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妖精之吻》 序章 黄金之发 ~两人在月夜下相遇 新王国历四九四年。 在因邪龙克里斯而濒临灭亡的芳王国的东南部,在数个公会以及结社的协助下建立起了被称为“混沌王国”的国家。 其名为芳多利亚。 开国皇帝为特伊拉一世。但是,国家的实权却并非在国王手中而是握在将他捧上御座的商人公会,盗贼公会,暗黑神神殿以及其信徒团体“黑太阳”等一部分组织手中。这些组织一边不断地对立或妥协一边为了自己的方便而介入国政。当某个组织制定出新的法律,第二天便会有别的组织发布和那律法内容相矛盾的法律,像这种事在这国家并不少见。国王的存在意义只是应组织要求或是威胁发布这些律法而已。当然,对此国王不可能没有不满,但就在将那不满化为行动的瞬间,特伊拉一世便从这世上消失了。而其后继者罗德一世也步上了相同的命运,现在第三代坐上王位的是特伊拉二世。早已表明对政治没兴趣的他被认为大概会是位长寿的君主吧。 这种政治上的混乱正是这个国家被称为“混沌王国”的原因。而更使人忌讳的是其承认黑暗神的信仰以及给予黑妖精们市民权。信仰黑暗神以及黑妖精几乎被大陆所有的国家认为是邪恶的存在,是被憎恨和嫌恶的对象。 而故事便在这芳多利亚的一隅悄悄开始了……… 序章黄金之发~两人在月夜下相遇 天空中闪烁着星光。 犹如弯弓似的月亮所散发出的光辉照耀着地形起伏厉害的荒野。坚硬的岩石不断地浮现在黑暗之海中。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这片荒野中奔跑着。 这是一名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少年。在蓬乱的黑发下,是一张凛然端正的脸。在其脸颊上粘着黑色的污垢。衣服也破得如同烂布一般,露出的皮肤上有被鞭打的痕迹。衣服上粘的血大概是从其伤口溢出的吧。 虽然少年好几次差点被杂草丛生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倒,但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味地奔跑着。就像是被什么所追赶似的,他的脸上明显露出焦急的神色。 风将微弱的声音吹进了少年的耳中。 在其背后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光芒。是火把的光亮。 【可恶!到底跑哪去了!】 像是吼叫似的怒号这次清晰地传了过来。 少年赶紧藏进旁边岩石的阴影中。 【别这么大声,会被发现的】 【反正火光也会被发现】 另一个声音以不逊于先前那声音的音量大声说道。 少年从岩石的阴影中伸出了半边脸观察情况。 火把的光亮有三个。但是,在月光下能隐隐约约看的见的人影却不止三名。人影一边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将火把伸向岩石阴影处与坑洼的地方,一边缓缓地靠近。 那些人影所寻找的正是少年。他们是追着少年而来的追兵。 少年看了看周围。虽然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看到了好几处坑洼的岩石与草丛,但那些都不是能藏身的地方。接下来只有祈祷不被发现然后起身继续奔跑……如果被发现了,以小孩的脚程大概会立刻被追上吧。 【可恶!摔了一跤!不管是这还是那,这都是拜那讨厌的小鬼所赐!】 少年听到了恶狠狠的咒骂声。 【还不是因为你发呆才让他逃走的!该觉得麻烦的应该是帮你擦屁股的我】 【吵死了!我不是说过将赌债一笔勾销吗?还是你打算要回去吗?这样也好。但是,赌债一笔勾销什么的便作废!】 【哼,明白了。我会奉陪到底的。但是,债务真的要一笔勾销哟!】 【嗯。但要在抓住他的情况下!】 【嘿嘿,在抓住他的情况下吗。明白了。我绝对会帮你抓住他的!】 【可恶!两百嘉美卢报销了。那个小鬼,如果被我抓到了的话绝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喂喂,可别杀了他哟。老大可是有命令的】 【放心,我不会杀他的。只是为了防止他再次逃跑折断他两条腿而已。】 咕嘿嘿嘿嘿嘿。下流的笑声随风传了过来。 少年感到自己血涌上头部,心脏也剧烈跳动了起来。不知道这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男子的话让自己感到愤怒。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那便是如果一直呆在这里的话迟早会被发现。 总之只能逃跑。少年下定了决心。 现在追兵们正被谈话分散着注意力,或许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离开。 少年站了起来。为了不被发现而猫着腰,就在转过身正要跑出去时,某种气息让他停下脚步突然抬起头来。 在比少年所藏身的岩石稍微高一些的岩石堆上,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影。因为背对着蓝色的月光,其身姿看起来就像是一道黑影,但黑影以冰冷的视线仿佛品尝般从脚尖到头部由下而上地观察着少年。 简直就像蛇一边缠着脚一边向上爬似的不愉快感向少年袭来,让少年不禁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不逃吗?】 人影以轻松的语调说道。是年轻女性的声音。 【………】 与其说是少年没有回答不如说是无法回答。因为身体不明的恐惧已经冰冻住了少年的内心。 在短暂的沉默后。 【不逃的话也没关系。我也省些功夫。】 女人稍微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后。 突然逼近了少年。以让人惊讶的速度以及轻盈的动作。还没来的及看清像银丝似的飞舞在空中的长发,女人便从所在的岩石堆上毫无声息地降落到少年眼前。 在泛蓝的夜光中显露出了女性的身姿。 从肩膀落下的银色长发包裹住了她那纤细的身体。作为特征的尖耳从头发中伸出,下颚尖細,美貌的脸上有着一双红色的瞳孔。 另外……和夜晚同色的肌肤,正是黑妖精族的证明。神话时代跟随暗黑神同光之军团战斗过的种族。 支配死与恐怖的种族。暗之居民。 少年知道他们多以暗杀以及偷窃为业,作为恐怖的对象被人们这样称呼。 【你很聪明呢。如果逃跑的话本可以给你个温柔之吻的】 说完后,女性黑妖精歪了歪通红的嘴唇。 少年感到自己的心脏宛如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似的。 黑妖精之吻,那是死亡的宣告。 这句市井间的传言不禁在少年脑中复苏。 虽然有“穷鼠会咬猫”这句俗语,但少年感到当真被可怕的东西盯住的时候,人类连动都无法动一下。就像连呼吸都忘记似的,少年用他那蓝色的瞳孔看着眼前的死亡之影。 就在这时候。 【嘿嘿嘿。真是厉害啊,已经抓住了吗?】 作为追兵的男子的声音从极近的地方传来。那声音虽然在远处听起来便让人很不舒服,但在近处听来更加让人感到恶心。 但是,正是多亏了这个声音才让少年从女性黑妖精的咒缚中解放了出来。少年惊讶的转身看去,追兵们已经赶了过来。在火把的光亮下,出现了好几张粗野不修边幅的面孔。穿着一身一眼望去就不像是好人的装束。 【我们的演技怎样?很出色吧?】 其中一名男子以嘲笑般的目光瞥了少年一眼后用得意的表情朝黑妖精说道。 【烂得要死】 黑妖精立刻回答道。 【你,你说什么!】 对于这个回答,男子一下子激动起来。男子脸上之所以看起来露出了红潮大概是因为火光的缘故吧。 【声音太过于不自然。如果对方不是小孩的话,立刻便能看破你的演 技。】 【不是以小孩为对手吗!】 男子指着少年大喊道。 【所以你才没尽全力?】 【嘿嘿。没错。】 【是吗?】 黑妖精这样说道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男子突然倒了下来。 【喂。你怎么了?】 旁边的伙伴虽然出声寻问,但却完全没有反应。男子们露出疑惑的表情互相看了看后,其中一人抱起男子的身体。倒地的男子以毫无生气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同伴。他的脸变为紫色,张开着的嘴角上还沾有唾沫。 少年看见一把短剑深深地刺进了其胸膛。 【死,死了!】 抱着男子的那名同伴发出悲鸣般的声音,一屁股坐在地上。尸体倒下压在了他身上使他发出了更大的惨叫声。 【是你杀了他吗?】 另一名同伴以含有惊讶与愤怒的目光狠狠地瞪着身为死神的异族。 【即无能又懒惰的家伙是没有存在价值的。】 女性黑妖精以犹如这是世上绝对真理般的语气断言道。 被杀死的男子的同伴们都一言不发地铁青着脸。比起同伴被杀的愤怒,他们更加害怕基于那真理的利刃会挥向自己。 【那我们回去吧,小鬼。】 就在女性黑妖精向少年伸出手的时候,空中响起了宛如猛禽类的尖锐鸣叫声。 少年不由地抬头看向天空。但在浩洁的月光中却并没有鸟类的影子。而男子们也抬起头寻找声音的主人。 紧接着,随风而来的是会让人想起寒冬的早晨般凛然通透的女声。 【诺姆!掌管坚实大地之存在!将汝之拳划向天际吧!】 这是,咒文的咏唱。 【切!】 就在女性黑妖精拉开架势的霎那。 【“为了粉碎吾之敌!”】 咏唱结束。 恐怖的轰鸣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无数的飞石宛如要包裹住男子以及黑妖精似的朝他们袭去。 接着响起了恐怖的惨叫声。 由于飞扬的尘土,少年不由地一边护着脸一边后退。 而后,惨叫声停止了。当飞扬的尘土被风吹走后,还站在那里的就只有女性黑妖精以及少年。所有的男子都倒在了地上。虽然不知是生是死。但能发出呻吟的人连一个也没有。 【……居然对所有人使用“石破阵”?还真是乱来呢。】 受伤流血的黑妖精以憎恶的语气说道。少年将目光移向黑妖精那闪耀着憎恶光芒的瞳孔所注视着的前端。 一片金色的闪光进入少年的眼帘。 黄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泛出白光随风飘动着。一名背对黑暗的纤细身影站在十数步开外的地方。 【因为我可没温柔到会对黑妖精手下留情。】 人影以平静,毅然的声音说道。 【那么,你也得考虑考虑之后。这样使用魔法的话,精神力已经被用光了吧?】 【这样认为的话,那便来试试看吧?】 【……】 黑妖精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不语用锐利无比的目光看着人影。 人影也沉默着接受其目光。 就连月亮也屏住呼吸注视着两人。四周寂静得让人不由地产生这种错觉。周围的空气宛如磨快了的钢丝似的。稍微动一下,碰触到那丝线或许便会被切碎也说不一定。正是因为这种想法致使少年无法动弹。 不一会儿,女性黑妖精如低语般开口说道: 【….下次再见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留下足以杀死胆小鬼的话语后,女性黑妖精跳向星空。一个回转降落到背后的岩石上,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没事吗?】 拥有黄金色头发的人影跑到了少年身边。 这时,少年才第一次看清人影的脸。 黑暗中,在蓝白色的月光下看起来仿佛闪闪发光的象牙色肌肤。既理性,又给人利刃般尖锐感的美貌。从金色的长发中所长出的是和刚才黑妖精相似的尖耳。挂在耳朵上的琥珀色宝石微微晃动着。 女人是妖精族。 是与同样从世界树诞生的黑妖精族拥有相反性质的种族,相传,在众神战争时属于光明神军团的妖精族便曾与黑妖精战斗过。 少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妖精那美丽的绿色瞳孔中所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没事吗?】 在重复一次刚才的话后,女性妖精碰触到了少年的脸庞。 少年被吓了一跳。 因为妖精的手比想象中还要冰冷。而这份冰冷使少年回想起了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放走那家伙?将那家伙也像这些家伙一样杀了多好!】 少年突然探出身体指着旁边男子们的尸体大吼道。 【这些家伙袭击了我的村子,将大家都杀死了!巴基鲁,塞拉,贝多罗,耶鲁恩大叔,左丹帕姆阿姨,还有,还有……爷爷也!大家都被这些家伙给杀死了!】 少年情绪失控地大叫,一边用拳头敲打着女性妖精的轻装皮革胸甲一边哭泣着。 【但是,我如果战斗的话会将你也卷进来的啊。】 声音显得有些过于公事化。对于妖精不带感情的语气,少年愤怒了起来。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少年激动地摇了摇头。【只要能将那些家伙……那些家伙杀死,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少年就像是要将充满内心的愤怒,憎恶以及悲伤等所有的感情都渲泄出来似地吼着,然后哭泣了起来。透过破损的衣服而露出的瘦弱肩膀正在微微颤抖着。 女子静静地用手囊住他的肩膀。 【既然有这么强烈的恨意,那要杀死他们吗?】 【诶?】 这句话对少年来说毫无疑问是意料之外的。 少年露出惊讶与困惑的表情,用蓝色的瞳孔仰视着妖精。 【如果你要复仇的话,我可以帮忙】 女子平静地说道。 【复仇?】 女子朝反问道的少年点了点头。 【如果觉得不能饶恕他们的话,复仇也是种方法。重要的人被杀害的你有这个权利】 【由我来,为大家……报….仇…】 少年咬文嚼字似地说道。 这句话的意义慢慢渗透进少年的心底。少年心脏激烈的鼓动通过搭在肩上的手掌传达给了女子。 没过多久,当少年平静下来后,他猛地吸了口气。然后将手伸进破破烂烂的衣服内取出一条镶嵌着白色宝石的银吊坠。 【姐姐。请收下这个。】 【这是?】 【爷爷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听说非常值钱。】 少年这样说道。正是因为如此,少年才为了不被那些歹人所发现而慎重地藏了起来。 【我能给姐姐的就只有这东西。如果还不够的话,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付清的……所以,求你!请帮我报仇。我想为大家报仇!】 少年以充满决意认真的目光凝视着女性妖精。 【你没必要这么做。我是冒险者。】 【冒险者?】 所谓的冒险者是指担当袭击村落的怪物或盗贼之类的讨伐,或是潜入古代遗迹寻找各种各样秘宝的一群人。 【嗯。我正是因为从你们领主那里接到了消灭不断袭击这附近村落的不法集团的委托,才会和同伴们一起来到这里的。而杀害你重要亲人的家伙,毫无疑问也是那不法集团的一员。所以你没有支付委托费的 必要。】 【领主大人?】 【是的。】 女性妖精点了点头。 少年低着脑袋,之后又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甩出似地摇了摇头。 【唔。这样不行。】少年抬起头说道。【如果不是由我来进行委托不行!我想为大家报仇!所以,请收下这个!】 少年将母亲遗物的吊坠伸到女子面前。而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在至今为止表情一直毫无变化的女性妖精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困惑似的表情。就像是对浑身湿透的小猫伸出援手,但对方却反而立起毛发,这般不明所以的困惑表情。 【求你了。】 少年再一次说道。 少年蓝色的瞳孔与妖精碧绿色的瞳孔互相对视着。 含有夜晚冰冷气息的风从两人之间吹过。 【我明白了。】 女性妖精点了点头,从少年手中接过了吊坠。 在将树木形象画得巧夺天工的纤细银台座上,镶嵌着乳白色的宝石。不仅是一颗小而贵重的宝石,就连做工也是一流。一眼便能看出正如少年所说是一件极其值钱的物品。 【作为交换,请拿着这个。】 妖精从腰带上拔下一把短剑。郑重地将其伸向少年。 在朝外弯曲的单刃短剑上,刀腹处刻有文字似的花纹。那是被称呼为下位古代语,古代魔法王国所使用的语言,但少年却并不认识。而在剑柄上还刻有精巧的少女图案。 【为什么给我这个?】 少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问道。 【因为复仇需要利刃。】 妖精面无表情地这样说道。 是为了深深地插进所憎恨的敌人的身体,夺取其性命的利刃。 【嗯。】 少年从白皙冰冷的手中接过了短剑。就像是同复仇女神交换了契约似的。少年漠然地预感到,作为得到因憎恨与愤怒,杀死敌人的利刃的代价,或许,自己必将失去的远远不止母亲的遗物这般简单。 【我今后应该怎么做才好?】 少年一边感觉着利刃冰冷的触感一边开口问道。 【我的同伴就在不远处野营。先回那儿去吧。必须要将你介绍给大家才行。】 而后,妖精在月光中浮现出有如梦幻般的微笑说道: 【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阿玛迪奥。姐姐的名字是?】 【贝拉。】 美丽的女性妖精这样答道。 第一章 两人的暗杀者~被血淋湿的少女发誓复仇 雨不断地下着。 一俩马车在宛如从麦田间穿过似的狭窄道路上行驶着。由于已经过了半夜,所以周围并没有人影,四周只有雨声与车轮碾过的声音。 被涂成黑色的双驾马车虽然并不显华美,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车上的装饰都是一流工匠所制作的高级物品。在宛如相互缠绕的蔓藤般纤细的雕刻有金边的门扉上刻有模仿车轮和羽毛笔的纹章。 不久,当马车临近急转弯时,为了避雨而将头巾深深拉下的马夫,在照路的灯笼那昏暗的灯光下,看见有数个红色的球体朝这边滚了过来。 【是什么呀?】 马车夫边发出疑问边探出身体,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能确认到那是什么。 因为连续发生了三次爆炸。 所喷发的火焰宛如旋涡般,激烈的爆发将马车轻易地吹飞了出去。 马车扫倒一大片金色小麦撞向了地面。冲击虽然使马车发出碎裂的不吉声,但那仿佛像是制作马车的工匠灵魂附体似的坚固,勉勉强强让它保持住了原型。 赤黑的肉块掉落在横倒的马车旁。那是连发出悲鸣的空闲也没有便被烤成焦炭,可怜的马车夫的尸体。 从瞬间被加热的地面上冒出了大量的水蒸气。 接下来,黑色装束的人影出现在麦田的各处。那十数名人影如同发现死肉的幽灵一般以毫无声响的动作迅速包围了马车。其中一人以轻盈的动作跳上半毁的马车,毫不犹豫粗暴地打开了车门。 【ok。已经死了。】 人影以稍微松了口气般的口吻低声说道。 【将尸体拉出来,确认是否是本人。】 另一名黑衣人指示道。虽然话语本身很严肃,但口吻却不怎么认真。虽然嘴里说要确认,但似乎内心却已经认定是本人无疑了。 【真是场闹剧。】 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一边远远地看着遵从指示的同伴将尸体从马车中运出,一边说道。是个少女般的年轻女声。 【喂,罗泽塔,你在做什么?】 那人影看着蹲在一旁的同伴说道。 【我想杀死这孩子。】 在同伴的脚边躺着一匹拉车的马。因爆炸的原因而彻底失去了后腿。但不幸的是它还活着。而另一匹马却在不远的地方,已经气绝多时。 【即便不管它也会死的。】 【…是啊。但我想让它早些解脱】 【唔】 被称呼为罗泽塔的人影在点了点头后便拔出了腰间的短剑。被打磨的锋利无比的刀刃寻找到已经奄奄一息的马的要害,迅捷地夺取了其性命。 【……抱歉,菲希。你很讨厌这种自我满足似的做法吧?】 【没有。既然罗泽塔希望这样做,那么这么做也好。】 面对慢慢地站起来,露出悲伤目光转过身来的罗泽塔,菲希这样答道。 这时。 【不对!这家伙不是斐鲁戈!】 响起了同伴狼狈的声音。 【怎么可能!不可能会这样。马车上明明有车轮和羽毛笔的纹章。绝对是“沉默绅士”会馆的马车!】 “罗斯?贝拉斯沉默绅士”会馆是芳多利亚的贸易商公会所拥有的重要设施之一。这座会馆每隔数天便会举办一次聚会以便招待许多贵族,大商人,名士以及外国的使者。他们借助这个所谓的聚会协商些不愿被其它组织所知晓的事情以及进行不能公开的交易。卡鲁罗斯?斐鲁戈正是担任这座会馆馆主的实力者。车轮与羽毛笔的纹章是会馆的创始人罗斯?贝拉斯所使用的纹章,现在也依然作为会馆的象征深深刻在人们的意识当中。 菲希一行人是接受了暗杀斐鲁戈委托的暗杀者同盟的暗杀者。 而菲希她们却并没有被告知这项任务是谁的委托。但恐怕是同贸易商公会相敌对的暗黑神神殿之类的吧。又或者是暗杀者同盟上层所直接下达的命令。对于通过经商而合法获取利润的贸易商公会来说,靠杀人为业的暗杀者同盟和作为盗贼、小偷巢穴的盗贼公会是同样碍眼的存在。因此以贸易商公会为轴心的三者间的对立可谓是根深蒂固。 但是,对菲希一行来说是谁的委托都没关系,只是完成被赋予的任务而已。 ——今晚,斐鲁戈为了同情人密会而要前往芳多利亚王都郊外的别庄。 从打小培养的情报人员那儿获知这一消息的菲希,便开始着手埋伏在马车必经之路的这里。但是…… 伴随着带有惊讶与困惑的声音,菲希感到动摇在同伴之间扩散开来。虽然相互以困惑的表情询问,但却没有人能回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菲希。】 罗泽塔靠近菲希的后背说道。 【我们似乎被包围了。】 【……嗯。似乎是啊。看来我们是中计了。】 被罗泽塔提醒而察觉到状况的菲希狠狠地咒骂着。 在黑暗中雨的幕布的对面,有人一边屏住呼吸一边观察着这边。十人,或是这以上的人数……微微漏出些想藏也藏不住的杀气。 【可恶!是陷阱!】 察觉到敌人的气息,某个同伴不禁大叫了出来。 就在这时,马车周围响起了风的嘶吼声。 风瞬间变成龙卷,袭向人影们。以恐怖的速度回转着的风制造出真空状态,将其中的猎物们全部切碎。 在如同会震破鼓膜般的风鸣中混杂着惨叫声。血,雨水以及泥水被旋转的风吸上天空,然后散落向周围。 【这是……“龙卷”的魔法!】 被从头上倾泻而下的血以及泥水淋湿的菲希大叫道。 作为精灵魔法中的一种,“龙卷”是必须得借助风之精灵王珍的力量才能施展的法术,是极其高位的魔法。能操纵这种魔法的精灵使,即便是在作为阿雷库拉斯特大陆中原四国之一的被称呼为“混沌王国”的芳多利亚的王都也不会超过十人。 面对即便是正面对决也很难战胜的对手,在被奇袭的当下几乎不可能会有胜算。 菲希在瞬间做出这样的判断后,握住了罗泽塔的手。 【要逃跑了哟,罗泽塔。】 【但是,大家。】 罗泽塔看着在龙卷中浑身是血及泥水同伴们说道。 【很遗憾,我们无计可施。比起那些现在我们优先要做的是怎么活下去。我不想让你死。】 菲希紧紧握住罗泽塔的手。而罗泽塔也像是回应般用力握紧菲希的手。 【唔。我的心情也同你一样,菲希。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可没打算去死。所以现在我们得逃走。】 两人相互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威鲁?奥—维斯布,驱退黑暗的存在啊!回应我的请求!立刻前来展现身姿!】 凛然的女声在周围响起。是咒文的咏唱。 而在下个瞬间,四个发出白色光辉的球体,突然出现在空中将周围照耀得如同白昼般。突如其来的强光使两人不由地闭上双眼背过脸去。而从左右逼近的脚步声却传入两人耳中。 菲希强行睁开因闪光而感到刺痛的眼睛。 菲希瞧见从麦田中急速靠近的三团光亮,是灯笼的光芒。而在其周围有十个左右的身影。 【罗泽塔,敌人来了!】 对于菲希所发出的警告声, 【似乎这边也有。】 罗泽塔低声回应道。 【快跑,罗泽塔。逃命了!】 就连让他回答的时间也没有似的,菲希强行拉着罗泽塔的手奔驰了起 来。就像是为了避开左右的人影似的,两人沿着正面的道路奔驰着。 没一会儿便又看见了数名人影。虽然菲希知道人影手中灯笼的光亮已经捕捉到了自己,但她依然不管不顾地奔跑着。 人影们就像是在保护一个纤细的人影似的摆开着架势。 【那家伙就是精灵使。真是显而易见。】 【要干掉对方吗?】 【虽然想要杀死对方,但看来是不可能了。如果还有同伴的话或许会成功。】 【那么,放弃吗?】 【……但是,放弃的话也未免太无趣了点。我们去吓吓对方吧。现在先忍耐下来,今后总有一天会杀了她。】 菲希就像是吞下憎恶般说道。 【没错,总有一天我们会杀了她。报大家的仇。】 罗泽塔松开菲希的手后加速冲到前面。 【由我来开路!】 【拜托了!】 菲希进入到罗泽塔的影子内。配合着罗泽塔的动作而行动。这么一来菲希便成为了罗泽塔的影子。这是只有从小便一起接受暗杀者训练的菲希与罗泽塔才能使用的战斗方式。 【威鲁?奥?维斯布,驱退黑暗的存在啊!】 这时又传来了召唤光之精灵的咒文。精灵使想要使用魔法。 【不会让你咏唱的!】 罗泽塔拔出了短剑。 一名男子挥出的一剑发出了划开空气的响声。罗泽塔沉身躲开这一击后,钻入了发动攻击的男子怀中。像是撞击一般将手中漆黑的利刃插入了对方的胸膛。 同时,菲希跳了起来。她将手撑在仿佛能将罗泽塔瘦小的身体完全覆盖起来似的男子的肩上,将其作为支点进行了一个回转。 菲希看见了。在男子身后的是名金色的长发达到腰际的女性妖精。正以能让人忘记呼吸般的美貌仰望着菲希。 但是,这是从完全死角处的奇袭。不可能来得及做出对应。确信这一点的菲希不禁嘴唇上扬,挥下了与黑暗同色的利刃。 锵!响起了金属与金属互相碰撞的高亢声。人影不知何时拔出的细身剑划开雨滴,并划出一道水线。那把细剑弹开了菲希的短剑。 菲希不禁惊愕异常。瞪大双眼不禁和妖精那毫无感情的碧绿色瞳孔相重合。瞬间,某种感觉传遍了菲希全身。一种冰冷的东西传到了背部。 降落到泥泞地面上的菲希,让最开始便挡在前进路上的另一名男子的剑击擦身而过后,抓住正要展开反击的罗泽塔的手,头也不回如兔子般地逃了出去。 【怎么了,菲希?】 对于一脸铁青拼命疾驰着的菲希,罗泽塔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道。 【……很危险。】 菲希以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诶?什么?】 【那家伙很危险!】 那名妖精仿佛能将人冻结般的眼神已经深深铭刻在了菲希的脑海中。 拥有让人感到锐利与冰冷的美貌的主人,妖精族的女性精灵使在看着菲希与罗泽塔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后便中断了召唤光之精灵的咏唱。 【别放跑他们!】 三名部下朝暗杀者追去。 金发的妖精——担当“罗斯?贝拉斯沉默绅士”会馆保安主任的贝拉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细剑归鞘。 【阿玛迪奥,他怎么样了?】 贝拉朝蹲在自己面前的黑发青年问道。 青年以他那蓝色的瞳孔抬头看着贝拉,悲伤地摇了摇头。在青年的面前有一名男子躺在那里。正是那名成为贝拉的盾牌被暗杀者夺取了性命的男子。 【是吗?】 贝拉以既没有动摇也没有悲伤,淡淡的口吻说道。 而后,她看向在黑发青年身旁的两名部下。 【你们也去追暗杀者。不能让一个人活着回去。这是斐鲁戈大人的命令。】 【可是,主任。这里还有敌人。】 黑发青年瞥了一眼横倒着的马车周围。 贝拉所释放的“龙卷”似乎还是没能将所有的暗杀者都收拾掉。理所当然,想要逃走的暗杀者与想要阻止他们的贝拉的部下之间已经展开了战斗。 【不用担心。那边马上就能收拾干净。但逃跑的那两人或许没这么简单。只有三个人追过去未免负担太重了些。你们也快追过去。】 【…明白了。】 脸上还残留有七年前,在那荒野的清澈月光下初次相遇时少年面影的青年,宛如在表明自己的年轻似的,目光专注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和另两名同伴互相点了点头后,便朝着两名暗杀者消失的黑暗飞奔而去。贝拉在无言地目送着筋骨本身并非很强壮,但却经过严格锻炼的黑发高个青年远离而去后,瞥了一眼躺在脚边的,忠实部下的尸体。 死者看起来就像是平静地睡着了似的。 贝拉虽然在一瞬间露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表情,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开口。 周围只能听到雨声以及厮杀声。 【似乎有人追来了,菲希。】 在拼命奔跑着的菲希背后,传来了罗泽塔稍许不安的声音。 【明白了,知道人数吗?】 【唔。大概五,六人左右。】 【其中有精灵使?刚才的女性妖精吗?】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没有。所有的人步伐都很沉重,体格也不轻。似乎都是男性。】 【是吗。没那妖精族的话,或许我们能有办法对付。】 菲希添了添嘴唇。心中杀人的欲望就像是花心的女子般膨胀起来。 【呐,菲希。即便是一点点也好,我想为大家报仇。】 对于罗泽塔的话,菲希露出笑容说道。 【嗯,罗泽塔。正因为这样我才最喜欢你了。我现在所想的也是这件事。】 【我也最喜欢你哟,因为菲希能理解我的想法。】 【呵呵呵。好吧,罗泽塔。用那些家伙的血来侵染大家墓前的鲜花吧!】 【嗯。将纯白色的百合染成鲜红色,作为大家天国之旅的饰品。一定会成为最棒的吊唁。】 菲希同罗泽塔停下了脚步,互相牵起手来。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人的嘴唇轻轻地重合在了一起。 【找到了!别放跑他们!】 追兵的声音,已经相当靠近了。 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双唇,瞳孔中映出对方的身影,菲希和罗泽塔同时低语道: 【那么,大开杀戒吧!】 暗杀者的身影分成了两路,阿玛迪奥他们也同样分成两路。跑在前面的三人朝左边的暗杀者追去,稍后的阿玛迪奥一组朝右边追去。 奔驰在狭窄的田埂上,暗杀者冲进了小麦田中。阿玛迪奥一行也紧跟其后。 而后,当跑出麦田的时候,出现在阿玛迪奥眼前的是一条河川。因雨水而增加水量的河川发出激烈的水声流淌着。模模糊糊地能看见分散在岸边的树木在随风摇晃着。 但是,却没看见暗杀者的身影。 【可恶!到底跑哪去了?】 【保持警戒。应该就藏在某处才对!】 听到同伴们的话后,阿玛迪奥拔出剑摆好架势。丝毫不敢大意地看着漆黑的四周,并仔细聆听着。但是,周围实在过于黑暗,而混杂在一起的风声、雨声以及河流声,很好地将暗杀者的气息给隐藏了起来。 【唔哇!】 突然,响起了一声悲鸣。哒的一声灯笼掉到了地上。接着又响起了声巨大的水声。其中一名同伴掉进了河里。 阿玛迪奥一边叫着同伴的名字一边跑到河岸边上。捡起掉落的灯笼,照向已经化为浊流的河川,但却已经看不见同伴的身影了。 【阿玛迪奥。有敌人!】 另一名同伴发出警告声。 阿玛迪奥转过身看见,在位于稍微上流的树下,有一个人影从激流中缓缓站了起来。阿玛迪奥慌张地将灯笼照过去,在夜晚与雨云所制造的黑暗中,模模糊糊地映照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一名身穿薄皮革盔甲的少女站在那里。长着一头长长的黑发。绑住头发的红与黑的发带随风飘荡着。夹杂着强烈杀气的目光仿佛就像是要射穿阿玛迪奥两人似的。 少女扔掉手中的绳索拔出短剑。而那绳索的一端却是绑在一旁的树根上的。 【居然藏在河流当中!】 同伴的男子狠狠地咒骂道。 这时,阿玛迪奥才终于察觉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为了避免被河水冲走而紧紧握着绑在树上的绳索隐藏在河川中,寻找空隙将追兵中的一人拉进了水中。之所以脱下身上黑装束,大概是因为布制的黑装束要吸水会有所妨碍吧。 【但,但是……她不只是个女孩子吗?】 对于暗杀者的真面目,阿玛迪奥动摇了起来。因为少女看起来还要比阿玛迪奥小得多。 【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都没关系!】 同伴的男子举起剑快速冲了过去。并没有被泥泞的地面所影响,男子瞬间便逼近少女,展现出应有的实力。 但是,少女却避开了男子发出呐喊所挥出的一剑。接着少女又避开了男子的一记横斩。 【阿玛迪奥。你在干嘛!还不过来夹击!】 男子一边不断地挥出剑一边大喊道。男子之所以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大概是为了让少女的注意力转向阿玛迪奥好露出空隙吧。 【哦,哦!】 阿玛迪奥点了点头,朝少女的身后跑去。和男子夹击住少女。少女瞥了阿玛迪奥一眼。就在这一瞬间,男子发动了攻击,但却被少女用短剑牵制住。 “切”男子不禁咂舌道。 【你是暗杀者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真的是?】 阿玛迪奥的声音以及表情如实地表现出了他内心的困惑。 【嗯?你在说什么?】 少女皱起眉头说道。 【笨蛋。我不是说过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都没关系吗!?】 男子怒吼道。 阿玛迪奥看了看少女和男子,吞吞吐吐地说道:【但是……】 【看着你眼前的家伙。阿玛迪奥!】男子大声怒吼道。【正是因为这样盗贼工会,暗杀者同盟,才会这么堕落!组织将本是孤儿的这些家伙捡来,训练成成盗贼,娼妇或是暗杀者。特别是小孩子的暗杀者能发挥很大的作用。就算知道对方是暗杀者,但遇到像这样的小孩也会有一不小心便大意的家伙。而且根据暗杀对象的兴趣,有时候还能在对方一丝不挂的时候进行袭击,能够轻松确实地将其杀死!】 【那,那种事………】 【“可怜”这种词即便嘴烂掉了也别说出来。退一步来说即便是有这种想法也没关系,但即使心中这样想也要豪不犹豫地杀死对方。否则的话死的只会是你自己。这些家伙杀人就如同吃饭般简单!】 男子将剑尖对着少女快速说道。而他的眼睛依然毫不大意的盯着少女。一副只要少女一动便能立即做出反应的姿势。 【……似乎被说的很糟糕呢。】 少女歪着头,不知是笑还是哭地说道。 【不杀人便没饭吃。不杀人便不能活下去。如果从小被这样教导,你们也会杀人吧?会馆的警备兵不也是杀死入侵者而领取金钱的吗。和暗杀者有什么不同?】 【什……】 阿玛迪奥无言以对。因这意外的指责而狼狈不堪。 黑发少女并没有放过阿玛迪奥所露出的空档,迅速地行动了起来。转瞬间便冲到阿玛迪奥眼前挥出反手拿着的短剑。 【唔哇啊!】 因突如其来的袭击,阿玛迪奥一边发出惨叫一边后退,却被泥泞的草所绊倒,一屁股坐了下来。但也正因为如此,少女的利刃只割下了阿玛迪奥的数根头发而已。 【真是的,什么嘛!】 少女一边对阿玛迪奥的幸运发出不满一边转过身。回刀挡开从背后袭来的男子的剑。 【呃!】 男子皱起了眉头。男子的剑尖被带向了前方,身体失去了平衡。菲希的利刃袭来。而在扭开身体,像是要摔倒似地避开这一击的男子脸上,锐利的疼痛扩散开来。利刃从他脸上划过。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痛得发出惨叫声。 【怎,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看,少女所划开的伤痕只是一点点擦伤而已,但男子的痛苦却并非一般。 【莫非是毒?】 【当然。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即便是拿着短剑你认为够力气杀死成年男子吗?】 暗杀者的少女笑着亮出短剑的黑色利刃。 【但话说回来这个家伙虽然嘴上那样说,但也是个笨蛋呢。为了救你这种天真的家伙而勉强攻过来,只是稍微被我带一下便失去了平衡。