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谁主(康太重生)》 第一章 “难道对朕,你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愿了吗?”站在不远处的康熙,目光如炬的盯着眼前这个背对着他,仿佛有着无尽萧瑟的背影,微微有些无奈的问道。 “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j□j,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戮辱在廷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手依窗拦的青年,不知何时岁月也已爬上了他的发梢,只是不愿回头多望他一眼,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可笑,却又如此的心酸。 “既然你如此恨我,怨我,为何又要给我一切,却又让我不堪回想。”他只是冷冷的背对着他质问着。 不远处的康熙,只是缓缓的望着他,阖上了眼,“你始终是朕的儿子。” “立我为太子之时,你问过我吗?废我之时,你又何曾考虑过我。三十多年的父子君臣,你到底是拿我当棋子,还是儿子。”握着窗栏的手,青筋突显,好似有着无穷的怨恨,漆黑的眸子,闪现的终究是只是恨意。 “够了。”康熙握成拳的手,闪出了一丝怒意。他有多久没有被人如此忤逆过了,他好似也记不清了,最让他失望的人,却最是偏得他心。人总是如此的矛盾。 “是该够了,或许我应该只是个靶子,棋子,还能方寸决雄雌。而靶子却只能站在那里,任由万箭穿心,却是动不得。”他的嘴角忽而挂起了一丝冷笑,一袭单衣的看起来什么的消瘦,面容上镌刻的只是沧桑。 三十载储君路,一朝梦碎,困于深宫一角落,曾经对豪气万丈,曾经的父慈子孝,于漫漫人世中,终究只留下怨憎会三字。谁还会记得他曾经的荣光万丈,记得他今天的凋零。 “自尊于你而言,就真的那么重要,重要的你到如此田地,还不愿同朕低头。”年老的康熙只是叹了口气,隔着一袭帷幔,望着他,眼中的平静无澜的怒气,却好似带着一丝失望。岁月终究没能磨去那个人的棱角,他还是一样的性情。 “呵,即便它不重要,余下的一生,我也需要同这自尊如影相随。不然,我拿什么继续我的一生,拿什么看到你倒下的那天,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他只是平静的带着嘲讽答道。自尊从来都是他的唯一。 “你就当真如此怨朕。”康熙听到眼前人的如此说法,气的额间的青筋都突显开来。 “我不怨你,我只恨你。我只愿终有一日,你付出一片真心,却被人弃之如履,求不得而失措发狂,身与心都千疮百孔。”他突然回头,风吹起了帷幔,他的目光只是带着一丝嘲笑的怨恨,看着眼前这个早已白发苍苍,右手不自觉微微抖着帝王。 眼前散开了层层的迷雾,那个背对着他的青年,不断的被吞噬在了迷雾中,只留下了阵阵的可笑声。 “保成,保成……” 床上睡着的人,突然被惊醒了过来,早已是一身的汗,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间,一骨碌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中满是还未清醒过来的迷惘。 内殿的动静,惊动了外面守夜的人。梁九功只是在外面轻扣了门,“皇上,可有事。” 回过神来的康熙,只是透过无尽的黑暗,平静的道了句:“无事。” 外面又是一片夜的寂静,伸手抚过脸上,却是不知何时出现了泪水,却是被他悄悄的拭去。“那真的是场梦吗?”为何他会流泪,那一切仿佛扎根般存留在他的脑海,那种心痛的感觉,让他好似真的经历过一般。康熙只觉头疼不已,那样凄厉如血的梦,太过骇人了。半梦半醒,到底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站在窗前,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总是那字字诛心。望着黑暗的天际之中,一点一点散开的迷雾,朝阳一点一点的爬起,康熙只是喃喃自语着“保成。” 耳边却是不知何事传来念经声,让他皱着的眉间,慢慢的松了开来,头也不在那么痛了。迷惘的眼神慢慢的也变得清明开来了。 “皇上,该起了。”不知何时,梁九功已经出身在他的身后了。 黑暗终究过去了,黎明来临了,他的清醒又回来了,又恢复了那个年轻的帝王模样,只是脑海中萦绕的依旧是那两字“保成。” 目无表情洗簌着的康熙,忽然问了句“今日可是小阿哥的抓周礼。” 梁九功手中的动作僵了僵,瞬间便回道“启禀皇上,正是今天。” 康熙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传旨下去,今日罢朝。” 梁九功更是疑惑不已,这皇上到底是那根筋不对了,一向以朝事为重的康熙,为何会做这种决定,这让他觉得十分奇怪。 正在疑惑不已的梁九功,却是被康熙下面的话更是震惊到了,“去慈宁宫吧,朕也有些时日没看见小阿哥了。” 康熙迅速的把桌上的折子都给批了个遍,打了个哈欠,便往慈宁宫去了。 偏偏越是接近慈宁宫,康熙只觉自己的头更是疼的厉害,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梦中那个人凄厉如血的怨恨,让他十分的心神不宁。 康熙捂着额头,摇了摇头,想要挥去那些凌乱的画面,一阵眩晕开来,康熙只觉头痛欲裂,下意识的便想往后倒去。一旁的梁九功看着额间冒出了汗珠,脸色苍白的康熙,赶紧扶住了他。 不知何时,他的脚边却是忽然出现了个颤颤巍巍的小人,扯着康熙的衣角,仰着脑袋冲着他咯咯直笑,手里还拿着个不知名的糕点。 眼前稚嫩的小人突然和梦中的那个人重合了,一些画面在康熙的脑海中急速的运转着,小人看见自家呆愣着的阿玛,只是咿咿呀呀的喊着“吃,吃。”一只手扯着他的衣角,一只手不停的挥动着手中的糕点。 稚嫩的童声,瞬间唤醒了康熙,只是觉得自己又忽然神清气爽了,刚才的不适又忽然不见了。只是耳边不知何时又传来了一阵的念经声。这让他十分的奇怪,却是破天荒的抱起了地上的小人,嗅到奶娃娃身上的奶香味,康熙只是觉得一阵的心安,冲着他笑了笑,“保成,怎么跑出来了。” 小人却是笑得跟个弥勒佛一样,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挥动着手里颇有些脏兮兮的糕点就往康熙嘴边递,“吃,吃……” 康熙只是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看着眨巴着无辜眼睛的小人,却还是勉强张开了嘴,替小人吃掉上面满是他口水的糕点。 这下小人笑得更是开心了,而抱着小人的康熙,眼神却还是飘寻着那阵经声的来源,明显的心不在焉。 一旁的梁九功,明显感受到了康熙的变化,在看康熙的举动,梁九功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眼看,康熙站在那里也有些时辰,梁九功只是附在康熙耳边,提醒了他一句。 康熙这才回过了神,对上口水蹭了自己一身的奶娃娃,目光中多了一丝探寻,却终究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第二章 那边,众人正来来回回忙碌的布置着,压根没注意到这小阿哥什么时候不见了。待他们回过神来时,正欲寻找之时。康熙已然抱着胖乎乎的小阿哥走了进来。 一袭红色锦袍的康熙,抱着傻笑着的小阿哥,倒也颇有几分喜色之意。一旁早已守候着的各宫妃子,看见康熙的举动,众人的脸庞却也是多如晴与阴交加的天色。虽然,众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有嫉妒不满之意,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只是那目光却都是不约而同的瞥向了惠嫔,这个如今除了仁孝皇后诞下的皇子之外,唯一诞下康熙皇子,还健康存活下来的女人。 康熙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众人一眼,便朝坐在榻上的孝庄,行了一礼。孝庄却是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冲他含笑点了点头,示意他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前朝的事物再多,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孝庄看见康熙有些苍白憔悴的容颜,叮嘱着他。 “孙儿知道了,倒是保成这几日给皇玛嬷添麻烦了。”康熙看着安静的坐在自己怀里,折腾自己胸前的朝珠,直往自己的嘴里塞,同他斗智斗勇着。一个不让他吃,一个非要往嘴里塞。 孝庄却是忽然打趣着道:“既然如此,那皇上还是快点给保成找个额娘。” 一旁颇有些无聊候着的妃子,一听到孝庄的话,那眼下之意,就是要让康熙立后。放眼朝堂内外,谁人不知,康熙同仁孝皇后帝后情深,所以才迟迟不肯立后。如今,孝庄这么一提,众人的眼中都闪出了一片的精光。毕竟,谁都知道,康熙和孝庄这两人对这个孩子的重视,攀上这么棵高枝,那还不是前途无量。 先不说,自己他日能否诞下皇子,有个这个护身符,至少晚年自可无忧。是以,众人那目光好似豺狼虎豹,一把要将康熙怀里的小人,给吞下去。 康熙却是惊讶于孝庄会提出这种话题,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却不知应说什么。不知是否被那些女人饥渴的目光给吓到,康熙怀里的人下意识的抖了抖,拼命往康熙怀里蹭。 正愁不知应该如何应对孝庄的康熙,干脆偷偷的掐了把怀里小人的屁股。瞬间,他怀里的人,便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带着水雾的眼眸,直溜溜的瞪着康熙。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看得康熙也是怜惜不已,赶紧拥着生疏到家的手法哄起了他。 他的哭声,成功化解了康熙的尴尬。对于,这家伙,关键时刻的打断了她们的念想,那些女人的目光刚才还是带着犹如饿狼般的饥渴,瞬间便变化成了狮子般的怨恨。恨不得吞了他。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周围的不善的目光,哭的是更大声了,康熙怎么哄都没用。 一旁的苏麻,赶紧上前接过康熙怀里的小人,轻轻的摇晃着他。不消一会儿,他便不再哭了,半眯起的眼睛,似在昏昏欲睡。 适时,外面的钟声便响了起来,一声尖锐的“吉时已到。”便贯入众人的耳中。 刚刚哭够了要睡的小人,瞬间又被折腾的醒了过来。 苏麻将他放到了炕上,炕上还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有书本,笔,墨,纸,砚,算盘,短剑,印章。 众人只是眼都不眨的盯着他,看他到底会拿什么东西。小人只是看了看众人,揉了揉自己还未清醒的眼睛,坐在那里动都不动,看着眼前摆着的一大堆东西,瞧都不瞧,只是径直爬到了一旁放着糕点的地方,伸手拿过了糕点,又从满是墨汁的地方爬过。然后冲着康熙的地方,张开了手, “抱,抱……” 就在众人错愕之间,康熙只是无奈的上前抱起了他。众人的眼中明显有着不屑,其中当属惠嫔的最甚。,好歹当初她的儿子,抓周礼上拿到的还是刀剑。而如今,这满载恩宠的阿哥,拿到的却是糕点,这如何不成为众人的笑料。 众人虽然不屑,嘴上却是免不了恭贺一番,却是为难一旁唱喜的人,却是不消片刻,他们还是想到了祝词“小阿哥长大之后,必有口服,定是个及时行乐的。” 康熙虽然失望,却也没说什么,小人却是满怀得意的又把糕点递到了康熙嘴边,叫嚷着“吃,吃……” 康熙看着小人那沾满墨的小手,拿着糕点。若说,刚才门外他咽下他递给自己的糕点,已经够勉为其难了。 而今这个,康熙的动作不是一般的僵硬,他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报复他。却在扫过众人之后,还是张开了嘴,痛苦的咽了下去。 要知道,这家伙刚才已经够给他丢脸了,如果他再流露出半点的不满。得了,明天的流言蜚语又该一大堆。 一旁看着的人,都不得不佩服康熙这举动。偏偏康熙是有苦说不出,吃完,还得违心的夸这个小无赖,“朕的儿子就是个孝顺,小小年纪都知道孝敬阿玛了。” 小人却是在他怀里不停的扭动着,拍着手,笑得不是一般的得意。 虽然抓周礼上,小人的举动让众人是开心不已。却在后面康熙的举动,冷冷的泼了他们一盆冷水。那可真叫做悲喜交加。 眼看仪式进行到了差不多,康熙看了看天色。也打算回去了,奈何,他刚一放下他。小人便不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大有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就哭不停的架势。 这让康熙十分的头痛。一出慈宁宫,他不仅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更重要的是他的头疼又犯了,那些凄厉的画面又不断的出现,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下意识的便转身回去,把哭到喘不过气来的小人,给带回乾清宫去了。待到小人平顺了,他身上的不适又消逝不见了,这让他十分的困惑。 康熙心不在焉的逗弄着被夕阳照射下的小人,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又让他看到了那个梦里笑到凄惨的胤礽。 康熙只是阖上了眼,拼命的摇晃着脑袋,才敢睁开眼,直到看到冲着自己傻笑的小人。才慢慢平静了下来,“是啊,朕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他似乎是说给那个小人听,却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许是,看到了康熙的不安,小人爬到了康熙身边,献宝的摊开了掌心,手里拿着的却是不知何事从康熙身上拽下来的一枚小玉佩,不同寻常的是,这枚玉佩,正是康熙身上最代表他帝王身份的。 这让康熙更是欣喜不已,“朕的儿子,必乘天恩祖德,定是个有福之人,朕就说吗,朕的儿子,怎么可能只是个吃货。”康熙的笑意显示了他的好心情,更显示他的非凡得意。那个被康熙口水蹭了一脸的小人,却是一脸的茫然。 “启禀皇上,衍悔大师来了。”门外的梁九功轻声的道。 康熙这才收回了笑容,露出了一脸的清冷,抱着他便朝南书房走去。 “贫僧叩请皇上圣安。”岁月在这位大师身上,倒是刻画下了不少的痕迹,白眉白须,倒是十分的慈祥。 “大师请起。”康熙淡淡的道,“不知,大师来见朕,可是有事。” “启禀皇上,皇上要老衲替前方将士祈福之事,如今已然大功告成,特来向皇上辞行。”老和尚谦恭的道。 “辛苦大师了,朕会嘉奖于该寺的。”康熙一只手抱着小人,一只手疲惫的揉着额间,看起来十分的疲累。 “皇上,最近可是常做噩梦。”老和尚看着康熙,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康熙却是忽然睁开了眼,望着他“哦,大师可有解。” “阿弥陀佛,前世的果,今世的因,一切随缘,随缘。” 不知何时,坐在康熙身上,便眼前桌子挡着的小人站了起来,对着那个老和尚就是一通的傻笑,口水都流了出来。 康熙只是郁闷的替他擦去流出来的口水,心里却是不停的腹诽着,不就一个老和尚吗,有什么好看的。 那老和尚却是跟发现了什么奇特之事一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啊。” 康熙见他的举动,只是更加疑虑不解,“大师可是发现了什么。”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此子命中贵不可言,只是……”老和尚只是摇了摇头。 “只是什么?”康熙的眉间已然皱起。 “看不透啊,看不透。”老和尚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 康熙却是不屑的撇了他一眼,他本就不佛。若论,相信,恐怕他只相信的是自己。 “但凡有一言,奉劝皇上,皇上若有意给此子,更大的荣宠,还需要慎重,慎重啊。若是能将此子送入佛门,锋芒毕露,不止伤人更伤己。皇上同此子命中相克,若能送入佛门,或可渡过这劫难。”老和尚平静的道。 这下,年轻气盛的康熙是不满了,一掌便拍在了桌上,“朕的儿子,应当如何,不劳大师操心。朕也同样奉劝大师一言,莫论天家之事。我命从来由我不由天。”康熙的眼中闪出的一丝的霸气的愤怒。 “阿弥陀佛,老衲言尽于此,皇上若是心乱之时,不如多念几遍心经。老衲告辞。” 望着老和尚,渐渐远去的身影,康熙眼中的怒火,慢慢的平息了下来,“朕偏要给他最大的荣宠,朕倒要看看,到底是如何个相克。”康熙的眼中有着千帆过后的寂静。他从来都是个如此自负之人。 待他低头,看见的只是,躺在他臂弯里,安静睡着的小人。 康熙只是泻了气般露出了一丝浅笑,“保成,做太子好吗?” 回答他的却是小人被人打扰了睡梦之后,不满的哼哼唧唧。 康熙却是乐此不疲的逗弄着他,“朕要让你安睡在这的温暖里,做一生无忧的好梦。”他忽然发现浑身的不适都突然不见了,反倒是多了目标的坚定。 第三章 “如今三藩未定,民心不稳,朕欲效仿汉人,立太子以安民心。”康熙高坐龙椅之上,手里转动着今早好不容易从他那宝贝儿子手里抢来的朝珠,一派云淡风轻之样,余光扫视着众人。 果不其然,众人听闻康熙的所举,瞬间寂静的朝堂,便有些嘈杂了起来,众人三三两两的议论了起来。 “不知皇上属意何人。”正当众人议论之际,如今正是中和殿大学士的图海开口了,众人这才回应过来,康熙这是扔下了个钩子,却并未说名,上钩的应该是谁。 纷纷停下了议论,等待着康熙的开口。若论这满朝大臣之中,这刻最紧张的会谁,恐属明索二人 当仁不让了。他们的脸上都不着痕迹的流露着喜忧之色。额间都不由的冒出了汗珠。 康熙的嘴角挂起了一丝浅笑“朕属意七阿哥,祖宗家法子以母贵。”康熙只是淡淡的抛下了这句。 索额图的嘴角露出了不明显的一笑,轻吐了口气,而明珠的眼中却满是不甘的忿意。 正当众人惊讶于康熙的举动之时。 “臣以为如今皇上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七阿哥不过一个婴孩,若论立太子,恐为之尚早。更何况我们满人入关,一向都是由八旗旗主商讨出的继位者,皇上此举怕是不妥吧。”出言的正是安亲王岳乐,他的眼中满满的不屑。 康熙一掌便是狠狠的拍在了桌案上,嘴角的笑容是越发的僵硬,众人都已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康熙那冰冷脸庞上蕴藏上的怒气,“安亲王,莫要忘了,朕是以先帝圣旨继位的。” 见此,众人赶紧跪了下来“皇上息怒。” 一旁的康亲王,也是拉了拉安亲王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浇油了。看着众人的举动,安亲王也是愤愤不平的跪了下来,却是冷冷的对着康熙道:“还请皇上不要一意孤行。” 满朝的众臣之间,不少都是亲王贵胄,对于康熙此举,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出头。眼看,安亲王如此不怕死的出头,附议的自然附议,让康熙息怒的息怒,一片杂乱之声。 盛怒之下的康熙,只是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案,眼中燃烧的怒气,似是一把火,要把眼前的这些人都给燃成灰烬。冷冷的抛下了句,“朕才是这天下之主。”一抬腿便往外走去了。 只是年轻气盛的他,心中却是依旧咽不下这口气。回到南书房,便是一通的乱砸,明显是被安亲王恼得不轻。 “如今大战在际,皇上还是息怒的好。”不知何时,福全已然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南书房。 “他当他是什么东西,皇阿玛信任器重于他,那都是顺治朝的事了,竟然耍威风耍到朕的头上 来了。”康熙只是忿忿不平的一脚踹开了眼前的炉子。 “呵,鳌拜在时,他以议政大臣,极力讨好鳌拜,矫杀苏克萨哈,这之间他不知道出了多少力,这笔帐朕还没跟他算,他倒是真敢来。”康熙的眼中是全是不满的怒气。 “可是,他既是议政大臣,又有亲王之尊,还掌管着宗人府,如今更身兼大将军,不日便要出征。皇上还是息怒为好。”福全平静的递给了他一杯茶。 “他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康熙接过福全递来的茶,便是一饮而尽。冷静下来的他,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忌惮。 而那丝忌惮更是及时被福全捕捉到了,这或许便是帝王吧。 他根本不是在意安亲王的态度,而是忌惮他的权利,这个曾经一度被顺治看好,要立弟不立子,何尝不是康熙一直介意的,安亲王一直不平的,到手的皇位就那么没有了。 冷静下来的康熙目光却是瞥到躲在门后的小东西,摇摇晃晃的露出个脑袋,望着乱七八糟的南书房。 刚才还愤愤不平的康熙,霎那间便换了一副笑颜,大步便走到了门外,一把把躲在门后的小东西,给提溜起来,“你怎么跑这来了。” 小东西只知道傻笑的望着他,手里拿着的还是那脏兮兮的糕点,这让康熙不得不一度怀疑,他看好的儿子是不是个傻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喊着吃,吃的。 小东西却是压根不搭理康熙,在他的怀里扑腾着,挣扎着要下来。这让康熙颇有些无奈,只好悻悻的放了下他,看他要干什么。 小东西颤颤巍巍的在乱七八糟的地上走着,那被康熙砸碎的瓷器一地都是。不过几步路,看得他心惊胆战的。小东西只是把手里沾着自己口水的糕点,笑眯眯的递给了福全,“皇,皇,阿玛,笨,笨,你,你吃……”一句话说得他口水流了一身。 这让康熙又是气恼又是欣喜,至少他把他接到乾清宫那么久以来,这家伙从来没有喊过他一声皇阿玛,大部分都是拿着糕点,把他当猪一样的塞,搞的康熙现在看见糕点就是一阵的厌恶。可是,这家伙原来是会说话的,而且说得还是挺溜的,康熙顿觉自己小瞧了这个小混蛋。 刚才的不满,愤怒早已是一扫而空。 福全只是笑着抱起了他“乖,二伯不吃,保成自己吃吧。”摸了摸他的头。 小东西很是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便往自己的嘴里塞。其实,这货平时拿着糕点给康熙,根本不是什么想让他吃。不过是那些奶嬷嬷,听从了太医的话,这小阿哥正在换牙阶段,甜得还是少吃为妙,偏偏他爱吃。于是呢,聪明的小东西,便美名其曰“给阿玛吃,给阿玛。”那些奶嬷嬷也只好由他去了。毕竟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啊,人家当儿子的要孝敬爹,他们做奴才的哪能阻拦啊。 单纯的小娃以为他家阿玛一定会推辞的,毕竟那都沾了他的口水了。可是那里知道,康熙丝毫不介意他的口水,每次都把他的糕点给吃了,这让他十分的怨念,他好不容易从奶嬷嬷手里抢下来的糕点,就被康熙这个不解风情的给吃了。每每如此,小东西对康熙的怨念就不是一般的重。 好不容易来了其他的人,他当然得另外找目标了,事实证明传说中木讷的福全比康熙聪明多了。 是以,小东西对福全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好,这让一边的康熙很是不满。其实,康熙虽然把他带来了乾清宫,却也不过是因为有他在身边,自己便不会发忽然莫名其妙的头痛,也是因为对那些佛门之人的一口气,他不相信命,更不相信那梦中的结局。一天到晚要处理那么多事情的他,那里有那么时间关注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吧,这家伙只知道拿糕点把自己当猪一样的填喂,他也不好拂了自家宝贝儿子的心意。毕竟他每天眼巴巴的站在乾清宫门外等着自己,就为了给自己糕点吃,他能不感动吗。那里知道他抱得是那个心思啊。 只是,如今看见这个儿子对福全那个态度,让他怎么看怎么别扭,一口一个二伯,叫得多溜啊。他都没叫过自己皇阿玛,好不容易开个口吧,还是说自己笨。康熙只是觉得心里酸溜溜的,那是他的儿子。 一旁逗着小东西的福全,感受到了康熙的醋意,只是淡淡的问了句“皇上,是要立他为太子吗?”事实证明,如今的小东西,恰恰是属于养在深闺无人识的,他长那么大了,就连福全也是第一次看见他。福全弄不懂为什么康熙会如此执意要立他为太子。 康熙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嗯。” “皇上,慈宁宫来人了,请皇上去一趟。”梁九功适时打断了他们两个的对话。 康熙的眉间不由的皱了起来,福全也是明了,孝庄这个时辰找康熙,无非就是因为朝堂之事,起身便要告辞,把小东西放到了榻上,便朝外走了。 康熙一个没看住,这不安分的东西,竟然从榻上给跳了下来,要跟着福全走。幸好南书房铺着地垫,不让这一跳,康熙的脸色颇有些难看,一把拉回了要跟福全走的小东西,把他揽在怀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混蛋,朕才是你阿玛。” 看见康熙凶自己,小东西十分不给面子朝着福全的方向便哭了起来,双手不停的扑腾着,叫嚷着,“二,二……”哭得太凶了,却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的脸都红了。 这让康熙是气得不行,却又不得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明明朕是你阿玛,你干什么要跟着他走啊。”康熙用着挫败的眼神的望着他。 小东西很不给面子的窝在康熙的怀里,“皇,皇阿玛,笨,笨……” 好家伙,又挑起了康熙的怒气,“小混蛋,朕那里笨了。”气得那是脸红脖子粗的,一双剑眉紧紧的盯着他,朝着他那小屁股就挥了一巴掌。 这下,那哭得是更加凄惨,小爪子死命的往康熙脸上挠,留下了几条红痕,一爪子却又死命的揪着康熙的辫子,加上被康熙砸得乱七八糟的南书房,两人颇有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 “喂,小混蛋,快松手了,朕是你阿玛。” 南书房,传出来了康熙那悲愤的吼声,却是没有人敢进去。 第四章 坐在榻上的一大一小,彼此大眼瞪小眼着,都喘着粗气。只不过大的眼中满含怒气,辫子都被扯散了开来,脸上还有好几条的红痕。小的布满水雾的眼眸是满带委屈,嘟着个嘴,瞪着康熙,一抽一抽的。 康熙那叫一个憋屈,他八岁登基,就连鳌拜在时,他都没被人那么欺负过。看着眼前的小东西,明明是毫发无损,却哭得如此凄惨,自己明明那么凄惨,浑身的狼狈不堪,却是欲哭无泪的。 “哭够了没啊。”康熙语气冷冷的凶着眼前的小东西,浑身散发着帝王的霸气,丝毫忘记了眼前这个人也不过只是个孩童,是他的儿子。 被康熙怒气给惊吓到了的小东西,只是呆呆的楞了一下子,便摇晃着脑袋扯开嗓子,哭得更是大声了,那哭声把康熙吓得,他那乾清宫的屋顶会不会被他给哭塌了啊。 深呼了两口气,只好把小东西抱在了怀里,放软了语气哄着他,“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小东西在他的怀里扭了几下,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也就十分给面子的停止了哭声,打了个嗝,便是昏昏欲睡的状态了。 “皇上,慈宁宫来人催了。”梁九功在门外催道。 康熙这才想起来,孝庄找他还有事。不过,同这小东西闹了片刻,不知不觉便已过去了一个时辰。康熙无奈的看着眼角还挂着泪痕,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东西。 不知何时,他那软绵绵的小手已经抓住了康熙的手指。康熙只觉,心底有股悄无声息流过的温泉,融化了他那颗冰冷的心。或许这便是血缘亲情吧。 内殿突然停止了声响,这让梁九功十分的纳闷,轻扣了扣门,唤了声,“皇上……” 康熙这才回过神来,抱着小东西,开了门。 康熙那狼狈的样子,让梁九功是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便想笑出来。幸好,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赶紧把头低了下来,“皇上不如先梳洗一番吧。” 康熙却是早已察觉到了梁九功的异样,一想到刚才,只是保持着帝王的威严,点了点头。 把小东西交给了底下人,嘱咐了几句,便去了慈宁宫。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 “起来吧。”孝庄淡淡对道了句。 却在康熙一抬头,看见他那张脸的时候,着实给吓了一跳,招呼着他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是怎么了?”孝庄看了眼他清秀脸上,突显的几条不明显的红痕问道,那语气中有着不满,却也带着责怪的关心。 康熙只是勉强笑了笑“无事,是孙儿不甚弄伤的。” “是吗?”孝庄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康熙只是拿起了眼前的茶杯,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罢了,皇上还是要记得不要因情误国,沉溺于美色,终究是与国无益的。”孝庄闭上了眼,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康熙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没有碰出来,敢情孝庄这是以为他被那个女人给欺负到头上了。康熙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好了,我找你来,也不为了这事。今日朝堂之上,你可是深思熟虑过。”孝庄又恢复威严的模样。 康熙正了正脸色,轻咳了几声,才道;“孙儿意已决,必要立其为太子。” 孝庄的余光轻瞥着他,此刻康熙神色的严肃和坚决,让孝庄也不得不惊叹,他越来越有帝王之样了。 “七阿哥,如今不过一个孩童,且不论,他上有哥哥,这以后后宫诞下的皇子也不会在少数,他又是个没额娘,皇上可考虑过这孩子以后的处境。”孝庄道出了自己的忧虑。 康熙却是不以为然的道:“他没有额娘,还是我这个阿玛。” “你当真如此坚决,要将他推上那个位置。”孝庄叹了口气。 “就算后宫有所出,也决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的身份会高过他去。孙儿这一生,唯有芳儿是从大清 门抬进来,这大清朝的太子也只会是他的儿子。更何况如今三藩未定,民心不稳,大清朝需要一个太子,孙儿亦需要一个儿子。”康熙语气中的坚定,是孝庄平生都未曾见过,当年除鳌拜之时,都不见得,他如此坚定过。或许他真的不在是那个儿皇帝了吧。 “罢了,你既然要如此做,我亦不阻拦。”孝庄只是疲惫的闭上了眼。 “孙儿多谢皇玛嬷。”康熙坚毅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了一丝喜色。若是孝庄支持他,那于宗室而言,便再也没有能阻挡他的理由了。 “皇上既决意立太子,那可否想过把这孩子交由何人照顾。”孝庄询问着他。 “这,孙儿想要自己照料于他。”康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下,孝庄却是不愿妥协了,“这怕是于情于理都是不合的,皇上还是早日下决断为好,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后,我累了,皇上回去吧。”孝庄的语气带着一丝的不满和不可抗拒的意味。 康熙还想说些什么,孝庄却已然是闭上了眼,挥了挥手,示意他走人。 待康熙回到乾清宫之时,早已是月上柳梢头了。康熙只是唉声叹气不已,下意识的便去了西暖阁,看着吐着小泡泡,熟睡着的小东西,这才放下了一身的戒备,轻点了点他的鼻子,“你这家伙,睡得可真无忧,不知何时,朕也能像你这样睡一觉。” 小东西却好像是梦到了什么东西,笑得格外的开心,挥动着小胳膊,呓语着“吃,吃……”嘴角的口水顺势而流了下来。 这让刚才还在哀愁不已的康熙,瞬间是一脸的无奈,干脆和衣在他的身边躺了下来。 却是在半夜忽然被身边的急促的喘气声给惊醒了过来。康熙只看见,睡在自己身边的小东西,额头不停的在出汗,不停在喘气着,发抖着,还伴随着咳嗽不断,显得十分的痛苦。 这把康熙是吓得的不轻,“来人啊,快传太医。”眼中满是焦躁和担忧。 第五章 “快,快把窗户都打开。”梁九功急匆匆的指示着那些奴才们,眼中满是惶恐之色。 而那边的康熙正面带愠色的来回镀步着,时不时的抬头望着被太医团团围住的方向,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在这个燥热的夏天,反而吓得那些人冷汗直冒。 躺在床上的小东西,偶尔传出的微弱咳嗽声和抽泣声,既是让他心疼不已,又是让他稍稍放了心,那意味着至少他还活着。刚才小东西那青紫的脸色,在他的脑海是久久的挥之不去。 那些太医一针又一阵的扎在他那弱小的身体上,这让康熙这个为君多载的帝王,都是不忍直视,皱起的眉间,似是想要强压下自己那刻心中的波澜。 良久,施完针,诊断之后的太医,才三三两两的议论着,最后相视的点了点头,下了诊断。 “启禀皇上,七阿哥已无碍,臣同众太医以为,七阿哥这是患了哮病。”回禀的太医拭了拭额间的汗珠道。 听闻小东西,已然无事,康熙才轻呼了口气。他偶有涉猎医书,对于此病也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朕记得皇后在时并无此病,七阿哥怎会幼稚天哮。”康熙的只是冷冷的询问道,显然他想到了遗传的原因。 “这……”太医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康熙是疑窦丛生,“但讲无妨,朕恕你无罪。” “七阿哥生时未曾足月,导致其先天不足,身体自不如其他幼儿强健,方才臣等进入西暖阁,见到一旁有融化的水渍,想来必是放了冰,四周窗户紧闭,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酸味,微臣同其他太医一致认为,那便是醋。加了醋的冰,散发出的雾气,七阿哥又长期待在这密不透风的寝殿,过多的吸入了这些雾气,应是寒邪入体,诱发了此症。”太医战战兢兢的说出了诊断的结果。 看康熙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常行走于宫中的他,又怎会不知这其中的不妥,人心邪恶,那看似荣华富贵,一生无忧,让无数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踏进来的紫禁城,众人只看见它的耀眼,被那荣光给迷惑了双眼,却忘记了这不见天日的黑暗,荣华富贵,谁人不想,可那也得有命享受,只是可怜了稚子。 “为何,朕无事?”康熙的脸色已然不是一般的铁青。 “这是因人而异,皇上身强体魄,且待在西暖阁的时辰尚断,而那冰中只有微量的醋,对于皇上,自是无碍。”太医压低了身子道。 “他以后可有事?”康熙问出了自己压在心底的疑惑,对于此病的痛苦和长久,康熙自是知道。 “启禀皇上,所幸发现的早,日后若是注意调养,应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若欲除根,恐需服药不断,以观后效,倘一暴十寒,终无济于事也。”太医的额间早已是被额头布满了汗。 闻言,康熙只是缓缓的阖上了眼,他那急促的喘气声,胸前握成拳的手,骨节泛白,显然是蕴藏着极大的怒气。 正当太医提着的一口气,刚要放松下来,康熙却是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桌上,“梁九功。”那爆发的怒气,眼中深藏的怒气是一览无遗,丝毫不加掩饰。 在外面忙碌着的梁九功,显然被康熙那极大的吼声,给震的差点没摔倒在地,咽了咽口水,赶紧小跑到康熙的身边。 一走到他身前跪了下来,他便感受到了康熙散发出的熊熊怒气,似是要把乾清宫给烧得干净,而俯身在地的太医,也是不自觉的抖了抖,显然也是被康熙给吓到了。 好久,康熙才冷冷的开口问道:“这几日是谁在西暖阁伺候七阿哥。” “回皇上,是奶嬷嬷凌氏。”梁九功赶紧谦恭的回道。 “她是何来历。”康熙这才发现,他虽然把自己儿子养在身边,却是连照顾自家儿子的人如何进 入乾清宫的都不知,更遑论照顾他。若不是自己心血来潮,跑去睡在了西暖阁,恐怕明日清晨,他看到的只能是他这个儿子的尸体。 “七阿哥从一出生就是养在慈宁宫,这人应该是从慈宁宫跟过来的。是奴才不查,奴才该死。”梁九功不停的磕头着。 康熙只是疲惫的揉着额间,一恍然,好似又看到了梦里那个狂傲的太子,眸中的清冷,眉间的镌刻的怨恨,嘴角勾勒起的那一抹不屑的嘲笑。 他的眉间是越皱越紧,看似十分的痛苦,那种久违的头疼感又回来了,下意识的便喊出了“够了。” 梁九功和跪着的太医面面相觑的望着他,回过神来的康熙,这才意识到自己事态了,假意的咳嗽了两声,“把那奶嬷嬷给朕带过来。” 回过神来的康熙,听闻到慈宁宫三字,心中是疑惑不解,他不愿相信那真的是他一直为之敬仰的祖母做的,可是眼前的事实却是把矛头都指向了她,这让他更是疲惫不堪,内忧外患不断的他,深感痛苦。 “奴才给皇上请安。”凌氏看这架势,隐隐的觉得不妙,压下心底对恐慌给康熙请安着。 康熙这才恢复了帝王的肃然,“冰上加醋可是你干的。”康熙平淡的一句话,却好似带着无尽的霸气,压得她喘不过气。 “奴,奴才,不,不知,皇,皇上说,说什么。”一听到康熙提及此事,她便下意识攥紧的衣角,显得慌乱不已。 康熙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她的眼前“你若不说实话,朕让你像这个茶杯一样。”他的眸中又燃起了怒火。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七阿哥这几日,微微有些咳嗽,这天气又燥热不已,奴才听人说,在冰上加些醋,可以预防风寒,也可以让七阿哥睡得舒适点,是奴才该死,奴才一心只是为了七阿哥好,奴才之心,天地可鉴啊。”凌氏扯着康熙的裤脚,哭泣着道。 康熙的嘴角却是挂起了一丝冷笑,“好一个天地可鉴啊。”一脚狠狠的踹开了她。 “来人啊,给朕拉到慎刑司,好好伺候伺候她,务必给朕问出这幕后之人。”康熙冷冷的下达着命令。 凌氏的眼中,满是惊恐,不怕死的又跪蹭到了康熙的脚边,扯着他的裤脚“皇上,饶了奴才吧,奴才是无心的。”一阵的哭天抢地,康熙却是厌恶,更加不留情的踢开了她。“嘭”的一声,可见,康熙下脚时的力气之大,她的嘴角都渗出了殷红的血滴,却还是求饶着,直到被人无情的拖走。 “七阿哥之事,朕不想外传出去,你可知。”康熙背对着那位太医道。 “微臣明白。” 康熙挥了挥手,便让他退了下去。再转身已是一片清明,“把七阿哥的东西都给朕搬到东暖阁去,把慈宁宫带来的人全部给朕清了。”康熙淡淡的言道,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丝迷茫,他始终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抬腿便朝内殿走去,看见躺在床上,微弱□着的小东西,身上都是细密的针孔,脸色还是一如刚才的难看,只不过没有刚才那样的青紫罢了。康熙只是拿起一旁的帕子,轻拭着小东西额间冒出的汗珠,轻哄着他“保成,乖,不痛了,不痛了。“语气中带着的愧疚和深深的自责。 相比起,这个儿子,他好似的却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朝政上,如若不是今日之事,他是丝毫不曾觉得,自己把他推入了那么危险的境地。奈何,事以自此,他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怕早已是于事无补了。 康熙一连多日,都是处在矛盾的自责中,何去何从,他都是不知。 又是一夜未眠的康熙,显得颇有些憔悴不堪,小东西也是早早便醒了过来,却是一言不发,眼神呆愣,看起来似是缓过来,只是微弱的咳嗽声,看得康熙是好生的难受。 这几日,东暖阁总是会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康熙也是知道他的痛苦,又是苦药又是针灸的,不消几日,小东西的眼窝都深陷了下去,稚子何辜啊。 “保成,可还是难受。”康熙将他搂在怀里,用下巴蹭着他的脑袋,小东西却只是依偎在他的怀里,小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不放,哼唧了两声。 康熙见此,也是无奈。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进了东暖阁,沐浴在日光下的依偎着的两父子,却是别样风采。可那也意味着他要上朝去了,眼看,外面的天色越加明亮起来,而他却是无论如何哄他,他还是不肯闭上眼睡觉。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让康熙是纠结不已。 究竟他的天平还是倾斜在了天下,还是放下了小东西,吻了吻他的小脸蛋,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保成,乖,皇阿玛一会就回来了。” 这几日下来,小东西对康熙不是一般的黏糊,康熙自是知道他那是害怕了,所以他更是连慈宁宫都不再去了,一是他未知道那女人的口供之前,他的心中依旧是深藏疑虑的,他无法去笑着面对她,他也始终是个年轻气盛的帝王,却也是不放心小东西。只是待在东暖阁陪着他。 小东西却是始终攥着他的衣服不干,摇着头,眼中似是起了一层水雾。康熙却还是狠心的挣开了他的小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那凌乱的脚步,显得他的匆忙,他更怕自己一回头,便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他是个帝王,他要保持绝对的冷静,从小的帝王教育告诉他,他不能为任何私事困住自己的脚步,他应该是站在巅峰,仰望一切的,不能让丝毫的事绊住他。 然而,他的内心却是有个声音不停的呼唤着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孩子,孩子。”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娇小的小东西。 终于,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他只是怨念踹了门一脚,叹了口气,又转身回去了。看见的却是,光着脚丫站在地上,看着他的方向,抽泣着小东西,一看见他,就颤颤巍巍的朝着他跑了过来,哭着唤道:“皇,皇,皇阿,阿,阿玛……” 再多的冷情冷意,还是没能抵过那一句心酸到了极点的嘶哑的呼唤,又是心疼又是怜惜的赶紧抱起了他,用袖子替他轻轻的擦掉眼泪,“乖了,不哭了,不哭了。” 这一大一小的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难舍难分的。 替他穿好了衣服,又带上了帽子。康熙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跟阿玛上朝去好不好。” 小东西只是不说话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显得格外的可怜。 于是乎,康熙破天荒的抱着七阿哥上朝一时间成为了朝野内外的议论的话题,更重要的是,当天的康熙更是以太皇太后,皇太后之命,下旨谕礼部,择吉日举行册立太子大典。秉持着孝庄的旨意,在朝的皇室宗亲自是不能在反驳于他。安亲王望着他怀里的那个人,不满也是加深了不少。 “怎么会是她?”不久康熙便收到了慎刑司传来的消息,那凌氏招架不住刑,还是供出了。康熙的眼中有着愤怒,也有着的不满,却也有着轻微的释然。 第六章 康熙手里的折子似是快被他捏碎了般,那份供词上了誊写的,小阿哥近日有些咳嗽,凌氏从慈宁宫来到乾清宫之后,康熙虽然没有说些什么,却是添派了不少的人手,照顾小阿哥,这让她颇有些危机感。 历来作为皇子的乳母,以后的荣辱就系于这个皇子的身上来了。康熙的乳母曹氏可一直是这些人的榜样。而明眼人都看得出康熙同太皇太后对这个阿哥的重视,更何况他的身份之高贵。这个运气砸到了她的头上,她能不心大吗。 自然是更加卖力的想要将小阿哥圈在身边,奈何,乾清宫戒备之森,规矩之多,让她这个做乳母的,照顾小阿哥的时间那是被人分去了不少,久了,她也便起了危机感。恰逢此时,小阿哥刚刚流露出了丁点不适,一想到康熙那护子心切的样子,指不定就用照顾不周,把自己赶出乾清宫了,这富贵还没碰上呢,就被人赶了,那多不妙啊。 而且小阿哥怕喝药,照顾了他那么长时间,她也是知道的。这让她是十分的忧心忡忡。刚巧去御膳房的路上,碰上了咸福宫的顾氏,她同她一样都是包衣奴才,也都是给阿哥们当乳母。 想当初咸福宫那位诞下皇子的时候,正是康熙饱受嫡子幼殇之时,康熙仅存的儿子赛音察浑也是个病秧子,这都算得上是康熙名义上的长子了。若说他出生的前几天,康熙与皇后唯一的嫡子便早夭了,这其中没有点别的,谁能信呢,可惜这一直是个迷啊。而他的乳母更是太皇太后亲自指定的。那个时候,她可是没少羡慕这个人,好长一段时间她那叫一个风光啊。 可惜啊,咸福宫那位,怎么说呢,运气好,命不好。自家儿子出生前几天,就是康熙嫡子幼殇之时,康熙那个时候,一心沉浸在悲痛之中,那有心情关注这个新出生的儿子,不久后更是爆发了三藩,更没心思关注这个儿子了,一个出宫避痘就给打发了。 好不容易吧,把康熙那个唯一的儿子赛音察浑给熬死了吧。这下总算是康熙真正的长子了吧,得了,才几个月,皇后又给康熙诞下了又一位嫡子,他的儿子更是被人忽视在了角落里。 对于,那个八岁登基,十三岁就当阿玛的康熙来说,经历了太多的丧子之痛,得子之喜。早已是麻木到家,第一个儿子出生之时,自己还是个孩子,大权未握。总算等到大权在握,恰逢嫡子的出世,这才让他有做父亲的意识。可惜,好久不长啊,嫡子早夭,那当父亲的意思,刚刚萌芽,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这让他是伤心不已。是以,他的关注力早就是放在了朝政之上。儿子太多了,他的精力太有限,能引起他关注的,也就只有嫡子。 那个时候,看到顾氏的风光才不过只有短短时日,这让她是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攥住这个小阿哥。都是一样的包衣奴才,女人之间,凑在一起难免互相炫耀,谈谈后宫那些事了。凌氏只是将自己的顾虑和担忧说给了顾氏听。 她本就是说说而已,那顾氏却是听进去了,不消两日,就又来寻她,告诉了她。自己家乡的偏方,这个凌氏也就是个心大无脑的,竟然真的相信了她,把偏方用在了小阿哥身上,闹出了那么一出。 康熙的脸色是越发的铁青,恼的那叫一个不得了,“无知妇人。”将那折子狠狠的摔在了桌案上。 “去把曹寅给朕找来。”康熙对着门外候着的梁九功吼道。 “奴才给皇上请安。”曹寅谦恭的道。 “起来吧。”康熙只是挥了挥手。 康熙指了指地上的折子,示意他捡起来看看。曹寅看完之后,那冷清的神情上,流露出了一丝的惊讶,“皇上……” “朕本属意将此事交与容若处理,不过,事关他的表妹,朕亦觉不妥。噶布喇又是皇后的父亲。亦是不妥。如今正是三藩关键之时,朕不想此事影响到朝局,你可懂。”康熙的目光犹如火上爆发之后的平静,终究还是个帝王。 “奴才明白。”曹寅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月上柳梢头,曹寅只是轻叹了口气。 康熙十四年十二月十三日,康熙遣辅国公伯舒,都统、大学士图海为正使,户部尚书德洪,兵部尚书王熙为副使,持节授嫡子胤礽册宝,立为皇太子。 十二月的天气早已是寒气袭人,一阵微风刮过,都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的从脸庞上划下一刀,刺骨寒风不过如此。 看着穿得跟个粽子似的小东西,带着顶暖帽,颤颤巍巍的朝自己走过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还时不时的吸一吸鼻子,倒让康熙觉得好笑不已。 一直带着笑的看着他,那目光中带着都是满满的宠溺,眼看差一点,就要走到康熙面前了,却是被眼前差不多他半个身子高的门槛给拦住了。小东西转动着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乳母要抱他,却被他给摇了摇头,拒绝了。朝着康熙的方向,就是张开了手,那意思很明确的他要康熙抱。 康熙也是无奈的紧,他给忘了,太和殿的门槛对于成人来说,简单的一步跨过去就行了。对于,小东西来说,那就更想是一座高山,难以跨越。 康熙上前就要去抱,却是被一旁的福全给拦下,轻声的在他耳边低语着“皇上,不要忘了规矩。”这让康熙是尴尬不已,思索了片刻,他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是,那脚步却还是不曾停过,不同的时,走到小东西眼前,他没有去抱他,而是伸出了手,握住他的小手,冲他笑着点了点头,轻声的对他道了句:“保成,一定可以跨过去的。”那眼中满满的鼓励之色啊。 小东西仰着脑袋,呆愣的看了眼他,又重重的点了点头,把小腿抬得高高的,大部分的力量,通过手转移到了康熙的的手上,一用力便踏了过去。 康熙摸了摸头,也是十分的满意,只是小东西那冰冷的小手触碰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小东西更是笑得开心。底下一片的山呼万岁。 又是一番的折腾,才完成了册封礼。 康熙这才抱起了小东西,打算乘暖轿回乾清宫去。却在踏出的一刻,外面下起了大雪,康熙的神色是忧愁的,平三藩的耗银巨大,国库已然开始见空了,如今又下起了大雪,不知又得有多少冻伤,康熙的满脑子都是银子银子,颇有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只是轻的叹了口气。 而他怀里的小东西,却是显得开心不已,在康熙的怀里动来动去,还望着康熙冒出了一句“瑞雪兆丰年。” 这让本是心情不好的康熙,却是忽然笑了起来,对着他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就是一通的狂蹭,“朕的儿子会安慰人了。” 小东西却是被康熙折腾的不满意的嘟起了嘴,伸出小手就要去接落下的雪,那落下的雪刚刚触碰到他的指尖,小东西就眯着眼,抖了下。 康熙赶紧拽回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生病了怎么办?”赶紧抱着他进了暖桥。几个月前的事,是让他害怕不已,赶紧的握着他的小手,替他哈着热气,满满的关怀之意。小东西,却是忽然咳嗽了几声,这让看下更是担心不已,又是摸他额头,又是询问了半天,脸上全是焦急之色,颇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味。小东西,却是只会摇摇头,这把康熙给急的,赶紧朝着外面吼了句,让他去找太医。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康熙的忧虑,小东西从怀里掏出了碎的乱七八糟糖缠,便往康熙嘴边递, “吃……”眼中却是满满的不舍得。 康熙却是奇怪的盯着他,小东西今天的衣服是他给穿的,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在他的怀里放了这些东西,一场病生下来,康熙更是禁了他好多东西不让他吃的。 看这东西,想到刚才祭天的时候,他转身同大臣们说了几句话,这小东西,躲在自己身后半天, “小坏蛋,你该不会是把刚才祭天的东西又给朕弄回来了吧。” 小东西,却是把头往旁边一扭,压根不搭理他,康熙十分纠结的朝后靠了去,他可是一点都没辜负自己抓周时抓到的东西。 眼看,康熙不肯张嘴,小东西,便要外自己嘴里塞,还是一副的心满意的,他的阿玛终于开窍了。刚刚张大嘴,就要吃。康熙却是一个眼疾手快,把他的手里的东西就给吃了。留下小东西,一脸的错愕看着他,满满的委屈。 康熙却淡定的咀嚼着,还不忘警告他,“以后一天只许吃三块糕点,吃多了对牙不好。”又刮了刮他的鼻子。 小东西,闻言,就要大哭。康熙却是很淡定的道:“小坏蛋,你要是哭呢,那以后就一天一块啊。” 这让张开嘴,就要哭的小东西,又乖乖的把嘴给闭上了,只是委屈低下头,不搭理他,眼中全是怨念。他的阿玛不仅吃了他的东西,还克扣他的糕点。这让他很生气,很生气。 生气的下场,就是他干脆闭上眼,躺在康熙的怀里睡觉了,然后把康熙的手当作他的糕点,来咬,这让刚刚缓过神来的康熙,一阵吃痛。刚想大叫,却又怕吵醒他,只好捂着嘴。好在他的杀伤力不强,对于康熙而言,还是可以接受的。没办法,谁让小东西老是拿他当磨牙的东西来咬,他不习惯也得习惯。 “皇上,太皇太后请您去一趟。”轿外的梁九功言道。 “那就先去慈宁宫吧。”康熙皱着眉道,“曹寅回来了吗?” “启禀皇上,曹大人在乾清宫等了许久了。” “嗯,先让他侯着。” 第七章 “我听说你把保成身边的人都给换了一遍。”孝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淡淡的询问着。 事隔多月,听闻孝庄问及了此事,康熙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孙儿近日事物繁多,都未曾来得及跟皇玛嬷请示。那乳母凌氏照顾太子不周,前些日子那场大病,令朕心有余悸,如此无脑之人,怎能留于乾清宫。”提及此事,康熙眼中又似是燃起了怒气,语气都是带着不满的愤愤不平。。 孝庄却是睁开眼眸,转过头看着他,“噢,皇上,这是在责怪我,用人不当吗?” 康熙拿起了一旁的茶杯,把目光飘向了远处,“孙儿并无此意。”他的嘴上虽然是那么说的,心里却也是有着不满的意味,是以,他那小小举动,让孝庄也是一览无遗。 只是疲惫的揉了揉额间,“罢了,那是你的地方,我亦不想说什么。这保成立为太子也有些时日,你还没想好,要立谁为后吗?”孝庄的语气有着威严,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却丝毫没有带走她那处在高位之久的气势。 康熙这才转头看着她,“这立后乃大事,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再说了,这后宫之事,有皇玛嬷料理,孙儿十分放心。至于,这保成,人心邪恶,孙儿是断不可能将其交由其他人的,孙儿可不想日日都担忧他的安全。”康熙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霸气。那言下之意,你慈宁宫选的人都会出纰漏,把那小东西放到那些女人手里,岂不是把他推入了火坑。 “既然你意如此,那便回去吧。我只有一言劝之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做事之前,多想想此事于国有益,还是无益,战事吃紧,皇上多多保重身体。”孝庄看都不在看他一眼,便往内殿走去了。 康熙错愕的表情,只在那么一瞬,孝庄那话里有话,令他觉得颇有些不安。 康熙脸色凝重的回了乾清宫,一脸的深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发现整个乾清宫安静的骇人。 “传曹寅。”康熙只是对着梁九功淡淡的道了句。 “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起来吧,这都已是过去好几个月了,你可查到什么。”康熙闭着眼,皱着眉间询问着他。 而曹寅的眼中复杂万千是如此的明显。他刚踏进宫门的片刻,便被孝庄请到了慈宁宫。显然,孝庄似是知道了什么。 他便只好将那一切告知了孝庄,其实,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的简单。那咸福宫的顾氏的丈夫正是康熙身边的侍读学士顾八代府里的人。而那顾八代如今正是深得帝心,奋力厮杀于战前。是以,曹寅,查到此处便预感到不妙,这已然不单单是后宫之事了,它事迁前朝,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匆匆入宫,打算告知康熙。 孝庄闻言,只是眉间紧皱。良久,才只是告诉他,“三思而后行。”便挥退了他。 如今看着焦躁的康熙,曹寅一边是忠君,一边是孝庄的叮嘱。曹寅神色之间的犹豫,显而易见。 “到底查的的如何。”康熙见他半天不言语,只是冷冷的问道。 “奴才无能,什么都没查到,奴才出宫之后,那顾氏的家人早已不知何去了。”曹寅赶紧跪了下来。 “曹寅,你是在乾清宫当差的,不是慈宁宫。”康熙眼带怒火,一脚踹翻了眼前的燃着青烟的火炉。 “奴才该死。”曹寅只是不停的磕着头。 突然屏风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谁?”康熙只是拔出一旁挂着的剑,眼带杀气的,缓缓走到屏风后,结果映入他眼帘的是,小东西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身边放着一盘糕点。 康熙顿时泄了口气,将剑轻轻的放到了一旁,,只是抱膝,摸着下巴,盯着眼前的小东西。老半天,那傻小子都只知道自顾自的吃东西,没有回身。眼看,那盘糕点都快被他一扫而空了,只好咳嗽了几声,示意他自己的存在。 本来在干着偷吃糕点这种坏事的小东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才慢悠悠的回头,仰着头看着抱膝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座高山,嘴里的东西却是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只好鼓着嘴,傻兮兮的看着康熙。手背在身后,挡在那堆糕点前。 看到小东西那不知所措的样子,康熙饶有意味的蹲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小坏蛋,这是在干什么呢?”那笑意那叫一个冷啊。 小东西,傻乎乎的以为,他家阿玛什么也不知道,刚刚张嘴想说话,却是因为嘴里塞得太满了,他给忘记了,一张嘴的下场就是直接喷了康熙一脸。 小东西错愕的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看着康熙,康熙的脸色那叫一个铁青,喘着气瞪着他,明显是在控制自己的怒火。 偏偏小东西还是不怕死望着他笑个不停。 康熙只觉一股怒气冲上了脑门,也忘记了处理脸上这乱七八糟的,直接提溜起他,冲着他的小屁股,就是挥了几巴掌,“大的不把朕放在眼里,你个小的也不把朕放在眼里。”康熙气狠狠的教训着。 小东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眼泪鼻涕都蹭了一地。发泄了几下,康熙这才稍稍平了平怒气, “去,给朕去面着那根柱子,站着去。再敢胡闹,你看朕怎么收拾你。” 小东西,揉着眼睛,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小身板一抽一抽的真的去那里站着了。康熙这才去换了件衣服,又把脸给洗干净了。这才回过神来,曹寅还在那里跪着呢,被那小东西一折腾,把他一天都给弄乱了。康熙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瞥了眼还站在那里抽泣的小东西。 “你太令朕失望了,跪安吧。”康熙只是对着下首跪着的曹寅淡淡的道了句。眉间却是满满的疲惫。 曹寅也只是无奈的走人了。 “格格,在想什么?”苏麻看着有些忧愁的孝庄问道。 “皇上越来越像个皇上了。”孝庄拨弄着眼前的花花草草道。 “那不是挺好的吗?”苏麻笑了起来。 “是挺好的,可是皇上的弱点也逐渐出来了。他太过在意保成了,于国于那孩子都不件好事。为了他,甚至都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了。”孝庄语气颇有些心酸。“若是让他知道了此事于顾八代有关,不知又怎么个腥风血雨了。那顾八代如今可是在前线替他出生入死着,若是他一个冲动,唉,输不起了,输不起了。” “格格,小看皇上了吧,皇上再怎么样,也是识大局的。这事,当初不查到咸福宫头上了吗?”苏麻掩嘴笑道。 “咸福宫那位,也是个心大的。若不是平三藩需要明珠,那皇上指不定怎么个处置他们。她也没那个脑子,能把事情扯到我身上,怕只怕是被人利用了一把。唉,可那与顾八代不同,当初可是安亲王举荐给福临的,玄烨,他对那事一直是耿耿于怀啊。”孝庄挥了挥手,满是疲惫。 苏麻见状,也是明了的点了点头,谁都知,康熙对安亲王不满已不是一日两日,这才一直提拔康亲王杰书,希望打压打压他的气势。对于,福临曾经一度要传位给安亲王,更是立下了旨意,若不是那个时候,孝庄及时的阻拦,恐怕今天坐上帝位,也不会是他了。安亲王又是掌管着宗人府,宗室一向以他为首,又身兼高位,手握兵权,这让康熙十分的忌惮,一直寻求着机会对付着他。 他不同鳌拜,单凭宗室这一关,已然不好处理。若是让康熙知道这事同他有关,怕只怕,他会连夜端了安亲王府。而如今正是三藩交战的关键,朝堂正是用人之际,孝庄自然不愿如此,可是康熙的态度恰恰说明,他已经不愿被人掌控,哪怕这个人是她,也不愿,他始终还是太年轻了。这让她十分忧虑,只好如此。 苏麻也是轻声叹了口气,眼前的这个人,如今也已是白发苍苍。十二岁就嫁给了皇太极,三十岁就做了皇太后,四十八岁就做了太皇太后,她的一生似乎总是在为大清而活,什么母子和乐,夫妻融洽,天伦之乐总是与她无关。也许,只有自幼陪伴在她身边的苏麻,懂得她的寂寞。 康熙冷静了片刻,也是气得狠了,又是个不了了之,他总是如此的无奈。承祜之死,一直是他心里的结。如今,所幸,这个唯一的嫡子无事,只是他的心里又是添了一堵怨气。 眼看,那小东西站在那里也小半个时辰,不再生气的康熙,轻声的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了下来,把他的身子给扭了过来,朝着自己,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好了,不哭了,乖。” 小东西看着他的眼里明显带着惧怕,康熙无奈的只好抱起了他,蹭着他的小脑袋,“是朕不好,朕不该朝保成撒气,不哭了。” 小东西却还是不肯出声,这让康熙有些不知所措。却在片刻之后,小东西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起来,“皇阿玛,好凶,我怕……”哭得那叫一个凄楚。 康熙限制了东暖阁的,却并没有限制南书房的糕点,所以呢,聪明的小东西知道康熙不在就从东暖阁转战南书房了,而且,南书房康熙经常会在那里接见大臣,有时候一议事就是一天了,总不能让那些大臣饿肚子,所以那里的糕点,细心的康熙都是根据那些大臣的喜好,让人安排的,基本上各地的口味都有。康熙呢,经常会带他去南书房,会在那里教他写字,读书。更多的时候,是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扔在东暖阁。所以这个地方,对于小东西,那是熟门熟路的。可他哪里会知道康熙从慈宁宫回来了,还被发现了。 本身就是他把对孝庄和曹寅的怨气撒到了这个小东西的身上,如今演变成这样,他也后悔了。康熙赶紧拍着他的背,怜惜的哄着他,“好了,好了,不怕了。” “皇阿玛可以把刚才保成喷在你脸上的糕点还给我吗?”小东西眨巴着无辜的眼眸望着他。 “朕揍你啊。” 第八章 十二月的天气,寒冷的北方,早已是漫天的飞雪,天地之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纷落的雪花犹如鹅毛一般,好似一个人踏出去便会被这白茫茫的一片给吞噬了。呼啸而过的狂风,敲击着窗户。 梁九功正急忙的指挥着那些奴才把窗户都给关上。奈何,风势过大,一扇差一点就要关上的窗户,又被破了开来。顺势而入的雪打湿了他们一身,凛冽的空气趁势钻入他们的衣服里,刺骨的寒意。 “快关上,关上。”梁九功用手遮挡着脸,指挥着他们。 好不容易终于是把窗户给关上了,那群奴才们这才松了口气,这场雪带给他们的不止是冷,更多的是思乡。这场雪也意味着新年伊始,战乱不止,又下了那么大的雪,他们更多担心的是家乡的收成如何,亲人是否安好。 “师傅,这个冬天好冷啊。”出口的小太监搓着手,哈着热气,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罢了。 梁九功也只是轻声的叹了气,瞪了他一眼,“赶紧干活去。” 正在梁九功出神之际,那小太监却是撞上了不知从那里跑出来,正眯着眼,靠在门上往外看雪的小东西。 看到小东西,可把梁九功给吓坏了,赶紧上前,“哎哟,我的爷啊,你怎么跑这来了啊。” “混账东西,走路都不长眼的吗,冲撞了太子你有九条命都不够砍的。”一转眼,他又教训起了那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却是拼命的求饶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躲在后面的小东西却是歪着脑袋,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的望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才何柱儿。”小太监吓得抖了起来。 小东西却是装的跟康熙一样,饶有意味的点了点头,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他腰间那鼓鼓的荷包。其实,他根本是在想人家的荷包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梁九功的嘴角却是挂起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不知何时,康熙却是从门外后来,看见的就是那一副景象,他的儿子的目光正如饿狼扑食一样盯着跪着的小奴才,这让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一把上前挡在了他的眼前,“保成,这是在看什么呢?” 小东西,一看又是他那不解风情的阿玛,阻止了他那伟大的猎食计划,小脸一垮,小嘴一嘟,就是一副不满的样子。 康熙却是丝毫无视了他的不满,一把就抱起了他,往内殿走去,一路上还不望关心他“这手怎么那么冰啊,那些个狗奴才……”噼里啪啦就又是一通自言自语的狂骂。 小东西却是意兴阑珊的样子,不爱搭理他。一回到南书房,便是暖的不得了,一冷一热交替,小东西瞬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所幸康熙早有先见之明,一看他长大嘴,立刻把头离得远远的,才没被他喷了一脸的口水。 这才关心起了他,又是絮絮叨叨的询问一通,大冷天的又把太医给提溜过来,诊治一番才放心。这才松口气,抱着他忙碌起了这一年之间,最后的一件事,赐福。铺开宣纸,大笔一挥就要开动了。 写字最需的便是一个静字,屏气凝神,康熙刚要下笔,他怀里的小东西就是左动一下右动一下,搞的他老半天一个字都没写完,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这家伙给带进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瞪了眼不安分的小东西,那小东西也耷拉着小脑袋,安分了一下,就当康熙满意于自己终于写成功了一个字,轻吐了口气,转头去拿起一旁的玺印要往上盖的时候,那不安分的小东西,直接把自己的小手掌不知何时全沾上了墨,然后那个大大的福字旁边就多了一个小小的掌印。 康熙的眼神那叫一个纠结啊,却又不知道应该骂他什么,只好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 那小东西还洋洋得意的冲康熙献宝着,眼看康熙不理他,干脆把那沾满墨的小手直接印到康熙的脸上。于是乎,康熙那赶紧的脸上就多了一个黑色的掌印。而且是在正中央,好不滑稽。 这下康熙不淡定了,“你,你个小坏蛋,朕一日不教训你,你就给朕上天是不是。”康熙咬着牙瞪着他。 抱起小东西,就把他丢到了一旁的炕上,顺势给了他一堆的宣纸,还有毛笔,“把朕昨天教你的字给朕写上一百二十遍,没写完不许用膳。”康熙威胁着小东西。 小东西的脸上那叫一个委屈,黑乎乎的小爪子就要往康熙身上蹭去,康熙一个箭步,赶紧跑去洗脸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南书房一地的纸,小东西,不止手黑乎乎的,就连脸上都是黑乎乎的,身上的袍子更是东沾一片墨,西沾一片墨,活脱脱的墨池里出来,整一个小黑人啊。 康熙看到他那样子,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却是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趁他玩得开心之际,赶紧去专心致志写他那浩大的工程——福字。 不消半刻钟,正在他全神贯注写着字的时候,那小东西不知道什么什么蹭到他旁边,黑乎乎的小爪子拉了拉他的衣服。 “写,写,写完了。”小东西黑着的小脸,仰着脑袋看着他。 专注着写字的康熙,突然一回头,差点被吓得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回过神来,才尴尬的咳嗽了几声,“给朕看看。” 小东西殷勤的把那一坨纸递给了康熙,看见小东西的成果,他的脸都快给气歪了。 那一堆的宣纸,除了最开始的一章写了个大大的饿,最后一章写了个大大的吃字。中间那一堆就是他拿他那小爪子给盖的,还有他的小脸,他说这家伙的脸怎么那么黑呢。能看的字也就两个,还都是歪歪斜斜的。 康熙那叫一个气啊,拿起那堆纸就往他头上轻敲了下去,“你拿朕当猴耍呢?这里有一百二十个字吗?” 小东西很无辜的望着康熙,扳着自己的小手指,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数起了康熙丢下的宣纸,一脸的严肃。搞的康熙一头雾水,然后又突突的跑到炕上,用小手又盖了几个,又突突的跑到康熙的身边,“一,一百,百二,二十。” 这让康熙十分无语,拿着他递上了纸,学着他的样子,真的数出了一百二十张纸。看他那举动,康熙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在跟他玩猫抓老鼠呢。他让他写一百二十个字,他干脆在一百二十张纸上画个印,就拿来糊弄自己。康熙十分挫败的往后靠去。捏了捏他那脏兮兮的小脸,“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小东西,很得意的蹭了康熙一身“聪明。” 指了指外面,小东西盯着康熙“吃……”康熙也顺势看了看天色,挫败的捏了捏他的鼻子,这个时辰正是要用晚膳的时辰了。他那意思是提醒他该去用膳了。至少跟他在一起,康熙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永远不会错过用膳的时辰。 康熙有时候也搞不清,他这个吃货儿子是真的聪明呢,还是傻得可爱。半是得意半是失落的打算带着先去洗个澡,“你还怕,朕饿到你啊。”因为他那宝贝儿子把墨汁也蹭了他一身。 小东西一听康熙不带他去用膳,嘟着个小嘴,又个满满的控诉。 抱着光溜溜的小东西,把浴盆里一丢,康熙心满意的的泡起澡了,结果劳累了一天的他,因为太放松了,不知道睡了过去,等他醒了过来,那小东西却是不知所踪了,他那衣服却还是丢在一旁。 康熙的心里一慌,赶紧要去寻儿子,一走到屏风前,结果看见的就是他那儿子光着屁股,把他辛辛苦苦封笔前写得福字,全部给毁于一旦了。 光着身子的康熙,那叫一个气啊,“胤礽。” 那里传出来一阵震耳的吼声。 小东西光着身子就要往外跑,却被康熙给提溜了回来,赏了他那光屁股,好一通巴掌,内殿传出了康熙的怒吼声还有那小东西凄厉的哭声。 结局就是小东西顶着红屁股,康熙顶着黑眼圈迎来了新年。 第九章 “皇上,时辰到了,该起了。”梁九功在门外轻扣着门,轻声的道。 康熙那刚刚闭上不久的眼眸也睁了开来,看了看臂弯间咬着手指睡得正迷糊的小东西,无奈的笑了笑。这家伙把他打算今天赐给王公大臣的福字都给毁了,他揍了他一顿之后,这家伙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又干了坏事,乖乖的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奋斗了一夜,才把那些字给搞定。这也是刚刚睡下不久,康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替他捻了捻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下床,去到外面梳洗,深怕惊醒了他。 康熙掀开被子的一瞬间,便有一股冷气钻了进来,小东西抖了抖,便悠悠的醒了过来,揉着迷糊的眼睛,迷迷糊糊之中好像看见康熙出去了。一想到康熙昨天那凶狠的样子,小东西还以为他家阿玛不要他了,丢下他一个人走了。急匆匆的便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就往外跑。 一走下床,小身板就抖个不停,喷嚏是打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却是怎么也没找到康熙,周围也是寂静的不得了,好像并没有人。只是那高高的御案上放着一杯黄金镶嵌珠宝的杯子,一下子就把小东西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丝毫忘记了自己是出来找阿玛的。 歪着脑袋,咬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消一会,又快速的踏着椅子,爬了上去,围绕在那杯子旁边嗅了半天,看见里面飘散着香气的琼浆玉液,两只小手想要拿起那漂亮的被子,却是因为太重,倒是里面的液体动了动,杯子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来,伸出小舌头就要往里面舔,却是因为太深了,怎么也舔不到。这让小东西很挫败。 站在康熙的龙椅上的小东西,光着红屁股,眉间深锁,思考着怎么才能喝到这东西。康熙因为昨天揍了他,等他睡着之后,又是给他上了药,干脆就没把裤子给他穿上,给他揉了半天的小屁股,谁让这小家伙一个劲的在那里哼哼唧唧着痛,痛。 折腾来,折腾去,里面的液体顶多动了动,就是碰不到,这让小东西很生气,又是焦急。撑着个下巴,鼓着嘴,就是死命的盯着那杯酒。 吩咐完底下人回来打算喝了这杯酒,就去叫醒小东西的康熙。结果一踏进门,看到的就是一袭单衣,光着红屁股的小东西,正憋着一股劲,拿起了那比他脸还大的酒杯,因为太小,拿不稳,在那里摇摇晃晃的。还没等康熙上前,他就把那酒举到比脑袋还高,仰着头,就往下到,结果却是到了小东西一脸,呛到了鼻腔,在那里咳个不停。却也是喝进去了几口,小脸涨红涨红的。 康熙赶紧上去抢下了那杯子,对着小东西那已经通红的屁股又是几巴掌,赶紧抱着他往内殿走去,又是换衣服,又是洗脸。醉醺醺的小东西却是睁着迷离的眼神,浑然不觉,对着康熙就是一通的傻笑,口水流了一地,这大过年的,让康熙是气恼不已,他怎么养了这么个混蛋儿子。 再生气,大过年的,他也要出去应付百官,深呼了口气,气狠狠的把暖帽给小东西给盖上,又狠狠的掐了把他的小屁股,睡着正香着的小东西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依偎在康熙的怀里。这让康熙颓废的败下阵来了。 “皇上,时辰快来不及了。”梁九功在外催促着。 康熙这才回应过来,扛起了小东西就往太和殿赶去,他本可以把他留在乾清宫的,却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在他身边他都能给自己折腾出一大堆是,自己那以为着“江山永固”的屠苏酒就那么被他给毁了。他觉得他还是把他带上比较好。 百官早已齐集在太和殿外,众臣一看见康熙怀抱着小东西出现在眼前,震惊也只是一时,他们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午门上鸣钟击鼓,礼乐也也奏响,康熙登上了太和殿上的宝座,外面的的人也甩响了静鞭。百官瞬间便跪了下来,一旁候着的两位大学士跪捧着将贺表递给了宣读官宣读。语毕,百官行三跪九扣大礼,山呼万岁。 礼毕,康熙赐茶,百官再度叩头谢恩。茶毕,静辫再度响起,礼乐再度奏起,康熙下殿,百官退朝。贺岁大典总算完成了。康这才松了口气,他怀里的人却是丝毫没有醒的意思,康熙也是无奈的紧。 康熙将早已备好的装有“如意”的荷包吩咐梁九功赐给一直乾清宫的太监宫女,还有那些八旗子弟们。 这时,他怀里的小东西,才揉着眼睛,悠悠的醒了过来,听到康熙的吩咐,也伸出了手,康熙却是伸出手弹了他的小脑袋一下,“就你这小坏蛋,大清早的就给朕添乱,朕没揍你一顿就好了,你还想要。” 小东西不高兴的嘟着嘴,揉着额头。 康熙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小东西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门外还跪着一个人,落下的雪花,洒在他的身上,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好似成了一个雪人。 “皇阿玛,那是谁啊?”小东西好奇的问着康熙。 康熙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不可觉察的失落“是头倔驴。”他的语气透着些许的无奈。转身便朝内殿走去。 那跪着的人便是姚启圣,他一心想要收复台湾,本由康亲王举荐,三藩爆发以来,不可否认,他率领其子杀敌无数,是个忠臣,可是就他那脾气,康熙也是烦躁的紧。 康熙当然知道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返回福建,收复台湾,可是眼下并不是时候,三藩还未完,他不可能出兵台湾。就算他跪死在那里,他也不可能放他回福建去。 康熙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摸了摸小东西的头,“保成,乖,自己去玩会,不要乱跑,朕去处理点事。” 小东西很严肃的点了点头,看着那个跪在雪里的人,也是好奇的不得了。康熙一走,他就冒着大雪跑到那个人的面前去了。 结果却是看到那个人,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的饼,混着雪水,慢慢的咀嚼着。 “你吃得什么。”小东西蹲了下来,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撑着下巴看着他。那倔老头却是咬着牙关着道“是,是,是烧,烧饼。” 小东西的眼神一直盯着人家手里的烧饼,那老头也是看懂了,看他那一身的华袍,又是从乾清宫跑出来了,他再傻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了。 “你,你,你想,想,想吃吗?”老头子问着小东西。 小东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才缓缓的道:“皇阿玛说不食嗟来之食。” 老头子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的小东西,“你,你,你又,又不穷,这,那,那算,什,什么嗟来,之,之食啊。”老头子掰开了那张饼,给了一半给小东西。 而康熙却是一直躲在窗户后看着这两人的举动,嘴角明显有着一丝的笑意。 “皇上,奴才可要把太子带回来。”梁九功问道。 康熙却是挥了挥手,“太子养尊处优之久,学着体恤体恤臣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示意梁九功不必去管他。 小东西犹豫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饼,一阵的寒意,又想了下,便把怀里的暖炉递给了他,“皇阿玛说了,不能品白无故的拿别人东西。这个给你……”可见小东西到底是多在乎康熙。 老头子却是笑了笑,“是个好苗子。” 小东西,长大嘴就要咬那半张饼,却是咯到了牙,皱着眉头看着老头子“你骗我,这个一点都不好吃。”说着,便完地上扔。 老头子的只是轻叹了口气,拣起了那半张饼,扫了扫雪,意味深长的道:“这粒粒皆辛苦,太子,可别小看这一张饼,他可是那些农夫从春天播种,秋天收成,中间可是历经好多辛苦,才有那么张饼的。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啊,为君者因以民为先,你想烈日炎炎之下,农夫又是除虫又是除草的,多辛苦才有了这些粮食。有时候遇上天灾,连那么张饼都是个奢望,有的人甚至连树皮都没得吃啊,活生生的饿死。” 小东西,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会饿死啊?他们的阿玛不给他们饭吃吗?树皮是什么啊?” “因为天灾啊,天灾难料,看到那棵树了吗?他们就是吃那些。”老头子耐心的解释着。 小东西似懂非懂的咬着手指,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糕点都递给了老头子,“那你把这些带给他们吃,好不好?” 他那天真无辜的眼神,让老头子是苦笑不得,“有仁心的储君乃国之大幸啊。” “这里好冷,你快回家吧,你的阿玛会担心的。”小东西搓了搓冻得有些红的小手,抢过了他手里的饼,“这个是我的。”就跑回去了。 留下老头子不知应该说什么,那小东西的脑海里满满的除了吃就是阿玛两个字了。 眉间紧皱的小东西,对着那种饼,想了半天,张开嘴想吃吧,一想到他的咯牙,又害怕的收了回来。可是,那老头子说得那些人好可怜,小东西隐隐觉得把它丢到是不对的。 这让他十分的纠结,咬着手指,郁闷的不得了。康熙盯了他半天,他还是没反应,这才咳嗽了几声,走到他的面前“保成想什么呢?” 小东西眼珠一转,一脸认真的把那饼递给了康熙,“那个老头子说农夫种粮食很辛苦,为君者因以民为先,皇阿玛吃。”小东西还做出一副他很舍不得的样子,这让康熙的脸瞬间便僵硬了下来。 “咳咳,那个保成,朕,不,不饿。”康熙尴尬的背过身去,难得他开窍了。可是这个时候,小东西根本不想他开窍的啊。 “皇,皇阿玛。”小东西幽怨的喊了一句。 康熙恍然大悟的转过身,对着他道:“啊,朕想起来,家宴快开始了,我们快去吧,莫让太皇太后久等。”康熙冲着梁九功使了个眼色,就抱着他赶紧跑了。 第十章 “皇上驾到。”门外的太监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 早已候在殿内的各宫妃嫔们也是停止了窃窃私语,立在两旁。 康熙牵着一身红色吉服的小东西走了进来,也是满带笑容。那群人也是适时向他请安着,康熙只是笑着叫起。 上前就给孝庄和皇太后行了个礼,让梁九功把手里捧着的两柄玉如意递给了上首的孝庄和皇太后,“谨贺太皇太后,皇太后新年新喜。” 孝庄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愿大清日益富强,百姓安居乐业,皇帝身体康健。”一旁的皇太后也用蒙语说了几句吉祥话。 握着康熙手的小东西却是颇有些无聊的看着他们的举动,小小年纪的他根本不懂这到底是在干什么。那一群穿的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们,他也是第一次见她们。眼眸之中充斥着好奇之色。 直到他发现了不远处一个躲在女人后面,露出个小脑袋,也是在偷偷的打量着他,虎头虎脑的样子,也是十分的可爱。好奇的小东西也是盯着他,四目相对之时,彼此都是疑惑。 上首的孝庄却是发现小东西的异常,笑着挥了挥手,让小东西到她的身边去,又让苏麻把那孩子给牵了过来。 那孩子眼中明显有些祛意,躲在了一旁,这让孝庄颇有些不满意,却也是不露神色。只是摸了摸小东西的小脑袋,“有段时日没见着保成了,这保成倒是越发的俊俏了。” 小东西听出来了,这是在夸他,也是笑得十分的开心,对着孝庄就是张开了手,“昂古玛嬷,新年快乐……” 这到是把孝庄逗得开心不已,乐颠颠的抱起了他,在怀里摇晃着他,“我的乖重孙哦。”便赏给了小东西,一堆的东西,把小东西弄得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而那站在不远处的胤褆,却是颇有些害羞的不敢上前,这让一旁的惠妃也是焦急不已,在他的身后推了推他,用手帕捂着手,“快去啊。” 这也难怪胤褆的害怕,打小就在宫外长大的他,一回宫,也是甚少见到康熙和孝庄,这么大的场面他也是没见过。不像小东西,康熙经常抱着他,会见大臣,见得人多了,也就不会那么害怕。惠妃又是个不会教子,一心只想往上爬。 康熙却始终是淡淡的坐在一旁喝着茶,一言不发,偶尔的回眸也只是盯着小东西,丝毫没有多看胤褆和惠妃一眼的想法。他始终还是在介意小东西的那场病,没有充足的证据显示是她干的,却也没有充足的证据显示不是她干的。一向疑心病极重的他,眼中那里会容得下如此女人。他没有发落她,除了没有充足的证据,更多的何尝不是因为明珠,他需要这位能臣。尽管这一切,她并不知道。 孝庄却是看出了,也不好太过给其他人独宠的现象,也是让苏麻把他牵到了自己的眼前,“保清这孩子,倒是越发长得像皇上小时候了。”说完,也是赏赐了他一堆东西。同时,看了康熙一眼,小东西到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糕点,在孝庄的怀里自娱自乐的吃了起来。颇有些心满意足。 康熙始终不发一言,这让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了起来,小东西却是看了看站在那里的胤褆,又看了手里的糕点,从孝庄的怀里挣扎着下来,把自己吃了一半的糕点递给了胤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你吃……” 胤褆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了看惠妃,惠妃却是觉得小东西这拿吃了一半,还沾着自己口水的东西给胤褆,那是多看不起他们母子啊,眼中是满满的不屑。胤褆也是迟迟的不敢接过去,一脸的不知所措。 傻兮兮的小东西,还以为人家是害羞了,扯着胤褆的衣服,垫着脚尖便往他的嘴边递,“好吃……” 惠妃却是不着痕迹的拉过了胤褆,一个不稳,小东西手里的糕点便飞了出去,差点没让他摔个狗j□j,还是胤褆伸手扶了他一把。惠妃却是瞪了胤褆一眼。 这让小东西有些委屈,他本是好意,好不容易看到同龄人,这才把心爱的糕点分给他吃,可是人家根本不领情。 小东西无助的站在那里,回头可怜兮兮的看了眼康熙。这让孝庄也是很不满惠妃的举动,康熙却是干脆上前一把抱起了小东西,冷冷的便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朕看时辰不早了,开席吧。” 说完,便朝宴席的地方走了过去,那群女人的眼中都有着窃喜。 “生了儿子又怎么样,还是长子,身份低下就是低下。”那是康熙的表妹,佟贵妃。 而钮祜禄氏的眼中的不卑不亢,却是让人更加看不透。 只是踏入殿内,这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康熙下首空着的那个位置,众人都知,这皇后只会在这两人之中产生,是以,其他人也不是抱期望,但求这次晋升能上个位分,她们就心满意足了。 那些皇子皇女都是坐在自己的额娘旁边,一时之间,到让康熙怀里抱着的小东西,显得格外刺眼。佟贵妃却是笑着朝康熙开了口,“不如让太子到臣妾身边吧。”其心昭然若揭。 反观钮祜禄氏却是不动声色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显得娴熟有礼。这让康熙颇有些赞赏,立后如今看来是不可避免的,那对于他来说,他必须找一个对太子最有利,最不会威胁到太子的人,更重要的是不会跟他抢儿子。很明显佟贵妃是棋输一招。然而,康熙却还是笑着对她道:“表妹有心了,这孩子粘人,平时连梁九功都不肯让他抱,还是朕来吧。”说完,又是赏赐了她一堆的东西。羞红了佟贵妃的脸,让那群人也是嫉妒不已。 适时外面的丹陛大乐也已停止,康熙便吩咐他们开席了。 桌上摆着的除了大菜,还有果钟八品及j□j,小点心,炉事,敖而布哈,鸭肉馅包子,米面点心,还有四品南北菜。 梁九功将事先备好的汤膳,从取成双成对吉祥之意的对盒中拿了出来。左盒为燕窝红白鸭子腰汤膳一品,粳米乾膳一品,右盒为燕窝鸭腰汤一品,鸭子 豆腐汤一品。 康熙舀了一勺便往小东西的嘴边递,小东西却是兴致缺缺的耷拉着小脑袋摇了摇头。一场宴席下来,一向爱吃的小东西,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这让康熙颇有些无奈,他很清楚这小东西还在纠结为什么刚才胤褆不要他的糕点,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难道要告诉他,这便是你生来的命,注定了孤独。小东西没了胃口,康熙自然也是没了胃口。匆匆的便散了宴席,好在那些女人都有先见之明,知道先吃饱了再来参加这场家宴。 蹭了蹭他的小脑袋,又带着这群人转战到了,看庆隆舞,灯火通明的紫禁城,好一派祥和之气,本身这天的宗旨图的就是个喜庆和吉祥。 跳舞的两方人,一方身披兽衣,头戴面具,扮成了猎物,一方穿的是八旗服侍,扮成了狩猎者,交战着。四周都是叫好声。唯独趴在康熙肩上的小东西,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了。就连胤褆和二格格都是开心的不得了。 直到天空之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原来是开始了放花盒,那腾空而起的眼花,在黑暗的天际中绽放了开来,整个宫中都被照得好似白昼,犹如花海,又如银雨倾斜。 这才让康熙怀里的小东西,扬起了脑袋,笑了起来,高兴的在康熙怀里拍起了手,却也只有片刻,花盒放完了,小东西又恢复了失落的样子,显然是看得意犹未尽,这让康熙十分的无奈,挥退了众人,也只好抱着他回去了,“保成要是乖乖听话呢,朕过几日就带保成出宫去,好不好。”康熙看他那失落的样子,好声好气的哄着他。 这下小东西的眼中想是闪出了精光了 ,“真的吗?” 康熙看着这一惊一乍的小东西,好笑的刮了刮他的鼻子“是啊。” 却在回去的路上,康熙却是碰上了一名宫女,在河边放着好似花灯的东西,黑暗之中,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是在她一回眸盯着他的时候,那名宫女好像见鬼了一样,大惊失色的便乘着月色跑了,只留下了那匆匆一眼,这让康熙有些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康熙本是抱着好奇一看的心态,多看了那么一眼,然而他身边的梁九功的嘴角却是明了的笑了起来。 小东西发现康熙突然停了下来,而且好像是在看一个人,很不高兴的他,嘟着小嘴,就把冰冷的小手覆上了康熙的脸,“我饿了,饿了……”小腿在康熙的怀里踹着,控诉着。 这让康熙好生的无奈,“赶紧拿开了他的手,“怎么那么冰?”眉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赶紧抱着他往回走,丝毫忘记了要责怪他的意思。 第十一章 “快点,快点……”月黑风高之夜,梁九功低吼着底下的奴才,指使着他们加快速度。 而那早已沐浴完毕,被脱了个精光的女子,早已裹着披风等着了门外,只见那奴才在梁九功的指挥下弯下了身子,背起了那个女子。 一路小跑的往康熙的寝殿走去,而那边的康熙早已躺在床上就寝了,只是太监替他盖被子时,却是将被子盖到了他的裸关节处,让他的足露在了外面。而那太监将那女子背到了康熙的寝殿里,轻手轻脚的便放下了她,低了头替她扯去了披风,然后便低俯着身子退了出去。 那女子的脸瞬间便红了起来,烛火下透着红晕。想着那些教养嬷嬷的指导,缓缓的爬到了康熙的床上,从露在外面的足部钻了进去。 睡着的康熙,瞬间便睁开了眼,眼眸中露着杀气,把那女子吓得不轻,康熙这才看见,这不是那夜自己多看了一眼的女子,再想到梁九功今天那奇奇怪怪的神情,好似想到了什么。 自从把小东西养在身边,康熙便很少去了后宫,一则是因为小东西实在粘人,基本处于片刻不离身,二则也是因为小东西还小,他总不能给他一个他很好色的印象,因此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毕竟在他的眼中女人从来就算不上什么。看到那女子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的心中虽然是恼怒于梁九功的自作主张,却也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年轻气盛的他,也是禁不起如此的挑逗,反正送上门的,秉持着不浪费的心情,康熙还是收了她。 却正是在气氛浓洽之时,床下却是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康熙瞬间便起了警惕之心,一把便推开了那女子,穿上了单衣,眼中满是戒备的拿着烛火,往里照去,结果却是看到那小东西灰头土脸的躲在里面,睁着无辜的眼神,歪着脑袋看着他,康熙那就一个挫败,一把便把他给扯了出来。 气哼哼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小东西很无辜的看着他,“给,给皇,皇阿玛请,请安。”低下了脑袋。 “三更半夜给朕请安,你当朕跟你一样好骗啊。”康熙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暴戾。 “所以皇阿玛骗我,你明明说是去给我找吃的。可是,可是,皇阿玛,自己却偷吃……”小东西委屈的看着康熙。嘴角还挂着糕点屑,康熙这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拿着糕点,再看那桌上空荡荡的盘子,他瞬间明白了,他那偷吃是什么意思了。 康熙的脸色那叫一个多变,偷吃,他那叫一个无语啊。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回头看见那躲在被子里,低着个头,看似很无助的女人,再也没有了什么兴致。 恰逢,外面的奴才开始催钟了,高喊着“是时候了。”一连喊了三次,康熙的脸是越发的铁青,一把拿起了一旁的披风,裹着小东西,穿着单衣,就打开了门,气冲冲的往外走,还不忘冷冷的瞪了一眼梁九功。 因为,康熙时刻秉持着以史为鉴,红颜祸水误国的不再少数,而他父亲顺治所为,带给他的影响十分之大,为防玩物丧志,沉溺温柔乡,不知民生疾苦。因而设立了敬事房,负责这些事宜。在皇帝临幸之时,守在门外,一防皇帝纵欲过度而出现意外,二便是到点催钟,这个时辰是绝不会太长的。 康熙第一次被自己设立的规矩弄得是如此的丢人,一脸的铁青。梁九功看着康熙出来竟然是抱着小东西,狠狠的一拍脑门,“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一脸的郁闷。 走了老半天,这天寒地冻的,康熙又是穿着一件单衣,小东西这才从披风里钻出了个小脑袋,瞬间便感受到了冷空气的袭来,小脑袋晃了晃,“皇阿玛,我们要去那里啊。” 康熙没好气的回道:“东暖阁。” 小东西睁着无辜的眼睛的从怀里掏出了刚才从房里偷出来的糕点,一边吃着,一边嘟囔着,“不是刚从那里出来吗?”一脸的无辜专注着手里的东西。 康熙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结果全喷到那正吃着糕点的小东西的侧脸,小东西瞪着他的眼神那叫一个幽怨。 康熙却是自顾自的揉了揉鼻子,“小坏蛋,朕走了那么久,你才说啊。”康熙气呼呼的看着他,冷静下来的,这才感受到了丝丝的寒意,这三更半夜,冰天雪地的,自己竟然穿着件单衣就出来了,他一定是魔障了。全部是被眼前这个装无辜的小东西给气得。 “又不我走,我又不累……”小东西自言自语的肚腩着,把那小脸往康熙的胸前一通的狂蹭,擦掉康熙的口水。 “从明天开始,给朕写一百二十遍《孝经》去,没写完,朕就让太医给你开苦药去。”被小东西耍得团团转的康熙,气呼呼的对他说。 “为什么啊?”小东西拽着他的衣领,一脸的不满。 康熙在他耳边吼了一句“因为朕是你阿玛。” “我不要。”小东西抗议着。 “你试试看。”康熙咬着牙关道,他那完全是被冷的,一群没用的奴才加上这个混蛋儿子,可把他折腾的不轻。 “呜,哇……”小东西一下子便哭了起来。 康熙却是冷着脸道:“哭干了眼泪也得给朕写。” “皇阿玛是坏人,明明是你不好,那是保成的地方,是我的床……”小东西委屈的扯着他的衣领,小脸伏在他的肩上哭了起来。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给侵占了的不满。 康熙突然停下了脚步,盯着他,眼中有着微微的诧异,“好了,好了,不哭了。是阿玛不好,阿玛不应该让别人进来,不哭了,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康熙赶紧哄着他。 小东西这才趴在他的肩上抽泣着,“我不要,不要……” 康熙只是轻拍着他的背“好了,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以后东暖阁只是保成的,只是保成的……” 经过那么一折腾,很显然,第二天出现的便是,一向强健的康熙竟然染上了风寒,无力的躺在床上,纠结着自己为什么摊上了那么一个儿子。 小东西见他家阿玛,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今天就没精打采,脸色苍白的。小手一直拉着他的手指,眼中满是关怀之意,“皇阿玛。” 康熙这才回头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勉强的笑了笑“保成,听话,出去玩去,一会传染了就不好了。” 小东西却是摇了摇头,不肯走。 恰好梁九功拿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了进来,那苦涩的药味,小东西一看到就吓得松开了康熙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康熙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咳嗽了几声,皱了皱眉头,便一饮而尽。小东西在旁边看得那叫一目瞪口呆,苦着脸咽了咽口水,好像是他在喝一样。 直到那碗药见底了,小东西才敢上前,崇拜的眼光一直盯着康熙,康熙在他心里那又是华丽丽的上升了一个高度。 康熙颇有些无奈的望着他,“小坏蛋,要是不想要喝药呢,就快出去玩去。”康熙咳得厉害。 小东西的手指交叉着,大拇指打着圈圈,“皇阿玛会死吗?”小东西低着脑袋,问道。在他的认知里,康熙从来是无坚不摧的,反正他是从来没看见过康熙病过。 康熙仰天长叹,只是好笑的刮了刮的鼻子“朕还没看到保成长大,怎么会死呢?你这小脑袋想得什么呢?” “我,我要阿玛。”小东西低声的道。 “那保成让阿玛好好睡一觉,阿玛醒了就让梁九功去找你,好不好。”康熙哄着他。 小东西勉强的点了点头。 “谙达,皇阿玛会有事吗?”小东西一步三回头的,满满的不舍,询问着梁九功。 “皇上只是累了,太子放心,太医说了没事的。”梁九功谦恭的答道。 “嗯。”小东西点了点头。眼中还是纠结的意味,他想陪着康熙,却又怕喝苦药。 “谙达,去御膳房好不好。”小东西可怜兮兮的看着梁九功。 “太子去那里做什么?可是饿了,奴才让人给你拿来便是。”梁九功疑惑的问道。 小东西却是摇了摇头,“我要给皇阿玛找吃的。” 梁九功的脸色那叫一个苦,“这不好吧。” “谙达……”小东西摇着他的手,眼眸之中都快现出泪了。 第十二章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梁九功跟在到处蹿的小东西后面,眉目之间全是后悔之色,自己怎么一心软就带他来了御膳房。 结果,却是看见这小东西把整个御膳房弄得大乱了,这眼看在过没几个时辰,后宫众人便要用膳了,结果碰上了这个小祖宗,一会看见那边有人在揉面粉,他也要去凑一脚,弄得全身都是面粉。这不,刚消停下来,又看见那边的人在宰鱼,他又跑去那边凑一脚,那些有火的地方,更是被那些人护得死死的,不让他碰。一会下来,全御膳房的人全部围着他转了。 奈何,这家伙人小,一个溜烟趁着空隙就钻了过去,整个御膳房的人全部陪他玩起了捉迷藏。小东西玩得是不亦乐乎,一手还拿着好吃的,基本上是咬一口趁着那些奴才不注意,就去换个吃的,反正整个御膳房都是好吃的。一边跟他们玩着捉迷藏,一边吃着好吃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得意的不得了。丝毫忘记了自己来御膳房是给康熙找吃的。而那群奴才却是急得团团转,他是吃饱了玩痛快了,大冬天的额间都冒出了汗,要是他们今天误了后宫那群人的用膳,就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却又不敢对他发飙,没办法,谁让他爹是这天下最大的。一群的彪形大汉愣是斗不过一个小娃娃。 直到梁九功回来了,那叫一个无奈纠结啊,“我的小祖宗唉,咱不是说好了来御膳房只是给皇上弄吃的吗,不捣乱的吗?”| 小东西打了个饱嗝,油腻腻的小手一把拍在了梁九功的衣服上“对哦,谙达,那我们应该弄什么给皇阿玛吃啊。” 小太子一脸的凝重,显得十分的威严,前提是忽略他身后的那一片狼藉。 梁九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奴才都已经让人备好了,到时候太子直接端给皇上就好了。” 小东西一听都准备好了,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眼冒金光的盯着梁九功,“是什么啊?”丝毫忘记了自己那已经吃得圆鼓鼓的肚子。 梁九功那叫一个无奈,没办法,谁让那事自己做得太失败,把这个最重要的因素给忽略了。惹得康熙那就一个不快,若不是念着他从小是跟着康熙一起长大了,指不定自己就被打发去辛者库了。