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人间》 第一节初入虎穴 鲁勇,为成为一名职业演员,只身由河北秦皇岛来到北京,寻求发展。而他刚刚在此地安顿下来,就被某报纸刊登的一则招聘信息,所吸引。报刊里这样写道“敦煌传媒公司,因联合拍摄多部大型连续剧,急需专业及群众演员,优秀者待遇从优。地址:北京市木樨园老邮局对面黄楼1601室。”至此,鲁勇看完这则广告后,一冲动,产生了“冒险”的念头。…………当天中午,鲁勇迎着烈日,乘坐一辆黄色出租车,来到木樨园老邮局对面的黄楼处,停住。接着,白面寸发、身材中等而壮实的鲁勇下车后,跨步进入黄楼,他顷刻间感到楼道里很凉爽,不过,他却发现这里因年久失修已经破败不堪,根本不像一个办公的地点。尤其,那没有玻璃的破窗户,以及布满灰尘与蜘蛛网的墙壁,更让鲁勇联想起那隐匿于荒山的“黑店”。片刻过去,鲁勇乘老旧的电梯到达16楼,在1601室的门前停住。“咚咚!”鲁勇抬手敲响了房门。“吱——”门被拉开,一名中等个子、寸发、脸廓瘦削、戴着黑框近视镜、留撮山羊胡儿的中年男子探出头,他笑脸相迎,其口吻极为温和。“呵呵,小兄弟是来报名吗?”鲁勇点头“是。”“跟我来!”说着,山羊胡儿把鲁勇让到屋内,接着,带其去向了办公室,而鲁勇一到办公室的门口就注意到,门上嵌着“剪辑室”三个楷体金字。此刻,两人已进入办公室里,相对而坐在一张办公桌前,谈起正事。山羊胡儿先说“报名要交手续费、培训费、推荐费、还有剪辑费。”端坐的鲁勇,很拘谨地问“……多少钱?”“八百元。”“啊!”鲁勇一惊,暗中摸向裤兜里的钱包“……好像不够,我只有五百块。”说着,鲁勇掏出钱包,抽出五张百元钞票,放在了桌子上。山羊胡儿盯着钱,沉默了片刻说“既然是这样,那就将就吧!”话落,他一抬手就去抓钱,而鲁勇比他速度还快,瞬间拿走了其中一张钞票,并说“我还得留一百,吃饭!”“这……”山羊胡儿表情尴尬,隐约中,又流露出一丝愤怒。之后,这个所谓的传媒公司的另四名工作人员,准备对鲁勇进行简单的考核,内容是各种面部表情,及男子猥亵女子的表演。其中,猥亵男是鲁勇,被骚扰者是刚刚报名不久的女孩儿。几分钟过去,猥亵之戏在1601室的某一间屋中上演,而表演一开始,并不顺利。只见,扛摄像机的卷毛儿男子,不满忸怩的鲁勇,而高喊“嗨嗨嗨!我让你摸她,你怎么不动手呢?快点儿!”鲁勇却问“……往哪儿摸?”“屁股!”卷毛儿大声喊叫,其唾沫星儿横飞,接着,卷毛儿又对女孩儿说“他摸你,你回手给他一巴掌,记住,要准、要狠,开始!”卷毛儿话音刚落,鲁勇便被迫进入角色,只见,他紧紧跟随女孩儿,突然间一抬手,抓到女孩儿的臀部,随即,女孩儿猛地一回身,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拍在鲁勇的脸上,不过,她这一掌打偏了位置,砸在了鲁勇的鼻子上,而且她的小拇指,还插进了鲁勇的鼻孔,致使鲁勇鼻腔内出血,是血流不止。“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儿频繁地哈腰,向鲁勇道歉。卷毛儿却不以为然“有什么好道歉的,做演员失手不是很正常吗?”又说“你们演得不到位,重来!”就这样,一直到下午五点,鲁勇才通过了考核。不过,其代价却是,他的左半张脸被扇得通红,且肿起老高。过后,鲁勇被带回剪辑室里坐下,接着,山羊胡儿把鲁勇交给的一张二寸相片,塑封到了卡片里,而他制作证件的动作之麻利,使鲁勇联想起**的贩子。此刻,鲁勇好奇地问“请教一下,这张卡片是干嘛用的?”山羊胡儿回答“……卡片正面是你的身份证明,背面是郭老板的手机号码与你的乘车路线,再有,到地方后你要给郭老板打个电话,他会去接你的。”说着,山羊胡儿把卡片递给了鲁勇“拿着!”鲁勇接过卡片仔细端详,并自言自语“乘916路到南华市场,再倒东环二路至杨宋镇飞腾影城门口,下车等候。联系人:郭百顺。”…………下午六点,天色昏黄,鲁勇乘公交车经过数小时的“跋涉”后,终于来到杨宋镇飞腾影城的门口处,而他刚一站稳脚跟,就拿出手机,拨通了郭老板的电话。“喂,是郭老板吗?我是被敦煌传媒公司推荐来的鲁勇,我在飞……”鲁勇被对方打断了话语“不用说了,你在影城门口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到。”“……好的。”