如果他不管你而以完全的态势攻过来的话,或许还会让我费些手脚。】 少女快乐地说完后,【但是,即便那样,最后胜利的依旧会是我。】又这样补充道。 【为,为了救我?】 阿玛迪奥宛如呼吸停止了般地说道。 【呵呵呵。吃惊了?觉得自己有责任?感到绝望?但是,大家的绝望可不光是这样】 【大家?】 【我是说我的同伴啊。从小开始便一起接受训练,一起完成任务,一起活下来的同伴。被你们所杀死的同伴。】 充满了憎恨瞪着阿玛迪奥的少女的目光突然移向了因激烈的疼痛而痛苦挣扎着的男子身上。 【啊啊啊啊的吵死人了!】 少女突然大吼道。并用脚踩在男子脸上挥下了短剑。 【住手!】 阿玛迪奥大叫道,但已经来不及了。 暗杀者的利刃划开了男子的脖子。血飞溅而出,少女闪身避开含有毒液的鲜血。 【我不是叫你住手吗!】 阿玛迪奥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朝着正站起来的少女挥出了剑。 少女向后跳开让过剑尖。阿玛迪奥追着少女拉近之间的距离,因愤怒而无防备地先冲了过去。 【哼。全是破绽!】 少女暗笑道,一边闪身躲避由上而来的斩击一边以阿玛迪奥的咽喉为目标挥出短剑。 但是,少女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一看,原来是周围的草伸长缠住了少女的四肢。 【什么啊,这是……】 就在少女目瞪口呆的同时,阿玛迪奥的剑划开了她的侧腹。 黑暗中响起了少女高亢的叫声。 缠在少女身上的植物松开了力道,少女差点倒下,但她好歹站稳了身形,摇摇晃晃地在泥泞的地面上走着。 【我不会死…………罗泽塔,等着我。】 大量的鲜血染红了少女的下半身。 看着少女的背影,阿玛迪奥突然恢复了自我。愤怒冷却后,无尽的悔恨涌上了心头。 【喂,喂,等等……】 阿玛迪奥话还没说完,少女娇小的身影便坠入了河川。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在从云层中露出脸来的月亮所照耀着的金色小麦田的正中间,身穿黑色装束 的罗泽塔站立在那里。在其身旁躺着一具尸体。那是最后一名追兵。而其他两人早在别的地方伏尸已久。 【不好。忘记准备百合花了。难得弄出来这么多血。】 看着满身是血的尸体,罗泽塔苦闷的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一人的话,或许可以扛回去……】 罗泽塔在认真的考虑了下之后,又立即摇了摇头。 【果然不行。尸体太重了……没办法。在妆点大家的墓碑时,再杀别的什么人吧。】 罗泽塔仿佛像是在独自认同似地点了点头,蓦地转过身。 似乎听到了“沙沙”的声音。 但是,那里却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吹过小麦而已。 【似乎是我多心了。】 罗泽塔一边这样说道,一边因觉得想吹风而除下了面罩。在面罩下被稍微压皱的灰色头发随风飘动了起来。 【好舒服的风……】 一个人影站在了一边按着被风吹动的头发一边抬起脸来的罗泽塔面前。 金色的头发映入眼帘,罗泽塔不禁吃了一惊。那是曾见过的身影。 【精灵使!】 慌张地想要向后退开的罗泽塔的动作突然停下来。瞪大眼睛发出【啊啊……】的呻吟。轻轻地低下头,看见细身剑已经贯穿了自己的腹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罗泽塔发出不知道是悲鸣还是働哭般的声音。 摇摇晃晃的向后退去,剑也拔了出来。鲜血立刻溢出来,四肢急速地失去了力量。 【啊,啊?我这是怎么了?】 罗泽塔支撑着随时有可能倒下的身体嘀咕道。 【毒夺走了你的生命】 【毒?】 【放心吧。我用的并非是像你们所使用的那种会给予人无意义痛苦的毒。只是会毫无痛苦,快速的了结对方生命的毒而已。但你的身体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毒药。因此,毒的效果似乎减缓了。】 金发的妖精露出让人完全感觉不到部下被杀的憎恨与杀意的瞳孔看着罗泽塔,说道。 【会死吗?我会死吗?】 就像是对她的话做出回应般,罗泽塔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罗泽塔怀着仿佛被拖入无底沼泽般的恐惧向美丽的妖精刺出了短剑。 但刺出的剑却并没有以往的速度,连剑尖都在微微抖动着。光是抬起手来便已经用尽全力了。大概已经没有斩杀敌人的力量了吧。但是,剑刃上涂有毒药。和“暗之刃”这个名字以及暗杀者相符的毒药。 【不杀死你的话……】 在罗泽塔逐渐失去生命光辉的瞳孔中,浮现出断然的杀意瞪着金发妖精说道。 【不杀死你的话,菲希便会死。因为如果我死了菲希一定会为我复仇。但光是菲希一个人是无法杀死你的。】 【你也杀不了我。】 妖精面无表情地轻轻挥动了剑。 鲜血喷上了夜空。脖子的致命处被切开的罗泽塔,染满了自己的血跪了下来。就算是这样罗泽塔也依旧勉强地挥出短剑。但妖精却以最小限度的动作避开。但倒下的罗泽塔却紧紧地楸住了妖精。 手上虽然传来像是握住小石块似的物体触感,但罗泽塔却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杀……】 大概是想说,“不杀死你的话”吧 但最终,罗泽塔还是就那样倒在了柔软的小麦上。她仰躺着看着月亮。在她那逐渐模糊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金色头发,黑色肌肤的妖精正俯视着罗泽塔。 是那名精灵使的妖精。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感到疑问的同时,罗泽塔想起了以前在组织内听说过的某个传闻。 传闻的内容是:黑妖精长老直属的密探,会改变面貌潜入芳多利亚的各个重要组织。 (这名妖精便是密探吗?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黑妖精会来阻挠我们?) 暗杀者同盟与黑妖精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因为有很多黑妖精都作为暗杀者加入到暗杀者同盟当中。 (啊啊,我知道了。) 罗泽塔突然似乎理解到了什么。 黑妖精向各个组织派去密探。这名妖精………恐怕便是使用魔法物品将黑色的肌肤染成白色而潜入贸易商公会的女性黑妖精密探。 但不光是改变外表这么简单。作为暗杀者而所属于暗杀者同盟的黑妖精一定也是为了完成密探的任务吧。 黑妖精的长老一只手与暗杀者同盟握手显得亲密无间,而另一只少却暗藏着短剑。当暗杀者同盟的工作侵犯到自己的利益时,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阻止。就像如今这般。 (菲希,不可以,别考虑复仇。) 罗泽塔在脑海中描绘出了心中所爱的黑发少女的面容。 长老直属密探即便是在黑妖精中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我们不可能赢得了。复仇的话,一定……只是两人都被杀而已……所以,求你了,别考虑复仇……别去送死……别去送死,菲希………………) 而后,罗泽塔的生命之火随即熄灭了。 月光照耀着灰发少女的尸体。 露出黑色肌肤的贝拉,轻轻蹲在其尸体旁。掰开她那紧握的手掌捡起了她倒下时扯下的琥珀色宝石。 那是贝拉的耳饰。 贝拉重新戴上取回的耳饰。宛如月下的幻影似的,贝拉黑色的肌肤变成了白色。这正是被称为“变身耳环”的魔法物品所拥有的力量。 【竟然被敌人拆穿真正的身份,真是不像你会出现的失败呢?贝拉。】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 贝拉毫不惊讶地以平静的动作转过身。 【但她已经将秘密带往了地狱。】 【原来如此。既然将其送入地狱的本人都这么说,那应该没问题吧?】 不知什么时候,一名黑妖精站在了贝拉身旁。那是一名拥有宛如白银丝般漂亮头发的美丽女性。她那有如映照出火炎般的鲜红色双眼正在无声地笑着。 如果阿玛迪奥在这里的话,或许会认出这名黑妖精正是当年将自己逼入绝境的家伙。 曾经互相敌视过的两人,在和那时一成不变的月光中互相对视着。 【那么,有什么事吗?】 贝拉一边问道一边将细身剑上的血迹甩掉归还剑鞘。 【没什么,】吉塔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来见识见识你的本事而已。作为长老直属的密探而深受好评的你,会利用我的情报设下多么巧妙的陷阱呢。会在意这个结果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对于你我表示感谢,吉塔。暗杀斐鲁戈大人的情报,如果没有你在暗杀者联盟的人脉,我们恐怕是无法得到的。另外,请你报告上面事情已经解决了。】 【哎呀。在人类社会的生活让你连思考方式都改变了吗,居然会说场面话了。】 【因为会馆里会来很多芳多利亚以及邻近诸国的贵族,大商人,社会名流。】 对于贝拉的话,吉塔笑出声来。 【居然说出这种玩笑,你还真是堕落了呢。】 【你就不能称呼这个为进步吗?】 【真是的。真不敢想像你和那个虽说是为了成为长老直属密探的试炼,但却眉头都不动一下的便将从小一起接受训练的伙伴全部杀死的冷血无比的暗杀者是同一人呢。】 吉塔眯着眼睛,以险恶的语气说道。 【那是对等的胜负而已。他们也是志愿并做好觉悟后才来挑战我的,如果他们能力在我之上的话,现在在这里的便 不会是我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也志愿参加的话,也会被你杀掉?】 【没错。】 贝拉干脆地点了点头,吉塔仿佛呼吸停止般膛目结舌。一瞬间,吉塔散发出能杀死弱者般的杀气袭向贝拉。 【你还真能说呢,贝拉。这么有自信的话,在这里试试看如何?】 【私斗是规则所禁止的。】 【没关系。战斗的理由之后怎么说都好,你难道会不清楚吗?杀死我之后说我是背叛者不就好了吗。上面也应该不会追查你所说的话!】 【如果是我被杀的话,那背叛者就是我咯?】 【没错!】 两人就像是要看透对方心中的想法似地互相凝视着。 【你杀那孩子时,为什么要用毒呢,当时我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使用魔法的话要简单的多。】 【那么,现在你知道答案了吗?】 【嗯,】吉塔点了点头说道。【这难道不是你为了和我战斗而做的准备吗?保存精神力,在万一的时候好使用魔法。】 【你想象力还真丰富呢,吉塔。】 【我说错了吗?】 【随便你怎么想。】 【呵呵呵,贝拉。你总是能巧妙地支开话题呢!】 吉塔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杀气也有如潮水般退去。 【因为老实人是无法胜任密探的。】 【原来如此……】 就像是在叹息般地说完后,吉塔转过了身。 【我回去了。再会,贝拉。】 吉塔刚迈出脚步,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朝贝拉说道: 【对了对了,我帮你救了那小鬼。】 【那个小鬼吗?】 贝拉诧异的反问道。 【就是你所中意的那个小鬼哟。我因上面的命令而聚集起一些不法者伴成山贼时,扮成冒险者的你不是曾从领主那里接受过委托来讨伐我们吗?那时候避开我而逃出来的烦人的小孩。的确是叫做阿玛迪奥对吧?现在是你的部下吧?听说很迷恋你。】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情报,但我并没有特别中意他,只是一般的部下而已。】 【哎呀,是这样吗。早知如此便不救他了。虽然在他要被暗杀者干掉的时候我用“缠绕“救了他。】 【这么说,他还活着?】 【嗯,当然。】 吉塔点头说道。 【是吗。那暗杀者呢?】 【谁知道呢?跌下河后,大概死了吧?因为似乎伤的很重。】 【明白了。感谢你救了我的部下,吉塔。】 对于耸耸肩说道的吉塔,贝拉边这样说道边平静地朝她敬了一礼。 看见这样的贝拉,吉塔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来似乎是真的感到很吃惊。 【呵呵。居然能听你这么说,看来那家伙还真有活下去的价值呢。当初在那荒野上我也差点便被你干掉了呢。】 【那是在任务中,无可奈何的事。】 【我明白。办成妖精的你不能和黑妖精的我过分亲密。就是这回事吧?并非是憎恨你,只是有些不快而已。】 虽然吉塔嘴中说着没有憎恨你,但语气中却能让人感到一丝尖锐。 贝拉沉默了下来,吉塔再次耸耸肩说道: 【又没反应了吗。你还真是没捉弄的价值呢。那么,我走了。】 吉塔的身姿不一会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目送她离去后,贝拉慢慢看向少女的尸体。看见少女那失去生气的瞳孔,仿佛依旧被活着时的意志所守护似地狠狠瞪着自己。 贝拉平静的单膝跪下,用手盖住少女的脸,轻轻的抹下她的眼帘。 【总有一天会再会的。】 贝拉小声地轻语道。 苍白色的月光将少女死去的脸孔照耀成了白色。 菲希漂流到了河岸边。 上半身在砂石上而下半身却依旧在河水中。 雨停了,在她朦胧的意识中,模模糊糊地看见月亮散发出的光辉。 菲希虽然想起身,但不管是手还是腿都完全没有力量。是因为长时间在水中而将身体冻麻木了吗,被切开的伤口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不,不仅如此就连手脚是否还存在也不知道。寒冷以及气味也完全感觉不到。 (原来如此,我就快死了。) 菲希这样想着。 脑海中浮现出罗泽塔哭泣的表情。 (抱歉,罗泽塔。让你独自一人……抱歉……) 菲希仿佛是要从胸中将生命的最后一点碎片吐出般,长长地吐了口气。 平静地闭上了眼帘。 在逐渐沉入黑暗的意识当中,菲希听到似乎有人走了过来。 (是谁?) 虽然在一瞬间,菲希在意了起来,但却离开又放弃了。 已经同自己没关系了。 (反正快要死了…………) 而后,菲希的意识中断了。 第二章 淑女们的晚会~那时,起始之剑被放出 大概在十天后,“罗斯?贝拉斯沉默绅士”会馆举办了一场晚会。 在会馆本馆的大厅,会馆专属乐团所演奏的让人身心愉悦的平稳音调就宛如月影的低语一般。盛装打扮的绅士淑女们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沉浸在谈笑当中。他们全都是斐鲁戈所邀请的有名贵族、社会名流、大商人以及他们的家人。 贝拉作为保安主任,一边指挥着会场的警备一边不断向主人所招待来的客人致以问候。 【晚上好,贝拉。】 将走到大厅一隅的贝拉叫住的是一名拥有赤铜色瞳孔的美丽贵妇人。将与瞳孔同色的长发高高扎起,后脑勺的发髻上妆点着红色的宝石。从包裹着丰满的胸部以及纤细腰肢的深红色礼服的衣袖和裙子中露出的四肢既富有弹性又修长。 贵妇人用紫色的折扇遮住嘴角,眯着眼睛。 【欢迎您的光临。】 贝拉郑重地行了一礼, 【拉米亚大人。】 最后几个字贝拉以低语般的音量说道。 拉米亚这个名字,原本是以吸食人类生气为生的恐怖魔兽的名字。但是,眼前的这位却是与魔兽同名,在芳多利亚的里社会中以“百变”的异名而被人所熟知的盗贼公会的女干部。 很少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样貌,和贝拉相见时总是一副漆黑头发,茶色瞳孔的妖艳美女的姿态。现在的样子,恐怕便是其异名“百变”中的一个吧。 【呵呵呵。我现在可是艾娜洁男爵夫人哟,贝拉。】 说完后,拉米亚的红唇露出浅浅的微笑。 表面上,虽然贸易商公会与盗贼公会保持着平稳的关系,但在背地里却严重对立着。但只要想想两个组织的人员构成以及谋生手段便能明白两者之间之所以会关系险恶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拉米亚如果不套上艾娜洁男爵夫人这层外衣是无法进入这座会馆的。本来,作为保安主任的贝拉承担着必须得将拉米亚赶出去的职责。但是,贝拉却要避免与在里世界中拥有庞大影响力的拉米亚决裂,因为即便是现在贝拉与拉米亚之间也有着紧密的关系。 【是。那么我告辞了,男爵夫人。】 贝拉再次深深地低下头行了一礼。 这时,至今为止都略显保守的音乐突然改变了。对于响起的优雅、轻快的圆舞曲,来宾们发出了欢声。 舞会开始了。 在面向大厅的庭院,少女仰望着月亮。 少女沐浴在给人蓝色与冰冷印象的月光中,微微张开双手。纯白的晚礼服随风飘动,银丝的刺绣反射着月光,宛如清澈的溪流般闪闪发光。波浪形的蜂蜜色头发也随风飘动。镶嵌着的无数宝石犹如在水面上反射着的耀眼星辰般闪动着。 【啊,是圆舞曲……】 少女以轻不可闻的声音嘀咕道。 在树木的沙沙声中,传来了舞会快乐的声响。 【舞会已经开始了呢。】 少女虽然以有些遗憾的口吻说道,但却并没有慌张地跑过去。 少女轻轻地将手浸入旁边的喷水池中,那份冰凉感不禁使人感到身体会被冻僵一般。水面上映照出月亮与少女的倒影。 庭院中央的喷水池是罗斯?贝拉斯所聘请的拉姆利亚斯的雕刻家的作品。在喷水池上有一尊以大理石所制造的,依偎着独角兽的妖精雕像。 【还能在这里相遇吗?】 少女的脸颊微微的红了起来。 映照在水中的少女的样子,就像是看见了那人的身影般。 【如果,能再次相遇的话………】 少女倾听着圆舞曲的曲调。 突然她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站着一个人。 少女虽然带着些许的期待,但立马便被否决了。 【哦呀哦呀。在这里的不是可爱的妖精吗?】 传来一个从未听过的男子的声音。 少女转身一看,站在那里的是一名身穿色彩鲜艳、带有异国风味晚礼服的年轻男子。他满脸通红,一眼便能看出已经喝了相当多的酒。 【那,那个……】 与其说是感到困惑还不如说是感到胆怯,少女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男子却抢先一步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啊啊啊!您这是做什么!?】 少女立刻想要甩开男子的手,但是,少女的力量太过于柔弱,并没能达成目的。 【别害怕,】男子笑着说道。【听听这音乐。舞会似乎已经开始了哟。像你这样的美人独自一人在这里寂寞地看着月亮不是太浪费了吗?】 也就是说,男子是在邀请少女作为自己的舞伴。 少女了解了男子的意图,彬彬有礼地行了一礼后说道: 【劳您费心了,很感谢您的好意。但我并不寂寞。之所以待在这里也是出于我自身的意愿。因此,请您别介意我,您还是去邀请更加合适的对象吧。】 【什么?你的意思是拒绝我的邀请吗?】 男子的表情瞬间改变了。看来他完全没有想到会被拒绝。男子用含有愤怒的目光俯视般地瞪着少女。 【……抱歉。我似乎说错话了。我不太习惯人多热闹的地方。就连刚才也是,光是感到晚会的热气便已经让我觉得很难受了。所以才会来这里吹吹风的。但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我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听完少女的道歉,男子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可怜呢,】男子点着头说道。【但是,既然注定是高贵的出生,今后想必遇到的舞会也不会少吧。趁着现在习惯比较好。由我亲自来担当你的舞伴,身体的不适瞬间便会被忘掉吧。那么,来这边。】 男子想要强行抓住少女的手腕将她拉到身旁。 少女不禁身体僵硬,像是在说“不要不要”般地摇着头。 【不。我并没打算参加舞会。请您赶快放开我!】 【别那么不愿意。对于我的邀请,你应该高兴的答应才对。又有什么好拒绝的!】 急躁起来的男子怒吼道。一副宛如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当然的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运行,反抗自己便是反抗万物真理般的语气。 【那么,来吧!】 男子粗暴的拉起少女的手腕。但似乎因酒精的效力而失去了分寸,疼痛使少女皱起了眉。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月光的原因,少女的脸显得异常苍白。 【求您了!请快住手!】 男子毫不理睬少女恳求般的声音。强行将少女拉向举办舞会的大厅。 少女蓝色的瞳孔中浮现出了泪水。就在那泪水就要溢出的时候。 【喂。住手!】 传来了一声少年般的年轻男声。 刚一感到有什么人跑了过来,男子抓住少女的手便被强行扯开。 【干什么,你这家伙?】 男子惊慌地喊道。 少女惊慌失措地抬起脸来,知道自己被一个坚实的背影所保护着。 【我是这里的警备兵。】 脸上还残留着稚气的青年瞪着眼前的男子说道。就像是在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似的,青年那经过严格锻炼的身体上穿着会馆警备兵的制服。 【警备兵吗?】 男子不屑地说道。露出蔑视的目光: 【让开,警备兵。你的行为恐怕是对我有些误会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现在立刻道歉并且退下的话我便饶恕你。那么,为了感谢高贵的我所表现出来的宽大胸怀,你最好趴在地上请求我的原谅!】 【我拒绝。我是不会对粗暴对待女孩子的家伙低头的。】 【粗暴?你说我对这名少女粗暴?】 【没错。】 青年昂然地点着头说道。 【你居然敢这样形容我!】 男子突然双手捂脸,叹气般的叫道。 【你居然认为我在对这么娇弱如同妖精般的少女动粗!警备兵,你给我听好!我只是邀请这名少女去舞会而已。你最好给我赶快认错并且谢罪!】 【………你所谓的邀请难道是指强行拉过去吗?】 青年冷冰冰的话语还没说完,脸颊上便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切裂般的疼痛与冲击,差点让青年摔倒。少女看见鲜血滴落到地面。 【血!】 少女脸色苍白,发出悲鸣般的声音。 一看,青年的右脸上出现了几条浅浅的划痕。 【别太得意忘形了!区区一名警备兵!】 男子眼中冒着烈火般的愤怒,叫嚣着。 从男子右手的戒指中流出红色的液体到达了其指尖。男子用右手背击打青年的脸颊,其固定戒指上宝石的利爪撕开了青年的肌肤。 【看在馆主大人的面子上,本来只打算让你道歉便原谅你的。但你却居然说出那种话,实在是太过无礼了。这样的屈辱即便是温厚的我也无法原谅!】 男子喋喋不休地说道,青年还没来得及反驳,男子便拔出了腰间的剑——那是礼仪用的细身剑,在剑刃与剑柄上有着无益于战斗的华美装饰。话虽如此,但就此认为它不锋利可大错特错了。 男子将剑尖指着青年。 【决斗!】 男子平静地宣言道。 在大厅热闹的氛围中,来宾们高兴地参加着舞会。 以眼角看着这份喧闹的贝拉以及扮作艾娜洁男爵夫人的拉米亚站在面向庭院的窗户边交谈着。 拉米亚以紫色的折扇捂着嘴角,眯起眼睛笑道: 【贝拉,你所拜托的事,我已经调查了。】 【非常感谢,男爵夫人。】 贝拉低下头表达谢意。 【其实你也无需感谢我,因为实际上没有任何情报。】 说完后,拉米亚露出苦笑耸了耸肩。 【知道的就只有,河中并没有浮出像你所说的尸体而已。大概跌落到河中的暗杀者还活着吧。但也没听说过有谁看见过或是捡到过相似的伤者。抱歉,没能帮上忙。】 【不。光是知道没有发现尸体这点便已经足够了。至于被谁捡到了,我大概有点头绪。】 【哎呀,这样啊。难道是暗杀者同盟?】 拉米亚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盯着贝拉说道。 【是啊。也有这个可能性。】 【你似乎还有别的门路呢,贝拉。】 【随您想像。】 【呵呵呵。算了,这样也好。】 说完后,拉米亚又稍微压低声音说道: 【比起这个,有件稍微麻烦的事,能听听看吗?】 贝拉感到在她的话语中含有危险的气息。 【……是什么?】 【昨天夜里,我的一名收款人被杀,收的钱也被抢了。根据见到过犯人的证人的证言,犯人似乎是一名腰间挂有黄金车轮饰品的女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感到拉米亚那有如瞄准了猎物的蛇一般的目光,贝拉不禁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黄金车轮”,曾经贝拉便是以这个名字命名的冒险者队伍中的一员。名称的由来是将嘉美卢金币镶嵌在模型铁制车轮中央而做成的饰品。是在结成冒险者组合时,使用初次委托时作为报酬所收取的嘉美卢金币所制作的,因此,至此以后都作为队伍的标志而佩戴在成员身上。即便是已经引退的现在,在贝拉爱用的细身剑剑柄的装饰用绳索前端也依旧挂着那饰品。 【想要杀我的人,比桑古?贝拉斯塔的囚犯还要多吧。】 漂浮在马纳鲁湖中的小岛便是作为流放之地的桑古?贝拉斯塔。收容在那里的囚犯几乎都是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的贵族以及社会名流之类的政治犯。从芳多利亚建国以来,在暗中不断展开了多次阴谋以及暗斗。其牺牲品,或是主谋,以及单纯被利用的人,还有仅是被卷入其中的人——其人数据说高达一千或是两千,但正确的数字已经谁都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即便你有再多条命也不够呢。难道是因为有暗黑神的守护才让你平安无事的吗?】 【想要我性命的人多数也与我信仰着同一神灵。】 【说的也是。】 听了贝拉的回答,拉米亚“咯咯”地笑了起来。 【放心吧,贝拉。我并不认为是你杀了收款人。如果你真是犯人的话,目击者现在应该也早已躺在冰冷的泥土下了吧?】 【如果有目击者的话,大概便会是那种下场吧。】 【呵呵呵,没错。是你的话是不可能犯下在杀人现场被人看到这种低级错误的。但是,对于不了解你的人来说可不会这样想。你以前的同伴已经全部死亡,还将那饰品佩戴在身上的人就只有被称呼为“黄金车轮”最后一人的你而已。】 【………】 贝拉什么也没说。 大块头战士温厚的笑容,一瞬间在她脑海中复苏。露出轻薄笑容的盗贼,常被误会为是矮人族的人类知识神司祭,以及妖精和人类混血的半妖精女魔法师。贝拉为了保守自己身为黑妖精的秘密而朝冒险者的同伴们挥下了屠刀。贝拉总觉得到全身染满鲜血的他们正带着仇恨的笑容从黑暗的深渊向自己招着手。 【而且就算那些家伙如果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也不认为他们还会有勇气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就像是看透了沉淀在贝拉心中的黑暗似的,拉米亚露出坏心眼的微笑说道。 这名盗贼公会的女干部正是知道贝拉的真正身份而且还活着的极少数人中的一人。 【那么,那些家伙的目的难道是想将我陷害为犯人,以便招致拉米亚大人的报复?】 【没错。】 拉米亚耸着肩点头说道。 【那么。拉米亚大人今晚是来杀我的吗?】 【虽然我很想说“是啊”。但这样的话未免太无趣了。而且我也最讨厌被人利用。】 【我能理解。】 贝拉小声地赞同道。 拉米亚以与己无关似的口吻继续说道: 【如果我和你发生冲突的话,作为你上司的斐鲁戈也一定会被牵扯进来。这样一来,我或许便会同整个贸易商公会敌对。而且因为我们和贸易商公会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发展为真正的对抗。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设下的这个阴谋,但毫无疑问那种发展正是他的目的。如何,贝拉?你的意见呢?】 【我没有否定这项推测的依据。】 【能得到你的赞同真是让人开心。】 拉米亚露出微笑说道。但她的眼中却突然露出愤怒与憎恶的色彩继续说道: 【竟然敢对我“百变”的拉米亚使计想让我与斐鲁戈两败俱伤,对于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我要让他知道在这世上还有无论如何也不能踏入的充满了荆棘的森林。我要让他从骨髓里感到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拉米亚以红如鲜血般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对于她那如同魔兽般残酷,以及美丽的表情,贝拉不禁打了个寒战。 【拜托您到时请手下留情。】 贝拉如同深呼吸般的说道。 【等我消气后,我会交给你的。因为被人假扮而最生气的应该是你才对。】 【要等到拉米亚大人消气后,也就是说恐怕永远也轮不到 我了吧?】 【呵呵呵,你真是了解我。】 就在拉米亚的表情缓和下来时,眺望着庭院的人们突然喧闹了起来。 【决斗!】 同时传来了某人的吼叫声。 【拔出你的剑!来和我决斗!】 对着阿玛迪奥的剑又更加靠近了。 阿玛迪奥慌张地将身体朝后仰。 【为什么,突然要和我决斗?】 阿玛迪奥一边感受着脸颊上的疼痛一边朝男子开口问道。 【你不是明言我粗暴地对待那名少女吗。这是对我名誉造成极大伤害的轻蔑行为!我绝不会甘心承受这份侮辱!因此,我要同你决斗,让你体无完肤地跪在我面前才能挽回我的名誉!】 男子像唱歌般高声说道。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男子显得相当兴奋。其表情就像是沉醉在自己的话语中似的。 【为什么,我必须要和你决斗!】 阿玛迪奥一边保护着在身后不断颤抖着的少女一边慢慢朝后退着。 【我不是说了吗。是为了挽回我的名誉!不拔剑也没关系,但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知是酒精的原因还是原本便是那样的性格,男子所说的话相当无理,但阿玛迪奥也察觉到男子似乎是认真的。 话虽如此,但就连阿玛迪奥也很清楚,作为警备兵是不能同来宾刀剑相向的。 应该怎么办? 就在阿玛迪奥注意着举着剑的男子的动作而无计可施之时。 【请,请等一下……】 少女从阿玛迪奥身后跑出来说道。 【原本便是喊出声的我的错。我会道歉的,所以请您将剑收起来……】 少女祈求般地说道,并以含着眼泪的目光看着男子。阿玛迪奥看见她那纤细的身体正在不断颤抖着。 【让开!现在可不是女人小孩出场的时候,不让开的话会受伤的!】 男子的剑划开空气从少女眼前掠过。割断了少女前额的数根头发。 阿玛迪奥清楚的知道少女已经被吓得屏住了呼吸。 【住手!对方可是女孩子!】 跑到因恐惧而全身僵硬,并露出苍白表情的少女前面,阿玛迪奥愤怒地向男子吼道。 【谁让她多管闲事,】男子嗤之以鼻地说道。【如果你快点拔剑的话,这名少女也就不会受到惊吓了。你这个懦夫!就这么害怕我的剑吗?会馆的警备兵都是些胆小鬼吗?领导你们的保安主任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一步登天的卑贱的冒险者而已。也就只有这种程度!】 男子嘲笑道。 【不许侮辱主任!】 阿玛迪奥发出怒吼声并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剑上。 但是,他的手却被另一只柔弱的手所按住。 吓了一跳而转过头的阿玛迪奥看见少女正微微摇着头。 【不可以。我会去道歉的。】 少女以颤抖、嘶哑的声音说道。按住阿玛迪奥手的那只手也同样在颤抖着。但在她那就要哭出来似的蓝色瞳孔里却充满了决意地看着阿玛迪奥。 阿玛迪奥的愤怒有如退潮似的消失了。 【不,你没有错。】 阿玛迪奥平静地说完后,郑重地将少女的手按回宛如象征着少女纯洁内心般的纯白色晚礼服胸前。 阿玛迪奥重新转向男子,拔出了剑。 【既然你想决斗的话,我就如你所愿。】 【求之不得!】 男子歪了歪嘴唇说道。 在男子发动攻击的同时,阿玛迪奥也行动了起来。空气中响起剑与剑碰撞所发出的冰冷金属声。 两人的剑相交织在一起,男子用力将剑压向阿玛迪奥。而阿玛迪奥也用力抵抗着。两人一边互相抵着剑一边从极近的距离互相瞪着对方。 突然,男子笑了起来并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似乎有两下子!】 【当然。平素都是由主任来训练我的!】 【哼~看来你相当倾慕那位保安主任呢?原来如此,是那份美貌呀。不知道她是使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掳获部下的呢!】 【闭嘴!你这个下流的家伙!】 阿玛迪对握着剑的手加入了更大的力量。 对于剑被一点点抵挡回来,男子并没有显出一丝动摇,而是以只有阿玛迪奥能听见的音量继续开口说道: 【说的太过分了,不过是区区一名警备兵。如果你在这里伤了我的话,那么你所敬爱的保安主任也一定会被馆主大人所处罚吧。因为那名妖精也负有对像你这样的部下监管不严的责任!】 【什、什么?】 阿玛迪奥动摇了起来。因为他知道男子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所以不由得放缓了力量。 趁着这空隙,男子一口气将阿玛迪奥的剑压制了回去。 被压制住,身体朝后仰的阿玛迪奥空门大开。 男子那装饰过剩的剑,如同瞄准猎物般,就在剑尖要刺进警备兵的胸口时,却被什么给阻止了。 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握住了剑刃。鲜血顺着剑刃流下弄湿了地面。 【请您原谅他。】 来人以绿色的双眼看着男子说道。 【贝拉大人!】 少女惊讶的叫出来人的名字。 【这是我和这名警备兵的决斗。阻止也没用!】 【会馆内禁止私斗。请收起您的剑。否则便由我来做您的对手。】 【唔……】 对于贝拉的低语,男子一时无言以对。 【部下的无礼我深感抱歉。请您以一颗宽容的心原谅他。】 贝拉稍微提高音量,以夸张的演戏般的口吻与动作将手掌贴在胸前,深深低下头说道。 圆舞曲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男子与阿玛迪奥都注意到宾客们一边小声的交谈着什么一边从大厅里注视着这边。 【…………………唔,明白了。】 隔了好一会,男子才以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声音般回答道,之后又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保安主任都这样说了,我好歹也是名贵族。我也明白对庶民应该有一颗宽容的心。好吧。那么今天就看在您和馆主大人的面上,我便饶过这小子的无礼吧。】 【非常感谢您。】 贝拉依旧低着头说着谢辞。 【嗯。那接下来就交给保安主任你了。】 男子将剑归鞘,威风堂堂地离开了。等其消失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之后,贝拉才抬起了头。 【贝拉大人,您的手……】 少女第一个跑到贝拉身旁,想碰触她流血的手,但却被贝拉婉转地拒绝了。 【会弄脏您的手的,小姐。】 【没关系。】 突然少女拉起裙摆,一口气撕下一溜碎布。 【请将手给我。贝拉大人。】 【但小姐,难得的上好礼服……】 就连贝拉也对少女的行为感到困惑。 少女身上的礼服不论是布料还是手工都是最高级的。被缝制在礼服上的银丝刺绣也是精细至极。光是这些都是输万嘉美卢的逸品。 【已经撕破了,】少女露出宽心的微笑说道。【所以,为了不浪费这件礼服,请将您的手给我。】 【………实在是谢谢您,艾碧塔大人。】 贝拉朝少女,以比刚才对男子还要郑重地态度行了一礼。被叫出名字的少女先是吃惊得目瞪口呆,接着脸红了起来。 【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艾碧塔一边缓和着害羞似的 脸颊一边接住贝拉伸出的手,将礼服的碎布缠了上去。 【那是当然。拉拉撒贝鲁公爵家的幺女。