可是,那也让他从侧面看出了眼前这个小东西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讨好了他,也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梁九功只是挥了挥手,一位小太监便端来了一碗白粥,小东西只是颇有些失望的眨巴了眼睛“这个不好吃。” “太医说了,皇上要吃点清淡的。”梁九功依旧是笑着回答他。 小东西这才咬着手指点了点头,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哦,我要桂花糕。” 这一惊一乍的可把梁九功吓得不轻,再看御膳房那群人一脸哀怨的看着他,梁九功赶紧跑去给他拿了。然后又抱着他赶紧走了。再待下去,那群人能把自己给吃了。 梁九功基本上处于狂奔状态,才把这家伙给带离了御膳房,从此小东西便成为了御膳房一大头敌。 回到了乾清宫,小东西便迫不及待的跑到康熙的床前,看见的却是康熙双目紧闭,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小东西摇了摇他的身子,结果康熙因为药性发作,睡得太沉了,根本没反应。小东西爬上床又是捏他的鼻子,又是揪他的耳朵,康熙还是没反应。 他还以为康熙死了,一把便骑到他的肚子上,揪着他的衣领就哭了起来,“皇阿玛,你快醒醒了,我要阿玛……” 康熙在他一骑到他的肚子上便悠悠醒了过来,只是那小东西专注着哭着,没发现。结果,康熙是被他揪得半死不活的,皱着眉头,咳嗽个不停,才醒了过来,“小坏蛋,你又干什么呢?”康熙一把抱起了他,才坐了起来,“你再不松手,朕就快被弄死了。” 小东西这才撒开了手,“呜,哇……” “这又是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这脏的,你去干什么了。”康熙苍白着脸,显然是难受的要紧,还是要安慰这个小祖宗。 “为什么,保成叫你,你不醒过来?”小东西在他的怀里抽泣着。 康熙顿时心头一暖,有人关心的感觉还是很美妙的,替他擦了擦眼泪“你个泪包子,怎么那么爱哭啊?”嘴角却还是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看见康熙又咳了起来,小东西还是很贴心学着康熙安慰他的样子,轻拍了拍他的胸膛,替他顺气,眼中满是关怀的意味。 梁九功一进来就看见这父子二人那含情脉脉的对视着,那叫一个尴尬。 赶紧低着头给康熙请了安,又把那碗粥递给了康熙,说道是太子弄的,为了这个,还大闹了一趟御膳房了。却更多的是突显着太子的孝心。 果不其然,康熙听闻,那嘴角的笑容是分外明显,却还是板着一张脸训了小东西几句“君子远庖厨,下次不许了。” “你也是的,都不知道看着他点。”康熙道是训斥着梁九功,其实语气中明显是带着得意非凡。 梁九功也是连连应是,康熙也是赏了他一大堆东西。梁九功这才松口气,康熙总算不怪他了,果然圣心难测啊。 眼看,小东西被他训了,不高兴的低下了头,康熙这才换了副笑容,“把那粥拿来给朕尝尝,好歹是太子的一片孝心。” 小东西这才仰着脑袋,眼中满是期待的看着他。结果,康熙是带着欣喜喝的那碗粥,却是入口的那一刻,差点没想吐出来。皱起的眉头,显得是格外的痛苦,他刚想喷出来,却在对上小东西那期待的眼神,还是选择了闭上眼,痛苦的一饮而尽,赶紧拿起一旁本来是拿来漱口的水狂饮了起来。好久,才虚脱般的靠在床上。 而那小东西却是歪着脑袋一脸的不解看着他。就连梁九功也是一脸的不懂。 康熙只是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用手覆上他的头,“朕早晚有一天会被你给折腾死。”那语气中的无奈。 小东西却是笑嘻嘻的蹭在他的身边“那粥不是我做的,皇阿玛说过不能骗人,而没有味道的粥不好喝,我在里面放了糖,那也算保成有出过力。”小东西一副我很聪明你快表扬我的样子盯着康熙。 康熙原以为无论如何,小东西都不可能会真的给他去煮粥,梁九功话里的美化之意,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更多在意的是小东西的这份心意。他那里知道他那儿子那么实心眼。 一旁的梁九功总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看康熙那样子,绝对是那小东西刚才支开自己去拿桂花糕的时候给添得,结果却是把盐当成糖,难怪康熙那副表情。而那何柱儿一路上像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自己却是忙着带小东西回乾清宫,把他给赶跑了。梁九功那叫一个悔啊。 康熙只是无力的咬着牙道:“你真厉害。”他恨不得把这小东西给揍一顿,他现在是病人,病人啊。结果却成了他家儿子的大玩物了。可是,他那一片孝心,康熙不可谓不感动,不然他也不会咸得要死还把那碗粥给吃下去。 “皇上,佟贵妃来了。”外面来人道。 康熙只是眉间一紧,“她怎么来了?”轻声的自言自语着。 却还是换了副笑容,捏了把小东西的小脸蛋,“让她进来吧。” 小东西扬起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臣妾给皇上请安。”佟贵妃淡淡的施了一礼。 康熙还没说什么,他身边的小东西却是哼唧一声,这让佟贵妃显得是格外尴尬。 康熙赶紧咳嗽了几声,“坐吧,今个儿怎么想到来朕这了。” 佟贵妃一听康熙那么问,只是端出了燕窝粥递给了康熙,“臣妾听说皇上病了,这不熬了碗燕窝粥给皇上送了过来。” 佟贵妃刚刚上前把粥递到康熙眼前,小东西却是刚好要往外爬,一个不小心就打翻了他的粥,佟贵妃那叫一个手足无措。康熙却只是关注着小东西,“有没有烫到啊?”满满的担忧之色,这让一旁的佟贵妃是吃味不少。 康熙这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人,又是冷冷的吼了他一句“这又是闹什么呢?”小东西却只是委屈的低着脑袋,一言不发。他又不是故意的,小东西颇有一种康熙被人抢走了的委屈,气呼呼的便跳下了床,往外跑。 康熙见状,赶紧起身要追出去,“小兔崽子,你要上那里去啊?” 却是被一旁的佟贵妃抽泣声给拦住了,这明明上一刻还其乐融融,这下一刻就成这副样子,康熙心里也是郁闷的紧,他那儿子不知道又耍什么小性子了。是以,对佟贵妃也没有什么好语气“表妹可还有事?” 佟贵妃只是感受到了康熙的不悦,用手帕捂着脸抽泣着,“那乌雅氏如今都生了,臣妾想……” 佟贵妃的欲言又止,康熙却已然是明了,他很清楚她想得是什么,“你若想要,朕准了便是了。”康熙只是淡淡的开口道。 “臣妾谢主隆恩。” 康熙却只是挥了挥手,便让她回去了。 第十三章 小东西跑出了乾清宫,那是一步三回头,结果老半天没见康熙来追他,那叫一个怨念深重。狠狠的跺了几脚,哼了几声,头一仰,大步流星的便往外走了。 结果,走了半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那里。就只看到那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胤褆,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停了下来,望了他一眼,便走了。 无处可去的小东西,干脆当起了跟屁虫跟在了他的后面,眼中是满满的好奇之色。胤褆那叫一个无语,他的额娘告诉他,就是这个小人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小小年纪的他,只是在感受到康熙的冷漠之时,有种淡淡的失落,加上惠妃的日日教导,对这个小东西更加是好感不起来。 可是,这宫中有多大,便有多寂寞,对于上次小家伙好心要给自己糕点吃,同样是孩子的他,还是微微有些动摇,毕竟同龄人难遇。 被跟得受不了的胤褆,冷不丁的转过了身子,叉着腰,鼓着嘴,气势汹汹的低下头望着他。小东西刚好低头走着路,对于胤褆突然的回身的下场,就是他那小脑袋直撞在了胤褆的身上。胤褆刚刚提起的一口气,瞬间被他撞没了。 小东西只是笑得傻兮兮的看着他,“哥哥。”笑得那叫一个无害啊,对上他那张无辜的脸,胤褆想凶都凶不起来了,却还是板着一张脸,“你干什么跟着我啊?” “喜欢啊。”小东西扯着他的衣服笑得傻兮兮。 “我不喜欢你。”胤褆冷冷扯回了自己的衣服,把头扭到了一边。 小东西只是低下了头,铰着自己的衣服,踮着脚尖,在那里晃晃悠悠的,好不委屈。 这让胤褆十分的尴尬,咽了咽口水,头都不敢回的,转身就要跑了。 却是不知何时被小东西给拉住了衣服,直接摔了下去,连带着小东西也摔在了他的身上,差点没喷血。灰头土脸的转身,一把就推开了他,脸上是一阵的怒意,刚想骂他。 结果小东西却是用脏兮兮的小手从怀里拿出了破碎了的糖缠,可怜兮兮的递给了他“我有好多好多吃的,都给你,你跟我玩好不好?”那委屈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是拒绝不了。 更何况是粗心的胤褆,一看他快哭了,想凶也凶不起来了,上前就是拿过了他的糖缠给丢了,小东西是一脸的错愕。 胤褆却是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都脏了,不能吃了。” 掏出自己的荷包,就拿出了自己的点心,递给了小东西,“吃吧。” 小东西犹豫了半天还是接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了一块想两块说的就是他了。嘴里的还没咽下去,那眼神就跟猎人看到猎物般的精光,只不过他的目光中多了点可怜。 胤褆很不舍的又给了他一块“你没吃饭吗?” 小东西光顾着吃了,胤褆说什么,他都只知道点头。 这让胤褆开始可怜起这个弟弟来了,他的阿玛竟然连饭都不让自己的弟弟吃饱,这个太子当得也怪可怜的,连饭都吃不饱。还是自己比较好。 小东西因为吃得急,呛到了,咳得脸都红了起来,胤褆赶紧替他顺着背,“你吃那么急干什么啊。”眼中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怨念,有的只是一份关怀。 恰逢此时,有人递过来了一壶水,胤褆也没在意,同样小东西也没在意,直接便饮了下去。 然后小东西才用一副你不懂的样子,叹息着道:“好吃啊。” 听到小东西那么说,胤褆也是骄傲的不得了,“那是,这可是我额娘亲手为我做的。” 小东西闻言,只是舔着舌头,把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荷包上。胤褆很无奈的把荷包递给他看,“真的没有了,让你额娘给你做就是了啊。”胤褆笑着说道,小小年纪的他,此刻完全忘了眼前这个娃根本没有额娘。 果不其然,小东西只是失落的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我额娘在那里。” 胤褆的正义感再次爆发了,他是怎么看眼前这个小东西怎么可怜,连饭都吃不饱,还没有额娘疼他。突然他觉得康熙就是可怕的生物。 胤褆站了起来,拍了拍胸膛,“我带你去找额娘去。” 小东西仰着脑袋看着他,“你知道我额娘在那里吗?” “额……”胤禛皱起了眉头,他好像的却不知道这个。可是对上小东西那期待的眼神,这话都说出去,一直觉得自己是男子汉的胤褆,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收回,来来回回走了半天,胤褆好似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我额娘说过,皇后都是住在坤宁宫,我带你去坤宁宫就可以了啊。” 胤褆颇为自己的提议自豪着,一旁的小东西却是无情的打击了他“可是,你知道怎么去吗?” “这个。”胤褆咬着手指,他平时除了上书房就是他额娘的寝宫,好像真的不知道怎么走。 小东西咳嗽了几声,学着康熙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踮起脚尖,拍了拍胤褆的肩膀, “问他就好了。”小东西靠在胤褆的身上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太监。 这兄弟俩是手拉手一脸奸笑的朝着那小太监走了过去,胤褆刚刚说出自己的想法,那小太监就赶紧跪了下来“我的爷啊,咱可是要去上书房的,若是误了时辰,上面责怪下来……”那小太监是一脸的惶恐。 胤褆这才想了起来,对啊,自己是要去上书房的。刚想回头对那小东西说些什么,可是小东西那期盼又委屈的眼神,一声诺诺的哥哥,把他那小心肝都给喊颤了。 咽了咽口水,一脚踹在了小太监身上,“你是爷,还是我是爷,让你带我去,就快带我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稚气的声音却也透露着他那傲气。 小太监赶紧连声称是,胤褆这才回头,得意的冲小东西点了点头。 牵着小东西的手,就是往前走去了。而那小东西却是一步三回头,咽着口水的看着那被胤褆毫不客气扔在地上的糖缠。他还在纠结他那跟康熙赌气临走时,从乾清宫偷出来的吃食,就那么给了土地公,太可惜了。 胤褆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笑嘻嘻的就扯着他自顾自往前走。 而那边康熙赶紧打发了佟贵妃,就去匆匆的找儿子去了,结果却是发现那小东西出去之时候,没有一个人跟了去,他们都以为,小东西顶多就在乾清宫走来走去,一时间也没注意。这让康熙大为恼火,这大冷天,要是出了什么事,心疼的还是他。 “一群废物。”恶狠狠的骂了他们一顿,就派人去找儿子了。 然后等传到他耳中的,却不是小东西平安无事被找到的事,而是小东西突然晕倒在了坤宁宫。 第十四章 “保成,快醒醒,阿玛在这里,阿玛带你去玩,带你去找好好吃的,你快醒醒好不好。”康熙抱着小太子,轻拍着小太子的烧得通红的小脸蛋,语气中是深深的担忧,眼眸之中似是都溢满了泪。 小太子只是紧闭着双眼,睡得深沉,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康熙一度以为他就那么去了。 “太医,太医呢?”康熙突然发狂似的冲着外面吼道,眉目之间近是杀气。 风尘仆仆赶来的太医,赶紧从外面走到康熙跪了下来,大冬天的,他们的额间都已是布满了汗水。一半是赶,一半却是被康熙的怒火吓的。 “赶紧的,给太子看看,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让你们竖着走进来,横着出去。”康熙红着眼眶,满带怒意的冲着他们大吼着。 趁着太医断诊之际,康熙这才转过身去,轻拭了拭那红红的眼眶。当他看到纳兰容若抱着昏沉的小太子回来时,康熙只觉心中一紧,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逝去。小太子那昏睡不醒的样子,让他一度想起了那早夭的承祜。承祜走时,他正陪同孝庄在外,回来之时,那孩子早已入土,他甚至没有看见他最后一眼。后来从那些奴才口中,他才得知,那孩子临走之前,一直呼唤的是他。 油然而生的愧疚,让他一度不愿去面对他其他的孩子,直到这孩子的出生。再一晃眼,他又好像看到了那梦境中,满目苍凉的咸安宫,一身沧桑的太子,迷雾之中他看不清他的脸,回荡在他耳边的只是那句“皇阿玛,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是那人无助的呼唤。而后在他的脑海里徘徊的却是那绝情的嘲笑声,“我祝皇上万寿无疆,寿与天齐。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单。” 闭着双眼的康熙,双手撑在桌上,额间不停有着汗水滴落下来,紧皱的眉间,显得格外的痛苦,脸色甚是苍白,却是有股执念让他挣脱不开。忽而,他又睁开了眼““不,不,朕才这万里河山之主,天下苍生只在朕的手中,只在朕……”他的眼眸之间满是痛苦之色。 “皇上,皇上……”不知何时,梁九功走了进来,轻唤着他。 康熙只是回头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他,“何事?” “启禀皇上,承乾宫来人,说是今儿个四阿哥的满月礼,皇上可否去一趟。”梁九功惶恐的道,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来跟康熙说这些话那就是找死的,可是如今这后宫最大的就是佟贵妃了。钮祜禄氏早在年前就去了。康熙是再不提立后之事了,他自然是不能不禀报。 果不其然,康熙只是带着怒气瞪着他,“给朕滚。”一把便掀翻了眼前的桌案。如若不是佟贵妃跑来寻他,小太子又怎么会跑出去,他不跑出去,又怎么会出事。身为一个帝王,同时也是个父亲,他无法承受是因为自己错才导致他的出事,而他需要找个发泄口,而今这个发泄口便是她了。 梁九功赶紧退了出去,康熙这才颓丧的走在了一旁,他的身后早已被冷汗浸湿了衣袍,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那种久违的疲惫感再次朝他席卷而来。 恰逢此时,内殿传来小太子痛苦的j□j声,这才把他拉回了神。匆匆的便往内殿走去,一把抱起了他,轻拍着他的背。眸间满是温柔。 而那群太医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窃窃私语了一番,终于还是轻叹了口气,派出了一人上前把小太子得了天花的消息告知了康熙。 康熙闻言,脸色是瞬间大变,“太子不是三天一诊脉吗?难道事情就不曾有半点欲知。”康熙带着杀气冷冷的低吼着他们,显然是怕吓到睡着的小太子。只是将小太子抱的更紧了。 自打小太子因为上次在乾清宫出了事,连年来都是汤药不断,好不容易才算没事。康熙不放心,更是让太医三天给他一诊脉,以防万一。如今却是出了这档子事,他如何能不担忧,天花从来都是他们满人的大忌,闻之色变。他当年能登上帝位,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这,皇上所言既是,不过太子此次患病,来势汹汹,不到一个时辰便发起了高烧。看样子,并不是……”太医拭了拭额间被吓出来的汗水,这皇家的j□j,不是他们一个作为臣子可以多言的。 太医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康熙却只是闭上眼,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封锁乾清宫,只准进,不许出。所有奏章一律交由内阁处理。”康熙平静的下达着命令,他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他此刻的怒气究竟有多大。片刻,便睁开了眼“你们,都给朕开方子去。” “皇上……” “还不给朕滚。”康熙一把踢翻了脚边的脚踏。 那群太医赶紧出去了。 康熙这才抱着小太子无力的靠在了一旁,用下巴蹭着他的额头,眼中却是不知不觉滑下了泪, “朕的小坏蛋还没长大呢,不会就那么走了的,不会的。” 他那眼泪却是滑在小太子烧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让那沉睡了好几个时辰的小太子,却是缓缓的睁开了眼,沙哑的唤了他句“皇阿玛。” 可把康熙给乐坏了,一时间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小太子却是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用那已经开始起了红点的小手轻轻的替康熙擦去脸上的泪,“你怎么哭了啊?” 康熙用他的手握住了他那小手,“风太大了,迷眼了。”康熙宠溺的看着他。 “皇阿玛又骗人了。”小太子不高兴嘟起了嘴。 康熙却只是勉强的扯起了一个笑“朕骗谁,都不会骗保成的。” “真的吗?” “真的。” 不消一会,小太子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康熙只是替他捻了捻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便出去了。 月色下,一道门槛,却是隔绝着两个人。康熙在内,纳兰容若在外。 “朕要知道太子在坤宁宫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给朕彻查此事,无论是谁,朕定不轻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谋害朕的儿子,是拿朕当傻子吗?”康熙一掌拍在了门上,对着纳兰容若狠狠的道。 “臣只问皇上一句,哪怕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他平静的问。 而康熙却只是咬着牙望着他“在,所,不,惜。” “臣明白了。” “朕亦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黑暗中,康熙只是望着他冷冷道。 “大阿哥还只是个孩子,太子出事了,他也被吓得不轻,可否请皇上让他暂回到惠妃身边去?”纳兰容若恳切的道。 康熙的嘴角却是挂起了一丝冷笑“给朕一个理由。” “皇上不只是一个人的皇上,也不只是太子一个人的父亲。” 康熙的眼眸却是闪过了片刻的震惊,“你下去吧。” 风吹动着他的下摆,康熙转身便朝内殿走去。 “臣告退。” 第十五章 一连多日,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片阴霾之中,人人自危。太子出天花,康熙震怒。慎刑司里面每天都有哀嚎和绝望的声音传出,每日也都有人被拖出去,留下长长的一条血痕,再被清水一冲刷,又仿佛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只是那充斥在空气中血腥味是如此的难闻。 而那宫中不只有萨满在施法为太子驱魔,也有和尚的念经声为他祈福。看似宁静的皇宫却如同那阴晴不定的天气,充斥着压抑。为这个本就寒冷的冬天更是增添了几分伤感。 对于外面的血流成河,天天都有人葬送了命,康熙却是显得格外的无动于衷。只是下诏不许民间炒豆,不许点灯,不许泼水。把这些本是属于天子的待遇,全都放到了小太子身上。希望用自己的帝王身份可以护住这个小东西,更多的或许是求个心安。 众人见不到康熙,自然劝谏不了他,就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是闭门不见,一心只是在佛堂为太子祈福。显然不想多插手这件事。康熙如此的动怒,搞的是人心惶惶,更多的是昭示着他的强势和他此举的势在必得。 正值三藩最关键之时,他却是不闻不问,一心只守在小太子身边,不消几天,也是消瘦了不少,神色不济。而那群太医却是束手无策,实在是小太子的病太过凶险,让他们也是愁眉不展。 沉睡了许久的小太子,在康熙的怀里缓缓的睁开了眼,显然也是感受到了乾清宫里的肃穆,而他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康熙,这让他又是开心又是疑惑。也似乎是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康熙却是什么也不告诉他,更是下令乾清宫众人若敢在太子面前胡言乱语,一律格杀勿论。 这让小太子是十分的困惑,却是被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身上又是痒得不得了,脸上手上都是痘痘。这让一向爱美的小太子是好一阵伤心。 “皇阿玛……”小太子用嘶哑的声音轻唤了句靠在一旁,皱着眉头睡着了的康熙。 康熙是立马睁开了眼,眼看小太子伸手就要去挠脸上的痘,赶紧拦住了他,“保成,乖,不能抓……”语气中是一阵的怜惜。 睡又睡得不安慰,醒来又是一阵又一阵涌来的痛痒,康熙还不让他碰。这让小太子是痛苦的不得了,在康熙的怀里不停的扭动着,又哭了起来,“皇,皇,阿,阿玛,是坏,坏人……” 小太子痛苦的呼叫,让康熙的心都碎了,却还是死死的圈着他,不让他去挠。“保成,乖,乖,阿玛给呼呼就不痛了……”却总是只能怜惜的哄着他。 基本上,他们每天每个时辰都是如此渡过的,对小太子是种折磨,对康熙何尝不是种折磨。小太子能安慰睡着的时辰不多,一醒来便是被痛痒弄得哭闹不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康熙却只能满含心酸的喂他喝药,却是往往吐了他一身。要他喝下一碗药,基本上康熙得备下五碗药,才能勉强灌下半碗。饶是如此也得折腾他一个时辰。 是以,小太子一天十二个时辰,自从患病以来,能安稳睡着的也不超过三个时辰。康熙就更不用说,他如今看谁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所有的东西都是经他手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才敢给小太子。 往往是带着泪睡着,又带着泪醒来的,小太子的一天都是在哭闹中过去的。天花那种折磨康熙小时候也是经历过,他自然知道这是又多痛苦,他当初是一个人在外避痘。那刻,他最渴望的便是他的额娘和阿玛的温暖的怀抱,可是事实却是他一个人强捱过去的。他当初有多害怕多渴望,他对小东西如今便有多怜惜多愧疚。 因为经历过,他才会纵容小太子无底线的折腾。他才会对那下手的人有多痛恨。 而小太子醒着不闹腾的时候,也是极少的。每每这个时候,傻兮兮的小太子,总是会问他,“皇阿玛,我会死吗?” 这让康熙很心痛也很迷惘,却总是会将他搂得更紧,然后拥着低沉的声音告诉他,“不会的,朕是真龙天子,会庇佑保成一生平安的。” 每每这时,小太子总会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真的吗?” “君无戏言。”康熙总是会如此坚定的告诉他。 小太子却总是会嘟囔着,“那为什么皇阿玛没能庇佑额娘和哥哥?” 天真的小太子,总是会让康熙哑口无言。 康熙的无言,总让小太子很失落,却也是很懂事的对着康熙道:“皇阿玛,去休息吧。” “朕不累,保成累了便睡吧,阿玛在这里,那里也不去。”康熙总是会笑着蹭他的小脑袋。 “嗯,那我就睡一下,一下下。”小太子的小手总是会紧紧的拉住康熙的袖子,显然他也是在害怕,却是看到康熙那憔悴的脸庞,又不忍。 “会没事的。” 然而太医的束手无策,却让康熙很震怒。照理来说,出痘待到痘发出来,再等到脱落,便应该无事了。可是,小太子的虽然出痘了,却是迟迟发不出来,一直纠结在体内,这让太医十分的为难。而小太子则开始渐渐陷入了昏迷,很少在闹腾了。这让康熙是越发的暴躁,他开始怀念起了他闹腾的样子,他宁可他闹腾,也不愿他就那么睡下去,最后再也醒不过来。 直到一个候选的知县,名叫傅为格,出现在了康熙的面前。他只是道:“太子出痘虽是来势汹汹,因为太急了,太医下药太过保守,错过了最佳的时间,导致一直积压在体内,发不出来。如今之际,便是只有在太子体内重新种痘诱积压的那些,再辅以针药。若能成功,太子便无事,若是失败,怕是再无回天之力。此举凶险万分,成于不成,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间。以太医如今开的药方那便只是一个拖字,怕也是拖不过这个冬天。” 傅为格此言,让康熙是犹豫万分,此举的险,可能在瞬间就让他永远失去了儿子。奈何,他身处高位之久,骨子的狠和绝,却在面对那个孩子之时,起了犹豫。 一夜不曾眠的他,终还是在黎明时刻,下了决定,“朕的儿子是个有福的,一切便有劳卿家了。”他面对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语气中深藏的恳切,更像个父亲,而不像个皇上。 傅为格只是施了一礼,深呼了口气,便往内殿走去了,富贵险中求。这也是他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执意入宫来为太子治病的原因。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额娘啊。”胤褆仰着头拉了拉纳兰容若的衣袖。 纳兰容若只是笑了笑,便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大阿哥,想额娘了。” 胤褆只是点了点头,眼中明显有着一丝的委屈。 “太子生病了,皇上怕你也染病了,所以大阿哥在这里听话的多待几日,等没事了,我就带你去见你额娘好吗?”纳兰容若只能是无奈的安抚着他。 胤褆闻言只是失望的低下了头“那他会有事吗?” “谁?” “保成。”胤褆红着脸低下了头,铰着手指,显然是在害羞。 纳兰容若好笑的站了起来,“大阿哥想太子没事吗?” 胤褆只是抬起头,拼命的点了几下。 纳兰容若却只是望着门外苦涩的笑了笑,但愿他朝你们兄弟也能如今日一般情深。却只是在片刻之间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那大阿哥乖乖告诉我,你们那天都干了什么好吗?” 胤褆皱着眉头,拼命的在那里回想着,显然这家伙也是个忘性大的。想了半天,说得都是些有的没的,纳兰容若却是一副好脾气的静静聆听着,丝毫不见不耐烦。 “就这些。” 胤褆只是点了点头,纳兰容若眼中闪过的失望很好的说明了,此次的无收获。正当他转身打算回去的时候,却是看见了被丢弃在门边一只皮水壶。看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胤褆这种身份会用的。 本着好奇之心,纳兰随手便拣了起来,看了看,“大阿哥,这是那里来的。” 胤褆也是好奇的看着他“好像是那天保成吃糕点噎到了,有人递过来的水。” “那怎么会在这里?”纳兰容若疑惑的问道。 胤褆想了想,一脸诚恳的道:“保成后来把它丢给了我,我就留下来了。” 纳兰容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大阿哥可还记得是谁把这水递给你的。” 胤褆只是摇了摇头,纳兰容若只是拿着那只皮水壶便走了。 笑着对他道了句“你很快就去可以去见额娘了。”留下胤褆一头雾水,不过想到终于可以看见额娘了,他还是很开心的。 第十六章 “你这是何意?”康熙看着眼前放着的东西,皱着眉头询问道。 纳兰容若却是挑了挑眉,靠在柱子上,“皇上难道没有发现什么。” 康熙却是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颇有些不悦道:“少跟朕卖关子。” “这水壶根本不像宫中之物,看它的材质更像是将士出征所用。”纳兰容若淡淡的道。 康熙只是望着眼前的东西,“不过普通一水壶,指不定宫中那位也是从军过的,你到底想说什么?”这话说得康熙自己也是没什么底气。 “微臣从大阿哥找到了这个,据说,是太子当天用这个喝过水,不到半个时辰便出事。如若微臣没有记错,年初皇上可是下诏过为前线送去过一批物资,其中便有这个。”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康熙的眉间却是越发的紧锁“哪又如何,这军中有如此之多的将士。” “据微臣所查,这内务府也是大有名堂,或多或少底下人都会留一笔,拿出去可是能买个好价钱,可是恰恰那人却是忘了,亦或许是他根本不知,为了区分各军的不同,以免出错,这物资属于那军,便会在上面刻上哪位将军的姓。不信皇上将那水壶翻过来一看。”纳兰容若朝康熙点了点头。 康熙却是将信将疑的在烛光下细细的察看着,那几乎不可见的字,让他都诧异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神情是越发的严峻。 颓败对康熙,撑着头,一阵的疲惫,颇有些无力的询问道:“此事朕都不知,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只是他的目光显得是如此的清冷,那握成拳的手,骨节泛白。 “制造这批物资的人,恰好微臣认识罢了。”纳兰容若无所谓的道。 康熙却是微微冷笑了片刻,“容若喜好结交三教九流之辈,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那语气的骇人,让纳兰容若也是隐隐有些不安,“微臣惶恐。” “行了。”康熙只是无力的挥了挥手。 “如若皇上无事,那微臣便先行告退。” “慢着。”康熙却是拦住了他,将眼前的东西丢在了他的眼前“把这个给朕送到承乾宫去,只需告诉她好自为之,派人守着承乾宫,不许任何人出入。”康熙只是冷冷的道。 纳兰容若只是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只是他那不经意间的不屑的笑,却是恰恰是映入了康熙的眼帘。康熙却也只能无奈的闭上眼。 那上面隐隐的刻着一个佟字,究竟只是底下人贪顺入宫中来的,还是真的某些人不小心遗留下的,亦或是有心人为之。纳兰容若很聪明的没有告诉他答案。就在纳兰容若踏入的那半刻钟,他刚刚收到奏报,吴三桂称帝了,要同他划江而治。那批物资上刻的恰恰说明了,此刻在前方作战 的便是他的舅舅佟国冈和佟国维,更重要的是佟国维还是佟贵妃的父亲。 牵一发而动全身,说好的在所不惜,终究是抵不过一个权字,加上他打心底不愿相信这事是她做的,除了皇后之位,康熙自认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这个表妹,她想要什么,基本上他都满足他。虽然她没有皇后之名,却有着皇后之实。他不懂她为何还是如此的心狠。 要他相信同自己从小一直长大的,睡着自己枕边人,竟是一直在算计自己。 所幸小太子终究是没事了,在一个清晨醒了过来,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康熙也是放松了不少,憔悴的脸上也是展现出了笑颜,一直抱着小太子不撒手。 康熙十七年十二月,康熙以皇太子出痘痊愈,行告祭礼,御太和殿,视郊天祝版,御中和殿,视祀方泽,太庙,社稷祝版毕,回宫。 一念旧情,二念江山,三念他的额娘,临终嘱托。康熙始终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对外宣称,佟贵妃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既日起,所有后宫事宜,一律交由太皇太后处理。以其修养之名,架空了她的权利,却是把权利交给了太皇太后,也算是堵了佟家的嘴,更算是给前朝后宫一个表态,她是因为身体不好,他是体谅她,才那么做。 众人亦不再说些什么,小太子出天花一事,却是不曾那么便算了,康熙是把整个皇宫给翻了个底朝天,势要把那个给太子水喝得人给找出来,可是苦了胤褆,一天到晚在那里认人,一切有可疑的,康熙都是毫不犹豫的便杀了。搞的胤褆是连连打瞌睡,疲惫不堪,楞是没有揪出那个人,最后还是在孝庄的干预下,以太子大病出愈,不宜杀生。才算完结了此事。 而佟贵妃那边,却是一时间仿佛陷入了沉寂,从开始的要求见康熙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甚至连承乾宫都出不去,到后来的怨恨。却在最后一刻被那孩子的哭声给惊醒了过来,康熙没有把胤禛带走,反而留给了他,本是留着一丝旧情。却让她认为始终是有机会的。 那天的她,只是抱着那孩子的时候,望着头上的一片天,目光中的深邃,“乖孩子,不哭了,乖。”嘴角那一丝笑容是让人如此的看不懂,却又觉得十分的可怕。 而她消停下来的行为,让康熙也是稍稍动摇了,还当她是识时务的人。却在面对小太子的时候,总是怪怪的,身为一个帝王,他的脑海中告诉自己,他是没有做错的,可是身为一个父亲,他的脑海中还有一个声音是告诉他,你对不起你儿子。 而小太子自打从生死门再走了一遭回来,显得是格外的沉默和黏人,不复往日的活泼。康熙一不在他的身边,他的目光中总是会带着害怕。让康熙是怜惜不已,都不忍心对他稍微凶一点,康熙也是束手无策。 这不,康熙一踏进乾清宫,看见的却是小太子光着脚丫就朝朝他跑了过来,赶紧上前抱起了他, “跑什么,生病了怎么办?”语气中的心疼的责怪是如此的明显。 小太子却是嘟起了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大有要哭的架势,这让康熙瞬间把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严给打败了,无奈的捏了捏他的鼻子。走进去一看见桌上放着的药,他就知道了这家伙为什么跑出来了,“是不是又没有乖乖喝药啊。” 小太子是又点头又摇头,“苦……”幽怨缠绵的一声,让康熙彻底无语了。 抱着他的便坐在了一旁,“保成听话,乖乖把药喝了。”康熙从碗里舀起了一勺药,那刺鼻的味道让他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却还是狠了狠心递到他的嘴巴。 看康熙那架势,小太子很清楚这下是不喝也得喝了,可是他还是不乐意,把头埋在了康熙的怀里,康熙是哄了又哄,他就是不肯张嘴。又无奈又气恼的他,开始板起了脸瞪着他“到底喝不喝?” 这让小太子是颇有些害怕了,却还是不肯张嘴。 “朕告诉你,你若是不把这药喝了,朕立刻让人送你回毓庆宫去。”康熙狠了狠心,还是威胁着他。 自打他病了一场,康熙没少顺着他,康熙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却是始终狠不下心。结果是越惯,这家伙越蹬鼻子上脸,这满朝的文武在安亲王和佟国维的煽动下,他那桌子上已经堆满了要太子搬出乾清宫去的折子,他不是压着不发,就是直接以太子病未愈,直接给回绝了。 他的气恼可见一般,每天还得好声好气的哄着不识好歹的家伙,其他事,他也忍了,就这喝药一事,他也是气得不行。 果不其然,小太子只是用震惊又委屈的表情看着他,他当然知道康熙是生气了。可是,他真的不想喝那药,于是,便可怜兮兮的拉了拉康熙的袖子,“保成乖乖喝药,皇阿玛去那桂花糕给我好不好?” 康熙只是将信将疑的看了他那儿子一眼,却还是板着脸答应他了。结果,他前脚一走,小太子就拿起了药,苦哈哈的舔了一口,便打了个颤,实在是太苦了。他还是没有勇气喝了他,灵动的眼珠转了转,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那药拿起来,又踩着椅子往窗外到了出去,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不消一会,康熙便回来了,小太子还皱着眉头,一副苦哈哈的样子看着康熙,“皇阿玛,好苦啊。” 康熙看了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那碗药。放下手下的糕点,就是冷冷的看着小太子,“保成,没有什么话想跟朕说?” 小太子咬着嘴唇,却还是疑惑的摇了摇头。 “很好,朕的太子也能耐了。既然太子无话可说,梁九功送太子回毓庆宫。”康熙冷笑的看了他一眼,明显是被气得不轻。那 窗边还地上还有一些小太子爬上椅子的时候,不小心洒出来的药滴,他一看便知道这家伙是把药到了,还来骗他。他这一生最讨厌被人骗,自己的女人骗他,臣子也骗他,如今就连他一直捧着手心的儿子,也骗他。可见他的气恼,加上朝上不断被人施压,算是彻底被小太子点爆了。 小太子却是一头雾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康熙却只是转身挥了挥手,就让梁九功带他下去了。徘徊他耳边,还是小太子那撕心裂肺的“皇阿玛。” 第十七章 “不要,不要,我不要……小太子可怜兮兮的摇晃着身子,推开了眼前一大堆吃的,眼框之中蓄满了泪。 外面忽然有了一阵脚步声,小太子用那脏兮兮的小手往脸上是一通的乱擦,期盼的看着来人,直到看到走进来的是个小太监,不是康熙。又懊恼的低下了身子,一脸的委屈。 康熙把他赶回毓庆宫都有段时间,就是不见他。这让小太子很伤心,很伤心。毓庆宫本就是康熙为了哄儿子,建的跟个小迷宫似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胜在一个巧字,可是没有了康熙的日子,明显小太子是对这座宫殿,怎么也提不起兴趣,一天到晚眼巴巴的看着乾清宫的方向。 何柱儿当然感受到了小太子那情绪的变化。他也是伶俐之人,来之前,梁九功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自然也是明了。他未来的日子如何,就看他能否趁此得太子欢心了。要不怎么,梁九功会在几千名太监之中,独独挑中了他,提拔他。 “太子,可是想皇上了。”何柱儿笑着挥退了那些人,走到小太子身边。 小太子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两声,“才没有。”就把身子背了过去,看起来压根不想搭理。何柱儿倒也不在意,小孩子脾气吗,更何况是这个被康熙宠到人神共愤的,没有直接赶自己走不就是个好的开始。 “这是皇上让奴才送过来的,这黄金糕可是热乎着呢,太子不尝尝。”何柱儿笑着打开了食盒。 小太子这才用眼神瞥了瞥,瞬间又吸了吸鼻子,看起来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铰着衣服,小声的询问着,“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委屈又可怜,却又不甘心的模样神似小怨妇,让何柱儿都忍不住想要大笑一番。 赶紧拿帕子给他,“怎么会呢,皇上对太子可是关心的紧,这不还让奴才给太子送吃的吗?纯亲王最近病了,皇上忧心不已,这才没来。太子爷乖乖的用膳,读书,把药喝了,皇上指不定气就消了。” “真的吗?”小太子胡乱擦了擦泪,看着他。 何柱儿只是点了点头,小太子这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拿起何柱儿拿过来的吃食,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显然是饿坏了。 “爷,你慢点吃。” “他……真的……会,会来吗?” “太子爷乖乖的,皇上就会来的。” 何柱儿是好不容易把小太子给哄睡着了,看他那紧皱的眉间,红肿的双眼,睡得是极度的不安,甚至睡着了还在唤着康熙,可见他对康熙到底有多依赖。何柱儿见状也只是轻叹了口气,便回去复命了。 乾清宫自打太子走后,也是一时间寂静不已,康熙看起来是烦躁不已,对谁都没有了好脸色,看着眼前一堆的奏折,只是闭上了眼,揉了揉额间。 “他可安好。”康熙状似无意的问道,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想儿子了。 梁九功是楞了楞,片刻之间便反应了过来,“都挺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康熙睁开眼,瞪着他。 “太子总说想皇上了。”梁九功为难的道。 康熙却是清浅的笑了笑“行了,他什么脾气朕还不知道,你若说他想乾清宫的糕点了都比说想朕来得可靠。”谈起他,康熙总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笑容。 梁九功也只是笑了笑,“太子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可是想得紧。自打去了毓庆宫,可是一直吃不好,睡不好。” 康熙闻言,也是深感无奈,“嗯,毓庆宫没有主事的,太子还小,你多看着点,其他宫送来的东西,一律不许太子碰。近来事物繁多,隆禧,唉,罢了。让纳兰先去毓庆宫守着。”康熙嘱咐道。显然他又想起了如今那病危的幼弟,这让他不得不感叹岁月无常,无论为人兄,为人帝,他都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这才让陷入深深的矛盾中,常宁近来望着他,总是带着一股怨恨,若不是福全压着,指不定怎么跟自己闹。太皇太后又执意要去看隆禧,他又得去宽慰康熙,可把他折腾得不轻,对这个弟弟是又怜又恨。 梁九功也是倍感压力,乾清宫守卫如此森严,都能让人有机可乘,更何况毓庆宫。康熙迟迟的不表态,让他也是颇有些看不透。若说康熙有意让太子长住毓庆宫,不打算接他回来了吧,可他又是迟迟不指定毓庆宫主事的太监。可是若说他,要把太子接回乾清宫吧,康熙却又是迟迟不说话,只是让人小心看着。任他前朝后宫流言纷飞,他依旧是不语。 挥退了懵然的梁九功,康熙却是望着眼前摊开的字张笑了起来,只因那上面写着皇阿玛三个字,稚嫩的笔锋,歪斜的字体,却亦足够让他开心不已,就因为这是他那宝贝儿子写的。 正当康熙沉浸在那份幸福之中时,突然外面好似响起了惊雷。刹那间,那些桌椅便开始摇晃了起来,桌上的东西翻到在地,抬头看去,屋梁檐柱也出现了裂痕,发出了好像折断的声音,大地也颤动了起来。康熙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便要往外跑,不知什么倒了下来,一阵迷雾袭来,呛得他咳嗽不止,用手挥了挥那些烟雾,半睁着眼,摇摇晃晃便往外走。 他刚踏出乾清宫,乾清宫的一角便倾踏了下来,外面是一团乱,房屋墙壁倒塌声与那哭声喊声交织在了一起,用那昏天暗地来形容,绝不为过。抖动的大地,让他也差点站不住,摔倒在地。 眉间紧皱皱的他,只是呆愣的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稍稍平复了思绪,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眼中满是惊惧,急匆匆的便往毓庆宫走去,只是那黑乎乎的一片,让他分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感觉摸索着前进,耳边不停的喧嚣倒地声此起彼伏。康熙却是毫无反应,只是喃喃着“保成……”那脸上的苍白,脚步的慌乱,可见他此刻的害怕。 第十八章 “保成……”康熙看着眼前坍塌下来的毓庆宫,满脑子徘徊的都是小东西哭泣害怕的模样。慌乱之中,下意识便要往里闯。 却是被随后跟来的侍卫给拦住了,任他如何发怒,那些侍卫就是不肯放他前去。直到他拔出了一人腰间佩戴的刀。才有一男子抱着小太子偏偏从后面走了出来,眼中是满满的不屑。 康熙只是震惊的看着他,“隆禧……” 白衣男子正是康熙的幼弟纯亲王隆禧。明明昨日从纯亲王出来之时,他还是一副病重的样子,今日却出现在了这里,康熙的震惊可想而知。 康熙还在发愣之际,隆禧却是不冷不热对着他道:“请恕微臣无法行礼。” 对于这个弟弟,康熙是打不得骂不得,太皇太后皇太后,宗室王亲对这个顺治弟的幼弟都是疼爱有加,加上常宁这个不靠谱的一直护着他。就连一向严谨的福全对这个弟弟都是不舍得重骂一句,养成了这位亲王,对康熙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于他如此神情,康熙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他的举动也是让他看见了他那宝贝儿子如今正依偎在隆禧的怀里,一副惊惧的样子,也是心疼不已,也不想多跟这个弟弟纠结什么,上前就想抱过儿子。 奈何,人家小太子在最危难之时,被吓得不轻,康熙又不在他身边。颇有种不愿搭理康熙的意思,只是用那满含惊惧的目光看着他了一眼,便又转回了头,用手圈住隆禧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康熙的手只是在半空中握成了拳,便又收了回来,小太子那看见他时那害怕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隆禧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轻拍着小太子的背,“要不怎么说皇上就是皇上呢,都可以把自己的亲身儿子丢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带一点犹豫的。乖侄子,不怕了啊,跟小叔叔回家怎么样?” 康熙那尴尬的神情是如此的明显,眼中燃起了怒火瞪着隆禧,就差没上前揍他一顿。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还是随后赶到的常宁,挡在了隆禧前面,给康熙行了一礼,才消了这场纷争。 “皇上,若是没事,臣弟先行告退。”常宁拉着隆禧便想走人。却是发现了隆禧怀里的小太子,这下便尴尬了起来,康熙要带小太子走,小太子却是一直黏在了隆禧身上,不愿下来。再看隆禧一副的得意笑容,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恰逢此时,灰头土脸的梁九功赶了过来,不知在康熙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康熙脸色大变,额间青筋突显,似是在克制着。只是冷冷的对着他们道了句:“你们即刻去景山避震,朕还有事……”康熙只是复杂的望了眼小太子,转身便走了,留下常宁和隆禧面面相觑。而小太子的眼中却是明显有了一丝失落,只是靠在了隆禧的肩上,闭上了眼,好似睡着了。 康熙一走,常宁只是瞪着隆禧,“昨天还要生要死的,今天怎么就生龙活虎的,还跑进宫来,你嫌不够乱是不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隆禧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常宁一眼,“五哥,你不是二哥,装什么深沉啊。”常宁只觉头上有股烟直要冒出来,抬手就想揍他,却在看见他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庞,还是收回了手,“他已经走了。” 隆禧闻言,他的身边只是僵硬了片刻,便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五哥舍不得打我。”笑着的容颜,只是他的眉间依旧是如此的愁,看起来失落不少。便甩了常宁,快速往前走去。 只是喃喃自语着,“江南是个好地方。”小太子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常宁望着他的身影,也只是轻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他进宫是为了什么,不去慈宁宫,不去乾清宫。单单去了毓庆宫,不过是因为他想问问那个纳兰容若,那个人最好的朋友。 常宁赶紧追上了他,与他并肩而行,“你没事跟皇上抬什么杠,你明知他最在意……”常宁只是看了看小太子一眼,复又小声道:“为什么要带他走?” 隆禧的脚步只是停了片刻,良久才道,“我喜欢他。”常宁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他是你侄子。”隆禧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本是将死之人,既然活了过来,我也想享享天伦之乐,反正我没儿子,皇上的儿子又那么多,借个来玩玩呗。”隆禧笑嘻嘻的捏了捏小太子的鼻子,那一阵恶寒。只是那笑下面却是蕴藏着多少的心酸。 常宁闻言,只是揽过了他肩。说不在意,那能真不在意,那个人一封信就可以将他从生死一线间拉了回来,就以见那个人在他心里的重量。无情最是帝王家,一个亲王,一个是包衣的身份,注 定他们只是一场无疾而终,更何况那人是如此的忠于康熙。 而那边,康熙匆匆往回赶,不是为了别的,除了地震事宜需要他处理决断之外,更重要的是,一场地震,那些奴才在寻找太子之时,却是在毓庆宫挖出了娃娃,上面刻着他的生辰八字。更可怕的是就连坤宁宫里也挖出了承祜和仁孝皇后的。 可想而知,康熙的愤怒,他一直想不通为何太子总是多灾多难的,一度还以为曾经那个大师的话语灵验了,他们是相克的。如今,摆在他眼前的这一切,直接挑战了他的底线,皇后的难产而死,承祜早夭,这让康熙是心有余悸,若不是这场地震,天知道这些东西还会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中,埋藏多久,祸害太子多久。明显坤宁宫挖出来的陈旧不少,应是埋下很久了。而毓庆宫挖出 的却显得没有那么陈旧,埋下时日应该不久。 “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在这宫中行厌胜之术。”康熙气恼的一掌拍在了桌上。他没有从隆禧手上把太子带回来一部分也是因为他不愿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最近的事物肯定少不了,陪他的时间不多,宫中又太危险了。还不如先让他随隆禧去景山避震,好歹安全点。弟弟虽然不靠谱,好歹是自家亲弟弟,总归不会害自己的儿子。思前想后他才没有去哄回儿子。 “还望皇上息怒,眼下如何赈灾,安抚灾民,才是最重要的。”图海劝谏着康熙,“皇上应以民为本。” 康熙只是疲惫的揉着额间,此事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卿言之有理,只是此事……” “臣以为下蛊之人在暗,太子在明,且看这些证据都是颇有些时日了,这其中的千丝万缕,应当慎重,臣认为此事可交由专人在暗中细细查明,牵一发而动全身,因以慎重当先。”图海缓缓的道。 康熙闻言,只是思索了片刻,“卿认为何人可担此重任。” “纳兰容若?” 康熙只是摇了摇头,他本有中意之人,那便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人,只是,那败家的弟弟给他闹出了那么档子事,康熙只好将他调任江南去了。一时间他也不知应当相信何人。 “皇上,众大臣都已经到了。”梁九功轻叩着门道。 “朕知道了。”康熙只是望了那些东西一眼,对着图海道了句“朕暂不希望此事外传。” “臣明白。” 而那边隆禧带着小祸害回了家,打算收拾收拾行囊就去景山的,小太子却是睡沉了,加上外面乱得不的了,隆禧想了想便也没在叫醒他。只是,替他捻了捻被子,就朝外走去了。地震之夜,外面都是灯火通明,看着一夜之间就没有了家园,人人都是愁眉不展,唯有那轮明月分外动人。 “又回来了吗?”隆禧只是望着那轮明月淡淡的笑着,他本该在康熙十八年便薨了,却是在最后一刻,又活了过来,康熙十八年还是康熙十八年,而他早已不是那个他。活过一世不算长不算短的一生,他对康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恨他吗,夺去自己最爱的人,可他又不知如何去恨他,终究他不单单是自己的哥哥。 始终是放不下,他才会在一醒来就进宫,却终究是没有看见那人最后一面,年少的情终究是断了线,不知飞到了何处。他是亲王,他是包衣出身,一生忠于康熙,向往着名利。终究只是两条不相交的线。 他只是怨康熙,所以才会时不时的挑战下他的底线。他没有骗常宁,之所以会带上那个小祸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幼年,一样的受尽万千宠爱,十几岁便已是贵为亲王,京城之中,无人不佩服羡慕恭维他,却有着一样的孤独。所以他才会享尽一切之后,却是碰上了那个人,一个只知道忠于康熙的人,对谁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他才会玩着玩着便陷了进去,到了最后,生无可恋,果断了结了自己的一生,他很想知道那人究竟有没有为自己流过一滴泪。只是他比他站得还高,他可以摔,而那个小祸害不可以。 本是对他有着怜惜之情,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呆在那么大的宫殿里,那是多寂寞啊。他比他强,他至少还有自由。却是在看到康熙那一刻眼里的关怀,就想膈应膈应他。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隆禧不由的感叹了起来。 而他的身后却是来了个甚是破坏风景的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望着他。 这让本来有着满腹情愁要感概的隆禧,瞬间没有了兴致,瞥了他一眼“你出来干什么啊,不睡觉 了啊。” “那你为什么不睡觉啊?”小太子很无辜的问着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隆禧好笑的看着他。 “因为我是太子啊。”小太子屁颠屁颠光着脚丫朝他跑了过来。 学着他的样子,双手伏在身后,抬头看着月亮,也是一脸的沉思。一大一小同样的举动,看起来好不滑稽。 “你想什么呢?”仰了半天头,小太子的脖子都酸了,偷瞄着那个还傻傻发呆的人问道。 “想一个人。”隆禧淡淡的回道。 “谁?” 隆禧这才低下头看着他,“你怎么跟你阿玛一样喜欢多管闲事啊。” “这三更半夜的你出来干什么啊?”隆禧挑眉问着他。 小太子这才张大了嘴,想起了什么,咬着手指,“我想撒尿。” 隆禧无奈的看着他,看了看周围,一个奴才都没有,这才想起来,他把人都赶跑了。手乱脚忙的 替他接着裤腰带,却是怎么解也解不开,急的小太子上窜下跳的,他的额头都是汗。 最后的下场就是小太子尿了他一手,惹得他一脸的气愤,就是一通大吼,“你怎么跟你阿玛一样混蛋啊。” 第十九章 “民间易尽之脂膏,尽归贪吏私囊,致使民生困苦已级。如今赈灾竟是拿不出银两?”康熙手里握着内务府呈上来的折子,气愤的看着眼前跪着的大臣。 “皇上息怒。”一群大臣只是磕着头。 “大臣朋比徇私者是如此之多;用兵之时,将良民庐舍焚毁,子女俘获,财物尽归囊中;于民生疾苦,不使上闻,苟且侵渔,谎报虚数,以致百姓不得实惠,民怨沸腾;刑狱不公,积案不办,恐吓索诈,枉坐人罪;王公大臣之家仆,仗恃欺人,肆行非法。你们全当朕不知吗?”康熙气恨了,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将眼前的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手撑着桌上,眼中染着怒火似的看着眼前这群人。 “息怒息怒,你们除了让朕息怒,还会干什么。吴三桂余孽依旧在衡阳猖狂,南明小朝廷依旧健在,反清复明之辈更是层出不穷,尔等却只知享受眼前,朕养你们这群人,就是为了听这些吗?汉人还知有国才有家,如此维护前朝,再看看你们?”康熙一掌拍在了案上。 底下的大臣是被骂得狗血淋头,却是一言不敢发。看见他们这副德行,康熙的怒火越加旺盛,那目光仿似一把凛冽的寒刀,恨不得把他们给刮了。 而在此议政的还有裕亲王福全,眼看康熙的怒火是压不住了,朝着一旁站在的小奴才,就是使了个眼色,趁着康熙背过身时,冲他低语了几句。那小奴才也是很识相的点了点头,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那小奴才气喘吁吁的出了宫,就是到了纯亲王府外,恰巧此时,隆禧正要带着小太子前去景山避震。 骑在隆禧脖子上的小太子,双手放在隆禧的头上,将他那小脑袋靠在手上,颇有些无趣的看着喘不过气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喘了半天愣是只蹦出了一个“爷”字。大汗淋漓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从宫里赶出来了,而且绝对是出了什么大事。这叔侄俩,相视一笑,贼兮兮的看着眼前的小太监。 “我数三声,你若是没说出你来是干什么的,那我们就走了,你若是跟得上来呢,爷我就听你说,若是跟不上来……”隆禧贼笑的看着他。 小太子也学着隆禧的样子耸了耸肩,嘟着嘴,“那你就去景山找我们吧。” 那小太监一听,脸都吓白了,“我……我……” “三声到了哦,走了……”隆禧转身就要走了。那小太监苦哈哈的看着他们,“皇…皇…上……” 小太子一听是他家那混蛋阿玛,就是一通的乱动,要下来。这让隆禧很无奈,却还是怕摔到他,赶紧放上了他,小太子跟匹小野马似的跑到了那小太监面前,“皇阿玛他怎么了?”小太子的眉目之间明显有着淡淡的担忧。 隆禧在后面一看,气得直跺脚“你个没出息的。”昨天,他才刚刚给这位太子爷洗脑,告诉他他家阿玛到底有可恶,多混蛋,多坏。外加一堆的好吃好玩的,成功俘虏了这位当时正在想阿玛的小娃,跟他同一战线,抵制康熙。 他本想到时候可以看看康熙被儿子嫌弃之后,那表情,想想他都觉得是件幸福的事。那知道这家伙那么容易就叛变了,这还没看见他呢,就被皇上两个字给勾了魂去了,那到时候他还看个屁热闹 啊。 小太监原本失望的表情,瞬间看到小太子便活了过来,赶紧把福全让他回宫的事,说了遍。虽然眼前的小太子听了小太监的话,是一脸的沉重,看起来好生严肃。只不过明眼的都知道,这做主的还是他后面那位爷。 隆禧一看是他家二哥派人来的,也没在说什么,“一味只知道怪别人,算什么好皇帝。”隆禧听了来龙去脉,不屑的自言自语着。 那周边的人,就差没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起来,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再看小太子那连掩饰都不掩饰的期盼,隆禧只是抱起了他“以后当了皇帝,可不许学你皇阿玛那样,不被气死,也被他折腾死。” 这位爷的口无遮拦,让那些奴才是把头再次低了低,隆禧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行了,瞧你们那副德行,把东西收收,不去景山。” 闻言,小太子也只是傻笑了一下,至于他是否听懂了,还是在装傻,那就不得而知了。 隆禧也只是牵过了一匹马,把小太子抱上了马,自己才上马,并没有坐马车。一路上,到处都有坍塌的房屋,鸡鸣狗叫声不断,还有乞讨的,哀嚎,哭泣的,更有一群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所见所闻让人好不心酸。 看见有人蓬头垢面的,用那可怜的目光盯着他们,小太子好似被触动。他问隆禧,“为什么没人帮他们?” 是 隆禧却只是专心骑着马,对于他的问题,只是苦笑了一下,“我不圣人也不是什么英雄,富则通达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什么的。我连我自己都帮不了,又如何去帮他们。能帮他们的,不一定会愿意帮他们,想帮他们的,有心无力,明白吗?” “那谁能帮他们呢?”小太子问着他。 “比如你啊。” “我吗?那要怎么帮?”小太子仰着脑袋看着他。 “将来做个好皇帝,就能帮他们了。”隆禧淡淡的道。 “皇帝?”小太子的眼中好似有了淡淡的愁绪。 “吁,怎么,保成不想当皇帝。”隆禧停下了马,好奇的看着他。 “不知道。”小太子很诚恳的望着他。 隆禧却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挺好的。” “可是,现在我想帮他们。”小太子期盼的看着他。 “傻子,你帮不了他们的,你若是现在帮了他们,只怕天黑你都走不出这条街,你知道吗?就算 你帮了,你帮得了一个,你帮得了全部人吗?全天下有多少可怜人,能帮他们的只有皇帝。”隆禧若有所思的道。 “那为什么皇阿玛不帮他们呢?”小太子咬着手指,看起来是消化不了那么多。 “因为他不是个好皇帝。”隆禧不屑的道。 小太子却是不服气的看着他,干脆直接一口咬上了他的手,把隆禧痛的那叫一个龇牙咧嘴。“你干什么啊,快松口,摔下去怎么办啊?” 小太子却还是气呼呼的不肯搭理他。 “你发什么疯呢?”隆禧皱着眉看着他,被他咬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好深一个牙印,可见这家伙当时的力气之大,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你才是坏人,皇阿玛是最好的皇帝。”小太子气呼呼的道。 隆禧咬着牙看着他,“有本事以后他不要你了,你不要来找我。” 小太子闻言,鼻子一酸,就要哭了,在马上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不肯跟他骑一匹马,这让隆禧那叫一个气啊。这位小王爷,走那不是被人捧着的,就连康熙面前他都没受过那么大的委屈,凭什 么被他这么一个小娃娃欺负。 “你在闹,你信不信我立马调头去景山去。”隆禧也是气呼呼的瞪着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太子耷拉着脑袋,干脆不理他了。 王公大臣到了宫门便要下马的下马,下轿的下轿,自己走进去。那也是好长的一段路,赌气的两个人,谁也不肯搭理谁。 小太子走了没几步,就走不动,却是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跟旁边的隆禧说。干脆蹲了下来,就是不肯走了。隆禧轻踢了踢他,“起来了,赶紧走了。”小太子就是哼的一声,转过头去了,轻声的呢喃着“走不动了。” 隆禧气得就差没冲进武英殿,把康熙拖出来,让他看看他那无赖儿子什么德行。最后,还是败给了小太子,一把提溜起小太子,夹在腋下,就朝武英殿狂奔去了。把小太子给委屈的。 却是老远就听到了内里的争执。 “皇上此言差矣,我们满人马上夺天下,若是只知一味的讲仁义道德,哪有的今天大清朝。”安亲王上前反驳康熙道。 康熙被他气得是脸红脖子粗的,“蛮狠暴力只会引起不断反抗,战乱不断,何以得民心,无民心何意坐天下,得民心着得天下,安亲王岂是不知。无论满汉皆是大清的子民,朕断不可能放弃他们。” “那又如何……” “够了,朕才这天下的皇帝,如何治国,无需安亲王多言,做好你的分内事便是了。”康熙冷冷的道。 两个人眼看又是一场冲突,隆禧正在皱眉发愣之际,小太子不知何时,挣脱开了他的束缚,跑进了武英殿,最可笑的是竟然没人敢拦他。 僵持着的两个人,安亲王又是不肯退让,康熙却是找不到台阶下,一时间是尴尬不已。直到小太子那可怜兮兮的一声皇阿玛,才打断这份对峙。 奇怪的却是,康熙刚才还是一身的戾气,却在看到小太子的瞬间,便再无那身戾气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眼眸中的宠溺,张开了就抱起了小太子,“朕不是让你去景山了,怎么回来了?”康熙惊讶的看着回来的小太子,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 小太子却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我要皇阿玛。” 康熙却只是轻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复又对着那群人道:“传朕旨意发内帑银十万两赈济灾民,号召宫绅富民捐资以助灾。倘若再有不遵法,仗恃欺人,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苛待百姓,一律按律正法,革职拿问,永不叙用,严惩不贷。” “皇上圣明,臣愿捐三月俸银……”一时间底下大臣议论纷纷,都表示愿捐银以赈灾,康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显而易见,他胸中早有了计划,只不过是借此以树立自己的威严,外加榨出这些王公大臣的银子。 “安亲王,对上不敬,理应正法,朕念其抗三藩有功,暂不予追究,还望安亲王好自为之。”康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微臣谢主隆恩,臣愿捐一万两银赈灾。”安亲王憋屈的跪了下来。 康熙这轻吐了口气,抱着小太子走了。 而一直靠在门外听着内里的隆禧,却只是一脸的平静,只是那神情却有了轻微的动容,他是个好皇帝吗?显然康熙颠覆了他的所知。康熙路过他身边,也只是扫了他一眼,小太子却是故意的对着他大吼,他家阿玛是个好皇帝。这让康熙莫名其妙,隆禧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出来的福全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说,若是皇上喜欢上了太子,那会怎么样?”隆禧意味深长的道,嘴角却是明显带着一丝笑意。 福全却只是瞪了他一眼“胡闹。”冷冷的便走了。 “二哥,生什么气吗?” “我不过说说而已。” “那事都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他虽然不是个好哥哥,却终归是个好皇帝。” “嗯。” “二哥当初为什么不做皇帝?”隆禧追了上去问道,福全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无多言。 第二十章 “这八月十五月儿圆,中秋月饼香又甜。你个小吃货不去赏月吃月饼呆在这里干什么?”隆禧手里拿着小酒,抬腿轻踢了踢蹲在河边发呆的小太子。 小太子回头望去,只是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便不再搭理他了,眼中好似都是失望之色。 隆禧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也是蹲了下来,歪着头看着他,眼神迷离的看着他,显然有点醉了,“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记仇呢?我不就说了皇上那一句不好吗,这都一个月多了,楞是不理我。这气性怎么那大啊。” 小太子却还是不肯搭理他,只是望着平静的湖面发呆,看起来十分的寂寞。 “喂,到底怎么了吗?”看他那样子,隆禧也不免心疼起来了,往他身上撞了撞,禀着你不搭理我,我搭理你就是了。 隆禧那酒气熏得小太子不停往旁边挪,偏偏人家脸皮厚,你走我也走,挪着挪走,加上隆禧那噼里啪啦的一通轰炸。 小太子生气了,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叉着腰看着他,“你好烦啊。”眉宇间颇似康熙的威严。隆 禧一个没注意,便摔在了地上,楞了片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哼……”隆禧起来扫了扫衣服,转身就要走。 “呜,哇……”小太子却是望着他突然哭了起来。 这让本身生气着隆禧来了个措手不及,赶紧回身慌忙的哄着他“我说,你别哭啊,我明明没有欺负你,你哭什么啊。别哭了啊……”隆禧那尴尬的连手忙脚乱的。 小太子却是靠在他的肩膀上,就是嚎啕大哭。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啊?”隆禧尴尬的问着他。 “皇,皇阿玛,他是坏人,他不喜欢我,他骗我,还凶我……”小太子结结巴巴的委屈道。 隆禧的嘴角却是不经意间露出了一笑,轻拍着他的背,“保成,乖,不哭了,告诉小叔叔,到底怎么了?” 原来是今日,康熙祭祖祭神之后,便带着小太子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孝庄顺势便提及了四阿哥名字的问题。这名字本该早他满月那天就取了,可是恰巧那时候,正是太子出天花,康熙便一直没在意过,后来又闹出了那些事,康熙更是厌倦了佟贵妃,更别提那孩子了。 孝庄一直认为多子多孙才是福气,是以对康熙的这些孩子还是上心的。虽然不满佟贵妃,却是无关四阿哥,便对康熙道,那孩子都生下来,就让康熙给赐给名便了。 本身就是个名字,让内务府拟了,他批了,便是了。偏偏那傻傻的小太子,一听弟弟要取名了,直接脱口而出就叫他混蛋了。 孝庄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眉目间颇有些不满。而康熙还没来得及拦住他,这小家伙,直接说了,他阿玛平时都叫他坏蛋,所以他的弟弟要叫混蛋。那叫一个认真严肃啊。康熙是尴尬不已,孝庄却是狠狠的瞪了康熙一眼,那意思你个大的都不学好,小的又怎么会学好。看似很不满。 小太子的话,让康熙十分的下不来台,佟贵妃和德妃虽然面上不露,心里却始终是不高兴的。是以,权了利弊,康熙直接当场便训了小太子一通。 这让小太子是很不高兴,而康熙又没有及时去安慰他,反倒是对着四阿哥笑得很开心,又是夸了他一通,让佟贵妃和德妃心里都是得意不止。 康熙本意是让这些人忘了这件事,不要把矛头对准太子,这才对他们和颜悦色了一下,可他的目光当时是一直不着痕迹的盯着小太子的。家宴之时,因为这事,康熙不想让他太出风头,招人妒,毕竟巫蛊之事,并没有完,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眼前这群笑着的女人之中谁干的。 是以,康熙并没有让小太子坐在自己身边,而是让他坐到了一旁,深感被抛弃了小太子,那叫一委屈,人人都围着康熙,寂寞的小太子,趁着人多就溜到了河边,一个人伤心去了。恰好碰上了,正来借酒消愁的隆禧。 隆禧闻言,却只是冷冷的笑了笑,一手抱着他,一手拿着他的酒,就去了湖心亭坐着。颇有断肠人在天涯的感觉。 “要不怎么是皇帝呢?”隆禧一手揽着他,感慨道。 “我不喜欢这样。”小太子低着头道。 隆禧回头好笑的看着他“怎么,你还想他是你一个人的啊?” “皇阿玛就是我的。”小太子十分霸道的看着他。 “呵呵,小东西,你才几岁啊,就那多愁善感,还那么霸道啊,别说还真想你阿玛。看着吧,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他爱的只有江山。”隆禧刮了刮他的鼻子。 “哼,他就是我的。”小太子圈着手,吸了吸鼻子道。 隆禧却只是摇了摇头,拿出了一旁的酒灌了起来,顺手从身后拿出了个兔儿爷递到了太子眼前,“那,这个给你。” “这不是太阴君吗?这是拿来祭祀的。”太子爷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这个跟那个不一样,这是民间百姓买来给孩子玩的。”隆禧苦笑着道。 那年中秋,他也不过十五岁,正是遛马街上,到处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却是遇到了他,那个康熙眼前的红人,他的手里拿着的就是兔儿爷,说是要送给眼前这个小人,无关君臣,只是一份兄弟之义,祝贺他的兄弟有了嫡子,最后却是被他硬抢了过来,他到现在都可以记得清那人当初的局促和认真。相逢一遇误终身,他始终要的是名利,而那些却是他永远无法给他的,因为他不是皇帝。他的忠只是对于康熙,从那时候起到他十八岁,他便成了乾清宫的常客,总是天一亮就入 宫,到日落黄昏才出宫,不过是为了多看他一眼。 他始终没有问他,而他却总是刻意的躲着他,直到最后被常宁知道了。破天荒的常宁没有骂他,更没有责怪他,只是很沉重的看了他一眼“他不可能为你放弃那一切的。” 他不信,可是事实证明,常宁是对的,没有一言,更没有相见,他便奉了康熙的旨意去了江南,任织造。从那天开始,他便怨上了康熙,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小伴着康熙长大的—曹寅。 后来,他收到过他的信,就那么一次,一纸的冠冕堂皇,只是最后那一言,彻底击败了他的所有,他成婚了,当了阿玛了,相忘于江湖。 击碎了他所有的希望,那是生无可恋的绝望,他一直认为是康熙断送了他的一生。一蹶不起,从此任他江湖飘渺,康熙拿他没法子,谁都拿他没办法。却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活了过来,却已然是带着前世的沧桑了。 又是一年中秋时,他始终是忘怀不了,才会在满大街乱逛之时,一眼便买下了它。当是完成他当年的心愿,送给了小太子。 他的眼角明显有了一丝泪滑落,头靠在柱子上,似是想要拼命的灌醉自己。 “别喝了。”小太子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懂什么,屈原都说了‘援骥斗兮酌桂浆,奠桂酒兮椒浆’”隆禧用拿迷离的眼神,大笑着看着他。只是不知道他到是笑还是想哭。 “你哭了。” “哭,才没有,风沙迷眼,你没听过啊?话说,小叔叔带你去偷菜怎么样啊?”隆禧笑嘻嘻的揽着他道。 “为什么要偷啊?”小太子仰着脑袋问。 “传说,在中秋夜从别家菜圃偷菜,以后就能嫁个如意郎君。俗话说得好,偷着葱,嫁好郎;偷着菜,嫁好婿。”隆禧手舞足蹈道。 小太子却是不乐意的推开了他,“我又不是女人,才不要了。” “哈哈,小东西,你穿上咱们满人旗装,一定比那二格格还漂亮。”隆禧调戏着小太子,又开始灌起了酒。 “你别喝了,会醉的。”小太子皱着眉头,看着他。 “酒不醉人人自醉,要不你也来点,很好喝的。”隆禧将酒递到了小太子嘴边。 “真的吗?”小太子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隆禧却只是笑着道,“那是当然。” 这一大一小你一口我一口的,小太子很快便醉了过去,隆禧只是喃喃着,“花好月圆人团圆,呵,花会败,月会缺,何来人团圆”一手揽着他,眸间满是寂寞之色。 康熙寻到他们之时,也是气恼不已,中秋有言,越晚睡便会越长寿,他还准备了一大堆东西打算好好陪小太子过个节,如今可好。他也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抱着小太子便走了. 他本想骂那个醉兮兮的隆禧一顿,看着小太子手里的兔儿爷,他也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知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只是让人送他回府,临行前,只是在他耳边道了句:“你该成婚了。'' 第二十一章 “不,不要,皇阿玛,我知道错了,不要,不要废了我,不要……”床上的小太子双手死死的攥住被角,双眉紧皱,拼命的摇晃着小脑袋,额间不停有汗水渗出,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惊醒了靠在一旁浅睡着的康熙,赶紧掀开他的被子,把他揽在怀里,“保成,醒醒,乖,没事了,没事……”轻拍着他的小脸,想要唤醒他。 小太子却始终是紧闭着双眼,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着,看起来十分的可怜。让康熙是束手无策,冲着门外就的一通大吼,要他们去找太医,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帕子,替他擦去额间不断冒出的汗水,眼中是满满的心疼和怜惜。 小太子却是忽然睁开了眼,呆愣的望了他片刻,瞬间便是用尽全身力气,踹开了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康熙正喜他醒过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小太子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搞的有些蒙。 小太子却是趁势便跑下了床,穿着单衣,光着脚丫就往外跑。康熙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没影了。赶紧起身便追了出来。 小胳膊小腿的他,力气有限,跑不了多快,却是目的明确,西华门的咸安宫。 待他跑到那里之时,早已是汗流浃背,脸色苍白,看似累的虚脱了。只是抬头傻傻盯着那满文提着咸安宫三字的牌匾,眸中透露出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复杂。 而随后跟来的康熙,本是生气的想要上前责怪他,却是在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之时,看见那匾上的三字,眼中也全是复杂之色,只是在他的身后远远的望着,并没有上前。 如今的咸安宫,只是座闲置的宫殿,紧闭的大门,空无一人的寂静,他的目光中似是泛起了泪,上前想要推开那扇门,终究是因为力气太小,没能推开,只是气急败坏的狠狠踹着门,直到最后无力的靠在了门上,潸然泪下,看起来是十分的孤独无助。终究是回来了。 而康熙却只是拿着件披风,皱着眉头上前裹住了他,警惕心极强的小太子,抬头之时目光中明显露出了一丝狠意,却是在看到康熙的时候,只那么一眼,便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上依旧挂着泪滴。康熙只是轻声的道了句“天冷了。”便抱起了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真的看见那座梦中的宫殿之时,自己的心中到底有多慌,那一刹那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绝望笑着看着自己的人,一颦一笑都是带着恨意。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太多太多的画面,他好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父慈子孝的父子最终走想了相见两厌的地步。最为可怕的是,当他们转身之时,他看到了那个父便是他,那个子便是如今怀中的这个人。 他不愿相信那一切,短短的一刹那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看透了他同他的一生,却并不知道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去把那里给朕烧了。”康熙只是冷冷的对着梁九功道,无论真或假,他都不愿让这个威胁存在于自己的身边。 梁九功却只是错愕的看了眼康熙,“皇上,这……” “怎么,宫中走水,也要朕提醒你怎么做?”康熙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奴才明白了。” 小太子是在第二天康熙去上朝之时醒了过来,却是眼窝深陷,看起来根本就是一夜未睡。大清早的便是一言不发,靠在窗边,撑着下巴,一脸的深思。 他明明是在咸安宫的,康熙因为十八阿哥之死,大怒之下便废了他,胤褆这个混蛋时不时的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也只有胤禛会偶尔给他送些书来,不求雪中送炭,但求不要落井下石。显然胤禛是做到了,可是聪明如他,又怎么会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不过是他并不在意罢了。帝王教育不是白学的,不是做不做的问题,而是他愿不愿的问题。 从最初的绝望失望到最后的随波逐浪,任他漂流,他更像是一个过客,带着旁观者的目光,笑着看那些皇子的上窜下跳,康熙无动于衷之后勃然大怒。高至万千宠爱于一身,低至连个平民百姓都不如,他都经历过,到最后终究是没能登上那个位置,当他心死之时,开始不断放纵自己了,却是偏偏回到了曾经。 看着年轻的康熙,再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那是多感慨万千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对他而言,自己受的苦,都是来自康熙,踹他一脚算是轻的,他根本不想再去搭理他了。所以才会一醒来,就跑去咸安宫了,他是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他不想再被康熙废一次了,失望过的人,终究是不愿对往事在抱期望,尤其是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康熙,他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亦或是他从来不想当他的对手,而他却是把他当作了对手。 正在小太子一脸郁闷之际,下了朝就匆匆赶来的康熙,对着那群想要给他请安的奴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小太子身边,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笑嘻嘻的看着他,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奈何,人家小太子根本不想搭理他,只是打了个哈欠,直接闭上了眼,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这让康熙十分的郁闷。颇有种被人甩了的感觉。 以前,他回来,小太子看见他跟什么似的,恨不得天天黏着他不肯下来,怎么现在看见他就是一副嫌弃的表情,根本不想搭理他。 不死心的康熙,一下捏了捏他的鼻子,“保成饿了吗?”一下又捏捏他的小脸蛋,“朕带你去御花园玩,好不好?”最后无聊到在他脸上画圈圈,“保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小太子的眉头是越皱越紧,磨牙声此起彼伏。他本就一夜未睡,如今正困得很,康熙折腾的他烦躁不已。 睁开了眼,生气的瞪着他,一脸的不满,就是不肯开口说一句话,可把康熙给急坏了。又是把太医急忙的提溜了过来,经过一番诊断,太医下了定论“太子是喝了酒伤了嗓子,所以说不出话来。” 小太子很是不屑的瞥了康熙一眼,那意思是,这下你明白了,不是我不跟你说话,是我说不了话。然后就是把被子蒙上了头,翻了个身就去睡觉了。 康熙那叫一个无语,带着太医又去了外间,絮絮叨叨了一番,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都不知道一个呆愣的坐在那里坐了多久。 只因太医告诉了他,太子是郁结于心,心病还须心药医。这让康熙十分的困惑,他才几岁,就郁结于心了,这让康熙很是懊恼,对小太子更不是一般的怜惜了。 而太医同时还告诉了他,一个人在病愈之后,极有可能性情大变,算是给了康熙一个交代,为何太子对他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一想到那日之事,康熙便是烦闷不已,“朕能梦到那些,那是不是……”康熙好似想通了什么,如果说真的是这小东西也梦到了这些,才会郁结于心,对自己如此的疏离。猛的一拍桌,康熙转身便去了内殿。 “保成是全天下的太子,却只是朕的儿子。”黑夜中,康熙只是怜惜的摸着他的小脸,喃喃自语着。他很清楚小东西根本没有睡着,那眼皮底下的跳动,始终没能他的眼底。 “睡吧,朕就在这里,朕会守着保成的。”那溺死人的语气,小太子那是一头的冷汗。 康熙越是如此,他越是害怕,康熙的本意是全天下没有父亲会不要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却是被小太子给理解成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小太子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若说他不曾被触动。显然不是,被子里那握成拳的手,显示了他那刻克制下的动容。只是不愿相信他罢了。 一连几天,小太子用太医开出的他伤了嗓子不能说话,楞是没跟康熙说过一句话。看见他,也只是低眉垂眼的样子,这让康熙那慈父心肠是蹭蹭的往上冒,他越是这样,康熙越是疼他疼得不的了。 一天到晚变着花样哄他开心,人家楞是连个微笑都不肯给,这让康熙是十分的郁闷,就差没找那群和尚萨满来驱魔了。 “保成,你看,杏酪,炒栗子,萨琪玛,芙蓉糕,桂花糕,杏仁佛手,四甜蜜饯,芝麻卷,豆面饽饽,奶汁角,金丝酥雀,如意卷,挂炉山鸡,生烤狍肉,随上荷花卷……都是你爱吃的。”康熙一脸笑意的看着小太子。 人家却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转个身又去睡觉了,压根不搭理他,康熙是一脸的尴尬。 第二十二章 康熙一起床去上朝,那小太子便睁开了眼。终究是不同于以前了,咸安宫的日子虽然安逸,却也烦闷,早已磨去了他不少的棱角,总在一闭眼之时,就会想起康熙那绝情狰狞的画面,让他无论如何也睡得不安稳。 这几段时日,康熙对他不可谓不好,哪怕他是如此的忤逆他,不愿同他开口说一句话。康熙总是无奈的笑着,摸摸他的头,却是从来不曾责怪他一句,对他一如既往的好,什么都紧着他,一下朝就回来陪他。 可偏偏,他越是如此,他便会越害怕,得到又失去的惶恐和绝望,他实不想在经历一遍,帝王的位置对他而言,从来都不如那个男人一眼信任的目光来得重要,可却也是那人生生的绝了他的希望,谈不上多恨,毕竟他的一切都来源于他,只是有怨罢了,怨他的不信任,怨他曾经给过又无情的收回,怨他从来不曾相信自己。更多的许是一种看透吧,江山从来都比重要。 曾以为他的一生就在那小小的四角天空就那么渡过了。谁知,一梦千年,他竟然回来了,反而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当皇帝吗?他深知康熙的命有多长,而也他明白无论如何他也不是那个八岁便登基的皇帝的对手,更或许他不愿当他的对手。他不是胤禛,他做不到那样的隐忍卑微,他始终是个骄傲的人,他绝不可能对任何一个人低头。傲是他的天性。 经历过一世的大喜大悲,反倒让他迷茫了起来,他到底想要什么。曾经他一出生,康熙就为他选择了他要走的路,安排了所有,绝了他的情,他的生命里只有他,却是在最后,他无情的把他带 到了深渊面前,又狠心的推下了他,他害怕那种被抛弃的感觉。 知道太多,有时候反而是一种累。小太子只是苦涩的笑了笑,看着康熙远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发呆了半天,似是想到了什么。麻利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催促着那群奴才快点替他洗簌,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南书房,那些人看到是他,也不曾阻拦过他,太子能自由进出乾清宫,南书房早已成为了此处不成文的规矩。在里面好一通搜索,把南书房给弄得翻天覆地的,那叫一个乱啊,才灰头土脸的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出宫令牌。 得意的笑了笑,又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快速的跑了出去。 “何人要出宫?”眼前的一名侍卫拿着刀凶神恶煞的挡在了他的眼前。 小太子却是不屑的瞪了他一眼,眉宇之间净是王者之气,年纪需小,却是压不住他前世几十年来积累下的霸气,冷冷的把令牌递给了眼前的侍卫。 抬腿就要往外走,那侍卫看了看令牌,却是在放行与不放行中纠结不已,毕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到底是何人,他不知,可他那令牌却又的却是康熙所属的。 正在侍卫为难之际,小太子却是挑了挑眉,奶声奶气的冷冷对他道了句,“怎么,难不成这令牌是假的?” “这,当然不是。” “那你还不放行。”小太子瞬间提高了音量,他的心里已是有些焦急了起来,再过一会,康熙就 该下朝了,他若是再出不去,一会康熙便会逮到他了。 “请。”思量了片刻,侍卫还是选择了放行,却是留了个心眼,派人一路跟着他,又去乾清宫告 知康熙。 直到出了宫门,他才松了口气,看着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有之,吆喝声有之,还有那些赶集的人,一手牵着自己的孩子,淳朴的脸上都是带着笑意,天子脚下,永远都是热闹不已。那些人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让他都不禁羡慕了起来。 伸了个懒腰,小太子是很满足的到处逛着,路上的人看见他路过也是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一身的华服,身边却无大人小厮跟着,难免多看了他几眼,他到也不在意。 “阿爹,我要吃那个……”眼前的一个小女孩拉着牵着他小手的那个男人衣袖,撒娇着道。 那男人却只是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吃多了该牙痛了,乖,阿爹带你去买面具可好?”好声好气的哄着这个小女孩。 “不吗,不吗……我就要吃这个。”小女孩摇晃着男人的手,一脸的委屈。 终究那男人还是败下了阵,抱起了那女孩,给她买糖葫芦去了。 短暂的一幕,在他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复杂,终究只是化作了嘴角苦涩的一笑,却还是在片刻之间收敛了情绪,笑嘻嘻的也去买糖葫芦人面前,想要买糖葫芦,没有阿玛,他好歹自己满足下自己 呗。 那人却是打量了他一番,笑着递给了他一串糖葫芦,“少爷,两文钱。” 小太子这刚长大嘴想吃,却还是苦着脸把糖葫芦递还给了他,一阵的失望,他没带钱出来。 那人也是把糖葫芦给收了回来,“看你穿的那么体面,没钱吃什么糖葫芦,去,去,去一边去……”那叫一阵的嫌弃。 小太子也只是气呼呼的看着他走了,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是三三两两议论了起来,瞬间他那小脸便尴尬的红了起来。 就在此时,缓缓走来的男人,却是一把抱起了他,待他抬头之时,眼中全是震惊之色。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康熙。康熙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小太子到也是安分的待在他的怀里,他知康熙会来找他,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看这天色应当是早朝刚刚结束才对,他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更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找他。 他还想到处去看看逛逛,其实他最想的是去赫舍里府,却又是最不敢去的便是那里。他怕康熙的疑心连累了他们。康熙的心有多狠,他很清楚。 康熙自是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却依旧是不发一言,只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将他抱的更紧了。 原是他正在上朝,梁九功一听到看守宫门侍卫来报的消息,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即刻告诉了康熙。 康熙闻言,心中是一阵的慌乱,匆匆的便散了早朝,回到南书房就看到一片的狼藉,再去一搜,他便知道了,那小混蛋,背着他,偷了令牌,溜了出去。那叫一个气,却也是害怕的紧,匆匆的便去寻他了,直到看到他那尴尬的样子,又是一阵的不舍。原本一通的气恼,看到他的瞬间又没有了,只留下了心安。 然而,康熙并没有带他回宫,反而是往越加繁盛的地段走去,他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对上康熙那一张冰山脸,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此刻他才深知相见无言的感觉。他曾想过大骂他,大哭一场,冲他发泄自己一直以来的委屈。可是,繁华落后,终究是只剩下无言,他还是很庆幸太医为他的诊治,让他可以不用开口跟眼前的这个人说话。 只不过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依旧是温暖熟悉的,安心的令一直不眠的他,竟然在颠簸的路上睡着了。 待他醒来之时,却是已然到了一处弥漫着喜气的地方,揉了揉迷离的眼睛,疑惑的看了眼康熙,一直不言的康熙,这才对他轻道了句“今日是纯亲王大婚。” 他的脑海中还是残留着过往甜蜜的记忆,只是他不愿想起。原来本该在康熙十八年便去了的隆禧,并没有故去,相反待他还是很好的。 要不怎么说是康熙的弟弟,孝庄疼的孙子,这场面那叫一个热闹盛大。茫茫人海之中,那个一身喜袍的王爷,摇摇晃晃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哟,这是什么风,把皇上都吹来了,莫不是还怕我逃婚不成啊。”隆禧挑衅的靠在康熙的身上,笑着道。 小太子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其实他是看明白此时眼前这个人笑里的落寞。康熙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却并没有推开一身酒气的他。 “哟,这不是我的小侄子吗?怎么,你也来喝你小叔叔的喜酒啊,我就说吗,我这大喜日子,我这侄子怎么能不到场,来来,喝一杯祝你小叔叔成亲了。”隆禧颤抖着手到了杯酒,递到了小太子嘴边。 一直不语的康熙,这下不满了,“闹够了没,成何体统。”语气已是隐隐有了不满,儿子不消停,那也罢了,他还小吗,可这弟弟也不消停,他已然恼了。 小太子却是趁着康熙教训隆禧之际,伸手就去拿过隆禧手里的酒杯,要往嘴边灌。康熙那叫一个火冒三丈,黑着脸,松开了扶着隆禧的手,狠狠的拍在小太子的手上,一把打翻了他的酒杯,没人扶的隆禧瞬间便要摔下去了,幸好随后赶来的福全扶住了他。 小太子的小手瞬间便红肿了起来,可见康熙下手之时,气性之大。 康熙看有人来了,而且一旁的大臣隐隐都往这边看了过来,只是对着福全嘱咐了几句,要他看着他,抱着小太子就走了。 他本是想着,既然出来了就带他到处逛逛,顺道去看看自家的弟弟,谁知道那小太子不知是故意赌气给他看,还是怎么地,竟然还要给他添乱,直接挑起了他本来因他离宫出走的怒气。 一回到乾清宫,康熙便屏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他和小太子。 人家压根是不怕他,打了个哈欠,就往内殿去了,康熙却是对着他冷冷吼了句,“给朕跪下。” 小太子却是错愕的回头看了看康熙,自打回来那么久,康熙何时不是在事事顺着他,什么时候对他那么凶过,这让他有些不满,却也是想起了曾经的事。果然安逸久了,就被他那种伪善的脸庞给骗了。颇有些不屑的仰着头,便重重跪了下来,嘴角却还是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似是故意在气他,看得康熙那叫一个火。 却还是压着火,问着他“你知错了吗?” 而他却只是咬着嘴唇,楞是不发一言。 康熙只觉有股火要压不住了,蹭蹭的往上冒,“很好,朕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犟?” 第二十三章 康熙冷哼了一声,冷峻的目光中带着怒意朝他缓缓走了过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这让多年未见过康熙发怒的小太子,颇有些心虚,却也是带着莫名的熟悉感。那小身板不自觉的抖了抖,心跳莫名的加速跳动着,双手死死的攥住自己的衣角,黑漆漆的眼眸开始紧缩了起来,张开又闭上的嘴唇似是像说些什么,却终是败给了康熙那不怒自威下散发出的冷气,低垂下来的小脑袋,他的眼眸中似有了些惧意。 康熙那背在身后的手,瞬间扬起就想朝他那脸上抽起,却终是在最后一刻收了回来。小太子那眸中的惧意,还有那微微颤抖的小身板终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神。 眉间紧皱的他,终是没能下去手,太子那受伤又带着惧意的目光像是给他狠狠的一刀,半空中的手还是握成了拳收了回来,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嘭”的一声,康熙倒是没什么表情,小太子却是惊讶的看着他。他张了又合的嘴唇,终是没有发出一声。康熙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起来。” 这到让小太子颇有些手足无措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朕让你起来,你聋了啊。”康熙突然提高了音量,吼着他。 被康熙莫名的一吼,呆愣的小太子颇有些傻了。见他半天不动弹,康熙还以为这家伙还在跟他赌气,那叫一个气,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冷峻的脸上已是不满到了极致,却终究是没对他做什么,只是一个人朝上首走去,坐了下来,拿起眼前的奏折气呼呼批了起来。 一时间,乾清宫又安静了起来,寂静的宫殿加上康熙源源不断散发出的冷气,那叫一个冷啊。等到四周完全安静了下,康熙也不再搭理他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到底要不要起来啊,纠结的是不得了。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膝盖不断传来的麻木感,让他颇有些受不了,眉头紧锁。怨恼自己康熙让自己起来,自己没事发什么呆啊,现在若是起来了,康熙会不会……偷瞄了眼他那冷峻威漠的神情,小太子只是咽了咽 口水,他表示自己还不想死得那么早,去挑战康熙的底线。 果然是在咸安宫安逸得太久了,加上初来时,这人对自己的百依百顺,搞得他瞬间有了错觉,这人他不是皇帝。只不过,清醒过来之后,他那周身的帝王霸气,始终是在昭示着他,他是个皇帝,他的底线不好挑战。 他怕他吗?显然不是,从来都只有那人哄他向他低头为多,自己从来不曾向他低过一次头,哪怕一瞬都没有。可是,为何在他如此对待自己的时候,他竟然连半点想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起身走人的勇气都没有,想当年,都是他给康熙脸色看居多啊。既非怕,更非他人,那便只能是他自己所愿的了。 一想到着,他的眉头便不自觉皱了起来,不可能,怎么可能?被自己的脑海中闪过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开始动来动去,膝间的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显然是挨不住了。 康熙自然是看到他的举动,眉头是越皱越紧,这到底是谁在折磨谁呢?宁可跪死也不肯跟自己认个错,这让康熙是又生气又心疼。终究还是败给了他,只怕他在跪下去,伤了身体,心疼的始终是他自己。 康熙只是将奏折狠狠的往桌上一摔,头也不曾抬,冷冷的对他道了句:“既然不想睡觉去了,就滚去一边抄书去,不要跪在这儿碍朕眼。”康熙虽然是心疼,却终究是抹不开面子,他不是没有给过这家伙台阶下,只是人家有骨气啊,气不死你,我能折磨死我自己。 小太子早就有些受不了了,却还是错愕的看了眼康熙。康熙见他还是不动弹,心里那叫一个窝火,“太子既然那么想跪,就给朕滚出去跪去。”脱口而出的怒气,显得格外骇人。 小太子一听,被康熙那隐隐的怒气,给吓得立马站了起来,磨磨蹭蹭的蹭到了一边去,颇有些幽怨的开始拿起了笔,却是突然发现自己刚刚那被康熙打得红肿的手。这大晚上的,他这叫造的什么孽啊,颇有些不满的把动静贼大,生怕康熙听不到他的抗议似的。 