鲁勇只得从命。但是,天色大黑后,郭老板却迟迟未到,于是,饥饿的鲁勇索性拿出仅有的一百元钱,买些零食和水,坐在马路边吃喝了起来。而最终,鲁勇与郭百顺还是在影城的门口处,碰面了。其中,一头白发、满脸皱纹、慈眉善目的郭百顺先问“小伙子,多大了?”鲁勇借路灯,瞅向郭百顺,回答“……二十二。”“嗯,路还长着呢,走吧!”“哎!”鲁勇答应一声,随郭百顺而去。可二人未走出多远,便遇到一群排成一字长蛇向前行进的光头男子,他们其中几人,还朝郭百顺挥手问候,不过,他们那秃头且瘦高的领队,却一扭头,根本就不搭理郭百顺。而直到双方背道而驰,拉开距离后,郭百顺这一方才以小声叨咕,来宣泄对那个领队的不满之情。“哼,有个副导演叔叔就目中无人,这种人成不了大事!”鲁勇紧随其后,问“郭叔,刚才那帮人是干嘛的?”郭百顺一听这句话,突然停住脚步,侧身看向鲁勇,笑了“呵呵,和你一样。”又说“在我这儿好好干,不要听他人鼓动,明白吗?”“……明白。”鲁勇点头答应,但心里却并不明白。…………当晚,鲁勇在四合院儿构造的郭家大院儿里住下,而大院儿中,唯一亮灯的东屋内,便是鲁勇的就寝之处。此刻,该屋中那个黑不溜秋大脑袋小细脖儿的男子,对上铺的鲁勇,大声说“上铺的,顺手把灯关了!”“……等等,隔壁‘嘎吱嘎吱’的,在干吗?”鲁勇躺在被窝儿里好奇地问。这个黑不溜秋的男子回答“没什么,是耗子而已。”“扑哧!”另一铺上躺着一人,他头蒙着毯子发笑。黑小子又问鲁勇“你叫什么名?”“鲁勇。”“多大了?”“二十二。”鲁勇回答完,又反问“你呢?”黑小子回应“肯定比你大!我叫闫文庆,三十。”这时,头蒙毯子的家伙,猛地坐起来,笑嘻嘻地看向鲁勇,说“你呀,也不小了,怎么连这种声音都听不出来?”又说“咱们隔壁的郭老板,可是个老色狼!”“李三!你别瞎说!要让老板听到,你就快了!”“嘁!你过河捧着蛋,小心过度了!”李三话音刚落,突听门口处传来“嘭!”一声巨响,接着,大家目不转睛地望向声源处,发现被踹开的屋门外,站立着一名大秃头、三角眼、光着膀子满身酒气的男子,该男子是面朝屋内张嘴就骂“他妈的,都几点了还不关灯睡觉?你们要是明天起晚了,耽误拍戏,我让你们一个子儿都拿不到!”他又瞅向不服气的闫文庆,怒吼“想打架是不是?你给我出来,出来!”闫文庆一听这句话,吓得一哆嗦,没敢言语。与此同时,一名穿睡衣的女子跑了过来,把该男子拽走了。不过,鲁勇却因为这场风波,而当夜噩梦不断。…………第二天一早,杨宋镇的上空雾蒙蒙一片,其中,被闷热的雾气笼罩的张自口村的郭家大院儿内,正有一人扯着嗓子放声“嚎叫”,他欲用那老“叫驴”般的嗓音,把屋里还在熟睡的群众演员们,一一唤醒。不久,鲁勇、闫文庆、李三走出东屋,与其它几屋之人汇合,整齐地排列在院儿里,接受训话。这时,刚才那位“嚎叫”之人,整理一下身穿的白色t恤,接着左手挠挠大秃头,瞪着三角眼向人群中扫视起来。而此刻,鲁勇也已认出这位三角眼的家伙,他正是昨夜踹东屋之门的那个醉鬼兼恶人!恶人说“最近几个月,咱们大院儿主要参与《康熙大帝》与《凤凰》两部戏的演出,而在此期间,表现好的,有潜力的,都将有机会露脸……”恶人继续陈述。与此同时,站在人群中的鲁勇,则暗地里压低声音,偷偷问向身旁的闫文庆“闫大哥,他说的露脸,是指配角吗?”闫文庆一“哼”声,回答“你真是痴心妄想,所谓的露脸,只是一两句台词而已。”“一两句台词?那也不错啊!”鲁勇很渴望。闫文庆却说“别小看几句台词,它需要把思想与肢体语言皆融入其中,更重要的是,你必须随时都能进入状态!”鲁勇听到这里,又问“……那你看我行吗?”闫文庆闻言,感到鲁勇很可爱“呵呵,你问我这个问题,就如同乞丐向穷汉乞讨一样,不切实际。”鲁勇继续问“这个训话咱们的是谁?”闫文庆回答“他是老板的外甥刘云山,也是老板的四个徒弟之一,他爱喝酒、爱打架、坏水多,但说到演戏他就是一个废物!”“那另外三人呢?”鲁勇更加好奇了。闫文庆也是兴致勃勃“还用问吗?都是演戏的好手!”又说“马希阳、杜放、刘茫三人,可是郭百顺的得意弟子!”“哦!难道郭老板以前,也混迹影视圈,也演过戏?”鲁勇猜测。闫文庆又一“哼”声,回答“是演过戏,不过,没演过好人。”“都是什么角色?”鲁勇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闫文庆是一皱眉头,边想边说“听传言说,老板很早以前饰演过《谁是英雄》里的汉奸;《最后的奴才》里的土匪;《隔壁的寡妇》里的**犯!”