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明清》 第一章:奇见战场 黄昏。某城郊外的大山上,三个男子玩命飞奔,一边跑,一边开枪对shè。后面的男子名叫尚云泽,是一名优秀的年轻jing察;前面的两个男子是来此街头的毒枭,尚云泽已经盯了他们半年多,只要今天抓住他们,这个贩毒案就可以宣告结束。 尚云泽再次给枪里装满子弹,然后连着开了两枪,这两枪打的很准,一个毒枭当场毙命,另一个受了伤,速度已经缓下来。很快的,云泽追上山顶,可另他诧异的是,中弹的毒枭却不见了踪影。山顶算不上宽,几乎也没有隐藏之所,除了山崖边有一片草丛外,再无它物。 尚云泽握着枪,小心翼翼的靠近草丛,临近时,他瞥了山崖下一眼,就在他撇头的瞬间,草丛里突然蹦出一个人,挥起一根木棍,用力砸向云泽。云泽心知不好,刚想转身,脑后就挨了一闷棍,他顿觉眼前一黑,飞落崖下。 阵阵秋风掠过,原本安静的树林,发出一片浪涛拍岸的声音,无数的落叶随风飘荡,犹如成群的蝴蝶飞舞。尚云泽身穿jing服、头带jing帽,静静的躺在树林里,他双眼紧闭、嘴唇微张,原本英俊的、黑中透红的脸上,此时一片苍白,没有一丝血sè,如同死去一样。 一片树叶落在他脸上,随着风的强弱,不停的、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那片树叶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在它反复的亲抚下,云泽的眼角动了动,但并没有睁开眼。风又大了些,于是,更多的落叶飞向云泽,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不停的蹭着,大有他不醒,它们就要永远蹭下去的架势。或许是吸进了尘土,云泽猛的打了个喷嚏,惊的林中鸟儿一阵乱飞,一时竟不敢回巢。 云泽缓缓睁开双眼,不知是没睡醒,还是睡的太久而有些迷糊,眼神显的迷茫,看清所处的环境后,困惑又爬上他的脸。我这是在哪啊?他在心理问着,翻身坐起,接着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较大的树林,视线以内,全是大小不一的树木,根本看不到树林外的情景。好在这里的树木都不算大,最大的也不过水桶粗,所以林中的光线还不错,不会给人压抑感。看了好半天,他也没看出个名堂,反而是越看越糊涂,对这片树林,他除了陌生还是陌生。更重要的是,他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片树林的,又是怎么睡在这里的,又睡了多久。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在这次醒来前,绝对没有靠近或看到过树林。他的记忆里,脚前是一个很高的山崖,崖下是一片荒草地,草地上有些零乱的石头,但绝对没有树林,就连一根树苗也没有。 当脑子里浮现出山崖的场景,他身体猛然一抖,原地跳起,下意识的去腰间掏东西,这才发现,想掏的东西竟一直握在手里,那是一把jing用手枪。他稍有愣神,然后动作麻利的退出弹堂,见里面还有十三发子弹,不惊狐疑的、不解的摇了摇头。 在刚才的一念间,他以为是毒枭把自己扔进树林的,可问题是,毒枭为什么没有搜他的枪,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没有人动过这把枪。他记的很清楚,弹堂里装着十五发子弹,在追毒枭时开了两枪,也就是说,这把枪一直握在他手里,既使在他昏迷后,也没有被任何人动过。云泽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如果是毒枭把我扔进树林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他摇摇头,无法给出答案。又是一阵风刮过,安静下来的树叶,又开始绕着他打转。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混沌的大脑还没缓过来,忽然嗅到一股味道,他的心猛的一紧,忙连着抽动鼻息。没错,的确有味,尽管他踏入jing察生涯不到三年,但经历的凶杀案已经不少,对眼前的味道一点也不陌生,那是血腥味,而且还要有很多血,才会散发出如此清晰的味来。 出大事了!他这么想着,忙顺着血腥味飘来的方向跑去。足足跑了五六分钟,他才跑出树林,来到一个土坡上。等看清眼前的场景,他顿时张大嘴巴,险些叫出声来,血腥而悲惨的场面,几乎将他吓晕,尽管他努力没让自己倒下,但却无法控制身体和心脏的颤抖。 脚下是一片宽大而陡峭的土坡,坡下市一条笔直的大道,道外是一片平坦而宽阔的土地。放眼望去,从坡上到大道上,在从大道到土地里,全是血肉模糊、肢体不全的尸体,无数人的鲜血,将大地染成一片暗黑sè,阵阵凉风吹过,浓烈的血腥味熏的人直想吐。 很显然,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不,应该是残酷的战争。更令他惊诧的是,那些死去的战士,全都披盔带甲,武器也都是古代战场的东西,什么刀、枪、棍、鞭等等。唯一不同的是,大部分死者穿着明朝服装;小部分死者穿着清朝服装,正是服装不同,才让他分清战争双方的身份。可他无法想明白,自己怎么会看到明清时期的战争惨状,这简直不可理解,更让人难以接受。 难道自己在做梦?他疑惑着,颤着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腿上传来清晰的痛感,这足以证明,他清醒着,并不是在梦里。难道是某个剧组在拍戏,讲述明清时期的故事?他觉得这种可能xing最大,只是他无法理解,如果是拍戏,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难道那些死者,满地的兵器,已经风干的鲜血,全都是道具和场景布置?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缓步向坡下挪去。他自认为是一个胆大的人,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可此时此刻,面对横尸遍野,他第一次感到心里发毛,感到每挪一步,都是在靠近无法预知的危险。 他挪到坡腰,停了下来。离他不足一米的地方,趴着一具没了胳膊的尸体,尸体下的野草已经被鲜血染成红sè,看上去极其刺眼。他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着紧张而害怕的心情,接着快步上前,抓起地上的一把长刀,用刀背拍了拍尸体的背。尸体已经僵硬,刀背拍上去,如同拍在石块上一样。他咬咬牙,抓着尸体的肩膀,将尸体翻了过来。当他看清死者那扭曲的面容,死不瞑目的双眼时,忍不住“啊”了一声,连连后退。那哪里是什么道具,分明就是战斗到最后一刻,含恨而死的明朝士兵。 因为退的太急,完全没有注意身后,他也分不清,是被草藤绊的,还是被尸体绊的,一下子仰面栽倒,接着就如一跟木棍,毫无控制的向坡下滚去。他不知道自己滚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他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看到明朝士兵,难道、难道自己穿越了? 不可能。”他忙否定:怎么可能会有穿越的事情,就算真的有,这比中彩票还难的事情,怎么会落到自己身上?接着又想:可如果不是穿越,眼前这一切又如何解释,难道自己一直在梦里,或者中了什么毒,处在幻觉状态? 云泽坐起身,顾不得周围全是可怕的死者,忙去兜里涛手机,对他来说,周围的死者已经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到底身处何时、又身处何地?他必须要尽快弄清这一切,不能有片刻等待。 手机开着,却没有一点信号,只有显示时间的地方,还在不停的变换数字,此刻是:一点三十五分。尽管知道是徒劳,但他还是倔强的拨出了家里的号码。手机里没有任何动静,他又开始拨同事和朋友们的号码,可结果依旧。他不甘心,跌跌撞撞的冲上坡顶,再次暗下发送键。结果一样,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反复几次后,他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已经无法联系上任何人,或许有一道无形的时空墙,已经把自己和以前的世界完全隔绝。 尚云泽无力的坐在地上,摸出烟盒,数了数,盒里还有八支烟,他皱着眉,取出一支烟,用太阳能打火机点着,一边抽着,一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对云泽来说,眼下必须解决两个问题,第一,要尽快弄清现在所处的地方,明确这一点,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第二,要尽快找到吃的,他已经感到饥肠辘辘,若不及时得到补充,恐怕会再次倒下。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前提要遇见人,否则,他既弄不清现在所处的地方,也没法搞到吃的。 第二章:突闻呻吟 可放眼望去,视线以内不见村落,更无人踪,虽说大道一侧全是土地,但地里并没有庄稼,有的只是齐膝高的野草,显然,这里的土地已经荒废很长时间。 云泽站起身,向大道两侧眺望,模糊间,大道左边的远方,似乎有一片庄稼地。他拿定主意,先顺着大道向左走,既然那边有庄稼地,那就肯定有人家。 云泽走下土坡,上到堆满尸体的大道上,他本想把那些尸体处理下,可尸体太多了,足有两三千具,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法弄,所以只好作罢。 “哎呦……”突来的呻吟声,把云泽吓的不轻,若不是尸体横亘,他肯定拔腿就跑。虽然眼下是大白天,明晃晃的太阳就挂在空中,可走在满是尸体的荒林边,突然听到呻吟声,换作任何人都会害怕。 好在云泽是个唯物主义者,短暂的惊吓后,他意识到,在这片战场上,还有存活者。云泽停在原地,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呻吟声又飘了过来,经过分辨,他发现呻吟声是从庄稼地里传来的,于是,他快步向庄稼地跑去。刚跑到道边,他就看到一个浑身血污的明朝士兵,正在吃力的想要站起来。 “别急,我来扶你。”云泽喊着,跳进庄稼地。对他来说,能在这里看到活人,真是莫大的安慰,至于对方到底是明朝人、还是现代人,已经不再重要。 “啊、啊……”看到云泽,伤兵连声大叫,沾满泥土和血污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sè,那样子,如同见到鬼一样。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伤兵扯着嗓子喊,抓起地上的大刀,做出殊死一搏的准备。 云泽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对方,尽量平静的说:“不要误会,我不会伤害你。” 伤兵听懂了云泽的话,害怕的情绪有所缓解,他第一眼看到云泽时,真是吓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穿着得人,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恶神来取自己的xing命。但他依然很jing惕,尽管握刀的手不住颤抖,但他咬着牙,没有放下大刀。 “你、你是什么人?”伤兵盯着云泽,颤声问道。 云泽微微皱眉,心说:看来这家伙伤的太重,眼神都变的恍惚,居然连jing服都认不出来。嘴上说:“我是jing察啊!”“jing察……” 伤兵嘟囔着,满眼困惑,“jing、jing察是什么东西?” 云泽暗自叹息:看来这家伙不仅是眼神恍惚,估计脑子也有些混乱,居然还问jing察是什么东西。云泽上前一步,俯身说:“难道你不知道jing察?” 伤兵摇摇头:“闻所未闻。” 若是换作以前,面对这样的回答,云泽肯定会大怒,这算什么态度,简直就是对人民jing察的直接无视,这样的人必须抓进公安局,至少拘留七天。可现在他却怒不起来,面对不可思议的场面,他必须保持冷静,必须小心谨慎。 云泽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那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伤兵看看天上的太阳,迟疑着说:“估计申时左右吧。” 