有如盛开在尤塞利亚斯山脉顶峰的高岭之花,艾碧塔小姐的大名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次因我的照顾不周而让您有了不愉快的回忆。我实在是深表歉意。】 【没这回事……因为是我的错才使贝拉大人受伤的,所以您无需道歉。另外,听了您的谬赞,艾碧塔真的很高兴。】 艾碧塔连耳尖都红了起来。绑碎布的手也不由得加大了力量。 【主任,实在是抱歉……】 阿玛迪奥露出老实的表情低下了头。 【我大概能猜到为什么会演变成决斗。你是想帮助小姐吧?但是,作为警备兵,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能对客人拔剑相向。这一点给我好好记住。】 【是,是……】 阿玛迪奥无力地回答道。从他那低着的脸上能感觉得到不仅给贝拉添麻烦而且还让她受伤的自责。 【请您别责怪这位先生。因为错的是叫出声的我。作为公爵家的千金,我本就应该熟悉和人跳舞。】 【小姐。我并非是叱责他帮助小姐这件事。我之所以叱责他是因为,虽说是被人挑战,但阿玛迪奥终归拔出了剑。】 【但是………】 艾碧塔低下头露出黯淡的表情。 【呵呵呵呵呵呵。简直就像是被姐姐叱责的弟弟与妹妹般。真是可爱~】 拉米亚用扇子遮着嘴角,脸稍微朝上,发出高兴的笑声走到贝拉身旁,她的瞳孔中闪现着对“弟弟与妹妹”有着极大兴趣的光芒看着两人。 【妹妹……】 微笑似地看着脸红起来的艾碧塔,拉米亚开口说道: 【贝拉,不为我介绍介绍吗?】 【是,男爵夫人。部下的阿玛迪奥您应该已经认识了。】 【嗯。】 拉米亚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从冒险时代算起已经同贝拉认识十年以上的拉米亚曾以别的面孔见过好几次阿玛迪奥。 【这位是拉拉撒贝鲁公爵家的幺女,艾碧塔大人。艾碧塔大人这位是艾娜洁男爵夫人。】 公爵同男爵,虽说公爵的身份要远远高于男爵,但艾碧塔却不过是其小姐而已。而拉米亚的称号男爵夫人——却表明她是高贵的男爵家的女主人。因此,贝拉才会采取先将艾碧塔介绍给拉米亚的形式。 【初次见面,男爵夫人。我是拉拉撒贝鲁家的艾碧塔。以后请多多关照。】 艾碧塔行了个同公爵家千金相符的古老、优雅的礼。稍微拉起裙子,像是要沉入身体似地垂下蜂蜜色的头。 【这么年轻便知书达礼的真是难得。虽说像刚才的事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但如果又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会馆便拜托贝拉,社交界的话便交给我艾娜洁吧。】 【男爵夫人对社交界非常的了解。一定能对艾碧塔大人有所助益的。】 对于拉米亚的话,贝拉从旁补充道。 【嗯。非常感谢。男爵夫人。贝拉大人。】 艾碧塔有如花儿般地笑了起来。但正因为那美丽的笑容而让拉米亚注意到了裙子的惨状。 【糟蹋了件上好的礼服呢……】 她露出惋惜的表情说道。 【不。如果是为了贝拉大人的伤势,损坏件礼服一点也不可惜。】 【拉拉撒贝鲁的小姐看来非常喜欢这位保安主任呢。】 【是的。贝拉大人是我所憧憬的目标。不仅美丽而且非常强悍,总是英姿飒爽的样子。我也想成为贝拉大人那样的女性。】 【原来如此。能被这么可爱的小姐所仰慕,贝拉可真幸福呢。虽说同为女性,但连我都有些嫉妒呢。】 【能被男爵夫人所嫉妒是我的荣幸。】 贝拉露出惶恐的样子答道。 而拉米亚只是眯起眼睛什么也没说,转而向艾碧塔说道: 【但是,小姐。要成为贝拉那样的女性是很困难的哟~】 【是的,所以今后我会不断的了解贝拉大人,努力一点点向她接近。】 【是啊,这样很不错呢。】 拉米亚露出笑容点着头说道: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之后还有要去的地方。贝拉,能送送我吗?】 【是。我很乐意。】 【啊。但是,贝拉大人,您的手还………】 艾碧塔以担心的语气说道。 【多亏了艾碧塔大人,似乎已经没事了。已经一点都不痛了。我送走男爵夫人后会顺便到治疗师那里去的,所以请您放心吧。】 【…….是吗。那我明白了。但是,请您一定要去治疗师那里。】 【嗯。一定。】 贝拉再次深深地施了一礼。而后,看向阿玛迪奥说道: 【阿玛迪奥。别再次发生刚才那样的事,好好保护小姐。下次可不许再将事情闹大。】 【是,是!】 确认到阿玛迪奥挺直背脊敬礼后,贝拉同拉米亚一起离开了现场。 贝拉命令常驻本馆的佣人将男爵夫人的马车驾驶到玄关前。在马车到达之前,两人在玄关旁的休息室等待着。 在进入休息室时,正好看见对艾碧塔动粗的男子和一名熟悉的商人坐上同一马车。那是一辆同主人的服饰与剑一样被装饰得非常豪华的双架马车。那宛如在夸示自我存在般的华丽,在旁人看来就像是滑稽的小丑似的。 贝拉关上门后。 【呵呵呵,真是可爱的孩子呢。】 拉米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艾碧塔大人,是拉拉撒贝鲁公爵最疼爱的掌上明珠。是被称为盛开在公爵家的纹章——黄金树上的宝花。迟早会成为能左右国运的女性吧。】 【动粗的男子似乎不知道这一点呢。】 【那个人是刚从异国而来的,所以似乎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因政变而被赶出了国家,拜托世交的斐鲁戈大人照顾。但风评却并不怎么好。】 【典型的被讨厌的外来者呢。今晚的舞会也是,完全被单方面的拒绝。】 听了拉米亚的话,贝拉终于想起了刚才那名商人。和男子同乘一辆马车的商人是和斐鲁戈关系密切的人中的一人,被拜托照顾男子并让他尽快习惯这个国家的生活。但商人的努力似乎并没有得到回报。 【斐鲁戈大人也并非愿意吧。之所以会饲养他,恐怕只是为了向其他人表现自己的宽容吧。】 【对所有的事都能冷静面对的你来说,这还真是严厉的评价呢。但我说可爱的对象可并非是指那位小姐哟。】 【那您是指阿玛迪奥吗?】 贝拉看着拉米亚赤铜色的瞳孔,困惑地问道。 【嗯,我确实有些中意那小子。有种想欺负看看的感觉。】 拉米亚露出残忍蛊惑的笑容说道。 【……………】 【呵呵呵。贝拉,难得你现在一点也不觉得为难?】 看见贝拉沉默不语后,拉米亚又探出身子继续说道。 【没错。我正在想如果用阿玛奥作为交换,能从拉米亚大人那里得到些什么好处。】 【哎呀,这样啊。还真是遗憾。】 拉米亚叹了口气,耸耸肩说道。 【您是指什么?】 【我还以为抓住了你的弱点。】 【请放过我吧。据说如果被拉米亚大人抓住弱点的话,最后一定会被榨干最后一滴血的。】 【说的真是过份呢。就算是我也不会做到那种地步】 拉米亚鼓起脸颊气鼓鼓地说道。 和贝拉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拉米亚偶尔会露出这种小孩似的表情。那是拉米亚本来的面目,还是对作为密探的贝拉的演技便无从判断了…… 【我只会先压榨一半,等恢复了后再压榨一半。这样不就能长久压榨下去了吗。如果一次就榨光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拉米亚大言不惭的口吻,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对猎物的宽容与怜悯。 【……不能请您宽宏大量吗?】 【宽宏大量?如果我说会的话,你会相信吗?】 对于拉米亚的反问,贝拉一时无言以对。 【不。】 【呵呵呵。贝拉真是乖孩子呢。】 对于摇头的贝拉,拉米亚笑着说道。 【但那叫阿玛迪奥的小子,似乎相当倾慕你呢。你也听见了吧?他对男子所说的话“不许侮辱主任”。真不知道我的属下中会有人会说出那种话吗?】 【这件事或许我曾向您提过,我曾在身为冒险者的时候曾经救过阿玛迪奥一次。或许他还念着那时的恩义吧。】 【人类还真是不可思议的种族呢。不管何时都会感到憎恶,悲伤,爱情。而且往往还会重蹈覆辙。】 拉米亚的口吻,简直就像是自己并非人类似的。 或许对于拥有“百变”之名的盗贼工会女干部来说,人类这种姿态也不过是其伪装之一吧。 【是因为短暂的寿命的缘故吧。或许正是为了充实人类短暂的一生,暗黑神才想要将人类从至高神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吧。】 【这是对暗黑神的行为所作出的充满欺瞒的解释吧,贝拉?你什么时候成暗黑神的代言人了?】 从遥远的神话战争时代到现今,黑妖精都是暗黑神忠实的仆从。因此,他们被暗黑神所守护,对魔法以及其他神的力量拥有相当强的抵抗力。被刻印在灵魂山的刻印,在保护贝拉的同时,也在不断制约着贝拉。 【贝拉。你打算遵从宿命活着吗?】 【不。宿命只是客观存在的东西而已。就像是只要有生便会有死,这是无法违背的法则。】 【那么,在你死之前,让你成为我的部下吧。当然,连那份宿命也一起。】 拉米亚朝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贝拉说道: 【迄今为止,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吧。我对你有很高的评价。当年你作为冒险者引退时,被斐鲁戈抢走还真是我的失败呢。】 【您说笑了。】 感到呼吸困难的贝拉,就像是要逃避拉米亚的目光似地低下了头。 【我可没有说笑。算了。这个话题下次再继续吧。看来我的马车已经到了。】 拉米亚刚一说完,便传来了敲门声。 佣人前来告知拉米亚的马车已经到达了玄关。 【将制作冒牌黄金车轮饰品的工匠给我找出来。】 离开会馆的拉米亚,朝坐在摇晃的马车前面席位上的随从般的男子说道。侍奉拉米亚的盗贼工会的暗部,影子中的一人。 【以最近新来到这座城市的人为中心进行寻找。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新来者的话,是不会做出制作伪冒黄金车轮这种危险行为的。】 作为“黄金车轮”的最后一人,“罗斯?贝拉斯”会馆保安主任贝拉之名,可以说在芳多利亚是众所周知的。而且作为其标志的黄金车轮饰品也无人不知…… 朝贝拉出手还以为能平安无事的轻佻家伙,光是这样便无法在这芳多利亚活下去。因为在贝拉的身后有斐鲁戈。稍微有点想像力的人,便能在贝拉从冒险时代开始所培养的人脉中发现好几个这座王都支配者的名字。 【如果是爱惜性命的家伙,是不会接手这种麻烦的工作的。】 【或许也有被胁迫的可能性?】 影子说道。 【是啊。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在做出东西的同时,理所当然为了保守秘密会将工匠干掉吧?最近有类似工匠的尸体吗?】 【倒是有几具可疑的尸体。】 【那么,那个方面也一起调查。】 【是。】 就在影子顺从地低下头的同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拉米亚大人。】 从连接驾驶座的传声管内传来了声音。 【似乎发生了什么问题。】 【问题?】 【是的。前方挡着一辆马车。似乎发生了无法无天的袭击。】 【无法无天的袭击?真是有趣的说法。在这芳多利亚可没有“无法无天”这种词。因为今天的无法在明天就将不再是无法,这就是这样的国家。】 拉米亚宛如蛇一般地笑了起来。 支配芳多利亚的组织,为了各自的方便不断制订出新的法律。昨天合法的行为到了第二天便成为非法行为,因此被逮捕而被流放桑格?贝拉斯塔的人也不在少数。而且还有为了消灭政敌而制作的新法律。 【看见袭击者了吗?】 【……没看见,或许是隐藏在某处。】 【是吗?算了,还是我下来看看吧。】 【但拉米亚大人。这样会有危险?】 朝着劝诫自己谨慎自重的随从模样的影子: 【比起你们十个人一起去,我一个人去还比较安全。】 【………实在抱歉。】 对于拉米亚所释放出的威压感,影子颤栗地弯下了腰。 【不用介意。因为你还有用。】 说完后,拉米亚走下了马车。夹杂着夜气的风吹起了她那赤铜色的头发。遮挡着月亮的云,在空中快速飘动着。 【拉米亚大人!】 担当车夫的部下压低声音叫道。用目光询问自己是否要同行。 【你就在这里。】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担心隐藏在附近的袭击者朝拉米亚一行亮出利刃之时,马夫在离开马车的瞬间便会无法做出对应。 【是。】 对于马夫的回答,拉米亚在无言的点了点头后,以毫无警戒心的步伐走到了横倒的马车旁。 马车散发出烧焦的臭味。 【这是……】 拉米亚皱起眉头说道。这是人肉烧焦的独特臭味。 仔细一看,那里躺着从马车里被拉出来的两具尸体。其中一名较胖的男子身穿品味良好的服装。其微胖的身材似乎在述说着死者所拥有的雄厚财力般。 而倒在其旁边的另一具尸体…… 【哎呀,我们又见面了。】 拉米亚不由的笑了起来。 拉米亚对这异国风貌装饰过剩的服饰还有印象。正是向拉拉撒贝鲁公爵家的幺女出手的那名男子。 【这样的话,难道是斐鲁戈?从贝拉的话来看,斐鲁戈似乎也觉得这名男子难以处理呢。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今天的言行促使斐鲁戈下定决心在引起麻烦前处理掉他。】 说完后,拉米亚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因为仔细一看,一起死的另一人正是斐鲁戈旗下的商人。让他陪着一起死的话也太浪费了。 【拉米亚大人。请看这个。】 影子中的一人,捡起落在商人尸体旁的羊皮纸交给拉米亚。 读完内容的一瞬间,拉米亚的表情变了。 “血,只有用更多的血才能洗尽” 羊皮纸上这样写着。而且上面还留有拉米亚的名字。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我对斐鲁戈的宣战布告吧。大概会被认为这是我对收款人被杀的报复吧?看来有人似乎是真的很想惹怒我“百变的”拉米亚呢】 周围的气氛如同发出黑暗气息的毒蛇,正露出利牙 ,扬起脖子。围在拉米亚周围的影子们仿佛逃避似地向后退开。 【你们还在做什么?】 拉米亚压低声音问道。以发着愤怒色彩的目光瞪着部下们。 【还不赶快给我去找,这个让人生气的“布棋人”!而且要活着将他带到我面前。断手断脚都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活的!听清楚了吗!】 【是!】 听见拉米亚那如同锋利,带有剧毒的利刃般的话语后,为了寻找袭击者的线索,影子们离开,分散向四周。 【我会让你深深的体会到死也是一种慈悲】 拉米亚的眉间带愤的说道。 突然,拉米亚嗅到了接近死亡的气味。是成为干部后久违的气味,但却是曾经每天都会闻到的危险臭气。但那股气息的目标却并非拉米亚。 【快下马车!】 拉米亚虽然发出了警告,但已经迟了。 爆炸将马车吹飞了出去。火炎与热气以猛烈的气势刮了过来。拉米亚以双手护脸,双腿有如吸在地面似的承受着那股压力。 【切…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用鼻子不灵敏的家伙。】 另外,贝拉的嗅觉便很灵敏。光是这一点便几乎比拉米亚手中所有的棋子都还要优秀。这也正是拉米亚希望得到贝拉的理由之一。 【即便如此,那也是我可爱的部下。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拉米亚感觉着气息。虽然巧妙地将自己的身形隐藏了起来,但杀意却并没能消除。 舔了舔上唇,拉米亚笑了起来。 【找到了。】 从路旁的树丛中,散发出没能隐藏住的杀意。 拉米亚将双手摆在胸前。 【“伟大的玛娜,施掌万物之理”………!】 突然,从背后传来另一股杀气,拉米亚一边躲避一边转过身。从黑暗中放出的箭矢逼近了拉米亚。 拉米亚应该已经避过了箭矢才对。 【什!】 拉米亚大吃一惊。箭矢划出不自然的轨迹,改变了方向。即便是拉米亚也没能避开这一击。 疼痛在右肩扩散开来。箭矢刺进了肉里。涂在箭头上的剧毒迅速在体内扩散开,并产生出宛如会撕裂脏腑般的剧痛和高热,但拉米亚却完全无动于衷。因为长时间置身于芳多利亚黑暗中,所以对这种程度的毒已经有了免疫。 【小瞧人的把戏!】 拉米亚叫喊道。 那箭矢不可思议的动作正是风之精灵的引导。大概是精灵使命令风之精灵改变了箭矢的轨迹吧。 就在拉米亚再次集中精神咏唱咒文想要反击的时候。 【有谁在那里吗?】 传来了盘问的声音。 街道上出现了无数手提灯笼奔跑的影子。 发生了那样的爆炸。大概是听到响声负责这一带治安的人赶来了吧。 【多管闲事的家伙……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拉米亚愤然说道。 两股气息转眼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接到负责会馆周围治安的贸易商工会下属组织中的一个“象牙骑士团”关于斐鲁戈旗下的商人以及艾娜洁男爵夫人在归途中遭受袭击的报告后,贝拉离开骑马赶到了现场。 【尸体就只有这些吗?】 贝拉看着负责现场的“象牙骑士团”的男子问道。 脑袋比常人大一圈,看起来身强力壮的男子便是率领这个地区部队的人,正是他向贝拉进行的报告。同时,男子也说了些对冒险者时代的贝拉的赞赏以及憧憬的话语,但贝拉却完全没当一回事。 【没错。】 简洁地回答后,男子点了点头。 在贝拉的脚边躺着三具尸体。 熟悉的商人,从异国而来的贵族男子,以及男爵夫人的马夫。 【艾娜洁男爵夫人怎么样了?】 旁边的阿玛迪奥朝男子问道。 贝拉是带着阿玛迪奥以及其他数名警备兵一起来的。因为是从会馆的归途中所发生的事件,所以不能将事后处理完全交给战士团。因此无论如何也是需要带些人手的。 感到男子疑问的目光,【男爵夫人,回宅邸了吗?】贝拉重新问道。 【是的。】 男子干脆地点了点头后,无视一脸不爽的阿玛迪奥开口继续说道: 【如果让男爵夫人长时间呆在这里的话,实在是太不敬了。所有请她回到了宅邸。而且,因为男爵夫人的马车已经变成了那样,所以是由我们准备的马车将她送回去的。当然,也派遣了护卫。】 男爵夫人的马车倒在男子所指的地方。 【我明白了。可以让我调查看看吗?】 【是,请您随意。】 贝拉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毕恭毕敬敬礼的男子,便走到倒下的马车旁认真的调查了起来。 【看出什么了吗,主任?】 阿玛迪奥一边歪着头以一副自己完全没看出什么的语气问道,一边看着贝拉。 【马车及地面有烧焦的痕迹。而且尸体也被烧焦了。】 【嗯,没错。】 阿玛迪奥点了点头。 【和男爵夫人的马车不同,那边商人马车的马是被人用短剑给予致命一击的。】 对于贝拉所提供的零碎情报,阿玛迪奥完全不得其所。 【那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商人的马车首先遇袭。而且,对方还使用了爆破之类的手段,但因为爆炸并没有炸死马,所以袭击者才会给予马最后一击。而来到这里的男爵夫人的马车也是被用同样的手段袭击的。】 【……那个,为什么,要特意给马最后一击?而且,男爵夫人为什么能平安无事?】 【……问题的答案只有问双方本人了。袭击者并没被抓住所以无从问起,但却可以问问男爵夫人。】 贝拉转过身。以流畅的动作骑上从会馆骑来的马。 但阿玛迪奥却追过来说道: 【难道,您现在便要去吗?】 【你留在这里。由我一个人去见男爵夫人】 【不,不。我也要去!】 【已经这么晚了,如果一群人拥蜂而至的话,想必男爵夫人也会感到为难吧。所以我一人去便足够了。而你们要在这里寻找袭击者的线索。】 贝拉从马上看着阿玛迪奥快速地指示道。 【嘿嘿嘿。路上要小心哟。因为那些家伙的目标一定是你】 伴随着一串冷笑,战士团中其中一名佣兵这样说道。 【什么意思?】 瘦小的男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以危险的语气发出质问的阿玛迪奥说道: 【这些都是你们重要的保安主任所播的种哟。有传闻说,带着黄金车轮饰品的女人最近每晚都会血祭盗贼工会的手下。】 佣兵的目光朝贝拉身上的车轮饰品动了动。 【也就是说,今晚的事件便是报复。看来你似乎已经腻味待在那漂亮的笼子里了,而打算以王都为舞台举办盛大的舞会呢。让鲜血染红礼服的晚会!】 【你胡说什么!主任是不可能做那种事的!】 和愤怒的阿玛迪奥相比,贝拉的表情极为冷淡。 【那传闻是从哪里听来的?】 【什么?】 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动摇的贝拉,以无法敷衍以及反问的语气向感到困惑而皱起眉头的佣兵问道。 【我问你那传闻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我……不记得了。啊……有可能是在酒馆。是你不会去的那种城下町的破旧酒馆。虽 然我也说不清楚,但总之传闻的内容就是那样。】 说完后,佣兵又慌张的补充道: 【我先说清楚,传闻可不是我传出去的!】 佣兵的膝盖已经颤抖了起来。 【……我明白了。】 贝拉将目光从可怜的佣兵身上移开后,掉转马头说道: 【阿玛迪奥,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是,是的!】 连看都没看一眼点头说道的阿玛迪奥,贝拉踢了踢马腹。 发出嘶鸣声的马在漆黑的街道上奔驰了起来。 【好慢呢,贝拉。】 当贝拉赶到从“象牙骑士团”那里打听到的艾娜洁男爵夫人的宅邸后,拉米亚已经在等着贝拉了。 在尽是豪华家具的客厅里,米亚正躺在宽敞舒适的长椅上。在那赤铜色的长发下,是被比在会馆时露出度更高的黑色礼服包裹的柔软而丰满的肉体。 【你是想来看我的尸体吧?】 在她的瞳孔内现在依然冒着没有冷却的愤怒火焰。 【没有那回事……】 贝拉的背上感到一股寒意。 看着惶恐的贝拉,拉米亚突然笑出声来。 【呵呵呵呵呵。请别当真。说笑而已。】 【十分抱歉。】 对着垂下头的贝拉,【有件东西想让你看看。】拉米亚开口说道。 【是什么?】 【这个。】 拉米亚将一张羊皮纸扔向贝拉。捡起掉落到脚边羊皮纸的贝拉不禁稍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 【是掉落在那名商人尸体旁的。真是无稽之谈!】 拉米亚以憎恶的语气念道。 贝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被拉米亚大人捡回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没错,这个如果被某个连大脑里都长满肌肉的笨蛋所捡到的话,明天早上在芳多利亚,盗贼工会和贸易工会将展开全面抗争的传言,便会引发如同将火球射进龙的巢穴般的大骚动。而你也会陷入微妙的立场吧?】 【是的。】 贝拉直率地承认道。 当然,斐鲁戈不可能会相信贝拉杀死了盗贼工会成员这种传闻。但如果盗贼工会以这点为借口展开攻击的话,对应方法只有两种而已。 要么选择迎击,要么想办法让对方收起剑。前者的话,贝拉将全力与盗贼工会展开战斗。有很高的可能性会同眼前的拉米亚展开厮杀。但如果要让对方收起剑的话,无论如何代价是必须的。这个时候便无法避免盗贼工会要求交出事情争端的贝拉。 斐鲁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就连贝拉自己也不清楚。 【我也尽可能地不想与你战斗。】 从混杂着叹息的话语来看,很容易能想象出拉米亚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但是,】拉米亚以恶作剧般的目光看向贝拉。【斐鲁戈如果将你交出来的话,或许也不错。这样我便能毫不费力地得到你了。】 【那个时候,我恐怕会被杀吧?】 【五比五呗。如果能说服其他干部的话,你便能得救…………啊啊啊~但想想会遇到的麻烦,这果然不是什么好提案。还是算了吧。】 拉米亚头痛似地按着太阳穴说道。 【你是认真的吗?】 对于贝拉的疑问,拉米亚像小孩似地耸了耸肩。 【呵呵呵。是又如何?不管怎么样现在当务之急是抓住袭击者的尾巴。反正我已经做好了铺垫,大概两,三天左右便能直捣黄龙吧。到时我可以将手脚给你哟。贝拉?】 【……将手脚让给我,那剩下的拉米亚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怎么做好呢?挖掉眼珠,拔掉舌头都太普通了。没有更快乐些的方法吗,让我想想看。算了,大概有个五年左右便能想出来吧?】 拉米亚露出残酷的微笑。 一想到袭击者要在没有手脚的状态下被持续虐待五年这种悲惨的下场,贝拉不禁感到一股仿佛会将身心冻结般的战栗。 第三章 憎恶的祭品~少女敢于在陷阱中 翌日。 中午时分,贝拉被斐鲁戈叫了过来。 贝拉进入会馆馆主办公室后,斐鲁戈坐在办公桌对面,加入香味浓烈香草的红茶正散发着芳香。这是这名有着一撇漂亮小胡子,刚步入老年的小个子男子在结束每天早晨的工作后必做的一件事情,一杯红茶。 【您叫我?】 斐鲁戈看也没看一眼站在办公桌前的贝拉。在被拉上厚厚的窗帘,只有煤油灯的昏暗房间内,响起了他那深沉的声音。 【昨夜,我亲爱的友人中的一人被杀害了。】 感觉不到任何悲伤的样子,斐鲁戈以仿佛是闲聊般的口吻说道。 贝拉恭敬地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就如同报告所说,昨晚,在从会馆返回的路上,一名商人被人袭击并且惨遭杀害。现如今,我们正在“象牙骑士团”的协助下进行调查。】 【但是,看来事情还并不光是这样。就在刚才我接到报告说。在昨夜,我另一名友人也遇害了。】 对于斐鲁戈的话,贝拉稍微皱起了眉头。 【……那是同一犯人所犯下的兇行吗?】 【唔。似乎不是那样。那个犯人已经被“象牙骑士团”制服了。】 说完后,斐鲁戈喝了口芳草茶。 贝拉静静守候着,等待着雇主接下来的话。 【根据报告,对方似乎是盗贼公会的成员。而且并非是专门负责暗杀的家伙,只是个普通的贼而已。】 【那么是因为盗窃被发现而杀人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和上一起袭击案件没有关系。 【不。那名贼还大言不惭地说,正因为知道那是我友人的家所以才闯入将其杀害的。这是对于同伴被这里的保安主任所杀害的报复。你何时做过那种事吗?】 【我感到惶恐至极。虽然我知道有这样的传闻,但我却不记得自己有做过这种事。】 【传闻吗……原来如此。但是,有句俗语叫无风不起浪吧?】 斐鲁戈将杯子放在白瓷碟上。以从交叉的手指间露出的那虽苍老但却不失锐利的目光看着贝拉说道。 【明白了。光是靠嘴并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吗?】 【我倒是很信任你。但是,也有不信任你的人。不管事实如何,对于相信传闻的人来说事实便是你残杀了盗贼公会成员。想要证明传言是虚构的光是用嘴说是不够的,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的话,大概还会有我的友人会遇害吧?】 即便斐鲁戈与拉米亚没有对抗的意思,但下面的小竞争也有发展为大规模抗争的可能性。而且,一度开始的斗争,就像是睡眠不好的龙般难以处理。而为了使其沉静下来便不得不付出相应的牺牲。 贝拉领悟到,斐鲁戈正因为有这种担心,才将从一开始便了解这一切的自己叫到这房间来。 【我会找出犯人。】 贝拉开口说道。 【就这样做。但是,可不能慢慢来。如果事件再继续发生的话,就算是我也不能再安坐在这里喝香草茶了。是采取报复还是协商。不管如何,到时恐怕会下达不会让人感到高兴的决断吧。是你的话,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了。】 【那么,赶紧着手处理吧。现在,时间比商业之神所赐予的幸运还要宝贵。】 斐鲁戈靠着皮革椅,像是说【下去】般挥了挥手。 贝拉无言地行了一礼后转过身。 就在贝拉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斐鲁戈以仿佛压抑着感情般的音量叫住了已将手放在门上的贝拉。 【贝拉。观看你的处事手腕,正是我的乐趣之一。这次我也会好好期待的,可以吗?】 【……是。】 贝拉并没有转身,就那样回答道。 黑发的青年一直等待着贝拉离开斐鲁戈的办公室。 【主任。馆主向您说了些什么?】 对于露出不安的表情向自己询问道的阿玛迪奥,【你无需知道。】贝拉看了他一眼说道。之后便走上了铺着红地毯的会馆走廊。阿玛迪奥赶紧慌张地跟了上去。 【没有辞退您吧?】 【辞退?什么意思?】 对于从背后追来的阿玛迪奥的话,贝拉困惑地反问道。 而阿玛迪奥却以稍微有些犹豫的表情回答道: 【……馆主不是为了辞退主任才将您叫过去的吗,因为有那种传言。】 【传言?】 贝拉停下脚步转过身。 飘逸的金发从阿玛迪奥鼻尖掠过。 【诶……那个……】 阿玛迪奥有些狼狈,欲言又止。 【是什么样的传言?】 贝拉再次问道。 阿玛迪奥以他那蓝色的瞳孔怯生生地看着贝拉,过了一会又放弃似地叹了口气。 【主任杀害了盗贼公会的成员这种无聊的传言。因此,贸易商公会和盗贼公会才展开了对抗,而昨天商人被杀也是盗贼公会的报复什么的。但明明主任不可能做那种事才对。】 阿玛迪奥以一副那是无稽之谈的口吻说道。 【原来如此。】 贝拉嘀咕道。 【只是传闻而已,对吧?馆主也不会听信那种东西而辞退主任吧?】 【如果是真的的话,又如何?】 【那我也要辞职!】 露出充满决意的目光,阿玛迪奥叫道。然后,仿佛要将心中的一切吐出般激动地说道: 【自从在那片荒野中被您救了后开始,我便下定决心要一直跟着主任您冒险。所以,我离开村子成为了冒险者。而之所以成为这里的警备兵也是因为知道了主任您作为冒险者引退后担任了这里的保安主任!】 就像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般,阿玛迪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后继续说道: 【如果主任辞职的话,那我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意义。所以,请您将我一起带走。我想在主任手下工作!】 贝拉静静地看着直视着自己的阿玛迪奥的眼睛。突然她眯起眼睛说道: 【虽然你的心意让我很高兴,但我并没打算辞职,而且斐鲁戈大人也没有说要辞退我。只是寻问我有关于盗贼公会成员被杀的传闻而已。】 【啊……】 察觉到自己会错意的阿玛迪奥涨红了脸。 回想起自己所说的话的意思,不禁连耳根也红了起来。 【抱,抱歉……】 【你没有必要道歉。】 【是,是的………那么,主任不会辞职吗?】 贝拉无言地点了点头,予以肯定。 【是吗。真是太好了!】 阿玛迪奥安心地说道。接下来他又突然以认真的表情压低音量说道: 【主任杀害盗贼公会成员的传闻,难道是真有其事?】 【……如果是斐鲁戈大人的命令的话,即便是这种任务我也会执行。】 对于贝拉有些呆然的口吻,【嗯,原来如此。也是呢。】阿玛迪奥认同道。 如果就可能性来说,当然,这并非不可能。至于斐鲁戈会不会将这种任务交给贝拉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但是,】贝拉表情严肃的说道。【斐鲁戈大人找我谈话的内容确实是关于那件传闻。看来似乎有另一个我正在为非作歹呢。】 【另一个主任?】 【也就是冒牌货。】 对于贝拉的回答,阿玛迪奥露出有如明白一切般的表情。 【原来如此。可恶!】 接着他又愤怒的用拳头击打手掌说道。 【冒充主任四处杀人,难道有人想让会馆同盗贼公会开战吗!】 【没错。】 贝拉同意道。 阿玛迪奥咬着嘴唇说道: 【可恶!究竟是谁在陷害主任!】 【关于这点,我大概有些头绪。】 对于贝拉意外的话语,阿玛迪奥吃惊的问道: 【是真的吗?】 贝拉点了点头,接着开口说道: 【阿玛迪奥。还记得昨夜的现场吗?地面与马车都被烧焦。而且还给没死的马匹最后一击,对吧?最近我们不是遇到过与这相同的现场吗?】 【相同的现场?】 阿玛迪奥像是正在记忆中探索般,目光游移在空中。不久便成功的抓住了答案。 【那些暗杀者!】 想要斐鲁戈性命,却反被贝拉一行消灭掉的身着黑色装束的一伙人。 【没错,】贝拉同意道。【使用“炎精石”将马车炸飞这种粗暴的手法也是很明显的特征。而且给予没被炸死的马最后一击这种奇怪的行为也是相当独特的。所以大概能推断出这是同一犯人所为吧。】 【但他们应该已经全员生亡了才对。】 【不。其中一人的尸体并没有被确认到。】 听贝拉这么一说,阿玛迪奥突然抬起脸来。 【难道,那家伙………】 那一夜,消失在浊流中的黑发少女的身影,不禁在阿玛迪奥的脑海中复苏过来。 【但,但是,我不认为在那种伤势下还能获救。那毫无疑问是致命伤。而且,还掉落进了河里……不可能还活着。】 【但也并没有能证明她已经死亡的证据。】 【话虽如此………】 【当然,以现阶段来看还不能断定这些都是那名暗杀者所做。也有可能她已经生亡,是暗杀者同盟中的别的什么人为了给同伴报仇而做的。】 【那么,暗杀者同盟是这回事件的幕后黑手吗?】 【谁知道呢。的确如果能使盗贼公会与贸易商公会展开争斗削弱两者力量的话,或许会对暗杀者同盟有利………但如果这次的事件背后有组织的话,进展似乎有些过于迟钝。如果暗杀更多更重要的目标的话,便能一口气使两者间发展为争斗吧。但这次的事件却比较像是为了满足自己复仇心的个人行动。】 又或者,暗杀者同盟的干部或许利用这名犯人个人的仇恨,而达到扩大组织势力目的。即便是失败了,也可以归咎为是因同伴被杀而满怀仇恨的暗杀者的个人的任意胡来。 【不。即便是成功了,任意胡来的暗杀者也会被舍弃掉吧……】 贝拉这样嘀咕道,但阿玛迪奥却并没有听见。 【是我的责任。都是因为我让她跑掉了!】 阿玛迪奥低着头,因悔恨而全身颤抖了起来。 【下达命令让你们去追踪的我也有责任。】 【但是……】 贝拉纤细的指尖触碰到了。露出钻牛角尖般的表情懊悔地低着头的阿玛迪奥的下颚。贝拉稍微强行地将阿玛迪奥的脸抬起,看着他那蓝色的瞳孔说道: 【如果感到负有责任的话,那么便去想想挽回失败的方法。不能自己思考、行动的人只是凑数的棋子而已。但展开行动却没有能力使其成功的家伙,只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蠢材。不管是哪种都迟早会被当作弃子抛弃。这个国家便是这样的存在。】 【………我明白了。】 涨红脸的阿玛迪奥呆滞地说道。 【如果想被我认同的话,便让我看看你的有用之处。我会以我自己力所能及方式来完成自己的职责。】 贝拉说完后,在短短的一瞬间稍微露出了笑容。 当夜幕即将降临到东方的天空之时。 在酒馆的一角,一名消瘦的男子正在喝着酒。 四周充斥着光是呼吸便要醉倒般的浓烈酒味和烟幕弥漫般的烟草味以及爽朗的笑声和怒吼。穿过那杂乱下流的喧嚣,戴着头巾的人影坐在了消瘦男子身旁。 【喂。这里已有人预约了。】 男子责难道。 【那家伙的帐我来付。所以这位子暂时借我下。如何?】 人影将两枚嘉美卢银币放在桌上。 【唔。这个声音我记得。不是阿玛迪奥小哥吗?】 【真是观察入微呢。】 人影发出感叹的声音。取下斗篷,阿玛迪奥向男子亲切地笑了起来。男子【哼】了一声,嗤之以鼻地答道: 【耳朵不灵敏可是无法胜任情报商人这一职业的哟。你不是前段时间从冒险者这一行引退,转而成为“沉默绅士”会馆的警备兵吗。你是在那可怕的女人手下工作吧?你的品味还真是奇怪呢。】 【不许说主任坏话!】 阿玛迪奥露出生气的表情瞪着男子。这名男子是阿玛迪奥在冒险者时代所结识的情报商人,嘴巴依旧还是这么不饶人。 【嘿。不管那女人的脸长的多么漂亮,她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你不可能不知道,那女人吸收了多少生命才获得现在这样的地位的吧?虽说黑妖精之吻被称为死亡的宣告。但在这芳多利亚,比起黑妖精之吻那名女妖精的吻才是更加可怕的东西。或许直接选择死亡还要好些。】 【你给我适可而止!】 【居然突然生起气来了。看来你迷恋那女人的传闻是真的咯,阿玛迪奥?听你以前的同伴说,你是想待在那女人身边才进入会馆的。】 【……那是因为主任对我有恩。我只是想报答而已。】 