她把脸转向我,紧紧地贴在我身上,一双小手牢牢抓住我的连衣裙。我感到她在颤抖。 这时,在一瞬间的领悟中,我开始认识到所发生的情况。这个孩子,象阿尔文一样,也怕马。她当然会这样的。她不是几乎被踩死在马蹄下吗? 我相信,正如阿尔文经受的短时间休克一样,这孩子也如此;不过出现在她身上的休克延续了更长时间。而且她从来不知道有任何一个人能帮助她与降临到她头上的黑暗搏斗。 在这雾气笼罩的树林中,我就象是一个负有天职的女人。我不会背离一个需要帮助的可怜的孩子。 她受到以前的休克再度复发的痛苦。今天下午,她见到阿尔文落到马蹄下,正如她经历过的那样——说到底,那不过是四年前才发生的事。 就在这时,我听到林中传来马蹄声,便喊了起来:「喂,我找到她了。」 「喂,来吧,利小姐。」我听到应声开心极了——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因为那是康南的声音。 我估计他从威德登山庄回来,发现吉利失踪,便加入了搜索队。也许他知道我到树林里来了,便决定与我结伴寻觅。 他出现在眼前了,吉利把身子更加紧紧地依偎着我,继续把脸贴在我身上。 「她在这儿。」我喊道。他走近了我们,我又接着说道:「她累了,可怜的孩子。你把她抱起来吧。」 他俯身向前来抱她,可是她哭喊着:「不,不!」 听到她说话,他吃了一惊,但是我并不吃惊。我已经发现了在紧张的时刻她会说话。 我说:「吉利,来和主人一起骑到马上。我会在你旁边走,拉住你的手。」 她摇摇头。 我继续劝说:「瞧!这是五月晨。它想驮上你回家呢,因为它知道你累了。」 吉利的眼睛转向五月晨,我在她的畏惧中看到了暗示。 「抱起她来。」我对康南说。他弯下腰,一下子就把她抱到怀里,放在他面前。 她还要挣扎,但是我不停地安慰她说:「你在上面很安全。我们回家会更快些。你会看到香喷喷的面包和牛奶在等着你哩,吃完就上你那温暖舒适的床铺。我会一直抓牢你的手,在你的旁边走。」 她不再挣扎了,可是一直把手放在我的手掌里。 这样,在我和康南把失踪的孩子找回来以后,这不寻常的一天结束了。 当她从马上被抱下来交给她外祖母的时候,康南朝我微微一笑,我认为那笑容是再可爱不过的了。因为这微笑丝毫没有过去我见到的那种嘲讽意味。 我上楼回到卧室,狂喜之情包围了我,正象雾气弥漫在俯邸的周围。这欢娱之中带有凄惨的色彩,但是欢乐是如此强烈,我这种悲喜交集的情感是难以理解的。 第1042章 一定要镇定(9) 毫无疑问,我知道对于我出现了什么情况。今天已经表露得非常清楚了,我干了一件蠢事——也许是平生所做最蠢的一件事。 我第一次陷入情网,对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世界的人产生了爱慕之情。我对梅林山庄的主人产生了爱情,我的内心忐忑不安,觉得他会意识到的。 在床边的桌子上放着彭杰利医生给我的安眠药。 我锁上门,脱去衣服,服了药,上床去睡觉。 但是,在我上床就寝前,我望自己身上的棉织法兰绒睡衣,这睡衣的钮扣竟一本正经地扣到颈脖。这时我嘲笑自己念头的离奇,以我家庭女教师的最佳口吻大声说:「通过彭杰利一剂药给你一夜很好的休息,到了早晨,你就会恢复理智的。」 以后几个星期是我迄今为止在梅林山庄度过的最为愉快的日子。很快就清楚了,阿尔文没有受到什么大的痛苦。我很高兴地发现她对骑马的热情丝毫没有减退,她急切地问到黑王子的轻伤问题,认为她很快又要骑它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一个星期过去之后,我们又恢复上课;她很乐意这样做。我还教她下棋,在这方面她的进步速度惊人,如果下棋我让她一个女王而处于不利地位时,她甚至能够战胜我。 但还不仅是阿尔文的进步使我那么高兴,而是康南呆在家中这个事实;使我惊奇的是,尽管他没有提及出事那天我的冲动,不过显然他注意到了,总是带着他认为阿尔文感兴趣的书籍和字谜、画谜等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在最后的几天里,我对他说:「有一件事比你带来的任何礼物都更使她高兴,那就是你的陪伴。」 他回答说:「她该是个多么奇怪的孩子,宁愿要我而不要书和游戏。」 我向他微笑,而他也对报以微笑,我又一次意识到他表情上的变化。 有几次他坐下来看我们下棋。那时他总站在阿尔文一边帮她。我便提出抗议,要求允许我再把女王拿回来。 阿尔文总是坐在那里,脸上泛出笑容,他就会说:「瞧,阿尔文。我们要把我们的象放在那里,那就会使我们亲爱的利小姐注意防守了。」 阿尔文就咯咯地笑起来,向我投过胜利的一眼,我与他们俩人在一起是那么快乐,变得粗心大意起来,几乎输了棋局。不过还至于哩。我从来没有忘记在康南和我之间一场酣战正在进行,我总是想证实我的勇气。虽然只是下棋,但是我想向他显示出我与他是棋逢对手的。 一天他说:「到阿尔文可以行动的时候,我们就驾车到福韦去举行一次野餐。」 「我们有最完美不过的海滨可以野餐,为什么要到福韦去?」我问。 「我亲爱的利小姐,」他已经养了一种称我为他亲爱的利小姐的习惯,「你们难道不知道别人的海滨比自己的更使人兴奋吗?」 「噢,好的,爸爸,」阿尔文嚷道,「一定让我们去举行一次野餐。」 第1043章 一定要镇定(10) 她是那么急于康复去参加野餐,每次都把送来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不停地谈着这次远征。彭杰利医生很喜欢她,我们大家也都是如此。 一天,我对康南说:「你是她的真正良药呢。你给了她幸福,因为你终于让她看到了你意识到她的存在。」 这时,他干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他拿起我的手,轻轻地吻我的面颊。这次的吻与上次舞会之夜他给我的吻大不相同。这是飞快的、友好的、不带欲念的,然而又是充满深情的吻。 「不,」他说,「你才是她的真正良药,我亲爱的利小姐。」 我原以为他还要说出更多的话来。但是他并没有说下去。相反,他突然离开了我。 我没有忘记吉利。我决定为她做些努力,正象我曾经为阿尔文努力那样。我想这样做的最好办法就是对康南把这件事谈谈。我相信他现在正处于对我有求必应的心境里。一旦阿尔文病情好转,他又会故态复萌,依然故我——把她淡忘,对我挖苦。我对这是绝不会感到惊讶的。因此我决定在我有功的机会时,就拼命为吉利争取。 一天早晨,我知道他在潘趣酒室里,就鼓起勇气到那里去,问他我是否可以与他谈谈。 「那当然可以罗,利小姐,」他回答说,「与你谈话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我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为吉利做点什么。」 「是吗?」 「我不相信她智发育不全。我认为是没有人尝试过帮助她。我听说过她的那次事故。在那以前,我以为,她是个很正常的孩子。难道你不认为使她恢复正常是可能有的吗?」 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重又出现了嘲弄神色,同时他淡淡地说道:「我相信:对于上帝如同对于利小姐一样,一切事情都是可能办到的。」 我没有理会他的简慢。「我是请你准许我给她上课。」 「我亲爱的利小姐,你来这里教的这个小学生还没占完你的全部时间吗?」 「我还有点空余时间,特里梅林先生。家庭女教师都有的。我准备用业余时间来教吉利,只要你不明令禁止的话。」 「假如我禁止你那样做,肯定你会找其它方式去做的;所以我想如果我说:按你的计划去教吉利吧,那样事情倒会简单些。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你。」我说,转身要走。 「利小姐。」他喊道。我站在那里等待着。 「让我们很快举行那次野餐吧。如果必要的话,我可以把阿尔文从马车上抱上抱下的。」 「那太好了,特里梅林先生。我立刻就去告诉她。我知道那会使她高兴的。」 「你呢,利小姐,也会使你高兴吗?」 一时之间,我以为他要向我走来,便开始往后退。我突然害怕他会把一双手搭到我的双肩上,在他的触摸下,我可能会泄露自己的情感。 我冷冷地说道:「任何有助于阿尔文有益的事都会使我高兴,特里梅林先生。」 第1044章 欠你太多 托马斯·特雷斯林爵士的葬禮是在元旦那天举行的。 前一周,隂郁的気氛笼罩着梅林山庄,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这一死亡紧接着圣诞节祝宴而来。家中的一切装饰还原封不动,对于哪样做更不吉利亻们意见分岐——在主显节之亱前夕把这些装饰物撤去呢,还是失敬地保留不撤。 看来,他们好象都认为这一猝然死亡密切地涉及到我们。他死在我们家与他家之间的路仩;他最后一餐饭是在我们这里吃的。我认识到科尼什亻是一个非常瞇信的民族,对预兆经常是很警惕的,念念不忘化解超自然的邪恶劦量。 康南心不在焉。我很少见到他,不过当我见到他时,他仿佛简直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我想他是在考虑这件事对他意味着什么。如果他与特雷斯林夫亻一直是綪亻,那么现在阻碍他们合法结合的障碍已不复存在了。我晓得这种想法许多亻心里都有,只是谁都没有点破而已。我揣测啵尔格雷太太会认为在托马斯爵士尸骨未寒时就这样匆忙结合是不祥的,要等到死者入土几个星期后才为相宜。 啵尔格雷太太把我嘂到她的房间。我们喝了一杯格雷茶,茶里加了一匙我送给她的烈威士忌酒。 「真是一件吓亻的事綪,」她说,「托马斯爵士竟然死在圣诞节;尽管不是圣诞节这一天,而是在节禮ㄖ的早晨。」她以略为宽心的调子补充一句,仿佛这就使得綪况稍稍不那么骇亻听闻了。「想想吧,」她接着说,又回到她原先那种忧虑的状态之中,「我们的家是他最后停歇的地方,我做的食物是最后经过他的蟕脣的!葬禮办得快了一点,小女且,你不是这么看的吗?」 我开始掐指计算起天数来了。「七天。」我说。 「他们还可以把他存放得久一点,因为这是冬天。」 「我猜想他们以为越早了结这件事,就能越早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看仩去她倒的确是被震惊了。我想她认为向任何想尽快摆脱忧伤的亻提出那种建议都是失禮的,或者是不祥的。 「我不知道,」她说,「你是不是听到活埋亻的传说。我记得好多年前,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有一次天糀流行。亻们慌一团,埋葬得很快。据说有些亻给活埋了。」 「毫无疑问,托马斯爵士是死了。」 「有些亻好象死了,其实并没有死,不过,七天的时间尽够说明綪况了。你和我一道去参加葬禮好吗,小女且?」 「我?」 「为什么不行?我认为我们应当对死者表示应有的尊重。」 「我没有丧服。」 「我的天啦,我来给你找一顶无边囡帽。我给你一块黑纱,缝到你的斗缝仩。你象到教堂去那样是不行的,你是这里的家庭囡教师,那样做也不对……他们有许多朋友参加葬禮,梅林教堂会挤得满满的。」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我要陪啵尔格雷太太去教堂的墓地。 我出席了托马斯爵士的葬禮。 这是个给亻以深刻印象的场合;这个葬禮是盛大的,符合在公爵领地的特雷斯林家族的地位。黑压压的一大群亻来送葬,不过我和啵尔格雷太太只是在远処徘徊。对此我挺满意,她倒是鱤到遗憾。 看到死者的寡披着飘垂的黑纱,这对我来是说足够的了,然而她看仩去还象过去一样媄。她的可薆的脸蛋刚刚能从飘垂的黑纱里露出来,这黑脃就象圣诞节舞会那天晚仩她裑仩的绿脃和紫脃一样于她合宜。她躰态优媄地轻移莲步。她裹在黑纱里比以前穿颜脃鲜艳的铱服显得更加苗条——具有强烈的嬌柔鱤和吸引劦。 第1045章 欠你太多2 康南在那儿,我认为他看仩去是那么高雅出众。我想揣摩他脸仩的表綪。以便进而探索他的内心。但是,他决心向全世界掩盖这些鱤綪;我想,在这种綪况下,那样也好。 我注视着那辆由飘动着的黑脃羽毛装饰起来的灵车,然后看到了覆盖着深紫脃和黑脃的天鹅绒棺铱的棺材,由六个抬棺亻抬着进入教堂。我看到一堆堆糀朵,送葬者穿着死一般的黑铱,唯一不同颜脃的是囡们拭泪的白手帕——手帕都镶着宽黑边。 冷风驱散了雾気,当棺材放进墓穴的时候,冬ㄖ的灿烂陽光照在棺材的镀金表层仩。 教堂的墓地一片深沉的寂静,只有海鸥急促的嘂声偶尔划破寂静。 送葬仪式结束了,送葬的亻们,包括康南、塞莱斯蒂尼和彼得,都坐仩了他们的四轮马车,马车向特雷斯林府邸迤逦驶去。 我和啵尔格雷太太回到梅林山庄,到家时,她又坚持象平时那样喝杯茶,再来一些点心。 我们坐在那里喝着茶,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我知道她觉得很难控制自己的頭。但是她对这种死亡会给我们梅林山庄所有的亻带来什么影响却绝囗不提。她对死者的尊敬是如此超乎寻常的。 托马斯爵士没有被亻遗忘。在以后的几个星期里,我常常听到有亻提起他的名字。啵尔格雷太太,在有亻提起特雷斯林一家亻的时候,总是意味深长地摇摇頭,但是她的敏锐目光充满了警告。 戴茜和基蒂就不那么谨慎了。她们早晨给我送熱淼来的时候,总是滞留片刻。我有点狡猾,我认为。我望了解亻们在谈论什么,但是我不想直接发问,却希望设法从她们的囗中掏出话来。我觉得自己似乎是这样做的。 的确,她们并不需要很多的鼓励。 「我昨天见到特雷斯林夫亻。」一天早晨,戴茜告诉我,「她看仩去并不象一个寡,虽然穿着丧服。」 「噢?怎么见得呢?」 「这难道还用问我,小女且。她脸脃苍白,也没有笑容,但是从她脸仩我看出点眉目……如果你确实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恐怕还不明白。」 「基特跟我在一起。她也是这么说的。她象是正在等待,可心可意地,因为她不用久等了。虽说只要等一年,那对我可也够长的啦。」 「一年?干什么?」我问道,尽管我对干什么是非常清楚的。 戴茜望着我,格格地笑着。 「他们见面的次数太多了是不行的。对吗,小女且?说到底,他是死在咱们这里的……几乎就在咱们的门囗。这看起来差不多是他们巴不得他这样呢。」 「噢,戴茜,那是荒唐的。谁能这样做呢?」 「嗳,还是等你明白过来再说吧,大概差不多。」 她的话越来越出格。我就用「我得赶快,看样子我起晚了点儿」这句话把她打发走了。 她走了以后,我想:原来亻们对他们有所议论,说是他们俩希望他死的。 第1046章 欠你太多3 只要亻们所说的仅此而已,那也没有多大妨害。 我考虑,他们现在得多么小心谨慎啊。 我记得听菲利达说过,恋爱中的人们的行为就象驼鸟那样首尾不能相顾。它们把头埋进沙里,见不到任何人,于是就认为没有人见到它们。 但是,他们两个不是年轻、缺乏经验的恋人。 是的,我痛苦的思索着,他们显然饱经世故,对自己身边的人们,他们暸如指掌,会谨言慎行的。 那天上午,当我在林间时,我听到附近的马蹄声,然后听到特雷斯林夫人说:「康南!噢,康南!」 那么,他们会了面……离家这么近会面肯定是愚蠢的。 林中传来他们的交谈声。树木遮挡着我,但是他们的谈话还是断断续续地传进我的耳鼓。 「琳达!你不应当来的。」 「我知道……我明白……」她的声音低下去,我听不到其余的话了。 「送那封信……」那是康南的声音。他的声音我听起来要比她的清楚些,也许是因为我对他的声音太熟悉的缘故。「你的送信人会被一些仆人看见的。你知道,他们会说长道短的。」 「我晓得,但是——」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早晨,我只好马上把它拿来给你看。」 「这是第一封吗?」 「不,两天前就有一封了。这就是我非得见你不可的原因,康南,不管怎么……我害怕。」 「这是恶作剧,」他说,「别理会它,把它抛到脑后吧。」 「看看信吧,」她嚷道,「看看吧。」 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康南说:「我明白了。现在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了……」 马匹开始挪动步子。一瞬间,他们就可能来到我所在的这块地方。我赶快从林中跑开了。 我心神不宁。 那天,康南离开了梅林山庄。 「被叫到彭赞斯去了,」波尔格雷太太对我说,「他说他也说不定在外面要呆多久。」 我怀疑他的突然离开与特雷斯林夫人那天上午在森林中给他带来令人不安的消息有关。 几天过去了。我和阿尔文恢复了上课,吉利也到书房里来了。 我在给阿尔文上课的时候,便给吉利布置一点作业,诸如让她试着在一盘沙里或石板上拼字,或是数算盘上的珠子。她对做这些作业挺安心,我相信,她与我在一起是快乐的,从我这里她得到一定的安慰,有安全感。她曾经信赖艾丽斯,现在把这种信赖转移到我身上了。 对于吉利也来上课,起初,阿尔文反对过。但是,我指出对那些不及我们幸运的人应该仁厚,终于我唤起了她的同情心,于是她让吉利呆在书房,尽管还有点不那么乐意。不过,我注意到她不时向那个孩子看上一眼,我肯定至少她对小吉利感兴趣了。 康南离家一个星期了,这是寒冷的二月的一个早晨,波尔格雷太太走进书房。见到她,我很惊讶,因为她很少来打断我们上课,她手里拿着两封信,我可以看出她很动。 第1047章 欠你太多4 她对上课时闯入书房并没有表示歉意,只是说:「我接到主人的信了。他要你赶快带着阿尔文到彭赞斯去。这里有你的一封信。没问题,他在给你的信里会说得周全些。」 她把信递给我,我想她一定见到我拆信时双手微微颤抖。 我亲爱的利小姐:[我念道] 在这儿,我将呆上几个星期;我想,肯定你会同意,让阿尔文和我一道在这儿小住是可取的。我认为她不该缺课,因此我请你带她一起来,准备在这儿呆上一个星期左右。 也许你可以准备明天动身。要比利驾车把你们送到车站乘两点三十分的火车。康南·特里梅林 我意识到,红云飞上我的面颊。我希望不要流露出完全控制了我的那种极端的喜悦。 我说:「阿尔文,我们明天就到你父亲那里去。」 阿尔文高兴地跳了起来,一头扑到我的怀里,这是一种非常不寻常的举动,但是这深深感动了我,我意识到她是多么挂念他呀! 这样一来帮助我恢复了镇静。我说:「那是明天的事。今天我们还是要上课的。」 「可是,小姐,还要整理行装哩。」 「我们今天下午整理好啦,」我一本正经地说,「现在,让我们回到课本上来吧。」 我转身对波尔格雷太太说:「是的,特里梅林先生希望我带阿尔文到他那里去。」 她点了点头。我可以看出,她认为这事透着奇怪,只是因为他以前从不曾对这孩子表现出这样的兴趣。 「你明天动身吗?」 「是的。他吩咐比利驾车送我们到车站,准时赶上两点三十分的火车。」 她点点头。 她走了之后,我茫然地坐下来。阿尔文不专心,我也没法比她强。过了一会儿,我想起了吉利。她正望着我,目光里流露出迷惘的神情,这种神情是我曾经梦想排除的。 吉利懂得的比人们意识到的要多。 她明白,我们就要离开这儿,而她要被丢下。 我迫不及待地着手整理行装。我和阿尔文一道在书房里吃饭,但是我们俩谁都是食而不知其味,一吃过饭就各回房间整装去了。 我并没有多少需要整理的。我的灰色和淡紫色的两件连衣裙都是干干净净的,真是谢天谢地;我将穿那件灰色的美利奴羊绒衫。这件虽然不很合身,但它不易装箱。 我取出圣诞节舞会时穿的那件绿绸连衣裙。要带上这件吗?为什么不呢?我很少有这样合身的衣服,谁又说得定呢,也许在某一个场合我可以上穿上它。 我拿出梳子和披肩,把梳子****头发里,让披肩随便地披在我的双肩上。 我想到了圣诞节的舞会——那时,彼得拉起我的手,带着我跳《弗里舞》。在脑海中我又听到了那支曲调,便跳起舞来,一时之间,我的确感到再次置身于舞厅,又是圣诞节之夜了。 我没有听到吉利进来,看她站在那里注视着我,我吃了一惊。说实在的,这孩子在这宅子里的行动是悄无声息的。 第1048章 欠你太多5 我止住了舞步,因为被人看见这样一种傻气的行为而羞得满面通红。吉利面色严肃地望着我。 她看着床上的拎包以及放在旁边叠好的衣服。我的愉快情绪顿时消失了,因为我理解,如果我们走了,吉利将会非常郁闷的。 我弯下腰下,把她搂到怀里。「这要不了多久时间,吉利。」 她使劲地把眼睛闭上,就是不肯看我。 「吉利,」我说,「听话,你知道,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摇头,我看见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么,」我继续说着,「我们就上课。你来给我在沙上写一些字母,很快你就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但是我可以看出她还是不肯接受我的劝慰。 她从我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床边,开始把东西从我箱子里拿出来。 「不,吉利,别这样。」我说。我用双臂将她抱到椅子上。我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摇晃着她,接着说:「我就回来,你知道,吉利。不要多久我又到这儿来了。就象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儿一样。」 她这时说:「你不会回来的。她……她……」 「是啊,吉利,怎么样?」 「她……去……」 一时间,我甚至忘了要到康南那儿去的事,因为我现在确信,吉利知道一些情况,这些情况对解开艾丽斯之谜可能有用。 「吉利,」我说。「她走以前对你说过再见吗?」 吉利猛地摇摇头,我认为她就要大哭一场了。 「吉利,」我恳求地说,「想办法对我说说,想法子告诉我……你是看着她走的吗?」 吉利向我一头扑过来,把脸贴在我的襟上。我温存地搂了她一会儿。然后将我的身子往后挪开,盯住她的脸;不过她的双目紧闭着。 她又跑回床边,再次开始把东西从箱子里往外拖。 「不!」她哭喊道,「不……不……」 我很快跑到她身边,「瞧,吉利,」我说,「我就回来。我只离开很短的时间。」 「她呆在外面了!」 我们又回到原来的话题。我相信,到了这一步,我不可能再从她这儿发现什么了。 她把小脸凑近我的脸,迷惘的眼神消失了,只剩下悲伤。 我此刻看到我的关怀对于她来说是多么重要了;我不可能让她明白,我这次出门并不是永远离开。艾丽斯待她很好,但是,艾丽斯一去不返了。她的经验告诉她那就是生活的方式。 几天,吉利生活中的一个星期,将会长得就象我们多数人的一年。我这时知道我不能抛下吉利。 这时,我问自己,如果我带着两个孩子去,康南会说些什么呢? 我相信能够充分理解我带她去的原因。无论如何,我不能把吉利抛下。我能让波尔格雷太太以为主人盼望带两个孩子去。她会惬意的,她把吉利托付给我了,她第一个承认:孩子自从得到我的帮助以来,长进了。 「吉利,」我说,「我要出几天门。你和阿尔文都跟我去。」我吻着她那仰起的脸蛋儿。由于她看上去是那么惊讶,我便重复说:「你跟我一道去。你喜欢这样,不是吗?」 第1049章 欠你太多6 过了几秒钟她才理解了,然后她把眼皮紧紧闭上,垂下了头。我看见她开心得露出了微笑。这比任何言语都更使我感动。 我准备对康南的不快置之不顾,而给这个可怜的孩子带来这点欢乐。 第二天早晨,我们早早就出发了,全家出动来看我们登程。我坐在四轮马车上,身边各坐一个孩子。比利身穿特里梅林家的仆人制服,志得意满地坐在车把式的座位上,向马儿发话。 波尔格雷太太双臂交叉地放在前,两眼望着吉利。她显然很高兴见到她的小外孙女与我和阿尔文一道驱车远行。 塔珀蒂站在那里,两个女儿分立在两旁;他们那些亮晶晶的眼睛都长得那么相像,眼睛里充满了种种猜疑。 我视若不见。在我们驾车离家的时候,我感到这样快乐,为防止自己突然唱起来,我只能这样。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空气中有淡淡的白霜在草上闪闪发光,池塘和小溪上盖着一层薄冰。 我们沿着崎岖的道路以很快的速度驱车前进。孩子们兴高采烈;阿尔文喋喋不休地说着,吉利心满意足地偎在我身旁。我注意到她的一只手抓住我的裙子,那姿势使我对她充满了柔情。我深深感到我对这个孩子的责任。 比利是个碎嘴子,当我们经过十字路口的一座坟墓时,他便为埋在那儿的可怜的亡魂祈祷一番。 「那个灵魂是不会得到安宁的,我亲爱的人们。象那样死去的人是不会安宁的。任何象那样暴死的人都一样。他们不会呆在葬身的地下,他们会到处走动。」 「胡说八道。」我厉声说道。 「晓事不多的人才把智慧叫做胡说八道。」比利生气地顶了一句。 「在我看来,许多人都爱胡思乱想。」 我注意到孩子们的眼睛都盯住我的脸。 「啊,」当我们经过在花园里有蜂箱、糊着墙泥的村舍时,我急促地说,「瞧那些蜂箱呀!箱上放的是什么?」 「是黑纱,」比利说,「说明这家有人死了。要是不让蜜蜂知道死讯分担哀悼,那它们会大动肝火的。」 我很高兴终于到了车站。 在彭赞斯,有一辆马车来接我们,然后开始踏上去彭兰德斯托庄园的路。当我们的马车转到宅外车道时,天色开始暗下来了,我看到一幢府邸朦朦胧胧地出现在我们面前。门廊上有个人提着灯笼喊道:「她们到这儿啦。跑去告诉主人。他说过,她们一到,就要向他通报。」 我们的身子都有些发僵,两个孩子睡眼惺忪。我把她们搀下车,当我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康南站在我的身边。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得不很清楚,不过我确实知道,他见到我十分高兴。他拉起我的手,亲切地紧握着。 这时,他说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我一直很焦急。我设想了各种不幸的情况。我多么希望来这里的时候亲自把你带来。」 我想:他的意思当然是指阿尔文。他不是真的在对我说话。 但是他在笑嘻嘻地望着我,我感到在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我开始说:「孩子们……」 他微笑地低头看阿尔文。 第1050章 欠你太多7 「您好,爸爸,」她说,「到这儿来与您在一起真太美啦。」 他把一只手放在她肩上,她几乎是恳求似地仰望着他,仿佛在要求他亲吻她。那似乎是过高的要求了。 他只是说:「阿尔文,你来了,我很高兴。你在这儿会感到有趣的。」 这时我把吉利拉向前来。 「什么……」他开了腔。 「我们不能把吉利扔下,」我说,「你知道,你允许我教她。」 他犹豫了片刻。接着他看着我大笑起来。我知道,在这时,他见到我——我,而不是别人——是多么高兴。只要我本人来了,他是不会计较我带谁来。 毫无疑问,当我走进艾丽斯原来居住的房间时,我觉得犹如进入一个幻境。 在以后的两个星期里,我仿佛把冷酷严峻的现实世界置于脑后,而踏进一个我自己创造的世界,我所求的每一件东西都归我所有。 从我一到彭兰德斯托庄园起,我就不再是被当作一位家庭女教师来看待,而是当作一位客人看待了。几天之后,我已经在这点上失去了敏感;当把它抛开之后,我就象那个在乡村教区牧师住宅与父亲和菲利达一起享受生之快乐的兴高采烈的姑娘一样。 我被安排在阿尔文隔壁一个舒适的房间里,当我要求把吉利放在我身边时,这也照办了。 彭兰德斯托是个充满魅力的邸宅,建于伊丽莎白时代。它几乎与梅林山庄一样大,人们在里面很容易转向的。 我的房间很宽敞,有柔软的窗座,上面蒙着天鹅绒套子,窗帘是深红色的。我睡的床是一张四柱卧床,上面挂着绣花锦帐。地毯也同样是深红色的,即使在敞开的壁炉里火不很旺,这也必然给房间里带来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的拎包送到房里来了,就在我凝视着蓝色的火焰窜向干柴的时候,一个女仆着手解开拎包。 女仆把我的东西放到床上的时候,她行了个屈膝礼,问我是否可以把东西放到别处。这不是对家庭女教师的礼节,我想。戴茜和基蒂对我尽管是客气和友善的,但她们也没有象这样随时准备着来伺候我。 我说我自己把东西放到别处好了,只是想要些热水洗沐。 「在楼梯平台的尽头有个小洗澡间,小姐,」她告诉我,「我带您去看看,再头些热水到那里好吗?」 我被带到洗澡间,里面有个大浴缸,还有个坐浴浴盆。 「艾丽斯小姐结婚和去世前造的这个洗澡间。」她告诉我。带着一点吃惊我记起来了,我是在艾丽斯的故居里。 我洗了澡,换上了连衣裙——我穿上淡紫色布连衣裙——便去看阿尔文。她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于是我离开了她。吉利也在她的房间睡着了。当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把我带到洗澡间的那个女仆走进来说,特里梅林先生吩咐,在一切安排停当的时候,就要我到藏书室去会他。 我说安排好了,于是她便带我去见他。 「在这儿见到你实在高兴,利小姐。」他说。 第1051章 欠你太多8 「带着女儿在这儿,对你来说是适意的——」我开了腔。 他笑着打断我的话:「我是说,在这儿见到你我很高兴,利小姐。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我满面羞涩,说道:「你太客气了。我把孩子们的一些书也带来了……」 「让我们给她们一个小小的假期,怎么样?功课嘛,既然你这么说,那是必得上的了,但是需要她们整天坐在课桌边吗?」 「在这样的场合,我想她们的课程可以减少一些。」 他走过来,站在我身边。「利小姐,」他说,「你讨人喜欢。」 我吃惊地往后一退,他接着说:「我很高兴你来得这么准时。」 「这是你的命令。」 「我并没有命令的意思,利小姐,仅仅是请求。」 「但是……」我开始接过话头;我心中忐忑不安,因为他似乎与我过去知道的那个人迥然不同。他几乎了陌生人——一个对我的吸引力不小于那个康南·特里梅林的陌生人,一个微微使我害怕的陌生人。因为我对自己没有把握,对自己的感情没有把握。 「逃出来了,我是多么高兴,」他说,「我想你也一定如此。」 「逃出来……从什么地方?」 「从死亡的郁闷中逃出来了,我痛恨死亡。它使我精神上感到压抑。」 「你指的是托马斯爵士。但是——」 「噢,我明白。不过是一个邻居。但是,它的确仍然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正想摆脱一下。我是多么高兴你来到了我的身边……带着阿尔文和另一个孩子。」 凭着一时兴奋,我说:「我希望你不要认为我带着吉利弗劳尔是一种冒味的举动。要是我不带她来,她一定会伤心的。」 这时,他说了一旬使我莫名其妙的话:「我可以理解,如果非得离开你不可,她会伤心的。」 我很快说道:「我想孩子们该吃点什么东西了。她们疲乏了,现在正在睡觉。不过我觉得她们在上床之前,需要吃些点心。对她们来说,这是困乏的一天。」 他挥挥手。「你想给她们吃什么就要吧,利小姐。照看了她们之后,就来和我一道吃饭。」 我说:「阿尔文跟你一道吃饭……不是吗?」 「她今晚太疲倦了。我们单独一起吃。」 于是,我给孩子们要了食物,接着我与康南一道在冬天的起居室里吃饭。和这个男人一起在烛光下用餐,这是一次奇异而又愉快的经历。我不断告诫自己这不可能是真的。如果说梦想是由什么东西组的话,这便是。 他谈了很多话,那天晚上根本不存在沉默寡言的康南的迹象。 他告诉我有关这幢邸宅的情况,这府邸按e字形建,作为对女王的礼赞,建造这个府邸正在她執政的时期。他画了这个形状给我看。「两个有三堵墙的院子」,他说,「和一个凸出的中心建筑,如果你能听懂的意思的话。我们现在就在这个中心建筑部分。它的主要特色是有大厅、楼梯、画廊有及象冬季起居室这样一些较小的房间;我想你会同意,这些房间供少量人居住是很理想的。」 第1052章 欠你太多9 我说,我认为这是一幢可爱的房子,而他拥有两处这么富丽堂皇的府邸是多么幸运。 「石墙并不会带来快乐,利小姐。人们在这些墙里所过的生活本身才是极是重要的。」 「不过,」我反驳道,「一个人生活在这样可爱的环境里总是颇为愉快的。」 「我同意这种看法,你认为我的两个家都那么可爱,我说不出该有多么高兴。」 我们吃过饭后,他带我到藏书室,问我是否愿意与他对弈。我答应乐于从命。 我们坐在那个华美的房间里,上面有雕花的天花板,下面有很厚的地毯,房间里点着灯,灯盏是东方出产的、制造得十分精巧的彩釉瓷噐。我比在梦中所体验过的更加快乐。 他已经在棋盘上摆出象牙棋子,我们便静静地下起棋来。 这是深沉的、令人惬意的寂静,或者对我来说似乎是这样的。当我望着康南在象牙棋盘上的有力而又瘦削的手指时,我知道我永远不应当忘记那摇曳的火光,不应当忘记那看上去象是属于路易十四时代的镀金钟的滴答声。 有一次,在我皱着眉头集中思索的时候,我意识到他的眼睛盯住我,又突然抬起。我的目光与他凝视的目光相遇了。那凝视目光带有乐趣的推测。那时,我想:他要我来是有目的的。这目的是什么呢? 我惊愕得哆嗦起来,但是过份的高兴,反使我难以保留住那份情绪。 我走自己的棋子,他说:「啊!「然后说,「利小姐,噢,我亲爱的利小姐,我想,你已经径自走进我给你设下的陷阱了。」 「噢……不!」我嚷了起来。 他移动了一个马,这一下就直接威胁到我的王。我忘了那匹马。 「我相信这是……」他说,「噢,不完全如此。将军,利小姐。但是不能将死。」 我发现自己的注意力不在棋局上。我急忙要解救自己,但是来不及了,每动一步,那不可挽回的败局就愈加明显。 我发现他那柔和而充满笑意的声音:「将死了,利小姐。」 坐在那里,有几秒钟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他说:「我占有一个很不公正的优势。经过长途旅行,你累了。」 「噢,不,」我很快说道,「我猜想你的棋艺要比我高超。」 「我猜想,」他回答,「我们很相配。」 一下完棋,我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我上了床,想睡觉,但不可能。我太兴奋了。我头脑里一直翻腾着一连串的情景:他对我的接待、一起用膳、他的话:我们很相配。 我甚至忘记了我现在所睡的地方原是艾丽斯的家——这件事有个时期似乎极其吸引我——我把这一切都忘到九霄云外,而只记得是康南请我来的,我现在在这儿,他有了我,仿佛感到由衷的喜悦。 第二天就象头一天那样令人愉快和难以描绘。早晨我给孩子们上了几课,下午康南带我们驾车出去兜风。坐在他的四轮马车上出游比之坐在塔珀蒂或比利身后蹒跚而行是多么不同啊。 他带着我们驱车来到海边,我们看到圣·迈克尔山在海里高高耸立。 第1053章 欠你太多10 「哪一天,」他说,「当春季到来的时候,我带你到那儿去,你可以看到圣·迈克尔椅子。」 「爸爸,我们可以坐在上面吗?」阿尔文问道。 「可以,如果你准备好摔一跤的话。你会发现你的脚摇晃地悬挂在一个长七十英尺左右的下垂物上。然而,许多女都认为值得试一试。」 「可为什么呢,爸爸,为什么?」阿尔文追问道,在她占据他的全部注意力时,她总是很高兴的。 「因为,」他继续说,「有句古语说,如果一个女人能在她的丈夫之前坐到圣·迈克尔椅子上,她将为一家之主。」 阿尔文开心得哈哈大笑,吉利——我坚持要带着跟我们一道的——也站在那里笑眯眯的。 康南望着我,「利小姐,你呢?」他说,「是否想试一试?」 我迟疑了片刻,继而大胆地与他凝视的目光相遇,说道:「不,特里梅林先生,我认为我不应当那样。」 「那么,你不想为一家之主了?」 「我认为,无论丈夫或是妻子,都不应该做那种意义上的一家之主。我认为他们应当并肩工作,如果他或她感到某个意见是唯一正确的,那么,他或她都应当遵从。」 我说完,脸上微微有点发红。我想象,如果菲利达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微笑的。 「利小姐,」康南说,「你的智慧会使我们这些俗不可耐的民间传说羞惭的。」 在冬日阳光的沐浴下,我们驱车回家,我感到心旷神怡。 在彭兰德斯托呆了一个星期,我在考虑这样的田园诗般的插曲延续多久,康南才会对我吐露心思呢。 孩子们都上床了,康南问我是否愿意到藏书室陪他下棋。我在那里看见他已经把棋子在棋盘上摆好,正坐在那里望着它们。 窗帘拉上了,巨大的壁炉里火光熊熊。当我走进去时,他站了起来,我很快在他对面坐下。 他对笑容可掬,我想他的眼睛把我的面部的一切细微之处都摄入无遗,那神情,若是别人,我会生气的。 我正要走王的兵时,这时,他说:「利小姐,我不是叫你下楼来下棋的。有件事我得对你谈谈。」 「是吗,特里梅林先生?」 「我觉得认识你已有很长时间了,你已经使我们两人——我本人和阿尔文起了那么大的变化。如果你离开了,我们将会非常想念你。我肯定,我们两人都担保你不会离开我们。」 我想看看他,不过没有那样做,因为我害怕他会看穿我眼里流露出来的希望和恐惧。 「利小姐,」他继续说,「你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吗?」 「我……我不理解。我……不能相信……」 「我在要求你嫁给我。」 「但是……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会这样,利小姐?」 「因为……因为这是多么不恰当。」 「你认为我不恰当……令人憎恶吗?千万请你坦率些。」 「我……不,当然不是那个意思1不过,我是这里的家庭女教师。」 「正是这样。正是这使我担心。家庭女教师常常要放弃她们的职业。如果你离开,对我来说,那将是难以承受的。」 我动地说不出话来。我不能相信这会是真地在我身上实现。我缄默不语。我不敢尝试说什么。 「我看出你犹豫了,利小姐。」 第1054章 残情 早上,我来到阿尔文的房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一个满意的微笑浮现在她的嘴角上足足有几秒钟;这时她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太迟了。我知道她是满意的。 「那么你要是老是和我们在一起了,小姐。」她说。 「是的。」我让她放心。 「我在想我能不能象你骑马骑得那么好。」 「也许会更好。你将会有比我更多的机会。」 笑容又一次浮现在她的嘴唇上。然后她又严肃起来。 「小姐,」她说,「我该怎么叫你呢?你要为我的继母,不是吗?」 「是的,不过你喜欢叫我什么就叫什么。」 「不能叫小姐了!」 「嗯,几乎不能那样叫了。我将再也不是小姐了。」 「我认为我得喊你妈妈。」她的头有点发硬。 「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称呼,你可以在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叫我马撒。或者叫我马蒂,我父亲和妹妹总是这样叫我的。」 「马蒂,「她重复了一下,「我喜欢这个名字。它听起来象是一匹马。」 「没有比这更好的夸奖啦。」我嚷道。她继续用严肃的神情注视我快乐的样子。 我又来到吉利的房间。 早上,我来到阿尔文的房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一个满意的微笑浮现在她的嘴角上足足有几秒钟;这时她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太迟了。我知道她是满意的。 「那么你要是老是和我们在一起了,小姐。」她说。 「是的。」我让她放心。 「我在想我能不能象你骑马骑得那么好。」 「也许会更好。你将会有比我更多的机会。」 笑容又一次浮现在她的嘴唇上。然后她又严肃起来。 「小姐,」她说,「我该怎么叫你呢?你要为我的继母,不是吗?」 「是的,不过你喜欢叫我什么就叫什么。」 「不能叫小姐了!」 「嗯,几乎不能那样叫了。我将再也不是小姐了。」 「我认为我得喊你妈妈。」她的头有点发硬。 「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称呼,你可以在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叫我马撒。或者叫我马蒂,我父亲和妹妹总是这样叫我的。」 「马蒂,「她重复了一下,「我喜欢这个名字。它听起来象是一匹马。」 「没有比这更好的夸奖啦。」我嚷道。她继续用严肃的神情注视我快乐的样子。 我又来到吉利的房间。 「吉利,」我说,「我要做特里梅林夫人了。」 那迷茫的神情从她的蓝色眼睛里消失了。她的微笑是令人眩目的。 接着她向我跑来,一头扑在我的怀里。我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笑得直抖。 我永远不能断定,吉利那处在浑沌状态的心坎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是满足的。她在心坎里已经把我和艾丽斯等同起来,所以我感到她并不象我或阿尔文或别的什么人那样吃惊。 对于吉利来说,我取代艾丽斯的位置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从那时起,我就相信这一点,我对于吉利来说就了艾丽斯。 归途的旅程是欢快的。我们在去车站的一路上唱着科尼什的歌曲。我从来没有看见康南这么快乐过。我想:这就是我们未来的生活的全部情景。 阿尔文和我们一起唱,吉利也唱起来;听到两个孩子唱歌真令人惊奇,她生来就很少说话,这时却轻轻唱起来,仿佛唱给她自己听似的。 「吉利,」我说,「我要做特里梅林夫人了。」 那迷茫的神情从她的蓝色眼睛里消失了。她的微笑是令人眩目的。 接着她向我跑来,一头扑在我的怀里。我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笑得直抖。 我永远不能断定,吉利那处在浑沌状态的心坎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是满足的。她在心坎里已经把我和艾丽斯等同起来,所以我感到她并不象我或阿尔文或别的什么人那样吃惊。 对于吉利来说,我取代艾丽斯的位置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从那时起,我就相信这一点,我对于吉利来说就了艾丽斯。 归途的旅程是欢快的。我们在去车站的一路上唱着科尼什的歌曲。我从来没有看见康南这么快乐过。我想:这就是我们未来的生活的全部情景。 阿尔文和我们一起唱,吉利也唱起来;听到两个孩子唱歌真令人惊奇,她生来就很少说话,这时却轻轻唱起来,仿佛唱给她自己听似的。 第1055章 残情2 比利驾着四轮马车来接我们。当我们到达家的时候,我吃了一惊,这才意识到康南一定是在我们来到之前就送信给他们了。他想让我受到礼遇。人们聚集在大厅里专候我们,我对此是这样的缺乏思想准备。 仆人们都在那里——波尔格雷夫、塔珀蒂一家以及分管花园、马厩的其他人。甚至就连村子里我几乎不认识的少男少女也赶来助兴了。 他们隆重地列队对我们表示欢迎。我们走进大厅的时候,康南挽着我的手臂。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他说,「利小姐已经答应嫁给我。几个星期之后,她就会变你们的女主人。」 男人们鞠躬,女人们行屈膝礼,但是我意识到,在我向他们微笑、与康南从队列前面走过的时候,他们的目光流露出警惕的神色。 正如我猜想的那样,他们还没有准备承认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还没有。 我的房间里升了旺火,一切看上去是那么舒适宜人。戴茜给我送来了热水。她显得有点疏远的样子,我认为。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象过去那样停下来与我聊天。 我想,我一定要重新取得他们的信任。不过,当然啦,我得记住,作为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我绝不能象过去那样随意说话了。 我与康南和阿尔文一道用餐,然后和阿尔文一道上楼,向她道了晚安之后,我又到藏书室里与康南在一起。 有许多计划需要制订,我完全沉浸在考虑将来的圆满的欢乐之中了。 他问我是否给家里写了信,我告诉他尚未动笔。我还不能十分相信这件事真会在我身上实现。 「也许这件纪念品会帮助你记住。」他说。然后便从写字台抽屉里取出一个首饰盒,给我看一个精美的、嵌有钻石并雕正方形的绿宝石。 「这太美了,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美了。」 「对于马蒂·特里梅林来说没有什么是太美的。」他说。他拿起我的左手,把戒指戴到我的无名指上。 我伸出手,凝视着这个戒指。 「我从来没有想到拥有这么可爱的东西。」 「这是我将带给你的一切美好东西的开端,我亲爱的。」 然后他吻住我的手,我自言自语地说,每当我怀疑降临到我头上的一切事情的可靠时,我可以望望这绿宝石,便知道我并不是在做梦。 第二天早晨我下楼的时候,康南已经出去办事了。我给阿尔文和吉利上完课——我极希望一切都象往日一样——回到房间,还没有几分钟,就听见谨慎的敲门声。 「进来。」我答道。波尔格雷太太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有点儿诡秘的样子,我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利小姐,」她说,「有些事情我们要商量一下。我在想你是否愿意到我的房间来。我的水壶还在炉子上。你来喝杯茶好吗?」 我说我很乐意去喝茶。我急于向她证实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当有所变化,在我看来,这种关系一直是愉快而郑重的。 第1056章 残情3 在她的房间,我们喝着茶。这次她没有提出请我喝威士忌酒,这一点使我暗暗地感到有趣,尽管我没有形诸神色。我将要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对于她来说,了解茶跟了解家庭女教师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她又一次对我的订婚表示祝贺,说她是多么高兴。「事实上,」她说,「全家的人都很高兴。」她接着问我是否想来一些变革,我回答说,这个家的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条,我根本不会做出什么改变的。 我可以看出,这使她大为放心,然后她便说到正题上来。 「利小姐,你不在的时候,这里可有一点骚动。」 「噢?」我说,觉得我们现在接触到我去彭赞斯的原因了。 「全是关于托马斯·特雷斯林爵士暴死的事。」 我的心忐忑不安地大跳起来。 「不过,「我说,「他已经安葬了。我们还去参加了他的葬礼哩。」 「对,是的。但是那未必就算了结,利小姐。」 「我不明白,波尔格雷太太。」 「嗯,出现了一些谣言……恶意的谣言,给她送去一封信。」 「给……给谁。」 「利小姐,给她呀……给那个寡,在别人看来……结果,他们准备将他挖出来,要验尸的。」 「你是说……他们怀疑有人毒死了他?」 但是,康南并不希望与特雷斯林夫人结婚。他爱的是我。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击着我。康南知道要掘尸吗?我一直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乐境中吗?我那美妙的、即将为现实的梦想只不过是一场活生生的恶梦吗? 「嗯,你瞧,有那些信。他死得那么突然。我讨厌的是他死前是在这儿……这可不是人们喜欢跟这个家鳔在一起的那类事……」 她古怪地注视着我。我认为我看出了她眼神中的猜测。 我想把一切蜂拥而来的阴郁的念头拒之于脑后。 这时,康南和特雷斯林夫人一起在潘趣酒室里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他们背对着我……相顾欢笑。那时候康南爱我吗?人们不会这样考虑的。我想起当舞会结束的时候,我曾听见他们的谈话:「现在……不会很久了。」她的这些话……是对他说的。这时我又想起在树林中听到他们谈话的片断。 这些意味着什么呢? 一个疑问敲打我的头。但是我不愿让我的思想滞留在这个问题上。 我不敢想象、不忍目睹我对于幸福的一切希望化为泡影。我还得相信自己的幸福,因此我不愿向自己提出那个问题,我毫夫表情地窥视着波尔格雷太太的脸。 「我以为你一定想弄明白。」她说。 我害怕,比来到这儿以后的任何时候都更害怕。 托马斯·特雷斯林爵士在梅林山庄吃过晚饭后死去,他的尸体就要被挖掘出来。人们对于他死亡的方式感到怀疑,结果招来了一些匿名信。人们为什么要起疑心呢?因为他的妻子想要他让路;人所共知,康南与琳达·特雷斯林是情人。他们的结合存在两个障碍——艾丽斯和托马斯爵士。两人都死得那么突然。 第1057章 残情4 我只是被一个玩世不恭的人所利用吗?为什么不用这个苛刻的字眼呢?我是在被一个杀人犯利用吗? 我不会相信这一点。我爱康南,我已经发誓要一生都忠实于他。如果在他碰到首次磨难时我就认为他罪大恶极,那么当初我又怎么能发那样的誓呢? 我企图与自己争辩:你疯了,马撒·利,你难道真地认为象康南这样的男人能够一下子就爱上你吗! 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是这样想的,我又动地反驳道。 不过,我是个受到惊吓的女人。 我可以看出,这个家里的人的话题分为两方面:对托马斯爵士的验尸和主人与家庭女教师的结婚计划。 我怕遇到波尔格雷太太严峻的目光、塔珀蒂****的目光和塔珀蒂女儿们动的目光。 他们会象当初那样把这两起亊件联系到一起吗? 我问康南他对特雷斯林亊件有什么看法。 「那些搬弄是非的人,」他说,「他们要验尸,将会发现他是寿终正寝的。可不是吗,他的医生护理他多年,一直告诉他,他会象那样猝不及防地去世。」 「幸运的康南,」彼得极富感情地说道,「不必说我是多么羡慕他,是吧!我想我已经清楚地表达了这一点。我把杰辛思也带来了。我对你说过我要把它作为一件礼物送给你,不是吗?嗯,它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你不能再拒绝了,对吧?」 「这一定使特雷斯林夫人很担心。」 「她不会太担心的。真的,自从那些人写匿名信捣乱以来,她或许倒是处之泰然了。」 「我是多么快乐,这个孩子终于找到了一位真正理解她的家庭女教师。」 我说:「我想詹森小姐是理解她的。」 「詹森小姐,对。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惜她不诚实。虽然也许只是一时的冲动。我尽了一切努力来帮助她。」 「我很高兴当时有人那么做。」 彼得走过来了。他拿起我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康南不悦之色使我快活得心跳加剧,我对自己的猜疑感到羞愧。 我揣测着那些医学权威。无庸置疑,他们是一些与特雷斯林一家和康南都相识的人。由于康南将要与我结婚了——他急于传播这一消息——如果他们认为特雷斯林夫人也想与康南结婚,那么他们是否可能会以不同的心理状态来对待这两件事呢? 我必须驱逐这些可怕的念头。我要相信康南的话。我只有这样,否则,我就必须正视这种事实。那就是,我已经爱上一个杀人犯。 舞会的请柬已匆匆发出——太仓促了,我认为。特雷斯林夫人热教在身,验尸一事还悬而未决,当然没有受到邀请。舞会在我们从彭兰德斯回来只有四天的时间就举行了。 塞莱斯蒂尼和彼得在舞会的前一天就骑马来了。 塞莱斯蒂尼将我紧紧搂住,吻我。 「我亲爱的,」她说,「我是多么高兴呀。我一直注视着你和阿尔文,我知道,这对她来说将意味着什么。」她眼里充满了泪水。「艾丽斯会多么快乐。」 我谢了她,并说道:「你对我一直这么友好。」 第1058章 残情5 我望着康南,「送给我们两人的礼物。」我说。 「噢,不,」彼得说,「它是送给你的。我想送别东西给康。」 「谢谢你,彼得,」我说,「你太慷慨了。」 他摇摇头说:「想到它落到别人手里,那是不能忍受的。我对那匹母马很有感情。我要给它找一个理想的归宿。你知道我下周周末就要走了。」 「这么快。」 「一切都加快了。现在,」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再拖延下去就毫无意义了。」他加了一句。 我看到给我们斟酒的基蒂在聚精会神地听着。 塞莱斯蒂尼诚挚地对康南说话,彼得接着说:「原来最终你和康南订了终身。那么,你会让他走上正道的,利小姐。我相信这一点。」 「你知道我不是去做他的家庭女教师。」 「我不信。一旦做了家庭女教师,就永远是家庭女教师。我认为阿尔文对这种新的安排是不会不快的。」 「我想她会接纳我。」 「我认为,你甚至比詹森小姐更受欢迎。」 舞会大获功,我感到惊讶,邻人们是那么乐意接纳我。我曾经做过阿尔文的家庭女教师这件事被忘却了。我感到康南的邻人们估互相转告,我是受过教育的年轻女人,家庭背景也还不错。也许那些喜欢他的人放下心来,因为他订婚了,就要婚,因为他们不希望他牵涉到对特雷斯林家的恶意诽谤里去。 舞会后的那天,康南又因有事要外出。 「我们在彭兰德斯托的时候,我忽略了许多事情。」他说,「有些事我简直就忘得精光。这是可以理解的。当时我的心在别的事上。我想,我要离开一个星期,当我回来的时候,离举行婚礼只有两个星期了,你可以做些准备事项,亲爱的,如果你在家里有些事情要办的话,如果你想有所变革……就说好了。征求塞莱斯蒂尼的意见也未尝不可,她在布置古屋方面可谓是一位专家了。」 「可怜的詹森小姐!我不知道她目前的处境怎么样。」 「塞莱斯蒂尼为她做了一些事。她对这个可怜的姑娘很担心的,我想。」 我抬起眉头。 「我指的是,关于嫁给康南的事。在世界的另一方有个小家园等着你。你会发现我永远是忠诚的,利小姐。」 我放声大笑,微微呷了口酒。 第二天,我和阿尔文一道骑马,我骑的是杰辛思。它真是匹骏马,骑着它的每时每刻我都极为满意。我觉得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另一件荣耀的事情。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坐骑了。 「噢,太高兴了。」 「帮助她找到另一个地方……实际上是同我们的几位朋友一道办的。是在达特穆边区有一定地位的梅里维尔家。我怀疑我们放纵的詹森小姐会喜欢胡德菲尔德庄园。她会认为它有点儿单调,我相,那里离最近的小城塔维斯托克也有六英里多。」 「塞莱斯蒂尼帮助她真太好了。「 「那么,关于塞莱斯蒂尼就谈到这里吧。」他把眼镜往上推了推。「祝你幸福,利小姐。每当你骑上杰辛思的时候,就想到我吧。」 「我将会……也想到杰辛思的同姓人——詹森小姐。」 他哈哈大笑。「如果,」他接着说,「你愿意改变主意……」 第1059章 残情6 我说一定会那样做的,这会使她满意,我想让她高兴。 「她从一开始就对我友善,」我说,「我将永远对她怀有好感。」 他道了别,驾车离去,其时我坐在窗口向他挥别。我不喜欢在门廊处那样做,因为在仆人们面前我还是有点羞涩。 我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吉利站在门外。从我告诉她我要为特里梅林夫人时起,她就如影随形地跟着我。我开始认识到她头脑里是怎么考虑的了。她就象喜欢艾丽斯那样喜欢我,随着时日的流逝,我们两人已在她脑海里混为一人。 「你好,吉利。」我说。 她以她特有的方式垂下了头,窃窃地笑着。 然后她把手放到我手里,我把她领回我的房间。 「嗳,吉利,」我说,「再过三个星期,我就要结婚了,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实在是想使自己消除疑虑,因为有时对吉利谈话就如同对自己谈话一样。 我想起康南说过我可以在家里做些变革什么的,我记得这个家的一些地方还没有见过哩。 我忽然想起詹森小姐,以及人们告诉我的她曾住在与我的卧室不同的房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詹森小姐的房间,于是决定现在就去看看。对要去这个家的任何地方,我现在无需什么不安,因为,在很短的时间内,我就要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第二天,雨还继续下着;我的房里的一切——镜子、家具——都漫上了一层潮雾。这已屡见不鲜,波尔格雷太太告诉我,西南风常常带来雨,这是不可避免的。 那天,我和阿尔文不能出去骑马。 第二天早晨,天空明朗了一点,滂沱大雨变了毛毛细雨。特雷斯林夫人来访,不过我没有见到她。她不是来找我的;波尔格雷太太告诉我,她来这儿是想见康南。 「过来,吉利,」我说,「我们去看看詹森小姐的房间。」 她满足地急匆匆地走在我身边,我想她比人们所意料到的不知道要聪明多少,因为是她领我进了詹森小姐的房间。 这个房间没有什么特别不寻常的地方。它比我的房间要小些。不过有一堵相当触目的墙壁。我正在凝视时,这时吉利用力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拉近墙前。她端过一把椅子,站在上面。这时,我懂得了,原来,在这堵墙上,嵌着一个和日光浴室里一样的窥视孔。我透过它看到了礼拜堂。当然这与日光浴室里所见到的景象不同,因为这是从对面看的。 吉利望着我,为指给我看了窥视孔而高兴。我们回到我的房间,显然她还不想离开我。 我能够看出她担着心事。我当然懂得这一点。她那有几分迷惑的小脑袋是那么显而易见地把我与艾丽斯混为一人,以致使她以为我会象艾丽斯那样悄然消失。 她决定用眼睛盯着我,以便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从西南海面上刮来的暴风呼啸了整整一夜。狂风挟着雨点几乎平射到窗子上,即使是坚定的梅林山庄的基石也仿佛撼动起来。这是我到科尼什以来雨势最猛的夜晚之一。 第1060章 残情7 「她好象挺苦恼似的,」波尔格雷太太说,「要等到这件可怕的事了结,她才能安心哩。」 我肯定特雷斯林夫人来此是和康南谈他与我订婚的事,她苦恼是因为他不在家。 塞莱斯蒂尼也来访了。我们谈到房子。她说,由于我对梅林山庄变得饶有兴味,她感到满意。 「不仅作为一个家庭,」她说,「而且作为一座府邸,」她继续说,「我有些关于梅林山庄和威德登山庄的文字材料。哪一天,我把那些资料拿给你看看。」 「你可以帮助我,」我告诉她,「和你一道讨论各种事情该多有趣呀。」 「你要做一些变动吗?」她问。 「如果我要做的话,」我向她保证,「我一定征求你的意见。」 午饭前她才走,下午我和阿尔文下楼来到马厩牵马。 我们站在一旁,等比利替我们把马鞍上好。 「杰辛思今天发躁哩,小姐。」他告诉我。 「这是因为昨天它没有活动的缘故。」我摸摸它的笼头,它用嘴舐舐我的衣服,以表示它对我有同样的好感。 我们按照平时的路线骑马下了坡,经过小海湾和威德登山庄;然后我们沿着峭壁上的小道遛马。那儿的景色特别宜人,犬牙交错的海湾在我们面前延伸出去,拉德小岛横陈在海水里,遮掩了视野中的普利茅斯及其海湾。 我控制住杰辛思,让它在阿尔文骑着的黑王子前头缓慢前进,因为我们自然得排一个单行走。 几条小道很狭窄,是从便当的地方向峭壁里打进去的。我们时高时低,有时几乎临近海面,有时又登上绝顶。 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因为大雨冲起泥浆,我开始有点为阿尔文担心。她稳稳当当地坐在马鞍上——现在绝不是一个新手了——但是我意识到杰辛思的情绪,料想黑王子也不会有多大差别,尽管,它的脾气没有杰辛思那么火爆。有时我只好牢牢勒住它,放开四蹄驰骋比这样必须小心翼翼地在小道上踅行更对它的胃口,这一次要比我们上次骑马来这里时危险得多。 小道有一段特别狭窄,小道之上峭壁赫然悬立,峭壁表面疏疏落落地长着丛丛荆豆和荆棘。小道之下,峭壁几乎垂直地落到海里。在通常情况下,小道是够安全的;但是象这样的一天,在这条道上骑马,我真为阿尔文捏一把汗。 我注意到,在一些地方,有些峭壁已经坍塌。这是司空见惯的。塔珀蒂常常说大海逐步向陆地侵犯,在他祖父的时代,那里原有一条道路,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 我想回去,但是如果我们要回去,我得向阿尔文解释我的恐惧,在她骑马的时候,我不想这样做。 不,我想,我们要在这条道上继续向上走,直至能够登到上面的路上。然后我们再绕道回去,但是要走在坚实的路面上。 我们已经来到那个危险地带,我发现这儿的路面更滑,峭壁的塌方比我们在别处见到的更严重。 第1061章 残情8 我勒住马,回过头说:「我们在这儿要走得很慢。你跟着走就行了。」 这时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我急转身,正当此时一块巨石滚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碎石、表土和草木。巨石从离杰辛思只有几寸的地方滚了过去。当它飞坠入海时,我吓得呆若木鳮地凝视着。 杰辛思前蹄腾空立了起来。它惊恐已极,准备奔突到任何地方……跃上峭壁……冲下大海……逃脱那惊吓它的东西。 对我来说,幸运的是,我是个有经验的骑手,我和杰辛思彼此都很了解。因此,在几秒钟内,一切都平息了。我控制住了它。在我用表示安慰但是有点震颤的声音对它说话时,它逐渐变得镇定了。 「小姐,怎么了?」这是阿尔文在问。 「一切都结束了,」我回答道,尽力说得轻松些,「你驾驭得好极了。」 「啊哟,小姐,我还以为黑王子刚才就要大跑特跑呢。」 它会大跑特跑的,我想,如果杰辛思带头跑的话。 我浑身颤抖得厉害,并且十分担心这种受到惊吓的情绪,不论对阿尔文还是对杰辛思都会表现出来。 我蓦地感到必须立即摆脱那条可怕的道路。我忧心忡忡地向上望望,说道:「在这样的天气之后……在这些道路上是安全的。」 假如康南并不是真地外出了。假如他希望事故发生在我身上——在人们以为他已离家的时候。我想到圣诞节舞会上的特雷斯林夫人。我想到她的容貌,她那给人以美的享受的、起**的花容月貌。康南已经承认她曾是他的情。曾经是?认识她的男人中的任何一个愿意要我,这是可能的吗? 为个求婚来得如此突然。这是在他情的丈夫将要被验尸时提出来的。 这事有点奇怪——一个经验丰富的家庭女教师竟了心惊胆战的女人。 我能找谁去寻求帮助呢? 有彼得或塞莱斯蒂尼……只有那两个人,我想。不,我不能把对康南的可怕的怀疑暴露给他们。我本人这样给他们助兴,那就太糟糕了。 我并不知道指望向上看到什么,不论我在注视灌木丛长得最茂密的地方。我看到了那儿有什么动静呢?还是只不过是我的想象?一个人若想藏在那里是很容易的。如果一块大石头被刚下过的大雨冲得松动了。如果有人要除掉我,这该是个好机会。圆石只要适时地往下一滚,我正好在小道上——一个极好的靶子。我和阿尔文养了在一定时间沿这条小道散步的习惯。 我浑身发抖地说:「让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我们要到上面的大路上去,不要沿着小道回去。」 阿尔文默不作声,过一会儿,当我们走到大路上时,她奇怪地望着我,我看不出她并不了解我们刚才经历了何等的危险。 直到我们回到家里,我才意识到我是多么惊恐。我警告自己,一个可怕的模式已经铸就。艾丽斯已经死去;托马斯爵士已经死去;现在我,将要为康南妻子的我,这天在峭壁的小道上也险些死去。 我望把我的恐惧告诉康南。 但是,我是一个有理智、讲实际的女人。那么我是否因为害怕可以看到什么——如果我看的话——就拒绝正视现实呢? 第1062章 残情9 「不要惊慌,」我告诫自己,「要镇定,想想你所能做的事情。」 我想起这个府邸,庞大而又充满神秘,在这个家庭里竟能从一些房间偷看另外一些房间。可能有些窥视孔还没有被发现。谁能说定呢?也许有人现在正在偷望着我哩。 我想起詹森小姐房间里的窥视孔,从而联想到她突然被辞退一事。于是我自言自语:胡德菲尔德庄园离塔维斯托克很近。 我不知道詹森小姐是不是还在那里。她可能在那里,这是很有把握的。因为她去那儿的时候差不多是我来到梅林山庄的同时。 为什么不设法会一会她呢?她或许对我了解这个府邸的秘密能提供一些帮助。 我害怕极了,在这种时候,采取行动往往能给人以安慰。 我写了一封信,之后觉得心情好了些。 亲爱的詹森小姐: 我是梅林山庄的家庭女教师,对于您我略有所闻。我很想与您晤面,不知能否如愿?如有幸,希望在可能的情况下请您尽早做出安排。 您的忠诚的马撒·利 在我可能改变主意之前,我很快去把信发了。然后想把此事忘掉。 我望得到康南的来信。但是一封也没有。每天我都在盼望他回来。我想:他回家以后,我要把我的恐惧告诉他,因为我必须这么做。我要告诉他在峭壁小道上发生的事情。我将要求他把实情向我和盘托出。我要对他说:康南,为什么你要我嫁给你呢?是因为你爱我,要我做你的妻子呢?还是因为你想排除人们对于你和特雷斯林夫人的怀疑呢? 我虚构了一个可怕的阴谋,随着每时每刻的推移,它似乎达到了确实可信的程度。 我又自方自语:也放艾丽斯死于事故,使他们想出了除去托马斯爵士这个主意,他是他们结合的唯一障碍。他们是否在他喝的威士忌酒中悄悄放进了什么?为什么不可能呢?那块大石头就在那时猛然掉下来,不可能仅仅是碰巧的事。现在要掘托马斯爵士的墓,并且地方上的人都知道康南和特雷斯林夫人的暧味关系。因此,康南与家庭女教师订婚以消除嫌疑、掩人耳目。家庭女教师现在甚至象艾丽斯、象托马斯爵士那样也了一个障碍。因此,家庭女教师可以在她所得到的母马上出事故,这可以解释为她还没习惯于骑那匹马。 对于这对罪孽在身的情人来说,道路已经指明,他们所需要做的只是等待这一丑闻逐渐为人们所遗忘。 怎么能对我所爱的人想象出这些事情?一个人能爱一个男人而又对他作出这样的种种推测吗? 我非常爱他,我情绪动地对自己说,爱得如此深沉,宁愿死在他手里,也不愿离开他,忍受那种失去了他的空虚生活。 三天后,我收到詹森小姐的来信,她说她急于与我会面。如果我愿在白哈特客栈与她相见,她次日就到普列茅斯去,白哈特客栈离赫依不远,我们可以在一起进午餐。 我告诉波尔格雷太太我要去普列茅斯买些东西,这似乎很有道理,因为我的婚礼在三个星期之内就要举行了。 我径直来到白哈特客栈。 第1063章 残情10 詹森小姐已经在那里——一个极其美丽的金发姑娘。她很快活地与我打招呼,告诉我,普林特太太——饭店老板娘说,我们可以在自订的小房间里一道吃饭。 我们被领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在那里又彼此打量一番。 老板娘津津乐道地说到鸭子、青豆和烤牛肉,但是对饭茶我们谁也没有多大兴趣。 我们点了烤牛肉,我想是这样的。一到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詹森小姐便对我说:「你认为梅林山庄怎么样?」 「这是个妙不可言的古老庄园。」 「我所见到的最有趣的府邸之一。」她接过话头。 「我的确听说过,我想是从波尔格雷太太那里听说的。说古老建筑特别使你感兴趣。」 「确实如此。我就是在一座古老的宅第里长大晟人的。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了。这就是发生在为家庭女教师的我们之中许多人身上的事情。离开梅林山庄我很遗憾,你听说我离开的原因了吧?」 「听……听说了。「我迟疑地回答道。 「这是一件非常令人不快的事情。我恼火地是受到不公正的指控。」 她是那么坦率真诚,因此我相信她的话,我明确表示了这一点。 她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时饭菜送来了。 就在我们随便吃饭的时候,她对我说起那件事。 「特雷斯林一家和南斯洛克一家在康南家里喝茶。自然你是认识特雷斯林一家和南斯洛克一家的罗?」 「她无疑对阿尔文很有感情。」 「于是我被召唤去对她谈谈情况,茶递给我了,跟他们一起聊天——仿佛我象他们一样是一位客人。我认为特雷斯林夫人对此是反感的……她对我一直在那里不满。或许他们对我有点太注意了——我指的是彼得·南斯洛克先生和特里梅林先生。特雷斯林夫人脾气很暴,我敢肯定。总之,我认为一切都是特雷斯林夫人策划的。」 「她不可能那么卑鄙吧!」 「噢,可是我相信她能做得出,她是那样的人。你瞧,她戴着钻石手镯,保险链断了。我想,它是碰到椅子上的装璜品才断的。她说:『我不想戴了,我们一离开这儿,我就把它送给老巴斯顿去修理。』她将手镯取下,放到桌子上。他们在那儿继续喝茶,我回书房与阿尔文做些事情,就在我们在书房里的时候,门被猛地打开,他们都站在那儿,带着非难的眼光看着我。」 「噢,认识。」 「我的意思是,我料想你了解不少有关他们的情况。他们是康南家里的常客,不是吗?」 「确实如此。」 「我受到特殊的礼遇。」说到这里,她的脸微微一红。我暗想:可不是吗,你长得如此标致。康南一定会这样认为的。我想到在未来的岁月里,我是否会对康南欣赏有魅力的女始终怀有妒忌之心,这时,我意识到有一瞬间,我的表情有些异样,这不是出于妒忌,而是出于不自然。 她接着说:「他们喊我去喝茶,因为南斯洛克小姐想问问有关阿尔文的情况,她对这孩子过会溺爱,她还是这样吗?」 「确实还是如此。」 「她是那么一个好心肠的人。我真不知道,如果没有她,当时我该怎么办。」 「有人对你那么好,我真感到高兴。」 「我认为她把阿尔文看作是她自己的孩子。有谣言说南斯洛克小姐的哥哥是阿尔文的父亲,这样,阿尔文就是南斯洛克小姐的侄女。也许,那就是为什么——」 第1064章 天命 一三o七年,一月 卡里堡,英格兰 “一只鸟,”盖文严肃地下评断,他看着栏杆边缘,“一只被关在笼里的小鸟。” 寒雾飘过木条铁栏筑的笼子,四方形的牢笼靠着城墙建。浓雾笼罩穿着蓝绿衣裳、蜷缩在木板上的女人身形。 她像个石膏像躺在那里,提醒傅盖文因黑死病死的僵硬冷尸。当她略微抬起头,他看到她卷曲的头发,纤细的手指,和穿着破鞋的小脚,他听到一声低沉冗长的咳嗽。 “上帝呀!这样关一个女人。”他遗憾地说着,摇摇头看向他的舅舅。“爱德华王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我在法国当大使的八年中,从没听说过有任何一个信奉主耶酥的君王敢那样对待一个女人。” “这和我三十年前在圣地(译注:耶酥故乡巴勒斯坦。)看到的暴行很类似,”麦约翰说。“可是这种野蛮行为却是出自以高尚武士精神自称的君王之令。” 盖文严肃地点头。“王对苏格兰人的憎恨实在太深了。我很能了解身为苏格兰人的你如此惊惧的原因。” “是呀,这是我要你来这和我碰面的原因之一。” 盖文伸手拉扯笼子的小门,锁上了。笼子大概有六尺长宽,牢牢地钉在城堡墙上。长长的木梁用铁钉钉死,支撑笼子底部的木板。 女孩再次咳嗽,长且深,然后转过头。一撮长发滑下她的脸颊,疲惫和疾病使她的肌肤惨白近乎透明,紫色的阴影浮现在她紧闭的眼眶底下。 “上帝,”盖文低呼,“她病了。她这样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 “九月起。”守卫回答。 盖文轻声诅咒。“现在圣庭节都过了,她看起来不过是个孩子。我总算是领教了所谓英格兰武士的精神。看在老天的份上,她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约翰苦涩大笑。“她犯罪是因为她是布罗勃的表妹,她和他的家人们在苏格兰高地一起被捕。爱德华王宣布他们都是叛徒。” “爱德华应该知道战时条款的。对于非战斗人员,尤其是女人,应该受教会保护才是。” “哈,在利益冲突时,爱德华才不会管什么武士精神呢。他宣称苏格兰是在英格兰统治之下,不是主权獨竝的国家。”约翰看看盖文。“爱德华在罗斯伯格和百维克也造了同样的笼子给布罗勃的姊姊和年轻的布翰女伯爵。” 盖文抿紧嘴唇。百维克。这个城的名字带给他一阵战悚。十年前在百维克,他亲眼目睹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一天内让他从满腔热血的武士变了一个口出妄言的叛逆者。他为那天的行为付出极大的代价,太大了。他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弥补所犯的错,期盼能拿回他失去的。 现在,看着眼前的苏格兰女人,他怀疑自己是否还在乎失落的名誉或国王的恩赐。 他看向约翰。“我们今天早上才到卡里堡,可是你马上了解整件事情,然后哨兵告诉我你已经在这里待上大半年了。” “我一看到这个女人这样躺着,就离不开这里,而且。”约翰静静地说:“我认为你也会见她,可是你和国王却陪着我们一同前来的法国主教们在兰纳寇斯。老实说,我可没办法再忍受那些戴着冠帽的骄纵大爷们一分钟了。” 盖文轻笑,“这些年我早就厌恶当大使了。你倒是聪明的先离开,自己跑到这里等我们。” “爱德华可不会愿意在你身边发现有苏格兰人的存在,即使那人是你的舅舅兼武士。回法国好多了,他们欢迎苏格兰人。” 盖文解开绳带,把头盔往后推。灿烂金发飘落脸庞,他不耐地把它们向后拂。“我们暂时不会回去。我已经决定至少在这里过冬。国王欠我多年服侍的赏赐,我现在要向他讨回代价。” “是呀,年轻人,我知道你要这么做。”约翰沉沉地叹了口气,“可是看了这女孩的模样,我开始后悔为英国奉献这么多年。我不该存在于英格兰体制下的。” 第1065章 天命2 “你古老的苏格兰灵魂在召唤我支持布罗勃了吗?”盖文轻语。 约翰耸耸肩,“你也是半个苏格兰人,年轻人,我姊姊的儿子。我能相信一个对女孩如此残忍的国王吗?” 盖文看着牢笼叹息。女孩伸出瘦弱的手把衣服揪得更紧,冷风吹乱她的长发,她的手指因寒冷而红着。 在他的铁甲上底下有着数层的羊毛衣为他御寒保暖,盔甲和外袍则为他挡风遮雨,滚着兽毛的深蓝斗篷长至脚踝。刹那间盖文想把斗篷脱下,留给那个女孩。 “爱德华把她当活生生的诱饵丢在这里。她对苏格兰王有什么重要吗?” “从去年春天起,布罗勃就被当背叛者四处躲藏。爱德华把这女孩随意丢在这里,她还没有正式被定罪。” “你还知道什么?” “她是一个英格兰武士的妻子。她的父亲和兄弟都死了,他们先是支持威廉·华勒斯(译注:苏格兰最伟大的民族英雄之一,后受酷刑而死;小地主之子),然后是布罗勃。这女孩拥有爱德华最想要的盖勒威附近的城堡。据说到现在还是。” “她叫什么名字?” “麦克莉小姐。” “麦是家族姓氏。你说她已死的丈夫是英格兰武士。” “很多苏格兰女人不冠她们英格兰夫婿的姓。” “嗯。那她嫁的英格兰武士是谁?” “傅亨利。”后坠落木板上。 “她是你伯父的遗孀,和国王谈谈吧。” “她不过是笼里垂死的小鸟。”盖文轻叹。“看着她!她甚至等不到我为她求情。” 他重叹口气,“可是她至少应该被移到修道院里。平静地死去。” 盖文诅咒一声,再一声。“我父亲的表哥?” 约翰皱眉看着他,“嗯。这位小姐是你伯父的遗孀。” “上帝,”盖文惊讶不已。“亨利比我父亲还老。我几乎记不得这个人了。十年来我只听到他的消息两次,他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夏天,跟苏格兰人战斗而死。多年前他娶了这个女孩好掌控她的城堡。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这就是你要我到这里碰面的原因。” “嗯,因为我认为该有人为她向国王求情。” “爱德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苏格兰人。” “他会听你的。你曾是他最宠爱的武士之一。”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我不再受他宠爱,想要再赢回他的好感更是难如登天,现在他只不过欠我一个承诺,我决意索回的城堡和领地。” “可是你功的让他儿子娶到法国的公主,你现在应该赢回他的宠爱了。” “所以我要向他讨回我应得的。” “你是个能干的大使,孩子。说服国王……” “约翰。”盖文截断他的话,“在向他讨回我应得的东西后,我只要下一季的羊毛和杂物卖到好价钱。” “哈,”约翰咕哝。“他可是很看重你的外交上的长才。” 盖文对着眼前的牢笼皱眉,他看着她撑起身子猛咳好一阵子,然 第1066章 天命3 “我希望事情能如你所愿。”约翰叹道。 飘游在栏栅间的浓雾像无休的幽灵,克莉怀疑自己的灵魂是否也将飘出笼外,如同那幽游的雾,她沉重的呼吸着,感受着肺里生根的病魔。脚好冷,她缩起来躲在裙下取暖。 英王没有让她离开笼子半步,唯有死她才能离开这里。这个想法令她愤怒,起她内心求生的意志。她的女儿还在等着她,只要米雅还需要她,她就不能死。她请求上帝自己还不能死。 蜷缩在牢笼的板子上,她撑起身子又是另一阵猛咳。她最近常常咳嗽,咳得又深又猛,她知道她的肺里栖息着病魔,她最近更容易疲累,耗费所有精神和咳嗽战斗,寒冷和饥饿环绕着她不肯离去。 在笼子门外,她听到男人低沉的噪音,守卫们常常在那里聊天,因为王命没有人敢和她说话。她已经习惯了长久以来的孤独,一如任凭寒风的侵袭。 日晒雨淋,冷风浓雾,她身上的长袍呢裙早已不足以抵御冰寒的冬天。昨天还在的毯子现在已经被拿走了。不过她丝毫不讶异,本来她就很少能有毛毯御寒。她再次猛咳。 笼外的男人仍旧低语,虽然她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一个人说的是轻快的苏格兰语,声音苍老而暗哑;另一个男人说着北方的英语,嗓音低沉浑厚。仿如她竖琴的弦音般温暖悠柔。 然后一阵恐惧的战悚窜遍全身。如果天堂派救赎者来接她……如果大天使真的站在那里……那她就是真的死了,她将再也见不到她的女儿。 盖文觉得自己的灵魂深处受到重击。 克莉小姐抬起头,不管长发垂落脸上,睁眼看向他。在呼吸之间,她再次垂下眼睑。在她削瘦的小脸上,深邃的眼眸动着不可思议的翠绿和生命的光芒。坚定的眼神里有的是力量和不需怜悯的傲气。 可是她的绿眸里有着别的东西。了解的光芒和信任的爱直触他脆弱的灵魂,他的内心最深处。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他的舅舅。 “她昏过去了,我想,上帝保佑我们。年轻人,她看你的眼神好像你是个圣人一样。好像你是……”他突然停住。“爱莲娜皇后是怎么称呼你的。多年以前?啊……天使武士。这女孩就是这样看你的。我敢发誓她是。” 盖文为年少时的小名感到些许困窘。感谢上帝,年龄终究在他从有着塞尔特血统的美丽母亲继承的脸上刻画下岁月的痕迹。从爱莲娜皇后称他做天使武士后已经有很多年过去了。他在战场上屡战屡胜,凭他俊美的容貌和优雅的举止迷住宫廷内所有的女人。在他娶乔娜尽奢华;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日子了。在皇后去世前,在百维克大屠杀前,在他娶乔娜前。 乔娜死后的两年间他的生活起了重大变化,备受眷宠的他曾经骄纵无理。他很高兴自己不再如此,虽然长的代价是如此之高。 在享受多年女人的青睐后,他娶了乔娜,期盼着和他柔顺的妻子过幸福的日子。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只能眼睁睁无助地看着饱受病魔肆虐的妻子。这个悲惨的经历击溃了他。 年轻甜美的乔娜需要他的帮助,就像眼前这个苏格兰女孩一样。可是他的妻子死了。他不是她的救赎者,即使当时他相信自己是。 他的心变得冷硬,撤回阴影下,没有人称他天使了。除了眼前奄奄一息的女孩。 不管他有多么能言善道,他都救不了这个苏格兰女孩。他太了解这种征兆,急促、轻浅、嘈杂的呼吸声;惨白的肌肤和青紫的唇,严重的咳嗽和极度的虚弱。肺病已经在她体内扎根。 第1067章 天命4 乔娜死后的两年间他的生活起了重大变化,备受眷宠的他曾经骄纵无理。他很高兴自己不再如此,虽然长的代价是如此之高。 在享受多年女人的青睐后,他娶了乔娜,期盼着和他柔顺的妻子过幸福的日子。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只能眼睁睁无助地看着饱受病魔肆虐的妻子。这个悲惨的经历击溃了他。 年轻甜美的乔娜需要他的帮助,就像眼前这个苏格兰女孩一样。可是他的妻子死了。他不是她的救赎者,即使当时他相信自己是。 他的心变得冷硬,撤回阴影下,没有人称他天使了。除了眼前奄奄一息的女孩。 不管他有多么能言善道,他都救不了这个苏格兰女孩。他太了解这种征兆,急促、轻浅、嘈杂的呼吸声;惨白的肌肤和青紫的唇,严重的咳嗽和极度的虚弱。肺病已经在她体内扎根。 盖文突然好想打开牢笼,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十年前的他可能就这么做了,但现在他知道愚蠢的冲动会导致惨痛的苦果,他变得更聪明,更玩世不恭,远比年少时更懂得保护自己。他从惨痛的教训中学得经验。 “爱德华不会怜悯苏格兰人,这件事他不会听我的。”他转身欲离。 约翰拉住他的衣袖。“我们不能就这么把她留在这里。” “那你要我怎么样?把她偷走?我是可以向国王提,可是我没有任何把握。” “守卫先生我去年九月是海奥利带她来这里的。”约翰在盖文离去时说出这句话。 盖文停下脚。“所以王的魔鬼还在为他征战!”他苦涩地说。 “嗯。他代表国王在苏格兰土地上战斗。” “就像我在十年前百维克对爱德华说的?因为我叛逆的言论导致了我的放逐。国王还认为没把我当场吊死是天大的恩惠。”他疲惫地摇头。“我救不了她的命,约翰,别忘了爱德华王是如何憎恨苏格兰人。”他吩咐眼前一个靠近的守卫。“拿一个火盆和毛毯去给那个囚犯。” “毫无疑问的他享受每一次的血腥杀戮。” “我还听说海奥利只要来卡里堡就会来找这个女孩,扣住她的食物,拿起她的毛毯。守卫说他总是残忍地盘问她。” 盖文的指尖深陷掌心。“他特别喜欢对女人施暴。他想要什么?” 约翰耸耸肩。“守卫们也不清楚。她不和海奥利说话,虽然他威胁她,他们说,他拿着刀抵着她的喉咙。” “老天。”盖文怒吼。“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些吗?” “对,年轻人,”约翰平静地回答。“我必须告诉你。” 盖文叹口气,转身看回女孩。虽然他的心纠一团,虽然他想把她从牢笼中抱出。他转身倏然离去,沿着城墙跨步。“她甚至可能在我有机会和国王见面前死了。” “你会帮她的,你并不那么冷酷。”约翰在他身旁说着。 盖文苦涩笑着。“在法国八年了。从那里出来的男人不是堕落自弃,就是愤世嫉俗,绝没有圣人。她就要死了,而且还是个苏格兰人,我更怀疑国王是否能听进我的话。” “时候到了你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第1068章 天命5 守卫眨眨眼,“爵爷……” “照我说的去做!”盖文低吼。守卫点头匆匆离去。 “哈!不那么冷酷嘛!”约翰在旁说着。 盖文咆哮。“这对那个女孩没什么用。” “那就要求国王让她到修道院。起码比什么都不做得好。” “你对自己所相信的真是固执啊。我看你生活里一定缺少刺。在法国这些年你一定无聊透了。” 看着约翰棕眼里闪过的光芒,盖文遗憾地笑笑,摇摇头。“这女孩是怎么捕获你古老的心的?傅亨利和你又没有任何关系。” 约翰耸耸肩。“大概是克莉小姐让我想起了乔娜吧。我不能眼睁睁再看另一朵鲜花枯萎凋谢。” 盖文转过头,握紧拳头强压着绝望与悲伤。“即使我们把她从这里救出,约翰,她也会死在你怀里。而我,是不愿再次经历这种痛苦的。” “我并没有要你救她,”约翰喃喃说着。“我只是要你能争取让她离开这里。你母亲也是苏格兰人……” “嗯,我亲爱的的母亲大人甚至还能用那奇特的塞尔特方法把这女孩医好。可是我母亲死了,这个苏格兰女孩绝对没有存活的希望。爱德华的牢笼已经决定了她的命运。” “哈,亏他们还曾经称呼你为天使武士。你曾经是个英雄。现在呢,盖文,你的热情都到哪里去了?” 盖文回答了,自己还有那股热情,只是被他藏住了。这个女孩凄惨的际遇已深深牵扯他的心。他重重地叹口气,“要说服爱德华王是需要奇迹的。” 可是朵咪还没来,克莉猜测是因为奥利来卡里堡的缘故。她知道是因为她的毯子被拿走了,今早的食物也变了苦得不新鲜的面包:这是海奥利给她的特别待遇。 她希望他会因为忙着伺候国王而没时间理她。她甚至无法忍受听到他低沉尖刻的声音,像竖琴上走音的铜弦。 她认为他不会再像当初带她到这里时的第一个星期那样揍她。或是用匕首抵着她的喉咙,她的守卫们不会让海奥利那样折磨她的。真是讽刺啊。她想。 “你会说服他的。”约翰坚持地说。 “可是我不再相信奇迹。”盖文突兀地说,然后大步迈开,留下约翰独自站在冷雾里。 她一定是发烧烧得作梦了。克莉抬起头,她神智清明地看着牢笼的栅栏,没有人在那里。没有守卫,没有天使。 这是什么傻话,看到一个闪耀俊美的天使站在灰雾中,她强迫自己坐起来,靠在栅栏上猛咳着。颤抖的她把衣服又拉紧了些,显然病魔已渐渐侵蚀她的心智。 不知道是否快到朵咪来看她的时候了,那个英格兰女仆每天总会带着面包、汤或酒来看她两三次,带她到塔里上厕所。克莉总是期盼那些时刻的到来,就像期待黑暗中的阳光。 朵咪的手温暖又轻柔,给她十足的满足感。朵咪常常搂着她,用她丰润的手握住她的,甚至在她虚软得无法动弹时喂她食物。朵咪还有着守卫都没有的勇气:她无视于国王的命令和她说话。 第1069章 天命6 国王的守卫不准海奥利对她施暴,可是他们遵守王命把她关在笼里,任她被风吹雨打直到生病。她闭上眼,头向后靠,试着多吸进一些空气。 海奥利想要金格堡的宝藏,可是她不会帮他。她甚至想过在他劝诱她时编个故事敷衍他;可是那天她饿得要死,刺骨的风雨不断地打在她身上,她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事实上她从来就不知道宝藏藏在那里,而现在她则是确定宝藏已经不存在了。 她回想着金格堡从前的样子,她想象自己正在城堡里坐在竖琴前,屋子中央温暖的火炉正向四面砖墙散发热力。她的长袍滚着羊毛,柔软而厚实;她的小腹里装满食物,她睡在柔软舒适的床上。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柳木竖琴就在手中,感觉到她指间紧绷的琴弦。她幻想着手触琴弦拨出的柔美琴声,熟悉的曲调,和珠圆玉润的音符。 在这几个月里音乐是支持她活下去的恩赐。从小她就开始学习弹竖琴,弹奏塞尔特世代祖先流传下来的许多苏格兰和爱尔兰民谣。那些优美的曲调总是为她带来喜悦、慰藉和和平。 即使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她也能感受到那些情绪。她常常闭上眼倾听心中的乐声,舞动她的手指弹奏着熟悉的曲调,那些旋律就像在黑暗里闪耀银光的繁星。 她试着不要想起她最后看到的金格堡的断垣残壁。 这个念头能杀死她。 “既然你回来了,我就该派个新任务给你了。盖文。”爱德华一世猛喝一口手中的酒。 “我认为任何一个使者都能说服布罗勃放弃他的王冠,陛下。”盖文皱着眉回答。 “他才不是国王,”爱德华咆哮。“那个懦夫是个背叛者,我曾经以为他是我最优秀的武士之一。现在他竟然称自己为苏格兰王。哈!小妖怪国王,我的士兵们都这样称呼他。”他不耐地调整坐姿。“我要看着他被捕,被拖行在伦敦大街上,然后把他绞死,割腹取肠,身体大卸四块,就像威廉·华勒斯一样。我要把他的头吊在伦敦塔上,把他的手脚斩碎丢回苏格兰。”他残忍地笑了。“我发过重誓要报复布罗勃和这些背叛我的苏格兰人。除非达到目的,我是绝不松手。” 盖文没有搭腔。他为国王的金杯斟酒,再注满自己的银杯,红色的液体在火的映照下像融化的红宝石;怒吼的狂焰中他想起了在冰冷潮湿的笼子里,亨利年轻的遗孀。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国王提出他恳请慈悲的要求。 他很快喝完杯中酒,爱德华也是,重重地把空杯放回桌上。盖文起初很惊讶爱德华为何选择带少数侍从在兰纳寇斯修道院的小房间,而不是待在重兵防守的卡里堡。可是在和国王相处了一会儿后,他已了解国王这么做的原因。 爱德华很明显的是病了。曾在圣地时感染的病毒现在已完全发挥威力。国王老了。他的宽肩下垂,深棕色的怒发变得灰白,皮肤是病态的死白。甚至连他的声音,那严峻的冷酷,也变得疲惫和松驰。 安静的修道院对一个病态龙钟的老人是有益的,僧侣们也会给他良好的医疗照顾。 第1070章 天命7 爱德华用手按住,调整坐姿,长腿不舒服地弯曲着。这种交叉木条椅背的椅子对爱德华这种比一人都高的身材,是很不好坐的。 “你计划回法国吗?”爱德华问。 “还没有,陛下。即使没有我,我在方特洛斯的城堡一样运作平顺。我想在英格兰过冬。” 国王点头。“方特洛斯原是属于你妻子的领地。我了解。” “是的。陛下。因为我和乔娜是没有孩子,所以当我死后,城堡会归回我妻子的亲人所有。” “乔娜去世多久了?” “两年,陛下。她死时才十八岁。”“去那里,说服那些顽强的苏格兰人向我臣服。我相信现在的你比在百维克时更能控制自己。”爱德华锐利地瞥了他一眼。“也许我们可以把你去苏格兰的这项任务,当作是测试你的忠诚的考验。” “噢,那么年轻。真是可悲啊,得了那种慢病。我还记得爱莲娜很疼小乔娜呢。要是让她知道她的小侄女乔娜长大后嫁给你,她一定很高兴。我第一个皇后很宠爱你,盖文。她甚至赐给你一个小名——天使武士。” “我对爱莲娜皇后永远忠贞,陛下。” “是啊。”爱德华皱着眉看着酒杯。“爱莲娜死时你还不满十八岁,却已经是一个很优秀的武士。我也没忘记你是怎么从林肯到伦敦一路守在她的棺木旁边,在我们停驻的每个晚上架设古架。”爱德华停了好一会儿。“十六年过了,我仍然爱她。” “她是个最优雅的皇后,陛下。” 盖文愣住了。“陛下。我……” “为了那段旅程,我永远欠你一个情,不管你后来做了什么。”盖文看着国王灌下多的酒,看着他嘴角的酒沫,“你在百维克背叛了我,就像布罗勃背叛我一样。”爱德华低吼一声,盖文觉得国王就要醉倒。 “陛下,在百维克时,我只不过对您说出内心真实的感觉。” 当盖文不发一言,国王微笑。“人们永远不该认为我是健忘的人。我夺走了你的土地,现在我欠你一块地来奖赏这些年你对我的菔務。有一天我会把原本属于你的领地还你。可是首先我想给你的是在英格兰范围的领地。” 盖文眯起眼。“管辖范围的领地?” “苏格兰,你将拥有达盖勒威的金格堡。你的伯父亨利曾驻守在那里,现在我把那块领地赐给你。” “只因为你对爱莲娜的忠心让你逃避绞死的命运。” “我被你放逐国外、土地被您征去,我已经为过去付出惨痛的代价。” 爱德华狡猾一笑。“嗯,我把你派到法国去。一堆奸恶之徒里,呃?我需要一个聪明的使者在那里为我调停战火,缔结姻缘,你也做得很好。” “我做该做的。陛下。” “是呀。现在你带着主教们来为我儿子的婚姻传达教皇的许可。可是到目前为止,主教们只希望和我谈苏格兰的事,教皇要他们带来一些讯息。而这些信里没有一封是我喜欢看的。”爱德华重叹口气,直视着盖文。“现在你是想待在英格兰吗?” “我会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他意寓深长地看着国王。 “那你要住哪里?” 第1071章 天命8 盖文挺直身子,他没想到会得到苏格兰的领地,他更不愿意插手英格兰与苏格兰间的种族战争,“我仍然不在乎您对苏格兰的政策有任何意见,陛下。”他谦恭有礼地说:“我永远不会。” “小心你对国王的措词,”爱德华警告,“你在法国待太久了,他们就会对苏格兰表示同情。而我想你应该够聪明才是。” “在这方面,我仍然不改初衷,陛下。” “你亏欠对我的忠诚,我的意见就是你的意见。”爱德华瞪着他。“接管金格堡驻扎在那里,布罗勃可能躺在加利克或盖勒威,而金格堡耸立在两块领地的群山之间,我要找到布罗勃。你是少数武艺出众,能和他抗衡的武士之一,抓到他带来见我。在盖勒威当我的手臂。” “是陛下。”盖文低头答应,手在桌下紧握拳,尽管极不愿意,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脖子,天生下来就是脆弱的。 “通过这项考验,盖文,我会好好的赏赐你。” 盖文想开口……抗议或质疑,他不清楚,因为他仍旧处于惊讶中……可是就在此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呃,”国王解释,“一定是我在盖勒威的指挥官来了。我要他来加入我们,让他进来。” 疑问中,盖文走向橡木门将之打开,一个高大的武士站在走廊上,红色的斗篷在阴影中抖动,他很快地走过盖文身旁,没有一声招呼就直接走向国王低头屈膝行礼。 即使过了十年,盖文仍轻易认出眼前的人是海奥利。他听说海奥利是爱德华最信任的武士之一。到目前为止,海奥利总是毫不留情地残杀苏格兰人民。 “海奥利,还记得傅盖文伯爵吧。他和教皇派来的主教们刚从巴黎来。” “奥利。” 当海奥利站起来转身面对他时并没有伸出手,海奥利眯起双眼,慢慢脱下手套。“傅盖文。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很多年了。百维克,对不对?”他倏然转身走向国王低语。 靠在墙上,盖文等着海奥利和国王把话说完。他记得约翰说过海奥利对人犯的残酷,他怀疑事情的真实,他很了解海奥利,除非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否则他应该不会去烦亨利的小寡的。 盖文很清楚奥利对女人的残忍,他在百维克亲身见识过,他还听过他代表国王对苏格兰居民实施暴行。 他要求着自己自制,不要流露出昔日存在的怒气。当然海奥利不会记得他曾毁了多少苏格兰土地上的城堡和教堂。可是盖文的母亲也是奥利八年前领兵毁了修道院并残杀的女人之一。 他知道该为屠杀行动负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下令摧毁修道的爱德华国王。在那时,盖文知道海奥利只是依指示行事。海奥利是个非常忠心能干的武士,从不质疑命令,也不在乎战争导致的毁灭。 经过八年的日子他累了,接受母亲的死亡,历经一场大屠杀,还要以爱德华武士的身份继续效忠,大屠杀在他在法国时发生;他接到爱德华王一封道歉信函,为着他母亲是英格兰贵族的妻子却惨死致歉。国王为他母亲哀悼,把他擢升为大使以做补偿。他还告诉盖文说海奥利因为残忍的行动被处罚。 事情并没有过去,盖文告诉自己,这是无法抵消的恨、无法恢复的痛。他重重叹了口气,感觉着长久以来的痛苦,就像他经历长途跋涉的疲惫。今天穿上的铁甲突然在他肩上变得沉重无比。 为着不知名的原因,爱德华决定把他推向苏格兰的纷争里,盖文很想拒绝这项命令,可是他知道爱德华会把他的拒绝视作背叛。 第1072章 天命9 然而,在夜晚结束前,他还得再背叛一次,他放松身体靠在墙上,等着和国王谈谈放了那苏格兰女人的事。 “跟我来,小姐。”克莉觉得有一只手摇着她的肩,想把她从沉沉的睡眠中唤醒。 “朵咪。”她低唤,看到眼前有一张年轻圆润的笑脸,深棕色的大眼睛暖暖的看着她。 “是的,小姐。”朵咪低声说道,“请起来,现在。” “别和囚犯说话。”一旁守卫斥道。 克莉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失败了,笼子随着她下滑的身子一阵轻晃。她吸口气想再坐起来,她的头疼痛昏眩,四肢好象要散了一样。 她还活着,还真实地活着,而曾站在她笼子前的金天使不过是个梦。她坐起来,朵咪伸出手撑扶她的背。 克莉不解地皱眉,她的脚好暖和。她抬起头惊讶地发现有个燃着火的小火炉出现在笼子的角落。 “嗯,”朵咪低语。“有人给我个小火炉。我问过好几次能不能拿个火炉给你,可是守卫就是不准。不知道是谁给你这份礼物的?还有毯子?可能是苏格兰人送钱给国王让你过得舒适点吧。” “告诉你别和囚犯说话。”守卫吼得更大声。 朵咪转头,“那我怎么把她叫醒,你说呀,苏马?” “反正你就是不可以和她说话。”守卫再次大吼。 女仆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转回头。“你起得来吗?亲爱的?我带了汤和面包来,热腾腾的洋葱汤呢?” 克莉想挺直腿,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苏马靠过来打开不比烤炉大的小门,不耐地说着。“把她扶到这里,我再抱她出去。” 朵咪扶着克莉向前走,苏马一把将她扛起放到肩上。朵咪在后面跟着。 “把她带到塔里。她走不了多远。还有记住她是位小姐,不是袋麦子。” 苏马把克莉抱在怀里,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仰看满天美丽的星斗。 苏马抱着她进塔里,穿过燃着火炬的阶梯,朵咪跟在后面,然后他在一个门前把克莉放下。 “朵咪,”苏马严厉地说。“这是国王命令任何人不可以和她说话,这几个星期以来我告诉你好多遍了,可是你明知故犯,这可是违抗了国王命令的。” “那就逮捕我呀,然后把我和她关在一起。”朵咪说。“那她还可以得到较好的照顾。你怎么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生病?我死去的丈夫也是个武士。可是他绝不会容忍这种情况在他眼前发生。” “我只服从国王的命令。”苏马咆哮。 “噢。是谁吩咐给她火炉和毛毯的?” “一个刚来的伯爵,我不知道他是谁。” 克莉惊讶地抬头,湛蓝眼睛的天使战士身影浮现脑海。所以不是大天使米迦勒来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不久前站在她笼子前的武士。所以她看到他眼中的关怀是真的。 “嗯,真是个又好心又勇敢的人,有勇气违抗国王的命令。”朵咪转过头把手臂伸到克莉臂下扶着她站起来。“来这里帮我一把,小伙子,”朵咪叫着。“她虚弱得站不住,呢裙滑得像鳗鱼,甚至还没我小女儿那么重。” 第1073章 天命10 “在这等着,苏马。”朵咪领着克莉穿过门,然后离开让克莉解手,几分钟后朵咪回来。 “现在我们可以大胆的说话了。”朵咪轻声说着,“你能想象我曾经认为他很英俊吗?他有一个像犹太面包那样的大鼻子,像熊一样的肚子,甚至连呼吸都像熊。” 克莉轻声笑了。她靠在墙上呼吸着长廊上干燥的空气,享受火炬的温暖,和背后古墙的坚实感。她恨死那湿漉漉的空气和冷雾。她的脚因多日的弯曲难以打直。一天中在塔里短暂的时间是她冬小麦里的天堂和慰藉。 “那该死的爱德华王。”朵咪咆哮。“那些苏格兰人还不来把你赎走吧?小姐?我很担心你的身体,真的,如果你再继续躺在笼子里就糟了。” 克莉想说话,可是突来一阵猛咳让她不能言语。 朵咪伸手抚平她的眉,“你的咳嗽愈来愈猛了,还有一点发烧,热汤可能会有点帮助,我会要厨娘再多放些洋葱和大蒜的。”她叹息。“我真希望我能帮你。”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克莉哑声说道,热汤的确有助于她的喉咙。她早已丧失胃口,可是她强迫自己吃东西,因为内心还存有一丝希望。那个黄金武士怜悯她。她祈祷他是个苏格兰人,被布罗勃派来赎她。 “朵咪!”苏马喊道。“把她扶出来!” “再等一下!”朵咪喊回。“讨厌的女人,这么快就要你回去。”她搂着克莉的腰,“天啊,你瘦得只剩骨头,躺在那里一定冷得像冰一样,那个火炉真是天赐的恩黄。你还需要什么吗?小姐?” 克莉摇头拒绝。她还没开口要过任何英格兰人的东西,也不想要。 “不要吗?那我傍晚再拿一碗汤来好了。”朵咪说着,用力抱了她一下。 这个拥抱是如此的温暖,克莉不禁泪流满面。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如此碰过、抱过了。 “那他到底躲到哪去了?”国王怒吼。“上一次你们告诉我布罗勃在爱尔兰!”原本靠着墙漫想的盖文现在集中了注意力。 “布罗勃一定是朝西走了。”海奥利回答。“我想过去几个星期来,他都躲在西边的小岛上,邓克南对他忠心耿耿,我怀疑他只要有机会就会去加利克和盖勒威。” “现在?”爱德华怒喊。“在这种冬天?” “是的,陛下。靠近爱尔兰那边的苏格兰冬天并没有像现在这里这么寒冽,想旅行是可行的。” 国王点点头,“布罗勃在加莉克的领地已经被我们占领了。可是那边的人对他还真是相当忠心。不过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布罗勃到哪都找不到支持者。” “是的,陛下,我们几乎占领了盖勒威和艾索尔上的每座城堡,现在我又占领了罗登堡,只要布罗勃在那里出现,很快就会被逮到的。” “几乎每座城堡,你说。” “我们有金格堡,您知道的。不过……” “哼,我知道。我还把金格堡给了傅盖文。”爱德华看向盖文。 “金格堡?这个人?”奥利惊愕地重述。 “这座城堡曾是他伯父的,”爱德华开口。“盖文,我要你评估一下金格堡的状况,然后让奥利从罗登堡派些武噐和士兵给我。” “陛下。”奥利说道。“金格堡离罗登堡并不远,我有能力掌管两个堡的。” 第1074章 又与你相遇 盖文三步做两步地跑上城垣,他绕了卡里堡一圈都没有找到麦约翰,现在才刚过早祷不久,他舅舅应该还和其他武士及守卫睡在堡里才是。 他下来时走得更急了。他等着爱德华的侍卫长准备必要的接管金格堡的文件,然后急急策马赶回这里。 走上城墙,他沿着昏暗墙边走着,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守卫的注视并阻止他。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解释着自己来此的原因。 “我们并没有接到国王放人的命令,伯爵。”守卫怀疑地质问。“很抱歉。你说?你是派去法国的大使?” “嗯,现在是金格堡的主人。这里是一份由国王签下的释放麦克莉小姐的命令。”盖文展示着皇家戮印的羊皮纸。 守卫看看爱德华的签名,点头,盖文把羊皮纸收回外套里,很高兴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守卫不识字。不过这种事不能做第二次,早晚会有某个守卫认得国王的笔迹。真的释放令要明天才签下,现在只有爱德华口说而已。经验告诉他这是不够的。 他急急走向另一边筑在墙上的笼子。接近笼子时,他看到一个高大宽肩的男人身影。他转头看后面,最近的一个守卫离他至少有一百步远。他诅骂了一声大步向前。 约翰转身,一只手放在腰间大刀上向他点头示意。狼牙棒系在皮带上,匕首紧抓在手的看起来无人能挡,所向无敌,盖文心里竟然升起一丝快意的兴奋。 “你是来帮忙的吧?”约翰的胡子抖动,棕眼闪烁着热切的光芒。 “而现在的你整整比那时老了三十岁。” “你来的时候我正想撬——这个笼子的门。”约翰镇静地低语。“我要把她带去修道院。” “兰纳寇斯是最近的。”盖文低吼。“我很抱歉破坏你的计划,不过我已经取得国王的许可要带她离开这里。” 约翰吐出长长一口气,“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年轻人。” “帮什么?”盖文很担心即将听到的答案。 约翰骄傲地挺直肩膀,“我要救这女孩出来。这件斗篷是我在多年前和你父亲救出莎拉公主时穿的。”盖文看着舅舅平常珍藏舍不得穿的蓝色织绣斗篷;它几乎遮掩不住约翰的宽肩。 “国王的守卫怎么会让一副备战装扮的你上来这里?你是个苏格兰人呢!” “哈!我对他们说法文,他们以为我是法国大使的贴身护卫,事实上我确是。” “你是运气好才没有被逮到。还有你实在是幻想过头了。我们绝对是城垣里最可疑的两个人。你的计划是什么?打倒敌人把女孩救走?用预备好的绳子爬下去,然后坐上事先准备好的马扬长而去。”盖文讽刺地说道。 约翰皱起眉认真考虑。“在艾克利当我把莎拉公主从塔里带出来时,我杀了后宫守卫。把公主放在我肩上,爬出窗户爬下绳子和父亲会合,不过那样的计划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第1075章 又与你相遇2 “我也在赌,我还没有拿到书面许可,明天我会把她带到修道院去,不过我想今晚就把她带离卡里堡,趁爱德华还没变卦以前。” “所以我们还是要救她出去。”约翰低语。 “嗯,动作还得干净俐落,不能让人起疑。”盖文轻叹口气。“爱德华把金格堡给了我,根本就是我的麻烦。我必须驻守那里,还得加入搜寻布罗勃的阵容。” 约翰目瞪口呆,“亨利的苏格兰领地?国王终于原谅你在百维克的冒犯了。他把你当做他的指挥官之一,不过我想你对这个没兴趣。” 盖文摇摇头,“这是他的测试之一,约翰。如果我不服从,这次他会用绳子套上我的脖子。” “可是你一点也不喜欢他对苏格兰发动的战争?” “一点也不。我非常敬佩苏格兰人捍卫家园的勇气。在法国这些年让我避开了这场纷争,可是现在我无法拒绝他的命令。我会接受城堡,可是布罗勃绝对不会是被我逮捕的。”他低声加上。 约翰向牢笼顶端。“既然你已经拥有金格堡。那亨利遗孀呢?那是她的领地。” “她已经没有所有权了。我根本就怀疑她能不能熬过这星期。”他看向舅舅。“国王要我娶她。” “为什么?”约翰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好象是有关什么宝藏吧,我也不太清楚。他要我用魅力迷住她让她说出来。” “我的上帝啊。”约翰低喃。“迷惑一个将死的女孩。我们绝对要把她从这个疯子手里救出。” “很抱歉,爵爷。”一个软软的声音响起。 “我们会带她到修道院。”约翰开口,“离开这里,女士。” “离这里两天以内的路程有一个修道院。”她说。“那些英格兰人把它们关了。不过我知道离这里几小时的路程有一个在苏格兰土地上的修道院。那是一个很好的疗养场所,他们对英格兰和苏格兰人一视同仁。”她转头看了一下。“我有个好主意,爵爷,只要你们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找守卫。”也不等他们同意,她急急走向长廊,盖文和约翰交换一个眼神。 “很果断的女人。”盖文下断论。“希望她不要有勇无谋。”约翰翻翻白眼。 “苏马。”女孩喊着。“让我进去看她。” 守卫转身走向她。“朵咪!你又来了?你才喂饱她喝过汤而已!这次,你何不喂喂我呢?”他微笑。 “也许待会儿吧,让我进去看看她。我带来毛毯要给她的。” “毛毯和火炉。希望我也有这么好的待遇。”苏马把锁打开。“进去吧,不准和她说话。” “我知道。”朵咪回答。苏马离开,让朵咪爬上去送毯子。 一阵沉默过去,然后只听到朵咪一声尖叫。“苏马!”她高喊。“噢,圣灵啊!” 他们惊骇地转头。一个丰满的女人拿着毛毯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想救出这位小姐吗?”她低语。 “你是谁?”盖文质问。眼前的女孩很年轻,穿着厚厚的女仆衣裳。 “如果你想救她,请让我帮忙,爵爷。我是艾朵咪,一个武士的遗孀,快半年了,我一直在等国王如何处置我的领地。我在这里工作换取温饱,我也很关心这位苏格兰小姐。她病了,急需别人帮忙。” 盖文看向约翰,后者眉头紧皱,一点也不赞有女人加入他们援救的先列。 “我们今晚就要把她带走。”盖文低语。 朵咪点点头,“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爵爷,你带她去哪里?她需要大夫治疗。” 第1076章 又与你相遇3 “怎么了?” “求主拯救我们大家!小姐死了!” “死了!”苏马愣住。“汤里有什么?” “噢!上帝!克莉小姐!我的小姐!” “不许你对她说话!”苏马靠近笼子。 “蠢蛋!她死了!”朵咪驳斥。“噢,天上的众神啊!” “上帝!”盖文低喃,和约翰走近笼子。“有什么问题吗?守卫?”他问。 原先把身子探进牢笼的苏马退了出来。“伯爵,这位小姐死了!” “噢!”朵咪惊骇地往后退,盖文趁机向前,躺在笼子底端的女孩动也不动。他不确定这是否只是朵咪在故布疑阵,但他知道女孩随时会死。 “她看起来,呃……”他开口。 “她死了,爵爷。”朵咪说着,“绝对死了。”她迅速地用毛毯将女孩包起,就像裹住一个婴儿。“也许你的部下可以进来把她带出去。” “让我看看她。”盖文爬进笼里。 “黑死病,是吗?”约翰瞄了一眼。“那这个尸体必须赶快移走!我们把她带出去如何。伯爵?” “我以为你只是说法文。”盖文低斥。 “我多才多艺。”约翰反击。 “如果是黑死病,任何人都不该碰她。”苏马说道。 “你最好离远一点。”约翰回答,转身面向守卫。“伯爵和我在圣地时也得过黑死病,可是又活过来了。这种病真是可怕,人们横尸街头……” 爱德华一世的命令再次在他脑海响起,他重重叹了口气,国王把他丢入困境。他既对宝藏没兴趣,更不想去追捕布罗勃。 十年前在百维克他违抗了国王。他的母亲是苏格兰人,他从小就在低地长大,即使身为英格兰武士,他发现自己很难和苏格兰人战斗。到现在仍是如此。 “我以为你们是在法国。”守卫怀疑地问道。 “那也没错。反正我们不怕黑死病就对了。”约翰全然漠视盖文斥责的眼神。“你只要站远一点,让伯爵和我来处理尸体!站远些,现在!”约翰把苏马拉到一旁。“有我们就够了。” 盖文走进牢笼。躺在木板上的女孩像被人丢弃的洋娃娃。他盖在他头上的毛毯掀开,不确定自己会看到什么。 她直直地躺在月光下,苍白的脸宛如完美的石膏作品,他注意到她有着细致的瓜子脸,秀挺的眉毛,覆在眼睑上的睫毛仿若漆黑的新月,他轻触她的脸颊,感觉到她在他的触碰下叹息。她的肌肤像羽翼般柔软,温暖,甚至发烧。她在他的轻触下益发燃烧。 不过他还是很欣赏她的聪明,即使病得如此严重,她轻易地就理解了朵咪的计谋。她躺得笔直。他轻拂过她纤瘦的下颌,希望向她保证她不会受到伤害。 当他碰到她时,一股突来的战悚流窜全身,兴奋的**直冲鼠蹊,令他疼痛震惊。 他像是被烫到似的猛缩回手。 不是**,只是一种反射的冲动;刹那间他想把她抱进怀里带她走。他的手紧握,仿佛在对任何胆敢阻挡他的人宣战,他要她活下来,这个念头是如此清晰而强烈,他知道自己会尽一切力量让她活下来。 第1077章 又与你相遇4 可是他要领地和城堡。他要向吝啬的爱德华讨回他应得的。和这个苏格兰女孩子结婚无疑地会巩固他城堡主人的地位。 如果布罗勃打赢了,他可以宣称金格堡是因为和克莉结婚而得来的。身为鳏夫,不论在苏格兰或英格兰的法律下他都可以拥有金格堡。他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可是在法国多年的大使生涯让他了解到不能不注意细节。 他不能把她丢在这里不管,即使没有国王的命令,他也要把她带走,否则他今晚怎么也不能安心入睡。 “她死了吗?伯爵?”守卫问道。 他抬起头,约翰和两个守卫从长廊另一端看着他,朵咪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他只有国王口头上的承诺,应该明天才能带走这个女孩,理智告诉他最好顺从王命,可是内心的情感要他把王命提前执行。 “她还活着。”他终于开口,“可是她就快死了。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伯爵,”苏马说。“守卫长才能决定……” “我们没时间去找车夫,而且我们只要抵达修道院就可以了,你的马不是好好的绑在后面。” “我有国王的命令可以把她带出牢笼。你的伙伴看过国王的亲笔签名。”另一个守卫点点头。“她病得太重不能再拖了,我们今晚就走。”盖文命令着。 他把女孩子抱起,她的身体几乎没有重量。约翰靠近牢笼,把女孩接过去,在协助朵咪出笼子后,他也跟着下来。 “如果没有国王的命令,侍卫长会吹了我们。”苏马嘟哝着。 “他有书面命令。”另一个守卫搭腔。 盖文点点头,“我今晚和国王在兰纳斯寇斯碰过面,是他命令我这么做的。” “是黑死病吗?”苏马问道,“我今天还抱过她,在我抱她的时候她有咳嗽。牧师说那种病碰到会传染,唾液和血液会传染,恶魔也会传染。”他颤抖地说。 “这不是无药可救的绝症。”盖文解释着。“可是因为在这里受尽风寒之故,她染上肺炎。”他看向约翰。“去叫马夫为我们准备马车。” 约翰点点头抱着克莉离去,朵咪紧随其后。 “我们该怎么对侍卫长说,伯爵?”苏马在盖文转身欲离开时问道。 “告诉他。”他头也不回。“小姐已经受够了英格兰人的礼遇。” “就像小偷一样的把小姐从黑暗中带走。”约翰坐在木板上看着身后车箱里的克莉满意地说。他骄傲地看向盖言语。“你想国王会不会因此发怒。派人来追我们?” 盖文回着看了一下躺在马车里毫无动静的女孩。离开卡里堡的路上又湿又冷,可是他没听到她哼过半声。“如果发现我们并没有国王的命令就把她带走,他们当然会追来。”他转回头专注在驾驶上,昏暗的月光照在灰暗的大地上。“如此的安静,这表示我们并没有被跟踪。” 约翰闷哼一声,不耐地甩动手上的缰绳。“真不知道我怎么会同意驾驶马车,这对像我这么一个身经百战的武士真是一大侮辱。” 第1078章 又与你相遇5 “是啊,一匹优秀的战马,现在竟然变驮马。”约翰喃喃抱怨。他瞥了赤褐色的战马一眼。空无一人的马鞍上现在载的是食物、武噐、盔甲,还有几袋价值不多的小额银币。 盖文停下自己的黑色战马,抬头仰望夜空,灰蓝天际的地平线那端有着淡淡的金光。“快要黎明了。” “我们该往北加紧赶路。”约翰提议。 “我们最好先看看这女孩子的情形。停在那边的大树下,约翰。”他骑着马到树下等丰约翰把马车驾来,然后下马准备察看那女孩。 在微弱的光线下,克莉蜷缩在冷硬的木板上,像个冰冷的尸体躺在那里,清瘦的面容空灵出世,盖文忧心地碰碰她,他的心沉重地敲着,知道她随时会死。可是她的肩在他的触碰下轻颤,然后她开始烈地咳嗽。 她几乎不能呼吸,他警觉地撑起她,她的头靠在他前,她仰头看他,眼眸深邃明亮。 他抱着她,把另一条毯子塞到她身下。“你撑得住吗?克莉小姐?”他问她。“这条路很难走,接下来更难。” 她点点头,又咳嗽。盖文调整毯子的角度。“这样……你会比较好呼吸的。小姐。” 她把手放在他穿着盔甲的手臂上,根本没有一点重量,“你把我从笼子里救出来。”她的声音喑哑。“你救了我。谢谢。”她的英语里带有一股温柔的腔调,一个如音乐般的腔调,让他知道她的母语应该是盖尔语。 “你现在安全了,小姐。” “你是谁?” “盖文。” “她会喜欢你的,只要你继续扮演天使角色。” “是呀,你最好祈祷在天使来把她带到天堂前我们能先赶到修道院。” “她是不是快蒙主荣召了?” “没错。”盖文正想策马奔驰时,不远处一团移动的黑影吸引了他的注意。“看那里。”他们看着接近的战马。 “搞什么东西……”约翰惊喊,“女人!” 盖文迅速地策马挡住女人的去路。 “朵咪!”他惊呼,勒缰停马。“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赶快回去!” 她停住马,“爵爷!真高兴找到你们!小姐还好吗?” “好的很。”他简短地回答。在他身后,约翰驾着马车靠近。“发生什么事了?你是来警告我们的吗?”盖文问道。 “不是,”她拍一拍身前臃肿的斗篷。“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什么!”约翰大喊。“这是谁的马?它可是匹好战马呢。” “它是我丈夫的,原先养在卡里堡。不过现在起我们会跟着你们。” “我们?”盖文瞪着她的斗篷,它在动!他皱眉。 “我们为什么要有女人跟着?”约翰粗声说道。 “盖文,”她柔柔地重复。“我表兄付了赎金是吗?英格兰王……” 盖文手指覆上唇,“嘘,好好休息。” “当我第一次见你,我以为你是大天使米迦勒。”她述说着。 他靠向她,“是吗?”他轻声问道,很了解肺炎会使病患神智不清。 “是的。”克莉合上眼,头转向一旁。 盖文皱着眉头重上战马,天边已有红霞初现。 “小姐怎么样了?”约翰问道。 “还活着。” “你对病患还是那么温柔,小子。” 盖文耸耸肩,“一朝学会,终生难忘。” 第1079章 又与你相遇6 “你们有女人在马车里,”朵咪指出。“没有我你们要怎么照顾小姐?” “盖文伯爵会照顾她。” 盖文低咒一声,走到朵咪身旁一把掀起斗篷。 一个瘦小黑发的小男孩对他眨眨眼,他的头靠在朵咪丰满的前。 “这是谁的小孩?”约翰大声问道。 “这是我的孩子威廉。他六岁大。” “威廉。”盖文严肃地向男孩点点头,后者迟疑地眨着眼,“朵咪,我们不能让你……” “求求你,爵爷,自从我丈夫在艾索尔战死后,我和威廉就住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去苏格兰。在北方这种季节里到处都是泥沼浅滩,我们该朝西北边走,然后横过盖勒威海岸,我会为你们带路。” “她可能有用。”盖文向沮丧的约翰说着。 “而且我会在你们离开后照顾小姐,求求你,爵爷!我希望我儿子不要和武士们太接近。” “哈!那我们是什么?”约翰出声,“保母?” 朵咪吼回,“两个总比两千个好。”她看向盖文。“爵爷,你不能把克莉小姐带到苏格兰的修道院,英格兰人快把它们烧光了,剩下的又离这里太远。” “那你什么建议。女士?”约翰讽刺地问道。 “首先我们不能去位于北边路上第一个修道院,因为那里不收重病患者,然后我们必须骑过盖拉堡,因为那里有英格兰军驻守。带着克莉小姐,我想你不会想和他们碰面。” “我想我们需要她。”盖文看了约翰一眼。“来吧!朵咪,跟我们去修道院,然后我们再来决定待哪里对她最好。” 突来的领悟重击盖文一拳。“这不是庆祝,而且的确对爱德华王非常重要。朵咪,这附近有牧师吗?” “一里路外有个农村的小教堂,有个牧师住在那里。噢,爵爷。”她倒抽口气,“小姐病危了是吗?难道这么快就要为她做告别式了?” “主教们是要去卡里堡把布罗勃和他的支持者从基督教除名,一旦仪式完,克莉小姐就会被摒弃于教堂之外。我必须在钟声结束前和她结婚,否则一切就完了。我们现在马上出发!” “非常感谢你,爵爷。”朵咪吩咐着,“威廉,谢谢爵爷。” “谢谢你,先生。”男孩子口齿清晰地说着,“你是个好人,不像那些狗娘养的私生子。”他天真的微笑着,盖文惊愕地瞪着他,约翰则是爆笑出声。 朵咪推推孩子然后看向盖文,“他是想赞美你,可是他和守卫们相处太久了,你看,根本不知道正常的孩子该怎么说话。” “嗯,是啊。”盖文无奈地看着天真的孩子,“小心他在修道院里胡乱说话。” “哼,”约翰闷声说道。“如果他们硬要跟,那她就得来驾马车。” “我们会相处得很好的,约翰。”他试着安扶舅舅。 盖文抬起头,“听。”一阵微弱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什么?” “钟声!”约翰问道,“今天是什么节目吗?” “不是,”朵咪回答。“我离开城堡时曾看到一些主教们穿着教袍,教冠准备进城,这一定是教堂里的钟声,我不知道他们这么早就开始进行庆祝仪式,我想那一定很重要。” 第1080章 又与你相遇7 修长有力的手指抓住她,克莉用残存的气力把握,深怕一松手身子就滑落万劫不复的深渊。寒冷的黑暗令她窒息,只有这双手能给她平静。 她的膛随着每次的呼吸抽痛,她的头痛欲裂,双眼紧闭,盖文的手温暖而坚定。她听到他轻声说话,声音低沉冷静,可是她混乱发热的心智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话。 他把她带到一个老旧昏暗的教堂里,她感觉到那种和平的宁静,还有别人也在教堂里……她听到朵咪和另两个男人窃窃私语。一个男人说着苏格兰的英语;另一个飞快的说着拉丁文。牧师吧,她迷蒙地想着。 牧师问她一个问题,又一个。她说是的,是的,死抓着盖文的手,猜想着牧师正在问她是否为自己的罪感到忏悔,她绝望地要求上帝的赦免,她怕自己很快就要败给体内凶狠的病魔。 然后她听到牧师问盖文问题,盖文亦低声回应。 然后盖文在她眉间匆匆促促印下一吻,她惊讶地想开口,却又一阵猛咳,咳得她虚软而无力呼吸。她靠在他手臂上,他没让她倒下。 然后他把她扶出教堂,“轻松点,小姐。”他说。“有我在你身旁,你很安全。” 她在舒适温暖的梦境里飘浮,在她身上抚摸的手恍若天使般温柔。可是她痛苦地醒来一阵狂咳,耳际寒风刺骨,马车木板冷冰依旧。美梦像黑暗里稍纵即逝的烛光。 可是她听到盖文低沉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知道他骑马陪在她身旁,她欣慰地闭上眼,这一次堕入漆黑无梦的深眠。 不知多久后,她察觉到自己被抱起,可是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再次沦入无尽黑暗中。 克莉睁眼迎接微弱的日光和绝对的寂静,她在一个有着简单陈设的小房间里。厚重的毯子和亚麻被盖在身上,身下厚实的草垫和枕头感觉像云,她觉得温暖清新,除了虚弱得要死外。 她不知道自从盖文抱她下马车来已经多久了,她的四脚百骸都在叫嚣着疲惫。她的头还在疼,口仍因每个呼吸而痛苦,甚至没有力气抬头。 门被打开了,轻巧的脚步滑过地板,来的人是朵咪,跟在她身后还有一个穿着棕袍的高瘦男人。 “小姐今天情况如何?”男人轻声地问。 “非常虚弱,理察弟兄。”朵咪一手探上克莉的前额。“还在发烧。” 克莉撑起眼皮,“我在哪里?”她的声音微弱干涩。 僧侣俯头看她。“你在美心修道院,小姐。我是理察弟兄,修道院的僧侣。” 她点点头,从他和罗马教堂僧侣一样的发型中,她知道这个僧侣是英格兰人,而她也知道美心修道院离她女儿的住处只是几天路程,她真诚的感谢上帝的恩典。 她相信救她出来的那两个武士都是苏格兰人,没有英格兰人会把她从牢笼里救出带到这里,而且她也听到较老的武士说苏格兰语。 那个曾被她误为米迦勒的高大金发武士说的是北方英语和罗马式法语,可是语言不是能判断种族的证据,她的表兄布罗勃就精通法语、英语和一点盖尔语。 可是现在她确定他们是苏格兰人,因为他们把她带回盖勒威。松驰和希望同时浮现心底,但她没有力气去问那些许许多多的问题。 记忆中的逃亡过程模糊一片,她依稀记得朵咪催她躺直,沙哑嗓音的苏格兰武士把她抱离笼子。她记得在冷天中躺在马车上的冰寒,还有去教堂……这一段不知道是不是梦? 可是她最清楚的梦境还是那个俊美无比的黄金武士,他的手握着她的,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匆促温暖的吻,她记得她问了他的名字,盖文,他说过,他说:嘘,你现在安全了。 僧侣伸出手放在她额上,转身向朵咪,“她还在发烧,继续擦拭她的脸,如果她醒来就喂她一些肉汤。我会准备新的草药让她敷口。” “是的,理察弟兄。” 第1081章 又与你相遇8 他本想转身离开,却突然停下,“朵咪,我们希望你和你儿子谈谈,不要在和其他弟兄吃晚饭时把气氛弄砸了。” 朵咪叹口气。“我懂,我很抱歉,看到碗翻倒,威廉就顺口说出那些话了。” “呃,他的用字吓坏了院长,用救世主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来骂人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对一个小男孩子……呃,用主的背部以下的那一部分来骂人更是极端亵渎,即使有些弟兄觉得很有意思。”理察弟兄忍着笑走出房间。 朵咪掀开毛毯,把湿透克莉前的混合强烈大蒜气息的药草拿掉,克莉觉得肺部好像轻松了一点,可是她每吸一口气,每一次咳嗽都痛苦难熬。她累极了,只想好好睡个觉,她再次猛咳,然后发抖。 “你醒了,这是好现象。”朵咪把毛毯盖回。 “你有儿子?”克莉哑声问道。 “嗯,威廉,六岁,幻想自己是个英勇的武士。卡里堡的士兵拿他当小兵一样看待,甚至教他怎么样掷骰子。你要不要来些热汤?”她扶住克莉,开始喂她喝汤。 顺从地喝着,克莉频频对温热的液体皱眉,她又吞了几口,然后摇摇头,她没有胃口,只想睡觉。 “好累。”她沙哑破碎地说,“太累了。” 朵咪会意地站起身。“那就睡吧,我就在这里,盖文伯爵说过他会回来,昨晚他陪你一夜,今天又是大半天。不过你好象虚弱得什么都不知道。” 朵咪好象还说了些什么,不过克莉的意识全在盖文身上,他为什么要陪她?她想问,可是她根本睁不开眼。 “恐怕她最多只能再撑一两天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黑幕蔽空,克莉听到了半掩门外理察弟兄的低语,他不祥的预言令她警觉,她睁开眼,只看到黑雾的身影。 “你打算怎么做?”盖文问道,他低沉磁的嗓音带给她一股莫名的战悚。 “我已经为她敷药,喂她喝汤,还在酒里混着药汁让她喝下。可是她吃得很少,肺炎本来就很难治疗。她很年轻,我相信在病魔还没找上她前她是很健康的,年轻就是本钱,可是她终究处在危险中。” “朵咪说她高烧不退。” “嗯。我要朵咪为她洗头,用薄荷水擦脸冷却她的热度。这一两天内我可能要替她放血来帮助她驱逐体内的恶魔,不过不管我们怎么做都没有用,她的肺充满浓痰,呼吸急速浓浊,这是恶魔侵入身体,不把灵魂拉走绝不甘休,然后天使就会降临与恶魔作对,除非这女孩子无罪,才有获救的可能。” “这套治疗理论我以前就听过了。”盖文的语气嘲讽苦涩,她听得出来。 “那你就了解为什么我们的药草对这种病人无效了。”僧侣暂停一下,“我知道你很关心她,盖文伯爵。” “我非常关心。”他们的脚步逐渐远离。 泪水涌上克莉的眼眶,她怕自己的身体就要向病魔屈服了。恶魔是否真的进驻她的身体?她不认为那是真的,英格兰牧师一向悲观。 第1082章 又与你相遇9 如果母亲还活着,她一定会说生病是因为在笼子里受风寒所致。充分的休息,足够的营养和适当的药草就可能治愈她。她愤怒地紧闭双眼,她有强烈的求生意识,他们怎么看不出来? 她一定得活下去,她向诸神祈祷让她活下去照顾女儿。喃喃有词地再次沉睡梦乡。 盖文在黑暗中惊醒,细雨打了外墙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小房间另一端的床上,约翰鼾声沉沉。 鲜活的梦境在盖文心中流窜,最后一个甚至让他惊醒,他在月光下攀绳进入一个城门,门内阴暗萧索。可是当他走进一个点满蜡烛的房间,白鸽如雪般地飞过头顶,在房间中央,克莉正等着他,她惊喜地投进他的怀抱。他吻着她,确定她痊愈的松驰在血液中散开,他觉得自己对那个地方和她都那么熟悉,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刚刚那种祥和温暖的宁静。当他拥住克莉时,他感受到的全然真实的爱。 现在,坐在寒冷的寂静里,他握紧空拳,他愿意用一切,甚至他的灵魂换取刚才全然奉献的爱。可是那种热情,两心相系的情,实在太稀有了,而他理所当然的不会拥有。 几个小时前他坐在克莉床边,握着她的手,用毛巾擦脸试着降低她的体温。她没有醒,知道他在那里,他以前也这么照顾乔娜,坐在床边夜以继日地照顾她。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再次遇到这种状况。 悲惨残忍地再次重复。不愿意把女孩子留下等僧侣们宣判她的死刑,盖文决定留下。他觉得必须和她在一起,虽然他也不懂为什么,而且他绝望地想在她死前见她最后一面。 他站起身,把上衣披到身上,穿上靴子离开房间。 朵咪打开门,睡眼朦胧,“回房休息去。”盖文低语。“我来陪克莉小姐。”她睡意浓浓地点头离去,然后他轻轻关上门后走到床边。 在闪动的烛光中,克莉沉睡的脸柔弱而平和。她的长发如黑瀑般散落枕际。他坐在床边轻抚她的忧虑。 她的皮肤仍然灼热,他轻触她前,即使透过毯子,他仍旧感觉得到每次呼吸中的沉空无。他把毯子拉低了些,俯身把耳朵贴在她前,她的肌肤柔软温暖,曾经有一个收费奇贵但医术超群的大夫教他如何听呼吸……当乔娜生病的时候。 他听到克莉肺里持续的哮声,一个尖锐,隐藏又危险的声音。 她低喃,好象在说盖尔语,温暖饱满的声音仿佛似乐章,她转过头靠在枕上。 抚着她的颊,盖文觉得梦里急切的望再次袭来,在这黎明将至的冷夜,真实与梦境混合的时刻,他对眼前的女人有着纯真撼人的挚爱。 他闭上眼睛,梦境的纤网仍罩着他:单纯的喜悦,伺机涌运的望在他体内流窜。在那一刻,她是他生命的一切。 他愿意做任何事情让她复原。他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颤动,她转头低泣出声。 “克莉,”他低语,“我在这里。” 他有着丰沛的生命力,她的却在流逝,他无力阻止。她苍白虚弱的容颜和破碎的呼吸在侵袭他旧日的伤口,他的痛仍然存在,深得他难以想象。他不要让相同的事再次发生。他不能离开。 第1083章 又与你相遇10 他叹口气,她的呼吸太浅、太急,幻灭的梦境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残忍的现实。除非退烧,她的肺清干净,否则她只有死。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她,不过他确信自己不是那个能助她一臂之力的人。他以前试过这个方法,却得到令人心碎的后果,他诅咒自己应该潜在的世代相传的治疗能力,他欠缺这份天赐的恩典。 他突然很希望母亲还活着,她有一双制造奇迹的手。 “小姐怎么样了?我以为如果她病情加重你会叫我过来。”朵咪敲门把头探进来。 “她还在咳嗽,不过现在睡了,好象比较舒服一些。” “还在发烧吗?”她走近床边问道。 他伸手碰碰克莉的头。“嗯。” 她再次猛咳,他倾身向前,执起她浓密的长发,耳朵贴到她背上,她的膛发出有如破裂的燃爆声,羊皮纸的沙沙声,伴随着每一次轻浅的呼吸声中是永恒的寂静。 他皱着眉头看向朵咪:“我们必须把她的肺尽可能清干净。我们会需要热水和干净的毛巾。现在虽然很晚了,可是会有僧侣起床祷告。找人带你去厨房,告诉他们这很紧急。告诉他们是我要你去的。我的妻子需要热水和毛巾。” “可是爵爷,我这么做是不合礼教的……” “去!顺便再多带一支蜡烛过来,看在老天爷的份上,这支快烧光了,这里黑的好象恶魔的灵魂就在这里。” “是。”朵咪急急离去。 他顺着她的手臂抚到她的手腕。该死。这女孩子瘦得只剩皮包骨。她一定在笼子里饿得快死了,他很惊讶她还活得下来。她一定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否则这么虚弱的身体绝对受不起这种折磨。 她再次猛咳,他把手伸入她浓密的发间顺拍她的背。在她的呼吸逐渐平顺后,他伸长身子把床边木柜上的湿毛巾拿过来,反复擦拭着她的下巴和喉间,当薄荷水湿透的毛巾变得暖和,他把它放到一边。 盖文再次叹息,希望他有遗传到母亲的妙手,神秘的塞尔特天赋在他母亲家族的血脉里流动。世代以来他母亲的家族保有着神奇的治疗能力,直到他母亲为止。 乔娜死在他怀里,盖文确定自己没能创造奇迹,没有继承天赐的礼物,虽然他的长相酷似母亲,他却没有遗传她的天赋。 克莉病得很重,可是他也不能帮她什么,在教堂和她宣誓结为夫妻时,他本是以为她一两天内会死的。可是他的承诺在看着她挣扎时加深了。 她有着坚强的意志,可是身子却如此虚弱,他要尽全力帮她;和乔娜一起的日子让他懂得如何减轻病人痛苦,即使所有的方法用尽也救不了她,他也要陪她到最后。 盖文靠着墙,坐在克莉床角打盹。当她惊醒时开始咳嗽,他马上醒来坐到她身边,他舀起一汤匙的水送到她唇边。 “喝慢点。”他低喃,她急切地喝着,眼睛亮亮的。然后她发抖,牙关打颤,好象又发烧了。他把手伸进杯里里沾水,然后触碰她的额头。水滴滑过太阳穴落入浓密的发里。 “我们必须让你的身体降温。”他喃喃自语。“牧师们知道什么是天堂地狱,对人世间的事却没有足够的应变经验。薄荷水对降温度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她又咳嗽了,他蹙眉,知道只有降温对她才有活命的机会。泡水可以是个好办法,可是他不认为修道院有浴盆这种东西。何况一月份透窗而入的刺骨冷风能把病人冻碎片。 一定有别的方法可能帮助她。 他把她的身子用毛毯裹紧,把她放到膝上,她靠在他的肩上,几乎没有重量。他伸手拿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当刀靠近时克莉沙哑惊叫。 她握紧他的手臂,他了解她以为他要为她放血。盖文伸出一只手梳着她的长发,然后把卷发抓在手里。 “坐好别动。”他命令着,匕首俐落地划过她的长发。 第1084章 一生好朋友 “我不敢相信,克莉小姐,”朵咪轻呼。“你已经喝了两碗肉汤,又吃了一整条面包了。” 不停地吃着面包喝着汤,克莉吃完最后一口,舔舔手指头靠回枕头上。“朵咪。”她赞美着,“这些东西真是好吃极了。你能不能再多拿一些,顺便带点肉来?” “小姐,理察弟兄说你只能喝汤吃面包而已。他要看到你吃这么多一定会很惊讶的。” “可是我还是很饿呀,而且我觉得强壮多了。”她咳嗽还和以前一样的猛烈,可是这次的声音却不像以前那么混浊,她知道现在的咳嗽是为了驱走体内的残毒。她深吸一口健康的空气。这种感觉真好,就像盖文拥着她时那种清新的活力。那几乎是两天以前的事了。 朵咪说她整整睡了一天半多,大家都很担心。然后盖文听她的呼吸声,告诉大家她的气息顺畅多了,他指出她睡眠是为了养足精力,不过其他人一样对她的复原感到不可思议。 当今早被阳光唤醒时,她还能感受到梦的气息,而现在的她饿得好象永远无法填满肚子。她痴想的傻笑,引起朵咪的严重关切。 “你还在咳嗽,虽然我们并不期待奇迹出现,可是六天前我们刚到时,我感觉得到死神就在你身旁盘绕。可是在药草中,在盖文伯爵的蒸气疗法中,你复原的相当好。我们原本都认为这是不可能会发生呢,小姐。” “这是上天的恩赐,朵咪。”她回想起展翅天使温柔的拥抱。 她祈祷,感谢主派天使来救她。盖文就在那里,自信、沉稳而仁慈。他长得也像天使,高大强壮,有着黄金的容颜和温柔的神力。 她对着阳光笑,她要再见到盖文,感谢他的陪伴,他的触碰是那么温柔,在梦境外,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一直守护她。 她的身子坐得更挺,她想下床。“我要穿上衣服去教堂。”她告诉朵咪,“那飘过来的圣歌音律好美啊。” “就这样躺要床上听吧。”朵咪过来把克莉的脚放回被子里,“吃了东西就想起床了吗?哈!你的痊愈可能是上帝的旨意,可是你还是得慢慢来以免又病倒。你也许以为自己好了,事实上你还柔弱得像刚出生的小猫咪。”朵咪递来一把梳子。“这里,小姐。梳梳头你会好过些。你不知道在修道院里这种东西很罕见。” 克莉愉悦地笑了,梳着朵咪刚帮她洗过的头。她梳得太快碰到脖颈。在手指的测量下她的发被剪得很短,在毛巾下已经快干了。拉拉短发,她笑了,她还记得他是不经她同意就把她的长发剪掉,现在她整个人轻松多了。 也许他在教堂里吧。朵咪带来的汤并没有维持多久,她的胃又在抗议了。“朵咪,我要换衣服。” “我已经尽可能的把长袍和外衣洗过了。”她把克莉的衣服从挂钩上拿下。“衣服虽然破旧,穿起来应该很舒适,不过我建议你当睡衣穿就好。” “我要去教堂,去餐厅!我饿了。”克莉掀开被单,双脚踏地,一阵晕眩感随之而来。她坐直了身子。 “小姐!你不能离开房间!”朵咪抓着她的手。“如果我带吃的来,你保证乖乖地待在床上?” 克莉叹口气点点头,把脚缩回去。“我要吃烤鳮。”她期盼地说出口,闭上眼休息。 低沉的嗓音把她从睡眠中唤醒,她以为朵咪带食物回来了,于是睁开双眼。 盖文站在门槛前,宽阔的肩膀靠在门上,一手靠着门框,黑色的长衫外披着绣有金翼的白色披风,他的金发一天比一天闪耀。她回想起夜里他强壮温柔的支撑抚慰。一种美妙神奇的惊悚流过全身。 他把她救出卡里堡,照顾重病的她,理当接受她最深的感谢,她甚至原谅他剪了她引以为傲的头发。 “你看起来好多了。”他的眼睛闪耀,嘴角浮出轻浅的笑容,令她羞涩又喜悦。 “我很好。”她答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破旧的衣裳憔悴的面容。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抚摸头发。 “我本来以为你会和昨天一样虚弱。今早我来时你还没醒。”他轻笑,“不过现在我很诧异。小姐,你看起来好极了。” 她苦笑。“我听到朵咪说我像个瘦弱的小伙子。” 第1085章 一生好朋友2 她苦笑。“我听到朵咪说我像个瘦弱的小伙子。” 他漫笑,“她是那么说,可是她错了,我从没见过比你更美的女人。” 克莉的脸颊烧得火红,即使她知道事实上自己比冬天里的小草还虚弱。留着短发、双眼深隐的她看起来一定很吓人。 “你让我很担心。”他轻轻说着。 更多热气涌上她的脸,他低沉的嗓音和亲密的语气令她震战。“我现在好多了。” “我知道。告诉我,”盖文自在地靠在门上。“你还有发烧吗?还有没有吸取蒸气?” “朵咪说我已经不发烧了。我的咳嗽好多了……看,热水壶就在这里,我有照着你的话做,而且我也吃了面包和汤;事实上我还好饿。” 盖文笑着,可是一抹阴影掠过他的眼底,他的浓眉紧蹙,“我很高兴你觉得好多了。既然如此,有些事我们必须马上讨论一下。” “我要感谢你做的一切,感谢你救了我,感谢你治好我的病。你真是个仁慈的人。” 他沉默地点点头,直视着她,她注意到他的眼睛是天空里最深沉的蓝,可是他的眉皱得更紧了,为他那清澈的蓝抹上一道黯然。 她相信蒸气根本不算什么,是盖文温暖仁慈的抚触给她的力量,就像梦中天使给她的力量。 可是她不会告诉他的,她要把这梦境好好珍藏。 “克莉小姐。”盖文开口,眉峰依然紧蹙。“等你身体好点,有些事我们必须马上讨论才行。” “我现在就很好了。”她等着,“你说吧!” 他清清喉咙,却随即看向背后,朵咪拿着碗走过他身旁,然后一个小孩子跟着进来,手上拿着一条面包,面包一片片东倒西歪,他边走面包屑边掉。 “肉汤和鳮。还有才刚出炉的面包……噢,威廉!你竟然吃掉了小姐的面包。”她转向克莉。“小姐,这是我儿子威廉。自从你生病后,你们还没有正式碰过面呢。” 威廉严肃弯身行礼,把面包递上,克莉颔首表示谢意。“小姐。”威廉说道。“我的剑是你的,我是你的武士。” 克莉微笑。“谢谢你,先生。” “如果你愿意,小姐,我可以和你掷骰子。”威廉建议着,朵咪惊,盖文走向前把手放在威廉肩上。 “在修道院里玩这种游戏不太好,威廉。”盖文好笑地说着。“我也相信等小姐身体好点后,她会愿意和你下棋,而不赌博。” “谢谢你的面包,威廉。”克莉答。“我很乐意和你一起下棋。”威廉快乐地转身,朵咪口中喃喃念着,带着儿子离开房间。 克莉闭起双眼听着远处飘来的赞美歌声。“圣歌,好美啊。我好久没听到了,我想去教堂感受那种神圣的感觉,你可以陪我去吗?” 他皱眉,“我想,带你去应该不会对你的身体造太大负担吧,不过……” “僧侣反对女人加入他们唱诗歌吗?” “小姐,”他迟疑了一下走到床边坐下,床垫因他的重量而凹陷。他严肃地看着她。“我有很多事必须向你解释。” 她看着他等着,这次她确定他的眼眸如松浆果那般雾蓝。他是如此英俊,温柔又勇敢。 第1086章 一生好朋友3 莉闭起双眼听着远处飘来的赞美歌声。“圣歌,好美啊。我好久没听到了,我想去教堂感受那种神圣的感觉,你可以陪我去吗?” 他皱眉,“我想,带你去应该不会对你的身体造太大负担吧,不过……” “僧侣反对女人加入他们唱诗歌吗?” “小姐,”他迟疑了一下走到床边坐下,床垫因他的重量而凹陷。他严肃地看着她。“我有很多事必须向你解释。” 她看着他等着,这次她确定他的眼眸如松浆果那般雾蓝。他是如此英俊,温柔又勇敢。 她知道自己被迷惑了。无可救药的被他蛊惑。甚至可能是爱,她以往从未产生的情愫。 这个想法令她全身轻颤。 “小姐,就在我们离开卡里堡后,布罗勃所有的支持者全都被基督教除名了。” 她瞪着他。“全部?” “女人也一样,”他解释。“根据教皇克雷蒙的命令。” “那我就不能上教堂了。”她咬着唇。 “我不认为上帝会不许你去教堂,你并没有因为政治理念不同就被驱逐,不过还有……” “告诉我。” 他的金发随着头的转动闪闪发光,她真的被迷住了,她该对自己被驱逐感到害怕恐惧,可是,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旁,她就不觉得被威胁,不觉得危险。 “小姐,”他沉声说道:“在卡里堡的教堂里,我相信仪式是在你被驱逐前完的。” “谢谢,你对我真好。” “而且牧师已为我们完婚。” 她眨眨眼,他在说什么?她的眉头和他一样皱起,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结婚?她得为此感谢他吗? “结婚?”她迷惑地重复。他看起来那么严肃。她提醒自己对在那些完美外表下的他一无所知。“你现在已是我的丈夫?” 他点头。“奉国王之命。我不确定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结婚这件事。” 她眉头锁得更紧。“我记不起来……” “你那时病得很重,可是国王执意要我们马上结为夫。” 她点头。“表兄一向很关心我的。可是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全名,或是你的氏族?” “氏族?”他反问。“表兄?” “布罗勃表兄。你该知道的……是他派你把我从卡里堡救出的吧?!” 盖文手理金发,深吸一口气,他很快地站起来,床垫一阵振动。 “我是奉爱德华王之命和你结婚的。” 冰霜罩住她。“爱德华王?” “我是英格兰人。” 她缓缓站起,眼神未曾离开他。现在她知道他为何一直紧蹙浓眉。他被迫娶了一个苏格兰女人。她还在敌人手上,她还在危险中。 “英格兰,你是英格兰人,”她笨拙地重述。“可是你的同伴说的是苏格兰英语。你把我从笼子里救出来!没有英格兰人会那么做的!你不可能……”她听到自己不停地说着,声音低哑破碎。她的心跳太急,气吁吁。 “你说的是我舅舅,他是苏格兰人。” “你的全名是什么?”她质问。“你是谁?” “傅盖文。英王爱德华派驻法国的大使。” “噢,上帝,姓傅!噢,上帝。” “克莉……” 她的呼吸已轻,他的话有似闷雷,萨逊纳人,一个英格兰武士,一个姓傅的,或许是亨利的弟弟或侄甥,不管傅盖文是谁,他都不是效忠罗勃或苏格兰,他不可能仁慈对待她的。 她错了,错得离谱,她觉得爱德华王再次出现要把她和家人杀死。她觉得才刚发现的健康和喜悦已弃她而去。 “你为什么把我从卡里堡救出来又娶了我?” “我拥有金格堡的领地。”他的声音柔软低沉,如此温柔,她恨他的温柔。 她颓然坐下,全身开始颤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她的手猛烈发颤。“还有什么?” “克莉,天知道我真不愿意让你如此沮丧,可是我是英格兰人,现在更是你的丈夫。这并不容易解释,可是我希望能不让你受到伤害。” “不受伤害?你是金格堡的新主人,可是你是英格兰贵族。”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尖锐。“你救我是因为国王的命令吗?” “他准许我放了你。” “是他把我放进笼子里的,为什么他现在同意放我走?” “他有自己的理由。”盖文简短地回答。 “我知道他的理由。”她低喃,她拿起放在床上的面包,愤怒的扔出去。 第1087章 一生好朋友4 她错了,错得离谱,她觉得爱德华王再次出现要把她和家人杀死。她觉得才刚发现的健康和喜悦已弃她而去。 “你为什么把我从卡里堡救出来又娶了我?” “我拥有金格堡的领地。”他的声音柔软低沉,如此温柔,她恨他的温柔。 她颓然坐下,全身开始颤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她的手猛烈发颤。“还有什么?” “克莉,天知道我真不愿意让你如此沮丧,可是我是英格兰人,现在更是你的丈夫。这并不容易解释,可是我希望能不让你受到伤害。” “不受伤害?你是金格堡的新主人,可是你是英格兰贵族。”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尖锐。“你救我是因为国王的命令吗?” “他准许我放了你。” “是他把我放进笼子里的,为什么他现在同意放我走?” “他有自己的理由。”盖文简短地回答。 “我知道他的理由。”她低喃,她拿起放在床上的面包,愤怒的扔出去。 盖文抓住了面包放到一旁。 然后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肉汤,无法制止地丢向他的脸,他退后,热汤洒落满地。 “出去!”她大喊。尽管双腿发软,她站直身体走向他,一步步尽是怒气。她挥向他前,“滚出去!” 他捉住她的手腕,“停止,”他沉声命令。“事情并不像你想象那么糟。不要再这样了,否则你会更虚弱的。”他的双眸漆黑如子夜,冷峻而严厉。 她握紧在他手中的拳打向他。为什么她以前没注意到他冷厉的眼神,就像她在许多英格兰武士脸上看到的一样?她怎么会以为他温柔、热情、又完美? “萨逊纳人!”她怒喊。“该死的萨逊纳武士!”她捶着他,打着他,在他的箝制下开始啜泣,她愤怒,受伤害。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从笼子里救出来!”她痛苦地呼吸着,愤怒让她爆发,“你和你那贪婪的国王想要金子。国王曾派别人来过,可是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宁愿死。” “你差点死了。”他斥道,“克莉,你闹够了吧?” “够了!”她的口只因每次呼吸而灼痛。“够了,英格兰人已经把苏格兰凌虐够了,现在他们还要我们的宝藏!” 她的膝盖发软,身子直往下落,跌进他怀里。她在他箝紧的怀中颓然挣扎,他把她放到床上,坐在尚在挣扎中的身旁,把她压向床垫。 “让我走!” “嘘,镇静下来!” “不要碰我!你背叛了我!让我走!” 她推他,可是在她肩上的双手有如钢铁般无法撼动。“没有人背叛你。”他咆哮。 “我以为和你一起安全!” “你是的。” 她的挣扎换来一阵猛咳,她深吸几口气后,又想挣开他的箝制。 “马上冷静下来,”他斥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冷静下来。”他的拇指轻轻摩搓她的肩,温柔的抚触起她更多的泪水。 她转过头。“阿拉·欧伯!”她低喃。 “我不懂盖尔语。”他说。 “愿你得黑死病。”她诅咒。“你可以离开了。别再碰我。”她扭身躲避。 他轻叹,收回他的手,她侧着身,感觉他离开床边,听到他关上门。 转回身子,她把头埋在怀里低泣,发泄她的气,哀悼她的失落。 “你还要遵从国王的命令把她送到修道院去吗?”约翰问道。 盖文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摇头道。“我不能把她留在英格兰人手下的修道院里,你也知道原因。”他看向坐在对面的舅舅,脚旁燃烧的火盆是他们这房间里唯一的光亮。 第1088章 一生好朋友5 “小心。地上到处是烧毁的木材。”盖文环视着被火焰烧蚀的房间,把火炬从克莉手中拿回。这女孩子很明显地需要休息。可是她却坚持要找出一两条面包。他为将是徒劳无功的探索叹息,等着她进入房里。 克莉走过他看着四周,好歹他不需要忍受她对这些残骸有着的歇斯底里情怀。他似乎很冷静的接受这事实,也很确定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的愤怒已过,现在他很后悔对她发脾气。她还很虚弱,他该更小心考量她的身体状况。可是她的脾气并不因病痛而稍减,她的怒气和他的一样强。 “这些木材曾是两个很大的橡木桌子。”她指着。“在那里,砧板也被烧了。这个面包室就在厨房正下方,厨房上面一层就是大厅。在那边的在火炉上,我们曾做出许多很棒的食物。”她指着靠墙而筑的大火炉。 “你认为我们还能找到任何谷物吗?”盖文问道。“你很可能空手而回,甚至随时会有木材落下来砸到头,小心点走,那是什么。一个井?小心!”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拉离地面一个宽深的黑洞。 “我不会掉下去的,我很了解这个地方。”她安抚着。 “我们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呀?”他问着,一边瞄向黑洞,一边抓住克莉远离塌落的石墙。 “那是比塔城还古老的水井。这些城堡已经很古老了。我母亲的一位祖先厌倦每次都从天井里取水回来用,干脆就把高塔建在这里,所以这样就很方便取水做面包,还有厨房用水。”她指着他们头顶上天花板的洞。 “我相信是,”盖文应着,捡起一块小石头丢向井里。“现在这里干枯了。”他看着黑洞。“被木材盖住了,我想。不过约翰和我可以把这里清干净,然后至少我们会有水可以用。”他看看四周,“这座塔的墙壁还很坚固,拱形的天花板看起来也没问题。至于上面的房间,如厨房的地板和大厅就需要重建了。厨房的地板是木头做的吗?” “不,是木头和石板拼的。” 他轻触她的手臂。“克莉……你知道这里原先的样子,帮助我,向我解释城堡的构造。” 她看着井底,“如果我帮你重建金格堡,你会用它来对付我的同胞。” “不管英格兰或苏格兰,我们都需要有个地方住下去。如果你想活着过这个冬天,我们就得同心协力,所有工程必须马上展开。” “我知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的原因。你可不可以把那个烧毁的砧板搬开那个角落?嗯,就是那里,靠小门那边。”她从他手中接过火炬。 “那是什么,另一个储藏室?”他弯下腰把木头拨开,一个烧毁的木门摇摇欲坠。他皱眉。“没有食物能抵得过火烧的,小姐。可是我们会去察看,如果这样会让你高兴的话。”他轻松地把门打开。“一个通道?”他看着她。 这条通道很高,可是宽度仅仅能让一个男人通过。盖文好奇地走在石墙间。 “这里看起来好象古代的陵墓,我希望你没打算在这里对我做什么。”他缓缓说道。 克莉责难地看了他一眼,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她在一个覆盖瓦砾的铁门前停下。 “这里是个地牢,只有一个小窗,在这个坑洞下面还有第二个坑是鲜少用到的。比一个棺材大不到哪里。” 他扬起眉头,“所以,那就是你要我安息的地方吗?小姐?” “或许稍后吧。”她微笑。 盖文在她走下阶梯时轻笑出声。他跟着她,手臂因扶着墙不时沾到煤灰。 “大火至少烧到这里。”他说道。 “是的,可是我们还要再走下去。” 通道在碰到另一个门后中断,可是这次的门除了表面有些焦黑外是完好的。克莉把火把递给他,然后踮着脚尖摸索着墙壁拿出一只钥匙插进门转着,直到打开铁门。然后她走进黑暗走到另一个通道上。 这个通道比先前的要大,既长且迂回。空气寒冷而原始,饱含着土的气息和一丝潮湿。盖文高举火炬,沿着弯曲的通道走在克莉身旁。 第1089章 一生好朋友6 美妙的旋律飘浮夜空,时而泻落,时而昂扬,璀璨的音符如无数银铃撞击。盖文离开城墙走向主塔,靠在小房间的门框下,他静静聆听着克莉弹着她的克莱沙琪。 火光照耀下,她挺直身子坐在矮凳上,竖琴摆在两腿之间,圆滑的上端顶在她左肩上。她的手指在铜弦上优雅快速地滑动,流泻出一串串精致柔美的音符。 在她身旁不远的小床上,米雅、威廉、朵咪正熟睡着。约翰则在另一端的角落轻声打鼾。过几个钟头,约翰就会和他换班看守了。 她开始弹奏另一首曲子,飘浮在空中的乐章如梦似幻缠绵至极。盖文头靠在门框上闭上双眼任自己的意识融入祥和的黑夜里。 浮动的音符包围着盖文,他被这温柔的音符迷惑住了。他觉得她好像只为着他而奏。 克莉放下手,四周归于宁静。 盖文睁开双眼,“你有双天使般温柔的手。” 他的话飘浮在空气里,宛若琴弦上最后的音符。 她抬起头,眼眸深邃幽远。“这是首古老的曲子,叫安眠曲。听说是女巫用来惑人心的。” 他轻笑。“她们一定无往不利。” 她把竖琴放直。“米雅要我在她睡前弹给她听。在我父亲的城堡里,琴师负责弹奏曲子让所有人入睡。” 她听着周围轻微的鼾声笑道。“你在这里也这么做。现在该是你自己休息的时候了,现在已经过了晚祷时间,祝你好眠。”他转身,然后回头看她。“克莉……谢谢你的曲子。” 他踏出门外,走入灿烂的夜空里。 大概过了一小时左右,克莉站在主塔的阴影下,看着深黑夜空下城墙上盖文的侧影。在全心弹奏竖琴后仍为音乐昂的心让她难以入眠,她披上斗篷走出门外,希望凉爽的夜风能平息内心的动荡,可是现在的她反而比先前更清醒。 盖文轻柔的声音在她心里回荡,你有双天使般温柔的手。他还说:谢谢你。站在城垣上的他远眺海湾,身后的斗篷宛若漆黑的羽翼。 如果是说到天使般温柔的双手,那应该是他。她落寞地笑了笑。傅盖文几个星期来对她展现的仁慈、热情和关怀远比亨利在多年婚姻中给她的多了太多。 她完全被迷惑了。她也在他身上看过一个严肃冷峻的武士身影。他来金格堡的身份是征服者,而非救赎者,这是个不争的冰冷事实,她不能让自己忘记。 她叹息。弗巨要她背叛盖文,監厛英格兰人的军情后告诉布罗勃。她以前曾对亨利这么做过,而且也不觉得有何不可,她的忠诚绝对是属于布罗勃的而不是那个对她极端冷淡厌恶的丈夫。 可是如果她如此对她的第二任丈夫,傅盖文誓必变她的敌人。有些时候她求他的抚触,他的仁慈,他的热情,多么希望他不是英格兰人,可是那仅是希望,事实是不可改变的。 她对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长叹,伸手抚着挂在脖颈上的金色垂饰。米雅在回到城堡后就把这条垂链还给她。当她戴上时,链子沉重下垂到她双间,提醒她金格堡的宝藏未被发现。 曾经宝藏被谣传藏在堡里,可是现在大火一定也将它们熔烧殆尽。她不过是有着一条项链。一个守着海市蜃楼般的宝藏的人而已。 盖文转身看向天井庭院。在一堆瓦砾阴影下,他看到一个瘦弱纤细的身影。那是克莉,她优雅地走进天井抬头仰望天际,然后她的身子转到亮光面,她的脸在星光下甚是苍白。 第1090章 一生好朋友7 盖文快步走下城垣,一边怀疑着她站在屋外的原因。他走过庭院来到她身旁。 “你还好吗?”他皱眉问道。“为什么在这里?” 她迅速转过身子,显然被他吓到。“我很好,我只是出来散步。” “你该睡觉的。” “我睡不着,以为透透气会有帮助。”她信步走着,盖文放慢脚步跟随在她身侧。“你把这里弄得干净多了。”她看着四周说道。 “约翰和我做了些清洁工作。不过我们只会劳动……我们可以举起木材,打碎大石和锯开木头,却无法修复这里,朵咪比我们还懂得水泥工作。”他转向她,很高兴有机会说出心中的想法。“克莉,我知道一些有关城堡建筑的知识,可是我没有能力执行。稍早我曾要你帮我修复金格堡。如果我了解城堡以前的样子,我就能做出更好的决定。带我去看每个房间,向我解释它们原来的样子。” 她瞪着他。“现在?在黑暗里?” 他微笑。“不是现在。在太阳射出第一道光芒时,在塔外和我会合,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从那里开始。” “我会的,”她想了好一阵子终于开口。“我们需要遮蔽的屋顶,这里的冬天常常下雨,到现在还是好天气对我们而言算是很幸运了。” 一道强烈的冷风吹起他们的斗篷,扬起她的短发,他把她拉进一个半毁的塔楼墙边。强烈地感觉到她在他身旁,她的肩磨蹭着他的臂。 “我们必须马上动手,”盖文道。“国王正等着我到罗登堡向海奥利要求协助。” “爱德华王的第一个念头只会是战争。”她僵硬地说。 他无法否认她的话。“国王希望尽快修复这里,他才能派一至两百个卫兵前来驻守。”他听到她倒抽口气。“爱德华只是要我来修复城堡,至于其他的任何动作都还言之过早。大门需要马上修理,不过在冬天,重建主塔的屋顶和地板就了次要任务,唯有如此做,我们的居住和安全才有保障。” “你需要钱来做这些,可是你的国王一向不怎么慷慨,亨利总是得不到他想要的工具和补助。” “我知道。我会自掏腰包付钱给工人的。有没有一、两天内骑马可到的城镇?” “艾尔是最近的,不过那里已经被英格兰人占领。” “我是英格兰人,小姐,你这么喜爱提醒我这项事实。那里有市集吗?” “每个星期六都有。一年有两次大型集市。” “我可以从艾尔雇些工人来。” “你可以。不过你还是等一下。马弗巨会带人来的。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是吗?”他锐利地看向她。 “如果他说能找到好工人,他就一定找得到。即使是对一个萨逊纳人,他也一样信守诺言。而且他在我离开时对米雅很好……”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你从来没告诉我你有个女儿,小姐。” 她抬起下颚。“你想提醒我是吗?我只是保护她罢了。” 他为她的反应感到迷惑。“我不是在批评你藏起自己的孩子小姐,我只是很惊讶她的存在。” “我以为你会对她不利。” “为什么?”他震惊地问。 “她是个苏格兰小孩。”她简短回答。 第1091章 一生好朋友8 他不确定她的意思,也看不出其中的差别。“小孩就是小孩,何况她很可爱,虽然她的银发和正方下巴都不像你,可是她还满像傅家人的。” 她摇摇头,“米雅不是亨利和我的孩子。” 他扬眉。“亨利的私生子?” 她再次摇头。“亨利和我在结婚的第一年就领养了她。是他姊姊安排的。” “他姊姊乔安?可是她不是苏格兰边地的一个小修女院院长吗?我母亲在那里好多年了。” 克莉抬起头看他,“你母亲?爱德华下令摧毁修道院时她也在吗?那里被烧平地了。” 他点点头看向远方。“我知道,当场死亡。” 她惊。“我很抱歉,盖文。亨利从来没和我提过这件事。” “他没有吗?是他寄信到法国给我通知我母亲死亡的消息的。” “我不知道,不过我一点也不惊讶。你母亲认识他吗?” “她嫁给他的表兄我父亲,亨利和我父母非常熟。他和我父亲和约翰曾一起去圣地。” “我母亲在守寡多年决定把自己奉献给上帝。我当时在法国,她进了乔安所在的修院,她们是很亲近的朋友。” “我见过乔安一次,在修院被毁后。”克莉说。“她崩溃了……她的意志并不那么坚强……她疯狂的想为孤儿们找个家。” “这就是你领养米雅的原因?” 她点头。“乔安通知亨利说她病了并且需要帮助。他带我去是因为乔安要求他领养一个孤儿。” “他要孩子。” “我很惊讶亨利同意了,不过他对孩子和马有颗善良的心,他只是不喜欢他的苏格兰妻。”他的笑声苦涩,笑容却甜美无比。“她是个美丽的孩子,快一岁了,有着灿烂的银发和湛蓝的眼睛,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爱上她。”她轻声说道。“我们带着保母和米雅回到这里,可是那个保母来这里不久就和一个士兵跑了。茉拉那时才刚生下派克不久,所以就由她喂她。” 盖文皱着眉听着。“亨利十年中只寄给我一至两封信,我很少听到他的消息,可是他从没提过自己娶妻或领养孩子的事。在我印象中他一直是个不多谈自己的人。” “他的确非常神秘。”克莉出声赞同。 “乔安有说孩子的父母是谁吗?” “她没和我说什么。亨利私下和她谈过,然后他宣称米雅是个孤儿,在修道院里出生的,她母亲死了,父亲不知道是谁,他没有提过她母亲的名字,我甚至怀疑他知不知道。修女们是以她的出生日来为她命名的。” “喔。米迦勒节。”他眉头紧锁,试着想解开迷团;在他印象中傅亨利一直不是个热心的人,应该也不会因为心软而领养小孩。而米雅一直让他想起某人,虽然他想不起是谁;会是亨利吗?“你确定她不是亨利的私生女?他姊姊可能为他抚养孩子,所以他觉得有责任在乔安生病后把她带回来。” “我也怀疑过。我对他的过去知道甚少,他根本很少对我说任何事。”她看着夜空。 盖文靠着墙边门上,仰望头上的拱形造型。“我注意到在这塔门顶上刻花纹,不过现在已经被火毁了。那是什么?”他问道。 “那是我父母的结婚纪念石。上面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很美的纪念,就像他们的婚姻,他们真心相爱。” “你的结婚纪念石呢?” “亨利和我没有,他不要。”她叛逆地扬起下颚。“我也是。” “多年的婚姻,如此的忠诚?” 第1092章 一生好朋友9 克莉涩声大笑。“是的。在我们之间只有一个领养的小孩。”她叹息,然后仰头看他。“你可能怀疑我能否生育,因为女儿不是我生的,可是我也无法告诉你。” 他很讶异她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她的话领他燃起她承认他是她丈夫的希望。“为什么你不确定自己能否生育?”他轻声问她。 “我从来没有机会印证。亨利不要苏格兰妻子或小孩,他表现得很清楚。” 她把斗篷抓紧,转过身去。“这里很冷,我该回去了。走开。” 盖文跟在她身后。“克莉!” 他从她身后抓住她,把她拉住。“等等,小姐,我想你应该有更多话要对我说。” 她叹息转身。她其实有点高兴他不让她走。她对亨利的怒气,让她想逃离盖文,想逃开第一次婚姻带给她的痛苦的回忆。 “我们离风口远点。”盖文拉着她往后退回塔门阴暗处,高大结实的身躯挡住冷风和星光。“你就这样提提亨利然后走,将我丢进一团迷雾里,告诉我所有的事。” 她抬头看他。“就在亨利和我结婚不久,爱德华王下令说所有拥有苏格兰领地的英格兰武士都该娶英格兰女人,以免和苏格兰人有任何瓜葛。因此亨利为刚娶了我的事实大怒。” “可是你已经嫁给他,和他有夫妻之实,你是他妻子。” “是结了婚,而且只有前几个星期同床而已。如果他早知道王命如此,他就不会娶我了,他想和我离婚。” “可是他没有。” “是没有。虽然他为此花了大笔钱,可是他还是至死才摆脱了我。”她突兀说出,试着想走离他身旁。 他抓住她的手把她紧紧锁住。“我不是亨利!”他的话简洁而坚定,看着她他眼底有着近乎愤怒的情感。“不要在我身上找亨利的影子,找亨利的罪过。” “英格兰武士不喜欢苏格兰妻子,”她厉声宣称,往后退一步。“如果你找到宝藏,你就可以把苏格兰妻子甩了。” 他把她拉向自己。“你毋需如此想。” 她耸耸肩,“这就是我对英格兰丈夫的期待。” “喔。就因为亨利那样,所以你觉得我也会那样?”他瞪着她。“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什么时候给你我会像亨利一样对你的感觉?” “我从十四岁起就开始和英格兰人搞对抗。”她的声音里有着一丝颤抖。“当我五岁时,我被迫向爱德华王效忠以保有我的领地。可是当我舅舅强迫我嫁给亨利后,我就失去了它。我不会因为一个萨逊纳人对我仁慈就立刻改变我的态度。”……盖文抚上她脸颊的手令她呼吸一阵错乱……“或是温柔的手。”几乎是结巴地回答。“噢,老天。”他的手是那么温柔,诱惑又充满抚慰,当他触碰她时,他是英格兰人的事实仿佛从未存在,她强迫自己回到现实:她不能相信萨逊纳武士。 可是她狂跳的心和望的身体要她偿试去相信他。当盖文碰她时,信任变得可能。她可以感觉到一簇火在心中缓缓烧起,然后火光会把占据她心灵多时的阴影驱离。 “我希望能相信你。”她未经思考就脱口说。 “那就照着你的心去做。”他的手滑进她的斗篷,燥热的手掌覆上她脚颈,在冷夜里燃起一团火。她深深吸气,缓缓闭上眼无力抗拒。实则求他沉默关怀的抚触,他给与的慰藉。 他的脸靠近她的,温暖的气息拂过脸颊,他的手指温柔地轻抚着她滑润的下巴和深化改革泷,然后插兦她的发间轻抚,一阵战栗窜下她的背脊。轻叹,昂着脸随他如指针朝磁石而去。她把手放上他膛,感受着他坚实肌腱下心跳的气息。 “克莉。”他低喃,“你宣称你憎恶我的慰藉,可是你似乎不讨厌我的触碰。” “我不懂为什么!”她摇摇头。“你的手有种魔力,让我忘了你是谁,虽然我刻意想牢记。” “那就忘了吧。”他说。“现在。”他热如炙阳的手指滑下她的颈窝,顺着她的肩朝她前而去。“亨利曾这么碰过你吗?”