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与S的无赖同盟》 第一话 小提琴天使与长笛妖精,以及无赖的我们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月歌々星语 录入:no2body 校对:no2body 听见身旁传来甜美忧伤的叹息声,我——真田大辉将视线移向旁边。 「唉——」 跟天青石一样的深邃蓝眼目光陶醉,光滑白皙如大理石的脸颊染上蔷薇色,这个正在凝视窗外的人,是拥有一头灿烂柔顺的金发、校内赫赫有名的女生。 (#蓝本露琪雅#!该不会#这家伙也#——) 我屏住呼吸,人称全校第一美女兼才女的那女人,用明亮的双眼对我投以嫌弃的目光,像要求证般开口询问: 「那位眼神嚣张又阴险、身上散发出一股体味、不修边幅的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难道#你也是吗#?」 ◇  ◇  ◇ 一听到我是美术社社员,国中的朋友和现在的同学都惊呼出声。 「咦!大辉是美术社的啊!?」 「你这个画香蕉画苹果画橘子统统都会变榴莲的艺术白痴竟然加入美术社!」 「在素描大会上展示的风景画,建筑物的线条抖来抖去,颜色也因为用太多紫色和绿色,搞得跟《derodero》(注:日本漫画家押切莲介的搞笑恐怖漫画。)里面的鬼屋一样的大辉加入美术社!?」 大家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们学校规定学生一定要加入社团吗?所以你才选了个感觉比较轻松的?」 「原来如此,只有名字登记在上面的幽灵社员啊。难道你会去那边画画、刻版画?」 「就是在美术教室看看漫画、睡睡午觉嘛。那我就可以理解了。」 他们擅自推测,下达结论。 对他们来说,我加入美术社就是如此疯狂的行为。 我觉得很麻烦,所以刻意不去反驳,喃喃回答: 「谁知道呢……」 小学我就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艺术细胞,因为美术成绩满分五分,我永远只有两分。 大概是因为我的劳作做得还算认真,老师顾及我的感受,不忍心只给我一分吧,可是看到我用纸黏土做的熊猫,坐在隔壁的女生因为它太恐怖,吓到哭出来了。虽然头有三颗、眼睛掉出来、舌头断掉了,那确实是熊猫啊。 总之,直到高中一年级的夏天为止,我参加的都是练习累到不行的田径社,后来和学长起了些争执退社后,就一直没加入社团。 至于为何现在——升上高二的五月,我每天放学都一定会去校舍四楼的社团教室报到? 为何每天都把桌子搬到窗边,用一点都不擅长做细工的粗糙的手乱捏黏土,拍它、扯断它、把它们黏在一起,制作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神秘物体? 是因为我在偷偷进行某个非正式社团活动。 没错,美术社社员只是我表面上的身分。 只不过是真正的社团活动的烟雾弹。 我将十六岁的满腔热血统统投注在其中的唯一且最棒的社团。 那就是——「鉴赏社」。 不是干涉内政的「干涉」,不是完全胜利的「完脱」,也不是seal journey的「感伤」。 和静静观察事物,思考它本质上的意义的「静观」有那么点不同。 和欣赏景色的「观赏」也不太一样。(注:「干涉」、「完胜」、「感伤」、「静观」、「观赏」皆与「鉴赏」日文同音。) 「鉴赏」的意思是理解艺术作品美的价值,并且充分品味它。 因此,鉴赏是需要对象的。 对我来说,#她#比全世界的艺术品都还耀眼。我的鉴赏对象美园千冬,出现在我用来制作神秘物体的美术教室正对面的音乐教室,中间隔着中庭。 她跟我一样是私立尤莉卡高中的高二生,留着一头在肩膀下面摇晃的柔软清爽黑发,皮肤白、身材娇小、文静有气质,是个内向认真的女孩。 第一次见到她时,我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符合我理想的少女,纤细可爱又楚楚可怜,感动得意识差点飘到大气层。 甚至觉得在第一志愿的应考日得了流行性感冒,发高烧窝在棉被里还拉肚子拉到呻吟是件幸运的事,激动得全身颤抖。 顺带一提,尤莉卡高中的偏差值虽然比较高,从我家搭电车过去单程就要一个半小时。不过美园的可爱、腼腆的微笑、染上淡粉色的稚嫩脸颊、从犹如樱桃的嘴唇间传出的细小声音、拘谨地默默低下头的动作,全都正中我的好球带,足以让我遗忘漫长无聊的通车时间。 我马上调查她的姓名、年级和班级,也查到美园从小就在学长笛,社团是管弦乐社。 还知道社团活动时间,她总是坐在靠窗的位子练习吹长笛。 真想多看看她可爱的侧脸。真想为她每一个害羞的表情赞叹出声。真想被她优雅的动作治愈。 然而,想加入管弦乐社必须懂乐器。我#碰过#的乐器却只有直笛和口风琴,乐谱也一样,怎么看都是群发情的蝌蚪。 而且,像我这种臭脸男跟她待在同一个社团,无礼地盯着她猛看,八成会吓到纤细如雪的美园。 这样非常不好。 想要尽情欣赏全世界最喜欢的事物,又不想被当事人发现,该怎么做? 从可爱的发旋到纤细的脖子,小巧玲珑又惹人怜爱的胸部到纤纤细腰、自裙底伸出来的苗条双腿——想要猛盯她的身体又不吓到对方,应当如何是好? 我用单程一个半小时的通车时间绞尽脑汁得出的结论,就是加入美术社。 入社前我当然有先去参观过,不着痕迹地确认从窗户看出去的景致。 在我看到中庭另一边的教室,美园将樱桃色的娇嫩嘴唇轻轻抵在银色长笛上,雪白脸颊染上淡粉色,优雅低下头的瞬间,我为自己的视力远高于二点零,抵达奇迹的领域一事,感激得全身颤抖。 这样就能好好「鉴赏」美园吹错时害羞得脸红的模样,以及吹得好时粉嫩的嘴唇微微扬起,高兴微笑的模样。 于是,我拿美术社社员的身分当烟雾弾,创立社员只有我一个人的鉴赏社。 所谓的鉴赏社,简单地说就是尽情欣赏、品味自己喜欢的美丽事物的社团。 可是为了避免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只能远远「看着」她。 那就是我制定的铁则。 一旦跨越这条界线,害美园有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的危机感或厌恶感,就不是神圣的社团活动,而是恶心的跟踪狂。 既然叫做社团活动,果然得加点限制,不能只是乐在其中。 此外,正因为有这个限制,单纯凝视对方的这个行为才会升华成高尚的喜悦。 幸好美术社社员本来就少,外加入社当天其他社员来跟我打招呼,看到难以言喻的不祥物体在我手中逐渐成形就「呃!」了一声,哑口无言,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般迅速离开,在那之后都没找我说过话。 因此我可以不受周遭的干涉,专注于鉴赏社的活动上。 今天我也坐在面向中庭的特等座,一边乱捏黏土,一边鉴赏全世界最可爱、温柔、楚楚可怜的人。 美园就是要配长笛。不管是钢琴还是小提琴,都无法引出那至高无上的清纯性感气息吧。 美园无垢的嘴唇碰到冰冷银色长笛的那一幕果然很赞,她吹得太用力,脸颊慢慢泛起红潮的画面也不错。 看乐谱时垂下的视线也令人兴奋。 噢,美园刚才是不是吹错了?眉毛有点垂下来!脸颊越来越红,看起来很沮丧。她皮肤白,所以脸一红就很明 显。美园害羞沮丧的表情果然最棒了。喔喔喔,眉毛又垂得更低啦。 真想再对她坏一点,把她欺负到快要哭出来。 我开始妄想。 故意对她口出恶言、对她冷眼相待,美园两眼泛泪,抬头看着我,用那纤细微弱的声音说—— ——大辉同学,你、你好坏。 ——请你……不要欺负我。 ——讨厌!我……我会害羞啦。大辉同学。 啊啊,太棒了。 美园性感的哭脸万岁。 当然,我不可能对现实的美园使坏弄哭她。 看到美园无精打采,我会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看到管弦乐社的女社员萨克斯风不小心撞到美园的肩膀,害她晃了一下时,我差点忍不住打开窗户破口大骂「混帐!给我小心点!」。 我绝不原谅伤害美园、吓到美园、害美园难过的人。包括我自己。 然而我总是会忍不住妄想美园含泪发抖的模样,真矛盾。 仔细一想,我幼稚园的时候曾经拿上面爬着毛毛虫的树枝追着喜欢的女生跑,把她吓哭。 她的眼泪超棒的。 我一定从小就有这种嗜好。 ——真是个变态。 在用恶心的视线偷看心上人,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一番的这个瞬间,我就已经无法摆脱这个称号。 没差,就算是变态也没什么好害羞、难过的。 在外面随便展示自己的变态嗜好当然很有问题,但我可是高贵的鉴赏社社员。不能用理性掩饰自身的变态之处成何体统? 茂密树枝上的绿叶,在五月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天空万里无云,连空气都亮晶晶的,坐在音乐教室窗边的美园千冬将樱桃色的嘴唇凑近长笛,在我为她惹人怜爱的可爱侧脸叹息时。 「哎。」 旁边传来跟我一样的叹气声。 「呣。」 我望向隔壁,留着一头高调金发的女学生,在我旁边的窗户撑着颊叹气。 白金色长发如一道耀眼的金色长瀑,自肩膀垂落腰间。皮肤像大理石一样白皙,看起来冰冷光滑,安装上明显的双眼皮、给人一种倔强感的高挺鼻梁、性感的红唇等高水准零件的脸孔也非常美丽。 她侧身对着我,身体微微前屈,因此引人注目的丰胸、纤细腰部、形状姣好的臀部都被特别强调出来。 隔着窗户热情凝望对面校舍的眼睛,是和天青石一样的深蓝色。 我知道这个存在感强烈到让人觉得烦的女人是谁。 她是混血儿,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金发和蓝眼都是天生的,成绩也名列前茅,品行端正,性格知性冷静,人称全校第一的美人兼才女,但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一脸「我长得漂亮脑袋又好」、孤高冷僻的女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头发也留太长了。她本来就是金发,看了让人觉得很碍眼,给我剪短啊。上游泳课时你的头发塞得进泳帽吗? 假如这里不是美术教室,假如这女人看得入迷的不是音乐教室。 假如那里没有管弦乐社的社员拿着乐器努力练习,我八成会别过头,完全不会在意。 然而。 (#蓝本露琪雅#!该不会#这家伙也#——) 我屏住呼吸瞪着她,那对耀眼的天青石色眼睛便往我身上看过来,仿佛在嫌弃、观察我。 她接着用有点冷酷的高傲语气询问: 「那位眼神嚣张又阴险、身上散发出一股体味、不修边幅的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难道#你也是吗#?」 【插图】 果然是这样!我心中瞬间燃起怒火。 其他社员还没来美术教室,只有我和蓝本露琪雅两个人。气氛紧张起来。 我们像在威吓彼此般瞪着对方,同时开口。 「你爱上美园了吗!」 「你也看上忍了?」 露琪雅瞪大眼睛,想必我也是一脸错愕。 「忍是谁啊?」 「美园是哪位?」 我和她的声音再度重叠。 「眼神跟歹徒一样、邋里邋遢的你不认识忍吗?是管弦乐社的小笠原忍。拉小提琴的模样梦幻又美丽,二年一班座号二号的忍。」 露琪雅带着高高在上的眼神说,一副「竟然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的样子,害我顿时不爽。 「眼神跟歹徒一样的人是你。说到管弦乐社当然是美园千冬啊。你竟然不认识吹长笛、楚楚可怜、文静有气质那个美园。」 「不,说到管弦乐社就是忍。纤细苗条、纯洁无垢又可爱的小提琴天使。」 「不对,是清爽纯真又健康的长笛妖精。」 「是忍。」 「是美园。」 我们的脸近到额头快要碰在一起,咬紧牙关互瞪,然后猛然回神。 露琪雅也把嘴巴瘪成「へ」字形,再次确认: 「简单地说,你那无礼的视线不是在看忍对吧?」 「我又不是gay。你才是,你应该不是在看美园,色眯眯地叹气吧?」 「我不是蕾丝边。」 露琪雅挑起金色的眉毛否定。 神秘的天青石色眼睛闪过一道光芒。 「我喜欢纯洁有礼的可爱男孩。就像忍那样。」 「我也喜欢文静柔弱的清纯女孩。像美园那样。」 「那你从这扇窗户偷看的不是忍,而是那个美园同学是吧。因为从这里可以尽情偷看管弦乐社嘛。是用来偷窥的绝佳位置。最棒的特等席。」 「你说偷窥?哈!竟然用这么低俗的词汇眨低自己的行为。才女之名都要扫地啰,蓝本露琪雅。」 看到我嘲笑她,露琪雅冷冷皱起眉头。 「那你是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打算跟我说你在认真参与社团活动?那才叫卑鄙又丑陋。」 「不,这不是借口,我纯粹是在这个地方参与社团活动。只不过,是鉴赏社的。」 「『鉴赏社』?」 露琪雅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那是什么?」 「美术鉴赏的『鉴赏』。不过鉴赏的不是艺术品,是美园。」 我为露琪雅说明鉴赏社的活动内容和铁则。这和单纯的跟踪狂不一样。鉴赏是测试自己的理性及人格、更加自律的行为。 露琪雅抿起嘴唇,面色冷淡听我说完,用酷酷的声音回了句「令人傻眼」,然后—— 「不过,我觉得很棒。」 她脸泛红潮,天青石色的双眼炯炯有神,用那对眼睛看着我宣言: 「我也要加入鉴赏社。」 什么! ◇  ◇  ◇ 一周后—— 起初我担心这么引人注目又盛气凌人的女人坐在旁边,会妨碍鉴赏社静谧的活动,不太想让露琪雅入社,露琪雅却说: 「只要看着纯洁无垢的忍,你那张令人不快的脸根本不会进入我的视线范围。」 「我也是,除了可爱的美园,其他东西我统统可以过滤掉。」 「那就没问题啰。」 「嗯,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如此回答。 露琪雅把椅子搬到窗户正前方,将素描本放在大腿上,一边用炭笔素描,一边热情凝视窗户对面的教室,我则在她旁边继续进行我的社团活动。 刚开始那两天,我们都无视对方的存在,但或许是因为我们本来就很像吧,自然而然就开始交谈。 「今天忍的肌肤也一样光滑耀眼。水泼到他身上应该会变成透明的宝石弹开 来吧。」 「美园的黑发好像也变得更柔顺有光泽了。每一根发丝都和纤细漆黑的丝绸一样。」 「真庆幸我的视力高于二点零。」 「我也每天都会吃菠菜和纳豆,努力维持这奇迹般的视力。」 「没错。我没有一天会忘记吃蓝莓胶囊。」 我们面向窗户,低声交谈。 表情是完美的扑克脸,一个捏黏土一个素描,手从来没有停过。 美术社社员因为全校第一的美女兼才女露琪雅的加入,显得坐立不安,但由于露琪雅带着完美的冷淡表情专心画画,外加素描本上的画有的像被分尸的尸体,有的像融化的史莱姆群,实在太过异常,难以理解,其他社员便别开目光,悄声离去。 现在他们也在远处对我们投以看待神秘事物的目光。 「对了真田同学,你在捏的东西是?被车辗爆的猪内脏吗?」 「你看过被车辗爆的猪内脏啊,蓝本露琪雅。这是美园。我才要问你在画什么。是摔到地狱针山上的鸢吗?」 「你看过摔到地狱针山上的鸢?这是忍好吗!」 露琪雅冷静回答。 当然,小笠原忍不像针山也不像鸢。 是个听露琪雅说他是「一丝无垢的天使」、「全世界最纯净至高的美」会深感意外的,极为普通、长得有点像女孩子的柔弱少年。 「我第一次见到忍,是在新学期刚开始,淡粉色樱花盛开的时候。当时我走在学校走廊上,听见可爱的尖叫声,接着眼中盈满泪水的忍弯腰跑出来,撞到了我,跟小松鼠一样颤抖不止,对我说『有、有、有螂』。我用手上的书包把追着忍飞过来的螂打到地上,一脚踩死它。忍脸色苍白,抬头看着我。他好像还没从被螂追的打击中恢复,吓到话都讲不出来。我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走掉,一边回想忍那双盈满泪水、惹人怜爱的眼睛,心脏跳得快到不行。当天晚上,我用天蓝色的笔在日记上写下『我遇到了理想中的天使』——」 露琪雅踩烂的那东西是谁收拾掉的呢……我忍不住在意起不重要的部分。 说起来,被区区一只又黑又亮的虫吓到快要哭出来,到处乱逃,同为高二男生的我觉得挺可悲的,可是露琪雅好像觉得这软弱的部分正是萌点。 小笠原忍在音乐教室窗边优雅歪过小小的脸,拉着小提琴,露琪雅用天青石色的双眼热情凝望他,神魂颠倒地叹了口气。 「啊啊,忍。真想不打麻醉就把和我的眼睛同样颜色的耳环刺进你可爱的耳垂,让你漂亮的脸蛋因恐惧与痛苦而扭曲。真想用冷漠的言词骂你,让你哭出来。」 露琪雅本来就长得好看,所以她陶醉地讲出这番话的模样如黄金女神般高贵,甚至让人有种慈悲为怀的感觉,但内容还挺那个的。 「真想塞住忍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看他痛苦地用纤瘦的四肢无力挣扎,用泛泪的眼晴看着我哀求。真想把蜗牛放在他纤细的脖子上。想看他被冰冰凉凉的触感吓到,觉得蜗牛很恶心而扭曲的表情。」 「扭曲的是你,蓝本露琪雅。要是你真的这么做,你的地位肯定会从校园女王掉到变态。」 我冷静地告诉她,露琪雅却丝毫不觉得惭愧。 「我才不需要校园女王这种头衔。莎士比亚说过,『玫瑰不叫玫瑰,亦无损其芳香』,就算我从女王变成变态,我的美貌与智慧依然不会改变。」 她如此断言。 「而且我知道妄想终究是妄想,我也是有理性与自制力的,不会随便发泄自己的欲望,害他人感到不快。这种事我只会跟你一个人说。」 「跟我说就没问题吗?」 「嗯。因为你跟我一样恶心不像话。可是,你肯定这样的自己。」 「是啊。我们是一丘之貉。如果你是变态,我也是变态。」 「没错,我们是披着理性之皮的变态,高贵的鉴赏社社员。」 「就是这样。」 提问的声音和回答的声音都同样冷漠,我却感觉到在那之间仿佛萌生了温暖的同感。 蓝本露琪雅,我本来以为你是惹人厌的金发女,想不到你意志坚定,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露琪雅也瞄了我一眼,嘴角似乎微微扬起。 「真田同学是因为和田径社的学长吵架才退社对吧?我听说那个学长会欺负特定的一年级生,你跑去跟他抗议。你正义感满强的嘛。我非常意外。」 「只是因为我看学长那个时候穿的粉红色企鹅t恤不顺眼啦。」 我回答时依然看着正前方,露琪雅再度眯起眼睛,好像轻笑了一声。 之后,和平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露琪雅开口说道: 「至今以来,我一直都只有在自己的脑内思念忍,不过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挺好的。」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进行鉴赏社的活动,两个人也不错。」 「可以跟别人聊心上人的事真开心。」 「我说不定也希望有人可以听我聊美园。也许我一直都想跟别人畅谈美园羞得染上粉红色的脸颊实在太纯洁,真想让她的脸颊被像水晶一样的眼泪弄湿。」 「我也是,真想不停欺负忍,让他哭到喘不过气。然后再紧紧抱住他。」 「美园紧张时把身体缩起来的样子也很让人兴奋。想让她更害怕一点。想把毛毛虫放在她丝绸般的头发上。」 「想监禁忍,用黑色的铁链把他绑起来。」 「想帮美园戴上红色项圈,逼她学狗叫。」 我们带着神清气爽的表情分享越来越危险的妄想,仿佛在对美丽的艺术品发表感想。 我的胸口被热情填满,心跳加速。 多么幸福的时间。 【插图】 「美园果然是长笛妖精——不对,是女神。」 「忍是小提琴天使。不,是构成我的世界的神。」 我们陶醉地眯起眼睛。在我产生这段光辉灿烂的时间将永远持续的错觉时,「那件事」发生了。 在对面的音乐教室窗边专心演奏长笛和小提琴的美园千冬与小笠原忍,突然——肩膀一晃,抬起头。 然后,美园看着小笠原。 小笠原看着美园。 两人互相凝视。 他们单薄的肩膀抖了一下后,同时急急忙忙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潮。 刚刚那是…… 在窗户后面目击整个过程的我,僵在原地。 露琪雅跟我一样,在旁边动也不动。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看着对方,害羞地移开视线低下头,简直像爱情电影中的画面—— 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不,那只是巧合! 他们对对方抱持好感——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我不希望有这种事。 在我旁边沉默不语、面色僵硬的露琪雅肯定也在想同样的事。我很了解支配她、拘束她的焦躁与混乱,以及胸口传来的痛楚。因为那就是我现在的感受。 拜托是巧合。 拜托是错觉。 在我带着心如刀割的心情如此祈愿的这一天,小笠原和美园再也没有对上目光。 不过—— 美园千冬偷偷抬起头,害羞地看着低头拉小提琴的小笠原忍。 小笠原看着低头优雅吹着长笛的美园,一副心急难耐的样子。 只有我跟露琪雅知道。 ◇  ◇  ◇ 看来鉴赏社面临重大的危机。 过了几天。 我和露琪雅日渐焦躁。 从我们第 一次察觉到危险的那一天起,小笠原忍和美园千冬开始频频四目相交。 起初时机总是错开,一方看着另一方,另一方却常常没发现,专注于练习上,不过之后大概是对对方的视线越来越敏锐了吧,只要看着对方,对方就会抬起头,目光交会的次数逐渐增加。 他们肩膀一颤,立刻害羞地别开视线低下头,瞄了对方一眼。 然后再度对上眼,双颊泛红,又把头低下来。 奇怪……美园害羞的表情明明是我最喜欢的配菜,看到她因为小笠原而脸红,我的胸口却闷闷的。 旁边把素描本摊开的露琪雅也拿着炭笔停止动作,难过地咬住嘴唇。 「……」 宛如一道长瀑的白金色发丝也没什么光泽,不晓得是不是我多心。热情的天青石色眼眸今天也是熄火状态。 露琪雅突然开口。 「……真田同学。」 「干么?」 「……没事。」 令人难受的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后,露琪雅低着头咕哝道,语气僵硬。 「没事。」 接着她拿起炭笔在素描本上「喀喀喀」猛画,开始增加线条。 简直像要把所有的心力都投注在这幅画上,紧咬下唇,低头瞪着素描本不停动笔。 到目前为止,露琪雅都是一边在素描本上随便乱画,一边看着窗外,鉴赏对面校舍的小笠原忍,陶醉地眯起眼睛,现在她却只盯着素描本,仿佛有人在阻止她,叫她绝对不可以看音乐教室。 我错失向露琪雅搭话的机会。 到了离校时间,我们一起离开美术教室。 夕阳把操场染成一片暗红色。 我们默默并肩而行。 露琪雅盯着脚边,神情严肃。空气明明凉凉的,我却觉得身体一直在冒汗。 走出校门时,露琪雅看都不看我一眼,扔下一句「……我要走这边」准备离去。 我反射性抓住她的手。 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的纤细手腕,令我心跳漏了一拍,露琪雅咬紧牙关回过头。 她瞪着我,像在骂我「你这是在做什么?」。 有点无助、没心力再去思考其他事的倔强又柔弱的表情,害我该说的话又卡在喉咙。跟露琪雅互看了一会儿后,我僵硬地放开她的手。 「……抱歉。」 露琪雅低下头,面色紧绷。 「你做了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吗?」 我答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露琪雅仍然不看我的脸,冷淡地对我说: 「再见。」 然后越走越远。 我像在原地扎根似的杵在那里。 露琪雅在社团教室讲到一半的话是? 她想跟我说什么?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那时她对我露出的表情非常不安、脆弱、痛苦。 可是,最后我并没有问出答案。 风又变冷了。 我看着宛如一道冰冷耀眼的奔流的金色长发,消失在染上夜色的马路对面,胸口隐隐作痛。 ◇  ◇  ◇ 隔天下课时间。 我因为睡眠不足,在自己的座位上撑着头思考昨天的事时,同学们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你去问啦。」 「不要,因为,怎么可能嘛!」 「对啊,大辉跟蓝本最好是有可能。」 他们好像在聊我和露琪雅,我便把头转向那边。 「找我有事吗?」 我主动询问,同学们尴尬地缩着脖子走过来。 「大辉,你跟蓝本露琪雅在交往吗?」 啥? 脑袋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这家伙在说什么? 露琪雅跟我交往?怎么可能,跟把用绿辣椒做成的泰式酸辣汤淋在用整根红辣椒做成的超辣咖哩上吃一样扯。 「昨天放学后,有人看到你跟蓝本牵着手一起回家,现在都传开了。」 「什么!」 「美术社的人也说你们在美术教室都把椅子靠在一起说悄悄话。」 「没错,说你们绝对在交往。」 我哑口无言,一面叫自己冷静下来,一面向他们解释: 「我跟蓝本只是同社团,没有特别的关系,我们家也在反方向,不可能一起回家。」 我语气冷淡,眉头也皱了起来,说不定他们会觉得我在生气。 「说、说得也是。」 「根本不可能嘛。听说蓝本对高中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 同学们有点畏缩,接受我的说法。 胸口还是闷闷的,不太舒服。 该死!昨天有人看到我抓住露琪雅的手吗?然后被人加油添醋,传出「我和露琪雅在交往」这种夸张的谣言。 我虽然很普通,金发美女露琪雅在尤莉卡高中可是个大名人。现在谣言肯定又传得更开了。 得想点办法。 我站起身,走向露琪雅的班级。 可是在教室里找了一遍,却没看到那头引人注目的金发。在这里待太久可能会让谣言越传越厉害,我只得乖乖离开。 下一堂下课时间,下下一堂下课时间,我都故作自然地跑到露琪雅班上偷看她在不在,却仍然找不到她。 难道她没来上学? 第五节课。 我又跑去露琪雅班上,站在外面偷看。 「真田同学?」 这时,去年跟我同班的女生出声叫唤我。 「你来找露琪雅呀?」 「啊,呃……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跟蓝本只是同社团的伙伴。」 人家又没有问,我就急忙解释起来。对方轻笑着说: 「嗯,露琪雅也是这么说的。她说你们是s伙伴,即使会成为共犯,也不会在一起。」 「——」 那家伙说了这种话啊。s伙伴是什么鬼。好啦,她说的或许没错。 对方突然露出担忧的表情,对越来越慌张的我说: 「露琪雅说她有张画赶着画完,下课时间也一直待在美术教室,午休时间结束后,她就因为身体不舒服早退了。不过她说只是有点累,睡一天就会好。」 「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 我向她道谢,回到班上。 早退?她真的没事吗? 还有,她是为了画画才…… 昨天她也是拼命画那张画,为什么露琪雅不惜这么拼,也要把那张画画完? 仍然是个谜。 ◇  ◇  ◇ 放学后,一切的谜团都解开了。 我独自坐在美术教室窗边,又开始思考露琪雅的事时,一名长得有点像女孩子的男学生从门口探出小巧的脸,用温和的声音说: 「那个,不好意思。」 是小笠原忍! 我慢慢走过去,只有隔着窗户看过的少年出现在眼前,连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害我心跳加速。 站在他前面仔细一看,细致的肌肤与柔顺的头发确实令我惊讶,不过他果然不到绝世美少年、天使这种程度,就是个极为普通的娇小少年。 小笠原慎重地将手上卷成筒状的纸递给我。 「这是上午蓝本同学拿给我看的,她忘记带走。不好意思,请你帮我还给她。」 他彬彬有礼地小声说道。 「……是蓝本的画。」 「咦……嗯、嗯。」 小笠原突然支支吾 吾起来,睁大眼睛目光游移,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 我瞬间意识到。 露琪雅跟小笠原告白了。 ——……真田同学。 ——……没事。 意识到那时露琪雅讲到一半收回去的话。以及,为何露琪雅坚持画完那张画。 一切都联系在一起——包含午休时间结束后,露琪雅就因为身体不舒服早退——血液一口气冲上大脑。 那个时候,露琪雅决定跟小笠原告白,想要问我有什么意见。 把画画完是为了给小笠原看蕴含心意的那张画,早退的原因肯定是—— 心脏痛得宛如刀绞。苦涩的唾液在口中扩散开来。 #露琪雅被小笠原甩了。# 「那就麻烦你了。」 小笠原把露琪雅的画交给我,离开美术教室。 打开那张画一看,上面画的是有点像五官歪掉的笑福面,又有点像被压烂的馒头的神秘物体。 究竟小笠原有没有看出这是在画他呢。 「一定没看出来吧……」 这句自言自语一传出口中,胸口就抽痛起来。 我咬紧牙关,仿佛失恋的人是自己,低头看着露琪雅的画。 ◇  ◇  ◇ 隔天,露琪雅在下课时间主动到教室找我。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喔、喔。」 看到露琪雅一脸神清气爽,我困惑不已,和她一起走向美术教室。 窗帘是拉上的,教室里有点阴暗。一进到只有我们两个的教室,露琪雅就用优雅的手势将肩膀上的浓密金发往后拨,直盯着我说: 「你昨天好像有来我们班找我?」 「……」 「谢谢你。」 「没什么。」 「我要退出鉴赏社。」 「……」 我默不作声。 「你不惊讶呢。」 「……昨天放学后,小笠原忍拿着你的画过来。他说是你忘在他那边的,托我还给你。现在在我这里。」 露琪雅眼中初次浮现怯弱的光芒,瞬间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然后像在忍耐般,使力提起嘴角。 「是吗?」 她低下头,一边用手卷头发。 「忍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所以没办法回应我,不过他很高兴……谢谢我的心意。画也是,听到我说我想让他看看这张画,他就收下了,一点都没有不甘愿,还拼命夸我『真是张富有哲理的画,不愧是蓝本同学,这张画肯定具有非常深奥的含意』……」 露琪雅声音微弱,讲话断断续续的。 她轻轻哽咽一声,抬起头展露笑容。 「忍真的是个好孩子。不愧是我,眼光真好。」 是抹令人心痛的美丽笑容。 犹如一道长瀑的金色发丝勾勒出雪白脸颊的轮廓,天青石色的眼睛闪耀坚强又苦闷的光辉。 然后又露出略显悲伤的表情。 「其实,我有点松一口气。因为我觉得要是忍被我的美貌吸引,答应我的告白,我会讨厌他。一下就改变心意的男人最差劲了。」 露琪雅用开朗、凄凉的语气,不时像要把泪水逼回去般眨眨眼睛、倒抽一口气,一面用手指卷发尾,一面说道「所以,幸好忍是我理想中的纯洁又专一的男孩」,不晓得这是真心话还是在逞强。 想必两者都有。 「……蓝本」 「别安慰我唷。你跟我一样是s,不适合做这种事。」 我闭上嘴巴。 确实,这个抬头挺胸、拥有漂亮眼睛的女人,不适合安慰与同情。换成是我也不会想被人同情吧。 因为蓝本露琪雅是个自尊心高的女人。 所以,做为安慰的替代,我挺直背脊说道: 「可以等一天再退社吗?明天放学后,来办鉴赏社最后的社团活动吧。到时我有事想跟你报告。」 ◇  ◇  ◇ 请你午休时间到美术教室来。 我一大早就把写着这句话的信,放进美园千冬的鞋箱。 至今以来,我光隔着窗户看她就满足了,从来没想过要跟她告白、要跟她交往。 仅仅是看着美园千冬这个可爱、清纯、楚楚可怜、我理想中的少女,为此感到喜悦。 还因为窗户对面的美园不会知道有人在看她,擅自拿她拼命妄想。 我在脑内弄哭了美园无数次,不断害她羞得满脸通红。即使如此,窗户对面的美园也没有被我玷污,仍然优雅低着头,吹着长笛。 怎么鉴赏都不会腻。 可以的话,真想一直看着她,尽情想象。 不过,看到她跟小笠原忍害羞地互相凝视时,我发现了。 美园千冬不是用来鉴赏的艺术品,是拥有自我意志的活生生的女孩。 她虽然会在妄想中做出符合我理想的表情、讲符合我理想的话,现实的美园却绝对不会照我的意思行动。 我以为我知道自己有多么扭曲,控制住了自己扭曲的心态,乐在其中,其实我并没有发现。觉得这是游戏,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没关系,刻意无视这点,假装没发现。 等到美园跟小笠原深情凝视的那一瞬间,我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才发现现实的残酷。 美园不再是将我的妄想具现化的人偶。 而是拥有自我意志,也会喜欢上同社团的伙伴的一般高中生。 露琪雅一定也有发现。 于是她借由和小笠原告白,做了了断。 鉴赏社会解散。 不过,在那之前—— 门静静打开,美园千冬走进美术教室。她的身体因紧张而僵硬,脸色有点苍白。 「那个……你要跟我说的话是……」 用我喜欢到不行的樱桃色嘴唇和梦幻纤细的声音,努力从口中挤出一字一句。 我用又大又粗糙的双手,将昨天带回家紧急赶工做好的黏土雕像递给美园。 美园目瞪口呆。 黏稠、扭曲、诡异的某种物体。 如果我说这是以她为模特儿制作的,美园说不定会吓到哭出来。 这东西肯定不是美园,而是我自己的——真田大辉的心。 所以即使会被她讨厌、会被她鄙视,我还是要把在我注视她的这段期间累积的心意,传达给她。 「我想——让你看看它。」 没错。就算会吓到她,会被她觉得恶心。 蓝本露琪雅,你也是这种感觉吧。 美园睁大眼睛,僵在原地。想必她非常混乱,不知道该对这恶心的雕像发表什么感想,不知道我为何要问她的感想,我则开口对美园告白。 「我一直很喜欢你。」 美园倒抽一口气。 露出不知所措、泫然欲泣的表情。 【插图】 「抱歉。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所以我没打算造成你的困扰,只是想在最后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你。这个黏土雕像是我想着你做的,我想让你看看。」 「那、那个……」 美园眉梢越垂越低,努力发表感想。 「我觉得……这、这个雕像非常有独创性……这么奇特的作品,也很……不错。」 她拼命设法找出可以称赞的部分,这模样令我心头一紧。 ——忍真的是个好孩子。不愧是我,眼光真好。 露琪雅的声音、笑容再度浮现脑海,使我身体发热。 啊啊,美园也是个好孩子,是个心地善良的 温柔女孩。 虽然我对她的爱很扭曲,一直喜欢的对象是美园真的太好了。 「谢谢你,美园。托你的福,我好像可以放弃了。」 我静静微笑,和她道别。就在这时。 「为什么要放弃!」 美园高声大叫。 乖巧的美园发出这种声音当然让我很惊讶,不过—— 「我、我确实有喜欢的人……等我发现时,那个人一直在看我,我也变得有点在意他……」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管弦乐社的小笠原对吧?小笠原一定也对你——」 「不是的。小笠原同学是我姊的男朋友。」 「什么!」 「我、我不小心看到他们在姊姊的房间接、接吻……姊姊可是大学生,竟然跟高中生做那种事……之后我看到小笠原同学就会觉得尴尬……小笠原同学也会红着脸偷瞄我……这、这不重要!总而言之,我——」 姊姊的……男朋友? 小笠原忍和美园的姊姊在交往? 美园用泛泪的双眼看着嘴巴合不起来的我。雪白脸颊微微泛红。 我心跳加速,身体冒出汗水。 「我喜欢的人是——」 ◇  ◇  ◇ 「为什么要拒绝?你跟美园同学不是两情相悦吗?」 放学后。 露琪雅拿炭笔在素描本上「喀喀喀」画画,理智地问我。 「……我不知道。」 我捏着黏土低声回答。 为什么我跟美园说了「抱歉」?为什么我没去追哭着跑出美术教室的她? 今天,管弦乐社的窗边看不到美园千冬,也看不到小笠原忍。 我跟露琪雅也不是把椅子朝向窗户,而是面对面懒洋洋地做自己的作品,一边交谈。 「竟然被对方发现了。这样你没资格当鉴赏社社员唷。」 「……真没面子。」 「而且人家还喜欢上你。哪有这么好的事。」 「……唔。」 「你却甩了人家,真是个笨蛋。」 露琪雅斩钉截铁——镇定地说。 「你看不起我吗?因为我一下就变心了。」 「也不是。」 她冷冷回答后,轻声呢喃: 「为什么呢。」 「你不是要退出鉴赏社吗?」 「嗯,我会退出鉴赏社。不过在找到下一个可以专心投入的事物前,留在美术社也没关系吧。你才是,这样你待在这里的目的不就没了?」 「我跟你一样,在找到代替鉴赏社的社团前就继续留在美术社好了。」 「是吗?你这次要用黏土做什么?」 「你又在画什么?」 我们陷入沉默。 我没有告诉她我拿她当模特儿。 我也开不了口告诉她,向美园千冬道歉时,不知为何我脑中浮现她的脸。 「……」 我不知道露琪雅为什么一语不发。总觉得她看起来虽然很冷静,脸却有点红。 我们清了下喉咙,扯开话题。 露琪雅带着酷酷的表情冷淡地说: 「下次创个检验男女关系的社团或许也不错。」 我也正经八百地回答: 「是啊,例如研究如何把用绿辣椒做成的泰式酸辣汤淋在用整根红辣椒做成的超辣咖哩上之类的。」 属于我们两个的社团活动,看来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第二话 兔子小屋的不幸美少女~才怪,是无赖的同类 一进入梅雨季空气就会变得十分潮湿,令人忧郁。 就算待在教室里,也会有种制服衬衫吸进水气,黏在身上的感觉。 在这样一个一年最忧郁的季节。 放学后,我在美术教室捏着黏土,坐在我对面画画的蓝本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对我说: 「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的表情八成很错愕。 露琪雅有,喜欢的人了? 我急忙闭上合不拢的嘴巴,然后皱起眉头,紧盯着露琪雅如一道长瀑散开的亮丽金发、大理石般光滑的脸颊、脸上淡漠的神情。 幸好露琪雅视线落在腿上的素描本上,持续创造常人无法理解、糊成一团的怪画,她好像没发现坐在她对面的我有一瞬间停下捏黏土的手,一脸错愕。 不行…… 以这个s女的个性,只要稍有动摇,她就会用s的眼神把我看到死,讲出深深刺进我心里的s发言。 因此,我把表情绷得更紧,用超级从容不迫的冷静成熟声音「喔」了一声。 可是我内心一点都不冷静。 是说蓝本露琪雅啊,#你不是喜欢上我了吗?# 不,就算「喜欢上」这种说法太过自恋好了,至少也快要喜欢上了吧? 我用媲美云霄飞车的速度,回想我和露琪雅因为不能大声张扬的嗜好凑在一起,结为同盟的过程。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左右前——校内的树木颜色彻底转为翠绿的五月。 当时我们都有喜欢的对象。 露琪雅称呼小笠原忍这个瘦弱的管弦乐社二年级生为「理想中的天使」,我则诚心认为美园千冬这名纤细可爱、容易害羞的管弦乐社二年级生是梦之国的妖精。 听起来只是一般的暗恋,但我跟露琪雅有个特殊癖好。 想要让纯洁可爱的存在难为情,弄哭对方,尽情欣赏他羞红的脸颊和脸上的泪水,乐在其中。 光是想象就会令人兴奋,快感直冲大脑,这扭曲的情感要是被家人或朋友知道,绝对会吓得倒退三尺。 也就是说,我跟露琪雅都是彻头彻尾的s。 不过我们也知道,要是被人发现,生活就会崩坏,因此对喜欢的异性抱持的邪恶热情,只停留在看着对方妄想的阶段。 毫无艺术细胞的我#就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加入美术社,用视力高于二点零的眼睛不断观察美术社对面的管弦乐社练习。 我将这严以律己却又无礼的行为命名为「鉴赏」,以仅有一人的高贵鉴赏社社员的身分,专注在社团活动上。 和我一样只是为了看小笠原忍才加入美术社的露琪雅,也对我的想法产生共鸣,成为鉴赏社的一员。 在那之前,我对露琪雅的了解仅限于长相与名字。和我一样是二年级,身上只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统的混血儿,走路时白金色长发会在空中飒爽飞扬,拥有冰冷深蓝色眼睛的高挑美女。 完全不是被身材娇小的柔弱女性吸引住的我会喜欢的类型。 我以为露琪雅跟我之间存在的,只有身为共犯的同伴意识。 然而,知道露琪雅跟小笠原忍告白,被他甩掉的时候,想到她瞒着我这件事,假装跟平常一样,我的胸口紧紧揪起。 这家伙也是女孩子……也有柔弱的部分……总之,露琪雅哀伤的表情闪过我的脑海,我那么喜欢的美园千冬对我说了那么有希望的话,我却—— ——抱歉。 低头向她道歉。 而且还是在#我跟她告白后#。 露琪雅听到这件事,天青石色的眼睛散发寒意,对我说: 「你这人真残酷。」 还酸我竟然被鉴赏对象发现,没资格当鉴赏社社员。一边毫不留情地对沮丧的我说要退出鉴赏社,一边又有点开心地说「在找到下一个可以专心投入的事物前,留在美术社也没关系吧」。 ——下次创个检验男女关系的社团或许也不错。 我也超级认真地回答她。 ——是啊,例如研究如何把用绿辣椒做成的泰式酸辣汤淋在用整根红辣椒做成的超辣咖哩上之类的。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酝酿出和同道中人的共鸣不同的、令人害臊的气氛。 开始对对方产生好感,寻找以一对男女的身分相处的共存之道,或者是说准备进入正式交往前的尝试期。 我以为露琪雅也是这么想的。 确实,这两个礼拜我们只有面对面坐着画画、捏黏土,毫无进展。 「绳子果然就是要用红色」、「最近我开始觉得黑色也不错」、「黑色蜡烛也很令人兴奋」、「噢,还有这种东西啊」、「嗯,现在什么东西都能用网路买到,项圈和脚链也有」。我们没有散发甜蜜气息,也没有因为四目相交而小鹿乱撞或脸红,只有这种狂热分子间的对话。 没错,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我告诉露琪雅我要留在美术社时,看到她脸好像有点红,难道是错觉吗? 还是说她只是身体不舒服,有点发烧? 意思是我彻底误会了? 不,等一下。 说不定她说的「喜欢的人」=我。 露琪雅个性如此乖僻,有可能用这种迂回的说法。 所以我心平气和地问: 「这次你喜欢上谁啦?」 露琪雅酷酷地回答: 「就是在我面前的你,真田大辉同学。」 ——并没有。 她的表情美丽冰冷如一座冰雕,声音也不带温度,讲出我不认识的男人的名字。 「是来我们学校帮请产假的老师代课的暮林纯平老师。他正是我理想中的阿多尼斯(注:希腊神,相貌十分俊美。)。」 阿多尼斯? 而且是代课老师? 「他还是管弦乐社的临时顾问。你看,就是那个战战兢兢站在讲台上,缩着脖子的眼镜美青年。」 天青石色的眼睛一亮,露琪雅望向窗外。 外面仍在下着细雨,雨滴打在窗户上,就算我视力惊人,也没办法看得跟平常一样清楚。 即使如此,我还是皱起眉头凝视,想看看谁是露琪雅说的阿多尼斯。 这时,我跟过去的心上人——正好在音乐教室窗边吹长笛的美园千冬对上视线。 她的视力应该没我那么好,在雨水的遮蔽下不会连我在看什么都知道。不过美园大概是感觉到讨厌的气息吧,梦幻柔弱的小脸朝我转过来,突然吐出舌头。 然后别过脸去。 一眼就看得出美园在生气,因为我暗恋她、拼命观察她甚至跑去跟她告白,却在她答应「我也喜欢你」后拒绝了她。 她八成在想「这人搞什么鬼!」。 我跟她告白后,美园可爱的身影从窗边消失了一段时间,最近她恢复在窗边吹长笛,偶尔会竖起眉头往我这边瞪过来,仿佛在表示对我的不爽。 还会在跟我对上视线时向我比中指。 那个文静害羞柔弱的美园比中指! 不,只是我擅自从美园乖巧的外型和立刻就会羞得脸红低下头这点,认定她是这种个性,实际的美园千冬说不定是个意外火爆的人。 还是说她是因为太恨我,导致性格大变?若是如此我感到非常内疚。 美园对我吐舌头害我心情复杂,接着我想起「不对,现在要找阿多尼斯」,将视线移向讲台。 原来如此。 仿佛会被一阵微风吹走的柔弱眼镜男,缩着脖子紧张兮兮地站在那里。 淡 茶色的头发大概是自然卷吧,有点翘起来,肩膀跟女生一样窄,腰也很细。小巧脸庞上戴着眼镜,纤细手指不安地一直把眼镜往上推。 因此他的脸被手遮住,我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跟阿多尼斯一样俊美,不过看得出他是个正中露琪雅喜好的大m男。 旁边的露琪雅用冷静却藏不住热情的声音说: 「#纯平先生#今年刚从音乐大学毕业,是水嫩嫩的二十二岁,上个礼拜开始代替教音乐的村井老师上音乐课,还身兼管弦乐社的指导老师。纯平先生高雅无垢的身影初次映入我眼中,是在三天前的放学后。我碰巧经过音乐教室前面,看到满身粉笔灰的纯平先生坐在教室门前。他拿下全都是灰的眼镜,眼眶含泪的懦弱表情,让我胸口都揪起来了。」 「喂,等一下。」 美园又露出恐怖的表情看着我,这次比了个倒过来的大拇指。 应该是在心里骂我「死变态看什么看」吧。 先别管这个了。 「暮林为什么会满身粉笔灰?他是会在学校玩这种y的变态吗?」 「不。纯平先生人如其名,还很纯洁唷。尽管他拥有迟早会因为这种行为感到羞耻及愉悦的资质。」 大概是在想象那个未来吧,露琪雅露出嗜虐的微笑,对我说: 「纯平先生是被学生欺负。」 「啥?被欺负?他可是老师耶?」 「新老师被欺负并不稀奇吧。尤其是纯平先生这种纤弱白皙的美青年,看到他提心吊胆跟大家自我介绍,当然会想在他鞋子里放图钉、拿生鸡蛋扔他,好好疼爱他欺负他啰。」 「也是啦。」 我也知道自己绝不是圣人,所以如此回应。 只不过,就职不到一周就被人洒粉笔灰,会不会太快了点?他是做了什么事被社员讨厌吗?还是管弦乐社也有露琪雅这种s? 露琪雅心荡神驰地眯起长着金色睫毛的眼睛,接着说道: 「一打开门粉笔灰就会从头上洒下来,虽然是传统老套的手段,亲眼目睹却会发现那是极为美丽、令人兴奋的光景。肌肤跟雪一样白的梦幻美青年噙着泪水,在白色粉末下咳嗽。我深深感觉到命运的存在。」 看来露琪雅真的爱上那个全身粉笔灰的眼镜男了。同为s的我能明白,露琪雅与生俱来的s魂受到强烈刺激,兴奋度直线上升。 「蓝本啊,你之前不是说过一下就改变心意的人最差劲?」 你被小笠原甩掉才过了两个礼拜耶。 露琪雅带着犹如冰之女王的声音和表情,堂堂正正地说: 「我不是会抓着没有发展性的恋情不放,自己揭自己疮疤还因此感到愉悦的m。反而是想不停揭开对方的旧伤欺负他的人。虽然也可以把忍从他的大学生女友手中抢走,欺负他玩弄他,但我认为应该选择更有未来的路线。」 「是这样没错……」 她从刚刚到现在都把我撇除在外,那我怎么办?只有我对她有意思吗?确实我不是露琪雅喜欢的m,而是彻头彻尾的s啦。 「所以,我要让鉴赏社复活。」 在我烦恼之时,露琪雅将面对我的椅子转向窗户。 「还有,复活后的鉴赏社要变更几条规则。」 「变更规则?」 「嗯。之前的规定是只能用看的,绝对不可以接近鉴赏对象、跟对方有接触。」 鉴赏社是恣意欣赏自己喜欢的美丽事物,在脑内将对方吃干抹净的社团。同时只能从远处「凝望」,以免被对方知道我们的存在。 那就是我制定的鉴赏社铁则。 「忍被女大学生抢走,让我发现我的觉悟不够。」 她帅气地大声说道。 找到新目标的露琪雅,侧脸看起来甚至有种神圣的感觉,害我不小心看得出神。露琪雅本来就是金发碧眼的华丽型美女,这种表情实在太适合她。 「我们至今以来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以观众的身分欣赏美术馆里的画,所以才订了这个规则。不过我之后要以成为画的主人为目标。意思就是,要升级成让对方变成自己的东西,尽情鉴赏、疼爱他。」 「原来如此。」 意志坚定的这番话,令我反射性表示赞同。露琪雅用炯炯有神的天青石色眼睛直盯着我,理所当然似的说: 「真田同学,你会帮忙的吧?假如你这次愿意尽全力协助我,等你以后遇到刺激你嗜虐心的究极m女,你将得到一个可靠的帮手。」 我本来以为可以跟你谈恋爱耶…… 不过现在我知道那完全是我误会,讲出来实在太难看、太丢脸了。 我可不是会因为丢脸而高兴的m。 结论就是,把泰式酸辣汤淋在咖哩上也只是辣而已,不会好吃吧。咖哩是咖哩,酸辣汤是酸辣汤,应该分开来品尝。 因此,我将两个礼拜前想象的未来蓝图深锁在心底,绷紧脸颊,严肃地回答: 「……好啊。」 ◇  ◇  ◇ 过了五分钟—— 我和露琪雅都把椅子朝向窗户,观察管弦乐社。 我一把椅子转向,坐在窗边的美园就瞪大眼睛,瞬间脸红,然后朝我瞪过来,我在心中告诉她「我绝对不是要骚扰你」。 抱歉,美园。你就把我当成放在窗边的秋田县土产——等身大生剥鬼人偶吧。 至于暮林,他好像在畏惧什么,经常缩脖子驼背,坐立不安的。乍看之下是音乐大学毕业的老师在指导社员,但他完全没有教师的威严,动不动就会吓到。 暮林之所以会受到惊吓,主要好像是因为坐在他正前方拉小提琴的女社员举起手来。 那名相貌端正,有着一头发尾卷起的亮丽棕色发丝的女学生,好像是二年级的雏崎弓华。她和我不同班,不过周遭的男生都说她是美少女,身材娇小胸部却很大,所以我知道她的名字和长相。她比露琪雅还要矮,如果露琪雅是冷酷系女王,雏崎就是比她甜美的任性公主,不过双方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插图】 这种有个性的女生当然不是我的菜,因此我从来没注意过她。 每当雏崎举起白皙的手,暮林都会明显受惊。雏崎高傲地竖起好看的眉毛,像在瞪暮林般板着脸发言,这段期间暮林也一直缩着身子,僵在原地不动。 喂喂喂……老师有必要怕一个女高中生怕成这样吗?你是被雏崎抓住把柄喔? 我看得傻眼,可是在露琪雅眼中,这似乎是个萌点。 「纯平先生……怎么这么可爱。简直像被人丢在狮子前面的白兔。」 她安详地眯起眼睛。 好吧,要是我看到清纯柔弱的女教师上课被学生欺负,吓得皮皮挫,大概也会觉得萌。 总之,看来暮林纯平被管弦乐社的人欺负是事实。 露琪雅镇定地说: 「那个雏崎弓华的父亲是学校的理事,人脉也广,是个有钱有权的人,雏崎自己也是管弦乐社的下一任社长兼中心人物,所以谁都没办法直接反抗她,雏崎的跟屁虫也跟着她一起欺负纯平先生。用粉笔灰整他好像只有那么一次,不过像现在这样问恶劣的问题害他不知所措、故意无视他说的话、嘲笑他——导致容易不安、纤细如蒲公英绒毛的纯平先生彻底怕了,每次下课时间,他都会跑到后花园角落的兔子小屋看兔子治愈心灵。」 「好娘的人。」 「纯平先生和神经大条的你不同,犹如送入烤箱前的雪白面团,是个拥有柔软心灵的人。」 反正我就不是你喜欢的纤弱m男啦。 我在心中抱怨,一边冷淡地问: 「所以咧?蓝本啊,不再只是用看的,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要帮助他不被欺负,让他欠你人情吗?」 「这样就不能鉴赏他害怕的模样,太无趣了。」 露琪雅一副「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的态度。 「等他成为我的东西后,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他出手,如果他让其他人看到那么诱人的表情,我也会严格处罚他,不过现在我想尽情欣赏那艺术般的脆弱脸庞。你可别说你不懂我的感受喔,真田同学。」 我无法否定。 那个……想要多多鉴赏喜欢的东西是人类的本性嘛。 「那你要怎么做?」 「我要成为病弱不幸的美少女。」 ◇  ◇  ◇ 隔天天空也是灰蒙蒙一片,下着像雾一样的细雨。 下课时间。露琪雅撑着清爽的水蓝色雨伞,在校舍后院用雪白的手拿着鲜艳的橘色红萝卜,轻声说道: 「那我走了。」 「嗯。」 我目送她离开,躲到校舍后面。 露琪雅挺直背脊走向兔子小屋,暮林还没来。 她一走到小屋前面,两只悠闲的兔子就突然叫了一声,身体僵硬,露琪雅冷冷递出红萝卜,兔子们匆匆跑到小屋角落,将软绵绵的身体靠在一起发抖。 嗯……是弱小的草食动物本能察觉到对方有危险吗?毕竟露琪雅是完美的肉食性。 就在露琪雅带着冰冷目光,试图用红萝卜讨好兔子时。 按照预定,撑着深蓝色雨伞的暮林一脸疲惫,垂着肩膀走出校舍。柔软的淡茶色头发乱成一团,甚至还在叹气。 是说,这家伙跟绝世美青年完全扯不上关系嘛! 第一次看到小笠原的时候也是,由于露琪雅疯狂称赞他是天使、美少年,他平凡的长相令我出乎意料,可是跟无精打采的暮林比起来,小笠原还年轻,所以肤质和发质都算不错。 暮林他——该怎么说呢,看起来很憔悴。 他发现兔子小屋有人先来,明显吓了一跳,停下脚步,视线飘来飘去,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等先来的人离开。 应该是因为暮林在管弦乐社被欺负得太惨,害他对学生这个存在产生恐惧了吧。 这时,露琪雅在最恰当的时机回过头。 白金色发丝在水蓝雨伞下轻盈摇曳,神秘的深蓝眼睛静静仰望暮林。 纤细白皙的手上,拿着带绿叶的橘色红萝卜。 我不禁心生感叹。 露琪雅,真有你的。 没看过单手拿着红萝卜还能这么漂亮的女人。 露琪雅实在太美,所以暮林也将恐惧抛到脑后,看呆了。此外,露琪雅现在虽然面无表情,平常唯我独尊的波动却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散发出一股孤独氛围。 「啊……」 柔弱声音自红唇间传出。 天青石色的眼中浮现对可疑人士的畏惧,我再度叹为观止。 你是不是能去当演员啊?露琪雅? 先吓到人的暮林急忙道歉: 「对、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也是——那个,来、来看兔子的。我习惯休息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可、可是……我们……从来没见过面……对吧?」 露琪雅带着警戒的眼神询问。她的语气没有起伏,平常听起来高高在上的声音如今却显得胆小怯弱。 「那个,因为我上个礼拜才来这所学校,帮请产假的老师代课。啊,我是教音乐的暮林。」 「……这样呀。朝会的时候我身体不舒服,在保健室休息,所以好像没听见新老师致词。对不起。」 她彬彬有礼地低下头,浓密的白金色发丝在空中轻轻晃动。如同刚上岸的人鱼。 暮林神情疲惫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潮,看得出那家伙现在不是害怕,而是小鹿乱撞。 「你也常来看兔子吗?」 「是的。这些孩子是我的朋友。」 露琪雅垂下眼帘回答,暮林好像又被她迷住了。兔子因为害怕露琪雅,靠在一起缩在角落发抖,但暮林似乎没看见。 露琪雅又轻声细语地说: 「真不可思议……我们明明每天都会来,却从来没见过面。」 「对、对啊。」 入学后她这是第一次来兔子小屋,你们当然不会遇见。 然而,暮林完全相信露琪雅的话。 「我该走了……这根红罗卜,请老师喂它们吃吧。」 露琪雅轻轻将红萝卜放在暮林手中,迈步而出。 「那个!」 暮林叫住她。 「我想请教你的班级和名字。」 露琪雅停下脚步,缓缓回头。雨水打在水蓝色的伞上,发出细微雨声,露琪雅面色平静,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是二年一班的,蓝本露琪雅。」 然后用湿掉的伞遮住她美丽的容貌,转身离开。 暮林拿着红萝卜,露出仿佛看见了美丽幻影的表情,目送清纯的背影逐渐远去。 「你这个魔女。」 「这是在称赞我演技好对吧。谢谢夸奖。」 一跟在校舍后面等她的我会合,露琪雅就彻底解放她的高傲气息。 「之后就换我出场了吗?」 「不,现在还太早。再等两次吧。」 天青石色的眼睛发出大胆无畏的光芒。 ◇  ◇  ◇ 之后两天,露琪雅都在兔子小屋前扮演「散发出孤独气息的乖巧女高中生」。 露琪雅将手伸向兔子,兔子们就会猛冲到小屋角落避难,被露琪雅抱起来则会全身僵硬,可是看到露琪雅一边抚摸兔子的头,一边轻声呢喃「跟这些孩子待在一起,心情会平静下来」,暮林一脸感动的样子,腼腆地说: 「我也是。」 当天,露琪雅离开后。 「麻烦你啰。」 「喔、喔。」 我没有撑伞,顶着一头湿答答的头发大步走向在变小的雨势中,仍然呆站在兔子小屋前沉思的暮林。 「嗨,老师。」 我故意用轻浮的语气跟他搭话,暮林吓了一跳回过头,露出草食动物看到肉食野兽的表情,当场僵住。 我比暮林还高,骨架也大。因此我对他投以鄙视般的目光,威吓他: 「你刚才在跟蓝本露琪雅讲话对吧?老师啊,我看你最近跟那家伙走很近,你对那家伙是怎么想的?」 「怎、怎么想的。蓝本同学……是、是学生,我是老师,就、就只有这样……」 暮林用微弱的声音说。 突然被眼神凶恶,看起来很粗暴的男学生缠上,暮林感觉随时都会昏倒,我竖起眉头吓喊他后,别过头说: 「……是喔。」 暮林之所以瞪大眼睛,是因为我露出失望的表情给他看吧。我就这样用单手揉乱自己的头发,表现出烦躁的样子。 暮林又吓了一跳。 「啊——该死!是喔……是这样喔——!老师喔!老师也是可以啦,不过——」 我又皱起眉头,面色正经地说: 「露琪雅那家伙愿意敞开心房交谈的对象,除了兔子外你是第一个。」 「咦。」 「可是那家伙都面无表情,语气也很阴沉,你可能一点都不觉得她有对你敞开心房。」 「不、不会,没这回事。」 「其实那家伙小学的时候,因为长得太漂亮被人嫉妒,遭到霸凌,一 直没去上学。」 「咦!」 有必要加上「长得太漂亮」这个设定吗?虽然露琪雅确实是个美人,拿来当被霸凌的理由还满有说服力的。 事实上,那家伙根本不是会乖乖被人欺负的类型。反而会抓住对方的把柄,阴魂不散地欺负人家。不对,她八成会觉得欺负不美也不可爱的人很无聊,于是将对方从社会上抹杀,彻底无视对方。 无论如何,没有比「遭到霸凌」更不适合蓝本露琪雅这女人的词,然而只认识兔子小屋的露琪雅的暮林好像相信了,露出严肃的表情。 「现在她虽然会来上学,还是不太相信人,在教室也不会跟人说话。她的谈话对象只有兔子。」 「原来是这样。」 暮林眼中满是同情。 不,露琪雅虽然那副德行,还是有女性朋友。 她跟我一样,明白自己的嗜好和一般人差太多,也知道在公共场合应该把这个兴趣藏在心底。 「除此之外,那家伙的父母也因为工作忙,放着她不管,她已经半年以上没跟爸妈说过话,发烧的时候、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都不会依赖人,只会独自窝在被窝里忍过去。」 「怎么会……」 话说回来,我没听露琪雅提过爸妈。 她好像有个弟弟,不过露琪雅说「我弟是个冷淡的孩子,无论我把假蟑螂放进他抽屉还是把恐怖漫画撕下一页放在他枕头旁边,他都不会吓到,一点也不可爱」。 既然可以这样对人家恶作剧,他们感情应该不错吧。家人大概也意外平凡。 我家也是这样。正因为家人是正常人,我才能冷静判断自己的嗜好不能公诸于世人。 「那家伙天生体弱多病,动不动就贫血发烧,心律不整。」 「经、经你这么一说,我就职的那一天她也在保健室休息,没听见我在朝会上致词……」 暮林面无血色。 不不不,那家伙之前才跟我说过「我没感冒的纪录从小学四年级维持到现在唷」。 而且我也没听见新老师致词,因为我虽然有参加朝会,却全程都在打瞌睡。 我露出更加悲痛的表情,讲出和内心的吐槽完全相反的台词。 「那家伙一直被人误解,校内校外都没人愿意去理解那家伙真正的模样……」 「咦?#那你呢?#」 在此之前,我都在瞧不起他「这家伙对我讲的话深信不疑,根本是生来被诈欺师骗的……」现在他突然纳闷地回问,害我紧张了一下。 「看你对她从小到大都那么了解,你是蓝本同学的青梅竹马吧?你不能帮助她吗?」 镜片底下的眼睛,纯洁到一点都不像二十二岁的男人。 对肮脏的我而言太过刺眼。我差点忍不住告诉他我正在骗他。 不是基于罪恶感,而是因为想看他惊讶的表情。 这样不行。 我仍然对帮露琪雅成就新恋情一事,有种难以言喻的烦闷感。 不过我都答应她了,就要展现不输给她的名演技。 因此我忽然别过头,演出悲哀、苦恼得肩膀打颤的模样。 「我、我虽然……小学的时候就认识露琪雅,对露琪雅来说,我既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朋友。她应该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咦咦!为什么!」 「因为——我这人不是善类,没资格接近露琪雅。这双手已经被我做过的恶行玷污,所以我马上就得离开这里,到很远的地方去。这样我就再也不能偷看露琪雅。」 「很远的地方……是少年观护所之类的吗?还是要去国外……」 「还是别说了吧。这也是为你好,老师。」 「嗯、嗯。」 暮林点点头。 幸好他容易相信人。还是我演得很逼真啊? 我将双手放在暮林肩上。 「所以老师……请你代替我帮助露琪雅。这件事我只能拜托你。因为露琪雅对你……」 我痛苦地垂下头,低声呜咽后摇摇头。 「不行,这也不是我该讲的话。虽然以露琪雅的个性,她绝对不会主动说自己被你迷得团团转。」 我用像在自言自语的音量讲出最后这句话,转过身去。 「再见啦。」 「同学。」 身后传来暮林的声音。 我以为他要问我班级姓名,他却感激且尊敬地对我说: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蓝本同学的事。」 我偷瞄了他一眼,单手拿着深蓝色雨伞的暮林深深向我一鞠躬。 我板着脸喃喃自语。 「可恶,真服了你。」 露琪雅的眼光没错,暮林纯平似乎真的是个纯洁的人。 ◇  ◇  ◇ 「辛苦啰。」 一走进校舍,露琪雅就将毛巾递给我。 我接过毛巾,问: 「我有必要出场吗?那个老师打从一开始就相信你是个认真、善良、孤单的女学生耶。」 「嗯,因为纯平先生天真无邪,和我们不一样。」 露琪雅骄傲地说。 接着目光又恢复冷静。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以教师的身分对学生出手。为了让他跨越这条界线,需要有人从背后推他一把。」 「我就是那个人?」 「没错。你演得很好。纯平先生肯定觉得自己必须守护不幸的我。还差几步就能让这个念头胜过教师的良知。一本正经的纯平先生竟然会因为对我的爱,苦恼着跨越道德这道高墙,真是太令人兴奋了。」 露琪雅扬起嘴角。 天青石色的眼睛也炯炯有神,导致她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图谋不轨的邪恶女王,一点都不像病弱不幸的美少女。 你的表情真的很邪恶。 「欸,蓝本。假如你跟暮林交往,你还打算维持这个设定吗?」 「怎么可能。」 神情恍惚、沉浸在妄想中的露琪雅一口否定。 「等到我完全抓住他的心,紧紧束缚他,让他再也无法离开我,就会跟他挑明一切。纯平先生肯定会很惊讶。他会跪在地上说『怎么会这样』,后悔莫及。可是他已经无法逃离我身边。」 她低声笑着,再度开始妄想,神游去了。 ……这人有够鬼畜。 不过,刚才我也有想过想看暮林知道真相时的表情,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  ◇  ◇ 隔天是晴天。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露琪雅不幸的际遇,在兔子小屋前跟露琪雅交谈的暮林变得比以前还要关心她,态度也变得更温柔。 暮林在管弦乐社还是一样会被社员欺负,因此守护比自己更加弱小不幸的露琪雅,成了他的心灵支柱。 对暮林来说,露琪雅升格成比一般学生还重要的存在,连在校舍后面偷看的我都一眼就看得出来。 继续旁观好吗? 那两个人感觉明天就会手牵手跑去海边的旅馆私奔耶。 不,身为露琪雅的s伙伴,她跟理想的m在一起,我不是该祝福她吗?可是…… 「唔!」 我听见有人哀了一声。 这丧家犬般的声音绝对不是我发出来的喔! 我往旁边一看,对面校舍后面有个跟我一样眉头紧皱的女人,瞪着暮林和露琪雅。 是个栗色头发、发尾微卷,身材娇小、胸部丰满,感觉很高傲的女人。 这家伙不是管弦乐社的雏崎弓华吗! 是带头欺负 暮林的人。 大概是不爽暮林和露琪雅这个美人有说有笑吧。雏崎垂下来的右手紧紧抓住裙子,快要把裙子捏皱了。 是不是该提醒她「喂喂喂,你的裙子被你抓起来,大腿都露出来啰」? 雏崎咬住嘴唇盯着暮林他们,表情非常紧张,看起来很痛苦,害我有点在意。 「喂。」 我悄悄走过去,开口叫她。 「!」 她吓得跳了起来。 「你——你——你干么!如果是要搭讪,我拒——」 「为什么要瞪蓝本和暮林?」 雏崎倒抽一口气,抓着裙子警戒地问: 「你……认识那两个人?」 「我和蓝本同社团。」 只不过不是美术社,是鉴赏社。 雏崎眼神变得更加恐怖。她瞪了我一眼,然后噘着嘴冷淡地问: 「蓝本露琪雅——和暮林在……交、交往吗……?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 「不,现在还没。」 「意思是总有一天会?」 「我不知道。」 「她——她会去暮林家玩……吗?」 「等他们交往应该就会了吧。」 