云泽的心一沉,他明白,伤兵说的申时左右,只的是下午三点左右,这种说时间的方式,现代人几乎不怎么用。难道、难道自己真的?…… 云泽不敢多想,忙说:“我说的不是时辰,是年份,明白吗?” 伤兵打量着云泽,心说:哪里来的怪人,居然连年份都弄不清,不、不会是疯子吧?想到对方有可能是个疯子,伤兵顿时紧张起来,举起刀,只着云泽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云泽不理会对方的突然变化,平静的说:“你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 伤兵很无奈,若不是重伤在身,他早就冲上去,一刀劈了这个奇怪的疯子。伤兵说:“崇祯十四年八月。” 云泽文言,一屁股软在地上,也不知是怕的、还是别的情绪在窜腾,使他的心脏狂跳起来,喘气都有些费劲。天哪,以前完全不相信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这、这算什么啊,难道是老天在用现实纠正自己的看法吗?云泽在心里苦苦呐喊,如果可以,他想对老天说:我相信有穿越的事了,但我并不想穿越,麻烦你把我送回去,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些渴望穿越的孩子们吧!他苦苦一笑,笑的都快流出泪来。 伤兵茫然的望着云泽,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没有经历去分析对方的奇怪反映,他只是在等待,等待对方回答刚才的问题。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云泽才缓过神来,他站起身,望着远方,无力的说:“我来的地方你没听过,但你可以记住我的名字,尚云泽。”他收回目光,看着伤兵说:“你肯定还有很多疑问,但现在别说,告诉我哪里有村落,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伤兵犹豫着说:“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云泽说:“因为你还活着。” 一句简单的话,令伤兵十分动容,尽管心理还疑惑重重,但却放下了戒备。伤兵指着远处,也就是云泽准备去的那个方向,吃力说:“那边有几个村落,但村民都跑了,过去也只能靠自己。”他把大刀撑在地上,一边用力起身,一边接道,“而且清兵随时会回来,如果我们藏不好……”话还没说完,他就倒了下去,再次陷入昏迷。 云泽赶忙跑上前,一边呼唤着伤兵,一边把他扶起。靠近才看清,伤兵周身是伤,上身的盔甲都快散架,肩膀上、胳膊上、胸口上,全是密集的刀口;腿上的伤也很严重,好几支短剑还扎在大腿上,看上去触目惊心。想到伤兵说过,清兵随时会回来,云泽不敢怠慢,架起伤兵,向有村落的方向奔去。 就在即将走出战场时,云泽又听到低沉的呻吟声,他赶忙放下伤兵,顺声找去。很快的,他又发现一个重伤的清兵,他没有丝毫犹豫,缓缓的将清兵拖出死人堆,架到路旁,平放在土沟里,喘着气说:“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清兵显然听不懂云泽的话,但他心里明白,对方在救自己,于是,吃力的点点头。云泽回到伤兵身边,架起他,咬牙赶路。大约走了一刻钟,道边的土地里总算有了庄稼,看到地里种着红薯,已经饿的前胸贴后备、双眼发花的云泽,放下伤兵,犹如一匹饿狼,冲进地理,双手扒开泥土,抠出一个大红薯,顾不上泥和皮,张嘴就啃。 即短的时间,云泽吃了好几个红薯,吃的满嘴、满手的泥,在他看来,只要能吃饱,形象根本不重要。填饱肚子,云泽顿时充满力量,双眼放光,走路带风。 不一会儿,云泽架着伤兵,进到一个村子。正如伤兵说的那样,村民都跑了,整个村子里一片寂静,若不是那些老旧的房子还立着,他根本不相信这里是村子,是有人生活的地方。 云泽本想随便找户人家,先安顿下来再说,可几乎走遍整个村子,也没找到落脚处,因为家家户户的门上都挂着锁,根本进不去。云泽想:看来村里人并不是远走,而只是短暂避难,等这里的战争结束,他们就会回来;加上村子周围全是庄稼地,这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 无奈之下,云泽找了一家茅草屋,砸开房门,强行入住。安顿好伤兵后,云泽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战场,他不仅要把那个清兵带回来,还要仔细搜索下战场,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幸存者。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辛苦,云泽又找到两个受伤的明兵,其中一个年纪较轻,伤势不算严重,只是头遭到重击,才一直昏迷到现在;另一个年纪稍大,伤势较重,剑伤无数、双腿骨折,人处于半昏迷状态。 ; 第三章:三人之战 看到云泽,年轻明兵吓的不轻,反映同先前那个伤兵如出一辙,只是他很老实,并没有过多疑问,只是单纯的感到害怕。 经过短暂交流,云泽了解到,年轻明兵叫王烈,是吴三桂军中的一个小步兵。因为松山战役失败,明军昨晚分正突围,吴三桂带军路过此地,遭到清兵伏击,明军惨败,就连吴三桂都不知死活。突围的明军奔塔山而去,清军紧追不放,不知那里的战况如何,从这里的情形来看,明军恐怕凶多吉少。 云泽是个历史迷,个朝个代的历史都知道不少,对明末清出的这段历史也略知一二。松山之战,乃是明末清初的一场大战,这场战役,几乎宣告了明朝的灭亡,大清的崛起。云泽没想到,自己居然穿到这个年代,看来以后的热闹有的看了。只是他还搞不明白,自己是明朝一方的、还是清朝一方的,如果注定是明朝一方的,那可真他妈苦命,很不情愿的被穿越一回,若还要跟在失败一方,那不是憋屈又是什么。 云泽暗自叹息,心说:听天由命吧,眼下救人要紧,至于别的,走一步看一步,若实在不行,那就给自己一枪,说不定死在这里,就能穿回现代呢。 平复好纷乱的思绪,云泽说:“王烈,你相信我吗?” 王烈连忙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恩公,你救了小人的命,小人当然相信你。” 云泽闪身让开,语无伦次的说:“别、别这么客气,折、折寿啊,你快、快起来。” 王烈站起身,垂手立在原地,低着头,似乎不敢看云泽、又似乎在等他吩咐。 云泽走上前,拍着王烈的肩说:“小兄弟,不要这么拘束,更不要紧张,我不是你的恩公、也不是你的长官,我们就是兄弟。” 王烈微微点头,他不懂对方说的长官是什么意思,但他听懂对方把自己当作兄弟,这让他的小心脏颇为激动。 “你还有力气背伤员吗?”云泽问。 王烈说:“可以,就怕走不了多远。” 云泽说:“十来里地,不算太远。”指了指远处的村落,接道,“就去前面的村子,你力气不够,我们可以边走边歇。” 王烈应着,俯下身,把战友拉上背,跟在云泽身后,上到大道。 云泽跑到道边,把土沟里的清兵架了出来,正当他要把清兵向背上拉,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吼:“恩公,不能救他。”话音落下,王烈风一样的冲上来,那架势,完全不像在死人堆里躺了快一天的人。 云泽还没反应过来,王烈已经挥起手里的刀,向地上的清兵砍去。云泽大惊,有心阻拦,怎奈手里没有东西,根本没法挡开王烈的刀。 就在云泽干瞪眼的刹那,只见地上的清兵猛的一滚,避开王烈的刀,紧接着,他翻身坐起,随手抓起一根铁棍,瞪着眼,嘴里“哇哇拉拉”的咆哮着,做出已死相搏的架势。 王烈砍了个空,气的咬牙切齿,见到清兵的架势,更是暴跳如雷,丢下背上的战友,再次向清兵冲去。被丢下的明兵摔的不轻,可能碰到了伤处,他发出一声闷哼,完全清醒过来。 尽管清兵伤势很重,但面对王烈的攻击,却丝毫不落下风,虽然他没法站起来,但手里的铁棍却挥的“呼呼”作响,让王烈无法靠近。云泽简直看傻了,他难以置信,刚才还无法动弹的人,怎么瞬间就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他甚至觉得,自己救他们真是多余,纯粹是没事找事。 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云泽目瞪口呆。见王烈战不到便宜,伤重的明兵抓起一把刀,费力的向前爬去,喘着气说:“长毛子,我们跟你拼了。” 这是一幅怎样的场面,在已经沉静的战场上,三个伤者,拼死相搏,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趴着。尽管三人用尽全力,但毕竟都受过重伤,力量和jing神都较差,所以,动作都较为迟缓,谁也没有绝胜的把握。但他们都在咬牙坚持,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 云泽暗暗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不是战争的战争,不经有些眼眶湿润,他很清楚,拼命的三个人并没有个人恩怨,他们是在为自己的民族,为死去的战友而战。 云泽想:历史上说,明末的官兵不堪一击,见到清兵如羊见虎,甚至闻风丧胆,根本不敢与之对抗,而事实上恐怕并非如此,至少眼前这两个明兵,不是怕死之辈;尤其趴在地上的那个明兵,随时会被清兵一铁棍打在头上,他伤的太重,根本没法躲闪,可他没有丝毫后退,而是一寸一寸的靠近清兵,大有鱼死网破的气概。 就在云泽沉思间,战局已经有了变化,以一抵二的清兵,力量衰竭,勉强的防备,也已是强弩之末,若不是手里的铁棍叫长,恐怕早就挨了两个明兵的刀子。 “住手!”云泽大呵一声,急步上前,一把将王烈拉开,又把地上的明兵拎出战团。 “恩公,不能放了长毛子,他们可是朝廷之患、百姓之恨那!”王烈喊着,还想上前,可身体却不听话,一下子软在了地上。王烈嘶吼着,举起刀,打算最后一搏,将刀掷向清兵,如果得手,就算要不了清兵的命,至少也要再次重伤他。 好在云泽手疾,下了王烈的刀,与此同时,清兵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见两个明兵不肯罢休,还想蠢蠢yu动,云泽有些火了,盯着两人说:“谁敢再动,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困惑的望着云泽,他们想不明白,他明明是个汉人,为何要站在清兵一方。但想到对方救了自己,尽管心里困惑,甚至有些不满,却没好表现出来。 云泽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蹲下身,语气缓和下来:“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但现在不是拼命的时候,你们都有伤,应该先养好身体,再来杀敌。”指了指旁边的清兵,接道,“他也伤的很重,你们这时杀他,纯属趁人之危,不是勇者行为。我看这样吧,你们都好好养伤,等恢复体魄后,再到战场上决一生死,到那时,没人拦着你们。” 年纪稍长的明兵说:“恩公,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王烈跟着点头,一场风波算是平息下来。云泽站起身,一边打手势,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一边缓步走近清兵。虽然清兵听不懂三人说的话,但他知道,危险已经解除,不会再有xing命之忧,而这一切转变,全因眼前这个奇怪的人。 见云泽走来,清兵扔下铁棍,艰难的爬起来,打算给云泽行礼,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云泽忙扶住清兵,顺势将他拉上背,撇头对王烈说:“我们走,前面有红薯吃。” 听说有吃的,王烈顿时来了干劲,咬牙背起战友,两步一晃的跟着云泽赶路。来到红薯地边,王烈已经累的快虚脱,放下战友后,迫不及待的扑进地里,饿急之下,已没工夫和力气去刨土里的红薯,抓起红薯藤就往嘴里送。 见到王烈的样子,云泽哭笑不得,一边刨土里的红薯,一边说:“小兄弟,矜持一点啊!” 王烈摇摇头,没有听懂云泽的话。云泽甩给王烈两个红薯,又给另两个人刨红薯,忙的不亦乐乎。看着几个人狼吞虎咽,云泽颇为感慨,要换到现代,谁敢随便吃地里的东西啊,搞不好肚子填饱了,人却中毒了,想来还是古时好,至少没农药不是? “吃饱了吗?“云泽大声问。 稍长的明兵说:“饱了饱了,再吃就得撑死。” 王烈说:“五六天没吃顿饱饭,今天全补上了。” 云泽对王烈说:“你再挖些红薯,村里还有个人没吃呢。” 