“啊!这也太龌龊了吧!”鲁勇很失望。闫文庆却说“你哪里知道,就连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也有上百名小演员争相饰演,而且,你即使能上位,也未必能成为三线演员,影星之路难啊!”鲁勇听到此处,一下子心凉了。…………当天上午十点,恶人刘云山带领群众演员,向飞腾影城挺进。而就在他们行进的途中,不少市井里的行人,纷纷投去异样的眼神看向他们,如此一来,令队伍中的鲁勇感到极为不安。这时,两行纵队里,与鲁勇并排向前行进的闫文庆,察觉到了鲁勇的心思。闫文庆说“鲁勇,你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干好你的,他们自然就会瞧得起你,你说是不?”鲁勇闻言,是豁然开朗“闫哥,听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多了!”闫文庆又说“干这行中途退出的很多,因此,咱们若能坚持下去,还是有机会的。”鲁勇追问“那要是坚持不下去呢?”闫文庆反问“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又说“你认为自己有很多路可以选择,但是,对于一个没有恒心的投机者或懒汉来说,路再多都是死路!”这句话,犹如重锤,狠狠地击打着鲁勇的心扉。半个小时后,刘云山率领群众演员进入飞腾影城,来到《康熙大帝》剧组租用的道具室前。此刻,服装助理开始分发戏装,郭家大院儿的人,分得了黄马褂,随即,小伙儿们穿上这套衣服,都化作御前侍卫,他们感到威风凛凛,而当场比比划划,学起官老爷的口吻。与此同时,从二楼化妆间里走出来的已剃成光头的鲁勇,用右手挡住前额,他生怕被别人看到。而他刚一下楼,来到队伍中,就被几位同事当做了调侃的对象,他们说,鲁勇一身和尚装扮,不出外行骗白瞎了!这时,闫文庆头戴红缨帽;身穿黄马褂;挎腰刀走到了鲁勇的面前,他一拍鲁勇的肩头,说“我听说下一场戏里就有你的镜头,怎么样,紧张吗?”鲁勇回应“……挺紧张的。”鲁勇话音刚落,不远处一名四十出头、长发中分、四方脸的男子,手拿剧本朝群众演员们高声喊叫“哎!郭、苗、孙、薛四个大院儿的和尚,都过来!”鲁勇听到这一声喊叫后,转身要走,却被闫文庆拽住了僧衣“等等!”鲁勇回身询问“还有事吗?”闫文庆是语重心长“注意安全,千万别出错!”“知道了。”鲁勇一点头,一溜小跑而去。这一刻,站在闫文庆身旁的胖子李三,望向远去的鲁勇,自言自语起来“他真是幸运,一来就有露脸的戏!”闫文庆一侧身,看向李三“这不叫幸运,这叫本事,你刚才也听到了,导演要找几名会游泳且水性好的群众演员饰演和尚,你如果行,不也能露脸吗?”李三强调“我当然行!”“既然行,刚才为何不报名?”“我……我这是让着他!”“让着他?我看你这是妒忌他!”“嘁!我妒忌他?你真能开玩笑!”“哼,你呀,就像煮熟的鸭子只剩下嘴硬了!”话落,闫文庆不理会李三了,他只顾望向鲁勇的背影,自言自语“看来,人光有本事不行,还得有魄力!” 第二节眼睛里的湖水 这时,鲁勇同另外三名和尚,来到了这位长发中分的大叔面前,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大叔的训话。 大叔说“你们跳下水,要拼命游,一定要在镜头前,表现出全力以赴的势头!” 鲁勇插言“这场戏的历史背景,是玄烨出巡江南吧?” 大叔轻轻一拍鲁勇的秃头,笑说“没错!”又说“这是关键戏份,要表达康熙二十三年,玄烨出山东,由水路南巡,在新任两江总督王新命的陪同下,视察苏北后,十一月赶至江宁府,来到句容县宝华山隆昌寺观光,与已逝释读体之徒释德基方丈,单独游走于寺外山林中,却不慎被埋伏的匪人暗算,而落入湖中,随即,被四个过路的和尚奋力救下的故事!” 另一个小和尚却质疑说“历史上好像没有这段记载吧?再说,他的禁卫军呢?” 大叔不乐意了“你懂什么,按部就班能拍出新意吗?再说,想让剧情精彩,就得添枝加叶!举个例子吧,清政府修史丑化明朝,把朱元璋画成了额骨灌顶、蛤蟆眼、朝天鼻、地包天的嘴、像鱼钩儿的大下巴,你们看这多生动啊,都快画成外星人了!因此说,推翻者可以诋毁被推翻者,甚至大幅度篡改历史,而我们杜撰些剧情,又有何不可呢?”大叔又说“好了,咱们不谈历史,你们只管演戏,懂吗?” “嗯!”四个小和尚不约而同地点头。 