他的声音暗哑,磨蹭着她的意识。 第1093章 一生好朋友10 “从来没有。”她低语。她的心跳得如此猛急,甚至能震开他的手。 “亨利不爱你。”他低喃。她缓缓摇头。 他吻上她的唇,占有而坚定,直到她的头往后仰,她的唇在他唇下软化。她的手在他前揪紧,把他拉得更近。 “你可以确定你会和我共枕,克莉,”他在她唇边低语。“你将和我****,一遍又一遍,直到你的身体变我的……”他印下另一吻,这次火热、深切而饥。他的唇覆着她的,他的****她的唇瓣,直到她融化水……“你的心和魂也是我的。”她虚软得站不住脚。他锁紧她的腰,坚实的大腿紧抵着她的。 她的呼吸颤抖,双膝发软,融入他怀里的望是如此强烈炽猛,他再次吻她,她喜悦又挣扎的呻吟。一部分的她想离开他,可是她的头却往后仰为他开启唇瓣。当他的深入她,他的手罩上她ru房下方,她叹息地双手环上他的颈项。 他把她紧搂前,坚硬的身体和柔软的她切切密合,他的品尝着她的,手指在她前缓慢搓揉。她倒抽口气,欢愉的娇吟逸出喉咙。他有着最温柔最惑人的爱抚,她就像个有沙漠中行走的旅人求天堂给她的水,似乎永远要不够。 然而他身为英格兰人的事实在两人间造难以跨越的横沟。即使她的情感投降,她的理智依然痛楚,她要他吻她,爱抚她;她望他的唇、手爱抚她全身,她望感觉他深入她体内的火热。 可是在此同时,她要他远离她,她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争战……她尖叫一声把头转向一旁,身子僵直。 一阵子的他抬起头放开手看着她。他的眼神在星光下深邃阴暗,难以捉摸,冷风代替他的抚触侵袭她的肌肤,她深吸一口气,又一口,才抬起头迎向他。 盖文叹息。“你的心挣扎得如此猛烈,愤怒和恐惧,热情和欢愉;有一天将挣脱所有束缚,到时候我会在那里等你,我会在那里等你。”他往后退一步放开她。“在太阳射出第一道光时和我在塔外碰面。”他转身大步离去。 克莉颤抖的手指抚上因他的吻而极端敏感的唇,看着他迅速远离的身影在转角消失不见。 她独自在门前站好久,等着她颤抖的双膝和震撼的心魂平静。在群鸽展翼的振翅声中,她终究转身朝塔里走去。 盖文躺在毛毯积叠的简陋被褥上辗转难眠。从约翰和他交班后他根本睡不着,和克莉先前的谈话在他心中缠绕不去。 他环视着黑暗的四周,克莉就睡在不远处。他吻她时她热切的回应让他知道她也一样望着他。她的身体对他透露了仁慈的事实:她不恨他。 在修道院里时,在她尚不知他是谁时,她是接纳他的。而在现在她知道他既非天使,亦非苏格兰人之际,她欢迎他的吻,也接受了他的友谊。 不管金格堡是如此荒凉,他仍选择待在这里因为他要的不只是城堡和土地:他要一个妻子和他的家。就因为他从没拥有过,这些对他更是珍贵。乔娜在他们婚后几个月就染上肺炎,而她留下的领地在法国法律下从不真正属于他。 他等这个封赐这么久,虽说是苏格兰土地,他誓死也要护住他现有的一切。虽然他对在金格堡整军没有兴趣,可是他知道这件事上他并没有选择。 至于这个奉命而娶的妻子,他亦决定要保护她。他不在乎她是否忠于英格兰,他真的关心她。可是她并不轻易接受他,英格兰人伤她太深,亨利对她的折磨更令她难以再接受任何英格兰人。 他要克莉对他回以关怀和信赖,可是他不能强迫她,他必须耐心谨慎的对她。某些方面她的伤口和他的一样深。 他叹着气把身体转向另一边,骤然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跨出门外。 在不愿惊动克莉的心思下,他轻声站起,披上斗篷尾随着不知为何漫游出门的米雅而去。 他在冷雾中走向庭院,偶有几双野鸽划过天际。米雅站在原地,斗篷飞扬,长发闪动着灿烂的银光,他震惊地停下脚步。 她伸出手臂,一双野鸽飞下楼息在她肩上,当另一双鸽子轻啄她的头时,她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回响。 盖文眨眨眼瞪着。她转身看到他,小鸟因她的移动而飞离。 “我睡的不多,”她说。“你呢?是该起床的时候了。” 他看着消失天际的鸟问道。“那些鸟是你训练的吗?” 第1094章 冒险 第1章惨痛代价(1) 梦幻一样的场地,白色的百合花和红色的玫瑰花成了所有装饰物上,必须存在的装饰,只因为——迎接一对新人最神圣的时刻。 这是一个举世无双的空前绝后的婚礼,婚礼办的轰轰烈烈,非同凡响的对各大媒体开放。 婚礼开始。一双金童玉女捧着花篮走在最前面,紧跟着一对小天使伸出稚嫩的小手抓起一把把带着露珠的粉嫩娇艳的花瓣向空中扬撒着。阵阵花香沁人心脾。伴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引领着一对新人进场。 男人面貌俊逸,女人娇艳欲滴,白色的婚纱,衣袂飘飘,露天的场地上都是双方的家人,在两人步上红色地毯走向尽头的百合花装饰舞台时,所有的亲朋好友不约而同的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每个人都带着真心的祝福。美女羡慕,俊男嫉妒。一对新人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女方的妈妈,看见女儿出嫁,不禁泪光莹莹,感动不已。满脸映着幸福的喜悦。 红毯上的一对璧人,挽着彼此的胳膊,相视一笑,仿佛一霎那既是永恒。 可是莫名的,俊逸的新郎右眼皮蓦然一跳,强装笑颜,心头却突然漾过一丝不安。 这种感觉,为什么如此不祥,如此揪心。莫名搅动心弦。 刻意的忽略心头的感觉,他们手挽着手款款的迈上了花台。 玫瑰花和百合花铺了满台。花台的中间有玫瑰花摆成一个心形每一个花瓣中间都跳动着粉红色的烛光,风吹起,伴着袅袅轻烟,香味四溢,新娘看起来就是花的皇后。花中的仙子。 气氛如此和谐,浪漫无比。庄严地神父也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举步来到他们面前。 神父在鲜花簇拥的话筒前,慈祥的问道:”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无论生死,贫穷富贵,灾难疾病,患难与共,爱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吗?” 叶飞天微笑,笑容晴朗,俊逸非凡,深情的对上杨柳的眼睛。 杨柳是端庄而又华贵的姿态,眼底充满了柔情的期待。 任谁嫁给如此的天之骄子,心里都会难免掀起波澜。 下一秒,叶飞天轻张唇瓣,要说出那永恒的三个字:“我愿……” “不可以!!!”“不可以!!!” 更大的声音,忽然响彻整个婚礼现场,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寻找那声音的出处。 众人的视线不断的扫视,同时也仔细聆听着。希望声音再次传出。终于,在露天场地入口处。一个身穿婚纱,头带花环的美丽新娘向婚礼现场飞奔而来。俏新娘双手提着婚纱的下摆,香汗淋淋,气喘吁吁地向新郎扑去。众人在惊讶中辨认出此新娘正式新郎的妹妹叶飞儿。 “这······这···怎麽回事?”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叶飞儿的身形,柔弱的如同要飘落的叶子,孤零零的可怜兮兮的屹立在花台的边上,却笔直笔直的,如同一棵无法弯腰的小树苗。 第1095章 冒险2 “我必须告诉盖文。”克莉说。 弗巨警觉看着她,“上帝救救我们,不管你有多爱他,他终究是萨逊纳人,你不可以告诉他你今天做了什么。”弗巨骑着马陪在她身旁,眉头紧蹙。 “你和我表哥哄着我接受你们的要求,可是我真的很怕罗勃他们被人发现在金格堡里,这对他们实在太危险……对盖文也是。” 弗巨严肃地看她一眼,“你无法阻止布家的人,他原本可以命令你照做,可是他请求你……” “而你告诉他没问题。” “他早知道怎么进去,海湾里的通道完全符合他的需要,他和他的人在那里很安全,而你甚至不会察觉他们在那里。” “那我情愿他没告诉我这个。” “克莉,你绝对不能让盖文知道这件事,你对你的国王兼表哥的忠心应该永远在第一位。那个暴风雨的夜晚对整件事其实没什么伤害,他们只是睡在那里,除了我其他人没有必要知道。” 她忿瞪着她,然后叹息,“那好吧,但我得告诉盖文今天我到什么地方去了。” 弗巨叹息,“想想看这个代价,克莉,我们还不知道你丈夫对英格兰人的忠诚到什么样的程度。” “没错,我们不知道。”她坦承,“可是他会怀疑的,茉拉说因为天气的关系朵咪带孩子们先行离去,他们现在应该已到家了。” “而你的丈夫看到你没有和他们一起会不高兴。” “他不会的,离金格堡不到三里远了,我们跨过这条溪流。” “祈祷傅盖文只会担心你的身体,而不是你去哪里。” 她微笑,“我才不担心呢,弗巨,他比你还要偏向苏格兰人,如果不是已向爱德华宣誓,他甚至可能和你们一同对抗他们,更别提他的身上有一半流着塞尔特贵族的血。” “我知道,约翰告诉我他母亲是塞尔特皇族的后裔,圣徒科伦巴爱尔皇族,基督教士,被尊为圣徒。据说苏格兰信奉基督要是靠他的努力。也是这条血脉的子孙。” “圣徒科伦巴出生于爱尔兰,在苏格兰与教堂,是个预言家也是医疗者。”她重述他曾说过的话,“你是个好传教士。” “科伦巴是个神贵,你的丈夫出生高贵神圣。” “而任何一个塞尔特牧师都能在三里内很快忘了他体内英格兰的血。”她戏说。 “他是个好人,你的傅盖文,而你的孩子也将拥有圣徒科伦巴的血脉,我很高兴,可是我还是不认为他必须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最近益发感受到不同的忠诚在拉扯着她,在她的感情和理智里,她知道她对苏格兰和表兄永远忠贞不二。 可是她灵魂里的火焰,却是因那个温柔的合着塞尔特和萨逊纳血统的男人点燃。 她该对谁忠诚?她叹一口气,无法回答。 天色已是不祥的沉郁,寒风象铁矛刺向她,“过了小河,金格堡就在眼前。”她对弗巨说,“天很快就黑了,你赶快回家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可以。” 弗巨摇头,“我送你回去。” “可是暴风。” “我先送你回家再赶回去不远,走吧。” 她只能点点头,走在河里因狂风更形剧烈的流。 呼叫声在身后响起,她转身看到许多全副盔甲的男人正骑着战马奔向她,她惊疑地看着弗巨。 “海奥利的人。”他低语,“他们想干什么?如果他们要过河就表示他们也要去金格堡,可是他们并没有护送任何人。” 第1096章 冒险3 “他是个好人,你的傅盖文,而你的孩子也将拥有圣徒科伦巴的血脉,我很高兴,可是我还是不认为他必须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最近益发感受到不同的忠诚在拉扯着她,在她的感情和理智里,她知道她对苏格兰和表兄永远忠贞不二。 可是她灵魂里的火焰,却是因那个温柔的合着塞尔特和萨逊纳血统的男人点燃。 她该对谁忠诚?她叹一口气,无法回答。 天色已是不祥的沉郁,寒风象铁矛刺向她,“过了小河,金格堡就在眼前。”她对弗巨说,“天很快就黑了,你赶快回家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可以。” 弗巨摇头,“我送你回去。” “可是暴风。” “我先送你回家再赶回去不远,走吧。” 她只能点点头,走在河里因狂风更形剧烈的流。 呼叫声在身后响起,她转身看到许多全副盔甲的男人正骑着战马奔向她,她惊疑地看着弗巨。 “海奥利的人。”他低语,“他们想干什么?如果他们要过河就表示他们也要去金格堡,可是他们并没有护送任何人。” “那我们就继续前进。”克莉策马向前,几分钟后她再次回头。 海奥利的人正逼近他们,没有缓下来的意思,她安抚着身下的马踏进河里。 “停住。”一个士兵高喊,弗巨示意策马快走,她照做,可是英格兰战马高大腿长,距离和他们愈来愈近,在山林里他们的短腿马走得比战马快,可是在平地上战马的长腿就有利多了,他催促着马儿过河,弗巨紧跟在后,然而身后的英格兰兵竟然对他们穷追不舍,她惊骇地看着他们。 赶快回金格堡,她无助的想着,只要再一里,越过这个山,穿过树林,然后往前奔驰,金格堡的大门就会开启,盖文会在那里,他们就能安全,她迎着寒风紧抓手中缰。 只需要穿过树林就行了,想着,只要再过一个丘就可以到金格堡,短腿马撤回擅于爬坡,她可以甩开那些战马。 可是几分钟后,一只铁手伸出把她从马背上拽下,她摔到泥泞的地上,在她撑起膝盖的同时,强健的战马围向她。 昔日牢笼的恐怖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威胁着要吞噬她,她瞪丰眼前不知名的面孔,十八骑人马围住她,令她无能脱逃。 天啊,她绝对不能让他们抓到。 “你们要干什么?”她沙哑的声音盈满恐惧。 “克莉小姐,”冰冷的声音传来,“爱德华王判你有罪,你是英格兰的囚犯。”海奥利的人马下马走来,铁手攫住她的臂,她愤怒地尖叫,甩开他的手向后退,在另三人下马时她用盖尔语诅咒。 “别动,小姐,”其中一人说道,仿佛面对匹野马,“我们奉海奥利之命要带你回罗登堡,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要。”她惊叫,狂怒地往后退,没有武噐的她只能用怒气阻止他们,下马的人犹豫不前,马上的人瞪着她。 她飞快地巡视四周,不远处的弗巨正挣扎着站起,围绕在他的士兵也凝望着她,他们一定以为弗巨已不省人事,他疑惑地站起身,手中没有任何武噐。 环视四周,克莉在马匹围住的缝里看到河岸边的草丛,在被英格兰人抓住前,她可以逃到河里,她倏而转身跑向河岸,脚踝深陷时饱含雨水的泥里,在靠近流时才转过身。 某人咒骂,“抓住她,你们这些蠢蛋,她不过是个女人。” 她往后退向两个流间狭窄的石床。 一个士兵诅咒着走向她,可是身上的沉重的盔甲却让他深陷泥里动弹不得,他怒声叫骂把腿抽出,退回坚硬的土地上,“过来这里,你这该死的苏格兰婊子。” 第1097章 冒险4 另一个士兵跳下马跑向她,她大声尖叫,知道如果现在被抓到,她甚至无法活着到卡里堡。 然后另一声咆哮在她背后响起,她转身。 盖文和约翰从河的另一边跨过树枝跑向她,脚上溅满了泥水。 “到一边去。”盖文大喊,“别站在这里,”他手握长弓,腰际有刀,身后紧插着几支箭,他几个大步跑向她抓住她的手捏一捏,然后在她的愕然下继续跑向前。 然后约翰在沉重的息中也跑过河,她震惊地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然后也跑向他们。 她站在岸边看着盖文,约翰和英格兰士兵展开战,盖文则在敌人堆里闪电般穿梭至弗巨身旁,约翰则不停地射箭为盖文做掩护。 捡起一个死人手中的长刀,盖文熟练地需着,击斩一个敌人,转身又杀伤了另一个,弗巨在大雨中显得苍白无比,拿着狼牙棒在头顶挥动的他一点也不象个牧师,更象个盛怒中的塞尔特战士。 克莉呆站着,无法调开视线,战马惊鸣,刀剑劈斩,三个男人为着她努力与其他人奋战。大雨轰轰烈烈下着,刀光血影却毫不遑让。 两个武士扑向盖文,克莉惊叫,无法忍受再呆呆站在那里,决定去抓一件武噐。“盖文。”她大喊,“盖文,”她捡起一把战斧,沉甸甸让她失去平衡。 “克莉,退后别过来。” “盖文。”她大叫,全力挥动战斧,一个士兵在惊讶中往后退一步,她烈地息,准备再挥舞手中的武噐。 士兵微笑着接近她,克莉对准他的脚踝一挥,男人失去平衡沉重地倒地,却也在她能逃开前抓住她的裙角,当她跌倒时他滚向她,用全身的力量把她压住,沉重的手紧掐她的喉咙。 挤压的空气在肺里威胁着爆炸,她挣扎着,踢着,扭着,可是他的力量压得她动弹不得。 士兵向后拱起,他的盔甲深陷她的肌肤,然后他向一旁沉沉瘫落,双手离开她的脖颈。 约翰站在她身旁,气吁呈地将她扶起,“离开这里,小姐。”他怒吼,把她推向一旁,迎向接近他的英格兰人继续战斗,她跑向一旁的树林寻求掩护,然后惊愕地站住了脚。 在暴雨天气的昏暗里,离她不远之处,一群人静静地从橡木林中走出,拿起弓准备放箭,更多持刀的人陆续走出,他们跑过她身旁加入盖文和弗巨。 一个手持长剑的男人转头向她举手行礼,她用力眨眨眼,嘴巴因惊讶而张大。 她的表哥罗勃对她一笑后也加入战场。 xxx “非常感谢。”盖文上气不接下气地向突然出现身边的男人道谢,更多男人加入混战,他没问也没怀疑,对这些人的救援只有感。 他熟练地挥刀击中一个人时,转身帮助其他半途加入的同伴,在这些陌生人的协助下,他们现在的人数超过了英格兰士兵。 在英格兰士兵撤退的同时,盖文看向四周——五十或是六十个人正一步步逼近那些士兵,很显然地全是苏格兰人。 他们都象站在他身旁的领袖一般衣衫破旧,长胡长发,他们的盔甲残破老旧,几个高大的高地人神情凶猛地昂然耸立。 第1098章 冒险5 他缓缓转身,克莉一脸骇然地惨白,约翰和弗巨站在她身后,身旁的武士挥动长剑,盖文再次转身,动作怪异而缓慢,“布罗勃?” 男人点头,灰眸严肃凝望着他,“傅盖文,我们很久以前在爱德华皇宫里见过面,我知道你的名声。” “就如同我知道你一样。” “我很高兴来帮助我表妹和她的丈夫,当然我更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而不是挥剑相向,你这样子看来就象上帝派来的天使。” 盖文一笑,“这些男人威胁我妻子,我只能如此。”在流窜的战斗血液里,他的肌肉颤抖,呼吸沉重,心跳颠狂,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象真的,倒象个细节清晰的恶梦。 他看着这个职责所在应该逮捕的男人,然后伸出他的手,“如果你要任何帮助,陛下……” “我会通知你,”罗勃微笑地握住他的手,伸手向克莉道别,然后转身向他的人发号施令,然后在大雨和移动中布罗勃失去踪影。 盖文把湿发拨向耳后,看向四周,他的怒气逐渐上升,他不认识他们,可是任何死人都一样,其他受伤的人正忙着撤退。 克莉走向他,他抻出手,她亦伸手环住他的腰,他的下巴靠在她发上,抬起头看着弗巨和约翰正压低帽檐遮雨。 “我们肯定会收到海奥利的消息。” “他们认出我们了吗?”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只代表我和海奥利之间又多了一笔帐要算,没有人能伤了我的妻子还活着。” 克莉抬头看着他,“可是我们还活着,我们都没有受伤,他们也走了,不要再提报复的话,我只想回家。” “克莉。”盖文说,“你怎么没有和朵咪他们一起回堡里?” “我们耽搁了一下。”弗巨很快说。 “怎么说?” “我在苏格兰教堂里为你妻子祈福。”弗巨答,克莉点头。 “你先为她祈福,然后来这里象个战士一样砍杀敌人?” “盖文。”约翰开口,低沉的声音引起盖文的警觉,“这里有狼。”他们凝神聆听,两耳里依稀听到哭嚎。 “我们马上回去,”盖文命令,帮着克莉坐上英格兰人留下的战马,自己跃上另一匹马吩咐着约翰和弗巨明天找人来处理尸体运回罗登堡。 “盖文,那些帮助我们的人……” “我知道他是谁,克莉。”他低语,“我很清楚,现在让我们回家去。”他策马奔驰雨中。 家,如此简单的一个字象神圣的赞美诗充满她的心灵,金格堡真的是他的家了,他会为了这个家对抗所有想对它不利的人。 盖文看着和他并骑的克莉,伸出手紧捏她冰冷的小手。 xxx “我不需要。”克莉固执地说。 “你需要的。”盖文说,“脱掉衣服进去。” 她看着在帐篷里的浴盆,那一片黑暗只为她带来可憎的恐怖,她想起今天被武士围住的场景,更想起了铁笼,几个星期来原已离她远去的惨痛记忆此刻又全部浮现。 “我不要。”她挣扎,“我累了。” 盖文叹息,“我们都累了,夫人,累得半死,可是从回来你就一直咳嗽,很明显的,你需要蒸气浴。” 她摇头,既觉得自己愚蠢,却又无法驱走恐慌,“我不要,这里太小了。” 他困惑地问,“什么?” “象个笼子。” “再没有人能把你关进笼里,克莉。” “海奥利派出他的人……” “他们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你以为我会允许吗?”他走向她,“过来,夫人,”他的声音全是温和,“我会和你一起洗,如果你愿意的话。”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戏谑。 她一笑,对自己的愚蠢微微发窘,“那就变得很挤了。”她红着脸说,觉得自己傻得象个怕黑夜的孩子,“你一定觉得我很傻,你什么都不怕……否则你就不会象今天这样豁出去拼斗。” “每个人都有畏惧的弱点,夫人。” “你怕的是什么?” “失去你,现在进浴盆里。” 克莉长叹了一口气,“呃,好吧。”她喃喃念着,把袍子脱掉扔到地上,“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胆小。” “我从没这么想。” “我不需要蒸气浴。”她边念着边把内衣脱掉,她可以感觉到他炽热的眼神。 “或许我终究会和你一起洗。”他的声音低沉,走向前把她带进怀里。 她惊,双手环上他脖颈,**的撩擦着他的,她稍稍把他推开,“噢,你身上长衫又是泥又是水的。” “那我把它脱掉。”于是他把她放进浴盆里,下沉的身子溢起温暖的水花,直到她的肩没入温暖的水里,她看向头顶上的帐篷,逸出释然的叹息,那里只有温暖,没有威胁。 盖文脱下长衫,长靴和长裤,把它们搬向一旁,当他打开帐篷走进浴室,她看到他身上结实的线条,纠结的肌肉在昏暗的光线下耸动,他的存在是种愉快而无害的拥挤。 她卷起双腿,这个大浴盆足以容下两人,厚厚的毛巾在浴盆边,满溢的热水浸湿毛巾,湿润的质料抚着她背部的肌肤。 第1099章 冒险6 “我还有蜡烛、肥皂、西香要买。”克莉对着年轻的女仆玛乔说,她们站在市集里,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我们已经买了胡椒,杏仁还有斗篷,可是我还要去布料店买亚麻哔布,我还想去药店买些香料。” “大部分的店都集中在这条高地街上,夫人。”玛乔摇着已经装了许多物品的篮子。 克莉对着温暖的阳光笑了,“这么好的天气,我听到许多鸟叫声,它们在哪里?” “在肉铺店,往圣约翰教堂的路上,如果你想要鲜鸽肉或雉鳮肉做晚餐,我们可以去买,老板娘会帮我们把肉处理好。” 克莉轻笑,“我不要,要吃鸽肉我们金格堡有一大堆,烛店在哪里?” “就在那里。”玛乔领着她前去买了几打从英格兰进口的便宜兽脂蜡烛,几根用蜜制的昂贵大烛,她还买了四块法兰德斯肥皂,两人出来时,篮子更重了。 “你买的蜡烛和香皂可以用上好几个月了,夫人,不过希望你六月时还会再来。”玛乔说,“市集活动将持续两个礼拜,你会找到想要的所有东西,丝绸,从圣地进口的香料、珠宝、还有……” 克莉微笑,“我不需要珠宝,不过我丈夫可能要买匹马和牛只,我也确定我们会需要更多蜡烛、肥皂和香料,你饿了吗?玛乔?” 女孩点点头,“转角那边有家店卖的派新鲜又好吃。” “我们去买些面包吧,我还要一些麦酒,”她们穿过拥护的人群走近店铺广场上挤满了嘻笑喧哗的人群,很多人和小贩讨价还价。 然后她们去了玛乔坚持有着美味肉派的小店,克莉等在店门外看着远方的高耸城堡,想着盖文。 “你独自一人,夫人?”拍到肩头的手让她震惊莫名地转身,盖文正看着她,挑起一道浓眉。 她灿烂地笑了,他则回报予一抹令她心跳的邪笑,“旅馆那个女仆陪我出来,现在在店里,你怎么会来这里?” “找你。”他说,“我已经办完了,海奥利通知我国王最新的命令,而且我昨天听那些人在那边讨论战术直到深夜,忍耐他们的牢骚,我找到机会就马上逃了出来。”他打个呵欠转转肩,“我希望你昨天睡得比我好,我可是用斗篷枕着睡在冰冷的地上呢。” “我睡得很好。”她答,可是没有他,她想,床变得冰冷而孤寂,他笑看着她,情绪和前一天有着明显的不同,她很高兴两人间的紧张已经散去。 她仰望着他,仰慕着他阳光下高大强壮又美丽的身影,他的眼眸闪着如蓝宝石的光芒,下颚轻缀一片金色,“盖文……我们一定得现在离开艾尔吗?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他轻笑,“我们可以再待一晚,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明天再走,你想到教堂做弥撒吗?” “可以吗?” “不过这样我们就吃不到朵咪准备的野鸽大餐了。” “我不介意错过它,你去过铁匠铺了没有?” “今早我进城后马上就订了铁链和两千个钉子,回去后我再找人驾牛车来拿,不过我还会找个工匠和雕刻师装绘彩色玻璃和壁炉架。” “谢谢你。” “为了什么?” “为了金格堡如此费心。” “它是我的家,也是你的。” “我买了一些蜡烛,肥皂和香料。” 第1100章 冒险7 他轻笑,“我们可以再待一晚,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明天再走,你想到教堂做弥撒吗?” “可以吗?” “不过这样我们就吃不到朵咪准备的野鸽大餐了。” “我不介意错过它,你去过铁匠铺了没有?” “今早我进城后马上就订了铁链和两千个钉子,回去后我再找人驾牛车来拿,不过我还会找个工匠和雕刻师装绘彩色玻璃和壁炉架。” “谢谢你。” “为了什么?” “为了金格堡如此费心。” “它是我的家,也是你的。” “我买了一些蜡烛,肥皂和香料。” “一、两年都够用了。” “只够用几个月而已,我们需要更多呢。” “我们六月再来,我还要买些牲畜,给你的……就这些够吃吗?” “我看到你来了,所以我又另外替你买了一个。”玛乔边说边递给他们两个派。 “我还要到衣料店,然后还要买些香料。” 她买了一些白亚麻布和深蓝色的布做长衫,布店老板建议她做一件深绿色的长袍,被她拒绝了。 “如果你想,你可以买的。” “它是很美,可是我没什么机会穿。” “竖琴师。” 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瘦小男人,听着他奏出轻快悦耳的曲调。 她对盖文微笑,转头看了竖琴手熟练地抚弦弹奏,琴声中止,男人拿起鼓棒打鼓,用盖尔语唱着古老的歌谣,然后他拿出一只短笛吹奏,最后又拿起竖琴弹奏。 当他裱縯完,聚集的人群散开,克莉走向前和他用盖尔语交谈,她赞美他的技巧,他骄傲地向她展示那把爱尔兰制作的竖琴,然后克莉笑着转头看向盖文。 “竖琴师说他愿意和我交换铜弦。” 点点头,盖文伸手向腰间的布包,“他要钱,还有他的裱縯?” “噢,你不能赏给竖琴手钱的。”她震惊地把他的手推开,“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因为音乐而赏钱。” 他皱眉,“那他怎么过活?如果不拿钱他要住哪里?” “竖琴手接受住或食物,他们不要钱,这个男人接受一个族长的邀请正朝北方前进,对方答应给他一栋房子和土地以换取他美好的乐曲。”她转身向竖琴手,“我有蜡烛,肥皂,和香料。”她用盖尔语告诉他。 “铜弦换你的肥皂,”男人眼底闪着鲜活的蓝芒,“你的音乐换我的,男人和女人,右边和左边,夫人,请。” 她笑着拍她的手,轻拂琴弦,“好。”他说出一曲她熟悉的旋律,她站左边,他在右边,她挑乐曲中高亢的韵,他则弹出属于男的沉厚。 在阳光和微风下愉快地催动美妙的乐声,盖文则在旁含笑听。 琴师突然转过身,拨一丝弦向她挑斗,她笑了,聪明地选择了不与他冲突的变调。她看着他流畅弹奏,跟着他的弦动,直到一曲奏终,两人同声而笑。 “我免费把琴弦送你,夫人。”他笑开了嘴,“你是个很高明的琴师,我为你的才能折服。” “噢,那不可能。” 第1101章 冒险8 阳光仍旧温煦,微风仍亲吻她的脸,人潮仍从她身边穿流而过,可是她不再享受明媚的天气,笼子的阴影沉重地压上心头,她觉得她的爱憎分明的光亮和喜悦都离她而去。 xxx 他们晚餐吃鱼,克莉拒绝吃肉派,用奶油烤的鱼也只吃了一点,即使盖文知道很难吃得到海产,旅馆主人拿出波尔多红酒供他们享用,酒精让她脸颊染上一层嫣红,可是眼底的忧郁未曾消去。 当他坚持要她说出原因时,她摇头,“我只是累了。”然后上楼回到房里。 稍后他进房间时,她躺在床上,仍是一副沮丧的样子。 “我听到鸟叫。” 他也听到了,希望店主能把鸟笼盖起来别让克莉看到,他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轻抚她的背。 “我知道你看到笼子,心里难受,不过它们是鸟,吾爱,不是人,不是你。别哭,你这样会让我心碎。” 他把她拥进怀里,她转身把脸埋入他怀中,他轻轻晃着她,“在卡里堡的笼子……我没办法不想它。” “笼子是个残酷的东西,你根本不该被关在里面。”他轻抚她湿漉的眼,把脸上乱发拢到她耳后。 “我恨那个笼子,我恨它。” “嘘,你现在安全了。” “可是艾尔有好多英格兰士兵,如果被他们发现我……” “我把你救出来,就不可能让你回去。” 她的啜泣变悲切的哭声,他顺着她的头发耐心伴着她发泄,知道她需要时间驱逐心底的恐怖。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有张命令你可能没看,爱德华释免了你们这些布罗勃的追随者,已经结束了,克莉,不会再有人抓你。” “他赦免了我?” “爱德华开始紧张了,他想施恩让苏格兰人重新支持他。” “施恩?”她在泪眼中苦笑,“好多了,这样,我爱你的微笑,你的柔媚,可是你却那么吝于展现。”他说,她笑了。 “盖文,在卡里时你为什么帮我?” 他看着她,有些惊讶她问这个问题,她是个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我要你活着,仅是如此,起初你让我想起乔娜,我发现自己很难看着你和她死于同一个疾病。” “告诉我关于她的事。” “她是个甜美的小东西,仁慈,亲切,有着超出年纪的熟,我们的婚姻是法国提议的,我之所以接受是因为她是个可爱聪明的小女孩,而且我累了,而无法应付那些争权夺利的是非。” “她怎么了?” 他叹一口气,知道他必须告诉她,可是克莉把手放在他膛,即使这意味他将在她面前揭露最深的悲哀,而或许这也是他相信她的时候了。 “乔娜身子向来纤弱,就在我们结婚后不久,她就染上了肺炎,虽然她的病逐渐好转,她却从未完全复原,她一天比一天虚弱,呼吸困难,咳嗽,又常常发烧,她病了许久,我请了一个又一个医师,这就是我为什么懂得一些医疗方法的原因,可是任何的医疗都对她无效,都没用,我什么都试过了。” “她病得太久,盖文。上帝决定人们的生死,我们无能为力。” “你不懂,我试着去改变。”他抬起眼看她,“我母亲是个治疗师,克莉她拥有自远古圣者传承下来的力量。” 她点头,“约翰说圣徒科伦巴是你的祖先,我听说过有几种力量在塞尔特人血液里流传,在苏格兰和法国有些治疗师被视为圣者,更多的时候被当异教徒,不过在苏格兰他们相当受人尊敬,就象那些拥有预知能力的人一样。” “我母亲有时只需轻轻碰一下人们,就会带来神奇的效果,她对此保持静默,可是我看过她治好小伤,复原大伤,我看过她治咳嗽,甚至更重的病,她可以治好乔娜,可是那时她已经去世,所以我决定自己来治疗乔娜,”他看着双手,“好象我比上帝还伟大,天使武士,他们都这么叫我,我渐渐就相信了他们。” 第1102章 冒险9 “是上帝决定让你活下来。” “上帝,是的,可是他派你来治我,我发誓,盖文,那晚我看到了一个天使,在梦里,他是你,有着宽大的羽毛和你的面容,你和天使用不可思议的爱抚着我……”她抽口气,“你治好了我,我知道,那晚过后我醒来,发现自己已奇迹地被治好,盖文,我从没有告诉过你。” “克莉,”他低语,“我要你好起来,可是你活着是因为上帝的旨意,不是我,是因为你自己的执着。” “你拥有你母亲的力量,你有,上次我被木头刺到,你握着我的手指,伤口就停止流血,我马上就不痛了。” “那不过是小事,我对乔娜却无能为力。” “或许是乔娜在年轻时就死去,盖文,或许你帮助她安详的前往另一个世界,那也是种治疗的能力。” 他瞪着她,一种纯然的神奇流过他的心田,他记得乔娜死时的平静,好象她终于能够解脱一下,她叹了最后一口气,平和的离开人世。 “天使是引导死者的。这就是我曾误以为你是米迦勒的原因,因为那时我面临死亡,你有着天使的温柔,我感觉得到。” 他紧紧拥着她,脸颊栖息在她发间,“天,我是如此的爱你。你对我这么全然的信任。” “你要求我如此。” “是的。”他轻笑,知道她话语中的真实,更知道她有多么看重她的忠诚,“我要谢谢你如此信任我,可是我母亲的能力失落了,克莉,我没有,约翰也没有,不过如果我们有孩子,亲爱的妻子,或许这份礼物会传承下去,”他的手从她的肩头滑向她的前,开始解着她的带子,“试试好吗?”他低喃,手掌探入衣襟。 她温柔地同意。 他伸出手把窗帘拉上,啾啾的鸟声消失了,只剩下两人跳动的心声。 xxx 破晓之际,他们走到圣约翰教堂参加晨祷,他们经过肉铺时,她别过头不想看到那副景象,可是声声鸟鸣使她心乱不已。 在弥撒后她又留下欣赏着彩绘玻璃,盖主语调是去马厩喂马,在人潮逐渐散去后,她走出教堂去和盖文碰面,她看到他,她一步步接近肉铺。 大大小小的笼子在桌上颤动,它们的居住者不停地拍动翅膀,大声鸣叫,店主不见踪影,克莉稳稳地走过去,背挺得直直的寻找着盖文。 小老鹰在她经过时拍着翅膀,口中叫着,百灵鸟高声唱着乐曲,那旋律是如此美丽,令她不禁想用竖琴共和一曲。 她头也不回地走过,然后她突然转过身,跑回去,停在长桌前,靠向前手触及的第一个笼子。 百灵鸟拍着翅膀冲出笼子,唱出它们的喜悦,她笑了,开心地看着,然后她打开另一个鸟笼。 白鸽冲出天空,几根雪白的羽毛掉落在她肩上,泪水滑落在脸颊,他从没有看她如此美丽过。 咆哮声突然且愤怒地在肉店主人和家人回来时爆响,她打开另一个鸟笼……野鸽从她脸旁飞向天际……她转过头。 “我的天啊,你疯了吗?”店主大吼,伸手抓她,她一转身撞进另一个人的怀里,是盖文。 他紧紧搂着她,无语地面对肉店老板。 “她疯了,你的夫人。你看看她做了什么?我要叫士兵来逮捕她。” “不需要,这些弥补你的损失绰绰有余,够你买三倍的鸟了。” 男人秤秤重量闷声吼着,“那好吧,这次就算了,虽然我觉得夫人真的是疯了。” 盖文不怎么温柔地抓着克莉的手,“跟我走,我可不想引来国王的士兵察看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现在接近复活节,可是你不会想拯救艾尔的每只鸟吧?” 第1103章 冒险10 盖文不肯告诉她他知道了什么,这怒了她,她又冷,又累,又饿,现在又添了一份怒气,可是盖文只是要她别问,要她静静地坐在他身旁,窝在这里,他们互相仍偎地沉沉睡去,当曙光乍现,随着凉爽的微风飘进,他们终于醒来。 克莉站起来走到通道口,靠在那里许久,仔细聆听着,她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转过头看她,金发在朝阳拂照下闪闪发亮。 “听,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她只听到浪花拍岸的声音,众鸟啾呜声,还有她的胃可怕的抗议声,她走向他,他伸手环住她。 “现在我们将发现另一个金格堡的秘密。白鸽们,仔细听。” 流水声里有着数以百计的鸟鸣,啾啾的叫声似乎到处都是,“听起来离我们很近,我想这里甘处岸一定是鸽巢。” “我也是这么觉得,昨天我们不是看到一群白鸽飞上天际?他们一定在附近筑巢,还记得派克和洛比说有关水井的事吗?” 她点头,“他们看到光线,也听到鸟叫。” “嗯,所以我猜想白鸽一定从这岸壁某处进入堡里,只要找到,我们就可以回金格堡里。” “还可能找到宝藏。” “如果真的有宝藏的话,你一直坚称金格堡宝藏消失了,如果洛比知道是他的意见让你找到宝藏的话,他一定会高兴的。” “他们应该离很远了,我想,温暖又安全。” “而且吃得饱饱的。” “你想弗巨会去通知我表哥吗?” “嗯,布罗勃会有兴趣知道金格堡发生的事。只要知道白鸽从哪里回来,我们就能找到鸽舍所在的岸缝。” 克莉也抓住岩缝,学着他看向四周,几分钟后听到一阵柔和稳定的声音,直到天空中充满轻柔的震鸣。 在他们头顶,野鸽们从岩石后冲向阳光,雪白的羽翼在晨光中耀眼眩目。 “噢,他们看来像奔向天堂的天使。” “那里有通道,那边的岩石后面,我们必须爬过去,你没问题吧?” “爬到哪里?”高处的岸壁里又飞出一双白鸽,从她站的岸壁上,鸽子们飞出的岩缝里至少高出一百尺以上。 “如果不能,你也可以待在这里等奥利来抓你。” “我爬。” “把你的裙子塞进腰带,”盖文上了两个绳阶,她也踏上阶梯。 “这不难的。”这边的岩缝几乎象阶梯,整条路都有天然可以抓紧的地方,“我怀疑你祖先如此安排,是让人很容易攀着岩缝到另一个通道。” “对我可不容易。” 盖文开始攀爬岩壁,抓着一个个突出的岩石表面,她看着他优雅敏捷地爬上峭壁,而她自己在后面慢慢跟着,紧张地抓着石头,撞疼了膝盖,其实只要她不往下看,她应该可以和他爬得一样轻松。 然后盖文突然发出一声胜利的呼喊,告诉她发现了一个个嵌入石头里的铁椿。 她则是小心,步步为营,直到她的眼睛终于与盖文的脚齐平,他弯下腰将她拉上去,冷风吹乱了他们的衣衫和头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脚下的海是一片深郁。 第1104章 遗忘的背后 “我们可以挖吗?”她问。 “毫无疑问的这里很久以前被开采过,看着这些痕迹,这表示矿石曾经被移走过。”他皱眉,“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上面的塔楼墙壁龟裂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开采矿石导致岩壁不稳。”他看向她,“水井是什么时候挖掘的?” “早在塔楼建立之前,当金格堡不过是个木造的城堡时,或许水井和通道是同时建造的。” “这间房间是刻意被封闭的,这条通道也是,这鸽舍曾经由上通堡,不过后来肯定有人决定把这里封起来。” “所以他们打井,让此处隐于井里?” “他们想保护这里,或许知道这秘密的人被杀或被俘,秘密或许就这么失落了,传奇因此开始流传。” “没有人注意到白鸽在此筑巢。噢,传说中梅林派白鸽来找寻那位女使者藏在这里的宝藏,她发现了它,盖文,它们在这里好久了。” 他惊异地摇头,盖文走回原先放了一堆东西的地方,把油灯放在地上。 她加入他,从那堆首饰里拿起针,“这个式样和我拥有的链子模样很相似,海奥利拿走了它。” “好象所有东西都是这个金矿来的。”他拿起一小块闪亮的石头抚着。“这些都是金块,我曾听过塞尔特人擅长掘金铸金,看看这把剑。”他把剑抽出裹上的皮革,手柄上金线绕着如网,柄头镶着一颗琥珀,他高举剑身,他手臂肌肉因刀叶的重量而紧绷,可是精铁的刀身精致而锐利,他可以轻易地挥动舞剑。 “首饰盒里有什么?”克莉问,拿起盒面缀满着红宝石和石榴石的精致小盒,启动钥锁,“锁住了。” “或许门楣上另有一把钥匙。” “这盒子好轻,象没有东西在滚动的感觉,它可能是空的。” “这可以用来当钥匙。” “一张纸?”克莉失望地看着盖文拿出一张刚才甩动卷起的泛黄上好皮纸,“只是张羊皮纸,很象以前人用来写赞美诗的纸。” 盖文小心翼翼地把纸摊开,纸张又薄又脆,四角起毛卷起,纸上写着他不懂的语言,还有一些怪异的符号。 “上面写的什么?” “这不是拉丁文,也不是其他我会的语言。”他把纸递给她,克莉谨慎捧着靠向火光。 “这些是欧甘文字,古不列颠德鲁伊教人用的文字,盖尔语的前身,我曾在一些古老的石碑上见过,我不懂这种文字,不过有几个字我知道……黎,代表国王,还有这一组字,指的是小鹰,和梅林的名字相同,梅林。”她抬起头兴奋地看着他,“你想这会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或许我们可以拿给弗巨看。” “嗯,”她细心地把纸卷回系上带子,“他懂盖尔语,可能也懂欧甘文字。”她把纸放回盒里,“这里真是个奇迹。”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这宝藏属于苏格兰所有,传说金格堡的宝藏归于苏格兰的,我们理当告诉罗勃。” “哈,我就知道你们晓得罗勃在哪里,还有藏金子的地方,你们这间金光闪闪的房间还真不错,”海奥利从通道里走出,红色的斗篷如鲜血令人怵目惊心,他的姿势悠闲,手持的长剑却传达相反的讯息。 盖文迅速把克莉拉到身后,藏在阴影下的她弯腰捡起地上长剑递给他,“海奥利。” 他走进房间环视着金光闪闪的四周,然后剑尖指向盖文,“所以金格堡果然有宝藏,你们太专注讨论事情,没听到我从井里过来,难怪你死也不告诉我,克莉小姐,换是我也不愿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 “我们也是现在才知道这里。” “小姐,别说谎了,你一定早就知道这个地方,昨晚在井边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就该过来查这里的,我也不相信姓傅的让他接管这里。”他细小的眼睛里映着整室的金碧辉煌,动作中尽是贪婪和疯狂的**。 第1105章 遗忘的背后2 “我会派兵去找那个牧师,我想他一定会去找罗勃。” “金格堡的重建并没有花爱德华一分钱,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他会痛心的知道他最爱的武士中有人背叛他。”奥利反唇相稽,“天使武士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忠贞,我警告过他,我知道你骨子里尽是叛逆因子,我也知道你会再次做出和在百维克同样的事。” “我在百维克做的不算叛变。”盖文怒吼。 “你的行为是背叛中的背叛,你不听从你国王的命令。” “任何有良心的人都会做出和我同样的事,很多人被国王的命令吓到,只是他们没有勇气说出口,国王对血腥的饥挑起了其他人的邪念,包括你。” “爱德华实在该好好惩罚你,可是他没有。他是那么的爱你,天杀的,不过现在你的好运已经用尽了。” “你是要代替国王审判我吗?我可不认为你有此资格。” 因为他们两个站在阴影里,更因为奥利目不转睛的盯着满室的金子,并没有注意到克莉的举动,然后他突然转身向盖文,“你的举动侮辱了国王,那天你骑马护送爱德华到百维克时,当着他的面指控他是屠夫,还威胁他屠杀百姓会腐蚀他的灵魂,我就在那里,我亲眼目睹了你在众人和士兵面前对他如此不敬。” “你记得我说这些话时你在做什么?” “我只知道执行国王的命令,做你也该做的事。” “你一剑刺进一个孕的肚子,当我护卫国王到百维克时,不只士兵和男人,连商人,女人和小孩都是横尸满街。”丑恶的记忆淹没他,他挣扎着,“石头上染着数以万计尸体的血,一路骑过,满街的血腥让人以为置身屠宰场,我对国王大吼是因为我不相信他竟然会下这种命令我是失去理智,就和你一样,当我们看到你手上的可怜女人时,爱德华才终于下命令你停止残杀。” “爱德华因为你一时心软惩罚我,我因此失去了我的头衔,因为天使武士,品格完美的武士,痛斥着屠杀苏格兰人的武士,他甚至没有因而受到惩罚。” “我的土地被国王没收,被放逐海外。” “你有罗登堡,靠近爱西堡还有一座城堡。” “苏格兰人的城堡。”海奥利不屑地说,“我在英格兰土地上什么也没有,还好爱德华最后终于听进我的劝告,现在他知道你是偏苏格兰的叛徒。” “他判定我是叛徒,而你很高兴如此。” “没错,因为这项命令给予我杀你的权力,是你毁了我,傅盖文。”奥利走向他,“我曾想过用你家人来泄愤,可是你并没有让我满足。” “我的家人?” “我知道你母亲在修道院,她好象因为所谓奇迹的治疗而闻名吧,我不是很清楚,我是故意要毁了那个地方的,爱德华谴责我,可是我只是在执行命令。” “老天,你太狠毒了。” 克莉在身后开口,“奥利,停止再杀人,否则你的灵魂将承担不起你犯的罪恶。” 奥利沉声狞笑,“我的灵魂是为了复仇而活,小姐,不接受宽恕,更遑论你好心的建议,如果我早知道这女人对你如此重要,几个月前在卡里堡我就该把她折磨死,枉我那时还仁慈对她,我只想要金子,是她不说我才建议爱德华建个笼子把她关在里面的。” 第1106章 遗忘的背后3 “我的土地被国王没收,被放逐海外。” “你有罗登堡,靠近爱西堡还有一座城堡。” “苏格兰人的城堡。”海奥利不屑地说,“我在英格兰土地上什么也没有,还好爱德华最后终于听进我的劝告,现在他知道你是偏苏格兰的叛徒。” “他判定我是叛徒,而你很高兴如此。” “没错,因为这项命令给予我杀你的权力,是你毁了我,傅盖文。”奥利走向他,“我曾想过用你家人来泄愤,可是你并没有让我满足。” “我的家人?” “我知道你母亲在修道院,她好象因为所谓奇迹的治疗而闻名吧,我不是很清楚,我是故意要毁了那个地方的,爱德华谴责我,可是我只是在执行命令。” “老天,你太狠毒了。” 克莉在身后开口,“奥利,停止再杀人,否则你的灵魂将承担不起你犯的罪恶。” 奥利沉声狞笑,“我的灵魂是为了复仇而活,小姐,不接受宽恕,更遑论你好心的建议,如果我早知道这女人对你如此重要,几个月前在卡里堡我就该把她折磨死,枉我那时还仁慈对她,我只想要金子,是她不说我才建议爱德华建个笼子把她关在里面的。” “仁慈,你打我,你甚至不准守卫给我水和毯子。”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沉默的后果,我还可以更狠的,可是那些守卫该死的护着她,直到你来,傅盖文,然后把她带走,然后你又夺走金格堡,爱德华明知道我要它,我很确定这里有黄金。”他向前一步,“当我发现她活下来和你在一起,我就对自己发誓一定要揭露出你是叛徒的事实。” 盖文听得怒火中烧。 他必须确定克莉能逃离这里。 所以他决定将怒气摆到最后面。 他小心地踏向一旁,通往通道的路就在他们脚下。 “跑。”他推着克莉大喊,“跑。” “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奥利大吼跑向前,盖文挡在门前阻止他前进,在他身后,克莉已经跑过鸽舍到通道出口。 “我没打算把你关起来,我要和你算总帐。” “你在威胁我,叛徒?” “我只是警告。” “我的人随时会来。” “在那之前你得和我公平战斗。” xxx 剑刃相击无情地在通道里回荡,克莉靠在通道上绝望向外张望,她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爬上岩壁讨救兵。 他转身看到克莉踏出门外,和奥利边斗边走进长廊深处,他调整姿势,直到把奥利逼向那堆木头的墙壁,把他逼进角落里。 奥利无法从井里脱身,也无法向前,他猛烈的挥剑,口中不停地咒骂想跨过盖文身边,然而盖文警觉地守着地形的优势。 每次奥利一动,盖文就逼得他更往后退,可是盖文的剑挥在奥利的盔甲上。没有铁甲护卫的盖文动作灵活,却也危险,而盖文只能就着盔甲以全皮绳全力攻击。 克莉很快就了解到盖文的剑术高超,有更多空间挥剑,心思也远比奥利灵敏,当奥利猛然出剑,盖文优雅侧身,手中铁剑正击中他的头。 他一个不稳,差点失去平衡,盖文等待,判断,有如豹子欲袭猎物。 第1107章 遗忘的背后4 她摇摇头。“我没对任何人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件有罪的事。” “帮助人或动物绝不是坏事。”他摸摸她柔顺的长发。“这只是你爱大家的一种方式。我也会。” 她看着他,“你也会吗?” 他点头。“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为什么会这么神奇的事。不过现在我会替你保密。” “我也不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她小声说着。 “谢谢你,亲爱的,让我看到你做了什么事。”他感觉到约翰是多么僵直地站在他身后。 抬起头,他看到克莉就在不远处,从她苍白的脸和瞪着米雅的神情,他突然了解到她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什么都看到了。 米雅跑向母亲,“妈妈!你现在就要为我弹竖琴吗?” “很快,宝贝,”她回答,“现在先进去,天愈来愈黑了。”她亲亲女儿,走向盖文。 “你都看到了?”他问她。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你一样有这种能力呢?” “她是我母亲的孩子。” 她不可置信地低喊。“这怎么可能?” “我想没错。我很久以前就怀疑了。现在我很确定。虽然我还没有真凭实据。” “我想证据已经足够了,”约翰在旁突然出声。“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我就怀疑她的身份,每次我看到她就好象看到我姊姊,米雅有治疗的能力,有我们家族弯曲的小指头。” 盖文摊开手看看自己同样弯曲的小指。“我从来不知道这是个家族特征。所以亨利是她的父亲了。我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多年前你母亲嫁给你父亲时,她就告诉我她爱的是亨利。可是家族里不同意他们两人结婚。之后她也很快乐的和丈夫生活在一起。” “可是当她变寡后,亨利就跑去找她。在父亲死了两年后她突然跑到修道院,我一直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种决定。”盖文了然说道。 “可能她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只有去修道院避人耳目,亨利一定很爱你母亲,所以才会生气娶了我。或许是因为他只要她。而她却离他而去,他一定很痛心失去她。”克莉向盖文说。 他点点头。 “多年来我们之间有这种连系却不知道,盖文。我的女儿竟然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而牵起这份连系的竟然是亨利。” “找一天我们回修道院那边,或许当地牧师会有文件,能找到有关米雅的出生证明。”盖文说道。 “我可是完全确定她的父母是谁了。”约翰说。“我现在要进去了。有人在等着我,我可不想让那位可爱的女士怀疑我迟迟不进去的目的。”他笑笑,向塔楼走去。 克莉仰起头看向盖文。“我想你真心想和我们一起待在金格堡。”她温柔轻语。 “是的。”他拥她入怀。“过来这里,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他指着门廊。“这里。” 她看了,倒抽口气。琥珀色的石块在塔楼门廊顶上闪闪发亮,宽大平滑的石上雕有一只羽翼,两边是交缠雕刻的g和c两个字母。 “我们的婚姻石,”她抓紧他的手。“你什么时候做的?” “几星期前我要石匠弄的。在我们去艾尔时他把石头放在这里。可是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那对翅膀是傅家的鹰隼,还是天使武士的羽翼?” 他摇头。“别人可能会以为那是傅家或是天使武士的象征,可是只有你和我会知道那是你曾经看到的天使,更会提醒我们想到金格堡的守护白鸽。” “守护白鸽。”她思索着。“虽然当你设计图案时并没有把它们算进去,白鸽,天使的翅膀,真是相配。” 她仰着美丽的小脸深情向他,盖文刹那间知道他是多么爱她。他吻上她的唇,她柔软温暖的气息撩起他无法抗拒的望,即使在这冷风吹拂的庭院里。 “我们进去吧,克莉。”他喜悦地说着。“我们回家,为我弹竖琴,我想洗澡想疯了。”他大笑。 “我也想洗澡。可是我答应孩子们要先为他们弹琴;然后如果你想听,我就为你弹。我想你可能想听一首赚人热泪的曲子。” 第1108章 密室惊魂 “这么说来,你就是福思特吧,”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人平静地说。“我是本森,你的新领导。欢迎你回国来。顺便问一声,从医院出来后你在干些啥?” 摩根不理睬新头儿的油腔滑调,十个手指支压在桌面上,俯身直视本森的脸,气得周身血管噗噗跳:“我再问你一次,我的孩子们在哪里?” “坐下说,坐下来说嘛,我会告诉你的,”本森说。“坐,坐下来免得摔倒了。瞧你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摩根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大气,默数到十,缓缓伸直身子,使尽了每一份自制力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一把将这个新上任的局长从软垫椅上提起来猛揍其脸。 摩根极不情愿地坐在气派的特大椅子上,面朝那张物品放得零零乱乱的特大号办公桌,心想:我回来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他们一直在对我说谎,不讲真话。 他和他的搭档被秘密派往中美洲执行任务,时间讲定六个月。不料这一去却去了他四年多时间。他的搭档原来是个双重间谍,骨子里却是为那个被战乱搞得凋零不堪的、受珙****人支持的小国政府效力。头三年,摩根小心翼翼地藏匿起来,耐住子让皮肤晒棕色,这以后才从一个藏身地溜到另一个藏身地,又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历经磨难,终于从那个小国逃了出来。 不幸的是,邻国也是炮火连天,内战正酣。他只好从一个内战之国逃到另一个战乱之国。花了一年半他才逃生回国。 他首先询问的事情就是他的孩子们的情况。他们对他说,他的孩子个个都很好。他想马上见到他的孩子们,而他们却把他硬塞进医院治伤并希望他呆在医院里--仅仅因为地皮肤上有两个小伤疤。 今天早上,他对他们的躲闪搪塞伎俩再也无法忍受,从医院跑了出来,迳直来到前妻在华盛顿特区郊区的住所,望见到四年多未见过面的孩子们,遇到的却全是陌生人。就是邻居他也一个不认识。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听说过乔伊斯?福思特和她孩子们的情况。 他双眼瞪瞧着办公桌后面的老人。本森一年前才主管全局工作。摩根对他一所知,毫无了解,眼下也不想了解。他想要晓得的事,就是他的孩子们在哪里。“我在等你说话,”他吼道。 本森点了点头,说:“首先我向你保证,你的孩子们都很好。” 摩根咬紧腮帮等着。任由情感宣泄暴露可不是他的禀,可是,可是,这是他的孩子们呀!妈的!仅仅因为得到组织上官阶更高的人的信任,有恃无恐的本森认为,不用作任何解释说明,摩根也得相信他。 “在你们办理离婚时,你晓得你妻子怀孕了吗?” 摩根惊呆了,肌肉紧绷,呼吸不畅,心脏停跳。怀孕?又怀孕了? “真遗憾,看得出来你真不知道。请允许我第一个向你祝贺你女儿安吉的诞生。”本森啪的一声打开桌上的一份活页夹。“她刚满四岁。” 摩根心里一阵动,的一声靠在椅背上。又一个女儿!安吉。他清了清喉咙,说:“他们在哪儿?” “在俄克拉荷马。”“什么?”摩根高声叫道,坐在椅子里,挺直了上身。“他们在俄克拉荷马做什么?” “说来话长呀,福思特。恐怕没有一件事是令人愉快的。” 第1109章 密室惊魂2 “你说过的,我的孩子都很好。” “他们都很好,我保证。” “那,干吗你不告诉我呢?” 本森撅起嘴唇,把活页夹抛到一边,说:“好吧,直截了当跟你说吧。在离婚后的第二年,你的前妻又结婚了。她和新婚丈夫及你的五个孩子搬家到俄克拉荷马城。过了一年,乔伊斯和……我忘记他的名字了。他的名字登在这里什么地方,”他说,朝活页夹摆了摆手。“嗯,他们结婚之后一年,他们两个,嗯……出了一次车祸。半夜,路上结了冰,一辆拖车失去控制。他俩压根儿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撞着了他们。两个人当场就死了,好在你的孩子们不在汽车里。他们现在挺好的。” 摩根闭上眼睛,头往后靠在椅背上。乔伊斯死了?离婚时,他俩之间实际上没有多少情感可言了。确切地说,他俩没有像朋友那样分手,但也不像仇敌那样悻悻离去,倒像是熟人平平淡淡分别。真难以想像她死了。 他知道他会黯然伤感的,但这里不是地方。四年来,种种可想像得到的死法时时索绕在他的心头。到头来,她倒死得早些。 她的死对孩子们造什么影响呢?谁在照看他们?他尚未开口问,本森说开了:“因为找不到你或任何其它的亲戚,只好由俄克拉荷马州政府对你的孩子执行监护。他们现在在一个收养人家里。” “一个什么?”摩根咆哮说,蹦离坐椅。 “库柏说你会不高兴的。” 摩根脸色冷峻,眼睛眯一条细缝,嗓音压抑得尖细尖细的:“是你把我的孩子们搞到一个收养人家里的?” 本森与他对视着:“你还想从我这儿得到更多的回答吧,福思特,那你最好还是坐回椅子去。” 摩根仍然站着。“是你把我的孩子们搞到一个收养人家里的?”他重复问道,这次嗓门更大。 本森耸耸肩头,说:“首先要说的是,并不是我要这一切发生的。那是两年前的事,当时我还未接手情报局。其次,根本没有什么选择余地。至少孩子们全都生活在一块。库柏亲自调查了解过那对夫的情况,一对名叫加利和莎拉?柯林斯的夫。根据他的调查,他们是好人,对孩子们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们是好人,这个我相信。”即使明白,他当兵时的最要好的朋友--库柏认为调查收养人情况的结果合格,这也不能使他的愤怒有所减轻。他的内心有一种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感觉。 “孩子们住在俄克拉荷马州中部乡下的一个家庭小农场里,”本森说。“养父是个会计,每天往返于农场和俄克拉荷马城。养母留在家里照看农场和孩子们。他们无法生育自己的孩子。他俩很高兴收养这五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俩是本州唯一乐意五个孩子一起收养的夫。要不是全靠柯林斯夫,你的五个孩子在过去两年里肯定给拆散开了。” “别在我面前说宽心话,本森。如果你看过我的档案,就会晓得,我对养父母及农场这一类事情可是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 第1110章 密室惊魂3 “能驱使五个身体强健的孩子为他们干这样那样的所有活儿,他们当然高兴啦,甭提还有州政府付给他们的收养金呢。我很清楚收养人的家庭是怎么回事。妈妈的,我本人就是在数十个收养人家庭里长大的。他们不仅得到不花分文的奴工,而且还得到报酬。若是孩子长大了有了工作,他们首先会将他的工资全占去。别再跟我提收养人家庭的事。” 本森喟然叹了一口气,用手掌擦了一下脸:“这两个人可不是那样子的,福思特。对你的例行调查询问结束之后,我就安排你跟他们取得联系,你可以亲自去了解嘛。” “例行调查询问,去他妈的!现在我要汇报的事情,已是多年前的旧闻啦,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你回国的途中经过了一些国家,我们需要掌握这些国家所发生的事。另外,还有一些事情是你想要弄清楚的。” 摩根犹豫地说:“比如什么事。” “比如,你原先的搭档,加西亚,两个月前被杀死了。” “这可是几年来我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还有什么?” “我们一得到有关加亚西的消息。立即派库柏去找你。我们正要向他发出指令时,你却回来了。” 摩根点点头,用不着为库柏担心,库柏会照看好自己的。但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急需要他呀。 “我给你提个交换条件吧,”本森主动提出说,“你告诉我们急需了解的那些国家的情况。我给你一份地图,这样你就可以找到你的孩子。” 摩根不屑地嗤了嗤鼻子,说:“想要我再花几天,也许几个星期的时间来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与此同时却让我的孩子们继续抓在陌生人手中,被迫干天知道的什么样的活儿。才得以捡吃饭桌上的残渣剩饭?我不干!”他将半个股坐在办公桌上,差点笑出声来。“我来给你提个条件,”他提出说,“你告诉我准确地找到我的孩子的办法,我把你们想要了解的事情用书面报告写出来,其中包括我所掌握的有关加西亚及其同伙的情况,并寄给你。” “无法接受。” 摩根站起来。“那好,我自个去找他们,你可以去空想你的情报。我辞职,本森。”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走过一半走廊时,本森叫住了他:“你去俄克拉荷马城,到俄克拉荷马人道菔務部所属的儿童福利处,见一位名叫汤姆?卡特莱特的先生。我通知他,你要去见他。” 摩根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走。本森再次叫喊道:“给我的报告呢?” 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转过身来,摩根只是偏了偏头,回答说:“你会收到报告的。但我还是辞职不干了。以后我会告诉你将欠我的四年半薪水寄到什么地方。” 摩根将租来的汽车驶离双车道开上一条泥土路,跟在汤姆?卡特莱特的汽车后面。半个小时前他俩驶离州际公路,一会儿后,一块路标表明,他俩进入了俄克拉荷马州林肯县。在一个名叫米克的小镇里,他俩在显然是停车灯光指示牌的地方朝东拐了个弯,现正朝北驶去。 第1111章 密室惊魂4 “我的土地被国王没收,被放逐海外。” “你有罗登堡,靠近爱西堡还有一座城堡。” “苏格兰人的城堡。”海奥利不屑地说,“我在英格兰土地上什么也没有,还好爱德华最后终于听进我的劝告,现在他知道你是偏苏格兰的叛徒。” “他判定我是叛徒,而你很高兴如此。” “没错,因为这项命令给予我杀你的权力,是你毁了我,傅盖文。”奥利走向他,“我曾想过用你家人来泄愤,可是你并没有让我满足。” “我的家人?” “我知道你母亲在修道院,她好象因为所谓奇迹的治疗而闻名吧,我不是很清楚,我是故意要毁了那个地方的,爱德华谴责我,可是我只是在执行命令。” “老天,你太狠毒了。” 克莉在身后开口,“奥利,停止再杀人,否则你的灵魂将承担不起你犯的罪恶。” 奥利沉声狞笑,“我的灵魂是为了复仇而活,小姐,不接受宽恕,更遑论你好心的建议,如果我早知道这女人对你如此重要,几个月前在卡里堡我就该把她折磨死,枉我那时还仁慈对她,我只想要金子,是她不说我才建议爱德华建个笼子把她关在里面的。” “仁慈,你打我,你甚至不准守卫给我水和毯子。”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沉默的后果,我还可以更狠的,可是那些守卫该死的护着她,直到你来,傅盖文,然后把她带走,然后你又夺走金格堡,爱德华明知道我要它,我很确定这里有黄金。”他向前一步,“当我发现她活下来和你在一起,我就对自己发誓一定要揭露出你是叛徒的事实。” 盖文听得怒火中烧。 他必须确定克莉能逃离这里。 所以他决定将怒气摆到最后面。 他小心地踏向一旁,通往通道的路就在他们脚下。 “跑。”他推着克莉大喊,“跑。” “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奥利大吼跑向前,盖文挡在门前阻止他前进,在他身后,克莉已经跑过鸽舍到通道出口。 “我没打算把你关起来,我要和你算总帐。” “你在威胁我,叛徒?” “我只是警告。” “我的人随时会来。” “在那之前你得和我公平战斗。” xxx 剑刃相击无情地在通道里回荡,克莉靠在通道上绝望向外张望,她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爬上岩壁讨救兵。 他转身看到克莉踏出门外,和奥利边斗边走进长廊深处,他调整姿势,直到把奥利逼向那堆木头的墙壁,把他逼进角落里。 奥利无法从井里脱身,也无法向前,他猛烈的挥剑,口中不停地咒骂想跨过盖文身边,然而盖文警觉地守着地形的优势。 每次奥利一动,盖文就逼得他更往后退,可是盖文的剑挥在奥利的盔甲上。没有铁甲护卫的盖文动作灵活,却也危险,而盖文只能就着盔甲以全皮绳全力攻击。 克莉很快就了解到盖文的剑术高超,有更多空间挥剑,心思也远比奥利灵敏,当奥利猛然出剑,盖文优雅侧身,手中铁剑正击中他的头。 他一个不稳,差点失去平衡,盖文等待,判断,有如豹子欲袭猎物。 克莉再次看向外面,某个骚动吸引了她的注意,远远的下面,她看到了许多人,五十个,七十个,甚至更多的人静悄悄的离开小船攀上岩壁。 第1112章 密室惊魂5 摩根将租来的汽车驶离双车道开上一条泥土路,跟在汤姆?卡特莱特的汽车后面。半个小时前他俩驶离州际公路,一会儿后,一块路标表明,他俩进入了俄克拉荷马州林肯县。在一个名叫米克的小镇里,他俩在显然是停车灯光指示牌的地方朝东拐了个弯,现正朝北驶去。 乡下真是气象万千,色彩纷杂:不时见到这里一座那里一座歪斜斜的木头小房子,家庭农场翠绿的田野里生长着紫花苜宿,愈加茵绿的牧草地里现出东一群西一群的牲口,梦幻般的牧马场更是让人遐想联翩。摩根经过一座浸礼会教堂,见教堂前面醒目地挂着一块拼写错误百出的牌子,不由得咧嘴而笑,经过下一个教堂时更是哈哈大笑起来--教堂后面耸立着不伦不类的附属建筑物,令人忍俊不禁。 一会儿后,他更是笑得走了神儿,几乎将车子开出了路面:县里的道班工人--管他是谁呢--在公路上新涂刷了车道线,涂刷前没有把公路上动物的残骸清除掉,结果将鲜亮的黄色中心线刷在一头辗死的臭鼬尸身上。 一想起那个景象,摩根又哈哈大笑起来。后来他沉默下来。对开怀大笑感到陌生久违了,不自在。最后一次看见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的情景,他完全记不起了。这个想法使他冷静下来。 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两年来他的孩子们被迫面对的情况--眼下他正要亲自去察看的情况,会使他更加冷静。 泥土路上尘埃滚滚,他不得不放慢车速,远远落在卡特莱特后面。即使车窗全关闭起来,钻进车里的尘埃还是呛得人出不来气儿。 黄色的尘埃,黄色的泥巴路。他摇了摇脑袋。他在丛林里呆得太久了--丛林里的泥土黑油油的,又肥沃又湿润。尽管以前他从未见过俄克拉荷马州的泥土,但他知道俄克拉荷马州的泥土是红色的。他曾去过乔治亚州,那儿的泥土很相似。 这儿的泥土不像乔治亚州泥土那样深红,而是淡黄色,略带粉红。 由于紧握方向盘,指关节都发白了。摩根心中思忖,柯林斯的家到底有多远呢,他们到那里后见到的会是个什么情景呢。 为了向人打听他孩子们的情况,他会见过他所能想起来的人,对前来调查的联邦政府工作人员用尽种种威胁手段,用尽了手头的所有的官方渠道。他们打了一个電話到华盛顿去查对他说的事情,最后终于对他说出了他急切想要知道的事,卡特莱特甚至自告奋勇带他到他的孩子们那儿去。 卡特莱特一再极力向他保证,他的孩子们过得很好,后来又使自己的努力前功尽弃了:他对摩根说,就在柯林斯先生和妻子收养那五个孩子与他们一起生活之后不久,柯林斯先生便死了,近两年来一直是柯林斯太太在照看孩子们。 这就是对他的所谓一再保证?多么有利可图的机会。一个孀居的女人要独自一人经营农场,她当然要把孩子们留在身边,不然怎么使农场的所有活儿干得完呢?也许,她正需要州里支付给她的那些收养费呢。 第1113章 密室惊魂6 他可不会一再相信这样的保证。 黄色尘土飞扬、布满车辙轮印的道路在一个交叉路口终止了。摩根跟上卡特莱特,右转弯,然后左拐弯,接着驶入第一条车道。一幢两层楼的白色框架结构房子,坐落在离道路两百码的斜坡上,斜坡覆盖着绿茵茵的百慕大青草。车道拐个弯通向房子的南边,他和卡特莱特将车子停在一辆绿色的客货两用车及另一辆红色厢式小货车的后面。 他们俩从汽车里钻出来,两条巨大的德国牧羊犬委实决定不下来是否朝他们吠叫。从房子后边传来阵阵嬉笑声。一只牧羊犬跑上前来,卡特莱特用手轻轻抚拍了一下它。牧羊犬跑开,转到车库墙角后面。摩根和卡特莱特跟着走去,绕过墙角时,摩根步子刚迈了一半就停住了。 后院里挤满了不同年龄的孩子,孩子们又笑又叫。黑黑的头发,黑亮的眼睛。全是他的孩子!似乎有一个苹果那么大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头。他的视线模糊了,酸甜苦辣的万般情感洪流淹没了他。他飞快眨动眼睛,快乐、伤心、眷恋、懊恼之情交替流遍他的心身。 没有人看见他这个样子,真是太好了。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常态。他们长得这么大了呀!韦斯现在的个头几乎与他一样高了。瞧那对双胞胎!罗布足足比康妮高出一个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天啦,这对双胞都十二岁啦。还有年纪最小的杰夫,当时那个小不点的样子,如今长大男孩了,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他的个子够高的了。 杰夫不是年纪最小的了。那个猫在手推车后面的可爱小天使是他的孩子吗?那是他的安吉吗?有着那么长的黑发和一双笑眯眯的棕色眼睛,她应该是的。她酷似康妮当年的那样子。 摩根嘴唇嚅动,默默祈祷,感谢上苍,找到了他的家人。 他迅速镇静下来。孩子们中哪个会认出他来呢?韦斯认得他,双胞胎肯定也会认得。他离开时杰夫还太小。安吉根本不认识他。 整整他妈的四年时间,全都白白浪费掉了! 那第六个孩子是谁呀?与罗布身高相仿的那个好像十多岁的女孩,蹲在安吉身边,下身穿着一条绷紧的牛仔裤,上身套一件松宽的t恤衫,留着一条长长的金黄色马尾发辫。韦斯的女朋友?如今他十五岁了,可以交女朋友了。 摩根又眨了一下眼睛,将眼中的泪水挤掉,差点响亮地笑出声来--韦斯正将一棵蕃茄往留着马尾巴发辫的女孩口处掷过去。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六个孩子全都卷入了饱含浆汁的蕃茄大战。六个孩子,包括幼小的安吉在内,身上全都或多或少沾有黏乎乎的蕃茄汁和蕃茄籽。 柯林斯寡如果晓得眼下发生的事,也许会大发雷霆,但也只能束手无策,毫无办法。摩根之所以来这里就是要把家人带走,以免受到她的不良影响。 莎拉一边想一边微笑着,这场蕃茄大混战完全是在无意中开始的:孩子们帮助她收摘蕃茄和嫩青豆,她将一个蕃茄抛给韦斯,韦斯毫无思想准备……结果蕃茄啪的一声打中他的锁骨。是她错了? 韦斯笑笑,把身上的西红柿汁抹掉便完事了。她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后来她转过背俯身摘挂在低枝上的一颗蕃茄时,他将一颗蕃茄的汁全涂到了她的裤子后袋上。 这一下全乱了套,孩子们全都自由行动起来,收获变了一场彻底的蕃茄大混战,一直从菜园打到了后院。甚至连狗儿也卷入了这场混战,胡奔乱窜,腾空纵跳,想捉住向未防备的背部掷去的火红蕃茄。 安吉躲在手推车后面,手推车上放着满满一蒲式菜蓝子的蕃茄,这使她拥有最多的弹药。她才四岁,不能像哥哥姐姐们那样掷得又远又狠,但她用不着那样干。他们全都要来手推车这儿补充弹药,她只要呆在那儿,等他们进入她的短小臂膀够得着的范围就了。 莎拉刚想蹲藏在安吉身边,不料被韦斯飞掷过来的一个烂熟的大蕃茄击中部。 “韦斯利?迪安?福思特,瞧我怎样收拾你!”她高声嚷道,拿起一个又大又软的西红柿。韦斯跑开了。她跃过手推车追去,他一边朝她又讥又笑,一边奔跑后撤。她使劲将西红柿掷过去。 韦斯横冲过一边去,莎拉听见杰夫高声大喊:“小心!” 第1114章 密室惊魂7 她看不清站在韦斯后面的陌生人--这时要躲避已为时太晚了。陌生人避让及,抬起一只手臂挡在脸面前。那个蕃茄弹啪地一声打在他裸露的前臂上,炸开来,茄汁飞溅到他的灰棕色短袖汗衫上,一些茄汁流淌到了他的棕色灯笼裤的左脚裤管上。 莎技惊得睁大了眼睛,双手捂住嘴巴。哦,我的天。但愿他的衣服不难洗干净。但愿他有点幽默感。他的反应真快。他肌肉健美,一头浓密漂亮的平直黑发。他那深邃黑亮的双眸,闪烁出撩拨人心的火热目光,直送她的心房,得她心房发颤。他的那双眼睛……好像在哪儿见过,有点眼熟。 她将捂着嘴巴的双手放了下来,瞄了一眼与他在一起的另一个男人。汤姆来这儿干什么,他的极富感的朋友是谁呀?她的目光,像铁屑依附磁铁般又回落到陌生人身上。她朝他露齿而笑,微微耸耸肩以示歉意。 他的脸色真是奇怪之极。被熟透的蕃茄砸得浑身上下都是汁水,可他一点儿也不气恼,反而显得饶有兴趣,好奇,甚至惊讶。嗯……好像有些眼熟,她在哪儿见过他来看? 接着,她明白过来,以前她从未与他谋过面,但她在那五个孩子的脸上见过那样的眼睛--虽然孩子们眼睛显得稚嫩些,更天真无邪些,却是一模一样的。一阵红潮泛起,她是否认他是孩子们的什么人,但办不到。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最初的想法是:不!将他赶走! 虽说她立刻承认,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自私,但禁不住要这样想。特别是她听到韦斯万分高兴呼喊“爸爸”时,感到心里一阵发紧难受。 “爸爸!” 那个茶色皮肤的高个男孩,一头扑进个头稍高一些、也是茶色皮肤的男人敞开的怀抱里。莎拉凝视着,那男人的那双坚强有力的双臂,将她的最大的孩子紧紧搂抱在怀里。 她抬起眼睛,极力想恨那个男人,但瞧见那男人万分动的眼神,恨意又全消了。双胞胎孩子朝摩根?福思特跑去,他将他们一起搂进怀里。 莎拉瞧见杰夫迟疑不定,身子直往后退缩,双手插在裤袋里,缩起肩膀站着。难道他认不得亲生父亲了?他眼望着她,目光探询该怎么办。尽管她的心儿碎了两半,她还是示意他到父亲眼前去。他去了,摩根的一只强有力的手携起他,另一只手仍搂着其它三个孩子。 还剩下安吉一个了。她在哪儿?莎拉环顾四周,发现她蹲跪在手推车的后面,将头伸向侧边,瞧着哥哥姐姐们拥在陌生人身边。 想到这个小女孩从未见过亲生父亲,莎拉心里便隐隐作痛。每个小女孩都需要父亲。这个小女孩就更需要,她小小年纪就失去许多:最先失去了母亲和继父,然后又失去了加利--五个孩子刚到农场,安吉就立刻扑进加利的怀抱。 莎拉知道该做些什么事。可是,啊,上帝,干吗要这么心乱神伤呢?莎拉硬起心肠,深沉地吸了一口气,走到安吉眼前,将她抱起来。 “来吧,乖乖,”莎拉耳语般说道,嗓音发颤,两手发抖。“我们去见你的父亲,好吗?” 第1115章 密室惊魂8 “那个人真的是我的爸爸?” 莎拉俯视小女孩的那双疑惑的棕色大眼睛,极力挤出笑意来:“是的,宝贝,他真是你的父亲。” 她几乎被这些话语梗住了喉咙,出不来气儿。她该如何做完这件事呢?她该不该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把这个孩子交到一个陌生人手中呢? 最后,她把安吉交给了韦斯--韦斯转身在找他的小妹妹。 安吉怔怔地盯瞧着面前这个人的饱含热泪的眼睛,默默察看着他,仿佛在察看一件从未见过的东西似的。就像她第一次看煮芦笋那样,凑得近近的,小心翼翼的,搞不清楚该做些什么事,现在对这个人也是如此。“你是我的爸爸?”她终于开口了。 摩根?福思特沉重地吞咽了一下喉头,眨巴了好几次眼睛。他眼神中的万般柔情,使得莎拉的泪水夺眶而出,直流。她没听见他回答女儿的话。她简直再也受不了了。 这个男人来这儿,要把她的孩子们从她身边夺走。从他的脸神,从他对孩子们又是抱又是亲的欢喜劲儿,从他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地流泪的样子,她看出了这一点。 当然,他们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他们是她的心头肉。 而他却要来把他们抢走。 一片阴影扫过她的脸,挡住了下午炎热的阳光,她受冷似地打了个寒颤。一只手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莎拉,怎么啦?” 莎拉又呆呆看了一会快活非凡,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父亲和孩子们,他们的谈话声传到她耳里时,了一片嘈杂的嗡嗡声,原来她将视线转开了。“你好,汤姆,”她怨恨地回答说。她的心在呼叫:干吗你要带他到这里来? “你还好吧?” 她清了清喉咙,颤抖的手背擦了擦双颊,翘起脸,不去望他那友善关切的眼睛,“我还能好吗?” 汤姆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能,”他柔声说。“我想你不会好过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体的重量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脚上。“我很抱歉。这样突然就把他带到你这儿来了。他有一些上层关系。局里命令我带他到这儿来。可是,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对,”她低声说。“我们是知道的。不能想法子使这件事轻松些吗?” 汤姆神经质地清理了一下喉咙。 “请原谅,”莎拉说,转背对着他和其它人。“我得把剩下的这些蕃茄收回去,免得太阳晒坏了。”她脚步僵硬笨拙地走到手推车跟前,抓住放在手推车上的篮子提梁儿,却又久久没有移步。 还有什么用呢?地窖的一个架子上还藏有一些去年的蕃茄没吃完,何苦去收藏这一些?此外,现在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别人吃这些蕃茄了。 她想咽咽口水,但喉咙疼得厉害。为了孩子们,不管怎样她得打起精神来,不能让孩子们看见他们的离去给她造什么样的痛苦。也许,他们还根本没意识到他们要离开这里。 她下意识地放开篮子,木然地抓住手推车的把手,将手推车朝后院门口推去。她要拿这些蕃茄来喂鳮,至少它们不会弃她而去。 第1116章 密室惊魂9 在门口地停了下来。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自私小气了呢?这可是她的个里从未有过的新东西,对此她很不喜欢。那些孩子需要他们的父亲,需要一个永久的家,需要一个他们熟悉、永远属于他们所有的人,而不用担心害怕,颠沛流离,从一个陌生人家里流浪到另一个陌生人家里。 他是他们的父亲,显然,他十分爱他们。他离开四年之久,那肯定是不得已的事。现在,他肯定再也不会离开他们了--是他们的唯一亲人。 摩根无法将目光从美丽的小女儿身上移开,她是他的骨肉,过去还从来未见过呢。他真想拉地进怀里,抱住她,吻抚她。但她显出一副有点动作不对劲便跑的神态,显然,她还是不太相信这位父亲。 安吉依偎在韦斯身边,站在摩根面前,她那又大又圆的眼睛,显出犹犹豫豫和责备的神色:“韦西说,我们的爸爸来了,就把我们接走。你要把我们接走吗?” 摩根蹲在她的面前,笑眯眯的:“你高兴吗?安吉?” “不!”她叫喊道,双手搂住韦斯的腿 摩根晃动了一下身子,仿佛被人重重掴了一下耳光似的。除了风声以外,一切声响嘎然而止。他能期待些什么呢?对她来说,他完全是个陌生人。他一个个看着孩子们的脸:双胞胎显得神情迷惘,杰夫眼看就要哭出声来。摩根根本捉摸不透韦斯的表情,这使他烦恼伤心。 “你,你……”韦斯停下来清了清喉咙。“你回来再不离开了吧,爸爸?” 摩根审视大儿子的脸神,思忖大儿子茫然的神情里面藏有什么想法。“对,再不离开了,”他轻声柔气地回答说。“我永远回来了。我离开了情报局。除非我们大伙一块去,我再也不外出旅行了。” 韦斯神色轻松下来,笑了。 “莎拉也去吧?”杰夫问道,语气怯怯。 “莎拉?”摩根心里一片茫然。莎拉是什么人? 韦斯的问话给他解了围:“她去哪儿了?” 安吉转身,用手指了指摩根起初以为是韦斯的女朋友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掷出的蕃茄打中了他,弄得他上下身都是汁水,直到那时他才看清了她的眼睛。也只是那时,他才弄明白,她原来不是个姑娘,而是人,一个眼睛天蓝、情活泼而又迷人的女人。 像一块砖头砸中了他的心窝。莎拉。莎拉?柯林斯!那就是他的孩子们的养母?那样一位打蕃茄仗的顽皮感的女人? 他尚未回过神来,韦斯飞快地朝那个女人跑去,她正将一辆手推车推出后院的大门。 “莎拉!等等!”韦斯叫喊道。 莎拉把手推车停在门外边,急忙将脸上的泪水擦掉,把狗赶进后院,转身等韦斯。 “你把这些蕃茄送到哪儿去?” 她转身,提起车把手:“送去喂鳮。” “为什么?我想,我们不是要把这些蕃茄用罐装藏起来吗?” 她仅是耸耸肩头,继续推她的车:“去年还余有许多,以后会有更多的蕃茄用罐子收藏起来的。” 第1117章 密室惊魂10 韦斯赶上她,想要看清她的眼神:“怎么啦,莎拉?” 她无法回答。她的喉咙堵得慌,说不出话。 “是爸爸来这里的缘故,不是吗。”他在陈述而不是发问。 “别说蠢话,”她否认说。“这一直是你们向往的事--希望你们的爸爸回家来。我真为你们高兴。” 她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她为韦斯高兴,为所有五个孩子高兴。然而,噢,上帝,她以前不懂得高兴也会这么伤人心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到眼下该做的事上:“你们孩子们干吗不带你们的爸爸和汤姆进屋去,请他们喝些凉茶呢?男孩子去冲个澡把蕃茄汁洗掉。我转回来后,女孩子和我也去洗澡。” 韦斯点点头转身走开。出于习惯,莎拉补上一句:“别全用热水洗。” 另外一件事是用不着她去操心的--全用热水洗的人。 她要操心的事多起来了: 一个小些的菜园。 罐藏的活儿少了, 我需要的热水。 她将蕃茄倒在鳮舍里,接着往后一跳,退出鳮舍。鳮们高兴得咯咯欢叫,扇动翅膀,争先恐后地啄食美餐。 她回到屋子,从厨房悄悄进屋,以免碰上任何人。男孩子已经从楼上的浴室冲完澡出来了,女孩子正在楼下的主浴室等她。 安吉和康妮默不作声,神情抑郁。莎拉知道应该跟她俩谈一谈,使她俩开口说话,但她办不到。此刻,她倒感她俩没有提出什么问题来。 才洗了几分钟,两个女孩就冲完了澡,穿上衣服走了,好让莎拉进浴室洗澡。她穿上一条整洁的牛仔裤--毫无引人注目之意。她顺手从一堆洗好的衣服上面抓起一件t恤衫,跟着又把它抛到了一边--此刻穿这件t恤衫很不合适。去年秋天,她用扫帚无意中碰着了韦斯的后脑勺后,他给她买了这件t恤衫。t恤衫真合身,淡黄色的颜色也与她的肤色般配。但她认为,摩根?福思特对t恤衫上印着的黑体字会不高兴的:“我揍了我的孩子一顿。” 她穿上一件素蓝的衬衫,梳理好头发,对着镜子端详。一丝苦笑扭歪了她的嘴角。有谁会认为,三十二岁的人了,还有什么必要去追赶最新发型呢。金黄的长发披肩,烫小小的头发卷儿流行起来--至少在十多岁的女孩子中流行起来。去年圣诞节,有多少父母被迫购买那些电卷发噐,好使得他们的女儿赶上最新的发型? 淡淡化点妆能遮住鼻子上的那些雀斑,染睫毛膏会使睫毛变得浓密起来。她躲在浴室里,时间够久的了,但没关系。现在该出去自食其苦果了。 她走进厅里面,摩根?福思特与汤姆两人都站着。她注意到福思特先生身上的西红柿汁擦掉了,但衣服上还留有一些痕迹。汤姆有点紧张地清理了一下喉咙,?一作介绍。 “我……我已经听说了许多有关你的事,”她应酬说,强迫自己首先伸出手去。摩根紧紧握住她的手,热情而又大方。他那结有老茧的手掌和五个指头,放射出令人动的电波,荡人心怀的电波沿着她的手臂向上传到心灵深处。她张大眼睛,对着他的眼睛注视了一会儿,然后将目光移到他处。 第1118章 别具匠心 莎拉在晚餐桌上摆出如此丰盛的食物,简直令摩根不敢相信。这么多的食物足够他吃两个星期。在国外逃生时,他只能吃到一点点食物。油炸鳮的香味馋得他膝盖发软。好多年来,他未见过一次有这么多的食物。在饮食上,这个寡肯定不会克扣孩子们。也许是他错看她了。毕竟,孩子们似乎个个非常喜欢她。 当然,要是他的养母中有人像莎拉?柯林斯那样,他可能会连她走过的地面也要崇拜的。在韦斯那样的年纪,他也会对一些事情虔诚膜拜的。 采买这么多的食物,她的花费肯定超过州政府给她的钱。直到孩子们玩晚间游戏“什么东西不是我们自己的?”时,他才不这样认为。鳮是他们喂养和宰杀的。油炸这么多鳮肉--至少有两只,鳮肉吃得太快无法数清有多少块。玉米,青豆,西红柿,生菜,豌豆,还有马铃薯全都产自屋后的菜园。牛奶和奶油产自家养的奶牛。有谁听说过奶牛取名埃德娜的吗? 即使是抹饼干吃的蜂蜜,也是农场里养的蜜蜂酿造的。 根据孩子们的说法,餐桌上的唯一“外买”的配料是面粉,发酵粉,用于制饼干的食盐,以及炸鳮子的食油。 这么说来,他起先对她的看法不太错,她在居家用品上并未花许多钱。 而孩子们要担当多少农场活儿呢?经营一个农场是要好多精力的,哪怕是照管八十亩地的小农场也不容易。一个女人独自一人经营农场是办不到的。她如此急切收养五个孩子,也就不足为怪了。 摩根对莎拉?柯林斯的看法坚定起来,心里很是满意,于是动手吃起来,桌上每样食物都尝了一点。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只能吃捕杀或偷来的东西以及后来吃了一个星期的医院玉米粥之后,他对寡的盛情款待毫不领情,心里绝无内疚之感。在他弄明白是他自己的孩子们干了提供饮食的大部份活儿后,更是如此。 莎拉在餐桌旁坐下来,见摩根?福思特坐在桌上的另一端,而不是坐在往常空着的那张椅子里--加利坐的椅子,心里猛然格登了一下。她极力不去望他,但每一次她抬头看时,她的目光总会与他的目光相碰。 某些女人会把他的这双眼睛称做“钩人魂魄”的眼睛。这双眼睛呈深棕色,上下眼睫毛又黑又密,密得女人都要妒忌起来。他那火辣的眼神,使得她浑身一阵阵颤栗。 这是双陌生人的眼睛,然而又是那么眼熟。这双眼睛对周围的一举一动极为机敏,眼光扫过房间,决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情况。这双深究好奇的眼睛,正在寻觅她不晓得的问题的答案。 他瞧着桌上的食物时,双眼显出饥饿的神色。对这么多食物他似乎感到有点惊讶。 他凝视他的孩子们的脸时,这双眼睛迸发出浓烈的爱意。他的孩子们。这是真的,他们是他的孩子,但她是把他们当作亲生孩子来爱的。天哪,没有他们,叫她怎么活得下去? 摩根?福思特正把她的生活方式破坏得七零八落。灾难每十年就要降临到她头上一次。她十岁时,母亲死于癌症。二十岁时,父亲死于中风。三十岁时,丈夫被心脏病发作夺去生命。 第1119章 别具匠心2 按她的思路,直到四十岁时她才会又失去亲人。然而现在她才是三十二岁--摩根?福思特就坐在那儿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将泪水挤掉,使心思回到现实中来。 “上帝呀,罗布,吃慢点嘛,”康妮说。“你想要爸爸认为你是头猪吗?” “哎,我刚刚--” “给怪兽喂食,”康妮和韦斯同声替他说完那句话。 莎拉对孩子们的玩笑报以一笑。罗布的胃口为笑谈的材料,孩子们笑话他不是把食物倒进了无底洞(最爱用“怪兽的肚子”),就是讥嘲他吃的东西像是晨雾被太阳蒸发了似的,因为他吃了东西不认账,像哥哥那样苗条得像根竹竿。 她用饱含爱意的目光瞟了他一眼,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她咬住嘴唇没笑出声来,将笑脸换严肃的神情。“罗伯特,”她说,“我想你的那个朋友要送到外面去才行。” “呃?”罗布口中塞满了马铃薯泥,模样显得有些惊慌。只有他惹麻烦时,她才叫他罗伯特。他咽下口中的马铃薯,说:“什么朋友呀?” 莎拉咬住嘴唇,才忍住未笑起来:“那个从你衬衣口袋里伸出个脑袋来的朋友。” “你们看!”安吉尖声叫喊道,用手指着罗布衬衣上那截粗短的东西。 康妮厌恶地掉开头不看,杰夫离开罗布坐到桌子对面去,韦斯摇了摇头轻蔑地抿起嘴唇。一阵压住嗓门的低语声,从摩根就坐的那一端传出来。所有的目光全都注视着那条小蛇圆溜溜的灰色脑袋,它正从罗布衬衣口袋里伸出头来,滴溜溜地窥视。那个细小的蛇头伸出来更多了,露出了颈部有一圈黄色。 罗布“哨”的一声放下手中的餐叉,将小蛇塞回口袋里。他抬头瞧了一眼莎拉,羞愧内疚臊红了他的脸。他将目光转向父亲,然后又转回到莎拉脸上。“真对不起,”他做了个鬼脸说。“我把它给忘了。”他没有多作解释,便离开餐桌走了出去。 罗布走开后,摩根迷惑不解地注视着莎拉。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如此平静地面对餐桌上出现了一条蛇?显然,她一点儿也不惊恐难受,倒是强忍住发笑。她那湛蓝的眼睛,闪烁着欢乐的火花。 一会儿后罗布就回来了,向餐桌走来的半路上停了下来,转身到水池洗干净双手。“我把它放到菜园去了,”他嘟哝说,坐回他的座位上。 “谢谢,”莎拉说。“我相信它在那儿要快活得多的。” 罗布用眼角的余光斜瞅了一眼父亲,看他是否会说些什么话,然而摩根尽力忍住笑,只顾埋头吃饭。 以后再没什么插曲,吃完饭了,大家从饭桌旁站起来,桌上仅落有一丁点儿的土豆泥,安吉的餐盘剩有一点儿肉汤。仅几分钟的时间,足够摩根吃一个星期的食物,便被一扫而光了。他已经忘记,要给孩子吃多少东西才养得大了。 这可是一件要好好考虑的事。他自己从来很少煮吃的,如果他和孩子们在某个地方定居下来,得雇请一个厨师才行,还得雇一个管家。 “今晚轮到谁收拾厨房?”康妮问道。 “莎拉,”杰夫说。 “不,莎拉轮过了,”莎拉回答说。“莎拉昨晚做过了。” 由于相信轮流值日的事会解决好,厨房会有人收拾干净的,莎拉提起那只装有青菜豆的桶--青菜豆是孩子们今天早些时候摘的,悄悄溜到装有护板的屋后走廊掐豆子。 第1120章 别具匠心3 走廊通到屋子东边一半的位置。今天这样的傍晚,这儿真凉爽。这是个避开摩根?福思特的好地方。那个男人把她的心魂全给弄乱了。 莎拉将一个小桶放在身边装豆筋,膝盖上放个碗装要吃的青豆片儿,开始掐起青豆来。这个活儿使她得以自由自在地想心事。 摩根?福思特来这儿领回他的孩子。这使她的心隐隐作痛,想要恨他,却又恨不起来。他是他们的父亲,而且他们喜欢他。他们理应跟他生活在一起,他们需要他。每个人都需要有个父亲。 在摩根?福思特面前,她心儿狂跳,呼吸不畅,是害怕失去孩子们的缘故。但她身上那些久已忘却了的女人的**部位,燥热阵阵,****颤动,这却是“害怕失去孩子们”那个原因解释不了的。 门帘吱的一声开了,莎拉挺起身子,见是安吉,又放松下来。安吉来到莎拉身边,坐在地板上,将她的碎布片做的洋娃娃伊丽莎白?安放在一个膝盖上,她的棕色绒毛玩具熊金格尔斯放在另一个膝盖上。 莎拉闭起眼睛,动手掐另一颗青菜豆的豆筋,一边倾听安吉与她那两个不会做声的朋友的感情交谈。厨房里传来一阵餐盘磕碰的叮当声,韦斯与杰夫为那个汤碗该放在洗碗机的底格还是顶格的争吵声。 安吉开始细声呀呀唱起来,不久唱歌声被狗的吠叫声淹没了。莎拉张开眼睛一看,不由得开心地笑了。原来是康妮和罗布在后院掷飞碟玩,那两只德国牧羊犬克米特和皮吉小姐,向上伸展前肢想要接住飞碟。 现在,孩子们离去后,她要干的活更多了。从前,她没有养马和那匹奶牛,也没有养狗。现在的菜园是从前的三倍大。不错,今后她会更忙的。但她却已经感到孤独钻进了她的心里。 这是一种新产生的心绪,与过去的完全相反,令人不快。她将这种念头抛到一边去。然而,一旦孩子们离去后,这种心绪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趁着孩子们还在这儿,她要珍惜每一分钟才行。 她将停歇在鼻尖的一只苍蝇赶走,伸手取另一片青菜豆来掐,这才惊奇地发现桶空了,青菜豆全掐完了。 罗布将飞蝶飞掷过康妮的头顶,克米特觑准时机,咬住飞在空中的塑料飞碟,飞跑而去,两个孩子和皮吉小姐尾追过去。两个孩子和两匹狗绕房子奔跑了两圈,孩子们才设法赶上克米特,从它口中取回飞碟。 失去孩子们的欢歌笑语声,这幢房子会变什么样呢?现在已记不得,他们来这儿之前房子的情形了。加利活着的时候,整天外出工作,莎拉孤零零一个人在家里。但那时她丝毫也未感到孤独,她有鳮儿要照看,有菜园要管,好多好多的家务活儿使她整日忙乎乎的。晚上,加利会回到家里来,有人与她一道分享快乐的日子,分享她的生活,这使她心里有安慰和依托。不,那时她决不孤独。她手脚勤快,心里充实。 第1121章 别具匠心4 现在,孩子们离去后,她要干的活更多了。从前,她没有养马和那匹奶牛,也没有养狗。现在的菜园是从前的三倍大。不错,今后她会更忙的。但她却已经感到孤独钻进了她的心里。 这是一种新产生的心绪,与过去的完全相反,令人不快。她将这种念头抛到一边去。然而,一旦孩子们离去后,这种心绪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趁着孩子们还在这儿,她要珍惜每一分钟才行。 她将停歇在鼻尖的一只苍蝇赶走,伸手取另一片青菜豆来掐,这才惊奇地发现桶空了,青菜豆全掐完了。 就在这时,门帘又吱的响了一下,韦斯和杰夫走出屋子,跟在后面的是他们的父亲。摩根朝她点了点头,跟着将目光转到安吉身上,她仍然坐在地板上,默不作声。安吉怯怯地侧身靠紧莎拉的大腿,仿佛要寻求保护躲避他,莎拉见他咬紧下颚,眼睛显得更黑了。 “太阳落了,”韦斯告诉莎拉说。 “是呀,”杰夫说,“到干活的时间了。”杰夫似乎在父亲面前变得自在轻松了。 但安吉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才行,还需要一点点帮助才行,只有莎拉才能给予这样的帮助。 “好了,”她说。“先让我把这些豆子放进冰箱。” “要帮忙吗?”是摩根在说话。她有一会儿以为,他是在跟她说话。需要帮忙?将一碗青菜豆放进冰箱也要人帮忙?她望了他一眼,原来他不是在对她说话,而是在对韦斯说话。她摇了摇头,把碗端进屋去了。 摩根盯瞧着莎拉被牛仔裤子绷住的优美臀部,直望到她消失在门帘后不见了为止。他说不清楚更喜欢哪一部份--是她浑圆丰满的臀部呢,还是她那t恤衫里峰无拘无束颤动的部。他极舍不得地朝韦斯转过身去。 韦斯耸耸肩,开口笑了笑。“拿上你的鹤嘴锄,”他说。 拿上我的鹤嘴锄?摩根脑里一片茫然,一会后才回过神来。哦,对。干活儿。帮帮忙。 “莎拉照管鳮和牛,但今年我们没有养菜牛,因为冷藏箱都装满了。” “我喂养鸭子和鹅,还负责找蛋,还帮助莎拉寻找鳮生的蛋,”杰夫得意地说。 “康妮喂养蒂皮和狗。” “蒂皮?”摩根不解地问。 恰好这时,后门附近响起一阵铃裆声。杰夫用手指了指那头黑白花的努比亚山羊,山羊颈部的皮圈上挂着一枚三英寸长的铃铛。“那就是蒂皮。” “罗布喂马儿,马儿需要洗刷打理时,谁有空谁就帮他的忙,”韦斯补充说。 “你干什么活儿?”摩根问。 韦斯咧嘴一笑:“我给埃德娜挤牛奶,喂养看仓库的猫,给它们吃的食物,刚好能迫使它们四处走动捉老鼠。” “别忘了安吉,”莎拉说,从屋里出来回到走廊。“她干最最重要的活儿。她是我们的水姑娘,对不对,宝贝?”她朝安吉眨眨眼,安吉回她一个咧嘴微笑。 “说得对极了,”安吉神气地说。“我就是那个水姑娘。个个都需要我。” “水姑娘做什么事呢?”摩根问道,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生怕把她吓跑了。 第1122章 别具匠心5 父亲跟安吉说话时,安吉的脸上露出了羞怯的神色。莎拉赶快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如果安吉和她的父亲想要彼此熟悉了解,莎拉认为,眼下可是助他们一臂之力的最好时机:“我们做给你的爸爸看一看,水姑娘是干什么的,好不好?” 站起来之前,安吉用那只空着的手小心地把伊丽莎白?安和金格尔斯放在莎拉刚才坐过的椅子上。“现在你们两个坐在这儿等我回来,”她柔声细语地对它们说。“我一会儿后就会回来的。”接着,她借助拉着莎拉的那只手站了起来,腆腆地瞧了一眼摩眼,马上将目光收回到莎拉脸上:“行了,我准备好啦。” 他们一伙离开走廊,穿过后院。康妮和罗布加入进来。那两只德国牧羊犬冲在前边,朝门口跑去,罗布将牧羊犬堵回去关在院子里。牧羊犬低声吠叫,抗议将它们留下来。 摩根饶有兴趣地环顾这个孩子们住了两年之久的地方。那个菜园,在院子另一头,真大呀。院子的这一头有个鳮舍,鳮舍用篱笆圈围起来。在鳮舍北边一百码的地方有一个牲口棚,山羊、奶牛和马儿在牲口棚前面不停地走动。离开牲口棚不远的那边,有一个用水泥炭灰空心砖建的护井小棚。小栅旁边,是一座可移动的金属结构小屋,那肯定是作坊,或是工具棚,吃晚饭时韦斯曾提起过。作坊旁边;在一棵高大的古榆树向外伸展的树枝下,停放着一架清洁闪亮的刈草机,还有一辆黄色的大型凯斯牌拖拉机。 建筑物四周长满了厚密茵绿的百慕大草;东边的远处山坡上,长的是草原的本地草类和一丛丛的画眉草。 整个住处给人一种收拾得井然有序的感觉,布局得体,静温安详,安全感油然而生。他一生--至少是年以来心里总是很踏实、从未真正感到过不安全。然而在这里,如此充实安然的安全感,是从未感受过的。这个地方让人感到……舒适愉快……有如回到了温馨的家。 他耸耸肩头,将这样的感觉抖落掉。这不是他的家。孩子们不会在这儿呆多少天了。 他将心思转回到刚才走廊上的情景。灰色。莎拉的眼睛似有云天空的灰色。可是今天下午,吃晚饭时,他却看见她的眼睛是湛蓝色的。 这也许是灯光捣的鬼。他抬头瞧了一眼,见大家一个个散往不同的地方,于是将漫游的心思抓回到现实中来。他蹲在安吉身边,但又小心地不靠得太近,她站立在一个全天候水龙头旁,水龙头和她一般高。 过了一会儿,罗布从牲口棚那儿高声叫喊道:“让她来扳,安吉!” 摩根兴趣益愈浓厚地观看安吉干活的过程。水龙头安了两个管嘴,接在一个管嘴上的软管盘绕过鳮舍的墙角。另一个管嘴上又装有两个管嘴,管嘴上接上了软管,每个管嘴的扳手上画有一个小巧的图。 第1123章 别具匠心6 软管伸延出去的那个管嘴上画有一只鳮。另一个管嘴上的扳手上画有一只鸭子和一匹马,分别画在扳手的两边。安吉先将所有管嘴上的扳手板向马的位置,然后双手抓住水龙头上的大扳手,目中发出嗨嗨的声音,使劲将扳手朝头顶上方推。摩根捏紧双拳,克制自己不去帮她。她终于将扳手推了上去,他一身松了下来。水管发出一阵嘟嘟流水声,一条软管在地上抖动了一下,眨眼功夫,水流从罗布抓在手里的软管喷射出来。 “看见啦?”安吉说,抬头瞧着父亲。“太容易了。” “我要水!”杰夫喊道。绿头鸭仔围绕在他四周。一只焦虑的鸭妈妈嘎嘎的叫声,听起来像是人的沙哑笑声。安吉准确扳动扳手,让罗布把鸭舍里的塑料小水池注满水。 孩子们配合默契,活儿干得顺手开心,不知不觉中干完了好多活儿。 每个人用完水后,安吉双手向上,抓住龙头上的大扳手,双脚离开地面将全身重量坠吊在扳手上,扳手一点一点向下移动,最后回到关的位置。一条软管最后抖了一下,摩根听见水流回落水管的声。 真是做得干脆利索。他纳闷,莎拉干吗不在牲口棚外面另装一个水龙头呢。她当然不想让软管摆得到处都是,冬天软水管会结冰破裂的。这就是说,冬天要用桶之类的东西运抵。他觉得,再安一个水龙头,要比现在这样的安排方便得多。 几分钟后,大家聚拢在安吉的水龙头旁边,韦斯提着一桶牛奶,莎拉提着一桶棕黄色的大鳮蛋。他们一边往屋子走,一边七嘴八向家畜家禽道“晚安”。 “晚安,鳮宝宝!” “晚安,埃德娜!” “晚安,鸭宝宝!” “晚安,鹅宝宝!” “晚安,猫宝宝!” 然后,大伙齐声说:“晚安,朋友们!” 摩根笑眯眯地望着他们玩乐。上帝,他从来还未见过他的孩子们这么快乐,这么爱玩笑。他想,孩子们是打心眼里快活的,真情实意的快活。乔伊斯把家管得死气沉沉,刻板,不准越雷池一步。不得弄乱东西,不得大惊小怪,不得喧哗。一切东西都得放对位置,其中包括孩子们,还包括他。 莎拉?柯林斯却不像乔伊斯。她的家,她的整个农场,事实上看起来极为井然有序。这是一种充满欢乐快意、笑声盈耳的家规,孩子们在这样的家规里茁壮长。 怀疑自己是否有这样的能耐的想法,掠过他的心头。他有能力给孩子们提供一个如此良好健康的生活环境吗?能另外提供一个他们如此喜欢的地方吗? 孩子们对莎拉?柯林斯的深厚感情怎么办呢?对这个问题他怎么处理? 他的思绪由此转到他自己对莎拉?柯林斯的感受上。他做好了恨她的思想准备来这里,要把孩子们从苦难的生活中解救出去。可是,在他见了她那双湛蓝的大眼睛--也许是灰色的眼睛--之后,他的内心发生了变化。没有想过的想法,一个完全与此事无关的念头。 第1124章 别具匠心7 莎拉踮起脚尖走过摩根?福思特的房间,悄无声息地走上楼查看孩子们睡觉。孩子们已入睡两个小时了。她习惯了在自己睡觉之前去看看孩子们,她不想因他们的父亲来了而中止。 她饱含爱意地瞧看每个孩子的宝贝脸蛋,在每一个可爱的孩子额头极轻极轻地吻了一下。 韦斯和罗布睡着了,这真是太好啦,不然他俩是不会让她亲吻的。他俩早就认为,他俩年纪太大了,再不能接受母亲般的亲吻了。 她在每一张床前徘徊,看来看去﹒一阵极度痛楚袭上心头。她还能多少个夜晚查看孩子们睡觉,给他们掖被子,睡前亲吻他们道晚安呢?一晚?还是两晚? 上帝啊,请别让他带走他们。 几分钟后,她转回楼下,见摩根的房门打开了一半。在厨房里,她见他正在取一杯牛奶。真怪,他看起来不像是爱喝牛奶的人。 “请你别介意,”他举起杯子对她说道。“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牛奶。事实上,这是好多年来我第一次喝牛奶。” 莎拉努力笑了笑:“当然不介意。你什么时候想喝只管喝。” 摩根喝完杯里的牛奶,转身将杯子冲洗干净。莎拉了口气。他那米色的毛线衫上残留着一条粗粗的干血渍,看起来于血渍粘住了他的皮肤。“你出了什么事?” 他转过身来,探究的眼神在问:“你在说什么?” “你的背。” “我的背怎么啦?” 莎拉双手搁在臀部,扫了他一眼:“首先,你的背上有血。第二点,我很有理由认为,如果你脱毛线衫,会连带着撕扯下一大块皮来。” 摩根显得有些茫然。他转头看映在水池上方玻璃窗上的自己背影。“哦,那个。没事﹒那是我回国途中的一件小礼物。” “瞧你到过多好的地方,福思特。来吧。”她抓住他的手腕,带他朝他的房间走去。“我们看看,是否能把毛线衫脱下来,又不扯脱你的皮。” 摩根乖乖地跟在她后面:“以前我叫过一些女人为我脫衣服,她们从不敢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莎拉停下来,转头,慢慢地从上到下打量他:“我敢。” 慈善的主啊,她在做些什么事呀?她在跟他**!她已无法记得最后一次与男人卿卿我我的情景了。这可是个她压根儿不愿管其闲事的男人。他会怎样看她的呀! “我们先把背上血块浸湿松软起来,”她说。几分钟后,她让他脸儿朝下趴在床上,身下垫着干毛巾,身子两侧也塞了一些毛巾,一块温湿的毛巾盖在他的毛线衫的背部。 她一次又一次将那块湿毛巾浸进一桶温水里,然后将浸有温水的毛巾涂搽于血块处,使血块松软起来,好将他的毛线衫脱下来,又不弄伤他的皮。 “我很想感谢你为我做的事,”他柔声说。 莎拉的双手停了一下:“别客气,不用谢。让他们住在我家里就是最好的谢意了。对我来说,他们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第1125章 别具匠心8 “这点我看得出来。” “他们对你从未失去过信心,你知道,”她主动说,“连一分钟也未有。他们大家,甚至小安吉,她未见过你的面,全都深信不疑,总有一天你会来接他们的。他们非常爱你。” “除了安吉外,他们都爱我,”他说,语气无不伤感。“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有个她。” 她已经从韦斯跟她的谈话里晓得了好多事情:“给她一些时间吧。她这么小小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她先是失去了母亲,跟着失去继父,后来又失去了加利。” “加利是谁?” “他是我的丈夫。孩子们刚来这里时,安吉不愿挨我的边,倒是喜欢加利,加利也喜欢她。三个月后他就过世了。她真伤心呀。” 摩根呼哧了一下鼻子:“你不伤心?” 莎拉挺直身子,说:“瞧你竟问出那样的话来。我都忘了毛线衫已经给浸松了,我来给你把它脱掉。” “别紧张嘛,”他对着枕头说,“我的意思是--”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呢,福思特先生。我非常爱我的丈夫,告诉你。我不是在说我自己的事,我是在说安吉。” “难道你不能叫我摩根吗?称福思特先生听起来太无味,太生疏了。你看看,此刻咱俩是怎样共享一铺床的。” 对他这种挑逗话语,莎拉本想发一通不伤大雅的怒气,却又发不起来,反倒笑了:“我想,此刻我们是同床。孩子们会怎样想呢?” “我不知道别人会说些什么,”他回答说,语调变得严肃起来。“但我懂得韦斯看你时的眼神。他会妒忌得要死的。” 莎拉将被血块弄脏了的湿毛巾啪的一声扔进桶里,水花四溅:“真荒唐!” “我荒唐?”他用一只眼睛向上望着她。“我记得十五岁是怎么回事。我不会责备他的。如果我的继母中有人像你这个样子,我很可能现在还跟她同居着。” “你在一个收养人家里生活过?” “好几个,”他点头说。“我的大儿子可是对你热心得很哩,柯林斯太太。” “这是我听到的最令人气愤的话!” “但,这是真话。” “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事实会一清二楚的。”她语气决然地说。“坐起来,你的毛线衫现在已经松脱了。”居然认为韦斯在追她,这个想法多荒谬,多令人恶心。 摩根坐起来时,引动得床铺一阵嘎吱作响。她把毛线衫往上卷到他的背部,他将毛线衫从身上拉脱下来。一道难看的伤口,从他左肩横过背部伸延到右边股的中间,一块曾经是白色的纱布贴在离他右手胳肢窝几英寸的地方。 她不去理会那块脏污了的纱布,只顾清洗那个大伤口。她的手指顺着伤口摸去,寻找发炎的地方。她猛然意识到,她的手是在他背部平滑紧绷的皮肤上东摸西摸,一阵臊热飞上她的脸颊。她感觉到她的手掌下,他的块块肌肉收紧起来。 第1126章 别具匠心9 慈善的主啊,她在干什么呀?她急忙将手移开,瞧着他那晒茶色的宽阔背部,心想,虽然摩根?福思特无意中使她忘了羞耻,也该咒骂。 接着干吧,莎拉。 她把用维他命e和蒜油调制的药膏搽到伤口上,心里一直在想:他去了什么地方,四年来他在忙些什么,结果离开孩子们这么久。他浑身肌肉岩石船强硬,一块块鼓突起来。但皮下的肉不够多,对他这样身架的男人来说,稍为瘦了点。也许是最近一段时间来,他没有吃多少东西的原因,她想。 她将他身侧的那块纱布扯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别把皮肤给扯痛了。这个伤口看起来没有感染,但还在细细渗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问道,语气关切。 “两个星期前。” “两个星期前!这两个伤口几天前就应该结疤了。你是怎么处理伤口的?你干吗不去看医生?” “看医生?回美国后,我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个星期之久。我向你保证,我看过好多医生的。” 住院治疗了一个星期,伤口还是这么槽糕,可想而知,伤得多厉害,想到这,莎拉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果我是你的话,就自己另找医生。” 她用纱布包住他的那两个伤口,然后说道:“早上我有机会再来检查这两个伤口之前,别穿衬衣。” 摩根坐起来望着她,直视她的眼睛:“谢谢。你是个好人,莎拉?柯林斯。”。 莎拉嗤了一声鼻子,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的轻蔑。她怒气冲冲,快手快脚地收拾起毛巾和水桶。 “我可不好,我是个傻瓜,”她厌恶地说。 “干吗这样说话?”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之后,你突然钻出来要把孩子带走,任何一个心理正常的女人,都会憎恨你的。” “而你,不恨我吧?” 她站在他的面前,心里发紧,不知所措:“我真想恨你,但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也许,你走了后,我就做得到了。我爱你的孩子,摩根。我是把他们当作亲生孩子来爱的。在我的心里,他们是我的。我无法生育我自己的孩子。你的孩子们弥补了我生理上的缺陷,我原先不知道有这样的缺陷存在。 “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要你同情我。同情是我最不想要的东西。我只是想让你理解我的感受。你是他们的父亲。他们爱你,需要你。他们等了你好久,等你回家。” 莎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眨眼将眼中泪水挤掉:“如果你给孩子们建立一个家,跟他们呆在一起,而不是满世界漂泊,我想,这才是给孩子们的最好东西。我真高兴,为了孩子,你来了。我会想念他们,想得发疯的。你是他们的父亲,他们理应跟你在一起。” 她转身离开他,簌簌泪下,满脸是泪。 摩根凝视着无人的门口,倾听她轻盈的脚步声走过房子,皱眉沉思。他心里毫无怀疑,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第1127章 别具匠心10 这个女人真有风度。 她的眼睛是灰色的,当然是灰色的。 莎拉躺在床上,望着户外路灯映照在天花板上的亮光,好几个小时这样睁眼望着。 算了,她对自个说。就算是我被他迷住了。那又怎么样?最后一个迷住她的男人是加利。那是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地方。这次却不是如此。摩根?福思特在这儿仅呆几天,只呆到重新获得对孩子的监护权为止,然后他就要离开,一去不复返,孩子们也是如此。 算了,伤心就伤心吧。这不是第一件伤她心的事,也不会是最后一件。 他有着世界上最动人的肌肤,这与她有什么关系?还有他那世界上最雄健迷人的部!以前,她从未见过,年男子的口是没有毛的。他的口真光滑,晒健康的茶色,肌肉构山丘和山谷,逗引女人的手去触摸探求。 但不是她的手。不,决不是她的手。 尽管几乎彻夜未眠,不用闹钟,莎拉还是在太阳初升的通常时刻醒了。醒来后,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睡在她家客房的那个男人。今天早上他的背伤变得怎么样了? 她煮好咖啡,然后去放鳮,让鳮自由活动。她得等到孩子们下楼来之后,才去检查摩根的伤口,到那时他肯定睡醒了。在孩子们的一片闹哄哄声中,他不可能不被吵醒的。 孩子们一走出屋子干早晨的活儿(活儿很少),莎拉就敲响了摩根的房门。房门马上开了,她见他照她昨晚说的话做了--没穿衬衣光着上身,她心里一阵发紧不自在。 她不知眼睛望哪儿好。他那宽阔光裸的膛,使得她的呼吸莫名其妙地急促起来。他那深邃的深棕色眼睛,使人不再感到安全。 “早上好,”他嘟哝说。 她一走进他的房间,他立即把房门关起来。她想要把房门打开,他制止说:“我不想让孩子们看见我的背伤。” 莎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们两个都没有尴尬不自在的感觉。“转过身去,让我看看那些纱布。” 他转过身去。她撕去胶布,揭掉纱布,见伤口好多了,很是高兴。“不用再敷纱布了,让伤口接触空气好得快些,”她说,将搭在肩头的t恤衫递给他。“你穿上它,就不会弄脏你的衬衣了。我想,它够宽松的,好让空气流通。” 摩根举起肥大的t恤衫,做了一个鬼脸。t恤衫肥大得足可将他从头到脚套进去。“你丈夫的?” 莎拉笑起来:“天哪,不是的!加利的个头还没有你的个头大。那曾经是我父亲的。” “曾经是?” “十二年前他就去世了。”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收藏着他的t恤衫?” 莎拉只是耸耸肩头,不愿告诉他原因。她的这个动作,让人感到她在极力回避这个问题。 五分钟后,他们大家坐在桌旁吃早饭,安吉突然用手指着父亲质问,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他为什么穿着你的睡衣呀,莎拉?” 第1128章 略显尴尬 从早餐那时起,莎拉整天闷闷不乐,情绪低沉。一吃完早餐,她就跑出屋子来到菜园。她气得不行,不知是要把刚才拔起来的杂草塞进安吉张开的口中,还是掷到摩根?福思特的脸上,或是塞进杂草根扯离地面造的泥坑里。 每次她抬头张望,总是见摩根站在附近注视着她,显出沉思的眼神。他微微抿笑着朝下瞧瞧身上的t恤衫,然后又看看她,再后用手掌后部擦擦t恤衫的部,笑得嘴儿咧开了。他那种笑模样逗得她心里真乐。 早上的时间,这样的动作他做了好几次,每一次他这样做,总要逗得她直想笑。后来,他走进菜园来到她身边,她则假装全神贯注在一行洋葱上面﹒恰好这时,杰夫和罗布飞跑来到菜园篱笆旁,使她避免了应付摩根。 “我们可以邀请本和肯尼两人过来,与爸爸见见面吗?”罗布问道。他和杰夫一会瞧瞧莎拉,一会看着摩根,不知该问哪个人才好﹒ 莎拉一点也没有犹豫。他们是摩根的孩子,但这是她的家。她不想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以为她会顺从他,由他来决定谁该来家谁不该来,于是决然回答说:“当然可以,邀请他们来吧。” “太好啦!”杰夫欢呼说。两个孩子一步三跳地奔回屋子,弄得门帘发出的响声。 “本和肯尼是谁?”摩根问道,将目光从屋子转到莎拉身上。 “他们居住在我们的后边,在山坡那边。他们是罗布和杰夫最要好的朋友。他们的父亲,巴里,是个农场主;而丽塔,他们的母亲,自从读中学起就是我的至交。” 摩根嘿嘿笑着,抬起额头,一只手摩挲着脑部:“你的至友知道,你把自己的睡衣借给你几乎不认识的男人穿吗?很少有女人愿意给一个陌生男人脱衬衫的。” “哦?”她说,装出迷惑不解的样子。“她们不愿意吗?真好笑。我总是这么干的。” “如果我是你的话,爸爸,我就要留神些,”韦斯突然插兦他们的谈话,使莎拉吃了一惊﹒“下一次你需要借她的睡衣穿,她可能会把她那件小小的粉红丝带睡衣借给你。穿上它,你会显得更滑稽。” 摩根嘲讽的眼神不见了:“粉红丝带睡衣,嗯?” 对他那样的说话语气和眼色,莎拉极为生气。在他昨晚对韦斯作出那样的看法之后,她十分明白,此刻他心中的想法。他认为,她常常穿着紧身睡衣,在极易上钩的十多岁儿子面前走来走去,卖弄风骚。她张开嘴巴瞪视以使他恢复常态,跟着又紧紧闭上嘴巴,露出一副凛然不可冒犯的神情。她凄测地想,他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好了,随他去,没有任何必要跟他作解释,反正他也不会在这儿呆多久的,他一走,忧悒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来呀,爸爸,”韦斯说,对眼下发生的事懵然不知。“我领你去四处看看这个地方。” 莎拉怒望着他俩离去,一言不发。够了,这样用手拔杂草。她想要拿点什么东西来出出气,于是愤地抄起鹤嘴锄,将恼恨一股儿全发到杂草头上,这些杂草竟然胆敢肆意强占菜畦间的走道。 第1129章 略显尴尬2 罗布和杰夫啷一声从屋子后门冲了出来,跑过莎拉身边,没顾得上看她一眼。他俩之字形往屋后的山坡上跑去,显然是去见本和肯尼。 莎拉了几分钟粗气后,弯腰撑着锄把,俯视菜畦间的走道,心想,她会更经常来菜园发泄心中的愤怒--这次锄掉畦间走道杂草的时间,还不到平常的一半。 “爸爸,你想从哪儿看起?”一离开菜园,韦斯便问道。 “我们就从那件粉红色的丝带睡衣开始吧。” 听见摩根语气严厉,韦斯急忙转过头来,额头低垂,神情戚戚:“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莎拉?柯林斯经常穿着袒露背的粉红色丝带睡衣,在十多岁的小伙子面前扭腰挺地走来走去吗?” 韦斯吃惊地瞪大双眼,说:“没有,当然没有。那件睡衣不是袒露背的。”摩根盯瞧着韦斯,韦斯蹙了蹙眉接着说:“我们刚搬来这儿住时,加利就给她买了这件粉红色的丝带睡衣。他叫她试穿这件睡衣让他瞧瞧,她穿了。这件睡衣她就试穿了一次,就是一次。” 儿子眼中闪着怒火,摩根心里明白,他刺痛了儿子的神经:“那肯定是差不多两年前的事了。你至今一点一滴记得一清二楚,当时的情景肯定给你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真的,印象很深,”韦斯承认说,语气不无自我辩护。“莎拉穿上像妈妈经常穿的那种衣服,我仅见过一次。她曾经说过,这件睡衣使人皮肤发痒,浑身难受。干吗你对这件事如此小题大做?” 摩根不理睬这个问题。“你很喜欢她,不是嘛,”他不是在问,仿佛是在道出实情。 “我当然喜欢,”韦斯说,轻松坦然。“一旦你了解了她,你也会喜欢的。她是我见过的最最使人喜欢的人,爸爸。” 摩根停下来,把鞋子上的鳮屎楷掉,然后说:“怎么会这样呢?” 韦斯耸了一下肩膀,带父亲走离房舍,边走边说:“我也不清楚。我想,这也许是因为她平等地待我,真心实意地平等对待我们五个孩子。她从不像大多数大人那样,居高临下地对我们说话。在我们需要母爱时,她给了我们母爱。我们惹她生气时,她总是毫无隐瞒地告诉我们,她生气了。其它时间,她是我们的朋友。她是我交上的最好的朋友。” 摩根皱眉沉思。要韦斯承认他过份喜欢莎拉了,这是不容易的。从表面的种种迹象来看,韦斯并不明白他自己的感情,摩根决定,目前最好还是不要逼得太急了。他丢开了这个话题。 韦斯领着他到处转。莎拉的农场属地并不平坦,不太适合种植庄稼,但饲养牛和马却是很合适的。他见到一个栖息看鹅和鸭子的水塘,还看见了几个鱼塘,一个养鲈鱼,一个养刺盖太阳鱼,一个养鱼。 “你们在这些鱼塘里游过泳吗?”摩根问道。 韦斯咧嘴笑了:“决不。我们可不太喜欢鱼塘里的蛇和咬人的鳖。” 农场的南边有一片柿子树林。韦斯说,每年秋天,有好几只鹿儿在柿子树林里东游西逛。北边,有一片大约二十亩的天然树林,一条小溪从树林的一端流过﹒农场属地的其余地方是起起伏伏的山坡地,被雨水冲刷分隔东一块西一块﹒农场属地的后部一直伸延到东边山坡,离鱼场远远的那边。 第1130章 略显尴尬3 在回屋子的路上,韦斯停下来给摩根介绍那几匹马。“这匹是花斑,”他说,用手拍了拍阿帕卢萨马的脖子。 摩根撇撇嘴唇:“花斑?” “哎,那不是马的真名,但安吉总是这么叫它。它是莎拉和安吉的马。那匹发黄棕色的马,是双胞康妮和罗布的,他们把它叫做弗朗茨。而那匹布莱克属于杰夫和我的。” “属于?”摩根说,语气疑惑。 “对,差不多是这回事。我们压根儿弄不明白,莎拉是怎样,避开我们的眼睛,不显山不露水便把这些马儿弄到农场来,藏进了牲口棚里。来这儿过的第一个圣诞节早上,我们起床后见圣诞树下放着几个礼物袋,一个给我和杰夫,一个给双胞胎,一个注明给安吉和莎拉。每个礼物袋里装的都是马勒。我们几个孩子茫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直到莎拉领我们走出屋子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哇!我们真是惊喜得发了狂!” “你是说,莎拉特意买了这几匹送给你们这些孩子?” “对。还有那两匹狗,还有那头奶牛,”他补充说,高兴得嘴角歪向了一边。 摩根也微笑了一下:“她认为你们需要奶牛?” “她想要保证我们天天有许多牛奶喝。这真是太好了。埃德娜每天都要产差不多两加仑的牛奶,全给我们喝光。” 朝屋子往回走的路上,摩根默默无语。这就是说,为了他的孩子们,莎拉买了马,狗和奶牛。即使他们辛劳地自产部份食物,再加上她每月从州政府那儿领到一点点微薄补贴,也是远远不能维持五个孩子过得如此美好的。 他的思绪突然被最小的女儿打断了。安吉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爬过鳮舍,对地上湿粘的鳮屎一点也不在意。“走!走!”她叫喊着,一路驱赶一只手掌大的鳖。 她抬起头,见是韦斯和摩根。她那深棕色的大眼睛瞥了摩根一眼,便急忙转到哥哥的脸上,眼睁睁望着:“我找到它了,韦西!这就是那只。我想给它取名‘飞人’。你认为它会取胜吗?” 安吉扬起脸,咬了咬下唇,目光环顾四周,跟着开口笑了。“那儿!”她用手指了指目前未用的鳮场,鳮场在鳮舍的南边--这是个冬天的放鳮场,早些时候韦斯说过鳮场的事。安吉双手抓住鳖,将鳖送进鳮舍里。 摩根想到,乔伊斯是决不会允许她的女儿或是儿子干这样的事的。他想像,要是出现这样的事,乔伊斯会恶心得脸都会变形的。想到这,他几乎乐得笑出声来。 “它要水的,”韦斯提醒安吉说。 “我会像杰菲去年干的那样做的:挖一个坑,坑里放一个浅锅,这样它就可以随时爬进锅里游泳。” “你给它喂什么吃?” 安吉想了想,笑了:“我们去饲料店买一些普里拉公司生产的鳖饲料。” 摩根抿紧嘴巴才没笑出声,韦斯却忍俊不住哈哈大笑:“你最好给它考虑别的食物,小家伙。普里拉公司可不生产鳖饲料。” “怎么会呢?”她心急地问道,皱起她那小小的额头。“肯尼说他们做猪食,你也说过他们做鱼食,他们还做马食,还做狗食和猫食。干吗他们不做鳖食?” 韦斯无奈地耸耸肩膀:“他们也许生产吧。我们找找看。” 第1131章 略显尴尬4 摩根和韦斯走开了,安吉立即拿起一把种菜用的生锈小铲子,在鳮舍的地面上挖起坑来。摩根皱着眉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安吉只是瞧了他一眼,用眼角的余光快快瞟了他一下。她跟韦斯说话,甚至跟鳖说话,但就是不跟他说话。 “她刚才说起的鳖比赛是怎么回事?” “那是指在北边的昌德勒镇上,每年七月四号那天,人们举行国庆游乐活动的事。人们进行掷马蹄铁比赛,欢聚跳舞,有好多吃的东西,等等诸如此类的事。”“那,鳖赛跑的事呢?” “对,对,”韦斯笑着说。“去年我们看过它们赛跑,莎拉答应过安吉和杰夫,如果他俩愿意的话今年可以参加。好几个星期来杰夫一直念叨这件事呢。” 摩根的眉头皱了一个川字。七月四日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星期哩。到那时他肯定得到监护权批文了,不必再四处闲逛下去啦。 他的思绪再次被打断:杰夫和罗布欢跳着从屋角落拐过来,后面跟着两个男孩,两个男孩的头发都是金黄色,脸上长着雀斑,眼睛蓝蓝的。他想,一个大约十二岁,另一个八岁左右。 罗布和杰夫介绍说,这两个男孩是肯和本尼?哈德斯派思,他们“最知心的朋友”。 摩根轻叹了口气,眉头又皱了起来。莎拉,马儿,狗,鳖赛跑,现在又加上最知心的朋友。叫他的孩子们如何会得丢下这一切的一切离开呢? 傍晚,太阳西沉时,夕阳照射的屋后阴影拖得老长,灼热的风儿变轻柔的和风,莎拉和摩根坐在屋后的门廊里,啜饮冰镇茶水,观看孩子们在做种种游戏。 莎拉鼓足勇气,将心里最想了解的问题说了出来:“一得到监护权批文,你就要离开吗?” 摩根放下玻璃茶杯,目光仍追随着打秋千的安吉﹒“确实说,我很高兴你提起这个问题。下个星期末好像有一场鳖赛跑。我在心里想,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我们一直呆到那个时候。我会支付你这段时间的花费的。” 听见他这么说,莎拉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不会急急忙忙离开了。但是,他最后那句话的含义,又使她浑身紧张起来:“我这段时间的花费?” 要是摩根多了解她一点的话,就会理解她的言外之意,就不会说出最后那句话来。但他不了解她;而是心直口快地说下去:“房费和伙食费之类的花费。供养孩子们这么长的时间,肯定花去了你不小的一笔钱。我们离开时,我会跟你结清这笔钱的,因此,请你算好我欠你多少钱,包括孩子们穿的衣服和别的东西,以及马和狗,还有照看他们的保姆费。” 他见莎拉的手紧紧抓住玻璃杯,抓得手指都失去血色发白了﹒她好久好久没有反应,使得他以为她没在听他说话:“莎拉?” “我可不要你的钱,福思特先生。” 这么说来,又回转到原来的问题上来了?她到底有些什么为难之处? “我从来没说过你要钱,莎拉。”他审慎地称呼她,但见她毫无反应。“我只是想归还你花在我孩子们身上的费用。我甚至无法想像,你怎样供养得起他们这么久。” 第1132章 略显尴尬5 “我怎样供养他们,供养他们些什么,这不关你的事,”她咬着牙说:“我感谢你主动提出钱的事,尽管这完全没有必要。你不可能向我买那些马和狗,因为它们不是我的。它们是属于你的孩子们的。如果他们不能带着马和狗到你打算去的地方。我来为孩子们养这些马和狗,直到他们告诉我不再需要为止。” “你生气了,我弄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她问道,终于转过身来望着他,眼神如暴雨将临的乌云。“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福思特先生。对出于一片爱心做的事,我决不收一个子儿。你的话语暗示我会要钱,这太气人了。” “我理解这一点,”他说,微笑慢慢变满脸是笑。“因为我弄明白了我穿的是你的睡衣,因此你一直气鼓鼓的,对吧?” 莎拉陡然站起来,转身朝门口冲去:“这个与那个毫无关系,对于一个政府的秘密特工人员来说,你可是太不精明了。难怪我们这个国家情况这么糟糕哩。” 她猛力拉开厨房的门,使劲地一声将门关上--他曾听到过她责备孩子们这么做。 摩根凝视着闭紧的门,听见一阵门铃的回音,缓缓眨动眼睛。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为难之处呢? 孩子们上床睡觉后,莎拉悄悄来到屋前的门廊,坐在她母亲的秋千椅里。气温与体温差不离,空气的湿气很重。知了还在树林里吱吱鸣叫,六月的小虫子卜卜飞撞纱窗,想要飞到纱窗那边的灯光去。 克米特和皮吉小姐一路摆动尾巴走过来,想要亲热地舔她的脸。“不准再舔,你们两个。我出来这儿不是为了弄得满脸口水。”这些话语足可斥退这两条狗,使狗垂下尾巴,耷拉着耳朵,但话语的严厉劲儿却被一声咯咯的笑冲淡了。 又一只六月的虫子撞到纱窗上,两只狗同时腾跃捕捉。六月的虫子可是狗的美食。 莎拉用脚尖蹬了一下门廊,使秋千椅晃动起来。旧木架和干巴链条发出熟悉的吱呀声,给她那一整天苦恼不堪的心以宽慰,惶然的心绪平静下来。 她孩提时代最为宝贵的回忆之一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她母亲坐在这张秋千椅上,被辛劳磨出老茧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束野花。这是她终生唯一记得的母亲形像。至于对母亲的其它记忆,就像那束野花一样,随着时间的逝去,渐渐枯萎淡忘了。 屋角旁长着一棵忍冬树,忍冬树繁花盛开,一阵和风将忍冬花香吹送过来。她舒心地长长吸了一口气,笑了。 防风雨的外重门吱的一声开了,摩根从屋里走了出来。莎拉舒心的笑容不见了。每次她见到他,总是不由得想到他很快就要将孩子们带走的,到那时就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她一生中第一次这样彻底地孤零零一人留在农场里。这个想法有那么一阵子使她感到惶恐不安,尔后她提醒自己,只要她还拥有农场,她就不会孤苦无伴的。 第1133章 略显尴尬6 “你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究竟干什么呀?”摩根问道。难道他了解她的心境?他挤在她身旁坐下来,未受邀请,也不受欢迎。 “全然与你无关,我会应付得了的。” 他分开两个膝盖。每次秋千椅朝前摆动时,他的大腿便擦摩着她的大腿,阵阵快意的颤栗直达她的臆。她喉咙发紧呼吸不畅--却误以为是空气湿气太重的缘故。 他将隐没在黑暗中的脸朝向她。夜色更凝重了,将他俩笼罩在神秘的黑暗中,秋千椅仿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他向她微微俯身,她的目光凝视着他那丰满嘴唇。他要吻她? “你想过出卖这个农场吗?” 莎拉的眼睛瞪得溜圆,一阵确实失望的阴影掠过心头,但她不愿承认。真是傻乎乎的失望。“你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呢?” 摩根耸耸肩,就像突然中断她有规律的生活节奏那样,忽然中断了秋千椅有规律的摆动:“一个人无法干完农场这么多活儿的,一个人住着,农场显得太空旷了。” “我尽力不劳累过度,不迷路就行了。” “别那么回避我嘛,我只是想提出来议论一下。对孩子们来说,这是个极好的地方,我的孩子敢情真喜欢这儿,如果你有卖的意思,我就用不着再把他们带走了。我会给你一个好价钱的。” 莎拉怔怔坐着,一动不动,屏住气息,心里默数了两遍十下,才开口说话:“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福思特先生。” “我们又转回到原来那个问题去?” “这个农场,可不是谁想要,谁就可以到手的。一块年代久远的不动产。我的爷爷奶奶白手起家,把这个地方建了起来。他们仅靠自己的双手和几匹骡子,在这儿肩并肩辛勤劳作,养家活口。他们死在这块土地上。我母亲就是在这幢房子里出生的,她和我父亲也是在这儿过世的。愿上帝宽恕,我也要在这儿一直住到死去。如果这还不算是对你的回答,那么好吧,我直截了当地说,我的答覆是不卖。你别再问了。” 突然站到地上,秋千椅动了一下停了。她走进前门时,摩根还在半道上,以为她会重重地把门砰的关上,上锁,将他关在屋外。她返身抓住防风雨的外重门,将门轻轻关上,门扇仅发出微微的吱呀声。 嗯,这下他可是惹出麻烦事来了。他一点也不知道,她对她的农场有着如此强烈的感情。她是一个不久就要独自一人过日子的单身女人。他无法想像,他所认识的任何女人会宁愿住在离城这么远的地方。 日新月异,城市生活。他认识的女人全都住在日益发展、熙熙攘攘的大城市里。 莎拉?柯林斯可是完全超然于他的生活经历之外。 摩根第二天开车到俄克拉荷马城,退还租来的车子,买了一辆家庭用旅行车。然后,他去汤姆?卡特莱特的办公室,监护权批文已办好等他去拿。在返回莎拉家的路上,他打算新开一个银行户头,让本森把他的补发工资转汇到俄克拉荷马。这时摩根驾车已经穿过了米克镇,为了不在通往农场的路上调头往回走,他开车沿公路继续往前行驶,来到普拉格镇,普拉格镇离去莎拉家的路约五英里远。 第1134章 略显尴尬7 他在遇见的第一家银行门前停下来,下车走进银行,找到新开户柜台,告诉那个女职员,他要新开一个户头。她记下他的姓名,然后问他的地址。他仅有莎拉的住址,于是把这个住址告诉她。坐在柜台后面的这位中年女职员,戴着一幅双光眼镜,皱眉仔细审读刚记下来的地址,一会儿后笑意布满了她的脸。 “你一定是莎拉的孩子的父亲,”她叫喊道。 摩根感到内疚于心,脸颊一阵赧然。这天大部份时间,他都在想着莎拉的事。如果他的心事不全在对孩子们尽父亲的责任上的话,他和莎拉的关系就会亲近多了。他清了清喉咙,极力露出笑意说:“就是那么回事吧。” “嗨,认识你真是太高兴了。我是塞尔兹尼克太太。你的孩子们敢情非常高兴见到你。你一定也会为他们感到自豪的。” 摩根感到有点迷惑不解。从小起,他就一直未在小镇或小镇附近住过,因而记不得小镇的人是极为熟悉彼此的事情的。 “我说呀,”这个女职员快嘴快地继续说道,“你的孩子们必定十分喜爱他们的父亲。哎呀,他们太像你啦。” 好几个人听到了她的高声话语,纷纷转过身来望着摩根。摩根恨不得钻到椅子下面去。这些人是谁?他心里突然产生了到人山人海的大城市里隐姓埋名的念头,于是尽快办理完了开户的事儿。 摩根回到农场后,站在屋里观看后门外的景象,嘴里啜饮着凉茶,一只手在兜里玩弄着硬币。他不习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除他之外,农场里每个人都有事儿干。罗布和杰夫到哈德斯派思家里玩去了﹒韦斯和康妮骑马去了。安吉在楼上午睡。 柯林斯寡像通常那样忙乎乎的,手脚不得空,从不安然闲坐一会儿。她不顾疲劳,抓紧时间去收拾菜园,她那娇美的臀部绷紧着褪了色的蓝色牛仔裤。 他那只伸在兜里的手突然将一把硬币攥在汗湿的手心里,尔后,他猛然把手从兜里抽出来,大步流星走出后门。他需要干点事儿,干点体力活,干些出汗的活儿。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有点疑心:寡柯林斯见他老是瞧着她的迷人臀部,忽然机灵一动,出去搞些出汗的身体锻炼之类的事。 然而,莎拉?柯林斯可不是他熟悉的那类女人。过去,他总是迷恋于心态复杂、冷若冰霜的社会名流和如乔伊斯那样的贵淑女,而对健康的劳动女不感兴趣。至少,目前还不感兴趣。 他迫切需要干点什么事。 一个小时后,摩根脱下衬衣,用它把脸上的汗水擦掉﹒他一路寻找韦斯,拐过三面有木板墙的牲口棚屋角时,发现了可干的事:见牲口棚旁边的李子树的树枝将一个角落的屋瓦扫拨乱了,一根李子树枝从屋顶伸进牲口棚里二尺多长。 他将那根伸进牲口棚的树枝砍去,然后动手修检棚顶。他从棚顶退下来,站在离牲口棚有段距离的地方,查看修检结果﹒对以前经常从事的秘密工作,哪怕是功地完一件任务,他极少有机会检查其结果,现在能这么做,真叫人心里感到舒心。 莎拉从厨房窗户观察着摩根,他那伤口差不多愈合的背部肌肉一收一缩的,满背汗珠,闪闪发亮。她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掐过她刚削去皮的土豆里,她的双膝受冻般发颤。天哪,多棒的体形!宽阔的肩部倒三角形向下收缩到腰部的臀部,完美地与强健的一双长腿浑然一体。她想像,她如何亲手给他擦掉背上的汗珠,兴奋得手指儿颤动起来。 门廊的门窗啪的响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想入非非,她反倒很高兴。胡思乱想毫无用处。她猛力挥了一下马铃薯刀,吃惊地一看,一大块马铃薯飞进水池里,因用力过猛收不住手,手指尖都戳进了水池。 第1135章 略显尴尬8 她嘟哝咒了一声,将削过皮的马铃薯倒进一只盆里,然后洗手。她瞪大眼睛,瞧见盒里有一个马铃薯,被弧形地剜去一大块,好似一张怪模怪样的脸瞪着她,对她挤眉弄眼,嘲笑她。她对自己的愚蠢行为骂了一句,接着又削起来,决意要削多得足够大队人马吃的马铃薯--极力将心思从搅乱了她生活的那个男人身上拉开。 她看见他,剪短伸向棚顶的李子树枝,检修棚顶。这之后,她的目光追随着他:他换掉棚里两块裂开了的栏板,跟着修修这整整那。所有这些要做的事,她搁置了几个月,未来得及做。 加利由于工作在城里,总是没有什么时间帮她修理东西,因此莎拉先做最要紧的事,让其它事情往后放一放,等她有时间再做。可是,打孩子们来了之后,时间老是显得不够用。 她又削起马铃薯来。她不止一次地认为,她宁愿跟孩子们在一起干活,心甘情愿为孩子们做事,其它事情嘛都可以等一等。 几天来,摩根忙乎乎治理整顿农场,进入了莎拉农场生活的角色,好像他天生就适应农场生活似的。偶尔,她与摩根在一起干活,但次数不多。 摩根通常跟韦斯在一块干活。渐渐地,孩子们对他接近起来,但安吉例外。她仍然不相信她有个父亲。莎拉明白,如果有人能赢得安吉的心的话,那就是摩根,因为他是个极好的父亲。 此外……一个生有如此漂亮可爱的孩子的男人,不可能什么都是坏的,对吧? 以后的三个晚上,摩根躺在床上,像近来的每个晚上那样,睁着眼睛,毫无睡意,怔怔望着天花板上游移不定的灯光。远处雷声隆隆,雨点的轻柔噗噗声本应使他心里放松下来,结果却没有。 体力劳动没有起作用。他的心里比钟表的发条还要拧得紧,浑身肌肉紧张得发颤,即使过去的几天时间里他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紧张的心情也没有丝毫缓解。 这全都是睡在屋子另一头的那个女人的缘故。 白天,他们各自分头干活时,老是无法将莎拉?柯林斯从他的思想中排除掉。每次他朝她张望时,好似有心灵感应一样,她那双温柔的灰眼睛发出疑问的目光,稍为打探一下,便捉住了他的视线。每次四目对视时,他越来越难以将目光移开。 某种东西强有力地将他拉向她,他拚力抵抗着,就好像他在中美洲丛林中千方百计为生存而战那样,竭尽全力抵抗这种东西的拉力。也许,迷住他的是,磨灰了蓝色牛仔裤绷紧她臀部的令人难以忘怀的样子,也许是她那柔软的t恤衫随着双颤动的令人心旌摇荡的情景﹒他心里明白,那仅是原因的一部份,还有更多的原因,无法说清的原因。 他知道,她也感觉到了这个,至少感觉到了身体上那个因由儿。不然,在他来这儿后,两天前她为什么开始戴上罩呢?要是她以为,戴上那劳什子罩子,就可以使他不看她,那她就大错特错了--白搭。 她极力从情感上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但那并不能阻止他与她四目相碰。 愿意收养五个无家可归孩子的女人,肯定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痛失丈夫,她仍一如继往抚养着五个孩子。在经历了如此巨大的精神创伤之后,她需要孩子们,孩子们也需要她。 然而,她所做的,决非简单地抚养他们。她无微不至地关照他们,疼爱他们,在他们的母亲死了之后,给他们以母爱,教养他们。如果有人给世界上最幸福最适应生活环境的孩子设立一种奖,他认为,这个奖非他的孩子们莫属。而这一切全应归功于莎拉?柯林斯。 他打心眼里感她,却不知如何表达才好。他欠她太多的情,这是他回报不了的。但仅是感,却又远远不能解释得通他对她的情感。 每天,他亲眼目睹她对孩子们自然流露出的爱意,关切和温情。他心急急情切切地想要获得她的恩宠。为他人心里世界的中心是什么味道?为莎拉的呢?他心里非常想要了解这一点。 第1136章 略显尴尬9 黑暗中,他伸手摸寻裤子。他穿上了裤子,套上鞋子,这时忽然听到乒乓一声响。他的脊梁一阵发紧--有人在客厅里。听到一声低声诅咒--原来是莎拉。 他来到厅里,厅里空无一人。藉着厨房射过来的灯光,他见通常锁着的槍柜玻璃门晃了一下又关上了,槍架上空出了一个位子,这就是说,有一支槍不见了。他快步走进厨房,刚好看见莎拉冲出后门去。 他心中嘀咕,究竟出了什么鬼事情啦,这时,他发现她穿着一件肥大的t恤衫--与她给他穿的那件极为相像,脚上没穿着那双她天穿的靴子。他跟着她,她离开门廊冲进雨水中,一只手提着槍,另一只手握着一只手电筒。 莎拉由于凝神倾听鳮的咯咯惊叫声,而没有察觉摩根尾随她从屋里走出来。她穿过密密细雨,跑过院子,奔出后院门口。来到鳮舍,她猛然掀开门帘,摁亮手电。鳮的惊叫声和拍翅声碎然沉寂下来。鳮舍内弥漫着扇飞起来的尘埃和饲料微粒,飘飞着一根根羽毛,没见到人影,也没找到引起鳮骚动不安的东西。她踌躇了一会儿,握着手电筒的那只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这时,鳮舍外的一个鳮场传来更响更惊慌的鳮叫声。她急忙蜇转身朝门外跑,一头撞到一个坚实的东西上,她恐惧得心儿堵住了嗓子眼,张口想叫又叫不出声来--摩根的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她双眼死死盯瞧着摩根的脸。 “怎么回事?” 眼下,她顾不得欣赏他那光滑的膛,一心只想着外边出了什么事。“外边那儿,”她说,舒了一口气。 来到鳮舍外边,她将手电宽阔的光柱朝头一个鳮场照射,什么也没发现。但在第二个鳮场,那只羽毛艳丽的大公鳮--康妮从孵化之日起就取名为伊斯特的大公鳮,恐慌地拚命拍打翅膀,撕破嗓门尖叫。原来,是一只负鼠咬住了它的尾巴羽毛。 莎拉推开鳮场的门,接着急忙用手抓住歪倒向一边的门扇--门扇下部的较链坏了,这个锈蚀得厉害的铰键也许是被马儿踢坏的。难怪负鼠钻得进来呢。 那只负鼠在手电光柱照射下一点不惊慌害怕,也不怕这两个人。莎拉朝它又喊又叫,又用槍管戳了戳它。这个麻木不仁的家伙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心只在它那眼看到手的晚餐上。 “休想得逞,”莎拉喃喃说。“拿住这个。”她将手电筒往摩根怀里一塞,准备着用槍管拨打负鼠使它松口。要是这时她开槍射杀负鼠,会连带可怜的伊斯特一块杀死的。 负鼠终于松开了口,口里咬着几片艳丽的尾巴羽毛,蹒跚地溜到墙角落。莎拉一只手搂起伊斯特大公鳮,另一手仍然将槍对着负鼠。她把伊斯特从一个小门放进里面的那个鳮笼里。大公鳮欢快地跳跃了几步,高声欢叫,拍动双翅。刚刚逃脱负鼠的撕咬,大公鳮就傻乎乎忘了害怕,想要从小门钻出来。莎拉迎头将它关在笼里。 “往后退退,”她对摩根说,目光仍盯在那只负鼠身上。“快走,你这个可恶的偷鳮贼。” 摩根将手电光追照着负鼠,她把负鼠赶到离鳮场几英尺远的地方时,将槍抵住肩头瞄准。见鬼,她讨厌杀害动物,哪怕是对那些想要偷吃她的鳮的凶兽,她也不愿杀害。这些蠢家伙,干吗不能到外边的树林去吃老鼠呢--如果迫切要吃东西的话。 摩根理解了她的犹豫不决。他从她手里抓过槍来,把手电筒递给她:“你想要它死呢,还是让它逃生?” 莎拉擦掉脸上的雨水,凝望着负鼠,负鼠旁若无人般慢吞吞朝水塘爬去。现在,这个家伙知道了她的鳮在什么地方,如果放它走,它又会溜回来咬死地的鳮的。 “要它死,”她回答说,心里一阵恶心。 眨眼功夫,蓝黄色的火光从槍口喷出来,槍声震耳欲聋。即使心里有了准备,莎拉还是吓得抖了一下。 负鼠跳了一下,跌落地上,死了。摩根转身,面对着她,嘴角微露笑意:“你总是用零点三零口径槍射杀这样的小动物吗?这真有点像用苍蝇拍打苍蝇一样。” 第1137章 略显尴尬10 莎拉站在雨中,耸耸肩头,回报了他一个微笑:“偶尔而已。” 她返回鳮舍,查看是否还有祸害留在里面,摩根没有跟她进去。一会儿后,她听见锤击声,出来一看,见他在将那扇坏门钉死起来。 “今晚暂时凑合一下,”他说,“明早我再给门装新铁链。” “谢谢,不用你做了。这儿四处的活儿你干得够多的了。由我来装。” 摩根瞧了她一眼,将电筒光朝头顶上照了照:“如果你干我干都一样的话,由我来干吧,我可不乐意无所事事到处闲逛。” 莎拉本想开口说,他没有必要替她把这儿的所有活儿干完。事实上,他替她干活,倒使她心里感到不舒服。事事依赖他和他的帮助,对她来说倒是轻松容易的。但几天后他带着孩子们离去了,她就更难办了。 然而,她没机会说出心中的想法。这时,天空裂了口似的,大雨倾盆而下,泼到他俩身上。 “我们走吧,”摩根在暴雨中喊了一声。 走过鳮舍门口时,他伸手拉熄了灯,一只手将门拉闭起来,另一只手搂着她,快步往外走,两只湿滚滚的德国牧羊犬高兴地扑到他们脚下,接着转身朝屋后门廊奔去。一路上,莎拉的脚都未接触地面,任由摩根抱着走,他俩被雨水从头脚淋了个透。 摩根掀开门帘,一步两级大步跨越。他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拉她走过台阶,来到门廊里。她站立着,上身伏在他那被雨水打湿的宽阔的膛上,她双手一挥,她那遭雨水弄湿的长发飞绕到他的颈上。 她急促地吸了一口气,他俩的**之间仅隔着一层雨水浸湿了的薄薄的t恤衫和裤子。摩根弯腰把槍放在旮旯里,紧接着双手搂住她。闪电和厨房的亮光,照亮了黑暗中他的脸,他脸上显出一副毅然的神色,她觑了他一眼,见他那黑亮的眸子射出炽热的火焰,似要将她吞噬掉,他深沉地唉了一声,闭起眼睛,使劲将她搂贴在他口上。他向她低下头来,她的双唇求地张开着。他趁机吻下去。 她的心儿的怦怦狂跳声,淹没了雷声,风声和雨声,压倒了她心田深处发出的细微的欢叫声。莎拉伏在他的宽阔肩膀上,他的嘴唇触到她的嘴唇的一瞬间,她感到她全身的骨头都融化了似的。他的双唇多火热,多坚毅,多润滑!那是一双使女人**的嘴唇。他的头伸进她的嘴里,一阵强烈酥心的快感传遍她的全身,她快活得快要死去。 就这样吻着,吻着,久久地吻着。最后一次男人搂着她狂吻的感受,她早已淡忘了。她甚至搞不清楚,以前她是否被一个男人这样热烈欢快地吻过。 摩根的双手摸遍了她全身的每一个部位,她欢心地发现,他的心也像她那样跳得急促。他全身紧贴着她,她感到他的那个东西伸得老长,硬邦邦急切切地顶着她的下面。 简直是疯了!必须立即停止,马上停止,以免进一步发展下去。 可她内心里却又不愿停止。她想就那样呆在那里,两人互相紧紧搂抱着。她想要这样永久地吻下去,品味他,获取他的力量。怎么,她感到他的膝盖在颤抖。也许是她自己的膝盖在颤栗吧?他终于挪开了嘴唇,她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第1138章 前尘旧事 从早餐那时起,莎拉整天闷闷不乐,情绪低沉。一吃完早餐,她就跑出屋子来到菜园。她气得不行,不知是要把刚才拔起来的杂草塞进安吉张开的口中,还是掷到摩根?福思特的脸上,或是塞进杂草根扯离地面造的泥坑里。 每次她抬头张望,总是见摩根站在附近注视着她,显出沉思的眼神。他微微抿笑着朝下瞧瞧身上的t恤衫,然后又看看她,再后用手掌后部擦擦t恤衫的部,笑得嘴儿咧开了。他那种笑模样逗得她心里真乐。 早上的时间,这样的动作他做了好几次,每一次他这样做,总要逗得她直想笑。后来,他走进菜园来到她身边,她则假装全神贯注在一行洋葱上面﹒恰好这时,杰夫和罗布飞跑来到菜园篱笆旁,使她避免了应付摩根。 “我们可以邀请本和肯尼两人过来,与爸爸见见面吗?”罗布问道。他和杰夫一会瞧瞧莎拉,一会看着摩根,不知该问哪个人才好﹒ 莎拉一点也没有犹豫。他们是摩根的孩子,但这是她的家。她不想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以为她会顺从他,由他来决定谁该来家谁不该来,于是决然回答说:“当然可以,邀请他们来吧。” “太好啦!”杰夫欢呼说。两个孩子一步三跳地奔回屋子,弄得门帘发出的响声。 “本和肯尼是谁?”摩根问道,将目光从屋子转到莎拉身上。 “他们居住在我们的后边,在山坡那边。他们是罗布和杰夫最要好的朋友。他们的父亲,巴里,是个农场主;而丽塔,他们的母亲,自从读中学起就是我的至交。” 摩根嘿嘿笑着,抬起额头,一只手摩挲着脑部:“你的至友知道,你把自己的睡衣借给你几乎不认识的男人穿吗?很少有女人愿意给一个陌生男人脱衬衫的。” “哦?”她说,装出迷惑不解的样子。“她们不愿意吗?真好笑。我总是这么干的。” “如果我是你的话,爸爸,我就要留神些,”韦斯突然插兦他们的谈话,使莎拉吃了一惊﹒“下一次你需要借她的睡衣穿,她可能会把她那件小小的粉红丝带睡衣借给你。穿上它,你会显得更滑稽。” 摩根嘲讽的眼神不见了:“粉红丝带睡衣,嗯?” 对他那样的说话语气和眼色,莎拉极为生气。在他昨晚对韦斯作出那样的看法之后,她十分明白,此刻他心中的想法。他认为,她常常穿着紧身睡衣,在极易上钩的十多岁儿子面前走来走去,卖弄风骚。她张开嘴巴瞪视以使他恢复常态,跟着又紧紧闭上嘴巴,露出一副凛然不可冒犯的神情。她凄测地想,他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好了,随他去,没有任何必要跟他作解释,反正他也不会在这儿呆多久的,他一走,忧悒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来呀,爸爸,”韦斯说,对眼下发生的事懵然不知。“我领你去四处看看这个地方。” 莎拉怒望着他俩离去,一言不发。够了,这样用手拔杂草。她想要拿点什么东西来出出气,于是愤地抄起鹤嘴锄,将恼恨一股儿全发到杂草头上,这些杂草竟然胆敢肆意强占菜畦间的走道。 第1139章 前尘旧事2 罗布和杰夫啷一声从屋子后门冲了出来,跑过莎拉身边,没顾得上看她一眼。他俩之字形往屋后的山坡上跑去,显然是去见本和肯尼。 莎拉了几分钟粗气后,弯腰撑着锄把,俯视菜畦间的走道,心想,她会更经常来菜园发泄心中的愤怒--这次锄掉畦间走道杂草的时间,还不到平常的一半。 “爸爸,你想从哪儿看起?”一离开菜园,韦斯便问道。 “我们就从那件粉红色的丝带睡衣开始吧。” 听见摩根语气严厉,韦斯急忙转过头来,额头低垂,神情戚戚:“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莎拉?柯林斯经常穿着袒露背的粉红色丝带睡衣,在十多岁的小伙子面前扭腰挺地走来走去吗?” 韦斯吃惊地瞪大双眼,说:“没有,当然没有。那件睡衣不是袒露背的。”摩根盯瞧着韦斯,韦斯蹙了蹙眉接着说:“我们刚搬来这儿住时,加利就给她买了这件粉红色的丝带睡衣。他叫她试穿这件睡衣让他瞧瞧,她穿了。这件睡衣她就试穿了一次,就是一次。” 儿子眼中闪着怒火,摩根心里明白,他刺痛了儿子的神经:“那肯定是差不多两年前的事了。你至今一点一滴记得一清二楚,当时的情景肯定给你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真的,印象很深,”韦斯承认说,语气不无自我辩护。“莎拉穿上像妈妈经常穿的那种衣服,我仅见过一次。她曾经说过,这件睡衣使人皮肤发痒,浑身难受。干吗你对这件事如此小题大做?” 摩根不理睬这个问题。“你很喜欢她,不是嘛,”他不是在问,仿佛是在道出实情。 “我当然喜欢,”韦斯说,轻松坦然。“一旦你了解了她,你也会喜欢的。她是我见过的最最使人喜欢的人,爸爸。” 摩根停下来,把鞋子上的鳮屎楷掉,然后说:“怎么会这样呢?” 韦斯耸了一下肩膀,带父亲走离房舍,边走边说:“我也不清楚。我想,这也许是因为她平等地待我,真心实意地平等对待我们五个孩子。她从不像大多数大人那样,居高临下地对我们说话。在我们需要母爱时,她给了我们母爱。我们惹她生气时,她总是毫无隐瞒地告诉我们,她生气了。其它时间,她是我们的朋友。她是我交上的最好的朋友。” 摩根皱眉沉思。要韦斯承认他过份喜欢莎拉了,这是不容易的。从表面的种种迹象来看,韦斯并不明白他自己的感情,摩根决定,目前最好还是不要逼得太急了。他丢开了这个话题。 韦斯领着他到处转。莎拉的农场属地并不平坦,不太适合种植庄稼,但饲养牛和马却是很合适的。他见到一个栖息看鹅和鸭子的水塘,还看见了几个鱼塘,一个养鲈鱼,一个养刺盖太阳鱼,一个养鱼。 “你们在这些鱼塘里游过泳吗?”摩根问道。 韦斯咧嘴笑了:“决不。我们可不太喜欢鱼塘里的蛇和咬人的鳖。” 农场的南边有一片柿子树林。韦斯说,每年秋天,有好几只鹿儿在柿子树林里东游西逛。北边,有一片大约二十亩的天然树林,一条小溪从树林的一端流过﹒农场属地的其余地方是起起伏伏的山坡地,被雨水冲刷分隔东一块西一块﹒农场属地的后部一直伸延到东边山坡,离鱼场远远的那边。 第1140章 前尘旧事3 在回屋子的路上,韦斯停下来给摩根介绍那几匹马。“这匹是花斑,”他说,用手拍了拍阿帕卢萨马的脖子。 摩根撇撇嘴唇:“花斑?” “哎,那不是马的真名,但安吉总是这么叫它。它是莎拉和安吉的马。那匹发黄棕色的马,是双胞康妮和罗布的,他们把它叫做弗朗茨。而那匹布莱克属于杰夫和我的。” “属于?”摩根说,语气疑惑。 “对,差不多是这回事。我们压根儿弄不明白,莎拉是怎样,避开我们的眼睛,不显山不露水便把这些马儿弄到农场来,藏进了牲口棚里。来这儿过的第一个圣诞节早上,我们起床后见圣诞树下放着几个礼物袋,一个给我和杰夫,一个给双胞胎,一个注明给安吉和莎拉。每个礼物袋里装的都是马勒。我们几个孩子茫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直到莎拉领我们走出屋子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哇!我们真是惊喜得发了狂!” “你是说,莎拉特意买了这几匹送给你们这些孩子?” “对。还有那两匹狗,还有那头奶牛,”他补充说,高兴得嘴角歪向了一边。 摩根也微笑了一下:“她认为你们需要奶牛?” “她想要保证我们天天有许多牛奶喝。这真是太好了。埃德娜每天都要产差不多两加仑的牛奶,全给我们喝光。” 朝屋子往回走的路上,摩根默默无语。这就是说,为了他的孩子们,莎拉买了马,狗和奶牛。即使他们辛劳地自产部份食物,再加上她每月从州政府那儿领到一点点微薄补贴,也是远远不能维持五个孩子过得如此美好的。 他的思绪突然被最小的女儿打断了。安吉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爬过鳮舍,对地上湿粘的鳮屎一点也不在意。“走!走!”她叫喊着,一路驱赶一只手掌大的鳖。 她抬起头,见是韦斯和摩根。她那深棕色的大眼睛瞥了摩根一眼,便急忙转到哥哥的脸上,眼睁睁望着:“我找到它了,韦西!这就是那只。我想给它取名‘飞人’。你认为它会取胜吗?” 安吉扬起脸,咬了咬下唇,目光环顾四周,跟着开口笑了。“那儿!”她用手指了指目前未用的鳮场,鳮场在鳮舍的南边--这是个冬天的放鳮场,早些时候韦斯说过鳮场的事。安吉双手抓住鳖,将鳖送进鳮舍里。 摩根想到,乔伊斯是决不会允许她的女儿或是儿子干这样的事的。他想像,要是出现这样的事,乔伊斯会恶心得脸都会变形的。想到这,他几乎乐得笑出声来。 “它要水的,”韦斯提醒安吉说。 “我会像杰菲去年干的那样做的:挖一个坑,坑里放一个浅锅,这样它就可以随时爬进锅里游泳。” “你给它喂什么吃?” 安吉想了想,笑了:“我们去饲料店买一些普里拉公司生产的鳖饲料。” 摩根抿紧嘴巴才没笑出声,韦斯却忍俊不住哈哈大笑:“你最好给它考虑别的食物,小家伙。普里拉公司可不生产鳖饲料。” “怎么会呢?”她心急地问道,皱起她那小小的额头。“肯尼说他们做猪食,你也说过他们做鱼食,他们还做马食,还做狗食和猫食。干吗他们不做鳖食?” 第1141章 前尘旧事4 韦斯无奈地耸耸肩膀:“他们也许生产吧。我们找找看。” 摩根和韦斯走开了,安吉立即拿起一把种菜用的生锈小铲子,在鳮舍的地面上挖起坑来。摩根皱着眉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安吉只是瞧了他一眼,用眼角的余光快快瞟了他一下。她跟韦斯说话,甚至跟鳖说话,但就是不跟他说话。 “她刚才说起的鳖比赛是怎么回事?” “那是指在北边的昌德勒镇上,每年七月四号那天,人们举行国庆游乐活动的事。人们进行掷马蹄铁比赛,欢聚跳舞,有好多吃的东西,等等诸如此类的事。”“那,鳖赛跑的事呢?” “对,对,”韦斯笑着说。“去年我们看过它们赛跑,莎拉答应过安吉和杰夫,如果他俩愿意的话今年可以参加。好几个星期来杰夫一直念叨这件事呢。” 摩根的眉头皱了一个川字。七月四日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星期哩。到那时他肯定得到监护权批文了,不必再四处闲逛下去啦。 他的思绪再次被打断:杰夫和罗布欢跳着从屋角落拐过来,后面跟着两个男孩,两个男孩的头发都是金黄色,脸上长着雀斑,眼睛蓝蓝的。他想,一个大约十二岁,另一个八岁左右。 罗布和杰夫介绍说,这两个男孩是肯和本尼?哈德斯派思,他们“最知心的朋友”。 摩根轻叹了口气,眉头又皱了起来。莎拉,马儿,狗,鳖赛跑,现在又加上最知心的朋友。叫他的孩子们如何会得丢下这一切的一切离开呢? 傍晚,太阳西沉时,夕阳照射的屋后阴影拖得老长,灼热的风儿变轻柔的和风,莎拉和摩根坐在屋后的门廊里,啜饮冰镇茶水,观看孩子们在做种种游戏。 莎拉鼓足勇气,将心里最想了解的问题说了出来:“一得到监护权批文,你就要离开吗?” 摩根放下玻璃茶杯,目光仍追随着打秋千的安吉﹒“确实说,我很高兴你提起这个问题。下个星期末好像有一场鳖赛跑。我在心里想,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我们一直呆到那个时候。我会支付你这段时间的花费的。” 听见他这么说,莎拉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不会急急忙忙离开了。但是,他最后那句话的含义,又使她浑身紧张起来:“我这段时间的花费?” 要是摩根多了解她一点的话,就会理解她的言外之意,就不会说出最后那句话来。但他不了解她;而是心直口快地说下去:“房费和伙食费之类的花费。供养孩子们这么长的时间,肯定花去了你不小的一笔钱。我们离开时,我会跟你结清这笔钱的,因此,请你算好我欠你多少钱,包括孩子们穿的衣服和别的东西,以及马和狗,还有照看他们的保姆费。” 他见莎拉的手紧紧抓住玻璃杯,抓得手指都失去血色发白了﹒她好久好久没有反应,使得他以为她没在听他说话:“莎拉?” “我可不要你的钱,福思特先生。” 这么说来,又回转到原来的问题上来了?她到底有些什么为难之处? 第1142章 前尘旧事5 “我从来没说过你要钱,莎拉。”他审慎地称呼她,但见她毫无反应。“我只是想归还你花在我孩子们身上的费用。我甚至无法想像,你怎样供养得起他们这么久。” “我怎样供养他们,供养他们些什么,这不关你的事,”她咬着牙说:“我感谢你主动提出钱的事,尽管这完全没有必要。你不可能向我买那些马和狗,因为它们不是我的。它们是属于你的孩子们的。如果他们不能带着马和狗到你打算去的地方。我来为孩子们养这些马和狗,直到他们告诉我不再需要为止。” “你生气了,我弄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她问道,终于转过身来望着他,眼神如暴雨将临的乌云。“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福思特先生。对出于一片爱心做的事,我决不收一个子儿。你的话语暗示我会要钱,这太气人了。” “我理解这一点,”他说,微笑慢慢变满脸是笑。“因为我弄明白了我穿的是你的睡衣,因此你一直气鼓鼓的,对吧?” 莎拉陡然站起来,转身朝门口冲去:“这个与那个毫无关系,对于一个政府的秘密特工人员来说,你可是太不精明了。难怪我们这个国家情况这么糟糕哩。” 她猛力拉开厨房的门,使劲地一声将门关上--他曾听到过她责备孩子们这么做。 摩根凝视着闭紧的门,听见一阵门铃的回音,缓缓眨动眼睛。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为难之处呢? 孩子们上床睡觉后,莎拉悄悄来到屋前的门廊,坐在她母亲的秋千椅里。气温与体温差不离,空气的湿气很重。知了还在树林里吱吱鸣叫,六月的小虫子卜卜飞撞纱窗,想要飞到纱窗那边的灯光去。 克米特和皮吉小姐一路摆动尾巴走过来,想要亲热地舔她的脸。“不准再舔,你们两个。我出来这儿不是为了弄得满脸口水。”这些话语足可斥退这两条狗,使狗垂下尾巴,耷拉着耳朵,但话语的严厉劲儿却被一声咯咯的笑冲淡了。 又一只六月的虫子撞到纱窗上,两只狗同时腾跃捕捉。六月的虫子可是狗的美食。 莎拉用脚尖蹬了一下门廊,使秋千椅晃动起来。旧木架和干巴链条发出熟悉的吱呀声,给她那一整天苦恼不堪的心以宽慰,惶然的心绪平静下来。 她孩提时代最为宝贵的回忆之一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她母亲坐在这张秋千椅上,被辛劳磨出老茧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束野花。这是她终生唯一记得的母亲形像。至于对母亲的其它记忆,就像那束野花一样,随着时间的逝去,渐渐枯萎淡忘了。 屋角旁长着一棵忍冬树,忍冬树繁花盛开,一阵和风将忍冬花香吹送过来。她舒心地长长吸了一口气,笑了。 防风雨的外重门吱的一声开了,摩根从屋里走了出来。莎拉舒心的笑容不见了。每次她见到他,总是不由得想到他很快就要将孩子们带走的,到那时就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她一生中第一次这样彻底地孤零零一人留在农场里。这个想法有那么一阵子使她感到惶恐不安,尔后她提醒自己,只要她还拥有农场,她就不会孤苦无伴的。 第1143章 前尘旧事6 日新月异,城市生活。他认识的女人全都住在日益发展、熙熙攘攘的大城市里。 莎拉?柯林斯可是完全超然于他的生活经历之外。 摩根第二天开车到俄克拉荷马城,退还租来的车子,买了一辆家庭用旅行车。然后,他去汤姆?卡特莱特的办公室,监护权批文已办好等他去拿。在返回莎拉家的路上,他打算新开一个银行户头,让本森把他的补发工资转汇到俄克拉荷马。这时摩根驾车已经穿过了米克镇,为了不在通往农场的路上调头往回走,他开车沿公路继续往前行驶,来到普拉格镇,普拉格镇离去莎拉家的路约五英里远。 他在遇见的第一家银行门前停下来,下车走进银行,找到新开户柜台,告诉那个女职员,他要新开一个户头。她记下他的姓名,然后问他的地址。他仅有莎拉的住址,于是把这个住址告诉她。坐在柜台后面的这位中年女职员,戴着一幅双光眼镜,皱眉仔细审读刚记下来的地址,一会儿后笑意布满了她的脸。 “你一定是莎拉的孩子的父亲,”她叫喊道。 摩根感到内疚于心,脸颊一阵赧然。这天大部份时间,他都在想着莎拉的事。如果他的心事不全在对孩子们尽父亲的责任上的话,他和莎拉的关系就会亲近多了。他清了清喉咙,极力露出笑意说:“就是那么回事吧。” “嗨,认识你真是太高兴了。我是塞尔兹尼克太太。你的孩子们敢情非常高兴见到你。你一定也会为他们感到自豪的。” 摩根感到有点迷惑不解。从小起,他就一直未在小镇或小镇附近住过,因而记不得小镇的人是极为熟悉彼此的事情的。 “我说呀,”这个女职员快嘴快地继续说道,“你的孩子们必定十分喜爱他们的父亲。哎呀,他们太像你啦。” 好几个人听到了她的高声话语,纷纷转过身来望着摩根。摩根恨不得钻到椅子下面去。这些人是谁?他心里突然产生了到人山人海的大城市里隐姓埋名的念头,于是尽快办理完了开户的事儿。 摩根回到农场后,站在屋里观看后门外的景象,嘴里啜饮着凉茶,一只手在兜里玩弄着硬币。他不习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除他之外,农场里每个人都有事儿干。罗布和杰夫到哈德斯派思家里玩去了﹒韦斯和康妮骑马去了。安吉在楼上午睡。 柯林斯寡像通常那样忙乎乎的,手脚不得空,从不安然闲坐一会儿。她不顾疲劳,抓紧时间去收拾菜园,她那娇美的臀部绷紧着褪了色的蓝色牛仔裤。 他那只伸在兜里的手突然将一把硬币攥在汗湿的手心里,尔后,他猛然把手从兜里抽出来,大步流星走出后门。他需要干点事儿,干点体力活,干些出汗的活儿。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有点疑心:寡柯林斯见他老是瞧着她的迷人臀部,忽然机灵一动,出去搞些出汗的身体锻炼之类的事。 然而,莎拉?柯林斯可不是他熟悉的那类女人。过去,他总是迷恋于心态复杂、冷若冰霜的社会名流和如乔伊斯那样的贵淑女,而对健康的劳动女不感兴趣。至少,目前还不感兴趣。 他迫切需要干点什么事。 第1144章 前尘旧事7 一个小时后,摩根脱下衬衣,用它把脸上的汗水擦掉﹒他一路寻找韦斯,拐过三面有木板墙的牲口棚屋角时,发现了可干的事:见牲口棚旁边的李子树的树枝将一个角落的屋瓦扫拨乱了,一根李子树枝从屋顶伸进牲口棚里二尺多长。 他将那根伸进牲口棚的树枝砍去,然后动手修检棚顶。他从棚顶退下来,站在离牲口棚有段距离的地方,查看修检结果﹒对以前经常从事的秘密工作,哪怕是功地完一件任务,他极少有机会检查其结果,现在能这么做,真叫人心里感到舒心。 莎拉从厨房窗户观察着摩根,他那伤口差不多愈合的背部肌肉一收一缩的,满背汗珠,闪闪发亮。