因为有些事只能在家里做嘛。 雏崎不知为何大受打击,抓着裙子的手越来越用力,狠狠瞪着我,撂下一句「我才不会让她得逞」就跑掉了。 她是怎样? ◇  ◇  ◇ 「雏崎弓华说不定是我们的同类。」 放学后。 露琪雅在美术室听我讲完话,神情淡漠地说。 「同类?那家伙也是s吗?」 「嗯。不过是等级比我们低的s。就算纯平先生是可爱又有魅力到想让人拿粉笔灰洒他弄哭他的天使,竟然只会在众人面前像小孩子一样欺负他,我可不想承认志向这么低的人是我们的同伴。」 「你看到满身是灰的暮林不是挺高兴的吗?」 露琪雅深蓝色的眼睛闪过一道光。 「这跟那是两回事。总而言之,雏崎弓华肯定也看上了纯平先生。不过我当然不会输给那种缺乏知性、不懂礼仪的粗暴s。」 露琪雅用修长的手指操作手机,开启未来一个礼拜的天气预报拿给我看。 「星期五——下雨的这一天,就是我们一决胜负的日子。我赌上s的尊严预告。这一天,纯平先生会被我攻陷。」 她信心十足地宣言。 ◇  ◇  ◇ 隔天早上,我搭电车上学时,看到露琪雅的前·心上人小笠原忍。 他在爆满的电车内被乘客淹没,满脸通红,低着头扭扭捏捏的,我还在纳闷他怎么搞的,原来是遇到色狼。 「喂,你干么?」 我抓住色狼的手,一名菁英上班族风的大叔甩开我的手,冲下电车,在月台上撞开人群逃走了。 唉,穿着高级西装的大叔是色狼,这世界没救啰。而且对象还是男高中生。 「谢谢你,真田同学。」 「你好歹是个男人,别乖乖让人摸屁股啊。」 「嗯、嗯……因为人很多,我怕万一是我搞错,会给人家添麻烦……而且我又不是女生,让他摸也没关系……」 他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再度令我无言。 小笠原忍有一头柔顺的黑发、跟女人一样光滑白皙的肌肤,眼睛也又圆又大,完全是露琪雅喜欢的那种会刺激嗜虐心的容貌。 暮林也好小笠原也罢,露琪雅喜欢的男人真的都跟我完全相反。我身高高,皮肤也黑,手脚也都是偏硬的肌肉。眼神跟态度都会被人说在瞧不起人。怎么看都不是会遇到色狼的类型。 不对,遇不到是好事…… 「真、真田同学,你为什么突然沮丧起来?是我害的吗?对不起。」 小笠原向我道歉,却在挤得水泄不通的电车里撞到其他乘客,害羞地小声和那些乘客说对不起。 果然就是这种地方会激起露琪雅的s魂……我完全模仿不来,因此更加消沉,小笠原担忧地抬头看着我,所以我扯开话题。 「你跟那个大学的女朋友之后怎么样啦?」 他瞬间脸红。 「咦?啊……你听美园同学说的吗?」 是啊,听她说你和她姊在她们家做那种事。不过这个小朋友顶多做到亲脸颊吧。 「嗯,我和清衣小姐每个礼拜都会约会。在清衣小姐的房间、我的房间或是清衣小姐朋友的房间。」 咦,全是在房间? 「等一下,美园她姊朋友的房间是怎样?正常人会在朋友房间约会吗?」 「呃,那是……有点奇怪的房间……没有窗户,天花板上有锁链……墙上有蜡烛……」 小笠原声音越来越小。 喂,那真的是朋友的房间吗?你和美园的姊姊在密室做什么? 我想追问详情,却觉得还是不要问太详细比较好…… 说起来,小笠原这个平凡的男高中生是怎么和念大学的美园她姊开始交往的?好像也不是透过美园介绍的。 我开口提问。 「去年管弦乐社的发表会,清衣小姐也有来看。当时我不知道她是美园同学的姊姊,清衣小姐碰巧贫血发作,身体没力气,我就陪她到医务室去。之后清衣小姐会帮美园同学送她忘记的东西来学校,我们见了几次面……她那时身体很虚,常常贫血,所以我每次都会陪她。她说自己活不久了,我很担心,就对她说『我会陪在清衣小姐身边的,你要加油』——但清衣小姐现在很健康,也完全不会贫血。她说这是爱的力量,原来真的存在这种东西啊。」 不……你是中了她的圈套吧。 假装贫血引起他人的同情,刺激男性的保护欲,安排让对方主动告白,手法和露琪雅如出一辙。 美园的姊姊八成是我们的同类,在发表会上对小笠原一见钟情,耍手段得到了他。 小笠原开朗地聊起他的女朋友: 「恢复健康的清音小姐该说是突然变得很大胆吗,那个……她会想做很多奇怪的事,不过我很高兴清衣小姐战胜了病魔。」 奇怪的事是什么!为什么讲到那部分时要结巴脸红?在我挣扎该不该吐槽时,小笠原露出孩童般的纯洁眼神,说: 「真田同学在跟蓝本同学交往对吧。」 「我们看起来果然像一对吗?」 我下意识回问。 看到露琪雅努力攻略暮林,充满活力,我不禁觉得怀疑露琪雅喜欢我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丢脸到了极点。 之前认真摸索和她成为恋人的道路显得超悲情的,真想消除掉我们在美术教室相对而坐的那两个礼拜。 可是在他人眼中,我和露琪雅像一对情侣。 这么说来,我也被同学问过「你和蓝本在交往吧?」。 什么嘛,果然不是只有我误会。 大家都误会了嘛。是吗,是这样啊,哇哈哈哈哈。 呃——还不都一样是误会。这样也挺空虚的……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 「嗯!」 小笠原像要为再度陷入消沉的我打气般,用力点头,坚定地说。 「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感觉像是同类,非常速配喔。」 同类。 也就是s与s。 代表我们未来也只会是「同志」。 露琪雅这个s喜欢的是和自己相反的m。身为s的我无论如何都只会是她的同好,无法成为恋人。 唔,胸口好痛。 我竟然会被小笠原这番话刺激,受到这么大的打击,我是不是已经爱上露琪雅了? 「真、真田同学,我又说错了什么吗?那个,你表情好僵,眼睛都变成一个点了,好可——」 电车停下,我们和大量乘客一起被挤到月台上。我闷闷不乐地往学校的方向走,小笠原在我旁边拼命道歉。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喔,真田同学。」 「小笠原同学,不可以靠近那个人。」 这个时候。 在我们穿过剪票口时,美园千冬双臂环胸,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等我。要是她眉毛不要竖得这么高,嘴巴不要瘪成「へ」字形,这张小脸看起来想必会是非常温柔乖巧的女孩。 「小笠原同学,你先去学校。」 美园抬头瞪着我,语气凝重,赶走小笠原。 「嗯、嗯……你们好像要讲重要的事,那我先走啰。美园同学,虽然我不清楚状况,不可以用书包打真田同学喔。」 小笠原是以前被美园用书包打过,还是看过美园拿书包打人?他忧心忡忡地离去,留下我与美园相对。 自从我跟她「告白」后,美园第一次找我说话。 只不过她一直隔着窗户对我比中指、吐舌头,我一点好久不见的感觉都没有。我甚至觉得在某种意义上,我和美园变得比我单方面「鉴赏」她时还要熟。当然,这么想的人只有我,假如我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讲出这种话,挂在美园肩上的书包八成会往我脸上砸过来。 「找我有什么事?」 总之先自然地询问。 美园仍然板着脸,扔下一句「这里人多,我们边走边说吧」先走掉了。 去学校有大路和小路可以走。走小路会稍微远一点,又窄又荒凉,所以人也少,我们学校的人都说情侣会走小路上下学。 美园走在堪称尤莉卡高中恋爱胜地的情侣专用道路上。 「你要讲的是?」 我开口询问,美园愤怒地说: 「你干么跟踪我们的顾问?」 「跟踪?我跟踪暮林?」 我表示疑惑,美园提高音量: 「有人说你躲在校舍后面,带着异样的眼神偷看暮林老师。而且不只一个人,有好几个人这么说。」 「噢,那个啊……」 应该是我帮露琪雅观察暮林的时候被误会了吧。 因为我这人眼神好像很凶恶。 说不定我看暮林的视线中蕴含「露琪雅为什么会喜欢这家伙」的怒意,导致它变成充满怨气的可怕眼神。 这样不行啊。 我叹了一大口气。 美园着急地说: 「干、干么故意叹气?我也一辈子都不想跟你这种人说话啊。每天都盯着我看,一副对我有意思的样子,结、结果我一说我也喜欢你,你就把我甩掉,真真真真是太差劲了,不过我听说你这次盯、盯上我们的顾问,没办法坐视不管。因为你的视线——那个,威、威力很大,被你盯着看会让人心里痒痒的,暮林老师又走阴柔路线,不如说是偏中性,现在在管弦乐社孤立无援,心灵脆弱,被你那双眼晴热情注视,说不定会害他有那个意思——不对,我觉得这实在不太可能,但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又是个变态,撇除掉我个人的感情,就算是为了我们社团——」 美园不停摇头。 雪白脸颊变得红通通的,泛着泪光的眼睛也十分可爱,我忍不住在内心「喔喔!」赞叹。 美园千冬。你果然是个好女人。 你现在的外表和气质完全符合我的理想。啊啊,真想让那稚嫩清纯的脸蛋变得更红。不只是脸,耳朵、脖子和更下面的部位也是。 「欸,你干么发抖?」 「呃,我有点动摇。」 「因为被我说中了?」 「也是可以这么说。」 红着脸露出怯弱表情的美园太对我胃口,正是所谓的「命中红心」。 美园肩膀抖了一下。 「原来我说中了。」 声音也在颤抖。 「男人……你也可以啊。」 啊?为什么会蹦出「男人你也可以啊」这句话?再说喜欢暮林的人是露琪雅,与我无关。 「……那你和蓝本同学呢?」 「蓝本?」 「你们不是每天都面对面坐在美术教室窗边放闪,像要闪我一样吗?」 「我完全没那个意思,如果你有这种感觉,我向你道歉。」 是说美园也觉得我跟露琪雅是一对啊。 「在自己甩掉的女人面前和别人卿卿我我,你神经未免太大条。」 「抱歉。你视力真好。」 「也没好到那种程度!普通而已!不过蓝本同学那头显眼的金发和你这个大个子,当然看得出来啊。每次看到你们我都会想『啊啊,又来了』,气到不行,脑袋发热——啊啊啊啊啊一回想起来又让人觉得火大。」 「真的很抱歉。不过露琪雅只把我当成同社团的伙伴,她喜欢的是其他人。」 「咦?」 粗鲁地大步向前走的美园,顿时停下脚步。 然后又用泛红的脸颊抬头看我,露出要确认重要事项的认真眼神,战战兢兢地问: 「真田同学,你被蓝本同学……甩了吗?」 「大概是吧。」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对露琪雅有多认真。 但是,知道露琪雅有喜欢的人,我确实有种被留在原地的寂寥感。 「所以……你才会自暴自弃,把目标转移到男人身上。」 美园又讲了奇怪的话。 看着我的眼中浮现同情之色。 「这样……不行啦。」 「咦。」 「要交往的话,比起男生,女生比较好……」 她的语气突然变温柔了。 然后带着好像在烦恼什么的专注神情,轻轻低下头,用微弱的声音说: 「比如说……像我呀。」 美园羞得白皙脸颊染上一层淡粉色,垂下目光,纤细肩膀缩了起来,她果然是我理想中的女人。 「现、现在的话,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我内心涌上一股想帮美园戴狗耳发圈和附绳子的红色项圈的冲动,果断回答: 「不,我拒绝。」 美园脸颊抽搐。 我说,正常人都会拒绝吧。美园外表相当对我胃口,我明明用那种没品的方式甩了她,她竟然还主动跟我告白。如果问我高不高兴,当然高兴,我还觉得美园超有毅力。 我尊敬这种人。 外表是我的菜,个性虽然跟想象有点出入,进入有气质模式时还是很有破坏力,而且竟然能让我尊敬她,真是最棒的对象。 和美园交往想必会很愉快。 不过,还是不要在现在这个状况下跟她交往吧。 至少要等我看到露琪雅和暮林在一起。 所以我才会拒绝。 「~~!比起我,暮林老师更好吗?」 美园讲了一句奇怪的话,我还来不及确认,她就在樱花树和庭院有绣球花的老房子之间的浪漫小路中央大声呐喊「你这个变态!我才不会让暮林老师重蹈我的覆辙!」跑掉了。 她怎么了? 算了,幸好没被她拿书包揍。 ◇  ◇  ◇ 今天露琪雅心情也很好。 「我跟纯平先生说想去参观他的房间,他叫我这星期日过来。代表纯平先生终于做好觉悟,要跨越教师和学生的界 线。」 她把素描本放在腿上,画着跟史莱姆一样黏糊糊的东西。好像是暮林房间的想象图,但窗户和门都融化了,墙上还有眼珠子和巨大的嘴巴,怎么看都是鬼屋。 从露琪雅宣布鉴赏社复活的那天起,我们的椅子就一直对着窗户。露琪雅透过那扇窗凝视她的心上人,在脑中妄想下流事。 这时的露琪雅真的邪恶又生气勃勃,甚至会让人觉得高尚有气质,跟恶之女神一样。一想到我没办法让露琪雅这么耀眼,心情就会变沉重。 「你和我坐在一起,从窗户观察管弦乐社练习,暮林不会怀疑吗?」 我问了个迟来的问题,露琪雅回答: 「纯平先生视力不好。」 那就好。 看得太清楚是不会幸福的。 美园注意到我,立刻拉上窗帘。 「真田同学,你跟美园同学最近怎么了吗?」 「没啊。」 「哦……」 听见我的回答,露琪雅怀疑地审视我的脸。 「算了。等到纯平先生成为我的人,我就能在感受得到他呼吸的距离尽情鉴赏他,不用隔着窗户了。」 露琪雅订的决战之日就在明天。 「这一天我要让纯平先生跟我告白,星期天去他房间加深关系。完美。」 她盯着手机萤幕上的行程表,露出没品的笑容。 「欸,到时请我吃车站前面的季节鲜果圣代。」 我胸口一阵抽痛,说: 「你也会吃水果圣代这种东西啊。」 「这个月的水果是樱桃。樱桃就是好在它感觉很色。拿来塞拿来滚拿来装饰尺寸都刚刚好,把樱桃梗打结也很好玩,引人遐想」 原来如此…… 是与你再适合不过的禁忌果实。 我看着开心地谈论樱桃的露琪雅,胸口还是会觉得痛。 美园跟我吿白时,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在露琪雅跟暮林交往前,我不能和任何人在一起」。 意思是,我内心的某处还对露琪雅心存期待? 期待她不会选择暮林,而是选择我。 看露琪雅现在这样,这个可能性趋近于零。露琪雅和暮林交往后,我该如何是好? 「欸,蓝本。」 我像在跟她闲聊般,随口询问。 「如果我是m,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我会这样问? 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s,也没有否定这点,一直活到现在。为何我会想象自己是m这种愚蠢的事? 为什么我会问露琪雅? 我的表情大概很认真吧。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 露琪雅也一脸正经地回望我。 然后小声回答。 「绝对不要。」 她的声音在安静——鸦雀无声的社团教室内逐渐融化。 我也认真回答: 「……嗯,我想象了一下也觉得挺恶心的。」 又高又壮眼神又凶恶的m——恶爆了。 ◇  ◇  ◇ 决战当天,如气象预报所说,一大早就在下雨。 啊——可恶,下雨了。 是说今年的梅雨季怎么那么长? 我的干劲从第一节下课开始就直线下降,无力趴在桌上。 根据露琪雅的推测,暮林今天午休应该会跟她告白。 要是午休时间不要到就好了。 我帮了那么多忙,还演了那么做作的角色,现在是在没劲什么?而且之前还问了露琪雅那种智障问题。在我骂没用的自已玷污s之名时。 神情凝重的露琪雅出现在我们班门口。 我察觉到状况不对,站起身来到走廊上,露琪雅抓住我的手臂,开口第一句就是: 「真田同学,我被害惨了。」 她咬住下唇,闷闷不乐地说。 「作战延期。」 「发生什么事?」 从露琪雅的表情和语气来看,好像发生了大事。 露琪雅又咬住嘴唇,声音中蕴含怒气。 「雏崎弓华被纯平先生从楼梯上推下去,受伤了。纯平先生说不定会被解雇。」 ◇  ◇  ◇ 下一节下课时间,我跟露琪雅在美术教室会合,面对窗户谈论这起事件。对面的音乐教室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 「雏崎虽然从楼梯上摔下去,不过是从中间摔到楼梯口,只有撞伤和扭到脚而已。她坚持是纯平先生把她推下去的,但谁都看得出来她是自己摔下楼梯,想要嫁祸给纯平先生。」 「暮林怎么说?」 露琪雅板起标致的脸孔。 「他陷入混乱,没办法帮自己澄清。因为……纯平先生很纤细。」 「纤细」同时也意味心灵上的脆弱。 可是,露琪雅也明白这点,正因如此,她才无法容许雏崎耍小手段伤害脆弱的暮林。 冰冷的深蓝色眼眸深处,燃起炙热的火焰。 「欸,就算雏崎是自己摔下去的,要是有个万一应该会受重伤才对。为什么她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陷害暮林?是不是代表事情非同小可?那个人畜无害的暮林为什么会让雏崎不惜做到这个地步?」 露琪雅说雏崎弓华是我们的同类,似乎也看上了暮林,真的是这样吗? 我想起雏崎右手紧抓着裙子,把裙子扯到大腿都露出来了,瞪着暮林和露琪雅。 她的眉毛高高竖起,嘴唇抿成一线,看起来傲慢不羁,眼神却略显不安。 露琪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不晓得雏崎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放着她不管是我的失误。我不会再坐视不管。我要抓住她的把柄叫她自首,然后把她当成虫子一样踩扁她。」 不是想查明真相,而是要逮到雏崎弓华的把柄逼她自首,实在很有露琪雅的风格。 我当然也被迫帮忙。 哎……我也很在意雏崎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所以帮就帮吧。 ◇  ◇  ◇ 于是下一堂下课时间,我去找美园千冬探听情报。 「什么!你你你你为什么——」 我站在教室外面向美园招手,美园瞪大眼睛,惊讶得身体后仰,然后跑到走廊上抖个不停,声音都变尖了。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的脸,也不想听见我的声音,不过现在是紧急状况。我有事想问你。」 我带她到四下无人的地方这么说。 「什、什么事?」 美园目光游移、坐立不安,看起来愤怒到了极点,可是又想知道我特地来找她的理由。 「我想跟你打听雏崎弓华的情报。听说她被暮林推下楼梯,受伤了。」 美园静止不动,表情转为严肃。 「我不相信那个暮林会伤害女学生,所以我在调查。听说暮林在管弦乐社会被雏崎欺负,有什么原因吗?」 「真田同学……你对暮林老师就这么……」 美园喃喃自语,看起来心情复杂,接着无奈地开始述说: 「起初大家都跟暮林老师处得很好唷。暮林老师不仅年轻,语气和给人的感觉也很温柔。练习结束后女生们都会围在暮林老师旁边问他问题。」 「雏崎也是吗?」 「没有。雏崎同学好像不喜欢暮林老师,社员们一个个跟他打招呼的时候,她态度也超级冷淡,大家和暮林老师聊天时她会别过头,一副嫌其他人吵的模样,不会接近暮林老师。雏崎同学明明是会在这种时候第一个跑去找老师说话的 类型,我觉得很奇怪,所以到现在都还记得。」 来问美园是对的。 纯洁的小笠原想必不会对此产生疑惑。呃,这不代表美园就不纯洁啦。 美园继续说道。 当时管弦乐社的女生计划去暮林家玩。 好像是暮林跟最近窜红的乐团歌手在同一时期上过同一家钢琴教室,大家想看有照到那名歌手年轻时期的发表会照片。 然而,雏崎在那之后立刻开始霸凌、排挤他。大家都害怕雏崎,因此没办法反抗。 接着就发生这次的事件。 「幸好有来问你。这情报很有用。谢谢你。」 「什——就算你捧我,我也不会再跟你告白!」 美园嘟着嘴巴说。 ◇  ◇  ◇ 放学后。我在美术教室告诉露琪雅这件事,露琪雅冷静得跟面无表情一样,陷入沉思。 然后问我: 「欸,真田同学。你之前说雏崎同学偷看我和纯平先生时是什么样子?」 「右手用力抓着裙摆,像这样轻轻咬住嘴唇,眉毛竖得高高的。看起来很不安。」 「不安……」 露琪雅再度开始思考。 「你跟雏崎同学交谈过对吧……」 「与其说交谈,她问我认不认识你们,然后小声问我你是不是在跟暮林交往、会不会去暮林家玩。」 ——蓝本露琪雅——和暮林在……交、交往吗……? ——她——她会去暮林家玩……吗? 没错。 那个时候雏崎也不安地看着我。 ——等他们交往应该就会了吧。 听到我这么说,雏崎把裙子揪得更紧,大叫: ——我才不会让她得逞! 我有种脑中拂过一阵清风,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 也就是说,雏崎不希望我们学校的学生去暮林家? 露琪雅好像也跟我想到同样的事。神秘的深蓝眼睛闪过睿智光芒,开口说道: 「看来解开谜底的关键,就在纯平先生房间。」 ◇  ◇  ◇ 星期天。 我和露琪雅一起来到本来应该是她成为暮林的女朋友后,带着亲手做的蛋糕独自前往的干净公寓。 暮林筋疲力竭,衬衫领子脏兮兮的,头发也乱七八糟,脸色苍白。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太累,他连我这个不能接近露琪雅的小混混理所当然似的站在她旁边,都不觉得奇怪的样子。 「……我不太清楚。那一天,雏崎同学在我下楼时找我说话,开始抱怨我对管弦乐社的指导方式。我告诉她『对不起我赶时间,之后再听你说』,走下楼梯——不对,记得是雏崎同学挡在前面,所以我想从她旁边过去。说不定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的肩膀稍微撞到了她——然后雏崎同学就尖叫着从楼梯滚下去——」 暮林抱头坐在沙发上,肩膀颤抖不已,露琪雅温柔地伸出双手,轻轻将他搂进怀中。 现在可是这个状况,我却因为她明明是s却散发出母性光辉的举动,胸口抽痛了一下。 「我相信纯平先生。纯平先生没对雏崎同学做任何事。那是意外。」 她没告诉暮林雏崎是自己摔下楼的,也是为了不让纤细的暮林受到更大的打击吧。 「我会证明纯平先生是清白的。纯平先生,请你先让我看看相簿。」 「相簿……?」 暮林缓缓抬起头,满脸疑惑,可是看到露琪雅温柔的微笑,他就慢慢起身把相簿拿来。 「我听说某个有名乐团的歌手以前和纯平先生上过同一间钢琴教室。」 「那个人的话……」 暮林笨拙地翻阅相簿。 一张团体照映入眼帘。 好像是在钢琴发表会上照的。年龄从小学到高中的学生站在舞台上,大约有二十人。 那个戴眼镜、头发翘起来、穿着高中制服的纤弱少年,应该是暮林吧。 他紧张得杵在原地。不谙世事的氛围还是一样没变,不过皮肤比现在光滑,有点像小笠原忍。 站在正中央对镜头眨眼的金发高中生,好像就是那个歌手。确实很有那种感觉。 看到一个年纪约小学生的女孩躲在较为年长的学生背后,默默站在右边角落,露琪雅眼神立刻变得锐利。 我也注意到那个人。 体型像小猪一样圆圆的,脸颊也很有肉。眼睛小,鼻子塌,鼻孔还很大,牙齿也有点暴牙,很难跟「美少女」三个字搭上边。可悲的是,轻飘飘的连身裙穿在她身上一点都不适合。因为衣服太可爱,反而会让她的外表更加突出。 表情也胆小怯弱,低头盯着下方。 可是—— #那女孩的右手紧紧抓着带荷叶边的连身裙裙摆。# 「找到了。」 露琪雅眼中的光芒,宛如发现猎物的肉食野兽,形状姣好的红唇因喜悦而轻轻扬起,坐在旁边的暮林见状,露出仿佛看见一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黑色生物从白兔群中爬出的眼神,倒抽一口气。 ◇  ◇  ◇ 隔天,星期一。 午休时间,被露琪雅叫来的雏崎弓华警戒地踏进美术教室。 左脚脚踩缠着绷带,走路有点不方便,不过再过几天应该就会痊愈。 「你说要跟我讲重要的事是什么?」 雏崎用一双大眼瞪着露琪雅。 睫毛长,鼻子挺,嘴巴也跟洋娃娃一样好看。 学校的男生都说雏崎弓华是美少女。 虽然她的脸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觉得她确实挺好看的。 「这人是你对吧?」 拥有不输给雏崎的美貌的露琪雅,拿出照片给她看。 是暮林相簿里那张钢琴教室发表会的照片。 雏崎表情僵硬,眼中迅速浮现混乱与恐惧。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像在喘气般双唇打颤。 「我——我——」 她应该是想说「我不知道」吧。雏崎脸部扭曲,讲不出话来。右手用力抓住制服裙摆,肯定是下意识的行为。 不安时会像抓住救命绳般揪住裙摆,想必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照片中的少女也跟她一样,单手紧紧抓住连身裙裙摆。 「你可以不用回答。看到你的反应我就知道答案了。」 「不、不是……」 雏崎冷汗直冒,瑟瑟发抖,拼命试图否定。 站在她正前方的露琪雅,表情跟冰之女王一样冷淡,嘴角却微微上扬,全身散发出残酷邪恶的气息。 相对于驼背缩起肩膀和脖子,身体缩得越来越小的雏崎,露琪雅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宛如长瀑的白金色发丝闪闪发光,天青石色的眼睛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雏崎感受到的恐惧与绝望,透过颤抖不已的娇小身躯传达过来。 露琪雅持续发动攻击。 「雏崎同学小学的时候挺胖的嘛。绰号是不是胖妹呀?眼睛也挺小的,是埋在脂肪里了吗?鼻子也好塌,牙齿好像也有暴牙。和高中时的你差好多唷。减肥成功会让长相变那么多吗?欸,前·胖妹。」 她的每一句话统统刺在雏崎身上。 每当露琪雅用冰冷声音和像在拷问人的语气说出什么,雏崎就会脸颊抽搐,肩膀一颤。 这副模样和在管弦乐社被排挤,因此总是提心吊胆的暮林如出一辙。 「别说了,别再说了。」 雏崎发着抖说。 露琪雅当然不可能就此罢手。 拥有耀眼的白金 色发丝、晶莹剔透的深蓝色眼睛以及修长四肢——完美如女神的露琪雅,将已经丧失斗志的雏崎逼入绝境。 「你那张脸是整出来的吧。」 天生长得漂亮的露琪雅,残酷地宣言。 雏崎用力抖了一下。 「你是怕管弦乐社的社员去暮林老师家玩,看到他的相簿对吧?因为钢琴教室发表会的照片上,有照到整型前丑陋的自己。」 「——!」 「所以你才要欺负他排挤他,以免社员们跟老师关系太好。因为现在的你可是公主殿下。」 这就是正确答案。 起初雏崎只是躲着暮林,社员们计划去暮林家看相簿后,她立刻开始欺负暮林。 就这样,她成功让暮林遭到排挤,但雏崎还是会担心。 暮林会不会跟谁关系变好,拿相簿给对方看? 暮林会不会发现雏崎是发表会团体照上的丑女孩? 以前丑陋的模样会不会被大家发现? 雏崎既害怕又不安,排挤暮林后,仍然不敢将目光从暮林身上移开。 看到谈话对象只有兔子的暮林和露琪雅亲昵地交谈,雏崎不断在脑中想象最糟糕的发展,一面看着他们,一面自己把自己逼成这样。 ——她——她会去暮林家玩……吗? 她忍不住这么问。 假如露琪雅看到那本相簿,过去的自己就会被发现。 雏崎担心到没有发现这个可能性趋近于零。 事实上,暮林根本不知道雏崎弓华和他上过同一间钢琴教室。 他们上课的日程又不一样,或许有擦身而过或是打过招呼吧,不过小学生和高中生的年龄差太多,暮林跟她也没熟到会记住她的名字。 对暮林来说,雏崎只不过是数名学生中的其中一人。 然而雏崎的不安日渐增长,她忍不到请产假的老师回来,一心想着要尽快让暮林从学校消失,引起那个事件。 她在楼梯上找暮林碴,自己尖叫着从中间滚下来。 雏崎这么做毫无意义——不仅如此,还把自己逼进绝路。 「雏崎同学,你怕别人发现你整形成美少女,想把暮林老师赶出学校。从楼梯上摔下来也是你自导自演。」 露琪雅的声音带有威严。 雏崎已经濒临崩溃。话都讲不出来了。 「给我立刻去教师办公室告诉老师『暮林老师没有把我推下楼。暮林老师没有错』。否则——」 露琪雅从口袋拿出一叠照片,扔向空中。 全都是发表会团体照的复印件。 还仔细地用红色麦克笔把雏崎圈起来,写上「雏崎弓华,整形前」。 照片在雏崎头上华丽散开,纷纷掉到地上。 雏崎趴在地上捡起满地的照片——过去的自己。露琪雅又拿出一叠照片洒在她头上。 「我还有很多。要不要帮你放进全校学生的鞋箱?不,用手机同时传给全校的人比较省事。」 「不要,住手!」 雏崎喘着气用双手收集怎么捡都会无情地从头上飘落的照片,哭了出来。 「好过分……!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插图】 「是你先对暮林老师下手的吧。无视自己的恶行装成受害者,真是太丑陋了。我最喜欢欺负可爱漂亮的人,会怀着爱情欺负他们,不过欺负丑陋的东西只会令人不快。就算让这张照片传遍全校,大家都知道你整形前是个丑女,害你被所有人排挤,绝望得从顶楼跳下去,我也丝毫不会良心不安。」 露琪雅带着坚定的表情——冷静的表情——美丽的表情断言。 雏崎坐在地上,裙摆皱成一团,大腿一览无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挤出声音说道: 「呜——你、你长得——那么漂亮,怎么可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一直被人骂胖猪和丑女,被大家欺负,国、国中的时候,有人命令我从三楼阳台跳、跳下来,说如果我是猪,应该办得到。要是我不肯,就要把十元硬币的图案烙在我脸上,所以我只好跳、跳下去,结果脸——受了重伤,就去整、整形了——」 出院后,雏崎体重也大幅下降,得到美丽的身体与美丽的容貌。 「我、我还转学了,大家都说我漂亮,说我可爱,世界都不一样了——可、可是,我担心迟早会被发现——暮林老师来学校的时候,我吓到差点停止呼吸。瞒不下去了,完蛋了。」 露琪雅用s度全开的冷酷眼神俯视雏崎。 「这样呀,然后呢?你要去跟老师说吗?还是不去?午休快结束啰。等到上课钟响,其他学生说不定会进来唷。」 雏崎「呜」了一声,然后把头贴在地上,频频道歉。 「我、我去。我去跟老师说暮林老师没有错。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  ◇ 把照片收拾干净后,我跟露琪雅站在雏崎两旁,几乎可以说是把她押到教师办公室,这段期间,雏崎也一直在哭。 「欸,雏崎。你对暮林做的事确实不对,不过你已经被骂得够惨了,别再哭啦。我不讨厌女人的眼泪,不如说超喜欢的,但你哭起来实在不怎样。不会让人兴奋。」 雏崎转头看着我,仿佛在说「你这男人怎么对正在哭的女孩子讲这么狠的话」。 她应该在想不只是露琪雅,露琪雅的同伙果然也是鬼畜男吧。看着我的眼中参杂责备与恐惧。 站在雏崎另一边的露琪雅也微微皱眉。八成是觉得「跟这种小女孩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她被露琪雅教训得那么惨,帮她说点话也不会怎么样吧。 我低头凝视泪流满面的雏崎,说: 「你高高在上的样子比较正。」 「呃!」 雏崎睁大眼睛,露琪雅肩膀晃了一下。 「你是管弦乐社的下一任社长,是社团的中心人物不是吗?那是你努力从最底层爬上来得到的结果,大可引以为傲,而且现在的你就是个美少女,给我有点自信。」 「唔……」 雏崎看着我,哑口无言。 走到教师办公室前的时候—— 「去吧。」 我推了她肩膀一下,雏崎好像有点措手不及,差点站不稳,又红着脸看着我,然后噘起嘴巴,冷冷丢下一句「我不会忘记你们对我做过的事」,抬头挺胸独自踏进教师办公室。 「干么给那种人特殊服务。」 露琪雅闷闷不乐地说。 「鞭子抽完要给糖果,这不是基本吗?」 「……你明明是个s却很有正义感的这部分,我并不讨厌,可是偶尔会有点火大。」 「是喔。」 露琪雅好像还是不太高兴,但我选择敷衍过去。 「哎,有什么关系。之后有颗大糖果在等你啊。」 ◇  ◇  ◇ 隔天,暮林回学校了。 梅雨季结束后的天空万里无云,风也凉得恰到好处。午休时间,露琪雅在兔子小屋前用清纯的大眼看着暮林,浓密的白金色发丝在空中随风摇曳。 我躲在校舍旁边偷看。 「我……虽然很不安,但我相信暮林老师。因为,老师是我第一个……」 露琪雅话只讲到一半,轻轻低下头。跟少女一样羞得脸泛红潮。 你还是老样子超会做出刺激男人心的表情,露琪雅。 暮林也深情凝视露琪雅。 我看结果已经确定了吧。 胸口还是有点疼,不过也该调整心态了。 第三话 无赖的夏天·无赖的挑战 首先,「呀……」的纤细叫声就戳中我的点了。楚楚可怜,澄澈无比却又柔弱,有种被逼急的感觉—— 听见这声尖叫的瞬间,我背后一阵酥麻,冲到声音传来的中庭一看,一名女学生拼命用双手抓着疯狂扭动的水管,眼眶泛泪,被水淋湿后变透明的制服贴在苗条身躯上。 「谁、谁来、救救我。」 呼救的声音也优美又如梦似幻。 湿掉的黑色长发不停滴水,贴在白皙颈项和纯洁无垢的纤细手臂上。向人求救的眼睛是清澈的黑色,嘴唇是粉嫩的粉红色,低垂的眉梢分数也很高。 看到理想中的女性,我的内心变得比夏日艳阳还要火热。 ◇  ◇  ◇ 「那是恋爱的预感。」 七月初,期末考考完,气温和日照量都直线上升。 放学后,露琪雅今天也拿着在百元商店买的红色喷壶,帮美术教室窗边的盆栽浇水。 埋在盆栽里的东西,是我之前趁午休时间去学校附近的水果店买来的樱桃的籽。 露琪雅每天都带着冰冷的表情浇水,她说等樱桃发芽就要把它移植到学校中庭,让它长一堆樱桃出来,应该会是非常色情的画面。 窗户对面是管弦乐社。 我还怀疑她是不是假装浇水,其实在偷看管弦乐社。 上个月,露琪雅被管弦乐社的顾问暮林纯平甩了。 露琪雅虽然没有明说,说不定她对暮林仍心存留恋。毕竟暮林和小笠原不同,他也被露琪雅吸引住了,两人差一点就成为情侣。 露琪雅无法放弃暮林也不奇怪。 最近,我不经意地望向露琪雅时,常看到她端正的侧脸对着我,用喷壶默默帮填满茶色泥土的盆栽浇水。 再往管弦乐社看过去,就会看到一名戴眼镜、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暮林呆呆看着这边,害我心里一惊。 你都把露琪雅甩了,现在才在关心她吗? 暮林视力好像不好,或许只是脸朝着这边,并没有在看露琪雅。不过,他的眼神是露琪雅喜欢的那种脆弱眼神。 假如露琪雅也还对暮林有意思,偷看管弦乐社时发现暮林在看美术社。 假如他们俩对上目光。 一想到这些事,胸口就闷闷的。 至于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其中牵扯到各式各样的因素,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另一方面,美园千冬仍然会愧疚地偷瞄美术社,雏崎弓华坐在超靠近窗边的位置拉小提琴,神情冷漠,偶尔会红着脸往这边看过来。 美术教室[这里]以前和音乐教室[那里]是不同的空间,我和露琪雅这两个鉴赏社社员,把那里当成唯有我们绝对不能踏入的世界,现在两者之间却产生了奇妙的联系。 用红色喷壶帮樱桃浇水的露琪雅,不晓得有没有感觉到…… 我遇见在学校中庭帮花圃浇水,却搞到自己满身湿、快要哭出来的女学生,就是在这个时期。 【插图】 我闪过从水管喷出来的水,迅速关掉水龙头,那名女学生用盈满泪水的乌溜溜大眼看着我,向我道谢。 「谢谢你。得救了。」 之后她立刻发现自己身上的夏天制服被水淋得透过去,连上衣底下的胸罩形状都看得一清二楚,脸色瞬间变红。 「失、失礼了……」 她轻声说道,用手臂抱住纤细的身体遮住它,小跑步跑进校舍。 她的外表、声音、表情、动作、反应,统统符合我的理想,放学后,我在美术教室告诉露琪雅这件事—— 「那是恋爱的预感。」 她如此断言。 「不,与其说是恋爱,感觉比较接近萌,或者说是刺激到我的s魂。」 害美园失恋,被她怨恨。 露琪雅二度被甩。 升上二年级后发生许多事,导致我面对恋爱变得比以前还要慎重。同时,对露琪雅抱持的不明感情本来因为祝福她跟暮林做了个了断,现在又微妙地回到原点了。 在这种暧昧不明的状况下,断定看到符合喜好的人而感到兴奋是恋爱,感觉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 然而,从小失恋到大的露琪雅对恋爱并不会那么龟毛。 「能够刺激s魂。真是太棒了。」 她手拿喷壶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眼睛断言: 「光这样就足以让我们坠入爱河。遇到理想中的m,制定计划捕获他,绑住他一辈子鉴赏他,尽情疼爱他。这不就是至高无上的幸福吗?」 「呣,是这样没错。」 遇到相性好的女孩的机会并不常见。 美园千冬也是,本以为她是我理想中的对象,美园实际上的个性却非常好强,是个暴走系女孩。 因此,如果那位湿淋淋美女个性也符合我的理想,我成功用计——先不论我会不会耍小手段好了,我们能顺利交往的话,我的高中生活想必会一片光明。 「可是我没问她的名字,也没问她几年级的。」 我们学校学生很多,假如年级不同,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也就是无缘。 果然还是观察一下状况,等到我没那么兴奋比较好。如果我们有缘,之后应该还会再见面。到时再考虑要怎么做…… 露琪雅紧盯着提不起劲的我,放下喷壶。宛如一道长瀑的白金色发丝反射阳光,绽放灿烂光芒。 「真田同学,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草食男了?不经常追捕猎物的话,肉食野兽的本能会麻痹唷。你想变成动物园里露出肚子躺在地上的老虎吗?」 「噢,那虽然很治愈,确实让人觉得挺窝囊的。」 「是呀,真想叫它撞破笼子回归野外。」 不,这样动物园里的人会一阵恐慌吧。我在心中吐槽。 「纯平先生的时候你帮了我的忙,所以这次换我帮你了。我来查出那个让你的s魂燃烧的女生的姓名和班级。」 露琪雅信心十足地说。 ◇  ◇  ◇ 隔天放学后。 「命运似乎站在你这边。」 我去美术教室上社团活动,比我先到的露琪雅用红色喷壶帮樱桃盆栽浇水,转身面对我,像预言者一样庄重地说。 「什么意思?」 「我知道她的名字和班级啰。我去问园艺股长,结果一下就中了。她也是园艺股长,那天负责洒水。不过我说命运站在你这边,原因并不是这个。」 「什么?」 我被露琪雅散发出的巫女般气质震慑住,紧张起来。露琪雅放下喷壶走向我。 然后用美丽的双手把面对面的椅子搬起来,沿着窗边走向前。 「喂,你要走去哪?」 露琪雅将椅子放在离我们之前坐的地方靠右数公尺的位置。 「这里就是——鉴赏社的新活动据点。」 「什么?」 「你也把你的椅子搬过来。」 她立刻坐下,摊开素描本放在大腿上,我一头雾水,把椅子搬到她旁边。 我坐在那里望向窗户,看到对面校舍的窗户和在那边上社团活动的社团。 到目前为止,我们看的都是管弦乐社。 不过用管弦乐社隔壁的教室上社团活动的,从拿乐器的学生换成了拿红色、黄色花朵的学生。 全是女孩子。 她们好像在地上铺了类似榻榻米的东西跪坐在上面,只看得见胸口以上的部位,有点诡异,其中一名女生优雅地站起身。 柔顺有光泽的黑发在单薄的背后摇曳。 雪白的脸 颊。 挺直的纤细脖子。 忧郁的黑眸。 是在中庭把自己弄得满身湿的m系女孩! 那个时候深深吸引住我的画面,在脑中鲜明浮现,怯弱的哭脸、颤抖着的粉色嘴唇、被水淋得透过去的制服、制服底下纤瘦的身躯,令我胸口跟那时一样瞬间发热。 露琪雅在我旁边向激动得站起来的我确认: 「是她没错吧?」 「嗯。」 我盯着她优雅的侧脸,低声回应。 对美园千冬一见钟情后从未有过的震撼、冲击与感动,笼罩我的全身。 啊啊,想再看看她哭泣时眉毛垂成漂亮的八字形。想用水泼那脆弱纤细的雪白身躯。想邪恶地俯视她溺水时拼命挣扎、咳嗽、无力呼救的模样。 「她是三年二班的桃泽窗子。花道社的社员。」 「花道社……」 管弦乐社旁边原来是花道社。 我一直都只看管弦乐社,所以从来没注意过旁边的教室有什么人在做什么事。 那种长相和身体和气质都很m的美女竟然在插花。 桃泽窗子(momonosawa madoko)——名字也很棒。第一个字母是m·m,太美妙了。就叫你m子学姊——不对,窗子学姊吧。 我猛盯着她看,窗子学姊突然跌倒了。 「喔!」 她勉强撑住,我也松了口气,不过—— 「呃。」 她再度绊到。 除此之外。 「唔喔!」 站稳脚步后,她的身体又倒向前方。这次好像整个人摔到榻榻米上了,消失在窗框下。 花道社的社员们纷纷站起来,聚集在窗子学姊跌倒的地方附近。 她、她没事吧……? 我紧张地守望她,窗子学姊单手按着额头,坐起纤细的上半身。她似乎相当难为情,耳垂到脖子都红通通的。眼泛泪光,眉毛垂得超低——那不安、怯弱的表情使我心脏跳得太快,差点从嘴巴蹦出来。 喂,那表情是怎样!太可爱了吧! 她是花神吗!是用手摘下来的瞬间会轻轻颤抖的勿忘草或抚子花的化身吗! 「——真想用红色颜料在窗子学姊的身体上画满一年四季的花。」 呃,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 我望向旁边,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睛看着花道社。她的表情冷静无比,用平淡的声音轻声说道: 「想用珍珠做成的链子绑住她纤细的脚踝,不断拉扯,害她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客厅跌倒。」 「喂。」 「想尽情享受她裙子乱掉,白皙双腿一览无遗的样子,脖子上也要戴用玫瑰刺做成的项圈,欣赏她雪白的喉咙被刺伤,鲜血流出来的模样。之后再用舌头和嘴唇拭去她的血。对害怕的她露出恶魔般的笑容,令她更加恐惧。」 「喂喂喂。」 别预知我的妄想! 不对—— 「我还没决定鉴赏社的活动要重新开始。」 「你在说什么呀?你看她的眼神跟野兽一模一样,眼底发亮。」 「唔。」 露琪雅冷冷看着无言以对的我,然后将视线缓缓移回窗边。 「哎呀,又跌倒了。」 「什么!」 那张超可爱的脸又要染红了吗?她眼眶泛泪,眉毛垂成八字形了吗?我怎么可以漏看! 我像要撞破窗子般探出头,猛然惊觉。 可恶,我被露琪雅牵着鼻子走,不小心遵循本能行动了。 我咬紧牙关,露琪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 「恭喜你。鉴赏社复活啰。」 ◇  ◇  ◇ 就这样,隔着窗户凝视花道社女神的日子揭开序幕。 这是恋爱吗?是欲望吗? 我和露琪雅的关系会怎么样? 虽然我内心有这些小小的纠结,只要看到在窗户另一侧晃着柔顺黑发,楚楚可怜地走路的m子学姊——不对,窗子学姊,身体就会瞬间发热,眼前一片光明,呼吸紊乱,五感都会集中在她身上。 「如果要在窗子学姊苗条的身体上插花,果然要用粉红色的桃花吧。窗子学姊本身的香味和桃花甜美的香气参杂在一起,想必会恍若身在天国的花园。」 露琪雅冷静地跟我搭话,我瞬间妄想这个画面,想得出神。 「不,百合花也很难割舍。那清爽纯洁的芳香应该跟桃花一样适合她。也可以用盛开的桃花洒在她全裸的身体上,拿百合装饰。」 「百合和桃花花季对不上吧?」 「那就桃花和风信子。」 没品的对话流畅地展开。 我对窗子学姊的欲望就是如此强烈。 我果然是彻头彻尾的变态兼s吗?得到理想中的m,我的高中生活才会十全十美吗? 被我用肮脏的眼光看待,当成妄想对象的窗子学姊是很棒的m人才没错,不过该说正因为这样吗,她也是非常迷糊的人。 每天都会跌倒一次。 多的时候一天会有两、三次。 每次摔倒她都会垂下眉梢,面色羞愧,让人受不了。 还有,我也常看到她停下插花的手,低头忧郁地盯着剑山附近叹气,不晓得是不是有烦恼。 叹完气她会偷瞄四周,确认有没有被人看见,仿佛这样做是不对的。 此情此景又会令我心跳加速。 真想用最阴险的声音告诉她「我看到啰……」。 我知道你的秘密喔。 如果叫她「不希望我说出去的话,我讲什么你都要听」,她八成会回答「我知道了」,可爱的双眼盈满泪水。 啊啊,真想说说看。 想知道她的反应。 想听她害怕、颤抖、绝望的声音。 为此得查明她叹息的原因。 「窗子学姊在烦恼什么呢?」 我一面用粗糙的手乱捏仿佛将我的邪念具现化,变成不祥之物的黏土,一面喃喃自语。在素描本上画了好几只疑似变形虫一家的黏糊物体的露琪雅,轻描淡写地说: 「我去帮你问。其实前几天,我带在走廊上跌倒的窗子学姊去保健室,硬是卖她人情,现在我们认识啰。」 「什么,你做了这种事啊?」 我大吃一惊。 「我不是说过吗?新的鉴赏社不能只用看的,要运用智慧与力量,团员互相帮助,让目标变成自己的东西。」 这个新规则也适用于我身上吗? 看来这事在露琪雅心中已经定案,她对我说「下次我遇见理想的天使时,我会叫你还我人情的」,害我心情复杂。 ◇  ◇  ◇ 露琪雅隔天就告诉我窗子学姊叹气的原因,速度和查出她的班级姓名时一样快。 「窗子学姊说她暑假必须参加沙滩排球大赛。」 「沙滩排球大赛?」 脑中浮现穿泳装的女孩在海边玩七彩海滩球的画面。她们跳起来和接球的时候,晃来晃去的胸部和大腿能保养观众的眼睛,是象征夏天的活动。 确实,我们学校也每年都会募集参赛队伍,在附近的海边花一整天举办比赛。 「窗子学姊要参加啊?」 去年班上的人邀请我,所以我陪他们一起去看,那里连啦啦队都有,还挺热闹的。 「嗯,没错。这是这个地区的有名活动。四个人组成一队,以淘汰赛的形式比赛。优胜队伍能得到上面刻着爱神之箭的特制奖牌。听说把那个奖牌 送给心上人告白,有百分之八十五的人能顺利交往。」 「好具体的数字。」 「因为百分之百太假,才随便掰了个百分之八十五吧。」 「原来是掰的啊。」 「不过这个优胜奖牌对爱的告白有奇效似乎是真的。因为人人都知道它是告白道具,外加又有优胜队伍成员才能拿到的稀有性。收到它的对象要是觉得对方是为了自己努力赢得这枚奖牌,也会不小心被感动到,一时冲动答应人家的告白吧。至于恢复理智后那人会不会后悔,说之前的告白不算数就先不论了。」 「结果到底有没有效?」 「简单地说,重要的是你能展现多少真心给对方看。」 露琪雅下达平凡的结论。 「有点偏离正题了。本来是在讲窗子学姊要参加沙滩排球大赛。」 「她一天到晚跌倒,看起来不擅长运动,体力也不好,参加排球比赛没问题吗?在夏天的海边打排球可是很累的喔。而且参赛者还要穿泳装——」 窗子学姊穿泳装。 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头晕目眩。 适合她白得发亮的苗条身体的泳装,是鲜艳的红色,还是与肤色融为一体的白色?淡粉色和水蓝色应该也很适合,不过我希望她挑战大胆路线。布料的面积也要少一点,两腿害羞地磨来磨去,满脸通红,这样最对我胃口。 「遇水会融化的泳装——感觉挺有趣的。」 「是啊,那要站在最前面猛盯着看吧。」 话题又开始扯远,我清了下喉咙修正方向。 「也就是说,窗子学姊是因为要参加沙滩排球大赛而烦恼。」 「嗯,就是这样。」 露琪雅冷静回答。 「她在花道社的朋友有个暗恋对象,无论如何都想要奖牌,结果窗子学姊被抓去凑人数,拒绝不了。如你的推测,窗子学姊的运动细胞和体力都趋近于零,个性却很认真,所以她好像在担心万一上场比赛时不停失误,给朋友添麻烦怎么办。」 「原来如此。」 确实很像窗子学姊会有的烦恼。 她果然是内心与文静、梦幻、纯真的外表相符的人。虽然这种烦恼不能拿来威胁人,我对她越来越有好感了。 「所以我跟她说要介绍经验丰富又很会教人的能干教练给她认识。只要特训到比赛当天,多不擅长运动的人都能变得至少能接到球,发球也发得到对面。」 「等等。教练是指我吗?」 「不然你觉得还会有谁?」 露琪雅冷淡地说。 「我没打过沙滩排球。」 「体育课应该打过一般的排球吧。而且真田同学,你本来不是运动社团的?听说你一年级就当上主力选手。」 「嗯,#田径社的障碍跑#。」 「只差在有没有球不是?那就没问题啰。」 「不,差很多好吗?」 「只差在个人竞赛和团体竞赛吧。」 「就说差很多了。」 「窗子学姊拜托我务必帮忙。假如你不愿意当她的教练,就得找其他人教她了。找个像白马王子一样的爽朗系帅哥,看到女生就想追,目标是这个夏天要达成百人斩的教练如何?」 「爽朗系王子还想达成百人斩,未免太差劲了吧。你认识这种烂人喔?」 「我会把窗子学姊的照片传到网上征人,举办面试严格筛选应征者。照片就用她跌倒后跪在地上露出大腿和内裤,噙着泪水想要站起来的怎么样?」 「知道了,我答应。」 以露琪雅的个性,她很有可能真的去拍窗子学姊露内裤的照片传到网上征人。我并非对自己的运动神经没自信,要教的对象也不是运动社团的人,而是超不擅长运动的窗子学姊。既然只要让她进步到发球能过网,总会有办法吧。 「一开始就答应不就得了?你明明是s,怎么这么不果断。」 露琪雅语气有点不悦。不过表情没什么改变就对了。 总觉得我答应她好像也没有很开心…… 不,不可能。 因为这个计划是露琪雅主动向我提议的。 露琪雅一边用红色喷壶帮樱桃浇水,一边冷静地说「明天放学后,我会把你介绍给窗子学姊。在那之前我会整理好窗子学姊的攻略法传简讯给你。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浇完水就走出美术教室。 潮湿的黑土还没有冒出芽的迹象。 我看着盆栽,思考明天跟窗子学姊见面好吗? 纯鉴赏的活动固然愉悦,却没有发展性。 这是我跟露琪雅从痛苦的经验中学到的。 然而,要是我和窗子学姊在「外面」见面,我和露琪雅现在的平衡会不会崩坏? 如果我成了鉴赏对象的物主。 也就是和窗子学姊成为情侣的话。 露琪雅怎么办? 我能跟之前一样,以s伙伴的身分,以鉴赏社同志的身分,和露琪雅相处吗? 胸口又开始闷闷的,我望向对面的校舍。 不是花道社,是管弦乐社。 我一看过去,在窗边吹长笛看着这里的美园千冬就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嘴巴一开一合。 在她旁边绷着脸拉小提琴的雏崎弓华也突然脸红,惊慌失措起来。 美园好像叫雏崎冷静点。雏崎噘起嘴巴,回了美园什么。 不过令我惊讶的不是美园千冬,也不是雏崎弓华,是站在对面的暮林。 暮林手拿指挥棒,呆呆看着窗户。 散发虚幻氛围的身影,让人觉得有点凄凉…… 腹部传来一阵像被狠狠掐住的痛楚,我拉上窗帘。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到好几个原因,却觉得每一个都是正确答案,每一个都不够精确。 白色窗帘吸进夏日刺眼的阳光,变成温暖的奶油色。 现在还不到拉窗帘的时候。可是,那一天我始终无法拉开窗帘。 ◇  ◇  ◇ 隔天午休,我在教室吃便当时,收到露琪雅传的简讯。她叫我放学后不要去美术教室,到学校的后花园来。 一起传过来的「窗子学姊攻略法」也落落长一串,因此我看着看着又开始犹豫,这样照露琪雅的计划行动好吗? 然而,我又不能放她们鸽子,放学后便乖乖来到后花园。 不过为什么是后花园? 那里没什么人,空间也算大,是很适合练习打沙滩排球没错,但露琪雅忘记她上个月才在那边被暮林甩掉吗? 正常人应该不会想靠近有不好回忆的地方吧? 还是说在露琪雅心中,那已经是不值一提的过去,只有我一个人在吃醋? 仔细想想,露琪雅爱上全身都是粉笔灰的暮林,让鉴赏社复活,是被小笠原甩掉的两周后。 说不定在恋爱上,女性切换心境的速度比男性还快,也比较冷漠。 或者是#刻意让自己冷漠#…… 我明明走得很慢,却已经走到后花园。 一名少女背对我蹲在兔子小屋前,柔顺黑发用橡皮筋绑成两束。 她好像在看兔子,身上穿的不是制服,是学校的体育服。 「桃泽……学姊?」 我犹豫着开口叫她,窗子学姊纤细的身躯吓得抖了一下,转头面向我。 白皙、小巧、纤细。 之前在中庭弄得湿答答,穿着透过去的制服眼泛泪光的美人,瞪大清澈的眼睛抬头看着我。 来到这里前我明明那么踌躇不定,如今近距离看到窗子学姊本人,我忍 不住在心中大叫「唔喔喔喔喔!」。 单方面鉴赏的写真女星,或是在电视萤幕里活动的喜欢的艺人出现在眼前,用漂亮的脸蛋看着自己,每个人的反应都会跟我差不多吧。 窗子学姊不晓得是不是在紧张,眉毛有点垂下,乌溜溜的眼睛也泛着泪光。粉红色嘴唇微微张开,全都戳中我的萌点,令我再度于心中呐喊「哇喔——!」。 背脊一阵酥麻,胸口发热。 和隔着窗户看的威力截然不同。 糟糕。 一旦知道这让人身体打颤的兴奋感,光从窗户偷看说不定会再也无法满足我,导致欲求不满。 眼前的学姊就是有魅力到让我脑中瞬间冒出这些念头。 窗子学姊僵硬地站起来。 「那……那个,你就是——真田大辉同学……?」 声音也很棒。 如梦似幻又柔弱,却澄澈得让人听得很清楚。 发出那可爱的尖叫声的人,是用这种声音讲话啊。多么m的声音。 我一句话都讲不出来,轻轻点了下头,窗子学姊睁大眼睛,窄小的肩膀仍然绷得很紧。 「好……好惊讶……想不到你就是真田同学。」 啊啊,窗子学姊记得我帮她关掉水龙头。 「之前谢谢你帮我关水。对、对不起……我一个人先跑掉了。」 她频频向我低头。 对年纪比她小的我如此卑微。 跟小动物一样胆颤心惊的。 这也是萌点。 对了,露琪雅的攻略上有提到。 窗子学姊非常害羞,特别怕男生,和班上的男生也没办法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因此从一年级的时候开始,有好几个男生跟她告白,窗子学姊统统用「对不起!」一秒拒绝,逃之夭夭。 仔细一看,窗子学姊一边跟我道歉,一边慢慢后退。虽然没像之前那样转身就跑,她本能地想要跟我保持距离。 假如我迈出一大步突然靠近她,她是会尖叫,还是会脸色发青僵在原地呢? 不管怎么样,她应该都能做出刺激我s魂的好反应,害我迫不及待想要尝试,这时身后传来酷酷的声音。 「你来啦,讨厌女人的硬派男真田同学。」 「唔喔!」 我忍不住跳起来。 喂,蓝本,你什么时候偷偷走到我后面的? 是说#讨厌女人的硬派男真田同学#是怎么回事? 「设定。」 露琪雅用只有我听得见的音量,迅速在我耳边说道。还顺便轻轻踹了我小腿一脚。 噢,对喔。 这也有写在攻略上。 窗子学姊怕男生——所以我要扮演讨厌女人的硬派男,严格对待她。 她告诉窗子学姊我对女人过敏,碰到女人就会长荨麻疹,因此我很安全。 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请、请你……多多指教,真田同学。不过我是很严重的运动白痴,或许会给你添麻烦。」 窗子学姊再度怯生生低下头。 露琪雅把手伸到我后面,捏了我屁股附近一下。 该死! 我努力绷紧脸部神经,露出认真的表情,用比平常还要低沉有魄力的声音说: 「嗯。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我会好好训练你。首先从慢跑锻炼体力开始!跟我来。」 窗子学姊吓得脸都白了,用恐惧至极的声音回答「是、是」,坚强地跟在跑起来的我身后。 露琪雅冷冷目送我们。 这一天,窗子学姊才跑了一公里就跌倒三次。除此之外,慢跑完她跟露琪雅练习接球时,她努力想要接到球,又不晓得摔了几次跤。 最后我叫她发球看看,窗子学姊因为举起手的反作用力再次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挥空的球则掉在她旁边。 每当她跌倒,我都会严厉地斥责她。 「你在做什么!快给我站起来!」 「不准松懈!」 「那么无力的球你也接不到吗!不要在那边犹豫不决,给我追着球跑!化身为破浪前行的鲨鱼!」 「不要跌倒!给我站稳!」 「用整个脚底踩在地上!」 「球又掉了!你这白痴!给我想成球掉在地上会把半径五十公尺的范围都炸掉!」 认真的窗子学姊含泪回答: 「是。」 「对不起。」 「非常抱歉。」 一边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向球。 啊啊,那怯弱的表情太让人受不了了。 每次听见我大吼,窗子学姊都会害怕地缩起身子,垂下眉毛,同样令我心跳加速。 她软绵绵的摔法和坚强站起来的模样、瑟瑟发抖的四肢,也是种艺术。 露琪雅叫我扮演讨厌女人的硬派男时,我心想「现在这时代哪来的硬派男,你以为我是几百年前的不良少年老大喔」,不过——这角色很适合我。 老实说,超愉快的。 在窗边鉴赏优雅插花的窗子学姊,一边想要欺负她、弄哭她的妄想,如今成了现实。 太赞了! 假如我放声大叫,半径五十公尺内的人都会吓到吧。 我很清楚,我现在用全身上下感受的快乐是不道德的,应该遭到排除。 不过,这种感觉果然很棒! 至少让我在内心呐喊吧。 m到极点的窗子学姊万岁! 特训持续到太阳下山。 窗子学姊气喘吁吁,跪在地上吐出微弱气息,肩膀上下起伏。此情此景又让我蠢蠢欲动。 「亏你跟得上。」 我扔了条白毛巾到窗子学姊头上,她顶着那条毛巾仰望我。 含泪的双眼中浮现一丝诧异之色。八成是在想「这个人在关心我,还夸了我」,一头雾水吧。 「是、是,谢谢你。」 窗子学姊不知道该说什么,努力挤出回应。 顶着毛巾的窗子学姊也好可爱。柔软的黑发乱成一团,垂在雪白脸颊上,令她看起来更加性感。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表情却始终严肃,像个男子汉般转身离去。 我换好制服,走出更衣室,露琪雅还穿着体育服在外面等我,表情依然镇定,询问我感想。 「怎么样?」 「超棒的。」 我立刻回答。 「是吗。」 露琪雅低下头,轻声说道「我要跟窗子学姊一起回去。明天也努力执行糖果与鞭子作战吧」,走掉了。 如果我拼命努力,最后和窗子学姊交往,你会高兴吗?这个问题止在喉咙,没有问出口。 ◇  ◇  ◇ 尽管我有些好奇露琪雅的真意,隔天愉快的特训仍在持续。 听见我的怒吼声,窗子学姊会做出让人觉得有趣的敏感反应,噙着泪水把身体缩得小小的,不过我用骂她十次夸她一次的比例夸奖她,她就会害羞地扭来扭去。嘴角也有点扬起,看来露琪雅制定的糖果与鞭子作战正在慢慢生效。 特训第三天。 我来到后花园,看到除了露琪雅与窗子学姊,美园千冬和雏崎弓华也在,吓了一跳。 而且她们都穿着运动服,头发也绑起来了。 「美园同学和雏崎同学好像要代表管弦乐社参加比赛,所以想跟我们一起练习。」 露琪雅冷静跟我说明。 「因为比起两个人,大家一起练习更有效率。只是这样而已。」 美园 竖起眉毛,雏崎则板着脸声明: 「我是要侦察敌情,观察对手——不、不对,对手当然是指排球大赛的对手。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我还以为学乐器的人会避免做可能会伤到手的运动,看来并非如此。 「我是无所谓。」 我望向窗子学姊,她吓得身体一颤,小声说道: 「我、我也没关系……跟大家一起练习,比较安心。」 美园和雏崎斜眼瞪着窗子学姊。美园鼓起脸颊,雏崎把嘴噘得高高的。 喂喂喂,怎么现在就表现出敌意了。那个人可不是值得你们比赛前就在提防的选手喔。 被两人狠瞪的窗子学姊缩起身子。我说,这里面她年纪最大耶。除了我以外的人给我对她心存敬意。 露琪雅在旁边冷冷看着。 就这样,五个人的特训开始了。 「要上啰!你们几个!」 我继续维持讨厌女人的硬汉这个「设定」,雏崎喜孜孜地想把掉到地上的球捡给我,我竖起眉头怒吼: 「别碰我!被女人碰到我会长荨麻疹!」 「呃,什么鬼!你这态度真令人火大!我、我也不想碰你这种人好吗!」 她生气了。美园也对毫不留情把球打到她身上的我大叫: 「好痛——!真田同学,你碰到球个性就会变吗?还是说这才是本性?你果然是鬼畜男?」 噢,美园有点泛泪。现在这个用双手抱住头的姿势很m很不错喔。雏崎那个流露出一点柔弱的不爽表情也挺赞的。 好,再多刺激她们一下。 喔喔,又是个好反应。哇哈哈哈,赞喔赞喔。 要是认真打排球的人听到我对排球的感想是「排球能光明正大欺压对面球场的人,巨细靡遗地鉴赏对手悔恨羞耻的表情,真是个好运动」,八成会拿铁球代替排球往我身上砸过来——我边想边故意把球打到难接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美园和雏崎运动神经挺好的,尤其是嘟着嘴巴朝球扑过去的雏崎。她卖力的表情又刺激到我的s魂,我加重发球的力道。 雏崎飞扑过去却没接到球,在地上滑了一下。 「呜……」 她皱起眉头,不悦地呻吟,表情仿佛在问「为什么要欺负我」,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怨恨,之后倔强地板起脸也超棒的。 雏崎,你挺不错的嘛。 很m喔,雏崎。 美园也是,松掉的头发黏在脖子上,小嘴痛苦地喘着气,实在惹人怜爱又柔弱,外表不愧是高m值,真是太美妙了。 窗子学姊就不用说了。和昨天一样,想接球会跌倒,想托球球会掉到脸上,想发球会因为手臂挥太用力,身体转半圈再绊到脚摔到地上,每次她都会「对、对不起」向我道歉,垂下眉梢,眼眶泛泪。 这脆弱的表情根本是杰作,我频频在内心欢呼。 只有露琪雅不会眼泛泪光,也不会面露不甘,表情平静至极,接得到的球就接起来,托得了的球就托起来,杀得了的球就杀下去,沉着镇定地打排球。 不是我放水,露琪雅在四名女生中属于特别厉害的,她动得最多,却最没有服务精神,一点都不萌。 这也没办法。 因为那家伙是s不是m。 她八成也在把球打回来给我的时候心想「这么大只又邋遢的男人一点都不萌。如果是白皙纤细的男孩噙着泪水追球,跌倒磨破膝盖咬住嘴唇,我就萌得起来了」。 然而她却愿意以鉴赏社同伴的身分陪我,我必须感谢她。 除此之外,我对露琪雅还有很多看法,不过和美园她们打排球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会忍不住以自己的癖好为优先,比起缺乏反应的露琪雅,目光更容易飘向过度反应的窗子学姊和美园与雏崎。 欲望的优先顺序胜过理性,是否代表我也还不够成熟? 可是会萌到就是会萌到,我也没办法。堂堂正正承认吧。 「喂喂喂,再蹲低一点!」 「你们下的工夫不够喔!」 「站起来!还没完!」 我不断将球打向她们。 「果然这才是你的本性~」 美园哀号着说。 「唔唔唔,我、我不会输的!」 不知为何,雏崎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窗子学姊咕哝道。窗子学姊被我的怒吼声吓得发抖,可是她无论跌几次跤都会「我、我没事」含泪站起来。 练习结束后,我冷淡地将ok绷扔到窗子学姊手中。 「拿去用吧。」 窗子学姊用有点高兴的目光注视我,然后立刻害羞地低下头,轻声说道: 「谢、谢谢你。」 美园和雏崎见状—— 「唔——」 「唔唔~」 看起来不太高兴。 「……」 露琪雅也静静合上好看的薄唇,挺直背脊,用冰冷的眼神——看不出情绪的眼神看着我们。 ◇  ◇  ◇ 放暑假后,我们依然会在学校集合,继续特训。 运动神经烂得异于常人的窗子学姊也因为持续的努力,进步到可以把发球打回对手的场地。 第一次把球打回去时,窗子学姊雪白的脸颊瞬间泛红,脸上慢慢漾开笑容,大为感动。 「都是托真田同学的福。谢谢你。」 她深深向我一鞠躬,抬起头对我展露柔和微笑,害我有点不好意思。 看到跌倒快要哭出来的窗子学姊时那令人兴奋的快感固然很棒,这种害臊的感觉也不错。 「不,姚泽学姐那么努力,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听见我的回答,窗子学姊红着脸高兴地说: 「是。」 然后再度扭捏起来。 「我、我今天……做了果冻。那个,大、大家一起吃吧。」 她刻意强调#大家一起吃#后,把保冷袋拿过来,从中取出用小塑胶杯分装的手制果冻。 亮晶晶的透明果冻里,有切片的凤梨、橘子、葡萄柚、挖成圆形的西瓜等水果,很有夏天的感觉,颇清爽的样子。 「请用,真田同学。」 窗子学姊连着塑胶汤匙将果冻递给我。她微微抬起视线,提心吊胆地对我投以担心——却又期待的目光,凝视着我。 美园跟雏崎又在瞪我们。 露琪雅也冷冷看着我们—— 「……」 我绷着脸,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样,窗子学姊眼中的光芒消失,尴尬地垂下头。 「啊,你不喜欢果冻吗?对不起。」 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说道,准备把手中的果冻收回去。 我迅速抓住她的手。 窗子学姊再次抬头看过来。 我仍然绷着脸,将果冻从窗子学姊手中拿走。 「我不吃女人做的甜点……不过,这次是特例。」 窗子学姊睁大眼睛,然后扬起嘴角,脸上绽放笑容。 乌溜溜的眼睛闪耀温暖的光芒。 看到她幸福至极、毫无防备的表情,我心跳漏了一拍。 明明打算主动进攻,却遭到威力超出预料的反击,害我心里小鹿乱撞。 窗子学姊泫然欲泣的表情是最棒的,事到如今就不用说了。可是,笑容也很棒。非常棒。想多看看她这种像要融化似的笑容。我为这个念头感到困惑,脸颊莫名其妙开始发烫,便故作冷淡用鼻子哼了一声,和她拉开距离。 太大意了。 难道我的心情反映在脸上了? 瞪着我们的美园和雏崎在咬指甲,手握得紧紧的。 「唔——」 「唔唔~」 露琪雅还是—— 「……」 毫无反应。 天青石色的眼睛依然黯淡无光,我有点担心,偷偷瞄了露琪雅一眼,和她四目相交。 露琪雅抿成一线的嘴唇立刻放松,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不愧是真田同学。刚才的糖果与鞭子不错唷。 看到这抹笑容,我仿佛听到她酷酷地这么说。 可是,总觉得她好像有点寂寞,是我多心吗? ◇  ◇  ◇ 练习结束后,我换好衣服来到美术教室看看,露琪雅仍穿着体育服,正在帮樱桃浇水。 窗外被夕阳染上一片橙色,露琪雅光滑如大理石的雪白肌肤,显得比平时还要冰冷。 在头上绑成一束的白金色发丝,像冰冷瀑布一样垂到纤细的背后。