而就在这时,鲁勇的背后,传来了大喊声。 “夏副导!导演找您!” 大叔一听这句话,赶紧搭腔“好好好,我这就到!”说着,大叔大跨步走了。 与此同时,鲁勇侧头望向大叔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起来“瞎胡导?” 另一个小和尚则立即纠正鲁勇的言辞“不是瞎胡导,是夏副导演,他是我们苗家大院儿的领队的亲叔!” “原来如此。”鲁勇又说“……咱们交个朋友吧!” “好啊!” 三个和尚异口同声地回应后,各自报出了姓名。 “我是薛家大院儿的吴刚。” “我是苗家大院儿的李小苏。” “我是孙家大院儿的秦小军。” 鲁勇随后说“我是郭家大院儿的鲁勇!” 话落,他们四人互相对视,“傻笑”了起来。 …… …… 三十分钟后,群众演员们乘坐大巴,经由101国道,来到了雁栖湖风景区取景。 这时,刚下车的鲁勇环视四周,他发现此处青山绿水,尤其,再加上轻微的季风与雾气,使得这里恰似脱俗的人间仙境,令人神往。 而当鲁勇又一转动眸子,看到前方小树林外的一群黑衣人后,他愣住了。 与此同时,站在鲁勇身旁的比其高一头的吴刚,一戳鲁勇的后腰,好奇地问“哎!你看什么呢?” 鲁勇抬手指向前方,说“这个头套假辫子既高又瘦的黑衣人挺面熟的,好像在哪部电视剧里见过!” 吴刚一听,笑了“你呀,就是少见多怪!”又说“他艺名叫清风,以前是个武术替身,后来被夏副导演推荐,在某部电视剧里出演了一个小角色,至此,他便一发不可收拾。” 鲁勇听到这里,用羡慕地眼神望向“清风”,自言自语“哪时候我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吴刚一拍鲁勇的肩头,鼓励说“会的!这家伙起初就是你们郭家大院儿的!” “真的!”鲁勇既吃惊,又怀疑。 吴刚强调“那还有假?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去问问郭百顺,这个老家伙最清楚!” 鲁勇突然岔开话题说“你这样称呼郭老板不太好吧?” 吴刚却说“哼,叫他老家伙算是好听的!”又说“郭百顺这人表里不一,四个大院儿的人都烦他!”。 “哦!”吴刚之言,令鲁勇是大感意外。 不久之后,片场内演员已全部到齐,其中,玄烨的饰演者头戴红缨帽、身穿油绿色暗云龙缎圆领短袍、右衽、开四裾、外露土黄色马蹄袖、脚蹬三色飞龙彩云靴,正游走于湖边,欣赏景色。 另外,不远处一棵茂盛的大树下,已经忙完其它事情的夏副导演,正手摇折扇,继续为鲁勇等人讲解剧情。 再有,那赤裸上身的摄像师坐于机械摇臂末端,在几名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悬停于湖面三米高处,待命。 继续向片场的另一角看去,只见任务繁重的导演助理,正带领一群手持凶器的黑衣人,向指定的站位走去。 而这边,一直喋喋不休的夏副导演,也深知拍摄时间将至,于是,他向鲁勇一干四人,做起最后的陈述“看准了,当这帮黑衣人的头领,砍中玄烨的右肩胛,致使玄烨负伤坠湖之际,你们要迅速冲过去,跳入湖中,营救玄烨!明白吗?” “明白!” 四人话音刚落,这边一脸络腮胡子,长发扎起的中年导演便一声令下,同时,场记板“啪!”一合,表演开始! 此时,只见高僧释德基挡在玄烨前方,护住龙体,呵斥围拢的匪人。 “唗!尔等行刺皇上,是何居心?” “住口!”蒙面的匪人头领大吼一声,又说“释德基你听着,福建多处寺院被玄烨下诣焚烧,僧人们被迫迁徙;更有降清的万氏兄弟蔡禄、郭义被玄烨残忍杀害,你可知否?” 释德基却说“一派胡言!” 匪人头领怒不可遏“我誓杀玄烨!” “休想!” 释德基话音刚落,便被一位快似狸猫的匪人,一掌击倒。 接着,匪人头领手持大刀飞身扑去,一招大霹风,刀刃砍在躲闪不及的玄烨的右肩胛处。 “啊!”玄烨一痛,失去重心,仰面“扑通”跌入身后的湖中,同时,他因右肩胛伤重不能自如,吞吐着湖水狂喊救命。 这时,匪人头领抬手伸二指,点指水中挣扎的玄烨。 “你平三藩镇压百姓尸横遍野,偌大四川只剩万户;更有江西浏阳县,惨遭清军屠戮,男女老幼白骨堆叠!之后,你欲施仁政挽回名声,拉拢人心巩固大清,当然,哪个皇帝不是如此?不过我就是恨你!哼,我今天若不斩杀与你,我誓不为人!” “大哥,事不宜迟,赶紧下手!” “不好!来了四个和尚,大哥,如何是好?” 匪人头领说“这厮身后必有官兵随至,尔等不可缠斗!”