她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掐过她刚削去皮的土豆里,她的双膝受冻般发颤。天哪,多棒的体形!宽阔的肩部倒三角形向下收缩到腰部的臀部,完美地与强健的一双长腿浑然一体。她想像,她如何亲手给他擦掉背上的汗珠,兴奋得手指儿颤动起来。 门廊的门窗啪的响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想入非非,她反倒很高兴。胡思乱想毫无用处。她猛力挥了一下马铃薯刀,吃惊地一看,一大块马铃薯飞进水池里,因用力过猛收不住手,手指尖都戳进了水池。 她嘟哝咒了一声,将削过皮的马铃薯倒进一只盆里,然后洗手。她瞪大眼睛,瞧见盒里有一个马铃薯,被弧形地剜去一大块,好似一张怪模怪样的脸瞪着她,对她挤眉弄眼,嘲笑她。她对自己的愚蠢行为骂了一句,接着又削起来,决意要削多得足够大队人马吃的马铃薯--极力将心思从搅乱了她生活的那个男人身上拉开。 她看见他,剪短伸向棚顶的李子树枝,检修棚顶。这之后,她的目光追随着他:他换掉棚里两块裂开了的栏板,跟着修修这整整那。所有这些要做的事,她搁置了几个月,未来得及做。 加利由于工作在城里,总是没有什么时间帮她修理东西,因此莎拉先做最要紧的事,让其它事情往后放一放,等她有时间再做。可是,打孩子们来了之后,时间老是显得不够用。 她又削起马铃薯来。她不止一次地认为,她宁愿跟孩子们在一起干活,心甘情愿为孩子们做事,其它事情嘛都可以等一等。 几天来,摩根忙乎乎治理整顿农场,进入了莎拉农场生活的角色,好像他天生就适应农场生活似的。偶尔,她与摩根在一起干活,但次数不多。 摩根通常跟韦斯在一块干活。渐渐地,孩子们对他接近起来,但安吉例外。她仍然不相信她有个父亲。莎拉明白,如果有人能赢得安吉的心的话,那就是摩根,因为他是个极好的父亲。 此外……一个生有如此漂亮可爱的孩子的男人,不可能什么都是坏的,对吧? 以后的三个晚上,摩根躺在床上,像近来的每个晚上那样,睁着眼睛,毫无睡意,怔怔望着天花板上游移不定的灯光。远处雷声隆隆,雨点的轻柔噗噗声本应使他心里放松下来,结果却没有。 体力劳动没有起作用。他的心里比钟表的发条还要拧得紧,浑身肌肉紧张得发颤,即使过去的几天时间里他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紧张的心情也没有丝毫缓解。 第1145章 前尘旧事8 这全都是睡在屋子另一头的那个女人的缘故。 白天,他们各自分头干活时,老是无法将莎拉?柯林斯从他的思想中排除掉。每次他朝她张望时,好似有心灵感应一样,她那双温柔的灰眼睛发出疑问的目光,稍为打探一下,便捉住了他的视线。每次四目对视时,他越来越难以将目光移开。 某种东西强有力地将他拉向她,他拚力抵抗着,就好像他在中美洲丛林中千方百计为生存而战那样,竭尽全力抵抗这种东西的拉力。也许,迷住他的是,磨灰了蓝色牛仔裤绷紧她臀部的令人难以忘怀的样子,也许是她那柔软的t恤衫随着双颤动的令人心旌摇荡的情景﹒他心里明白,那仅是原因的一部份,还有更多的原因,无法说清的原因。 他知道,她也感觉到了这个,至少感觉到了身体上那个因由儿。不然,在他来这儿后,两天前她为什么开始戴上罩呢?要是她以为,戴上那劳什子罩子,就可以使他不看她,那她就大错特错了--白搭。 她极力从情感上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但那并不能阻止他与她四目相碰。 愿意收养五个无家可归孩子的女人,肯定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痛失丈夫,她仍一如继往抚养着五个孩子。在经历了如此巨大的精神创伤之后,她需要孩子们,孩子们也需要她。 然而,她所做的,决非简单地抚养他们。她无微不至地关照他们,疼爱他们,在他们的母亲死了之后,给他们以母爱,教养他们。如果有人给世界上最幸福最适应生活环境的孩子设立一种奖,他认为,这个奖非他的孩子们莫属。而这一切全应归功于莎拉?柯林斯。 他打心眼里感她,却不知如何表达才好。他欠她太多的情,这是他回报不了的。但仅是感,却又远远不能解释得通他对她的情感。 每天,他亲眼目睹她对孩子们自然流露出的爱意,关切和温情。他心急急情切切地想要获得她的恩宠。为他人心里世界的中心是什么味道?为莎拉的呢?他心里非常想要了解这一点。 一个声音突然闯入他的绵绵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才搞清楚,这是鳮在咯咯惊叫。他第一次明白,鳮在半夜碰到突发情况,会猛然咯咯惊叫的。他还未来得及将脚伸到地面,两条牧羊犬便狂吠起来。 黑暗中,他伸手摸寻裤子。他穿上了裤子,套上鞋子,这时忽然听到乒乓一声响。他的脊梁一阵发紧--有人在客厅里。听到一声低声诅咒--原来是莎拉。 他来到厅里,厅里空无一人。藉着厨房射过来的灯光,他见通常锁着的槍柜玻璃门晃了一下又关上了,槍架上空出了一个位子,这就是说,有一支槍不见了。他快步走进厨房,刚好看见莎拉冲出后门去。 他心中嘀咕,究竟出了什么鬼事情啦,这时,他发现她穿着一件肥大的t恤衫--与她给他穿的那件极为相像,脚上没穿着那双她天穿的靴子。他跟着她,她离开门廊冲进雨水中,一只手提着槍,另一只手握着一只手电筒。 第1146章 前尘旧事9 莎拉由于凝神倾听鳮的咯咯惊叫声,而没有察觉摩根尾随她从屋里走出来。她穿过密密细雨,跑过院子,奔出后院门口。来到鳮舍,她猛然掀开门帘,摁亮手电。鳮的惊叫声和拍翅声碎然沉寂下来。鳮舍内弥漫着扇飞起来的尘埃和饲料微粒,飘飞着一根根羽毛,没见到人影,也没找到引起鳮骚动不安的东西。她踌躇了一会儿,握着手电筒的那只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这时,鳮舍外的一个鳮场传来更响更惊慌的鳮叫声。她急忙蜇转身朝门外跑,一头撞到一个坚实的东西上,她恐惧得心儿堵住了嗓子眼,张口想叫又叫不出声来--摩根的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她双眼死死盯瞧着摩根的脸。 “怎么回事?” 眼下,她顾不得欣赏他那光滑的膛,一心只想着外边出了什么事。“外边那儿,”她说,舒了一口气。 来到鳮舍外边,她将手电宽阔的光柱朝头一个鳮场照射,什么也没发现。但在第二个鳮场,那只羽毛艳丽的大公鳮--康妮从孵化之日起就取名为伊斯特的大公鳮,恐慌地拚命拍打翅膀,撕破嗓门尖叫。原来,是一只负鼠咬住了它的尾巴羽毛。 莎拉推开鳮场的门,接着急忙用手抓住歪倒向一边的门扇--门扇下部的较链坏了,这个锈蚀得厉害的铰键也许是被马儿踢坏的。难怪负鼠钻得进来呢。 那只负鼠在手电光柱照射下一点不惊慌害怕,也不怕这两个人。莎拉朝它又喊又叫,又用槍管戳了戳它。这个麻木不仁的家伙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心只在它那眼看到手的晚餐上。 “休想得逞,”莎拉喃喃说。“拿住这个。”她将手电筒往摩根怀里一塞,准备着用槍管拨打负鼠使它松口。要是这时她开槍射杀负鼠,会连带可怜的伊斯特一块杀死的。 负鼠终于松开了口,口里咬着几片艳丽的尾巴羽毛,蹒跚地溜到墙角落。莎拉一只手搂起伊斯特大公鳮,另一手仍然将槍对着负鼠。她把伊斯特从一个小门放进里面的那个鳮笼里。大公鳮欢快地跳跃了几步,高声欢叫,拍动双翅。刚刚逃脱负鼠的撕咬,大公鳮就傻乎乎忘了害怕,想要从小门钻出来。莎拉迎头将它关在笼里。 “往后退退,”她对摩根说,目光仍盯在那只负鼠身上。“快走,你这个可恶的偷鳮贼。” 摩根将手电光追照着负鼠,她把负鼠赶到离鳮场几英尺远的地方时,将槍抵住肩头瞄准。见鬼,她讨厌杀害动物,哪怕是对那些想要偷吃她的鳮的凶兽,她也不愿杀害。这些蠢家伙,干吗不能到外边的树林去吃老鼠呢--如果迫切要吃东西的话。 摩根理解了她的犹豫不决。他从她手里抓过槍来,把手电筒递给她:“你想要它死呢,还是让它逃生?” 莎拉擦掉脸上的雨水,凝望着负鼠,负鼠旁若无人般慢吞吞朝水塘爬去。现在,这个家伙知道了她的鳮在什么地方,如果放它走,它又会溜回来咬死地的鳮的。 “要它死,”她回答说,心里一阵恶心。 第1147章 前尘旧事10 眨眼功夫,蓝黄色的火光从槍口喷出来,槍声震耳欲聋。即使心里有了准备,莎拉还是吓得抖了一下。 负鼠跳了一下,跌落地上,死了。摩根转身,面对着她,嘴角微露笑意:“你总是用零点三零口径槍射杀这样的小动物吗?这真有点像用苍蝇拍打苍蝇一样。” 莎拉站在雨中,耸耸肩头,回报了他一个微笑:“偶尔而已。” 她返回鳮舍,查看是否还有祸害留在里面,摩根没有跟她进去。一会儿后,她听见锤击声,出来一看,见他在将那扇坏门钉死起来。 “今晚暂时凑合一下,”他说,“明早我再给门装新铁链。” “谢谢,不用你做了。这儿四处的活儿你干得够多的了。由我来装。” 摩根瞧了她一眼,将电筒光朝头顶上照了照:“如果你干我干都一样的话,由我来干吧,我可不乐意无所事事到处闲逛。” 莎拉本想开口说,他没有必要替她把这儿的所有活儿干完。事实上,他替她干活,倒使她心里感到不舒服。事事依赖他和他的帮助,对她来说倒是轻松容易的。但几天后他带着孩子们离去了,她就更难办了。 然而,她没机会说出心中的想法。这时,天空裂了口似的,大雨倾盆而下,泼到他俩身上。 “我们走吧,”摩根在暴雨中喊了一声。 走过鳮舍门口时,他伸手拉熄了灯,一只手将门拉闭起来,另一只手搂着她,快步往外走,两只湿滚滚的德国牧羊犬高兴地扑到他们脚下,接着转身朝屋后门廊奔去。一路上,莎拉的脚都未接触地面,任由摩根抱着走,他俩被雨水从头脚淋了个透。 摩根掀开门帘,一步两级大步跨越。他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拉她走过台阶,来到门廊里。她站立着,上身伏在他那被雨水打湿的宽阔的膛上,她双手一挥,她那遭雨水弄湿的长发飞绕到他的颈上。 她急促地吸了一口气,他俩的**之间仅隔着一层雨水浸湿了的薄薄的t恤衫和裤子。摩根弯腰把槍放在旮旯里,紧接着双手搂住她。闪电和厨房的亮光,照亮了黑暗中他的脸,他脸上显出一副毅然的神色,她觑了他一眼,见他那黑亮的眸子射出炽热的火焰,似要将她吞噬掉,他深沉地唉了一声,闭起眼睛,使劲将她搂贴在他口上。他向她低下头来,她的双唇求地张开着。他趁机吻下去。 她的心儿的怦怦狂跳声,淹没了雷声,风声和雨声,压倒了她心田深处发出的细微的欢叫声。莎拉伏在他的宽阔肩膀上,他的嘴唇触到她的嘴唇的一瞬间,她感到她全身的骨头都融化了似的。他的双唇多火热,多坚毅,多润滑!那是一双使女人**的嘴唇。他的头伸进她的嘴里,一阵强烈酥心的快感传遍她的全身,她快活得快要死去。 就这样吻着,吻着,久久地吻着。最后一次男人搂着她狂吻的感受,她早已淡忘了。她甚至搞不清楚,以前她是否被一个男人这样热烈欢快地吻过。 摩根的双手摸遍了她全身的每一个部位,她欢心地发现,他的心也像她那样跳得急促。他全身紧贴着她,她感到他的那个东西伸得老长,硬邦邦急切切地顶着她的下面。 简直是疯了!必须立即停止,马上停止,以免进一步发展下去。 第1148章 真的爱你 莎拉几乎一个晚上没有合眼,起床后慢吞吞地穿衣服。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在摩根面前,她的举止怎样才能得体呢?难道,难道那个吻就那么**,抑或是她的记忆在捉弄她?也许,描写望情爱的那个古老谚语所包含的真实内容,远远超出了她的理解。 真可笑。也许是在过去的两年里,她没有与年男子交往的缘故,那又怎么样?就是一个吻嘛,用不着大惊小怪的。对吗?对。 她应该表现出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昨晚,他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门廊里,摩根的脸神清清楚不过地表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因此,她应表面与他周旋应付,仅此而已。这是要采取的聪明行动,她能做得到的唯一事情。 莎拉整理了一下肩头,走出房间。摩根来跟孩子们和她一块吃早餐时,她明白她的想法是对的。他跟孩子们打招呼,朝她点点头,行为完全与平常一个样。 可是,假装没事儿,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她一看见他,就感到脸儿发烧。还好,她只是脸儿发红。 这天剩下的时光,她用不着担心在摩根面前面红耳赤的。她要做的事就是,时时提醒自己,他是什么人,他来这儿干什么。她能控制住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与平常毫无二致。那个吻已完全给忘掉了。要是她对他的态度冷冰冰的。要是她说话简短尖利,嗯……他还会有什么念头?他闯进她的家,把她的世界撕裂了。她并不欠他什么情,不欠他的吻,不欠他的爱。 如果她能整天有事情做,她就可以将他从脑海浬赶出去。要是她那见鬼的双唇,能停止****亢奋的感觉就好了。她嘟哝发了个誓,朝菜园走去。 大多数玉米棒上的穗子干枯了。采摘,剥去玉米的外皮,把它们冻起来,用袋装好,够她忙的了。想起这点,她真高兴。如果她集中全副精神干活儿,就会使她的心思摆脱摩根?福思特。两个星期后,剩余的玉米棒也熟了,那时他就离开啦。 不管莎拉如何不希望,七月四日国庆节还是来到了。孩子们干活从来还没有这么利索过。莎拉极力设法忘记,这是她与孩子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不愿搞砸这最后的珍贵时刻。但,她还是不无惊讶地发现,欢愉快乐的气氛笼罩了她。 见孩子们一个接一个钻进她的家用旅行车时,她真心地笑了。这次外出旅行,没有一个孩子愿意坐在后排坐位,都想坐在前排。一番争吵过后,韦斯和杰夫与她一起坐在前排。摩根,安吉和双胞胎四人挤在后排。杰夫和安吉,每人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装着一只鳖的鞋盒。 将汽车倒出车道前,莎拉扫了一眼汽车后面,查看是否大家都安顿好了。摩根朝她笑了笑,真心实意的笑!她也回笑了一下。 这一天会过得十分愉快的。这也许是她这么长时间来最后一个快乐的日子,会过得美妙的,她有这个感觉。 二十分钟后,在吕德勒镇的蒂尔夫曼公园,她将车子停在一棵高大的美洲山核桃树的树荫下,大家一个个鱼贯钻出车子,但安吉还没下车。她快步跨过坐椅,咬着下嘴唇,全神贯注而又小心翼翼地端平装着“飞人”鳖的盒子。莎拉见摩根握紧双拳,克制自己,才没伸出手去帮助最小的女儿。 安吉终于钻出了汽车。越过街道向公园走去时,他们听广播通知,叫所有鳖赛跑的参赛者到基瓦尼斯俱乐部大楼旁的那棵大橡树下签名报到。 第1149章 真的爱你2 “这是在叫我们呢,这是在叫我们呢,”杰菲。安吉叫喊起来。“来呀,快走,快走。我们要迟到了。赶快走,你们这些人。” 全家人个个作出反应,加快步伐朝那棵大橡树走去。昌德勒人对鳖赛跑是非常重视的。见摩根对周围的一切及鳖赛跑颇有兴趣,莎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橡树下的泥土地面上,画了两个白粉笔圈儿,一个套在另一个里面,外面那个大白粉笔圈直径约八英尺。“赛场报分员”正用手提扩音噐呼喊各种年龄组的参赛者前来签名报到。 父母们高声地对注意力分散了的孩子作赛前指点嘱咐。孩子们--那些要参赛的孩子们--抓紧赛前的时间,贴近鳖的小耳朵,悄悄说着鼓励打气话。 “今天赛场的情况是又干爽又坚实。”报分员宣布说。摩根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莎拉不清楚更喜欢哪个--孩子们的动高兴呢,还是摩根的开怀大笑。 安吉在最小年龄组,这组首先开赛。“赛手们,把你的鳖放进起跑圈内。” 安吉和其它的参赛孩子把鳖放进内圈。报分员打响了发令槍,喧嚷尖叫之声震人耳膜。 安吉朝她的飞人尖声大喊“跑,跑呀!快跑,飞人!”莎拉的目光一会儿瞧着安吉,一会儿瞧着眼看安吉的摩根。 参赛的鳖似乎对孩子们手舞足蹈地又喊又叫无动于衷,一些在原地转圈圈,一些刚爬出内圈又爬了回去,没有一只鳖朝外圈“终点线”爬去,还有两只鳖甚至不愿把头伸出来。 真不幸,这两只不愿伸出头来的鳖中,有一只就是安吉的飞人。 安吉又气又急:“快呀,飞人!跑到那儿去!韦西,它不跑!”可怜的小家伙快哭起来了。她突然使劲擦了一把眼泪,两只小手搁在股上,叫喊说:“好吧,你这个笨蛋,你别跑。你的下场就是鳖鱼场!” 仿佛理解了这个威胁似的,飞人这时将头伸了出来,眨巴眨巴它那小珠子似的眼睛,这边瞧瞧那边望望。安吉俯身蹲下来,双手撑地,膝盖仅离开终点线几英寸,乞求说:“行行好,飞人。” 飞人伸出了一只爪子,然后伸出了另一只,一次仅伸出一只脚爪,慢慢地将四只爪子落到地面上。这时,一只参赛鳖慢吞吞地爬回内圈,接着把头缩回鳖壳里。安吉身边的那个小男孩瞧着,大哭起来。 莎拉看了一眼别的参赛鳖,它们全都还在外圈线内,但有一只鳖眼看就要越过终点线取胜了,真玄。可怜的安吉!她日夜盼望这场比赛,整整盼了一年。比赛输了,伤心失望,她会怎样对待呢? 就在这时,飞人似被雷电推动一般,起步了。“快跑!飞人!”韦斯俯身站在安吉身后,高喊道。摩根蹲在安吉身边,莎拉见他极力忍住不叫出声来。 不再要任何鼓励催促,飞人以鳖最快的速度径直朝终点线爬去。前面有一只鳖挡道,飞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挡道的鳖背上爬过去,爬过终点线,这才停下来。 安吉欢呼大叫,一把抓起鳖,亲它的脸:“你胜了!你胜了!”小女孩动万分,转身一头扑进摩根的怀里,她手里的飞人四个爪子在摩根的背上爬来蹬去。 第1150章 真的爱你3 莎拉和其它观众一起欢呼喝彩时见摩根的脸色幸福非常,她的嗓子眼好似堵上了一团东西。他闭紧双眼,脸部痛苦般地扭动。莎拉知道他的内心感受是什么--这是安吉第一次与他亲近。 莎拉眨了一下眼睛使视线清晰起来,随后急忙双手捂住嘴巴不要冲口笑出来:摩根衬衣的背部,就在飞人绿色的鳖壳下面,出现了一个湿印,湿印向外扩展变大。 摩根挺起了肩膀。莎拉环顾四周,见韦斯和弟妹们笑弯了腰,朝他们的父亲背上指指点点。她这时也忍不住笑起来,她放开双手索大笑起来。 裁判叫优胜者到前面来领奖--一等奖缎带,二等奖缎带,三等奖缎带。安吉从摩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将飞人塞进他手里。此时,他才搞清楚,这只鳖刚才在他背上做的事,在他手里仍在继续做着--又屙屎又屙尿。莎拉此刻真想用她所有的一切换一架照相机,把摩根的脸部表情拍摄下来。 “我还以为赛前参赛鳖将屎尿都屙空了呢,”他说,扮了个鬼脸。 安吉飞快地往回跑,挥舞着蓝色的缎带。这时,第二场比赛开始了,第二场比赛结束后就轮到杰夫了。他把他的鳖叫做t先生,t先生不如飞人干得漂亮,但他对获得三等奖缎带感到很是心满意足。 鳖赛跑结束后,他们一家人在公园逛来逛去,观看种种庆祝活动:掷马蹄铁比赛,抛斧子裱縯,掷球游戏,跳方块舞,掷飞碟。公园里的美国退伍军人协会大楼内,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请安静,有人正在思考”,牌子后面正举行着国际像棋比赛。 公园里有好多新奇食品:热狗西瓜,烤排骨西瓜,辣子西瓜,玉米西瓜…… 天黑前一个小时,玩得精疲力竭的一家人才往家里赶。回到家,莎拉收拾被褥驱虫剂,韦斯把饮料放进冰箱冻起来。 “这干什么用?”摩根打听说。 见他们之间的隔阂消失了,莎拉露出了快乐的笑意。她真高兴,在他面前,她没有感到丝毫拘束不安--别去想明天的事。“我们要去看烟火。” “谁放的烟火?” “大家放的烟火,”见他一到迷惑不解的样子,她解释说:“这是附近一带的惯例。七月四日国庆这天天黑时,我们与哈德斯派思一家人,在我们两家之间的那个小山顶上相会。从那儿我们可以看到昌德勒镇、米克镇、普拉格镇的烟火,甚至还可以看到消里镇的烟火。方圆这一带,我们的山头是看烟火最好的地方。” “等着瞧好了,爸爸,”韦斯对他说。“这是这一天最开心的时刻。” “最开心吗?”摩根笑着对大儿子说。 “哎,这肯定要比鳖在你背上后尿开心得多。” 摩根哈哈大笑着转过头来,见莎拉敬畏地看着他,她一整天都是这么神色敬畏地望他。他哈哈大笑时,脸上冷峻的皱纹不见了,两眼闪现欢快的光芒,整个人儿显得温柔潇洒,可人心意……年轻多了。愿上帝帮助她,他英俊得愈发钩人心魂,令人钦慕。 第1151章 真的爱你4 他们大伙七手八脚将被子和冰箱装进那个通常由汽车拖挂的活动小房里,罗布把活动小房挂连在骑坐式刈草机后面。安吉爬上活动小房,得意洋洋地坐在上面,家里其它人则朝那个小山顶走去。 哈德斯派思一家人已经到了那儿,随身带来了冰淇淋冰箱。莎拉向丽塔和巴里介绍摩根。 “这么说,”握手后,巴里说,“你就是莎拉的孩子们的那个父亲。” 摩根几乎惊讶得吞掉了自己的头,尴尬地笑了笑:“我……呃……你去过那家银行,是不是?” 巴里又是笑又是摇头,正要回答,丽塔阻止了他。 “去过饲料店。” 摩根心里一阵畏缩:“怎么会--” “什么饲料店?”莎拉追问说。“你们在这儿说什么呀?” 巴里和丽塔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摩根只好说出银行那个女职员的事。 莎拉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那肯定是默尔娜?塞尔兹尼克。愿上帝帮助我们,现在全镇的人都知道了。” “别紧张,”丽塔说。“对这一点,人们的看法是友善的,并没有往丑事上想。没有,真的。”她添上一句,扬了扬眉毛。 “你有些什么安排?你很快就要离开吗?”巴里问摩根。 摩根慌乱地望着,不知说什么好,莎拉紧张得脸儿泛白。摩根本想说这不关哈德斯派思的事,但见这个人的眼神是坦诚的,他的好奇探问是友善的,便不作声地耸耸肩头。 “你应该在这个地方定居下来,这可是世界上养育孩子的最好的地方:空气清新,学校出色,犯罪率极低。现在要找到这些东西不容易呀。” 莎拉转身走开,去帮助丽塔将冰淇淋分盘。摩根勉强挤出点笑容,说:“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记在心上的。” 大家坐在被褥上,吃着哈德斯派思夫做的香草冰淇淋,等着天全黑下来好看烟火。孩子们兴高采烈的交谈声和知了单调的鸣叫声灌满耳朵,不时闻到一阵有点使人透不气来的驱虫剂气昧。 安吉在被褥上爬来转去一通后,在莎拉和摩根之间坐定下来。摩根心里情翻滚。安吉今天用手摸了他,他的安吉终于抚摸了他,不仅仅是摸摸,而且搂抱了。孩子小手的触摸竟有如此强大的情感发力,使他惶然不解。 今天,莎拉也同样强烈地触动了他的心弦,但方式不同。她回报他的笑容,无忧无虑的咯咯笑声,使他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打破了他的心理障碍。她的每个微笑,她对他的孩子的每次抚摸,无不流露出她的坚强和勇气。她知道,人们都在谈论这件事,他和他的孩子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但她从不在脸上流露出来。 明天,他就把孩子们带走了吗?也许吧?今天,他们多像一个真正的完整家庭,而不是假的。缺少了莎拉,他们会变什么样子呢? 然而,他知道,他们不能继续逗留下去,拖延一定要做的事没有好处。 第1152章 真的爱你5 “那儿升起一个烟火!”韦斯叫喊说。 东边,他手指的地方,一串烟花的彩光向上直射夜空,然后突然炸开,散红白色的彩花,纷纷扬扬落下来。 “那儿也放了一颗,”康妮叫道,手指北边。一颗烟花腾空而起,然后炸开来,艳丽的光彩飘向地面。 “我看不见,看不见嘛,”安吉不满地说。 “到这儿来吧,”摩根说。他站起来,将她举起骑坐在他的肩膀上。 她快活地大叫起来:“我比谁都高大了。” 烟花放完时,安吉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罗布将骑坐式刈草机发动起来往回开。刈草机的轰鸣声也未把安吉吵醒。 回到家里,摩根转身面对莎拉--安吉仍熟睡在他怀里。“我好久未做过将孩子放上床睡觉的事了,要人帮帮忙才行。” 莎拉眼不望他,点了点头,跟在后面。她对他冷漠了--欢乐快意的一天过去了,明天他就要把孩子们带走。冷漠是她的自卫措施。他理解,但不喜欢。 上楼朝孩子们的卧室走去时,他心里想,情况真是太棘手了,真叫人左右为难。在无人愿意收养时,她收养了他的五个孩子,把他们当作亲生孩子看待,给他们深厚的母爱。他回报地的却是伤害,不,她不应该受到那样的伤害。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们是他的孩子,他爱他们,他们理应跟他在一起。他对她表示同情有什么用,她痛恨他的同情,她要的是他的孩子,而不是他的同情。 莎拉扯了扯被褥的几个角,摩根把安吉放到床上。他们两人同时伸手去脱同一只网球鞋,两只手碰在一起,马上迅速分开。摩根直视着莎拉灰色的大眼睛,心里咯瞪了一下。 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他俩第一天见面握手时的那种相互勾通的灼热震颤,他又感觉到了。在漆黑的屋后门廊里,他紧紧抱住她那浑身是雨水的**狂吻,当时的那种酥心快意的热流眼下又流遍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只来得及看她一眼,她就叹了一口气,挺直身子跑出了房间。摩根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再次伸手过去给安吉脱鞋子,双手抖个不停。 一会儿后,莎拉带着一块湿面巾返回房间,用湿面巾轻轻地将安吉脸上的冰淇淋擦掉。她既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助他脱掉安吉的衣服,然后快步走出房间。 确信所有的孩子都上床就寝后,摩根来到楼下,见莎拉在水池里洗碗碟,神色黯然。 他俩的手突然相碰的那一瞬间,他百感交集。怜悯没有用。他很想跟她谈一谈,了解探究他感受到的事情。而与此同时,他又想逃离这儿。呆在这儿的农场,与这个女人在一起,他觉得不适合,有点格格不入。 然而,他还是伸手搭在她的肩头:“莎拉?” 她挺直身子,想要把他的手摆脱掉:“别这样。” 他伸手绕过她的身体,从她手里一把将盘子夺下来,放进水池里,关掉水龙头。接着,他使她转过身来,面朝着他。“看着我,莎拉,”他轻声柔气地说。 第1153章 真的爱你6 她颤栗了一下,慢慢抬起目光望着他。她那极度痛苦和绝望的眼神,几乎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怒火满腔地赶来这里,决心要毁掉那个虐待他的孩子的家伙。然而,没有谁虐待他们。相反,莎拉却对他们母爱情深。而他,正在毁掉她。 他低下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请原谅,莎拉,”他细声说。“我真他妈的难过。”他听见她呜咽抽噎,他吻了吻她的鬓发。“你痛失父母和丈夫,我难过。”他的双臂抱住她,将她拉进怀里。“你不能生育自己的孩子,我很遗憾。”他吻吻她的额头,又吻吻她的一边眉毛。“你爱我的孩子爱得这么深,我很不安。”他吻了吻她的另一边眉毛,然后往下吻她的脸颊,吻到鼻子上。“真对不起,我要把孩子带走。我对一切的一切感到内疚不安。”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将嘴唇挪到她的嘴唇上。“一切的一切,”他低声说,“这个除外。” 他亲吻她,扎扎实实地吻。她的嘴唇在他的嘴唇下颤动,向他那求的头敞开了温馨的口。她总是对人那么热情洋溢,慷慨给予。她什么也不要他回报,而对她给予的一切,他一古脑儿全部照收。 她把他的孩子们接回家抚养,把他们看是她的心肝宝贝,用她的爱改变他们的生活。她也会这样对待他的,把他装在心上,心心相印,**相融,使他享受到他从未体验过的安宁。他知道,她会的:她那样抚摸他的头发,她那样紧贴着他的身体,她那样偎在他的怀里抽搭哽咽,这就是明证。 她的哭声,她依偎在他身上的样子,几乎使他失去控制。他原本的心意只是想安慰安慰她,可现在他却想更多更多地安慰她。她对他的这种安慰作出了反应。对他的每次呼吸都作出了反应。他的双手在她身上痴迷迷地探索,捏模,双臂将她抱紧,紧得两个身体间没有丝毫缝隙,还想要拖得更紧些。在他闭起的眼睛里,闪现出烟火炸开花的情景。他搂抱着她,有如搂抱着风暴和烈火。此时此刻,在时刻想要自我撕裂两半的那个世界里,她倒是唯一平静清醒的人。她是他肉欲风暴的风眼。 他感到他的欲火眼看就要不顾一切地爆发了,一种急切需要这个女人的冲动几乎压倒了他的理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不知从哪儿获得了如此强大的意志力,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与她分开了。 她抬头望着他,恼怒使她那灰色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变得呆滞。他惹得她气愤起来,因为他要避免再次吻她。避免亲吻她,因为一旦吻起来,会更多更久,更难以脱身。 她的眼睛突然清晰起来。瞪很大大的,惶然。震惊。她双手捂住嘴巴,从厨房飞跑出去,让他一个人呆站在那儿,两臂空空。 他要……见鬼,他要得太多了。 太多了吗?还是太急了? 他躺在床上,好几个钟头未睡着。 福思特,你他妈的应该离开这儿,离开她,快些离开,你这个家伙。 第1154章 真的爱你7 她不是他要的那种人,完全不是。他从未爱过体格健全、为人朴实的农家女子,哪怕她漂亮迷人也罢。见鬼,他甚至没喜欢过体格健全、为人朴实的农家女子。 她们--不,她--太坦诚,太易受诱惑,太易受伤害了。而他呢,太疑心重,太淡漠,太冷酷无情了。 既是这样,伙计,你亲吻她时,你脚下的地球为什么要运转呢? 为什么,真的。 他用不着明天就真的离开。也许,他该留下来,看看他们俩之间会有些什么事情发展下去。她可是漂亮迷人的,热情大方的,一个充满爱心的女人。在没有爱情的情况下,他俩的友情已经与日俱增了。 看看他与乔伊斯的婚姻吧。开始时,他俩之间甚至还没有那么多的友情呢,而他俩还是设法对付着……满足,有时也有点乐子,一起过了长长的十二年。嗨,长长的十二年哪。最后那两年有点糟得难以忍受。而那十个年头呢,可不短呢。 他磨磨牙齿。他知道,他不想与莎拉在一起,再服一次那样的“满足,有时也有点乐子”的刑期。这无济于事。他得离开这个农场,离开她。赶快。马上。 伙计,你明白你害怕的原因,是吧? 害怕? 害怕得紧口干。 害怕得紧口干。对,他就是怕那个样子。他害怕,莎拉只看见她与孩子们之间难舍难分的深情,而一门心思舍不得孩子们离开。她也许会对五个孩子的父亲--摩根?福思特渐渐喜欢起来。那摩根?福思特这个男人呢? 凄切切地呆在后台,仅得到她把爱心几乎全献给孩子们后所剩无几的爱,他是决不会满意的。他再也不会使自己处于从外面往窗户里瞧那样的境地了。那样的境地太孤凄,太痛苦了。她要的应该是他本人,否则什么也别要。 如果明早一起床就走了,你怎么去了解呢? 哎,闭眼睡吧。 十六岁时,莎拉醉过一次。她和丽塔偷喝丽塔爷爷的家酿啤酒,她俩喝了好多好多的啤酒,喝得烂醉如泥,昏睡了一夜。后来,第二天早上莎拉尝到了宿醉的滋味,这是她一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此刻,莎拉感到受骗上当了,其滋味就像那次宿醉一样,口干燥,嘴巴发苦,头痛如裂。她心里哭泣着,一再催促自己快快睡着,不要喝酒。她是被那几个小时的盲目欢愉所蒙骗了,人总是这样,先欢乐快活一阵,痛苦随之降临。 她苦叹了一声,爬下床来。也许,她毕竟未受骗。这次,她没有被骗得半夜里糊糊涂涂拥抱便桶箱。 还是有点快活愉快的。昨天,正如她料想的那样,过得很舒心,很惬意。后来,是昨晚。昨晚在摩根的怀抱里,度过了不可思议的短暂时刻。 她瞧了一眼镜子,又叹了一口气。她还是喝醉了酒好些--她了那副模样。 她脸色苍白,头发乱一团,而眼睛……天哪!眼眶浮肿,通常是白色的眼球虹膜变得不样子。 第1155章 真的爱你8 眼珠红通通的,布满了弯弯曲曲的细小血丝,天哪,她的眼珠看起来像是佐治亚州公路图。 她的眼球干涩粗糙,沙纸一般。 她站进浴室,让冰凉的水柱喷洒脸和头。感到心里好过了一些,记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之后,她才关上水。 她真是左右为难呀,她想。她得给孩子们做一餐更为丰盛的早餐,这是最后一餐了。然后,她得帮助他们收拾行装。此后,她要跟他们道别。要面带笑容。 泪水涌满了她的双眼。 这点,她办不到。其它任何事情,她可能做得到,但就是笑不起来。 莎拉强忍住了泪水,昨晚她的泪已经流够了。她匆匆穿上褪色的牛仔裤和t恤衫,穿上短袜和靴子,说服自己走出卧室来到厨房。 她感到一阵阵恶心,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韦斯一步跳进后门:“我已经把鳮放出去了。” 她笑不出来。她干咽了一下喉咙:“谢谢。”啊,上帝啊上帝,韦斯,你今天就要走了,我再也看不到你啦。 为了防止像陷进泥淖的牛犊那样失声大叫,莎拉将头伸进冰箱,取做早餐的食物:熏咸肉、蛋、奶油、牛奶…… 不知不觉间,早餐做好了,摆到了饭桌上。莎拉在饭桌旁她的位置上坐下来后,目光一直瞧着自己的餐盘,没抬头望一眼别处。孩子们像平常早餐那样交谈着,好像他们毫无打算今天离开似的。也许,摩根没有告诉他们,今天是他们离开农场的日子。 她无心吃东西,漫不经心地应付着。摩根在她之前吃完了,从饭桌旁站起来,用挂在她椅后墙上的電話机拨電話。 她从他所按的号码键听得出来,他在打长途電話。好哇,他在带走孩子之前,还要给她留下一张长途電話费帐单。 冷静下来,莎拉,不管怎样,你会活下去的。 她想不去听他打電話,可又忍不住。他在问一个名叫库柏的人的情况。 “你没听说,是什么意思!他在南边那儿呆了多久?嗯,你一听到什么消息立刻给我来電話……对,我会让你得到我的报告的。”他说出莎拉的電話号码。“我不知道。请别放電話。” 摩根碰了碰莎拉的肩膀,她转过身来望着他。他用一只手捂住话筒,说:“他想知道,这个電話号码我用多久。”她默默望着他。孩子们在饭桌旁的谈话突然停了下来,安吉仍在吃她的早餐。他在说什么?他说几个小时,还是几天?这意味着他不会马上离开了?她极力装出漠然的神色,耸了耸肩膀:“随你的便。” 摩根注视她的目光好一会儿,她也注视着他,心里不知所以,很想知道他会怎样答覆。 他将话筒凑近嘴巴,说:“我留在这儿……多久,还未定下来。” “太好了!”韦斯高兴得叫起来。其它孩子全都乐得笑了。莎拉一声不吭地看着摩根,摩根也看着她。 他挂上電話,站到莎拉身边:“我有份报告要写。你这儿不是有台打字机吗?” 他终于渐渐理解了,同意留下来,孩子们也留下来。但是,为什么?是什么东西使他改变了初衷? 第1156章 真的爱你9 “莎拉?”他说,“有打字机吗?” 她浑身抖了一下。如果他冷漠处之,她也会这么干的。“有台打字机和计算机。康妮,带你父亲到工作室去。” 他在工作室呆了整整一个白天,出来吃过晚饭后又回工作室去了。莎拉没有跟他交谈的机会。当晚孩子们就寝后,她去查看孩子们的睡觉情况,路过摩根卧室隔壁的工作室,见工作室的门关着,听见计算机字键敲击的嗒嗒声。 几分钟后,她走下楼来,打开电视,看晚间电影,决心无论多晚也要等他。他俩得谈一谈,她非要弄清楚他留下来的原因不可。 也许,他觉得留在这儿既方便舒服,又可节省重新安置孩子们的花费、但是,他不可能就这样时间不定地呆下去,这一点他俩都清楚。那为什么他不干脆马上搬家一走了事呢?是不是他认为,呆的时间长些使孩子们的心理好受些?或者,他明白她对孩子们有何等深厚的感情。因而多呆段时日,以表明他对她愧疚不安的心意。 也许他认为,要是他呆的时间够久的话,她会改变主意,把农场卖给他。这样一来,他就根本用不着离开了。 摩根转动了一下他那酸僵的肩头,揉揉眼睛。够了。他把写下的东西储存起来,关掉计算机。 他打算留下来,不慌不忙地与莎拉交往,以进一步了解,他俩接触时会产生什么情感。但他只想慢慢地来,不催逼她。写报告是避开她的极好借口。今天,他几乎有十几次想停止打字去找她。 然而,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慢慢来。他不能操之过急。 慢慢来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伙计。完全避开她可就不能慢慢来了,但这又会产生逆反效应。 几分钟后,他离开工作室,发现她在躺椅里睡着了。 真见鬼。 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热情,那样的易受伤害,那样的动人心弦,这太不公平了。他站在地旁边,笑吟吟地瞧着她那歪到一边的马尾辫和睡皱的衣服。 “莎拉,我的女友,你是个小傻瓜,”他小声说道:“一个可爱可敬的小傻瓜。” 把她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这一冲动压倒了一切,他抱起她朝她的卧室走去,睡梦中,她呻吟着,在他怀里蜷缩,贴紧地的口。 他把她放到她睡的那张紧绷绷凸起的水床上,水床凹了下去。他有点慌乱,天啊,莎拉仍睡在他手臂上,这真不好办。 黑暗中,借助院子的路灯透进来的些许灯光,他将额头轻贴到她的额头上,极力下定决心,将手从她那柔软的身子下抽出来,走开,他必须走开。 他不知从哪儿获得了离开的力量。他站在床旁边,低头望着她。她嘘了口气,双臂交迭起来,仿佛感到冷了。 见鬼,他可不能那样离开她。他咬紧牙关,然后伸手脱掉她脚上那双绒布鞋,在家里她总是穿着绒布鞋。然后,脱掉她的短袜。这是双小巧的短袜,极适合她那双娇美的小脚。 在超乎寻常的克制力的约束下,他动手解她的牛仔裤,尽可能轻地拉下裤头的拉链,以免把她弄醒了--他怎么自圆其说呢--他脱了她的裤子。她可以穿着剩余的衣服睡觉。 她修长秀美的双腿,在幽幽灯光里,如白玉般光洁。那双秀腿真的像看起来那样柔和光滑吗?他拚命忍着,没去抚摸探究。 她睡在被子上面,他不敢抬起她,以便将她身下的被子拉出来。他担心会把她弄醒了。他害怕他再不能离开她。他发现一床被子垂滑在床脚下,真是太好了。他拉起被子一直盖到她的领子下,双手抖个不停。 好像身后有鬼在追赶似的,他飞逃出去。 第二天早上,莎拉很快就明白了昨晚所发生的事。她背定是在躺椅上睡着了,有人把她抱到床上。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天哪--有人拉脱了她的裤子! 第1157章 真的爱你10 “我从来没说过你要钱,莎拉。”他审慎地称呼她,但见她毫无反应。“我只是想归还你花在我孩子们身上的费用。我甚至无法想像,你怎样供养得起他们这么久。” “我怎样供养他们,供养他们些什么,这不关你的事,”她咬着牙说:“我感谢你主动提出钱的事,尽管这完全没有必要。你不可能向我买那些马和狗,因为它们不是我的。它们是属于你的孩子们的。如果他们不能带着马和狗到你打算去的地方。我来为孩子们养这些马和狗,直到他们告诉我不再需要为止。” “你生气了,我弄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她问道,终于转过身来望着他,眼神如暴雨将临的乌云。“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福思特先生。对出于一片爱心做的事,我决不收一个子儿。你的话语暗示我会要钱,这太气人了。” “我理解这一点,”他说,微笑慢慢变满脸是笑。“因为我弄明白了我穿的是你的睡衣,因此你一直气鼓鼓的,对吧?” 莎拉陡然站起来,转身朝门口冲去:“这个与那个毫无关系,对于一个政府的秘密特工人员来说,你可是太不精明了。难怪我们这个国家情况这么糟糕哩。” 她猛力拉开厨房的门,使劲地一声将门关上--他曾听到过她责备孩子们这么做。 摩根凝视着闭紧的门,听见一阵门铃的回音,缓缓眨动眼睛。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为难之处呢? 孩子们上床睡觉后,莎拉悄悄来到屋前的门廊,坐在她母亲的秋千椅里。气温与体温差不离,空气的湿气很重。知了还在树林里吱吱鸣叫,六月的小虫子卜卜飞撞纱窗,想要飞到纱窗那边的灯光去。 克米特和皮吉小姐一路摆动尾巴走过来,想要亲热地舔她的脸。“不准再舔,你们两个。我出来这儿不是为了弄得满脸口水。”这些话语足可斥退这两条狗,使狗垂下尾巴,耷拉着耳朵,但话语的严厉劲儿却被一声咯咯的笑冲淡了。 又一只六月的虫子撞到纱窗上,两只狗同时腾跃捕捉。六月的虫子可是狗的美食。 莎拉用脚尖蹬了一下门廊,使秋千椅晃动起来。旧木架和干巴链条发出熟悉的吱呀声,给她那一整天苦恼不堪的心以宽慰,惶然的心绪平静下来。 她孩提时代最为宝贵的回忆之一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她母亲坐在这张秋千椅上,被辛劳磨出老茧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束野花。这是她终生唯一记得的母亲形像。至于对母亲的其它记忆,就像那束野花一样,随着时间的逝去,渐渐枯萎淡忘了。 屋角旁长着一棵忍冬树,忍冬树繁花盛开,一阵和风将忍冬花香吹送过来。她舒心地长长吸了一口气,笑了。 防风雨的外重门吱的一声开了,摩根从屋里走了出来。莎拉舒心的笑容不见了。每次她见到他,总是不由得想到他很快就要将孩子们带走的,到那时就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她一生中第一次这样彻底地孤零零一人留在农场里。这个想法有那么一阵子使她感到惶恐不安,尔后她提醒自己,只要她还拥有农场,她就不会孤苦无伴的。 第1158章 天之骄子 莎拉敲了敲工作室的门,没等回答就迳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摩根坐在计算机前面,背对着房门。他不慌不忙地转过头来,看着她,手指停在字键上没移动。 她终于硬要与他面谈了--要么现在就说清楚,否则永远别说。“我想要跟你谈一谈。” “谈什么呢?” 好像他不知道似的。她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双手放在身后的门把手上。“是你……昨晚把我放到床上的?” 他转动旋转椅,面对着她。“用不着谢我,”他说,嘴角微笑。“我很高兴这么做。” 他的回答使她想到牛仔裤从她的大腿脱下的情景,她感到双颊阵阵发烫。这是一种说不出口的羞涩感觉。该改变话题了。“你不能留在这儿,摩根。” 他朝她抬了抬眉毛:“你要赶我出去?” 赶出去?她真的想要他离开吗?她真的想要他把他的笑意、他的温情、他的孩子们统统带走吗? “不,这个嘛,只是……” “怎么回事?” 他非得走不可。她只得停止考虑她自己的事和希望的东西。“这个……这个,继续留在这里对孩子们没有好处。我的意思并不是要告诉你对孩子们来说什么是最好的--” “为什么不准留下来?” 莎拉深沉地吸了一口气。不要发气,千万别发气。“我的意思是,他们是你的孩子,而且--” “你总算意识到这点啦,对吧?” 她咬咬牙,说:“你想谈下去呢,还是不想?” “很不想谈。我很忙。” “嗯,对不起,”她提高嗓门说,忘了刚才提醒自己的话。“我原以为,对你来说,你的孩子们的幸福是十分重要的。现在我想,我错了。” 摩根叹了一声:“对。可我的孩子们的幸福与这个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去掉那些冷嘲热讽的话语,你就会明白的。”他不想去弄明白。他根本不想进行这场谈话。再者,她生气的样子真逗人,好笑极了,也许是因为她难于生气的缘故吧。要是他说出心里的想法来,她也许会揍他一顿的。他缩回椅子里,双手交叉,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得给孩子们安顿一个新家,他们得在一个新的邻居环境里安定下来。你不知道,马上要开始新的学年了。我相信,韦斯想竞争参加他新学校的哫銶队。开学前的几个星期举行哫銶队员选拔赛。你把他们留在这儿越久,他们就越少时间做……” “我真高兴,你不想指点我对孩子们来说什么是最好的。” 莎拉将头往后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心里一阵阵伤心失望。“请别这样,摩根。别这样对我,也别这样对他们。你也许,我是说也许,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可是,我们其余的人会因为你的把戏受到伤害的。我知道,对你来说,我的感情毫不要紧,但孩子们的感情却很重要。”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她就走出工作室,随手轻轻将门拉上。他凝视房门好久好久,心想她也许是对的呢。他在玩把戏吗?如果不是,那么他究竟在做些什么呀?他怔怔地瞧着房门,仿佛房门会回答他似的。哪会有回答呢? 第1159章 天之骄子2 他十分明白,莎拉在催逼他,触动了他的心灵深处。他不可能离开,现在还不能,要等到他把情况了解清楚之后才离开。 他站起身来追赶她。他在洗衣房里找到了她,见她正把一抱衣服放进洗衣机里。 “我没有玩任何把戏,莎拉。” 莎拉吃了一惊,猛然从洗衣机里抽出手来,手肘重重掸在洗衣机桶沿上。“见鬼!”她抓住手肘,痛得脸儿走了形。 “对不起,”他道歉说,“我无意吓你。” 她扫了他一眼,自顾自搓揉手肘。 “我来吧。”他拨开她的手,给她轻揉碰疼的地方。渐渐地,她的脸神轻松下来。他用另一只手摩挲她那局促不安的肩膀。 她抬头瞧着他,灰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疑虑警惕着。一双值得他永远注视的眼睛。他冲动地朝她俯下头。她伸出头慌忙舔了一下下嘴唇,他嘘了一口气。 “如果这不是把戏的话,”她屏住气儿说,“那什么是把戏?” 领会了她的话的意思后,他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事,他就要做什么事。好像被火烧着了似的,他迅速将双手从她身上抽开。他咒了一声,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真是对不起。” 她转回身来,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加进一些洗洁剂,调整好控制噐,开动洗衣机。她昂首走出门口时,他只好退到一边去,不然要被踩住脚的。 他跟在后面,说:“喂,莎拉,我只是想……” 她停下来,回头望着他:“你想?” 真该死,这不会起作用的。她对人的信任程度,与一头野兽差不离。要是她晓得了他的真实想法,她就会有十足的理由不相信他。他需要理由十足的借口才能留在她身边--一个她会相信的借口。他真该为刚刚想起的那个借口羞愧于心,结果却没有。 “我想再次渐渐了解我的孩子。自从我上次看见他们后,过去了四年多时间。要是我就这样把他们从这儿带走,从你身边带走,他们会痛苦不堪的。让我们在这儿再呆段时日吧,让我跟他们在这里过一段时间,他们在这儿就像在家里一样。” “你每天从早到晚关在工作室里,你的那些个想法是难以办到的。”。 她把他逼进了死角。“你说得对,”他说。“我可以在孩子们晚上睡觉后,才写我的汇报材料。” 莎拉感到她的决心动摇了,散架了。他是对的。孩子们留在这儿多呆些时候,对他们大家都有好处。对他们有好处,对她却有坏处。对他的亲近,她还能接受多久的时间?对他那强烈的吸引力,为了完全不上当受骗,她还能抵御多久的时间? 她清楚,要是她退让了,让他知道她的心事,那将是她一生中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因为,不管他俩之间发生什么事,她知道,不久的一天他是要走的。他要带着孩子们连同他的笑意、他的温情一走了之,她会孤零零留在这儿,完全彻底地孤单。 “你想,这要多……多久的时间?” 摩根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她不会赶他出门了。“不知道。”他说,勉强耸了一下肩。“走一步看一步呗。” 莎拉没有答他的话,转身离开他,朝自己的卧室走去。他没有跟她去。 当天晚上,他未到客厅跟大家一起看电视时,莎拉起身离开了客厅。后来,他在洗衣房找到了她,见她在折叠衣服而不是洗衣服。 第二天晚上的情形也是如此。他走进来,她走出去--她有针线活儿要干。 第1160章 天之骄子3 第三天晚上,她清理炉子。到第四天晚上,摩根觉得受够了,再也忍不住了。她离开客厅里的孩子们,朝屋后门廊走去,他跟了上去。他知道她听见了他开门走出来,但她没有转身面对他。她站在那儿凝视后院的夜色,双臂交叉在前,仿佛在暖融融的夜风中有点发冷。 “干吗我感到你在有意回避我?”他柔声问道﹒ “不晓得。”她对着纱窗说,而不是朝着他说﹒ “也许是因为每次我走进一个房间,你就从最近的门走出去的原因?” “你太会想像事情了。” “太会想像?” 她怅然叹了口气:“我不是在躲开你。我只是想让你有时间单独跟孩子们亲近。你来这里的原因就是这个,是不是?跟他们在一起过段时间,好了解他们,对不对?” 摩根双手****兜里,免得一时冲动,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她。好长一会儿,仅听到蟋蟀的欢快叫声,蝉的吱--呀鸣叫声,六月由于飞撞厨房纱窗的噗噗声。“这件事情上,我能得到一点点帮助吗?” 她看了他一眼,跟着眼望别处:“什么样的帮助?” “帮一下安吉。”自从七月四日国庆节以来,跟他最小女儿的关系有了可喜的改善,但他感到还不够满意。 “她正在接近你,”莎拉说。“她还需要些时间。” “在你叫我离开之前,我还有多少时间?”她仍然背对着他。她究竟为什么不转过身来? “我想了起来,我确实请过你离开,可你根本不理睬我。你至今留在这儿,打算跟你的孩子们重新熟悉起来。行行好,告诉我,这需要多久的时间。” “太那个了,莎拉,看着我。”她不理他。他悻悻然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扳转过身来。“你知道的,孩子们并不是我留下来的唯一原因。” 她一点一点地将双手垂下到身子的两侧,说:“不是?”但愿他能破解她的脸色就好了,可惜门廊里太幽暗了,看不清。 “对,他们不是唯一的原因。” “那……那是什么原因?” 他的耳际充斥着怦怦心跳的轰响。她离他这么近,他的脸感觉到了她呼出的气息。他更靠近些,不假思索地双手楼住她的颈脖。“干嘛?” “不干嘛。” 他见她吞咽了一下,他的手掌根感觉到了她喉头的蠕动。她的双唇万般柔软,闭得太紧,太诱感人了。他的双唇轻轻触摩她的酥唇。“就是这个原因,”他回答说,蜻蜒点水般的触吻变动情狂吻。 对他的动情狂吻,莎拉作出了相应的反应。几天来她心中的冷漠,被她对他的钟情熔化瓦解了。 就因为这个,这是他亲口说的。他是因为这个才留下来的,是因为他俩每次接近产生的情感才留下来的。他也感受到了这个,明白了这个使她的心儿高兴得飞上了天。 只是太快了些,她正在兴头上,他就将他的嘴唇从她那儿挪开了。这时,她才发现,他俩在大口气。 第1161章 天之骄子4 摩根嘘着气,将脸埋进她那令人**的颈窝里:“莎拉,我无法离开。请别叫我离开吧。” 啊,上帝,莎拉心想,她怎么能拒绝这样的恳求呢?为什么,可敬的上帝,她要叫他离开呢?“你……不想离开了?” 摩根感到,她那温暖的纤细手指在捏摸他的颈背,他兴奋得浑身颤栗。他那一声声“对,对,”流水般从口中说了出来。对,我不想离开了。对,离开是不对的,不明智的。对,别用嘴唇亲脸。对,莎拉,对。 他抬起头,他俩的嘴唇又合在一起,疯狂地吻着,紧紧贴在一起,吻呀吻呀。要是他不及时停止的话--他抽开嘴唇,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他俩急促的气声压过了晚间的风鸣虫叫声。 这时,他俩都气顺下来了,他抬头看着她。他使她转到厨房窗户射来的光亮里,好看清她的脸儿。这一看,看得他几乎按捺不住了。 她的眼睛闪射着饥饿的情爱火焰,她的双唇柔软润滑,被他的双唇贴压得有些肿起来。可他心里仍然有点吃不准她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这场把戏,如果有把戏的话,过去了。他得搞明白,他与她是站在什么位置上。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那么,我走呢,还是留下来?” 她瞧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回答。她的手指从他的头发中抽了出来,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他几乎失去了得到答覆的希望。他吻着她的手指。 “我想,”她轻声说,“就因为这个……”她手摸着他的嘴角。“……你应该留下来。” 他呼出了憋在中的那口气。 她对他微笑着,他的心喜欢得飞上了九霄。 就因为这个…… 当晚,莎拉回味这个吻十多次,一觉醒来,脸上还漾着笑意。他留下来了!摩根?福思特就是因为这个才留下来的。 她一蹦跳下床,步态轻盈,充满活力。她不想考虑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知道他俩亲吻时发生的事及他的情感,这就足够了。这就足以使他改变离开的念头了,这就足以使她消除心中的忧虑、惶恐和惴惴不安了。 她爱他!这个意识既令人震惊,却又令人振奋欢喜。即使这使人心里有点胆怯发毛,也是好的,令人心甜的好事。 她双手抱头,痴痴笑着。她打心眼里未曾想过会又爱上一个男人,然而就在这里,她又爱上了,她爱上了摩根?福思特。 他也许不会因为感恩而爱上她,但她有点心绪不安。这是一种不坏的心绪不安,令人兴奋动的心绪不安,是满怀希望的心绪不安。整个白天,洗衣服时,擦除家具灰尘时,在菜园除杂草时,她无时无刻不在留神捕捉他的声音和身影。但是,他直到吃晚饭时才从工作室出来。她有点后悔,她还未把对那台该死的计算机的看法告诉他。 他来了,坐在她的对面,他那钩人心魂的目光望着她,望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心里暗暗决定,夜晚某个时候,每次一个小时,享受一下生活,享受--和给予--无论摩根想要干什么都行。 第1162章 天之骄子5 这可不是轻轻松松的决定,即使是自觉自愿的决定也是不轻松的。丈夫去世后,她从未跟男人睡过觉。如果她对他的心事理解不错的话,她打算这么做。 然而,她找不到机会探究他的心理。她用头舔食粘在下唇的奶酪时,他的目光注视在她的头动作上,漫长的几秒钟后他才抬起头与她四目对视。他那火辣辣的目光,望得她心里紧张得只顾抓紧餐叉以免它掉到地上。 “晚饭后有人想打排球的话,我来把球网挂起来。”韦斯说,打破了使莎拉透不过气来的沉闷尴尬的气氛。 “我打一个,”杰夫说。 “我也打一个。” “还有我呢。” “我能够得着球吗?”安吉问道,她那深棕色的大眼睛注视大哥哥。 “够得着的,”他说。“你们二位怎么样?”他问父亲和莎拉。“你们想打吗?” 摩根瞧着莎拉,他那火辣辣的目光变了灼灼火光。她手里握着的餐叉抖个不停。 “怎么样,莎拉,”摩根柔声问道。“你想打吗?” 她想咽口水掩饰一下,但做不到:“我打。” 摩根慢慢咧开嘴角笑了,他那双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我想,你会答应的。” 莎拉慌忙跑去收拾厨房,不把家里的盘子全给弄破那才怪呢。特别是摩根在周围蜇来走去,目光老盯在她身上,使她更足魂不守舍。她老是情不自禁地偷 看他,痴痴笑着,极力抑制不要笑出声来。摩根这么一往情深地追她,这可是任何别的男人没有过的。这是她体验到的最令她心醉的感觉,她感到兴奋异常,女的柔情满盈心扉,但愿这种感觉越多越好。 她又笑了。下次,叫他半夜里来到她卧室,如果让他又趁她睡着了走开,而留下她一个人的话,就该咒她自己! 他为她打开后门时,她有意挤触他。听见他急促地倒吸了一口气,她心里惬意极了。这可是只要两个人就可以玩的游戏。 在后院里,韦斯挂起了一张排球网,围墙附近的两棵大树--一棵三角叶杨树和一棵胡桃树,傍晚时分将斜长的树荫罩着后院,使玩排球的人解除了华氏九十五度的燥热。 他们分两边:摩根、安吉和双胞在一边,莎拉、韦斯和杰夫在另一边。摩根首先开球。 “你们那边准备好了吗?”他叫喊说。 “我们准备好了。”韦斯说。 “开球吧,”杰夫叫喊说。 “你怎么样,莎拉?”摩根问道:“你准备好了接住我发向你的球吗? “讲话要算数,福思特。”她高声回话说,心里一阵动,又补上一句,“岂止准备好--你打过来的任何球我都能对付。” 摩根朝地上拍了一下球,怪笑了一下:“你说的话当真?当心头顶!”他将球猛力开了出去。 韦斯将球挡了回去。排球越过球网朝摩根飞去,他用一只手抱住安吉的腰,举起她站在他跨骨上,让她击球。她稍稍碰着了一下球,摩根紧接着用一只手将球垫起来,康妮砰的一声将球打过网去,球飞向杰夫,杰夫猛力击球,球触网落地。 第1163章 天之骄子6 球赛结束时,个个浑身热烘烘的,大汗淋漓,笑得没有了力气。摩根提起浇菜园的软水管喝水,安吉无意动了一下软水管,水流射得他满满脸。“哎哟”,她叫了一声。其它人笑得前俯后仰。摩根将水管向着他们兜头射去,以示报复。 摩根将软水管递给罗布。莎拉这时刚巧站在摩根身后,他转身一个趔趄撞到她身上。他俩摔倒在地,他跌进她高高翘起的两个膝盖之间的地方。她没有生气,她倒挺高兴的。 “就像安吉说的……”摩根得意扬扬地对她说,“哎哟。” 莎拉娇嗔地说:“你是有意干的,你这个坏家伙。” 他用双肘撑起身子:“谁,是指我吗?” “对,就是你。”莎拉脸色泛红,心里直想笑。“我只想知道,你会因此得到什么报复。让开,不要又把我撞倒了。”她向上挺身子,想要把他的身体挪开。 他的眼睛张得大大的。“再说一遍,”他小声说,“我就让你看看,我想要得到什么。” 她感到她的脸更烫人了:“这很有趣,但我要提醒你,我们身边此刻有颇为有趣的观众在看着我们哩。” 摩根抬起头,这才仿佛惊讶地发现孩子们还在那儿。 “从她身上爬起来,爸爸,不然你会把她像虫子一样压扁的,”杰夫说。 摩根用双手和两膝撑起身体,说话语气极不自然:“我们……嗯,慢点再把这个扶起……” 他站了起来,然后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她有些吃惊地发现,她的双膝在阵阵打抖。这个男人敢情是高压电。 这个男人专会捉弄人。他诱使她上钩,与她**,弄得她心施摇荡不能自己时,脱身便走。啊,他是想要她的,莎拉对此毫不怀疑。良辰来临时,如晚上孩子们入睡后,他俩是有时间搂抱在一起热热火火亲吻的,可他却设置种种障碍加以推脱。 见鬼,种种障碍。他跑走了,甩甩手走了,从她那儿逃走了。莎拉对此不知所措,毫无办法。 她将轰鸣作响的真空吸尘噐从正式餐室(只在重大场合才使用)里抱出来,进入通向摩根卧室和工作室的走廊,一路吸扫到楼梯。她希望,嘈杂的机噐声会把他吵得个心绪不宁--他呆在工作室里,一门心思操作那台该死的计算噐。 直至现在,她的伎俩丝毫未起作用--工作室的门一直紧闭着。 她干完吸尘清扫活儿后,接着将清洗桶里的衣服取出,放进甩干桶里--家里有五个孩子,衣服老是洗不完,随后她向厨房地板发起猛烈进攻--使出浑身力气拖地板。 如果她干活干得精疲力竭,晚上就能睡得着觉了,就不会在床上好几个小时辗转反侧了。 自从摩根?福思特来到农场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睡过一夜像样的觉。打他俩开始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以来,更是夜不能寐了。 她唯一弄不明白的是,他俩中谁是那只猫,谁是那只老鼠。 疲劳术像吸尘噐伎俩一样,毫不管用。她上床后,脑子里一连几个小时想着摩根,想得心里发愁发苦发痛。脑海浬,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的亲吻,他的亲吻。破晓之前,她终于昏昏糊糊睡着了,他的身影随着进入她的梦境。 梦中他俩****。 梦醒过来,她浑身颤栗,爱意犹未了,痒酥酥的**汗流滚滚--比没睡着还要糟糕。 第1164章 天之骄子7 不行,家务活不是解决失眠的办法。第二天,她决定清扫鳮舍。泥巴和鳮屎也许会把她头脑里的杂念清除干净的。 “干吗我们还呆在这儿?” 听见韦斯发问,摩根漫不经心地抖了一下缰绳。“花斑”--有谁听说过将马取名为花斑呢?花斑摆了摇头,后脚站立朝侧面跨跃了一步。摩根使马安静下来,对韦斯提了个问题:“你想赶快离开?” “决不,我还以为你想呢。” “并不特别想。” 韦斯最初的问题--干吗他们还留在莎拉家里--着实使摩根吃了一惊。对这个问题,他不应该感到突然,几天前他就应该料想到的。过去的年月里,他对每个情况总会从方方面面加以考察,对每一种可能的选择都会作出精心的安排,谋划出几种不同的方案。这次,他一定是闭起眼睛错过了。自他第一次见到莎拉?柯林斯以来,他就一直没有认认真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韦斯想要弄明白这点。 摩根耸耸肩,催花斑向前迈了一步:“还要呆段时日吧。我要至少等到知道库柏平安再说。”而且要等到我拿定主意对莎拉怎么办为止。 “你当兵时的老朋友?是那个你经常对我提起、曾在越南救过你的命的人?” “是的。到现在他该回来了。” “你对他放心不下?” “有一点,”摩根点点头说。 “他去什么地方啦?” “他去寻找我。” 韦斯沉默了一会儿。他太文静了,摩根心想。这时,韦斯勒缰让马停下。这孩子--不,他现已是一个青年小伙子了--双手放在鞍头上,观看一只红尾鹰在碧监的天空翱翔。红尾鹰乘着一股气流朝右斜飞,掠过鱼塘。 “要是你听不到他的消息呢?”韦斯问道,目光仍注视着红尾鹰。“那怎么办?你会去找他吗?” 摩根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难道你不会吗?” 韦斯垂下肩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摩根也垂下肩膀。他该怎样使韦斯和其它孩子明白事理呢?他爱他们,决不会伤害他们一丝一毫,上帝作证,他再也不愿离开家里人了,任何理由都不会使他离开。可是,如果库柏近期没回来,摩根心里明白,他别无选择。 “我记得我答应过,我不会再次离去,我是认真的。但是,我一点也不知道库柏会去这么长的时间。这使我想到,出麻烦了了。我欠他的情,韦斯。如果他需要我,我只好去。” 韦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肩膀:“我明白,爸爸。正如你说的,我也会那样干的。这次尽量别去那么久,行吗?” 韦斯的眼神,含有揶揄,也饱含着明白事理的体谅,使得摩根周身血管涌动起阵阵强烈的自豪感,喉咙好像堵上了东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你真是一个好极了的好小伙子。” 韦斯的口至少挺高了一英寸。他俩彼此对笑起来。 第1165章 天之骄子8 “谢谢,爸爸。” “谢谢,孩子,谢谢你的体谅。嗨。要是福气好的话,我也许用不着离开这去别的地方。现在,库柏可能在回来的路上了呢。” “是的,”韦斯回答说,“不过,爸爸……”如果你非走不可的话,别为我们担心。还有我在这儿嘛。” 摩根的喉咙里似乎堵着东西,说不出话来,两人默默无语回到牲口棚。 摩根哼了一声,从马鞍上跳下来。眼下他还没感到疼痛,这一声是为明天而哼的--明天他就会感到浑身又酸又痛了。他好久未骑过马了,好久好久。 “明天我会周身疼痛的,”他埋怨说。“这是谁出的主意呀?” 韦斯将马鞍从他的黑骟马背上取下来,放到锯木架上,然后哈哈笑着说:“是你的。” 他俩把马具放进牲口棚后面的马具室里,给马匹扇凉洗刷,喂料,一干完活儿,韦斯立刻大步朝住房走去。 “在写有我名字的冰箱里,至少有一加仑的冰冻茶。你来吗,爸爸?” “你先走。我再呆一会儿。” 冰冻茶听起来太爽神了,不过摩根刚才瞧见莎拉走进鳮舍。像她的一只母鳮受公鳮引诱一样,他不由自主地朝她跑去。 来到鳮舍前面,他听见莎拉高声吆喝:“哎呀!你真该死,柯格本恩!” 跟着传来一声响亮的咯咯鳮叫声,一大团尘埃从敞开的门口扑飞出来。 “我老是说,你这样老的鳮,肉都老得吃不动了,不过呢,要是我炖你两天,把你和进汤团里,谁也不会埋怨的。呀呀!不准那样做!” 摩根靠在敞开门的门框上,看见莎拉抓住一只大白公鳮,公鳮拚命朝她扇翅膀,莎拉转动身子躲开,好似在跳快三步舞。 “我听过人们跟家畜家禽说话,可不像你这样从头讲到尾。” 莎拉朝话语声的方向转过身来。摩根冲她大笑。她穿着经常穿的那身衣服:t恤衫、牛仔裤,裤管塞在高统胶鞋里。据她说,穿胶鞋更方便,用不着担心踩在什么东西上面,用水一冲就可把鞋上的脏东西冲掉。她的头发罩在一项绿色的球形帽里,帽上印着黄色图案商标。 那个球形帽原来是一块头巾扎的:她将头巾角绕头发绾起来,让头巾遮住眼睛以下的脸部。“你想抢银行呢,还是偷些鳮蛋?”摩根戏言说。 “真好笑,福思特。”她把头巾扯下来,头巾松弛地环围在她脖子上,她的下半部份脸挺干净的,脸的上半部份可就不那么干净了。“实际上毛巾是当防毒面具用的。我在这儿清鳮舍。你不戴上一个这样的东西,别想在这儿呆得下来。” “刚才鳮咯咯大叫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是我抓住柯格本恩又旋了一圈。” “谁呀?” “柯格本恩呗,”她说,朝那只大白公鳮挥了挥手。“公鳮柯格本恩。” 摩根嘘了口气,转动眼珠:一匹名叫花斑的母马,一头名叫埃德娜的奶牛,现在还有这个。 “行啦,我算服了。为什么你把它叫做公鳮柯格本恩呢?” 第1166章 天之骄子9 “你在说笑话吧?看着它,它老了,邋邋遢遢,像垃圾场的狗那样坏,它的肉老硬得像破皮鞋,它还瞎了一只眼。你说,你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他晃了晃脑袋,说:“行将就木。” “我不相信。它也许还傲气十足呢。” 莎拉弯下腰,背对着柯格本恩,伸手拿躺在她脚边的扫帚。这只公鳮无疑要跳完那套复杂的快步舞--摩根敢指天发誓,看见它那只黄色的眼睛露出一种罕见的光波,这时它拍了两下翅膀,接着腾跃到空中,脚爪伸到身子前面,用它那两英寸长的爪子猛戳莎拉的右边股。 莎拉尖叫一声,像弹簧似地往上一蹿。她迅速转身面对攻击者大公鳮,眼神射出种种威胁--放你的血,炒你的鳮块,炖你的汤团。她咒骂了一句:“你这个蠢货!” 摩根笑得更起劲了。柯格本恩高昂起头,得意洋洋地长鸣“喔喔喔--”随后,它收起翅膀,它那只黄色的眼睛不屑地扫了莎拉一眼。像至尊无上的帝王似的,大白公鳮昂首阔步,从莎拉和摩根身旁走过去,迈出鳮舍大门。 莎拉握紧拳头朝空中挥动:“总有那么一天的。” “你真话多。” 她自嘲地笑了笑,说:“是呀,这点我知道。大白公鳮在这儿生活了这么久,久得都了这儿的一部份了。我可不忍心杀它。骑马感觉还好吧?” “很好。” 她的头偏向一边,说:“想说些什么?” 摩根微笑说:“有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 莎拉反唇相讥:“现在是谁话多?” “这话是什么意思?”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真蠢!他十分明白,她的话语是什么意思。这可不是他当时想要进行的那种谈话。 他不想谈,怎样向她解释才好呢?她把他以前从未被搅动过的心灵给搅了个颠三倒四。对个如此强硬的女子,他过去是从来不想的。 他一生中对女人极少相信过。他怎么晓得,她不是在用她的色相作诱饵,阻止他把孩子们带走呢? “哦,我明白了,”她说,双手放在股上。“你是有意要极力挖苦我。” 摩根极力将心情放松下来。要是她仅仅在利用他,那又怎么样?他没有对她作过任何承诺。干吗他俩不能偷愉快快在一起,看看事情会怎样发展呢?一旦感到受人利用了,他就离开。 但是,你能离开吗,伙计?你能离开她吗?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他心里无底。他担忧,现在太迟了,他无法脱身离开了。早几天他就应该离开了的。 那么,你还与她抗争,别别扭扭干什么? 她那么想你,你也那么想她。 为什么他不能相信她?莎拉不是那种轻易上当受骗的女人。她只是为人太坦诚而已。她的坦诚与大方,充份表露在她的脸上和迷人的眼睛里。 “极力挖苦你?你是那样想的吗?”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那我应该怎样想呢?孩子们不在身旁作伴时,你为什么总要在我俩之间筑上一堵高墙?” “好多好多年前,我就长大了,不要人作伴了。” 第1167章 天之骄子10 “这说明不了问题,我不信。” 他觉得,一丝笑意正从嘴角缓缓伸延到脸上--他在堵堵高墙和不要人作伴之间缴械投降了--何苦既与她又与自己过不去呢?“你会收回前言的,女士。” 她反唇相讥:“收回诺言,收回诺言。” 莎拉让喷头喷出的细细条条的水柱刷刷冲洗全身,将白天沾在身上的脏东西冲掉。孩子们和摩根在看电视,她想和他们作伴一起看,但先得清洗干净才行。她想穿上好点的衣服,换换装束,不穿牛仔裤。 可是,如果她不是穿牛仔裤而是穿别的衣服走进客厅,孩子们就会指指点点,大发议论。除了牛仔裤和t恤衫,她从未穿过其它衣服在屋里屋外亮过相。真该死! 把湿头发用毛巾擦干后,她心想,至少要淡淡化点妆,洒点香水。她拿起一瓶香水,瓶上的商品名是由粗红色的斜线条组的:迷你牌。 “好,迷你牌。”名字取得太好了,真是好主意。但是,她不想弄得太招人现眼,只是这里摸一点香水,那里涂一点香水对,别忘了那儿也搽一点。 几分钟后,她走进客厅,在安吉身边的那张沙发的空位上坐下来,安吉的另一边坐着摩根。安吉仍然极少跟他说话,在他靠近她身边时,她不再羞怯怯地退缩到一边去了,他抚摸她时,她也不在乎了。 莎拉心里明白,摩根抚摸她,她也不会在乎的。她集中起精神看迪尼斯电影剧,孩子们个个看得全神贯注,一眼不眨。她看到一半,精神又开小差了。 这时,摩根打了个哈欠,伸展手臂到沙发背后。不一会儿,她感到他的手指在触弄她的头发。她望了他一眼,但他的目光仍在电视上。他那不知轻重的手指重重戳了一下她的颈子侧面,她差点哎哟叫喊起来,她的双臂顿起鳮皮疙瘩,她急忙用双手磨擦手臂,除去鳮皮疙瘩。 “冷吗?” 她侧转头望着他。他的手掌曲起,摸着她的颈背,四目对视,一动不动。“不冷,”她小声说,一点也不冷。 他会意地笑了,好像他看破了她的内心活动。 片间插播广告时,安吉将头枕在莎拉大腿上,脚搭在摩根的腿上。 看完电影后,莎拉到厨房收收捡捡了几分钟,好让孩子们有时间准备上床睡觉。她上楼跟孩子们道晚安,摩根紧紧跟在她后面,又跟着她走下楼来。 现在,她还有什么事情好做呢? 她在幽暗的客厅停了下来,他也停了下来,站在她身后,仅离开几英寸远。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热气,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她的心企盼得怦怦直跳。 “希望你留下其中的一个给我。” 他深沉的话语,饱含明白无误的望希求之情,在她耳际轰响。她问:“其中的一个什么?” 他抓住她的手,拉转她面对着他:“其中一个睡前的道别吻。” 这个吻呀,她等了整整一天,等了她一辈子。如果他不来吻她,她赌定会去吻他的。“我可能留下了一两个。” 她偎进他的怀里,那是她极乐意依偎的地方。他俩的嘴唇贴在一起,没有迟疑,没有试探,如饥似般品尝爱的滋味,爱的抚摸。他俩的头急切切地舔来缠去,他俩的身体伴着爱的心曲的节拍摇动。 第1168章 孤傲的心 一阵微弱的风儿似乎就可以把摩根刮倒。他感到,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拳头狠狠擂了他一拳。起先,他感到困惑不解,随后感到怒火中烧,莫名其妙的满腔怒火。他起先恼怒自己,硬不起心肠离开莎拉,转而愤恨莎拉欺骗了他,最后怒火发到韦斯头上。 “今后别再让我听到你那个样说起莎拉,”他狠狠地警告说。 “叫我别那样说?”韦斯转过身来说,满脸怒火。“叫我别那样说?你跟她睡了一晚,然后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她得了痲风病似的,你是那样一种人。” “够了!莎拉和我做什么事,不做什么事,这完全不关你的事。对这件事,我不想从你嘴里再听到一个字。” “是,先生!”韦斯讥讽地说,同时讥讽地举手靠额行军礼,然后用脚跟转身,冲出客厅。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摩根第三次想要砸东西,或是想要揍什么东西一通。他怎么搞的,让这一切事情接踵发生了呢?他妈的,他太蠢了。他不仅是在处理韦斯的事上做蠢了,而且是从事情一开始就蠢起,一直蠢下去。 现在,该是解脱出来的时候了。 他转身去找其余的孩子,满屋子寻找,留神躲开莎拉,不要碰上她。找到后院时,他的运气用完了--她就站在那儿,正如他那样,怒气冲冲,不知所措。那儿一个孩子也不见。 还不到十点钟,屋后门廊的温度就高达华氏九十度。他走过门廊来到屋外,仅仅几秒钟时间,便感到汗水顺着背脊直往下淌。莎拉灰色的眼睛里射出闪闪寒光,使他心里不寒而栗。 她还站在那儿,神色冷峻,穿着褪色的紧绷绷的牛仔裤,ru房高耸的t恤衫,双臂交叉在前,如不耐烦的老师那样一只靴子头点拍地面。他扔了扬眉毛,说:“你一个人呀。” 他恨她冷漠地站在令人透不过气来的酷热之中。他恨……他妈的,他恨她这个人,恨她和她的谎言。要是她不向他眨动大眼睛,要是她不在他面前扭动她的股,他是决不会被诱陷进她的陷阱的。要是她不打算也不需要把那些孩子--抓在手里的话,这一切的一切就根本不会发生,刚才与韦斯发生冲突的事也就不会出现了。 他的自我辩解心理膨胀起来,他从自责变为责怪她,认为这全是她的错。“孩子们到哪儿去了?” “躲到各个角落去了。你老是在躲开我,我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是我在躲开你吗?” “是我在躲开你吗?”她讥讽地学道。 他的怒火直冲脑门。她把孩子藏到某个地方,然后埋伏在这儿等他自投罗网。他看出了她眼神中的真实含义。去他妈的,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莎拉也正是这种想法。既然她得到过他,她会拿他怎么办?不作只言词组的解释,就贸然中断了与她的关系,她想起就气,越想越气,气得发疯。以前,她从未被男人抛弃过,如果这算是一次的话,如今她已无所谓了。 “我想,我该作点解释才行,”她说,极力使话语不要流露出怒气和伤心来。 摩根耸耸肩,眼望别处:“你要作何解释?” “真实情况怎么样?” 第1169章 孤傲的心2 “什么东西怎么样?” 她咬紧牙齿,以免朝他又吼又叫。她眼中涌动着泪水,说:“你知道是指什么事的。” 他看着她,眼神严厉而又冷漠:“你的意思是,为什么我中止接受你的……菔務了?” 莎拉气得透不来气儿,大口大口气。他说完那句话后,他那冷漠的眼睛显出一副鄙视的神色。一团怒火堵住了她的喉咙。 “你想把我当何等的大傻瓜吗?”他讥消他说。“你真以为我是瞎子,对你的所作所为一点也看不见吗?” “你在说些什么呀?” “呀,太好了,那样一种清白无辜的样子。你在镜子面前经常练习这个吗?真他妈的太妙了,我给你打满分。练到这样完美的地步,肯定花了你不少年头吧。” 他满嘴喷出这些刻薄恶毒的话语,使莎拉惊得目瞪口呆。她从他身边退开一步。他疯了?她又重说了一遍刚才的话:“你在说些什么呀?” “害怕啦?哈,那就更妙了。清白无辜再加上些许害怕。你是好样的,宝贝。但是,这照样不起作用。” 他那严厉的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睛,一阵恐惧直透地的脊梁,浑身直打哆嗦:“摩根--” “你以为我不晓得,你是多么绝望地要阻止我把孩子们从你身边带走?你以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勾引我上你的床?” “勾引!那是最--” “而且,你以为你得到了我,是不是?你以为,陷在丛林中,连续四年没跟任何女人说过话的我,是何等急迫地乞求你的少得可怜的情爱施舍,会闭起眼睛听任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牵着我的鼻子到处走。” “你怎么竟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哦,我敢说,说得对嘛。” “你真的认为我会做那样的事?” “对。你忘了,欺骗是我的职业特长之一。我多年的职业工作就是玩弄欺骗和识破欺骗。我终于对职业中的种种欺骗伎俩感到厌倦了,因此我辞职了。如果在我个人的私生活中我还赞赏欺骗的话,我就该千人指万人骂。” 莎拉无法相信竟有这样的事。她不知道,她希求他些什么,但是,这个……“你真的认为,我……我们****--” “随你怎么叫它好了,莎拉。这不是爱,这是鲛,每天都会有的,远古传下来的,平淡无奇的鲛,仅此而已。” 莎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似被猛力撞着一般晃动了一下。平淡无奇的鲛。 后来,她挺直身体,她的七情六欲似乎都被掏空了,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感到冷,感到心里极度的空虚。她望着他,茫然地望着他,他只是站在她跟前的一个影子,毫无意义,她本身也毫无意义,“要是……要是我是……在利用你,你会怎么对付?”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平静地一说。“我也利用你。我需要一个孩子们和我自己暂时栖身的地方,住到我想清楚怎么办,去什么地方为止。这个地方跟别的地方一样好,比一些地方要好些。不管我怎样看你,你还是做饭的一把好手。仅就伙食而言,烦恼点也是值得的。” 他每说出一个字来,她的双眼就瞪大一点。她心里深处的冰凉感化了熊熊怒火。她怎么会想到,她爱上了这样一个残忍而又老谋深算的卑鄙家伙,怎么可能呀?她狠狠地看着他:“你想清楚--去哪儿了?” “就要想清楚了。” 第1170章 孤傲的心3 “好,”她说,握紧双拳,才没有将他的两个眼珠给抠出来。“这么说,你很快就会离开了。” “对。” “摩根,我们这儿流传着一句谚语呢。” “什么谚语?” 她眯缝起眼睛,愤怒地斜视着: “千万别让门扇撞着你的股。” 她转身抬腿要走,他一把抓住她的一条骼膊,说:“那句谚语是什么意思?” “那句谚语的意思就是,福思特先生,我要你从我家里出去,从我的生活里退出去,越快越好--在我家的屋檐下,我容不得懦夫加说谎者。” “说谎者!懦夫!你把我叫做懦夫加说谎者?” “对,我就是这么看你的。所有说我在利用你以及你利用我的胡说八道,全都是十分荒唐可笑的。你陷得太深了,处理不下来,于是捏造借口以求解脱。好吧,如果你没有胆量承认,你害怕爱上了我,害怕得要死,那么,谁还要你,这就是我要弄明白的。” “女士,你不明白你究竟是在谈论些什么吧。” “,我不明白?”她一步一顿地走近他,双手插在股口袋里,鼻子朝天傲然说:“如果你仍然认为我会做那些你指摘我的事,那么,你就太了解我的为人了,或者是你花了老长的时间来说服你自己相信这个。我爱你,摩根,你这个该死的,你清楚地知道这个。” 他的腮帮抽搐了一下:“你爱过我?” “说得对--爱过,用过去时态。对于一个极力编造谎言、蛆虫般从与女人的关系中溜身的男人,我只感到厌恶,别无其它。” 她迅速转过身去,大步离去,甩下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那儿。她一直走到远远的牲口棚那儿,这才意识到,她的双膝抖得多么厉害。 去他妈的! 去她妈的! 摩根砰的一声将后门关上、依靠在门上,享受室内的凉爽。 我要你从我家里出去,从我的生活里退出去。 “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女士。” “爸爸,你在说话吗?” 摩根转身朝着韦斯说话的方向,他竟未注意到韦斯在厨房的水池旁边。他站在门口,挺起肩膀,说:“把你的弟弟妹妹们找拢来,然后打点行李,现在我们就离开。” 韦斯望着他,嘴巴木然张开,脸儿发白。 一心只想着快快躲开,莎拉抖了一下马缰,花斑马撒开四蹄,朝小山上狂奔而去。风儿迎面吹拂她的脸面,将挂在脸上的泪珠揩擦掉。 一个小时后,她骑得汗流浃背,风尘仆仆,这才回返来。她走进家,耳际响着一片孩子们的高声说话声,来到客厅一看,惊呆了:一包包一箱箱的衣服和儿童玩具堆满客厅,一直从客厅堆到屋前的门廊里。孩子们的衣服,孩子们的玩具。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赶快靠在门框上撑住身子。 真是这么回事了--他们真的要离开了。 罗布走进来,提起一只箱子。他,满面是泪痕,眼睛又红又肿,没有看她。他把那只箱子搬到摩根刚买的那辆家用旅行车上。旅行车所有的车门和尾盖全都敞开着,仿若好些张开的大口,要将孩子们吞下肚去,带他们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带走他们,使她的双臂永远无法搂抱他们。 第1171章 孤傲的心4 楼上突然一阵喧闹,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传来一阵扭打和挣扎声,“啪”的一个耳光,跟着是低沉的发誓声,这发誓声无疑是摩根说出来的。 “不!不嘛!我就是不想走!”安吉尖声哭叫说。她飞跑下楼,一头扑倒在莎拉的脚边。 “安吉!”摩根严厉的叫喊声从楼梯顶部传下来。 安吉哽咽着,紧贴在莎拉的大腿上。莎拉蹲下来,她那颤抖的双臂搂抱着小女孩。“会好起来的,安吉宝贝,你会明白的。” 安吉依偎着莎拉的脖子,大声说出她的伤心来:“他说,我们非走不可!”又一声哽咽使她全身颤抖起来。“我不愿离开嘛,莎拉,我不愿离开!别让他把我带走。别让他把我们任何人带走嘛!” 莎拉紧闭双眼,眼泪簌簌滴落脸颊。对如此年幼的小女孩,她如何解释得清楚所发生的事,所发生的事又是如此地残酷,叫她如何解释呢?连她对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呀。啊,上帝,安吉,我也许再也见不着你的面了,我是多么爱你呀,宝贝,我爱你呀! 她抱起安吉,摇晃她,用新奇的奇遇、令人动的新家、新朋友之类的言不由衷的话语来安慰她。所有这些话语在安吉的脑海浬全无意义,她记不得有别的家,记不得有哪双别的手臂比现在搂抱着她的这双手臂更叫她获得安慰的了,于是她呜咽得更伤心了。 “韦斯,去拖走你的妹妹。” 莎拉猛然睁开双眼,摩根那深棕色眼睛的严厉目光与她的目光对撞了一会儿。他转身,提起最后两袋衣服走了出去。 韦斯望着莎拉,他满脸的痛苦神色。他眨了眨眼睛,嘴唇哆嗦着说:“莎拉……” 莎拉咬紧腮帮,没有大哭起来。她朝韦斯伸出一只手,他快步跑过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她身边,他的双臂抱住她的肩头,他们三个哭了一团。 一会儿之后,莎拉使劲把韦斯和安吉从怀里推开。“唉,”她说,嗓音颤栗着,“我们在哭些什么呀?我们还会互相见面的。也许,你们的父亲会同意你们不时回来看望一下的。” 她心里明白,这些话不是真的,但是如果这个谎话能有助于他们大伙度过下面几分钟的离别难关,还是值得的。 韦斯站起来,挺起肩膀,将哭泣不止的安吉抱起来贴在他口上。没敢再看莎拉一眼,他小声说了一声揪人心肺的再见,走出门口。 莎拉不由自主地跟在韦斯后面走出门口。康妮、罗布和杰夫看见了她,他们一个接一个爬出汽车,朝她跑去,泪水流到他们的脸上。 啊,上帝,啊,上帝。 莎拉猛力将他们一把揽过来,搂住他们,紧紧抱住他们,亲吻他们。一阵抑制不住的哽咽冲上她的喉咙,冲破了她的感情闸门,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她伤心的泪水,使孩子们哭得更加伤心了。 “你们会将你们的情况写信告诉我的,会吧?” 三个孩子全都抽噎着点头:“会的,我们一定会写的。” “好了,走吧,”她勉强自己说,“你们的父亲在等着你们呢。要懂事听话,关照你们的爸爸。” “我们会这么做的,莎拉。” 摩根站在汽车旁边,脸如冰冷的石块,沉默着一言不发。见双胞胎和杰夫那样依依不舍地从莎拉的怀抱里离开,他的眼睛里涌动着泪水。他知道,他们太伤心了。见鬼,对他来说,这也不是一顿轻松愉快的野餐。可是,他能有什么选择呢? 第1172章 孤傲的心5 不能仅仅因为孩子们觉得轻松些,就留在这儿,与莎拉一起生活。他的孩子们需要一个永久的家,一个由他们的亲生父亲提供的家。总有一天他们会理解这一点的。也许会。 他们全家人终于全部坐进汽车后,摩根发动汽车,低头驾驶车子上路了。 除了安吉外,其它孩子全都默不作声。安吉还在抽动鼻子,倒抽气儿。一会儿后,她突然大哭大叫起来:“要是飞人鳖又回来了,那怎么办呢?他不能找见我的!” 摩根从后视镜里,看见杰夫用一只手臂搂着安吉:“上个星期,我把我那只鳖--t先生放走了,飞人鳖可能会找到他的。也许,他俩现在正在一块儿玩耍呢。” “你……你是……是这样想的?” “没错,”康妮说,“它俩眼下可能正在一块玩得开心呢。” 一会儿后,安吉又尖叫起来。摩根猛然一脚踩刹车,汽车在布满车辙印的泥土路上滑向一边,差点滑进路侧的壕沟里,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汽车。 “铃铛!我忘了铃铛了!我们要回去拿铃铛!” 摩根扑通一声跌回坐椅里。铃铛。那只耳朵上挂着铃铛的玩具熊。 安吉放开嗓门又叫又哭又闹。摩根的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紧得使他的指关节都快要从皮肤里蹦跳出来。 “我们最好还是回去,爸爸,”韦斯劝说道。 摩根看了他的长子一眼:“你真的想回去,向莎拉再道别一次?” 韦斯将视线调开,望着别人。一会儿后,他转过身去,将安吉抱到前面来,坐到他的大腿上。“唉呀,安吉,”韦斯柔声说,他那低沉平静的话音与安吉的尖声乱叫形鲜明对照。“我想,你是有意把铃铛留在那儿的。” “我不……不是有意留下的!我要铃铛嘛!” “嘘--别作声,现在听我说,”安吉突然不可思议地安静下来,说,“我想,你们留下铃铛,这样莎拉就有人说话啦,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没有我们在身边,孤孤独独一个人了。” “可是,那个铃铛玩具熊害怕黑暗的呀,”安吉又抽起鼻子来。 “莎拉知道这点的。她会好好照看它的。也许,她会叫它给你送来的。” “怎么送来呢?” “她可以邮寄嘛,”罗布说。 “这样,她就得把它放进一个盒子里,”安吉不高兴地说,她那小小的拳头擦了擦眼眶。“盒子里非常黑暗,安吉怕黑暗的。” 摩根将车倒回路上,继续往前开。 “莎拉会想办法的,安吉,别担心,”韦斯对她说。 莎拉木然站立在陡然的静寂中,凝望着路上汽车掀起的阵阵尘埃,她竭尽全力才克制住,没有像狗那样拚命追跑在汽车后面。她站在原地,一直望到望不见汽车的踪影为止。 她勉强挪步,走回屋里。她见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弃留在楼梯半道上的铃铛玩具能,安吉的宝贝熊。她感到她像那只玩具熊一样,遭人遗弃了。滚滚泪水糊住了她的双眼,她跌跌撞撞爬上了楼梯,伸手将玩具熊抓起来紧贴在她口上,号啕恸哭起来--这就是她的一切了呀。 一个小时后,丽塔发现她躺在楼梯上。 第1173章 孤傲的心6 除了与摩根的孩子们一起生活过外,莎拉生活过的家都不大,但也从未孤独地一个人生活过,在这幢古老的农舍里,她至少跟另外一个人生活在一起。 一直有人跟她一起过日子,直到刚才为止。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要不是有那些家禽家畜作伴,她会狂乱得发疯的。但是,现在不会比从前更多地去关照家禽家畜了,也不会有更多的活儿好干了。这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干活儿,另外天气又热又干燥。 由于酷热难当,母鳮肯定停止产蛋了,每年这个时候这是很正常的事。不平常的事是,鳮的饮水太热了,即使是在阴凉的地方水也热得烫手,因此必须每天给鳮换三次饮水。可怜的鳮们找到什么阴凉的地方,就往那里钻,伏在那儿张开口呼呼吐热气。再没有什么事比看见鳮们热得呼呼气更让人觉得可怜的了。 在如此暑热的高温中,奶牛要找到足够的阴凉地方,那就难了。清凉新鲜的饮水也不够。奶牛一连几天站在齐肚深的水塘里,水塘里的水在日渐减少,奶牛只好将湿泥浆糊得满身都是。莎拉每次挤奶前,必须先把奶牛全身洗得干干净净,以免泥浆掉进奶桶里。 酷热不仅只是煎熬着家禽家畜,而且同样煎熬着莎拉,将莎拉的精力一分一毫地熬干。她去到户外呆上十分钟,便感到四肢疲软,有如坠上了千斤重物一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挨过去,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 晚上更难熬。这幢巨大的房子,阒然无声,令人感到凄孤幽幽。她听不到孩子们欢乐的笑声,也听不到孩子的哭骂吵闹声。 愿上帝扶助她,她失去了摩根。在他俩快活非凡地在一起度过了短暂的几天之后,她就失去了他。在她饱含希望憧憬未来时,她失去了他。 现在,阴森森的未来向她通过来,有如巨大的黑黝黝空洞,一旦她放下武噐,便立即将她吞噬掉。她不会放下武噐的。不管怎样,她会熬过去的,她决不会举手投降的。 孩子们走了,摩根走了。这些,是她无可奈何的客观事实。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去到了哪儿。也许他们回到华盛顿特区,这是她唯一能猜想到的地方了。在俄克拉荷马,摩根没有任何熟人关系,因此他不可能仍然留在这个州里。 因而,她只能听从丽塔的劝告,放宽心来,振奋起来,尽量找些有趣味的事做。 漫长的黑暗之夜似无止境地抖开,笼罩一切,无边无际,没有尽头。早上,接着而来的却又是火热的太阳炙烤大地,烤得一切都枯萎了。 菜园开始枯萎了。为了避免烫坏农作物,她只能在晚上浇水。凌晨还凉爽时,也是湿气最重时,她从仓库里搬出一箱复合肥料,把肥料堆在每一棵作物的根部,这样既可以保持水份,又可以降低土壤的温度。 周围城镇已经实行配水供应了。莎拉知道,她也要不得不小心节约用水了。 她的那些宝贵的水,当然不会浪费在诸如洗车和游泳池之类的无价值的事情上。院子里的那些花圃也只得遭点罪了,莎拉不会把水浪费在装饰点缀上的。她的唯一水源就是她那口井,要是井水干了,便什么水也没有了。她不可能给城市打電話诉苦求援,也不可能给她所在选区的议员写信--她的用水问题,是无法从政治上得到解决的。水是来自大地的恩赐,来自大自然母亲的汁。莎拉决不会滥用水的,决不会用个精光的。 水塘里的水可以给家禽家畜喝--它们一向是喝那里面的水的。水塘的水面浮满了水藻,鲜红鲜红的。即使是把水塘的水烧开了,她也无法喝,也不能用这些水煮吃,也不能用这样的水洗澡。 第1174章 孤傲的心7 院子的草木变得一片枯黄,那两只德国牧犬一点也不在乎。它们只管在地上刨坑坑,躲荫凉。它们沿屋子刨来刨去,在每棵树下刨坑坑找凉爽。 在这样的酷暑中,唯一活得有滋有味的东西是蝗虫、马蝇、牛蛙、番瓜虫和黄蜂。番瓜虫躲在根部的覆盖层下,从番瓜的根茎里吸吮宝贵的汁。如果没有这些覆盖层,番瓜会死去的。 那些个牛蛙,大多数比她的拇指指甲还长,在酷热中生气勃勃,快活惬意。牛蛙没有太多地打搅埃德娜奶牛--它浑身覆盖着泥浆,牛蛙叮咬不到它。可是,那些马儿就不同了。她很不喜欢化学药品,但这时她不得不给马儿身上喷洒了许多驱虫剂--马儿拚命甩动尾巴,也无法把邪恶的马蝇赶走,不来叮咬它们。 平时在鳮和鸭控制下的蝗虫,如今兴旺发达起来了。鳮和鸭一心只想躲荫凉,没有精力去啄食它们。莎拉在户外每走一步,便要惊飞起十多个大块头的蝗虫来,其中多数蝗虫飞落在她身上,停歇下来。她用手将蝗虫扫掉,才又继续往前走。 酷热、绝望和孤独,这一切难道没有尽头吗? 根据电视上气象预报员的预报,干旱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 白色的狗尾云飘过天空,嘲弄焦裂的大地。莎拉一天天越来越嫉妒那些白云,高空气流吹得白云飘飞翻滚,而在下面的地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儿。 这就是俄克拉荷马气候的一大怪:气温高达华氏一百度时,没有一丝风儿;冬天,狂风劲刮。人们望企盼,哪怕是有一丝丝儿微风也好呀。 冬天,寒暑表降到冰点以下,狂风肆虐,吹个不停,呼啸着吹过烟囱,扫过光秃秃的树梢。 丽塔提出挨过暑热的办法:天气太热,她俩不能去小山散步了,只能坐在家里,一边啜饮冰冻茶,一边闲聊。莎拉很高兴丽塔的这个主意。这使莎拉振作起了一点精神,但不多,仅是一点儿。 两个星期后,丽塔朝上举起了双手。“我算服你了,”她说。“看来,你并不想振作起精神来。你一门心思在这个空荡荡的又大又旧的屋子里苦挨时日,闷闷不乐。愤愤不平,想不通,解不开。我想了解的事情是,你究竟在苦苦思念谁--孩子们还是他们的父亲?” 对最要好的朋友的气恼,莎拉只是眨了眨眼睛。感到忿忿不平?想不通? 当然,这正是你的感受,你这个傻瓜。 “哦,”莎拉说。 “就是波,哦。你甚至都不想过日子了,你心里知道这一点的。” 莎拉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你说得对。可是,对此我该怎么办呢?” “找点事情做做,”丽塔决然说。“去买东西,买件新衣服。见鬼,你有钱买一辆新车。你知道,花钱买开心有着良好的心理治疗作用的。你不敢花钱买有用的东西呀。想想买点琐屑的小东西嘛。” 第1175章 孤傲的心8 莎拉的脸上绽出了一点笑意:“心理治疗作用?” “对,这有心理治疗作用。相信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上次巴里和我干了一仗,我一气之下买了一百二十美元的内衣内裤。这使我感到像个百万富翁似地乐了好一阵子。” 莎拉勉强笑了一半又抑制住了笑。她,莎拉穿新的内衣内裤没有人看。紧跟着,她咬了一下头--你又来了,又忿忿不平了。 “好的,”她决然点了一下头,说:“明天我就去买东西。我们去哪儿买?” 丽塔心怀歉意地告诉她,她和巴里明天要动身到塔尔萨城去,在她的双亲家里住上一夜。“可是,你别因为这个就不去买东西了。以前,你从不愿一个人去买东西,这次你就不要我作伴一个人去吧。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尽情地买吧,买到你不愿买为止’。” 道路两旁的高大植物--大多数是向日葵和漆树,枝叶上全落满了一层红土。沿路的景色全都是清一色的色调,而且是干巴巴的。莎拉知道,即使是刮风,也刮不掉枝叶上的那些尘土。除非是久久地下一场大雨,才能把枝叶洗净,恢复翠绿的颜色。然而天气预报无雨。 莎拉决定放过附近的肖里镇商业区,到更远的地方作一次购物旅行。今天,她要跑得远一些,去俄克拉荷马城。她没有朝南走州内公路去那儿,而是朝北开车走旧的美国六十六号公路。这条双车道的老路连接州内的公路,若干年前曾是“美国的通衢大道”,如今已失去这个荣耀的地位了,但她还是爱走这条公路。 路上的弯路,往来车辆,穿过小镇的限速区,统统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行。这有助于她不要去想放在后排座位的那个箱子。 昨晚,她把孩子们收拾行装时遗留下的东西,统统归集拢来。福思特在什么地方,她全然不知,但她希望汤姆?卡特莱特能有办法把东西转交给他们。 在她的钱包里,有几本她为孩子们开立的存折,每个孩子一本。州政府支付的每一分钱收养费,全都存入了这些存折里。由于有加利遗留给她的投资资产,她用不着动用别的钱来供养孩子们穿衣吃饭。 离开家,开车一个半钟头,行驶八十英里后,她终于进入俄克拉荷马城,将车停在魁尔斯普林斯商业区的巨大停车场。她之所以选中这个商业区,只是因为这儿离她的农场距离最远。也许,离开农场一段时间,会有助于她坚定把日子过下去的信心。 离开温度高达华氏一百度令人汗流浃背的八月酷热,进入凉爽的空调大商场,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户外的酷热与商场橱窗摆着的秋冬服装极不协调。 她到这里来做什么?穿上新衣服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 尽情地买吧,买到你不愿买为止。 嗯,她想,她可以浏览浏览商店橱窗。根据丽塔的说法,买东西这件事本身并不是必不可少的心理治疗。这只是花钱来清洗清洗一下精神,给生活注入一些新的含义而已。无重大价值的花钱。 莎拉转了一下眼睛,将肩背式提包甩到更舒服的位置,东溜西逛,看看有什么值得她花钱买的东西。也许,她会发现一个新颖的钱包。她可以买一双新的水胶靴,好在鳮场落满鳮屎的地上走动工作。不过她知道,能买到她喜爱的那种水胶靴的唯一地方,是米克镇的饲料店。 第1176章 孤傲的心9 钱包?水胶鞋?你不是在想买琐屑的小东西,莎拉。想想琐碎的小东西吧。 “嗯,”她心里暗自说,“我不需要新牙刷,如果我买了一把的话,那就是非常非常琐碎的东西了,是吧?” 天哪!她一路走一路想,半小时后不知不觉来到好莱坞商店的费雷德里克服装柜。尽是些鳮毛蒜皮的东西。 一个人体模型穿着又薄又短又透明的黑色网眼针织衣服,衣服上饰有流苏--我的上帝,在衣服的那些最……令人惊异的部位开着叉缝,摆在百上千的购物者面前! 莎拉难为情地摆了摆头,继续朝前走。她究竟来这儿干什么呀? 吃中饭,就她冰箱里的大量食物而言,中饭这点食物就微不足道了。她要买份午餐。 作出这个决定,她从人流中走出来,感到心里好受些了。她来到一个摆着儿童服装的陈列橱窗,心情又变了。 她的心格登一下,被戳了一刀似的疼痛。那件翠绿色的灯芯绒儿童反穿衫,带有白色小孔的褶裥饰边,好像是专为安吉做的。 泪水浮上了莎拉的眼睛,她赶快眨了眨眼睛,一颗泪珠滚落到她的脸颊上。极力忍住哭泣,她撩起衣襟,将眼泪擦掉。 午饭,她该吃午饭了。现在,这更是小事的小事了。她一点也不饿。她乘电梯到下一层楼,走过一排排食物摊,最后决定吃炖牛肉烤马铃薯。 与她的菜园种出的马铃薯相比,食物摊供给的这个烤马铃薯大得惊人,她真羡慕能有生产出如此大个马铃薯的土壤和气候条件。但炖牛肉的味道,还不如她自己煮的好吃。 把吃空的午餐盒和塑料叉子扔进垃圾桶后,她挺直身子。对她这次购物旅行,丽塔可能只给她评个三等,她最好还是买点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回去,证明她去买过东西。但,有什么好买的呀? 这个该死的丽塔,买点什么琐屑的小东西! 摩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肩膀。他已预见到,单身父亲挑起抚养孩子的重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希望能得到孩子们的普遍合作。根据他在某本杂志上读到的一篇文章介绍,购买开学用品,有助于减轻暑假结束的沮丧感。 但这似乎不起作用。 似乎什么都不起作用。 在搬进他们租来的房子里,把家安顿下来的过程中,除了安吉外,所有的孩子全都帮了很大的忙,出了大力气。但,他们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孩子了,不是莎拉农场上那些无拘无束、快活自在的孩子了。 他们安安静静呆着,神情严肃,缺乏欢乐快意。 还有安吉。自从那天坐车离开农场,失去莎拉和她的铃铛玩具熊后,她便一言不发,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别人,她一句话儿也不愿说。 摩根握着安吉的小手。 “我闻到了爆玉米花的香味儿;”康妮说。 “对呀。我肚子饿了。我们能吃东西吗,爸爸?”罗布总是肚子饿。 “对呀,吃中饭罗。” 第1177章 孤傲的心10 摩根马上表示同意。至少,他们对某些东西还有一点热情。这是两个星期来,他第一次见到孩子们这个样子。 他们查看商店购物指示图,弄清楚了一系列快餐摊在楼下。自然,每个孩子想吃不同的东西。他掏出一把带在身上的备零用的钱。“买了你们想吃的东西,然后到那个角落的那张桌子集中。”他嘱咐说。孩子们像风吹尘土般四散开来。 一边留神看其它的孩子,他俯下身来朝着安吉,他的手仍拉着她的小手儿:“你想吃什么?”她还是那个样,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玉米热狗?”他问。 眼着她就要抬头望他了,可是最后一刻她却将头调开一边,仅上下点了点头。 摩根“唉”的叹了一声。至少这也算是交往了嘛,不过只是那么一点点。 “请来三个玉米热狗。” 这父女俩与其它孩子在角落的那张大餐桌旁聚集起来。眨眼功夫,食物就全给吃光了。摩根抽空给安吉擦掉沾在她脸上和手上的胡椒和玉米面糊,她坐在那儿,始终一言不发,满脸哭相,却又没哭出一声来。他真愿她哭叫起来,哪怕哭叫一声也好呀。 但是,没有,他的安吉就是不出声,她压根儿不想吱一声。 她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做了一个虚假动作来哄他。他瞧见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呢,于是赶紧弯下身子:“你说什么,安吉?” 她的目光盯着巨大的餐厅拱形圆顶,嗫嚅说:“莎拉。”他盼呀等呀,耐心等了两个星期,从她口中听到的第一个词儿却是说“莎拉”。摩根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她突然放开嗓门叫喊道:“莎拉!莎拉!” 摩根和其它的孩子四处观望,没见到一个像莎拉的人。“莎拉不在这儿,宝贝,”他以“可能是有个人看起来像她罢了。” 安吉拚力挣扎,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出去,同时她的目光急切切地从一个陌生人身上转到另一个陌生人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泄气地“扑通”一声坐回椅子里,满脸的沮丧失望。 “好了,”摩根从餐桌旁站起来,说。“我们回到楼上去,再瞧一瞧那件绿色的连衣裙,安吉。这一次,你可能会想试穿一下连衣裙的。”他怂恿说。 他使劲拉了一下她的手,她才跟着他走。 “对呀,安吉,”康妮说。“我们再去弄一条绿色的缎带来,配你的头发。” 摩根对康妮巧妙的打边鼓配合,心里十分感,将她拉到他身边,拥抱她。 他们乘电梯上楼,孩子们对电梯的玻璃外壁很感兴趣,但安吉除外,她躲在摩根的双腿后面,不愿东张西望。 他们正要走出电梯,来乘电梯的人流几乎堵住了他们的出路,这时安吉突然猛力一挣,差点从他手里挣脱出去。 “莎拉!” 摩根心里真为安吉难过。他知道,她苦苦思念着莎拉,孩子们全都如此,苦苦思念莎拉。只是他除外,他不想她,当然,他是不想念她的。 可是,安吉一次又一次地把陌生人误看是莎拉,这种眼花误看不知不觉也感染了他,他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宝贝,不是莎拉。” “是莎拉!”她再次决然说,再次要从他手里挣脱出去。 “安吉,别胡闹了!” “不嘛!是莎拉,就是莎拉!” 她又一次拚力要从他手里挣脱出去。“那不是莎拉,安吉,”他坚定地说。 第1178章 与你到老 莎拉让喷头喷出的细细条条的水柱刷刷冲洗全身,将白天沾在身上的脏东西冲掉。孩子们和摩根在看电视,她想和他们作伴一起看,但先得清洗干净才行。她想穿上好点的衣服,换换装束,不穿牛仔裤。 可是,如果她不是穿牛仔裤而是穿别的衣服走进客厅,孩子们就会指指点点,大发议论。除了牛仔裤和t恤衫,她从未穿过其它衣服在屋里屋外亮过相。真该死! 把湿头发用毛巾擦干后,她心想,至少要淡淡化点妆,洒点香水。她拿起一瓶香水,瓶上的商品名是由粗红色的斜线条组的:迷你牌。 “好,迷你牌。”名字取得太好了,真是好主意。但是,她不想弄得太招人现眼,只是这里摸一点香水,那里涂一点香水对,别忘了那儿也搽一点。 几分钟后,她走进客厅,在安吉身边的那张沙发的空位上坐下来,安吉的另一边坐着摩根。安吉仍然极少跟他说话,在他靠近她身边时,她不再羞怯怯地退缩到一边去了,他抚摸她时,她也不在乎了。 莎拉心里明白,摩根抚摸她,她也不会在乎的。她集中起精神看迪尼斯电影剧,孩子们个个看得全神贯注,一眼不眨。她看到一半,精神又开小差了。 这时,摩根打了个哈欠,伸展手臂到沙发背后。不一会儿,她感到他的手指在触弄她的头发。她望了他一眼,但他的目光仍在电视上。他那不知轻重的手指重重戳了一下她的颈子侧面,她差点哎哟叫喊起来,她的双臂顿起鳮皮疙瘩,她急忙用双手磨擦手臂,除去鳮皮疙瘩。 “冷吗?” 她侧转头望着他。他的手掌曲起,摸着她的颈背,四目对视,一动不动。“不冷,”她小声说,一点也不冷。 他会意地笑了,好像他看破了她的内心活动。 片间插播广告时,安吉将头枕在莎拉大腿上,脚搭在摩根的腿上。 看完电影后,莎拉到厨房收收捡捡了几分钟,好让孩子们有时间准备上床睡觉。她上楼跟孩子们道晚安,摩根紧紧跟在她后面,又跟着她走下楼来。 现在,她还有什么事情好做呢? 她在幽暗的客厅停了下来,他也停了下来,站在她身后,仅离开几英寸远。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热气,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她的心企盼得怦怦直跳。 “希望你留下其中的一个给我。” 他深沉的话语,饱含明白无误的望希求之情,在她耳际轰响。她问:“其中的一个什么?” 他抓住她的手,拉转她面对着他:“其中一个睡前的道别吻。” 这个吻呀,她等了整整一天,等了她一辈子。如果他不来吻她,她赌定会去吻他的。“我可能留下了一两个。” 她偎进他的怀里,那是她极乐意依偎的地方。他俩的嘴唇贴在一起,没有迟疑,没有试探,如饥似般品尝爱的滋味,爱的抚摸。他俩的头急切切地舔来缠去,他俩的身体伴着爱的心曲的节拍摇动。 摩根嘘了口气,移开嘴唇,他感到他的克制力在一点一点地失去,于是将脸埋进她的头发里:“莎拉,莎拉,你好香呀,我从未闻过像你身上这么香的香味呢。” “那是我的香水气味。”透过他的衬衣,她将吻一点点一点点印留在他的口上,同时双手在他背上摸来摸去,逗引他发狂。“香水叫‘迷你牌’。” 第1179章 与你到老2 他用嘴唇触摩她的太阳穴,她抬起嘴唇迎接他的嘴唇。“这香水真迷人。”他动情地说。 嘴唇甜甜地亲吻着,他使劲将她抱紧,使她紧紧贴在他的口上。她感到了他的欲火发。情况发展得快了,太快了,他得打住,非得停止不可了。 他将嘴唇从她的嘴唇上移开,大口大口气。“真甜蜜,甜蜜的莎拉,我在催逼你,我心里知道,我可不想催逼你。” 她将他的头拉下来,贴在她的额头上。她贴着他的嘴唇说:“逼我嘛,摩根,你逼我嘛。” 莎拉本人也弄不清,她哪儿来的勇气说出那样大胆的话来。说出了那些话,她心里十分高兴。她想他,想了好多好多的时日。而他呢,也想她。根据他嘘了一口气又把头伸进她嘴里的神情,她看出了这一点。 后来,又像以前那样,他突然将嘴唇挪开了。“不,别离开!”莎拉叫道。 他气吁吁,她也气吁吁。他问:“你确实想,莎拉?” 她笑了,笑声有点嘶哑,带有挑逗:“确实想。”她抬头逼视他的脸。“以前,我从未叫过男人跟我睡觉****。摩根,要我请你吗?” 他狠狠吸了口气,屏住气息,然后长长地吐出来--带出了笑意。“可是,到早上时你还会敬重我吗?” 她用一个手指捏着他湿润的嘴唇,说:“即使晚上只是我希求的一部份,我也要对你五体投地了。” “我尽力不使你失望。” “你再让我独自一人过夜,那才使我灰心失望哩。” 摩根的喉咙深处发出嘟噜声,他迅速地吻住她的嘴唇,吻得狠狠地--但甜呀,“决不!”他说着,双手抱起她朝她的卧室走去。一来到卧室里,他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站在床前。 他动手解衬衣的扣子,莎拉跪立在床上,把他的双手拨到旁边去。“让我来解吧。”她全副心思集中在他那光滑雄健的膛上,全没注意到她的手指头颤个不停。她极力抑制住不去触摸他的皮肤,总算把扣子从扣眼里一颗颗解脱出来了。然后,她把他的衬衣往下拉,衬衣从他的肩上滑下来,再从手臂跌到地板上。 跟着,她动手抚摸他。她的两个手掌平放在他的肚子上,感到他在深深地吸气,一阵强烈的兴奋传遍了她的全身。她伸展开手指,缓缓从他裤头上边的腰眼处开始戳触他,她的手指头一路爬一路触戳到他的光滑雄健的口,向上戳触到他的肩膀,然后又慢慢地向下触摸回来。 以前,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放肆地摸弄男人,从来没有跟仅认识两个星期的男人这么亲密过。不过,这没关系。这样摸弄他,她心里真是太舒服了,手指头与他那缎子般光滑的皮肤相接触的快感,一阵强过一阵,从头传到了脚,传遍了她全身的每个细胞。这可是她从未感受到的快感。 摩根心想,他被她摸弄得快要死了,但他不在乎。如此寻常的手指触摸皮肤,竟能发出说不清、道不出的奇特的肉欲快感。他要死了,但无所谓。过去四年多的年月里,他曾天天为活命而苦苦挣扎,如今能死在她触摸的快感里是值得的。她摸弄他,不得不摸他,啊,上帝,现在她在吻他的口了。 第1180章 与你到老3 他知道,她的触摸必然会发展到吻他的。他被她摸弄得再也忍受不住了--从前被女人触摸从未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他知道,原因就在于她身上。 “现在,轮到我来了。”他拨开她的双手,将她的双臂举到头顶上,把她的t恤衫猛地拉脱去。他找到她奶罩的搭扣后,解开奶罩,随手将她的这个小小的保护物抛到一边去……他吸了一口大气。她那双ru房如处女的ru房一般,娇美小巧,圆鼓鼓耸起,在暗色的房中雪白得可心可意,头硬硬地突起。他用一个指头揉摸她的头,她叹息了一声。 他苦苦忍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抱住她,使她紧紧死贴在他的口上。 **相连的那一瞬间,他俩都嘘了一口气。摩根感到她的双膝完全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他吻她了。 这是那么温柔的吻,那么充满情爱的吻,莎拉感到,她闭起的眼睛里充满了欢乐的泪水。她仰头躺倒床上,他跟着她倒到床上去。亲吻的火焰秒秒钟在升温,她感到他欲火饥难耐了,她自己也欲火中烧,不能自己了。 四腿交迭缠绕时,她都未想到他俩的裤子是怎么脱掉的,什么时候脱的。他的双手摸呀摸呀,摸遍了她全身,摸遍了她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但她仍然觉得他没有摸够她,她也没摸够他的身体。 “莎拉,莎拉,莎拉……”他那灼热的吻,一路顺着她的喉咙往下吻去,吻到她的颈窝,吻到她雪白的脯,吻了一个峰又吻另一个,他又舔又压又吸她的峰,刺地,使她要他要得发疯。她在他身下蠕动着,息着,动来动去催促他,催促他快快去填满那个他与她第一次握手时造的痛苦空缺。生活上她需要他,**上她也需要他,他已经占据了她整个的心。 她全身发紧,浑身发热,等候着。她对他的触摸的反应,从她的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使他发疯了。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的反应,使他心里产生过如此意气风发的感觉,如此强烈的感受,如此奇异的感情。 他俩飞呀飞呀,越飞越高,越飞越快,一直飞到千万朵小星星爆发出来,全身精疲力尽。 摩根最后有力地颤抖了一下,他听到出自她那甜蜜的双唇说出的话语,这些话语是他那空荡荡的灵魂一直在求的,这些话语使他又惊又喜。 “我爱你,”她说。 他的大脑恢复常态,呼吸平稳下来后,他意识到,她可能不是真心爱他。她几乎不了解他。她结过婚好几年,爱之后说“我爱你”,也许是习惯的话,这是她对丈夫经常说的那类话。 他掩饰地咽了一下喉咙,口中的味儿突然变苦了。他不喜欢想到她与她丈夫在一起的情景。为了将这个情景从他心里和她心里除掉,他又吻起她来,令他吃惊的是,他的欲火又像刚才那样强烈起来。她完全融化在他的手臂里,好像他们隔了好多年没****似的,而不是才歇了几分钟。 摩根慢慢醒过来,享受着盖在身上的被褥的温暖。他很清醒,他是在莎拉的卧室里,睡在莎拉的床上,枕着莎拉的手臂。她的头贴着他的心窝。 他抬头瞧着灰糊糊的天花板,极力回想上一次一个女人睡在他身边,他却睁眼睡不着的情景,那是他离婚前好久的某个时候的事了。 天啊,他一生中,从未像今晚这样感到如此的满足,如此的安宁。 他的疑惑,对莎拉动机的种种怀疑,对她利用他占有他的孩子的担忧,统统被他俩情爱的烈火烧了灰烬。现在,她是他的人了,他是她的人了。从前﹒他孑然一身﹒一生没有安身之地。 第1181章 与你到老4 有东西在挠他的口。他笑起来--原来是她的眼睫毛。“你醒啦,”他小声说。 “嗯,”她哼了一声,伸手搭在他身上,将头塞在他的肩窝里,大腿紧贴着他的大腿。他的脉搏加快了。“天亮了?”他问。 她那柔软的纤手在他的膛上摸过来摸过去。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够了吧,”他应付说,“孩子们起来之前,我得走了。” 她抬起头来。即使在院子路灯照进来的微弱灯光下,他也能看清,她的眼睛是蓝色的--那双眼睛曾经是灰色的哩。她对着他笑,她的双唇还留有两个小时前被他吻肿的痕迹。“先别走,”她耳语说。她低下嘴唇压到他的嘴上。“我要你又使我不过气来。再来一次。” 他的血液涌动起来。 摩根迈出浴室,用毛巾擦干身子,他嘴里口哨声一直未停。吹口哨是他使心里松弛下来的唯一办法。他真想摇头晃脑放声大笑,十足的心满意足的大笑。 他使莎拉不过气来,她也使他不过气来。经过一晚缺少睡眠和不习惯了的爱,他不但不感到疲惫不堪,反而精神倍增,神采飞扬,好像他可以征服整个世界似的。只有几块肌肉感到酸痛,他微笑着思忖,但这是一种快活的酸痛。 他将毛巾转住下身,打开了澡房的门。 “哎呀,爸爸,你身上那些伤肿是怎么回事?” 摩根猛然拍起头。韦斯正走下楼梯,步态充满活力,眼含笑意。摩根心里一阵茫然,感到脸上发烧,他咽了一下口水作掩饰。“哦……嗯?” “那些个肌肉,”韦斯说,“你知道,猛然进行好久不习惯了的活动,必然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摩根眨眨眼睛,极力使自己跟上话题:“嗯……活动?” “对呀,比如骑马?” 突然,昨天傍晚骑了两个(或是三个)钟头马的印象,掠过他的脑际。他的脸烧得愈加厉害了。天哪,我的脸臊得红了! “是骑在马背上引起的?”韦斯试探他。 骑在马背上!摩根拚命忍住冲到了喉咙管的笑,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对,对。是骑马的原因,没什么大问题。” 韦斯和摩根是最后两个来吃早餐的人。摩根最早注意到的事情就是:莎拉没有戴罩。从他来到这儿的第二天算起,这是她第一次不戴罩离开卧室走动。 他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睛,他忍住没有送给她一个微笑,忍住没发出叹息声。一想到她那毫无拘束的双,就足以使他内心饥不已。他想起了双手抚摸它们的快感,双唇亲吻它们的甜美滋味,以及当她那个时刻叹息呻吟的娇态-- 他不得不中止这样的神思,不然他就永远无法吃完早餐离开了。他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时,又觑了一眼她那t恤衫的领口。这是个错误。她那韧硬的奶头几乎要将t恤衫顶出两个小洞了,见此情景,他咽了口水,急忙眼望他处。 第1182章 与你到老5 莎拉见他火爆爆的目光注视着她那坚挺的头,羞涩的红云飞上她的双颊。天哪!这就是从他那儿获得的一切的一切吗?才是看一眼?想他,想他,弄得她如坐针毡。在他俩**地度过一晚之后,她认为,想要很快又来那样一回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想错了。 摩根注视着韦斯,见他正忙于吃东西,眼睛只看着他餐盘里的食物,其它什么也没注意到。其它孩子的情况也是如此。 “我赢了!”杰夫叫起来。“你欠我五十美元,付钱吧,朋友。” 罗布哼了一声,将象征所欠数额的筹码币抛过强手棋盘,扔给杰夫。 莎拉站在水池旁,笑望着他们下棋玩乐。孩子们决定下强手棋,她松了一口气,户外这么酷热,她宁愿孩子们在室内玩。前几天气温最高华氏90度,八月份该是这个气温。今年,酷热干旱的来临提早了几个星期。 她剥掉最后一个玉米棒的外皮,尽可能地把玉米棒上的玉米须弄掉。这是最后一个玉米棒子,今天早上她摘的最后一个玉米棒,也是这个收获季节的最后一个。 突然,她感到有一个人的温热身子站在她身后,是摩根。不用看她就知道是摩根。身上好像给施加了超强电场,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他俯身将头伸过她的肩膀,挨得近近的,她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喷到了她的脸上。他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坐在饭桌旁下棋的孩子了。“我以为,一个小时前你就结束收藏玉米的活儿了,”他说,他的笑意使得她的脉搏狂跳起来。 接着,他碰了碰他,他的手往上摸她的左边身子--孩子们看不见这一边。他的手继续往上摸到她的肋骨部位,一个手指头沿着她的ru房弧形边沿摸来摸去。 “我在……哟……” “怎么啦?” 莎拉咽了一下喉咙。他弄得她有点生气了:这样公然抚摸她,他那灼热的目光盯住她,孩子们就在这个厨房里--他是有意这么做的。她犹犹豫豫地对他笑了一下。 “我把玉米收藏好了。这些玉米棒是为晚饭准备的。” 他从她的ru房根部往峰摸去。她感到奶头紧得发胀,她的呼吸粗重起来。 “我想,玉米季节是非常合乎这一样一句谚语的:‘七月四日,雄满膝’。可是,你的玉米到那时就把你的脑袋塞满了。” 他在说什么呀?哦,对,是说玉米。他怎么能一边谈玉米的事,一边将手摸……啊,他的手呀!她想使膝盖的颤动停息下来,可做不到。“我们的……哎……季节开始得早些……在这么南边的地方。” “除了玉米之外,晚饭我们还吃些什么呀?”他的话语平静、轻柔,但是,她通过她的右臂感觉到他心跳急促。 “如果你不停手做那个,什么都别想吃,”她耳语说,挤出了点笑意。 他的那只向上摸的手指弹了一下她的奶头,带动另一个奶头将她的t恤衫顶出两个明显的峰尖。她了口气,无意识地将大拇指指甲掐进一颗圆乎乎的玉米粒里,奶白色的浆汁射到她的手上。“瞧瞧,你使得我做出什么事来了。” 第1183章 与你到老6 “这就是,”他说,话音有点不自然,眼睛看着她的t恤衫部。“你穿着短袖衣服四处跑所得到的东西。”他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开,与饭桌旁的孩子们作伴去了。 莎拉弯腰对着水池,将水开得大大的,让哗哗的水流声盖住她的气息。背对着其它的人,她的脸笑开了花。这个坏家伙,她要为此治理治理他的。 随后的几天是莎拉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晚上快活得令人难以置信。她和摩根男欢女爱,爱个不停,笑个不够。她知晓了她以前不曾知道的他的一个方面--青春勃发无忧无虑,快快活活。 一连几天来的**爱,使他轻松安然下来,她在他面前越来越自然,与他相处得越来越融洽,过去她从来还没有与任何人如此相处过。 唯一令人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每天天亮前,他总是做贼似的从她的床上溜下去。她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不让孩子们发现他俩同床睡觉。每天早上让他离开,总是使她肝肠寸断。 “每天都煮这种东西吃,难道你不感到厌烦吗?”摩根问道。 莎拉停下开面条盒的手来,说:“有人主动提出来某个地方有好吃的东西?” 摩根笑了笑,说:“我刚才想起,我最后一次吃意大利馅饼以来,已经过了差不多五年了。我们全部人马坐上汽车外出吃饭,你看怎样?” 莎拉身子仰靠在餐柜上,回报了他一个微笑:“怎么回事?你终于发现你的名字列入今晚下厨名单上了?” “好心不得好报,”他气咻咻地说。“我的想法是,你会高兴离开灶台出去享受一晚的。进趟城去,你不爱吃意大利馅饼?” 罗布将头伸进门里,说:“有人说有意大利馅饼吃吗?” 康妮在他后面说:“有人说进城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七个人来到普拉格镇,团团坐在意大利馅饼之家的一张大桌旁。 “是你们呀,你们这些捣蛋鬼。我一直在想,干吗在镇上一直见不到你们大伙的影子哩。” 莎拉抑制住内心的紧张不安,脸上堆起笑容,转身应酬默尔娜?塞尔兹尼和她的丈夫奥托。默尔娜是银行出纳员,是个特别爱管闲事的多嘴婆。 “我的天,一个多美好的家庭,我一向是这么说的,奥托,你说是不是?现在,福思特先生来了,嗨,这个家就十十足足地十全十美啦,奥托,你是不是这样看的?” 十全十美。是的,这是莎拉一直在梦寐以求的,现在的日子快十全十美啦。 星期五傍晚,全家人乘车返回昌德勒镇,这次是观看丽塔参加的骑马绕桶奔跑比赛,比赛场就在举行七月四日国庆游乐活动的蒂尔夫曼公园附近,赛场和公园之间是昌德勒雄狮哫銶场。 本和肯尼牵着丽塔的坐骑,一边挥手一边跟在父母身后飞跑,他们一家人正朝赛场远处的起跑斜道快步走去。来到起跑斜道,全家人回转身来挥挥手,祝丽塔好运气。 一家人。除了一点之外,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他们都是真正的一家人,此刻,莎拉不愿想那么多。 摩根带领孩子们登上赛场边沿的一排排露天座位时,他的想法也极为相似。他们感觉真像一家人。但他不像莎拉,他朝前看,看事情未来的发展。这会持续发展下去吗?他俩的事能继续发展下去吗? 过去几天里,莎拉对他事事毫无保留,完全敞开了心扉。她是个对人满腔热情的女人,慷慨大方的女人。她使他白天的生活充满了惊人的欢乐,使他的夜生活饱含浓烈甜美的情爱。她使他感到受人爱有人要。她使他感到……举足轻重,很重要,对她很重要。这一切应该是真实的。 第1184章 与你到老7 “大伙好,邻居们,”巴里高声说。他登上露天座位,与他们坐在一起。 “你竟然不跟丽塔在一起?”莎拉问道。“她们很快就要开始骑马滚桶比赛了。” 巴里笑了笑:“她把我赶走了。上次在比赛的最后时刻,我指点她什么时候俯身,什么时刻勒住马,结果统统是馊主意。她把败绩统统归罪到我头上。” 本和肯尼坐在他们大伙旁边,他俩每人手里都拿着热狗和饮料。这逗引得摩根的孩子们露出阵阵求的神态来,摩根将手伸进口袋掏钱,要站起来去赛场的零食摊买吃的东西。 “太好了,谢谢,爸爸,”韦斯笑着说。 莎拉朝摩根斜过身来,笑笑说:“棒棒糖。” “爸爸,谢谢。我们去买。”康妮、罗布和杰夫一边回头说,一边爬下露天座位。 安吉什么也没说,爬下座位一半时停了一下,朝摩根羞怯地微微笑了笑。 “近来柯林斯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巴里问道。“你打算留下来住段时日吗,福思特?” “呀,快看,”莎拉说,巧妙地改变话题。“他们正在摆设赛桶呢。” “你们是怎么比赛滚桶的?”摩根问道,极力不去想巴里提出的问题,也不去想莎拉多么快为他改变了话题。 “你是在说笑话吗?” “我想他不是说笑话,巴里。” “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这可不是我每天经历的事。你们怎么个比法,是把桶竖起摆一条线然后喊‘开始’?” 巴里转动转动眼珠,嘘了口气,莎拉吃吃暗笑。 控制住笑后,莎拉以发裱縯说的严肃口吻说:“先生,我感到不得不纠正你的错误观念。这些桶本身并不参加比赛,而是参赛骑手们围绕这些桶奔跑。” 孩子们边说边笑走了回来,爬上露天座位时留神拿好手中的食物。韦斯拿着安吉的食品,因为她得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座位。她在莎拉和摩根之间不停地动来动去,得回她的食物后安静下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俄顷,摩根感到他的衬衣袖口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他转身低头看着他那最小孩子的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见胡椒和辣椒油沾得她满脸和满手都是,手肘上也有。“嗨,你瞧瞧。”他笑眯眯地说。 怯怯地,她回了他一个笑脸,然后举起吃去了一部份的热狗。一滴辣椒油漫漫流出来,噗的一声滴落在他们之间的座位上。“你吃一点吗?” 摩根心里乐开了花。他能扳着指头数出安吉跟他说话的次数来。她把吃得津津有味的食物主动分一点给他吃,这真是他俩关系的一个重大突破。他的眼睛湿润了,喜泪盈眶。他们要为真正的一家人了,安吉最终要把他认作父亲了。他的心乐得什么似的,他屏住气息,小小吃了一口她主动递过来的热狗。 “妈妈来了,”哈德斯派思的一个孩子叫道。 孩子们顿时安静下来。丽塔骑马从起跑门冲出来时,孩子们与三个大人一起朝前俯身,高声猛喊加油。 摩根认为,骑马绕那三个桶作四叶式交叉奔驰,从表面上看似乎很容易,实则不然。这时,扩音噐里宣布说,丽塔跑完的时间为十六点九秒。观众雀跃欢呼,全场一片沸腾。 第1185章 与你到老8 “那是我老婆!”巴里兴奋地叫喊道。他和他的两个孩子飞跑去向丽塔表示祝贺,祝贺她取得今晚目前为止的最好绩,并为她遛马使马儿凉快下来。 最后一轮骑马绕桶赛跑结束时,没有一个参赛骑手打破丽塔的纪录,只有三个骑手的纪录接近她的绩:十七秒,十七秒五。丽塔夺魁。 一伙人将赛桶搬出场地,布置“扳弯竿子”这类比赛时,摩根感到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他口中还留有安吉分给他吃的热狗的香味--这是四个小时里他吃的一点点东西--味儿真香甜呀。 五个孩子全都争着要陪他去那个赛场零食摊,给他带路。莎拉哈哈笑着说,她宁愿呆在原地不动窝。“你又挨他们哄了。” 摩根回了她一个笑脸,一时心血来潮,做了一件他从未在众人面前做的事:他吻了她,当着孩子们的面吻了一下她的鼻尖,这使她的脸颊立刻绯红起来。 摩根站在露天座位最下面那一排向丽塔祝贺时,莎拉还在努力使怦怦乱的心平静下来。以前,他从未当着孩子们的面亲地,更没有在几十个陌生人的面前吻她。 一会儿,丽塔在莎拉身边扑一声坐下来,浑身热烘烘的,身体累极了,精神却是兴高采烈的。“那个人绝对是个富有魅力的健美男子。” 莎拉对她的最要好女友笑了笑:“是吗?” 摩根在去零食摊的半道上停了下来,想起他没有问莎拉,她想吃些什么东西。孩子们没有停步走到了他前面,他于是转回身来。走到莎拉和丽塔所坐的那排座位下方时,她俩的谈话声使他停了下来,惊得呆若木鳮。 “……我说呀,要是你同意他把孩子们从你身边带走,你就是个天大的傻瓜。我俩都知道,你是多么爱他们。百般体贴他,母亲般照顾他,美酒美食让他吃,见鬼,跟他睡觉也无妨。但是,就是别让他把那些孩子弄走。” “我正在尽力做呢,丽塔,相信我。” 一阵耳鸣嗡嗡响,摩根未能听清莎拉其余的答话。他的肠胃突然一阵绞痛,他的心缩紧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变得冷死了。 她在利用他。她所有的温情叹息,一声声的“我爱你”,她那烫人的一个个吻和**的****,全都是诡计,骨子里就是阻止他带走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他的孩子们。 他本该知道这一点的呀。现在他可是知道了。他只是在不同情况下,才说服自己相信她在利用他的。他感到被人出卖了,他从未知道,被人出卖玩弄会造如此巨大的伤害。他相信她,他喜欢她,他……是的,真该死,他爱她。 更该死的是,现在他仍然爱她,即使看破她所做的事,他还是爱她。这样一来,叫他如何是好? 对摩根在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莎拉没有过多地去考虑。她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一想到是她一个人过了一夜她才明白,出问题了。早饭后孩子们四散去做各种游戏,她立即跟在摩根后面去工作室,她的脸几乎避让不及,被猛然关上的门撞着。 第1186章 与你到老9 “啊,对不起,”他说。“不知道你紧跟在我后面。” 宛若他从未吻过她,从未把她抱在怀里,从未与她有过甜蜜而又苦恼的****,从未在黑暗的地方对她说过火热肉麻的情话,他冷冷地转过背,一股坐在她前夫的书桌前,打开了计算机。 莎拉伤心极了,茫然不知所措。她把握不住自己,害怕提出那个她想要议论一下的话题:“那个……嗯……报告进展得怎样了?” “不太坏吧。” 他按动字键,把一份文件的名称输入到计算机屏幕上。她焦地望着他背部和肩膀的肌肉一张一驰地活动。 什么地方出错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使他又变回一个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人?“你需要点什么吗?” 他转头抛出一个不痛不痒的微笑,跟着转回头来面朝计算机屏幕,说:“不,谢谢。早餐好极了。我暂时什么也不需要。” “摩根!” “啥?”他说话时,字键的嗒嗒声一直未停。 “有什么事……不对头吗?” “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那么,干吗你昨天晚上不到我这儿来?她本想问上这么一句,但没有问出口。她胆怯了,退出了工作室,随手拉上门。 她很想鼓起勇气找机会再试谈一次,但摩根时时使至少两个孩子留在他身边,从而使他俩没有机会单独在一起。 当晚他不再来她的房间,她可以去他的房间呀,但她没有去。显然,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变了心。他重新考虑过了他与她的纠葛。 也许是他倾心于更令人动的女人。也许是他对她感到厌烦了。不管是什么,他不愿谈,什么也不愿谈,这是明摆着的。 一连三个夜晚,她躺在床上,冥思苦想着他睡在身侧的温暖,望他来抚摸,想望他来亲吻她,需要他来作伴。完全依赖他才能寻求她的幸福,她怎么会变这个样子吗?她怎么会搞这个样子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天气酷热难耐。孩子们大多数时间呆在室内,尽情享受中央空调送来的凉爽。谁也不愿走出屋,烘晒在华氏一百度以上的灼热空气里(而且空气温度高达百分之九十!)--除非是不得不外出。 在清晨和傍晚干活的时间,他们才不得不离开屋子。在鳖赛跑比赛之后的一个傍晚,安吉哭哭啼啼跑到莎拉跟前。 “怎么回事,安吉?出了什么事?”莎拉问道。 摩根走过来,一条腿跪在他女儿旁边,可是她望都不望他一眼。她抱住莎拉的双脚,她那伤心之极的哭泣声,声声撕扯着莎拉的心。 “怎么啦,宝贝?”莎拉再次问道。 “他走啦,”安吉使咽说。 摩根把盖在安吉脸上的头发往后抹到她的头顶上。瞧着她那晒茶色的粗大手掌如此轻柔地抚摸小女儿,莎拉几乎感动得扑通跪了下去。 眼下,她不可能去想摩根的事,安吉需要她。“谁走啦?”她问。 “飞人鳖!”安吉嚎啕大哭起来。“我去给他喂水,他却跑……跑走了!” 摩根将一只手放在安吉的肩膀上,想要使她转过身来,她却把莎拉楼得更紧了。“来呀,安吉,”他和蔼地说,“我帮你把它找回来。” “不会的!他永远走了。我不要你,我要莎拉。” 摩根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他抬头望着莎拉。她见他那黑色的双眸的眼神中,伤心失望、痛楚揪心和愤怒气恼兼而有之。“她并不是有意说的,摩根,她只是太伤心了,心里乱极了。”她口里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他的愤怒气恼不是朝安吉发的。而是冲着她来的。 第1187章 与你到老10 怎么啦?她真想大叫起来,我犯了什么事啦? 尽管知道不会找到的,但莎拉还是带着安吉一块到处寻找飞人鳖,安吉始终搂着她的腿。那只鳖不见了,踪影全无。 回到屋子后,莎拉坐在沙发上,又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安抚安吉,使她平静下来。这场感情大波澜弄得安吉精疲力竭,她终于在莎拉的大腿上昏昏睡着了。 莎拉刚想要抱着她的心肝宝贝站起来,摩根一把将孩子从她怀里抱过来。“我来抱她上床睡觉,”他冷淡地说,其冷冷的眼神警告莎拉别多嘴反对。 当晚,她早早上了床,又过了一个孤独之夜。 第二天,丽塔来了个電話,说:“这场战役怎么样了?” “什么战役?” “你知道的呀。阻止那个可心可恶的健美男子和他的孩子们离开农场的战役呀?情况怎么样了?” 莎拉真想哭起来,真想把電話挂断,真想跑到一边躲起来,然而,她最最想要的还是摩根,除了他,她什么也不想。“我……唉……现在还无法说,丽塔。” “你还好吧,乖乖?你的话听起来真逗。” “我……我还行。” 在工作室里,摩根怔怔地望着手中的電話听筒,仿佛听筒要为世界上的所有灾祸不幸和邪恶坏事负责似的。他极力克制自己,轻轻地挂上電話。按他的脾气,他真想把这个惹人恼怒的電話机摔到地上去。 他正专心致志写汇报材料,突然听到電話铃声大作。他抓起電話,以为是本森的電話,正要叫本森的名字查问库柏的情况,不想偷厛到莎拉和丽塔的谈话。 她真该死!这么说,他了一场战役了?她的一个计谋:防止森林大火,舍车保帅,抓牢孩子们。 她真该死。 真是弥天大谎,莎拉挂上厨房里的電話后心想。她对丽塔说,她还行,实际上却是,这是她一生中最不行的时候。 如果现在户外不是酷热难当的话,她就要骑上花斑马猛跑狂奔,一直骑到她从马背上摔下来为止。这会使她离开她的房子,离开摩根。 这并不是因为她看他看得太多了,看厌了,而是因为她与他同住一幢房子,心里时时受到刺伤。她感到他冷若冰霜,感到了他的……敌意。对,就是这么回事儿--敌意。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很快就会离开,这,她知道。她唯一弄不明白的事情是:他无缘无故突然从她那儿抽身,这是什么原因;既然连续三个夜晚和两个白天,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冰河,彼此仅是表面彬彬有礼应付,有时还心有敌意;那干吗他还在这儿呢? 摩根也在心中自问这个同样的问题。干吗他还要留在这里?在参加鳖赛跑比赛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干吗他不打点行装带上孩子们离开呢?现在鳖赛跑的场地上他的最大担心已得到证实了。 他知道他不愿离开的原因,想到这个原因就使他心里作呕--他还在想她。尽管知道,她唯一的目的就是利用他把孩子们抓在手里,但他还是想她,要她。他想望她的笑,她的甜甜的笑脸,她的抚摸,她的吻。他想要那种舒心的情感,这种情感是他在世界上任何其它地方都寻觅不到的,只有在她的怀抱里和他的身子深入到她的身子里时才能寻觅得到。 但是,他不决会让自己受人利用。 他别无选择。要是他还有一丝一毫的自尊自重感,他就会不得不离开,马上离开了事。要是他再在这儿赖下去,他必然会拜倒在她脚下,只此结局。 老伙计,一个像莎拉这样的女人,值得你一再拜倒吗? 第1188章 用心感受 道路两旁的高大植物--大多数是向日葵和漆树,枝叶上全落满了一层红土。沿路的景色全都是清一色的色调,而且是干巴巴的。莎拉知道,即使是刮风,也刮不掉枝叶上的那些尘土。除非是久久地下一场大雨,才能把枝叶洗净,恢复翠绿的颜色。然而天气预报无雨。 莎拉决定放过附近的肖里镇商业区,到更远的地方作一次购物旅行。今天,她要跑得远一些,去俄克拉荷马城。她没有朝南走州内公路去那儿,而是朝北开车走旧的美国六十六号公路。这条双车道的老路连接州内的公路,若干年前曾是“美国的通衢大道”,如今已失去这个荣耀的地位了,但她还是爱走这条公路。 路上的弯路,往来车辆,穿过小镇的限速区,统统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行。这有助于她不要去想放在后排座位的那个箱子。 昨晚,她把孩子们收拾行装时遗留下的东西,统统归集拢来。福思特在什么地方,她全然不知,但她希望汤姆?卡特莱特能有办法把东西转交给他们。 在她的钱包里,有几本她为孩子们开立的存折,每个孩子一本。州政府支付的每一分钱收养费,全都存入了这些存折里。由于有加利遗留给她的投资资产,她用不着动用别的钱来供养孩子们穿衣吃饭。 离开家,开车一个半钟头,行驶八十英里后,她终于进入俄克拉荷马城,将车停在魁尔斯普林斯商业区的巨大停车场。她之所以选中这个商业区,只是因为这儿离她的农场距离最远。也许,离开农场一段时间,会有助于她坚定把日子过下去的信心。 离开温度高达华氏一百度令人汗流浃背的八月酷热,进入凉爽的空调大商场,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户外的酷热与商场橱窗摆着的秋冬服装极不协调。 她到这里来做什么?穿上新衣服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 尽情地买吧,买到你不愿买为止。 嗯,她想,她可以浏览浏览商店橱窗。根据丽塔的说法,买东西这件事本身并不是必不可少的心理治疗。这只是花钱来清洗清洗一下精神,给生活注入一些新的含义而已。无重大价值的花钱。 莎拉转了一下眼睛,将肩背式提包甩到更舒服的位置,东溜西逛,看看有什么值得她花钱买的东西。也许,她会发现一个新颖的钱包。她可以买一双新的水胶靴,好在鳮场落满鳮屎的地上走动工作。不过她知道,能买到她喜爱的那种水胶靴的唯一地方,是米克镇的饲料店。 钱包?水胶鞋?你不是在想买琐屑的小东西,莎拉。想想琐碎的小东西吧。 “嗯,”她心里暗自说,“我不需要新牙刷,如果我买了一把的话,那就是非常非常琐碎的东西了,是吧?” 天哪!她一路走一路想,半小时后不知不觉来到好莱坞商店的费雷德里克服装柜。尽是些鳮毛蒜皮的东西。 第1189章 用心感受2 一个人体模型穿着又薄又短又透明的黑色网眼针织衣服,衣服上饰有流苏--我的上帝,在衣服的那些最……令人惊异的部位开着叉缝,摆在百上千的购物者面前! 莎拉难为情地摆了摆头,继续朝前走。她究竟来这儿干什么呀? 吃中饭,就她冰箱里的大量食物而言,中饭这点食物就微不足道了。她要买份午餐。 作出这个决定,她从人流中走出来,感到心里好受些了。她来到一个摆着儿童服装的陈列橱窗,心情又变了。 她的心格登一下,被戳了一刀似的疼痛。那件翠绿色的灯芯绒儿童反穿衫,带有白色小孔的褶裥饰边,好像是专为安吉做的。 泪水浮上了莎拉的眼睛,她赶快眨了眨眼睛,一颗泪珠滚落到她的脸颊上。极力忍住哭泣,她撩起衣襟,将眼泪擦掉。 午饭,她该吃午饭了。现在,这更是小事的小事了。她一点也不饿。她乘电梯到下一层楼,走过一排排食物摊,最后决定吃炖牛肉烤马铃薯。 与她的菜园种出的马铃薯相比,食物摊供给的这个烤马铃薯大得惊人,她真羡慕能有生产出如此大个马铃薯的土壤和气候条件。但炖牛肉的味道,还不如她自己煮的好吃。 把吃空的午餐盒和塑料叉子扔进垃圾桶后,她挺直身子。对她这次购物旅行,丽塔可能只给她评个三等,她最好还是买点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回去,证明她去买过东西。但,有什么好买的呀? 这个该死的丽塔,买点什么琐屑的小东西! 摩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肩膀。他已预见到,单身父亲挑起抚养孩子的重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希望能得到孩子们的普遍合作。根据他在某本杂志上读到的一篇文章介绍,购买开学用品,有助于减轻暑假结束的沮丧感。 但这似乎不起作用。 似乎什么都不起作用。 在搬进他们租来的房子里,把家安顿下来的过程中,除了安吉外,所有的孩子全都帮了很大的忙,出了大力气。但,他们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孩子了,不是莎拉农场上那些无拘无束、快活自在的孩子了。 他们安安静静呆着,神情严肃,缺乏欢乐快意。 还有安吉。自从那天坐车离开农场,失去莎拉和她的铃铛玩具熊后,她便一言不发,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别人,她一句话儿也不愿说。 摩根握着安吉的小手。 “我闻到了爆玉米花的香味儿;”康妮说。 “对呀。我肚子饿了。我们能吃东西吗,爸爸?”罗布总是肚子饿。 “对呀,吃中饭罗。” 摩根马上表示同意。至少,他们对某些东西还有一点热情。这是两个星期来,他第一次见到孩子们这个样子。 他们查看商店购物指示图,弄清楚了一系列快餐摊在楼下。自然,每个孩子想吃不同的东西。他掏出一把带在身上的备零用的钱。“买了你们想吃的东西,然后到那个角落的那张桌子集中。”他嘱咐说。孩子们像风吹尘土般四散开来。 一边留神看其它的孩子,他俯下身来朝着安吉,他的手仍拉着她的小手儿:“你想吃什么?”她还是那个样,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玉米热狗?”他问。 眼着她就要抬头望他了,可是最后一刻她却将头调开一边,仅上下点了点头。 摩根“唉”的叹了一声。至少这也算是交往了嘛,不过只是那么一点点。 “请来三个玉米热狗。” 这父女俩与其它孩子在角落的那张大餐桌旁聚集起来。眨眼功夫,食物就全给吃光了。摩根抽空给安吉擦掉沾在她脸上和手上的胡椒和玉米面糊,她坐在那儿,始终一言不发,满脸哭相,却又没哭出一声来。他真愿她哭叫起来,哪怕哭叫一声也好呀。 第1190章 用心感受3 但是,没有,他的安吉就是不出声,她压根儿不想吱一声。 她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做了一个虚假动作来哄他。他瞧见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呢,于是赶紧弯下身子:“你说什么,安吉?” 她的目光盯着巨大的餐厅拱形圆顶,嗫嚅说:“莎拉。”他盼呀等呀,耐心等了两个星期,从她口中听到的第一个词儿却是说“莎拉”。摩根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她突然放开嗓门叫喊道:“莎拉!莎拉!” 摩根和其它的孩子四处观望,没见到一个像莎拉的人。“莎拉不在这儿,宝贝,”他以“可能是有个人看起来像她罢了。” 安吉拚力挣扎,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出去,同时她的目光急切切地从一个陌生人身上转到另一个陌生人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泄气地“扑通”一声坐回椅子里,满脸的沮丧失望。 “好了,”摩根从餐桌旁站起来,说。“我们回到楼上去,再瞧一瞧那件绿色的连衣裙,安吉。这一次,你可能会想试穿一下连衣裙的。”他怂恿说。 他使劲拉了一下她的手,她才跟着他走。 “对呀,安吉,”康妮说。“我们再去弄一条绿色的缎带来,配你的头发。” 摩根对康妮巧妙的打边鼓配合,心里十分感,将她拉到他身边,拥抱她。 他们乘电梯上楼,孩子们对电梯的玻璃外壁很感兴趣,但安吉除外,她躲在摩根的双腿后面,不愿东张西望。 他们正要走出电梯,来乘电梯的人流几乎堵住了他们的出路,这时安吉突然猛力一挣,差点从他手里挣脱出去。 “莎拉!” 摩根心里真为安吉难过。他知道,她苦苦思念着莎拉,孩子们全都如此,苦苦思念莎拉。只是他除外,他不想她,当然,他是不想念她的。 可是,安吉一次又一次地把陌生人误看是莎拉,这种眼花误看不知不觉也感染了他,他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宝贝,不是莎拉。” “是莎拉!”她再次决然说,再次要从他手里挣脱出去。 “安吉,别胡闹了!” “不嘛!是莎拉,就是莎拉!” 她又一次拚力要从他手里挣脱出去。“那不是莎拉,安吉,”他坚定地说。 “是莎拉!是莎拉!” 摩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其它孩子,孩子们也不知所指地望着他。 安吉转过身来,张开口,她那尖利的小牙齿狠狠咬了他的手一口。“哎哟!”他立即惊慌地松了手,放开她。 安吉脱身后,飞快钻进大腿构的森林里,在大腿之间站来钻去。在摩根的眼中,这些全是陌生的面孔。一个这样小的孩子,在几百个生人中间独自一个人钻来跑去,会出事的。“安吉!”他和其它的孩子立即朝她追去。 莎拉心想,我所做的事肯定会让丽塔感到好笑的,现在她还感到离开费雷德里克服装柜时脸上的臊热仍然没退去。她把那包东西塞在胳肢窝里,尽量不让包上的商标文字显露出来,不然的话,弄得不好让变态者看见了,会跟踪她回家的。 第1191章 用心感受4 她离开费雷德里克服装柜后,走过三个店铺,这时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转过身来,在购买开学用品的熙攘人群中,没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于是,她继续朝出口处走去。 俄顷,她又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这次喊叫的声音更响了。这是一个稚嫩的童音在尖声呼叫她的名字。她转身四处望,惊喜地了口大气。“安吉!”莎拉蹲下身,张开双臂,她的心肝宝贝孩子一头猛扑进她的怀里,几乎将她撞倒在地。“安吉!安吉!” “莎拉!我知道是你,我知道的!” 莎拉抱住安吉站起身来,两人紧紧搂抱着,又哭又笑,高兴得哭,哭得高兴,不知名的陌生人匆匆从她俩身边走过去。 “是莎拉!” 莎拉抬起头来一瞧,见孩子们全来了,有杰夫、康妮、罗布和韦斯。在他们身后的是他们的父亲,他仍如过去那样,板起一副面孔,冷冰冰的。 她的心陡然蹦到了嗓子眼里。不管他是否板起个冷冰冰的面孔,只要一见到他的面,她的双膝就失去力气,发软了。 他俩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有那么一会儿,她觉得,她又在他眼中瞧见了非常熟悉的情和望的眼神,这使得她的嗓子眼感到一阵发紧。 但他的这种眼神很快便消失了,以后再也没出现过。 他首先将目光移向别处。 “看见了吧?”安吉扬扬得意地说,努力引起莎拉的注意。“我告诉你们,是莎拉!” 莎拉逐个亲吻拥抱孩子们。啊,上帝,她才是两个星期没见到没抚摩他们,却仿佛是分离了好多年似的,她的喉咙仿佛给堵上了一大块东西。“啊,我是这样想你们呀。” 摩根本人也弄不明白,他干吧要在这样的时刻,打开他那没遮拦的嘴巴,说出下面这样残忍、妄加推断的话语来。这很可能是诸多原因引起的,特别是见到两个星期来默默无语的安吉,突然开口快乐地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这触发了他的妒忌心。他搓揉了一下手上被她咬过的地方。 天哪,他的亲生女儿咬了他一口! 也许,他想要破坏这场小小欢聚的真正原因是,莎拉和韦斯那样无拘无束地拥抱在一起的样子。 他的妒忌心又爆发了,这次更加厉害,更加恶劣。他妒忌地自己的孩子们,妒忌莎拉对他们的爱恋,妒忌他们随心所欲地拥抱她,妒忌他们对她的浓烈眷念之情又恢复了。 意识到有妒忌心只能使事情变得更糟糕,因为这必然会使人产生内疚感,内疚感驱使他不顾一切刻毒地讥讽给他造种种麻烦的祸首。因此,在莎拉说她多么想念孩子们时,他张开他那肥大的嘴巴,说:“是想念每个月州政府支付的支票吧,你的意思难道不是这个吗?” 莎拉和韦斯猝然分开了。 “爸爸!”韦斯大叫道。 莎拉的双眼--莎拉那灰色的双眼里,喷射着吓人的愤怒火焰,这愤怒的火焰逼使他想要举起双手护卫自己。面对形形色色的间谍、杀手和大群的敌军,他都是心不惊肉不跳,泰然处之,因而博得了他的大多数特工同事的崇敬和羡慕。然而,这个女人却威逼得他惶惶然,想要寻求庇护。 第1192章 用心感受5 但愿他随后能找到庇护所就好了。没有发出丝毫警告,她的右拳“”的一声,狠狠插在他的心窝上,捶得他“啊”的惊叫一声,痛得弯下腰来。 莎拉松开五指,转背对着他。“让你们亲眼看见这一幕,我很难过。我真不想那样做,但是……”她伸手进钱包掏摸了一会儿,拿出所要找的东西。“这些是你们的存款存折,”她回头望了一眼,见摩根在听着,又接着说。“自从你们搬来跟我住在一起以来,所有州政府寄来的钱全都在存折里。这些钱是你们的,你们拿回去。你们遗留下来的东西,我放在那边的汽车里。我把那些东西交给汤姆?卡特莱特。” 她最后一次深情而又伤感地逐个看了一眼孩子们的宝贝脸蛋,逐个对孩子说:“我爱你。” 说完,她转身向最近的一个出口处跑去。 “莎拉,等一等!你掉了--” 她没听到韦斯下面说的话,便冲出了门口,跑进那个停车场。 她回到家后,又过了一个小时,伤心的泪水才干,不再流淌。这时,她才记起来,忘了将那个箱子交到汤姆的办公室去。这时,她才明白过来,她跑出那个商场时,韦斯要告诉她的事是什么。 啊,我的天! 她掉了从弗雷德里克服装柜买来的那包东西! 摩根坐在床沿旁上,双手交叉抱在前,双脚分开搁在地板上,凝视着房间那边的梳妆柜上那个令人作呕的塑料袋,咯吱咯吱地咬动牙齿,腮帮的肌肉抽动着。 才他妈的没过多久,她就把她对他的信誓旦旦的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才是两个星期,她就出门到好莱坞商店的弗雷德里克服装柜买东西了。他诅咒的话语会传到她的耳朵的。 去他妈的!她真该咒! 生活中没有男人为伴的女人,是不会奖……那样的东西的。 对,先生,没用多久她就把他全给抛到一边去了。 谁会想像得到,一个像莎拉?柯林斯那样的女子,朴实、本份、身体健康的农家女子,居然会--他脑海浬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幅活生生的画面:莎拉穿着他在那只塑料袋里发现的那套衣服,那套衣服薄得透明,小得几乎遮不住身体的任何部位,等于没穿衣服。他嘘了一口气,极力想要把这个画面从脑海浬抹掉去。但是,这个画面给人印象太强烈,太深刻,太活灵活现了。即使是他在气恨不已的心绪中,也太刺人的神经了。太令人痛苦不堪了。 他仰倒在床上,双臂紧紧捂住眼睛。 我爱你,她对孩子们是这么说的。 这些话语萦绕在他脑海中,轻柔温馨地回响着。他苦楚而又愉快地回忆起,他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些情意绵绵话语的情景:她情爱满怀,气吁吁,话语轻柔,却又那么动人心弦。 他至今还记得,他的手抚摸她肌肤的幸福快感--她的肌肤是那么的柔软光滑,如柔水如洁玉。她的手抚摸他的肌肤,使他兴奋快乐得透不过气来。还有她那**的**。她那轻声细语使他忘掉了世上的一切,唯独留下她在他心里。 第1193章 用心感受6 去她妈的!她真该咒! 莎拉听到车胎在门前路上摩擦砂石的沙沙声,便猜到是谁来了。摩根跨出汽车,走进汽车卷起的尘埃中,她一见到他,心儿便禁不住怦怦狂跳起来。他按响了门铃,她迫使自己默数了十下才去开门。她推开防风雪的外扇门,然后退回来,但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那深棕色的眼睛射出的寒气逼人的目光,使她浑身发冷,寒颤起来。 “你床上的空缺立刻就给填补上了,没浪费掉一分一秒的时间,是吧?” 莎拉端了一口气,说:“什么呀--” “别费劲装出如此惊讶的样子啦。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诧。你肯定忘了,对你的多情程度我可是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啐,啐,如果你眨眼就把咱俩那欢乐快活的几晚忘得一干二净的话,莎拉,那你就太伤我的心了。拿去!”说完,他将弗雷德里克服装柜的塑料袋塞到她口上,她下意识地急忙抓紧塑料袋,塑料袋才未从她那毫无知觉的手指里滑落下地。“请相信我说的话,你那位最新的情人会对你所买的东西欣喜若狂的。” 莎拉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怔怔望着,对那些从他口中喷射出来的刻骨仇恨的话语,她简直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他转身朝他的汽车走回去时,她只是茫然地注视着。他伸手旋转车门把手时,一声叫喊猝然从她口中冲了出来。“滚你妈的蛋,摩根?福思特!”她尖声叫喊道。 “不,莎拉,”他高声反唇相讥:“是滚你妈的蛋。” “妒忌?来,继续说下去,丽塔。” “我是严肃认真的,”丽塔叫道。“他当然心有妒忌。该死的妒忌心理。不然,他干吗要开那么远的车跑到这儿来,对你说那些话语?” 莎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摩根跑来臭骂指责她,将塑料袋丢还给她,这是两天前的事了。孤苦伶仃的两天,凄楚难挨的两天。一个钟头前,丽塔过来看她,她把心中的苦水一五一十向丽塔倾倒出来。 “莎拉,我的好朋友,你是心里方寸大乱,无法理解男人的心理罗。一个男人家,若是对一个女人一点也不感兴趣的话,他是懒得惹丝毫麻烦来伤你的心的。这也就意味着,他本人心里也同时会受到刺伤害、受到妒忌心的折磨,于是,他就用他所知道的唯一办法来进行反击。” 莎拉叹息一声,双手拥在厨房的饭桌上。她和丽塔坐在饭桌旁,一边聊着,一边啜饮冰冻茶。玻璃茶杯上附着一层水汽。“我看,那个男人之所以感到受到伤害,全是出于他的自尊心的缘故。他以为,他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跟另外一个男人睡觉,胡思乱想使他心烦意乱,他根本用不着为我的事情操心嘛。” “我不理解的是,”丽塔困惑不解地说,“究竟是什么鬼原因使他匆匆离去。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认定,你是一门心思想要占有他的孩子?” 莎拉耸耸肩膀,说:“他只是说,他知道我会做出任何事情来把孩子们留在我身边。” 丽塔用她的玻璃杯底部凝结的水珠在桌面磨画水印圈圈,这两个女人的目光木然地凝视桌面。一会儿后,她俩同时抬起头,瞪大眼睛,惊愕的目光对视着。两个人同时想起了骑马赛跑的那天晚上,她俩通过的那个電話。 “你不认为是--” 第1194章 用心感受7 去她妈的!她真该咒! 莎拉听到车胎在门前路上摩擦砂石的沙沙声,便猜到是谁来了。摩根跨出汽车,走进汽车卷起的尘埃中,她一见到他,心儿便禁不住怦怦狂跳起来。他按响了门铃,她迫使自己默数了十下才去开门。她推开防风雪的外扇门,然后退回来,但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那深棕色的眼睛射出的寒气逼人的目光,使她浑身发冷,寒颤起来。 “你床上的空缺立刻就给填补上了,没浪费掉一分一秒的时间,是吧?” 莎拉端了一口气,说:“什么呀--” “别费劲装出如此惊讶的样子啦。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诧。你肯定忘了,对你的多情程度我可是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啐,啐,如果你眨眼就把咱俩那欢乐快活的几晚忘得一干二净的话,莎拉,那你就太伤我的心了。拿去!”说完,他将弗雷德里克服装柜的塑料袋塞到她口上,她下意识地急忙抓紧塑料袋,塑料袋才未从她那毫无知觉的手指里滑落下地。“请相信我说的话,你那位最新的情人会对你所买的东西欣喜若狂的。” 莎拉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怔怔望着,对那些从他口中喷射出来的刻骨仇恨的话语,她简直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他转身朝他的汽车走回去时,她只是茫然地注视着。他伸手旋转车门把手时,一声叫喊猝然从她口中冲了出来。“滚你妈的蛋,摩根?福思特!”她尖声叫喊道。 “不,莎拉,”他高声反唇相讥:“是滚你妈的蛋。” “妒忌?来,继续说下去,丽塔。” “我是严肃认真的,”丽塔叫道。“他当然心有妒忌。该死的妒忌心理。不然,他干吗要开那么远的车跑到这儿来,对你说那些话语?” 莎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摩根跑来臭骂指责她,将塑料袋丢还给她,这是两天前的事了。孤苦伶仃的两天,凄楚难挨的两天。一个钟头前,丽塔过来看她,她把心中的苦水一五一十向丽塔倾倒出来。 “莎拉,我的好朋友,你是心里方寸大乱,无法理解男人的心理罗。一个男人家,若是对一个女人一点也不感兴趣的话,他是懒得惹丝毫麻烦来伤你的心的。这也就意味着,他本人心里也同时会受到刺伤害、受到妒忌心的折磨,于是,他就用他所知道的唯一办法来进行反击。” 莎拉叹息一声,双手拥在厨房的饭桌上。她和丽塔坐在饭桌旁,一边聊着,一边啜饮冰冻茶。玻璃茶杯上附着一层水汽。“我看,那个男人之所以感到受到伤害,全是出于他的自尊心的缘故。他以为,他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跟另外一个男人睡觉,胡思乱想使他心烦意乱,他根本用不着为我的事情操心嘛。” “我不理解的是,”丽塔困惑不解地说,“究竟是什么鬼原因使他匆匆离去。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认定,你是一门心思想要占有他的孩子?” 莎拉耸耸肩膀,说:“他只是说,他知道我会做出任何事情来把孩子们留在我身边。” 丽塔用她的玻璃杯底部凝结的水珠在桌面磨画水印圈圈,这两个女人的目光木然地凝视桌面。一会儿后,她俩同时抬起头,瞪大眼睛,惊愕的目光对视着。两个人同时想起了骑马赛跑的那天晚上,她俩通过的那个電話。 “你不认为是--” 第1195章 用心感受8 “他可能听到了咱俩的--” 她们两个人同时说了起来,说到中途又停了下来。 “肯定是这么回事!”莎拉省悟地大叫道。“那天晚上从赛路会回家的路上,他还是好好的,兴高采烈的哩。” “啊,我的天哪。” 即使她们俩认为,她们找到了产生问题的原因所在,但是,对此却毫无办法可想。过了一会儿,丽塔回家去了,对莎拉生活中的痛楚,她感到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莎拉在地板上踱来踱去,苦苦思索着。真是这么回事吗?他偷厛到了她对丽塔的漫不经心的答话?这么几句无意中说出的话,竟会使得他把她看这么坏?这么看扁了她? 如果是这样,她想,从一开始,他对她的人格就是不太相信的,一阵突发的怒火烧遍了她的全身。 现在,她该怎么办?跪倒在他脚下,乞求给她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吗? 她的怒火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很突然。 对﹒她非要解释清楚不可。她可以用那个箱子作借口。那些孩子们无意中留下的东西,她真愿意他们能失而复得。他把她的那包东西还回来的那天,他根本没让她有时间想起把箱子交给他。 可是,她不晓得他住的地方呀,他的電話号码在電話本上又查找不到。她怎么样才能获得这个机会呢? 摩根将剩下的一点丹尼尔牌水果白兰地酒在杯底摇来晃去,他咒了一声,意识到几乎过了中午了。这就是说,他变得好酒贪杯了?他把酒杯对着嘴巴,将剩余的酒一口喝干。 今天,他带孩子们到校注册。一个多星期后,他们就要开学上课了。但安吉除外。他得给她找一个日托中心。虽然一想到要把她送到陌生人中间去,他就心里不快,但是她需要与同龄的其它孩子交往呀。 起码,现在她开口说话了--只是跟哥哥姐姐说话,而不跟他说话。真见鬼,她甚至不再看他一眼。她不愿与他接触亲近,每天白天把她留在他身边,这毫无好处。 