康熙却是压根不去搭理他,不经意间轻缓了口气,刚才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他算是看透了这家伙的犟脾气,若是刚刚他真的被自己一激,滚出去跪了去,那自己不得心疼才怪,幸好这家伙还算识相,没让自己下不来台。是以,他弄得动静再大,康熙也是由着他。 这让小太子颇有些愿怨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办法,谁让乾清宫是他的地盘,天大地大还是皇帝最大。幽怨的摊开了宣纸,这人啊不能安逸太久,咸安宫这悠闲的日子过久了,这家伙差点连笔都忘了怎么拿,康熙最近又纵着他,压根没让他练过什么字。 要不怎么说他天资聪颖,偷看了几眼康熙那拿笔姿势,外加上这具身体本就有的记忆,前世积累下的,浪费了几张纸之后,那字写得叫一个溜。只不过颇有些惨不忍睹,一是因为这身体还太小,笔锋不足,二也是这家伙心根本静不下来,写出来的字那叫一团糟,这要是让康熙看到了,怕是要被他气的灵魂出窍了。 浪费了一堆纸之后,这又困又累了的,小太子干脆直接手撑下巴,半眯着眼,欣赏起康熙来了,他发间隐隐了有了白发,紧皱的眉头,果毅的脸庞,手中不停歇的笔,在折子上飞舞着,看起来是一副认真到了极致的神情,却是没能掩去那额间的疲惫。 他好像想到了,自己被废时,满宫上下都在盛传康熙病了好大一场。而当时的他,却是身处上驷院,一味的借酒浇愁,听闻他病了,颇有些不屑,想起他废自己时那字字诛心,又怎么会因为自己而一病不起。他只是认为那些奴才夸大了而已。直到看到他那一刻,那人却早已是身着披风,开始在床上批起了折子,那刻的他心中只有冷笑。若说他不心痛他那时的状况,那也是假的。只是不再有了当初的亲近,他们之间有了疏离。 他始终还是那个君,而他早不是那个太子了。那刻,他给他的感觉,更多的是,如此地步他还是放不下他手中的权利,又怎么会相信自己这个儿子呢。有的只是沉默,而他终究也是什么都没说,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良久才开口道了句:“可好?”苍老的声音透出了无限的疲惫,却依旧是带着他的威严。 好吗,那时的他,觉得是如此的可笑,阶下之囚,何来好与不好。他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责怪于他,却终究只是化为了一句,“还行。”不像君臣,却又更不像父子,倒是像久违重逢的陌生人而已。只是他的目光却是一直不曾停留在他身上,低着头,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想。 那人最后依旧是不曾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吧。而他亦是头也不曾回的便走了。康熙在他身后的那一声长叹,他始终没有回头过。只是在跨出那道门的时候,不知为何还是对着身边的梁九功道了句,“那个,别让他那么累……”而那之后,明显他的待遇好了很多很多。 而如今看到这样的康熙,他似是想到了那个年老的康熙,他记不得谁曾经对他说过,康熙自从那一场大病之后,右手便再也批不了折子,只能用左手。而他却好似从来不曾在意过。青丝变白发似是只在一瞬间,他不是个好父亲,自己好像也不个好儿子。他的心头一紧,似是有了慌乱,他…其实…也会老…会死的吧。 当眼前的康熙同那个记忆中年老的康熙重合之后,他的眼眸中好似起了一阵迷雾,眼眶之中似是有什么东西要落下来。 康熙自然是知道这家伙一直在盯着他,只不过他没说什么罢了。终于待他批完这最后一封折子,转头看小太子之时,却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迷离的眼神,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多年来的心结怨恨终究是如同这决堤一般的眼泪,一涌而出。 他那悲凉,让康熙再多的怒气也是化为了心疼,不断的替他擦拭去滑落的眼泪,“保成,别哭啊,都是朕不好,别哭了,好吗?”语气是止不住的慌乱和心疼。 而他却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哭得更加的委屈,康熙是怎么哄也哄不好,最后干脆放纵着他,任由他哭个够。直到把的衣服都给弄得湿透了,传来了一阵平稳的呼吸声,康熙才发觉,不知何时他已睡了过去。 颇有些无奈的抱起了他,轻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上依旧挂着泪,显得格外的可怜。红扑扑的小脸,一看就是哭得太久了。 看他睡的格外不安,康熙也不忍弄醒他,只是放轻了手脚,轻拭着他的脸庞,好不怜惜。替他褪去衣服时,不慎弄疼了,卷起他的裤管,才发觉那膝盖早已是青紫一片。眼中满是复杂却又心疼,只是唤来了梁九功,让他拿来了药,替他轻轻的擦着药,深怕惊醒了他。无声的长叹,在那漆黑的夜显得格外的寂寞。 而梦中被弄疼的小太子,只是轻皱起了眉头,“我回来了,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那无助的声音让康熙不知应该如何反映。 什么时候,他那宝贝儿子,成了这样子。拧起的眉头,格外的不解和无奈,只是将他揽在怀里,“保成,乖,阿玛在这里……”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 那细微的低唤声最后也是化为了平稳的呼吸声,康熙却是一夜无眠。 第二十四章 自打那夜过后,康熙看他的目光明显多了丝复杂,却又是满带怜惜的,似是不知在想什么。知他不待见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频率也是少了不少。这到让小太子开始不安了起来,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虽然还是不肯开口说话,只是明眼人都看出了每次东暖阁响起脚步声时,他那伸长了脖子往外瞥,待到发现来人不是康熙时,又失望的耷拉了小脑袋。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说是不在意,其实最在意的人还是他。 他倒是记不清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是发现在那夜之后,心里那淡淡的苦涩倒是去了不少,轻松了不少,尤其是在年老的康熙与那眼前的康熙重合时,他似是有些释怀,他没能做到一个孝顺儿子,承欢膝下,又怎么能渴望同他父慈子孝一辈子。自从回来之后,何尝不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对康熙也是爱搭不理的,他不过是在害怕罢了。 一想到康熙多日不出现在他眼前,这家伙又是委屈又是不高兴的。看似一副恬静的样子,当然在康熙眼里,他儿子那叫呆。天知道他到底在心里把康熙给骂了多少遍。嘴角苦涩的笑容是如此的失落,果然我才不理你几天,你就迫不及待找别人去了,睡老婆,生出一堆娃跟他作对。想到这里,他是气的牙痒痒,就想砸东西,可是看了看这周围,瞬间瘫下来了。 康熙心疼儿子,怕他在这东暖阁磕到碰到,被那些瓷瓶花瓶什么的给砸到伤到。是以,早就让人把这里危险的东西都给撤了,就连地上也是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倒是显得这里朴素了不少。 是以,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砸,历经过一世的他,他自然是明白康熙此举里的关怀,可这并不代表这家伙愿意去理解他啊,对康熙的怨念是更加的重了,气呼呼的拿起一旁的糕点就死命的往嘴里塞,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跟自己赌气呢,还是跟康熙赌气。最后的下场,便是他吃的撑到了,康熙反倒不同情他,只是又好气又好笑的弹了下他那小脑袋,“活该。” 更是下令不让他踏出这东暖阁半步,康熙说了,若是他敢踏出这里半步,没节制的乱吃东西,他就揍到他半月下不了床,半年没有糕点吃。把这小身板吓得也是一阵抖,却是不愿承认他是怕了康熙的威胁。自我安慰是他不愿意出去。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古渊。”哪怕被束缚着,困惑着,他始终还是眷恋着他的温情。岁月的长河没能磨去他的棱角,康熙于他而言就是那温暖的树林,广阔的湖泊。跌跌撞撞了那么久,离开的久了,却也唤起了他心底的那分倦鸟归巢的渴望。尤其是在康熙对他那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宠他,怜他时。 在南书房的康熙瞬间打了个喷嚏,皱起了眉头,好似感受到了某人无限的怨念。其实,他根本不是故意不出现在他眼前,只是那夜之后,他明显感受到他那宝贝儿子的不同,他感受到了他的害怕。只是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看到他那痛苦不安的神情,他脑子里第一时间划过的就是咸安宫的片段,他也是很纠结。 不知应该把这一切归咎为什么,太医对太子如此的表象根本下不来任何的决断,只知道一味开那些补药,让康熙十分的恼火。既然正道行不通了,康熙不由想到了地震之时,挖出了的那些刻着生辰八字的娃娃。当时正乱,他也只是把这事,交给了擒鳌拜有功的黄海去查。事后,又是过节,又是哄那小太子,他一直抽不开身去询问此事。 康熙这几日除了接见大臣,处理政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过问此事。每次办完事回去,那家伙早就睡着了,虽然睡得不是很安稳。康熙却也是不愿吵醒他。 “查的如何了?”康熙疲惫的揉着额间,对于那家伙还是不肯开口跟他说话,康熙还是很不高兴的,他都那么顺他,他还老是跟他脸色看。只能把那一切归咎为太子被人暗算了,一心要抓出幕后黑手的康熙,显得颇有些疲惫。毕竟挖出来的那些,看埋下去的时间,到被挖出了,间隔时间太长了,若是有痕迹,怕也是早被磨光了。 底下的黄海,只是微拧起了眉,看了看康熙的神情,良久才道:“奴才认为,此事因于后宫的某位娘娘有关。” 康熙抬起了头,盯着他,“此话何解。” 黄海,思索了片刻,才缓缓的道:“奴才仔细去毓庆宫和坤宁宫查过,但是由于地动,加上岁月已久,而坤宁宫更是一度易主,早已是了无痕迹……” 康熙只是微靠在椅子上,轻“嗯”了一声。这些事他自然是早已知道。 看了眼康熙闭着眼冷漠威严的样子,黄海咬了咬牙,“但是此人最大的破绽也是在于这埋下的娃娃里。” “哦,但讲无妨。”康熙睁开了眼,饶有意味的拿起了桌上的茶,轻敲着杯沿。垂下的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奴才仔细看过那几个娃娃,却是发现,这几个娃娃的破损程度大有问题,照理来说,刻着太子生辰八字的应是破损的程度最小,仁孝皇后的应是破碎最大。但是……”黄海又是偷瞄了康熙,却是发现康熙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那拿着茶杯的手,青筋直现,看起来是在压制着什么。 只那么一瞬,他便立即道:“从这娃娃的布料上来看,太子的应是普通的布料,后宫的众人都可用。但唯独仁孝皇后这娃娃上的布料,摸上去格外柔顺。且埋在地上如此之久,并无半点被地下湿气所毁,不像刻着太子生辰八字的,明显已被毁了不少……” “朕要结论……”康熙低冷的声音飘入了黄海的耳中,散发着无限的寒意。 黄海闻言,赶紧俯身道:“如若微臣没记错,皇上大婚之时,琉球曾送来几匹火云布,据说千年不朽……” 康熙的眉间是越皱越紧,“朕自是知道,只不过这些东西当时是由皇后处理的,朕并不曾过问过。” 黄海却是不经意间,嘴角微瞥,“奴才也曾去内务府查过此事,奇就奇在恰恰关于此事,内务府的记载却是怎么也不曾寻到。” 康熙闻言,瞬间便明白了什么,却也是更加不满“岂不又是个死无对证。”手里的茶杯冷冷的丢在了桌上,溅出了一片的水花,显然是气恼不已。 “那到也不是……”黄海欲言又止,似是好生为难。 “哦,可还有法子。”康熙的眸中又升起了一分希望。 “但是奴才并不肯定,是否真能查出。” 康熙只是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就是想要自己不要责怪他吗。却还是开口道:“但讲无妨,朕不怪你便是了。” “奴才查到,当年伺候在仁孝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如今依旧健在……”他只是淡淡的望了眼康熙,并未曾把话说完。 康熙只是微微思索了片刻,“朕不想闹得满城风雨,其余的你自行做主便是,朕只要一个答复。”康熙睁开了眼,威漠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 “奴才,明白了……” 第二十五章 清晨第一缕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了小太子的身上,成功的唤醒了沉睡着的他。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才缓缓的睁开眼,皱着眉头看了眼窗外刺眼的日光。 四周寂静无声,透过那闭着的门望去,只有守在门外的奴才的影子,在等待自己的起身。而那身旁空荡荡的位置,早已是一片冰凉,告诉了他康熙早已走了。 说不清的低落还是不满,小太子只是让人进来替他洗簌。然后又坐在榻上,撑着下巴,呆呆的发愣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格外安静。唯有那西方进贡来的钟在滴答滴答的流走着。 直到午膳时辰到了,门外响起了扣门声,他才微皱着眉头反应过来,灵动的眸子却是一直望着门外,直到那些奴才把膳食都摆好了。还是迟迟不见那人的身影。 他那眼中的失落可见一斑,“骗子……”耷拉着小脑袋,低垂着眼睑,低声的喃喃自语着。显得格外寂落。 显然是因为康熙没出现而感到的失落,原是康熙答应了他,今日会回来陪他用膳,可是如今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依旧没出现。 “爷……”见他半天没动弹,何柱儿轻唤了他一声。 而他却始终是低垂着脑袋,冷冷的冲着何柱儿道了句:“我不饿,撤下吧。”稚气的声音却是透露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 何柱儿也是为难的看着小太子,若是他不用膳,康熙怪罪下来,他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可是,眼前这家伙,拒绝的意味格外明显,这让他颇为为难,谁也不知道这父子俩卖的什么关子。只是为难了他们这群当奴才的。 终是拗不过小太子,何柱儿只是挥了挥手,带着那群人又退了下去,轻轻的关上了门,打算去禀告康熙。周围又是恢复了一片寂静,他这才又气呼呼的躺了下来,不知何时眼中竟然起了一层迷雾,把那康熙躺过的头枕狠狠的丢在了地上,“骗子……”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得那么脆弱了,不争气的就那么哭了。 失落了半天,又是气呼呼的坐了起来,一擦眼泪,就往外跑了,美名其曰外面天气好,要出去走走。明明康熙下了令,不让他踏出东暖阁半步,说不清是他自己想出去,还是想要跟康熙赌气。这家伙还是仗着大家正忙着,趁他们不注意之际给溜了出去。 清风微凉的午后,看似偌大的宫廷,并没有多少人在走动着,这让一向爱玩爱闹腾的他,颇有些无聊,却是嗅到了一丝自由的气息,眼前的一草一木,一风一景,都让他有着陌生的熟悉感。他都记不清有多少日子没有那么安安静静的行走在这宫中了。 望着这重重的宫殿,那也是感慨万千,站在那尔虞我诈的朝堂上太久了,虽拥有着权利,却终是差了那一步,步步为营,最后失了自我。反倒让他怀念起了一杯清茶,一卷青书,一个恬静的午后。他的嘴角明显挂起了一丝笑意,刚刚的失落瞬间便没有了。耳边却是传来了一阵低语声,微拧起的眉头,抿着的薄唇,似是什么的不满。 “谁也说不准这太子到底是否真如皇上所言是个有福的,毕竟皇上也只是个凡人罢了。”那女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的骄傲。 “主子可是要……”那女人身边的嬷嬷眼中闪过了一丝的狠戾,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呵,这宫中对太子不满的,大有人在,上有佟贵妃,下来惠妃,还有那一群蠢蠢欲动的妃子,一个生而克母的,指不定又是个慧极必伤呢。”那女子的嘴角微挑,手中的鱼食,一把便洒在了湖中。 而那相隔一座假山后的太子,白皙的脸上却是透出了一律红晕,棱角分明的清冷,带着一丝锐气,握成拳的手,似是在强压住胸腔内喷涌而出的怒气。冰冷的眼眸中透出了幽暗的深邃,带着一股子狠戾。 耳边不停的回荡的那人不敬的话语,终是不曾克制住,一拳砸在了假山上,惊动了那人。 那嬷嬷带着一丝警惕的杀意走到了假山后,却是在看到了他之后,瞬间变成了惊恐,“太…太…太子……” 他的嘴角挂起了颇似康熙的笑颜,指甲嵌进肉里的疼痛感,提醒着他,眼前应当保持着冷静。收敛起了自己眼中的狠戾和尖锐,走到了荣妃面前。 看见他,这让荣妃也颇有些惊讶,尴尬的朝他笑了笑“太子万福。” 而他却是不做回应,只是低着头。那荣妃见他不语,也是淡淡的道了句“三阿哥这会该醒了,那我便先走了。”语气下明显带着一丝惊慌。 而那迟迟不开口的小太子,却是突然对着她笑了起来,“母妃可要照顾好三弟,不要让他像承瑞哥哥,赛音察浑哥哥,还有长华长生哥哥一样……”那一副无辜的样子,让荣妃的脸色是变了又变。 他是最早诞下康熙皇子的,也是如今诞下康熙最多的妃嫔,却偏偏自己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命短,到如今膝下也只有三阿哥还有固伦荣宪公主。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痛,如今却是被小太子看似童言无忌的话语,给硬生生的扯了开来,她的气恼可见一般。手里的帕子似是要被她给捏碎了。 而那刚刚赶来,站在不远处不动声色的康熙,显然是听到了这一切。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眼尖的小太子自然是看到了来人,郁闷自己老是干好事不被康熙看到,一干坏事他就出现了。 且不说,疑心病的康熙会怎么想自己,单单他私自跑出来,让康熙逮到了,也是吃不了兜着。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自从他发现了康熙会老,也会死的。他开始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开始害怕起了康熙。 却是看到了荣妃眼前的石头,脑袋一转,上前便走了几步,他本想装个一不小心摔一跤,那康熙就顾不上责罚他。 奈何,眼前这位主,还以为他要干什么,伸手就挡了他一把,结果自己把他给弄到湖里去了。不远处的康熙看见的便是,小太子一个不稳要扯住荣妃的衣袖,而荣妃却是一把推开了他,把他推到了湖里去。 康熙是急忙忙的上前,顾不上大惊失色的荣妃,连人都没喊,纵身便跳了下去,把那在水里扑腾着的小太子给捞了上来。 小太子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着,被呛了几口水,咳得厉害。爬上来的康熙,只是狠狠的甩了荣妃一个耳光,“贱人……”目光中带着冷意,一掌便把人拍在了地上,左半边的脸夸张的肿了起来。那荣妃也是被康熙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那在他怀里发抖着的小太子也是被康熙此举给吓到了,他的记忆中可没有康熙打女人的画面,还是为了他,也是颇有些感动,下意识的便想唤他,“皇……” 康熙却也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给朕闭嘴。”虽然是低声,却也是威慑力不小。 康熙打完人,瞧都没瞧她一眼,只是不怒自威的道了句;“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很清楚……”康熙的声音是如此的绝情。 “传朕旨意,荣妃以下犯上,即日起着其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出钟粹宫半步,将三阿哥迁至阿哥所。”康熙冷漠的道。 荣妃一听康熙要抱走他的儿子,在也顾不上什么面子,扯着康熙就是一阵哭泣,求他不要抱走三阿哥。毕竟他还未满六岁。 康熙怀里的人明显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看起来十分的难受。这荣妃还拖着他,这让康熙十分的恼,不带一丝怜意,提高了音量,吼了句“滚开。”冲那些侍卫挑了挑眉,那些人便很识相的拖 开了她。 康熙赶紧抱着小太子回了东暖阁,连自己的湿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是发了好大一通火,让人去传太医。又让人把他的衣服给全脱了,换上了干衣服,用被子紧紧把他裹住,显得是烦躁不已。 太医也是忙的团团转,而从康熙那角度看去,看到的只是小太子那冻红的耳朵,苍白的侧脸。最后下的诊断是染上了风寒,喘病犯了。 这让康熙更是气得不行,一把将桌案上的茶杯扫落在地,冲着那群愣在那里不识相的太医,就是一通吼,“愣在这里干什么,滚去开药去。” 而床上的小太子看着带着一身戾气走到他身边的康熙,颇有些害怕,这样的康熙,他好像很久没见过了。 “发什么呆,赶紧喝了。”康熙那僵硬的声音,很明显是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而那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小太子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可不可以……” 他还没说完呢,康熙已经冷冷打断了他,“若是不想朕现在跟你算账,赶紧喝了。” “我……”小太子很明显往床角移了移,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 看的康熙也是火大,不过是念着他还病着,不愿凶他罢了,“我什么我,朕的太子不是不想说话,那就给朕闭嘴,张嘴喝了……” 那小太子一听是格外的委屈,一涌而上的对康熙的怨气。将被子一掀,蒙住了头,示意着自己无声的抗议。 康熙一看他那样子,那压制下的火是彻底被挑起了,“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起来喝了。” 康熙那带着震慑的威严,渗透进了被子,让他不由的发起了抖。僵持了一会,他还是不动弹,就当小太子以后康熙已经被自己气走了,刚想探出自己的小脑袋。 康熙却是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提溜起小太子,将他反身扣在腿上,脸朝下。正当他在郁闷之际,康熙已经朝着他那小屁股挥下了好几巴掌。直接把他打蒙了。 康熙见他不语,还以为他又在跟他赌气,那叫一个气急,下手是越发的狠,“你还不服气是吧,朕平时惯你惯的没样了是吧,私自出宫,跟朕怄气,还没完没了是吧……”康熙的怒气可见一斑,而那小太子算是被康熙给揍的清醒了过来,脑子发蒙一直享受着康熙无底线的包容,却是忘记了他也是个有脾气的帝王。 康熙见他还是没反应,只是痛得紧了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更是气得紧了,又是朝他那小屁股挥了几巴掌,“这湖里的水有多冷,你不知道啊。那女人若是欺负了你,你大可告诉朕,朕自会替你做主,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是脑子进水了啊……”康熙是越想越气,下手也是越发的狠戾。 那小太子的脸是红透了,尴尬的不得了,被康熙打得痛了,也是微微抽泣了起来,就是不肯开口。 直到他手都打麻了,这家伙还是没反应,康熙算是败给了他,疑惑的扳过了他的身子,只见小太子那哭得叫一个梨花带雨,看起来是委屈的不得了,这还没怎么样呢,康熙是受不了了。 赶紧用衣袖替他擦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朕不打了,不打了……” 这家伙苍白的脸色,透出的红晕,那有些冰冷的身体,还是透着寒气。让康熙是一阵怜惜,赶紧用被子裹住了他,又拿起旁边放着的药,一勺一勺的喂着这小祖宗。心里的恼怒早已是烟消云散了。 这才揽着那还带泪痕的抽泣着的小太子,无奈的问道:“保成,为什么不跟朕求饶呢,朕是你阿玛,并不是外人啊。”那叫一个失落啊。 对上康熙失落又心痛的眼神,他好似看到了康熙那未曾说出口的话。突然抱住他便大哭了起来, “皇…皇…阿玛…不…不…是…让…让…我……闭嘴吗?”那叫一个无辜啊。 康熙眼里那叫一个纠结,“这平时怎么不见你那么听朕话啊?”却还是打趣着哭得委屈的太子,捏了捏他的鼻子,“原来朕的太子不是哑巴啊,朕还以为朕的太子打算一辈子不跟朕说话呢。”心里却是感到暖暖的,他的儿子还是那个傻兮兮的儿子。更加笃定了就是那厌胜之术惹的货。 而那小太子却是越发哭得厉害了,像是要把自己多年来心中沉淀下来的委屈一次性都给哭出来,这让康熙不知所措的开始哄起了他。 直到他把自己衣服都被他的泪水给染湿了,才算完。哭久了的下场,就是他又咳嗽了起来,康熙是一通的忙活,直到他要扯下小太子的亵裤,看看他屁股的伤,这家伙是害羞的死活扯着自己的裤子,不让康熙扒。 康熙连蒙带骗,外加一通威胁,才成功扒下了他的裤子,那小屁股红肿得像熟透的水蜜桃,仿佛一捏,就能捏出水来了一样。让康熙是心疼的不得了,暗恼自己怎么下手那么狠。 加上这么一通折腾,小太子是依偎在康熙怀里安稳的睡了过去,那是他回来之后,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睡梦中的他还是呢喃着,“我只原谅你这一次,就一次……” 康熙却是无奈的笑了笑,眼前这睡的乖巧的小太子跟刚才那气死人的小太子,让他是纠结不已,这德行,都不知道像谁。却还是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坏蛋。” 哄睡了他,便趁着黑夜去了钟粹宫,看似要解决什么事。 第二十六章 小太子一醒来,就看到康熙笑得灿烂,盯着他,“保成,醒了……” 小太子只是傻傻的点了点头,颇有点被康熙的神采给迷到了。小太子那低垂着眼睑,微楞的模样,倒让康熙有些无奈,他发现他的儿子自从那夜过后,似乎很喜欢发呆,少了些往日的活泼,就是不知道他那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只不过,他不是很喜欢,他发呆时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疏离感。 是以,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颇有些无奈的望着他道:“保成,这是在想什么呢?” 光顾着看被阳光笼罩着的康熙了,没反应过来的他,直接出口道:“皇阿玛,好漂亮。” 这让康熙尴尬的耳根都红了起来,却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严。尴尬的咳嗽了几声,瞪了小太子一眼,“胡说些什么呢。”顺带弹了下他那小脑袋。 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只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算是对康熙的回应。 “行了,别楞着了,赶紧把衣服穿上……”康熙拿起了一旁挂着的衣服。 “皇阿玛,不上朝吗?”小太子习惯的伸开手,似是想起了什么,疑惑的问着康熙。 康熙却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朕下旨罢朝了。” “为…阿嚏……”小太子刚想问为什么,却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康熙却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快速的替他穿上衣服,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让太医诊治了一番,确认无事,才稍稍松了口气。又拿起了暖帽,替他带上,这才抱着他往外走去。 而自从那日之后,那在康熙初期一度盛宠的荣妃,连诞下五位皇子,一位公主的,却是忽然像是被帝王遗忘了一样,在其有生之年,再未进封,原因却是不明。 而那钟粹宫也是一时之间,像是进入冬日般的寂冷,压抑到了极点。那女人眼中的绝望,像是一夜之间被人抽去了灵魂。 那夜,康熙趁着小太子睡着之后,径直便去了她那里。她原以为,康熙是因为早先之事,来安慰自己。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康熙是带着一身的寒气走了进来之后,并未多言,只是坐在了一旁,任她哭得梨花带雨,微微抽泣,他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用茶盖敲打着茶沿,好生的冷漠。 那低气压明显也是让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却是猜不透。上前便想用替自己辩解什么,伸出手想要拉住康熙的手,却是被他忽然打翻在地的茶杯,给惊吓住了。 一直不言的康熙,这才冷冷的开口道:“你可知谋害皇子到底是何罪?” “皇上,不是这样,是太……”荣妃还以为康熙是在生气早先的事,连忙回道。 “给朕住嘴。”康熙见他又提起了早先之事,更是恼怒不已,就算他明知那事,太子也有责任。却还是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朝她脸上狠狠的挥了下去。她的嘴角瞬间便渗出了血,倒落在地,捂着脸,震惊的看着他,“皇……” “给朕记住了,朕的儿子自有朕自己来管教,轮不到任何人碰他。”康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你让朕很失望。”说完,便走了。只有那随后而来的侍卫,放下那几个娃娃。 荣妃的脸色是变了又变。那被康熙打得红肿的脸,微微有些发白了起来,颤抖着手看着那些东西。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最初之时,她确是不满,赫舍里可以成为皇后,明明是她先诞下康熙的长子的,却终究是抵不过她后来诞下的嫡子。康熙也甚是宠她,从康熙六年至康熙十六年,她的荣宠甚至一度超过了皇后,毕竟从康熙十二年起至康熙十六年,后宫也只有她,年年都有诞于皇子皇女。 曾经的她,自是不愿如此下去,她又孩子傍身,更有康熙的荣宠。却是一直不如赫舍里,后宫众人人人都夸她贤淑。一向心高气傲的,加上当时年少,嫉妒心一起,便行了此事,让人埋在了坤宁宫。 只不过,她不曾料到,事隔如此之久,竟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在承祜和皇后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害怕过,甚至一连做了多日的噩梦。终究是难敌心魔,她甚至隐隐的觉得自己的儿子都是早夭,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作孽太多,承祜和皇后来找她报仇了。 就当一切尘埃落定,她要遗忘此事之时,竟是被康熙发现了。可她明明只是干过一次,就在皇后诞下承祜之时,受尽荣宠,让她嫉妒不已。才会行了此事,为何却是有太子,这让她又是心惊,又是痛苦。 自己造的孽,终是到了要还的一天。她也很清楚,康熙是再无原谅她的一天,余后的此生,她都只能在这萧瑟的宫殿,同这无边的寂寞渡过了。 “皇阿玛,我们要去那里?”小太子窝在康熙的怀里,打了个的哈欠,看起来是有些困了,疑惑 问道。颠簸的马车始终不如康熙的怀抱来的温暖。 康熙却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会就到了 “爷,到了。” 康熙话还未完,外面驾马的人已经停了下来,对着里面的康熙道。 康熙只是轻“嗯”了一声,就替小太子拢了拢衣服,抱着他下了马车。 北方的天气,即时到了初春,风刮过,也是犹如刺骨般疼痛。更何况是已经到了初冬,加上前些日子下了场小雪,寒意更甚。一出温暖的马车,小太子就不经在康熙的怀里打了个哆嗦。 康熙显然是意识到了,将他抱的更紧了“可是冷了。” 他这才发现康熙今日穿的是便服,而他们如今是身处在大街上,傻傻的摇了摇脑袋,张开的嘴,似是想要问些什么。 康熙却犹如未卜先知般道,在他耳边轻声道:“保成不是一直想要出来玩吗,朕要带保成京城三日游。” 康熙那呼出的热气却是红了小太子的耳朵,说不清是感动还是什么。 康熙却是玩味的亲了他一口,“保成可不要感动的哭了哦。” 小太子却是羞涩的红了脸,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康熙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笑。 “皇阿玛,不批折子了吗?”小太子嘴里塞着热腾腾的包子,状似无意的问道。 康熙只是一脸的笑意,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污渍,“养大臣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慢点吃,不要噎到了。还有出门在外的,唤阿玛便是了。” “嗯,那阿玛不带梁九功出来,谁伺候我们啊?”小太子疑惑的问着康熙。 这让康熙十分的无奈,这家伙怎么跟个管家婆一样,却还是好脾气回道:“难道我还照顾不了你吗?” “额……”小太子打了个大大的饱嗝,一脸的不相信啊,望着康熙,这让康熙是十分的受伤,自己真的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吗。 许是看出了康熙的不满,小太子瞬间展现了一副笑颜,“我要吃那个……我要吃那个……我要这个……” 康熙的一头的黑线,却也只能是乖乖的掏出荷包,结账。重要的是,这家伙只顾自己吃了,丝毫忘记了康熙也是没吃东西,就出来了。开始,他有问过康熙,阿玛,吃吗?康熙说不吃,他立马就把东西塞到自己嘴里去了。康熙本想着怎么着,这家伙都会好歹哄哄自己这个财主吧。奈何,人家不给面子啊,你不吃正好,我吃。 结果演变到最后,就是小太子连问都不问他了。却是激发起了康熙的玩心,他才刚咬了一口,康熙就是把他吃的给抢了过来,美名其曰你吃太多了,该撑到了。他就勉为其难替他吃了。他是不介意小太子的口水,可是人家介意啊,明明荷包那么鼓,多买一份不就行了,非要抢他的。那小太子的脸都能阴沉的滴出水来了,气呼呼的看着康熙自己大快朵颐。 第二十七章 即使风过刺骨,却依旧不曾消去这京城的繁华,酒楼店铺鳞次栉比,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喧闹的大街,香车宝马,来往交杂,亦有在这寒冷的天气中,携扇提书走过的书生。 小太子缩了缩脖子,显然是感受到了一丝寒意。看着眼前这太平盛世的景象,康熙也是露出了由衷的一笑。 虽然身处在这所谓的天子脚下,可他的一生似是大部分都在那城中之城渡过,什么繁华的京城,江南好景,塞外风光,看似至高无上的他,却似是总与这些无缘。难得出巡一次,却也是因为身份,身边围绕了无数人。 年少陪伴他的是无止境的学习,稍长成便开始了学着处理政事,待他正在长成,褪去年少的青涩,从此步入了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的生涯,直到迷失了自己。他从出生到最后,似是一早便注定了身处在这漩涡中,不可自拔,没有人问过是否愿意,是否真的想要这样。他的每一步都是康熙所安排的。 这简单的平静,何尝不是他一直希冀,吃饱喝足的他,又开始了患得患失,美好的总是短暂的,痛苦的总是延长的。 康熙自是发现了他的眼中的失落,他的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的淡漠疏离,让他是很不喜,“保成,怎么了?” 康熙的轻唤,惊醒了他,只是望了他一眼,就紧紧的圈住他的脖子,他是真的在害怕了。 康熙却是微微愣住了,僵硬住的手,轻拍了拍他的背,将他搂得更紧了,“没事了,没事了。” “糖葫芦哟……” 不远处的小贩肩扛草把,上面插满了糖葫芦,提高了音量叫卖着,身边围绕着三三两两的孩童,露出了渴望的眼神,就连一边的小狗也是摇晃着尾巴,眼巴巴的看着小贩。 康熙似是想到了前些日子,他怀里的小东西也曾偷偷出宫,好像当时他也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找到他的。只不过当时他只顾着生气,根本不曾在意过他是否也曾如同眼前的孩童一样露出过如此渴望的眼神。 微皱起了眉头,似是为自己的不查而感到愧疚。只是快步上前,那小贩刚刚开口问道:“这位爷,可是……” 康熙却已经是打断了他,递给他一两银子,只是指了指那糖葫芦。那小贩看着康熙递过来的银子,颇有些为难的看着他,“这位爷,您这银子,买下我这全部都足够了,我这是小本生意……” “不用了。”康熙清冷的道,拿起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呆呆望着他的小太子。这让一直保持着严肃的康熙颇有些无奈,“这又是发什么楞呢?你上回出来不就是想吃这个吗?” 小太子是惊讶于康熙竟然会记得这些小事,却也是报以傻兮兮的一笑,高兴的舔了起来,刚才的失落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康熙转身便要走了,小太子却是忽然看见了那小贩挂在一旁的面具,那眼中透露的出的就是三字,我想要。那小贩也是个识相的,康熙给的钱把他这摊子买下都绰绰有余了,那会在乎一个面具,谄媚的笑着就递给了小太子。康熙却是无奈的紧,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却也是没有说些什么。 可是,这接下来他做的事,让康熙颇有些欲哭无泪了。只见小太子把那面具递给了康熙,要他带上。康熙当然是不干了,板着脸就是拒绝了他。小太子当然不乐意,耷拉着脑袋,就是要哭给他的样子。康熙是彻底没辙了,慢吞吞的把面具带了上,重要的是这面具,是个猪头。 于是,那街上出现十分的好笑的一幕,一个衣缕风流的男子,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脸上还带着个猪头面具,而在他怀里的人,是手拿糖葫芦,笑得格外开怀。被康熙那一副猪头傻样给彻底乐到了。 康熙本是想着难得出来一趟,哄哄他高兴也没什么,可是他耳边那三三两两的议论声,也是让他好生尴尬。还好这个面具挡住了他尴尬的表情,这面具下早已红透了的脸。 待他彻底笑够了,康熙便打算拿下那面具,小太子却是不干了,而是让他把面具给斜带在脸上。康熙那阴沉着的脸,他是丝毫不在意。 康熙自是尴尬,这街上人来人往的,止不住就碰上了那个王公大臣,刚才这带着好歹是遮住了自己这一张脸,可现在,他那叫一个后悔啊。 “清顺斋,开始卖糕点了,一会去晚了就没有了,赶紧的啊……” 这街上的人,开始蜂拥着朝一个方向走去,这让玩闹着的两父子,颇有些奇怪,直到听到路过的 人话语间的意思,才算是明白,他们这都是跑去买糕点了。 这到底是什么糕点,怎么会那么抢手,这让两父子也是很疑惑。康熙顺手拉过了一人,丢给他银子。那人本是不满的表情,瞬间笑了起来,跟他们讲解着“这清顺斋的糕点,可跟我们汉人的糕点大有不同的,我们的糕点都是用白油,黄油攉掐擦酥的,再用江米熬成糖稀。而那清顺斋的糕点却是用的香油,用的都是黄米熬得的糖稀,加上崇文门五老胡同用的蜂蜜,那叫一个美味啊。” 小太子是越听越咽口水,而那人是继续滔滔不绝的讲着“这清顺斋,正月卖元宵,二月初一卖太阳糕,四月卖花饼,五月卖五毒饼,六七月卖绿豆糕,年糕,豌豆黄,八月卖月饼,九月十月便卖碎蜜供,糖耳朵,蜜麻花,麒麟酥。今儿个正是开卖麒麟酥的头一天,晚去了又得多等一阵了。这不,我得先去了……”那人拔腿便跑了。 康熙听完之后,也只是随意的笑了笑,而他怀里的那人,眼看口水都要流了一地了。一双剑眉满是期盼的盯着康熙。 康熙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跟随着人流去了,看到眼前的人,那叫一个纠结,这得排到猴年马月啊,刚想开口询问着小东西,可不可以不排啊。 小太子那期盼的眼神让他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堂堂一个皇帝,这天下都是他的,竟然为了吃的,要去排队,那叫一个无奈的心酸啊。他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折磨他的,也后悔为什么不把梁九功带出来。 眼看天都黑了,康熙竟然真的抱着他,一脸严肃,不知疲倦的排了整整两个时辰,愣是没皱过一次眉头,这让他也是佩服不已,却是耐不住人有三急。挣扎着就要下来,康熙却是颇有些为难,眼看还有两人就到自己了,可他又不放心放他一个人,只好让他先忍忍了。 他那是个能忍的住,挣扎了半天,告诉康熙,若是不让他去,就拉他身上。这让康熙是一头黑线,这不知好歹,却还是放下了他,嘱咐他不得跑远,快点回来,眼中也是一阵担忧看着他跑掉。 心急的康熙也是速战速决,却是迟迟等不到他回来,心中莫名的开始恐慌了起来。唤着他的名字,回应他的却只有空荡荡的风声,四周却早已是无人。 “保成……” 第二十八章 小太子醒来之时,只觉得一阵头疼。他不知到底出了何事,却是隐隐的记得自己出完恭,刚刚松了口气,就要回身去找康熙,却是忽然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再醒来时便已是到了此处。 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只见这房内云顶用的是上好的檀木作梁,四周不见一盏烛火,却是亮堂不已,原是用了上好的夜明珠镶嵌入墙内照亮,更是以上好的珍珠为帘幕,指尖划过,珠与珠碰撞之间,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而他刚刚躺过的那六尺宽的床,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清香,让人一瞬间放弃了防备,身心皆松,应是沉香木所制,床边悬着的鲛绡宝罗帐,帐上的花纹遍是洒珠银线所绣。让他颇有种熟悉感,却又是想不起了,直到他发现那桌上放着燃了一半的香。只那么轻轻的一闻,他便微皱起了头,那正是上好的催情香,这东西在他前世,可不曾少见过。 如此的奢靡之作,加上这佳人在怀,这烟在燃起,何不叫人醉生梦死,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沉浸在这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门却也是被缓缓打开了。让他生出了一丝警惕戒备之心,眸中满是戾气,“谁?”一点都不符合他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只见那人拿着帕子,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朝他走了过来,“呦,看不出这脾气倒是挺大的。”那娇柔的声音,一听就知应是老手了,看她那穿着,便应是这里的老鸨了。 那老鸨见他不言,只是耷拉着脑袋,还以为他是害怕了。只是笑着上前,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却是被他闪躲开了。 “我可是花了一百两银子才从你爹那里卖下你的,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不然又你好受的。”那老鸨的话里明显透露出了一丝狠绝,甩了甩帕子,转身便走了。 “这可是我花高价买的,给我看好了他。” 瞬间这房里便又安静下来了,他可不觉得康熙会为了一百两卖了他,那他也太廉价了吧。却也是意识到了,他这是遇上拐子了。想他前世今生活了那么久,竟然竟然就那么被人给拐了,而那康熙竟是迟迟没来找自己,气得那叫一个牙痒痒,盘着腿,撑着下巴,一边自言自语的骂着康熙,一边想着自己这是要怎么出去呢,还是要怎么出去呢。 想到最后,竟是把自己给念睡着了,半眯着眼,嘴里还在念着康熙是混蛋,小脑袋却是越垂越下。直接他完全要睡着了,却是被门外的一阵喧闹声给弄醒了,那叫一个郁闷啊,脸是阴沉的吓人,他最讨厌别人吵醒睡着的自己了。 刚想发脾气,破口大骂,却还是被门外的喧闹声给吸引了过去。 “这小王八羔子,真是白白浪费我的一番培养。成天就知道跟我耍猫腻,再不就是一睡不起。若不是念着他还有些有些价值,看我不扒了他的皮,也不照照镜子,还真把自己当成角了。”那老鸨是碎碎念着,显然是气得不轻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去啊,若是误了时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老鸨气得是直跺脚。 直到被房里小太子不屑的笑声给吸引了过去,却似想到了,眼中露出一丝如饿狼般的精光,“我能捧红那一滩烂泥,自是能捧红……” “这会不会太小了啊,青山那可都是十四了……”那一旁的侍女颇有些疑惑的道。 “要想吊住男人的胃口,让他流连忘返,去而又返,这最下乘的方法就是千依百顺,但是久了却会让男人觉得索而无味;转投他人怀抱去了,这中乘的方法便是若即若离,让男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及;就如青山这般,这也是这街上的馆子可不止我这一家,我青娘能在此立足那么久,自是有我的一套。”那老鸨淡笑道。 “可这与那小娃娃有何关系呢?”那侍女还是不太懂的问道。 而她却是笑意更甚了,“这最上乘的办法便是让那些男人求而不得,那小娃如今正小,待他长成可是有得等了,我若让他惊鸿一撇亮相在那些人面前,在稍稍安排下,那他们的心中便自然会留下这个印象,求而不得之心,迫使着他们会再三踏入我这楼里,期盼着这东西的长成,也会同时更加记住我这青风楼。待他长成之日,这身价定然不扉……” 这老鸨会花那么高的价钱卖下一个如今根本赚不了钱的孩子,除了他的相貌,何尝不是为了长远来打算。她自是知道这衣着华丽,周身上下都散发一股高贵的气度,自然不可能是那衣衫破烂,好赌之人的儿子。定是从那里拐来的,却也是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度,迫使她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卖下他。 那侍女似是恍然大悟般,怪不得这青风楼能立足如此之久,让那些王公贵族,士绅名流趋之如鹜。何尝不是她善于抓住男人的弱点。 “行了,愣着做什么,去我房里那套衣服拿来。”老鸨微微皱眉的看着愣在那里的侍女,不悦道。 “你们几个,去把这衣服给他换上,再把那髢给他带上……”老鸨指挥着那些人。 而小太子却是有些疑惑,更多的却是不满,那人将他的辫子盘了起来,便要将髢往他头上带,看那架势,他就知道她们这是要把自己装成女的,那是十分的不悦,拳打脚踢着就是不肯配合,眼中是满满的厌恶。 这个地方,他前世没少来,青风楼,青风二字意喻清风,来去匆匆,不会为任何人绊住离去的步伐,正如那些王公贵族,士绅名流之士从来都这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消遣娱乐之地,根本毫无真情可言。那女子成堆的青楼若是遇上个好人家,或许还有脱离苦海之日。而这伶人馆却是从来不可能,清之入关以来,为赢汉人之心,尊孔孟之道,对此现象更是大力打击,甚至颁布过法令。上不喜,而他们的身份又是如此的尴尬,是以他们自从踏入这里做起戏子开始那刻,便再无回头那日,他们只不过是那些人眼中的玩物罢了,更遑论这行的更替之快,一旦被弃,便只能是个废人了。 这其中自然也是包括曾经的他,只不过他从来都这是个看客,踏入这种地方,除了好奇心的驱使,这让那些纨绔子弟,流连忘返之处,甚至拿来比肩之地,究竟是这样,何曾不是因为当初同康熙的赌气,他越是不愿,不让做的事,他便越是要做。却是终究谁负了谁,早已不可知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那些人眼中的伶人。这让自尊心极高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誓死抵抗着,眼看时辰将近,那老鸨也是不耐烦了,让两个人按住了他,抬手就甩了他一个大耳刮子,“你最好给我安分点。”语气中是极度不满。 小胳膊小腿的他,面对这一群人高马大的,是毫无反抗之力。对于这一耳光,他是气恼不已,就连康熙都不曾那么打过他,却还是咬着牙低头了。没办法,谁让他没有反抗之力,若是在挣扎下去,吃亏的只会是他,只好忍气吞声,任由他们折腾着他,这是那越发握得紧的拳,显示了他此刻的愤怒。 不消一会,一个活脱脱的小美人就出现在那些人眼前。就连刚才那凶狠的老鸨也不经有些看呆了。 只见他身穿淡蓝色的纱衣,清秀而不太过俗,原本白皙的小脸蛋因为刚才那一巴掌,有些红肿了起来,便抹上了淡淡的胭脂,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圆圆的,却也透着那稚嫩的青涩,直挺的鼻梁,朱唇皓齿,紧锁的愁眉下那明净清澈的双眸灿若繁星,他的脸不似康熙那般坚毅,更多的沿袭了他额娘的柔,尤其是换上女装之后,愈显得眉似春山,眼如秋水。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只是这放在他的身上,却是不知是好还是坏。 那一袭淡蓝色的纱衣,配上那挽起的髢,脸颊两旁各留下一缕,更是突出了他那娇俏的脸型,犹如一池镜湖,缓缓流过,了无痕迹,却又忘怀不了,颇有些江南女子的韵味。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啊。”那老鸨眼中的喜悦更甚,拔下自己头上插着的珠钗,插到了他的头上。 而那边的康熙却是恼怒的不得了,他又多恼怒便有多恐慌,这都过去几个时辰了,他的儿子还是毫无影踪,急得他是团团转,本以为有自己在,他一定不会有事,是以,早早便撤掉了跟随他的暗卫。如今,却是,后悔晚已。却是迟迟不肯回宫,只是拿着那猪头面具傻愣愣 的发呆着,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是他小太子那时而调皮,时而阴郁的神情。想要伸手去摸摸那面具,却又是在半空中收了回来,眼中满是痛苦之色,“保成……” 康熙一直不曾把注意力放到过这些烟花之地上,毕竟那他还那么小,这也是他满城搜索却无果的原因。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他已然做好了要让九门提督封城门的准备,防止太子被人带出去。却是得到了他的消息,待他匆匆赶去之时,却是看到了…… 第二十九章 康熙只是看见他那不靠谱的弟弟—隆禧喝得颇有些微醉,抱着个孩子,两个人不知道在争执些什么,那孩子看起来很是不高兴。看那穿着倒像是个女的,眉间一皱,甚是不满。 便喝了他一声,“隆禧。” 看见不远处站着阴沉着脸的康熙,隆禧那叫一个郁闷。却是发现了怀里的人小身板僵了一僵,便将头埋在他怀里,死死的不肯抬起来,不知是害羞呢,还是害羞呢。 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你可竟是给我添乱了。” 康熙一见他,就是没好脸色,一场病愈之后,这弟弟是越发不着调了,褪去了以前的青涩,却不见得有多长进,常常一跑就是没影了,搞的太皇太后经常在他耳边念叨,他是你弟弟,你可别老是那么凶,看,吓得他都不敢进宫。明明是他自己喜欢到处斗鸡走狗,花天酒地着,才不进宫, 结果到头来,全成他的错了。 是以闻见他一身的酒气,怀里还抱个孩子,更是不满了,“纯亲王既然闲的紧了,从明日起给朕上书房跟阿哥们一起读书去。” 隆禧一听,瞬间脸便垮了下来,“臣并没有闲的慌,这不是给皇上找“女儿”去了吗?”说完,便朝埋在他怀里的人,努了努嘴。为了不跟那群毛头娃娃一起上书房,隆禧是成功出卖了怀里的小太子。 康熙却是颇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有女儿出宫了,他怎么不知道了。却是瞬间想到了什么,震惊的看了眼,那穿着淡蓝色汉服,脸颊两旁各留下一缕发,却是迟迟不肯抬头转身看他的小太子,发红的耳根,实着一个娇羞的小媳妇。 而那埋在怀里的小太子,听见隆禧的话,是气的牙痒痒,这丢人的样子,让康熙看到了,他还有面子吗,本就画着胭脂有些微红的小脸,这下是更红了。小手探到隆禧的身后,就是狠狠的拽了把他的辫子。 “啊……”一个吃痛,隆禧是疼得龇牙咧嘴,却是没有人关注他的神情。 康熙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转过身来,耷拉着脑袋的,偷瞄着他的小太子,下意识的便喃喃自语着“芳儿……”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小太子见康熙半天没反应,隆禧还在纠结他那辫子,一时间寂静下来的气氛,让他是更加的尴尬了,这算什么,三个人立在大街上,让人看戏吗。 而那缓过神的隆禧是十分的不满,这两人,一个是含情脉脉的盯着他怀里的人,一个是跟害羞的小媳妇,低着头,扭捏着。自己在这是怎么站怎么碍眼。这算哪门子事,要含情脉脉回家去啊,在他面前秀什么父子情深吗,欺负他没人怜惜吗?心酸又不满的隆禧直接将小太子塞到了康熙的怀里,气狠狠的就走了,一边怨念着,自己怎么那么倒霉,为什么会那么倒霉?为什么自己要有这种哥哥,为什么要有这种侄子?为什么老是要他看他们父子情深?为什么他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好不容易找到心上人,结果……越想越想哭的隆禧,是一路唉声叹气狂奔去了慈宁宫,找孝庄痛斥康熙欺负他去了。 他不愿进宫,除了不想看见康熙,也是因为那宫中处处到飘散着那人的影子,他始终没有放下,哪怕他总是带着笑。纸醉金迷的京城,总是那么的繁华,永远不缺玩乐,更何况身份贵重的他,既然求而不得,他便开始了放纵了自己。唯有将自己完全沉浸在那无边风月中,他才能在无尽的黑夜中,感受不到寂寞。 他本是跟那群豪门世家出生的纨绔子弟,打赌若是拿下了这京城中第一花魁,那个据说又冷又傲的青风楼的青山,那些人便每人输他一千两银子。若是他输了,那他城外那座因他大婚,康熙特地赐下的庄子就是他们的了。虽然那地方好,可是因是康熙赐的,还是因为大婚,就算他喜欢,到最后也是成为了空置。自然便答应了。 哪知,这却是临时出了变故,那青风楼最后竟然挂出了另外一个人的牌子,说是新来的,让各位爷眼熟眼熟。 结果他便看到了那一脸幽怨,被人打扮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孩子便领了出来。众人一看,这那么小,还一直耷拉着脑袋,底下是一片起哄声,起身便要走人了。 那青娘也是厉害的主,直接又当场打了这家伙一巴掌,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两条微微皱起的眉头,夸张肿起的脸庞,周身却是带着一股寒意,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凶狠,更是吊起了那些人的胃口。 这小孩年纪小小就已是如此气度,这跟那些胭脂之地出来的明显有着不同,周身流露出的干净之气,颇有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不似有些伶人媚过头或者刚过头了,这若是长成了又会是这样一种美。 这些人是纷纷动动起了心思,那青娘眼看效果差不多了,挥了挥手就让人又把他给带下去了。那些人的眼中明显都起了一丝玩味。纷纷同她打听了起来,又恢复了醉生梦死的景象。 而那一切自然是没能逃过在一旁饮酒作乐的隆禧,从他看见他的一眼起,他便觉得他像一个人,却是想不太起来,直到那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凶狠,却是让他想起了康熙,那刚刚灌入嘴里的酒是瞬间便喷了出来,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好奇。 他的眉间却是皱得更紧了,再想到康熙下旨罢朝三日,越想越心惊的他,还是选择了去看看。 结果,不出所料,这家伙最开始还是抵死不承认了,待他作势要走之时,他还是尴尬的点了点头,让他颇为好笑,打算带他偷溜出去。 那小太子问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带他走?”他答道:“因为你小叔叔穷,没钱。”可是人家是毫不留情的打击了他“其实你是怕言官上奏参你一本吧。”这让他是好生的气恼,抬手就给了他一脑壳,却是看到他脸,心眼小外加护犊子的隆禧也是真的生气了,“该死的,看我明天不带人抄了这地方。” 趁着天蒙蒙亮,那些折腾了一夜的人都该累了,他便带着小太子从后门溜了。却是好死不死的碰上了他最不该碰的人。 小太子见康熙只是傻愣愣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怪吓人的,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唤了他一句 “阿玛……” 康熙只是轻嗯了一声,并没有说些什么。 “你生气了吗?”小太子低着头轻声的问着。 康熙却是楞住了脚步,从怀里拿出了他排了几个时辰买来的糕点递给了他,“你想吃的。” 小太子只是低着头,默默的流下了泪,说不清是感动还是什么,他只是不争气的哭了,他真的记不清康熙是否在曾经也是那么如此待过他了。 那泪流在了康熙的手上,好生的冰冷,他只才回应过来,自己一直在担心他,却是在看到他之后,愣是没有说过一句安慰他的话,他一定是吓坏了,赶紧抬起他的头,却是发现了他那肿起的脸上,还带着五指印,更是恼得不的了,也是越发的心疼了,“保成不哭了,都是阿玛不好,阿玛没有保护好保成,不哭了……”那叫一个怜惜,轻轻的替他擦着脸,深怕弄痛了他。 依偎在他怀里的小太子,哭够了之后,也是颇有些尴尬了,“阿玛,刚才在想什么呢?” 康熙只是好笑的道了句:“这汉服虽美,不过朕的保成穿旗装一定比二格格还漂亮……” 这让小太子的脸是更红了,一拳捶在了康熙的胸上,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们要回宫吗?” “会有下次的……” 望着这寂静的街道,不复初来时的热闹,他的眼中明显有着淡淡的不舍,只是喃喃着“会有下次的……而康熙的目光的却是更加的冷峻了,他是有些事该处理了。 第三十章 “怎么,折腾了那么久,还不困?”康熙好笑的捏了捏穿着单衣,在床上撑着下巴发愣着的小太子,眉间微拧的他,似是有什么心事。 回过神来的小太子,只是轻“嗯”了一声,顺势倒在了康熙的怀里,发梢还滴着水,轻声问道: “皇阿玛,还要走吗?” 听着他那诺诺的声音,康熙似是无奈又似是好笑,良久才摸摸了他的头,“朕不走,朕就在这儿,保成安心睡吧。”他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总能让不安的他,缓缓的平静下来。 康熙只是轻拍着他的背,一时无言,直待到怀里的人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才替他轻轻捻了捻被子,却似被他怀里的什么东西给磕到了。想要探手去拿出来一看,却是被那小人睡梦中挥出的手给拦着了。只好无奈的又哄了哄他,才哄的他松手。拿出一看,却是那早已被压碎了的糕点。嘴角轻扯起的一笑,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无语。只是将他轻轻发在他的床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小坏蛋,还是一样的馋啊。” 这才转身趁着黑夜,蹑手蹑脚的离去了,好似怕惊醒了沉睡着的他。 而那床上的人,自从康熙走之后,便睁开了那双漆黑的眸子,手里握着那包糕点,望着康熙的方向,只是喃喃自语着:“其实不是的……”眼中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却还是个静悄悄的跟上了康熙的步伐。他本以为他是耐不住寂寞,所以去了后宫,说是不在意,心里却是不高兴的紧,像是打翻了醋瓶,却又不愿承认,只是偷摸摸的跟着他。 却是发现康熙根本没去后宫,而是去了南书房,这让他颇有些奇怪,皱起的眉间也是警惕了不少。 “裕亲王认为此事,朕应当如何处理?”透过窗户捅开的那层看去,只看的到康熙手拿一盏茶,淡淡的问道。 “皇上才是这天下之主,更何况一区区风流之地,皇上自可乾坤独断。”福全不卑不亢的道。 “哦,是吗?”康熙却是从上面站了下来,似笑非笑的走到了福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了他一封折子。 福全是在疑惑不解中打开了折子,却是越往下翻脸色越铁青,直到最后是把他的手都开始不自觉抖了起来,那折子来洋洋洒洒的都是对他的控诉和不满。显然是蓄谋已久,打得他毫无反击的余地。 而康熙的态度却是一直未曾飙到过,只是依旧用着似笑非笑的余光看着他。让他颇有些忐忑,毕竟这个弟弟始终把是那些个弟弟。他始终是个臣才是他的兄。 “这折子的话朕自是不相信的,只不过这人言可畏,这青风楼到底如何……”康熙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皇上,但请直言,若是可以,微臣愿效犬马之劳。”福全的淡淡的道。 “二哥是聪明人,朕不放心隆禧一人。”康熙点到即止,扫了他一眼。 福全只是微楞了下,眉头轻皱起了,便俯身谢了恩,便退了出去。 那晚的天格外的寂静,并没有明月当空照。他心里很清楚,康熙是忍不住了,那青风楼是什么地,康熙又岂会不知一二,明知故问,却是一直隐忍不发,静静的等待着那群人慢慢的上钩,再借由此事一举端了众宗室手中的权利,尤其是那安亲王的。 这青风楼,本是几位王爷由于清律有言,不许众大臣王公,流连烟花之地而弄出来的替代之地,初始不过是几人的玩乐,也是想要彰显自己的个性。却是因其这些人的身份,让众人觉得心里有了保证,一传十,十传百,不知在何时便慢慢盛传了开来。 安亲王见状,干脆同那几个亲王联络了起来,这既能赚比钱,还能同那些大臣的联络联络感情,何乐而不为,便由此兴旺了起来。 康熙是早有耳闻,他依旧记得康熙那天听到这个消息时,眼底的深藏,嘴角露出那一丝笑是如此的冷,却是打趣着,让自己也凑一脚,他原以为康熙这是同自己开玩笑。 直到他离去那刻,背对着康熙时,他那带着帝王威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他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那刻的他,隐隐已经觉得不对,却始终不曾问过什么,依照他言,入了那个地方。每月都有人送银子上门,他去告诉康熙时,康熙却总是淡淡的,让他自己处理。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早在那天起,他不过就是他手中的棋子,替他打着前锋。如今康熙要的便是他自己站出来,从而连带了那些宗室都彻底下台,以保证的君权独握。 他不傻,却是永远给人一副他很傻的样子,只不过是在隐藏自己的锋芒。甘愿替康熙冲锋陷阵,无论是为臣还是为人兄。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相信,其实那天康熙是知道太子身处在那个危险的地方,而选择了袖手旁观,等着那群人的上钩。 他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彻底端了那里,灭了那些宗室的傲气。而千万般理由始终不如一个挟持太子来得大,谋害储君,哪怕那人是他,怕也是难逃其咎。 他不知道他那天是否知道他究竟在不在那里,他更不知道他那睥睨天下的弟弟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表现那样是真的珍爱他的儿子,还是拿他同自己一样,在当作一枚棋子。 可他终是选择了接受,只因那高高在上的是皇帝。 他明白了,那躲在门外的太子又岂会不明白,手中握着的那包糕点终是缓缓的脱落到了地上,嘴 角却是扯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转身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就在他转身离去那刻,却恰恰是康熙从内里走出来时,弯下了腰,捡起了它。只是轻叹了口气,“这孩子。” 却还是寻着他来时的那条路追了过去,却是一片的黑暗,那一向怕黑的太子竟然是熄灭了所有的灯。伸手不见十指的暗,让康熙也是轻皱起了眉头,却只能靠着记忆抹黑亲近。 直到他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才稍松了口气,跌跌撞撞的摸索到了床边,熟练的在他身边和衣躺了下来,一把便将他背着他的人揽在了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小脑袋“朕没有骗保成,没有……那糕点都碎了不能吃了,朕下次带保成买新的去……”他那低沉而又透着写疲惫无奈的语气,倒是挺心酸。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那人不太平稳的呼吸声,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第三十一章 “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隆禧笑着摸了摸发愣的微侧着身子,背对着他的小太子。 小太子却是兴致缺缺的问了句,“有事?” “你啊……”隆禧颇有些无奈松开了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安亲王被降爵了,那个老鸨挨不住刑去了,我让人把她拖出去喂狗了,青风楼被我一把火给拆了,为首的几个宗室亲王都被皇上呵斥了一番,罚俸,回家闭门思过去了。” 而他却只是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在多说什么,眼中依旧是波澜无惊,没有过多的情绪,却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沧桑感。 隆禧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几日不见,太子倒是沉稳了不少啊。”看似打趣的话,却是透露着一种无奈。 他这才微撇过头,看了他一眼,“你看起来也不是很开心啊。” 隆禧只是诧异的挑眉望了他一眼,复又道,“你想多了,我这好吃好喝,还有佳人相伴,人人见了我,都礼让三分,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太子轻皱起了眉头,“你若是开心的,就不会从不踏进这乾清宫半步了。” 隆禧却有种被人看穿心事的尴尬,板着脸,严肃道:“胡说什么呢,我今天不是踏进来了吗。” “我若没猜错,你定是为了二伯被牵连了而来的,是吗?”太子笃定的道。 隆禧却是拿起了一旁的茶杯,轻轻吹着冒出来的热情,“有人告诉过你吗,人太聪明了,不是件好事,尤其是生在皇家,不仅累,还很……”他抬起头,意味深长的望着他,少有的正经。 “还很什么?”平静的询问,却是带着一丝的屑。 “罢了,你应该是开心的,那些无为的事,少知道的好。”隆禧只是轻叹了口气。 他却是不屑的低下了头,“你可想过,那一切其实是二伯的心之所愿,而不是其他什么的。” 他那稚嫩的声音却是透着太多太多的看透世事的淡定,让隆禧都有些错愕,喃喃自语道:“心之所愿吗……” “嗯,他们是兄弟,却也是君臣,为臣者何不是要为君担忧的,贤王,贤王,一贤之美誉,却是需要多少付出的,你不是从来都知道,才会离他远远的,从不愿意踏进这里吗?”缓缓的语气,不似他这般年纪的沉稳。 眉间一直深锁的他,良久才轻吐了口气,闭上又睁开对眼,似是一种了然的领悟,“小东西,有时候连我这个当叔叔都看不透你了啊。”他的语气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想活下去……”他只是轻声的呢喃着。 却是震惊了那门外站着的人,眼中的错愕,显示他那刻的意外,却终究只是把踏出去的脚步又给收了回来,痛苦的闭上了眼,掉落一地的糕点,握成拳的手,转身便离去了。 早感门外有人的他,听到那离去的脚步,才从榻上跳了下来,走到门边蹲了下来,看着那掉落一地的糕点,眼中的复杂,说不清的意味。 让他想起来,昨夜,他同他的冲突。 他很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是在利用自己,而那一句朕没有骗你,却是让他深深的咽下那句疑惑,自己在那里纠结痛苦着,他不愿也不想打破眼前和谐的一切,他失去的太多了,所以对于如今拥有的,也是更加的害怕。害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假像,待他一觉醒来,又是康熙恨憎怨的眼神。 那夜,他又做起了噩梦,醒来是一脸的苍白和惊恐,他问康熙,“是否是会真的因为江山把自己给丢出去,会不会真的不要自己,任由自己一人在万丈悬崖边,风雨凋零。” 破天荒,那天的康熙没有哄他。因为他不是第一次那么质疑过他,却从来没有那么□裸的说出来过。等他真的□裸的袒露出那一切的时候,他的眼里有的只是失望。 只是圈住他的双臂,在黑暗中,目光如炬,带着一丝狠意,冷冷的告诉他“作为一个君王,他必 须狡黠如狐,凶狠如狮。只要能有助管治,一切手段,纵使是阴谋诡计、背信弃义、尔虞我诈等,都是天经地义的。而他是他的儿子,也是这江山未来的主人,懦弱是绝不可取,他必须要, 也一定要相信他,一切的质疑都不应该是对着他……” 一字字唤醒了他,也更觉他是悲哀的,他始终是那个皇帝,他的江山才是独一的。他只是道了句:“我困了……“便背对着他,闭上了眼。 康熙颇有些无奈的望着他,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而他却是不肯在听他说了。他本想告诉他,他是不同的。他本以为他终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而自己也是终有一天会有机会说出的,却是谁料此 生…… 康熙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第二天他醒来之时,看着那睡的不安的太子,心中却又是不忍了。他始终是个孩子,自己如今才告诉他,会不会太早了点,可是自己八岁便登基,手握江山了。他始终是自己的继承人,太天真了终归不是件好事。犹豫之间,他还是让人特地出宫买了糕点,打算哄哄他。 却是无意听到了他那句,我想活下去,却是让他百感交集,突然有种不知应该如何去面对他,才选择了转身离去。 隆禧只是圈着手,靠在一边,看着蹲在那里,望着糕点发呆的小太子,“想什么呢?” “可惜了,都喂给了土地公了……”转头对着隆禧做了个什么可惜的表情,让他好笑不已。 看着他起身又朝内殿行去了,他却又是笑不出来,“这到底是谁的悲哀呢?” 没有在等什么,他已然知道了此行的无过,径直便出了乾清宫,在路过那门时,望着那空荡荡的地方,他却是驻足了许久, 嘴里不知喃喃低语着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看到了那门旁边多了个一脸正经的侍卫,腰间别着刀,手握刀柄,不苟言笑,一袭戎装,而他旁边站在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逗弄着他,他虽微皱起了眉头,却是一言不发,好生严肃,只是握着刀柄的手,青筋突显。那一个午后便那么过去了,宁静致远。 上卷完 第三十二章 “这会临时抱佛脚是否迟了点啊。”满面笑容进来的隆禧,戏谑着道。 那正奋斗在堆得如山高的折子的太子,头也不曾抬过,听那声音他便知道是谁了,只是微皱着眉头,颇有些不满随手从一旁拿起了一封折子,朝他狠狠丢了过去。 隆禧却是身手敏捷的接了过来,笑着摇了摇头,“啧啧,这便是太子的待客之道啊……” 那正为眼前批不完的折子而生气的太子,抬起头缓缓的道:“纯亲王可有事?”那叫一个冷啊。 “哟,这就生气了啊。就是不知这生气是因为某人没带你去江南呢,还是因为这批不完的折子,过几日跟从江南回来的人交代不了呢。”隆禧笑嘻嘻的望着他。 “我那是……要你管啊。”说完,又是一封折子落地了。 “行了,行了,瞧你这不禁逗的。太皇太后这几日身体越发的不好,我这带了上好的人参,一起去看看,整天呆在着书房里,你不闷啊。”隆禧上前便托起了正在生闷气的太子。 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寒,这偌大的皇宫内院总是显得格外安静,这座城中城,什么都不缺,却又是什么都缺。物质上的巅峰,精神上的空虚或许是它最好的诠释。 走了许久的太子,回身才发现隆禧根本没有跟上来,而是在一棵树前发愣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挂着的笑容显得是又寂寥,却又幸福的。 拉了拉他的袖子,皱着眉头颇有些不满的太子,问了句,“怎么了?” 隆禧的目光依旧是停留在那棵树上的,轻声道:“在江南,若是大户人家家里生了女孩,便会在家中庭院栽种香樟树,待到女孩长到待嫁的年龄时,那香樟树便也长成了。那些个媒婆在院外只要看到此树,便知该家有待嫁姑娘,便可来提亲。待到女孩出嫁时,家人便会将那树砍掉,做成两个大箱子,并放入丝绸,作为嫁妆,取“两厢厮守(两箱丝绸)”之意。 “然后呢?”太子摸着下巴,抿着嘴问道。 “没有然后了,走吧。”隆禧回头摸了摸他的脑袋,便朝前面走了。 太子颇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那树,又看了看远去的隆禧,便追了上去。 直到后来某天,他无意间从乾清宫的窗外望出去,却是发现了那棵树,恰好康熙也在一旁,他便随口问了句为何那树会种在那个地方。 康熙只是告诉他,那树是很久以前隆禧栽的,开始他还会天天给它浇水施肥,后来曹寅走后,他就在很少进宫了。那树便一直栽在那里了。 那刻,他好似隐隐的明白了,他的用情究竟有多深,两厢厮守,终究只是个美好的梦。更好似明白了为何他宁愿呆在这让他厌倦的京城,却从是不肯踏入江南一步。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了也无落脚之地。此生约不悔,他年叹无情。 “这江南风光那么好,你又为什么不随驾去啊,去了说不定就能看到那真正的“两厢厮守”了。太子追了上去,在他身边问道。 “一见如故,再见陌路。”他似是在喃喃自语着。莫名其妙的太子,一脸的不解。隆禧这才笑着低下了头,捏了捏他的脸,“我去了,谁来陪我这小侄子啊。” 深感被调戏的太子,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我才不要你陪呢。” 嬉闹间便到了慈宁宫,难得好天气,孝庄的精神也还算好,只是那内殿弥漫着苦涩的药味,还是说明了她病的重。 “保成来了……”孝庄笑着挥了挥手,让太子在他身边坐下。待到他们走近时,才发现了隆禧,“隆禧,也来了……” “皇玛嬷。” “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孝庄笑看着这难得才进宫一趟的隆禧,满目的慈祥。 “皇玛嬷这话说得,折煞我了。”隆禧又是撒娇又是抱怨着道。 十足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让太子都忍俊不禁了。 “你啊,都多大了,这不是让保成看笑话吗?”孝庄慈爱的拉着他的手。 “他敢。”隆禧挑眉的看了眼太子。 那强忍着笑意的太子,赶紧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敢不敢。 “这皇上也快回来了吧。”孝庄的眉目间露出了淡淡的失落,她似乎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期盼着康熙的归来。 见状,太子赶紧回道:“快了,也就这两日应该到京了,昂古玛嬷放宽心。” 孝庄只是闭目点了点头,没一会便睡下了,他们便也退了出来,两人的脸上都是带着忧愁,他们都很清楚,孝庄这病的来势汹汹。 “想什么呢?”隆禧开口问道。 “人生无常。” 隆禧是一脸的无奈,“装什么深沉呢,你当我是你皇阿玛,还是你二伯啊。” 太子很无辜的装头望着他,“我当你是鸡蛋,你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啊。” “滚……”隆禧黑着脸,抬腿就要踹他。 却是被太子一个灵敏的转身给躲了过去,转身便是挑衅的望着他,却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赶紧溜了,“糟糕,那些请安折还没批完呢?” 隆禧是无语的望着他走人。 康熙是在两日后回来的,太子率领众人恭候着他。从銮驾下下来的康熙,老远便看见了身穿杏黄色朝服的太子,在众人之中显得格外出众。 耳边便传来了太子的请安声,随之的便是那些亲王大臣的声音“臣等恭迎皇上回京。” 康熙是径直走到了太子的面前,扶起了他之后,才让那些大臣也起来。之后,便拉着太子上了自己的步撵,拉着他的手一直不曾松开过。 就在上步撵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那銮驾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是以,他一直低着头,疑惑着那人到底是谁。根本没注意康熙一直在盯着他看。 康熙倒是不在意,他还以为太子是在跟他赌气,生气他之前没带他南巡,只顾着欣赏着许久未见的太子。 第33章 另一世番外 那边废了太子的康熙,是寝食难安,一会想着他会不会夜里踢被子了,一会想着他会不会没有吃好,生病了怎么办。心里是焦躁不已,想太子是想得不得了,却是转眼一想到他那戾气的眼神,狰狞的面孔,他便又犹豫了。 想了半天,都那么晚了,他应该睡着了。便趁着月黑风高,偷摸着进了咸安宫。月光下,他的容颜很安详,一点都不似白天的戾气,康熙的手轻触上了他的脸,一阵叹息。 那人却是刚刚醒了过来,一脸的迷茫看着他,躲在了床脚,“你是谁?” 康熙是一阵错愕,本以为他这又是在跟自己装疯卖傻呢,很是生气,扳着脸就要骂他,却是对上他那纯澈的眼神时,瞬间便有些动容了,他好像那里不同了。那目光让他想到了太子的小时候,不带任何一丝怨恨,唯有依赖。 不知不觉出口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朕是你皇阿玛啊,保成。” 那家伙只是卷缩在床脚,挑眉朝他看了几眼,“才不是呢,我皇阿玛才没那么老呢。”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屑和嫌弃,这让康熙一脸的尴尬。 “朕真的是你皇阿玛啊,保成忘了吗,你四岁出天花,是朕不眠不休的照顾着你啊……”康熙伸出手,朝他点了点头。 那傻兮兮的太子眼中明显有了动摇,慢慢蹭到了康熙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看着白胡子的康熙,趁着他不注意,伸出手直接拔下了康熙的胡子,喃喃自语着“皇阿玛,怎么长胡子了啊?”一脸的疑惑,康熙却是捂着嘴,疼的龇牙咧嘴的。 这都多少年了,谁不是顺着他,敢那么对他。如今,反倒让他眷恋起来。不过,看着这外表都几十岁的儿子了,怎么突然便得跟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头,“没发烧 啊。”也是郁闷的不得了。 那还在纠结着康熙胡子的太子,伸手就要继续扯,却是被康熙眼疾手快给拦下了,“保成啊,饿不饿,朕让人给你弄吃的去。”康熙是一副慈父的样子,笑嘻嘻的对着太子道。 搞的太子是一阵的发寒,“你没发烧吧。”康熙刚想说什么,他已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饿了。”康熙只好无奈的让人去找吃的了。 只不过这三更半夜的,他又不想人知道他来了咸安宫,是以,找的吃的都不怎么样,反正是让那太子十分的不满意,一直没给他好脸色,康熙是一直好声好气的哄着他,奈何他就是不吃,嫌弃的要命。 这让康熙也是生气了,冷冷的放下了碗,“惯的你,爱吃不吃。” “哼,你才不是我皇阿玛,我皇阿玛才不会那么对我呢,你是坏人,我要找我皇阿玛去。”太子见康熙凶他,也是十分的委屈,气呼呼的就要朝外走了。 这让康熙是又气又无奈,这脾气还是一样的倔,竟然为了吃的,连自己这个皇阿玛也不认了,一把便把他给拉了回来,扒下他的裤子,就是一通的狂揍,直到把他揍的眼睛都哭肿了,才放手,“还闹不闹了啊。” 那太子刚想说什么,却是因为哭久了,打了个嗝,康熙还以为他又在怄气,又是揍了他几巴掌,把他揍到连连求饶,才松开了他。 “朕还是不是你阿玛了啊。”康熙喘着气,吹胡子瞪眼的望着他。 那站在那里,抽泣着太子,“你不是……”康熙听了,站起来就要扯过他,太子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屁股,赶紧道:“我皇阿玛没有胡子的……” 这让康熙是郁闷的不得了,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 那小太子只是委委屈屈的蹲在角落哭睡着了他,他那里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就在这陌生的地方,好吃的好玩的都没有了,好阿玛也没有了,变成一个又老又凶的阿玛。 康熙是郁闷不已,回去对着镜子就是一通的照,喃喃自语着,“朕真的有那么老吗?”却是一直 睡不着,想着那有些傻兮兮的太子,怎么变成了这样,打算第二天就找个太医去给他看看。 却是收到消息,小太子把给他送书的胤禛给打晕了,这让他很是生气,这家伙又是要干什么呢。 走到咸安宫,结果却发现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爬到房顶上去,可把康熙给这通吓的,只见咸安宫的众人不是鼻青脸肿的就是一身的水。他这才知道,这家伙一个晚上不知道在咸安宫设下了多少个陷阱,让今天一早进来的不少人都给着了道,一直嚷着要出去找皇阿玛。胤禛被他放在门上的脸盆给砸晕了,胤褆被他牵在台阶上的绳子给绊倒了,他这一早上是耍了不少人呢。 吹胡子瞪眼的康熙,气汹汹的让人把他给弄了下来,哄走了所有人,关上咸安宫的门,又是一通狂揍他,又传太医,给他诊治了一番,才得出结论,太子这可能是受了刺激,失忆了。以鬼怪论那就是魔障了。 这让康熙又是纠结,又是说不清的意味,他居然发现自己喜欢上颇有点傻兮兮的小太子,比那些个勾心斗角的,让他觉得舒服多了。 从那以后,有事没事老往咸安宫跑,打算重新好好教育教育这傻兮兮的太子,别有一番乐趣,康熙心情好了,这底下人的日子也好过了。梁九功却是疑惑不少,这皇上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爱美起来了,胡子也开始剃了。整一个容光焕发啊。 “保成,乖啊,一会就好了。”康熙贼兮兮的哄着他。 “是不是有桂花糕吃 啊。”小太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康熙。 “你说你怎么就知道吃啊……”康熙很是无奈。 “因为好吃啊。”他还是一脸的无辜。 康熙却是无语了,“好了,好了,你乖乖的,不要乱动,让朕先吃饱了,朕就让你吃。” “皇阿玛没吃饱吗?那我去御膳房给你拿吃的。”小太子一个转身,便溜走了。 留下康熙直跺脚,“你给朕回来,回来啊……”康熙那叫一个幽怨啊。 第三十三章 “保成,保成……”康熙一连唤了太子多声,他却是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这让康熙也微微有点不满起来了。他都回来那么久了,这家伙除了开始的请安,一直没搭理过他,一直是他自言自语着。 “太子。”康熙提高了音量,带着一股子威严。 直觉背后冷飕飕的太子,打了个颤,便反应了过来,抬起头便看着康熙那愠怒的脸,颇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皇阿玛,可是唤儿臣?” 看着他那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康熙瞬间没辙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保成有几月未曾见朕了,可有挂念朕啊。”康熙是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忐忑的语气却是不知为何带着一丝期待。 太子十分不给面子的低着头,小声道:“儿臣又不是衣架。”那低着头,铰着手指,实在是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显然是还在怨念康熙不带他去南巡,把他一个人丢在皇宫里,天天跟那些无聊的请安折奋斗着。毕竟前世的经历太惨厉了,他自是知道康熙对权利到底是有多忌惮了,秉持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但凡是需要做决断,都是八百里加急让康熙批的。却何尝不是抱着让康熙南巡也巡的不痛苦的心态。 康熙听到他那话,那叫一个无语,却也是明了他还是在跟他怄气,上前便拉起他的手,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朕不是写信给你了吗,若是真想来,那来便是了。” 听到他的话,太子只是翻了个白眼,他收到康熙给他的那封信时,康熙早已是打算回京了,真是把他当孩子耍呢。 “儿臣是去接皇阿玛的驾一起回京吗?”太子歪着脑袋,气势逼人的盯着康熙。 康熙算是明白了,为何这家伙在开始还会写信跟自己抱怨一下,到后来却是越加的冷淡,他写了长长的三页纸,这家伙就只回三句话,太皇太后病,无起色;众人安好;儿臣安好。 每每如此,康熙就是郁闷的不得了,八百里加急,夹带私货就为了看他那三句话啊。没法子的康熙,只好拿他最开始写的信睹物思人了。原来是他还在跟自己怄气,这都几个月了,他的气性可真不小啊。 尴尬不已的康熙,假意的咳嗽了几句,拿起了桌上的折子,“这是保成批的折子吧……” 看见他的举动,太子刚像伸手拦住他,康熙却已经是翻开了。康熙的脸色是越发的难看,一旁见状的太子,俯身便想开溜了。 还没走出几步,背后就传来了康熙那冷冷的声音“太子,这是要上那里去啊。”那叫一个冷啊。 “儿臣给皇阿玛倒茶去。”强装镇定的太子,咽了咽口水。 “朕不渴,太子这是练狂草吗?”康熙似笑非笑的手里拿着镇纸朝他走了下来。 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心虚的太子耷拉下了脑袋,犹豫了半天,偷瞄了眼康熙,发现他那目光依旧是冷峻的,瞪着自己,还是乖乖的伸出了手。 倒霉的太子,南巡没去成,康熙回来第一天就是被他狠狠的给教训了一通。打完的康熙,依旧是冷着脸的,不去搭理他,只是把他批过的那些折子一本本的翻了过去,那眉头是越皱越紧。抬头就是给了他一眼刀,似是被他气得不轻。 却终究是没在说什么了,只是让他去对着那柱子,思过去了。 不知站了多久,康熙才在他身后冷冷的吼了一声“胤礽。” 让一直半眯着眼想睡觉的太子,瞬间清醒了,回头诺诺的喊了句,“皇阿玛。” 看他那副迷茫对康熙,康熙是又生气又无奈,“过来。” “啊……”太子惊讶的喊出了声,还是在康熙冷淡威严的神情下,慢吞吞的走到了他身边。 康熙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摊开手掌,太子还以为康熙还要揍他,目光中是带着一丝可怜兮兮。康熙却是不搭理他,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从一旁拿出了伤药,细心的涂在他那红肿的手上,太子那抿着嘴,纠结的样子,微微挣扎着,显然是痛的紧了,却又是不敢开口,看着康熙的目光隐隐有了些惧意,谁让康熙太暴力了,一言不合,就开揍他了,跟以前从来只有他给康熙脸 色看的局面,明显不同了啊。 康熙自然是知他痛了,这才开口道:“你这性子,太急躁了,就不能学学你四弟。” 听到康熙夸起了胤禛,他的脸色明显有了一丝不悦,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轻嗯了一声。 替他上完药的康熙,这才抬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折子虽然是普普通通的请安折,却是在外将士官员,测试为君者心中是否有他们最好的办法,你若是给他们一种敷衍了事的态度,那么他们的心自然不会向着朕,向着大清了。 康熙拿出自己批的折子放到了他的眼前,他虽然见惯了康熙批折子,也知道他批这些请安折,从来都是那写大臣短短的几句话,他却能回个满满的一页,连人家家里家母何时过寿辰,他家谁病了,他有时还当把太医,又是给人送药,开方子。事无巨细。 他虽然佩服,却从来都是不以为然的,饶是见惯了那么多的,他还是有些诧异,这皇帝果然不是好当的。不过他也能感受到那些话语间的关怀之意,若是自己碰上那么个主子,算不上死心塌地,也会真心实意替他卖命吧。 康熙自然是知道太子从来不喜欢干这些乏味的事,是以,自己也是从来都由着他。只不过,他能由着他一时,却是由不得他一世,终有一天这江山还是他的。他也知道这家伙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一味的对他凶,他能搬出一堆的道理跟你大战三天三夜。 太子那微皱起的眉头,显然是有些动容了,他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只不过这千篇一律的东西,他 实在是厌烦,前世的康熙也从来不迫他,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这些,每次两人出现争执,都是以不欢而散,康熙最后赏他一堆东西,来表示自己的低头告终。最后,等他彻底把康熙的耐心给磨光了,自然而然也就完了。 明了归明了,他对于康熙时不时的提起胤禛,还是不太高兴的。“儿臣知道了。”看似认错,却是带着一阵的委屈。 “好了,好了,瞧你那样子,既然手伤了,朕放你两天假,什么都不做,可好。”康熙无奈的哄道。 听到康熙放他假了,这家伙别替多高兴,一心想着终于可以出宫走走了。眼里的不满早已是烟消云散了。 “你啊,少让朕操点心都不行。行了,别发愣了,跟朕去慈宁宫看看吧,太皇太后这一病,唉……”康熙的语气甚是失落。 慈宁宫里 “吃吧……”康熙夹了个鸡腿放在太子的碗里。这人那么多,又是慈宁宫,礼节什么的,自然是不可避免,心中暗恼,吃个饭都不安生的太子,勉勉强强的用自己那支伤手,给康熙夹了个鸡翅膀放到他的碗里,“皇阿玛,出巡在外,才叫辛苦。” 那边扒拉着饭的隆禧是一脸的怨念,自己这又是来干吗的啊,出口便是酸溜溜的语气,“这又是鸡腿,又是鸡翅膀的,是要比翼双飞啊。这饭还让不让人吃了啊。” 康熙却是不甚在意,笑得开心,那边的太子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是要把他给千刀万剐了。这让一旁的孝庄也是难得笑了起来,“隆禧啊,你这成家都多久了,不知道我这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你那孩子的出世啊。”孝庄感慨道。 这让刚才还有些喜悦的气氛,颇有些伤感了起来。怨念颇深的太子,只好起身端了一碗汤到孝庄面前,“昂古玛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您没带过保成去科尔沁大草原呢。” 孝庄闻言,也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保成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了,又是书房,又是朝房的来回跑,还要惦记我这老婆子。这都清瘦了不少。”孝庄是满怀慈爱的看着他。 在这有人疼有人爱的康熙朝,比起先前那醉生梦死的,飘渺一生的太子实在是好了不少,是以,他的脸上也是经常带着笑的,只是如今看着那样的孝庄,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是感伤吧。 顺着太子的话,隆禧直接接了下去“皇玛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还会看到太子的孩子出世的。” 这让一直笑着的康熙,却是有些僵硬了起来,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纠结什么呢。隆禧依旧是怨念的扒拉着他碗里的饭。团圆的夜,却是带着淡淡的哀愁。 “皇阿玛,昂古玛嬷会死吗?”那夜,他迷茫中好似问了康熙。 康熙却只是一直握着他的手,并肩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并没有说些什么。 第三十四章 “爷,索大人来了。”何柱儿俯身对着太子轻声道。 手拿一卷书的太子,只是轻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着,“他怎么来了。”似是有些意料之外。 “让他进来吧。”太子淡淡的道了句。 那随后而入的索额图是一头的汗,眉目之间满是焦急之色,一看就知是出了事。索额图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太子却是扫了他一眼,“何柱儿,上茶。” 何柱儿只是明了的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直到那扇门被关上了,他这才放下书来,看了眼索额图便踱到了窗边,双手俯在身后,“叔公匆匆而来,可是出了事?”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却是带着一丝笃定。 “左都御史魏象枢像皇上递了一折子……”索额图拭了拭额间的汗水,欲言又止道。 那不远处望着窗外的太子,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内容是什么?” “是,是说微臣同太子在江南收敛财物一事……”索额图咬了咬牙还是道了出来,若不是他已然来不及拦下那折子,又怎会求到他面前。 “臣亡亦无谓,我最怕的便是此事牵连到太子……”索额图痛心疾首的道。 “够了,叔公若是处事之前,先想想后果,又如何会有今日之事,我是太子,却也是个臣子。”他只是回头冷冷的扫了索额图一眼。 那么多年来,他从不踏进赫舍里府半步,非他无情,他只是希望能抱赫舍里一家完整,赫舍里家族,遭遇之隆,古今罕觏,一家之中出了元后,又出了太子,还出了个尚公主的,又是世袭的一等公。荣宠之甚,羡煞多少人,便有多少潜在的危险。盛极必衰的道理,从古便是如此,更遑论索额图这个爱权不爱财,他说不清索额图有多少是为了自己,又有多少是为了他。他刻意的疏远,不就是为了保住他们,奈何却终是避免不了。 终究没能抵过一念亲情,赫舍里家族最后的落败何尝不也有他的原因,身处在是非中心太久太久,久到连他都迷失了方向,分不清这天究竟是黑还是白了,亦或是那道从不曾出现,却无时无刻存在于身边的灰。 “叔公,水满了不收手就该溢出来了。”他只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漠的道了句,“我是太子,并不是天子,一步之遥,却是差着千山万水……” “太子……” 三月,康熙谕议政王大臣:“且索额图巨富,通国莫及。朕以其骄纵,时加戒饬,并不悛改,在朝诸大臣,无不惧之者。”命严加议处。索额图被革职,其弟也受到了惩处。却是颇有些雷神大雨点小。 索额图对这一切倒是坦然对之,对着太子轻点了点头。康熙之所以会如此行为,却并不是因为那封弹劾他的折子。因为那封折子,早就被太子从南书房偷了出来,丢入火炉给焚烧了。 那天,听到索额图的话,他便已然明了,那折子说的并不如他讲的那么简单,内里肯定也是有着不少的□,无论是因为那脑海中的一念亲情,还是因为他自己;他一朝为太子,索额图便不能倒,他虽然不需要他的扶持,可是若是他倒了,一个没有后戚的太子,却是少了不少的底气。 恰逢康熙这几日一直守在慈宁宫孝庄身边,给了他不少机会,他不是没曾犹豫过,却终究还是选择了偷出那封折子。事实证明那折子,说的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却是件件刺中康熙的君权,虽然话语中提到自己的并不算太多,却是隐晦的提到,索额图一切所为都是为了巩固他的权利,擅专弄权,收买人心,贪赃枉法,单拎出一件,哪怕今日的康熙还相信自己,他日谁能知道呢。毕竟这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 这人誊写折子的本事可是真不小,祸水东引便是如此了吧。那刻,无论是为了谁,那封折子都断然不能递到康熙面前。 只不过,他并没有打算便那么放过索额图,他很清楚的认识到,他的叔公处在权利中心太久了,越是恋权了,他必须也应该要清醒了,赫舍里家的高调,明里暗里不知找了多少人的妒,它就像个靶子一样立在那里,任人觊觎,放箭,内里的人却是以为这外面是铜墙铁壁,可以抵挡住万箭来袭,醉生梦死着。 却是忘记了铜墙铁壁如若不加以保护,也会有倒的一天,倒下的那天便再无恢复的那一天。一次两次的提点,终究是不能抵过那令人着迷,不可自拔的权利*。 他便直接让人把递了封匿名的信件到御史台,里面写的不过是索额图一些贪赃的事,还有一些证据。既能让康熙罢免了他,却又不至于给康熙心里留下芥蒂,对他而言,无非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索额图不曾问过他是如何解决的,不过对于这个处置,他还是能接受的。他也不是个傻瓜,伴君那么久,他的心中也是有一把尺的。 索额图突然去了毓庆宫,康熙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却是一直没问过他,这让干了亏心事的太子,也是颇有些心虚,对着正提笔批折子的康熙便是轻问句,“皇阿玛,没什么想问儿臣的吗?” 康熙抬头却是望着他笑了笑,“保成,可有什么想对朕说的?” 对上康熙那信任的目光,太子突然发现自己竟是无话可说,只好低下了脑袋,摇了摇头,研着磨。 康熙望着他的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意味,好久才开口道:“罢了,没什么想说的,那就别说了,或许有天保成就愿意对朕说了,朕会等到那一天的。”康熙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笔,笑了笑,听似打趣的话,却是透着多少的无奈。 “皇阿玛,累了吗?”几日不曾同康熙一起用膳的太子,如今仔细一看,却是发现他的脸上满是疲态。 康熙只是揉了揉额间,摇了摇头,“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倒让他颇有些说不出的心疼了,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康熙在照料着他,他好像从来没有帮过他什么。只是一直用复杂的目光盯着他。 “怎么了,朕的脸上可是脏了?”康熙摸着下巴,疑惑的看着望着自己发呆的太子。 “我想昂古玛嬷了。”为了掩饰自己尴尬的太子,只好找了个借口。 “朕看你是呆在这待闷了吧……罢了,朕带你去看看吧。”康熙无奈的站了起来。 “那折子呢?”他刚想说什么,康熙却已经是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了。 “留待夜里,朕在批便是了。” 一句无心的掩饰,康熙却是当了真,他好像一直是那么的包容他。 说不清是因为做了亏心事的心虚,还是为康熙无微不至的感动,反正一路上他都是耷拉着脑袋,不曾开口说一句话,直到到了慈宁宫外,却是发现了一个陌生又带着熟悉的倩影进去了,让他颇有些不安。 第三十五章 康熙回头疑惑的看了眼,楞在那里,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子,轻唤了他一句“保成……” “啊……”听到有人唤他,他只是下意识便应道。 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便是拉起了他的手,“你啊,这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让朕越发看不透你了。” “是吗……”他只是喃喃自语着。 走进慈宁宫,扑面而来便是那苦涩的药味,加上四周都是紧闭着的窗户,为怕打扰到孝庄的休息,众人都是轻手轻脚的,更是寂静一片。走进去,除了那苦涩的药味,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 却是老远便看到了一女子背对着他们,细心的给孝庄喂着药,而依靠在旁的孝庄,却是一脸的平静,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见过皇上,太子。”不知何时,那女子已经回身朝着他们施了一礼,康熙只是平静的叫起。而 他却还是在发愣着,眼中全是复杂之色。 还是在孝庄的呼唤下,回过了神。 “昂古玛嬷。”他只是轻唤了一句。 孝庄却是满含笑意的看着他,拉着他的手,“一晃眼,保成都那么大,也该物色物色这太子妃的人选。” 孝庄见他刚才望着那女子发呆,还以为他是想女人了。是以,这话明着是对他说,暗里却何尝不是在提醒康熙。 