她的头发也染上暮色,闪闪发光。 露琪雅拿着红色喷壶,帮看起来只有一堆黑土的盆栽浇水,我还是觉得她一副孤单寂寞的样子。 她在想什么呢? 我犹豫着要不要叫她,发现忧郁的深蓝色眼睛看着窗户。 露琪雅的视线前方,是和美术教室隔着中庭的对面校舍的窗户。 是音乐教室—— 我停止呼吸。 天青石色的眼睛哀伤地泛起泪光。 令我胸口揪得更紧。 暑假期间的音乐教室没有开灯也没有人。 可是蓝本啊,你在看#谁#? 那双眼睛看见了#谁#的身影? 是那个头发乱糟糟、戴眼镜、感觉不太可靠的代课老师吗? 你果然还是喜欢他?烦躁感刺得我体内阵阵发疼。 我有件事没告诉露琪雅。 前天,我们在后花园特训时,暮林从对面走过来,一看到我们就急忙躲到校舍后面。 然后就这样站在那里,用苦闷的眼神看了露琪雅一会儿。 暮林大概是想去兔子小屋吧。 当时我心想,露琪雅选后花园当练习地点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暮林很可能出现在这里。 暮林马上就离开了,露琪雅似乎没发现他热情地凝视自己。 我也没跟她说。 「……」 露琪雅依然看着窗外。 夕阳西下,景色慢慢转暗。 我迈出步伐。 「它一直没发芽耶。」 我装出一副刚刚才到的样子。 露琪雅也回过头,对我微笑,仿佛刚才她并没有隔着窗户含泪注视管弦乐社。 「对呀,说不定一直不会发芽。」 「这样帮它浇水不会很没意义吗?」 「就是这种空虚的感觉好。」 露琪雅轻声说道,脸上仍挂着微笑。 是一如往常的露琪雅,冷静、高傲、意志坚定…… 「比起这个,快要比赛了呢。如果能拿到优胜就好了。」 「不,花道社队不可能优胜吧。队员全都是女生,窗子学姊虽然有进步,也只是从罕见的运动白痴变成一般的运动白痴而已。」 「我不是说花道社,是在说你。」 「啊?」 「正确地说是#我们#。」 她在说什么? 「我已经用美术社队的名义报名比赛了。其实我本来想用鉴赏社队,但比赛规定要四人一组。」 露琪雅轻描淡写地对愣住的我说。 我忍不住探出身子大叫: 「我们也要参赛啊!而且还是美术社队?剩下两名队员怎么办?」 「我找了三年级的土居学姊和一年级的高岛平同学。」 就算她跟我说名字,我也不知道是在指谁。 我完全忘记了,美术社除了我和露琪雅这两个隐性鉴赏社社员,还有其他会认真画画和刻版画的正式社员。 我们俩大多都坐在离他们有段距离的地方,弯着背默默做劳作,不会有交流。 起初其他人也会过来找我们说话,但看到我用黏土捏的无以名状的物体,以及露琪雅画的邪恶图画后,他们哑口无言,铁青着脸离开,从此以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遭到了排挤。 可是,露琪雅竟然不知不觉把他们拉进队伍!?那两个社员也是,亏他们愿意答应耶?其实露琪雅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其他社员混熟了吗? 这家伙真是个出人意料的女人。 「是说……为什么连我们都要参赛?」 「为了奖牌吧。」 又是个出人意料的回答。露琪雅突然露出没品的眼神。 「你知道吗?那个奖牌不是挂在脖子上,是绑在手腕上的。海蓝色的幸运绳上面有个像太阳一样的金色小奖牌。奖牌上有附别针,所以也可以拿来当徽章用。把幸运绳绑在各个部位挺有趣的,拿奖牌上的别针轻轻刺人也很棒唷。『这些事是用优胜奖牌做的……』的特别感又会使人更加兴奋。」 「一旦和你扯上关系,什么东西都会变下流。」 我无奈地说,接着猛然意识到。 露琪雅之前告诉我,把奖牌送给心上人再跟他告白,机率会大幅上升。因此,大家都是为了奖牌参赛。 她是不是也想夺得优胜奖牌,再跟暮林告白一次? 心情被这个推测搞得闷闷的,这时露琪雅说: 「如果我们得到优胜,你会把奖牌送给窗子学姊吧。」 「咦?喔……对啊。」 我还在想露琪雅跟暮林的事,回答得含糊不清。 露琪雅当然会觉得我要送窗子学姊。因为她就是为此协助我,不惜跟大家一起练习的。 刚才她在休息时间和我对上目光时露出的清爽微笑浮现脑海,胸口隐隐作痛。 那个时候她看起来有点寂寞,说不定也是因为想到暮林? 身为她鉴赏社的同好兼s伙伴的我看起来跟窗子学姊进展得很顺利,让她把我拿来跟失恋的自己比较,然后就…… 「窗子学姊对你颇有好感。太好了,看来不掩饰s的本性,而是一开始就过度展现s度的计划奏效啰。用这个做法的话,你只要稍微对她温柔一点,窗子学姊就会感动到不行。今天她也痴痴看着你。一副『这个人虽然严厉又可怕,会不会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呢』的样子。」 露琪雅语气平静,愉快地接着说道。 我默默听着。 「比赛当天,如果窗子学姊在场上跌倒扭到脚就太棒了。她一天到晚都在跌倒,可能性挺高的。到时你只要把她公主抱起来,温柔地送她到医务室就好。然后在医务室向她承诺『我会代替你夺得奖牌』,在黄昏的海边迎接美好结局。」 「……是啊。」 碰到这种女孩子梦寐以求的老梗展开,窗子学姊也会喜欢上我吧。 不过,真的这样就好了吗? 窗子学姊确实是我理想中的女性,不只是m到极点的动作和表情,幸福的微笑也让我心动,可是…… 我怀着这股烦闷的心情,一边和露琪雅讨论幸运绳与别针下流的可能性,一边踏上归途。 ◇  ◇  ◇ 比赛当天。 我第一次和美术社的其他社员正式面对面交谈。 三年级的土居学姊是名体型颇有分量的女性,两截式泳装被她撑得快要破掉。她这个体型有办法在盛夏的海滩上追着球跑吗?会不会喘不过气昏倒,搞得要叫救护车来?我 非常担心,但听说她直到高二冬天都是排球社社员。 仔细一看,她虽然胖胖的却没有肚子,还有练出腹肌。 土居学姊豪迈地说,由于她几乎确定可以靠推荐上大学,这个夏天想要努力创造回忆。我还以为美术社全是阴沉不起眼的社员,原来有个性这么强烈的人。 另一位一年级的高岛平同学眯着眼说他昨天熬夜把投稿作品画完,现在睡眠不足,是个一直在发呆,感觉没啥干劲的家伙。他呆呆地说「沙滩排球拿来当题材好像挺有趣的,所以我顺便来取材」,然后将数位相机交给我,留下一句「轮到我们上场麻烦把我叫起来。啊,请帮我用这个录影。重点在女生身上。我要拿来当参考资料」,就突然睡着了。 这家伙没问题吗? 至于美园跟雏崎,美园身穿清爽的水蓝色两截式泳装,雏崎是带荷叶边的粉红色比基尼,心神不宁、扭扭捏捏地宣言: 「我不会输给真田同学的!」 「没、没错!我绝对要拿到奖牌,然、然后——」 美园的胸部小巧玲珑,雏崎则大到快要掉出泳衣。胸部小的好像在在意自己胸部小,胸部大的好像在在意自己胸部大,两人若无其事地遮住胸部,使我心跳加速。 喔喔,不错嘛。 我紧盯着她们,两人脸色都越来越红。 「你这个视奸魔有够夸张!」 「你的态度未免太堂堂正正了吧!」 她们竖起眉头,嘟着嘴气冲冲地离开。 顺带一提,管弦乐社和我们一样是男女混搭的队伍,剩下两名队员其中一个是身材高挑的高一女生,另一个竟然是小笠原。 「你怎么在这里?」 美园跟雏崎生气走掉后,我看到在后面坐立不安的小笠原,惊讶地问。 队员如果是三女一男,正常来说应该会选可以成为战力的男生,可是讲白了,小笠原看起来是这四个人里面最弱的。 美园光看外表也是柔弱的少女,但由于她看我不爽,现在鼓起脸颊充满干劲。相较之下,小笠原则是不安地把身体缩得小小的,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呃,那个,因为队员好像不够……我就来凑人数。」 小笠原红着脸咕哝道。 啊啊,他感觉就是那种受人拜托会无法拒绝的类型。不过竟然把这家伙抓过来,想必她们烦恼了很久。 她们就这么想参赛吗? 「而、而且清衣小姐说她想要奖牌。我想努力赢得比赛,送她当礼物。」 清衣小姐是美园的姊姊,小笠原的大学生女友。 什么嘛,为了女朋友努力,这家伙也挺有男朋友的样子嘛。在我敬佩他时—— 「因为清衣小姐说用奖牌到处绑到处刺好像很有趣。欸,真田同学,这是什么意思呀?」 他用纯洁无垢的眼睛看着我问。 「……祝你好运。」 我用双手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我想看窗子学姊是不是也到了,寻找她的身影,结果看到一个女生蹲在参赛者区域的角落,用白色连帽外套的帽子盖住头,瑟瑟发抖。 难道是…… 「桃泽学姊。」 「哇!」 泪眼汪汪转头看过来的人,果然是窗子学姊。 「真、真田同学……我不行的……球,发不过去,也一颗都接不起来,会给大家添麻烦……」 她好像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我因为她的m样心跳加速,心想「垂下来的眉毛和泛泪的眼睛果然超级赞」,另一方面又想鼓励紧张的窗子学姊,于是我竖起眉毛,怒吼道: 「少在那边磨磨蹭蹭的!给我振作点!」 蹲在沙滩上的窗子学姊吓了一跳,缩起身子。 「对对对对不……」 我直挺挺地站着,眼神锐利,俯视准备跟我道歉的窗子学姊——斩钉截铁断言: 「球不会发不过去,也不会一颗都接不到!接不到的球就放弃吧,当成命运就是要你接不到,下一球再接到就行了!」 我蹲下来向睁大眼睛的窗子学姊伸出手,将外套的帽子一把拉到后面。 绑成两束的柔顺黑发倾泻而下。 这次我对肩膀打颤,再度把身体缩起来的窗子学姊微微扬起嘴角。 「别担心,你都撑过我的特训了。」 听到我这么说,窗子学姊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脸颊瞬间泛红。 我第一次对她笑,所以她吓到了吧。 然后,她提心吊胆站起来,害羞地轻声说道: 「我、我觉得……好像,没问题了。」 「嗯,这样就好。」 窗子学姊扬起嘴角,再度扭捏起来。 「那个,真田同学……等到比赛结束,那个,我有话想……没什么,比赛结束后……我再跟你说。」 她轻轻向我低头致意,回到队友身边。 我也回到自己的队伍。 「我看到啰。你刚才在跟窗子学姊讲话。气氛不错。」 露琪雅在我旁边低语。 今天她把白金色的头发绑成一根马尾,苗条身躯上穿的是白色比基尼泳装。 胸大、腰细、屁股翘,凹凸有致的身材只能用「厉害」两个字形容,光是站在那里就震慑住周遭的人。 比起性感更让人觉得高贵,也许是因为她过于冷淡的表情吧。 长得很m的男人们羡慕地看着我。 「离幸福结局只差一步啰。」 「谁知道。」 我随口回答。 比赛结束后—— 究竟会怎么样呢? 不久后,主办单位致完开幕词,各队开始打第一轮比赛。 我们的美术社队轻松打赢第一场比赛。 一年级的高岛平虽然动作懒洋洋的,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不过接球有我,托球有土居学姊,杀球有露琪雅,我们不断得分,就算高岛平站在球场正中央熟睡大概也不会有问题。 在隔壁球场比赛的管弦乐社队,也打了一场出人意料的比赛。 我知道美园跟雏崎还满会打的,但那位一年级的高挑女生是个伏兵。美园他们漏接的球全都被她漂亮地救起来,打到好打的位置。 让人觉得根本不可能接到的球也会迅速追上去,在快要碰到网子的地方将球高高托起。 「那个人肯定有经验。我猜她国中可能是排球社。而且是相当厉害的人。」 土居学姊瞄了旁边一眼,「唔呣呣」沉吟起来。应该在想万一之后对上那队,会是难缠的敌手吧。 原来如此,那个一年级加入,美园她们就够有胜算了。所以剩下一名队员找小笠原也没差。 至于小笠原,他接球的时候脚滑了一下,脸上全都是沙,羞愧地道歉: 「对、对不起。」 小笠原的大学生女友不晓得有没有来这里观赛。有的话她现在说不定在扭着身体说「鼻子和脸颊都是沙还两眼泛泪的忍好可爱~」。 实际上,喜欢过小笠原的露琪雅也在感叹 「不愧是忍。摔倒的方式也梦幻又楚楚可怜。」 窗子学姊的花道社队在我们之后比赛,所以我可以从头开始看。 四名队员都是女生,而且全都是千金小姐风的美女,那些全身散发高贵气质的女生穿着泳装又跑又跳,摔倒在沙滩上,大受观众的好评,声援声也特别大。 窗子学姊穿着风格雅致的花纹比基尼,腰间缠了一块布。比我想象中还要可爱,也很性感。 而且之前她穿制服的时候我都没 注意到,窗子学姊虽然身材苗条,胸部却挺有料的。看来她是穿衣服会显瘦的类型。 若要问我喜欢小胸还是大胸,我绝对是小巧玲珑的小胸派,可是从窗子学姊看起来很软的双峰到细腰之间的柔滑曲线也很有女人味,挺不错的。 只要再加上她必杀的含泪眼睛、下垂的眉毛和粉嫩的嘴唇,要人不萌还比较难。 事实上,她超级萌的。 萌到我忍不住在心里为敌队加油「赞喔赞喔,把她逼得更急一点,让她多跑一点,多摔一点,让她的脸被汗水与泪水弄得脏兮兮的」。 对手是两男两女的男女混搭队伍,窗子学姊的队伍只有女生,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即使如此,观众们仍然不断为努力不懈的美丽女高中生加油,窗子学姊发的球也顺利发到对手的场地,虽然她有一半的球漏接,另一半倒是好好接到了。 这让我非常欣慰。 啊啊,太好了,窗子学姊。 我说真的,亏你一直努力到了今天。 比赛结束后。 我走去窗子学姊那边,看到四名队员搂着彼此的肩膀,哭哭啼啼。 「对不起唷。」 「不会啦,谢谢大家。」 「我们很努力了。」 「嗯,好开心。」 「不过,真想打进第二轮。」 「嗯,好想要奖牌喔。」 「别担心。就算没有奖牌,佐保子的心意也会传达到的。」 「对呀。告白也一定会成功。」 「嗯,嗯,谢谢你们,我会鼓起勇气。」 要是我萌百合,这个情境肯定超萌的。 对我这个彻头彻尾的s来说,文静有气质的女孩们流泪的画面是很萌没错,但我更喜欢独自默默哭泣的样子。 窗子学姊发现我,对朋友们说「对不起。我离开一下」,擦干眼泪朝我走过来。 「我们输了。枉费真田同学每天都在教我。」 她缩着肩膀,愧疚地说。 「不,很精彩的比赛。观众全都在帮你们加油喔。最后不是还响起掌声了吗?我当然也有鼓掌。」 窗子学姊感激得眼泛泪光,轻声说道: 「嗯,我知道……看到你在为我们鼓掌,我好高兴。」 现在向她承诺我会代替她拿到奖牌,应该会很有气氛吧…… 虽然和露琪雅写的剧本「将受伤的窗子学姊公主抱到医务室」不太一样。 窗子学姊对我投以充满感谢与信赖的目光。 她已经不怕我了。 观众的加油声逐渐远去,海浪拍打在岸上的声音逐渐变大。 蓝天耀眼夺目,空气又热又黏腻。 在像南国水果一样的酸甜气氛—— 「我会代替你——」 我话讲到一半就卡在喉咙。 我应该没纤细到会在这种时候害羞才对。 不知为何,接下来要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原因不明的焦躁和从头上照下来的阳光,慢慢灼烧我的胸口。 海浪声与欢呼声听起来都模糊不清。 「那我也得加油啰。」 结果,我扔出一句安全的台词蒙混过去。 窗子学姊不可能知道我内心的纠结,眼角还带着泪水,对我露出纯洁的笑容。 「这次换我帮你加油了。」 ◇  ◇  ◇ 为什么我开不了口答应窗子学姊要代替她夺得奖牌? 比赛途中,我觉得当时没说出口的话仍然卡在喉咙,怪不舒服的。 因为没优胜的话会很难堪? 不,我想都没想过。 既然如此,又是为什么? 思考停滞,我咬住嘴唇。 这样搞得我像害怕得出答案一样。 第二轮比赛我们也顺利晋级,第三轮的准决赛对手竟然是管弦乐社。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美园好强地说。雏崎好像不敢跟露琪雅说话,冷冷噘起嘴巴,向我宣言: 「我要报那个时候的仇。」 小笠原没察觉到我跟美园她们之间的紧绷气氛,展露天真无邪的笑容。 「真田同学,蓝本同学,请多指教。」 露琪雅酷酷地说: 「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对决吧。」 在泳装上穿了件连帽外套的窗子学姊双手紧紧交握于胸前,在观赛区看着我们。 看到她的瞬间,我又有种喉咙缩紧的感觉,但我告诉自己现在要集中在比赛上。 比赛一开始就乱成一团。 美园跟雏崎都把球往露琪雅那边打。雏崎或许是想报复露琪雅把她暗黑时代的照片洒了满地威胁她,可是美园也竖起眉头,眼睛变成倒三角眼,拼命瞄准露琪雅的肩膀和脸。 美园屈起纤细的手臂,雏崎过于丰满的胸部隔着球网摇晃。 「真可怕,这是由爱而生的恨意吗?可是你们搞错攻击对象啰。」 露琪雅语气平静,接连把球打回去。被白色泳装包覆住的胸部也优雅晃动。 窗子学姊好像在烦恼该为我们这队还是美园她们加油,嘴巴一开一合。 这段期间,对手仍在集中攻击露琪雅。 大概是因为体重的关系吧,土居学姊虽然是优秀的接球员和举球员,却跳不太起来,不是很擅长攻击的样子。高岛平还是一样睡眼惺忪,明明在比赛,他的头却会不时点个几下,差点打起瞌睡。 因此,只能由我代替露琪雅杀球。 我避开敌队那个高大的一年级,主要将球打向小笠原的方向。欢呼声响起,美术社队得分了。 观赛区的窗子学姊两眼发光。 「真田同学!你一直瞄准小笠原同学,太卑鄙了!」 「对呀。给我堂堂正正地比赛。」 美园跟雏崎有意见,所以我把球打到她们两个之间,两人额头撞在一起,一屁股坐到沙滩上。 「你、你故意的吧。」 「卑鄙小人。」 又被骂了。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笨。比赛就是卑鄙的人赢,这是自古以来的定律。」 露琪雅激怒她们。 「蓝本同学这种总是假装从容不迫的个性,超让人火大。」 美园红着脸又把球击向露琪雅。 「我并没有#装#。只是一直都在提醒自己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的事,都要冷静观察、判断。」 露琪雅丰满的胸部一晃,用双手接住球,将球托起。 球划出一道高高的抛物线,落向敌队场地的后方。站在那里的小笠原惊慌失措。 「哇哇——!」 「让开!」 雏崎用手肘撞开小笠原,把球救起来,高大的一年级托球,然后又由美园将球杀向露琪雅。 「蓝本同学才不是冷静,是在逃避吧。」 「我不懂你这句话的意思。美园同学,你最好也冷静一点。」 「你就是这样,只会置身事外,高高在上地给人意见。」 「真遗憾……只要闭上嘴巴,你就是真田同学喜欢的类型,可惜一开口就破功了。」 「要你管。」 喂喂喂,你们怎么啦。 像在吵架一样。雏崎鼓起脸颊,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不甘心自己被无视。 「再说那个时候,要不是因为你在他面前狂骂真田同学变态,我早就交到理想中的可爱男朋友了。」 「你是变态又不是我害的!而且,反正你们交往 又不会顺利到哪去。」 「你有资格这么断定吗?」 看到露琪雅跟美园吵得越来越激烈,搞不清楚状况的小笠原、排球打得很好的高大一年级生,以及我们这队的队员都一脸困惑。窗子学姊也在观赛区睁大眼睛。 再这样下去,不知道她们会讲出什么话。 得快点让比赛结束。 就在这时—— 露琪雅表情突然僵住。 之前她都在冷冷回呛美园,现在却身体一颤,睁大眼睛,仿佛受到什么冲击。 露琪雅的视线前方—— 有个戴眼镜、头发乱七八糟的年轻男子,坐立不安地站在大量观众之间。 是暮林! 露琪雅发现暮林,思绪被扰乱了。 「蓝本同学,球!」 土居学姊大叫。 露琪雅猛然回神。 球斜斜擦过露琪雅的肩膀,即将掉在沙滩上。 露琪雅被白色比基尼包覆住的苗条身躯用力倒向旁边,伸出手。 「唔!」 球和沙尘一同高高飞起。 为了帮露琪雅飞奔而出的我,直接跳起来杀球。 这次换成对手的球场扬起一片沙尘。 球没有弹起来,是我们得分。 这一分成了决胜点,美术社队胜利了。美园跟雏崎难过地「啊!」了一声。 窗子学姊拍着手,好像很高兴。 「好!赢了!」 我面向旁边,露琪雅仍坐在沙滩上,按着右脚。 「喂,你怎么了?」 「好像……有点扭到。」 她悔恨地说。 露琪雅试图站起来,脚却站不稳,又坐了下来。 「别勉强。」 我抱起穿泳装的露琪雅。 美园和雏崎瞪大眼睛。 观众们也「哇——!」惊呼出声,我眼角瞄到窗子学姊露出有点忧伤的表情看着这里,但走没几步就马上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取而代之的是探出身子的暮林,他也一脸哀愁,不过我才走两步就看不见了。 「想不到我会被你用公主抱抱走。这个世界总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呢。」 被我抱在怀里的露琪雅轻声呢喃。 她看起来并不害羞,也不高兴。可是也不像会排斥的样子,跟行李似的默默让我抱着。 个子高、胸部又丰满的露琪雅称不上轻。 我们身上都只有穿泳装,双方的肌肤不管怎样都会接触到。露琪雅身体湿湿的,有点冷。 是我体温比露琪雅高吗? 她会不会觉得我的身体很烫? 我尽量不去注意露琪雅光滑的肌肤触感,将意识集中在手臂上的重量,走向前方。 设置在海边的组装式医务室有开冷气,挺凉快的。其他人正好统统离开,剩下我跟露琪雅。 医务室内只有冷气吹出冷风的声音。 国中时我参加田径社,学过扭到脚该怎么做应急处置,所以我让露琪雅坐到椅子上,蹲在地上帮她的脚踝缠绷带。大腿和小腿也有被沙子磨到,可是那种伤一下就会好,因此我叫她之后要把伤口洗干净消毒。 「下一场就是决赛了。」 「嗯。」 「很遗憾,我应该不能出场。」 「有三个人就够了吧。虽然得先拿一桶水往睡昏头的高岛平头上倒下去,把他叫起来。」 露琪雅垂下目光,轻声说道: 「……我本来觉得自己很冷静,看来并不是这样。这些伤是我的失误造成的。」 她好像很沮丧,虽然从她的表情看不出来。 因为露琪雅想要奖牌…… 站在观众群中的暮林浮现脑海,胸口一阵刺痛。 暮林用哀伤、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我抱走露琪雅。 「……你想要奖牌,是为了暮林吗?」 「……」 露琪雅没有回答。 我抬起头,看到她用冷静的双眼俯视我。她现在的表情真的跟人偶一样,看不出情绪,毫不惊讶、毫不慌张。 身体也一动也不动。 冷气的声音变大了。 一阵沉默过后,露琪雅忽然把刚缠好绷带的脚轻轻伸到蹲在地上的我面前。 「舔我的脚。」 修长的腿从白色泳装下伸出来。上面多少有点擦伤,渗出一些血,但整体而言跟大理石一样雪白耀眼。 是双纤细的美腿。 「是叫我用舔的帮你消毒吗?要舔你自己舔。」 「你帮我舔。」 「不要。舔你的脚我也不会高兴。」 实际上,我一点少女的裸足近在眼前的感动都没有。 我觉得这双腿很漂亮,有些人应该会觉得这是价值无双的美腿。 然而,只要没有触动自己的心弦,即使给我看全世界最美的艺术品,也只是一般的画作或雕像,露琪雅的腿对我来说就像这样。 她叫我舔她的脚,我也完全不会心动。 不会兴奋。 如果是满脸通红的窗子学姊害羞地拜托我「那个,请、请你舔我的脚」,我可能会失去理智化为禽兽。 换成是美园对我这么说,我也会万分挣扎,拼命克制欲望吧。 不过露琪雅冰冷的眼睛、冷静的声音,会让我心中的热度也冷却下来。 露琪雅冷静,我也很冷静。 我不能在这种状态下舔同伴的脚。 露琪雅冷冷看着如此断言的我,然后放下脚,轻笑出声。 她的表情看起来孤单寂寞,前一刻我心情明明还很平静,胸口却突然揪了一下。 「是呀……」 露琪雅喃喃说道。 声音听起来也很寂寞。 我怎么了啊? 身体突然躁动起来,静不下心。 身上都只有薄薄一层布料,跟全裸差不多的我们,一起待在密室里面,对此我依然没有燃起欲望。 可是,有另外一种感觉使我的胸口紧紧揪起。 为什么露琪雅一露出寂寞的表情,我就会这么难受?这不是欲望,也并非友爱的异常心情,一直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决赛将近。 必须回到球场。 土居学姊他们应该也在担心,而且我们两个独处太久会被人怀疑。在众人面前抱起露琪雅的时候想都没想过的事,忽然害我担心起来。 「站得起来吗?」 我轻声询问。 「……嗯。有用绷带固定住,所以可以自己走了。我们回去吧。」 露琪雅也用一如往常的声音和表情回答。 即使如此,胸口的痛楚仍未消失,我对自己站起来的露琪雅说: 「我一定会赢得比赛,帮你拿到奖牌。」 ◇  ◇  ◇ 决赛对手是三男一女的大学生队。 我们则是去掉露琪雅,由我、土居学姊和一年级的高岛平组成的三人队伍。 观众们的声援集中在有穿着大胆红色比基尼的大学美女的敌队上。 顺带一提,队里有四个女生虽然ok,四个男生却是被禁止的。比赛规定一定要有一名女生在队伍里。想必是因为这样比较能炒热气氛。 幸好土居学姊是女生。如果她是男的,我们就不能参加决赛了。因为比赛虽然同意队伍可以少人,纯男生的队伍好像不包含在特例内。 尽管土居学姊体重可能高达一般女生的两倍,女生就是女生。 美园 附录 美园千冬的愤怒日记~告白五分钟后就把人家甩掉是怎样! 月日 那个人又在看这里。 我走在走廊上要换教室上课,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于是偷偷看过去,发现是身材高大、长得很有男子气概的那个人。 竖起来的粗眉毛下是明显的双眼皮眼睛,直盯着我,热情的视线移动到我的头发、额头、眼睛、脸颊、鼻子、嘴唇及喉咙。 仿佛不管是我多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他都不想漏看。 我脸颊发热,默默低下头。 我注意到他在看我,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最近不只是走廊上,放学后,管弦乐社用来上社团活动的音乐教室对面的美术教室,开始出现他的身影。 美术教室和音乐教室间隔着中庭,所以没办法清楚看到他的脸,但看那高大又有男子气概的身影,肯定是那个人没错。 他总是把椅子和桌子搬到窗边,在那里做劳作。 然后看着在音乐教室吹长笛的我。 被人用那么热情的眼神注视,起初我感到困惑,不过现在倒有点小鹿乱撞。 一想到他什么时候会来跟我说话,就会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 月日 美女混血儿、成绩优异、运动万能,以奇迹般的高水准闻名的蓝本露琪雅,好像加入美术社了。 放学后,她会把椅子搬到他旁边,之后我望向窗外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做劳作,感情很好的样子。 每当蓝本同学闪亮亮的金色头发映入视线范围,我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 蓝本同学都在跟他聊什么呢? 他对蓝本同学……我不要! 月日 我本来就因为他跟蓝本同学的事心情不太好,想去姊姊房间还她借给我的书时,看到姊姊的男朋友来我们家玩,两个人在做不得了的事。 他们在接吻——没有错。 虽然没有错,他们还做了连日记都不能写——不对,正因为是日记才不能写的异常行为——不、不能再写下去了! 否则我那个漂亮稳重又温柔,世人都会觉得是理想中的姊姊的姊姊,就会被人发现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另外,除了姊姊和男朋友做的行为,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男朋友是和我同社团的小笠原同学。 姊姊来我们学校看管弦乐社的发表会时认识小笠原,之后他们就交往了。 姊姊是大三生,和高二的小笠原同学差了四岁。 这个年龄差在现在这个时代或许很普通,可是小笠原同学身高矮,脸也小,是个看起来像刚入学的高一生、有点像女孩子的柔弱男孩。 这么胆小、缺乏魄力的他和姊姊这种人交往,感觉会被姊姊牵着鼻子走,姊姊异常的要求也会忍不住答应,好可怕。 事实上他们确实做了很惊人的行为。 姊姊也真是的,干么偏偏对和我同社团的人出手啦! 小笠原同学红着脸离开后,我这么跟姊姊抱怨,姊姊露出轻柔的笑容回答「因为他太可爱,我觉得这是命运嘛」,害我更加火大。 月日 管弦乐社练习时,我没办法正眼看小笠原同学的脸。小笠原同学也会特别在意我,不时会跟我对上目光,讨厌死了。 美术社的他和蓝本同学感觉越来越亲密也超讨厌! 月日 班上的男生在谣传蓝本同学跟美术社的他是一对。听说他们两个亲密地牵着手一起回家。 我大受打击! 我还以为他喜欢我。 那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热情的眼神看我? 月日 我搞不清楚美术社的他在想什么,心里闷闷的。 干脆由我主动跟他告白——可是,万一他真的跟蓝本同学在一起,不就没意义了吗? 啊啊,怎么办? 月日 烂透了! 美术社的他跟我告白了。 他说「我一直很喜欢你」,过了五分钟就把我甩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可是,这就是现实。 他拿着在美术社做的恶心淫秽物体给我看,说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我,这样他就能放弃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我着急地告诉他我也喜欢他,他就突然僵住不动,然后—— 「抱歉。」 低头拒绝了我。 说他不能跟我交往。 #那你干么跟我告白!#真的超~~~~~~扯的!你只是想让我看那块恶心的黏土对不对? 还是你是视奸狂兼告白魔? 讨厌讨厌,大烂人!大烂人! 是说为什么搞得我像被他甩掉一样! 真田大辉! 史上最烂的名字! 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我混乱得含泪跑掉,早知道应该在那之前赏他一巴掌踹他一脚。 月日 玩弄我的感情拿猥亵物给我看后甩了我,还每天都在对面的美术教室跟金发美女卿卿我我,我认为真田大辉罪该万死。 月日 我无意间看到真田大辉对管弦乐社的临时顾问暮林老师(♂)投以野兽般的眼神。 难道他男人也可以? 月日 听说真田大辉在通勤时间的电车上对姊姊的男朋友小笠原同学毛手毛脚!我去向小笠原同学求证,他满脸通红,害羞地承认了。 那个男人是和姊姊不相上下的变态! 我忍不住了。我要去叫他不要在我身边耍变态。暮林老师和小笠原同学都靠不住,得由我保护他们不被真田大辉的魔爪荼毒。 月日 真田同学对暮林老师说不定是真心的,不是玩玩而已……看到他为了暮林老师那么努力,我有点心动。 不行,不可以被骗。 月日 真田大辉果然是大烂人! 今天管弦乐社练习的时候,二年级的雏崎弓华扭扭捏捏地过来找我,嘟着嘴巴红着脸,向我打听真田同学的情报。 他问我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是不是在交往。还有真田同学的兴趣、真田同学假日会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是说为什么雏崎同学会对真田同学有兴趣?不对,已经不只是有兴趣,她喜欢上他了吧? 我这么询问,雏崎同学脸变得越来越红,竖起眉毛恼羞成怒。 「怎怎怎怎怎怎么可能!你才喜欢真田同学吧?」 我回她: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种变态!」 「那、那就算我跟他变好,那个……你也无、无所谓吧……」 她突然又扭捏起来,我准备回她「对呀,无所谓,请便」。 没错,如果她想自己投入变态的魔掌,我没道理阻止她。雏崎同学只是和我同社团,我们又没好到哪去。再说我已经只把真田同学当变态看。 雏崎同学真的没什么好怀疑的。所以我要极其冷静地讲出「请便」这句话—— 我轻轻开口。 看着雏崎同学,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 月日 那个人又在看这里。 我走在走廊上要换教室上课,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于是偷偷看过去,发现是身材高大、长得很有男子气概的那个人。 竖起来的粗眉毛下是明显的双眼皮眼睛,直盯着我,热情的视线移动到我的头发、额头、眼睛、脸颊、鼻子、嘴唇及喉咙。 仿佛不管是我多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他都不想漏看。 我脸颊发热,默默低下头。 我注意到他在看我,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最近不只是走廊上,放学后,管弦乐社用来上社团活动的音乐教室对面的美术教室,开始出现他的身影。 美术教室和音乐教室间隔着中庭,所以没办法清楚看到他的脸,但看那高大又有男子气概的身影,肯定是那个人没错。 他总是把椅子和桌子搬到窗边,在那里做劳作。 然后看着在音乐教室吹长笛的我。 被人用那么热情的眼神注视,起初我感到困惑,不过现在倒有点小鹿乱撞。 一想到他什么时候会来跟我说话,就会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 月日 美女混血儿、成绩优异、运动万能,以奇迹般的高水准闻名的蓝本露琪雅,好像加入美术社了。 放学后,她会把椅子搬到他旁边,之后我望向窗外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做劳作,感情很好的样子。 每当蓝本同学闪亮亮的金色头发映入视线范围,我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 蓝本同学都在跟他聊什么呢? 他对蓝本同学……我不要! 月日 我本来就因为他跟蓝本同学的事心情不太好,想去姊姊房间还她借给我的书时,看到姊姊的男朋友来我们家玩,两个人在做不得了的事。 他们在接吻——没有错。 虽然没有错,他们还做了连日记都不能写——不对,正因为是日记才不能写的异常行为——不、不能再写下去了! 否则我那个漂亮稳重又温柔,世人都会觉得是理想中的姊姊的姊姊,就会被人发现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另外,除了姊姊和男朋友做的行为,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男朋友是和我同社团的小笠原同学。 姊姊来我们学校看管弦乐社的发表会时认识小笠原,之后他们就交往了。 姊姊是大三生,和高二的小笠原同学差了四岁。 这个年龄差在现在这个时代或许很普通,可是小笠原同学身高矮,脸也小,是个看起来像刚入学的高一生、有点像女孩子的柔弱男孩。 这么胆小、缺乏魄力的他和姊姊这种人交往,感觉会被姊姊牵着鼻子走,姊姊异常的要求也会忍不住答应,好可怕。 事实上他们确实做了很惊人的行为。 姊姊也真是的,干么偏偏对和我同社团的人出手啦! 小笠原同学红着脸离开后,我这么跟姊姊抱怨,姊姊露出轻柔的笑容回答「因为他太可爱,我觉得这是命运嘛」,害我更加火大。 月日 管弦乐社练习时,我没办法正眼看小笠原同学的脸。小笠原同学也会特别在意我,不时会跟我对上目光,讨厌死了。 美术社的他和蓝本同学感觉越来越亲密也超讨厌! 月日 班上的男生在谣传蓝本同学跟美术社的他是一对。听说他们两个亲密地牵着手一起回家。 我大受打击! 我还以为他喜欢我。 那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热情的眼神看我? 月日 我搞不清楚美术社的他在想什么,心里闷闷的。 干脆由我主动跟他告白——可是,万一他真的跟蓝本同学在一起,不就没意义了吗? 啊啊,怎么办? 月日 烂透了! 美术社的他跟我告白了。 他说「我一直很喜欢你」,过了五分钟就把我甩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可是,这就是现实。 他拿着在美术社做的恶心淫秽物体给我看,说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我,这样他就能放弃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我着急地告诉他我也喜欢他,他就突然僵住不动,然后—— 「抱歉。」 低头拒绝了我。 说他不能跟我交往。 #那你干么跟我告白!#真的超~~~~~~扯的!你只是想让我看那块恶心的黏土对不对? 还是你是视奸狂兼告白魔? 讨厌讨厌,大烂人!大烂人! 是说为什么搞得我像被他甩掉一样! 真田大辉! 史上最烂的名字! 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我混乱得含泪跑掉,早知道应该在那之前赏他一巴掌踹他一脚。 月日 玩弄我的感情拿猥亵物给我看后甩了我,还每天都在对面的美术教室跟金发美女卿卿我我,我认为真田大辉罪该万死。 月日 我无意间看到真田大辉对管弦乐社的临时顾问暮林老师(♂)投以野兽般的眼神。 难道他男人也可以? 月日 听说真田大辉在通勤时间的电车上对姊姊的男朋友小笠原同学毛手毛脚!我去向小笠原同学求证,他满脸通红,害羞地承认了。 那个男人是和姊姊不相上下的变态! 我忍不住了。我要去叫他不要在我身边耍变态。暮林老师和小笠原同学都靠不住,得由我保护他们不被真田大辉的魔爪荼毒。 月日 真田同学对暮林老师说不定是真心的,不是玩玩而已……看到他为了暮林老师那么努力,我有点心动。 不行,不可以被骗。 月日 真田大辉果然是大烂人! 今天管弦乐社练习的时候,二年级的雏崎弓华扭扭捏捏地过来找我,嘟着嘴巴红着脸,向我打听真田同学的情报。 他问我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是不是在交往。还有真田同学的兴趣、真田同学假日会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是说为什么雏崎同学会对真田同学有兴趣?不对,已经不只是有兴趣,她喜欢上他了吧? 我这么询问,雏崎同学脸变得越来越红,竖起眉毛恼羞成怒。 「怎怎怎怎怎怎么可能!你才喜欢真田同学吧?」 我回她: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种变态!」 「那、那就算我跟他变好,那个……你也无、无所谓吧……」 她突然又扭捏起来,我准备回她「对呀,无所谓,请便」。 没错,如果她想自己投入变态的魔掌,我没道理阻止她。雏崎同学只是和我同社团,我们又没好到哪去。再说我已经只把真田同学当变态看。 雏崎同学真的没什么好怀疑的。所以我要极其冷静地讲出「请便」这句话—— 我轻轻开口。 看着雏崎同学,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 月日 那个人又在看这里。 我走在走廊上要换教室上课,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于是偷偷看过去,发现是身材高大、长得很有男子气概的那个人。 竖起来的粗眉毛下是明显的双眼皮眼睛,直盯着我,热情的视线移动到我的头发、额头、眼睛、脸颊、鼻子、嘴唇及喉咙。 仿佛不管是我多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他都不想漏看。 我脸颊发热,默默低下头。 我注意到他在看我,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最近不只是走廊上,放学后,管弦乐社用来上社团活动的音乐教室对面的美术教室,开始出现他的身影。 美术教室和音乐教室间隔着中庭,所以没办法清楚看到他的脸,但看那高大又有男子气概的身影,肯定是那个人没错。 他总是把椅子和桌子搬到窗边,在那里做劳作。 然后看着在音乐教室吹长笛的我。 被人用那么热情的眼神注视,起初我感到困惑,不过现在倒有点小鹿乱撞。 一想到他什么时候会来跟我说话,就会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 月日 美女混血儿、成绩优异、运动万能,以奇迹般的高水准闻名的蓝本露琪雅,好像加入美术社了。 放学后,她会把椅子搬到他旁边,之后我望向窗外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做劳作,感情很好的样子。 每当蓝本同学闪亮亮的金色头发映入视线范围,我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 蓝本同学都在跟他聊什么呢? 他对蓝本同学……我不要! 月日 我本来就因为他跟蓝本同学的事心情不太好,想去姊姊房间还她借给我的书时,看到姊姊的男朋友来我们家玩,两个人在做不得了的事。 他们在接吻——没有错。 虽然没有错,他们还做了连日记都不能写——不对,正因为是日记才不能写的异常行为——不、不能再写下去了! 否则我那个漂亮稳重又温柔,世人都会觉得是理想中的姊姊的姊姊,就会被人发现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另外,除了姊姊和男朋友做的行为,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男朋友是和我同社团的小笠原同学。 姊姊来我们学校看管弦乐社的发表会时认识小笠原,之后他们就交往了。 姊姊是大三生,和高二的小笠原同学差了四岁。 这个年龄差在现在这个时代或许很普通,可是小笠原同学身高矮,脸也小,是个看起来像刚入学的高一生、有点像女孩子的柔弱男孩。 这么胆小、缺乏魄力的他和姊姊这种人交往,感觉会被姊姊牵着鼻子走,姊姊异常的要求也会忍不住答应,好可怕。 事实上他们确实做了很惊人的行为。 姊姊也真是的,干么偏偏对和我同社团的人出手啦! 小笠原同学红着脸离开后,我这么跟姊姊抱怨,姊姊露出轻柔的笑容回答「因为他太可爱,我觉得这是命运嘛」,害我更加火大。 月日 管弦乐社练习时,我没办法正眼看小笠原同学的脸。小笠原同学也会特别在意我,不时会跟我对上目光,讨厌死了。 美术社的他和蓝本同学感觉越来越亲密也超讨厌! 月日 班上的男生在谣传蓝本同学跟美术社的他是一对。听说他们两个亲密地牵着手一起回家。 我大受打击! 我还以为他喜欢我。 那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热情的眼神看我? 月日 我搞不清楚美术社的他在想什么,心里闷闷的。 干脆由我主动跟他告白——可是,万一他真的跟蓝本同学在一起,不就没意义了吗? 啊啊,怎么办? 月日 烂透了! 美术社的他跟我告白了。 他说「我一直很喜欢你」,过了五分钟就把我甩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可是,这就是现实。 他拿着在美术社做的恶心淫秽物体给我看,说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我,这样他就能放弃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我着急地告诉他我也喜欢他,他就突然僵住不动,然后—— 「抱歉。」 低头拒绝了我。 说他不能跟我交往。 #那你干么跟我告白!#真的超~~~~~~扯的!你只是想让我看那块恶心的黏土对不对? 还是你是视奸狂兼告白魔? 讨厌讨厌,大烂人!大烂人! 是说为什么搞得我像被他甩掉一样! 真田大辉! 史上最烂的名字! 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我混乱得含泪跑掉,早知道应该在那之前赏他一巴掌踹他一脚。 月日 玩弄我的感情拿猥亵物给我看后甩了我,还每天都在对面的美术教室跟金发美女卿卿我我,我认为真田大辉罪该万死。 月日 我无意间看到真田大辉对管弦乐社的临时顾问暮林老师(♂)投以野兽般的眼神。 难道他男人也可以? 月日 听说真田大辉在通勤时间的电车上对姊姊的男朋友小笠原同学毛手毛脚!我去向小笠原同学求证,他满脸通红,害羞地承认了。 那个男人是和姊姊不相上下的变态! 我忍不住了。我要去叫他不要在我身边耍变态。暮林老师和小笠原同学都靠不住,得由我保护他们不被真田大辉的魔爪荼毒。 月日 真田同学对暮林老师说不定是真心的,不是玩玩而已……看到他为了暮林老师那么努力,我有点心动。 不行,不可以被骗。 月日 真田大辉果然是大烂人! 今天管弦乐社练习的时候,二年级的雏崎弓华扭扭捏捏地过来找我,嘟着嘴巴红着脸,向我打听真田同学的情报。 他问我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是不是在交往。还有真田同学的兴趣、真田同学假日会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是说为什么雏崎同学会对真田同学有兴趣?不对,已经不只是有兴趣,她喜欢上他了吧? 我这么询问,雏崎同学脸变得越来越红,竖起眉毛恼羞成怒。 「怎怎怎怎怎怎么可能!你才喜欢真田同学吧?」 我回她: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种变态!」 「那、那就算我跟他变好,那个……你也无、无所谓吧……」 她突然又扭捏起来,我准备回她「对呀,无所谓,请便」。 没错,如果她想自己投入变态的魔掌,我没道理阻止她。雏崎同学只是和我同社团,我们又没好到哪去。再说我已经只把真田同学当变态看。 雏崎同学真的没什么好怀疑的。所以我要极其冷静地讲出「请便」这句话—— 我轻轻开口。 看着雏崎同学,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 月日 那个人又在看这里。 我走在走廊上要换教室上课,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于是偷偷看过去,发现是身材高大、长得很有男子气概的那个人。 竖起来的粗眉毛下是明显的双眼皮眼睛,直盯着我,热情的视线移动到我的头发、额头、眼睛、脸颊、鼻子、嘴唇及喉咙。 仿佛不管是我多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他都不想漏看。 我脸颊发热,默默低下头。 我注意到他在看我,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最近不只是走廊上,放学后,管弦乐社用来上社团活动的音乐教室对面的美术教室,开始出现他的身影。 美术教室和音乐教室间隔着中庭,所以没办法清楚看到他的脸,但看那高大又有男子气概的身影,肯定是那个人没错。 他总是把椅子和桌子搬到窗边,在那里做劳作。 然后看着在音乐教室吹长笛的我。 被人用那么热情的眼神注视,起初我感到困惑,不过现在倒有点小鹿乱撞。 一想到他什么时候会来跟我说话,就会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 月日 美女混血儿、成绩优异、运动万能,以奇迹般的高水准闻名的蓝本露琪雅,好像加入美术社了。 放学后,她会把椅子搬到他旁边,之后我望向窗外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做劳作,感情很好的样子。 每当蓝本同学闪亮亮的金色头发映入视线范围,我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 蓝本同学都在跟他聊什么呢? 他对蓝本同学……我不要! 月日 我本来就因为他跟蓝本同学的事心情不太好,想去姊姊房间还她借给我的书时,看到姊姊的男朋友来我们家玩,两个人在做不得了的事。 他们在接吻——没有错。 虽然没有错,他们还做了连日记都不能写——不对,正因为是日记才不能写的异常行为——不、不能再写下去了! 否则我那个漂亮稳重又温柔,世人都会觉得是理想中的姊姊的姊姊,就会被人发现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另外,除了姊姊和男朋友做的行为,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男朋友是和我同社团的小笠原同学。 姊姊来我们学校看管弦乐社的发表会时认识小笠原,之后他们就交往了。 姊姊是大三生,和高二的小笠原同学差了四岁。 这个年龄差在现在这个时代或许很普通,可是小笠原同学身高矮,脸也小,是个看起来像刚入学的高一生、有点像女孩子的柔弱男孩。 这么胆小、缺乏魄力的他和姊姊这种人交往,感觉会被姊姊牵着鼻子走,姊姊异常的要求也会忍不住答应,好可怕。 事实上他们确实做了很惊人的行为。 姊姊也真是的,干么偏偏对和我同社团的人出手啦! 小笠原同学红着脸离开后,我这么跟姊姊抱怨,姊姊露出轻柔的笑容回答「因为他太可爱,我觉得这是命运嘛」,害我更加火大。 月日 管弦乐社练习时,我没办法正眼看小笠原同学的脸。小笠原同学也会特别在意我,不时会跟我对上目光,讨厌死了。 美术社的他和蓝本同学感觉越来越亲密也超讨厌! 月日 班上的男生在谣传蓝本同学跟美术社的他是一对。听说他们两个亲密地牵着手一起回家。 我大受打击! 我还以为他喜欢我。 那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热情的眼神看我? 月日 我搞不清楚美术社的他在想什么,心里闷闷的。 干脆由我主动跟他告白——可是,万一他真的跟蓝本同学在一起,不就没意义了吗? 啊啊,怎么办? 月日 烂透了! 美术社的他跟我告白了。 他说「我一直很喜欢你」,过了五分钟就把我甩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可是,这就是现实。 他拿着在美术社做的恶心淫秽物体给我看,说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我,这样他就能放弃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我着急地告诉他我也喜欢他,他就突然僵住不动,然后—— 「抱歉。」 低头拒绝了我。 说他不能跟我交往。 #那你干么跟我告白!#真的超~~~~~~扯的!你只是想让我看那块恶心的黏土对不对? 还是你是视奸狂兼告白魔? 讨厌讨厌,大烂人!大烂人! 是说为什么搞得我像被他甩掉一样! 真田大辉! 史上最烂的名字! 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我混乱得含泪跑掉,早知道应该在那之前赏他一巴掌踹他一脚。 月日 玩弄我的感情拿猥亵物给我看后甩了我,还每天都在对面的美术教室跟金发美女卿卿我我,我认为真田大辉罪该万死。 月日 我无意间看到真田大辉对管弦乐社的临时顾问暮林老师(♂)投以野兽般的眼神。 难道他男人也可以? 月日 听说真田大辉在通勤时间的电车上对姊姊的男朋友小笠原同学毛手毛脚!我去向小笠原同学求证,他满脸通红,害羞地承认了。 那个男人是和姊姊不相上下的变态! 我忍不住了。我要去叫他不要在我身边耍变态。暮林老师和小笠原同学都靠不住,得由我保护他们不被真田大辉的魔爪荼毒。 月日 真田同学对暮林老师说不定是真心的,不是玩玩而已……看到他为了暮林老师那么努力,我有点心动。 不行,不可以被骗。 月日 真田大辉果然是大烂人! 今天管弦乐社练习的时候,二年级的雏崎弓华扭扭捏捏地过来找我,嘟着嘴巴红着脸,向我打听真田同学的情报。 他问我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是不是在交往。还有真田同学的兴趣、真田同学假日会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是说为什么雏崎同学会对真田同学有兴趣?不对,已经不只是有兴趣,她喜欢上他了吧? 我这么询问,雏崎同学脸变得越来越红,竖起眉毛恼羞成怒。 「怎怎怎怎怎怎么可能!你才喜欢真田同学吧?」 我回她: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种变态!」 「那、那就算我跟他变好,那个……你也无、无所谓吧……」 她突然又扭捏起来,我准备回她「对呀,无所谓,请便」。 没错,如果她想自己投入变态的魔掌,我没道理阻止她。雏崎同学只是和我同社团,我们又没好到哪去。再说我已经只把真田同学当变态看。 雏崎同学真的没什么好怀疑的。所以我要极其冷静地讲出「请便」这句话—— 我轻轻开口。 看着雏崎同学,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 月日 那个人又在看这里。 我走在走廊上要换教室上课,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于是偷偷看过去,发现是身材高大、长得很有男子气概的那个人。 竖起来的粗眉毛下是明显的双眼皮眼睛,直盯着我,热情的视线移动到我的头发、额头、眼睛、脸颊、鼻子、嘴唇及喉咙。 仿佛不管是我多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他都不想漏看。 我脸颊发热,默默低下头。 我注意到他在看我,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最近不只是走廊上,放学后,管弦乐社用来上社团活动的音乐教室对面的美术教室,开始出现他的身影。 美术教室和音乐教室间隔着中庭,所以没办法清楚看到他的脸,但看那高大又有男子气概的身影,肯定是那个人没错。 他总是把椅子和桌子搬到窗边,在那里做劳作。 然后看着在音乐教室吹长笛的我。 被人用那么热情的眼神注视,起初我感到困惑,不过现在倒有点小鹿乱撞。 一想到他什么时候会来跟我说话,就会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 月日 美女混血儿、成绩优异、运动万能,以奇迹般的高水准闻名的蓝本露琪雅,好像加入美术社了。 放学后,她会把椅子搬到他旁边,之后我望向窗外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做劳作,感情很好的样子。 每当蓝本同学闪亮亮的金色头发映入视线范围,我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 蓝本同学都在跟他聊什么呢? 他对蓝本同学……我不要! 月日 我本来就因为他跟蓝本同学的事心情不太好,想去姊姊房间还她借给我的书时,看到姊姊的男朋友来我们家玩,两个人在做不得了的事。 他们在接吻——没有错。 虽然没有错,他们还做了连日记都不能写——不对,正因为是日记才不能写的异常行为——不、不能再写下去了! 否则我那个漂亮稳重又温柔,世人都会觉得是理想中的姊姊的姊姊,就会被人发现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另外,除了姊姊和男朋友做的行为,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男朋友是和我同社团的小笠原同学。 姊姊来我们学校看管弦乐社的发表会时认识小笠原,之后他们就交往了。 姊姊是大三生,和高二的小笠原同学差了四岁。 这个年龄差在现在这个时代或许很普通,可是小笠原同学身高矮,脸也小,是个看起来像刚入学的高一生、有点像女孩子的柔弱男孩。 这么胆小、缺乏魄力的他和姊姊这种人交往,感觉会被姊姊牵着鼻子走,姊姊异常的要求也会忍不住答应,好可怕。 事实上他们确实做了很惊人的行为。 姊姊也真是的,干么偏偏对和我同社团的人出手啦! 小笠原同学红着脸离开后,我这么跟姊姊抱怨,姊姊露出轻柔的笑容回答「因为他太可爱,我觉得这是命运嘛」,害我更加火大。 月日 管弦乐社练习时,我没办法正眼看小笠原同学的脸。小笠原同学也会特别在意我,不时会跟我对上目光,讨厌死了。 美术社的他和蓝本同学感觉越来越亲密也超讨厌! 月日 班上的男生在谣传蓝本同学跟美术社的他是一对。听说他们两个亲密地牵着手一起回家。 我大受打击! 我还以为他喜欢我。 那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热情的眼神看我? 月日 我搞不清楚美术社的他在想什么,心里闷闷的。 干脆由我主动跟他告白——可是,万一他真的跟蓝本同学在一起,不就没意义了吗? 啊啊,怎么办? 月日 烂透了! 美术社的他跟我告白了。 他说「我一直很喜欢你」,过了五分钟就把我甩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可是,这就是现实。 他拿着在美术社做的恶心淫秽物体给我看,说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我,这样他就能放弃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我着急地告诉他我也喜欢他,他就突然僵住不动,然后—— 「抱歉。」 低头拒绝了我。 说他不能跟我交往。 #那你干么跟我告白!#真的超~~~~~~扯的!你只是想让我看那块恶心的黏土对不对? 还是你是视奸狂兼告白魔? 讨厌讨厌,大烂人!大烂人! 是说为什么搞得我像被他甩掉一样! 真田大辉! 史上最烂的名字! 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我混乱得含泪跑掉,早知道应该在那之前赏他一巴掌踹他一脚。 月日 玩弄我的感情拿猥亵物给我看后甩了我,还每天都在对面的美术教室跟金发美女卿卿我我,我认为真田大辉罪该万死。 月日 我无意间看到真田大辉对管弦乐社的临时顾问暮林老师(♂)投以野兽般的眼神。 难道他男人也可以? 月日 听说真田大辉在通勤时间的电车上对姊姊的男朋友小笠原同学毛手毛脚!我去向小笠原同学求证,他满脸通红,害羞地承认了。 那个男人是和姊姊不相上下的变态! 我忍不住了。我要去叫他不要在我身边耍变态。暮林老师和小笠原同学都靠不住,得由我保护他们不被真田大辉的魔爪荼毒。 月日 真田同学对暮林老师说不定是真心的,不是玩玩而已……看到他为了暮林老师那么努力,我有点心动。 不行,不可以被骗。 月日 真田大辉果然是大烂人! 今天管弦乐社练习的时候,二年级的雏崎弓华扭扭捏捏地过来找我,嘟着嘴巴红着脸,向我打听真田同学的情报。 他问我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是不是在交往。还有真田同学的兴趣、真田同学假日会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是说为什么雏崎同学会对真田同学有兴趣?不对,已经不只是有兴趣,她喜欢上他了吧? 我这么询问,雏崎同学脸变得越来越红,竖起眉毛恼羞成怒。 「怎怎怎怎怎怎么可能!你才喜欢真田同学吧?」 我回她: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种变态!」 「那、那就算我跟他变好,那个……你也无、无所谓吧……」 她突然又扭捏起来,我准备回她「对呀,无所谓,请便」。 没错,如果她想自己投入变态的魔掌,我没道理阻止她。雏崎同学只是和我同社团,我们又没好到哪去。再说我已经只把真田同学当变态看。 雏崎同学真的没什么好怀疑的。所以我要极其冷静地讲出「请便」这句话—— 我轻轻开口。 看着雏崎同学,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 月日 那个人又在看这里。 我走在走廊上要换教室上课,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于是偷偷看过去,发现是身材高大、长得很有男子气概的那个人。 竖起来的粗眉毛下是明显的双眼皮眼睛,直盯着我,热情的视线移动到我的头发、额头、眼睛、脸颊、鼻子、嘴唇及喉咙。 仿佛不管是我多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他都不想漏看。 我脸颊发热,默默低下头。 我注意到他在看我,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最近不只是走廊上,放学后,管弦乐社用来上社团活动的音乐教室对面的美术教室,开始出现他的身影。 美术教室和音乐教室间隔着中庭,所以没办法清楚看到他的脸,但看那高大又有男子气概的身影,肯定是那个人没错。 他总是把椅子和桌子搬到窗边,在那里做劳作。 然后看着在音乐教室吹长笛的我。 被人用那么热情的眼神注视,起初我感到困惑,不过现在倒有点小鹿乱撞。 一想到他什么时候会来跟我说话,就会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 月日 美女混血儿、成绩优异、运动万能,以奇迹般的高水准闻名的蓝本露琪雅,好像加入美术社了。 放学后,她会把椅子搬到他旁边,之后我望向窗外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做劳作,感情很好的样子。 每当蓝本同学闪亮亮的金色头发映入视线范围,我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 蓝本同学都在跟他聊什么呢? 他对蓝本同学……我不要! 月日 我本来就因为他跟蓝本同学的事心情不太好,想去姊姊房间还她借给我的书时,看到姊姊的男朋友来我们家玩,两个人在做不得了的事。 他们在接吻——没有错。 虽然没有错,他们还做了连日记都不能写——不对,正因为是日记才不能写的异常行为——不、不能再写下去了! 否则我那个漂亮稳重又温柔,世人都会觉得是理想中的姊姊的姊姊,就会被人发现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另外,除了姊姊和男朋友做的行为,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男朋友是和我同社团的小笠原同学。 姊姊来我们学校看管弦乐社的发表会时认识小笠原,之后他们就交往了。 姊姊是大三生,和高二的小笠原同学差了四岁。 这个年龄差在现在这个时代或许很普通,可是小笠原同学身高矮,脸也小,是个看起来像刚入学的高一生、有点像女孩子的柔弱男孩。 这么胆小、缺乏魄力的他和姊姊这种人交往,感觉会被姊姊牵着鼻子走,姊姊异常的要求也会忍不住答应,好可怕。 事实上他们确实做了很惊人的行为。 姊姊也真是的,干么偏偏对和我同社团的人出手啦! 小笠原同学红着脸离开后,我这么跟姊姊抱怨,姊姊露出轻柔的笑容回答「因为他太可爱,我觉得这是命运嘛」,害我更加火大。 月日 管弦乐社练习时,我没办法正眼看小笠原同学的脸。小笠原同学也会特别在意我,不时会跟我对上目光,讨厌死了。 美术社的他和蓝本同学感觉越来越亲密也超讨厌! 月日 班上的男生在谣传蓝本同学跟美术社的他是一对。听说他们两个亲密地牵着手一起回家。 我大受打击! 我还以为他喜欢我。 那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热情的眼神看我? 月日 我搞不清楚美术社的他在想什么,心里闷闷的。 干脆由我主动跟他告白——可是,万一他真的跟蓝本同学在一起,不就没意义了吗? 啊啊,怎么办? 月日 烂透了! 美术社的他跟我告白了。 他说「我一直很喜欢你」,过了五分钟就把我甩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可是,这就是现实。 他拿着在美术社做的恶心淫秽物体给我看,说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我,这样他就能放弃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我着急地告诉他我也喜欢他,他就突然僵住不动,然后—— 「抱歉。」 低头拒绝了我。 说他不能跟我交往。 #那你干么跟我告白!#真的超~~~~~~扯的!你只是想让我看那块恶心的黏土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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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只是走廊上,放学后,管弦乐社用来上社团活动的音乐教室对面的美术教室,开始出现他的身影。 