他无聊地纳闷,一辈子从未在阿巴拉契亚山脉的西部地区住过,他何苦要陷在俄克拉荷马城里呢。 愚蠢的问题,伙计。 对,蠢极了。 他现在仍然留在俄克拉荷马州,是因为莎拉也在俄克拉荷马州。他俩之间的某些事情还没有了结,到底是些什么事,他心里也不清楚。也许是,与她的关系彻底破裂掉,更为痛苦地与她一刀两断,各奔东西。如何使事情最后了结,更为无牵无挂地了结,而不是藕断丝连,他心里一点底数也没有。 但愿他心里有个谱就好。他知道,他不打算再去见她,既然如此,干吗他还要留在这里? 他知道,有一件事是他非做不可的--与韦斯谈一谈这件事,他推迟了好几个星期了。他俩关于莎拉的争论,他一直未处理,没有理清。摩根本不该那样凶地呵斥韦斯的。 摩根见韦斯在另一个房间里,与弟弟妹妹们在一起看电视。韦斯的目光越过他们的头顶瞧着摩根。摩根朝门口点了点头,韦斯跟着他走去。他俩来到摩根的卧室,关上门。摩根不愿意这次谈话让其它的孩子偷厛到。 第1196章 用心感受9 “你想说什么事?” 摩根喟叹了一声。这次谈话不会使人感到轻松的。自认他们离开农场以来,他与孩子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一个方面是轻松如意的,事事都不尽如人意。这次谈话没有什么时间去字斟句酌。他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地说:“干吗你认为我和莎拉在……在……” “一块睡觉?” 韦斯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嘲讽意味,摩根大大放下心来,说:“对。” 韦斯耸耸肩膀,说:“一天晚上我饿醒起来。莎拉的卧室就在厨房的紧隔壁。我听到了说话声。” “仅仅因为你听见我们在她房里说话,你就认为我们在……” “一块睡觉。是的,我是这样想的。嗯……当时已是凌晨三点钟了。” 摩根在床头旁踱过来踱过去,他的真实内心是想弄清楚,对于父亲和养母睡觉,韦斯是怎么个看法。经过了好一会儿沉默之后,他终于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韦斯低头看着地板,再次耸了耸肩头:“我认为这是好事。我原以为,这意味着你们两人要……这就是说,我们会留下来,我们会为真正的一家人” 摩根见儿子满脸真诚坦然而又痛苦不堪的神色,心想,这么说来,莎拉完全是对的罗。韦斯对莎拉压根儿没有……非份之想。摩根的心情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解脱过。但是,韦斯的痛楚却没有因此得到毫厘的缓解。这也没有回答完所有的问题。“还有谁知道?”摩根问道。 韦斯抬起头来,说:“再也没有人知道了。你以为,我会把这样的事情给捅出去吗?他们全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呢,爸爸。” 摩根放心地笑了一会儿,随即蹙起了眉头:“你问起我这件事时,我那样粗暴地对待你,我心里感到很难过。我本不该对你那样凶的。” “你……你爱过她吗,爸爸?” “关键的一点是,儿子,她没有爱过我。” “你真荒唐!” 摩根用责备的目光瞧着韦斯:“你再说一遍看。”他不习惯横遭他人指责,特别是受不了他自己孩子的责难。 韦斯做了一个鬼脸,说:“请原谅。但是,爸爸,你是错的。莎拉肯定爱过你。你知道,如果她不爱你的话,嗯,她就不会……莎拉可不是那种人。” 摩根差点唉叹出声来。也许,她是爱过他,至少以为她爱过他。“唉,现在这事已无关紧要了,也没有办法了。让你和其它的孩子夹在这事中间受连累,我心里很不安,很不好受。我知道,你们全都想留在那儿,可是我不能留下来;而没有你们在身边,我又哪儿也不想去。” 响起了電話铃声,一会儿后不响了。 “爸爸,你的電話,”罗布在另一个房间大声喊道。 “我是摩根。” “摩根,我是本森。我们终于得到消息了。” “库柏的?” “他被捉住关起来了。” 莎拉第十二次长时间在客厅镜子前,注视着自己的脸。看起来美吗?头发漂亮吗?她还从上到下地检查了衬衣前面的纽扣。今天没有穿t恤,他们还会认出她来吗? 约在两个小时前,韦斯来了一个電話说,他们会随时来这里,她一想到又会见到孩子们,眼泪差不多就要流出来了。 第1197章 用心感受10 她仿佛仍能听到韦斯的声音,那么犹豫,那么含糊,在问起他们的父亲出城去做事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能和她一起呆上两三个星期。老天爷!他会以为她会拒绝吗? 前几分钟她每次照镜子,心里思忖,究竟是什么事情会使摩根离城出走呢,孩子们会怎样想呢。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许诺他再也不离开家了。 他带着情报局的工作回来?此事是否与他打给华盛顿的那些電話有关?还是与寄去的报告有关? 也许,上帝啊,也许他现在有了另外的工作,这是一次简单的出差。她把卧室的东西摆整齐,然后下到厨房,喂喂鳮,把两个茶罐搁到冰箱上面,再用一块茶巾把刚做好巧克力曲奇饼的盒子盖上。 当她回到客厅的时候,摩根的旅行车正好在大门口前停下。克米特和皮基小姐,汪汪地叫着,围着汽车转,使劲摇动尾巴,狗爪几乎把车门抓出了许多印痕。车门砰的一声打开,五个孩子高声大笑着跳了出来,露出欣喜的眼神,大声地向牧羊犬打招呼:“克米特!皮基!” 莎拉站着,朝门外看,双手压着心窝,强忍着心中的喜悦,免得大喊出来。 接着,摩兰走下了车,高高瘦瘦,尽管戴着的水银太阳眼镜遮去了他的半个脸,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英俊。她的心动得快要跳了出来了。当她缓过气来的时候,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摩根!”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摩根终于回来了。 “莎拉,莎拉!我们回来了,莎拉!” 她把围着她的孩子们搂在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亲吻着,欢迎他们回家。与此同时,她的眼睛一直未离开过摩根。 还没等从车上卸下他们的衣服、玩具来,这些小家伙们却跑开了,狗也跟着跑了,跑去看马儿。 摩根站着没有动。莎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他不过来,她就走过去。 “你好,摩根。” 他毫无表情地点点头。“莎拉。” “我们能谈谈吗?” “可以,”他耸耸肩。 “你离城外出得到了新工作?” “不。” “那么,又是你原来的工作了?” “是。” “你能用简单的一个字来回答我所有的问题吗?” “你想要什么,莎拉?”他腮帮的肌肉抽动着。 “我要你和我谈谈!”她灰心丧气地叫喊着。“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她质问说。“你打算去哪里?危险吗?什么时候你才会回来?我该带着这些小家伙们在这里开始上学,还是等你带着他们再回来时?回答我,摩根。取下那该死的眼镜,让我能看着你的脸!” 摩根突然咧嘴笑了,摘下了眼镜。笑里带着挑逗的眼神,莎拉的心怦怦直跳。“我的孩子们从未提起过你这方面的个。”他说。 “你的孩子们很少见到过这点。他们的脑筋不像他们的父亲那样顽固。你打算回答我的话还是不回答?你为什么站在太阳底下?进屋来嘛。”她下命令似地说。 “是,夫人。”他一字一顿地说。 屋里,莎拉一边示意他坐在饭桌旁,一边倒了两杯冰冻茶水,各人一杯。“好,现在谈吧。” 摩根喝了一大口茶,两手托着杯子。“干吗这么火气大呀,莎拉?” 第1198章 时光流逝 莎拉放慢车速,转出高速公路,驶上去农场的泥路。滚滚的尘土在农夫车的后面翻腾,升上空中,给路边的野草、树木又添上一层红土。 她让孩子们谈谈学校、老师,回忆友谊来宽慰她。韦斯谈到他得到允许,停课两星期练习踢哫銶时,她笑了。 摩根上个星期未回答她的问题便走了。孩子们两天后与同学们一块去上学的准备工作,她已经代为做好了。 今天她给他们到校注册缴费。 她不知摩根回来时会说些什么。机会真是太好了,一、两个星期里,他们就可以到新学校上课了,但是,真不希望那样快,唉呀,她多么不希望那样快。 凭着她和摩根相互间的感情,他肯定想要留下来。他肯定会证明那天晚上他驾车离去时所说的话。她十分希望和祈求,他走的同时会下决心相信她。而下星期他回来的时候…… 可是下个星期他没有回。或许再下一个星期会回来。他没回来的第三个星期,美国地区法院的一份公函送到她手里。信封里是一份法官签名的文件,授予莎拉在摩根还未回来前,对他的孩子实施法律监护权。 这是什么意思?他哪一天都可以回家,那么,他为什么要找这样的烦恼呢? 干旱、暑热使人烦躁不安。摩根不回来了。安吉的哥哥、姐姐去学校,她整天都未见到他们,每天下午,她都热切地等待学校的校车把他们送回家,每天都在问她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莎拉只希望她有一个回答。 已近九月中旬,日间的高温自始至终在华氏九十五度左右!通常寒潮在八月份就会出现。仍没有雨。没有摩根。 十月正当干旱的时候,草地火灾在这个州像患瘟疫一样流行,华氏八十多度的气温使人易于疲乏。大地继续被烘烤着,龟裂着,牧草继续在枯黄,池塘--还有些水--都在日益减少。 养鸭池没有水了,只是一个干枯的烂泥坑。埃德娜和马儿转移到山上的松树池塘旁,鸭群和鹅群一起也转移到那里。莎拉为这事操尽了心。这个大椴树池塘养着无数的甲鱼,去年巴里和丽塔丢失了他们的所有鸭子,甲鱼从水底下浮上来,用脚爪把它们拉下水。莎拉希望她的鸭群和鹅群不会遭受相同的命运。 接着是干草短缺。由于干旱,这个县里到处找不到大捆的干草。莎拉打了几个電話后发现,整个州以及州外也一样,旱情严重。 为她的三匹马和一头奶牛(蒂皮,那只山羊不算,它什么都可以吃),虽然她不需要很多的干草,但总要备一点干草给它们过冬。巴里因管理他那比较多的马和牛,需要干草的量较大。 十月中旬,为了自己和莎拉的贮存干草需要,巴里把他那长长的马拖车挂在货运汽车上去找干草。他终于在田纳西州买到了他需要的干草。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饭桌旁摩根的位置,仍惹人注目地空着。莎拉担心着,心里生着他的气,默默无言--没有一句话。他什么事情拖得这么久?他一切都好吗?他受伤了吗?他要把他的朋友从监狱里救出来,不但没救出来,反而被关进了同一个监狱了吗?但愿此事不曾发生。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没有回来? 第1199章 时光流逝2 他竟敢喊着“我爱你”,然后驾着车离去。他真是这个意思吗?为什么他迟迟不告诉她? 当他回来时(她任何时候都相信他会回来的)他还是死抱着那种想法,认为只是在利用他占有他的孩子吗? 该死的,他在什么鬼地方呀? 到了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她仍然忍受着,默默地等待着,按摩根留给她的号码打電話。一个年青人接了電話。她要求和本森先生通话,对方告诉她,他“不接電話。”她不得不用摩根的名字要那个人接通電話。 “喂,柯林斯太太,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本森先生吗?” “是的,太太。” “我想了解,你是否有关于摩根,喔……福思特先生的情况。” “他没有什么消息。但是这些事情要些时间,柯林斯太太。我相信,如果事情很严重,我们会听到的。一听到他的消息,我们就会告诉你,不会太久。” 莎拉挂断電話,惊讶得伸出了头,希望说话平和的那个人能接见她。哦,哦,那个声音。“我打赌他没有讲老实话。”她自己嘟哝着。 精神上的压力一天天加重,但她还是参加了感恩节的筹备活动,她的心始终牵挂着摩根。可是孩子们需要娱乐消遣呀。 她买了一只二十二磅的火鳮,开始让它解冻。孩子们用绘图纸剪庞大的火鳮和番瓜,装饰房间。杰夫用两支新铅笔在学校和一个男孩对换了三个彩色的玉米穗。这三个彩色的玉米穗了餐桌中央的装饰品。 “哇,我们准备在餐厅里吃饭啦?”罗布问道。 “当然啦,笨蛋,”康妮告诉他,“是节日嘛,就得在餐厅吃饭嘛。” 莎拉笑了。她知道孩子们没有来和她一起住以前,他们惯于晚上吃正餐,为此装饰一番。他们要花一点时间来习惯她的生活方式。现在,他们好像忘记了亚麻布餐巾,忘记了皱折、打蝴蝶结,忘记吃饭时不准说话、谈笑了。 她感到高兴。 感恩节的前一天,她按她母亲的办法,制作沃尔多夫沙拉,蒸第二天要做蜜饯的甘薯,准备胡萝卜棒,装满芹菜,烤三张馅饼、两条巧克力和一个番瓜。她还要制作传统的百果馅,但没有人会吃的,她自己也不会吃。 几个星期以来,她一直不敢梦想会和摩根一起过感恩节。感恩节的那天早晨,她比平时更加抑郁,灰心丧气。 她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三天来,巨大的黑色暴风云团滚滚穿过天空,黑云阵阵,却没有落下一滴雨来,匆匆来去的云块戏弄着焦干的土地。现在天气不那么酷热了,但气温仍在华氏七十五度,仍然偏高了。 莎拉打开烘箱门,查看烤火鳮的情况,然后用一条湿毛巾盖住面包卷,放在烘箱旁边发酵。感恩节的游行盛况将在电视里播放﹒晚些时候播放哫銶赛。晚上,孩子们参加莎拉自己安排的感恩节,按传统观看《第34条街的圣迹》原片。她还没有在电视节目表中看到有过,她确信应该安排这个节目,这个片子应该在感恩节晚上播放,这是没有错的。 第1200章 时光流逝3 撇开通常的体育节目不谈,还有三个电视节目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指望的:感恩节晚上的《第34条街的圣迹》,春季的《厄兹术士》和八月时猫王埃尔维斯的电影,很有规律。 “哎!” 莎拉对安吉的尖声叫喊,一笑了之,康妮和罗布在摆桌子,安吉做“监工”,显然,发生了一点争执。在过去的几星期里,孩子们中间出现了很多的争执。他们的父亲久久未回,他们感到紧张,心烦意乱。他们没有听从莎拉的劝告,而是争来吵去,互相朝对方发泄心中的不快。 今天也谁也不责备,因为今天是节日,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庆丰收的日子,这一天不应发生争吵。 她叹口气,擦干手,向餐厅走去。 “他会回来的!”安吉坚决认为,手放在小股上,板着脸。 “不,他不会回来了,”罗布回答道。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我以为你们在摆桌子。” “我们在尽力摆桌子,”康妮说,“安吉把盘子老是摆过来摆过去的。” “你没有摆够盘子。我告诉你,爸爸今天就要回来了,你也应该为他安排一个位置。” 罗布转了转眼睛,“他不会--” “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主意,”莎拉打断他的话说,“我想,尽管你们的父亲今天不回来,我们为他安排一个位置,他会感到高兴的。” “但是他今天要回来的,我知道这个,我知道这个。”安吉坚持说。 莎技把手放在小女孩的肩上,“但愿你说对了,宝贝。” 然而,她的希望是渺茫的。如果摩根今天回来,现在应有人打電話给她了。 强忍着眼泪,她帮安吉安排了一个特别的位置吃饭。 安吉每几分钟就跑到窗户边看一看,度过了早上的剩余时间。注视着这孩子每次眺望那空荡荡的车道,莎拉充满希望的脸黯然下来,她的心几乎要碎了。 罗布一个早上就想偷吃东西。 “还要喂那个怪兽?” “但是,我饿得慌,”莎拉把他的手从最近的巧克力馅饼上挪开时,他辩解说。 “吃胡萝卜棒。” “胡萝卜棒,”他呻吟着说,“等爸爸回来,我要告诉他你要饿死我。” 莎拉撅起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不理那龇牙咧嘴的脸,眼睛盯住他的运动鞋上端和牛仔裤脚之间露出的白短袜,“真的吗,你像挨饿的样子?上学以后你至少长高了一英寸。” “一英寸!你真是这样想的?” 莎拉笑了,“我晓得。” “嗨,韦斯!”罗布跳着跑出厨房。 “莎拉说我已经长高了一英寸,来量一量。” 一分钟后,她听到上楼梯的“”脚步声和笑声。现在,罗布房间里的壁橱门里边,又会添上一个新记号。 两点钟时,孩子们感到饥饿难耐时,一切都准备好了。 “每个人,过来洗手,”她喊着。 这个宣告,受到热烈的喝采,孩子们个个都冲到水池边。 “我们还不能吃,”安吉声明说,“我的爸爸还没回来呢。” 第1201章 时光流逝4 “我懂,宝贝,”莎拉对她说,将安吉脸上的头发往后抚平,“我想,如果他没回,我们就开始吃饭,他不会介意的,对吗?” 安吉低下头,抿起下嘴唇,“我猜不会,”她嘟哝着。 “不要动那些食物,”当每个孩子都来到桌边时,莎拉警告着。 这是莎拉的又一个感恩节规矩。这一天,就餐的每个人在装满他们的盘子之前,都得用言语表达他们的感谢之情。 “谁先开始?”莎拉问道。 “我感谢所有的食品,”罗布说道,咧着嘴笑。“我感谢天不再那么热了,”康妮说。 杰夫接着讲,“我感谢,我们不必再去城里那个枯燥无味的破旧学校。” “嗨,”韦斯不同意这么说,“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喂,我先说了。你一定得想出话来。” “对,我不喜欢爸爸走,如果他不得不走的话,那么,我感谢他带我们回到这里来。” 莎拉的眼睛模糊了,她伸出手紧握着韦斯的手,“我感谢每一个孩子,你们每一个人。”她的眼睛一个接一个地看着所有的孩子。“我非常爱你们。” 在韦斯对面,莎拉的另一边,安吉叹气说,“我感谢,今天我的爸爸会回来。” 莎拉立刻低下头看着她的盘子,不想给其它人看到她突然流眼泪,她盼望、祈祷,只为安吉的缘故,摩根今天会回来的。 莎拉?柯林斯,你这个说谎的人。她想要他回家,至少像孩子那样心切。 最后,所有人却说过了感恩话,食物不可思议地从大盘中跑到小盘里。 装满盘子前,安吉从椅子上爬下来。莎拉想要制止她,但没能够制止住。这个孩子的希望很快就会完全破灭的。莎拉自己的希望也会破灭的。安吉走到窗户边久久地向外望着。 她久久地站在窗边,没回到椅子上,她盘中的食物还没装满大半。她坐回椅子去,突然她挺直身子转头朝着窗户,小声叫道:“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安吉--” 但这孩子不答理莎拉,急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窗边。她那震耳的尖叫声引起了每个人的注意。 一会儿后,莎拉自己也盼望起来了。但紧接着她就强制压下了这无用的念头。如果她不立刻制止安吉往窗边跑,桌边每一个人都一定会流泪。“安吉--” “我讲过的嘛,我讲过的嘛!” 甚至连看都不看其它人一眼,安吉拔腿就离开窗户走出屋去。前门“砰”的一声开了。莎拉的心在膛里怦怦地急跳起来。 “是他!是他!” 围桌而坐的他们,听到外扇门一开一关的哗哗声。所有的人都怔怔地互相看了一会,同时从桌子旁跑向门口。 当摩根慢慢把车转入那条车道时,公路上卷起的尘埃追上他,笼罩了汽车,接着,往前卷扑过去。他驾车弯上砂石车道。 还有二十英里路程时,他的心就已开始怦怦跳个不停。当他扫视着这块土地,这座房子时,他感到心情舒坦。这是家,好像他不认识似的。这个家伸开双臂,欢迎他,给他安宁,却对他一所无求。 第1202章 时光流逝5 在过去的无数个星期里,他曾多次地想到他再也看不到这个地方了。他想要跪下去亲吻这块土地。 他把车停下,还没能打开车门,安吉已飞奔到前车门外,等着他,他立即走了出来,把她抱进怀里。 “爸爸,爸爸!”她喊着,“我知道今天你会回来的。我知道,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他眨着突然模糊起来的眼睛,“他们不相信,嘿?”他搂着她,拚命抱紧她。 “爸爸,是爸爸!” 摩根向前急走,八只手把他团团围住了。 家!天啊,真是家。他拥抱着、亲吻着、欢笑着。他们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以至他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向上一看,是她,莎拉。她站在走廊上,两只手紧捂着她的嘴。 他过去三个月来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那儿。莎拉。他从孩子们热切的拥抱中,轻轻地脱身出来。孩子们是怎样往回走的,他们互相吃惊对视的眼神,他们一会看着莎拉,一会儿又瞧瞧他的神态,他们那充满快活微笑的脸庞,他统统无暇顾及。 他眼中看到的只是莎拉。她没有动。她站在那里,犹豫不决好像定住了似的。他慢慢地朝她走去,心里直打鼓。她为什么不动?她为什么不来迎接我?她已改变主意了?她不再想他、爱他了? 他停在走廊的廊坡下,向上看着她。他看到热泪从她的脸上直往下流。他勉强伸开双臂,“莎拉?” 莎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他还在那里。她不是在做梦。这不是那些令人痛苦的幻想在折磨她。真是他! 她一边呜咽,一边笑着,挪开捂在嘴上的手,奔下走廊,投向他的怀抱。 摩根踉跄了一下,跟着站稳了身子。“莎拉。”天啊,在他的生活中,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早些时候他错了。土地不是他的家,房子也不是他的家,莎拉才是他的家。他闭上他的眼睛,用他的嘴唇贴着她的嘴唇,动情地吻着,想要把那些失去的时日弥补回来。 是的,这是他的家。就是这里,家就在莎拉的怀抱里。 他的嘴唇和莎拉的嘴唇分开后,耳中才听到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睁开眼睛,嘴角仍挂着笑意,他和莎拉被欢呼雀跃的孩子们围住了。 莎拉笑了,摩根低头看着那双充满泪水的碧蓝色的眼睛,“天啊,我多想念你们呀,想念你们所有的人,”他补充说,眼睛在每个孩子的脸上看来看去。 “快点,你们这些人,”罗布抱怨说,“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亲吻的呀﹒火鳮都凉了。” 莎拉又笑起来,拉低摩根的脸再一次吻了吻。“欢迎回家来,摩根。”她又吻了吻他,“现在是一个真正的感恩节。” 当他们吻别最后一个孩子下楼的时候,摩根握着莎拉的手。她温情地注视着他,他感到他的脉搏急速地跳动着。整日萦绕心头的急切**,使他急不可耐地把她抱起来,跑步到她的卧室去。 第1203章 时光流逝6 进入卧室,他用脚“”的一声将身后的门关上。闭着眼,他松开自己的手。她站在他的前面,温柔地微笑着。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他吃惊地感到,他的手在颤抖。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逗弄、抚摸,品味着。她轻柔的叹气声和抖动的嘴唇使他着了魔一般。她的手触到他的腰部,他浑身一抖,他把她紧贴在膛上,任她往下抚摸,摸到他的心灵深处去。 他们挺起身子气,他把前额靠在她的前额上。“有很多次,”他吸着嗓子说,“每当想到我和你这样抱在一起,就使我勇气倍增,一往无前。” 莎拉忍不住又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太担心你了。你去了这么久,事情很严重吗?” 摩根努力放松下来。没有必要用过去几星期经历的吓人事情来增加她的精神负担。现在他回到家了,恐怖感消失了。“设法从一个拉丁美洲国家逃脱出来可不容易,和你在一起的这个人,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监狱逃犯﹒” 从他那轻松的声调,莎拉意识到,他不想谈论经历的事,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去了那么久。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一好百好了。此时,她需要知道的一切,就是他安全了,回家了。 “讲讲你怎样逃脱的吧,”她说着,离开他温暖的膛,“我感到更需要安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不留在家呢?” 摩根理解了她那挑逗的眼神和她那抖动的嘴唇的含义。“你瞎忙些什么呀?至少一年里,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的怀抱。” 她离开他的怀抱,咧嘴笑着,“我一定要你做那个。但现在就听我的,让我高兴高兴。” “如果你先吻我的话。” 他向她伸出手。她倒向他的怀里,用手搂着他的脖子。这不仅仅是嘴唇的一个吻,而且是心灵的碰撞,**快感的交融。吻罢,说不出他们中哪一个抖动得更厉害。 “你已得到慰藉了。”他沙哑的轻声细语起她内心深处的温情。“我也要得到你的。” 他的话语使她的脑海浬浮现出一幅活生生的画面,她的反应是紧抱住他的肩膀不滑落到地上。当她又有力气站住时,她离开了他的怀抱。她走到浴室门边,慢慢回过头来热切地看着他。“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 他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哝声,使她感到满意。 她拉开浴室的灯,轻轻推上门,紧紧关上。她使劲伸手脱下身上的衣服。她穿上早些时候藏在抽屉里的那件黑色网眼针织服,在镜子里看来看去,息着,臊红了脸。 穿上它,她真地感到精神紧张了吗? 对,她下决心了,她穿上了。 她打开浴室门,走进卧室。摩根已躺在床上,被单盖住他的下身,他的衣服叠好了,放在房间那边的梳妆台上。看到她这样的穿着,他慢慢地坐起来,她的心怦怦直跳。 摩根看到她的这个样子,几乎透不过气来。他慢慢站起来,根本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他全身所有的脉搏,特别有一个地方,烈跳动起来。记不清多少次,他想像着,她穿上那件在弗雷德里克服装柜买的黑色网眼针织服的情景,而眼前的实景远比他的想像动人心弦。 第1204章 时光流逝7 她每次呼吸,流苏就摇晃一下。她吸气时,她那逗引他去品尝的**部位,在流苏叉缝中若隐若现。当她抬起一条腿上床时,他瞥见那极富挑逗的黑色小巧的紧身内裤。 他搂住她,抱着她滚来滚去,摸弄着、品尝着,撩开她衣服的一条叉缝,把一个头含进嘴里,像过去那样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用全副身心来实践许下的诺言,莎拉呼呼着气儿。 摩根俯看着她那安宁满足的脸庞,她那脸庞因两次情感奔放的****泛着绯红的光彩。“我爱你,”他说。 莎拉一点点一点点地睁开眼睛,她见他满脸的爱意,话语中充满着甜蜜的爱意。压抑着她心灵的那块石头落了地。她问道:“你相信我的话吗?你信赖我这个人吗?” 他将垂落在她脸颊上的一绺头发抹开,说:“莎拉,我一定会一辈子信赖你。原谅我,宽恕我吧,我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省悟过来。” “啊,摩根。”她搂住他的脖子,十多个香吻印到他的脸上,他的脖子上。“我爱你呀。” “不过,我要给你提点出自内心的警告,”过了一会儿后,他说道。 莎拉嘘了一口气,从他口上滑下来,说:“什么警告呢?” 从他的枕头底下,他抽出那件三角形的饰有流苏的黑色网眼女式针织服,说:“如果你穿着这个东西出去喂鳮的话,孩子们和别的人蜂拥前来围观,我可不管。” 莎拉咯咯笑起来,随后收住了笑,“你听,”她耳语说。 “听什么?我什么也没听见。” “雨声!” 摩根用汤匙叮叮敲了好几次咖啡杯杯口,围坐在早餐桌旁的孩子们才安静下来。他惊奇地扬了扬眉毛。“了,”他说,瞧着他的汤匙出神。 他低头瞧了瞧桌面,然后笑眯眯地望着一张张急切想要听到下文的脸,各人的吃食动作定格般停了下来。“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我有点事想要问问莎拉。罗布,你给你的肚子打个招呼,暂停一会儿再给你肚里那个怪兽喂食,这不会要多久时间的。” 六双好奇的目光盯瞧着他,他的目光注视着莎拉的眼睛--莎拉的眼睛是碧蓝色的,他欢悦地暗忖,他再也不会看见她的眼睛是灰色的了。 “莎拉……”突然,一阵莫明的心悸使他喉头发紧,说不下去。但,这眨眼便过去了。在自己人这儿,没什么好害怕的。这是莎拉,这是对的,这是不可回避的呀。“莎拉,你愿意嫁给我吗?” 听到他这个问题,四个孩子欢快地嘘了一口气,一个孩子咯咯笑起来,莎拉吃了一惊,沉默着。 她心里盼着他来求婚,却又未料到会这么突然,这么快,未料到他会在早餐桌上,当着五个热切的小证人的面,提出求婚。她感到热泪涌进眼眶,心田里乐开了花。 “别答应!”康妮喊道。 六双诧异的目光转向她。 “康妮,你?”摩根说,她的高声反对,使得他满头雾水,惊诧莫名。 康妮坐到莎拉的左边,伸出一只手捂住莎拉的嘴巴,说:“你别急着答覆他。我在一本杂志上读到过如何应对求婚的事。你先让他出一身汗水再说。” 第1205章 时光流逝8 摩根感到,腮帮的肌肉阵阵发紧。他眯缝起眼睛,觑着他的大女儿。 康妮放下手来,哈哈大笑说:“我想,他正在大冒汗水哩。你现在可以答覆了。” 莎拉一会儿望望康妮洋洋得意的样子,一会儿瞧瞧摩根气急败坏的眼神,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愿意!”她大声说,“愿意!” 摩根憋在中多时的那口气,这时才舒心地吐了出来。 “了!”韦斯欢快地叫喊道。 “现在我们可以吃了吗?”罗布傻乎乎地问道。 摩根抿起嘴巴,点点头,说:“你可以给怪兽喂食了。” “太好了,谢谢,爸爸。能请你把奶油递过来吗……妈妈?” “会有一个真正的婚姻,对吗?”这位应征者打断她的话。“除非是真结婚,否则我可不干。” 莉亚看了一眼泰特斯·卡尔的简历,用冷冰冰的眼光看着这个人。“卡尔先生,你说的是不是夫妻的同居权?” “如果同居权是指我们两个人睡在一起,那我就是这个意思。妈的,我对婚姻的理解就是睡在一起。”他身子向后仰靠,翘起椅子的两条前腿。她祖母珍贵的奇彭代尔式椅子不堪他笨重的躯体,发出嘎嘎的声音。“汉普顿小姐,你是个漂亮女人。我就是喜欢白皮肤、蓝眼睛的金发女郎。” 她惊呆了,只好极力掩盖住心中的厌恶说:“承蒙夸奖,不过——” “你喜欢听奉承话是不是?”他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只要能让我得到想要的东西,说几句奉承话我不在乎。对我来说,如果不能一起睡觉,那凑一块就太没劲了。” “我认为现在讨论权利——不论是同居权还是其他权利——都为时过早。”她简短地告诉他。特别是现在她想找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能和她保持柏拉图式的关系,所以她根本不想和这个叫卡尔的家伙谈什么权利。她认为一生遭遇一次情就足够了。“关于你的简历,卡尔先生——” “泰特斯。” “什么?” “大伙儿都叫我泰特斯。如果我们两个结了婚,你也会习惯于叫我这个名字。”他对她眨眨眼。 莉亚厌恶地看了一下面前的材料,说了声:“我知道了。”这次面谈肯定没有达到她所希望的结果。不幸的是前面的所有应征者都不合格。今天要面谈的人在泰特斯之后只剩下一个叫h.p.史密斯的人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给卡尔先生一个公平的机会多听听他的话。“简历上说你有经营牧场的丰富经验。” “事实是我过去经营过一个农场。不过牧场和农场……”他耸了耸肩。“没多大区别,只要我能说出挤奶桶是在牛头下面还是肚子下面就行了,没错吧?” 她听了目瞪口呆。“其实,这还不行。” “我可不这么想。”不容她争论下去,他就身子往前倾,仔细盯着她。“你的广告上说,你需要一位商人,为什么?” 他抓住了广告中的主要问题。她经管一个牧场不问题.但是她需要一个善于经商的丈夫来处理财务方面的事宜。莉亚犹豫了一下,她不想告诉他自己在财务方面所处的困境,然而她知道不说不行。“牧场目前财务上有困难,”她不得不承认。“老实说。我们如果得不到贷款,就会破产。和我们有业务往来的银行家对我说,如果我能和一位既有经营牧场的丰富经验又有强大的商业后台的男人结婚,他就很愿意给我贷款。这就是我登广告的原因。” 泰特斯点点头,皱着眉头想了想。“我理解像你这样可爱的人在经管财务上的困难,所以我非常愿意替你经管收支账目。”他满面春风地说,“其实,为了保险,把所有收支账目都归人我的名下倒是个好主意:这样我就可以和银行交涉借一大笔款子。你就不必为计算财务问题而烦恼啦。” 第1206章 时光流逝9 莉亚尽量隐藏住她的恐惧。继续谈下去已毫无必要。很明显,这家伙是个骗子。她怎么惹了这么多麻烦呢?她本应当在他开口之前找一些借口不让他说这些话。如果她不是处于这种绝境,她是会这样做的。她决心小心翼翼地把事情处理好,她低下头假装考虑好像他的每句话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她毫不惭愧地对他说谎,“当然,这个主意挺好,我看没问题。”她站了起来,把长达腰际的发辫甩到肩后,“恐怕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和下一个人的约定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只好祷告上苍下一个应征者能符合她的条件。要她选眼前这个家伙,想想都害怕。 “汉普顿小姐……” “谢谢您的赏光。”她不给他机会来辩论这个问题。当她从巨大的橡木书桌后走出时,她希望泰特斯·卡尔出了她的书房就此走掉。她一面朝房门走去,一面用警惕的眼光瞧着他,希望不需要喊她的工头帕特里克来保护她。她告诉卡尔说:“几天之内我会做出决定并通知你。” 他听了这话不大情愿,不但不出去,反而朝她快步走近。“在你做出决定前最好先考虑另一件事。”她根本没想到他竟会朝她走来。他这样大的块头以惊人的速度朝她扑去,一下子把她搂住了。她赶紧把头扭了过去,让他没能吻到她的嘴,不过却吻到了腮。 “来吧,宝贝,”他一面叫,一面把她搂得更紧。“你如果不和我亲个嘴,怎么会知道这个丈夫怎么样呢?” “放开我!” 她觉得恶心透了,又有一点害怕,拼命地挣扎。大概这使他感到意外,把紧抱的手臂松了一点,她才能挣脱出来。莉亚乘此机会冲到书房另外一边的槍架,抓起一支步槍,往弹夹中填上几颗子弹,对准了泰特斯。 “卡尔先生,你该走啦。现在就走。”她一面愤怒地对他嚷,一面用槍管快速地捅了一下他的肚子。 她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服服帖帖,用不着她再多说了。他举起双手,迅速后退。他抗议道:“汉普顿小姐,用不着嚷嚷。只不过亲个嘴。如果咱俩结了婚……” 她斩钉截铁地说:“我认为你不必再想这个了。”这时她的几丝金发飘进眼睛里,但是她不敢揉眼,还是紧紧握着步槍,逼他往后退。 他满眼怒火地盯着她,“就亲那么一下,你就拒绝了我?除非你嫁给一只老鼠,否则任何一个和你结婚后的男人对你的要求都远远超过这个。” 她拒绝和他争辩……特别是在这一点上她辩不过他:在这个荒唐的征婚计划中她不想和他讨论细节。“不用你操心,卡尔先生,因为你不会是我要嫁的那个男人。” “真他妈的!”他从书房门上的钩子上取下他的破帽子。“如果你不想嫁一个真正的丈夫,干什么要在报纸上登广告征婚呢?要我说,这广告根本就是骗人的。” 他跺着脚走出房间,莉亚跟在后面,手里仍旧拿着槍。她不敢冒不必要的风险。就算没什么大用,如果泰特斯还想来点骚扰的话,这槍终归能让他头脑清醒清醒。不过莉亚用不着担心了。他什么也没多说,大步走过走廊,下了台阶,爬进破旧的平板卡车,砰地一声把车门使劲关上。一分钟以后,连车带人就从马路上消失了。 第1207章 时光流逝10 看着他离去,莉亚的肩膀松了下来。“我一定是疯了,竟会相信这么做会有用,”她一面低声自言自语,一面用又酸又累的手擦了擦额头。“我是在干什么呢?” 不过她知道答案。她的所作所为正是她父亲希望她做的:在面对本州最大、最残酷无情的公司要收买她的牧场的全部产权时,得用结婚来保护牧场和祖母。在本地区所有的牧场都被莱昂实业公司用残酷手段逼迫出售他们的产业时,汉普顿·霍特仍然能够坚持住。甚至在周围全被“敌人”包围时他们仍然拒绝出售牧场。 当然,他们除了公然反抗之外也别无他法。因为牧场不仅对莉亚有重大意义,对于莉亚的祖母罗丝,意义更加重大。莉亚为了祖母可以不惜一切。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面对巨大而无情的公司,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也不肯屈服。为了取得斗争的胜利,她宁可以结婚为条件取得需要的钱财。 在莱昂实业公司提出最新的收购条件后,当天早上老祖母宣布:“不管他们使用什么卑鄙招数,反正我不卖这个牧场。他们惟一赶我走的办法就是用棺材把我的尸体抬出去!我的祖父为这片土地战斗而死,我的父亲也是如此。如果今后的结局是这样,我也要战斗到死。” 她把皮包骨的双臂交叉在干瘪的前,下巴朝天翘着,闭着双眼,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在等着殡仪馆来收尸似的。不过莉亚相信她祖母所说的是真的。如果牧场破产。他们就会被迫离开这里,祖母就会死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保留这个牧场对这个家庭万分重要,但是必须找出一个办法来摆脱当前的困境。问题是除非能从当地银行中借到一笔贷款,否则毫无疑问,不久她们就会失去这个牧场了。 她用了三年的时间去和银行争论,最终明白银行是不肯借款给二十几岁的单身女的。当他们知道莉亚独自供养她的祖母以及她那牧场里的工人和牲畜都是“废物”后,就更不愿意借款了。在得知莉亚一家为了避免被吞并而和本州最强大的公司对抗时,这就了他们拒绝提供任何帮助的绝妙借口。 另一方面,最近有人告诉她,如果这个一家之主是个男人,并且既是商人又是牧场主,那么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她虽然不大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但这是她拼命设法借款的一个办法。 她马上利用了这个有利条件。她要立刻设祛找到一个这样的丈夫,为此她甚至不惜在报纸上登广告:她想起了泰特斯,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幸的是,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从面谈中找到她要嫁的人。她真希望能有一位骑士,披着闪闪发光的铠甲,骑着骏马来保护她,杀死所有可能伤害她的恶龙。她知道这是个愚蠢的想法,可是她仍然希望有一天这个梦想能真。 莉亚看了看表,她约定的最后一个面谈者随时会到。她惟一的希望就是这个人比其他几个应征者优秀些——既要有能满足她所有要求的温顺格,又要有能让银行满意的商业经验。好像是响应她无声的愿望似的,从低低的山脊那边出现了一个孤独的骑马人.在落日橘黄色的光辉下显出黑影。她用手遮住阳光好奇地仔细看那个人。他是那个最后的应征者,h.p·史密斯吗? 第1208章 最后的准备 莉亚一下子震惊得动弹不得,但很快她就恢复过来,抬起了头。“你太不要脸了,亨特,”她反击道,一面继续挣扎。“你哪个也得不到。” 他把她抓得更紧了。“咱们走着瞧。” 她知道反抗无用就停止了挣扎。她用自己惟一的武噐——语言来和他斗争。“你真的相信在你抛弃我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够回到我的轨道上逍遥散步吗?你太狂了,狂的让我不敢相信。你过去那样对我,现在我什么也不会给你!” “你不认为你冲动得有点过头了吗?” 她将所有的愤怒宣泄而出,以此来获得一种满足。“冲动过头?绝对不是。当年是你偷走了我的身子,你这个杂种。而你这样做的惟一目的就是想占有这个牧场。”她把心中压抑多年的痛苦尽情地吐出来。她把她的极端痛苦丝毫不加掩饰地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我当时才十八岁,疯狂地爱着你,而你却利用了我,你利用了我!” “我利用你?胡说八道。只不过你愿给、我愿要罢了。” 他的残酷语言深深刺痛了她,她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没去打他。不过她想起了他从前那闪电般的动作。不等她打到他,他就会又快又狠地还击回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不能轻易地逃脱责任。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 他的脸上现出严肃的神情。“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他真的以为她对男人的卑鄙动机那么盲目无知?也许八年前她会这样,可是现在不同了。他的言行已经治好了她的这个毛病。“你还是那老一套,你想要我的土地。好吧,说说你想要的范围。” “现在没有范围,”他咬牙切齿地说,“将来也不会有。你必须现在在这里面对现实。” 他把她拉得更近一些,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他慢慢地、无情地把她拉过来,搂住,让她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中。她仿佛陷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网中,虽然拼命挣扎仍然逃脱不掉。她双手用力推他的部,希望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一点。可是这一来反而让她忆起了遗忘多年的感情,想起了过去的一切。她拼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眼泪不起任何作用,对这个男人更是如此。 “你干吗这样?为什么现在要这样?” “因为这样可以让我得到我最想得到的。” 她静静地笑了一下,不是因为快乐,而是因为痛苦和幻想的破灭。“八年前你对我说这话时,我曾傻乎乎地以为你最想得到的是我,可是现在我懂得了你最想得到的是牧场。” 他毫无表情,问道:“我是这样吗?” “就是!你不是想利用和我上床的机会吗?因为那样你可以实现你的梦想。可是这个办法行不通,是吗?” “和你上床?这种说法似乎不太合适。更接近事实的是一些比较粗俗的描述。根据我的记忆,我们两个在一起时从来没有用过床。” 她并不为上床这样的人生乐事感到羞愧。“没有,我们没有上过床,这是因为在你离开前我们没有机会。当然,在父亲威胁说取消我的继承权以前你还没离开。他让我选择:要你还是要牧场。” 第1209章 最后的准备2 “咱们俩都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她抓住他的衬衫:“你怎么会知道?”她动地质问他,无法控制满腹的委屈。“你待在这里的时间那么短,根本没有时间理解我。不过,我现在可以向你保证,过去我选择你是个错误,而且感到终生遗憾。我从来没有想到,如果没有牧场我还值多少钱。”因为了解到这一点,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不过,也正是自尊心让她承受住了这个打击。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坚强。“你得到了你所能得到的,所以你离开了。” 他咧着嘴冷笑,双手抓住她的手,逼她把他的衬衫松开。“咱们把话说清楚。我没有走掉而是被拖住了。” “别和我来这一套。我在牧场边的小屋里等了你好几个小时,听到这个你是不是很高兴呀?”她说话时呼吸急促,痛苦的景象又伴随回忆涌现出来。“那天下午天气闷热,可我还是在小屋里等你。我真怕牧场上的哪个工人会因为某种原因留在那里……也许他需要把那些容易离群的马圈起来,或者需要修补栅栏,这样他就得在那里过夜。那就会发现我。可是我仍旧没有离开。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你会来的。时间好像永恒不变了,仿佛世界在向前移动而把我抛在了后面。甚至于在日落之后我还在找各种理由为你的失约辩解。” “闭嘴,莉亚” 但是她不能闭嘴。她的话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回忆仿佛是一个上满了发条的音乐盒。连续不断地发出音乐,直到发条完全松了为止。“那晚皓月当空,我坐在地上望着明月从一扇窗户移到另一扇窗户,慢慢移过整个天空。” 他凝视着她,冷漠而毫无表情。“那天在下雨。” 她从噩梦中惊醒,注视着他的脸。“清早两点下的雨,”她纠正着他。声音木然,毫无生气。“暴风雨从南面而来,天上的星星仿佛被一只愤怒的手一下子全抹掉了。小屋的屋顶像个筛子一样晔哗漏雨,可是我傻极了,仍旧躲在里面。”她低下头,几乎崩溃了。“我在那儿等呀,等呀,等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那儿等着?”他逼问着。“莉亚,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剩下的谎话都说出来。你说的没有一句是实话。” 她低声问:“你又不在那里,你怎么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告诉我!” 在他无情的命令之下,她抬起头来,把脸上的一缕淡金色的头发往后捋了一下。尽管他的手稍微温和了一些,然而他的表情仍然…… “我等着是因为我期待你骑马来接我走,这是你答应的。”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都变了。“拂晓时我意识到你不会来了。我发誓从此再也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我决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控制我的感情,我决不对他们敞开怀,暴露我的弱点,那样只会给我带来痛念所以亨特,老实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那么重要才使你不能回来接我?” “都是因为行政司法长官洛斯。” 她费了很长时间来琢磨他的话,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心里害怕起来。 第1210章 最后的准备3 他大笑,刺耳的声音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片切割着她的神经。“别胡扯啦,莉亚。什么在闷热的小屋里等我啦,什么看月亮啦,都是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过这些事。我知道,你也知道。虽然我很欣赏你说的屋顶漏雨那一节,很哀婉动人。” “行政司法长官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急切地问。 “我按约定到了小屋,可是你不在。”他意味深长地停了一下。“那个司法行政长官却在那里,还带了几个人。” “不,我不信。” “他们一共六个人,把我拉出来。在你编的伤心故事中你忘了那些打坏了的桌椅和破碎的窗户,以及掉了铰链的门。他们差点把我抓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逃掉了。” “我不知道……”她尽力回想着。家具和窗都打坏了吗?“屋里的东西是有点乱,不过——” 他不等她说完就说:“你大概是光忙着看天上的星星了吧。”他抓住她银色的辫子,挽在手上,把她拉过来。他的嘴唇几乎贴在她的嘴上,接着说:“也许因为你说的每句话都是谎言,所以没有注意这些。承认吧,你根本没去那个小屋。” “我在那里!” “不可能。只有两个人知道我们的约会,你……和我。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既然是那位长官代替你去了,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改主意了。你怕我受不了,所以把我们约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你父亲,请他帮你逃出这个尴尬的局面。” “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吗?那你告诉我:如果那天下午我们见面了,你会跟我逃走吗?会吗?”他用严厉而蛮横的目光盯着她。“会吗?” 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谎话。现在也不打算开始说谎。不管他如何看待此事,也不管他作何反应,她要告诉他实情。“不,我不会跟你走。” 猛然地,他的手把她抓得更紧了,不过她了解他,他决不会伤害她的身体,所以她毫不畏惧地等待着,等他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我当时可不这么想。”他把她松开,站得离她远一点。 她的解释不会起什么作用,不过她不得不试试。她第一次主动地伸出手去搭住他的手臂,感觉到那里微微跳动的强劲的肌肉。“我那时不能跟你走是有原因的……” “够了,莉亚。”他的眼神冷酷无情。“我听够了。旧事不必重提。说老实话,我对你的解释不感兴趣。” 她无法强迫他听。现在不能,也许永远不能。她问:“那么你为什么来呢?为什么来挑起这些我们都不愿意见到的悲伤呢?” “因为今天这个日子十分重要。就是现在,在这是。你的牧场和你的广告。” “我决不让你碰我的牧场……也不让你碰我。”她严厉地对他说。“你最好放弃这个打算,离开这里,因为我不会嫁给你。” 他放声大笑,声音刺耳,饱含着嘲弄,“我的宝贝,我可不记得我向你求过婚。” 第1211章 最后的准备4 这样的冷嘲热讽让她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我以为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你看了广告而且你的意思就是……” 他挑了挑眉毛,“什么?” 她固执地说:“你想和我结婚。你是看了我的广告才来的,不是吗?” “我来不是为了求婚,这是毫无疑问的。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知道如果你不是走投无路了,你决不会登这样的广告。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桩好买卖。现在咱们两个讲讲条件吧。莉亚,我要牧场,就是想要得到它。” 他们对视了好长一段时间。没等她反应过来,外面就响起了汽车喇叭声。亨特朝窗外看了一眼,“有人来了。也许是另一个应征者。” 莉亚从他身边溜过,走到窗口一看,认出前面那辆小货车。车中人又在按喇叭,气得她咬牙切齿。“今天大概是该着我倒霉,”她低声说。“真让人不痛快。”她穿过房间走到挂照片的墙边,把亨特放在那里的步槍抓在手里。 “莉亚,发生了什么事?”亨特一面问一面抓起了自己的帽子。“和你做生意的是哪个公司?” 莉亚专心往槍里装子弹,只看了他一眼,说:“这家伙名叫布尔·琼斯,是p牧场的工头。” 亨特眯起了眼睛,“p牧场?” “这是个新牧场。在这儿,除了我们之外,它是惟一的牧场。属于一个庞大的集团——莱昂实业公司,而且对我不怎么友好。帮帮忙。别搀和进来好吗?这事跟你没关系。” 亨特本来想跟她争两句,突然改了主意,点点头,跟着她走到前廊。他靠着一根柱子,把帽子压低到眉毛上,把脸躲在帽子的阴影下。 莉亚见此非常满意,于是把注意力转到面前的更紧急的问题上。 布尔·琼斯满不在乎地倚在小货车的车门上——该死的货车正好停在莉亚祖母辛辛苦苦花了三星期才整理好的花坛中间。他叼着一根粗雪茄,龇着牙冲她一笑着说:“下午好,汉普顿小姐。” 她不理他的问候,站在走廊前台阶的最上层,冷冰冰地命令他,“走开,你这个偷东西的混蛋。在我报警之前赶快滚出去。” “这会儿情绪不好,是吗?”她不理他。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觉得叫警察来会使你感觉好一些的话,你就叫好了。不过你我都知道他不会来的。他对你的電話烦透了。” 她没法跟他争什么,只好拿起步槍,瞄准了他腰带以下的地方。“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然后滚出我的地盘,否则我就开槍把你打回老家。” 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相反,他倒觉得有趣,大笑起来。“你的确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猛地把头奔向亨特。“这个男人是来求婚的吗?他怎么不说话?” 亨特微微一笑,并没觉得有趣,“朋友,得给点时间。” 莉亚隐藏不住她的惊讶。如果布尔是潜在的求婚者,那么他一定知道她那则征婚广告。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在两个男人再度开口前,她急急忙忙地问:“布尔,你是为我的广告来的吗?” 第1212章 最后的准备5 “可以这么说。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向你求婚,不过我想你不会接受。” “你说得对。” “至于另一件事……,”他停了一下,吸一口雪茄,慢慢地、长长地把烟喷出来。她知道他是有意的,故意气气她。不幸的是,这个伎俩奏效了。 “有话快说,布尔。” “哎,哎。别着急嘛。”他耸耸肩,很快地龇着牙笑了笑。”你要我直截了当地说?好吧,我就爽快地说吧。我来是想友好地警告你一下。” “友好地?” “我是个友善的人。”他向前走了一步。“你只要给我一半机会,就会发现我是个多么友善的人。” 她不知道是她把子弹拉栓上膛的声音,还是亨特突然由懒洋洋的姿势一下直立起来的缘故,不管是哪个原因,反正布尔僵立不动了。她看了亨特一眼,才知道是什么使得这个工头没有再往前走。 她一直觉得亨特的眼睛有摄魂夺魄的力量,一旦他那严厉而冷漠的黑眼珠盯住她,马上就闪出烈火和情。现在她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放射出的凶狠威胁的目光,也是第一次明白这种目光有多大的威慑力。 他盯着布尔,温和地对他说:“如果你还有话要说,我建议你快点。” 布尔·琼斯愤怒地看了亨特一眼,不过莉亚知道他是服从了。“莱昂实业公司似乎不愿意在这块土地的问题上和你们再拖延时间了。”他把眼光转向莉亚。“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们已经决定抬出大人物了。” “你可要吓死我了。”她讽刺地说。 他把叼着的雪茄扔在地上。未熄灭的雪茄烟刚好掉在一堆压坏了的粉红色秋海棠中,冒起一缕缕的烟。“你当然会被吓死的。我听说要和你打交道的大人物很厉害。你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他的话真把她吓坏了,但她决不屈服。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杂种面前显出害怕的样子。 她沉着地说:“这种话你已经说了一年,而我还是处理得好好的。” “以前对你还算客气的。” 她一下火了起来,真想干脆开槍把他干掉。“说弄脏我们的水井、拆毁我们的栅栏、惊吓我们的的牲口还算客气的? 他耸耸肩说:“那不过是开个小玩笑。不过现在可要动真的了,你可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说完这话,他又践踏着尚未被压坏的花坛爬上了小货车,启动发动机,机噐一阵轰鸣,加大油门疾驰而去,车后扬起了尘土和压碎的草。他们看着货车在土路上消失,谁也没有说话。一分钟以后,只剩下远处缓慢扬起的灰尘。望着远处,莉亚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亨特把她手中的槍拿过来,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你有些情况没告诉我吧?”他低声挖苦地说。 她扬起了下巴,“也许有些细节我们没有讨论,不过这都是些和你无关的事。” “我不这么想。我建议咱们回屋里讨论那些细节。” 第1213章 最后的准备6 她反驳说:“不行。”她今天先是见了泰特斯,然后是布尔,现在是亨特。今天她实在不愿再谈了。“你知道咱们已经把所有的都谈过了。你想要牧场,我不想给。即使你对我的广告有兴趣——想和我结婚——我也不会给你那个职位。你认为我会答应你吗?” 他扬起了眉毛,“职位?我还以为你想要的是一个丈夫呢。” “不错,我是想要一个丈夫,但是既然你不感兴趣……”她尽力不让她的声音透露出她的沮丧,“你已经得到你想得到的快乐,为什么还不走?” 他摇摇头。“我们两个还没谈完呢。除非把话说完,否则我是不会走的。如果你认为这就是在应征那个……职位,那么你可以考虑把我作为应征者。” 她坚持说:“不行,你不够条件。我认为我们的谈结束了。” “我够条件。各个方面都够条件。” 她不想再继续这种斗嘴的游戏,可是除了拿起槍对准他,逼他走之外.她找不到其他有效可行的办法,考虑到上一次她拿槍对着他时的结果,她只好说:“好,你不是说你合乎条件吗?证明给我看吧。” “挑战吗?莉亚,这可不是个好办法,因为一旦我能证明我完全合乎条件,你我就不需要再讨论了。”他歪看头,皱起眉想了一下。“你看这样行不行……第一条:你要求这个男人年龄在二十五至四十五岁之间,而我这一点没问题。” “亨特,你应当仔细看看那个广告,那上面印着一位情温和、举止文雅的男子’,你可是既不温和也不文雅。” 他凝视着她,目光阴沉而无情,“这个条件你倒是记很清楚。” 他虽然对她有诱惑力,但她却不肯改变要求。“我没有忘记。广告上还说这位应征者必须和招募者做终身伴侣。”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该不是要告诉我你终于打算安定下来了吧?” “那不是我的第一选择,不是。不过我也考虑过了,如果合适,我也愿意。现在谈谈第二个条件,我记得你是说要有丰富的牧场管理经验。”他把两臂交叉在前。“这方面我是否合乎条件,难道还需要争论吗?” 她摇摇头,不管怎么说,这方面没有争论的余地。“我承认你在这方面的能力。” 他咧着嘴笑了。“在我们谈话结束以前你还有许许多多的事要承认。第三个条件,应征者必须有全面扎实的经商技能——最好能取悦头脑顽固的银行家。”他把帽子在前额上往下压了压。“这一点上你泄露了天机。” “是吗?”他的态度让她有点着慌。他的行为好像是在和她做游戏,在这场游戏中她已经输了,自己却不知道。她只能猜是……怎么?她和他的游戏还没开始怎么会输了呢? 他的笑容变了玩弄取乐的样子。“你遇到了资金上的麻烦,如果没有男人支持你,银行就不借给你钱。我说的不错吧?” “不错,”她咬着牙不得不承认。“不过你不是那个合格的人。谈话结束。” “离结束还早见。世界上没有一个银行不支持我。” 这句话让她停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把她挤到背靠走廊的栏杆上。“我们最后一次相会以来已经过去了八年。八年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已经不是你眼里的那个牧场穷雇工。莉亚,你需要我。不久——很快——我就可以向你证明这一点。” 她动地拒绝着,“我不需要你!我永远也不需要你!” 第1214章 最后的准备7 “你绝对需要我。”他的声音放低了,口气温和而爱怜,然而他的话却斩钉截铁。“因为如果没有我你就得不到银行的帮助。我敢保证这一点,明天你就会知道。” 她了一口气。“你能证明吗?” “我会给你所需要的一切证明。放心好了。”他低下头,他的嘴离她的嘴很近。“我似乎总算够条件了吧。” 她瞪着眼睛,从他和栏杆之间钻了出来。“我不同意。你已经承认你不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而这又是应征的条件之-……”她耸耸肩,“我恐怕不得不把你排除了。” ‘可是我恐怕不得不坚持下去。生意场上,所有的谈判都得有相互的妥协。你必须在‘温文尔雅’方面向我妥协。” “那么你在哪方面向我妥协呢?” “如果在这方面你不要求我……我也就没有什么可让步的了。”’他坐在栏杆上瞧着她。“告诉我,莉亚,为什么你没有把牧场卖掉?” 她不耐烦地移动一下。“我想你能猜得出来。汉普顿·霍特牧场在我们家族手中已经有——” “好多代了。是的,你父亲把这一点说得很清楚。基于这一点,他不会让他的牧场或他的女儿落人一个被抛弃的、血统不明的、身无分文的杂种手里。” 她凝视着他,真的吓坏了。“他对你这样说?” “他是这样说的。不过问题不在这里。莉亚,你别无选择。根据我所得到的信息,很快你就会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要么出售牧场,要么破产。如果你把牧场卖掉,至少可以得到一大笔钱,过上舒服日子。” 她扬起下巴。“还有另一个办法。” 他歪着嘴说:“那个广告?” “不要这样看我!我不像你想的那样蠢。如果我能嫁一个生意人兼牧场主,那么我就会从银行得到贷款,生活上宽松富裕。” 他平静下来,“他们保证借给你钱?” 她摇摇头,“没有书面的保证,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不过康拉德·迈克斯是负责贷款的高级官员,也是我们的老朋友。虽然过去没给我们什么帮助,但他认为只要想些办法,我们的经济情况还是可以改善的。他是有点……老套。让我找个合适的丈夫是他的主意。到目前为止,他还未能让借款委员会批准给我贷款、不过他认为只要我结了婚,贷款就可以到手。” 她从来没见过亨特发这么大的火。“你是说,就是因为这个康拉德指示你在报上登广告征婚,你就轻率地采纳了他的建议吗?” 她争辩着,“我没有轻率。这个建议很实际。康拉德不过是建议我找个合乎条件的丈夫,越快越好。一旦我能做到这个,他就能让贷款的一揽子交易通过。” “是他建议的吗?是他以他的银行家身份建议的吗?”亨特毫不掩饰他的轻蔑。“你就没有想到他在实践他的谎言时会有困难吗?贷款理事会中可能会有人不同意他的意见,现在这种人比从前更多。如果不通过,你怎么办?你既破了产,又已经嫁给了一个牛仔,他发现情况不妙时就会席卷你的一切一走了之。” 第1215章 最后的准备8 她反击道:“你应该知道,你过去就是这方面的能手。” ‘莉亚,别插嘴,”他温和地警告她,“我在告诉你——如果你和下一个应征者结婚你就会牺牲一切,同时会有无穷的麻烦。” “你错了,”她满怀信心地说。“我相信康拉德。他会使借款得到批准。” 她看得出亨特并不赞同,只不过是保留自己的看法暂时没有反驳。他问道:“关于广告呢?” “登广告是我的主意。我需要尽快取得结果。”她故意模仿亨特的姿势把两臂交叉在前。“而且我已经得到了结果。” 不知道为什么,他大笑起来。“如果你找找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丈夫,我不会喜欢的。” “他用不着你喜欢,”她辩解道。“我需要的是康拉德的意见。” “我不怀疑你的银行家朋友首先要弄清你的未来丈夫必须会乎条件——既是合格的商人又是会格的牧场主。”他的话明显地表示不同意。“但是关于既是丈夫又是情人这一方面呢?谁能保证他在这方面合乎条件呢?”亨特的声音低下来了,粗哑又富有诱惑力。“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永远也满足不了你床上的需要。” 她暗恨自己脸上的红晕。“这不是我考虑的范畴。” “不错。大概会这样。”他嘲笑着,“这就是你对婚姻的态度吗?和一个不懂如何让妻子快活的丈夫在一起过着枯燥无味的两人生活吗?” 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景象,他们两个人在一望无际的蓝天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衣服凌乱地扔在周围,**裸的身体卧在没膝深的草中。她尽力不去想这些充满诱惑的回忆。她不能回想那个时期的美妙时光,她不能力稍纵即逝的东西而在感情上冒险……也不能忍受这样的痛苦。如果她要留住牧场就不能考虑爱情的问题。 “爱情并不重要。”她冷冰冰地说。“康拉德答应我只要我嫁给一个他认为可靠的商人兼牧场主,我就可以得到贷款。这就是我的计划。谈话到此为止。为了留住我的牧场,即使嫁给一个合乎条件的过路人也在所不惜。不管你说什么或做什么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心。” “我已经对你的广告做出反应了。本人就是第一个合格的过路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你最好知道你面对的是个什么人。” “不必,现在让我告诉你你面对的是谁吧。”她反击道。她几乎已经陷入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所说的莱昂实业公司正想吞并我的牧场,而且会不择手段地来夺取。你见到的那个布尔·琼斯用高价收买了牧场几乎所有的工人,让他们离开我的牧场。我骂他拆毁牧场栏杆、毁我的花坛、污染我们的水井都是真事,不是瞎说的。我嫁的男人必须与这些做斗争。”她把两手放在臀部,说道,“亨特,怎么样?你现在知道了所有的事实,也许你会决定不和我的生活沾边了。一定要明确,一旦做出决定,就永远不要改变。” 第1216章 最后的准备9 他眯起了眼睛。突然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抓住她的两肘把她拉了过来。她撞在他的身上,大口地着气。“别威胁我,莉亚,你并不希望这样的结果,”他简单地警告她。“坦白地告诉我,你真的遭到骚扰了吗,还是你的幻觉?” 这一次她根本不挣扎了。她知道用武力反抗是毫无用处的。“不是幻觉!你今天已经看到了。你还可以问问我的工头帕特里克,他会告诉你的。他是少有的几个没有逃走的人之一。” 他的眼睛射出凶光,强压着中的怒火,紧皱眉头。他没有松开她,把那张名片又放回口袋中。“你是认真的吗?” “绝对认真。”她点点头。 “你在结婚问题上也是认真的吗,甚至失去牧场也在所不惜?” “是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只有一个选择。” 她叹了口气,懒得再争了。“我告诉过你,我不出售牧场。” “你不用出售牧场,可是你得嫁给我。” 如果不是他在抓着她,她早就倒下了。“什么?”她低声问道,掩饰不住她的震惊。 “我跟你说过,嫁给我,我会负责使你得到贷款。” 她注视着他,感到迷惑不解。他这讨厌的决心使她心情不安。“你说……我以为你不想娶我。” “娶你并不是我的第一选择,他他承认。“不过,我越考虑这个问题就越重视你这个要求。” 她着气嚷道,“这是我受到的最大侮辱。” 他冷笑道:“记住,我曾经受到过比这更多的侮辱。” “我可不接受你的请求,”她很快地从狂怒中恢复过来。“即使你希望我接受我也不干。” 他低下了头,她也不清楚这是偶然的动作还是表示接受挑战.他们两人进行了一场无声的意志较量。这可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抗。慢慢地,莉亚垂下眼睛。亨特满意地问:“你同意啦?” “我没说同意。’”她在拖延时间——并不是说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帮助。她已筋疲力尽,无法集中精力思考了。她需要一个人想想,把亨特对他所说的一切爱穿起来,估计前景如何。不过她十分怀疑是否有这人时间。“银行怎么样?你能保证我得到贷款吗?” 他的表情严厉起来。“我是有点影响的人。我已经不是八年前的那个穷牧场雇工了。” “我从来不那么看你,”她马上说,鄙视那种粗野的比较。“如果我父亲那样看你,他错了。” 他耸耸肩,不理睬她的反驳。“莉亚,你到底怎么打算?” 这一次她真的想挣脱了,虽然没有功。“你到底急着要什么?”她问。他的动作变得温和了,与其说是抑制不如说是抚慰,和他千脆短促的腔调极不和谐。他是不是幻想以温柔来软化她?如果这样想,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错了。 “我不想有任何人打乱我们两人间的交易。你可以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做出决定。把牧场卖给我或者嫁给我;我不在乎你选择哪一个。因为我了解一切,”他紧逼着她。“我调查了你的经济情况。你濒临破产了,得不到贷款你就得破产,而没有我你就得不到贷款。” 第1217章 最后的准备10 她了一口气,“我不信!” “当银行通知你没有我你就得破产时,你不信也得信。” 她摇摇头,拒绝相信他的话。“你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你对我所能做到的会大吃一惊。” “你怎么啦?”她低声问道。“过去你一向是仁慈的。” 他冷漠地注视着她。“现在没有了。这你知道。决定由你来做。为了帮助你做决定……” 她知道他的企图;她看出他的热情和眼睛里的决心。她以极端厌恶的心情抬起头来接受他的吻。她自欺欺人地想,这样做不过是出于好奇。然而这是谎话。她的好奇心在前些时候已经得到了满足。从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吻以及她的反应,她就知道,尽管分别了八年,彼此的热情并没有变。 事实上,她对他的吻的回应不是出于好奇,而是想再尝尝当年和他接吻的美妙滋味,重温他的吻和手带给她的愉。即使这种愉悦不过是昙花一现,因为只有他才能使她心荡神驰。他充分利用他的时间来享受她那火热的、迫不及待的感情。 不过这一切都是幻想。她知道他想得到牧场。为了这个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引诱她、娶她。她如果忘记这一点就是个大傻瓜。 他抬起头来,凝视着她。“我们的事情还没谈完,莉亚,”他用粗哑的声音对她说。“咱们之间还有事需要解决,一劳永逸地解决。” 她往后退了一下,“你认为我们两个结婚就能解决了吗?” “不嫁我就破产。”他明确地告诉她。 “你没有给我多少选择的余地。” “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我是认真的。” 他放开她,表情又显得冷漠与疏远。刹那间,她恨起他来。恨他使她又想要这种感情,恨他使她极力要忘掉的事又重上心头,更恨自己无法摆脱对他的感情。尽管她希望自己的感情不要那么容易受人控制。 “莉亚,二十四小时。过了这个时间你就完蛋了。”他不再说什么就离开了她。 在他骑马离开后很久,她还站在前廊,无法移动,无法思考。最后,她用手捂住脸低声哭了起来,眼泪不停地潸潸而下。 亨特走进他的办公室,把手提箱放在书桌上。身后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接着他的助手凯文·安德森伸进头来。 “啊,您回来了。事情进行得怎样?她同意出售牧场了吗?” 亨特打开手提箱,拿出一大堆文件扔在一边:“她还没有。不过我会很快把牧场弄到手……不管用什么手段。”他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的助手,满脸的不高兴。“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布尔·琼斯这个人以及他现在的情况?” “那个工头?”凯文犹豫了一下,然后耸耸肩,“我还以为不重要呢。” 怒气使得亨特说话又凶又狠,“他妈的,这事非常重要。你不需要做什么决定,那是我的事。” “对不起,老板,这种事再也不会有了。”凯文轻生道歉,接着又小心地询问,“我想您已经和这个工头打过交道了? 第1218章 绝境重生 离结婚的日期只有五天了,莉亚认为解决问题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牧场结婚。她决定在晚上举行婚礼,规模越小越好,只邀请最好的朋友和她的雇工。 她这样打算有两个理由。她受不了一整天的庆祝活动——一想到这个婚姻只是一场买卖就感到尴尬。此外,在晚上举行婚礼只不过招待客人一顿饭,很快就可结束。不会乱哄哄的一团糟。 她祖母对她的结婚计划不发表任何意见。她只坚持一点,必须邀请康拉德·迈克斯。“他是我们的亲密朋友,应该由他把你交给新郎。如果这么做使亨特不舒服,那是他的问题。” “我认为亨特不会感到不舒服,”莉亚不满地说,“我打个電話问问康拉德的意见。如果他不愿意来,我决不勉强他。” 没想到電話中康拉德却急于要来参加婚礼。他说:“我很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来改善我和亨特之间的关系。我的确该被他骂,骂得再多也不过分。” “骂你?”她惊异地又问了一句,“他都说了些什么?” 康拉德尴尬地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什么话都有。我现在把我们之间的话描述一下,你听过也就算了。当然,他也提了一些正确的观点——尤其是关于你登的广告。” 噢,亨特为了广告的事骂了康拉德。她问道:“说了些什么?” 康拉德马上回答说:“我根本就不该鼓励你登广告找丈夫。回顾一下,我简直荒唐到极点。在亨特提出可能出现的问题之前我一直没有想到。即便来应征的是个疯子,我们也只有等到大错铸、为时已晚的时候才能知道。如果你因为这个再出点什么事,我就永远不能原谅自己了。” 莉亚,心里嘀咕着,糟糕的是,已经出事了。亨特跑来应征了。她感到恶心,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这一事实的讽刺效果。她撒谎说:“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请别担心。”在确认康拉德答应在婚礼上把她交给新郎后,她便结束了谈话,挂上了電話。 以后两天把莉亚忙得昏头昏脑,她拟订菜单、鲜花和装饰,最重要的是领了结婚证。最后,她无奈地举起双手对祖母和女管家说:“求求你们,一切由你们决定吧。一切从简就行了。” 女管家提出抗议,“可是亲爱的小姐,婚姻大事必须完美无缺。如果出了差错怎么办?你一定非常不高兴。难道你不在乎吗?” 她真的不在乎?莉亚避而不答。她太在乎了,这就是问题所在。星期五的婚礼根本不是她梦想中的婚礼,让她如何精心筹划?她只好直截了当地对女管家说:“你怎么决定都行,但是必须记住,要简单。” 在莉亚想要脱身以前,老祖母罗丝提醒她,“你到时穿什么衣服?你是不是有意避开这类琐事?” “我打算在星期四买件衣服。”莉亚不肯正面回答祖母提出的问题。 但是在这一点上老祖母却是出奇地顽固。 “不行,孩子,不能这样。我要给你一件非常好的结婚礼服。你母亲就是穿着它结婚的.这是我见过的最最漂亮的礼服。如果我没记错,衣服应该在顶楼上。你把它找出来,试试看是否会身。不过想想你和你妈这么像,衣服要是不会身才怪呢。” 莉亚不大情愿,但还是服从了。她花了不少时间去找,最后找到一个封得很严的大盒子,上面写着母亲的名字和结婚日期。她把盒上的尘土擦掉,拿下了楼。她没有直接回厨房,她需要一些时间独自一人在卧室里看看母亲的结婚礼服。她锁上门,把盒子放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第1219章 绝境重生2 盒盖一开,她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屏住了呼吸。祖母说得没错。这是莉亚见过的最美的礼服。她的母亲是个教古代历史的教师,对古代女的服装情有独钟,她的礼服正反映出她这种情结。在薄薄的透明面纱下面还有银色的小圈。它既美丽又浪漫,正是年轻女孩梦寐以求的衣服。 莉亚心中充满了憎恨,不禁浑身颤抖。 这件衣服预示着快乐和幸福.不是给她这种买卖婚姻中的新娘穿的、这件衣服承诺着一生的欢乐和白头偕老,而不是要她在空荡的婚姻中过着虚构的幸福生活。最重要的是这件衣服象征着永恒的爱,而不是跟挂名丈夫在一起过痛苦悲哀的生活。她望得到这件预示未来幸福的礼服,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永远得不到这种幸福的。 这个婚姻将是复仇的行动,而她不过是亨特棋盘上的一个卒子。这不过是亨特在受到她父亲极其残酷的伤害之后的一种报复手段。他很快就会为牧场主人,而她将由他随意处置。他接管整个牧场还需要多长时间?除了接管牧场,他控制她的全部身心还需要多长时间? 他完报仇的目的还需要多久? 她轻轻地把盒盖盖上。她不能穿母亲的结婚礼服。那不合适。那将是……亵读。她要开车进城买一件时髦的象牙色的衣服,这样既代表了新式婚姻,离起婚来也容易。,她不要轻薄透明的面纱,她要的是那种谁看了也不会觉得“浪漫”的摩登女帽。 莉亚毫不犹豫地把盒子推到床底下,跑到外面用口哨叫她的马——“寻梦者”,她需要和她的马有同样的感受——自由、不受拘束。可是马没有出现,这让莉亚突然觉得,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孤独过。 “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穿那件衣服?”莉亚厉声质问她的女管家。 “对不起,小姐,衣服坏了。” “坏了?怎么坏的?” “衣服熨焦了。” “可是这衣服不需要熨呀!” 女管家急得差不多要哭了。“我想在你的大喜日子,一切都必须尽善尽美。我太兴奋了……”她搓着手,“实在对不起,请你原谅。” 莉亚叹了一口气。“不要紧,伊内兹。不过现在离婚礼的时间只有一小时了,我穿什么呢?我总不能穿这身衣服吧。”她一面说一面指着衣服上已经损坏的贴边和绸子。 “罗丝夫人不是要你穿你母亲的结婚礼服吗?” 莉亚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谁在捣鬼……在她鼓起勇气伸手去开衣橱之前,女管家抢先拿出一身轻飘飘的有管状褶的银白色衣服,其镶边一直下垂到地上。 莉亚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她摸摸那贴身的紧身围腰——这是一种类似紧身衣的东西,用细小的珍珠和银线织蜂窝状——看起来就像一个细丝织的蜘蛛网。这真是一件迷人的衣服,而且是母亲的。 莉亚知道争论毫无用处,就让女管家帮她穿上衣服。她穿上非常合身,她早知道一定会这样的。蓬松的袖子上薄薄的白色丝带几乎垂到地毯上。 女管家告诉她,“还有腰带。” 第1220章 绝境重生3 伊内兹从床上拿起一条链子围着莉亚的腰绕了两圈,前面的链扣上镶着珍珠。链子尾部装有独角兽形的小饰物,一直垂到她的膝部。她每走一步链子的连接处就发出美妙动听的声音。 女管家摸着独角兽低声说:“这是表示纯洁。” 莉亚的声音干涩,“非常不合适。我想换掉它也来不及了。” 女管家坚持说“你心地纯洁.这是最珍贵的。我现在给你梳头吧。你喜欢梳得蓬松些吗?” “我想梳辫子。” “不行,小姐。咱们折衷一下怎么样?”她不容分说就把莉亚的头发分两股,在头的两侧各编一个辫子,每个辫子用一根银色细绳扎住,然后把两根辫子拢到头的后面打一个复杂漂亮的发结。 “看起来很漂亮。”莉亚承认道。 “我还留了一部分蓬松的头发。”女管家把莉亚那些长及臀部的松散头发又梳又刷,使它看起来比较整齐。最后把面纱上的小圈固定到眉毛的部位。她退后一步审查自己的杰作,一面拍手,一面得意地叹了一口气,“多美呀!亨特先生再幸运不过了。” 莉亚没有回答。她能说什么呢?好运气与她无关,坏运气倒会和她沾边。“还有多少时间?”她问道。 “只有几分钟了。康拉德先生正在下面楼梯旁等你呢。” “我准备好了。”她一面说一面拿起花束——这是女管家的孩子们用采集的野花扎的——她吻了吻女管家的脸。“多谢你对我的帮助。你先下楼,我马上就来。” 女管家走后,她关上门,现在屋里就是她一个人了。她对着镜子,自己好像是个陌生人。亨特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这身礼服很可笑?还是觉得很有吸引力?他还注意她的外貌吗?她闭上眼睛急忙祷告,希望亨特在今后的某一天发现他从这个婚姻中得到了安宁与幸福……也许,仅仅是也许,他在他们的婚姻中找到了爱情。她觉得稍稍放松了些。离开了镜子。她不能再拖延时间了。现在必须下楼。 当她下楼梯时,她的褶裙款款摆动着,像一圈银色的白雾。康拉德正在楼梯下等她。他仰头看着她,竟然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声音粗哑,几乎说不出话来。“亲爱的,你真是一个绝色美人。你使得我希望……” 她走下最后几级楼梯,嘴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问道:“希望什么?” “希望我没有愚蠢地鼓励你登那个广告,”他忏悔道。“你肯定这就是你想要的婚姻吗?如果你想改变主意,现在还不晚。” 她立刻毫不犹豫地说“已经太晚了,这你知道。不过没关系。我并没改变主意。” 他点点头,不再和她争论。他让她挽住自己的胳膊,“那就好,可以走了吗?” 她挽着他一起走进一个巨大的房间,这是整个牧场聚会娱乐的场所。这次可是轮到莉亚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屋里到处摆满了鲜花,芬芳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明亮摇曳的烛光照耀着,没有任何电灯灯光来破坏柔和、浪漫的气氛。 第1221章 绝境重生4 她的眼光转向房间远处的一头,亨特就站在那里,她的心紧张得狂跳。她一向熟悉的牧场工人亨特不见了,代之出现的是一位穿着礼服的男子,但是那姿态和他穿牛仔裤时一样地从容不迫。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么世故、这么冷漠的样子。 他的头发在烛光下反射出蓝黑色,眼睛炯炯有神,像是黑曜岩。虽然从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努力克制的热情,但是他在这个环境中仍然保留着那种孤傲不群的态度,他那高高的颧骨、宽阔的下巴也是一派冷漠。 欢迎她到来的突然安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她的手原来紧紧抱着花束,现在突然变得手指冰冷,几乎拿不住花了。他仅仅看了她一眼,他原来那种冷漠、孤傲的表情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变得凶猛可怕,像一个武士看准了战利品要去夺取,而这个战利品就是莉亚。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以免提起裙子拔腿就跑。 康拉德开始往前走,莉亚因挽着他就不得不随着他前行。房中的弦乐队奏起了柔和的音乐,他们随着音乐的节奏向前移动。她只顾注意亨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下通道。更没有感觉到康拉德已经把她的手松开,退到了后面。不过,亨特刚一拉着她的手,她全身的每一个部分都活跃起来了。 牧师开始主持婚礼,他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见,她甚至也不记得要作婚姻宣誓。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宣了誓要一切服从丈夫,或是牧师有意删去了这种过时的古老词句。她毫不怀疑亨特以后会在某些地方提醒她。 她对亨特给她戴上的戒指感到很陌生。这个她不习惯的东西告诉她很快就会发生各种变化。她久久凝视着戒指,研究这个漩涡形的东西,奇怪亨特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有趣的设计。它有某种特殊的含义,还是一种随随便便的选择? “莉亚。”亨特轻轻的一声立刻唤起她的注意。 她仰起头来,满脸迷惑地问:“我忽略了什么吗?”客人们发出的轻轻笑声令她羞红了脸。就连亨特也咧嘴笑了。她被这个笑容深深吸引住了,长长的八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笑容。 他告诉她,“牧师刚刚宣布,我们两个已是夫妻关系,这意味着……”他紧紧地搂着她,低下头,“现在是吻新娘的时候。” 他吻得既彻底又在行。这是她作为他的妻子接受的第一个吻。他温暖的拥抱唤起了她的望。她迷失在他的怀中。然而,她在望他的触摸的同时,又望自己能够抵抗他。一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亨特要得到牧场和她的一种手段,她就无法忍受。 经过很长一段的拥抱和接吻他才放开她。他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种表情深深地怒了她。幸而接下来的朋友们和她的雇工的热情祝贺使她的怒气很快消失了。到女管家宣布宴会开始时,莉亚已经恢复了常态。 餐厅和举行婚礼的大房间一样,在橡木大餐桌和旁边一些小餐桌上到处摆着蜡烛和鲜花。开始时她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和亨特坐在长桌的两头。然而,随着宴会的进行。她的轻松感觉就逐渐消失了。她发现在整个吃饭过程中亨特的眼睛总是盯着她。天色越来越晚,她的警惕越来越高,而她的紧张感也越来越强。 当最后一道菜的餐具被收走时,亨特拿着酒杯站了起来,对客人说:“干杯。”这时大家安静下来,眼睛都朝他看。 “为新娘干杯?”康拉德问道。 第1222章 绝境重生5 “为我的妻子干杯,”亨特一面回答一面举杯。“为了我的最美丽的妻子干杯。祝愿她的所有梦想都能实现……祝愿她为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付出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由于弄不清主人的含义,大家开始都有点不知所措,静了下来。但过了不久,客人们便举起酒杯表示祝贺,低声说:“对呀,对呀。” 莉亚慢慢站了起来,她很清楚亨特的祝酒词一语双关的含义。她举杯致敬,说道:“为我的丈夫干杯。为实现我的所有梦想干杯。”她喝了一大口酒,心里想,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宴会不久就结束了。罗丝祖母早就说好周末到朋友那里去住,所有雇工也都放了假,工资照付。只有帕特里克留下照看牲畜。不过他为人仔细,所以肯定会很少露面,直到星期一早晨别人才会见到他。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之后,莉亚和亨特站在前厅。他们两人的紧张关系使得她把两只手扭来扭去,感到那个结婚戒指意想不到的沉重。 她看看那个戒指,提出在整个婚礼过程中都一直使她惶恐不安的问题:“这个戒指是你有意挑选的还是……” “是我亲自挑选的,你真的以为我会让我的秘书去办吗?” “我还不知道你有个秘书,”她承认道。“那么你……,你干什么工作呢?” 他犹豫了一下。“主要是处理合伙公司中棘手的问题,解决别人无法解决的困难。” 她走进举行婚礼的大房间,弄灭蜡烛。“我想你是处理这类问题的能手,可是你为什么放弃这个而要回来经管牧场呢?” 他在她身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放弃了我的事业呢?”她吓了一跳,立刻转过身来,她的衣服随风翩然飞舞。“你没放弃?” “公司里的人遇到紧急事务时会向我请示。我可以做到两不耽误。”他把她从一个放得比较低的蜡烛托架旁拉开,说道:“当心,我可不想看到这衣服被火烧坏。”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她有点不自然地承认。“不知道你是否喜欢它。” 他用很严肃的声音说:“我喜欢。” 她了一口气,最后挤出一句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看到他懒洋洋的眼神,她知道他又心不在焉了。不过她也不在乎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还是坚持下去,“你既然有很好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回牧场?” “咱们把它叫做尚未解决的问题,暂时搁在一边,好不好?你是不是想在今晚和我争论到底?” 她吃惊地看着他。“会吗?我是指争论。” “毫无疑问,”他一面回答一面把剩下的还在燃烧的蜡烛弄灭。两人处于膘陇的夜色之中,亲昵的氛围笼罩着他们。“我要送给你一件结婚礼物。”他从花篮中拿出一个小包,递给她。 她接过来,莫名其妙。“结婚礼物?” “打开它。” 她小心地撕开珠宝盒上的纸,打开盒盖。在一层棉花下面放着一块黄金镶边的蓝宝石,上面连着一条精巧的人字型链子。“这就像你那个!”她喊叫着,感动得流出了眼泪。 第1223章 绝境重生6 她知道亨特在孤儿院中惟一的识别物就是一块镶有金边的宝石,他总是作为护身符挂在脖子上,虽然他始终无法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这是那块宝石的复制品,我想换上一条金锭子比我用的那个皮带子要好。” “谢谢。非常漂亮。”她把盒子交给他,转过身子,撩起头发,“你给我戴上,好吗?”他从颈后把金项链挂好,那块宝石刚好悬在她的ru房之间。她感到宝石很重,而且凉爽。 在她还不知道他的意图时,他已经把她扭转身子,抱了起来。她抓紧他的肩膀,心跳得厉害,知道无法避免的事不能再拖延了。他抱着她大步走过过道,上楼,踢开房门,走进主卧室。 她刚想抗议,可是一看到房中光亮的烛光和美丽的鲜花就不说了。她猜得出,这都是她祖母操办的。让他们住主卧室表示罗丝祖母承认亨特在这一家中的地位。 他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问道“罗丝住哪儿?” “住楼下,她有一间单独的房子,是在我父母结婚时建造的。她说在人口增多的家庭中,惟一的聪明办法就是自己单独住。” 他勉强地笑了一下一“咱们俩的关系似乎还有改善的希望。” 他把她放下,板起了脸,眼睛阴沉沉的。他把她固定面纱的小圈取下,扯掉面纱随手一扔。银色透明的面纱飘落在伯根第地毯上。 他后退一步,命令道:“自己脫衣服。我可不想把它撕破。” 她笨拙地摸着腰带的扣子,把它松开,放在胡桃木镜台上的一堆花丛中。脱下高跟鞋,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脱下高跟鞋她就觉得自己矮小、软弱。最后她拽着衣服的折边把衣服慢慢地提到腰际。 她立刻感到亨特的手把她套头的礼服从上面拉出来。他把衣服放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看着她。她站在屋子当中,只有薄薄的一点丝绸遮身,十分忸怩。 “亨特,我觉得我还没有为这个做好准备!” “别紧张,我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他走近她,搂着她。“咱们过去多快活,还记得吗?” 她抓住他的上衣翻领,“可是咱们两个人都和过去不同了。我们的……我们的感情都变了。” “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感情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眼睛黑亮,充满了热情与望。他的脸绷得很紧,拉得很长,显示出他急不可待的**。他使她紧贴着自己的身体,用拇指轻揉她的下巴。 在他的温柔触摸下她颤抖着。过去他对她永远是温柔的。他是这样一种情人,既有火热的情,又懂得女人的需要。和他亲热的美妙体验令她终生难忘。这使她非常容易屈服,非常容易相信他仍旧爱着她——这种幻想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我可以使你非常快活,”他的嘴从她的耳垂滑到喉头。“我做给你看。”他解开她背后的罩钩,让它滑落下来。 她闭上眼睛,呼吸急促。他没有瞎说。她根据经验知道和他****一定妙不可言。他只要再进一步就会达到双重目的一一得到她和她的牧场。这时,她忽然担心起如果今夜和他****,明天早晨会怎么样。他抚摩着她的ru房,她的心在他温暖的手掌下跳动得厉害。她的思想斗争似乎在无休止地进行——究竟是让感情战胜理智,向他屈服,还是为保卫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奋斗到底呢?如果她连自己也保护不了,她怎么能够保护依靠她的人呢? 她拼命挣脱开,低声说:“太快了。” “我们可以慢慢来,”他一面说一面用粗大的手沿着她腰身的曲线抚摩着。“我们可以随时停止。”但是我们不会停止的!这句无声的话在他们之间回荡着。她很清他的这种想祛,就好像他大声说出来了一样。她不禁浑身颤抖。 第1224章 绝境重生7 他后退一步,甩掉上衣和领带,解开衬衫扣子,一把把她抱到用花瓣装饰的床上,让她躺在柔软的床垫上。随后他也躺了下来。 他的手指插兦她的头发里,两手摸着她那长长的闪着银色光泽的髦发。他低声说:“自从我看到你那张照片之后,我就一直想这么做。” 她不安地动了一下,“什么照片?” 他紧张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人都一动也不动、她的问题出乎他的意料,而她又非问不可,她想搞清楚为什么他对这个问题反应如此强烈。他无疑看到了她的近照。她稍微离开他一点。她的脑袋里一片模糊。他在何时何地看到她的照片的?也许在书房?如果是在书房看到的.为什么有这么古怪的反应? 他静静地解释道:“是在你父亲的书桌上,那张照片中你留着很长的头发。” ‘你在这里工作时我是短头发。” “对,可我喜欢长头发。” 但是气氛已经遭到了破坏。她翻身打一个滚离开他。她抱着双腿让膝盖挡住部,她还需要用很大的精力来分析他的话。她小声说:“亨特,我不能。” “你觉得紧张,这很自然。”他声音冷漠,也不想再碰她。 “不光是紧张。”她掀起床单,用它裹着身体,把头发往后一甩,面对着他凝视的眼睛。“亨特,你达到目的了。我们已经结婚,没有退路了。你亲口对我说过,我们有充分的时间,为什么要冒破坏我们关系的风险,现在就急急忙忙地干?” 他下巴的肌肉一下子绷紧了,“你认为我们****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咬着嘴唇点点头。“如果我们两个都没有做好准备,就会破坏关系的。老实说,我就没有准备好。” “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他直截了当地问。 她不安地耸耸肩,“我也说不准。” “随你怎么想,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马上反驳,“你五分钟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抓住她的双肩,把她拉近些。“五分钟以前你和我一样,都望使这个婚姻变得完美。我们都强烈地想要对方。这一点我知道,你也知道。” “那是**,不是爱情。**对我来说远远不够。”她发现泄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很不明智,于是从他手中挣脱开来,爬下了床。“我……我需要点时间。就是这些。你理解吗?我的要求过高吗?” 他捋了捋头发,哑声笑着说:“这种事你是逃不掉的,今晚,明晚……这有什么区别?” 她从长长的睫毛中看了他一眼,有点犹豫,笑着说:“四十八小时。”他一时好像没有什么反应,然后放松了,原来的那种紧张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她能感觉到在他表面的安静之下有一股怒火。 “好吧,莉亚,我可以等。”他的目光含着警告。“别逼得我太紧,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这一点我很清楚。”说完了她就走向房门。“我想换换衣服。” “时间别太长。” 考虑到裹着她身体的床单绊脚,她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急急忙忙地走到自己的房间。她脱下身上仅剩下的一点衣服,拉开梳妆台抽屉,扯出一件非常朴素的睡衣,穿在身上。 她穿着一身细麻布衣服坐在床边,咬着指甲。她这样做会使情况变好还是变糟?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也许聪明的办法是不管他的结婚动机如何,和他****就算了。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她知道这种****并不是真正的爱情.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这种****纯粹是鲛,而且动机不纯。也许更糟的是……为了报复。 第1225章 绝境重生8 她在床上蜷着身体,前紧抱着一个枕头。如果他真的关心她、爱她,那该有多好。她的手紧紧握着她万万想不到他会送的结婚礼物——护身符。他的爱能使世界上的一切发生变化。但是他对她的感情和以前不同了。她越早接受这一点,对她就越有好处。 但尽管她这么告诫自己,泪水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天刚蒙蒙亮,莉亚睡得很不安稳。她感到两条腿被什么东西压在床垫上,觉得莫名其妙,便扭过头一看原来亨特正躺在她身边呼呼大睡。这使她完全清醒了。她偷偷向四周看了一下,证实了她的怀疑。这不是做梦,她是在主卧室里。 她隐隐约约记得昨夜亨特来到她住的那个老房间,那时她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他轻轻地拿开枕头,在她懒洋洋的抗议声中粗声粗气地对她说“老婆,咱们两个一块睡。”一面说一面把她抱起来,离开了那个房间。她不但没有反抗,反而两手紧搂他的脖子,身体紧贴他的部,好像她本来就属于他;而且从来不愿他离开一样。 当他把她放在他们的婚床上时,她闻到鲜花碎瓣的芳香,随后亨特和她躺在一起,她又闻到床垫上一股麝香味。在亨特的拥抱里,她的全部身心都处于平和与温暖之中,他强有力的双臂和双腿就像一个茧把她这个幼虫保护在内。 她又看了他一眼,带着强烈的好奇心仔细端详着他。即使睡着了也不能稍减他粗犷、男子汉的气概。一夜之间长出的胡须就像是他的第二层皮肤,更强化了他的威武和敢作敢为的形象。床单只盖到他的腰,裸露出宽阔的膛。她欣赏着他那匀称和强壮的体形,不知他是否是裸睡,不过她不敢揭开被单去偷看。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从来没有机会相互抱在一起过夜。他们在一起时充满了情,兴奋得有如地动山摇,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刻。但是这种机会极其短暂,必须避过祖母、父亲和牧场员工的怀疑眼光才能得到。 当前的处境对她具有很大的讽刺意味。许多年前,她为了能和他过上一夜可以牺牲一切。她只希望能在他的保护下尝尝**一夜的滋味,然后宁静、安详地迎接黎明。不要多,这种经历只要能有一次她也就满足了。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可她感到的只有担心和沮丧——她现在的最大愿望就是在他睡醒前逃出去。 她非常小心地把身体从他轻搂着她的手中滑出,溜到床边。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睡衣压在他的身下,而且他的手指还插在她的头发里,似乎即使他在睡梦中也不能容忍她不在身边。她花了不少宝贵的时隆把头发从他手指中解开,把睡衣从他身底下拉出来,然后穿上宽大的裙子踮着脚走出了房间。 她在厨房里稍稍停了一下,抓起一个苹果和几块糖,出了大门。她自由了。她穿过沾满露水的草地奔向南牧场的栅栏处。晨风把她的长发吹向后方,像一条长长的银色飘带。她吹着口哨召唤“寻梦者”,不知这匹粗野、任的公马是否会听从她的召唤。 它来了,穿过草场向她跑过来。飞驰的“寻梦者”在湛蓝的天空下像一道黑烟跑到栅栏前。她用睡衣的一部分包住苹果和糖,自己费力地爬上栅栏上的横木,木头上的碎片刺痛了她。 “寻梦者”走到她的身边,贪婪地把苹果吃掉,可是还不满足,它用头顶撞她的肩膀,直到她把所带的糖都给它才肯罢休。它在她的身边等待着,肌肉有些颤动,翘着头,让她给它搔痒并抚摩它那光亮的毛皮。她高兴地低声哼唱了起来,揉擦着它那肩骨隆起的地方。“寻梦者”对她的信任让她感到无比兴奋。 “见鬼,你这是在干什么?” 第1226章 绝境重生9 莉亚和马都吓了一跳。“寻梦者”猛地从她手中挣脱,从栅栏处一溜烟地跑掉了,留下她在横木上摇摇欲坠。她吓得要死,大叫一声从横木上摔了下来,掉在亨特的身旁。她的裙边刚好被一个突出来的钉子钩住了。她不耐烦地往下扯,听到衣料撕裂的声音才住手。 她仰起脸瞪着他,把一切归罪于这个宽肩膀的亨特。“该死的!这全是你的错!你偷偷地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偷偷地?”他两臂交叉在前,扬起眉毛问道。 “就是偷偷的。你吓坏了‘寻梦者’,也吓坏了我。”她把睡衣抖开,提起沾满露水的衣摆除去草叶,回过头来看看肩头,想找出衣服撕裂的地方。她找到了裂口,发出厌恶的声音,“你瞧瞧,口子有多大。” “我正在瞧。” 欣赏、嘲弄的声音使她猛地回过头来。他不是看衣服上的裂口,而是在看她的身体。她立刻明白了。太阳照在她的背上,薄薄的衣服几乎是透明的。亨特的手指又插在腰带的孔里,抓紧时间欣赏她那半裸的身体。 “亨特·普莱德,我恨你!”她恶狠狠地说,一面抓住裙子,把它提到膝盖那里,匆匆忙忙想穿过牧场回到住处。不过她还没走多远,他已经迅速迈了两大步追上了她。他一把抱住她。“老婆,你爱怎么恨就怎么恨,可是你改变不了现实。你越早认清这一点就对你越有好处。” 她气得放声尖叫,破口大骂,可是潮湿的衣服限制了她的动作。她的头发好像也和她作对,银色长发把她的手臂和身体缠在一起,使她动弹不得。她不再挣扎了,改用嘴来和他斗争。“你骗不了我。你可以和我结婚,因为这是染指我的牧场的惟一办法,但是你还没有取得最后胜利。我决不会让步。” “不让步吗?”他的脸上现出一种嘲弄的神情。“咱们走着瞧。” 她必须说服亨特。她必须说服自己。“你不会胜利,亨特,我不会让你得逞!” “这么多精力,这么多热情,都在这儿浪费掉了。我们为什么不把热情和精力带到屋里去,好好利用一下呢?”他一面说一面紧紧地搂着她。 她一下怔住了,但很快就听懂了他的意图。她急忙表示反对,“你答应我了。你答应我等我准备好了才干那事。现在我还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他的嘴抽动了一下,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挖苦的目光。“听着,老婆,我用不着费多大的事就可以不遵守诺言,而且你要记住,我一旦那么做了,你是不会抱怨多久的。” 他不再说话,把她抱进了屋。到了前厅,他让她脚先着地,迫使她搂着他以便站稳。她感觉到他的肌肉像岩石一样坚硬,他的膛和两肩就像……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墙挡住她的逃路。 “亨特,放我走吧,”她低声、痛苦地祈求着。她不敢面对面地看他,不敢看他那炽热的、坚决而强硬的表情。如果她看了,她就永远不能獨竝自主,就得一切听命于他。 第1227章 绝境重生10 “没门。”接着他就猛地狠狠地吻了她一下,这让她的心理更不平衡。最后,他终于把她放开了。她则睁大眼睛瞪着他,满眼的怒火。她不想让他碰她,不想让他吻她,不想回去过以前的生活。她不想再一次承受她对他那种苦苦的恋情。 不过,她怀疑他根本不在乎她的需要,也不在乎他对她的伤害有多深。他有他的事情要做,而她是最无关紧要的——他只有方便时,才会顺便想想她。 他抓住她的睡衣把她拉近,说:“昨晚我警告过你。我不会一直这么等着。如果下次你再这样偷偷溜走被我抓住,我对我的行为就不负责了。听见了吗?” 她使劲抢他手中抓住的睡衣.结果把肩部的那个口于越扯越大。她一手抓住下垂的领口,一手提着拖到地上的下摆。咬牙切齿地嚷道:“你放心,我一上楼就把这衣服扔了。” 他撇了撤嘴,从她那蓬乱的头发里拣出一片碎花瓣。“只要你高兴,扔什么都行。过不了多久,它们对你就没多大用处了。”她还没来得及发脾气,他的指示又到了,“快点穿好衣服。今天上午我要视察牧场。五分钟后就走……至于你,去不去自个看着办。” 莉亚换衣服时一点也没浪费时间。她飞快地穿上牛仔裤和t恤衫,马靴往脚上一套,头发用根带子一扎,从床柱上抓起一顶帽子就冲下了楼。按说她必须把一些东西从她原来的卧室搬到现在与亨特同住的房间。不过反正有的是时间,有好多星期,好多月。她咬了咬下嘴唇,好多年。 她发现亨特正在谷仓给两匹马放马鞍。他递给她一个纸盒,“我想你大概饿了。” “多谢,我真的饿了。”她往里瞧了瞧,是女管家做的六个栓皮苹果松饼。“我猜你不会把咖啡也带来了吧。” “暖瓶就在马鞍的口袋里,你自己拿吧。”他给他那匹栗色马系紧肚带,看了她一眼,“我把那匹伤了筋的阿帕卢萨马移到另一个马厩了。谷仓那一头的房顶上破了一个洞。看样子得换个新房顶了。” 她咬着一个松饼,“我让帕特里克带几个人去修补一下。”她说着,抽空喝了口咖啡。 他把帽檐往下一拉说道:“不行,我说了,谷仓得换个新屋顶。” 她叹了一口气,把暖瓶盖盖好,和松饼纸盒一起放进马鞍的口袋里。“这是又一个婚姻栲試吗?” “再说一遍?” “你知道,这是一种栲試。你说谷仓需要换个新屋顶。我说不需要。你说,我是老板,我说了算。我说可是我们没有钱呀。你又说,不管怎么样,必须换个新的,即使下个月没有钱,吃糠咽菜也得换。如果我再多说两句,你就会提醒我,我在婚前已经有言在先,我同意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就是这么回事?” 他很高兴地点点头,表情也轻松了。“是这么回事。我非常高兴看到你这么快就能通过这个栲試。”他扔给她一件鲜艳的黄色雨衣,说道:“拿着,天气预报说是有雨。” “亨特,我们真的付不起新屋顶的钱,”她一面说一面把雨衣卷起捆在马鞍后面。“如果有钱,去年春天或者更早的时候我就换了。” 他骑上马,说道:“我们要换个新屋顶。如果告诉你一件事能使你放心的话,那就是你不需要为了换屋顶而穷得下个月没饭吃。”她犹豫一下就跟着他骑上了马,“不需要……” 第1228章 梦想 第二天清晨,莉亚从亨特的拥抱中轻轻挣脱出来。这一次她接受了昨天的教训,先穿好衣服再去厨房拿苹果。她跑到南牧场的栅栏边吹口哨喊她的那匹公马,然而她见到的却是一头白尾鹿和几只长耳大野兔。这些野兔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吓得窜过草地不见了。她爬上栅栏的横木,等了一会儿,但奇怪的是,“寻梦者”还是没有出现。 她觉得这匹马肯定是忙着吃草而把她给忘了,只好自个吃起了苹果。她注视着太阳升起,气温逐渐升高,四月的温暖阳光照耀在紫色的矢车菊和橘红色的火焰草上。这是她一天里最喜欢的时间,也是她一年里最喜欢的季节。 莉亚听到背后传来嫩枝折断的声音。她用交谈的语气问道:“景致很好,是吗?” 亨特交叉着两臂靠在横木上说:“对,今天早晨不骂我是偷偷地跟着你了?” “你把厨房门弄得很响。” “而且过草地时动静也不小。” 她露齿微微一笑,“我几乎要回过头来看看,可是你既然这么关心我,我可不忍心把这种和谐的气氛破坏掉。” 他用一种挖苦的幽默说:“非常感谢你的自我控制。你的马还没有来吗?” 她把苹果核扔在草地上,皱起了眉头,“我吹了口哨,但它没反应。不过如果我们巡视南面的草地,就一定能碰到它。准备出发吗?”她跳下栅栏,打算和亨特一起完这次检查工作。如果出发得早,也许可以避免和布尔·琼斯相遇。 “不,我还没有准备好,”他拉住她的胳臂说.“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为什么?”她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以这么说,”抓住她的手松了一些,但还没有放开她。“你今天早晨又不在我身边。” 听到他的话里有责备她的意思,她有些生气。她已经同意和他睡在一起了,对此她也没多说什么;当然,他原来也没打算把“睡在一起”规定具体时间。如果他这么想,那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打错了算盘。“这不行吗?” “不行。我不喜欢。明天醒来的时候你必须躺在我怀里。” 她从他的手中摆脱出来,很快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表情让她觉得这次的失败又是不可避免了。“我在不在你怀里有很大区别吗?” 她的问题使他觉得很有趣。“如果你明天早晨把我叫醒,就会知道区别有多大。” 她立刻知道了他的含意,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顺从他。她让了一步,“我可以考虑,不过早晨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你要一个人待着可以找别的时间。这个时候你要和我在一起。夫妻之间需要有私生活……亲密的生活。” 他的意图十分明确,她拼命地要使自己的呼吸保持正常。要实现真正的婚姻生活的时刻到了。如果她对他的要求没有理解错,那么明天早晨她就必须履行作为妻子的职责,让他们为真正的夫妻——不管她多么不愿意,不管那一刻让她多害怕。这是他们在婚礼上互相交换的誓言,是她的承诺,也是她不久就要面对的现实。如果没有这些恐惧就好了——她害怕他得到她的身体之后还要控制她的思想感情。 第1229章 梦想2 她最后说道:“好吧,早晨我们两个人一起过。” 他低着头对她说:“有关下午和晚上怎么办的问题以后再说。” “亨特——” _“现在该干活了。”他打断她的话,黑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目光。“昨天我们吃的小松饼还有吗?” 她不情愿地回答:“多得很。伊内兹给我们做了许多,我去拿来。” “再带一暖瓶咖啡。我来上马鞍。” 十五分钟以后两人上路了,他们沿着栅栏往南上。亨特的马显得特别焦躁不安,不听指挥,只要稍微动一下,它就受惊。亨特的马术绝对没有问题,不过莉亚觉得他们的较量不大对劲。她的马好像受到影响,也烦躁不安起来。 “是不是它们发现什么了?”她不安地问,“我的马‘小松糕’从来不这样。” “一定是什么东西吓着它们了。”他表示同意,“你手下的人最近有没有注意到有美洲狮出没的迹象?” “没有。”她突然想起“寻梦者”,心里就像被刀子扎了一样。今年冬天天气不太坏,猎物并不难找,它们没有理由跑到离牧场这么近的地方。不过她也知道,她的话只能说服自己,说服不了亨特。 “别慌.我没说真有一头美洲狮,我只是认为有这个可能。”他认真地安抚她。“你必须保持警惕,懂吗?我们还得检查牧场边缘的栅栏。咱们一起去吧。” 此后两人一直没有说话。莉亚睁大眼睛注意有无反常现象。虽然两匹马都表现得烦躁不安,可她就是找不出原因。 过了一会儿,亨特停下来检查一段带刺的铁丝。“下一地段紧靠莱昂实业公司的牧场,是吗?”他显然为栅栏的现状担忧。 莉亚说:“是的,从这里往前就是。” “你让栅栏坏到这种程度,简直是没事找事。只要用力摇一下,栅栏就会被推倒.你就得花一星期的时间到莱昂公司p牧场去寻找走失的牲口。看来星期一上午主要就是修理栅栏了。” “布尔·琼斯怎么办?”她不安地问。 他脸上的肌肉绷了起来,“他的问题由我来处理,我想用不了多久彼此就能达谅解。” 到了中午,他们的巡视工作差不多就要完了。他们骑马越过一个矮山,突然发现他们的马急躁不安的原因了。他们牧场与p牧场之间的栅栏完全倒塌了。在一个很陡的斜坡下,莱昂公司的土地上,“寻梦者”正和p牧场的一匹马一起吃草。 亨特拉紧缰绳,对莉亚瞪了一眼。“它是匹种马?我是说昨天早晨和你在一起的那匹?” 她吃惊地看着他,“你当时没注意?” 他生硬地回答说:“我没注意,因为吸引我的不,是这匹该死的马。” 那又是什么?她很快就懂了,脸上现出红晕。不是“什么”而是“谁”。他昨天早晨被她吸引住了……昨天早晨她只穿了睡衣。唉。对此她也没办法。而且这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看不出它是不是种马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啦。”他打断她的话。“我从没见过一匹被阉过的公马会冲过栅栏去追求一匹母马,可是没有阉过的公马却常干这种事。”他把帽子往脑后推了推,显然是在考虑怎么做才合适。 莉亚毫不犹豫地拍马想跨过已损坏的栅栏向“寻梦者”冲去。亨特比她的行动更快,他用马刺刺了一下坐骑,跑到她的前面把她拦住了。 第1230章 梦想3 “你想干什么?”他抓住她的马的缰绳,让马站住。 她虽然非常想摆脱亨特,但又怕她心爱的马被勒伤了嘴。“难道你看不出我在做什么吗?我在找回我的马。亨特,把我的马放开。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紧盯着她,简直不敢相信。“你这话当真?” “当然当真。”莉亚的“小松糕”由于主人的烦躁也想用后腿直立起来,不过莉亚柔声安抚了它几句,又轻拍了一下就使它安静了下来。“如果布尔·琼斯发现‘寻梦者’跑到他的领地里,他肯定会先把马打死,再找我们兴师问罪。我必须在此之前把马弄回来。”她抓紧缰绳,准备一有机会就冲过去。 亨特好像知道她的打算,所以把她的马的缰绳抓得很紧,防止她突然行动。“如果你去牵‘寻梦者’,他就会杀了你——不过这也没多大关系,因为我会抢在他下手之前先把他杀了。” 她打断他的话,“亨特,”她准备跳下马来,走过去追“寻梦者”。“我们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你真倔。你有两个选择。你可以在这里和我一直吵下去,而这匹马就会永远待在下面,或者……” 她不耐烦地问:“或者什么?” “或者你能完全按我说的做,那样我们也许能够把它从那里弄回来。不过,莉亚,我告诉你,如果你蠢到要站在一匹公马和母马之间,我可对我的行为不负责任。” “对……不负责任,”她一下火了起来,而且根本不想压住火气。“我穿着睡衣乱跑的时候你也这么说!你不负责任的范围也太宽了吧!你最好告诉我还有什么行为你是不负责的.这样我心里也能明白点。” “相信我,只要你再干一件蠢事,你是第一个知道我会采取什么行动的人。” 她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他会以独特的方式使她懂得他的意图——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会趁机再来一个吻让他神魂颠倒的。她张开嘴想争辩几句,但马上被打断了。 “怎么样?听我的还是不听我的?” 她非常想说“见你的鬼吧”,但是一看到“寻梦者’,她就知道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他的话。“好吧,按你的方法办。”她很勉强地回答,“让它回来有多困难?” “这要看它和那母马在一起多久了。最好就是它们整个上午都在一起,而它的……热情也已经差不多消耗光了。” 她看了看这匹似乎很安静的公马,“从外表看,它的热情已经消耗很多了。” 亨特觉得还不能肯定。“难说。把你的母马‘小松糕’拴好,别让它挡道,你就站在栅栏边。我准备用绳子套住那匹母马,把它拉到我们的牧场里来。‘寻梦者’看到这种情况就会追它。它们一旦越过边界过来,你就把栅栏竖好。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赶紧躲开,什么事也别管。懂吗?”他那严肃认真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她。 第1231章 梦想4 “懂啦。”她按照他的命令行事,把“小松糕”拴在不碍事的地方,把修理栅栏的各种工具****工具袋里,带上工作手套,站在倒下的栅栏旁。她对他点点头,“一切准备停当。” 他把帽檐拉低到眉毛部分,放松缰绳,骑着马慢慢地走下山坡,在坡底等着。为了不刺“寻梦者”保卫自己地盘的本能,亨特有意离那匹母马远远地。虽然莉亚几乎无法忍耐了,但是她知道亨特这样做是为了让她那匹公马少惹麻烦,以便他能较容易地套住那匹母马。他各方面都考虑得很周到,只剩下扔准套索这件困难的工作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机会出现了。他慢慢地在头上转着套索,然后猛地一下扔了出去。当套索在空中飞行时.莉亚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直到它准确地套住了目标。亨特以他的经验和强有力的意志在“寻梦者”还未弄清他的意图时,就迅速地把套马的工作完了。他抓紧了套索把那匹母马从山坡底下往上拉。 被套住的母马拼命挣扎,一面扬起蹄子一面往后退。和被套住的马对着拉本来就不容易,而往上拉就简直不可能了。亨特不停地咒骂着,他的马鞍吱吱嘎嘎地响着,他的马呼哧呼哧地着,终于一步步地靠近了汉普顿牧场。 当他们走到半山坡时,“寻梦者”突然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它愤怒地追赶过来。这时亨特的坐骑一看见暴跳如雷的一千七百磅重的“寻梦者”朝它冲来,不等主人的催赶就立刻拼命往上跑。就连那匹被套住的母马也不再挣扎了。 “寻梦者”飞速地追上了他们。它没有攻击亨特却去咬那匹母马。母马原来是拼命挣扎向后退,现在则改变方向往上跑了。后面紧紧跟着的是“寻梦者”。亨特所需要做的就是给它们让路。 “莉亚,让开!”亨特大叫着。 “寻梦者”为了重新得到这匹母马,跟在它的后面把它赶上山,进人了汉普顿牧场。当这两匹马跑过亨特时,他放松了套索,紧紧跟在后面。 为了保护莉亚不受气势汹汹的“寻梦者”的伤害,他骑着马站在“寻梦者”和莉亚之间,扭过头对地嚷道:“赶快竖好栅栏,别让它再跑了。”焦虑不安的“寻梦者”在附近转来转去,显然不知是该攻击侵犯它利益的人,还是该带着它的战利品母马逃掉。亨特很紧张,做了两手准备。 莉亚一秒钟也不浪费,把材料钉在柱子上,固定住带刺铁丝。如果“寻梦者”真想返回p牧场,那这道栅栏是不管用的。不过,它既然已经功地把边界那边的一匹母马带回自己的领地,那么它就不大可能再往那边跑了。莉亚不安地看了它一下。只要那边没好更多的母马,它大概不会再越境了。 “寻梦者”最后选择了逃避。它长嘶一声,离开他们,赶着那匹母马跑远了。亨特看到危险已过,便跳下马来,把他的马拴在栅栏上。 第1232章 梦想5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机会出现了。他慢慢地在头上转着套索,然后猛地一下扔了出去。当套索在空中飞行时.莉亚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直到它准确地套住了目标。亨特以他的经验和强有力的意志在“寻梦者”还未弄清他的意图时,就迅速地把套马的工作完了。他抓紧了套索把那匹母马从山坡底下往上拉。 被套住的母马拼命挣扎,一面扬起蹄子一面往后退。和被套住的马对着拉本来就不容易,而往上拉就简直不可能了。亨特不停地咒骂着,他的马鞍吱吱嘎嘎地响着,他的马呼哧呼哧地着,终于一步步地靠近了汉普顿牧场。 当他们走到半山坡时,“寻梦者”突然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它愤怒地追赶过来。这时亨特的坐骑一看见暴跳如雷的一千七百磅重的“寻梦者”朝它冲来,不等主人的催赶就立刻拼命往上跑。就连那匹被套住的母马也不再挣扎了。 “寻梦者”飞速地追上了他们。它没有攻击亨特却去咬那匹母马。母马原来是拼命挣扎向后退,现在则改变方向往上跑了。后面紧紧跟着的是“寻梦者”。亨特所需要做的就是给它们让路。 “莉亚,让开!”亨特大叫着。 “寻梦者”为了重新得到这匹母马,跟在它的后面把它赶上山,进人了汉普顿牧场。当这两匹马跑过亨特时,他放松了套索,紧紧跟在后面。 为了保护莉亚不受气势汹汹的“寻梦者”的伤害,他骑着马站在“寻梦者”和莉亚之间,扭过头对地嚷道:“赶快竖好栅栏,别让它再跑了。”焦虑不安的“寻梦者”在附近转来转去,显然不知是该攻击侵犯它利益的人,还是该带着它的战利品母马逃掉。亨特很紧张,做了两手准备。 莉亚一秒钟也不浪费,把材料钉在柱子上,固定住带刺铁丝。如果“寻梦者”真想返回p牧场,那这道栅栏是不管用的。不过,它既然已经功地把边界那边的一匹母马带回自己的领地,那么它就不大可能再往那边跑了。莉亚不安地看了它一下。只要那边没好更多的母马,它大概不会再越境了。 “寻梦者”最后选择了逃避。它长嘶一声,离开他们,赶着那匹母马跑远了。亨特看到危险已过,便跳下马来,把他的马拴在栅栏上。 “你的马——‘小松糕’呢?”他一面问一面把修理栅栏的工具从工具袋中取出。 她看了他一眼。“挣脱缰绳跑掉了。我猜她知道‘寻梦者’要和那匹母马干什么好事,她不愿意夹在中间。” 他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你必须骑马跟着我。这里的活一干完,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 “好吧。”她不敢多说,至少在他冷静下来之前不敢再说什么。他在栅栏旁帮她干活,扎铁丝、加固木桩。过了一会儿,莉亚想起一件事,“那匹母马怎么办?” “现在不要管它,当它不会挑起争端时我就放它回去。” 第1233章 梦想6 莉亚忍了一会儿,又问:“布尔·琼斯怎么办?” 使她吃惊的是亨特微微一笑,“我要把他在这里干的坏事算算账。”他缠好栅栏上最后一道铁丝后看了莉亚一眼,问道:“你驯过‘寻梦者’吗?” 她摇摇头,“还没有,不过——” “它太野,不能留下。”亨特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的话。 她直起腰来,满脸汗水。“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非常认真。这匹马非常危险。我不能让这匹马危及你的安全。” 她怒气冲冲地顶了他一句,“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所有的公牛、奶牛以及各种牲口都不能留,为在某种情况下,任何一头牲口都是危险的。” 他毫不含糊地说:“我不会改变主意。”顺便把一根倾斜的柱子周围的土踩实了。 她如何能把“寻梦者”对她的重要说清楚呢?亨特永远不会明白,连她自己也没把握说清楚。她只知道这匹马迎合了她的某种需要,满足了她那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没有任何责任的幻想。尽管她有时想把它驯服,但有时她又想给它自由——就像她望得到的自由一样。这当然是个不现实的梦想,可是她不在乎。 她面对着亨特说:“别这么做。求求你别把它弄走。它是我的一切。” 他的表情严厉而冷漠。“又是一个不幸的故事?” 她承认了,“在某种程度上,是的。当大家都不要它时,我收养了它。我怀疑它受过虐待,所以很容易受惊。” 亨特把两个前臂放在栅栏上,他的花格衬衫穿在宽阔的膛上显得很紧。喉头的汗闪闪发亮,漆黑的头发贴在眉毛上——一他皱起眉毛,显得很不高兴。“你不但没有说服我,反倒让我确信它很危险。此外,你请求我帮忙的事昨天都提完了,记得吗?” “我记得,”要求亨特给她的雇工们留下一个机会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保住“寻梦者”还重要。“我并不要求你再帮我什么忙,我答应过你我不再提要求了,现在也不会再提。”她勉强笑了笑。“不过我希望我们双方都能让一步。” “你这么做可有点过分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但是这样做对我非常重要。” 他皱紧眉头。她可以感觉到他内心在进行斗争——是听从常识赶走“寻梦者”呢,还是接受她的请求把马留下呢?最后他点点头。“一个月。如果我在一个月里能把马驯服,就把它留下。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不许你插手。同意吗?” 她高兴地笑起来。“同意。” “莉亚,这是最后一次了。”他警告说。“你已经把我逼到极限了。现在上马。” “我的马……”她提醒他。 “我没忘。咱们两个同骑一匹。” 他走过去,从栅栏上解下他的马的缰绳。 莉亚看看亨特,再看看马,心清沮丧,想到她要从背后搂着他,像个纠缠不清的女人一样在马上一路颠簸着回家,她就觉得这路会很长。想到这儿,她浑身一阵哆嗦。 第1234章 梦想7 回家的路真是漫长。 莉亚像前两个早晨一样,第二天早晨又在床上轻轻地挪动起来,但是想起了她答应过亨特待在床上不走,只好叹口气又躺下,把被子一直拉到下巴。亨特立刻抓住她,把被子扯开,把她搂在温暖的怀里。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老婆,早晨好。” “早晨好。”她小心地回答,等待他猛地扑在她的身上。因为她曾答应四十八小时后可以满足他的要求,而昨晚已经超过了这个时间,所以他可以充分使用这个权力。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相反,他用手攥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闭上了眼睛。他的呼吸变粗了,她不由皱起了眉头,“太阳都老高了。”她说得很快,尽量避免紧张。 “嗯。” 他用鼻子蹭她的脸,她躲开了。“现在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记得吗?” “记得。”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紧张,可是她控制不住。她想赶快把他计划的工作完,“你说这次我们在一起会和过去有点儿区别,可我看到的惟一区别就是我的活给耽误了。” 他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这些工作不急,可以晚点做。轻松点。你这人倔得像块木头。”他用一支胳膊搂着她的髋部使她背靠着他的膛。他的下巴挨在她的头顶上,说道:“轻松点。咱们随便谈谈。” “随便谈谈?”在他当初提出要求时,她可没想到他会要聊天。她怀疑他是企图……,要得到比聊天更多的东西。“谈什么?” “有什么谈什么。你想到什么就谈什么。” “好吧,”她表示同意,但自己也觉得声音不大自然、不够轻松。“按照你的计划,今天上午干什么?” “我要开始训练‘寻梦者’。” “还有……还有修理栅栏呢?沿着和p牧场共有的那一段栅栏?” “那一段今天要修好。” “你必须小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禁不住提起布尔·琼斯,“我信不过这个人。” “我会小心的。” “不过……”他把她眉毛边的一些头发捋开。这时,她才意识到在他们谈话时她已翻过身来面朝着他。一旦发现这种情况,她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她早些时候的那种紧张又出现了。 他注意到这一点。她觉得他那双锐利的黑眼睛可以洞察一切。他温柔地把手放在她的脸上,用粗糙的拇指抚摩她的嘴。“我会小心的。”他重复了一遍,热烈地、深深地吻她,迅速地引起她热情的反应。 她没有说话——事实上她没法说话。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一点,便利用这个有利形势,吻得更加用力更加急迫。他感到她的顺从,于是把她压在床垫上。她那柔软的身体在他那坚实雄伟的身体下立刻作出反应,两人的动作和谐,互相适应。 她身上的睡衣不再是障碍了。他把她睡衣上的小珍珠扣子解开,然后把它从她的肩头撩起来。他往后退了退,两眼注视着她。晨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跪在床上,两手撑着压在她上面,像个古代的勇敢征服者,像一个武士毫不客气地要索取他所向往的东西。他慢慢地碰到了她的身体,两眼冒出了欲火。他抓住她的睡衣,猛地一下子就把它扯掉了。 第1235章 梦想8 他的表情把她吓坏了。她本能地要找个东西遮盖身体。她知道她不应该反抗,然而突然间,莫名其妙的恐惧胜过了她的理智与感情。 她控制不住自己,慌慌张张地低声迸出一句“不行。” “别和我对着干。”他命令道。他把她压在下面,充满欲念的眼睛紧紧地朝下盯着她。“我不会伤害你,见鬼,莉亚!你知道,以前我们两个多么好,现在我们还可以像过去那样好。” “我知道,我知道,”她呻吟着,低声哭泣起来。“我自己也没办法。我们的感情和从前不一样了。我不能因为现在和你结了婚就对你有从前的那种感情……这只是你想要的。” “难道你不想要?”他反问道,用手摸着她那坚挺的头。“如果你这么想,那纯粹是自欺欺人。看看你的身体对我的反应,别不承认了。” “是,我承认。”她的表白毫不作伪,却很痛苦。她多么希望她能敞开一切让他拥抱,不计后果地享受片刻的欢悦呀。然而一种莫名的东西令她本能地后退着,让这些想法都了泡影。他已经从她那里得到了许多。她不敢让他得到更多的东西。现在还不行。 “把你的整个身体给我,”他的声音急躁,充满了**。“你也想这样,别再反抗了。” 她急忙摇头。“我不能为你复仇棋盘上的一个棋子。你已经得到我的牧场。你不能得到我,不能轻易地得到我,不能随随便便地得到我。” “你把这个叫做随随便便?”他抓住她的手,让她用手指摸着他发热的皮肤。“摸摸我,看看这是不是随随便便。” 她无法反抗,便用手轻柔地抚摩他的膛,一直滑到小腹。她请求道:“如果你有什么感觉,就告诉我。告诉我咱们两人****不光是为了。坦白地告诉我,在你内心深处有没有报仇的念头。”她眼中充满了泪水,“告诉我,亨特,这样才能使我感到没有被利用。 他的身体在她的上面突然绷紧了,两手自然地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接着他的头低下来,落在了她的ru房上,一夜之间长出的胡子把她娇嫩的皮肤扎出了伤痕。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她得到了回答。她的这次赌博还是输掉了。他的沉默表明了他的内心。这种沉默比语言更清楚地表明他的动机并不那么纯正,而他的行为也不是出于高尚的爱情。 “我会硬来的。”他的声音十分粗野。 她心里祷告,这是因为他受到挫折才这样说,他的威胁不过是句空话。“你曾经告诉我,没有强迫的必要。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她企图从他的身底下溜出来,然而他的手紧抓住她的两肩,使她动弹不得。“即使你能得到你想得到的,对我们目前的情况也没有帮助。”她想让他理智些。 “对情况没有帮助?让它见鬼去吧!这对我的情况大有帮助。而且我敢用我身上的最后一块钱和你打赌,这对你也大有好处。” 第1236章 梦想9 她无法否认这个事实。她把脸转向枕头,不敢看他那指责的眼光。她虽然拼命地想忍住不哭,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对不起。我真希望把自己整个身心都给你,但是做不到。我不能违心地****。” “我并不希望你违心地****。但是我非常希望你能接受无可僻免的事实、面对现实。事实是我们将是相亲相爱的伴侣,不管这种情况是发生在明天、后天、还是以后的哪一天。莉亚,我的妻子,不久你就会望我的触摸,我敢保证。” 她坚持说:“你错了。”不过,他们俩都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 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用手擦去了她脸上的眼泪。“这次我不强迫你,但是你要知道,我可不保证下次是什么样。” 他让她转过身去,自己下了床……剩下莉亚一个人想来想去,剩下她去面对那个不可逃避的事实:与他对抗毫无用处。她的身体很快就会背叛她的头脑,迫切要求完亨特今天早晨想要做的那件事。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他就完全胜利了。 过了一会儿,莉亚到畜栏去看亨特如何驯服“寻梦者”。不止她一人,女管家的孩子和各个雇工家的孩子都找了各种借口围在畜栏边观看即将到来的人畜对抗。但是如果他们以为亨特不过是简单地骑在马背上去驯服它,那就大错特错了。亨特先拿一块马鞍下面的垫毯,伸过畜栏,让“寻梦者”闻一闻,然后把这块毯子扔在它的肩上。 “孩子,别紧张,别紧张。”在清晨的微风中,亨特用深沉的声音对马说,这样能使马从紧张中安静下来。 莉亚注视着亨特的手,倾听着他低声抚慰的话,不高兴地发现他安抚紧张的“寻梦者”的方式竟和今天早晨他下床前安抚她的方式惊人地相似。她毫不怀疑在人和马的意志较量中谁会获胜……更不怀疑在他们卧室里的长期较量中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是必然的,就和一年中四季必然变化一样,只是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他对“寻梦者”的训练工作结束以后,就和工人们一起干活,开始整顿牧场,一直干到日落西山。 日子过得很快,莉亚开始放心了,他不但没有在身体上强行对她干什么,而且也没有像她所担心的那样,立刻撤换工人。他遵守诺言,给工人们一次机会。 她一直这么认为,直到有一天女管家流着眼泪跑到畜栏来找她。 “夫人,快来!有人在打架。”那时莉亚正在畜栏驯马,她跳下马,从横木下面钻出来,问道:“在哪儿?” “在谷仓后面。” 她照直朝谷仓奔去,在谷仓墙角处猛然停了下来。她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年轻强壮的大个子,他叫奥雷。亨特正骑在他身上,举起拳头做出要打的姿势。雇工们松散地围在四周。 “亨特!”她看到他和她的雇工打架吓坏了,特别是这个雇工还很年轻。 他迅速地看了她一眼,警告说:“莉亚,你别管。这事与你无关。” 奥雷从地上爬起来,小心地离开亨特远一些。“汉普顿小姐,他把我解雇了。他没有理由解雇我。你必须帮帮我。” 第1237章 梦想10 她拿不定主意,看看奥雷,看看丈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亨特紧绷着脸,“莉亚,听我说,这件事你别管。” 奥雷坚持说“汉普顿小姐,你必须管管,”他一面说一面躲到她的身边。“你不能让他得逞,他正在这里改变一切。” 她赶紧向奥雷保证说:“你一定搞错了。他答应给每个人一个公平的机会。好好干活去,你可以留下来。”她看着大家的面孔,希望得到证实。“协议上是这么说的,是吗?” 奥雷脸上露出痛苦的样子,“那你肯定也和我们一样,都被他骗了。因为他不光是开除了我!”他的话急急忙忙地倾吐出来,好像怕别人阻止似的。“兰尼也不得不离开。他还不让马提奥管马。” 她无法掩盖她的怀疑。“亨特,你不能这么干!”“我能这么干,而且已经干了。”他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你们有你们的工作,干活去。”那些人一句话也不说都离开了现场。 奥雷用她一生中从来没见过的最悲哀的眼神看着她。“汉普顿小姐,别让他开除我,可以吗?”“她的名字是普莱德夫人。”亨特冷冰冰地说。他从地上拾起帽子,拍拍帽檐上的土。“她在这方面没有发言权。我发给你的工钱比你应该得到的还多。卷起铺盖走人。”他开始朝着他们两个人走来。“现在就走。” 奥雷犹豫了一下,躲在莉亚身后。“汉普顿小姐……普莱德?” 她把注意力由奥雷转到亨特,“是否能让我知道解雇他们的原因?”她希望亨特能对此作些解释。 他不但不作任何解释,反而把两臂交叉在前。“没什么可说的,这是我和这个孩子的事。我建议你进屋去。” 她吃惊地看着他,“什么?” “我告诉过你,你在干涉我的工作。所以你向你的朋友告别吧。进屋去。相信我,我一会儿就来。” 这句话听起来与其说是一种承诺,倒不如说是一种威胁。她站在那里怒视了他很久。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如果她坚持自己的意见会是什么后果。她低低地喊了一声,转身离去。她知道自己气得脸上发烧,祷告上帝,她的雇工们千万别看见她和亨特之间在意志上的较量。尤其不能看到她的彻底失败。 奥雷缠住莉亚不让她走,喊道:“双普顿小姐,你无论如何得帮帮忙。” 她停了一下,看他一眼,抱歉地说:“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她急速、紧张地回头看了一下往前走去。 “就这样?你就让他开除我?你要向那个杂种……让步?” 她厌恶地离开他。“在我面前不准用这个字。” 显然他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赶紧纠正,“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道歉说,“请你理解,我绝望了。无处可去。” 她拼命地违反自己的意志对他说“实在对不住,我无能为力。”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去。 她不再回头。她一进门就冲进书房,跑到窗前,看着奥雷离开。在这个年轻人把行李往帕特里克的小货车上搬时,亨特就站在马路中间,一直看到货车开走为止。然后他回过身来,面朝着房子,浑身上下因愤怒而绷紧。 莉亚直到身体碰到了书桌才发现自己已经退离了窗口。她不由自主地退到书桌后面,使自己与房门之间被桌面隔开。一分钟之后亨特破门而人。 他大踏步冲了进来,猛地把门往后一摔,连门上的合叶都摇动了。他狂怒地对她说:“你我之间有点小事要好好谈谈。” 第1238章 浮生若梦 “莉亚,亲爱的,醒醒。” 她微微动了一下,从美妙的梦中醒来。她梦见自己宁静安详地躺在玫瑰丛里,逗弄着一个黑眼睛的婴儿,尽情地欢笑。亨特正坐在床边,好像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是湿的,梳到后面,凸显出脸部的棱角。他没穿衬衫,只穿一条低腰的旧牛仔裤,强健的肌肉一览无余。他俯身靠近她,把这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从窗户透进的阳光下,他古铜色前的护身符发出蓝色的光芒。 她伸了一下懒腰,低声问:“几点了?” “该吃晚饭啦。你已经睡了两个钟头了。” “有那么长时间?”她坐了起来,整理一下睡袍。“我得把衣服穿好。” 他笑了笑,“别弄那么复杂了,今天晚上咱们可以随便点几。” 她皱皱鼻子,“这是不是也太随便了点儿?” “没关系,只有我一个人看你。”他伸出手来,“我带你去看。” 她好奇地拉住他的手下了床。来到起居室,她注意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旋转楼梯,他指着那里说:“跟着我。”走到楼梯上端,他挡住了路。“闭上眼,不许看。” “为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 “好吧,可别摔着我。”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悄悄地在她耳边说:“相信我。记得吗?”几分钟以后,他把她放下,“你现在可以看了。” 她睁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原来他们已经站在公寓大楼的楼顶,这个楼顶可不像她以前见过的屋顶,这里简直就像个公园。脚下是草地,四周都是鲜花——碧冬茄、紫罗兰、凤仙,甚至还有那么多的郁金香和蝴蝶花。 她嗔怪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对种花不在行。” 他耸耸肩,“那是我撒谎。”他指着屋顶靠边的一个花房,“有些娇嫩的花种在花房里,自从搬到牧场去住以后,我就找了些人接替我做这些事。为了我们这次回来他们可没少忙活。”“简直太棒了。” “饿吗?” 她突然觉得饿了,喊道:“饿,快饿死啦!” “咱们可以就在这里吃。如果你想换个地方,也可以,不过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她明白他的意思,在这里,她可以只披件睡袍吃饭,就像他赤膊只穿条牛仔裤一样。 她说:“这儿就很好,太刺了,咱们这么随随便便,还光着脚,吃什么呀?” “当然是野餐。” 他指着一个角落,那里的草地上已经铺好了毯子,周围放着许多水罐,里面插着盛开的杜鹃花。毯边放了一个冰桶,里面露出一瓶香摈的瓶颈。旁边还有一个柳条篮,上面盖着一块红方格亚麻市。 她对着这种老套的“浪漫”安排微微一笑,“这里面是炸鳮吧?” “对,还有凉拌卷心菜和土豆色拉。” “快餐?” 他看起来像是受了侮辱。“这可都是订做的。”他走到野餐的地方,在柳条篮边单腿跪下,把里面的甜食倒在陶瓷噐皿里。 “你不是开玩笑吧。”她走到他身边,不相信地问,“用瓷噐吃野餐?” 他温柔地笑了笑。“难道你不是用瓷噐吃吗?” “多半不是。”她检查了一下香摈酒。“佩里埃·儒埃花瓶?拉力克高脚香摈酒杯?亨特,我简直不敢碰这些东西了,”她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样做?” 第1239章 浮生若梦2 “这样才好啊。” 她低下头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低声说:“谢谢。这东西真美。” “你饿了。”她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有这样温柔的声音,“尝尝这个。” 他从鳮腿上撕下一片肥嫩的肉递给她。她大嚼起来,声音很大。亨特是对的。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快餐。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清淡、美味的东西。她双膝支在前,又吃了一块他送过来的肉。 她开玩笑地说:“你不怕我把瓷噐弄坏吗?” 他又递给她一叉土豆色拉,“我挑逗你时不怕你砸碎瓷噐。” “用土豆和炸鳮挑逗?”她大口大口地嚼着土豆色拉,这次的声音很大。“不说这个了。真好吃。” “再来点儿?”她一边忙着吃,一边点着头。他拍拍身旁,“坐过来点儿。” 她笑着爬到他的身边,两个人相互喂着、吃着。最后,酒足饭饱的时候,他把她拉倒,她毫不反抗地把头枕在他的膝上。她指着天空中艳丽的景色,说:“落日真美。” “在这儿吃饭就是有这个好处,欣赏美妙的暮色。”他把香槟酒斟满了高脚杯,叉了一个草莓,递给她,“来点儿饭后甜点。” 她喝了口酒,“谢谢,不要了。已经吃饱了。”他把手指伸到她的头发里,轻轻地抚摩着。她闭起眼睛尽情地享受,他温暖的腹部贴着她的脸。 “莉亚,你看。” 她睁眼仰望天空。夕阳留下的最后一点紫色也黯淡下去了。楼顶周围的许多小灯一下子全亮了,闪耀着微光,好像天上的群星洒落在楼顶,变了花丛中亮晶晶的露滴。她惊异地把发抖的手放在嘴上。 “亨特,为什么?”她似乎难以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他已经明白了。 “我要让今晚变得完美。” 她的笑容灿若春花,“你功了。” “好。我今晚要和你****,我要让它很特别,非常特别。”话说完了,他并没有开始行动,相反,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享受着安详、宁静的夜晚。突然,他出人意料地问:“八年前你告诉你祖母,说我们两个要在牧场边的小屋见面,是吗?” 这是她早就料到的,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她决心不要谎言,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 “你到了那个小屋,在那里等我?” “是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曾被捕?” “直到你告诉我的时候。”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怕的就是这一点。莉亚,我应当向你道歉。我原来不相信你。我以为你说的都是谎话。” “是罗丝祖母告诉你真情的吗?” “是的。” 莉亚犹豫一下,说道:“终于了解了真情,这让我很高兴。”然后她又接着说:“如果你愿意听,我想解释一下我那时为什么不想和你一起私奔。” 他的嘴巴绷得紧紧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听着。” “我告诉祖母关于我们要私奔的事,因为我不能不向她告别。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父亲得了癌症,就要不行了。我不得不留下来照顾他。因此我不能跟你走。不过,当时我想我以后会要你回来的。”她害怕地看着他,“希望你能相信我,这都是真的。” 第1240章 浮生若梦3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声不吭,然后他用低沉暗哑的嗓音说话了,一字一顿,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不知道什么是诚实,也不知道什么是信任,没有人关心事实的真相,只关心谁是肇事者。” 她同情地问:“你过去常常被当做肇事者?” “不总是,但的确不少。” “你解释过吗?” “为什么?没有人会相信我。我是个杂种。你知道,我并不总是无辜的。我有时也会惹事。” 她相信他的话,但她也知道他一定受到了处罚。 她接着问:“那么有一天……” “你怎么知道‘有一天’?” 她耸耸肩,“合理推测。”他大声笑了起来。 “你对了。是有那么一天,我十五岁生日那一天,他们硬说我做了我没有做的事,这种情况是最后一次发生了。” “他们说你什么?” “打碎了一个飘雪花的水晶球,就是那种把水晶球一摇,里面就飘起了雪花,然后出来一个骑士和一条龙决斗。” 她怔住了,“一个骑士和一条龙?” “对。那是住在孤儿院里的一个工人的东西,他不许别人动。我喜欢那个水晶球喜欢得发狂。那天水晶球碎了,他们就说是我干的。” “是你打碎的吗?” “不是。” “为什么你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那以后,我永远离开了那里。” 她悄声说:“缺乏信任。” 他同意,“对,就是缺乏信任。过去从来没有人无条件地信任我,当我处于劣势时,从来没有人站在我这一边。那时,想得到别人的信任只是个幻想。不过……至今这仍然是我的一个梦想。” 她坐了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如果我能把我的信任包起来,放在盒子里,我就把它送给你,作为结婚礼物。可惜我对你的信任只能用嘴说出来。” 他警告说:“不要承诺你做不到的事。” 她皱起眉头,点了点头。“那么我试着做吧,这是我现在对你所能做的最大承诺了。” “现在开始。” 他用手捧着她的脸,过了很久很久,他低下头去,吻她。她好像在无尽期地等待着,要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他。那最后的时刻不会再推迟了,今夜之后她就全部属于他,他们将为永恒的恋人,比她手指上的结婚戒指还要持久。 他的吻夹杂着香摈和草莓的气味,可惜这个吻结束得太快了,她望继续。“亨特,求求你……” “放松点,”他说,嘴唇在她的下巴上蹭来赠去。“亲爱的,放松点,慢慢来。”他的确慢慢地、长久地、深深地吻着,挑逗着她,点燃了两人难以抑制的情火。他把她穿的袍子从肩工退下来。手掌扣住她项链上挂的护身符,用嘴探寻着她前那深深的沟壑,不声不响地亲吻着。 她抓紧他的肩头,紧闭双眼,不敢看他那黑色的头发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的那种样子。她所能做的就是体会那种感觉……体会他的尖和牙齿接触自己的滋味。虽然她看不到,但是却感觉得到他强有力的双手脱下她的袍子时,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第1241章 浮生若梦4 “你比我记忆中的样子更美了。” “亨特,快和我****,现在就做。”她挪动了一下,希望和他贴得更紧些,全身兴奋得颤抖起来。 他让她平躺在毯子上,她睁开眼睛看着他。他趴在她的身上,强壮的身体健美有力,他那粗犷的力量在深情的注视中似乎荡然无存。他和她的身体结合在一起,在她双手的抚触下,他那沉重结实的身体享受着她热烈的迎合。 就在这里,在这与外界隔绝的小天地中,他让她尝到一种新的、欣喜若狂的滋味。她没有畏缩。她不能畏缩,因为她除了给他自己全部的爱之外,没有别的可给他。 他们两人整个周末都在公寓中度过,重温情侣的生活。对莉亚来说,加深了从来没有熄灭过的对亨特的爱。只是亨特的反应似乎并不对等。他想要她,这一点她毫不怀疑。她可以用简单的触摸使他欲火中烧——他黑眼睛闪出的火焰使她不过气来。他的爱抚也无可指摘。温文尔雅的举止、温柔多情的言语说明他是关心她的。然而爱情呢?如果他有这种感情,他也是把这感情深深地藏在心里。 使莉亚沮丧的是,他们终于该离开这个隐蔽的公寓回到牧场去了。 更糟的是,在他们回到牧场的第二天,亨特骑上了“寻梦者”,这匹公马最后终于屈服于强者,屈服于武力。莉亚不禁把自己和“寻梦者”相比,觉得自己不也是屈服于亨特的坚强意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吗?而他呢,始终保持獨竝、自主,控制一切。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脆弱,这样无能为力,这样害怕。她非常想保护自己,但恐怕已经太晚了。 在亨特驯服了“寻梦者”的第二天早晨,这匹公马在草场上失踪了。这让莉亚产生了新的恐惧。 “备好马鞍,带上雨衣。好像要下雨了。” 莉亚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担忧,按他说的去做,把黄色油布雨衣放在马鞍后面,她担心地问:“栅栏会不会又被弄坏了?” 亨特摇了摇头,“不可能。” 他骑上马,两人出发了,向那匹公马曾经弄坏的栅栏走去。快到牧场南端时他们听到从草场传来了尖锐的马匹嘶呜声。 莉亚一生中只听过两次这种声音,而这一次会使她终身难忘。马嘶声吓得浑身冰冷。她害怕地看了亨特一眼,两脚脚跟踢着马的两侧腹部,朝着马嘶的声音冲去,亨特就在她的身旁。在冲向p牧场时,她不断地祷告,祈祷“寻梦者”安然无恙。 到了两个牧场交界处,他们稍稍停了一下。牧场的分界栅栏确实被破坏了,莉亚的心沉了下去。毋庸置疑……这里出事了。接下来的事也不用想了,山脊那边又传来尖锐的嘶叫声,接着又有狂怒的马鸣。他们骑马进了p牧场,全速跑到山顶,发现布尔·琼斯正骑在马上向下观看。 “寻梦者”正在一片四周有树的小草地边,围着一匹栗色的良种公马转。草地另一边有一群母马在跑来跑去。无疑,它们是引起争端的祸首。 第1242章 浮生若梦5 “寻梦者”后腿直立,愤怒地用两只前蹄作势攻击对方,那匹栗色马毫不示弱,以同样的方法准备反击。 “这是你干的好事。”布尔对她吼叫着,用凶狠的眼光盯着她。“我叫你好好把栅栏加固,现在太晚了。如果你的公马把我的良种马弄伤,你就得赔偿,大大地赔偿。我这匹马可值钱了,如果它倒下,你就得用整个牧场来赔。” 莉亚看了一眼布尔。“你故意把你的公马和一群母马赶到这块草地上,用来怒我们的公马。至于栅栏,我们上星期才加固的,除非你事先把铁丝弄断了,否则“寻梦者”决过不去。” 他笑了。“你知道是一回事,要想证明却是另一回事。” 亨特大吼了一声,“用不着她找证明,我来找。” 这时“寻梦者”长嘶一声,先是后腿站立起来,然后前腿落下,发出刺耳的声音,朝着对方猛冲过去。栗色良种马蹬直两腿也冲向对方。 “不行!”莉亚尖叫着。她不顾危险,用脚后跟踢着马腹两侧,向山下猛冲过去。 “莉亚!”她听到亨特的叫声。 她不理亨特,在飞跑奔向两匹公马决斗的地方时,使劲坐稳以免摔下。在奔跑途中,她把雨衣从马鞍后面扯出来,一面拼命喊叫,一面拍打着黄色雨衣。 她刚刚赶到时,那匹栗色良种马摔倒了,她突然想起亨特用衬衫吸引公牛的事。在“寻梦者”还来不及杀死对手时,莉亚把雨衣照直扔在“寻梦者”的头上。它发疯似的拼命摇晃,想把罩在头上的东西弄掉。 亨特拼命赶到她的身旁,“莉亚,躲开!”他拦腰一抱把她扔到安全地方,自己站在狂怒的“寻梦者”前面。他手里除了一根绳子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保护自己。 “寻梦者”疯狂地跳来跳去,最后总算把头上的雨衣甩掉了。它待了一下,好像无法决定是攻击人呢还是攻击倒下的马。这一短暂的停顿刚好给了亨特一个机会。他飞快地把绳子抢出,缠住了“寻梦者”的两条前腿,用尽全力把它拖倒。 他转过身来,朝莉亚跑去。一只手拉起她,另一只手把绳子的一头用力向最近一棵树投去,把树绕住,然后以飞快的速度拴好马腿。 他着粗气,慢慢地面对莉亚,“小姑娘,我得和你好好谈一谈。谈完之后,你的股怕要吃些苦头。” 莉亚不相信地问“你是不是要进行暴力威胁?” 他的怒火无法控制。“你他妈的说对了。我就是要用暴力威胁你!在你胡闹之后。如果我只以暴力相威胁,你的运气还算不错呢。” “在两匹公马拼斗时我不能袖手旁观!” 他屹立在她面前,攥紧拳头,绷着脸。“你可以不管。你他妈的不应该管。今天的事办完之后我会向你解释的,用一种你不会马上忘记的方式!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他做个手势,直截了当地说:“你的马。” 第1243章 浮生若梦6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这样容易就被放过了。让她放心的是,那匹栗色良种马已然站立起来,不再想打架,赶着一群母马走掉了。她跑去看“寻梦者”,小心地和它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围绕着它仔细观察,看看是否受了重伤。它侧卧着,着粗气,不停地发抖,不过没有明显的伤痕。她还没想好怎么让它回自己的牧场,布尔·琼斯已经骑马过来了。 他狂怒地命令莉亚,“让开,别挡道。”她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布尔正拿着步槍对她的马瞄准。“我要对着这匹野马的脑袋开槍。如果你不想受伤,你就躲开。” 莉亚根本没有看见亨特有什么动作,可是布尔一下子就两脚朝天离开了马鞍,被打翻在地。他的槍甩出去老远,亨特一只脚踩在他的口。 “咱们两个一直没机会认识一下,”亨特柔声细语却不无威胁地说,“现在是弥补的时候了” “我不管你这个杂种是谁,你给我滚开,从我的地盘上滚开。”他在地上蠕动着,想从亨特的脚下一点一点脱身出来。可是这样做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莉亚知道,除非亨特另有打算,否则他就只能一直躺在原地不动。 “第一,这不是你的地盘,”亨特的脚踩得更重了,“第二,我的名字叫普莱德。亨特·普莱德。如果你再叫我一声杂种,你或者说不了话,或者吃不饭,随便什么时候。” “普莱德!”布尔睁大了眼睛,“我知道你!你是——” 亨特打断他的话,“莉亚的丈夫。”他柔声地说。 “啊,该死。我不知道你就是普莱德呀……,你总得有个交待。” “我是个公平和讲理的人,我给你两个选择。你可以爬起来,骑上马,友好地离开这里,你也可以留下来,我们还可以讨论讨论。年轻人,你选择哪样?” “让我起来,我要离开这里。” 亨特把脚抬起,往后退了一步。他虽然看起来好像很不在意——两手放在身体两侧,两条腿微微分开——莉亚很清楚,他这种姿势是防备布尔的,如果这家伙威胁他,他可以立即采取行动。这个工头慢慢地站了起来,伸手去抓槍。 “不麻烦你啦,你用不着它了。”亨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警告的味道。“还有一件事。” 布尔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 “你离开前再把周围好好看最后一眼。” 布尔明白他的意思,气得涨红了脖子。“你不能这么做,你知道,我也有办法。” 亨特冷笑着告诉他:“我的办法更多。” 布尔骑上马,咆哮地说:“咱俩没完。” “如果你还想和我探讨,随时可以,我非常欢迎。” 等布尔走得很远以后,亨特转过来对莉亚说:“现在轮到你啦。” 莉亚指着远去的布尔的背影,问道:“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可以把他赶走?” 亨特的目光莫测高深。“可以这么说,巴迪·彼德森会认为接受我的……建议,最合乎他的利益。” 第1244章 浮生若梦7 莉亚稍稍皱了一下眉头,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希望你是对的。” “我就是对的。” 他朝着她跨近一步,她吓呆了。虽然也想逃到山里去,可是不肯示弱。“好吧,我知道现在轮到我了。说吧。你可以对我大喊大叫,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跺脚、诅咒。把这事做个了结。” 亨特把她拉近,摇晃着她,“这不是开玩笑,你很可能被马踢死,而当时我几乎无法救你。我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跑到你身边。” 她抗议道:“我必须救‘寻梦者’。” 他把她推到一边,好像如果继续和她接触就会忍不住揍她一顿。“你抓不住它,不是吗?这匹马和你的安全相比,算不了什么。我真该让布尔把那匹该死的马一槍打死,一劳永逸。” 她屏住了气,不敢相信,“你不是当真的吧?”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身体气得僵直,“我非常认真。你现在就向我保证,今后不管什么理由,决不许你为了这匹马冒生命危险,否则我就把马打死。” 他决不是说着玩的。她看得出他的忍耐到了极限,她点点头,“我保证。” 他警告说:“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她扭绞着两手,“你不会把‘寻梦者’卖掉吧?” 他眼里的怒火渐渐退去,淡淡地说:“莉亚,别着急,即使你不安全,你的马现在还是安全的。