又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风紧、扯呼!” 话落,这群匪人风驰电掣般逃窜而去。 此刻,四个和尚里,鲁勇是一马当先跳入湖中,营救玄烨,不过,他却因为紧张,而喊错了台词“玄烨!莫要惊慌,小僧来也!” “停!”导演大吼一声后,情绪激动地站在湖边,像个泼妇拤腰谩骂“玄烨玄烨,玄个屁!你是过路僧人怎么可能认识他,剧本里不是‘施主’吗?再说,你就算认识他,也不应直呼其名啊!” 苟导演又一侧头,瞅向身边的夏副导演,不满地说“你在哪儿找的人,连台词都敢乱说,后期配音怎么对口型?真差劲!” “这……”夏副导演是一脸尴尬。 接着,苟导平息了一下怒气,又说“重来!” 与此同时,整个身子都泡在湖里的鲁勇,是望向岸边泪光涌动。 几分钟后,鲁勇再次投入到该片的拍摄之中,这一次,鲁勇表现不错,不仅纠正了台词,还把僧人奋力救人的紧迫感,也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于是,站在岸边观望的夏副导演,是双手抱怀频频点头,他认为在这四个和尚里,鲁勇是最棒的! 而这边,坐在视频监视器前的导演苟田辉,却紧锁着眉头,对身旁的助理马腾,说“你替我传达一下,让主演跟四个和尚做好准备,再重拍一遍。”苟田辉很烦躁。 马腾也愁得直搓手“……苟导,主演已经不耐烦了!” 苟田辉一听这句话,生气了“他不耐烦?我还不耐烦呢!就他这种演技也要饰演康熙,他怨谁?赶紧去通知!” “我……”马腾犹豫了一下,又说“苟导,监制让咱们加快进度,可您总是没完没了的重拍,耽误进度啊!” 苟田辉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子,揪住马腾的耳朵,小声说“你个小兔崽子,你要不是我的外甥,我现在就让你滚蛋!” 又放开手,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影片质量不达标,一样挨批!懂吗?” 马腾揉着耳朵,点头“懂了。” 与此同时,刚上岸不久的四个和尚,已褪下湿漉漉的僧衣,光着膀子,坐在草地上闲聊起来。 鲁勇先说“我发现主演的演技不咋样!” 吴刚边摆弄湿漉漉的布鞋,边说“你哪儿知道,这部戏是某煤矿老板独资投拍的,主演是他的亲儿子!” “啊!原来如此,难怪主演刚才一上岸,就大声抱怨!”鲁勇醒悟了。 吴刚又说“哼!拍这种戏,导演就是个孙子!” 干瘦的秦小军赶忙插言“小点儿声!夏导来了!” 秦小军话音刚落,夏副导演便来到了他们的切近处,而夏副导演来找他们,完全是拜马腾所赐,也就是说马腾假借导演的旨意,把得罪人的“好差事”强行“塞”给了夏副导演。 此刻,脸色不正的夏副导演对四名和尚,说“都起来,这场戏还得再拍一遍。” “啊!怎么还拍!”秦小军不耐烦了。 李小苏也随“风”而起“为何要重拍,我们演的有问题吗?” 吴刚又火上浇油,怒吼“拿我们当奴隶啊,不干!” 最终,只有鲁勇一人沉默不语,他再次穿上湿漉漉的僧装向湖边走去,而另外三人,与夏导发生口角后,要了演出费,气愤地走了。 于是,无奈的夏副导演,只能找来几名跟组的武师,与鲁勇一起饰演和尚,这才勉勉强强将营救玄烨的戏份,拍摄完毕。 而此时,突然而至的大风是席卷天地,它瞬间吹散了雾气,招来了滚滚乌云,并在雷电的助威下,是倾盆大雨。 因此,刚刚游上岸的鲁勇,由于在水里浸泡时间过长,再加上冷风急雨地吹打,而浑身寒战喷嚏不断。 第三节沉默的力量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宿,直到第二天早晨七点才雨过天晴,而此时此刻的鲁勇,却因为感冒发烧而一病不起。但最终,他还是伴随着剧烈地头痛,与频繁地咳嗽声,艰难地从上铺爬了下来,接着,他坐在下铺之上,环视空荡荡的屋里,哭了起来。而鲁勇之所以痛哭,并不是因为自己得病没人关怀,完全是愤恨自己生病,不能同其他群众演员,一并去《康熙大帝》剧组拍戏。可就在鲁勇难过之际,这屋的屋门处,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于是,鲁勇赶紧擦干眼泪,停止抽泣,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来到屋门处拉开门看去,只见,这位身姿婀娜、穿着白色短袖t恤、咖啡色的长发披肩、脸色白静的女孩儿,正是在木樨园敦煌传媒公司里,把鲁勇右脸颊扇肿的杜采妮!