美术教室和音乐教室间隔着中庭,所以没办法清楚看到他的脸,但看那高大又有男子气概的身影,肯定是那个人没错。 他总是把椅子和桌子搬到窗边,在那里做劳作。 然后看着在音乐教室吹长笛的我。 被人用那么热情的眼神注视,起初我感到困惑,不过现在倒有点小鹿乱撞。 一想到他什么时候会来跟我说话,就会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 月日 美女混血儿、成绩优异、运动万能,以奇迹般的高水准闻名的蓝本露琪雅,好像加入美术社了。 放学后,她会把椅子搬到他旁边,之后我望向窗外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做劳作,感情很好的样子。 每当蓝本同学闪亮亮的金色头发映入视线范围,我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 蓝本同学都在跟他聊什么呢? 他对蓝本同学……我不要! 月日 我本来就因为他跟蓝本同学的事心情不太好,想去姊姊房间还她借给我的书时,看到姊姊的男朋友来我们家玩,两个人在做不得了的事。 他们在接吻——没有错。 虽然没有错,他们还做了连日记都不能写——不对,正因为是日记才不能写的异常行为——不、不能再写下去了! 否则我那个漂亮稳重又温柔,世人都会觉得是理想中的姊姊的姊姊,就会被人发现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另外,除了姊姊和男朋友做的行为,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男朋友是和我同社团的小笠原同学。 姊姊来我们学校看管弦乐社的发表会时认识小笠原,之后他们就交往了。 姊姊是大三生,和高二的小笠原同学差了四岁。 这个年龄差在现在这个时代或许很普通,可是小笠原同学身高矮,脸也小,是个看起来像刚入学的高一生、有点像女孩子的柔弱男孩。 这么胆小、缺乏魄力的他和姊姊这种人交往,感觉会被姊姊牵着鼻子走,姊姊异常的要求也会忍不住答应,好可怕。 事实上他们确实做了很惊人的行为。 姊姊也真是的,干么偏偏对和我同社团的人出手啦! 小笠原同学红着脸离开后,我这么跟姊姊抱怨,姊姊露出轻柔的笑容回答「因为他太可爱,我觉得这是命运嘛」,害我更加火大。 月日 管弦乐社练习时,我没办法正眼看小笠原同学的脸。小笠原同学也会特别在意我,不时会跟我对上目光,讨厌死了。 美术社的他和蓝本同学感觉越来越亲密也超讨厌! 月日 班上的男生在谣传蓝本同学跟美术社的他是一对。听说他们两个亲密地牵着手一起回家。 我大受打击! 我还以为他喜欢我。 那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热情的眼神看我? 月日 我搞不清楚美术社的他在想什么,心里闷闷的。 干脆由我主动跟他告白——可是,万一他真的跟蓝本同学在一起,不就没意义了吗? 啊啊,怎么办? 月日 烂透了! 美术社的他跟我告白了。 他说「我一直很喜欢你」,过了五分钟就把我甩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可是,这就是现实。 他拿着在美术社做的恶心淫秽物体给我看,说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我,这样他就能放弃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我着急地告诉他我也喜欢他,他就突然僵住不动,然后—— 「抱歉。」 低头拒绝了我。 说他不能跟我交往。 #那你干么跟我告白!#真的超~~~~~~扯的!你只是想让我看那块恶心的黏土对不对? 还是你是视奸狂兼告白魔? 讨厌讨厌,大烂人!大烂人! 是说为什么搞得我像被他甩掉一样! 真田大辉! 史上最烂的名字! 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我混乱得含泪跑掉,早知道应该在那之前赏他一巴掌踹他一脚。 月日 玩弄我的感情拿猥亵物给我看后甩了我,还每天都在对面的美术教室跟金发美女卿卿我我,我认为真田大辉罪该万死。 月日 我无意间看到真田大辉对管弦乐社的临时顾问暮林老师(♂)投以野兽般的眼神。 难道他男人也可以? 月日 听说真田大辉在通勤时间的电车上对姊姊的男朋友小笠原同学毛手毛脚!我去向小笠原同学求证,他满脸通红,害羞地承认了。 那个男人是和姊姊不相上下的变态! 我忍不住了。我要去叫他不要在我身边耍变态。暮林老师和小笠原同学都靠不住,得由我保护他们不被真田大辉的魔爪荼毒。 月日 真田同学对暮林老师说不定是真心的,不是玩玩而已……看到他为了暮林老师那么努力,我有点心动。 不行,不可以被骗。 月日 真田大辉果然是大烂人! 今天管弦乐社练习的时候,二年级的雏崎弓华扭扭捏捏地过来找我,嘟着嘴巴红着脸,向我打听真田同学的情报。 他问我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是不是在交往。还有真田同学的兴趣、真田同学假日会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是说为什么雏崎同学会对真田同学有兴趣?不对,已经不只是有兴趣,她喜欢上他了吧? 我这么询问,雏崎同学脸变得越来越红,竖起眉毛恼羞成怒。 「怎怎怎怎怎怎么可能!你才喜欢真田同学吧?」 我回她: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种变态!」 「那、那就算我跟他变好,那个……你也无、无所谓吧……」 她突然又扭捏起来,我准备回她「对呀,无所谓,请便」。 没错,如果她想自己投入变态的魔掌,我没道理阻止她。雏崎同学只是和我同社团,我们又没好到哪去。再说我已经只把真田同学当变态看。 雏崎同学真的没什么好怀疑的。所以我要极其冷静地讲出「请便」这句话—— 我轻轻开口。 看着雏崎同学,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 月日 那个人又在看这里。 我走在走廊上要换教室上课,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于是偷偷看过去,发现是身材高大、长得很有男子气概的那个人。 竖起来的粗眉毛下是明显的双眼皮眼睛,直盯着我,热情的视线移动到我的头发、额头、眼睛、脸颊、鼻子、嘴唇及喉咙。 仿佛不管是我多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他都不想漏看。 我脸颊发热,默默低下头。 我注意到他在看我,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最近不只是走廊上,放学后,管弦乐社用来上社团活动的音乐教室对面的美术教室,开始出现他的身影。 美术教室和音乐教室间隔着中庭,所以没办法清楚看到他的脸,但看那高大又有男子气概的身影,肯定是那个人没错。 他总是把椅子和桌子搬到窗边,在那里做劳作。 然后看着在音乐教室吹长笛的我。 被人用那么热情的眼神注视,起初我感到困惑,不过现在倒有点小鹿乱撞。 一想到他什么时候会来跟我说话,就会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 月日 美女混血儿、成绩优异、运动万能,以奇迹般的高水准闻名的蓝本露琪雅,好像加入美术社了。 放学后,她会把椅子搬到他旁边,之后我望向窗外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做劳作,感情很好的样子。 每当蓝本同学闪亮亮的金色头发映入视线范围,我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 蓝本同学都在跟他聊什么呢? 他对蓝本同学……我不要! 月日 我本来就因为他跟蓝本同学的事心情不太好,想去姊姊房间还她借给我的书时,看到姊姊的男朋友来我们家玩,两个人在做不得了的事。 他们在接吻——没有错。 虽然没有错,他们还做了连日记都不能写——不对,正因为是日记才不能写的异常行为——不、不能再写下去了! 否则我那个漂亮稳重又温柔,世人都会觉得是理想中的姊姊的姊姊,就会被人发现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另外,除了姊姊和男朋友做的行为,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男朋友是和我同社团的小笠原同学。 姊姊来我们学校看管弦乐社的发表会时认识小笠原,之后他们就交往了。 姊姊是大三生,和高二的小笠原同学差了四岁。 这个年龄差在现在这个时代或许很普通,可是小笠原同学身高矮,脸也小,是个看起来像刚入学的高一生、有点像女孩子的柔弱男孩。 这么胆小、缺乏魄力的他和姊姊这种人交往,感觉会被姊姊牵着鼻子走,姊姊异常的要求也会忍不住答应,好可怕。 事实上他们确实做了很惊人的行为。 姊姊也真是的,干么偏偏对和我同社团的人出手啦! 小笠原同学红着脸离开后,我这么跟姊姊抱怨,姊姊露出轻柔的笑容回答「因为他太可爱,我觉得这是命运嘛」,害我更加火大。 月日 管弦乐社练习时,我没办法正眼看小笠原同学的脸。小笠原同学也会特别在意我,不时会跟我对上目光,讨厌死了。 美术社的他和蓝本同学感觉越来越亲密也超讨厌! 月日 班上的男生在谣传蓝本同学跟美术社的他是一对。听说他们两个亲密地牵着手一起回家。 我大受打击! 我还以为他喜欢我。 那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热情的眼神看我? 月日 我搞不清楚美术社的他在想什么,心里闷闷的。 干脆由我主动跟他告白——可是,万一他真的跟蓝本同学在一起,不就没意义了吗? 啊啊,怎么办? 月日 烂透了! 美术社的他跟我告白了。 他说「我一直很喜欢你」,过了五分钟就把我甩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可是,这就是现实。 他拿着在美术社做的恶心淫秽物体给我看,说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我,这样他就能放弃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我着急地告诉他我也喜欢他,他就突然僵住不动,然后—— 「抱歉。」 低头拒绝了我。 说他不能跟我交往。 #那你干么跟我告白!#真的超~~~~~~扯的!你只是想让我看那块恶心的黏土对不对? 还是你是视奸狂兼告白魔? 讨厌讨厌,大烂人!大烂人! 是说为什么搞得我像被他甩掉一样! 真田大辉! 史上最烂的名字! 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我混乱得含泪跑掉,早知道应该在那之前赏他一巴掌踹他一脚。 月日 玩弄我的感情拿猥亵物给我看后甩了我,还每天都在对面的美术教室跟金发美女卿卿我我,我认为真田大辉罪该万死。 月日 我无意间看到真田大辉对管弦乐社的临时顾问暮林老师(♂)投以野兽般的眼神。 难道他男人也可以? 月日 听说真田大辉在通勤时间的电车上对姊姊的男朋友小笠原同学毛手毛脚!我去向小笠原同学求证,他满脸通红,害羞地承认了。 那个男人是和姊姊不相上下的变态! 我忍不住了。我要去叫他不要在我身边耍变态。暮林老师和小笠原同学都靠不住,得由我保护他们不被真田大辉的魔爪荼毒。 月日 真田同学对暮林老师说不定是真心的,不是玩玩而已……看到他为了暮林老师那么努力,我有点心动。 不行,不可以被骗。 月日 真田大辉果然是大烂人! 今天管弦乐社练习的时候,二年级的雏崎弓华扭扭捏捏地过来找我,嘟着嘴巴红着脸,向我打听真田同学的情报。 他问我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是不是在交往。还有真田同学的兴趣、真田同学假日会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是说为什么雏崎同学会对真田同学有兴趣?不对,已经不只是有兴趣,她喜欢上他了吧? 我这么询问,雏崎同学脸变得越来越红,竖起眉毛恼羞成怒。 「怎怎怎怎怎怎么可能!你才喜欢真田同学吧?」 我回她: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种变态!」 「那、那就算我跟他变好,那个……你也无、无所谓吧……」 她突然又扭捏起来,我准备回她「对呀,无所谓,请便」。 没错,如果她想自己投入变态的魔掌,我没道理阻止她。雏崎同学只是和我同社团,我们又没好到哪去。再说我已经只把真田同学当变态看。 雏崎同学真的没什么好怀疑的。所以我要极其冷静地讲出「请便」这句话—— 我轻轻开口。 看着雏崎同学,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 月日 那个人又在看这里。 我走在走廊上要换教室上课,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视线,于是偷偷看过去,发现是身材高大、长得很有男子气概的那个人。 竖起来的粗眉毛下是明显的双眼皮眼睛,直盯着我,热情的视线移动到我的头发、额头、眼睛、脸颊、鼻子、嘴唇及喉咙。 仿佛不管是我多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他都不想漏看。 我脸颊发热,默默低下头。 我注意到他在看我,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最近不只是走廊上,放学后,管弦乐社用来上社团活动的音乐教室对面的美术教室,开始出现他的身影。 美术教室和音乐教室间隔着中庭,所以没办法清楚看到他的脸,但看那高大又有男子气概的身影,肯定是那个人没错。 他总是把椅子和桌子搬到窗边,在那里做劳作。 然后看着在音乐教室吹长笛的我。 被人用那么热情的眼神注视,起初我感到困惑,不过现在倒有点小鹿乱撞。 一想到他什么时候会来跟我说话,就会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 月日 美女混血儿、成绩优异、运动万能,以奇迹般的高水准闻名的蓝本露琪雅,好像加入美术社了。 放学后,她会把椅子搬到他旁边,之后我望向窗外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做劳作,感情很好的样子。 每当蓝本同学闪亮亮的金色头发映入视线范围,我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 蓝本同学都在跟他聊什么呢? 他对蓝本同学……我不要! 月日 我本来就因为他跟蓝本同学的事心情不太好,想去姊姊房间还她借给我的书时,看到姊姊的男朋友来我们家玩,两个人在做不得了的事。 他们在接吻——没有错。 虽然没有错,他们还做了连日记都不能写——不对,正因为是日记才不能写的异常行为——不、不能再写下去了! 否则我那个漂亮稳重又温柔,世人都会觉得是理想中的姊姊的姊姊,就会被人发现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另外,除了姊姊和男朋友做的行为,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男朋友是和我同社团的小笠原同学。 姊姊来我们学校看管弦乐社的发表会时认识小笠原,之后他们就交往了。 姊姊是大三生,和高二的小笠原同学差了四岁。 这个年龄差在现在这个时代或许很普通,可是小笠原同学身高矮,脸也小,是个看起来像刚入学的高一生、有点像女孩子的柔弱男孩。 这么胆小、缺乏魄力的他和姊姊这种人交往,感觉会被姊姊牵着鼻子走,姊姊异常的要求也会忍不住答应,好可怕。 事实上他们确实做了很惊人的行为。 姊姊也真是的,干么偏偏对和我同社团的人出手啦! 小笠原同学红着脸离开后,我这么跟姊姊抱怨,姊姊露出轻柔的笑容回答「因为他太可爱,我觉得这是命运嘛」,害我更加火大。 月日 管弦乐社练习时,我没办法正眼看小笠原同学的脸。小笠原同学也会特别在意我,不时会跟我对上目光,讨厌死了。 美术社的他和蓝本同学感觉越来越亲密也超讨厌! 月日 班上的男生在谣传蓝本同学跟美术社的他是一对。听说他们两个亲密地牵着手一起回家。 我大受打击! 我还以为他喜欢我。 那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热情的眼神看我? 月日 我搞不清楚美术社的他在想什么,心里闷闷的。 干脆由我主动跟他告白——可是,万一他真的跟蓝本同学在一起,不就没意义了吗? 啊啊,怎么办? 月日 烂透了! 美术社的他跟我告白了。 他说「我一直很喜欢你」,过了五分钟就把我甩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可是,这就是现实。 他拿着在美术社做的恶心淫秽物体给我看,说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我,这样他就能放弃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我着急地告诉他我也喜欢他,他就突然僵住不动,然后—— 「抱歉。」 低头拒绝了我。 说他不能跟我交往。 #那你干么跟我告白!#真的超~~~~~~扯的!你只是想让我看那块恶心的黏土对不对? 还是你是视奸狂兼告白魔? 讨厌讨厌,大烂人!大烂人! 是说为什么搞得我像被他甩掉一样! 真田大辉! 史上最烂的名字! 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我混乱得含泪跑掉,早知道应该在那之前赏他一巴掌踹他一脚。 月日 玩弄我的感情拿猥亵物给我看后甩了我,还每天都在对面的美术教室跟金发美女卿卿我我,我认为真田大辉罪该万死。 月日 我无意间看到真田大辉对管弦乐社的临时顾问暮林老师(♂)投以野兽般的眼神。 难道他男人也可以? 月日 听说真田大辉在通勤时间的电车上对姊姊的男朋友小笠原同学毛手毛脚!我去向小笠原同学求证,他满脸通红,害羞地承认了。 那个男人是和姊姊不相上下的变态! 我忍不住了。我要去叫他不要在我身边耍变态。暮林老师和小笠原同学都靠不住,得由我保护他们不被真田大辉的魔爪荼毒。 月日 真田同学对暮林老师说不定是真心的,不是玩玩而已……看到他为了暮林老师那么努力,我有点心动。 不行,不可以被骗。 月日 真田大辉果然是大烂人! 今天管弦乐社练习的时候,二年级的雏崎弓华扭扭捏捏地过来找我,嘟着嘴巴红着脸,向我打听真田同学的情报。 他问我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是不是在交往。还有真田同学的兴趣、真田同学假日会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是说为什么雏崎同学会对真田同学有兴趣?不对,已经不只是有兴趣,她喜欢上他了吧? 我这么询问,雏崎同学脸变得越来越红,竖起眉毛恼羞成怒。 「怎怎怎怎怎怎么可能!你才喜欢真田同学吧?」 我回她: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种变态!」 「那、那就算我跟他变好,那个……你也无、无所谓吧……」 她突然又扭捏起来,我准备回她「对呀,无所谓,请便」。 没错,如果她想自己投入变态的魔掌,我没道理阻止她。雏崎同学只是和我同社团,我们又没好到哪去。再说我已经只把真田同学当变态看。 雏崎同学真的没什么好怀疑的。所以我要极其冷静地讲出「请便」这句话—— 我轻轻开口。 看着雏崎同学,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 后记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作的第一话「小提琴天使与长笛妖精,以及无赖的我们」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鉴赏社无赖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当时写完这篇短篇后,我很在意主角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之后会怎么样,便试着又写了两话左右。 当时虽然还不到可以出书的地步,这次能够将内容重新修改后在dash文库出版,真是非常幸运。我打从心底感谢答应我使用已收录作品的法米通文库。真的很感谢。 第一话的内容灵感是来自于我朋友的故事。这部分我在「春」的后记有提过,方便的话请各位去看看。除了我的作品外,这本文集满载其他以社团活动为主题的独特作品,以及狂丢直球、令人感动的作品,是本有趣的作品集,我很推荐! 这本作品集里面还有漫画家千田卫人老师帮我的短篇画的美丽插画。请各位绝对要去欣赏。 至于本作则是由插画家冬野春秋老师为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画了许多插画。冬野老师淡雅却又鲜明的用色以及纤细的笔触,我以前就很喜欢,您愿意接下这份工作,我真的很高兴。我非常喜欢冬野老师画的冷酷系美少女那透明又有气质的表情!真是太期待看见成品了。 这个故事离结局还有一小段距离。 第二集预计秋天(日本时间)发售。我想并不会让各位等太久,所以续集也请务必拿起来阅读。 另外,六月由法米通文库出版的全一册作品《审稿男孩和投稿女孩~温柔青空所注视的、羞涩大海的故事》同样发售中。由我这个现在在为新人奖审稿的专业审稿者,以打工帮新人奖审稿的高中男生为主角所写的恋爱故事。 在轻小说领域大概是初次尝试的「审稿者」与「投稿者」的青春小说,请各位一定要看一看。 请多关照。 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二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作的第一话「小提琴天使与长笛妖精,以及无赖的我们」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鉴赏社无赖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当时写完这篇短篇后,我很在意主角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之后会怎么样,便试着又写了两话左右。 当时虽然还不到可以出书的地步,这次能够将内容重新修改后在dash文库出版,真是非常幸运。我打从心底感谢答应我使用已收录作品的法米通文库。真的很感谢。 第一话的内容灵感是来自于我朋友的故事。这部分我在「春」的后记有提过,方便的话请各位去看看。除了我的作品外,这本文集满载其他以社团活动为主题的独特作品,以及狂丢直球、令人感动的作品,是本有趣的作品集,我很推荐! 这本作品集里面还有漫画家千田卫人老师帮我的短篇画的美丽插画。请各位绝对要去欣赏。 至于本作则是由插画家冬野春秋老师为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画了许多插画。冬野老师淡雅却又鲜明的用色以及纤细的笔触,我以前就很喜欢,您愿意接下这份工作,我真的很高兴。我非常喜欢冬野老师画的冷酷系美少女那透明又有气质的表情!真是太期待看见成品了。 这个故事离结局还有一小段距离。 第二集预计秋天(日本时间)发售。我想并不会让各位等太久,所以续集也请务必拿起来阅读。 另外,六月由法米通文库出版的全一册作品《审稿男孩和投稿女孩~温柔青空所注视的、羞涩大海的故事》同样发售中。由我这个现在在为新人奖审稿的专业审稿者,以打工帮新人奖审稿的高中男生为主角所写的恋爱故事。 在轻小说领域大概是初次尝试的「审稿者」与「投稿者」的青春小说,请各位一定要看一看。 请多关照。 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二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作的第一话「小提琴天使与长笛妖精,以及无赖的我们」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鉴赏社无赖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当时写完这篇短篇后,我很在意主角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之后会怎么样,便试着又写了两话左右。 当时虽然还不到可以出书的地步,这次能够将内容重新修改后在dash文库出版,真是非常幸运。我打从心底感谢答应我使用已收录作品的法米通文库。真的很感谢。 第一话的内容灵感是来自于我朋友的故事。这部分我在「春」的后记有提过,方便的话请各位去看看。除了我的作品外,这本文集满载其他以社团活动为主题的独特作品,以及狂丢直球、令人感动的作品,是本有趣的作品集,我很推荐! 这本作品集里面还有漫画家千田卫人老师帮我的短篇画的美丽插画。请各位绝对要去欣赏。 至于本作则是由插画家冬野春秋老师为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画了许多插画。冬野老师淡雅却又鲜明的用色以及纤细的笔触,我以前就很喜欢,您愿意接下这份工作,我真的很高兴。我非常喜欢冬野老师画的冷酷系美少女那透明又有气质的表情!真是太期待看见成品了。 这个故事离结局还有一小段距离。 第二集预计秋天(日本时间)发售。我想并不会让各位等太久,所以续集也请务必拿起来阅读。 另外,六月由法米通文库出版的全一册作品《审稿男孩和投稿女孩~温柔青空所注视的、羞涩大海的故事》同样发售中。由我这个现在在为新人奖审稿的专业审稿者,以打工帮新人奖审稿的高中男生为主角所写的恋爱故事。 在轻小说领域大概是初次尝试的「审稿者」与「投稿者」的青春小说,请各位一定要看一看。 请多关照。 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二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作的第一话「小提琴天使与长笛妖精,以及无赖的我们」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鉴赏社无赖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当时写完这篇短篇后,我很在意主角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之后会怎么样,便试着又写了两话左右。 当时虽然还不到可以出书的地步,这次能够将内容重新修改后在dash文库出版,真是非常幸运。我打从心底感谢答应我使用已收录作品的法米通文库。真的很感谢。 第一话的内容灵感是来自于我朋友的故事。这部分我在「春」的后记有提过,方便的话请各位去看看。除了我的作品外,这本文集满载其他以社团活动为主题的独特作品,以及狂丢直球、令人感动的作品,是本有趣的作品集,我很推荐! 这本作品集里面还有漫画家千田卫人老师帮我的短篇画的美丽插画。请各位绝对要去欣赏。 至于本作则是由插画家冬野春秋老师为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画了许多插画。冬野老师淡雅却又鲜明的用色以及纤细的笔触,我以前就很喜欢,您愿意接下这份工作,我真的很高兴。我非常喜欢冬野老师画的冷酷系美少女那透明又有气质的表情!真是太期待看见成品了。 这个故事离结局还有一小段距离。 第二集预计秋天(日本时间)发售。我想并不会让各位等太久,所以续集也请务必拿起来阅读。 另外,六月由法米通文库出版的全一册作品《审稿男孩和投稿女孩~温柔青空所注视的、羞涩大海的故事》同样发售中。由我这个现在在为新人奖审稿的专业审稿者,以打工帮新人奖审稿的高中男生为主角所写的恋爱故事。 在轻小说领域大概是初次尝试的「审稿者」与「投稿者」的青春小说,请各位一定要看一看。 请多关照。 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二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作的第一话「小提琴天使与长笛妖精,以及无赖的我们」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鉴赏社无赖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当时写完这篇短篇后,我很在意主角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之后会怎么样,便试着又写了两话左右。 当时虽然还不到可以出书的地步,这次能够将内容重新修改后在dash文库出版,真是非常幸运。我打从心底感谢答应我使用已收录作品的法米通文库。真的很感谢。 第一话的内容灵感是来自于我朋友的故事。这部分我在「春」的后记有提过,方便的话请各位去看看。除了我的作品外,这本文集满载其他以社团活动为主题的独特作品,以及狂丢直球、令人感动的作品,是本有趣的作品集,我很推荐! 这本作品集里面还有漫画家千田卫人老师帮我的短篇画的美丽插画。请各位绝对要去欣赏。 至于本作则是由插画家冬野春秋老师为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画了许多插画。冬野老师淡雅却又鲜明的用色以及纤细的笔触,我以前就很喜欢,您愿意接下这份工作,我真的很高兴。我非常喜欢冬野老师画的冷酷系美少女那透明又有气质的表情!真是太期待看见成品了。 这个故事离结局还有一小段距离。 第二集预计秋天(日本时间)发售。我想并不会让各位等太久,所以续集也请务必拿起来阅读。 另外,六月由法米通文库出版的全一册作品《审稿男孩和投稿女孩~温柔青空所注视的、羞涩大海的故事》同样发售中。由我这个现在在为新人奖审稿的专业审稿者,以打工帮新人奖审稿的高中男生为主角所写的恋爱故事。 在轻小说领域大概是初次尝试的「审稿者」与「投稿者」的青春小说,请各位一定要看一看。 请多关照。 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二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作的第一话「小提琴天使与长笛妖精,以及无赖的我们」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鉴赏社无赖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当时写完这篇短篇后,我很在意主角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之后会怎么样,便试着又写了两话左右。 当时虽然还不到可以出书的地步,这次能够将内容重新修改后在dash文库出版,真是非常幸运。我打从心底感谢答应我使用已收录作品的法米通文库。真的很感谢。 第一话的内容灵感是来自于我朋友的故事。这部分我在「春」的后记有提过,方便的话请各位去看看。除了我的作品外,这本文集满载其他以社团活动为主题的独特作品,以及狂丢直球、令人感动的作品,是本有趣的作品集,我很推荐! 这本作品集里面还有漫画家千田卫人老师帮我的短篇画的美丽插画。请各位绝对要去欣赏。 至于本作则是由插画家冬野春秋老师为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画了许多插画。冬野老师淡雅却又鲜明的用色以及纤细的笔触,我以前就很喜欢,您愿意接下这份工作,我真的很高兴。我非常喜欢冬野老师画的冷酷系美少女那透明又有气质的表情!真是太期待看见成品了。 这个故事离结局还有一小段距离。 第二集预计秋天(日本时间)发售。我想并不会让各位等太久,所以续集也请务必拿起来阅读。 另外,六月由法米通文库出版的全一册作品《审稿男孩和投稿女孩~温柔青空所注视的、羞涩大海的故事》同样发售中。由我这个现在在为新人奖审稿的专业审稿者,以打工帮新人奖审稿的高中男生为主角所写的恋爱故事。 在轻小说领域大概是初次尝试的「审稿者」与「投稿者」的青春小说,请各位一定要看一看。 请多关照。 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二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作的第一话「小提琴天使与长笛妖精,以及无赖的我们」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鉴赏社无赖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当时写完这篇短篇后,我很在意主角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之后会怎么样,便试着又写了两话左右。 当时虽然还不到可以出书的地步,这次能够将内容重新修改后在dash文库出版,真是非常幸运。我打从心底感谢答应我使用已收录作品的法米通文库。真的很感谢。 第一话的内容灵感是来自于我朋友的故事。这部分我在「春」的后记有提过,方便的话请各位去看看。除了我的作品外,这本文集满载其他以社团活动为主题的独特作品,以及狂丢直球、令人感动的作品,是本有趣的作品集,我很推荐! 这本作品集里面还有漫画家千田卫人老师帮我的短篇画的美丽插画。请各位绝对要去欣赏。 至于本作则是由插画家冬野春秋老师为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画了许多插画。冬野老师淡雅却又鲜明的用色以及纤细的笔触,我以前就很喜欢,您愿意接下这份工作,我真的很高兴。我非常喜欢冬野老师画的冷酷系美少女那透明又有气质的表情!真是太期待看见成品了。 这个故事离结局还有一小段距离。 第二集预计秋天(日本时间)发售。我想并不会让各位等太久,所以续集也请务必拿起来阅读。 另外,六月由法米通文库出版的全一册作品《审稿男孩和投稿女孩~温柔青空所注视的、羞涩大海的故事》同样发售中。由我这个现在在为新人奖审稿的专业审稿者,以打工帮新人奖审稿的高中男生为主角所写的恋爱故事。 在轻小说领域大概是初次尝试的「审稿者」与「投稿者」的青春小说,请各位一定要看一看。 请多关照。 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二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作的第一话「小提琴天使与长笛妖精,以及无赖的我们」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鉴赏社无赖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当时写完这篇短篇后,我很在意主角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之后会怎么样,便试着又写了两话左右。 当时虽然还不到可以出书的地步,这次能够将内容重新修改后在dash文库出版,真是非常幸运。我打从心底感谢答应我使用已收录作品的法米通文库。真的很感谢。 第一话的内容灵感是来自于我朋友的故事。这部分我在「春」的后记有提过,方便的话请各位去看看。除了我的作品外,这本文集满载其他以社团活动为主题的独特作品,以及狂丢直球、令人感动的作品,是本有趣的作品集,我很推荐! 这本作品集里面还有漫画家千田卫人老师帮我的短篇画的美丽插画。请各位绝对要去欣赏。 至于本作则是由插画家冬野春秋老师为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画了许多插画。冬野老师淡雅却又鲜明的用色以及纤细的笔触,我以前就很喜欢,您愿意接下这份工作,我真的很高兴。我非常喜欢冬野老师画的冷酷系美少女那透明又有气质的表情!真是太期待看见成品了。 这个故事离结局还有一小段距离。 第二集预计秋天(日本时间)发售。我想并不会让各位等太久,所以续集也请务必拿起来阅读。 另外,六月由法米通文库出版的全一册作品《审稿男孩和投稿女孩~温柔青空所注视的、羞涩大海的故事》同样发售中。由我这个现在在为新人奖审稿的专业审稿者,以打工帮新人奖审稿的高中男生为主角所写的恋爱故事。 在轻小说领域大概是初次尝试的「审稿者」与「投稿者」的青春小说,请各位一定要看一看。 请多关照。 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二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作的第一话「小提琴天使与长笛妖精,以及无赖的我们」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鉴赏社无赖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当时写完这篇短篇后,我很在意主角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之后会怎么样,便试着又写了两话左右。 当时虽然还不到可以出书的地步,这次能够将内容重新修改后在dash文库出版,真是非常幸运。我打从心底感谢答应我使用已收录作品的法米通文库。真的很感谢。 第一话的内容灵感是来自于我朋友的故事。这部分我在「春」的后记有提过,方便的话请各位去看看。除了我的作品外,这本文集满载其他以社团活动为主题的独特作品,以及狂丢直球、令人感动的作品,是本有趣的作品集,我很推荐! 这本作品集里面还有漫画家千田卫人老师帮我的短篇画的美丽插画。请各位绝对要去欣赏。 至于本作则是由插画家冬野春秋老师为真田同学和蓝本同学画了许多插画。冬野老师淡雅却又鲜明的用色以及纤细的笔触,我以前就很喜欢,您愿意接下这份工作,我真的很高兴。我非常喜欢冬野老师画的冷酷系美少女那透明又有气质的表情!真是太期待看见成品了。 这个故事离结局还有一小段距离。 第二集预计秋天(日本时间)发售。我想并不会让各位等太久,所以续集也请务必拿起来阅读。 另外,六月由法米通文库出版的全一册作品《审稿男孩和投稿女孩~温柔青空所注视的、羞涩大海的故事》同样发售中。由我这个现在在为新人奖审稿的专业审稿者,以打工帮新人奖审稿的高中男生为主角所写的恋爱故事。 在轻小说领域大概是初次尝试的「审稿者」与「投稿者」的青春小说,请各位一定要看一看。 请多关照。 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二日 野村美月 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寒鸦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 露琪雅曾经带著含笑的眼神,对我这么说。 那是进入梅雨季前发生的事。 露琪雅向她称之为小提琴天使的小笠原忍告白,遭到拒绝,我则刚甩掉我迷得要死,还叫她长笛妖精的美园千冬。 放学后,我们面对面坐在美术教室窗边,露琪雅把素描本放在腿上画画,我在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捏黏土。 露琪雅低著头,柔和的初夏阳光从大窗倾泻而入,照亮她茂密的金发和修长的金色睫毛。 如大理石般雪白光滑的脸庞上,镶著天青石色的眼睛、形状姣好的眉毛及鼻子、好看的薄唇,统统都像一流艺术家刻出来的雕像一样完美,彷佛露琪雅本身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艺术品。 我一面偷看她完美无缺的面容,一面心想: (虽然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很冷静,说不定她在被小笠原甩掉的那天,也会关在房间一个人听失恋的歌,边听边哭。她那么爱逞强,八成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这时,露琪雅突然往我这边看过来,用那张冷酷又毒舌的嘴勾起知性笑容。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因为你会看穿我不想被人看穿的部分。我可是自尊心高的s。不希望别人以为我会自己躲起来偷偷疗伤。 我有种被看透心思的感觉,内心一惊。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睛闪耀出淘气光芒,接著说道。 ──不过,就跟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一样,你在我面前也是赤裸裸的唷。 意思是我甩掉理想中的女孩美园千冬的理由,她也看穿了吗?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混浊不清、暧昧不明的扭曲感情,这家伙有办法说明位在它根源的是什么东西吗? 思及此,我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全裸在露琪雅面前捏黏土,变得更加紧张。 令人静不下心,不过绝对不会不舒服。 露琪雅大概也是。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寒鸦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 露琪雅曾经带著含笑的眼神,对我这么说。 那是进入梅雨季前发生的事。 露琪雅向她称之为小提琴天使的小笠原忍告白,遭到拒绝,我则刚甩掉我迷得要死,还叫她长笛妖精的美园千冬。 放学后,我们面对面坐在美术教室窗边,露琪雅把素描本放在腿上画画,我在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捏黏土。 露琪雅低著头,柔和的初夏阳光从大窗倾泻而入,照亮她茂密的金发和修长的金色睫毛。 如大理石般雪白光滑的脸庞上,镶著天青石色的眼睛、形状姣好的眉毛及鼻子、好看的薄唇,统统都像一流艺术家刻出来的雕像一样完美,彷佛露琪雅本身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艺术品。 我一面偷看她完美无缺的面容,一面心想: (虽然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很冷静,说不定她在被小笠原甩掉的那天,也会关在房间一个人听失恋的歌,边听边哭。她那么爱逞强,八成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这时,露琪雅突然往我这边看过来,用那张冷酷又毒舌的嘴勾起知性笑容。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因为你会看穿我不想被人看穿的部分。我可是自尊心高的s。不希望别人以为我会自己躲起来偷偷疗伤。 我有种被看透心思的感觉,内心一惊。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睛闪耀出淘气光芒,接著说道。 ──不过,就跟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一样,你在我面前也是赤裸裸的唷。 意思是我甩掉理想中的女孩美园千冬的理由,她也看穿了吗?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混浊不清、暧昧不明的扭曲感情,这家伙有办法说明位在它根源的是什么东西吗? 思及此,我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全裸在露琪雅面前捏黏土,变得更加紧张。 令人静不下心,不过绝对不会不舒服。 露琪雅大概也是。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寒鸦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 露琪雅曾经带著含笑的眼神,对我这么说。 那是进入梅雨季前发生的事。 露琪雅向她称之为小提琴天使的小笠原忍告白,遭到拒绝,我则刚甩掉我迷得要死,还叫她长笛妖精的美园千冬。 放学后,我们面对面坐在美术教室窗边,露琪雅把素描本放在腿上画画,我在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捏黏土。 露琪雅低著头,柔和的初夏阳光从大窗倾泻而入,照亮她茂密的金发和修长的金色睫毛。 如大理石般雪白光滑的脸庞上,镶著天青石色的眼睛、形状姣好的眉毛及鼻子、好看的薄唇,统统都像一流艺术家刻出来的雕像一样完美,彷佛露琪雅本身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艺术品。 我一面偷看她完美无缺的面容,一面心想: (虽然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很冷静,说不定她在被小笠原甩掉的那天,也会关在房间一个人听失恋的歌,边听边哭。她那么爱逞强,八成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这时,露琪雅突然往我这边看过来,用那张冷酷又毒舌的嘴勾起知性笑容。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因为你会看穿我不想被人看穿的部分。我可是自尊心高的s。不希望别人以为我会自己躲起来偷偷疗伤。 我有种被看透心思的感觉,内心一惊。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睛闪耀出淘气光芒,接著说道。 ──不过,就跟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一样,你在我面前也是赤裸裸的唷。 意思是我甩掉理想中的女孩美园千冬的理由,她也看穿了吗?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混浊不清、暧昧不明的扭曲感情,这家伙有办法说明位在它根源的是什么东西吗? 思及此,我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全裸在露琪雅面前捏黏土,变得更加紧张。 令人静不下心,不过绝对不会不舒服。 露琪雅大概也是。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寒鸦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 露琪雅曾经带著含笑的眼神,对我这么说。 那是进入梅雨季前发生的事。 露琪雅向她称之为小提琴天使的小笠原忍告白,遭到拒绝,我则刚甩掉我迷得要死,还叫她长笛妖精的美园千冬。 放学后,我们面对面坐在美术教室窗边,露琪雅把素描本放在腿上画画,我在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捏黏土。 露琪雅低著头,柔和的初夏阳光从大窗倾泻而入,照亮她茂密的金发和修长的金色睫毛。 如大理石般雪白光滑的脸庞上,镶著天青石色的眼睛、形状姣好的眉毛及鼻子、好看的薄唇,统统都像一流艺术家刻出来的雕像一样完美,彷佛露琪雅本身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艺术品。 我一面偷看她完美无缺的面容,一面心想: (虽然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很冷静,说不定她在被小笠原甩掉的那天,也会关在房间一个人听失恋的歌,边听边哭。她那么爱逞强,八成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这时,露琪雅突然往我这边看过来,用那张冷酷又毒舌的嘴勾起知性笑容。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因为你会看穿我不想被人看穿的部分。我可是自尊心高的s。不希望别人以为我会自己躲起来偷偷疗伤。 我有种被看透心思的感觉,内心一惊。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睛闪耀出淘气光芒,接著说道。 ──不过,就跟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一样,你在我面前也是赤裸裸的唷。 意思是我甩掉理想中的女孩美园千冬的理由,她也看穿了吗?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混浊不清、暧昧不明的扭曲感情,这家伙有办法说明位在它根源的是什么东西吗? 思及此,我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全裸在露琪雅面前捏黏土,变得更加紧张。 令人静不下心,不过绝对不会不舒服。 露琪雅大概也是。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寒鸦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 露琪雅曾经带著含笑的眼神,对我这么说。 那是进入梅雨季前发生的事。 露琪雅向她称之为小提琴天使的小笠原忍告白,遭到拒绝,我则刚甩掉我迷得要死,还叫她长笛妖精的美园千冬。 放学后,我们面对面坐在美术教室窗边,露琪雅把素描本放在腿上画画,我在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捏黏土。 露琪雅低著头,柔和的初夏阳光从大窗倾泻而入,照亮她茂密的金发和修长的金色睫毛。 如大理石般雪白光滑的脸庞上,镶著天青石色的眼睛、形状姣好的眉毛及鼻子、好看的薄唇,统统都像一流艺术家刻出来的雕像一样完美,彷佛露琪雅本身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艺术品。 我一面偷看她完美无缺的面容,一面心想: (虽然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很冷静,说不定她在被小笠原甩掉的那天,也会关在房间一个人听失恋的歌,边听边哭。她那么爱逞强,八成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这时,露琪雅突然往我这边看过来,用那张冷酷又毒舌的嘴勾起知性笑容。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因为你会看穿我不想被人看穿的部分。我可是自尊心高的s。不希望别人以为我会自己躲起来偷偷疗伤。 我有种被看透心思的感觉,内心一惊。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睛闪耀出淘气光芒,接著说道。 ──不过,就跟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一样,你在我面前也是赤裸裸的唷。 意思是我甩掉理想中的女孩美园千冬的理由,她也看穿了吗?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混浊不清、暧昧不明的扭曲感情,这家伙有办法说明位在它根源的是什么东西吗? 思及此,我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全裸在露琪雅面前捏黏土,变得更加紧张。 令人静不下心,不过绝对不会不舒服。 露琪雅大概也是。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寒鸦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 露琪雅曾经带著含笑的眼神,对我这么说。 那是进入梅雨季前发生的事。 露琪雅向她称之为小提琴天使的小笠原忍告白,遭到拒绝,我则刚甩掉我迷得要死,还叫她长笛妖精的美园千冬。 放学后,我们面对面坐在美术教室窗边,露琪雅把素描本放在腿上画画,我在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捏黏土。 露琪雅低著头,柔和的初夏阳光从大窗倾泻而入,照亮她茂密的金发和修长的金色睫毛。 如大理石般雪白光滑的脸庞上,镶著天青石色的眼睛、形状姣好的眉毛及鼻子、好看的薄唇,统统都像一流艺术家刻出来的雕像一样完美,彷佛露琪雅本身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艺术品。 我一面偷看她完美无缺的面容,一面心想: (虽然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很冷静,说不定她在被小笠原甩掉的那天,也会关在房间一个人听失恋的歌,边听边哭。她那么爱逞强,八成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这时,露琪雅突然往我这边看过来,用那张冷酷又毒舌的嘴勾起知性笑容。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因为你会看穿我不想被人看穿的部分。我可是自尊心高的s。不希望别人以为我会自己躲起来偷偷疗伤。 我有种被看透心思的感觉,内心一惊。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睛闪耀出淘气光芒,接著说道。 ──不过,就跟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一样,你在我面前也是赤裸裸的唷。 意思是我甩掉理想中的女孩美园千冬的理由,她也看穿了吗?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混浊不清、暧昧不明的扭曲感情,这家伙有办法说明位在它根源的是什么东西吗? 思及此,我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全裸在露琪雅面前捏黏土,变得更加紧张。 令人静不下心,不过绝对不会不舒服。 露琪雅大概也是。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寒鸦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 露琪雅曾经带著含笑的眼神,对我这么说。 那是进入梅雨季前发生的事。 露琪雅向她称之为小提琴天使的小笠原忍告白,遭到拒绝,我则刚甩掉我迷得要死,还叫她长笛妖精的美园千冬。 放学后,我们面对面坐在美术教室窗边,露琪雅把素描本放在腿上画画,我在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捏黏土。 露琪雅低著头,柔和的初夏阳光从大窗倾泻而入,照亮她茂密的金发和修长的金色睫毛。 如大理石般雪白光滑的脸庞上,镶著天青石色的眼睛、形状姣好的眉毛及鼻子、好看的薄唇,统统都像一流艺术家刻出来的雕像一样完美,彷佛露琪雅本身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艺术品。 我一面偷看她完美无缺的面容,一面心想: (虽然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很冷静,说不定她在被小笠原甩掉的那天,也会关在房间一个人听失恋的歌,边听边哭。她那么爱逞强,八成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这时,露琪雅突然往我这边看过来,用那张冷酷又毒舌的嘴勾起知性笑容。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因为你会看穿我不想被人看穿的部分。我可是自尊心高的s。不希望别人以为我会自己躲起来偷偷疗伤。 我有种被看透心思的感觉,内心一惊。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睛闪耀出淘气光芒,接著说道。 ──不过,就跟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一样,你在我面前也是赤裸裸的唷。 意思是我甩掉理想中的女孩美园千冬的理由,她也看穿了吗?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混浊不清、暧昧不明的扭曲感情,这家伙有办法说明位在它根源的是什么东西吗? 思及此,我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全裸在露琪雅面前捏黏土,变得更加紧张。 令人静不下心,不过绝对不会不舒服。 露琪雅大概也是。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寒鸦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 露琪雅曾经带著含笑的眼神,对我这么说。 那是进入梅雨季前发生的事。 露琪雅向她称之为小提琴天使的小笠原忍告白,遭到拒绝,我则刚甩掉我迷得要死,还叫她长笛妖精的美园千冬。 放学后,我们面对面坐在美术教室窗边,露琪雅把素描本放在腿上画画,我在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捏黏土。 露琪雅低著头,柔和的初夏阳光从大窗倾泻而入,照亮她茂密的金发和修长的金色睫毛。 如大理石般雪白光滑的脸庞上,镶著天青石色的眼睛、形状姣好的眉毛及鼻子、好看的薄唇,统统都像一流艺术家刻出来的雕像一样完美,彷佛露琪雅本身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艺术品。 我一面偷看她完美无缺的面容,一面心想: (虽然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很冷静,说不定她在被小笠原甩掉的那天,也会关在房间一个人听失恋的歌,边听边哭。她那么爱逞强,八成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这时,露琪雅突然往我这边看过来,用那张冷酷又毒舌的嘴勾起知性笑容。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因为你会看穿我不想被人看穿的部分。我可是自尊心高的s。不希望别人以为我会自己躲起来偷偷疗伤。 我有种被看透心思的感觉,内心一惊。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睛闪耀出淘气光芒,接著说道。 ──不过,就跟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一样,你在我面前也是赤裸裸的唷。 意思是我甩掉理想中的女孩美园千冬的理由,她也看穿了吗?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混浊不清、暧昧不明的扭曲感情,这家伙有办法说明位在它根源的是什么东西吗? 思及此,我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全裸在露琪雅面前捏黏土,变得更加紧张。 令人静不下心,不过绝对不会不舒服。 露琪雅大概也是。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寒鸦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 露琪雅曾经带著含笑的眼神,对我这么说。 那是进入梅雨季前发生的事。 露琪雅向她称之为小提琴天使的小笠原忍告白,遭到拒绝,我则刚甩掉我迷得要死,还叫她长笛妖精的美园千冬。 放学后,我们面对面坐在美术教室窗边,露琪雅把素描本放在腿上画画,我在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捏黏土。 露琪雅低著头,柔和的初夏阳光从大窗倾泻而入,照亮她茂密的金发和修长的金色睫毛。 如大理石般雪白光滑的脸庞上,镶著天青石色的眼睛、形状姣好的眉毛及鼻子、好看的薄唇,统统都像一流艺术家刻出来的雕像一样完美,彷佛露琪雅本身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艺术品。 我一面偷看她完美无缺的面容,一面心想: (虽然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很冷静,说不定她在被小笠原甩掉的那天,也会关在房间一个人听失恋的歌,边听边哭。她那么爱逞强,八成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这时,露琪雅突然往我这边看过来,用那张冷酷又毒舌的嘴勾起知性笑容。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因为你会看穿我不想被人看穿的部分。我可是自尊心高的s。不希望别人以为我会自己躲起来偷偷疗伤。 我有种被看透心思的感觉,内心一惊。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睛闪耀出淘气光芒,接著说道。 ──不过,就跟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一样,你在我面前也是赤裸裸的唷。 意思是我甩掉理想中的女孩美园千冬的理由,她也看穿了吗?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混浊不清、暧昧不明的扭曲感情,这家伙有办法说明位在它根源的是什么东西吗? 思及此,我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是全裸在露琪雅面前捏黏土,变得更加紧张。 令人静不下心,不过绝对不会不舒服。 露琪雅大概也是。 序章之类的 无赖又迷惘的报告会 「可恶,热到睡不著。」 上午九点,暑假刚好过到一半── 我全裸躺在房间床上,感受一丝不挂被扔到热带丛林里的冒险者是什么心情。皲掉的床单吸收进大量汗水和其他东西,变得湿答答的。梅雨季虽然很潮湿,夏天的湿度也没正常到哪去。