康熙却只是轻拨着眼前的茶杯,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只不过,一想到要把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拱手送到别人的女人床上,以后他就只能看着他们琴瑟和鸣,相亲相爱了,他是越想越觉心里在冒酸气。- 饶是经历了那么多,他还是脸红,只是拉着孝庄的袖子,哀怨的唤了句“昂古玛嬷。” 这一家子的其乐融融,倒让一旁干站着的女子,颇有些尴尬。 孝庄自是也发现这点,只是轻拍了拍太子的手,道了句:“我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让保成留下,陪陪我这老婆子便是了。“ 康熙无奈的看了眼太子,便走了,却是感受到了背后射来了一道如冰锋般目光。 刚踏出慈宁宫的康熙和那女子,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福全和隆禧。隆禧依旧是不屑的,福全依旧是恭敬的。 康熙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便走了,那女子也是紧随其后。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隆禧颇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世上最薄情的便是帝王,古人诚不欺我。” 一旁的福全只是轻皱起了眉头,“你又想说什么?” “二哥难道认为不是吗?朝野内外都传皇上最深爱仁孝皇后,才会立其子为太子,少年夫妻,又能如何,不过三年便有新后,这后宫的女人从来不见少过;说是最盛宠太子,那又如何,这后宫的皇子阿哥可没少出生;一山不容二虎,哪怕现在是相互笑着的,可这皇位只有一个,都是皇上的儿子,谁会服谁?二哥,难道真的认为皇上会护太子一辈子?还是二哥认为那些阿哥会如同你一样甘愿做个贤王,还是如五哥一样愿意游戏人间?” “莫论天家事,难道你不懂吗?”福全责怪的瞪了他一眼,眉间却是越皱越紧。 隆禧却是不屑的笑了笑,“可你我都是天家人……” 望着隆禧的背影,眉间紧皱的福全,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隆禧说得何尝没有道理,他什么都懂,却是装做什么都不懂,一心忠于皇上,贤王背后的心酸,唯有他自己明白。这诸皇子如今都已长成,明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只是这背后的暗潮汹涌,他已然也是感受到,大阿哥进入了兵部,母为四妃之一,外有明珠,三阿哥四阿哥,也各有各的差事。看似最有权的太子,却也是最无权的。历来的皇位之争,都是踏着血腥的,太子离天子只有一步,只是差一步,便差着千山万水,没到最后,谁也不敢断定,他就是未来的皇帝。世上最不可相信的何尝不是帝王的恩宠。 隆禧在慈宁宫外的一番话,自然没能逃过众人的耳目。不消一日,早已是议论纷纷了,自然也没能逃过康熙的耳朵,所有人都等着看康熙是如何的处理,他却偏偏没有了下文。 康熙不生气吗,显然不是,从最开始的收到风,他差点没拔刀冲到隆禧府把他给大卸八块了,到最后冷静下来的无奈,他不过是说出了所有人都不敢说的,哪怕是他都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他最爱的其实还是他自己,他的江山。 “为什么要那么做,你难道不知道那是慈宁宫吗?”太子疑惑的问着他。 “三更半夜的,你是怎么出来的。”隆禧好笑的看着眼前人。 “爬墙。”他没有好气的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人。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是钻狗洞呢?”隆禧笑着拿起了眼前的酒壶,往杯子里倒满了酒。 “别喝了,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要那么做?”看着不停灌酒的隆禧的,太子十分不悦的伸手拦下了他。 “夜那么长,不喝酒能做什么。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想做就做了,想说就说了。何必执著 于那么多的为什么。”月光照耀下的隆禧,倒有种让人说不出的苍凉。 “你就当真如此爱酒……”他的嘴角挂起了一抹笑。 “不是爱,而是不得不爱。”醉醺醺的隆禧,指着他道。 他只是拿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转身便打算走了,“喝酒多伤身,我的小叔叔不应该是如此的……” 隆禧却是颇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却终究只是化为了清冷一笑,“我的小侄子也不该是这样的,他应当是开心的。” 很久以后,当那人不在他的身边之时,他才明白为何,他的小叔叔会如此爱酒,一如他所言,不 是爱,而是不得不爱。他要的只是一个醉,才会忘却那刻骨的思念,一觉到天明,无边的黑夜,总是寂静的让人渴望。 “回来了。”漆黑的宫殿中,却是传来了一阵熟悉却又威严的声音。 不消一会儿,便已是一片的光亮。 “皇阿玛……”他颇有些意外看着坐在上首的康熙。 “早点歇息。”康熙起身,便打算走了。 路过太子的身边时,只是微微停了片刻,看了他一眼,说不清的意味。而他却是下意识的拉住了康熙的袖子,“小叔叔喝醉了……”他那局促的声音说不出是为什么,只是看着康熙要走之时,他只是想要跟他解释。 “朕知道了。”康熙依旧是威漠的,却是没有推开他,只是杵立在那里,微侧着身子,背着他;他也不松手,只是低着头,一时无话,像两座木雕,寂静的尴尬。 直到他打了个喷嚏,康熙才转过身来,紧张的看着他,因为他的不察,导致他从小遭受的暗算不在少数,这让康熙是很愧疚。 看到康熙那紧张不已的样子,他反倒傻傻的笑了起来,“儿臣无事。” 这让康熙颇有些无奈,只是轻叹了口气,便替他宽了衣,拉着他去床上躺着了。 “皇阿玛,等了多久。”黑暗中,他还是问了句。 “三个时辰。”康熙平静的回道。 却让他有些意外,他从来都知道康熙在自己身边插了暗卫,他很清楚,康熙是知道自己去了那里的。若是他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知道他出去过,大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何要坐在这又冷又黑的宫殿里,等自己三个时辰。若他想让自己知道,却为何又是不质问他,只是那一句句轻飘飘的早点歇息。 若不是怀疑他,那便只能是关心他,可……他只觉一阵烦闷。 “怎么了,可是难受了?”感受到了他的异样,康熙用他那冰凉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为什么不派人去找我,皇阿玛不是一直知道我在干什么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的质问。 康熙却是有写错愕,终是化作了无奈的一声叹,“那些人只是保护你的安全,这是保成的家,你玩够了,自然会回来,朕只是不放心,才会等你回来,朕并无监视之意。”他的语气是如此的无奈,却又是如此的坚定。 “罢了,夜深了,快睡吧,朕回乾清宫去了。”康熙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的失望。 “皇阿玛……”他还是唤住了要走的康熙。 “有事?” “我饿了……” “你……”康熙是说不出的无奈,终究没能抵过他那无辜又可怜的眼神,还是去给他找吃的去 了。 那个深夜,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有人同他解释,那个女人只是苏州知府献上来的…… “朕会保护保成的。”他吻上了他的额间,却是借着月光看着他的容颜,眉间紧皱,只因他长得越来越像那个梦中的人,让他有了患得患失之心,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会开始有了害怕之心。他那最清冷不羁的气质,却也有着最至情至性的眼神,带着那最致命吸引力,让他看不透,却又想要紧紧的握住。 第三十六章 孝庄的病已经是日渐加重,太医们脸上的哀愁也是不断,康熙的盛怒让他们颇有些吃不消,却是再无回天之力了,只能开着一些上好的药,希望她能渡过这个冬天。看着闭着眼躺在床上,那苍白的脸色不见一点的血色,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他还以为她便那么去了。 康熙率领文武百官去了天坛替孝庄祈福。他便一人来到了慈宁宫,他也记不清,在那寂静又压抑的慈宁宫坐了有多久,只是一直等到她醒来之时,睁开那混浊却又透着一丝清明的双眼,朝他挥了挥手,却好似耗尽大部分的力气。放下手中的杯盏,只是快步走到她的身边,而她只是抓住太子的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道:“陪昂古玛嬷再坐一会吧,这次我是真的出不去了……”她只是望着那道透着阳光的门,望了好一会。 说不清她是在怀念什么,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他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话到喉间,又给深深的咽了下去,到最后也只是吐出了一句“不会的……” “傻孩子,人终究是有一死的。”似是看出太子的压抑,孝庄只是轻摸了摸他的头。 而他只是将头枕在了她的身上,一如儿时,似是想要留住这最后的一点温暖。 孝庄也只是轻笑了笑,轻抚着他的头,“保成倒是越发长得像赫舍里了,想当年,她也是差不多那么大的进的宫,却是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孝庄缓缓的道。 而他也只是静静的聆听着,那一个午后,孝庄说了许多许多,从她入宫到后来的康熙,她更多提到的是康熙朝,却是决口不曾提过顺治帝,而对于那毁誉参半的多尔衮,却只是淡淡的道了句“他是个好人。” 临走的时候,从孝庄的话中,她可以明显感受到她对那段儿时草原生活的眷恋,他不经意的问了句“昂古玛嬷,没想过出去吗?” 孝庄却只是错愕的看了他片刻,轻叹了口气,又缓缓的闭上眼,直到他以为她是睡着了,打算离去之时。孝庄却是睁开了眼,“不是不想出去,而是没这个本事。我十三岁便进宫了,这几十年来,只学会了一件事,便是如何在这深宫之中生存下去,保成以为出了这京城,便有可能安稳的过日子吗锦衣玉食腐蚀着人心,放不下了,我的亲人都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也注定了是我的坟墓。”她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威严。 “是家也是坟墓……”他皱起的眉间,却是不知在想什么。 孝庄只是轻叹了口气,“做一个平民,也要为衣食住行奔波;在其位,谋其政。各司其职,才会国泰民安,若是为王者弃江山于不顾,任性妄为,为民者一心要当王,只会天下大乱。”她的话中似是别有一番意思,耐人寻味。 待他想开口在说些什么之时,孝庄却已然是闭上了眼。待他转身离去之时,孝庄却是在他的身后缓缓的道了句“人终究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离去的步伐停顿了片刻,便走了。 从四妃之末一路走到了太皇太后这最巅峰的位置,皇太极把她当做了聪颖的女人,却是从不曾爱过她,顺治帝更是把她当做了仇人,而不是个母亲,而康熙却是认为她是一位慈爱的祖母。这全天下最尊贵的三位帝王,对她的态度却是大相径庭,却也是铸造了这位谜一样的女人。就连历经一世的太子,却也是看不透她,他说不清她的一生究竟是在为谁而活,可他却是知道了,她绝对不是在为自己而活,挣脱不开这命运的枷锁,那便只能妥协下去,谋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终究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她还是去了。那天,待到他去到慈宁宫之时,只有满宫外身着孝服跪着的宗室亲王,那内殿里面只有康熙一人。他并不知道孝庄到底对康熙说了什么,只是康熙出来之后,看他的目光明显带着一丝复杂。 孝庄去世了,因为自小的,父母都不在他身边陪伴着他长大,稍稍一懂事,又登上了帝位,所以放眼宫中,康熙唯一的长辈也只有她了。平静的下达着命令,处理着孝庄的后事。一连多日,都是呆在慈宁宫里,他那平静的脸庞上,明显压抑着悲戚,他自然是知道孝庄对康熙的重要性,却是不知应该如何安慰他。康熙的不理事,自然而然那些事都堆到了他的面前,他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还要顾虑到康熙的心情。一时间也是消瘦了不少。而许久不曾踏出慈宁宫的康熙,却是破天荒来到了毓庆宫,只是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静谧的夜色,良久才背对着他道:“小坏蛋,你知道吗,阿玛没有祖母了,没有了……”孝庄去了之后,一直在众人面前保持这威严,一副淡漠的样子,如今却是眼眶微红,那未及滴落便已流到尽头的泪,只是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不太明显的痕迹。 有时候,眼泪比语言更容易透露出一个人感受。一向强势的他,何曾有如此无助之时,不用太多的话语,那一滴不太明显的泪,纵使人心隔肚皮,他还是可惜感受到他那刻的失落和寂寞。 望着他那消瘦的背影,他已记不清,眼前的这个人有多久没有那么唤过他了。待他想要伸出手,去替他拭去那泪时,却发现那泪早已是干涸了,徒留一阵的心酸,太子第一次主动上前牵着他的手“还有保成呢。”月光下,一丝浅笑。 康熙只是回身,凝视了他许久,这才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的“是啊,还有你这个小坏蛋啊。”一如 小时候的宠溺,只是多了份无奈的心酸。 捏了捏他的脸蛋,康熙看似在打趣,实则却是很认真的问着太子道:“如果朕死了,保成会为朕哭吗?太子却只是无辜的看了他片刻道:“皇阿玛又没死。” 康熙的目光中明显有着淡淡的失落,却还是勉强扯起了一丝的笑容,放开了握着他的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便要往内殿走去。 “保成想要永远和皇阿玛在一起,保成不想哭。”太子忽然对着康熙的背影委屈的落下了泪。又是可怜又是无助的,好像被人抛弃了一般。 康熙只是回身带着诧异的看了他片刻,却是在片刻之间,张开了怀抱,看着他跑到自己的怀里抽泣了起来,颇有些无奈的安抚着他,“朕的小坏蛋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只是那语气带着些欣慰,他终究没有白养这个儿子。 而依偎在他怀里抽泣着的人目光中却是有着淡淡的心酸,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吃这套。明知他问的这个问题,是想要一个安慰罢了,而他却是根本不想回答,因他明明知道他根本不会死,前世的他何曾不是因为如此的天真,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无数的刺,却又没能及时拔掉,天真过后,就是抛弃了 沧海桑田,事过境迁。只不过,他还是那个他吗? 第三十七章 “索中堂,可好啊?”眼前趁着黑夜而来男子,一袭的黑衣,那宽大的披风的帽子遮去了他半张脸,显得更是清冷。 看着来人,索额图的眼中明显有着震惊和错愕,用手指着他,“你……” 那人却是浅笑着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手指轻扣着那做工极佳的门,缓缓的开口道:“隔墙有耳。” 身居朝堂如此之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眼前的他也是瞬间恢复了神色,“你既然敢如此到来,又怎会不事先侦查过。”双手伏在身后的他,如今也已是淡定了下来。 “哈哈,索中堂果然机智不减当年啊。”那被帽子遮住了半张脸的人,微微翘起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 “须知皇上最不喜阿哥结交大臣,深夜来此,究竟意欲何为,还请直言。”不知何时,索额图坐在椅上,点燃了烟枪,深吸了一口。 那扑面而来的烟,却是有些呛人,手指掩在鼻下,不喜的皱了皱眉头,转身的一瞬依旧是带着笑意,“我不过是想同索中堂做笔生意。” “生意?”索额图的眉间已然皱了起来。 “皇上独宠太子,明珠支持大阿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索中堂……”那人挑眉看了眼索额图。 “皇上最不喜党派之争,为人臣自然是忠于君。”索额图淡淡的道了句。 果然是头老狐狸,那人在心里暗暗骂道,却依旧是带着笑道:“索中堂即为太子外戚,明眼人都知赫舍里家族支持的必定是太子无疑,索中堂又何须卖关子。” “既是如此,又何须多问。”索额图依旧摆弄着手里的烟枪。 “话虽如此,可是却并不见得,太子有多需要索中堂,上有皇上扶持着,百年之后,若是无误,太子必登大宝,而索中堂却不见得出了多少力;但若是太子倒了,索中堂的下场……”那人只是轻叩着桌子,淡淡道。 “你是想让我支持你?”索额图的眉间已然皱起了。 那人却是摇了摇头,“索中堂多虑了,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不过是想他日太子登基,不忘记我这个兄弟罢了。” “是吗?”索额图的眼中明显有着一丝的怀疑。 “索中堂出使俄罗斯之时,干了什么,该不会忘记了吧。”那人俯身看着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 “你……”索额图的脸色明显变沉重了。 他却是拍了拍索额图的肩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表诚心,这份折子我便送于索中堂了,只不过……” 索额图扫了眼眼前桌上放着的折子,却是不露声色,听到那人还有下文,也不禁紧张了起来,握着烟枪的手,隐隐有了汗渍。 “想那于成龙是什么人,索中堂不会不知吧,这折子我也只是拦下了一封,不知他是否会兵分三路,那我就不得为知了……”那人望着他笑了起来。 索额图握着烟枪的手隐隐有些颤抖,那人却是带着得逞的笑,转身便予离去,却还是在踏出门口之时,回头望了他一眼“哦,对了,索中堂可得快点了,皇上带着太子上了寺庙,也快回来了。” 望着他的那黑色背影,又看了眼桌上放着的折子,皱起的眉间不知在想些什么,待他回过神来之时,才发觉背后已然湿了一大片,最不可轻视皇家人啊,他终究是小瞧了那些阿哥。 却也懊悔当初没听太子的话,如今却是徒留把柄在人手,想当初,康熙在罢免了他之后,没多久便出了俄罗斯的事,他奉命出使同他们周旋,终是签订了协议,却还是抵不过一个贪字,哪怕太子再三警告他,他还是贪了,这事若是被别人参了,他或许还有解救之法,却偏偏是那以清廉著称的于成龙,他的忧愁可见一般。 而那出了索额图府的黑衣人,身边的人却甚是不解的问了问他,“爷,为何不直接捅给皇上,,那样不就一箭双雕了,却要让于成龙知道。” 而那人却是不屑的笑了笑“凭皇上对太子的盛宠,太子平时又洁身自好,从不跟索额图来往,能避则避,说不定,皇上会更加独宠太子,要拉他下马可不是如此简单。这事什么人都可以做,唯独我不能做。” “那为何?”那人依旧是不解。 “他不仅是太子,更是我的哥哥,你说皇上会见得喜欢看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吗?既然太子有心护赫舍里一家,偏偏索额图是个爱权之人,你说要一个爱权之人放下手中的权利,可能吗?一个重情之人,会忍心看着自己一心要护的人送死吗?一个放不下,一个不得不救,以于成龙的清廉,为难的会是谁?”他的笑意更甚。 “皇上。”那人了然道。而他却是点了点头。 可那人的顾虑显然不只一层“若是太子当真心狠不帮呢。” 他的笑意却是更甚“他不会不帮的,若是他当真不帮索额图,那么一个不护着自己的主子又有谁会愿意为他效忠,记住索额图是个爱权之人,若他当真不帮,以皇上的多情,必会认定他太过冷血,索额图自是会在心里留下芥蒂,若他帮了,皇上嘴上不说,心里的芥蒂却注定会埋下,一个为君者,注定不能有太多的私情。” “皇上这不是太矛盾了?” “呵,要不怎么是皇上呢,最不可测帝王心。” “爷,这是要把太子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那人心里暗暗吃惊。一向以儒雅示人的主子,竟会有那么一面。到底是谁小看了他。 “万劫不万劫,不在于我,而在于皇上,他是如何相信他这个宝贝儿子的。”那刻,他的笑,是如此的悲哀,却又如此的恨。 而那索额图自然也是想到了于成龙不好收买,而那折子如今说不定就在康熙的手上,犹豫了半天,他还是选择了去信给太子,那人说得对了一点,那便是索额图的却爱权,甚至到了嗜权如命的地步。一个人大半辈子都深处在权利的中心,要他轻易放下,谈何容易,太子避他是为护他,他自是知道,却终究没能抵过那颗强烈渴望权利的心,尤其是康熙的一朝罢免,更让他深刻想要握住这权利,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而身处在宫中的他,却是无能为力,只能一次次的提点他,尽己所能让他脱离出去,他没有权,也不敢去碰这东西,时时刻刻都深处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他会顾虑,更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关注着他,上天似乎从来不曾厚待他。 只不过如今的他,却是身处青山绿水间,同康熙游山玩水清修着。 第三十八章 康熙自从孝庄去了之后,心情一直不太好,总是带着一身的疲惫,只是不知到底是心累还是身累。看着康熙越加憔悴的身影,他总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关怀的话,却发现往往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看他那皱眉为难的样子,反而到最后变成是康熙来安抚他了。 孝庄的丧事一过,他本以为像康熙这种一直以天下为重的人,总归会回到正常的生活上来,却发现他竟然要带着自己出去,虽然可以出去,他的心情还是很好,可是他总是隐隐的觉得奇怪,这个关键时刻,康熙怎么会下如此的命令,前朝积压了一堆的事等着他处理,他却放下了所有,要带自己出去,却终究不曾问出口,他不说,他从来也不会去问,这好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 城外的空气总是格外的清新,不似高墙内院中的空气,来得压抑。康熙并没有带他走远,而是在城外的一座山下便下了马,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他也惊讶了,想那纸醉金迷,物质横流的京城,还有这种清幽之地,是这万里河山小看了他,还是他小看了这万里河山,不得而知,他的世界看似那么大,万里河山都尽归于他,却又是那么的渺小,一生局限在那高墙内院中。 见他发呆了许久,还不知跟上,康熙只好无奈的唤了声他。一路上,回荡在耳边的全是清脆的鸟鸣声,这是这路怎么走却都是走不到尽头,再好的兴致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殆尽了。皱起的眉间显的十分的不悦。 而康熙却是一脸的凝重,他好像很久没有在笑过,一瞬间他立在那里出神了。待到康熙回头之时,他已然是落后了许久,站在高高的石阶上,俯瞰着他,带着一身的君王霸气,他是渺小的,而他站在离他不远处的石头阶上,仰望着他,同样那居高临下的人也是渺小的,同样是渺小的,却又是天差地别。 康熙站在那里,等了他许久,都不见他跟上,只好从上面走了下来,望着他缓缓的道:“有些事不能太急了,就好比这爬山要一步一脚印,虽然累了点,却终究会有到达山顶的那一刻。” 康熙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不忘会教导他,或许他曾经真的为他付出过真心吧。而他却依然是望着低着头,望着底下的路,不发一言。 这让康熙颇有些无奈,他还以为他又在发脾气,只是停顿了片刻,“既然保成无法将此路走完,就由朕牵着你走吧。” 他有些错愕的康熙,康熙却只是笑了笑,他的目光依旧是宠溺的,拉着他的手腕,便往上走了。 他本想挣开他的手,告诉他自己不是孩子,可以自己做,却始终是话到嘴边,出不了口。 路再长也有尽头,终究是爬到了山顶,云雾缭绕,隐隐的却是看见有一座寺庙,立在那里,推开那扇门,颇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意味。看起来是一座饱经沧桑却又有带着凄凉之地,没有那些寺庙的烟雾缭绕,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静,但却只适合欣赏,不适合久居。至少是不适合他居住的。 从内殿出来的和尚,对着来人,双手合十,便是轻道了句“阿弥陀佛,施主来此可有事。” 康熙也只是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大师可在?” 那和尚闻言,只是打量了他一番,才平静的道:“师傅早于三年前便已圆寂。” “圆寂了……”康熙喃喃自语着,眼中却是带着一丝忧愁。 “皇阿玛,怎么了?”太子疑惑的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 回过神来的康熙,只是勉强的扯起了一个笑容,“无事,难得出来一趟,四处瞧瞧去吧。” 太子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见康熙不说,他亦不想问,转身便亦离去了。 康熙却是忽然唤住了他,走到他的面前,替他理了理衣袍,“山上不比山下,冷得紧,不许乱跑,明白吗?” 康熙是满怀柔意的叮嘱着他,太子却是尴尬的不得了,瞪了康熙一眼,在他耳边咬牙道了句“儿臣不是孩子了。”微红的脸颊,显然是害羞了。 康熙却是无奈的笑了笑“去吧,去吧。” 漫无目的溜达着的太子,到处都是青山绿水,看似幽静,实则无聊。看着不远处避着眼坐在阳光底下,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似是念经又似是在睡觉,疑惑的问道:“小和尚,你在干什么啊?” “阿弥陀佛,施主不是都看到了吗。”小和尚睁开了眼,淡淡的回道。 这让他是起了兴致,在小和尚的对面便坐了下来,“这茶都冷了啊。” 小和尚还是一副冰冷的样子“人生不过茶一壶,人心不过火一炉,终归逃不掉一个冷字。” 太子是一脸的无语,撑着下巴慵懒的问道:“都说佛渡有缘人,你看这荒山野岭的,我像这个有缘人吗?” 小和尚挑眉看了他一眼“看公子一身华衣,怎么也想来蹭茶喝啊。” 太子饶有兴味的问道:“这是何意啊?” 小和尚开始摆弄起他的茶具了,他从火炉上拿下了茶壶,将眼前的茶杯递到了太子的手上,再将那微微烫手的茶水倒到茶壶里,直到溢出的茶水烫到了太子的手,太子急忙松开了手,似是有些不屑又似是了然,“你想告诉我痛了就会放手。” 小和尚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聪明人懂得如何不让自己痛,根本不需要等到烫手之后才松手,唯有自欺欺人之人,才会需要这杯茶。” 太子却是擦拭着手里的茶水,带着笑意看着他,“你怎知我不是自欺欺人之人。” “阿弥陀佛,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小和尚淡淡的道。 “有意思,你说是不是剪去这三千烦恼丝,人人都能可以像你那么无谓啊。”太子摆弄着垂在胸前的辫子,意味深长的道。 “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剪得去三千青丝,剪不去心中的执念,徒留一地青丝,惹人心忧。”小和尚依旧是平静的道。 而他的面色却微微有些僵硬,却终究只是笑了笑。 “爷,索中堂来信了。”不远处赶来了一人,在他的耳边轻语道,打破了这尴尬,瞬间便恢复了自然的太子,只是挥了挥手,让来人下去,将那信放入袖中,并未拆开,只是他的眼中明显多了一丝担忧。 而不远处的康熙,脸色却是不太好看,皱起的眉间不知在想些什么。挥去太子之后,那和尚只是带着他来到了一间禅房,言道是那大师生前所住,交给了他一副字画,便退了出去。 康熙倒是在那里呆了片刻,收了字画,看了眼那禅房,便出去找太子了。结果刚一出去,就看到太子一副地痞流氓样,调戏着那小和尚,同他说说笑笑的,更说出要减去三千烦恼丝这种话,让他十分的不悦,本想开口唤他,却是发现了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人,似是递给了太子什么东西,眼中不由起了一丝的疑惑。 他正在思索之际,太子却已然是回身看到了他,那原本笑着的容颜,先是僵了僵,下意识便握紧了袖子的信。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那小和尚又闭上了眼,太子却是俯身拿起了放着的茶,轻蔑道:“茶是拿来喝的。”一饮而尽便朝着康熙的方向去了。 “皇阿玛。”太子轻唤了声他。 康熙却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嗯。”让人看不透。 见康熙不言,说不清他到底是真的无愧还是无所谓,干脆欣赏起周围的来了,一点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康熙却一直是盯着他看,说不清他是郁闷呢还是在怀疑什么,他那以前恨不得天天黏着他的儿子,一晃眼便让他看不透了。 看了看天色,太子这才拉了拉康熙的袖子,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康熙,“我饿了。” 康熙却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真是忘什么都不忘吃啊。”抬手弹了下他的脑袋。 却还是在他耳边道了句,“你若是敢去给朕当什么和尚,你看朕怎么收拾你。”话里警告的意味分外明显。 太子揉着额头,却是委屈的看了眼康熙,“山水是为佳,不过要日日与这清汤寡水相伴,皇阿玛可太高看儿臣了。”心里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康熙刚才冷着脸是因为这个吗。 太子微微的抱怨,却是换来了康熙的笑脸,还替他揉了揉额头“可是疼了。”他的目光依旧是带着宠溺,却是让他格外压抑。回荡在他耳边的是小和尚的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想什么呢?”康熙望着愣神的太子问道。他那眼底不带任何杂质的关怀,让他有一刻沦陷下去的冲动,然而触碰到他那袖中藏着的信,却是拽回了他的神志,只是笑着对康熙道:“我在想,这山上有什么好吃的。”依旧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却不知迷惑了谁。 康熙却是笑得无奈的紧“你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也是说不出的复杂,看似亲密无间笑着的两人,却是各怀心事。 第三十九章 “皇上,这折子……”来人禀报道。 康熙却是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阻止了他再言,“下去吧。” 那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退了下去。待到那轻掩门声起,他才回身,复杂的看了眼那折子,伸出的手似是想要掀开那折子,却又是皱着眉,抿着嘴,握成拳的手又收了回来,不知是在犹豫些什么。 而那边,看了索额图送来的信,太子的眼中挥之不去的怒气,像是要把那信都给看穿了,不过薄薄一张纸,而他握着它的手,却是青筋突现,良久才咬着牙拍在了桌上“该死的。”显得格外暴躁。 索额图信中的意味虽说是希望他能尽早抽身出去,以免被牵连进去,可那话里的深意何尝不是透露着他那强大的权欲心。 若是索额图出了事,于情,他放不下,曾经的愧疚;于理,谁能相信索额图干的这些事,跟他全无关系,需知索额图是他的叔公,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做事都是为了他。无论是因为他自己,还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亲人,至少他一日为太子,他便一日不能如此倒下,他输不起了。 而令他最忧虑的却是康熙,虽然康熙今日什么都不曾说过,但那人送信之人,显然是被他发现了,以他的疑心病,他绝对不信康熙没有起疑,索额图摆平了内阁,压下了折子,却是吃不准康熙是否有收到于成龙的密折。若是让康熙知道了那人来自京城,顺藤摸瓜之下,这事怕是他想捂也捂不住了。 握着那纸的一角,看着眼前的烛火慢慢吞噬这那纸,他的目光满是复杂,眼看那火苗要蹿到他的手上,他才缓缓的松开了手,似是放弃这最后的一点温暖,一片清冷。头也不曾回的,推开了门,一阵风从他脸上刮过,让他不适的伸手护住了脸,那阵风却也是吹散了那业已烧成灰的纸,漫天飞舞着。 走到康熙的门前,看着内里烛火通明,他便知道康熙并未就寝,他也记不清在那寒风中站了有多久,却是一直不敢上前。 直到那扇门被打开了,康熙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便将手里披风替他披上,“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他却只是笑了笑“儿臣并无大事,怕打扰了皇阿玛。”他的语气是如此的无辜。 康熙却只是平静的笑了笑,“朕总是会想,要是哪一天没有了朕,谁来照顾你……”背对着他,望着那黑乎乎的天空,似是感慨,却又似是别有意味。而他却只是皱起了眉,在那黑暗中,朝着躲在门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他的思绪明显不在此处。 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的康熙,回头时却是正好对上他那忐忑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同样也只是看了眼那房间,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只不过保成似是并不太需要朕的照顾。”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望,他只是朝着黑暗深处走去,“既是无事,那便陪朕走走吧。”他那悠长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也只是下意识便跟了下去。 夜里的山上,总是格外的寒冷,康熙却只是行走着,一言不发,他亦不知说些什么,只好跟在康熙的身后。 直到路过那依旧亮着的大雄宝殿,康熙才回身看了他一眼,拉过他那有些冰冷的手,问道:“可是冷了。” 他只是抬头傻兮兮的摇了摇头, “阿弥陀佛,佛渡有缘人,既然来了,那便是有缘,不如写下心愿。”那迎上来的正事白日遇见的小和尚。 康熙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接过小和尚抵过的笔,不带一丝犹豫便挥笔而就。反观太子,却是犹豫了半天,始终不曾下笔。旁边的康熙见状,只是拿过他手中的笔,“既然不想写,那便不要写,何苦委屈了自己。”他的语气总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心酸。而他却是倔强的不肯放手,对着他颇有些不满道:“谁说我不想写,你走远点了,我不要让你看见。” 看着颇有些孩子气的太子,康熙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退后了几步,那红笺上面,他终究只是提笔写了平安二字,小和尚见状,只是摇了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了句,“一念执着,放下自在。” “保成,刚才写了什么。”康熙试探的问道。 “反正不是像您一样,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他只是圈着手,赌气道。 “保成,又不曾看过朕的,又怎知朕写的什么。”康熙无奈的答道,却是上前握紧了他的手。 “那你写得什么啊?”听闻一向以江山为重的康熙,写得竟然不是这些,他还是奇怪的问道。 “说出来就不灵了。”康熙只是淡淡的回道。 直到多年后,他孤身一人再临此处,小和尚也已成为主持时,翻开那陈旧的红笺,看着他那熟悉的字迹之时,他的泪滑下之时,他方知他并没有骗他。 康熙送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只是对他道了句“我们该回去了。” 而他也只是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明了。 “爷,拿到了。”黑暗中,一人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放下吧。”而他却只是淡淡的闭上了眼。 “奴才告退。”来人见状,也打算退了出去。 “托合齐……”而他却是唤住了来人。 “爷” 他似是有话想说,却终究是什么都不曾说出口,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第四十章 “爷,皇上找你。”何柱儿俯身谦恭的道。 而他的眉间却是皱了起来,显然是在思虑这什么,许久才看看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 闻听是辰时,他心中的疑虑却是更深了,这个时辰既不是用膳时间,照理康熙应当在处理政事,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上他。 “爷……”见他老半天没反应,何柱儿还是轻唤了他一句。 “嗯?”他只是撑着下巴。 “皇上那……” “行了,我知道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思索了片刻,他还是起身往外走去。 却是正好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托合齐,一脸的焦急之色,见到他,也是来不及行礼,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而他的脸色却是大变。 “爷,我们该怎么办?”托合其忧虑的问道。 而他却是挥手阻止了他再言,只是轻道了句:“皇阿玛找我……”双手伏在身后,留给他人的依旧是他高傲的背影。 远远的便看到了乾清宫外候着的梁九功,来回镀步着,看见他的身影便是急忙迎了上来,“太子……” 他却只是清浅的笑了笑“有劳谙达了。”梁九功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却已然进去了。 进到内殿,便是不卑不亢的朝着康熙行了一礼,康熙却是双手撑在案上,低着头,许久不曾开口,不知到底是在看那桌上的折子,还是在想些什么。 康熙不言,他亦不语,一个跪着,一个坐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又是泾渭分明的划清了他们的界限,他是君,而他是臣。 “你当真没有什么想跟朕说的?”许久,康熙才缓缓的开了口,只是他的目光一直是盯着那案上 的东西,不曾抬起头。 他也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儿臣不懂。” 康熙的额间青筋突起,似是在压抑着极大的怒气,那撑在案上的手,不知何时却已然握成了拳,终究只是冷冷的从桌上抛下了一堆的折子,而他却是连看都不曾看过一眼,更遑论去捡起他。 “是是非非在皇阿玛的心里,不是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侮辱儿臣。”他依旧是轻蔑的。 自从他听到托合其带来的消息,他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冷静的让人颇有些害怕。托合其告诉他,满朝上下都已传开了索额图之事,显然是有人放出的消息,更重要的却是,那些矛头若有若无全都指向了他,最令他震惊的却是,康熙对于此事,依旧不曾发一言,让众人议论纷纷,却是下旨让托合其离开京城,前去镇守边关。 康熙不去处置索额图,却是处理了他身边的人,让他不得不想,他是否知道了那日的事,甚至那日之事,是他故意安排,来测他的。或许有的只是失望。 “朕这桌子上堆的全是参奏你这个太子的,你却觉朕是在侮辱你,究竟是你在侮辱朕,还是朕在侮辱你。”康熙怒极反笑,这才抬起头,带着怒意盯着他。 “为什么让托合齐走?”四目相对之时,他开口的却只是这个。 “爱新觉罗.胤礽,朕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夜探朕的寝殿,盗取折子,朕有千万个理由可以要了他的命,朕却只是放他远离京城,你以为是什么?”康熙只是一拳砸在了桌上,他的怒火可见一般。 “你框我。”他的眼底,有着得知真相后的失望,却也有着一阵心安。 “究竟是朕框你,还是你不相信朕。”康熙只是走到他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索额图当真有那么重要,重要的你连朕都可以不相信。” 他的嘴角却是挂起了一丝的冷笑,“你值得我相信吗?” 康熙的眼中满是错愕之色,背负在身后的手,扬起的巴掌,却终究是没能扇下去。 “儿臣会在毓庆宫静候佳音。”他只是朝着康熙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头也不曾回的便走了。 对于他的冷静,康熙更多的却是愤怒之后的失落,他从不曾质疑过他,哪怕那夜,他的却是知道他派人去盗了折子,又能如何,他更多的气他的不信任。当天那桌子上放着的有两封折子,一封是参奏他的,另一封才是索额图,他相信托合其是看到了那封折子,并且把那封折子送到了他的身上,而他却只是拿了索额图的那封,把参奏他的那封却又给送了回来。待他发现之时,他说不清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愤怒,他不知这到底是他的迂回战术,还是他真的是如此信任于他,但那刻他的天平却是倾向于他的保成是信任他的。 却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他可以为了一个奴才质疑他,可以为了索额图破坏他的信任,他那刻的冷静,让他说不清到底是失望,还是失落。若他早早告诉他此事,单凭为了他,他也不可能让索额图的如此下台;却偏偏是要自作主张,如今却是徒留把柄在人手,弄得满城风言风语乱传,将自己陷入了孤立的地步,也抛却了他的信任。 正是因为他有犹豫,他才会选择去问他,身为一个帝王,他需要一个解释,他便可以相信他,便可以重新接纳他;然而他也是一位父亲,哪怕没有解释,他想要的不过这是他知错了,他便可以原谅他,相信他。而事实是他两者都不曾选择过,只是冷静的让人害怕。 一句你值得我相信吗?让他又是愤怒却又是失落,看着那桌上放这的东西,他终究只是气恼的掀翻了它,扬长而去。那掩藏在无边折子下的,只不过是一张轻飘飘的字,上面只写了三个字皇阿玛,稚嫩的笔锋却无不透露着曾经那个小顽童的天真,那是他小时候第一次学写字之时所写,康熙却是一直珍藏着。 而出了乾清宫的他,终究只是抬头看了看那日光照耀下,用满汉双语刻着的乾清宫三字,不屑的笑了笑“终究是个皇……”转身便是头也不曾回的离去,留下的是依旧他那孤傲的背影。 “去告诉索中堂,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若他再不知收敛,后果自负。”回到毓庆宫的他,依旧是清冷的,唤来了人,淡淡的嘱咐道,似是一点也不怕康熙知道。 “喳。”那小太监行了一礼,便要退出去,他却又是回身唤住了他,“回来。” “爷。” 他似是犹豫了半天,还是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平安二字,递给了小太监,“送去给托合齐。” 这才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了京畿护卫图,细细的看了起来,一派的悠闲,到让何柱儿摸不着头脑,“爷,这是要干什么?“ 而他却只是随意的答道:“看看何处可安家。” “安家?”何柱儿不解的问道。 “指不定这那天毓庆宫就移主了。”他嘴角的挂着的笑容是如此的苦涩,却又是如此的坦然。自然那一举一动不曾逃过康熙的眼睛,到底是做戏,还是他当真是如此想的,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 就在那夜之后,康熙却是开始着手处理起了索额图的事,哪怕是闹得满城风雨,终究是不了了之了,康熙以索额图之事,朕亦知晓,其所收之财物,业亦在其归来之时,通过太子,归交国库,褒奖了一番太子,向天下人证明,他从无废太子之心,便完结了此事。 他收到风,也只是轻笑了笑,而索额图却是松了口气,却也是明了,康熙对他已是不满了,就连太子也开始不满他了,皱起的眉间开始深锁了起来。只不过那躲在背后的人,眼中却是有着不甘,却也是了然。 “爷,这皇上,可还真是宠太子。”那人的眼中明显有着愤愤不平。 而那依靠在门边的人,却只是望月笑了笑“难道没发现,皇上最近格外盛宠十八阿哥。我从来没打算一举便拿下他,如今论输赢,为之尚早。去把这些给索中堂送去。” “爷,这是……”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似乎并不想解释太多,转身便朝着内殿走去了。 康熙不见他,他亦不去见康熙,只是窝在这毓庆宫里,一支素笔,一杯清茶,沉浸在那悠然的岁月里,不急不躁,对于上下疯传康熙近来独宠十八阿哥,他闻言,亦只是随意的笑了笑,只是那目光中明显有着一分失落。 直到那人的来到…… 第四十一章 “刚才出去那人是老三吧。”不知何时,这淳本殿的门上多了一人,抱膝靠在那里,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多了一丝的温暖。 “毓庆宫并没有酒可以招待你。”盯着书本的太子,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却是连头都也不曾抬起的答道,从那声音他便知道来人是隆禧。 “你啊……”隆禧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抢过了他桌上的书,“这是看什么呢?” 太子颇有些郁闷的朝后靠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似是有些无奈。 “《心经》,你很不安。”隆禧只是随手翻了翻那几页书,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他却并没有多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便拿起桌上放的茶杯,只是轻呼着那冒出的热气,垂下的眼皮遮住了他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叔叔有话不妨直说。”他自是知道,隆禧一向不喜康熙。是以,自打他有记忆以来,他便很少出入宫廷,甚至连早朝都是爱去不去,偶尔进趟宫却也是因为孝庄的原因,自从孝庄去了之后,他便很少再看见他了,一个是出不了宫,一个却是不愿进宫。 他很清楚,他这一朝来到,定是为了如今传的沸沸扬扬,暗潮涌动的康熙同他的不合,只是他并不愿说什么。 隆禧只是瞄了他一眼,不待他开口,便出言道:“你若是以为,我是因为这纷扰的流言而来,那么你便猜错了。”他那看似风流倜傥,玩世不恭之下,却是隐藏着一颗细腻的心,让人猜不透。 “是吗?”闻言,他的嘴角只是露出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隆禧见状,也只是随手将拿书丢在了他的桌上,手撑桌上,一跃,便是坐在他的书案上,他倒是不在意这些细节,太子自然也是不在意,依旧摆弄着那杯茶,却是迟迟不曾入口。 “小时候,每每我做错了事,额娘总是告诉我说,只要我认错,她便会原谅我,便会再拉住我的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 而太子的手却是微微僵了僵,“为什么?”他始终没有抬起眼,正视着眼前的人。 “太皇太后告诉我说,因为亲人总会原谅你,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他的语气似是带着些许的眷恋。 “可我并不是孩子。”他出口的却只是这句,只是那眼中起的波澜,显示了他那刻的动容。 隆禧只是回身看了眼卷缩在椅子上,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深沉,抬起他的下巴,“你要知道历史是选择性失忆,所谓韬光养晦,那跟鼠目寸光由来都是相对的,在我看来,你并不需要什么韬光养晦。” 他那一改往昔玩世不恭的样子,透出的严肃深沉,让他有那么一瞬间错愕了,却终究只是化为了一丝笑“小叔叔,你弄疼我了。” 他的目光依旧是无辜的,让隆禧却是颇有些意外,他已然看不透这个侄子了,他不知他到底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不明白。隆禧终究是无奈的松开了手,从桌上跳了下来,只是看了他一眼, “我并不是你皇阿玛,你亦无需在我面前撑着你那份尊严。”说完,便朝外走去。 偏偏在那时,太子却是唤住了他“你恨他吗?”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的疲惫。 “谁?” 一时的寂静,终究是隆禧开了口,“你若是说的皇上,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我虽怨他,但我并不恨他,因为我很清楚,我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何时何地,应该做些什么;若你说的是他,那我便告诉你,我恨他,哪怕从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因为无能为力,所以顺其自然。但你并不是,你要的那一切都是触手可及的,只是你并不愿伸出手去,或许是你在等待些什么。对吗?太子。” “虽然这里无酒,但却有茶,小叔叔可要。”不知何时 ,他那起了波澜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平静。 隆禧离去的脚步,也是停了下来,转身便拿起他那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茶是好茶,可惜凉了。” 他却只是笑了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错。”隆禧只是道了句。 “是这茶不错,还是我不错。”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却是让人看了格外无奈,至少对着那一张无辜的脸,任谁看了也是发不了火。 隆禧只是放下了那杯茶,带着些无奈轻道了句:“皇上三天后要出征葛尔丹。” “你还没告诉我,刚才老三到这里来干什么?”隆禧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却是打破了他的沉思。 “没什么事,不过是问我要了一些书画。”他的心思显然不在那上面。 隆禧闻言,只是轻皱起了眉头,良久才道:“这小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读过书的君子。这防微杜渐怎么写不用小叔叔教你了吧。行了,我先走了。”隆禧似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待他回过神来,隆禧却已然是消失不见了,他那话中之意,他似是明白了,却是并不曾在意,毕竟他会提防胤禛胤禩,却是从不曾提防这个书呆子弟弟,他不曾忘记,在废太子之时,这个弟弟帮助过自己的事。却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康熙要出征之事上,皱着眉头在那里思索了半天,康熙若是出征了,此行必会病倒在那里,这如今同康熙的隔膜还未完全消散,他本想着以静制动,他虽然恼恨小十八,却是很清楚,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无疑可以替自己挡去许多的暗箭。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什么,所以对康熙此举,虽然很不乐意,也很不开心,却始终不曾踏出那一步。 他说不清康熙这是有意为之,还是真心如此,毕竟前世导致他被废的一大诱因就是小十八。他并不是不知道康熙要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态度,可是若是他放出了这个态度,康熙此时不疑自己,指不定将来,一个不满,怎么以此事来责怒自己。生而克母的指责给他留下的太深的印象。康熙如今对他,依旧是心存希望,不然也不会,他一句,废太子要迁宫,康熙便立刻诏告天下,他从无此意,更是放过索额图,他一句,这茶味道涩了点,康熙立马派人便将新进贡来的茶叶一股脑的全部给送了过来,让他自己挑。康熙的关心,除了证明了他的确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却也证明了他那放不下。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康熙看不透猜不透,却又放不下,确是最好的抉择。只不过,比的是谁耗得下去。在等,等一个机会。 可是,康熙突如其来的这一招,告诉了他,他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等了,康熙一旦出征去了,之后的事,便再难预料,他赌不起,也输不起。康熙如今并没有告知满朝此事,显然也是不想让他知道,那隆禧能知道此事,想必也是从福全口中得知的,才会急匆匆的来告诉他。很多事情,他发现自己这个玩世不恭的小叔叔,倒是比自己看得更清楚。在他有记忆以来,这个小叔叔,对他总是格外的好,却是从不曾跟其他阿哥有过半点往来,康熙对此也是不发表意见,就连福全也是破天荒不曾阻止他。 隆禧希望他同康熙去低个头,他相信这里面包含着他的真心,他是希望他好的,却也是明白,这八成有着福全的授意,至于福全为何会如此授意,那便只能是康熙同他说了些什么,才会有那么一举。 除却他的骄傲,更多的是为了将来,他很清楚,这个错他真就不能认,可是他也不愿,把自己再置于另外一个危险之中。 他只是从那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凝视了它半天,靠在椅子上,深邃的眼眸,到最后也只是露出了轻笑,喃喃自语着“三天……”烛火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骇人。 第四十二章 交泰殿内,现如今到是一派的和气热闹,那些年纪尚小的阿哥格格们都是围绕在自己的额娘身边,那些已入朝堂的,反到是各据一边,却也是各自陪伴着自己的额娘,或者三三两两交谈着,面带笑容;反观他,在那其乐融融的家宴中,孤身一人独坐着,显得格外像是一个局外人,他的位置偏离康熙下首,却又在众人之上,若有若无之间总像是隔开了他同康熙的距离,也隔开他同那些人的距离。 不知他到底是习惯了,还是面具真的戴太久了,摘不下来了。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手握酒杯,偶尔嘴角露出一丝轻笑;较之于其他阿哥,他的身上更透着一个“贵”字,明眸皓齿,虹玉横腰,锦弁华服;又隐隐的流露着一股子的清冷不羁,加上他那特殊的身份,确是让人难以靠近。 直到那缓缓而来的康熙,目光明显是带着一丝期盼,在那群跪下迎接的众人之间,不知是搜寻着谁人的身影;直到看见那袭杏黄色,才露出了淡淡的一笑,便要往那方向前去。却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给拦下了。 不知何时,那十八阿哥已经扑到他的怀里,仰着脑袋,带着的稚气的声音唤了他一句“皇阿玛。”而他的目光却是在太子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间,直到发现他的神情依旧是不起波澜,冷静到了极致,只是轻扫了扫自己的衣服,唯有嘴角那一丝不屑的笑,显得格外刺眼。 看他那副样子,康熙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是说不出的郁闷。只是带着笑意牵起了十八阿哥的手,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从他身边经过时,也只是留下了那一袭明黄的背影。 “儿臣祝皇阿玛,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十八阿哥围绕在康熙身边,把康熙哄得是开心不已。 “好,好,朕的小十八是个有孝心的。”康熙是笑得格外的开怀,眼神却是不自觉的飘向了那坐在一旁的太子。 见他老半天依旧是没反应,康熙那笑着的脸上,也是微微透露着失落,只是随口道了句:“朕的小十八既是那么有孝心,那朕便将太皇太后留下的那柄玉如意赏给你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惊讶,虽然他们都知康熙如今盛宠十八阿哥,却没想到会是如此景象,都是下意识的把目光飘向了太子,似是想要看他的笑话。 那密妃的眼中明显带着得意,而那小十八也是挑衅的看着他。 他那垂下的眼皮遮住了他的眼眸,一直盯着手里的酒杯,迟迟不发一言,就当那群看热闹的都要放弃之时,他却是抬起了眼,举杯朝向康熙,嘴角挂起了一丝浅笑,缓缓的开了口“但愿得,河清人寿。” 一句平淡的话,却是包含着无限的关怀。康熙只是震惊了片刻,却只是平静的道了句:“喝酒伤身……”只不过他的眼中却是有着一阵的欣慰。 看着这两人深情对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对话,众人都是云里雾里的,那呆在康熙身边的十八阿哥不干了,轻扯了扯康熙的衣袖,委屈的唤了他一声“皇阿玛。” 康熙这才收回了目光,含笑摸了摸小十八的头。鲜明对比之下,康熙的态度,让那些人心中更是加重了一笔,太子失宠了。但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康熙接受了。 对于太子的关怀,康熙显然还是十分的受用的。要不也不会在他一回身之时,就发现伺候自己的奴才换成了梁九功,他那酒也被换成了清茶,梁九功只是朝他轻笑着道了句:“皇上说太子身体不好,还是少饮酒为好。”他只是颇有些不乐意的看了眼康熙的方向,带着些许委屈;只是那委屈的目光却是隐藏着一丝看不透,昨天手上带着的扳指今天也已是换下了。这两人细微的互动,自然没能逃过另外一人的眼,而那人却是夹着菜,放到了一女人碗中“额娘……” 十八阿哥依旧是在康熙身边撒娇着,却也是发现了康熙的心不在焉,小小年纪,他的目光中便露出了一丝嫉妒下的恨意,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无辜的模样,捧着自己碗里的鸡腿,就是朝着太子的方向走去,诺诺的唤了句“太子哥哥。”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那天真无邪的脸,让太子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奸险,那微微皱起的眉间,明显的显示了他的不悦。 他还未曾开口,底下不知是那个想要讨好主子的,道了句:“孔融让梨,十八阿哥真是个仁孝之人啊,他日必成大器啊。” 待众人看去,却是发现那人已然醉倒在了桌上,原是早年间已被康熙降爵的安亲王,如今的安郡王。康熙却只是转动手里对酒杯并不言,而那依旧给他额娘夹着菜的人,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显然这是出自他的手笔。既让太子尴尬了,又让康熙对十八阿哥起了不满,一箭双雕啊。 对于那一番孔融让梨,那些人都是个人精,也是见势恭祝起了康熙,顺带夸两句十八阿哥,夸两句人,又不死人,反正都是康熙的儿子,相当于夸他了;那依旧站在太子面前的十八阿哥,目光中明显带着一丝的得意,还有挑衅。 这场宴席的,可真是明刀暗箭不断啊,面对于十八阿哥的挑衅,他从没忘记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小娃娃,就是自己身败名裂的诱因,看他如今这副德行,他当初没为他的死悲戚,又有何错之有。 只是高傲的看了他了一眼,眼中是满满的不屑“十八弟且不可学孔融此人,此人在起四十三岁之时,守地被袁军攻打,怕有损其处变不惊的名士形象,仍故作镇定饮酒吟诗从不督战。直到敌军破城,,才在其亲兵掩护下出逃,丢下妻儿为其殉难,此虚妄狂放之人,还是少学为好。”他那一副语重心长,带着一些惋惜,不知是尴尬了谁。 言下之意,不就是孔融纵然小时候是好的,长大其实就是个品行不佳之人,你十八阿哥如今不就跟孔融一样,那想必你长大了之后……你哥哥我好心劝你,你可要听进去啊。 康熙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那群人精更是集体嘘声了,那十八阿哥也是尴尬的站在那里,恼羞成怒的望了眼太子,却不知应该以什么来回击,回头便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康熙,看起来十分的无助。 康熙却是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似乎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太子了。 那密妃见状,脸那叫一个多变啊,缓缓的走到了十八阿哥身边,朝着太子施了一礼,一脸的笑意,“十八阿哥,还小,不懂事,让太子见笑了。”娇俏的容颜,纤细的神采,不似满族女子骨子里的粗犷,大大咧咧的,她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任谁看了也不忍拂了她。 向来喜欢怜香惜玉的太子,无论前世今生见到这个女子的次数都不算多,但是蛇蝎美人,也是十分的恐怖的,他更加相信这个女子不如表面上来得那么简单,能在后宫生存下去,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却也知道不能在玩下去了,该过火了,也是起身,朝她笑了笑,“这鸡腿,十八弟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咱们满人是马上得天下的,十八弟可要多吃点,长大了好跟那秦武王赢荡一样年纪轻轻就成为军中偶像。”他那话明里是祝福这个家伙,可是何尝不是在警告他不要不自量力,要知那秦武王嬴荡最后可是自己把自己给砸死了。 不过是欺负这在场的皇室宗亲,享受的得久了,甚少去读那些汉书,除了那在场的那些阿哥和康熙,能懂他话里意思的人,自然也是聪明人,只会会心一笑,佩服于他;就如那依旧不卑不亢,只是一心伺候他额娘用膳的人,嘴角的笑意却是更加明显,只是不知这到底是嘲讽,还是其他什么;不懂的人,只会当他如此大度,祝福自己的弟弟。 更遑论那被康熙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十八阿哥,可这不代表那密妃不知道,她那微微僵硬的笑容,显示了她的尴尬,握紧十八阿哥的手,却是把他给捏疼了,只见那十八阿哥颇有些不高兴的想要甩开她的手。 不过她的尴尬也是很快便消散了,拿起一杯酒,递到了太子的面前“十八阿哥,不懂事,我这里替他向太子赔罪了。” 康熙刚想出口阻止他,他却已然是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只是不消一会,他的嘴角便溢出了血,从嘴里不断涌出的血,沾满了前襟,他的面孔无比苍白,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前襟,显得格外痛苦,望着康熙的目光,依旧是清明的,只是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却是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康熙的眼中是满满的错愕,直到看到他眼睁睁倒在了地上,才晃过神来,急匆匆的跑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揽在了怀里,不断用手替他拭去那涌出的血,对着那群人乱糟糟的人群中,就是吼了句 “传太医……”青筋突起。 而太子却是一直攥着康熙的袖子,无言的吐出了“皇…阿……玛……”康熙的眼眶却是红了,始终是心痛了。 周遭那叫一个乱,唯有那女人明显被吓得花容失色,却依旧是保持着镇定,死死的将十八阿哥揽在了怀里,退到了一边,一言不发,若是其他人,怕是见到了这番场面,一心想着如何解释。 第四十三章 紫禁城的夜,总是显得很冰冷,看似寂静的夜下,却是暗潮涌动,那整齐有序跑过的侍卫,轻手轻脚走过的太监,脚步声都是似有若无,不知是怕惊动了谁。 看似宁静的夜,却又有多少人是辗转不眠,各怀心思。 乾清宫内,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太子,嘴角的血迹已然干涸,但太子的血沾满了康熙的手,他的眼中是满满的错愕,紧抿住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一言都不曾发,面无表情,看似镇定,却好似透出了他的不知所措,只是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不愿松开。 那诊完脉的太医们,只是眉间紧皱的在一旁议论着。直到,床上的人,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嘴角又溢出了血。一直不言的康熙,似乎是被那丝殷红的血给惊醒了过来。 朝着那群太医便是吼道:“你们都楞在这儿干什么,快去救他,救他啊……”他的眼中早已是充满了愤怒。 那群太医见状,赶紧跪了下来,康熙前进一步,他们便跪着朝后退了一步,不敢抬头看他一眼,气得康熙差点没拿起一旁挂的的剑,砍了他们。 直到解散了众人,匆匆而来的福全,拦住了他,对着那群太医挥了挥手,轻道了句:“快去看看太子。” 拉着康熙便要朝外间走去,康熙的目光却一直是停留在太子的身上,无论福全怎么拉,就是不肯走,也不说话,倒像是在闹脾气的孩子,全是无措。 倒让福全无奈的紧,只是在他耳边轻道了句:“皇上,也不想惊到太子吧。”却是着重了皇上二字,似是在提醒着他的身份。 康熙这才抬眼,盯了他好一会,又回头看了眼被太医包围着的太子,似乎在纠结着什么。福全见他那副样子,也只是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没事的。” 康熙那伏在身后的手,是握成了拳,又松了开来,周而复始着。终于,还是踏了出去。 “二哥,可有事?”康熙只是疲惫坐在上首,揉着额间问道。 福全只是轻摇了摇头,端给了他一杯茶,“大军明日便要出征,一切还等着皇上的决断。” 听闻是出征之事,康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未曾接过他手中的茶,“朕……我……”康熙的欲言又止,终究只是颓败的靠在了椅背上,仰头看着屋顶,“我很乱……”他似乎在祈求着什么,那话语下的无助。 福全只是将那杯茶轻放到了桌上,并未说些什么,轻皱起的眉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康熙却只是喃喃道:“我一闭上眼,脑海便全是他血淋淋的样子,而我的手上就沾着他的血,全是他的血,全是……他真的很像那个人……” 福全闻言,却只是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像谁?” “梦里的人……”康熙只是将手敷在了眼上。 “那不过是个梦。”福全只是轻笑了笑。 康熙却是忽然坐正了,“不,我也曾经以为那不过是个梦,但看到今日他就那么倒在面前,二哥,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康熙只是起身,握住福全的双臂,眼中的惧怕,让福全不禁想起了那年,董鄂妃患病之后,他们的阿玛—顺治帝,守着那个女人,寸步不离;当时的康熙,也不过是孩子,期盼的求他,带他去找皇阿玛,拗不过他的请求,他便带着他偷溜进了乾清宫。 那个时候的乾清宫上下都是一片的萧索,阴气沉沉,耳边充斥着的都是跳大佛,还有和尚念经的声,而他们的阿玛就身穿一袭袈裟,坐在那群和尚之中。待他回头之时,看到的便是他那惊恐惧怕的目光,瑟瑟发抖的躲在自己的身后,攥住他的手,不愿松开。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他这个弟弟眼中会有惧怕之色,却还来不及等他安慰他,就被人发现,带了出去。也是从那天之后,他这个弟弟病了,患上了天花,出了宫。待他再回来之时,便是直接入了慈宁宫,偌大的深宫,再也没有他们追逐的身影了。不久之后,他们的身份便已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他为皇,他为臣,也是从那以后,他发现他的弟弟变了,往后的岁月中,哪怕鳌拜专权,三藩作乱,他永远都是保持着那份帝王的从容淡定,让人看不透也摸不清。 待他已然习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之时,他又突然露出了如儿时一般惊惧的目光,唤他二哥之时,让他既是吃惊也是错愕,却终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没事的,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他还是无情的提醒着他眼下的身份。 康熙却只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便松开了握住他的手,背对着他,“朕决定,明日大军开拔,以裕亲王福全为将,大阿哥胤褆为副将,常宁为,亦为副将,出征葛尔丹。”康熙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淡淡道。 福全刚想说些什么,康熙却只是挥手阻止了他,将福全端给他的那杯茶,一饮而尽,“朕祝裕亲王凯旋归来。”转身之时,他已然是恢复了帝王模样,眼中的不容拒绝,生生的将福全想要开口的话给噎了回去,只是跪下谢恩。 “既是无事,朕便先进去了,保成,他还需要朕,裕亲王也早点回去歇息吧。”康熙只是掀起了帘幔,停顿了片刻,便要走人了。 “皇上,难道真不认为这其中有可疑之处吗?”福全的眉间已然皱起。 康熙却只是侧望着窗外的月色,嘴角不知何时挂起了一丝笑“若他真的拿自己的命,来跟朕赌这场局,那朕…便认了。朕…只想他…无事。” 福全只是错愕的看着他离去,苦笑的摇了摇头,康熙的举动,让他想起了当年孝庄离去前,对自己所言,“万事不可碰太子。”当年的不解,孝庄没有告诉他答案,如今他却是明了了。却不知这于江山而言,是福还是祸。终究只是化为了一声长叹。 而在那宫墙之外,却是有人手拿一卷书,借着月光,在那里品茗着,看起来好生悠闲。 反倒是他身边的小太监,显得格外着急“爷,这众阿哥都蠢蠢欲动的,您怎么?” 而他闻言,却只是轻抿了一口茶“太子不是傻子,皇上更不是傻子。” 那小太监,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脸的不解。 他见状,却只是拿书敲在了那人的头上,“你说你从小便跟在爷的身边,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那小太监却只是傻兮兮的摸了摸后脑勺。 “明眼人都见今晚宴席之上,皇上盛宠十八阿哥;但是,但凡动点脑子的都可以看出来,那不过是皇上的一个掩饰罢了。若太子当真失宠了,梁九功这个乾清宫总管,又怎么会跑去太子身边伺候着,十八阿哥被太子取笑之时,皇上又不开口。当初索额图之事,闹得如此之大,皇上不愿让太子成为众矢之的,推出了十八阿哥,他又怎会再轻易推出太子。”那人只是蹲了下来,将那茶缓缓的倒入河中,嘴角的笑容甚是不屑,却又带着失落“却又不愿让别人真的忽视了太子。” 那小太监,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挡箭牌。” “那为什么会是十八阿哥啊?”那小太监问道。 “十八阿哥年纪尚小,母族不强,不会对太子构成威胁罢了……皇上聪明一世,却也忘记了皇家哪有孩子。”他只是轻拍了拍手,便站了起来。 “爷,那毒?”小太监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他却只是拿下了手上带着的扳指,对着月亮,闭上了一只眼,“御前下药,都嫌自己命长啊。” “不是密妃吗?”小太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也就骗骗你这种不动脑的人了。看是太子倒了,十八阿哥深得帝心,他是最有利的。但你却忘了,皇上春秋鼎盛,十八阿哥上面可有不少哥哥,前朝后宫,怕是你们这群做奴才的都不见得会服他。”他只是淡淡的道。 “总该不会是太子自己吧。”那小太监思考了半天,只蹦出了怎么一句。 他却并没有答道,只是收回了手中的扳指,戴在了手上,便走了。 他的耳边似乎想起了那年午后,康熙牵着太子来到校场,亲自教他拉弓射箭,那个傻兮兮的太子,笑得一脸的天真问康熙,为什么自己手上没有扳指?康熙只是好声好气的哄着他,将自己手上的扳指脱下来戴在了小太子的手上,可那却是大得不得了,康熙显然是想告诉他,他还小,并不能戴那东西。小太子却是不乐意,耷拉着脑袋;康熙见状,只是捏了捏他的脸蛋,用绳子穿了起来,将那扳指挂在他的脖子上,他永远都记得那个午后,他们两个笑得是那么的开心,而躲在门后的自己,显得是格外孤寂。 很久以后,他们都长大了,他发现他的手上总是带着那个扳指,他曾问过他,为什么不换新的。太子却是告诉他,是皇阿玛送给他的。他们是如此的不相像,却又如此的相像,那便是,他们在提及彼此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总是带着温暖。那样的笑容,他曾羡慕了许久。 所以,当太子倒下时,那空荡荡的手上,加上那日他去毓庆宫,看见桌上放着一石头,还有磨碎了的粉末,好奇的他,本想拿起来看看,赶来的太子却是焦急的拦住他。刚才,他手上拿着的并不是别的书,而是一本专讲奇门偏方之书,上面赫然写着,金刚石,有毒。让他笃定了心中的猜疑。 以他的清高,又怎么会让阴谋的血玷污了那份温暖。以命换信任,梁九功在旁为证,康熙哪怕是疑他,也会化为愧疚。那在场之人,众目睽睽之下,连个太监,动动脑就可以想出的东西,这其中的疑虑有几个是看不清,怕是看清了也不愿多说什么。他那怨恨交杂着眼中,伏在身后的手,似是想要捏碎那指间的扳指。 而在那乾清宫内,太医替他止住了呕血,康熙只是用帕子,轻拭着他的额间,守着他,自言自语着,不知在同他说些什么,偶尔讲到兴起之时,还会笑一笑,满是怜惜的语气。 第四十四章 昏睡了多日的太子,是被乾清宫外的吵闹声给弄醒了过来。皱着眉头,缓缓的睁开了眼,第一时间就朝床边看去,却终究只是换来了一阵失落,这空荡荡的寝殿,除了他,再无他人了。他所期盼的那人,始终是没在他的身边。 明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还是会期待,或许在岁月的长河中他早已不知不觉的依赖上了那个人,哪怕他是如此强硬的拒绝了他。 只在那里发呆了一会儿,门外越发大声的吵闹,让他头疼不已,只是捂着脑袋,闭着眼摇晃了一下,便掀开了被子,起身打开了门。 打开门的瞬间,那刺眼的日光便映了下来,让他不由护住了眼前。清醒之时,总想一直睡下去,因为这清晨的阳光,太过刺眼,让人看不清这个世界。沉睡之时,总想快点醒来,因为这清晨的阳光,太过温暖。人总是如此的矛盾,他亦不例外。 待他完全适应了这阳光,放眼望去,便是那十八阿哥跟一个奴才给争执了起来,那小太监手上拿着一个锦盒,里面不知装着什么,看来人,他便知道那是四阿哥身边的太监―苏培盛。而那十八阿哥显然是想要他手里的东西,苏培盛却是为难的避着他,似乎并不想让他染指。四周的奴才都只是围绕着他们两个,却无人敢上去拦住他们。 那十八阿哥显然是气恼了,对着那群奴才便是一通的吼,要让人拿下苏培盛,众人却是为难的你看我,我看你,并不上前。显然这些人脑子还没被烧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该听谁的话。 一看十八阿哥那副狰狞的样子,他便觉得烦躁,只是冷冷的出口道:“闹够了没有?”那虚弱的语气,却是掩不住他那内在的怒气。 何柱儿赶紧跑到他身边,一副欣喜的样子,太子却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到底吵什么呢?”那语气显然已经是不悦到了极致。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何柱儿赶紧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请罪着。 惹的他更是烦躁,抬脚便是踹了他一脚,“行了,这到底是闹什么呢?” 何柱儿却是为难的看了眼那十八阿哥,太子却是明了。 他早在出来的那瞬间,便看到了十八阿哥,却是故意不去搭理他,选择了去问何柱儿,直接把这人无视到了极点,四周都安静了下来,那十八阿哥的稚气的脸庞,却是带着一丝丝的不满,他那副样子,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是那么的天不怕地不怕,做事从不顾后果,因为他那后面还有一个叫做皇阿玛的人,会替他善后。他看十八阿哥那副样子,都是厌烦到了极致,可见,康熙对他有多容忍了,可也是越加让他心凉,为何他在那副德行的时候,他从不曾告诫自己是错的,而是一直的忍着自己,直到后来,直接一脚把自己给踹开了。压根没想过,宠一个人的时候,他干什么都是好的,当他厌烦之时,自然这人怕是打个喷嚏都是错的。加上他一起来就没看见康熙,心里正烦闷着,这十八阿哥就来撞虎口了。 太子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挥了挥手,让苏培盛去到他身边,询问了几句,才知道,他是奉了胤禛的意思,来给他送东西。太子打开那锦盒一看,却终究只是摇头笑了笑,“你家主子到还真是一心向佛啊。”颇有些无奈的语气,却有隐隐带着不屑的戒备。他曾最深信的人却也是出卖他最多的人,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对他的戒备,却还是笑着那份礼物。 “替我谢谢四阿哥,改日有空,我再找他一叙。”太子笑着拍了拍苏培盛的肩膀,看他一身的灰,总归是不想让胤禛留下什么话柄,还是让人带他下去,替他换套衣服,随便看看他身上是否有什么伤。 苏培盛也是只是谢了恩,便打算下去了。那十八阿哥见以太子为首的人,都把自己给无视了,显然是不乐意了,小身板直接拦在了门上,不让苏培盛出去,冷冷的看着太子,“他欺负我,不能那么算了。” 太子闻言,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但一旁的何柱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他只是让何柱儿搬来了把凳子,冷冷的对着下面道了句:“谁敢在这乾清宫撒泼,他的下场只会是这个。”待他说完,那茶杯碎地声,便贯入众人的耳朵,他眼中的深邃,扫过众人之时,那些人都是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周身散发的冷气,颇似康熙。 那堵在门口的十八门口,也是咽了咽口水,也是微微有些害怕,却是依旧不肯让,他虽然害怕那样的太子,可他也不傻,他可不认为,太子会真的让自己变成那茶杯。 显然太子也不是那么好欺负,人家都打到家门口,还指望他云淡风轻,手指来来回回的指动着,压低了那刻的气氛,却最后是在那十八阿哥带来的那个奴才面前,停了下来,“拿下,给我打。” 那十八阿哥眼中是满满的错愕,而那个奴才却是跪了下来,不停的求饶着,他却是连一句话也不想再说,只是坐在那里,手里拿着茶,一派的悠闲。 那十八阿哥眼中露出的愤恨,是丝毫不加掩饰,那小太监哭的是格外的凄惨,待了片刻,如此血腥的画面,十八阿哥似乎并不想多待,太子却只是对着底下那群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便是拦住了宫门口。而他却显然没有要在那么多待的意思,只是对何柱儿轻道了句:“别给打死了。”起身便朝外走去了,路过十八阿哥的身边时,依旧是拿他当空气。而那十八阿哥,见他要走,犹豫了片刻,还是拉住了他的衣袖,咬着牙道了句:“那是我的人。” 太子却只是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那奴才既然不知如何劝导十八弟,那我便替十八弟好好教训教训这奴才,十八弟若是觉得满意,大可喊停,他们自然会停手的。”他的话说的格外大声,面上和煦的笑容,似是怕人听不见一样。 那挨打的小太监闻言,便开始苦苦求起十八阿哥。太子将主导权交还给了他,却是生生的把他拖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以这家伙的好面子,自然是不肯喊停,可若是他不喊停,这不是验证了太子所言,他这个奴才做的是错的,也从侧面说明了他这个做主子的错,而太子替他教这个奴才,是对的。而他又迟迟不肯救这奴才,也会让那些人觉得自己太过小气,一个奴才而言,非要把他打死不可。太子还大度的不计较他擅闯乾清宫,又替他的弟弟教奴才,又向众人证明了他并不是好欺负的,哪怕是深得盛宠的十八阿哥又如何。既不失他为君者的气度,也不失他为人兄的风度。毕竟在场的奴才都看见了,这谁对谁错,都是一清二楚。 而待康熙知道太子醒来之时,乾清宫又出了这档子事,显然也是十分的不满,这乾清宫好歹是天子寝殿,那容那么胡闹。急匆匆的便往乾清宫赶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十八阿哥的无措,还有板子的声音,见那架势,他便知道,他那太子到底是有多生气,对扑到在他怀里哭泣的人,也是不满多了几分。对于下毒一事,他一心扑在太子身上,还有那前方战事上,还未来得及处理,这如今便看见这十八阿哥不知好歹的来冲撞太子,只是冷冷的让人送他回密妃那里去,对于那半死不活的奴才,康熙也只是挥了挥手,让人直接拖下去了。 却是发现太子并不在那里,询问了一番,才知太子又跑出去了,对于他大病初愈,就不见了人影,康熙颇感无奈。他并不是没有陪在太子身边,相反他昏睡了几日,他便陪在了他身边几日,只是临天亮前,恰好收到前方急报,他便去了武英殿,召集众人处理政事,那里知道他走后没多久他便醒了过来,康熙眼下也是颇有些懊悔。 直到他找到太子爷,发现他正站在城墙上发呆着,消瘦的身影,让他颇有些心疼。只是将带来的披风替他披上,太子只是警惕的皱起了眉头,待到回身发现是康熙,只是显得有些楞。 康熙却是念叨着“|出来也不知多穿点衣服,着凉了怎么办,到时候又要喝药了。” 待到康熙絮絮叨叨的啰嗦完了,他不过是报以一笑,轻唤了句:“皇阿玛。” 康熙也只是楞了片刻,他已经许久没听他如此亲昵的唤他了,只是轻笑了笑,“回去吧。”说完便牵起他的手往回走了。 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那天,康熙曾问他,为什么要一个人来城墙。而他只是答道,想看日出。康熙却只是笑了笑,允他,待他有空之时,便带他去看华山的日出,他说那里的日出是最美的。 他们始终没有提过往的事,康熙不曾问过他十八阿哥,他亦不曾问康熙,为何没去出征,他们的心里似乎有着各自的答案。他只问了康熙一句,为什么要对十八阿哥那么好。而康熙却只是将那粥递到他的嘴边,许久才回答了他,人总是向往天真的……算是给了他一个答案,他只是轻笑了笑,说不清是苦笑,还是他真的觉得自己累了,阖上了眼。他似乎总是来不及听康熙的后半句话,便选择了拒绝。康熙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赢了,却是赢的如此心酸。 第四十五章 从外面匆匆而来的何柱儿只是附在太子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让他那平静的脸上微微起了些动摇,终究只是出口道了句:“知道了。”便挥退了他。 待到那扇开着的门便缓缓的合了上来,他才起身去到了窗边,他那犹如身处雾中朦胧的双目,似乎带着一些不忍。原是何柱儿告诉了他,密妃病死了,据说死得很凄惨,被抬出来时,那些奴才都是不忍多看她一眼,而康熙也只是草草道了句,埋了,再无多言。 而他亦明白,那天十八阿哥会来乾清宫,不过是来求康熙救救他的额娘,却恰巧碰上了他。他自然知道她的死没那么简单,甚者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一箭双雕,既挽回了康熙的信任,又去掉了自己一直恨着的人,而此时的他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最是无情帝王心吧,哪怕她曾如此深得康熙宠爱,她的儿子也是盛宠一时,却终究抵不过帝王的一句话,只因她的存在,触碰了那人的底线,而他又恰好拿捏住了康熙的弱点,拿自己的命同他赌了一场。于是,她死了,他很清楚,以康熙的疑心,和他对自己的在意,他知道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轻易渡过这关,却没想到,那个代价会是生命的代价,他始终是低估了康熙的绝情。不过是他碍于他那帝王面子,才会选择让她病死,以封悠悠之口,却也是间接再向他人证明,碰太子者,哪怕只有那么一丝嫌疑,他的下场,便是如此。是可笑还是心酸,他也不知道了。 用权,用谋,用计,只是为了在这深宫生存下去,所以他需要不择手段,然而他的心地同时又留存着那一丝善良,让他显得是格外的矛盾。他虽然赢了,自己又何尝不是伤痕累累。从小接受的儒家教育同他骨子里那满人的野性,总是时时刻刻的冲突着。 他的计划之中,本意并不想牵扯到任何人,他想要的不过是留住康熙,不让他出征,才会选择如此的铤而走险。若是到了最后,康熙雷霆震怒了,他亦想好了后退之路。他始终是个不愿拖累别人的人。只是在那女子出现在他面前那刻,前世今生的怨恨,还是战胜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的仁念。送上门的猎物,他若是不出手,那他便不是一个好的猎人,又何谈坐拥着万里河山。他是如此的绝情,却又如此的纠结。 推开那扇窗,映入他的眼帘便是漫天飘扬的蒲公英一样 ,而眼下就如那些飘扬的蒲公英一样,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方向,在这偌大的深宫中独行着,他不知道这场一个人的战争,他还有单枪匹马多久,还要多久才可以看到终点。 康熙推开门进来之时,看见的便是弥漫在伤感中的太子,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那样的太子,太过虚无缥缈,好似风稍微吹得大点,他也会飞走了一般,让他的心格外慌乱。 只是快步的上前,走到他的身边,四目相对之时,望着他那神秘似水般的眼眸,却是发觉自己有着片刻的沉沦,而太子却只是奇怪的看着不停靠上前,盯着他发愣的康熙,一脸的疑惑,直到康熙的脸都快贴到他的脸上,才略带不解的唤了句:“皇阿玛。”朝后一连退了好几步,躲的远远的,一副他很受伤的样子。 回过神来的康熙,那叫一个尴尬,只好咳嗽了几声,便转过身去,拿起桌上的茶,背对着他一连喝了好几杯,显然是不想让太子知道他脸红了。 太子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背对着他,狂喝茶的康熙,撑着下巴,似乎是想不通康熙这到底是怎么了,喃喃自语着“有那么渴吗?” 却是没能逃过康熙的耳朵,回身便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搞的太子是一头雾水。 “你还用不用膳了?”康熙没好气的道了句。 这让太子倍觉无辜,他好像没招惹到康熙吧,却也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康熙见状,这才缓了缓绷着的脸,拉着他往朝外殿走去。 饭桌上,太子看到那一水的青菜豆腐,自己眼前摆着的白粥,那叫一个郁闷,迟迟不肯动筷子。康熙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是在想着什么。 太子老半天不愿动筷子,只是耷拉着脑袋,偷瞄着康熙,似乎并不愿吃这些东西。康熙再怎么心不在焉,也架不住太子怎么个看法,只是盯着眼前的饭菜,对他道了句:“看够了没。”压根不敢转过头去,那依旧发红的耳根,说明了他还在尴尬之前的事。 见康熙终于开口说话了,太子顺势往他身边蹭了蹭,才刚蹦出,“可不可……” 他那一脸的笑意,话还没说完,康熙却已经是开口道:“不可以。”冷冷的拒绝了他。 太子似乎十分的不甘,委屈的扒拉着眼前的白粥“我都还没说呢。” 康熙却是一副我都看透了你的样子,只是冷扫了他一眼,“你若是想跟朕说,不吃这粥,那朕便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太医说了,余毒未清,这三个月你只能吃这些清淡的东西。”语气中那叫一个不容拒绝啊,深深把他想要开口说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看着康熙的眼神,却是越加的委屈,迟迟不肯开口吃那玩意,自打他醒来,这顿顿都吃的是白粥,康熙也是日日都陪他用膳,断了他想要找吃的来源,更是再三警告了一番。最让他纠结的是,康熙竟然怎么这么吃都不会腻,天天都是好心情的陪他吃啊,他只觉如今最可怕的事就是陪康熙顿顿吃白粥了。 康熙也是怨念深重,他也不愿吃着白粥啊,可是太医的话不能不听啊,加上他又知道这家伙是个不自觉的人,只好天天掐着时间点,来陪他用膳,吃得他那叫一个郁闷,却还得赔笑着哄他,装作自己吃的很开心,天知道他又多想让这白粥消失。 看见他那副德行,康熙也是不忍了,只是放下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轻吹了吹,递到了耷拉着脑袋的太子嘴边,这让抬起头的太子颇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却是尴尬的不得了。 康熙却是懒得管那么多,只是道了句:“张嘴。” 太子尴尬的喃喃自语着“我不是孩子了。”那有些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绯色。 “快点……”康熙不耐的语气下却是明显透着宠溺。 那太子不知怎么的也是傻傻的张开了嘴,脸上的红晕倒是深了不少。 不知是康熙的表情太过纠结,还是康熙的贴心,让他太过震惊,一个不留神便呛到了。那下场就是继儿时喷过康熙一脸糕点之后,长大了的他,再次喷了康熙一脸的粥,让康熙是纠结万分,不知道应该是要生气呢,还是该生气呢。 事实证明,再有权位的男人,他们的心中都住着一个孩子。康熙只是灰溜溜的去洗脸去了,因为对着怎么一个大病初愈的儿子,他是怎么也发不了火。 等到他回来之时,还没等他训那闹了半天的太子,他便已然趴在一旁的榻上睡着了,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是一片的安详。 无奈的康熙,终究只是轻叹了口气,便替他盖上了锦被,“朕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小坏蛋……”对着那张清秀的脸庞,康熙终究只是无奈的道了那么一句。一个没站稳,俯下的身子,却是不慎碰到太子的唇,让他再次想到了早前的事,脸更是堪比红苹果,急忙的逃走了,凌乱的脚步显示了他的慌乱。 第四十六章 “皇上,太子来了。”梁九功轻声的对着正在发愣的康熙道。 康熙一听是太子来了,脸色那叫一个纠结,刚刚喝进口的茶,一个没绷住,就给呛到了,撑着桌子咳个不停。 等他刚刚缓了点,抬头刚想对梁九功让他把太子给哄走。结果一看来人,却是咳得更加厉害了,那叫一个尴尬,因为不知何时梁九功已经不见了,替他轻拍着背的正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太子。 一想到昨天的事,康熙的脸上就十分的不自在,脸涨的那叫一个红啊。 那笑得一脸灿烂的太子,发现康熙一看到自己,就咳的越加厉害了,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便要出去喊太医去了。 手撑桌上,低着头的康熙,只是偷瞄着他,还以为他是嫌这里无聊了,打算走了。刚想松口气,这家伙一通大吼,要找太医去。 那带着怒气的吼声,把他吓得,差点没从龙椅上摔下来,眼中那叫一个无奈啊,赶紧起身步到他身后,捂住他的嘴,把他给扯了回来,搞的门外梁九功一头雾水。 太子那熟悉的气息,搞的康熙又是心跳加速,脸是红的更加厉害。太子扒开他的手,回身却是一脸的疑惑看着他,还没来得及问康熙要干什么呢,却是发现他不咳嗽了,也是高兴不已。一只手伏在身后,一只手握成拳,咳嗽了几声,围着康熙饶了几圈,搞得康熙更是尴尬不已,刚想问他什么。 这家伙,已经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原来皇阿玛也怕看太医啊。”他那气息弄的他的耳根也发红了,久久消散不去。 太子看他眉头皱了起来,一蹦三尺远,离他离得远远的,总算是发现了他脸上久久不曾散去的红晕。眼中是满满的担忧,还有疑惑,“皇阿玛,你怎么了?”又是上前,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病了。康熙却是一个转身,躲回龙椅上去了,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他发觉,这家伙离自己近一点,他的心跳便会不由的加快,可是他要是离得自己远一点呢,他又会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这奇怪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他了。 这傻乎乎的太子,却是丝毫没发觉,只是觉得康熙好像病了,又蹭到他的身边去了,喃喃自语着,“皇阿玛要是没病,怎么会脸红的那么厉害。”皱起的眉间,那叫一个无辜啊。 对于他那不合时宜的关心,康熙都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拿起一本折子,挡住自己的脸,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身边的太子依旧在自言自语念叨个不停,搞的康熙实在受不了,冲着他就是道了句:“朕没事了,不过是呛到了。” 他那红扑扑的脸,又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看了就想笑,一旁自言自语的太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后退了几步,回过神来,看见他那样子,一个憋不住就笑了出来。 康熙的气呼呼的拿起桌上的折子,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虽然今天的康熙怪怪的,他倒是没怎么在意,没心没肺就是他那样子了,反而又蹭了上去,在康熙耳边道了句:“皇阿玛,你折子拿反了。” 康熙更是尴尬的不得了了。他只是觉得这家伙实在是个危险物体,他要是再在他的身边晃悠,他今天什么事也别干了,光顾着脸红了。 板着脸,把折子往那桌上狠狠的一摔。见他那架势,太子也有些蒙了,他好像没惹到他吧,还是乖乖的站到了一边,耷拉着脑袋,那叫一个委屈啊。 看他那样子,康熙又后悔了,不过为了避免自己继续尴尬下去,还是丢给他一堆请安折,冷冷的把他轰走了。 耷拉着脑袋的太子, 被康熙训的一直没抬起头来过,最后又委委屈屈的拿了一堆折子,要走。 康熙见他那副样子,又是不忍了,主要是看他走了,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又空落落了,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又开口道:“那个,回来。” 太子回身一脸的无辜看着他,康熙依旧是拿那折子挡着自己的脸,指了指离自己不远处的书案,示意他到那里去批折子去。 太子那叫一个纠结,却还是乖乖的去那里了。他刚才耷拉着脑袋,只不过是在郁闷,顺便回忆下自己最近干的事,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到康熙,想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想出来,又不想让康熙看见自己那副样子,起疑心,所以才低着头,哪知康熙还以为他是委屈,又把他给喊回来。 在康熙眼底下批折子,尤其是那些请安折,对他来说,是种折磨,谁让康熙的要求太高了 ,上次给他的教训,太深刻了。 深呼了口气,一撸袖子,大有一干到底的架势。不消一会儿,便进入了状态,那严肃认真的样子,让一直把折子拿倒了的康熙,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等到他都批累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康熙才回过神。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休息了。 搞的太子是一头雾水,疑惑的便要退出去,康熙却又唤住了他,待他回身,康熙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再次挥手,让他走了,周而复始着,直到他的脸垮下来了,示意自己很不高兴,康熙这才目送着他离开之后,长叹了口气。 出了乾清宫的太子,是一直皱着眉头,他想不通康熙这是抽的那门子风,他好像并没有得罪他,自从那事之后,他一直洁身自好,终究是想不出什么,双手交叉着,却是想起了怀里的信,才想起今天找康熙,是为 了胤褆的来信,被康熙一通折腾,反而给他当了一天的苦工,终究只是看了看回头看了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正所谓来日方长吗。反正这就是没心没肺的种。 而那边,太子一走,康熙就呆呆的发愣着,尴尬是不见了,却是冷冷清清的。直到梁九功进来唤他用膳,他才想起,刚才轰走的那人,好像也没用膳呢,又是一声长叹。 没人排遣心事的康熙,对着梁九功就是一通的念叨。那梁九功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皇上是喜欢上谁了吗?” 把康熙弄的那叫一个惊,红着脸瞪着他:“胡说,怎么可能。”死活不愿承认。反而打趣起梁九功来了“你喜欢 过人吗?”眼神是满满的怀疑啊。 梁九功见康熙那样子,也只是轻笑了笑,没吃过猪肉他还没见过猪跑吗。却终究是没在说什么 ,毕竟他只是一个奴才。 那边是太子是吃好睡好,心情好,而乾清宫的康熙,是郁闷的不得了,翻来覆去的折腾着,谁让他闭上眼,就全是太子的模样,纠结的不得了。没看见太子吧,他会空落落的,看见了吧,他又会尴尬的不得了。 整整纠结了一夜,顶着黑眼圈的康熙,终于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给太子成婚。 第48章 太子对着胤褆的来信,只是微微发愣着。他们都长大了,这些年凭借儿时的情义,虽不如前世来得那么针锋相对,然而他们终究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的,他们的身后还站着家族,而他们不过是被人推到台前的靶子罢了,终究是渐远渐行,哪怕他们都不愿,康熙从小便没少给他们灌输他和福全的事,希望他们一个做明君,一个做贤王。 他依旧记得儿时,康熙问他们,长大了的志向是什么,而胤褆的回答是做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将来保护弟弟,那刻他眼底的真诚,哪怕时至今日,他依旧没能忘记,岁月始终太无情。 对于,胤褆突然而至的信,收到那刻,他也是微微有些诧异,却在打开信那刻,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只是他不知自己应该苦笑,还是欣喜的笑。胤褆终究还是跟福全起了冲突,在乌兰布通大败葛尔丹之后,因是在黎明时分进攻的,按照推算,他们是在半夜便开始备战了,在追击了一段路程之后,福全便下令退兵,而一心求胜的胤褆,却是不肯,这两人的僵持,间接导致了佟国冈意外的战死。他们的气场好像格外不合。 他相信康熙收到了福全的战报,而胤褆直接来信给自己,他相信胤褆此刻心里也是没底的,才会求到他这里。 