王烈应着,麻利的动作起来。云泽来到地边,挨着稍长的明兵坐下,看着红薯地说:“你们昨晚路过这里,没看到红薯地?” 明兵说:“看到了,可那时逃命要紧,谁还顾的上吃东西。”叹了口气,接道,“早知如此惨败,真该停下来饱餐一顿,死了也能做个饱死鬼。” 云泽嘘了口气,看着明兵说:“看你的衣服,应该是个军官吧?” 明兵说:“一个千总而已,不值一提。” 云泽“噢”了一声,他知道,千总相当于营长,军职是算不上大,但好歹也管着几百号人呢。 云泽说:“请问千总大人,尊姓大名?” “恩公,千万别这么叫,你这是折杀小人啊。”他摆着手,接道,“小人姓欧,名广言,山东人士。”欧广言本想问:恩公,你贵姓大名,来自何地?可他没敢,对面前这位恩公,他既充满感激、又带着敬畏,没有胆量随便提问,生怕哪句话不对,招来对方不悦。 ; 第四章:清军来了 欧广言参军三年,尽管军龄不算长,但这三年来,大仗小仗不知打了多少,去过的地方也是数不胜数。但他从来没见过云泽这样的人,准确的说,是没见过像他这样穿着的人;还有他说话的腔调,也从来没听过。欧广言想:恩公应该是外族人,可能办事路过此地,出于善举,才救了自己和其余人。 云泽说:“欧兄,你也是吴三桂军中的人?” 欧广言摇头说:“不,我是王科军中的人。” 云泽不解的说:“那你怎么混到吴三桂的军中了?” 欧广言长叹一声,神情既落寞、又无奈:“恩公有所不知,我军已被长毛子围困多ri,粮草断绝,岌岌可危,为了避免全军覆没,洪大人令各路总兵自行突围,命令一下,各路总兵争先奔逃,谁也不愿垫后,因此,兵马混乱,跑的一塌糊涂,大伙儿只顾自己逃命,谁也不管谁、谁也不顾谁,根本找不到自己的队伍,只要跟着人多的队伍跑就行。” 云泽有些想笑,但当着伤者的面,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欧广言望着湛蓝的天空,手里摆弄着红薯,低低的说:“王总兵完了,吴三桂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明的存亡,只能靠洪大人了。” 云泽扫了欧广言一眼,心想:这个千总还算个明白人,能看清洪承畴对大明的重要xing,可他哪里知道,要不了多久,洪承畴也会沦为阶下囚,最后还会成为大清的重臣,帮着大清推翻明朝,入顶中原。这些还未到来的事情,云泽当然不会告诉欧广言,他明白,自己被穿到这个年代,不是来炫耀知道这段历史的,而是来经历这段历史的,所以,那些在课本上看到的记载,藏在心里就好,绝对不能提。 云泽只想做一个旁观者,并不想做一个改变者,他深知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改变一段历史,自己来到这段无依无靠的年代,必须要小心谨慎,一旦做错事、说错话,搞不好会遭来大麻烦,一旦摊上事,恐怕没人能帮到自己。 王烈兜着一包红薯来到地边,乐呵呵的说:“恩公,你看够不够?” 云泽说:“够了,晚上我们做红薯粥。” 王烈双眼放光,激动的说:“还能搞到大米啊?” 云泽望向村子,思索着说:“村里这么多人家,大米搞不到,小米总是有几颗的吧。” 说完他就后悔了,暗骂:说的什么屁话呀,难道为了吃顿粥,就要把家家户户的门都砸开,然后翻个底朝天?那不成土匪了吗,真是信口开河。 王烈说:“对对对,只要我们肯找,别说小米,搞不好还能找到肉呢!” 云泽白了王烈一眼,心说:这家伙真是饿疯了,我说能找到米,他说能找到肉,我要说能找到肉,他肯定会说能找到满汉全席。 王烈完全没理会云泽的眼神,依旧瞅着村子乐着,好像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米,还有那让人流口水的肉。 “清军回来了!”欧广言突然喊起来,声音不算大,却着实惊人。 “哪、哪儿啊?”王烈颤声问,手一松,兜在怀里的红薯落的打滚。欧广言抬手指着来路,紧张的说:“他们已经回到那片战场。” 放眼望去,只见战场那边浓烟滚滚,直冲云霄,虽然隔着十来里地,但几个人似乎都嗅到了某种糊味。 “他们在做什么,难道在放火烧那片树林?”云泽起身问。 欧广言用力支起上半身,摇头说:“不,他们在处理战场上的死者。” 云泽“哦”了一声,心说:看来清兵还不错,不管他们用的什么方式,至少让那些死者不再风吹ri晒,也算对死者的尊重吧。 王烈着急的说:“恩公,我们快走吧,清军很快就会过来,要被他们撞上,那可就麻烦了。” 云泽笑说:“怎么,你怕了?” 王烈的确有些害怕,或者说有些紧张,毕竟清军太多,而自己这边只有三个人,一旦被清军发现,那只有死路一条。王烈并不怕死,否则昨晚也不会跟清兵拼到最后一刻,可现在,他刚从死人堆里被救出来,饿了几天的肚子刚填饱,他想活下去,等养好伤后,再和清兵作战。 王烈刚要开口,欧广言抢先说:“有什么好怕的,就算现在死,我们也是个饱死鬼,没什么遗憾。”王烈一挺胸脯,捏着拳头说:“谁说我怕了,不就是跟长毛子拼命吗,大不了就再死一回。” 欧广言说:“这才算条汉子,算个兵。” 这时,旁边的清兵“叽里哇啦”的叫起来,见云泽转头,他不停的挥手,样子显的很急。云泽明白清兵的意思,他是在催促几人快走,不然会很危险。 云泽冲清兵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然后转头对王烈说:“你先带着欧兄进村,哪家门上没锁,你们就进去,我稍后就来。” 王烈迟疑着,看看云泽、又看看地上的欧广言,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欧广言说:“恩公,我不走,我要和清军战斗到底。” 云泽蹲下身,盯着欧广言的腿说:“你能站起来吗,能提的起刀吗?” 欧广言明白云泽的意思,但依旧倔强的说:“站不起还可以爬,挥不起刀还可以用嘴咬,反正我不走,我要杀清兵、杀清兵……”欧广言的情绪突然失控,双眼含恨,样子及其狰狞。 云泽看着欧广言,心理不经升起一阵寒意,他无法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何如此仇恨清兵,那种恨,似乎已经扎进他的骨髓,不然的话,他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啊啊、呀呀”,旁边的清兵又叫起来,样子越来越着急,他恨不得爬起来,挥着刀把几个人赶走。 少时,远处传来微微的马蹄声,眨眼间,马蹄声便清晰可闻,可见清军的速度有多快。 云泽拍拍欧广言的肩,诚恳说:“这次先忍忍,下次我绝不拦你。” 欧广言咬着牙,沉默不语。眼见清军越来越近,云泽也着急起来,盯着王烈喊:“还愣着干嘛,赶紧背着欧兄走。” 王烈应着,手忙脚乱的把欧广言拉上背,踉踉跄跄的向村里跑。“恩公,你快跟上啊,快……”欧广言大喊着。 听到欧广言的话,王烈才知道云泽没跟上来,忙停下脚步,回头喊:“恩公,快走啊,若被清兵盯上,那、那……”他急的语无伦次,热汗直淌。 云泽摆着手说:“你们快走,不用担心我。” 王烈还要说什么,欧广言抢先说:“走吧,恩公不会有事的。” 王烈说:“你怎么知道?” 欧广言说:“难道你没看出来,他跟我们不一样?” 王烈说:“是不太一样,但清兵不会管这些的,万一……” 欧广言说:“没有万一,他不会有事,我相信他的本事。” 王烈还是有些不放心,尽管脚步匆匆,但依旧是三步一回头,直到进了村子,视线被挡才罢休。 云泽架起清兵,快步来到道上,他要把伤兵交给清军。 ; 第五章:我是海归 他这么做,主要出于两点考虑。其一,清兵的伤势太重,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xing命难保;其二,如果把清兵带进村子,不仅救不了他,搞不好还会被三个明兵杀掉。他早想好:既然已经救了清兵,那就要救到底。 看着越来越近的清军队伍,云泽多少有些紧张,毕竟大家语言不通,没法正常交流,一旦对方有所误会,动起粗来可就麻烦了。但转瞬又安下心来,他想:自己有枪,如果清兵不讲道理,那就给他们两枪,别说打中他们,就是枪声和火光,也足以震慑他们; 再有,自己救了他们的人,他们不致于恩将仇报把,受伤的清兵肯定会替自己说话的。与此同时,云泽也被清军的军威所震撼。放眼望去,大道上全是清一sè的骑兵,见头不见尾,煞是壮观。尽管清军人马众多,但队伍却丝毫不乱,给人以严谨的、强大的震慑感。 在逐渐西斜的阳光下,兵者jing神抖擞,身上的盔甲生辉,佩戴的兵器反光,就连军马也高昂着头,显的气宇轩昂。云泽暗暗感叹:如此威严而jing神的军队,不打胜仗才怪,看来最初的八旗战士名不虚传,果真是盛气逼人啊! 见到云泽,清军的前队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显的好奇而jing惕,一时竟没有人上前问话,全都愣在了马背上。 为了表示没有敌意,云泽将手背在身后,上前两步,大声说:“喂,有会汉语的人吗?” 清兵彼此张望,个个儿显的茫然无措,显然没听懂云泽的话。云泽无奈的摇摇头,正琢磨如何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时,受伤的清兵开口了。 听到伤兵的话,清兵队伍里突然冲出一匹马来,马上坐着一个身披铜甲的汉子。马到近前,铜甲汉子一跃而下,急步奔到伤兵身边,屈膝下拜,嘴里飞快的说着话。接着,更多的清兵拥了上来,围着伤兵,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云泽大为惊讶,简直都看傻了,立在原地,良久无声。少时,在铜甲汉子的招呼下,几个兵卒,小心翼翼的抬起伤兵,向队伍后跑去。 铜甲汉子来到云泽身边,语气和善的说着话,可惜云泽一句也听不懂,急的他直摇头。铜甲汉子回头喊了句什么,一个兵卒应着,飞快的向队伍后跑去。 很快的,去的清兵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从那人的穿着来看,应该是个文官。中年人来到铜甲汉子身边,撩袍行礼,说话的样子极其谦卑。 铜甲汉子指着云泽,嘴里飞快的说着什么。中年人连连点头,踱到云泽面前,客气的说:“公子,军爷问,你是哪里人?” 这回,云泽总算听懂对方的话,看来这个中年人是个通译。云泽不知该如何回答,说自己是现代人?这样的回答估计会让对方诧异死。说是中原人?可看着自己的jing服,又暗自摇头,此时的中原人,哪有穿这种服装的? 片刻沉吟,云泽说:“我是海外归来的中原人。”通译微微皱眉,显然没有领会云泽的话,不知道该如何翻译给身边的军爷。 云泽忙解释说:“你知道中原人吗?” 通译连忙点头:“知道知道,我也是中原人啊,可是……”他很想说:我在中原生活了半辈子,从来没见过穿你这种衣服的人。可他知道,面前这个怪人救了大人物,冒犯不得。 云泽“噢”了一声,学着电视里看来的样子,拱手说:“幸会幸会,请问先生是哪里人,怎么入了清营?” 通译略显尴尬,避开云泽的目光,声音弱弱的说:“我乃洛阳人士。”他干咳一声,收回目光,陪着笑说,“公子,军爷还等着我回话呢,麻烦你解释下,海外归来是什么意思。” 云泽脱口而出:“就是留学生,现在叫海归。” “留学生?海归?”通译更显糊疑,愣在原地,木楞的望着云泽。 糟糕糟糕。云泽在心里埋怨道:此时说留学生、说海归,不是主动找误会吗,他要能听懂海归,那就怪了。云泽忙解释说:“先生,你知道外国吗?”通译点点头。云泽又说:“我从小就去了外国,那个国家在大海对面,现在回来了,所以叫海外归来,明白了吗?”通译恍然大悟,忙给身边的铜甲汉子翻译。 铜甲汉子频频点头,向云泽头来赞赏的目光。在通译的翻译下,云泽和铜甲汉子轻松的交流起来。 铜甲汉子说:“你救了我们的人,作为回报,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云泽本想拒绝,但想到村子里还有三个受伤的明兵,如果不及时把他们送去明营,恐怕他们的伤势会恶化。可凭他一人之力,很难顺利把他们送去明营,虽说王烈可以帮忙,可他也有伤在身,根本不能长时间负重何行走。 想到这里,云泽说:“我想要几匹马。” 铜甲汉子爽快的点头,又说:“还要什么,尽管提。” 云泽不好意思的说:“如果可以,再给我一点粮食吧,别的就没了。” 铜甲汉子哈哈大笑:“就要这点东西?”见云泽点头,他又说,“太少了,那些不值价,你就不想要点别的?”云泽看着对方,不知道对方说的别的指的什么。 通译提醒说:“公子,军爷的意思你还不懂吗,黄金、黄金啊!” 云泽摇摇头,对铜甲汉子说:“我只要四匹马、一袋粮,别的都不要。” 铜甲汉子打量着云泽,在他看来,这家伙不仅是穿着怪异,人更是怪异,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主动送礼都不要的人。铜甲汉子回头下着命令,兵卒闻声而动。很快的,清兵牵来四匹上等军马,恭敬的交给云泽。 云泽接过缰绳,把马牵到道边,拴在一颗树上。