鲁勇看到这里,惊呼“哎呦!怎么是你啊!”杜采妮也说“是啊,我也很震惊!”原来,杜采妮前天被敦煌传媒公司分配到了郭家大院儿,但她却因为其它事情,而耽搁了一天,今天才到。这时,杜采妮又关心地问“我刚才听到你这屋有干咳声,你没事吧?”“……没事。”鲁勇愣装好汉。杜采妮却说“我知道你感冒了,你等着,我给你拿药去!”话落,她转身就走,却突然又停住脚步,望向院门口处愣住了。与此同时,鲁勇也看向院门口处,只见,一只眼发青且肿起老高的闫文庆,踉踉跄跄向这边走来,他身后还跟随着郭百顺的三个得意弟子:马希阳、杜放、刘茫。眨眼间,闫文庆已近至鲁勇,不过,他却低头不语,绕过鲁勇进屋休息去了。而鲁勇对于鼻青脸肿并沉默不语的闫文庆,是颇感疑惑与好奇。这时,马希阳师兄弟三人,已站在了鲁勇的面前。其中,个儿大、秃头、脸色红润的马希阳平静地说“鲁勇,你跟我来。”鲁勇疑惑地问“……马哥,什么事啊?”马希阳简言而语“走吧,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杜采妮就在鲁勇的身后,她暗中抬手一戳鲁勇的后腰,大意是告诫鲁勇,要小心。随即,鲁勇跟随马希阳等人,进入郭家大院儿的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详细谈唠起来。此刻,大口吸烟的马希阳,眯缝着双眼问向鲁勇“你跟夏副导演很熟吗?”鲁勇回答“当然不熟,我前天刚来,昨天才认识的,怎么了?”马希阳卖起了关子“你很幸运啊!”鲁勇疑惑地问“马哥,你指的‘幸运’是什么?”马希阳是语出惊人“是这样,夏副导演点名表扬了你,他说你拍戏认真卖力,值得奖励!”。说着,马希阳用右手,把茶几上一个未封口的信封,推到了鲁勇的面前“这里是五百元钱,是郭叔给你的,拿去吧。”“这……”鲁勇望向牛皮纸信封,犹豫了起来。同时,坐在茶几一侧的,白脸儿秃头的杜放突然站起身来,拿起装钱的牛皮纸信封,塞到了鲁勇的怀里“拿着,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杜放话音刚落,一旁的刘茫却不知为何,猛地把茶几上的一个烟灰缸拨落在地,接着,他一“哼”声,站起身来大跨步离开,摔门而去。于是,怀“抱”牛皮纸信封的鲁勇,望向门口处,是一脸茫然。…………当天下午一点半左右,郭、苗、孙、薛四个大院儿的老板,被夏副导演请到驻飞腾影城的剧组办公室里,研究选拔演员一事。而讨论的具体内容就是,第四十五场戏中,玄烨于康熙二十三年造访江宁府,驻跸将军署,并亲自赶往上元县悼念曹玺,于是,曹玺之子曹寅搀扶老母孙氏,迎接玄烨的戏份,这场戏里,需要八名身强力壮的演员做轿夫,以及四个服侍孙氏的丫鬟。再有,第四十八场戏里,天地会创始人“香花僧”道宗的弟子们、及万氏兄弟的部下,为蔡禄、郭义复仇未果后,流窜此地,伺机再次行刺玄烨!为此,两江总督王新命责令江宁府总督署衙门、新任知府于成龙,加强巡查,并在各处城门前贴榜,文中宣称,若百姓发现天地会余党上报者,赏足色纹银一千两!这场戏里,需要各八名皂、快班班头,各一名皂、快总,和一个揭榜的乞丐!夏副导演讲到这里,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接着,吐出一口烟气,继续说“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你们每个大院儿可以分到两名皂、快班班头,与一个丫鬟的名额,至于皂、快总,轿夫以及揭榜的乞丐这些角色,就交给郭家大院儿吧!你们有异议吗?”夏副导演话音刚落,苗老板就按捺不住了“夏导,那皂总、快总、轿夫、乞丐的名额,为啥都分给郭家大院儿了?”夏副导演脸一红,又佯装镇定地说“诶,不要攀比嘛,你们想挣钱以后都有机会,何必斤斤计较呢?”郭百顺也附和起来“是啊,夏导说得没错,人得知足,不能鸡蛋里挑骨头啊!”苗老板听不下去了,一瞪郭百顺,说“你少说风凉话,你赚了便宜还卖乖,死不要脸!”“你——”郭百顺自觉心里有鬼,不敢争辩。这时,夏副导演突然问向郭百顺“百顺,你们大院儿的那个小和尚,今天怎么没来拍戏啊?”郭百顺疑惑“小和尚?哪个小和尚?”夏副导演解释“就是救玄烨的那个!”“哦!你是说鲁勇啊,他感冒了。”