对于这件事的结果,前世他便知道了,只是当初的他并未曾在意过。如今想来,又何尝不可笑,世人都谓,康熙盛宠于他,忽略了其他阿哥。可事实是他又何尝不在乎他的其他的儿子,至少在哥哥与儿子之间,他在最后还是选择了儿子,,不然前世他也不会大军归来之时,诏告群臣,责备了胤褆一番,大军凯旋归来之后,却又让福全一人在朝阳门外听勘,又告知胤褆,若议政王大臣取供之时,他的口供与裕亲王的对不上,他定不饶他。表面上,他将胤褆的生死交给了福全,却何尝不是将了他一军,将球抛回给了福全。 要知,军令如山,而为帅者是福全,更何况他是他的长辈,胤褆再三挑衅于他,他却始终没有处置于他,何尝不是因为他是皇子。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之时,他都不曾处置于他,更何况在归来之时,做主的已然是康熙了,胤褆一句,我与伯父裕亲王供同,彻彻底底将他抛入了黑暗之中,以他的忠厚,自然不会让康熙为难,于是,他便揽下了所有的过错,还向康熙感激涕零。也是从这件事之后,从此裕亲王福全便退出了康熙的朝堂,赋闲在家。他不知福全这是真傻还是假傻,可他却是知道了,康熙为了胤褆,把一直忠于他的哥哥,给卖了出去。若说康熙不疼宠于其他阿哥,而把过错全部推与他这个为太子身上,他又何尝不无辜。 于公而言,他很清楚,这场战事之后,胤褆会大获晋升,福全会赋闲,对于他曾一度支持八阿哥,他不应插手,让他们自己乱去,于私而言,他深知胤褆的长子身份,也给了他不少的压力;而福全更是在病逝前,康熙去探病,而就在那之后不久,康熙便在秋闱途中,突然下旨处置了索额图。他始终不相信,这之间,会同福全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心中一直是介怀这此事,索额图的倒台,也间接导致了自己的被废。无论是因为八阿哥之事,还是索额图之事,从他归来之后,对福全一直是敬而远之,他深知此人对康熙的忠,更重要的是他从来都不曾看透这个二伯。 却终究只是化为了一丝苦笑,于公于私,这最后的结果,却都不是他能做的了的主,终究还是在收到那封信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去趟乾清宫,不过是为了给胤褆一个印象,却是灰溜溜的出来了。早已知道的结局,对他来说,如今却是平静了许多。 正在他发呆之际,不知何时,康熙却已然站在门前,望了他半天,见他皱着眉头没反应。直到他站到太子的面前,挡住了大片的阳光。 那忽而而来的暗,才让太子抬起头了,看着来人是康熙,明显有着一丝的错愕,显得颇有些慌乱,“皇阿玛,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康熙却是不动声色的拿起了他桌上放着的信,面无表情的的看了几眼,“你们二人到是兄弟情深啊。”康熙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太子心里直发怵。 康熙却只是在一旁坐了下来,他本不想来毓庆宫的,却还是踏了进来。当遇上朝事之时,他却是能瞬间恢复了清醒的冷静。 太子只是呆站在一边,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他本也没打算瞒着康熙此事,毕竟他觉得这事真没什么可瞒的,反正到了最后,康熙一定是会帮胤褆的。 康熙见他不语,也是轻皱了起了眉头,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就连胤褆宁可去信给太子,也不愿给自己。 “太子。”康熙只是提高了音量。 回过神来的太子,却是一脸的无辜看着他,“皇阿玛,喝茶吗?” 他的装疯卖傻,让康熙颇为无奈,这是闭上眼,揉着额间,询问着他的意见,“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对于康熙终于松开,不再追究信的事,他也是松了口气,走到康熙身后替他捶起背来了。康熙只是微微诧异了片刻,却并没有阻止他。 太子平静的道了句:“皇阿玛,自有圣断。” “少糊弄朕。”见他又跟自己打起了太极,康熙也是颇有些不悦的低吼了他一句。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皇阿玛自然不会让他出什么事,儿臣又何须担忧那么多。”太子只是嘟囔着,颇有些委屈。 康熙的眼中明显有着一丝欣慰,语气也是轻缓了不少,“这裕亲王是个忠厚之人,若论此战的对错,他非但没错,更是有功。大军对战在清晨,之后又追逐了不少路程,自然是疲累不堪,葛尔丹又是个狡猾之辈,他下令撤兵,并无过错,要知这军中并非只有他一亲王,而裕亲王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必会征询其他人的意见,而那些郡王贝勒,谁人不想立功,除了胤褆却无人反驳于他……”康熙只是意味深长的道了句。 而在他身后的太子却是微微有些发愣,他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康熙见状,也只是轻笑着继续道:“此战无论如何,他也要承担这最大的过错。” 太子皱起的眉间是更紧了,“为何?” “大军整顿数日之后,他依旧不曾出兵,不曾擒到葛尔丹,这为日后的埋下了隐患,而佟国冈之死,势要有人为此担上责任,若裕亲王这为帅者,不担此责,其他郡王贝勒,更不会担此责任,若不能吸取此战教训,之后的战争,只会伤亡更多人。”康熙只是冷冷的道,他依旧在气愤于让葛尔丹逃跑了。 “为何只是他?”太子只是轻声道。 而康熙只是带着威严答道:“胤褆是皇子,他代表的是朕。”他似乎知道他想要问的是什么。 “儿臣明白了。”太子只是恭敬的道,眼中却是多了一丝的嘲讽。 或许他早应该明白了,哪怕此战的最后是胜利归来,福全终究是避免不了被罢免的,无关其他,只因康熙已经大权在握,不再受他人的牵制,那便不需要他裕亲王这颗棋子,替他牵制他人,裕亲王一旦带头认罪,其他出征的亲王贝勒自然会跟随着请罪,康熙便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架空他们的权利。 “裕亲王是忠厚之人,若胤褆的供证与他相同……”康熙状似无意的提点着太子。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康熙这是要把这份顺水人情送给他,让他去告诉胤褆。 而他却只是下意识的问了句:“皇阿玛,二伯他究竟是臣子还是您的哥哥。” 康熙眼中的诧异,很好的证明了,他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却还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回道:“这二者并无冲突。” “那儿臣呢?”对于,他从小便跟在康熙身边,哪怕他看不透福全,却能看明白,福全对他的那份忠还有那份情义,每当康熙抛出那份兄弟情,福全总能赴汤蹈火为他解决掉许多的麻烦。康熙表面也的却是敬重这个哥哥,可是事实是,当他褪去那面具,取而代之,便是他骨子里的冷血,哪怕听话如福全,他都可以抛却,更何况是他这个从不曾听话的儿子。 康熙这是眉间紧皱的看着他,“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似乎是有些无奈。 康熙伸手想要去触碰他,却是被他一个转身给落了空,他看着康熙的眼神似乎有些绝望。 康熙上前一步,他便往后退一步,一身的戾气,看着康熙的目光是满满的仇恨之色,“不,不,不要过来,不要碰我,不要……” 第49章 太子这突如其来的不正常,显然给了康熙一个措手不及。他只是不断的后退着,带倒了桌椅,直到退回可退,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仰头看着屋顶,一字一顿的将康熙废太子时的诏书,缓缓的念了出来。 那一直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忘却的痛,“生而克母,对待兄弟,毫无友爱之意,绝无忠爱君父之念,如此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为何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推上那个满是刀锋的位置,给了他一把剑,却又不给他盾牌,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任他万箭穿心,却又高坐一旁,冷眼旁观。”他只是目带凶光的看着他,眼里是满满的嘲讽。 阳光照耀在他那脸上,让康熙看不清,他只是觉得格外心痛,太子的那些话,他从来不记得自己何曾说过,只是那些话萦绕在他的耳边,让他格外熟悉的,却又反驳不了,那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却是与他梦中那个苍老又绝望的身影 重合了。 他想要上前,把他揽在自己的怀里,却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挪不开那步伐,终究只是唤出了一句:“保成……” 而他却是笑得更加猖狂,“平三藩,立我为太子,却是在承祜的忌日,你究竟是拿我当安抚天下的工具,还是为了悼念他……小十八,我连看都不曾看过他几眼,他死了,为何我要悲泣,几十载父子情,你竟然会相信我要杀你……我做错了事,你从不曾纠正过我,却在最后把那一切过错推给了我,不过是个太子而已,你若想要回去,我大可还给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子不教父子过,我若有错,爱新觉罗.玄烨,你便是失败的……既然不满意我,为何要生下我,为什么……”他只是朝着康熙怒吼。 康熙的眼中是满满的错愕,却也是多了颓败。他早该发现,他的太子变了,只不过他一直以为他可以弥补罢了,梦中的结局,他都一清二楚,多年来却一直在逃避着,直到眼前的人,□裸的责怪着他,他才明白当一切真的来临时,他究竟有多痛。他一直想把最好的给他,舍不得他受一点的委屈,却在不知不觉中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当有天,同他起了矛盾,他便只能舍弃了他。可那字字诛心,何尝不是因为他爱之深责之切。终究是无力辩驳,只能眼睁睁的站在离他不远处,看着他一个人痛苦着。 他似乎明白了,刚才的太子为何会那么问他,他不过是害怕了,纵然忠厚如福全都能被他舍弃掉,更何况是他。他也明白了,为何太子跟他在一起时,他询问他有关朝政之时,他的眼中总会闪过一丝的戒备和怀疑,他对他从来是留着底线的。 可是,他始终是很想告诉他,他是不同的。康熙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张了又合的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深感胸口被巨石堵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所说的那些,他从未经历过,却又好像身临其境,刻入骨髓般的熟悉,让他颇有些绝望,只是一直望着他,许久,才朝他伸出了手,“保成……”依旧是带着怜惜唤着他。 而那那蜷缩着角落里的人,也是呆愣了片刻,不一会儿,又发抖的更厉害,“不,不要对我那么好,不要……我比不上你的手中的权利,放过我,放过我……”眼中是满满的惧怕。 他那祈求的声音,却是刺痛了康熙,已然激起了他的怒气,他的儿子从来都天之骄子,绝不是如此的懦夫,冷冷的便对着他吼了句:“够了,朕不知道你这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你一日为这大清朝的太子,就给拿出你的骨气了,朕的儿子不是懦夫。” “是,你的儿子不是懦夫,你的儿子个个都是人中之龙,才有这九龙夺嫡之争,你不曾给过他们太子的身份,却给了他们同太子对抗的权力,你给我太子的身份,却不曾给过我权力,我就是你手中的风筝时时刻刻都被你握在手中,你若是拉拉线,我便还可以动一动,同那些狂风斗争一番,你若是放开了手中的线,我便只能一头栽下去,最后粉身碎骨,任人踩踏……而你只是坐壁上观,冷笑的看着我跌下去。”太子只是犹如发狂般的,指着愤怒的康熙。一瞬间,却又颓废的头靠在壁上,自言自语着,“都说你宠我,其实你真爱的始终是乾清宫内的那把龙椅,山呼万岁,荣光无限……”眼中的迷离,似是有泪,嘴角的笑容却又是如此的嘲讽。 康熙从来都明白天家无情,可是被太子这□裸的说出来,他的脸上也是挂不住的。可他扪心自问,从他出生到如今,他待他都是一片真心,换来的却是如此的嘲讽,他又何尝不失落。 终究只是疲惫的望了他一眼“若真的碍你眼了,朕走便是了。”若他是前世的康熙,他或许能懂他心中的痛,可他不是,他只能明白,眼前的太子并不喜欢他,甚至怨恨他,而那缘由,他只是知道些许,若他经历过他的痛楚,或许才懂那切肤的伤痛,从天堂到地狱的一瞬间,却是他的一生。 康熙的一生不可谓不风平浪静,幼年登基,哪怕鳌拜专权,却有孝庄背后扶持着他,他的阿玛留下的孩子又不多,唯一一个有能力跟他竞争的,却又无心跟他争位,一心一意的辅助他,既是个贤王也是个好哥哥。三藩叛乱,他已大权在握,能才贤将汇聚朝堂,保他无忧。嫡子出生,为他满汉一家 ,树立了好的开始。年少登基,少年得意,江山美人,又是子孙满堂,除却幼年失亲,晚年夺嫡之争,他的一生都是如此的顺,哪怕他知天家无情,却也是不一定懂太子,这个在泥沼荆棘里滚过来的人,内心会有多痛苦。 九龙夺嫡,说道是最痛苦的是康熙本人,其实不然,真正痛苦的何尝不是为他的行为在背负结局的太子,他立他为太子时,不曾问过他;后来又不曾好好的教导他,只是一味的宠着他,无论对错,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之时,又狠心的抛弃了他;他明知身处那个位置,不似其他阿哥,还有退路,他一旦从那里被拉了下来,下场必是凄惨的,无论那个阿哥登基,都是不会善待于他,却还是选择放弃了他,哪怕在最后还是为他安排着一切,却又能改变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 蜷缩在角落的人,始终没能得到答案,因为与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而言,他的所言所行,考虑的更多的江山社稷,他给不了他答案,在那个凄惨的结局面前,再多的解释何尝不都是苍白的。 一吐多年来郁结于心的事,虽然没有答案,他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他从出生的那刻,背负的东西便太多了,哪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人一个目光,他还是咬着牙坚持这。如今,说开了,他便再也不用坚持了,康熙的身影于他而言,更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他发泄完那些怨恨的结局,他似乎也想到了,不过就是又一世的圈禁,毕竟在他的心里,他很清楚,他不是那个康熙。一个发狂的太子,以康熙的疑心,又怎么会让自己再居此位,嘴角苦涩的笑容,是如此的明显,这样的结局,真的是他奋斗了如此久想要的吗? 紧紧的抱住自己发冷的身子,他的眼中有着一丝的解脱,只是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诺诺的唤着“皇阿玛,儿臣错了,别不要保成,保成,好,好害怕,别,别不要我……” 而那边一身疲惫,本打算走的康熙,只是有些吃惊,看着半睁着眼,躲在角落微微发抖的太子,脸色有些苍白,虚弱的唤着他,赶紧踢开眼前的这些障碍物,将他那有些发冷的身子,揽在怀里,却是感觉到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满满流逝掉,只是轻哄着他“保成,不怕了,阿玛在这里,不怕了……” 将他抱到床上,用被子紧紧的把他裹住,便要出去唤太医,太子的手却是一直拉着他的衣袖,不 肯松开,咬着牙唤着:“皇,皇阿玛,冷,冷……” 惹得康熙的怜惜不已,眼中是满满的懊悔之色,心疼的不得了,冲着门外便是一通的大吼,让梁九功去找太医去。 自己则是褪去了外袍,将他紧紧的揽在怀里,一如儿时的宠溺,柔声的哄着他。那样无助的太子,让他的眼中似乎起了一层迷雾。 而在怀里的太子,却是忽然惊醒了过来,满是仇怨的盯着他,“不,你不是我阿玛,不是,我恨你,走,给我走……”康熙还没他醒过来的惊醒中出来,说完那句话的太便又一头栽倒在了他的怀里,皱着眉头显得格外的不安,在他的怀里发抖着,康熙只能是安抚着他。 却是一脸的震惊,他还没责怪这家伙,他便不认他这个阿玛了,还说恨他,生气有之,更多的却是心疼。 睡梦中的太子,好像又回到塞外,康熙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责骂着他,然后便废了他。一晃眼又是咸安宫,那些奴才避之不及的样子,人人都当他瘟神一样躲着他,胤褆羞辱他……而他就深陷在梦中,想要醒过来,却是怎么也醒不过来,痛苦不已。而他的耳边,似乎有人在同他一直轻声的说着什么,他想要听清楚那些话,却是发现怎么也听不清。 第50章 他也不知睡了有多久,只是醒来之时,头痛欲裂,手附在头上,拼命的甩了几下,才稍稍减去那些不适感,而康熙正是一脸憔悴的守在他的床边,看到他醒来,也是随意的笑了笑,“头还疼……”依旧是一副关心的样子。 太子只是呆愣的摇了摇头,康熙见他似乎有些迷糊,那冰冷的手便覆上了他的额头,一阵冰冷袭来,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皇阿玛……”只是笑着唤了康熙一句。 康熙见他的眼中慢慢有了焦距,才收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他。 对于他发狂的事,太子似乎有些印象,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稍稍一动脑,那袭来的疼痛,便让他难受不已,康熙赶紧拦住了他,略有些责备的道:“这病刚好,赶紧躺下。”依旧是满满的宠溺。 “皇阿玛,儿臣这是怎么了?”太子疑惑的问道。 康熙见他完全记不起那些事,也曾想过他是在演戏,只是 对上他那清澈的目光,还是收回了心中的疑虑,他已经不想再纠结那么多,眼下他无事,于他而言,便足够了。也只是笑了笑,捏干了帕子,替他擦洗了脸,温柔的道了句:“太医说保成这是过度劳累,所以晕了过去,并无大碍,休养段时日便好了。”康熙似乎也不愿提及那些事。 太子却是将信将疑的躺了下来,闭上了眼,康熙那离去的脚步声却又惊醒了他,让他一下子便坐了起来“皇阿玛,要走吗?”那语气的依赖。 康熙却只是回身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朕不走,朕不过是想让梁九功去弄点吃的,到时候保成醒来就不会饿肚子了。”康熙看起来是格外的疲惫,却依旧是宠溺的对着他道,只是他的语气下似乎多了一些恳求的意味。似是怕这样的太子又不见了。 太子只是轻嗯了一声,低垂下来的眼皮,似乎并不想让康熙走。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一觉醒来,感觉心里好想轻松了不少,对康熙的依赖好像也多了几分,只不过他把这一切归咎为大病初愈,想要一份温暖罢了。 康熙见状,也是转身回来,坐在他的床边,替他捻了捻被子。太子却是一路的错愕“你不……” “朕等保成睡了,再去。”康熙的语气一直的温柔不已。 半睡半梦之间,他似乎听到了康熙对他说,“保成,朕,朕真的一直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保成,一,一直都是朕的骄傲。”掩饰不住他语气下的局促。 后来,他无意中从何柱儿口中,才得知康熙一直在他身边守了七天七夜,不曾离开过。可那又能 如何,早已是云过是非了。 得不到回应的康熙也只是,一直盯着他发呆,他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的是那样绝望又悲愤的太子,他那带着仇恨的目光,深深的刺痛了他,尤其是当他对他的心意起了变化之时,更让他纠结不已。 太子的记不清那发狂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了,因为康熙不愿告诉他,而是自己一个人在无尽的黑夜里,一夜又一夜的折磨着自己,他到底要如何,才能化解那样的结局,才能抹去他眼中的怨怼。他犹然记得太医对他说的话,太子这是郁结于心,才会如此,他只能开些安定的药,若要除根,他并没有办法,至于,他以后会不会在犯病,太医也说不好,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当朝的太子,未来的天子,若是有此病,怕是会给有心之人,留下把柄,康熙自然纠结,若他不能除却那病,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在最后会如何的抉择,一如太子所言,他的心中始终天下最重,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他不愿真的被太子所言中,他想要证明他真的比江山重要。 当二者起冲突之时,他才发现,自己似乎依旧难以抉择,这也是太子在问他,福全究竟是臣子还是哥哥之时,他起了犹豫,正如他所言,这二者并无冲突,所以他才可以如此坦荡荡的处理那一切。 太子倒是不纠结了,康熙却是纠结的不得了,那样的太子让他心疼,更让他有些懊悔;可真的于江山社稷而言……康熙是夜不能寐,直到他想到了那大师圆寂时,留下的话,顺其自然,才只是轻叹了口气。对太子那是更加疼宠的不得了,他说什么是什么,哪怕再无理的要求,康熙都顺着,让太子一度以为康熙是病了。 大军依期归来,一如前世一般,康熙下旨让裕亲王福全在朝阳门外听勘,那个顺水人情,他不曾送。康熙却是替他送了,以他的名义,让胤褆先发制人,让福全最后是感激涕零的揽下了罪过。 胤褆来看他之时,难得关怀了他一番,还留下了不少的好东西,才离去,虽然没说出那句谢谢,可他还是能感受他那刻的关怀。康熙的铺垫,他也说不出自己是感动,还是可笑。 原来,不知是谁告诉了胤褆,他替他去康熙面前求情,结果被康熙训的病了,这才让胤褆亲自上门,拉着他非要跟他畅饮一番,一醉到天明,搞的他格外纠结,最后还是搬出了康熙,才让胤褆悻悻而去,走的时候,还不望,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跟他说,下次一定要一醉方休。而他终究只是笑了笑,他如今更好奇的福全。 康熙守了他几日,见他无事,便去处理朝政去了,他见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毕竟大军归来,后续事宜分外多,加上康熙有意躲着他,以他养病需要,让他好生歇着,不要乱跑。 闲来无事的他,便出宫去了如今冷冷清清的裕亲王府,福全的朴素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偌大的王府,却是显得有些空荡荡,他同康熙不愧是一个爹生的,两人都生性节俭。 福全见他来到,哪怕没有外人,也是照足规矩,行了全礼。谨小慎微,也是福全一大特点,既然他有意同他保持距离,他自然也是不曾阻拦,只是在他的花园里闲逛着。 “二伯,可好。”许久,太子才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裕亲王依旧是毕恭毕敬的道了句:“臣安好。” 对于他的无趣,做足的君臣礼节,太子只是颇有些不屑,只是轻笑着道了句:“二伯他朝一定名载史册,堪称贤王。” 福全闻言,只是盯了他一会,这才露出了笑容,“所谓历史,不过是他人笔下的故事罢了,哪怕风流如元稹,清廉如陈世美,世人真正得知又有多少。是谩骂还是赞扬,都与我无关,更遑论不是故事中人,又怎会明白故事中人怎想,我又何须在意。” 他算知道了,他这侄子并不是想其他阿哥一样,趁着自己落难,来巴结自己的,毕竟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康熙虽然责罚了他,对他的情义却不减。而他这个侄子,纯粹是来看自己的热闹了。 太子闻言,也只是诧异的看了眼他,将手中的鱼食一把丢进了鱼池里,看着一涌而来的小鱼,笑着拍了拍手,“保成告辞了。”他没有接受福全的君臣之礼,相反以后辈的身份给他行了一礼。福全也并未曾阻拦他,只是笑着看他走人。 而那躲在假山背后的康熙见他走远了,才缓缓的走到了福全面前,“看不出二哥还是学富五车啊。”看着太子的背影,眼中却是起了一丝的涟漪。 聪明如他,算是知道福全为何会深得康熙之心,除却他对康熙的忠心不二,更多何尝不是他从不像康熙那样会在乎千秋之后的名声,所以他才会无所顾忌的甘愿站在前面,当康熙手中的那把剑,康熙剑指何方,他便杀向何方。 他从来不是愚蠢,只是他在康熙面前,他甘愿掩去那一身的才华,不然他也不会在十五岁的年纪,贵为铁帽子亲王,就懂得请辞议政王的头衔,以向康熙示诚,连带一群王爷都请辞了。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位置,所以在康熙舍弃他的时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因他知道,康熙是不会亏待于他。 而他之所以会败,何尝不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摆正过自己的位置,康熙始终是个帝王。 对于突然出现的康熙,福全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言。看着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直到身后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才放下了一身的戒备,“你怎么来了。” “陪二哥用膳啊。”来者不是他人,正是那一向不得康熙心的常宁。福全也只是会心一笑,便领着他同康熙背道而驰,历史赋予他的使命,他已然完成了,康熙已经不再需要他了,他也可以退了。 乾清宫内,康熙显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相比起太子对福全的话,只是多了一份豁达,那么他便多了一丝忧愁,他是否真的太过在意那身后的东西了。 直到一脸笑意,显然是心情不错的太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场梦寐,一场清醒,较之于之前,他明显多了一丝的欢乐,而康熙却是多了一丝的愁绪。他是说出了压抑自己心里多年的痛苦,可这痛苦却是全部嫁接给了这个云里雾里的康熙。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终究是不忍拂了笑得开心的太子,康熙还是起身陪他去用膳了。饭桌上,太子是吃得开心,康熙也是心不在焉的替他夹着菜。 直到吃得颇有些郁闷的太子,不太满意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康熙才回过神来,却是发现他沾着嘴角的饭粒,下意识的便要伸手替他拭去,却还是在即将触碰他的时候,收了回来,拿起一旁的汗巾,尴尬的笑了笑,递给了他,“都快成婚的人了,还像个孩子。”康熙无奈的语气却是带着满满的宠溺。 原本温馨的气氛,触碰到他快要成婚的话题,两个人都是默不作声了,扒拉着碗里的饭,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哪怕皇宫里,到处都在布置着。他们都是有意无意的刻意不去谈论这个话题。 待他放下碗,康熙才抬头笑着看了看他,“吃饱了。”太子也只是点了点头,再无话。两个 人也不知呆坐了多久。 彼此才一起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又停了下来,最后也只是相视一笑。 “皇阿玛,我们去看日落好不好?”他只是拉着康熙的袖子,那恳切又无辜的样子。只是让康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第51章 礼炮喧天,站在毓庆宫外的太子那严肃的脸上,却是不见半点喜色,双手附在身后,显得格外清冷,与这满目的红,好似格格不入,哪怕今天的主角是他。 直到何柱儿一脸喜色的将弓与箭递给他,他也只是下意识般的接了过来,原是内务府的人将太子妃迎了进来。众人都侯在一旁,等着他射出手中的箭,而他却是不知在发什么呆,半天没反应。何柱儿见状,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唤了他一声。 他方才无辜的回头看着他,这才回过神来,开弓一连射出三支箭。喜娘这才高喊着祝语。何柱儿这才松了口气。 待新娘跨过火盆,意喻褪去一身的晦气,嫁入皇家,一切从头开始。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了毓庆宫,进到了内殿。 四壁涂红,喜烛高烧的店内,身为主人的他,却更像是身外人。待他挑了喜帕,喝了合卺酒,喜娘这才替他们放下了帷幔,一脸笑意的退了出去。 坐在炕上的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太子妃或是因为害羞,而太子却更多的是,从内心便抗拒这门婚事。 打从前世起,他便不喜欢康熙盛赞的贤淑,恭孝,宽和的太子妃,她不是不好,出身名门,打理后宫更是井井有条,正所谓娶妻娶贤,她不可谓不贤。可也是因为她太贤惠了,总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加上康熙总是喜欢在他面前夸赞于她,久了他也厌烦了。 前世风光无限之时,他不曾在意过这个女人,她却因为自己的落败,困顿深宫之时,依旧是贤淑的模样,她那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他却是印象深刻。他曾经一度以为,她曾经会嫁给他,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可在最后,他发现并不是如此。他虽不喜欢她,却对她有着莫名的愧疚,不曾相濡以沫,更不曾琴瑟和鸣,他们就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他本不愿娶她,除却他不喜欢她,更多的却是他不愿拖累于她。 可在接到康熙圣旨的那刻,他只是微微有些发蒙,却并未曾去向康熙拒绝过。对于,康熙突降的圣旨,不曾跟自己商量过半分,就定了太子妃的人选,让他深深的感受到了康熙的强势。哪怕有愧疚,却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这个女人,那刻康熙对她的盛赞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哪怕,抗拒,他还是选择了接受,他始终是长大了,知道什么时刻应该做什么事。 太子妃见太子只是微微蹙眉发呆着,只是轻唤了他一句,便羞红了脸。果然,他忽略的东西颇有些多,至少如此娇羞的太子妃,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前世那面如冰霜,一味只知道劝诫他的太子妃对上。 只是挑眉盯了她一会,才出口道:“若是有天我做不了皇上,而只是个阶下囚,而你也做不了皇后,你会后悔吗?”似是调侃的语气,却是一直带着他的疑问。 而她却只是诧异了一会,便低着头道:“以夫为天。”却带着一丝的严肃。 太子只是轻笑了笑了,似是不屑又似是嘲讽,却并未多言。他总算知道为何他不会喜欢她了,康熙为他找的,就是个妥妥的未来的皇后,她太过在意纲常伦理;而他却从来是个不愿受束缚的人。 外面凑热闹的人,开始唱起了喜歌,起哄架秧子,不断的往屋里撒黑豆。 不一会儿,那门便被打开了,裕亲王的福晋端来了子孙饺子和汤药,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这一对新人便退了出去。 太子到是干脆利落的从炕上下来,一天没吃东西的他,正好饿了,张嘴便打算开吃。老半天才意识到,这屋里还有一人,难怪他不自在,那刚刚张开的嘴,又个合上了,毕竟这裕亲王的福晋只端来了一碗,犹豫了半天的他,还是将那碗吃的,递给了太子妃“折腾一天了,你吃吧。”该有的风度,他从来都缺少。 太子妃只是惊奇的看了眼他,便接了过去。太子稍后的一句话,却是让她尴尬不已。太子见吃的没了,只是道了句:“你先歇着吧,我出去看看去。” 这新婚之夜,没心没肺的太子华丽丽的便把太子妃丢下,觅食去了。太子妃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溜不见了。 这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啊,太子只是深吸了口气,总归没有毓庆宫来的那么压抑。本想一个人安静走走的太子却是碰上了许久不见的三阿哥,深感流年不利的他,也是上前笑着唤了他一声。 对于,突入而来的太子,胤祉的眼中明星有着震惊,手里拿着的东西下意识便背负在了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太子疑惑的问着他。 胤祉却是不卑不亢的道了句:“这不是二哥大婚吗,臣弟这不是进宫道贺来了,就是吵了点。”胤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太子却是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 终究只是平静的一句话,他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随后而来的康熙,却是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见到来人,率先反应过来的胤祉,赶紧跪了下来。背对着康熙的太子, 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转身也想向他请安,康熙却是抢先一步拦住了他,“地上凉。”语气的柔意和怜惜,让一边跪着的胤祉,眼中闪过了一缕的怨气。 却在起身的时刻,便化为了乌有。康熙只是看了一眼他,叮嘱了他几句,便带着太子走人了。留下一脸怨气的胤祉,手里拿着的书似要被他捏碎了。这也是康熙和太子明明发现了他手中拿着的东西,却并没有多问,因他们都知道胤祉是个爱书之人,而他们不知道的却是,他手里拿着的这卷书却是出自毓庆宫内的。 “爷……”见康熙走远了,他的奴才这才凑了上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他的眼中再没有了半点的犹豫。虽说天家无情,却终究在那刻还是犹豫 了,毕竟太子待他从来不薄,却在看到康熙出现的那一刻,他眼中的柔意,击退了他最后一丝犹豫。 那小太监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附在他耳边不知道了什么。 月光下,他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只会是我的。”握紧了手中的书卷。 而康熙只是拉着太子的衣袖,走到了御花园深处的一个角落。看着石桌上摆着一堆吃的,太子的眼中明显有着震惊,康熙却是笑了笑“饿了吧。”哪怕他不说,他似乎也知道他为何会跑出来。 只是他那刻眼中的笑意显得是格外开心,至少比起今日太子在太庙前,祭祖之时的阴冷,连家宴也以身体不适,不曾出席,眼下的康熙,却是缓和了不少。这也是太子今日一日都在郁闷的原因,他不明白康熙为什么会突然不高兴了。君心难测,让他格外烦恼。这一会阴一会晴的,让他如履薄冰。 康熙见他兴致不高,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味的给他夹着菜,而自己只是灌着酒,似是有心事。这郁闷的气氛,让太子实在是吃不下去之时,他这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康熙微红的脸庞,显然是喝了不少,有些醉了。 不太平的一夜,太子只是郁闷的放下了筷子,谁让康熙出来也不带一人呢,四周望了望,这地方太过僻静,连个鬼影都没有。皱着眉头看了眼倒在桌上的康熙,喃喃唤着他的名字。终究是无奈的扶起他打算送他回去。 好不容易扶起康熙的太子,刚打算松口气。康熙却忽然睁开了眼,紧紧的握住他的双肩,他还反应过来,康熙却是抬起了他的下巴,霸道的吻了下去,那种强势,让他格外的不舒服。震惊过来的太子,刚想推开他,康熙却是忽然瘫倒在了他的身上,在他耳边唤了句:“朕喜欢你。”便传来酣睡声。 太子的眼中是满满的震惊,只是觉得脸好烫,下意识便丢开康熙,跑了。 跑掉的太子,都不知是怎么回的毓庆宫。直到关上门的那刻,他才靠在门上,不断的喘息着,眼中依旧是满满的不相信。太子妃赶紧过去扶着他,一脸的疑惑;“爷,这是怎么了,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回过神来的太子,下意识的便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大概是酒喝多了。”太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太子妃也是闻到了他的一身酒气,也并未在意。 回过神来的太子,走到了桌边,拿起桌上放着的冷茶,不停的往嘴里灌着,看的太子妃是一脸的惊吓,“爷,这茶冷了……” “啊……哦,没事,没事,酒喝多了,渴了。”太子尴尬的笑了笑,总算心里没那么慌了。 太子妃见状,这才上前替他宽衣解带着,而太子也只是呆愣着任由太子妃摆布着,沉浸在了温柔乡里,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因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却都是康熙的影子。而那边的康熙却是被他丢在寒冷的夜里。康熙是被冻醒的,一脸的郁闷,怨道了句:“兔崽子……”虽是不满,脸上却是满满的宠溺。要不怎么说,酒壮熊人胆,对于自己干的事,他还是有些印象,只是尴尬了一会,却并不曾在意,又乐呵呵的一路打着喷嚏会乾清宫了。这下,他总算不郁闷了,却是搅得新婚之夜的太子却是辗转难眠,都不知康熙这是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去医院,请个假。 第52章 “什么时辰了。”康熙只是拨弄着桌上的茶盏,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眼眸却是偶有偷瞄着窗外,显然是在期待着什么。 梁九功见状,也只是俯身轻道了句:“巳时了。” 康熙闻言,眉间也是微微皱起,喃喃自语着,“都快日上三竿,太子怎么还没来?” 康熙那一半失落一半期盼的样子,让梁九功都不经想要笑出来,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回道:“可能是昨夜累倒了吧。” 康熙只是诧异的看了梁九功一眼,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朝太子,怎可沉溺于温柔乡。”那严厉的语气,似是有些生气。 康熙这突变的语气,让梁九功也是吃了一惊,却也只是静候在一旁,尽量减少存在感,以免触到康熙的逆鳞。也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感慨一句,帝王善变啊。 而那边的太子,却是在早早起来之后,打发了太子妃去皇太后跟前伺候着。就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发呆。何柱儿问过他,是否去给康熙请安,却是被他一个眼刀,给狠狠的拒绝了,搞的何柱儿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这新婚,照理他应该是得意的,可他却偏偏看起来是心事重重的。 直到笑得一脸和煦的隆禧来给他道喜来了,他才郁闷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是不愿搭理他。 “哟,这是怎么了?”岁月似乎并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太子小时候他是这副德行,他如今都成婚了,他还是这副德行。 太子只是白了他一眼,就背过身去,捡起一颗石子,狠狠的丢向了水中,“小叔叔,还真闲啊。”语气中是深深的不满。 隆禧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又凑到了他身边,“我这乖侄子,是在怨恼我昨天没出现吗?” 听闻隆禧提到了昨天,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那尴尬的场景,眉头是越皱越紧,脸也不禁红了起来,低垂下的眼皮,让人看不见他的眼,更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隆禧见他那一副害羞的样子,颇有些感慨的道:“我这一生的理想,那就是吃完老,玩到老。没想到,一个不小心,保成都成婚了,我都那么老了。” 阳光洒在他身上,似乎有些感伤,太子只是撑着下巴,瞥了他一眼,似是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隆禧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尴尬的气氛,又笑嘻嘻的撞了下他的肩膀,“只不过,这太子的脸皮倒是越来越薄了,都经不起一丁点的逗了,瞧这脸红的都快赶上那熟透的桃子了。” 他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彻底让太子收回了要安慰他的心情,也掩去了他的尴尬,只是起身,便要踹他,好在他躲的快,一下就给闪开了。 老远的靠在树上,对着正气呼呼的太子,喊了句:“昨日没能恭贺太子新婚,不如今日随我出去一叙。” 太子本想冲他便大骂一通,却是在转眼便被出宫两字给诱惑了过去,却是板着一张脸,神似康熙,让隆禧也不经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还在生气。 太子却是转瞬间又笑了起来,显然是在耍隆禧,隆禧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追了上去。 而在乾清宫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太子的康熙,按捺不住便去了毓庆宫,却是正好扑了个空,等知太子刚刚跟隆禧出了宫,黑着脸便回乾清宫去了,似乎是被气得不轻。 这人来人往的街上虽然嘈杂,却是有着一份格外的宁静,总归没有皇宫来得压抑,要不古人怎么说大隐隐于市。 而那出了宫的太子,是随着隆禧这京城最大的酒楼,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更多的时候,都是隆禧一个人在喝酒,而太子一个人靠在窗边,看着窗外。 看着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太子不经意的问了句:“这京城看似多了许多士子?”毕竟这一条街内,摆摊卖字画就多达十几摊,来往的人流中,十人之中便有一人是拿着扇子,或者背着书框的。 隆禧只是平静的答道:“这再过两月便是今年的科举,都是进京赶考的。” 太子却也转动着手里的酒杯,“需要那么早进京吗?”似是有些不解。 隆禧也是步到了他的身边,“若不是早点进京,又如何打点呢。” 太子只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隆禧,隆禧倒也不多言,只是指了指对面一家看起来十分华丽的古董字画店,“你去那里,就说一句,你是进京赶考的。” 太子只是将信将疑的去到了那家古董店,那店里的老板,只是打量了他片刻,看他衣着华丽,这才迎了上来,“公子,可有需要。” 太子也是看了眼周围,这才缓缓开口的道:“我是赶考的。” 那老板也是明了的点了点头,“有多少银子?这中堂的可要十八万两,相爷的十五万两,这国舅爷的二十万两……”这古董店的老板,只是底气十足的道。 太子却是眉头紧皱,最后也只是以一句:“没那么多银子。”便被人轰了出来。那老板只是呸了一句“没银子装什么装。”一脸的不屑。 太子是气呼呼的回到了酒楼,一脚踹开了门,自然没给隆禧什么好脸色。隆禧也是打趣了他一番,却又是带着点严厉的道了句:“这就受不了吗?” 太子却只是白了他一眼,饮进杯中的酒,“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并未曾纠结于这些,只是一心想要知道真相。 “老手会直接将要送礼的人同那跟老板说清楚,再把相应的银子交给那老板。而那老板收下银子之后,便会到那人的家里。抽去十分之一的银子之后,用剩下的那些银子买下那人收藏的一幅字画,然后再将这张字画交给那行贿之人。之后,只要那行贿之人捧着这张别致的书画登门拜访,完璧归赵,一切也就完成了,这银子经过这么一转手,也就干净了,若是朝廷要追究下来,也不好追究。而新手上门,老板推荐最大头的几人,报价。”隆禧只是微笑道。 太子闻言,那脸色显然是越加的不好看,他说怎么到了康熙后期,国库的银子是越发减少,除却战争费用,大部分都是那些官员打白条的,一个个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国之蛀虫……”太子一掌拍在了桌上。 隆禧也只是观察了他片刻,毕竟这中间也有索额图的份。他之所以会带他出来,何尝不是带点试探的意味。而今看来,他并未知道,他也算松了口气。他会知道那么多,除却有人给他送礼,更多的却是来源于他的二哥,裕亲王—福全,显然是康熙要同他商量了,趁着这次科举的机会,彻底的打击掉这股歪风。 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都是希望他平安无事的,毕竟索额图靠的就是他这棵大树,他并未牵涉其中,他也算是松了口气,若他真的牵涉其中,这次,也算给他提了个醒。 太子显然也不个笨人,冷静之后,他便想透了这中间的猫腻。康熙显然将此事捂得严实,目的在于一击即中。却没料到,虽然他有个忠心的哥哥,却也有个偏心的弟弟,专爱给他打对台。他很感激隆禧对他的好,至少他如今知道了,到康熙处理那刻,他便不会措手不及了,如今真正让他懊恼的却是索额图。 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的调侃之色,“不知这小叔叔的叫价是多少啊。” 隆禧只是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便拿起一旁的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他表示他才不要告诉太子了,他甚至连这京城的知县都比上上,若是告诉了他,指不定会被他笑死,毕竟他手中并无实权,而康熙对他一向都是不冷不淡,他并不能为那些一心想要向上爬的人,带来些什么。除了那些格外没钱的,好不容易凑到钱,别的大官送不起的,才送到他门下,赌上一场,求个庇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他的脸那叫一个黑啊,将那送礼的人给暴打了一顿,给轰了出去,从此送礼的人对他更是避之不及,更是没人给他送礼了。 见他不答,他也猜到了,也并没有多问。看了看天色,便打算回宫了,他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让他再呆下去,他也是没了心情。 终究是不曾对隆禧说出那句谢谢,只是嘱咐了他一句:“少喝点。”便回去了。 而在乾清宫等了他许久的康熙,见他回来了,也是稍稍松了口气。只是那张脸依旧是阴沉的,搅得太子也叫一个烦闷,毕竟对于那事,他还是忧心的,从那老板的报价来看,他便知道了索额图贪的不少,而康熙是有意瞒着他的。对于喜怒不定的康熙,他是头一次感到了累,毕竟从始至终他一直都是被动,主动权都在康熙手上,而他根本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想要干什么。 “皇阿玛,还有事吗?若是没事,儿臣先行告退了。”他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 康熙却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太子私自出宫,难道不需要给朕一个解释吗?”他本想是关心他的,却不知道为何出口就成了严厉的质问。 太子袖中握成拳的手,显然是没了耐性,他在这里站了半天,康熙居然是在疑他。 出口也是恭敬有余,却又是冷淡到了极致“儿臣正在休假。” 看他那副冷淡的样子,低着头,离自己远远的,康熙也是有气发不出,指着门外道:“给朕滚。” 太子只是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康熙,复又苦涩的笑了笑,跪了下来“儿臣告退。”头也不曾回的便走了。 康熙却是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案,他在乾清宫提心吊胆了一天,最后换来的却是这种局面,他又何尝不气恼。 而进来之后的梁九功,看见乱七八糟的殿内,生气的康熙,也是郁闷的紧,这又是闹什么呢。明明在得知太子回宫了,康熙总算是开口了,让他去备膳。他也算是松了口气,毕竟这康熙在乾清宫是干坐了一天,什么都没吃过。哪知道他备膳回来,就成这样了。 看康熙那副生气的样子,还是犹豫着上前,道了句:“皇上,可以用膳了。” 康熙闻言,这才从气恼中回过神来,楞了老半天,终究只是一拳砸在了桌上,“撤了吧。” 第53章 对于太子这脾性 ,康熙是十分的无奈,又生气。他虽然跟他呕气,却也仅仅限于那一刻,而太子却是压根不再出现在他跟前晃荡了。这让成天眼巴巴盼着太子的康熙十分的郁闷,若是平时,他肯定会找个方式去掩过此事。 而这次,康熙似乎是铁了心的不愿去哄他,只是自己一个人跟自己生着闷气,见谁都是一副黑脸。直到最后按捺不住,犹犹豫豫之间,到处遛达着。 却是碰见了那许久未见的十八阿哥,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便是太子的狂语,似乎这个孩子就是导致他们关系破裂的元凶,眉间一皱,说不轻是忧愁,还是烦闷。 待他想要转身离去之时,那十八阿哥却好似看到了他,对着他的方向,诺诺的唤了句:“皇阿玛。”似是有些委屈。 他那一声呼唤,却好似让康熙想到了什么,离去的脚步也是停了下来。转身看他之时,虽然依旧是面无神情,语气却是缓和了不少“胤忦,可想去太子宫里玩玩?” 那十八阿哥也只是楞了片刻,年少的他,并不知康熙为何会如此安排;却也明白,若他说了不想,康熙势必会转身便走人。 而自从他的额娘莫名其妙的死了之后,康熙的不闻不问,让他一度受尽了那些人的白眼,从被人捧着到跌落下来,受尽不屑的目光,小小年纪的他已然明白,博得皇上的宠爱到底有多重要。是以,尽管他的心里并不愿意去毓庆宫,却也是点了点头。 康熙见状,这才微笑的摸了摸他的头。对于康熙带着十八阿哥的突降,太子的眼中只是闪过了一丝震惊,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出门迎道。 看着有些时日没见的太子,康熙眼中的喜悦也是格外明显,却并未露出分毫,平淡的叫了声起,便踏入了殿内。 十八阿哥也是乖乖的依偎在他的身边,康熙一踏入这毓庆宫,对十八阿哥便换了副态度,不似路上来得那么冷淡,而是不停的关心他,嘘寒问暖的样子,十分的刺眼,而一旁站在的太子却是被忽视个彻底,袖中握成拳的手,似乎是格外的不耐。 而偷瞄到他神情的康熙,却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得逞的一笑。他的本意除了是想向看看这许久不露面的太子,更多的不过是向看看在他的心里,自己是否有那么重要。而太子的神情,也算告知了他一二。 而呆在康熙身边的十八阿哥,却是感受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小孩子的心思本就敏感,加上他的额娘过早离世,看尽这宫中冷暖的他,收敛了过往的锋芒,乖巧不已。明知康熙是有意利用他,却也是乖乖的配合着他,他深知康熙便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康熙起身,本想去变相低个头,跟太子握手言和,而那捧着糕点和茶突来的太子妃,却是打破了他的计划,也替太子解除了尴尬。 若是之前不知康熙为何会突至,等他看到他同胤忦的互动之时。他只是认为,康熙是来示威,告诉他,他不止只有他怎么一个儿子,这也是让他最生气的地方。 是以,也是一改往日对太子妃的冷淡,上前便是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看着太子妃的眼神那叫一个温柔,愣是把太子妃都给看得脸红了。这让康熙是怎么看怎么碍眼,瞬间,脸便黑了下来,冷冷的道了句“太子……” 太子很是无辜的看了眼康熙,“皇阿玛,可有事。” “朕看你这假休的也差不多了,从明日给朕开始上朝,过后到乾清宫来……”康熙冷冷的抛下了一句,黑着脸便气呼呼的走了。那前世被康熙不停夸赞的太子妃,如今却是让他觉得如此的碍眼。 太子还没来得及拒绝,康熙就跟一阵风一样不见了,望着那还在晃动的门,太子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最是难测帝王心。”似是无奈,又似是悲哀。 都不知道,他们这是在跟谁赌气,到头来,折腾的是两败俱伤,康熙失落,而他对康熙也是失望不已,却也开始警惕了起来。他不过不在康熙面前那么几天,那趁虚而入,看戏的都不在少数。 帝王的恩宠,从来都是浮云,他已然没有当初那么信任康熙,对他也是起了一丝戒备,对于他的恩宠,自然也就没有当初那么在意了,虽然他会失落,却是比起之前,成长了不少。毕竟他从来都不只自己一个儿子,而康熙的恩宠也只是一时的,并不能护他一辈子。只是康熙那j□j裸的到他面前示威,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还是心凉了不少, 匆匆而来的人,额间还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赶来的。看着眼前在发呆的人,疑惑的询问道:“ “爷,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这太子不上朝也有几日了吧。”眼前的人似是无意的问道。 “是有几日了,这不是太子大婚吗。”来人也只是恭敬的道,并未在意他语气中那丝的失落。 而他却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手里拿着的依旧是那本书,却是薄了不少。 良久的寂静之后,他才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吧,这匆匆而来是出了何事。” 那人只是警惕的望了望四周,便附在他耳边,轻声的道:“回爷的话,奴才发现,索额图这几日以身体不适,突然就闭门不见客了,所有送礼的都被他拒绝了。那些送礼的都转投到了明珠的那里了。” 他只是皱着眉头,撑着下巴,思索了许久,“看来要出事了。” 而来人,依旧是不解,“索额图只道自己是病了。” 而他却是摇了摇头,“今早,满朝议论此次科举的主考官之时,索额图却是推却了这一职务,以他如此爱权的性格,这科举向来是收买人心的最佳时机,一次科举下来,不知可以多了多少门生,将来他们外任之时,不说有多少助力,这银子怕是不会少了。想那佟半朝的可不白叫的。更何况上如今正是太子大婚不久,风头正盛。你说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为什么会突然收起了爪子。” 那人似是不解,又似是了解的点了点头“是感觉到了危险。” 而他去只是焦躁的来回走动着,眉头皱得更是紧了,只因他也不知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猫腻。毕竟康熙除了福全,并未再对任何一人提及过此事;而他并不是太子,有着隆禧的帮助。 而福全素来是康熙的左膀右臂,只忠于康熙。所有的人都明白,要想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向来是不可能的,而康熙最不喜的就是结党营私,所以哪怕他们都知能得到福全的支持,便多了许多的胜算,也不会去找上门。怕是,除了太子,这些阿哥,同他们的叔伯并不怎么算亲,这里面除却康熙的不在意,何尝不是因为他从来都他们无求,所以才会无谓。而他们对于他们都是带着目的的,才会束手束脚。更何况是一直隐在暗处的他,并不愿暴露了身份。 哪怕深处在暗处,面对看不透的局,身处棋局的他们,深知一步错,可能便是一生的葬送,也难怪他的焦躁。 良久才举着书停下了脚步,轻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不是感觉到了,是一定有危险了。”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他这才缓缓的开口,叮嘱着来人“盯紧索额图,手上做的事,全部给我先停下来。” 那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他一个狠戾的眼刀给吓了回去,赶紧走了。 他这才轻叹了口气,眉间掩不去的依旧是那缕愁绪。 而出了毓庆宫的康熙,再没有心思逗弄那十八阿哥,只是冷冷的对着那群人道了句:“送他回去。”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于是那十八阿哥孤零零的便被康熙利用完,便给华丽丽的抛弃在了风里。 跟在康熙身边的梁九功,也是尽量减少着存在感,对太子那时不时逆逆康熙的龙鳞,结果郁闷的是康熙,受苦的他们这群奴才,他便对太子是纠结不已,他眼下有多减少存在感,就有多希望那在毓庆宫没心没肺喝着小茶,吃着糕点的太子,赶紧跟康熙言和,风平浪静吧。 果不其然,一回到乾清宫的康熙又开始散发他的冷空气,抬手便想砸了眼前的架上放着的东西。梁九功见状,赶紧上前拦住了他,他深知这会要是没拦住康熙,等康熙的气性消了,发现砸的是太子送的东西,到时候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且不说康熙怎么应付,到时候这两人一和好了,太子追问下来,他也吃不消啊。若是康熙砸的是其他什么东西,就算给他十条命,他也不敢上前,如今,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康熙只是楞了片刻,皱了皱眉头,又把东西丢给了梁九功,明明是尴尬的不得了,却又不愿承认,绷着一张脸,又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生闷气去了。没办法,谁让太子对他是一副我不稀罕你的样子,太子越拒绝他,越不稀罕他的恩宠,他便越想凑上去,越吊起了他的胃口,生气归生气,纠结归究竟,却大有越战越勇的架势。 第54章 朝堂之上久未上朝的太子,突然出现,还是惊起一丝涟漪。反倒是索额图一副镇定的模样,冲他的方向轻点了点头,并未上前,两人似乎有意无意划清着界限。一时间倒让人看不清,他们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眼见索额图都不上前,那些大臣也只是朝他行了礼,便退到了一边。看似热闹的侯朝处,而他却好似个外人,融入不到他们的中间,只好一人端坐着。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因为什么,那些大臣看起来十分的局促,反倒是他显得一派淡定,该干什么干着什么。 直到钟声响起,他才步出了那里,那些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脑袋上却都是打着大大的问号,毕竟这太子从来是不来侯朝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早朝的钟声响起,他才出现,有时候,也会是同康熙一起出现,对于他忽然出现在了侯朝处,众人也都是疑惑不解,想要去问索额图吧,不知何时,他已然随太子消失在了远处。 郁闷归郁闷,那些人精也并没有太纠结。朝堂之上,依旧是索明两人的天下,争执不下。索额图虽无意在争抢这次科举的主考官,可不代表他没有门生,加上太子有意让他如此之做。他本也是疑惑,太子却是告诉他,不要让康熙起疑,他也算是明白了。一向爱权的他,突然退出了这次的纷争,本身就有些让人看不透,若他突然消停了,怕是康熙也会不愿。毕竟他和明珠都明白,康熙很大程度上会纵容他们,就是为了平衡二人,保持君权的稳定,以完整的那些人执行自己的命令。 若他们都不争了,那他这个皇帝也就没有存在感了。这也是这二人会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只因他贪权爱钱之间,他们也明白自己的位置。 果不其然,康熙见此,一改多日的冷面孔,难得露出了一笑,只是不知道这笑是因为太子的出现,还是因为此二人的再度争执。 直到二人,快把朝堂给闹翻了天,康熙才淡淡的开口阻止了他们。对着一直耷拉 着脑袋,似乎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的太子,缓缓的开了口:“太子,怎么看?”威严之下似乎又带着一丝的宠溺。 那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太子,明显反应慢了半拍。在众人正在窃窃私语之际,这才抬起头,看似是望着康熙的方向,实则是盯着他的龙椅,这才开了口“儿臣以为三阿哥可以胜任此事。” 众人只是将目光都盯住了胤祉身上,就连胤祉自己也是一脸的震惊,这一向在朝堂没什么存在感的他,甚至比不上他的四弟,突然被那么多的人盯着,他也是有些不自在。康熙是冷冷的扫过了众人,这才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他,“太子所言,深得朕心,一切照所言,以三阿哥胤祉为此次主考官。” 太子却是带着震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本身对于康熙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他,他就颇有些不高兴了,那个位置那么抢手,若是谁拿下了那个位置,这手中同他对抗的筹码便又多了一分。 康熙问他之时,他也是有些诧异,思索了半天,这才推举了三阿哥。毕竟于其他任何人而言,无论前世今生,也就只有三阿哥在他最落魄之时,帮过他一把,再说,他是个爱读书之人,这也是正符合他的特点。他自然相信作为皇帝的儿子,他们都有着对权欲的追求之下,只是于其他阿哥 而言,他无疑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 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以康熙的脾性,这次的主考官,绝对不可能会是出自明珠跟索额图之间,自然也不会是他们的门生,他相信康熙有着自己的答案,只不过是在找一个机会。毕竟这天子门生,却总是挂着一个名号,实则都是自己臣子的人,他自然是不会愿意的。他不是不想要抢这个位置,而是太过清楚康熙的多疑了。 只是,如今对于康熙忽然就接纳了自己意见,甚至没有问过为什么,看似是将这个顺水人情推给了他,以缓和他同兄弟之间的距离。康熙此举无疑会给太子加分不少,至少是向那些观望的阿哥,透出了一个信息,那便是太子还是惦念着兄弟的,却也是从此将三阿哥打入了太子阵营。 却也是埋下了隐患,毕竟那些阿哥都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康熙越是如此,他们便会越嫉妒太子,越不会服他。 只是这胤祉的脸上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太子无心,康熙却是有意,于是就把这个看似风光,实则都是刺的位置推给了他。 最大的事,搞定了,康熙也便退朝了。那些人也是见风使舵的,无论是不屑还是郁闷,面上都是带着笑的恭喜着胤祉,才离去。 直到那些人都走了,太子这才上前拍了拍了胤祉的肩膀,依旧是带着笑意的。 胤祉见状,也是笑着朝他抱拳道:“多谢二哥厚爱了。”语气中却是不见一点的欣喜。 太子见他如此,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叮嘱了一句“不要让皇阿玛失望。”便走了。 却是遇上了一早等在那里的梁九功,不知朝他说了些什么,一直笑着的太子,却是忽然黑下了脸,跟随着他走了。 而就在他身后的胤祉袖中握成拳的,眼中似是带着一丝的仇怨。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太子冷淡的朝康熙行礼。原来康熙怕这家伙又溜走了,一宣布下朝就让梁九功侯在那里,堵着他。 康熙是一脸笑意的,让他平身。那笑得太子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完全看不透这康熙到底是想干什么,这昨天还黑着脸,今天怎么就笑成那样了。 对于他的郁闷,康熙却是压根当作看不见,似乎前些天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康熙都这样了,他自然也不好在怎么样了,顺着他给的台阶就下了。只不过那笑得叫一个勉强啊。 见太子总算肯搭理自己了,康熙这才笑嘻嘻的上前拉过他的手。一触碰他的手,却是皱起了眉头,“这手怎么那么凉啊。”似乎是带着责备。赶紧替他呼着热气,这若是在从前,他也不会觉得怎么样。毕竟康熙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待他,可是一想到,那天康熙喝醉了酒,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红着脸,尴尬的挣开了康熙的手,“儿臣无事,劳皇阿玛担忧了。” 太子挣开他手的瞬间,那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的样子,让康熙的眼中便闪过了一丝的失落,却依旧没有说些什么。带着他便去用膳了,刚才的尴尬,似乎是延续到了饭桌上 ,两个人都是无话的扒拉着饭。 这乾清宫似乎被任何时候都来得压抑,两个人都是有意无意的偷瞄着对方,视线碰撞那一刻,又都尴尬的笑了笑,继续扒拉着饭。 直到,太子实在被这尴尬的气氛弄的喘不过气,这才放下了碗,盯着康熙,带着怨念的唤了句:“皇阿玛……” 康熙依旧是一副装死的模样“有事?” 这让太子十分的挫败,霸气的站了起来,一脚踩在了椅子上,手撑着膝,紧紧的盯着康熙,“你是不是喜欢我?”那带着质问的语气,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霸气十足。 康熙只是错愕的看了眼他,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见他那一副害羞的小媳妇模样,太子眼中是满满的不屑,却还是带着认真的语气问道:“那是不 是纵然我十恶不赦、有朝害尽苍生、伤尽人心,你也会想着我,护着我,帮着我。”他是如此的认真询问着。 却是久久的沉寂,直等到他要放弃之时,康熙才平静的道了句:“朕的保成,不会如此。” 太子似是不屑,又似是失落的轻笑了声道“你就当真如此相信我。” 这回康熙是不带任何犹豫的答道:“那是自然。”底气十足啊。 他的回答,让太子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只是坐了下来,摆弄了筷子,“吃饭……”根本无意在搭理那一脸纠结看着他的康熙。 实在受不了康熙的直视,只才随意的夹了道菜放到他的碗里 ,康熙却是怨念的看了眼地上的筷子,这才轻叹了口气。 “保成……”康熙试探的喊了他一句 。 “有事?”这下换做太子冷淡的回答他了。毕竟他刚才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一腔的热血都被 康熙给浇的凉透了。 “那你喜不……”康熙带着点局促很认真的问着太子,可还等他把话说完。太子却是开口道: “今天的饭菜不错啊,儿臣吃饱了,先回去了,皇阿玛慢用。 ”太子华丽丽的无视了康熙,嘴一擦,脚一抬,直接走人了。 留下康熙一脸郁闷的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去,怨念无限。 第55章 康熙皱着眉头到处乱翻着,整个宫殿都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地上凌乱的躺着那些被康熙给丢出来的珍宝,让人毫无落脚之地。他似乎是在找些什么,却又决定不了。 一旁候着的梁九功显却是一脸的纠结,他根本不知道康熙这大清早起来抽得什么风,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匆匆的跑到了这里,到处乱 翻着,而那外面渐渐明亮起来的天,昭示着他该上朝了。可看康熙这正在兴头上的样子,梁九功却是不知应不应该提醒他了。 毕竟,他尾随着康熙进来之时,想要询问他,看看需要自己帮他,却是被他一个眼刀给瞪了回来,那威严的样子,明显是不想被人打扰。 深感这乾清宫的差事越来越不好当的梁九功,终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为了防止自己还没开口, 康熙就阻止了他。深呼了口气,上前就是憋住了劲,一口气说完,才低俯着身子,静候着康熙的答案。 康熙只是抬头,挑眉看着他。刚刚被人打扰的生气是一扫而空,看着满殿的狼藉,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接过梁九功递过来的帕子,轻拭着额间冒出来的汗水,背对着他“你说,朕该送什么东西给太子呢?”他只是随意的问道。 这让刚刚松了口气的梁九功,又挫败的摇了摇头,敢情这康熙大清早折腾那么久,就是为了给太子找东西,他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天知道,他有多想告诉康熙,太子根本看不上你殿里的这些东西啊,你这折腾了一早上,完全是白折腾,还搞的他提心吊胆了一早上。毕竟,这每回上贡来的东西,康熙都是让太子先挑,太子不挑,康熙也会将最好的都送去他宫里,次等的送到皇太后宫里去,剩下的康熙才会自己留着。而这每回都是他整理的,自然对这里的门清儿。哪怕康熙送去那些最好的,除却那些新奇玩意,其他的东西,他从来没见到过太子有露出过欣喜的神情,从来都是平静到了极致,显然不是很喜欢。 那些东西他都不喜欢了,又怎么会看上康熙这些东西,哪怕康熙这里的东西是上等的,在太子眼前那都是一堆俗物啊。 以康熙的身份,借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怎么说的。更是怕康熙这个执拗的,知道之后,怕不只是会折腾一早上那么简单了。要不,他怎么可稳坐乾清宫总管宝座那么多年,显然也是个心思缜密的。只是思索了片刻,便对康熙轻声道:“送礼贵在心意,这些东西,太子爷那里不见得没有吧……” 康熙并不是傻瓜,他本是随意的问了句,想不到梁九功的欲言又止竟是让他清醒了过来,太子他并不需要这些。这下,他看那些满殿的东西都是倍觉碍眼啊。 康熙久久的不言,明显多了一丝挫败。没办法,谁让太子不回应,搞的他抓心挠肺了一夜,翻来覆去楞是睡不着,想要找件出彩的礼物,送他。哪知,这礼竟是那么难送。 见康熙那副 发呆的样子,丝毫没有换衣服上朝的意思,而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这下轮到他干着急了。 “皇上……”梁九功焦急的唤了他一句。 康熙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他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是到处乱翻着,这才找到了一个锦盒,上面堆积的灰尘,显然是许久不曾打开过了。拭了拭那上面的灰尘,康熙这才打开了它,那里面放着一枚玉,还有一枚扳指。康熙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了那枚扳指,又把盒子盖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他依稀记得,太子从来不换扳指,他本身也不曾在意。直到,最近他才发现太子似乎很久没带扳指,他本想问问他,却始终繁事缠身,刚才梁九功的一提醒,他这才想到,送他这个不是最好不过的吗,更何况古人言,何意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握紧手中的扳指,这才回身,入眼的便是梁九功那焦急的样子。顿觉好笑,只是咳了几声,便恢复一副帝王的威严,“更衣。” 平静无澜的早朝之后,康熙便带着他那微微加工过的扳指,打算找太子献殷勤去,顺道给他一个惊醒。 却是临时收到了索额图递上来的折子,内里详尽的写着最近给他送礼之人,送礼的数目。这让康熙是一改刚才的欣喜,威漠的脸上,明显起了疑。这前半刻,他便收到了来自三阿哥的折子,参奏此事,而下刻,便收到了索额图的折子,这如何能让他不起疑。 君臣多年,他又怎么不会知道索额图是什么人,若不是他收到了什么风,又怎么会心甘情愿递上这些东西,再观他最近的行为,康熙总算明白了这是为什么,他这是在明哲保身。 然而,他把消息捂得那么紧,甚至连太子都不曾透露,算是密不透风。他这才刚刚露出一点端倪,索额图却还是可以立马接招,不似那些明珠他们手忙脚乱,难得他真的改邪归正了,这是康熙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那便是有人透露给他了。这让他不得不忌惮起了他,心中的天平却也开始动摇,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起太子,是否再次为了他,而背叛了他这个为人君,为人父的。 却是明白不能在拖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拿下了明珠,总归是要有人开这个头的。这才握紧袖中的扳指,步到了毓庆宫。 映入眼帘的便是太子同四阿哥两人在树下对弈,谈笑之间,却是有着另外的一番默契。这让他起疑的心里,更是添了一道堵。 只是咳嗽了几声,示意自己的存在。他的出现,瞬间便打破了这和谐的格局,那两人瞬间便换了一副恭敬的模样,不似刚才的谈笑风生,却是带着淡淡的疏离,让他十分的不舒服。却终究是说不出什么,只是示意他们一同坐下。 从棋盒里拿出了一枚白棋,在指间翻动着,却是迟迟未落,那目光似是落在棋盘上,又似乎是在观察太子。 胤禛自打他来之后,便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规矩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太子也只是浅酌着杯里的茶,并无多言,这两人都是恭敬有余,他不开口,他们亦不开口。这和煦的午后,却是别有一番寒意。 “对于此次官员贪污舞弊之事,你们怎么看?”康熙只是打量了两人一番,状似无意的道。 对于贪污舞弊这种事,胤禛一向都是痛恨,要不他也不会在做了皇帝之后,如此冷血无情的大力处理此事,那手段叫一个冷血,不带半点仁慈。彼时年少的他,见太子不言,也是出口愤慨道:“此等贪污,实为国之蛀虫,理应重惩。” 对于胤禛的表现,康熙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太子,似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终是避无可避,康熙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早让他起了戒备之心,开口依旧是平静的语气“皇阿玛,自有圣断。”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倒是让人格外感到挫败。 康熙再次有着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似乎总是不曾看透他,而太子总是喜欢跟他打太极,看似一切以他为首,却在某些问题上,强硬到了极致,半步不退让。 似乎是料到他会如此,康熙依旧只是笑了笑,“那太子认为何人可当此重任?” 太子只是淡淡的道了句 “四弟不错啊。” 太子那一副坦荡荡的样子,让康熙那拨动的天平,是摇摆不定。还没等胤禛从错愕中回应过来,康熙已然落下了那指间的白棋,“一切就依太子所言,朕便将此事交由四阿哥彻查。” 康熙话音刚落,便起身走人了。 胤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太子却是挥手阻止了他,颇有些疲惫的道:“回去吧,不用感谢我,我不需要……”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淡漠,不似刚才的亲密。终究只是让胤禛苦笑了片刻,喃喃自语着“二哥,你又何苦如此。” 从小到大他都能感觉到,太子对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偶尔的碰见,他也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再望,那棋盘,棋局已然改变,康熙果然是霸道的,一子便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康熙袖间的扳指终究是不曾送出去,他们之间始终有着太多的纠葛,不谈天下黎明,苍生百姓,就是那君与储君之间,权利的矛盾,便是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沟壑,难以跨越。他们的身边不只有着彼此,更多的还有其他人。尤其是在他越来成熟,如今更是成家了,身边围绕的人更是多了。 回到内殿的太子,只是瘫坐在了椅子上,脸色苍白。康熙刚才释放出强大的压力,压得他是喘不过气来。他能明显感受到那背后的一片潮湿,是被冷汗给浸湿的。 缓了许久,才拿出那压在书下的书信,那是三阿哥送来的,里面详述记载着那些事,似乎是在给他提着醒,而他收到信也是冷笑了片刻,告诉送信的人,让他转告三阿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果不其然,康熙便上门了,那不带掩饰的试探,让他倍感压力,好在他早已知道此事的缘由,才有着那从容不迫。只是,他没想到,三阿哥的手脚会那么快,索额图还是慢了他一步。 对于胤禛,他欠他的那么多,他利用他一次又能如何,事已至此,众人都知胤禛对于贪污,毫无情面可讲。他也只能利用他,以示自己的清白。 看着那信慢慢的被眼前的烛火吞噬成灰,他的眼中似乎有着一丝的失落,“皇阿玛……”不知在怀念着什么,终究只是疲惫的靠在了椅上,闭上了眼。 第56章 “爷,明相被抓了,主审的是四阿哥。”来人急匆匆的对着一心摆弄着眼前字画的胤祉道。 闻言是四阿哥主审此事,胤祉只是惊讶了片刻,便又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太子到是聪明啊。” 那人却是不解的看着眼前笑的如同三月阳光温煦的胤祉,却是别有一番寒意,拭了拭额间因为奔跑而冒出的汗水,疑惑的看着胤祉。 胤祉却是继续裁剪着眼前的书,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眼中的深邃让人不寒而栗,这才缓缓的开口道:“皇上是否只下旨拿下了明珠?” 来人只是轻点了点头。 “皇上如今要的不过杀鸡儆猴,太子保了索额图,以佟家和皇上的关系,皇上自然不会让他们出事,那么能牺牲的便只有他了。”他那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一切都早已知晓。 而那人只是疑惑的皱起了眉头,“那我们为什么要帮太子?”他还是疑惑为什么胤祉会送信告知太子。 胤祉却是忽然抬起头,严肃的盯着他,“并不是我在帮他,而是他在帮我。若不是他让请奏让我当这主考官,我也不会猜到,索额图会是因为此事而收敛了,他能收敛,自然是出事,能治他的,自然也只有皇上。只不过,是那索额图还留了个心眼,辜负了太子的一番好意。我只不过是抓住了一个机会罢了。”他那认真的模样,似乎并不愿承认。 而那人却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胤祉这才揉了揉额间,“他那么高调的收敛了,太子向来不拘小节,索额图又是他的亲人,自然不会想太多,他的手触及不到那么远;但,皇上不一样,君臣那么多载,索额图这突然的变化,他又怎么会不起疑,他一旦起疑,头一个被怀疑的便只能是太 子;人心才是最难测的。” “我不过是将适当时机,给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趁他还未上奏之时,将主动权送回给了皇上,不过是加深了皇上对他的…疑。”他的声音是越来越弟,那皱起的眉间,似乎总是带着点忧愁的纠结。 那人见他起了异样,也只是轻唤了他一句,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他,“这是太子送来的。” 胤祉只是诧异了片刻,便露出了苦涩的一笑,他的二哥从来待他都是不薄的,奈何……终究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打开那锦盒,里面放着的也只是一道普通的平安符,他只是将它拿出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眉间似乎有些动容。然而当视线扫到那桌案上时,他还是握紧了那道符,青筋突显。闭上了眼,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再睁眼时,又是冷峻的模样,快速的将那道符放回了锦盒,丢给了个来人,“收起它,不要让我看见。”急匆匆的语气,似乎是怕自己下秒便会动摇。 而那人只是一脸的疑惑,胤祉却是对着他吼了句:“赶紧走……”突如其来的怒气,却是不知为何。 却是把那人吓了好大一跳,颤巍巍的朝外面退去,胤祉却是又唤回了他,拿回了那锦盒,楞了好一会儿,终究只是靠在椅背,仰着头,任由那眼角的泪水无声的滑落了下来,又突然大笑了起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好像回到了儿时,本该是依偎在额娘怀里快乐长大的他。忽然一夜之间醒来,自己的身边再没有了额娘,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有多害怕,他也不记得自己哭了有多久,那些人开始还会好好哄着他,久了也烦他,就由着他哭,直到他哭哑了嗓子,累倒在了床上,来看的也只有一名太医罢了……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寐,又惊醒了他“额娘……”他那苍白的脸色,额间不断冒出的汗水,此起彼伏的气喘声,明显是被吓到了。 而他的手中却是紧握着太子送来的锦盒,显得是如此的可笑。 而处在毓庆宫的太子,却是一脸的深思,只因他知道了,胤禛此次审的只有明珠一人,而没有佟家。他本是想过的,前世的隆科多明里谁不得罪,暗里却一直是追随着四阿哥,佟家跟胤禛的关系不浅,胤禛是否徇私帮了佟家。 却是瞬间否定了这个答案,毕竟佟家支持他的只有隆科多一人,而那当家的佟国维却是一直支持着胤禩,加上胤禛对于贪污一向是深恶痛绝,以他的冷血,对兄弟都可不留半分情面,更何况是佟家。 如若不是他,那便只能是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用手挡住了眼,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能让胤禛如此执拗的人妥协的,还能有谁,不就是他的好阿玛。 康熙总是不满他对索额图如此的好,可是事实是他对佟家不同样是偏心。如此的以身作则,竟是如此的可笑,他又有什么资格能责怪于他,不过是他为君,他为臣,所以同样的事,他做便全是对的,而他做的,便全是错的。一想到,他甚至连个佟家都不如,他便可笑于康熙所有的恩宠。 他推荐胤禛,本意除了证明自己那可有可无的清白,却也有着更深沉的原因,那便是他希望胤禛由此事同佟家交恶,那将来他便少了一分助力,自己便少了一分威胁。 却是没想到,康熙竟是将这如此大的顺水人情,干脆送给了胤禛,这之后,佟家还不对胤禛死心塌地,加上佟家同康熙的关系,如虎添翼。可笑的是他又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又多了强有力的威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终究是他不可测的。 他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到头来得到的却终不如胤禛,平白换来的无穷无尽的猜疑。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他过失望,都说康熙宠他,然而这其中苦笑只有他知道,其实呢,他最宠的还是胤禛,一想到自己到头来是给胤禛在做嫁衣,他便痛恨康熙的无情,自己就像是替胤禛挡箭的靶子,一旦无用了,就无情的被康熙抛弃了。说什么,康熙爱屋及乌,因为仁孝皇后,才会对自己那么好。事实呢,他永远都是在对佟家的好,哪怕蛇蝎如佟贵妃,临死还是当上了皇后。而他奋斗了半辈子,最后却依旧是给佟贵妃的继子,做了嫁衣。佟家有着佟半朝的称呼,康熙却从来护着他们,利用着赫舍里和纳兰家族,维持君权稳定,若当真是亲人,又怎会如此待他,若当真是喜欢他,又怎会总是打击自己的亲人,恩宠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尤其是在他放不下对胤禛的心结之时,他只是痛恨他们。 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狠戾,手里的书都被他捏的皱了,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着“骗子,骗子……”似是有些痛苦。 而那端着茶进来的何柱儿,见到的便是脸色有些苍白的太子,让他都有些吓到了,赶紧走到他的面前,似是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爷,您怎么了?” 太子却是狠戾的看了他一眼,“骗子……”便又带着笑倒了下去。 第57章 乾清宫的低气压已经持续了好几日,康熙的脾气让人难以琢磨,突然一下子便又发起火了,一下子又好似十分的挫败,更多的时候却是保持着帝王的威漠,让人不敢靠近。 原是他一直放不下那心中的疑惑,深感被太子所欺骗了;而昔日那突然发起狂来的太子,让他又不敢也不愿去质疑他,想的多了,郁闷自然也多了,尤其是在太子如此冷漠的态度下。这边期盼着看见他,那边却又不愿看见他。 还未等他从纠结中挣扎出来,却是得到了太子突然昏倒的消息。那刻的他,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再也没来不及想那么多,匆匆忙便朝毓庆宫去了。 看见脸色苍白,紧皱着眉头躺在床上的太子,康熙心里的不可谓不难受,只是轻唤了他一句“保成……” 而那闭着眼,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是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突然睁开了眼,眼中满是凶狠的瞪着康熙,还没等康熙从他醒过来的欣喜中缓过神来。只见,他双手狠狠的掐住康熙的脖子,没有焦距的眼中,像是失去了魂魄,只是喃喃的说着:“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掐住康熙脖子的手,青筋突显。 而康熙只是错愕的看着他,双手下意识的便想挣开他的手,脸瞬间便涨红了,可见下手人的力气之大。一旁的梁九功更是看呆了,出去便想唤人。 康熙眼见梁九功要出去了,若是他出去唤来了人,这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一朝太子,却是弑君,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他便再也护不住他了。伸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腕,刚想要往右一扳,那人却是缓缓开了口“为什么要对胤禛那么好,为什么……”眼中是满满的痛恨之色。 却是让康熙怔住了,终是没忍心伤了他,艰难的开口道:“保……保……成……朕……朕是……你……你……阿……阿玛,快,快松手……” 那一声朕是你阿玛,似乎唤回了他的神智,那用力掐住康熙脖子的手,瞬间便泄了力,又瘫倒在了床上。 被掐得半死不活的康熙,见他松开了手,赶紧跑到一边撑着柱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似乎是难受不已。 恰好梁九功唤来了人,破门进来了,康熙下意识便理了理衣襟,似乎并不想别人看到他脖子那道红痕,只是威漠的看着冲进来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奴……奴才……”康熙那副不怒自威的样子,把那群人给吓得。 见他们支吾了半天,眼中满是惧怕之色,不停的磕着头,康熙只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给朕滚……”低吼的声音,却是丝毫没有压抑自己的怒气。 又瞪了眼惶恐的梁九功,那意思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他好自为之。 这才轻掩脚步声,走到了太子的身边,依旧是苍白的脸色,皱着的眉头,安静的睡着。好似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只是场错觉。 而康熙却是望着他,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不知是为他的在意,而欣喜,还是因为什么;只是那笑容瞬间便不见。只是轻叹口气“朕该拿你怎么办?”脸上是满满的失落之色。手指轻划过他的脸庞,却又是满满的不舍。 等他醒来之时,康熙却是已然不见了,守在他身边的那昏昏欲睡的何柱儿。他的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失落,却终究只是一瞬。 起身便是拿了一件袍子,披在了何柱儿的身上。无论他富贵还是落难,陪在他身边的从来都是这个奴才,无微不至的照料着他。承受着自己随时而来的怒气,依旧是不离不弃。从年少的巅峰一直到他壮年的落寂,他眼里的敬意,却是不曾减少过半分。 世上最难有一人温柔待之,然后温柔相待。他想要温柔相待的,却始终逃不过一个权字,而温柔待之的,却是抵不过一个权字。兜兜转转的一生,都是围绕在这金碧辉煌的宫墙中,虚无缥缈的追求着。 唯真心待他,不夹杂半点阴谋利用的,却恰恰是个最卑微不过的奴才,想到便是可笑。太子只是自嘲的摇了摇头。 却是惊醒了何柱儿,看见自己身上披着的袍子,也是诧异了片刻,揉了揉眼睛,便那是着急的寻找太子。好在,他并没有出去,只是一直站在窗前,发呆着,赶紧跑到他身边,“爷……”那愧疚的声音,似是想要请罪。 太子却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累了一天,下去歇着吧。”轻拍了拍他的肩。 这关心的话,从太子这高傲的嘴里说出来,是怎么听怎么怪。何柱儿也只是疑惑的看着他,太子却只是挥了挥手。 何柱儿见状,也只是叮嘱了太子一句,他就在门外候着。便要退出去了,却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便对太子道了句:“皇上来过,好似出了急事,夜里刚走的。” 太子背对着他的脸上,明显起了一丝涟漪,却终究是没在说什么。待到关门声响过耳边,他才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着“来过……” 他遇见那么多人,经历过一番又一番的风雨清洗。却是不知为什么明明最应该是避忌的人,却是在他的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位子,让他放不下,又抛不开。 终究是个不眠夜,任他再怎么不愿,刻骨的冷风,从脸上划过,从衣袖中钻入。他却是浑然不觉,下意识的便走到了久违踏足的乾清宫外,却也只是在外围望着那依旧灯火通明的殿内。 除却,他不愿走近,更多的却是这个时辰,没有康熙的旨意,乾清宫周围都是不得靠近的,四周都有侍卫巡视着,走得太近了,指不定就被当成刺客给灭了。 这好歹是康熙的地盘,他还在发愣之际,康熙却是已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黑夜中望着他的目光,似是有些无奈。 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握紧了他的手腕,便没有说一句话,强势的便拉着他从乾清宫内走去。 突然从寒冷的地方走到了温暖的殿内,衣衫单薄的太子,瞬间便打了个喷嚏。康熙那板着的脸,这才缓了缓,碰上他那有些微凉的额头,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便要去请太医。 太子却是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眼中似有着一丝祈求。许久不曾见到如此的太子,康熙稍稍楞了片刻,却还是唤来了梁九功,让他备姜茶去了。 各坐一边的两人,瞬间便陷入了尴尬,似乎是无话可说。良久,康熙才低着头,轻敲着茶沿,状似无意的道:“这佟家有着佟半朝之称,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佟家到了,这朝里朝外势必要重新清洗一番,近有黄河水灾,远有葛尔丹蠢蠢欲动,势必会卷土从来……” 他的解释看似如此的有理,实则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太子只是复杂的看了一眼他,终究只是轻“嗯”了一声。 这让康熙十分的无力,颇有些疲惫的抬头盯着他“朕也不知道朕到底还可以忍你多久。”他的轻语声,却是惊住了太子。 “罢了,喝了姜汤之后,朕让人送你回去。”康熙只是有些无力的道了句。转身便予离去。 这让太子颇有些失落,更有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下意识便拉住康熙的袖子,不愿松手,眼中的 受伤的是如此的明显,低着头,咬着嘴唇,就是不肯开口,似是在跟他赌气。他很清楚,他若是放手了,那么康熙心中这道隔阂便会一直埋藏下去,他日爆发,自己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见他那副样子,又不肯松手,只好俯身,却是看见他的眼眶中似是有泪水在打转,这让康熙有些意外。慌忙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保成,怎么了?” 他却是抱住了康熙,“别不要我吗?” 这让康熙有些错愕,却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轻拍了拍他的背,“朕不过是说了一句,保成的反应还真大啊,若真怕朕不要你,就少给朕惹点事。”调侃的语气,却是带着怜惜。 深感被调戏的太子,瞬间便脸红了起来,冲着康熙的肩旁,便是狠狠的咬了下去,给了康熙个措手不及,还没等康熙说什么,他却是发现康熙脖子上的红痕。 颇有些不高兴的推开了康熙,“皇阿玛,这又是流连那个美女那里去了。”满满的不屑啊。 这让康熙十分的郁闷,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被一只猫给抓的。” 这让太子颇有些尴尬,打了个哈欠,颇有些无所谓的朝着康熙的床走去,躺了下来,只是道了句“我困了。” 康熙还没说些什么,太子却是丢给了他一个枕头,“儿臣是病人,未免连累皇阿玛,皇阿玛就去榻上将就一晚吧。” 说完,便无视了康熙的黑脸,直接躺下了,康熙是颇感郁闷,他发觉这家伙属于那种给种阳光就灿烂的主。 三更半夜,越想越不甘心的康熙,还是蹑手蹑脚的偷溜到床上,却是被刚好翻身的太子给狠踹了一脚,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康熙赶紧捂住了嘴,揉着胸口。好不容易终究蹭到了一亩三分地的康熙,这才松了口气,能同床共枕也不错了。 而那黑暗中的太子,却是忽然睁开了眼,嘴角却是挂着一抹笑,似是有些苦涩,他还是吃这套,哪怕他已经那么大了,康熙依然是拿他当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兔兔的地雷(红烧烤兔味道不错,你值得拥有哦) 谢谢蛋蛋哥的地雷。(好吧,反射弧太长了,才发现) 第58章 太子醒来的时候,身边依旧是那空荡荡的,早已冰冷的另一边。纵使阳光照耀下,暖透了那边。却似乎不曾暖过他的心。 生命中记忆中,他的心里住了那么一个人,却又无法真正的触碰到他。入了谁的梦,他是那不能缺少的部分,却又似有似无间折磨着他。 伸开手,放在那人曾躺过的地方,阳光穿透过他的手,眼角缓缓滑下的终究只是那一滴泪。他不确定这样的温暖的阳光,他还可以享受多久。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不确定,他亦有着太多的迷茫。 “爷……”似是听到了殿内的动静,门外的人轻叩了门,轻声的唤着他,似乎是带着一丝的不确定。 “进来吧。”迅速的拭去那眼角还未流尽便已干涸的泪,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 看着鱼贯而入的人,无论此时的他是如何的迷茫,最终,都要起身踏出那一扇门,迎接这暗潮涌动的一天。 “皇阿玛,上朝去了吗?”洗着脸的太子,随意的问道。 梁九功也是难得松了一口气,笑着对他道:“是啊。”毕竟这乾清宫已经低气压好长一段时间了,康熙今天的笑容满面,着实让他们松了口气,可以安生过日子了。 太子也只是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颇有些不太乐意喃喃道:“怎么不叫醒我。” 虽是轻声,却是没逃过梁九功的耳朵,赶紧回道:“皇上说太子这些日子怪辛苦的,看您今儿个睡的沉,便让奴才不要唤醒您。” 梁九功话里话外都是为康熙说着好话,生怕这位爷又不高兴,倒是倒霉的又是他们了。哪怕心里是满满的不屑,他的脸上还是不显,复又想到了什么“谙达怎么没去伺候皇阿玛?”太子颇有些 疑惑的回头望着梁九功。 “皇上让奴才先伺候着太子。”梁九功依旧是谦恭的带着笑意道。 虽然怪怪的,却终究是没在意什么。洗簌了一番,便打算回自己的毓庆宫去了,乾清宫始终不是久待之地,哪怕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可终究是长大了啊。 无论梁九功怎么劝他,都是拗不过这位爷,只好亲自送他回到了毓庆宫,又找康熙复命去了。 一踏进的毓庆宫的太子,便看到了在门外来回镀步着的何柱儿,似乎是有些着急。 见他那副慌张的样子,太子只是看了看四周,微微的皱起了眉,似是有些不满,只是轻咳了几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何柱儿看到回来的太子,这才露出了笑,急匆匆的迎了上去,刚想说些什么,太子却是挥手拦住了他。 直到进到了书房,太子这才往桌上丢下自己的暖帽,颇有些不悦的揉着额头,“瞧你那样子,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哪有半点毓庆宫总管的样子,旁人不知道,还当出了什么事。” 何柱儿也是连连请罪着,太子这才收回了训斥的口吻,缓了缓语气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纳兰侍卫昨儿个参了明相一本,今天满朝都在议论这件事,好些个大臣也跟着上本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仗着大阿哥欺负到爷的头上来了。”何柱儿窃喜道。 看他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挑着眉,微仰着头,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眼中满满的骄傲之色,太子见了都想笑。终究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他还是明了的,自是没什么在意,毕竟这其中定有康熙的授意,却也少不了索额图的推波助澜,但凡没太出阁,他都是报以无所谓的态度,毕竟明珠贪污是铁证如山的事了。 却是好奇纳兰容若究竟上了什么奏本,竟是引起了那么大的轰动,靠在椅上的他,手捧着茶,晃着脑袋,轻吹着那杯里冒出的热气,颇有些悠闲的问了句:“这儿子参老子,这纳兰容若果然非同一般啊;他参了明珠什么?” 何柱儿见他家主子那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颇有些泄气了,他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可是高兴了一夜的呢。