而且还很热。 昨天傍晚,沙滩排球大赛终于结束,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特地花单程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去尤莉卡高中特训。明明可以在家睡到爽为止,度过堕落的生活,我竟然因为太热而失眠。 我的房间位在透天厝二楼的东南方角落,冬天固然舒适,夏天却是灼热地狱。我跟爸妈讲过好几次希望可以帮我装冷气,他们只会回「夏天本来就会热」、「吹电风扇忍耐一下」、「你就当锻炼精神吧」。 所以夏天我会把窗户统统打开,脱光睡觉。 醒来时当然也是全裸,有次我不小心没穿衣服就走到一楼厕所,撞见国三的妹妹在吹头发,被她拿吹风机揍。妹妹气得要命,骂我「不要一大早就让我看到猥亵物,变态!」,一整个礼拜没跟我说话。 做哥哥的我老实对她说,「别生气了啦。小时候我们不是还会一起脱光进庭院的塑胶泳池玩,仔仔细细观察对方的裸体吗?现在看到对方的裸体和被看到裸体都不会怎样吧。再说妹妹啊,我全裸踏进厕所时你的反应有够凶暴,鬼才兴奋得起来。那种时候要『呀!』尖叫起来,红著脸用手遮住脸,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跟凶神恶煞一样竖起眉头突然拿凶器攻击人不太好」,结果之后的两个礼拜,她看都不看我一眼。 面对酷暑带来的热气及不快感,连血缘关系都会变脆弱。 我放弃挣扎,慢慢坐起来。 全身上下都在痛,大概是因为昨天我在沙滩排球大赛上一反常态,太热血了。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清醒不过来。 这也是昨天晚上热到失眠害的吗? 不对。 睡不著的原因不只是天气又湿又热,而是因为躺到床上后,我仍然一直在想沙滩排球大赛结束后发生的事。 ──请你跟我交往。 昨天,在被夕阳染红的安静海岸边,我向窗子学姊告白了。 桃泽窗子学姊比我大一年级,是尤莉卡高中的高三生,柔顺的黑发、清纯有女人味的五官、伤脑筋时垂下来的眉毛,统统都很可爱,是我理想中的女性。从第一学期末在学校中庭偶遇她的时候开始,身为s的我就不停被窗子学姊勾起嗜虐心的动作及表情搞到心跳加速,偷偷盯著她展开悖德的妄想。 窗子学姊明明是运动白痴,却因为朋友的请求不得不参加沙滩排球大赛,我透过露琪雅的协助踏出一步,担任她的教练严格训练她。在训练过程中成功抓住窗子学姊的心。 她听见我的告白,脸颊、耳朵和脖子都迅速变红。这可爱的反应完全符合我的理想,之后我将排球大赛的优胜奖品──附金色奖牌的海蓝色幸运绳系在窗子学姊的右手手腕上,又问了一次: 『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窗子学姊戴著幸运绳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用泛泪的双眼不安地注视我,小声回答。 ──嗯。 于是,我交到窗子学姊这位理想的女朋友。 根本大胜利、大成功。 尽管如此,我心里却闷闷的,八成是因为跟窗子学姊告白前看到的那一幕,一直悬在心上。 代替请产假的老师上课的代课老师暮林,跟露琪雅告白了。 ──蓝本同学,请你跟我交往。 软弱、胆小、弱不禁风的暮林,努力、诚恳地对露琪雅倾诉心意,露琪雅则轻声回了句「嗯」。 这样啊,露琪雅的恋情这次开花结果了。她交到理想的男朋友了。 这样啊。 这样啊…… 转身离开那两人的瞬间,我的心寒到了谷底。 这样就不用再对露琪雅抱持难以言喻的心情。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我送魂不守舍的窗子学姊到她家附近,回到自己家,想说「今天累死了,早点上床睡觉吧」,立刻脱光衣服躺到床上后,窗子学姊答应我告白时的那句几不可闻的「嗯」,以及露琪雅答应暮林告白时的那句平静的「嗯」,轮流在我耳边响起,两人的脸也轮流浮现脑海,害我睡不著。 露琪雅被暮林甩了后,依然继续心系著他吗? 被小笠原忍拒绝时,她明明一下就将目标转移到暮林身上。露琪雅之所以忘不掉暮林,是不是因为她对暮林的心意比对小笠原还强烈? 还有,露琪雅和暮林开始交往后,鉴赏社的活动要怎么办? 她跟我的关系呢?我之后该用什么态度与她相处?露琪雅又会用什么态度与我相处? 我满脑子都是这些事,直到天亮。 「难怪会清醒不过来。」 我按住重得要命的脑袋咕哝道,准备下床。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收到一封简讯。 是露琪雅传来的。我急忙打开简讯。 『恭喜你们夺得冠军, 对不起,那天我自己先回去了。 我有事跟你报告,来社圑教室一下。我今天会在那里待到六点。』 「报告,是指她跟暮林的事吗?」 我皱著鼻头,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板起脸低头盯著手机萤幕,回覆露琪雅。 『知道了。我吃完早餐就过去。我也有事向你报告。』 然后啧了一声,走出房间。 ◇  ◇  ◇ 「你右脸为什么瘀青了?是在电车上被女生误认为色狼,拿侧背包揍吗?」 我一踏进有股颜料味的美术教室,露琪雅就停止浇盆栽,带著酷酷的表情用酷酷的声音说。 「蓝本啊,亏你知道她是拿侧背包揍我。」 我闷闷不乐地回答,露琪雅皱起金色的眉毛。 「太扯了,你真的去骚扰别人呀?我还以为你是志向更远大的变态。」 「别误会。拿侧背包揍我脸的是我妹。我不小心没穿衣服就走下楼,运气不好,撞见在玄关穿鞋的妹妹。」 我问她「妹,早安。要出门啊?」下一秒她就瞪大眼睛,拎起侧背包,大喊著还用侧背包的角击中我的右脸。 ──变态! 真是凶暴的妹妹。 「发生强制事件被迫看见你这种又壮又大只肌肉又多皮肤又黑的难看裸体,我不是不能理解你妹气得使用暴力的心情。」 深爱纤细娇小的身材和光滑雪白肌肤的露琪雅,冷漠地说。 我不会反驳,因为没有意义。露琪雅又开始用红色喷壶帮埋著樱桃种子的盆栽浇水。 「我倒觉得就算我是纤细白皙的美少年,我妹的反应也不会变。结果你要跟我报告的是?」 我冷静询问她。 露琪雅放下喷壶,转头看著我。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照亮那头如瀑布般垂下来的白金色发丝,天青石色的眼睛冷冷回望我。暑假进入中期的美术社,只有我和露琪雅两个人,成熟的声音在乱七八糟堆满雕像及画架的安静教室内响起。 「沙滩排球大赛结束后,纯平先生来跟我告白,所以我们交往了。」 我屏住喘不过来的气,用一如往常的语气回应: 「……是吗,恭喜。」 是不是该更惊讶一点?但这样又太刻意了。 露琪雅对于我不怎么惊讶,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她回了句「谢谢你」,甚至让人觉得有点冰冷的端正面容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要跟我报告的又是?虽然我 大概猜得到。」 天青石色的双眼目不转睛地回望我。 「我把奖牌送给窗子学姊,和她告白。她答应了。」 「这次你没有对人家说『抱歉』这种蠢话了吧。」 「嗯。我跟她在一起了。」 「恭喜你。」 露琪雅的眼神、语气都没有一丝动摇。 彷佛在对伙伴诉说极为普通的祝福。 「你那份奖牌在我这边。把手伸出来。」 我从口袋拿出海蓝色幸运绳,露琪雅迅速将它从我手中抢走,咕哝道「我不要」,把抢过去的幸运绳系在我左手手腕上。 「我不需要这东西了,所以送给你。这样就能跟窗子学姊凑一对啰。」 露琪雅用纤细的手指帮幸运绳打了个结。 金色奖牌被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不拿奖牌的别针刺暮林吗?不直接把奖牌别在他身上,用幸运绳乱绑他吗?」 露琪雅不是想要那个奖牌想要到找人参加比赛吗?现在顺利跟暮林在一起了,就不需要它了吗? 露琪雅轻轻把手收回去。 「嗯。我打算暂时装成文静、知性、清纯的女朋友,避免纯平先生又被我吓到。手边有这么有趣的东西,会害人忍不住想拿来玩不是?」 「暮林早就知道你的真面目,事到如今没必要装乖吧?」 「你太天真了,真田同学。世界上也存在结婚一天就离婚的夫妻。何况是不受法律拘束的师生恋,极有可能因为一点小事闹到分手。尤其纯平先生对我心存不安,要是我露出那么一点点s的本性,他会觉得『我还是没办法跟你在一起』,逃离我身边。」 「好吧,确实有可能。」 虽然想叫她别跟这种决心不够坚定的男人交往,对露琪雅来说应该是多管闲事吧。因为她喜欢的就是胆小纤细的暮林。 「真田同学,你一副不干己事的样子,不过这些话也可以用在你身上唷。」 「什么?」 我开口回问,露琪雅正经八百地说: 「假如窗子学姊知道你是会全裸在家走来走去,譲国中的妹妹看见猥亵物还满不在乎的人,她会作何感想?」 「唔……」 八成会吓到。 「还有,假如她知道你之前一直从这间教室偷看花道社视奸她,脑中充满淫秽的妄想。」 「唔唔唔……」 我和露琪雅的真实身分是高贵的鉴赏社社员,美术社社员只是障眼法。 鉴赏社是我迷上美术社对面的管弦乐社的美园千冬时,偷偷创立的秘密社团,我凭藉二?〇以上的惊人视力,从这间教室的窗户欣赏在对面吹长笛的美园,尽情展开s妄想。 妄想对象从美园换成窗子学姊后,我一样隔著窗户「鉴赏」对面花道社的窗子学姊。 鉴赏社是彻底欣赏、考察、想像、品味自己喜欢的美丽事物的社团。 可是要跟对方保持一定距离,以免被人家发现自己的行为。 此乃知道自己是变态虐待狂的我们制定的规则。 自从这条规则改成「让鉴赏对象变成自己的东西,直接疼爱他」后,我对窗子学姊的s妄想依然与日俱增。 项圈。蜡烛。监禁。带刺的鞭子。 倘若窗子学姊知道我和唯一的同道中人──鉴赏社社员露琪雅坐在窗边,一边画邪恶的图和捏黏土,一边畅谈各种悖德妄想…… 她绝对会逃。 在那之前说不定会先昏倒。 露琪雅得意地对愁眉苦脸的我说: 「告白得到鉴赏对象,并不代表结束。不如说重头戏现在才开始。我们必须以鉴赏社社员的身分,诚恳、有智慧地持续吸引对方。藉此让对方慢慢变成自己的俘虏,发生什么事都离不开自己后,再对他做彻底背离伦理的行为,一定很愉快。」 「说得也是。」 我表示同意。 露琪雅好看的嘴唇,勾起邪恶冷静的笑容。 「就知道你会赞同我,真田同学。虽然我讨厌跟别人混在一起,我们在同一天开始跟别人交往也算某种缘分。让我们跟之前一样,做为鉴赏社社员继续交换情报,共同奋斗吧。」 做为鉴赏社社员。 跟之前一样。 露琪雅这番话令我松了口气。 在来到这里的途中,我一直担心交到男女朋友会不会对我们的关系造成影响。 对我而言,露琪雅是能不用隐瞒s嗜好,尽情分享妄想、产生共鸣的重要同伴。 她曾经说过。 太过相似的我们,无法对对方有所隐瞒。 ──不过,就跟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一样,你在我面前也是赤裸裸的唷。 在鉴赏社的社团活动时间,我和露琪雅常常毫无保留地交谈,跟她聊天时的自在感与舒适感,在其他社团是体会不到的。 如果鉴赏社停止活动,跟露琪雅渐行渐远,一定会非常空虚寂寞。光用想的就觉得郁闷。 可是,即使我们都有了恋人,能让我们光明正大讨论自身欲望的这个地方,依然会存在于此。 露琪雅用那双散发知性光芒的天青石色眼睛看著我。 在这里,我一丝不挂,露琪雅也是赤身裸体。 所以我知道。露琪雅也需要这个地方。为了确认这件事,她才把我从家里叫出来。 既然如此,我们的关系想必未来也不会改变。 这点非常重要。 我露出神清气爽的笑容,对等待我答覆的露琪雅说: 「嗯,以后也麻烦你多指教啰。」 露琪雅也笑了。 她眯起眼睛,彷佛看见什么刺眼的东西,放心地笑了。 「那我想立刻请教你对于我跟纯平先生第一次约会的行程有什么看法。」 「我也是,后天我要和窗子学姊约会,不晓得该找哪家店才好。」 「那我帮你挑几家女孩子会喜欢的店。」 「我也来传授你约会时会让男人被萌到的动作。」 我们面对面坐下,一如往常开始聊天。 ◇  ◇  ◇ 两天后。跟窗子学姊第一次约会的日子。我听从露琪雅的建议,提早十分钟来到我们约好见面的站前雕像旁。 露琪雅推测守规矩又爱操心的窗子学姊,照理说会比约定的时间早到,我提前去等她可以加很多分。 ──你长得高体格又好,混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窗子学姊一出站就看到你帅气地站在雕像旁边,应该会小鹿乱撞才对。 绝对不要露出心神不宁的样子。要绷紧神情,直视前方,侧脸朝著窗子学姊。 露琪雅说这样是最好的。 我照她说的抿起嘴唇,盯著刚好在正前方的贷款公司的看板,窗子学姊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们是约今天没错啊。 时间也在昨天用line确认过,应该不会有错。我不著痕迹地移开视线,望向车站的时钟,离我们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以上。 迟到?第一次约会就迟到? 如露琪雅所说,窗子学姊守规矩又爱操心。为了沙滩排球大赛特训的时候也是,明明怕我怕得要死,窗子学姊却每次都最早到后花园,带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缩起身子等我。 所以不太可能是不小心睡过头赶不上电车,但二十分钟过后,窗子学姊还是没来。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从口袋拿出手机,检查她有没有传简讯给我,结果并没有看到她的讯息。 在我准备主动联络窗 子学姊时。 我看到她被从车站涌出的人潮挤来挤去,踉跄著朝我走过来。 夏季连身裙上套著一件看起来颇凉爽的外套,连身裙的肩带好像有一边滑下来了,窗子学姊努力隔著外套把它拉起来,气喘吁吁、摇摇晃晃跑向我这边。平常放下来的柔顺黑发绑成颇细致的发型,可惜现在变得乱七八糟,辫子有一半都散开了。 虽然窗子学姊本来就是运动白痴,她走路的姿势实在太奇怪了。 一下往右边晃,一下往左边倒,身体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差点摔跤,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重新站好后又提心吊胆跑起来。 啊,又跌倒了! 呃,这次摔得好惨── 我冲过去抱住她,窗子学姊整张脸红通通的,惊慌失措地低下头。 「对不起!」 她不停往后缩,一边疯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凉、凉鞋鞋带在途中断掉,所、所以我没办法好好走路……我怕时间来不及,赶著搭电车,结果另一只凉鞋掉到轨道上,只好请站务人员帮我用棒子捡回来。」 我低头一看,她右脚的凉鞋鞋带整条断掉,用蕾丝镶边的白色袜子,脚尖部分脏脏的。 想必她真的是拚命赶过来。 窗子学姊到现在还在喘气,单薄的肩膀上下起伏,看起来很不舒服,都快哭出来了。 「本来想用手机通知你,可是手机──没电了。真的很对不起!」 她再度深深低下头。 似乎在怕我有没有不高兴、有没有生气、会不会大声斥责她。 这也不能怪她。为了接近窗子学姊,我担任排球教练时扮演成讨厌女人的硬派男,这个形象至今仍然深植在窗子学姊心中吧。 怕我怕到不行的窗子学姊非常惹人怜爱,疯狂刺激我的嗜虐心,不过我努力克制住,抓住她纤细的手,带她走向车站附近的店。 海蓝色幸运绳系在看起来脆弱不堪的纤细手腕上,金色奖牌随著窗子学姊的步伐轻轻摇晃。 我抓住她手的瞬间,窗子学姊抖了一下,越来越害怕,乖乖被我拉著走,但她一听见我走进鞋店,告诉店员「她的鞋子坏了。麻烦帮她找双好走的鞋」就抬头呆呆看著我,脸上浮现红潮。看到我手上系著跟她一模一样的海蓝色幸运绳,窗子学姊一副很想问我为何系著它的样子,可是她错过提问的时机,坐立不安的。 店员挑了几双鞋跟偏低又可爱的鞋子,窗子学姊坐在椅子上试穿。 我默默站在旁边看。 她每试穿一双新鞋就会战战兢兢看过来。只有这个时候我会说「不错啊」、「刚才那双好像比较好走」、「学姊觉得呢」,给予简短的意见。 窗子学姊自己也会略显紧张地点点头,小声说出「这个嘛」、「我觉得……」之类的想法。 过没多久,她选好要买哪双鞋,脱下脏掉的袜子赤脚穿上它后,我请店员帮忙结帐。 我从钱包里拿出店员告诉我的价格。 「我、我来付就好。」 「不用。我帮你出。」 窗子学姊急忙从包包里拿出钱包,可是我阻止了她,擅自结完帐。 这家店卖的鞋没贵到哪去,夏季特卖期间还有打五折,再加上我从压岁钱里抽了些钱当约会资金,身为男朋友,让我稍微耍个帅吧。 窗子学姊又瞪大眼睛,愣在那边。 店员帮忙把那双坏掉的凉鞋装进印著店家商标的袋子,我拎著它走出店外。 「那、那个,真田同学,钱还是我自己──」 「脚还好吗?有没有扭到或跌倒?」 窗子学姊顿时讲不出话来,难为情地回答: 「有……有点扭到。不过没问──」 她之所以话只讲到一半,应该是因为我牵住她的手。 「那我们慢慢走。」 「……!」 她轻轻倒抽一口气,脸越来越红,用微弱的声音问: 「你、你碰到女生……不是会长荨麻疹吗?」 「抱歉,那是骗你的。」 我看著前方,立刻回答。 「咦?」 她再度发出错愕的声音。 我牵著她的手慢慢向前走,一面告诉她我为何要装成讨厌女人的硬派男。 「我听说学姊你不擅长跟男生相处,想说装成讨厌女人的人,就不会被你警戒。」 窗子学姊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结果我却大声吼你,害你那么怕我,对不起。其实我从在中庭看到你被淋湿的时候开始,就对你很有兴趣,才请蓝本帮我想办法接近你。」 露琪雅说不能刚开始交往就彻底露出s本性。这样会把对方吓跑。 我同意这个意见。 然而,要我继续装成讨厌女人的硬派男也有难度,我们越是亲密,想必越容易露出马脚。因此我决定在今天约会时向她坦承。 窗子学姊惊讶地听著。她站在原地愣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有点担心「糟糕,现在就告诉她是不是太快了?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心怀不轨的男人?」窗子学姊却垂下目光,慢慢低下头──回握我的手。 她没有用力,而是轻轻、温柔地握住…… 我低头看著她,眼中映出红通通的小巧白皙脸蛋,心跳加速。 唔喔……这个表情。 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更加腼腆可爱的表情,低著头说。 「我吓到了……不过,我很高兴……」 她的声音、低垂的睫毛、含泪的双眼、纯洁无瑕的嘴唇,导致我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脑袋发热。我实际体会到「啊啊,这个人是我的女朋友」,深受感动。 窗子学姊微微抬起头,好像还不好意思跟我对上目光,视线在我手腕附近游移不定。 那里系著一条附金色奖牌的海蓝色幸运绳。 窗子学姊低声询问: 「这条幸运绳是?」 「噢,蓝本给我的。蓝本也跟她喜欢的男人在一起了,所以不需要这东西。」 听见我提到露琪雅的名字,窗子学姊垂下眉梢,看起来有点不安,但她得知露琪雅也有对象后,就放心地喃喃说道「这样呀」,把手放到我的手旁边。 「这样就是一对了。」 挂在海蓝色幸运绳上的两个金色奖牌靠在一起,宛如灿烂的盛夏太阳。 和我那只又黑又粗糙的手放在一起,窗子学姊白皙的小手显得更加可爱。 「之后得去跟露琪雅同学道谢才行。谢谢她介绍你当我的教练,还把奖牌让给你。」 「嗯,对啊。」 短短一瞬间,露琪雅的脸浮现脑海,如瀑般的金色长发闪现眼底,使我静不下心。 不过── 窗子学姊抬头看著我笑出来的那一刻,我的注意力就统统集中在她的笑容上,心脏又开始狂跳。 「我可以叫你大辉吗?」 她害羞地用甜美声音询问。 我牵著窗子学姊的手说: 「可以啊。那我也叫你窗子学姊。」 虽然我早就在心中这么叫你了。 「……不直接叫名字吗?」 我没有告诉她「加敬称比较萌」,而是装成正直的好青年认真回答: 「比起一下就缩短距离,留点空间给之后享受比较好吧。」 「嗯。」 窗子学姊轻笑出声,又握住我的手。 手心热得要命,痒痒的,这未知的触感令我感到困惑又兴奋,能与如此可爱的女朋友共度一日,使我幸福得激 动不已。 我这么雀跃、这么兴奋、这么甜蜜、这么开心,所以,这样就好。 来吧,愉快的约会开始了。 第一话 鉴赏社推荐的无赖约会。以及相配的两人。 「伤脑筋。」 开学的第一次社课,蓝本露琪雅面色沉痛,对我扔出这句话。 「嗯,伤脑筋。」 我──真田大辉也皱起眉头,用手摸著眉间。 我们坐在学校的折叠椅上,面向窗户,放在我和露琪雅之间的桌子,刚好朝著美术教室对面的花道社与管弦乐社中间的墙壁。 起初我坐在花道社窗户的正对面,露琪雅则坐在管弦乐社窗户的正对面,在那里「鉴赏」自己的恋人,可是这样一来,我和露琪雅会隔得太远,不方便像之前一样讲没品的悄悄话。 「这样听得见吗?」 「不,这样如何?」 「再靠近一点吧。」 「嗯,也是。」 经过数次的讨论,我们逐渐缩短距离,最后得出这个位置最完美的结论。 我们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窃窃私语,其他社员从远处偷瞄了这边几眼,然后就无视我们,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在刻版画的三年级生土居学姊,以及在画投稿用漫画的一年级生高岛平,是和我们一起夺得沙滩排球大赛冠军的队友。进入第二学期后,我们跟对方打了几句招呼,也聊了一下天,但美术社基本上都是自我中心的人,不会干涉他人。对于拿美术社社员当伪装,从事鉴赏社的活动的我和露琪雅而言,再适合不过。 暑假期间我们也来过学校好几次,在美术教室报告各自的活动。 所谓的「各自的活动」,是指跟鉴赏对象的相处方式──也就是交往方式。 露琪雅接受暮林的告白后,我也立刻跟窗子学姊告白,开始与她交往。本来我还担心会不会因此和露琪雅渐行渐远,鉴赏社也得宣布解散,不过事情并没有发展成我想的那样。 我们以鉴赏社社员的身分,认真讨论第一次约会要去哪、当天要穿什么、吃饭要去哪家店点哪样料理才好等等。 毕竟我们都是难搞的人,理智的外衣下有著会被别人骂变态的特殊嗜好,所以必须一直思考该如何表现得像高中生一样,以免吓跑对方。 这是少数人种的嗜好,也是对交往对象展现的诚意。 此外,就算除去这个因素,我可是第一次交女朋友,因此我很感谢露琪雅告诉我女孩子喜欢的店和约会地点。 做为回礼,我也会教她男生希望女生约会穿的衣服,或是希望她点的饮料。 比起露太多腿或胸部的服装,穿稍长的裙子搭配扣子扣好的衬衫,蹲下来坐下来时露一点出来,更能让人小鹿乱撞;比起黑咖啡,点红茶或花草茶比较好──诸如此类的情报。 约会结束后,我们会用line或电话报告结果,有时则是约在美术教室见面,尽情分享只有s才懂的烦恼与妄想,露琪雅会趁这时间用红色喷壶浇樱桃盆栽,防止土乾掉。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同伴意识变得比交到男女朋友前还要坚定,鉴赏社的活动也变得更加充实。 到了第二学期。 我跟露琪雅面临s才会有的烦恼,聚在一起讨论解决方案。 「纯平先生太可爱了啦。」 露琪雅正经八百地断言。 「昨天我跟纯平先生去看他从小就很喜欢的绘本作家的画展,纯平先生在企鹅和骆驼的画前面停下来说『哇──好怀念喔。我小时候有这本绘本。哇,这一本我也记得』,兴奋得两眼发光、双手握拳,用全身表达他的喜悦,看起来跟小学生一样。举办那场画展的地方,刚好是百货公司的儿童用品卖场,所以我忍不住问『要不要去买件短裤?一定很适合你,穿给我看吧』,我话讲到一半急忙改口说『穿短裤的小男生有股魔性的魅力呢』,结果反而吓到他了。」 「暮林这个大人怎么可能穿得下小孩子的短裤。你该克制一下,说『我也想要生个适合穿短裤的小男生』就好。」 「这样会在另一种意义上吓到人吧。」 「是吗?这分寸真难拿捏。我之前也和窗子学姊去看她想看的感人电影。」 「有短裤男孩被邪恶的爸妈用鞭子打的剧情吗?」 「你别再想短裤了。」 我绷著脸劝告露琪雅,然后回想起在电影院约会时发生的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是跟病魔抗争的故事,女方得了不治之症死了。剧情很老套,可是窗子学姊和我不一样,温柔又纯洁,电影才播五分钟就哭出来了,一下吸鼻子一下啜泣,拚命忍住不要哭出声音。」 「哎呀,想必很诱人。」 露琪雅立刻接著说,我也探出身子。 「对吧!黑漆漆的电影院里面,坐在旁边散发洗发精香味的女朋友,发出性感的哭声。真希望她继续哭下去,哭得更惨一点,声音也不要忍住。起初我只是帮病魔缠身的女主角加油,期待她过得更加不幸,看能不能从窗子学姊身上榨出更多泪水,之后却渐渐控制不住!」 「我懂。跟情人一起去电影院,会忍不住想玩弄他的下半身,用剪刀剪开他的衣服,剥掉他的内裤,让他像狗一样趴在椅子下面舔自己。」 「没错!电影院暗暗的,又不能动,害我妄想不断膨胀,最后女主角动手术的那一幕,我还妄想躺在手术台上,白皙柔软的肚子被剖开的人是窗子学姊,剖开她肚子的则是我,窗子学姊在手术途中醒过来,痛苦得面容扭曲的模样,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要把手伸向现实中的窗子学姊。之后我们找了家咖啡厅待,窗子学姊问我对那部电影的感想,我因为终于从密室解放出来的放心感,不小心脱口而出『动手术的那段剧情,溅出来的血很漂亮,根本是艺术,好想重看十次』,窗子学姊拿著她的苹果薄荷茶,愣了三秒左右。」 真不该那样讲。 我匆匆忙忙解释自己以前就对电影的美术效果颇感兴趣,所以会下意识把重点放在那些部分上,窗子学姊听了后,神情紧绷地说: 『是、是吗,大辉……很有个性呢。』 露琪雅叹了口气。 「我在和纯平先生去动物园约会时,妄想他被扔进猴群里,衣服被撕烂惨遭蹂躏的模样,离不开猴子山。当时我的表情好像非常邪恶,我往旁边一看,纯平先生都脸色发青了。」 「植物园也超级危险。看到巨大藤蔓或弯来弯去的藤蔓,当然会反射性妄想触手y。」 「嗯,这可是基本。触手是浪漫。」 「可是讲出来会被觉得奇怪,还会吓到人家。」 「会吓到发抖吧。」 「付诸实行的话绝对会被甩。」 「八成会被当变态看,还会扔驱魔符过来。纯平先生在动物园送了我驱赶病魔的护身符呢。动物园的土产店竟然有在卖这种东西。」 露琪雅再度叹息。 看来我的同志也陷入苦战。 第一次攻略暮林的时候,露琪雅制定事先掌握对方心理的缜密剧本,展现媲美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精湛演技。 那个「内向病弱的大小姐」毫无破绽。可是等到恋情真的开花结果,跟对方开始交往,她似乎就因为欲望过强,无法下达冷静的判断。 我也差不了多少,说出真心话。 「我无法停止妄想,总有一天还想付诸实行。」 露琪雅点头赞同。 「嗯。好不容易成为情侣,竟然不能戳他刺他扭他,把他放在手掌心上玩,实在太煎熬了。」 「我是自尊心高的变态,自尊心高的s。怎么样才能让女朋友自然接受这个事实?」 「这是我们鉴赏社的重要课题。尤其是像我这样一开始就不小心表明性癖,光是在餐厅说牛排熟度要会见血的一分熟,对方就会 发著抖提高戒心。我们暑假出去约了好几次会,可是纯平先生晚上绝对不会跟我独处唷。出去玩的话,我们都在下午五点解散。」 好可怜。现在连国中生情侣都会待到更晚吧。 「要是有好方法能让我们这种s跟有m资质的人交往时,不会引起对方的戒心,我还真想知道咧。」 我和露琪雅都是第一次与意中人交往,太过缺乏经验。 露琪雅头点得更加用力,低声说道: 「虽然我不想承认想像力有极限……我们需要有经验的人提供建议。」 天青石色的眼眸闪过一道光芒。 「对了,去问问看他好了。」 ◇  ◇  ◇ 「咦?我和清衣小姐第一次约会的情况吗?」 午休时间。 被我们叫到美术教室的小笠原忍,双膝并拢坐在椅子上,眨眨像小狗的圆眼睛。 「嗯,希望你提供经验给我们参考看看。」 「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我和露琪雅站在小笠原前面,面色凝重,探出身子。 「呃……是你们约会时想拿来参考吗?这样的话,那个,我觉得你们两个自己商量一下,去想去的地方就行了。」 看来小笠原误以为我们是一对,在向他徵求约会行程的建议。 要纠正他很麻烦,露琪雅的男友又是小笠原加入的管弦乐社的顾问,所以不能乱说话。因此我跟露琪雅都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没有啦,我想听听有经验的人的体验。」 「对呀,前辈的教诲可是很珍贵的。忍,说来听听。」 和我们一样是二年级,却身材娇小,长得又像女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幼齿更柔弱的小笠原,在和美园千冬念大学的姊姊交往。 小笠原看起来虽然幼齿,该做的事还是会做,例如他之前在女友房间跟她接吻时被美园看见,搞得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而且听美园与小笠原提供的情报,美园的姊姊极有可能是我和露琪雅的同类。 小笠原可是露琪雅曾经喜欢上的充满m资质的男人,因此可以推测,身为s的美园姊姊,八成也是在管弦乐社发表会上对偶然看见的小笠原一见钟情,耍手段把他纳入囊中。 如果是对这么s的女朋友从来没起过疑心,一直和她交往到现在的天然m小笠原,应该可以为我们指点迷津。 「我的经验派得上用场吗……」 小笠原害羞地扭扭捏捏,最后终于开口。 「那个,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去看电影。」 「看电影。」 脑中浮现在密室拚命克制住欲望,陷入苦战的两小时。 「看动物的电影。」 「动物的电影。」 在动物园历经惨痛失败的露琪雅也挑起眉毛。 「小猎豹和妈妈走散了。之后它和一个小男生一起展开冒险,好不容易与妈妈重逢,妈妈却为了保护孩子们被猎人射死,我忍不住哭出来。」 「什么?然后呢?」 大学生女友听见可爱的男友在旁边哭,会做何反应?害羞什么,快点说啦! 「清衣小姐把手放在我膝盖上。」 「膝盖?」 我也嘀咕道「不是手而是膝盖吗!」 手不够让人满足,可是突然碰下半身又会吓跑对方。膝盖这个选择不错。这个情况,大腿也包含在膝盖的范围内吗? 「然后温柔抚摸我的膝盖。」 小笠原脸颊微微泛红,目光迷离,看得出他很高兴年长的女朋友对自己做这种事。 「她在我耳边说『没事的』。」 女友一直摸他膝盖,直到电影结束。一边在他耳边说「没事的」,向他的耳朵吹气。 「值得参考。」 露琪雅一脸正经。 我大概也一样。 「看完电影后,我们去电影院的周边商品专卖店,那里有卖猎豹娃娃,还有猎豹耳朵的发箍。」 「兽耳发箍。」 「太棒了。」 我跟露琪雅同时被钓到。 由于我们表面上依然沉著冷静,小笠原不知道我们脑中闪过悖德的妄想,笑咪咪的,毫无戒心。 「清衣小姐大叫『好可爱!』离不开那一区。起初她高兴地把发箍戴在自己头上,之后就换成戴到我头上了,说『果然很可爱!欸,忍,猎豹好可爱,超可爱的!讨厌讨厌,我要买这个』,好像非常喜欢猎豹。我虽然不太好意思戴猎豹发箍,清衣小姐却说要送我当礼物。」 之后,她邀小笠原到ktv包厢,顺便吃午餐。 『欸,欸,忍,戴著刚才买的发箍唱歌嘛!变成猎豹嘛!哇i好可爱~超超超可爱~唱歌的时候叫声「喵」来听听?好可爱──!就这样用猫语喵喵唱歌吧。啊,那是猎豹,所以是猎豹语。是小猎豹所以要咪咪叫。讨厌讨厌太可爱了~~把手屈起来扭腰,模仿猎豹给我看。』 她左一句可爱右一句可爱,要求越来越直接,最后还『来,给你吃饲料~好乖好乖~』让小笠原戴著发箍,喂他吃手上切成小碎块的松饼、凤梨、柳丁,叫他用猎豹语说『咪~(好好吃,我还要)』。 「我非常难为情,可是清衣小姐回去时带著神清气爽的笑容说『今天玩得好开心喔。猎豹真可爱。谢谢你,忍』,所以我也很高兴。」 小笠原低著头腼腆一笑,幸福地告诉我们他的大学生女友之后亲了他脸颊一下,害羞地表示『讨厌,好害羞~』。 我跟露琪雅都佩服到了极点。 用「可爱」这个平凡的词汇掩饰本来的目的,再加上透过不停称赞对方,给他一种「好害羞,不过有点开心」的满足感,之后慢慢提高难度,这个手法太精湛了! 最后搭配完美的收尾,让对方觉得「我今天也很高兴」,还不忘演出害羞的模样,彷佛自己完全没有不良企图。 这就是s女大学生的实力吗! 「太厉害了。真想奉她为人生的前辈。」 露琪雅尊敬地喃喃自语。 「真的。小笠原,麻烦你多分享一些师父艺术的手段。」 「咦……手段?那个,这些真的能供你们做参考吗?」 「非常值得参考!」 「超级有用!」 我们再度异口同声。 小笠原被我们的气势吓到睁大眼睛,不过他似乎很高兴有人需要自己的帮助,便继续说道: 「呃,那,我和清衣小姐第二次约会是去植物园。」 喔喔!提供触手全餐的地方!这应该也可以拿来参考!麻烦你来个劲爆点的经验啰,小笠原。 我跟露琪雅眼中闪过邪恶光芒,表现出更浓烈的兴趣。就在这时── 「别说了!小笠原同学!」 美术教室的门用力打开,只有外表内向又楚楚可怜的少女──美园千冬满脸通红,气冲冲地走进来。 「别再把我家人的丢脸事迹讲给其他人听了!这样连我这个妹妹都会被当成变态看。」 美园喘著气大吼,抓住小笠原的手把他拉起来。 她似乎是从管弦乐社的人口中得知小笠原被我们叫出去,担心得来看看情况。 大概是在门外听见虐待狂姊姊的男友赤裸裸地将她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吧。纤细身躯散发出不容小笠原继续说下去的惊人魄力。 「咦?美园同学?咦?咦?为什么要生气?」 美园拚命拉著不知所措的小笠原往门口走。 「约、约会经验不是拿来和别人说的吧。这是只属于 你们两个的重要秘密耶。男友滔滔不绝地告诉其他人和自己的约会过程,女生一点都不会高兴。」 「咦!清衣小姐也是吗?」 「对啊。姊姊的行为要特别保密!绝对不可以跟别人说。」 「嗯、嗯……既然清衣小姐不喜欢,我不会说的。对不起喔,真田同学,蓝本同学。」 小笠原向我跟露琪雅低头致歉。 好吧,没办法。 毕竟美园好像因为虐待狂姊姊吃了不少苦头, 露琪雅也眯起天青石色的眼睛对我使眼色,示意「今天没办法再问下去了。放弃吧」。 我们两个鉴赏社社员用视线沟通时,把小笠原往走廊上拖的美园突然停下脚步,朝我看过来。 「真田同学,我听说你跟窗子学姊在交往,是真的吗?」 她的表情及语气都很僵硬。 嘴唇紧紧抿住,用像在生气又像在试探我的眼神盯著我。 我心想「你消息真灵通」,回答: 「是真的。」 美园垂下眉梢,露出哀伤的表情。 俨然是梦幻又柔弱的长笛妖精。背景还会飘雪。 纤细的睫毛和纯洁无垢的嘴唇微微颤抖,彷佛随时都会融化。这个模样相当有魅力,深深吸引住我,美园却立刻竖起垂下的眉毛。 「是吗,你果然是个大笨蛋。」 她骂了我一句,带著小笠原离开。 唔唔唔……被人骂笨蛋了。 为什么要骂我笨蛋? 「美园同学是看你跟窗子学姊交往,觉得不甘心啦。『你明明甩了我,竟然跑去跟别人在一起!』这样。」 露琪雅冷冷说道。 暑假的沙滩排球大赛上,美园和露琪雅也隔著网子互骂过,她们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好吧,不能怪美园恨我。虽然她禁止小笠原讲姊姊的事挺伤脑筋的。」 「是啊。但他刚才讲的那些也够我们参考了。」 「嗯,没错。」 边摸对方膝盖边在他耳边说「没事的」那段太棒了。之后试试看吧。 「我有个提议,下礼拜日要不要来个共同约会?我和纯平先生,你和窗子学姊。」 与喜欢的人独处,怎么样都会忍不住妄想,无法下达冷静的判断。如果是四个人,注意力应该就不会集中在对方身上,万一发生意外,同为鉴赏社的伙伴也能互相支援。 「你开始妄想,我就用美工刀刺你的背让你回到现实。」 「不,用美工刀的话,窗子学姊看到血可能会昏倒,麻烦你用安全别针。藉由共同约会让自己慢慢习惯,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我也同意这主意不错。 「那星期日要约哪?」 「这个嘛,游乐园如何?」 ◇  ◇  ◇ 九月上旬的星期日,天空万里无云。 天气好到还可以穿短袖,露琪雅穿著领口大大敞开的天蓝色长版衣,下半身是白色短裤。窗子学姊则是淡粉色五分袖针织衫,搭配下襬用蕾丝装饰的长裙。 窗子学姊右手手腕系著附金色奖牌的海蓝色幸运绳。她说要是同学问东问西会很难为情,所以在学校不会戴,不过跟我约会时每一次她都有戴。 「我、我是三年二班的桃泽窗子。今天请多多指教。」 「我是教音乐的暮林。我、我才要请你多加关照。」 我们约在游乐园入口附近集合,窗子学姊和暮林规规矩矩地向对方敬礼打招呼。 他们好像从来没跟其他情侣共同约会过,此外,尽管两人都看过对方,代课老师及学生照理说不会私下一起出来,再加上他们是第一次与对方直接交谈,显得比平常还要紧张。 暮林不安地看著露琪雅,窗子学姊则看著我。 喔喔,这个青涩的表情挺赞的。暮林跟窗子学姊站在一起会有加乘效果,看起来更m了,使我激动不已。 「窗子学姊,不可以跟别人说老师和蓝本在交往喔。」 「好、好的。」 我告诉窗子学姊,窗子学姊紧张地点点头。 暮林也频频鞠躬道歉。 「对不起,我这个当老师的竟然跟学生交往,对不起。」 「不会,我才是,两位只能在校外以情侣的身分相处,我却来打扰这珍贵的时间,真的很抱歉。」 「不,别这么说,对不起。」 放著不管的话,这两个人可能会一直道歉下去。 露琪雅冷冷打断他们。 「可以走了吗?还有,想跟另一半卿卿我我时,我们就会这么做,所以不用在意。你们当然也可以无视我们,尽情放闪。对不对?真田同学。」 「那当然。」 「蓝蓝蓝蓝本同学!」 「大辉!」 暮林和窗子学姊都羞得面红耳赤。 是说,暮林跟露琪雅交往后还是叫她「蓝本同学」啊。 好吧,说不定露琪雅喜欢被男朋友用姓氏称呼,就像我觉得叫窗子学姊「学姊」很萌一样。 总而言之,我们和自己的伴侣走在一起,踏进游乐园。 露琪雅马上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也眨眼回应。 下一秒,我大声说道: 「喔!那家店有在卖游乐园的吉祥物商品耶。好像有动物耳朵的发箍。」 露琪雅也迅速做出反应。 「哎呀,真可爱。纯平先生,我们去看看吧。」 「咦?蓝本同学。」 露琪雅极其自然地牵住暮林的手(暮林光是牵手脸就红了),我也带窗子学姊到那边。 店里有大量的兔耳发箍。这家游乐园的吉祥物是两只兔子。除此之外还有兔子的朋友──熊跟狐狸的发箍。 「喔,满可爱的。」 「嗯,非常可爱。」 「这个轻飘飘的感觉不错。唔喔,那边那个毛茸茸的也很可爱。」 「实在太可爱了,害我也忍不住伸手去拿。」 我和露琪雅不停夸发箍可爱,先拿了一个戴到头上。露琪雅戴的是狐耳,我则是熊耳。 「我喜欢。就这样戴著它逛吧。」 「嗯,我也戴著好了。来游乐园首先就是要买吉祥物的东西。」 「纯平先生也戴戴看吧。」 「窗子学姊要不要跟我一起戴?」 我们都紧紧握著兔耳发箍,露出从未有过的清爽笑容将发箍递给自己的伴侣。 「咦!我、我吗?」 「那、那个……可是,大辉。」 暮林跟窗子学姊都面露犹豫,但这里是游乐园,园内到处都是戴兽耳的游客。 更重要的是,刚交往没多久的恋人头上已经戴著尖尖的狐耳及帅气的熊耳,喜孜孜地叫自己戴。 性格懦弱的两人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呃……那么。」 暮林先战战兢兢地说。 「既然大辉叫我戴……」 接著轮到窗子学姊红著脸答应。 我和露琪雅都握紧拳头,彷佛在摆出胜利姿势。 「我帮你戴。」 「让我帮你戴吧。」 我们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帮害羞地低下头的伴侣戴上兔耳发箍。 暮林戴的是白色,窗子学姊是粉红色。长长的白色耳朵与粉红色耳朵可爱又清纯,在空中晃来晃去。 如我所料,有够性感。 窗子学姊低头看著下方,眼睛有点泛泪,嘴唇紧抿,一副「好害羞可是为了我的男朋友,我必须忍耐」 的模样、这表情堪称绝品。 露琪雅肩膀打颤,好像也被装备眼镜加兔耳,缩著身体坐立不安的暮林感动到。要不是因为我们也在场,她可能会扑过去狂摸暮林的头。 我也没好到哪去,假如露琪雅他们不在旁边,我八成会妄想把红萝卜塞进兔耳窗子学姊口中,无法克制。 「太棒了,纯平先生。」 「窗子学姊,你超可爱的。」 两人都羞红了脸。害羞归害羞,被人夸奖果然还是会高兴吧。 我们结完帐,走出店外。 每走一步,窗子学姊头上的粉红色兔耳就会轻轻摇晃,和她腼腆的表情相辅相成,超级诱人。 露琪雅故作自然地提议: 「既然都戴兽耳了,在游乐园玩的期间乾脆语尾加上动物叫声吧。我是狐狸,所以是『嗷嗷』啰,嗷嗷。」 「嗯,这是在游乐园能玩得开心的规则。我是熊,所以就加『吼』吧,吼。」 「呃、呃……我是。」 「我、我是,那个。」 我和露琪雅再度露出清爽笑容,对支吾其词的暮林跟窗子学姊说: 「纯平先生是兔子,所以是『蹦蹦』。嗷嗷。」 「窗子学姊加个『兔兔』怎么样?吼。」 两人都红著脸扭扭捏捏,看起来很伤脑筋,不过看到我们眼中充满期待,他们似乎不忍心拒绝,脸红到脖子,微弱地叫了声: 「……蹦蹦。」 「……兔兔。」 然后脸又变得更红了。 如此m的模样,使我在心中发出胜利的吶喊。 好耶!太棒了!我让兔耳窗子学姊兔兔叫啦!喔喔喔喔,这是不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叫声? 我和露琪雅隔著站在中间,羞得头整个抬不起来的两人,偷偷向对方竖起大拇指。 「好了,要从哪开始攻略呢?嗷嗷。」 露琪雅带著嗜虐的笑容说。 「先从尖叫系的游乐设施开始吧,吼。」 我也给予听起来极其合理的答案。 「嗯,先去玩向后坠落的云霄飞车吧,嗷嗷。」 「那个会向后转三圈的传闻中的云霄飞车对吧。好,就是它,吼。」 红著脸低著头的暮林和窗子学姊立刻抬起头,脸色苍白。白色与粉红色的兔耳也随之晃动。 「蓝、蓝蓝蓝蓝本同学!那个,我会怕尖叫系……蹦蹦。」 「我、我也是……兔兔。」 「别担心,我会牵著你的手,嗷嗷。」 「要是窗子学姊快要从云霄飞车上飞出去,我会把你拉回来,吼。」 露琪雅慈祥如圣女,我的语气也诚恳如神父。 「可、可是……蹦蹦。」 「飞、飞出去!不不不不不要讲这种话啦,兔兔。」 啊啊,被逼急的胆小表情棒透了。 「走吧,纯平先生,嗷嗷。」 「出发啰,窗子学姊,吼。」 如果只有我和窗子学姊两个人,她可能会坚持拒绝。她就是如此害怕、犹豫。 但现在还有露琪雅他们,窗子学姊应该在想「不可以因为我自己的问题给大家添麻烦」吧。 她的表情宛如即将下锅的小兔子,被我拉著排进云霄飞车的队伍。 在我们后面的暮林也跟窗子学姊一样,被露琪雅带过来。 「好期待唷,嗷嗷。」 「对啊,吼。」 内心被恐惧填满的两人,肯定不会发现我们的笑容如恶魔般邪恶。 不久后终于轮到我们。 暮林和窗子学姊都面无血色。 窗子学姊坐在我旁边,瑟瑟发抖,用雪白的手抓住安全杆,另一只手则紧握住我的手,那恐惧的表情实在太惹人怜爱。系在纤细手腕上的爱之证──幸运绳及奖牌,也随著她的动作抖来抖去。 云霄飞车开始向后滑动。 起初速度十分缓慢。 窗子学姊的肩膀和兔耳都抖个不停,彷佛在等待断头台掉下来的瞬间。 我坐在她旁边仔细鉴赏这诱人的表情,兴奋得心跳加速。 缓缓移动的云霄飞车,忽然迅速向后坠落。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窗子学姊的尖叫声刺激我的五感,全身血液沸腾,脑内啡分泌,快感爆发。 「哇啊啊啊!讨厌──!」 喔喔!赞喔!赞喔! 「不要啊啊啊啊!」 再来,继续来! 多叫几声。嘿,你忘记在语尾加「兔兔」啰! 「哇啊啊啊啊啊!救救我!」 还能更大声一点吧! 「我不行了────!」 悲痛的吶喊,使我背脊频频窜过酥麻的快感。 后面也传来类似的惨叫声。 是痛苦的男声。肯定是暮林。想必露琪雅也在品尝同样的甜美快感。 从云霄飞车下来后,窗子学姊累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靠在我身上。 暮林也双腿发软,被露琪雅搀扶著。露琪雅假装安抚他,不停从暮林的背摸到腰部附近。 那是师父的招式。不错嘛,露琪雅。 「接下来要玩什么呢?嗷嗷。」 「这个高速旋转球怎么样?吼。」 我们摊开游乐园地图,宛如制定计画的军师,庄重地指向写著「尖叫度s」的游乐设施。 「好选择,嗷嗷。」 同为鉴赏社社员的我们互相讨论,眼中亮起邪恶、愉悦的光芒,后面则是铁青著脸的窗子学姊跟暮林。 两人虽然不想玩高速旋转球,我和露琪雅当然又扯了一堆理由,逼他们坐上去。我又享受了一次窗子学姊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可爱的尖叫声,以及让人忍不住想帮她舔掉的泪水。 就这样,我们玩遍游乐园里的尖叫系游乐设施,还在途中去了鬼屋。 现在的鬼屋做得挺真实的,到处都是会把客人吓到心脏跳出来的机关,窗子学姊抓著我的手臂,疯狂尖叫。 「别担心,有我在,吼。」 我抱住窗子学姊,享受从柔顺黑发飘出来的香气、纤细身体的触感,以及滑嫩肌肤的温度。 「哇!刚才有人摸我屁股!这次换成胯、胯下了!呜……!还伸进我衣服里!蹦蹦蹦蹦。」 暮林在后面尖叫,快要哭出来了。 「没事的,纯平先生,嗷嗷。」 露琪雅在旁边鼓励他。 呵,露琪雅那家伙趁四周一片漆黑,玩得很疯嘛。 暮林不可能想得到比幽灵更危险的s近在身旁。 我也想对窗子学姊的脖子吹气,或是掀她裙子,不过她光是抓著我发抖就够萌了,一次给予太多刺激也不太好,我想还是算了吧。 我们在园内的露天咖啡厅享用迟来的午餐,窗子学姊与暮林仍然处于惊吓状态。 「好、好可怕……太可怕了。」 「我今天……可能已经死了十次。」 他们连「蹦蹦」、「兔兔」都忘记加,关在自己的世界中。我们也渐渐觉得加「嗷嗷」和「吼」很麻烦,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好了,接著轮到这个等级ss的特制火车对吧。」 「嗯,我特地留到最后享受呢。」 我跟露琪雅散发出邪恶气息,开始讨论,紧闭心扉的暮林跟窗子学姊立刻吓了一跳。 「蓝、蓝本同学……!我留在这里休息,别管我,大家要玩就去玩吧。」 窗子学姊听见,也跟著说: 「大、大辉 !我、我也是……我有点……不舒服。我和暮林老师在这边等就好,你们两个一起去玩吧。」 我和露琪雅两个人? 出乎意料的要求令我跟露琪雅当场愣住,同为弱者、兔耳、m的暮林和窗子学姊结为同盟,死命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对啊,蓝本同学,跟真田同学去玩吧。」 「露琪雅同学和大辉兴趣也很一致,可以玩遍所有的尖叫系。」 「不用顾虑我们。」 「大辉,露琪雅同学,路上小心。」 两人露出到游乐园后第一次看见的开朗笑容,向我们挥手。 ◇  ◇  ◇ 「……真田同学,为什么我跟你一起坐在尖叫系设施的情侣座?」 「蓝本啊,我想是因为命运吧。」 「真讨厌的命运。」 「我才想这么说。」 戴熊耳的我与戴狐耳的露琪雅,坐在尖叫度ss级的特制火车的情侣座上,双方都闷闷不乐。 透明胶囊以惊人的速度上升、下降,同时左右摇晃,之后还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然而,我跟露琪雅都没有尖叫,也没有怕得发抖,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嘴巴瘪成「ㄟ」字形。 露琪雅天青石色的眼眸中浮现冰冷的光,咕哝道: 「活了十七年,我现在才知道听不见尖叫声的尖叫系原来这么无聊。」 「我也这么觉得。」 「你尖叫看看。」 我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叫了声「哇~」,结果露琪雅严肃地回我: 「刚才,我的人生浪费掉了几秒钟。」 「你也叫几声来听听一不,还是算了。我大概想像得到。」 「是啊,只会让我们感到空虚。」 露琪雅直到最后都没有尖叫,我们都空虚到了极点,离开座位。 「小悠~好可怕喔~」 「乖乖乖,我会牵著你的手。」 这时,旁边传来情侣嬉戏的声音,害我们更加空虚。回到露天咖啡厅一看。 「我也很喜欢那位作者。」 「真的?那你看过那本吗?《明天的魔法师》。」 「嗯,我重看了好几次,每次都在同样的地方哭出来。在剧情的高潮处,马斯先生的太太──」 「对对对,许愿的那一段。」 「还有之后的。」 「马德克回头看著明天的魔法师。」 「是的。讨厌,一想到我又要哭了。」 「我也是。」 两人拿出手帕,同时递给对方。 「请用。」 「用这擦眼泪吧。」 然后突然笑出来,用自己的手帕擦掉眼角的泪水,平静地相视而笑。 「呵呵,好好笑。」 「哈哈,是啊。」 戴著同款兔耳发箍的两人,就这样温柔凝视对方。 先停下脚步的是露琪雅。 冰冷的天青石蓝眼珠,望向柔弱的恋人,浮现淡淡的困惑。 看著内向的女友与其他男人交谈,脸上是比跟我这个男朋友在一起时还要放松的平静神情,跟著露琪雅停下来的我也有同样的感受。 窗子学姊和暮林都很放松,看起来气味相投,使我犹豫该不该出声叫他们。这时,旁边那头茂密的白金色发丝和高高竖起的狐耳动了。 露琪雅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机器人似的面无表情走向前方。 我也急忙走到她旁边。 「啊。」 「真田同学。」 注意到我们的两人轻轻叫了声,脸上瞬间浮现红潮,微微别过头。这个举动看起来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们回来了。」 露琪雅微笑著说。 她的表情彷佛风平浪静的海面,冷静得一如往常,一副对刚才的景象没有任何感想的样子。 天青石色的眼中蕴含坚定不移的意志,好看的嘴唇帅气地紧闭著,抬头挺胸的模样高傲又美丽。所以我也假装没看见我们的恋人聊得有说有笑,对窗子学姊说: 「我回来了,窗子学姊。」 「欢、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 暮林跟窗子学姊都显得坐立不安。 「呃……蓝本同学,特制火车好玩吗?」 暮林提心吊胆,抬起视线询问,露琪雅酷酷地回答: 「嗯,非常好玩。对不对?真田同学。」 「嗯,不愧是ss级的。喜欢尖叫系的人这辈子绝对要玩过一次。」 我们态度都很正常,所以两人好像也终于放下心来,轻笑出声。 「蓝本同学玩得开心就好。」 「我也是,大辉开心的话,我也很高兴。」 「失策,我们玩得太疯了。」 与窗子学姊他们会合,移动到下一个游乐设施的途中,露琪雅立刻忧郁地对我说悄悄话。 「你说得对。」 「之后就分头行动吧。」 「嗯。」 我也低声回应,默默与露琪雅拉开距离。 我们四个来到两人一组参加的迷宫攻略游戏。 一面打倒挡路的怪物,一面解谜前进。参赛者中最先抵达勇者之间,拔出光之剑的队伍,就是那一轮的冠军。 用来打倒怪物的武器,是在迷宫入口发的玩具剑,剑尖会射出雷射光,怪物的项圈被雷射光射中会发出红光,这样就能打倒怪物。 除了影片中的怪物,还有演员演的真实怪物。演员们会打扮得像特摄英雄节目里的小喽啰,发出「哞──!哞哞──!」的怪声袭击玩家。 虽然他们的动作顶多只会妨碍我们前进,突然从意想不到的方向跳出来还真会吓到人。 于是,和玩鬼屋时一样,到处都是尖叫声。 「来比赛谁先到勇者之间拔出光之剑吧。」 「如我所愿。」 「我们走这条路。」 「我们走那边。」 我和露琪雅照事前商量的,带著各自的搭档走不同路线前进。 「大、大辉,前面有好多怪物。」 「交给我吧,窗子学姊由我来保护。」 我入戏太深,脸不红气不喘讲出颇有英雄味的台词。 感受力高又容易被气氛影响的窗子学姊,好像因此怦然心动了。她用力抓住我的手臂,害羞地回答: 「嗯、嗯。」 好,要挽回刚才的失态! 我善用超过二?〇的奇迹视力、藉由沉浸在自我世界中锻炼出的集中力,以及在运动社团培养出的反射神经,拿剑不断打倒怪物。 雷射光从剑射出去,怪物的项圈变红,哞哞叫著倒在地上。 每只都不怎么厉害,可是数量多到不行,影片的怪物和实际的怪物都源源不绝。 我一边击退它们,紧握著窗子学姊柔软的手,在有大量岔路的迷宫中前进。 「大辉什么事都做得到呢。」 她陶醉地说。 「也没有。我手很笨,做劳作每次都拿丙。」 「可是你不是美术社的吗?」 「对啊。而且烹饪我也不擅长,活到现在我煮焦了咖哩、马铃薯炖肉、味噌汤各两次。」 我又连续打倒两只怪物。 「我、我挺擅长做菜的,咖哩、马铃薯炖肉和味噌汤,我都可以帮你做。」 窗子学姊害羞地说,下一刻,旁边跑出一只怪物。 「哇!」 她吓得大叫,脚绊了一下差点跌 倒,我搂住窗子学姊纤细的腰撑住她,单手拿剑对著怪物,让项圈变红击退它。 「没事吧?有没有扭到脚?」 「嗯……有点拐到,不过不要紧。」 回答我之后,窗子学姊有点害臊起来。 「如果我因为脚扭到,不能走路,你会像沙滩排球大赛时抱露琪雅同学那样,抱我走路吗?」 她的语气除了害臊外,听起来还带有几分令人紧张的认真。 沙滩排球大赛,是指我抱脚扭到的露琪雅到医务室的那次吗? 那个时候,身穿白色比基尼的露琪雅被我抱著,忧郁地低著头。我们在医务室两人独处,露琪雅向我伸出修长的腿,用冰冷的声音说── ──舔我的脚。 我想起这件事,心脏又用力跳了一下。 照理说,窗子学姊不会知道我跟露琪雅当时说过什么话。 难道……她在吃醋? 思及此,我便觉得害羞地低著头、双唇紧抿的窗子学姊,显得比平常还要可爱。 我双手抓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窗子学姊发出「哇!」可爱的叫声,小小的脚悬在空中。 「大、大大大大辉……!」 「要不要我现在抱你到终点去?」 我抱高窗子学姊,让她与我视线齐平,眯起眼睛。窗子学姊瞬间面红耳赤,拚命摇头。 「没关系,我、我自己走就好。那、那个,等我脚受伤的时候再麻烦你。现、现在,先放我下来……」 她不好意思的模样真的很惹人怜爱,害我想再闹她一下,然而不识相的怪物们「哞哞~!」发出愤怒的吼声逼近,我只得放下窗子学姊,击倒它们。 我重新握住窗子学姊的手,向前迈进。 之后就是到勇者之间,和窗子学姊一起拔出光之剑拍纪念照了。到时如果我偷亲她,想必又能看到可爱的表情。 我兴奋地妄想著,思考不晓得与我们分头行动的露琪雅进行得顺不顺利时。 「嘿,别理那种弱鸡了,跟我们一起玩吧。」 轻浮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傻眼地想「在这种地方搭讪啊」,望向声音来源,被搭讪的人竟然是露琪雅。 露琪雅和暮林走得似乎比我们快,被金发男跟红发男缠上。 露琪雅冷冷看著两人,暮林则挡在前面保护她。 窗子学姊也发现他们,抓住我的衣服。 「大辉,帮帮露琪雅同学他们吧。」 「不,等一下。」 我躲在岩石后面一动也不动,窗子学姊则抬头看著我,彷佛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 「嘘。」 我轻轻用手摀住她的嘴,窗子学姊睁大眼睛。 在我们躲起来的期间,金发男和红发男仍然在纠缠露琪雅,暮林则胆颤心惊地应付他们。 那两个人看起来那么笨,露琪雅应该能轻易击退他们才对。在学校里的时候也是,甚至有传闻说露琪雅只要瞪一眼,恶名昭彰的不良少年就会被她女王般的魄力震慑住,不知不觉已经跪到地上,陷入失神状态。 被s度破表的带刺话语深深刺进心中,泪奔而去的人也多到数不清。 露琪雅运动神经也很好,我还听说她从小就学过防身术,以对付变态。还有把比自己重两倍的男人扔出去过之类的…… 现在她却待在暮林身后动都不动。 是不是想让暮林这个男朋友有自信点,刻意将只要自己出马立刻就能解决的人,交给暮林处理? 我如此推测。 因此我选择静观其变,没有伸出援手。 窗子学姊似乎无法理解,拿开我的手低声说道: 「大辉,为什么?那两个人看起来好可怕,暮林老师跟露琪雅同学也很困扰的样子。」 我看著露琪雅他们,认真回答: 「没关系。」 「怎么可以──」 「女人就是想被自己的恋人保护吧。」 话说到一半的窗子学姊恍然大悟,闭上嘴巴。 暮林被轻浮男吓得脸色发白,告诉他们露琪雅是自己的女朋友。隔那么远都能清楚看出,本来就偏瘦的双腿及单薄的肩膀抖个不停,懦弱的暮林正在努力保护露琪雅。 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即使你跟我一样是彻头彻尾的s,也一定会高兴。因为恋人正努力挡在前面保护自己。 即使你一脸镇定,还是瞒不过我。 窗子学姊也安静下来,在我旁边屏住气息。 轻浮男二人组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红发男用力推暮林的肩膀,害他晃了一下,金发男则伸出手,想碰露琪雅茂密的金发。 「我们都是金发耶。好好相处嘛。」 这个瞬间── 我采取与刚才所说截然不同的行动。 我将窗子学姊留在原地,移动到金发男后方,抓住他想摸露琪雅头发的那只手,金发男慌张地抬头看过来。 「你、你干么……!」 大概是因为我比他高,体格又强壮,看起来很凶恶吧。金发男著急起来。 推暮林肩膀的红发男也抬头看著我。 暮林脸上参杂放心与不安。 我一边威吓金发男,用听起来超级不爽的低沉声音说: 「找我朋友有事吗?」 金发男哑口无言,紧张地和红发男互看,啧了一声掉头就走。 「谢、谢谢你,真田同学……得救了。」 暮林红著脸道谢。 「太好了……」 窗子学姊走了过来,表情却很复杂。 我望向露琪雅,她面无表情看著我。 和她四目相交的下一刻,我立刻将视线从天青石色的眼睛移开。因为我知道,跟我看穿了露琪雅的内心一样,露琪雅也看穿了我在想什么。 打破这阵尴尬气氛的,是大量的魔物。 「快到终点了。一口气冲过去!」 我英勇地吶喊,朝疯狂冒出来挡在前方的魔物冲过去。 不停挥剑让光线射中怪物的项圈,杀出一条血路。 两只怪物从左右方袭来,我打倒左边的怪物,将剑朝向右边时,在我发射雷射光前旁边就射出一道光线,项圈「喀!」一声变红,怪物应声倒地。 露琪雅不知何时跑到我旁边,俐落地挥著剑。 白金色发丝闪闪发光,在空中飘舞,手里的剑也划出锐利弧线,从剑尖发射雷射光。 她和我并肩跑在一起,用好看的嘴唇冷冷说道: 「多管闲事。」 我咕哝著回答: 「真的。」 我一击打倒从右边冲过来的怪物,露琪雅也用雷射光解决掉左边的怪物。 「本来还想再多欣赏一下纯平先生发抖努力保护我的英姿。」 「不可能。跟你赌一千块,要是我没出手,你会先扭断那个金发男的手,再用扫堂腿绊倒红发男。」 「才一千。」 「他们还动了暮林,你那个时候就快忍不住了吧。」 「嗯,对呀。我无法忍受其他人伤害自己的东西。能让纯平先生害怕恐惧的,只有我而已。不过──」 露琪雅一口气打倒三只从前方来袭的怪物。 「被人看穿的感觉挺不愉快的。」 「放弃吧,对我们来说,对对方隐藏事情根本没有意义。」 刚才的红发轻浮男与金发轻浮男,被怪兽围著努力挥剑。我和露琪雅连续打倒怪兽,一下就超越他们。 「 是啊,没有意义。可是我很不爽,所以只有你我绝对不能输,真田同学。」 「同意。我也是,唯独不能输给你。」 即使是游乐园的游戏,我可不想输给这家伙。 因为我们是同道中人,也是自尊心高的s、经常切磋琢磨的劲敌。 被我们咻咻咻打倒的魔物群前面有个舞台,上头画著华丽的圆阵,中央是把刺在地上、发出白色光芒的大剑。 我和露琪雅死命冲向通往台上的楼梯,用力伸出手,抓住用亮晶晶的石头装饰的剑柄。 我的手跟露琪雅的手在冰冷的剑柄上交握,拔起剑的瞬间,绽放出一道耀眼光芒。 我被眩目的光刺得皱起眉头,高高举起剑。 为了告诉所有人,我是这场游戏的勇者兼赢家。 然而,露琪雅的手也紧抓著剑,等我注意到时,我们已经一起把剑举向空中。 音乐大声响起,扮成神官的游乐园员工放声宣布: 「恭喜!两位是最新的勇者兼情侣喔!是爱的力量给两位带来了胜利!」 爱的──力量? 还有,他刚才是不是说「勇者兼情侣」? 难道我们被误认为同一队了? 我跟露琪雅拿著剑互看。 只有我们知道,我们俩表面故作镇定,内心却困惑不已。 还来不及向迷糊的神官说明「我们虽然同为s但不是情侣,也不是靠爱的力量获胜」,相机就对著我们,开始拍纪念照。 由于勇者诞生、怪物消失,其他参赛者陆续聚集到大厅,窗子学姊与暮林也身在其中。 两人微微垂下眉梢,看著我们,显得有点落寞。 大失策。 我太专注在打怪上,不小心把真正的女朋友拋在后头。 最后竟然跟别人以情侣的身分站在台上,接受神官「看两位这么有默契,真是天作之合」之类的称赞。 其他参赛者也为我们献上掌声,我和露琪雅都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s,没白目到会在这么热闹的气氛下大喊这是误会。 成为勇者,却变成不称职的情人的我们,后悔地看著真正的情人眉毛垂得越来越低。 ◇  ◇  ◇ 这一天大概就是分歧点。 我和窗子学姊的。 露琪雅和暮林的。 以及,我和──露琪雅的。 第二话 无赖的诱惑,无赖的告白,无赖的…… 下个礼拜一,是我十七年的人生中受到最多瞩目、收到最多祝福的一天。 「恭喜你,大辉。」 「我看到游乐园勇者游戏的照片啰,真田和蓝本果然在交往。」 「你跟那个蓝本合作无间耶。和交往十年的情侣一样配!混帐东西!」 「是谁先告白的呀?真田同学吗?还是蓝本同学?夏天的沙滩排球大赛你们也是一起参加耶。」 「那个时候真田同学用公主抱抱走蓝本同学。该不会那就是契机?」 「优胜奖牌是为蓝本同学拿的吗?好浪漫!」 「那个蓝本露琪雅和同年级的男生交往虽然很惊人,如果对象是你这种不会动摇、深不可测的家伙,倒是可以接受,不如说很适合蓝本吧。」 「嗯嗯嗯,蓝本同学也有种外星人的感觉,偶尔会不晓得她在想什么。真田同学应该能跟她处得很好。」 今天早上到学校后,在走廊跟教室都是这个状况。 昨天我跟露琪雅组队(不,事实上我们并不是同队)成为勇者时拍的影片,似乎传到了游乐园的官网上。 还贴心地附上「最强情侣!」、「爱的胜利!」之类的标题,害我很想问游乐园的人在搞什么鬼。 尤莉卡高中的学生看到那个影片,又去告诉其他人,事情转眼间传了开来。才过一个晚上,影片的存在就人尽皆知。 上学期传过我跟露琪雅牵手回家的流言,不过这次还有证据,导致事情闹得比当时还大。祝福、嫉妒、惊讶的声音不停传来,一副我们俩确定在交往的样子。 我冷静地试图否定,然而── 「别害羞啦~」 「对呀,全校都知道了。」 只会得到学生们温暖的目光。 听说我和露琪雅发表交往宣言(!)的小笠原忍,也在下课时间特地跑来我班上。大概是因为在其他班级害他觉得不自在吧,小笠原坐立不安地说: 「你马上就去跟蓝本同学约会了呢。我也看了那个影片,你们非常相配,看起来感情超好的喔。」 他诚心为我们高兴。 此外,因为暮林的事和露琪雅起过争执,在沙滩排球大赛上与美园组队,妨碍我们获胜的管弦乐社的雏崎弓华,也握紧小小的拳头,竖著眉毛从走廊对面走过来,停在我面前,用像要甩乱那头卷发的气势抬起头。 然后用水汪汪的大眼瞪著我,突然破口大骂: 「你、你竟然跟蓝本同学交往了,大烂人!你们果然是同类。你这种人,真的跟蓝本同学,超超超超配的!」 我不太懂雏崎想表达什么。 说我和露琪雅很配,是在祝福我们吗? 可是她神情僵硬,眼眶含泪,脸也很红,看起来不像来祝贺人的。 「蓝本同学是只母螳螂!会把公螳螂的头喀吱喀吱吃掉!你最好也被吃掉。」 我之所以皱起眉头,不是被雏崎搞到不开心,而是因为不晓得她有何意图,雏崎的脸却越来越红,大叫「我、我只是来跟你说这些话的!」快速大步走过我身旁。 雏崎到底要干么? 是专程来告诉我露琪雅是母螳螂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吗? 可是我们不会在一起,所以会被露琪雅吃掉头的男性另有其人。 而且我也有女朋友。 想到那个人时,我看到她目光哀戚,默默站在走廊的转角处。 窗子学姊……! 我的恋人缩著纤细肩膀,黑色的眼睛闪烁泪光,畏畏缩缩、缺乏自信、提心吊胆地注视我。 早上我已经用line跟窗子学姊说过这场骚动迟早会平息,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嗯……』 『毕竟不能跟大家说其实露琪雅同学在跟暮林老师交往。』 『我相信大辉。』 窗子学姊传来的讯息是这样的。 然而,我知道窗子学姊是无论如何都会在意这种事的女性,也认为实际上她应该非常不安。 昨天我和露琪雅在勇者之间一起拔剑,被误认为情侣的时候也是。我们俩重获自由,板著脸走下舞台后,她跟暮林一起恭喜我们。 大辉,你好厉害喔。 你和露琪雅同学好有默契。 大家把你们看成一对也没办法,而且要是在台上否定,会扫大家的兴吧。 