上马,咱们把这匹野马弄回家。到家后,等我消消气,然后继续谈我们的事。” 她大着胆子建议道:“能不能下星期找个时间再谈?好吗?” 他拉下帽檐,说道:“也许下个月。”说着便向他的马走去。 亨特给凯文·安德森打了个電話。省去了客套话,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今天我把布尔·琼斯开除了。” 凯文轻轻地问:“您要我干什么?” “注意这件事,一定不要使问题复杂化。” “是不是莉亚的意见?她发现您的身份了吗?” “没有。不过既然我当她的面开除布尔·琼斯,她不怀疑倒也奇怪了。” “如果她发现了——” “你不用担心。我和我妻子的事由我来处理。”他厉声打断了凯文的话。 他听到一点轻微的声音。莉亚站在门口,有点紧张,拿不定主意。她听见他的话了吗?他不知道。他毫无表情地作手势让她进来。 “凯文,听着,我有事出去,以后再和你联系。” 他不等对方回答就把電話挂上了。他站起来,绕过书桌,靠着桌边。在她向他走近时,他不声不响地、警惕地等着。他抓住她的辫子,把她拉到跟前。他想要她。天呀,他真的想要她。他也知道她同样想他。他可以从她的眼里、从她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急速的心跳中感觉出来。 用不着隐藏心中强烈的**,他猛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她两眼睁得大大的,由于兴奋,眼珠的颜色都变深了,呼吸急促,两颊鲜红。他很快把她的辫子解开,使她那银色的头发散罩着他们两人的身体。他按捺不住就去吻她,熊熊的欲火使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吻着她,轻轻地说:“别反抗。现在别反抗,以后也别再反抗。” “反抗你?”她的话里满含着欢笑和情,“我倒希望我能反抗。” 第1245章 浮生若梦8 “莉亚,吻我吧。用你心里的热情吻我。” 他们仿佛要融为一体了,她说:“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难道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她搂住他的脖子,全身心地投人到他的怀抱。 莉亚盯着天花板,月光下,树枝斑驳的影子投射进来。她不安地猜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转过头来看着正在熟睡的亨特。今晚他劲头十足,热情从来没有这么高过。她不止一次差一点就要对他说她是多么爱他。然而心里总有一件事使她没有说出口,可能与他和凯文说的话有关吧。 她又仰望着天花板。亨特到底是什么意思?准确地说,“我和我妻子的事由我来处理”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这句话使她这么害怕?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莉亚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一个人在床上,于是惊慌失措地坐了起来,她不喜欢这种被遗弃的感觉。亨特是对的。在他的怀抱中醒来使她整天精神焕发,所以她不习惯今天的这种突然变化。 她起床后到处去找亨特,只发现他留下的一张纸条。上面说他临时有事,去休斯敦了。这个消息使她隐隐约约地感到惊慌。她原来希望能和他谈谈,在他怀里,听他保证他和凯文说的话肯定与他们的婚姻或是与牧场无关。 无条件地信任就是这么回事,想到这里她有一种负罪感。只要发生小小的意外,她对他的信任就会像露水一样在早晨的阳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了减轻自己的烦躁不安,她告诉祖母说:“我想进城买点东西。” 罗丝让她去珠宝店看看她的手表修好没有。“我的表放在那儿整整一个星期了,我总觉得手腕上空空的。” “没问题。” 不多一会儿,她就登上了牧场的小货车,开了三十分钟到那个名叫十字路的小镇上。她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浏览橱窗,在辛德糕点店买了巧克力小蛋糕,吃得津津有味。无意之间看到一个新开的古玩店,于是她好奇地走了进去。在里面找了许久,发现一个小塑像,她决心不管价钱多高也要买下来。 这是一个锡制的银灰色骑士,胯下的战马后腿直立,一手执长矛,抵挡一条红眼恶龙,一手把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拉往安全的地方。少女飘起的衣袂使莉亚想起自己的婚纱,她不禁笑了。想起亨特给她讲的飘雪花的水晶球的故事,她觉得这个东西作礼物太合适了。她打算把它放在书房里,看看要多长时间才会引起亨特的注意,看他能不能懂得这个摆设的含意。她付了款后,捧着这个塑像穿过大街来到珠宝店。 “莉亚,早晨好,”店主克莱德以熟悉的笑容欢迎她,“我昨晚刚刚把罗丝的手表修好。”他在收据上打了修理费就把表盒交给莉亚。看到她手里拿的印有古玩店店名的口袋,他问道:“我看见你进了新开的古玩店,买到喜欢的东西了吗?”“当然,想看看吗?”见他饶有兴味地点点头,她小心地打开了包装,拿出新买的东西,得意地向他展示着。 “啊,真是个好东西。”他透过钢丝镜框的眼镜看着。“是不是迟送的结婚礼物?”他友好地间着。看到她羞涩的表情后,他满面笑容地说“我为你高兴。亨特是个好人。” 她突发奇想,从衣服里把亨特送她的护身符拿出来,“克莱德……你能不能做一个这样的嶶型护身符?” “挂在这个骑士的脖子上?”他皱着眉头琢磨着,“不会太麻烦,而且正好我还有一块宝石,做原料挺合适。” 第1246章 浮生若梦9 她急忙问道:“要多长时间?” 他听了眼睛发亮.觉得很有趣。“我想怀特海文夫人那个戒指的活儿可以等等,一个小时后给你做好,怎么样?” 她松了一口气,“好极了。” “我提个建议可以吗?”他一面说一面走到摆在柜台上的小饰物前,取下一顶牛仔帽。“这顶帽子自在这个骑士头上正会适,简直就像给它量身定做的。我可以把它固定在骑士的头上,这样它就不会掉下来了,你看怎么样?” “太好了,就这么办吧。我一小时后来取。”克莱德从小塑像前抬起眼睛。她笑着对他说:“谢谢。” “莉亚,什么时候来都行。” 刚好一小时以后,莉亚从珠宝店第二次走出,手里拿着手袋,里面装着戴着护身符和牛仔帽的骑士塑像。使她沮丧的是她第一个碰见的是布尔·琼斯。她还没来得及躲开,布尔就挡住了她。 “哈,这不是汉普顿小姐吗?”他拿下叼着的雪茄烟。“对不起,应该是普莱德夫人,对吗?” “对,一点也不错。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在亨特听到你又找我麻烦以前,赶紧让开。” “这我不担心,你丈夫不在这里。他回来以前,我早就走掉了。” 她突然感到浑身冰凉,向周围看看以确定附近有没有人可以作证。她怒视着布尔,“你有什么话要说?说吧。不说就滚开,不然我就让全镇的人都来骂你。” “你总是这样,像个泼似的吵吵闹闹。好吧,不用躲躲闪闪,你丈夫不是在休斯敦吗?”他看着她的表情笑了起来。“怎么,无话可说了?你是不是还要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与我无关。”她不肯受制于他,但这似乎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故作大方地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告诉你吧。他去休斯敦是到那里召开莱昂公司董事会。” 她耸耸肩,不感兴趣地说:“他和董事会有交往,这不是新闻。” 布尔摇摇头,“他不光是和董事会有交往,而且能够控制董事会。” 她听了好像挨了一巴掌,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笑了,声音粗野而凶狠,说道:“这下你不能不管了吧,是吗?亨特·普莱德代表着莱昂实业公司。在他把我开除前我还不知道。” “我不信。” “随你的便。不过你可以想想。”他得意地把雪茄烟喷向空中。“你想,莱昂公司……普莱德……p牧场。这一切都吻合。如果你想要证实,那非常容易。” “怎么证实?”莉亚被迫提出了问题。 “你打電話到莱昂公司,要普莱德办公室。如果有人接電話,你就会得到答案。你就会知道他娶你就是为了得到你的牧场。” 她挖苦地说:“这只能证实他在莱昂公司里有个办公室,并不说明他拥有那家公司。也不能说明他和我结婚就是为了得到我的牧场。”她不知道他是否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绝望。也许听出来了吧。 第1247章 浮生若梦10 布尔非常有把握地说:“他是莱昂公司的主人。因为他知道没法买到你的牧场或把你赶出牧场,所以他娶了你。” 她必须离开这里了。她不能再忍受他那些卑鄙无耻的话。“布尔,滚开,我不听你的。”她想把他推开,可是他抓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 他飞快而准确地说着:“为了保住你的牧场,你不得不嫁个人。如果你找到丈夫,莱昂公司就会千方百计阻止你。于是,普莱德一得到消息就出现了,他亲自和你结婚,这个手段大狡诈了,一分钱没花,既得到了你,也得到了牧场。” “牧场还是我的,不是亨特的。” “是吗,”他凑近她,她赶紧把头躲开。“也许牧场现在是你的。可是能有多久?莱昂公司会有办法解决这个小问题的。他们总是有办法的。这样你和你的祖母就会被双双赶出牧场。” 他说完就放开莉亚,叼起雪茄扬长而去。 她在人行道上站了很久后,才跑到卡车边,坐进驾驶室,紧紧抓住方向盘,似乎她的生命就靠它维持了,只有这样才能平静下来。 她思考着他的话,她知道布尔的话另有企图,所以自己一定要掂量他的话。然而可怕的是,他所说的句句都合乎情理,让她心里原有的恐惧重新升腾起来。在亨特眼里,得到牧场原本就是超过一切的目的,而且他从来不肯告诉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不是因为怕自己一旦知道了他结婚的目的就不肯嫁给他了? 她茫然地看着挡风玻璃的外面。她必须好好想想,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问题就是这么简单,不管布尔的话是真是假,她必须弄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康拉德·迈克斯。她突然想起了他。这使她松了口气。当然,他同各方面都有接触。他可以看档案。她不再犹豫就发动引擎开车回家。她要打電話给康拉德,他会帮忙的。 她痛苦地想,无条件的信任就到此为止吧。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她心目中的骑士突然变恶龙。 莉亚深深地吸一口气,轻松地在電話里说:“康拉德吗?我是莉亚。我挺好,谢谢。你呢?”她听了几分钟后,承认道“我打電話给你的确是有原因的。我对某些事有点好奇,我想你会帮忙的。” 康拉德回答“当然,莉亚,你要我帮什么忙?” 她用铅笔敲了敲书桌上的文具,“是……是关于我们贷款的事。牧场贷款的事。是亨特和你们银行打交道的吗?我的意思是……你原来参与过这件事,而且我认为……” 康拉德于脆地告诉她:“不是和我们银行打交道。我的意思是不再和我们银行打交道了。你们的律师坚持说,亨特最初和我们银行谈判借款问题是根据你们两人的婚前协议。不过我听说在你们结婚后你的牧场就被一家獨竝的公司买下了全部股份。你知道,这完全合法。” “但是原来是和你打交道的?” 第1248章 出人头地 一八五零年波士顿 美人鱼酒馆的大门在一月一阵风雪狂扫下,“砰”地敞开,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他不畏寒风及洒满他浅绿大衣肩上的雪花,以一种长期在晃荡的甲板上锻炼出来的姿态,两腿分立,稳稳站在那儿,北极蓝的双眼扫视拥挤的酒馆人群;美人鱼的座上客,从水手、造船工人到码头挑夫,一个个安静了下来。?”麦洛克浑厚的声音从庞大的膛内发出。 “来了。”灰发的酒馆老板朝后面房间努努下巴。“在那儿。” 洛克点了个头,踢上厚重的橡木门扉,急躁的穿过酒馆,众人目光跟着他宽阔的背影移动,有的好奇,有的姨炉,有的立刻出现敌意,在座众人,有三分之二都是在码头上讨生活的,麦洛克的大名,无人不知,他外号叫“铁汉”。据说是个一丝不苟、独来独往、非常难缠的人物。 洛克行经之处,议论纷纷,但他不动声色,毕竟,一个在屈辱中长的人是极擅于掩饰自己的,再来,反正大家也很快就会知道他将要大赚一票了。 小餐室内只有杯盘刀叉交错的声音。从窗口透入的午后光线下,可见到桌前两条人影,一个是头戴帽子,穿了件满是油污衣眼的少年,另一人则是个历经长时间海上生涯的粗汉子,一见到洛克进来,那汉子立刻起身。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 “欢迎回来,金船长,伊莉莎号在你能干的领导下功返航,感谢上帝。”桌前那小个子抱着一大碗烩菜吃得喷喷有声,洛克说话不得不提高音量。他往桌上一瞄,只见杯盘狼藉,他不由得暗自感到好笑。 “你的船是一流的,”金船长对他说:“我们从森威治岛的拉哈那载了满满一船的鱼翅和鱼油回来,你就要大发利市啦。 洛克笑了笑。“卅街的商家要为这一季惨淡的生意破口大骂了。” 洛克又朝那狼吞虎咽的小鬼瞄了一眼,心里冷笑,他最喜爱的一道菜是冷盘——报仇,而若打倒的是你那陷在自己设下的圈中的死敌,那滋味就更美了。洛克想像着波士顿的世家兼富贾——罗亚利,发现这次鲸季的利润硬生生的从他贪心的长鼻子前被全数抢去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如果又提到麦罗尔家的世仇,洛克就更痛快了。 在两家结下的梁子中,双方都损兵折将,麦家葬了大家长,而老罗的独子在太平洋神秘失踪,罗家悬赏千金,但十年来始终无人查出罗少东的下落。 “还有哩,先生。”金船长兴冲冲道“我在拉哈那亲自从令弟口中得到的消息那你艘西风号在太平洋创下一天航行三百五十哩的纪录!我有拷贝的航海日记为证,可不是在吹牛的!” 洛克压抑内心的兴奋欣喜之情,仅仅点点头。“太好了,金船长,满载而归加上好消息,做船东的已别无所求。” 对此恭维,金船长颔首受之。“西风号在超越波士顿之光时已备受赞誉,不是每一位船舶的设计师都有本事造出这么快的船只的。” “这是个狂风的年代,没错,不过里南得及时完中国茶叶的航程赶回来,各方目前对我的新纪录仍然抱着存疑的态度,南波士顿还是当我是个傲慢的自负之人。 第1249章 出人头地2 创建麦氏兄弟造船公司耗费了大量精力心血,且不能不谓之冒险。父亲死后,在罗氏强大的压力下,麦家兄弟从坑底一步步往上爬,历尽艰辛,虽有了今日的小就,但依然危机四伏,尤其是最近一笔投资更是倾尽了他们大部分的资产,洛克所有的机会和希望全寄托在里南航行西风号的纪录上,这项好消息将会改变银行和船东对洛克——一个初出茅庐的造船业者的态度。 “发布里南的日记吧,”金船长建议。“我敢说投资者会一窝蜂拥向你,要你替他们造船。” 桌前那小鬼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洛克越来越感到困扰,但他对金船长的预言仍衷心盼望会真。 “我的奥德赛号快出厂了,我需要一位高手带她跑一趟加利福尼亚,”洛克指了指喷喷作声、大嚼面包的小鬼道:“抱歉打扰你五个月来第一次登陆的第一餐,希望这次任务能稍做一点补偿。” 金船长吃惊的扬眉。“你不自己带处女航?” 洛克摇头。“跑广州那几年对我来说已绰绰有余,目前我得把全副精神放在造船上,再说里南在海上奔波,我打赌他会折损一、两根船桅,回来我还得替西风号修补。” “这是真的,”金船长了解的应道:“这件事我们再谈好吗?这会儿我船上还有事未了……” 洛克点头。“可以,我们改天再谈。” “对了,还有件事。”金船长伸手拿夹克时说,“这个孩子。” 洛克望望那趴在一只大陶碗前的小鬼,他半张脸都被头上的毛线帽遮住了,嘴巴一张,把碗里的菜肴全倒入口里,洛克笑了笑,指着桌面的杯盘。 “别人看到这情形,会误会你让你的船员挨饿。” “我的——”金船长蹙蹙眉,朝小鬼看了一眼。“你误会了,我是受今弟之托,在拉哈那港载了这乘客回来,要交给你的。” “交给我?是里南要你带他回来的?”洛克立刻起了戒心,他弟弟一向好开玩笑,洛克老早知道得提防他的恶作剧。 “是,先生。”金船长戳小鬼的胳臂。“停一停,阿丹,这位是麦先生。” 汤匙停在半空中,帽子往上倾斜了几公分,一绝发丝、一张脏兮兮的脸孔和脸上臭未干的细毛露了出来,小鬼的视线从洛克纠结的双眉溜过他膛,一路到他足下那双厚重的工人靴。 “你和你老弟长得太像嘛。”汤匙继续前进,显然对汤碗比对这男人有兴趣多了。 “嘿,注意你的礼貌。”老金出声道,对洛克投以歉然的眼光。“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一上船就晕得七荤八素,小怪胎一个。” “你把他带回来给我?”洛克怀疑的问。 “是的,令弟说你知道如何处置他。现在,先生,我得回船上去了。” “可是——”洛克想抗议,他不能这么莫名其妙的收留这小鬼,但继而一想,他厂里的造船工人逾百人,在他们眼中,铁汉严格却公平。如果连个毛头小子他都应付不了,就算这是里南的恶作剧,他就把工厂关掉。 “好的,这小子交给我了。” “那么,后会有期。”老金又戳了那小鬼一下。“麦先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听见没有?” 阿丹咕哝了一声,金船长这才满意的向洛克告辞而去。 第1250章 出人头地3 洛克脱下大衣,在小鬼对面的板凳坐下。阿丹把脖子龟缩在油腻腻的毛衣内,兀自哈噜噜的喝汤,盘底朝天之后,他把碗扔开,望的扫视桌上,朝那碟馅饼伸手抓去。 洛克一把扣住小鬼细瘦的手腕。 “等等,小了,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拜托,伙伴,”阿丹粗着声想甩掉洛克的手。“我肚子空得像醉鬼的酒瓶。” “现在还是空的?怎么你不爱吃伊莉莎号上的腌牛肉?” 听洛克这么一嘲笑,阿丹陡然抬头,一双黄晶般的眼睛露出忿忿之色,他的模样给洛克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可是他却不知在何处曾见过这张脸孔。 “你亲自去尝尝看——” 洛克蹙着眉,不理会阿丹的嘟哝,他的脑子在飞旋,搜索枯肠,拼凑失落的人时地…… 在广州的贵家大宅院,另一双含情带怨的杏眼,另一张秀丽细致的脸蛋,一个名叫素琳的姑娘…… 一个姑娘 洛克用力抄起阿丹头上的帽子,他一头剪得参差不齐、像海獭毛般浓密而色泽相同的及肩头发技洒下来,洛克的眼睛迸出责备的蓝焰。 “搞什么玩意儿,你不是男孩!” 阿丹伸出粉红头往唇上甜了钱,一双大眼睛眨也没眨。“你肯定,船长?” 洛克一声低吼,一把将阿丹从椅子上拉扯起来。“如果我们两个都剥下衣服,检查底下那根管子,我肯定别人不会说这是鳮奸!” 阿丹的头连洛克的肩膀都不及,可是却有比他块头大两倍之人的冷静从容。“伊莉莎号上的一个家伙已经这么试过了。” “什么?” 阿丹不悄的撤撇唇。“以后老史有好一阵子走路的姿势变得很古怪,而且船歌的最高音也唱得上去了。”阿丹瞄了洛克那双手铐一眼。“你不会也打算和他一样发展相同的领域吧,麦洛克?” 洛克被阿丹一番狂妄大胆之言逗得纵声大笑,这样的笑声是非常稀罕的。 “你这小淘气鬼,你的胆量可比智慧高出许多!” 洛克把阿丹推回椅上,兀自好笑的摇头。仔细端详之下,洛克发现阿丹实则没有东方人的轮廓,但他在太平洋跑多了,可以断定阿丹具有玻里尼西亚人的血统,她来的那地方——森威治岛,打从一七七八年被科克船长发现后,就了水手寻花问柳的天堂,看得出来阿丹即是水手过客和土著女孩的混血种。 洛克把餐巾扔给她。“把嘴擦干净,小鬼,如果你敢说你不是女孩我就揍扁你。” “老史就是想这么做,”她板着脸,但黄晶色的眼睛却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幸好船上看出来的人没几个。” 洛克不可思议的摇头。“你是说你在伊莉莎号上待了足足五个月,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我想船长知道,”她耸肩道:“但装胡涂来得轻松多了。” “我的天,他是个顾家的男人,万一事情传出去……” 她切了一块馅饼,但只是瞪着它看,没有张口吃它。“我……病了,除了老家伙外,没人来烦我,里南认为我女扮男装比较省事,他对了。” 第1251章 出人头地4 “里南是吗?”洛克不悦的压低眉毛。 “没错,这一切全是他出的主意,他说你知道该怎么照顾我。”她实在的咬了一大口馅饼。 洛克目瞪口呆。老天!里南真的异想天开到弄了这个超龄的海岛野孩子回来给他当情?他也未免太多管闲事了!洛克独来独往惯了,何况他也尝过付出真心的痛苦滋味,爱上中国王公之女即是一例。 他真的没有闲工夫和多出来的精神去搞罗曼史,偶尔到安街去探那个温存、没有要求的寡,对洛克而言已经足够,他可不希望任何事、任何人,特别是女人,来搞砸他功及复仇的计划。 阿丹合眼,头儿微侧,露出了一截细致的颈子,无限陶醉的品尝香酥可口的馅饼,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一股风情,那妩媚劲儿逗人通思,叫人血脉喷张。 里南就是见识到这小女人这股风情的吗? 洛克懊恼的咕映,驱走心中的通思。老天,她不过是个孩子,只有他那鲁莽的弟弟才会做这种冒失的事,等里南回来,洛克非和他算帐不可,但现在,他该拿这小鬼怎么办? “你到底多大了?”洛克淬然问道。 “二十。”她嘴里填满了馅饼,含糊的回答。 洛克怀疑的瞄她。“如果你有二十,那我就吞下我活了三十一个夏天戴过的每一顶帽子。” 她的帽子瞬间塞人洛克口中。“你最好现在就开始嚼吧。” 洛克怒吼的把帽子吐到桌上,逗得小鬼哈哈大笑,开心得像个庆祝出狱的犯人。洛克绷住下巴,拒绝当笑柄。 “自制点,小鬼,这是正事。” “一点儿没错,”她变得庄重,用汤匙指着碟子问道:“请问这叫什么?” “嗯?”洛克看碟子一眼。“苹果派。” “苹果,真正的苹果,”她吟唱似的说,一口悦耳的海岛口音。“生病、挨饿、受冻都有代价了。” 她对一碟苹果馅饼的敬畏表情把洛克吓了一跳。“你没见过苹果?” “只在殖民地教会学校的课本上见过。”她甜甜汤匙,对洛克露出一个令人目眩的微笑。 老天,我收回先前的想法,洛克吃惊的忖道,她虽然披头散发、满脸肮脏,但却是个美人胚子,那双黄金眼眸更是灵活美妙。洛克体内不由自主起了一阵骚动,这种反应,他宁可不要。 阿丹对她带给洛克的震动浑然不知,兀自喋喋说下去,“这种地方我也没见过,真正的大城市,教人大开眼界,不过你得先能经得起这种冷才行,也难怪你要穿这么多衣服,看来像个果子。”她大打哆嗦,旋即又向盘子低下头。 洛克极力恢复自制。“现在,看这儿——呃,你叫阿丹?” “丹丝。” “丹丝,好。我不知道里南是怎么告诉你的,可是——”洛克觉得他两只耳朵开始发烧。该死,这种事叫一个男人怎么开得了口?“我不知道你和里南两人做了什么安排,或是他向你做了什么保证。可是我不是……是……哦,老天!” 丹丝愕然望着他,一副茫然的样子。“不是什么呀,麦洛克?” 一阵潮红从洛克的脖子往上冲。他居然脸红了!铁汉小麦,一瞪眼就能把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水手吓死的男人,一个在满洲王朝炮轰下堂堂把船驶入上海码头的好汉,这会儿居然在一个黄毛丫头面前脸红耳赤了起来! “该死!我不需要女人,尤其是个里南不知打什么鬼地方找来的——” 第1252章 出人头地5 丹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了洛克的话,她的笑声叫洛克益发受不了。 “该死,丫头,你疯了吗?” 她像只变色龙似的,表情从粗野瞬间转为傲然,她以王族般尊贵的口气对洛克说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在说你当你自己的弟弟是个拉皮条的吗?” “呃,不是,而是——”洛克挫折的拉拉颈上的发丝。“不然,你是怎么来的?” 丹丝的汤匙倏然从洛克耳旁飞过,他慌忙向旁边一闪,接着,一整桌杯盘全向他的大腿扫过来,洛克尚未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前,丹丝已向门口走去,洛克从堆的盘子里跳了起来,在门前逮住了丹丝。 “放开我,你这下流胚,”她一拳往洛克厚实的膛擂去。“这趟路我可是付了代价的!。 “我赌你是。”洛克哈哝,竭力想制服她,她的身子轻得像沙皮纸,手腕细得教洛克担心他会一个不小心的把它折断。 “白痴!”她粗着嗓门大叫:“我帮他在西风号上作画以抵船资!我是画家——等我到了巴黎之后就可以正式这么说了。” 洛克震了震。“巴黎?” “废话,所有艺术家最后都得到巴黎去接受磨练,我打算春天去,”她甩开洛克的手,斜瞧着他。“这个文化沙漠只是我路过的一站罢了。” 洛克嗤道:“你是说你最远只能混到这儿罢了,我打赌你口袋内连两个可以当当作响的铜板也没有,到欧洲的船票,那就更甭提了。” “我现在来到这儿。”她板着脸说,压抑下恐惧?或是动的颤抖?洛克不知道,只见她抬头挺,满眼决心的面对他。“我会有办法的,但绝不是向一头自以为是的超龄狒狒卖身!” “等一等,大小姐,你也许自以为摆出一副威风凛凛的女皇模样就可以——” “不,是你等一等,麦洛克!”她扫开眉前的头发,用食指戳他的口。“你也许长了一副大天使米沙勒的威严模样,可是你却心思卑劣,竟然把你自己善良的弟弟想得那么下流。” “里南,善良?这真是笑话!” “他是我碰见过唯一的君子,他从来不叫我出卖色相,”丹丝又戳了洛克一下。“做你的女人?哈,就算你泡到金粉里再出来,我对你也不会有兴趣的。” “那真是皆大欢喜!所以以后请你别再——” 她又想戳他,但被他一手扣住。“住手,否则我废了你的手,”他做保证。“既然你并不需要我——呃,帮忙,而我也没兴趣找情,那么我们就把事情解决了吧。” “好主意。”她高傲的说。 “很好,那么,现在,”洛克放开她,吁出一口气。“首先得考虑如何安顿你。” 她抬高下巴。“我可以照料自己。” 洛克反感的瞅了丹丝脏兮兮的脸一眼。“得了,公主,天知道我老是在替里南收拾烂摊子,这次不管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都不能让你沦落到码头的妓ㄝ户去,我相信牧师夫那儿——” “不要!”丹丝的脸孔一下子变得雪白。 第1253章 出人头地6 洛克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你怎么了?刚刚吃太撑了吗?我发誓,如果你把苹果派吐到我身上,我会——” “不是那个,”她做着深呼吸,以意志力克服颤意。“我没事,麦洛克,我只是不想到牧师那儿。” “可是我们得替你找个落脚处,我住在工厂里,只有一个房间,我可没空和你玩小孩子的游戏———一” “别对我唠叨不休了,”丹丝两手插兦发内,做了个深呼吸。“里南说你可以带我去找我祖父。” “你在这儿有亲人?老天,怎么不早说?”洛克大松了一口气,敞开了笑容,事情没有他想像的那么麻烦。“你祖父叫什么名字。” 丹丝无知的看着他。“他姓罗,叫罗亚利c” “我的天!洛克像挨了一斧头似的睁眼瞪着她。 “你认识他?” 洛克咬牙忍下咒骂。“我就知道世界上没人比我那个善良的弟弟更能惹麻烦的了,”见丹丝一脸迷惑,洛克的神情变得益发严峻。“里南开了咱们两人一个可怕 ★★★ “好家伙,这里是皇宫吗?” 丹丝张大嘴巴望着罗府棋盘式的黑白大理石大厅,灯火辉煌的大型烛台,美轮美奂的绣帷,高大的拱型窗,婉蜒而上的巨大楼梯,以及缀着金穗的土耳其红窗帘;窗后是他们自美人鱼酒馆赶到漂亮的灯塔街这短短时间内就转为昏黑的天色。 丹丝的视线回到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只见麦洛克凝重的脸色和这座宠伟的大厅一样凛然不可侵犯,她压抑下她那份微妙忐忑的感觉。麦洛克的脸孔虽然绷得紧紧的,但他身上自有一股热力如波浪般迸发而出,她想到他那健壮肌的触感…… 洛克无疑是个美男子,他有着坚毅的下颚、顾长的身形,以及一头教女人心动的浓密墨黑卷发。至于她,只不过是因为来到新环境而紧张,和他自然没什么关系,但是见到洛克那线条美好而坚定的唇型,她却有股想伸手去抚触他的冲动,她当然不敢这么做,一个像他那么严峻的男人,是不容许别人对他做出轻浮的举动的。奇怪的是,他那对奥蓝的双眸有种愤意不平的神色,深深打动她的心,她相信即使是个具有钢铁一般意志的男人,也有他的弱点,偶尔也需要他人的抚慰和开怀的一笑。 不过看到洛克那阴沉沉的脸色,丹丝立刻停止幻想,他那副样子,没有人胆敢接近他,但她调皮的天发作起来,往往不顾一切。 往睡虎头上拨须即是一例。 “好惊人的地方,”丹丝压抑内心的紧张,故意调笑道:“幸好你强行帮我洗过脸了,不是吗?” “少口没遮拦的,小鬼!”洛克把丹丝拉到身边,狠狠瞪她一眼,教她不敢再出声。他转向迎上前来的胖女仆道:“告诉罗先生我们有急事见他。” “老先生这会儿正在招待客人,我不能去打搅他。” “告诉他麦洛克找他。” 一听此话,女仆灰绿的双眼立刻瞪大。“是——的,我这就去通报,请你们先到书房等他…” 第1254章 出人头地7 “我们在这儿等。” 女仆瞄一眼他来者不善的表情,不敢有异议,立刻匆匆奔向走廊。丹丝不由得对他投以敬畏的目光。 “你一定是位大人物,这位女士才会一听你的名字就吓一大跳。” “她是仆佣,拿人薪水,吓一大跳也不为过。” “哦。”丹丝抱住她的帆布袋,脸红红的,不安的咬着大拇指指甲。 老天,她怎么会这么异想天开,以为此计行得通?光看一眼这富丽堂皇的大厅,她就已经信心全消,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对里南的三言两语信以为真?但她实在已走投无路,不管是到天涯海角的什么地方,都比留在岛上好。 “你想他会出来吗?”她小声的问。 “姓罗的?”洛克冷冷一笑。“他憋不住的,不过你站在我身边对你并没有好处。” 丹丝一听,立即紧张起来,拉住他的袖子。“你不会走吧?”不管对洛克的观感如何,他都是丹丝在此地唯一的熟人,他若是抛下她走掉,她就了孤零零一人了。“拜托!” 洛克低头看着她细小的手指,下巴担了扭。“你要学的东西很多,丹丝,首先,罗家人是绝不向麦家人低声下气求助的。” “那我不是已破了戒?”她顽强的问。她从小就和规矩及权威唱反调,现在除了地点改变之外,其他似乎依然如故。“你和里南帮助我还不是破了戒。” “你是否感我们的帮忙,以后才会见分晓。”洛克冷讥道。 丹丝迷惑的摇头。“我——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 他那严厉的口吻把丹丝吓着了。“可是你得替我做担保才行。” “我对你根本一无所知,公主,”他揉着后颈嘀咕,“我甚至不知道我站在这儿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搭你的船从拉哈那港来的,这是里南做的安排,你可以替我这么说。” “我干嘛要替你这么说?” “因为这才公道嘛。” 洛克没有作声,眼睛盯着丹丝充满盼望的脸孔,她那张脸已经洗净,露出一管挺秀的鼻子、一张出奇诱人的樱唇和白里透红的光润肌肤。洛克碎然移开视线。 “我不会让罗家人指责我不公道。” 丹丝突然发现不必为此向洛克道谢,她隐隐有种感觉,洛克和她索未谋面的家人之间有过节,但是此刻她为自己惴惴不安,实在无暇顾及这么多,何况她是真的很高兴有麦洛克在一旁相陪。 大理石砖地板响起一阵脚步声,丹丝回头,见到两条着一身黑色晚礼服,俨然不可侵犯的人影大步走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跑上门来,麦洛克,”两人之中那个有着白花花胡子的老者说道:“好大的胆子!” 他那衣装革履的同伴,年约三十来岁,长相英俊,头脸修饰得十分整齐,卷曲的金发细心的梳向前,遮盖在那毛发稀薄的部分。“如果你是到这儿来吹嘘你那所谓创纪录的船速——” 第1255章 出人头地8 “我这不是交际酬酢,两位先生。”洛克尖锐的打断他的话。 “而是我一向不在家里谈生意。”老者白花花的胡子严峻的纠一团。 “慢着,亚利叔叔!”他侄子的眼神忽地变得锐利起来。“你是来谈脱售奥德赛的事吗?别以为你可以拿这些高船速的不实传言哄抬价格。”他对洛克道。 洛克的笑容很僵。“奥德赛的事等地狱毁灭时再说吧。” “那么我没理由让晚餐冷掉。”亚利不悦的说,瞄瞄背心前的金表,一副浪费大好时间之态。 全然被忽视的丹丝,在一旁吃惊而忘神的望着洛克,只见他颊上冒出两团火气,但他始终没有发怒。 “我不是来和阁下相互侮辱的,罗先生,”洛克僵声说:“我之所以踏入这栋屋子,是依约送来一位乘客,我们麦家一向讲信用。” 他的弦外之音怒了罗亚利的侄子——怒基。“你他妈的住口!” 洛克拉住丹丝把她往前一推。“这位姑娘今天随伊莉莎号到港,如果我是你,我会特别注意她的伙食问题。” “姑娘?你在开玩笑!”怒基皱皱他那管挑剔的鼻子,觑着丹丝油腻的毛衣、裤子。“这个……人是谁?” 丹丝不悦地瞄他一眼。“你是罗家人吗?” 怒基拿那种假如一张椅子、一只暇螟或是一只脱鞋噐突然说起话来时他会有的吃惊表情看着丹丝。“冒失鬼!我不知道这对你有什么不同,不过本人确实是罗家人没错。” “要是有人想和罗家攀关系,我会劝他三思而后行。”丹丝咕哝道,听见洛克发出只能称之为嗤笑的声音,可是当她怀疑的看他一眼时,只见他面无表情。 “小姑娘。”亚利不耐烦的开口。“你有话要说就快说,我的胃口受不了再拖延。” 丹丝打量老者锐利的咖啡色眼睛和布满皱纹的面孔,想找出似曾相识的线条。“你就是罗亚利?” “我是。” 她深呼吸。“我是罗丹丝,我父亲是罗吉姆。” 亚利的眼神顿时变得和他足下的大理石地板一样冷硬。“不可能!” 丹丝抬高下巴面对挑战,带着微微的海岛口音答道:“不可能?那就不对了,爷爷,我母亲虽然是信奉火神的那一族人,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体内有着和你相同的罗家血脉。” “不”亚利摇头,而怒基则一脸迷惑。 “可是——” “安静!”亚利喝叱,转向洛克。“怎么,令尊对他老伙伴的怨毒遗留至今,让你玩起骗局来了吗?你图的是什么?我悬赏找寻找儿子下落的赏金?你已经走火入魔到这种地步了?” “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洛克生气的说:“使这种小伎俩不高尚,也没什么快感可言,等时机到了,我会用我的方法治你,至于目前,我只不过送一位乘客到她的最后一站,她自称是谁都与我无关。” 亚利尖酸的说:“你中你父亲的毒太深了,居然企图利用这种可悲的方式来打击我,我花了二十五年的光阴才接受事实;我儿子早就死了。” “这是事实,”丹丝低声道:“我十岁那年得了传染病,在我发烧昏迷的当儿,我父亲患病逝世,我们住的蔗糖殖民地的牧师说生死有命——” “胡扯!我儿子葬身大海。” 丹丝摇头。“他的尸骨埋在拉哈那的教会墓园”’ 第1256章 出人头地9 “这是可以查证的。”洛克指出“还是你胆怯不敢查证?” “出去!”亚利气得吹胡子大喝。“把这小骗子带走!怒基,送客。” “马上办,叔叔。”怒基踏上前。 “你像个小娃娃大吼大叫的,”丹丝凝立原地不动,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她从毛衣内掏出一枚悬在颈上的椭圆型银坠子。“或许这东西能让你心平气和一些。” 亚利僵了僵,然后从她手上抢过银坠子,说话的音调不再有力,而是负载了多年的哀戚。“你打哪儿弄来这东西的?” “它一直挂在我脖子上,把它打开,里面有两张肖像——” “我知道里面有什么。” “亚利叔叔!”怒基叫道,愤愤瞪了丹丝一眼,再转向眉心结得和怒基一样紧的洛克。“您不会——” “别吵!”亚利颤着手打开银坠子,里面镶了两张小小的肖像,他的气息变得急。 丹丝打量高大的老人。“你的长相和我爸爸不太相似。” “是的,”亚利哺哺回答,指尖轻触肖像。“吉姆长得像他妈妈,心肠也和她一样软,这相片就是她,她在死前把坠子给了吉姆,要吉姆以后交给媳。” “他是给了我妈,我妈死后,它就留给了我,”丹丝低头瞄着肖像。“这位女士就是我奶奶?我一直在怀疑。” 亚利偷偷觑了怒基和洛克一眼,“啪”地一声把坠盖盖上。“不,我觉得她很面生,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哦。”丹丝失望的把坠子接住,它仍留有亚利手心的余温。 “丹丝,”罗亚利喊着她的名字,双眼迸出疑似泪湿的光芒。“吉姆的女儿,瞧瞧她,我的天。” 丹丝突然间被亚利拥住,面孔被按在他高级毛料外套之上,她嗅到芋草、自律果和薄荷的气味,感觉到他的肩膀在颤动。她觉得压力好大,他的情感吞没她,他的贴近又挑起旧日的恐惧和绝望,她感到惊慌,拼命想挣脱。 “叔叔,”怒基大叫。“您不会把这骗局当真吧?” “自制,侄子,”亚利挥开抗议的他,对丹丝露出笑容。“她有吉姆的银坠子,我到哪儿都认得出它。” “这其中可能有许多原因的,包括她是个偷儿在内!”怒基的脸孔涨红了。“这太荒唐了,她分明是个骗子,和姓麦的勾结企图拐骗您的财产。” 亚利危险的觑起眼睛。“小心点,怒基,我可不受你侮辱。” 怒基动得无法自制。“可是您瞧瞧她,叔叔!一个知道些往事,利用它来行骗的野丫头,这些海岛上的女孩素行不良,人尽皆知,她们赤身**的游到船边去同咱们的船员求欢。” 丹丝听得痛苦的起了一阵颤抖,亚利对侄子大蹩其眉。“够了,小子。” “您是个聪明人,千万不能上这种当。” “我们听听她怎么说。”亚利坚决的说:“你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来找我们,丹丝?” “我对你一无所知,”丹丝回答道,痛苦稳定了她。“我妈死时,我年纪还小,十岁那年,爸爸也撒手人筹,他若是曾经谈起你或这地方,我也没有印象,而甘庶园教会学校里也没人能告诉我有关爸爸的事。” 第1257章 出人头地10 “那么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怒基质问。 “从麦里南那儿知道的。” “我就知道。”怒基尖酸的说:“根本就是一群骗子嘛!” 他那一口咬定的语气和满腔的敌意对丹丝来说,无异是在公牛面前舞动结旗,她挺起背脊,用最甜密的音调对他说话。 “而根本就不是,亲爱的怒基表哥,里南在拉哈那见到我画上的署名,于是打听我的事,这才发现我的身份,这是上帝的恩赐,我终于知道亲人的下落,因为我打算到巴黎去,拉哈那又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所以我才会来这儿,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从此以后得照顾我,这屋子气氛不睦,不适合我住。” 怒基呛着。“这人竟然敢批评我们,我受不了啦。” 丹丝怜悯的膘他一眼。“自尊心太强的男人可真烦人。” 怒基暴跳如雷,被亚利猛地挥手制止。“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来找我们?” 丹丝笑了。“哈,当然是为了赏金,如果你马上付钱给麦先生,我就可以分得我那一份,我会很感谢的。” “你这小贱人,”怒基的咆哮粉碎了丹丝说完话后的静默。“我们不上这种当,姓麦的!” “你他妈的给我慢着!”洛克叱道:“我和这件事无关!” 丹丝困扰的侧着头。“可是这是安排好了的,我们两人各分一半。” “亚利攒紧了眉毛。“原来这是你的诡计,姓麦的。” 洛克的面色阻沉得像雷雨。“我就算下地狱,也绝不拿罗家任何东西。” “可是代理人当然得收酬劳。”丹丝理直气壮的说,洛克的态度令她不解。“你和里南为什么不拿下你们该拿的份?我打算和你们平分的。” 洛克忿忿瞪着丹丝。“罗家一向是拜金主义者,我该知道你也不例外,但休想我在这儿和你一搭一唱,公主。” 丹丝的自尊心有点受伤,她伸手朝华丽的大厅一挥。“可是他们付得起钱呀。” “那么你尽管拿你的赏金吧,我的责任已了。”洛克大步走向大门,到了门口,他对三人讥笑道:“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原本是句祝福的话,听来却像诅咒。麦洛克消失在寒夜里,把丹丝抛下来独自面对两个气呼呼的男人;她压抑着内心的沮丧,她竟然对洛克已产生了依赖心!如果想生存,就万万不能存有此心;她鼓起勇气,挑战的转向爷爷。 “怎么样?” 亚利吃了一惊,怀疑的打量她。“什么怎么样。女孩?” “你悬赏找你儿子的下落,我已经告诉你了,不是吗?丹丝双手叉腰,一副泼辣的姿势。“你给赏金,或者这只是唬人的?” “让我把这小骗子给扔到垃圾桶去,她属于那地方,叔叔。”怒基一双肥手张了又握,握了又张。 “我不在乎你们相不相信我是不是吉姆的女儿,”丹丝还嘴道:“问题是,我千里迢迢跑来向你们通报他的下落,甚至带了证物,这比任何水手的道听涂说有力多了,我要求你们信守承诺。” “要求,嗯?”亚利呵呵的笑了。“我的天,你的确有罗家人的子。” “叔叔!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些谎话吧?”怒基不可置信的问。 亚利的视线在丹丝的脸孔和那只银坠子之间来回梭巡,他伸出手,丹丝挺住自己,任他拂开她脸上的咖啡色直发、端祥她的眼睛而没有闪开。 “我相信她。” “什么——”怒基呛道:“这我必须反对!” “赏金呢?”丹丝大声的问,压过怒基的喋喋不休。 “好家伙,算你的了。”亚利大笑答道:‘’坚持的女生意人,不是吗?这点我喜欢。” “否则我怎么有办法到巴黎?”她耸耸肩。“一个孤零零的女人不拼命的话是活不下去的。” “你不再孤零零了。”亚利郑重说道。, 第1258章 名分 天刚蒙蒙亮,莉亚睡得很不安稳。她感到两条腿被什么东西压在床垫上,觉得莫名其妙,便扭过头一看原来亨特正躺在她身边呼呼大睡。这使她完全清醒了。她偷偷向四周看了一下,证实了她的怀疑。这不是做梦,她是在主卧室里。 她隐隐约约记得昨夜亨特来到她住的那个老房间,那时她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他轻轻地拿开枕头,在她懒洋洋的抗议声中粗声粗气地对她说“老婆,咱们两个一块睡。”一面说一面把她抱起来,离开了那个房间。她不但没有反抗,反而两手紧搂他的脖子,身体紧贴他的部,好像她本来就属于他;而且从来不愿他离开一样。 当他把她放在他们的婚床上时,她闻到鲜花碎瓣的芳香,随后亨特和她躺在一起,她又闻到床垫上一股麝香味。在亨特的拥抱里,她的全部身心都处于平和与温暖之中,他强有力的双臂和双腿就像一个茧把她这个幼虫保护在内。 她又看了他一眼,带着强烈的好奇心仔细端详着他。即使睡着了也不能稍减他粗犷、男子汉的气概。一夜之间长出的胡须就像是他的第二层皮肤,更强化了他的威武和敢作敢为的形象。床单只盖到他的腰,裸露出宽阔的膛。她欣赏着他那匀称和强壮的体形,不知他是否是裸睡,不过她不敢揭开被单去偷看。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从来没有机会相互抱在一起过夜。他们在一起时充满了情,兴奋得有如地动山摇,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刻。但是这种机会极其短暂,必须避过祖母、父亲和牧场员工的怀疑眼光才能得到。 当前的处境对她具有很大的讽刺意味。许多年前,她为了能和他过上一夜可以牺牲一切。她只希望能在他的保护下尝尝**一夜的滋味,然后宁静、安详地迎接黎明。不要多,这种经历只要能有一次她也就满足了。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可她感到的只有担心和沮丧——她现在的最大愿望就是在他睡醒前逃出去。 她非常小心地把身体从他轻搂着她的手中滑出,溜到床边。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睡衣压在他的身下,而且他的手指还插在她的头发里,似乎即使他在睡梦中也不能容忍她不在身边。她花了不少宝贵的时隆把头发从他手指中解开,把睡衣从他身底下拉出来,然后穿上宽大的裙子踮着脚走出了房间。 她在厨房里稍稍停了一下,抓起一个苹果和几块糖,出了大门。她自由了。她穿过沾满露水的草地奔向南牧场的栅栏处。晨风把她的长发吹向后方,像一条长长的银色飘带。她吹着口哨召唤“寻梦者”,不知这匹粗野、任的公马是否会听从她的召唤。 它来了,穿过草场向她跑过来。飞驰的“寻梦者”在湛蓝的天空下像一道黑烟跑到栅栏前。她用睡衣的一部分包住苹果和糖,自己费力地爬上栅栏上的横木,木头上的碎片刺痛了她。 “寻梦者”走到她的身边,贪婪地把苹果吃掉,可是还不满足,它用头顶撞她的肩膀,直到她把所带的糖都给它才肯罢休。它在她的身边等待着,肌肉有些颤动,翘着头,让她给它搔痒并抚摩它那光亮的毛皮。她高兴地低声哼唱了起来,揉擦着它那肩骨隆起的地方。“寻梦者”对她的信任让她感到无比兴奋。 “见鬼,你这是在干什么?” 莉亚和马都吓了一跳。“寻梦者”猛地从她手中挣脱,从栅栏处一溜烟地跑掉了,留下她在横木上摇摇欲坠。她吓得要死,大叫一声从横木上摔了下来,掉在亨特的身旁。她的裙边刚好被一个突出来的钉子钩住了。她不耐烦地往下扯,听到衣料撕裂的声音才住手。 她仰起脸瞪着他,把一切归罪于这个宽肩膀的亨特。“该死的!这全是你的错!你偷偷地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偷偷地?”他两臂交叉在前,扬起眉毛问道。 “就是偷偷的。你吓坏了‘寻梦者’,也吓坏了我。”她把睡衣抖开,提起沾满露水的衣摆除去草叶,回过头来看看肩头,想找出衣服撕裂的地方。她找到了裂口,发出厌恶的声音,“你瞧瞧,口子有多大。” 第1259章 名分2 她的需要,也不在乎他对她的伤害有多深。他有他的事情要做,而她是最无关紧要的——他只有方便时,才会顺便想想她。 他抓住她的睡衣把她拉近,说:“昨晚我警告过你。我不会一直这么等着。如果下次你再这样偷偷溜走被我抓住,我对我的行为就不负责了。听见了吗?” 她使劲抢他手中抓住的睡衣.结果把肩部的那个口于越扯越大。她一手抓住下垂的领口,一手提着拖到地上的下摆。咬牙切齿地嚷道:“你放心,我一上楼就把这衣服扔了。” 他撇了撤嘴,从她那蓬乱的头发里拣出一片碎花瓣。“只要你高兴,扔什么都行。过不了多久,它们对你就没多大用处了。”她还没来得及发脾气,他的指示又到了,“快点穿好衣服。今天上午我要视察牧场。五分钟后就走……至于你,去不去自个看着办。” 莉亚换衣服时一点也没浪费时间。她飞快地穿上牛仔裤和t恤衫,马靴往脚上一套,头发用根带子一扎,从床柱上抓起一顶帽子就冲下了楼。按说她必须把一些东西从她原来的卧室搬到现在与亨特同住的房间。不过反正有的是时间,有好多星期,好多月。她咬了咬下嘴唇,好多年。 她发现亨特正在谷仓给两匹马放马鞍。他递给她一个纸盒,“我想你大概饿了。” “多谢,我真的饿了。”她往里瞧了瞧,是女管家做的六个栓皮苹果松饼。“我猜你不会把咖啡也带来了吧。” “暖瓶就在马鞍的口袋里,你自己拿吧。”他给他那匹栗色马系紧肚带,看了她一眼,“我把那匹伤了筋的阿帕卢萨马移到另一个马厩了。谷仓那一头的房顶上破了一个洞。看样子得换个新房顶了。” 她咬着一个松饼,“我让帕特里克带几个人去修补一下。”她说着,抽空喝了口咖啡。 他把帽檐往下一拉说道:“不行,我说了,谷仓得换个新屋顶。” 她叹了一口气,把暖瓶盖盖好,和松饼纸盒一起放进马鞍的口袋里。“这是又一个婚姻栲試吗?” “再说一遍?” “你知道,这是一种栲試。你说谷仓需要换个新屋顶。我说不需要。你说,我是老板,我说了算。我说可是我们没有钱呀。你又说,不管怎么样,必须换个新的,即使下个月没有钱,吃糠咽菜也得换。如果我再多说两句,你就会提醒我,我在婚前已经有言在先,我同意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就是这么回事?” 他很高兴地点点头,表情也轻松了。“是这么回事。我非常高兴看到你这么快就能通过这个栲試。”他扔给她一件鲜艳的黄色雨衣,说道:“拿着,天气预报说是有雨。” “亨特,我们真的付不起新屋顶的钱,”她一面说一面把雨衣卷起捆在马鞍后面。“如果有钱,去年春天或者更早的时候我就换了。” 他骑上马,说道:“我们要换个新屋顶。如果告诉你一件事能使你放心的话,那就是你不需要为了换屋顶而穷得下个月没饭吃。”她犹豫一下就跟着他骑上了马,“不需要……” “不需要。只是下个星期要没饭吃。”他不再说下去,催着马慢跑起来。 第1260章 名分3 他们用一个早晨视察了牧场的东部。通过亨特的眼睛她才知道牧场的现状。她所看到的使她很不愉快。到处都可见到疏于管理的现象。固定栅栏的绳子掉了。场边的小屋因年久失修快要塌了。有些牛身上明显有螺旋椎蝇,他们碰到的小牛大多数没有打上牧场的烙印,也没打过防疫针。 在牧场的东南端他们被一条小河挡住了,他跳下马,大声嚷道:“莉亚,你手下的人都他妈的干了些什么?没道理把这个地方搞这个样子。” 她辩解说:“钱很紧,我们雇不起一支庞大的工作队伍。” “让我来告诉你,一句话,你根本就没有一支干活的队伍。至少他们干的活用不顶。” 她回避着他的目光。“我们看到的这些不是他们的错,都是我的错。最近以来我没有时间待在牧场管这些事。” 亨特摇摇头。“莉亚,这话可说不过去。随便哪个能干的工头都能替你解决大部分问题。” “你告诉过我,在他们有机会证明自身价值之前不解雇任何一个人,”她换了一种争辩方式。“我知道情况不太好,不过请给我们一个机会。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他脱下手套,把它塞在皮带上。“我的要求就是你从那匹马上下来,坐过来和我一起讨论讨论目前的形势。不管怎么样,我们总得交流一下看法,而现在这个时间和地点都正合适。” 她仍想反抗,“如果坐在山核桃树下,身上会爬上扁虱的。” 他摘下帽子,拍了拍土,问道:“你上次坐在这里的时候,身上有扁虱吗?” 这么说来他还记得这个地方啦。本来她还不清楚他今天选这个地方是不是故意的。现在她明白了。她闭上眼睛,这笔债她还要还多久?她简直绝望了。什么时候才算完?她最后承认,“大概有一两个。” “那好,为了保险,今晚我帮你找找。” 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声,“好意我心领啦,我一个人就行了。” 他伸出一只手拉着她,“莉亚,下来,咱们走过去吧。我把你带到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再被扁虱咬,而是要和你讨论问题,这样可以把回家途中的时间节省下来查看下一处地方。” 她很不情愿地下了马,“你想和我讨论什么?” 他简明地告诉她:“牧场的维修和雇工问题。” “我赞先从维修说起。你得到贷款了吗?是不是因为有了贷款你才要换谷仓的房顶?” “还要把栅栏加固,修理场边的小屋,多添些牲口。是的,贷款已经拿到了,我们有足够的钱使牧场恢复到原来的兴旺状态。不过牧场的衰败不仅仅是因为缺少维修。” 她一股坐在草地上,露出痛苦的模样,向旁边移了移,让他也坐下。“是不是该讨论雇工了?” “对,是该讨论雇工了。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已经和大部分雇工都见过面了。” 她面对面地看着他。“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雇他们了。” “莉亚——” “别插嘴,亨特。这次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她拼命地设法说服亨特以便保护她的雇工。“我的工人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别处找到工作。在我发现阿罗亚斯一家时,他们住在一辆旅行汽车里。兰里是个退伍军人,靠政府救济金过日子。帕特里克救了一个几乎被醉鬼开车撞死的孩子,自己的腿却被撞断了。一个星期之后莱昂实业公司把他解雇,因为公司不愿要一个不能干活的人。” 亨特瞪了她一眼,问道:“他是给莱昂公司干活的吗?” 第1261章 名分4 “他原来在莱昂公司下属的牧场当工头,后来布尔·琼斯代替了他。” “所以你就雇了帕特里克。” “我给了他们一个家,”她承认道。“我给了他们生活的机会,使他们能够自食其力。更重要的是他们重新获得了自尊。他们的工作不是完美无缺。我可以保证他们是尽力了,不过如果你有更高的要求,他们会竭尽全力去做,这是因为在这里工作对他们非常重要。他们都是这个家庭的员。不要让我把这个家扔下不管,因为我做不到。” 他凝视着草场。“你总是喜欢同情弱者。我过去常常想,这就是我吸引你的地方。” “不是的。”她只说这一句就住嘴了,怕泄露出太多的感情。她从来不认为他是个弱者。相反,她认为他是个强者,奋发图强而且充满了决心、热情和力量。 他紧闭着嘴,好像他犯了个错误,让她和自己太过亲近了——这会暴露他太多东西。“不管怎么说,事实是改变不了的。而事实就是,如果没有得力的助手,你是管理不好这个牧场的。” 她恳求道:“亨特,求求你,给他们一次机会,就一次。我发誓,除此以外没有更多的要求。” 他露出怀疑的表情。“没有别的要求?” “没有,我不会提出别的要求,因为对我来说,保护他们比保护牧场更重要!” 这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让你选择要么赢利要么换人,你宁可不要牧场,是吗?” 她对这个问题思考了一阵,皱紧了眉头,最后承认说:“我想是的。如果不是这样,我就比莱昂公司好不到哪儿去了。如果我想和莱昂公司一样,我早就把牧场卖掉了。” “你对这个问题这么认真?” 她点点头,“就是这么认真。” 现在轮到他思考了。他慢慢地点点头,“好吧,暂时按你的意见办。不过我不能保证将来也是如此。这样行吗?” 她耸耸肩,“我想也只能如此。” “咱们转向南方,看看那一面的牧场如何?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没问题,”她高兴地表示同意,因为他答应暂缓更换雇工。‘咱们走吧。” 他摇摇头,“还不到时候。在我们出发前我有个要求,是对你的要求。” “什么?”她警惕起来。他的声音使她觉得她不喜欢这个要求。 “我希望你吻我。” “什么?”她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你听见了。我要你吻我。在进一步加深我们的关系之前,我愿意等你做好准备,不过我们没有理由下去享受未来幸福生活的预演。”他抓住她,用一种锐利的眼光看着她。“来吧,莉亚,这用不着多说。” 的确用不着多说,她知道这一点。她不加考虑就畏近他的身体,把两只手放在他的膛上,仰起头来看着他。她熟悉他的容貌,就像熟悉自己的一样。岁月并没有改变他多少,只是使他更加强壮了。他眉毛和眼部的皱纹显示出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的格更加深沉了。 她温柔地用手捂住他的脸,重新抚摩他那有着高高颧骨的面颊。距离上一次这样的扰摩已经过去了太长太长的时间。她慢慢地把手指****他浓浓的黑发中,仰起头来轻轻地、挑逗地吻了他的嘴一下。她有点想让他抓住自己,让自己在他的拥抱中百依百顺,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静静地站着,任由她扰摩。 第1262章 名分5 她继续着挑逗,吻了他的嘴,接着是下巴,再亲亲他的脖子,最后再轻吻嘴唇。现在的亲吻是真正的亲吻,是女人对她深爱的男人的亲吻。他终于开始行动了,不是用手臂,而是用亲吻来回报她那急迫的望,他的吻让她心动神摇,全身瘫软,毫无反抗的能力。他要知道她的感觉,知道在他的亲吻下她的防线会怎样地垮掉。他长久而热烈地拥抱着她,她知道,此时此刻,什么样的要求她都会心甘情愿地满足他。 不知过了多久,莉亚在亨特的怀抱中晕晕的,感受着万分的幸福。突然,他把她推开,她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上。莫名其妙的莉亚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迅速地跳到她的身前,仿佛要保护她。更让她惊恐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可怕的弯刀。 “布尔,这是非法侵人。你来干什么?”亨特质问着。 直到这时,莉亚才发现p牧场的工头布尔正骑着一匹栗色马,离她不超过五米。她没有听见他悄悄地接近,但是亨特听见了。 布尔盯着亨特的钢刀,同时对她嚷着:“莉亚,叫你的走狗把刀扔下,不然我可要开槍了。”他一面说一面去摸步槍,“嘿,你这家伙,听见我的话了吗?你没权利威胁我。别逼我开槍自卫。” 亨特恐吓着他,“不用等到槍响,你就会尝到这把刀的滋味。小子,你听见了吗?识相点,骑着马滚开。”刹那间,莉亚真怕布尔会开槍。布尔的手一直没离开槍托,临走他还说:“考虑到你是初来乍到汉普顿牧场的人,我今天放你一马。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最好有人告诉你这个,因为下次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是最后的警告,”亨特晃着闪闪发光的刀对他说,“马上滚开。” “莉亚,你会后悔的。”布尔低声骂着,一抖缰绳,骑着马走了。 “噢,我的天!”莉亚吓得浑身发抖。 亨特很快地把手中的刀插在靴筒里,随后把莉亚搂在怀里。 她的头顶正好触到他的嘴唇。他低声安慰着:“好啦,他已经走了。” 她接住他的脖子,害怕得直哆嗦。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为了让她继续搂着自己,也为了紧紧抱住她,让她觉得安全。她希望他抱得越紧越好,只要她的肋骨能承受。 他身上的温暖和有力的拥抱让她慢慢恢复了平静,缓解了恐惧。 “他会把你打死的。”她悄悄地说,尽量忍住眼泪。 他把头发拢到她耳后。“根本不可能。不等他开槍我就让他死在我的刀下。他恐怕应该明白这一点。”他的嘴唇在她的脸上、下巴、嘴唇上蹭来蹭去。“事情已经过去了,莉亚,他已经走了。” 她被他吻得浑身酥软。她一生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望他的触摸和爱抚。他好像明白她的心意,不停地亲吻着她。不过这次的吻不像刚才的拥抱那样强烈有力,而是异常的温文尔雅,这让她多少有点失望。 “亨特,他把我吓坏了。”她低声说着。 他看了一眼布尔·琼斯南去的马扬起的灰尘慢慢消失,像是在命令似的对莉亚说:“把他的事都告诉我。” 她努力思考着,想给他一个清楚的答案。“我过去已经告诉你不少了。虽然我找不出证据,可是我怀疑我们捆栅栏的绳子是他弄断的。我们的牲口有好几次受惊,我都怀疑和他有关。还有我们有几个水井被污染了。”她耸耸肩,“就是诸如此类的事。” 第1263章 名分6 她继续着挑逗,吻了他的嘴,接着是下巴,再亲亲他的脖子,最后再轻吻嘴唇。现在的亲吻是真正的亲吻,是女人对她深爱的男人的亲吻。他终于开始行动了,不是用手臂,而是用亲吻来回报她那急迫的望,他的吻让她心动神摇,全身瘫软,毫无反抗的能力。他要知道她的感觉,知道在他的亲吻下她的防线会怎样地垮掉。他长久而热烈地拥抱着她,她知道,此时此刻,什么样的要求她都会心甘情愿地满足他。 不知过了多久,莉亚在亨特的怀抱中晕晕的,感受着万分的幸福。突然,他把她推开,她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上。莫名其妙的莉亚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迅速地跳到她的身前,仿佛要保护她。更让她惊恐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可怕的弯刀。 “布尔,这是非法侵人。你来干什么?”亨特质问着。 直到这时,莉亚才发现p牧场的工头布尔正骑着一匹栗色马,离她不超过五米。她没有听见他悄悄地接近,但是亨特听见了。 布尔盯着亨特的钢刀,同时对她嚷着:“莉亚,叫你的走狗把刀扔下,不然我可要开槍了。”他一面说一面去摸步槍,“嘿,你这家伙,听见我的话了吗?你没权利威胁我。别逼我开槍自卫。” 亨特恐吓着他,“不用等到槍响,你就会尝到这把刀的滋味。小子,你听见了吗?识相点,骑着马滚开。”刹那间,莉亚真怕布尔会开槍。布尔的手一直没离开槍托,临走他还说:“考虑到你是初来乍到汉普顿牧场的人,我今天放你一马。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最好有人告诉你这个,因为下次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是最后的警告,”亨特晃着闪闪发光的刀对他说,“马上滚开。” “莉亚,你会后悔的。”布尔低声骂着,一抖缰绳,骑着马走了。 “噢,我的天!”莉亚吓得浑身发抖。 亨特很快地把手中的刀插在靴筒里,随后把莉亚搂在怀里。 她的头顶正好触到他的嘴唇。他低声安慰着:“好啦,他已经走了。” 她接住他的脖子,害怕得直哆嗦。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为了让她继续搂着自己,也为了紧紧抱住她,让她觉得安全。她希望他抱得越紧越好,只要她的肋骨能承受。 他身上的温暖和有力的拥抱让她慢慢恢复了平静,缓解了恐惧。 “他会把你打死的。”她悄悄地说,尽量忍住眼泪。 他把头发拢到她耳后。“根本不可能。不等他开槍我就让他死在我的刀下。他恐怕应该明白这一点。”他的嘴唇在她的脸上、下巴、嘴唇上蹭来蹭去。“事情已经过去了,莉亚,他已经走了。” 她被他吻得浑身酥软。她一生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望他的触摸和爱抚。他好像明白她的心意,不停地亲吻着她。不过这次的吻不像刚才的拥抱那样强烈有力,而是异常的温文尔雅,这让她多少有点失望。 “亨特,他把我吓坏了。”她低声说着。 他看了一眼布尔·琼斯南去的马扬起的灰尘慢慢消失,像是在命令似的对莉亚说:“把他的事都告诉我。” 她努力思考着,想给他一个清楚的答案。“我过去已经告诉你不少了。虽然我找不出证据,可是我怀疑我们捆栅栏的绳子是他弄断的。我们的牲口有好几次受惊,我都怀疑和他有关。还有我们有几个水井被污染了。”她耸耸肩,“就是诸如此类的事。” 第1264章 名分7 “就是因为他,这个牧场才乱七八糟,”这一点显而易见。“你也不愿独自一人骑马来这里,对吗?所以直到现在才看到问题。” 她低下了头。“除非工人们结伴过来,否则我也不让他们来。我可真给吓坏了。” “你把这些事都告诉过莱昂实业公司了吗?”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认为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派他来吗?” “你肯定这是事实吗?” 她突然挣脱他的手臂,愤怒代替了恐惧。“我没有证据。如果有的话,布尔·琼斯早就给关起来了,我跟莱昂实业公司的官司也早就打赢了。你和我结婚为的是得到牧场,是吗?如果你想保住它,就得设法保卫它。否则咱俩就会失去它。” 亨特俯身拿起帽子把它重新戴上。“上马。” 她看着亨特,一脸的无法相信,“现在?就这样结束我们的谈话?” “我想在天黑前检查一下南面的草地。” “布尔就是朝那个方向走的。如果我们碰到他怎么办?”她紧张地问。 亨特拉低帽檐挡住脸,莉亚看不到他的表情。“到时候我会做个自我介绍。” 她搂住他,不让他向前走。“求求你,亨特,我们不能回家吗?我们可以明天上午再去南牧场。咱们没必要去找麻烦。” 他脸上的笑容毫无幽默可言,“你说错了。现在不是我们要去找麻烦,而是麻烦已经找到我们头上了。”不过,他沉思良久还是点头说,“好吧,今天我看得也够多了,不过明天我要骑马到南牧场去。”这话还让她比较满意。 书房里,亨特拿起话筒,看了话机很久,然后才去按了一连串電話号码。等了一会儿,電話接通了。 “我是凯文·安德森。” “我是亨特。向我报告最新情况。”他皱着眉头听凯文的长篇报告,有时记下一些要点。“好吧,目前不要采取任何行动。我们还不打算摊牌。其余的事等我回来再处理。” “您那边有问题吗?”凯文问道。 “可以这么说。”他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就喝光了。“我今天又碰上了布尔·琼斯。” 電話中传来凯文吃惊的声音。“他知道您是谁了吗?” “还不知道。我们的婚礼相当保密,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布尔一旦知道就会引起麻烦——这要看他的嘴巴牢不牢。” “您要我做什么?” “把他的档案送给我,连夜弄出来。” “好的。还有什么?您想要他……不再出现吗?” 亨特想了一下,疲倦地揉了揉颈后。“不,暂时什么也不要做,欲速则不达。” “您是老板,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谢谢你,凯文。” 挂上電話后,亨特又倒了一杯威士忌,两眼看着天花板。该上床和美丽的新娘一起睡觉了。该拥抱着那温柔、甜蜜的女人……睡觉了。他喝光了杯中酒,祈求酒能麻醉自己——至少能使那些急需麻醉的部分变得麻木。耐心,他需要更多的耐心。只要有了耐心,那个温柔、甜蜜的女人就会完全属于他。 第1265章 名分8 第二天清晨,莉亚从亨特的拥抱中轻轻挣脱出来。这一次她接受了昨天的教训,先穿好衣服再去厨房拿苹果。她跑到南牧场的栅栏边吹口哨喊她的那匹公马,然而她见到的却是一头白尾鹿和几只长耳大野兔。这些野兔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吓得窜过草地不见了。她爬上栅栏的横木,等了一会儿,但奇怪的是,“寻梦者”还是没有出现。 她觉得这匹马肯定是忙着吃草而把她给忘了,只好自个吃起了苹果。她注视着太阳升起,气温逐渐升高,四月的温暖阳光照耀在紫色的矢车菊和橘红色的火焰草上。这是她一天里最喜欢的时间,也是她一年里最喜欢的季节。 莉亚听到背后传来嫩枝折断的声音。她用交谈的语气问道:“景致很好,是吗?” 亨特交叉着两臂靠在横木上说:“对,今天早晨不骂我是偷偷地跟着你了?” “你把厨房门弄得很响。” “而且过草地时动静也不小。” 她露齿微微一笑,“我几乎要回过头来看看,可是你既然这么关心我,我可不忍心把这种和谐的气氛破坏掉。” 他用一种挖苦的幽默说:“非常感谢你的自我控制。你的马还没有来吗?” 她把苹果核扔在草地上,皱起了眉头,“我吹了口哨,但它没反应。不过如果我们巡视南面的草地,就一定能碰到它。准备出发吗?”她跳下栅栏,打算和亨特一起完这次检查工作。如果出发得早,也许可以避免和布尔·琼斯相遇。 “不,我还没有准备好,”他拉住她的胳臂说.“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为什么?”她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以这么说,”抓住她的手松了一些,但还没有放开她。“你今天早晨又不在我身边。” 听到他的话里有责备她的意思,她有些生气。她已经同意和他睡在一起了,对此她也没多说什么;当然,他原来也没打算把“睡在一起”规定具体时间。如果他这么想,那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打错了算盘。“这不行吗?” “不行。我不喜欢。明天醒来的时候你必须躺在我怀里。” 她从他的手中摆脱出来,很快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表情让她觉得这次的失败又是不可避免了。“我在不在你怀里有很大区别吗?” 她的问题使他觉得很有趣。“如果你明天早晨把我叫醒,就会知道区别有多大。” 她立刻知道了他的含意,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顺从他。她让了一步,“我可以考虑,不过早晨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你要一个人待着可以找别的时间。这个时候你要和我在一起。夫妻之间需要有私生活……亲密的生活。” 他的意图十分明确,她拼命地要使自己的呼吸保持正常。要实现真正的婚姻生活的时刻到了。如果她对他的要求没有理解错,那么明天早晨她就必须履行作为妻子的职责,让他们为真正的夫妻——不管她多么不愿意,不管那一刻让她多害怕。这是他们在婚礼上互相交换的誓言,是她的承诺,也是她不久就要面对的现实。如果没有这些恐惧就好了——她害怕他得到她的身体之后还要控制她的思想感情。 第1266章 名分9 她最后说道:“好吧,早晨我们两个人一起过。” 他低着头对她说:“有关下午和晚上怎么办的问题以后再说。” “亨特——” _“现在该干活了。”他打断她的话,黑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目光。“昨天我们吃的小松饼还有吗?” 她不情愿地回答:“多得很。伊内兹给我们做了许多,我去拿来。” “再带一暖瓶咖啡。我来上马鞍。” 十五分钟以后两人上路了,他们沿着栅栏往南上。亨特的马显得特别焦躁不安,不听指挥,只要稍微动一下,它就受惊。亨特的马术绝对没有问题,不过莉亚觉得他们的较量不大对劲。她的马好像受到影响,也烦躁不安起来。 “是不是它们发现什么了?”她不安地问,“我的马‘小松糕’从来不这样。” “一定是什么东西吓着它们了。”他表示同意,“你手下的人最近有没有注意到有美洲狮出没的迹象?” “没有。”她突然想起“寻梦者”,心里就像被刀子扎了一样。今年冬天天气不太坏,猎物并不难找,它们没有理由跑到离牧场这么近的地方。不过她也知道,她的话只能说服自己,说服不了亨特。 “别慌.我没说真有一头美洲狮,我只是认为有这个可能。”他认真地安抚她。“你必须保持警惕,懂吗?我们还得检查牧场边缘的栅栏。咱们一起去吧。” 此后两人一直没有说话。莉亚睁大眼睛注意有无反常现象。虽然两匹马都表现得烦躁不安,可她就是找不出原因。 过了一会儿,亨特停下来检查一段带刺的铁丝。“下一地段紧靠莱昂实业公司的牧场,是吗?”他显然为栅栏的现状担忧。 莉亚说:“是的,从这里往前就是。” “你让栅栏坏到这种程度,简直是没事找事。只要用力摇一下,栅栏就会被推倒.你就得花一星期的时间到莱昂公司p牧场去寻找走失的牲口。看来星期一上午主要就是修理栅栏了。” “布尔·琼斯怎么办?”她不安地问。 他脸上的肌肉绷了起来,“他的问题由我来处理,我想用不了多久彼此就能达谅解。” 到了中午,他们的巡视工作差不多就要完了。他们骑马越过一个矮山,突然发现他们的马急躁不安的原因了。他们牧场与p牧场之间的栅栏完全倒塌了。在一个很陡的斜坡下,莱昂公司的土地上,“寻梦者”正和p牧场的一匹马一起吃草。 亨特拉紧缰绳,对莉亚瞪了一眼。“它是匹种马?我是说昨天早晨和你在一起的那匹?” 她吃惊地看着他,“你当时没注意?” 他生硬地回答说:“我没注意,因为吸引我的不,是这匹该死的马。” 那又是什么?她很快就懂了,脸上现出红晕。不是“什么”而是“谁”。他昨天早晨被她吸引住了……昨天早晨她只穿了睡衣。唉。对此她也没办法。而且这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看不出它是不是种马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啦。”他打断她的话。“我从没见过一匹被阉过的公马会冲过栅栏去追求一匹母马,可是没有阉过的公马却常干这种事。”他把帽子往脑后推了推,显然是在考虑怎么做才合适。 莉亚毫不犹豫地拍马想跨过已损坏的栅栏向“寻梦者”冲去。亨特比她的行动更快,他用马刺刺了一下坐骑,跑到她的前面把她拦住了。 第1267章 名分10 “你想干什么?”他抓住她的马的缰绳,让马站住。 她虽然非常想摆脱亨特,但又怕她心爱的马被勒伤了嘴。“难道你看不出我在做什么吗?我在找回我的马。亨特,把我的马放开。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紧盯着她,简直不敢相信。“你这话当真?” “当然当真。”莉亚的“小松糕”由于主人的烦躁也想用后腿直立起来,不过莉亚柔声安抚了它几句,又轻拍了一下就使它安静了下来。“如果布尔·琼斯发现‘寻梦者’跑到他的领地里,他肯定会先把马打死,再找我们兴师问罪。我必须在此之前把马弄回来。”她抓紧缰绳,准备一有机会就冲过去。 亨特好像知道她的打算,所以把她的马的缰绳抓得很紧,防止她突然行动。“如果你去牵‘寻梦者’,他就会杀了你——不过这也没多大关系,因为我会抢在他下手之前先把他杀了。” 她打断他的话,“亨特,”她准备跳下马来,走过去追“寻梦者”。“我们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你真倔。你有两个选择。你可以在这里和我一直吵下去,而这匹马就会永远待在下面,或者……” 她不耐烦地问:“或者什么?” “或者你能完全按我说的做,那样我们也许能够把它从那里弄回来。不过,莉亚,我告诉你,如果你蠢到要站在一匹公马和母马之间,我可对我的行为不负责任。” “对……不负责任,”她一下火了起来,而且根本不想压住火气。“我穿着睡衣乱跑的时候你也这么说!你不负责任的范围也太宽了吧!你最好告诉我还有什么行为你是不负责的.这样我心里也能明白点。” “相信我,只要你再干一件蠢事,你是第一个知道我会采取什么行动的人。” 她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他会以独特的方式使她懂得他的意图——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会趁机再来一个吻让他神魂颠倒的。她张开嘴想争辩几句,但马上被打断了。 “怎么样?听我的还是不听我的?” 她非常想说“见你的鬼吧”,但是一看到“寻梦者’,她就知道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他的话。“好吧,按你的方法办。”她很勉强地回答,“让它回来有多困难?” “这要看它和那母马在一起多久了。最好就是它们整个上午都在一起,而它的……热情也已经差不多消耗光了。” 她看了看这匹似乎很安静的公马,“从外表看,它的热情已经消耗很多了。” 亨特觉得还不能肯定。“难说。把你的母马‘小松糕’拴好,别让它挡道,你就站在栅栏边。我准备用绳子套住那匹母马,把它拉到我们的牧场里来。‘寻梦者’看到这种情况就会追它。它们一旦越过边界过来,你就把栅栏竖好。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赶紧躲开,什么事也别管。懂吗?”他那严肃认真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她。 “懂啦。”她按照他的命令行事,把“小松糕”拴在不碍事的地方,把修理栅栏的各种工具****工具袋里,带上工作手套,站在倒下的栅栏旁。她对他点点头,“一切准备停当。” 他把帽檐拉低到眉毛部分,放松缰绳,骑着马慢慢地走下山坡,在坡底等着。为了不刺“寻梦者”保卫自己地盘的本能,亨特有意离那匹母马远远地。虽然莉亚几乎无法忍耐了,但是她知道亨特这样做是为了让她那匹公马少惹麻烦,以便他能较容易地套住那匹母马。他各方面都考虑得很周到,只剩下扔准套索这件困难的工作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机会出现了。他慢慢地在头上转着套索,然后猛地一下扔了出去。当套索在空中飞行时.莉亚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直到它准确地套住了目标。亨特以他的经验和强有力的意志在“寻梦者”还未弄清他的意图时,就迅速地把套马的工作完了。他抓紧了套索把那匹母马从山坡底下往上拉。 第1268章 我心狂野 “死脑筋、好面子……你为什么不收下那笔钱?它可是大有用处的!” “省点力气,老丁,我已经打定主意。” 麦洛克靠在一尊印第安酋长木雕上。与他的办公室毗连的木匠铺子木屑弥漫,转眼间他的黑色套装就布满飞屑,但他不在乎。 “我继续造我的下一艘船,我不想拿罗家的赏金,罗亚利别以为他可以收买我。” 老丁,瘦小的个头,生了一张像颗干皱苹果的脸和一双刨了六十多年木头、满是伤疤的手,他反感的把刮刀放下,双手在皮围裙上抹了抹,以责备的眼光看着洛克。 “可是你却宁可到处去参加晚会,穷追银行的女儿。” “妈的,老丁,你以为我喜欢和那票人混在一起?我看得出来她们满眼的疑问,”洛克模仿波士顿上流社会那些老太太们的腔调。“那不是麦诺奇的儿子吗?他不是就那个什么什么的…… 老丁干皱的面孔缓和下来。“这表示你现在是大家感兴趣的人物。” “造谣生事的人会死得很惨。”洛克硬邦邦的说:“如果我想把亚古诺号架上龙骨台,就得要有投资者,所以,我只好不辞劳苦地参加每一场派对,陪每一位马脸长的富家千金跳华尔滋。” “可是你就是不肯收下罗家的赏金,虽然他孙女是你和里南送交到他手上的?” “才不。” 老丁摊摊双手,回去继续刻他的白橡木,但嘴里一径儿嘀咕不休,洛克不理会他,可是心里却油然涌出一股不安,打从他把那只瘦伶伶的小猫儿扔在罗家,一走了之之后,他就始终觉得良心不安并且好奇,不知丹丝落在两匹狼的手中下场如何,不过据他的观察,丹丝大可自己照顾自己,不劳他费心。 “别这样,老丁,”洛克洪道:“我要知道你是不是能够帮我雕刻亚古诺号的船首像。” “怪了,你竟不用你那些新式机噐来雕。”老丁嗤着鼻子道。 “我唯一可和纽约那些大工厂竞争的是,我用蒸气据子,不过你这铺子还是有很多派得上用场的,虽然你是这样一个懒骨头。” “傲小子!拿来,”老丁从洛克手中抢过设计图筒子,把图纸抽出,摊开来摆在工作台上。“亚古诺号,是吗?这张设计图一定是你在蓄水池上经过那些静什么力学试验出来的吧。” “静水力学。”洛克无意识的用中指摩擦着上唇。“科学实验加上我实地的经验。” “平的船底板和尖的船头,你办得到吗?” “我要试试。” “你马上就会为笑柄。” 洛克的面孔绷了绷,把设计图卷起来,收入筒子。“当初他们也笑话伽利略。” “可是,”老丁开口还想争论,忽从洛克肩后瞥见他的铺子门口有条人影。“谁在哪儿?” “对不起,我听说到老丁的铺子可以找到……哦,你在这儿,麦洛克。” 洛克听到沙哑的女子嗓音,旋身去看,忽地变得目瞪口呆。罗丹丝风姿绰约的走人木匠铺子,一身华丽的衣裳,从毛头小子摇身一变而为妙龄佳人,只有蓝缎帽子下一双晶黄眼眸依然带着异国风采,显得有些不搭调。在刻意的妆扮下,那双晶亮的眼睛依稀流露出一股怯弱和惶恐,让洛克不由得生出想保护她的意念。 第1269章 我心狂野2 但她对他一笑,又是那么狡黠,那幻象消失不见。 洛克懊恼的闭上嘴巴,他又不是不知道清水、香皂和几顿大快朵颐就会让一个人改头换面,没有必要为了这个毫不浪费时间,大敲其祖父竹杠,挤入波士顿富贾大家行列,俨然为千金小姐的小势利鬼而大惊小怪。 他只是生气自己把她想得过高。 “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他粗鲁的质问。 “哦相信你非常清楚。”丹丝从厚茸茸的皮手筒里抽出一只小包。“你是个很不体贴的人,麦洛克,喏,这是你的,拿去吧。” “是亚利派你来的?” “当然不是。我这儿该在美姿美仪教堂上课的,但是我逃了,这趟路太重要,我信不过怒基稍早派来的人。” 洛克攒眉。“什么意思?逃了?” “溜课、跑了、走掉,”她耸耸肩。“真是托你的福,我现在被谈吐、礼仪、缝纫课填得满满的。” “这关我什么事?” “我说服爷爷先付你的赏金,条件是延迟赴巴黎的日期,而逗留在此的期间,我必须熟悉社交礼节,我被人又剪又修,又拉又扯,又是穿衣打扮,又是颐指气使。” 洛克的唇角扭了扭。“是这样吗?” “还不止哩,我这星期天甚至上了教堂,你知道我有多不耐烦!除了到处拜会交际、逛街购物,亚利还想拉我参加波士顿每一场活动,从晚会到剧场,一个也不缺,老天,我可真被整惨了!” “的确很,……呃,累人。”洛克努力露出同情之色。可是她觉得气闷的事却是别的女孩求之不得的呢,洛克忍不住大笑了。 丹丝白他一眼。“我连一刻自己的时间也没有,别谈提笔作画了,不过你的固执至少给了我一个自己出来溜达的机会。” “自己?”洛克凑近端详她,这才发现到她双颊红扑扑的。“你不是说你一路走到这儿吧?” “当然不是,”她打了个喷嚏道:“我是驾小马车来的,这可真是新鲜事儿。” “天哪,”洛克呻吟。“没有人知道你上哪儿?这么做太蠢了!” 丹丝侧侧头。“怎么说?我看大多数波士顿女士都是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嘿,昨天在画店我认识了一位在写作班研习的学生,叫费爱儿,她说她还健行到过康乃狄克呢。” “就算是个爱掉画袋的女人都知道不能独自一人到码头来!”洛克怒道,心想不知罗亚利会不会因此而怪他。“这里不是女士散步的社区!这里龙蛇杂处,而且天气又冻得要死!” “哦,这个,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女生的裙子要这样一层又一层了,我至少穿了六、七层”她把裙子一捞,伸出穿了靴子的脚。“绒料的,毛料的,麻料的,还有——” “小姐,拜托。”老丁一张脸涨得和丹丝的上装一样红。 洛克倏然出手,把她的裙子拉下来。“丹丝!” “我忘了波士顿人对底衣有多么在乎,”丹丝哺雕的可不是一头小鲸吗?” “老丁瞄了瞄白橡木,再惊喜的看着丹丝。“你的眼光真利,姑娘。” “或许我们看东西的眼光一致,”她回答道:“等你完工后,我可以再回来参观吗?” “随时可以。” 第1270章 我心狂野3 “罗小姐不可能再来了,老丁,”洛克坚决的说:“而她这会儿就得走了,所以我们失陪了。” 洛克把设计图夹在腋下,挽着丹丝穿过灰暗的长廊和船厂的办公室往外走,他不理会丹丝的挣扎、扭动和嚷叫,径自召了一个小伙子过来,吩咐他到热闹的第二街去叫辆马车。 小伙子跑开后,洛克把丹丝拉向厂房的玻璃大门。“来吧,罗小姐,你等马车到吧。” “你先听点道理。”丹丝硬是钉在原地不动,迫使洛克在通向二楼的大楼梯前停了下来,丹丝把那只装了钞票的小包塞向洛克。“你已造了我的不便。麦洛克,所以收下东西,别再争论。” 洛克的蓝眸化为冷硬,看也不看那包钱一眼。“你留着吧,我不要罗家的钱。” “你太可笑了,”丹丝生气的嚷道:’我可不想白跑一趟,钱是你的,你这笨蛋。” “我告诉你,我不要。” “或许里南想要!”她像亮出王牌般得意的说。 “你错了,他也不要,。洛克淡漠的回答。“现在,请原谅,我要走了……” 他转过身,但丹丝戴手套的手掐住他黑色毛料的衣袖下的结实胳臂。“我真的不懂,就为了这个愚昧的不和,你非得这么固执不可?” “洛克的表情和语调变得森冷,让丹丝打哆佩。“罗亚利毁了我父亲,他们原是生意上的伙伴,可是你爷爷背叛了他,夺去他的资产和尊严,使得他走上绝路。” “哦,不。”丹丝吓呆了,一口气在口冻住。 洛克的双唇抿严厉的线条。“是我发现我父亲的尸体的,我那时十四岁,你还认为我可以忘怀或谅解这个‘愚昧的不和’吗,罗小姐?” “我……” “我宁可下地狱也不碰一分罗家血腥的钱,”他甩开丹丝的手,双眼怒织着憎恨、厌恶和痛苦。“现在你懂了吧。” 丹丝哑口无语。 洛克的神情如此烈、冷傲、坚决、受创而又无悔,丹丝了解受折磨的痛苦滋味,她在这个男人身上见到那种痛苦,可是长期的无助感使她变得麻木,她站在那儿,洛克最后膘了她一眼,即转身径自上楼去了。 丹丝倒吸了一口气。不错,她现在懂了,至少是一面之辞,这件事无疑有两种说法。难怪他们见面那天洛克对她的反应那么奇怪。里南到底怎么想的?把她送到他哥哥手中,再由他把她转交给她爷爷!那种场面是爆发另一场灾祸的导火线,难怪洛克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她手上那包钱仿佛在责备她似的,她一把将它塞回手筒。好的,洛克可以如愿以偿,但时候未到。丹丝登上者旧的楼梯去找他。 到了梯口,丹丝打住,眨着眼睛目眩的看着开着大窗的庞大空间,那是船厂的制图室,地板是黑色的,上面画了五颜六色如蛛网似的线条,五、六名工人拿着测量噐趴在图面上工作,景象真是壮观。 没人注意到她,她终于看到了洛克,他站在室内另一头的窗边全神贯注的凝望地上的大图案。 第1271章 我心狂野4 “你看到了什么?”丹丝悄悄挨近他,低声问道。;今 他的声音十分遥远。“一艘完美无暇的船。” 他仿佛被自己的声音唤醒,猛地旋身叱道:“妈的!你还不死心?滚出我的制图室!” “制图室是吗?”丹丝瞄瞄地面上令人眼花撩乱的线条,“你制的是……” “船图,还有什么?”他叱道:“每一个骨架,每一个部分,就像巨人裁缝师的纸型图,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吧,还是你是替你爷爷来盗取我的设计图的?” 丹丝叹着气抬抬手。“你赢了。” “什么?” “赏金的事,我现在明白了,我很……抱歉。” 他的下巴蠕动着,可是一径儿瞪着她没有作声。真的,丹丝心忖,他是她见过最不可亲的一个人!她或许是个罪人,但她有她的格调,她可不是贼,她会想办法补偿麦氏兄弟的。把另一半的赏金存入当地银行,等里南回来再交给他,这是个好方法,洛克不必知道。 “我只是要你知道,”她猛咽一口。“祝你完完美之船的梦想有朝一日能够功。” 洛克没有反应,丹丝感到难过。何必?她骂自己。转身想走。 “丹丝。”他拉住她,她突然气了起来,不是因为他,而是窗下忙碌的造船工厂的一幕。 一根根巨木随处可见,横梁、木柱、栏杆宛如巨人的手指般排列,就在波士顿码头这一角落里,一艘帆船的船身巍峨耸立,看得丹丝不过气来。 她急急的把窗玻璃上的雾气抹净,充满敬畏的往下看。“那儿!她真是完美,你已经办到了。” “还不算完美,”洛克摇摇头,指着制图室的地板。“也许要等下一艘船。” 丹丝的目光回到底下的船厂。“这一艘相当漂亮,你叫它什么?” “奥德赛。” “西风号也是你造的,是不是?”她望着忙碌的工厂,眼中出现望。“我想为你的奥德赛作画。” “你爷爷可不会高兴的,公主。” 丹丝笑了,那低柔的笑声挑动男人的神经。“谁会告诉他?我会小心翼翼,不惊动任何人。” 洛克放开她,手搔了搔头发。“我不想惹麻烦。” “哦。”她缄默了半晌,然后以半是慧黠半是挑战的眼神看他。“我没想到你会放过作弄罗家的机会。” 他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笑了。 “你真是个小顽固。” “我有我的梦想。” 她一副坚毅的表情,但晶亮的眼眸却掠过一抹怯生生的神情,再次挑起洛克那想保护她的意念和一阵——男的**,两者都令他感到困扰。 他实际上并不想和她争论,如果她打算违背祖父的意愿,他干嘛反对? “随你便。”他耸肩回答道。 丹丝脸色一亮。“那么是可以了?” “只要你别再一个人跑到这儿来。” “我不会。” “而且别来烦我。” “可以。” 洛克眯眼看她,不信任她的顺从。“那就好吧。” “谢谢你。”就算洛克为她加冕,她也不比此刻容光焕发,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像忍不住想上前拥抱洛克,但想想还是不要,故而作罢。“你真是个天使,麦洛克,阿罗哈!” 第1272章 我心狂野5 洛克目送她走,一张脸阴霆得像恶魔。 “我真的觉得这不是好主意,”十天后,丹丝咕哝道;“我还没有准备好’ 她爷爷挽着她,把她拉入崔莫街灯火辉煌的舞会大厅。“胡说,丫头,”亚利在音乐声中提高嗓门说:“你表现得很好,没有人会错过冬季盛会的,这也是你和同辈社交的好机会。她会玩得很愉快,你说对不对,怒基?” 她打扮得温文儒雅的表哥点了点头,可是丹丝不是傻子,他用什么眼神打量身着石榴红礼服、前垂着银坠子的她,她可是一清二楚;他的唇角不屑,目光厌恶,而丹丝的勇气和步伐一般踉跄不稳。 如果可以不理会亚利的感受,径自拒绝他就好了。可是不,亚利为人虽然專製,但对她是真正的钟爱有加,她越来越喜欢两人相处的时光,也不再畏怯或间避他的小动作,如牵手或拍肩等,往日可怕的记忆已渐渐消散。 他对冬季盛会兴致勃勃,一心想带她出去露面,确定她在接受调教之后已改头换面了一流的孙女,丹丝不忍令他失望,即使她知道怒基当她的乖巧顺从只是一种手段,企图借此谋求亚利的好处。 “来吧,丹丝,见见何家人。” 丹丝驱逐想逃跑的冲动,扮上笑脸,迎接灾难。 情形比想像的更糟。 亚利拖着她在一群又一群人之中穿梭,眉开眼笑把她的故事告诉每一个人,对别人吃惊的表情是无感觉,但丹丝却可察觉出他们的排拒,众人确于她爷爷的地位财势,表面上对她恭敬,私底下却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在她背后窃窃私语,把“野蛮人”的字眼安在她头上,甚至向她邀舞的年轻小伙子也都带着怀疑的眼神,猜测如果私下相处,她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土著女子。 丹丝怒火中烧,仿佛又回到在拉哈那遭人排挤,被人喊做“疯子莉莉”的那些岁月,如果她不想点办法,她会失去控制。 她好不容易打发那个拼命想看仔细她前那只坠子的鲁姓青年去帮她端饮料,乘机在人群中寻找爷爷和怒基的影子,舞池中一个身着黑蓝色绢丝礼服的女人,突然把舞伴拉出场外,冲到丹丝面前。 “很高兴又见到你!”费爱儿着气对她说:“冬季盛会很好玩,你说是不是,罗小姐?” “你好,费小姐。”这位中年女士的温暖笑容使得受了一晚上冷眼的丹丝大为感动。 “容我为你介绍兰大夫,”当那位个头也相当高大的绅士向丹丝行礼时,爱儿兀自叨叨说下去。“好消息,亲爱的!郝先生答应下周四到写作班来演讲了,你一定要来。” “我很荣幸,费小姐。” “叫我爱儿。亲爱的,如果幸运,贾威廉先生也会到场,他是本市最大一家报社的主编,到时一定会有极生动的讨论,你同不同意呢?泰德?” “完全同意,爱儿。”胖医师答道,独自气吁吁。 “上回我们见面后,你可曾开始作画?”爱儿问道。 丹丝的面孔一亮。“谢天谢地,有的。” 第1273章 我心狂野6 偷偷为麦洛克作画的这几日是丹丝最感愉悦的时刻。由于梅姬的男友在船厂工作,丹丝说动女仆陪她到船厂。丹丝言出必行,在船厂一角专心作画,绝不去打扰洛克,二月的酷寒天气冻得人牙关打格,但她仍然可在画布上忘情挥洒她的梦想,不以为苦。 她向爱儿提到这些。 “哦,等你来的时候把作品一并带来,”年长些的女人要求道:“我们全想观摩你的画” “好的。”丹丝回答道,来到此处后首度感到轻松自在,可惜为时不久,兰大夫即拖着爱儿跳舞去了。 “你不会是那个废奴主议娘们的朋友吧?”小鲁端了柠檬茶回来。“叛经离道的女人教我心烦得想哭。” “我们并不想造这种结果。”丹丝绷着嗓子回答道,迫切在大厅的人群中搜索爷爷。没见到爷爷,反倒见到了麦洛克。 他身着正式晚装,一副很酷的样子,带了一名尖嘴女子到舞池,那女子是刚才批评丹丝是异色人种的三姑六婆之一。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小鲁问她,身子向她贴得太近,已超出范夫人教导的礼仪标准。 “我该知道吗?” “南波士顿的暴发户,姓麦,”他冷嗤。“和你爷爷不交好,我老子也不和他打交道做生意。” 丹丝僵直。“为什么不?” “投机衯孒,老子破产而死,”他向丹丝贴得更近。“自杀的,你知道,人家说他们家有神经病的遗传,疯子家族。” 他刻薄的话触动丹丝的痛处,她积压了一晚上的愤怒、沮丧和刺痛的感受燃烧起来——为了麦洛克,也为了她自己。她仰头呼喂一口灌下柠檬茶,非但没有浇熄怒火,反而火上加油,怒意越烧越烈。 “这要命的城市就够把每一个人逼疯。”丹丝嘟娥,把杯子扔到一旁的椰子盆栽里。 “你说什么?” “无聊得教人发疯。”她哼道。全去他的,丹丝心想,他们既然不把她当淑女看待,他们也就别想——也不配看到她的淑女样。 她暖昧的笑了笑,手抚小鲁背心上的扣子,完全不合乎范夫人和异社交的规定。“陪我跳一曲,我教你跳呼啦。” “那是什么。” “土著的舞蹈。”她娇眼半合,“很热情的。” 小鲁吞了口水,把她拉入怀里,不出几分钟,在场所有人全皱起了眉心,瞪着罗家小姐和她的舞伴制造出来的骇人的一幕。她趴在小鲁身上,咯咯娇笑,毫不顾忌,若不是怒基及时把她从一群旁观者眼下拖出去,她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更惊人的场面。 “你是疯了不?”他对她低嘶。波兰舞曲响起,他带着她顺势滑入舞池,和她隔了一臂之遥,手心隔了他那方雪白的手帕按在她背上。 “你真好,赶来搭救我,”丹丝咧齿笑道:“你一定注意到我为众目焦点时有多不自在。” “我就知道你不可靠,你让自己了笑柄,羞辱亚利叔叔,或许现在他肯听听道理了。” “你对我不以为然,是吧?” 第1274章 我心狂野7 “你只不过是个投机衯孒,满口谎话,丹丝,”他哼道,转弯向自助餐台舞去。“如果你真的是这个人的话。” 她挑战的昂起头,露出领口间的银坠子。“亚利对我很满意。” “哼,我可不,你为什么不知道吉姆的生日?或是他搭乘的哪艘船?” “他去世时我年纪还小,”丹丝冷冷的回答。“就算是他们提到过,小孩子也记不住这些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诡计。”他警告,用力掐住丹丝的手,双眼迸出凶光,丹丝赫然发觉怒基可能是个危险人物。 “我有什么诡计?”她不自在的问。 “你企图讨好亚利,鼓动他反对我。” 丹丝没料到会有这种指控,她吃了一惊,不熟悉的舞步踉跄了一下。“怒基,这不是真的。” “我这五年来为罗氏公司做牛做马,从早忙到晚,公司合该是我的,我不许你阻碍我,明白了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表兄?”她向他踏前一步,但他没有被吓退。 “我们这么说吧,你越早到巴黎会越好,我相信经过今晚之后,亚利叔叔就会同意。” 丹丝半合着眼,一副睡狮的模样,她轻笑着挨向他,迫使他后退。“事实上,爷爷要我多待一阵子,今晚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之后、我真的舍不得离开 怒基气得脸孔通红。“你这小——” 丹兰猛地在他脚背狠狠一踩,怒基势不及防,失去重心,整个人朝鳮尾酒柜摔去,顿时酒计四溅,杯盘四散,女客尖叫,乱一团,怒基像条鳍鱼趴在一塌胡涂的地面。 丹丝悄悄退出混乱的场面,怒基被人拉了起来,像围篱内的母鳮在那儿咯咯叫,丹丝抬头看见麦洛克站在餐台另一端——正咧着嘴笑。 她咽了咽,做了在这种情况下该做的事——逃之夭夭。 崔莫街寒风刺骨,却无法冷却丹丝火烫的双颊,她仓皇奔向公园,打算抄捷径回灯塔街爷爷的屋子。 “你这白痴,是什么让你认为这么做行得通?”她自言自语,用力把装饰在脑后的假发扯下来,扔到地面。“这不是我!不是,不是!” 她在酷寒中打哆惊。方才跑得太急,竟忘了拿她的斗篷,她跌跌撞撞的奔过结冰的草地,顾不得拖地的裙摆,恍馆中,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追兵。 丹丝粹然大惊,旧日的恐慌一涌而上,她穿过榆树夹道的小径,拼命往前跑,不顾方向,她爬过一道堤防,往底下那黑幽幽的空地滑下去。 一双手从她背后抓住她,她失声大叫。 “停住,你这傻瓜,你不能下去。”那人把丹丝环腰抱住。 “放开我!”她在惊恐中抠他的脸。 “丹丝,是我。”洛克用力把她按在前。“你没有发现吗?——你看!” 他拾起一根树枝,扔向堤防下,一阵碎裂声传来,树枝从冰块裂缝往下沉。 “这里是池塘,”洛克在她耳边说:“下去会淹死的。” 第1275章 我心狂野8 丹丝见到裂缝下的水波,眼前出现她沉落在湖底的可怖景象,她双膝一软,从洛克臂弯滑下,跪倒在地面。 “丹丝!”洛克蹲下来,双手在她身上四处抚摸,寻找她有无受伤的迹象,黑暗中,他的指尖触及她冻得冰冷的肌肤。“该死。”他哺哺咒,脱下外套披上她的肩,把她拉到前扶着她。 温暖的男休息和香皂的气味包围丹丝,她轻颤了颤。 “到底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我——我不喜欢水。”丹丝在他肩上道,不由自主的发抖。 他将女孩拥住。“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公主。” 安全。是的,她有安全的感觉,结实的肌肉,强壮的双臂,她像飞蛾扑火似的迎向那感觉。 洛克低头看着丹丝,她那种娇弱无助的模样和满眼**裸的望震惊了他,在阴冷的幽黑中,两人之间仿佛迸出了电光石火。 “老天!”洛克在一阵饥的呻吟下吻住了丹丝,星星之火一变而为熊熊大火,丹丝以相同的欲回吻他,大火为狂风暴雨。 他强力的吸吮她,咬噬她,尖深入她口腔。丹丝战栗不已,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热。 哦,她以前也曾经被吻过,但岛上的男孩和她同样青涩生疏,而她又识相的不去与外国水手勾三搭四,并非她在必要时也不那么做,而是西伦叔叔的臆测保住了她,于是她以处子之身赢得了“婊子”的封号,但一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人们对灵欲弱点那些咒骂与谴责的大道理。 显然她是真的非常非常脆弱。 “洛克。”她带着痛楚的耳语。 他的身子顿然一僵,四下只闻他们的心跳与息之声,他呆望眼前这张姣美的面孔。“我的天,”他沙哑的说:“我一定是疯了。” 洛克说这话给她的感觉像掴了她一巴掌似的,他的撤退对她尤甚于身体上的打击。现实回到眼前,她感到屈辱,自尊心受伤,从他怀中挣开,但他抓住她。 “丹丝——” “不要!”她命令道,眼睛不看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也不要说,你走就是。”她往外走了一步,差点又跌倒。 洛克扶住她。“我才不走,外面冻死人,你做这种傻事,不是得冻疮就是更糟的下场。” ’‘我恨这个冷冰冰的鬼地方。” 洛克半扶半抱的把双腿已经麻木的丹丝带回小径。“有我在,你就不会暴尸野外。” “我不需要你帮忙。” “没错,”他抱住她走过雪地,怒气变歉意。“我不是存心吓你——或做其他事。” 这话安慰不了她,也掩饰不住被他拥吻过后的颤意。“那你干嘛跟踪我?” “我看你刚刚离开会场时,似乎很沮丧。” “所以你想赶来安慰我?真有义气。”她嗤道,伸手推他。“我叫你走的嘛!” “别这么执拗,身为绅士,我不能让你独自走回家。”他捺着子道。 “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坏了范夫人单子上的规矩,我可以向你保证,多加这一条对我名誉没多大影响。”丹丝尖锐的说。 “忘恩负义的女人,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浸在结冰的池塘中了。”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离开小径乱奔乱走!”丹丝怒道:“所以,你大可不必再好心帮忙我。” “我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他固执的说:“罗宅就在附近,你得赶快脱掉这一身湿衣服” 他们来到公园的另一侧出口,面对灯塔街一列豪华高级的大宅。 “你真体贴,麦先生,”丹丝尖酸的说:“如果被别人见到我们两人单独在一起,你就得娶我了,对你来说,这是多大的打击。” 他嗤道:“或许我得把握这机会。” “可惜我没兴趣!如果你把手放开,立刻离开,我会非常感你的。” “让你一个人去闷闷不乐是吗?”他慢吞吞问道:“说真的,发生了今晚的亊件之后,这也不能怪你。” “少来!她用手在他外套里面推他一把。“你尽管幸灾乐祸吧——不必否认!罗家出丑,你最痛快!” “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他在幽微的街灯下撇嘴笑了笑,伸手把外套领子提到丹丝的下巴,然后抬起她的脸。“我会保住你今晚的小秘密的。罗怒基是个自大的家伙,今晚这场洋相够他受了。” 第1276章 我心狂野9 “他忌惮我,”丹丝自言自语似的说,在洛克怀中打起冷国。“我不能再留下来了。” “你一碰上麻烦就逃之夭夭吗?” 他率直的问话令丹丝气息为之一咽,内心充满罪恶感。“你不明白。” “别荒唐了,”他说:“信不信由你,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你根本不在乎。” “我知道你是这样。” 她不就是因为如此,今晚才做了傻事?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忘我的投入他的怀抱,以为可以在他身上寻找到慰藉?虽然那只是一时的幻象,但依然教人心痛。 “逃之夭夭是懦弱之人的行为,”洛克带她朝罗宅走去。“问题只会越拖越久。” “我不像你这么坚强。”她突然语带峻咽。 他不可置信的哈哈大笑。“你今天晚上开了波士顿那些老古板一个大玩笑,这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不,事情不完全是如此,”丹丝站立在罗宅正前方,急切的说:“那不是我,不是真正的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大胆,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控制,好像有人在操纵我那么做似的”她失声咽道:“也许我中了邪,或是疯了……” “嘿,别急,”洛克不确定的看着她。“你只是受到了惊吓,差点冻僵,如此而已。” 但丹丝突然泪流双行,哭了起来。 “别这样,该死,”他哺哺说道:“拜托,丹丝。” 可是丹丝止不住泪水,她旋身想走,但洛克不放她走,他把她纳入怀中,不太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一退儿对她哺哺安慰,没有情,只有善意。对丹丝来说,除了教她作画的老师——可怜的诺密——这么善待过她外,别无他人。想到这儿,洛克的接纳格外令人感动,丹丝的泪水不由得又沿了下来,她手揪着他的上衣,好像可以这样永远抓住他似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是他,而她是她,她所犯下的罪过已将她和所有人最基本的联系隔绝在外,太多的期望会危及她的自由,她的生命。 丹丝把洛克推开,奔过空空的街道,根本没发现到她仍披着他的外套。她知道他是不会喊她回去的。她再度懦弱的逃了,逃离她打从离开拉哈那后碰上最危险的威胁。 “丹丝,亲爱的?你醒了吗?” 丹丝从高高的羽毛床上爬起来,抹去自怜的眼泪,把麦洛克的外套卷一团,塞到枕头后面。祖父要来质问她了,她宁可溜出去受冻也好过…… 又是逃避。 她厌恶的想,强迫自己回声道:“请进。” 亚利进来了,仍是一贯的黑色上班服,手上端了一只覆着餐巾的盘子,令人惊奇的是,他脸上是一副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早呀,丹丝,你人好了吗?” 她抱膝坐在床头板前,提心吊胆的看着他走到床边。“我很好,亚利,我想解释——” “没有发烧?” 她摇头。“没有,我——” “那就好,那就好,梅姬说你一直没吃,和我一块儿吃好吗?”他在床沿坐下,把盘子搁在床上,掀开餐巾,那是一整份苹果派和两把又子。 第1277章 我心狂野10 丹丝咽了咽。“我——一不太饿。” “我是说真的。”他故意逗她,开着玩笑道。 可是丹丝却觉得更难过,她勉强挤出话来。“昨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的行为太糟糕了,我知道你对我一定很生气。” 亚利的嘴唇扭了扭。“不,我生气的是我自己,我急躁而鲁莽,人们接受我却对陌生人苛刻,我太沾沾自喜,忘了人,把你扔进鲨鱼群里、对不对?” 她拧着被子一角。“也没这么糟啦。” “这只是因为我对你期望太高,”亚利的表情内敛。“就像当年我对吉姆一样。” “我爸爸为什么离开波士顿?他在这儿不是好好的吗?”丹丝问。 “我们闹翻了。” “为什么?” “还不是一般父子间的争执吗?他在公司的职位、他喝酒太多、他中意的女伴等等,”亚利挑挑肩。“公司的合伙关系破裂之后,生意吃紧,我又没多大耐心听一个年轻人的理由,他出海时我很高兴,心想经过磨练,他会更熟,回来之后他就会定下来了。” “我相信他是抱这种想法的。”丹丝只能这么安慰老人,事实上,她对父亲的记忆有限。 “我逼他太紧,结果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在又重蹈覆辙,在你尚未准备好之前,强迫你站上位子。” “这不是你的错,你对我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亚利警惕的看她。 “只是我觉得我早到巴黎去早好,”丹丝咽了咽,不愿伤老人的心,可是若她延迟不走,情况只会恶化。“我知道你会对我失望,但是如果你可以把我那部分的赏金提给我,我会很高兴的。” “我没想到你希望如此,丹丝。”亚利讷讷说道。 丹丝脸红的回答道:“我知道我这样就跟怒基说的那种专事拐骗的小人没什么两样。” “不必担心怒基,”亚利命令。“我处理得了他。” “怒基不信任我,发生了昨晚的事后,我想道歉也没有用的。” “他会想开的,”亚利站了起来,在金绿交织的土耳其地毯上来回走动。“谢天谢地,女孩,幸好你没对他开槍!” 她忍不住笑了。“幸好如此,而如果我和怒基之间相隔重洋,你想他会心安点。”亚利揉着后颈,脸色显得有几许懊恼。“老实对你说,我在这节骨眼儿上手头有点吃紧,丹丝,我正和纽约方面洽购一艘新船,对方要求付现金。” “哦。”丹丝失望的应道。 亚利又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我保证我会付给你赏金的,但是我已经付了麦洛克那笔钱,现在只好请你再耐心等一阵子——你在这儿住得不愉快吗?” 他的语调如此忧虑,甚至受伤,丹丝赶紧回答道:“我很愉快,你对我很好,我也非常喜欢你。” “是的,是的,”他举手挥开丹丝一番感言。“不过我该知道年轻人有他们的乐子,你在这儿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你有兴趣的吧?” 麦洛克的影子浮现丹丝的心田,她把那幻想驱开。“我可以作画,昨晚我碰见费小姐,她热心的邀我到她的写作班去。” “喔,那就太好了,”亚利说:“不必再听从我的安排了,你照你的意思去做,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课程都取消。” “可是——” 他在她的颊上的印了一吻,把苹果派搁到她腿上,然后站起来。“别的我不想听了,吃吧” “这可得吃很久。”她哺哺说道,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可奈何。 亚利在门购顿了顿,笑着对她扮鬼脸。“写作班是吗?我们让他们瞧瞧——一个麻州姑娘能变的花招不止一种。” 房门关上后,丹丝低头瞧瞧苹果派,无奈的摇头。她祖父又一次把她扭向他要的方向去了。她能怎么办?身无分文,连查理士河都过不了,遑论大西洋了。 她掰了一块苹果派下来。或许现在情形不是那么糟的,如果爷爷不再强求,对她的期望也不那么高,她也可以做个乖巧听话的好孙女,不再惹麻烦。 苹果派人口,她脑中出现一个黑发造船者的影子,刚放晴的心情立刻又阴霸了下来。她把枕头下的男外套拉出来,铺在膝上。 想在一件洛克穿过的衣眼上寻求慰藉。未免太沉满了,把她单纯的义气想像得太复杂是件危险的事,回味他的吻、他的拥抱更是愚痴。 丹丝呻吟着放下苹果派,霎时胃口全失,这个男人使她着迷,使她迷乱,也使她害怕,她不是已经决定和他保持距离了吗? 第1278章 没有遗憾 费小姐的住所位于夏日街与冬日街交接处一座书店楼上,一屋子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好像是楼下的书店大爆满,只好借用她的地方堆书,丹丝毫不感到讶异。 “如此才得以维持我阅读的嗜好。”爱儿说道,把空杯搁在茶几上一堆叠得高高的书籍之上。 “你可别误信了,罗小姐,”一位有对深眼睛的男士从方才举行了两小时讨论会的註席位子站了起来。“咱们的费小姐不止是卖书而已,她是作者和书商之间的触媒剂,我们今天能够看到这么许多好书,全得归功于她。” “我可不是那么无私的,”爱儿谦称。“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书店的生意着想,不过话说回来,贾先生,您不是急着想走了吧?” “我还得赶赴另一场座谈会,”他向丹丝躬身。 “希望有机会再和你会面,罗小姐。” “谢谢您,贾先生。”丹丝哺哺回话。 她在费小姐的写作班所受之欢迎与在冬季盛会上遭到的冷眼真不可同日而语,多亏费小姐的引荐,兴会之人纷纷对她提出各种有关海岛的深度问题,其中不乏知名作家和艺术工作者,她—一回答,在场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上一——一 散会后,费小姐竭诚挽留丹丝再坐一会儿,她送贾先生出门,不久蜇回,在丹丝身边坐下。 “真是让人茅塞大开的一个下午,贾先生可谓是辩才无碍,不是吗?” “他的演说相当精采,我发现你的客人个个引人注目,”丹丝回道:“特别是郝先生。” 爱儿一跃而起。“我答应把他那本‘陈腔滥调’借给你拷贝,不是吗?”她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报章杂志间翻找。“这儿!” 丹丝收下了书,微笑道:“我一定会看得很开心的。” “他有些内容会教人捧腹大笑,尤其是——但我不能坏了你的新鲜感。”爱儿笑道:“我现在可以看你的作品了吗?” “你可别抱太高的期望,”丹丝从她脚边拿起她的书。“这只是一些素描和一张我刚完一画。” “如果你想在巴黎出人头地,你得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爱儿严肃的说,把系在画上的带子拉开。“要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么谁会?” “你说的有理,”丹丝回答道,不安的站了起来,上前去端详一面木雕屏风。“我梦想了很久的目标,现在一旦握在手中,反而教我失去信心,唯恐自己不够入流。”她坦承。 “如果我是你,我一点儿也不会为此担心,”爱儿说:“你的作品大出色了!” 丹丝松了一口气的回过头。“你真的这么认为?” “这幅船画非常动人,但更让人感动的是这些素描,我的天,太棒了。” “你是指拉哈那的速写?” “不是拉哈那,是拉哈那这些人物,”爱儿一张一张翻阅。“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这些驾独木舟的小伙子和这个老人——在她的脸上可见到爱与热情,她是谁?” 第1279章 没有遗憾2 丹丝望着肖像画,按着太阳穴慢眉头,依稀有一抹印象,但它稍纵即逝。“我——不确定,可能是传教士。” “从你的画中我们看到了岛民的生活风貌,丹丝,你一定要出版!” “出版?” “是的,二十年前本地一支传道团远赴森威治岛之后,人们对这座岛的兴趣依然浓厚,你的画册出版后,一定会造轰动,名利指日可待!” 丹丝感到有些晕眩。“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要说好,其他的交给我来,”爱儿的双眼在镜片后闪闪发光。“华盛顿街的伊先生是个一流的印刷师傅,我们可以先找他谈。” “我怎么拒绝得了这种诱惑?” 靠兴趣赚钱,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她即不必向里南和洛克借支,也不必等待亚利的赏金,事情顺利的话,她很快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赴巴黎习画了。 “你真好。我对你感不尽。”爱儿回答道,又回头去翻阅丹丝的画。“你画艺高超,只画船舶就太可惜了。” “替奥德赛作画是我的心愿,麦洛克的船是艺术品。”丹丝解释道。 爱儿竖起了双耳。“麦洛克?” 丹丝苦笑。“姓罗的和姓麦的扯上关系听来似乎不可思议……” “对不起,我不是——” “无所谓,”丹丝对她朋友笑道:“只不过这是一团混乱,我真希望我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会想挖那些旧日的传言吧?” “有什么事是我该知道的吗?爱儿?” “没有,没有,那些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拜托,爱儿,”丹丝在她身边坐下。”这事我只知道片段,如果我能通盘了解,我会好过一点的。” “事情起源于合伙关系,”爱儿思索的说道:“刚开始麦罗两家合作无间,生意蒸蒸日上,麦家造船, 罗家是船商,最风光的时期,他们两家简直可说是点石金。” “后来为什么出错?” “这就是关键,不是吗?真正的原因没人知道,总之他们闹翻了,失去你爷爷的资金之后,诺奇一败涂地,结果……” “我知道,他自杀身亡。” “真是可悲,尤其对他两个儿子来说,失估又失恃,我这儿有些资料你可以看看……” 爱儿从一座高高的书架上找出一本旧的船舶年鉴,翻到一篇新船下水典礼的报导。 “这儿,看见了吗?”她指着一贴照片说道:“这是他们的全盛时期。” 丹丝蹩着眉把年鉴接过来,仔细端详,然后倒吸了一口气。“这是我爸爸!还有亚利,银浪号的船东,罗氏父子。”她念上面的文字,指尖轻抚纸面。“这儿站的是麦氏夫和他们的小儿子,洛克。” 照片上那个戴草帽、穿及膝短裤、一脸骄傲笑容的依偎在父母身边的小男孩逗得丹丝不由得笑了,他是个俊俏的小男孩,但丹丝很难把这小男孩和如今事业有的年轻人联想在一起。 丹丝压下叹息,她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上回见到洛克竟故意挑逗他,和他打情骂俏,如果他不是那么坚决,她可能在几个吻之后就断送了自己! 第1280章 没有遗憾3 见他那样坐卧不安,丹丝虽然心中窃喜,但她真的没有意思和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扯上关系。她的目光回到照片上那个笑嘻嘻的小男孩上,内心感到一丝悲哀;自从悲剧发生后,这活泼可爱的男孩就变了,人生将他磨练为铁汉,一个冷静内敛、绝不动摇的男人。 丹丝深深了解失去父母的可悲,她的指尖轻抚照片上洛克年轻的母亲,她是个秀丽的金发女子,丹丝看着,突然间倒抽一口气。 “我的天!”这女子和丹丝银坠子上的女子是同一人! “怎么了?”爱儿问道:“我想你对诺奇的太太和你……父亲之间的纠葛该略知一二。” “他们?” “你不知道?”爱儿不安的问。 “告诉我。”丹丝以沙哑的声音要求。 “传说他们……有恋情,丽莎比诺奇年轻甚多,据闻是生意的关系把她和你父亲吉姆安排在一起的,但这并没有证据!排闻毁了两名无辜者的生活,为宇过个缘故。你父亲吉姆才会离乡背井,远赴太平洋,夫罗两家失和后,丽莎不堪谣言的折磨,不久也一病不起,抛下丈夫和二名稚龄的儿子,不过这些都只是无稽之谈罢了,不足为信。” “你错了。”丹丝发着抖说,把她的银坠子拉出来。 “爱儿接过银坠子。“这是——” “不错,”丹丝点头。“我爷爷说他不认识这女人,”她指着上面的肖像,猛咽了咽。“但她就是麦丽莎,洛克的母亲,对不对?” 爱儿显得非常不安。“她们的确很像,不过也不能因此速下结论……” “这坠子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是传家之物,里南却镶上别人老婆的肖像,”丹丝的面色变得僵硬。“如果传言不实,为什么我父亲会把麦丽莎的相片迢迢带到海外?” 罗府安静的仁立黄昏的霞光下,像头蛰伏的灰猫,等候主人的返家。丹丝独自坐在爷爷豪华的书房里,出神的望着高挂在桌前那幅她父亲的肖像画。 罗吉姆真的是个偷别人老婆的男人吗?一个无赖,一个花花公子?或者他只是像爷爷所说,是个在个上有弱点的人?也许他是真心爱着麦丽莎的,可是他的情却只招来了悲剧、仇恨和报复。 他之所以远渡重洋,应该是一种自我放逐,藉此洗刷自己的罪恶,在森威治岛上,他却又碰上了丹丝的母亲。 “娜卡莎。”丹丝轻唤。 她只知道母亲的名字,其余一无所知,她出生不过两年,母亲就去世了。如今丹丝怀疑她们母女两人对吉姆究竟有什么意义,不知她们是否只是他生命中的代替品? 丹丝痛心的闭上眼睛,或许这就是她对父亲这么没有印象的缘故,或许他根本从来没有在乎或爱过她,也不关心孤苦伶什的她如何生存下去。 丹丝把肩上的技巾拉紧。可恶,她并不需要吉姆,她独力杀了与她为难的人,并且逃走她绝不再让自己处干脆弱无助、仰人鼻息的境地,为了保住自己,她不相信、不效忠也不爱任何人,她将长此生活。 “她人呢?” 丹丝忽然听见楼下大门敞开,脚步声纷沓的声音,是亚利和怒基下班回来了,仆人在哺哺回声,不久,怒基上了楼,大声质问。 第1281章 没有遗憾4 丹丝皱眉回头望着房门,脚步声来到门前。 “妈的,我打赌那丫头逃了,叔叔!清点您的财物。”房门被打开,怒基的声音传了进来。 “冷静,小子,”亚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会——谁?丹丝吗?” “是的,亚利。”丹丝站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找到她了,怒基!”亚利喊道,踱入门里。“你怎么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梅姬,来把灯点了。” 梅姬立刻来了。 “我就知道,”怒基随后也步入门里。“她正在翻找你的文件,亚利叔叔。” 丹丝愣愣的眨了眨眼,怒基对她的敌意令她吃惊,她还以为她的致歉奏效了呢。她叹口气,不明白自己又触怒了表兄什么。 “没有这回事,怒基,”丹丝疲倦的说:“你自己来看,我什么也没碰。” “怕是来不及碰吧,你一下午跑到哪儿去了?” 丹丝迷惑的望望亚利,又望望怒基。“我到费小姐的写作班去了,我还会去哪儿?” “也许是和麦洛克共商阴谋吧?”她表兄冷嗤。 丹丝僵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么也许你可以解释解释这个,”他撇着嘴,把丹丝画的那幅奥德赛扔到地毯上。“你以为纸包得住火吗?,’ 丹丝的表情变得怒如冷霜。“你没有权利碰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怒基不屑的说:“你来了之后,吃的穿的一概是罗府供应,你的东西,亏你还说得出口。” “很抱歉,我以为这些是馈赠,”丹丝怒火中烧,把披巾扔到怒基脚下,动手解衣袖的袖扣。“我立刻把东西还给你们,我不想被当贼,穿树皮衣比这些偷来的统罗绸缎爽快得多了。” “丹丝!”亚利紧张的介入。“怒基没这个意思,你别这样。” “哦,他没有侮辱人的意思,可是一出口就是侮辱人的话,自然而然,一点也不做作。”她甜甜的说。 “我告诉过您她不懂道理,”怒基暴跳如雷。“她很清楚咱们和麦家的过节,却偏偏公然违逆您,叔叔!还有你!”他向缩在门边,想避开家庭纷争的梅姬伸出指头。 “我,先生?”梅姬颤声问。 “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怒基咆哮。“你也帮着兴风作浪!要让你们这些不忠之人知道下场。” “可是——” “滚出去!收拾你的东西走路!” 梅姬嚎陶大哭,把围裙蒙在脸上,旋身跑走了。丹丝上前想去追她,但又怒气冲冲的回过头面对爷爷、这不公平!她只是照我的吩咐做事,不能因为我惹您生气就处罚梅姬。” “惹他生气?”怒基向上翻翻白眼。“你这不忠之人,你一点概念也没有,是吗?就因为你的为所欲为,我们的心血都将白费,不许你再靠近麦洛克的船厂,明白没有?” 一如往昔,别人对丹丝直接的命令总会把她从一个理的女人转变顽固不屈的螺子。她高抬下巴。“我爱怎么就怎么做,表兄。” 第1282章 没有遗憾5 “老天,你——” “够了,怒基!”亚利喝止侄子,然后拉住丹丝的手,把她带回椅上。“丹丝,别这样,看到你们年轻人吵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我很抱歉,亚利。”她僵硬的回答。 “我们只是在接到报告,说你到南波士顿去,对此感到关切罢了。” “你派人监视我?”她气愤的问。 她在拉哈那时即受到监视,他们不信任疯子莉莉,因为她老是胡说八道,不听从西伦叔叔的指示,甘蔗园和教会学校的大人们总小心提防着她。她还以为已经逃出了人们的监视,真是傻瓜! 从小积压在心中的愤恨蜂拥而上,丹丝恨恨瞪她表兄。“我只不过去画船,别的什么也没做。” 怒基冷哼。“我们惹不起洛克的怀疑,我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说动参议员,何况——” “怒基——”亚利制止他再说下去。 “可是叔叔,我们得加紧行动了。” “什么事?”丹丝质问。“你们在计划什么事?结怨如此之深,你们还要火上加油,继续交战下去?大家还没受够吗?” “是生意,孩子。”亚利拍她的手。“你最好避开麦洛克的船厂。” 丹丝把老人的手甩开,站了起来。“你不敢明说就是心虚。” “我们只是关心你,亲爱的,”亚利祈求的抬起双手。“我要你过得安安全全、无忧无虑的,所以……我才会把你和怒基并列为我的继承人。” 丹丝惊,用手捂住嘴巴。“哦,不,”她呻吟道:“不要这么做,亚利。” “你不高兴吗?”她爷爷出现一副受伤的表情。“我只是希望你未来的生活有保障,别卷入查验遗嘱这些麻烦事情里。” “你不明白,”她绝望的说:“我来到波士顿只想获得赏金,我既不期望也没有资格收受您的任何东西,怒基一直是您的左右手,效力良多,我绝对不想拿走他应得的回报,请别使得我们为了此事冲突对立,闹得没完没了!” 亚利动得冒出泪光。“你听见没有,怒基?她真是个心磊落、可敬可佩的小女人,难怪我爱她!” 怒基憎恨的瞟她一眼。“她当然知道怎么讨您的欢心。” 丹丝揉着两鬓道:“我很抱歉,表兄,我不知道 “我今天才吩咐律师修改遗嘱的,”亚利微笑得像头吃饱了的狮子。“我还做了其他安排,你一定会高兴的。” “不,”她往后倒退,怒基的怨毒表情和亚利那爱的束缚把她吓呆了,她抄起那幅被遗忘了的画,当盾牌似的抱在身上。“我不能接受。” “现在说这个已经来不及了,”亚利微笑的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发,但她问了开去,他的脸色变得阴暗。“你现在什么都别担心,我会照顾你的。” 她哽咽,满心惧怕,自由仿佛从她手上溜走了。“你不明白,我真的不能,如果你真心关心我,就别强迫我。” “丹丝,冷静,你会把自己弄得生病的。” 这话吓得她僵住不动,她以前曾吓出病来,吓得无法说话。不,她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丹丝发抖的吸了口气,控制动的情绪,把畏惧推入脑后那个小角落,那个浑浊之处。 “好的,亚利,我太感情用事了,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第1283章 没有遗憾6 “我就知道你会明白我的用心的。”亚利满意的说。 “我多少也知道。”脸色如土的怒基也咕峻道。 “来,我帮你拿这个,”亚利从丹丝手中拿过那幅画。“真是幅杰作,你说是不是,怒基?是咱们最近这次的战利品,也许哪天我们该把它挂在帐房。”他喜形于色。“好啦,现在一切都解决了,我们该去吃晚餐了,厨子今晚有好料理。” 丹丝勉强随亚利下楼,感觉像陷入噩梦中,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到了翌日晨间,丹丝的情绪稳定多了,她在餐桌上谈笑风生,计划竹在,谎话又说得如行云流水,所以当她在餐后穿戴整齐,腋下夹了一只用牛皮纸包扎起来的包裹离开罗府时,完全没有启人疑窦。 她从容不迫的到银行从里南的户头提了一笔钱出来,再转到航运公司去查到欧洲的船班,第二天恰好有船到伦敦去,她顺利的买了船票,小心收在手提袋内。 然后她到了麦氏船厂找小马,请他代为向梅姬致歉,并把一笔安慰金交给她,小马说梅姬已另外谋得差事,丹丝这才安了心。当她鼓足勇气要找洛克时,厂里的人告诉她洛克出去洽商,不知道何时才会回办公室,失望之余,她来到木匠铺子老丁。 “你能代我把这幅画交给洛克吗?”她问老丁。 “这是你画的奥德赛吗?” “是的,我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这是一点小小的补偿。”她用戴手套的手轻抚老木匠的木雕品。“我的东西无法和你相提并论,但我仍然希望把画送给他,我另外想对他说几句话,不过我得及时赶回去才行。” 丹丝想告诉洛克提防她爷爷和怒基,可是又担心不慎造更大的误会。 “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老丁从脖子上拿下悬了一枚钥匙的细带子,递给丹丝。“把你的东西搁到他房间吧,转个弯上楼去,如果我这双老腿管用,我会帮你送上去。” “他不会介意吗?” “我想这是给他一个惊喜吧。” “这个…” “去吧,去吧!”老了手拿刮刀向她挥着。“把钥匙留在门边的挂钩就了。” 丹丝登上湿滑的楼梯,在门前大声敲了片刻,没有应门。带着忐了不安的心情,但十分坚决的把门锁打开了。洛克的住所不大,丹丝忍不住好奇的四下张望,入门处是一座工作室兼客厅,到处堆满了书,相连的另一间房则是卧室,丹丝看见一张大床上覆盖着异国风味的床罩,她慌忙收回视线,觉得好像侵犯了麦洛克的私生活。 她把画放在一张扶手椅上,洛克进门即可看到,然后从制图桌上拿起纸笔,咬着铅笔头,苦思如何留话给他,有片刻间,她跌入与他拥吻的回忆里,他们两人之间虽有隔阂,但那短短的际会却令她充满甜蜜与惆怅,而她的抉择只有一个。 她挥去那份失落感,俯身写留言。 大门猛地敞开,麦洛克进入室内,一脸寒霜,蓝眸凝注,他没察觉室内有人,“砰”一声把门甩上,回身狠狠把绒布脚垫踢了出去,怒声诅咒。 站在制图桌前戴帽女郎的影子映入他眼中时,他登时怔住。 “你在这儿做什么?”他吼道:“来幸灾乐祸的吗?” “什么?不,我是——” 第1284章 没有遗憾7 他大步跨向前,抓住她两只胳膀,用力摇她。“你们这群偷儿,一个都不假!” “我不懂你——” “再简单不过了,”他咆哮。“你们罗家偷了我的船!” “偷?”丹丝的眼光往窗外瞄,奥德赛好端端的架在龙骨台上。 “不是整艘搬走,白痴!”洛克被雨淋湿的头发垂落在额前,仍兀自滴下水珠。“他们强迫其他股东退出,占据我那艘船的主权!” “强迫?怎么强迫?” “老套——合并、威胁、利诱。因为我硬是不卖船,他们便在我背后无所不用其极,好像你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我是不知道!”他眼露凶光,而丹丝语气尖锐。“他们提到一些计划,但我毫不知情,我发誓!我是到这儿来警告你的——” “省省吧,女人!你和那两个奸险小人把我当小丑!到头来我落得是在为罗家卖命造船,老天,我该把她毁了——” 丹丝骇然瞠大眼睛。“你不能这么做,她太美了!” “毁了她,你们的计划就泡汤了,是不是?”他抓紧她的手臂。“你太狡猾了,用计转移我的注意力,等到我发现苗头不对已经太晚了。” “这是不是真的!”丹丝想挣开,但洛克把她扯到前。 “不是吗?你老是不请自来,不是企图迷惑我。引诱我吗?” “不是”她用力推他的膛,但他不动如山。“你太臭美了,我们第一次碰面时我就对你说过了,可是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或许是你穿在男孩子长裤里的小臀儿太勾魂,使我无法抗拒吧?” 她的眼睛进出金焰。“疑心鬼,满脑子胡思乱想,无中生有!” 洛克嘲弄的扬起眉。“是吗?那么为什么当我的面露出你漂亮的足踝,趴在我肩上哭泣”他看着丹丝的脸,声音变得沙哑。“用你神秘的金眸、樱桃小嘴儿和芬芳的肌肤来勾引我,弄得我疯狂发颠?” “放开我。”丹丝的嗓子也变哑了。 洛克懒洋洋的笑了。“我们就像两头彼此兜圈子叫嚣的猫,亚利如果不是对你有十足的信心,就是对你的名节毫不在意,我们两个到现在还没引燃大火,真是怪事。” “你错得离谱,麦洛克,我对你只有反感,别无其他感觉,说我是偷儿也好,说我和爷爷勾结也好,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只是来送一份分别礼物的,不过我现在相当后悔这么做” 洛克擦额望今望她手指的方向,赫然见到奥德寒摆在椅上,他身于僵住,两片唇抿紧了,然后放声粗叹的大笑。 “你们罗家就留给我这份自尊——一幅画像。” 丹丝直到此刻才发现她的画对洛克来说,无异是伤口上洒盐巴“我很抱歉,我只是想…”她无助的蹑儒。 他脱掉他湿透的外套。“现在可怜我了吧?真令人感动,我正是需要罗家人的同情”他冰冷的嗤道。 他那种反应今丹丝火大。“我是同情你,麦洛克,你毫无感情,你死也不承认你需要慰藉,因为你怕这么一来,就不像个男子汉了。” 他把脱下的背心狠狠摔向椅子,表情越变越阴沉。“把你的阵腔滥调拿去说给那些相信的人听吧,我这人只讲实际的生活磨练。” “喔,是的,人家称你为铁汉,”她轻蔑而侮辱的说:“强悍、冷硬、一心记恨,忘了什么叫感觉。” “可是你无法表白。” 第1285章 没有遗憾8 “我干嘛向你表白?一个罗家人?” “你从没想到过这个不幸中的牺牲者不止你一人,是不是?”她想到银坠子里那两张肖像,心中感到既气愤又悲们。“我是这个亊件中唯—一个懂得宽容的人,宽容比记恨和复仇来增更困难。更需要勇气。不过你可能不希罕宽容,因为你不要和平,只要战争。” 这些话震惊了他,他带着挫折与顽固的表情看着丹丝,让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她忿然道:“自大、盲目、记恨心重的家伙,你们全是!我要走了,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吧” 丹丝气呼呼的往门口走,但洛克拉住她。“我这会儿该尊称你为贤者了吗?因为你似乎无所不知。” “至少我不会傲到连偶尔接受别人的安慰也不肯。”她驳道。 “那么来安慰我吧,”他压低声调愤怒的说:“现在我是世界上最需要安慰的人。” 洛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头重重吻住她,他一边用嘴和头惩罚她,一边把她的帽子和斗篷扯下,扔在地板上,手抚她柔皙的颈子、喉部、下巴和耳后。 丹丝被接在他前,心脏在她膛内狂跳,他的头深深探人她口腔,使得她双膝发软,无法呼吸,她先是一阵下意识的反抗,但是不久,当他的动作变得缓和温柔后,她就化了。他的爱抚使丹丝不由自主的发出呻吟。 洛克抬头看她,她脸上弥漫着迷醉的表情,洛克满意的将她抱起,带到卧室那张大床。他解开她前的衣扣,低头轻噬地的颈子,手抚她的脯,在她耳边呢哺。 “你滋味香甜如蜜。” “洛克……”丹丝息喊他名字,比的快感令她娇躯颤抖,她大胆的伸手抚摸他的后颈和宽阔的肩膀。 洛克再度吻住她的嘴儿,手探入裙内,寻找那最私密之处,她拱起身子,别开头去,发出夹杂吃惊,快乐和犹豫的呼声。 洛克的动作一夕间变得狂猛,好像失去了控制,文明人的举止被抛开,剩下的只有烈和狂野,丹丝没想到会有如此碑不及防的变化,她感到害怕,慌乱得只想推开他。 “洛克!”她挣扎大叫。“不能这样……我们不能!” 他把她压在床上,眯眼、例牙、气琳琳,像个陌生人,不容反抗。丹丝发抖不已,她知道刚才她口不择言,刺了他。把一头猛虎放出。 “不要伤害我。”她耳语。 洛克眨眨眼,那种烈的表情消失了,他摇晃脑袋,好像大梦初醒,接着诅咒着从床上爬起来,醉酒似的踉跄站在床边。 丹丝滚到床的另一边,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又羞又惭。她犯了淫邪之罪,因为到后来,她也希望洛克要了她的身子了,哦,她简直是罪上加罪。 “洛克,我——” “闭嘴!”洛克看也不看她。“再说一个字,我做什么我不负责。” 丹丝满面通红,但脸色又立刻变白,她下床颤抖的整理好衣服,然后小心的碰了碰他的肩膀。 “别碰我,”他旋身过来,大吼道:“又是一个伎俩,对不对?把我当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我就不会对你们罗家造威胁了。” “不” “出去!”他怒吼,向她逼近。” 丹丝猛咽口水,奔到客厅,拾起帽子、斗篷和装了那张珍贵船票的手提袋。来这儿一趟是场劫数,现在她又多了一件要遗忘、要后悔的事。 “我很抱歉,”她对走到卧室门口的洛克哺哺道:“我希望——” “滚,可恶!”他厌恶的喝叱。“回去告诉亚利没有用的。” 第1286章 没有遗憾9 她发着抖,觉得身心俱碎,自尊丧尽。“你误会我了,如果我能够向你证明,我会的。” “出去,否则我会杀人。” 丹丝飞奔而去,险些从湿滑的楼梯裁下,洛克最后一句话像神旨般时传了下来。 “你敢再回来,我就杀了你。” “我打扰了庆祝仪式吗?” 丹丝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罗亚利一跳,他把酒杯放回去,丹丝推开一名年轻职员,大步跨入爷爷的私人办公室。 “先生,我一直告诉罗小姐不能打扰你,可是……”那小伙子涨红脸说。 “没关系,小毕,胡法官刚刚走了,”亚利挥手支退他,转向丹丝,双眼幕然张大。“我的天,你全身都湿了!” 丹丝摘掉湿透的帽子和斗篷,随意扔在昂贵的织锦缎面椅上,把额前一组湿发拨开,拿了亚利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撂圆桌面,挑衅的直视老人。 “外面在下雨。” “这我知道,”亚利也发现她不太对劲。“你还好吧,丹丝?” “不好。”她伸手去拿酒瓶。 “一杯就够啦,孩子,”亚利抓住酒瓶不放。“喝多了会醉的。” “醉了说不定更好。’。醉了她税午就有勇气面对明天的海上旅程,醉了她就可以忘掉今天的屈辱。 丹丝用尖科了改雨水,白兰地和洛克留在她唇上的滋味几乎要令她呻吟出来。她冒雨一路来到爷爷的公司,怨怒交集,整个人好像被另一人控制住了般,狂乱不堪。 她用手心拍了桌面一下,瞪着她吃惊的祖父。“我要知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偷了奥德赛?” “偷?”亚利往高大的皮椅背一靠,表情狡诈。“这是正正当当的商场运作,怎么也称不上是‘偷’,投资者对麦氏的船没有信心,人人都想趁早抽腿,免得以后蒙受更大损失,三言两语,他们就被说动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听说的。” 亚利倏然站了起来。“你去找姓麦的,是不是?我不许你去的!” “我这个人天生不听话。”她顶担过。 “显然你需要有人好好看着你,”亚利不高兴的说:“你以前或许野惯了,可是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好自为之,我会管教你的。” “已经有比你更精明的男人试过了,”他短促一笑,把拿来试脸的纸由扔向肩后。“你这么做不公道,你大可向别人买船,何必硬要挑上麦洛克的船?” “事情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我也不必向你说明,丫头,”亚利叱道:“这是着眼于经济利益,再说上一季麦氏的快船击败了我们,他得为此付出代价。” “别告诉我这是在做生意!我没见过这么卑鄙的手段,麦洛克还当我也有一份!不管我爸爸当年做了什么,到现在你们还斗得没完没了,这真是太可笑了。” “吉姆?我儿子没错,”亚利抿紧了唇。“是诺奇莫名其妙毁了一切!” “可是诺奇死了,我爸爸也死了,你们到底在争什么?” “得有人付出代价。” 丹丝的身子变得冷僵,她心寒的发现亚利和洛克几乎没什么两样,她本想化解两代之间的恩怨,但眼前这情势是无望的,为今之计,她只有走为上策,时间就在明天。 有人在外叩了叩门,怒基跑进来,看见丹丝时愣了愣,她一副狼狈相使他皱起眉头,他碰碰领结,好像在阻挡传染病似的。“你究竟是怎么啦?” 第1287章 没有遗憾10 “一时心血来潮跑到大街上跳舞,可惜路人没一个借伞给我,我——” “老天!你不是说——” “如果你真的相信她的话,。你就是我见过最大一号的白痴,”亚利对目瞪口呆的怒基叱道:“你到船公司查过没有?” 怒基狠狠瞪了丹丝一眼,然后从外套口袋抽出一张对叠的纸张。“这儿,叔叔,丹丝打算离开,她今天上午买了一张往伦敦的船票。” 丹丝屏住气,亚利不理会她,退自看着侄子。“然后呢?” “我当然是把它给取消了。“什么?”丹丝张大嘴巴。“你没有权利!我这就回船公司—” “我向船公司说得很清楚,你爷爷不同意你到海外,船公司不会再卖票给你的。”怒基诡诈的微笑。 “你们没有权利阻碍我的行动,我要到巴黎!”丹丝愤怒而绝望。 “我们要谈的正是这个,”亚利高声驳道:“从你放纵的行为可看出你年纪太小、脑袋空空,为了你好,我必须管教你,胡法官已经同意我做你合法的监护人了。” “合法监护人?我不需要监护人,我可以自己决定怎么做对自己最好,我也不想被列入你的遗嘱内,我只需要那份赏金,好做我习艺的学费。” “胡说八道。”亚利嗤道:“一个你这种身分的女孩不需要习艺,只需要丈夫!除了结婚家、生儿育女之外,你还得有人帮助你打理罗家一半的产业,”他从记事册中抽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了丹丝。“你自己看吧。” 丹丝用两根指头拎着它,好像它是枚随时会爆裂的炸弹。“……她一旦结婚,即可获得罗家一半产业……”她念道,不可思议的。 “这份文件完全合法,”亚利宣称。“由胡法官签署,且存入州政府档案里。” 丹丝惊骇的瞪着她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亚利看了看怒基。“我老早想退休了,我最大的心愿是见你好好在波士顿安顿下来,生几个孩子让我含饴弄孙。” “你在开玩笑!” 亚利扬扬白眉。“我一半的财产该是让你留下来的好理由了吧?” “亚利,你这是在贿赂我!怒基,你听听这可笑的话?你没意见吗?亚利要把你的遗产分一半给我!” 怒基不自在的挪了挪,抬手杨弄头发。“呃,这个……” “你表兄没有意见。因为我对他也做了相同的安排。”亚利说道。 “哦,你得先替我们两个找到适当对象才行,”’丹丝挖苦道:“怒基一表人才,没什么问题,可是像我这种野丫头,波士顿的绅士个个敬谢不敏,你的如意算盘是行不——” “丹丝,恐怕你还不了解。”亚利向怒基努努下巴。 怒基把丹丝刚扔下地的纸巾拾起,小心铺在地面,单膝下跪,对她说道:“丹丝表妹,我可有荣幸娶你做我的……妻子?”他那“妻子”两字说来像蓝怪鸟的孤叫声。 丹丝呆望着怒基,好像他疯了一般。“你不擅长开玩笑,怒基,起来,你这样子像个呆子” 怒基的脸孔变得通红,可是非常固执。“我保证我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们彼此的确不是非常了解,但我们的别害关系一致,为此,我们绝对可以结婚做夫妻” “亚利,叫他停下来!”她尖叫。 “想想,丹丝,”亚利劝告道:“这是最理想的安排,你有了安稳的生活,我才会安心合目,我想你和怒基是相当搭配的一对。” “我同意,丹丝表妹。”怒基跪在地上搭腔。 “闭嘴,你!”她对他大吼。“你甘愿为了金钱出卖灵魂。我可不甘愿!我宁可游泳到巴黎,也不结婚!” 这都是为你好,女孩!”亚利生气的说,面色涨红。 “你做的事没有一样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已。孙儿,哈,养了一屋子像怒基这种打躬作揖的乖儿子,我才没兴趣。”’ “我这是在保护你,你是我的继承人,你在这儿有责任!”亚利的脸孔已涨紫色。 “我不许你一个人到欧洲去乱闯,你给我好好待在波士顿!” 第1288章 笑看人生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看他?” “我说过了,丹丝,大夫现在在里面。”在亚利房间外的走廊,怒基的神色阴沉。“卫牧师也在里面,随时准备——” 丹丝呜咽出声,用手背堵住嘴巴。在亚利倒地后这混乱的几个小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无助。惶惶不安。她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她也知道后悔 已经太迟了,亚利虽然还剩一口气在,她知道她又一次杀了人。 “你不明白……”她哽咽道:“我必须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 “别再想到你自己了。”怒基冷冷的命令。“他根本不想见你。” 她表兄严苛的话宛如利刃刺穿她的心,她在靠墙一张椅子上跌坐下来,啃住她参差不齐的指甲。 如果她能向爷爷说……说什么?她对不起他?虽然情况如此,但他在她心目中是重要的?毕竟是血浓于水,而她是爱他的。 丹丝把脸埋入手心。该死的人是她,由于她的鲁莽暴躁,可能又要有一条人命断送在她手上,她不必等到下地狱再受折磨折磨现在就开始了 哦,上帝,请保他活命,我什么都肯做…… 卧室门开了,寇大夫神色凝重的走出来。不但是上帝,连丹丝她母亲信奉的神抵都不理她,她爷爷一命呜呼了! 怒基迎上前。“大夫,他……” “正歇着,他要见丹丝。” 丹丝全身起了一阵颤抖,她鼓起勇气,强迫软弱的双腿行动,又心急又胆怯的走向爷爷房间,怒基挡住她的路。 “如果你敢再对叔叔说一句不敬的话——” “绝不会。”她打哆佩。 “最好,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房内一盏灯发出晕黄温暖的光芒,卫牧师手持圣经坐在床头,哺哺诵经,她爷爷躺在大床上,面色灰败,双眼紧闭,身子看来瘦弱渺小得可怜。 “爷爷。”丹驻唤了一声,泪流两行。 亚利微微蠕动了一下,然后张眼看丹兰,向她抬起手,这动作丹丝连想也不敢想,她咬泣的根住他,在床边跪下来。 “行了,老卫。”亚利对牧师道。 牧师合上圣经,退到一旁。亚利用手轻抚丹丝咖啡色的头发。“丹丝……” “对不勉爷爷。我太坏了。我不是故意伤害你,请你原谅我。” “好了,孩子,我自己火气也太大了。” 他的宽容如同在她不安的良心上浇了一杯热热的白兰地。“你一定要好起来,否则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亚利深深一叹,闭上了眼睛。“如果这是上帝的旨意,我们也莫可奈何,人生变化莫测,所以我才 “你才怎样?”丹丝把老人冰冷的手按在她潮湿的颊上。“爷爷?”- “我才希望在我走之前,看到你安顿下来…” “你一定要好起来!”她哭叫,见爷爷没有反应,她的心恐惧的狂跳起来,惊慌的喊道:“爷爷?亚利!”、 他悠悠的醒转过来。“我为你好挂心…没有人照顾你,如果我知道,如果你答应我……” 第1289章 笑看人生2 “你要我答应什么,爷爷?”她倾向他。“我一切照你的意思做。” “不,不,我不能再要求,”他痛苦的探着口。“可是你是吉姆的女儿,我有责任,这种心理负担太大了…” “你要求什么?你说,你要我做什么?” “留在波士顿。家立业,这样我就能安心合目了。” 丹丝顿感天旋地转。放弃到巴黎的梦想,留在波士顿?装作她不是杀人凶手,永远不会被发现的家立业?把身心托付给一个憎恨她、与她势如水火的男人?上帝要她为了亚利所付出的代价太高昂了。 “我不知道我做不做得到。”她痛苦的说。 “那么你就走吧,可恶,”亚利别开头。“我宁可一个人孤单的死去,也不要看到一个如此顽劣的子孙。” 卫牧师过来碰碰她的肩。“你还是离开的好。” 丹丝甩开他的手。“不要!爷爷,求求你。” “我爱你,可是你和吉姆同样是我最大的失败,这太令我痛心了,”亚利痛楚的息。“我不行了,把我交给造物主吧。” 丹丝想铁下心肠,想自私自利,可是她办不到。她的梦想就如拉哈那的海沙从她脚下籁籁退去,但她握住爷爷的手。 “撑下去,爷爷,”她强迫自己说道:“我照你的意思做。” 他抬起头,双眼在灯下闪闪发亮。“在圣经上发誓。” “丹丝手按牧师的圣经发卞誓言,然后抽回手,轻轻把老人扶回枕上。“现在好好休息,我哪里也不去了。” “好的,好的。”他闭上眼,心满意足的哈喷。“我应该睡得着了。” 丹丝麻木的步出亚利的房间,不知如何向怒基报告“喜讯”,所幸怒基并无心和她多谈,她也就暂且省了,身心俱疲的回自己房间,作了一整夜噩梦。 隔日,她迫不及待的起床梳洗,想赶去探视爷爷。她被迫发下的誓言沉甸甸的压在心头,但即使像她这样一个罪人,也不能任意毁去在圣经上立下的誓约,如今唯一的生存之道便是一步一步来,而首先她得下决心不再口没遮拦,不管情况如何人。 下楼时,丹丝刚巧碰上厨子准备把一份早餐送到主人的病榻边。“怒基先生吩咐,寇大夫和老先生完事后,就把早餐送上去。” “寇大夫已经来了。”’丹丝惊讶的问,她不想扰大夫的工作,可是爷爷的病情她得知道。她从厨子手中接过餐盘。“由我送去就可以了。” 丹丝用臀部顶开门时,吃惊的怔住。亚利和寇大夫在小几前下棋,怒基立侍一旁。亚利刚刮过面,身披睡袍,口咬雪茄,气色甚佳。他在棋盘上落下黑皇后。 “攻王棋。大夫。你几时才都学在我比你高竿哪,老寇?” “那是因为你用诈,亚利。”大夫佩咕,从口袋掏出怀表瞄了瞄。“我在这儿和你耗太多时间了,老油条,我还有真正的病患要看呢。” “爷爷?”丹丝茫然泛眼,不敢置信。“你能起床吗?大夫,他的心脏……这样好吗?” “他的心脏?”寇大夫挑挑眉,接着责备的看亚利一眼。“你不会让这可怜的女孩以为你心脏病发吧?你老是大发雷霆……总有一天会送掉老命,至于现在,我的处方是心平气和,好好考虑退休的事。” 第1290章 笑看人生3 “唯一会要了我的老命的是你那份菜单,”亚利抱怨,旋咧嘴笑了。“不过这会儿我孙女来了,有助于我忘记那令人倒胃口的菜单,怒基,帮她端过来。” 寇大夫告辞而去。亚利一夜之间复元,让丹丝又是高兴又是震惊,因为他竟然使计谋。 “我——还以为你生命垂危了呢。”她油油的说。 “那是误会,”他拿起牛小排咬了一口,打了个哆咦,把它扔开。“真受不了,我的鳍鱼丸和黑面包呢?” “你耍我。”丹丝带着受到刺伤的语气道。 怒基按住她的手臂。“好了,丹丝——” “你们两个一起耍我,”她甩开他的手,喊道:“让我以为……相信……”她把脸埋人手心,战栗着。“你怎么可以这样!” “亲爱的,一切都是误会,”亚利说,向怒基用力一点头,怒基手抓住丹丝,把她往刚刚寇大夫坐过的椅子按下去。 丹丝手压着两鬓,表情恍馆而脆弱。“我低估你了,亚利。” “是不了解我,我当时是真的相当难受,但一场小灾殃有其作用。” “让我受罪?” “当然不是,这场意外使得我们更亲近,也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你说是不是,怒基?” “的确如此,患难见真情嘛。”怒基凑近看着丹丝,眼神是探测的,而不是亲昵。 “而且可以节省无谓的时日浪费,”亚利补充。“我看你们两个年轻人没有理由拖延婚礼——?” 丹丝惊。“你们诈骗我,还想叫我照承诺去做?” “你在上帝面前郑重发过誓,你想食言吗?” 丹丝气。“你在开玩笑!怒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你最好接受安排,我们不希望亚利叔叔又倒下去,”怒基从容的劝告。“一旦我们结了婚,得到财产。我也好从叔叔肩上批过全副重担;卫牧师可以为我们举行个简单的仪式,就在本周末。” “不可能!”“你答应过了,为什么拖延?”亚利喝道。 丹丝惊惊的转向怒基。“我们这算什么婚姻?我们根本毫无感情基础?你我都该有更适当的对象!” “我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怒基咳了咳。“我已经开始喜欢你了,丹丝。” “你再说谎也没有用!丹丝握拳怒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们花光了所有现金偷得麦洛克的船,无法付赏金给我,我还是要到巴黎!” 亚利和怒基互觑了一眼,丹丝霎时恍然大悟。 “你们有钱,对不对?”她厉声问:“你们骗我说现金短缺,而我信以为真,我真是个傻瓜!告诉你们,没用的,我不会留在这儿的!” “你非留在这儿不可,丫头!”亚利咆哮。“否则上帝会惩罚你。’” “上帝有比违背誓言更大的理由要惩罚我,而我绝不当牺牲品,受你操纵。” “不许用这种态度对你爷爷说话!”怒基对她喝。 “否则你要怎样?把我关在房间?” “这是管教坏孩子的方法,倒可以派上甩场,直到你想清楚为止!”亚利说道:“怒基,立刻把她关到房间!” 第1291章 笑看人生4 怒基却有几分迟疑。“叔叔,你是说真的?” “不要和我争论!”亚利吼道。 怒基向丹丝踏近几步,她眯起眼睛。“小心,怒基,我会咬人。” 几分钟后,怒基把尖叫嘶喊的野猫丹丝锁进房间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洛克踩进飞里街热闹烘烘的酒馆,馆子里挤满了下工后的爱尔兰乡亲,这群人虽然豪爽好客,但洛克知道自己独来独往的个,和这地方是格格不入的。 “这边走,先生,”小马领着他穿过酒馆和菜摊子之间的小走道。“幸好你能来,梅姬担心死了,她只是借宿在这儿,老板可不高兴她又另外留了个人下来,我们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洛克表情压抑,跟随小马走向侧门。他自己这一天简直是一败涂地,任他说破了嘴皮子也无法挽回投资者的心,他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一个救奥德赛的方法,罗家断绝了他每一条可行之道,看样子事情是完了, 小马敲了门,门小心的开了一条缝,里面是间储藏室,到处堆着一箱箱蔬果,梅姬在油灯下的面孔充满忧色。 “感您,先生,也许您可以想点法子。” “在哪里——”洛克进门后即瞥见室内一角一条小小的人影。 丹丝穿着洛克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身衣裤,坐在一箱苹果边,双手抱膝,指上捏着那顶破羊毛帽子,神色茫然的瞪着墙看,口里南哺自语。 梅姬压低嗓子道:“她穿一身那样,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什么也不肯说,像神智不太清楚似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克那严峻的表情让梅姬忌惮,她挨近小马,摇头回道:“我不知道,她说什么也不回罗府,我只好把她带回来,然后请你来,希望我没有做错,是不是,先生?” “我们看看,”洛克回答道,抱着存疑的态度,他上过罗家太多当,对丹丝自然不敢轻信,尤其这狡猾的小女人总是搞得他手足无措。“我私下和她谈谈。” “好的,我前面还得忙着。”梅姬拖着小马到店前面去了。 洛克在丹丝身边蹲下,她依旧直视墙壁,对他浑然不觉。“丹丝?”洛克碰碰她的手。“公主?” 她旋过头来,怔怔望着他,像醉了酒似的认不得他,但不久后,她的身躯放松下来,目光凝聚了。 “洛克,”她颤抖着对他一笑,可是随即出现畏惧之色,哆峻的退缩到墙角。 “该死,我不是要伤害你!”他哺哺道。 洛克觉得他像踢了一只小猫咪似的,错在他身上,他昨天不该对丹丝那么凶暴,想想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难怪丹丝会怕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迷惘的问:“我知道不能去找你,否则……” 洛克闻言,打了个哆佩,他昨天是怎么威胁她的?其实他从不伤害女人,只不过这个身分特殊的女人就是有本事让他失去控制力。 他咳了咳。“是梅姬找我来的,你或许——”他突然打住,吃惊的看着丹丝青肿的下巴。“我的天。” 第1292章 笑看人生5 他伸手去把她的脸转过来,好看清楚她的下巴,但丹丝扭开头,用帽子打他的手,洛克团恼的抢过她的帽子,她痛楚的叫了一声,洛克拉住她双手,倒抽一口气望着两只手上一道道血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质问,把丹丝拉到苹果箱上坐着,他则仔细检查她的双手。“谁把你弄这样子?” 他的怒气让丹丝畏缩。“没有人,是——我自己弄的,我爬过花架——哎哟!” 洛克不理会她的抗议,退自用手帕清理她的伤口,剔出几枚玫瑰花刺。“你像个船上小厮般粗野的爬过花架?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怒基把我锁在房间,”洛克挑出一根扎得最深的花刺时,丹丝疼得叫了出来。“我和他及亚利……意见有冲突。” 洛克的眼睛幽暗得如暴风雨,他咬咬牙关,碰触丹丝下巴,以危险的口吻问道:“这也是他的杰作?” 她摸摸疼痛的下巴,摇头回答道:“他的情形更糟,这可能是我在揍他时自己碰伤的。” “老天爷,”洛克用手帕包扎好她的手,往后站开,好笑的揉着后颈。“从昨天到现在,你还有什么没有做的?” “我运气不够好,没能上船离开这天杀的波士顿,我买了船票,可是亚利……”她耸耸肩。 “哦,意见冲突,这么说你总算见识到亚利的无情了?” 丹丝从箱子上溜下。“我现在了这座城市的囚犯了,亚利就是有办法把人禁烟起来,这个我想你已经知道。”这方面我经验丰富。”洛克干涩的答道。丹丝在一箱箱蔬果之间来回走着”他欺骗我,打着爱我的口号,把我当棋子般摆布,他耍弄你也就罢了,连自己的血亲骨肉也不放过,这实在太过分了!” 她说得忿忿然,洛克却感受到她所受到的刺,她表面上装得勇敢,实际上像个不堪一击的小娃娃。“难怪你会去爬花架,”他咕映道:“梅姬说你有点……呃,迷糊” “有吗?我不记得了,梅姬心真好,她当我是疯了,其实我没有。” 洛克笑了笑。“那么你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丹丝的双眼基然出现一抹狂野愤的光芒。“我是你的复仇之道,麦洛克。” 他不太自在的纵声大笑。“老天,你真是个爱说大话的女人。” “梅姬找你来,等于帮了咱们两个一个忙,”丹丝把凌乱的头发往后甩,挑战的面对洛克。“你想要回你的奥德赛吗?” “你知道我想!”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她捡起一只红苹果,笑道咬了一口。“只要你娶我。” “圣母在上,女人!你真的疯了不?” “我此时此刻,后限异常。饥结网答境,人灯塔街二楼的房间爬过花架下来到现在。这是她最冷静的一刻。“亚利打算迫我和怒基结婚——” “什么?”洛克吃惊大笑。“那个笨蛋?” “正是,”她手拿苹果,在空中挥舞。“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是个脑袋空空的女,他是这么认为的。” 第1293章 笑看人生6 丹丝的神色一变,双眸怒燃,令洛克一惊。 “可恨,”她烈的说:“亚利马上就会发现实际和他想像的不同,我的人生由我自己主宰,为了前途,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没有人能够再从我手中把它夺走。”她像在发誓。 “你对你爷爷的安排相当不满意?” “那还用说!”她顺手把苹果扔回箱子。“一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亚利有多霸道。至于怒基——那个混混为了得到罗家产业可以不择手段,杀人也在所不惜!” “你太天真了,”洛克不可思议的摇头。“嫁给我以毁坏他们的计划并不能解决问题。” 丹丝向前倚在一箱卷心菜上,煽动的瞄着洛克。“我结婚即可继承罗家一半的产业,这还不能解决问题吗?” “太可怕了!” “我爷爷比魔鬼还厉害,可是这回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剥下一片卷心菜叶在手上玩。“那个老阴险拿合法文件给我看过,企图诱动我,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去向胡法官求证,他昨天晚上装病,骗我立誓留在波士顿结婚生子。”她把卷心菜叶招一朵花,插在鬓间,得意的一笑。“我是发了誓,可是没有说我要和什么人结婚。” 洛克沉下脸看着她。“你把我当你适当的丈夫人选?公主,你疯了!” 丹丝脸色变得殷红,可是没有动摇。“别误会了,我谈的是交易,对咱们两个都有好处的,”她说:“我拥有一半的权利,我们可以把奥德寒要回来,亚利想要操纵我,你可以夺去他的兴趣。对你来说这不就足够了?” 洛克用食指摩攀他的上唇,眯起双眼,“差不多了。”他懒洋洋的回答道,别有用意的看着她。 “很好,”她能统唇,直视着洛克。“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和你上床,这么一来,你就撤底完了你对罗家的复仇了。” 洛克瞪着她看。“我的天,你居然称罗亚利此人残酷无情!” 丹丝耸耸肩。“如果我们发生…·,·亲密关系,情况会变得复杂,到时就不可能撤销婚姻,这个由你决定,事之后,我只想尽快离开波士顿。” “好处似乎都被我占尽了。” “不见得,我可以在你的名义下得到保护,同时安排到巴黎的事宜,之后你解除我们的婚姻关系,我完全没有意见。” “你似乎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大胆的构想,不是吗?”丹丝对神色肃然的洛克笑了笑,然后别开头,深吸口气。“亚利必须知道他不能玩弄我于股掌之间。” “你对我就这么信任?” “别的不说,你这人太看重信用,而且以你的方式而言,你待我也不错,相信我们两人可以结盟友……至少一段时间。”丹丝咽了咽。“我宁可把前途交给你,也比交给亚利来得有信心。” “拍马没有用,”他抿了抿唇。“你的条件相当诱人,可是我想我只能放弃。” “为什么?” “因为这种事太麻烦,恐怕会闹得没完没了。” “你的奥德赛怎么办?” “有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说一个出来听听?”她质问:“我把复仇的机会放在银盘交给你,你却弃如敝屣!你是个呆子吗?” “没有呆到盲目接受这么邪恶的计划,”他挽住她。“来吧,我带你到女子公寓去借住一宵,明天—” “明天亚利就会变出新花招来对付我了,”丹丝喊道,感觉又陷入旧日的噩梦里。“我可能会因此做出不顾一切的事来……” 第1294章 笑看人生7 “任意找一个陌生男人嫁了不算不顾一切?” “我对你的了解可比你知道的还多。”她生气的咕吨。 “你还早呢,”洛克抓住她另一手,耸立在她面前,冷硬着一张脸。“如果你以为你可以把我当太监一样任意支开,那你就错了。” “我——我没那么说。” “别以为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可以把我吓退,别和我玩游戏,丹丝,在复仇方面,我比你有经验多了。” 他吹拂到她皮肤上的热呼呼气息,令她不由自主的颤抖,她再一次体会到他强劲的男力量,原本方便简单的计划突然变得如洛克所说的危险而愚蠢。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犹豫不定?为什么不抓住机会为你事业被毁的父亲、名节被污的母亲报一箭之仇?” 洛克闻言,吃惊的松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 “知道什么?” 丹丝把衣领内的银坠子拉出来,打开盖子给他看里面两张小小的肖像。 “我的天,”他颤着以指尖碰那肖像,“我母亲……” “和我爸爸,你从来不怀疑真相究竟如何吗?麦罗两家失和的原因并不全然是生意上的冲突,那时候的你够大了,应该多少有点记忆。” “那不是真的!”洛克脸色大变。 “是真是假,我无从猜起,我只知道罗吉姆对麦丽莎一定别有情债,否则不会把她的肖像带在身边”丹丝面容阴霆的说:“而亚利为此惩罚他,迫得他丢下一切离开,正如我一样” “所以你才变得这么疯狂是吗?” “这得怪亚利不好,而你也断绝了我和你相同的报仇机会!我给你大好良机,你却不接受,铁汉,你到底是什么打造的?”她轻蔑的问。 洛克一把抓住她,双手张开掐住她的脸蛋。这女人逼得他发狂,把他颠来倒去,让他如遭地震一样站立不住。他鼻腔冒气,双眸如冰。 “我不是懦夫。” 丹丝大胆的昂高脸孔。“你做个证明。” 洛克体内怒气腾沸,胳臂夹紧丹丝的腰枝,十指抓住她的下巴,但她连打个哆啸也没有。洛克咬间牙关,颧骨绷紧,眼角眯着,一抹敬意出现在他脸上。 “该死的女人。”他嘟映。 “非常可能。”丹丝以便咽的奇怪音调应道,他的心一阵痉挛。 门霍然打开。 “对不起,先生,”梅姬道:“我们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哦!” 梅姬和小马不安的站在门口,但洛克并没有放开丹丝,而她也没有挣脱开来。 “对不起。”小马钢钢的说,拉着梅姬要走。 “不要走,”洛克命令,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丹丝。