可看见太子那一副不关心的样子,那叫一个挫败,都打算灰溜溜的走人了,太子又问起了他,这让爱好到处收集小道消息的何柱儿,瞬间有了动力,开启了他的话痨模式,噼里啪啦的开始从头到尾的讲了起来,兴起之处还配上一些动作。 这让太子是哭笑不得,本就没什么耐性的他,却愣是没打断何柱儿的自娱自乐,他知他是真心对他的好人,能让一心对自己好的人,乐呵一下,何乐而不为。毕竟这何柱儿讲了老半天愣是没有讲到关键处,若是曾经的太子或是换了其他人,怕是早被他的怒火给喷灭了。 一直等到他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了,何柱儿才轻唤了他一句:“爷……” 差点趴在桌上的太子,赶紧正了正了脸色,“哦,那个,你讲完了啊。”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何柱儿却是傻傻的点了点头,眼里依旧是慢慢的期待望着他;见他那副样子,太子只是尴尬的咳了几声,“那纳兰容若到底参了明珠什么啊?” 这让何柱儿是十分的郁闷,却还是恭敬的回道:“好像是,是什么谋反。” 太子心里不停的嘀咕着,“我就知道你还没讲到重点。”却在听到何柱儿的话时,呆愣了一会,便反应过来“等等,你说他参的是什么?” “是谋反。”何柱儿疑惑的看着他。 “谋反?”太子只是嘀咕着。 何柱儿见他突然变了脸,这毓庆宫的气压也瞬间低了下来,便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却也不敢多问,只是静静的侯在一旁。 良久,似是想透了什么,忽然便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是如此的骇人,“‘假谋反’救‘真贪污’,真可谓不破不立啊,好一个纳兰容若。” 何柱儿却依旧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一脸的疑惑,太子却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他早知道明珠最后会没事,却并不知道明珠最后会是因为如此而没事的。看似纳兰容若奏了他谋反,实则康熙同他都明白,哪怕借他十个胆他都不会有此心;却是恰恰抛出了一个鱼饵,钓上了索额图,曲线救了明珠,毕竟明珠如此是在待审,生死攸关,胤禛早已将此次的结果呈报上去,康熙却是迟迟不曾下定论,如此的铁证如山,康熙却不下决定,除了君臣之情,更多的怕是索额图的一家独大,无人制约,康熙本在犹豫之际。 纳兰容若这一奏,观望的索额图,一生的宿敌便是明珠,他又怎么会放过如此打击明珠的大好机会,自然会联合自己门下的大臣,借机攻击明珠一党。 索额图他们若不奏还好,他们一上奏,康熙便会立刻警觉过来,放出明珠,用以制衡索额图,才不至于让他一家独大。纳兰容若这一奏只不过是在康熙犹豫期间,让他彻底警觉过来,毕竟真要查下去,明珠所谓的谋反,根本是毫无实质证据的,毕竟只是子虚乌有之事。 假谋反却是救了真贪污,更是利用了索额图这个明珠最大的对头,也让索额图失去最后一次除去明珠的机会。不去求康熙,不去求助任何一个人,只是洋洋洒洒几十字,便化解一场朝局变更,救下了明珠的命,纳兰容若不可谓不聪明。毕竟康熙是不可能让一家独大的,时至今日,他们于康熙而言,还是能臣,他还需要他们,自然要平衡他们。他们二人就好似相辅相成,如若有天那家倒了,那么另外一家离倒台之期也不会太久了。 他倒是轻视了这个才子,他一直认为他应该是个纵横山水间的文人墨客,或是行走江湖的风流侠士,从不曾想过他还有如此的政治天赋,比起明珠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性果然是多面的。 终究只是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那一场场的阴谋看起来都是十分的可笑,他们在那里拼死拼活的,终究是抵不过那坐壁上观人的一句话。他们更像是跳梁小丑,埋下一个又一个的陷阱,步步为营着,只为博取那人的一丝安全感,没有君权旁落他人的害怕。 破天荒他没有指责索额图,甚至没有去想如何让索额图脱离出这里面,他已然明白,这一场博弈,他们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只有让自己有存在的价值,才不会抛弃,若是索额图没有那价值,哪怕他甘愿隐退,怕是康熙也会不愿,更何况,他不愿。而他亦认为,索额图也该长点记性了。 他相信不出几日,康熙定会下旨释放明珠,警告索额图一番,便会完结这沸沸扬扬的贪污大案。 提笔蘸墨,他只写下了,“纳兰容若”四字,而他的嘴角洋溢起了一丝奇特的笑容。 第59章 “保成 ,在想什么呢?”不知何时,康熙已然踏进了淳本殿,带着阳光朝他走来的康熙,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显然是心情不错。 太子只是微楞了楞,便起身,状似不经意的拿起一旁随意放着的书,盖住那张薄薄的纸,起身迎向了康熙,“皇阿玛……” “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康熙似是无意的问了句。 而在他眼中却颇有种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怨念,只不过面上依旧是无显,淡淡的道了句:“乾清宫始终是天子寝宫,儿臣怕落人以口实。” 他那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感,这让康熙颇有些失落感,却还是陪笑着道了句:“什么时候,保成也跟朕如此见外了。” 调侃下的无奈,而他却始终不曾回应过,只是专注的吹着眼前茶杯里冒出的热气,那副认真的样子,让康熙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两个人明明离得那么近,明明心中都有着彼此,却都是如此强势的,不肯跨越那道无形的鸿沟,若说抬头需要实力,那么低头便需要勇气。很显然,他们都没有那种勇气。 康熙是放不下他为人父为人君的那一丝自尊,他总是用着迂回的方式向他妥协,他亦明白,只不过久了,他亦深感厌倦。 就好比眼前有道直白的大路,可他们却都愿意去走那条荆棘密布的小道,除却那一丝自尊,更多的何尝不是男人那种骨子里带出的渴望征服之后的胜利感。 良久的寂静 ,让人终是不得不感慨,哪怕曾经亲密如他们,谁能料到有一天也会相顾无言。 “保成,难道不想问问朕最后的决断。”康熙状似无意的问了句,显然是想打破那一丝尴尬。 而他却无所谓的道了句:“皇阿玛,自有圣断。” 这让康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他似乎从来不愿同他谈那些政事,有些敏感的事,也是能避则避,康熙也曾想过,他是在惧怕他,有意无意也曾示意过好几次,他都依旧是那副无辜的样子;康熙还一度疑过他是否当真如此的呆,然而康熙每每在众臣之前询问他之时,他又能应对得体,处理政事也总是一针见血,可见他不是真的呆,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让康熙对太子更是欲罢不能。 然而,他却忘记了一点,那便是帝王的耐心有限,尤其是在自己付出许多之时,得到的回应却只 有少许甚至于没有。他也是会生气。 康熙闻言,脸色果然是变得有些难看,只是霸道的抬起了太子的下巴,紧紧的盯住他。太子还没反应过来,康熙却已是开口问道:“朕讨厌你这副样子。” 太子盯着康熙,只是发愣了片刻, 便将视线转向了一旁,抿着嘴一言不发,心里的火气却是直 往上冒。这让康熙更是气恼不已,捏紧他下巴的手,更是用力了,“看着朕。”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太子,显然是十分的不满,被康熙压在椅子上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受,尤其是在他带着如此强大的气场之时。 康熙见他那一副已经 倔的不行的样子,更是觉得心里有一股邪火在蹭蹭的直往上冒,咬着牙看着他“朕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犟。” 太子只是诧异的看了眼康熙,直觉告诉他,这好像有点不对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康熙邪魅的笑了笑,直接开始霸王硬上弓,而那明显被他吓到了的太子,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像是待宰的羔羊,任由康熙摆布着。 等他反应过来,是因为内殿的响动,惊动了殿外候着的人,敲门声唤回了他的神智,一拳便是打着了康熙的脸上,随后的一脚更是狠狠的踹开了康熙。没留神的康熙,直接被他踹到在了地上,脸上也是挂了彩,揉着胸口,郁闷的看着这发飙的太子。 而太子却是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死死的护住自己,眼中是满满的恼怒,这前些日子还一脸害羞的康熙,今天竟然跟他玩起了强的,这算哪门子事,他都没有做到能接受最差的自己,又凭能拥有最好的自己,他可不甘心一辈子就被康熙那么压着,一次的妥协就意味着之后无穷无尽的妥协,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不过看康熙那副狼狈的样子,要是跟他算账怎么办,干脆装起了委屈,抿着嘴,不知何时他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摇摇欲坠,好像眼一眨,那眼泪就跟决堤的黄河一样,奔流之下啊,双手死死的抱住膝,看起来那叫一个委屈。这让康熙也是回过了神,眼中是满满的心疼,上前便想要哄他,太子却是拿起了一旁的茶杯,康熙还以为他要丢他,直接后退了一大步,“那个,保成……朕……” 门外的人,半天得不到回应,又唤了句,这凌乱的两人,再看这淳本殿一片狼藉,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议事议出来的。 康熙颇有些不耐烦的朝外面吼了句:“怎么了?” 那带着隐隐怒气的吼声,让门外的梁九功都被吓得咽了咽口水,“三阿哥和四阿哥来了。” 乍一听是这两人来了,康熙的脸上明显黑了不少,打扰了他干正事,他当然不乐意了,太子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两人怎么凑一块去了。 赶紧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还没等康熙开口,太子却是对着门外淡淡道了句:“让他们去隔壁候着。” 梁九功闻言,也是有些疑惑的去做事了。这突变的太子,让康熙也是楞了片刻,不过见到他总算不跟他呕气了,深感干了不太好事的康熙,赔笑的便想要走到他身边,却是在三步外被太子那冷冷的样子给吓得退了回去,太子只是回过头冷冷的望着他,嘴角扯起了一丝骇人的笑容“皇阿玛,是要喝茶吗?”那叫一个阴森啊。 太子手里的茶杯是怎么看怎么碍眼啊,这华丽丽的凶器,要是砸在他脑袋上,应该不是那么好看吧。他深信太子是干得出这种事的,毕竟这家伙从小就敢在头上拉屎拉尿,而他最后那一副无辜的样子,总是让康熙不忍心苛责他。更何况这事本身就是他干得不厚道,哪有人霸王硬上弓的,还是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太子,更何况,他就算真的那么干了,康熙也不敢到处宣扬出去,这隐隐作痛的胸口告诉他,太子刚才那一脚踹的可不轻啊,他那看似威胁的话,却是把康熙给弄的不敢上前了。 康熙爷表示,他才不是怕太子,就是怕火上浇油罢了。康熙那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让太子是有些疑惑,只因他根本没想那么多,他是真心想要给康熙茶喝的。 毕竟刚才那事,康熙虽然是霸王硬上弓,可是事实是他也没反抗,他并不是不能反抗,却是不曾反抗,那便只能是他心之所愿了,虽然生气康熙的硬上弓,却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相反,他还奇怪这木讷的康熙,什么时候开窍了,刚才的怒气更是一扫而空。这两人的脑回路果然不是一路的,康熙把他想复杂了,而事实他的却是简单的,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皇阿玛,真不喝?”太子一脸无辜的挑眉看着康熙,他越是如此,康熙是越加的心里没底,连忙摇了摇头。 太子见他真不喝,直接将茶灌了下去,一口闷的气势,着实吓到了康熙,还没等康熙回应过来,太子已经开门走人,去会那两个弟弟去了。 留下康熙是一脸的纠结,心里直冒酸水,他明明是来找太子用膳的,怎么到了,成这样了;康熙脑袋里过滤过几十种太子会有的反应,却没想到他是这般的冷静,这让他好生郁闷,却更加郁闷他要怎么把人给哄回来,第一回就把人吓到了,这以后他提高了警觉,自己不就更没有下手的机会了,更是把胤禛和胤祉给暗暗的骂了个遍。 第60章 踏进书房的太子,便看见,胤禛和胤祉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怎么看,颇有些相似的脸庞,让人一看便知他们是兄弟,脸上的淡漠,却又似有似无的划开了界限,明明本该是最亲近的人,却更是针锋相对的敌人。 相较于胤禛的恭敬,胤祉明显多了一丝温和,只是斜倚在椅上,摆弄着一旁的茶杯。寂静的宫殿,让人踏进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太子只是挑眉尴尬的咳嗽了几声,示意自己的到来,才打破了那一丝的寂静下的压抑。端坐着的两人,这才站了起来,朝他行了礼。 太子也只是轻点了点头,便朝上首走去,坐了下来。之后,便又陷入了寂静,这让太子是十分的无奈,都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想干什么。 见他们二人又不说话,一个光顾着喝茶,一个依旧淡定的坐着,这里的压抑丝毫不比刚刚淳本殿来得少,这让太子不得不感叹,流年不利啊,这一大清早起来就没个顺的。不知从那里窜来了一股冷气,让他不惊抖了抖。 那两人那叫一个速度,异口同声的开口道:“二哥,怎么了?”眼里是掩不住的关怀。 这两人的目光实在太刺眼了,让太子郁闷的不得了,挑眉看着这两人一眼,显然是受不了这两人的沉默。 瞬间,这两人便反应了过来,尴尬的对视了一眼,再次陷入了沉默,只不过他们的眼里,都明显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两人虽然面上依旧不变,只是那泛红的耳根,却是实打实的证明了,他们二人此时的尴尬。这种压抑实在让太子受不了,烦闷的皱起了眉,往桌上抛下了手中的书,朝后靠去,用手抚着眼,开口问道:“你们两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来了?” “我,我……”再度开口的两个人,都听到了对方的开口,瞬间便又闭上了嘴。 他们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让太子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下便端坐了起来,指着胤禛道:“你先说。” 胤禛只是颇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太子,又用余光瞟了眼胤祉,老半天才蹦出了一句:“许久不曾见二哥了,想找二哥一叙罢了。”他的目光一直不曾看向太子,那话是怎么听,怎么没底气。一听,就知道这是唬人的。 “你呢?”见他不肯说真话,太子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起了胤祉,却是没曾想到,胤祉也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找二哥喝茶来了。” 这让太子颇有些不悦的冷着脸,指着胤禛道:“你找我一叙对吧。”胤禛尴尬的点了点头,太子又指了指胤祉道:“你找我喝茶对吧。”胤祉只是轻嗯了一声。 眼见这两人完全把他当猴耍呢,又想到康熙那副德行,这让太子是怎么想怎么生气,这些个人怎么没有一个是让他顺心的。刚刚想发火,轰人走。 那康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踏了进来,果然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让太子是深感头痛,这康熙一如当年的不解风情,添乱来了。 却还是起身上前,带着那坐在那里装驼鸟的两人朝康熙行了一礼。康熙只是笑了笑,便让他们起 来 ,却是在看见他开口的领子,脖子上是若隐若现的红痕,瞬间耳根便红了起来。再看一旁站着的胤禛和胤禛,赶紧上前,替他理了理,还下意识的解释着:“这天气都转冷了,怎么都不知道照顾着自己。”似是想要解释给另外的两人听的,这太子却是一头雾水,搞不清康熙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的举动,不过当着这两人的面,他的却是尴尬的不得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康熙,康熙却是熟视无睹的,将目光瞥向了远方,当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走到上首坐了下来。 循例关怀了几句胤禛和胤祉的话,原以为这两人就会识相走人了,可是偏偏这两人今天好像吃错 药了一样,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脚上跟生了根一样。 这沉默下的电光火石,站在康熙身边的太子也是感受到了。到现在哪怕人身处在这电光火石之内,思绪却好像还在状况外,完全拎不清,这三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怎么都挑了今天来找他,却好死不死的好凑到了一起,然后一起沉默了 。 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这门外又是来了一人,这让他更是头疼了起来,原是胤褆也找上门来了。可惜他身后不是张床,不让他绝对会直接躺下去,那张被子死死的将自己盖住,不去搭理这群找上门来一起沉默的人。 哪怕粗心如胤褆,踏进来的那一刻,也明显感受到了这里的奇怪氛围,依旧是循例朝康熙行了礼,便乖乖的坐到了一旁,这种局面,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太子只是求救的看了眼他,而胤褆也只是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朝康熙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太子则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两人友爱的互动,明显没能逃过康熙的眼睛。这不,他那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他才坐在这怎么一会,这找上门来的人就真够多了,颇有种太子被人抢走了不高兴。 冷冷的对着胤褆道:“你这不去兵部,跑这来干什么了。”言语之中是满满的不满啊。 康熙那叫一个冷啊,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不高兴了。胤褆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儿臣听闻太子病了,所以进宫来看看,顺道想请太子一起去骑马。” 还没等康熙说什么,太子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冲向了胤褆,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骑马好啊,这好天气……”康熙的目光像把火似的射向了胤褆,恨不得把他烧成灰烬。这让胤褆的额头也冒出了汗。 赶紧退后了几步,躲开这热情似火的太子,拭了拭额间冒出来的汗水,“我看还,还是下次吧,这大病初愈的,着凉了就不好了,儿臣府里还有事,就先告退了。”临走前的胤褆,目光还是看向了依旧温和的胤祉,终究只是看了一眼。 康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子鄙视的瞪了眼,落荒而逃的胤褆,哥哥果然是不靠谱的。 一出毓庆宫的胤褆,顿觉阳光灿烂啊,却是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没心没肺的走了,却是掩不住那一种失落。 那两人见状,也知这是不可久留之地,同样起身朝康熙行了一礼,便打算告退走人了。康熙也只是挥了挥手。 出了毓庆宫的胤祉和胤禛,也只是看了眼对方,便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冷漠到了极致。 来去匆匆却是不知为何,留下太子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走人,久久不曾反应过来。偌大的宫殿,又是只剩下,他和康熙。 第61章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呢?”康熙颇有些不高兴的对着太子道。 “皇阿玛,管天管地,还管儿臣看谁呢?”太子出口便是满满的火药味。 这话可把康熙给噎的,却也只是瞪了他一眼,便又换了一副笑容,“朕管不了天,也管不了地,但朕管得了你。” “是吗?”太子挑衅的看着他。 “你大可试试。”康熙得意的看着他。 “那儿臣现在要去找太子妃,替皇家繁衍子嗣,皇阿玛你可管的了。”太子拿起桌上才茶,轻吹了几口,嘴角扯着一丝笑,那笑是怎么看,怎么叫一个阴险。 “你……”康熙的脸瞬间便阴沉了下来,拍案而起。 太子压根不搭理他,将那茶递到了他的面前,“皇阿玛,慢用。”太子是头也不曾回的便走了,留下康熙是气急败坏的生着闷气。 良久,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无奈的一笑“兔崽子。” 而出了毓庆宫的太子,显然也是不知道要去那里,他刚才不过是为了跟康熙赌气,才会顶了他两句,太子妃根本就是跟随着皇太后去了热河度假去了,他总不能跑去那里跟她繁衍子嗣去。而康熙被他激了激,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太子早跑没影了。 这金碧辉煌的宫墙,是他的家,却也是他的囚牢,那么大的的地方,他发现除了毓庆宫,他唯一能去的地方便只有乾清宫。他在这宫中唯一的亲人,好像也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康熙了。 终究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压根不知道要去那里,心里疑惑的是胤禛和胤祉为什么要去找他,却又在最后什么话都不曾说过,来去匆匆。走不尽的宫墙,看不透的人心,不过是寂寞了。 烦闷的太子,终究是在一湖前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坐在石头上,百般无聊的往水里,丢着石头,看它溅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他都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好像天都黑了,他才反应过来,该回去了。却是发现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更是生气,那混蛋康熙没有派人来找他,撑着下巴,在那里喃喃自语着。 “太子,可是要回去了?”不知何时,他的身边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 让他瞬间便提高了警觉,“谁?” “是微臣。”那人提着灯笼,走到了他的面前。 “纳兰容若,你怎么在这里?”太子惊讶的看着来人。 “皇上让臣跟着太子,以免出事。”他只是笑着道了句。 “他干吗让你跟着我啊。”太子喃喃自语着。 “今日是微臣当班。”纳兰容若依旧是淡定的回道。 他这才想起来,这家伙是康熙身边的二等侍卫。皱起的眉头,脸上是满满的不悦,心里却好似被什么跟融化了,“你跟了我多久了。” 他那嘴硬的样子,让纳兰容若都觉好笑,“太子在这里,坐了多久,臣便侯了多久。” “哦。”太子只是轻应了一句,便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不回去吗?”见他半天不动弹,纳兰容若疑惑的问了句。 “要你管。”明明应着前些日子的事,太子是着实佩服了番纳兰容若,却是在看到他的时候, 那副不满意的样子,像极了康熙不服输的样子。想他铺垫了那么久,却是被他轻轻一弹,瞬间 棋局便逆反了。 这父子俩对眼前的这个人,明显都是纠结的不得了那种,没有一个帝王会喜欢自己的臣子比他聪明,这样他便掌控不了全局,加上明珠的原因,他才选择将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而不是放归朝堂。 看不透的人,他宁可选择远观,也不愿去接近,不然那天被人卖了,他还替人数银子的那种感觉,曾经的胤禛让他深有体会,加上明索不合,朝堂皆知。 见太子又是那一副冷漠的样子,纳兰容若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太子,有心事。” 他只是随意的问了句,太子却是歪着脑袋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 ,却是不知在犹豫着什 么。 “这个世上,每个人每天都在为自己的人生奋斗着,平民百姓为自己的衣食住行奔波着,为君者为天下苍生烦忧着,为人臣为着那明日更上一层楼,勾心斗角着,王公子弟,为下刻要去那里风花雪夜,流连着。人人都有着自己的事做,没有人会有真正的耐心听谁讲完自己的故事,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更没有人喜欢听谁的抱怨,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痛;这世人多半是寂寞,这世上愿意倾听,习惯沉默的人,难得几个。所以呢,你不说,我也不强求,正好我的俸禄也不包括听太子的心事。”纳兰容若调侃着。 太子的眉间皱的却是更紧了,纳兰容若的话很明显触动到了他,下意识的便是出口道:“我皇阿玛愿意。” 纳兰容若微微诧异的看着他,忽又笑了起来,“你,你说的没错,既然这样 ,那你就好好珍惜他啊。” 见他快要笑得岔气了,太子那叫一个尴尬,咬着牙狠狠的瞪了一眼,“你笑够了没有啊。” “够了。”他瞬间便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对着太子道,“我笑够了,那太子待够了吗?” 这下,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沉寂中,很明显,他还是没有想通。 “太子听过罂粟吗?”纳兰容若缓缓的开口道。 “医书记载,可以为药,却是不能多用,会使人沉迷,不可自拔。”太子随意的答道。 纳兰容若却是摇了摇头“此花美的妖冶,比起虞美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宋朝它更是解救过城中 饥荒,因而被杨万里赋诗道:“东君羽卫无供给,控借春风十日粮。”因而又被称为米囊花。在唐本草里即被称为御米,供给皇宫。它生来并不罪恶,却是成为了罪恶的源头,遗害世人。太子觉得,错的是花,还是人心迷乱。” 太子只是思索了片刻,却终究只是摇了摇头,这个答案,他说不清。 “花虽有错,那也只是它生而有之,若不是人心起了歪念,花又怎会一错再错。人就像这罂粟一样,都有着善恶两面,但是人比这飞禽走兽,花草树木聪明,因为他们有的选择,自己脚下的路如何走,而不是像这花花草草,飞禽走兽 ,错过了可能兴许就没有了生存下去的机会。倘若有侥幸的机会,那便不要错过。”纳兰容若只是随意着道。 良久,他才开口道:“我们回去吧。”他的眼中呈现出的清明,显然是已经想通了。 纳兰容若也只是点了点头。待他回头之时,便已是看到了,等在他身后的康熙,挥手阻止了纳兰容若的行礼,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是笑着走向了太子“呆够了吗?” 太子也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了点头,“我饿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日胤禛和胤祉找他,只是因为见他病了,送他东西,并未想过什么,却是在看见彼此之后,终究没有放下面子,没有当面送出那份想送的东西,只因他们一个送的是亲手抄的佛经,一个送的是开光的佛珠,让人哭笑不得。却也是在那天,他们发现了太子脖子上的那道红痕,才会一言不发的走了,改变了之后的轨迹。错的终究是人心迷乱,还是花叶本身,谁也说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马蜂窝,兔兔的地雷!!! 第62章 议事归来的康熙,本是面带笑容,却是在看见站在窗前的太子,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颇有种抓不住的感觉,好似下秒就会随风而散,这种不舒适的感觉,让他不悦轻皱起了眉头,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那些有些冰凉的手,问道:“想什么呢?” “在想,什么时候可以跟那蒲公英一样,风一吹,就飘落到天涯海角去。”他的语气中是难得的稚气,却又是如此的认真。 康熙只是楞了片刻,才挑眉看着他,带着一丝浅笑,“保成若是要当着蒲公英,那朕便是风……” 而他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却是明显带着一丝失落,康熙这霸道的控制欲,蒲公英能飞向天涯海角,何尝不是风在掌控着它的方向,若是无风,它便只能是卑微到了尘土里,任人踩踏,何谈翱翔天际间。 康熙本意只是想陪伴他,而他却是理解成了他想要控制他一辈子。或许是康熙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让他有着患得患失,不愿去相信。亦或许他们从来就不曾走近过,看似亲近的两人,却是隔着千山万水。 他有太多的地方不像康熙,康熙万事求稳,而他却是喜欢激进,康熙对西方事物抱着的不过是感兴趣,好学,并无在太大接纳,推崇的意思,而他却是有着自己深刻的理解。 康熙就像是一汪让人看不透深浅的水,而他就像是一股熊熊燃起的热火。水火终究是不相容,他们的政见想法始终差的太远,他知康熙对他的好,对他的疼宠。却是逃不开政治朝堂,他不能站在康熙的角度为他想,因为他没做过皇上,康熙不会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想,因为他不曾做过太子,这如履薄冰的位置。 更多的时候,是康熙的包容和他的不言,才使这水火和谐相处着。他贪恋这样的平静的日子,因为在这岁月的长河中,不知不觉中他已然依恋上了他,却也渴望一展抱负,遇强则强,更何况是身为太子的他,若是父与子,君与臣,俯首称臣是他应该的,若是其他,他又怎么会甘心一辈子被康熙压下一头,困居这乾清宫小小的一隅。 纳兰容若的话,让他深知康熙 对他到底有多好,却也是有着自己的顾虑,而康熙不能给他承诺,是他所害怕的。短期之内,或许他能如此的走下去,如是长期,谁能保证这份恩宠,不会烟消云散,他的好不会分给其他人,他们始终不是平凡人家。 见他只是低垂着脑袋,久久不曾说话,那周身弥漫一股失落的气氛,让康熙格外不舒服,只是坐到了他的身边,抬起他的下巴,关怀着问道:“保成,怎么了?”语气中是满满的怜惜。 而他抬头的瞬间,映入眼帘,并不是康熙眼里的关怀,而是他那发梢中夹杂着的白发,却使他的眼中有了片刻的动容,不知不觉中他都已经长那么大了,而康熙却是慢慢的变老了。他渴望在他的疼宠中平静的就那么走下去,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却又不甘心如此,一生都只能依靠着康熙的恩宠,才能立足朝堂,手中没有半点与之抗衡的东西,让他十分的没有安全感,那天康熙不要他了,他便只能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抿着嘴,久久不愿开口,只是紧紧的盯着康熙,眼中是说不出的意味。 “保成,这是怎么了,不要吓阿玛好吗?”看他那副样子,康熙还以为他这又是犯病了,言语之中都是满满的担忧,下意识便要去唤太医。 太子却是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眼眶里似是起了一层迷雾,太多的纠结,太多的撕心裂肺,终究抵不过他看见康熙头上的白发,来的重要,他是真的深爱了。 “保成,到底怎么了,告诉阿玛好吗?”见太子不让他走,康熙也是万般的无奈,从小到大,哪怕他一直护着他,他所受的明刀暗箭都不在少数,每每他流露出半点的不适,康熙总是会紧张不已,却也只能怜惜的哄着他。 “陪陪我好吗?”许久,太子张了又闭上的嘴,才轻道了句。 看见拉着他的袖子,低垂着脑袋的太子,康熙是被他吓个半死,却是发现原来他只是闹别扭而已,都说不出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生气了。 唬着的脸,刚刚想松口气,梁九功却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听他那喘气声,显然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一向谨言慎行的他,怎么会如此匆匆忙忙。 康熙却是不太高兴的板着脸,没看他身边还坐着一位小祖宗吗,这货还没哄好呢,这不长眼的又咋咋呼呼的跑进来了。 康熙开口便是冷冷的道:“出了何事?”任谁听了都知道,他生气了。 梁九功赶紧拭了拭额角的汗水,低声道:“十八阿哥病了……” 听闻是十八阿哥病了,康熙的脸色也稍稍缓解了,梁九功的意思很明显是等着康熙的指示,是否去看看,而康熙面上一闪而过的担忧,说明了他还是担心的,始终是自己的儿子,正所谓幼子长孙,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更何况还是自己曾经疼过的儿子。只不过,他身边呆着的太子,那闹别扭的样子,也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刚刚他那副样子,也是让康熙颇放不下。 太子自然是发现了康熙的顾虑和担忧,也算看出来,他再怎么恩宠自己,始终有着太多的儿子,也便有着太多的牵挂,他是他唯一的阿玛,而他却并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付出和得到终究是成不 了正比,又如何能不失落。 只是松开了握着康熙袖子的手,轻道了句:“皇阿玛,快去吧,十八弟眼下正需要您呢。”他不愿康熙将来以不友爱兄弟再将他一军,前世他便吃够了这种苦头。 一个丝毫没有任何交集的兄弟,却成为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究竟是康熙太无情,还是当初的他真太冷漠,谁也说不清了。 本该是担忧关怀的语气,不知为何,愣是让康熙听出了他话中的委屈,只是轻拍了拍他的肩,起身便欲离去,待到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他才露出了苦涩的一笑。 由来欢笑是他,悲伤是他,爱着的是他,恨着的也是他,痛苦挣扎的是他,不能舍弃的是还是他,从来都好似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悲欢苦痛,挣扎纠结全是他……看着他离去,又看着他归来,猜不透帝王心,走不完宫墙路。 正当他独自一人舔着伤口,失落着,康熙却又是折返了回来,手里还拿着吃的,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闹腾了半天,饿了吧。” 突然出现的康熙,可算是把他吓了一跳,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皇…皇…阿……阿玛……” 愣是把康熙弄的,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不见朕才一会,就结巴了。”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到是格外的温暖。 太子这才缓过神来,红着脸,尴尬的咳嗽了几声,疑惑的问道:“皇阿玛,不是去十八弟那里去了吗?” 康熙却是挑眉看着他,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却还是笑着调侃道:“保成,不是想让朕陪你吗……” 太子只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明知这个时候,他应该劝康熙回去胤阶身边,话到嘴边却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人都自私的,每个人都想做一个人心中的独一无二。 康熙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只是将那糕点递到了他的嘴边“朕不是太医……”似是想要打消他的疑虑。 对于康熙的心细如尘,他也只是木讷的张开了嘴,咽下他递过来的糕点,愣是一个喂着,一个张嘴吃着,灭掉了那一盘的糕点。 康熙一直是带着笑盯着他,“看来朕真的把 保成给饿坏了。” 太子却是瞪了他一眼,手枕在脑袋上,靠在窗前昏昏欲睡,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话想跟康熙说,只 要身边有那么个人陪着他,他便能安然入睡。康熙也只是怜爱的看着他,替他盖上了毯子,而那半醒半梦间的太子,只是喃喃自语着“不要走……”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抚过他的额间,只是轻笑了笑,轻道了句:“朕不走。”便拿着折子看了起来,却是明显的心不在焉,他的心里明显的是担忧着另外一个生病的儿子。却始终不曾踏出去那扇宫门,去看看,只是不愿让太子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他。 却不曾想过,一面不见便是永别了,胤阶终究是没能抵过病痛的折磨,在那个深夜便传来他去了的消息,那时的康熙,眼中是满满的错愕,手中的折子掉落在地亦不觉。得知胤阶在最是一直唤着他,他的眼中有着说不出的伤痛,仅仅隔了几道宫门,却是不曾见到最后一面,这让为人父,也是倍感心酸。 第63章 趁着月色,急匆匆而来的人,只是不停轻拭着额间的汗水,四处观望着,确保周围无人之后,才急忙忙的冲进了胤祉的书房。 还未等他来得及说些什么,胤祉却已然是抬起头,手里还滴落出了几滴鲜血,皱着眉头,凶狠的盯着他,显然是被打扰了之后的不满。 来人见他那副样子,也是被吓得不清,他家主子一向是以温和示人的,他也是甚少见他露出那种神情。如今被胤祉怎么一吓,也是呆愣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胤祉只是看了眼那已经沾上了血的纸,只是轻叹了口气,“算了毁了。”眼里满是可惜,却似乎不在意自己出血的手指,只是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便是熟练的拿起一旁放在的金创药洒了上去,又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缓和了脸色,问着来人“这急急忙忙的,出了何事。”言语间显然是有些不满。 来人这才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跑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爷,宫里传来消息,十八阿哥没了。” 而他只是呆愣了一会,便反应了过来,嘴角挂起了一丝了然的笑容“是吗?” 来人见他不急不缓的样子,到是把他急的满头大汗,疑惑的问了句:“爷,我们不进宫吗?” 他才微瞥着头,看了他一眼“急什么,去看着四阿哥府,看四阿哥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在动身不迟。” 那人却依旧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他却是颇有些无所谓的道:“这种事,去的早不如去的巧,何必在这种时候上皇上面前彰显存在感,行了,快去瞧着。” 来人只是点了点头,便跑了出去,跑到门边,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回头担忧的问了句“爷,要去叫大夫吗?” 胤祉只是看了他一眼,楞了会,又回应了过来,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下去吧。 待到来人,彻底消失在月色中,他这才轻缓了口气,眼里满是说不出的意味,将那从书上撕下来的字,用稀糊粘到补纸上,又用刀修磨了下边际,这才借着烛火,细细看了下,确保其天衣无缝,才露出了笑容“结束了……”却又是如此的苦涩。满是狼藉的桌面,一手细小的伤痕,只为这薄薄的一张。 而乾清宫内,太子醒来的时候,却是不见康熙,而这满宫的萧瑟,让他隐隐的觉得不对劲,只是疑惑的走到门外,却是发现候着的居然是梁九功,便是随意的询问了句:“皇阿玛呢?” 他本是随意一问,可梁九功那一副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让他更是疑惑不解,他越是不说,他便越想知道。良久,梁九功才蹦出了一句,说道是,康熙去议事了。 他只是瞪着梁九功,霸气十足的问了句:“是吗?” 梁九功赶紧点头,似乎想是为自己打气。 这让他更是不高兴了,梁九功向来是伴随着康熙,他去那里,他便去那里。偶有几回,他夜宿乾清宫,康熙会让他伺候他,便再不曾见过梁九功离开过康熙。而这三更半夜的,康熙不知所踪,却是留下梁九功,更不让自己知道他去那里,这让他十分的郁闷。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康熙肯定是去干了那档子的事,所以才瞒着自己,让梁九功堵着自己,越想他便窝火,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咬牙声是此起彼伏,可见他的气氛,袖中的手,早已是握成了拳,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气。让梁九功都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也很疑惑照理来说,十八阿哥去了,康熙去看看也没什么,却为何要瞒着太子这个当哥哥的,这是早晚都会传开的事,而康熙只是淡淡的道了句:“他不喜欢。”便再没有说过任何的话,只是让自己看着太子,便去了阿哥所。 梁九功一直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太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丝毫是不输康熙,让他也是有种压迫感,却是不知道,太子是想歪了。 梁九功还在低着脑袋,减少存在感时,不知何时太子却是不见了踪影,等他感到那丝压迫感不见了的时候,这才抬起头,刚想松口气,却是发现人不见了,那叫一个慌,死命的踹了几脚候在门外的小太监,气急败坏的问了句“太子呢?” 那莫名其妙就被训了一通的小太监,只是指了指远处毓庆宫方向,说道是,太子往那边走了。 梁九功这才瞪了一眼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 回到毓庆宫的太子,见谁都是黑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银子似的,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可见他的怨念。 而去了阿哥所的康熙,还没等到他进去,门外便已然是侯了一群的阿哥,有的眼里还溢出了泪,一见到他就是各种伤心的模样。 这让本欲低调处理此事的他,似乎是有些不悦。这本是弟死兄泣的景象,侧面验证了皇家的兄友弟恭,在他看来,却是怎么看怎么碍眼。毕竟当初太子的疯话带给他的触动不是一般般,太子虽 然冲动,却也胜在一个真,如今想来,他的话又何尝没有道理,他并没有派人通知他们,他们却是在自己前面赶到了宫中,本就不曾见过几面的弟弟,甚至还曾一时风头无两,如今他们却是一片哀泣,这其中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做过他看的,他又怎会不知。 可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何尝不是他的错,若他不曾将胤阶推入一个高点,这群阿哥,又怎会因为一个幼龄的弟弟,第一时间就冲到宫里,何尝不是帝心难测,这其中的风险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却还是选择了进宫,一个兄友弟恭的假象总是比兔死狗烹的真相来的让人容易接受。 却是不曾说过什么,只是去到了胤阶的床前,附上他那已经冰冷的额头,终究也是说不出什么,他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丧子之痛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真就那么没了,他也是会难过的。 直到姗姗来迟的太子,出现之时,他才勉强收回了自己的情绪,却也并不意外他会出现;毕竟这些身居宫外的阿哥都知道了,他又怎会不知道。 事实却是,回到毓庆宫的太子,生着闷气没多久,何柱儿便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出现在那里的太子,二话没说,便拿来素服,递给太子,让他换□上这有些鲜艳的衣服。 太子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没有好脸色的吼了他一句“干什么啊。” 何柱儿是一脸的惊讶的看着他“爷,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啊?”太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何柱儿脸上是满满的无奈,颇有种你怎么那么傻的感觉;却也是看了看四周,走到太子的身边 “十八阿哥没了,那些阿哥都进宫了。” 太子只是微楞的看了他片刻,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康熙,脸上却还是一脸的不满,他也是意识到康熙这是有意瞒着他的,不然怎么也说不过去,一个身处在乾清宫内的,居然比宫外的阿哥知道消息还要晚,还是嘴硬的推开了梁九功递过来的衣服“关爷什么事。” 何柱儿一看便知道自家主子又耍脾气了,还是好声好气的哄着这位爷“爷,何必落人口实呢。” 太子这才挑眉笑了笑,指着何柱儿道:“看不出,你什么时候都那么有学问了。” 眼见这位爷,半天不动身,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何柱儿是一头的汗,都快被他给急死了,哀怨缠绵的唤了一句“爷……” 让太子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他喊得都抖了一抖,“行了,行了,别喊了,爷这是给你面子啊。” 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更是让何柱儿无奈了,只因他根本不愿换掉身上的衣服,这原本也没什么,毕竟他是堂堂的太子,又是哥哥,总不可能让他为一个奶娃娃去穿孝服。只是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带着点喜色,若是招人话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本身对十八阿哥就不是一般的反感,哪怕他再想装,本性就是如此。他到宁可不知道这档子事,毕竟那一景象,就会让他想起,前世那废太子时,康熙的绝情,自然也是十分的排斥,却也明白这趟是非去不可的,只是让他换衣服,他是怎么也不肯。对于,这做戏只做一半的太子,何柱儿是深感无奈,他都长大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这太子却总会有时幼稚的跟个孩子一样。 这或许也是康熙总是会怜惜于他的原因吧,毕竟他从不缺少儿子,更不缺少臣子,宫廷险恶,贵在一个真。 也许这才何柱儿眼里,是他在意气用事,可在他孩子气的另一面,却有着自己的思量。康熙既是有意瞒着他,自然是不愿他去凑这个热闹的。若是真的知道了,不去,难免将来让康熙猜忌;若是去,却还特意去换套衣服,未免显得太过刻意;宁可招人以话柄,他也不愿让康熙留下芥蒂。毕竟这全天下的人,除了康熙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哪怕前面全是荆棘密布,只要有康熙挡着,任何人都是伤不了他的。 是以,太子是一脸无所谓的坦荡荡的去了阿哥所,康熙见他到来也是露出了颇有些无奈的笑容。 第64章 这一屋子跪侯着的抽泣声,却是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本该是胤阶的离世,而悲伤,可是这群人的心里谁又不是带着欣喜,只是他们善于掩饰自己的情感,而他却是不善于。多少人是脸上悲戚着,心里却是窃喜着,还不如他的不悲不喜来的真。可是他们的阿玛就吃这套不是吗。他也只是轻皱了皱眉头,他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可笑了,一群人的虚情假意,若这是平民百姓家中,他或许也会为眼前这番景象动容,可他们身处的,始终是天家。 却是始终不愿踏进那道门槛,只因,他一走到这里,心里就发虚的厉害,他害怕踏进去之后,面对的会是前世康熙的冷言冷语,这一切都太过熟悉了,熟悉的场景,床上躺着熟悉的人,眼前的景象不停的跟前世的景象重合着,他的额间已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脸色颇有些苍白。 康熙见他一直站在门口抿着嘴发呆着,迟迟不肯踏进来,脸上呈现的满是痛苦之色,也是心里一紧,深怕他出什么事,毕竟他耳边回荡着还是太子当日的疯言疯语,他知道太子一直对十八阿哥有着心结。所以待他知道之后,才可以疏远着胤阶,更是尽量避免胤阶出现在他的眼前,甚至在他面前都不愿提及这儿子。 赶紧上前,握紧了他的手腕,轻声的唤了句“保成……”眼里满是关怀之意。 康熙的呼唤贯入他的耳中,却是拉回了他的思绪,露出了十分勉强的一笑,拭了拭额间的汗水,“皇阿玛……”这一声呼唤却是显得颇有些有气无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刻到底有多发虚,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后背的衣衫全被冷汗浸透了。 康熙只是关怀的看着他“可是不舒服。” 太子只是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还是迈开了步子,打算进去,康熙却是拦住了他,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径直朝外走去。 太子却是一头雾水的想要挣脱开他,他弄不清康熙这又是要闹那样。直到走到偏远的角落,康熙才松开了钳住他的手,只是在黑夜中一脸无奈的盯了他许久,才又转过头去,依在一边的墙上,似是有话想说,却又是什么也不曾说出口。 太子只是一脸不解的望着他,老半天才道了句:“皇阿玛不去送十八弟最后一程,来这里做什么。”话里却是满满的冰冷之意。 康熙这才满是气恼的盯着他“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不会装。” 太子这才露出了苦涩的一笑“皇阿玛,这不是说了吗。” “你……”康熙只是气恼的瞪着他“既然不喜欢做这种事,又何必难为自己,既然要装,也给朕装的像话点,你这是唯恐天下人不知,太子不怜幼弟吗?” 康熙本是心疼他,如此的为难自己,他刚刚那痛苦的神情,深深的刺了他一刀,他做那么多事,一心一意的为他好,而他却是丝毫的不领情,一味的为难自己,痛苦的他,心疼的却是他。出口的却是满满的怒气,似乎话里话外都偏着胤阶。 果不其然,太子是如此的认为,只是冷冷的瞪着康熙“皇阿玛,是以为儿臣毫无友爱兄弟之心,还是说皇阿玛根本就是如此认为的。” 对于他如此的反应,康熙话一出口,便已然是意料到了,却是还是没有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朕若是当真如此认为,就不会抛下生病的胤阶,只为让你觉得安心;更不会因为知你不喜欢如此,怕你出事,瞒着你,若你当真倒在了那里,你让朕情何以堪。你…不…应…该…出…现。”康熙只是瞪着他,低吼着。他最心疼的他,最为考虑的还是他,他却是如此的不领情,再三错解他的意思。 康熙宁愿冒着全天下都指责的声音,硬是拦着他,除了他知道太子不喜欢胤阶,更多的原因,就是因为怕他看到此情此景,到时又会犯病,若是真的闹出了什么事,会让所有人对太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太医早已言明,尽量不要让他受刺激,刚刚他出现之时,康熙也是深感欣慰,却是在下秒,便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他与胤阶这二者之间,他依旧心疼的他,自然也就生气他的出现,明知自己不愿,明知可能会伤到自己,却还是出现了。 太子却是抿着嘴,“所以皇阿玛,还是在怪儿臣,若是儿臣今日不出现,他朝皇阿玛确不会因此而废了儿臣吗?” 康熙本是无奈的脸色,瞬间便化为了怒火,“你到底懂不懂,朕是在心疼你。” “正所谓君心难测,谁知道今朝皇阿玛的心疼,不会化为他朝对儿臣的怨气。”显然是被康熙是气到了的太子,便开始口无遮拦,一副不饶人的架势。 被太子这通咽的,康熙只是指着他,来回镀步着,“你就当真如此不相信朕。” “天上的鸟,我知道它能飞;水里的鱼,我知道它能游;满山的兽,我知道它能走。天上飞的我可以射,水里游的我可以钓,满上走的我可以网。但是龙,我不知该怎么办啊,如风云般变化,万般难测,皇阿玛,觉得儿臣应当如何。”太子只是高傲的仰着脑袋。 康熙果然是被他气的都快冒火了,都开始发抖了。跟太子打口水仗,他就从来没赢过,气恼的指着他道:“朕看你读的书,全是拿来对付朕了……” 太子却是不屑的歪过了头,“皇阿玛太过奖了,皇阿玛可是学富五车,坐拥天下,手掌生杀大权,儿臣这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而已。再说了,皇阿玛可是君父,儿臣不过是个为人臣,为人子,哪敢啊。” 这明褒暗贬的话,可把康熙的火给彻底挑了起来,他养了这么个糟心的儿子,就是给自己找罪受的,这放眼全天下,谁对他不是毕恭毕敬,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却从来没在太子嘴上占过便宜,可见他的气恼。 “朕看你就没什么不敢的,太子不是认为在朕面前是不自量力的吗,那你就给朕不自量力下去。”说不过,那就来强的呗,被太子那么一气,康熙干脆直接一个转身,气呼呼的道。太子还没反应过来,康便已然吻住了人家的唇,成功让太子闭了嘴,太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康熙给堵上了嘴。一番的翻云覆雨,太子好像是被自己给饶了进去,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作者有话要说:谁给来注鸡血啊。。。。。。 第65章 黑夜中,康熙是一脸尴尬的盯着面无表情的太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拉了拉他的袖子,一脸的讨好唤了句:“保成……” 太子则是猛地一抬头,便是恶狠狠的瞪着他,那凶狠的目光,像是要把康熙是千刀万剐了。直接就是恶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嘴里叼着一根草,衣衫不整的靠在假山上一言不发。 这让康熙是颇感无奈,只好挡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住那夜里的冷风,好声好气的哄着他“保成,听话好吗,我们先回去再说,这更深露重的,着凉了怎么办。” 太子却是一脸的不屑,呸了一下,“回去继续被你羞辱吗,我可不是你后宫里那些女人,还不如呆在这里,好歹还能看看天。”太子这通冷声冷气的比起这寒夜刮来的风有过之无不及,郁闷的太子,表示他还是无法接受就那么被人给压了,放眼前世今生,谁敢那么欺负他啊,除了眼前这个人,可他表示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康熙却是被他给气个半死,“你这面子是能当饭吃,还是当被子盖啊……”对于他这儿子什么德行,他还是十分的了解,总是把面子看的比一切都重要。 太子就是不愿搭理他,依旧自己跟自己纠结着。 康熙也是个有脾气的主,除了眼前这位主,谁敢那么气他。每次看见这位爷,那么糟蹋自己,他就会被他气个半死。顺了半天气,才又勉强扯起了笑容,蹲下来哄着他“我们先回去好吗,回去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吗?” 太子却是将信将疑的瞥了他一眼,“真的吗?” 见他总算肯搭理自己了,康熙这才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太子早就被这寒冷的天气,给冷得的直打哆嗦了,附在康熙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康熙那原本轻松了的脸色瞬间便黑了起来,“朕看你还是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吧,到时候朕让太医多给开些汤药便是了。” 说完,便直接起身打算走人了。他一走,没人替衣衫单薄的太子挡风了,瞬间他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太子是伸长了脖子看着康熙的背影,心里怨念着,不会怎么无情吧,真把自己丢这了。 果不其然,康熙走了没几步,皱着眉头是又回过头了,显然是被太子的喷嚏给弄的心软了。太子赶紧又把脖子缩了回去,用手扣着石头,就是不去搭理康熙,那一副倔强的样子,把康熙惹得那叫一个火,出口也没了好语气,“朕最后问你一次,到底回不回去。”那威胁的意味十足啊。 放不下的面子的太子,只是偷瞄着他,就是不肯答应他,哆嗦着身子,咬着牙,显然是被冻得不轻。 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对于康熙来说,这是多大点事,韩信还受过j□j之辱呢,也没见人家怎么样,需要那么要生要死的,他都那么低声下气了,这绝不是他儿子,一点也不大气。这是典型的不解风情。 若是让太子知道了,康熙是那么想的,绝对会回呛他,韩信最后还被吕雉给干掉了呢,这怎么不算大事啊,这可是事关他的尊严。 康熙是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太子一个人在那里怨念的画着小圈圈,嘟囔的把康熙给骂了个遍。 这乌漆抹黑的,就连最后一点月光也被乌云给遮住了,他这是想回去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这地方又那么偏僻,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早知道,他刚刚应该就不应该跟康熙说那话,想他都是那么要面子的人,更何况他老爹,这明显是不太可能的事,架不住内心的不服输,还是给说了出来。 这下好了,想回去也回不去了,明明满脸是后悔之色,却就是嘴硬不肯承认,怨念的在那里打着喷嚏。 正当太子身处怨念之中,他的面前却是亮了起来。不知何时,他的眼前出现一宫女,一脸疑惑的盯着他“是被主子骂了吗,在宫里当差,主子骂两句也没什么。这天那么冷,快回去吧。”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人,莫名其妙的关怀,太子只是微微楞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想拽到根救命稻草一样,唤住了她,尴尬的问了句“那个,你可以带我回毓庆宫吗?” 那宫女却是噗哧一声给笑了出来,点了点头。太子见状,赶紧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理了理了有些凌乱的衣服,便跟她走了。 “你是在毓庆宫当差的吗?”看起来她是把他当作了小太监,被主子骂了,躲出来伤心来了,结果却迷路了。 “啊……”心不在焉的太子,明显没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也只是轻点了点头,毕竟眼下这副样子,他还是不想承认自己是太子,多丢脸啊。 那小宫女也没在意,只是在前面领着路。半道上便碰上了回来寻太子的康熙,只是打量了那女子一会,一脸的威漠。 一句话都不曾对那宫女说过,只是拉住太子的手腕,便往回走了。留下那宫女是一脸的疑惑。漆黑的夜,都没等他看清来人,就已然就留下了一个背影,只是那股子气场,还是让人心有余悸的。 原是回到乾清宫的康熙,依旧是放心不下那糟心的太子,拿了披风就往回敢,毕竟乾清宫离那个地方还是远了点,眼看天色越来越不对劲,他也是很担忧,却也不敢假手于人,毕竟太子那副样子,以他的好面子,若是让别人看见了,指不定又能闹出什么事了。 却是没料到,他才不见那么一会,太子身边就有了别的女人,这超强的桃花运,让他很是生气加郁闷,原本打算哄太子的心都给较凉了,只剩下生气了。握住太子手腕的手也是更紧了。 敏感的太子,自然是察觉到了康熙的不对劲,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只因康熙把他弄的疼了,狠狠的便想甩开康熙的手,吼了他一句“你弄疼我了。”满是委屈。 康熙这下才算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他的手,“怎么样了?”担忧的看着他。 太子却是越想越生气,看见康熙,他现在便觉得烦人,这暴脾气一上来,对着康熙也是没什么好脸色“不用你管。” 康熙也是被他那不知好歹的态度给激到了“是啊,是不用朕管,朕才不见那么一会,就已经有人上门了不是吗?”帝王的占有欲果然不容小觑。 “难不成皇阿玛要儿臣冻死在那里,才满意。”这一晚的折腾,显然是把他的耐心都给消磨光了,这两父子就没有不针锋相对的时候。 “你……”康熙是被气的脸都黑了。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的对视着,最后是以太子的一声喷嚏告终这一场闹剧。 “行了,行了,别闹了,一会天都该亮了。”康熙明显放软了语气,算是低头了。 太子只是挑眉看了眼他,也知是不能在闹下去了,真把康熙给惹火了,吃亏的还是他,也是乖乖的跟着康熙回去了。 一路无话的回到乾清宫,任由康熙折腾着,直到最后睡着了,康熙才算松了口气,事实证明太子不是那么好压的。 而那结果便是第二天康熙一脸疲惫的去上朝,太子是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原因是他染了风寒,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ubuluu和兔兔的地雷!!!! 第66章 “皇上,十八阿哥那……”梁九功小心翼翼的问着,似是怕打扰了他。 康熙闻言,也只是微楞了片刻,终究在只是面露疲态的道了句,“葬了吧……”便再无多言。清冷的脸庞,让人看不出他的喜忧,只是撑着头,闭上了眼,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梁九功见状,也只是遵了旨意,便打算去处理善后事宜。 这或许便是天家无情,生时好歹也算是荣宠一时过,去了终究也只是得到那么淡淡的一句。若不是要顾虑到康熙的情绪,他的那些个兄弟也不见得会在连夜进宫,却在康熙带着太子离去之后,不消片刻,便已是恢复了一片寂静。 正当梁九功无声的感叹之时,却是看到了倚在侧门的太子,目光相碰之时,太子只是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梁九功也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他也不知自己站在这里有多久了,哪怕此刻的康熙面无神情,他还是能感受到那刻的哀伤。自从胤阶去了之后,康熙从来不在他的面前露出过半点哀痛之色,只是一味的顺着他,一如平常的样子,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偶尔会对着窗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康熙越是如此,他便越会觉得心里没底,这让他看不清康熙到底是否真的如此无情。前世可以因他的死而废了自己,今世却又能如此的平静无澜。 直到刚刚那刻,他是明白了,他是真的伤心了,他的平静一切都只是外向。纵然不懂,他为何会如此,却也明白,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 或许是不忍他如此,太子只是随手从旁边拿起了一件披风,走到了他的身后,尽量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希望不会惊醒他。 可是就他那粗手粗脚,还是惊醒了康熙。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只是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怎么没多穿件衣服就跑出来了。”责怪的语气下是满满的怜惜。 太子只是无害的笑了笑“皇阿玛,是为十八弟的离去伤心吗。” 康熙闻言,也只是愣了楞,却还是一副淡定的道:“最近葛尔丹进犯,朝事繁杂,你多虑了。” 康熙越是如此 ,他便越是生气,他不懂康熙为何会如此防着他。无论如何,那个人始终是自己的弟弟。只是冷冷的 放下了手中的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皇阿玛又何须如此?”转身便欲离去。 康熙一看他那样子,便知道他这是又是多想了。只是拉住了太子的手腕,“你呀,总是想那么多,小十八走了,朕作为父亲,自然是会难过 ,但朕并不只是小十八一人的父亲。” 见他如此,太子总算是回头 看了一眼康熙,看似无情的话语,却又透露着他的态度。然而看到的却是他眼里满满的真诚 。一脸疲态的康熙,终究是让他不忍了,他高居太子之位,却有着无尽的后患,导致他根本不愿插手某些会让将来会让康熙起疑的事,康熙也只能由着他。 “是葛尔丹卷土从来了吗?”太子换了个话题,显然算是接受了康熙这个解释。 康熙见状,也只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正是如此。” “皇阿玛,打算怎么处理。”太子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奏报,还有地图。 “朕打算御驾亲征,一举歼灭。”但凡好男儿 都有着征战沙场的豪情壮志,哪怕是身外帝王的康熙也不例外。 太子闻言,却是微楞了片刻,直到康熙不停的唤着他,才唤回了他的思绪“啊……” 康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保成,想什么呢?” “战场凶险,儿臣怕皇阿玛会出事。”太子拿起桌上的茶,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他那不正常的样子,自然也是没能瞒过康熙,只是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是吗?” “那是当然。”太子突然抬起头,盯着康熙,在他的耳边大声道,那副认真又慌张的样子,就连康熙也是倍感无奈的想笑。 “行了,行了,朕又没说不相信你。”康熙强忍住笑意道。 好似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太子尴尬的低下了头,“皇阿玛,儿臣也想请战。”前世胤褆不就是从战场溜达了一圈,就有了同他抗衡的资本。 这辈子,他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的,更何况,康熙这一去,他实在心里没底,还不如自己去好了。 康熙听到他怎么一说,果不其然,瞬间脸便黑了下来,虽然深知没什么比战场更能磨砺人,却也是不愿他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这是冷冷的道了句“此事再议吧。”他深知若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未来的日子,谁也别想好过了,他的德行,康熙还是深知的。 太子是颇有点扫兴的埋头看起了地图,看康熙那样子,他就知道今天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了。康熙没有直接拒绝他,这不就是还有机会吗。 还没等这二位消停完,那去善后的梁九功,却是苍白着脸,急匆匆的赶了回来,看他那样子,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了。 “出了什么事?”康熙不悦的皱着眉,冷冷的道。 “十,十八,阿,阿哥……”梁九功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道。 看他那样子,康熙也算明白,肯定是出了事,一旁的太子也是皱起了眉头,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 梁九功却是望着康熙的方向,似是有些犹豫,直到康熙点了点头,才一饮而尽。缓缓的说出,十八阿哥像是中毒了。 康熙闻言,也是一惊,本身就因为没去看到胤阶最后一眼,有些后悔的康熙。如今,听到胤阶可能是中毒而亡,更的气恼不已,来不及搭理一旁的太子,直接就朝阿哥所去了。 太子却是一脸的愁容,明显的觉得这之中的不对劲,却说不出这是为什么。也是匆匆的跟上了康熙的脚步。 一到阿哥所,便看见了围在外面的宫女太监。康熙一路都是黑着脸的,直到走到胤阶的床前,也是被他那副样子给吓到了,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低吼的声音,却是带着 明显的怒气。他越是平静,越代表着他的怒气之大。 一群人也是战战兢兢的,太子见状,总算是上前拉了拉康熙的袖子,希望他不要因为怒气冲去了理智。 “奴,奴才,不知,不知道……”那群伺候的人,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不知道,全给朕拉去慎形司……”康熙怒吼着道。在他的眼皮底下,谋害皇子,他却浑然不觉,无论是为人君还是为人父,他都是无法接受这一点的。 那群人一听要去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脸都给吓白了,三三两两的求饶着,人群中,不知何人将矛头指向了一个小宫女,说是最后伺候十八阿哥的她。 一群人更是把目光全都投向了她,那宫女的脸都是被吓白了,拼命的摇着头,似是想说些什么,康熙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她,“谁让你那么干的。” 太子却是觉得眼前的人颇有些熟悉,却是不太记得她是谁了,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果不其然康熙在看了眼那宫女之后,瞬间便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 那宫女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因为什么,只是拼命的摇着头,康熙却只是冷冷的道了句:“拖下去,给朕打。” 那宫女只是指着太子的方向,“是……太……”还没等她说完,梁九功却已然是抢先一步,捂住了她。 那群人更是脸色苍白的低着头,似是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事已至此,他总算是想到了什么,却是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如此处心积虑,变着法的如此陷害他。 而康熙听到那宫女未完的话,脸色也是微变,终究是没有拦住梁九功的行为,似是默认了他的举动,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太子,附在身后的手,青筋突显,转身便走了。 康熙一走,太子也是露出了苦涩的一笑,看着躺着床上,面色狰狞的胤阶,终是放下了许久以来的戒备,“这辈子,我还是没能逃过你的魔咒啊,你说这到底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现在好了,结束了,你可以找你的额娘去了,我却不知道……”太子只是喃喃自语着。 出了门口的太子,不知对着那候在那里善后的梁九功道了句什么,只见梁九功是一脸的犹豫,摇着头,似是想拒绝他。而他却只是笑着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句“谙达,放心,若是出了事,一切算我的。” 梁九功似乎还想劝谏于他, 而他却只是意志坚定的看着他,弄到最后,梁九功也只好为难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太子只是对他笑了笑 ,抬头看着那灰蒙蒙的天,也是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与这沉闷的紫禁城,相得益彰。 作者有话要说:双十一快乐!!! 第67章 回到乾清宫的康熙也是一脸的清冷,那威漠的神情,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双手交叉紧握着,撑着额间,紧闭的双眼,似是满是疲累。 直到那紧闭的大门被轻推了开来,他才露出了满是警惕的目光,威冷的低声吼了句“谁?” “是奴才。”梁九功轻声的道,一头的汗水,显然也是刚跑回来的。 见是梁九功,康熙这才收回了警惕的目光,疲累的靠在椅上,“何事?” 梁九功似是犹豫了片刻,才俯身轻声道了句“十八阿哥呢?”显然是因为这后续事宜而来,却又怕打扰到深思的康熙,却又不得不来的无奈。 久久的寂静,他的眼里明显有着挣扎,袖中握成拳的手,是握紧了又松开。终究是端坐了起来,带着帝王的威严,一脸的淡漠“那群奴才呢?”不带一丝的暖意。 梁九功只是楞了片刻才道:“奴才,已经派人看着了,没有一人离开过阿哥所。” “嗯,应该怎么做,不用朕提醒你了吧。”康熙只是低着头,意味深长的道。 那刻,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是如此的骇人,梁九功只觉背后好似有一阵冷风刮过,却还是不得不问道:“那十八阿哥呢?” 康熙下笔的手,也是停顿了片刻,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了窗边,黑夜中,他目光所望的地方,明显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毓庆宫,背对着梁九功,似是有些疲累的问道:“从朕登基到一步步看着太子长大,你伴着也有些岁月了。”提及太子 ,他的语气中明显透露着一丝柔意。 梁九功闻言,也是颇有些感慨的道是,不知不觉中他入宫伴君也有几十载的岁月。 “不知不觉朕也老了。”康熙只是手依窗栏,露出了苦涩的一笑。 “皇上正当年呢。”梁九功赶紧哄着康熙道。 而康熙却只是摇了摇头,“你呀,那么多年了,还是没变。想当年,保成第一次被朕抱回乾清宫,还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每次朕抱他,他总会哭个不停,也就你能哄的住他,他喜欢黏你 。” 梁九功也是露出了难得一笑,此刻他们不像主仆,更像是相伴多年的朋友,“皇上这不是忙吗?” “是啊,朕忙着,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他忙不见了。”康熙只是感慨着,眼中的失落是如此的明显。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天家之事,本就不是他一个当奴才可以插手。康熙似是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望着毓庆宫的方向,良久才背对着梁九功道:“再陪朕几年,到时朕定让你风光归故里,安详晚年。” 康熙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让梁九功是楞了许久,这才感激涕零的跪了下来谢恩着,红着的眼眶,明显是有了泪,康熙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照旧吧。” 那刻,他话语里的淡漠,却是让他明白了,康熙这是有意将十八阿哥之事化小,不愿闹大。至于这是为什么,旁人或许不知道,而他却是明白,康熙刚才那一番感慨,或许很大一部分得却是出于对往事的回忆,却又何尝不是带着隐隐的警告,让他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毕竟,当天在场的奴才是全部活不了了,那么知道的,便也只有他了。康熙却是不动他分毫,除了是相信他,却也是以一番动容的感慨,警告了他一番,他许他荣归故里,何尝不是盼他更加忠心。毕竟,从当初入了宫,他的一生便注定是皇宫,出宫对他们来说,从来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更何谈荣归故里。康熙此举又如何能不让他感激涕零。 同样是儿子,他的天平始终是倾向了太子。 康熙如此待他,做为一个奴才,梁九功自然是感激涕零的,却也是明白了太子在康熙心中到底有 多重,好在,他从来都不曾低估过太子在康熙心里的分量。 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紧急时刻,没有康熙旨意之下,便替太子挡下了一些隐患。使康熙如此的信赖他,然而今天康熙的此举,更是让他惊讶于康熙的举动。同样是皇子,康熙可以为了太子,甚至于可以不去追究另外一个儿子的身故的原因,连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几十载,忠心可昭日月的人,他都可以动之以情的去胁迫,可见他对太子的重视。 眼见康熙一身的疲累,梁九功这才识相的退了出去。而康熙也只是望着毓庆宫的方向无声的叹了口气,究竟是疑还是不疑,他自己的心里也是没底,他只是知道在危难出现之前,他的心里下意识便想去护住他,哪怕他是怀疑的。毕竟,太子对十八阿哥有心结,甚至到了成魔的地步,又如何能让他所释怀,只是在那最后一刻,他还是选择去护他,无关帝王,无关父亲,只是下意识。他很清楚,若是这一场流言蜚语传出去,对他的伤害又多大,哪怕最后证明是假的,这三人成虎,也是难以挽回的影响。 可是哪怕是康熙下了那么大的功夫,第二日依旧是流言蜚语满天飞,这让康熙是起了警惕之心,若说之前的他还有怀疑,而当年漫天谣传的流言之时,帝王的敏感却是让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若不是如此,又如何能解释,他极力镇压的宫中密文,怎么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那么传了开来,显然是有预备的,也是稍稍释怀了他对太子的疑虑。 而那远在宫外的某座府邸之中,眼前的人正是满眼的怒火,凌乱的书房,满地的碎片,显然是这书房的主人,刚刚发了一通极大的火。 而那跪在地上的人,却是一脸的惊恐,瑟瑟发抖着,显然是被他这副景象给吓到了,他也是不懂为何当他的主子,听到这满城的流言之时,会露出如此气恼的神情,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眼中燃烧的怒火似是想将他给烧成灰烬。 “该死的,谁让你那么做了。”眼前的人 ,气急败坏的指着跪在下首瑟瑟发抖的人骂道。 “爷,爷……奴才知道错了。”那人跪着走到了他的身边,扯着他的衣角,恳求着。 而那正生着气的胤祉却是一脚踹开了他,“该死的,爷的全部计划都被你败光了。”胤祉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上。 他的本意是利用胤阶之死,让他们父子相疑,他便能坐上观虎斗,却是哪知全被眼前的奴才给破坏了。其实,早在胤阶传来患病之时,他便有了警惕之心,却从来未曾在意过,顶多也只是一笑了之,毕竟 放眼他的那群兄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宫中哪有什么兄弟之亲可讲,全是扯淡。 直到那夜,胤阶突然去了,太子来时的异样,而康熙瞬间便是将那悲痛掩饰了过去,拉着他便匆匆走了,让他起了疑心。 从小看惯宫廷冷漠的他,自是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有多无情 ,却也是有着多情的一面,尤其是在对待自己的亲人。除却那一份来自父亲的温暖,康熙从来待他们是不薄,至少他们是一生无忧,前程似锦。只是相比起太子而言,太过渺小罢了。 是以,他自然是明白康熙得知胤阶离去之时会有的悲痛, 毕竟再不济那也是他的亲儿子,他能明白之事,他的其他兄弟自然也是明白,这才会连夜进宫而来。可是就在太子来时,康熙突变的异样,让他还是明白了,这儿子与儿子之间,还是有着太多的不同。 联想到那日去毓庆宫之时,太子脖间的吻痕,同康熙的暧昧,他的眼中便起了一丝涟漪,却也是明显意识到了这是个机会,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已经冰冷的胤阶。他从未有过要杀害自己兄弟之心,哪怕他再过狠绝,却不代表他不可以利用他的尸身动点手脚。 他的本意除了试探太子在康熙心中的地位,也是想给他们埋下了芥蒂,毕竟再不济那也是康熙的亲儿子,儿子与儿子之间,他可以偏心。但是人死为大,日子久了,谁能知道,今天埋下的隐患,单单一个不友爱兄弟,有杀弟之疑的太子,足够让康熙介意一辈子了,到时,他在想办法添把火,一切便是水到渠成了。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的奴才,会去散布出去这个消息,而那原因只是因为当他得知康熙出手替太子掩盖此事,扫去隐患之时,自己面上还是没能掩住的失落,将自己锁在了房中,发了一通脾气,这才让他的奴才替他不值,自作主张替他散布出了消息。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额娘,想必对他最忠心的也就是这个从自己年幼搬到阿哥所之后,一直伴随自己的长大的奴才了。他从来都是信任他的,是以,许许多多之事,都是经过他手,却没想到了他的自作主张,却是将他陷入了危险的地带,这让如何能不气恼,自己一心设计的,眼看就成功了,却是功亏一篑了。 怒其不争的看了他一眼,胤阶只是颓败的坐在了一旁,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就是尽量挽回了。沉思了许久的他,这是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快速翻了几页,才拿出了那夹杂在书中的纸,放进了信封,皱着眉头 ,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唤过了底下跪着的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将那信递给了他,却是久久不曾松开手。 直到,那人轻唤了句他,他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一脸的淡漠看着他 “再给爷弄砸了,自己找块风水宝地去吧。” 而那人也是拭了拭额间的汗水,拼命的点了点头,将那信放在了怀中,退了出去。 而胤祉却只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是满满的复杂意味,那倚在桌上的手,不知何时,却是在发抖着。 作者有话要说:不 好意思,昨天出了点意外,所以没 更, 抱歉,抱歉!!!!! 第68章 看这那躺在床上闭着眼,好似睡的安详十八阿哥,梁九功终究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这步步为营的皇宫,谁会关注怎么一个早夭的阿哥,然而却偏偏是那么早夭的一个 阿哥,生前死后 都是掀起了一番动乱,终究只是烟消云散了。 “行了,行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回过神的梁九功只是踹了脚一旁 发愣 的小太监。 却是在那小太监抱起十八 阿哥那冰冷的身躯之时,发现了床上一个角落里若隐若现,好似有什么东西。皱着眉头拿了出来之时,观摩了一番,却是脸色微变。 那一旁的小太监,疑惑的唤了句他,才拉回了他的思绪。瞪了小太监,让他去干自己的事去。 这才来回镀步着的梁九功,一脸的愁容,可见他此刻的忧愁。本该是已经完结之事,如今却是平地起 风波,手里拿着的是却是太子的扳指。他之所以会记得那么清楚,无非是这东西原是康熙的,而后送给了太子,而太子是从未拿下了过。如今看到这东西,却是想到了,许久未见太子带过在这玩意,好像就是那日他中毒之后,他的手上好似一直 是空空的。 一想到这,梁九功的脸色便不是一般的难看,还在梁九功发愣之际,却是急匆匆的闯进了一小太监,喘着粗气看着他。 梁九功只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收紧了手中的扳指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出了什么事?” “奴,奴才在那宫女的房里找到,找到这个……”许是因为跑得太急了,那小太监是脸色苍白的递给了梁九功一封信。 梁九功也只是警惕的看了眼他“你可识字。” 那小太监只是疑惑的摇了摇头,梁九功这才状似平静的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那小太监只是想了下,便是拼命的摇了摇手,示意没有人知道。 事实是他一找到这玩意,本以为也就是封普通的家信,顺手便想扔了,却是被另外一人给拦下了,在他耳边不知低语了几句什么,他便赶着跑来找梁九功,看着是不是可以领赏来了。本是因为那里那么晦气,谁都不愿意去打扫,才会打发自己这个新入宫的,这下眼看有赏了,他自然是开心不已。 梁九功这才点了点头,“下去吧。” 那小太监看梁九功那一副淡定的样子,还以为这就是普通的信,将那人是骂了个遍,回去便想找那人算账去,却是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人。 梁九功自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自然会派人看着他。 便是一脸严肃的跑去了乾清宫 ,并不曾打开 那封信,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应当忠于的是谁。 果不其然,康熙是对着那扳指整整发呆了半个时辰,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是散发出了源源不断的冷气。就连梁九功都快扛不住之时,康熙才是缓缓的拿起了眼前的信。余光瞥见,他的手明显是在微微颤抖着。 梁九功并 不知道那信里什么,只是看见康熙那变了又变的神色之时,心中也是明白了几分。只是一直低着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康熙起身 ,一掌拍在了桌上 ,冷峻的目光,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却是能看出他那刻的怒气。脸色苍白的康熙似是有些在站不稳,下意识便想向后倒去 。梁九功这才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他,让他坐下。 康熙却是觉得喉间,不断的涌上了血腥的味道,似是想要喷涌而出,却又是被他死死的咽了回去,脸色是苍白的吓人。 见他那副样子 ,梁九功也是被吓得不轻,下意识便想去唤太医,康熙却是挥手拦住了他 。 良久,似是按下了那股不适的感觉,亦或是他的冷静回来 ,这才撑在桌上,问道 :“太子呢?”他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却又是带着一股威严 。 梁九功也只是的担忧的看了一眼他,恭敬的回道:“太子一直在毓庆宫。” 康熙这才淡淡 的道了句 :“去毓庆宫。” 梁九功见他那副样子,似是想要阻拦他,康熙却是拒绝了他的再言。缓缓的站了起来,却是觉得一阵眩晕。 “皇上……”梁九功眼中的担忧 分外明显。 康熙却是熟视无睹的,朝着毓庆宫的方向去了。 直到走到了他的书房外面 ,他才停下了脚步,阻止了那群人的请安,听着内里主仆二人的对话。 “爷,这朝野都传遍,说……”何柱儿一脸担忧的看着眼前云淡风轻,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太子。 “说什么了?”太子翻着手中的书,随意的问道。 何柱儿却是欲言又止的,似是想说,却又不敢说。 “平时话不是挺多的吗,怎么临到头了,一句都不会说了,得了,你啊,想说就赶紧的,不想说就出去,别来烦我。”太子皱着眉头,一会翻翻手中的书,一会却对照着桌上摊开的地图,一脸的认真。 “他们都在传,说,说是爷您看不惯十八 阿哥得宠,谋害了十八 阿哥。”何柱儿愤愤不平的抱怨着。 太子闻言,手里的动作只是僵了一会,片刻之间却又是恢复了从容。转过头,盯着何柱儿“你相信吗 ?”那眼中似是满满的认真。 何柱儿只是诧异了片刻, 便是断然道:“当然不相信。”那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让太子也是露出了笑容。 “你就当真那么相信我?”太子状似无意的问道。 “那是当然了,奴才从小就跟在了爷的身边,爷是什么人,奴才很清楚。”何柱儿一脸的诚恳道。 “呵,怕是他不会相信我了。”太子喃喃自语着,嘴角挂着的是满满的苦涩。 “爷……您说什么呢?”何柱儿疑惑的唤着他。 太子这才恢复了平静,带着笑意道:“你都相信我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种事清者自清,多说无益。” 虽然不懂他是何意,却是明白了他并不愿多谈此事。 “行了,这茶都冷了,去给爷换杯热的。”太子淡淡的道。 何柱儿也是识相的退了出去,而他亦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却是碰上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康熙,一脸的惊恐,下意识的便想给他请安,幸而梁九功眼疾手快拦住了他,将他拖到了一边。 康熙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太子的身边,只见他那皱着眉头,一脸的认真,连头也不曾抬起,只是轻道了句 :“放下吧。” 康熙亦只是挡在他的前面,一言不发,直到太子抬起头,看着来人,惊诧了一会,便是恢复了平静。 笑着对康熙道了句:“皇阿玛,怎么来了?” “朕多日不见太子,闲来无事,便来看看。”康熙依旧是淡漠的样子,让人看不透。 康熙只是对着他看的书,还有地图,看了一会,并未对他如今所做的事,发表半分意见。只是淡淡的道了句:“朕许久未曾同太子对弈过了,不如陪朕下一局如何?” 康熙都那么说了,他也只得是遵命了。 那种压抑的气氛,寂静的宫殿下,只有棋子落下的声音。许久,他才缓缓的开口道:“皇阿玛,有话不妨直说。”笑着的容颜下,似是有些不耐。 康熙却并未曾抬头看他一眼,只是盯着棋盘,“该你了。” 康熙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气恼,心便越是静不下来,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只会让他害怕。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康熙这才缓缓的道了句:“下棋在于心静,一味的求胜只会输的更快 。” 而太子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儿臣从来就不曾赢过皇阿玛,不是吗?”他的眼里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康熙只是将手里的棋子,全部放入了棋盒,那碰撞的声音,在太子耳中却是如此的刺耳。康熙将那信递还给了他,面上依旧是平静的神色。 太子只是疑惑的看了一眼他,打开了那封信,终究只是缓缓对闭上了眼,“你不相信我。”那询问的语气,却是带着一丝的绝望。 而康熙只是转动着指尖最后留下的一颗棋子,良久才抬头看着他:“朕不知道。”语气冷静之中却又带着一丝的冷酷,冷酷之下却还捎带些许的柔意,令人不觉便起了一丝寒意,毛骨悚然。 太子也许永远也无法看透康熙那隐藏在平静外表下,心中的矛盾和痛苦,一如他无法看到他的痛苦,才会如此绝望的询问他。 痛苦之后的是冷淡,他只是淡漠的开口道:“儿臣会收拾好毓庆宫,将它完璧归赵。” 康熙只是看了他一眼,握成拳的手,却是青筋突显,似是在压抑着什么,终究只是松开了手,下完了手里最后一枚棋子,才缓缓的开口道:“你输了。” 而太子却只是苦涩的笑了笑,盯着他“我从来就没赢过。” 康熙再不曾多说个过什么,起身走了。来去匆匆的他,带给他的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的恼恨,只是气恼的一拳砸在了桌上,看着眼前的棋局,终究只是一把掀翻了它。 经过那么多考验,大起大落,大是大非,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笑时半行泪”却是平添了多少心酸。 第69章 “你在想什么?”倚在窗边的隆禧,淡淡的询问道,却是将目光飘向了远处。 而他亦只是淡然的眺视着远方,眼中的不悲不喜,太过深邃,让人看不尽,双手伏在身后,抓住了自己的辫子,许久才道:“我还有多少小辫子可以让人抓。” 他的云淡风轻,似是带着一股子莫名的伤感。隆禧闻言,也只是微楞了片刻,才转过头,带着笑意看着他“既是如此,那不如断了。” “断……”他的眉间蓦然皱紧,身后握成拳的手,也是攥的更紧了 。 “你在害怕?”隆禧只是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邪看着他。 而他那眼中突起的波澜,说明了他那刻的犹豫,他从来就不曾放下过,又何来了断,哪怕只是保持这若有若无的暧昧,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毫无关系才是最为可怕的。 “你想多了。”他只是低下了头,不知何时附在身后的手,已然松了开来。 “人生不过七十,除却十年懵懂,十年老弱,便剩下五十。这五十又要除去一半的黑夜,便只留下二十五。在想,衣食住行,来回奔波,又耗费了多少时日”他那隐忍下的痛苦,他全都明了。而今的他,像极了当年的自己,默守了长段艰难岁月,隐忍的承载了全部辛苦与悲哀,人事音书,亦不过是冷漠。得到失去,不过一念之间,时间才是这世上最为不变的好戏。 “我想知道为什么人一旦得到他们想要的,就突然变了。”他的声音明显多了一丝哽咽,眼中的愤恨分外明显。 “是是非非在你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非要自找难堪呢?”隆禧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子闻言,亦只是复杂的看了一眼他,等待太久的,多半得到的不是自己最初想要的。他很早就明白,他与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之间的和谐,全部是源于他对他的皇权没有起到冲突,他亦明白,在那个人心中江山才是唯一,却还是沉溺在了他的片刻柔情之下,迷失了自己。他很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他 放不下他的骄傲,而那个人亦放不下帝王的身份,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鱼死网破的刻骨铭心。 “从热情似火卿卿我我渐向平淡 .又有多少人能安稳,更何况你不是平凡人。人长大了,心智也应当跟上它的步伐,若是差的太远,到头来痛苦的只会是自己。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最心疼自己的,还是自己,无论身边陪伴了多少人,归根结底我们都是一个人。”隆禧只是用满含信任的目光看着他。 无论是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还有以一个当叔叔,为人臣的身份。他都明白,他不能在如此的下去了,流言已经传起 ,康熙的不动声色,太子的久未露面,已经给了有心人太多的文章可做。哪怕一向喜欢游戏人间的他,关键时刻都是能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更何况是一朝的太子,若是他在如此的沉沦下去,龟缩在毓庆宫,康熙是否会不满,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将来他面对的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朝臣的不信任,众兄弟的蠢蠢欲动。他无法想象,若是之后康熙一旦失望了,松开了手,任由他们攻讦他,他的明天将会是场怎样的痛苦,他从来都是不曾相信过康熙,他一直认为他的信任从来都是廉价的。所以他无法看着自己一直照顾着长大的人,有朝一日,会步上那些废太子的后尘。 一个无法抗拒的结局往往比一个琢磨不定未来来得让人平静的多,人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清醒过来的他,又是恢复了一副淡定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眸间多了太多的寒意,这让隆禧一度质疑过自己,今天的举动是否是错误的。 “谢谢。”到头来,他也只是轻声道了那么一句。 隆禧万万不曾想过的是,他会做出如此的决定。次日早朝之时,隆禧看到久违出现的太子,也是稍稍松了口气,看了眼福全,见他也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他那聪明的小侄子又回来了。 却是没想到,他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上折子要求出征葛尔丹,他不知道这到底算是什么。自己这到底是害了他,还是救了他,眼中是满满的纠结。 以为人臣的角度,他很清楚一场军功带给他的利益到底有多大,足以平息这流言蜚语,挽回他的形象。但以为人长辈的角度,谁愿意自己的亲人去冲锋陷阵,将自己陷于危险之地。尤其是他这种状态下,明显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是想去走个过场。他相信,一旦放他去了之后,他是绝对有可能冲去前线的。他的眉间也满是担忧。 康熙自然是不用说了,对于一上朝就看见许久未见的太子,连日来的黑着脸的他,也是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要的从来都很简单,但凡他一个低姿态,无论是什么,他便可以放下所有,去相信他。然而,这却是他最不可能放下的事,以太子的话说,那便是他最后的一丝底线,若是连这丝底线都被康熙踏过,他便再无如何东西可输了,哪怕它是世上最为肮脏的,他也不愿放弃,自尊心从来都是一个人必须的,只不过他将它看的格外之重罢了。 而他明显也是感受到了太子那一丝的变化,他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更加的浓厚了。这让康熙是颇有些不满,却是在听到他的上奏之后,铁青着的脸,更是难看 。那些大臣也是纷纷议论了起来,唯有康熙同另外两个人的目光是穿过人海一直盯着他,康熙的眸间是满满的怒意,更多的或许是失望,而那两个人却是可用复杂来形容。 