因为他没有正儿八经的骑过马,所以显的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没做好,会招来马儿的铁蹄。这时,又有几个清兵扛来四袋粮食,轻轻放在树下。 见几个袋子装的满满的,云泽十分欢喜,心说:这回不用啃红薯了,这么多粮食,足够吃上好一阵子。同时,他也觉得铜甲汉子很够意思,自己明明只要了一袋粮食,他却给了四袋,真的很大方。 云泽知道,这年头粮食金贵,何况眼下还处在战争状态,粮食可是能决定成败的重要因素。云泽向铜甲汉子道了谢,然后说:“时间不早,军爷赶路吧。” 铜甲汉子微微点头,转身向坐骑走去。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回头说:“公子,不如跟我走吧,凭公子的学识,定能大有作为!” 学识?大有作为?云泽暗自好笑:随口扯个国外,这就算有学识?还大有作为呢,难道说大话、吹大牛也能混出一片天地?嗨,看来古人真好骗啊!云泽淡淡一笑,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摆手说:“军爷抬举,我乃一平民也,入不了大流。”顿了片刻,街道,“山水轮转,说不定来ri会去投靠大清,到那时,在与军爷并肩作战。” 铜甲汉子微微一笑:“好,但愿还能与公子见面。”说罢,飞身上马,扬起马鞭,领队而去。 云泽追上通译,试探着问:“先生,那个重伤的清兵是什么人?” 通译摇摇头,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说:“公子保重,我先归队,来ri再聚。” 云泽撇撇嘴,稍有不满,喊道:“慢些跑,小心鞋。”足有好几分钟,清军的队伍才过完,所有路过的清兵,都向云泽头来好奇的一瞥,在他们看来,这家伙的穿着真怪,样子也有些怪,只是怪在哪里,却没人说的清。; 第六章:两伤之争 等清军消失在大道尽头,云泽长出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看着旁边的军马和粮食,更是有些莫名的恍惚。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不仅没和清军发生误会,而且还要到了马匹和粮食。云泽知道,这一切的好运,全要感谢那个重伤的清兵,肯定是他的吩咐,铜甲汉子才会那么客气的对待自己。 那个伤兵到底是何许人也?云泽暗自揣测:从他的穿着来看,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从铜甲汉子和清兵的反应来看,他肯定是有身份的,至少也是重要将领。可问题是,如果他真有身份,身边为什么没有亲兵,为什么会倒在死人堆里,这太不合情理了。 云泽摇摇头,无法想明白这一切。算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还是扛着粮食,回村做饭吃。他自言自语着。可看着地上的粮食,他却有些发愁,每袋粮至少有一百多斤,凭他一人之力,很难把粮食扛进村里。想了想,他打算把粮食抱上马背,可又找不到固定袋子的绳索,万一粮袋滑落,摔破袋子、漏了粮食,那不是大大的浪费吗? 云泽急的团团转,正在发愁时,忽听小路上传来喊声:“恩公,我来了。”喊话的是王烈,那小子躲在村口的大树后,已经观察很长时间,直到不见清军的影子,这才向大道上来。 王烈背着欧广言进到村子,很快找到那户被砸门的人家。刚进门,他就看到一张熟悉面孔,忙上前招呼道:“百总,原来是你啊!” 他称的百总,正是云泽安置在此的明兵。“王烈,你、你还活着?”百总很激动,他完全没想到,再次醒来时,还能看到手下的兵。 王烈放下欧广言,激动的说:“是啊,我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 百总嘟囔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少时,又问,“是不是那个穿怪衣服的人救的你们?” 欧广言插话说:“赵百总,你应该称他恩公。” 赵百总盯着欧广言,一时没认出对方,试探着问:“你是?” 欧广言瞪了赵百总一眼:“你小子没伤到眼睛吧,居然连我都认不出?”冷哼了一声,接道,“上次赌钱,你还欠我二两没给,怎么,打算赖账?” 赵百总“噢”了一声,忙说:“原来是广言兄啊,你一脸血泥,我还真没认出来呢。” 广言冷道:“我这一脸的血泥,还要拜你老兄所赐呢。”顿了顿,又带着嘲讽的口吻说,“我还以为你能跑掉,没想到你也一样,伤的没了人样。” 赵百总干笑两声,示弱说:“广言兄,我们都是苦命人,你就别再记仇赌气了。” 欧广言叹了口气,颇为愤懑的说:“要不是你昨晚装孙子,我们一定能杀掉那帮清兵,突出重围,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惨状,还险些丢了命。” 赵百总撇撇嘴,心里不服,却没好顶撞出来。欧广言斜了赵百总一眼,指着他说:“看来你还没意识到错误,没意识到逃跑的可耻。” 赵百总沉下脸,坐起身,反驳说:“我何错之有,又可耻在哪?你别忘了,下令逃跑的是洪大人,带我们逃跑的是总兵大人,我们这些小头头,除了领命还能做什么?……” “放屁。”欧广言粗暴的打断赵百总,大声说:“洪大人是下令逃跑吗?那是让我们突围,返回山海关,保存实力,意图来ri再和清军决战。”喘了口气,接道,“你们这些人,胆小如鼠、鼠目寸光,一个个丢盔卸甲,仓皇逃窜,真乃大明之罪人!” 赵百总冷笑一声:“既然你如此明白,为何不留在洪大人身边,为何要跟着跑回山海关,说到底还不是怕死吗?” “你。”欧广言气的浑身颤抖,咬牙切齿的说,“我昨晚冒死谏言,劝王总兵留在洪大人身边,可他不听,作为他的兵,我只能跟着。可出来以后,一路被清军追杀,我这才意识到,我们根本回不到山海关,再逃下去,只有全军覆没,所以,我已经带兵回杀,打算回松山,和洪大人并肩作战,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咽了口唾沫,接道,“就在我们快杀出重围时,你正好带兵路过,可你不仅不帮忙,还带头乱喊乱冲,把我的队伍都冲散了,想来你真是可恨、可耻。” 赵百总也吼起来:“胡说八道,当时战场一片混乱,根本就分不清方向,我只能跟着前面的队伍走,怎么会故意冲散你的队伍,你简直是血口喷人。” 眼见两人越吵越凶,要再继续下去,非动手不可,王烈忙插话说:“两位军们,快别吵了,先好好养伤,恢复身体后,有的是机会杀长毛子。” 两人根本不理他,仍旧怒气相向,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不休。王烈一脸无奈,作为小兵,他人微言轻,根本不敢多劝,一旦说错话,不好收场。 王烈缓步退出屋,撒腿向村外跑,他想:赶紧把恩公迎回来,眼下只有他才能镇住两个军们。刚跑出村子,见清军还停在大道上,吓的他一缩脖,赶忙闪到一颗大树后,蹲下身,不敢再露头。看到清兵牵来军马、扛来粮食交给云泽,王烈十分纳闷,暗想:恩公的本事真大,居然能让清军送马、送粮,看这架势,估计要跟清军走都没问题。等清军走远,王烈这才站起身,顺着小路向大道上跑。 看到王烈,云泽轻松下来,招手说:“快来快来,这回有大米吃了。” 王烈跑上前,拍着粮袋,心花怒放的说:“好东西、好东西呀!”说着说着,不禁眼含热泪,声音哽咽。 云泽本想玩笑两句,见了王烈的样子,没好再开口。云泽摸出烟,犹豫片刻,递给王烈一支。 “这是什么啊?”王烈接过烟,好奇的打量着。 “纸烟。”云泽一边说,一边点上烟,然后猛吸一口,接着吐出几个烟圈。 王烈看的目不转睛,他到不是没见过烟,而是没见过如此jing致的烟,更没见过像云泽这样抽烟的人,那动作、那感觉,太潇洒了;还有云泽手里的那个东西,怎么轻轻一按就会冒出火来,真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议。 “来,我给你点上。”云泽打着火机,递到王烈面前。 王烈学着云泽的样子,吸着烟,却没法吐出烟圈。见云泽要把打火机揣进兜,王烈鼓起勇气说:“恩公,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啊,能给我看看吗?” 云泽把打火机递给王烈,吐着烟说:“这是打火机,太阳能的。” 王烈摆弄着打火机,爱不释手,好奇的说:“打火机、太阳能,我从来没听过、更没见过。” 云泽本想给王烈普及下科学知识,可组了半天词,还是放弃了。在这个国度,三百年后才会出现打火机和太阳能,而且太阳能还并不普及,现在给王烈讲解,不会亚于对牛弹琴,自己说的累不打紧,恐怕会把他听得脑子疼。 王烈晃着手里的打火机问:“恩公,这是从哪里来的呀?” 云泽说:“国外带回来的。” “你去过外邦?”王烈望向云泽,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惊讶还是羡慕,“你去的哪里啊,是西域还是西洋?” 云泽一顿,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兵,居然还知道西域和西洋,看来这小兵懂的还挺多,至少听闻不少。云泽说:“当然是西洋,这东西,西域还没有呢。” 王烈频频点头,目光又落回手上的打火机。见王烈那么喜欢打火机,犹如一个孩子,拿着心爱的玩具,舍不得放下,云泽真想说:送给你了,留着慢慢玩吧。可他也只有一个打火机,要送了人,自己就没的用,再说了,打火机是工具,又不是玩具。 云泽丢下烟头,拍着王烈的肩说:“你说说,我们如何把粮食扛回村里?” 王烈一震,起身说:“我还差点忘了,我们赶紧回去,估计家里那两个还在争吵呢!” 云泽一愣,不解的问:“争吵,谁跟谁?” 王烈轻叹一声,把来前的事说了一遍。听完王烈的讲述,云泽望向战场,低沉着说:“你还记得昨晚的情况吗,赵百总的队伍,是否真的冲散了欧千总的队伍?” ; 第七章:意外训马上 王烈一边回响,一边说:“当时一片混乱,清军将我们分割包围,赵百总领着我们向前冲时,的确冲散了一队明军,当时,那对明军正在拼命向回杀,而且即将杀出包围圈。”顿了顿,接道,“但天太黑,场面又乱,没法看清带兵官是谁。” 云泽半晌没搭话,如果可以,他真想目睹昨晚那悲惨的战争场面,尤其想看看欧广言带兵回杀的悲壮场景。尽管王烈说,并没有看到回杀的带兵官,但根据他前面的讲述,云泽可以确定,那个带兵官就是欧广言。 良久,云泽问:“你跟着赵百总多久了?” 王烈说:“快三年了。” 云泽又问:“你如何看他?” 王烈说:“他除了爱赌,别的都很好。” 云泽接着问:“在战场上呢?” 王烈说:“遵军令、不后退,很爱手下的兵。” 云泽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收回目光,微笑说:“走,回村。” 王烈把打火机还给云泽,抱起一袋粮,稳稳的放上一匹马背。云泽刚想说,小心掉落,只见王烈翻身上马,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扶着粮袋,接着一声吆喝,催马上了小路。 “恩公,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王烈说。 云泽本想照本宣科,怎奈不敢随意上马,虽然他以前骑过马,可那些马都很普通,而且还有人牵着,纯属娱乐xing质。眼前的马可不是普通马,每一匹都个头高大,及其健壮,别说骑着它们跑,恐怕上马都要费劲。 几分钟后,王烈跑回大道,云泽问:“马呢?” 王烈说:“拴村里了。”抹了把汗,接道,“一匹马、一袋粮,这样多方便。”说罢,弯腰去抱粮。 云泽忙上前帮忙,嘴上说:“他们还在吵吗?” 王烈一边上马,一边说:“吵着呢,我没敢理他们,只能等你回去管他们。” 云泽忍不住好笑:“我哪敢管他们,他们是带兵官,我只是普通百姓,哪有百姓管带兵的?” 王烈远远的说:“你是我们的恩人,没人敢不听你的。” 云泽暗自摇头,他可没把自己当成王烈等人的恩人,更没想过要管住他们,他只是出于本xing救了他们,并打算把他们送去明营,至于别的,他可不想多管。 很快的,王烈第三次返回大道,两人抬起最后一袋粮,正要向最后一匹马上放,哪知这匹马突然闪开,无论王烈怎么吆喝,它完全不理,只是一个劲的躲着两人。 “呦呵,想造反呀!”王烈吼着,丢下粮带,怒气匆匆的冲向军马。 云泽没想到王烈会突然松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粮袋已经狠狠砸在脚背上,疼的他直皱眉,险些摔倒。 王烈一把拉住缰绳,接着就是几记重拳,打在马身上“嘭嘭”作响,嘴上吼着:“老实点,不然打扁……” 他话还没说完,军马突然向前一冲,直接将他撞飞起来。云泽惊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好在他反应极快,纵步上前,把即将落地的王烈抓了起来。