“是嘛!”夏副导演一惊,又暗示说“百顺,某些年轻人做事认真努力,你应该给予机会啊!”郭百顺闻言,眼珠一转,回应“……明白。”…………夜里八点,杨宋镇里的蛐蛐叫个不停,繁星簇拥着弯弯的新月,俯视着人间,照亮着每一寸土地。这时,张自口村的郭家大院儿里是热闹非凡,只见,院内众人三五成群站立,观看着为竞争演出名额,而接受选拔之人的表演,至于评审者,正是郭百顺的四个徒弟马希阳、杜放、刘茫、刘云山。此刻,住在南屋的陆海峰,赤裸上身,露出皮包骨的身板儿,单膝跪在马希阳的面前,拱手抱拳表演“班头,属下被数名匪人围殴,今大难不死特来禀报!”马希阳一皱眉,狠狠地摇头说“不行不行!”又说“你被匪人围殴,死里逃生一定惊慌,说话应该紧张、颤抖、心有余悸,可你倒好,像个英雄!”“我……”陆海峰要狡辩,却欲言又止。“下一个!”马希阳连喊三声,却发现没人敢上前表演,于是,他借月光扫视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到了鲁勇的身上“鲁勇,你来试试。”鲁勇连忙摆手“不不不,换别人吧。”鲁勇话音刚落,其身后一只眼发青且肿起老高的闫文庆,却一使劲把鲁勇推出了人群。至此,鲁勇面对马希阳,说出了心里话“……我想出演名额当中的那个乞丐!”“哦!好啊!表演通过后,我满足你的愿望!”“等等!”一旁观望的刘茫大声说。马希阳一侧身,看向刘茫,问“怎么了?”刘茫很严肃“这个角色不是已经定下了,由西屋的何青山出演吗?”“……”马希阳感到为难,因为何青山是刘茫的表弟“这样吧,让何青山跟鲁勇比一比,胜负由大家举手表决,你看怎样?”“好啊!”刘茫是很有信心。其实,鲁勇也已听闫文庆说过,西屋的何青山是表演专科毕业,实力强劲,尤其饰演日本鬼子入木三分,并且,他在浙江横店做过一段特约演员,有些阅历。这时,马希阳问向鲁勇与何青山“你们谁先来?”“我先来!”秃头、一米七三、穿着红色t恤的何青山,昂首阔步路过鲁勇的身边时,蔑视地“哼”了一声,显然,他瞧不起鲁勇。现在,众人盯住不可一世的何青山,唧唧喳喳小声耳语起来。其中,闫文庆与李三最为活跃,他们二人就像愤世的“疯狗”,唾沫星儿横飞喋喋不休。闫文庆说“这孙子自以为有个表哥,就忘乎所以,欠揍!”李三也附和“可不是嘛!”又说“他老是吹嘘以前,在横店拍戏无数,总演日本鬼子,天天被八路放倒,其实,是人家觉得腻歪不愿接拍,让他捡到便宜,说白了他就是吃剩饭的狗!”“狗?他算吗?他是狗屎!”闫文庆咬牙切齿,小声谩骂。“哎!都往这边看!”恶人刘云山命令众人,原因是“主角”即将登场。与此同时,这边的鲁勇因角逐乞丐这个名额,而内心倍感紧张,不由得额头见汗,随即,他屏住呼吸,不眨眼地望向已打扮成乞丐的何青山。突然,马希阳大吼一声,接着表演开始。于是,众人屏息凝神,紧盯住表演者何青山不放。只见,何青山穿着一件,满是黑色油垢的灰色大褂,敞着怀,晃晃悠悠像个醉鬼来到墙边默读榜文后,猛地扯下墙上粘贴的布告,跪在地上,表情夸张地喊了起来。“班班班班头大人,草民知道那帮匪人的下落,草民是来要帐的,啊不不不,是来领赏的!”“停!”马希阳表情严肃地大喊一声,其心思是难以琢磨“鲁勇,该你了。”鲁勇却说“等等,我要化装一下。”“哦!好吧!”马希阳笑了。鲁勇一回头,看向李三,问“有墨汁吗?”李三直搓手“……没有。”闫文庆插言“有啊!锅底灰!”众人一听,哈哈大笑。果然,闫文庆向郭百顺的干女儿梁娇娇,借来厨房的钥匙,弄来一些锅底灰加上水“和稀泥”,涂在了鲁勇的脸上,接着,鲁勇脱下t恤衫,光着膀子赤着脚,且故意卷起一条裤腿,并往嘴里含了一口凉水。“怎么样了?”马希阳问。鲁勇只是点头。“开始!”随着马希阳一声令下,鲁勇完全进入角色!只见,他裸身赤脚、斗鸡眼,五官挪移一瘸一拐地向墙边走去,离墙壁三米远处停住了。接着,他边嘴角流着口水,边抬头看向榜文,是念念有词“天地会兴风作浪,近日于句容县宝华山隆昌寺外,刺杀皇上未果后逃窜,承上启下,若有发现天地会余党上报者,赏足色纹银一千两!”又惊呼“一千两!我发了,我发大财了!”说着,他故意装瘸,冲向墙壁,一把扯下墙上粘贴的布告,捧在手里跪倒在地,口吻颤抖地说“班头大人,草民知晓他们在哪儿,不过,您得先请我下顿馆子,讨个老婆,您看怎样?”“停!”马希阳依然表情严肃地高喊,接着,他瞅向刚刚站起来的鲁勇,点了点头。最终,大院儿里二十四人举手,推举何青山;剩下三十四人则支持鲁勇。