终究是在康熙的一声怒吼之下,这些人才停止了议论,纷纷低下了头,而康熙却依旧只是冷冷的看着太子,而他却只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康熙手中那副折子都快被他给捏碎了,才咬着牙吼了句:“退朝。”转身便走人了。 康熙走了,那群大臣也是陆续的退了出去,唯有胤祉和胤禛是一直盯着他的,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却是在不远处,共同停了下来,不过是看到梁九功匆匆的跑到太子身边。他们便知道,是康熙找他,前进的步伐都是停了下来,却是不约而同的 发现了对方,两个人只是对视了一会,胤祉只是朝他笑了笑,胤禛却是十分不给面子的直接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乾清宫内,康熙疲惫的揉着额间,冷冷的询问着跪在下首的太子。 “我想出征。”太子只是冷漠的回道。 “够了,朕不同意。”康熙睁开了眼,怒瞪着他。 “儿臣会跪到皇阿玛同意的一天。”他的眼中全是决意。 康熙却是跟吃了火药一般,瞬间便爆发了,将眼前的折子全部都扫落在地“你敢威胁朕。” “儿臣不敢。”太子只是死命的朝那青砖地上磕着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他这副样子,康熙却是心疼了,更多的却是气恼。 “滚,给朕滚。”又气又恼的康熙,只是冲着他怒吼着。 他倒是一脸平静的起身,便朝着外面走了,康熙这才颓败的坐了下去,皱起的眉间,似是格外痛苦。他也不明白,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局面,哪怕他想挽救,都已然无从下手。 梁九功却是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康熙似是找到发泄的出口,一通的责骂。直到他骂痛快了,梁九功这才着急的道:“太,太子,跪在乾清宫外,不肯起来。” 康熙闻言,也是呆了片刻,这才跑到窗边,看着一脸执著跪在那里的人,脸色更是铁青,转身便是将那殿内一通狂砸,才一拳敲在了桌上,“朕到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倔,由他去。” 梁九功一听康熙这话,也知他是气得不行了,还是犹豫的道了句:“皇上,这天要下雨了。” “谁敢去管他,就给朕滚去辛者库去。”康熙冷冷的指着门外道,眼中是满满的怒火。 凌乱的宫殿,焦躁的康熙,不多时,便下起了雨,康熙只是靠在窗边,满是烦躁。面对如此倔强的太子,他也是迷茫了。 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轻叹了口气,才缓缓的步出了宫殿,替他撑起了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是满满的复杂 。而太子也只是抬头,平静的唤了句:“皇阿玛。” 康熙伏在身后握成拳的手,可见他那刻的犹豫,却还是在最后那刻松了开来,淡淡的开了口:“朕准奏了。” 康熙说完,转身便走了,不曾有过一句安慰,更不曾扶起过他,他眼中全是失望之色。他赢了,却是赢的如此心酸 ,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只是欲哭无泪。 康熙转身的那一刻意味着一切的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瑄的手榴弹!!! 第70章 自从上朝回来之后,胤祉的浑身上下便散发着一股冷气,那阴霾的脸色,见谁都是带着一股子杀气,沉溺于浩瀚书中的他,一向给人的印象便是温润的,却是都忘记了他骨子里也是有着满人嗜血的狠绝,那股书生意气当真发作之时,身上所散发 的气势,丝毫不输于太子。 一旁候着的小太监,也是被他那副样子吓得不轻,莫名的被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慌乱的唤了句:“爷……” 胤祉那一直低垂着的头,突然便抬了起来,气势凌人的盯着他,那小太监似乎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血色,更是吓得不轻,赶忙便跪了下来 ,慌忙的磕着头。 那磕在青石砖上,一下比一下响的声音,混着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雨,甚是可怕。他却全然是 无动于衷,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骇人的笑容。直到那小太监都磕出了血,脸上苍白的抬起头,颇有些晕头转向的向他求饶着。一道惊雷瞬间闪过,那道映入进来的白光,同小太监那沿着额间散落下来的血渍,加上他那苍白的脸色,像极了一个活鬼。 良久的无声,胤祉只是一直盯着小太监看,他那深邃的目光中,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却是忽然大笑了起来,直把那小太监最后一根神经也给压倒了,惊恐的看了一眼他,大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睁着的眼眸,是满满的惧怕,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磕头磕的。 胤祉嘴角的笑意却是更甚,他就像个 疯子一般看着这场闹剧。门外的人,在听到内里的向东便是冲了进来,恰逢一道白光闪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合上他嘴角那一丝骇人的笑容。加上看见地上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愣是把那些拿着刀进来护驾的侍卫,都给吓到了,只觉背后阴风阵阵。良久,才反应过来,为首的侍卫,咽了咽口水 ,强装镇定的向他请示着:“爷,这 ……” 胤祉却只是冷冰冰的道了句:“拖出去……” 那群侍卫也只是相视看了一眼,便依照他的意思。一瞬间,这吵闹便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那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然便成了倾盆大雨,不似刚才的温柔,如今的雨更好像是发泄着自己的怒气,是一滴一滴的砸下来,同眼前的胤祉如出一辙。 青石砖上亦只是留下了那小太监长长的一道的血迹,却像是刺到了他的眼。刚刚还是一脸笑着的胤祉,却是忽然像头怒吼的豹子,到处乱踢乱翻着,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案。直到最后卷缩在了椅子上,双手抱膝,那无声留下的泪水,可见他那刻的痛苦。 他亦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因为康熙的偏心难过,还是因为自己的举动,让太子做出了如此抉择的开心。 他是矛盾的,他羡慕康熙对太子的疼宠,越是羡慕,他便越是痛恨。康熙居然可以如此对待他,哪怕他将一切的“证据”指向了太子,更有他移花接木,苦心制作的太子笔迹,呈现在他的眼见,他却依然是无动于衷。宫中没有康熙盛怒的消息传出,一度让他以为 那信并没有送达康熙手中,他也曾焦虑过,直到传出康熙去了毓庆宫,他才露出了淡然的一笑,却是在那之后,在无任何消息传去,只是康熙病了,待他病愈之后,有关十八阿哥的事,突然便成为了宫中的禁忌,如有议论着,一律格杀勿论。 那刻,他便已然明白,康熙还是选择了为太子保驾护航,他亦知道自己终其一生,在康熙的心中都是达不到太子的地位,却始终还是不甘,最初是因为 他的额娘,那个如迷般的女人,为何在康熙初期一度荣宠胜过当时的皇后,几乎年年都有所出,却在后来,同康熙形同陌路。这其中的苦涩,所有人都只是把它看成了习以为常,后宫佳丽三千,帝王无情,向来如此。 唯有,他自己清楚,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当初的太子,点燃了康熙的怒火。他是应该恨他的,恨他让自己不仅没有了父亲,更是没有了母亲,一个人在那冷冰冰的阿哥所长大,受尽白眼。也是从那天起,他在他的额娘脸上在也没有看到过半点笑容。只是年少时,在某个深夜,抵不过想念额娘的心,一个人偷溜出了阿哥所,磕磕巴巴的走到了他额娘的寝殿,却是看到她一个人在默默的哭泣着。从那刻开始,他的心里便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纲常伦理,让他无法把仇恨的目标对向康熙,便只能把那一切的源头归向于太子 。 可他无论如何努力,终究换不来康熙的半点的怜意,反倒是他恨着的那个人,对他却是格外的好,他有着那么多的兄弟,却唯独对他是另眼相看。这让他是起了小小的犹豫之心。 康熙最后的不追究,他虽然失落,却终究是习以为常,若是康熙发作了,或许他才会觉得不正常,自己疼宠了几十载的人,一朝让他放弃,任谁也是无法接受的,皇帝在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平凡人而已。他只知道芥蒂已经埋下,他也不曾在在意过了,更没有推波助澜的兴致了,物极必反的亏,他已经吃过一次了。 却是没想到,久未见面的太子,最后会是以如此的姿态出现在群臣面前。很显然,他并不愿意接受康熙的好意,他想要用自己的能力证明那一切。在朝中,这已然是不可能之事了,上有康熙,下有他的兄弟,他就像在夹缝中求生,但求自保都来不及,又怎会想要踏入,哪怕康熙给过他无数次的机会,他都选择了放弃。 朝中不行,他便只能在外面寻求机会,无疑军功是最能让人 服众的东西。哪怕,他明知,太子这一走,没有了康熙的庇佑,两人又相隔甚远,无疑是他下手最好的机会。可是不知为何,在听到他想要走的消息之时,他还是震惊了,一面是机会,一面却是他心中的犹豫。 恨的久了,他便也在意了,刀剑无眼,他无法想象,他若在前线出了什么事,自己又该怎么办。似乎恨他已经成为了他活下去奋斗的理由,若是没有了这个理由,他的人生就好像泄了气般的无力。 矛盾痛苦的夹杂,却是无人倾述,压抑的久了,他只是想要宣泄,却是无从宣泄。因他想恨的,想得到的都是身系一人身上。 终究只是卷缩在椅上,默默的哭泣了起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71章 “爷,前线那么危险,您是怎么想的?”何柱儿听闻太子要去前线,也是一脸的愁容,碎碎念着,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整理着东西。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顶替了康熙的地位,处处唠叨着他。然而,却是不见他有半点的不耐神情,这对于一向性急的太子来说,完全是不可多得的。 太子只是拿着书,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渴吗?” 何柱儿只是楞了片刻,疑惑的看着太子“不渴啊,爷,您渴了吗,我去给您倒杯茶。”说着,何柱儿便要往外跑。 太子却是拦住了他,调侃道:“我不渴,只是见你念叨了那么久,还以为你渴了,敢情你不渴啊。”太子爷这是拐着弯的嫌弃他唠叨了。 何柱儿自然也是听懂了,只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奴才,这不是担心爷吗。” 而他亦只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的笑容是如此真诚,让何柱儿也是楞了片刻。说不感动那也是假的,这吃人的皇宫,难得遇见一个好主子,太子就是那么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关心人,是从来不会说出口的。对于,太子从来不嫌弃他的唠叨,哪怕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却都是照单全收,对比他对于某些人还没说两句,便不耐烦的状态来说,这让他是十分的感动的。 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何柱儿的不正常,太子只是无奈的回头看了眼他,他知道他这又是想多了,颇有些打趣的道:“你说你怎么个关心人的法子,都不怕爷那天受不了你,直接踹了你。” 还在感慨的何柱儿,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抱怨着道:“爷,才不是这种人呢。再说了,我娘说了,关心别人,若是都不让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你是在关心他啊,反正都是关心,当然让那个人知道的好啊,这样他能更好的感受对方的真心啊。” 太子只是站在窗前,发愣着,眼中却是闪过了片刻的动容,康熙同何柱儿,还有隆禧,包括纳兰容若,对他的关心,从来都是源于表面,能让他真心实意的感受到,而反观他自己,似乎总是畏首畏脚的。何柱儿那一番话,似乎是有意无意在提醒着他,根本不会关心人。 下过雨的天气,似乎弥漫着一股伤感的气息,来去匆匆的太监宫女们,人人都在忙碌着,终究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却是不知是因为何柱儿的话,还是因为他即将离开这里。 似乎感受到了太子的变化,何柱儿颇有些担忧的走到他身后“爷,是不是奴才说错话了?” 太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转过头,笑嘻嘻的看着他“行了,不关你的事了,东西收拾好了吗。” 何柱儿赶忙点了点头,太子这才走到了他整理好的东西面前,那刚刚笑着的脸瞬间便僵硬了起来,那整整五大箱的东西,让他十分的无奈,郁闷的回过看着正一脸得意的何柱儿“你当爷是去游山玩水呢,还是搬家呢。” 说着,便去翻看那些东西,越看是越想哭,何柱儿这是从春到冬,就连扇子也给备上了。太子是一边翻看,一边无奈的摇着头,往外扔东西,何柱儿是一脸心痛的看着他往外丢的东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在那里直跺脚。 他刚想说什么,太子就是抬头瞪了他一眼,最后被他那么一扔,完全是剩下没多少东西,太子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这才对吗。” 何柱儿本想着,反正自己也要跟他去,所以也就痛心疾首看着他丢了,到时候,自己在想办法就是了。却是没想到,太子下秒的话,让他彻底泄了气。 太子根本没有意思要带他去,反而是一脸郑重的看着他“我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替爷看着这毓庆宫。”却是带着七分调侃,三分心酸的意味。很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一去到底能不能回来,他那洒脱下,却是明显带着不舍的意味。他本想嘱咐他替他好好照顾康熙,却是发现到头来,自己怎样也说不出口,或许何柱儿说对了,他根本不会关心人。 何柱儿却是跪了下来,眼角明显有了泪意。太子却是一脸的郑重,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何柱儿还想说些什么,他却已然离开了。本就是个危险的地方,他连自己都不曾想过是否能安全归来,他又怎么会忍心让最后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同自己去冒险。他本就是因为想要放纵一番,又怎么会带上他。 他不懂关心人,也是不懂拒绝人,才会选择逃离出何柱儿的视线,世上难得有一人是如此真心待他,他始终不忍对他说出那番冰冷的拒绝。 却终究是漫无目的的走到了乾清宫外,他似乎只认得这一条路,却是久久未曾上前,他已经多日未曾见过康熙了,那日康熙失望的目光在他的脑海里是一直不曾消散过。 他还在对着那乾清宫发呆,梁九功却已经是老远的便赶了过来,一头汗的看着他,他还不曾说些什么。 太子却是已然开口询问道:“他还好吗?”目光却一直不曾停留在梁九功的身上。 梁九功也只是犹豫了片刻,终究只是咬了咬牙,点了点头,示意康熙还好。他很清楚 ,康熙的状态到底有多差,却是遵从了康熙的旨意,不让他告诉太子。 太子闻言,终究只是苦涩的笑了笑,都要走了,他本想去进去看看康熙,却是在看见梁九功那一脸犹豫的样子,还是不曾说出口,只是十分的失落,他就当真让他如此失望,哪怕连见他一面都不愿。 太子终究只是嘱咐了梁九功一句,“希望自己不在时,替他多照顾照顾何柱儿,若是自己不曾回来,请他看在他的面子上,为他寻个好归处。” 他走的十分决绝,却是带着对康熙的怨恨,还不曾等梁九功说些什么,他便已然消失在了远方。何柱儿的话是带给他很的的触动,让他主动的想要去关心康熙,却是对上康熙无意的冷意,终究只是让他失落的离去。 那一直在内殿看着他的康熙,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那苍白的脸色显示他病的不轻,他不愿见太子,是他无法忍受如此的离别,他怕他看见他的下一秒,他便会强行留下他,到时候又是一番伤害。既然相见无言,不如不见。 他踏马离去的那天,康熙并没有来送他,他一直在那里等,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曾出现过,只是派胤祉送他行了一段路。康熙的决绝,似是压垮了他的最后一刻稻草。一个人的目光从期待到决绝是如此的简单。 而那天之后的胤祉似是变了一个人,太子说他的戾气便重了,而他却只是道自己累了。终究只是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他的手里握着康熙要他交给太子的东西,只是露出了不屑的一笑。他扼杀了太子和康熙之间最后的一点希望。 太子是带着失落走的,他走时,康熙不曾去送,他归来时,却是不曾想到会是如此的结局。若是康熙知道那天的不忍,所托非人,会留下如此的隐患,他又怎会如此。 第72章 究竟是因为一座宫殿思念一个人,还是因为一个人而恋上一座宫殿,这或许只会是一个迷。可以想象不见了太子,一个人偶尔对着毓庆宫的 方向发着呆,却是迟迟不敢走近那座象征着无上荣光,充满了太子的气息的宫殿 ,再多的荣光照耀也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如今那个人不见了,再多的荣光也只剩下了凋零,除了那一直在那里守在那里等着那人归来的何柱儿,日复一日的守候着,为那座宫殿带来一丝生气。 都不知道站在毓庆宫外站了多久的康熙,面无表情的样子,更像是一座雕塑 。把那睡眼惺忪,开宫门的何柱儿可是吓得不清,一脸的慌张的跪了下来,“皇……上……” 许久不曾反应过来的康熙,这才沙哑的道了句:“起来吧。” 何柱儿这才一脸惶恐的站了起来,低垂着的脑袋,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周遭只有康熙一人,甚至连梁九功都不曾随侍在他的身旁。 赶紧打开了门,想要将康熙迎进去。康熙下意识抬起的脚步,却还是在犹豫了片刻便收了回来,背负在身后握成拳的手可见他那刻的犹豫。 何柱儿却是疑惑的唤了句呆愣着的康熙,他根本看不透康熙这是闹得哪出,自从太子走了以后,这毓庆宫,可叫一个冷清,这突然而至的康熙,愣是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康熙只是微微抬起头,“陪朕坐会。” 何柱饿还没反应过来,康熙却已然是坐在了毓庆宫的台阶上 ,康熙见他久久不曾反应过来,也是难得露出了一笑,却还是威严的道:“坐啊。” 何柱儿这才傻兮兮的点了点头,局促的在康熙身边坐了下来,低着的脑袋,全是惶恐。 康熙见他这样,终究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似乎见惯了如此。只不过是想要人陪陪罢了,恰好身边有那么个人,也是唯一同太子有关系的人,有那么一个人待着自己的身边,至少他还能迷惑自己同他离得不远。 不曾去送太子一程,除了无法面对那样不可知的离别,或许也是怕他会拒绝自己。他想了许多许多,很多事,唯有当距离渐远,才能回首看清它。他是真的喜欢上他的,才会将那因为种种原因不曾送出去过的扳指,放在锦盒之中,拖胤祉带去给他。爱屋及乌的康熙,对一个人好时,连带他身边的人也是会多看一眼。他知他的众兄弟之中,他与胤祉的关系最好,加上这个儿子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沉溺于书中的人,丝毫不见有半点其他之心。一个人的面具带久了,甚至骗过了识人无数的他,更多的何尝不是,因为他是太子所相信的人,深知太子的不安,他从来就不曾将怀疑的目光看向过胤祉。 才会如此郑重的将这东西交给了他,希望他交给他。却是从来不曾想过就此石沉大海了,他等了许久都不曾等到过太子的答案 ,他的来信总是如此的官方,恭敬有余,亲昵不足 ,带着淡淡的疏离感,除了公事还是公事,满满的三页纸也就只有结尾的一句,望他保重身体。这让康熙是十分的迷惑,他都如此退步了,为何换来的却是他如此的绝情。 胤祉唯有一点赌对了,那便是,康熙同太子都是爱面子之人,康熙既然送出去,哪怕没有回应,他都不会在去多问一句,因他不仅好面子,更是为帝多载,骨子里的强势,让他永远都是无法接受被别人拒绝,哪怕这个人是他最心爱的儿子。他只是会旁敲侧击,而太子根本没有收到 东西,对康熙的旁敲侧击也是一头雾水,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加上本就有心结所在,搭不到一根线上的两人,只会越走越远。 当他以行动说出了口,却因为不敢而错过了……到底是有缘还有无缘呢? 正是如此,才让胤祉有机可乘。太子越是如此,康熙只会越来的失落,失落的多了,那便会演变成失望,待他的耐心耗光了,太子的明天那便是不忍直视的 。 胤祉深谙帝心,躲在太的背后 ,他是观察了那么多年,加上知道了康熙对太子的不同寻常。让他很清楚,一个人越是在乎一个人,那在最后失望之时,爆发的便会有多大,更何况,他的目标从来都是不仅如此的。 正是因为等不到回应,反倒是越加的渐远渐行,让康熙的倍感患得患失,他都已经 如此让步了,太子却是越加的冰冷,加上此前的事,他心里的芥蒂是越发深的。奈何,人不在身边,他也只能独自散发着闷气。 却终究是被压抑到了,他有多思念那个人 ,便有多失望于他的绝情,心中却又是不舍。当 天平开始 动摇之时,他也只是漫无目的的步到了毓庆宫,却又是不敢也不愿踏进 。 良久,康熙打算走人之时,却是看见了坐的端正的何柱儿,腰间的平安符,似是有些眼熟,只是随意的问了句:“你的家人很关心你啊。” 何柱儿却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康熙,却见他是盯着自己的平安符,这才不好意思的轻声道:“是太子爷留给奴才的。” 听闻是太子给的,康熙也只是愣了片刻,他说怎么如此熟悉,他记得当年托合其走的时候,他曾听人来报,太子也曾送过平安符给他。康熙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那道符,再想到自己如此的卑微到尘埃里,换来的却是如今这幅局面,他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会关心别人,他可以因为拖合其同忤逆于他,更可以因为 出征,怕自己回不来,拜托到梁九功门下,望他照顾何柱儿 。却从来不曾关心过自己这个为人君,为人父的,康熙是又郁闷,又失落。只是酸溜溜的道了句:“太子可真是有心啊。”那低气压,是 把何柱儿也给吓得不直觉抖了抖。 康熙转身便欲离去,何柱儿似乎有些了解康熙的气恼,难得放肆的对着康熙的背影大喊了句: “太子,只是不会关心人……”他的语气有些焦急。 康熙闻言,也只是微侧着身子,淡淡的道了句:“你可真护主。”何柱儿看不清康熙的表情,却是知道康熙这是想多了。 他还想解释些什么,康熙却已然是走远了,留下何柱儿一脸的无措,走来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电脑坏了,停更了几天,很抱歉!! 第73章 而远在前线的太子,却正是一脸的凝重,对着眼前的书信发呆中,康熙这一会一变的态度,让他也是格外的无奈,他走时,康熙的不曾露面,都让他已经彻底的放弃了,他知道康熙对自己失望了,而他能靠的也只有自己了,他需要 这场 战功来证明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却是不曾料到,康熙的书信中,那满是宠溺,算是怎么回事。或许是他受够了那样的若有若无,又或许是他在康熙面前,真的就像是个孩子,任性妄为习惯了。回他的书信,是一如既往的官方,除了公事,私事一概不谈。 直到,康熙这越来越冷淡的书信,让他终究是只是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所谓帝王恩宠,只是看他的心情,而他也只是庆幸自己最初的不曾妥协,内里的心酸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胤褆这没心没肺的,连禀报都不曾禀报过就冲了进来,看见那一脸凝重的太子,也是错愕了片刻,才走到他身边,他再过粗神经,那也是宫中走出来的,从出征的那天起,他便感受到了太子同康熙之间的不对劲,只是他从来没有放在心里过。 他们二人的状况,连他都感受到了,更别提其他人了,这次随军的,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可见康熙对太子的爱护,希望他平安归来。却也是无形之中增加了他的压力,在军中从来都是靠军功立足的,人人都是把他看作出来走一个过场的看待,没有任何人指望他会去领军打战,排兵布阵 。 除却他的身份,人人都是表里敬重他, 背地他甚至连胤褆都不如,而这敬重,或多或少都是看在康熙的面子上, 而他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这点,议事之时,也只是多听少说,说是不介意,又怎么可能不介意。 这本该是让胤褆的高心的事,毕竟他们都长大了,身后还站在自己的家族,还有一群支持在自己的大臣在看着他们。身不由己或许便是如此。哪怕他不想争,太子的哥哥终究是个尴尬的存在。可是,在看见太子日渐憔悴之后,他终究是不忍心了,还是选择了来看看他。 见胤褆盯着自己,老半天不开口,早就回应过来的太子,只是轻皱起了眉头,淡淡的道了句: “有事?”他向来不喜欢别人突然的打扰。 胤褆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哟,这是怎么了,才来几天就想回去了啊,看这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靠在太子桌前的胤褆,调侃道。 太子却只是侧过身子,鄙视的白了他一眼,胤褆每次见他都是以损他为乐,让他十分的无奈,冷着脸道:“我那里比得上大阿哥,家里可是四个女人等着你回去呢。” 胤褆闻言,也只是尴尬的脸都红了,咬着牙,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太子这才满意的笑了 出来“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胤褆却是交叉着手,“我本来是想来同太子商量下如何突袭葛尔丹,不过?” 正在苦恼,如何才可出战的太子,是眼冒金光的看着他,“不过什么?” “我忘了。”胤褆是笑的一脸得意,眉间的犹豫却是格外明显。 好面子的太子是拉不下面子来求他,胤褆也是尴尬的站在那里,心里不停嘀咕着,这家伙的不识好歹,说句软话好似会杀了他似的。却也是希望他不要开口。 听见身后老半天没反应,胤褆也是轻呼了口气,便打算走了,身后却是传来一阵轻唤“大哥……”让他怔住了,虽然作为一个哥哥,从小到大,他却只是听过两个人那么唤他,一个是太子,另外一个便是胤祉。只是后来他们都长大了,除了胤祉偶尔会唤他大哥,太子,终究只是个太子。这一声久违的呼唤了,却是打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终究还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回头了,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太子听完,却是一脸的震惊“这,可以吗?”他似乎是有些犹豫。 胤褆却是豪迈的点了点头,“若你只是想来走走过场,那就坐在中帐……” “我才不想。”太子下意识的便回绝道,他赌上了自己的所有,才不是想要来走个过场。 胤褆却是摊手无奈的看着他“那便是了,你觉得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其他办法吗?” 太子也是撑着下巴,犹豫着。胤褆也是明白,他需要安静的想想,这是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去,哥哥便是你最大的后盾,你若不去,我定平安带你归京。”他的眼里是满满的真诚,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太子只是诧异的看着他,张了又合的嘴,终究是不曾说出什么。 直到胤褆转身欲离去,他才轻声道:“为什么要帮我?” 胤褆只是停顿了会,终究只是背对着苦涩的笑了笑,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是什么都没说。 胤褆告诉他,若他想要出去,他能动用的便只有康熙给他的亲兵—镶黄旗。兵权在福全手上,他是完全调动不了那些兵将,加上他并没有出战的经历,那些士兵根本不可能为他卖命,空有一腔的抱负,上到阵前,才知这到底有多难,没有兵,一切便只是纸上谈兵,主宰的始终是那远在京城的康熙 。 他唯一能动用的便是康熙给他的镶黄旗,说来也是可笑,胤褆十五岁便已是一旗的旗主,而反 观他,到头来,却是什么都要看康熙,看似荣光无限的太子,却是赤手空拳,什么都没有,唯有的还是康熙的庇护。 康熙的镶黄旗,是隶属帝王亲兵,康熙将它交给自己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在意,因为他们的职责只是在于保护他,人数也并不算多。 但是,从胤褆的口中,他可以明显感受到,这只旗的与众不同,想来也是,康熙的亲兵,又怎么可能不会是精英中的精英,以一当十的主。却是感受到了胤褆话语中的羡慕。 这放眼军中,他唯能动用的也便只有镶黄旗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到头来,他能靠的还是康熙。若是这支亲兵出了什么事,他无法向康熙交代,他很清楚,康熙将它交给了自己,自己便有着主宰权。 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并太想要用它,就算胜了,也是康熙安排得当,若是败了,自己难辞其咎。这也是为何听到胤褆的话之后,他会如此的纠结。他终其一生想要脱离开康熙之下,却终究只是也只能靠他。 他曾想过胤褆是将自己陷入两难境地,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加上前世的阴影,他无法完全的相信他,他曾怀疑过他,是否在阴他,却是在看到他那真诚的目光之时,选择了相信他,他是真的为他在着想。 这两难的境地,让他格外忧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兔子,蛋蛋哥和小鱼儿的地雷,虽然晚了点,还是谢谢!!! 第74章 “四哥,你怎么了?”胤祥一脸疑惑的看着皱着眉头,阴沉着脸,一脸深思的胤禛唤道,眼中是满满的奇怪之色。 “十三弟来了。”胤禛只是收回了他那一年到头不变的冰霜脸,难得的露出了一笑。 “四哥,在想什么。”胤祥疑惑的看着胤禛。 胤禛却是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十三弟,觉不觉得自从十八去了之后,这宫中一直是怪怪的。” “四哥,多虑了吧。”胤祥却是不以为然,只顾摆弄着眼前的茶具。 “不,这背后肯定有人。”胤禛却是突然将茶杯重重的放下,巨大的冲击力,让那杯中的茶全部都洒了出去,湿了他的手,胤禛却是不曾在意,只是站了起来 ,靠在树上,眼中的深邃,似是想到了什么。 胤祥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这突然变脸的胤禛,“四…四哥,此…此…话何意。” “十八去了之后,太子一直甚少露面,皇阿玛也不曾多说什么,任由流言纷飞,突然太子便出征去了,而皇阿玛当天却是不曾出现过,十三弟可从这看出了什么。”胤禛一脸郑重的背对着他道,语气颇有些激动 。他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想了三天,就是想理清这其中的线索,到底有什么关联。如今总算被他想到了。 “太子与皇阿玛不合。”胤祥只是思索了片刻, 便是认真的道,却是带着一丝的错愕。 “十三弟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或许从密妃死的那天,就已经埋下了种子。”胤禛只是似笑非笑的道。他已然明白, “会不会是大……”胤祥刚想说什么。 胤禛却是挥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一箭双雕之后,谁人得利最大。” 胤祥深感这其中的复杂,颇有些随意的道:“总不可能是胤祉吧。”他似乎并没有将胤祉放在心上。胤祉的低调加上他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大部分的人都是会将他最先排除出去,却是忘了他也是康熙的儿子,怎么可能会真的如表面看起来一般。 胤禛却是忽然笑了起来,“连你都觉得不可能了,难到不是最大的赢家。” 胤祥这才回应过来,尽管他的心里还是不屑这个答案,却还是配合着胤禛道:“那我们要不要告诉……” 他还未曾说完,胤禛却已经是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太子从来都是不会相信我,他一直在防备着我,至于皇阿玛,他是当局者迷,以他的心机,迟早有天会反应过来的,若是我们去了,没有证 据不说,难保不会担上友爱兄弟之名。” 胤祥也是明了的点了点头,胤禛始终都不懂为何他的二哥总是如此的防备着他,哪怕他再三的示好,他看向他的目光却总是存疑的。 “四哥……”见胤禛突然发起了呆,胤祥也只是拉了拉他的袖子,直到胤禛冲他点了点头,似是要去做什么事,他才失落的看着他离去。有时候,胤禛的深沉,让他一直看不透,他到底想要什么。哪怕亲近如他,他都不愿同他多说一句。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他也是颇为苦恼。 而那边康熙还在纠结着,他同太子的关系之时,前方的一封八百里急报,让他是气血上涌,差点没昏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本意是怕他在前方有危险,才会将隶属于自己的镶黄旗,调拨给他,特意派出福全为将,就是怕他乱来,却是不曾想到,自己千算万算,倒是让太子将了一军,利用上了自己的亲兵。他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拗劲,让康熙气的直接想把他拎回来揍一顿。再多的不耐,失望,都已然是消失不见了。 加上路上用的行程,可见康熙的忧愁,他收到这信的时候,太子早已经没影没踪好几天了,而那急报上也就短短两句话,让他根本不知道现如今战况如何,太子又怎么样 ,身处何处。 终究只是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上“该死的。” 太子是在深思熟虑了一夜之后,才去找到胤褆,示意自己愿意如此,他并不甘心,就是来走个过场 ,他很清楚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的机会,若是这次他不能立足于军中,那么以后他便更加是没有机会了。不说战争的可遇不可求,但凡是康熙,也不可能让他再次出来。 他能搏的也只有这一把了,赢了便是扬威人前,输了,那便是埋骨青山了,毕竟葛尔丹的兵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而他的兵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也只能搞突袭了。 胤褆在最后一刻,还是想要劝阻过他,当晚回去,他便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毕竟那不是普通人,到底是为了私心,还是真的看懂了他的不甘,希望能帮他,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得知,太子最后还是决定去的时候,胤褆看的目光明显多了一丝惊讶 ,他始终是小看了他。他是趁着福全同其他大将议事之时,打着要出去看看的名义溜出去的,他带的人并不算多 ,都是镶黄旗的人,而那地带还算是安全地带,以他的太子之威,稍微吓唬一下,那士兵也 便放行了。 唯一知道他去向的也便只有胤褆了,胤褆答应过他,会支援于他,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还是假,毕竟人心隔肚皮 ,更何况,他们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皇位。然而,他能相信的也只有他了。临行前,也只是将留了一封信在帐中,他好似是怕自己回不来,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而且人数还稀少。 胤褆只是对他道了句:“保重。”而他亦只是笑着策马而去,朝他挥了挥手。 直到他远去之后,胤褆的眉间才紧紧的皱起,他也说不清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只是觉得心里莫名的惶恐,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回到营帐,也只是对着那人的来信,静静的发呆着:“三弟……”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应该补完了吧,对手指!!!! 谢谢大家!!! 第75章 前线因着太子的失踪,福全可谓是焦急万分,一方面要安抚军中的众人,一方面还要担忧太子的去处。毕竟谁也没想到那个养尊处优的太子,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更重要的是,那在场的众人,都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哪怕他们挣得再多的军功回去,也是难逃其咎。当初的胤褆一事,留给众人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多少人就那么下马了,哪怕福全担了主要的责任,可是其他人也并不见得多好过。可谓,人心惶惶。 首当其冲的便是为将的福全,康熙临行前,曾夜会于他,那夜的康熙虽然不曾说过什么,只是简单的道了句,望他们平安归来。可他的心里很清楚,康熙那刻眼中的波澜,是希望他能平安将太子带回来。却是不曾料到,他还是小看自己这个侄子。 福全似乎同康熙那些个儿子八字不合一般,早年带胤褆出征,却是闹出了不和,闹得本该是一场胜利的战争,最后却是晦气收场,尽管这中间有不少是康熙的意思,却还是只能感叹他的运气不好。之前的事且不提,毕竟胤褆最后是平安无事,毫发无损的。可是,如今,这,消失的当朝太子,而且是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已经派出了无数的探子,却是一无所获。 而那边,打算奇袭的太子,还没到达目地的,却已是折损了半部分的人马,而那原因只是茫茫草原之中,他相信了胤褆指的路,刚好碰上了葛尔丹的先锋军,最后却是落荒而逃。 他没上过战场,一切的信息来源全是书上和那些人的交谈中,胤褆告诉他应当往那个方向走时,他曾犹豫过,却还是因为不确定,加上没有人手,相信了他。 还未开战,却已是折损了那么多的人马,他的气恼可见一般,却是不知应当怪胤褆,还是怪自己的轻信。若不是他遇见的只是一部分军队,刚好那地段都是崎岖的山路,加上他所剩人马并不算太多,怕是早就被那些追兵给干掉了,埋骨这青山之中。 “太子,我们所剩的粮草并不算太多了。”那人是一脸的郑重跪在他的面前,哪怕他的身上已经满是伤痕,目光却依旧是如此的坚定。 坐在石头上的太子,也是迷茫了,因为自己的冲动,居然死了那么多人,他们本该是可以平安归家的,毕竟他们的责任只是在于保护他,而不是冲锋陷阵,却是因为自己,再也不回不了家,只能同那风沙做伴,永远留存在这黄沙青山中了。他们已经被困在那里好几天了,这外面便是把守着的葛尔丹军队,这几日的兵马是有增无减,显然他们并不想搜山,而是四处把守着,等待着他们的自投罗网。导致,他们根本不能生火做饭,只能靠那些干粮苦熬着。 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事实证明实践操作比起纸上操作,永远是充满了太多的未可知。再多的迷茫也只能是片刻的,这余下的人,还等着他的决策。看了看那周围的人,哪怕一身的伤,脸上呈现的依旧是刚毅,他们似乎并不后悔,给了他不少信心,他们都不曾放弃,他又怎么能放弃。咬了咬牙的太子,只是询问了句:“我们还可以撑几天。” 那跪着的人只是抿着嘴,想了一会,才道:“只有两天,但是,我们已经没有水了。” 太子也是微愣了片刻,哪怕他从遇到葛尔丹的兵马时,就已经隐隐的预料到胤褆是在骗他,可在那个节骨眼,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会带救兵来同他里应外合。或许,那个景象,他能相信的也便只有那虚无缥缈的承诺了 。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或许他应该清醒了,他能靠的也只有自己了。看了那阴沉的没有一丝月光的天,“你还是骗了我。”他的眼中有着太多太多的失落。 而那跪着的人,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还是开口道:‘太子,我们那么多人,一定能护送你平安出去的。”他以为他是在害怕,只是坚定的说道。 太子却是复杂的低下了头,看着他:“你以为我怕死。” 那人也只是微愣了片刻,终究只是低下了头。 太子却是难得露出了一笑“胆子倒是不小。爷既然带你们出来了,自然会同你们一起。”他只是淡淡的道,眼中却有着一丝的坚定,似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 还没等那跪着的人反应过来,太子已经朝着那群靠在树上休息的伤兵走去了。 他是风光出来的,自然不愿狼狈归去,哪怕是战死在这种的地方,他也不愿如此的狼狈回去,成 为天下人的笑柄。 那下计之人,何尝不是看中了他这一点,利用着他一心求胜,想要以自己的实力立足朝中的心理,再让胤褆去打动于他,哪怕他再过清醒,那一心求胜的心理,加上胤褆的晓之以情,他又怎么可能不动摇。 若他真的战死了,太子之位从此空缺,康熙也会自此被抽取大半的精神力,自盛怒之下的他,要怪也只能是怪到那一通出征的人身上,到时候,康熙失去了那些臣子的心,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若他真的平安归来,以那战局来看,自然也是狼狈归来,到时不仅威望不增,反倒成为了天下人的笑柄,军中的众人只会厌恶他的冲动行事,军心没了,折损了康熙镶黄旗的大半人马,自然康熙也是会介意的。他的此行便只会是一场笑话,他的太子之位只会更加不稳。 无论他怎么做,都是错,那 都是他输了之后的事,很显然那人也是想到他赢之后的事,虽然别人会对他另眼相看,却是忘记了军人最先的必是服从,而此行出征的亲王贵族不在少数,平白 被抢了功劳,谁会开心,康熙也会生气他的擅作主张,他动用了镶黄旗,就是永远也抹不掉的污点,是谈不上子夺父兵,但若是有朝康熙不满于他,有心人稍微利用一下,却又何尝不是个疑点。 他将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倘若事发,那也全是胤褆之事,让胤褆百口莫辩,毕竟他写的那封信里,只是从那侧面稍微提了一句,重要的是胤褆是否有这个关怀弟弟的心。 很明显,胤褆真的是如此做了,却是不知到底是因为这关怀,还是因为他真的有那个心。毕竟太子的去处只有他知道,而他却是沉默着。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不过,那几天他的脸色一直是不太好看,身上常常是带着酒气的。就连福全也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却依旧是不动身色。 太子是抱着一死的心,打算同葛尔丹的人决一死战的,杀声震天,马鸣嘶吼声中,眼看护着他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很快那些人便发现了为首的他,远处的一支箭带着呼 第76章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太子,睁开眼却是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了大帐之中,耳边的宁静,再没有那阵厮杀声。还不等到仔细思索,那脑海中挥之不去嗡嗡声,让他在皱起了眉头,看起来颇有些不适。 待他想要起身去寻人之时,却好似看到了撑着桌案上的那抹身影,那火炉冉冉升起的青烟,让他看不清 ,只是拼命的眨了眨眼,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终究只是露出了苦涩的一笑,低下了头,那远在京城的人,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自己,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管自己的生死。 却又好似隐隐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自己明明就是身处在绝境之中 ,闭上眼的那刻,他好像看见了康熙的呼唤,到底是梦,还是真的,他已然是分不清了。如此失败的一战,让他是再无脸面去见他了。 直到眼前突然现来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的视线,那熟悉的压迫感。让他再次起了错觉,却是久久 不肯抬起头来,他在害怕那抬头的片刻,一起终究是幻影。 他的害怕却是让康熙起了怒气,他以为他还在同自己赌气,不愿搭理于他。身后握成拳的手,可见他那刻的愤怒,却又因为他眼下的身体状况,哑忍着。 一想到,他匆匆赶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他那狼狈的样子和那绝望的坦然,明知那箭的致命,却还是不曾闪躲。 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晚来一步,看到不就是他那冰冷的身体,这让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 是以,他看见他那副沮丧,好似让人抽去了魂魄,让他分外恼火,出口也是没有了好语气“怎么,你还知道无言面君。”那话里的冰冷,可见他蕴含着他的怒气。 他气他总是如此的任性妄为,自以为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陷入危难的境地,明明他给他的已经是足够多了,他却总是想要挣脱开他的翅膀下。 那威漠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他眼中起的波澜,可见他那刻的震惊,他如此渴望看见他,可他那淡漠的疏离,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只是抬起头,抿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他,他有许多的话想说,却终究只是开口,诺诺的道了句:“对不起。” 见他突然便认错了,康熙也是震惊了,这都多少年了,他曾期盼过无数次,他同他低一次头,却总是失望的。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愧疚,康熙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却是不忍在责怪于他,他曾想过,自己看见他的时候,有过无数的场景,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战场个人是磨砺人的地方。但是,这样的他,显然是康熙不能消受的,至少他是不希望他这幅样子,他应该是高傲的,哪怕是在他的眼前,如今却突然如此卑微了起来。这人啊,总归是矛盾的。 康熙依旧是板着脸,只是拿过一旁放着的药,轻呼了呼,便递到了他的嘴边,“喝了吧。”他也只是默默的配合着,哪怕再不愿,也是不敢发半点脾气。 康熙只是盯着他空空如也的手,发了一会愣,才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为什么不带扳指?你不喜欢吗?” 他的手依旧专注着手里的药,盯着药的眼,却是显得有些不淡定。 太子却只是疑惑了一会,看了看自己的手,才回道:‘太过麻烦了,不想带。” 康熙闻言,眼中的失落是如此的明显。见他半天没反应,太子才轻唤了他一句:“皇阿玛。” 他的眼眸依旧流露着真诚,而康熙却只是复杂的看了一眼他,终究是没在说过什么,只是让他把药喝完,又看着他睡下,才喃喃自语着 :“麻烦……”终究只是苦笑了一番,才离去。 这之后,康熙只是一直陪着他,他不曾问过他为什么会赶来,那之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康熙也不曾说过。康熙似乎并无责怪他的意思,只是脸色一直不是很好看,他的心里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却始终只能埋藏心底,自己去疑惑。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胤褆要欺骗他,难道那么多年的兄弟之情,他那么多年的努力,终究敌不过一个皇位来的诱惑大。 但那也只能是他自己去探索,这个答案,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哪怕是胤褆。 而自从康熙来了之后,他就想个路人一般,这战场明显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存在感直线下降。众人都好似瞒着他什么一样,什么话都不肯跟他说,每次他想去找胤褆,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拦下了。让他隐隐的觉得,这之中的不对劲,却是找不出个答案。 直到某天,胤褆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那刻的沧桑,消瘦的脸庞,胡子拉碴的样子,让他颇有些意外,他很想关心的询问他一番,却是无法放下被胤褆出卖了的往事。是以,他出口也是没有了什么好语气,“怎么,大阿哥这是来看我死没死?”他嘴角那讥讽的笑容,是如此的不屑和愤恨。 胤褆只是笑的颇有些无奈的走到他的身边“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请你不要那么孩子气,你要记住你是个储君,想让大家服你,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而不是只是一味的躲在皇阿玛的羽翼下,耍弄你的孩子气。”他的语气是如此的认真严肃,一点都不想在开玩笑。 而太子只是恼怒的侧过头看着他,手中被他捏皱了的书,可见他那刻的气愤,明明是他对不起自己先,却还是理直气壮的来教导自己,“你是想让我不要告诉皇阿玛这件事。”太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只是讥讽道。 胤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而那匆匆而来的康熙,却是冷着脸,瞪着他,那股子压迫感,让人十分的不舒服,还没等太子说些什么,胤褆终究只是复杂的看了眼他,转身便走了,甚至连安都没请,康熙也不曾说过什么。 他们二人的异常,自然是没能逃过太子的眼睛,他想问些什么,康熙却是换了副笑颜,“饿了吧,朕带你用膳去。”终是让他咽下了想说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77章 “爷,不好了,出事了……”匆匆而来的人,甚至连门都没敲,就闯入了胤祉的书房。 让胤祉是颇有些不悦,只是冷脸抛下了手中的书“瞧你那副样子,像什么样子。” 这让来人,瞬间便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紧跪了下来,跟他请安着。胤祉却是不慌不忙的吊着他,一言不发,倒是把来人给急的出了一头汗,几次想开口都被胤祉给瞪了回来。他是 最讨厌别人没有规矩,来打扰的,可这人却是再三越过了他的底线,终究是让他爆发了。 直到他翻完这最后一页的书,才抬头看了眼那被晾了老半天的人,拿起了桌上的茶,轻呼着冒出的热气“说吧,出了何事。” 眼见胤祉还是这幅淡定的样子,那人是焦急的道:“皇上率兵去了前线。” 胤祉闻言,那脸色是变了又变,他终究是小看了太子在康熙心中地位,康熙若是想要瞒人,那是仍谁也查不出来,他只是知道,最近京城大肆调兵,前去前线支援,而康熙是以称病为由,将大小事物全部交由内阁和四阿哥处理。他虽然生气康熙越过自己,直接让老四处理事物,却也是明白太过高调不是好事,是以也就忍下了这股怨念,加上太子如今的处境,让他颇有些得意过了头,放松了警惕。 却是不曾想到,太子如此的任意妄为,康熙居然还是亲自前去救他,而他竟然一直不知情。他一直以为康熙是被太子所气病了,又放不下太子,才会调出大量兵马。千算万算没算到,太子在康熙心中居然到底这样一种地位。 而康熙却是指定了胤禛处理朝事,让他不由多疑了起来,康熙是否发现了什么,才会越过自己,而胤褆那边也是许久不曾有消息传来,而他也是一直打听不到。 这让他的背后冷汗直冒,只是一把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朝地上砸去,又是一把掀翻了书案,来回镀步着,他额间冒起的汗珠,可见他那刻的害怕和迟疑,他的计划太过完美,才导致他掉以轻心了。如今才会将自己陷入了麻烦之中。 一向掌握主动权的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把希望放在胤褆身上,以康熙如今的举动,他只是隐隐的觉察到康熙应是察觉到了什么,终究只是一拳砸在了柱子上“该死的。” 那依旧跪在地下的人,也是被这样的胤祉吓的不轻,在他的印象中,胤祉甚少如此动怒,焦躁不安过。但他若是如此,那定是出了大事的。 但是他还是很相信他的主子能够否极泰来,看见焦虑的胤祉,还是上前拦住了他,虽然不知到底出了何事,但是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安抚这个焦躁的让,还是走到他身边,轻道了句:“爷,为今之计,我们应当想的是如何处理。” 这让胤祉是瞬间回过了神来,“对,绝对不可以功亏一篑,绝对不可以……”胤祉只是自言自语着。 皱起的眉头是如此的不耐,老半天之后,他才想起了什么,只是走到了那书架旁,从那信件中,翻出了一封,转身便朝外走去。 胤祉只是换了套衣服,便去了索额图府中“索相,许久不见,可好啊。” 索额图却只是淡定的饮着杯中茶,“三阿哥到此,可是有何贵干啊?”他的语气是满满的不耐,显然不想在同他多打交道,他太过深沉,儒雅的外表下,却又藏着一颗阴狠的心,这种表里不一的人,索额图还是忌惮的。 胤祉倒是颇有些无所谓的坐了下来,“不知索相可曾听闻太子私自动用皇上军队,带兵突袭葛尔丹之事?” 对于胤祉的开门见山,索额图也只是轻皱起了眉头“三阿哥,有话不妨直说。”他也隐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胤祉只是轻瞄了索额图一眼,露出了不明显一笑,他已然知道,老狐狸已经上钩了。对于自己在意的人,人的判断力,瞬间便会减弱了几分。更何况是太子,不仅是索额图所在意之亲人,还是整个赫舍里家族命脉的中心。 索额图越是如此,胤祉反倒越是淡定,许久才继续开口道:“想必索相也是知道了皇上亲率军队去了前线,可是到目前为止,却无半点消息传回京中,索相不觉奇怪,这太子现在到底如何,出了何事,可是并无任何人知道。” 索额图闻言,眼中的担忧也是加重了几分,他早已听闻太子私自出兵之事,但是他一直关注的是他的安危,而不是其他。直到康熙也去了,他才隐隐的察觉事情不对劲,他的手伸到了各地,却是不曾探到军中,除却他明白康熙对军权的看重,若是让人知道染指了军中,哪怕有十条命也是不够砍的,更多的也是那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太子再三的警告,他也是收敛了不少,加上军中确实不好染指,他也是放弃了。 是以,他的消息来源也是颇为迟缓的。胤祉见索额图只是担忧了几分,那犹豫还是存在的,显然他记住了太子的话,绝对不要插手这事。太子走时,更是再三警告过他,而太子亦叫他不可轻信任何人。 哪怕是担忧,索额图依旧是淡定的,只是平静道:“太子有着皇上的庇佑,自会没事。” 胤祉见状,就知索额图这头老狐狸不好骗,却还是装作犹豫了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索额图更是疑惑,终究是按捺不住问了句“三阿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胤祉见他上钩,这才神秘兮兮的走到他身边,不知对他轻道了几句什么,又拿出那书信给他看。本就担忧太子的索额图,虽然对胤祉存疑过,却还是在看到胤祉递过来那熟悉的字信,脸色大变。一时间,也是不曾去质疑过这信的真假,只是被担忧冲昏了头脑,天平自然而然便倾向了胤祉这边,对胤祉所言,也是深信不疑。 胤祉也知道状似担忧的看了眼索额图,便是转身走人,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适当而至,说多了,反倒是错了,以索额图的狡猾,自然会有着他的判断。 出了赫舍里府,胤祉只是露出了不屑的一笑,看了眼那牌匾,对着身边的人说了句:“盯紧了,若有风吹草动,立刻找人去通知四阿哥。” 那人却是一脸的疑惑看着胤祉,他不懂为什么要去通知胤褆,胤祉却只是瞪了他一眼“知道太多,不是件好事。”他的语气是如此的阴沉。 第78章 胤禛的脸色最近也是愁容满面,很明显,他感受到了这京城之中的变化,而这异动显然是来源于索额图,他收到消息,索额图最近老是深夜同一群大臣议事,而康熙带走了大部分人马。索额图虽然不是武将,而是以文臣屹立朝堂,却是忽视了他原本的出身便是以康熙身边的侍卫而步入朝堂,他的手虽然触及不到军中,但对京城中之中,他还是绰绰有余的,加上他在朝堂呼风唤雨已久,背后又有太子,这拥护之功,谁人不想要。 但是胤禛却是想不通索额图为何如此心急,照理来说,康熙对太子一向疼宠,连带对太子身边的人也是宽和不少。太子的地位一直是固若泰山,只要康熙一日不曾厌恶于他,他便一日可安稳。 但若是索额图如今这么做了,若是胜了也便罢了,若是输了,哪怕太子在前方立了再多的功劳,也是不够这一出来的冲击力大,康熙给了他处理事物的权利,却并没有给他兵马,而胤禛的冷酷,让他同那些朝臣的关系一直不太好,是以,他也是十分的为难。 这毕竟是在他手底下出的事,如果不能阻止这场动乱,他也是难逃其咎。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这场动乱一出,赢的可能性必然不大,太子虽然一直在前方,但是受牵连是必然,而自己也会因此而失了帝心,再想博得康熙的信任,怕是难入登天。 而他已然收到消息,胤褆因为太子之事受到了牵连,康熙对他已经埋下了芥蒂,他们三人全部失宠,胤祺自幼由苏麻带大,只会精通满语,对汉家文化,知之甚少,断不能担当大任,胤祚早逝,胤佑因生有残疾,康熙一向是不喜于他,而胤禩的出身一直是他的诟病,那这唯一得利便还是也只能是他了。 胤禛这是在脑海里过滤一遍,加上本就对胤祉存疑,很容易便将目光转向了他。而以索额图的狡猾,断不可能轻易被胤祉带着走,那便只能是太子出事了,而胤祉却能让他放手一搏,必定是掌握了什么东西 。这是他所不得知的,而他能做的事却是少得可怜,胤祉这翻手为云的本事,顺带阴了他一把,让他如何能不气恼。却也是意识到这件事,只有太子能解决,他有着自己的私心,他并不想让康熙知道此事,那会让他显得很无用,好不容易夺到的康熙的信任,也会因为这点而被消散。康熙一向喜欢有能力之人,若他连这点事都不能处理好,康熙又会怎样看待于他。 他知道太子向来对他不喜,但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觉得再不济,太子也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和索额图的命开玩笑,从而忽视自己。 犹豫了再三,他还是选择了去信给太子,他希望太子能阻止索额图的这一举动。 却是不曾料到,胤祉早一步比他去信给了太子,言语之中是满满的关怀,以及对胤褆的担忧,让太子也不经起了恻隐之心。再不济,他也不好驳了胤祉一番好意,还是打算去告诉胤褆一声,让他回个信,别让胤祉担心了 却是恰好听到了,胤褆同康熙的争执,他才知道胤褆一力担下了所有的罪名,他也算是明白了胤褆那天为何会如此沧桑归来,早在康熙来之前,胤褆便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有去找过太子,却终究只是在外围徘徊着,理性与感性的交杂,让他很犹豫,那些葛尔丹士兵没有搜山,而是加派了人手,很大一部分是冲着胤褆去的。 他是无情,是有私心,却还是在最后一刻出现了,他是没有拦住那只箭,因为那只箭已经射的太远了,等他反应过来,他才觉得后悔了,他并不想让他死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射出了另外一只箭,改变了它的方向,却还是射中了太子。太子倒下前,那模糊的身影确是康熙无疑。只不过康熙还是晚来一步罢了。救他依旧是那不算早不算迟的胤褆。 胤褆的痛苦在于,他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应该是怪胤祉,还是太子,还是他自己。康熙质问过他,为什么要怎么做,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以胤褆的本事,是断断想不出这种恶毒的手段,牵一发而动全身。 胤祉之所以会利用胤褆,何尝不是因为他的粗神经,胤褆一直是认为自己的私心,秉着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还是揽下了所有的罪名。他没有胤禛,胤祉和康熙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看事情从来只是看单发面,才让明珠一直为他而担忧着,明知他不适合那个位置,却还是帮着他。 胤褆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一脸复杂看着他的太子,胤褆只是自顾自的走了,而反应过来的太子,却是唤住了他,“胤祉担心你。”一句话却是显得那么无力。 胤褆只是微愣了片刻,还是走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太子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应该怪他的无知,还是怪天家无情,他只是觉得烦闷和迷茫。却也是正是因为如此,对于胤禛的来信,他只是觉得厌恶,是以,只是把它抛到了一旁,连看都不曾看过,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努力可以化解掉那一切,对胤褆他也认为做到足够好了,胤褆终究还是卖了他,哪怕他最后后悔了,但是他已经起了这种心,这让他无法再相信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他一直冷待的胤禛,他可不认为他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直到出事之后,他才明白了胤褆的那种痛苦。不是不做,而是就在你眼前,而你却无能为力。 胤祉本想是以兄弟之情打动太子,让他无暇去顾及其他,却是不曾想到阴差阳错,反倒是助了他一把。 康熙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却始终是不曾说过什么,只是一直冷眼旁观着。但凡一个为君者,这种事是必然要学会接受的,从胤褆的事上,他也是看到太子自身太多的不足,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足够的时间能去容忍他的成长,他已经让他失望过太多回。哪怕这事并不是他的错,但何尝不是他暴露出自己的弱点,才让人有机可乘,源头还是在于他,一个为君者,若是让别人看清了他的心思,那么他无疑是不合格的。 更何况,他一心想要抓出那幕后之人,才会任由着京城之中的乱。 第79章 索额图死了,就在他班师回朝的那天,亲眼看见他倒在自己的面前。满身是血的看着他,而他终究只是安坐马上,就是那么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只是咫尺之遥,面无表情。 而那拿着剑的人,也只是一脸失望的看着他,杀了索额图的正是胤禛,而康熙始终是不曾说过一句,只是在他的背后,看着这一切,他那刻的平静,让他既是失落又是欣慰,他欣慰于他终于长大了,不在意气用事 ,却也是失落,他是否当真如此无情,而那样的太子,也是不再回来了。 他的马蹄只是从索额图的身边踏过,一切都结束了。他也明白了为何当初明明可以早日班师回朝的康熙,却是迟迟不肯回来。 当所有人都沉默之时,那便是真相。 事后,再没有了事后,所谓战场终究只是一场笑话,他还是回来,胤祉被封为了诚亲王,而胤禛 也成为了雍亲王。那场动乱 ,来得快,去的也快。康熙没有说过任何不利于他的话,而他的处境显然也没有了那么安稳,索额图一倒,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大臣,也是纷纷转投其他阿哥下面,明哲保身的依旧明哲保身。 他变得越发沉默,或者说是小心谨慎,待人处事总归是变通了不少,他越发成为完美的太子,对康熙总是 逢迎着,似乎没有了自己的脾气。 他虽然陪在他的身边,却终归是收回了自己的心。全身上下都像是带着刺,让人难以靠近。 作为一个皇帝,能有如此的太子,他是骄傲的,他越发像一个储君进发,行事越发周全,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自然也就不会投其所好,偏听偏信。可是作为一个父亲,看不透儿子的行为,猜不透他的心,无疑让他倍感失败。 看着在一旁研磨的太子,康熙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朕也老了,到时候也该找个地方,让保成来接掌这天下了……” 而那太子显然是在出神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康熙本是一时感慨,却是等不到太子的半点回应,加之以往之事,他心里的不满也是徒然升起,却终究是不曾说过什么,只是微皱起了眉头,颇有些不满加重了语气,唤了句:“太子……” 愣是把一旁的梁九功给吓得了,打翻了茶盏,才让太子回过了神。康熙显然是意识到了,梁九功这举动,只是颇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才淡淡的对着太子道:“太子这是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他的语气明显是不满到了极致。 “儿臣只是在想,江南涝灾,赈灾一事。”他倒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梁九功却是暗暗的为他叹了口气。 康熙却是颇有些嘲讽的放下了手中的笔,“想不到朕的太子,还如此的忧国忧民,到底是不同于往日了。” 康熙那话里有话的意思,让太子颇感无奈,他愣是不知康熙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说变就变,却还是跪了下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儿臣惶恐。” 康熙见他那副样子,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是无从发作,只是气急败坏的盯着他,“给朕滚……” 太子也只是请了安,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便走了。他一走,康熙便是气恼的一拳砸在了桌上。 刚刚踏出乾清宫的太子,却是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胤祉和胤禛,对于胤禛亲手杀了索额图,他一直是介意。是以对胤禛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冲着胤祉打了招呼。 胤祉依旧是温和的笑了笑,便是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原是胤褆今天便会出发去盛京,何时归来并未知。太子闻言,也是愣了片刻,便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路过胤禛的身边,太子只是含怒的瞥了一眼他,似笑非笑中带着不屑唤了句“雍亲王。”是满满的嘲讽的之色。而胤禛却只是在擦身之时,轻道了句:“机会是你自己错失的。”他的语气是满满的失望的之色,他无论如何不曾想到,太子居然会放任索额图如此。而当 他万般焦虑之时,却是收到了康熙的来信,给了他调动镶红旗的权利。他才发现这一切是尽在康熙的掌握之中,却也是无法释怀太子的举动,他压倒了胤禛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信任。而那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命中注定,太子归京那一刻,看到的,恰好是他的剑刺入索额图,他也是不知道。他只是知道,他看不起那样的太子,那样的太子是让他所失望的。 而太子却是不明白胤禛话里的意思,微皱起的眉头,显示了他的不悦,却终究只是不曾在意。 而同太子擦身而过的胤禛,只是对着胤祉道了句:“明知皇阿玛有意隐瞒大阿哥出京的消息,却还是告知太子,不知三阿哥意欲何为。” 胤祉却是微愣了片刻,他没想到胤禛的耳力如此之好,甚至看懂他的行为,却还是笑着道了句:“兄弟一场。” 胤禛也只是板着脸,不再多说一句。而胤祉的眼中明显多了一丝的慌乱。 谁也不曾昔日康熙朝的大阿哥,有朝一日会落得如此境地,唯有这萧瑟的秋境,卷起地上的枯叶,似乎在为他 而送行。再多的纷争,也敌不过这一场离别,终究只是走到了胤褆的身后,拍了拍他的右肩,却又蹲了下来。 “谁”让胤褆丈二摸不着头脑。 终究是 被他的笑声吸引了过去,才低下了头,“你都多大了。”难得的宠溺 ,如同幼时一般,胤褆总是会告诉他,哥哥会保护你。 再多的嬉笑,也总抵不过时间的流逝,那侍卫已经开始着催促他了。 许久,他才道了句:“真要走吗?” 而胤褆也只是回头看了眼,“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做你的弟弟,心甘情愿的辅佐你……”他是如此的认真,却又是带着一丝玩味。 太子只是诧异的看着他的离去,人总是要到失去那一刻,才会懂得珍惜。 那天的胤褆同他说了好多好多,又好像是什么都不曾说过……他所承受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是他的哥哥。 而他唯一记住的,只是胤褆告诉他“你也是个哥哥。” 在那不久的将来,他才明白,胤褆用自己护住了他,也是希望他能同此保护他,哪怕只是一瞬。 索额图已经死了,康熙不可能容忍明珠的一家独大,唯有他走,才能让太子安坐那个位置,让那些不安份的主,消停会,给康熙足够的时间,重振朝纲。而他这一走,就意味着他放弃了所有,甚至连回来的机会都万分渺小。 他到底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那个一心利用他的人,还是两者有之,事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而他唯一能明白的,那便是这一切是他心甘情愿的。 那一天,注定是个离别的日子,索额图也下葬了,而他注定是不能送他一程的,一袭白衣的他,只是在毓庆宫中,对着那场大雨,默默的流下了泪,该走的,不该走的,全都走了。 第80章 “对于江南涝灾一事,你们可有看法?”高坐上首的康熙,只是淡淡的询问着。几步之遥,却是昭示着君臣之别。 一时间,也是众说纷纭,各有各的看法 ,却都是点到即止,而那坐壁上观的康熙,亦只是平静的脸庞下 ,不见半点波澜,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康熙随意的问了句:“太子怎么看?”吵闹的朝堂,才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众人也是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而他一直低垂着的脑袋,也是缓缓的抬了起来,对上康熙那如炬的目光,才缓缓的开了口,谈着自己的见解。 而康熙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众人都是感受到了那突然而至的冷空气,而太子却越发是大谈特谈,丝毫不见收敛。直到康熙,一掌拍在了案上,吼了句,“退朝。”便是起身离去,路过太子的身边之时,只是复杂的看了眼他,狠狠的甩了甩胸前的朝珠 。 见康熙走了,众人也只是同他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唯有胤禛在他耳边道了句:“你又何必呢?”哪怕,他对他是失望的,见他如此执著,还是难得道了句。 哪怕一身被无形的刀剑戳的满身是伤,他依旧不见他的高傲,只是仰着高傲的脑袋,嘴角扯起了一丝不服输的笑“不劳雍亲王操心。”甩了甩袖子,便是走人。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胤禛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哪怕如此,他依旧高傲的像头凤凰不肯低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南书房内的康熙,颇有些无力的看着跪在底下的太子。 而他亦只是毕恭毕敬的回道:“儿臣不过是奉诏行事。” “你这是阳奉阴违?”康熙只是被他气得一掌拍在了桌上。当着所有的朝臣,他是如此的让他下不来台,他想要为 他重新树立太子威严,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看清楚 ,他们父子之间依旧是信任的。事前更是将今日所答夹杂在奏折之中送去毓庆宫,也算他希望他不要令他失望。而他终究是令他失望了,他居然是一心想要下江南去,富贵如紫禁城,却是留不住一心想要往外走的太子,远至江南塞北,他不可能放下江山陪他去,他更是自私的,无法容忍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哪怕留不住他的心,也是要留住他的人。 太子只是不屑的从怀中拿出那封折子递给了康熙,“这是皇阿玛所想,并不是儿臣所想,皇阿玛适才所问,是儿臣所想。”他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而康熙却是咬着牙,一把打翻了他手中的折子,俯身死死的瞪着他“你真是不知好歹。”他眼中的怒火夹杂着失望。 而太子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皇阿玛始终是皇阿玛,儿臣只是儿臣,我不是你的影子 。”他的语气有着太多的失落,哪怕明知康熙是为他好,可他终究是个人,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们有着太多太多的不同与不平等,思想权利都是如此的不平等,他曾以为 ,看透了经历了那么多,他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可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如此的难。康熙是如此的强势,他是对他好,但那好全是建立在无关皇权之下,他一心想要塑造出另外一个自己。 他就像一张白纸,康熙替他铺开了卷,握着他的手开始书写下他的人生,可是久了,那张白纸铺满了太多的字,终究是负载不下,一张白纸也就全黑了,又能留下多少的白。 他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却是越挣扎越束缚,因他而死的又是何其多。他的位置注定了孤独。 他的眼眸依旧是清澈的,却又多了太多的沧桑,康熙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朕不管你到底是谁,亦或是想成为谁,哪怕是废了你,朕也决不可能放你走,你的一生只能由朕来主宰,朕宁可将你囚在朕的身边,也不会放你离去半步。你的身旁站着的只会,也只能是朕。你若是不珍惜朕的信任,朕不介意让你知道何为帝王无情……”他的语气中威胁的语气是如此的明显。 而太子却是震惊的看着如此霸道的康熙,而康熙却只是笑的狡黠,抬起他的下巴强势的吻了下去。 而那陷入被康熙的气势给吓到了的太子,只是恼羞成怒推开了他,翻身将康熙压在了地下,眼中是满满的痛恨,一拳又一拳的朝康熙砸去,丝毫不留力,“王八蛋……”他有多少的痛苦是来自眼前的这个人,他居然还是如此的对待自己,在他的眼里,自己又算是什么,他的脑海中是一幕又有一幕的当初的景象,索额图之死,他废自己时的绝情,刚才那强势的威胁,终究是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所有的痛苦只是因为他,而他却还是如此的得意,“凭什么……”他只是怒吼了那么一句。 殿内的动静,显然是惊动了侯在外面的梁九功,只是拼命的拍门,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而那被打懵了的康熙,也是被那敲门声给回过神来,只是对着那好似发了狂的太子,低吼了句“住手。” 而他却像是打红了眼,完全丧失了理智,直接把康熙最后一丝耐性给弄没了,只是一个躲避,让他一拳砸在了青石砖上,瞬间便出了血,可见他下手时的气性之大,趁他发愣之际,一把推开了他,直接甩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 而太子只是被康熙的一巴掌,好似唤回了理智,只是呆呆的坐在那榻上,双眼无神,他的手不停滴落下来的血,还是刺痛了康熙的眼,哪怕被太子打的鼻青脸肿的,还是走到他的身边,似是想要关心他,却是被太子一把推了开来,“疯子……”然后瞬间便跑没影了,把康熙弄的一愣一愣的。他想要去追他,却是发现自己这幅样子,完全是见不了人,只好气急败坏的踢翻了眼前的火炉“朕是疯子,朕那天要是疯了,也是因为你这个混蛋……”康熙是冲着太子的背影狂吼着。 只好派人去看着他,他这幅样子,怎么着也是出去见不了人的 。徒惹非议罢了,他不就是威胁了那么几句,结果被太子是一通好打,结果人还跑没影了,他这头还要替罪魁祸首善后,由不得他不生气。 他一心对他好,太子却是压根不领情。 一味往外跑的太子,终究是跑出了宫,可是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再看他那一脸狼狈的样子,他才发觉根本没有去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已经破败了的赫舍里府,他的亲人是全部都不在了,以前康熙责罚于他,偌大的京城,他还有个去处,如今,也只有这一座府邸了。 索额图生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他甚少踏入这里,索额图死的时候,为了避嫌,他更是不敢来此。到如今,空无一人之时,他才来到了这里,却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前面已封,他也只能从那后门进去,内里的繁华也是不在了,一片萧瑟,却是隐约能听见那街上的嘈杂。 所有的值钱东西都是在抄家的时候都被顺走了,唯有索额图书房里面还留有几本破书,他的叔公以前就是在这里教导他一些朝中之事,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哪怕坚强如他,在拾起地上那满是脚印的书,翻开那一页书的时候,眼泪依旧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正在他感伤之际,却是看见了那夹杂在书中的一封带着血的书信,只是一会,他便是大笑了起来,适时,那屋外也下起了倾盆大雨,同他那笑声夹杂在一起,却是分不清到底是他在哭,还是天在哭。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晚了 。 第81章 “怎么,你还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看着满殿的烟雾缭绕 ,隆禧只是不悦的皱起眉头,用手打散着这不断扑面而来的青烟,淡淡的询问着那个被青烟萦绕着,转动着手中佛珠的太子。 而他却只是闭着眼,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并不曾搭理于他。 这让隆禧颇有些无奈,自从他把那个无助又满是戾气的太子带回自己的府中之后,他便是如此,那副样子让人又是心疼,却又是气恼,他的不自爱。无论隆禧怎么逗他,他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好似一心向着佛。 他越是如此,隆禧心中便越是不满,多少年,对于眼前这个侄子,他都是疼宠有加,从未对他凶过一次。而如今他这幅样子,却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记忆。他那心如死灰的样子,只是一瞬间便让他想起了深埋在记忆之中不愿提及的男人,他的皇阿玛。 他当初那心如死灰,面无表情,一心向佛的模样,最终抛却江山,抛下亲人,潇洒离去,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了他们,留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多年以来,他从未释怀过。 如今,见太子这幅样子,更多的是勾起了他曾经痛苦的回忆。隆禧只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他的面前,俯身看着他 ,“佛祖超度不了你心中的结,只会将你超度成灰。”隆禧只是咬着牙道。 太子却是睁开了眼,只是那么一眼,便又闭上了。 这让隆禧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你别指望学他,这大清江山断不可能在出一个……”隆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苦之色,只是一拳打在了柱子上。 而他那轻微皱起的眉头,可见他那刻的的动容,却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模样。 哪怕那是他这一生之中难以忘怀的痛苦,可是在看到那样心死的太子之时,他还是选择了咬着牙道:“他可以为了那个人,同太皇太后争执,哪怕母子恩断义绝 ,逼迫兄弟,冒天下之大不韪废后,冷落正宫,致怨无数。背负着无数的争议,却依然是为了自己而争取着。”哪怕那个男人终究是负了太多人,对不起太多人,哪怕他所争取的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些咒怨却何尝不是在最后,都报复在了那个柔弱的女子身上,哪怕他给了她帝王独一无二的宠,却何尝不是愧对于他 ,唯一不曾愧对的 ,怕是他自己的心。 那些痛苦的源泉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可是在看见如今的太子之后,他突然 发现他的阿玛何尝不是痛苦的,却比之他们都多了那么一丝勇气,都说帝王无爱,不是说帝王没有爱人之心,而是他们不能有爱人之心。他似乎总是个例外。 而这个例外显然是不能延续下去了。隆禧只是复杂的看了眼太子“你不是他,你也学不会他,他的结局是他无从选择的 ,而你的结局,是还有的选择的。” 而太子手中的佛珠却越发转动的快了,直到绳毁珠落地,“可是,哪怕知他苦衷,你还是怨他的,不是吗?” 隆禧却是抿着嘴,久久不曾开口道。他的却是怨他的。 “任何成就都是从决定尝试开始。请你明白你的职责,在其位谋其政,哪怕有朝一日你坠于无底深渊,这个永远都不可能会成为你的结局。大清江山,断不可能出另外一个……”隆禧只是拾起了地上的佛珠,淡淡的道。冷静下来的他,似乎并 不愿同他多谈那个人的事,只是他的行为触到了他想心底最深处的那段记忆。 在遇到困难无助,他们似乎都是如此的相像,渴望在另外一片天地,寻求片刻的宁静,胤禛如此,顺治如此,他亦是如此。 “不要以为自己能承受一切后果,事实只会告诉你,那不过是你的天真,不曾了解过这世上真正的残酷。”隆禧终究只是对他道了那么一句,便是打开 了那扇门,打算走了。 而许久不曾开口的太子,这才 背对着他问道,“小叔叔,我让你失望了吗?” 他那失落的语气,还是触动了他,离去的步伐还是停留了片刻,“有时候,找不到对的人,其实很有可能是,改不掉错的自己。”只留下了那扇还在摇动着的门。 “我还有自己吗?”他只是轻微的呢喃着。 他 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的一生似乎总是个错 ,一心想要为自己 而活,却总是被束缚着。他越是挣扎的厉害,因他而死的人,却越是多 。明知,按着康熙安排的路走下去,那便等于江山在手,却只是想要走出自己的一条路,哪怕是如此的辛苦。不仅要承受康熙的期望,还要承受周遭的目光,却还是义无反顾。 他从来无意走顺治那条路,那并不是他,也是他所看不起的一条路,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顺治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勇气,而顺治的那种勇气,是他们所有人都所缺少的。 那沾着索额图血的书信一直在他的怀中,也是在他看到那封信时,他方觉一直以来的自己是有多可笑。父子相疑 ,兄弟成仇,终究是他所不能避忌的结局。他要的不过一场冷静。 一个无法抗拒的结局往往比一个琢磨不定未来让人平静的多。 当 他回头之时 ,看到的恰好是站在日光下的康熙,苍白的脸色却是带着笑容看着他,朝着他伸出了手“回家好吗?” 而他只是愣着看着那个刺目的方向,揉了揉眼睛,直到那人走近,他方知这并不是一场梦。若问他是否感动,或许会有那一瞬间的感动,只不过那躺在他怀中的信,滋生了他心中的那股恨。亦只是冲康熙笑了笑,点了点头。无关其他,只是他想报仇,而唯一能替他报仇的,便只是这个姗姗来迟的康熙。 若康熙出现,那便是个好的开始。他从来不是看不透康熙的心,只是他并不想去看。而如今却是他不得不去揣摩,以谋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第82章 北国的深秋比起南国的初冬有过之而无不及,呼啸而过的阵阵秋风,吹动着那站在屋檐下,一脸深思的太子的衣摆。 那从屋里走出来的何柱儿,见他如此,也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的主子似乎是变了,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看的他都颇有些心疼,终究只是拿着一件披风走到了他的身后。 还不曾等他开口道些什么,那目视着前方的太子,却已是缓缓的开了口,“胤褆总会在这个时候带我去打猎,小叔叔也会带我去玩而他总会在这个时候,送许多的东西进宫……”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平常,好似一切都不曾变过。却又是如此的心酸,支离破碎的回忆拼凑成的,只能是昨日了。 看着那样的太子,何柱儿也不知如何来安慰于他,深秋的毓庆宫,早已是未曾入冬已寒冰。明知他是不开心的,可是作为一个奴才他也是无能为力。胤褆已经去了盛京,隆禧也是被康熙以江南涝灾之名,陪同四阿哥打发去了江南,他走的时候,并没有跟太子告别一句,而当他得知的时候,他却已是远在千里之外了;而那个他,太子不曾言明的,而他却已然明白,是那个早已经埋骨黄土的索额图,每年入了秋,索额图总是会送来一堆的保暖的用具,他知他怕冷,小时候的意外又颇多,落下了病根。哪怕他是奸臣,对于太子的那一份关怀却是发自心底的。这也是为何他由始至终都愿意包容于他,不过是这世上,除了他额娘,会不计所有,真心待他好,唯有索额图而已。 他能在承受了如此之多的打击,依然站立着,不曾倒下,已是不易,伤春悲秋的季节,总是格外让人觉得凄凉。而那凄凉也始终只能是片刻的。 何柱儿还不曾想好应当说些什么安慰于他,他却已然是迈出了腿,朝外走去。正在何柱儿犹豫之际,而他却是突然停住了步伐,微侧着脑袋对着他道了句:“皇阿玛,该醒了,我去看看。”似乎是并不想让他担忧。 却是在乾清宫外看到了急匆匆的梁九功,手里似乎捧着一碗药,而他的嘴角却是露出了难得的一笑。只是加快了步伐。 透过那门缝,便是看到了梁九功将药递给了康熙,而他亦只是轻皱起了眉头,只是片刻。便推开了那扇门,颇有些随意的摘下了手中的帽子,放到了一旁,接过了梁九功手里的药,轻呼了呼,便是舀了一勺,递到了康熙的嘴边,是一脸的认真。 康熙也只是诧异的看了眼,终究还是张开了嘴,哪怕药是苦的,可他眼里那刻的动容,还是显得如此的甜。梁九功更是低着脑袋,不自觉的笑了笑,便识相的退了出去。 “皇阿玛,病了吗?”一脸专注的太子,只是皱着眉头颇有些担忧的问道。 康熙也是随意的笑了笑 “一想到,这昔日还要朕千哄万哄的保成,有朝竟是伺候起朕来了,倒让朕不服老都不行了。”康熙的语气中有着欣慰。 太子却是轻皱起了眉头,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药,瞬间便是跪在了康熙的面前“昔日是儿臣不懂事,让皇阿玛操心了。” 他的恭顺却是让康熙颇有些失落,只是轻叹了口气,颇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间,“起来吧。” 康熙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便是朝着那堆放着满是折子的桌案走去。太子也是复杂的看着康熙的背影,而那桌上还是残留着康熙未曾喝完的半碗药。 袖间那握成拳的手,终究是松了开来,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许多个明天要过,不能如此便开罪于康熙。一想到那日梁九功同自己说的那番话时,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又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康熙居然跟他说过退位一事,而他却是文不对题,出神了,后来想想,他也是一身的冷汗。如果不是梁九功无意的提及,他还不知觉。这个芥蒂,让他是心有余悸。 只是站了起来,端着那还留有一半的药递到了康熙面前,是一脸的认真,“皇阿玛,先把药喝了吧。” 康熙却是颇有些诧异的看着这挡在自己眼前的太子,到是说不清的滋味,“你啊……”却还是顺从的接过他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还没等康熙反应过来,太子却是随即往他的嘴里塞入了梅子,难得笑得一脸的开心。 或许是看到太子久违的笑容,康熙也是一扫刚才的郁闷,笑着拉过了太子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却是在触碰他有些微凉的手,再看他的穿着是如此的单薄,只是责怪的看了眼他,“朕还当你真是懂事了……”虽是责怪,却还是习惯的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呼着热气,一如他儿时一般,只不过,他的发间多了一丝白发,手也是变得粗糙了。 难得的温存,却还是被反应过来的太子给打破了,只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挣脱开了他的手,而康熙的眼里明显是划过了一丝的失落,却终究是不曾说过什么,打开那折子,便是打算批起来。 太子却是抓住了他的笔,“皇阿玛病了,还是去休息吧。”那眼里是满满的诚恳关怀之色。 康熙却是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这些都是加急的……”他是许久未见如此认真的太子了。 太子见状,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我可以替你分忧。”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定,目光是如此的清澈。 让康熙本是听到他的话之后,起的疑心,也是打破了。亦只是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站了起来,将他的手伏在了他的头上“朕的保成,真是长大了。”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让人摸不透。 而太子也只是笑了笑,便是扶着康熙去了内殿,待他闭上了眼,才缓缓的关上了门,去了外殿。看着那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折子,露出了轻蔑的一笑,他从来无意过早接触这些东西,可是现实却是逼得他不能不低头。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插足这些事,以免康熙起了过多的疑心,毕竟他由始至终对这些东西都是避之不及的,如今突然要插手,太过落人口实。而康熙这一病,却是给了他足够的理由,又能常驻乾清宫,弥补同康熙之间的隔阂,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理这些东西,建立自己的势力。 他等这个机会太久了,至于康熙为何会生病,那结果也只有他知道。“孝”字是他一生的困顿,他可以因它而一朝坠入地狱,却也是可以因它一朝卷土重来。 第83章 “我要见皇阿玛,放开我……” 殿外那嘈杂的声音,却是让那高坐上首的太子,颇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只是冷冷的抛下了手中的折子,“外面出了何事?” 那梁九功也只是俯身恭敬的回道:“是十四阿哥……”他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的犹豫。对于如此清冷的太子,他的态度也是恭敬了不少。康熙的身体是大不如前,睡着的时候总是多过醒着的时候。甚至连他都插不上手,一切都是交由太子处理,谁人都不见。一时之间,也是议论纷纷,而那太子却好似脱胎换骨一般,他的脸上再不似当初一般,会带着笑,更多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甚至连话都少了很多。更是以铁血的手段镇压了这一切。 以他混迹宫中那么多年,这其中没有点什么,他也是不相信。只是如今这乾清宫都是在太子爷手里,而康熙只是放手将这一切都交由了太子,他也是不好说些什么。他很清楚,太子到如今还是敬重于他,除了康熙需要他,何尝不是他需要他这个乾清宫总管,替自己作证,以显自己的无私。 太子敬重于他,梁九功却越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他很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太子闻言是三阿哥,他的嘴角也只是露出了一丝不太明显轻蔑的笑。 只是将看了眼桌上的折子,轻道了句:“出去看看。” 直到他看见那乾清宫壮观的一幕,这才回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梁九功,他终于知道,梁九功为何会欲言又止一般。毕竟这跪着的可不至是十四阿哥一人,而是康熙的所有儿子。 梁九功也是为难的低下头,太子倒是颇有些无所谓的看了眼,还在同侍卫纠缠着的十四阿哥,只是冷着脸吼了句:“你们这是干什么,想要逼宫吗?”怒气之下的他,散发出的气势,加上这阴冷的天气,还是格外骇人。 而那十四阿哥却好似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只是微愣了片刻,还是怒视着他“皇阿玛久违露面,我们不过是想见见皇阿玛,却是不知,太子把持这乾清宫,不让我们见皇阿玛,意欲何为?” 太子却只是瞥了他一眼,蹲下了身子,看着跪着底下的众阿哥“你们也是这么想的。”而他只是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八阿哥身上和那隐藏在角落里的胤祉身上。 胤祯眼见自己就那么被无视了,当然是不干了,只是气恼的叫嚣着,想要冲到太子的面前,最终还是胤禩出面拦住了他。冲着太子行了一礼,“十四弟还小,不懂事,让太子见笑了,只是这,皇阿玛久违露面,又不见众人,难免让人起疑,以皇阿玛之慈,想必也是不想让太子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吧。” 胤禩那一番带刺的话,明着为他好,却何尝不是在指责于他。若是以前的他,指不定就被胤禩气成什么样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那带着笑的面具下暗藏着狼子野心,他又何尝不知。 自从康熙这一病,胤褆又走了,胤禛也下江南去了,唯一能同他打擂台的也就只有这冉冉升起的胤禩了,他贤王的称号,一直是他所忌讳的,却终究是不可避免的。至于,那一直想要渔翁得利的,也只是坐壁上观。 事已至此,太子却是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胤禩的肩膀“劳烦八弟操心了,既然身为子臣,无论是为父分忧,还是为君分忧,都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我既然身居太子一位,总不能劳烦弟弟们……” 胤禩的脸上倒是一直不曾变色过,只是一直带着笑,直到太子附在他的耳边不知道呢喃了一句什么,只见胤禩脸色大变,袖中的手早已是握成了拳,眼中满是怒火的瞪着他,似是有着满腔的怒火想要将他烧成灰烬。 胤禩的突变,却是让胤祯看见了,他只当太子是欺辱了他,气恼的胤祯,只是趁着那群侍卫没注意,一下便挣脱了开来,跑到了太子面前,一拳便是要朝他打去,太子也是身手敏捷的躲了开来,却是在侧身之时,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只是一瞬间,他便选择了放弃抵抗,只是用不屑的目光的看了眼胤祯,这一目光却是点燃了胤祯心底的怒火,只是更加奋力的朝他扑了过来。倒是,深得他意。胤禩本是无意阻拦于他,毕竟太子那话给他的侮辱太过之大了。若他不是还有那一丝的理智,只怕他也早揍了上去,只是看到那缓缓而来的人,也是瞬间回过了神,才发觉自己上了太子的当,当他想要阻拦之时,却已是来不及。 映入康熙眼帘的,只是胤祯不敬兄长,而他们这群兄弟的袖手旁观。康熙眼底的怒气可见一般,只是让人拉开了他们兄弟,狠狠的甩了胤祯一耳光,他的嘴角瞬间便溢出了血,可见康熙下手之时的怒气。 胤祯却是不服气的看着康熙,毫无悔意,把康熙弄得那叫一个气,只是拔出了那侍卫身上的剑,“混账东西……”便是要刺向胤祯,却是被太子给用胳膊挡住了,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那冒血的胳膊,跪了下来,“皇阿玛息怒……” 太子这一跪,那群阿哥也是识相的跪了下来。胤祯眼里也是满满的错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后救他竟然会是太子。 康熙却是皱着眉头 看着太子,眼里全是不满之意,还是匆忙的让梁九功去传太医。对着那一群阿哥,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是以打了胤祯二十大板,胤禩闭门思过,更是警告了那群阿哥一番,才算完结了此事。 而那一直隐在角落里的人,也是快速的离去了。 