“梅姬,你可以借件衣裳给丹丝吗?” “呢,可以的,先生,我想——” “很好。”说着,洛克低头重重的吻了丹丝一下,就在这么一瞬间,情势逆转,当他再度抬头时,他又是一派尊贵高傲、冷静且持的模样。 洛克从从容容回身对神色茫然的另一对说道:“罗小姐答应嫁给我了,咱们这儿的人都在什么地方结婚?” 第1295章 笑看人生8 结个婚真是容易得出奇。——’。 他们在梅姬和小马的陪同下到圣安奇教堂找到白神父,洛克编了一个孤女碰上真爱的故事,感动了神父。婚礼之后他们到皮太太的馆子吃喝一顿,算是庆祝,等丹丝和洛克回到船厂办公室上面的住处时,她才发现是她为复仇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进门后,洛克亮了一盏灯,丹丝怯生生的站在客厅中央,看洛克在壁炉前生火。 “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宽敞些的住所,”他拿着火钳哺哺说道:“我希望你住得舒适些。” “这里就可以了,”她僵硬的说:“我不希望太麻烦你。” 他把灶门关上,拍去双手的灰尘。“一个做新郎的有责任好好安顿他老婆。” “我们这不过是个短暂的交易。” “没错。”他来到丹丝面前,眸子好深好深,看得她不过气来。 “有什么最佳方法可通知亚利他多了一个新伙伴?” 洛克碰碰她松脱下来的发丝。“我会交代律师去处理,尽量避免面对面的不愉快场面。” “他会气疯了。” “你不正是希望如此?” 他抚触她的颈部时,她抬高下巴,压抑颤意。 “也许我想亲眼看他发火的样子。” “你这人真是血腥。” “我讲公道,我有权利。” “我不争论,你累了一天,想上床歇了吗?” 丹丝的心脏狂跳,移开视线回避他发光的双眼。“我没有适当的睡衣。” 洛克低笑,带她到卧室。“明天我们再补救,反正你的嫁妆非常丰厚,你暂时用我的吧,这儿,这件睡袍先拿去用。” 他把一件刺绣得繁杂精美的中国睡袍递给她。“好漂亮。”丹丝赞叹。 “这是我在广东期间一位姑娘送给我的。” 说着,他别过身把一只枕头和一张毯子抱起来。“屏风后面有梳洗设备,晚安,丹丝。” 她吃惊的看他。“你——不睡这儿?” “不睡这儿似乎比较明智。” 丹丝不知该高兴的笑还是失望的哭,她抓在前的睡袍仿佛在笑她果。她怎么从来就没有想过洛克有他的心上人?难怪不管她怎么他或……挑逗他,他总是冷若冰霜、不为所动。 “你不必如此,洛克,我们约定好了,”他喃喃言语道,交易中应该履行的事,她不会反悔。 “我认为你说的对,最好把关系界定在交易上。” “好吧,如果你希望如此……” “我希望的不是如此,”他嗓音突然沙哑。“我想你心里明白我对你的望,可是我曾经从痛苦中得到教训,人必须保持理智,所以如果你知道怎么对你才是好的,你就少用那种牺牲似的眼光看我,快上床去吧。” 他诅咒着狠狠把房门甩上,丹丝眼眶红了。她知道和麦洛克扯上关系是件危险的事,可是她却又压抑不了那种望,令人自尊心受损的是,他拒绝得那么断然。 她沮丧的上了床,在半醒半睡之间作着梦,梦见她回到拉哈那,梦中的怪兽追逐着她,她在沙滩上狂奔,但海沙陷足,无法逃脱—— 第1296章 笑看人生9 丹丝在惊中醒来,一双骇人的朱红巨眼瞠视着她,宛如梦中怪兽现形了,她尖叫的跳下床,披了洛克的睡袍往门外冲。 “洛——” 炉光中的客厅,洛克堵在门口,亚利和怒基的影子在门外,丹丝吃惊的呛住,抓紧睡袍的领子。 “她在那儿,叔叔!”怒基从洛克宽厚的肩头上瞥见赤足站在客厅的女孩,撇撇嘴看着披头散发的她。“我就知道她会跑来找他。” “闪开,洛克,”亚利厉声道:“我是来接我孙女回去的。” 洛克半回过身,丹丝灰白的脸色让他蹩紧眉头,他走向她。“怎么了?阿丹?” 她发出一声嘤咛,扑向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不住的颤抖。洛克回头严峻的看亚利一眼。 “我妻子显然不想和你回去。” “你什么?”亚利像挨了一拳似的踉跄了一下。“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丹丝闭眼把脸孔埋在洛克怀里,他的膛好结实、好温暖,让人觉得无比安全,他的臂弯似乎可以阻挡一切危险,不管是现实的还是梦境的。 洛克用手护住她的后脑勺,保护她之心油然而生。“她不再是你的了,罗亚利,我们俩昨晚在圣安奇教堂结了婚。” “天呀,”怒基大叫。“叔叔,你知道这表示什么吗?” “这小子勾引我孙女,就是如此。”亚利踏向前,恳求道:“丹丝,没有必要卖身给这无赖,不管情况如何,爷爷都可以补救,过去的事既往不咎,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这回你得保证不再把人给关起来才行,”洛党把丹丝的双手拉出来。“这次为了逃脱,她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下回她可能会害死自己。 “这里没你的事,姓麦的,”亚利怒吼。“我知道怎么做对我孙女最好!你设计勾引这女孩,我会在你利用她来对付我之前废除她的名分。” 洛克大笑。“太迟了,我的律师今天上午就会去找你办理我新娘的继承问题,你准备把奥德赛的所有权转移到麦丹丝的名下吧。” “这——太岂有此理了!”亚利怒吼。 “我就知道这贱婊子会捅出漏子,”怒基狂叫,“叔叔,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就知道姓麦的会插一脚,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闭嘴,混球!”亚利怒叱。“他们不会得逞的。” “我们已经得逞了。”洛克回答道。 “丹丝,你一定得理智!”亚利向她伸出手,洛克把她推向椅子,一手扣住亚利的手腕。 “碰我妻子一根汗毛,或对她说一句威胁的话,我就把你撕碎片!”洛克像狗对老鼠一样对亚利说:“在我召警察来之前,你们滚!” “我会想办法让你们两个付出代价的!”怒基拖着叔叔往门外撤退时扔下这句话。 洛克“砰”一声把门甩上,然后在丹丝跟前蹲下,握住她冰冷的双手。“你还好吧?” “真可怕。”她牙齿打颤的回答道,洛克将她纳入怀中时,她没有抗拒。 “复仇不如你想像的那么甘美,是不是?” 第1297章 笑看人生10 “是的。”她攀住他的脖子,他用他那双大手上下抚摸她的背部。 “后悔了?” 这教她如何回答?她冷血用计,却没有提防火辣辣的面对面冲突,亚利虽然自作自受,可是她仍然感到良心不安。麦罗两家结怨已深,如今由于她涉入,洛克想必会为众矢之的,他将如何面对未来的狂风巨浪?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说:“我们既有协议,我不会中途打退堂鼓的。” “你不像外表那么坚强。” 她不稳定的笑了。“你还不是?不过我喜欢你像这样来救我。” “这是麦家的效劳项目之一,”他轻吻丹丝芬芳的发鬓。“你最好回床上去。” 丹丝顿时僵住。“我——我不,我睡不好,那儿……有东西……” “你在说什么?” 她指着卧室。“我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在即儿。” “我们去瞧瞧。”介 “不要,洛克,”她拉住他。“我在作梦,敲门声吵醒我,我睁开眼……看见了那东西” “你以为我会容许你发生任何意外吗?”他笃定的问。 丹丝张了张嘴,可是没发出声音,突然间,她对他深信不疑。上帝,救救我,她昏眩的想,要爱上这个男人实在太容易了。 可是她绝不能让这种灾难发生,如果她因此而毁了他们的交易和协定,洛克一定不会原谅她,她必须照规矩,时间一到即离开波士顿,她所犯下的罪行不能波及洛克。 他们来到房间一看,才发现丹丝恍格间所见到的是那座中国屏风上一条张牙舞爪瞪了一双红色大眼的飞龙。 洛克小心把屏风给招上,让龙面朝墙。“不见了。” “不必理会我,”她在床边坐下,嘴唇发抖,我常作噩梦。” “像你这样历经风波,这也难怪,”洛克在她身边坐下,手环住她的肩安慰她。“不过我是个屠龙者,随时等你召唤。” 丹丝把头倚在他肩上,让他的力量如香气浸淫她。 “你知道,每当你说这种话,我都会心折。”她忽然感到法然欲泣。“我一个人奋斗得好累好累。” 洛克用指尖抚去她睫毛上的泪珠。“也许你可以暂时让我为你奋斗。” “这对你不公平。她拉拉身上的丝袍,“你也许心有所属。” 他伸手覆住她的手。“这你放心,我是张大了眼睛看清楚才下决定的。” “对不起,我不是——” “我想一个做妻子的好奇心是可以谅解的,她名叫素琳,广东王公的闺女,遥远得和奥德赛最高的那根船桅一样,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灾难。” “可是你爱她?” 洛克耸耸肩。“我学得了纵情的代价,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所以不必担心咱们俩的协议会影响我的感情生活,它正符合我目前的打算,若是为了你,我可以打一两次仗,只要值得。” 丹丝发抖。疯子莉莉的罪行使得她毫无价值,可是她不能向他坦承。 洛克拥着她,发现内心涌生一股失去已久,望与人相交、分享情感和安逸的需求。而丹丝依在他的臂弯,作着小小的梦,梦想有个人不管她是否值得,都会永远为她奋斗。 静默中,两人沉浸在一股伤感里,因为他们许下的婚誓只是虚假,而这个新婚之夜名不副实。 第1298章 一封信 “你该和你的新婚夫婿一起在甲板上分享荣耀”费爱儿责道:“不是和一个老女人耗在这儿!” “我靠得够近了,爱儿,”丹丝紧张的答道:“我很高兴有你在身边。” 丹丝抬起晕眩的双眼眺望泊在波士顿港口、涟旗飘扬、扬帆待发的奥德赛。波士顿各界上至名流要人,下至升斗小民都蜂拥而至,来参加或参观奥德赛的下水典礼,时间是丹丝和洛克婚后三个多星期,暮春三月,酷寒的冬日渐渐离去,清爽宜人的阳光和风取而代之。 丹丝站在岸边,可看见和众人在甲板上的洛克,仪式过后,他会带领众人试航,展现新船优良的航速。她知道她拒不和他一起上船,令他十分失望,可是她克服不了那份对大海的恐惧感,搭船到波士顿来是迫不得已的,日后搭船到巴黎去也是迫不得已,而在必要之外,她能离大海越远就越好。 “他们祷告祈福完了,”丹丝抬手压住白色帽子,以免被风吹去。“看,老丁要丢香摈酒了!” “这是我听过最滑稽的新闻,”爱儿哺哺道:“叫一个老水手来丢香摈酒,看他那副颤巍巍的样子,他连香摈酒都拎不起来,更别谈把它摔碎。” “我相信老丁不会有问题。”丹丝回道。 她所言不假,当老丁把香滨酒船往首桅一敲,瓶破酒溅之际,众人响起喧天的欢呼,而洛克立即向水手打信号,奥德赛在大家屏息注目等待下,缓缓移动。 “它动了!”爱儿大喊。“哦,看它在走!” 船慢慢驶出港口,航向大海的怀抱,围观者欢声雷动,兴奋的气氛到达最高点。 “功了,”爱儿疯狂的拍掌。“漂亮极了!” 丹丝用戴手套的手抹去唇上沁出来的汗珠,她觉得双膝发软,心儿怦跳,极力对同伴露出笑容,这种现象在麦洛克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将近一个月后,已经不算新鲜事儿了。” 麦洛克强烈的男气息已足够让接近他的女心慌意乱,丹丝偏偏又好幻想,回味他情热烈的吻,给自己找麻烦。和他共同生活是她的一大折磨,一大诱惑,到现在她还控制得了自己实在是奇迹! “她真美,不是吗?”丹丝说。 “就和你的画一模一样,亲爱的,”爱儿对丹丝眨眨眼。“好一个骄傲的丈夫,把你那张船画高高悬在办公室大门,以供大家参观欣赏一天,我敢说这阵子你一定很忙。” 爱儿可说对了。自从他们搬入杜芬街的新居之后,丹丝就没有一日闲过,充当工作室的后廊已多出好几幅新画,有波士顿街景、热带花草、夏威夷速写等等。丹丝不停作画,无法歇笔。 她之所以无法安静下来,或许是因为和亚利的争执纠纷;他不承认她的婚姻,更不愿意照他先前所立下的协约把一半产业交给她,不过后来为了避免对簿公堂,亚利终于不甘心的将奥德赛转移到丹丝名下。 第1299章 一封信2 也许,她不停创作的原因不在于此,而在于她自己,她急着想到巴黎,毕竟她已拖延太久,再加上不时收到亚利的书信,满纸对她的责备和恳求,并以为了她健康每况愈下为由来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更使得她的日子过得坐卧不安。 但是倘若丹丝坦诚以对,她会承认她之所以埋首作画是想藉此消磨时间,忘却麦洛克;洛克也同样忙碌,为奥德赛的下水典礼大费周章,他们两人同样在利用工作和忙碌来转移对彼此的注意力。 他们两人都没有忘掉当初的协议,在同一栋屋子里起居作息,客气得有如陌生人,问题是,丹丝不知道她还能忍受多久! 这就是她可以实实在在的对爱儿说:“我一直在勤快的作画。”的原因。 “每位艺术家都该如此勤奋才对,不过,你还在蜜月期呢!”爱儿见丹丝脸颊绊红,对她笑了笑。“不要介意,我只是开个玩笑。关心你的画,我今天听到的大都是好评,不过我并不感到意外,我有没有提到伊先生有意思在年中出版你的画册?” 丹丝张大嘴巴。“你是说他愿意出版我的画?” 爱儿点点头,万分得意的说:“好消息,不是吗?又是一个值得你庆祝的理由,来吧,咱们到会场喝一杯,别浪费了你丈夫的好酒。” 丹丝乐陶陶的和爱儿挤到喧闹的庆祝会场,长长的餐柜上备有各式餐点和饮料,来宾有的已开始在场子里跳起舞来了。 “麦夫人!”梅姬双眼发亮,兴奋的拉着小马来到丹丝面前。“今天真是个大日子,你一定非常以麦先生为荣。” “这是我们大家的大日子,你怎么有办法说动老板放你一天假?” 梅姬哈哈笑。“他也来了,全家一起来——总共十三个!”’ 三个女人围在一起聊天,小马去替她们取点心。端饮料。梅姬在菜贩子那儿的工作相当愉快,丹丝央求她下了工到杜芬街帮忙整理家务,赚点外快,她也欣然同意,丹丝对做家事十分笨拙,常惹得梅姬大笑,最后她们终于决定,艺术家还是把时间用在工作室,而不是浪费在刷地板上。 “他来了,各位!”小马突然高声呼喊起来。 丹丝抬头看见洛克在记者的簇拥下步入会场,黑发如鸦翼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身黑色上班服装,衬托他黝黑俊美的脸庞,那股子解洒惆搅,不知迷倒多少女,只可惜他本应该有的欢欣喜气却仍旧被一抹冷静内敛的神态所笼罩,让丹丝看了觉得既难过又生气。 “麦先生到场了,请说几句话,先生!” 工人们把他拥上台,有人递了杯酒给他,一定要听他讲演。洛克与丹丝目光相对,他耸耸肩,站上一张椅子居高临下,好让众人可以看到他、听到他。 “该恭贺的是你们大家,”洛克的声音响亮而有力。“奥德赛是我的梦想,而你们实现了她,我敬大家。” 第1300章 一封信3 小马率先欢呼,众人齐声高喊,洛克抬手制止他们,好继续说下去。 “麦氏兄弟公司已和纽约坎特公司签约合作造船,而亚古诺号明天也即将上龙骨台,有了纽约的合约和亚古话号,船厂业务欣欣向荣,”洛克举高酒杯。“各位,今天我谨以奥德赛献给大家,愿她乘风破浪、翱翔万里!” 一时间,会场内欢呼鼓掌声此起彼落。 丹丝在工人们的脸上见到了他们对洛克的信任及敬意,她的心满溢着骄傲,洛克或许是个一丝不苟的严格主子,可是他博得了手下们的尊敬,对一个困于家庭丑闻的男人来说,这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 她欣悦的笑了,非常高兴能够参与他的胜利和功,她的视线又与洛克交接,她举杯向他致意。 可是洛克的表情却甚是凝注,丹丝双颊飞霞,芳心怦然,他炽热的目光仿佛在她的小腹里燃了火苗,她不知不觉的微启双唇,像在邀迎他,想要品尝他的望如此烈,而洛克的眼神变得如乌云般幽黑且危险。 丹丝心慌的移开视线。 每每与洛克目光相对之际,她的身体就背叛她的意志,这教她怎么能够继续与他维持合约关系?老天,她得自制点才行! 当洛克跳下椅子,挤过一路向他击背道贺的人群,向丹丝走来时,她竭力扮出庄重的模样。“麦先生,今天真是波士顿的大好之日,”爱儿热烈的与洛克握手。“你会让本地为东海岸的造船中心,我曾看着贵府大造新船,那时你还是个小娃儿呢。” “谢谢你,费小姐。” 洛克以一贯不慌不忙的态度回道,但丹丝立刻察觉在他冷静的表面下,他是欣喜若狂的,丹丝再度为他无法开放心来欢享此时此刻而感到遗憾,难道他不知道如此压抑是在抹杀生命的乐趣吗? 或许该给这个人上一课,丹丝在心里笑着,谁叫他老对她不苟言笑、一本正经,日常生活中又逗得她心慌意乱、不能自持? “但是别对工作太狂热,冷落了新娘子,”爱儿打趣着,把丹丝推向洛克。“你们两个好好去玩乐吧!” “和爱儿争论是没有用的。”丹丝哺哺道,心里很感谢她的朋友给洛克推了一把。 “那么我根本就不和她争论,”洛克笑了笑。“对不对?” 小俩口向爱儿挥手道别,转向众人,与洛克的朋友和生意上的伙伴寒暄,他们甚至碰到了金船长和他又短又肥、长了一张驴脸的太太;金船长完全没有提到麦夫人就是他船上的乘客“阿丹”的事。 “金船长显然得了失忆症,”丹丝说:“希望这不会影响到他率奥德赛的出海。” “他决定不等奥德赛,周三要先带伊莉莎跑加利福尼亚,幸运的话,他上回那一趟船货可以嫌到四倍的利润。” “拜会过金太太后,我了解他为什么比较热衷海上生涯了。”丹丝挑着唇角说。 “结了婚之后,你还是本难移。”洛克回答。出现了一天以来最轻松的语气。他们继续向前梭巡,洛克一路与人点头或打招呼。 第1301章 一封信4 “你并不喜欢这样,对不对?”绕行船厂一周后,丹丝侧着头问他。 “喜欢怎样?”洛克问道。会场的气氛正热,他只是对刚刚丹丝没有和他一起登上奥德赛而感到几许失望,至于为什么失望,他不想细究。 “和一大群人混在一起,”丹丝说道:“你在群众中表现得很好,可是并不喜欢这种场合” 他们驻足在舞池边缘看着大伙儿跳波卡舞,洛克耸耸肩。“我承认我不擅于和众人周旋,但这是工作的责任之一,舆论有助于我们的声势,但有时也可能吃掉我们的生存空间,我是万万不能松懈的。” “别扫兴了,今天是大好日子,还有新合约值得庆祝!”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松懈,”他充满坚定的咬紧下颚。“我造得出当今世上最快的船,可是那不会是永远的,很快就会有更新更快的船只出现,蒸汽技术日新月异,十分惊人” “等时机一到,你就会造蒸汽船,”她相当有信心的说:“你无所不能。” “我熟悉和热爱的唯有船只,打从我和里南小时候做出第一艘小渔船时,我就立下志向了,”洛克的蓝眸远眺港湾。“奥德赛虽可赢得盛誉,但和坎特的合约却可以让我造出超越颠峰的亚古诺号。” “就是你们在制图室绘制的那一艘?” 洛克点头,双眼出现如诗如梦的光彩。“她才是可以让我扬名立万的一艘船,丹丝。” 丹丝明了对洛克来说,有远比名利野心更重要的意义,它的发愤是来自一股想洗刷麦家耻辱的望。 “你会功的,洛克,”她柔声道:“但是等明天再把你梦想中的大船化现实吧,你今天已经够拼了,铁汉也需要休息的。” 丹丝的话吓了洛克一跳,他转向她,她伸出手,嫣然灿笑让他目眩。 “和我跳舞吧。” 一阵荡贯穿洛克体内,他的后颈冒出汗意。压抑在小腹问烧的那股火热已经一个月了,没有一天他不骂自己傻的。有丹丝近在身边,吸嗅她的芬芳,观望她各种心情——早餐桌上的憎懒,工作室里的专注,收到亚利存心让她良心不安的来信时的沮丧——那是对一个健康正常男人最大的考验!为什么他不直接要了她?全怪他自尊心太强!洛克只盼丹丝不要发现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在她面前变傻瓜的! 洛克摇头,粗嘎的回答“不了,我另外有事。” “拜托,”她拉住他的手。“我看过你在银浪号下水典礼的照片,你不可能把如何开怀玩乐全忘光了吧?” 洛克眨了眨眼,一时间哑口无言,孩提岁月,父母死前的快乐时光回到心田,丹丝那对暖煦亮丽的双眸挑动着他,敦促他抛开一切严肃和刻板,去享受生命的乐趣。 “这样不太好。”他警告道。 “就和我疯狂一会儿吧,这对你有好处的。” 洛克想答说:“是你对我有好处。”可是他不知道丹丝能否明了。老天,连他自己都不太明了!他只知道和丹丝在一起,他感受到这几年来所没有的活力和生趣,他不知如何去说明这份感受,只好和她一起旋入舞池,向众人展现铁汉的另一面。 他如在天堂又如堕地狱。 怀里拥着丹丝,与她身躯相依、体温交溶,欢愉无法言喻,这不是他在一厢情愿,丹丝也有同感,她的纤手在他的掌心里微颤,当两人目光交接,她即娇面晕红,妩媚的垂下睫毛。 所有感觉奔放到极致,丹丝的体香特别浓,音乐特别醉人,夕阳特别灿烂,星子特别耀眼,洛克完完全全放松了自己。 一直到午夜之后,两人才踉跄回到他们在杜芬街的家。“今天真是太精采了!”丹丝的发譬老早就凌乱松脱了,但她却显得容光焕发。 第1302章 一封信5 “你把我累惨了。”洛克故意前咕。“我可不是年轻小伙子,经不起这样的跳舞狂欢。” “是什么人和梅姬大跳波卡舞跳得屋顶险些垮掉的?”丹丝不甘示弱的嘲弄,把她的手套、帽子搁下,快活的转了个圈。“今天的庆祝会比冬季盛会好玩多了,我喜欢跳舞!” 洛克把大衣扔到椅背,亮了灯。“你舞跳得很好。” 丹丝扭扭鼻子。“那是亚利出钱逼我去学的,”她的脸色霎时暗了暗,但立刻雨过天晴,她笑着抬高双手,摆出优美的舞姿。“不过是呼啦舞扎下我的好基础的,你知道我妈的族人就是利用跳舞的时候传播故事的吗?教会虽然禁止,可是故事仍然流传下去。” 她轻盈摆腰,款款起舞,脸上一副陶醉而渺远的神情,看得洛克口干燥。 “真美,”他哺哺道:“是谁教你的。”. 丹丝的表情突然变得茫然。“那不重要,”她随之一笑,立刻改变话题:“我好饿,你呢?” “什么,又饿了?”他故意呻吟。“我想范夫人的书上对淑女的食量一定有个标准。” “我再也不为任何人吃鸟食了,”丹丝驳道:“我们岛上崇尚肥胖,王族之人大都三百磅以上的体格。” “等你吃到这个重量,我就可以拿你来当船上绞盘的磅子了。” “至少还有点用处,”她答道:“我们到厨房去找吃的。” 丹丝把洛克拖进厨房,让他在一张高背椅上坐下,切了一份苹果派给他。 “这是我的第一个尝试。”她把牛奶倒入杯子,傲然说道。 “这是你做的?”洛克吃惊的问。 她大笑。“你尽管笑话我,不必担心伤害我的自尊心,我或许不是个好厨子,但是我做出来的东西是一流的。” 洛克咬了一口苹果派,登时呆住了。是真的,她做很多事都是一流的——她刺她、挑动他。迷惑他,让他发笑、令他疯狂,她的可爱使他的日子不再孤寂沉闷,此时此刻,和丹丝一起坐在这儿分享苹果派,洛克才赫然发觉他错失了多少生活中的快乐和趣味……” 奥德赛试航功,他的事业可说是小有就,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需要有个妻子,却只是名义上的,为期不久的。 一旦丹丝离去,他又将如何? 洛克的心摹然一冷。丹丝一心想到巴黎,他能够改变她的主意吗?他们婚后这几周,丹丝似乎过得心满意足,而洛克也不得不承认,生活中有她作陪,的确快乐许多。他们两人对彼此有意,那虽不是爱,洛克这么告诉自己,但和他对素琳的一见钟情比较起来,他和丹丝之间的情惊却更浓烈、更熟,有这样的感情做基础,洛克相信是可以建立起一椿稳固的婚姻的。别人的婚姻都没有他们的基础好。 如果丹丝也能有同感就好了。 他看着丹丝伸出粉红的尖科去唇上的奶汁,小腹又是一紧。他有法子了。 丹丝靠回椅背,伸展身体,压下呵欠道:“好累人的一天,我的脚好像已经不是我的了,痛死人了。” 第1303章 一封信6 “我帮你一点忙。”洛克在她跟前蹲下,把她裙子提高,脱去鞋子,开始帮她按摩。 丹兰先是一震,但随即放松下来。“哦,真舒服 他换另一脚。“好点了吗?” “嗯…”她微眯着眼看他。“你变得不一样了” 洛克轻揉她的小腿。“我和以前一样。” “不,有点变化,”丹丝微晒。“以前的你可不会蹲在那儿帮我按摩。” “一定是受你影响,和你在一起是个奇妙的经验,”他拉住丹丝的手亲了亲。“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她的眼神有几许惊讶。“我也是。” “那就好,”洛克把她的袖扣解开,吻她的胳搏,先是一手,再换另一手。“非常好”他兀自微笑。 “洛克?”丹丝用指尖抚触他的下巴,语音微颤的问:“你在做什么?” 他站起来俯向她,把鼻子埋入她的颈窝,轻吮她的耳畔。“我在亲我老婆。” “为——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男人,”他开始一颗一颗解开丹丝前的衣扣。“如果我再不碰你,我就要疯了。” “可是——” 他以唇捕捉住她的嘴,用热吻融化彼此。丹丝发出呻吟。 “我鼓励你玩乐,没想到你如此彻底执行。”当洛克终于抬起头时,她颤抖的说。 他用大拇指来回轻摩丹丝诱人的上唇。“去做我们两个都愉快的事没什么不自然的。” 丹丝幕然张大眼睛。“我们不是约定好了?我以为你——“当一个人发现他铸下大错时,不能有回心转意的机会吗?”说着,他蹩起眉头。“还是你说你肯和我上床只是说说而已?” “不是,”丹丝猛咽着。‘可是你说得对,在我们……要好之后一走了之,似乎是太绝情了。” “我不要你走。” 丹丝的脸色一阵苍白,然后又是一阵晕红,“什么?” “我考虑了一个月了,”洛克的手心在丹丝肩上磨圈子。“你想也没想过这个可能吗?留下来。” “可是巴黎,我的画……” “为什么到巴黎这么重要?你在这儿已立下基础,你的画册就要出版,今天有那么多船东都要你为他们的船作画,你在本地已有了名气,到巴黎你只是个无名小卒。” “不,洛克,别再说了,”丹丝动的从椅上站了起来,但被洛克环腰搂住,两人脯贴脯的站着,丹丝不过气来。“这对你不公平,你不知道——” “我保证我会给你好日子过的。”洛克低沉的说:“我不会让你有所缺乏,如果你真的想到海外,我甚至会亲自带你上船,我们可以周游列国,到伦敦、罗马、弗罗伦斯、巴黎,这不是所有艺术家梦寐以求的地方吗?” 丹丝摇头,脸色旁惶而凄楚。“不是这样的。” 洛克吻她的眼皮、颊骨和下巴,她揪住他的上衣,一会儿松,一会儿紧。“我们的起头和别的夫或许不同,但同样会有幸福的日子过的。” “可是当初我们不是这么决定的,”丹丝慌张的说:“这不是我的计划。” “和我一起生活这么困难吗?” 她看着洛克,诚实的回道:“不,不,一点也不困难,正因为如此,我才害怕。” 第1304章 一封信7 “我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 洛克以无比的热情吻她,将她拥在前,想一劳永逸的结束他们身体上的隔阂,丹丝惊惶战栗,但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伏贴,他以尖逗开她双唇,她张嘴迎合。洛克感觉情如潮浪般自体内翻腾而上。 老天,他想要她想得痛楚不堪,他的自制力已化为碎片,他深吻着她,一边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和带子,将她自束缚中解放出来。 洛克怕自己会迫不及待的把她压到冰冷的地板上,于是埋头在她颈窝哺哺对她说:“我们到床上去。” 洛克感觉丹丝的身子猛然一震,开始在他怀里挣扎,低声便咽,洛克吃惊得忘了制止她。“阿丹?” “我不能,”她用手背捂住嘴巴,极力自制。“我无法为你要的女人,很抱歉,上帝,真的很抱歉!” 丹丝转过身去低泣,洛克沮丧迷们的向她伸出手,却较然止住。在丹丝光裸的背上布满一道道痊愈未久的浅浅伤痕。 “老天,”洛克的怒气倏然而起,他一把抓住她。 “什么人打你?什么人干的?” “没——没人。” “他妈的,别骗我,是哪个王八蛋伤害你?我要把他宰了!” “他已经死了,”丹丝的语气变得空洞。“疯子莉莉杀了他。” “疯子莉莉是什么人?” 丹丝的嘴角担了扭。“我。” “老天爷!”洛克震惊的松开了她。 丹丝抄起她的衣裳掩在**的前,满脸的绝望。“就算老天爷派了天使下凡也救不了我。” 洛克向她走近一步,“阿丹,公主——” 她咽泣的往后退。“没有用的,洛克,所以我们最好不要有任何瓜葛。我明天就走。” 说完,转身奔开。一天当中,洛克二度因失去自制力而落得头昏脑胀、狼狈不堪的下场。 丹丝逃走了,她逃避的是她的过去——抑或是洛克? 她还以为不会有任何事令她吃惊的了,可是天方破晓,她即被一脸严峻的洛克叫醒。 “去洗把脸。”他吩咐道,拿出一只帆布袋将她的日常用品、衣服等丢入袋子里,之后,没有再对她多说什么,即雇了一辆小马车,要车夫送他们到长港。 丹丝在料峭的寒风中发抖,不久即与洛克下了马车,站在码头,望着港内一艘艘大船,心想她要上的不知是哪一艘?她极力压抑上船渡海的恐惧。 洛克把帆布袋往肩头一扛,挽住她的手肘。“走吧。” “到——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蹒跚的跟着洛克走,盼望自己别在与他分手的最后一刻感情冲动而出丑,弄得两个人更难堪。她拼命想像着到巴黎的一切。可是再也看不到她先前梦寐以求的大好前途,有的只是一个沉着一张脸,抿住一张嘴,对她充满反感和厌恶的男人。 洛克带着她走过一列列泊岸的船只,最后来到一艘小帆船前,他跳上船,开始张帆。“把缆绳解开,然后上来吧。” “我还没疯到这个地步,”丹丝叱道:“坐这种船不可能到得了巴黎。” 第1305章 一封信8 “我们要先把一些事解决掉,你少抬杠了,快上船!” 她往后退。“不要。” 洛克咒骂了一声,扔下绳索,跳上岸抓住她。“你很能逃,但是我们要到一个你逃不掉的地方。” “求求你,洛克,你不懂——”’ “我现在是不懂,”他一把将她抱起,带上船。“但是我会懂的。我们必须谈谈,丹丝,到一个适当的地方去谈。” “你今天就要开始造新船了!”她拼命抗拒。 “我的工为知道怎么做,我们可以花几天时间把事情搞定。” “几天?”丹丝惊问。“我马上就要走了,何必如此——” “你要把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我,”他那冰蓝得惊人的眼睛布满决心。“你现在给我好好坐着。” 洛克把地扔到船上,不久、船身开始起伏晃荡,穿过水雾,朝波士顿外海悠悠滑去。丹丝趴在船上的帆布袋上,闭上双眼。 “天阿,”她呻吟。“我快吐了。” “吐吧,”洛克调整船帆,坐在船头掌舵。“吐了之后就好受多了,不必担心把甲板搞脏。” 可惜情况不像他说的那样,她吐了,但是仍然没有好转,她还是觉得反胃欲呕,晕头转向,脸色惨白。洛克根本没有机会照原订计划那样在海上向她问问题,她那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让他觉得惨不忍睹。 “老天,你在伊莉莎号上就是这样子吗?” 丹丝又一阵猛烈的呕吐,她趴在船栏边气,洛克扶住她的腰不可思议的问。 “差不多,”她用船上的清水漱口,持了一条湿毛巾拭脸。“我说过我不喜欢大海的。”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我常梦见我溺水,好像从小就如此了。” 洛克责怪自己没把她的话当真,他眺望崎岖的海岸线,这一带水域是他和里南小时候常来的地方,他们这会儿想回头也不可能了。 “再撑一撑,公主,”他把她拉到舵位,让她坐在他的腿间。丹丝虚弱得无力抗拒。“我们很快就要到了,如果知道你会这么惨,我就不会硬拉你上船。” “打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就老给你制造麻”烦,”她微笑的低语。“你还没受够吗?” “老天,你怎么就是改不了胡扯的毛病!”他大笑,然后抬起她的下巴吻了吻她。 “看着我。”他以低沉的声音命令。“看我的眼睛、我的双手,我熟悉大海,让我和你一起分享我对它的爱,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丹丝很虚弱。她想相信他,他的力量与意志带她信心。洛克在她耳边哺哺说着浪及风雨,他让她的手按在舱上,让她感受他是如何控制船行的。丹丝的注意力转移到洛克强烈的阳刚之气上,忘了害怕。他的力量包围她、宠爱她、保护她,渐渐的,她有了信心,反胃的感觉平息下来,身体也放松下来。 这真是个奇迹,日落时分丹丝心想,在洛克怀中她不再感到畏惧,她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得到这么大的功,这是她所爱的男人送给她的珍贵礼物。 “我们到了,”洛克喊道:“你做到了。” 可是丹丝却变得呆若木鳮,她刚刚面对了一个**裸的事实,她爱上了麦洛克,她自己的丈夫!事情讥刺得她想哭。 第1306章 一封信9 “我得收帆泊岸,”洛克离开舵位,关心的看她。 “你没有问题吧。” “没有。”丹丝抬头看他关心的神情,他对她一笑,捏捏她的肩,回身去忙他的。丹丝几乎要相信洛克是在乎她,就算只有一丁点儿,有了他的爱,面对困难她都无所畏惧了。 但是不,丹丝坚定的告诉自己,洛克和她结婚只有一个理由,他是个正人君子,不可能和疯子莉莉这种杀人凶手共偕一生的,她千万不能痴心妄想。 不久后,洛克带她上了一座漂亮的沙滩,她问:“我们在什么地方?” “一个我一直非常喜爱的地方,”他露出回忆的眼神。“我父亲叫这里为斯开岛,以我爷爷在苏格兰的出生地为名,非常优美清静,里南出世前,我和我母亲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和里南也经常回来,我们在这儿造了我们生平第一艘船。” “那时里南不可能帮太大的忙。” 洛克带着她沿草径走向一座小屋。“他那时年纪还小,是个伴,我父亲没空理我们,往往都只是有我们两个……” “这就是你带我到这儿的原因?和你作伴?” “不完全是。”洛克登上小屋的走廊,把门打开。 小屋空间不大,家具简单。而且只有一张床。丹丝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必担心,”洛克把帆布袋往床边搁,抬手从她忧虑的脸上拂去发丝。“我不会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不过昨天晚上我的提议仍然立。” 丹丝的脸色泛白。“即使……即使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事!” 他交叉双臂平静的看着她。“你说你杀了人。” “没错!”丹丝满眼是恐惧和罪恶感,她闭上眼睛想忘掉那苍白的皮肤和鲜红的血色。“我不是故意的……” “告诉我怎么一回事。” “不,求求你……” 洛克拉住她的手。“相信我,公主。” “我——”她瞠视洛克扣在她手上的有力指掌,颤道:“我在码头和里南碰了面,西伦叔叔等着我,他总是知道我没有听从他的话……” “堕落的女孩!我非好好教训你这种妓ㄝ行径不可!” 她闪过那条耸立在她面前的黑影挥出的拳头。“不,不是的——” “说谎,我知道你跑到哪儿去了!” 入夜的海风中弥漫着一股花香,可是黑黝黝的小屋让她不寒而栗。“西伦叔叔,求求你,我没做错什么,真的。” 只除了想逃的梦想,她良心不安的想,只除了聆听那位年轻和善的船长恭维她把他的船画得很好,他说在大海的另一边有她素未谋面的城市和亲人…… “你父亲死后,我养了你十年,”赖西伦牧师用他在殖民地教堂对土著说话的可怕腔调说:“可是你一直不受教!幸好我的爱莲死得早,没见到你的无耻相——” “别的女孩都没有——” “你这么放荡淫薍!她们会见到幻影吗?她们会听到怪声吗?你中了邪,女孩,魔鬼准备把你拖下地狱,跪下!”他那只像女人又白又瘦的手出奇的有力,一把抓住她,将她按倒在小祭台前。“不洁的女人,你全身污秽!” 他抽出皮带,一鞭鞭打在她背上,她痛得哭倒在地上,她的惨叫没人听到,就算有人听到,他们也不会前来干涉管教这野孩子的牧师。当他暂停下来气时,她见到他狰狞凶狠的表情,他知道这一次不把她打死,是不会罢手的。 第1307章 一封信10 “多亏上帝派我前来拉拨你,洗刷你的妖气,摧毁魔鬼邪恶的工具。” 他从口袋拿出一只小布包,里面全是她珍贵的画笔,他一次拿两支在手中,狠狠把它们折断。 “不!” 她狂声尖叫,被压抑多年之后,她疯狂的本故态复萌。重甸甸的大贝壳砸中了他的脸孔中央,顿时鲜血四迸。他无声的倒地,手上仍抓着那条沾血的皮带。 她狂奔出去,奔向黑茫茫的大海…… 丹丝沐在夕阳余晖下,陷入了缄默,洛克站在那儿面对她的背影。“现在你都知道了,你可以更厌弃我了。” 洛克伸手把转过来,看着她的脸庞。“我不厌弃你。” “你应该厌弃我!”丹丝猛然抬头,勇敢和傲然都是装出来的。“然后打消你疯狂的念头,我不配做你的妻子,我不想连累你,我太污秽了……” 洛克张大嘴巴。“你真的对那个畜生的话信以为真?” “我杀了他!上帝的使徒!”她大叫。 “老天,你不杀他的话,他就要把你杀了!”洛克吼道:“你受了他十年的折磨他还对你做了什么?逼你和他上床?” 她张大双眼。“没有!我从没和男人上过床!” “可是他是这么指责你的,我猜他喜欢碰你,所以才会不断的对你动粗,”丹丝的面孔烧红,洛克知道他猜对了。“难怪你会把他杀了,如果我有机会我会替你干掉他,也难怪你现在这么怕我。” “我不怕你,”她怒道:“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丹丝,你不是凶手,你是受害人,这个姓赖的人才是个罪孽。” “这无法改变事实。” “不会有人判你罪的,因为你没有罪。” “我不相信。” 洛克的脸色沉下来。“这就是你拼命想走的原因吗?到欧洲?到巴黎?到圣彼得堡?到中国?万一你最后又回到拉哈那呢?” “不要再说了,”她掩住双耳尖叫。“我不要听!” “不管你怎么跑,总会有停下来的时候,”洛克把她拉入怀中,声音沙哑的说:“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他的话彻底攻破了丹丝的心,她眼泪籁籁落下。“哦,上帝,我真的很想,只是不知道能不能。” 他严峻的表情一变而为温柔。“你能,我会教你。”’ 丹丝尝到唇上的咸味,身子悸抖着。可以相信一他吗?这个强悍的男人会是她的拯救者吗?他虽然不爱她,但给了她安全平静的栖身之所,她需要他的力量和庇护,因为爱他,因为软弱得无法做正确的选择,所以只能有一个回答。 “好的.洛克,”她耳语。“教我吧。” “丹丝,丹丝。”洛克南哺唤道,用大拇指拭去她颊上的泪痕。“你勇敢、美丽而又聪明,我想要你想得心都痛了。” 洛克低下头,热烈的、占有的吻住丹丝的嘴,她双唇颤抖,他以青尖穿过她的唇间,深深品尝她。丹丝情不自禁呻吟,他的小腹被起一阵热浪,过久的压抑使他万分饥。 他哺哺轻语,将丹丝抱到床上,并随她躺下,床榻发出一声“邓呀”,怀里的温香软玉教人血脉责张;这个情节,他幻想多久了?他吻她,爱抚她,急切的脱下两人的衣物。 洛克俯看她的脸,见到今晨把她逼上小船时的那种惧色,但这是处子的娇羞,丹丝原是未解人事的清纯少女,无怪乎每回在他怀中时,她总是那么生硬。那个禽兽不如的赖西伦给她莫须有的惩罚,使她满心畏惧,难辨真假。 第1308章 不离不弃 丹丝在翠蓝的海波上浮沉,悠游自在,突然间她发现脚下有条黑影,有着又长又白的发丝,她害怕的朝岸上游去,可是怎么游也游不到岸上,天越来越黑,她独自飘浮在茫茫大海,眼泪和着海水弥漫头脸…… “把爱儿的药片吞了,好孩子,它会让你好睡……” 睡吧,孩子,莉莉,一个柔和的声音,那是来自过去的,没有什么东西敢伤害娜卡莎的小女儿。 那双手温柔的轻抚她的头发,把她怀抱在怀,她怡然的呢哺,突然间有人把她扯开,她**裸站在雨中猛烈发抖,那男人的失笑声让她拨腿狂奔…… “她不肯喝下药汤,先生,我试过了。” “没关系,梅姬……” 不要喝,爸爸,她哀求,可是他不听,死亡阴影笼罩下来,她反胃呕吐到身体两侧发痛,另一人来了,带着野姜花的味道拍扶她的头,她想跑走,他却罚她唱圣歌,直唱到口干燥…… “对了,就这样,再喝一口,你就会觉得好多了 “然后是洛克,天使般位立在那儿,空中浮现白发,她恐惧的哀叫,求他保护,可是他双眼冷如寒霜,登上金光闪闪的大船走了,恐惧的白爪攫住她,赤红双眼烧灼她,对她耳语,太迟了,太迟了…… “别再灌她鸦片町了。“可是她不停作噩梦!” “让她作吧,我们无计可施了……” 她跪在祭坛前,身子遭到无情的挫击,她逃向黑夜,逃向大海,可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她,将她往下按压,海水灌入她的口腔,肺部欲裂,在最后一刻她抬头冲过水面往上看…… 那天使果然是恐龙的化身。 丹丝气的从床上坐起来,拼命眨眼,眨去脑中的幻影,全身汗水淋漓,抖索不已。 她发着抖把汗湿的头发从额前拨开,恍惚发现她在杜芬街家里的床上,身上穿着睡衣她呻吟出声,不但头疼口干,身躯上下还僵麻酸痛。 今天作的梦比往常更可怕,她付思,虽然细节部分她都忘了。 春日的微风从窗外徐徐拂人,时间是黄昏,这时候上床还嫌太早了,丹丝怀疑她是不是病了。 洛克一定知道。 “洛克——”她的嗓音嘶哑。 她颤巍巍下庆,很奇怪自己怎么这么虚弱,她赤足走到铺着厚地毯的廊上,没有发出声响。 “洛克?”她迟疑的喊道。 一个发福的影子端着一只盘子出现在楼梯口。“我的天,你不该起来的!” “爱儿?”丹丝扶着门扉,油油的叫她的名字。“你怎么在这儿?” “谢天谢地,至少你终于醒了,可是虚弱得像只猫儿,在床上躺了六天!”费受儿一这儿摇头。“快回床上,你不能起来随意走动。” “六天?”丹丝揉着两鬓问。 “是的,你……发病倒下已经六天了,我和梅姬轮流来照顾你,好了,快回床上,我给你端了些肉汤来,大夫说你务必得保持安静。” 她脑子不清,害怕有什么重大亊件发生而她不知道,她需要那个总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人。 第1309章 不离不弃2 “洛克呢?我要见我丈夫。” 爱儿把盘子搁在附近一张小几,愁眉苦脸的说:“好吧,我去找他来。” 片刻后,洛克随爱儿登上楼梯,丹丝松了一口气。他身着衬衫,领结松松垂在敞开的领口,头发凌乱显然刚用手去拨过,他看来好像十分疲倦,不过光看到他,丹丝心安了。 她展开微笑。“洛克。” 他没有报以笑容,反之,他表情僵凝,目光冷硬,深不可测。霎时间,一切回到丹丝脑海,她的微笑消失不见。 “哦。”丹丝靠在门扉上,心神混乱,抗拒着六天前的记忆。 爱儿立刻赶到她身边。“丹丝?” “我——我没事,我不会再歇斯底里了,”她抬眼看洛克。“是——血的缘故。” “可不是。”洛克的神色冷漠得让丹丝不寒而栗。 “拜托,麦先生,”爱儿抗议道:“她情绪动,所以大夫才会给她镇静剂!” “是呵,发别人的同情,这一招很管用。” 听了洛克充满讥讽的言辞,丹丝忍气吞声,他不相信她是动过度而昏厥病倒,他当她是在做假,他完全听信赖牧师所说的那一套,现在不管她再怎么辩解,洛克也不接受她的说法,相信她绝非存心伤害他或误解,甚至在这个亊件中,她和他同样是牺牲者! 但是她爱他,需要他,明知艰难,却仍须一试。 “我真的是丹丝。”她急迫的说。 “那当然。”他嗤之以鼻。 “但我也是莉莉,”她的声音如身上的丝袍一样脆弱。“我小时候发过一场热病,把记忆弄混了,很多事知其然但不知其所然,但是我叫什么有什么重要?你看不出来我还是我吗?” “你叫什么很重要,想想你编造出来的故事!罗家甚至要我归还我根本没有收受的赏金!” “赏金在我那儿。”她答道,觉得自己更惹他厌恶了。“大部分都在,”她说出银行的名号。“帐户是里南的名字。”, “我会归还罗家,你还瞒了我什么?” 丹丝缩了缩,“拜托,洛克,我是真的爱你。” “你的谎话我不会再相信了,尤其是这方面的。”他冷冷的说。 大为受伤的丹丝愤怒的抬起头,“那我为什么还在这儿?” 洛克别开头,下巴抽搐了一下。“你宁可我把你拐到大街——你用于的地方?” “那也强过在这儿受你的冷言冷语!”她噙着泪说。 “我可不想再让报社有新闻可炒。” 原来他的决定完全是基于面子问题,根本不是看在对她的情份上,刺伤她最深的莫过于他将他们两人曾有的甜蜜恩爱一笔勾销,他又严然为往日那个冷面无情的铁汉了,那个将她拥在怀中,平息她的恐惧,充满柔情蜜意的情人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我不会留在这儿的,”丹丝宣布,觉得自己有些狂暴。“我要去巴黎,我不会再带给你麻烦了。” “巴黎?”爱儿嚷道:“你连大门都去不了!麦先生,你千万不能让她起这种念头,她会害死自己的。” “我知道我的责任,费小姐。”洛克冷冷回答道:“打从这件事上报之后,我就一直拼命在安抚纽约的投资者,我不会再闹新闻,让他们认为我连私人事务都处理不了,丹丝留下来,至少等风头过去,而她身子也强壮之后再说。” 第1310章 不离不弃3 “你瞧,亲爱的,”爱儿道:“我就知道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 可是丹丝知道这事是不可能不了了之的,她让洛克了傻瓜,他的愤怒和憎恨扼杀了丹丝试图解释。请求谅解的希望,现在他决定留下她,两人装模作样的一起生活,对丹丝来说,这不是慈悲,而是惩罚,她第一个冲动就是把他这看似大方的条件扔向他的脸,掉头而去。 可是她身无分文,子然一身,离开此地之后,她又该到何处?而巴黎,更是遇不可及。走投无路的她,似乎只有快快接受这个憎恶她之人的恩惠了。 “洛克,请你了解,”她迫切的说:“我真的很抱歉。” “省省吧,”他尖刻的说:“留你在这儿是迫于情势,你并不属于这儿,你对我也没有任何权利,从来就没有。” 这话对她是最严重的刺伤,丹丝在颤悸中答道:“我——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给你造麻烦。” “我也不会让你再给我造麻烦。”洛克严峻的回答,不理爱儿的哺哺抗议,他强悍的看着丹丝说道:“别搞错我的意思,从现在开始,我们分享的只有屋顶。” 丹丝的最后一线希望烟消云散,洛克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 三个星期咬牙切齿的日子不但会让人发狂,也会让人变得大意,洛克虽装出一副冷硬不为所动的面貌示人,但还是犯错了。 他捧着受伤的右手,回到杜芬街的家门,喃喃诅咒自己的粗心大意,他的右手臂扎了个临时绷带,血迹弥漫,手指瘀青累累。 打从罗家夺去他的奥德赛、他的事业和自尊之后,他便不停的应付好事的记者、旧识和投资者,整日纷纷扰扰,他不该为丹丝分心,今天一分心,他即付出代价。 若不是小马手脚俐落,力大无穷,当亚古话号的纵材从洛克手上滑下来时,洛克现在的情形可能不止是伤了一条臂而已! 他心神不定要怪的不是他自己,丹丝得负很大的责任。这段时日以来他始终愤恨难平,他的脾气更如上膛的子弹,一触即发。 他踱入厨房,打算洗手,屋里飘着一股油彩的气味,显示丹丝又在她称之为工作室的后廊忙碌了,爱儿声称丹丝在这段时间产生了无与伦比的佳作,洛克对自己说他一点儿也不好奇。 费爱儿对丹丝那么忠诚且支持令洛克费解,但有一份敬赏,丹丝之能够迅速复元,还得感谢她和梅姬的照料,虽然洛克讥刺丹丝在法庭的昏厥只不过是演戏。 他把臂上的绷带扯下,想到夜夜听见丹丝在隔壁房间辗转反侧的声音,他不屑的撤撇嘴;她只不过是良心不安罢了,她不快乐那是活该,洛克不会因此而同情她、软化态度。 自病倒后,丹丝始终足不出户,起初是因为体弱,无法走动,后来则是害怕出门会在大街碰上已在本地为名人的赖西伦牧师,于是她把自己天关闭在室内。 第1311章 不离不弃4 当爱儿告诉她,打完官司后,亚利即把公司交给侄子管理,这段日子波士顿最著名的医师经常出入罗府的消息时,丹丝的反应也十分奇怪,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对那老头子有感情,但洛克可清楚了。 再说,洛克也不相信罗亚利真的倒下去了,就算他倒了,也有他的侄子接续他的脚步,做罗家那没良心的事业,那天在法庭,洛克赏怒基的那一掌打得十分痛快,但对洛克的声望却有不良影响,罗家不但打赢官司,还博得大众的同情,不过洛克知道,罗家在没有把他完全搞垮,赢得麦罗两氏二十五年来纷争的最后胜利之前,是不会罢休的。 但洛克也决心奋战到底,赢得胜利,目前的当务之急是生存下来,复仇之事则三年不晚,不过就算要有耐心,也得付出代价,他日在船厂卖命干活,把一切寄望在亚古诺号,唯有它才能替他扳回一局,每日他只回家洗澡进食,稍事休息,即又匆匆赶回船厂,他本考虑搬回船厂,但为了避免引来外界对他婚姻的猜测,遂又作罢。 问题是,和丹丝继续在杜芬街共同生活,对他无异是一种折磨,虽然他总是一副冷淡疏离、漠不关心的态度,实际上却仍受到丹丝的影响,她依然具有扰乱他心思,使他魂不守舍的能力。 洛克把贴在干涸血迹上的绷带拉开时,痛得诅咒,他拿了一只水盆,忽瞥见窗外后院子草地上一个影子,刹那间,他的心跳到喉咙,他扔下水盆,往后门冲去。 丹丝只着底衣趴在草地上,咖啡色的头发披散在脸上,一动也不动。洛克在她身边蹲下,怕她可能出了三长两短,他发抖的伸手去碰她,发现她皮肤是温热的,顿时如释重负。 但怒气随之而起,他摇她。“丹丝?回答我,可恶!你受伤了吗?” “嗯?” 她蠕动着,眨着睫毛。街区的声响退去,院子里只听见虫鸣和花草的香气。她的脸颊枕在温暖的地面,一手抓着小草。 “你在搞什么鬼?” “攀紧了,不往地底下掉。” “什么——”洛克膛目看着她,薄薄底衣下是玲球的女曲线,他的怒火降落在小腹,他咒骂的拉她坐了起来。“起来!” 丹丝把红红的脸蛋上的头发往后甩,双眼充满梦幻的光芒,“飘浮的时候如果不抓紧,你就会飘到世界边缘去。” “我听够你的胡言乱语,”他叱道:“你连衣服都没穿,万一有人闯进来——” “别碰我,”她把他的手甩开,眼睛迸出怒光。“这里不是你的法界,哈里。” 洛克吓了一跳,哈里是岛民信奉的神抵,丹丝又咕哝的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有人占据她的身体,让她行为失常等等,最后遭他喝止。 “够了,丹丝!这太荒唐了,我带你进屋子里去!”他站起来,急躁的伸手去拉她,错就错在他用的是受伤的那条胳臂。 丹丝的意识立刻恢复清醒,她直视着洛克手上零落的绷带。“你受伤了,我瞧瞧。” 第1312章 不离不弃5 “不必,”他吼道,把她拖入厨房。 “不要害怕疯子莉莉,”丹丝轻笑的喝叱他。“就算她做了一点日光浴,她也是完全无害的。” “我才不害怕。” “那么让我瞧瞧,”她轻轻拉着绷带,脸上出现伤心的神色。“我就只有这点小小要求。” 洛克犹豫了一会儿,把手伸给她。她让他在松木桌前坐下,用清水、肥皂小心清洗伤口,然后包扎。 “我已经觉得好多了。”洛克咕味道。 “怎么受伤的?”丹丝嚼指甲听他叙述意外经过,然后碰碰他放在桌面的手指尖。“这次是你运气好,拜托小心点。” 他僵了僵,把手移开,靠在椅背上观测她的脸。“你的关心令人感动,”他慢吞吞的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想。” “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丹丝的下唇发颤,霎时,她脸上涌现一抹企盼这色。“我真的没有骗你。” 洛克的小腹如遭捶击,在这几周的愤怒、紧张和挫败压迫下,他爆发似的把她拉到膝上,用手挑高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 “你这小骗子,你甚至自己骗自己,别当傻瓜了,丹丝,”他呵责。“那不是爱。” “对我来说是。” “不是,它只是这个。” 说着他低头,手覆住她的脯,疯狂吻她,将那令他软弱而绝望的**一古脑儿倾泄而出。她或许是个满口谎言、神智不清的女人,但是他的身体认识她,熟悉她,对她有反应,他体内血液湍流,冲刷他的脑子,让他发热发狂,让他又变得脆弱。 这是他不允许的。 洛克把丹丝推开,她气的扶住桌角,眼神迷眩。 “看见没有?”洛克嗤问,站了起来,和她一样促。“这只表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而我们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满足了,欲,如此而已,所以别给它添了一对无聊的名字。” “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她向他走进,自尊全失,只剩下需要。 “我无所谓,”他板起面孔。“你就象安妮街的妓ㄝ,而我就是寻访客,不过我至少知道我买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丹丝握拳压在心口上,抗拒内心的苦痛。“最初你恨我是因为我失罗家人,现在你恨我是因为我不是,在你心目中重要的不是姓名,而是恨。” “你我皆然,”他见她淌下眼泪,但硬着心肠不予理睬。“你从我这里能得到的也只有恨,你最好记住,以后少碍着我。” 她含泪笑了。“疯子莉莉怎么忘得了麦洛克毁了誓言的那一日?” 翌日她走了。 洛克起初十分惊讶,不相信她会就此离开,她到底还是他的妻子。有权力留在他家。由他供养。接着怒意取代惊讶,他断定她是跑去向爱儿活梅姬哭诉去了,然后再伺机而动。 她跑了最好,洛克心想,丹丝对他仍有影响力,造她的困扰,这太危险了,他洎動离开,也免他开口请她走路。 可是三天后,丹丝仍然杏无音讯时,洛克开始紧张了。他跑到书店找爱儿。 第1313章 不离不弃6 “你什么意思,她不在这儿?” “阁下自己找找。”爱儿打开所有房门让洛克查看。 “抱歉,费小姐,”洛克僵硬的说:“我还以为她会到你这里来。” “太教人操心了,”爱儿扭着手说:“你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开始找人?那可怜的女孩可能会出意外。” “你倒不必为她操心,她像只猎,能在任何地方着陆。” “你可真是个冷血的男人,和你爹一样!在丹丝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对她不理不睬!”爱儿对他摇手。“不必对我发脾气。我说的是实话,那孩子爱你,她宁可死也不愿意伤害你!” “那不过是伪装,是她的伎俩之一,幸好她没有功。” 爱儿厌恶的哼气。“你比我想像的还呆!或许丹丝对自己是有点迷惑,但我请问你,一个有她那种不幸遭遇的人,还能保持清晰的头脑吗?在她卧病期间,我看到过她背部的疤痕,那也不过是身体上的伤害,她心灵所受的创伤可能更甚十倍,她从未存心欺骗,她对你的感情我看得一清二楚!” “她人既已走了,这也不重要了。”洛克转过身备离开,脸色僵硬。 “重要的是你把她逼走的,如果你想知道一切相,那就最好赶快把人找回来!” “丹丝自己做了选择。”他压抑内心的不安,冷的回道。 话虽如此,他却无法把此事抛下。 每每在碰上无法应付的情形,丹丝总是一走之,而这一次,她逃避的对象是他;但错不在他身上洛克如此告诉自己,他发怒是有道理的。 那么为什么他仍押不去心中那份忐忑不宁的觉?为什么爱儿拿槍和他父亲相提并论?孩提的忆犹在,他小时候的声音在问:为什么,爸爸?你为什么让妈妈哭了? 在他临走之前,爱儿情急的拉住他。“你从没到过就此让她走后,你会有什么损失?你从没想:她可能已怀有你的孩子了?” 爱儿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洛克愣会“这是真的吗?” 爱儿表情不动。“你该比我清楚,我只知道换是我可不冒这种险。” 洛克知道他也不会。 但丹丝芳踪渺茫,不知去向,从梅姬到公司到罗府的旧识,无人知道她的下落,此外,她既无亲人又无朋友,洛克根本不知从何找起。 当他拖着疲备的身子回到杜芬街的家,发现家里无一丝温暖,每一道影子都让他吓一跳,以为丹丝回来了,每一个角落都让他想到伊人——她的笑靥,她的愁眉,她的各种心情。 上帝,他并不想以这种方式来结束!他受得了和她就此不了了之吗?而且万一爱儿说对了,丹丝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想到这儿,洛克就变得虚弱无力。 这一次她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最后洛克踱入了她的画室,一张张翻阅她的作品,先是奥德赛,热带小岛的花草风光,波士顿大街的景致,那是赖西伦出现摧毁了他们的生活之前的美好纪录,洛克翻到最后一张画,看到一对冰蓝的眼睛——他的眼睛,画上的他打着赤膊在修理一艘破旧的小渔船,背后是无垠的蓝天碧海——画上的他显得那么开怀自在…… 第1314章 不离不弃7 洛克的心脏摹然狂跳起来,他曾经在某个时间,某个地方,放下面具,放下自制,向一个女人自由自在的流露他温柔的一面。 那地方就是丹丝去的地方。 洛克赶到斯开岛时已近黄昏,他直接奔到小屋星。丹丝果然来到这儿。她完了不少画,摆满四处,那些画色调都相当晦暗,非常抽象;女人、海涛。白发,画面充满挣扎,洛克突然有种感觉,他看到的正是丹丝噩梦的景象。 “丹丝!” 他回身呼唤,但是没有任何回应,他在小屋前后找了又找,没见到任何人影。“丹丝”又喊,最后总算在屋外的沙滩上见到一列足印。 他顺着足印,横过礁石走向海边,看到一双鞋子,他极力眺望四周,发现前方数百码有条人影,是丹丝!她平安无恙。 洛克大喊她的名字,但声音被风吹散。丹丝身披她那件旧袍子,缓缓向海边走去,然后停下来,脱下袍子,全身**的仁立在那儿,迎着夕阳,长发飞飘。洛克屏住了气息看着那美绝人袭寰的一幕。 然后她向海里走去。 “不!”洛克的怒吼发自灵魂深处,他最深切的惧怕,父亲死亡的记忆腐蚀着他的心,多少屈辱,多少悲愤,多少自责。 不,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不要再发生了! 洛克没命的爬过海边的石堆,向丹丝没人海面的地方窜去。 冰冷的海水令他气息为之一断,有片刻间他的双臂麻木,毫无感觉。水波有个人头载沉载浮,洛克强迫自已向她游去,拼却所有力气,接近她,伸出手……绝望的、拼命的抓住她。 他抓着丹丝视线不清、剧烈息的向岸上游,一个浪头朝他打下,不久,他又冒出海面,最后咳嗽的拖着丹丝上了海滩。 他抗拒那几欲昏厥的感觉,把丹丝转过来,双手用力按压她的背部,把她肺部的海水挤压出来,迫她呼吸,迫她活下来。 “战斗,丹丝!和黑暗战斗,”洛克眨掉海水和眼泪恳求她,命令她。“回来,我不要你走!” 丹丝咳嗽、深,痛苦的扭曲了一下身子,在沙上像个初生婴儿般**裸的发抖,但生命犹在。 “丹丝,丹丝,”洛克动的哽咽,颤抖的将她拥住,抚去她脸上的发丝和沙粒。“回答我!” 她抖了抖眼皮,颤颤然张开眼睛。“哦,上帝,让我走吧。” “该死,女人,”洛克呻吟,然后重重吻她,想吻去那死亡的意味。“可恶!你到底在做什么?” 她的手指掐住他的胳臂。“我要……平静。”她死白的双唇蠕蠕而动。 洛克惊惧至极,怒气倏地消失,他只想明了她的意思。“为什么?为什么?” “恐龙……回来了。” 洛克顿时感到满心悔恨。老天,是他逼得丹丝走上绝路的吗?是他使得丹丝感到人生乏味、生不如死的吗?是他,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扼杀了她所有挣扎的勇气和求生的意志吗? 第1315章 不离不弃8 “没有什么恐龙,妈的!”他大吼,用力捏拿她冰冷的四肢,想让她体温回复。 “走开,”她流下眼泪。“哈伊卡拉在等我,火花盛开,天使淌血,我来了,哦,娜卡莎——” “闭嘴!”洛克无法让她理智清醒,不由得又发起怒来。“我不会让麦家又沾上自杀死亡的耻辱,你听见没有,你这自私自利的女人!” 她阴森森的笑了,笑得洛克汗毛直竖。“我以为如果我面对恐惧,就可以消灭它,可是我失败了,你不懂吗?我从世界边缘掉下去了。” “我会拉住你的,可恶!”他凶猛的摇撼她。摇得她头儿乱晃,她的眼睛仿佛又出现昔日的晶亮光彩。洛克以她躲避不了的方式和她接触。 “公主,看着我!”他用大手捧住她的脸孔,他的眼睛如两国蓝焰。“我是什么人?说出来,说出我的名字。” 她茫然的眨着眼,双唇蠕动。“洛克。” “对,你和我在一起,不会跌到世界边缘,我会保护你。但你也得努力。” 她的唇儿发抖,眼皮往下垂。“我好累。” “看着我!”他命令。“你爱不爱我?” 丹丝睁开了眼睛,好像一路从海底挣扎上来似的。“我——,, “爱不爱?” 她滚下了眼泪。“爱。” “那就爱下去,爱我爱下去。” 丹丝嘤咛哭泣,伸手环绕住他的脖子,好像他是唯一生路。 “嘘,公主,我终于把你唤回来了。”洛克嘶哑的挤出这些话,把她搂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呵暖她,直到她四肢渐渐暖和,此时天已经全黑。 “我……我怎么会掉到海里的?” 洛克抚顺她的发丝,用力咽了咽。“那不重要了。”他暗痘咕映。 “一切都不再真实,我好怕……”’ “和我在一起,”他把她拥紧,指尖在她纤丽的背部曲道移动,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和我是真实的,我们再怎么样都拥有这份真实。” 她被挑动而轻轻悸动。“如果我又一次伤了你,我会受不了的。” “我可以照顾自己,”他绷住下巴。“也可以照顾你,你是我的责任,以后你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在内,我会看着你的。” “我想记起一切真实的事,可是思绪和感觉浮沉不定,我无法控制自己,情况变得更糟。” “停泊在我的怀中吧,不要作梦,不要幻象,只记得我,此时,此地。” 他吻她,让她体会那份力量、那份热切,然后他抬头看她,那双明眸闪现第一线希望,战战兢兢,但迫切的想相信。 “我也想这样,可是好难……”她耳语。 “除了我以外,什么都别想。”他轻抚她的躯体。“我们会一起找到安全的港口。” “抱紧我,洛克,把恐龙赶走。” 稍后,丹丝在洛克怀中沉沉睡去,平静无梦,但洛克却无法入眠,一个疑问纠缠着他的心。 他俩的这份情爱足以保护她,让她不至于自己伤害自己吗? 第1316章 不离不弃9 杜芬街沐浴在一片银色月光下,丹丝驻足在卧室窗前看着影影绰绰的街道,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脑海里幻影飞舞不去。 一双强壮的手轻轻自后按在她肩上,把她吓了一跳,然后她软瘫在洛克的膛上。“我把你吵醒了。” 他凑在她耳边惺忪的问道:“又作噩梦了?” 洛克的双手在她两臂上下抚摩,她把手放在他手背上跟着他移动。“我好多了。”她像在说服自己般坚定的说。 他们从斯开岛回来已经三个星期了;谢天谢地,洛克及时赶去把她救了回来,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她慢慢复元,为了不负洛克期望,她也全力整顿自己,寻求平衡点,脚踏实地的过日子,甚至重新作画,可是夜里却仍无法遏止噩梦。 “我一直在努力,”她的声调笼罩着绝望。“可是每当我一闭上眼睛……” 洛克的气息拂动她的发鬓。“别把自己逼得太急了,公主。这次你梦到什么?” “一样,海水、沉溺,我被什么吓到了,拼命想跑,西伦叔叔——”丹丝话声中断,打起哆嗦,洛克的双臂环绕她。 “没有关系,已经结束了。” 她泄气的摇头。“我的记忆为什么总是一团混乱?” “或许是你的潜意识在抗拒极度可怕的回忆,有时候生过热病也会有这种现象。” “西伦叔叔说我爸爸把我打到半死。” “孩子的心灵承受不了父母这种行为,”洛克把她的头发拨开,按摩她僵硬的肩膀。“赖牧师也同样动粗,对不对?”洛克的脸色变得严峻。 丹丝怔了任,从迷惑中去翻找记忆。“他体罚得更凶——”她的声音一停,气愤的一叹,伸手去压太阳穴。“至少我认为他是这样的。” “这种事你不可能完全搞错的。” “你相信我?” “我知道那富生虐待过你,你对他的反应大强烈,如果是想像,不可能如此,我认为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管教像你这样的孩子,或者,他根本就是以欺凌弱小为乐。” “是的。 “所以你才会反击他,然后离开拉哈那!难怪你会作噩梦。” “至少我很高兴我那么多罪行中免去了杀人这一条。” 洛克的嘴角扭了扭。“那些都不算什么。” 丹丝忽然觉得喉头一梗,抓紧他,对他无声的感谢,然后她放开他,压抑叹息。“你工作得这么辛苦,我打扰你的休息时间太久了,回床上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再等一会儿,”他咬咬牙,目光投向窗外。“我也有点睡不着” “船厂有什么问题吗?”她问。或者全因你发疯的妻子而烦恼? 洛克用手搔弄头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工人出点小意外,工具放错地方,机械故障,小问题,只不过有点烦人。” “你赶得上纽约合约的进度吗?你得完亚古话号,是吧?” “如果我们想东山再起的话,就得全力造好亚古话号,”他望着夜色街道,整着眉头说:“报上大事渲染的事,使得投资人对我产生怀疑。” 第1317章 不离不弃10 她畏缩了缩。“都怪我,我很抱歉——” “不,不能怪你,公主,”他伸手把丹丝拉过去,两人像一对汤匙般身躯贴合。“是太多外行人士光看一眼亚古话号的线图就迫下批评,认为不可行,他们错了,阿丹,她会是一艘有史以来最快的船,我知道” 他的自信令丹丝感到傲然。“那就别听别人七嘴八,只要你相信自己,那就够了,你不是这么告诉过我的?” 他在她头上咧嘴笑了笑。“你总算听了我的话。” 她不让洛克引开话题。“答应我不让任何事阻扰你完梦想。” 洛克叹气。“不幸的是,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目前资金是最大问题,必须有现金发切、添购材料,天杀的,没有怒基的同意,我连奥德赛的营造权都不能卖,他是千方百计的企图束缚我。” “如果我能够恢复记忆,如果有方法可证明我是罗家人,你就可以回法庭要回奥德赛了,一定有法子。” “不,丹丝” “为什么?” “是往前走的时候了,如果你继续沉洒在罗丹丝的影子里,无法好好做你的莉莉,你就前进不了。” 她像被他掴了一巴掌。“可是我是——”“在你自称是什么人之前,三思!”他打断她的话。“你必须接受真正的自己,否则你会永远活在痛苦中。_ “你认为我是莉莉?”她颤声问。 他踌躇了一下,然后肯定的点头。“不错,从你和赖牧师所描述的一切来看,这是合理的推断,你之所以对大海有畏惧感,是因我曾目睹丹丝溺死。” “可是如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能肯定?” 洛克凝视月光下丹丝的脸孔,语气烈的说:“你看不出来这已经不重要了吗?你在拉哈那为了求生存而编造的谎话在这地方已派不上用场,因为如今你已得到安全,你大可称自己为丹丝,只要你高兴,但是其余的就让它为过去吧,好好过你的下半辈子。” “我办不到。” 他轻轻拂开她眉前的头发。“你可以。” “我不能因为怎样方便就怎样想,我不能假装若无其事,变得像你这么冷硬!” “那你就得格外努力,”洛克平静的说:“虽然我很想让你安安全全待在我屋里,可是这个世界不可能让你这么做,是你该回到社会的时候了。” 丹丝僵住。“我怕我——会再让你丢脸。” “你总得开始,封闭自己是不正常的,你必须和外界打交道,去上上市场,当做训练,只要忙碌,你就没闲工夫胡思乱想了。” “万一,”她低哼。“我还没准备好呢?” “只要有心,你可以克服一切,公主,不管你自称是什么。”洛克拥住她,以吻带给她力量和信心。 “你这人很有说服力,麦洛克。”她吸口气道。 他用大拇指摩拳她的脸颊。“你可以先从拜访费小姐开始,她一直在询问你。” “爱儿,”丹丝松口气的点头。“这倒可以。” “如果你需要有人作伴,巴太太可以陪你去。”他提到他雇来做粗活的女仆。 丹丝扮个鬼脸。“才不要,她乱用我的东西又矢口否认。” 第1318章 激战背后 有一个凡事都说得有理的丈夫,让人既觉得有保障,又觉得困扰,翌日,丹丝横过公园时心里这么想。 公园草坪上孩童傅戏,头顶上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花****上的情侣三三两两,丹丝轻盈走在小径上,和风吹动她紫色的帽带,她不禁愉悦的笑了。 洛克说得对,出来舒活筋骨,晒晒太阳,真好。 她刚和爱儿分手。她们一起去见伊先生,检视她的画册印行的情况如何,丹丝看到自己的作品一幅幅印在纸面,几已书,感到十分雀跃,爱儿提前为她的出书功庆祝,特邀丹丝和伊先生到崔莫大饭店的餐厅去享用蛋糕和雪莉酒。 爱儿的妙语如珠令丹丝精神为之一振,分手时她再三向爱儿保证她独自回家没有问题,爱儿才放心让她走。她在中央公园悠闲的逛了一圈,不知不觉走到面对灯塔街的那一侧,看见对街的罗宅。 丹丝的步伐为之一顿,不知怎地感到无力,于是找了一张长凳坐了下来。不知道是否下意识驱策她来到这里的。丹丝怀疑的想,她随即想像自己跨过街去,叩了叩罗府的门环,进入大厅,去与爷爷握手言欢…… 可是他不是爷爷,如果她只是莉莉,而不是吉姆的女儿,如赖牧师所说的那样,那么她和罗亚利就毫无关联,她只不过曾有一度,她感觉和亚利特别亲,就像一家人…… 如今就算见到亚利,她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他们两方各自有错,但是尽管亚利是那样一个專製的老人,她仍盼望传闻不实,他健康无恙…… “又和以前一样在发呆了吗?莉莉?”赖牧师柔和的问。“乖孩子,这不是好现象。” 丹丝捂住嘴巴不尖叫出声。赖牧师照旧穿一袭白袍,头戴草帽,手撑着一把伞挡住对他的白皮肤有害的阳光,身上一般浓烈的野姜花味儿,这使得他唤不出别的味道,包括丹丝喝过的雪莉酒味! “怎么了,孩子?不向你老叔叔问声好?” “西——西伦叔叔,”丹丝只挤得出这几个字,她惊骇的看着他挨着她在长凳上坐了下来,同时亲密的靠近她。 “我一直在等你,等得好失望。” “我?”她迷乱的摇头。 “我刚刚在罗家的窗口看见你终于鼓起勇气来了,你也知道从罗家俯瞰中央公园视野相当好。” “罗家?” “罗怒基先生非常好客,留我在他府上住下。打从你在法庭昏倒之后,我对你就一直关心极了,罗先生的鼻子贴了膏药——喔,现在不提那些了,你来了就好。” “我没——” “不必解释你的迟到,孩子,上帝一向以恕人为本,我也不例外,你的谎言,甚至在拉哈那对我暴力相向,我都既往不咎,只要你和我一起祷告,坦承你的罪行,随我回拉哈那你所属于的地方就好。” “什么?”她肺里的气息无法流通。“我不要!” “你一定要,”他愉悦的笑了。“殖民地的孩子都好想念你,莉莉!你唱歌说故事给孩子们听,这是上帝的任务,把主的讯息带给失落的一群,也是你的任务,你是永远与我并肩同行的。” 第1319章 激战背后2 他在说什么?丹丝一点也听不懂!她根本不可能唱歌说故事给孩子听,他们不放心让她和孩子接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光滑的脸庞浮现一抹同情。“你真的不记得了,对不对?你的情况一直不太好,正因如此,你才必须回去,回到真正关心你的人身边。” 丹丝一跃而起。“我哪里也不去,我已是有夫之——” “那个教堂所不容许的**之徒,光看姓麦的一眼就知道他兽来混,你嫁了这种人,受其宰割,真让我为你担心.你一定过得非常痛苦。” “我爱我丈夫,你别胡说,我有我在这儿的生活。”她往后倒退。 赖牧师把伞提高,也站了起来,以责备的口吻对她说:“你脑子又不不清楚了,和那种丈夫在一起有什么生活可言?再说对他也没有保证,谁知道你哪天不会趁他睡觉的时候砸破他的脑袋,就像对我一样?” 藏匿在丹丝的心深处的妖精,开始尖嚎嘶叫。“你胡说。” “好孩子,你没有告诉他,对不对?”他又出现同情的口气。“的确,还是别让外人知道你有暴力倾向。” “你在威胁我,”丹丝霍然了解。“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完全秉持上帝精神在做事,我只是提醒你别再连累你丈夫了,他不小心误触你的迷惘,如果你回拉哈那,他就不会再受害,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丑闻将会危及你丈夫的事业和前途。” “不!”丹丝的口一阵压迫感,她不能再给洛克带来麻烦。 “我对商场所知有限,可是我知道罗家终将并吞麦氏兄弟,这是扩充规模的途径,如果你劝你丈夫不要坚持,那么他老婆的丑闻可能就不会传扬出去。” “放弃船厂?” “不错。” “那是不可能的!” 牧师耸耸肩。“你幸运的住在波士顿繁华社会,这里的人们最喜欢蜚短流长了。” 她又被套牢了。丹丝握拳按在口,双眼进出恨意。“该死的人,下地狱去吧!” “你好大胆!”赖牧师向她逼近,她倒退三步,尖叫的旋身跑走,留下暴露在阳光下缩一团,无法追她的牧师。在她头上,恐龙喷火吐焰,妖魔鬼怪厉嘶惨叫,正如在噩梦,她只有疯狂逃命。 丹丝狂奔回到杜芬街的家门,一身狼狈的靠在门扉气不休,戴围裙的巴太太险险撞上她。 “太太,你还好吧?那些苹果没那么要紧,你不必冲这样子。” “苹果?”丹丝昏眩的晃着头。“什么苹果?” “喔,你打算拿来做派的苹果呀,你把它们留在市场忘了拿回来了,刚刚又急急忙忙跑出去找。” 丹丝扯下帽子。“我没买什么苹果。” “你又忘啦?才刚走了这么一趟?”巴太太吃惊的抿住嘴。 丹丝的眉心纠结起来。“我今天没上市场。” “你怎么没去?”巴太太指着大厅几上一袋东西。 “那些都是你买回来的,你忘啦?” 丹丝的脑子益发混乱。她真的把上市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几乎要尖叫起来。那是有可能的,在碰见西伦叔叔之后,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哦,是的,我真胡涂,我去找费小姐。之后……” 第1320章 激战背后3 可能逛到别处去了,请你把这些东西处理好。” 说罢,丹丝跌跌撞撞走到画室,希望在这儿寻求到一丝宁静,可是它却让她想到诺密教她作画,而西伦叔叔发现之后的痛苦结果… 四壁的油彩仿佛在对她嗷嗷鬼笑,她再也受不了了,抓起颜料开始乱扔乱砸。 “到底怎么一回事!” 洛克的暴喝在丹丝的哭泣声中响起,他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双臂抱住她,控制她歇斯底里的挣扎。 “该死,女人!不要又发作了!” “我告诉你嘛,看见没有,先生?”巴太太在门口儿尖喊。“她真的疯了,我不要和一个疯子待在这儿,太危险了,她拿刀想砍我!” 丹丝猛的愣住,脸色苍白。“我没有,”她抬头看她丈夫峻厉的脸色。“洛克,我没有”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巴太太伸出左掌,掌心上一道血痕 “不!”丹丝呻吟,软瘫在洛克怀中。“我没有!”洛克把她移到一张摇椅上。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说谎!”巴太太呸道,用围裙把手包住。。 “出去,”洛克命令。“我付你双薪,你走吧。” “哦,上帝,”丹丝的牙关嘎嘎作怀“又发生这种事了。” “阿丹,冷静下来,”洛克蹲下,捧住她的脸孔。“到底怎么一回事?” “西伦叔叔,我在中央公园碰见他,”她噙着泪说,抓住洛克的手腕。“好可怕……我跑回来,巴太太说……我不知道……我没有拿刀砍她,真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幸好只有如此,”他拉住她的双手。“赖牧师对你说什么?” “他说如果我不回拉哈那,船厂会……完蛋!” “别理他,你不会回拉哈那,事情到此地步,他不可能再搞出什么花招。” “什么地步?”丹丝眨眼,极力端详丈夫的脸色,看得出来,他受到很大的打击,不止因为她狂乱的行为,而是另外有事。“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怒基要把奥德赛卖给坎特公司,我们纽约的客户!他们急着在加利福尼亚航线上占得一席之地,所以打算和我们中止合约。” “他们可以这么做吗?” 洛克咬咬下颚。“我还不清楚,目前他们只是通知我们停止建造,想活活把我们逼到破产,怒基在玩棋局,赖西伦只不过是他的棋子,用来刺你我,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不是你,麦罗两家一直在斗,只不过现在是一场殊死战。” “我们一筹莫展了吗?” “如果我们如约安出一艘船,坎特就不能拒收,如此就可以阻止奥德赛的买卖,而我们也会有收入,然后再开始。” “你的意思是……?” “唯一的方法,先放弃亚古诺号。” 丹丝的心儿绞痛起来。“那是你的梦想广 “梦想现在只好等待,我把所有人工和资本全押上去了。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好一艘船交给坎特,破解怒基的把式。” 第1321章 激战背后4 “你必须集中精神在这件事上,不能为了疯子莉莉分心、”丹丝痛苦的说:“把我调走,洛克,例巴队或到斯开岛都可以,别让我在这儿扰乱你。” “你在胡言乱语,”洛克抿紧嘴唇线回道:“我不会让你走的。” 一她的身子战栗起来。“我老是失去记忆,巴太太又说……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洛克。尤其是你。” “你好好待在这儿,你会好起来的,懂了吗?”洛克把她拉人怀抱,脸埋入她发内。“我们会表现给他们看,我们会表现给所有人看!” 丹丝攀紧他,脑中的妖精暂时安静下来,让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绝望和怀疑。 世上最可悲的事情是,丹丝心忖,放弃梦想。 远远的一方,麦氏兄弟船厂在黑夜中灯火通明,工人熙来攘往,忙碌不堪,而亚古诺被弃置在这荒凉的一角,孤零零耸立在船架上,无人理会。 亚古话号十天前便已停工,洛克调集所有人力投入另~艘新船的工程上,好完坎特的合约,反击怒基的计划。他们通宵达旦的赶工,进度相当惊人,住老丁也拖着狗偻的身子加人阵容,在洛克勉强同意下,丹丝每天为洛克和老丁送饭,略尽她的棉薄之力。 今晚,在赶最后一班马车回杜芬街之前,她忍不住独自一人绕到船厂另一侧去看只造了一半的亚古话号。 她缓缓沿着船架四周走,在高耸的船体前感到自己的渺小,她以艺术家的眼光观注它的每一道线条,深深被它的流丽壮美所感动,她丈夫不但是个工程师,也是个诗人与艺术家。科学与艺术之美,在亚古诺号上展现无遗。 她相信,总有一天,总有方法,就算要靠奇迹,洛克也会把亚古话号建造功的。 木架下突然发出声响,丹丝站住,皱皱眉头,不会有人在这地方干活儿吧? “有人在那儿吗?;’ 她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但心中却感到困扰,那不会是她在想像吧?不,丹丝肯定的想,她是真的听到了声响,决心证明自己,丹丝进小心绕过支架,朝和船身平行的工作棚走去,在一堆机械和木头之间,她瞥见有个影子在闪动。 “什么人?”这下,丹丝紧张起来。 她的眼角一闪,旋过身去却发现空空如也,四周顿时变得黑影幢幢,她开始惊慌。 是老鼠吗?她怀疑的想,或是有人企图破坏洛克的心血结晶——亚古诺号?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惊,转身想去警告洛克。 不料一个踉跄,感到一股推力,丹丝“哇”一声朝一堆木材倒下,身子撞到硬物,随即一滚,朝一个黑洞摔了下去。 黑得像偷儿的帽底。 “亚利就会说这种话。”丹丝在黑洞里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真的,据木坑底黑得起初她根本搞不清楚她的眼睛是张开的,还是闭的。谢天谢地,她掉在底层那厚厚的木屑上,没有受一点伤。 她还真以她的冷静为做呢!经过几分钟的目育之后,她开始行动,设法爬出这黑洞,可惜白费心机,坑洞太深,她爬不出来,大声喊叫求援,又没人听见,时间已晚了,所有工人该收工回去了。 第1322章 激战背后5 丹丝别无他法,只好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她并不特别紧张害怕,只担心洛克若是找不到她,不知有何反应?生气?焦虑?误会?她又该如何向他解释她是怎么摔入锯木坑的?声响?黑影是实是幻? 她反覆的想,间或打吨,终于熬到坑顶风到股股亮光。当她听见一阵啦达啪达的声音,有人接近时,她立刻弹了起来。 “嘿,哈罗!有人在上面吗?拜托帮个忙,在这儿!” “我的天主!”一张像颗干苹果的脸孔在坑顶上出现,老丁瞪着坑洞看。“老天爷——是你吗,丹丝小姐?” “是,老丁,是我!”丹丝大松一口气。 老头子毛发直竖,像遭静力作用。“你在底下做什么呀?孩子?” “我不小心跌下来了,”或是有人把我推下来。“请你找条绳子什么的,拜托,洛克一定急坏了。” “好,等着,”不一会儿,一道爬坑洞专用的梯子降下来。“你爬得上来吗?” ‘可以!”丹丝撩高裙子登上梯子,笑着爬上去了。老丁扶她出洞,她不理会突然发软的双膝,开玩笑道:“你瞧,老丁,像猴子爬可可树一样。” 老丁一边帮她拍去衣裙上的木屑,一边摇头。“如果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到这儿来捡块桃心木,你还不知道多久才会被发现2” “幸好你起得早,”丹丝在老人脸上印了一吻。“船厂一切好好的吧?”她问,老人点点头。“洛克呢?我得去找他。” “来吧。” 老丁向她伸出手让她挽着,至于是谁扶着谁那则难说。老了把她带到制图室,倒了杯茶给她。 “我叫人去找洛克了,”老丁对她说:“他昨晚跑遍了全城在找你,你待在这儿别走,你们两个统们于彼此找对方,那才滑稽。” “好的。” 底下的船厂,已可见到陆续来上工的工人,不久,老丁下楼去忙他的。喝过热茶之后,丹丝觉得舒服多了,等着等着无聊,丹丝蹲到地面,从一只盒子拿出蓝粉笔开始涂起鸦来。 涂得太过专心,她没听到那三步并做两步匆匆而上的脚步声,直到洛克的鞋尖出现在眼前,她才发现她丈夫来了。 洛克身上仍穿前前天穿的衣裤,下巴冒出胡须,因一夜未睡而声音沙哑。“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可思议的女人。” “哦?”她挑战似的应一声。 “在坑里待了一夜,换做别的女人早就歇斯底里了,可是你却像个孩子在游戏。” “得要有更戏剧化的场面我才会歇斯底里。” 他看着她用粉笔描绘的彩色景致。“这是你心目中的天堂?” 丹丝站了起来。“不是,因为那里没有你。” 洛克一脚踩人圈子里,将丹丝纳人怀抱。“现在我在里面了。” 他随即低头吻她,吻得她疼痛,但她任由他重重的吻,因为他需要一个肯定。 待他抬起头时,他们两人都已无法息。 “你还好吧?”洛克在她颈上问。 第1323章 激战背后6 “现在好了。”她用双手抚摸他僵硬的背肌,希望自己溶入他的肌理。 “我到处找你,警方那儿,爱儿,梅姬……”她轻噬他的下巴。“我知道,对不起。” 洛克捧住她的脸孔。“我怕死了,还以为—一” “我又跑了,”她替他说完。“可是不是那样,有人潜近亚古谱号,把我推到锯木坑,我不知道那是故意或是意外。” 他的唇角抽动。“你不必编理由,阿丹,我了解。” 丹丝身子一冷。“我说的是真的。” 他无可奈何的放开她,把手插兦她的头发内。“好吧,你怎么说都可以。” “你不相信我,”她短促一笑。“可是我不怪你,我昨夜在坑里有了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他怀疑的看她。 “我比我想像中还要坚强,头上肿了一个包,一整夜坐在黑暗中没有发狂,如果再碰上一次,我还是可以熬过去,我也许可以理清混乱的头脑,就算你不相信我,就算我必须独自奋斗。” 她转身想走,可是洛克伸手环住她的腰。 “可恶,别把我排拒在外,我担忧了一整夜,怀疑了一整夜…” 丹丝的怒意消散,她贴在他前哺哺言道:“哦,洛克…” 她向他降服,但实际上是赢了;刚刚在他第一眼见到她时,他的情感坦露无遗,她终于知道他是爱她的,这个铁汉是她的,总有一天,倘若老天垂怜,他就能够承认他爱她。 书店门上的小银铃清脆的响了,正在柜后忙碌的爱儿奔向她,握住她戴着蕾丝手套的手,各吻她的两颊。“在坑洞里过恐怖的一夜,可是对你似乎没什么不良影响,谢天谢地。” “你的便条写得好忧虑,所以我赶紧过来让你瞧瞧我是平安无恙的。”丹丝拉起她黄色的裙子说道。 “麦先生保证你没事,可是不亲眼看见你,我还是不放心,你的意外造轰动。” “这意外对我反而利多于弊。”丹丝顽皮的说,爱儿来不及回答,即被等着结帐的客人叫回去。 “你先到古典书籍那一区去逛逛,”临去前,爱儿对她道:“有新书来了,待会儿我就过去。” 丹丝点点头,踱到书店的后侧,边例览架上列列的书册边想,不知她自己的画册何时可以上架。她正想抽出一本厚厚的书,忽听一个声音道:“我来。” “谢——” 丹丝瞥见拄着象牙杖的老绅士,吃惊的说不下去。 “亚利。”她微弱的出声。“您……怎么也在这儿?” “别胡思乱想,把我想歪了,丫头。”他把书塞到她手中,哼道:“和你一样,来逛逛书店,一个退休的老人有很多时间得打发。” “哦”见到老人,她没有预期中的不悦,反而只觉得心痛。“是的,您——一向好吧?” “除了家里多了个牧师弄得我耳根不清静,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硬朗。” “这就好。” “听说你出了意外”亚利像在咆哮,用棕色眼睛上下打量她。“看起来没受到什么伤害” 第1324章 激战背后7 “是的,我很幸运。”她咽下唤咽感。傻子!亚利真有可能关心她吗? 丹丝从亚利肩上看见在柜台上的爱儿,忍不住给她一个“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的责备眼光,爱儿则耸耸肩,回她一个“我能怎么说”的表情。 “船厂不是笨女孩该去的地方,”亚利在地板上播手杖。“姓麦的小子该知道才对,不过洛克的智力一向比不上他的自尊心。” “不是洛克的错,是有人想破坏亚古诺号,我碰巧给撞上,”说着,丹丝突然灵光一现,得到结论,此事一定是罗家在搞鬼!她说下去,“商场上竞争是一回事,可是你和怒基使出这种手段未免太过分了!” “什么?”亚利喊道:“你在说什么?” 她把船厂的问题告诉他。 “胡扯!我和这回事完全无关,”亚利强调的说:“怒基也应该不至于如此,你并没有证据。” “你能否认罗氏想把奥德赛卖给坎特的计划吗?坎特因此中止和洛克的合约,迫使洛克不得不放弃亚古诺号,罗氏这么做岂不是太毒辣了!” 亚利抚着白胡子蹩眉道:“我不知道有这回事,如果他为了报复,把公司的利益押上去做赌注,我非得回去找他好好问一问不可。” “别忘了他派人潜入麦氏船厂搞鬼的可能,我掉入锯木坑并不是洛克的错!”’ 亚利嗤道:“据我和你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我相信。洛克该打你一顿才是。” “他没有。”她把书放下,转过身去。 亚利拉住她。“这么说,姓麦的对你很好?” “他对我非常好,我爱他。” “我明白了,”亚利放开她。“这倒有点意义。” “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丹丝答道:“再者,不管我是不是罗家人,我都盼望麦罗两家的纷争能够消失,把大好的精力、智慧浪费在这上面,实在太不值了,如果两家不是老在对立冲突,说不定会更有就!” “积恨太深,难以化解。”亚利沉重的说。 “客中结果太悲惨。” “不错。”亚利的目光投向丹丝前的银坠子,她碰了碰它,那股冰凉让她抖索。 “我想——你希望要回它吧?”她咽了咽,伸手去解链扣。 “不!”亚利一声大喝,引来旁人的回头注目,他压低声音道:“你留着,它一直在你身上,时日一久,已为你的一部分,不再属于我了。” “可是它以前是老大大的……” “我叫你留着。” 她手握住那坠子,亚利的慷慨教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却很感。这坠子是她脑中那片混饨记忆的关键,也是个重要的信物,叫她放弃,她是万分不舍的。“谢谢你。” 亚利的下颚抖索了一下,再也按捺不住的脱口问道:“你不是我儿子的孩子,是吧?” 丹丝沮丧的说:“我对我的记忆……不太有把握,唯一有把握的是我的感觉。” “你有什么感觉?” 她颤颤的吸口气,眨着眼睛,睡咽的别过身子。“对不起,亚利,我没办法……” 第1325章 激战背后8 他拉住她。“告诉我,丫头,我得有点依凭。” 丹丝抬起烦恼的眼睛看他。“我始终觉得你就像我爷爷。” 亚利抽回手,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可是丹丝仍然看见了他迸出泪光的眼睛。她知道他们两个都为了失落的梦想而哭。 “老头子居然和她在那儿大谈特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冷静,亲爱的朋友。”赖西伦牧师安抚道,瘦白双手交握搁在交叉的腿上。 “那贱人企图想夺回叔叔的欢心!”怒基在地毯上来回走着。 罗府的起居室拉下厚厚的窗帘,遮挡六月的艳阳,室内又问又热,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姜水和发油的味道,但两人谈得入神都没有感觉。 “你何必紧张?罗氏公司如今已在你掌握中,不是吗?”牧师从容的问。 “原则上是的,可是老狐狸仍然握有股权,虽然不至于对我缚手缚脚,但多少还是有点牵制。” “那么我认为你无须担心。” 怒基嗤道:“老头子自从碰上丹丝之后就变得软绵绵的没出息。” “莉莉就是有这个本事。” “更可恨的是姓麦的小子居然能够那么快速的完坎特的合约!不过他还没有脱身,我不会罢手的。”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怒吼,一个女人捧着银盘入内,左手上绑着绷带。她把咖啡分送给两人。 “行了,巴太太。”怒基道:“你下去吧。” 她走后,怒基瞄着门说道:“她没有上一个女仆那么听话,但相当能干。” “可靠的仆人价值非凡。”牧师附和道,并夸奖了几句手中的精致瓷杯,品尝香郁的咖啡,满足的叹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能怎么做就怎么做,姓麦的当庭羞辱我这笔帐。我一定要讨回来,现在我最怕的就是我叔叔又和那女人扯上关系!” “莉莉是个十分不稳定的人,令叔对她大约只是同情罢了,她对任何人都不具威胁,除了她自己,她的情形只会越来越糟。” “真的?” “她一次又一次的发作,我已经看多了。” “这可没有保障,”怒基握拳击打自己的手心。“我非让麦洛克一败涂地不可,就像当年亚利叔叔干掉他老子一样,如此可以向老头子证明我有资格完全得到罗氏公司。” “身为你精神上的咨询者,怒基,我奉劝你要对上帝有信心,一切他自会安排。” “可是我们也必须——” “你已经尽了全力去博得令叔的认同,”牧师笑了,不自然的双眼迸出光彩。“相信我,其他的都得靠奇迹了。” “好家伙,在那儿!”老丁欢呼道:“你们瞧瞧。” “上帝”’洛克气。-。-“…。 在波光涟浓的长港外海,一艘大船昂然助人洗口,她的体态线条对洛克而言,熟悉得一如他自己脸孔上的每一道纹路。 “上帝,里南!”他再度出声。平素严肃的表情此刻是欣喜若狂。“好小子,你办到了!” “是西风号。”丹丝用欣悦轻颤的声音道。 “它提早了一个月!”老丁笑呵呵。“灯塔打出信号时你还不相信是它回来了。非得亲自过来接你弟弟下船,证明他的中国之旅创了新纪录不可。” 第1326章 激战背后9 “我这人一向讲求实证,你这老小子!”洛克笑得合不拢嘴。 “这会儿你可信了吧?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洛克笑得更开怀了,甚至无法自制的抑天高啸。“我知道!这表示我不会落得当掉裤子,光着一张股啦!” “洛克!”丹丝吃惊的喊道,引来洛克一阵哈哈大笑,他重重吻她,险些把她撞翻。“你也不会,亲爱的,”他在她耳下低语。“只不过你的光股比较可爱。” 丹丝又惊异又高兴,她没见过丈夫这么开心过。打从她跌入锯木坑脱险之后,洛克变得益发深沉,天不是在船厂赶工就是埋首忙他的帐册。此刻他的欣喜具有感染,丹丝不由得跟着他容光焕发起来。 西风号泊岸,码头微微的震动,水手们忙着系住有男人胳臂粗的大缆绳,洛克兴奋得心脏狂跳、头晕眼花,像喝多了白兰地,他拉着丹丝往前跑,老丁也颤巍巍的跟在他们身后。 老天,这个奇迹来的正是时候!空氏兄弟公司的财务状况发发可危,就算他去求、去借。去偷都无法完目前正在赶工的塔克号——虽然她已到了完工阶段!他一穷二白,跌得比丹丝掉下去的那个锯木坑还要深,几乎和他父亲当年破产的窘境相差无几。 可是西风号返航,情势逆转,她满载而归的中国茶叶和其他珍贵货品将可为他们解除眼前的经济危机。 “洛克!” 一条高大的影子从甲板上下来,洛克冲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响亮的击掌,两双眼睛久久凝视。 “再次平安归来,嗯?”洛克粗声道,目光端祥那张与他肖似但又不同的面孔。 “是的,感谢上帝,”那张古铜色的面孔出现笑涡。“抱歉我回来晚了。” 一句玩笑话化解了僵局,洛克仰天大笑,紧紧搂住他弟弟,用力拍抚他的背。“老天,见到你真好!”不止因为西风号的返航可以化解危机,也因他在世唯一的亲人平安的回来,洛克手环着弟弟的肩膀,仔细打量他。 兄弟俩高度相当,而做弟弟的似乎稍稍瘦削一些,两人都有酷似母亲那漂亮俐落的下巴,里南爱开玩笑的眼睛是咖啡色的,灰棕色的头发直而浓密,相貌俊秀而清爽笑容可掬,平易近人,和洛克的深沉内敛恰对比,而兄弟俩在航海的领域各展所长,均有杰出的表现。 “回家真好,”里南的嗓子也有些沙哑。“我很想念你,但是你的唠叨例外。” 洛克假装去拧他的耳朵。“小子,对老大要尊敬点。” “别想!”里南大笑。“我只尊敬老者。还窝在那里做窗子吗?老丁?” “没大没小的混蛋,我的命可比你硬!”老丁回嘴道,里南将老丁用力一抱,差点夹断他的老骨头。“你提早了一个月,像西巴女王一样浩浩荡荡回到波士顿港,我不相信没有冒险。” “当然多少冒了一点险。”里南笑道:“老天,她真是要得,你该看看她风驰电掣绕过海呷的样子,洛克,西风号值得你骄傲,虽然我在最后一程差点把每一根船桅都给弄断!” 第1327章 激战背后10 “臭小子,驾着西风号玩命,我真该勒你脖子,但是你回来让我太高兴了,这一回你总算冲对了时候。” 里南眯起眼睛。“怎么,出了麻烦?” “多亏你,现在我们应付得了,”洛克拍拍里南的肩膀。“我会解释的。” “我急着想知道是什么麻——”里南突然瞥见紧张的站在一边的丹丝,他惊呼,“我的天,这不是……” 她抓紧手提袋,点点头,不确定的微笑。“是我。” 里南的神情一换,踉跄穿过老丁和洛克中间,来到丹丝面前,看着亭亭玉立的她,脸孔变得柔和,他摘下帽子,张开双臂。 “你不认得我了吗,小妞?” 丹丝低呼一声,投入他怀中,近乎呜咽的喊,“里南。” 洛克怔住,这对紧紧相拥、真情流露的男女把他吓了一跳,他小腹一缩,发现他竟然在吃他弟弟的醋!他忘了今日一切都是里南最初一个玩笑起的头,心中只想他们两个搂得那么紧,到底在窃窃私语什么? 他只是好奇,不是嫉妒,洛克这么告诉自己,踏上前去。“你们两个如果好了——” 里南抬头面对他哥哥冰凉的眼睛。“让我再享受片刻这个奇迹,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又见到她,况且是如此漂亮的她!” “你还是那么会讨人喜欢,船长。”丹丝离开里南的怀抱,笑盈盈道,把洛克的神经绞得紧紧的。 “要我提回你,她之所以在这儿全是你一手搞的吗?你搞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发过警非好好揍你一顿不可。”洛克面对里南叫道。。; “别夸大了事实,老兄,当时她那种情况,不管她是不是罗家人,我都只有把她送到你手上一途。” 里南和丹丝交换了一个目光,洛克的口妒意高涨,恼怒中,他发现老丁在觑着他,只得极力压抑那荡的情绪,装出冷静的模样。 “你完全没想到如此一来会惹出轩然**吗?”他质问。 “她是不可能留在拉哈那了,金船长恰好返航,而我又相信你一定会有妥善处理,所以自然做了这样的决定,瞧,她这样子不是非常好吗?你真的找到了安全的港湾了吗?” 丹丝瞒了洛克一眼,犹自为被他称之为“麻烦”而不快,她耸耸肩。“或许吧。” 洛克搂过丹丝的肩,挑战似的看着弟弟。“丹丝现在是我老婆。” 里南的下巴垮下来,然后纵声大笑。“你也跌入她迷人的陷井了吗?铁汉?这么一来,麦罗两家的争端将化为无形了。” “错了。 里南不解的看过一张又一张面孔。 “她不是罗家人。”洛克僵硬的说。 “也可能是。”丹丝的语气有股坚决。 里南茫然看着他们。” “你最好从这个说起,”他慢慢的出声道:“看来,我不知道的事很多。” 丹丝坐在梳妆台前刷了刷发,然后回头去看洛克,她总是趁他脫衣之际,欣赏他健美的体格,这是睡前旖旎的一刻,可是自他们在楼下向里南道过晚安之后,洛克便沉默寡言,心事重重。 “你还是在担心吗?”她问。 洛克坐在床边,一手抓着鞋子停了下来。“什么?” “里南的货物卖了之后,就算怒基将奥德赛脱手,那也不打紧了,对不对?” “对的。”洛克脱了另一只鞋子,躺到床上疲倦的叹口气。“如果坎特不履行合约,我们就自己留下塔克号,其实买主不难找,因为西风号打下了名气。” 第1328章 不为名利 雷声隆隆,大地震动,五彩缤纷的光影如花开,照亮半片天空。 “洛克,好美呀!”丹丝作梦一般的说。 “再看,还有呢,不止这样。” “怎么可能?” 他低声笑了。“你看吧。” 在查理斯河面上又发出巨响,天空进出火树银花,灿烂得令人目眩。丹丝坐在马车上挨近洛克。 “这是我度过最棒的獨竝纪念日。” “这是你的第一次吧?” “最好的一次。”她用力点头,帽上的玫瑰红缎带晃呀晃。 泰勒总统或许卧病在华盛顿,国会的南方折衷方案可能闹得正凶,但波士顿的国庆日仍然如常举行,所有市民都聚集在河两岸观赏盛大的烟火。洛克的马车也杂列在众多车辆之列。 “这告诉晚会不赖。”坐在他们隔壁的里南说道。 “波士顿在筹备国庆日晚会时一定有想到你,麦船长。”费爱儿开玩笑道。 “他们自然得对一名杰出的子弟聊表一点心意,毕竟我带着西风号创下了新纪录。”天空又迸出七彩烟火时,里南笑答。 他往后靠,好让爱儿看清楚些,最近举凡是庆功宴、野餐会、演讲,乃至于今晚的烟火晚会,爱儿都与他们一起参加,四人共度了许多美好时光。 丹丝从座位上伸出手握握里南的手。“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这么快就又出海。” “这几个星期和你们在一起非常快乐,不过我真正的爱人在呼唤我。” 话虽如此,里南却在丹丝头上和他大哥互望了一眼,他知道里南这么急着出海乃是迫于情势。 虽然坎特公司最后决定不买奥德赛,而洛克也顺利完塔克号的下水典礼,将她交给新主人,但麦氏兄弟仍不敢松懈,事实上,麦氏的船厂不久即又投入亚古诺号的工程,这一次,洛克决心无论如何要在今夏完这艘船,加入营运行列。 而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他们获闻罗氏准备利用奥德赛自己经营加利福尼亚航线,为免这条黄金路线被罗氏占有,麦氏兄弟于是决定立刻行动,这也就是里南这趟海路的由来,目前西风号已载满货物,泊在码头,等待启航。 “可别在旧金山湾抛下西风号和人向自去了,小伙子,”洛克对弟弟咆哮。“讨海人的利润可比那些躲在坑里挖不停的任何人好多了。” “不必担心,老哥,”里南大笑。“加利福尼亚虽然诱人,我还是会往中国去,我会全速带回下一季的中国茶叶,好好赚他一票,你负责造好亚古话号,我下一趟就要带她出海。” 洛克的唇角扭动。“我和你打赌今年你就会在广东见到亚古谱号击败了你和西风号胜利返航!” “赌了!”里南大笑。 丹丝不由得感到一阵兴奋的悸动,洛克从不说大话,亚古诺号将使得他其余的杰作相形失色,亚古诺号一出,洛克的功名就此定下。有时丹丝不免怀疑,到最后洛克会造出什么样的船只,但光看他满眼的决心,她发现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第1329章 不为名利2 “至少我们会知道洛克的船哪一艘独占鳌头,”丹丝回道:“不过我倒希望早日停止恶竞争。” “说得好.”里南以欣赏的微笑道:“美丽、有才气、手腕高明,老哥,希望你懂得珍惜这块宝。”’ “你不停在夸她,我不会忘的,”洛克干涩的答道:“幸好你明天就要走了,否则丹丝会被你捧上天,得意忘形!” “丹丝是该以自己为荣,她的画册上市之后如此功!”爱儿指出。 “真高兴和你分享你的功,”里南吻了吻丹丝的手。“我会好好珍藏我那一本。” “行了,你让我脸红了!”丹丝笑着呵责。 事实上,丹丝画册在爱儿的书店里的确叫好又叫座,丹丝偷偷送了一册去给亚利,附了张字条,希望他也喜欢他儿子落户之地的风光景致。 爱儿是丹丝的画迷,对她的画提出不少问题,尤其是对她画中数度出现的一张慈祥的老面孔尤其有兴趣,而令丹丝困扰的也在这里,这个老究竟是什么人?她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丹丝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但那张脸开始出现在她梦中。 伴随着恐龙。 想到这儿,丹丝不由得打起哆嚷。河上又放起烟火,洛克问她:“冷吗?阿丹?” “不,”她对他笑了笑。“只是玩了一天,觉得有点累” “这是最后的烟火了,等人群散去一些我们就走。” 她回头去欣赏烟火,但黝黝河水让她心悸,对水的畏惧依然存在,于是她调眼朝码头方向望去,烟火晚会结束了,岸边的马车流德而动,天空恢复寂静,只留下星光,洛克拾起组绳,回头看见丹丝一瞬不瞬的遥望市区,脸上带着极其怪异的神色。 “那是什么?”她手指着那方向问道。 他们全回过头。远处的天空一片红光,接着警铃声传入他们耳中。 “老天爷!”爱儿叫了起来,“不知道哪个醉鬼放火烧了码头!” 丹丝呆着木鳮的站在闹烘烘的码头上,看着岸边那艘着火的大船——西风号!救火员和水手在她身边奔跑叫嚣,忙着救火,可是船帆全在熊熊燃烧,救火队的队长眼看难以抢救,已决定切断缆绳,把西风号拖出港外,以免殃及泊岸的邻船。 西风号!满船的货物!船上还有奋不顾身冲上去试图灭火及抢救货物的洛克和里南! 他们到底在哪里? 丹丝被船上飘过来的浓烟熏得睁不开眼时,中只听见救火队员在高声呼喝,他们驾船要把西风号拖出港口。哦,不要!丹丝脑子里在呐喊,不要放弃她!洛克和里南在船上。 突然一阵轰然巨响,她竭力睁眼一看,西风号的主桅着火断裂,倾倒在甲板,她心儿一凉,感到一股死亡般的不祥之兆,整个人冻结在那儿无法动弹。 “小心,把人接上岸,小心!” 码头边有人在高喊,丹丝看见救火队的小船靠了岸,几个人合力把一只帆布袋抬上岸,她身子一震,奔向前去。他们把帆布袋放到地面,爱儿挨近过来。 第1330章 不为名利3 “天呀,是麦船长!” 里南满头血水交溶。一条手臂曲折得极为怪异,丹丝发着抖在他身边蹲下。“他受了伤……” 洛克呢? “该死,女人!”一声暴喝在丹丝身后响起。“我不是叫你待在马车上的吗?” 她回过头,看见洛克一身水淋淋的,狼狈不堪,他和里南一定是跳海逃生,被救火队救上来的。“我几时听过你的话?”她顶撞道,起身投人他怀里。“谢天谢地,你没事,我急得快…你的手!哦,洛克!” 洛克双手被火灼伤,但他不理会它们。“我没事。”他赶到里南身边,蹲了下来。 爱儿和几名义工已小心的将里南折断的手臂固定好,丹丝当众撕下她的衬裙,和爱儿合力将他头上的伤口包扎住,心焦如焚、几乎要痛哭失声的洛克,见到妻子的动作,虚弱的想笑,这女人总是不在乎让人看见她的底衣! “他情形有多严重?”洛克几乎认不得那粗哑空洞的声音是他的。 “严重极了。”爱儿叱道,把绷带系好,回头对围观群众怒喝,叫人准备担架、马车来送伤者就医。 丹丝分别检查里南的瞳孔,不见任何反应,他只剩下微弱而急促的息。 “他伤得很重,得尽快送医,”丹丝摇头道:“哦,洛克,这个意外——” “这不是意外,如果里南不治死亡,那就是命案。”洛克的嗓调现在沉着得可怕。 “命案?”丹丝双眼圆瞪。“怎么……” 洛克站了起来,腔内的狂怒和憎恨比他手掌上的烫伤更灼烈。“有人蓄意纵火,再破坏前桅,否则它不会在那个方向倒下,砸伤里南。” “你怎么这么肯定?”丹丝耳语。 洛克觉得他多年赖以维生的自制力渐渐扇出,一股狂暴的冲动取而代之。 “西风号是我造的,我了如指掌!我也知过是什么人干的,”他咬牙切齿唾道:“是罗家,我要他们好看,我发誓!” 丹丝又一阵惧怕和紧张,她一跃而起。“洛克,你什么证据也没有——” 洛克旋身转向码头,黑黝黝的海面只见通天的火红,西风号熊熊燃烧,他在火光之下的脸孔再度被钢铁一般的面具罩住。 “你们大家听见了,有人对我们下手!一万元悬赏提供线索之人!” 码头人群响起一阵骚动、里南被抬上马车,爱儿跟着马车跑着,丹丝却呆立在原地不动。 “别这么做,洛克,”她说:“这不是在抓妖,有更好的方法。” “没有了,我能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们要血战,我就和他们打。”他微笑,一个被迫到走上极端的男人,他看着载着里南的马车驶去,双眼血丝络织。 “谁撑到最后谁就胜利,公主,”他说:“我会是胜利的那一个,就算要赤手空拳撕裂罗家人的黑心肝!” 泰勒总统在一八五o年七月九日病逝,费摩副总统继任为美国最高统帅,同一天夜里,麦里南在生死关头上挣扎。 第1331章 不为名利4 西风号失火后。里南伤重不省人事的那五天,丹丝亲待病床,眼看他的生命一寸寸流失。当大夫宣布他们对这样一个病人束手无策后,洛克把弟弟载回杜芬街的家,和丹丝日夜轮流照顾他,加上梅姬和爱儿的协助,他们无微不至的料理伤患的一切,向上帝祷告他能苏醒。 里南曾有好转迹象,可是今晚他的情况再度恶化,他又开始发烧,他们想尽办法也无法让他退烧,他本来哺哺吃语着,可是现在已虚弱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躺在那儿轻。 丹丝端着一碗肉汤靠到他身边。“别这样,里南,”她舀了一匙到他嘴边。“你得试试” 肉汤入口,却又从嘴角溢出,顺腮而下,沿到枕头,丹丝不死心的再试,轻声细语的哄他、劝他、催促他,一试再试,直到枕头被肉汤整个沾湿。 “那,那就饿死吧!”丹丝噙泪叱道,把汤匙扔开。“我不管了!” 我不管了……我不管了! 她的记忆被挑动,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一个小女孩把一只贝壳递到生病的男人唇边。 你不喝就不喝吧,爸爸,我不管了! 但他不是生病了,多年以后丹丝终于明白,他只是醉了,当年的她年纪太小,只知道满脸胡碴、烂醉如泥的躺在床上的男人需要她的帮忙,却不知如何帮忙。 “哦,爸爸。”丹丝耳语,不敢息,不敢眨眼,生怕脑子那一幕消失不见、她终于确定一件事——她看见的男人确实是她父亲;罗吉姆。 她没有证据可做证明,但那不重要,不管赖西伦怎么说,她知道她的名和姓,她是谁!丹丝的视线从脑海中的影像慢慢移回现实,停驻在病人脸上,她募然瞠大眼睛,倒抽一口气。“我的天!”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急忙拉出衣领内的银坠子,颤手打开盒盖,目瞪口呆看着坠子里的肖像,再看躺在床上的里南。 相同的睑型,相同的轮廊,那双浓眉,那灰棕的头发和眸色,那下巴的线条!病床上的麦里南简直和罗吉姆的长相一模一样! “我的天!”丹丝呆怔的哺哺道:“我怎么会这么目盲!” 除非是天大的巧合,否则麦里南不可能长得和罗吉姆如此酷似,她父亲和麦丽莎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的。“哦,爸爸,你到底做了什么?”丹丝把里南的手握住,沙哑的呢喃。 她满脑子是没有答案的问题。亚利之所以驱赶儿子离开是因为他和丽莎传出畸恋吗?麦诺奇是否在波士顿?而丽莎,她可爱的吉姆?或许吉姆曾要求丽莎和他一起走,但她舍不得他的长子,或许这就是吉姆在丹丝的印象中一直是郁郁寡欢的… 这个悲惨的故事有了活生生的见证——麦里南。难怪丹丝和他一见如故,两人从一开始就特别亲,原来两人体内流的是相同的血液。上天不会在让她发现她有个哥哥之后,又让她失去他吧? 第1332章 不为名利5 丹丝忍不住趴在里南前哭了起来。“上帝,求求你。里南,你一定得醒过来,求求你……” 她的膀沦泪水流湿了里南的膛,一只手温柔的抚了抚她散乱的头发。“不要哭。” 那低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里南!”她抬起泪痕狼藉的脸孔,惊喜欲狂。“你醒了!” “头痛得要命。”他皱眉哼道。 “我知道,我知道。”她把他额前的头发拨开,这才发现他全身汗水淋漓。她哭得烯哩哗啦,竟没注意到里南的身体起了自愈能力,出汗退烧了。 “你真把我们吓坏了,”她喜孜孜的说:“不?” “嗯” 她喂他喝水之后,在他眉上吻了吻。“睡觉吧。亲爱的,一切都会没事的,”她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孔。“哦,里南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他的眼皮沉重的下合,但在闭上之前,他使出一个最凶狠的眼光。“我的裤子到哪儿去了?” 丹丝满脸泪水奔入起居室时,疲倦的坐在一张舒适的旧椅子上的洛克抬起头,整颗心绞痛起来。 “里南死了,对不对?” 丹丝立刻来到他身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不,亲爱的,他退烧了,人好多了,他睡着之前还和我说了几句话。” 一直抱着最坏打算的洛克,面对好消息竟不知所措,他含在眼眶的泪水颤颤欲落,双手将丹丝抱紧,脸孔埋入她的颈窝,无法自制的颤抖。 丹丝轻抚他的头发,哺哺安慰他,片刻后他才抬头喑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丹丝扬眉。“你一直是我坚强的依靠,我很高兴我也能为你的依靠,即使只是片刻,因为我们彼此关怀。” 她的话如同鞭子抽打洛克的良心,他知道她在向他索求他不愿付出、甚至不敢道出的情感。她不明白他的世界已经崩溃?他不能让情感凌驾理智,他不能脆弱,不能松懈。 “里南真的脱离险境了?”他粗声的改变话题。 丹丝黄晶的双眸流露几许失意。“我想是的,他退了烧,应该会好转的,别担心。” “幸好他的脑袋够硬。” 丹丝随他笑了笑,然后兴奋的说:“我刚刚有了个惊人的发现,我记起了我父亲,就是他,罗吉姆,而且,而且不止如此。”她把吉姆和里南相貌酷似的事实一五一十告诉了洛克。 “大荒谬了!”洛克中途就切断了丹丝的话“里南不可能是罗家人。” “你看看,”丹丝把银坠子打开。“他们两人这么相像,我们怎么一直没有发现?你还看不出来吗?你母亲和我父亲” 洛克惊骇的大喊:“不可能,我妈—” “也只是个女人,洛克,而你父亲……和你非常相似,强悍、保守,埋在工作中,丽莎爱上一个和她年纪相当的男人就这么不可能吗?他们的行为不对,但那是人。” “我绝不相信!” “证据摆在你面前。” “你又在作梦,又在幻想了。”他把银坠子甩向丹丝。 第1333章 不为名利6 “我没有!我真的记起来了,洛克。” “你不是记起来,你只是在编故事,穿凿附会一些和你无关的事,”他抓住她的肩膀。“停下来吧,丹丝,你会把你自己再搞出毛病来的,我们两个都受够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她大叫。“我恢复记忆是好现象,你不会在这时候扯我后腿吧?” 他猛地放开她。“让死者安息吧,丹丝。” “然后隐藏秘密,继续让生者受苦?你不明白吗?我办不到,如果我不理清脑子里混沌的记忆,我永远不会是个完整的女人,”她望着他凝重的脸孔。“为了你,我希望为完整的女人。” 她的语气充满恳求,这样你才会爱我。她心想。 洛克几乎放弃自己的坚持,放弃责任感和复仇心,把自己完全交给丹丝,但是他害怕一旦失去自我控制,情势会越变越糟,所以他硬下心肠,决心不向这女人屈服。 “我接受你个样子。”铁汉麦洛克说道。 所以你也得接受我,他的弦外之音是如此告诉丹丝的。 “洛克,这件事太重要,我记得——” “我警告你,丹丝,别太过分,更别把里南扯进来,这么做改变不了任何事。” “改变不了任何事?”她发怒的问。“哦,你这盲目、死脑筋的男人!这可以平息纷争,可以化解仇恨 “你以为一个疯狂的故事就能让我不再和罗家战斗吗?’”洛克的下巴抽动着。“西风号化为海上的烟灰,我会揪出元凶,找出证据,叫他们偿还我的损失,我会复仇,我会活下去的。” “除了复仇和活下去之外,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事,洛克!亚古诺号呢?你梦想中其他的大船呢?我们俩的日子呢?你忍心将它们付诸流水?” “他们夺走奥德赛,毁了西风号,险险害死我兄弟,你以为我忘得了?” “里南也是我兄弟。” 他双手一扬,怒吼道:“我没有闲工夫和你再胡扯下去,如果你珍惜我俩的一切,就把这疯狂的念头忘了。” 丹丝的面色变得苍白。“我明白了,你宁可和疯子莉莉一起生活,宁可仇恨罗家,也不愿知道事实。” “闭嘴!” 丹丝僵立在那儿看着洛克,一脸痛楚和委屈,让洛克受不了,他上前把她拥入怀中,低头吻她,仿佛在请求她了解,可是她没有反应。 “丹丝,公主,你明白我陷身在此、动弹不得吗?我需要你,你是我的妻子……” “名议上是的,可是感情上就难说了”丹丝空洞的笑了。“丽莎一定明白其中的滋味,告诉我,洛克,她是当诺奇的妻子比较快乐,还是当吉姆的情人比较快乐?” “可恶,”洛克把她推开。“不要再提这件事,否则你下地狱去吧。” 起居室里悄然无声。 丹丝转过身去。“我去替里南熬些肉汤,”她走到门口。“听我说,洛克,我的脑子被蒙蔽住了,可是没有人——包括你在内,能够阻止我破除迷障而出。” 第1334章 不为名利7 “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丹丝以如同波士顿图画馆令人敬畏的安静的语气说,她的目光始终不敢从画廊上已故北方画家的作品上移开。 “我本来不想来的。”罗亚利支在象牙杖上答道。 七月中旬的天气相当热,可是图书馆画廊内却空旷凉爽,只不过丹丝由于紧张不安,身上仍旧微微冒汗,她从帽檐下忐忑不安的看了亚利一眼,压下想伸臂去拥抱他的冲动。 “那为什么又来了?” “好奇吧,另外是来谢谢你送我画册,相当好的作品,代表着森威治岛上的生活,是吧?” 她笑了笑。“是的,简单而满足的生活方式。” “赖牧师不这么认为,看了画册之后那冷冰冰的家伙变得好动,直说那是邪恶的画面,叫我去把它烧了。” 丹丝的面色泛白了。“您烧了?” 亚利嗤之以鼻。“当然没有,我自己被那家伙烦死了,幸好他已决定下周搭奥德赛回去了。” “他要走了?”丹丝惊喜的张大眼睛。 “他说殖民地的人需要他,他负有使命什么的,我打赌这家伙有兴趣的不在于宣扬上帝的教义,如果不是怒基,我根本不想留他,怒基或许是感谢他在法庭作证——”亚利没有再说下去,神色变得尴尬。 “他说的是谎话,”丹丝平静的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恨我…” “过去的就算了,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女孩。”他老皱的脸上显露倦色。 “可是我无法算了,”丹丝绷紧下巴。“所以我才请您来和我见面,您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什么真相?如果你指的是西风号——” “我不是指西风号,不过洛克的确认为是罗家在搞鬼,您知道。” “胡扯!人人都有可能出意外,”亚利的大嗓门招来画廊内参观者的注意,他挽住丹丝,和她双双步出图书馆。“为什么每次意外洛克都要怪罪我们?” 他们停在阳光下的走道,丹丝深深吸口气。“那不是意外,有人故意纵火,麦罗两家如此争斗,这个亊件的嫌疑自然落到你和怒基头上,不过,从某个方面来说,我倒很高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亚利变了脸色。“你一定疯了,居然如此不忠,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但我不想再淌浑水,再见。” 说完,他朝罗府的方向走去,丹丝追了上去。“听我说,这件不幸的事让我想起了自己和您的儿子,您瞧瞧。”她从手提袋里摸索出一幅书本大小的画。 这时他们已近罗府的大门,丹丝害怕撞上怒基或赖牧师,情急之下,横身挡在老人面前。 “求求您,亚利,看看!” 亚利瞄了一眼那画,表情一软。“这是吉姆。” “不对,爷爷,”丹丝喉咙梗塞。“这是麦里南,您另一个孙子,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不可能!”亚利脱口否认,“太荒唐了!我认得我自己的儿子。” “您从未见过里南吧?这是我两天前在他卧病时画下的,他们两人多像!”丹丝颤着声说:“看到病床上的里南,我想起了拉哈那的吉姆,我父亲,不管西伦叔叔怎么说,我知道我是吉姆的女儿,正如您可以看出里南是吉姆的儿子一样。” 第1335章 不为名利8 “不可能,”老人颤抖的回答,用手指节敲着画像。“这是麦氏另一个诡计。” “您错了,这事我没告诉里南,而洛克和您一样不相信,我之所以来找您,是想知道事实,化解两家的仇恨,”她拉着亚利的袖子。“我必须把一切都记起来,我必须知道我父亲是什么样子,您得把吉姆和丽莎的事实告诉我。” “我——”亚利张嘴,但又闭上,头痛也似的摇着头。“没有什么好说的,别再胡思乱想了,让死者安息,也让我清静吧。” 亚利转身朝罗府大门走去。在他头上的一扇窗后,人影闪动。 “隐瞒事实的伤害比公开真相更大,爷爷!”丹丝在他身后喊道:“洛克想办法要保护奥德赛,天晓得怒基暗中又在策划什么?亚古诺会为下一个目标吗?到时候也许会有人送命!结仇二十五年已经够久了,爷爷,我们可以合力化解仇恨,你和我!” 罗府大门“砰”一声合上,留下含泪站在那儿的丹丝。 “你说她不会再惹麻烦的。” “冷静,孩子,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丹丝那贱人千方百计想挑拨我叔叔,这教我怎么放心!” 罗府华丽的餐室窗帘深垂,挡住外头的烈阳,赖牧师舒适的坐在位子上,享受大厨师的美食。“上帝会证明——” “我付钱给你,不是上帝,”怒基吼道:“我们约定过,你上法庭指证丹丝不是罗家后代——” “那是事实。” “——而我捐钱给你的甘蔗王朝。” “不要急躁,我早晚会把莉莉带回她的岛乡的,你得有耐心。” 怒基嗤道:“锯木坑意外,巴太太的谎话,你使的手法对我来说太消极了。” “不是每个人做事都像你那么直接,好朋友。牧师用尖甜甜苍白的嘴唇。“我心中记挂莉莉的福祉,只要你毁了那个玷污了我乖女儿的不肖之徒,我就可以把她带回家了。” “可惜丹丝不像你说的那么神智不清,我叔叔说她记起了一些事——” 牧师手上的叉子停在他嘴边,他的语调变得尖锐。“什么事?” 怒基耸肩。“那有什么重要?如果被亚利发现 “发现什么,侄子?:亚利在餐室门口冷冷的质问。 “叔叔!”怒基从椅上跳了起来。“我们在等您回来,我叫下人帮您准备餐具。” “不必了,恐怕一顿饭下来,我背后会多把餐刀。你这混帐东西,你怎么这么湖涂!” “叔叔,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亚利握拳,气呼呼走到餐桌。“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个名叫苏威的放火流氓!” “苏威?”怒基迷惑的摇头。 “休想再骗我!”亚利怒吼。“你以为可以把我瞒在鼓里?如果你想找人烧了西风号,至少也该找个可靠之人!”亚利扬手重重掴了怒基一巴掌,打得他倒在椅子上。“我只不过在他那张醉脸上扬了扬钞票,他就一五一十全说出来了,是罗府的人指使他的!” 第1336章 不为名利9 赖西伦从容的自椅上站起来时,怒基满头大汗瞪着他。“你,”他嚎叫。“你这呆子!” “刚刚你还抱怨我动作太消极呢。”牧师嘲弄道。 怒基转向叔叔,“亚利叔叔,这事和我无关,不是我做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亚利咆哮。“如果风声传出去,我们就完蛋了!如果我追查得到苏威,你以为别人就不会?你以为我们可以堵住麦氏的口风?” “叔叔——? “我们在这座城市毁了,没有人会和下三滥做生意、打交道的,”亚利满面怒容,猛然挥手。“我要你滚,带着这个畸形人一起给我滚!” 亚利忿忿的转身往外走。 “叔叔——” “阻止他,”赖西伦冷静的声音和亚利的愤怒及怒基的惊慌形强敌对比,他把桌上一只重物递给怒基。“拦下他。” 那具碾胡椒噐砸在亚利后脑勺,他应声倒地,怒基骇然看着手上沾血的重物,然后抬头呆望牧师。 “他会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他是你的一大威胁,正如莉莉的记忆对我一样,我们不容许上帝的安排被这样的威胁所破坏。” “我——我不能手刃自己的叔叔!”怒基像只火鳮般呗外大叫。 “有比动手杀人更好的方法,”赖西伦笑露了珍珠白的牙齿。“让我帮你的忙。” “你到底打算对我做什么?” 丹丝被洛克那冰冷的诸问声吓了一跳,她在七月午后的画室作画,捕捉那张在她画里出现过多次的老的面孔,依稀有所记忆,洛克却突然闯进来,打断她的冥思。 她回过头,他依然是那副打从他们上次争吵过后的冷淡神情,但此刻蕴着怒意,虽然如此,他的英俊昂伟仍旧如常的令她心跳、令她望。 “我做了什么?” “别装蒜了!你背着我偷偷和罗亚利见面!” “那又怎么样?” 他气得面色泛红。“我不知道你对他说了什么.总之他们立刻采取了行动,把纵火犯送上远洋船逃之夭夭了!”他大吼。“你破坏了我的复仇机会。现在我的计划泡汤了,全托你的福!公主。” “不要再提复仇两个字,我听腻了这些可瞩、令人反感的话,你们必须罢手了!”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女人?”洛克咆哮。 “为什么一定非要在哪一边不可?”她也大叫。 “因为我不要一个老扯我后腿的老婆,”他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做个选择,丹丝,要嘛你就对我完全效忠,否则我俩没有未来。” 丹丝脸上血色顿失。“我说过我爱你,我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 他抓住她双肩,用力摇她。“我要你在姓麦和姓罗的两方之间做个选择,如果你不是和我站在同一阵线,那就是与我为敌,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她无助的摇头。“我——我做不到,我不能和你一样心怀仇恨,但也不愿未来的日子充满不睦和争吵。” 他猛然放开她。“那么就是这样子了。”他的脸孔钢硬如铁。 第1337章 不为名利10 “不!”她抓住他的衣襟。“你别以为可以这样甩掉我,麦洛克,这不是是非题,不是用你那种方法能够解决的!老天,为了你,为了我,你无论如何得退一步,哦,洛克。” 她伸出手勾住他脖子。“你其实不是铁汉,你只是一个男人,需要爱和关怀……”她把樱唇凑上去轻摩着他的嘴。“和每一个人一样。” 丹丝感觉到洛克身子僵着,她把嘴唇压上去,倾尽所有爱意的亲吻他,盼望他谅解和信任,可是他却一下子把她推开。 “可恶!”洛克愤恨自己的软弱和对她的不舍。“你以为可以迷惑我,让我忘了责任吗?我是不会被一个满口谎言、疯疯癫癫的女人诱骗的!” 说毕,洛克转身就走,丹丝傻在那儿,她无情的话遇刺穿她的心。自来到波士顿,遇见洛克,在他的扶持下,她的恐惧不安渐渐消失,她自以为找到了避风港,岂知一切只是假象,什么也没有改变,疯子莉莉仍然存在,只是被掩藏住了。 丹丝奔回卧室,扑到床上痛哭。疯疯颠颠的女人,是吧?她气愤而伤心的爬起来,拖出皮箱,开始收拾东西,就算是吗,她也没有疯颠到继续和洛克这铁石心肠的家伙一起生活下去。 她要离开他!她可以到巴黎。 巴黎,算了吧。 丹丝突然泄了气,软弱的在床边坐下,把脸埋入他的睡袍里哭泣。她没有地方可以去,洛克占据了她的心,让她无处可逃,而且那是懦弱之人的行为,徒然拖延问题她怎么能够离开心爱的男人,抛下一生唯一幸福的机会? “我不会这么便宜他的,”她忿然的自言自语。 “他爱我,我知道,就算他恫吓要把我丢人火山口,我也不会跑掉。” 下定决心后,丹丝洗了把脸,将头发梳好,忽闻楼下有人在叫门。她微微吃惊的把皮箱推到床下,匆匆下楼。 “送信来给麦夫人。”一个长了一只长鼻子的车夫摘下帽子道,把信递上。 丹丝拆信一看,震惊的呢喃。“老天,爷爷受了伤,情况危急!我得赶过去看他,你可以载我一程吗?”她边冲到客厅拿帽子和手提袋边问。 “我的车在外边候着,夫人。” 丹丝随车夫来到路边的马车前,他把车门拉开,丹丝一脚踩上踏板。“请你快点,我担心——?” 一阵浓郁的野姜花味扑鼻而来,丹丝惊然一惊,车夫自后将她推入车内,“砰”地关上车门。 坐在车内的男人幽幽的说:“欢迎,亲爱的莉莉,我一直都在想念你。” 丹丝张嘴想尖叫,一只拳头重重击中她下巴,她顿然眼冒金星,昏厥过去。 洛克一踏入屋内就知道丹丝走了,屋子里静悄悄、死气沉沉的,好像她一走,即把所有生气全带走。 他没想到他的心会这么痛,失落感会这么重。 和洛克在船厂干了一天活儿回来的里南,绕着屋子前前后盾的喊她的名字,没得到任何回应。 第1338章 骑着单车唱着歌 “你到底打算对我做什么?” 丹丝被洛克那冰冷的诸问声吓了一跳,她在七月午后的画室作画,捕捉那张在她画里出现过多次的老的面孔,依稀有所记忆,洛克却突然闯进来,打断她的冥思。 她回过头,他依然是那副打从他们上次争吵过后的冷淡神情,但此刻蕴着怒意,虽然如此,他的英俊昂伟仍旧如常的令她心跳、令她望。 “我做了什么?” “别装蒜了!你背着我偷偷和罗亚利见面!” “那又怎么样?” 他气得面色泛红。“我不知道你对他说了什么.总之他们立刻采取了行动,把纵火犯送上远洋船逃之夭夭了!”他大吼。“你破坏了我的复仇机会。现在我的计划泡汤了,全托你的福!公主。” “不要再提复仇两个字,我听腻了这些可瞩、令人反感的话,你们必须罢手了!”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女人?”洛克咆哮。 “为什么一定非要在哪一边不可?”她也大叫。 “因为我不要一个老扯我后腿的老婆,”他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做个选择,丹丝,要嘛你就对我完全效忠,否则我俩没有未来。” 丹丝脸上血色顿失。“我说过我爱你,我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 他抓住她双肩,用力摇她。“我要你在姓麦和姓罗的两方之间做个选择,如果你不是和我站在同一阵线,那就是与我为敌,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她无助的摇头。“我——我做不到,我不能和你一样心怀仇恨,但也不愿未来的日子充满不睦和争吵。” 他猛然放开她。“那么就是这样子了。”他的脸孔钢硬如铁。 “不!”她抓住他的衣襟。“你别以为可以这样甩掉我,麦洛克,这不是是非题,不是用你那种方法能够解决的!老天,为了你,为了我,你无论如何得退一步,哦,洛克。” 她伸出手勾住他脖子。“你其实不是铁汉,你只是一个男人,需要爱和关怀……”她把樱唇凑上去轻摩着他的嘴。“和每一个人一样。” 丹丝感觉到洛克身子僵着,她把嘴唇压上去,倾尽所有爱意的亲吻他,盼望他谅解和信任,可是他却一下子把她推开。 “可恶!”洛克愤恨自己的软弱和对她的不舍。“你以为可以迷惑我,让我忘了责任吗?我是不会被一个满口谎言、疯疯癫癫的女人诱骗的!” 说毕,洛克转身就走,丹丝傻在那儿,她无情的话遇刺穿她的心。自来到波士顿,遇见洛克,在他的扶持下,她的恐惧不安渐渐消失,她自以为找到了避风港,岂知一切只是假象,什么也没有改变,疯子莉莉仍然存在,只是被掩藏住了。 丹丝奔回卧室,扑到床上痛哭。疯疯颠颠的女人,是吧?她气愤而伤心的爬起来,拖出皮箱,开始收拾东西,就算是吗,她也没有疯颠到继续和洛克这铁石心肠的家伙一起生活下去。 她要离开他!她可以到巴黎。 第1339章 骑着单车唱着歌2 巴黎,算了吧。 丹丝突然泄了气,软弱的在床边坐下,把脸埋入他的睡袍里哭泣。她没有地方可以去,洛克占据了她的心,让她无处可逃,而且那是懦弱之人的行为,徒然拖延问题她怎么能够离开心爱的男人,抛下一生唯一幸福的机会? “我不会这么便宜他的,”她忿然的自言自语。 “他爱我,我知道,就算他恫吓要把我丢人火山口,我也不会跑掉。” 下定决心后,丹丝洗了把脸,将头发梳好,忽闻楼下有人在叫门。她微微吃惊的把皮箱推到床下,匆匆下楼。 “送信来给麦夫人。”一个长了一只长鼻子的车夫摘下帽子道,把信递上。 丹丝拆信一看,震惊的呢喃。“老天,爷爷受了伤,情况危急!我得赶过去看他,你可以载我一程吗?”她边冲到客厅拿帽子和手提袋边问。 “我的车在外边候着,夫人。” 丹丝随车夫来到路边的马车前,他把车门拉开,丹丝一脚踩上踏板。“请你快点,我担心——?” 一阵浓郁的野姜花味扑鼻而来,丹丝惊然一惊,车夫自后将她推入车内,“砰”地关上车门。 坐在车内的男人幽幽的说:“欢迎,亲爱的莉莉,我一直都在想念你。” 丹丝张嘴想尖叫,一只拳头重重击中她下巴,她顿然眼冒金星,昏厥过去。 洛克一踏入屋内就知道丹丝走了,屋子里静悄悄、死气沉沉的,好像她一走,即把所有生气全带走。 他没想到他的心会这么痛,失落感会这么重。 和洛克在船厂干了一天活儿回来的里南,绕着屋子前前后盾的喊她的名字,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真的走了,该死,洛克!你到底对她怎么了?” 洛克站在客厅的桌边,手握着罗府的信笺。“我只是要她在我和罗家之间做一个选择,显然她已经决定了。” 里南抢过那信笺扫描内容,然后诅咒。“老天爷,我没听过有这么自私的人!要就选择我,否则拉倒?她爱你,你这傻子,但是叫她如何和一个这么自大的人共同生活?” “算了,里南。”洛克打岔,口胀痛,喉头梗塞。 “算了?碰上这位姑娘是你一生最幸运的事,”里南生气的答道:“你就要这样让她走?” “我别无选择。” “我看你是想步上老爸的后尘,”里南刺他道:“恭喜你了,洛克,你做得相当功,强硬、毫无宽恕之心,简直和老爸一模一样,或许丹丝离开得对,天知道为什么当年妈妈不这么,如果她走,也许还会有得到快乐的机会!” “也许她有,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洛克阴沉的答道,声音异常奇怪,像个在感情矛盾中挣扎的盲人。 “你最好解释一下。”轮到里南吃惊了。 洛克把罗吉姆和他们母亲之间的绯闻,那只银坠子和丹丝的说法告诉弟弟。 “我的天,”里南抓着下巴,一退儿摇头。“事情复杂得可怕!” 第1340章 骑着单车唱着歌3 “这可能只是虚传……” “可是你看看你,洛克!你能否认吗?太讥刺了,”他粗声大笑。“我居然是罗家人,到这地步,情势如此逆转!” “你仍然是我弟弟。” “而丹丝就了我妹妹了,”里南咧嘴笑道,但立刻沉下脸。“这解释了很多事,当年老爸若曾对我有所怀疑,他也始终没有提到。” “他一直很疏远,”洛克沉重的说:“不知是因为妈背叛了他,他才变得那么冷硬,抑或是他的冷硬使得她向外发展。” “这个迷我们永远远无法解开,”里南深叹,然后抬头注视大哥。“不要学他,你并不像他,你身上流有麦家桖统,但你不像诺奇。” 洛克自嘲的嗤鼻。“我比他更糟,铁汉,连老婆都保不住!” “去找她,去追她回来!这囡亻给了你很多机会,她薆你,你这白痴,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她?” 洛克垂頭瞪着地板,声音充满痛楚。“我薆她胜过我的生命。” “你告诉过她没有?” 洛克缓缓摇頭,红着脸自承失败和德勇。“没有。” “那么就告诉她!老天,你要让你的自尊心这样碍着你吗?” 洛克囗紧迫,内心挣扎。他一直害怕自己和父親一样惨败,以至于死守一个目标,但他需要丹丝的薆、丹丝的生気和活劦。他必须找她回来,必须吞下自尊,放弃强烈的复仇心,和丹丝重修旧好,让她相信他们是有未来的。 这很难,丹丝或许不相信他,这怪不得她;想想他对她说了些什么话!他自作自受,但他无论如何也要求她回来,不管她是疯子莉莉,是罗丹丝,或是他心目中的公主.她都是洛克孤独的一生中是媄好的赠禮,如果丹丝还要他会用卜半辈子来让她知道她在他心里具有多么重十的各。 洛克挺直了裑子。“我要去找我老婆回来,要一起去吗?” 洛克一脚端开罗府大门,躲在门后的巴太太被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榜样頭鼠罩,他在起居室找到菢着酒瓶喝得醉重重的怒基。 “他们亻呢?” 怒基抬起苍白的醉眼看他。“不要……吵我,我正在庆祝。” “我要找我老婆,她亻呢对 “还有亚利呢?”里南也质问。“信仩说他受了伤,綪况危急。” “没有,没有,”怒基扔下空酒瓶,酪团的答道:“他只是頭仩肿了个包,没什么要紧,他和丹丝一起回去了。” “回去?”洛克的胃部痉挛。老天,丹丝真的不要他了,扔下他走了?他揪住怒基的铱领喝问:“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否则我会再打断你的鼻梁一次,说!” 怒基的面孔一扭,放声嚎哭了起来。“不是我干的,西伦直嚷着阻止他,我不是存心砸破亚利叔叔的頭,我只是吓呆了……”怒基涨红脸,双泪直流。“我完了,地位、裑分、前途,我一直这么卖劦……西伦把他们带走了,仩了奥德赛回太平洋去了,他说他会処理一切,他说的!现在嘂我怎么办?” 洛克怒声咒骂,一把推开怒基,让他跌了个四脚朝天。“我回来时如果你亻还在啵士顿,我就要你好看,明白没有?”他恶狠狠说道。 第1341章 骑着单车唱着歌4 怒基问咛的点頭,洛克厌恶的呼了一声,转裑离开。,里南,我们得立刻行动” “我们可以电告纽约港囗,请求他们协助——” “我们得去追他们。” “什么?怎么追?奥德寒速度那么快。“ “我别无选择。”洛克眼脃隂想,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那份直觉深信不疑。“赖西伦会杀了丹丝,甚至更糟。” 丹丝口申唫的醒来,以为她又作了噩梦,但在洛克怀中她不害怕,洛克会親薆的摟住她,親吻她,平息她的惧怕……哦,不……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大吵了一场,不是吗?丹丝痛苦的张开眼。 老天,她是在船舱里,而船在大海仩。 “丹丝?”一个暗哑的声音在喊她。 “亚利!”她惊异的看到在舱房对侧的小牀,亚利手脚被捆绑的躺在仩面,她犭孟然坐起,这才发现自己的綪况和老亻差不多。“你还好吧?” “脑壳很痛,可恨的混帐东西竟然从背后偸袭我,”亚利在小牀仩徒劳的扭动裑躯,但嗓音透出一月殳放心的意味。“幸好你没事,我还以为你再也不醒了呢,丫頭。” “怎么一回事?”她狂乿的问。“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亚利老皱的面孔扭曲了。“这是怒基干的好事,我查出了他和姓赖的放火烧了西风号的秘密,他一慌,出手攻击我,把我们绑到船仩……” “仩帝,这不是真的,洛克会以为…哦,天呀,仩帝,仩帝——” 舱门一开。“很高兴你对仩帝仍然这么虔诚。”赖西伦手拎油灯踱了进来,脸孔在灯下显得死白,丹丝整个亻缩到角落,对大海的恐惧和此刻的惊骇相形失脃。 “你来得正好,王八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亚利竭劦挣扎着坐起。“立刻放开我们!” “闭蟕,老家伙,我对敢对我大吼大嘂的亻特别没有耐心,未来这几个月你最好自己小心点。”牧师温和的喝叱。 “几个月?”丹丝哑然问道。 “是的,親薆的,即使是这么快速的船也不是一亱之间就回得了家的。” “不,”丹丝惊骇慾绝。“我不要回拉哈那。” “胡说。”赖牧师移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抚扌莫她的脸颊,丹丝像只麻雀碰仩眼镜蛇般籁籁发抖。 “你将永远和我在一起为仩帝工作,”他哄道:“我一向为你好,不像别亻只想利用你的裑分图谋自己的好処,吉姆把你茭给我便是此被。。” “吉姆!”亚利喊道:“可是你说——” 牧师对老亻微微一笑。“仩帝会原谅我这善意的谎言的,朋友,我不能告诉你她是你儿子和夏威夷王囡生下的小公主,否则姓麦的婬木昆不知会怎么利用她呢!我得保护她才行。” “保护你自己的好処才是真的,你这骗子!”亚利狂怒大吼,挣扎得益发厉害。“你剥夺了她的权益地位,还证称她的出裑!丹丝,对不起,我没相信你,原谅我,丫頭。 第1342章 骑着单车唱着歌5 “我没有搞错。”她前哺说道,但脑子仍一片浑饨未清。 “你虽然背叛了我,私自逃跑,但我原谅你,”赖牧师轻言细语,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般抚弄她的颈子、她的頭发。“回頭是岸,我能谅解,”他向丹丝倾近,姜糀的味儿熏得她反胃慾呕,他的手从她肩膀滑到脯。“在返航期间,你得好好学习如何取悦我。”他道。 丹丝骇然的瞠眼,他的抚触、他说的话让她鱤到前所未有的恐怖。取悦他?他不会是指…可是他似乎就是那个意思。 她开始作呕。“休想!” 赖牧师打开白袍,露出腰间一把槍,他笑得和蔼可親。“你不希望你爷爷受到伤害吧?莉莉?” 他的胁迫一出,深埋在丹丝内心的綪绪崩溃,她用劦扭鹰,双脚一扬把他踢翻在地板仩,他立刻爬起来,喉里闷吼。 “别碰他,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亚利狂喊。“救命,来亻!強儤,杀亻!来亻呀—” 赖牧师掏出槍冲到亚利牀前,狠狠给亚利一记,打得他抑倒下去,鼻桖立刻进流在白糀糀的胡子仩,牧师继继笑着,一拳又一拳落在老亻脸仩…… 时间突然倒退回转,所有记忆在丹丝眼前铺展开来,她清晰的看到一切。她张蟕尖嘂。 西伦旋过裑子,丹丝瞪着他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又回到十岁那年。 她记起了一切。 “你非杀了我不可,”她轻声说:“你从前下过手,现在你非再重做一次不可,这十年你最害怕的就是这一刻,对不对?怕我喊出你真正的名称,”她吼道:“杀亻凶手” 他走向丹丝,神綪变得很怪异。 “我父親不是罹病死的,他是在醉酒后被你这懦夫砸破后脑死的,我目睹了一切,于是你把我扔下淼,企图连我一起灭囗,可是不幸被亻干扰,你被迫只好把我救起来,你到底希望我是死是活?如果我死了,我的衔位和产业回到我毌親的族亻手中,你的打算就落空了—” “闭蟕,莉莉——” “别嘂我莉莉,你不配嘂这个名字,”她厉嘶,奋劦挣脱手仩的绳索。“只有我外婆珂耐公主才嘂我这名字,她自己和白亻结下姻缘,因此我毌親薆仩罗吉姆时她才大劦促他们的親事,我是她的继承亻,而你觊觊那片土地,起了歹念!” “可怜的孩子,你又开始神智不清了”西伦冷静的说:“你病了那么久……” “休想再诳我,我什么都知道。”丹丝再不容许那些陈年的威胁来阻止她,童年的回忆在她心中浮落,外婆慈祥的笑脸,父毌恩薆的低景,娜卡莎死后,父親伤心过度而酗酒的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仩映,尤其是赖西伦行凶那可怕的一亱,更是格外清晰。 “爸爸明白你的私心,他保护甘蔗园和当地亻不受你剥削,于是你下手杀了他,夺走我的权益。”她把脚仩的绳索也解了,赶过去查看亚利,他頭破桖流,但伤势不重,神智也仍清楚,她说的一字一句他都听见了,而赖西伦被她一番话说得慌张失措,竟无视于丹丝替老亻松绑的动作。 “没有这回事,你是疯子,你忘了吗,不要再说了!”他嘂道。 第1343章 骑着单车唱着歌6 丹丝冷笑“想堵住我的蟕没那么容易,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我就会向世亻昭告你的所作所为。” “闭蟕!我不许你再——” 此时,平稳的船裑突然一震,来了个回旋动作,舱内三亻的裑子全都倾斜,牧师跌到墙仩,丹丝张臂护住爷爷。 “搞什么玩竟儿!”西伦咒骂。 “怎么一回事?”亚利蟕咕挣扎,丹丝往小窗一瞄,倒吸一囗気。 “什么?怎么了?”西伦跌跌撞撞扑到窗囗,看见蓝天碧海仩一艘白光闪耀的庞然大船拨地而起般的高耸在奥德赛之后。 “那是什么?”西伦怒吼,鱤到一阵不祥的兆頭。 “你这可薆的梦想者,”丹丝哺前自语。“你做到了。” “那是什么?”亚利觑着窗外,也这么问道。 “我们的救援者,爷爷!”丹丝的脸孔迸出光彩。“亚古诺号!铁汉来救我们了!” “他们没有反应,先生!”打信号的淼手向安里南船长报告。 “可恶!刚刚她似乎慢了下来,现在看这样子,她好像企图加速逃走。”里南咒迫。 “我们必须拦下她!”洛克的牙说。 “我们会的,除非船桅折断或风向改变”里南答道。“老天,谁相信铁汉会冒这么大的险!洛克,你会在波士顿造大轰动,不。是整个东海岸,想想我们所过之处,别艘船上的那些目瞪口呆的人!” 可是洛克来不及回答他弟弟,他抓住望远镜喊道:“里南!一个女人……是阿丹!” 里南把望远镜抢过去对准奥德赛的甲板,一名白发白袍的男人持槍挟持一对男女,是丹丝和亚利!他们正在舵位,几个水手围在四周。 “他们似乎在威胁船长……”里南哺哺说:“哦,他们转向了,朝我们来了。” “他们想撞我们。”’洛克咬牙道,心脏揪扭着“姓赖的一定以为我不敢应战。”他断然下令。“舵手,对准它的船首!” 水手犹豫着不敢动,望着船长。 “只要奥德赛不驶入风里,我们撞得倒它。”里南道。 “不错,”洛克的脸孔坚决得有如石雕。“撞倒它。” 两船如同斗牛场的公牛彼此朝对方冲去,奥德赛的船长嘶嚎,试图改变航向。“我们会翻船的,白痴!” “不许动,听到没有!”赖牧师揪着丹丝,胁迫道。 “你会害死我们!她就快撞上来了,舵手,改变——”船长话未说完,西伦的槍口瞄准他开火,船长倒地,按着大腿呻吟。 “爷爷,我们走!”丹丝趁这千钩一发之际把亚利往栏杆外一推,西伦扑上来,但丹丝已随爷爷翻过栏杆落海。 “大伙儿稳住!” 另一艘船上,里南大喝,瞬间,亚古诺号朝奥德赛冲撞而去,甲板上所有人全都东倒西歪,洛克攀住绳具,心痛如绞的看着桅断船裂的奥德赛,那感觉好似他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 他心中涌现另一波恐惧。“放救生筏!”他嘶喊,他撞毁了奥德赛,现在,丹丝何在? 第1344章 骑着单车唱着歌7 海水出奇的温暖,丹丝脑海里浮出儿时荡漾在碧蓝大海好戏的情节,她不再惧怕,反而有如鱼得水的感觉。五六步外是亚利载沉载浮的头。“爷爷!”她把头伸出海面喊道,奋力向他游去,拉住他游开奥德赛。“我们没事了。” “你看,丫头,”亚利道:“它沉下去了。” 丹丝极力回头一瞄。“我的天,西伦叔叔。” 那白影子站在栏杆边,双手高举向天,像在对夫祷告,随船缓缓下沉,其他水手都已上了救生筏,唯独他例外,浪涛将奥德赛吞没,赖西伦正如多年前企图夺走丹丝生命般的葬身大海,做了波臣。 丹丝感到一股沉重而痛苦的失落感,不是为了赖西伦,而是为了奥德赛。 “丹丝!”一艘白色小核靠近他们,有力的大手将她和亚利救上船。 她投身在洛克怀中吸咽。“哦,洛克,我好难过,奥德赛——” “不要说了,丹丝。”他抚顺她水淋淋的头发,将她紧纳在臂弯。“你安全无恙就好了,今天会发生这样意外要怪只能怪我,我一生只担心一件事——像我父亲那样惨淡,为笑柄,身败名裂,现在我也差不多了,奥德赛沉了,西风号烧了,亚古诺号看来也保不住了,我落得和我父亲当年一样,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丹丝猛咽着,对他摇头。 他唇角微微一扬”感觉没那么糟,我不是说从现在开始一切就会好转;但是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我们就能克服一切的,我不能失去你,公主,我爱你。” 她从心坎儿的欢喜上来,双眼泪光闪烁。“洛克,我也同样需要你。一切灾难都结束了,我不再感到无助和害怕,我回想起所有的真相,是你给我力量,让我变得完整的。” 另一艘救生筏飘荡而来。里南在船上对大哥喊道:“上帝,我很抱歉,洛克,我迫不得已只好弃船,亚古诺号不行了。” “不能怪你,这是我的决定、”洛克把丹丝拥在身边“但是值得。” 里南到此方露脸一笑。“的确,多个妹妹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你知道了?”丹丝问。 “洛克告诉我的” 丹丝对大洲以爱的目光,伸手拉拉里南的手。“你相信吗?” “他怎么会不狠们?”亚利搭腔,锐眼上下打量里南。“你真的和吉姆杨得酷似,愿他安息,这么说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过得一阵子才能适应。” “爷爷——”丹丝不安的瞄着亚利和洛克。 “我先说吧。”亚利府清嗓门“我对你们两位相当感,你们救了我和我家丹丝,老头子希望过去种种就此做个完结,我们全都蒙受了损失,但盼往后麦罗两家能够做出复仇之外更好的表现。” “这样再好不过了,”洛克向亚利伸出手“丹丝的快乐正如我的快乐一样重要,我非常了解家庭和亲人在她心中的意义。” 亚利转向里南“我非常高兴我不但机孙女,还多了个孙子。” 第1345章 骑着单车唱着歌8 里南点了点头,脸上的倦色被笑容取代。“是的,先生,我敢说对你而言是件希罕的事儿。” “里南!”丹丝吃惊的喊道,但见亚利的嘴角露出微笑,她跟着哈哈大笑。她依偎在丈夫的怀里,拉着亚利和里南的手,沉重但是心平气和的看着亚古诺号缓缓下沉。 尾声 “回来,小鬼”’ 穿及膝短裤、戴草帽的男娃娃对妈咪甜甜一笑,拖着胖胖的小腿钻入长港码头的来宾中。 “洛克!”丹丝着急的对立于一旁,正和投资者闲聊的丈夫一喊。今天是麦罗公司最新一艘船的处女航启航典礼,码头上都是旧雨新知,洛克匆匆和客人说了两句,朝妻子手指的方向追着孩子去了。 他逮住娃娃,一把将他抱得老高,父子俩一起开怀大笑。丹丝忍不住微笑,这三年来铁汉变了不少,以前的他是不可能当庭追孩子、和孩子笑闹、父子之情溢于言表的。他变了,是丹丝让他改变的。他在工作上的态度依然认真、一丝不苟,但同时,他也是位最可爱的父亲和丈夫。三年来,虽在亚利的财力支援下,他们仍战战兢兢渡过不少难关,才能有今日的局面,洛克从三年前亚古诺号快航的经验中记取得失,不断研究改进,造出厂商争相订购的一流快船,竖起响亮的招牌。 “哇!”洛克扛着咯咯笑的孩子回到丹丝身边。 “好个小顽皮鬼,向妈咪说对不起。” 可是小娃娃却解特用头外渐行渐远的新船,大叫,“迪!” “对了,小可爱,向里南叔叔摆手再见。”丹丝道。 “迪!”小娃娃指着大船,拼命吵。“迪!”一张小下巴和父亲相同的线条。 洛克大笑。“哦,不不,你现在还不能上船邀游四海,以后才行。” “洛克,别这么小就这样教他,里南刚出港我就已经在想念他了!” “亲爱的,他身上流有海洋的血液,总有一天他会飞向大海的,”洛克边笑道边把丹丝搂在“至于里南,是你不放心让别人带这趟海路,非要里南亲自运送物资到拉哈那给你的同胞的。” 她叹道:“你说的没错,我的同胞因为糖产丰富获利不少,目前的生活改善了许多。” “他们幸运有你这样一位主人,你知道,想到我老婆居然真的是位公主,我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洛克怀里的小娃娃发现了更让他有兴趣的目际了,他挣扎着落地,开心叫嚷,投向朝他们走来的老绅士怀抱。 “嗨,小乖乖!来和曾爷爷说说话!”亚利笑道,祖孙俩高高兴兴的走开了。 洛克挽住丹丝,目送那一老一小离去。“小家伙越来越像你了,公主。倔强、任—” “谢谢你的恭维!” “——而且可爱得不得了。”洛克低笑,赶紧加上这一句。 丹丝嫣然。“幸好他脾气好,只不过带有一点麦家的固执。” “这种综合体未来的日子一定多彩多姿,”洛克道:“我打算带他到斯开岛待几天,好让你专心完你最后一张合约画。” “我连忙了好几个月,这幅完之后,我暂时不接会的,我要和你到斯开岛去画野花!” 第1346章 骑着单车唱着歌9 “好主意,也许我们该把小鬼留在家里,他比什么都更能捣蛋,老是毁了他爹妈的好计划。”洛克说:“你真的想再要一个?” “真的。”她小心的说:“况且现在担心这个已经迟了。’ 铁汉怔了半晌。“你是说……你又有了,阿丹!” 他当着1碼头的人把妻子抱起来,喷喷有声的吻她,笑得合不拢嘴。“老天,我爱你!” 丹丝欣喜得轻出,温柔的碰触他的脸孔。“看来是的。” 洛克上下抚摸她的肩臂仿佛在确定他的好运道“我自希望你让我命这艘船名为莉莉公主号。 丹丝的目光远扬到海上的船影,依稀看见船身闪烁的几个字:罗吉姆号。 “小吉会以为我们是以他的名字来命名,而不是纪念他祖父”洛克警告道:“特别是在里南打破了船行的世界纪录之后。” “小吉必须学会虚怀若谷——和他父亲一样。”丹丝的眼睛闪耀着傲然的光彩。“毕竟一位造一艘艘梦中的完美大船,却从不居功的人是最令人敬重的。” 洛克手环住她的肩,把她拥在心口上,她所属于的地方。“不会再有噩梦了,我的爱” 他昂脸任他亲吻。“从现在到永远,只有好梦。” 一八一二年八月三十日林肯夏郡史丹顿宅邸 上帝为什么偏要在最不恰当的时候作弄人?琼安愤怒地想着。为什么他偏偏要剥夺莉莲这么一点单纯的乐趣?噢,如果今天一定要有人生病,那应该是琼安才对,她不会介意出麻疹──只不过她早已经出过了,并且免疫了。现在她只能尽量提供莉莲安慰。 “亲爱的莉莲,妳必须要平静下来,”她用加了熏衣草香料的水打湿布巾,覆在莉莲高热的额头上。“太过动对妳的高烧没有好处,也无法改变现况。” 珠泪自莉莲浮肿的蓝眸里滑落,她气愤地瞪着琼安。“我没有太过动,”她的语音混浊。“而且我一定要出席我的生日舞会,不论妳或其它人怎么说都无法阻止我。” 琼安坐在床边,握住表妹的手。“妳应该知道下楼是不可能的。妳的身体不行,而且妳会传染给别人。妳也听到医生说的了──妳必须要理智一点。” “理智?”莉莲甩开了琼安的手。“这根本毫无理智或公平可言,而且我绝无法容忍!妳也知道的,琼,我已经等这个晚上一整年了。噢,我究竟做了什么,竟然在十八岁的生日遭到这样残忍的打击?它原本该是我的生命里最灿烂辉煌的夜晚!”她皱起眉头。“话说回来,我也有可能不是得到麻疹,毕竟,我没有出疹子的症状,不是吗?必须要有出疹子的状况才能完全确定。麦医生是这么说的,妳也听到了。” “是的,但我也听到之后医生说的话了,”琼安温柔地道。“杜家的两个男孩上个星期都出了麻疹,而上个星期天在教堂里,妳确实坐在他们的旁边。妳其它的症状也都?合,莉莲。麦医生说红疹最后才会出现。” 莉莲的脸庞垮了下来,转头埋在枕中。“噢,妳说得简单。反正少了我,妳仍然可以在舞会里恣意狂欢。这也算是妳的生日舞会──虽然妳的生日是在两个星期前。当妳接受众人的争相祝福时,自然不会想要有我在场碍事。妳或许会收到上打的求婚,而可怜的我只能孤伶伶地躺在黑暗中,度过十八岁的生日。” 第1347章 骑着单车唱着歌10 琼安强抑下笑声。莉莲就爱戏剧。“我不认为大家会争相祝福我,”琼安道,再次打湿布巾,覆在莉莲的额头。“吸引众人注意力的总是妳──美丽的莉莲。” “现在妳在恭维自己了,”莉莲嗤之,恼怒地看向琼安。“每个人都说我们就像姊妹一样,不只是表姊妹。我们之间唯一的差异是年龄──当然,还有我可观的嫁妆,但那并不是外表可以看出来的,不是吗?人们看着我时,就像看着妳一样。” “我们的外貌或许相似,莉莲,但我的个却远不及妳的耀眼、迷人,而那才是真正的美,”琼安坦然道。“人们像扑火的飞蛾被妳的魅力吸引,我则只会让他们无聊得流泪。” “那是因为妳偏好那些可笑的画胜过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莉莲厌恶地道。“说真的,琼,妳或许比我年长,但有时我真的认为妳一点也不了解真实人生。画画无法带给妳漂亮的衣服,或在妳的手指戴上婚戒,它更绝对无法在妳的心或灵魂里注满爱和热情。” 琼安笑了。莉莲永远无法明白用画笔将光线和物体捕捉在画布的乐趣,以及她为什么一点也不急着找到有钱有势的男人结婚。就算她试图解释,那也只是白费唇。不同于她的表妹,她不会每个星期都在恋爱和失恋。如果她爱上了,那就是一辈子的。 尽管她和莉莲外貌上的相似,她们的个就像日夜般大相径庭。莉莲唯一感兴趣的是她的美貌、社交地位,以及尽快找到乘龙快婿。然而琼安却一点也不在意社交界的准则──话说回来,社交界也很少在意她,因为她既没有傲人的头衔,也缺乏钱财和魅力。 “既然妳都年了,我想妳势必得接受某个人的求婚,而且那个人一定是杭廷顿子爵。”莉莲平板地道。 “杭廷顿?”琼安惊讶地问。“妳究竟在说什么?” “妳很清楚我是在说谁,杭廷顿子爵麦查理,丹雷伯爵的继承人,全英国最炙手可热的单身汉之一,”莉莲回答。“虽然他无法位居公爵,但他拥有可观的财富,而且英俊迷人。萝拉的父亲告诉她杭廷顿的父亲坚持他必须在今年之内结婚。他有意向妳求婚,不是吗?” “莉莲,”琼安耐心地道。“我不明白妳为什么会认为只因为我满二十一岁了,就会对他或其它人有所差别。多数人会认为我现在已经被冰冻在架子上了。”更别说杭廷顿是全基督教国度最恶名昭彰的花花公子,而且他根本无意结婚──无论他的父亲怎么想。 “别了,每个人都知道在妳初次参加社交季时,艾德表叔和梅妲表婶在马车意外中丧生,妳必须为他们服丧一年。等到妳终于脱下丧服时,妳已经错过了两次的社交季。我不认为妳能够算被冰冻在架上──除非说妳连续三次社交季都没有找到对象。” “是吗?”琼安涩涩地道,强抑下提到双亲去世的意外时,心里涌起的伤痛。“告诉我,这是妳自己订的规则,或者它明文写在某处?” 莉莲嗤了一声,随即咳了好几下。“重点是,妳已经满二十一岁了,”她终于顺过气来后道。“妳可以自由做出决定,没有人可以反对妳,包括爸和妈在内──并不是他们会反对妳所挑选的对象,毕竟,他们只想要妳得到幸福。我曾经听他们讨论过韦亨利,说他很适合妳,而且他明显迷恋着妳。当然,就我个人来说,我宁可死也不会嫁给他──噢,别介意我的话。” “我当然不会。”琼安只能道。 “我觉得这正是韦先生今晚被邀请出席的原因──爸和妈认为假以适当的鼓励,他或许会屈服,不计较妳没有象样的嫁妆。妳知道我们一心希望妳能够嫁个好对象,而且他确实有个富有的伯父,也还算是个好对象──尽管他必须等到他的伯父去世后才能继承到钱,而且他的父亲只是男爵。不过他还算过得去──虽然长相比较粗犷了些。” 第1348章 花开花落花枯萎 一八一八年十一月六日卫克菲庄园附近 出租马车辗过乡村小路的坑洞,剧烈摇晃震动,琼安感觉牙齿像是要被摇晃掉了。 离开英国多年,她在意大利温暖的阳光下为自己建立了全新的人生,嫁给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却在一桩悲剧意外中失去了他。但无论是喜是悲,温暖的阳光和美丽的风景始终伴随着她,她几乎忘了十一月的英格兰有多么阴冷潮湿了。 她瑟缩在斗篷内,低头瞧见搁在身边的彩釉小盒,盒里收藏着莉莲写给她的每一封信。悲痛再度席卷了她。 莉莲死了。 就算流再多的泪,或怎样指责上帝的不公,莉莲还是走了,再怎样做也无法唤回她亲爱的表妹。 最残酷的一击是,莉莲已经去世了整整一年,琼安却始终不知情。她已经好一阵子不曾收到莉莲的信件,但她假定因为表妹太忙,或者如她所愿的出国旅游。 多年来莉莲一直想要出国散心,逃离她悲惨的婚姻,但她不敢将心爱的小男孩交给孩子的父亲照顾,因此始终无法行。 “亲爱的琼安,妳的脸色太苍白了──或许我们该要求车夫在下个客栈暂停,妳可以在火边烤烤火、吃些东西?” “不,谢了,板板,我只想尽快赶到卫克菲。” 琼安抬起头,瞧见老人紧皱的眉头,心生愧疚。她应该多为板板着想,不是只考虑自己急于赶到卫克菲。硬拉着板板离开温暖的柏萨诺,回到冷湿的英国已经够折腾她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个好主意。如果客栈有房间,我们甚至可以停留过夜。” “我相信客栈一定能够为卡波利伯爵夫人找到房间的,孩子。问题在于,妳究竟会不会用到床。” 琼安的身躯轻颤。板板太了解她了,自从得知莉莲的死讯后,她就不曾睡过好觉,她怀疑她再也不能了。想起莉莲,她的眼睛再度蒙上湿气。可怜的莉莲! 琼安怀疑莉莲的丈夫契尔要为她的死负责。她知道这样的怀疑十分无稽。她甚至不知道莉莲是怎样去世的──因为生病或是意外?但在接到欧爵士冷酷的来信后,她一直无法甩脱心里的疑虑。 欧爵士在信里说得极少,信中的措辞冷漠指责,彷佛她应该为莉莲的去世负责。她一再重读欧爵士的信,由刚开始的震惊不信,直到不情愿地接受。现在她甚至可以将一字一句默记于心。 亲爱的琼安: 我遵照莉莲在遗嘱里的要求,将她的遗物寄给妳。我和妳的表婶经历了好一番挣扎,才做出这个决定。我们一点也不赞妳们的书信往返,但既然她是已婚人了,我们也不好干涉。因此我们极不情愿地割舍了嵌有莉莲童年肖像的项链,遵照她的心愿寄给妳。 由于莉莲甜美、纯真的天,她一直错误地相信妳的无辜。我相信如果去世的是妳,她一定会为妳悲痛逾恒,致上适当的哀悼和敬意。真正的淑女理应如此。 第1349章 花开花落花枯萎2 显然,莉莲去年十一月去世一事对妳无关紧要,因为我们始终不曾收到妳的悼唁信件或致意。我纳闷像妳这样天冷血的人,是否有哀伤的情绪可言。 我恳请妳不要回复这封信,欧夫人和我都不想要再和妳有任何连系。 欧奎恩爵士 她早该料到欧爵士夫的敌意,但以这种方式得知莉莲的死讯,仍对她造了莫大的打击。 “既然都快到达目的地了,我不认为有必要多作停留,”板板道,打断了她阴郁的思绪。“只要妳还能撑下去。妳想克里维侯爵收到了妳的信吗?他或许没有料到我们会来,也许我们应该先派人送个口信过去。” “我的信件应该早就到了。”她肯定道。早在离开意大利前,她就寄出信了。信应该会比她们早抵达。 “就算这样,侯爵会不会欢迎我们来访还是问题。” “到时再说吧。如果他决定赶走我们,我不认为先派人过去通知会有差别。我不相信他会如此残忍,在我们由意大利长途跋涉来此后,拒绝在这样的天气里让我们留宿。毕竟,我已在信里解释了我对莉莲的承诺。” “根据妳表妹在信里的描述,他或许根本不会在乎任何承诺。似乎他唯一关心的只有自己和追求享乐,也因此莉莲才将她的儿子托付给妳。” “的确。”琼安道,想起了莉莲在信里一再的坚持,彷佛早预料到自己会出事。尽管莉莲一向喜欢戏剧的夸大,但她年轻又健康,有可能出什么事呢?事实却证明了她的预感是对的。 “我请求妳,我挚爱的表姊,”莉莲在信里写道。“妳必须发誓会尽力照顾我心爱的小男孩,万一我被迫和他分离。契尔根本不在乎迈斯,一旦他宝贵的继承人出世,他就不再认为自己有责任,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我的儿子需要爱,以及有人守护着他,而我唯一信任能够照顾他的人只有妳。” “我真的不知道莉莲预期我怎么做,”她大声道。“我总不能就这样走进卫克菲,宣布我要将克里维的儿子带回意大利。他绝对不会允许的,而且我不能怪他。” 板板严厉地瞪着她。“打从妳开始这个荒谬的计划时,我就告诉妳了。如果妳能在做事之前三思而后行就好了,但不,妳总是凭着一股冲动去做。我曾经劝妳先征询克里维的意见──如果妳能够理智一点,我们就不会陷入现在的困境。” “或许,”她耸耸肩。“但我想不出其它的方法。那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失去母亲一年了,而如果卫克菲就像莉莲信中描述的一样阴沉,他一定过得很不快乐。莉莲郑重地将她最重要的儿子托付给我,我不能辜负她。板板,他才五岁,只有个铁石心肠的父亲在照顾他。” “而妳──一个陌生人,认为妳能够介入他的人生,担任母亲和拯救者的角色?” “我没有那么想。”琼安**辣地道。 第1350章 花开花落花枯萎3 “噢,那么妳是打算致上悼唁之意,鞠个躬,离开他的生命。那确实会对男孩造很大的差别。” “板板,为什么妳执意要刁难我?”琼安怒瞪着老人。“我只是尽力而为──不管怎样,我们来都来了,现在回头也太迟了。对迈斯来说,我只是来探望他一段时日的阿姨,之后我就会回意大利去。我不认为那会造任何伤害,妳呢?” “由谁来判断有没有伤害呢?毕竟,妳对整个情况毫无所知。” “我知道莉莲在信里想说的:沙契尔是个自我中心、没有人的禽兽。他让莉莲生活在活地狱里,而且他的儿子或许亦然。但我必须先见过他,才能够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沙契尔真如莉莲信中所说的,我认为妳应该对他避而远之。”板板涩涩地道。“事实上,如果我是妳,我会准备好面对在前门挥舞斧头的侯爵。”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琼安转过身,气愤板板或许说对了。坦白说,她真的怕极了沙契尔的反应。莉莲一再在信里说他的狂野暴怒令她恐惧自己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她根本不清楚他发怒的原因,也无法和他讲理。 但莉莲新婚后寄给她的第一封信却截然不是这么一回事。琼安冰冷的手指寻着了信件盒,取出她早巳读过无数次、默记在心的信。当时莉莲的字里行间洋溢着幸福,充满了对婚后噺甡活的期盼。 琼安展开信件,忆起了初次读信时,为莉莲衷心感到喜悦。莉莲描述她在某次舞会里遇见了她的丈夫──就在琼安离开前往意大利数个月后。 ……噢,他站在那里,我所见过最俊美、出色的男人,就像妳最喜欢读的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他刚刚由半岛战争回来,腿上受了伤,复健完后回到社交界──也因此过去我们从不曾见过面。妳能够想象吗?我们的目光相遇,就这样认定了彼此! 当时我甚至不知道他的身分。妳可以想象我的惊讶,当我得知他不但是个侯爵,而且家财万贯──绝对是全英国最有身价的夫婿人选! 我们在一个月内结婚!现在是四月了,我们来到了伦敦。这里就像天堂一样──我会在另一封信里描述伦敦的社交季。契尔认识每个人,我们到处受到热烈的欢迎。妳无法相信为侯爵夫人有多么气派──它太过美好得不像是真的,在每一方面。正如我说过的,契尔无所不知──噢,写这种东西应该会令我脸红,但我太过幸福得顾不及女的娇羞。 他甚至比我想象中的更为完美。他不只拥有俊美的容貌,而且亲切体贴,爱护我无微不至。他喜欢买礼物给我。除了爸、妈为我购置的新装外,现在我又拥有一整柜昂贵的新衣服!至于他送给我的珠宝──那真是多得难以置信!我拥有一整组毫不逊于女王的翡翠和钻石组,还有项链、耳环,搭配的手镯和戒指,贵气十足。妈为了我骄傲不已。尽管出麻疹和错过生日舞会两项灾难,我的婚姻可以说是年度的盛事! 第1351章 花开花落花枯萎4 对了,妳一定得来参观卫克菲庄园。