阿玛迪奥,看起来难为情似的背过了脸。似乎是被说中心事而害羞起来了。 【你是指故乡的村子被盗贼袭击时,被她救了这件事吗?那件事我也听说过,但那也并非是要做到这一步来报恩的恩义呢。第一,那时,“黄金车轮”是接到领主的委托才会前去讨伐盗贼。如果要报恩的话,向付钱的领主报恩如何?】 【烦死了,明明是情报贩子,话却这么多!】 【只是闲聊而已。别介意。】 说完后,情报商人耸了耸肩,喝了口大杯装的啤酒。 【话说回来,你这条会馆所饲养的狗突然出现在这种简陋的酒馆究竟有什么事?】 【其实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调查看看。】 阿玛迪奥以认真的表情低声说道。 【什么事?】 【帮我介绍有经手“炎精石”的黑暗商人。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最近有出售过“炎精石”的家伙。】 【炎精石?】情报商人皱起眉头说道。【看来你又在寻找不得了的东西呢。打听到贩卖的商人后,好借此找出购买那个的家伙吗?】 【没错。】 看见阿玛迪奥点了点头后,男子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叫来服务生,又重新点了份大杯的啤酒。而后,又煞有介事地将背靠在看起来快要坏掉的靠椅上开口说道: 【在接受你的委托前,我有个问题。这件事同那女人杀害盗贼公会成员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主任,没做过这种事!】 阿玛迪奥叫喊道。男子抓住他的衣领,吓唬道: 【冷静些。你个只有哥布林智商的家伙。现如今那女人杀人已成了既定事实。和是谁的这点毫无关系。你最好趁早扔掉“只要好好解释别人能明白”这种天真的想法,接受现实。否则的话你便无法活着回到会馆。因为在这里的家伙几乎都和盗贼公会有关。】 【………………………】 阿玛迪奥闭上嘴看向周围。但并没有其他人注意他俩。因为发生 点争执在这里是如同家常便饭般常有的事。 【要打架可以,但请别弄坏东西。因为是要赔偿的。】 说完后,单手拿着放有满满两杯啤酒的托盘的女服务生将酒放在了阿玛迪奥与男子面前。 【啊。我还没点东西吧?】 【这是我善解人意地为你拿来的。难道,你打算坐了我们的椅子一杯都不喝便回去吗?】 女服务生微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喝吧,阿玛迪奥。在酒馆不喝酒的话也无法谈话。】 【诶………嗯。没错。】 看了一眼爆笑的男子,阿玛迪奥将酒钱交给了女服务生。 【多谢惠顾。如果还需要的话,请随时吩咐。】 说完后,女服务生快步朝大声叫她的醉酒客人走去。 【总之先干杯。】 阿玛迪奥边小声的说着【干杯】边将自己的酒杯同男子伸出的酒杯碰了碰。然后便稍微喝了一口。酒一入喉便感到酒之精灵在自己体内四处奔跑。脸也开始烫了起来。 【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男子开口说道。杯中的酒,光是喝了一口便消失了一大半。 【如果事情和那女人有关的话,我可是要涨价的哟。我刚才也说过吧,现在这里可满是想杀死那女人的家伙。要过险桥当然得有相应的回报才行。】 【……明白了。那么我付你平常的一倍,三百嘉美卢。】 【六百。】 对于男子的还价,阿玛迪奥差点将口中的酒给喷出来。 【太多了!】 【真这样想的话,去向其他人打听。只是,那样的话你便无法活着回去。】 如果向自己以外的人搭话,和贝拉有关系的阿玛迪奥大概会立即被杀吧。 男子坏心眼般地说道。 虽然阿玛迪奥并不知道那是威胁还是现实,但对阿玛迪奥来说并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明白了。】 过了一会,阿玛迪奥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答应了男子的要求。 男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还真是老实呢。你这家伙难道不擅长讨价还价吗?】 【要你管。】 阿玛迪奥的表情一边显得越来越不高兴,一边支付被要求的金额。 【那么帮我调查吧。】 【我很乐意。但实际上我已经调查了。经营“炎精石”并且最近将其卖个某个人的黑暗商人只有一个。】 【什………】 男子以恶作剧般的目光看着目瞪口呆的阿玛迪奥。 【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本来便有想要斐鲁戈性命的家伙使用的是“炎精石”之类的传闻。而且,昨夜和斐鲁戈关系亲密的商人也被人用同样的手段所杀。只要是稍微会动脑的家伙,立刻便会思考所使用的“炎精石”是从哪里得来的。你不也是这样考虑后才来到这里的吗?】 阿玛迪奥对男子的话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既然是连你都能想到的问题,那其他人当然也能想到。既然想到这点调查起来当然很简单。炎精石是非常高价的道具。一般来说都很少有买主。】 【作为情报费,你不觉得收六百过高了吗?】 【但是冒的风险可没改变。光是协助那个女人所饲养的狗,也就是你,我便会有生命危险呢。如果不是以前便和你认识的话,我还会要加更高哟?】 男子看着一边眉毛已经立起的阿玛迪奥说道。 虽然以前也是如此,但阿玛迪奥如今再次确信倒,斗嘴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这名男子的对手。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去做应该做的事。 将嘴弯成“へ”型的阿玛迪奥将目光移向手边的酒杯,杯内琥珀色的液体还剩有一半以上。 阿玛迪奥一口气喝光杯中的酒。噗的一声吐出酒气后,看着男子的脸开口说道: 【告诉我那名黑暗商人的名字及地址。告诉我的话,我再请你喝一杯。】 情报商人微微笑了起来。 日落后不久,以有要事为理由离开会馆的贝拉快步来到了,像深戴头巾的劫匪和强盗般的危险人物所徘徊的区域。 不久,她来到一扇平淡无奇的门前,向出来接待的男子报出姓名后,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便将贝拉迎入了门内。 贝拉在男子的带领下,来到这里主人所在的房间。 【欢迎光临,贝拉。很抱歉突然将你叫出来。】 说完后,宛如长蛇般的黑色长发缠绕着四肢的妖艳美女从年代久远奢华的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她穿着仿佛要融入仅有两只蜡烛照明的昏暗房间般的漆黑礼服,张开鲜红的嘴唇笑了起来。 【没什么。我已经预料到拉米亚大人会派人来叫我。】 说完后,贝拉走到美女的面前,恭敬地低下了头。 脱掉艾娜洁男爵夫人的伪装,“百变”的拉米亚现在的脸是贝拉更加熟悉的一张脸。但贝拉依旧相信这也并非她的本来面目。 【哎呀,是吗。看来你已经从斐鲁戈那里知道了呢?】 【是的。】 贝拉平静地点了点头。当拉米亚的使者来到时,贝拉便已经猜出拉米亚来寻找自己的理由一定是关于斐鲁戈旗下的商人被盗贼所杀害这件事。 【本以为拉米亚大人看起来会像是在东海尽头的火山,神明的心脏喷火口般地喷发出火焰,而胸中翻腾着灼热的熔岩般……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稍微平息下来了呢。】 【我看起来像是这样吗?但我即便是现在也是相当愤怒的哟。愤怒到想直接将被关在“象牙骑士团”据点内的玩英雄游戏的那个废物给拉出来。然后再将他从脚趾尖开始慢慢将肉与骨头削下来。】 拉米亚茶褐色的瞳孔中闪动着残忍的火焰。 【十分感谢拉米亚大人的忍耐力。如果您真那样做了的话,盗贼公会同贸易商公会间的斗争便无法避免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毫无疑问贝拉会被迫带头同拉米亚进行战斗。拉米亚当然也明白这点吧。所以才没有轻率行动,而是在这昏暗的房间内,仿佛像是瞄准猎物而盘成一团的毒蛇般,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贝拉。我可不是害怕同贸易商公会干架。我只是无法忍受让人以为我是为了不惜同贸易商公会开战也要救出为了组织而舍身报复的优秀部下的哟。】 【如果您袭击“象牙骑士团”的据点将犯人带出的话,看起来就会像是拉米亚大人救出了犯人一样吧。对于只能看见眼前的家伙来说,或许会那样认为呢。但您说那名盗贼是优秀的部下,就好比在说哥布林很聪明一般。】 【的确是呢!】拉米亚叹息般地按住额头说道。【你也要小心哟,贝拉。如果不好好握住缰绳的话,或许便会出现胡乱惹出大麻烦的部下呢。】 【您的忠告,我会铭记于心。】 【特别是那个小子。就是为了那名小姐而和人决斗的小子。因为他给人一种只顾前面而不顾脚边冲刺的感觉。】 【如果知道拉米亚大人担心他的话,想必阿玛迪奥也会心怀感激吧。】 听了贝拉的回答后,拉米亚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而后,以稍微带有捉弄般的语调说道: 【我是在担心你哟,贝拉。因这次的这起无聊事件,你的立场变得很危险,快无法在会馆待下去了吧?】 【感谢您的关心。但是,我也做了各种准备,我想不会麻烦到拉米亚大人。】 【呵呵呵。难道不是你唆使那小子为了衷心敬爱的保安主任而横冲直撞的吗?有报告说 ,他为了寻找将“炎精石”卖给犯人的黑暗商人,而在酒馆同情报贩子接触过了。你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 贝拉简洁地答道。从她的表情中读取不到任何感情的变化。拉米亚发出【唔~嗯】的声音眯起了眼睛。嘴角边浮现出仿佛像是找到新玩具的小孩般的笑容。 【就在不久前离开了酒馆,他现在一定是在黑暗商人那里吧。你认为他能从老奸巨猾的黑暗商人那问出什么来吗?】 【那就要看阿玛迪奥自己了。但我信息他会有用的。】 【你所期待的是,他作为诱饵发挥作用吧?因为那小子的做法就如同跑到犯人面前宣称,我正在调查你们一般。】 【……拉米亚大人想太多了。】 贝拉低语道。漂亮的绿色瞳孔凝视着深深地寄宿着黑暗的拉米亚。 【是吗?】拥有“百变的”异名的女人说道。【好吧。既然你这样说,就算是这样吧。但我有种感觉,那名诱饵会相当的优秀哟。大概会有大鱼上钩吧。】 【诱饵优秀的话,能否掉上大鱼便要看钓鱼者的技术了。】 【猎物太大的话,或许钓竿会折断的哟。要我借你捕鱼的网吗?】 拉米亚以探寻的目光看着贝拉说道。 停了一会,贝拉像是放弃般,叹了口气。 虽然很清楚欠拉米亚人情的危险性,但自己在来到这里的瞬间便已经被毒蛇的毒牙所俘获了。 【……是什么样网?】 【待会儿让你看看那个。】 拉米亚以眼神示意后,部下中的一人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什么开始了吗?】 【呵呵呵。别这么着急,贝拉。事物是有顺序的哟~】 【但在这期间,鱼或许会上钩?】 【没问题的,因为已经放好了鱼漂。】 对于露出愉快笑容的拉米亚,贝拉放弃般闭上了嘴。 月亮高挂在天空中。 丢下不省人事的情报商人离开酒馆的阿玛迪奥,来到了错综复杂的胡同尽头的一扇简陋的门扉前。附近完全没有其他的人影,周围充斥着臭水及垃圾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臭味。 【真是糟糕的地方。】 阿玛迪奥皱起眉头说道。 虽然从情报商人那里得知了周围的环境,但实际却比预想中的还要臭。但这种脏得不会有人接近的地方,对于见不得光的交易来说大概正是理想的场所吧。 阿玛迪奥叹了口气后,重新伸直背脊并整理好心情。轻轻地敲了门扉三下。 不久,门扉上的小窗被打开,露出一只眼睛来。 【谁?】 是名嘶哑的老者的声音。 【少废话,赶紧开门。你这个杂碎!】 当阿玛迪奥厌恶般的说完后,小窗“啪”一声关上了。但却立刻又响起了开锁声。 (搞什么啊,这个暗语……) 阿玛迪奥一边感到松了口气一边在内心发出叹息。 刚才痛骂般的台词正是暗语。刚从情报商人那听到时,还以为对方是在捉弄自己,但看来似乎是真的。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出现了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年男子。 【进来,年轻人。】 以下颚示意,老翁将阿玛迪奥招待进屋内。 里面是间杂乱不堪的房间。生锈的剑与盔甲被随随便便地乱放着,墙角靠着锄头与铁锹。天花板上挂着绳索,铁链以及渔网。好几个木箱与木桶被叠放在一起,另外四处还放有便宜的竹筐。 在稍微有些哑然地环视着室内的阿玛迪奥背后,响起了老翁关门上锁的声音。 【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到里面来。】 老翁从阿玛迪奥身旁走过,在房间深处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是一张算的上是古董,被长久使用过的摇椅。 【先坐下吧。】 老翁让阿玛迪奥坐到餐桌对面的长椅上。长椅还很新。 【嗯。感谢。】 坐下后,老翁目不转睛的看了看阿玛迪奥的脸后开口说道: 【没见过你呢。看来似乎并不是冒险者或盗贼,那个暗语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从谁那里打听来的又有什么关系?比起这个,我有想要的东西。】 【这可不行。如果不打听清楚你的来历便做生意的话,或许今后会招致意想不到的怨恨也说不定。】 【……比如,贸易商公会吗?】 【你说什么?】 老翁的表情瞬间改变了。周围充满了险恶的气息,但阿玛迪奥却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 【一名商人从“沉默绅士“会馆回去的途中遇袭被杀。而在现场残留有“炎精石”爆炸后的痕迹。是你将“炎精石”卖给犯人的吧?】 阿玛迪奥的话音刚落,老翁便笑了起来。 【嚯嚯嚯。你还真是个直接的孩子呢。从你的提问来看,你真是贸易商公会的人吗?即便你是会馆所雇佣的人,我也不觉得斐鲁戈和贝拉会派遣你这种毛头小子来。我想,你大概是为了抢先立功而来的吧。】 【…………………】 【唔。是不太方便说出口?还是被我说中了?】 【……是又如何!】 面对以绵里藏针般的口吻说道的老翁,阿玛迪奥急躁地怒吼了起来。 【嚯嚯嚯。接下来又打算威胁我吗。真是庸俗的反应。我说年轻人啊。如果会被你这种程度的威胁所吓住的话,是无法做这一行的。当然,即便是贸易商公会也一样。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名黑暗商人。】 【也就是说,你不打算说吗?】 阿玛迪奥的手放在了剑上。 目光敏锐地瞥了一眼阿玛迪奥的动作,老翁皱起了眉头。 【正因为这样年轻人才麻烦。别那么激动。我不是又没说不和你做生意吗?如果是生意主顾的话,你是什么人都无所谓。】 对于阿玛迪奥投来的怀疑目光,老翁耸了耸肩接着说道: 【危险同利益。重要的是天枰倾向哪一边的问题。你想要的是我将“炎精石”卖给谁的情报吧?这么一来,我说出你想要的情报的话,或许会有危险降临到我头上。那你打算付多少钱?】 【我出多少,你才愿意承受那份危险?】 【那么,】 老翁像是品定价值般地看着阿玛迪奥。靠在摇椅的靠背上,挺着身子盘着腿。 【最低这个数。】 立起三根手指说道。 【三百嘉美卢吗,明白了。我付。】 【别将人当笨蛋,年轻人。我会为了区区三百便去赌命吗。虽然上了年纪,但也别将我同那些瘪三混为一谈。】 【那是三千?】 对于阿玛迪奥的话,老翁再次摇了摇头。 【是三万。】 老翁轻松说出的金额,不禁让阿玛迪奥失去了话语,紧接着怒火涌了上来。剧烈地敲着桌子大声吼道: 【别开玩笑了!一个情报怎么可能要那么多钱!】 【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你不知道情报的价值。而且,这是有可能会危及到我性命的交易,这种价格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愿意的话便夹起尾巴回去吧,毛头小子。】 【什……】 就在阿玛迪奥正要反驳的时候。 老翁稍微直起身,从埋在皱纹中的细眼内放出令人战栗的目光说道: 【稍微学会动脑后再这么大的口气吧。怀着一颗能从这里活着离开便是有赚的心乖乖回去吧,小子。另外顺 便帮我向斐鲁戈或是贝拉传话,拿三万嘉美卢来。这样的话我便告诉你那家伙除了“炎精石”外另外还买的东西。】 【她除了“炎精石”还买了什么吗?】 【拿到钱以后我自然会说的。只要带来我要的钱,我是不会让你吃闭门羹的。】 老翁带有恐吓意味的话语,证明了这位年迈的黑暗商人并非是虚度光阴活过来的。 阿玛迪奥什么也没说,只是无言地握紧了拳头。 【三万嘉美卢?那便是你一条命的价格?】 突然,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 【什!是谁!】 就在老翁越过摇椅的靠背转头看去的瞬间,阿玛迪奥看见一名人影以惊人的速度从房间深处的黑暗中闪出。 阿玛迪奥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的声音,不吉利的银色光芒刚一闪而过,便将老翁的右眼剜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眼球从发出惨叫,身体大大向后仰的老翁的右眼窝掉落了下来。他用刻满皱纹枯枝般的手按住伤口。 【什什什什什什么人,你这混蛋是!】 年迈的黑暗商人叫嚷道。 但是,人影并没有回答。短剑切开了老翁的喉咙。鲜血倾泻而下,黑暗商人的身体从摇椅跌落到地板上。 【三万嘉美卢……抱歉,我没带钱。】 人影,在瞥了一眼脸朝下倒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的老翁后,将目光移向了阿玛迪奥。 黑色的长发,包裹着纤细身体的黑色装束,以及如同黑暗般的双眸。 阿玛迪奥认识这名少女。 正是那名在雨夜跌落进河川消失不见的女暗杀者。 阿玛迪奥拔出剑,站了起来。 【……还活着吗?】 【因为我运气好。】 少女开口说道。少女挥动了下短剑,将粘在剑刃上的血甩掉。 【你将保镖怎么了?】 阿玛迪奥朝黑暗中瞥了一眼说道。墙壁的一部分被打开了,在里面有微弱的灯光。 “房间内有暗室,通常有五,六名身手不错的家伙潜藏在里面。” 从情报商人那里得来的消息。 【干掉了。】 【你一个人干掉了全部?】 【就算打架再厉害的家伙,喝了有毒的酒也都只有死路一条。】 少女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瓶,然后放开了手。 掉落到血泊中的小瓶,让阿玛迪奥走神的一瞬间,少女以轻快的动作跳过了餐桌。 阿玛迪奥反射性地避开刺来的剑,而少女却用右手抱住他的侧腹顺势将阿玛迪奥压倒。 少女将染血的利刃放在因背部撞击到地板而咳嗽起来的阿玛迪奥的脖子上。 【放开剑!】 少女在能感到彼此呼吸的距离说道。她纤细的身体骑在阿玛迪奥身上。少女的体温与心脏的鼓动透过衣服传了过来。 【快点!】 刀刃切开了脖子上的皮肤。 阿玛迪奥无言地扔掉了剑。 而少女却浮现出冰冷的笑容,开口说道: 【你居然能这样活到现在?反正大概也像之前那名男子所做的那样,一直都被人保护着吧。】 想起那一夜为了救助自己而死在凶刃之下的男子的身影,阿玛迪奥的双眼闪现出了怒火。 【……为什么,要杀他!】 阿玛迪奥就如同憋着憎恶般说道。 【之前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呢。你们杀害了我重要的同伴。所以,我才要杀死你们!】 少女的瞳孔中掠过憎恶的光彩。 【那你只要杀我们就好了。为什么杀害没关系的人?】 【没关系的人?如果你是指躺在那里的老头的话,他才不是没关系呢。因为他知道我的秘密。】 【你是指从老头那儿买来“炎精石”给你的人,这件事吗?】 对于阿玛迪奥的话,少女不禁膛目结舌。 【………为什么,你会知道不是我来买的?】 【因为在被杀前,老头不是朝你大声叫嚷“什么人,你这家伙是”之类的吗。这不就说明他并没有见过你吗?】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还意外的聪明嘛。】 少女歪着嘴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杀了他!如果想要保守秘密的话,应该还有其它办法让他闭嘴才对。而且,在暗室中的家伙不也没杀死的必要吗?】 【只要他活着便有说出去的危险。所以我杀了他。但要杀老头子的话保镖太碍事了。所以,我杀了他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杀死对方是最切实的方法——难道那名妖精没这样教导过你?】 【主任才不会做这种事!】 阿玛迪奥一边想要撑起身体,一边大吼道。 但是,少女却冷淡地将其挡住。 【真是天真可爱的小孩。还是你已经被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了?事先说清楚,如果我也同那女人般冷酷的话,根本不会给你说这种废话的时间,大概早让你上路了吧?】 说完后,少女小心地直起了上半身。然后,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开口说道: 【但是,很可惜。我也很残忍。】 【什么?】 就在阿玛迪奥皱起眉头的霎那,左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想将少女从身上推开的右手落空。少女迅速从躺在地板上的阿玛迪奥身上躲闪了下来。 【可恶……】 呻吟般叫喊着,正想要站起来的阿玛迪奥,再次感到从左手腕传来的剧痛,倒在了地板上。 一看,手腕已被匕首贯穿插在了地板上。 【右手也……】 少女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右手腕也被插在了地板上。 阿玛迪奥虽然昏死了过去,但也并没有结束。右脚,左脚也相继传来痛楚。 【两腿的肌腱也切开了。逃不了哟。】 对于少女的低语,阿玛迪奥早已失去了意识。 面对沉默的贝拉,【别担心,那小子不会死的。】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的拉米亚,以玩笑般的口吻说道。 【因为,对方无非是为了和你战斗而想要人质呗?】 【我并非是对阿玛迪奥的生死抱有不安。只是觉得拉米亚大人的推测只有五分可能。】 【哎呀,为什么?】 拉米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如果是拉米亚大人的话,会对我使用人质吗?】 【唔~大概不会。如果和你正面战斗的话,应该是我赢才对。第一,人质什么的完全无意义,对吧?另外,我还曾听说过,你以前有过将成为人质的同伴和敌人全都杀死的事情。】 【这次的对手或许也会那样想。】 【的确,有这个可能。那么,那孩子或许会被杀哟。这样好吗?】 【如果真那样的话,也只是阿玛迪奥运气不好而已。】 【呵呵呵。真是冷淡呢。那孩子还真可怜。抛弃故乡而随你而来却连一点回报都没有。】 【我并没要求他这么做。】 【因为那小子迷上了冷酷的女人呢。】 【………………】 贝拉什么也没说。 拉米亚耸了耸肩说道: 【算了。反正这次你心中也认为对方会将他作为人质,那小子肯定死不了。】 【为什么,您那样认为?】 【即便是将那小子作为人质让你别动,你依旧会毫不在乎地行动吧。但正因为对方手中有人质,如果对方让你去取回人质你也 一定会去的吧?为了去杀死犯人。】 也就是说,对方大概会想将阿玛迪奥作为诱饵,将贝拉诱出。 【你还真是幸苦呢,贝拉。为了让犯人有机会将自己引出,连诱饵都帮对方准备了。】 【看来我即便是否定也没用呢。】 【你不是很清楚吗?】 对于露出惶恐模样的贝拉,拉米亚眯起眼睛说道。 这时,门外传来了复数向这里接近的足音。以及抵抗着的某人被数人强行拉来的骚动声。 【看来似乎来了。】 在拉米亚的话还没结束前门便被打开了,一名年轻的男子,被强健的男人抱着两肋抱了进来。在举止文雅的男子脸上明显有被人施暴的痕迹。 抱住其两肋的拉米亚的部下们将这名可怜的男子扔到了女主人面前。男子倒在地毯上,以对这种粗暴的对待感到抗议的目光来回看着拉米亚和贝拉。 【嗯—嗯—嗯—嗯—嗯—!】 虽然男子似乎在愤怒的叫嚷着什么,但因为嘴被东西堵住了而无法判明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松开。】 拉米亚简短的命令刚一下达,便立刻被执行了。 【干嘛,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刚一松开,男子便怒吼起来。从他嘴里散发出微弱的酒气。看来似乎是正在喝酒时被捉住,强行带到这里来的吧。 【拉米亚大人,这名男子是?】 贝拉无视男子的抗议声问道。 拉米亚故弄玄虚般瞥了男子一眼说道: 【这便是制作假冒黄金车轮的不要命的家伙。】 一瞬,贝拉的脸上掠过惊讶的表情。看着贝拉这种表情,在芳多利亚最恐怖的女人之一露出了满足般的微笑。 【啊?黄金车轮?那是什么?】 男子一边交互看着拉米亚与贝拉一边叫嚷道。 【那便给你看看,贝拉。】 贝拉无言的点了点头,单膝跪在男子面前。 将缠在剑柄绳索前端的饰品放在手心上。正是中央镶嵌有嘉美卢金币的铁制车轮——贝拉所在冒险组合名称由来的黄金车轮的饰品。 【你应该认识吧?】 听了贝拉的话,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饰品。 【哦。记得。我被委托做过和这一样的东西。但我所做的可比这只好多了哟。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究竟有什么理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还有,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男子皱着眉头,威吓般地瞪着眼前的两个女人。 男子就像只连自己被猛兽所包围也不知道,仍然自顾自吼叫着的小狗。 而贝拉很清楚,拉米亚还没有宽容到会放任没有自知之明的小狗在自己面前乱吠。 拉米亚张开嘴唇笑了起来。 贝拉很清楚男子已经被那毒蛇般的笑容所冻结住了。 拉米亚的手搭在贝拉肩上说道: 【贝拉。抱歉,能将他让给我吗?】 【是。请您随意。】 贝拉向后退下后,拉米亚蹲到了男子身前。 茶褐色的瞳孔绽放出魅惑般的甘美光辉看着男子。 【干,干嘛!】 男子脸红了起来。 拉米亚以优雅的动作牵住男子的右手,以她那柔软的食指从男子的手背划到小指尖。 【我心胸是很宽广的,因此,我会一个一个好好回答你的提问的。】 她轻轻的抓住男子的小指说道。 【首先,是第一个。】 啪! 一声脆响,男子的小指被折断了。 【啊啊啊啊!】 男子发出悲鸣,想要甩开拉米亚的手逃走,但却没有成功。 因为拉米亚麾下的强壮男子们从左右按住了男子。被压在地板上的男子一边因痛苦扭曲着表情一边大口的传着气。大概是因被用力按在地上而压迫到胸部导致呼吸困难了吧。 与恐怖的魔兽同名的美女,以冷酷的目光看着男子继续开口说道: 【因为你是大约一个月前才从罗马鲁来到这芳多利亚的,所以大概并不清楚,那只饰品是被称为“黄金车轮”的冒险团体的信物,这在这座城市内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事。】 罗马鲁是位于芳多利亚南边的国家。因为是同为争夺地区霸权的竞争国,所以两国间的交流并不怎么兴盛,只有商人会偶尔来往。 【而在这里的贝拉便是黄金车轮中的一人,现在则是在贸易商公会的头面人物下就职于重要职务的恐怖人物。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我明白了,快放开我!】 对于拉米亚的话,男子含泪点了点头。 【那么,第二个。】 “啪”这次是无名指被折断了,男子再次惨叫起来。 【住,住,住手!】 【因为某人戴着这件饰品四处作恶的关系,贝拉被怀疑为是犯人,顺带一提,我可爱的部下也丧生在那恶行之下。这可不是能轻易算了的事哟。因此,我派人寻找制作出冒牌饰品的你,并将你带到这里来。到这里为止,都明白了吗?】 男子的额头因疼痛和呼吸困难而流出了汗水,一脸苍白的表情不断点着头,拼命想要传达出自己的意思。 【这就好。接下来是第三个呢。】 中指被折断,但这次男子却并没有发出悲鸣。男子翻出白眼,身体不断的颤抖着,眼看就要失去意识。 贝拉看见拉米亚脸上浮现出鲜明的笑容。 拉米亚,并不光是仅仅折断手指而已。她对于从哪里,用什么手法来折断会增加痛楚,而又能让对方维持在失去意识前的状态很有心得。 【你之所以会遭受这种对待是因为你不知道在这个国家生存必须得知道的事情。不知道“黄金车轮”。不知道贝拉。不知道身为盗贼公会干部人称“百变的拉米亚”的我。甚至连制造假冒的黄金车轮是件多么危险的事也不知道。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对我和贝拉用刚才那幅口气说话,你现在知道那是多么不要命的行为了吧。】 拉米亚冷冷地说道。 男子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以及唾液。嘴唇也变成了紫色。 但拉米亚依旧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在罗马鲁或是鲁达因会怎么样,但在这芳多利亚,不知道也是种罪过。所以,你得接受惩罚。】 然后,拉米亚折断了男子的食指。 【这是最后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叫出是谁让你制作那冒牌饰品的。还能叫吧,小狗狗?】 【………………】 男子的嘴虽然微微动了动,但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拉米亚以目光示意,按着男子的其中一名部下放开了男子,而另一名部下则取来装了水的酒杯,将水泼到男子脸上。 【这样清醒些了吧,小狗狗?赶快给我叫出来。我的温柔可是有限度的。】 【……是一个叫莫、莫兰的男人。】 【莫兰?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很瘦,右脸上还有伤疤……】 拉米亚突然眯起眼睛,【有什么特征?】继续问道。 【……左手背上有骷髅的纹身。】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拉米亚站起来,朝贝拉转过身。 【右脸上有伤疤的男人在这芳多利亚并不少见。但左手背上有骷髅纹身的家伙我倒是知道。那家伙是和我敌对的盗贼公会干部的手下。】 说完叹了口气后,拉米亚憎恶般地皱起眉头又继续开口说道: 【我本来还以为这次的事件是活下来的暗杀者为了想你复仇才引发的,但看来情况比我预计的还要复杂呢。或许是我将你卷了进来也说不定。】 【不。即便幕后黑手是拉米亚大人的仇敌,但实行的犯人却毫无疑问是那名女暗杀者。恐怕正是因为两者的利害一致才策划了这次的阴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贝拉。】 拉米亚的表情稍微缓和了点。 【但这么一来。这名男子也不知道那名暗杀者的所在吧。】 【恐怕是如此。】 贝拉对拉米亚的意见同意道。 拉米亚挥了挥手,其部下一齐拔出了短剑。 贝拉转过身,跟着走回太师椅的拉米亚身后。 背后,传来了复数刀刃贯穿肉体的声音。但却并没有悲鸣声。死亡将他从痛苦中解放了出来。 尸体就那样被包裹在地毯内,搬出了房间。 【杀了他没问题吗?】 【因为是证人?没那必要。你又不是不明白,贝拉。在这个国家,那种东西毫无意义。力量才是唯一的准则。】 【恕我失礼。拉米亚大人和那一位谁更强呢?】 【那个住在污水中的下贱家伙的目的便是打算让我同斐鲁戈两败俱伤。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出场,演一出调停者的戏码吧。然后,再作为报酬夺走我的势力。大概就是这样吧?】 贝拉无言地认同了拉米亚的话。 【如果使用正面的方法能战胜我的话,不是无需这种麻烦的阴谋吗?】 拉米亚稍微有点不高兴的说道。 也就是说,根据拉米亚的推测,现在自己的实力在敌方之上。而且,恐怕也正是如此吧。 【马上将让那白痴醉汉制作冒牌黄金车轮的男人抓起来。这样一来,便能和那下贱的家伙好好谈谈。暗杀者或许也在他的庇护之下也说不一定,到时我会要求将人交给我的。贝拉,之后便随你喜欢了。】 【感谢您的不辞辛劳。拉米亚大人。】 贝拉以淡淡的口吻陈述着谢辞,并恭敬地低下了头。 【无需道谢。刚才我不是说过吗,似乎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你实在是介意的话,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有机会再还我吧。】 【是。】 贝拉保持低着头的样子答道。 这时,一个影子毫无声息地走到了拉米亚身边。 【拉米亚大人。猎物似乎上钩了。根据手下报告,目标进入了王都郊外沿河而下的一栋空屋。】 【很好,现在马上就要去吗?】 【是的。】 【那就由我来找出莫兰吧。】 【拜托您了。】 再次行了一礼后,贝拉转过身快步朝门走去。 接到拉米亚的暗示,影子中的一人也追随贝拉而去。 【真是好久没看到你那种表情了呢~】 回想起听了影子的报告后抬起头的贝拉,其眼中所露出的浓烈杀意,拥有“百变的”之名的女人一边目送着消失在门扉对面的金发一边轻笑了起来。 第四章 黑妖精之吻~该死的人是谁? 艾碧塔打开窗户,让夜晚的空气进入了室内。 稍稍感到些凉意。 悄悄吹来的微风抚摸着脸颊,吹起了蜂蜜色的头发。 灰色的云彩缓慢的从月亮前飘过。 咚咚……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艾碧塔转过身。她轻轻的用手将被风吹到脸上的散发拢了上去。 【是哪位?】 【是我,毕安卡。小姐】 回答的是一个安静的女性声音。 艾碧塔露出了光辉般的笑容说道: 【你进来也无妨】 【失礼了】 门打开后,一名看上去并不显眼的二十岁左右的红发女性进入了房内。是一名身穿黑色连衣裙以及蕾丝花边的白色围裙的女佣。服装上几乎没有装饰,总的来说这种带有古风的风格正是拉拉撒贝鲁公爵家的传统。唯一的饰品便是戴在指尖的镶嵌的有带有红色的黄色宝石的戒指。 【我听到有声响,所以过来看看。您在休息吗?】 【没。刚被一个可怕的梦给吓醒了。所以起来吹吹风】 【噩梦?这还真是糟糕呢。毕安卡会一直守候在您身边直到早上为止,所以请您安心休息吧】 【比安卡在身边的话,我会安心很多。但我还想再吹吹风。不知为什么,现在不想睡】 【那样啊】 毕安卡在露出了稍微担心的表情后,又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露出微笑说道: 【那我为您准备茶吧。月光下的茶会,偶尔举办一次也不错】 【太好了。那就拜托了】 【是。请您稍稍等一会】 毕安卡施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在等待茶水期间,艾碧塔披上了薄薄的披肩,轻轻的束好头发。这是为了不让头发掉入茶水里。 之后,艾碧塔来到了露台。全身被微风吹拂,不快的感觉如同完全被清洗干净般。 【看来要将餐桌搬出来呢】 身后传来毕安卡的声音。 手持放有白色陶瓷壶以及杯子的银托盘的毕安卡站在打开的房间通往露台的窗户处。 