多亏云泽急时出手,不然的话,王烈肯定和地面亲密接触,难逃摔个半死。 “娘的。”王烈骂着,怒视军马。 “没事吧?”云泽关心的问。王烈心有余悸的摇摇头,叉着腰,喘着气说:“恩公,你躲开,我要好好训训这匹马。” 云泽担心的说:“你行吗?” 王烈心理发虚,却不想丢面子,挺着胸说:“恩公放心,再烈的马我都见过,这匹马算不了什么。” 云泽没吭声,心说:再烈的马你都见过,可你骑过吗?还说这匹马算不了什么,那刚才是怎么被撞飞的?云泽本想劝王烈算了,若实在不行就不要这匹马,扛着粮食回村做饭要紧。可不等他开口,王烈运着气,嘴里叫喊着,再次向军马冲去。 这回,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冲到马的侧面,打算先骑上马,再来出手很揍。军马似乎看穿王烈的心思,根本不容他靠近,撂着蹄子、打着响鼻,做出随时攻击的样子。一人、一马,在大道上绕着圈,一时之间都没有可趁之机,局面变的僵持。 眼见夕阳就快落山,云泽着急起来,他想尽快回村里去,不是为了急着做饭吃,而是放心不下村里的两个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吵成什么样了,该不会打起来吧。 云泽大喊道:“王烈,别跟它斗了,我们走吧。” 听到云泽的喊声,军马一惊,忙转头回望。趁军马回头的瞬间,王烈来不急回答云泽,箭步向前,一把揪住马脖上的毛,接着向上一蹿,打算跃上马背。 军马一声长嘶,连着几个侧步,接着猛晃身体,打算把王烈甩掉。王烈早有准备,虽然没有跃上马背,但并没有松手,等军马稍有停歇,便再次起跳。王烈的脚刚离开地面,军马再次猛甩身体,这次它发了狠劲,铁蹄之下顿时出现几个浅坑。纵然王烈早有防备,也使了全力,怎奈军马的力量太大,这一甩,直接将他甩飞起来,翻着跟头,摔进地里。 “王烈……”云泽大叫着,跳进地里,向前急奔。 王烈茫然的坐起身,感觉天都在转,心更是“嘭嘭”乱跳。他真是吓坏了,腾空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摔死,至少也是半死。此刻,他感谢老天护佑,幸亏摔在庄稼地里,身下是松软的红薯藤,若是摔在大道上,恐怕真是非死既残。 云泽跑道王烈身边,蹲下身,着急的问:“有没有摔到哪儿?” 王烈还处在后怕不已的状态,只是微微摇头,没吭声。 见王烈没有大碍,云泽松了口气,拉起他的手,打算安慰两句,这才注意到,王烈的手里还抓着一撮马毛。云泽哭笑不得,刚想说点玩笑话,缓解下王烈的情绪,忽听身后传来急切的马蹄声,与此同时,王烈用力推了他一把,大叫道:“恩公,快躲开。” 云泽还来不及起身,就感觉屁股上被踢了一下,而且踢力极大,直接将他踢翻在地,接着向前滚去。 云泽爬起身,忙回头张望,原来是军马冲进地里,正在玩命追赶王烈。云泽“哎”了一声,他明白,军马被扯掉毛,肯定又痛、又怒,岂能轻易放过肇事者。王烈本来就有伤在身,尽管伤的不重,但毕竟在死人堆里躺了那么久,加上先前又搬粮、又斗马,还狠摔一次,体力已经透支的厉害。如今被发怒的军马追赶,他有些跑不动了,要不是他聪明,围着一棵树转圈,恐怕早就被马撞上。 云泽本来害怕那匹军马,根本不敢靠近,可现在怕也没用,他必须上前帮忙,而且还要快,否则,王烈难逃再伤。 云泽奔到道边,一把抓住缰绳,打算先把军马拴在树上。军马怎愿被拴,它拼命向前挣脱,云泽根本拉不住,只能跟着军马跑。这回好玩了,军马前追王烈,后拉云泽,两个人、一匹马,在大道上跑的呼呼大喘,浑身是汗。 “恩公,这马可能疯了,怎么办啊?”王烈在前喊,声音发颤,脚步踉跄。 “凉拌。”云泽没好气的说,“你要不先疯,它会疯吗?让你别跟它斗,你不听,这回爽了吧,看这架势,估计它要跑到京城去。” “不会吧!”王烈文言,急的都快哭了。 眨眼间,又跑出来一里多地。途中,云泽多次试图拉住军马,尽管他用尽全力,但每次都已失败告终,不仅没拉住军马,手还被勒的身疼,肉皮都快滑破。 王烈实在跑不动了,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军马,喘着气说:“老子不跑了,也跑不动了,来吧,来撞我吧。” 第八章:意外训马下 军马当然不会客气,王烈话音刚落,就再一次被军马撞飞起来。尽管王烈有所准备,但依然摔的不轻,躺在道边,半晌都没爬起来。 云泽很无奈,心里想阻止军马,怎奈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烈受苦。云泽突然发起狠来,他要制服这匹野xing十足的军马,要替王烈出气。虽然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主意已定,他就不会更改。 “王烈,你先回村,如果今晚我没回来,你们就自己离开。”云泽喊完,不再拉扯军马,而是借着军马的前拉力,猛蹬几步,接着腾空跃起,骑上了马背。 听到云泽的喊话,王烈翻身坐起,正好看到云泽飞身上马的瞬间,他颇为惊诧,一时竟忘了答话。见军马不停的左右摇晃,偶尔还四蹄齐登、腾空猛扑,吓的王烈正正惊呼,忙站起身,一边大喊,提醒云泽注意安全,一边拖着疲惫的双腿,慢腾腾的向前跑。 云泽手搂马脖、腿夹马身,全力之下,浑身的肌肉绷的紧紧的,尽管如此,还是被军马颠的上下起伏、左右摇摆,几个回合下来,已是肠胃翻涌、头晕目眩。云泽咬牙挺着,等军马稍有停息,便腾出一只手,捏紧拳头,一拳接一拳的打向马身,一边打,一边大吼:“叫你撞人,叫你跑,你跑啊、跳啊,看我不打死你……” 云泽的拳头又重、又密,打的军马哀嘶不已,身体直颤。见怎么都甩不掉背上的人,军马气恼至极,最后使出了绝招,撒开四蹄,向前狂奔。军马这一跑,可把云泽吓坏了,顿觉风声如雷,道旁的景物一闪而过,那感觉,如同趴在赛车上一般,而且还是敞棚的。云泽不敢再挥拳头,重新抱紧马脖子,身体也紧贴在马身上,除了呼吸,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眨眼间,军马跑到荒林边,令云泽没想到的是,军马突然拐弯,风一样的冲上土坡,直奔那片茂密的树林。云泽心知不好,一旦军马冲进树林,横冲直撞下,自己很容易撞在树上,或者被树枝刮蹭,轻着挂彩,严重就得要命。 云泽打算跳马,可是马速太快,跳马的风险太大,一旦摔在石头上,结局不会比撞在树上好多少。就在云泽思索的这么一会儿,军马已经冲上土坡,正当他准备做出决定时,预料之外的事情又发生了。军马并没有冲进树林,而是再次掉头,向坡下冲去,因为是下坡路,它的速度更快,马蹄似乎都离开地面。军马冲上大道,没有顺着大道跑,而是直接冲进荒地,向远处极奔。 “吁、吁……”云泽大声吆呵着,试图让军马停下来,军马根本不理他,仍旧玩命狂奔。大约半小时后,军马奔到一座小山下,若不是这山的坡度太陡,估计它会直接冲上山去。 军马绕着山下跑,很快便来到山后。山后有一片小树林,林前有一条蜿蜒的小河,和对岸依旧是宽阔的土地,所不同的是,地里不见荒草,而是长势喜人的庄稼。 云泽十分疑惑,只是一条小河相隔,为何两边会有如此大的反差,这着实让人费解。可他现在没工夫想别的,先保证不摔下马,不撞上树要紧。他已经感觉到,军马快跑不动了,或许它的体力不至于这么差,但它前面折腾得太狠、跑的太急,必须要停下来缓口气,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就有可能训服它。 军马刚跑到林边,林中突然穿出几个人来,个个儿手里提棍拿棒,jing惕的盯着马背上的云泽。军马显然受到惊吓,发出一声长嘶,猛的腾空而起,向河对岸跳去。慌乱之下,军马没有估算好距离,它并没有越上对岸,而是拖着云泽,重重的摔进河里。 随着“扑通”一声,水花冲天而起,接着又如豆大的雨点,直向云泽落来,搞的他浑身是水。河水并不深,刚没到马肚下,但河底淤泥堆积,马腿陷进去,怎么都拔不出来。 见军马动不了地方,云泽长出口气,熬了这么久,总算等来好好教训它的机会。云泽深吸口气,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胳膊上,然后抡起双拳,对着军马一顿胖揍。军马挣扎着,打算从淤泥里拔出腿来,可它挣扎的越凶,腿就陷的越深,急的它摇头摆尾,只剩下长嘶的份儿。 树林里又走出来一帮人,众人挤在河边,茫然的望着河里的一人、一马,良久没人说话,但每个人心里都疑问多多。慢慢的,军马不再挣扎,连摇头摆尾也省了,原本高昂的头,开始渐渐垂下。 见军马软下来,云泽也停下拳头,一边甩着发酸的手,一边撇头打量岸上的人。“你们好!”云泽带着笑,向岸上的人打招呼。 岸上的人彼此瞧瞧,谁也没搭话,气氛显的有些尴尬。云泽踩上马背,接着一跃,轻巧的跳到岸上。 众人见状,忙向后退,与此同时,都把手里的棍棒举了起来,做出随时应战的架势。 云泽拍拍手,表示自己既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他已经看出来,眼前这帮人都是农民,只是他还想不明白,这些农民聚在这里干嘛,从他们的神情来看,显然不是来干活的。 “嗨,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为了不让众人紧张,云泽没再向前。 “能听懂。”一个中年男人回着,小心翼翼的走到人群前。 云泽松了口气,只要能交流,事情就好办。“大哥,你好啊!”云泽拱手道。 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棍子,回礼说:“请问公子是哪里人,到此何为?” 云泽试探着向前挪了一步,回道:“我乃中原人士,云游天下,路经此地。” 中年男人“噢”了一声,回头扫了众人一眼,眼神在问,你们见过这样的中原人吗?众人彼此张望,一片沉默,因为没有人去过中原,所见的中原人,全是路过此地的中原官兵,他们穿着军服,很难辨别他们和本地人有何区别,所以,众人只能暗自揣测,谁也不敢乱下结论。 云泽当然明白众人的疑惑,此时的自己,和当时的中原人扯不上半点关系,尤其身上的衣服,怎么看怎么怪,完全就是另类。 云泽清了清嗓子,问道:“众位乡亲,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中年男人说:“前面在打仗,我们在此避难。” 云泽说:“你们住的村子,是不是离前面的大道不远?” 中年男人点点头,不解的说:“你怎么知道?” 云泽微微一笑:“我刚从那边来。”指了指河里的军马,接道,“要不是为了训它,我此刻还在村里呢。” 众人文言,窃窃私语起来,有人说:他肯定是长毛子一方的; 有人说:看样子像个山代王; 有人说:不管他是什么人,反正不是好人,村里肯定已经被破坏了。 尽管云泽听不清众人的低语,但众人眼里的防备和敌意,他却看的真切,暗道:看来他们以为我是坏人,如果不解释清楚,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云泽说:“乡亲们,大家不要误会,我救了几个受伤的明兵,为了安顿他们,我才进的村子。”他打量着众人,没敢提砸门的事。 这时,树林里又走出来一帮人,为首的是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见人越聚越多,云泽有些发蒙,心说:巴掌大个树林,怎么藏这么多人? 老者打量着云泽,别看他上了年纪,人却十分jing神,腰不塌、背部驼,尤其那双眼睛,明亮而有神。 被老者盯着,云泽多少有些不自然,老感觉有哪里不妥,确又找不到不妥之处,只好立在原地,面带微笑,迎着老者的目光。 ; 第九章:林中救人一 云泽早看出来,老者肯定是众人的头目,要嘛是村里的领导,要嘛是某个族人的长者,他刚才出来时,众人都在给他让路,现在没人敢说话,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后。 足足盯了云泽一两分钟,老者才有所反映,他微微点头,不知嘀咕了句什么,然后又望向河里的军马,只看了一眼,便高声赞道:“好马呀、好马!” 云泽跟着望向军马,心说:好马?这种不听话的,乱撞人的,跑起来像得了疯牛病的,居然会是好马? 正在他不解时,老者缓步上前,突然问:“村里怎么样了?” 云泽一愣,老者已经来到身边,他居然没听到一点动静,也没有丝毫觉察,这着实让他吃惊。云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看着老者说:“村里一切安好,没有任何军队进村。” 老者说:“那你如何安顿的受伤明兵?” 云泽说:“我把他们安顿在一户人家里。” 老者微微皱眉,表情瞬间变的严肃:“我们出来锁了门,你是如何进去的?” 云泽料到对方会这么问,谎话早就编好了,一本正经的说:“那就奇怪了,明明有户人家没锁门啊,我开始还以为家里有人,叫了半天没人应,这才贸然进去的。” 