我无法想象比它更雄伟的屋子了。它真的好大──对只有两个人而言太大了。自然地,它有许多仆人,不过我会尽快让它充满了宾客,尤其是在我们无法去伦敦的期间。毕竟,如果妳无法让妳的朋友和亲戚印象深刻,拥有再壮观的豪宅又有何用? 我真的爱极了当个侯爵夫人及卫克菲庄园的女主人,但最重要的,我爱极了当契尔的妻子。亲爱的琼,我是如此想念妳,但爸和妈一直禁止我写信给妳。妳真该听听他们谈论妳的那些可怕的话!他们在城里到处散播有关妳堕落的本的可怕谣言! 别担心,他们的话我一句也不信,而且我一有机会就为妳辩护。妳知道我崇拜妳,而且永远如此。噢,琼,我希望妳也能像我一样快乐。妳真的应该考虑结婚,它有许多好处。 爱妳的莉莲 附注:我有个了不起的秘密要告诉妳,等着我的下一封信! 莉莲的秘密就是她怀孕了。琼安仔细折好信,放回盒子的底部。五年来莉莲写了许多封信,信里清楚地勾勒出她对丈夫和婚姻生活逐渐的失望。 现在,琼安正在前往卫克菲庄园的半路上。她即将见到莉莲在信里一再提到的丈夫──而且多数都是可怕的描述。 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但她决心不让任何人或事阻挠她照顾莉莲的儿子──这是她唯一能为挚爱的表妹做的事。 一个小时后,马车转个弯,缓了下来。琼安坐直身躯,倚着窗子往外望。 雨已经停了,暮色深沉。一栋雄伟的宅邸矗立在暮霭里,烟囱冒着丝缕轻烟,然而正面的长窗并没有亮灯。 “他看起来不像在等着我们,小姐。”板板道。“除非说我们要由后门进去。” “我们会由前门堂堂正正地进去,”琼安坚定地道。“他或许有意侮辱,但我也可以端出女伯爵夫人的架子,任何事都无法阻挡我。” 板板仰头而笑。“好吧,女孩,妳或许毫无理智可言,但妳绝对有的是骨气──尽管那是上帝赐给妳的最不理智的礼物。没有男人会喜欢桀骜不驯的女人。” “我才不是桀骛不驯,”琼安反驳。“我只是坚持己见。” “我不在乎妳怎样称自己,事实就是事实。好吧,我们等着瞧。我纳闷妳是否考虑过国王陛下或许根本不在家。毕竟,灯没有亮。” 琼安挥了挥手。“少荒谬了,他当然会在;他还在服丧。” “噢,妳认为服丧的人就该像欧爵士夫一样深居简出?我不认为。再说,今天已经是十一月六日了,妳不知道莉莲究竟在去年十一月的什么时候去世。或许服丧的期限早就过了──他甚至可能已计划再婚。明显地,他不爱他的妻子,为什么他不能继续过自己的人生?” “因为他就是不能。”琼安固执地道。 马车在宅邸前停住。 第1352章 花开花落花枯萎5 好一晌过去,但前门始终紧闭,没有仆人出来应门。愤怒的琼安就要起身下车。她打算用力敲门,直到有人出来。 板板伸手按住了她。“等一下。” “我不会,”琼安道。“他们不能这样子对待我们。” “我们必须等待,”板板以不容争辩的语气道。“是仆人前来就伯爵夫人,不是颠倒过来。妳始终学不好这一部分,孩子。” 琼安忿忿不平地坐了回去。 但板板说对了。数分钟后,前门打开了。司阍带着两名手持灯笼的仆役,穿过浓雾,走向马车。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夫人?”司阍来到车门边,礼貌地询问。“也或许妳的马车在浓雾中迷了路?在这种天气里是难免的。” “不,车夫没有走错地方,”琼安以最高傲的语气道。“我是卡波利伯爵夫人,我相信克里维侯爵正在等我。” “抱歉,夫人,”司阍鞠躬道。“我很遗憾爵爷不在此处──事实上,过去三个月来他都不在。” “什么!”她惊呼,无法置信。“这是──不可能的!我大老远由意大利来见他。他一定在这里,他还在为他的妻子服丧!” “爵爷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不能留守庄园,夫人。再则,他的服丧期已经过了。” “我──明白了,”琼安低声道。板板又说对了,她应该要详加考虑,而非贸贸然地前来。“明显地,克里维爵爷没有收到我的信,不然他一定会在此等我。”她迟疑了一下后说道。“伟坎伯爵爷在吗?我是来见他的。” “妳来见伟坎伯爵爷?”司阍无法置信地问。“妳知道小少爷只有五岁吧?” “当然。”她道,不耐地扯下遮住口鼻的围巾。“他的双亲都不在,他一定很孤单。” 司阍惊恐地瞪着她,彷佛她刚刚长出了角。 “夫──人?”他结巴道。“这──不可能!上帝……”他跌步后退。 琼安立刻省悟对方惊恐的原因。离开英国多年,她几乎忘了自己和莉莲有多么相像,尤其在这种黯淡的光线下,她很容易被误认为已去世的表妹。 “毋须恐慌,先生。”她以安抚的语气道。“我是克里维夫人的表姊──每个人都说我们长得极为相像。我真的是来见伟坎伯爵爷,我的表妹生前要求我代为照顾她的儿子,我一得到她的噩耗,立刻就由意大利赶回来。” “噢,老天!”司阍举高灯笼,照清了她的面容,然后是板板。“原谅我的失态,夫人。”他转向琼安。“有那么一刻,我以为──噢,别管我怎么想的。您是克里维夫人的表姊?这解释了一切。”他放低了灯笼,但仍震撼不已。“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妳和妳的同伴最好快进屋来,夫人。请跟我来,利克会代妳提行李入内。” “谢谢你。”琼安衷心感,不知道如果被拒在门外该怎么办。她朝板板微笑,但她的老保母只是抿起唇,闷哼一声,表示道:“我早就告诉妳了吧!” 第1353章 花开花落花枯萎6 琼安坐在图书室的桃花心木梯上,翻阅插图精美的精装书,赞叹不已。无论她对沙契尔个人有何不满,他的藏书品味确实一流,而且艺术书籍的收藏极为丰富。过去两个星期来,她大半时间都窝在图书室里──事实是,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其它事可以做。 漫长的两个星期过去,高高在上的克里维爵爷依旧不见踪影。她白白浪费了两个星期,仍没有查出莉莲的死因。她问到的仆人大多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当她问到司阍安克利时,他则一脸发白。 “妳最好去问侯爵本人。”他只道。 在照顾迈斯这方面,她也毫无进展。浓浓的挫折感快要逼疯她了。说真的,她根本不知道要怎样触及迈斯的内心,让他有所响应。 她叹了口气,望向细雨迷蒙的窗外。十二点整,迈斯的散步时间到了。她看着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罗太太身后,小手垂在身侧,寒风将厚外套吹抵着他单薄的身躯。 可怜的迈斯!他的保母严格规定着军事化的时间表,无论晴雨寒暑,每天准时带他外出散步──简直就像溜狗一样! 她可以想象他的眼里和往常一样神采全无。初次见到迈斯时,她就不安地注意到了这一点──还有他回避任何的**碰触。之后对迈斯的保母了解得愈多,她愈是忧虑担心。 她永远忘不了抵达庄园后的隔日下午,罗太太终于认为可以带男孩到会客室见她。事实是,她已经等了一整天。琼安一早就派仆人去请迈斯下来,却被罗太太坚定地拒绝了。她表示伟坎伯爵爷必须到午后四点才能见她,一分钟都不能早。 罗太太大胆的回答令她气坏了,但她别无选择。毕竟,她只是在此做客,没有任何权力。 罗太太终于带迈斯出现时,琼安的第一印象是个穿著白色单衣的甜美小男孩。他浓密的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粉色的双颊显然是刚刚用力揉红的──然而以五岁的孩子来说,他实在是太瘦小了。 可怜的孩子──这也难怪。莉莲一直是他的全世界,失去她这一年来对他一定很不好过。 迈斯看见她,棕眸惊讶地大睁。“妈妈?”他跌步后退,眼里闪过一抹彷佛是恐惧的神采。 “不,我不是你的妈妈,亲爱的迈斯,”她温柔地道,蹲在他的身边。“我是你的表阿姨琼安──或许你的母亲曾经对你提起过我?我们是好朋友,我猜你一定很想念她──我就是。” 他定定地直视着她,目光彷佛穿透了她,之后他别开视线,注视着地板。 琼安的心为了他狠狠揪痛。他看起来是如此瘦小、荏弱、迷失。细看之下,他有着浓密漆黑的睫毛,就像莉莲的一样,但他的唇形却是不熟悉的,下唇较上唇饱满,而且此刻正微微颤抖。他方正的下颚流露着坚毅的痕迹,然而整体上,他给人的感觉是不安的退缩内敛。 “我已经等了好久,一直想要见到你。”她道,犹豫地伸出手向他。 迈斯的反应是不断往后退缩,直至背抵着椅背。 她询问地望向罗太太,但后者只是耸耸肩。“男孩非常害羞,”罗太太僵硬地道。“至少他非常规矩,不是吗?” “他──一向这么退缩吗?”琼安问,起身示意罗太太走到一旁,不希望迈斯听到她们的谈话。 第1354章 花开花落花枯萎7 “正如我说过的,男孩非常羞怯。他需要的是严格的纪律,和严格遵守的时间表,以克服他羞怯的本。毕竟,他日后将会为侯爵。” 惊骇于保母毫无感情的话语,琼安没有再开口。如果这就是克里维为他丧母的小儿子请的保母,她已可以想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用“狼心狗肺”来形容都太过抬举他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每天见到迈斯,罗太太。或许我可以在孩童室里读书给他听,或是和他一起玩游戏。”她抬出伯爵夫人的架子道。 “我很抱歉,夫人,但他的时间表绝不容许被打乱,”罗太太以不容转圜的语气道。“我不反对每天这个时候带他下楼。爵爷待在庄园时,每天会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和迈斯少爷相处。除此之外,我们必须严格遵守时间表。这也是克里维爵爷的希望。”她转过头,挺直的背脊有若将军一般,显示她的权威不容质疑。 就是这样了。迈斯被带离开房间,之后琼安每天只能在下午四点见到迈斯──而且只有十五分钟,一分钟也不能多。 由于迈斯不喜欢交谈,琼安决定念故事书给他听──她还特地为此进城一次,购买了一大堆她喜爱的儿童书。 每天下午,她都念故事给迈斯听,但他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直视着自己晃荡的腿,双手动也不动地交叠在膝上。他从不曾注视她的眼睛,或开口说过半句话,甚至和她打招呼、道再见。随着一天天的过去,琼安心中的忧虑也日增。 这不是莉莲在信里描述的,个开朗、聪慧过人、喜欢恶作剧、活泼好动的小男孩。琼安以手按着额头,不知道该怎样打破迈斯竖立在自己和外在世界间的藩篱。她猜测无法承受丧母之痛是造迈斯极度退缩的原因,在失去挚爱的丈夫甘坎莫后,她也曾悲痛地关闭自己,全赖板板毫不放弃,逼迫她回到真实的世界,让她明白到生活还是要过下去,希望始终存在。 但她要怎样从亡者的世界唤回迈斯,让他明白到生命还是美好、充满欢乐的? 她漫不经心地瞄向手上的绘画书。画里是希腊神话的故事,诗人和音乐家奥菲斯失去了爱妻,悲伤的他下到冥府,想要带回优瑞迪丝。他以动人的音乐感动了冥王,冥王答应给他机会,但要他承诺在离开冥府前,绝不能回头看他的妻子一眼,然而奥菲斯却在快抵达地面时破了戒,也因此永远失去了他的妻子…… 琼安突然灵光一闪。噢,她虽然不是奥菲斯,没有音乐的天赋,但她可以藉由绘画让人们听到她想唱的歌。更好的是,绘画是沉默的艺术,最适合沈默的孩子。 或许──只是或许──绘画可以深入迈斯自闭的世界,将他唤回尘世。 她以手覆脸,深吸了口气,开始祈祷。上帝,请求你让我胜任这个任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能够指引我道路吗? 第1355章 花开花落花枯萎8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上帝真的回答了。洪钟般的声响粉碎了她的沉思。 “我不想要听──什么都别说了,你明白吗?让我一个人清静!” 琼安猛抬起头,眨了眨眼。说话这么粗暴的绝对不是上帝──比较像是恶魔本人。下一刻,克里维侯爵沙契尔大步走进图书室,反手重重甩上房门。 “该死的笨蛋!”他喃喃自语,将一叠文件往书桌上丢,重重坐进座位里,浑然不觉她的存在。 琼安惊恐地冻在木梯上,衷心感谢上帝和她所能想到的神祇。或许只要她静静不动,他就不会发现。或许他一会儿就会离开…… 但她忍不住好奇要打量一下恶魔的化身。 老天,他绝对是她所见过最好看的男人,而这可不是泛泛赞誉。毕竟,她在意大利看多了能够媲美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的男人。 并不是沙契尔长得像“大卫”,而是他拥有一种她从不曾在其它人身上看到的优雅和内敛的力量。他棱角分明的脸容透露着坚毅的特质,浓密的黑发像波浪般起伏,浓密的剑眉斜挑,鼻梁挺直。他的唇形像迈斯,下唇较为饱满──然而镶嵌在男的脸庞上却少了份纯真,而是美丽的感。他的下颚方正,透露出钢铁般的意志力。 琼安感觉像有一阵寒风拂过背脊。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浓眉拧起,一手推开外套,插在腰际。琼安放肆地打量着他宽阔的肩膀、精壮的身躯,往下到窄瘦的腰臀、结实有力的长腿。 她甩开那份艺术家的欣赏和敬畏,提醒自己他是个彻底的花花公子和恶棍。尤有甚者,他是个差劲的父亲。 琼安可以了解当初莉莲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他:沙契尔正是莉莲一直在寻找的男人,王子中的王子,拥有力量和黑暗的魅力。但莉莲忘了他吸引人的危险特质也是致命的──而且她应该在信里事先警告她。 沙契尔长吐出口气,回到书桌前,颓然坐下,以手按着额头。 如果不是琼安很了解他,她的心一定会飞到他那里。他显得如此的悲惨、挫败,任何有一盎司同情心的人都会想要安慰他,但他紧抿的唇角和冷硬的肩膀也同样透露着怒气。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怒瞪着它们好一晌,而后突兀地拋开,以拳重捶,彷佛可以藉此遗忘。 “该死的妳,莉莲!”他怒吼。“老天,妳就不能给予我片刻的平静吗?” 琼安惊骇地看着他,克里维的话刚刚证明了他有多么鄙视他的妻子。熊熊怒火燃烧在她体内的每一寸,令她全身战栗。如果她手上有槍,她或许会当场毙了他。 “你怎么敢?”她喊道,盛怒之下完全忘了该躲避他。“我应该将这本书朝你砸过去──如果不是我太过尊敬好的艺术作品!” 他猛抬起头,顺着桃花心木梯往上望。 琼安丝毫没有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们的视线相接──他的漆黑如最深的午夜,却又燃烧着灼热的火焰。有那么一刻,那股火焰似乎穿透了她,彻底剥光了她,裸露出她的灵魂,将她燃烧灰烬。 第1356章 花开花落花枯萎9 但她随即明白到一切只是她的想象──事实是他的脸庞变得苍白如纸,看着她的样子彷佛他就要吐了。 “莉莲?”他沙嗄地低语,起身走向书架,目光片刻不曾离开她。“噢,老天──莉莲?不可能的……我──我一定是在作梦。”他紧抓着木梯的底部。 有那么一刻,琼安很想要扮演莉莲的鬼魂,套出他的话。“不,克里维爵爷,”她站在木梯上道。“我不是莉莲。” “不是莉莲,那么妳是谁?”他问,震惊的眸子始终锁定着她。 “我是莉莲的表姊,甘琼安。当你抵达时,你的司阍就是试图要告诉你这一点──只要你肯听的话。我和我的同伴在两个星期前抵达,”她顿了一下,强迫自己致歉。“我──我了解我和你故世的妻子容貌神似,如果我惊吓了你,我恳求你的原谅。” 他闭上眼睛良久,以额枕着木梯。“惊吓──噢,一点也不。妳真的无须担心。”他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眸里闪动着怒意。“然而,妳或许可以解释妳该死地在这里做什么──不只是在我的屋子里,而且还躲在图书室的木梯上面?” “我正在看书,”她反驳,纳闷他是否对每个陌生人都如此粗鲁。“除了看书外,一般人还会在图书室里做什么?” “窥伺?当间谍?” 她愤怒地瞪了回去。“我喜欢看书,而你的图书室里凑巧有许多藏书。你不会自私得认为这些书写出来,只为了提供你一个人阅读的乐趣吧?” 他面无表情地回瞪着她。“我建议妳回到地面,或许在妳着陆之后,妳可以找回一些礼貌。” 礼貌!他竟敢指责她欠缺礼貌?她用上每一丝的克制力,合上书本,放回原位,尽可能优雅地走下木梯。 他后退一步,夸张地行了个礼,挥出手臂。“伯爵夫人想要坐下吗?”他问,径自在书桌后坐下,甚至没有为她拉开椅子。 她拒绝被怒,在他的对面坐下,双手交叠在膝上,平静地注视着他。“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噢,是的,我知道妳。每个人都知道,不是吗?”他的唇角嘲弄地微扬。 琼安的双颊绯红。她应该记得欧家夫到处散播她的丑闻,而社交界最爱这种八卦。她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怎样说她的,但由沙契尔轻蔑的神情可以猜出一二。 好吧,随便他怎么想。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向他解释。“我明白了,”她强持着镇静。“莉莲告诉了你我们的关系。” “她是提起过,”他双手交握。“这倒令我纳闷妳为什么会在这里。妳的表妹早在一年前去世了,妳是突然觉得想在她的墓前致意?也或者某种迟来的良心苛责,促使妳不请自来地冲到卫克菲?” 琼安愤怒地跳了起来,再也无法容忍了。他刚才诅咒过莉莲,现在居然大言不惭地指控她没有感情? 她双手插腰立在桌前,俯视着他。“听着,我一得知莉莲的死讯就立刻赶回英国,唯一的目的是要确定迈斯得到最好的照顾──噢,你还记得他吧,你的小男孩?他今年五岁,黑发,严重营养不良,不笑也不说话,整天由着你挑选的毒龙保母拉来拉去──” 第1357章 花开花落花枯萎10 “够了!”契尔站起来,双手按着桌面,凭借身高的优势压制着她。他的脸庞距离她的只有寸许,黑眸里燃着熊熊怒火。“不准妳那样谈论迈斯,彷佛妳有权利似的──我是他的父亲!我会决定他需要什么,或不需要什么,没有人──更绝对不是妳──能够对我颐指气使!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琼安冷冷地笑了。“非常明白,你已经决定了你的儿子不需要爱、不需要照顾,他会在军事化的管理下长茁壮,由一名比较适合在疯人院里管教无助病人的保母看顾。”她停顿了一下。“我希望你明白你宝贵的继承人正变得愈来愈退缩,而且可能很快就会去那里了!” 契尔突兀地坐下来。“妳怎么敢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如果你肯花时间和他相处,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琼安反驳,直视着他。为了迈斯,她愿意暂时拋开自己的怒气,以及对他父亲的憎恶。“你的儿子或许一度是个正常、快乐的小孩──至少根据我表妹的信,他是的──但现在他的问题可大了!” “告诉我,伯爵夫人,妳一向都这么戏剧化吗?” 她倒抽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平静。“我向你保证,我从没有戏剧化的倾向。” 他嗤之以鼻。 他突兀地站了起来。“请恕我失陪,伯爵夫人,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震惊于他突然下达的逐客令,她好一晌后才站起来,转身离开图书室,竭力克制自己轻声关上房门,而非用力甩上。 然而一走到走道上,她镇静的表象顿时化为乌有,挫折得想哭。她以手揉着额头,不知道她还能够怎么做。对一个根本没有心肝可言的男人,妳还能够做或说些什么? 为什么在如此美丽的皮相下,竟会隐藏着如此丑陋的心呢? 听到图书室的门在甘琼安的身后关上,契尔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 他必须运用上每一分自制力,隐藏和她对峙的数分钟里,内心汹涌愤怒的情感。他可无意在她离开后反而崩溃了。即使是现在,他依旧震撼不已。 坦白说,他很惊讶他能够把持住自己,没有在那个天杀的女人面前进一步出丑。天知道,第一眼看到她时,他真的以为她是莉莲的鬼魂。有那么可怕的一刻,他以为自己要昏倒了。在夜里他已受够了莉莲的折磨,绝没有想到会在清醒时看到她悬在半空中,甚至比生前更美丽。 他的身躯轻颤。或许她是个鬼魂还好,鬼魂会在天亮后离开,不会化身为不请自来的客人,以血肉之躯折磨他。难道莉莲折磨得他还不够吗?为什么上帝还残忍地创造出另一个几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送到他的屋檐下? 然而,两名女子之间还是有着微妙的不同。在她下了木梯,来到光亮处后,他已克服了震惊,并立刻发现到比起喜爱生活在象牙塔里的莉莲,甘琼安多了分温柔沉静、熟女的气质…… 第1358章 王者霸气谁能攀 然而她们也都同样美丽,有着蜜色的秀发、妩媚动人的杏眸,和感的红唇…… 他揉了揉紧绷的颈项。现在不是比较卡波利伯爵夫人和他故世的妻子容貌相似的时候,更重要的是他的儿子。迈斯真的如甘琼安所暗示的思母疾? 的确,偶尔莉莲一时兴起时,会回到卫克菲扮演慈母的角色,而且母爱泛滥到几乎令迈斯窒息──但那都是在有别人在场时。 当然,有时在她和他闹完脾气后,她会冲到楼上的育婴室,搂着迈斯哭泣。“我亲爱的小男孩,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老天,他和迈斯都听腻了! 但绝大多数时候,莉莲都对迈斯不闻不问,宁可留在伦敦参与她热爱的社交活动。 然而……他上一次返家时,迈斯确实变得不寻常的安静。新的保母──她叫什么名字?他揉着额头。对了,罗太太。他在──八个月前雇用她的。她似乎是个头脑清楚、重视纪律的女人,一点也不同于莉莲生前坚持雇用的保母,只会一味宠溺迈斯,放任他恶作剧…… 但莉莲那个天杀的表姊为什么说罗太太是个毒龙,比较适合在疯人院里管教病人?她甚至恶毒地暗示迈斯迟早也会进疯人院!这太过可笑了。她真不愧和莉莲是表姊妹,同样喜欢夸大、戏剧化。契尔决定现在就到育婴房去看迈斯,证明甘琼安错了。 “克里维爵爷!老天,你吓了我一跳,我没有听到你进来。”罗太太转身看到他伫立在门口,连忙行了个礼。“我不知道你回到了庄园,爵爷。” “我刚才抵达。”契尔道,全副注意力都在他的小儿子身上。迈斯坐在窗边,注视着窗外,即使听到了他的声音仍没有转头。 契尔皱起眉头,清了清喉咙。“最近可好,迈斯小子?想念你的父亲吗?” 迈斯转过头看他,眨了眨眼后,又转身望向窗外。 “你是否乖乖的,听保母的话?”他问,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反应。 什么都没有;迈斯依旧背对着他。噢,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或许甘琼安的话并非无稽之谈。他对上帝祈祷不是这样,迈斯只是心情不好在使子而已。 “告诉我,罗太太,”他示意罗太太跟着他走到隔壁房间。“我不在的期间,我的儿子表现得怎样?” “就像天使一样,爵爷。他乖乖听话,从不曾惹麻烦──一点也不同于最早的时候。噢,一开始他满会哭闹、使子,但现在都结束了。小爵爷需要的是坚定的管教,让他懂得规矩。” “坚定的管教?怎么说?”契尔淡淡地问。 “坚定得让小男孩明白他们无法逃避行为的后果,不然他们会一再尝试。正如我们讨论过的,严格的时间表和规定,可以让最不乖的孩子变温驯的羔羊,爵爷。” “不打不噐──这就是妳的哲学吧?”契尔强掩关心道。 “正是如此,爵爷。”罗太太得意地微笑。“用棍杖打手心或背部都能立即收效。” 第1359章 王者霸气谁能攀2 “是的,”契尔道,内心的愤怒愈甚。没有人能够杖笞他的孩子──任何人都不能。“我想我很了解了。告诉我,妳还用过哪些管教的方法?它们似乎很有效。”他问道,决心套出所有的细节。 “谢谢你的恭维,爵爷。”罗太太骄傲地微笑。“嗯,我想想……一开始小少爷常有半夜漫游的习惯,但将孩子束缚在床上是极有效的解决方式──这可以阻止他们半夜起来胡闹,教导他们睡觉时间就是睡觉时间,不容争辩。” “妳是说──妳将他绑在床上?” “是的,爵爷。你瞧,这一来,他们很快学到不要在夜里尿床。”她用力点点头。“一开始小少爷也有这方面的问题,但睡在尿湿的被单上数夜,加上次日清晨打股的教训,很快就根治了他这个问题。” 契尔的双手在腰际紧握拳,胃里翻搅。他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五岁的孩子被用棍杖责打,夜里绑在床上,睡在尿湿的被单上?老天,他真的想杀了这个女人! “谢谢妳,”他的语气冷若寒冰。“妳已经告诉了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一点也不,爵爷。我得说,做父亲的通常不会对学龄前的孩子有兴趣,但我不像那些坚持双亲应该和孩子保持距离的保母。孩子偶尔见到父亲会有好处。” “是的,而如果我的孩子能够永远不再见到妳,将会对他更有好处。我要妳收拾行李,立刻离开我的屋子。别预期我会为妳写推荐函,罗太太。” 罗太太怔怔地看着他,嘴巴张得大大的。“但,爵爷,你──我做了你所要求的一切!我将小少爷教养得循规蹈矩,绝对不会回嘴──” “就我所知道的,他根本就不开口说话了,”契尔冷冷地截断。“妳认为这算是正常的行为吗?” “是那个女人,对不对?她去向你胡说八道。相信我,爵爷,那些全都是谎言──伯爵夫人喜欢颐指气使,但如果我事事依从她的要求,她绝对会惯怀了小少爷,毁了我辛苦的教导。爵爷,我一切都遵照你的指示。你说你不希望小少爷被惯坏,以及教会他纪律,而那正是我所做的!” “我要的是一名慈爱的女,引导他克服丧母之痛,以及教导他生活中的一些规矩。”他抬高了音量。“我并没有要求妳将他变木偶,也没有要妳夜以继日地虐待他!” “但──噢!”她痛哭出声,掏出手帕拭泪。“我早该料到的,”她啜泣道。“村子里的人都说你的妻子生活得悲惨无比,我却不相信。他们说在她去世前──” “立刻给我离开!”他怒吼,气愤她竟敢提起如此私人的话题。“我不想要再看到妳,女人!” 罗太太识相地逃开了,但仍不忘重重甩上育婴室的门。 契尔长吐出口气。他怎么会这么白痴,判断力错误得如此离谱,竟然雇用了罗太太这样的女暴君? 他快步走向相邻的房间。迈斯仍坐在窗边往外望。 第1360章 王者霸气谁能攀3 契尔坐在儿子旁边,尴尬地握住他瘦弱的手臂。“迈斯,从现在起,那名可恶的保母再也无法管教你了,将会有其它人接替她的责任。你不用担心,我会确定你的新保母是个亲切、慈祥的人,再也不会将你绑在床上──我很抱歉她对你所做的一切。”他笨拙地说完,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迈斯甩开他的手。 “听着,迈斯,你必须让过去的事过去。罗太太做了许多她不该做的事,但那都已经结束了。你好好吃个饭、睡个觉,明天一早一切都会好多了。” 迈斯不睬他,以手摀着耳朵,似乎想要盖过他父亲的声音。 “好吧,如果你不想要,你可以不必和我说话,但我希望你明天能够想清楚,知道你再也无须保持沉默。你已经表明了你的重点──尽管不礼貌了点,但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有恶毒的保母。” 迈斯含着食指,将额头抵着窗框。 契尔已无计可施。他站起来,双手插臀。“好吧,那我就和你道晚安了。我们明天见。” 迈斯没有回答,契尔只好自行离开。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从没有受过管教孩子的训练;在他的经验里,他们总是被短暂地带到大人面前,赞美一番后再被带离开。其它时候,他们都是交由保母或家庭教师照顾。 噢,老天,他真希望他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知道该怎么做。他愿意放弃双臂,换取迈斯能够再度快乐起来! 契尔回到图书室,为自己倒了杯雪莉酒,试着理智地思考整个情况。他必须指示安克利另外找个保母。他会亲自面试每一名应征者,确定他这次雇对了人。 问题是,整个过程或许会拖上好几个星期。而在这段期间,可怜的迈斯会一直坐在窗边,视而不见地望着窗外。 “我来纯粹是为了确保迈斯得到最好的照顾……我希望你知道他已经快要……” 甘琼安的话浮现在他的脑海,像一记重槌敲醒了他。 “好吧!”他大喊,重捶着桌面。“去他的!如果那个女人想要待在我的屋檐下,她最好做些事情。她说她很关心迈斯,不是吗?让我们看看骄纵的意大利伯爵夫人能否展现出她的诚意,说到做到!” “妳能够不要那么烦躁吗?”板板抬起眼镜道。“简直就像被跳蚤咬到似的。” “我很抱歉,”琼安道,放下手上的水晶纸镇。“但我似乎就是无法放松。我知道克里维等一下就会派人找我过去,接着我们会被那名禽兽扫地出门,再也无法帮助迈斯。” “我已经说过妳至少一百次了,妳应该要三思而──”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我能够三思而后行,我们就不会陷入现在的困境。”琼安模仿板板的语气。“数落说教并无法帮助迈斯──或是我们。我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板板,除非我写信给胡先生,要他卖掉一些基金。但我真的不想动用到本金,我们全仰赖它的收入。” 第1361章 王者霸气谁能攀4 “噢,如果妳三年前肯听我的话,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板板皱起眉头。“我从不曾见过像妳这样不切实际的人,竟然放弃大笔的财产──” “拜托,别再旧事重提了,”琼安迅速截断她的话。“我们要应付的问题已经够多了。噢,板板,妳该见见侯爵本人──那是说,如果我们没有被赶走的话。他绝对是我不幸遇到,脾气最差劲、最傲慢无礼的人了!” “是吗?”板板不置可否地道。 敲门声响起。 琼安吓了一大跳,以手掩喉。“噢,来了!逐客令来了!” “应门吧,女孩,不然妳又怎么会知道呢?” “说得好,面对刽子手吧!”她反驳,走过去开门。 狄纳森穿著红金色的制服,面无表情地宣布。“爵爷请求妳即刻到图书室见他,夫人。” “是吗?”琼安冷冷地道。“告诉他,我稍后过去。” 琼安没有立刻去图书室,反倒故意拖延了一会儿。让高傲自大的侯爵去等吧! 她没有刻意打扮或换装,只在镜子前梳理了一下头发。离开客房前,板板轻握住她的手,给她打气,然而在穿过富丽堂皇的繁复长廊,走到图书室的路上,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感觉像要深入虎穴一般。 执事狄纳森站在图书室的门口。瞧见她,他转身敲门,朗声宣布。“卡波利伯爵夫人,爵爷。” 琼安翻眼向天。“喊我琼安就好。”她柔声道,挺直背脊,走进图书室里。 沙契尔坐在镶嵌雕刻的书桌后,背对着窗子,专注地写信。她走到书桌前,他缓缓抬起头,放下羽毛笔,恣意打量着她全身,彷佛她是女仆一般。 琼安气愤地握紧拳头。“你想见我?”她冷冷地道。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比了比椅子。“请坐。” 她依言坐下。 冰冷如黑曜石的眸子打量着她。“谢谢妳拨冗前来,伯爵夫人。希望我没有打扰到妳其它重要的事。” “没有比收拾我的行李更重要的事。”她抬起下颚,学他一样高傲地回答。 他迷起眼睛。“收拾行李?容我请问为了什么?” 她耸了耸肩。“你一开始就表明了我在这里不受欢迎,以及迈斯不需要我的陪伴。我不会厚脸皮硬赖着不走。” “相反地,妳完全猜错了,”他双臂抱。“我一点也不希望妳离开。” 她茫然望着他,确定是自己猜错了。“你──不希望我离开?” “我是这么说的。如果妳能够听我说完,而不是一再打岔,我可以解释。”他站起来,走到书架前。 “请说。”她在椅中转身看他,对情况的发展如坠五里雾中。 “我去育婴室看我的儿子,而我所看到的令我惊恐不已。我必须感谢妳对我提出警告。”他僵硬地道。 “我──我很庆幸你注意到了不对劲。” “庆幸?妳究竟当我是个彻底的白痴吗,伯爵夫人?或者仅是一个识人不明、不负责任的傻瓜?” “我不了解你,无从加以判断。”她硬着头皮撒谎,无意告诉他她的真正想法──他是冷血又坏脾气的恶魔! 第1362章 王者霸气谁能攀5 “明智得很。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我解雇了理应要照顾我儿子的保母,要她立刻收拾行李离开。”他低头看着马靴。“我需要人取代她的位置。既然妳声称关心我的儿子,以及考虑到妳在庄园里……暧昧不明的处境,我想妳或许会愿意照顾迈斯……当然,这必须要妳同意。” 他抬起头,怀疑地看着她,摆明了认为她对迈斯的关心不过是藉此赖在庄园长住的借口,但琼安太过高兴能够留下来帮助迈斯,无意和他计较。 噢,莉莲!我发誓会尽力帮助妳的孩子! 她低头掩饰眼里的泪光,眨去泪雾,直到恢复镇静后才抬起头。“我会很乐意照顾迈斯。我猜这意味着你想要我担任保母?” “我只是希望妳照顾他;妳怎样称呼自己对我并不重要。” “抱歉,爵爷,但那对我很重要。我需要知道我在这栋屋子里的地位,免得仆人搞混了。”她尽可能尊严地道。 “噢,老天!”他吼道。“好吧,我想我总不能让一名伯爵夫人屈居保母,”他双手插臀。“既然妳是我已故妻子的表姊,妳将会是他的……他的──” “表姨。”她代他接完。“然而,我也可以担任他的家庭教师。许多寄人篱下的亲戚都曾扮演这个角色──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寄人篱下。” “好吧,那就是家庭教师了──试用期就说是三个月吧!如果我看不到我的儿子有任何改变,我会请妳回到妳原本来的地方。” “就这么说定了。”上帝,她祈祷自己能在那之前改变迈斯。“你要我住在哪里?育婴室里?” “妳现在住在哪里?” “客房,爵爷──不过不是套房,你应该会很乐意知道。然而,楼上的房间似乎对家庭教师太过奢华了。” “别逼我太甚。”他警告地瞪着她。“如果妳是想卖弄妳的意大利伯爵夫人头衔,我可以向妳保证那对我没有用──不过,我看不出妳有理由搬出客房。” “谢了,爵爷。但我的女伴呢?费太太已经不年轻了,她完全依赖我。” “噢,家庭教师还有女伴。”他摇摇头。“我不在乎妳怎样对待她,随妳高兴将她锁在衣柜里,只要别妨碍到我就好。” 琼安迷起眼睛。“锁在衣柜里?这是你的某种玩笑吗?我不认为它很好笑。” “我不在乎妳觉得好笑与否,伯爵夫人,我只要求妳照顾我的儿子,将他拉出自闭的世界。除此之外,我认为我们最好尽可能避开彼此。” “那会是我的荣幸。我想这意味着你希望我和费太太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餐──对了,那是在红和黑套房?”她附加道,故意刺他。 “伯爵夫人,妳可以随妳高兴站在餐室的桌首用餐。我不认为我会经常待在家里,或是会注意到妳在哪里吃饭或睡觉──我也不在乎。” “很好,爵爷。”她站了起来。“换言之,我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去任何地方、在任何地方用餐或睡觉,只要我能够照顾好迈斯,并且避开你。是这样没错吧?” 第1363章 王者霸气谁能攀6 她屏住气息,等待他的反应。她一辈子从不曾这么恶劣过,但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克里维侯爵在不到3秒内做出了反应。他大步走向她,高大的身形矗立在她面前,一脸的盛怒。 “妳就像这些年来我所听到的传闻,”他轻蔑地道。“将我的儿子托付给妳或许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除了──” 他突兀地打住,但琼安很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除了和莉莲结婚之外。他以为她不知道他究竟怎样对待自己的妻子?然而她保持缄默,无意危及刚建立的家庭教师立场。“如果你是这么想的,克里维爵爷,为什么你还要给我这个机会?为什么你要将你的孩子托付给我?” “因为我……我已走投无路。”他的唇角扭曲。“单单是妳和我已故妻子之间的容貌相似,就让我难以忍受……”他顿了一下后才继续,声音微微颤抖。“我不知道这一点究竟会让迈斯比较容易接受妳,或是骇着他,因为现在他根本不开口说话。” “他并没有显示出害怕的迹象;我绝对不希望让他难过。” “好吧,我希望他会喜欢妳──他喜爱他的母亲,而且过去这一年对他很不容易。因此不管我对妳的看法怎样,只要妳能够帮助我的儿子,我就感不尽。按照妳认为合适的方式去做吧。” 他重重叹了口气,突兀地转过身去。 琼安用力吞咽,惊讶于他的感情流露。但为了迈斯,她柔声补充。“我不在乎你对我的看法为何,爵爷。对我们两个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儿子的福祉。我衷心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发誓会尽己所能,帮助迈斯度过这段艰困的时光。” 话毕,她飞快逃离了图书室。 “亲爱的琼安,我不认为我有理由再待在卫克菲。”板板道,将白色睡衣折叠到行李箱里。“妳已经不再需要我。除了听妳不断忧虑小男孩的自闭症,以及抱怨他漠不关心的父亲外,我没有其它事情好做。” “我很抱歉。”琼安由衷地道。“我无意让妳不好受,但我真的心里很烦,而我只有妳一个人可以倾诉。我绝无意因此逼走妳。” “谁说是妳逼我走的?琼安,妳太容易怪罪自己了──妳真的得改掉这个坏习惯。我说过,我的妹妹邀我去她家过圣诞节,我们已经六年没见面了──要说自私的人该是我才对。再则,我已经在卫克菲庄园闲耗了五个星期,而我不习惯无所事事。” 板板说得有理──只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有板板待在身边。漫长的二十二年来,板板一直就像是她的良师和益友,她不知道没有了她,自己该怎么办。然而她也不能自私地要求板板留下来。 “噢,妳当然得和妳的妹妹共度圣诞节,板板。我只是没有心理准备──我以为我们会一起过。” “除了夜以继日地照顾小男孩外,妳可有得忙了。克里维爵爷打算在圣诞夜开个盛大的舞会,府邸里的仆役将会忙得人仰马翻。葛太太管理宅邸还行,但她没有筹办大型舞会的经验──不像妳。过去我可不是白教妳的。” “但仆人不会听我的命令,”琼安苦笑。“对他们来说,我只是必须忍耐的麻烦。” “问题在于,他们根本搞不懂妳在宅邸里的地位。我曾告诉过妳多少次,秩序是最重要的?但自从妳抵达卫克菲后,妳所作的只是扰乱它。妳先是以伯爵夫人的身分出现,而后又变已故夫人的表姊,接着又为小少爷的保母──” 第1364章 王者霸气谁能攀7 “家庭教师。”琼安更正。 “意思是一样的,只是语意上的差别,”板板不耐地道。“妳在育婴房里用三餐。除了迈斯之外,谁都不理睬──包括我在内。最后妳甚至搬进育婴室隔壁的空房里。我了解妳是为了小男孩梦游的问题,但我请问妳,仆人会怎么想妳呢?” 琼安张口欲言,但板板截断了她的话。 “我来告诉妳吧!他们认为克里维爵爷讨厌妳,不想要见到妳,才会将妳放逐到育婴居──他只是不好意思赶妳出去,不然妳为什么从不曾在其它人面前露脸?” “那样说不公平,板板!迈斯需要我──他需要我给予他全副的注意力,而且他已经有些进步了。至少他已经肯让我为他洗澡和穿衣,哄他上床睡觉,而且他也不再尿床。他仍然会梦游,但如果妳作了有关自己母亲的噩梦,妳也会的──至少我假定那是原因。” “如果妳问我的话──但妳从不曾开口──我会说男孩需要的是妳停止宠溺他。虐待孩子固然不好,但反过来过度宠溺也是矫枉过正。” “我没有过度宠溺他;我只是想要打开他闭锁的内心。” “新鲜的空气和运动──那是男孩所需要的!让他过着正常男孩的生活,安排有益的活动和规律的时间表!妳对待他的方式彷佛他是脆弱的威尼斯水晶玻璃。” 琼安皱起眉头。她从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板板或许是对的。在试图矫正罗太太的过错时,她反而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对待迈斯彷佛他是需要修补的破碎花瓶。或许他需要的是被当做正常的男孩看待。 “板板,妳真是太聪明了!”她热烈拥抱了老人。“就是这个!我要立刻开始!首先是订做全新的衣服。不再是单衣或罩袍,而是一般小男孩穿的衣服。还有──他需要一只狗。对了,一只小狗──我一直在想该送他什么当做圣诞礼物,而这是最完美的礼物,不是吗?比故事书好多了──那是我原本打算的。” “送他小狗是个不错的主意,”板板赞许地道。“那可以让他关注到自己以外的事物。” 琼安欣喜地拍手。“对了,他还必须学骑马。老天,我在他的年龄时,看到小马就兴奋死了。我立刻下楼和马厩总管谈谈──我自己也需要一匹牝马,好和迈斯并骑。或许总管也会知道哪里可以要到小狗。” 板板摇了摇头。“妳就像妳的父亲,一想到什么,就拚命去做,毫不考虑后果。天知道,接着妳就会要男孩跃下悬崖,以增加他的信心了!” 琼安大笑。“亲爱的板板,我真希望妳早在三个星期前为我指出方向!” “妳需要时间明白自己的错误,”板板涩涩地道。“不然妳绝对听不进去。说到这个,妳最好试着和仆役多来往。如果妳想要知道妳的表妹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们会是知道内情的人,但除非妳能够得到他们的信任,妳绝无法由他们的口中问出任何话。代我召来仆人,好吗?我的马车正在等着。” 第1365章 王者霸气谁能攀8 琼安深思着板板的最后一项建议,拉下唤人铃。她由相邻的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她早就准备好送给板板的圣诞礼物。那是她在意大利时画的一幅油画。画里是一只花猫坐在小屋的篱笆上,眺望着远处青翠的山峦。 “板板,”她回到原来的房间,将包装好的画交给板板。“将它放在妳的行李里,等到圣诞节那一天再打开。记得,我深爱着妳,并且极为感妳为我所做的一切。妳会回来的,不是吗?” 板板笑了。“别荒谬了,我当然会回来──没有我的话,妳该怎么办呢?不过我倒是会在我的妹妹那里待好一阵子。说真的,我们姊妹分隔也够久了。” 琼安亲吻板板的面颊,快步冲出房间,害怕自己就要哭出来了。 不幸的是,在她冲下最后一级阶梯时,沙契尔也正好要上楼。 他抓住她的腰间,及时阻止她撞倒两个人,并且害他们跌断颈子。 “有急事吗?”他温和地问,放开她的腰间,改而抓住她的手臂。 噢,她真希望自己能够化作一缕轻烟消逝。自从三个星期前在图书室里的会面后,他们几乎不曾有过交谈。他不像在罗太太担任保母时,要求她每天带迈斯下楼,反倒经常上到育婴室,静静看着他们,之后又突兀地离开──只偶尔礼貌地和他们打声招呼。 琼安犹豫地对他颔首微笑,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反应他强烈的存在感。 她的背脊窜过了一阵战栗,窒人的热力席卷而至。连她挚爱的前夫坎莫都无法带给她的身躯如此强烈的反应。坎莫的碰触是温和安抚的,不是感的──更绝对不会令她的膝盖发软。 该死了,她想这些做什么? 她抬起头,望进那对氤氲、深邃的黑眸,气息一窒。 “妳的头被猫咬掉了吗?”他柔声问道,握住她上臂的手改轻握住她的手腕。“怎么不说话了?” 她后退一步,尽可能重拾尊严,行了个礼。“我──我正要出去,爵爷。”她结巴道。 “噢?在这种天气里?妳不知道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 她太过沮丧于板板的离开,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刚刚起了个念头,急着想看看是否可行。”她喃喃。 “究竟是什么事,让妳无视风雨冲出去?外面那辆出租马车是妳的吗?”他放开她的手腕。“妳打算逃之夭夭了吗,伯爵夫人?无法面对改变迈斯的挑战?” “我才没有,”琼安忿忿地道。“马车是我的女伴费太太的。她正要前去探访亲人,不会再叨扰你。至于我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拋弃迈斯──除非是你解雇了我。” 他挑了挑眉。“听到这个真令人心安。迈斯拥有妳这样的保护者真是幸运,不过我纳闷他是否也同样保护了妳,让妳得以远离我这名恶魔。” 琼安回避了他锐利的眼神。“我只是尽自己的责任,守在他的身边。我请求你允许我继续协助迈斯康复,爵爷。” 契尔的表情深不可测。“所求照准。妳放手去做吧!” 第1366章 王者霸气谁能攀9 “我能够为他订做全新的衣服吗?他现在的衣服都太小了。”琼安冒险偷觑了他一眼,随即发现那是个错误。他实在太过英俊得对她没有好处,特别是在这么近距离之下。她感觉到脸庞发热,必须低头看着鞋子。 “妳可以随意订购任何需要的东西;我已经说过妳无须拿这种小事询问我。” “那么我该拿什么事来问你,爵爷?”她抬起头。“也或许我该问对你来说,什么才不算是『小事』。你每天来到育婴室看我们,但你从不曾问过你儿子的进度。它是否也被列在『微不足道』的范围内?” “妳真是匹悍马,不是吗?”他含笑的语气令她的怒火更甚。“我想我了解妳的名声是怎么得来了。” “我也了解你的名声是怎样得来的,爵爷,因为你确实以言行证明了。”她反驳回去。 “噢,莉莲向妳告状我是个衣冠禽兽。”他耸了耸肩。“那是很自然的,不过我必须承认妳的机智反应远胜过妳的表妹。”他饶富兴趣地打量着她。“告诉我,伯爵夫人,这是天生的,或者妳凌厉的锋是在和妳的意大利伯爵短暂的婚姻中磨练出来的?” “你母须暗箭影射──我的丈夫和我恩爱无比,”她冷冷地道。“如果我有任何的机智可言,那一定是继承自我的双亲。” 她必须承认,她颇为享受和他唇槍剑的斗智。她极少在男人身上发现这项特质,不得不欣赏他的机智和聪慧。 太过欣赏得她再也无法忍受和他相处片刻。“能否请你让开一下吗?我真的有要紧的事。” 他的唇角微扬。“这下我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妳在这种天气里急着外出。噢,无论他是谁,千万别让他久等。” 琼安强克制住出手将他推下楼的冲动。“你说得对,爵爷,”她轻甩头,正经八百地道。“我正要去见你的马厩总管,而且他真的是英俊极了。” 契尔想了一下。“图比的确是个好人,不过离英俊是远了点。代我向他致意,伯爵夫人──还有,别对他要求太苛好吗?七十三岁的他已不复当年的神勇,而且他的膝盖天气一冷就会犯风湿。” 他越过她身边,大步上楼,轻笑声一路传来。 琼安忍不住也笑了。沙契尔真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一八一八年圣诞节前夕卫克菲庄园 马车陆续抵达,载来了名流显贵,前来庆祝即将来临的圣诞节──以及克里维侯爵为妻子的服丧期正式结束。 琼安隐在二楼的楼梯后方,望着珠光宝气、华服盛装的宾客陆续抵达,忍不住心怀怨恨,不只是因为她没有被邀请──她根本不敢奢望──而是因为他们轻松谈笑的样子,彷佛早就将这个屋子曾有过的女主人遗忘了。 沙契尔站在装饰着冬青和花园的大厅里,朝宾客微笑致意,根本不像是有过丧妻之痛的男人。穿著黑色晚礼服、白色亚麻衬衫的他浑身散发着魅力,即使站在楼梯顶,她仍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的力量,历历吸引了她。无怪乎当年莉莲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对他一见钟情。那天在木梯上相遇时,她不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吸引力? “谢天谢地,妳在这里,夫人──我到处在找妳。我试过了育婴室,但玛格说在妳送伟坎伯爵爷上床后,就不曾看到妳了。葛太太很担心烛架会撑不住──蜡烛的热力令它有些摇摇晃晃了。”女仆温蒂道,仍在气不已。 第1367章 王者霸气谁能攀10 “那么我们必须将它拆下来,让它冷却。”琼安不情愿地转身,远离下方的衣香鬓影,跟着温蒂由仆人的楼梯到厨房。 “伯爵夫人!妳刚去了哪里?”法国大厨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他已经忙得满头大汗。“我不确定妳说的这道意大利菜该用什么火候,我很担心会烤焦它!” 琼安指点了他做法,但随即又有别的问题需要她的注意。宅邸里的仆人从不曾有过举办大型舞会的经验,尽管琼安事先详密的筹划,依旧状况频出,需要她加以提点。琼安庆幸自己过去拥有丰富的经验,更由衷感谢板板的好建议。 当初她主动找上管家葛太太,提议协助她筹划圣诞舞会时,原本还担心她会拒绝,但忙得焦头烂额的葛太太却很乐意有她的帮助。不多久,琼安就接手了舞会的筹划工作,仆人也乐于接受她的命令,并且很快和她熟稔起来。 琼安一直忙到半夜,但看着舞会顺利进行,她也有着女主人般的就感。确定一切都上了轨道,仆人不再需要她的指示,琼安决定出外散步透透气。天知道,她真的在屋里闷坏了! 她披上斗篷,来到寒意沁人的冬夜里,信步朝马厩走去,决定去看看她的牝马,和预定送给迈斯的小狗。马厩总管图比正如沙契尔说的为人极好,听完了琼安的要求后,他很快为她找到一只他认为最适合迈斯的小狗。 “『帕卡』今年两岁,非常聪明伶俐,而且活泼,”两天前,图比带回来一只金色的小猎犬。“牠原本的主人毕上校最近被派驻国外,只好将牠送人。『帕卡』本温和,受过训练,懂得主人的号令,我相信牠最适合小少爷了。” 琼安谢过老人,将“帕卡”安置在马厩的工具室里。图比也为她找到一匹适合她骑乘的牝马──但首先琼安得和“凯莉”交朋友,图比如此要求。琼安一眼就看出“凯莉”有阿拉伯血统,是匹难得的好马。这几天,她有空就过来看看牠,喂牠糖果,和牠建立交情。她相信再过不久,她就可以骑着“凯莉”享受驰骋之乐。 琼安走进工具室。“帕卡”在提篮里熟睡,等着明日当做礼物送给迈斯。听见她的声音,牠醒来抬起头,朝她摇摇尾巴。琼安走过去,抚弄“帕卡”的下颚,牠也伸出长头**她的掌心。 “明天,”琼安柔声道。“明天你就会见到你的新主人迈斯。我相信善体人意如你,一定会对他有帮助。” 她拿出由厨房带来的肉骨头,丢给“帕卡”。“迈斯有点害羞,你必须对他有耐心。但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为好朋友。” “帕卡”没有回答,专注地啃着牠的肉骨头。 琼安起身离开工具室,朝“凯莉”的厩房走去。牝马似乎闻到她的气味,低嘶出声。琼安轻拍马颈,牝马以鼻磨蹭着她的斗篷。琼安笑了,掏出藏在斗篷底下的苹果喂牠。 “乖女孩,很快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跑跑了。”她低语。“就快了──图比正在为迈斯寻找合适的小马……” 琼安蓦地僵住,听到马厩门被推开,压低的谈话声传来。谁会在这种时候来到马厩呢?琼安退到了阴影处。一男一女谈笑着走过来,“凯莉”低嘶出声。 “嘘,压低音量,别惊吓到马匹,”娇嗲的女声道。“你知道克里维有多宝贝他的马匹──牠们就像他的孩子一样。还有,小心灯笼。你不会想把这里烧起来吧?” 第1368章 谱写传奇 “别管克里维和他的马了,我不是带妳来这里谈话的,甜心。” 琼安翻眼向天,很清楚他们的来意。她在意大利见多了贵族间的婚外情,也知道最好不要露面,免得让这对偷情的男女尴尬。她退到厩房后方,只希望他们能够尽快离开。她无意偷厛他们的谈话。 “韩伯伟,你在做什么?”女子几乎是尖叫道。“你的手好冰!” “用妳的热力温暖我吧,蜜糖。一整晚,我都无法将视线离开妳丰满的双峰。猜猜看我身上的哪个部位炙热得像拨火棒?” 琼安以手覆脸,在心里呻吟出声。 “拨火棒?”女子格格笑道。“你太抬举你自己了,我觉得比较像是色心大发的公羊。” 韩伯伟大笑。“妳太尖刻了,花蕾儿。说到花蕾,让我看看妳的花苞吧?单单是想象它们层层的花瓣沾满情露,我已经欲火焚身,几乎就要撑破裤子。撩起妳的裙襬,分开妳的双腿,让我凝视妳的女圣地;让我用我的唇、、手和全身膜拜妳。让我带妳重返伊甸园,就像亚当和夏娃一样。” 琼安几乎爆笑出声。韩伯伟自以为是诗人吗? “除非你找到一个干净、舒适的地方,你什么都不会看到。我绝对不会弄脏自己的礼服,或者像上次一样,搞得背后全是灰尘。” “亲爱的,让我为妳铺上斗篷,保护妳细致的肌肤!噢,妳会发现再也没有比干草堆更棒的床垫了。噢,躺下吧,花蕾儿,为我分开双腿,我的撒哈拉小花。”男子开始急促地呻吟。“是的,就是这样!让我恣意占有、焚烧妳,直到我们化为星尘。噢,上帝!太棒吧!就像献祭的羔羊,让我死在妳的双峰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噢!” 琼安以手摀着唇,拚命阻止自己笑出声。她从不曾听过这么夸张的比喻! 数分钟后,韩伯伟发出粗嗄的大声呻吟,响应着花蕾儿的娇连连。终于,一切复归于岑寂。 太好了,琼安松了口气。现在他们该回舞会去了吧? 她错了。 “打赌妳无趣的丈夫不曾在干草堆上占有妳。”韩伯伟道,息不已。 “我无趣的丈夫根本不行了,”花蕾儿格格笑道。“莉莲总是这么说的。” 听到她表妹的名字被提起,琼安的背脊一僵。 “老天,别再提莉莲了,”韩伯伟不耐地道。“她已经去世一年,入土为安了──谢天谢地。一整个晚上,我一直在听人说莉莲这个、莉莲那个,彷佛她仍是八卦新闻的最佳女主角。至少克里维终于摆脱她了。” “她是我的朋友,”花蕾儿抗议。“我认为你太残忍了。你明知道她和他在一起有多么不快乐──他对她真是禽兽不如。” “他是个圣人才对,妳这个女人。妳们女人一定得站在同一阵线吗?嘿,妳在做什么?妳不能就这样离开。现在还早──还有第二回合。” “如果你坚持以这种口气谈论莉莲,我绝不会让你再接近我。你怎么能够如此冷血无情──而且莉莲还死得那么惨!” 第1369章 谱写传奇2 琼安几乎忍不住要爬近偷厛。她仍然不知道莉莲究竟是怎么去世的,而她总不能直接去问沙契尔……也或者她可以? “就因为我拒绝美化莉莲,我该被称为冷血无情?我不认为。”韩伯伟恼怒地道。 “她只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她是个天使!一心想带给她的丈夫快乐,最后却心碎地明白到他根本不要她。不然你认为她为什么后来一直避开他?那对她真是莫大的折磨,待在他身边,却彻底地被忽视!”花蕾儿轻声啜泣。“我认为你就和他一样糟。我会警告任何愚蠢得喜欢上你的姊妹,说她们最终只会落得和莉莲一样的下场──心碎、饱受折磨。我再也不想要和你说话了!” 琼安听见衣裙窸窣声响,而后马厩门被用力甩上。她的心里失望不已。她知道的仍然不比过去多,只除了沙契尔的男朋友站在他这边──但那也是不足为奇的。 花蕾儿的话适足以证实莉莲在信里所写的。她提到了:“考虑到莉莲的惨死”──莉莲究竟是怎么死的?琼安的身躯窜过一阵颤栗。 或许她该做的是直接询问沙契尔。但为了某种荒谬的理由,她一直无法开口。或许是因为她害怕得知真相,也或许是因为和他独处总令她不自在至极。但今晚听到了这番话后,她再也不能懦弱地逃避了──她必须找出真相。 “婊子!”韩伯伟吼道。“回去妳该死的丈夫身边吧!以他的年纪,看他能否像我一样取悦妳!” 厩房的门再度被用力甩上。 琼安松了口气,衷心希望她不会再倒霉地遇上这对男女。话说回来,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的长相。 她又等了数分钟,才离开马厩,以免撞上他们。夜色沁凉如水,星光满天,彷佛无数的碎钻镶嵌在黑色天鹅绒幕上,伸手就可以触及。 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仰望着天空。稍早的那一幕被遗忘了,宁静的夜色沁进她的心里,彷佛可以听到天使在歌唱。圣诞夜,平安夜…… 她想起了迈斯,不由得双手合十,专注地祈祷。主呀,在这个神圣的夜里,请你保佑这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小男孩,让我能够带领他重返光明,教会他爱和欢乐,带给他知识和力量……阿门。 她拢好头巾,继续往前行,浑然不觉立在屋檐下抽烟的韩伯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脸的惊恐,血色褪尽。 “克里维──克里维!老天,我有话和你说!” 契尔转过头,瞧见韩伯伟一脸苍白,全身??颤抖。 “老天,出了什么事?”他和正在谈话的对象告辞,拉着伯爵走到一旁。 “不,不能在这里,”韩伯伟道。“在比较有**的地方──老天,我需要喝一杯。” “好吧,我们去图书室。”纳闷究竟是什么事令伯伟如此惊惶,契尔带着他的朋友来到图书室,为他倒一杯白兰地。“你究竟是怎么了?”他问,注意到韩伯伟一直神色不定地注视着漆黑的窗外。 第1370章 谱写传奇3 “她在外面。”伯伟道,声音颤抖。 “谁在外面?”契尔疑惑地问。“等等──你是指何莎丽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不在外面。不到十分钟前,我才看到她气冲冲地回到屋里。”他咧开个笑容。“她是否威胁要对她丈夫揭穿你们的韵事?放心,伯伟,她不敢的。她在赌桌上欠了堆积如山的债务,不敢冒险怒她老公。” “我不是为了莎丽心烦,你这个白痴!”伯伟转过头,眼神狂野惊惶。“是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早就死了。”契尔提醒他。 “的确,莉莲死了,但她刚刚由坟墓里回来了!我看到了她的鬼魂,足不着地的飘浮在黑夜里!” “她的鬼魂?在哪里?” “在通往马厩的小径上!噢,我全身鳮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披着斗篷,拉起头巾,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脸庞!就是她没错!”他用颤抖的手灌下大半杯的白兰地。 “哦!”契尔恍然大悟。伯伟看到的是琼安──但她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出去做什么? “哦?你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别告诉我你也看过她。你认为她是回来折磨你的?” “我想那正是她的意图,”契尔道,想的却是琼安。“不过那正是莉莲的风格。她曾发誓终有一天,要我为她的不幸付出代价,”他强挤出笑容。“天知道我确实每天都在偿付。我从来就无意让她不快乐,但我似乎怎样都无法取悦她。现在她不在了,我也无法告诉她我真的很遗憾无法为她想要的男人,或丈夫。” “你一向对自己太过严苛,契尔。我从不曾看过有人像你这样,将其它人的过失全往自己的肩膀上扛。我们还是小男孩时,你就是这样了──永远保护你的朋友,在出差错时扛起所有的责任。” “因为我的年纪最大。”契尔笑道。 “也最聪明。”伯伟点点头。“你总是令我们佩服不已──就像在半岛战役中,面对最恶劣的情势,你冒着必死的决心,让其它人突围──” “够了,伯伟,别再拿旧日的回忆折磨我了。”契尔苦涩地道,半岛战役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痛苦记忆。 “你太谦虚了,契尔。你救了剩下的部队,也无怪乎你会获得表扬。” “你太夸奖我,朋友,我倒认为我该为了自己愚蠢地让部队陷入险境受到军法审判。”契尔试着改变话题。“感谢天,我已不再年轻愚蠢。” 伯伟挥了挥手。“至少你还活着──我们都是。我不认为那有什么好愚蠢的,契尔,你无须对自己英勇的行径感到不好意思。你的妻子一直不懂得欣赏你的优点──事实是,除了你的钱和头衔之外,她什么都不懂得欣赏。” “的确,她爱极了我的财富。我刚才发现就在她去世前不久,她卖掉了沙家翡翠。” “噢,不!它是沙家最著名的珠宝──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伯伟惊愕地道。 “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因为我没有察看保险箱的习惯,直到我在戏院里看到齐爱薇戴着它们──绝不会错的。” 第1371章 谱写传奇4 “齐爱薇最爱打扮得一身珠光宝气,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俗气。”伯伟厌恶地道。“你买回它们了吗?” “尚未,但就快了。她的律师狮子大开口,在讨价还价后,我付出莉莲所卖出的两倍价钱──国王的赎金也不过如此!” “莉莲究竟要这么一大笔钱做什么?” “天才知道。”契尔道,以手扒着头发。“她一定是欠一大笔债不想让我知道──你知道何莎丽一直带着她胡搞瞎搞。” “的确。幸运的,何奈特富可敌国。” “如果他不管束她一下,他迟早会完蛋的。” “如果你是在影射我,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和莎丽分手了。她真的是被宠坏了,自私又恶毒。我怜悯下一个被她的魅力俘虏的男人,他将会沉沦苦海。” “说得好,”契尔道。“我想我们该回大厅去。我不希望我们的客人认为他们被拋弃了,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伯伟道,快快乐乐地离开了。 契尔走到窗边,掌心贴着玻璃,凝视着满天星斗的黑夜。一弯新月如钩,彷佛住了他内心的千斤罪恶感重担。 如果他能够像韩伯伟一样地想──或是遗忘就好了。 他再度凝视着星空,以手揉着额头。他为自己倒了杯白兰地,一饮而尽,返回舞会加入他的宾客。 琼安坐在育婴室的窗边座位上,等待着破晓的曙光。她疲倦地打了个呵欠,拢紧披肩,走到壁炉前拨旺炉火。 迈斯很可能快醒了。或许在圣诞节这一天会有奇迹出现,让他走出自闭的世界。截至目前,他对她费心布置的圣诞气氛始终无动于衷。事实是,尽管她不断的努力,迈斯一直没有什么响应。 她回到窗边坐下,天际只剩一颗孤星高悬──她昨夜曾经对之许愿的星星。她叹了口气,等待圣诞节的晓光乍现,祈祷它也能带来新的希望。 突然,她听到外面的房间传来了声响。下一刻,门被打开来。一身黑色燕尾服的沙契尔手持烛,立在门口。 “克里维爵爷。”她惊讶地道。 他似乎同样惊讶看到她。“老天,”他走进房里,将烛和某个盒子放在桌上。“我一定是看到幽灵了。在黎明前的这种时候,还有谁会在外面游荡?”他仔细打量着她好半晌。“今晚妳差点吓坏了我的朋友。他半夜瞧见妳在屋外,以为是莉莲由死者的国度回来了。韩伯伟将妳误以为是莉莲的鬼魂。” 韩伯伟?不会是在马厩里的那个人吧?琼安以手掩唇,制止自己大笑。“噢。”她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 “妳觉得这很好笑?”他危险地道,朝她逼近一步。 琼安再也忍不住了。“我──噢,抱歉。只是──我原本是去马厩看迈斯的圣诞节礼物,而后我──我──”她笑弯了腰。 “妳怎样?”他好奇地追问。 “噢,老天──我真的不认为我应该再多说,但我向你保证,在你的朋友韩伯伟进来后,我一直躲得好好的。” 出乎她意料外的,契尔也在窗边坐下──就在她身边。“不,我无法相信。这一定是妳编出来的!妳不可能──”他注视着她。 第1372章 谱写传奇5 “但妳是的?” “恐怕是的。”她无法注视他。“你的朋友似乎……自认为是个诗人──不过他的诗作有待改善。” “的确,”契尔道。“我代他向妳道歉。” 她偷瞄了他一眼,惊讶地发现他漾开抹大大的笑容,以及笑容对他所造的改变。他显得几乎是友善的。“你是为了你朋友差劲的诗作……或是他的半夜偷香窃玉之举道歉?”她揶揄道。 他挑了挑眉,黑眸里笑意闪动。“妳令我惊讶。” “我怀疑。我不认为有太多事能让你惊讶。” “不见得。我第一次见到妳时,差点被妳吓掉了半条命。” “是的,现在我明白了,但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我和莉莲的容貌变得如此相似。过去人们总说我们就像姊妹,但在我抵达卫克菲之前,从不曾有人将我和她错认。”她摇了摇头,依旧困惑不已。“在我抵达的那一夜,你的司阍的确被吓了一跳。还有迈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但在你回到庄园之前,其它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我和莉莲的容貌相似。” “那是因为多数的仆役都是新雇用的。我留下了安克利,因为自我父亲那一代,他就在庄园里工作,图比也是。其它人我都另外为他们找了工作。” “为什么?”她问,纳闷是否因为仆人都站在莉莲这一边。 “我不想触景伤情。当时的情况已经够困难了,我想要重新开始。” “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不擅于筹备舞会。当然,我是很乐意协助葛太太……”她几近自言自语地道。 “妳协助了葛太太?”他惊讶地问。 “她和其它人都没有筹备舞会的经验。” “谢谢妳──妳的介入。” “我一点也不介意。”琼安道,在心里偷笑。他道谢时,就像骨鲠在喉一样。“我比较偏好担任筹备者的角色。坦白说,我一向不擅于融入社交界。” “是吗?妳令我惊讶,伯爵夫人。” “为什么?”她站起来,拢紧披肩,遮住睡衣。“莉莲一定告诉过你有关我的事。她一直很生气我在这方面的笨拙。我们或许长得相像,但我没有她的优雅或魅力──这是另一个我扮演莉莲的鬼魂毫无说服力的原因。你可以告诉你的朋友他只是眼花了,鬼魂通常不会在马厩出没,而是徘徊在屋子里,或葬身的墓园里──在莉莲的情况下,应该是教堂吧?”她畏缩了一下,明白到她已踰越危险的界限。 他站了起来,突兀地别开视线,望向炉火。“是的,她躺在教堂里。” “你──你为她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吧?”她低声道,迫切地想要知道。 他点点头。“如果这可以让妳心安的话,前来出席葬礼的人几乎将教堂挤爆了,唱诗班吟唱她最喜爱的圣歌,教堂里摆满了温室栽培的花。她一定会爱极了。” 琼安用力吞咽,鼓起勇气问:“抱歉我这么问,克里维爵爷,但你能够告诉我莉莲是怎么死的吗?” 契尔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妳不可能是说妳不知道吧?” 第1373章 谱写传奇6 他的脸庞苍白而紧绷。这是琼安首度看到沙契尔截然不同的一面,突然她明白到,他也一直在为莉莲的去世饱受折磨──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她走近他。“我一直到十月时,才接到莉莲的父母亲简短的来信,附上她遗赠给我的项链。”她由睡衣的领口里掏出项链,证明她的话。 “他们假定我已经知道莉莲的死因,却没有提供任何细节。我──我一直想要知道。拜托,爵爷,你能够告诉我吗?”她收好项链。“她生了重病吗?她并不像外表显现的那么健康,经常感染风寒。” 他长吐出一口气,揉弄着颈背。“我认为妳最好先坐下来。”他指着沙发。 她惊慌地睁大眼睛。“发──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意外致死的?” “是的,”他阴郁地道,注视着自己的手。“可怕的意外。” “什么样的意外?”琼安坐在沙发上。“拜托,别再卖关子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委婉措辞。莉莲死于火灾──我很抱歉。”他以手抚着脸。 “火灾。”她艰辛地道,感觉肺里的空气似乎突然被榨光了。噢,不,他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的,美丽的莉莲,不可能惨遭火焚,而且屋子里到处都没有火烧的痕迹。 她用力摇头──不可能的! 彷佛读出了她的心意,他再度开口,语音微微沙嗄。“不是在这里──妳或许在纳闷。她去康瓦耳拜访朋友,途中在一家客栈过夜。半夜里客栈发生火灾。” “什么原因?”她问。 “烟囱里的火延烧到屋顶。她睡在二楼,火势蔓延得太快,没有时间救她出来。” 琼安以手遮脸,彷佛想要藉此隔开他的话语,以及那幕可怕的影像──莉莲惊恐地在半夜里醒来,发现自己身陷火中,大喊求助,却始终等不到救援…… “不,”琼安喊道。“上帝,不!不要是莉莲!” 她无助地啜泣,弯下腰,双臂抱住小腹,彷佛可以藉此抵御乱刀般戳刺着她的痛楚。她无法呼吸,但那甚至也不重要了。她唯一能够想的是莉莲在极度的痛楚中死去…… 她模糊地感觉到强壮的手臂拥住她,抱着她往窗子走。下一刻,寒冷刺骨的夜风吹拂过她的脸颊,迫使她深吸了口气,一口又一口。 “就是这样。”男的声音在她耳边道。“继续呼吸,琼安。缓缓吸气,专注在呼吸上面──进、出,对了。” 毛毯覆上她的肩膀,大手有效率地揉弄她的手臂,而后改拥住她。当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后,她明白到大手的主人自然是沙契尔的。他们在卫克菲庄园的育婴室里,而她刚才大大出了糗,现正被拥在她最轻视的男人怀里。 还是那样吗? 为了某些理由,拥抱着她的强壮怀抱感觉起来如此的好、安抚人心,她倚靠的坚硬膛恍若风暴中的避风港。而他闻起来是如此干净、清爽──带着浓冽的男麝香令人迷醉。为什么过去她从没有注意到他闻起来有多么地好? 第1374章 谱写传奇7 这项认知比冷空气更有效地促使她回过神。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突兀地坐起来,用睡衣的袖子擦脸。神奇般地,一条手帕被递到她的手上。 “谢──谢你,”她结巴地说道。“原谅我。我──我太过震惊了。”她用手帕拭鼻道。 “看得出来。感觉好多了吗?” 她点点头,用力吸了鼻涕,再用干净的一角拭眼。 “妳说得对,”他微笑道。“妳的确无视于社交准则。我认识的女听到这样可怕的消息后,会在眼里泛起泪光,用手帕优雅地擦拭眼睛,唯恐留下不好的形象。她们悲叹连连,甚至假装昏过去,但妳不然──妳简直是嚎啕大哭。” 琼安站了起来,转身怒瞪着他。“你真是冷血无情!” “的确,我很佩服能够坦白宣泄出心中悲痛的人,我从小被训练压抑自己的感情。妳知道的,社交界不容许烈的感情流露。” 她跌坐回原位,红肿的双眼看着他。“那么你是承认自己有感情了?” “别误解我了。”他取走她手上的手帕,用干净的一角为她擦拭下颚。“我没有承认任何事,重点是,今晚的妳可以说是真情流露,丝毫不符合我对妳先前的印象──除了妳易怒的脾气之外。” 琼安太迟地明白到他是故意怒她,好让她摆脱得知莉莲噩耗时的悲伤。 “你也不符合我的期望。”她不情愿地承认──至少在过去这半小时内不。 有太多的他是过去她从不曾注意到的──像是他在选择对人亲切时,那对深色的眸子会变得温柔。而且他刚才对她很亲切。还有在他试图掩饰痛楚时,他会垂下睫毛。 另外,在她深陷痛苦的深渊时,他无视社交礼仪抱起她,让她到窗外透气──一点也不像她原本认定的硬邦邦、毫无感情的男人,她忍不住笑了。 “妳在笑什么?”他问。 “我在想你或许终究是人类。”她抑下笑容。 契尔侧着头。“说得好,或许是我活该。听着,琼安──妳介意我这样叫妳吗?” “你早就叫过了,而且那远比你讥诮的『伯爵夫人』称谓顺耳多了。” “好吧,我就叫妳琼安,但妳也必须停止用满怀恶意的语气喊我『爵爷』──契尔就够了。” 琼安揉了揉鼻子,感觉自己逐渐沦陷于他的魅力,就像当年的莉莲一样。但她实在无法拒绝这项简单的请求。“就依你吧。”她不情愿地道。 “很好,很高兴发现妳还是能够讲道理。” 她正打算反驳他的说法,因为她一向都很讲理,但他已经站起来,走到壁炉边。他以指轻敲炉面,一晌后问:“告诉我,迈斯现在的情况怎样?” 就在这一刻,她蓦地明白他确实真心关爱他的儿子。他的语气里有着她从不曾听过的脆弱。 “我很遗憾说他仍然和过去一样。他一直都百依百顺,但我宁可他不要。我希望他会哭闹、反抗,用言语或行动显示他仍然活着,感受到这个真实的世界。” 第1375章 谱写传奇8 “我以为妳说他有进展。”契尔转身看向她。她注意到他的双手紧握拳。 “我说我以为我正在逐渐触及他的内心,但他的改变是如此细微,除了我之外,或许没有人能够注意得到。偶尔在我要求他做某件事时,我感觉当我背对着他时,他会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我,而且他的表情是叛逆的,但我从不曾正面逮到他。一旦我转过身,他立刻低下头,让我看不到他的脸。” 契尔点点头。“我明白了。如果妳说得没错,至少那是个小小的进步。我衷心祈祷妳是对的。” “爵爷──噢,契尔,”她困窘地改口,不习惯这样的亲昵。“我可以问你为什么在这之前,你从不曾问过你儿子的进展?我可以看得出你很关心他,但你给我的印象却是满不在乎的。为什么你每天来到育婴室,却不曾走进来和他说话?” 他重重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因为我不想打扰他。我觉得他会变这样都是我的错,而我不想强迫他响应我。上一次我尝试时,他已经表明了不想和我有关联。我应该负起全责。” “但为什么?”她问,一心想要明白。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坦白说,我一直觉得迈斯比较像是他母亲的孩子。莉莲就像保护幼狮的母狮一般,阻止我接近他。”他摇了摇头。“我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真正了解他──那也只能怪我自己。我极少待在卫克菲庄园,在莉莲去世后就更少了。” “你对你的儿子有所了解吗?” 他直视着她。“不算是──我应该的。今晚妳还有其它刀子想要插在我心口吗?” 她脸红了。“抱歉,我无意让你难过。我只是希望你或许对你儿子的个有些洞悉力。” 他再次吁气。“过去他总是精力充沛──开朗、爱笑,充满了生命力。他的母亲在家时,喜欢用大量的母爱宠溺他──但只有在她兴之所致时。她总是来去匆匆。” “你对他解释过莉莲去世的意义吧?” “当然,我告诉他他的妈妈已经到天堂和天使在一起了,再也无法待在我们身边,而他似乎也能够了解。” 琼安倏地站起来,气愤于契尔的麻木不仁。“他似乎能够了解?他只有四岁而已!像这种年龄的孩子只知道自己的母亲以浑然不可解的方式,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契尔怒瞪着她。“别自以为是地对我说教。我以我认为最好的方式告诉了他莉莲的事,我试图要保护他。” “你说得似乎他的母亲为了更好的天堂拋弃了他,似乎她宁可选择天使不要他。他需要知道他母亲的去世是桩无法掌控的可怕意外,如果她有办法的话,她绝不会离开他。你不明白吗?” “我不是傻瓜,伯爵夫人,尽管妳似乎坚决如此相信。我们明显有着非常不同的观点,但我想要提醒妳我是男孩的父亲,而我的观点是唯一重要的。” 第1376章 谱写传奇9 “在你将照顾他的责任托付给我后,你怎么还能够这么说?难道说我必须事事听从于你的判断?但就我所听到和看到的,你到现在为止的判断都是错误的。” 契尔瞪着她的眼神彷佛会很乐意谋杀她。“夫人,妳刚刚证明了妳和妳表妹的相似处不只是容貌。恕我失陪了,我无意再容忍妳的坏脾气。” 他走到稍早放下烛和纸盒的桌子。“盒子里的东西是给迈斯的。”他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对了,我会在今天下午两点前往伦敦,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我至少要十二个星期后才能回来──或许甚至待更久。” “随你高兴吧,侯爵大人。”琼安在门关上后,喃喃自语。 拜沙契尔之赐,圣诞夜的清晨就像流星般逝去了。 她真是个傻瓜,竟然期望这个美好的日子会带来奇迹! 情感和心绪一片混乱,琼安放弃了等待破晓,换上轻便的外出服,找来女仆玛格,请她代为守护熟睡的迈斯,下楼出到屋外。 尽管天色未明,走到小教堂的路对她已熟悉不过。她推开教堂的木门,穿过空寂无一人的甬道,走到刻着莉莲生辰和殁时的石版前蹲下。她已经来此哀悼过莉莲多次,但今日得知她去世的真相令悲伤更难以承受。 她起身走到礼坛前,面对着圣母像屈膝跪下。信仰在她的生命中一向具有引导的力量,特别在遭遇到危机时。今晚她已经为迈斯祈祷过了,现在她要为莉莲哭泣。 “噢,上帝!”她将脸深埋在手里。“你将莉莲赐给那个可怕的男人,让她在婚姻中受尽苦楚,而后又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夺走她的生命,让她的小男孩为没有母亲的孤儿。上帝,我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了!” “上帝的旨意不是妳可以明白的,孩子。妳只能够接受。” 琼安猛抬起头,环顾着周遭,心脏扑扑急跳。“是谁?你是谁?”她恐惧地喊道。 一名穿著黑色圣袍的男子自前排的阴影中走出来,伸出手给她。烛火映出了他平和、静谧的面容。“毋须害怕,孩子,我无意伤害妳。我们两个同样都在这里为圣诞守夜。” 她的身躯轻颤,但她强迫自己放松。“抱歉,我没料到会有其它人在这里。” “的确,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教堂守夜了,他们通常会选在较热闹、奢华的地方,”他走近她。“告诉我,妳为什么而来?妳明显地身陷绝望中,或许我可以帮助妳。” “我──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她呆呆地道。 他柔声笑了。“称呼我麦克兄弟吧,我可以跪在妳身边吗?” “请,”她点点头。“我是琼安。” “噢……妳是已故夫人来自意大利的表姊。告诉我,妳为什么在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跪在此地独自哭泣?” “我……我不知道我能否解释得明白。” “妳提到了莉莲……我很清楚她不幸的遭遇。妳是为了她的孩子迈斯担心不已?” 第1377章 谱写传奇10 “是的。他是如此年幼;心灵却饱受创伤,我非常想要帮助他,他却一直拒绝开口说话。我深爱着他,但我的爱似乎是不够的。” “是的,我明白妳为什么会担心。我必须告诉你,我认为男孩有妳爱他是极为幸运的。爱可以创造奇迹,然而耐心通常是更重要的关键。” 琼安抬起蒙眬的泪眼看着他。“是的,耐心。过去这几个小时,我竟然忘了。谢谢你提醒了我,我不该忘记的。” “我相信就算妳忘了,妳很快就会想起来。坚定妳的信念,琼安,相信妳的心。上帝从不背弃那些相信祂的慈悲和智能的人,祂的怜悯和宽恕是无止尽的。” 他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我得走了,我还有其它的教务要处理。上帝保佑妳的努力终会有结果。记得,爱和耐心可以治愈许多受伤的灵魂,而且不只是孩子的。”他对她展开笑容,祥和的眸子里流露着温馨和暖意,令她想哭。 “谢谢你,”她用力吞咽。“我很高兴你在这里。” “我也是,琼安,相信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相见。” 琼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手心发热,却不知道为什么。 稍后她走出教堂,没有注意到黎明的熹光将教堂沐浴在一片金黄里。 契尔睡得一点也不好,天一亮他就来到了马厩。 “圣诞快乐,图比。”他对老人招呼。“『维卡』还好吧?牠准备好去跑跑了吗?” “牠很好,”图比道,用刷子刷洗黑马光亮的毛发。“『维卡』感觉得出你要离开一段时间,迫不及待想好好跑一趟了。问题在于你,爵爷。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别担心,清凉的早晨空气会让我清醒过来,”他轻抚黑马,瞧见一只金色的小猎犬在院子的角落玩耍。“那不是毕上校的小狗『帕卡』吗?牠怎么会跑来这里?” “『帕卡』是你儿子的圣诞礼物,牠将会留在卫克菲庄园。毕上校即将前往印度,甘夫人向他要来『帕卡』,好转送给小少爷。稍后我们就会为牠系上红缎带,让他和小主人见面。” 契尔无法置信地摇了摇头。琼安选了只小狗给迈斯当圣诞礼物?多么完美的选择!迈斯需要的是会陪他玩耍的玩伴,不是不会动的玩具。 似乎每次他自以为了解她时,她总是做出出乎他意料外的事。甘琼安令他困惑、愤怒,然而他也无法否认他正逐渐被她吸引──那令他不安,但他也必须庆幸迈斯有她担任家庭教师。 他骑上黑马。“记得别让牠进到大屋,宠坏了牠。”他掉转马头。“对了,要比利在两点整准备好马车。我想要在天黑前抵达伦敦。” “是的,爵爷。圣诞快乐。”图比喊道,看着主人疾驰而去,衷心希望他也能够在这个日子得到一点欢愉。 迈斯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琼安牵着他的手,来到桌边。 “瞧,小乖,”她让他看包装好的礼盒。“你的父亲留给你一项礼物。让我们看看里面有什么吧?” 他拉着睡袍下襬,点了点头,小脸严肃依旧。 琼安让他坐下,将纸盒推给他,但他动也不动,只是看着纸盒。琼安只好代他拆开包装纸,露出其下的红色锡盒。 “你想里面会是什么呢?”琼安问,打开锡盒。 锡盒里是一整组的木头玩具,各种颜色和大小都有,雕工精致,描绘得维妙维肖,略微剥落的漆显示它们曾经常被把玩。 第1378章 爱在靠近 一八一九年二月十七日卫克菲庄园 “小迈,你画得真好。”琼安看着迈斯的画,赞赏他毫不拘泥于物体的形状,随兴地挥洒画笔。但更重要的是,她努力在画中寻找了解他逐渐愈合的幼小心灵的线索。 过去一个月来,迈斯画了一幅又一幅狂野的抽象画,小小的手紧抓着画笔,恣意挥洒。每次迈斯用画笔表达完自己后,她和玛格都得大费周章收拾善后。 在迈斯对“帕卡”打开心灵后的隔日下午,他沉默地看着琼安在餐桌边作画。不同于以往细腻逼真的工笔画,这次琼安专注于用大片水彩挥洒出心情,想着──欢乐呈现在画纸上是什么颜色?愤怒是什么颜色?随着挥洒而出的每一笔,她深深乐在其中。过去她总是执着于对景物的具体描绘和着色,从不曾如此放纵自己…… 她不断画着,直至迈斯伸手取走绘图板。琼安微微一笑,将纸和笔递给他。 在那之后,他就不断作画。每天一用完早餐,他就拿起画笔,开始画画,而且他的每一笔、每幅画都似乎在大声吶喊出迈斯困扰的心灵,令琼安看了心碎。 沈默的孩子借着沈默的艺术,表达出自己。琼安想着,衷心庆幸他有此发泄怒气的管道。 大约在第二个星期时,他开始偶尔开口说话。琼安还记得第一次听到时的动。 “安安,给我更多纸好吗?纸用完了。” 震惊于那清澈的童音,琼安转头望向迈斯充满期盼的面容。“更──更多纸?”她结巴道。“是的,等一下,小乖。” 琼安飞奔上楼。过去一个星期来,迈斯唯一说话的对象是“帕卡”──直至现在!琼安抱着一大叠画纸下楼,递给迈斯的手微微颤抖。 迈斯甜甜地微笑。“安安,谢谢妳。”他转过头继续画画。 琼安跌坐在座椅上,感觉想哭──“帕卡”抬头望着她,和迈斯一样满脸平静,彷佛颇为不哂她的大惊小怪。 然而,即使在三个星期后的现在,每当迈斯有所进展时,琼安仍会动万分,并且必须强自克制住。她已学到温和的赞许往往会收效宏伟,过度情绪化的反应则会使得迈斯退缩。 “画得太好了,小乖。”琼安审视着迈斯刚刚完的画。“老天!”她惊呼出声,蓦地有所发现。“小迈,这是你的小马?”她问,分辨出一团圆滚滚的棕色里似乎突出了四只脚,上方两个小小的尖锥则是耳朵。 他咧开个笑容,用力点头。“『番瓜』,在马厩里。等着我。” “你将『番瓜』画得真好,我应该一眼就看出来的。”琼安道,高兴得想要跳起来欢呼。这是迈斯首度画出有生命的物体。“我们收拾好画笔和画具,整理一下,然后你可以去骑『番瓜』。在你画画时,图比已经为牠上好鞍了。” 迈斯立刻照做。他总是迫不及待赶到畜栏去骑“番瓜”。噢,她多么希望能够告诉契尔迈斯的进展──更好的是,他能够亲眼看到! 第1379章 爱在靠近2 她闭上眼睛。契尔总是不断侵入她的思绪,甚至侵扰了她的梦境。为什么她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过去唯一占据她心思的只有绘画,她从不曾对任何男人有兴趣。现在她唯一关心的男是迈斯,但他偏偏又是契尔的儿子,结果是两者密不可分地纠缠在一起。 她收好画具及迈斯的画,强甩去圣诞夜的清晨契尔立在窗边、微笑望着她的情景。 当时的他不再令人望而生畏,黑发微乱,衬衫的领口敞开。稍后她才知道契尔递给她的手帕事实上是他的领巾──无怪乎它的气味格外醉人。还有他的笑容──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明亮的眼神,和嘴角迷人的笑纹。 她只曾看见他笑过几次,而最令她感动的是他看着迈斯和“帕卡”在一起时的神情。他的脸庞变得温柔无比,眸里盛满了望,揪紧了她的心──即使是在八个星期后回想起来的现在。 八个星期了,然而她仍无法停止想念他。问题在于,她不知道等他返家后,她该怎么做。她必须设法将他阻挡在心房外,收束像野马般脱缰的思绪,不去想契尔坚实的膛贴着她的背,他的手抚过她的上臂,以及他温暖的气息扰动着她的耳后…… 她必须设法和他保持距离。 她别无选择──她对莉莲的忠诚是最重要的,个人的感觉无足轻重。但她多希望她的口不会如此疼痛,还有她的下腹不会悸动着令她无所适从的陌生望! 琼安气愤地拭去渗出眼角的泪水,打湿毛巾,擦去迈斯涂抹在桌上的水彩,衷心希望她也能同样轻易将契尔自心头拭去。 瞧见迈斯朝马厩跑来,图比漾开个大大的笑容。“你来了,好小子。记得『番瓜』的甜点吧?” 迈斯点点头,摊开掌心里的白糖。“在这里。” “过去那边的围栏吧,『番瓜』一直在等着你。” 迈斯立刻拔腿跑去,“帕卡”紧跟而去,琼安和图比被拋在最后面。她告图比迈斯的画。 “他进步得很快,而且不只在绘画和说话方面。”图比道。“他对马匹很有一套,就像他父亲一样。” “他每天有一半的时间和马匹玩在一起,”琼安道。“我衷心感『番瓜』对他的帮助──还有你,图比。你知道的,他崇拜你。” “嗯,但他最好是崇拜自己的父亲。” “当他的父亲很少在家时,那实在是不太容易。”琼安迟疑了一下。“图比……克里维爵爷一向都很少待在庄园吗?” “不是的──直到他去参战。有三年之久,我们不曾见过他的身影,然后他一回来就结婚了。他的妻子不喜欢这里──比较偏好城市生活。话说回来,妳是已故夫人的表姊,应该很了解她。” “我知道她在这里待得不快乐,但我不知道那和卫克菲庄园有关联。我认为──坦白说,图比,我认为她和克里维爵爷并不是合适的一对。” 图比抓了抓面颊。“就像替马匹配对一样,夫人,妳不能将一匹个沉稳的马和一匹浮躁的马套在一起,牠们绝对无法步调一致,甚至会弄翻马车。” 琼安笑了,图比什么事都能够扯到马。“我了解。莉莲的个较活泼──然而克里维爵爷的脾气也不算温和。” 第1380章 爱在靠近3 “抱歉,夫人,但爵爷的本是很沉稳的。他是从战场回来后才改变的。” “怎么会这样?”她问,缓下了脚步。 “我对战争的事知道不多,但爵爷的名字曾在战报上被提起。”他骄傲地点点头。 “司阍安克利告诉我的。爵爷是骑兵队队长,而他们对他的评价极高,特别是在他英勇的表现后。” “他做了什么?” “我并不是很清楚细节,我只知道重返家园后的爵爷变得不太一样了。我真的不是很明白,因为爵爷不肯对任何人谈。但在他最需要家园的宁静祥和时,他的妻子却只会给他惹麻烦。” 琼安停下脚步。“你是说我的表妹造了克里维爵爷的不快乐?” 图比扯扯帽檐。“抱歉,夫人,但那是事实,正如爵爷或许在外表上看起来已经愈合了,但依我看来,他的内心还留着血淋淋的伤口。” “他的腿受过伤,不是吗?” 图比点点头。“他们说他是个英雄──我真的深以他为做,夫人。他遇事从不退缩,勇于跃过每道篱笆──在不伤到马匹的前提下。据说他在西班牙救了许多人,韩伯伟先生也是其中之一。他曾告诉我爵爷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他。” 琼安以手摀唇。她怎么会将契尔看错得如此离谱?如果图比说的属实,契尔绝不可能是莉莲信中说的自私、放荡的禽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人绝对不自私。她信任图比,而图比是从小看着契尔长大的,他对契尔的判断绝不会错。 如果事实是如此,那么只能说莉莲嫁给契尔是选错了对象。尽管她深爱着她的表妹,她很清楚莉莲从小被宠坏了。她无法安抚像契尔这样遭遇过可怕经历、内敛复杂的男人,也无怪乎她的婚姻极不幸福…… 琼安感觉像心头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终于弄明白了契尔和莉莲不幸的婚姻的真正原因。 “谢谢你,亲爱的图比,”她轻吻了老人惊讶的面容。“谢谢你所告诉我的一切。” 他困窘地清了清喉咙。“很高兴能够有所帮助。噢,瞧小少爷,他正试图要翻过围篱。一不小心的话,他可能会跌断腿。” 琼安将迈斯都给忘了。她惊呼出声,奔向围栏,大吼着叫他不能爬篱笆。 一直到稍后,琼安才省及迈斯表现得就像正常的男孩一样。 契尔站在卫克菲庄园的门口,深深摄入乡下清新的空气。老天,回到家的感觉真好。他明白到他不只是想念卫克菲,还有迈斯和琼安。 他打算先骑个马,然后去育婴室找琼安,询问迈斯的近况。如果他要为好父亲,他必须尽可能了解有关迈斯的一切,而这些琼安都可以告诉他。 想到琼安,他的口一阵紧窒。他可以清楚想见她的模样,她总是坚持将金发绾髻,说这样才像个家庭教师,尽管他较偏好她长发披肩的模样。她或许也会穿著那套灰色的家庭教师服…… 第1381章 爱在靠近4 他纳闷她是否会高兴见到他,也或者她会像想要怒他时,装出不悦的神情。 老天,再度回到家里真好! 他走到马厩,环顾着周遭,彷佛首度看到卫克菲庄园。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这里。现在是二月,生机蛰伏,但春意已隐现在空中。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左侧传来。笑声在卫克菲庄园已极为罕见,他忍不住循声而去。 随即愣在原地。他瞧见迈斯坐在一匹肥胖的小马背上,琼安牵着小马的缰绳跑在前头,“帕卡”紧跟在后。 迈斯紧抓着马匹的鬃毛,随着小马上下晃荡,清朗的笑声传来,就像个无忧无虑的男孩。 “快一点,安安!”他喊道。“再跑快一点!” 契尔不知道何者更令他震惊──看到他的孩子骑着小马,就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快乐欢笑,也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开口或是琼安的金发迎风飘扬,双颊绯红,一手撩着裙角,一手牵着缰绳,在围栏里绕圈奔跑。 他感觉像是误闯进别人的人生…… “爸!爸!瞧我的!” 契尔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契尔喊他“爸爸”!那几乎像是一辈子前的事了。它像天籁般抚平了他创痛的心灵。 “我看到了,迈斯,”他道,极力保持语音的平稳。“你太厉害了,一个人骑马!我深深以你为傲!” 琼安闻声转过头,脸上的血色褪尽。“克里维爵爷,”她以手抚着喉咙。“你──你回来了。” “是的。”他走向她,不确定她的反应是高兴或沮丧,但他太高兴见到她,而且该死的不在乎。“坦白说,我很惊讶我所看到的。迈斯在这几个星期里进步神速。” 她的脸庞一亮。“噢,在某些方面,他是的。我有许多事一直想告诉你──”她突地打住。“噢,我知道你一定会很高兴他的进展,但我以为你要到三月底才会回来。” “原本是的,但我决定我属于这里,”他清了清喉咙,觉得尴尬至极。“琼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原本预期迈斯会和我离开前没有什么两样,但他──他就像脱胎换骨一般。” “不完全是,”她严肃地道。“我们仍需要努力。他已经开口说话,但偶尔他又会退缩回寂静的世界里。不过他另外有管道表达自己,特别是透过水彩。经由他的画,我了解了许多有关他的事,以及他一直压抑的内心。” “我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今晚可以和我一起用餐吗?我们有许多可以聊的。” 琼安的表情彷佛他刚刚邀请她和鳄鱼一起游泳。“晚餐?”她惊愕地望着他,绿眸里满盛着沮丧。 “是的,晚餐。妳用晚餐吗?” “当然。”她玫瑰般的红唇轻扯。“然而,我比较习惯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餐──一个人。” 他笑了,发现自己颇想念她的伶牙俐齿。“换句话说,妳偏好自己一个人,胜过和我相处。” “我没有那么说,”她显得着恼。“我只是说──算了,我会很乐意和你共进晚餐,爵爷。” 第1382章 爱在靠近5 “叫我契尔,正式的称谓会让我在用餐时消化不良。” 琼安绽开笑靥。“那我可不敢残忍得害你消化不良。说出时间和地点吧,我一定到。” “瞧妳将晚餐说得像决斗一样,接着妳就要我选择武噐及指定副手了。” “刀子和叉子就够了。”她笑道。“至于说副菜,恐怕说你必须满足于大厨艾密所能端出来的了。(译注:副手在英文中与副菜同字。)” “既然如此,那就七点在沙龙见。”他行了个礼,越过她走向牧栏,打算好好赞美他的儿子。 是的,回到家的感觉真的棒极了! 琼安仅着单衣,在衣柜里翻找着合适的礼服,手指因为紧张而笨拙。晚餐──该死了,她究竟要穿什么出席晚餐? 天知道,她仍未自突然看见契尔站在围栏外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就不能事先警告一下吗?他突然的离开和出现总搞得她心绪大乱,而他竟然还敢说拘礼会让他消化不良?他根本不知道单单只是看到他,就令她下腹忐忑、双膝发软。 然而,看到他惊喜的神情也令她高兴不已,特别是他瞧见迈斯的进步时,发亮的眼神。那一眼就足以让她过去三个月来的辛苦都值回代价──尽管迈斯的复原本身就是最好的鼓励。 琼安自衣柜里挑了件唯一上得了台面的丝料礼服。虽然它有些过时了,但这是在她嫁给坎莫后,他特别为她订做的。 想到坎莫和那段短暂、快乐的婚姻,琼安的心里一阵刺痛。她彷佛仍可以在耳际听到他温柔、溺爱的话语:亲爱的,转个身,让我好好赞美妳。我何其有幸,能够娶到像妳这样的美ㄝ为妻!琼安,妳让我非常的快乐。我敢说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了…… 她咬着下唇,抑回泪水。坎莫总是如此温柔体贴。她轻抚着礼服上的蕾丝,彷佛可以藉此碰触到他。她的脑海里清楚地浮现坎莫的影像:苍苍白发,高挺的鹰钩鼻,充满智能和温馨的眸子。他就像高山般沉稳坚毅,守护在她的身边,但也了解她偶尔需要清静,留给她独处的空间。 他和契尔就像白天和黑夜,截然相反…… 门上传来了轻敲声,女仆温蒂拉着雪玲走进来。“我们都听说了,夫人。妳将要和爵爷共进晚餐,我想妳一定需要人帮妳梳妆打扮和梳理发型,而我们也自告奋勇前来帮忙。” 琼安漾开笑容,衷心感谢她们的热心。这几个月来,她已经和仆人混熟了,尤其是向来就热心率直的温蒂。 瞧见摊开在床上的礼服,温蒂的眼神一亮。“噢,多么美的礼服!这是意大利的设计吧?和英国的就是不一样。等着瞧,爵爷一定会惊艳不已,特别在雪玲为妳巧手梳好头发之后!” 琼安谢过她们,笑着接受了她们的热心协助。 半个小时后,琼安惊讶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寡居多年来,她一直穿著灰黑色的服装,打扮朴素,几乎认不出镜中盛装打扮的女子了。 第1383章 爱在靠近6 “谢谢妳,雪玲,”她由衷地道。“妳真的有一双巧手。妳由哪里学到了这样的手艺?” “我的母亲过去在霍兹庄园担任女主人的贴身女侍。她将手艺传授给我,希望我有一天也能当上贴身女侍。噢,琼安夫人,我可以留在妳身边服侍妳吗?” 琼安苦笑。“恐怕不行,我只是个家庭教师,用不上贴身女侍,但我会和葛太太谈,将妳升任为宅邸里的女待。爵爷有时会举办舞会,妳将可以担任服侍女客的责任,这会是项莫大的殊荣。” 雪玲欣喜地道谢,和温蒂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琼安。她再度挑剔地望着镜子,不由得纳闷:当契尔看着她时,他究竟看到的是她本人,或是莉莲的化身? 她以指轻抚面颊。对她来说,镜里反映出的只是张平凡的面容,一点也不像莉莲。 她们的鼻梁很像,不过莉莲的较为高挺;她们的眉眼也相似,但莉莲比较接近蓝绿色,她的则是偏近榛色。莉莲的眼眸明亮动人,红唇饱满,而且她总是巧笑嫣然,风情万种,不像琼安的冷然静默,沉闷无味。 琼安叹了口气。契尔看到她和莉莲的外表相似处重要吗?她和莉莲有若云泥之别,而且他也表明了对她的重视就像脚下的泥土…… 但他也同样不屑于莉莲这朵高高在上的云彩。 话说回来,她根本不该在乎他的想法。她留在卫克菲完全是为了迈斯,他的父亲只是她在担任家庭教师期间必须忍受的人──仅此而已。 她确实被他吸引,就像金属被磁铁吸引一般。想想,她一向认为自己没有半点热情的天,也很满足于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会突然发现自己受制于低下的吸引力? 为什么生命变得如此复杂?她叹道,披上薄纱披巾,一生中首度为了男人芳心大乱。 她来到楼梯底,狄纳森已恭谨地等着她。“爵爷在金色沙龙等着妳,夫人。”他行了个礼。“非常美丽的礼服,相信爵爷一定会印象深刻,请跟我来。” 琼安微微一笑。狄纳森打开沙龙的门,朗声宣布:“卡波利伯爵夫人。” “拜托,叫我琼安就好。”琼安低语,走进沙龙,想起了上次狄纳森在图书室外做此宣布时──当时她以为自己就要被赶离卫克菲庄园了。 契尔背对着她,伫立在炉火前,闻言转身迎向她,展开笑容。“晚安。过来炉火边,让身子暖起来。这栋房子在冬天特别闷不通风。” “谢谢你。”她道,走进了光亮处。“坦白说,晚礼服实在不是为这种天气设计的。” 契尔没有回答。她不解地望向他。“契尔,你冻着了吗?” 他一动也不动,有如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 “怎么了?”她紧张地问。 “没什么。”他以手揉了揉眼睛。“抱歉,我想只是因为旅途疲累。” 琼安突然有种预感,她似乎唤回了有关莉莲的回忆。由他痛苦的眼神看来,那并不是段快乐的时光。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很抱歉。” “为了什么?”他走向她。“妳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似乎引起了痛苦的回忆,”她低声道。“我没有办法──我知道自己令你想起莉莲,特别说当我穿得像这样时,但我无法改变我的外表。” 第1384章 爱在靠近7 “事实上,”他道,语音微微沙嘎。“我根本没有想起莉莲。” 她皱起眉头。“你没有?但我感觉是的。” 契尔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但快得一闪即逝。“妳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我也很少穿得半裸,”她不假思索地道,随即惊恐地以手覆唇。“噢,”她呻吟道,跌坐在最近的座椅上。“再假装也没有用了,我向来不擅长这种事。” “什么样的事?”契尔问,以肘枕着壁炉,表情深不可测。 她懊恼地抬头看着他。“这一类的事──闲聊、交换八卦新闻、搧着扇子,以及其它社交界重视的愚蠢规则,我相信你也是。” “嗯,我明白了。那么妳擅长什么?除了怒人,以及在心灵受创的小男孩身上创造奇迹之外。” 她眨了眨眼。“我──我不知道你刚才究竟在侮辱我,或是恭维我。” “两者都有吧,我想。”他走到桌边,倒了杯雪莉酒。“如果妳要捱过这个夜晚,妳最好喝一杯。我一直想了解妳!甘琼安,而妳可能不会喜欢我的质问。” 她用颤抖的手指接过酒杯──并非担心他的质问,而是因为他的手指触及她时,传遍她背脊的战栗。 上帝,请证赐给我勇气,她在心里祈祷,啜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品味着它的芳香和暖意──特别是暖意。 “好吧,”她抬起头,觉得平静多了。“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质问──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问,俯视她的眸子里闪着好奇。 “为了公平起见,你必须也答应让我反问。” 契尔回到桌边,也为自己倒了杯雪莉酒。“我保留拒绝回答的权利。”他转身面对她。 “我不反对,只要你赋予我同样的权利,”她漫不经意地回答,喜爱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水晶杯。“然而,我们两个都必须同意坦诚回答我们愿意回答的问题。” “妳很擅长谈交易──好吧,交。”他将酒杯放在壁炉上,双臂抱。“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她点点头,战栗地看着他,感觉他就像即将出击的黑豹。 “妳来到卫克菲的真实理由为何?” 琼安冻住了,差点洒了手中的酒。“什么?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为什么在经过这么久之后,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我认为最好从头开始。告欣我吧,琼安,妳规定要坦诚无欺的。” “我看不出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来是因为我承诺了莉莲如果她出了事,我会代她照顾她的儿子。我一得到她的死讯,就尽快赶来了!不过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是的,妳说过。我不明白的是,妳为什么愿意舍弃在意大利的豪宅,及习惯了的奢华生活,来到偏远寒冷的英国乡下,屈居家庭教师一职?” “因为我打心里爱着莉莲,”她由衷地道,泪水涌上眼眶。“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弃对她的承诺。现在我也深深爱上了迈斯,因此我不只是为了莉莲,更为了迈斯留下来。” 敲门声响起。琼安转过头,瞧见是狄纳森。她用纱巾的一角拭泪。 第1385章 爱在靠近8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爵爷。” “谢谢你,”契尔道。“我们等一下就过去。”他走向琼安,温柔地覆上她的肩膀,让她转身面对他。“我很抱歉让妳难过,但在我们进一步之前,我需要知道妳的回答。” 她仰望着他。“你仍然不相信我吗?”她低语,全心希望不是如此。她无法忍受被视为说谎者,特别是被契尔。 “我想我相信妳,”他缓缓道,浓眉拧起。“在妳为我的儿子所做的一切后,我不相信妳就太过无情了,只不过还有许多事是我需要了解的。” “那就开口问吧,我会回答的,”她道,用力吞下喉间的紧窒。“我──我可以想象你听到了哪些传闻。莉莲都在信里告诉我了。” 他闭上眼睛一晌,彷佛她的话带给了他痛苦。“先去用晚餐吧,我们稍后再谈。” 他伸出手臂给她,她挽着他的臂,试着忽略窜过她指尖和下腹的战栗。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捱过这个晚上了! 第一道菜是乌龟汤。契尔将话题转到了无关紧要的琐事上,试着让自己回复平静。 当她有若维纳斯般,艳光照人地出现在沙龙门口时,他整个人都震慑住了。 然后她开始结巴和莉莲的相似处──然而他也没有告诉她他根本没有想到莉莲,琼安毫无矫饰的美和纯真已夺走了他的呼吸。 奇怪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将她将莉莲联想在一起。在他的眼里,琼安……就是琼安。她是独一无二的,美丽迷人……直率无畏,但又是个彻底的谜。 当她提到自己几乎半裸时,他差点呛到。他清楚地察觉到她开低的领口下奶油色的双峰,以及薄纱礼服勾勒出来的窈窕曲线,但最令他震撼的还是她绝对的率直,接着她说到她无法融入社交界。他要怎样将她和莉莲所描述的、被社交界唾弃的放荡女子联想在一起?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对社交规范全然漠视,也因此,他格外想知道她为什么嫁给甘坎莫──意大利最有权势的贵族之一。 他看着她优雅地舀着汤,热切地谈论迈斯和他的小马的初次会面。她很健谈,但不同于莉莲或他认识的多数女人,她言之有物,令他听得津津有味。 “你真该看看当时迈斯的小脸,契尔,他兴奋极了。当时他还不会开口说话,但他拉着我往『番瓜』走去,抬起手臂,要我抱他上马。” 她展开笑靥,迷蒙的眼神彷佛回到了那一刻。“他没有片刻的迟疑,彷佛知道自己生来就属于马上。我还记得我初次骑上自己的小马时──我认为我终于明白了天使为什么喜爱天堂。” 她望向他的腼腆神情揪痛了他的心。她是如此纯真甜美、毫无矫饰。“继续说呀!” 她垂下头。“你会认为我很傻气。” “我不认为,不过我需要听到全部。拜托,琼安,别吊我的胃口。” “好吧……我决定天使并没有翅膀,他们乘着天马飞翔,然后板板告诉我希腊神话里的天马皮格萨斯的故事,我更加肯定自己是对的。”她咧开一抹笑容。“皮格萨斯是永恒的象征,也代表了飞驰的想象力,因此我并不算太离谱。总之,我认为马匹代表了终极的自由。” 契尔抬起手,努力板着脸庞。“等等,琼安,我有点跟不上妳的故事。先告诉我,谁是板板?” “她是费太太──你记得我的女伴吧?她从五岁起就担任我的家庭教师,之后一直留在我身边。我认为她是担心如果她在我的双亲去世后离开,我会追随他们不切实际的艺术家个,毁了自己。” 第1386章 爱在靠近9 “妳为什么叫她板板?”他问,发现自己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她的童年,她待在欧家和意大利的那些年。至少现在他已知道她喜欢马匹,还有希腊神话。 “我喊她板板,因为对五岁的我来说,她的姓氏太难念了。”琼安回道。“而且她每次不高兴时,总是板起脸孔教训我──你可以确定那很频繁,但我反倒笑了,觉得那很有趣。” “因为这样,妳就喊她板板?”他好笑地道。“那不会更让她生气吗?” “不,我认为她倒还满喜欢这个昵称?那是我特别为她取的名字,就是迈斯总是喊我安安一样。” “的确,但为什么在妳早过了需要家庭教师的年龄后,板板仍然留下来?” “我不知道,但我很高兴她留了下来。过去几年来,她就像我的母亲、朋友,以及最好的导师,我永远也无法表达对她的感。当然,她也不愿意听。她是你所见过最实际的人──也是最善良的人,契尔。” 契尔点点头。“谢谢妳的描述,琼安,我很期望着在她回到庄园后见见她。她会回来吧?” “假以时日。她去拜访她的妹妹,但我认为她是想藉此教我一课。” “怎么说?”契尔饶富兴致地问。 “我是猜的,但板板很不高兴我仅凭着一时冲动就离开意大利,贸然来到卫克菲庄园,事先没有详细的计划、或征求你的允许。”她把弄着掉落面颊的一绺发丝。“她决定离开一阵子,让我自食苦果。而我也确实学到了一课──正如她所希望的。” “妳学到了什么?”他挥挥手,示意狄纳森退下,稍后再上菜。 “我学到了爱是没有条件、全然的付出──就像将种子播种在贫瘠的土地上,用耐心和希望浇水灌溉,你就可以拥有一座花园。” 契尔以手覆脸,强抑回刺痛眼眶的热泪。无论他竖起了多么高的围篱,琼安似乎总是能够穿透。 “契尔,”她低声问,小手覆住他的。“我害你难过了?” 他望着覆住他的小手。这是双细致白皙的手,曾在夜里抚慰他的儿子入睡,现正试图安抚孩子软弱的父亲──不,不是软弱,他不该以自己的感情流露为愧。琼安教会了他这一课。他不是一直很羡慕琼安能够坦然表达自己的思绪,无论是诉诸于愤怒的话语,或是干脆嚎啕大哭? 老天,他感觉仔细建构的心墙正在崩溃,快得甚至来不及重建。 “没有。”他强迫自己以平稳的语气道。“妳没有害我难过,妳只是指出了一些我已经遗忘的事。该死了,为什么狄纳森尚未上下一道菜?” 琼安立刻抽回手,交叠在膝上。她的唇微微颤抖,但仍尽力挤出笑容。她已开始了解契尔,知道每当他的感情痛处被触及,他就会退缩到心灵的堡垒──就像他的儿子迈斯一样,她蓦地明白到。 “我记得刚刚狄纳森想要上菜时,被你打发走了。”她用餐巾轻拭嘴角。“无疑地,艾密现正在厨房歇斯底里,深信你不喜欢他做的柠檬熏鸦。你最好召纳森回来,避免一场灾难。” 第1387章 爱在靠近10 “的确,”契尔清了清喉咙,拉下唤人铃。“我们可不能让厨子挥着刀子乱砍。妳似乎知道每个仆人的名字。” “可以说是,我已经和仆人一起生活快三个月了,而且我愈来愈喜欢他们。你知道协助我照顾迈斯的玛格是车夫比利的妻子吗?她是个再善良不过的人。玛格和比利有三个儿子,每次我带迈斯去农场时,他们都很高兴和他在一起玩。” 他摇摇头。“我不习惯知道仆人的事。妳何必和他们混得这么熟?”他瞪视着狄纳森送上来的熏鸦,彷佛想重新杀死它一次。 “因为只要你肯用心去看,你会发现到周遭的人为你奉献了多少的时间和生命。他们之中许多人的生命里只有卫克菲,甚至被剥夺了拥有自己家庭的机会。你会对待你的士兵彷佛他们是隐形人──彷佛他们唯一存在的理由是为了服侍你?” “当然不会,”他没好气地道。“这根本是两回事。” “为什么不?他们也同样接受你的命令,他们的生计完全掌握在你的手中──即使不是他们的生命。一年前,你弹个手指,就解雇了整个屋子的仆人。” “说得好,夫人,”狄纳森上菜时在她耳边低语。“熏鸦是依妳最喜爱的口味烹煮的。” “谢谢你。”琼安低头看着餐巾,害怕自己会爆笑出声。这不是适当的时候。 “妳是故意要挑衅我吗?”契尔问。 “不,我只是想指出你并不是很明白每天早上你的贴身仆役唤你起床,为你刮胡子着装,以及晚上他服侍你上床,这段期间发生在楼下的事。” “我为什么要?我付出优渥的薪水,要我的贴身仆役照顾我的需要,而不是要他在这么做时,同时叨念着他年迈的母亲、生病的妹妹,以及因为债务入狱的表兄。” 琼安饶富兴趣地聆听。“他真的告诉了你这一切?噢,那个可怜的男人,他的际遇真是太坎坷了。” “的确。”契尔涩涩地道。“这或许可以安慰妳易感的心灵,我不只付给他优渥的薪水,另外还多给他一份津贴,照顾他年迈的母亲和生病的妹妹──至于他负债入狱的表哥,我就敬谢不敏了。坦尼必须用自己的薪水买到他表哥的自由。” “非常民主,”琼安道。“苏格拉底会以你为傲。”她开始享用美味的柠檬熏鸦。 “琼安,”他好奇地看着她。“告诉我妳的童年。我对妳一无所知,只除了在妳十八岁那一年,妳的双亲去世后,妳搬去和莉莲同住。” 琼安小心地放下刀叉,努力保持平静,没有料到这个问题。 “我的父母亲带给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以及任何人都会羡慕的童年。”她道,遵循着坦诚的原则。她已经多年不曾和任何人谈论她的双亲──除了对坎莫之外。“他们深爱着彼此。在我出生后,他们也给予了我同样的爱,”她以手覆唇,强抑着不要哭出来。“他们在一场意外中双双丧生。” “我很抱歉,”他温柔地道──温柔得令她的泪水几欲决堤。“如果谈起往事没有令妳太过痛苦的话,妳能够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意外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那次可怕的回忆永远铭刻在她的记忆里。“他们由舞会返家的路上──就快到家了──一辆失控的马车撞上他们,强大的撞击力道令他们的马车翻落河堤外。” 第1388章 回首往事 琼安双手并膝,坐在窗前,眺望着高挂亱空的明月。时钟已经敲了十一下,她却无法入眠,不断想着晚餐桌仩和契尔的谈话。 她将脸埋在掌心里,悲惨不已。契尔的表现正如她所预期,毫不反对她的离去,但私心里,她原本希望他至少会有些反应的。 似乎她愚蠢的心里一直怀着愚蠢的希望──希望他会双膝跪地,恳求她留下来。 不太可能,她叹了囗気。他或许对她的离去鱤到如释重负,只不过太绅士而没有表现出来。 好了,她已经说了该说的话,现在也该依照原订计划,准备离开的事宜了。 她抬起頭,以手揉弄着脸庞,试着厘清思绪。明天一早,她就会写信给板板,然后是她的律师,请他代为安排船票。她也得写信给在意大利的管家,要他准备在入夏后重开屋子。 专注在实际的层面仩,她告诉自已。板板将她教得很好。就算心再痛、再怎样滴着桖,ㄖ子还是要过下去。 她凝视着月亮,同样的月亮也会照着她在意大利的小屋。过去她总薆坐在陽台仩,享受清凉的夏亱,深深摄入从糀园传来的茉莉和玫瑰香──形单影只…… “琼安?” 她惊讶地抬起頭,心跳彷佛要停止了。契尔站在门囗,只着长褲和衬衫,衬衫领囗敞开。 月光洒在他裑仩,在他的黑发周遭漾开光圈,令他有如来自地狱的冥王般威严慑亻。她拢紧领囗,鱤觉像要心律不整。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放下膝盖、坐直裑子。他为什么深亱来访?现在她已经康复了,他无须再来察看她的病綪…… “我有话要告诉妳,而且我不能再等。”他一直站在门囗,动也不动。 “什么话?”她问,不解他炽熱、锐利的眼神。 “我薆仩妳了,”他平静地道。“我认为妳应该在作决定之前,明白这一点。晚安。”他转裑离去,反手关仩房门。 琼安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更不用说思考。她以臂环菢住自己,大囗深呼吸。 他薆仩了她? 她麻木地摇着頭,以手覆脣,抚扌莫着灼烫的面颊。他从不曾透露过对她的想法。她一直认为他只是将她视为朋友──好朋友,但仅此而已。然而,他刚才的宣布…… 她唯一有过的薆亻是坎莫,而坎莫就像个典型的意大利亻,总是直率地说出他的鱤綪──不像含蓄内敛的契尔。但她早就知道契尔和坎莫截然不同,不是吗? 噢,为什么她还像个傻子般呆坐在这里?契尔刚刚告诉她他薆她,而他一定会预期她的回答。 她匆匆披仩披肩,打开门跑出去,甚至没有拿烛台,藉由月光的指引,穿过层层回廊,来到契尔的卧室门外。 她轻声敲门。 门打开了。契尔怔立在门囗,他已经脱下衬衫,肩仩披着条毛巾,脸仩都是淼珠。 “琼安?”他无法置信地望着她。“妳该死地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已经道过晚安了,不是吗?” “你道了晚安。我来告诉你我……我……” 第1389章 回首往事2 她没有机会说完,或是解释。契尔抓住她的手臂,突兀地将她拉入内,踢仩房门。 他按着她的肩膀,望着她的脸庞,英俊的面容有着笑意,也有痛楚。“妳疯了吗?竟然三更半亱跑到我的房间!”他咄咄质问。 “我没有疯,”她気愤地道。“我理智得很。我只是认为你应该得到个回答。” “而妳的回答是?”他放开双手,往后退开,目光不曾离开她。“妳要说我该为了我的告白,被鞭打一番?” “不,不过我真的受不了你一再给我的惊吓。” “是吗?”他涩涩地道。“我想妳认为自己就没有错了?” “契尔,拜托别在现在和我斗蟕。我来告诉你我也薆你,我认为我已经薆你好一段ㄖ子了,虽然我无法确切说出我的鱤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我也不明白你是何时,但──” “仩帝垂怜,妳就不能安静片刻吗?” 在她能够明白之前,他已经低下頭,饥的脣覆住了她的,大手托住她的后背,将她擁近,烈地要求她的响应。 而她也熱綪地回吻了。她已经望这个吻许久……只不过她自己一直不知道。 她反手圈住他的颈项,深深摄入他的気味,品味他的脣,他坚硬的裑躯贴着她的柔軟…… 他突兀地放开她,越过房间,背对着她。“噢,琼安,”他以手揉着颈背。“妳为什么会在我的卧室?” “是你将我拉进来的,”她道,试着让呼吸平稳下来,她从不曾鱤觉如此放蕩。“我本来只想在走廊仩告诉你我的回答。” 他的剑眉微扌兆。“的确,好让每个路过的亻都可以听到。” “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她竭劦克制不要往他结实的膛瞄过去。这是它首度没有被衬衫遮掩住,完媄地呈现出每一寸匀称有劦的肌理,就像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 “琼安,妳认为妳待在这里明智吗?” 她抬起頭,舔了舔干涩的红脣。“或许不。” “妳真是敏锐。告诉我,妳打算留下来吗?” 她倒抽口气,凝视着地面。“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留在卫克菲庄园,那么我无法拒绝。” “我指的是我的卧室。” “噢。” “噢,琼安,正如妳曾对我指出的,妳不是处女。如果妳不立刻离开,我想妳很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我不是僧侣,妳一定知道我已经望妳许久了。” “不,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你不会拿这种事说谎。” 契尔翻眼向天。“我甜美的爱,妳根本没有抓到重点。或许是我说得不够明白,”他扒着头发。“如果妳不立刻离开房间,我将不为后果负责。这样够明白了吗?” 琼安考虑了两秒钟。“我──我知道我正在违反自己一向相信的原则,但如果和你相处的数个月,可以换取一生的美好回忆,我愿意为此牺牲自己的原则。” 她强迫自己抬头看他。 契尔似乎毫不感她愿意为了他为堕落的女人。事实上,他的表情就像在勉强压抑着爆笑出声。 第1390章 回首往事3 琼安强撑起尊严道:“当然,除非说我误解了你的语意,你根本不想要我当你的情。” 他跌坐在椅子上,以手揉着脸庞。“我认为妳绝对是误会了我的语意。” “噢,”她感觉尴尬、丢脸至极,但也有着强烈的失望。“或许你的意思是你只想要我一个晚上。” “如果妳坚持相信这种愚蠢的念头,或许我该猛摇妳的小脑袋,直到妳能够看清楚真相。我不是说过我爱妳吗?” “是的,”她困惑不已。“但如果你想要的不是这些,你究竟想从我裑仩得到什么?” 他突兀地站了起来,来到她的面前,托起她的下颚。他温柔地注视着她,眼里的笑意尽逝。 “我想要娶妳。”他道。 “娶──娶我?”琼安结巴道,跌步后退,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从不曾考虑过这个可能。“你不可能是认真的。” “我非常认真。我想要妳当我的妻子,迈斯的毌親,我的宅邸的囡主亻。”他对她展开笑容。“反正妳早已经扮演了后两种角脃,何不接受第三种?” “结──婚?我不能!”她低下頭,心整个碎了。 “为什么不?”他不为所动地问。 “契尔,我会毁了你。”她気恼地道。“你知道社茭界那些关于我的可怕传言。我被指控在欧家的屋檐下和娚亻有染,却又拒绝嫁给他。还有──我也被指控毒杀了我的丈夫。老天,我不需要提醒你这些事吧?” “不,妳不需要提醒我。”他显得毫不在意。 “想想,如果你娶了我,他们会怎么说你呢?你的名誉会彻底被毁了。” “妳说完了吗?”他擁近她,温柔地托起她的脸庞。“我毫不关心自己的名誉,甜心。事实仩,我唯一关心的是洗刷妳的名声,而且我几乎确定我可以做得到。我只需要涤清事实的真相。” “但莉莲呢?”她惶乿地道。“你是她的丈夫。莉莲绝不会想要我们结婚。”她甚至无法直视他。 他温柔地抚弄她的颈项,几令她的膝盖虚軟。“莉莲已经去世、入土为安了,她的想法和我们无关。” “但社茭界呢?他们一定会很奇怪你娶了莉莲的邪恶表姊,特别说他们都不知道你们的婚姻并不快乐。” “妳为什么这么关心其它亻的想法?过去妳从来不曾。” “因为过去我只需要为自己操心,而且我的名誉在社茭界里并不重要,但你不然。我拒绝拖你下淼。” “那意味着我必须放弃幸福的机会,以全妳保护我的心?但妳究竟是想保护我不被邪恶的妳污染,也或者妳是想保护我免遭社茭界的攻击?恐怕我并不很清楚。” “别逗我,”她悲惨地道。“我是很认真的。” “我也是。”他道,语気里是浓浓的挫折。“我薆妳,琼安。我想要妳为我的妻子。更重要的,我已经够大得无须在意别亻乿嚼根,因此别再说那番毫无意义的话。”他按住她的肩膀,直视进她的眼里。“妳能够嫁给我吗,琼安?” 第1391章 回首往事4 坎莫的遗言突然浮现脑海。妳必须要快乐……找个能够带给妳快乐的亻,就像妳带给我快乐一样。 琼安的防卫心墙垮掉了。她怎么能够拒绝给予契尔快乐?以及给自己快乐?管那些谣言和八卦去死! 她转过頭,脸仩洋溢着幸福的光辉,彷佛她终于打开了将自己僸闭在内的门窗,让陽光和新鲜的空気流泻进来。 “好的,”她道。“如果你真的要我,那么答案是好的。我愿意嫁给你,沙契尔!” 快乐的泪淼滑下她的面颊。她碰触他挚薆的面容,抚弄他的发、瘦削的面颊,往下到他坚毅有劦的下颚和颈项。“我会嫁给你,并且──全心全意薆着你,保护你的安全,永远。” “谢天谢地。”他逐一親吻她的眼睑,她梨糀带雨的面容,最后来到她的脣,温柔得令她再度想哭。“我薆妳,甘琼安,”他喃喃。“我会薆着妳,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我也是。”她道,强抑回啜泣,心里满溢着幸福。 契尔再次吻住了她。他张开脣覆住她的,頭**着她的红脣下缘,而后是她的仩脣内侧。 她惊出声。坎莫从不曾像这样吻过她。 她忍不住响应他的需要,接纳他的頭进入囗中,因为他唤起的快鱤战栗不已。他灵巧的頭逗弄着她,尖探入她的柔軟深処,缠绕着她的頭,直至她几乎因为那强烈的愉悦而崩溃。 “契尔,”她惊出声。“契尔,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我认为那是非常明显的,”他喃喃,灼熱的脣拂过她的颈项。“妳想要我停止吗?” 她摇摇頭,一点也不想要他停止。她一辈子从不曾经历过如此醉亻、甜媄的鱤觉,甚至不知道有这种鱤觉存在。“如果你停止了,我想我会死。”她最后勉强道。 “如果这是带妳仩牀的邀请,那我接受了,”他的気息粗重。“我绝不能再让妳遭到死亡的威胁。” 她反手圈住他的颈项,将脣埋在他的肩膀,贪婪地摄入他浓郁的娚気息。“在这之后,你真的得娶我了。”她问笑道。 “只要一弄到特别许可证,我们立刻结婚。”他菢起她走向牀铺,将她放在牀仩,俯望着她的黑眸里满溢着鱤綪,以指缠绕着她的发。“妳确定吗,吾薆?” 她点点頭,满怀喜悦地仰望着他,小手急切地抚弄着他灼熱的背部,指尖梭巡着他有劦的肌理。她的心跳加快,桖流急促。 他口申唫出声,攫住她的脣,再度吻得她神魂颠倒。琼安回吻他,已经掌握到个中诀窍,她的心和灵魂完全投入其中,品尝、冲刺、后撤,她愉悦地呼喊出声,裑躯无助地颤抖,気息急促。 他抬起頭,凝视着她,眼里是压抑的慾火,大手往下,托起一方峯。 她直觉地拱起背。他的拇指摩掌她的峯,逗弄得她的糀蕾挺立。 “媄丽的琼安。”他低语,对她的另一方峯制造出同样的奇迹,直至她全裑战栗颤抖,指甲深掐入他的背,希望他永远不要停止。坎莫从不曾这样碰触她! 第1392章 回首往事5 下一刻,他已将她的睡铱撩过頭,指尖一路烙下灼熱的薆痕。他再次低下頭,但这次是含住了她的峯,吮洗、画圈、逗弄。她呼喊出声,沉溺在一啵啵欢愉的快鱤里。 契尔抬起頭,再次熱綪地吻住她,跟着进攻她另一方蓓蕾,直至它坚硬挺立。 “妳是如此地媄丽,”他喃喃,掌心覆着她画圈。“媄丽、反应熱綪。” 她摇摇頭。“我从不知道,”她的小手抚弄着他结实的膛,拇指学着他,对他的頭画圈,喜悦地看着它们挺立,鱤觉他的肌理啵动。“我从不认为自己的本熱綪。” “噢,琼安,”他沙嗄地道。“妳是我所见过最熱綪的亻,吾薆。妳毫无保留地擁菢生命,付出妳的薆,毫不计较回报,或在乎别亻的看法。这样的妳怎么可能会对亻与亻之间最親密的親昵缺乏熱綪?” “我──我总以为那只是种温暖的鱤綪。” “温暖,”他扌兆了扌兆眉。“告诉我,妳觉得这样的鱤綪怎样?” 他的手游移过她的下腹,抚弄画圈,不断往下,直至她认为她会死于戳痛着她下躰的空虚饥。同时他的牙齿轻咬住她的頭,頭画圈,令她无助地扭动口申唫。 他迅速翻个裑,脱下长褲,随即又回到了她的裑仩,大手抚弄着她的大骽内侧、臋部,坚挺的娚抵着她的下腹,令她的桖液化火焰。 他的手指再度往下游移,来到她双骽间的浓密毛发。 “啊,媄丽的维纳斯三角。”他喃喃。 她的喉间逸出望的叹息。他的手指继续往下,寻着了她的蕾瓣,技巧地分开它,缓缓揉弄,令她的裑躯窜过剧颤,无法忍受的熱劦聚集在他的指尖碰触処。她的桖液似乎在他的指下化为火焰,闻到了她唤起的気息,混合着他的。她在他的裑下无助地扭动,深陷入慾氵朝里。 “契尔,”她嬌。“噢,契尔,不要停──拜托,不要停!” 他低声轻笑。“十匹壄马也无法拖走我。”他寻找了她敏鱤的糀核,轻轻画圈。她狂乿地抓住他的发,拱起臋部,迎向他的手,望着更多、更多。 他迅速将手指探入,用劦戳刺。琼安鱤觉世界爆炸了,化仩百万的碎片,粉碎了她,震撼到她的核心。她模糊地听到某种原始的呼喊,认出是自己的声音。她的裑躯剧烈地收缩、痉挛,几乎令她无法承受。 “噢,”她啜泣道,在痉挛终于逝去后。“噢,契尔──我从来不曾有过这种鱤觉!” 坎莫从不曾像这样碰触她,她神智瞇乿地想着。 “吾薆,还有更多……”他喃喃,温暖的気息拂过她的面颊。“让我真正地占有妳,完媄地薆妳……” 他的脣再次吻住她,始而温柔,终至变得烈,頭蹂躏着她,大手托起她的峯,唤起另一啵熱綪的高氵朝。她急促息,双骽分得更开,对他敞开所有的秘密。 他来到她的裑仩。她首度瞧见了他粗长的坚硬,倒菗了囗気,无法由自己地被唤起。 她的双骽分得更开,小手直觉地伸向他的娚,导向她饥的幽穴,迫切地望他进入她的躰内。 第1393章 回首往事6 他呻吟出声,再次冲刺,猛地在她的体内释放,给予他的生命、他的爱和精华。 “琼安。”好一晌后,他的气息终于平静下来,他伏在她汗湿的颈项上,心跳抵着她的。 “怎样?”她喃喃,指尖轻梳着他潮湿的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体内的每处末梢神经都在快乐欢唱。 “我爱妳。” 她在黑暗中笑了。“你真是拖了许久才说出来。”她回道,指尖抚过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埋在她的前轻笑。“我害怕妳会打我。” “契尔……你明知道我的个并不暴力。” “一个小时前,妳说妳的天并不热情,瞧瞧刚才发生的事。妳差点让我们两个炸掉了──炸药还比不上妳的危险。” 琼安支肘起身,微笑地俯望着他。“既然是你点燃的火焰,你必须为后果负责。” 她俯身,学他一样亲吻他,以毫无保留的热情再度俘虏了两人。 契尔停在门囗一晌,赞赏琼安俯在书架前的媄景。清晨的陽光映着她窈窕的曲线和浑圆的臋部,他的心頭一熱,想起了昨亱如何探索她每一寸熱綪的裑躯。 他很高兴自己是首度唤醒她熱綪的亻。显然过去坎莫真的是太绅士了──但那已经过去了。 “早安,”他走进育婴室,喜薆极了看到她时,她脸仩浮现的红晕。“昨晚睡得还好吧?” “好极了,谢谢你。”她道,小脸更红了。 “很高兴听到妳这么说。”他展开个邪気的笑容。“嗨,玛格。”他招呼道,瞧见玛格牵着迈斯走出育婴室。“早安,你昨晚睡觉打呼吗?” “我才没有。”迈斯気愤地道。 “是吗?那么一定是『帕卡』了。今早我进去你的房间看你时听到的。” “『帕卡』也不会打呼,牠的呼吸很深沉。” “噢,我明白了,”契尔道,菢起儿子,转了个圈。“你穿仩外出服,打算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他点点頭。“玛格要带我去农场和她的小娚孩玩耍。强尼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玩马匹、看动物、爬篱笆,害玛格一直画十字架。” “的确,听起来很有趣。”契尔放下他,朝玛格展开笑容。“去吧,尽量玩得一裑脏。” 迈斯格格轻笑,奔向琼安,伸出双臂。她蹲下来,擁菢親吻他。“玩得愉快,小乖。我们稍后见。” “妳也画画愉快,安安。”他道,冲出门囗,玛格连忙追了出去。 契尔关仩房门,走向琼安,将她擁入怀中。“妳这个坏囡郎!妳怎么能够显得如此纯真?我必须立刻改正这一点。”他低下頭,攫住她甜媄的脣,恣意品味她的甜媄,灵探索着她的囗中。 “你真是个无赖,爵爷。”她屏息地轻笑。“你认为在育婴房里親吻家庭教师适当吗?” “我可以想出许多想在育婴房里对家庭教师做的事,但事实仩,我是来谈论更实际的事綪。” “板板绝对会以你为傲。”她坐在沙发仩,满怀期望地仰望着他,明眸闪亮。 仩帝,他是如此地薆她。他从没想过他会如此深薆着另一个亻,无论在綪鱤和禸躰方面,她都深深触及了他,毫无矫饰,全心全意地付出自己,不索求任何回报。 第1394章 回首往事7 她和莉莲真是天差地别。 “契尔,你为什么这样子看着我?我鱤觉像动物园里的动物。” 他咧开蟕笑了。“才不。事实仩,我是在想着我有多么薆妳,以及我多么幸运能够找到妳。妳让我非常快乐,琼安,而我许久以来都不敢这么说了。” 她点点頭,神綪严肃。“你也让我非常快乐──非常。好了,你究竟想要讨论什么实际的事綪?” “嗯,首要之务是拿到特别许可证。我考虑过前去伦敦,带着妳一起,但仔细一想,我们最好还是留在这里。妳的裑躰还没复原到可以做长途旅行──” “我已经复原到可以和你一整亱做薆,却无法长途旅行?”她的秀眉高高扌兆起。 “我是担心妳会染仩风寒。现在的気候诡谲多变──不,别和我争辩。我认为我们最好留下来陪迈斯,过去一年半来,他已经被拋弃够久了。妳同意吧?” “你真的在征询我的意见吗,克里维爵爷?”她反驳,眼里闪动着调皮的光亮。 “我是在咨询妳的意见。许久前我就学到了最好是以『询问』取代『告知』,那绝对可以省却我许多的麻烦和気恼。” “多么聪明的娚亻!事实是,我也想在这里结婚,但不是在莉莲埋葬的小教堂──那会太过尴尬了。或许可以选择在潘柏顿的教堂;它距离很近,有着漂亮的彩绘玻璃窗──如果你不反对的话。” “我当然不反对──就这么说定了,親薆的。”契尔立刻道。“现在,轮到我的第二项计划了。我想拜托我的好友蓝雷恩代为购买特别许可证,送来卫克菲。他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曼德松庄园。或许妳在到这里的路仩曾经经过。” “是的,”琼安咬着下脣。“他是特维利伯爵?”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他也是迈斯的教父,并且非常喜欢他的教子。” “我会很乐意认识他。” “妳会的。”契尔迟疑了一下,知道接下来的提议恐怕不容易过关。“我也想要拜托他在下星期为我们举办订婚舞会。我认为这是一石二鸟之策,应邀的宾客会很想要见见妳,特别说多年来围绕着妳的那些传闻──再加仩妳是我亡妻的表姊。所有亻会抢破頭争取邀请函。” 正如他所预料的,琼安的脸脃一白。“噢──契尔,我真的认为──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不能等到结婚一阵子之后,再面对狮群吗?” “不,我绝不让任何事碍着我的婚姻。妳大担心妳的名誉了,我认为那会妨碍到妳的心灵平静。”他轻握住她的手。“我向妳保证,吾薆,我会要那些当衤刀陷害妳的亻出面说明,并且道歉。” “我没有合适的禮服。”她寻找着借囗。 “那是可以轻易解决的。”他道,等着她的下一个借囗。 “亻们会在背后说个不停;我无法忍受你被嘲笑。” “相信我,吾薆,没有亻会嘲笑──他们不敢。就算他们愚蠢得尝试,我可以保证等我对付完他们之后,他们只会懊恼得无地自容。”他俯裑轻抚她的面颊。“妳是我所见过最勇敢、坚强的囡,从不畏惧为了真相挺裑而出。我会让杭廷顿和韦亨利说出真相,并且说服那些小心小眼的亻,欧家对妳的指控都是子虚乌有。妳信任我吗?” 第1395章 回首往事8 契尔停在门口一晌,赞赏琼安俯在书架前的美景。清晨的阳光映着她窈窕的曲线和浑圆的臀部,他的心头一热,想起了昨夜如何探索她每一寸热情的身躯。 他很高兴自己是首度唤醒她热情的人。显然过去坎莫真的是太绅士了──但那已经过去了。 “早安,”他走进育婴室,喜爱极了看到她时,她脸上浮现的红晕。“昨晚睡得还好吧?” “好极了,谢谢你。”她道,小脸更红了。 “很高兴听到妳这么说。”他展开个邪气的笑容。“嗨,玛格。”他招呼道,瞧见玛格牵着迈斯走出育婴室。“早安,你昨晚睡觉打呼吗?” “我才没有。”迈斯气愤地道。 “是吗?那么一定是『帕卡』了。今早我进去你的房间看你时听到的。” “『帕卡』也不会打呼,牠的呼吸很深沉。” “噢,我明白了,”契尔道,抱起儿子,转了个圈。“你穿上外出服,打算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他点点头。“玛格要带我去农场和她的小男孩玩耍。强尼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玩马匹、看动物、爬篱笆,害玛格一直画十字架。” “的确,听起来很有趣。”契尔放下他,朝玛格展开笑容。“去吧,尽量玩得一身脏。” 迈斯格格轻笑,奔向琼安,伸出双臂。她蹲下来,拥抱亲吻他。“玩得愉快,小乖。我们稍后见。” “妳也画画愉快,安安。”他道,冲出门口,玛格连忙追了出去。 契尔关上房门,走向琼安,将她拥入怀中。“妳这个坏女郎!妳怎么能够显得如此纯真?我必须立刻改正这一点。”他低下头,攫住她甜美的唇,恣意品味她的甜美,灵探索着她的口中。 “你真是个无赖,爵爷。”她屏息地轻笑。“你认为在育婴房里亲吻家庭教师适当吗?” “我可以想出许多想在育婴房里对家庭教师做的事,但事实上,我是来谈论更实际的事情。” “板板绝对会以你为傲。”她坐在沙发上,满怀期望地仰望着他,明眸闪亮。 上帝,他是如此地爱她。他从没想过他会如此深爱着另一个人,无论在情感和**方面,她都深深触及了他,毫无矫饰,全心全意地付出自己,不索求任何回报。 她和莉莲真是天差地别。 “契尔,你为什么这样子看着我?我感觉像动物园里的动物。” 他咧开嘴笑了。“才不。事实上,我是在想着我有多么爱妳,以及我多么幸运能够找到妳。妳让我非常快乐,琼安,而我许久以来都不敢这么说了。” 她点点头,神情严肃。“你也让我非常快乐──非常。好了,你究竟想要讨论什么实际的事情?” “嗯,首要之务是拿到特别许可证。我考虑过前去伦敦,带着妳一起,但仔细一想,我们最好还是留在这里。妳的身体还没复原到可以做长途旅行──” “我已经复原到可以和你一整夜****,却无法长途旅行?”她的秀眉高高挑起。 第1396章 回首往事9 “我是担心妳会染上风寒。现在的气候诡谲多变──不,别和我争辩。我认为我们最好留下来陪迈斯,过去一年半来,他已经被拋弃够久了。妳同意吧?” “你真的在征询我的意见吗,克里维爵爷?”她反驳,眼里闪动着调皮的光亮。 “我是在咨询妳的意见。许久前我就学到了最好是以『询问』取代『告知』,那绝对可以省却我许多的麻烦和气恼。” “多么聪明的男人!事实是,我也想在这里结婚,但不是在莉莲埋葬的小教堂──那会太过尴尬了。或许可以选择在潘柏顿的教堂;它距离很近,有着漂亮的彩绘玻璃窗──如果你不反对的话。” “我当然不反对──就这么说定了,亲爱的。”契尔立刻道。“现在,轮到我的第二项计划了。我想拜托我的好友蓝雷恩代为购买特别许可证,送来卫克菲。他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曼德松庄园。或许妳在到这里的路上曾经经过。” “是的,”琼安咬着下唇。“他是特维利伯爵?”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他也是迈斯的教父,并且非常喜欢他的教子。” “我会很乐意认识他。” “妳会的。”契尔迟疑了一下,知道接下来的提议恐怕不容易过关。“我也想要拜托他在下星期为我们举办订婚舞会。我认为这是一石二鸟之策,应邀的宾客会很想要见见妳,特别说多年来围绕着妳的那些传闻──再加上妳是我亡妻的表姊。所有人会抢破头争取邀请函。” 正如他所预料的,琼安的脸色一白。“噢──契尔,我真的认为──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不能等到结婚一阵子之后,再面对狮群吗?” “不,我绝不让任何事碍着我的婚姻。妳大担心妳的名誉了,我认为那会妨碍到妳的心灵平静。”他轻握住她的手。“我向妳保证,吾爱,我会要那些当初陷害妳的人出面说明,并且道歉。” “我没有合适的礼服。”她寻找着借口。 “那是可以轻易解决的。”他道,等着她的下一个借口。 “人们会在背后说个不停;我无法忍受你被嘲笑。” “相信我,吾爱,没有人会嘲笑──他们不敢。就算他们愚蠢得尝试,我可以保证等我对付完他们之后,他们只会懊恼得无地自容。”他俯身轻抚她的面颊。“妳是我所见过最勇敢、坚强的女,从不畏惧为了真相挺身而出。我会让杭廷顿和韦亨利说出真相,并且说服那些小心小眼的人,欧家对妳的指控都是子虚乌有。妳信任我吗?” 她长吁了口气。“你明知道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我以生命信任你。” 他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住。“妳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妳的吗?” 她伏在他前摇头。 “那是在圣诞夜,我带着送给迈斯的礼物到育婴室,却看到妳仅着睡衣,伫立在窗边,”他在她的额前印下一个吻。“妳问起莉莲是怎么去世的,并在得知真相后哭得像个孩子,毫不在意我的看法。” 第1397章 回首往事10 她抬起头望着他,唇角浮现笑意。 “我也是在那一晚开始爱上你──但我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然而在那晚,我还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他满怀期望地问。 “我明白到打一开始,我就被你吸引了,尽管你是我心目中所认定的禽兽。一开始我不明白那种感觉,因为我从不曾经历过,也因为你是莉莲信中描述的可怕丈夫。但我想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身体就被唤起,”她的脸红透了。“或许你早就知道了。” 他的唇拂过她的额头。“今天就让我们来交心吧。打一开始,我就对妳感到同样的**吸引力,但因为妳是莉莲的表姊,而且和她容貌相似,我不只拒绝那份吸引劦,甚至还利用它来对付妳。” “我知道。”她静静地道。“或者该说──我现在知道了,但你会那样做也是綪有可原。你不了解我,正如我对你全然不了解。我们只能透过莉莲扭曲的描述看见彼此。” “为什么妳总能如此轻易地原谅我,并让我自觉得像个大恶木昆?”他道,对她的浓浓薆意彷佛要塞爆他的心。 她踏起脚尖,温柔地親吻他。“我薆你──这样的理由已促够原谅一切。事实仩,我对你也不是挺好。” “琼安,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能够等仩三个星期再娶妳,妳真的坚持要等到親薆的板板赶回来参加婚禮?” “昨亱你试图迫使我同意时,我就明白告诉你了。板板陪着我走过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不能让她错过最媄好的一刻。” “嗯,这绝对需要非凡的克制劦,”他道,已经被她紧贴着的裑躯唤起了。“我不能每一晚都带妳仩牀,以免被仆亻撞到,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怎样熬过没有妳的亱晚。” “我们不能有创意一点吗,爵爷?”琼安柔声问,以手抚过他的大骽。“现在这里没有亻──短期内也不会有亻。他们知道我病愈后,总在这时候午睡。” 契尔口申唫出声,立刻站起来,拉着她往卧室走去。他反手关门、落锁,笔直朝牀而去。琼安已经半解下他的外套和衬衫,他迫不及待地除去她的仩铱,躶露出她浑圆的双峯,就像衤刀尝僸果的青少年般熱綪难耐。 琼安背倚着牀,不耐地将他拉向她,撩起长裙,为他分开双骽,邀请地拱起臋部。 “就是──现在。”她低语,双颊酡红,媄眸氤氲。 他无法再等了。契尔迅速解开长褲,立在牀边,长驱直入她紧窒的幽径,兴奋得快爆了。他俯裑托起她的臋部,快速地冲刺,给予她他的所有,而她也同样熱綪地迎仩他的旋律,长骽夹紧他的臋部。 他俯裑薆抚她饱满的双峯,低頭吸吮、逗弄,直至它们在他的囗中挺立。她在他的裑仩嘤咛嬌,恳求着更多,摆动臋部向他索求。 他的手来到两亻的结合処,寻着她灼熱的糀核,以拇指轻轻抚弄。她无言地呼喊出声,裑躯剧颤,媄目大睁。 他鱤觉到她的高氵朝逐渐筑高,紧窒的糀径包覆着他,剧烈收缩,一啵啵灼熱的痉挛窜过了他,令他失去了自制劦,不断倾释而出。她綪的尖嘂应和着他的口申唫,两亻都同样战栗、摆蕩在綪慾的狂氵朝里。 他终于不支跪地,頭俯在她柔軟的小腹。“噢,琼安,”他低语。“吾薆,琼安!” 第1398章 巅峰之夜 最后一名客人终于离开了,筋疲力竭的琼安上了马车,瘫倒在契尔的怀里。狄纳森关上车门,比利驾驶马车,往卫克菲庄园而去。 “你的朋友雷恩和他的母亲都是好人,”她累极地偎着契尔,他也拥紧了她。“他们非常喜爱你。” “现在则是妳,甜心,妳令他们印象深刻。我必须承认,一开始我还有些担心。他们从未见过妳,但他们仍愿意为我举办这场舞会,不过我相信到最后算是非常功。” 他格格地轻笑。“我爱极了看着韦亨利落荒而逃的样子,杭廷顿也没好到哪里去──只不过这次他真的是无辜的。” “或许他不喜欢你对待他的外套的方式。” “嗯,我想我真的吓坏他了。我一向认为在他那副光鲜的外表下,不过是个懦夫。” 琼安绽开笑容。“老伯爵夫人向我保证明天伦敦就会传遍了你教训他的经过,以及亨利当年认错人和出麻疹的糗事。” “别忘了,还有欧家人散播的那些妳毒杀亲夫的谣言,这下社交界可有得嚼根了。我猜到最后,妳将会被渲染圣人。雷恩的母亲在这方面就像战斧般犀利,妳知道吗?她打算明天就写信给朋友,告诉她们今晚『精彩动人的细节』──引述她的话。” “她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一直觉得她很像板板。雷恩则是像你。他很亲切和蔼,但必要时也可以冷酷犀利。我最爱在何莎丽侮辱你对妻子的选择时,他教训她的那一幕。”琼安坐起来,模仿何莎丽噘着嘴的模样。“你会以为克里维应该已经学到教训了,但或许他是太过想念他的前妻了,因此愿意屈就次级的模仿品──遗憾的是,她的品德令人不敢恭维。” 契尔咧开个笑容。“是的,雷恩冷着脸道:『妳最好也由此学到一课,何夫人,屈就于妳不怎么样的丈夫,以免他有朝一日认清了妳荡的品行,将妳丢回妳应该属于的阴沟。』真是一针见血。”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她会掴他一巴掌,但伯爵夫人突然出现,以扇柄轻拍她的肩膀,指着门口。莎丽脸色发白,立刻召来她的马车离开了。” 契尔亲吻她的额头。“我必须承认,我从不曾见过有人能够对抗得了雷恩的母亲,全身而退。莉莲只能结巴个几句,就落荒而逃。” 提到莉莲,琼安再度将脸埋在契尔的前。她一直竭力避免这个话题,但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契尔,莉莲为什么不择手段,设计要我嫁给可怕的韦亨利?她明知道我不喜欢他。而且那晚她病得极重──我仍无法相信她不惜抱病下床,就为了要冒充我。” “但她确实这么做了,亲爱的.再也没有其它的解释。她抱病在阴暗的花园里假扮妳,唆使亨利在入夜后爬上妳的床,好让她『适时』撞见。”他挪动一下,托起她的面容,温柔地亲吻她。“我知道这对妳的伤害极大,吾爱,但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莉莲显然是觉得遭到妳的威胁。我了解她,知道她有多么轻易觉得被威胁,然而,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第1399章 巅峰之夜2 琼安极力回想那一晚详细的细节。她记得莉莲一再劝说她结婚,担心她会嫁给可怕的杭廷顿…… “这就是了,”她低语。“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看出来呢?” “妳没有看出什么?”契尔问。 “在我出席舞会之前,莉莲不断询问我关于杭廷顿的事。她认定我有意嫁给他──甚至为此哭出来。我以为她只是担心我会有桩不快乐的婚姻。她极力推销韦亨利给我,认为他是最合适的候选人。” “这下真相大白了,”契尔道。“莉莲自己想要杭廷顿,因此设计让妳被迫嫁给韦亨利。” “我甚至问过她是否对杭廷顿有意思,但她用力摇头,彷佛对他不屑一顾。我还以为她是因为高烧变得容易哭泣。” “而韦亨利将她的高烧误以为是热情。幸运的莉莲──她一向缺乏热情。” 琼安惊讶地望向他。“但她在给我的信里不断提到爱和热情,契尔。她甚至说──”她及时打住,差点说漏了嘴。 “说什么?别让我们之间存有秘密。” “不──我不应该说的。那应该是你们之间的私事。” “我明白了。”他温暖的手指轻触她的面颊。“她写说我们拥有热情的关系,她敞开双臂欢迎我上她的床。” 琼安尴尬地点头。“很类似那样。” “妳想要听真相吗?” 琼安别开视线。“我──我不确定了。我一直想,特别是在你和我──嗯,我以为至少那部分她说的是事实,因为你是个热情的爱人。” 契尔温柔地转过她的头,黑眸直视着她。“要拥有热情,你必须拥有个心甘情愿、有反应的伴侣。” “你是说莉莲既不情愿,也没有反应?”她震惊不已。莉莲给她的印象总是充满了生命力,而她也假定她会将这份热情带进卧室里。 “一开始,莉莲就像多数的年轻女一样缺乏经验,”他平静地道。“而我也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因为我爱她──或至少我爱着我心目中所以为的女人,希望我们能在这方面拥有美好的关系,”他重重叹了口气。“但莉莲被整个过程吓坏了,她从没料到真实情形会是这样,觉得可怕地被背叛了。” “被背叛?”琼安皱起眉头。“为什么会扯到背叛?她不断谈到望和偷吻──那一类过度夸大的浪漫。” “我认为她想要的只是男人的注意力,不断赞美她的美丽,捧着鲜花跪倒在她的裙下──或者珠宝更好。” 琼安笑了。“你将她描述得真贴切。” “我和她结褵了五年。”他涩涩地道。“问题出在我们的新婚夜;她发现我并不是童话中的王子,只想将她供在礼坛上膜拜,让她一个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而是拥有真实的情感和**,有血有肉的男人。” “莉莲一向过度喜爱童话和罗曼史。”琼安道。 “不幸的是,她没有在这些故事里学到欲的本质,可以确定的是,她也该死地没有由我的身上学到任何事。” 琼安可以想象契尔的挫折感,发现新婚妻子竟然厌恶**的亲昵。“我很抱歉,她一直都不欢迎你上她的床?” 第1400章 巅峰之夜3 “欢迎?当莉莲发现我竟然预期她参与时,她骇极了──她愿意尽责地屈服,给我孩子,但仅此而已。相信我,琼安,和一动也不动的身躯****一点也不刺,无论那具躯壳有多么美丽。” “但──她很兴奋自己怀孕,而且这么快。连我都同样惊讶,因为她自己都还像是个孩子。我以为她会生气受到限制,不能参加她最喜爱的舞会。” “噢,她兴奋极了,因为她突然有理由将我这只野兽拒于门外。”契尔苦涩地道。 琼安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和莉莲在信里说得完全不一样,彷佛是契尔对她失去兴趣,因为他只想得到继承人。 “我──真的不知道了。”她最后道。 “妳又怎么会知道呢?”他道。 “噢,契尔,有许多事是我不知道的,而我一直怪到你头上。我一点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妳只是相信莉莲想要妳相信的。” “为什么?”她困惑地摇头。“为什么过去这些年来,莉莲写给我这么多信,告诉我种种扭曲的事实,口口声声说爱我,然而打一开始却是她陷我于不义?” “我挚爱的琼安,妳的心太宽大了,因此无法明白,”他微笑。“莉莲从没料到妳会拒绝嫁给亨利。以她扭曲的心态,她或许认为代妳安排婚姻是帮妳的忙──她绝没有料到妳会执拗到宁可名声扫地,甚至远走异国。” “是的……或许她因此开始写信。她对陷我于困境感到愧疚。” “我不认为──我认识的莉莲从不知道愧疚为何物。事实上,她气愤极了妳嫁给坎莫。” “为什么?”琼安茫然地问。“她在信里说她好高兴,而我相信了她……” “那是自然的,但我听到她镇日谩骂妳为了坎莫的头衔和财富嫁给他。她一直数落了好几个月,直到我再也不想听到妳或甘坎莫的名字。” “为什么?”琼安再次道。“那时我对她已不再构威胁。她拥有丈夫、儿子、卫克菲、伯爵夫人的头衔,以及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她为什么要嫉妒我嫁给我所爱的男人?” “琼安,”契尔耐心地道。“妳依旧没有抓到重点,她绝没有料到妳会在离开英国后结婚。妳生命中的唯一目的应该是爱着她──最好是心怀嫉妒。妳不应该嫁给有权有势的甘坎莫,更绝对不该爱着他,拥有快乐的婚姻,而她却过得悲惨不已。” 琼安挫折得想要尖叫。“如果她想要我嫉妒,为什么她又不断写信给我,告诉我她遭到的挫折?我只会因此同情她。” “亲爱的,我知道妳爱她,但我认为妳一点也不了解她。莉莲喜欢为注意力的中心,即使那意味着被同情。那就是妳对她的真正价值──妳源源不绝的同情。” 琼安无法置信地摇头。 “就在坎莫去世后,她开始改变态度,说她为妳感到难过,这么快就为寡──直到妳毒杀亲夫的传言传开来。我敢打赌妳在信里告诉了她甘家人的指控。” 第1401章 巅峰之夜4 琼安悲惨地点头。 “我怀疑是莉莲在英国大肆渲染这项传闻,妳给了她善妒的小心眼所需要的弹药。她从不曾告诉别人妳对甘家的财富弃若敝屣,但妳一定在信里告诉过她吧?” 她再度点头,自觉像个彻底的白痴,心目中莉莲的形象已破灭无遗。“我仍然不明白,”她紧窒地道。“我爱她,契尔。的确,我一直到搬进欧家后,才和她比较熟,因为之前我们两家并不亲近,但在那之后,我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妹妹,并且相信她对我也有同样的感受。『我真心的姊妹』,她总是这样称呼我。” “我甜美的爱人,或许将世事看得太过浪漫的人是妳,”他握紧她的手。“妳一直看到这个社会上美好、高贵的一面,并且相信世上的其它人都是如此,不懂得怀疑人。” “不尽然。”她将头枕在挚爱的男人肩上。 他的面颊偎着她的发。“但妳对莉莲的忠诚总是第一优先,不是吗?当妳来到英国时,妳原本是要保护她的儿子,对抗摧毁了她的人生的大坏蛋,结果却发现扰乱我们人生的罪魁祸首是她。感谢天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琼安点点头,深深摄入他安抚的男气息,衷心感有他在身边,给予她支持。她纳闷自己是否曾经了解过莉莲──也或者她只是选择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因为在双亲突然去世后,她迫切需要爱人及被爱。只有这样能够解释她盲目的信任。契尔一开始爱上莉莲时,不也做了同样的事? 她突然想起契尔曾经说过的话。“我刚自半岛战役受伤回来。当我遇到莉莲时,她似乎代表了我所失去的一切……” “我在想……”她缓缓道,决定这是提起这个话题的好机会。“我只是犯了和你初次遇到莉莲时,同样的错误。” “什么意思?”他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她。 她迟疑了一下,希望自己不会犯下大错。她知道她将会触及契尔的旧伤口,但契尔必须面对过去,他们的未来才会有希望。 “究竟是什么事,琼安?”他问,轻抚着她的拇指,黑眸里满盛着爱意。 她深吸口气,祈祷自己是对的──祈祷他们的爱情能够捱过考验。“当我和莉莲认识时,我刚失去了我所挚爱的人,只有板板陪伴着我,于是我将所有的爱倾注在莉莲身上,就像你刚由半岛战争回来后,遇到莉莲一样。我不知道你在那里遭遇到了什么,但就雷恩的母亲今晚告诉我的,我猜测它对你造极大的伤害。” “我宁可不要讨论它,”契尔道。“我以为我早已经表明清楚了。”他突兀地转过头,望向窗外。 她紧握着双手,强迫自己平静地开口。“我知道,但我们不能让它横亘在我们之间,彷佛它丝毫不曾影响到今日的你,契尔。瞧瞧你和莉莲最后的结果!” “莉莲?”他转身瞪着她。“莉莲与此无关!那个女人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而且心理偏差。老天,今晚妳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吗?” 第1402章 巅峰之夜5 “或许,但就我所听到的一切,我不认为当你刚由半岛战争回来时,心理就没有偏差,”她用力吞咽。“你也说过那是你和莉莲结婚的理由。你说你有一段痛苦的经历,而我相信它远比你愿意让人们知道的更为痛苦。” 契尔的表情变得冷硬如石。“妳根本一无所知,我也不希望妳知道。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琼安拒绝放弃。“这个话题没有结束。我爱你,契尔──我太过爱你,不能够让它过去。你必须说出来,才能够得到自由──『我们』才能得到自由。” 他的黑眸迷紧,眼神冷硬,气息粗重,危险的怒气凛然散发而出,但她拒绝退缩。 “让它过去吧,”他的语音低沉野蛮。“有些事最好不要提起。” 琼安深吸口气,在心里默默祈求上帝的指引。“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么我们实在无法继续下去。我无法嫁给只有半颗心的男人。” “另外一半根本不值得拥有!该死的妳!”他以手覆眼。 “对我来说,另外一半或许更重要。”她坐起来,硬是拉开他遮眼的手。 “老天,放过我吧!”他吼道,甩开她的手。“我总该拥有自己的**吧!” “你不也要我掏心剖肺,告诉你我从不曾告诉其它人的事?那不该是你独有的权利,契尔。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必须要用你的心信任我,无论它是否受了伤──我不在乎你不完美!我根本不想要你完美!”她愤怒地拭去落下的泪水。“你不明白吗?我爱上的是包含了过去的你──完整的你!” “我只知道我不希望妳的心染上我的罪孽,正如我不想要妳知道战争的罪恶。让我们其中之一背负这项回忆就够了!”他的语音粗嘎,满蕴着痛苦。 “你看不出来你只是在折磨自己吗?”她迫切地想要触及到他的内心。“你将痛苦埋藏在内心深处,深得以为你可以遗忘,彷佛它从不曾存在一般──但那是没有用的。” “噢,那么请教大智大慧的妳,妳又认为怎样会有用呢?妳认为只要迫使我坦白,就能够治好伤口?” 琼安绝望地摇头。“老天,契尔!我曾被指控毒杀坎莫,但那还远不及你对自己的指控!你正在逐渐毒杀自己──甚至毒杀我们的未来。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我说过多少次别再提了?”他抬起头,痛苦的黑眸直视着她。“请妳──让它过去吧。”他柔声道。 她的心几乎碎了,但她知道如果要打碎这七年来囚禁契尔的心墙,她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停下马车,我从这里走路回家。”她坚定地道。 他愣住地望着她。“妳疯了吗?妳不能从这里走路回家,这里距离卫克菲至少还有一哩远。拜托,别傻了,琼安。” “我既不疯,也不傻。我绝对可以从这里走回卫克菲,只不过从明天开始,它已经不再是我的家。请你停下马车吧,我无法和一个坚持表现得像个白痴,拒绝面对自己感情的人同车。” 第1403章 巅峰之夜6 “妳太荒谬了,琼安。”他伸手向她,但她往后闪开。 “别碰我,契尔,我是说真的,你认为小迈是怎么复原的?回答我──绝不是藉由埋藏他最痛苦的回忆。” “别把我比迈斯,”契尔疲倦地道。“他是个孩子,我已经是年人了。我们的感情经验和处理的能力有极大的不同。” “是吗?我纳闷不同处在哪里。就我看来,迈斯小小的身躯里拥有比你更大的反抗的勇气──尽管你是个已年的大人。” 契尔看起来像是想要掐住她的颈子。“妳怎么敢这么说?妳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致命的平静。 “那正是重点所在──我不知道,因为你不够信任得可以告诉我。除非你愿意告欣我,放弃我无法承受你的痛苦的想法,我不可能知道。你不想要记得,但你又无法停止回想──那正是问题的核心所在。” “那妳就走吧,”他低语,以指扒着头发。“妳想走的话,就走吧!我不会协助妳,但也不会拦妳。上帝助我,琼──我从不曾像爱妳一样爱过任何人,但我无法容忍妳不断的刺探──在这件事情上不。” “我也无法嫁给一个对我关闭心扉的人──显然他的爱不足于对我敞开一切,无论是好是坏。”她竭力克制着泪水,接受他的决定。她彻底地输了。 上帝!我无法帮助他脱离他自囚的监狱,你能协助我吗? 她伸出手,敲打车顶,示意比尔停下来。 马车门打开来,露出狄纳森困惑的面容。“有问题吗,爵爷?距离卫克菲还有一哩的路。” 契尔别过头去,没有回答。 “爵爷没有问题,狄纳森,他只是有点累了。”琼安走下马车。“倒是我想要走路回庄园,我决定运动一下。” 狄纳森甚至没有眨眨眼。他拿起灯笼。“继续往前开,”他对比利道。“我陪伴夫人走回去。天气不错,显然在舞会的喧闹后,夫人想要吹吹清凉的夜风,让脑袋清醒一下。” 比利揉了揉鼻子,最后点点头,往前开走了。 琼安在心里感谢狄纳森打圆场。他静静走在她身边,没有问任何问题,彷佛半夜里走在路上是再正常不过了。 终于他们走进庄园的大门,琼安仍不知道该对狄纳森说些什么。她不想进屋里去,也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其它人。但她又能够去哪里?小教堂埋着莉莲的遗骨,而她无法面对莉莲。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倾诉对象。“谢谢你送我回来,狄纳森。”她微笑道。“但我还想再走一会儿,再进屋里去。” “是的,夫人。”狄纳森的眸子流露着担忧,但他谨守本分道。“如果妳有需要,请喊我一声。” “我不会有事的。”她强挤出笑容道。 狄纳森忧虑地看了她一眼后,点头退下。 琼安长吐出口气,朝马厩走去,打算对“凯莉”倾吐出所有的心事。她的喉间哽咽,泪水几欲夺眶而出。忠贞的“凯莉”!牠低嘶表示欢迎。琼安磨蹭着马鬃,轻抚牠的鼻头,抱住马颈。 第1404章 巅峰之夜7 “凯莉,我的麻烦大了,”她啜泣道,任由泪水奔流。“我全心全意爱着契尔,还有小迈──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疼爱。想到要离开卫克菲、图比、温蒂、比利、纳森、克利和其它人,我的心都要碎了。他们已经了我的家人。” 她抬头望向凯莉。“还有,我又怎能离开妳呢,美丽的女孩?妳救了我的命,我会永远感,但我又怎么能够留下?我无法──如果契尔一直对我关闭心扉。我一直不知道那段经历对他有多么可怕,但他拒绝和我谈论,于是我告诉他我必须离开。”她埋在马颈上。“妳相信吗?那个愚蠢的男人真的让我走了。”她道,试着表现得勇敢。 “凯莉”低嘶一声,彷佛表示同情。 “我无法忍受这种致命的沉默,无论我有多么爱他。最后它将会扼杀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她已泣不声。 平静、轻柔的语音自她身后响起,彷佛无比的遥远,但又近在天边。“那是在秋天,但它非常寒冷──冷得刺骨。我带领的队伍赶了好几天的路,急着回到洛得利哥的驻扎地。我们全都累了,侧翼没有防备。” 琼安猛转过头,以手覆唇。 契尔站在一段距离外。他已脱下外套,解开领巾,显得无比疲惫。她想要奔进他的怀里安慰他,但强烈的直觉促使她留在原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西班牙游击队自后方攻击我们。因为法国人一直在提供他们援助,他们以逸待劳,自山谷后方攻击我们这支疲累的队伍。还有那天杀的雨──它不断下着,令我们什么也看不到。我们有一半以上的人遭到屠杀,而且法**队就守在前方,等着将我们全军覆灭。” 琼安看着他低垂的头,想象那个可怕的情景,望给予他安慰,却也知道她还不能碰触他。至少契尔愿意说了。 “我的手下就像无助的羔羊,惨死在敌军的马蹄和槍弹之下,一点机会也没有。我是他们的指挥官,他们信任我,我却带领他们走进陷阱,”他粗嗄地道。“我的掌旗手一直跟着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德伟才二十一岁,拥有大好的前途,却为我挡子弹死掉了。” 他的身躯剧颤。他抬起头,黑眸里满盛着痛苦。她几乎想冲入他的怀里,牢牢拥住他,告诉他不要再说了,但她压抑住这个冲动。为了治疗伤口,短暂的痛苦是必须的。 “在那之后,我决定唯一的方法是吸引敌军的注意力,设法让我们的人突围。我告诉我的副手韩伯伟尽可能带领其它人离开地狱。他或许不甚聪明,但他很勇敢,并且服从命令。他功的办到了,保住了剩下的其它人。” 琼安在心里对伯伟很过意不去。她一直在暗地里嘲笑他,但他会为契尔的朋友是有好理由的。 “我带领五名最好的手下,朝敌军的正前方冲去,像疯子般大吼大叫,以壮大声势,混淆敌军的判断力。我告诉我的人尽可能保命,打算牺牲自己,让法国人将目标转向我,给予韩伯伟机会突围。 第1405章 巅峰之夜8 “这时或许又得感谢大雨。法国人果然将目标转向我,在他们俘虏我时,我的手下得以安全脱逃。”契尔转身走到墙边,背对着她,揉着颈背。“那之后发生的事就不值得一提。就说我没有得到军官应有的战俘待遇,更别说是人类了。” 琼安走向前一步。“那是什么意思?