【嗯】 【那我立刻就去准备】 毕安卡将托盘放在床边的桌上后,将圆形白木的餐桌搬到了露台。艾碧塔搬起椅子。 【小姐请将椅子放在那里,让我来搬】 【不。这个我来搬。毕安卡来搬另一张椅子。然后,请再麻烦准备一只杯子。茶会的话光是我一个人饮茶未免太寂寞了些。你也来陪我吧】 毕安卡露出了就如同早已预料到艾碧塔会这么说般的微笑。 【事实上,我早就想到了您会这样说,所以已经准备好了】 【不愧是毕安卡】 【因为我侍奉小姐已经五年了。杯子我马上会拿来,但那椅子还是请交给我毕安卡】 毕安卡静静的走到艾碧塔身边。轻松的便接下了艾碧塔费力才拿起的椅子。而另一只手搬起另一把椅子,将两把椅子搬到了露台的餐桌处。 【力气完全比不上毕安卡呢】 艾碧塔虽然叹了口气,但她的表情看上去却是一副高兴的样子。 接着,毕安卡拿来了杯子,茶会开始了。艾碧塔同毕安卡隔着餐桌面对面的坐着。 毕安卡将倒满茶的茶杯放到艾碧塔面前。 【真香】 在月光下闪动着琉璃色色彩的茶液散发着芳香。 【我在茶里加了能使人平静的香草。今晚,您一定能睡个好觉】 【让你费心了。谢谢】 【小姐的舒心便是我毕安卡的舒心】 对于毕安卡的话,艾碧塔红着脸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接着,艾碧塔喝了口茶。 在尤塞利亚斯山脉高地所采摘的味道浓烈的茶与香草的微甜非常的合称。 【好美味】 艾碧塔率直的说出感谢。 【那是当然】 毕安卡挺起胸膛说道。 艾碧塔因毕安卡的话瞪大了眼睛,而后又咯咯的笑了起来。毕安卡也跟着笑了起来。 随后两人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间。 【嗯嗯…….啊】 艾碧塔打了个哈欠。边擦着渗到眼角的泪水边眨着眼睛。 【差不多想睡了吧,小姐?】 【嗯。稍微有些…….困了。或许是毕安卡的香草起作用了】 艾碧塔同意道。接着又再次打了个哈欠。 睡意渐渐强烈了起来。 【那请您休息吧。这里我会收拾的】 【是啊。那就拜托你了】 艾碧塔点了点头后站了起来,但却因睡魔的原因打了个踉跄。 【没事吗,小姐?】 毕安卡慌张的支撑住艾碧塔。 【嗯。没事】 艾碧塔虽然这样回答,但身体却依然摇摇晃晃的。 【还是让我来将您带到床上去吧】 【谢谢。抱歉呢,毕安卡】 【哪的话】 露出微笑的毕安卡将艾碧塔半抱般的扶到了床边。小心的让她躺了上去。 【呐,毕安卡】 被叫到名字,毕安卡停下了正要盖毛毯的手。 就快陷入沉睡而半闭着眼睛的艾碧塔看着毕安卡叫道。 【是。小姐】 【刚才我不是说过我做了个噩梦吗?某位大人,全身是血的倒在了不知是在哪里的黑暗中。脸色苍白的就像是快要死去般】 如果睡着的话,或许又会梦见同一个梦。 艾碧塔的声音里,表达着那样的不安。 【那还真是不吉利的梦呢】 【是啊。所以……我好担心】 毕安卡朝胆怯般说着的艾碧塔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用毛毯将艾碧塔娇小的身体包裹起来。 【别担心,小姐。梦是反的,那位大人一定不会死的】 【是……那样吗?】 艾碧塔担心的问道。 毕安卡露出仿佛看见了非常宝贵的东西般的目光说道: 【嗯。所以,请您安心休息吧】 艾碧塔终于安心的叹了口气。 慢慢的闭上眼帘。 【是啊,不知怎么会事,好像睡………】 【晚安,小姐】 就在艾碧塔沉入睡梦前,毕安卡温和的声音传到了耳旁。 心情变的非常的幸福。 数名亡骸横躺在一边。 怀恋的人们,带着痛苦与叹息的表情杂然的躺在因鲜血而变黑的地面上。 他们全都是像亲人般,温柔的对待没有双亲的自己的好人。其中也有从小便像兄弟般一起成长,一起玩耍的孩童的身影。以及作为唯一的真正的亲人同时也是村长的,时而严厉,时而温柔的祖父。 大家虽然贫穷,却生活的开心幸福。 但是,却在某一天因突然袭击村子的盗贼,重要的人的笑容被撕裂了。 “……呐,大家” 阿玛迪奥以快要哭出来似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为大家报仇了?杀死了杀害大家的家伙?明明是这样,为什么你们还是不理我?为什么不称赞我干的好………” 阿玛迪奥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一闭上眼帘便会浮现出重要的人的笑脸。 ——干的好。 阿玛迪奥回想起了,边这样说着边抚摸着自己的头,蛮是皱纹的温暖的手的触感。阿玛迪奥想要触摸那只手,但却是 不可能。就在不久前,这还是份只要寻求便会得到的温柔。但是,现在却连回应阿玛迪奥恳求的声音也没有。 阿玛迪奥咬紧了嘴唇。 “……大家好过分。什么也不对我说,真的好过分。我明明这么努力。为大家复仇!虽然是姐姐她们帮忙,但那些家伙的首领却是由我亲手杀死的啊?即便是这样也不行吗?还不足够吗?还必须要杀下去吗?” 盗贼们,被名为贝拉的冒险者与其同伴瞬间一扫而空。 想将同伴作为盾牌逃走的盗贼首领,满脸胡须的卑鄙男子被阿玛迪奥以从贝拉那里得来的短剑夺走了性命。当然,凭一名十一岁的少年是无法做到这点的,阿玛迪奥只是将利刃插入了因贝拉的魔法而无法动弹的男子胸口而已。一次无法杀死,阿玛迪奥便不断的反复的将利刃刺入其胸口。不久,男子死去时,阿玛迪奥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这时阿玛迪奥明白道杀人是件多么令人不愉快的事。让人窒息般的鲜血的味道,刀刃贯穿肉体的触感,男子的惨叫,以及狠狠的瞪着自己的死者的眼睛。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也会觉得背脊发凉,想要呕吐。 但即便如此阿玛迪奥也不后悔杀了男子。 (为大家报了仇!这样大家便会夸奖我) 因为阿玛迪奥这样觉得。 “明明是这样…….为什么?” 阿玛迪奥的眼泪落了下来。 “你怎么了?” 传来一个凛然的声音。 阿玛迪奥转过身看见美丽的金发妖精站在那里。 “你哭了?难道是后悔了?” 阿玛迪奥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后悔!那些家伙杀害了塞拉,贝多罗,巴基鲁还有爷爷他们。当然该死” “那你为什么要哭呢?明明你已经为大家报了仇,完成了复仇?” 贝拉露出困惑的表情说道。 “嗯”阿玛迪奥点了点头。“我漂亮的为大家报了仇,对吧?明明是这样,但大家却什么也没对我说。完全听不到大家的声音” “那是当然的,这些人已经死了。死者是不会说话的” 仿佛这是世界的绝对真理般,贝拉以平淡的口吻宣告道。 阿玛迪奥睁大眼睛仰望着贝拉那份冷然的美貌说道: “为,为什么……为什么,居然说大家都无法再说话了。你怎么可以如此断定啊!” 对于以颤抖的音调叫嚷道的少年,“那你听说过死人会说话吗?”妖精的反问,阿玛迪奥无言以对。 “……莫非你是想得到这些人的夸奖?完成复仇后,希望他们对你说干得好?” “………………” 阿玛迪奥忘记呼吸般,悔恨的低下了头,紧紧的咬着牙齿。 (没错。我只是想得到大家的夸奖而已)阿玛迪奥了解到了这点。 只是想当报仇后被人笑着夸奖一句,干得好,只是想再次看到重要的人的笑容。自己深信如果复仇成功的话这些愿望便能实现。相信那只温暖的手还会再次轻轻的抚摸自己的头。 “是啊” 阿玛迪奥以悲伤颤抖的音调说道。 “大家已经死了……已经不会再说话了,也不会再笑了” 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 心中宛如被打开了个漆黑的洞穴,激烈的感情就像是要将其填满似的爆发了出来。就像要疯了般,那份激烈的感情使阿玛迪奥哭出了声。 哭出声来的少年突然抱住了稍显困惑的贝拉,不断的抽噎起来。这次贝拉脸上浮现出吃惊的表情,想要后退。但知道少年不会放开自己后,便放弃了这种举动。 时间静静的流逝。 不久,阿玛迪奥抽噎着放开了贝拉。虽然眼泪已经不再流出,但悲伤却并没有被治愈。只是哭累了而已。隔一会后,激烈的感情又将返回,继续开始恸哭吧。 忽然,阿玛迪奥感到有只手放到了自己头上。贝拉白皙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少年的头发。 “那,那个………” 贝拉看着惊讶的抬起头来的阿玛迪奥。从她的表情中完全无法看出这名美丽的妖精在思考着什么。她那翠玉般的绿色瞳孔看起来如同倒映着天空平静的湖面般安详。 阿玛迪奥闻到了淤水的味道。 【唔唔………】 随着呻吟声,阿玛迪奥醒了过来。眼前是一片让人憋闷的黑暗。 在朦胧的意识中阿玛迪奥察觉到自己刚才做了个梦。七年前,和贝拉初次相遇时的梦。 已经失去了的重要的人的样子在脑海中复苏,随后消失。 【醒了吗】少女的声音打破了阿玛迪奥的乡愁。 黑暗中摇晃着一盏灯笼,在它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纤细的人影缓缓走来。 不一会,人影的身份便明了了。正是那名黑发的暗杀者少女。 【这里是哪里?你究竟……】 正想探出身体说出“想要干什么”的阿玛迪奥,并没能说出接下来的话语。 激烈的疼痛传遍全身,阿玛迪奥发出无声的悲鸣。回想起自己的手腕已被短剑贯穿。而手腕的伤势与被切断的双脚肌腱正在高声的主张着自己的存在。 同时,阿玛迪奥也察觉到了拘束着自己的枷锁。两腕被张开成十字,固定在镶入墙壁的木板上。而手腕,肩膀,双腿则被枷锁所束缚,固定。 【如何?被囚禁的滋味?在过不久你就要被我玩弄死了哟】 从能感受到彼此间呼吸的距离,菲希黑色的瞳孔闪烁着憎恨与猎物在眼前而感到愉悦的肉食性动物般的残酷光芒盯着阿玛迪奥。 【…………………】 感到剧烈的痛苦慢慢的变成阵痛的阿玛迪奥紧紧的闭上了嘴。 如果说不怕的话肯定是谎话。但说出来的话,阿玛迪奥又会觉得不甘。 就像是看透了阿玛迪奥的内心似的,少女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后说道: 【你也是个笨男人呢。正是因为被那种女人迷得头昏眼花最后才被当成了弃子】 【弃子?什么意思?】 阿玛迪奥困惑的皱起眉头问道。 少女以冰冷的目光看着阿玛迪奥,但从嘴里说出的话却并非是回答他的质问。 【你为什么会在黑暗商人那里?】 【问我这个干嘛?】 【根据你的回答便能明白咯。当时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你应该清楚才对吧?当然是为了打听出购买“炎精石”的家伙。你以为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吗】 少女露出失望的表情瞪着阿玛迪奥问道: 【为什么?】 【想取馆主性命的暗杀者中的一人从河里逃走了,而商人的马车也同样是被“炎精石”所袭击。所以,我觉得如果能查出犯人是从何处购入“炎精石”的话,便一定能找出你来】 【真是漂亮的推理。但那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那当然是………】 阿玛迪奥并没有将后面的“我的想法”说出口。 【难道是】女暗杀者耸了耸肩说道。【被那女人所蛊惑的吗?之后你找出了黑暗商人,接着被我抓住。一切都如那名冷血的妖精所料呢。你被当作引出我的诱饵了哟。事实上从你从酒馆出来那一刻起便一直有一名男子尾随着你。那大概便是那女人的手下吧?】 少女的话,让阿玛迪奥受到目眩般的冲击,停住了呼吸。因伤口出血而本就苍白的面孔这时变的更加的苍白。心就如同飘走了般。 突然,阿玛迪奥似乎感到被人摸了摸头,而恢 复了自我。当然,这么做的不可能是少女。 是那场梦的原因吗,阿玛迪奥在心中想道。那时,贝拉所说的话——不可能会忘记的话语,又回荡在了耳边。 【……那有如何?】 阿玛迪奥盯着少女决然的说道。少女不快的皱起了眉头,但却什么也没说。 阿玛迪奥接着说道: 【如果真按照你所说,那么现在主任一定也已经知道了你在这里。大概在过不久主任便会来抓你了吧?】 【嗯。是为了杀我而来的吧。但你最好别误会。因为她并不是为了来救你。对吧?你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我心血来潮而将你活捉了而已,本来是应该将你同黑暗商人的老头一起杀死在那里才对】 贝拉并不在意阿玛迪奥的生死。 即便被杀也没关系,只是弃子而已。 这便是少女的言外之意。 【即便如此,主任也会来救我】 阿玛迪奥干脆的断言道。 【搞什么嘛?你那一脸确信的表情!你是白痴吗?虽然知道你是个让人感到好笑的天真的家伙,但没想到居然天真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叫人不爽】 少女压低音量说道。语气中带有强烈的憎恶与杀意。 【本想在你面前杀死那女人,但我现在改变注意了。我决定先杀你】 【!!!!!!!!!!!!!!!!!!】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一股让人发疯般的疼痛便袭向了阿玛迪奥。 凶刃切开了左腕的肉,让人感到被削去般的不快。阿玛迪奥的侧脸与少女的面孔被飞溅开来的血所染红。 【痛吗?很痛吧?但还不够,我还会让你更痛。因为大家和罗泽塔的痛苦才不止是这样!】 【你就那,那么痛苦吗?】 痛苦的挣扎着的阿玛迪奥以嘶哑的声音说道。 【当然痛苦!罗泽塔,还有大家都被你们给杀死了。所以,为了能稍微缓和那份痛苦我要杀了你们,然后在向死去的同伴献上用你们的血所染红的鲜花。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所做的事。也只有我能做到。我只是完成自己能做到的事而已!】 少女向拿着短剑的手注入力量。利刃在阿玛迪奥肉体内转动了起来。 在漆黑的空间内,回响起会让胆小的家伙失神般的惨叫。 少女就像是为了想要勉强维系快要失去意识的阿玛迪奥般开口说道: 【我要让你尝尝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痛苦。虽然这也无法代替大家的痛苦,但你无法偿赎的份,再让其他人来偿赎吧】 【……….不管是谁…也无法偿赎……那份痛苦……】 【那是当然。罗泽塔以及大家所受到的痛苦是谁都无法偿赎的,对吧?所以,我会……我会在罗泽塔说出“已经够了,菲希”“谢谢,菲希”之前,不管十人也好,二十人也好,那怕是上百人,我都会像这样继续杀下去!】 少女所流下的眼泪,洗净了粘在脸颊上的鲜血,形成了漂亮的白线。 【就算你杀一千个人……也不会有人会对你说些什么】 【那我便杀两千人!三千人!四千人!】 【即便是杀一万人也一样】阿玛迪奥张开苍白的嘴唇说道。【死去的人是不会说话的…………也不会有任何愿望。因此……不会有任何的回应】 【别一副自己很懂似的口气!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明白大家和罗泽塔的想法,感受以及愿望!】 【当然不可能明白……因为大家已经死了。而死人是无法想那么多的】 阿玛迪奥如同梦噎般的说道。 【不是的!我能明白!路泽塔的痛苦,大家的憎恨在我心中高唱着为他们报仇!】 【……那只是你的痛苦,失去重要之人的,你的憎恨】 和七年前的阿玛迪奥一样。 但是, “那是当然的,这些人已经死了。死者是不会说话的” 当时贝拉的话使阿玛迪奥察觉到了这一点。如果没有贝拉这句话的话,或许自己现在依旧在持续复仇当中,而不管是杀上百人还是上千人………自己大概也依旧会同这名少女一样吧。 【闭嘴!】 少女挥下了沾满血的利刃。利刃伴随着激烈的感情刺入了阿玛迪奥的肩膀。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伴随着悲鸣般的叫声,少女的短剑反复刺进阿玛迪奥的身体。但是,宛如每刺一下便会伤害到自己似的,少女的脸痛苦的扭曲了。而后,又像是要为了消除那份痛苦般,而又不断的挥下利刃。 背后响起了声微弱的声响。 菲希突然停下了手。周围充满了浓烈的鲜血味。 当她回过神来时,被固定在墙上的青年已经无力的垂下了头。本以为他已经死了,但却还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大概是因疼痛和出血失去了意识吧。阿玛迪奥所流出的大量鲜血,在脚边形成了血泊。 这样下去的话,青年毫无疑问不会再次恢复意识而直接死去吧……. 菲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深深的吸了口气后转过身说道: 【….真是慢呢。再差一点就杀了他了】 漆黑的黑暗中点着一盏明灯。房间唯一的一扇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前。 菲希以因愉悦和憎恶而露出的凄绝笑容迎接身为“罗斯.贝拉斯沉默绅士”会馆保安主任的女性妖精。 【话虽如此,但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大概也会马上死掉吧】 【……是吗】 贝拉一边以平淡的口吻回答道,一边踏出了脚步。 在随着步调而微微摇晃着的火把光亮的照耀下,贝拉那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憎恶,愤怒以及杀意。 【还真是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呢。即便是看见被部下的血所染红的我,你也没任何想法吗?】 【因为不管如何,我要杀死你这个目标是不会改变的】 听到贝拉的回答,菲希不禁感到有些扫兴。 【原来如此。和传闻中一样的冷血呢。这个家伙也真是可怜。正是因为迷上了你这种女人,才会这么凄惨的死去】 【如果同情他的话,你给他温柔如何?】 【是啊。在杀死你后,再让他轻松的死去吧】 对于菲希所释放出的强烈杀意,【那就这样决定吧】贝拉毫不介意的说道。 【如果能杀死我的话】 【试试看吧】 菲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水晶球。 【“黑暗啊,降临吧”】 菲希咏唱出下位古代语后,黑暗从水晶球中喷涌了出来。仅仅在一瞬间,四周便被黑暗所包裹了起来。 【“暗晶石”吗】 如果说“炎精石”是因火炎的魔力而引发爆炸的话,而这个“暗晶石”却是用魔法之暗将周围封闭起来,完全的消除光明。不管是菲希手中的灯笼也好,还是贝拉手中的火把——所有的光,在这片黑暗中都无法发挥效用。 【精灵使能分辨精灵之力,从而看穿黑暗。通过观察生命精灵的动向便能知道生物的所在。但由这个魔法所产生的黑暗你应该无法看穿吧】 在阴暗潮湿,令人不快的黑暗中回响起了菲希的声音,但却无法简单的听出她的所在。 贝拉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在探查周围的气息般。 【呵呵呵。知道我在哪里吗?不知道吧。但是,我却知道你在哪哟!受到过暗杀者训练的我,即便是眼睛无法看见也能知道猎物的所在哟。在这片黑暗中对我是绝对 的有利】 菲希高兴的笑了起来。 接下来便能将所憎恨的敌人玩弄致死,所以高兴的不得了吧。 【啊啊,罗泽塔。高兴吧。马上就能为你报仇了。而且,大家的仇也能昭雪了。我会将那冷血的女人一点点,一点点的切碎,痛苦的杀死她。在向你们献上用她的血所染红的纯白色百合。这样做的话,你便会再次对我微笑吧?罗泽塔…….】 闭上眼帘,便浮现出痛苦挣扎着的罗泽塔的身影。以看起来就像是快要哭出来般的眼睛看着菲希,一边大喊着什么一边消失。 【等等,罗泽塔。马上就好了。我马上便会治愈你的痛苦。为此,我会杀死那家伙!】 菲希充满憎恨的向从自己手中夺走所爱之人的敌人释放出了强烈的杀意。 这时,贝拉有了些许的反应。 【……….罗泽塔?是那名灰发的暗杀者吗?】 贝拉从黑暗的另一边问道。 菲希的嘀咕预想以外的大声,连贝拉也听见了。 【嗯,没错。我重要的罗泽塔。自从懂事开始便一直在一起的我的分身…….是你杀死了他。对吧?】 【没错。是我杀的】 贝拉毫无感慨的点了点头。 【居然说的这么若无其事!我要杀了你!】 就在菲希的愤怒与憎恶爆发的同时,【很可惜,凭你无法做到的】她感到自己被锐利的目光所捕捉到,不禁惊愕起来。这时,一个凛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捷多,遮挡光芒的暗影!黑暗的精灵啊!”】 召唤精灵的声音——也就是咒文。 【怎么可能!】 菲希倒吸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贝拉已经锁定了她的位置。 (在这片黑暗中,为什么能知道我的所在?) 菲希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这时,咒文咏唱结束了。 【“潜入吾之敌之内心!挫败其意志!”】 与此同时,菲希周围的黑暗蠢蠢欲动起来。暗之精灵回应了贝拉的请求袭向了菲希。 但是,下一瞬间却轮到贝拉膛目结舌。 想要攻击菲希的暗之精灵,却被吸入了她的胸前。 察觉到贝拉的惊愕,菲希作为暗杀者的本能使她比思考还要迅速的行动了起来。以猫科动物般轻柔的动作一口气逼近贝拉,并挥出必杀的一击。曾夺走过许多生命的利刃,瞄准贝拉纤细的脖子袭来 切开对方的脖子,喷出鲜血。自己一边淋浴在鲜血中一边因胜利而笑起来。 菲希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来。 但是,本应招来死亡的利刃,却只是切开了虚空。贝拉避开了这一击。感到被如同凝视着蝼蚁般毫不在意的目光所盯着的菲希不禁战栗了起来。 【为什么会?】 菲希背上升起一股寒意。 心脏因动摇而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菲希顺势同贝拉擦身而过。以极快的速度潜藏进房间的一隅,并屏住呼吸。 (冷静下来,菲希。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她不可能看的见我) 菲希想方设法安抚自己混乱起来的内心。 【…….“封印精灵之魔石”吗?】 贝拉无机质的声音传了过来。 封印住精灵,拥有阻止精灵魔法发动的力量的魔石。这便是“封印精灵之魔石”。但是,一颗魔石只能封印一回魔法分量的精灵。 【你究竟准备了多少课魔石呢?】 这时,响起了贝拉靠近的脚步声。 为,为什么会往这边来! 脚步声笔直的向菲希走来。 某种可怕的东西朝自己爬来似的感觉袭向了菲希,她不禁颤抖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大脑混乱了般。 【噫噫噫!】 菲希发出难看的悲鸣声,拼命的在黑暗中乱窜了起来。 但不管如何逃,贝拉的视线依然还是紧紧的跟着她。菲希就宛如被带有粘性的丝线缠住手脚,并慢慢的靠近心脏,缠住脖子,覆盖住脸般的感觉所折磨着。 自己的性命已经被那可恨的女人握在了手中。连逃也不能。 即便有了这种觉悟,菲希也没有停止逃跑。 因为她已经被名为冲动的感情所支配。 【为什么?】 菲希喘息着说道。 【为什么你能知道我的所在?为什么能看见我!】 这里应该是所有的光和精灵之力都无法穿透的完全黑暗。 (明明是这样的!罗泽塔。罗泽塔。这是为什么?那家伙明明应该无法看见我才对……) “呼呼”菲希喘着粗气。 现在的菲希已经连消除气息的意识也没有了。 只是想逃走而已。 仅是如此。 【看来你并不打算回答呢。那就没办法了】 贝拉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突然转过身的菲希,因察觉到贝拉的气息消失了而变的狼狈不堪。 【那,那家伙!】 菲希慌张的望向四周,但周围只有一片黑暗而已。菲希不禁又种自己被关进了自己所准备的牢笼般的屈辱。 菲希将意识从视觉集中到听觉。 脚步声,气息,心脏的鼓动…….什么都行。菲希想要听到表示贝拉存在的声音,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听见。只有那让人刺痛般的视线确实的能感觉的到。 【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 菲希叫嚷了起来。尖锐,颤抖,让人耳膜生疼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中。 但是却没有人回答。 寂静中,只有让人发疯般的恐惧包围着菲希。 【在哪里!我知道你还在!赶快出来如何!】 因无法忍受,菲希再次大叫了起来。 突然,菲希感到脖子上传来了人的吐息。宛如大陆北边,冰海的尽头所吹来的飞雪般,那份吐息,瞬间让菲希的内心冻结了起来。 【连魔法也无需使用,用这个便能解决你】 听到耳边的低语,菲希反射性的想要转过头,但紧贴在脖子上的冰冷利刃的触感让菲希全身僵硬了起来。纤细的手腕宛如要封住菲希的行动般缠绕住菲希的身体。 【但在你死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究竟是谁救了濒死并掉入河流的你?】 【……为什么?在这片黑暗中你能发现我?】 菲希并没有回答贝拉的质问,而是开口反问道。 作为暗杀者的骄傲以及对杀害罗泽塔的憎恶,使菲希拒绝回答。 摆在自己面前的冰冷利刃稍微拭去了点菲希的恐惧。血的味道唤回了她的冷静——这正是作为暗杀者无可救药之处。 【是吗】 经过短暂的沉默,贝拉以不带感情的语气开口说道。 【如果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勉强。我会用其它方法找出来的】 【你打算将我怎么样?】 【我会杀死你】 贝拉依旧以淡淡的口吻说道。 菲希停止住呼吸,像是要咬碎牙关般紧紧的咬着牙。 【………可恶】 痛苦的这样说道,泪水洋溢了出来。 带着深深的不甘。 【抱歉,罗泽塔。没能为你报仇……】 菲希就像是要渗出血般紧紧的握着拳头,并闭上了眼帘。 (罗泽塔…你为什么不说话,罗泽塔) 菲希干涸的内心求救着罗泽塔,并叫着她的名字。 但却并没能听见罗泽塔的声音。不管是她的笑脸还是哭泣的样子都看 不见。只有一片空虚的黑暗而已。 【在杀你之前,我先来订正你的错误】贝拉轻语道。【那名灰发的少女并不希望你为她复仇。直到死亡如同夜幕一般降临的那个瞬间为止,她都在叫着你的名字,并不断的重复着:“别考虑复仇,别去送死”】 【怎么会…不可能!】 【信不信是你的自由。但我已经将她最后的愿望传达给你了。你践踏了你最重要的人的愿望,因为你自身的软弱,所以你不得不死】 【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 菲希悲鸣般的叫了起来。就像是要否定一切似的摇着头。就连皮肤被锋利的利刃所划破,流血也毫不在意。 【骗人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贝拉倾听着回响在黑暗中的働哭声,像是要亲吻菲希的耳旁般将嘴唇靠了上去。 【永别了】 这样说道的同时,贝拉的短剑划开了菲希的咽喉。 贝拉一松手,菲希便喷洒着鲜血,如果跳着蹩脚的圆舞曲般倒在了冰冷的石制地板上。 “死去的人是不会说话的…………也不会有任何愿望。因此……不会有任何的回应” 在急速远去的意识中,菲希想起了那名爱慕贝拉的警备兵所说的话。 “那只是你的痛苦,失去重要之人的,你的憎恨” 或许正是那样吧,菲希在心中想道。 (抱歉,罗泽塔。没能理解你的心意……….但这样便又能在一起了) 菲希感到,或者这种下场才是自己真正所期望的。 【…….下地狱,去和那名少女再会吧】 在逐渐远去的意识中,传来了金发妖精的话语。感到话语中的怜悯,菲希不禁稍微吃了一惊。 (地狱吗,罗泽塔。好吧,我先去了,让我们俩在地狱中等待着这名冷血女人的到来吧。反正也不会是很遥远的事。我会期待着的) 菲希微笑了起来,而后便静静的停止了呼吸。 贝拉俯视着以空虚的瞳孔仰望着自己的黑发少女。 想要杀人便得有被杀的觉悟。但少女却没有作为暗杀者理所当然的觉悟。至少也是无法忍受名为罗泽塔的灰发少女被杀。 因此,这名暗杀者才会失去生命。 “贝拉………贝拉………” 好几个令人怀恋的声音似乎在呼唤着自己。 忽然,躺在自己脚边的女暗杀者的脸,同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的脸相重叠了。 那是曾经在森林深处的黑妖精集落内,一起长大,一起为了成为密探而接受训练的同伴当中与自己关系最亲密的少女的脸。 这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在倾盆大雨当中,贝拉同少女相对峙着。 贝拉他们为了成为长老直属的密探而志愿互相厮杀。 同伴间彼此残杀,而活下来的人便可成为密探。 既然长老这样规定便只能互相残杀。对于作为黑妖精而生,为了成为密探而一路走来的贝拉他们来说,在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面前,完全没有质疑的余地。 十名伙伴当中已经有八人死去。剩下的便只有贝拉和眼前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而已。虽然两人身上的大量鲜血因大雨而被清洗干净,但亲手挖出从小一起长大,就如同兄弟姐妹般的同伴的血肉,并切断其生命之线的触感却无法拭去。 “……………” “……………” 即便如此,两人也依旧一言不发的以冰冷的目光互相注视着。 就如同凶猛的肉食性动物悄悄的靠近猎物窥视袭击的时机般。 静待着以手中的匕首切开对方的咽喉,染满鲜血的瞬间。 贝拉同亚麻色头发少女的距离一点点的拉近。 铿,铿。 刀刃相碰的声音。 贝拉的短剑一闪而过攻向少女,而少女却如同扭动身躯般避开了这一击。并顺势回转身体,将反握的利刃刺向贝拉的咽喉。 完全被对方抓住机会,就在贝拉觉悟到自己将会死的瞬间——或许是某位神灵所带来的幸运。少女的身体宛如惊呆了般僵硬起来,本应该给猎物带来死亡的利刃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了下来。 贝拉迅速沉下身体扫倒少女的腿。并面无表情的以娴熟的手法切断仰倒在泥泞地面上的少女手腕的肌腱。 从少女嘴中发出了微弱的悲鸣。少女想要起身,却被贝拉毫不容情的踩住。溅起的泥水弄脏了少女亚麻色的头发。 “……米择露,你为什么停下剑?” 贝拉将短剑停在少女眼前问道。 “因为我想到了你死后的事情” “什么意思?” 对于露出困惑表情的贝拉,名为米择露的少女微微露出苦笑说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没做好杀死你的觉悟而已” “我们是为了成为密探而活。作为密探,不管如何亲近的人,如果有命令要杀死他的话,我们便必须将其杀死” “我明白。所以,我不配做密探。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成为一流密探的” “如果不杀死你的话,便无法做到那点吧” “我可不是连死的觉悟都没做好哟” “……………” 贝拉慢慢的眨了眨眼,将短剑靠在了米择露的咽喉边。 “贝拉。我让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将一切都强推与你,扔下你离去。请原谅我的自私” 米择露笑着说道。 “作为暗黑神的使徒,自私是理所当然的” “真是符合你作风的说法呢。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连我们的份也活下去吧” “米择露。你这家伙真的很自私并且残忍呢” “没错。因为我也是黑妖精嘛” 米择露的话还没说完,贝拉便向利刃中注入力量。因为贝拉知道接下来她要说出的话语将会是“再见”,为了不听见这句话,贝拉迅速的夺走了她的生命。 最终,贝拉独自一人活了下来。 在森林深处的故乡集落内,贝拉被长老和若长叫来,跪在近侧,埋着头。 “如何?亲手杀死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接受训练的同伴的心情?” 若长中的一人问道。 “……………….” 贝拉紧闭着嘴唇,一动不动的埋着头。 这时,响起了“咯咯”的令人不快的笑声。 贝拉也清楚气氛紧张了起来。光是这样贝拉便感到背上流下了冷汗。 “不回答也好。会轻率的表露出感情的人是无法胜任密探的” 一名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虽然感觉不到威压感,但某种正体不明的恐惧却使贝拉无法抬起脸来。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我不知道你对于被你杀死的伙伴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也没知道的必要。但是,从现在起你要舍弃所有的感情与眼泪。仅仅将对部族的忠诚刻印在灵魂中,可以吗?” 接到长老的暗示,若长中的一人将镶有琥珀色宝石的耳环递到了贝拉面前。 “接受吧。从现在起你便是吾之女” 就像是被长老的声音所操控般,贝拉接受了耳环。 自己为了活下去而沾满了同伴们的鲜血,夺走了他们的性命。所以,自己必须连同被自己所杀的人的份不断的活下去。而且,为了活下去就得变强。 戴上耳环的瞬间,贝拉舍弃掉了内心。 不管是爱情,悲伤,恐惧…….连憎恨也会使刀刃迟钝。所以,都不需要。所以,要舍弃。 这便是作为密探的生存之路。 暗杀者也同样如此。无法舍弃对同伴的情爱,以及憎恨的暗杀者便已经不是暗杀者了。而已经不是暗杀者的人是无法杀死贝拉的。 贝拉在死者身旁蹲了下来,抹下了她的眼帘。亚麻色头发少女的幻想从遥远的记忆中消失而去。 ………………喀嚓。 背后响起了门关上的声音。 似乎有某人一直在观察自己与暗杀者少女间的战斗。 这件事让贝拉感到无比惊讶。即便是自己将注意力倾注在暗杀者身上,但居然能让作为熟练密探的自己感觉不到气息………… 脑海中闪过不详的预感,贝拉转过身背对着少女的亡骸。快速的跑向被固定在墙上的阿玛迪奥。 但是,就在贝拉赶到阿玛迪奥身边前,异变发生了。整个房屋振动了起来。“咔咔”的岩石与岩石间的摩擦声从头上传来。石头的碎片开始不断的掉落下来。 【原来如此。天花板被动了手脚吗】 贝拉自言自语道。 天花板缓缓的降下。以厚重的岩盘所制成的天花板大概会将房间内的一切压的粉碎吧。这里看来便是施加了这种机关的房间。 【这样的话,从门出去的话大概会更危险吧】 作为唯一出入口的大门,有很高的可能设置的有更危险的陷阱。或者,在大门前已经布置好了埋伏。 在短短的一瞬间,贝拉闭上了眼睛。 而后,如同下定某种决心般跑到阿玛迪奥身旁。在确认阿玛迪奥还有微弱的呼吸后,解开了固定他身体的枷锁。虽然枷锁上上着锁,但对贝拉来说却是毫无妨碍。 仅仅数到十数声的时间内,贝拉便解开了阿玛迪奥的束缚。在这段时间内,天花板又降下了不少距离。已经能看清头顶岩石的凹凸不平的纹路。 贝拉就像是在抱着阿玛迪奥般支撑着他。膝盖杵在地板上的阿玛迪奥的头,其高度刚好达到站立着的贝拉的肩部。贝拉回想起初次相遇时只能有上而下的俯视着的那张脸,现如今不得不抬头仰望了。 贝拉静静的将手掌贴在石壁上。 从建筑物到河川大概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 虽然稍微有些远,但还是能勉强到达。 【“诺姆,掌管坚实大地之人啊!】贝拉平静的咏唱道。【张开汝的领域!为了在吾面前展现出道路!”】 大地的精灵迅速回应了贝拉的请求。 从贝拉的手所触碰的部分开始,石壁消失了。迅速的挖穿大地打开出一个漆黑的洞口。而后,从被打开的洞穴中怒涛般的水流涌了进来。洞穴打通了附近的河流。 【“温迪妮,流水般的少女啊!给予我吐息!为了同汝一起嬉戏!”】 站在墙角边躲避涌来的水压的贝拉,向自己施加了在水中能够自由呼吸的魔法。 【虽然本应该连你也一起施加魔法的,但精神力不够了。所以,请稍微忍耐一会】 贝拉向阿玛迪奥低语道,但却并没有得到回复。当然,贝拉本来也没期待阿玛迪奥能够回话。 水流旋转着不断的充满整个房间。 贝拉将筋疲力尽的阿玛迪奥抱在怀里。 