她和暮林互相赞同,开朗地说。 可是窗子学姊的语气、笑容都很僵硬,显然在勉强自己。 这次一定也一样,虽然她回我「我相信大辉」,她八成完全放不下心,内心充满不安…… 我正准备走向窗子学姊时,后方传来其他女学生的声音。 「看,是蓝本同学。」 这个瞬间,我心跳漏了一拍,有种背部绷紧的感觉。 露琪雅在我后面?如果我现在回过头,如瀑般的金发和天青石色的眼睛,会取代窗子学姊惹人怜爱的黑发与黑眸映入眼中吗? 「讨厌,蓝本同学往真田同学那边走过去了。」 「我们遇到传闻中的情侣了?」 旁人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兴奋。 我没办法回头。 窗子学姊哀伤、怯弱地垂下目光,快步弯进转角。 严厉的声音紧接著传入耳中。 「你在发什么呆?男朋友怎么可以不去追女朋友。」 讲这句话的人不是露琪雅,是美园千冬。 外表内向可爱──内心却好胜倔强,讲话直截了当的美园,不知何时站在我旁边,微微鼓著脸颊,抬头瞪著我。 「还是说,你嫌弄哭一个人不够,想让窗子学姊也为你哭泣?」 认识窗子学姊前,身为s的我选择美园做为鉴赏及妄想的对象。我主动向美园告白,美园也说她喜欢我的下一刻,我低头向她道歉,甩了美园。 她是在指那个时候的事吧。 美园答应我告白时,我脑中浮现的是露琪雅的脸。 现在,露琪雅就在我后面。 即使我看不见她,也能从其他学生的窃窃私语及美园锐利的目光感觉到,露琪雅正在朝我接近。 我该去追窗子学姊吗?还是该站在这里等露琪雅? 想都不用想。 「你比我想像中还多事耶。」 我对美园碎碎念了句,冲出去追窗子学姊。 弯进转角后,我看见柔顺的黑发及娇小背影。 她在走廊上小跑步,屡次差点跌倒,我追上她,抓住她的手。 窗子学姊吓了一跳,带著泫然欲泣的表情面向我。 或许是因为我的脸色看起来很严肃吧,窗子学姊身体缩得越来越小。 「跟我来一下。」 我抓著她纤细的手臂向前走。 「大、大辉,要去哪里?」 窗子学姊的声音颤抖著。我没有回答,开门走进广播室。 里面是隔音的,有一整套广播设备。 虽说是校内,被散发危险气息的魁梧男子带到完全隔音的密室,害窗子学姊惶恐至极。 她站在冰冷的机器前,脸色苍白。 我向她深深低下头。 「对不起!」 窗子学姊嘴巴微张,面露惊愕。 「虽然我也没办法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我都有你这个女朋友了,还跟其他女人传绯闻,害你不高兴。」 「不、不会的,又不是大辉的错。」 「不,都是因为我考虑得不够周到,才会变成这样。我之后的处理方式,就你看来应该会觉得不够乾脆吧。」 「我、我……相信大辉……」 窗子学姊战战兢兢地说。 「而且……是我拜托你不要跟学校的人说我们在交往的……」 她眼中泛起泪光,陷入消沉。 窗子学姊想保密的理由,是因为大家明明在帮花道社的朋友打气,希望她的单恋得到回报,自己却在途中先交到男朋友,讲出来太尴尬了,再加上单纯因为害羞,交往第一天她就红著脸拜托我不要说出去。 「……你特地送给我的幸运绳……我也从来没……戴到学校过……」 据说可以让恋情开花结果的奖牌幸运绳,在尤莉卡高中是实现恋情用的有名珍贵道具。如果窗子学姊戴著它,肯定会被人逼问是谁送的。 这件事也不方便告诉努力找人组队参加排球大赛,以夺得奖牌为目标的朋友。 考虑到窗子学姊的个性,我可以理解她会害臊,更重要的是与特别的人拥有共同的秘密,会让我觉得很兴奋,所以我并无不满。 然而,窗子学姊好像因为自己要求不要公开我们的关系,一直觉得很愧疚,现在她也一副后悔的样子。 后悔要是她常戴我送的奖牌,我和露琪雅是否就不会传出这样的绯闻。 因此我认真地说: 「那要告诉大家吗?」 「咦?」 「告诉大家我的女朋友是你。」 窗子学姊轻轻倒抽一口气。 我面向机器,一个个开启广播用的开关。 「大辉,你在做什么?」 她紧张地问。我冷静回答: 「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立刻用广播告诉全校我们在交往。」 「!」 后方传来比刚才更大的抽气声。 「我的女朋友是你,我不想害你不安。」 我调整麦克风位置,提高音量。 「幸运绳我只有送你一个人,我的交往对象也只有你。我要告诉大家。」 我将手指放在最后一个开关上,准备按下去时。 背部传来柔软的触感。 「不行!别这样,别这样,大辉。」 窗子学姊从后面抱住我,紧抓住我的手,用带哭腔的声音慌张地说: 「对不起,大辉……!我、我瞭解你的心意了,所以,拜托你不要这样。」 她的手臂、手掌都是冰冷的,瑟瑟发抖。好像可以听见她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我不会再愁眉苦脸……也、也不会再难过了。」 微弱的声音,令我的胸口基于对她的怜惜与罪恶感用力揪起。 结果八成还是无法消弭窗子学姊的不安,这股罪恶感以及为此高兴的嗜虐心,使我有点头晕目眩。我心想「啊啊,我真是个残酷的人」,挪开搂住我腰部的纤细手臂,面向窗子学姊。 她又抖了一下,像在担心我有没有生气、有没有不耐烦,害怕地对我投以不安的目光。我将她紧紧抱住,努力用最诚恳的语气、最诚恳的心意──传达给她。 「我喜欢的人是窗子学姊。」 我没有对全校学生宣告,而是只告诉窗子学姊一个人。 挂在墙上的时钟,显示上课时间早就过了。 我对被我的手固定住,动都没办法动,只是在我怀中屏息以待的窗子学姊说: 「你不明白的话,我来好好告诉你。」 ◇  ◇  ◇ 我们跷掉了整堂课,下课钟一响,窗子学姊就率先走出广播室。 「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目光游移,脸颊和脖子都红通通的,走路摇摇晃晃。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我讲了一整节课的甜言蜜语给她听。 我抱著窗子学姊,一直对她说「我喜欢窗子学姊的头发,又黑又柔顺,还有股香味。我喜欢窗子学姊纤细雪白的脖子。喜,欢窗子学姊马上就会变红的可爱耳朵。喜欢窗子学姊的嘴唇,也喜欢你的眼睛、睫毛、眉毛、锁骨、单薄的肩膀、意外丰满的胸部、纤细的腰部、修长的腿、摇摇晃晃的走路方式」。 「可、可以了……不行,别再说了。啊啊啊啊啊,不可以。」 起初害羞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窗子学姊,从途中开始挣扎,离开我怀中用双手遮著脸,瘫坐到地上。但我没有放过她,继续认真诉说: 「我喜欢窗子学姊的声音。尤其是害羞得发抖的声音最棒了。战战兢兢把想说的话吞回去,又努力把话说出来的模样,也会使我心跳加速。放松时悠闲的说话方式也让我身体酥麻。最喜欢你了。」 最后,窗子学姊被我搞到气喘吁吁。 等她离开后,广播室里鸦雀无声。 我默默抿起嘴巴,品味这凄凉空虚的寂静,在心中叹了口气。 之后想必会发生同样的事。 窗子学姊感到不安,我再去安慰、鼓励她…… 这种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在情侣之间一定很常见。 我也想过假如窗子学姊没阻止我,我的交往宣言传遍全校的话,之后会怎么样。 假如窗子学姊没抱住我,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做出宣言。但想到之后会衍生出的各种麻烦,我只觉得大脑和内心都凉到了谷底。 同时,身体则像绑了铅块般沉重,我心想「真想跷一小时的课」,拖著缓慢无力的步伐打开门,来到走廊上── 「三分钟前──窗子学姊红著脸走出来。」 沉稳冷静的声音轻轻窜入耳中,如瀑般的金发映入眼帘。深邃的天青石色眼睛直盯著我,形状姣好的嘴唇微微张开。 「两位在里面玩得开心吗?」 下课后再从露琪雅的教室走到这里,不可能遇得见离开广播室的窗子学姊。 也就是说,露琪雅也跷了课,在广播室附近等我们出来。 应该是刚才在走廊上想找我说话,我却跑去追窗子学姊,所以她跟在我后面过来吧。 我无奈地说了句「你真闲」,然后光明正大回答: 「是啊,很开心。」 露琪雅也用一如往常的冷淡语气说: 「是吗?看来不用我操心啰。这就是所谓的『两人跨过一道高墙,加深了羁绊』吧。」 「嗯,没错。蓝本啊,你那边又如何?是不是和男朋友进展不顺利,想来找我商量?」 假如她真的在为跟暮林处不来而烦恼,露琪雅绝对会表现得跟没事一样,不会告诉我。我明知如此,还问她这个问题。 露琪雅工整的眉毛动都没动一下,酷酷地回答: 「我们当然也进展得很顺利,顺利到我有心情好好鉴赏纯平先生那纯真可爱的模样。他听说我跟你去游乐园约会完,去了看起来很有问题的旅馆度过充实时间,我还怀了你三个月大的孩子,急得快哭出来了呢。」 「去旅馆还怀孕?连这种谣言都有啊?」 「夸张到这个地步实在太假。没人相信啦。」 「我想也是。」 我也没心情听见一个谣言就气一次。 露琪雅晃著闪亮金发转过身,散发出彷佛时装秀模特儿在走台步的帅气气息,美丽地迈步而出。 「幸好你跟平常一样,是个厚脸皮又惹人厌的人。我本来有点担心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挫折,要解散鉴赏社……」 我大大跨出一步,绕到露琪雅前面。 地板发出「咚!」的脚步声,露琪雅被这个声音和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我,吓得睁大眼睛。我用力瞪著她说。 「绝对,不可能。」 我探出身子,把脸凑过去,斩钉截铁地断 言。 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退出鉴赏社,未来我也会继续在放学后来到名为美术社的鉴赏社。我不会收敛下流的目光,也不会抑制悖德的妄想,我会偷偷摸摸却又堂堂正正,继续我引以为傲的社团活动,继续当鉴赏社社员。我用简短的话语告诉露琪雅,那个社团对我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地方。露琪雅眼中及嘴角都浮现笑意。 有如冰雪融化之时展现在眼前的,柔和、无垢的早春景色。 「这样呀。」 她只有轻声回了一句话。短短三个字,我却能理解露琪雅听见我这么说,松了一口气。我意识到她之所以来找我,之所以在走廊上偷偷等待上课还没从广播室出来的我们,一定也是因为在意那件事,想跟我确认。 因为我们的想法总是一样。 因同一件事恐惧,因同一件事喜悦;注视同样的事物,朝同样的方向前进。 以前是这样,未来也一直会是如此。 露琪雅走向前方。我也走在她旁边。两人一同前行。 「话说回来,你选择把窗子学姊带进广播室真高明。就s来说,广播室y是万万不能少的。」 「嗯,我也觉得没有比那里更好的地方。」 「不仅是密室还隔音,根本最棒的环境。」 「机器冰冰凉凉的也很棒。」 「打开电源威胁对方『发出声音的话会被大家听见喔』也不错。」 「那真的不错。总有一天我想再试一次。」 「我也想试试看。」 悖德的我们轻松惬意地持续悖德的对话。对我们来说,这是极其自然的行为。 所以我们疏忽了。 我和露琪雅都没发现,自己犯了重大的失误。 没发现有人看著表现得比情侣还要亲密的我们,默默哭泣…… ◇  ◇  ◇ 我跟露琪雅的影片上传到游乐园官网后过了一个月,进入十月。 我们在交往的流言也平息下来,不会走在校内就有不认识的人对自己说「我看了那个影片喔」。 尽管雏崎仍然会含泪瞪著我,美园也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跑来挖苦我,日子过得还算挺和平的。 放学后我会到美术教室,把椅子朝向窗边,坐在那里边捏黏土边跟露琪雅聊天。 我们俩都没提议要再来一次共同约会。 快要期中考了,大家都忙著准备,不过我们还是有分开来跟恋人约会了好几次,在美术教室见面时向对方报告。 「蓝本,最近怎么样啊?」 「我们去看了铁皮偶的玩具展。纯平先生脸贴得离箱子超近,跟短裤少年一样兴奋得两眼发光。你那边又如何?」 「我们之前去看布偶展。窗子学姊抱著当商品卖的欧卡皮鹿娃娃,表情超级陶醉。」 接著会展开讲述自己的另一半有多可爱的话题。 露琪雅一面和我聊天,一面浇樱桃盆栽。我对用那张如雕像般工整的侧脸朝著我、拿红色喷壶浇水的露琪雅说: 「你不是刚刚才浇过?」 「是吗?」 她冷漠回答。 然后回去前又说「土乾掉了」,浇了一次水。 她浇了那么多次水,最重要的芽却连头都没看见。 周末不上课的日子,露琪雅好像也会特地来学校浇水。 某天午休时间,我不经意地从外面偷看美术教室,发现露琪雅又在浇水。她低头看著连芽都没冒出来的盆栽,天青石色的眼睛黯淡无光,令我倒抽一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露出那么忧郁的表情? 我假装没看到扰乱心神的那一幕,走进美术教室跟她打招呼。 「蓝本,你来啦。」 露琪雅猛然抬起头,马上恢复成充满智慧与坚定意志的女王般的她。 「嗯。我来帮樱桃浇水。」 「浇太多似乎不太好。」 「我知道。给奖励的平衡跟时机也得冷静分析才行。下次要不要帮它浇盐水看看呢。」 「樱桃还有这种种法啊?」 「没有,我开玩笑的。」 我说「这玩笑真难懂」。 露琪雅也笑著说「对呀,不怎么好笑」,跟平常一样问我: 「星期天我预计和纯平先生去文艺复兴时期的美术展,度过被裸体画与裸体雕像包围的下流时间。你们呢?」 「我星期天要跟窗子学姊去看电影。好像是贵族大小姐因为和负责照顾马的青梅竹马身分悬殊,为这段恋情烦恼的老梗爱情故事。我看了下大纲,中段似乎有在马厩办事的剧情。」 「真期待窗子学姊会有什么反应。」 「是啊。」 露琪雅的态度及我们的对话都一如往常,足以让我产生「刚才的忧郁表情是不是我看错了……」的错觉。 然而,我没有告诉她,这个时候我跟窗子学姊之间已经出问题了。 ◇  ◇  ◇ 星期日。我们约在电影院大厅会合,时值秋天,窗子学姊却穿著清爽的连身裙,带著柔和笑容出现。 纤细的右手手腕上,系著附金色奖牌的海蓝色幸运绳。 由于在学校不能戴,我们在外面约会或放学一起回家时,窗子学姊绝对会戴上幸运绳,腼腆地笑著秀给我看。 ──没戴在手上的时候,我也都会放在身上喔。 ──听说绳子断掉的话,向幸运绳许的愿望就会实现。所以我要常常戴它,让绳子快点断掉。 窗子学姊红著脸说。 我问她许了什么愿,她脸变得更红了,低下头扭捏著小声回答。 ──秘密。等愿望实现再告诉你。 她可爱地叫我也许个愿望,我说「这个嘛,希望能跟窗子学姊一直在一起」,窗子学姊听了后又开心,又害臊,惊慌失措、坐立不安的。 「大辉,让你久等了。」 窗子学姊向我低头致意。 「我也才刚到。」 我已经去拿了事前订好的两张票,因此我们直接走进影厅。 电影剧情如观众的心得所说,是老梗的身分差爱情故事,恩爱场景比心得中写的更长更露骨,我本来以为会走重视气氛路线,顶多用天色转暗来暗示他们做了那档子事,关键部分八成会省略掉,想不到男女主角全裸在马厩的乾草上缠绵不断,接吻声参杂急促的喘息声回荡不去。 坐在我旁边的窗子学姊一下抬起视线,一下垂下目光,双腿并拢,缩起身体。 把灯打开一定可以看见她红通通的脸。 电影播完后她还在难为情,小声跟我道歉: 「那、那个……我只听说这是很适合约会看的浪漫电影……对、对不起。」 「不用道歉啊,挺有趣的。(在色情的意义上)」 「是、是吗?那就好。」 听见我这么说,窗子学姊有点错愕。 现在刚好是午餐时间,我们决定去窗子学姊喜欢的有机餐厅吃饭。 我们坐在位子上聊电影的感想(不过窗子学姊只会红著脸扭来扭去,惊讶地「咦?」或「是吗?」,几乎都是我在说话)、聊期中考、聊窗子学姊的志愿。 窗子学姊想读理科。 我还以为她肯定会去念文科,所以有点意外。她说她想当食品方面的研究员。 目标没有放在太难考的学校,而是挑了几间有想念的系所的学校考。 「照目前这样看来,应该没问题。」 窗子学姊是平常就会用功读书的类型,既然她有空每个礼拜出来跟我约会,想必 不用担心。 「大辉明年要修哪一组的课程?」 「国立文科。」 「不是理科呀。」 窗子学姊低声说道。 跟我以为她会念文科一样,窗子学姊也以为我会念理科吗? 「露琪雅同学会选国立理科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窗子学姊就像觉得自己讲错话似的,神情忧郁,露出非常僵硬的笑容解释: 「那、那个,我只是因为你跟露琪雅很要好,想说你们会不会选同一组……没有特别的意思。」 游乐园事件发生后,窗子学姊变得很在意露琪雅,会像这样问我露琪雅的事。 问完后一定会陷入消沉。 她似乎不想让我察觉,可是窗子学姊的情绪会马上反映在表情,超明显的。今天也一样,我用与平常无异的语气对垂著肩膀的窗子学姊说: 「我和蓝本确实气味相投,但不是完全一致,感情也没好到会商量好选同样的志愿。再说志愿这种东西,不是看别人决定的吧。」 「说、说得对。我明明比较大,却一直从大辉身上学到东西呢。」 她害羞地说,这个话题便到此为止。 我和窗子学姊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是它。连露琪雅我都没跟她说。 窗子学姊太在意露琪雅了。 好吧,那起事件才过了一个月左右,以窗子学姊的个性来说,这也不能怪她。 而且另一个问题更棘手…… 吃完气氛有点尴尬的午餐后,我陪窗子学姊去买东西,在购物中心闲逛。 最近我跟窗子学姊在一起时,沉浸在悖德妄想中的次数大幅减少。 窗子学姊凑向橱窗看商品,白皙胸膛从衬衫领口露出的时候,或是柔顺黑发散发出洗发精香味的时候,我还是会心跳加速,但不会像之前那样冒出源源不绝的悖德妄想,也变得可以镇定地与她相处。 这正是我第二个──最大的烦恼。 完全符合理想,又极有m资质的女友近在身旁,可以以男朋友的身分尽情鉴赏、妄想、欺负她,我却没那个冲动。 以前只要窗子学姊微微皱眉或整理好衣领,我就会小鹿乱撞、欲火焚身、身体瞬间发热,害我忍得很辛苦。 表面上故作镇定,内心却在妄想下流事的悖德感,超让人兴奋的。 可是现在却这个样子,难道我年纪轻轻就枯萎了吗?这怎么行! 看到异性的m不会有不纯念头的s,哪能称得上s。是牙齿被拔掉的失败的s。 我还想继续当s。 对了,我没办法对窗子学姊产生悖德妄想,会不会是因为我开始把她当女朋友珍惜? 刚开始交往时之所以妄想得那么厉害,努力想办法掩饰,是因为我第一次交女朋友,太著急了吧。 以前,我没心力思考怎么做才能让窗子学姊高兴。换成现在,就算去游乐园,我一定不会逼她玩尖叫系设施,而是一开始就带她到旋转木马或咖啡杯,慢慢逛游乐园。 这样绝对不坏,也不代表我欲望枯竭。 和窗子学姊的交往很稳定,只要我对她的好感度继续上升,应该可以涌现新的妄想。没错,会遇到这种问题,纯粹只是因为现在这个时期,适合维持修女与神父般的纯洁关系。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突然想到,不晓得露琪雅和暮林进展得如何? 听她在鉴赏社跟我报告的约会内容,好像满顺利的。 但我一直默默将午休时偶而会看见的露琪雅忧郁的神情放在心上。 她用红色喷壶帮樱桃浇水,盯著迟迟不发芽的盆栽的眼神,看起来很忧伤。 上次她露出这种表情,是在被暮林甩掉后。 那个时候,露琪雅也显得非常孤单。 她现在是不是也跟暮林出了什么问题…… 我心不在焉地想著,这时窗子学姊从旁边叫了我一声。 「大辉。」 我吓了一跳,望向窗子学姊。 「怎么了?」 「你没在听我说话对不对?」 她皱著眉头,一脸失落。被她用这种表情注视,害我没办法立刻故作镇定,急忙道歉。 「不是,与其说没在听,比较接近没听清楚……抱歉。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问你哪件好看。」 窗子学姊左右手各拿著一件挂在衣架上的衬衫。这家店是卖女装的服饰店,窗子学姊拿的好像是店里的特价品。 「大辉……你喜欢哪件?」 她的表情异常认真。 一件是有蕾丝的清纯可爱风,另一件是v领的成熟性感风。 「这件吧。」 我没想太多,指向性感风那件,屏息等待我回答的窗子学姊,眉毛垂得更低了,难过地说: 「这样呀。」 为什么要低下头? 不该选性感风吗? 清纯风的衬衫确实跟窗子学姊挺搭的,穿起来想必会很适合。 所以我才希望她穿跟平常不一样的成熟服装,看她害羞的模样,这算不纯念头吗? 窗子学姊发现我心怀不轨,所以才会这么难过地垂著头? 我好像还处于混乱状态,无法厘清思绪。 冷静点。 她难过我不是选清纯风而是性感风的原因,恐怕是── 露琪雅的脸浮现脑海时,一直垂著头的窗子学姊,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说道: 「那个……暮林老师说。」 暮林……? 想到露琪雅的时候有人提到暮林,使我心跳加速。 「暮林老师说……」 窗子学姊重复了一次,然后一语不发。 我胃都揪了起来,等待她开口,窗子学姊却说「对不起。没什么……」僵硬地把衬衫挂回去。 「衣服还是下次再买好了……对不起,你都特地帮我挑了。」 她垂著眉梢,低头说道。 我语气强硬地问: 「暮林怎么了?」 话停在这种地方,反而会令人好奇。 大概是因为我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吓人吧,窗子学姊抖了一下,紧张地说: 「那、那个……暮林老师好像说过,男人会挑自己想看女人穿的衣服。只是这样而已。」 不习惯与女性相处的那个暮林,会讲这种话吗?会的话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状况下? 难道窗子学姊常跟暮林聊天? 她和暮林很熟吗? 脑中不断冒出疑惑,我想起上次四个人一起去游乐园约会时,窗子学姊跟暮林聊得很开心,之后看见我和露琪雅回来都别过头,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心窝附近紧紧揪起。 很难想像她偏偏挑露琪雅的男友劈腿。 然而,得知他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加深交情,并不怎么愉快。露琪雅应该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吧。 「什么时候的事?在游乐园等我们回来的那次吗?」 窗子学姊身体缩得越来越小,或许是因为我追问的声音听起来很冰冷。 「大、大概是我在学校走廊遇到他……跟他打招呼的时候……可是,我们只有讲几句话,说不定是我记错了。」 她的回答模棱两可。 如果只有讲几句话,怎么会不记得对话内容?我脑中浮现这个疑问,但窗子学姊怕得整个人都缩起来,我便没有继续追究。 仔细想想,放学后我也都会去以美术社为名的鉴赏社,跟露琪雅聊天,我却因为窗子学姊和暮林说话而不高兴,以男人来说心 胸太过狭窄,同时也代表我不相信窗子学姊。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让头脑冷静下来,改变话题。 「我想去书店,可以吗?」 窗子学姊松了口气,终于抬起头,战战兢兢展露笑容。 「嗯、嗯。我也有想买的书。」 系著海蓝色幸运绳的两只手牵在一起,我们在晴朗的秋日阳光下并肩而行,可是,有股黑雾在体内弥漫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假如窗子学姊会跟暮林见面。 露琪雅知道吗? 露琪雅忧郁地帮樱桃浇水,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 是的话,暮林那家伙在搞什么鬼。我感到一阵烦躁,内心燃起熊熊怒火。 ◇  ◇  ◇ 隔天放学后。 我走向美术教室,犹豫要不要问露琪雅暮林和窗子学姊的关系。 我皱著眉头「唔唔唔……」沉吟。 如果问她,很可能就能知道露琪雅为何郁闷地浇樱桃。这样也可以帮上她的忙。 然而,要是露琪雅不知道暮林和窗子学姊感情不错,可能会害她为此担忧。 「该不该说啊……」 这时,我看到露琪雅拿著书包走下楼梯。 嗯?她不去美术教室吗? 平常我会觉得她有自己的事要做,置之不理,可是微微低著头的她,脸上是跟前几天浇樱桃时同样的忧郁神情,所以我立刻转身追在后面。 我在通往玄关的走廊追上她,问她: 「蓝本,你要跷掉社课吗?」 露琪雅回过头,脸色有点疲惫。 「真田同学。你来得正好。可以代替我帮樱桃浇水吗?」 「你要回去?」 「嗯……今天想先回家。」 「那正好。」 我绕到她前面,挡住准备离开的露琪雅,板著脸凑向前。 「我有话跟你说。陪我一下。」 我没有等她回应,快步走向前方。 二十分钟后。 「喂,蓝本。」 「什么事?真田同学。」 露琪雅冷冷回应我低沉的声音。 「我确实说过选你喜欢的店就好。」 「你不满意吗?」 「不是那个问题。我的意思是『只要方便谈事情,哪里都可以』。」 我克制住心中的不满,表达意见。 隔在我们之间的不是咖啡厅的桌子,而是绿色的桌球桌。这里是复古风的桌球道场,我们手持球拍,即将开始比赛。 「边打桌球边谈不就得了?」 露琪雅「喀」一声将橘色乒乓球打过来。我反手把球打回去,一面询问: 「你这么想打桌球喔?」 「刚好是那个心情。」 那个心情是哪个心清。 橘色乒乓球在我跟露琪雅之间飞来飞去。 「你常来这里?」 「一年不会有一、两次莫名想追著乒乓球打,使尽全力往桌上打下去吗?」 「那个冲动是少数派吧。唔喔!」 露琪雅用力挥下修长的手臂,下一刻,乒乓球如子弹般朝我射过来,打到桌角,发出响亮声音高高弹起。 啧,一年才来一、两次,球路还这么刁钻。 我迅速举起球拍,接住球打回去。 这次橘色的球换成打中对面的桌角,弹到空中。 「挺厉害的嘛,真田同学。」 「小学到现在,我跟家人去温泉旅行时,从来没在桌球大赛上输过。」 话虽如此,我的父母及妹妹运动神经都没特别好。但我每次都疯狂打出强力的球,导致妹妹经常抱怨「你都不会对家人手下留情的」、「麻烦识相点好吗」。 可是,露琪雅也豪迈地甩著金发,将不输给我的快速球打到难接的位置。 「s度也会反应在运动上啊。」 「你不也一样。是说你要跟我说什么?」 「要在拉锯战的期间讲喔?好吧……把气氛搞得太严肃也很奇怪。」 我用力杀球,问她: 「你是不是因为暮林在烦恼什么?」 天青石色的眼睛瞬间闪过困惑,露琪雅扑向桌子接住球,像要把它捞起来般,将球打得高高的。 「问这什么奇怪的问题。我和纯平先生处在热恋中好吗?」 「我觉得最近很少听你提到对暮林的色情妄想。」 喀!我击回在桌上弹起来的球。 这一球露琪雅也成功接住。 「你才是,最近你看窗子学姊的眼神没那么恶心了。」 我慢了半拍,好不容易打回一颗软趴趴的球,露琪雅没放过这个机会,用力杀过来。 「你才在烦恼跟窗子学姊交往得不顺利吧?」 乒乓球在我愣住的时候打在桌上,擦过耳边飞出去。 「我得分。」 「可恶!」 真的会让人很不甘心耶。 「看你刚才动摇了,意思是我说对啰。」 「嗯,你说得没错。」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发球,乾脆承认。 反正讲什么都会被这家伙看穿。因为相似的我们在对方面前,跟赤身裸体没两样。 露琪雅镇定地将球打来,一面说道: 「窗子学姊因为你跟我的关系正感到不安对吧?所以你会对在脑内凌辱窗子学姊有罪恶感,逐渐变得没办法拿她做淫秽的妄想。对不对?」 「这也说中了。」 我也冷静把球打到她那边。 我们的对话跟这场拉锯战一样,没有中断。 「但我认为你看穿我的想法,是因为你自己也有同样的烦恼。」 露琪雅动作变慢了。 我杀过去的球弹到桌角,掉在地上。 「看你刚才动摇了,意思是我说对啰。」 露琪雅冷冷皲起眉头。 「你真是个讨厌的人。」 她优雅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球,面色冷淡,赏了我一记锐利如刀刃的发球。 「是啊,你说得对。纯平先生觉得自己比不上你,在烦恼他是不是真的有资格跟我在一起。他觉得你比较适合我。我没办法在妄想中欺负那样的纯平先生。」 「窗子学姊也问我明年的志愿是不是要配合你选。因为我跟你感情很好。」 「笑死人。联系我们的不是友爱,只是鉴赏社社员的羁绊好吗?」 「没错。」 我附和露琪雅,她又强调了一次: 「真的很扯。」 目光冰冷。 「我们俩太像了。」 语气冷静。 「不会被跟自己相同的人吸引。」 乒乓球在我们之间飞来飞去。 挥舞球拍的我们,双方都很冷静──可是,露琪雅每讲一句话,我的内心深处就会浮现一种阴暗沉重的躁动感,逐渐清晰起来,令人焦虑。 我到底在做什么? 现在是打桌球的时候吗? 我对露琪雅,露琪雅对我,不是还有必须跟对方说的事吗?那对我们来说,不是很重要的事吗? 露琪雅是不是不想让我说出口,展开了防线? 躁动感越来越强烈。 但我们只是一面打球,一面闲聊,没有更加深入。球快速在我们之间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露琪雅微微垂下目光。 「结论就是,我们只能小心谨慎地跟他们相处,等纯平先生和窗子学姊心情稳定下来。到时樱桃应 该也会结果,我们悖德的鉴赏社魂也会闪亮复活。」 「樱桃?」 你未免太执著于樱桃了吧。 露琪雅在我吐槽前先把球打回来,像在许下强烈的愿望般,低声说道。 「嗯,等樱桃发芽……结出一堆果实……」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站在桌球桌对面的露琪雅,看起来遥不可及,如梦似幻。 彷佛会慢慢从我身边离开,消失不见。 所以,我故意用语气比较高昂的声音说: 「嗯,到时就能玩期待已久的樱桃y啰。」 「是呀。让我们尽情投入樱桃的怀抱吧。」 s又悖德的我们,之后分享了一堆关于樱桃的下流妄想,但我丝毫不知至今连芽都没冒出来的樱桃,何时会长成枝叶繁茂的树,结出成串的果实。 用红色喷壶浇樱桃盆栽的露琪雅忧郁的神情,一直在脑中萦绕不去。 隔天,露琪雅没来学校。 后天也没来。 大后天也没来。 ◇  ◇  ◇ 「呣呣,我都传简讯问她了,竟然一封简讯都没回,是病得很重吗?」 露琪雅缺席的第三天放学后。 我坐在美术教室窗边,板著脸凝视手机。 我去露琪雅班上问人,她同学说她感冒,三天前的中午脸色就不太好,身体不舒服。 说到三天前,是我和露琪雅去桌球道场打桌球的那一天。她不但没有不舒服,打起桌球还超猛的。 不过,那一天露琪雅本来是想回家。我在楼梯看到她时,她的表情实在太阴沉,于是我追上去叫住她,不知为何最后变成边打桌球边聊恋爱话题。 没错,那一天露琪雅怪怪的。 要不要去看看她……可是异性的社团朋友独自去探病,会不会很不自然?而且万一又传出我和露琪雅的绯闻,暮林跟窗子学姊也会介意。露琪雅应该也不希望这样。 捏著黏土的我旁边空荡荡的,窗边的盆栽也显得非常孤单。 一个人参加社团活动真空虚。 窗子学姊第一学期就退出社团,最近偶尔才会去花道社露脸。管弦乐社的美园看到我就会摆臭脸瞪过来,离以前萌到我的楚楚可怜梦幻少女相去甚远。再说,我做了许多对不起美园的事,早已将她排除在鉴赏对象外。 「意思是,我放学后没必要来这里了?」 事到如今我才发现这么基本的事,有点受到打击。 为什么没人可以给我鉴赏,我还理所当然似的每天来美术教室报到,坐在窗边不停捏黏土? 那是因为,有著知性的天青石色眼睛,以及如瀑般的白金色发丝的那家伙,都会坐在我对面…… 这时,美术社的一年级生过来叫我。 「真田同学,有人找你。」 叫我的人是跟我们组队参加沙滩排球大赛后,就完全没有交流的高岛平。他懒洋洋地通知我后,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画用来投稿的漫画。 有人找我?是谁? 我走到走廊上,美园千冬站在那里无所事事,面色紧绷。 「可以……换个地方吗?那个……这里不太方便。」 她红著脸小声地说。 最近我只看过她的臭脸,不过美园只要像这样低著头,就是个会让人想欺负的文静可爱少女。 「如果你是要三度跟我告白,我的答覆是『抱歉』。」 话才刚说出口,美园就用力踩我的脚。 「痛!」 「谁要跟你告白。少自恋了,别以为我会一直喜欢你。而且我之前喜欢上你,只是被那个像跟踪狂的视线骗到,稍微对你产生一点点点好感。知道你的本性后,我马上变得超讨厌你。」 我不想又被踩脚,因此没有问她「跟那个超讨厌的男人告白两次的人是谁啊」。 「总之跟我来啦!」 她把我拉进没人的缝纫教室,关上门。 「其实我也不想跟爱管闲事的欧巴桑一样。可是我之前路过时不小心听见……本来想瞒著你,但看你好像不知道,心里就觉得不太爽快。」 美园红著脸,闷闷不乐地说。 「你想说什么?」 我皱起眉毛,美园狠狠瞪过来,直接告诉我: 「蓝本同学和暮林老师分手了。在三天前的午休时间,十二点二十三分,后花园的兔子小屋前面。」 我瞬间喘不过气。 露琪雅和身为老师的暮林交往,在学校是秘密。除了两位当事人,应该只有我和窗子学姊知道才对。 「美园,你──知道蓝本和暮林老师……」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了啦。之前暮林老师明明会躲蓝本同学,蓝本同学也无视暮林老师,进入第二学期后他们在走廊遇见却会打招呼,你看到也都不管,觉得奇怪才正常吧。如果是蓝本同学被暮林老师甩掉后,暮林老师跟蓝本同学说话,你绝对会顾虑到她的心情,打断他们。你没有这么做,表示你同意他们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在交往吧。而且……你也跟窗子学姊交往了……」 美园声音慢慢变小,严厉的目光也变得柔弱。 之前雏崎的事件时,美园的观察力令我深感佩服,这次也吓到我了。这家伙外表看起来楚楚可怜,实际上却敏锐又聪明。 虽然她确定露琪雅跟暮林在一起的原因,是我的反应以及我跟窗子学姊交往了,让我感觉有点复杂。 美园又绷紧神情。 「我先说喔,蓝本同学和暮林老师分手不是推测,是事实。我亲耳听见他们在兔子小屋前面谈分手。真想向上帝抱怨我是造了什么孽才非得撞见他们分手。而且还要来告诉你。」 「蓝本和暮林,具体上说了些什么?」 我绷著脸低声询问,美园别过头,冷淡地说: 「……暮林老师说『看来我们果然不适合』。」 什么? 我有种身体正面被利器砍中的感觉。 「还有『对不起,要分手的话还是早点分比较好,所以就这样吧』……」 这阵心如刀割般的痛楚,是否跟露琪雅听见暮林这句话时的心情一样? 我立刻失去思考能力。 心脏阵阵发疼,脑中一片冰冷。 我又问: 「蓝本……有什么反应?」 美园微微垂下眉梢。应该是因为我愁眉苦脸的吧。 「蓝本同学看起来很冷静。暮林老师说完后,她平静地说『是啊』。」 ──是啊。 脑中清楚浮现凄凉的秋风拂过白金色发丝,露琪雅用冰冷的天青石色眼睛注视对方,淡淡说道的模样。 总觉得不用亲眼看见也能知道,那家伙带著什么样的表情讲出这句话。 想必是如美园所说──看起来很冷静吧。 即使内心绝对不平静。 「『以后我们就不是男女朋友,而是学生与老师啰,暮林老师──』蓝本同学是这样说的。」 美园说暮林道了好几次歉。他八成和第一次甩掉露琪雅时一样,脸上充满罪恶感。 这就是美园看到的一切。 边跟我打桌球边聊恋爱状况的那一天,露琪雅已经跟暮林分手了。 我在楼梯看到她时,她一脸忧郁、没去参加社团活动而是直接回家,原因全在于此。 然而她却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始终沉著冷静,用球拍把乒乓球打回来。 又来了……又是这样吗,蓝本啊。 我在心中沉痛地说。 你 总是这样。 被小笠原甩掉后也是,没有告诉我。 总是在真的难过的时候独自疗伤。拒绝半吊子的同情。 ──别安慰我唷。你跟我一样是s,不适合做这种事。 之前,你露出坚强的微笑这么说。 我们两个很像,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所以我非常明白露琪雅受伤了,也非常明白她不希望别人安慰自己。 因为我也一样。 我们是伤心难过时更需要维持自尊心的──不可爱的人种。 但是。 但是,蓝本啊。 这次,我还是不能伸出援手吗? 美园看我双唇紧闭,陷入沉默,犹豫了一下后噘起嘴说: 「你为什么要跟窗子学姊交往?」 她突然问跟我有关的事,害我有点惊讶。 刚才不是在聊露琪雅和暮林吗? 美园抬头看著我,眼神认真得彷佛要深入我的内心最深处。 「我跟窗子学姊交往……是因为喜欢她。正常来说都是这样吧。」 现在问这干么?我有点被美园认真的目光压得说不出话,开口回答。 「真的吗?你的『喜欢』是怎样的心情?」 美园继续提问,紧盯著我的眼睛。 「你也喜欢过我吧?可是你甩了我耶。」 「那个是……」 之前,我认为美园是我理想中的少女。 我隔著窗户单方面鉴赏的美园,是害羞的动作及表情十分可爱的文静少女,垂著目光将粉红色嘴唇轻轻抵在长笛上的模样,足以让我妄想爆发、心跳加速。 我是真的喜欢她──所以才想至少将心意传达出去,向她告白,不过美园也说她喜欢我的时候,我脑中浮现的是拥有白金色发丝、天青石色的眼眸,与「梦幻」或「楚楚可怜」完全扯不上边的社团同伴。 因为她当时刚失恋,看起来很寂寞。 ──抱歉。 我对那么喜欢的美园低头致歉。 「你不要误会,我一直缠你一直瞪你,不是因为记恨你甩了我,是因为你飘忽不定的,我担心你对其他人做同样的事。不只是别人,我也很担心你。」 美园语气有点带刺,却又诚恳无比。 所以才深深刺进我的心。 我看起来飘忽不定的吗? 现在也是,之前也是? 我应该是因为喜欢窗子学姊才跟她告白、跟她交往啊。可是我对美园的喜欢,却与对窗子学姊的喜欢不一样? 我之所以甩掉美园,和窗子学姊交往,是不是因为在那之前我看到露琪雅接受暮林的告白?两者间的差别只有这一点吧。 思及此,本来确信的事物从根基开始崩坏,连对窗子学姊的感情都变得暧昧不明。 对窗子学姊妄想的次数没以前那么多,是因为我和露琪雅传的绯闻害窗子学姊难过,我对她有罪恶感──真的是这样吗? 是不是有其他理由? 罪恶感仅仅是契机,单纯只是因为我的心已经不在窗子学姊身上了吧? 我哑口无言,咬紧牙关,这时美园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温柔,也许是因为我看起来实在太窝囊,使她产生了同情心。 「欸,真田同学。」 带刺的语气从声音中消失,她不晓得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说: 「还是跟我交往吧?这样我就陪在你身边,矫正你的个性。」 也许她是想为我打气,才故意这么说。 「我拒绝。要是我在这种时机答应,会变渣男吧。」 就算我认真讲出这种话,美园也没有生气。 她只是有点哀伤,喃喃说道: 「变态加渣男的话矫正不完呢。连我都要举手投降。」 ◇  ◇  ◇ 美园留下一句「悬在心上的事我已经统统告诉你了,清爽多啰。之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因为那是你个人的问题」离开后── 我回到美术教室,坐在面向中庭的窗边独自捏黏土,反覆思考露琪雅和暮林分手的事。 暮林不是知道露琪雅的嗜好还跟她交往的吗? 结果却因为「我们果然不适合」,要跟露琪雅分手。到底是怎样?两个月不到就要提分手的话,一开始就别跟她交往啊。 你那天在夕阳西下的海边向露琪雅告白又是怎样? 我回想起看到暮林诚挚地对露琪雅说「请你跟我交往」,露琪雅也轻声回应「嗯」的时候,内心逐渐被掏空的感觉,气得无法控制。 但我不能去揍暮林。 因为我没那个资格。 被美园说飘忽不定的我,也跟没毅力的暮林差不了多少吧。 事实上,我的确对美园做了很过分的事,而且我都有窗子学姊了,还满脑子都是露琪雅。 之前约会的时候也是,我一直在想露琪雅,害窗子学姊露出寂寞的表情。 现在也是,得知露琪雅和暮林分手,我非常动摇。 明明露琪雅又要变成孤身一人,跟窗子学姊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吗? 不,不对。 觉得没有关系,是在逃避、欺骗自己。 沙滩排球大赛结束后,为窗子学姊系上附冠军奖牌的海蓝色幸运绳,请她和我交往时。要是没有看到露琪雅答应和暮林在一起,我肯定不会向窗子学姊告白。因为当时我是为露琪雅赢得奖牌,想把奖牌送给她跟她告白。 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如今,这件事令我大受打击。 我没资格骂暮林是既不诚实又不可靠的烂人。我这人更烂。 无论契机是什么,跟我在一起的人明明是窗子学姊。 ──我可以叫你大辉吗? 第一次约会的那天,她害羞地用甜美声音问我的模样浮现脑海。清纯、柔和,是我喜欢的表情。我喜欢的眼神。我喜欢的声音。 露琪雅冰冷的雪白脸颊、充满坚定意志与智慧的天青石色眼眸、白金色的头发,将它覆盖过去。 樱桃盆栽映入眼帘的瞬间,脑中迸发出一个想法。 我还是没办法放著露琪雅不管! 足以令人喘不过气的强烈冲动涌上心头。真想立刻杀到露琪雅家,逼问她为何没告诉我你跟暮林分手了?为何要假装你们还在交往?我们之间不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吗?我们不是讲过,一堆见不得人的事,讨论过一堆悖德的妄想吗? 内心彷佛溃堤,控制不住情绪。 现在见到露琪雅,我一定会更失控。搞不好会伤到露琪雅的自尊心,或是背叛窗子学姊。 尽管如此── 我像要踢倒椅子般站起身,被那个声音吓到的美术社社员,纷纷朝我看过来。 我迅速洗好沾到黏土的手,拿著书包走出美术教室。脸部肌肉紧绷到连我自己都感觉得出来。眼里热得彷佛有火在燃烧。 在我换下室内鞋的时候,有人紧张地呼唤我的名字。 「大辉……」 我回过头,窗子学姊站在那里,好像快哭了。 她气喘吁吁,不晓得是不是急忙跑到这里。 「我、我从花道社的社团教室……看见……你要回去。」 然后她就追过来了。 窗子学姊虽然早就退出了花道社,偶尔还是会去那里露脸,插花转换心情。今天应该也是。 她眉头越皱越紧,著急地说: 「那、那个,今天,要不要去看电影?你不是有一部想看的恐怖电影吗?我之前说不敢看,可是现在又想看 了……所以,等等要不要……」 之前我们也会约在社课结束后约会。由于我们在学校会装成没有交往,每次都是约在校外集合。 但她这次竟然在可能会被人看见的玄关叫住我。而且,用这么无助的眼神看我也不太对劲。 「抱歉。我今天有事。」 我发现窗子学姊今天怪怪的,开口回答。窗子学姊又著急地问我: 「你要去哪里?」 看我讲不出话来,她怯弱地问: 「要去看露琪雅同学吗?」 我有种心脏被用力掐住的感觉。 窗子学姊跑来追我,是因为她从对面的花道社看到我在社课时间离开美术教室,认为我的行动与露琪雅有关。不,搞不好她已经不安到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跟露琪雅连结在一起。 窗子学姊目光越来越阴沉,眼中盈满泪水。 「你果然……是要去找露琪雅同学。」 「……」 我回答不出来,她接著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道……暮林老师……和露琪雅同学……分手……了……所以就,不要我了吗?」 你知道暮林老师跟露琪雅同学分手了──她是这样说的吧。 窗子学姊知道他们已经没在一起。 「到外面说吧。」 我带著窗子学姊离开。 我们偷偷摸摸来到后花园,停下脚步。窗子学姊低著头颤抖不止。 「你知道他们分手了啊。」 她仍然低著头,无力地点头。 「是、是暮林老师……和我说的……他会找我商量,跟露琪雅同学的问题……暮林老师在烦恼他们是不是不适合……我、我也……会找暮林老师……商量跟你的事……」 窗子学姊讲话之所以断断续续,不是因为怕我,是因为她在哭。透明泪珠不停从雪白脸颊滑落。 她果然有在跟暮林保持联系。 美园指出我有多么愚蠢后,我再也没脸为这件事责备窗子学姊。把她逼到这个地步,我只觉得愧疚。 「因为,我也和暮林老师一样担心……」 窗子学姊语气比平常还要富有感情。 胸口再度紧紧揪起。 「我一直在想,比起我,露琪雅同学是不是更适合你。我、我们四个一起去游乐园玩的时候也是,你跟露琪雅喜欢同样的游乐设施,最后的勇者游戏,也跟真正的情侣一样合作无间……平常你们两个聊天的时候,讲起话来更流畅,看起来更开心。我没办法……喜欢上你喜欢的东西……觉得很寂寞。可是,你的女朋友是我……你跟露琪雅同学是朋友,你喜欢的人是我……所以我想努力。」 窗子学姊脸上又多了一道泪痕。 我听著她的每一句话,胸口隐隐作痛。说不定这是窗子学姊第一次倾诉这么多自己的心情,也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倾听她的感受。 「你们在学校传绯闻时,你在广播室抱住我,说你喜欢的人是我。那个时候我也是又高兴又不安。我觉得那不是你的真心话……离开广播室后,我又回去找你,想再确认一次你的心意。结果,我看到你在和露琪雅同学说话。」 「!」 我倒抽一口气。 窗子学姊听见我们的对话了吗?从哪里开始听的? 那个时候,我们在聊的是与平常无异的悖德妄想──以及露琪雅问我会不会解散鉴赏社,我坚定地断言绝对不可能,接著她露出宛如春雪融化的笑容,轻声说道。 ──这样呀。 噢,然后我们还聊了广播室y── 无论窗子学姊听见什么,都会大受打击吧。窗子学姊啜泣著,继续对想要痛揍当时的自己一顿的我说: 「你们的态度非常自然……表情很平静,聊天的时候好像谁都没办法介入……我一个人已经承受不了,就去找暮林老师商量。之后,我们开始会找对方倾诉烦恼……越讲我越担心……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担心你喜欢的人,其实是露琪雅同学……」 窗子学姊戴著附奖牌的海蓝色幸运绳,和我一起牵手逛购物中心,是短短几天前的事。 那个时候,窗子学姊已经相当烦恼。 我却只顾著想露琪雅的事…… ──大辉……你喜欢哪件? 窗子学姊一手拿著清纯可爱的衬衫,另一手拿著成熟性感的衬衫,畏畏缩缩地问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多想,选了性感风那件。 丝毫不知这个答案有多伤害她。 ──这件吧。 ──这样呀。 都这个时候了,当时她露出的忧伤神情还浮现脑海,使我后悔莫及。 「约会前一天,我听暮林老师说他和露琪雅同学分手了,我怕她恢复单身后,你会跑去找她。」 ──那个……暮林老师说。 她是想告诉我,那两人分手了。 想确认我会不会因此动摇。 想确认我喜欢的人不是露琪雅,而是她。 之所以在途中把话收回去,是因为没有自信。她觉得我会跟她分手,去和露琪雅交往。 实际上,从美园口中得知这件事时,我脑中确实只有想到露琪雅。 窗子学姊的不安是正确的。 「我不想和大辉分手。」 她哭著从制服口袋拿出附金色奖牌的海蓝色幸运绳。 「以后我在学校也会戴著它。我、我不会在意其他人怎么看。所以,不要去找露琪雅同学……」 她努力用抖个不停的手,想把细细一条的幸运绳绑在手上。可是不晓得是不是太紧张,绳子一直系不好。 「为、为什么?为什么……绑不起来。等、等等,大辉。快好了。求求你,等一下。」 我想,可能是因为她硬是想把绳子绑起来,不小心太用力了吧〃 幸运绳发出小小的「啪……」一声,断成两截。 其中一截和奖牌一起掉在地上。 窗子学姊低下头,茫然看著它。 豆大的泪珠落在其上……她哭了一会儿,用微弱的声音说: 「断掉了……幸运绳是在愿望实现的时候……才会断掉吧……既然这样……表示我的愿望实现了……」 ──等愿望实现再告诉你。 之前,窗子学姊红著脸害臊地说,没有告诉我她向幸运绳许了什么愿望。 她慢慢抬头凝视我。 哀伤地说出瞒著我的愿望。 「我许的愿望是……希望不要再因为大辉感到不安。」 窗子学姊表情慢慢平静下来,彷佛阴霾逐渐散去。但她眼中的辛酸与悲伤依然存在,使我心头一紧。 「我以前一直……向往像爱情小说的恋爱,可是我会怕男生……本来以为自己八成……一辈子谈不了恋爱。所以,我很高兴能喜欢上你……你为我系上幸运绳,叫我跟你交往时……我有种变成小说中的女主角的感觉……」 窗子学姊这番话,统统是用过去式。 「和你在一起后……完全没办法像小说剧情一样……爱情小说里的英雄,眼中只有女主角,但现实并不是那样……英雄如果喜欢上其他女生,女主角为了不要让自己继续不安……也只能选择分手吧。」 窗子学姊带著终于发现这件事,理解自己该做什么,鼓起勇气准备付诸实行的表情,捡起地上的幸运绳及奖牌,和留在自己手中的另一截幸运绳一起交给我。她抬头看著我,泪流满面、神情柔弱,脸颊又滑落几滴泪水,用带哭腔的声音说: 「还给你。以后我们就不是男女朋友, 只是学姊和学弟了。」 ──「以后我们就不是男女朋友,而是学生与老师啰,暮林老师──」蓝本同学是这样说的。 和露琪雅他们分手的情境很类似,是巧合吗? 我跟不停向露琪雅道歉的暮林一样,窝囊地从窗子学姊手中接过断掉的幸运绳及奖牌。 「对不起。谢谢你之前的照顾。」 我只讲得出这种老套的台词。 对不起,害你不安,害你受伤。对不起,自以为有顾虑到你的心情,为你著想,其实只是个自私的小鬼。 窗子学姊愿意和我这种傻子交往到现在,我对她只有深深的谢意。 她再度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转过身去。 晃著柔顺黑发,小跑步跑向校舍。 是要回花道社吗?还是要去可以独处的地方哭?窗子学姊跑得摇摇晃晃,害我怕她会不会又跌倒。然而,我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纤细背影离我越来越远,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我握紧手中的幸运绳残骸。 当场坐到地上,把脸埋进膝盖之间。 我一动也不动,宛如一颗石头。两腿发麻,开始没有感觉,冰冷刺骨的秋风频频吹在背上── 过了一会儿,我缓缓抬头,没有去露琪雅家,而是用手机传了封简讯。 『明天早上七点,到鉴赏社的教室来。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你不来的话,就由我过去找你。』 等了一个晚上,露琪雅还是没回。 ◇  ◇  ◇ 隔天早上。七点十分前。我愁眉苦脸走在通往美术教室的走廊上。 为了在这个时间到学校,我五点就得出门。睡眠不足导致我两眼乾涩。虽然不管要几点起床,我昨天都睡不著。 我确认了好几次手机有没有收到讯息,一面回想至今以来发生的事。 喜欢上美园,独自从事鉴赏社活动的我,旁边坐来一个拥有轻柔、闪亮、茂密的白金色长发──八成不是我的菜的女人。 那女人──蓝本露琪雅成了鉴赏社社员二号,我们俩每天都在讲下流的话题。 得知露琪雅被小笠原甩掉时,我的内心大大倾向露琪雅。 为了做个了断,我跑去跟美园告白,结果她答应了,导致我混乱到不小心甩了她。 以为自己会跟露琪雅展开一段新关系的时候,露琪雅亲口告诉我她喜欢上新对象,我哑口无言。 从那个时候开始感觉到的不明情绪。 我认为我快要喜欢上蓝本露琪雅。 认为在恋情萌芽前随时可以转变方向,可以控制,可以消除。 但是,我早就喜欢上她了! 完全不萌的那女人──没有玩弄价值,遇到问题也不会来依靠我的、一点都不可爱的那女人──不知为何让我喜欢上了。 做好觉悟吧。 再对她说一次夏天没能在海边说出口的告白吧。 早晨的透明阳光照在一片静寂的走廊上,我直直走向前方,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 露琪雅没有回我。 可是我相信,她一定会来。 我抵达美术教室,打开门,阳光立即刺进眼中。露琪雅站在窗帘整个拉开、阳光洒落的窗边,如瀑般的白金色发丝垂在背后,用美丽工整的白皙侧脸对著我。 她拿著红色喷壶,帮樱桃浇水。 冰冷的天青石色眼睛朝我看过来──然后迅速移开视线,又开始浇樱桃。 「你要跟我说的话是?」 一如往常的平静声音,在散发颜料味的空荡教室回响。 长长的睫毛垂下,她的面容美丽却又孤独。 看我站在那边沉默不语,露琪雅主动开口。 「我被暮林老师甩了。」 语气和被小笠原甩掉时一样坚毅。 不接受任何同情与怜悯。彷佛在宣言自己没有受伤的坚毅语气,以及身影。 「我也被甩了。」 拿著喷壶的手停住了一瞬间。金色睫毛微微颤动。 「是吗……」 她没有看我这边,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轻声呢喃。 然而,她的语气缺乏起伏时,反而代表心中起了波澜。绝对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态度越冷漠,代表她越在意。 从五月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在这间教室与露琪雅共度了数个月,知道不少关于她的事。 每天我们都会把椅子放在窗边,露琪雅将素描本放在腿上画图,我则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捏黏土。 露琪雅被小笠原甩掉,而我甩掉美园,鉴赏社暂时停止活动的时候,她笑著注视我,说了这种话。 ──真田同学,我讨厌你。因为你会看穿我不想被人看穿的部分。我可是自尊心高的s。不希望别人以为我会自己躲起来偷偷疗伤。 然后,天青石色的眼睛闪耀出淘气光芒。 ──不过,就跟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一样,你在我面前也是赤裸裸的唷。 现在的我,赤裸裸站在露琪雅面前。 窗子学姊还我的奖牌幸运绳,实现她的愿望断掉了。 我手上握著的是露琪雅给的幸运绳。她说她不需要这东西了,所以送给我。 我握紧那只手,走向露琪雅。 赢得沙滩排球大赛的优胜后,我拚命在人潮中寻找露琪雅,想把奖牌送她。假如暮林没有跟露琪雅告白,我一定会将幸运绳系在露琪雅手上。 所以── 「我们要不要交往看看?」 我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明明白白告诉她。 「之前我们只是同社团的朋友,不过,之后要不要试试看当男女朋友?」 露琪雅依旧垂著目光,动都不动。 清水静静从喷壶流出来。 正当我伸手想抓露琪雅的手腕。 露琪雅默默躲开那只手。 「真田同学,我注定不能和你在一起。」 她用冰冷的天青石色眼睛看著我,如此回答。 浇太多的水从盆栽底下漏出来,即将溢出盘子。 喀……露琪雅轻轻放下红色喷壶。盘子里的水随之晃动。 她直接从我旁边走出美术教室。面向前方,神情镇定。 我一个人不停回想露琪雅拒绝的话语──直到走廊传来其他来上学的学生的声音。 露琪雅在我面前是赤裸裸的,就跟我在她面前也没有任何遮蔽物一样。 所以我知道。 露琪雅是认真的。 她注定不能和我在一起。 那就是露琪雅得出的结论。 当天放学后,我得知露琪雅向美术社提交了退社信。 第三话 我们今天也是无赖之人 过了半个秋天的天空,越来越晴朗蔚蓝。 樱桃盆栽的土被从窗外照进的阳光晒得乾掉了。美术社的某人好像偶尔会在收拾东西时顺便帮它浇水,不过帮看起来只有土的盆栽浇水当然没办法让人提起兴致,因此最近它被彻底遗忘,表面乾巴巴的。 我斜眼看著它,坐在窗边发呆晒太阳。 「你给我打起干劲喔。」 旁边的美园千冬愤怒地骂。 现在是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时间,这里是美术教室,美园应该是管弦乐社的社员才对,她却不知为何在社团活动时间气冲冲跑过来,不停在我耳边骂人。 「每天都有个魁梧的男人坐在对面窗户正中央发呆,眼神空洞,像僵尸一样,会害人无法集中练习好吗。」 不只美园,连同属管弦乐社的雏崎弓华都来了。 「对呀!放学后一直被迫看那张痴呆的脸,真希望你顾虑一下我们的感受。你是因为营养不良才会一直呆呆的啦。吃、吃点这个补充体力吧。」 雏崎拿出一个盒子递到我面前,里面装著系了点点缎带、包装得很可爱的杯子蛋糕。 「这是红萝卜蛋糕。上面的起司糖霜我做得有点好吃,所以想带来分社团的人,可可可可可是你看起来太可怜,让人看不顺眼,所以送、送给你。」 她红著脸,讲起话来支支吾吾。 「不想看见我的脸,把窗帘拉起来不就得了?再说美园啊,以你的视力应该看不出我眼神空不空洞吧?」 我冷静反驳,美园瞬间燃起怒火。 「看得出来啦!我还看得出你身边笼罩著一团非──常混浊的黑气。」 「你是灵能者吗?」 「而且拉上窗帘教室会变暗吧。为什么我们社要为了你待在黑漆漆的教室。」 「可以开灯啊。」 「天还亮著就开灯太不环保。」 「我、我认为红萝卜蛋糕的重点在加在蛋糕里的酥脆胡桃,还有这个酸酸甜甜的起司糖霜!绝对很好吃,不吃的话会后后后后悔的。」 雏崎两眼有点泛泪,噘著嘴插话,大概是觉得我无视她吧。 以前的我八成会觉得这是值得欺负的可爱表情,偷偷萌在心里。说是以前,其实也只是短短几天前。 露琪雅退社后,还不到一个星期,却产生了许多变化。 我失去萌心,在电视上看到含泪的柔弱美少女,心跳也不会加速,血液不会沸腾。只会想著「啊──有人哭了」默默看下去。即使现实世界有个完全符合我理想的可爱美少女全裸戴著项圈,头戴狗耳及女仆发箍,跪在我脚边可怜兮兮地哀求「主人,请您欺负我」,想必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用来与露琪雅讨论下流的话题、倾诉双方的欲望,堪称属于我们俩的秘密基地的这间教室,如今成了只是放学后用来打发时间、像老人集会所的地方。我只是把黏土块放到桌上,一直发呆,没动手捏它,也不是在欣赏窗外的景色。 美园说得没错,或许真的挺像僵尸。 我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我,也没力气因此生气、沮丧。美园和雏崎在旁边怒吼,我也只会觉得这两个人真有精神。 然而,我连回她们话都嫌累,衷心希望她们不要管我,因此我开口说道: 「红萝卜蛋糕我等等再吃,你们看不顺眼我跟僵尸一样的话,我会把这边的窗帘拉起来,所以你们可以回去了。雏崎,你不是下任社长吗?」 雏崎挺起以她娇小的身材来说意外丰满的胸部。 「不是下任社长,是现任社长。因为三年级引退了。」 她似乎挺骄傲的。 「社长跷课要怎么给低年级的做榜样?美园也是,不用监视我了。如你所见,我眼神空洞,不会有人因为被这双眼睛盯著看还以为我喜欢她吧。而且我也暂时不想谈恋爱。」 「唔!」 「呃!」 两人顿时语塞。 雏崎垂头丧气,美园也一样微微垂下眉梢,但她马上又竖起眉头,不耐烦地说: 「别看我这样,我对于之前刺激你行动还满自责的。因为我没想到蓝本同学竟然会退社。不过,你也很没出息耶。」 她朝我凑过来。 「被甩一次就沮丧成这样。那么喜欢蓝本同学的话,就硬把她拖回美术社啊。否则她会被化学社抢走喔。」 「等等。」 我的目光焦点这时才落在美园身上。 「什么化学社?」 「蓝本同学从昨天开始去化学社体验入社,你不知道吗?」 完全没听说。 看到我脸色僵硬,美园嘴巴瘪成了「ㄟ」字形。 「总之,去洗把脸做些什么如何?还有窗帘不用拉没关系。看到你的脸是会很火大没错,不过看不到你的脸更让人焦躁。这绝对不是第四次的告白喔!」 她撂下这句话,对雏崎说「走吧,社长」,带著依依不舍的雏崎离去。 我在她们离开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化学教室。 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我们学校有化学社,既然叫化学社,应该就是在化学教室上社课吧。 ──我注定不能和你在一起。 露琪雅冷静地对我这么说,没通知我一声就退出美术社,之后我就没有再主动联络她。 她不是听得进别人劝的女人。可悲的是,我明白露琪雅讲那句话时是认真的。 露琪雅对我的排斥强烈到,如果要她在大猩猩和真田大辉选一个交往,她会选大猩猩的地步。 即使如此,看到露琪雅留在这里的盆栽,我还是有点期待她会不会某天突然晃回来,用酷酷的侧脸对著我,拿红色喷壶浇水。 会不会因为盆栽的土乾了,忍不住来为它凑水。 因为她那么照顾这个盆栽,每天会浇好几次水。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这,是不是代表她对这个地方还有留恋?是不是还有一点回来的意思? 知道她暂时去化学社体验入社,真想向她抱怨「喂,啊你那个樱桃盆栽怎么办?不打算回来就别把私人物品留在这里」。 对了,我不是要去求她回来,是要找她抱怨。 这个举动应该不至于太娘。我迅速站起身。美术社的人往我这边看过来,但我只是闭著嘴巴走出去,前往化学教室。 化学教室在照不到太阳的二楼角落。我来到那里,敲敲门,没等人回应就打开教室的门。 正好看见制服上套著一件白袍,将白金色发丝绑成一束马尾的露琪雅,用修长手指拿著试管,准备将里面装的液体倒进另一支手上的烧瓶里。 教室里充满像尿液一样的酸味,除了露琪雅外,没看到其他人。 「真田同学……?」 露琪雅瞪大眼睛。 「其他社员呢?」 「全部没来。」 「全部?这个社团总共有几个人?」 「加我三个。三年级的退社了,一下少了很多人,所以我同学拜托我加入。目前在体验入社。」 露琪雅冷静、流畅地解释。 我可是因为被你甩得那么乾脆,大受打击,这几天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你却一副在享受新生活的样子,害我有点火大。 我的胸襟还不够开阔啊。 「话说回来,真田同学,你来干么的?我听说我退社害你大受打击,在窗边跟行尸走肉一样翻著白眼,整个人超级阴沉。」 唔,美园那家伙不只来激励我,还跑去找露琪雅抗议吗? 「是那个人视力不好,看错了吧。」 「是吗?」 「嗯,就是。」 我不容置嗓地断言。 露琪雅神情冷漠,彷佛对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又问了一次: 「所以呢?你来干么的?」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白袍的关系,她看起来更s了。 「樱桃。」 我板起脸,语气不悦。 「没人负责浇水,土都乾掉了。不快点浇水的话,连里面的种子都会乾掉喔。」 喂,我在说什么啊。 这样不是等于在叫她回来浇水吗? 我只是想跟她抱怨别把你种的盆栽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丝毫没有希望她回来的意思…… 「只是浇个水,不用放学后来也可以吧。例如下课时间啦、早上啦,或是化学社的社课结束后。」 有如拿小孩当诱饵,要拋家弃子的老婆跟自己复合的丈夫。实在太难堪了。既然盆栽那么碍眼,只要把它拿到化学教室,告诉她有东西忘了带走不就好?为何我不这么做? 脑袋隐隐作痛,还有点想吐,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得出结论。 啊啊,原来如此。 我希望露琪雅回来。 「你要不要回来?」 一承认这点,这句话便轻易脱口而出。 「拜托。」 我看著那对天青石色的眼睛,诚恳地说。 露琪雅金色的睫毛、红润的嘴唇,微微颤抖。 然而。 「不要。」 她回望我,给予明确的答覆。 和拒绝我的时候一样,意志坚定、冷静沉著。 「为什么?」 我焦躁地问。 之前我感觉到她很坚持,所以没继续纠缠。 可是最近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露琪雅为什么拒绝我,烦恼不已。 我们是同类,所以我大概理解她的心情。 ──我注定不能和你在一起。 也知道那是她的真心话。 但不知为何,我怎么想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对露琪雅有不明白的事,使我相当焦虑。 「我们不是一直是好伙伴吗?不是一直在只属于我们的鉴赏社,分享下流的秘密吗?为什么只有我不行?为什么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露琪雅垂下目光。 「因为是你。」 用比平常还要有感情一些──真的只有一些──的忧伤语气轻声说道。 「我们可以是共犯,却无法成为恋人。」 「所以我叫你告诉我原因啊。」 胸口在抽痛。明明能理解露琪雅的心情──明明知道露琪雅如大理石雕像的冰冷面容下,有著和我一样的焦虑,却不知道原因。 「好呀,我告诉你。」 露琪雅冷冷说道。 她将一张椅子拉过来,翘脚坐在上面。拿下用来绑头发的橡皮筋,轻轻甩了下头。 白金色发丝发出耀眼光芒散开,宛如一道金色瀑布,垂落在穿著白袍的纤细身躯上。 我屏息凝视这华丽的一幕。 「舔我的脚。」 露琪雅向我伸出一条制服裙底下的白皙美腿。 天青石色的眼睛冰冷、高傲地注视我。 我想起她在沙滩排球大赛的准决赛上扭到脚,被我抱到医务室包扎时,也做过同样的事。 露琪雅听见我问她想要奖牌是不是为了暮林,瞬间变得跟人偶一样面无表情,伸出腿叫我舔她的脚。 ──是叫我用舔的帮你消毒吗?要舔你自己舔。 ──你帮我舔。 