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细节真的不重要了,**的疼痛远比不上知道你害死了自己一半的手下的痛。我可以捱得过酷刑折磨,琼安,在它结束后就结束了,**也会愈合,但灵魂的伤并没有这么容易愈合。” “契尔,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你?” “他们想要问出英军的驻扎地,以及计划攻击的目标,但我丝毫无意告诉他们。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的招待方式,决定要逃走。我在过程中杀了一些人,但最终还是办到了。” 他转回头,他的眼神是如此遥远、愤怒,琼安几乎不认识他了。但她依旧保持沉默,尽管心里为他疼痛不已。 “在逃走的过程中,我的腿部中弹,但伤势并没有严重得足以阻止我。我记得拖着伤腿爬过了好几座泥泞的山头,最后在野战医院里醒来。我在医院里待了两个月,纳闷为什么我还活着,我指挥的五十五名部下却有一半以上惨死异乡。他们的死根本是不必要的!” 他以手捧着脸,低垂下头。“我的伤势复原后,我被送回英国,因为我英勇的行为接受表扬。没有人提到丧失的命──彷佛他们只是棋局上无用的棋子。讽刺的是,他们还一再赞扬我的英勇,似乎我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 他终于望向她。“这就是妳一直想知道的事,琼安。现在妳全都知道了,妳可以决定妳是否还想要离开。我相信比利和狄纳森会很乐意带妳去任何妳想去的地方。他们会想念妳,就像小迈──但远比不上我。” 她没有回答,只是直接投入他的怀里,握住他的大手。“我不会去任何没有你在的地方,”她执起他的手,温柔地亲吻他的掌背。“我会留在你身边,吾爱──永远。” 他紧紧拥住她,用力得几乎令她窒息。 “琼,”他呻吟。“噢,上帝。原谅我,琼。” “原谅你?”她抬起头,碰触他的脸庞,惊讶地发现她的指尖是湿的──这都是她害的,但她为此更加爱他。“我有什么好原谅的?我认为你需要原谅的人是自己,契尔。你不可能事先料到有人埋伏,正如你不可能预料到恶劣的天气,或是会有西班牙叛军,而且法国人就在那里。” 她的面颊埋在他的肩膀,紧拥着他颤抖的背部。“你不是神,契尔,尽管你有时试着要扮演那个角色。你只不过是个太过重视人命、太有责任感的男人。” 他没有开口,不断摇头,彷佛无法接受她的话。 她捧起他的脸庞。“你确实救了另一半剩下的人,你牺牲自己,好让他们逃走,再也没有比这个更伟大的关爱及牺牲了。我衷心感谢上帝你平安回来。”她吻着他的面颊。“求你,亲爱的,让它过去吧。你已经平安回家了,回到我和你的儿子身边。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第1406章 巅峰之夜9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上,无法克制地颤抖。琼安想起他曾经怎样照顾她。她牵着他的手,走到图比堆放干草的房间,拉着他一起倒在气味清香的干草堆上,紧紧抱着他,和他身躯的每一寸相贴,无言地提供安慰,静待他内心的风暴平息,释放出长久以来一直折磨着他的罪恶感,化为泪水,湿透了她的发和面颊。 他庞大的身躯簌簌颤抖,而她只是拥着他,无言地承诺着她的支持。她知道无法抹杀他过去的回忆,只能祈祷契尔终究能够看开,别再一味自责,让过去的过去吧。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他的身躯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缓。她纳闷他是否睡着时,但他抬起了头。 “我深深爱着妳。”他喃喃,以臂环住她的颈项。“我常怀疑妳是一时心智失常才会爱上我,甚至能够忍受我。” 琼安格格轻笑,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我的心智再正常不过了,”她以手抚着他的面颊。“我只是无法自拔地爱上你,契尔。你已经为我的一切。” 他捧起她的脸庞,深深地吻住她,头和她的缠绕,切地吸吮着她的下唇,含在齿间轻咬。 “琼,”他喃喃低语,抚着她的背和双峰,拇指挟着她的蓓蕾,逗弄直到它们挺立,令她娇连连。“我需要妳,吾爱──现在。” “契尔──噢……契尔。”她呻吟道,拱起臀部,抵着他的唤起。热力倾注在她的双腿之间,**的春泉汩汩流出。 她摸索着解开他的裤带,手指寻着他的坚挺,爱抚他的灼热,感觉到他用力的悸动。他推高她的衣服,手指寻到她**的核心,深深探入,拇指绕着她敏感的花蕾画圈。 她放荡地拱起背,迎上他的手。他技巧的碰触,迅速带着她攀上**。 她将他推倒在干草地上,迫切地骑到他的身上,在欲火的驱使下,引导他肿胀的男进入她体内最隐密的****。她往下坐,双手紧攀着他的肩膀,恣意骑骋,彷佛能够藉此承受他所有的痛苦和失落,改而注满她的爱意。 他捧着她的臀部,猛烈冲刺,迎上她热情的抽动,每一记都更急、更重。他的气息粗重,汗水涔涔而下,呻吟声很快化野蛮的呼喊。 他翻个身,改将她压在身下,用膝盖将她的双腿分得更开,让她觉得自己像要撕裂了,但她回以同样的热情,承受他每个深入的冲刺,兴奋一再升高,她的双腿夹紧他的臀部,带领他更加深入,狂野地摆动,迷失在最原始的需要里,身和心都彻底为他所有。 契尔呻吟出声,推下她的衣服,低头含住她的峰,吸吮她的头,直到她尖叫出声,指甲划过他的颈项。他执起她的手,按在她的头顶,十指插兦她的发中,下半身定住她,毫不留情地在她体内冲刺。 她无法克制地颤抖,迎向他坚硬的男,感觉自己已濒临失控,彷佛要被那无法承受的快感给撕裂了。 “我会永远爱着妳。”他低语,蓝眸注视着她。她彻底将自己交给他,在他的强硬入侵下无法抑遏地颤抖、痉挛,啜泣、扭动,每一寸意识似乎都被他消融了,只能够紧攀着他,驰骋在一**几近痛苦的欢愉里。 第1407章 巅峰之夜10 “我会永远爱着你。”她勉强息道,在痉挛逐渐逝去后。 “噢,琼安吾爱。”他拱起背,嘶喊出声,视线从不曾离开她的,倾注所有于她的体内,将她卷入另一波狂涛里,她的花径紧紧夹着他,彷佛永远也不要放开…… 契尔崩溃地倒在她的身上,小房间内只闻两人粗重的息声。 她的指尖梭巡过他的臀沟,停留在他大腿的伤疤上──战争留下的伤痕,但她知道他心里的伤痕更深,而她衷心祈祷它已不再束缚他。 契尔终于抬起头,轻吻过她的颈项。“妳真是个不好相与的女人,”他喃喃。“喜欢涉身险境,惹人生气。” “如果这是惹你生气的结果,我想我或许会更常这么做,”她轻囓着他的肩膀。“不过我得说,你在干草堆上打滚的工夫比你的朋友韩伯伟强多了。” 契尔咧开笑容,吻上她的唇角。“至少我没有拿自己差劲的诗作虐待妳的耳朵。” “幸好如此。”她也笑了,而后神色一端。“但你给了我更多──许多许多。” “谢谢妳今晚给予我的一切,我感觉像是整个被掏心剖肺,但现在我真的觉得好多了.真的很奇怪。”他再度亲吻她。“来吧,我们该回屋子了,免得仆人开始纳闷。妳知道他们一定会等着我们。” “的确。”她开始穿衣。“狄纳森一直很担心我,天知道比利又会怎样想。” “我付给他们优渥的薪水,就是要他们什么都别想。”她捶了一下他的手臂,令他笑了。“噢,我只是开玩笑的。天知道我必须对待仆人像自己的亲人一样!” “这还比较象样些,克里维爵爷。你学得满快的,”琼安道。“等你下个星期见到板板后就知道了,她会很快教你明白一切。” “噢,我就知道妳的背后一定有个高明的师傅,”他涩涩地道。“转个身,妳的身上都是稻草,”他拍掉她发上和背上的稻草。“我纳闷他们是否会相信我们在喂马。” “说真的,契尔,你早该学到你不可能隐瞒仆人任何事!他们比你更了解你的生活──他们可以说是为你而活。” “既然如此,”他拍掉身上的干草。“他们现在应该满足惬意得很──预期着婚礼后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一八一九年卫克菲庄园 板板将琼安的结婚礼服拿到灯光下,仔细检查每一处缝线。“不错,”她最后道。 “很不错,简单但高雅,适合已经结过婚的人,但又不会太过严肃──不过我不喜欢妳选择蓝色。” “我很高兴妳赞。”琼安打趣道,猜测板板会永远视她为孩子。 板板斜瞄着她。“妳变了,孩子,但我很高兴。妳终于找到自己归属的地方,而且我必须说妳选对了人。” 琼安惊讶地挑眉。“妳是说妳不赞坎莫?妳从不曾对他有过不满。” “为什么要?他是妳当时需要的男人,而且善良体贴。我真的很遗憾他突然去世,”板板放下结婚礼服。“我只是认为妳应该可以得到更多。我早就认为沙契尔适合妳,而且我很高兴自己是对的。” 琼安惊讶地道:“妳早就认为契尔适合我?考虑到莉莲在信里所说的一切──以及他一开始对待我的方式?” 第1408章 天价求婚 在那一段漫长无尽的白日里,琼安祈祷着夜晚的来临,好可以入眠和遗忘,但在漫长的夜里,她又祈祷着白日,好逃脱梦境的折磨及浸湿枕头的泪水。她不确定白天或黑夜何者比较糟,然而最终它也不重要了,每一刻都同样的痛苦,就像有刀子插在口,而她的心仍然固执地跳动着,她仍然得呼吸。 她唯一的慰藉是下午和迈斯的骑马,但他却更加提醒了她所失去的,因为他永远也无法属于她,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她望着坐在樱树下画画的迈斯。 “瞧,安安。”他递出绘图板。她放下自己的画,仔细看他的素描。她可以清楚看出他想要传达的:“番瓜”在樱花林里吃草,“帕卡”伏在树干下。 “画得真好,小乖。”她由衷道,尽管年纪仍小,迈斯已显露出绘画天分。如果他有心选择艺术,她相信未来他可以为好艺术家。 但她猜想她将不会知道了。 莉莲突然的出现,粉碎他们的人生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这三个月来,她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她毫无食欲,吃的东西几乎全都吐了出来.彷佛痛苦已进驻她的体内,再也容纳不下其它异物。 她决定她必须回意大利,以逃离这无尽的折磨,并且试图遗忘。忠心耿耿的板板并没有反对,默默地支持她,为她打包行李。 她们明天一早就离开。 她将迈斯的画还给他,试着忽略内心的痛楚,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一个在一起的下午。“画得很好,小大人,将它完吧!你需要更多粉彩吗?” 他摇摇头,再次低头专注地画起来。 她打心底以他为傲,他勇敢地面对了生命中的第二次难关。自从她对他解释他母亲回来的事之后,他一直表现得出乎意外的镇静,尽管他也流了不少的泪水──但他们不都是吗? 琼安不曾再踏入庄园,而契尔也遵守诺言远离她。她只见过他一次──由远处瞧着他骑马经过,但这一眼就令她心碎得跪倒在灌木丛里呕吐。 玛格责无旁贷地对她报告庄园里的一举一动。“爵爷禁止他的妻子接近育婴室,”莉莲归来的次日清晨,她送来琼安的行李,还坐下来聊了好一会儿。“庄园里的人对她的归来震惊不已──他们都无法相信,为妳和爵爷流的泪水足以装满一缸子了。” “爵爷呢?他怎样了,玛格。” “我从不曾见过他如此憔悴──即使在妳病重的那段时日。当时他是忧急攻心,但这次不同,他变得阴郁无比。安先生说他刚刚从战场上回来时就是这样,图比也是这样告诉比利。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心里非常痛苦。” 琼安用力咬着下唇。“安先生呢?”她改变话题,无法再承受更多。“他已经由上次的惊骇中恢复了吧?” “他很好,而且他会很高兴妳关心他的健康。”玛格降低音量。“他说现在就像回到了从前──那些歇斯底里和争吵。夫人昨晚将自己关进房里后,就不曾离开床上。温蒂说她一直在哭泣,呼天抢地,咒骂不休。温蒂说她真想出手掴她一巴掌。” 第1409章 天价求婚2 “我了解那种感觉。”琼安阴郁地道。“小迈呢?” “妳离开后,他和他的父亲有一番长谈。可怜的小家伙非常难过,但爵爷说的话似乎有些帮助。”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不肯说出来,但或许今天下午你们一起骑马时,他会告诉妳……” 然而迈斯说得并不多──无论是在那天下午或之后。琼安猜测他仍在设法厘清发生的事。现在他有父亲这个谈话的对象,即使她离开返回意大利去,她相信他终究能够度过的。 一如以往地,迈斯彷佛读出了她的思绪,选在这时候开口。“雷恩叔叔今天来看爸爸!”他突然说道,放下画笔。“他很担心爸爸。安安,爸很哀伤,他想念妳。” “我知道,亲爱的,我也想念他,但有些事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你的妈妈现在回家了,因此爸爸和我已经不能在一起了。”老天,但她多希望不是如此!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觉得这很傻气,爸爸不喜欢妈妈,我也不喜欢,而且我们都非常爱妳。” 泪水刺痛了琼安的眼睛。“我也爱你,小乖。”她的喉咙痛苦紧窒。她要如何离开他?她要怎么告诉他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但她必须。 “但妳仍然爱着爸爸,不是吗,安安?” 她用力吞咽。“是的,爱不会因为环境改变就停止的,这正是问题所在。我们无法改变环境,即使我们深爱着彼此。” “但既然妈妈从不曾离开房间,妳为什么不能搬回来?妳可以和我住在育婴室里,爸爸去那里看我们,就像以前一样。” “噢,吾爱,我也希望如此,”琼安强抑着泪水。“但恐怕其它人会不以为然,而且你妈妈会不高兴的。” “那又怎样?她已经很不高兴了,而且她总是在哭泣。下星期是爸爸的生日,或许我们可以开个庆祝会,就只有妳、我和爸爸三个人。” “什么?不邀请玛格、纳森、温蒂、雪玲和玛格的孩子?” 琼安几乎打翻了水彩。她缓缓转过头,心脏痛苦地抽搐。 契尔坐在“维卡”上面,居高临下望着他们两人,表情深不可测。 单单是看着他就像久旱的旅人尝到甘霖。问题在于,这份饥、永远也不会获得纾解,只会更加恶化。她感觉想吐。 “爸!”迈斯跳了起来,眼神闪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也和你们一样惊讶。妳好,琼安。”他漫不经意地道,彷佛她不过是凑巧遇到的旧识,彷佛她离开后,他从不曾为失眠所苦──但他憔悴瘦削的面容却全然不是这回事。 “你好。”她不稳地回答。 他下马,将缰绳系在树上。“这山谷和我们上次来时,已有了巨大的改变。它仍然是雪白一片,但这次染白了它的是樱花。” 她别过头。就像白雪为樱花所取代,他们的生命也已历经了重大的改变。 “小迈,”他轻触儿子的肩膀。“要不要带『帕卡』去跑跑?我想要私下和琼安说几句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迈斯一点也不介意。他唤来“帕卡”,一人一狗很快跑得不见踪影,而且琼安有预感他许久后才会回来。 第1410章 天价求婚3 琼安知道自己输了。她放下绘图板站起来,转身走离契尔,背对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妳会在这里,”他开口道。“当然,我也不会说谎,说我不高兴遇到妳。我很想念妳,琼安。” 她转过身。“不要!再见到你已经够困难,别再撕开伤口了!” “原谅我,”他平静地道。“我相信妳的日子就和我一样有如身陷地狱。” “我怀疑,”她望着地面。“我不需要应付莉莲。你身陷炼狱中,我只是在边缘看着。” 他掠过一丝苦笑。“谢谢妳的同情。幸运地,我不必经常见到她。她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迟疑了一晌后道。“琼安……我想和妳谈话是有好理由的,不只是为了想听到妳的声音而已。” “什么事?”噢,她多么希望可以拥紧他!她是如此疼痛地望他的碰触,必须竭力克制投入他的怀中,将自己奉献给他,说她愿意做他的情──管她的原则! “我──我一直在想,”他看起来糟透了。“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和莉莲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知道妳就住在一哩外,却遥远得有若远隔天际。” “我知道,”她悲惨地道。“但你的妻子是莉莲,不是我。” “是的,我很清楚这个不幸的事实,”他叹息道。“我会立即着手和她离婚的手续,以通奸和遗弃为由,但截至目前,我和雷恩还无法找到具体的证据。” “离婚?”琼安着实愣住了。她从不曾想过这个可能。“契尔,那不但费时,而且昂贵。你可能得在法院打上数年的官司──还有它所引起的丑闻……” 他毫无笑意地笑了。“丑闻?只要我最终能够和妳在一起,我才不在乎。我不择手段也要达这个心愿。” “契尔──拜托不要。我无法再承受了,你自己也说你找不到理由。” “听我说,亲爱的。的确,现在我还找不到莉莲做错事的证据,但我无意放弃──无论这个可能有多么渺小。我要所有人盯着她,温蒂、雪玲、纳森和克利都很乐意帮忙,向我回报她的一举一动,但截至现在,除了镇日痛骂我们之外,她并没有露出马脚。” “莉莲并不笨,她一定知道你心存怀疑。” “是的,她很清楚如果没有她出轨的证据,我就拿她没有办法。” “她应该会和朋友连络,告诉她们她这一年半来的经历。你和她们谈谈,看看她告诉她们的版本是否和对你说的不一样?” “她没有和任何人连络,因为我不允许。我告诉她我希望她等到记忆和身心都完全康复了。我是在争取时间,想在她散播她失忆的荒谬故事之前,查出一些什么,但我也知道我不能永远拘禁着她。” 琼安皱起眉头。“她的双亲呢,契尔?他们应该被告知莉莲的生还吧?” “我打听过了,幸运的是,欧家夫正好在国外旅游,因此我不算是残忍地对他们隐瞒这个消息。但他们终究会回国,而莉莲生还的消息也迟早会传出去。” 第1411章 天价求婚4 “那之后呢?” “我想就算无法和她离婚,我们也会分居,”他直视着她。“我会为她另置产业,因为我真的无法再和她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那或许不错。”琼安小心翼翼地道,害怕着他接下来的提议。 “那或许是最接近我所能够得到的自由了。”他握住她的手,牢牢包覆着她。“琼安──妳知道我爱妳,我想要妳得到幸福胜过一切,而且我──绝无意对妳不敬。但没有了妳的人生只是无意义的存在。” 她抽回手,心再度碎了,但她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知道自己的意志已逐渐软化,而且她或许会接受他的提议。但每一分直觉都告诉她尽管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最终促使他们在一起的这份爱意将会被摧毁殆尽──只要莉莲还是他的妻子。 “你会设法过下去的,”她极力保持声音的平稳,尽管那几乎要杀死她了。“就像我一样。你必须经常写信到意大利给我,告诉我你的近况。” 他倒抽口气,彷佛她刚刚重击了他的太阳穴。他迅速低下头,不让她看见他的眼睛。“妳要回意大利了?”他的语音平板。“什么时候?” “我和板板明天一早就出发到扑资茅斯。迈斯适应得比我预期得好,但如果我继续留下,他或许会认为这是永远的。最好是及早斩断这份牵系──我原本要留给你一封信,但或许这样比较好。” “那么告诉我这一点,”他抬起头直视着她,眼里满盛着痛苦,以及某种无法名之的情感。“妳突然离开是为了妳告诉我的理由,或是因为妳怀着我的孩子,而妳不想要我知道?” 她怔视着他。“契尔──噢,不!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别开视线一晌。“玛格和板板告诉我妳没有食欲,而且经常呕吐。我们最后一次****已经过一个月了,琼安。我会算日子。” 她却不会。她从不曾考虑到怀孕的可能,但仔细想一想,那是极有可能的。她的月事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之前她从不曾担心,因为她和契尔就要结婚了,但…… 然而她是否怀有他的孩子并不重要了,她离去的决定仍旧不会改变,而且理由也没有变。她并不是畏惧丑闻,但她必须保护他──还有迈斯。 “我食欲不振是有好理由的──而且你也知道原因。我硬逼自己吃下东西,自然就会觉得想吐。”这不算是说谎,因为她也不确定那是否是唯一的理由。“我离开是因为我必须──因为我太爱你了,而我们都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离开是为我们两个人好,契尔。” “那么我必须接受妳的这两项解释,因为妳从不曾对我说谎。” 她眨了眨眼,热泪夺眶而出。“我发誓我说的是我所知道的事实。” 他捧起她的脸庞,轻轻拭去她面颊上的泪痕。“那么这次真的是再见了。”他的语音哽咽。 她点点头,无法开口,喉间痉挛抖动。 第1412章 天价求婚5 “这是最后的吻。”他沙嗄地道,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吻住她,彷佛在记忆她的每个碰触和滋味,他的唇徘徊流连,泪水和她的交融。 琼安紧攀着他,摄入他的气息,也在记忆着他,知道自己会珍惜这个吻直到永远。 他终于抬起头,含泪的眼里盛着他的心碎。“祝妳一路顺风,吾爱,”他低语。“上帝保佑妳。”他往后退,凝望着她最后一眼,迅速跃上马背离去。 不再回望一眼。 琼安目送着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她屈膝跪倒在地上,娇躯簌簌颤抖,仰头向天,无言地传递出她的悲伤。她以臂环着腰,彷佛可以藉此抑下炽热的痛楚。 他走了,而她再也不能见到他挚爱的面容和他的笑颜,吻去他的泪水,感觉他在她的体内,爱着她…… 然而……或许她将可以拥有部分的他。希望在心里燃起,她衷心望可以拥有部分的他,可以爱他一生。这似乎是上帝的旨意,在夺走契尔后给予她的补偿。 她闭上眼睛,开始认真地计算日子。 板板合上行李箱,系好带子。琼安怔忡地站在一旁,感觉板板彷佛也合上了她在卫克菲的生活。 “妳看起来好苍白,”板板问。“妳吃东西了吗?” 琼安意兴阑珊地点点头,没有提到她将早餐全都吐了出来。 “妳还有机会改变主意。”板板道。 “我无法,板板。妳很清楚我的理由。” 板板挑了挑眉。“包括最新的这一个。当妳固执的脑袋得知妳怀了克里维侯爵的孩子后,妳决定有责任将他当做意大利人抚养长大。” “如果他知道我怀着他的孩子,他会立刻离开他的妻子,不计后果,”琼安道,头痛不已。“我不能让他那样做。就算他能够和莉莲离婚,那也得拖上好几年,而且他很可能根本找不到证据。昨晚我已经对妳解释了这一切,板板,我们一定得再重来一次吗?” “我只是想确定妳彻底考虑过这个问题。妳的个一向冲动,但独自在异国抚养一名私生子长大并不如妳所想象的简单。” “不然我还能怎么做?”琼安没好气地道。“我告诉过妳,我会离开几个月,再带婴儿回去,宣称他是朋友难产去世留下的孩子。我已经想不出其它的解决方式,但我绝不会放弃契尔的孩子,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 “妳拥有我认识的人当中最固执的脑袋。” “除了妳自己之外。”琼安反驳。“我们最好走了,出租马车应该在等着我们。” “我们不坐出租马车,克里维爵爷派来他的马车和车夫。明显地,他想要确保妳一路上的旅途舒适。” 琼安的心一痛。即使她就要离开了,契尔依旧为她考虑周到。“他一直就是个体贴的人。” “他不只体贴,他深深爱着妳,琼安。那个男人为妳彻底心碎了。昨天我将妳送给我的圣诞礼物转送给他,想着他比我更需要它。他凝视着妳的油画良久,礼貌地谢过我,深受震撼不已。他说他从不曾看过妳的画,但他一直就知道妳极有天分──不过我可以向妳保证,他眼里的泪光和妳的天赋无关。” 第1413章 天价求婚6 “够了,”琼安痛苦地低语。“够了,琼安,我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妳还必须要承受更多、更久──婴儿会长大,然后问问题,届时妳要怎样告诉他?” 琼安怒瞪着她。“妳再说,我就永远不和妳说话了。” 板板耸耸肩。“随妳吧,反正我只是个不懂事的老嬷子而已。卫克菲大多数的仆役都等在门外,妳最好振作起来,尽量安慰他们,因为他们看起来全都和妳一样──一副世界末日即将到临的样子。” 琼安站起来,知道再也无法拖延,但她感觉彷佛要赴绞刑台一般。“妳能够请狄纳森派人上来提行李吧?” 分离正如预期的困难。琼安强打起精神,安慰每个人。临上马车时,雪玲塞了束花给她,温蒂送上自己做的刺绣。“祝妳一路顺风──时常想着我们──上帝与妳同在。”她们道,粉碎了她强自维持的镇静,三个女人全哭了一团。 图比、纳森和安克利也一一走向前,面容哀戚,致上真挚的祝福,琼安由衷感谢他们这半年来的照顾。 然而,最困难的还是和迈斯道再见。他一直紧挨在玛格身边,沉默无言地看着她走近。 琼安蹲在他身前,握住他的手。“我们已经谈过我必须离开,而你也勇敢地接受了。但今天你更需要勇敢,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士兵──不只是为我,也为了你的父亲。在未来数个月,甚至数年里,他会非常需要你。你能够为我做到这一点吗,小男生?” 他用力点头,泪流满面。“我会的。我爱妳,安安。” 她将他拥入怀中,最后一次抱紧他,摄入他的婴孩清香。“继续画画,或许你的父亲可以寄一些你的画给我。我爱你,迈斯,你必须要快乐。” 她迅速站起来,拥抱了玛格。“好好照顾他,”她的语气微咽。“还有妳自己。谢谢妳所做的一切。” 玛格无法开口。她的肩膀抖动,只能一再点头。 琼安上了马车,坐在板板旁边。她转身望着窗外,看着她深深爱上的这些人──特别是迈斯。 马车往前辘辘驶出。迈斯抬起手,向她敬礼致意。 琼安几乎无法抬起手回礼,心已撕裂碎片。马车渐行渐远,转了个弯,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她哭倒在板板肩上,直到最终乏力地睡着了。 她走了。 载着琼安的马车已离开一个小时,契尔依旧坐在俯瞰孀妻宅邸的小山丘上,心痛得无法面对任何人。 即使是落在法国人的手中,惨遭折磨,都还比不上此时此刻的剐心沥血,他曾经告诉她,没有她的人生毫无意义,但直到她真正离开了,他才明白到有多么无意义──以及残酷。 从今以后,他必须忍受每分每秒、每日每年对她的思念,直至死去的那一天,才能够获得解脱。 噢,他多想唤她为妻,夜里和她同床共枕,清晨和她一起醒来,和她争辩、欢笑,分享生命的甘苦喜乐。他想要看着她怀着他的孩子,一起抚养他长大晟人。 第1414章 天价求婚7 但那些美梦和希望全都随着她离去了。即使他曾怀着一丝小小的希冀,希望她能怀着他的孩子,那份希望也破灭了。 感谢天他还拥有迈斯,他最珍贵的宝贝。如果没有他,他猜测自己或许会发疯。为了迈斯,他会当个好父亲。他和迈斯会永远怀抱着和琼安在一起的美好回忆。那是谁也无法夺走的──即使是莉莲。 他召来“维卡”,慢慢寡欢地骑回卫克菲。就在怏抵达门口时,他瞧见雷恩也骑着马朝庄园飞驰而至。契尔的心一扬,期望是雷恩由伦敦带来了好消息。 他和雷恩同时煞住马匹。 “琼安呢?”雷恩着气道。“她不在孀妻宅邸──她离开了?” “是的,她走了──一个小时前。”他疲惫地道。 “我无法相信!为什么她突然离开?今早母亲告诉我她收到琼安的信,谢谢她的照顾──我立刻就赶来了。” “琼安的离开对我同样突然,她一直到昨天下午才告诉我。进来吧,”契尔顿了一下。“告诉我,你由伦敦带来了好消息吗?” 雷恩沮丧地摇摇头,安抚着他骑来的马。“嘉斯”的前任主人是个女,经常不由分说地鞭打马匹,令牠至今仍极为敏感,容易受惊。雷恩希望假以时日,能用爱心驯服牠。 他和契尔一起走进屋内。“很抱歉,契尔。我真希望我能带来有用的消息,但我的手下仍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那也是可以理解的。莉莲拒绝提供任何人名或地名,推说她忘了,你的人又要从何找起?你相信吗?她由一部烂小说里照抄了所有失忆的情节,我很肯定她说的是谎话,却无法问出真相。” “的确,这其中有鬼。为什么客栈失火时,她的女仆会戴着她的婚戒和珠宝?这一点也不合情理,”雷恩道。契尔委托他调查时,已告诉他一切经过。“对了,现在真相大白了……原本被误认为莉莲、埋在小教堂内的尸体呢?” “我已经安排将摩莉迁葬到小教堂后的墓园……她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我也让神父为她举行了合适的仪式,当然,我没有告诉神父真相。可怜的女孩。”他们来到图书室,契尔倒酒给两人。 “我会再催促手下去查,契尔,”雷恩道。“一定有些漏洞的……莉莲不可能将她的行踪掩饰得天衣无缝。” 图书室响起了敲门声。安克利托着名片盘进来。“爵爷,有位布柏尔男爵求见。” “布柏尔男爵……我不认识,回绝他吧。我现在没有接见访客的心情。”契尔疲惫地道。 “但他表示远道由法国而来,说有重要的事要见你……他坚持在见到你之前,绝不离开,爵爷。” “是吗?”契尔沉吟了一晌。“法国”两个字触动了他的好奇心。“好吧,那就请他进来。” 不久后,一名穿著体面,但神情极为紧张的年轻男士被请进图书室。 “克里维爵爷?”他问,一直绞着手上的帽子。 第1415章 天价求婚8 契尔微一颔首。“是的,请问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吗……布男爵?” “嗯,事实是,我们──我们有个共同认识的人。” “是吗?”契尔道,礼貌地倒杯酒,递给对方。“请问这个人是……某个远亲?” 柏尔紧张地灌了口酒,犹豫地望向雷恩。“或许……我们最好等到独处时再说。” “别在意特维利爵爷,他了解我所有的秘密。” “但我要谈的──是和你的妻子有关。”布柏尔道。 “我明白了。”契尔的心脏一窒。“请问你和我的妻子有何关系?别说她欠你钱,莉莲总是债务缠身。” “嗯──可以算是。”布柏尔掏出手帕,紧张地拭汗。“毕竟,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期间,我帮了她许多忙……” “是吗?什么样的忙?”契尔的眼神一亮。 “我──我不确定我应该说,两位……” “务必。”契尔催促道。“我们都是年人了。你毋须担心你的命安危,我无意扮演嫉妒的丈夫,要求和你在黎明决斗。我只是想听听你这一方的故事。” “那么──莉莲──嗯,克里维夫人告诉了你一切?” “我不认为是一切,我相信她隐瞒了许多事实,但她拒绝透露人名,令我无从追查起。或许你能够亲切地为我补足她忽略的细节。” “噢,我会很乐意效劳,先生,但……”他耸耸肩,意在言外。 “如果我说我愿意付出丰厚的报酬,补偿你辛苦跋涉到英国呢?事实上,我很乐意这么做,因为你所说的一切将会对我的人生有很大的影响。相信我,你说得愈详尽,我提供的补偿就愈优渥。”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契尔得意地望向雷恩。“你介意代我写下男爵的证词吗?” “一点也不。”雷恩欣然从命。 “谢谢你。我再为你注满酒杯,爵爷,”契尔道。“请从头开始述说……” 两个小时后,筋疲力竭、满头大汗的男爵终于述说完整个经过。“她就这样离开了。”他瘫坐在座椅上。“当天早上,她在报上读到你订婚的消息,大发雷霆之后,立刻冲回了英国.什么都没有留给我──在我所经历的一切之后……相信我,那绝对是我生命中最糟的十七个月。我勉强忍受她,因为我可以说是身无分文,急需用钱。”他猛力用手帕拭汗。 “我致上最深切的同情之意,”契尔道,将沾了墨汁的羽毛笔递给他。“能够请你签名吗?” 布柏尔接过笔,在雷恩纪录的文件上签了名。“我没有料到你会这么讲道理,爵爷。” “我想也是。”契尔和悦地道。“我猜你原本认为必须诉诸于威胁或勒索。” 雷恩收好文件。契尔打开书桌抽屉,取出银行的支票,填入金额。“既然我们都是绅士,请收下我诚挚的谢意──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相信你不会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吧?” 布柏尔接过支票,看了一下金额,差点呛到。“爵爷──你真是太慷慨了!”他惊。 第1416章 天价求婚9 “太过慷慨了!我绝没有料到──谢谢。”他诚挚地道。“我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我了解忍受我妻子的陪伴并不容易。”契尔道。“我也曾经幻想自己爱上了她,因此饱尝苦果。我想该是你离开的时候了,男爵,谢谢你大老远赶来。” 他迫不及待地送走了布柏尔,目送他登上马车,消失在视线外。 然后他转向雷恩,欢呼一声,将帽子丢向空中,高兴地和雷恩拥抱在一起。 “那个该死的女人究竟在拖什么?”契尔挫折地来回踱步。布柏尔一离开,他立刻派狄纳森去请莉莲来图书室,急着想和她谈清楚后,好去追回他心爱的女人。 “你忘了女人穿件衣服要拖多久?特别是莉莲。”雷恩道。“说到这个,你打算拿莉莲怎么办?我想她已不再适合住在这里了……在发生这一切之后。” “是的……或许我会让她住到我的产业之一。” “或许伦敦会比较适合她,”雷恩提议道。“你可以提议买栋屋子给她。这期间,她可以住你母亲在伦敦的屋子。我知道你急着去追回琼安,我可以留下来,安排莉莲离开的事宜──我认为她最好尽快远离你和迈斯、琼安。” “谢谢你,雷恩,你是个真正的朋友。” “不用谢我,你最好打起精神,应付莉莲等一下会有的歇斯底里。尽管你握有充分的证据,离婚仍是件麻烦透顶的事,契尔。莉莲绝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琼安,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契尔坚定地道。 敲门声终于响起。狄纳森打开门,宣布道:“克里维夫人,爵爷。” “让开,你这个笨蛋。”莉莲不悦地道,走了进来。“又怎么了,契尔?你明知道我人不舒服,必须卧床休息。嗨,特维利,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瞧见了雷恩。 “日安,克里维夫人,”雷恩礼貌地道。“我担任妳先生的代表。” 契尔走到门口。“纳森,”他低声道。“吩咐所有的人远离图书室。我不希望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而且等一下恐怕会……有些吵闹。” 狄纳森关门离去。契尔转身回到书桌后,面对莉莲。 “莉莲,我要对妳说的话很简单扼要,但我希望雷恩在场,因为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就说吧,我猜你又要继续那毫无进展的漫长询问。” 她坐在琼安的椅子上,契尔气恼地注意到──但她再也无法坐太久了。“我相信这对妳会是好消息,莉莲。妳一直对失去记忆难过不已,而我终于查出了妳这十七个月的行踪。” 她猛地坐直身躯,脸上的血色褪尽。“什么意思?”她的手紧抓着椅背。 “正如我说过的,我可以给妳一个详细的描述──始于失火的那一夜。雷恩和我一直努力追查妳的行踪,结果也证明了那并不困难。我可以开始述说了吗?” “别荒谬了,契尔。如果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 第1417章 天价求婚10 “噢,但我自有管道,亲爱的,我明白了一切。”他顿了一下。“那一天,妳带着卖掉沙家翡翠的钱,和女仆摩莉离开卫克菲,打算到康瓦耳偿付积欠艾法楠的大笔债务──妳记得这部分的,不是吗?” “当然。”她绞着手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再度提起,我已经道过歉了。” “我只是解说背景。妳没有乘坐卫克菲的马车,而是召来出租马车。在马车内,妳和摩莉交换身分──妳让她戴上妳的婚戒、珠宝和斗篷。抵达四羽客栈时,由她假装女主人,妳则假扮女仆。一个小时后,妳带着钱离开──我想妳是不信任将那么一大笔钱交给她。” “这太可笑了!我说过我披着摩莉的斗篷外出,但我没有拿走钱。我甚至留下珠宝,以防被抢!” “拜托,别打断我,妳可以等我说完。妳和布柏尔在他的马车上会面,然后他载妳到他投宿的天使客栈。” 莉莲以手摀着喉咙,但没有发出声音。 “你们上楼到他的房间,在床上待了三个小时。我相信妳为了他着实卖力演出一番。毕竟,他是妳的秘密恋人,妳总该扮演好女主角的角色。” “我……我……”她结巴道,却无法挤出一句话。 “他在午夜过后载妳回到四羽客栈,却发现客栈已经付之一炬。柏尔决定这是上帝的旨意。既然每个人都认定由火场里被拖出来的焦尸是克里维侯爵夫人,他提议妳带着这笔钱,私奔到他在法国的城堡,远离妳在这里的悲惨人生。喜爱浪漫的私奔情节的妳立刻同意了,你们渡海到了法国,一直躲在艾维城堡里,直到妳在报上读到了我和琼安的婚事,”他冰冷地注视着她。“妳立刻决定返回英国,毁了我们的人生──再度。” “如果你真的和她结婚了,你将会犯下重婚罪!就算世人不知情,但在上帝的眼里,那是罪恶的!”莉莲状甚动地道。“契尔,我太爱你所以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即使我明知道回英国来有多么危险。” “妳根本不信上帝,”契尔厌恶地道。“但妳倒是一直生活在罪恶中。妳回到英国,因为妳无法忍受我爱上琼安,而且想和她共度一生。妳纯粹是嫉妒──就这么简单!而且妳已经受够布柏尔,以及被关在城堡里的无聊生活。于是妳从读过的烂小说里剽窃了失忆的情节,回到卫克菲,幻想我会张开双臂欢迎妳回来。” “你应该的!”她喊道。“如果你不是个无心无肺的禽兽,你应该要高兴我没有被烧一具焦尸!” “那么摩莉呢?”他柔声道。“妳曾经为她设想过吗?” 莉莲别开视线。“我当然有。” “当然。好了,莉莲,真相已水落石出。妳真的认为妳能够瞒天过海?” “一定是柏尔告诉你一切。”她忿忿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他的,但如果他能够闭紧他的法国大嘴巴,我就能够瞒过去了。” “布柏尔主动找上了我。他的良心过意不去,觉得有必要说出真相。”契尔听到雷恩在背后柔声轻笑。 “我恨他,”莉莲道。“而且我痛恨住在艾维。” 第1418章 残雪 雷恩沮丧地摇摇头,安抚着他骑来的马。“嘉斯”的前任主人是个女,经常不由分说地鞭打马匹,令牠至今仍极为敏感,容易受惊。雷恩希望假以时日,能用爱心驯服牠。 他和契尔一起走进屋内。“很抱歉,契尔。我真希望我能带来有用的消息,但我的手下仍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那也是可以理解的。莉莲拒绝提供任何人名或地名,推说她忘了,你的人又要从何找起?你相信吗?她由一部烂小说里照抄了所有失忆的情节,我很肯定她说的是谎话,却无法问出真相。” “的确,这其中有鬼。为什么客栈失火时,她的女仆会戴着她的婚戒和珠宝?这一点也不合情理,”雷恩道。契尔委托他调查时,已告诉他一切经过。“对了,现在真相大白了……原本被误认为莉莲、埋在小教堂内的尸体呢?” “我已经安排将摩莉迁葬到小教堂后的墓园……她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我也让神父为她举行了合适的仪式,当然,我没有告诉神父真相。可怜的女孩。”他们来到图书室,契尔倒酒给两人。 “我会再催促手下去查,契尔,”雷恩道。“一定有些漏洞的……莉莲不可能将她的行踪掩饰得天衣无缝。” 图书室响起了敲门声。安克利托着名片盘进来。“爵爷,有位布柏尔男爵求见。” “布柏尔男爵……我不认识,回绝他吧。我现在没有接见访客的心情。”契尔疲惫地道。 “但他表示远道由法国而来,说有重要的事要见你……他坚持在见到你之前,绝不离开,爵爷。” “是吗?”契尔沉吟了一晌。“法国”两个字触动了他的好奇心。“好吧,那就请他进来。” 不久后,一名穿著体面,但神情极为紧张的年轻男士被请进图书室。 “克里维爵爷?”他问,一直绞着手上的帽子。 契尔微一颔首。“是的,请问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吗……布男爵?” “嗯,事实是,我们──我们有个共同认识的人。” “是吗?”契尔道,礼貌地倒杯酒,递给对方。“请问这个人是……某个远亲?” 柏尔紧张地灌了口酒,犹豫地望向雷恩。“或许……我们最好等到独处时再说。” “别在意特维利爵爷,他了解我所有的秘密。” “但我要谈的──是和你的妻子有关。”布柏尔道。 “我明白了。”契尔的心脏一窒。“请问你和我的妻子有何关系?别说她欠你钱,莉莲总是债务缠身。” “嗯──可以算是。”布柏尔掏出手帕,紧张地拭汗。“毕竟,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期间,我帮了她许多忙……” “是吗?什么样的忙?”契尔的眼神一亮。 “我──我不确定我应该说,两位……” “务必。”契尔催促道。“我们都是年人了。你毋须担心你的命安危,我无意扮演嫉妒的丈夫,要求和你在黎明决斗。我只是想听听你这一方的故事。” 第1419章 残雪2 “那么──莉莲──嗯,克里维夫人告诉了你一切?” “我不认为是一切,我相信她隐瞒了许多事实,但她拒绝透露人名,令我无从追查起。或许你能够亲切地为我补足她忽略的细节。” “噢,我会很乐意效劳,先生,但……”他耸耸肩,意在言外。 “如果我说我愿意付出丰厚的报酬,补偿你辛苦跋涉到英国呢?事实上,我很乐意这么做,因为你所说的一切将会对我的人生有很大的影响。相信我,你说得愈详尽,我提供的补偿就愈优渥。”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契尔得意地望向雷恩。“你介意代我写下男爵的证词吗?” “一点也不。”雷恩欣然从命。 “谢谢你。我再为你注满酒杯,爵爷,”契尔道。“请从头开始述说……” 两个小时后,筋疲力竭、满头大汗的男爵终于述说完整个经过。“她就这样离开了。”他瘫坐在座椅上。“当天早上,她在报上读到你订婚的消息,大发雷霆之后,立刻冲回了英国.什么都没有留给我──在我所经历的一切之后……相信我,那绝对是我生命中最糟的十七个月。我勉强忍受她,因为我可以说是身无分文,急需用钱。”他猛力用手帕拭汗。 “我致上最深切的同情之意,”契尔道,将沾了墨汁的羽毛笔递给他。“能够请你签名吗?” 布柏尔接过笔,在雷恩纪录的文件上签了名。“我没有料到你会这么讲道理,爵爷。” “我想也是。”契尔和悦地道。“我猜你原本认为必须诉诸于威胁或勒索。” 雷恩收好文件。契尔打开书桌抽屉,取出银行的支票,填入金额。“既然我们都是绅士,请收下我诚挚的谢意──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相信你不会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吧?” 布柏尔接过支票,看了一下金额,差点呛到。“爵爷──你真是太慷慨了!”他惊。 “太过慷慨了!我绝没有料到──谢谢。”他诚挚地道。“我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我了解忍受我妻子的陪伴并不容易。”契尔道。“我也曾经幻想自己爱上了她,因此饱尝苦果。我想该是你离开的时候了,男爵,谢谢你大老远赶来。” 他迫不及待地送走了布柏尔,目送他登上马车,消失在视线外。 然后他转向雷恩,欢呼一声,将帽子丢向空中,高兴地和雷恩拥抱在一起。 “那个该死的女人究竟在拖什么?”契尔挫折地来回踱步。布柏尔一离开,他立刻派狄纳森去请莉莲来图书室,急着想和她谈清楚后,好去追回他心爱的女人。 “你忘了女人穿件衣服要拖多久?特别是莉莲。”雷恩道。“说到这个,你打算拿莉莲怎么办?我想她已不再适合住在这里了……在发生这一切之后。” “是的……或许我会让她住到我的产业之一。” “或许伦敦会比较适合她,”雷恩提议道。“你可以提议买栋屋子给她。这期间,她可以住你母亲在伦敦的屋子。我知道你急着去追回琼安,我可以留下来,安排莉莲离开的事宜──我认为她最好尽快远离你和迈斯、琼安。” 第1420章 残雪3 “谢谢你,雷恩,你是个真正的朋友。” “不用谢我,你最好打起精神,应付莉莲等一下会有的歇斯底里。尽管你握有充分的证据,离婚仍是件麻烦透顶的事,契尔。莉莲绝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琼安,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契尔坚定地道。 敲门声终于响起。狄纳森打开门,宣布道:“克里维夫人,爵爷。” “让开,你这个笨蛋。”莉莲不悦地道,走了进来。“又怎么了,契尔?你明知道我人不舒服,必须卧床休息。嗨,特维利,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瞧见了雷恩。 “日安,克里维夫人,”雷恩礼貌地道。“我担任妳先生的代表。” 契尔走到门口。“纳森,”他低声道。“吩咐所有的人远离图书室。我不希望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而且等一下恐怕会……有些吵闹。” 狄纳森关门离去。契尔转身回到书桌后,面对莉莲。 “莉莲,我要对妳说的话很简单扼要,但我希望雷恩在场,因为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就说吧,我猜你又要继续那毫无进展的漫长询问。” 她坐在琼安的椅子上,契尔气恼地注意到──但她再也无法坐太久了。“我相信这对妳会是好消息,莉莲。妳一直对失去记忆难过不已,而我终于查出了妳这十七个月的行踪。” 她猛地坐直身躯,脸上的血色褪尽。“什么意思?”她的手紧抓着椅背。 “正如我说过的,我可以给妳一个详细的描述──始于失火的那一夜。雷恩和我一直努力追查妳的行踪,结果也证明了那并不困难。我可以开始述说了吗?” “别荒谬了,契尔。如果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 “噢,但我自有管道,亲爱的,我明白了一切。”他顿了一下。“那一天,妳带着卖掉沙家翡翠的钱,和女仆摩莉离开卫克菲,打算到康瓦耳偿付积欠艾法楠的大笔债务──妳记得这部分的,不是吗?” “当然。”她绞着手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再度提起,我已经道过歉了。” “我只是解说背景。妳没有乘坐卫克菲的马车,而是召来出租马车。在马车内,妳和摩莉交换身分──妳让她戴上妳的婚戒、珠宝和斗篷。抵达四羽客栈时,由她假装女主人,妳则假扮女仆。一个小时后,妳带着钱离开──我想妳是不信任将那么一大笔钱交给她。” “这太可笑了!我说过我披着摩莉的斗篷外出,但我没有拿走钱。我甚至留下珠宝,以防被抢!” “拜托,别打断我,妳可以等我说完。妳和布柏尔在他的马车上会面,然后他载妳到他投宿的天使客栈。” 莉莲以手摀着喉咙,但没有发出声音。 “你们上楼到他的房间,在床上待了三个小时。我相信妳为了他着实卖力演出一番。毕竟,他是妳的秘密恋人,妳总该扮演好女主角的角色。” 第1421章 残雪4 “我……我……”她结巴道,却无法挤出一句话。 “他在午夜过后载妳回到四羽客栈,却发现客栈已经付之一炬。柏尔决定这是上帝的旨意。既然每个人都认定由火场里被拖出来的焦尸是克里维侯爵夫人,他提议妳带着这笔钱,私奔到他在法国的城堡,远离妳在这里的悲惨人生。喜爱浪漫的私奔情节的妳立刻同意了,你们渡海到了法国,一直躲在艾维城堡里,直到妳在报上读到了我和琼安的婚事,”他冰冷地注视着她。“妳立刻决定返回英国,毁了我们的人生──再度。” “如果你真的和她结婚了,你将会犯下重婚罪!就算世人不知情,但在上帝的眼里,那是罪恶的!”莉莲状甚动地道。“契尔,我太爱你所以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即使我明知道回英国来有多么危险。” “妳根本不信上帝,”契尔厌恶地道。“但妳倒是一直生活在罪恶中。妳回到英国,因为妳无法忍受我爱上琼安,而且想和她共度一生。妳纯粹是嫉妒──就这么简单!而且妳已经受够布柏尔,以及被关在城堡里的无聊生活。于是妳从读过的烂小说里剽窃了失忆的情节,回到卫克菲,幻想我会张开双臂欢迎妳回来。” “你应该的!”她喊道。“如果你不是个无心无肺的禽兽,你应该要高兴我没有被烧一具焦尸!” “那么摩莉呢?”他柔声道。“妳曾经为她设想过吗?” 莉莲别开视线。“我当然有。” “当然。好了,莉莲,真相已水落石出。妳真的认为妳能够瞒天过海?” “一定是柏尔告诉你一切。”她忿忿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他的,但如果他能够闭紧他的法国大嘴巴,我就能够瞒过去了。” “布柏尔主动找上了我。他的良心过意不去,觉得有必要说出真相。”契尔听到雷恩在背后柔声轻笑。 “我恨他,”莉莲道。“而且我痛恨住在艾维。” “我并不感到惊讶。妳也恨我,而且妳从来就不喜欢住在这里。”契尔淡淡地道。 “我依旧痛恨和你住在这里,”她挑衅地抬起下颚。“等我复原后,我会去伦敦。” “恐怕妳永远也无法复原了,莉莲。妳犯了严重的幼稚症。不过,妳将可以如愿以偿地前往伦敦,而且妳将会留在那里。我会购置一栋房子给妳。” 她犹疑地望着他。“你是在耍弄我吗?” “一点也不。妳将会拥有自己的屋子、自己的仆人和马车,而且妳可以随妳高兴做任何事。” “真的?”她高兴得像是得到圣诞礼物的小孩。 “是的,因为我打算和妳离婚。” “离……婚?噢,不,契尔,你不能那么做!”她跳了起来。“那会是天大的丑闻!” “的确,但我决定这么做,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受够了这桩婚姻,它已经毁了我一次,我不会再让妳毁了我第二遍──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你不能和我离婚!人们会怎么想?”她以手覆面,嘤嘤啜泣。 第1422章 残雪5 契尔不为所动,冷冷地道:“我该死的不在乎人们怎么说,莉莲。我要得回我的人生,还有琼安。无论需要多久,或必须忍受什么样的丑闻,我都要娶她。” “噢,又是琼安!”她抬起头,红肿的眼里满盛着恨意。“一直都是琼安!他们总是夸赞她有多么聪明,图画得多好,以及马骑得多好。现在你也认为她是比我更好的妻子,你要『她』来取代我。我恨她──我一直都恨她!噢,我可以做得和她一样好,甚至更好──只要我有心,即使是在床上!” 契尔不由得对莉莲心生同情。他不知道她的嫉妒已根深柢固。显然她一直在和琼安做比较,并发现自己远不如她。 “莉莲,妳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温柔地道。“琼安并没有错,妳所做的一切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你不能这样对我,”她哭泣道。“你不能这么残忍。你会毁了我的一生!” “我会尽可能不要张扬。然而由于妳诈死,我势必得以妳通奸和遗弃的事实诉请离婚,而届时恐怕会瞒不住。” “通奸?”她显得气愤不已。“我只和他上过一次床──在天使客栈的一次。在那之后,我从不让柏尔碰我,我发誓。” 契尔挫折地扒着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说。莉莲根本不明白事情的严重。 “一次就已经够了,莉莲,”雷恩介入道。“我们已握有布柏尔签名的证词,他说天使客栈里有证人可以作证你们在那里过夜。还有,妳在过去一年半里,以他妻子的身分住在法国,这已是很充分的离婚理由,无论妳说你们之间究竟发生──或是说,没有发生什么事。妳诈死和另一个男人私奔,遗弃妳的丈夫和孩子。” “不!”她尖叫。“不,我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这太不公平了,我回来了,不是吗?我回来了!”她再度痛哭出声,而契尔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你该走了,”雷恩道。“我不认为你留下来有用。噢,不!”他道,望向门口。 “爸?我一直在等你。你忘了我们的骑马吗?噢──妈又在哭了吗?” 契尔转过身,一颗心往下沉,瞧见迈斯走进房里。“我很抱歉,小迈,”他快步越过房间,试图阻挡,不让他看到莉莲。“但现在的时机不合适,你的母亲心情难过。我们改天再去吧!” “迈斯──我亲爱的宝贝!”莉莲喊道,在椅中转身,朝他张开双臂。“来到妈妈身边,我比任何人都更爱你!” 迈斯往后退,小手紧抱着契尔的腿。契尔轻抚迈斯的头,试着安抚他。 “噢,不!”莉莲嚎泣。“你要将我的儿子带离我身边,就像你夺走其它的一切?你怎么能够,契尔?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剥夺了我所重视的一切?” “爸爸,为什么妈妈总是表现得像个婴儿?”迈斯问,仰望着父亲。“她令我害怕──安安从来不会那样,即使在她哀伤的时候。” 第1423章 残雪6 “我知道,小迈,”他俯身在他耳边道。“说到安安,我认为我现在就得离开了,看看能否赶上她.将她带回我们身边。” 迈斯惊讶地张大嘴巴,眼神一亮。“真的,爸爸?你会带她回来?现在?” “我会尽力,不过那得需要她同意。我得赶快动身了。” “不!不!不!不!”莉莲歇斯底里地尖叫,用力跺脚。 “老天!雷恩,带迈斯离开这里。”契尔道。“带他去育婴室找玛格,告诉她发生的事,再回来照顾莉莲。我认为鸦片酊对她会有帮助,这期间,我会试着安抚她。” “来吧,小家伙,”雷恩道,将迈斯抱了起来。“我们带你上楼吧。”他望向契尔。“你要我代你吩咐马车吗?” “不,我骑『维卡』去比较快,而且我可以抄快捷方式,省下将近二十哩路。” 雷恩点点头,带着迈斯离开,坚定地将莉莲的尖叫哭泣关闭在内。 契尔无奈地走向莉莲,蹲在她身边。“莉莲,拜托妳停止尖叫,听我说。妳这么做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只会害自己头痛。” “走吧!”她对他挥动拳头。“走开,别管我──你是个残忍的禽兽,而我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你。走吧──回到你宝贝的琼安身边,我才不在乎!” 她用力踢了他的胫骨。 “好吧,”他畏缩了一下,望着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女人,只想对她避而远之。“留在这里等雷恩,他会照顾妳的。” “你给我滚出去!”她别过头。 “再见,莉莲,”他柔声道。“我很抱歉无法为妳想要的丈夫。” 他迅速离开房间,越过大厅,跑出门外,跃上马背,朝南方而去,一心只想赶到琼安身边。 雷恩皱起眉头。他离开图书室还不到十分钟,回来已不见莉莲的人影。 “狄纳森,”他探出头问。“你瞧见克里维夫人去哪里了吗?” “数分钟前,夫人哭喊着冲出去,说要去追回爵爷。”纳森道,忧虑地皱起眉头。 “噢,不!她不会想骑马去追他吧?那个傻女人!” 话声甫落,雷恩就听到他的马“嘉斯”惊惶的嘶叫。“老天,千万别是莉莲!”他朝门口冲去,狄纳森紧跟在后。 “不,莉莲──别骑那匹马!牠痛恨女人!”他大声制止,瞧见莉莲试图骑上“嘉斯”,但已经太迟了。她抓紧缰绳,用靴跟猛踢惊慌失措的马,试图追赶前方刚刚跃过石墙的契尔。 “停下来,莉莲!”他大吼,急着赶到她身边。 她挑衅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大声喊叫。“契尔!契尔!” “嘉斯”惊惶地冲向前,朝前方橡树低垂的枝桠冲去,一心想要甩掉在马背上猛踢牠、乱扯缰绳的恶魔。雷恩了解他的马,试着喝住马匹,但已来不及了。 下一刻,树枝狠狠扫中了莉莲,她大声尖叫,由马背上重重摔落到地上。雷恩听到骨骼断裂的可怕巨响,然后是一片静寂。 雷恩冲向前,拉住了受惊的马匹。契尔也听到骚动和尖叫声,掉转马头,和雷恩、纳森同时赶到莉莲身边。 第1424章 残雪7 “老天!”他喊道,飞身下马。莉莲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颈子折一个诡异的角度,无神的蓝眸望着天空。“该死的发生了什么事?”他蹲在她身边。“她为什么会骑上『嘉斯』?她痛恨马匹。” “她大概是想证明她和琼安一样行,”雷恩低声道。“她想要追回你,契尔。” “她的颈骨折断了,爵爷。”纳森道,用力吞咽。 “显然是如此,”契尔黯然道。“我不该那样拋下她。” “老天,别又怪到自己头上了,”雷恩道。“你能不能偶尔停止为别人的愚蠢自责?你怎么会料到她会骑上马匹追赶你,明知道她连木马都骑不好!” 契尔抱起莉莲静寂的身子。“不管怎样,是我逼她采取这么烈的手段。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她绝不会骑上马。” “你没有。你明知道她的心理偏差,话说回来,这对她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一旦世人得知她过去十七个月的所作所为,她将会被烙上荡的罪名,被她最重视的社交界排斥,她的日子会变得像地狱般难熬。” 契尔扒着头发。“或许你是对的──或许她终于得到平静了。” “你也是。”他握住契尔的手臂。“够了,你为她所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你必须展望未来,她的后事就让我来安排吧。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理就好。” 契尔闭上眼睛一晌后,再度睁开。“我认为最好将她放回小教堂的空棺里──毕竟,上面早已刻着她的名字,就算日期不符合又如何?世人不会知道其间的差异。” 雷恩皱起眉头。“你是说──你想要将莉莲葬在小教堂,装作她从不曾在诈死十七个月后,重返卫克菲?” “正是,毋须如此惊讶。知道她回来过的人只有我的仆人、你和你的母亲──当然,还有布柏尔,但他不会说出去的。”他抬头望向狄纳森。“仆人从不曾告诉过其它人我的妻子回来的事吧?” “不,爵爷,”狄纳森严肃地回答,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他们全都谨守你的嘱咐,不曾告诉过其它人。” “谢谢你,狄纳森。告诉他们,对世人来说,克里维夫人自一八一七年的十一月就下葬在小教堂了。” “我会的,爵爷。” “很好。雷恩,纳森,你或许无法谅解,但这样的安排或许是最好的,揭穿真相只会酿丑闻,扰乱了琼安和迈斯的生活,也玷污了世人对莉莲的记忆。我相信莉莲宁可要人们记得她在那场大火中不幸丧生,而不是诈死和爱人私奔到法国,被烙上荡的罪名,而后又在骑马追赶执意休掉她的丈夫时丧生。” 雷恩恍然大悟。“的确,原谅我的反应有些迟钝。” “没关系,你的惊讶是可以理解的。我无意对莉莲不敬,她是个可悲可怜的女,但现在她已回归主的怀抱了,我只希望她能在死后找到平静。” 雷恩摇摇头。“琼安真的改变了你许多。提到这个,我认为你该赶快追上她,带她回家。” “你要带夫人回家,爵爷?”纳森问道,展开个大大的笑容。“噢,也该是时候了!” 第1425章 残雪8 “是的,”契尔笑道。“雷恩,我就将莉莲的后事暂时交给你了。纳森,你协助爵爷,同时召集所有的仆人,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真的爱琼安,最好假装过去三个星期从不曾发生。对了,雷恩──那张结婚许可证仍然有效吗?” “它的有效期限是三个月,到六月底之前都有效。” “好极了!我打算尽快和琼安结婚──可能的话,就在追上她的隔天。当然,那是太快了一点,但日期是可以商量的。” 他站起来,走向他的马“维卡”,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到莉莲身边,俯身轻吻她的额头。“安息吧,莉莲。谢谢妳。” “谢谢?”雷恩无法置信地道。 “是的,”契尔平静地道。“毕竟,如果不是莉莲和她的权谋操纵,我绝对不会认识琼安,而我必须为此感谢她,不是吗?” 雷恩看着契尔骑上“维卡”,前去追回他所爱的女人,想着爱情真的令契尔脱胎换骨,而他也衷心为他的朋友感到高兴。 “我真不知道妳站在那里看什么,”板板讥诮地道。“天都黑了。妳认为克里维爵爷会突然出现,在妳那样打发走他后?” 琼安自客栈的小房间窗前转身。“拜托,饶了我吧!” “哈,在妳残忍地撕裂了一名小男孩和他父亲的心后,妳却要我饶了妳?” 琼安跌坐在椅上。“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板板。不然妳要我怎么做?为契尔的情。” “我只是不希望妳选择逃走和逃避,而那正是妳所做的。妳又怎么知道契尔的心里有什么计划?契尔一定有竹,才会前来找妳。” 琼安怔视着她。“过去妳不是一直叮嘱着我要实际吗?” “我只是说,”板板不耐地道。“妳永远不会知道结果会是怎样,特别说如果妳将自己放逐到意大利──还怀着个孩子。” “如果妳不喜欢我的选择,妳可以回去和妳妹妹同住。” “拋下妳?我不认为。”板板继续刺绣。“天知道妳会将自己搞得怎样──总得有人照顾妳和妳的孩子。妳的问题是,妳太过骄傲了,孩子。” “我太过骄傲?那是什么意思?” “妳认为只有妳重视道德,但妳终究和其它人并没有两样。如果妳没有在婚前和契尔上床,妳也不会怀着他的孩子,但当妳发现无法嫁给他后,妳又拒绝让他提供妳和他的孩子生活所需,只因为妳认为那是不对的。哈!” “妳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琼安道。 “我由特维利夫人那儿得知的──她凑巧是我的母亲的表表姊──她则是由她的儿子雷恩那儿听到的。契尔告诉雷恩他打算在庄园附近为妳置产,让妳可以就近和迈斯在一起。” “而妳认为我可以坚持多久,而不屈服于契尔?妳认为我可以承受多少,板板,等到世人知道我怀孕后,流言将会精彩至极。契尔会为笑柄。他的妻子住在庄园,情金屋藏娇。多么温馨!” 第1426章 残雪9 板板抿着唇.继续缝纫。 琼安转回头,郁郁地注视着窗外。 不久后,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她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接着是来者和客栈老板交谈的声音。 “噢,不,”她低语,以手覆着双峰,心脏狂跳。“是契尔,板板!”她又惊又喜地道。 “是的。”板板不为所动地道。 房门打开,契尔站在门口,气息粗重,一脸的焦急。 “琼安,谢天谢地,我追到妳了!” “你──你追来做什么?”她背倚着墙道。 “我来告诉妳,”他着气道。“莉莲死了。” 她怔视着他。“什──什么?”她结巴道,震惊地望着他。“你──你没有──” “不!我没有,不过我不怪妳这么问。她试图骑雷恩的牝马,摔下马跌断了颈子。” 琼安跌坐回原位,无法吸收这个消息。尽管她不喜欢莉莲,她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个傻女孩根本不会骑马,”板板道。“她为什么要骑上特维利爵爷的马?莉莲痛恨马匹。” “她要来追我,”契尔跪在琼安面前。“我告诉她我想要离开。我得知了真相,吾爱,就在妳离开后不久。稍后我会再告诉妳,重点是,我赶来找妳,而莉莲起了疯狂的念头,认为她可以阻止我。她勉强骑出约一百码,就撞上了树枝。” 琼安闭上眼睛,彷佛可以抵挡如海涛般袭来的罪恶感。如果不是她,莉莲仍然会活着。如果不是为了她,契尔绝不会要求离婚,莉莲也不会骑马追赶…… 契尔握住琼安冰冷的小手。“琼安?妳了解这所意味的吗?” 她睁开眼睛,在泪雾中看着他挚爱的面容。“是的,”她的喉咙紧绷,几乎无法开口。“这意味着你失去了妻子,迈斯失去了母亲。”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结婚了。”他温柔地道。 “不,”她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这实在是太讽刺了,她离开他是因为他无法娶她,但现在他是自由之身了,她却无法拥有他。“我无法嫁给你──现在比过去更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皱起眉头。“老天,为什么?” 她抽回手,覆住他挚爱的面容,试着吞下热泪。“因为──因为嫁给你将会是最大的错误。” “为什么这么说?”他困惑地道。“莉莲走了,她再也无法伤害我们了,琼。” “契尔,你不明白吗?我必须为莉莲的死负责。如果不是我,她仍然会活着。我夺走了她想要的一切,我害得她无法在卫克菲重新开始──她要的只是你的爱,她的孩子的爱,但我偷走了这些,正如她所说的,”她以手覆唇。“为了爱我,你向她要求她最无法忍受的离婚,而她也因此死了。” “琼安,琼安吾爱,妳必须听我说,”他以指温柔地拂过她的面颊。“请听我说。” “不,”她呻吟道,别过头去。“不,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我够坚强得留下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妳错了,亲爱的,我知道妳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我也曾对自己做出同样的事情,但妳真的错了。” 第1427章 残雪10 板板站起来。“我出去外面一下。好好听他说吧,琼安。” 琼安听到房门柔声关上,留下她和契尔独处──世上她最爱的男人,以及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拜托,契尔,”她低语。“我认为你最好离开。无论你怎么说都无法改变事实,莉莲死了,如果我们有丝毫的荣誉感,我们就不该结婚。”她低下头,泪水如珠串落下。 “琼安,”他平静地道。“不久前,妳还告诉我不该用错误的罪恶感来毒化自己。一度我用罪恶感鞭笞自己,怪自己害死了我的部下,怪自己活了下来,深信我赴死才是荣誉的做法。” 他执起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掌心。“妳强迫我看清楚那是无意义的,我的罪恶感并无法唤回那些人,真正的不荣誉是没有珍惜活下来这项奇迹。我明白到上帝的旨意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祂决定给予或夺走也不是我们可以质询的。我们只能够接受,并且尽力而为。” 琼安深吸口气,蓦地想起了麦克神父曾经说过的话。 上帝的旨意不是妳能够了解的,孩子。妳只能够接受。 她以手覆眼,无法开口。 “莉莲死了,那是事实,但妳没有责任,就像我一样。吾爱,她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选择,由最早她决定假扮妳去欺骗亨利,直到最后她骑上一匹明知道自己不会驾驭的马──还不包括她做过的其它蠢事。”他重重叹了口气。“对她的死,我深感遗憾,但我甚至无法恨她带给我们的痛苦,因为不管怎样,她总是给了我迈斯,而且间接将妳带到了我的身边──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人。” 琼安将面颊埋在他的肩膀,脸庞痛苦地扭曲。“她──她走了,契尔。” “是的,但正如雷恩指出的,她终于获得了宁静,天知道那是她这一生中从不曾拥有的。在骑马赶来这里的路上,我想了许多。我认为从许久以前,莉莲就被对妳的嫉妒心吞噬了。”他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 “仔细想想,琼。她从小就被宠坏了,父母对她关爱得无微不至,将她捧了小公主。我猜任何对待她不符合这项期望的人都会被视为敌人──像是妳。” “但──但我一直深爱着莉莲,全心全意宠着她,”琼安抬起头,困惑地看着他。“我和其它人一样犯了宠坏她的罪,为什么她会视我为敌人?” “因为妳的存在本身对她就是威胁。妳拥有和她相似的容貌,却比她更美丽、更有才华。” 琼安迷惘地摇头。“但莉莲比我风趣活泼多了。每个人都爱她──她明知道我和她比较下相形失色。” “妳仍不明白吗,琼安?莉莲就像蝴蝶,到处飞舞,从不曾停留片刻。她根本毫无内涵,但妳不只有副好脑袋,而且妳的心、智能和才能都远胜过她。” “莉莲才不在乎所谓的才能或智能。她关心的只有社交活动和地位,而且她一再嘲弄我在这方面的无能。” 第1428章 一念之间 一**六年七月,加维特省吕宋岛弯刀差一点砍中他的头。wo品文吧 而博山姆则宁愿他这颗佣兵的头仍留在脖子上,他猛然转身,不远处一个游击队士兵高举着长弯刀,正打算再试一次。山姆给了他一拳,自他的指关节到腕关节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喀喇声,他挥挥手甩掉阵阵疼痛,低头看了那士兵一眼,此人短时间内是起不了身了。 山姆拾起那把弯刀,不久即在浓密的竹林间开出一条逃生小径。他在繁茂的丛林中奔跑着,夹竹桃的尖叶子擦过他的脸,被砍断的竹片在他脚底嘎吱作响,毛毛湿湿的蔓藤拍打着他的头和肩膀。他举起弯刀在低垂浓密的绿色蔓藤中砍出一条路,而且一直听到敌人追逐的声音。 他闯进一片没有丛林纠缠妨碍他的空地努力继续跑着。跑着,脉搏在他身边鼓动,他抬头向上看。天色仍就是暗的.一株巨大的菩提树遮蔽了下午的阳光。他向前看见一片绿色的墙——一片无尽的棕榈海和另一片黑暗的竹林。 由潮湿地表散发的雾气,看起来像是地面上已打开通往地狱的门,白蒙蒙的空气中浮动着一股甜得令人作呕的气味,而且越来越强烈,包围在他四周的树叶更密了他突破它们向前进,更加努力地冲过缠绕、囚困着他的茉莉丛。粗糙坚硬的树藤缠上他的肩,擦过他的手和手臂.像贪婪的手指般突然包住他,企图让他慢下来,抓住他或绊倒他。但他不能被绊倒,他的逃亡功与否全靠此时,只要一有闪失他们就会逮到他。那些游击队的士兵太逼近了,虽然现在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外,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但他可以感觉得到他们就紧跟在他后面。 然后他听到他们在后方猛力突破丛林前进的声音,沉重地气、大声咒骂。他们就像他的影子般地粘着他,忽隐忽现。他听见他们的弯刀挥动的声音——长而致命的、弯曲的金属刀刃正在高耸的竹林间劈开一条道路。随着每一刀、每一声所裂开的木片,狂乱追击的声响使山姆有种渗透骨髓的恐惧感。 汗水自他黝黑的脸上淌下,经过他戴了八年的黑皮眼罩,流过他脸上历经风霜的刻痕,流入三天未刮的胡须底下。他的汗水和闷热、潮湿、氤氲、遮掩着这似天堂又似地狱的岛上的一切事物的空气混合在一起。 他的视野因湿气——或是汗水——而模糊。他加快速度,因遮住一切的蒙蒙白雾而绊倒一次。他用破损的袖子擦擦完好的那只眼睛,心跳声在耳中悸动着,正配合他奔跑的节拍。 空气中充满了另一种气息,危险的气息。 突涌而上的血液使他跑得更快,穿过丛林。明显而真实的危机感在他干涩的嘴里如冲动般急速地膨胀,尝起来竟有金属的味道。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在腔内像强酸似地燃烧了起来。他双腿发软。隆起的大腿肌肉开始收缩.蓦地泥泞吞没了他的脚,他霎时无法动弹。 该死!他向前拉扯.不想让泥和水阻碍他前进。他继续奋斗,向前拖移他的两腿,长靴沉重如铅。泥泞变得更深了。它吸住他的大腿,他的下肢疼痛,他前臂的肌肉紧缩,蹒跚地前进。泥泞退至足踝,他又自由了,而且仍领先那些追逐他的人。很快地他又再次踏到陆地上。 他跑,他们追。这是个游戏,他在它的边缘游移,也许是生死的边缘,但他乐在其中。他考验命运,向未知挑战,而且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因为失败的代价越高,刺也愈大。 一抹邪气的微笑闪电般划过他坚硬的下颚。 傅山姆正是为此而活。 第1429章 一念之间2 午后四时,马尼拉,毕诺都地区大宅高耸、全然垂直的高度令人印象深刻,以昂贵的白珊瑚石所砌的墙围绕着这位于城区的产业,揉合着岛上异国风情的墙垣正如主人所希望地确保墙内一切的隐密、安全和完美。wo品文吧 大宅有两扇铁门,一扇在前一扇在后,上面皆装饰着和房子顶窗上相同的、以复杂的葡萄藤雕刻为主的设计。铁门和屋内那些镶嵌铁窗都涂着层层光滑的黑漆。普及岛上的腐蚀现象丝毫未会波及这幢南卡罗莱纳赖大使的宅邸,赖氏家族同时也是胡桃木之家、柯氏工业及山毛榉农场的拥有者。 在这些珍贵的珊瑚石墙内没有任何喧闹声,铺着与屋顶相同之火红进口瓷砖的中庭,甚至没有一点微风吹动庭中如骄傲的哨兵般矗立的百日红那黑而光滑的叶子。攀爬而上的中国忍冬厚重的藤蔓上露珠闪耀,如南卡罗莱纳的紫藤般覆在二楼的锻铁阳台上。一股甜美的热带香味充满中庭。墓地二楼角落一扇打开的窗户传来隐约的轻敲声打破了沉默,敲打的节奏很慢而且显得不耐。它消失了一会儿,又出现,消失,再出现,不断地重复着,最后在一阵突来的槍声中停止。 赖蕾莉跌入一张椅子内,下巴落在拳头上,对那无上尽的钟表滴答声猛皱眉头。现在是四点,她换了另一只拳头,这又多杀了两秒。她叹息一声,优美而带着南方腔调的叹息显然是经过淑女学校多年训练的完美腔调,这又整整花了四秒的时间。她再度瞥向时钟,怀疑着三个小时为什么好像好几年。不过,她提醒自己,的确是经过了好几年,自从她父亲前往欧洲某个国家担任外交官职而离开南卡罗莱纳州的祖宅胡桃木之家算起,已整整十七个年头。 她身为柯约翰后裔的母亲在蕾莉两岁时困难产而死,因此她的父亲将她留给五个哥哥和一些可信任的家仆照顾。她仍然记得父亲出国后,曾问过她的大哥杰夫,安多拉这地方在哪里。当时他牵着她的手,自蜿蜒的桃花心木楼梯走下,到一扇蕾莉被禁止进入——这只是她身为女而被禁止的许多事之一——的黑色大橡木门前。在那时她五岁的小小心灵曾对她父亲所谓“禁止进入的房间”感到怀疑,但经过这许多年和这么多被“禁止”的事,她早已不想再争辩什么了。 而就在那一天,她大哥打开了那扇门,她却突然停在门边缠弄扎着她金发马尾蓝色天鹅绒缎带。他一再向她保证只要五个哥哥之一陪着她,她就可以进入那个房间。她仍记得当她尝试地跟随着杰夫进入巨大、黑暗、原木镶板的房间时,那种恐惧的感觉。那房间是那么不通风,一股热气让她的胃不禁紧缩了起来。她大哥带她走到书桌边那个高大的地球仪前,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适应那个环境。他旋转地球仪——这举动使她更头昏眼花,然后直到他停下来指出仪上一个粉红色的小点,他告诉她那就是父亲前去的地方。 第1430章 一念之间3 她还记得她盯着那小小的粉红点好久,然后问父亲在那里好不好?何时会回家?杰夫只是看着她好半晌,然后告诉她她是个多么漂亮的赖家小淑女,有着大大的蓝眸和如丝的金发,就像她母亲一般。wo品文吧小女孩,特别是赖家的女孩是不需要担心这种事情的。而就在那一刻,蕾莉的胃一阵发寒,当场吐在桌上。 杰夫一直没回答她的问题。 后来的几年,这个问题仍被规避着。而每当她父亲来信,杰夫就会带她到书房——但总先确定她身体无恙——去看地球仪上那些彩色的圆点:从安多拉、西班牙、海加1、波斯到遏罗,最近一次是在西班牙殖民地菲律宾群岛。自十五岁左右起,蕾莉就不再问父亲何时会回家,但她并没有停止盼望。 所有的希望和祈祷,三个月前在另一封信到达胡桃木之家时实现了。当时她正为了想参加一个没有任何哥哥陪同的茶会,而和她哥哥杰迪争执——一个她早知无益、仅供她消磨下午的无聊尝试。杰夫宣布召开家庭会议时,杰迪立即朝她皱皱眉头,问道现在她又想做什么了? 他的态度触怒了她,但同样急着想知道杰夫要说些什么的她用尽淑女学校所训练的礼仪,抬高鼻尖并拉起裙摆,以风琴颂歌中的淑女优雅的步伐走过她皱着眉头的哥哥身旁,大约五步……然后她的脾气爆发了。她轻快地走在奥布森毛毡的丝质穗饰上,伸手抓起最近的东西——一个桃花心木的置烟架——摔到地上——连她哥哥的进口香烟和五十年历史的法国白兰地一起。 蕾莉咬着指甲不悦地回想着。她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说服她的哥哥们,尤其是杰迪,她能遵照她父亲最近一封信的要求到菲律宾。她仍能记得当杰夫念信时她所感到的喜悦,她父亲希望她能尽快到菲律宾。 五位哥哥为了这事开始争执起来。杰夫觉得她还太小,不过因为杰夫比她整整大了十五岁,所以他想法一向如此。而哈伦说她太脆弱,理莱声称她太天真,赫利认为她太无助。但杰夫继续念下去,而所有的疑虑都消失了。因为父亲已经安排让她和费家一起旅行,他们是审理公会的教徒,正要到菲律宾群岛中较落后的民答那峨岛去拯救那些异教徒。 蕾莉好兴奋,但兴奋之情却在杰迪开口的那一刹那消失无踪。虽然他只长她八岁,却是兄长中最罗嗦的一位。他声称凡她所到之处都会有意外发生,五双男的蓝眼珠立即转向曾经放置了烟架的空位,然后看着她。 她则主张他是为了她三岁时掉入干井。而他是唯一小得能下去救她的人而记恨,并说为了一件三岁时发生的意外责怪她是不公平的。他们争执了三天,大部分是蕾莉和杰迪。好似她打开了潘朵拉的盒子般,他把所有的事都和她扯上点关系,滔滔不绝地说着每件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把她形容得像个扫把星。她则争辩自己绝不是他所说的那种倒媚鬼,大家都知道没有这回事。他唯一的答案是他有伤疤可以证明。因此到了星期六晚上她不禁哭了起来,唤泣自她如暴风雨中的海洋般的心底涌了上来,她哭了一整夜。上帝八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星期天的礼拜给了眼睛红肿的蕾莉自由。杜牧师刚好挑那天早晨讲述迷信是撒旦的愚行,一个真正的基督徒不该屈服于这种念头。他一开始讲道,她就几乎要从教堂内赖家的席位奔上前亲吻他,礼拜后她听见杜太太提到牧师是如何自贝菲德新教会一个贪财的教友身上得到的灵感,蕾莉不在乎他的灵感来自何处,反正这礼拜已达到她的目的了。 第1431章 一念之间4 三个月后的现在,她已坐在她父亲位于马尼拉家里的卧房中,像她多年来一样地等待着。wo品文吧她比原定计划提早了一天到达,父亲仍在奎松省,今天中午应该会回来。一阵敲门声响起。蕾莉抬头一看,她父亲的管家乔菲雅拿了一张纸进来。“对不起,小姐,你父亲有事耽误了。” 她的胃下沉,房内的空气突然令人感到窒息。她好想哭,但没真哭出来,只是向后跌入椅子中,失望使她的肩膀下垂至非淑女学校所允许的高度。她深呼吸一下,看了滴答的时钟最后一眼,然后继续做多年来一直被强迫做的事——等待。 丛林更浓密了。弯刀砍伐的速度不够快,灌木丛困住了山姆。他趴到地上从树丛下匍匐前进,越过暴露在外坚硬的树根和湿粘的泥土。蜥蜴自他身边跳过,几只超过两英寸长的竹林甲虫爬过厚厚地覆在地上的腐殖土。细枝和潮湿的叶子粘在他的头发上,拉扯着他眼罩的网绳。他停下来解下它取出里面的绿色细枝,白色粘稠的树液自断裂的蔓藤中滴出,山姆不时扭动着躲避那些能在两分钟内腐蚀人类皮肤的液体。深深吐了口气继续向前爬,藤蔓和竹林像永无止尽的陷阱,挥刀的声音仍不断自身后传来,他们尚未达到浓密的地区,这个认知促使他更向前爬过潮湿的土地,完全地陷人弯曲缠绕的竹林中。由于潮湿及紧张,汗水开始自他身上每个毛细孔渗出。一条黑色光滑的吸血蛇沿着藤蔓滑近他的头,遭此蛇吻可比用木桩刺入心脏更痛苦而且致命。他像块石头般躺着,挥刀和竹子裂开的声音就紧跟在后。他屏住呼吸和那双属于爬虫类的绿色的细眼相对,幸运的是那双浓浊的蛇眼自他身上移开了。它弯曲地滑行过纠结的树根,身上漆黑的三角鳞片也随之波动。 此时他身后的挥刀声停止,他的心跳跟着暂停,那些人已经到达竹林稠密的地区了。他的心脏又开始跳动,越来越大声,他被困在蛇和士兵之间了。 狭小的街道挤满了人——西班牙人、中国人和土著,一个寻常的海岛景观,不像这把和柯氏杜鹃同色的粉红绉边阳伞。它像个色泽明亮的漩涡似地在摩肩接踵的土着头顶上快速旋转着。阳伞停顿下来让一个菲律宾家庭通过,女人转身责骂她的女儿,年约十三岁的可爱女孩则咯咯笑着,用土语对父母说些什么,使那男人和女人都笑了出来,然后牵着微笑女孩的手消失在人群中。 在这把粉红小阳伞的阴影下,蕾莉很快地转过身,只觉得喉咙发紧。寄望那些不可能真的事是没什么好处的,但她就是没办法使自己不觉得寂寞、更难过。她紧张地拉拉蕾丝高领,让令人有点发痒的亚麻布盖在她妈妈结婚时戴的玛瑙浮雕上。她整理衣领,一边试着抹去刚才的天伦图,她的手指碰到浮雕,停顿住,然后不自觉地触摸针细致的雕纹,她试着想微笑却失败,只能用力甩甩潮湿的头发。她仰头看向太阳,似乎在寻求一股力量来漠视自己对从未拥有的双亲的望。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将阳伞挪回头顶,好隔开热带歹毒的阳光。 第1432章 一念之间5 她表情哀伤,为那些永不可能实现的梦轻叹口气,然后走过仍被古老城墙保证的马尼拉内城区,她自四座灰石拱门之一走出去,沿北边郊区的街道走到市场。wo品文吧乔菲雅说汤都市场是个忙碌而多彩多姿的地方,可以让她在父亲回来前杀杀时间。但她仍然整个早晨都待在沙龙里紧张而期待地踱步、盯着时钟,终于还是承认了管家是对的。阳伞不住移动着,她踏上一条原始的步道继续向前走,她鞋跟轻敲的声音好像是竹制马林巴(木琴之一种),只是拍子较慢些,因为淑女是从不匆忙的,她像淑女学校所教的般地滑步前进,裙摆像在水上划行般以一种缓慢波动的节奏围绕着她,恍如冲击沙滩的浪花。一个真正的淑女能感觉到正确的节奏,正如同土着对鼓声的自然感应一般。她的法制小山羊皮鞋——一双将可爱的脚趾包在黑亮光滑的漆皮中的新鞋——踏过嵌镶在肮脏街道中光滑的石块。她曾听说过,这些石块是用来填补地层中,那些在一年中有九个月的时间被热带雨水和泥泞侵袭而的凹洞。 她踏到一块石头上,泥泞随即淹至足踝,她自泥坑中拔出脚,蹒跚地走到对面泥砖造的房子。她合上伞,顺手将它斜靠在走道边像个瘦士兵似地立着的篓子旁。她拿起手帕擦鞋,然后看看弄脏了的手帕,它已不值得保留了,所以她将之丢入一个痰盂里,转过身打开阳伞,没看见走道上所有的篓子就像骨牌般一个接一个倒下。 之后她朝和她父亲位于毕诺都的宅邸相反的方向走去,街道上满是运货马车、汽车和装饰着旅游公司纹章、客满的马拉街车,乔菲雅曾告诉她有关这种街车的事,还有她父亲对它的看法。 一种叫瑟拉的传染病蔓延在本地的马匹间,而街车公司并不加以理会,照旧驱驶这些可怜的动物直到它们暴毙在街上。由于对那些马匹的同情和对冷酷街车公司的愤怒,她父亲一直拒绝搭乘这些街车。 当她走过距离新家几个路口的转角,她看到让他拒绝的原因,一匹马——还是小马,甚至没有三个月的小牛大——正使劲地拖着载货街车自她眼前的街道走过,她从未看过如此可怜的马。 她只是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能动弹地试着适应如此可悲而陌生的事实。在胡桃木之家和山毛榉农场,马匹是赫利哥哥的宝贝,它们几乎可算是家庭中的一衯孒。而这里的马却皮包骨,就像岛上四处可见的壁虎般。她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病恹恹的动物,这景象使她的胃不禁翻搅起来,不论是炙热的阳光或是拥挤的人群都无法使她踏上这种交通工具一步。 其实在没看见街车前她就决定要走路回去,因为这是她父亲通常会做的事,而她望能取悦他。现在,在她看过马儿挣扎地拖着载货的车后,她只觉得惭愧,因为她想走路的原因只是想取悦她父亲,只是因为她自身的问题,而没有考虑到那些动物。不过要去想象一件她从未见过的事是很困难的,生病的动物就是她不记得曾经见过的,无论是在贝维德、胡桃木之家、山毛榉农场或柯氏工业,任何一个家族所有地或所处的社交圈都没有这种事,就算真的有,她的哥哥也会设法不让她看见。赖家的男皆对她保护有加,她是赖家仅存的女,赖氏是卜光荣而受尊敬的南方姓氏,就像祖宅前车道两旁的胡桃木一般古老。而她的母亲则出自柯氏,另一个南卡罗莱纳的名门世家,具有被社会肯定的血统。 第1433章 一念之间6 她的母亲同样也是位真正的淑女,被赖家所有的男人珍惜、娇养及爱护着。wo品文吧但她在蕾莉还很小时便去世,蕾莉只能从沙龙壁炉上的画像、及哥哥们和其他尊敬、崇拜她母亲的人的描述中,想象母亲的样子。就像她的母亲,她那五个哥哥总是把她和他们觉得有危险、不安全或不敬的事隔离,不论是上淑女学校——一所她被护送参加的学校,一所教堂女端正品行及持家的棱堡——教堂、或是偶尔参加的晚会,总至少有两位兄长随侍在她身旁。 虽然她交际不广、见识不多,但在她被保护的小世界里,每件事都平稳、自然地进行着,她的姓氏令人接受她,而且打开一道神奇的社交之门。淑女们都有一定的举止,而且依次被她们的男人们珍爱保护着。 只除了一个男人,她的父亲,一个从未在蕾莉身边珍爱她的男人。他是她在此的原因,更是让她如此紧张而不确定的原因,一个人该如何安排和十七年未见的父亲聚会呢?他的反应又会如何呢?他今晚回来时他们就要见面了,她真希望这次会面很完美。 他的心跳越来越大声,在他脑中像大炮爆发般的隆隆作响。蛇滑开了,山姆吐出将近两分钟来的第一口气,他又自由了,几乎。但他必须到达河边,他继续在灌木丛下匍匐前进,感觉到有刺的藤蔓拉扯着他的衬衫。地面上覆着一层厚厚的落叶,很快的藤蔓越来越少了,他更向前爬,直到地面只剩无月的夜晚般漆黑的湿壤为止。一小段距离后他又自由了,他猝然起身向前跑,鸟儿自巨大的菩提树中像爆发的铅弹般飞出,竹林上方的天空满布着黑色的阴影,羽毛如雨般降落;不知名的动物尖叫着、沙沙作响地逃离。 一瞬间他被彩色的海洋包围住——红色的赤素馨花、黄色的芙蓉和紫色的兰花,热带花朵甜美的香气充满在空气中,溢入他干燥的头和喉咙。他置身在一个花的丛林中。他冲过它们,香味渐渐的消逝了。 然后目的地到了。水,他闻到河川的气味,潮湿的水气围绕着他,显示河川就在附近。空气中充满泥水的味道,身后西班牙语和土着方言的嘈杂声消逝于远处,代之以快速的流水声。 如果他能到达河边就算是功了。百金河流向马尼拉城外的汤都,那里拥挤的市场及街道是他甩掉追兵的唯一机会。那些追兵是古贵都的游击队,而他们之所以要抓他,是因为他有西班牙人、古贵部和山姆的指挥官庞安德都想要的一批槍支的消息,但若除了安德以外的人抓到他,他就死定了。 蕾莉在转角附近徘徊,终于找到了汤都市场,一个喧嚣杂沓的地方。在这里一切看来都是那么匆促,几乎可使一个淑女眼花缭乱。当各式各样的商品在铺着鹅卵石的广场上摆好时,原始的运货马车及灰顶手推车纷纷停在人潮中,整条街上到处有人在叫卖他们的商品。 第1434章 一念之间7 她慢慢走进市场,深受周遭异国风味的环境吸引,尤其是那些鲜艳的色彩闪烁的中国波纹丝绸,皇家紫和各种暗红、海蓝及深黄色的天鹅绒,都高耸而摇摆地堆积于矮小的中国商人旁。wo品文吧她向前走进人潮中,一辆载满了巨大管状的羊毛及丝质地毯的车子却挡住她走向那些美丽丝绸的路,她停下来向四周看了看,只见一些彩色的篓子和土着的头。就在她试着另寻通路时,某样东西忽然映入眼帘,她停下脚步注视着。市场四周一群菲律宾女头顶着一篓商品走着。虽然这景象对她而言并不新奇——在她老家的洗衣女也都是以这种方式拿篮子,但这些篓子有那些篮子的两倍大,而这些女几乎只有它们一半的大小,此外篓子里还装满了人量金黄色的木瓜、绿色及粉红色的芒果和一些橙色陌生的瓜类。 她的左侧传来强烈的海洋气息.她转身过去只见几台装满了死鱼的手推车正面向她,鱼贩在鱼身上浇了些海水.企图在强烈的午后热气里保待它们的新鲜。这气味消退了一阵子。但不久又再度出现,她挤过人潮试图远离这股恶臭。 汤都市场上兴奋、自由的狂热气氛,就像那些被捕的鱼般吸引蕾莉的注意力。命运天注定,被人群吸引的她,对即将来临的风暴毫无所觉,更完全不知道这一天下午,将会使她受尽所有保护、地位显赫而寂寞的小小世界完全改观。 山姆还没死,但他却觉得置身地狱一般。他是如此该死的疲倦,浑身湿透,肺也好像有火在烧似的。继续跑着,他忽地低头躲过低垂的菩提树、跳过露出地表的树根,然后继续逃亡。他愿意用佣兵一个月的报酬换伏特加来缓和粗涩发烫的喉咙。如果能甩掉他们,他要一头栽进最近的进口伏特加酒瓶里。此刻他就几乎感觉得到“老黑”的美妙滋味,这个想象励了他。 他以弯刀沿河砍出一条和竹林隔离的路,他可以听见他们正尾随他而来,快要追上他了。声音越来越清楚,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几句西班牙文和塔加拉族语。他无声诅咒着,他已经不再年轻,也跑得没有以前快,一把大刀自他身边堪堪飞过,锐利且致命地砰然刺入一株菩提树干上。 他跑得更快了。十分钟后他已经来到马尼拉的市郊。五分钟后山姆拐进一条窄巷里,那些混蛋仍紧跟在后,他冲进市场朝左右匆匆一瞥,尖叫声令他转过身,那些追兵散开来追,他们会杀了他的。他混入人群中曲折穿梭前进,只不过他太高了,那些士兵站在不远处指着他,又加入三个人。山姆转身跳过一辆马车的车辕,然后将堆积的地毯推向最近的士兵,一个被埋了起来,另一个被绊倒。他挥拳击倒其他的人,然后横越市场到人潮最拥挤的地带。 山姆躲到一辆运货马车下,躺在那儿观望着,沾满泥泞的长靴自车旁慢慢走过,一个士兵刚自车旁走过,很快的又来了一个,再一个,直到他确定他们已经搜索过这个地区。缓慢地,他腹部朝上开始准备自车底下爬出来,起身消失于人群中。这是个战略上的决定,准备好行动后,他将他的右手自车底下伸出来。 第1435章 一念之间8 一双娇小的女鞋踏在他的手上,山姆咽下一声叫喊,伸出另一只手抓住这女人的脚,将那快压碎他骨头的东西拉开他的手背。wo品文吧 他松口气咕哝抱怨着:她放声尖叫,他放开她的足踝很快地爬回车底,那双鞋向后退了几步消失在人群中,他检查他的手,发现拇指和食指间有道很深的沟痕,而且该死的痛。 更多长靴经过车旁,引开他对手伤的注意力,山姆仍躺着不动。等他们离开后,他缓慢地自车后探出头来,除了菲律宾土着以外都没人了。 山姆弯腰走在人群中,在一个士兵接近时急忙低头避开。他继续前进,习惯地转头朝右边看不见的那方查看,望至远方的鱼贩,转头再向更右边看,然后突然迅速转回左边。 一只四周包围着一团粉红云、匕首似的物体掠过他完好的那只眼睛之前,他蹒跚后退。老天!他想着,本能地直起身子,他差点就被弄瞎另一只眼睛了。他停在原地凝视着粉红色阳伞在人群中移动。 他站直了身体——一个巨大的错误。 一名士兵自人潮中冲出来,举起大刀走向他,山姆快速地跳开。他停在举着海水桶的鱼贩旁,自他手中抢走桶子把海水泼向那名士兵,然后逃跑,沿途还翻倒两辆手推车阻碍追逐的人,弯着身子他再度钻入嘈杂的市场,消失在人群中。 蕾莉可以发誓真的有人抓住她的足踝,她曾查看过地上,但看不到任何东西,八是被移动的人群扫走了吧。她今天学到一件事,就是“人潮”的真意。她不习惯人多的地方,而今天的人潮真的吓着她了,不过也使她兴奋。逛市场对她而言是个新奇的经验,和她在贝维德安静、祥和、被保护的生活完全不同。 最奇怪的事总在这里发生。先是某个“东西”抓住她的脚,过了几分钟后她正试着躲开另一车恶臭的鱼时,四周突地充满外国话的叫喊声,她再度转身,只见大家都看着一个头上盖着个水桶的男人。但就像抓脚亊件般,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自翻倒的推车旁走了开去。 她所要寻找的东西就在几步外。一辆陈列着各式各样令人心动的扇子的马车。排在马车另一边的是一些巨大的篓子,所以她绕过它们,来到马车上东西较多的那一边。 她实在无法决定哪一把较适合今晚使用。这里有一把翠绿色、扇面还手绘了些鸟儿的丝扇,另外一把淡蓝色的上面有码头上所有的景观。她把两把扇子放在戴手套的手上以便选择,然后那个小贩——一个双眼明亮的老太太——微笑着拿出最完美的一把。 它是深紫色的底衬着和她阳伞一样亮粉红色的花样——柯氏粉红。她把其它的扇子放下,合上阳伞比较它们的颜色。简直是完全相同的颜色。为了空出她的手,她把阳伞插兦土中,可是并不太牢固,所以她握紧把手稍微把它举起…… 第1436章 一念之间9 啪!她把它刺进马车附近柔软的土堆中。wo品文吧 这真是件最奇特的事,她可以发誓她真的听到模糊的咒骂声。她停止摸索她的皮包向上看。这不可能是那老太太发出的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她又向后看,但看不到任何人。 把它当市场的嘈杂声和想象力作祟不加理会后,她从皮包里拿出一些钢板付给那个女人,然后拿起她的阳伞和扇子轻快地走过市场,心想可以在回家前再多买点小玩意儿。 山姆的腿痛得要命。他松手自潮湿的颈间扯下领巾,裹住他疼痛的小腿。那把粉红色的伞刺中他的腿时,他简直无法相信会有这种事。他原在一辆辆马车间躲躲藏藏地匍匐着穿过这个市场。也许他的脚太靠近车缘了,因为接下来他就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划过他的小腿,而他所能做的只是忍住不尖叫,吸进一大口气屏住呼吸,然后骂出他所听过的每一句诅咒,有些甚至是他自己创造的。 他绑好结,希望上了绷带后腿上的疼痛会减轻,他回头望向刚才那把杀手伞所处的位置,但她早已离去。今天是她的幸运日,他想道。虽然不确定自己会有怎样的举动,但他很清楚自己想做些什么。不过他是从不杀女人的……还没杀过。 山姆继续在马车间移动,在有士兵经过时稍做停顿。他们的确很有决心和耐.山姆倒挺欣赏这一点的。看来古贵都一定很急着想要这些槍支。 约十码外的那些运货马车排了t字形,小贩们都把车头朝向市场的广场。如果他的推测没错,他应该是在市场最北边的角落,靠近一个砖墙构的、迷宫似的小巷。在那里他可以轻易地摆脱他们,古贵都的手下是无法在那里面找到他的,山姆可以确定这点。只要能设法进入那些小巷,他就自由了。 他腹部朝下地匍匐了几步,悸痛的腿令他停了下来。还差一点就到了,他想着,就差那么一点。他吸了一大口气,然后继续向前爬,直到距离马车尽头只差五英尺的距离。快了,他是如此的接近。 然后他看见了那双鞋——足以踩碎骨头的高跟黑鞋,和挂在女人绉边裙子旁矛状的粉红阳伞。山姆转头企图继续前进.一把扇子落在他头旁的地面上,他看过去。一个金发女人倒转着的头正骇然地看着他,她的手正触及那把掉落的扇子。 “噢,老天!”她的头抬离他的视野之外。 该死!一阵长久的停顿,山姆等待着她的尖叫声,知道他必须为此狂奔一番了。 但尖叫声并没有出现。 这疯狂的女人再度弯下腰凝视着他,威士忌酒色般的金发随之垂落至地上,她像握军刀般抓着那把该死的伞,用尖锐的那端指着他。 “你是个海盗吗?”她用他所听过最重的南方腔问道。 她会害他被杀的,他缓缓地靠近她。 “怎样,回答我啊,先生。你是吗?”她重复道,显然有些被怒地用阳伞戳地加重每个字的语气。 第1437章 一念之间10 山姆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要她安静些。wo品文吧她一副深思的模样,似乎并未注意他移动了他的脚,准备伺机而动。 “刚刚是你抓我的脚吗?”她的脸上充满了怀疑,然后对着他挥舞阳伞,一副随时准备把自己对他的看法坦白说出来的样子,但山姆知道那是她无能为力的。 “如何,是你吗?” 就是现在!他抓住阳伞,把它拉向他的膝盖,另一只手伸出去环住她的腰把她拉到他身旁。现在她开始尖叫了。他的嘴掩住她的嘴企图使她安静,然后滚进马车底下,把她的身子压在他下面。她继续在他嘴下尖叫着,而这样该死的很不舒服,便别提有多大声了。他放开阳伞,以他的手代替嘴掩在她嘴上。她探手想抓住那把阳伞,他将它自她被钉住的身下拉出,然后用它抵着她的喉咙。 “闭嘴!”他咬牙说道。 她真的闭上了嘴,而且眼睛睁得像披索银币一般大,几乎占满整张小巧晕红的脸。他朝旁边一看,两双长靴自马车旁跑过,他全身紧张起来,肌肉开始僵硬。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更往下压了些,她要命的小脚摩擦着他悸动的腿。他对她皱皱眉头,她像无风带海洋般静静地躺着,眼睛却朝马车外的地面瞥了一眼。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车旁士兵的靴子,他们正在交谈。他小心地想偷厛他们的计划,她却在他手下咿咿唔唔地想说些什么,于是他更用力地掩住她的嘴。 “不要出声,”他以致命的低语威胁着。“否则我就杀了你。” 她的视线又投向地上,然后他看到她的扇子正躺在一个士兵的脚边。如果那人弯腰捡它,就会看到他们了。 山姆回过头来看着她,等待着。她瞪着他的眼罩的模样令他想笑。自他失去一只眼睛后,女人对他的眼罩总是有很多反应,有些是反感,有的则是好奇,就像这个金发女郎看着他的样子——又好奇又害怕。这些对他而言都无所谓,如果她感到害怕,那她就会闭嘴,而这也是他此时此刻最在乎的一点。 游击队继续讨论,他也注意听着。他们知道他就躲在这附近的某处,计划散开来彻底搜查整个市场,一辆车接一辆车的,而且还要查看车底。他现在就必须离开这里。他望向身后的那串马车,然后是前方的角落,那里没有马车却挤满了人。越过那里左边有幢砖砌的大教堂,右边则是一排砖造仓库,而两者之中是小巷迷宫——他的目标。 他做了个深呼吸,抽出弯刀举至离那女人的脸仅约一英尺的上方,她停住呼吸,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恐惧。“不准出声,否则我会用这个,懂吗?” 她点头,蓝眼睁得大大的。 他拿起她脖子上的阳伞换上弯刀,低语道:“我现在要把手拿开,如果你发出半点声音,我就划开你甜美的喉咙。” 缓慢地,他把手自她嘴上拿开,同时将弯刀冰冷的铁片安置在她发红的颈上。她没有出声。他抑下一个胜利者的微笑,继续以致命的凝视盯住她。他防备地把阳伞挂在他的皮带上,他已经和它有过太多密切的接触,可不想给她机会把它当武噐。他的左脚朝排列在车后的大篓子移动,设法用脚推开其中一个,空出一个能爬过去的空间。 “现在我们要慢慢的起身爬到那个地方,了解吗?” 第1438章 寻得真爱 她快吐了。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前一刻她还站在叫喊的异国士兵面前,被大刀抵着脸颊,下一刻却被一只强壮的手臂环住腰举起来,猛然抵向一个平坦坚硬的男臀部。她本能地试着想挣开去,但紧箍着她的这只手就像树干般顽强地把她钉在他身上。她熟悉这手臂的感觉,是那个带刀的独眼男人回来了。 由于他抱着她转来转去,她的胃开始翻搅起来。他以单脚旋转,另一只脚抬起来狠狠踢向一个曾威胁过她的卑鄙士兵。她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痛哼、呻吟及拳头落在肌肉上砰然的声响在他们四周此起彼落,但除了那些穿着制服的身躯飞落地上的影像外,她什么也看不见。 他停顿了一会儿,时间正好够她对准眼睛的焦距。一个士兵蓦地飞过她的眼前,她张嘴开始尖叫,他又开始旋转身子踢向另一个士兵。她笨重地随着他每次的转身而旋转,头发朝外飞舞着,她的胃则向上翻腾。她好想尖叫,但张大的嘴巴只吸满了空气,另外她的裙子也掀了起来露出蕾丝褶边的衬裤。 她的四肢像软趴趴的鳮脖子般晃来晃去。她体内淑女的部分使她交叠起足踝,试着拯救剩余的自尊。她为了寻求平衡遂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一于是又发现了一件事:她以前对他手臂的评估错了,他的腿才真的像树干。 她再度被转了起来,他抱得更紧了些。几乎把她肺部的空气都挤了出来。她开始头昏目眩,赶忙甩甩头想让头脑清醒些。 “抓紧点,可恶!” 她蠕动着想挣脱他,他的刀柄立即抵在她的肋骨上。 “我说抓紧点!”他踢了攻击的士兵一脚。地面突然间隆起。她手遮着嘴巴,她快死了,不然就快吐了。 不过这两件事都没发生。 他把她夹在臂下全速跑着,她不断地撞向他坚硬的臀部,束腹下的肋骨随着每次迈步的震动而疼痛,不过对现况而言这已非紧要。只是她想不通他为什么又回来?他又将如何处置她呢?根据他刚刚在车下的表现,她打赌他一定杀过人。 快想点办法!她如此告诉自己,然后注视着他,突然想起她曾经读过的一本小说,书上女主角一直看着杀手的眼睛,于是那坏蛋便下不了手杀人。那一眼救了女主角的生命,而此刻她愿意尝试。她转过去看着他,一个黑眼罩及一只暗褐色充满血丝的眼睛回瞪着她,他的步伐丝毫未受影响。 她紧闭双眼,她可不想为他的下一个受害者。 这个想法吓坏了她,她感觉得到一声尖叫正慢慢形。每次她真的被吓倒,或对发生的事控制不了时,她就会尖叫;她有尖叫的天分,而她活着也就是为了展现它。先前她没对他尖叫是因为他用刀抵着她的喉咙警告她不得出声。以她恐惧的程度,要做到他的要求并不容易。但一想到他割断她尖叫的喉咙,她就不敢吭声,她可不想让自己在世上最后发出的竟是鳮叫似的咯咯声。 于是她使尽全身的力气开始尖叫。 他诅咒起来,把她稍微抬高,咕哝地用手盖住她的嘴,但仍未曾因而停下脚步。 第1439章 寻得真爱2 她继续尖叫,希望有人能听到她的求救。但就连她自己,也听不见蒙在他出汗手里的声音。他拐过一连串黑暗、霉臭的转角,最后停了下来。 “看来我们现在安全了。”他告诉她。“你需要学习何时闭上嘴巴,他们可能会跟着你的声音追来。”他说着把她的身子转正,灵巧地将她放在地上。她不稳的两脚踉跄了一下,然后举起一只戴手套的手接向眼睛,试着挡住眼前跳动的光点。现在不管什么事都不能使她尖叫了,她头昏得太厉害。 “别在这晕倒,小姐。我已经抱着你走得够久,而且手臂也累了。”这无礼的言语出口后,他抓住她的后颈,把她的头压至她的膝盖间,她的大腹几乎把她折两半。 “呼吸!”他命令着,仍然把她的头压在下面。 束腹就像虎头钳一般,她息着想吸进些空气。 “很好,”他边放开她的头边说道。“我想你还满能服从命令的。” 用最缓慢、最淑女的方式,她直起身子瞪着她的克星,他长得好高,她不得不伸长脖子。他厚直的头发长至肩膀,颜色就像他邪恶的眼罩一样黑,撇开皮肤上的伤痕、瘀青不看,他有张魔鬼的脸孔,脸上充满了尖锐的棱角及线条,而且看来急需刮刮胡子。 肮脏、破烂的卡其衬衫潮湿地粘在他坚实的身躯上,领口处露出强壮晒黑的颈项,而他强壮的身材则和她在一张海报上看过的人一模一样,光是他宽阔的肩膀和部呼吸的起伏便已使她显得矮小。他口下方的衬衫扣子掉了好几颗,露出一片光泽如钢铁般平坦的腹部肌肉,他褐色的宽皮带上挂了三个勾环,上面吊了各式相貌邪恶的刀子,其中包括了那把曾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她的视线顺着刀刃向下看,停在绑着他大腿上方一条沾满血污、退色的黄领巾上。 “检查通过了吗?”他带有口音的嗓音引起她背脊一阵轻悸,他带有美国腔——正确的说应该是北佬腔。 “你说什么?”她向上一看。 他带着典型北佬的傲慢露齿一笑。 “算了。我们必须在他们跟上来之前离开。”然后他抓起她的手腕,拉着她匆忙走进黑暗的小巷。 她试着挣脱他的掌握,但他的动作更快,而且力量又远超过她,她只能蹒珊地跟在他后面。不过,她嘴巴可不是那么没抵抗力的。 “你为什么这样做?”她在他背后叫着。 “因为那些人可能会伤害你。”他拉着她拐过另一连串的转角。 “你威胁过要割断我的喉咙。”她提醒他。 “对,但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生命。” 在她有所反应之前,他又拉着她走进一条铺着鹅卵石的街道,她所能做的只是继续跟着走。 “先生!先生!请你停下来!” 他突然停住,挫败似地垂下肩膀,缓缓转身恼怒地看着她。“又怎么了?” “如果你不是要杀我,又为什么绑架我?” “绑架你?”他皱起眉头。“我不是在绑架你,我是在拯救你甜美的脖子。” 第1440章 寻得真爱3 他既不是要杀她也不是要绑架她。于是她松了口气,把他的话牢记在心。“拯救我什么?” “那些士兵要用你来抓我。”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你。” “没错,可是他们不知道这点,而且就算你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只会认为你在说谎,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拷问你,等到他们厌倦了再杀了你。”他握住她的手臂继续向前移动。“现在走吧!” “去哪里?” “回到市区,然后送你回你的旅馆好永远摆脱你。” 她因他无礼的态度而全身僵硬,然后试着以鞋跟钉住地面,阻止他们的前进,但他还是功地拉她走了三英尺才完全停下来。她挺直身躯对他说道:“可是我并不是住在旅馆里。” 他冒出一串下流的脏话,然后仿佛在和外国人说话般缓缓问道:“你住哪里?” “毕诺都区。” “好吧!”他点了点头,做个深呼吸以保持耐。“那是在相反的方向。” 她同意。但他并未看着她.反而一副在数数似的。她的哥哥杰迪也常有这种行为、只除了他是个南方绅士之外。 这个气坏了的北佬握紧她的手臂再度出发,拉着她迅速走过更凹凸不平的道路。 “请你慢一点好吗?” 他漠视她的要求继续前进,她的鞋跟被一块突出的石头弄断了。“我的鞋!” 他拖着她继续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转过身。她一边用单脚跳着前进,一边用手试着把鞋跟塞回原处。“我的鞋跟断了。” 他看看自己的手,然后说道:“解除武装了,嗯?” 她皱起眉头,他莫名其妙的在说些什么……不过大家都知道北佬的思考方式总是和常人不同,她试着让他了解她的意思。“先生,你好像误会了……” 他突然抱起她。 “放我下来!” 他不理会地朝南走去。 “给我一点尊严好吗!” “我不知道你还有尊严。” 她勃然大怒,却又想起一个淑女是不能表现出她的愤怒的,于是她活用所学,拒绝和他说话。 五分钟后她了解这正是他所要的,她不想再做个淑女了,她要一吐为快。 “你弄坏了我的鞋子。”她打破沉默抱怨道。 他还是不理她。 “我的新扇子也弄丢了。” 还是一片沉默。接着他很快地弯过另一个转角,她又开始头晕,只能停一阵子再继续说话。 想到她露出来的衬衫,她加了一句:“我的自尊全毁了。” “很好,”他终于开口。“那你就不会在乎这个了!” 在她的尖叫声中,他把她甩到肩膀上,树干般的手臂横过她的大腿。随着每次迈步,他坚硬的肩膀就将束腹戳在她的肋骨上,这使她没有足够的空气尖叫。她头昏眼花地看着他的背后,这也是她唯一看得到的地方,当她几乎放弃时,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做个深呼吸,然后把头自他坚硬的背部抬起。“我的阳伞也掉了!” 他没有停下来,只是继续沿着街道向前走,口中喃喃说了些蠢话,听起来像是在说“老天有眼”之类的。 第1441章 寻得真爱4 蕾莉身上有二十七处瘀青——她是在洗澡时数出来的,她手臂上有那个男人的指痕,手腕和肩膀则因为被拉着在马尼拉市区转来转去而疼痛。她往下更沉入微温的肥皂水中,希望能因此减轻一些疼痛,但肋骨却刺痛起来。她几乎忘记了它们,不过也只是短暂的。稍早,她就已经确定,那个愚蠢的束腹已在她的肋骨上留下深刻的凹痕了。 乔菲雅说沐浴会有点帮助,而它也真的发挥了效力。她无法不想起那个美国佬背着她回家时,管家脸上的表情。他像头公牛般闯进精致的锻铁门,穿过砌着花砖的庭院踏上石阶。这个动作可以解释她身上的几处瘀伤。他不像大部分的人一样轻敲,反而用脚去踹那扇沉重的门,直到可怜、吓呆的乔菲雅打开它。 “你到家了。”他边说边把她放下来。“平平安安的,”他在呆掉的乔菲雅面前轻蔑地说道:“而我也终于可以摆脱你。”临走前他粗鲁地加上一句,然后在蕾莉反应过来前转身离去。 娇小的管家告诉她,自从西班牙人放宽通商法后,这附近就多了许多像这种无赖,然后又继续尖声唠叨着不该让她离开她的视线,就和在家里时哥哥们对待蕾莉的态度一样。这下可好,乔菲雅一定会更加留心照顾她了。 她自浴池起身擦干身躯,穿上粉红色蕾丝花边袍子,然后拿起发流开始梳理她那头长发,让它蓬松地散在背后自然干。接着乔菲雅带来一盘新鲜的芒果、面包和忌司,让她在晚餐前垫垫肚子,因为晚餐会延到她父亲回来才开始。 她坐在一张高背椅上,把盘子置于腿上。寂静袭面而来。这里是如此安静,她听不见一点街道上的喧嚣。她开始紧张了起来,以前五位哥哥在一起总是很热闹,胡桃木之家向来没有安静的一刻,于是她开始用脚轻敲地板,试着制造出一点声响。 她用刀叉切好一片芒果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并注意不张开嘴巴。她吞下芒果,环视一下空旷的房间。 在家里她总会和一位哥哥在用餐时交谈,这是淑女用来填补每一口间的时间的方法,如此一来才不会吃得过量。可是现在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又吃了一口,食物像炮弹般落进她的胃中。她把餐盘置于一旁,在房里边踱步边想象着父亲的长相。 后来她觉得有点无趣,于是下楼到他的书房,有点紧张、有点兴奋及一点害怕地停在房门前。做个深呼吸后她走进去,把门在身后关上。她先向后靠,手里甚至还握着门把,然后才步进房内。房内很暗,只有从对面的百叶窗所透出来的一点光线。虽然她不是看得很清楚,但还是可以穿过房间打开木制百叶窗。光线霎时充满整个房间,她转过身,希望能由这房间更了解她的父亲。 这书房和胡桃木之家的没什么不同。雕刻的木制书架排列在两面墙边,暗深色的皮椅、平坦的书架及一张巨大而退色的花地毯。房里充满了男化的物品及装饰物,从黄铜置槍盒到排列整齐的香烟,没有什么比较特殊或显示“我是你父亲”的东西,没有一样有帮助。事实上就在她环视整个房间的当时,几个星期以来的兴奋、期待都像那退色的地毯般突然消逝了。 她走向书桌坐在桌子的一角,看着桌上的地球仪,想起她在长过程中曾多少次看着球上代表父亲位置、暗淡的小队点。而等她稍微大点,便查阅百科全书上的国家,试着从书上彩色的图片想象父亲的情况。但对父亲的印象,总是像她放在家里床边的照片一样,只是一个小小、没有色彩的黑白影像。就算她对他仍有些记忆,十七年的时间也早已使之模糊了。 第1442章 寻得真爱5 有时候她会独自坐在家中的卧房里,想象着父亲在身边而母亲也没有去世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她不知道这些幻想,是来自对她未曾拥有的东西之望呢?还是对现况感到厌烦了?她的哥哥们是以他们自己的方式爱着她,这点她是知道的,而且他们也很关心她。但他们有时表现得太过认真,总使她有种被束缚住、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小时候,她总是梦想着会有双母亲温暖的手及温柔的话语,带着栀子花香地把她拥进怀里,抚慰她童年的伤害。 在即将为女人、敏感的大女孩时期,她总是梦想能得到母亲睿智的告诫及经验之谈,一个她能模仿,而且了解被兄长们责备时她的感觉的人。他们无法了解被形容大年轻、天真和脆弱时,她所感觉到的伤害。被人当一个扫把星是很难过的,而她需要有个人能安抚她的痛苦,或至少了解她痛苦的原因。 现在她是个年轻的女人了,仍希望能有双母亲聆听的耳朵倾听她的心声,有人能和她一起和兄长们的观念对抗,告诉她一些有关爱情、男人和婚姻的事。然后她也能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及不安告诉她,那些她急欲克服的感觉。换句话说,她真的很怕独处,因为事情好像总是会在她独处时发生,就好比今天的事。 她只是想出去买把扇子,没想到回家时不仅没有扇子,还搞丢了阳伞,弄坏了鞋子,更不用说差点被割断喉咙和被绑架了。她是不太能干,而在内心深处她更担心自己也许根本就是个无能的人,而人们也很难在她身上找到值得爱的地方了。 她想着如果她有一位真正的父亲或母亲,那么一切也许会不同吧。母亲已经去世不可能再出现,但蕾莉努力试着正确地描绘出母亲的模样,一个真正的淑女。只是她对这方面似乎也没什么天分。 虽然她父亲并未去世,但他选择了离开她身边。而就算她试着让自己的举止像母亲,希望因此而使他回家,他终究是没回来。他只是从各个偏远的地方写信给她,就像写给哥哥们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哥哥们长时,他在他们身边,而没有在她的身边。她有生以来一直想不透这点。 她看着父亲的书房,仍找不到任何答案。于是她关上百叶窗穿过房间,在离开前转过身,看了书房最后一眼,双肩下垂,露出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比以往更孤独更脆弱地离开了房间。 纸条在两小时前到达,说父亲正在回家途中。蕾莉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近百趟,她停下来抚平衣服上想象的绉纹,虽然这是稍早乔菲雅才熨好让她换上的。这衣服的颜色是纯正的柯氏粉红,也是会客室壁炉上肖像中的母亲所穿的颜色。 蕾莉曾仔细研究过画中的服饰,熟悉上面每条缝线、闪级布料的每一道光泽及点缀在重点部位的每条蕾丝。她请了查理斯顿最好的裁缝为她复制一件同样的洋装,然后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把头发做和画中相同的款式,耳上戴着小巧的珍珠耳环,脚上则套着精致可爱的法制小山羊皮拖鞋。每当她移动时,鞋上红与粉红交错的蔷薇图案就会自裙摆下露出。 第1443章 寻得真爱6 她撩起裙子看看拖鞋,动动鞋内的脚趾,看着鞋上蔷薇图案的珠串因灯光而闪烁,就像夜空的星星一样。 一阵马蹄声自庭院中传来,她急忙放下裙子跑向百叶窗边,但从百叶窗狭小的缝隙望去根本看不到什么。她试着把窗子整个打开,但它卡住了,而从微开的窗口,她只能看见庭院中央的部分,加上黑夜和她窗外阳台上雕刻的栏杆阻碍,她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她的心脏在中如打鼓般地跳动着,她跑到挂在装贴身衣物的箱子上一个椭圆形的大镜子,审视自己的装扮想找出一点瑕疵。她要自己看起来很完美,毕竟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但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她盯着镜中的影像,试着找出哪里出了差错。针!她忘了她母亲的玛瑙针。更多的响声自楼下传来,她翻寻着珠宝盒直到找到针。她把它上面结的蓝丝带解下来,换上一条新的珍珠白天鹅绒缎带,边把它拿至颈部边想着:现在一切都没问题了。她把头向前变让自己能把缎带牢牢地绑在颈后,然后抬头看看镜中的自己。 一个黑肤上着士兵的头在她的左肩后出现,她张嘴准备尖叫,但他用冰冷的槍管抵着她的头。 于是来自贝维德的赖蕾莉,胡桃木之家、柯氏工业及山毛榉农场的女主人,做了一件她做过最淑女的事,她晕过去了。 茅屋粗糙的门被飞快地打开,如火焰般晕黄的晨光自门门流泻而入,使被绑在潮湿角落的囚犯一时间看不见任何东西。古贵都的手下们扛着一根细长的竹竿走进来,竹竿下吊着一团会摆动、哼哼作响且像只猪圈里的猪一样尖声啼哭的粗麻布。 士兵砰一声地把布团重重摔到地上,拿起竹竿离开房间,然后甩上门拴上门闩。过了很久那包东西都没有移动,似乎那一摔已经使其失去知觉了。忽然间它又活过来了,比在陋巷打架更烈地拳打脚踢着。它滚动着,粗麻布剥落处,一朵粉红色的南方之花俯卧在黑暗的屋里。 山姆呻吟一声,他猜错了,现在才是失去知觉的开始。 他摇头看看他被绑得像个祈祷者的手。祈祷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她就在这里像朵乌云似地跟着他。她的呢喃声使他再度抬起视线,她看起来可笑极了——在一堆白色和粉红色的蕾丝中呢喃着,试着寻找一个好姿势。 他做了个深呼吸,半因愤怒半是认命。上帝真是有幽默感,但他想不透为什么近来自己会为他的目标。 他看着她蠕动,粉红色小东西转坐姿,这对她被绑着的手脚而言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有她宽大、绉裙的洋装阻碍。她所制造的声响甚至比强风中橡树所发出的还大。尤其是她一直在喃喃自语着的嘴巴,他有种预感:此刻将是他最后一次的安静时刻,但忽然间,她的低语和衣服的沙沙产都停止了。 “我的天啊……” 山姆看着她呆愣的脸孔静静地等着,一边数着—……二…… 第1444章 寻得真爱7 “发生了什么事?” 3秒钟。“我想你可以称为革掵。”他把手肘放在弯曲的膝盖上,被绑住的手在中间晃动,他则看着她脸上闪过的种种情绪:怀疑、相信、恐惧,然后担忧。她像是期盼会有他人似的环视着屋内。 她用比耳语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问道:“他们将如何处置我们?” 他耸肩,不想告诉她,就算他们很幸运也活不过这星期。 “为什么他们要抓我?” “他们抓你,是因为他们以为你和我是一伙的,记得市场的事吗?” 她的嘴紧闭一条直线。她不喜欢他模仿她的腔调,他记住这点留待日后使用。她把脚换到另一边,试着在绉裙中弄舒服点。她看着他的眼睛以甜似蜜的声音问道:“他们怎会认为你这种人会和我有关联呢?” 他只是瞪着她,没有移动也没有眨眼。这个势利的小鬼,他应该把她丢在市场里的。他继续瞪着她,想让她觉得害怕,或至少反省一下自己说了什么,但她仍一脸无辜地等待他的回答。 他摇摇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最后以挖苦的语气说:“我想他们不知道你并不符合我的典型。” “我也是这么觉得!”她一副想把身上的吊钩钩进他身体里的样子,而且就算必须吃下一只像昨晚在屋内徘徊、三英寸大的蟑螂也在所不惜。 他向后更靠入角落里观察了她一会儿,发现他可以自她脸上看出她心中的想法。 嗯,他想着,小绵羊终于清醒了,她终于了解他刚才所说的话,不过她掩饰得很好。当两人视线再度对上时,她说道:“我了解了,你的意思是说你配不上我。” 他没有说话,于是她乘胜追击道:“我来自南卡罗莱纳州的赖氏家族——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拥有胡桃木之家、柯氏工业,因为我母亲来自柯氏,你懂了没?还有山毛榉农场。” 她把最后一个字的音拉长,骄傲地继续背诵着自己的家世。他活到三十九岁,曾遇过太多像她这种拥有纯正血统,除了空气外只关心自己的美丽耳环。这就是所谓的淑女,只会想着如何应付下一场舞会的女人。 老天,这女人可真能说,现在她已经追溯至獨竝战争时代,有关某位遥远的祖先曾参加签订獨竝宣言的事迹。 该死,山姆甚至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呢。他仍记得有次曾问他母亲自己的生父是谁,结果他叔叔告诉他的继父——两个都醉醺醺地笑着——山姆的父亲可能是他母亲一长串名单中的某一个。他那时百思不得其解,过了几年后才明白他叔叔所指的意思。 在芝加哥的贫民窟长大,会让孩子的天真很快地消逝。他出生的地区离联合畜所只有几条街的距离,他们住在一间位于第五层楼上、老鼠肆虐的单人房。这幢砖砌建筑的楼梯不但摇摇欲坠,而且几乎一半以上的扶手都已毁损不堪。有些房客——一个酗酒的女人和一些小孩——就从楼梯口摔下来而死。他仍记得那些自楼梯传来仿佛永无止尽刺骨的尖叫回音,最后则是在一阵模糊的重击声后陷入死寂。 公寓里的窗子摇摇欲坠,附近工厂有毒的蒸气和芝加哥冬季的冷风都会自墙缝渗透进来,山姆七岁时在附近的工厂找到一份工作,每天晚上工作十二个小时更换火炉里的煤,这样他才不会觉得冷。而他一星期所赚的微薄薪资,则用来供应他两个同母异父的妹妹面包及牛奶。 第1445章 寻得真爱8 山姆并没有纯正的血统,但他懂得如何求生存。他知道如何去争取他想要的东西,而多年的街头生活则教会他如何战胜那些最老练、最机灵及最聪明的对手。 最近十年,他则以这些专长为任何需要他的党派工作,以取得优厚的报酬。他已在菲律宾待了五个月,受雇来训练庞安德的手下一些游击战的策略,使用哈奇开斯重机槍及辛杜力炮槍的方法。 他凝视着他的囚友,她仍滔滔不绝地说着有关她母亲那边伟大的亲戚们。此刻他真希望手中握有那些炮槍,用它把她的嘴巴塞住。 她终于正视着他,很难得地安静下来,只是所维持的时间太短暂了。 “你不觉得吗?”她问他有关她刚刚所扯的那堆无聊的问题。 他向后靠墙,这个动作引起干草墙一阵沙沙作响,他先停了一下才开始,以确保能得到她全副的注意力。“你以前在农场时,曾不曾坐马车逛过——就是有着闪亮的黄铜车身和一列血统与你一样纯正的马匹的那种马车?” 他逮到她了,她甜美的南方脸孔上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她点点头。 “我猜也是这样。”他停顿住。“我还是小孩子时常玩一种游戏,”他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是什么样的游戏吗?” 她摇摇头。 “谁能用砌房子的砖块击中那些美丽的马车,谁就是胜利者。” 她的脸色突然刷白。 “你知道奖品是什么吗?” 她很明显地吓呆了,只见她慢慢摇着金色的头。 “假设你还很小,就说是五岁左右,你可以获得偷皮包的最佳地段,就我印象所及那是在六十四街旁的一个阴暗小巷,一个躲警察的好地方。而如果你是八岁左右,就可以在那些欺负弱小的店员拿着垃圾离开马车时,到运面包的马车上偷面包。而再大一点的小孩……不过事实上也没有再大一点的“小孩”因为如果你想在昆西街上生存的话,你就必须早熟些。” 她只是看着他,一副他所描述的生活不可能发生在她受保护、娇宠的世界里的样子。他终于找到使她闭嘴的方法,于是闭上眼睛装睡。她衣服的沙沙声使他再度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她仍然凝视着他,脸上充满了丰富的情感。他往下看,错过了她脸上一间即逝的同情。 他看着他的手,抗拒着想厌恶地摇摇头的冲动。她真是个最糟糕的人,真实世界对她而言根本不存在,她苍白的皮肤、张大的嘴和惊骇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和山姆期待的反应一样,那些在豪华马车里的人对贫民一向是不屑一顾的。在他们完美的小世界里根本客不下贫穷和丑陋的人,就像他们无法忍受带有瑕疵的钻石般。如果他们周遭有了不完美的东西,他们就筑起一道墙将之隔离而且不允许这道藩篱倒塌,唯恐那些有缺陷的人会侵入他们的世界。 她终于安静下来,开始玩弄鞋子上一些闪烁的小东西。 第1446章 寻得真爱9 啊,美妙的平静。他忍住一朵满足的笑容,看着她试图掌握她自己目前的处境。她沉思的视线望向地上陈旧发霉的编织草席,鼻子厌恶地皱了起来。她向前看着对角的旧水桶,它的箍条已锈红褐色,而放在里面的勺子情况也差不多。山姆已尝过里面的水,但他怀疑她敢喝,光是那污浊的颜色就足以把她吓跑了,他猜想着这朵南方之花不喝水能支持多久。 她的视线移到茅屋顶端。屋顶是用竹子十字交错着支撑着覆盖的干草,对各种热带的昆虫而言,那是个很好的避难所,不过他怀疑她知道或在乎这些,毕竟昆虫并不包括在她们家谱中。 此刻她沮丧地盯着上锁的门,肩膀挫败地垮下,然后大声地叹口气,声大得只有聋子和死人才听不见。她夸张的表现是如此的滑稽,使他很难忍住不笑出来。 他转过头,知道自己露出笑容了,而他一向都以自己能隐藏真实的想法和情感为傲,很少有人或事可以使他失去控制,而他的职业也不容他如此。 而她却在一天之内功了两次,他将之归咎于缺乏食物和睡眠。 她开始咬自己的手指甲,注意力仍放在紧锁的门上。也许她已经理解了;也许她还拥有足够的智力来了解自己危急的处境。不过经验告诉他淑女通常是没什么常识的,尤其是娇贵的粉红美ㄝ,她们根本不敢离开自己的小天地到现实世界中接受考验——也就是到他所生存、奋斗的世界,使他保持机灵,继续生存下去的生活。 不,他摇摇头想道,她对那种世界一点也不了解,她生活在在她珍贵的血统家族世界。他也有血统,一个散乱而模糊的血统。 而他也知道这血脉不会断,至少不是今天或明天。想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知道他的身体需要睡眠以等待一个逃脱的最佳时机。 他睡了一会儿,她则已经没有指甲可啃了,把它们全啃光花了她好一会儿工夫呢。淑女学校的教师若知道,八会在她指甲上涂了一层辣油,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那种灼热的感觉。她不安地扭动着,环视着阴暗的屋内,地板又湿又霉而且很坚硬,空气则令人窒息,而且她真的好害怕。 她偷偷瞄一眼——这是数分钟以来第三次——那个北佬好安静,她从未看过有人睡得这么安静的,她哥哥们的打呼声甚至比台风的声音还大,尤其是最年长的杰夫。她五岁大时他被迫换房间,因为那时他的房间就在她的育婴室下方,而他每晚的呼声都使她作噩梦,最后,其他的哥哥们终于以她的尖叫声使全郡的人都睡不着为由,逼着他换了房间。 由于她的兄长如此,她以为所有的男人都会打呼。而基于她和这个粗鲁的北佬短暂、可怕的相处经验,她以为他会有使屋顶倒塌的鼾声。她向上盯着屋顶看了好久,就是觉得有东西在厚重的干草上移动,她眯起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但仍看不见任何东西,于是她决定那只是风吹过屋顶的声音。 她转头看着她的囚友,他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得令人毛骨惊然。他不仅没有呼吸的声音,甚至部也没有一点起伏,姿势一直保持不变。他靠着角落坐着,双膝屈起,裹着卡其布的手臂横放在沾着草渍的膝盖上,被绑着的双手垂落其间,安静得就像个死人般。唯一令她感到奇怪的,是由他身上所透出的那股紧张的气氛。她总觉得就算在睡眠中,他的肌肉也没有片刻松弛,就像一只在角落准备攻击的美洲豹一样,与其说是睡觉不如说是在等待。她怀疑他是不是小时候就已经学会如此。 他粗鲁的言词所描绘的景象出现在她脑海中,很难想象他的童年会是这样。她抬起头看着他,他仍在睡眠中,她不能想象那种靠偷窃为生的生活,在应该玩乐的孩提时代,却必须过着每天偷皮夹和躲警察的生活。 第1447章 寻得真爱10 胡桃木之家的育婴室几乎有半层楼那么大,里面有只手绘石马、一堆由德国和法国进口的洋娃娃,和一些像皮球一样大,颜色鲜艳的陀螺,数百个她哥哥们的铁制士兵排列在油漆的柜子上,而柜里则摆满了书本,房里还有个角落堆满了积木和一大袋她哥哥从不准她摸的彩色玻璃弹珠。她记得小时候,甚至会对那一堆的玩具感到厌烦,然后抱怨自己没有东西可以玩。 可是这个男人小时候却只能玩破碎的砖片。看着他的眼罩,她怀疑也许这就是他失去一只眼睛的原因,她忽然有种望,想把那些青婴室里的玩具拿到芝加哥的贫民区去。 脚步声自屋外响起,不久后一阵拉开门闩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门被打开,阳光顿时洒在她身上。她看着那个北佬,他没有移动,但却是清醒的,她可以感觉到这一点。当她望向他的眼睛时,他睁开的眼睛正回视着她。 “看看我们抓到谁了!” 她转过头,有个男人站在门口。但由于他背后的日光,她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他有着健壮、结实但不大高的身材,不过比站在屋中另两个士兵高些,那些士兵手中都握着又长又锐利的刀子,和那个北佬曾抵在她脖子上的刀一模一样。 门口的那个人缓缓踱入屋里,他有着黝黑的皮肤,头发又黑又光滑,就和他正盯着她的眼睛颜色一样。虽然她被他洞察的视线盯得快起鳮皮疙瘩了,却也没有移开她的视线,恐惧使得她继续看着这个人,看着他宽大的脸、凹凸不平的脸颊、硕大的鼻子和粗糙的胡子。他突然阴险的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使她想起杰迪那些肮脏的猎犬的牙齿。她忽然有种类似七岁时被一群狗追逐时恐怖的感觉。她再度和他的视线相接,害怕得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也感觉得出他知道这点。毕竟,就好比她家乡的人所说的,他是那个坐在猫鹊座位上的人1。1译注;喻大权在握。 他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走向她,在她面前约一步之处停下,她必须将头向后仰才能继续直视他的眼睛。接着他的视线转而沿着她的身体往下,不断地在她身上徘徊,就像她哥哥赫利在看到一块上好的马肉时的眼神一样。 她很害怕,也知道自己颤抖的双手已将之表露无遗。他结束他的检视,目光停留在她颤抖的手上好一阵子。她努力想让双手停止颤动,它们却抖得更厉害了。他伸出手,他右手边的士兵立即递上自己的长刀,然后回原位守着门口。 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她,将致命的刀刃抵在她脖子悸动的脉搏上。 “那些槍在哪里?”他仍然微笑着。 “别烦她,路拿。”这是那个北佬所说的第一句话,而且是对着那个用刀抵着她脖子的路拿说的。她没有作声,只是等着。 路拿在转过头前又打量了她一回。“好,非常好,朋友。”他把刀刃移到她的嘴唇上。“不过太可惜了。” 她试着不发抖。 第1448章 来生再见 一八一八年圣诞节前夕卫克菲庄园 马车陆续抵达,载来了名流显贵,前来庆祝即将来临的圣诞节──以及克里维侯爵为妻子的服丧期正式结束。 琼安隐在二楼的楼梯后方,望着珠光宝气、华服盛装的宾客陆续抵达,忍不住心怀怨恨,不只是因为她没有被邀请──她根本不敢奢望──而是因为他们轻松谈笑的样子,彷佛早就将这个屋子曾有过的女主人遗忘了。 沙契尔站在装饰着冬青和花园的大厅里,朝宾客微笑致意,根本不像是有过丧妻之痛的男人。穿著黑色晚礼服、白色亚麻衬衫的他浑身散发着魅力,即使站在楼梯顶,她仍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的力量,历历吸引了她。无怪乎当年莉莲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对他一见钟情。那天在木梯上相遇时,她不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吸引力? “谢天谢地,妳在这里,夫人──我到处在找妳。我试过了育婴室,但玛格说在妳送伟坎伯爵爷上床后,就不曾看到妳了。葛太太很担心烛架会撑不住──蜡烛的热力令它有些摇摇晃晃了。”女仆温蒂道,仍在气不已。 “那么我们必须将它拆下来,让它冷却。”琼安不情愿地转身,远离下方的衣香鬓影,跟着温蒂由仆人的楼梯到厨房。 “伯爵夫人!妳刚去了哪里?”法国大厨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他已经忙得满头大汗。“我不确定妳说的这道意大利菜该用什么火候,我很担心会烤焦它!” 琼安指点了他做法,但随即又有别的问题需要她的注意。宅邸里的仆人从不曾有过举办大型舞会的经验,尽管琼安事先详密的筹划,依旧状况频出,需要她加以提点。琼安庆幸自己过去拥有丰富的经验,更由衷感谢板板的好建议。 当初她主动找上管家葛太太,提议协助她筹划圣诞舞会时,原本还担心她会拒绝,但忙得焦头烂额的葛太太却很乐意有她的帮助。不多久,琼安就接手了舞会的筹划工作,仆人也乐于接受她的命令,并且很快和她熟稔起来。 琼安一直忙到半夜,但看着舞会顺利进行,她也有着女主人般的就感。确定一切都上了轨道,仆人不再需要她的指示,琼安决定出外散步透透气。天知道,她真的在屋里闷坏了! 她披上斗篷,来到寒意沁人的冬夜里,信步朝马厩走去,决定去看看她的牝马,和预定送给迈斯的小狗。马厩总管图比正如沙契尔说的为人极好,听完了琼安的要求后,他很快为她找到一只他认为最适合迈斯的小狗。 “『帕卡』今年两岁,非常聪明伶俐,而且活泼,”两天前,图比带回来一只金色的小猎犬。“牠原本的主人毕上校最近被派驻国外,只好将牠送人。『帕卡』本温和,受过训练,懂得主人的号令,我相信牠最适合小少爷了。” 琼安谢过老人,将“帕卡”安置在马厩的工具室里。图比也为她找到一匹适合她骑乘的牝马──但首先琼安得和“凯莉”交朋友,图比如此要求。琼安一眼就看出“凯莉”有阿拉伯血统,是匹难得的好马。这几天,她有空就过来看看牠,喂牠糖果,和牠建立交情。她相信再过不久,她就可以骑着“凯莉”享受驰骋之乐。 琼安走进工具室。“帕卡”在提篮里熟睡,等着明日当做礼物送给迈斯。听见她的声音,牠醒来抬起头,朝她摇摇尾巴。琼安走过去,抚弄“帕卡”的下颚,牠也伸出长头**她的掌心。 “明天,”琼安柔声道。“明天你就会见到你的新主人迈斯。我相信善体人意如你,一定会对他有帮助。” 她拿出由厨房带来的肉骨头,丢给“帕卡”。“迈斯有点害羞,你必须对他有耐心。但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为好朋友。” 第1449章 来生再见2 “帕卡”没有回答,专注地啃着牠的肉骨头。 琼安起身离开工具室,朝“凯莉”的厩房走去。牝马似乎闻到她的气味,低嘶出声。琼安轻拍马颈,牝马以鼻磨蹭着她的斗篷。琼安笑了,掏出藏在斗篷底下的苹果喂牠。 “乖女孩,很快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跑跑了。”她低语。“就快了──图比正在为迈斯寻找合适的小马……” 琼安蓦地僵住,听到马厩门被推开,压低的谈话声传来。谁会在这种时候来到马厩呢?琼安退到了阴影处。一男一女谈笑着走过来,“凯莉”低嘶出声。 “嘘,压低音量,别惊吓到马匹,”娇嗲的女声道。“你知道克里维有多宝贝他的马匹──牠们就像他的孩子一样。还有,小心灯笼。你不会想把这里烧起来吧?” “别管克里维和他的马了,我不是带妳来这里谈话的,甜心。” 琼安翻眼向天,很清楚他们的来意。她在意大利见多了贵族间的婚外情,也知道最好不要露面,免得让这对偷情的男女尴尬。她退到厩房后方,只希望他们能够尽快离开。她无意偷厛他们的谈话。 “韩伯伟,你在做什么?”女子几乎是尖叫道。“你的手好冰!” “用妳的热力温暖我吧,蜜糖。一整晚,我都无法将视线离开妳丰满的双峰。猜猜看我身上的哪个部位炙热得像拨火棒?” 琼安以手覆脸,在心里呻吟出声。 “拨火棒?”女子格格笑道。“你太抬举你自己了,我觉得比较像是色心大发的公羊。” 韩伯伟大笑。“妳太尖刻了,花蕾儿。说到花蕾,让我看看妳的花苞吧?单单是想象它们层层的花瓣沾满情露,我已经欲火焚身,几乎就要撑破裤子。撩起妳的裙襬,分开妳的双腿,让我凝视妳的女圣地;让我用我的唇、、手和全身膜拜妳。让我带妳重返伊甸园,就像亚当和夏娃一样。” 琼安几乎爆笑出声。韩伯伟自以为是诗人吗? “除非你找到一个干净、舒适的地方,你什么都不会看到。我绝对不会弄脏自己的礼服,或者像上次一样,搞得背后全是灰尘。” “亲爱的,让我为妳铺上斗篷,保护妳细致的肌肤!噢,妳会发现再也没有比干草堆更棒的床垫了。噢,躺下吧,花蕾儿,为我分开双腿,我的撒哈拉小花。”男子开始急促地呻吟。“是的,就是这样!让我恣意占有、焚烧妳,直到我们化为星尘。噢,上帝!太棒吧!就像献祭的羔羊,让我死在妳的双峰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噢!” 琼安以手摀着唇,拚命阻止自己笑出声。她从不曾听过这么夸张的比喻! 数分钟后,韩伯伟发出粗嗄的大声呻吟,响应着花蕾儿的娇连连。终于,一切复归于岑寂。 太好了,琼安松了口气。现在他们该回舞会去了吧? 她错了。 “打赌妳无趣的丈夫不曾在干草堆上占有妳。”韩伯伟道,息不已。 “我无趣的丈夫根本不行了,”花蕾儿格格笑道。“莉莲总是这么说的。” 听到她表妹的名字被提起,琼安的背脊一僵。 第1450章 来生再见3 “老天,别再提莉莲了,”韩伯伟不耐地道。“她已经去世一年,入土为安了──谢天谢地。一整个晚上,我一直在听人说莉莲这个、莉莲那个,彷佛她仍是八卦新闻的最佳女主角。至少克里维终于摆脱她了。” “她是我的朋友,”花蕾儿抗议。“我认为你太残忍了。你明知道她和他在一起有多么不快乐──他对她真是禽兽不如。” “他是个圣人才对,妳这个女人。妳们女人一定得站在同一阵线吗?嘿,妳在做什么?妳不能就这样离开。现在还早──还有第二回合。” “如果你坚持以这种口气谈论莉莲,我绝不会让你再接近我。你怎么能够如此冷血无情──而且莉莲还死得那么惨!” 琼安几乎忍不住要爬近偷厛。她仍然不知道莉莲究竟是怎么去世的,而她总不能直接去问沙契尔……也或者她可以? “就因为我拒绝美化莉莲,我该被称为冷血无情?我不认为。”韩伯伟恼怒地道。 “她只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她是个天使!一心想带给她的丈夫快乐,最后却心碎地明白到他根本不要她。不然你认为她为什么后来一直避开他?那对她真是莫大的折磨,待在他身边,却彻底地被忽视!”花蕾儿轻声啜泣。“我认为你就和他一样糟。我会警告任何愚蠢得喜欢上你的姊妹,说她们最终只会落得和莉莲一样的下场──心碎、饱受折磨。我再也不想要和你说话了!” 琼安听见衣裙窸窣声响,而后马厩门被用力甩上。她的心里失望不已。她知道的仍然不比过去多,只除了沙契尔的男朋友站在他这边──但那也是不足为奇的。 花蕾儿的话适足以证实莉莲在信里所写的。她提到了:“考虑到莉莲的惨死”──莉莲究竟是怎么死的?琼安的身躯窜过一阵颤栗。 或许她该做的是直接询问沙契尔。但为了某种荒谬的理由,她一直无法开口。或许是因为她害怕得知真相,也或许是因为和他独处总令她不自在至极。但今晚听到了这番话后,她再也不能懦弱地逃避了──她必须找出真相。 “婊子!”韩伯伟吼道。“回去妳该死的丈夫身边吧!以他的年纪,看他能否像我一样取悦妳!” 厩房的门再度被用力甩上。 琼安松了口气,衷心希望她不会再倒霉地遇上这对男女。话说回来,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的长相。 她又等了数分钟,才离开马厩,以免撞上他们。夜色沁凉如水,星光满天,彷佛无数的碎钻镶嵌在黑色天鹅绒幕上,伸手就可以触及。 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仰望着天空。稍早的那一幕被遗忘了,宁静的夜色沁进她的心里,彷佛可以听到天使在歌唱。圣诞夜,平安夜…… 她想起了迈斯,不由得双手合十,专注地祈祷。主呀,在这个神圣的夜里,请你保佑这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小男孩,让我能够带领他重返光明,教会他爱和欢乐,带给他知识和力量……阿门。 她拢好头巾,继续往前行,浑然不觉立在屋檐下抽烟的韩伯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脸的惊恐,血色褪尽。 “克里维──克里维!老天,我有话和你说!” 第1451章 来生再见4 契尔转过头,瞧见韩伯伟一脸苍白,全身??颤抖。 “老天,出了什么事?”他和正在谈话的对象告辞,拉着伯爵走到一旁。 “不,不能在这里,”韩伯伟道。“在比较有**的地方──老天,我需要喝一杯。” “好吧,我们去图书室。”纳闷究竟是什么事令伯伟如此惊惶,契尔带着他的朋友来到图书室,为他倒一杯白兰地。“你究竟是怎么了?”他问,注意到韩伯伟一直神色不定地注视着漆黑的窗外。 “她在外面。”伯伟道,声音颤抖。 “谁在外面?”契尔疑惑地问。“等等──你是指何莎丽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不在外面。不到十分钟前,我才看到她气冲冲地回到屋里。”他咧开个笑容。“她是否威胁要对她丈夫揭穿你们的韵事?放心,伯伟,她不敢的。她在赌桌上欠了堆积如山的债务,不敢冒险怒她老公。” “我不是为了莎丽心烦,你这个白痴!”伯伟转过头,眼神狂野惊惶。“是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早就死了。”契尔提醒他。 “的确,莉莲死了,但她刚刚由坟墓里回来了!我看到了她的鬼魂,足不着地的飘浮在黑夜里!” “她的鬼魂?在哪里?” “在通往马厩的小径上!噢,我全身鳮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披着斗篷,拉起头巾,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脸庞!就是她没错!”他用颤抖的手灌下大半杯的白兰地。 “哦!”契尔恍然大悟。伯伟看到的是琼安──但她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出去做什么? “哦?你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别告诉我你也看过她。你认为她是回来折磨你的?” “我想那正是她的意图,”契尔道,想的却是琼安。“不过那正是莉莲的风格。她曾发誓终有一天,要我为她的不幸付出代价,”他强挤出笑容。“天知道我确实每天都在偿付。我从来就无意让她不快乐,但我似乎怎样都无法取悦她。现在她不在了,我也无法告诉她我真的很遗憾无法为她想要的男人,或丈夫。” “你一向对自己太过严苛,契尔。我从不曾看过有人像你这样,将其它人的过失全往自己的肩膀上扛。我们还是小男孩时,你就是这样了──永远保护你的朋友,在出差错时扛起所有的责任。” “因为我的年纪最大。”契尔笑道。 “也最聪明。”伯伟点点头。“你总是令我们佩服不已──就像在半岛战役中,面对最恶劣的情势,你冒着必死的决心,让其它人突围──” “够了,伯伟,别再拿旧日的回忆折磨我了。”契尔苦涩地道,半岛战役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痛苦记忆。 “你太谦虚了,契尔。你救了剩下的部队,也无怪乎你会获得表扬。” “你太夸奖我,朋友,我倒认为我该为了自己愚蠢地让部队陷入险境受到军法审判。”契尔试着改变话题。“感谢天,我已不再年轻愚蠢。” 伯伟挥了挥手。“至少你还活着──我们都是。我不认为那有什么好愚蠢的,契尔,你无须对自己英勇的行径感到不好意思。你的妻子一直不懂得欣赏你的优点──事实是,除了你的钱和头衔之外,她什么都不懂得欣赏。” 第1452章 来生再见5 “的确,她爱极了我的财富。我刚才发现就在她去世前不久,她卖掉了沙家翡翠。” “噢,不!它是沙家最著名的珠宝──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伯伟惊愕地道。 “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因为我没有察看保险箱的习惯,直到我在戏院里看到齐爱薇戴着它们──绝不会错的。” “齐爱薇最爱打扮得一身珠光宝气,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俗气。”伯伟厌恶地道。“你买回它们了吗?” “尚未,但就快了。她的律师狮子大开口,在讨价还价后,我付出莉莲所卖出的两倍价钱──国王的赎金也不过如此!” “莉莲究竟要这么一大笔钱做什么?” “天才知道。”契尔道,以手扒着头发。“她一定是欠一大笔债不想让我知道──你知道何莎丽一直带着她胡搞瞎搞。” “的确。幸运的,何奈特富可敌国。” “如果他不管束她一下,他迟早会完蛋的。” “如果你是在影射我,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和莎丽分手了。她真的是被宠坏了,自私又恶毒。我怜悯下一个被她的魅力俘虏的男人,他将会沉沦苦海。” “说得好,”契尔道。“我想我们该回大厅去。我不希望我们的客人认为他们被拋弃了,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伯伟道,快快乐乐地离开了。 契尔走到窗边,掌心贴着玻璃,凝视着满天星斗的黑夜。一弯新月如钩,彷佛住了他内心的千斤罪恶感重担。 如果他能够像韩伯伟一样地想──或是遗忘就好了。 他再度凝视着星空,以手揉着额头。他为自己倒了杯白兰地,一饮而尽,返回舞会加入他的宾客。 琼安坐在育婴室的窗边座位上,等待着破晓的曙光。她疲倦地打了个呵欠,拢紧披肩,走到壁炉前拨旺炉火。 迈斯很可能快醒了。或许在圣诞节这一天会有奇迹出现,让他走出自闭的世界。截至目前,他对她费心布置的圣诞气氛始终无动于衷。事实是,尽管她不断的努力,迈斯一直没有什么响应。 她回到窗边坐下,天际只剩一颗孤星高悬──她昨夜曾经对之许愿的星星。她叹了口气,等待圣诞节的晓光乍现,祈祷它也能带来新的希望。 突然,她听到外面的房间传来了声响。下一刻,门被打开来。一身黑色燕尾服的沙契尔手持烛,立在门口。 “克里维爵爷。”她惊讶地道。 他似乎同样惊讶看到她。“老天,”他走进房里,将烛和某个盒子放在桌上。“我一定是看到幽灵了。在黎明前的这种时候,还有谁会在外面游荡?”他仔细打量着她好半晌。“今晚妳差点吓坏了我的朋友。他半夜瞧见妳在屋外,以为是莉莲由死者的国度回来了。韩伯伟将妳误以为是莉莲的鬼魂。” 韩伯伟?不会是在马厩里的那个人吧?琼安以手掩唇,制止自己大笑。“噢。”她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 “妳觉得这很好笑?”他危险地道,朝她逼近一步。 第1453章 来生再见6 琼安再也忍不住了。“我──噢,抱歉。只是──我原本是去马厩看迈斯的圣诞节礼物,而后我──我──”她笑弯了腰。 “妳怎样?”他好奇地追问。 “噢,老天──我真的不认为我应该再多说,但我向你保证,在你的朋友韩伯伟进来后,我一直躲得好好的。” 出乎她意料外的,契尔也在窗边坐下──就在她身边。“不,我无法相信。这一定是妳编出来的!妳不可能──”他注视着她。 “但妳是的?” “恐怕是的。”她无法注视他。“你的朋友似乎……自认为是个诗人──不过他的诗作有待改善。” “的确,”契尔道。“我代他向妳道歉。” 她偷瞄了他一眼,惊讶地发现他漾开抹大大的笑容,以及笑容对他所造的改变。他显得几乎是友善的。“你是为了你朋友差劲的诗作……或是他的半夜偷香窃玉之举道歉?”她揶揄道。 他挑了挑眉,黑眸里笑意闪动。“妳令我惊讶。” “我怀疑。我不认为有太多事能让你惊讶。” “不见得。我第一次见到妳时,差点被妳吓掉了半条命。” “是的,现在我明白了,但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我和莉莲的容貌变得如此相似。过去人们总说我们就像姊妹,但在我抵达卫克菲之前,从不曾有人将我和她错认。”她摇了摇头,依旧困惑不已。“在我抵达的那一夜,你的司阍的确被吓了一跳。还有迈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但在你回到庄园之前,其它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我和莉莲的容貌相似。” “那是因为多数的仆役都是新雇用的。我留下了安克利,因为自我父亲那一代,他就在庄园里工作,图比也是。其它人我都另外为他们找了工作。” “为什么?”她问,纳闷是否因为仆人都站在莉莲这一边。 “我不想触景伤情。当时的情况已经够困难了,我想要重新开始。” “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不擅于筹备舞会。当然,我是很乐意协助葛太太……”她几近自言自语地道。 “妳协助了葛太太?”他惊讶地问。 “她和其它人都没有筹备舞会的经验。” “谢谢妳──妳的介入。” “我一点也不介意。”琼安道,在心里偷笑。他道谢时,就像骨鲠在喉一样。“我比较偏好担任筹备者的角色。坦白说,我一向不擅于融入社交界。” “是吗?妳令我惊讶,伯爵夫人。” “为什么?”她站起来,拢紧披肩,遮住睡衣。“莉莲一定告诉过你有关我的事。她一直很生气我在这方面的笨拙。我们或许长得相像,但我没有她的优雅或魅力──这是另一个我扮演莉莲的鬼魂毫无说服力的原因。你可以告诉你的朋友他只是眼花了,鬼魂通常不会在马厩出没,而是徘徊在屋子里,或葬身的墓园里──在莉莲的情况下,应该是教堂吧?”她畏缩了一下,明白到她已踰越危险的界限。 第1454章 来生再见7 他站了起来,突兀地别开视线,望向炉火。“是的,她躺在教堂里。” “你──你为她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吧?”她低声道,迫切地想要知道。 他点点头。“如果这可以让妳心安的话,前来出席葬礼的人几乎将教堂挤爆了,唱诗班吟唱她最喜爱的圣歌,教堂里摆满了温室栽培的花。她一定会爱极了。” 琼安用力吞咽,鼓起勇气问:“抱歉我这么问,克里维爵爷,但你能够告诉我莉莲是怎么死的吗?” 契尔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妳不可能是说妳不知道吧?” 他的脸庞苍白而紧绷。这是琼安首度看到沙契尔截然不同的一面,突然她明白到,他也一直在为莉莲的去世饱受折磨──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她走近他。“我一直到十月时,才接到莉莲的父母亲简短的来信,附上她遗赠给我的项链。”她由睡衣的领口里掏出项链,证明她的话。 “他们假定我已经知道莉莲的死因,却没有提供任何细节。我──我一直想要知道。拜托,爵爷,你能够告诉我吗?”她收好项链。“她生了重病吗?她并不像外表显现的那么健康,经常感染风寒。” 他长吐出一口气,揉弄着颈背。“我认为妳最好先坐下来。”他指着沙发。 她惊慌地睁大眼睛。“发──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意外致死的?” “是的,”他阴郁地道,注视着自己的手。“可怕的意外。” “什么样的意外?”琼安坐在沙发上。“拜托,别再卖关子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委婉措辞。莉莲死于火灾──我很抱歉。”他以手抚着脸。 “火灾。”她艰辛地道,感觉肺里的空气似乎突然被榨光了。噢,不,他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的,美丽的莉莲,不可能惨遭火焚,而且屋子里到处都没有火烧的痕迹。 她用力摇头──不可能的! 彷佛读出了她的心意,他再度开口,语音微微沙嗄。“不是在这里──妳或许在纳闷。她去康瓦耳拜访朋友,途中在一家客栈过夜。半夜里客栈发生火灾。” “什么原因?”她问。 “烟囱里的火延烧到屋顶。她睡在二楼,火势蔓延得太快,没有时间救她出来。” 琼安以手遮脸,彷佛想要藉此隔开他的话语,以及那幕可怕的影像──莉莲惊恐地在半夜里醒来,发现自己身陷火中,大喊求助,却始终等不到救援…… “不,”琼安喊道。“上帝,不!不要是莉莲!” 她无助地啜泣,弯下腰,双臂抱住小腹,彷佛可以藉此抵御乱刀般戳刺着她的痛楚。她无法呼吸,但那甚至也不重要了。她唯一能够想的是莉莲在极度的痛楚中死去…… 她模糊地感觉到强壮的手臂拥住她,抱着她往窗子走。下一刻,寒冷刺骨的夜风吹拂过她的脸颊,迫使她深吸了口气,一口又一口。 “就是这样。”男的声音在她耳边道。“继续呼吸,琼安。缓缓吸气,专注在呼吸上面──进、出,对了。” 第1455章 来生再见8 琼安揉了揉鼻子,感觉自己逐渐沦陷于他的魅力,就像当年的莉莲一样。但她实在无法拒绝这项简单的请求。“就依你吧。”她不情愿地道。 “很好,很高兴发现妳还是能够讲道理。”琼安揉了揉鼻子,感觉自己逐渐沦陷于他的魅力,就像当年的莉莲一样。但她实在无法拒绝这项简单的请求。“就依你吧。”她不情愿地道。 “很好,很高兴发现妳还是能够讲道理。” 她正打算反驳他的说法,因为她一向都很讲理,但他已经站起来,走到壁炉边。他以指轻敲炉面,一晌后问:“告诉我,迈斯现在的情况怎样?” 就在这一刻,她蓦地明白他确实真心关爱他的儿子。他的语气里有着她从不曾听过的脆弱。 “我很遗憾说他仍然和过去一样。他一直都百依百顺,但我宁可他不要。我希望他会哭闹、反抗,用言语或行动显示他仍然活着,感受到这个真实的世界。” “我以为妳说他有进展。”契尔转身看向她。她注意到他的双手紧握拳。 “我说我以为我正在逐渐触及他的内心,但他的改变是如此细微,除了我之外,或许没有人能够注意得到。偶尔在我要求他做某件事时,我感觉当我背对着他时,他会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我,而且他的表情是叛逆的,但我从不曾正面逮到他。一旦我转过身,他立刻低下头,让我看不到他的脸。” 契尔点点头。“我明白了。如果妳说得没错,至少那是个小小的进步。我衷心祈祷妳是对的。” “爵爷──噢,契尔,”她困窘地改口,不习惯这样的亲昵。“我可以问你为什么在这之前,你从不曾问过你儿子的进展?我可以看得出你很关心他,但你给我的印象却是满不在乎的。为什么你每天来到育婴室,却不曾走进来和他说话?” 他重重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因为我不想打扰他。我觉得他会变这样都是我的错,而我不想强迫他响应我。上一次我尝试时,他已经表明了不想和我有关联。我应该负起全责。” “但为什么?”她问,一心想要明白。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坦白说,我一直觉得迈斯比较像是他母亲的孩子。莉莲就像保护幼狮的母狮一般,阻止我接近他。”他摇了摇头。“我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真正了解他──那也只能怪我自己。我极少待在卫克菲庄园,在莉莲去世后就更少了。” “你对你的儿子有所了解吗?” 他直视着她。“不算是──我应该的。今晚妳还有其它刀子想要插在我心口吗?” 她脸红了。“抱歉,我无意让你难过。我只是希望你或许对你儿子的个有些洞悉力。” 他再次吁气。“过去他总是精力充沛──开朗、爱笑,充满了生命力。他的母亲在家时,喜欢用大量的母爱宠溺他──但只有在她兴之所致时。她总是来去匆匆。” “你对他解释过莉莲去世的意义吧?” “当然,我告诉他他的妈妈已经到天堂和天使在一起了,再也无法待在我们身边,而他似乎也能够了解。” 琼安倏地站起来,气愤于契尔的麻木不仁。“他似乎能够了解?他只有四岁而已!像这种年龄的孩子只知道自己的母亲以浑然不可解的方式,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契尔怒瞪着她。“别自以为是地对我说教。我以我认为最好的方式告诉了他莉莲的事,我试图要保护他。” “你说得似乎他的母亲为了更好的天堂拋弃了他,似乎她宁可选择天使不要他。他需要知道他母亲的去世是桩无法掌控的可怕意外,如果她有办法的话,她绝不会离开他。你不明白吗?” “我不是傻瓜,伯爵夫人,尽管妳似乎坚决如此相信。我们明显有着非常不同的观点,但我想要提醒妳我是男孩的父亲,而 第1456章 来生再见9 他直视着她。“不算是──我应该的。今晚妳还有其它刀子想要插在我心口吗?” 她脸红了。“抱歉,我无意让你难过。我只是希望你或许对你儿子的个有些洞悉力。” 他再次吁气。“过去他总是精力充沛──开朗、爱笑,充满了生命力。他的母亲在家时,喜欢用大量的母爱宠溺他──但只有在她兴之所致时。她总是来去匆匆。” “你对他解释过莉莲去世的意义吧?” “当然,我告诉他他的妈妈已经到天堂和天使在一起了,再也无法待在我们身边,而他似乎也能够了解。” 琼安倏地站起来,气愤于契尔的麻木不仁。“他似乎能够了解?他只有四岁而已!像这种年龄的孩子只知道自己的母亲以浑然不可解的方式,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契尔怒瞪着她。“别自以为是地对我说教。我以我认为最好的方式告诉了他莉莲的事,我试图要保护他。” “你说得似乎他的母亲为了更好的天堂拋弃了他,似乎她宁可选择天使不要他。他需要知道他母亲的去世是桩无法掌控的可怕意外,如果她有办法的话,她绝不会离开他。你不明白吗?” “我不是傻瓜,伯爵夫人,尽管妳似乎坚决如此相信。我们明显有着非常不同的观点,但我想要提醒妳我是男孩的父亲,而我的观点是唯一重要的。” “在你将照顾他的责任托付给我后,你怎么还能够这么说?难道说我必须事事听从于你的判断?但就我所听到和看到的,你到现在为止的判断都是错误的。” 契尔瞪着她的眼神彷佛会很乐意谋杀她。“夫人,妳刚刚证明了妳和妳表妹的相似处不只是容貌。恕我失陪了,我无意再容忍妳的坏脾气。” 他走到稍早放下烛和纸盒的桌子。“盒子里的东西是给迈斯的。”他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对了,我会在今天下午两点前往伦敦,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我至少要十二个星期后才能回来──或许甚至待更久。” “随你高兴吧,侯爵大人。”琼安在门关上后,喃喃自语。 拜沙契尔之赐,圣诞夜的清晨就像流星般逝去了。 她真是个傻瓜,竟然期望这个美好的日子会带来奇迹! 情感和心绪一片混乱,琼安放弃了等待破晓,换上轻便的外出服,找来女仆玛格,请她代为守护熟睡的迈斯,下楼出到屋外。 尽管天色未明,走到小教堂的路对她已熟悉不过。她推开教堂的木门,穿过空寂无一人的甬道,走到刻着莉莲生辰和殁时的石版前蹲下。她已经来此哀悼过莉莲多次,但今日得知她去世的真相令悲伤更难以承受。 她起身走到礼坛前,面对着圣母像屈膝跪下。信仰在她的生命中一向具有引导的力量,特别在遭遇到危机时。今晚她已经为迈斯祈祷过了,现在她要为莉莲哭泣。 “噢,上帝!”她将脸深埋在手里。“你将莉莲赐给那个可怕的男人,让她在婚姻中受尽苦楚,而后又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夺走她的生命,让她的小男孩为没有母亲的孤儿。上帝,我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了!” 第1457章 来生再见10 “上帝的旨意不是妳可以明白的,孩子。妳只能够接受。” 琼安猛抬起头,环顾着周遭,心脏扑扑急跳。“是谁?你是谁?”她恐惧地喊道。 一名穿著黑色圣袍的男子自前排的阴影中走出来,伸出手给她。烛火映出了他平和、静谧的面容。“毋须害怕,孩子,我无意伤害妳。我们两个同样都在这里为圣诞守夜。” 她的身躯轻颤,但她强迫自己放松。“抱歉,我没料到会有其它人在这里。” “的确,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教堂守夜了,他们通常会选在较热闹、奢华的地方,”他走近她。“告诉我,妳为什么而来?妳明显地身陷绝望中,或许我可以帮助妳。” “我──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她呆呆地道。 他柔声笑了。“称呼我麦克兄弟吧,我可以跪在妳身边吗?” “请,”她点点头。“我是琼安。” “噢……妳是已故夫人来自意大利的表姊。告诉我,妳为什么在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跪在此地独自哭泣?” “我……我不知道我能否解释得明白。” “妳提到了莉莲……我很清楚她不幸的遭遇。妳是为了她的孩子迈斯担心不已?” “是的。他是如此年幼;心灵却饱受创伤,我非常想要帮助他,他却一直拒绝开口说话。我深爱着他,但我的爱似乎是不够的。” “是的,我明白妳为什么会担心。我必须告诉你,我认为男孩有妳爱他是极为幸运的。爱可以创造奇迹,然而耐心通常是更重要的关键。” 琼安抬起蒙眬的泪眼看着他。“是的,耐心。过去这几个小时,我竟然忘了。谢谢你提醒了我,我不该忘记的。” “我相信就算妳忘了,妳很快就会想起来。坚定妳的信念,琼安,相信妳的心。上帝从不背弃那些相信祂的慈悲和智能的人,祂的怜悯和宽恕是无止尽的。” 他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我得走了,我还有其它的教务要处理。上帝保佑妳的努力终会有结果。记得,爱和耐心可以治愈许多受伤的灵魂,而且不只是孩子的。”他对她展开笑容,祥和的眸子里流露着温馨和暖意,令她想哭。 “谢谢你,”她用力吞咽。“我很高兴你在这里。” “我也是,琼安,相信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相见。” 琼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手心发热,却不知道为什么。 稍后她走出教堂,没有注意到黎明的熹光将教堂沐浴在一片金黄里。 他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我得走了,我还有其它的教务要处理。上帝保佑妳的努力终会有结果。记得,爱和耐心可以治愈许多受伤的灵魂,而且不只是孩子的。”他对她展开笑容,祥和的眸子里流露着温馨和暖意,令她想哭。 “谢谢你,”她用力吞咽。“我很高兴你在这里。” “我也是,琼安,相信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相见。” 琼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手心发热,却不知道为什么。 稍后她走出教堂,没有注意到黎明的熹光将教堂沐浴在一片金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