阿玛迪奥的脸与黑发都被自己所流出的血所弄脏。 贝拉静静的将脸靠近。 吐出的气息使前发摇晃了起来。 而后,两人的嘴唇重叠在了一起。 【唔,唔………】 阿玛迪奥发出了微弱的呻吟,但眼帘却并没有张开。 冰冷的水所带来的触感不断的从腿部朝上延伸。 两人很快便会被水所包围起来吧。所以,必须得再次之前让阿玛迪奥的肺部充满空气。 贝拉感觉到阿玛迪奥开始微微的吐着气。 虽然一脸如同已经死去般的样子,但阿玛迪奥的生命之线却还没有断绝。水位在转瞬间便超过腰部,往胸部迫近。不久,水流便完全包围住了依偎在一起的阿玛迪奥与贝拉。 贝拉被卷起的头发,如同金色的水中花般飘荡在水中。 室内,水的回响声突然远去,变小。 水流毫无容情的夺走体温,脸颊与嘴唇都渐渐的变得冰冷了起来。 贝拉将手掌贴在阿玛迪奥的脸颊上。 时间,流逝而过。 这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心脏跳动了五,六次,生命逝去的时间……不论在怎么长,也不到数到十吧。 终于,流入房间内的水势减弱了下来。 确认到这点后,贝拉的嘴唇离开了阿玛迪奥。 并重新抱住阿玛迪奥的身体,踏了踏地板。 游过墙上所打开的洞穴,朝着映照着月影,波澜不惊的水面前进。 贝拉将阿玛迪奥横躺在岸边。 大量失血,再加上又被冰冷的水流夺走了体温,阿玛迪奥映照在月光下的那张脸如同死人般苍白。 贝拉在阿玛迪奥身旁跪了下来,并将手放在他胸前。 【“不为人所知的生命之精灵,隐秘之人啊!以汝不可视之手来拥抱他!治愈其伤势,让其远离死亡!”】 贝拉耗费最后残留的精神力向阿玛迪奥施加了“快愈”的魔法。 安稳的温暖将阿玛迪奥包裹了起来。连名字也不为众人所知的生命精灵正在治愈阿玛迪奥身上无数的伤痕。 看见阿玛迪奥的脸泛出红潮,贝拉才闭上眼睛重重的吸了口气,然后吐出。 抬头向天空看去,月亮就快要落下,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发白。风吹动着云彩。充满丑陋欲望的芳多利亚首都若隐若现的矗立在朝雾当中。 【…………主任】 响起声微弱的声音。 低头一看,阿玛迪奥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 【阿玛迪奥。看样子你能够活下去】 贝拉以和平时相同的谈谈的口吻说道。但其瞳孔中却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 阿玛迪奥微微的吞了口气,一脸抱歉的闭上眼帘说道: 【…….抱歉,主任。给您添麻烦了】 【没,只是你运气好而已。我什么也没做】 【即便如此也是您来救了我】 阿玛迪奥那如同映照着没有云彩的天空之色的大海般清澄,深蓝色的瞳孔带着真挚的敬爱色彩抬头看着贝拉说道。 【我并非是为了救你而来的。而是为了来解决那名暗杀者】 【我坚信您一定会来】 【……………总之,你活了下来。变强了呢】 【谢谢】 阿玛迪奥稍微害羞似的笑了起来。 面对这张笑脸,贝拉就如同看见了在月光下相遇的少年的影子般。 【那,那个,主任】 阿玛迪奥难以言表般看着上司的脸说道。 【那个女孩子呢?】 阿玛迪奥是指拥有黑发,黑瞳的暗杀者少女。 和以前的阿玛迪奥相同——被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所折磨,为了想再次看见重要之人的笑脸而发狂复仇的少女。 【杀了】 【………….是吗】 阿玛迪奥低声说道。 【难道你想亲手杀死她吗?】 【不,不是的】阿玛迪奥瞪大眼睛,慌张的否认掉贝拉的话。【只是,稍微觉得并非完全与自己无关。如果可能的话,只是希望她能活下来而已。因为我也是同她一样曾经为重要之人被杀而展开过复仇的人】 【她可是让你遭受到如此伤害的人。你难道不恨她吗?】 【说不恨是骗人的。但是 ,她想要杀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的伙伴被我们杀死了】 【你能理解的事,她无法理解。因此,她才会失去生命】 【是啊………】 阿玛迪奥点了点头。 贝拉站了起来。 【那么,回会馆吧。站的起来吗?】 【嗯。没问题】 说完后,阿玛迪奥便想要站起来。但刚一起身一阵晕眩便向他袭来。贝拉接住了像是要倒下的阿玛迪奥。 【似乎还没回复呢】 即便“快愈”的魔法治愈了伤口,但失去的血却并没有回复。因折磨而积蓄的疲劳也不可能消失。 【抱,抱歉。主任】 贝拉轻轻的制止住慌张的想要离开的阿玛迪奥说道: 【动作慢些。你还处于缺血状态。动作太快的话又会头晕的】 【知,知道了】 阿玛迪奥脸红了起来,并在一瞬间害羞似的避开了贝拉的目光。 【给您添麻烦了】 对于阿玛迪奥的话,贝拉微微点了点头同意道: 【这么想的话,那就变的更强】 这次,阿玛迪奥慎重的离开了贝拉的手腕。虽然有些蹒跚,但却并没有倒下。 伸直背脊立正的阿玛迪奥向贝拉敬礼道: 【是】 从东方城市的方向升起的朝阳照耀着他的侧脸。 贝拉转过身,背对着晓光迈出了脚步。阿玛迪奥赶忙慌张的追了上去。 【接下来,便只剩下收尾了】 贝拉的喃喃自语消失在了朝雾的晨风当中。 当天晚上。 在芳多利亚城外一座腐朽不堪的屋邸内,一名带着头巾的人影宛如躲避月光般溜进了屋邸。 这里本是这片土地被称呼为芳王国时,某个贵族的别庄。自从在王国末期的混乱期失去了主人以来,经过长久的岁月,原本美丽,壮丽的外观已经荒凉的旧影全无。 进入布满灰尘的玄关大厅的人影站立在倾斜的枝型吊灯下,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环顾四周。 【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突然,声音从背后响起。吓了一跳而转过身的人影看见在坚固的橡木所制成的厚重双开门扉旁,站着一名金发的妖精。 【贝拉!】 叫出其名字的是个年轻的女声。 【你所等的人有话留个你。“缘尽于此”对方这样说】 【…….什么意思?】 人影低声说道。从声音中流露出警戒心。 【明明已经站在绞刑台上就要被套上了绞索了,都还没能了解状况吗?还是自以为有办法能逃跑?】 贝拉边说着边向人影走近一步。从天花板上的裂缝处洒下的月光使她那有如冰冷利刃般的美貌浮现了出来。 【这么天真一点都不像你呢,吉塔】 贝拉翠绿色的是双眸释放出能将人冻结住般的光芒看着人影。 【没错。当那个男人的使者到来时,我还在想怎么让我到这种地方来。看来我是被出卖了呢。真是没想到他是个这么没骨气的男人】 人影厌恶的说着并取下了头巾。 从头巾下出现了张女性黑妖精的脸孔。从贝拉身后吹进的风将其一头银发吹舞了起来。宛如封入了火炎般的赤红瞳孔,正因愤怒而燃烧着灿烂的光辉。 【只是你没有识人的眼光而已】 【似乎如此呢。那么,贝拉。你到底知道多少?】 【你拉拢一名盗贼工会的干部,以及你策划陷害我,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贝拉压抑住感情以冰冷的口吻说道。 贝拉同阿玛迪奥一起回到会馆后,没过一会拉米亚的使者便赶来了。在贝拉夺走菲希性命期间,拉米亚的部下已经将名为莫兰的男子所捕获。似乎是在察觉到危险,正想要逃离王都时被抓住的。 “真是只唧唧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鸟” 拉米亚微笑着这样说道。但感到战栗的贝拉并没有问拉米亚是如何让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 根据拉米亚从莫兰那里问出的情报,【从盗贼工会干部手中借到名为莫兰的男子作为差遣,以及让那名白痴工匠制作出假冒黄金车轮的你捡到了因暗杀斐鲁戈失败而濒死的名为菲希的暗杀者。不,你之所以将暗杀斐鲁戈的计划泄漏给我,原本便是为了得到这颗棋子吧。在我们同暗杀者战斗期间,似乎有各种各样的影子在策划着什么呢】 之所以帮助阿玛迪奥也只是为了让菲希负伤。照顾濒死的暗杀者,在煽起她的仇恨让其决定复仇,看起来就像是帮助她般利用她。这便是吉塔所安排的剧本。 【将菲希藏匿在莫兰所准备的隐秘住所的你利用她的复仇心,让她杀死“百变的”拉米亚手下的收款人以及亲近斐鲁戈的商人。并让她携带假冒的黄金车轮——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陷害我】 接着斐鲁戈或是拉米亚再解决掉贝拉。 或许吉塔便是这样期待着的。即便无法这么顺利,但至少也能让贝拉被赶出会馆从而失去作为长老直属密探的立场。 对于吉塔来说,光是那样便足够了吧。 【到此为止我都没说错吧?】 对于贝拉的问话,吉塔一脸不高兴的瞪着贝拉。 贝拉轻视的目光让吉塔感到很不舒服。宛如在思考怎么惩罚淘气的小孩般瞧不起人的态度触怒了吉塔。 就像无法压抑住从心底所涌出的愤怒般,吉塔叫嚷了起来: 【你那是什么意思,贝拉?我的任务是在盗贼工会内寻找新的人脉。如果这件事成功的话,或许便能赢得那名干部的信任,这么一来,或许会成为对我们黑妖精有益的人脉?在任务相冲突的情况下,就各凭本事来完成任务。即便是会威胁到一方的性命也不算是违反规定。难道不是这样吗?】 【没错】 贝拉同意道。 【但你失败了。想要陷害人而失败的家伙就得接受相应的报复。不是吗,吉塔?】 【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你打算向长老报告处罚我吗?】 吉塔的表情变的危险起来。 长老的惩罚也就意味着死亡。 【我已经向长老报告了。长老对你的无能可是大发雷霆哟。不仅陷害身为长老直属密探的我失败而无法证明自己的能力,连本来的任务也没有完成,你不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吗?】 面对露出讽刺笑容的贝拉,吉塔感到一股冻僵般的恶寒。 不久,吉塔沉重的话语打破了两人间紧张的空气。 【也就是说…………你要杀我?】 感觉到贝拉散发出与平常完全不同的凶暴杀意,吉塔拉开了架势。并将手放在了腰间的细身剑上。 【没错】 贝拉承认了吉塔的话。 【有趣。那就看看我们到底谁厉害吧。如果杀掉你的话,长老和若长应该也会认同我的能力吧!】 【现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你比我差劲】 贝拉淡淡的断言道。 贝拉的话刚一落地,吉塔便脸色大变。看起来就像是愤怒跟憎恶化作黑色的火炎在其胸中熊熊燃烧,并喷发出来般。 【你的那份自信会招致毁灭,贝拉!】 伴随着无法按奈的杀意,吉塔行动了起来。 【“听从我的吩咐,威鲁.奥—维斯布!以穿透黑暗的光辉,烧尽吾之敌!”】 这是种招唤出光之精灵撞向敌人,以其光与热进行杀伤的魔法。 回应吉塔的请求,散发着白色光辉的光球出现在贝拉的头上。但是,在下 一瞬间,光之精灵却被贝拉胸前发着光芒的纯白宝石给封印住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吉塔,【有什么好吃就的?这只是你为了杀我,同从黑暗商人那里得到的“炎精石”一起交给那名暗杀者少女的“封印精灵之魔石”而已】贝拉亮出已白做成项链的那件魔法物品说道。 【尽耍些小聪明!】 吉塔厌恶的叫道,随后,对于想要再次咏唱咒文的吉塔,贝拉露骨的嘲笑道: 【难道这最开始不是你想用的手段吗。明明如此还恶语相向可是不好的哟】 【什!】 吉塔因难以言表的恐惧而全身僵硬了起来。 贝拉脸上浮现出的如同扬起脖子的毒蛇般的笑容,是吉塔从未见过的笑容。一种宛如其它的某种凶暴残忍的生物披着贝拉的外皮般可怕的感觉缠绕着吉塔。 这时,凶刃从吉塔头上毫无声响的飞舞而下。 随着月光一闪而过的银色光芒,从吉塔的脖子根部贯穿到胸部。 【啊,啊啊啊啊………】 吉塔张开着充满鲜血的双眸发出喘息。 吉塔双膝跪在了地上,但却并没有倒下。因为沿着背脊所刺入的利刃是被某人紧紧握着的。 大量的鲜血从吉塔身体中流出,在有些脏的大理石地板上扩散着。吉塔的手在空中摆动着,不知是想要抓住什么以便再次站起来,还是为了想要咏唱咒文。 【所以,我说你赢不了贝拉】 从吉塔头上响起了声轻蔑的声音,但却并非贝拉。 抬起脸的吉塔看见,在刚才金发妖精所站立的地方站着名长长的黑发缠绕着四肢的妖艳美女。她那鲜红的嘴唇正露出藏有残忍的凄绝笑容。 【你,你是…………】 对于吉塔的疑问,【“百变的”拉米亚大人】一个声音在吉塔耳边说道。 这才是贝拉的声音。 潜藏在枝型吊灯上的贝拉,手持爱用的细身剑从天而降顺势刺进了吉塔的身体。 【这是报我肩伤的一箭之仇】 虽然拉米亚这样说,但恐怕吉塔并不明白是怎么一会事吧。因为拉米亚被吉塔的“矢运”魔法击伤时是扮作艾娜洁男爵夫人的样子。 【贝,贝拉………你居然将密码泄漏给这个可怕的女人……】 对于一脸难以相信的吉塔,贝拉并没有做出回答。但拉米亚却怜悯似的开口说道: 【如果你处于和贝拉相同立场的话,当做出秘密被我所知的判断的话一定会想杀了我吧。但贝拉却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接受现状,并利用这点加强与我的联系。因为她看出这么一来前方将会用庞大的利益。当然,也是因为她很清楚选择战斗的话胜负未知】 拉米亚如同要促膝长谈般蹲在吉塔面前,眯起眼睛说道: 【但这就是你与贝拉的不同。说到底你是不可能超越贝拉】 拉米亚冷酷的话语如同刺穿了吉塔的心脏。 【为什么!】 伴随着从肺部逆流而上的鲜血,吉塔大喊道。 【为什么,只有贝拉得到承认?为什么你要走在我前面?从小时候开始,你总是总是比我强!我不承认……绝不承认你比我优秀!贝拉】 【嫉妒。这便是驱使你的理由吗?…………….的确。想要比任何人优秀,作为暗黑神的眷族来说或许是最相称的欲望吧】 贝拉的喃喃自语已经无法传到吉塔的耳中。 【杀死你………杀死你……贝拉,我要杀死你】 其眼中只有憎恨,吉塔正在慢慢的步入死亡。 【想要杀人就得要有被杀的觉悟,吉塔】 【……杀,杀死,你】 吉塔扭动身体想要转向贝拉,每一用力,利刃便会撕裂肌肉贯穿脏腑,但吉塔却毫无胆怯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出血的原因,意识变弱而感觉不到疼痛了吧?似乎就连使用魔法,握剑也忘记了般。 在皱起眉头的贝拉瞳孔深处浮现出痛苦的色彩。 【那么,请死吧】 贝拉将利刃更进一步的刺入,隨即,绞动。 吉塔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啊啊啊,贝,拉】 就像是要吐出生命般,吉塔吐出了最后的气息。而在空中挥舞着就像是在寻找贝拉般的手腕也突然落了下来。但在失去生气而埋下的吉塔的脸上依然是一副像是渴望着什么般的表情。 贝拉在确认吉塔的死亡后,将剑从亡骸中拔了出来。 死者,倒在了由自己的血所形成的血泊当中。 【真是少见的感伤表情呢,贝拉。果然,杀死同伴让你感到于心不安吗?】 走到贝拉身旁的拉米亚一脸很感兴趣的问道。 【的确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但我也并非同情吉塔。因为分出到底谁比较优秀是她的愿望。但就结果来说,她自己倒在血泊中,对于她来说或许也并非本意吧】 【是啊。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因为稍微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嗯】 贝拉点了点头。 七年前,贝拉从阿玛迪奥那里接受了帮忙为其重要之人复仇的委托。虽然杀死了占领村子的所有盗贼,但唯有吉塔没有被杀死。话虽如此,在贝拉出现的时候,吉塔早已抛弃盗贼撤退了。 但是—— 【这么一来,便终于完成约定了】 贝拉俯视着吉塔的亡骸喃喃自语道。 终幕 暗夜~小姐与警备兵共舞 【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辛苦了,贝拉】 办公桌对面,斐鲁戈靠着皮革椅说道。 【您言重了】 贝拉郑重的低下头。 最终,斐鲁戈同拉米亚之间达成了一致,结束了这次的事件。两人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贝拉并没有被告知,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贝拉离开斐鲁戈的办公室。 走廊上,黑发青年正在等待着她。 【主任。我从今天起复职】 阿玛迪奥伸直背脊敬礼道。蓝色的瞳孔目不转睛的看着贝拉。 两人从充满死亡气息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中脱出,到清新的朝阳下,已经过了三天。贝拉为了让因菲希残忍的行为大量失血的阿玛迪奥得到回复,而给予了他到今天为止的假期。 最初,阿玛迪奥坚决不愿意,但贝拉的严令使他不得不同意。 “如果关键时刻,有没有完全恢复体力的人存在的话,将会成为别人的绊脚石” 被贝拉这样训诫时,在阿玛迪奥的脑海中,大概回想起了为了拯救陷入困境的自己而惨遭菲希杀害的同伴的身影吧。阿玛迪奥无力的垂下脸,嘴唇颤抖着回复道:“是” 【似乎已经恢复了】贝拉刚一说完,【让您担心了】阿玛迪奥露出仿佛从心底感到抱歉般的表情低下了头。 【我并非是担心你。管理会馆的警备是我的职责之一。当然,其中也包含让担当警备的人处于最佳状态】 【是,是的。抱歉】 【没有道歉的必要】 对于垂头丧气的阿玛迪奥,贝拉冷淡的说道。但是,接下来,贝拉又以稍微柔和的声音说道:【但是,能够找到那名叫菲希的暗杀者的所在,也多亏了你的行动,做的好】 阿玛迪奥在一瞬间露出了不知所以的表情,接下来,足足又花了从一数到五的时间后,他那清澈蓝色瞳孔终于闪现出了光辉。 【是。谢谢您的夸奖】 阿玛迪奥掂起脚般大声回应道,并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入夜,会馆内盛大的晚宴开始了。 【话说回来,那孩子居然没死】 拉米亚以一副钦佩的样子说道。顺带一提,现在的拉米亚是拥有赤铜色的头发及瞳孔的贵妇人,艾娜洁男爵夫人的样子。 那孩子当然是指阿玛迪奥。 【只是运气好而已】 贝拉淡淡的回应道。 【是啊,运气可真好。因为那女孩的恶趣味而活了下来。如果是更冷酷的家伙的话,现在他已经在冰冷的泥土下了吧】 【您是说像男爵夫人和我这样的吗?】 【嚯嚯嚯嚯嚯嚯。没错。正是那样】 拉米亚以柔软的手背遮着嘴角,愉快的笑了起来。 笑过一阵后,拉米亚将嘴唇靠近贝拉的耳旁沉声说道: 【但是,幸运是众神的赏赐。虽然我不知道神灵有多么中意那孩子,但众神可是比被我们还要更加的残酷哟。他的好运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您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你真的中意那孩子的话,那就赶紧放手。而且,最好将他从这座王都赶出去。否则那孩子确定会死】 【…………我不太明白您话中的意思】 【这是忠告哟,贝拉。那孩子相信不可相信的事物,而且自己还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就像相信恶魔说有宝藏,而意气风发的进入龙的巢穴,即无知又天真的冒险者一般。如果这是喜剧的话,一定会是结局非常糟糕的喜剧。因为冒险者所信任的恶魔不仅是名黑妖精族,还是名美女。所以被背叛是迟早的】 拉米亚耸了耸肩说道。 【看来在这出喜剧当中我似乎不得不扮演唆使冒险者的恶魔】 【即便冒险者被龙的吐息所烧死,但就客观来说也是出喜剧吧。但对唆使冒险者的恶魔来说又当如何呢?】 【如果是以此为目的的话,恶魔不是该感到满意吗?】 【当然,你说的没错。但如果目的并非如此的话,恶魔一定会后悔。你不这么认为吗?】 拉米亚以耐人寻味的目光凝视着面无表情的贝拉。 贝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舞会的音乐热闹的回响着。 【………我不清楚】 贝拉以毫无起伏,平坦的语调说道。 放眼望去,阿玛迪奥正万分辛苦的同拉拉撒贝鲁家的小姐跳着圆舞曲。即便是在远处也能够看见时而踩到艾碧塔脚的阿玛迪奥道歉的样子。 最开始,艾碧塔本是邀请贝拉作为舞伴。但是,贝拉却以职责为理由郑重的拒绝了她的邀请,转而命令阿玛迪奥为她的舞伴。 对于从没跳过圆舞曲的阿玛迪奥来说,这无疑是场灾难。想起被命令为舞伴时,黑发青年那张苦脸,【但是】贝拉不禁补充说道。【冒险者或许也有可能真的找到宝藏】 【的确。或许有那种可能】 拉米亚默默的笑了起来。 【啊啊啊啊】 在两人视线的前端,阿玛迪奥与艾碧塔猛的跌倒了。 阿玛迪奥绊到艾碧塔的腿,如同将她推倒般倒了下来。 【呵呵呵。那小子还保持着推倒小姐的姿势道着歉呢。去帮帮他如何,贝拉?】 【无论任何事,都能以自己的力量处理。我平时可是这样锻炼他的】 【哎呀,真是严厉呢】 或许是心理作用,看着一脸失望的贝拉,拉米亚似乎更高兴似的笑出声来。 【抱,抱歉。小姐】 阿玛迪奥以两腕撑起身体,不断的向一屁股倒在自己身下的艾碧塔道着歉。即便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也是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不。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艾碧塔也道歉道。同时,连耳朵也变红了起来。 【不,是我才对】 【是我】 阿玛迪奥同艾碧塔,两人以相同颜色的瞳孔互相凝视着。 【那,那个………】 正在青年因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感到为难时,【那个】从可爱的少女嘴中发出了如铃音般悦耳的声音。 【您能站起来吗?】 被这么一提醒,阿玛迪奥才初次发觉自己的姿势就如同是压在艾碧塔身上般,他赶紧慌乱的站了起来。 【实在是抱歉,小姐!】 【不。请您别介意。因为不管是谁,第一次都不会很熟练】 艾碧塔微笑了起来。 当然,虽然阿玛迪奥道歉并非是指跳舞,但他也并没有指出来。 【非常感谢。小姐。请将手】 阿玛迪奥就如同有些害臊般红着脸伸出手说道。艾碧塔纤细的指尖碰触到了那只手。 【谢谢】 借助阿玛迪奥的手站起来的艾碧塔,以公爵家千金相符的优雅动作敬礼道。如同波浪般的蜂蜜色头发就像是要将淡红色的礼服包裹起来般飞舞而下。宛如时间之神的爱女般,少女周围的时间,就如同放缓了速度般。 艾碧塔以散发着光辉的笑容朝阿玛迪奥开口说道: 【那么,我们继续吧】 瞥了眼再次开始起舞的阿玛迪奥与艾碧塔后,贝拉转过身走向庭院。 【再见。贝拉。暗夜中再会】 目送着挥手离开的拉米亚的背影消失后,贝拉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在灰色云层的间隙间,如同被黑暗所吞噬而缺了一点的月亮,正散发着浩洁的光辉。 (完) 贝拉:(黑妖精女?岁) 灵巧度 21(+3)敏捷度20(+3)知力21(+3)力量7(+1) 生命力10(+1)精神力18(+3) 冒险者等级:7 生命力抵抗力8精神力抵抗力14 武器:高品质短剑(必要力量4) 攻击力:9打击力:8追加伤害:7 魔法:精灵魔法等级7魔力10 暗黑魔法等级4(法利斯)魔力7 语言:会话——共通语妖精语精灵语 读文——共通语妖精语 阿玛迪奥(人类男18岁) 灵巧度13(+2)敏捷度13(+2)知力12(+2)力量18(+3) 生命力19(+3)精神力12(+3) 冒险者等级:1 生命力抵抗力:4精神力抵抗力:3 武器:长剑(必要力量12) 攻击力3打击力12追加伤害4 盾:无 【笑笑阿玛迪奥】少女这样说道,眼眸里黑色的阴影一掠而过。 和阿玛迪奥青梅竹马的少女,因病倒下,迫近死亡。 “如果是司祭大人的话,一定能以魔法将她治好”带着这个想法,阿玛迪奥骑上马赶往城市。 但阿玛迪奥却从马上摔下,失去了意识。 而救下他的正是大地母神的神官… 两年后。 阿玛迪奥随着贝拉来到拉拉撒贝鲁公爵领。 贝拉被邀请为护卫,而阿玛迪奥也与她同行。 这对于他来说便如同归乡一般。 而后,华丽的阴谋剧拉开了帷幕—!比夜晚还要深沉,朝着黑暗的深渊。 黑暗的幻想曲,第二幕。 序章 濒死的少女 为了不失去她的笑容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疾风骑士 狭窄、昏暗的房间里、少女痛苦的喘息着。 只铺张薄布毯的木板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几乎只剩下皮和谷的躯体。 从窗口洒进的月光,将那身姿映照的如同亡灵般苍白。 【别担心】 少女苍白、干涩的嘴唇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因高热而变的湿润、赤红的黑色瞳孔中,映照出了跪座在一旁,凝视着少女面容的少年那苍蓝色的眼眸。在少女所熟悉的眼眸中、闪烁着焦急与不安的色彩。少女很清楚、那份急躁与不安的根源,正是什么也无法做的自己。 因此。 【我没事所以呢、阿玛迪奥你别担心】 少女微笑着安慰道。 即便是外人也能看出这是怎样的强颜微笑。少女的笑容正是如此让人心痛。 被称呼为阿玛迪奥的少年紧紧的咬着嘴唇。像是要抓破肌肤般握紧拳头。 【你这个笨蛋。痛苦的时候说痛苦就好了。还逞强】 阿玛迪奥近似呻吟般的说道。 【我没事一点都不痛苦】 【怎么可能】 阿玛迪奥忍住想要大吼的冲动、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吟。 望着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少女、阿玛迪奥闭上眼睛微微背过脸去。 原本健康、水嫩的肌肤也变的如同老人般黯淡、干燥。因考虑到会长期卧床不起、少女那直达腰际的漂亮栗色头发也被剪断了。健康、开朗、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女早已面貌全非。从发病至今才不过二十天而已。 突然、少女伸出手碰了碰阿玛迪奥的头发。 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阿玛迪奥蓬乱的黑发。手腕因太过衰弱而在不住的颤抖。对少女来说、光是抬起手腕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吧。 阿玛迪奥张开了眼帘。少女露出笑容以耳语般温柔的声音说道: 【别露出这种表情笑笑、就像往常一样。好么?阿玛迪奥】 【这种时候怎么笑的出来】 反握住少女的手、阿玛迪奥不禁倒抽了口凉气。 少女的手比想像中更加纤细、冰冷。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捏碎。 【笑笑阿玛迪奥】 少女这样说着、眼中黑色的阴影一掠而过。 简直就如同快要熄灭的生命之火在强风中若有若无的摇晃,阿玛迪奥不禁这样想道。 【笑笑我求你、阿玛迪奥、笑一笑】 看着少女那依赖的目光、阿玛迪奥终于明白了。 少女也在害怕。 如果能活下去的话、即便是难受、痛苦也无所谓。但少女却注定面临死亡。明白这一点的少女该如何去面对?即便说出难受、痛苦甚至哭泣又能改变什么?什么也不会因此改变。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所以、少女只能微笑。为了向担心自己的人传达出自己很幸福。更是为了自己不被逐步逼近的、名为死亡的恐怖给压垮。 【真的】 阿玛迪奥紧紧的咬着牙。强迫自己说出未尽的话语。 【真的、没事么?】 说完后、阿玛迪奥颤抖着嘴唇扯出一个笑容。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好好的笑出来。 但即便如此、少女依旧露出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我没事】 【是吗】 接着、阿玛迪奥抬头望向天花板、以生硬的语气继续说道, 【那你得快点好起来帮忙哟,现在大家为了重建村子可正忙的昏头转向】 【嗯。是啊】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因为不安,阿玛迪奥连再看一眼少女的勇气都没有。 【加油、坚持住、大伙正在建筑新的村子、是座和以前一样大伙儿像家人般一起生活的村子】 【嗯】 【当然、你也会住在那里】 【嗯】 【听好、绝对哟】 【嗯】 少女微微点了点头。 阿玛迪奥的内心就如同被撕裂般痛苦。如果牺牲自己能拯救少女的话、他肯定是义无反顾的。但就连这个愿望也不可能实现。 【可恶】 对自己无力的悔恨使阿玛迪奥不禁咒骂出声来。 【怎么了?阿玛迪奥】 面对不经意间发出疑问的少女、阿玛迪奥动摇了。 【没、没什么。只是稍微吃太多了,有些肚子痛。可恶。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 对阿玛迪奥欲盖弥彰的话语、少女脸上浮现出了苦笑。 【别、光是担心我阿玛迪奥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没事的、别担心。去趟厕所就好了】 痛痛痛、阿玛迪奥用手按住腹部装做肚子痛。 【那你赶快去】 【嗯。那你好好睡。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 【嗯】 在确认少女回应后、阿玛迪奥快步朝房间出口走去。 【呐、阿玛迪奥】 少女突然叫道。阿玛迪奥被少女那充满死亡气息的声音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 【什、什么事】 阿玛迪奥头也不回的反问。之所以这样、大概是内心某处感觉到少女是想要对自己告别。或许是察觉到阿玛迪奥话语中的拒绝之意、少女在一瞬间摒住了呼吸。 【唔没什么】 【是吗】 虽然感到内疚、但阿玛迪奥还是什么也没说。 将少女留在充满死亡气息的屋内、阿玛迪奥离开了房间。 走出少女的病房后、阿玛迪奥反手慢慢的关上了房门。 抬着头、一直忍耐至今的泪水终于缓缓落下。已经到忍耐的极限了吧。阿玛迪奥正是为了不被少女看见自己的眼泪才无法转身面对她、也无法开口询问她没说出口的话。 阿玛迪奥用脏污的袖子擦掉眼泪、留下的泪痕被夜风一吹,感到一丝丝凉意。 【怎么样了?】 阴沉的声音。 数名大人以疲惫的面孔看着阿玛迪奥。询问的声音中似乎包含着某种不吉利的期待。 阿玛迪奥在一瞬间闭上了眼帘,封印住从心中一掠而过的黑暗感情。 【睡着了】 阿玛迪奥不高兴的简单答道。话音刚落便传来声叹息声。是名刚步入老年的男子。 【是吗。还活着啊。但看她的情况大概过不了三天吧】 听完他的话、阿玛迪奥立刻感到热血上涌愤怒不已。 【搞什么啊、那种说法。难道活着不行吗】 阿玛迪奥以低沉险恶的语气尖锐的反击道。 微现老态的男人吓了一跳般回瞪着阿玛迪奥、狼狈的开口: 【谁、谁也没那样说!】 接着、就像是强辩般大人们纷纷开口表示。 【没错、阿玛迪奥。我们大家也希望那孩子能恢复健康。为此、大家还上山采药,去森林打来泉水。所有人都很关心那孩子】 【能做的事情我们已经全部都做了。但体温还是一个劲的上涨。你自己也很清楚吧、阿玛迪奥。我们已经速手无策了。只有放弃】 【放弃!别说的这么轻松、对别人的生命!】 阿玛迪奥大声吼道、并紧紧咬住嘴唇。血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因为那些盗贼的关系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不管是祖父、塞拉、还是巴基鲁都是大家的亲人不是么?但只有那家伙活了下来。贝拉小姐替我们 消灭了那些家伙、大家不是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自由么!】 在蓝色瞳孔的注视下所有人都胆怯的底下了头。 两个月前阿玛迪奥的村子被盗贼集团袭击。很多房屋被烧毁、还有很多村民被杀害。不管是如同兄弟般一同长大的朋友、还是如同亲人般温柔对待自己的村民、以及唯一的血亲祖父都死在了那些卑劣的家伙手中。 最终、盗贼被领主所委托的冒险者所消灭。贝拉正是闻名于芳多利亚的冒险团体“黄金车轮”中的一名美丽的女性妖精。而阿玛迪奥正是被这名拥有一头金发与翠绿色瞳孔的女性精灵使所救。 【大家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受到了伤害。即便如此、我们不是刚决定靠大家的力量重建毁坏的村子吗。为什么又】 阿玛迪奥停住了话语。闭上了眼睛、回想起当初少女被从盗贼囚禁的房间救出时、犹如死人般呆呆望着虚空的样子。阿玛迪奥并没有问在那漆黑的房间发生了什么。连问的勇气也没有。因为即便是阿玛迪奥也知道在那房间内发生过什么事。 但即便如此、少女还是重新站了起来。 “我想要重新恢复父亲与母亲最喜欢的村子” 在耀眼的阳光下、少女微笑着如此说道。 那笑脸与声音至今还残留在阿玛迪奥的脑海中。 【明明是这样】阿玛迪奥如同呻吟般的说道。【为什么、那家伙得死!她明明受到了比死还难受的伤害、好不容易才从那漆黑的房间里出来。现在又不得不独自一人在漆黑的房间中忍受煎熬!】 阿玛迪奥愤怒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身体不断的颤抖着。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绝不会允许这种没道理的事。 【阿玛迪奥。就算你这么说、但我们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如果你祖父还活着的话或许会想出什么好办法。玛多琳婆婆也许会知道特效药的做法。但如今他们两人都已经被盗贼所害,现在已经躺在了土里。虽然很不甘心,但如今村子里已经没人能救那孩子了】 听完男子如同训诫般的话语,阿玛迪奥眼中突然绽放出光辉。 【这样的话、那就叫人来吧!】 【你说什么?】 男人反问道。 【我们去城里找能治好她的人,然后再拜托他过来。对了!去神殿拜托司祭大人。如果是司祭大人的话一定能用魔法治好她】 听了他的话大人们不禁面面相觑。无言的交换着推卸责任般的目光。不久、其中一名男子像是放弃似的开口说道: 【放弃吧、阿玛迪奥】 【为什么!找司祭大人的话她或许就能得救!】 【从村子到城里要两天时间。往返也就要四天。我不认为那孩子能撑这么久】 【彻夜骑马去的话明天傍晚就能到。然后在立即赶回来、两天就够了】 【那钱怎么办?光是请司祭大人施用魔法就得要大笔的金钱。更何况要请来村里的话还会被要求额外的谢礼。你自己好好看看村子的惨状。哪里会有这些钱?】 【这个如果大家凑凑的话】 【没用的。在很久之前,当时有个小孩也得了重病。大家伙儿凑了钱想要请司祭来治疗。但那点钱却连施用小魔法的费用都不够、为此还吃了闭门羹。要请司祭来村里施用魔法至少需要1万加美卢以上的金钱。所以最终、那孩子也没能得救。这世上没钱的话就连神也不会正眼看你。其它国家如何我不知道、但至少在这个国家就是如此】 带有憎恨的话语清楚的诉说着男子与那名小孩的关系。 男子心中的痛苦就连阿玛迪奥也能深切的感受到。 【但是】 不、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放弃。 阿玛迪奥这样想着。 【我不会放弃。我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等着她死去。所以、我要去。而且、我绝对会将司祭大人带来。恳求没用的话就用威胁】(啧啧,为啥长大后反而变没用了呢) 阿玛迪奥触碰了下腰际的短剑。刚好碰到雕刻在剑柄上的战少女花纹。 那是拜托贝拉替自己重要之人复仇时所得到的短剑。是把充满憎恶、染满鲜血的利刃,但如果能够拯救少女性命的话大概就能洗涮掉其中的血腥吧。阿玛迪奥不禁这样想着。 【不要乱来。