飘荡在化学教室的阿摩尼亚味,彷佛变成了夏天海边黏腻的海水味。 那时我以为露琪雅是在开玩笑,打从一开始就没当一回事,拒绝了她。 可是,假如。 假如那个时候,我答应露琪雅的要求。 趴在地上舔她的脚,帮她消毒。 那一天,她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先回去,不会被暮林告白,也不会接受他的告白? 我是不是就会将附冠军奖牌的幸运绳送给露琪雅,露琪雅也会收下它,不会拒绝? 我闻著窜入鼻间的味道,思绪被这些想法囚禁住,跪在露琪雅面前。 「帮我脱袜子。」 抚上纤细的脚踝,手指勾住制服袜,慢慢往下拉。 露琪雅用如同冰之女王的眼神俯视我。 我将手指插进肌肤与布料间的缝隙,更加谨慎地脱下勾住脚踝的袜子,光滑的脚跟、脚背、脚趾便映入眼帘。 指甲是淡淡的粉红色,美得有如透明的贝壳。 她应该感受得到我粗糙的手指碰到她的脚,在肌肤上移动的触感才对,露琪雅却不会发抖,也不会脸红。 只是用冰冷的双眼看我动作。 脱掉她右脚的袜子后。 「舔它。」 我听从她的命令,先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凑近她的小指指尖,把嘴贴上去。 然后按照顺序滑过无名指、中指、食指──最后是镶著最大最美丽的贝壳的拇指,用舌尖舔拭,接著仔仔细细舔过脚踩、脚跟、脚底,再往前面舔过去,移向上方。 露琪雅的脚跟外表给人的印象一样,光滑冰冷,微微散发出成熟性感的香味,应该是她爱用的沐浴乳吧。 我单手抓著露琪雅的右脚,慢慢从小腿舔到膝盖、膝盖后方──再移动到大腿。 我突然抬起视线,发现露琪雅非常悲伤地看著我。 「你老实回答,舔我的脚会让你兴奋吗?」 她的语气平静且忧郁。 「不会。」 我冷静回答。 露琪雅露出更加难过的目光。 「我也是。」 这句话和她哀伤的语气,冷冷刺穿我的胸膛。 「你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脚,我也一点都不开心。心跳不会加速,也不会兴奋得脑袋发热。只是冷静地看你舔下去。」 在我舔她脚的期间,露琪雅没有喘息,也没有忍不住叫出来。 「你也一样,真田同学。舔我的脚不会让你心跳加速、体温升高。」 我认为露琪雅的脚很漂亮。 不过,我并没有对它产生欲望。 高傲地俯视我的眼神,也不会使我心生动摇。 「因为我们都是s。我和你都会被比自己弱小、纯洁、纤细、敏感的人吸引。我们只会对那种人兴奋……就算反过来由我舔你的脚,你一定不会有任何反应。」 露琪雅这番话静静刺进心中。 并没有多痛。 像拿一根细针轻刺似的,不会带来疼痛,只留下冰冷的触感,直达我内心的最深处,伴随哀愁逐渐沉没的那种些微痛楚。 我终于明白露琪雅为何注定不能跟我交往。 我不会对她、她不会对我,产生对异性的欲望。 不会产生我对美园和窗子学姊、露琪雅对小笠原和暮林感觉到的那种悸动与兴奋。 我们无法从对方身上得到光凭妄想就能高潮、令人头晕目眩的恍惚感。 我想起在海边的医务室拒绝舔她脚,告诉她「舔你的脚我也不会高兴」时,露琪雅露出像现在这样的忧伤目光。 ──是呀…… 那个时候,她笑著咕哝道。 她肯定是在那时发现无法与我成为恋人。 「你懂了吧。」 穿白袍的露琪雅轻声呢喃,眼神及语气都与当时如出一辙。 「嗯,我懂了。」 我跪在地上回答,心情同样哀伤。 「可是蓝本啊 。」 然后站起来,反过来俯视坐在椅子上的露琪雅。 「我也早就发现了。我不会对你兴奋,也不会拿你妄想。因为我虽然是s,却不是自恋狂,没办法对和自己太类似的你产生欲望。但我在夏天的沙滩排球大赛承诺要为你赢得奖牌时,我是打算把奖牌送你,跟你告白的。吸引到我的异性是窗子学姊,不过我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对象,是你。」 那一天握在手中的海蓝色幸运绳,绑在窗子学姊的手腕上后,断成两半。 如今,我紧紧握著露琪雅给我的另一条幸运绳,难过地继续说: 「可是,我无意间听见你答应暮林的告白,没能把奖牌送出去。虽然现在讲这些可能太迟了,我真的希望你收下它。」 我激动地看著目光忧愁的露琪雅说。 「这样还是不行吗?不能和我一起寻找把用绿辣椒做成的泰式酸辣汤,淋在用整根红辣椒做成的超辣咖哩上的方法吗?」 露琪雅被小笠原甩掉,我甩掉美园后的数日间。不能从我们悠闲地讨论能不能展开一段新关系的那一天重新开始吗? 「我想像以前那样,放学后在美术教室跟你面对面坐著,聊只能跟你聊的话题,一面和你一起寻找那个方法。」 我讲到泰式酸辣汤的时候,露琪雅露出怀念的眼神。嘴角浮现淡淡微笑,表情十分梦幻── 「回来吧,蓝本。现在回来的话,樱桃还不会乾掉。」 露琪雅开口说道: 「不可能。」 这次不是「不要」,而是「不可能」。 「我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跟你在一起了。所以我选择逃避。因为和你相处的时候,会让人非常寂寞。」 我都把该说的话说完了,露琪雅的意志依然坚若磐石。 这让我有种胸口开出一个大洞,沙子不停从里面流出来的空虚感。 努力想表达的意思,没有传达到对方心里,是这么空虚悲哀的事啊。 和露琪雅待在一起的话,说不定我之后还会继续单恋她,品尝这寂寞的滋味。 「樱桃你可以处理掉没关系。它本来就不可能发芽。」 她默默将白金色发丝绑回马尾,站了起来。 然后冷静地拿起试管,开始做实验。 我又缠了她一会儿,最后甚至讲出「小心樱桃变成怨灵找你喔!」这种话也要说服她,可惜对露琪雅这个s来说,拿怨灵威胁她一点用都没有。 一个人来的我,回去时也是一个人。 ◇  ◇  ◇ 隔天放学。来到美术教室的我,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拿红色喷壶浇樱桃。 昨天从化学教室回来后,我也帮它浇了很多水,不过要多久浇一次才好?露琪雅只要有空就会狂浇耶。 她昨天说,樱桃我可以处理掉。 目光忧伤,语气平静却坚定。 说丢掉它也没关系。 遭到露琪雅二度拒绝的我,独自在其他社员都已经回去、染上暮色的美术教室看樱桃──还一度两手拿著它,准备走到外面。我打算把土倒进花圃。 然而,我走到美术教室门口就忍不住停下来,怎么样都无法再踏出一步,结果又把盆栽放回去,拿喷壶帮它浇水。 我不仅器量狭小,还不乾不脆。 现在我也在一边浇水,一边想露琪雅。 我都那么诚恳拜托她回来了,露琪雅的答覆却是「不可能」。绝对不会改变自己决定的露琪雅,在喜欢容易被别人影响的听话女生的我眼中,是截然不同的类型。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她说跟我在一起,会让人非常寂寞。 我才寂寞好吗。 超寂寞的,混帐东西。 我们真的连以前那样轻松自在的关系都回不去吗?鉴赏社只剩下解散一途了吗? 我烦恼不已,表情凝重到其他社员都不敢看我,持续浇水。 「那个,打扰了。」 这时传来怯弱的声音,一名长得像女生的娇小男性走进美术教室。 是管弦乐社的小笠原忍。 美园不是叫他不可以来这里吗? 小笠原对我露出放心的笑容,像只小鸡似的小碎步走过来。 「真田同学,你好。蓝本同学今天还没来?」 他天真无邪地问。我随口回答: 「喔。对啊。她大概不会来。」 我懒得跟他说明露琪雅退社,而且感觉讲到一半气氛就会变阴沉。 是说,你知不知道露琪雅都退社几天了?美园和雏崎可是在她递出退社信的当天,就来向我确认耶。你没听说吗?噢,确实有这种不太会聊八卦的人啦。班上的人都在讲谁跟谁交往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始终不知情。 「我来还蓝本同学借我的书。原来她今天不会来啊。那真田同学,可以请你帮我还她吗?」 答应他的话,就有理由去见露琪雅了。可是才过一天就又去找她,八成会被人觉得烦。 那么,要叫他自己去还吗? 我为了区区一本书埋头苦思,小笠原开口提醒我: 「那个,真田同学。你是不是浇太多水了……都溢出来啰。」 「唔喔!」 我低头一看,吓得叫出来,拿开喷壶。 水从盆栽下面的盘子满出来了。土也因为吸了太多水,变得烂烂的。 我一把扯过放在旁边的卫生纸,急忙把水擦乾。想到露琪雅也发呆干过类似的事,胸口便揪了一下。 「可恶,种子没事吧?」 我盯著盆栽,思考盆栽里的水是不是也用卫生纸吸一点出来比较好,小笠原问我: 「你在种什么?」 「樱桃。等它发芽长大,我要把它移到庭院,让它结一堆果实。」 这样露琪雅说不定会来采樱桃。 因为她说樱桃是她最喜欢的水果。自己种的樱桃长成那么大的树,应该也会感动吧。到时我再跟她说「想吃樱桃的话给我回美术社来」。 虽然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芽长成树。 「啊,是樱桃啊。清衣小姐最喜欢樱桃了。」 「对喔,你女朋友也是s。」 小笠原是m,和s女友是理想的情侣。令人羡慕。 「s是什么?」 小笠原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柔和的表情说: 「清衣小姐跟我说过,樱桃有自交不亲和性,会排斥同品种植物的花粉。所以种樱桃得跟其他品种的植物一起种。」 「自交不亲和性」? 我著急地回问: 「意思是就算种两棵同品种的樱桃树,它们也不会结果?」 「嗯,清衣小姐是这么说的。她说同类不行。」 我将「同类不行」这句话,与露琪雅拒绝的话语重叠在一起; ──因为我们都是s。 所以不能在一起。 就像两棵同品种的樱桃树种在一起,也绝对不会结出果实一样。 有种沉甸甸的石头砸在头上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同品种的樱桃不会受粉。 「所以清衣小姐说要跟我在一起。因为我和她『不是同类』,『可以长出很多樱桃』。」 小笠原在面无表情的我旁边炫耀他跟恋人有多甜蜜,开心得脸都红了。 唔唔唔唔,好想踹他。这毫无烦恼、天真烂漫的表情真可恨。 「希望美术社的樱桃也能结很多果实。可是,要让樱桃发芽很难耶。我记得要先洗乾净再等它乾掉,然后保持潮湿放进冰 箱冰,有很多准备工作……」 「是吗!」 我再度大吃一惊。 保持潮湿放进冰箱?听起来色色的,不过问题不在这里。美术社没有冰箱。因此露琪雅当然没做这种准备工作。 我记得当时我和露琪雅边聊茎啦洞啦之类的低级话题,边把满满一盒樱桃吃完,然后露琪雅就直接将种子埋进盆栽。 小笠原有点被激动的我吓到。 「对、对啊。清衣小姐说的。她说小时候她种过好几次樱桃,可是统统没有发芽。」 又一颗石头砸在头上。 没有发芽! 现在把整个盆栽塞进冰箱来得及吗?不,说不定种子早就死掉了。所以才过那么久都没发芽。 「那、那个……真田同学,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我表情僵硬、脸色苍白,小笠原紧张地关心我。 「要去保健室吗?」 「不用……没关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那个,蓝本同学的书──」 「放那边就好。」 我仍然面色沉痛。 「嗯、嗯。那就麻烦你了。还有,保重身体。」 小笠原把跟露琪雅借的书轻轻放到桌上,走出美术教室。 我往旁边瞥了一眼,书名叫《恶行的走运》。 是部有名的虐待狂小说。有名到作者的名字成为s的代名词,是经典中的经典。 小笠原看了这本书吗?不晓得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我想像了一下他每翻一页就瞪大眼睛、脸颊泛红,想要阖上书,却忍不住偷偷翻页的模样,差点被萌到。 不过更让我震惊、难过的是,樱桃的种子不容易发芽,以及就算发芽了,只要不和其他品种的植物凑一起就不会结果。 连在植物的世界中,同类都不会结果吗? 身为s的美园姊姊,和小笠原这个m交往,是件幸福的事。因为他们在一起是自然的,是世界允许的。 同为s的我和露琪雅却不会有结果──有种被迫面对现实的感觉。 ──你懂了吧。 露琪雅哀伤的微笑浮现脑海。 ──我和你都会被比自己弱小、纯洁、纤细、敏感的人吸引。我们只会对那种人兴奋…… 不会在男女情感的意义上被对方吸引。 不会被露琪雅萌到。不会因她兴奋。 即使我们全裸相拥,也一定不会血液沸腾,不会心脏狂跳。 那是事实。 ──因为和你相处的时候,会让人非常寂寞。 我们两个处在一起,真的会寂寞吗? 待在鉴赏社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每天放学后有人可以陪自己聊低级话题,不是会让人感到喜悦与平和吗?我是这样的。你不是吗?蓝本。 在游乐园玩的动画被传到网上,和恋人的关系变得有点尴尬时,你不是还担心我解散鉴赏社? 听见我说绝对不会,你开心地笑了。 结果你却不想继续跟我相处,也不能继续跟我相处了吗? 两个s想在一起,是这么无意义的事? 窗子学姊哭著说我们俩看起来更适合。 尤莉卡高中的学生也相信我们在交往。 在别人眼中,我们可是颇相配的情侣喔。 这样还是不行吗? 不能和我在一起? 如果能再和你聊那些下流事,我可是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耶。 头部不停抽痛。 堆积在胸口的泥巴也一直变重,烦恼源源不绝。 结果,这一天我只是坐在窗边忧郁地烦恼就过完了。 虽然比放弃烦恼的僵尸好,当僵尸还比较不累。今天我明明没怎么动,却累到不行。 小笠原留下的《恶行的走运》还放在书包里。 我郁闷地离开校舍,愁眉苦脸走在昏暗的小巷内,看到一对情侣悠闲走在前面。对喔,这里又名情侣之路。想亲密的情侣不会走外面的马路,而是会钻这条小巷子去车站──这是我们学校的常识。 我明知如此,又为什么要绕到这条路? 一定是因为我本能地避开光明热闹的道路,想要藉由独自沉思冷静下来。结果成了反效果。 对现在的我而言,全世界的情侣都是敌人。 反正你们全是s与m的幸福情侣吧。我这个喜欢上s的s有多么烦恼,你们是不会懂的。 是说情侣为何走路都这么慢?男方及女方都像在难为情,整个人坐立不安,扭来扭去,速度有如乌龟。由于这条路很窄,聊天时自然会离得越来越近,双方肩膀快要碰在一起时,他们瞬间吓了一跳,害羞地拉开距离。 可是两人聊著聊著又逐渐贴近,然后又害羞地离开对方,扭扭捏捏低下头。 这是哪个时代的情侣啊。 这条路太窄,两个人并肩走在前面的话,会没办法从旁边超车。 我不耐烦地从后面瞪他们。 仔细一看,女方穿的是我们学校的制服,男方则是西装,看起来像社会人士。男方身材矮小又很瘦,导致西装外套乍看之下像学生制服的外套。 原来如此,是上班族与女高中生的情侣啊。约在学校附近见面,晚上要去约会吗? 但他们连手都没牵,用轻声细语般的音量交谈,始终心神不宁。 我心想「那个背影好像我认识的人」,这时他们刚好转头对看,向对方展露温柔微笑。 带著腼腆笑容深情凝望的两人,岂止是像,根本是我认识的人。 窗子学姊!还有暮林! 「唔!」 大概是听见我的声音了,相视而笑的两人望向站在后面的我。 「你、你是!」 「大、大辉──不对,真田同学!」 他们都像看到鬼似的瞪大眼睛,往两侧弹开,暮林撞上墙壁,窗子学姊则拐到脚绊倒,蹲了下来。 「呜呜。」 「啊呜。」 两人同时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又同时慢慢抬头,同时垂下眉毛,怯生生地说: 「你、你别误会……!」 「真田同学,你不要误会……!」 「我我我我们还没交往。」 「对对对对呀,还没交往。」 「这件事请务必保密。」 「求求你,真田同学。不要告诉大家。」 我板著脸低头注视那两个人。他们异口同声、眼眶泛泪,害我很想吐槽「你们是事先排演过吗」。 ◇  ◇  ◇ 他们俩在咖啡厅里也一直缩著肩膀低著头,静不下心,我对迟迟不开口的两人说: 「暮林和窗子学姊在交往啊。」 「没、没有啦,还没。」 「对呀,还没。」 又是同时红著脸回答。 之后我不停刺激他们,逼他们招供,得知两人在商量恋爱烦恼的过程中,对对方产生共鸣与好感,最后发展成恋情。 他们好像真的还没交往,从他们走在路上那焦虑不安、心神不宁的模样看来,八成连手都没牵过,接吻就更不用说了。 「我虽然只是代课的,毕竟是个老师……所以我跟她商量这次在明年的任期结束前,暂时不要正式交往。」 「我、我也是……我是考生,所以我请老师等我毕业后再说……啊,而且我才刚和大──刚和真田同学分手。」 「不用硬提到我的名字。」 「呜。」 窗子学姊缩起身体,快哭出来了。 要 是我骂她「分手不到一个月就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你这个贱人!其实你早就劈腿了吧!」窗子学姊感觉会真的哭出来。以这个人的个性,她很有可能会认真烦恼「刚失恋就喜欢上其他男人,我是不是很不检点呀」。 我很不爽窗子学姊和我交往时,偷偷跟暮林见面。不过现在,就算听他们亲口说出之后要交往,我也没有生气,不会觉得空虚。 哎,所谓的现实就是这样啰。 失恋后不可能一直心系著那个人。看看身边的案例,刚失恋反而更容易开始一段新恋情。那段恋情进展得也会意外顺利。 我妈也笑著说过「我和爸爸在一起的契机是我失恋了去喝闷酒,醉倒睡在路边,结果路过的爸爸好心帮忙照顾我喔~三天后爸爸就请我跟他交往,我想说『单身好寂寞,总之先答应吧』就答应了,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啰」。 爸爸也是在和女友分手后没多久遇见妈妈,失恋过后果然比较容易展开新关系吧。 我爸我妈到现在还是黏到不行,小孩都看到傻眼了,假日还会两个人出去约会。 因此,暮林和窗子学姊也会顺利交往下去吧。他们在游乐园也聊喜欢的书聊得很开心……等暮林在我们学校的任期结束、窗子学姊毕业后,应该会成为一对相处融洽的情侣…… 想到这里,我觉得不太对劲。 嗯?怎么怪怪的? 啊──是那个。暮林是露琪雅看上的m,窗子学姊是我一见钟情的m。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m及m──可是他们在一起了耶,没问题吗?会不会交往后直到结婚典礼当天都没做过比接吻更进一步的事?然后在度蜜月时迎接初夜,却做不了那种事,哭著疯狂责备自己「是我的错」、「不会的,是我不好」,导致分手…… 「真、真田同学……那个,你果然生气了?对不起。」 「别骂她。都是我不好。」 他们似乎以为我扶著额头面色凝重,是在气窗子学姊变心。 「不,我完全没生气,也觉得窗子学姊要跟谁交往都可以。我只是为m和m交往的结果感到一抹不安。」 「m和──」 「m?」 暮林和窗子学姊一头雾水。 「没事。这样啊,窗子学姊毕业后你们就要正式交往了。恭喜。」 两人僵硬的表情放松下来,染上红潮。 「真田同学。」 「谢、谢谢你,真田同学。」 他们腼腆地笑著低下头,然而── 「可是。」 我用力皱眉。 「我是没在气窗子学姊没错,但暮林让我很不爽。」 「咦咦!」 「怎、怎么这样,真田同学。」 暮林跟窗子学姊又惊慌失措起来。 「请、请问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我瞪著立刻对年纪比自己小的学生转为使用敬语的暮林。 「要是你没向蓝本告白,蓝本就不会被同一个人甩掉两次。这样她或许就不会退出美术社。」 虽然露琪雅退社的原因不只是和暮林分手,而是一堆事情搞在一起导致的结果,我还是有资格对暮林抱怨几句吧。因为这个眼镜柔弱男甩了露琪雅两次是事实。 不过,暮林和窗子学姊却一脸震惊,同时说道: 「咦?蓝本同学退出美术社了!」 「露琪雅同学真的退社了吗?真田同学。」 不只小笠原,这边也有两位消息不灵通的人。 「对啊,大概一星期前。现在她暂时加入化学社。」 我闷闷不乐地回答,两人的表情都转为严肃。 「真田同学,你好像误会了,我没有甩蓝本同学两次喔。」 「什么?」 「第一次我确实拒绝了她,可是第二次是蓝本同学主动提分手的。」 「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兔子小屋前面对她说『我们果然不适合』吗?」 我陷入混乱。 美园说是暮林主动告诉露琪雅「要分手的话还是早点分比较好」,然后疯狂道歉。露琪雅则回答「是啊」。 「是蓝本同学先在兔子小屋前面说没办法跟我继续在一起,向我提分手的。」 「!」 「蓝本同学讲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因为知道自己不可靠,完全没办法表现得跟男朋友一样,给她造成负担,所以我才说『看来我们果然不适合,要分手的话还是早点分比较好,所以就这样吧』。『对不起,谢谢你跟这么没用的我交往』。」 我听得目瞪口呆。 不是暮林甩掉露琪雅,是露琪雅甩掉暮林? 露琪雅之前说她是被甩的──不对,她一直以来都会说谎,是不会把真心话讲出来的女人。 我自以为只有我看得穿露琪雅的真心,所以彻底被她骗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相信。 「为什么蓝本要主动提分手?你可是她理想中的男人。她还说你是绝世美男子、她的阿多尼斯。」 既然无法跟身为s的我在一起,她应该不需要和身为m的暮林分手才对。 「阿、阿多尼斯……」 暮林目瞪口呆,接著严肃地说: 「蓝本同学说,跟我分手的理由是『现在就算让你伤脑筋,我也只会觉得愧疚,萌不起来』。」 「啥?」 「她说以前我伤脑筋、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会兴奋得心跳加速,更想整我让我哭出来。可是我们四个一起去游乐园玩过后,她就完全提不起兴致了。」 「噢……她跟你说了这些啊。」 我们边打桌球边倾诉烦恼的时候。 就像我慢慢对窗子学姊萌不起来一样,露琪雅也慢慢没办法拿暮林妄想。 因为我们传绯闻害暮林难过,导致她有罪恶感。我也相信这个说法,暮林却有不同的意见。 「蓝本同学变得对我没有感觉,是不是因为比起我,她更喜欢你?」 「!」 露琪雅,喜欢我? 「她看起来跟你更合得来。在游乐园玩的时候,好像也是跟你在一起比较开心。」 又来了。 窗子学姊也好,暮林也罢,他们都误会了。 就是因为合得来才不能交往。事实上我就因为和她一样是s,被露琪雅用「我注定不能和你在一起」拒绝。 弱不禁风的暮林却说: 「蓝本同学不是在美术教室种樱桃吗?她之前喜孜孜地告诉我,那颗种子照理说不可能发芽,不过万一真的发芽长成樱桃树,她要种出一堆果实。因为你喜欢樱桃,看到那么多樱桃一定会很开心。那个时候的她看起来真的很高兴,像一般的高中女生。明明她平常都给人一种成熟冷漠的感觉。」 听见这番话,我越来越混乱。 露琪雅和暮林提到我?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窗子学姊也开口了。 「我呀……没跟你说过,暮林老师跟露琪雅同学分手后,我怕露琪雅同学向你告白……去找过她一次。」 她诚恳地坦承。 「我问她是不是喜欢你,露琪雅同学直接回答『嗯,比你还要喜欢他一千倍』。」 我哑口无言。 一千倍?什么东西啊? 露琪雅说过这种话?比窗子学姊还要喜欢我一千倍? 「然后她说,她绝对不会跟你交往,叫我不用担心。」 发热的脑袋瞬间冷却。 露琪雅那句「注定不能和你在一起」浮现脑海──够了,到底是怎样!我不是可 以看穿她的想法吗?为啥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露琪雅同学说,樱桃一直不发芽,所以不能和你在一起……她虽然在笑,看起来却有点寂寞。」 我也看过露琪雅寂寞的微笑。那抹试图隐藏自己的伤口,害我看了都觉得难过的平静笑容。 是说蓝本啊!樱桃不发芽就不能和我在一起是什么道理! 「我不晓得露琪雅同学为什么不能跟真田同学交往,不过,她是真的喜欢你。」 「我也这么觉得,真田同学。」 暮林与窗子学姊一同断言。 他们脸都红了起来,看著我的目光非常正经──为了一直玩弄、惹哭他们的我们这种烂人认真思考。他们善良、真挚的表情真的很相似。 我又重新体会到,啊啊,这两个人虽然都是m,真的很相配。 ◇  ◇  ◇ 和暮林与窗子学姊在咖啡厅聊到露琪雅的当天晚上。 我关掉房间的灯,躺在床上思考露琪雅的事。 比窗子学姊更喜欢我一千倍的话,为什么要离开我? 樱桃不发芽有那么重要吗? 我不禁想起小笠原说樱桃不会和同类结果,又因此想起跟露琪雅打桌球时,她语气冷静,反覆强调「我们俩太像了」、「不会被跟自己相同的人吸引」,以及我们久违地畅谈樱桃结果后就能玩期待已久的樱桃y,被樱桃包围的时刻。 然后想起,露琪雅用蕴含强烈期盼的语气低声说道── ──等樱桃发芽……结出一堆果实…… 她讲的话及她的表情,都在眼底徘徊不去,直到早上。 我昏昏沉沉来到学校,打开鞋箱,发现里面有一封信。 『放学后,请你到顶楼来。』 信上没有署名。 放学后,我爬上楼梯,有个女生在通往顶楼的门前喀嚓喀嚓转动门把。 「我们学校禁止去顶楼,你怎么转都打不开啦。」 那人听见我的声音,「哇!」一声跳起来,红著脸回过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那封信是你写的吗?雏崎弓华。」 我秀出夹在指间的信,管弦乐社现任社长雏崎瞬间噘起嘴巴,高高在上地回答: 「没、没错!」 「你找我有什么事?」 「唔……」 雏崎又露出怯弱的表情,右手揪紧裙襬。不过,下一秒她就用力闭起眼睛,彷佛做好了什么觉悟,突然向我鞠躬,张开抓著裙子的手朝我伸过来。 「我喜欢你!请、请你跟跟跟跟我交往!」 以雏崎娇小的身材来说,她的手挺大的,长满了茧,我仔细盯著,心想「这就是练乐器的人的手吧」。 想必她每天都在拚命练习。 我觉得那是双漂亮的手。 我想到口袋里有颗同学送的糖果,抓住雏崎的手把手心翻过来,将糖果扔到她手中。 雏崎抬头看看手中的糖果,又看看我的脸,愣在那边。 「给你。」 「谢、谢谢……」 「还有,抱歉。我有喜欢的人,没办法跟你交往。」 雏崎立刻垂下眉头。 「可是我收到你的心意了。你很勇敢。谢谢你说你喜欢我。」 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时会被他人的行为感动。 雏崎的勇气往我心中吹进一阵清爽的风,昏昏欲睡的脑袋都好像清醒过来了。 她握住我给的糖果,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轻声呢喃。 「被蓝本同学欺负的时候,我很高兴你鼓励我。所以──」 她再度噘起嘴,恢复成倔强的公主模式,直截了当地说: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为我做过的事。」 威风凛凛的眼神。 努力挺起的胸膛。 暮林事件的时候,我在陪她到教师办公室时推了下她的肩膀,对她说「去吧」,当时雏崎也是满脸通红看著我,冷冷说道。 ──我不会忘记你们对我做过的事。 那不是对我的怨言啊。 挺直背脊一步步走下楼梯的雏崎,感觉很帅。即使从正面看过去可以看到她泪流满面。 等到雏崎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美园千冬摆著一张臭脸,从楼下的转角出现。 「雏崎同学哭超惨的。」 啊啊,果然哭了吗。 美园上楼走到我面前,表情有点感伤。 「不过以你来说,甩人的方式还算不错。比甩我的时候好多了。」 「你竟然夸我,看来我也有所成长啊。」 「并没有在夸你。」 她竖起眉头,别开视线。然后抿著唇不看我这边,过了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回来。 「你说的喜欢的人,是指蓝本同学吧。」 「嗯。」 「昨天你去化学社接她了?」 「去了,可是她说她不可能回来。」 「所以你就乖乖放弃了?再多卢她一下好吗?」 「我卢了超久,不过还是没办法。」 「……」 她「唔」了一声。 由于美园一直眉头紧皱,我主动开口。 「放心啦,我不会变僵尸,也不会被其他女人诱惑。」 「我又没在担心你……」 她忽然面露不安,再度陷入沉默。 「对了。我要跟你订正一件事。暮林和露琪雅之所以分手,似乎不是暮林甩了露琪雅,而是反过来。」 「随便啦。」 美园又竖起眉头。 「因为谁都看得出蓝本同学在逃避。」 这句话令我紧张了一下。 ──所以我选择逃避。因为和你相处的时候,会让人非常寂寞。 那个时候露琪雅刺进来的针还停留在胸口,至今仍会唤醒冰冷的痛楚。 我有那么一点想吐苦水,便低声咕哝。 「蓝本她……好像喜欢我。她跟窗子学姊说的。说她比窗子学姊还要喜欢我一千倍。」 「……」 美园目光忧伤。 「这也超明显的。」 她碎碎念了句。 「你们打从一开始……就互相喜欢吧。」 「互相喜欢……?」 「对呀,超级明显。你们看对方的时候都很得意不是?看起来开心到不行。」 是吗…… 我喜欢上露琪雅,露琪雅也喜欢上我。 我们一直是两情相悦。 「但露琪雅始终坚持……她注定不能和我在一起。」 美园咬住嘴唇。 「……蓝本同学果然很狡猾,讨厌死了。」 她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开口。 「我……向你告白了三次,三次都被你直接甩掉,本来还以为绝对不会有第四次。不过……」 她低著头,小小的手用力握拳。 「不过……如果你现在需要有人陪在身边,好让你放弃蓝本同学,向前迈进……」 她的语尾在打颤。 美园闭上嘴巴,又准备开口。 我在她讲话前先说: 「美园,我喜欢你。」 美园抬头看著我。 「虽然你的个性跟我一开始想像中的不一样,你坚强又不会说谎,讲话直接,即使是其他人的事你也会努力帮忙,真的是很棒的人。很棒的女人。而且外表还完美到足以让我一见钟情,是清纯又楚楚可怜的梦幻系美少女。一百个人里面,有九十九个人都会想跟你交往吧 。」 我认真诉说。起初美园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接著垂下眉毛,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听我说话,最后笑了出来。 「你就是剩下那一人。」 我也笑了。 「嗯,因为我是个变态。」 美园捶了我肚子一下。 软弱无力的拳头打在制服皮带上,发出细微的「咚」一声。 「还是算了,跟变态交往感觉太麻烦啰。」 「这样啊,我被你甩了吗?」 「嗯,所以你先回去吧。因为每次都是我被甩先跑走。今天让我目送你。」 「知道了。」 我转身背对面带笑容的美园。 怀著清爽又有点苦涩的不可思议心情,一步步走下楼梯。 我感觉到美园笔直的视线。 原来如此。 就算看不见对方的脸,也会知道有人在看自己啊。 真挚、诚实、柔弱、坚强、哀伤──美园肯定在用这样的眼神看著我。 所以,为了让她能对于甩了我一事感到骄傲,我挺直背脊,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不久后,美园的视线也感觉不到了,我走在通往美术教室的走廊上思考。 我果然是变态。 超喜欢可爱女生的眼泪,越是喜欢的人就越想欺负。看到她们困扰的模样会兴奋、血液沸腾。目前我心中的s魂虽然有点受到挫折,比以前安分,之后又会复活开始肆虐吧。 我不会瞧不起身为变态的自己。 这就是我的个性,我引以为傲。 露琪雅也是这样的女人。 不隐藏自己的嗜好,在我面前不断展开悖德的妄想。 我觉得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就跟我是天生的s一样,露琪雅也是天生的s,我们俩体内流著的血,颜色肯定完全相同。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是露琪雅,既然你那么喜欢我,给我个机会又不会怎样。」 我讲出她不可能听得见的话语。 「可以一起找找看能让我们在一起的方法啊。」 即使那是条注定不能在一起的道路。 既然我们互相喜欢── 就算这样,露琪雅还是要拒绝我吗? 因为樱桃没发芽。就因为这种理由。 我来到美术教室,走进其中。 经过在专心做劳作的社员身旁,按照惯例走到窗边。 拎起红色喷壶,用教室的水龙头装水,回到窗边浇樱桃── 拿著喷壶的手停在空中。 装满盆栽的茶色土壤。 之前怎么看都只有灰尘的土上,冒出一根长度约两公厘的绿芽。 「这是……」 我把整张脸凑过去,蹲下来让视线与绿芽齐平,歪过头仔细观察。 不是用黏土或塑胶做的玩具。 也不是长得像芽苗的东西。 无疑是天然的新芽! 下一秒,我摆出胜利姿势,「唔喔喔喔喔喔!」大声咆哮,导致所有人都往我这边看过来。 「万岁!」 我欢呼著跑出刚来没多久的社圑教室。 「万岁!发芽了!」 不只在走廊上与我擦身而过的学生,连在其他教室上社课的人都特地开门探出头,确认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到我兴奋地奔跑,惊讶得睁大眼睛。 我冲到走廊尽头,一次跨过三层楼梯冲下楼。光这样还不够,我甚至想跳舞。 成功了!蓝本! 你种的樱桃发芽了! 小笠原说想让樱桃发芽很难,所以我以为它再也不可能发芽,差点放弃。 不过,茶色土壤中冒出了绿色新芽,彷佛在激励我。 有种它在叫我不要放弃的感觉。 它在对我说还有机会。 它在叫我好好把握那个机会。 全身涌出活力,脑中一片晴朗、万里无云,双腿如猎豹似的轻盈,强而有力。 「蓝本露琪雅!」 身穿白袍,在化学教室单手拿著试管做诡异实验的露琪雅,看到我突然叫著她的全名冲进来,一脸错愕。 今天化学社的其他社员也有来,所有人──说是所有人,除了露琪雅外也只有两个人──都戴眼镜,同样目瞪口呆。 我快步走进化学教室,抓住露琪雅的手。 「跟我来!」 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没等她回应就又飞奔而出。 露琪雅急忙把装著白色液体的试管交给旁边的眼镜男。 「真田同学,你干么?」 被我拉著跑的露琪雅皱起好看的眉头,用像在责备我的语气询问。 我紧紧抓住露琪雅的手,以免被她甩掉,一边跑向美术教室,一边大声说道: 「樱桃发芽了!」 「咦!」 露琪雅惊呼出声,大概是相当震惊吧。然后她就陷入沉默了。 她用力回握我的手,不晓得是因为紧张,还是在期待等等将要看到的景象。 和她牵在一起的手心,烫得彷佛在燃烧。 我跟露琪雅的吐息混合在一起,我加快速度,露琪雅也会跟著加速,我跑到身体都向前屈了,露琪雅也会抬头向前狂奔。我们步调完全一致,转眼间就到了美术教室,打开门。 我发出怪声跑出去后,疑似聚在一起讨论发生了什么事的美术社社员,看到我牵著退社的露琪雅回来,再度面露惊愕。 我紧握著露琪雅的手,带她到窗边看盆栽。 「看,发芽了吧。」 露琪雅低头凝视盆栽,倒抽一口气。 「!」 她跟我一样把脸凑近小小的绿苗,天青石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盯著它,专心到微张的嘴连一点点的吐息声都没有发出。 美术社的人蹑手蹑脚离开教室,大概是想让我们两人独处吧。虽然我过很久才发现,因为现在的我就算全校学生都在旁边看,我也丝毫不会在意、不会停止。 「怎么样!发芽了吧!你之前说它不可能发芽,所以可以丢掉,不过它确实发芽了吧!要是我没有浇水,放著它乾掉直接把它扔了,就不会长出这株芽!」 露琪雅一直盯著它,宛如大理石人偶的侧脸对著我,一动也不动。 不过她应该听得见我说话才对,因此我没有管她,继续说道: 「所以蓝本,你也别放弃啊!我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要放弃我。」 露琪雅视线仍落在樱桃的芽上,用抑制住情感的平淡声音问我: 「『不要放弃』是指?你不会放弃什么?跟我在一起吗?」 「没错。但不是只要待在一起就好。这样没有意义。」 我本来觉得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什么样的形式都无所谓。 一直是同社团的朋友也好。 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同类也罢。 可是,不是的! 我犯了个大错。 「我想当的不是蓝本露琪雅的同志,不是社团的朋友,是你的恋人!」 露琪雅抬头看著我。 金色睫毛颤动著──冰冷双眸深处,浮现些微的动摇。 「你说你注定不能跟我在一起,这种事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两个s不能交往只不过是你的推论!你知道吗?暮林和窗子学姊在一起了喔。他们说等暮林的任期结束、窗子学姊毕业后,就要正式开始交往。那两个人光是和对方对上视线,就会害臊得脸红,只不过是肩膀碰到就慌慌张张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超级开 心,很幸福的样子。完全没在烦恼会不会因为双方都是m就交往得不顺利,说不定他们未来会遇到问题,不过到时再想办法就行了吧?」 抬头看著我的露琪雅,眼神高傲又冰冷,美丽得像一把透明的刀,看起来和「胆小」一词完全扯不上关系。 露琪雅不会否定身为变态的自己。 和我一样,觉得那就是自己,并以此为荣。 正因如此,自己的观念及嗜好与身边的人不同,才会一直默默在她心上刻下伤痕。 在这个过程中,露琪雅养成想像对方的反应做预防措施的习惯。对恋爱也是一样。 对喜欢的人表白,也要事先制定完美的剧本,按照剧本行事。因为这样最能让她放心。 真该早点发现露琪雅强烈的自我防卫本能。真该把它摧毁殆尽。 「两个m都能交往了,两个s应该也能才对!你借给小笠原的《恶行的走运》里面,也有同样是s的夫妻在做下流事的剧情啊!重要的不是s或m!是喜不喜欢那个人!我喜欢蓝本露琪雅!你也喜欢我吧!比窗子学姊还要喜欢我一千倍!所以才对樱桃许愿,希望发芽后就能和我在一起!」 ──露琪雅同学说,樱桃一直不发芽,所以不能和你在一起……她虽然在笑,看起来却有点寂寞。 她之所以离开我,是因为无法与我成为恋人。 反过来说就是,露琪雅也想和我交往。 会这么推测是我太自恋吗? 不,不对。 「你的想法我统统看穿了!之前因为你搬出奇怪的歪理,害我被唬弄住,但我不会再被骗了!所以,你也不要再骗人。」 露琪雅张开嘴巴。 用跟我完全相反的沉著语气说: 「我没骗人。你舔我的脚我也不会兴奋。我也一样。那就是一切。」 ──因为和你相处的时候,会让人非常寂寞。 这句话反覆刺进我胸口。 可是,这次我不会退让。 「嗯,就算我舔你的脚,你也不会害羞、不会心跳加速。不过!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你心跳加速了吧?现在你也因为我讲的这些话心脏狂跳对不对!」 露琪雅眼神又动摇了。我直盯著她的眼睛吶喊: 「我会兴奋!牵著你的手在走廊上跑步的时候,心脏都快爆炸了,现在血液也在体内狂窜,兴奋到不行!你,有办法,让我兴奋。我也有办法让你兴奋、让你心跳加速。」 我紧紧握在手中的露琪雅那双手,一直烫得像感冒一样。在走廊上狂奔时,露琪雅用力回握我的手,现在她也没有甩开它。 「如果你完全没有因为我刚才说的话心跳加速,可以甩掉我的手离开。否则就别逃。本来不该发芽的芽冒出来了。我们应该也有成为恋人的可能才对。」 露琪雅冷静凝视我的脸。 深邃的天青石色眼眸眨也不眨,直盯著我看。 「……」 她轻轻抽出被我牵著的手。 「!」 然后把手插进盆栽,将刚长出来的小芽连种子一起挖出来。 「你、你在干么啊啊啊啊啊!」 「这不是樱桃种子。」 「啊?」 我露出错愕的表情,露琪雅把发芽的种子拿到我面前。 确实……比樱桃的种子更小,颜色偏褐。形状也有点──不对,完全不一样。 「这啥东东!」 「大概是风吹过来的吧。也有可能是别人埋的。不管怎么样,这不是樱桃的种子。」 「也就是说……还没……发芽吗?」 我大受打击,双腿无力,瘫坐在地上。露琪雅冷静对我说: 「听说想让樱桃种子发芽,得用湿掉的卫生纸包住种子,保持潮湿放进冰箱冰三个月左右,还要在播种前用砂纸帮它破壳──然后再等一年,久一点甚至要到两、三年唷。直接把种子种进土里就已经不会发芽了,何况时间这么短,除非发生奇迹,否则根本不可能。」 啊──这样啊。 你还真瞭解。 「是说你明明知道直接种下去不会发芽,干么还每天浇水?」 我无力地问。露琪雅轻轻将拔出来的芽苗放回盆栽上,面露苦涩。 「因为我知道不会发芽。我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真田同学,包括和你的关系。」 她轻声说道。 「这个樱桃盆栽是用来警惕我的,也是我的藉口。它不可能发芽,所以我和你也不可能在一起。」 露琪雅的声音平静──却又哀伤,我坐在地上,一脸错愕听她说话。 「被忍甩掉,鉴赏社停止活动的时候,我想了好几次该如何把用绿辣椒做成的泰式酸辣汤,淋在用整根红辣椒做成的超辣咖哩上。不过每次得到的结论都是绝对会很惨。我只能得出『你对我的感情只是从对同伴的共鸣衍生出来的』这个结论。证据就是你从来没有看著我妄想。我便决定既然如此,乾脆不要和你谈恋爱,继续当你的同伴。这样就可以不用失去你……因为我认为,这辈子再也遇不到像你这样不仅不会被我的本性吓到,聊天时还不用隐瞒真心的人……」 不用当恋人,当同伴也可以。 只要能守住属于我们的这个地方,以及这段时光。 我也是同样的心情。但那件事反而在我和露琪雅之间形成了一道鸿沟吗? 「纯平先生来代课时,他对我来说俨然是个救世主。这样就可以不用喜欢你了。我满脑子都在想要得到纯平先生,结果却立刻失恋,害我伤透脑筋。过没多久,你马上对窗子学姊一见钟情,我松了口气。另一方面,看到你们走得越来越近,我不禁觉得难过──一想到要是你向窗子学姊告白,跟她在一起,胸口就闷闷的……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会讲出很可怕的话,非常不安。我心想『如果能跟纯平先生在一起,就不会这么不安了』,一直看著纯平先生,舍不得放弃他。」 我想起我教窗子学姊打排球的时候,露琪雅哀伤地凝视暮林。原来她当时竟然这么纠结。 「我说要组队参加排球大赛时,你问我是不是也想要奖牌。嗯,我想要。我想看看能不能用它挽回纯平先生的心,把它当成救命稻草。可是比赛当天,看到你在和窗子学姊讲话,我一想到『啊啊,赢了的话,真田同学就会把奖牌送给窗子学姊,跟她告白……』心里就不太舒服。结果在比赛时分心,不小心扭到脚。」 露琪雅眼中浮现阴霾。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行为及想法很烦。 「我没有参加颁奖典礼,直接回去,也是因为不想亲眼看到你跟窗子学姊在一起。所以纯平先生叫住我,向我告白时,我觉得他救了我。他在我眼中又变成救世主了。这样就能变成你和窗子学姊,我和纯平先生交往,一边继续鉴赏社的活动……」 露琪雅是因为这样才想要奖牌……因为这样才没参加颁奖典礼就回去……从她口中得知的真实,使我胸口揪了一下。 我──之前到底都在注视什么? 「真没用。最后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选择逃避。我明明希望能一直跟你当同道中人,这件事却让我非常痛苦,唯一想到的方法只有藉由逃避,为永远不会有结果的对你的心意划下休止符。」 我听著露琪雅的告白,再三受到打击。 我深深体会到,本以为自己瞭解这个人的一切,到头来却根本不懂她。 语气沉著的露琪雅,微微扬起嘴角。 「所以,听到你说樱桃发芽的时候,我惊讶得心脏都快停了。看到盆栽里真的冒出新芽时也是,我不知道樱桃的芽长什么样子, 所以更加震惊。我以为──奇迹发生了。」 不知不觉,露琪雅的眼神及语气都恢复平静。我觉得有点丢脸,板著脸碎碎念: 「结果不是奇迹,是我误会了,可恶。」 露琪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展露微笑。 不是以前看到的寂寞笑容,是更加温暖的微笑。 「要是没揭发事实,我大概会信到现在吧,我想所谓的奇迹就是这样。只要当事者相信是奇迹,就是对那个人来说的奇迹。这个道理,我现在明白了。」 天青石色的眼睛绽放出耀眼光辉,彷佛灿烂的朝阳照亮蔚蓝的大海,我像在等待奇迹发生的瞬间般,凝视著它。 「关于你刚才的疑问──我听见你的告白会不会心跳加速。」 奇迹── 「嗯,答案是会。被你抓著手带到这里来之前,心脏也像要炸开一样──是我这辈子遇过最刺激的事,我很兴奋。」 发生了。 「我现在心脏跳得超快。」 「真巧,我也是。」 露琪雅跪到地上。白金色发丝闪耀光芒,从纤细的肩膀垂到丰满的胸部。 我们感受著彼此快速的心跳声,双唇交叠。 宛如一对相爱的男女。 ◇  ◇  ◇ 在那之后过了一个月。 气温开始下降,秋意渐浓,我们仍然维持男女朋友的关系。 鉴赏社的活动也复活了,我们面对面坐在窗边,露琪雅在画恐怖图片,我则用黏土制造邪恶的物体。 「之前四班的斋藤诚上体育课时手指被篮球打到,含著手指两眼泛泪。诚明明又瘦又小,个性却很倔强,绝对不是柔弱型,不过那类型的男生的眼泪破坏力竟然如此强大,是个新发现。」 露琪雅带著邪恶笑容说,我也点头附和。 「我赞同。女子田径社一年级的那个,有著一头俐落短发的三好菜菜子,跳高时不管撞掉几次竿子,都会悔恨地含泪重新挑战,真是太赞了。」 「我这礼拜要鉴赏诚。」 「我就鉴赏三好吧。」 找到触动心弦的对象,我们会偷偷鉴赏、妄想,愉悦地与对方分享。 盆栽里种著那一天露琪雅挖出来的芽苗,它成长得很顺利,目前已经有十公分左右,长出绿色的叶子。 我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植物。但它搞不好会长成一棵樱桃树。听说外国好像有同品种也能受粉的樱桃。所以可能是新品种的樱桃。这样想也不坏。 露琪雅伸长放在桌子下面的腿,戳我膝盖。 「欸,听到你拿其他女生妄想,我会在心中把那个女生大卸八块、处以火刑喔。嫉妒会让人非常兴奋呢。我这个女朋友提到其他男生,你也会嫉妒吗?」 「会啊。因为欺负男人太无聊,我都在脑中拿刀狂刺你。一边对你献上热情的吻。」 「你拿我妄想呀,我好高兴。」 露琪雅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 这段对话他人想必无法理解,不过就是这样才好。 我们梦想著朝天空伸展枝叶的大树,长出结实累累的樱桃的那一天,今天也在放学后的美术教室,持续悖德的对话。 附录 续?美园千冬的日记~我眼中那群难搞的人 ╳月╳日 放学后,我在管弦乐社的练习途中望向窗外,对面的窗户有只大型僵尸。平常都挺直背脊,散发出目中无人的态度,用黏土制造诡异物体的那个真田大辉,垂著肩膀坐在窗边无所事事。 那是怎样?好恶。 ╳月╳日 听说蓝本同学退出美术社了。真田同学僵尸化的原因就是那个吗?我告诉他蓝本同学和暮林老师分手了的时候,他非常震惊。 在那之后,我看到暮林老师跟窗子学姊在兔子小屋前面讲悄悄话,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他们表现得非常亲密,好像在安慰对方。 真田同学和窗子学姊分手了吗?然后对蓝本同学说了什么? 既然结果是变成僵尸,表示他被蓝本同学甩了吗? ╳月╳日 今天对面的窗户也有只烦死人的礓尸。 ╳月╳日 今天也是。 ╳月╳日 又来了…… ╳月╳日 …… ╳月╳日 就算不想看也会窜进视线范围内的太有存在感的僵尸实在太烦,所以我去跟蓝本同学抱怨,叫她想点办法。 令人愤怒的是,蓝本同学冷静回答「我退出美术社了,所以我和真田同学已经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拿外人的问题来烦我」。 她竟然说他们是外人! 如果他们真的是外人,我就不会被真田同学甩掉三次了。蓝本同学总是这样,假装她和真田同学之间不存在恋爱感情。 我实在太生气,就撂下一句「那我去当真田同学的女朋友也没问题啰」,蓝本同学回答「请便」,害我更加火大。 她八成觉得我办不到。 既然如此,我就当上真田同学的女朋友给你看。 ╳月╳日 我去美术教室想帮真田同学打气,却不太顺利。我要去美术教室的时候,雏崎一定会跟过来。 ╳月╳日 今天姊姊回家时,喝得烂醉如泥。 我姊一直掩饰变态的本性,装成认真有气质的女大学生,所以她会在外面喝得这么醉还满稀奇的。 姊姊似乎遇到非常不开心的事,死抓著想把她搬到床上的我不放,哭著抱怨「反正我就是变态!一~~~~直是变态。我知道我很奇怪,可是等我发现时我已经是变态了,我能怎么办!呜呜,就、就算是变态,我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姊姊升高二的春天,被学弟甩掉的时候,也跟我抱怨过同样的事。那个男生是姊姊发自内心喜欢的人,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便向他坦承「你接受我是变态吗?」结果对方吓得要死,变得会躲姊姊。 在那之后,姊姊就越来越会掩饰变态的本性,表现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她说为了成为会被人喜欢的女孩,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真正的自己,需要制定战略。虽然不是被这番话感化,我也开始努力控制火爆的个性。 结果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乖巧的女生,人际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圆滑,也开始有男生会对我抱持好感。 不过这也害我累积不少压力…… 要藏的部分比我还多的姊姊,压力搞不好比我大上好几倍…… 「姊姊,你跟小笠原同学怎么了吗?」 我把她搬到床上,姊姊摇摇头,含著泪说「不是的」,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露出幸福的微笑说「忍是天使。不管我做什么,忍都会接受我。会带著透明的笑容说喜欢我」。 若是平常,我一点都不想听姊姊炫耀她和跟我同社团的人过得有多幸福,可是,这个时候,姊姊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使我心想「小笠原同学对姊姊来说,是适合到不行的奇迹般的对象啊~」胸口揪了一下。我诚心认为,幸好姊姊喝醉的理由不是因为小笠原被她吓到。 不过,小笠原同学愿意笑著包容不方便写在这里的姊姊的变态行为,我也觉得有点问题。 姊姊和蓝本同学有些部分很像。 如果真田同学是对蓝本同学来说的小笠原同学,是能让她以真正的自己示人的特别对象,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要拒绝真田同学,觉得她是个胆小鬼。 ╳月╳日 我告诉真田同学蓝本同学加入化学社后,他非常慌张。看起来好像对跟蓝本同学一起在美术社活动,有什么特别的坚持。 ╳月╳日 第四次对真田同学的告白──没说出口。 但他主动对我说「我喜欢美园」。第四次,他把甩人的机会让给了我,被我甩掉,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 真田同学不只是个烂人,真的太好了。 我听说他之后马上冲进化学教室,带走蓝本同学。 他们俩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真田同学拉著蓝本同学的手把她带去美术教室,自然会引起骚动。 从管弦乐社的窗户也看得见他们在美术教室争执。真田同学指著盆栽,不晓得在认真诉说什么,蓝本同学则默默听他说话── 话讲到一半,真田同学突然坐到地上,接著蓝本同学也蹲了下来,没办法从这边看见。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练习结束后,我和跟我一样贴在窗户上,凝视对面教室的雏崎同学,聚在一起讨论。 这次他们会不会真的交往? 还是蓝本同学又会逃避? 「就算她逃,真田同学一定会追过去。」 听见我这么说,雏崎同学也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无论蓝本同学搬出多少歪理,装成冷酷无情的样子选择逃避,真田同学迟早会抓住她。 ╳月╳日 放学后,我在管弦乐社的练习途中望向窗外,对面的窗户有只大型僵尸。平常都挺直背脊,散发出目中无人的态度,用黏土制造诡异物体的那个真田大辉,垂著肩膀坐在窗边无所事事。 那是怎样?好恶。 ╳月╳日 听说蓝本同学退出美术社了。真田同学僵尸化的原因就是那个吗?我告诉他蓝本同学和暮林老师分手了的时候,他非常震惊。 在那之后,我看到暮林老师跟窗子学姊在兔子小屋前面讲悄悄话,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他们表现得非常亲密,好像在安慰对方。 真田同学和窗子学姊分手了吗?然后对蓝本同学说了什么? 既然结果是变成僵尸,表示他被蓝本同学甩了吗? ╳月╳日 今天对面的窗户也有只烦死人的礓尸。 ╳月╳日 今天也是。 ╳月╳日 又来了…… ╳月╳日 …… ╳月╳日 就算不想看也会窜进视线范围内的太有存在感的僵尸实在太烦,所以我去跟蓝本同学抱怨,叫她想点办法。 令人愤怒的是,蓝本同学冷静回答「我退出美术社了,所以我和真田同学已经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拿外人的问题来烦我」。 她竟然说他们是外人! 如果他们真的是外人,我就不会被真田同学甩掉三次了。蓝本同学总是这样,假装她和真田同学之间不存在恋爱感情。 我实在太生气,就撂下一句「那我去当真田同学的女朋友也没问题啰」,蓝本同学回答「请便」,害我更加火大。 她八成觉得我办不到。 既然如此,我就当上真田同学的女朋友给你看。 ╳月╳日 我去美术教室想帮真田同学打气,却不太顺利。我要去美术教室的时候,雏崎一定会跟过来。 ╳月╳日 今天姊姊回家时,喝得烂醉如泥。 我姊一直掩饰变态的本性,装成认真有气质的女大学生,所以她会在外面喝得这么醉还满稀奇的。 姊姊似乎遇到非常不开心的事,死抓著想把她搬到床上的我不放,哭著抱怨「反正我就是变态!一~~~~直是变态。我知道我很奇怪,可是等我发现时我已经是变态了,我能怎么办!呜呜,就、就算是变态,我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姊姊升高二的春天,被学弟甩掉的时候,也跟我抱怨过同样的事。那个男生是姊姊发自内心喜欢的人,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便向他坦承「你接受我是变态吗?」结果对方吓得要死,变得会躲姊姊。 在那之后,姊姊就越来越会掩饰变态的本性,表现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她说为了成为会被人喜欢的女孩,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真正的自己,需要制定战略。虽然不是被这番话感化,我也开始努力控制火爆的个性。 结果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乖巧的女生,人际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圆滑,也开始有男生会对我抱持好感。 不过这也害我累积不少压力…… 要藏的部分比我还多的姊姊,压力搞不好比我大上好几倍…… 「姊姊,你跟小笠原同学怎么了吗?」 我把她搬到床上,姊姊摇摇头,含著泪说「不是的」,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露出幸福的微笑说「忍是天使。不管我做什么,忍都会接受我。会带著透明的笑容说喜欢我」。 若是平常,我一点都不想听姊姊炫耀她和跟我同社团的人过得有多幸福,可是,这个时候,姊姊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使我心想「小笠原同学对姊姊来说,是适合到不行的奇迹般的对象啊~」胸口揪了一下。我诚心认为,幸好姊姊喝醉的理由不是因为小笠原被她吓到。 不过,小笠原同学愿意笑著包容不方便写在这里的姊姊的变态行为,我也觉得有点问题。 姊姊和蓝本同学有些部分很像。 如果真田同学是对蓝本同学来说的小笠原同学,是能让她以真正的自己示人的特别对象,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要拒绝真田同学,觉得她是个胆小鬼。 ╳月╳日 我告诉真田同学蓝本同学加入化学社后,他非常慌张。看起来好像对跟蓝本同学一起在美术社活动,有什么特别的坚持。 ╳月╳日 第四次对真田同学的告白──没说出口。 但他主动对我说「我喜欢美园」。第四次,他把甩人的机会让给了我,被我甩掉,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 真田同学不只是个烂人,真的太好了。 我听说他之后马上冲进化学教室,带走蓝本同学。 他们俩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真田同学拉著蓝本同学的手把她带去美术教室,自然会引起骚动。 从管弦乐社的窗户也看得见他们在美术教室争执。真田同学指著盆栽,不晓得在认真诉说什么,蓝本同学则默默听他说话── 话讲到一半,真田同学突然坐到地上,接著蓝本同学也蹲了下来,没办法从这边看见。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练习结束后,我和跟我一样贴在窗户上,凝视对面教室的雏崎同学,聚在一起讨论。 这次他们会不会真的交往? 还是蓝本同学又会逃避? 「就算她逃,真田同学一定会追过去。」 听见我这么说,雏崎同学也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无论蓝本同学搬出多少歪理,装成冷酷无情的样子选择逃避,真田同学迟早会抓住她。 ╳月╳日 放学后,我在管弦乐社的练习途中望向窗外,对面的窗户有只大型僵尸。平常都挺直背脊,散发出目中无人的态度,用黏土制造诡异物体的那个真田大辉,垂著肩膀坐在窗边无所事事。 那是怎样?好恶。 ╳月╳日 听说蓝本同学退出美术社了。真田同学僵尸化的原因就是那个吗?我告诉他蓝本同学和暮林老师分手了的时候,他非常震惊。 在那之后,我看到暮林老师跟窗子学姊在兔子小屋前面讲悄悄话,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他们表现得非常亲密,好像在安慰对方。 真田同学和窗子学姊分手了吗?然后对蓝本同学说了什么? 既然结果是变成僵尸,表示他被蓝本同学甩了吗? ╳月╳日 今天对面的窗户也有只烦死人的礓尸。 ╳月╳日 今天也是。 ╳月╳日 又来了…… ╳月╳日 …… ╳月╳日 就算不想看也会窜进视线范围内的太有存在感的僵尸实在太烦,所以我去跟蓝本同学抱怨,叫她想点办法。 令人愤怒的是,蓝本同学冷静回答「我退出美术社了,所以我和真田同学已经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拿外人的问题来烦我」。 她竟然说他们是外人! 如果他们真的是外人,我就不会被真田同学甩掉三次了。蓝本同学总是这样,假装她和真田同学之间不存在恋爱感情。 我实在太生气,就撂下一句「那我去当真田同学的女朋友也没问题啰」,蓝本同学回答「请便」,害我更加火大。 她八成觉得我办不到。 既然如此,我就当上真田同学的女朋友给你看。 ╳月╳日 我去美术教室想帮真田同学打气,却不太顺利。我要去美术教室的时候,雏崎一定会跟过来。 ╳月╳日 今天姊姊回家时,喝得烂醉如泥。 我姊一直掩饰变态的本性,装成认真有气质的女大学生,所以她会在外面喝得这么醉还满稀奇的。 姊姊似乎遇到非常不开心的事,死抓著想把她搬到床上的我不放,哭著抱怨「反正我就是变态!一~~~~直是变态。我知道我很奇怪,可是等我发现时我已经是变态了,我能怎么办!呜呜,就、就算是变态,我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姊姊升高二的春天,被学弟甩掉的时候,也跟我抱怨过同样的事。那个男生是姊姊发自内心喜欢的人,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便向他坦承「你接受我是变态吗?」结果对方吓得要死,变得会躲姊姊。 在那之后,姊姊就越来越会掩饰变态的本性,表现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她说为了成为会被人喜欢的女孩,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真正的自己,需要制定战略。虽然不是被这番话感化,我也开始努力控制火爆的个性。 结果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乖巧的女生,人际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圆滑,也开始有男生会对我抱持好感。 不过这也害我累积不少压力…… 要藏的部分比我还多的姊姊,压力搞不好比我大上好几倍…… 「姊姊,你跟小笠原同学怎么了吗?」 我把她搬到床上,姊姊摇摇头,含著泪说「不是的」,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露出幸福的微笑说「忍是天使。不管我做什么,忍都会接受我。会带著透明的笑容说喜欢我」。 若是平常,我一点都不想听姊姊炫耀她和跟我同社团的人过得有多幸福,可是,这个时候,姊姊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使我心想「小笠原同学对姊姊来说,是适合到不行的奇迹般的对象啊~」胸口揪了一下。我诚心认为,幸好姊姊喝醉的理由不是因为小笠原被她吓到。 不过,小笠原同学愿意笑著包容不方便写在这里的姊姊的变态行为,我也觉得有点问题。 姊姊和蓝本同学有些部分很像。 如果真田同学是对蓝本同学来说的小笠原同学,是能让她以真正的自己示人的特别对象,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要拒绝真田同学,觉得她是个胆小鬼。 ╳月╳日 我告诉真田同学蓝本同学加入化学社后,他非常慌张。看起来好像对跟蓝本同学一起在美术社活动,有什么特别的坚持。 ╳月╳日 第四次对真田同学的告白──没说出口。 但他主动对我说「我喜欢美园」。第四次,他把甩人的机会让给了我,被我甩掉,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 真田同学不只是个烂人,真的太好了。 我听说他之后马上冲进化学教室,带走蓝本同学。 他们俩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真田同学拉著蓝本同学的手把她带去美术教室,自然会引起骚动。 从管弦乐社的窗户也看得见他们在美术教室争执。真田同学指著盆栽,不晓得在认真诉说什么,蓝本同学则默默听他说话── 话讲到一半,真田同学突然坐到地上,接著蓝本同学也蹲了下来,没办法从这边看见。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练习结束后,我和跟我一样贴在窗户上,凝视对面教室的雏崎同学,聚在一起讨论。 这次他们会不会真的交往? 还是蓝本同学又会逃避? 「就算她逃,真田同学一定会追过去。」 听见我这么说,雏崎同学也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无论蓝本同学搬出多少歪理,装成冷酷无情的样子选择逃避,真田同学迟早会抓住她。 ╳月╳日 放学后,我在管弦乐社的练习途中望向窗外,对面的窗户有只大型僵尸。平常都挺直背脊,散发出目中无人的态度,用黏土制造诡异物体的那个真田大辉,垂著肩膀坐在窗边无所事事。 那是怎样?好恶。 ╳月╳日 听说蓝本同学退出美术社了。真田同学僵尸化的原因就是那个吗?我告诉他蓝本同学和暮林老师分手了的时候,他非常震惊。 在那之后,我看到暮林老师跟窗子学姊在兔子小屋前面讲悄悄话,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他们表现得非常亲密,好像在安慰对方。 