此话一出,人群立马sāo动起来,都在担心自家的门忘了锁,有人在自语,有人在询问,还有人向树林里跑,估计是找家人去了。 云泽心里好笑,脸上却不敢带出来,大声说:“大家放心,虽说那家忘了锁门,但家里平静如常,在我看来,绝对没有掉任何东西。” 众人的情绪有所缓解,几个胆大的人,围到云泽身边,争着打听,那户没锁门的人家,在哪个村、哪个位置。 云泽开始打擦边球,挠着头说:“哪个村我不知道,至于那户人家嘛,好像在村西头,记不清、记不清了……” 先前那个中年男人说:“你肯定那家没掉东西?” 云泽拍着胸膛说:“肯定没掉,若真掉了东西,我包赔。” 众人闻言,更加放心,对云泽的态度也好了很多。这让云泽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在期待自家门没锁,而且最好还掉了东西,哪怕只掉一根筷子,也有人赔新的。 老者显然有些不满,瞪着众人,不知骂了句什么。众人安静下来,又都退到老者身后,只是手里的棍棒不再高高举起。 老者看着云泽,语气冷冷的说:“公子,说话可要算话呀!” 云泽说:“老人家放心,我从来不失言。”顿了顿,又说,“你们要回村吗,我们同路吧?” 老者说:“不,战争还没结束,我们不能回去。” 云泽纳闷的说:“结束了呀,战场都被清军处理了。” 老者叹了口气,摇头说:“你说的战场不值一提,嵩山那边还在大战,天知道那些军队会不会来袭扰村庄。” 云泽说:“你们如何知道嵩山还在大战?” 老者指着一个小火说:“你来这里以前,他刚从嵩山回来。” 云泽看向小伙,他大约二十出头,身材不算高大,但身体强壮,五官端正,眉目间透着一股冲劲,只是表情黯然,眼里带着忧郁,似乎有不悦的心事。云泽刚想打听嵩山的战况,忽听林中传来女子的哭声,声音不大,却很是悲伤,听得人莫名难过。令云泽诧异的是,林外的人依就站在原地,好像根本没听到林中的哭声。惟有那个小伙,显的很不安,眼里的忧郁已转成痛苦。 云泽本不想多管闲事,打算解除误会后,立马赶回村里,把王烈等人送去明营,自己也好另作打算。可眼见女子的哭声越来越凄惨,他根本做不到充耳不闻,作为优秀的年轻jing察,直觉告诉他,女子的哭声里有问题。 云泽问老者:“老人家,林中出什么事了,那女子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老者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淡淡说:“没办法,规矩如此。”他转过头,对中年男人说:“你进去催催,让她赶紧上路,哭也没用。” 中年男人应着,刚要转身,那个小伙突然跪倒在地,一边给老者磕头,一边哀求说:“族长爷爷,你网开一面,饶了我姐姐吧,她还这么年轻,还没过一天好ri子!……” 小伙声泪俱下,哽咽难语。老者说:“梁深啊,不是我容不下你姐姐,实在是她犯了大忌,族人们……”不等老者说完,梁深忙转过身,一边给众人磕头一边说:“诸位长辈、各位好兄弟,求求你们,放过我姐吧,你们都有女儿或姐妹,难道你们真的忍心看着她死吗?只要你们放过我姐,我愿意……” “梁深,不要再为难大家。”林中传来女子微颤的声音,“梁深,是姐姐不好,姐姐不是好姑娘,姐姐对不起你……” “姐,你别说了。”梁深一跃而起,箭步冲进树林。 云泽看的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既被梁深的恳求感动,也困惑众人的冷漠,心里不停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哭诉的姑娘,到底犯了什么错,以至于族人们都容不下她? “姐,你不能这么做……”梁深歇斯底里的喊声,在山下不停回响。 云泽来不及多想,也没跟旁人招呼,飞快的跑进树林。刚跑进树林,云泽就看呆了,离他几米远的地方,梁深抱着一个姑娘的双腿,用力的向上举着,那个姑娘挣扎着,似乎想把梁深蹬开,可她脖子上挂着绳子,根本使不上力。 林中还站着一帮人,大部分是老少不一的女人,她们神情黯然,几乎都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求求你们,放了我姐吧!”梁深泪流满面,向周围哀求。 没有人吭声,更没有人站出来,除了姐弟俩的哭声以外,林中一片静默。梁深托着她姐,不敢有丝毫松劲,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姐吊在绳上。 梁深又说:“谁愿替我姐解开绳索,梁深愿为牛马,作一辈子奴隶。” 依旧没有人吭声,周围的人似乎集体哑了一样。云泽看不下去了,尽管还不知道内情,但他想:应该先救人,然后再来了解情况,如果姑娘犯了该死的罪,自己绝不多管,如果她罪不至死,那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 云泽快步上前,刚要上树解绳,老者发话了:“住手!”他来到云泽身边,接道,“公子,这不关你的事,请你先出去。” 云泽本来很尊重老者,也不想多事,可眼前的事情太奇怪,他必须要弄个清楚,加上老者态度生硬,这另他有些不爽。云泽不动声sè,平静的说:“老人家,要我不管闲事也行,但你必须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迟疑着,看看梁深姐弟、又看看周围的人,一幅难以启齿的样子。这时,一个稍显文质的男人走上来,盯着云泽说:“你一个外来人,没资格管这里的事,识趣的赶紧离开,不然我们就把你抓起来,交给官府处置。” 云泽白了对方一眼,心说:这家伙看起来很讲理,张嘴就来狠的,难道以为自己是怕大的吗?嘴上说:“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抓我,又要把我送到哪个官府。” 文质男眉毛一挑,jiān笑两声,回头喊道:“都愣着干吗,上,把这个家伙抓起来。”上百人闻声而动,拖着棍棒,把云泽围了起来。文质男对老者说:“爹,快回洞里去,免得伤到你老人家。” 老者没动,再一次打量云泽,比第一次更仔细。云泽没有理会老者的审视,他救人心切,更想尽快离开这里,眼见天就黑下来,他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摸黑赶路可不是好玩的。 云泽来到梁深面前,直接了当的问:“你姐姐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寻短见?” 第十章:林中救人二 梁深说:“我姐没罪,也不想寻短见……”扫了周围人一眼,接道,“她是被逼的,若她不这么做,会被别人的口水淹死。” 云泽听的稀里糊涂,完全不明原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树上的姑娘并没有罪,而只是犯了什么忌讳,或冒犯了什么人。 梁深歪着头,在肩上蹭掉泪水,对云泽说:“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姐、救救我姐吧!……” 云泽没搭话,转身回到树下,再次向树上爬。云泽刚爬了一段,文质男冲上来,一把扯住他的衣服,指着树上的姑娘说:“这种不重礼节,伤风败俗,不讲妇道的女人,不值得救。”说着话,手上一用力,把云泽扯下树。 云泽大为恼怒,瞪着文质男说:“你有病啊,有种就再扯我一下。” 文质男后退两步,撇着嘴、叉着腰,一副傲慢之样:“你要再敢上树,我就敢再扯。” 依着云泽的脾气,恨不得立马冲上去,狠揍文质男一顿。可他努力压制火气,对方人太多,一旦打起来,恐怕讨不到便宜。 云泽盯着文质男,指着树上的姑娘说:“你刚才说她不重礼节,还说什么败坏风俗,你说说,她是怎么败坏风俗的?” 文质男做出掩面状,怪腔怪调的说:“我都难以启齿。”片刻,他抬起头,望着树上的姑娘,用嘲讽的口吻说:“臭女人,还是你自己说吧……” “李桥,你娘才是臭女人。”梁深大骂,怒气之下,完全忘了他姐的处境,猛的向文质男扑去。 梁深一松手,树上的姑娘瞬间下坠,白皙的脖子立马被绳子勒紧,急促的喘息声,让人不忍多闻。 云泽飞身上树,他必须要把姑娘救下来,他绝不容许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死去,而且还用这么残酷的方式。与此同时,几个壮汉扑到树下,打算抓住云泽。云泽再也无法压制火气,飞起几脚,将几人踢开。中脚的人连声叫唤,各自撞在几颗树上,疼的龇牙咧嘴、白眼直翻。云泽本想把吊着姑娘的树杈折断,可树杈较粗,凭手力根本无法做到,他只好爬上树杈,抓着姑娘的双肩,把她提了上去。 云泽替姑娘解下绳子,问道:“姑娘,没事吧?” 姑娘紧紧的抓着树枝,张着嘴,大喘着:“谢、谢谢公子救命之恩,麻、麻烦你帮帮我弟弟吧。” 此刻,梁深被几个汉子拖出树林,正压在地上暴打,尽管梁深拼命反抗,但怎奈人单力薄,反抗毫无意义。 李桥依旧叉着腰、撇着嘴,时不时喊上一句:“打,给我狠狠的打,居然还敢骂我,纯粹找死……” “住手。”云泽大吼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几个箭步冲到林边,接着手脚并用,使出几招擒拿拳,将几个汉子撂倒在地。 “呦呵!”李桥怪叫着,眼里放出两道凶光,那样子,恨不得扑上前,把云泽生吞活剥。李桥扯下一片树叶,放在嘴边一吹,刺耳的声音传的很远。不一会儿,从山上跑下来上百号人,个个儿握着砍刀、拿着扁担,一看就是来打架的。 云泽大为惊讶,没想到山上还藏着这么多人,看来前面几个村子的人,全都躲在这里。云泽心知不好,瞪着李桥,心里却在埋怨军马:死马,你跑哪里不好啊,干吗非要跑这里来,难道你知道这里有人,故意跑来的? “兄弟们,cāo家伙。”见援兵到来,李桥更为猖狂,唾沫横飞的喊,“把他们围起来,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两百多条汉子,将云泽和梁深围在中间,举起棍棒,慢慢逼近。云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自己本想救人,人还没救好,自己也成了攻击对象。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公子,连累你了!”梁深看着云泽,歉意的说。 云泽淡然一笑,低声说:“这么多人围着,你怕吗?” 梁深摇摇头,苦笑说:“他们要逼死我姐姐,若我姐姐死了,我将无依无靠,与其孤独的活着,不如拼死一搏,就算最终死在这里,也没什么遗憾。” 云泽注视着梁深,心里十分赞赏,看的出,他很爱自己的姐姐,显然,姐弟俩的感情很深厚。或许是被梁深的一番话打动,也或许是对弱者的同情,云泽暗下决心,一定要救人救到底,否则决不离开。 梁深上前两步,对李桥说:“李桥,要打要杀尽管冲我来,生死我都陪你,但请你放过我姐姐。”顿了顿,又指着云泽说,“还有这位公子,你们也不要为难他,放他离开。” 李桥冷笑两声:“你姐自己不自重,还有什么脸活着。”他恶狠狠的盯着云泽,接道,“至于他嘛,纯粹是自己找死,瞧瞧他这副装扮,多半是长毛子一伙的,谁要放掉他,谁就是罪人。” 这付有煽动xing的话,引来周围人连声附和,“不能放他走,杀了长毛子。” “杀了他,替那些死去的乡亲们报仇。”众人高喊着,逐渐缩小包围圈。 “慢着。”云泽大喊一声,迎着李桥走了两步,不紧不慢的说,“你要杀我也行,但我必须要弄清一个事情,还要跟你们说清一个事情。” 李桥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jing惕的盯着云泽:“你想弄清什么?” 云泽指着树林里说:“你们为什么要逼那个姑娘自尽?” 李桥皮笑肉不笑的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把音量提高八度,“下午,我们几个村的人聚在洞里议事,那臭女人送水进来,可谁也没想到,她刚把水放好,就出了一个又响又臭的虚恭,搞的我们避之不急,险些被熏死。” 他作出掩鼻状,接道,“如此不检点的女人,真是伤风败俗,真是给我们村里丢人,要唤作别的好姑娘,早就没脸见人,以死谢罪了,哪像她啊,贪生怕死,脸皮如山厚。”李桥刚说完,众人就发出一片嘘声,还夹杂着嘲笑声。 云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所谓的出虚恭,也就是人们说的放屁。可放屁多正常啊,谁也避免不了,这既不是错、更不是罪。但在李桥说来,这就是伤风败俗,并且还应该为此丢命。 云泽暗自摇头,心说:看来封建社会里,女xing的地位的确很低,放屁都是罪,而且还是不可饶恕的罪。如果在现代,哪个女人会因为放屁而耿耿于怀,就算被人听到,也顶多尴尬一下而已,谁会放在心上,谁又会为此而寻短见?…… 云泽的思索戛然而止,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又传来姑娘的低泣声,这让他有种心疼得感觉,更替她感到不平。 “乡亲们。”云泽环顾四周,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在你们看来,出虚恭是必死之罪吗?”众人彼此瞧瞧,谁也没搭话。 云泽微微点头:“看来你们并不是那么想的,这就对了,出虚恭是很正常的事情,那是生理反应,每个人都会,既然如此,你们又何苦……” “住口。”听云泽话风不对,李桥忙打断他,拉长脸说:“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心替别人说话,真是个蠢货。”顿了顿,接道,“赶紧说你的事,然后大伙儿好送你们上路。” 云泽不理会李桥的挑衅,继续对众人说:“乡亲们,我想问问大家,你们自己出虚恭吗,你们的妻女出虚恭吗?我想那是肯定的,否则就该找大夫了,既然如此,大家又何苦要为难这个姑娘,还要逼着她死呢?” 有人微微点头,有人垂下了棍棒。李桥见状,气的暴跳如雷,大吼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说,一个没出格的女人,居然在外人面前出虚恭,这事要传出去,外乡人会怎么看?她一个人嫁不出去无所谓,可村里还有那么多姑娘呢,难道都要为了她背上骂名?” 众人又躁动起来,那些刚垂下的棍棒,又重新立起来。 谢谢亲们对此书的关注,祝大家阅读愉快! ; 第十一章:林中救人三 云泽冷冷瞟了李桥一眼,心说:什么叫表里不一,这家伙就是个典型,别看外表文质彬彬,内心却龌龊的要命。 梁深冲到李桥面前,咬牙切齿说:“李桥,你就是个卑鄙的小人,我姐看不上你,你就想方设法害她,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的轨迹就不会得逞。” 李桥一拳打在梁深肩上,骂道:“去你妈的,你姐这样的女人,白送我都不要。” 梁深回给李桥一拳:“就算我姐孤独到老,也不会看上你这样的畜牲。”两人对骂着,扭打在一起。 见有人要上前帮忙,云泽赶忙把梁深拉开。他左右环顾,打算找那个老者说说礼,可看了一圈,却没见那老者的影子。云泽暗自叹息,想来是李桥太浑,当爹的也怕他三分,早就回洞里去了。 云泽拍拍手,大声说:“我最后问大家一个问题。”他环顾众人,然后指着林中说,“李桥说,这姑娘嫁不出去,我问问大家,有人要吗?” 人群一片哗然,目光齐刷刷的望向林中,尽管那姑娘坐在树杈上,枝叶几乎将她完全遮挡,但众人还是能依稀看到她的轮廓。人群中,老少的单身汉可不少,听了云泽的话,在望着那若隐若现的美人,抵抗力差的,已经在暗暗咽口水。可李桥在场压着,那些有想法的人,只能暗自假想下,并不敢有任何造次。 见到众人的反应,云泽真是哭笑不得:人那,只要跟自己没有利益关系,那怎么折腾都没事,即使毁掉别人的xing命也无所谓,可一旦跟自己扯上利益关系,哪怕只是假想下的利益,也会瞬间转变想法,想来真是可悲。 李桥干笑两声,盯着云泽说:“看见了吗,没人要,这样的女人就该死。”他拔出腰间的刀,接道,“还有你,胡言乱语、蛊惑人心,也该死。” 云泽蔑视的盯着李桥,冷冷的说:“你就这么自信,一定能杀了我们?” 李桥哈哈大笑,一边比划,一边说:“就你们三个,同蚂蚁有何区别,我们只需动动手指,你们就会死无完尸。” “是吗?”云泽拔出枪,推开保险,高声说,“大家看好,谁要觉得自己的骨头比树干还硬,那就尽管过来。”话音落下,他瞄准一棵较大的树,扣动了板机。随着“嘭”的一声闷响,一团火光在林中炸开,子弹连续穿过两棵树干,飞进了草丛。 云泽本舍不得开枪,他很清楚,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子弹的贵重无语形容,威力更是巨大,只要他开枪,在强大的对手也会胆寒。可他只剩下十三颗子弹,打一颗就少一颗,根本得不到补充,所以,他一直提醒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开枪。可眼前的局面太难处理,如果他和李桥动手,众人肯定帮忙,若那样的话,他根本占不到便宜,就算他拼命杀出重围,那也没法救出梁深姐弟,如果救不出他们,那动手又有什么意义; 再有,他不想伤害众人,尽管周围人都拿刀、提棒,但他们毕竟是农民,哪里会打架,一旦打乱起来,难免会有人受伤,甚至丢命,他若伤到他们,心里如何能安。 枪声响起的瞬间,所有人都吓的目瞪口呆、浑身发抖,那些老少女人,几乎全瘫在了地上,一时竟忘了呼吸。因为子弹几乎贴着李桥头顶飞过,所以他吓的最惨,十魂吓跑七魂,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怎么趴在地上的,只感觉身体抖的如同筛糠,胸口狂跳不止,眼前一阵阵发黑。 “啊、啊……”子弹掉进草丛后,女人们才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这迟来的惊呼,更让人心惊胆战。 “快跑啊,他是妖怪,快进洞……”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丢刀的丢刀、扔棍的扔棍,拔腿就向树林里跑,那样子,完全像受惊的野兔,只顾逃命要紧。林中顿时一片混乱,人挤人,人撞人,人踩人,人撞树,“哎呦”之声、哭喊之声不绝于耳,简直如同灭顶之灾袭来一般。 “乡亲们,不要怕、不要跑。”云泽试图叫住众人,“大家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他不喊还好一点,他这一喊,众人挤的更凶了,生怕他会追上去,生怕他再次施法。 望着拼命奔逃的众人,云泽自责不已,连着在胸口捶了几拳。他只是想震慑下众人,以好安全离开,完全没想到场面会成这样,从众人的反应来看,已经把他当成妖怪,而且是可怕的妖怪。 云泽这一枪,不仅吓坏了众乡亲,就连陷在河里的军马也吓的不轻。巨惊之下,军马使出吃nǎi之力,猛的向上一蹿,居然从淤泥里挣脱出来,跳上河岸,接着便撒开四蹄,向山前奔去。 云泽无心管马,更没有心情再追,此时此刻,他恨透了那匹军马,他认为发生的这一切,全是军马的错,若不是心疼子弹,他真想一枪崩了它。 没有忙着逃命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梁深姐弟,但两人也吓傻了,处在茫然无措的状态。尽管梁深还站着,但双腿抖的厉害,身上冷汗直冒,此刻,他正用惊惧的眼神望着云泽,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小伙尚且如此,他姐的样子可想而知,要不是她手快,早就在枪声响起时掉下树来,若真那样,后果不堪设想,就算摔不伤,也肯定被奔逃的众人踩踏,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恐怕真要扔在这里。 趁众人正在往洞里挤,姑娘飞快的滑下树,可看着林边的云泽,却半晌不敢迈腿,她也搞不清楚,那个救了自己的人,是否真的是妖怪。 见姑娘滑下树,云泽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救了她的命,尽管为此吓坏不少人,但和生命相比,惊吓又算得了什么。 云泽来到梁深面前,拍着他的肩说:“带着你姐回家吧。”说完,快步向山前走去。 直到云泽转过山弯,梁深才完全回过神来,他抹掉额头的冷汗,跑到姑娘身边,着急的说:“姐,快走啊!”姑娘还来不及搭话,就被梁深拉出树林,飞快的向前跑。 来到山前,见云泽就走在前面,梁深赶忙停下脚步,看着他姐,喘着气说:“姐,我、我们去哪里?” 姑娘指着云泽说:“他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梁深看看云泽、又看看他姐,嘟囔道:“他、他不会真的是妖怪吧?” 姑娘微微一笑,低声说:“这世上有妖怪吗?” 梁深挠挠头,自言自语道:“书上说有,不过还真没见过。” 姑娘说:“你别忘了先前说的话,只要谁救了我,你就会跟着对方,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妖怪,你都必须遵守承诺。” 梁深说:“我可以遵守承诺,可你怎么办?”姑娘没有回答,快步向前跑去。 “恩公,请留步。”姑娘一边跑,一边大声喊。 因为心里着急,所以云泽走的很快,来时还不觉得有多远,如今往回走,这才发现路途遥远。 天sè已暗下来,放眼望去,别说那几个村落,就连大道都看不见,加上脚下全是荒草,走起来十分费力,这更令他感到不安,生怕会迷失在荒地里。 听到喊声,云泽忙停下脚步,回身张望。等姑娘跑近,云泽顿时愣在原地。先前在树林里,他一直没看清姑娘的样子,一是林中光线叫暗、二是当时没那个心情,如今正面相见,这才发现那竟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云泽没少见美女,他曾经的初恋女友,就是公认的大美女。可那些所谓的大美女,都难逃服饰和化妆品的衬托,经不起长阅。再看眼前这姑娘,虽然衣着朴素,甚至有些寒酸,但也无法掩盖她那娇小婀娜的身材;再看脸上,没有半点装扮的痕迹,真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她的美,完全是自然的、干净的,看了使人心里舒畅,过目不忘。 姑娘跑到云泽身边,倒身下拜,柔声说:“小女拜见恩公,谢谢恩公救命之恩!” 梁深跑上来,挨着他姐跪下,诚恳说:“小子拜见恩公,多谢恩公搭救之恩,小子说过,救我姐者,我愿为牛马,终生为奴,请公子收下小子。” 第十二章:心的安排 云泽闪身让开,暗叹:还是古人重礼节,若换到现代,被救者哪有这样的好态度,知恩的顶多说声谢谢,要是遇到不懂事的,呵呵……嘴上忙不迭的说:“两位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梁深说:“公子若不答应,小子不能起来。”旁边的姑娘也跪着不动。 云泽搓着手说:“小兄弟,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我漂无定所,没法带着你。”瞟了一眼姑娘,接道,“你赶快起来,带着你姐姐回家吧。” 梁深望向他姐,询问的眼神在说:姐,怎么办啊?姑娘抬起头说:“恩公看不起我小弟吗?” 云泽忙说:“姑娘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看不起他呢,实在是……” 他yu言又止,上前两步,拉着梁深的胳膊说,“你们先起来,不然我没法好好说话。” 云泽拉起梁深,又伸手去拉姑娘,手都快碰到姑娘的衣服,这才想起,如今生在古代,怎能随意触碰姑娘。云泽把伸手便成了挥手,俯身说:“姑娘,你先起来,有话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姑娘跪着不动,低下头说:“若是恩公不带上我们,我们也无处可去,等你离开,李桥就会来报复,到那时,我……”说着说着,她双手掩面,低低的哭起来。 一见这场面,云泽急的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处理才好。他听得很清楚,姑娘说的是:若你不带上我们,我们也无处可去。他连梁深都带不了,又怎么可能还带一个姑娘在身边?云泽已经打算好,回村后,先把王烈等人送去明营,然后尽快离开是非之地。他一直没有正面穿越的现实,他要想办法、找地方,看看能不能尽快穿回现代。在时空墙的另一面,父母还在等他孝敬,大案还在等他破解,当然,或许还有一个大美女,正在等他炽热的追求。所以,他迫切的想穿回去,而且是越快越好。 可现在,看着跪在地上的姑娘,他实在是为难急了,既不想答应对方的恳求,也找不出合适的拒绝理由,一时张嘴无语,进退两难。 梁深再次跪倒,磕着头说:“恩公,你就带上我们吧,我们不会白跟着,一定努力干活,听你使唤,此生愿为公子唯命是从。” 云泽苦着脸,恨不得拔腿就跑,可他硬不起心肠,真怕跑不远就会自责,若那样,既伤了姐弟俩,自己也难以心安。云泽早看出来,姐弟俩很可怜,尽管还不了解详情,但他看的出,他们可能没有亲人,否则也不会那么遭人欺辱。 云泽叹了口气,望向淡黑的天空,心里不停的问:怎么办,要不要带上他们?心回答说:带上吧,你是孤独的,他们是可怜的,你们在一起,孤独的人不再孤独,可怜的人不再可怜,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彼此照应,生活会好过的; 现实却在否决:不能带上他们,你还要想办法穿回现代,带着他们算什么啊?你回现带了,他们该可怜还得可怜,何苦呢,再说了,就算你穿不回去,养活自己都困难,还怎么养活他们,难道大家绑在一起喝风? 