即便祈求对方也不可能会来。更何况是胁迫着带回来。只会被捕让自己倒霉而已】 【那也无所谓。我要去】 光是这样讨论就足以让阿玛迪奥心急如焚。因为在此期间、病魔也在确实不断的吞蚀着少女的生命。 阿玛迪奥打定主意转过身、一溜烟的朝栓马的小屋跑去。 【等等、阿玛迪奥!】 【不能去!】 大人们大声喊叫着追了上来,但比敏捷的话阿玛迪奥自信不会输于旁人。 他冲进小屋、解开拴着马的缰绳,跃上马背。受惊的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如同弹簧一般冲了出去。 【哇哇哇哇哇!】 阿玛迪奥拼命的抱住马的脖子。 仔细想想、自己并没有骑过马。当然也不会骑马。 【阿玛迪奥、停下来!】 大人们被突然冲出小屋的马儿吓了一跳、纷纷喊叫着。但阿玛迪奥已经不可能停下。 马穿过慌乱的大人、奔出了村子。就那样仅靠着微弱的月光在阴暗荒芜的土地上奔驰起来。 在激烈颠簸的马背上,阿玛迪奥光是为了不被甩下来就用尽了全力、根本无法控制马的奔跑。 不一会儿、马儿猛地跳了起来。大概是为了躲避岩石吧。但是、随着这一跳,阿玛迪奥终于被甩了出去。就在以为自己是漂浮到了空中的瞬间,他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 【唔】 发出短促的呻吟后,阿玛迪奥失去了意识。 【没事吗?】 温柔的声音。 阿玛迪奥一张开眼睛便看见一张男子的脸,脸上挂满温柔的微笑。 年龄看上去大概35岁左右。长着一头略带灰色的金发。深邃焦茶色的瞳孔中充满了和煦的光芒、他就这样望着阿玛迪奥。 【那、那个我到底?】 似乎脑袋还模模糊糊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名男子又到底是谁? 所以阿玛迪奥才不明所以的开口询问。 【我看见你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恐怕是被那只马给甩了下来。它似乎很担心你,一直在你身旁徘徊】 男子察觉到阿玛迪奥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充满关切的以缓慢的口吻向阿玛迪奥叙说着情况。 【那只马?】 【嗯。那只马】 在男子视线的前方确实有着一头马。看见那只马、阿玛迪奥脑中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复苏了。 【对了,我从马上摔了下来】 阿玛迪奥回想起了撞击地面时的剧痛。但是、现在周身却一点疼痛都没有了。 看见阿玛迪奥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男子笑着说道: 【没事的。伤我已经替你治好了。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侍奉大地母神的神官】 听完他的话、阿玛迪奥吃了一惊。 【神官?治好了我的伤难道、您会使用魔法?】 【嗯?是的。会一点】 对于突然探出身体开口询问的阿玛迪奥、男子露出迷惑的目光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么能治疗疾病吗?】 【嗯。能治疗。有谁生病了吗?】 【是的。有人病了】 阿玛迪奥就像是生怕男子消失 一般紧紧的抓住男子那脏破的外衣。 【请救救她、求您救救她】 阿玛迪奥拼命的恳求着。 这时、男子就如同父亲一般温柔的抚摸了下阿玛迪奥的头。微笑着以温暖的目光回望着抬起头的阿玛迪奥。 【我知道了。我会尽全力救治那人。大地母神也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是。拜托了!】 阿玛迪奥的脸上一下子出现了神采、高兴的大声回应道。 但马上表情又黯淡了下来。 【啊。但是需要多少钱?】 阿玛迪奥不安的问起。大概是想起了飞奔出村子前村里大人的话吧。 男子稍微愣了下后: 【没事的】 舒缓了表情说道: 【人活着只要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与能进入梦乡的睡床便足够了。仅此而已。我并不需要钱】 神明啊、感谢您。阿玛迪奥在心中想道。 眼泪也跟着落下。 【非常感谢您】 阿玛迪奥真挚的说道。 男子静静的点点头站了起来。 【那么我们出发吧。请你带我去病人那里】 【是、是】 阿玛迪奥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久、两人在月光下骑着马朝村子赶去。 【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马上、男子向为了不被甩下去而紧紧从后面抱住自己的阿玛迪奥问道。 【维莉艾拉】 阿玛迪奥答道。那是躺在病床上青梅竹马的少女的名字。 这下维莉艾拉就能获救。 脑海中满是这样想着,所以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她的名字。 男子爱怜的向这样的阿玛迪奥微笑着。 【是吗。那孩子叫维莉艾拉啊】 【是的】 【那么、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被这样一问、阿玛迪奥的脸立即红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了男子最开始问的就是他的名字吧。 【阿、阿玛迪奥】 【我叫卡玛拉萨】 男子边娴熟的控制着马儿边以平稳的语气说道。 在阿玛迪奥与贝拉邂逅两月之后——他与卡玛拉萨相遇了。 序章 濒死的少女 为了不失去她的笑容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疾风骑士 狭窄、昏暗的房间里、少女痛苦的喘息着。 只铺张薄布毯的木板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几乎只剩下皮和谷的躯体。 从窗口洒进的月光,将那身姿映照的如同亡灵般苍白。 【别担心】 少女苍白、干涩的嘴唇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因高热而变的湿润、赤红的黑色瞳孔中,映照出了跪座在一旁,凝视着少女面容的少年那苍蓝色的眼眸。在少女所熟悉的眼眸中、闪烁着焦急与不安的色彩。少女很清楚、那份急躁与不安的根源,正是什么也无法做的自己。 因此。 【我没事所以呢、阿玛迪奥你别担心】 少女微笑着安慰道。 即便是外人也能看出这是怎样的强颜微笑。少女的笑容正是如此让人心痛。 被称呼为阿玛迪奥的少年紧紧的咬着嘴唇。像是要抓破肌肤般握紧拳头。 【你这个笨蛋。痛苦的时候说痛苦就好了。还逞强】 阿玛迪奥近似呻吟般的说道。 【我没事一点都不痛苦】 【怎么可能】 阿玛迪奥忍住想要大吼的冲动、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吟。 望着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少女、阿玛迪奥闭上眼睛微微背过脸去。 原本健康、水嫩的肌肤也变的如同老人般黯淡、干燥。因考虑到会长期卧床不起、少女那直达腰际的漂亮栗色头发也被剪断了。健康、开朗、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女早已面貌全非。从发病至今才不过二十天而已。 突然、少女伸出手碰了碰阿玛迪奥的头发。 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阿玛迪奥蓬乱的黑发。手腕因太过衰弱而在不住的颤抖。对少女来说、光是抬起手腕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吧。 阿玛迪奥张开了眼帘。少女露出笑容以耳语般温柔的声音说道: 【别露出这种表情笑笑、就像往常一样。好么?阿玛迪奥】 【这种时候怎么笑的出来】 反握住少女的手、阿玛迪奥不禁倒抽了口凉气。 少女的手比想像中更加纤细、冰冷。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捏碎。 【笑笑阿玛迪奥】 少女这样说着、眼中黑色的阴影一掠而过。 简直就如同快要熄灭的生命之火在强风中若有若无的摇晃,阿玛迪奥不禁这样想道。 【笑笑我求你、阿玛迪奥、笑一笑】 看着少女那依赖的目光、阿玛迪奥终于明白了。 少女也在害怕。 如果能活下去的话、即便是难受、痛苦也无所谓。但少女却注定面临死亡。明白这一点的少女该如何去面对?即便说出难受、痛苦甚至哭泣又能改变什么?什么也不会因此改变。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所以、少女只能微笑。为了向担心自己的人传达出自己很幸福。更是为了自己不被逐步逼近的、名为死亡的恐怖给压垮。 【真的】 阿玛迪奥紧紧的咬着牙。强迫自己说出未尽的话语。 【真的、没事么?】 说完后、阿玛迪奥颤抖着嘴唇扯出一个笑容。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好好的笑出来。 但即便如此、少女依旧露出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我没事】 【是吗】 接着、阿玛迪奥抬头望向天花板、以生硬的语气继续说道, 【那你得快点好起来帮忙哟,现在大家为了重建村子可正忙的昏头转向】 【嗯。是啊】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因为不安,阿玛迪奥连再看一眼少女的勇气都没有。 【加油、坚持住、大伙正在建筑新的村子、是座和以前一样大伙儿像家人般一起生活的村子】 【嗯】 【当然、你也会住在那里】 【嗯】 【听好、绝对哟】 【嗯】 少女微微点了点头。 阿玛迪奥的内心就如同被撕裂般痛苦。如果牺牲自己能拯救少女的话、他肯定是义无反顾的。但就连这个愿望也不可能实现。 【可恶】 对自己无力的悔恨使阿玛迪奥不禁咒骂出声来。 【怎么了?阿玛迪奥】 面对不经意间发出疑问的少女、阿玛迪奥动摇了。 【没、没什么。只是稍微吃太多了,有些肚子痛。可恶。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 对阿玛迪奥欲盖弥彰的话语、少女脸上浮现出了苦笑。 【别、光是担心我阿玛迪奥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没事的、别担心。去趟厕所就好了】 痛痛痛、阿玛迪奥用手按住腹部装做肚子痛。 【那你赶快去】 【嗯。那你好好睡。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 【嗯】 在确认少女回应后、阿玛迪奥快步朝房间出口走去。 【呐、阿玛迪奥】 少女突然叫道。阿玛迪奥被少女那充满死亡气息的声音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 【什、什么事】 阿玛迪奥头也不回的反问。之所以这样、大概是内心某处感觉到少女是想要对自己告别。或许是察觉到阿玛迪奥话语中的拒绝之意、少女在一瞬间摒住了呼吸。 【唔没什么】 【是吗】 虽然感到内疚、但阿玛迪奥还是什么也没说。 将少女留在充满死亡气息的屋内、阿玛迪奥离开了房间。 走出少女的病房后、阿玛迪奥反手慢慢的关上了房门。 抬着头、一直忍耐至今的泪水终于缓缓落下。已经到忍耐的极限了吧。阿玛迪奥正是为了不被少女看见自己的眼泪才无法转身面对她、也无法开口询问她没说出口的话。 阿玛迪奥用脏污的袖子擦掉眼泪、留下的泪痕被夜风一吹,感到一丝丝凉意。 【怎么样了?】 阴沉的声音。 数名大人以疲惫的面孔看着阿玛迪奥。询问的声音中似乎包含着某种不吉利的期待。 阿玛迪奥在一瞬间闭上了眼帘,封印住从心中一掠而过的黑暗感情。 【睡着了】 阿玛迪奥不高兴的简单答道。话音刚落便传来声叹息声。是名刚步入老年的男子。 【是吗。还活着啊。但看她的情况大概过不了三天吧】 听完他的话、阿玛迪奥立刻感到热血上涌愤怒不已。 【搞什么啊、那种说法。难道活着不行吗】 阿玛迪奥以低沉险恶的语气尖锐的反击道。 微现老态的男人吓了一跳般回瞪着阿玛迪奥、狼狈的开口: 【谁、谁也没那样说!】 接着、就像是强辩般大人们纷纷开口表示。 【没错、阿玛迪奥。我们大家也希望那孩子能恢复健康。为此、大家还上山采药,去森林打来泉水。所有人都很关心那孩子】 【能做的事情我们已经全部都做了。但体温还是一个劲的上涨。你自己也很清楚吧、阿玛迪奥。我们已经速手无策了。只有放弃】 【放弃!别说的这么轻松、对别人的生命!】 阿玛迪奥大声吼道、并紧紧咬住嘴唇。血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因为那些盗贼的关系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不管是祖父、塞拉、还是巴基鲁都是大家的亲人不是么?但只有那家伙活了下来。贝拉小姐替我们 消灭了那些家伙、大家不是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自由么!】 在蓝色瞳孔的注视下所有人都胆怯的底下了头。 两个月前阿玛迪奥的村子被盗贼集团袭击。很多房屋被烧毁、还有很多村民被杀害。不管是如同兄弟般一同长大的朋友、还是如同亲人般温柔对待自己的村民、以及唯一的血亲祖父都死在了那些卑劣的家伙手中。 最终、盗贼被领主所委托的冒险者所消灭。贝拉正是闻名于芳多利亚的冒险团体“黄金车轮”中的一名美丽的女性妖精。而阿玛迪奥正是被这名拥有一头金发与翠绿色瞳孔的女性精灵使所救。 【大家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受到了伤害。即便如此、我们不是刚决定靠大家的力量重建毁坏的村子吗。为什么又】 阿玛迪奥停住了话语。闭上了眼睛、回想起当初少女被从盗贼囚禁的房间救出时、犹如死人般呆呆望着虚空的样子。阿玛迪奥并没有问在那漆黑的房间发生了什么。连问的勇气也没有。因为即便是阿玛迪奥也知道在那房间内发生过什么事。 但即便如此、少女还是重新站了起来。 “我想要重新恢复父亲与母亲最喜欢的村子” 在耀眼的阳光下、少女微笑着如此说道。 那笑脸与声音至今还残留在阿玛迪奥的脑海中。 【明明是这样】阿玛迪奥如同呻吟般的说道。【为什么、那家伙得死!她明明受到了比死还难受的伤害、好不容易才从那漆黑的房间里出来。现在又不得不独自一人在漆黑的房间中忍受煎熬!】 阿玛迪奥愤怒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身体不断的颤抖着。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绝不会允许这种没道理的事。 【阿玛迪奥。就算你这么说、但我们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如果你祖父还活着的话或许会想出什么好办法。玛多琳婆婆也许会知道特效药的做法。但如今他们两人都已经被盗贼所害,现在已经躺在了土里。虽然很不甘心,但如今村子里已经没人能救那孩子了】 听完男子如同训诫般的话语,阿玛迪奥眼中突然绽放出光辉。 【这样的话、那就叫人来吧!】 【你说什么?】 男人反问道。 【我们去城里找能治好她的人,然后再拜托他过来。对了!去神殿拜托司祭大人。如果是司祭大人的话一定能用魔法治好她】 听了他的话大人们不禁面面相觑。无言的交换着推卸责任般的目光。不久、其中一名男子像是放弃似的开口说道: 【放弃吧、阿玛迪奥】 【为什么!找司祭大人的话她或许就能得救!】 【从村子到城里要两天时间。往返也就要四天。我不认为那孩子能撑这么久】 【彻夜骑马去的话明天傍晚就能到。然后在立即赶回来、两天就够了】 【那钱怎么办?光是请司祭大人施用魔法就得要大笔的金钱。更何况要请来村里的话还会被要求额外的谢礼。你自己好好看看村子的惨状。哪里会有这些钱?】 【这个如果大家凑凑的话】 【没用的。在很久之前,当时有个小孩也得了重病。大家伙儿凑了钱想要请司祭来治疗。但那点钱却连施用小魔法的费用都不够、为此还吃了闭门羹。要请司祭来村里施用魔法至少需要1万加美卢以上的金钱。所以最终、那孩子也没能得救。这世上没钱的话就连神也不会正眼看你。其它国家如何我不知道、但至少在这个国家就是如此】 带有憎恨的话语清楚的诉说着男子与那名小孩的关系。 男子心中的痛苦就连阿玛迪奥也能深切的感受到。 【但是】 不、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放弃。 阿玛迪奥这样想着。 【我不会放弃。我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等着她死去。所以、我要去。而且、我绝对会将司祭大人带来。恳求没用的话就用威胁】(啧啧,为啥长大后反而变没用了呢) 阿玛迪奥触碰了下腰际的短剑。刚好碰到雕刻在剑柄上的战少女花纹。 那是拜托贝拉替自己重要之人复仇时所得到的短剑。是把充满憎恶、染满鲜血的利刃,但如果能够拯救少女性命的话大概就能洗涮掉其中的血腥吧。阿玛迪奥不禁这样想着。 【不要乱来。即便祈求对方也不可能会来。更何况是胁迫着带回来。只会被捕让自己倒霉而已】 【那也无所谓。我要去】 光是这样讨论就足以让阿玛迪奥心急如焚。因为在此期间、病魔也在确实不断的吞蚀着少女的生命。 阿玛迪奥打定主意转过身、一溜烟的朝栓马的小屋跑去。 【等等、阿玛迪奥!】 【不能去!】 大人们大声喊叫着追了上来,但比敏捷的话阿玛迪奥自信不会输于旁人。 他冲进小屋、解开拴着马的缰绳,跃上马背。受惊的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如同弹簧一般冲了出去。 【哇哇哇哇哇!】 阿玛迪奥拼命的抱住马的脖子。 仔细想想、自己并没有骑过马。当然也不会骑马。 【阿玛迪奥、停下来!】 大人们被突然冲出小屋的马儿吓了一跳、纷纷喊叫着。但阿玛迪奥已经不可能停下。 马穿过慌乱的大人、奔出了村子。就那样仅靠着微弱的月光在阴暗荒芜的土地上奔驰起来。 在激烈颠簸的马背上,阿玛迪奥光是为了不被甩下来就用尽了全力、根本无法控制马的奔跑。 不一会儿、马儿猛地跳了起来。大概是为了躲避岩石吧。但是、随着这一跳,阿玛迪奥终于被甩了出去。就在以为自己是漂浮到了空中的瞬间,他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 【唔】 发出短促的呻吟后,阿玛迪奥失去了意识。 【没事吗?】 温柔的声音。 阿玛迪奥一张开眼睛便看见一张男子的脸,脸上挂满温柔的微笑。 年龄看上去大概35岁左右。长着一头略带灰色的金发。深邃焦茶色的瞳孔中充满了和煦的光芒、他就这样望着阿玛迪奥。 【那、那个我到底?】 似乎脑袋还模模糊糊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名男子又到底是谁? 所以阿玛迪奥才不明所以的开口询问。 【我看见你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恐怕是被那只马给甩了下来。它似乎很担心你,一直在你身旁徘徊】 男子察觉到阿玛迪奥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充满关切的以缓慢的口吻向阿玛迪奥叙说着情况。 【那只马?】 【嗯。那只马】 在男子视线的前方确实有着一头马。看见那只马、阿玛迪奥脑中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复苏了。 【对了,我从马上摔了下来】 阿玛迪奥回想起了撞击地面时的剧痛。但是、现在周身却一点疼痛都没有了。 看见阿玛迪奥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男子笑着说道: 【没事的。伤我已经替你治好了。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侍奉大地母神的神官】 听完他的话、阿玛迪奥吃了一惊。 【神官?治好了我的伤难道、您会使用魔法?】 【嗯?是的。会一点】 对于突然探出身体开口询问的阿玛迪奥、男子露出迷惑的目光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么能治疗疾病吗?】 【嗯。能治疗。有谁生病了吗?】 【是的。有人病了】 阿玛迪奥就像是生怕男子消失 一般紧紧的抓住男子那脏破的外衣。 【请救救她、求您救救她】 阿玛迪奥拼命的恳求着。 这时、男子就如同父亲一般温柔的抚摸了下阿玛迪奥的头。微笑着以温暖的目光回望着抬起头的阿玛迪奥。 【我知道了。我会尽全力救治那人。大地母神也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是。拜托了!】 阿玛迪奥的脸上一下子出现了神采、高兴的大声回应道。 但马上表情又黯淡了下来。 【啊。但是需要多少钱?】 阿玛迪奥不安的问起。大概是想起了飞奔出村子前村里大人的话吧。 男子稍微愣了下后: 【没事的】 舒缓了表情说道: 【人活着只要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与能进入梦乡的睡床便足够了。仅此而已。我并不需要钱】 神明啊、感谢您。阿玛迪奥在心中想道。 眼泪也跟着落下。 【非常感谢您】 阿玛迪奥真挚的说道。 男子静静的点点头站了起来。 【那么我们出发吧。请你带我去病人那里】 【是、是】 阿玛迪奥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久、两人在月光下骑着马朝村子赶去。 【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马上、男子向为了不被甩下去而紧紧从后面抱住自己的阿玛迪奥问道。 【维莉艾拉】 阿玛迪奥答道。那是躺在病床上青梅竹马的少女的名字。 这下维莉艾拉就能获救。 脑海中满是这样想着,所以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她的名字。 男子爱怜的向这样的阿玛迪奥微笑着。 【是吗。那孩子叫维莉艾拉啊】 【是的】 【那么、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被这样一问、阿玛迪奥的脸立即红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了男子最开始问的就是他的名字吧。 【阿、阿玛迪奥】 【我叫卡玛拉萨】 男子边娴熟的控制着马儿边以平稳的语气说道。 在阿玛迪奥与贝拉邂逅两月之后——他与卡玛拉萨相遇了。 第一章 【晚上好、保安主任】 听见背后传来春风般的声音,金发的妖精停下了脚步。 随着金发轻轻飘舞,妖精转过了身。镶嵌着琥珀色宝石的耳坠闪闪发光,随着晃动一掠而过,转瞬间便被散落在纤细肩膀上的长发所遮挡。 贸易商公会重要设施之一——“罗斯.贝拉斯沉默绅士”会馆,本馆的正面玄关到大厅的过道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美丽的妖精正望着两名贵妇人从地毯上缓缓走来。 【这不是库拉拉大人吗。欢迎您光临“罗斯.贝拉斯沉默绅士”会馆】 贝拉恭敬的说道,并将手掌贴在胸前郑重的行了一礼。 再次抬起眼帘的贝拉,用散发着冷然光辉的翠绿色双眸捕捉到了走上前来的贵妇人的身影。 这是名拥有一头蜂蜜色头发,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的贵妇人。 白色的礼服包裹着纤细的身体、手上戴着直达手肘的纯白手套。而头发被侍女们极其巧妙的编织成复杂的样式并结成一束、长度直达足际。银之花的发饰镶嵌在发丝中。以金银之丝编织而成的无数花朵中镶嵌着如同雨滴般的宝石。恐怕、光是这些的价值就足以让平民无忧无虑的度过一辈子吧。但贝拉很清楚、这对她来说只是一晚的兴趣而已。 拉芬特伯爵夫人库拉拉。 虽然这才是她的名字,但事实上拉拉萨贝鲁公爵家第一公女的名头却更为人所熟知。拉芬特伯爵家在公爵一党中是实力派人物。现任当家被称为“拉拉萨贝鲁公的右腕”。公爵将其长女库拉拉嫁给他、正是向世人表明了对其深厚的信赖。 【库拉拉大人的大驾光临,对今晚的宴会来说,其意义比之玛娜鲁湖畔圣花百年一度的盛开也豪不逊色。我在这里由衷的感谢您】 【真是感谢你的赞美。即便是恭维我也很高兴】 库拉拉露出天真的笑容说道。 【被您认为是恭维、那大概是我还不够真诚吧。我毫无疑问是真心实意的在称赞库拉拉大人您的美貌与优雅。如果我身为男性的话、当您同伯爵阁下订婚之时,我一定会为了掳走您而前往屋邸。即便触动公爵阁下的逆鳞、被赶出芳多利亚也在所不惜】 贝拉轻轻的抬起库拉拉的手、亲吻了戴有白色手套的手背。 库拉拉的脸颊变的赤红起来。 【虽说是女性、但被你这般美丽的强者如此赞美、对身为女性的我来说真是无上的光荣】 贝拉稍微眯起眼睛退后了一步。自然而然的松开了她的手、库拉拉的指尖残留着不舍。 【失礼了】 贝拉再一次恭敬的低下了头、为刚才无礼的一吻而道歉。 【再次衷心的欢迎拉芬特伯爵夫人库拉拉大人您的大驾光临。请尽情的享受今宵的晚宴】 【嗯。我会的】 库拉拉微微的歪着脖子露出了华丽的微笑。 【贝拉。难道你都不欢迎我么?】 这时、站在库拉拉身后的另一名贵妇人以妖娆的语气开口说道。 她是名与一身素雅装束的库拉拉完全不同的妖艳美女。包裹着她那柔软身体的黑色礼服上附加着热情洋溢的深红色装饰、盘起来的赤铜色长发被红色的花朵头饰所固定。她正以充满了坏心眼样微笑的铜色眼眸望着贝拉。 【欢迎您大驾光临、艾娜洁男爵夫人。招呼不周请您多多包涵】 贝拉歉意的深深一礼道。 【男爵夫人。主任小姐是因为在招呼我才忽略了您。所以请您别责怪她】 库拉拉平静的说道。 【呵呵呵。那是当然、其实我并没有介意】 男爵夫人发出愉快的笑声。但贝拉却很清楚其笑声中潜藏着如毒蛇般的残忍。 “百变”拉米亚——与吸食人类的鲜血而生存的恐怖魔兽同名的盗贼工会女干部才是这位被称为艾娜洁男爵夫人的贵妇人的真实面目。 拉米亚正如同她那异名一般拥有数不清的“面孔”。而这艾娜洁男爵夫人的身份也不过是众多“面孔”之一而已。 【今夜也让我满载而归吧】 贵妇人的假面露出了笑容。 【希望今晚的节目能合男爵夫人您的心意】 贝拉殷切的答道。 原本、作为保安主任的贝拉是应该驱逐拉米亚的。但贝拉为了在敌对组织——盗贼工会中拥有强力的人脉而选择了与拉米亚合作。 贝拉默认拉米亚利用会馆的晚宴收集贸易商工会与其它贵族动向的相关情报。而作为回报贝拉从拉米亚手中得到盗贼工会内部的消息。 对拉米亚来说、将盗贼工会中敌对干部的动向透露给贝拉也可以不动声色的拖对方的后退。相互间都是为了自己而在利用对方——因此、当对方的行为会损害自己利益时、两人的关系就会如同岸边之傻所筑就得城堡般轻易崩毁吧。 两人就如同系在黑暗中张开的紧绷细线的两端般、不管是那一方只要稍一用力细线就会断掉。最终、会有一方会血溅五步吧。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紧张状态。 【对了、主任小姐】 库拉拉以温和的口吻插入贝拉与拉米亚之间说道。 【您知道艾碧塔在哪里吗?】 库拉拉口中的艾碧塔正是她的妹妹——拉拉萨贝鲁公爵家的幺女。虽说是姐姐,但对嫁到伯爵家的库拉拉来说与妹妹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吧。库拉拉似乎想起了妹妹的容貌,脸上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刚才她还在大厅向我打过招呼。之后就和其它的小姐一起去中庭赏月去了。可以的话请允许我为您引路】 【和其它的小姐?那还真是不错呢。就拜托您带路了】 【如您所愿】 贝拉轻轻底下头答道。库拉拉将目光转向拉米亚。 【男爵夫人也一起来吗? 艾碧塔曾向我提过之前在晚宴上遇到过您、还说您是位极其美丽的大人、您也来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我也去吧】 拉米亚露出微笑微微曲下身体答道。 【那么、这边请】 贝拉开口说道、两名贵妇人在贝拉的带领下沿着红地毯走了出去。 大庭院。 在占据会馆大部分用地的庭院中种植着从整个阿雷库拉斯托大陆所收集来的数百种花草树木、各种美丽的花朵如同装彩四季般盛开着。在庭院各处还建造有喷水池以及让来宾休息和欣赏景色的凉亭。 大庭院树木间的暗影里、有人正在其中飞速奔跑着。从头顶枝叶的缝隙中倾洒的月光下,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找到了!】 死死盯着黑暗的黑发青年发出了尖锐的喊声。匀称的躯体上包裹着会馆警备兵的制服、腰上佩戴着长剑。皮带后面插着一把刀刃平缓的短剑。剑柄上精巧的雕刻着少女战士的装饰。 【在哪儿?】 青年旁边的男子压低着声音问道。长了一嘴胡须、看起来比青年年长的男子也同样穿着会馆警备兵的制服。 【正前方、从左边跑到右边去了】 青年答道。青年清澈的蓝色瞳孔紧紧的盯着就如同快要融入黑暗中的人影。 胡须男将手搭在青年的肩上。 【好。别看丢了、阿玛蒂奥】 【我知道】 阿玛蒂奥点头答道。 示的声音。 【是】 简短的回答后、同伴们飞奔而去。不久两人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中。在等待了足够两人迂回到指定位置的时间后、 【阿玛蒂奥、敌人现在的位置?】 胡须男询问道。 【跑进右边深处的树阴中了。之后就没有动过】 【好。我俩去将敌人赶到伊玛罗鲁那边去】 男子正想向阿玛蒂奥所指的方向探出身体、但却被阿玛蒂奥抓住了手腕。 【请等等。我们还是先向主任报告吧?】 听了阿玛蒂奥的话、男子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我刚才不是说了没关系的吗】 【但是…】 阿玛迪奥感到股莫名的不安。 虽然阿玛迪奥成为会馆的警备兵还不到两年,但却已经遇到过数十起类似的事件。会馆中举行的贵族、名仕、商人间的会谈与交易正是如此的有价值。就连阿玛迪奥也知道、会馆中商谈的事不光是关于贸易商工会,有时甚至关系到国家的命运。 因此、才会有很多组织派来密探。但是,几乎所有的密探在被发现时都会选择逃跑或者躲起来。胡乱展开战斗的话警备兵的数量占有压倒性的优势,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但是、眼前潜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却不同。看上去既不想逃也不打算躲起来。不,是装作想要躲起来的样子。从有月光照耀的地方跑过、躲在昏暗的地方做出容易被人看见的动作、简直是故意想被人发现一般。 【阿玛迪奥、你难道是个没有主任的命令就什么也不会的小鬼吗?还是说、你只是个胆小鬼?】 男子以愤怒的目光望向阿玛迪奥、但又突然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嘲笑般的歪了歪嘴。 【说起来,那位小姐今晚也来了吧?胆小鬼还是回去和小姐一起跳舞吧。这里交给我们来解决。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吧,我们可是会好好保护你的】 面对男子露骨的侮辱,阿玛迪奥的脸一瞬间变的铁青。但立刻又变的通红。阿玛迪奥愤怒的扬起了眉毛。 耳语般的优雅旋律。 周围全是绅士淑女们的交谈声与笑声。 偶尔还会传来如同铃音般的碰杯声。 施加在枝型吊灯上的魔法之光将来宾身上的饰品照耀的闪闪发光。 在喧闹的大厅中贝拉一行找到了目标少女。 蜂蜜色的头发从左右两边编起,绕到后面扎成一束。在发髻处装饰着一条大大的黄色缎带。少女还未发育完全的纤细身体上包裹着一件与缎带相同颜色,如同春天原野中盛开的蒲公英一般鲜艳的礼服。胸前露出的洁白无垢的雪色肌肤被白色缎带所遮挡,缎带正中镶嵌着一枚散发出夺目光辉的红色宝石。 【艾碧塔大人。库拉拉大人和艾南洁男爵夫人来了】 贝拉向正与几名贵族千金谈笑的少女告罪后,这样说道。 【诶】 库拉拉的妹妹,拉拉萨贝鲁公爵家的幺女,今年刚刚迎来十四岁的生日。这位小公女因为公爵家的纹章是勾勒着金色树木的花纹,而被芳多利亚的社交界盛赞为“黄金树上所盛开的宝花”。公女望着从贝拉身后走来的两名贵妇人后,脸上绽放出真挚的笑容。 【这不是男爵夫人吗。您依然还是那么的美丽。能见到您我真的很高兴】 艾碧塔提起裙子,稍蹲下身体微微弯腰说道。这古老的礼仪,和拉拉萨贝鲁公爵家——比曾经统治过这块地域的芳王国还要历史悠久传承下来的名门贵族——的公女相得益彰。 望着艾碧塔郑重的一礼,扮作艾南洁男爵夫人的拉米亚爽朗的笑了起来。 【晚上好,我的小公主。能再次见到你我也感到很高兴。但你不和见到你比我更感到高兴的人打个招呼么。现在她可是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抱住你哟】 【男爵夫人。请别说多余的话。我才没有迫不及待。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抱住艾碧塔只会让您笑话而已。要抱也是在没人的地方抱】 说完后,库拉拉露出怜爱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妹妹。 【好久不见。艾碧塔】 【啊。好久不见。姐姐】 艾碧塔双颊泛起红潮,露出了无上灿烂的笑脸。如同黎明时的天空般清澈的浅蓝色瞳孔中流露出深深的敬爱之情。不难看出艾碧塔是多么的仰慕年纪轻轻便与自己分离的姐姐。 【你穿上这件礼服啦。我好高兴】 库拉拉眯起眼睛说道。 【是的、姐姐。谢谢您的礼服,非常漂亮。我很喜欢,所以才想尽早穿来给姐姐您看,因此才任性的跟着父亲大人过来了】 【艾碧塔可真是。可别让父亲大人太为难哟。父亲大人有父亲大人的立场,所以千万别因你的任性而给他添麻烦】 【嗯。对不起、姐姐】 听到姐姐略带责备的话语,艾碧塔无力的垂下了肩膀。 看着垂头丧气的艾碧塔,【真是拿你没办法】库拉拉稍微叹了口气微笑道。然后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艾碧塔蜂蜜色的头发。 【但听你说因为想见我所以才任性,说实话我很高兴】 【真的吗?】 艾碧塔露出依赖的目光仰望着自己的姐姐。双手就如同想要压抑住内心的不安般捧在胸前。 【当然。能看见你我也很高兴。就像刚才男爵夫人说的那样】 【哎呀哎呀。刚才不还说我多嘴么】 拉米亚稍稍仰起身体以恶作剧般的目光望向库拉拉说道。如同演戏般将好似用葡萄酒染过色的扇子移向了唇边。 【现在、我正在和我可爱的妹妹说话。请男爵夫人您稍微安静些】 库拉拉如同小孩般鼓起脸颊说道、拉米亚耸了耸肩瞧向贝拉。但贝拉却一言不发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仿佛眼中已经没有了拉米亚与贝拉的存在、库拉拉整理下艾碧塔头上的缎带。其实缎带并没有歪也没有乱。恐怕库拉拉只是想触碰艾碧塔身上的东西而已。 【真是可爱的发型和缎带啊。和这件礼服非常合衬】 【能得到姐姐您的赞美艾碧塔好幸福。这样我在镜子前烦恼了半天才没有白费。毕安卡一定也会感到很高兴。因为这发型全靠毕安卡的手艺】 【不愧是毕安卡啊。让那孩子做你的侍女看来是正确的。很清楚我的喜好】 【嗯。她会满足我各种任性的要求。而且我最喜欢毕安卡泡的香草茶了。是阿勒库拉斯托大陆最美味的茶】 宛如是自己的骄傲般,艾碧塔露出快乐的笑容说道。 