回到自己府邸中的胤祉,也只是冷笑的推翻了眼前的桌案,以那他的聪慧,却是何尝不知,但凡康熙一天不曾倒下,太子便只能是太子,哪怕他今日是大权在握的,但那背后之人还未下野,一切便未可知。要不也不会有胤禩的出头,一家独大,从来不是康熙想要的。 他始终生气于,康熙宁可提拔于胤禩同太子相抗衡,也是不愿相信于自己,这让他始终是无法释怀的。才会有的今日这一出。 康熙最不愿见到的便是他们兄弟相残,若是他发现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儿子联合起来逼迫自己的最为心爱的儿子,而自己的太子,却是掌握了他的权利,为难自己的兄弟,那场腥风血雨之后,最大的赢家也就只会是他了。康熙越是看不上他,他便越想让证明于自己,他的儿子之中,只有自己才是最强的。 只是在看见,康熙哪怕是病着,还是一心向着太子,为他出头之时,而太子看自己的目光,似是不同于往日之时,更是滋生了他心底的那股恨意。 而在那乾清宫之内,康熙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疼得直皱眉的太子。待到那些太医完全退了出去,才坐到了他的面前,替他整理着衣服,“你无须向朕证明什么,朕从来 都是相信于你的。”他的语气有种无力感。 太子也是微微愣了片刻,终究只是低下了头,他很清楚康熙那话里的意思,康熙以为他这是想向他证明自己的无辜,才会替胤祯挡下那一剑,事实是当时的他,却有此意,但更多的却何尝不是不希望将来康熙因着此事,而记恨自己毫无友爱兄弟之情。正如康熙所说,他的确是不相信他,他会用自己去搏。 见他无话,康熙也只是轻叹了口起,摸了摸他那低垂下来的脑袋“没必要为了谁糟践自己,那不值得。”他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怜惜。 而他亦只是轻声的呢喃了句“那也是皇阿玛的儿子……” 康熙终究是不曾在说过什么,不过是他累了,支撑了那么久了,毕竟是生着病的人。而那窗外却是下起了小雪。 太子只是期盼的抬起头看了眼康熙,而康熙也只是轻笑了笑。或许这个世上,最懂太子的,也只会是康熙,而最懂康熙的,必定不会是太子,事实是没有一个人能懂他,唯有他自己。 那一路沿着雪走着的两人,康熙只是紧紧的握住太子的手,似是怕他会走丢,或许只是那一瞬间,他会以为只是那么走下去便会白头,至少雪染了发梢,也曾白头过。 回到乾清宫的康熙,只是一会,便又睡下了,适时何柱儿送来了康熙的药,太子只是对着那碗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那瓷瓶中的药粉刀了下去,却还是看见苍白的脸色时,终究还是回身,是将它喂了那株君子兰,一场小小的风寒,康熙却是久久不曾病愈,而他之所以会如此嗜睡,不过是因为他在他的药里,加了那曼陀罗。他很清楚,这药的后遗性到底有多大,最终会将康熙弄成了一个废人。可他终究还是那么做了,直至康熙的出现,维护于他。 若论心软,他是当之无愧的,但若心狠,他若是狠起来,也是让人难以承受的。而他对康熙的心软,除却那片刻的动容,只不过是因为之后他的心狠所需要。 唤来了何柱儿,只是将那药递还给了他,随意的道了句,这药自己不甚打翻了,让他去重煎一碗。顺道在他的耳边,不知嘱咐了什么,只见何柱儿的脸都是被吓白了,却是在看见太子坚定的神色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何柱儿远去的身影,他这才露出了一笑,“叔公……”无论如何,他都不是一个被动挨打的人,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于他,他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注意保暖,请大家吃热腾腾的泡面!!! 第84章 “爷,不好了,出事了……”匆匆而来的小太监只是对着那手握书卷的胤祉,惶恐的道。 胤祉只是冷冷的扫视了他几眼,那目光中满是寒光,倒是把来人吓得不轻,却是来不及犹豫,只是硬着头皮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原本散发着冷空气的胤祉,那眼中的寒意瞬间便是化成了不可置信的怒意,不知何时,手中紧握的书卷早已是滑落再地,只是双手提起了来人的衣襟,凶狠的问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 他眼中迸发出的怒气似是要将眼前的人燃烧成灰烬,而那小太监却是被这样的胤祉给吓得腿都软了,脸色苍白,只是结巴着道了句:“荣妃自尽了。” 小太监惶恐的一言,却好似击碎了他所有的信念,只是恶狠狠的推开了他,发了狂似是掀翻了眼前的桌案,“滚,给我滚……” 他好似一头受了伤的狮子,赶跑了报信的人。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只是疯了般的往外跑去,而他的嘴角却是喃喃自语着“额娘……” 直到他进了宫,跑到了那座带着萧瑟的宫殿之前,才停止了狂奔的脚步,却是在那扇门前,停留了许久,久久不敢推开。却还是在犹豫了片刻之际,推开了那扇门,缓缓的走到了那床前,看着那穿戴整齐,面色安详的荣妃躺在床上,好似睡着了一般。 他的眼中有着太多的复杂,直到他握住了那人冰冷的手,跪在了她的床前,嘴角却是带着一丝笑容,不知在同她说些什么,如此的苦涩却又是如此心酸。 直到那早已出嫁的二格格来时,只是气愤的踢打着他,冲着他发火,“你赔我额娘……”而他亦只是无动于衷,终究只是替她轻捻了捻被角,才转身离去,一句话都不曾同她说过。他的神色明显是带着悲戚,却早已是恢复如初。 在那纷纷落雪的皇宫中,漫无目的的不知走了多久。好似这天地之间,只是剩下了这一袭白,同那座凋零的宫殿。他想要记住他同他额娘之间的点点滴滴,却是发现到头来,自己对她的记忆是如此的空白,他们之间相处的时日是如此之短,他以为还有许多个明天,他的额娘总会等到享福的那天 ,却是不曾想过他便如此失去了他的额娘。 就连二格格都知他的额娘是因他而死,她用生命换来的只是不希望让他人留下把柄,威胁到他,只是这代价却是如此之大。 而在那高高的城墙下,撑着伞居高临下看着那样的胤祉的太子,只是面露清冷,让人看不透他那刻的情绪。他令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而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只是,谁曾料到,到头来,看着那一身落寞行走在雪地上的胤祉之时,他却是没有得到最初的快感。要那江山也好,不要那江山也罢,他似乎都是不快乐的。可他若是没有踏上那一步,死无葬身之地的便只会是他。 平安的活下去,与平民百姓而言,不过是衣食无忧,与他而言,却是如此艰难的。 一个在城墙之下,一个在城墙之上,却终究是背道而驰的。 他那夜交给何柱儿的只是一个巫蛊娃娃。待到索额图死的那刻,他才知道,他们为他筑起的保护墙到底有多坚实。一朝为后,入住坤宁十余载,若是没有点人脉,本事,又怎会担得贤后二字。直到他看到索额图留下的书册之时,他才知他的额娘留下的人脉,涉及之广,广布这后宫诸角。然而索额图却从来不曾告诉过他,也是从来不曾动用过这些。 待到那刻,他才知,哪怕爱权如他,也是有着自己的柔情,他是如此的不动声色,守口如瓶护着他。 他更是从那些人嘴里得知了,为何当初荣妃当初会突然失宠,他永远也无法释怀,那个女人曾经用巫蛊之术咒过自己的额娘,哥哥,还有自己,而康熙却是放过了她。正是康熙的放过 ,却是滋长了胤祉心中的恨,而那一切罪魁祸首只是康熙,父子成仇,兄弟阋墙的结果,何尝不是早就埋下了。 这之后便是要迎来新年,他只是让何柱儿将那东西交给了荣妃宫里的一个老嬷嬷。昔日的小宫女,今日也是早已成为了有威望的老嬷嬷,谁也不曾想到,芳华之年便香消玉损的皇后,还有留下这一手。 对于,这些人,索额图更是留下了详细的册子,这些人源于何方,又是出自何方 ,这让他的心里也是稍稍放下了底。他不过是前人种树,后人享福的那个后人罢了。 而这迎新之前,势必是要祭祀,至于应该怎么做,那老嬷嬷也是个聪明人,只是将那东西放在了她放吉服的地方,正好这几日天气稍稍转好,各宫也开始忙活起来,于是乎,这东西便是如此的被人发现了。 她拿巫蛊害了他的额娘,哥哥,胤祉设计害了整个赫舍里家族,他亦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康熙的身体也是慢慢转好了,而他亦只是坐壁上观,淡看着这场戏。而这亦不过只是个开场罢了。 对于他出其的淡定,不闻不问,康熙也只是权当这事没发生过,他不说,太子自然也是不问。 直到,同他下着棋的康熙突如其来的道了句:“朕累了,保成可……” 而他亦只是出神了片刻,终究只是笑着对康熙道了句:“儿臣扶皇阿玛去歇息吧。”他的装傻,终究只是让康熙把手中的棋子放入了棋盒中,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些什么,那黑与白的撞击声,敲打着他的心。康熙似是知道了什么,却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他那模棱两可的话,终究只是化为了太子嘴角淡然的一笑,当初选择了出手,他便已没有了退路。 而那回到府中的胤祉开始了称病不朝的日子,直到太子的驾临。 “二哥。”他依旧是带着和煦的笑容,可那笑容明显是不同于当初了。 而太子爷只是随意翻着那桌案上的书,“你倒是清闲。” “二哥乃是储君,弟弟不过一闲人,日后还是要靠二哥多多照拂。”胤祉依旧是带着笑。 而太子爷却是随意道了句,“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随后便只是看着那一副挂着的字画,道了句:“想不到三弟这装裱可真是有一手。” 胤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震惊,只觉背后冷汗滑下。他的不自然,太子自然也是瞄到了,只是瞬间便换了副笑颜,替他理了理衣服,“瞧你这吓的,君子不夺人之好。” 胤祉也是回过了神,笑着拭了拭额间的汗水,“二哥多虑了,这府中的东西,二哥若当真喜欢,大可拿去。” 太子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是吗?” 还没等胤祉说些什么,他却已然开口道了句:“这年关将至,朝中事物繁多,养好身子……”太子说完这句,转身便已是离去了。 留下胤祉是一脸的苍白,下意识便要向后倒去,而那身边的人,却是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而他亦只是对着那挂在墙上的字画发愣着。太子的玩笑话之中的意味,由不得他不多想,他是否知道了什么。 而那出了府的太子,只是背对着他的府邸,停留了一会儿,露出了难以琢磨的一笑,才上马离去。 第85章 所谓的新年,无非就是辞旧迎新,盼得一切安好。站在那高高的楼阶之上的太子,看着依旧红火一片的皇宫内院,表面依旧是如此的热闹非凡,似乎这一年以来的人事纷飞都与它无关,漫天的白雪都不曾掩去它的一片红。 屹立不变的城墙宫殿,唯变的人心。总归是物是人非了,胤褆不曾归来,他是不能选择,而那隆禧却是有的选择,然而他却选择了令他纠结一生的江南,只是一封来信,却是掩不住的疏离。只是从那来信中,他知道他的小叔叔依旧是安好的,至少现在的他是开心的,他终于可以守着自己念了一辈子的人,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也是幸福的。而不似他身陷囹圄,始终走不出这座 迷宫。 抬头看着那纷纷而落的白雪,太子终究只是露出了苦涩的一笑,似乎一切都变了,他身边最为亲近的人都已经同他渐远渐行了,孤家寡人,他始终只是一个人。 就在他感伤之际,却是有人在他身后替他撑起了伞,遮住了那纷纷而落的飞雪。 而他只是伸出了手,接住那落下的雪,那在他掌心化成一片冰水的雪,似刺入骨髓的冰冷,他甚至连头都不曾回过,只是随意的问了句:“有人说,雨水是离去的人留恋尘世的某一个人留下的泪水,那你说,这漫天而落的雪是什么呢?”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似是个玩世不恭的孩子。 而那替他撑着伞的人,看他如此不自爱,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良久才淡淡的开口道了句:“二哥。” 这一声久违的呼唤,却是让他微微的愣了片刻,终究只是轻笑的摇了摇头,“你回来了。”便是想拭去手中的水渍。 而那人也只是适时的递上了帕子。太子亦只是挑眉看了眼他,而他却依旧是面无神情的模样。太子见状,也只是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便想递还给他,却是想到了什么,又将他收回了袖中,“待我让人洗净了再换给你。” 胤禛的眼里明显闪过是一丝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终究是物归原主了,只不过那个主人,如今却是什么都不曾记得了。他刻骨铭心记着的,而他却已经是忘怀了。是啊,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他的眼中从来不曾看进过他,又怎么会记得。 一趟江南之行,让他看尽所谓的人间地狱,一边是歌舞升平的锦衣玉食,一边却是贫困潦倒的食不果腹,康熙对他此行甚为满意,大加赞赏。可他,却是心不在此,而是明显感受到了太子的变化。 小时候,虽然他被养在佟贵妃的名下,可那是的佟贵妃,早已是失宠了,此后不久,她便郁郁而终了。他就像个颠沛流离的孤儿,过着有爹娘,却似无爹娘的生活,纵使锦衣玉食,却也是一片黑暗。他去找过德妃,却是被她冷眼相待,终究是康熙下旨,让他去了阿哥所。 谁都不是一夜懂事的,他也曾经个是孩子,躲在树下哭泣过,只不过,他遇到了那个时候同是年幼的太子,他高贵的好似一头凤凰,对于他的哭泣,他的眼里完全是满满的不屑,没有半点怜惜,却是让他止住了哭泣,而那已经离去的人,不知为何,却又是回过身来,丢给了他一条帕子,“你哭的样子,真的很丑。”说完,他便走了。 而他却是记住了,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发誓终有一天,自己要同他比肩,让他看见自己的时候,眼里不在是不屑,而他始终是留着那帕子,哪怕摔的在痛,他都不曾在流过泪。后来,他看他的眼神的确不在是不屑,只是全部成了冷漠。 太子见他久久不曾说话,只是一直发愣着,也是倍感尴尬,只是咳了几句,示意他自己的存在。 胤禛这才算回过了神,看着太子的时候,明显有了一丝脸红。太子也只是岔开了话题,“去见过皇阿玛了吗?” 胤禛也只是恭敬的回道:“见过了。” 两人又是无话,只是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了,胤禛只是微微落后于他,保持着恭敬,却又是别有一番风情。对于太子突如其来的关心,他还是有些意外。这也是为何他见过康熙之后,却是不曾呆在乾清宫,而是出去找太子去了。那种热闹明显不适合于他,相比于那家宴,他更是愿意去贴太子的冷脸。 还未走近乾清宫,便是听见了内里的嬉笑声,太子也只是抿了抿嘴,还是换了副笑颜,走了进去。康熙见太子是同胤禛一起回来的,太子脸上还是满带笑颜,他的目光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胤禛,颇有种是在看敌人的目光。哪怕他是同太子一起走进去的,康熙的眼里依旧是只有那完好无损的太子,却是不见被雪打湿了一半身子的他。 康熙只是责怪的看了眼太子,替他扫了扫身上稀少的雪,“跑那里去了。”而太子也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胤禛也只是看着他们的互动,自己躲在角落里扫雪了。 太子不曾关注过他,一把伞又怎能完整的护住了两人,结果只能是他被淋了。康熙对于太子同他一同归来,已是流露出了敌意,又怎么会关心于他。哪怕是习惯如此,却还是免不了心寒一番。 一场热闹的家宴,太子是倍感寂寞,是以,他也心不在焉的样子。康熙却是不断嘘寒问暖着,丝毫无视了那在场的人,胤禛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康熙的热情,却是碰上了太子的冷气,这让康熙更加觉得,胤禛肯定是跟太子说了什么。不然太子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笑得是那么开心,一看见自己,就那么冷。自从索额图一事之后,他很少在太子的脸上在看见过那种笑容,哪怕是对着他,他也是感受到了太子那淡淡的疏离感,看见他同胤禛的那种和谐,总是碍到了他的眼。 是以,一场家宴,最后也是不欢而散,本该是欢喜的日子,康熙却是意外的骂了一通胤禛,让人大感意外。太子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遣散了众人 ,太子也是打算走人了,康熙却是留住了太子,却又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什么话都不说。让太子是颇为郁闷,若他知道康熙只是吃醋了,还是因为胤禛,或许他也只能是无奈的摇头了。 康熙不语,他亦不言,只是笑着递上了一杯茶。太多的人事纷飞,他早已经是云淡风轻了,当初冲动的少年,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对于那样的太子,康熙也说不出自己是该欣慰,还是失落。只是他很清楚,这样的太子,似乎并不是很需要他,也让他更怕会失去于他。 终究是按捺不住,还是试探的问了句:“保成,今天很开心?” 太子也只是愣了片刻,颇有些无奈的回道:“皇阿玛,今天过节。” “那胤禛?”康熙只是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太子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只是对上康熙的目光,“他只是儿臣弟弟。”他的眼底太过清澈,让人看不清真假。 只不过,那刻的康熙却是相信了,只是露出了狡黠的一笑,“保成,今日不如留下来陪朕守夜。” 太子似乎意识到了,转身便想跑了,却是被康熙一个打横,给横抱了起来,朝着内殿走去了。太子瞬间脸便红了起来,是一脸的尴尬。 第86章 而那回到府中的胤祉却是一身的疲惫,对于胤禛突然的归来,他是倍感压力,对于那日太子的匆匆到来,却又匆匆离去,让他已觉太子对自己起了疑心。康熙更是让他去修撰古典书籍,看似荣光,却又何尝不是一种冷处理。 前有太子,后有胤禛,让他是深感不安,正当胤祉头疼之际,却是得到了,托合其归来的消息,让他更觉惊恐,若说索额图一事,断了太子的半壁江山,那拖合其的归来,无疑是在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阿哥们,当然也是 包括他的。 托合其手中有着索额图所没有的,太子最稀缺的—兵权。托合其本就是步兵统领,交好于各大武将,当初康熙让他出京之时,何尝不是助长了他们的向上之心,让他错以为太子失去了一臂。 却是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还会归来,更是带着吴广的兵马,谁也不曾想到,当日落魄出京的人,却有天是荣光归来。懊悔的同时,更是后悔于当初不曾交好于他,平白让太子捡了个大便宜。 胤祉收到风,深感不安之时,更是气恼于康熙对太子的用心,在索额图最为风光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调出了拖合其,镇守吴广,替太子守住了这一助力。若是当初拖合其不曾离京,想来今日的太子,更是无助,而那拖合其也是早被牵连了进去。 究竟是他给太子下了套,还是其实他们都是康熙手中的棋子,谁也说不清。当他们醒悟过来之时,却已然是来不及了,始终是康熙技高一筹。谁也不曾想过,如此忌惮权利,尤其是兵权的康熙,为保太子,竟会是有此用心。他们何尝不是一开始就输了帝心,又谈何去争。 托合其的归来,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忧愁的莫过于胤祉同八阿哥党,淡定的莫过于胤禛,一半喜一半忧的莫过于太子。 对于拖合其的归来,太子自然是欢心的,毕竟当初他是因着自己,才会被贬出京,他能归来他自然是开心的。却是再次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他更怕的何尝不是康熙的忌惮,毕竟兵权这种东西,一弄不好,那就是死路一条,儿子都没得商量。他看不透康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康熙也是不说,他也自好自我纠结着。 看见一身沧桑归来的拖合其,恭敬的给他行着礼,太子也只是难得笑了起来,扶起了他,一拳砸在了他的肩上“不错啊。”冬日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更像是久违的朋友,而不是君臣。 看着早已褪去了昔日的稚嫩,一脸的刚毅,如今的托合其,更像是个男子汉,不似当初的白皙的公子哥了。两人也只是大醉了一番,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唯独不碰朝政。 看着最后醉倒在那里的太子,托合其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的一切最初是始于太子,却是归于康熙,他无法想象若他知道眼前醉倒的人,若是有朝知道自己归来的目的,又是否会对自己失望。他只愿他不会令他失望,他便不会有着两难的抉择。 那样的太子,让他倍感心酸,他并不知道这些年里他到底承受了什么,却也是知道他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远在他乡,他都能隐隐约约听到不利于他的消息,他驻守吴广那么多年,唯不忘当初太子对自己的真心。饮罢杯中的酒,他亦只是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太子的身上,转身便离去了。 太子醒来之时,拖合其却是已经走了,桌上放着的却是当年他走之时,他送给他的平安符,太子也只是拿着拿道平安符,笑了笑“这样也好。” 也是从那天开始,私下里太子也是不在同拖合其交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不过,太子好男风的流言,却是开始弥漫京城之中,更有好事者,当真送来几个男子,还不等太子说些什么,康熙却已经是黑着脸,罢了那些好事者的官。 康熙更是隐隐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他再三想要抓出那幕后黑手,却是一再被他溜掉了。康熙最近的脸色是一直难看的不得了,太子也是颇有些焦头烂额,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却还是被人抓到了把柄,难免有些心虚。 康熙对他的态度也是颇有些冷淡,还没等他想好对应之策,康熙却是突然下旨要去畅春园,留太子主理京中事务。太子是倍感错愕,康熙却始终是不曾同他解释过什么,只是临走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康熙对太子失望,不合传闻一时之间再传起,大有盖过了拖合其归来的消息,大大影响了群臣对太子的印象,加上康熙的行为,更是让人身处迷宫,看不清真相。 而那散发流言之人,却正是同太子下着棋,一派淡定的样子。只是那紧握棋子的手,转动着指间的扳指,可见他那刻的慌张。太子依旧是笑的平静,有一搭没一搭的试探着胤祉。而胤祉那一闪而过的慌乱,还是让他捕捉到了,却是笑的越发开怀。 直到他下完手中的最后一颗棋子,对着正在发愣的胤祉道了句:“你输了。” 胤祉这才回过了神,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盒,“二哥,果然厉害。”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心不在 焉。 太子却也是不甚在意,只是同他随意聊了几句,便是送客了。 只是当夜,胤祉便拿着当初康熙托付给他,让他交给太子的扳指,夜探毓庆宫,交换给了太子,更是痛哭流涕的陈诉了自己的一番错误,称自己完全是鬼迷心窍,只是嫉妒于康熙对他的独一无二,让他起了歪念。说着,更是对太子说了一番不可思议的话,他只是对太子说,他并不只是想做他的弟弟,更是吻上了太子,便是趁着月色跑了出去。 只见太子的脸色微变,明显是被他愣的不轻,待他回过神,那人已经是不见了,看着那锦盒里完好无损的扳指,终究只是露出了苦涩的一笑,说不清究竟是感动,还是失而复得的开心。当他发现一直以来只是他误解了康熙,当他想开了之际,想要去找回康熙之时,却是发现错过的终究是错过,胤祉已经早他一步去见了康熙。有时候错过一步,那便是天涯。 第87章 匆匆而来的太子,掩不去的是他眉间的疲惫,却是在踏入畅春园的那刻,便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终究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那份欣喜,该有的戒备在面对即将可以看见康熙时,瞬间便化为了乌有。 而那守在门口的梁九功,看见从黑暗中走来的太子,更是脸色微变,还不曾等他同太子说些什么,那内殿里康熙的声音已然传了出来,而那依旧欣喜的太子亦只是冲着梁九功笑了笑,便是快步走了进去。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身狼狈的胤祉,而那康熙却是一脸严肃的高走上首,低垂着的眼眸让人看不透他那刻的情绪,只是冷淡的对着下首的太子问了句:“太子深夜来此,可是有事?” 太子只是看了眼那跪在那里的胤祉,嘴角的那丝笑容终究是已经化为了淡漠,只是平静的跪了下来,似是有些无奈,却又是带着恭敬的回道:“儿臣无事。” 夜探行宫,却是拿出来了如此苍白无力的解释,胤祉只是低着脑袋在不显眼的地方露出了不明显的一笑,而康熙在听到太子的回话之后,总算是抬起了头 ,他的眼中似乎有着心灰意冷。 而太子的眼中却依旧是坦荡的,这让康熙怎么看是怎么碍眼,语气更是冷了不少,似是压着自己的怒气,“朕最后一次问你,为何深夜来此。” 太子却是有着百口莫辩的难言,他是绝对不可能当着胤祉的面,说出自己为何来此,那样不仅毁了康熙同他的声誉,更会让他们这段关系宣之于众。 他可以不在意,可康熙呢,那一生都执著于权利的人,到时候自己便只会成为他的威胁。坊间更是盛传于他好男风,时至今日都不曾消去,谁能说到时候康熙不会为了自己的圣名,废了他,甚至于杀了他。 在权利面前,从来都是没有父子兄弟亲情可言。 终归是自己的冲动害了自己,却也是更惊惧于那个看似无害,实则阴沉的胤祉。胤祉看他,比他自己看自己都来的透彻。他不是不曾想过事后在同康熙解释,可是到那时候,怕是早已无用,康熙从来不知他的扳指是被胤祉所扣下了,若是他到时候在拿出这番言论,别说康熙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解释。在康熙眼中那只会是一番托词,甚至于是在拿他的感情利用于他,怕 是对他只会更加失望。 胤祉什么都不用说,只是比自己早了那么一步,站在那里,自己便已然是百口莫辩,更遑论他根本不只是胤祉究竟同康熙说了什么。对于胤祉的精心安排,此刻他已然是无力支撑了。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夜探行宫的罪名,终究是抹不去了 。 康熙亦只是失望的看了眼他,只是唤来了人,待他回身看到那来人之时,若说之前他以为是自己的冲动误了自己,那么在那刻,看到一身戎装的托合其站在自己的身后之时,他只是复杂的看了眼康熙,颇有种再次被人出卖了的痛苦。 而托合其亦只是低下了头,只是在那刻他便已然明了 ,康熙是不相信于他的,甚至于利用着自己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康熙对上他的眼眸,亦是无愧的,似乎是在说,那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他的怀中那带着他温度的扳指,只在那一刻便化为了冰冷。康熙只是让拖合其连夜送他回京,便不曾在多言过。而拖合其亦只是领命。 带着喜悦而来的太子,终究是带着失望和不可知的明天而归的。只是对着康熙叩了头,恭敬的道了句:“儿臣告退。”便是头也不曾回的走了。 以康熙的深沉,又怎么会让别人威胁到自己,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怎么会让托合其归京,他有着让拖合其稳住太子的地位,却也有着试探太子之意,坐壁上观着,他的儿子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上窜下跳,而他却是把控着那条线,那边弱了,就扶持那边,以维持着自己的稳定,保持着自己在太子心中的独一无二,直到最后。 而托合其无论做了都已是被打上了太子党的烙印,若是他有着半点的轻举妄动,遭殃的只会是太子,康熙何尝不是心沉似海。托合其可以代替索额图的地位,稳定太子的地位,却又听命于他,等于把控着太子的一切。 而他那磕头声却是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只是不满的皱着眉头,看着他离去之后,才对着那依旧跪着的胤祉冷冷的道了句:“你最好给朕安份点,少惦念那些你不该想的。”便是冷着脸,挥了挥手让他也下去了。 康熙之所以选择在这关键时刻出京,不过是想试探那群蠢蠢欲动的阿哥们,太子一进来便感觉不对劲,那是因为这畅春园之内,除了巡逻的侍卫,便再无看守的人,太过于空荡,而他当时只是一心想要见康熙, 便也是放松了警惕,不曾在意过 。 却是不曾料到,这四周都是有人在暗地里埋伏着。康熙本是想看看到底谁起了异心,却是不曾料到第一个来的会是胤祉,只是加深了他心底的猜测,却是不曾料到随后太子便赶了过来,却是在看到胤祉的那刻给不出一个解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刻看见太子出现时,是有多震惊,他不愿也无法接受他诚心相待的太子,有朝会对他起了异心。太子的冲动无疑挽救了胤祉,却是毁了康熙对他的信任。 康熙那刻只是期盼着,太子能给他一个解释,哪怕这个解释再过苍白,他也可以给自己留点信念,却是不曾料到太子竟会是如此的决绝,甚至于连个苍白的解释都不愿解释,终究是他失望了。却不代表他会助长胤祉的野心,还是警告了他一番,对于太子突然出现的意外,已经 让他心灰意冷,更是无力去追究于那为何而来的胤祉。 而太子在踏出畅春园的那刻,便是看到了一直等候在那里的胤禛。一身疲惫的太子,亦只是冷笑的看着他,“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他的语气依旧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胤禛却是不曾在意,他本是在看到胤祉出了毓庆宫就连夜匆匆的赶去畅春园,深感疑虑,便跟了过去,却是没料到随后太子也来了。只在那刻,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畅春园那刻的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他还是不曾出手拦下过太子。 直到托合其,带着太子走了出来,他便已然料到,太子出事了。却是不曾料到 ,他的二哥 ,如此境地了,还是倔的像头驴。胤禛终究不曾说过什么,只是脱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太子 的身上,太子本想阻拦于他。而胤禛亦只是在他的耳边轻道了句:“皇阿玛他是个父亲。” 太子的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错愕,胤禛话里的意思他又何尝不明白,康熙是个父亲,于是只要他低头,他终归是会原谅于他。可是,事实是他又何尝不想低头,只不过是无处可低罢了。 是以,对于胤禛的举动,他也不曾在挣扎过,只是在上马那刻,突然回过头来对他道了句:“有机会来毓庆宫,我请你喝酒。” 黑夜中的胤禛并 未回过头,只是难得露出了一笑。既然来到了畅春园,而且都已经暴露 了,他若是不出现在康熙面前走一遭,那也是说不过去的。 却是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胤祉,那狼狈的样子,胤禛只是在同他擦身而过之时,冷道了句:“诚亲王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胤禛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淡定样,胤祉却是被他气得脸都红了,只是快速的走了。 一路上,托合其似是想要跟他解释什么,太子只是露出了苦涩的一笑,示意他不用了,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他都已然无法在信任于他了,年少的朋友也不过如此,终究是抵不过权利的诱惑,康熙能给他的始终是比他能给他的来得多。他从无意于托合其能为他做些什么,却是不曾想到他会出卖自己。他只是庆幸于自己从来不曾在他的面前流露出半点的对康熙不满之色,当年之事,他也已然料到康熙已经知晓,只不过索额图都已经死了,再谈那些已然无用。 不过是在自己夜探行宫的罪名上,在添一笔罢了。何去何从,他都是倍感辛劳,等待太久的,多半不是自己最初想要的,哪怕皇位亦是如此。 胤祉本想是以退为进,铤而走险,在康熙面前参上太子一本,却是没料到自己情急之下的抉择,反而是将了太子一军。却是将自己暴露无疑。康熙话里警告的意味太过于明显。 哪怕太子让他失望到了这种地步,康熙还是在他的面前护着于他,保留着他的颜面,这让胤祉也是气恼不已,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已然是没有了退路,他的额娘因他而死,他害了太子的叔公,而太子更是对他心生芥蒂,就连康熙也已然怀疑起了他。 胤祉只是眼露凶光的,揉了揉嘴角的那丝伤,这不过是他为了在康熙面前博取同情而弄的。这内外交困,让他更是心生害怕,恶从胆边生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第88章 “保成……” 那清晨的阳光很刺眼,照在那个倚在门上的人,让他看不清来者是何人,但是那熟悉的声音,还是让他的眼中多了一丝错愕。许久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张开了手,走到了那人的身边,只是一个怀抱便让他有着那么一瞬的安心,“小叔叔。”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欣喜却又带着一丝落寞。 自从回到宫中,他便再不曾踏出过毓庆宫半步,平日里也不过是看看书,摆弄摆弄花草,闲时陪陪自己的孩子,日子倒也过得平静。而托合其只是在送他回到宫中之后,便是走了,康熙并没有派人看着他,限制他的自由,反倒是他自己将自己困在了那座宫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猜不透康熙的帝王心思,康熙亦看不透他的行为。 直到隆禧的出现,他才感受到了那么一丝温暖,那不过是被抛弃的久了,见到亲人的激动。隆禧亦只是轻拍了拍他的背。那个午后,隆禧什么不曾问他 ,只是陪着他,下着棋,随意的聊了聊他在江南的事情。 而那太子也是感觉到了隆禧那日的不同寻常,他的笑容很干净,不似往日的带着一丝愁绪,只不过一趟江南之行倒是让他消瘦了不少,更是沉稳了不少。他并不知道隆禧到底经历了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太子的怪异,隆禧也只是满含笑意的瞪了眼他,放下手中的棋子,站在窗前,随意的道了句:“他走了。”他说这话时,语气是出奇的平静,好像那一切都与他无关。 望着他的背影,太子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压抑,他张了又合的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并不知道那个让隆禧执念了一生的人,就那么走了,在那刻他是怎样的悲伤,却又为何演变成了如此的云淡风轻。 隆禧只是望着窗外愣了片刻,才回头笑着看着太子,“不要那么看着我。” 他的平静,却是让他更加疑惑,“你不难受吗?”他那小心翼翼的语气神似深怕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隆禧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端起了眼前的茶“其实你以为失去的,有时候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对于他的答案,他似乎有些不愿意接受,皱起的眉间,是深深的不满同疑惑。他无法理解于隆禧这一辈子,更无法理解为何那个人走了,他反而没有半点难过之情。 隆禧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只是轻描淡写的转过了这个话题,他似乎并不愿多谈于他,从来如此。 而太子却已然是没有了兴致,只是低垂着脑袋,绝情似乎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共性,哪怕他一直看好的小叔叔亦是如此,他又如何能指望于康熙。 “你想好了,要怎么做吗?”隆禧只是平静的问道。 太子却是颇有些失望的道了句:“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 隆禧却是带着些许严肃看着他“先下手为强。” 太子总算是抬起了头,却是满满的错愕“我只想平安的活下去。” “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临到自己的头上,却犯起了迷糊。”一向是以玩乐为主的隆禧,难得了露出了长辈的架势,目光如炬。 太子只是抿着嘴,许久才道了句:“你变了。” 而隆禧只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都不是孩子了。” 他是变了, 变得不再为自由任性而活着,曹寅的离世,埋葬了他多年的心结,福全的一封来信,他便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他的身份捆绑着他的一生。流落天涯头白也,难得是,再相逢。能见到曹寅最后一面,他已然满足了。 而出了毓庆宫的隆禧,转身便是去了乾清宫,留下太子一个在那沉思着,自己的何去何从。他无法割舍下自己已拥有的一切,那些人拿生命换来他今天的一切,却又无能无力于康熙的帝王之心,他放不下,却又避不了。谋反,他从未想过,也深知自己不是那个八岁为帝的人的对手。想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逃到那里去,他若是有心不放过他,他便是连离开这个皇宫,都是个问题。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好似他一直以来做的也是这个。被动到了极致,他已然不知自己走的是“皇权路”,还是“黄泉路”了。 哪怕前世的结局给了他太多的触动,他想要改变,却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并不想要选择这样的生活,竭力想要改变这一切,却终究是他康熙在背道而驰。权利,帝王,江山,始终是一道难以跨越的沟渠,更何况他的本性如此,纠结在一块,那便只能是痛苦了。难得是一个安生的日子,终究还是 被隆禧给打破了。 “真是难得,能劳动纯亲王大驾给朕请安。”高坐上首的康熙,对于底下跪下的隆禧,压根没给什么好脸色。 而隆禧亦只是不卑不亢的道了句:“臣惶恐。”还是让康熙败下了阵,让他起来了。对于这个小弟弟,康熙一向是疼宠有加,唯有隆禧对他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他很清楚曹寅一直是他们之间的心结。如今人都去了,他也希望于他能放下。 对于隆禧一进宫就跑去了太子那里,康熙也是不曾在意,倒是他溜达了一圈,还能知道到乾清宫给他请个安,他已然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康熙只是关怀了他几句,隆禧全部是回道臣一切安好,劳皇上费心了。让康熙是深感无趣,直觉隆禧是来给他添乱,于是便自顾自的的看起了奏折,再不去搭理他了。 而隆禧的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那窗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撑着下巴,明显带着一丝的留念。许久才道了句:“对于太子,皇上可有打算。” 隆禧只是随意的问了句,康熙却是愣了片刻,已经许久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太子二字了。他只当隆禧是去了趟毓庆宫,来当说客的,对于太子的不满颇有些加深,只是皱了皱眉头,“这是朕的家事。”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冰冷。 隆禧却是毫不在意,带着戏谑的笑看着康熙“帝王无家事,上书房的时候,师傅当初教的第一堂课便是这个,莫不是皇上忘了 。” 隆禧的话既让康熙忆起了儿时,更让他觉得恼怒,只是冷冷的抛下手中的折子“朕做事,无须向你交代。” “你不相信他。”隆禧只是死死的瞪着康熙,毫无畏惧。 康熙却是恼羞成怒般的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朕才是皇帝……”康熙只是拍案而起,怒指着隆禧。 隆禧反倒是一派的无谓“既然皇上同太子做不出个选择,那便让臣弟来替你们做出这个选择。” 隆禧转身便想离去,康熙却是隐隐的察觉到了不对,只是指着他的背影道:“你想干什么?” 隆禧并没有回答,头也不曾回的走了。 而他的耳边却好似是响起了一阵清朗的读书声“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第89章 “他是的你弟弟,为什么?”眼前的太子好似泄了气一般,眼中的痛苦分外明显,再无当初的骄傲之色,只是对着康熙失望的道。 而康熙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如此的不敬,“你有何资格指责于朕?今日这一切只是你的意气用事造成的。”康熙的语气透露着疲惫与深深的失望。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隆禧最终会选择了那么一种做法,以生命为代价,去唤回太子的振作,让他被动的做出一个抉择。 在他那众多儿子之中,他究竟是要护着太子一条道走下去,还是另择他人。所谓结局,只在于当朝着的一个态度。 隆禧只是在出宫之后,便率领着自己的兵马包围住了诚亲王府。胤祉初听隆禧的到来之时,也是大感诧异,彼时的他,正在书房之中,思索着下一步。 却是没料到隆禧的突然而至,听闻隆禧更是率领了兵马包围住了自己的府邸,他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却还是强装镇定,出去迎他。胤祉只是在那窗户边看了眼那一副淡定的隆禧,只是觉得他好似不同于以往了。 胤祉只是觉得眼皮直跳,只是轻皱了皱眉头,还是笑着走了进去。和煦的笑容,任谁见了,都是不忍拂了他,偏偏隆禧是个例外。 那个下午,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房里谈了什么,有过笑声,也有过争执,最后却是一声瓷器碎地声,结束了那场交谈。待到来人冲进房去,看进的只是隆禧手捂着胸口,痛苦难耐的表情,指着胤祉,最后闭上了眼。 胤祉是明显被吓得不轻,他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开始也不过是同隆禧随意问候了几句,才有了之后的笑声,之后他便是状似无意的询问了句隆禧为何带兵包围他的王府,而隆禧却只是在他耳边轻笑着道了句:“瓮中捉鳖。” 待他反应过来之时,隆禧却已然是倒地了,而他亦是百口莫辩,像极了当日他设计陷太子于不忠不孝的境地。于公,他是一朝的亲王,于私他是自己的叔叔,最后却是出事在了自己的府中,胤祉纵然有千张嘴也说不清。 他从来不曾想到算计了所有的他,有朝一日会被一个看似纨绔的人给算计了,而这一中计就等同于葬送了他的一切,他不是太子,没有康熙无底线的包容,出事的更是福全常宁,甚至于康熙都怜爱的弟弟,他们对他的疼宠程度远远大过于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地位。更遑论隆禧是一旗之主, 上过战场,有着军功。 隆禧这一出事,康熙的态度且不论,但凡是宗室也是断然不会在支持于他,他辛辛苦苦经营了那么多年的一切,瞬间便是轰然倒塌。更遑论他一直塑造给众人的形象,也是没有了,众大臣更是会对他存疑。 隆禧最终无事,他还有有翻身的机会,只不过多了一个污点。隆禧若是出了事,他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毕竟,在众人眼中,谁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陷害一个同自己毫无相关的人。除了隆禧这个疯子。还不曾上位就被打入了地狱。 而他的府邸更是被隆禧带来的人给团团围住了,大有不给出个解释,不罢休的地步。而胤祉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似淡定的坐在那里,转动着手中的扳指,掩饰着自己那刻的慌张,等待着消息,他希望听到隆禧无事的消息传来,那他便有着挽救的机会。 他只当隆禧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并不会有性命之虞。毕竟,没有人会愿意用生命去卷入这一场不知道谁会胜利的争斗,更何况是那个要风得风的隆禧,他没有理由那么做。却是没有料到,待到天明,传入他耳中的,却是隆禧已经去了的消息。 胤祉闻言,只是脸色一白,手中一直转动的扳指,却是不知为何碎成了两半。胤祉亦只是露出了一笑,搞的那禀报的人,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在那前厅坐了一夜,胤祉身上的寒气格外之重。他想不通隆禧为何会那么做,若是为了太子,他只觉可怕。到底太子有着什么样的魅力,会让他甘心到了此等境地。有着想不通,却也有着一丝的心灰意冷,他追求了半生的,而那人却是轻轻松松就有着那一切。 看着那天边只露出一角的日光,胤祉却是笑得越发开怀,谁也不知道他那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他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的决绝。那碎成两半的扳指,只是在他的掌心被他紧紧的握着,在他的身后滴落下了一滴滴血红之色。 而隆禧出事的消息传到康熙的耳中之时,他的眼中更是满满的震惊,他并不知道自己一时的气恼,却是葬送了自己弟弟的生命,他也有着愧疚,更多的却是一丝清冷。他很清楚隆禧为何没有瞒他,不过是想他,在他出事之后,不对太子心存疑虑罢了。他用生命的代价只是想让康熙看清楚他的儿子的更深处的一面,而不是被眼前的一切给迷惑了,做出令自己后悔一生的决定。 康熙还来不及悲痛之时,太子却是怒闯了乾清宫,多日不见,他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满满的质疑之色,更是激起了康熙的怒气。人一旦无法接受那样的结局,只会把过错归咎于对方的身上,太子如此,康熙亦是如此。却是不曾想过,他们彼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康熙只是气恼的瞪着他,太子终究是心灰意冷的走的,他留给康熙的只不过是一句:“你终究是个皇帝。” 那样的结局是他所不想要的,越多的人因为他而离去,他便是越是煎熬,为何所有的人都不问他,就要为他做下那样的决定。康熙如此,索额图如此,就连隆禧亦不例外。他是痛苦的,更多却是从心底涌上了一股冷意。他们走的干脆,最后承担他们的痛苦却是他 。他们越是如此,他便越是压抑。都是美名其曰为他好,却是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不曾问过他,这一切是否是他想要的,做出决定的并不是他,承担结果的却永远都是他。有时候他越得到的东西,却偏偏得不到,有时候他越不想发生的事,却总是以最意想不到的发生了。 纵使是失望如康熙,却终究放不下那样的太子,听闻他冒着雨出宫了,还是追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纯亲王府,一片的萧瑟,太子的脸上不带一丝的表情,只是走了进去,看着那躺在棺木之中的隆禧,一脸的淡然。他的耳边似乎听到了那个在他还小的时候,抱着他在那颗相思树下乘凉的隆禧,摇晃着他,一脸笑意的对他说:“道理很简单,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取决于你的屁股底下坐着什么位置啊,小屁孩。” 那时候的隆禧还年轻,他总是会对着乾清宫外那棵树发呆,后来从康熙口中他明白了,那是很早以前的隆禧栽下的,那个时候他问过康熙,康熙却是一脸的凝重,什么都不曾告诉他,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保成长大就会懂了。” 是啊,他长大了,亦明白了。可是那个总是以开玩笑的方式提点着他一切的小叔叔却是不见了,终于是躺在了他自己栽下的那棵树制成的棺木之中。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是隆禧教会他的一首诗,却也只有那么一首诗。他的用情至深,只有待他离去之后,他方才明白,看似美好的一首诗,为何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据说这首《眼儿媚》是王雱在庞荻改嫁后,弥留之际所写下的。王雱不知当时已嫁做他人妇的庞荻到底是否有看到过,若是看到了,看到了之后又是怎样的心情。亦如他不知那身在江南之人,是否懂他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愁。 “有那么一个地方,可能没有去过。但只要自己想一想就觉得温暖。人不就是因为这一点念想而活下去吗?”他的的眼眸之中似乎起了一层迷雾,耳边又好似回荡着他曾经 的笑声。 终究只是露出了苦涩的一笑,俯□,对着那看似睡的安详的隆禧,只是轻声道了句:“你太过自私了。”那淡淡的语气,有着太多的不满,更有着太多的心酸 。他是头也不曾回的离去,去过了那个他想想就温暖的地方,他没有了念想,于是也走了。余下的结果却是要他来承担。 而康熙只是在那门后看着那笑着哭了的太子,皱着眉间,说不清的滋味。终究只是转身离去,对着梁九功道了句:“把伞给太子送去。” “皇上,那您……”梁九功只是犹豫着看着康熙。 “他会生病的。”万千的愁绪,终究只是化为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句关怀。 第90章 “好看吗?”眼前的太子嘴角挂着一丝笑容,似是询问又是似是在自言自语 。 而那何柱儿却是被他此刻非同寻常的笑容给微微愣到了,还是木讷的点了点头。他穿着那一袭杏黄色的衣服,总是带着一股子贵气。而他终究不曾说过什么,只是笑容越发灿烂,难得的日光洒在他的身上,似是空谷里的一株幽兰,恬淡清雅。 何柱儿许久不曾他有过如此的笑容,他看向他的眼眸之中明显带着那么一丝担忧,带着不解。他不明白为何今日的太子,会想穿那件衣服。在他的印象之中,他的主子,相比于那些艳丽之色,他更喜欢穿那些淡雅之色。年少的何柱儿曾经问过他,而他给他回答却是,太过瞩目,终究不是好事。年少的何柱儿不解,却是不曾多问过。如今,他却主动提及,令他倍感不解的同时,带着一丝的不安。 而那太子只是理了理了自己的衣服,对着那正在发呆的何柱儿,只是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便往外走去了。待到何柱儿,反应过来,看到的恰好是他的离去背影,整个人都被那刺眼的日光给包围住了,好似下一秒便会消失一般,不由的唤了他一句:“爷……” 太子回身只是给了他一个笑容,便是走了。 那一天的太子,虹玉横腰,锦弁华服,目肃色庄,身上流露出的那股子清冷之气,带着凌厉,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是何柱儿终此一生都不曾忘记过。 而等他彻底回应过来,太子早已是出了宫。 他望向胤祉的目光,不带一点的波澜,冰冷到了极致。而那坐在一旁的胤祉,亦只是捧着自己手里的那杯茶,不发一言。彼此不知干坐了多久,那前来换茶之人,接连换了好几轮。他们都不 曾开口说过一句话,而太子那平静无澜的脸色,亦让他看不透,他此行的目的。 只不过,上次隆禧之事给了他太过深刻的印象,是以 ,他只是开着门,让那外面的人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里面的一切。而太子久久的不言,让他颇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他手头是有一堆事要处理,那守在门外叫嚣的士兵,就够他头疼了,而康熙却是迟迟不肯开口,他出不去,外在的消息又颇难传进来,让他已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如今的他,更加没有什么心情去揣测太子的目的。 而那太子见他明显有了一丝不耐,这才挑眉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直到他饮尽了那杯中的茶,才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侧对着他的道了句:“这兵,我会带走的。” 而胤祉的看向他的眼眸之中明显带着一丝错愕,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太子却已然是从袖中抛出了那封从索额图府中找到的带着那血迹早已干涸的书信,放在了桌上,连看都不在看他一眼, 便是朝外走了。 看着那桌上的信,他的脸色明显苍白了不少,那微微颤抖的手,似是想要拿起那封信,却还是收了回来。他的眼前好像划过了索额图死时的惨象。 望着那早已空荡荡的门口,他只是满脸的复杂之色。那封信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他当初为了框索额图,利用装裱之法,将太子的平时的写的字,给裁剪了出来,再重新进行了一番拼接 。他那段时间频繁出入毓庆宫,为的不就是拿到他的字。却是不曾料到,此法固然妙,可令 当事人百口莫辩,却是忘记了亦或许是他并不知道,此法是制的书画一旦遇到水,便会将那那最初的雏形一并显现出来,一看便知是拼接之做。 而那放眼众阿哥之中,会做,有能力干此等事的,同时令索额图和康熙信服,便只有一向以爱 书画示人的三阿哥。他的长处却也是暴露了他的短处。 待他还在发愣之际,却是跑进来了一个面带喜色的小太监,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异样, 只是指着门外气喘吁吁的道:“走…走了,那…那些…都…都…撤了……” 而他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似是在自言自语着:“他变了……” 或许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他便应该察觉到了,那个太子变了,他的身上流露 出的不再是当初的温和,而是带着上位者的凌厉之色。 而回到宫中的太子,早已是月上柳梢头了,他并没有直接回毓庆宫,而是去了许久未曾踏进的乾清宫。那守在门外的梁九功,看见他,也是面露喜色。 康熙似是察觉到了外面的异样,只是对着门外疲惫的道了句:“出了何事?” 而梁九功只是欣喜回了句:“太子来了。” 康熙那闭着的眼,瞬间便睁了开来,太子出宫之事,他早已是在第一时间便知道,却是因为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让人跟着他。直到,夜色降临,太子还是不曾回来,他才起了一丝不知是疑心,还是担忧之心。 直到,来人通报他已回宫,他才松了口气,却是同时听到了他让人把那围在胤祉府的兵都给撤了,更是一脸的诧异。而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只是微皱起了眉头,终究是不在说什么,只是派了人盯着胤祉。 如今,却是听到太子一回宫便来乾清宫 ,终究只是让他进来。 那跪在地上的太子,康熙却是高坐上首,久久不曾让他起来 ,只是平淡的问了句:“有事?” 甚至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而那太子亦只是抿着嘴,许久才略带抱怨的唤了句:“皇阿玛……”那眼里是满满的委屈之色。 康熙见他如此,也是颇有些惊讶,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让他起来了。而那太子只是在站起来之后,走到了康熙的身边,献宝似的从怀中拿出了带着热气的糕点,放在了康熙的桌上“清顺斋的” 康熙终究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总算是抬头看了一眼他“你那么晚回来,就为这个?” 太子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康熙终究是没在说什么,他是个念旧情的人,那一份糕点,却是勾起他同太子的回忆,让他想起了那个年幼时的好吃的太子,难得带他出趟宫,却是出了意外。 见康熙只是皱着眉头,似是在想些什么,太子只是唤了句:“皇阿玛……” 康熙回过神来,只是对着那糕点,颇有些感慨的道了句:“那时,你还小……” 只那么一刻,他便知道,他打动了康熙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康熙只是朝他难得露出了一笑,拉着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在那一刻,康熙都算是接受了,对于他私自掉走了胤祉府邸的那些兵,更是不曾在问过什么。 第91章 匆匆而来的何柱儿只是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明显是出了事的模样,而那太子反倒是一脸的淡定坐在那里,平静的丢着鱼饵,看着一涌而上的鱼儿,才缓缓的问了句:“有事?” 他似乎变得不太爱说话,除了在康熙面前,会露出一些笑容,更多的时候都是保持着一份同他人的疏离感,却是无形中承托出了他的气势,平添了几分威严。至少那一番柔情攻势,让康熙最近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他在朝堂之上也是少了不少的阻力。但是他并不知道,这股效力可以维持多久,他能做的只是把控着这不知明天如何的时间。 何柱儿初始也是曾疑惑过他的变化,久了也就释然了 ,毕竟他始终是个太子。而且他这一番变化,反倒是让那些人看毓庆宫的眼神之中都多了一丝敬畏。 听到太子的询问,何柱儿这才缓了口气,附在他耳边轻声的道了句:“三阿哥疯了。” 太子闻言,只是愣了片刻,只是那一瞬,他的嘴角 便露出了一丝浅笑,“他倒是是个聪明人 。”倒是让何柱儿,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脸的疑惑。 而他亦只是在片刻之间,恢复了神情,对着还在那里 发愣的何柱儿问了句:“今日何人当差?” 回应过来的何柱儿,只是思索了片刻便道:“隆科多。” “隆科多?”太子只是喃喃自语着。 何柱儿还以为他家主子疑惑此人,赶紧上前道了句:“那是佟国舅的幼子,佟国舅一直不喜于他,上次秋围,虽说没拔得头筹。但是皇上倒是甚是喜欢他,这不,就让他进宫当差了……” 太子闻言,只是好笑的看了眼何柱儿,隆科多的一切,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或许他知道的要比眼前 这个奴才知道的还多。只不过突然听到他的名字,还是起了一丝涟漪。 何柱儿还在那里絮絮叨叨之际,太子却已然是打断了他,让他去把隆科多给请到这里来。何柱儿的眼里明显有着一丝犹豫 ,就连他这个奴才,都知道康熙最不喜皇子结交大臣,更何况是保护他安全的人,而太子却是如此高调,让他难免担忧了点。 太子却只是冲他微点了点头,示意他无事。何柱儿的担忧他又岂能不知,只不过他认为与其偷偷摸摸,留下隐患,还不如光明正大以正无私。毕竟除了康熙自己,谁也不能保证他的身边又没有监视的人。 而那隆科多听闻太子找他,更是惊讶,却还是在犹豫了片刻,选择前去。 太子爷一见到跪着给他请安的隆科多,眼中明显有了一丝戒备之色,却还是在回身之际 ,恢复了神色,却也是不曾叫他起来。还不曾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隆科多却已经开口带着恭敬道:“太子唤臣而来,可是有事。” “无事。”太子只是随意的回道,拨弄着手里的鱼饵,看着那些鱼儿眼巴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却是迟迟不肯丢下,待到那些鱼群打算散去了,他反倒是丢下了一些,看着他们在争夺着,露出了一丝浅笑。 隆科多见他如此举动,也是郁闷不少,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得罪这位爷,这位爷却是如此戏耍于他,让他看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却也端正的跪在那里。太子也不去搭理他,直到他弄完手里的这些鱼饵,才起身拍了拍手,打算走人。看到隆科多,居然表现出了一脸的诧异,“佟大人,怎么还跪着啊。”太子装出了一副惋惜的模样,扶起了隆科多,隆科多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只好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无事,心里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而这一切自然是映入了那路过此地的胤禛眼里。前面隆科多如何受苦他是没看见 ,反正他看见的就是隆科多和太子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只是一会,他 便走了。 太子见状,也是放人了,一脸笑意的走了,搞的隆科多和何柱儿都是云里雾里的。 这天寒地冻的,太子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跑去喂鱼。只不过是摸准了,胤禛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段路过此地,前去军机处,康熙如今对他的态度不可谓不好,这让他闻出了一丝异样。而他一直深知,胤禛的疑心比起康熙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说胤禛兼具了当一个帝王的才能,那便是无情,他只相信他自己,对谁都是持有这一份戒备之心 ,而这也是他所欠缺的 。 对于这个给胤禛提供一切宫里消息,甚至于兵力的隆科多,他自然是不能不防。他是没兵没权,可是人家有个好额娘啊,哪怕早逝,都给他留下了一支遍布宫中的耳目,加上他的经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听出一切。 这既能出口心中的恶气,又能让隆科多和胤禛,两个人窝里乱,他又何乐而不为。佟国纲打的一手好算盘,自己去支持八阿哥,让自己不受宠的 儿子暗地去支持四阿哥,谁上位他都不会亏。至于,他为什么不支持太子,除了与赫舍里家族不合之外,这锦上添花之功始终是比不上雪中送炭啊。更何况就算他朝太子上位,也是为难不了他们。 胤禛若是起了疑心,自然会对隆科多起了戒备,而以隆科多的聪明也如何会察觉不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消灭一个敌人,太子又何乐而不为。 而太子同隆科多私会的消息自然没能躲过康熙。只不过看到一脸无辜的,笑得灿烂的太子,康熙也是摇摆不定。只是随意的问了句:“保成,今日心情很好。” 太子也是十分开心的点了点头,康熙自然也就顺着问了下去,太子倒是毫不掩饰的把他戏弄隆科多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本来这就是事实,他自是没什么可隐瞒的。而得知为何戏弄隆科多的答 案,康熙只是虎着脸,瞪了太子一眼,搞的太子是一脸的委屈。 太子只是告诉康熙,隆科多上次秋围的时候,打了本该属于他的银狐,害他吃不到狐狸肉,就戏弄了他一下。让康熙是哭笑不得,不过到也是能理解他的心情,他自然是知道他的儿子对吃到底是多执着了。 只是罚了他去抄书,太子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康熙给瞪了回来,灰溜溜的走了。却是在步出门外的时候,露出了一丝浅笑,不过是听到康熙的那轻声的话语“还是太急躁。”终究是让康熙释了疑心,一个不成熟的太子,证明了他至少还需要于他,而不会一家独大,威势更不会盖过他,对他而言,无意是安全的。至少这样的太子,康熙是愿意去护他的。 而这消息传到胤禛耳中,反倒是增加了胤禛对隆科多的疑心。 深夜,毓庆宫。 “主子,三阿哥是否……”那黑夜中来人只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而月光映照在太子脸上,却是一片阴冷“没有一个……是喜欢看到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的,他再过凶狠,还是他的儿子。上面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欲言又止道,含糊概括了父亲二字。 而那人似是了然,却又带着一丝的不甘,而他却已然是恢复了神色,“记住,我才是你主子,你只需要执行我的命令,无须过问其他。”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同白日里,在康熙眼前那个孩子气的太子,好似不是一个人。 而那人亦只是低下了头,示意自己的明了。 “无论他是真疯还是假疯,让他都给我变成真的。”太子只是冷冷的下着命令,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狠意,而那人亦只是明了的退了下去。他是杀不了他,却是不介意让他弄假成真。 第92章 太子 独自一人来到了如今荒凉的诚亲王府,这个曾经繁华的府邸,如今却已是渐渐的破败了,更是个守卫森严之地 。康熙自从收到了胤祉疯魔了的消息,只是派人将这里看了起来,不准闲杂人等入内。甚至连一句关怀之话都不曾有问过。康熙看他的目光之时明显起了一丝的涟漪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却依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说不清他那么做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他忌惮于胤祉,怕他是装疯卖傻;还是在怀疑自己。可他终究知道的那便是,无论自己是否会出手,胤祉究竟是真傻还是假疯,康熙都是会让这一切成真。他那刻的眼神已然出卖了他,帝王无情,又或许是多情。他宁可胤祉是真疯了,也不愿有一天兵戎相见,父子间再无转圜的余地。一个疯了的傻儿子终究是比一个太过聪明的儿子让他心安。 看守着的人只是一脸讨好的替他打开了门,只在那开门的瞬间,那飘扬在阳光下的灰尘便是迎面袭来,倒让他有些不适应的皱起眉头。这迎面而来的尘土更是证明了这扇门许久不曾打开了。 越是走进,他便越是感到一阵荒凉,而那一路走下来,都有着宫女太监给他请安,可以看出康熙并没有为难于这个儿子,甚至于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不经想起了前世,在他身居咸安宫之时,康熙何尝不是一天到晚往他宫里塞那些女人,一度搞到咸安宫人口过多,一到夏天便是臭气熏天。 原以为,康熙只是对他如此,想不到他对每个儿子都是如此。这些人除了防止让人狗急跳墙,做困兽之斗,让人一心沉溺温柔乡,少给自己那个做皇帝的添堵,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的监视。 当他身在局中之时,或许是没有了奋进的意识,并没有多想于康熙的举动,一旦做个旁观者,看着他人在局中深陷,一切却又是如此的了然。 只是远远他便看见了,胤祉一个人坐在那台阶上,摇头晃脑,傻傻的笑着,手里还拿着一个拨浪鼓 ,凌乱的头发披在身后,穿着一件看似有些脏的衣服,那下巴上也是长出了胡渣,看起来颇有些邋遢 。而他的眼中却是没有了当初的光彩,到有些黯然的单纯。 太子只是悄然走到了他的身边,而看到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胤祉的眼中明显多了一丝害怕,只是龟缩到了一个角落,蹲在那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着。 他的眼里只是划过了一丝复杂之色,却是不曾在意他的举动,只是走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拿起了那石桌上的茶壶往茶杯里倒了杯茶,沉默的一言不发 。那茶水的颜色看起来有些浑浊,更是凉透了,显然是许久不曾换过了。 他只是沉默了会,却是将那茶一饮而尽,那从喉间滑落下去的茶明显有些苦涩,而他的眼中却是没有半点的斑斓。好似一切都很平常。只是又倒了一杯茶走到了那个 蹲在角落里的人身边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喝了它。” 而胤祉却是害怕的摇了摇头,想要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阳光下,他只是阴沉着一张脸,更是提高了音量,对着他吼道:“喝了它。”他的眼里带着不容拒绝。 胤祉只是害怕的似是想要哭,他却是蹲了下来,捏住了他的下巴 “你不是很能干吗,怎么连杯茶都不敢喝了?”他的眼中是满满怒意,浑身散发着戾气,只是捏住了他的下巴啊,强灌着。 而胤祉看向他的眼里明显带着一丝惧意,只是紧闭着嘴,艰难的摇着头,想要 挣脱开他的手。 而那府里的管家,一听到太子来了,只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只是期盼着自家的主子,不要惹出什么事了 。老远便是看见了,太子的背影,却是完完全全挡住了胤祉,是以,他看不清他们的举动。只是唤了句:“太子……” 太子只是警惕的朝后面描了一眼,便是松开了握着胤祉的手,握着胤祉的手“这个凉了,不能喝。”映入别人眼中,俨然又是一副担忧弟弟的好哥哥的模样。那和煦的笑容却是让胤祉更加心慌,而他亦只是附在胤祉耳边轻道了句:“你永远都赢不了我。” 甚至连看都不曾看那管家一眼,只是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便是转身走人。路过那石桌旁,只是恶狠狠的将那茶杯往桌上放。砰的一声,倒是把那躲在管家怀里的胤祉给吓得抖了抖。 他并 不是没有能力去杀了胤祉,只不过是他曾答应过那远在盛京的人,要做一个好哥哥。从他知道是胤祉干的之后,他便已然明了,胤褆当初的话是为何意。他不杀他,并不是顾念兄弟之情,从他杀了索额图那刻,他对他 便已然没有了兄弟之情;隆禧的死,让他更不可能顾虑康熙的心情。除却,他不想给人留下把柄,何尝不是,他不愿真的当一个孤家寡人。胤褆走时,没有说出口的话,他知道这个好哥哥却是涵盖了他的。 而他来到这荒凉的地方,无非就是想要看看他是否是真的疯了,只是看到他的那刻,他的心里明显起了一丝波澜,他知道他动摇了,那一切荒诞的行为,不过是想掩饰自己那刻的慌张,更是激起了曾经的仇恨。他已然没有了心慈手软的机会。 走出那座府邸,便是看到了匆匆而来的隆科多,他这知道 ,这隆科多,已经被调来了看守胤祉,看似光荣,何尝不是一种流放。也难怪隆科多是一脸的郁闷。自从那次开始,他已然感受到了胤禛和隆科多之间的裂痕,两个人都是 彼此的不相信,暗地里没少勾心斗角,却是深得他意。 是以,他也只是扫了隆科多一眼,便是打算走人。隆科多却是拦住了他,在他耳边不知低语了句什么,太子只是露出了一笑,“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隆科多却是微微一笑“臣有今日,太子功不可没。” 太子也是愣了片刻,却只是露出了一笑,便是转身打马离去了。 “臣定不然太子失望。”隆科多只是朝他行了一礼。 作者有话要说:冷^^^^^^^ 第93章 康熙只是靠在椅背上,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皱起的眉间显得颇有些不安,看似十分的疲惫。而那走近的太子,只是对着那样的康熙微微发愣了会,不过中年的他,不知为何,竟透露出了些许垂暮的气息。梁九功见到到来,想要上前给他行礼,而他却是做了嘘声的动作,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才悄声上前。只是伸手附上他的额间,似是想要替他消去那丝疲惫。 康熙却是忽然惊醒了过来,猛然睁开了眼,似是带着一丝杀气,紧绷的身体,只在一瞬间便是戒备了起来。直到转身看见是他,才微微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终究只是平静无澜的道了句:“是保成 啊。” 见到如此的康熙,他亦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依旧带着一丝笑容上前,“皇阿玛,可是身子不适?”他的语气依旧是满满的关怀之色。 康熙亦只是闭上了眼,那身戒备已然消失了,“朕老了。”他的语气有着一丝悲哀。 而在他身后,替他揉着额间的太子,却只是露出了一丝说不清是喜还是悲的浅笑,还是笑着对他道:“皇阿玛,还年轻着呢。”康熙亦只是笑了笑,终究是没在说些什么,闭着的眼,好似睡着了,又好似在闭目养神。 他的心里十分清楚,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康熙的确是感到了疲惫,可那一切却不是他能说出口 的。康熙如今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对谁都是不信任的。一个又一个的儿子再三令他失望,兄弟阋墙不断上映在他的眼前,他还没死,他们一个个就如此的上窜下跳,若是他当真死了,他知道他在害怕自己会像齐恒公一般的结局。 太子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康熙唤了他许多声,他都不曾回应过 。直到康熙皱起了眉,大声的唤了他一声“太子。” 太子才回过神来,“皇阿玛……” 康熙只是挑眉看了他一眼“保成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迷,朕唤你都不知。” “儿臣在想十三弟之事。”太子没头没脑来了那么一句。康熙却是微愣了片刻,“噢,保成可是想到了什么?”康熙只是轻敲着杯沿,淡淡的询问着。 康熙越是如此,太子便是料到他越是在怀疑。他最近的动作颇有些太大,隐隐的已经惊动到了康熙,而胤褆走了,胤祉胤禛又相继落马了,唯一能同他抗衡的胤禩,康熙一句辛者库所出,足以断了他所有的一切他从来都没有拿他当过自己的对手,他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胤禩,纵使他人缘再好又能如何,没有一个帝王是喜欢为人子,为人臣的声誉盖过于自己,威胁到自己。在他为着自己“八贤王”的美名沾沾自喜之时,却何尝不是断送了自己的一切。 他很清楚但凡不要触及到康熙的底线,他是个可以容忍自己的小动作。而他所做的事,很明显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私下勾结朝臣,设计谋害兄弟,又接掌了仁孝皇后留下的眼线,设立了直属自己的暗卫,替自己干着见不得人的事。 而这一切,本在一团糟的争斗中,他还是可以隐藏住的 ,因为前面有着胤禛胤祉乃至于胤禩替自己挡着。这样的局面,虽然对他不利,却是最能可以隐藏于他实力的。 只不过如今,这一切局面都被打破了,鼎立 的局面不在了,年长的阿哥,没有一个能威胁到他,至少最近那些络绎不绝送礼讨好的人,让他已经感受到了这样的紧迫,自己已经 直接成为 了康熙最大的威胁,他已经 长大了,康熙却是在逐年变老。原本 鼎立的局面,康熙可以在众阿哥争斗之中, 保持住自己的威严 ,以保证自己皇位坐的稳。但是,一旦局面被打破了 ,起冲突的只能是最后胜利的那个人,和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历来太子同皇帝,那就是个冲突的存在。太子的 东宫更有着隶属自己的小朝廷。加上那些阿哥纷纷落马,康熙一下子 便苍老了许多,更是感到了不安。 他本无意让这个局面那个快打破,因为他知道康熙的命还长着呢,太早打破这个局面,他们彼此的冲突只会逐渐加剧。哪怕他们彼此都想要相信 对方,只不过身处在那个位置,谁又能做到完全相信有着冲突的彼此。皇权路和黄泉路,只不过是两个字的差别,一个却是天上人间,一个却的地狱苦海。皇权之前,哪来的父子兄弟,年幼之时,因为没有着冲突,还可彼此坦诚相待。一旦利益出现,冲突产生,再想回头,难上加难了。 可是奈何,隆科多这个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 ,直接投了封匿名信,举报了胤禛,私下勾结将军年羹尧。他不清楚隆科多是如何说服自家的老狐狸佟国维,让他也插上了一脚,加上胤禛因为银子之事,没少得罪一些大臣,一时间更是墙倒众人推。 只不过胤祥却是在最后一刻出面,替他挡下了一切的罪名,一份匿名信,却是牵扯出了那么多的事,同时牵扯出了自己两个儿子,对于康熙来说,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打击,最重要的是,莫过于胤禛居然背着他勾搭上了在外抗敌的年羹尧,触碰到了康熙最不能容忍的底线,那便是兵权。 只是胤祥担下了那一切,胤禛却是一言不发,任由胤祥拦下那一切罪名,终究是让康熙勃然大怒,将胤祥圈禁在了养蜂夹道。 这让他不得不佩服隆科多,他让胤禛吃了个哑巴亏,却又无力还击于他, 毕竟他若是说出这一切同隆科多有关,那不是同时也证明他这个四阿哥不只勾结了将军,更是勾结了身为国舅之子的隆科多。需知隆科多可是担任过一段时间康熙身边的侍卫。若是如此,不是加深了他结党营私的罪名,最重要的是还有窥探皇帝的罪名。 他若是不 辩解,或许还有机会,他若是辩解了,倒的不只隆科多,更是他自己。隆科多自是料到了胤禛的举动,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大肆打击 。 隆科多的出手,虽然连累的是胤祥,却是让胤禛一时间便沉寂了下来,闭门不出,到时专心念起了佛,给人一种一心向佛的表现。太子却是不意为然。但是隆科多此举,却是将他推到了康熙的对立面。若不是出事的是胤禛最为珍重的十三弟,他极有可能相信这只是胤禛和隆科多的一个计,坑自己的。隆科多的急于求成,却是让他变的如履薄冰。这也是他来到乾清宫的原因,他想要探探康熙的想法,更是必须要做出一个姿态。 而康熙的举动更是证明了,康熙眼下是真的有如惊弓之鸟,他看不透一个儿子,更是看不透另外一个儿子。如今连眼前 这个他都看不透了,无疑加深了他的疑心。 太子亦只是回道:“儿臣愚昧,但是养蜂夹道那个地方,冬冷夏热的,十三弟,他……” 太子的欲言又止,康熙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下去吧,朕累了。” 康熙的举动,倒让太子颇有些错愕,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悻悻的打算告退。 康熙却是在他的身后道了句:“人太聪明,有时用错地方,那也是一件坏事。”他的话里似乎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太子只觉背后好似起了一层冷汗,待他侧回头之时,康熙却已然是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 忙完了,太感动了。。。。。明天最后一章结局。 ps:平安夜,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吧。。。。。 第94章 “太子,可是在不舍?”骑在马上的托合其带着一丝笑意,看着那一直对着城墙在发呆的太子。 太子却是回身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舍……”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屑之意。 他既然打算走了,就无所谓后悔之意,繁华世界,还有那么多的美景他不曾看过。他同康熙之间,已经没有了缓冲,他可不愿自己的余生就同康熙在信任与不信任,皇权之争中蹉跎下去。他才选择了走,只是不曾料到却是 被托合其给发现了,居然执意要同自己一起走。 初时,他也曾怀疑过,托合其,却是以一杯清茶征服了他。他始终还是那个他,他对他的情谊不曾 变过。太子亦只是笑纳的接受了 ,至少他一旦离去,那么他便无法为托合其带来任何仕途上的帮助,在那种时刻,他还是愿意同他走,或许他有着再赌一把的心理,可这又何尝不是托合其对他的了解,连康熙都不曾觉察到,却是被他发现了。既然并无利益冲突,他又甘心放下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对太子而言,他始终是不愿意孤家寡人的 。更为重要的是,他若想走的悄无声息,那么托合其这个将军无疑可以为他带来很大的便利,更重要的是,出门在外有人给钱啊,这让他可以便携不少。 他有着对皇权的执著,却也有着对自由的向往,皇帝宝座是他前世今生一直以来在奋斗,但是越往下走,他便觉得越发心寒,所谓爱恨情仇在那场争夺中,都是浮云。 他试图去了解过康熙,却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了解不透他,适当的离去,或许对他而言是一种最好的抉择。身在局中的迷雾,让他容易错看很多东西。他并 不知道这一走是否还会回来,却是宁愿赌上一把,至少在如今的朝局之中,康熙除了他这个太子,并没有更好的选择。年长的阿哥,纷纷落马,以康熙的疑心,这是让他无论如何对他们都信任不起来的。更何况他还并不是如同前世一般,已经被废,给了胤禛可乘之机。年幼的阿哥,他们还小,他可不认为在康熙对自己还抱有希望的情况下,会去教导另外一个 阿哥,何谓帝王心术。最重要的是他在康熙身边,留下了最大的眼线,那个孙子辈中,一直为康熙所喜的弘皙,那可是他的儿子。 这让康熙是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自己的,他的离去,除了想要避开同康熙那不得不对立的局面,降低下自己在群臣之中对康熙的威胁,何尝不是在赌康熙对他的情义是否真的能超越那一切。 他若想走也只有这个时间,既能握住自己的皇权路,又能去向往自己的自由一番。从而在两者之间选出最为适合自己的一条路。他为康熙而活过,为 大清朝而活过,如今的他,只是想为自己 而活。 托合其的调侃,却也是戳中了他心底最为 柔软的一部分,他是在不舍。却是转身打马离去,扬起了一片尘土,挥舞着马鞭的他 ,只是 对着身后的托合其道了句:“若待归来时,血染半边天。” 他的豪情壮语,却是让托合其有了一瞬间的错觉。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少年时鲜衣怒马的太子,曾经不也是如此。托合其终究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是追了出去。 待到康熙知道太子不见了的消息时,已然是第二天黎明时分了,从最初的错愕到震惊再到 愤怒最后的失落,康熙 仿佛一瞬间便是经历了一世。 待他来到那久未踏足的毓庆宫时,看见那坐在台阶黯然神伤的何柱儿之时,仿佛一瞬间,他便 想起了 ,那个曾经上战场时,走的义无反顾,也是这个老奴才坐在台阶上等待着他的主子归来,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脸上带着的是期盼之色,而不是如此的黯然。让他有着一瞬间的错觉,他的太子,只是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了,很快,很快…… 何柱儿见到康熙的到来,并没有以前的欣喜之色,有的只是恭敬,他以前见到康熙到来,总是会带着欣喜,因为那意味着他的主子那一天都会很开心。如今,当事人都不在了,意味着他的期盼也不在了,只是守着自己的本分。 推开那扇门,走近内殿之时,而那桌上,放着一个颇有些陈旧的锦盒,只是那么一眼,康熙便认出来了。颤抖着手,缓缓的打开了那个盒子,看见的便是那个依旧古朴的扳指,可见拥有的人,对它到底又多呵护,盒子已经旧了,它却光泽依旧。 何柱儿只是平静的对着发愣的康熙道了句:“那是有天晚上三阿哥送来的,爷对他发愣了一夜,便跑了出去,再回来之时,就是一身的落寞。很多时候,我都看见爷对着它在发呆……” 何柱饿只是碎碎念着,康熙却并未曾打断过。他才恍然,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关注过太子了,甚至不曾留过只言片语给他。那一夜的事,一直是康熙的心结,他问过他,他却什么都不说。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只会滋长下去。他想过无数的原因,却是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扳指并没有到达他的手上,更没有想过他来找他是因为这个愿意。康熙有着失落,更多的却是痛苦。 那个清晨,他从何柱儿口中得知了许许多多太子的事,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失败,他所认为好的,给他的一切,却并一定是他想要的。而自己对于他的了解,甚至还不如一个奴才。 那天,康熙只是呆坐在那里,对着那枚扳指静静的发呆着,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为他建造的宫殿,看似繁华,却是如此的冰冷,尤其是在入夜之后,冰冷到感受不到一丝丝的人气,整座宫殿都好似被一股寒气给包围着。 康熙有着愧疚,更多的却是失去之后的痛苦,没有了太子的毓庆宫带给他的只有陌生。 翌日,康熙走出毓庆宫之时,却已然是恢复了一派帝王模样,只是下令封锁了太子不见了的消息,只是对外宣称,太子奉命体察民情去了。 三年后 “成少爷,东街的王家小姐送来了两箱绸缎,说是给您做衣服,西街的李家小姐派人送来了十匹好马,二十匹马驹,说是给您骑的……”不断有人跑到那个如今已在江南一小镇上安家落户的太子眼前,报着。 太子却是一派的悠闲躺在摇椅上,身边还围绕着两个婢女,一个给他扇风,一个给他喂着水果,他倒是笑的开心。而那一旁的托合其却是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喜悦的在一旁数着钱。 他自从陪他离开了京城,便是在四处游玩着,最后却是在这个定居下来,他原先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是发现了 ,这个地方美女多啊,养眼啊。加上这货本身就长的不错,身边又没有眷侣,一时间 便招蜂引蝶无数啊。这让托合其发现了商机,直接拿太子当起了活招牌,开起了一家店,寄卖东西,一时间前来寄卖的人可不少,全是漂亮的小姐,而这些人又是不差钱的主,给多少都无所谓,人家要的就是有着太子的字迹凭证啊,他又写的一手好字,价廉物美的 东西,让托合其可是挣了不少的钱,就是牺牲了一把太子。 太子起先可是不同意啊,没办法,托合其一副你不同意,咱俩就没饭吃了,你开销又大,我可养不起你。最后让太子妥协了,反正出卖的也就是自己的字,太子也就勉强同意了。本打算挣够路费就走的两人,不知怎么地就定居了下来。 没有了朝中的繁杂事物,最初的太子还是十分的开心,可是久了终究是会想家,外面再好,可那始终不是他自己的家,每到深夜,他还是会有忧愁的。 托合其自然也是发现了他的异样,却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在某天,对着那还在沉溺温柔乡的太子,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想回去了。”倒让太子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 拖合其却是没在说什么,直接干净利索打包好了 东西,第二天直接把他丢上了马车,那叫一个干净利索。他也是没有反抗,却是在接近京城的时候,还是起了犹豫,他始终是无法忘怀。 却是心血来潮跑到了城外的寺庙去了,从京城二把手跑去江南小镇当起了富贵公子爷,这会又跑去寺庙,这是打算当和尚吗?托合其是一脸的郁闷,却也是同他在那里住了下来。 无关其他,就是这个寺庙如今的住持,是他年少时,同康熙一起来时的那个小沙弥,那个傻兮兮 坐在阳光下同自己讲道理的沙弥,如今也做了住持,让他倍感物是人非啊。 或许这里有着他同康熙最为单纯的回忆,让他甘心留在此处,却是不愿踏足前方的紫禁城。他想回去,却又无法忘怀。 直到某天,寺庙要焚毁一批很多年前的红笺,那是一场盛事,他自然也是去观瞻了,只不过他起晚了,去的时候,一切 都已经在收尾了。恰好一阵风吹了过来,将一支红笺吹落到了他的脚下,他 本是好奇的捡起,打算去拿给大师,却是无意看到了那支签露出的一个角,那熟悉的字迹,是他一眼便能识透的。 他亦说不清他打开那支签的时候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只是脑海之中恍然划过了,那年的康熙一脸的宠溺看着他,告诉他,说了就不灵了。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四个字,却是让他的眼角划出了泪,至少他曾经是真的一心希望他好的。 那红笺上只不过是着全世间的父母都期盼的一件事,哪怕是身为手握天下的康熙,亦不例外,他希望“天佑保成。” 那刻的他,是真的想回家了,想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了。“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夕阳无人对”的落寞,不是他想要的。而那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托合其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他道了句:“ 我不想做和尚。” 他转身 便想走,太子却是对着他道了句:“谢谢。”他总是如此的懂他,在他最为纠结的时候,保全他那可怜的自尊心,将一切都推给自己,完成他的所想。 而拖合其亦只是随意的笑了笑,并没有在说些什么。 而等他下山之时,看见的却是那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康熙,一袭的白衣,带着一丝浅笑,只是好像苍老了许多。而他回身之时,托合其却已经是不见了。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康熙却已经是朝他走来,在他耳边道了句 :“弘皙想你了。” “只是弘皙。”太子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只是袖中握成拳的手,可见他的激动。 康熙只是抿着嘴,微微皱起了眉,“大清朝 不能没有太子……” “只是太子。”太子依旧是平静的。 康熙却只是握住他的手,将那 扳指套在了他的手上,“还有朕……” 完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 开了个新文 第95章 “爷,大阿哥回来了。”眼前急匆匆的何柱儿只是喘着粗气轻声的在太子的耳边道。 而那一直对着棋盘下着棋的太子,嘴角明星露出了一丝诧异,手中的棋子不知不觉的滑落在棋盘上,也是未曾察觉,还是何柱儿的呼唤,拉回了他的思绪。 回过神的太子,亦只是在瞬间便恢复了神情,露出了那看似和煦的笑容。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冲动任性的太子了。一朝梦醒,始终摆脱不了的兄弟相残,让他变得彻底的冷漠起来,却 总是能在人前掩饰的极好。 在康熙面前,他还是那个小错不断,撒泼耍赖的太子,而在众臣面前,他却隐隐有着夺人的风采。他始终是清醒的,康熙的帝王岁月还有那么长,对于一个慢慢的羽翼丰满的太子,他无法真的相信康熙的承诺,纵然他对他也是有情的,但在皇权面前,一切都太过卑微了。 康熙的善变,兄弟的虎视眈眈,胤禛的野心,胤禩的出众,而康熙有意无意的放纵,让他始终是心怀隐忧,好似回到了那前世久远的岁月。当日的不见烽烟的厮杀,他却是以退为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出了康熙的生活。只因,他感到那一丝熟悉而又生疏的感觉。前世的康熙,在废他之前,何尝不是流露出那种种的不信任与猜疑,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于他。他输不起了,于是便选择了赌,他赌康熙对自己的情究竟有多少。更是想明白对于彼此而言,对方是否当真那么重要,他在康熙习惯了自己的存在之后,却是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给了康熙足够的时间,去想起他的好,唤起他对他的愧疚,又在适当的时候回来了,让康熙是更加珍惜于他。 而那结果,他却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只不过褪尽繁华归来的他,脸上却是带上了一种让人分不清真假的面具,有着如胤禩般和煦的笑容,又有着如胤禛般刻入骨子的冷漠,却又有着他自己的风华,让人看不透。 要重来一世的他,放弃那本该就属于自己的皇位,他无法做到,还有以一种失败者的姿态放弃,骄傲如他,依然是无法,纵然他是如此的向往自由。 只是,忽然听闻,胤褆回来了。他又想起了近日来胤禩的步步紧逼,胤禛却是不露神色的步步后退。是以,让他揣测起了康熙此举的用意。 看着还在发呆的太子,胤褆只是沙哑的唤了他一声,他在门边依然靠了许久。 太子转身回头,看见的便是,那消瘦了许多,黑了许多,却是被塞外风沙磨砺的更加坚毅的胤褆,只是轻笑了一声,“回来了。”一切 都是如此的平常,好似他们从未离别过一般。 对于久别相逢的胤褆,两个人也只是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坐在毓庆宫的门槛上,望着外面顺着阳光照耀下落下的飘雪,喝着酒,好似曾经一般,却是什么话都不曾说过。 还是等了许久,耐不住的胤褆,才轻道了句:“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而太子却是转动着酒杯,回头,盯着他的双眸,轻笑着道了句:“问什么,是问那么多年 ,你过得还好吗?还是问,我的大哥,明知有险,为了另外一个弟弟,却是甘愿牺牲了自己,远遁塞外,从此不问世事 ,同时 将另外一个弟弟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却是还指望着这个弟弟放过于他?若是前者,如今你不是好端端的坐在我旁边吗,军功在身,文武百官对你更是赞赏有加皇阿玛更是器重与你。”太子的目光只是打量了他一会,便又是继续道:“若是后者……我还活着。”他的语气似是不屑,又似是失望。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任外头狂风恶浪,我心自如泰山,岿然不动。”而事实却是他始终还是无法淡定到了此种地步,至少对于眼前的人,他是做不到。他曾经是如此的信任与他,为他的离去而黯然神伤,换来的却是如此地步,纵然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气愤的。 而胤褆的眼睑却是慢慢的垂了下来,“他有额娘,却好似没有额娘一般,皇阿玛不喜,所以他从小便是一个人在阿哥所长大的;我第一次看见他,他已经在阿哥所一个人生活了许久,那么一个柔弱的孩子,没有了皇阿玛的庇佑,也没有了额娘的呵护,他的日子有多难过,那是你无法想象的;而你不同,你有皇阿玛的最为独一无二的宠爱,从小到大,我们兄弟便是羡慕着你,只不过……罢了,我只是觉得,你若是犯了再大的错,皇阿玛都不会苛责与你,而他却是不同,若是让皇阿玛知道了,他会没命的……”他的眼中明显带着一丝愧疚和心痛,他没有救下那个人,更是出卖了他,终究是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他始终还记得,那日临走之前,他去了三阿哥府,他希望他能放手,太子待他,从来都是不薄的。可是,胤祉却是如此的冷漠的,说了许许多多极为难听的话语,践踏着胤褆的自尊,而在最后亦只是道了句送客。胤褆是气愤的,只是在太子送他那刻,他还是看到了隐在那城墙背后的胤祉。无关其他,只是看到了他那抹若隐若现的身影,好像让他看到了那个年幼时可怜的胤祉,便让他起了那么一丝不忍,才会祈求着太子。 胤祉的一生或许就是个错误,一心想着为他的额娘报仇,到最后康熙告诉他,一切都是他额娘咎由自取,他才发现无仇可报。却是失去太子,更是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前途,对自己最为关怀的人,只有等到那人离去之后,他才发现他到是有多重要。 当那所有的一切都被仇恨吞没,一连串无情的打击下,心中对太子的那最后一点慈念,也被仇恨所吞噬了,而他对胤褆便只有冷漠,亦只能冷漠。他再也是太子心中的弟弟了,也失去了胤褆。让他终于明白,他逃不开自己注定的命运,更逃不脱仇恨的束缚,铸下了一生无可挽回的错误。 胤褆那番话语,似是辩白,却又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太子只是微皱起了眉头,终究是没说什么,看着胤褆踏着飘雪,渐渐的远去。只是在他的身影即将消散在远方的时候,他才轻道了句:“我没杀他。” 而那日的他,明显是不在状况的,康熙回来时,看到那样的太子,也是万分担忧,无论他怎么哄,却都是哄不好他。他变了,有心事甚少同康熙说,纵然他是笑着的,可是康熙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那丝拒绝与惶恐。 他对康熙始终是保留着一丝怀疑的,这点康熙也是知道的,只不过那次离宫出走,让他还是心有害怕,便只是一味的顺着他。对于太子的郁郁寡欢,也是颇为头疼了几天。 直到胤褆打算启程重回塞外之时,太子却是破天荒的提出要求,要去送他,难得太子终于肯跟他说话,康熙当然是立马同意了。康熙被太子这离宫出走给吓得,外加太子这阴晴不定的脾气给弄得,完全是服服帖帖,太子说什么,是什么了 。 他并不知道,那天,太子跟胤褆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只不过是知道太子送了一个人给胤褆。 而看到来人,所谓望穿秋水不过于胤褆眼中的那抹惊讶。 回到宫的太子,收到的当然是康熙生气的消息。当然了,对于太子居然不通过自己,擅做主张,康熙自然是生气了。 而康熙生气的下场,便是一个不注意便把太子压倒在床,贼兮兮的的在太子耳边道:“朕等这天很久了。” 随后乾清宫便是传出了好大一声呼声“啊……” 康熙是吃干抹尽就跑了,太子爷是扶着腰靠在床上,皱着眉头哼哼个不停,却是送到了刚走不远的胤褆来信,信中只是写了一句“害你之人,并非荣妃,乃是四阿哥养母佟贵妃。” 他当然清楚这字迹是谁的,也知道他这是投桃报李,“果然是装的。”太子却是轻笑了下,却是惊讶于自己的下药都没令他弄假成真,对于胤祉更是高看一分。 却是安心了不少,只不过他知道,胤祉此举确是放下了,不然他定可以继续装下去,放松自己的戒备,而他却是冒着危险,告诉了他。太子相信他是真心的,更何况,塞外这种地方,远离京城,纵然胤褆扎根于那里,可是兵权却是并不在他手里,他掀不起风浪,太子自然不会担心,康熙更是不会担心了,所以才会对于太子放走了胤祉,压根不在意。更何况,他相信胤褆说的话,他愿为将,替他镇守边疆,盼他做个好皇帝。 只是,对于信的内容,太子还是皱起了眉头,“胤禛,佟贵妃。”只是挥退了那些人,将那信烧成了灰烬。 当日吴三桂超过一怒为红颜,叛离了明朝,这繁华豪奢的宫殿,穷人垂涎三尺,富者心之向往,权者勾心斗角,为的不就是在这豪奢之中,谋得一席之位。 mark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番外,让大家久等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收藏下专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