两种回答激烈的较着劲,扰的云泽心烦意乱,难以抉择。足足过了五六分钟,他才下定决心,听从心的安排。 云泽收回目光,看着姐弟俩说:“你们起来吧,我带你们走。” 姐弟俩欣喜若狂,一边不停感激,一边跳起身来。见姐弟俩如此欢喜,云泽也笑起来,刚才的纠结与挣扎,瞬间消失,心情重回轻松。 云泽说:“我们先回前面的村子,你们熟悉这里,看能不能找条捷径。” 梁深说:“顺着小河走吧,这样会稍微近一点。”云泽点点头,招呼两人赶快上路。 姑娘说:“公子,牵上你的马啊。” 云泽说:“去哪儿牵,它早就跑没影了。” 姑娘说:“它一直在你后面啊!” 云泽吓了一跳,忙回头张望。果然,那匹军马就站在他身后,离他不足三米。军马摆着尾巴,双眼闪光,静静的看着云泽。 “快让开!”云泽喊着,纵步跳开。 对这匹军马,他十分忌惮,生怕军马会冲上来,向先前那样撞人,因此是避之不及,哪敢再靠近半点。 姑娘愣在原地,一脸困惑的望着云泽,半晌没反应过来。梁深也是一脸不解,看看云泽、又看看军马,张嘴无语。另云泽没想到的是,军马并没有冲上来,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攻击的样子。 云泽暗自纳闷:难道它已经被训服了?他不能确定,准确的说是不敢确定,这匹军马给他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猛,如同发疯般的猛。在来这里的途中,他深刻的、真切的感觉到,什么叫做ri行千里、快如闪电,若他会骑马,肯定很享受那样的感觉,可问题是他不会骑马,直到现在,他还感觉屁股酸痛,那都是被军马颠的。 “公子,你怎么了?”姑娘来到云泽身边,小心翼翼的问。 云泽镇定下来,回想刚才的过激反映,感觉很没面子,不好意思的说:“没事、没事,这匹马……”他yu言又止,不知该如何给姐弟俩说前面的事情。 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微笑说:“公子,这匹马已经被你驯服,从现在开始,它会成为你最忠诚的伙伴!” “是吗?”云泽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姑娘。姑娘被看的红了脸,低下头,轻声说:“公子不妨试试,招呼它过来。” 云泽“噢”了一声,觉得刚才的眼神有些不象话,忙转向军马,拍着手说:“过来。”果然,军马听话的跑上来,亲热的绕着云泽转圈,时不时还用身体蹭蹭他,显的很高兴、很温顺。 刚开始,云泽还是很谨慎,手一直没有离开腰间的枪,生怕军马会来一招yu擒故纵。慢慢的,他放下心来,马毕竟是马,哪能有人的狡猾,它眼神里的jing惕和暴怒,已经被明亮和安静替代。云泽拍着马背,说了声站好,军马立刻停在他面前,乖的如同听话的孩子。 云泽大喜,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心说:没想到还能训服这马,如今看来,前面的罪没白受,总算换回一匹好马。云泽“咦”了一声,这才想起一个问题,姑娘是怎么看出马被驯服的? 云泽来到姑娘身边,客气说:“姑娘,讨教下,你是怎么看出这马被驯服的?” 姑娘指着军马,刚要开口,却被梁深抢了先:“公子有所不知,我姐可是看马高手!” “哦”云泽大为惊讶,忙说:“请问姑娘,面前这匹马如何?” 姑娘没忙着回答,她绕着马走了一圈,然后停在马前,和马对视了足有一分多钟,这才开口说:“这是一匹蒙古马,从它的高度和长度来看,定是蒙古马中的上等马,这**不仅力猛,而且耐力极好,这样的马,只有王公贵族、或者将军才能骑。” 云泽咽了口唾沫,心说:好家伙,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王公贵族,至少也是个将军啊! 姑娘缕着马毛,接道:“公子请看,这匹马通体乌黑,惟有头顶有一撮黄毛,这**有个名号,叫做"一点黄",也正是这一撮黄毛,才显出它的高贵血统。” 云泽连连点头,尽管不能完全理解姑娘的话,但有一点是明确的,这是一匹上等好马,名叫"一点黄",能骑这马的人,一定身份高贵。云泽打量着一点黄,如今怎么看怎么喜欢,同时,心里在说:可惜了,我不是将军,更不是王公贵族,骑这样的马显然不够格啊。 弄清一点黄的来头,他心里又跳出一个疑问:既然是匹良马,清军为什么要把它送人,难道是兵卒牵错马了?他摇摇头,无法给出答案。 云泽抓起缰绳,对姐弟俩说:“赶路吧。” 梁深上前说:“公子,你上马,我来牵马。” 云泽说:“马可以给你牵,但我跟你们一起走。” 梁深看向他姐,姑娘说:“听公子的。” 梁深应着,接过云泽手里的缰绳,在前带路。走出来一段,云泽干咳两声,问身边的姑娘:“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姑娘腼腆一笑,回道:“小女名叫梁梦,公子若不嫌弃,以后就唤我梦儿吧!” ; 第十三章忆往事 “梦儿?”云泽只能在心里叫叫,不敢叫出口来,他觉得这个称呼有点那个啥的,哪敢随便叫啊。 “梁梦、梁梦……”云泽低声重复着,然后赞道,“这名字真好听!”梁梦羞涩的笑笑,没好意思接话。云泽说:“梁姑娘,你是如何懂得看马的?” 梁梦说:“我爹爱研究马,他留下很多观马心得,我是从那些笔记终得到的知识。”叹了口气,接道,“那是他留给我的唯一财富!” 见梁梦神情伤感,云泽没忙着说话,等梁梦情绪缓和下来,才试探着问:“梁姑娘,你们没和父母住一起吗?” 梁梦低低说:“他们已经去了。” 尽管云泽已有不好的判断,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姐弟俩这么年轻就失去家的温暖,ri子过的多艰难,不难想象。“对不起,我……”云泽满脸歉意。 梁梦勉强笑笑:“公子无需这样,我和弟弟早已习惯清冷的生活,虽是ri子艰难,但心还算坚强!” 云泽点点头,沉默了会说:“梁姑娘,能跟我说说你们的过去吗?” 梁梦说:“公子要听,小女说便是。”她抬起头,默默望了会夜空,然后缓缓说起家事。 梁梦的父亲,祖籍南方人,二十多年前,随大兵出关,参与最初的辽东战役。一次,梁父带兵征粮,偶遇梁梦之母,两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梁父承诺,无论战果如何,都要留下来,同梁母一起,男耕女织,孝敬双亲,生儿育女。 一年后,梁母产下一对龙凤胎,也就是梁梦、梁深姐弟。夫妇大喜,梁父对梁母说:“等打完眼前一仗,便卸甲归田,从此后,管它谁做天下、谁胜谁败,安心过自己的小ri子。” 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虽然想法美好,但结果却很残酷。在宁远大战刚开始不久,一次关键战役中,梁父带军侧袭清军,不料清军早有防备,明军被围,死伤惨重。在回撤时,梁父身重数剑,死在乱军中。 噩耗传来,梁母痛断肝肠,整ri以泪洗面,若不是放不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她早就殉夫而去。尽管梁母坚强着,但失夫之痛使她身体每况愈下,不久就身染重病,卧床不起。艰难的熬了近一年,梁母最终没能抵挡悲伤和病魔的双重折磨,扔下两个可怜的孩子,撒手西去。 不足三岁的梁梦姐弟,只能跟着年迈的爷爷nǎinǎi生活,ri子过的极其贫苦、极其艰难。命运这东西,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更无公平可言,幸福的人横竖都幸福,而受苦的人往往苦上加苦。 在梁梦姐弟八岁那年,爷爷、nǎinǎi先后离逝,无依无靠的姐弟俩,只能跟着隔房的一个叔叔生活。说到此,梁梦早已泪流满面,哽咽难语。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闪现眼前,让她的心一阵阵发痛。 走在前面的梁深,默默抹着眼泪,姐姐的痛,只有他才能深切体会,因为那也是他的痛。云泽静静看着梁梦,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命苦的姑娘,或许再多、再暖的语言,也无法改变她过往吃过的苦,平复她此刻难过而悲伤的情绪。那么,沉默或一个鼓励的眼神,应该能胜过一切语言吧。 等梁梦的情绪平静下来,云泽才又试探着问:“那个叔叔带你们好吗?” 梁梦点头、又摇头,语气矛盾的说:“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若说他不好,可他毕竟收养了我和弟弟,把我们拉扯到十六岁;说他好吧,可想起他挥起的拳头和棍子,还有那些吃不饱的ri子,我又没法语气坚定。”她叹了口气,接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念他的恩,如果有好的一天,我还是会好好报答他。” 梁深插话说:“干吗还要报答他,他对我们,功过相抵,谁也不欠谁。” 梁梦擦掉泪水,轻轻说:“不管怎么说,他毕竟对我们有收养之恩……” 梁深哼了一声,愤愤说:“若不是爷爷把老院子给他,他会收养我们吗?”梁梦微微摇头,没再说话。 云泽说:“那个叔叔没跟你们住一起吗?” 梁梦说:“我们十六岁那年,他以成年为由,把我们分离老院,单独生活了。” 云泽暗自叹息,看得出,姐弟俩的那个叔叔,是一个多么狠心的家伙。他无法想象,十六岁的姐弟俩,是如何度过这些年的,又受了多少冷眼和欺辱。那样的ri子,只是想想就让人难受,亲历者又该多么艰难、多么煎熬。 云泽嘘了口气,沉声说:“那你们住在哪里,靠什么生活?” 梁梦说:“住在叔叔原来的房子里,生活只能靠那一点薄地,收成不好的年头,那就只能靠梁深下力,挣点小钱过活。”她的语气又变的伤感,“有时想来,我真的很对不起弟弟,小小年纪就干重活,还常被雇主打骂,都是做姐姐的没用,不然……” 梁深插话说:“姐,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相信以后的ri子会好起来。” 云泽跟着说:“没错,别的不敢说,至少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辱你们。”这番话,说的姐弟两心理暖暖的,幸福和感激溢于言表。 “谢谢公子!”梁梦说,带泪的脸上挂着微笑。 云泽说:“以后别这么客气,大家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你们要老这么客气,我会不自然的。”三人都笑了,伤感的气氛一扫而去,更是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又走出来五六里地,三人开始向大路上走,因为天已完全黑下,加上又没有照明工具,所以三人走的很慢。云泽本不想再多问,怕引起姐弟俩伤心,但他还想不明白一些事情,憋在心里又难受,只好小心翼翼的说:“梁姑娘,你们那个叔叔没跟你们住在一个村子吗?” 梁梦说:“住在一个村子的呀,也就一墙相隔吧。” 云泽不解的说:“那他傍晚怎么不站出来替你说话,难道那时他不在场?” 梁梦苦苦一笑:“他在场,而且还和你说过话。” 云泽一愣,迅速回忆着,傍晚都和什么人说过话。见云泽沉思,梁梦忙说:“公子别想了,那个第一个跟你说话的人就是我叔叔。” 云泽“噢”了一声,想起了那个中年男人。梁深说:“他不会替我姐姐说话的,他只会在我们面前耍威风,在外人面前客气的很,在李家人面前更是如羊温顺。” 云泽不知该说点什么,很显然,那个中年男人是个很虚伪的人,而这样的人任何时代都不缺,跟那样的人打交道,除了跟着虚伪或耍狠以外,真诚是毫无意义的。 梁梦很想把心理的冤情说出来,可有些话让她难以启齿,憋了半天,脸都胀红了,还是难以开口。 原来,梁梦根本没有在众人面前出虚恭,那都是李桥嫁祸于人的产物。李桥这么做,主要出于两个原因,一是栽赃,二是报复。 下午,送水进洞的不止梁梦一人,还有李桥的两个妹妹,而那个又响、又臭的虚恭,正是李桥的小妹所为。 在封建社会,女子当众出虚恭,的确是大不雅、大不敬的事情,为此遭人唾骂,甚至想不开自尽者不在少数。 就在洞中人掩鼻躲气时,李桥豁然起身,指着梁梦大吼:“你个死妮子,居然做出如此不雅的事,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赶紧找棵树吊死算了。” 梁梦正想澄清,旁边已有人帮李桥说话,“对啊,你赶紧滚出去,别脏了大家的眼睛。” “这么没涵养,都是父母早死的原因,没教育好。” “她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骗了我们村里的好姑娘,可姐弟俩根本没随她娘,全随了那个骗子。” 这些话,如刀似剑,狠狠刺在梁梦心上,痛的她浑身颤抖,险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