【对了】而后,她又如同想起什么般拍了下手说道。 【这次我要和姐姐一起前往拉拉萨贝鲁领地中的狩猎宅邸游玩。都是自己家人,而且离首都也不远。可以的话男爵夫人和贝拉大人也一同前往吧】 艾碧塔望着拉米亚与贝拉,脸上露出的笑容彷如在原野中发现了美丽花朵的少女。 比拉米亚快一步,贝拉走上前恭敬的弯下腰。 【非常感谢您的邀请、艾碧塔大人。但我身为保安主任必须得留守会馆。虽然很失礼,但我不能答应您的邀请。请您原谅】 【是这样啊。既然是您的职责所在,也是无可奈何】 艾碧塔失望的垂下了肩膀。 【打起精神来、艾碧塔。男爵夫人一定会来的。因为我刚才也邀请过她。对吧,男爵夫人?】 库拉拉将目光投向拉米亚,给稍显无精打采的妹妹鼓气似的说道。 【啊,真的吗?男爵夫人】 对游玩没什么兴趣,但阿勒库拉斯托大陆最好喝的茶却足以勾起我的兴趣,从你们的对话来看,那名叫毕安卡的少女是侍奉艾碧塔小姐的侍女?】 【是的。本来是姐姐的侍女。姐姐让她代替出嫁的自己留在了我身边。是名非常优秀的人。我真的好想将比安卡介绍给男爵夫人和贝拉认识】 【嚯。原本是库拉拉大人的侍女吗?】 贝拉察觉到拉米亚的声音变得稍微有些低沉。 【是的】 爽快回答道的艾碧塔当然没有察觉到这点。 拉米亚鲜红的嘴唇一端微微上扬,但因为被扇子遮住了半边脸所以只有贝拉有所察觉。 【放心吧、小姐。贝拉就交给我艾娜洁吧。就算是拉我也会将她拉去的】 【谢谢您、男爵夫人】 艾碧塔满面笑容的表示感谢。 满足似的凝视着艾碧塔的拉米亚转向贝拉翠绿色的双眸道、 【就是这样。贝拉、你做好觉悟了么】 【…是】 贝拉静静的回答。 这时、一名警备兵跑了过来。他用手挡在贝拉耳边,以来宾及库拉拉等人听不见的音量向贝拉报告了事态。 【…我知道了。马上去】 贝拉答道、 【各位实在是抱歉,我现在得离开下】 【哎?是工作上的事吗?】 【是的】 对于库拉拉的疑问,贝拉恭敬的低下头。 【还真是忙碌呢。请您不用介意我们】 库拉拉以稍显遗憾的口吻说着。艾碧塔也露出依依不舍的目光。 【非常感谢。请大家慢慢的尽情畅谈。我告辞了】 贝拉在施了一礼后,命令警备兵带路快步离开了大厅。 【哎呀、真的很忙碌呢】 望着转瞬间便消失在大厅外的金色秀发库拉拉叹息道。而后,库拉拉琉璃色的瞳孔与拉米亚赤铜色的瞳孔意味深长的交织在了一起。 人影聚集在大庭院的一角。 【主任。劳您大驾、实在是抱歉】 贝拉刚一到达胡须男便跑过来说道。 【现状如何?】 看也没看男子一眼,贝拉英姿飒爽的走进夜幕深沉的森林。男子也步伐慌张的跟了上去。 【是。侵入者是一名女子。对方将阿玛蒂奥压制在地上并以短剑抵着其喉咙。现在阿玛蒂奥还平安无事。在对方周围配置了十名警备兵、随时都能展开围攻】 【也就是说在向我报告的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是、是的。实在是抱歉】 男子畏惧般缩了缩身体。 【无需介意】 贝拉简洁的答道。淡漠的口吻透露了对男子的想法毫不关心。 【周围的人员再增加十名】 【哈?但侵入者只有一人。现在的配置应该足以能应付】 听了男子的回答、贝拉突然停下脚步,以利刃般的目光瞪向男子。美丽脸庞上那翡翠般碧绿的瞳孔,此时仿佛寄宿着能呼唤死亡的光辉。 【我说要增加人手】 压抑着感情的低音仿佛要将男子冻结了。 【是、是的】 男子挺直背脊敬了一礼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没有看离开男子的背影一眼,贝拉的目光投向了将身体靠着树干的男人身上,男人脸上带着冷笑,露出一种洞悉世事的目光。 【贝尼托、看过侵入者了吗】 【嗯、看过了】 这个脸庞消瘦,面白无须的男子对贝拉的态度与其它警备兵明显不同。他以粗鲁的口吻点头说道。 【你怎么看?】 【是啊】 贝尼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轻薄的笑容。 【对方、大概是名美人哟。而且、还是极其罕见的上品】 【……】 贝尼托的答案明显不是贝拉想知道的。但贝尼托依然一副我行我素的口吻继续道、 【隐约映照在黑暗中的蓝色身影、虽然身材并不丰满,但细长的眼角带出如倔强小猫般的性格,略偏金黄的茶色瞳孔,真是充满了魅力。修剪的整整齐齐没到肩际的短发,看上去触感一流,发色漆黑的如同今天这深沉的夜。虽然脸的下半部分被面罩所遮住不知道嘴唇的形状,但却更能激起想像。是小巧可爱的淡红色,还是稍显丰满的赤红色呢】 【那么、你要将那面罩扯下来吗?】 对于贝拉以平缓的语调所发出的质问,贝尼托双手手心朝上耸了耸肩。虽然他一副似乎是要说“真是没辙”的样子,但从嘴里冒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话语。 【如果真是小猫咪的话我会很乐意接受。但如果是披着小猫外皮的食人老虎,我还是敬谢不敏了。我可不想现在送命】 【是吗。那如果对手是琉恩库司的话就可以么?】 贝尼托扬起了眉毛。 所谓的琉恩库司是出没于山野中,拥有金色体毛的魔兽。外表和猫相似,但体型却远远比猫庞大。偶尔也会有像两个成人大小的。性格温顺,虽然平常不会袭击人类,但与之为敌的话,其威胁远比老虎要大。 极端来说,琉恩库司比猛虎还要厉害。所以若是对猛虎敬而远之的人,将对手换成琉恩库司的话那答案也不言而喻。贝拉并不是不知道这点…. 贝尼托看见贝拉的目光微微飘向了侵入者所在的黑暗空间,贝尼托突然发出“噗”的一声,但这并非是叹息而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嘛、如果是只作为对手的话】 【我知道了】 贝拉点了点头后,转身走了出去。 穿过树林与草丛便能看见那名身穿黑色装束的侵入者。数名警备兵分散在其周围、警备兵们以出鞘的长剑对着侵入者,并眼带杀气的瞪着对方。但侵入者完全无动于衷。 【啊、主任】 察觉到贝拉的警备兵大声喊道。 【主、主任…实在是抱歉】 被侵入者以膝盖压着背匍匐在地面上的阿玛蒂奥屈辱的歪着脸、痛苦的说道。 一眼望去,除了咽喉处微微的在流血以外,并没有其它外伤。咽喉处的伤也仅仅是擦伤。虽然脸色铁青,但看上去并非毒物所致。 【让我来这里究竟有何贵干?还有重要的客人在等着我,所以我想尽快了结】 【来要你的命】 侵入者毫无预兆的干脆说道。 因为宣战发言来的太过突然,使周围的警备兵们一时反应不过来,都陷入了呆滞状态。 【你个混蛋!】 阿玛蒂奥怒吼着、就在他凭借愤怒想要站起来时,侵入者展开了行动。纤细的膝盖踢向阿玛蒂奥的背脊。阿玛蒂奥的脸被踢到了地面上。 【唔…】 扔下发出痛苦呻吟的阿玛蒂奥,侵入者那黑色的身影跳了起来。 一瞬间便拉近了距离。 利刃夹杂着夜晚冰冷的空气朝贝拉袭去。但贝拉冷静的侧身避开了这一击。而后,贝拉的视野中捕捉到了一抹因月光反射而发出的黯淡光芒。 贝拉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拔出了细身剑。“铿”贝拉的细剑挡开了从下方刺来的黑刃。同时、贝拉猛地向后跳开,与侵入者拉开了距离。 的黑暗中袭来的黑色之刃。 【让飞散的鲜血与脑浆宣告你的死亡吧】 侵入者冷淡的低语传入贝拉耳中。声音中并没有憎恨与愤怒。仿佛就只是宣告着事实。 【主任、上面!】 想要站起来而抬起头的阿玛蒂奥大声发出警告。 听见阿玛蒂奥的声音,佣兵们不约而同的望向贝拉的头顶。但贝拉的双眸却一动不动。就像是看透一切般的捕捉到了眼前侵入者的动作。 贝拉感觉到了从头顶袭来的杀意、半瞬后侵入者投出了毒刃。 刹那间、阿玛蒂奥与佣兵们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从遮住月光的树木枝叶间,一把利剑向下袭来、第二名人影从天而降。目标正是贝拉。就在带来死亡的利刃将要触及贝拉的金发时,另一把剑却朝其挥舞而去。剑与剑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这股冲击使凶刃徒劳的插进了地面,仅是稍微划破了点保安主任的礼服,削断了几根金色的发丝。 握着剑的红发人影落到了贝拉身旁。而后以流畅、毫无破绽的动作站了起来。而刚才替贝拉挡下一击的贝尼托则是挡在了他的前面。 【你就是琉恩库司吗?】 贝尼托翘起嘴角道。 另一方面,贝拉以细剑击落了飞来的毒刃。短剑穿过草丛落在了地面上。连目送短剑的空闲也没有,有着猫儿一般细长眼睛的侵入者再次向贝拉袭来。银色的利刃水平摆在眼前,而左手却放在身后。藏在背后的手上或许握着另一把毒刃…. 贝拉张开了嘴唇。 【“诺姆、掌管坚硬大地者啊!”】 这是在召唤大地的精灵。正是借用寄宿在森罗万象中的精灵之力行使魔法的精灵使所咏唱的咒文。 【“举起其巨拳…”】 在侵入者还没来的及投出黑色利刃,而贝拉的咒文就要完成时、 啪! 突然响起了击掌声。 【好了。到此为止了】 从不远处传来平静的女声。 一身纯白礼服的贵妇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附近。满面微笑的贵妇人手掌合在胸前站在那里。 【各位、请收起剑来】 听到贵妇人的话后,猫眼与红发——两名侵入者将剑收到背后。向贵妇人行了一礼后转身跳跃出去,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等、等等!】 阿玛迪奥正想要追上去、 【没有追的必要】 贝拉制止了他。 以优美的动作将细剑收回剑鞘,而后转向贵妇人。 【库拉拉大人、这是您的意向吗?】 【是我劝她这么做的、贝拉】 拉米亚从库拉拉身后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艾南洁男爵夫人,您是指?】 【嗯。库拉拉大人说想见识下你的实力。所以我才劝她演一场戏作为夜宴的余兴节目。抱歉啊】 【居然说是一场戏、你这家伙!】 对于拉米亚毫无歉意的高傲话语、阿玛迪奥愤怒的想要探出身体,却被贝拉抬起手腕制止。 【没关系、让宾客高兴也是会馆在职者的职责】 【主任说的没错。这件事,事前已经得到了馆主大人的许可,所以毫无疑问,这是大家被赋予的命令】 【我可没接到过这种命令!】 愤怒不已的阿玛迪奥声色俱厉的说道。望向两名贵妇人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是我拜托馆主大人不要告诉各位的。因为,这样不是比较有趣么?】 【什…】 对于库拉拉有些过份的回答,阿玛迪奥不禁无言以对。其余的警备兵也一样。但唯有贝尼托“噗”的笑了出来。但当他看见回过头以责备的目光看向他的阿玛迪奥时,贝尼托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移开了目光。 【不愧是拉芬特伯爵夫人。居然能让馆主大人同意,我真是由衷感到敬佩。可以的话能请教您到底向馆主施展了何种魔法吗?】 因这场戏,会馆的警备网一时间被搅乱了。如果今晚有其他危害会馆的人侵入的话,很可能会招致无法挽回的事态。 所以即便是拉拉萨贝鲁公爵家第一公女、拉芬特伯爵夫人库拉拉的请求,“罗斯.贝拉斯沉默绅士”会馆的馆主也还没愚蠢到会轻易答应这种要求。 但库拉拉的回答却出乎贝拉的意料。或许说完全超过了贝拉的预料才对。 【哎呀。使用魔法的可是主任啊】 库拉拉眯起琉璃色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 【当时、馆主大人这样说道。虽然多少有些困难,但贝拉的话一定没问题。我听了之后对主任越来越感兴趣了。而今晚你出色的回应了馆主大人的信赖。听到报告的话,馆主大人一定也会很满意吧。你施展着赢得馆主大人信赖的魔法,而亲眼目睹了这魔法其中一部分的我也深感高兴】 【不是很好吗、贝拉。多亏了今晚的一场戏,你似乎也得到了库拉拉大人的信赖哟】 拉米亚从遮住嘴唇的扇子下发出了窃笑声。 库拉拉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嗯、真想让你做我的侍女】 【侍女?】 阿玛迪奥目瞪口呆的喃喃自语。 贝拉,以“罗斯.贝拉斯沉默绅士”会馆保安主任的身份而扬名,令盘踞在芳多利亚的极恶之徒都深感畏惧的美丽精灵。竟想让这样的人物成为自己的侍女,库拉拉这种超级千金大小姐的想法,比起惊讶与愤怒来更让人觉得哑然。 突然响起了一阵咯咯的笑声。 【主任做侍女吗。不是很好吗?我也觉得很合适哟,包括侍女的服装。因为主任的条件原本就很优秀嘛】 以右手掌遮住脸的贝尼托露出了无上愉快的笑容。 贝拉没有理睬贝尼托,而是优雅的将制止阿玛迪奥的手臂收回,又将手掌贴在胸前并弯下了腰。 【实在是抱歉。但是,我听说库拉拉大人已经有了很多优秀的侍女。所以我认为并没有我发挥的空间】 【你太谦虚了,主任】 说完后,库拉拉稍微歪着脖子。露出像是在思考什么般的表情,没一会儿【对了】她小声喃喃自语道。 【确实我有很多优秀的侍女。但馆主大人似乎没什么优秀侍女的样子呢,或许主任还是留在他身边比较好】 【愧不敢当】 【呵呵呵。我还想与主任更加亲近些。关于刚才艾碧塔招待你到狩猎宅邸那件事,我会去拜托馆主大人的,所以请你一定要来哟】 说完后,库拉拉露出了天真无邪的微笑。 翌日。 贝拉被“罗斯.贝拉斯沉默绅士”会馆馆主卡鲁洛斯.菲鲁戈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从贸易商公会手中得到这重要设施的全权委托,芳多利亚首屈一指的豪商。同时也是公会重要干部的菲鲁戈是名蓄着漂亮胡须的初老男人。 【您是说去狩猎宅邸?】 贝拉反问道。 【没错】 坐在办公桌对面皮革椅上的菲鲁戈点了点头。 【这是拉芬特伯爵夫人强硬要求的。希望你与艾碧塔小姐一行前往狩猎宅邸】 不如贵族委托的晚宴,但即便如此作为保安主任的贝拉也不可以不在。 狩猎宅邸位于拉拉萨贝鲁公爵领地内,如果要前去的话大概会有将近十天不在会馆。不光是下次晚宴,就连下下次的晚宴都会受到影响。 【没办法】 菲鲁戈无奈的垂下眼帘。其表情就像诉说着他也拿任性的贵妇人没辙。 能让菲鲁戈露出这种表情,也从侧面证明了库拉拉拥有的影响力。如果库拉拉的父亲不是拉拉萨贝鲁公爵、其丈夫也不是被称为“公爵右手”的拉芬特伯爵的话,菲鲁戈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吧。 【晚宴的警备没有你也有人能胜任,但去狩猎宅邸的话非你不行】 【下次的夜宴副馆主阿纳.罗斯涅利斯大人也会光临。警备必需得做到绝对的完善】 会馆有四名副馆主。全是在贸易商公会拥有相应地位的人物。通常他们不会过问会馆的事务,但当菲鲁戈不得不外出的时候,他们会作为代理接管会馆。但他们本来的任务是作为菲鲁戈的耳目指挥收集国内外的情报,时而策划阴谋。 其副馆主中的一名,被菲鲁戈的命令在下次夜宴报告情报收集的成果。 【我知道。但是,如果你不在就无法好好展开警备的话,那还要副主任来干嘛?】 被雄鹰般的目光所盯住,贝拉恭敬的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那么,我会任命阿托尼为当天的代理】 【不。阿托尼的话能力稍显不足,让贝尼托做】 在警备兵当中,能力与实绩在前三位的会被任命为副主任。昨晚守护贝拉后背的贝尼托正是其中一人。 【实在抱歉。其实贝尼托有其它任务】 【那就变更任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但会馆的警备应该是最优先的】 【但这任务交给其它人的话很有可能会失败】 【你话太多了、贝拉。难道你觉得我会认为比起晚宴,一名警备兵的任务更重要?】 菲鲁戈从椅子的靠椅上直起身来,将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指尖敲打着桌面。 贝拉闭上了眼睛、但没一会就如同下定决心般微微张开了翠玉色的眼眸。 【踩住“百变的”拉米亚的影子】 话音刚落,菲鲁戈脸上的表情便消失了。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也停止了。 【其它人的话,会放跑那女人的影子的】 就如同在催促菲鲁戈赶快决断般,贝拉补充说道。 短暂的沉默之后、 【情报准确吗?】 菲鲁戈压低音量追问道。 【是的】 贝拉肯定的答道。 菲鲁戈猛地吐了口气,再次躺在了椅子上。 【好吧。晚宴的警备让阿托尼来负责】 【感谢您的关照】 【通过与拉芬特伯爵夫人的协商,决定名义上你作为护卫同行。可以从会馆带些人去。但别影响到晚宴的警备】(阿玛迪奥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啊(校对插花,没有他还比较没有累赘))(翻译继续、萌音不是很喜欢小受男么?) 【知道了】 贝拉行礼道。 【那么,去准备吧。三天后出发】 说完后,菲鲁戈闭上了眼睛。并将双手抱在胸前。至于是打算休息还是在思考着什么。贝拉就无从得知了。 贝拉一言不发的垂着头。 突然,菲鲁戈的声音从贝拉头上传来。 第二章 毒之宴 谁在欺骗谁? 这是一个充斥着寒冷空气的早晨。 作为芳多利亚东边国境的尤塞利阿斯山脉上洒下的阳光如同要给大地染上色彩般眩目、阿玛迪奥不禁眯起了双目。 那次晚宴后五天。 阿玛迪奥跟随贝拉作为库拉拉一行的护卫出发前往狩猎屋邸。一行人中包括库拉拉与艾碧塔,还有艾南洁男爵夫人以及负责照顾她们的数十名佣人和专属厨师。 但这附近却没有能容纳如此多人员投宿的旅店。其实本来也不可能有配的上公爵家的两名小姐与男爵夫人投宿的旅店。因此,负责宿营的人员会先一日出发,找好合适的场所搭建巨大的帐篷以及建立栅栏。 还真是夸张、阿玛迪奥不禁这样想着。 但对于需要常年防备暗杀者的库拉拉等人来说,与其投宿不明底细的旅馆,还不如像这样被自己信赖人所包围的宿营来的安全、贝拉这样对阿玛迪奥说道。之所以连专属厨师也带了出来也是为了避免毒杀。 在华丽的外表下、进行着何等的阴谋。阿玛迪奥完全无法想像。但阿玛迪奥至少明白就如同平民总是生活在饥寒与死亡之间般,贵族也常年活在随时有可能会丧命的阴谋当中。究竟是哪边比较幸福、或者说是不幸、阿玛迪奥无法判断…… 阿玛迪奥吐出白色的气息,站在高度比周围地面稍高的凸起的岩石上。环视着全是硬梆梆岩石的荒凉大地。 这片大地连接着阿玛迪奥与贝拉初次相会的那片荒凉之地。从这里大约步行半日大概就能到达故乡的村子吧。 两年前、阿玛迪奥如同抛弃般飞奔而出的村子。 决定成为冒险者的那一夜—— 阿玛迪奥在林中奔跑着。 昏暗的森林。 从头顶粗壮的树枝间能清楚的看见上弦月。在月光的照耀下,阿玛迪奥在不是道路的道路上疾驰着。阿玛迪奥一边尽可能的控制着在平缓的下坡路上渐渐不听使唤的双腿一边巧妙的避过树根以及凸起的岩石、越过树丛。 背后的声音不断迫近。如同欢闹中的笑声般高扬的声音。尖锐而没品的回响着,让人非常心烦。但比起这些更让人在意的是与发出声音者的距离。 一回头便能看见小小的身影在树木间跳跃。 对方正是被称为哥布林的妖魔。(题外话,连区区哥布林都能追的你满街跑,你也太废材了吧…瞧瞧人家和你同一时代帕恩) 现在它们正在狩猎闯入自己领地的愚蠢脆弱的猎物、想将其残忍的杀死。 智力低下、力量也不强的哥布林即便在为数众多的妖魔中也是最弱的种族。但那也只是在妖魔当中而已。对于没受过战斗训练的人类来说仍威胁十足。 大概一看,自己与哥布林间的距离还有而是步左右,但这并非是让人安心的距离。而且这段距离还确实的一点点的在缩短。因为对于视黑夜如白昼的哥布林来说,阿玛迪奥只能依靠些许的月光前进。 阿玛迪奥加快了速度。 总之,现在还不能被追上。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就好了。大地母神啊、请抱有我】 阿玛迪奥如同喃喃自语般祈祷着。 心脏虽然如果快要被撕裂般跳动着,但阿玛迪奥依旧不管不顾的奔跑着。 而后—— 当哥布林迫近到能闻到其呼出的如果心中的邪恶般剧烈臭气时,一片生长繁茂的蕨类植物挡在了阿玛迪奥眼前。从极近处传来了哥布林如同夸耀胜利般下流的声音。 但是、阿玛迪奥并没有绝望。 往因持续奔跑而疲劳至极的双腿注入最后的力量,用尽全力跳了起来。并伸出双手、跃过了前面的树丛。最后以双手着地,顺势朝前翻转。就那样翻滚了十步左右的距离才停下。 阿玛迪奥突然抬起脸来,月光穿透树丛映照出黑暗中妖魔的身影。这时忽然、 【就是现在!】 响起了声高呼、地面突然升起。 哥布林发出了悲鸣。 当察觉到时,已经有五六只哥布林被足够包住数名成人大小的以粗绳所制成的网给吊在了空中。 残留在地上的数只哥布林,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而呆然的望着被囚禁的同伴。 这时、手持弓箭的男人从树阴与树丛后站了起来。挂在腰间灯笼的灯光照耀着哥布林们,哥布林因愤怒与困惑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怒吼。 【请快射箭!】 话音刚落,男子们放出了箭矢。 箭矢随着凤鸣杀到,转瞬间丑恶的妖魔变成了刺猬。但被这最初的攻击杀死的仅仅是最前面的一只而已。剩下的哥布林慌张的想要逃走,但箭矢却紧随其后犹如雨下。 而且、还传来了咒文的咏唱声。虽然阿玛迪奥听不明白,但那无疑正是向神祈祷的话语。回应其祈祷,神明不可见的力量袭向了哥布林。圣法“气弹”强烈冲击波给予了妖魔最后一击。哥布林倒进了树丛里、就那样变的一动不动。 瞬间,森林中只剩下被掉在空中哥布林的叫声。 【成、成功了!!成功了!】 如同暗号般,男子们相继发出了欢声。所有人都是阿玛迪奥村子里的男人。 今晚、阿玛迪奥他们为了消灭栖息在村庄附近森林中的哥布林而在这里设下了陷阱。而其中身手最灵敏以及最熟悉森林的阿玛迪奥接受了诱饵的任务。 【阿玛迪奥、你做的很好】 一头沙色头发的男子露出温柔的微笑朝阿玛迪奥说道。转过身,阿玛迪奥看见一名身穿宽松干净外套的男子朝自己走来。其手中法杖的前端施加的有下弧形的新月装饰。那大地母神的圣印,证明着男子神官的身份。 【卡玛拉萨先生】 阿玛迪奥笑着回应道。 自从那一夜两人如同命运般的相遇,卡玛拉萨治好芜莉艾拉后就一直留在了村子。激励村民、聚集附近同样被盗贼所害的村子进行村庄的重建。历经五年村子终于复兴、光明也再次回到大家心中。 不、不止这样,大家变的比以前更加坚强。阿玛迪奥这样觉得。如果是遭到盗贼袭击前的村民的话,大概无法像这样面对哥布林团结一致吧。虽然也会在村子周围修建栅栏,组建自警团,但恐怕不会对哥布林主动出击吧。 这都是多亏了卡玛拉萨先生,不管是阿玛迪奥还是其它村民都这样认为。他是神明派来帮助我们的人。 【还好吗?难道有什么地方受伤吗?】 看着依然倒在地上的阿玛迪奥,卡玛拉萨露出担心的表情问道。 【嗯。我没事】 说完,阿玛迪奥想要站起来,但在中途又失去了平衡。当场倒了下来。大概是因为太过疲劳而使不上力吧。 【啊。阿玛迪奥!】 卡玛拉萨赶忙慌张的跑过去。 蹲在阿玛迪奥身旁,脸色大变的寻找着受伤与出血的部位。 【我真的没事。卡玛拉萨先生】 阿玛迪奥并没有说谎。虽然并不是没有伤口,但全部都是擦伤。都是在奔跑时擦过茂密的树枝或是跳过树丛滚落地面留下的。 【的确好像没有什么大的损伤。但,看你倒地的样子….难道是骨折了】 【没有骨折。因为完全不痛】 【真的吗?】 【嗯。刚才之所以会倒下,只是因为太累了使不上力。毕竟跑了那么远,脚大概受不了了】 阿玛迪奥笑着说道。 您担心了,真是抱歉】 【不,阿玛迪奥你没必要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才对。让你遭遇这样的危险】 阿玛迪奥很清楚自己担当的诱饵角色。 【请您别介意,因为这是我自己提出的】 事实上,提出设陷阱将哥布林一网打尽以及由自己来充当诱饵的都是阿玛迪奥本人。而且就算由别人提出由谁来担当诱饵,阿玛迪奥自己也一定会主动提出担当的。 因为是自己提出要战斗,理所当然最危险的任务应该由自己来担当。阿玛迪奥这样觉得,如果将最危险的任务推给别人,进而使其受伤的话阿玛迪奥会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阿玛迪奥才会由自己来承受这份危险。 【这样啊】 卡玛拉萨露出微笑说道。 【你做的很好】 说着并将手放在了阿玛迪奥肩上。 阿玛迪奥感到这如同就像是被父亲褒奖般。 在阿玛迪奥心中并没有关于双亲的记忆。能被称为血亲的只有作为村长的爷爷。据爷爷说,父亲曾经似乎是名冒险者。某天突然将阿玛迪奥带了回来,说是自己的儿子然后交给了爷爷。之后父亲便立刻离开了村子,自此再也没回来过。因此,阿玛迪奥连父亲的样子都不知道,至于母亲更是连名字都不知道。(难道身为废材主角的阿玛迪奥还是亡国的王子?) 对于已经十五岁的阿玛迪奥来说,卡玛拉萨的手掌并不大,但却温暖着阿玛迪奥的内心。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玛迪奥绷起脸说道。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阿玛迪奥故意背过脸去,但依然能感觉到卡玛拉萨温柔的视线。 之后,大家将捉到的哥布林牢牢捆住后运到崖边,扔进了谷底。回到村子时天空已经发白。 【欢迎回家!】 一头漂亮栗色头发的少女边说着边跑向阿玛迪奥。 【哟、芜莉艾拉。哥布林全被我们干掉了!】 阿玛迪奥得意的说道,但青梅竹马的少女却鼓起了脸颊。 【谁问你那种事了。既然看见你们平安归来,当然就知道你们成功了。但你们回来也太晚 了,害我担心一场】 【我不是说过没问题的吗?】 阿玛迪奥歪了歪嘴,粗鲁的说道。芜莉艾拉用指尖碰触了下阿玛迪奥脸上的擦伤。 【怎么可能没问题,明明到处都是伤口】 【痛!别碰啊。全是擦伤而已,没事的】 【不是很痛吗?那就表示有问题】 芜莉艾拉以生气的口吻对皱着眉头绷着身体的阿玛迪奥说道。而后芜莉艾拉又转向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的卡玛拉萨说道、 【司祭大人,您能治好他吗?】 【也是,反正也没其他人需要治疗,就由我来治好他吧】 卡玛拉萨点头道。 【别真的答应啊。我真的没事】 【即便如此,也让我治疗下吧,因为据说即便是小伤口搞不好的话也会使体内精灵力紊乱进而生病】 【嗯。正如司祭所说】 芜莉艾拉的语气就如同在告诫不懂事的弟弟般。 【烦死了。你又什么时候知道伤口会让精灵力紊乱啊】 【刚刚知道的。今后必须得要更加注意才行。为了阿玛迪奥你能永远这样充满活力】 【你…你胡说什么啊。就算不用你照顾我也总是很有精神】 阿玛迪奥害羞般将目光移向天空。 【因为只有有活力这点是你的优点呗】(萌音 这里要注意下,上面几句中的 “活力 精神 活力”日文原句用的是“元气”(表示健康 有精神之类的意思) 润色的时候你统一下 【真是抱歉啊。只有精神这点】(这里的“精神”也是) 阿玛迪奥生气似的说道,而芜莉艾拉只是以疼爱的目光望着他。 【总之,我们还是先到神殿吧?这样也好治疗阿玛迪奥的伤口,另外再喝杯热茶。因为在森林中待久了,觉得有些冷】 【那我先走一步去热茶】 【拜托了】 卡玛拉萨愉快的接受了芜莉艾拉的建议。 【嗯】 芜莉艾拉很有精神的回答了声,然后跑了出去。 阿玛迪奥与卡玛拉萨目送着她离去。 【芜莉艾拉也变精神起来了呢,这都多亏了你,阿玛迪奥】 【不是的。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卡玛拉萨先生来到了这里。而我什么也没做到。冲出村子,什么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芜莉艾拉走向死亡,当时我大概只是想从村子逃出去吧】 【你那并不是逃跑。大概是无法忍受无能为力的自己,想做些什么才冲出村子的吧?而且正是因为你冲出了村子才会与我相遇。全部,都是你的努力才导致的结果。你不是应该很自豪才对吗?】 【您…太过奖了】 阿玛迪奥低下头说道。如果真如卡玛拉萨说的那样,那自己该多么的轻松啊,阿玛迪奥不禁这样想到。卡玛拉萨向露出责备自己般僵硬表情的阿玛迪奥露出包容的笑容、 【不。你做的很好。今天晚上也是。芜莉艾拉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对你抱有真挚的感情吧。你已经感觉到了吧?】 对于卡玛拉萨的话,阿玛迪奥露出惊愕的表情抬起了头。 阿玛迪奥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般沉默了下来,不久后,阿玛迪奥突然望向神殿的方向。虽然称作神殿但也只是座简陋的小房子而已。现在芜莉艾拉应该正在里面为他们热着香草茶。 【……是的】 阿玛迪奥如同将头埋进胸前般点着头,痛苦的答道。 【但是,卡玛拉萨先生。我….】 卡玛拉萨就像是知道阿玛迪奥欲言又止的话般点着头、 【我知道。你想成为冒险者,对吧?】 【您已经知道了?】 阿玛迪奥惊讶的问道,并在心中想着,果然还是比不上卡玛拉萨先生。本来打算隐瞒的,但却被完全看透了。难道说,自以为隐藏的很深的秘密,周围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一想到这点,一种羞耻感就涌现了出来。 【是的】卡玛拉萨肯定道。【以前曾听你提起过。你的父亲是名冒险者。并且连母亲的名字也不知道。当知道些时,我就觉得你一定会成为冒险者去寻找双亲】 【而且】卡玛拉萨又继续说道、 【你还想去那名叫贝拉的冒险者身边吧】 以确认般的语气,阿玛迪奥将自己蓝色的瞳孔望向卡玛拉萨焦茶色的双眼。【卡玛拉萨先生。我该怎么办才好?为了成为冒险者就得离开村子。但是,我很喜欢这个村子,也很喜欢和大家生活在一起】 【既然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个村子和村子里的人,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想成为冒险者的话,我觉得这就说明了这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吧】 【……】 阿玛迪奥没有回答、不,是无法回答。 各种各样的想法使得阿玛迪奥心中纠缠不清。就像是要一点点开解般,卡玛拉萨继续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有种背叛了芜莉艾拉的感觉?】 【我并不觉得是背叛,但总觉得有些内疚,所以很不舒服】 自己想知道关于自己双亲的事。 ,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但是,这样每天过着漫无目的的日子你能感到满足吗?我不是冒险者所以并不知道详情,但如果年纪大了就很难成为冒险者了吧?想去那名叫贝拉之人的身边这件事先姑且不论,但要寻找双亲的话就只有现在。我是这样认为的】 说完后,卡玛拉萨露出了像是回想起遥远过去的目光。而后又露出苦涩的笑容继续说道、 【说实话、我也想你一直留在村子里。你的朝气与行动力对于今后的村子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说让你留下来。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所以希望你做出不会后悔的选择。嘛,这话可不像是侍奉大地母神的神官所说的话,但如果是为了寻找双亲的话大地母神一定会允许的】 听了卡玛拉萨的话,阿玛迪奥觉得自己犹如被人从后面向前推了一下。 【谢谢您】 阿玛迪奥低下头说道。 虽然没说出口,但卡玛拉萨大概早就知道阿玛迪奥的烦恼了吧。所以才会选择在今天见他完成危险的任务情绪正高的时候从背后推他一把吧。 简直就像是父亲送走儿子般。 【你的话一定能行的】 卡玛拉萨这样说道。 【是】 阿玛迪奥重重的点了点头。 数天后的夜晚,阿玛迪奥离开了村子。除了卡玛拉萨外他并没有向其它人告别。因为其它人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挽留他,这样一来离开的决心一定会动摇。 芜莉艾拉大概会恶化你生气吧。 阿玛迪奥一边沿着街道向城市前进一边这样想着。就在这时、 【阿玛迪奥!】 从后面传来了喊声。 是个熟悉的声音,阿玛迪奥惊愕的转过身,望见一匹马在月光下朝自己跑来。 马以怒涛般的气势奔跑过来,并在阿玛迪奥身旁强制停了下来。一头栗色秀发的少女从马上跳下。 【阿玛迪奥你这个大笨蛋!】 芜莉艾拉一边说一边打了阿玛迪奥一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寂静的夜空中。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因为】 阿玛迪奥正要解释却被少女的话语打断。 【是怕我生气还是怕我哭?】 【唔、嗯】 被芜莉艾拉的魄力所压倒,阿玛迪奥点了点头。少女那略带红色的黑色双眸此时满是愤怒的色彩。 【没错!我是会生气!还会哭!】 少女大喊道。 【但是。我很早以前其实就已经知道你想要离开村子,因此我一直都想要挽留你….但即便如此你都还是要离开的话我也没办法】 【抱歉、芜莉艾拉】 阿玛迪奥只能如此说道。芜莉艾拉急躁的摇了摇头。 【别光是道歉!想要道歉的话就别走】 【抱歉】 【我不是说过别光是道歉吗!如果那么想成为冒险者的话,就干脆的离开不就好了吗。正是因为你总是这样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才会让我抱有“或许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这种不现实的期待!】 【抱歉】 自己究竟向芜莉艾拉说了多少次“抱歉”。仔细想想,自己似乎总是在向从记事起就一直在一起的青梅竹马道歉。 【……看来你就只会道歉呢】 芜莉艾拉无力的叹了口气。而后以稍微冷静了点的语调继续说道、 【我先给你说好。我猜你一定是打算去那个叫贝拉的人身边吧。但我劝你最后先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想那种了不起的人不可能还记得你。所以….所以、如果那个人不要你的话你就回来吧。我会温柔的安慰你的】(要h么!?) 少女难过的说道。说完后,少女转过了身。长长的秀发在月光中看上去就像是闪烁着金色的光辉般。 背向阿玛迪奥的少女用手背擦了擦脸颊。 【因为你一言不发的就离开,害得我计划出现了偏差。总之我想说的就这些。再见、要保重身体哟】 芜莉艾拉以稍微有些颤抖的语调告别道,而后迈出了脚步。 【芜莉艾拉】 并非是还有话想说。也并不是还有没做的事。只是觉得必须说点什么。所以阿玛迪奥叫住了芜莉艾拉。 【笨蛋、别过来】 芜莉艾拉以激烈的口吻说道、阿玛迪奥不禁停下了脚步。 【你就这样走吧。否则….我会在你面前哭出来的】 少女痛苦的语气压迫的阿玛迪奥胸口隐隐作痛。让阿玛迪奥什么话也讲不出来。所以,最后、阿玛迪奥再次道歉道。 【…….抱歉】 【我说你啦,我不是说过叫你别道歉了吗】 芜莉艾拉含着泪水小声的说道,然后跨上了马。看着芜莉艾拉娴熟的动作,阿玛迪奥大概知道了芜莉艾拉在什么时候学的骑马。遇到突发状况,如果会骑马的话一定能发挥作用。从五年前的那个夜里开始阿玛迪奥便抱着这种想法开始学习骑马。而芜莉艾拉一定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吧。 【我回来了】 芜莉艾拉说道。 【芜莉艾拉】 叫住了正要掉转马头的芜莉艾拉,阿玛迪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什么事?】 【那个…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还是让我送你到村子附近吧?】(嗯!就这样不走了!回去和芜莉艾拉h去!) 【村子附近?】 芜莉艾拉向朝自己走来的阿玛迪奥反问道。 一瞬间,芜莉艾拉眼中露出了悲伤的神色,而后又如同要将什么甩掉似的【不要】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