真田同学和窗子学姊分手了吗?然后对蓝本同学说了什么? 既然结果是变成僵尸,表示他被蓝本同学甩了吗? ╳月╳日 今天对面的窗户也有只烦死人的礓尸。 ╳月╳日 今天也是。 ╳月╳日 又来了…… ╳月╳日 …… ╳月╳日 就算不想看也会窜进视线范围内的太有存在感的僵尸实在太烦,所以我去跟蓝本同学抱怨,叫她想点办法。 令人愤怒的是,蓝本同学冷静回答「我退出美术社了,所以我和真田同学已经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拿外人的问题来烦我」。 她竟然说他们是外人! 如果他们真的是外人,我就不会被真田同学甩掉三次了。蓝本同学总是这样,假装她和真田同学之间不存在恋爱感情。 我实在太生气,就撂下一句「那我去当真田同学的女朋友也没问题啰」,蓝本同学回答「请便」,害我更加火大。 她八成觉得我办不到。 既然如此,我就当上真田同学的女朋友给你看。 ╳月╳日 我去美术教室想帮真田同学打气,却不太顺利。我要去美术教室的时候,雏崎一定会跟过来。 ╳月╳日 今天姊姊回家时,喝得烂醉如泥。 我姊一直掩饰变态的本性,装成认真有气质的女大学生,所以她会在外面喝得这么醉还满稀奇的。 姊姊似乎遇到非常不开心的事,死抓著想把她搬到床上的我不放,哭著抱怨「反正我就是变态!一~~~~直是变态。我知道我很奇怪,可是等我发现时我已经是变态了,我能怎么办!呜呜,就、就算是变态,我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姊姊升高二的春天,被学弟甩掉的时候,也跟我抱怨过同样的事。那个男生是姊姊发自内心喜欢的人,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便向他坦承「你接受我是变态吗?」结果对方吓得要死,变得会躲姊姊。 在那之后,姊姊就越来越会掩饰变态的本性,表现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她说为了成为会被人喜欢的女孩,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真正的自己,需要制定战略。虽然不是被这番话感化,我也开始努力控制火爆的个性。 结果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乖巧的女生,人际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圆滑,也开始有男生会对我抱持好感。 不过这也害我累积不少压力…… 要藏的部分比我还多的姊姊,压力搞不好比我大上好几倍…… 「姊姊,你跟小笠原同学怎么了吗?」 我把她搬到床上,姊姊摇摇头,含著泪说「不是的」,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露出幸福的微笑说「忍是天使。不管我做什么,忍都会接受我。会带著透明的笑容说喜欢我」。 若是平常,我一点都不想听姊姊炫耀她和跟我同社团的人过得有多幸福,可是,这个时候,姊姊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使我心想「小笠原同学对姊姊来说,是适合到不行的奇迹般的对象啊~」胸口揪了一下。我诚心认为,幸好姊姊喝醉的理由不是因为小笠原被她吓到。 不过,小笠原同学愿意笑著包容不方便写在这里的姊姊的变态行为,我也觉得有点问题。 姊姊和蓝本同学有些部分很像。 如果真田同学是对蓝本同学来说的小笠原同学,是能让她以真正的自己示人的特别对象,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要拒绝真田同学,觉得她是个胆小鬼。 ╳月╳日 我告诉真田同学蓝本同学加入化学社后,他非常慌张。看起来好像对跟蓝本同学一起在美术社活动,有什么特别的坚持。 ╳月╳日 第四次对真田同学的告白──没说出口。 但他主动对我说「我喜欢美园」。第四次,他把甩人的机会让给了我,被我甩掉,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 真田同学不只是个烂人,真的太好了。 我听说他之后马上冲进化学教室,带走蓝本同学。 他们俩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真田同学拉著蓝本同学的手把她带去美术教室,自然会引起骚动。 从管弦乐社的窗户也看得见他们在美术教室争执。真田同学指著盆栽,不晓得在认真诉说什么,蓝本同学则默默听他说话── 话讲到一半,真田同学突然坐到地上,接著蓝本同学也蹲了下来,没办法从这边看见。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练习结束后,我和跟我一样贴在窗户上,凝视对面教室的雏崎同学,聚在一起讨论。 这次他们会不会真的交往? 还是蓝本同学又会逃避? 「就算她逃,真田同学一定会追过去。」 听见我这么说,雏崎同学也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无论蓝本同学搬出多少歪理,装成冷酷无情的样子选择逃避,真田同学迟早会抓住她。 ╳月╳日 放学后,我在管弦乐社的练习途中望向窗外,对面的窗户有只大型僵尸。平常都挺直背脊,散发出目中无人的态度,用黏土制造诡异物体的那个真田大辉,垂著肩膀坐在窗边无所事事。 那是怎样?好恶。 ╳月╳日 听说蓝本同学退出美术社了。真田同学僵尸化的原因就是那个吗?我告诉他蓝本同学和暮林老师分手了的时候,他非常震惊。 在那之后,我看到暮林老师跟窗子学姊在兔子小屋前面讲悄悄话,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他们表现得非常亲密,好像在安慰对方。 真田同学和窗子学姊分手了吗?然后对蓝本同学说了什么? 既然结果是变成僵尸,表示他被蓝本同学甩了吗? ╳月╳日 今天对面的窗户也有只烦死人的礓尸。 ╳月╳日 今天也是。 ╳月╳日 又来了…… ╳月╳日 …… ╳月╳日 就算不想看也会窜进视线范围内的太有存在感的僵尸实在太烦,所以我去跟蓝本同学抱怨,叫她想点办法。 令人愤怒的是,蓝本同学冷静回答「我退出美术社了,所以我和真田同学已经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拿外人的问题来烦我」。 她竟然说他们是外人! 如果他们真的是外人,我就不会被真田同学甩掉三次了。蓝本同学总是这样,假装她和真田同学之间不存在恋爱感情。 我实在太生气,就撂下一句「那我去当真田同学的女朋友也没问题啰」,蓝本同学回答「请便」,害我更加火大。 她八成觉得我办不到。 既然如此,我就当上真田同学的女朋友给你看。 ╳月╳日 我去美术教室想帮真田同学打气,却不太顺利。我要去美术教室的时候,雏崎一定会跟过来。 ╳月╳日 今天姊姊回家时,喝得烂醉如泥。 我姊一直掩饰变态的本性,装成认真有气质的女大学生,所以她会在外面喝得这么醉还满稀奇的。 姊姊似乎遇到非常不开心的事,死抓著想把她搬到床上的我不放,哭著抱怨「反正我就是变态!一~~~~直是变态。我知道我很奇怪,可是等我发现时我已经是变态了,我能怎么办!呜呜,就、就算是变态,我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姊姊升高二的春天,被学弟甩掉的时候,也跟我抱怨过同样的事。那个男生是姊姊发自内心喜欢的人,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便向他坦承「你接受我是变态吗?」结果对方吓得要死,变得会躲姊姊。 在那之后,姊姊就越来越会掩饰变态的本性,表现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她说为了成为会被人喜欢的女孩,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真正的自己,需要制定战略。虽然不是被这番话感化,我也开始努力控制火爆的个性。 结果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乖巧的女生,人际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圆滑,也开始有男生会对我抱持好感。 不过这也害我累积不少压力…… 要藏的部分比我还多的姊姊,压力搞不好比我大上好几倍…… 「姊姊,你跟小笠原同学怎么了吗?」 我把她搬到床上,姊姊摇摇头,含著泪说「不是的」,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露出幸福的微笑说「忍是天使。不管我做什么,忍都会接受我。会带著透明的笑容说喜欢我」。 若是平常,我一点都不想听姊姊炫耀她和跟我同社团的人过得有多幸福,可是,这个时候,姊姊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使我心想「小笠原同学对姊姊来说,是适合到不行的奇迹般的对象啊~」胸口揪了一下。我诚心认为,幸好姊姊喝醉的理由不是因为小笠原被她吓到。 不过,小笠原同学愿意笑著包容不方便写在这里的姊姊的变态行为,我也觉得有点问题。 姊姊和蓝本同学有些部分很像。 如果真田同学是对蓝本同学来说的小笠原同学,是能让她以真正的自己示人的特别对象,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要拒绝真田同学,觉得她是个胆小鬼。 ╳月╳日 我告诉真田同学蓝本同学加入化学社后,他非常慌张。看起来好像对跟蓝本同学一起在美术社活动,有什么特别的坚持。 ╳月╳日 第四次对真田同学的告白──没说出口。 但他主动对我说「我喜欢美园」。第四次,他把甩人的机会让给了我,被我甩掉,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 真田同学不只是个烂人,真的太好了。 我听说他之后马上冲进化学教室,带走蓝本同学。 他们俩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真田同学拉著蓝本同学的手把她带去美术教室,自然会引起骚动。 从管弦乐社的窗户也看得见他们在美术教室争执。真田同学指著盆栽,不晓得在认真诉说什么,蓝本同学则默默听他说话── 话讲到一半,真田同学突然坐到地上,接著蓝本同学也蹲了下来,没办法从这边看见。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练习结束后,我和跟我一样贴在窗户上,凝视对面教室的雏崎同学,聚在一起讨论。 这次他们会不会真的交往? 还是蓝本同学又会逃避? 「就算她逃,真田同学一定会追过去。」 听见我这么说,雏崎同学也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无论蓝本同学搬出多少歪理,装成冷酷无情的样子选择逃避,真田同学迟早会抓住她。 ╳月╳日 放学后,我在管弦乐社的练习途中望向窗外,对面的窗户有只大型僵尸。平常都挺直背脊,散发出目中无人的态度,用黏土制造诡异物体的那个真田大辉,垂著肩膀坐在窗边无所事事。 那是怎样?好恶。 ╳月╳日 听说蓝本同学退出美术社了。真田同学僵尸化的原因就是那个吗?我告诉他蓝本同学和暮林老师分手了的时候,他非常震惊。 在那之后,我看到暮林老师跟窗子学姊在兔子小屋前面讲悄悄话,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他们表现得非常亲密,好像在安慰对方。 真田同学和窗子学姊分手了吗?然后对蓝本同学说了什么? 既然结果是变成僵尸,表示他被蓝本同学甩了吗? ╳月╳日 今天对面的窗户也有只烦死人的礓尸。 ╳月╳日 今天也是。 ╳月╳日 又来了…… ╳月╳日 …… ╳月╳日 就算不想看也会窜进视线范围内的太有存在感的僵尸实在太烦,所以我去跟蓝本同学抱怨,叫她想点办法。 令人愤怒的是,蓝本同学冷静回答「我退出美术社了,所以我和真田同学已经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拿外人的问题来烦我」。 她竟然说他们是外人! 如果他们真的是外人,我就不会被真田同学甩掉三次了。蓝本同学总是这样,假装她和真田同学之间不存在恋爱感情。 我实在太生气,就撂下一句「那我去当真田同学的女朋友也没问题啰」,蓝本同学回答「请便」,害我更加火大。 她八成觉得我办不到。 既然如此,我就当上真田同学的女朋友给你看。 ╳月╳日 我去美术教室想帮真田同学打气,却不太顺利。我要去美术教室的时候,雏崎一定会跟过来。 ╳月╳日 今天姊姊回家时,喝得烂醉如泥。 我姊一直掩饰变态的本性,装成认真有气质的女大学生,所以她会在外面喝得这么醉还满稀奇的。 姊姊似乎遇到非常不开心的事,死抓著想把她搬到床上的我不放,哭著抱怨「反正我就是变态!一~~~~直是变态。我知道我很奇怪,可是等我发现时我已经是变态了,我能怎么办!呜呜,就、就算是变态,我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姊姊升高二的春天,被学弟甩掉的时候,也跟我抱怨过同样的事。那个男生是姊姊发自内心喜欢的人,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便向他坦承「你接受我是变态吗?」结果对方吓得要死,变得会躲姊姊。 在那之后,姊姊就越来越会掩饰变态的本性,表现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她说为了成为会被人喜欢的女孩,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真正的自己,需要制定战略。虽然不是被这番话感化,我也开始努力控制火爆的个性。 结果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乖巧的女生,人际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圆滑,也开始有男生会对我抱持好感。 不过这也害我累积不少压力…… 要藏的部分比我还多的姊姊,压力搞不好比我大上好几倍…… 「姊姊,你跟小笠原同学怎么了吗?」 我把她搬到床上,姊姊摇摇头,含著泪说「不是的」,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露出幸福的微笑说「忍是天使。不管我做什么,忍都会接受我。会带著透明的笑容说喜欢我」。 若是平常,我一点都不想听姊姊炫耀她和跟我同社团的人过得有多幸福,可是,这个时候,姊姊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使我心想「小笠原同学对姊姊来说,是适合到不行的奇迹般的对象啊~」胸口揪了一下。我诚心认为,幸好姊姊喝醉的理由不是因为小笠原被她吓到。 不过,小笠原同学愿意笑著包容不方便写在这里的姊姊的变态行为,我也觉得有点问题。 姊姊和蓝本同学有些部分很像。 如果真田同学是对蓝本同学来说的小笠原同学,是能让她以真正的自己示人的特别对象,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要拒绝真田同学,觉得她是个胆小鬼。 ╳月╳日 我告诉真田同学蓝本同学加入化学社后,他非常慌张。看起来好像对跟蓝本同学一起在美术社活动,有什么特别的坚持。 ╳月╳日 第四次对真田同学的告白──没说出口。 但他主动对我说「我喜欢美园」。第四次,他把甩人的机会让给了我,被我甩掉,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 真田同学不只是个烂人,真的太好了。 我听说他之后马上冲进化学教室,带走蓝本同学。 他们俩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真田同学拉著蓝本同学的手把她带去美术教室,自然会引起骚动。 从管弦乐社的窗户也看得见他们在美术教室争执。真田同学指著盆栽,不晓得在认真诉说什么,蓝本同学则默默听他说话── 话讲到一半,真田同学突然坐到地上,接著蓝本同学也蹲了下来,没办法从这边看见。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练习结束后,我和跟我一样贴在窗户上,凝视对面教室的雏崎同学,聚在一起讨论。 这次他们会不会真的交往? 还是蓝本同学又会逃避? 「就算她逃,真田同学一定会追过去。」 听见我这么说,雏崎同学也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无论蓝本同学搬出多少歪理,装成冷酷无情的样子选择逃避,真田同学迟早会抓住她。 ╳月╳日 放学后,我在管弦乐社的练习途中望向窗外,对面的窗户有只大型僵尸。平常都挺直背脊,散发出目中无人的态度,用黏土制造诡异物体的那个真田大辉,垂著肩膀坐在窗边无所事事。 那是怎样?好恶。 ╳月╳日 听说蓝本同学退出美术社了。真田同学僵尸化的原因就是那个吗?我告诉他蓝本同学和暮林老师分手了的时候,他非常震惊。 在那之后,我看到暮林老师跟窗子学姊在兔子小屋前面讲悄悄话,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他们表现得非常亲密,好像在安慰对方。 真田同学和窗子学姊分手了吗?然后对蓝本同学说了什么? 既然结果是变成僵尸,表示他被蓝本同学甩了吗? ╳月╳日 今天对面的窗户也有只烦死人的礓尸。 ╳月╳日 今天也是。 ╳月╳日 又来了…… ╳月╳日 …… ╳月╳日 就算不想看也会窜进视线范围内的太有存在感的僵尸实在太烦,所以我去跟蓝本同学抱怨,叫她想点办法。 令人愤怒的是,蓝本同学冷静回答「我退出美术社了,所以我和真田同学已经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拿外人的问题来烦我」。 她竟然说他们是外人! 如果他们真的是外人,我就不会被真田同学甩掉三次了。蓝本同学总是这样,假装她和真田同学之间不存在恋爱感情。 我实在太生气,就撂下一句「那我去当真田同学的女朋友也没问题啰」,蓝本同学回答「请便」,害我更加火大。 她八成觉得我办不到。 既然如此,我就当上真田同学的女朋友给你看。 ╳月╳日 我去美术教室想帮真田同学打气,却不太顺利。我要去美术教室的时候,雏崎一定会跟过来。 ╳月╳日 今天姊姊回家时,喝得烂醉如泥。 我姊一直掩饰变态的本性,装成认真有气质的女大学生,所以她会在外面喝得这么醉还满稀奇的。 姊姊似乎遇到非常不开心的事,死抓著想把她搬到床上的我不放,哭著抱怨「反正我就是变态!一~~~~直是变态。我知道我很奇怪,可是等我发现时我已经是变态了,我能怎么办!呜呜,就、就算是变态,我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姊姊升高二的春天,被学弟甩掉的时候,也跟我抱怨过同样的事。那个男生是姊姊发自内心喜欢的人,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便向他坦承「你接受我是变态吗?」结果对方吓得要死,变得会躲姊姊。 在那之后,姊姊就越来越会掩饰变态的本性,表现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她说为了成为会被人喜欢的女孩,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真正的自己,需要制定战略。虽然不是被这番话感化,我也开始努力控制火爆的个性。 结果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乖巧的女生,人际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圆滑,也开始有男生会对我抱持好感。 不过这也害我累积不少压力…… 要藏的部分比我还多的姊姊,压力搞不好比我大上好几倍…… 「姊姊,你跟小笠原同学怎么了吗?」 我把她搬到床上,姊姊摇摇头,含著泪说「不是的」,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露出幸福的微笑说「忍是天使。不管我做什么,忍都会接受我。会带著透明的笑容说喜欢我」。 若是平常,我一点都不想听姊姊炫耀她和跟我同社团的人过得有多幸福,可是,这个时候,姊姊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使我心想「小笠原同学对姊姊来说,是适合到不行的奇迹般的对象啊~」胸口揪了一下。我诚心认为,幸好姊姊喝醉的理由不是因为小笠原被她吓到。 不过,小笠原同学愿意笑著包容不方便写在这里的姊姊的变态行为,我也觉得有点问题。 姊姊和蓝本同学有些部分很像。 如果真田同学是对蓝本同学来说的小笠原同学,是能让她以真正的自己示人的特别对象,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要拒绝真田同学,觉得她是个胆小鬼。 ╳月╳日 我告诉真田同学蓝本同学加入化学社后,他非常慌张。看起来好像对跟蓝本同学一起在美术社活动,有什么特别的坚持。 ╳月╳日 第四次对真田同学的告白──没说出口。 但他主动对我说「我喜欢美园」。第四次,他把甩人的机会让给了我,被我甩掉,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 真田同学不只是个烂人,真的太好了。 我听说他之后马上冲进化学教室,带走蓝本同学。 他们俩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真田同学拉著蓝本同学的手把她带去美术教室,自然会引起骚动。 从管弦乐社的窗户也看得见他们在美术教室争执。真田同学指著盆栽,不晓得在认真诉说什么,蓝本同学则默默听他说话── 话讲到一半,真田同学突然坐到地上,接著蓝本同学也蹲了下来,没办法从这边看见。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练习结束后,我和跟我一样贴在窗户上,凝视对面教室的雏崎同学,聚在一起讨论。 这次他们会不会真的交往? 还是蓝本同学又会逃避? 「就算她逃,真田同学一定会追过去。」 听见我这么说,雏崎同学也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无论蓝本同学搬出多少歪理,装成冷酷无情的样子选择逃避,真田同学迟早会抓住她。 身材高大又不修边幅的真田同学和姊姊的天使小笠原同学比起来,跟天使与食人鬼一样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对蓝本同学而言,真田同学肯定是她能以真正的模样相处的重要之人。 说不定真田同学已经抓住蓝本同学了。 当面祝福他们会让人很不甘心,所以到时我就在心里偷偷送上祝福吧。 和雏崎同学一起去车站前的店吃季节鲜果圣代吧。用装圣代的玻璃杯乾杯,大骂「去死吧!那对烦死人的情侣!」尽情抱怨真田同学吧。 ╳月╳日 放学后,我在管弦乐社的练习途中望向窗外,对面的窗户有只大型僵尸。平常都挺直背脊,散发出目中无人的态度,用黏土制造诡异物体的那个真田大辉,垂著肩膀坐在窗边无所事事。 那是怎样?好恶。 ╳月╳日 听说蓝本同学退出美术社了。真田同学僵尸化的原因就是那个吗?我告诉他蓝本同学和暮林老师分手了的时候,他非常震惊。 在那之后,我看到暮林老师跟窗子学姊在兔子小屋前面讲悄悄话,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他们表现得非常亲密,好像在安慰对方。 真田同学和窗子学姊分手了吗?然后对蓝本同学说了什么? 既然结果是变成僵尸,表示他被蓝本同学甩了吗? ╳月╳日 今天对面的窗户也有只烦死人的礓尸。 ╳月╳日 今天也是。 ╳月╳日 又来了…… ╳月╳日 …… ╳月╳日 就算不想看也会窜进视线范围内的太有存在感的僵尸实在太烦,所以我去跟蓝本同学抱怨,叫她想点办法。 令人愤怒的是,蓝本同学冷静回答「我退出美术社了,所以我和真田同学已经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拿外人的问题来烦我」。 她竟然说他们是外人! 如果他们真的是外人,我就不会被真田同学甩掉三次了。蓝本同学总是这样,假装她和真田同学之间不存在恋爱感情。 我实在太生气,就撂下一句「那我去当真田同学的女朋友也没问题啰」,蓝本同学回答「请便」,害我更加火大。 她八成觉得我办不到。 既然如此,我就当上真田同学的女朋友给你看。 ╳月╳日 我去美术教室想帮真田同学打气,却不太顺利。我要去美术教室的时候,雏崎一定会跟过来。 ╳月╳日 今天姊姊回家时,喝得烂醉如泥。 我姊一直掩饰变态的本性,装成认真有气质的女大学生,所以她会在外面喝得这么醉还满稀奇的。 姊姊似乎遇到非常不开心的事,死抓著想把她搬到床上的我不放,哭著抱怨「反正我就是变态!一~~~~直是变态。我知道我很奇怪,可是等我发现时我已经是变态了,我能怎么办!呜呜,就、就算是变态,我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姊姊升高二的春天,被学弟甩掉的时候,也跟我抱怨过同样的事。那个男生是姊姊发自内心喜欢的人,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便向他坦承「你接受我是变态吗?」结果对方吓得要死,变得会躲姊姊。 在那之后,姊姊就越来越会掩饰变态的本性,表现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她说为了成为会被人喜欢的女孩,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真正的自己,需要制定战略。虽然不是被这番话感化,我也开始努力控制火爆的个性。 结果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乖巧的女生,人际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圆滑,也开始有男生会对我抱持好感。 不过这也害我累积不少压力…… 要藏的部分比我还多的姊姊,压力搞不好比我大上好几倍…… 「姊姊,你跟小笠原同学怎么了吗?」 我把她搬到床上,姊姊摇摇头,含著泪说「不是的」,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露出幸福的微笑说「忍是天使。不管我做什么,忍都会接受我。会带著透明的笑容说喜欢我」。 若是平常,我一点都不想听姊姊炫耀她和跟我同社团的人过得有多幸福,可是,这个时候,姊姊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使我心想「小笠原同学对姊姊来说,是适合到不行的奇迹般的对象啊~」胸口揪了一下。我诚心认为,幸好姊姊喝醉的理由不是因为小笠原被她吓到。 不过,小笠原同学愿意笑著包容不方便写在这里的姊姊的变态行为,我也觉得有点问题。 姊姊和蓝本同学有些部分很像。 如果真田同学是对蓝本同学来说的小笠原同学,是能让她以真正的自己示人的特别对象,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要拒绝真田同学,觉得她是个胆小鬼。 ╳月╳日 我告诉真田同学蓝本同学加入化学社后,他非常慌张。看起来好像对跟蓝本同学一起在美术社活动,有什么特别的坚持。 ╳月╳日 第四次对真田同学的告白──没说出口。 但他主动对我说「我喜欢美园」。第四次,他把甩人的机会让给了我,被我甩掉,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 真田同学不只是个烂人,真的太好了。 我听说他之后马上冲进化学教室,带走蓝本同学。 他们俩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真田同学拉著蓝本同学的手把她带去美术教室,自然会引起骚动。 从管弦乐社的窗户也看得见他们在美术教室争执。真田同学指著盆栽,不晓得在认真诉说什么,蓝本同学则默默听他说话── 话讲到一半,真田同学突然坐到地上,接著蓝本同学也蹲了下来,没办法从这边看见。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练习结束后,我和跟我一样贴在窗户上,凝视对面教室的雏崎同学,聚在一起讨论。 这次他们会不会真的交往? 还是蓝本同学又会逃避? 「就算她逃,真田同学一定会追过去。」 听见我这么说,雏崎同学也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无论蓝本同学搬出多少歪理,装成冷酷无情的样子选择逃避,真田同学迟早会抓住她。 ╳月╳日 放学后,我在管弦乐社的练习途中望向窗外,对面的窗户有只大型僵尸。平常都挺直背脊,散发出目中无人的态度,用黏土制造诡异物体的那个真田大辉,垂著肩膀坐在窗边无所事事。 那是怎样?好恶。 ╳月╳日 听说蓝本同学退出美术社了。真田同学僵尸化的原因就是那个吗?我告诉他蓝本同学和暮林老师分手了的时候,他非常震惊。 在那之后,我看到暮林老师跟窗子学姊在兔子小屋前面讲悄悄话,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他们表现得非常亲密,好像在安慰对方。 真田同学和窗子学姊分手了吗?然后对蓝本同学说了什么? 既然结果是变成僵尸,表示他被蓝本同学甩了吗? ╳月╳日 今天对面的窗户也有只烦死人的礓尸。 ╳月╳日 今天也是。 ╳月╳日 又来了…… ╳月╳日 …… ╳月╳日 就算不想看也会窜进视线范围内的太有存在感的僵尸实在太烦,所以我去跟蓝本同学抱怨,叫她想点办法。 令人愤怒的是,蓝本同学冷静回答「我退出美术社了,所以我和真田同学已经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拿外人的问题来烦我」。 她竟然说他们是外人! 如果他们真的是外人,我就不会被真田同学甩掉三次了。蓝本同学总是这样,假装她和真田同学之间不存在恋爱感情。 我实在太生气,就撂下一句「那我去当真田同学的女朋友也没问题啰」,蓝本同学回答「请便」,害我更加火大。 她八成觉得我办不到。 既然如此,我就当上真田同学的女朋友给你看。 ╳月╳日 我去美术教室想帮真田同学打气,却不太顺利。我要去美术教室的时候,雏崎一定会跟过来。 ╳月╳日 今天姊姊回家时,喝得烂醉如泥。 我姊一直掩饰变态的本性,装成认真有气质的女大学生,所以她会在外面喝得这么醉还满稀奇的。 姊姊似乎遇到非常不开心的事,死抓著想把她搬到床上的我不放,哭著抱怨「反正我就是变态!一~~~~直是变态。我知道我很奇怪,可是等我发现时我已经是变态了,我能怎么办!呜呜,就、就算是变态,我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姊姊升高二的春天,被学弟甩掉的时候,也跟我抱怨过同样的事。那个男生是姊姊发自内心喜欢的人,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便向他坦承「你接受我是变态吗?」结果对方吓得要死,变得会躲姊姊。 在那之后,姊姊就越来越会掩饰变态的本性,表现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她说为了成为会被人喜欢的女孩,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真正的自己,需要制定战略。虽然不是被这番话感化,我也开始努力控制火爆的个性。 结果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乖巧的女生,人际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圆滑,也开始有男生会对我抱持好感。 不过这也害我累积不少压力…… 要藏的部分比我还多的姊姊,压力搞不好比我大上好几倍…… 「姊姊,你跟小笠原同学怎么了吗?」 我把她搬到床上,姊姊摇摇头,含著泪说「不是的」,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露出幸福的微笑说「忍是天使。不管我做什么,忍都会接受我。会带著透明的笑容说喜欢我」。 若是平常,我一点都不想听姊姊炫耀她和跟我同社团的人过得有多幸福,可是,这个时候,姊姊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使我心想「小笠原同学对姊姊来说,是适合到不行的奇迹般的对象啊~」胸口揪了一下。我诚心认为,幸好姊姊喝醉的理由不是因为小笠原被她吓到。 不过,小笠原同学愿意笑著包容不方便写在这里的姊姊的变态行为,我也觉得有点问题。 姊姊和蓝本同学有些部分很像。 如果真田同学是对蓝本同学来说的小笠原同学,是能让她以真正的自己示人的特别对象,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要拒绝真田同学,觉得她是个胆小鬼。 ╳月╳日 我告诉真田同学蓝本同学加入化学社后,他非常慌张。看起来好像对跟蓝本同学一起在美术社活动,有什么特别的坚持。 ╳月╳日 第四次对真田同学的告白──没说出口。 但他主动对我说「我喜欢美园」。第四次,他把甩人的机会让给了我,被我甩掉,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 真田同学不只是个烂人,真的太好了。 我听说他之后马上冲进化学教室,带走蓝本同学。 他们俩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真田同学拉著蓝本同学的手把她带去美术教室,自然会引起骚动。 从管弦乐社的窗户也看得见他们在美术教室争执。真田同学指著盆栽,不晓得在认真诉说什么,蓝本同学则默默听他说话── 话讲到一半,真田同学突然坐到地上,接著蓝本同学也蹲了下来,没办法从这边看见。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练习结束后,我和跟我一样贴在窗户上,凝视对面教室的雏崎同学,聚在一起讨论。 这次他们会不会真的交往? 还是蓝本同学又会逃避? 「就算她逃,真田同学一定会追过去。」 听见我这么说,雏崎同学也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无论蓝本同学搬出多少歪理,装成冷酷无情的样子选择逃避,真田同学迟早会抓住她。 后记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书是《s与s的无赖同盟》的续集。我在第一集后记也提过,这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短篇《鉴赏社悖德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续集。写完初稿后我就把它保存起来了,不过能在dash文库出到最后,真的很感谢。也要再次感谢爽快地同意我重新收录这部作品的法米通文库。 主角大辉与露琪雅是写起来相当愉快的角色。我个人非常喜欢在作品里让角色交往又分手,之后又重新交往,然后再次分手、交往,再三重复这个过程。三角关系、四角关系、五角关系……关系越乱越让人兴奋。 可惜的是,我对身边的恋爱关系一点观察力都没有,大多都是最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惊讶得要死。 学生时代的「咦咦!」还停留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出社会后的「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则到了「怎么会!」的地步,远远超出理解范围,使我惊讶连连。 俗话说「现实比小说更离奇」,正是如此──我工作的地方是包含公司职员、打工职员、还在念书的工读生的多人职场,却不停出现「想不到那个人和那个人竟然会在一起!咦咦!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的组合,然后不知不觉分手、换了新的伴侣,结果新组合又是让人纳闷「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两个人?」的年龄、性别、身分都毫无关系的大杂烩,写成小说绝对会被读者吐槽「怎么可能」、「太不真实了」,在出版前编辑八成就会先打回票,说这缺乏必然性。 我常在感慨,小说里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现实生活中会轻易成为事实。 人类在任何时间、场所、年龄,即使遇到了什么事、没遇到任何事,都会恋爱,平常很有常识的人也会做出不得了的行为…… 嗜好及选择都是因人而异,不符合我们常识的事物不一定是错的,也是有这种「正确答案」啊…… 每个人都很深奥,很有趣。 在撰写大辉他们的故事的途中,我回想起了这些事。 虽然他们俩性格与言行举止都有点背离世间的伦理,如果两人悖德的关系、把身边的人也卷进去的骚动,能让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我会很高兴的。 以下是宣传! 讲谈社新创的taiga文库,这个月出了《晴追町里有个日爱里小姐。在第一个春天与带著白犬的人妻》!是大学男孩与可爱人妻,以及住在晴追镇的人的故事。 然后是下个月,法米通文库的《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第0位是来自北国的冷艳王妃?》预计于十一月三十日发售。这部是奇幻风的娶老婆故事。(※以上为日本时间) 漫画家志村贵子老师画的日爱里小姐,以及从《文学少女》开始就一直帮我的作品绘制插图的竹冈美穗老师所画的王妃都非常可爱,请各位务必买来看看。 那么!希望能在下一本书见面。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五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书是《s与s的无赖同盟》的续集。我在第一集后记也提过,这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短篇《鉴赏社悖德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续集。写完初稿后我就把它保存起来了,不过能在dash文库出到最后,真的很感谢。也要再次感谢爽快地同意我重新收录这部作品的法米通文库。 主角大辉与露琪雅是写起来相当愉快的角色。我个人非常喜欢在作品里让角色交往又分手,之后又重新交往,然后再次分手、交往,再三重复这个过程。三角关系、四角关系、五角关系……关系越乱越让人兴奋。 可惜的是,我对身边的恋爱关系一点观察力都没有,大多都是最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惊讶得要死。 学生时代的「咦咦!」还停留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出社会后的「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则到了「怎么会!」的地步,远远超出理解范围,使我惊讶连连。 俗话说「现实比小说更离奇」,正是如此──我工作的地方是包含公司职员、打工职员、还在念书的工读生的多人职场,却不停出现「想不到那个人和那个人竟然会在一起!咦咦!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的组合,然后不知不觉分手、换了新的伴侣,结果新组合又是让人纳闷「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两个人?」的年龄、性别、身分都毫无关系的大杂烩,写成小说绝对会被读者吐槽「怎么可能」、「太不真实了」,在出版前编辑八成就会先打回票,说这缺乏必然性。 我常在感慨,小说里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现实生活中会轻易成为事实。 人类在任何时间、场所、年龄,即使遇到了什么事、没遇到任何事,都会恋爱,平常很有常识的人也会做出不得了的行为…… 嗜好及选择都是因人而异,不符合我们常识的事物不一定是错的,也是有这种「正确答案」啊…… 每个人都很深奥,很有趣。 在撰写大辉他们的故事的途中,我回想起了这些事。 虽然他们俩性格与言行举止都有点背离世间的伦理,如果两人悖德的关系、把身边的人也卷进去的骚动,能让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我会很高兴的。 以下是宣传! 讲谈社新创的taiga文库,这个月出了《晴追町里有个日爱里小姐。在第一个春天与带著白犬的人妻》!是大学男孩与可爱人妻,以及住在晴追镇的人的故事。 然后是下个月,法米通文库的《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第0位是来自北国的冷艳王妃?》预计于十一月三十日发售。这部是奇幻风的娶老婆故事。(※以上为日本时间) 漫画家志村贵子老师画的日爱里小姐,以及从《文学少女》开始就一直帮我的作品绘制插图的竹冈美穗老师所画的王妃都非常可爱,请各位务必买来看看。 那么!希望能在下一本书见面。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五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书是《s与s的无赖同盟》的续集。我在第一集后记也提过,这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短篇《鉴赏社悖德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续集。写完初稿后我就把它保存起来了,不过能在dash文库出到最后,真的很感谢。也要再次感谢爽快地同意我重新收录这部作品的法米通文库。 主角大辉与露琪雅是写起来相当愉快的角色。我个人非常喜欢在作品里让角色交往又分手,之后又重新交往,然后再次分手、交往,再三重复这个过程。三角关系、四角关系、五角关系……关系越乱越让人兴奋。 可惜的是,我对身边的恋爱关系一点观察力都没有,大多都是最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惊讶得要死。 学生时代的「咦咦!」还停留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出社会后的「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则到了「怎么会!」的地步,远远超出理解范围,使我惊讶连连。 俗话说「现实比小说更离奇」,正是如此──我工作的地方是包含公司职员、打工职员、还在念书的工读生的多人职场,却不停出现「想不到那个人和那个人竟然会在一起!咦咦!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的组合,然后不知不觉分手、换了新的伴侣,结果新组合又是让人纳闷「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两个人?」的年龄、性别、身分都毫无关系的大杂烩,写成小说绝对会被读者吐槽「怎么可能」、「太不真实了」,在出版前编辑八成就会先打回票,说这缺乏必然性。 我常在感慨,小说里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现实生活中会轻易成为事实。 人类在任何时间、场所、年龄,即使遇到了什么事、没遇到任何事,都会恋爱,平常很有常识的人也会做出不得了的行为…… 嗜好及选择都是因人而异,不符合我们常识的事物不一定是错的,也是有这种「正确答案」啊…… 每个人都很深奥,很有趣。 在撰写大辉他们的故事的途中,我回想起了这些事。 虽然他们俩性格与言行举止都有点背离世间的伦理,如果两人悖德的关系、把身边的人也卷进去的骚动,能让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我会很高兴的。 以下是宣传! 讲谈社新创的taiga文库,这个月出了《晴追町里有个日爱里小姐。在第一个春天与带著白犬的人妻》!是大学男孩与可爱人妻,以及住在晴追镇的人的故事。 然后是下个月,法米通文库的《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第0位是来自北国的冷艳王妃?》预计于十一月三十日发售。这部是奇幻风的娶老婆故事。(※以上为日本时间) 漫画家志村贵子老师画的日爱里小姐,以及从《文学少女》开始就一直帮我的作品绘制插图的竹冈美穗老师所画的王妃都非常可爱,请各位务必买来看看。 那么!希望能在下一本书见面。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五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书是《s与s的无赖同盟》的续集。我在第一集后记也提过,这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短篇《鉴赏社悖德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续集。写完初稿后我就把它保存起来了,不过能在dash文库出到最后,真的很感谢。也要再次感谢爽快地同意我重新收录这部作品的法米通文库。 主角大辉与露琪雅是写起来相当愉快的角色。我个人非常喜欢在作品里让角色交往又分手,之后又重新交往,然后再次分手、交往,再三重复这个过程。三角关系、四角关系、五角关系……关系越乱越让人兴奋。 可惜的是,我对身边的恋爱关系一点观察力都没有,大多都是最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惊讶得要死。 学生时代的「咦咦!」还停留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出社会后的「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则到了「怎么会!」的地步,远远超出理解范围,使我惊讶连连。 俗话说「现实比小说更离奇」,正是如此──我工作的地方是包含公司职员、打工职员、还在念书的工读生的多人职场,却不停出现「想不到那个人和那个人竟然会在一起!咦咦!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的组合,然后不知不觉分手、换了新的伴侣,结果新组合又是让人纳闷「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两个人?」的年龄、性别、身分都毫无关系的大杂烩,写成小说绝对会被读者吐槽「怎么可能」、「太不真实了」,在出版前编辑八成就会先打回票,说这缺乏必然性。 我常在感慨,小说里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现实生活中会轻易成为事实。 人类在任何时间、场所、年龄,即使遇到了什么事、没遇到任何事,都会恋爱,平常很有常识的人也会做出不得了的行为…… 嗜好及选择都是因人而异,不符合我们常识的事物不一定是错的,也是有这种「正确答案」啊…… 每个人都很深奥,很有趣。 在撰写大辉他们的故事的途中,我回想起了这些事。 虽然他们俩性格与言行举止都有点背离世间的伦理,如果两人悖德的关系、把身边的人也卷进去的骚动,能让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我会很高兴的。 以下是宣传! 讲谈社新创的taiga文库,这个月出了《晴追町里有个日爱里小姐。在第一个春天与带著白犬的人妻》!是大学男孩与可爱人妻,以及住在晴追镇的人的故事。 然后是下个月,法米通文库的《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第0位是来自北国的冷艳王妃?》预计于十一月三十日发售。这部是奇幻风的娶老婆故事。(※以上为日本时间) 漫画家志村贵子老师画的日爱里小姐,以及从《文学少女》开始就一直帮我的作品绘制插图的竹冈美穗老师所画的王妃都非常可爱,请各位务必买来看看。 那么!希望能在下一本书见面。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五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书是《s与s的无赖同盟》的续集。我在第一集后记也提过,这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短篇《鉴赏社悖德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续集。写完初稿后我就把它保存起来了,不过能在dash文库出到最后,真的很感谢。也要再次感谢爽快地同意我重新收录这部作品的法米通文库。 主角大辉与露琪雅是写起来相当愉快的角色。我个人非常喜欢在作品里让角色交往又分手,之后又重新交往,然后再次分手、交往,再三重复这个过程。三角关系、四角关系、五角关系……关系越乱越让人兴奋。 可惜的是,我对身边的恋爱关系一点观察力都没有,大多都是最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惊讶得要死。 学生时代的「咦咦!」还停留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出社会后的「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则到了「怎么会!」的地步,远远超出理解范围,使我惊讶连连。 俗话说「现实比小说更离奇」,正是如此──我工作的地方是包含公司职员、打工职员、还在念书的工读生的多人职场,却不停出现「想不到那个人和那个人竟然会在一起!咦咦!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的组合,然后不知不觉分手、换了新的伴侣,结果新组合又是让人纳闷「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两个人?」的年龄、性别、身分都毫无关系的大杂烩,写成小说绝对会被读者吐槽「怎么可能」、「太不真实了」,在出版前编辑八成就会先打回票,说这缺乏必然性。 我常在感慨,小说里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现实生活中会轻易成为事实。 人类在任何时间、场所、年龄,即使遇到了什么事、没遇到任何事,都会恋爱,平常很有常识的人也会做出不得了的行为…… 嗜好及选择都是因人而异,不符合我们常识的事物不一定是错的,也是有这种「正确答案」啊…… 每个人都很深奥,很有趣。 在撰写大辉他们的故事的途中,我回想起了这些事。 虽然他们俩性格与言行举止都有点背离世间的伦理,如果两人悖德的关系、把身边的人也卷进去的骚动,能让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我会很高兴的。 以下是宣传! 讲谈社新创的taiga文库,这个月出了《晴追町里有个日爱里小姐。在第一个春天与带著白犬的人妻》!是大学男孩与可爱人妻,以及住在晴追镇的人的故事。 然后是下个月,法米通文库的《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第0位是来自北国的冷艳王妃?》预计于十一月三十日发售。这部是奇幻风的娶老婆故事。(※以上为日本时间) 漫画家志村贵子老师画的日爱里小姐,以及从《文学少女》开始就一直帮我的作品绘制插图的竹冈美穗老师所画的王妃都非常可爱,请各位务必买来看看。 那么!希望能在下一本书见面。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五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书是《s与s的无赖同盟》的续集。我在第一集后记也提过,这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短篇《鉴赏社悖德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续集。写完初稿后我就把它保存起来了,不过能在dash文库出到最后,真的很感谢。也要再次感谢爽快地同意我重新收录这部作品的法米通文库。 主角大辉与露琪雅是写起来相当愉快的角色。我个人非常喜欢在作品里让角色交往又分手,之后又重新交往,然后再次分手、交往,再三重复这个过程。三角关系、四角关系、五角关系……关系越乱越让人兴奋。 可惜的是,我对身边的恋爱关系一点观察力都没有,大多都是最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惊讶得要死。 学生时代的「咦咦!」还停留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出社会后的「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则到了「怎么会!」的地步,远远超出理解范围,使我惊讶连连。 俗话说「现实比小说更离奇」,正是如此──我工作的地方是包含公司职员、打工职员、还在念书的工读生的多人职场,却不停出现「想不到那个人和那个人竟然会在一起!咦咦!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的组合,然后不知不觉分手、换了新的伴侣,结果新组合又是让人纳闷「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两个人?」的年龄、性别、身分都毫无关系的大杂烩,写成小说绝对会被读者吐槽「怎么可能」、「太不真实了」,在出版前编辑八成就会先打回票,说这缺乏必然性。 我常在感慨,小说里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现实生活中会轻易成为事实。 人类在任何时间、场所、年龄,即使遇到了什么事、没遇到任何事,都会恋爱,平常很有常识的人也会做出不得了的行为…… 嗜好及选择都是因人而异,不符合我们常识的事物不一定是错的,也是有这种「正确答案」啊…… 每个人都很深奥,很有趣。 在撰写大辉他们的故事的途中,我回想起了这些事。 虽然他们俩性格与言行举止都有点背离世间的伦理,如果两人悖德的关系、把身边的人也卷进去的骚动,能让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我会很高兴的。 以下是宣传! 讲谈社新创的taiga文库,这个月出了《晴追町里有个日爱里小姐。在第一个春天与带著白犬的人妻》!是大学男孩与可爱人妻,以及住在晴追镇的人的故事。 然后是下个月,法米通文库的《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第0位是来自北国的冷艳王妃?》预计于十一月三十日发售。这部是奇幻风的娶老婆故事。(※以上为日本时间) 漫画家志村贵子老师画的日爱里小姐,以及从《文学少女》开始就一直帮我的作品绘制插图的竹冈美穗老师所画的王妃都非常可爱,请各位务必买来看看。 那么!希望能在下一本书见面。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五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书是《s与s的无赖同盟》的续集。我在第一集后记也提过,这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短篇《鉴赏社悖德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续集。写完初稿后我就把它保存起来了,不过能在dash文库出到最后,真的很感谢。也要再次感谢爽快地同意我重新收录这部作品的法米通文库。 主角大辉与露琪雅是写起来相当愉快的角色。我个人非常喜欢在作品里让角色交往又分手,之后又重新交往,然后再次分手、交往,再三重复这个过程。三角关系、四角关系、五角关系……关系越乱越让人兴奋。 可惜的是,我对身边的恋爱关系一点观察力都没有,大多都是最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惊讶得要死。 学生时代的「咦咦!」还停留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出社会后的「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则到了「怎么会!」的地步,远远超出理解范围,使我惊讶连连。 俗话说「现实比小说更离奇」,正是如此──我工作的地方是包含公司职员、打工职员、还在念书的工读生的多人职场,却不停出现「想不到那个人和那个人竟然会在一起!咦咦!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的组合,然后不知不觉分手、换了新的伴侣,结果新组合又是让人纳闷「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两个人?」的年龄、性别、身分都毫无关系的大杂烩,写成小说绝对会被读者吐槽「怎么可能」、「太不真实了」,在出版前编辑八成就会先打回票,说这缺乏必然性。 我常在感慨,小说里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现实生活中会轻易成为事实。 人类在任何时间、场所、年龄,即使遇到了什么事、没遇到任何事,都会恋爱,平常很有常识的人也会做出不得了的行为…… 嗜好及选择都是因人而异,不符合我们常识的事物不一定是错的,也是有这种「正确答案」啊…… 每个人都很深奥,很有趣。 在撰写大辉他们的故事的途中,我回想起了这些事。 虽然他们俩性格与言行举止都有点背离世间的伦理,如果两人悖德的关系、把身边的人也卷进去的骚动,能让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我会很高兴的。 以下是宣传! 讲谈社新创的taiga文库,这个月出了《晴追町里有个日爱里小姐。在第一个春天与带著白犬的人妻》!是大学男孩与可爱人妻,以及住在晴追镇的人的故事。 然后是下个月,法米通文库的《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第0位是来自北国的冷艳王妃?》预计于十一月三十日发售。这部是奇幻风的娶老婆故事。(※以上为日本时间) 漫画家志村贵子老师画的日爱里小姐,以及从《文学少女》开始就一直帮我的作品绘制插图的竹冈美穗老师所画的王妃都非常可爱,请各位务必买来看看。 那么!希望能在下一本书见面。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五日 野村美月 各位好,我是野村美月。 本书是《s与s的无赖同盟》的续集。我在第一集后记也提过,这是二〇一三年收录在法米通文库出版的《社团文集2「春」》的短篇《鉴赏社悖德的道德观》的重新收录版续集。写完初稿后我就把它保存起来了,不过能在dash文库出到最后,真的很感谢。也要再次感谢爽快地同意我重新收录这部作品的法米通文库。 主角大辉与露琪雅是写起来相当愉快的角色。我个人非常喜欢在作品里让角色交往又分手,之后又重新交往,然后再次分手、交往,再三重复这个过程。三角关系、四角关系、五角关系……关系越乱越让人兴奋。 可惜的是,我对身边的恋爱关系一点观察力都没有,大多都是最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惊讶得要死。 学生时代的「咦咦!」还停留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出社会后的「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则到了「怎么会!」的地步,远远超出理解范围,使我惊讶连连。 俗话说「现实比小说更离奇」,正是如此──我工作的地方是包含公司职员、打工职员、还在念书的工读生的多人职场,却不停出现「想不到那个人和那个人竟然会在一起!咦咦!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的组合,然后不知不觉分手、换了新的伴侣,结果新组合又是让人纳闷「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两个人?」的年龄、性别、身分都毫无关系的大杂烩,写成小说绝对会被读者吐槽「怎么可能」、「太不真实了」,在出版前编辑八成就会先打回票,说这缺乏必然性。 我常在感慨,小说里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现实生活中会轻易成为事实。 人类在任何时间、场所、年龄,即使遇到了什么事、没遇到任何事,都会恋爱,平常很有常识的人也会做出不得了的行为…… 嗜好及选择都是因人而异,不符合我们常识的事物不一定是错的,也是有这种「正确答案」啊…… 每个人都很深奥,很有趣。 在撰写大辉他们的故事的途中,我回想起了这些事。 虽然他们俩性格与言行举止都有点背离世间的伦理,如果两人悖德的关系、把身边的人也卷进去的骚动,能让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我会很高兴的。 以下是宣传! 讲谈社新创的taiga文库,这个月出了《晴追町里有个日爱里小姐。在第一个春天与带著白犬的人妻》!是大学男孩与可爱人妻,以及住在晴追镇的人的故事。 然后是下个月,法米通文库的《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第0位是来自北国的冷艳王妃?》预计于十一月三十日发售。这部是奇幻风的娶老婆故事。(※以上为日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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