于是,站立一旁的刘茫气成了满月脸,表弟何青山更是横眉怒目瞅向鲁勇,发狠。 第四节贵人的棋子 就这样,饰演乞丐的名额,被鲁勇争取到。余下各两名皂、快班班头,以及一名丫鬟的饰演者,分别是闫文庆、何青山、李三、刘天宝、杜采妮。尤其,八名轿夫中还有鲁勇一席! 不过,此戏要等两天后才能拍摄,因为,剧组最近,正在赶拍宁古塔副都统萨布素清剿爱珲沙俄散军,攻打孤城雅克萨久攻不下,而向江宁府将军署汇报,转告正在宝华山隆昌寺里疗伤的玄烨的戏份。 而且攻打雅克萨的军卒,都是雇用武警官兵来饰演的,因此,四个大院儿里的群众演员,都很清闲。 …… …… 第二天天一亮,鲁勇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拿起手机,睡眼朦胧地察看来电显示,然后接通了电话。 鲁勇问“吴刚,什么事?” 手机扬声器里,传来对方的笑语声“当然是好事了,出来一下!” “去哪儿?” “苗家大院儿的门口,我们等着你呢。” “让我去干吗?” “别刨根问底的,来不来?”吴刚是心直口快。 鲁勇迟疑地回答“……我去。” 吴刚却说“你听着,来可以,但不能到处张扬,你明白吗?” 鲁勇回应“明白。” 挂断电话后,鲁勇穿上衣服,伏身向下铺爬去,却一不小心踩到了下铺之上,正在熟睡的闫文庆的胳膊上了。 “哎呦!”闫文庆痛醒了,他坐起来打量鲁勇“你疯了!”又问“你起那么早干嘛,去哪儿啊?” 鲁勇想起吴刚的告诫,于是口是心非地回答“……去医院。” 闫文庆是个老江湖,他火眼金睛,看透了鲁勇的心思。 他警告鲁勇,说“你别忘了,咱们郭家大院儿可有个规矩,没有郭老板的批准,谁都不能出外接私活儿,更不能跟其它大院儿的人拉帮结伙,不然,以后将没有戏演!” 鲁勇闻言是心跳加速,不过脸上却还要装作平静如水“闫哥你多虑了,我确实是去医院。” 鲁勇话音刚落,这屋的门就被一人轻轻推开了,于是,鲁勇转身看去,发现是老板郭百顺。 就此,鲁勇主动打起招呼“郭叔好!” 郭百顺是笑容满面“呵呵,我睡不着觉,索性过来看看你们。”又问“鲁勇,你感冒好些了吗?” 鲁勇回答“……好多了!” 随即,郭百顺一抬手,边拍鲁勇的肩头,边说“人应该吃苦在前享乐在后,把握住机会一定会有所作为的,努力吧!” “嗯!”鲁勇一点头,又说“郭叔,我想请假去趟医院。” “去医院?”郭百顺重新审视起鲁勇。 鲁勇继续解释“是这样,我因为感冒而扁桃体发炎,所以,我想去医院打一针。”鲁勇说完,就频繁地咳嗽起来。 郭百顺是笑容依旧“呵呵,有病就得治嘛,去吧!” “哎!”鲁勇一点头,绕过郭百顺,拉开门走出了屋子。 与此同时,坐在下铺之上的闫文庆却发现,侧脸瞅向屋门口处的郭百顺,是脸色阴沉。 片刻过去,鲁勇已离开郭家大院儿,不过,他还是频繁地回头张望,他害怕郭百顺派人来监视他,害怕自己的行径败露,受到惩罚,而他这样思考行事,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十二分钟后,鲁勇已来到苗家大院儿的院门口处,他发现现场站立着三人,分别是吴刚、李小苏、秦小军。 此刻,鲁勇问向吴刚“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吴刚刚要回答鲁勇的问题,却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三人向这边走来,为此,吴刚大惊失色,他不由分说大手揪住鲁勇的衣襟,就往院儿里拽。 而鲁勇因不解其意,高喊起来“你拽我干嘛!撒手、撒手……” 吴刚急了“进来再说!” “站住!”鲁勇的背后,传来一名男子浑厚的声音。 于是,吴刚撒开揪住鲁勇衣襟的手,面对这位大喝的,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是笑脸相迎。而这位“老人家”正是苗家大院儿的苗老板,其余二位分别是薛老板与孙老板。 这时,吴刚的“东家”薛老板,质问起吴刚“我让你培训一下新来的演员,你跑到这里来干吗?”。 “他这个我……”吴刚一紧张,是无言以对。 同时,孙老板则质问起自家大院儿的秦小军“小军,这几天没戏,我介绍你们去山庄里打杂挣钱,你怎么没去!嗯?” 秦小军二十出头,血气方刚,他大声回应“你让我们去打杂,可山庄的老板说,钱都交给您,我们干个屁呀!” “你——”孙老板脸色通红,要发怒。 苗老板赶紧劝慰孙老板,说“老孙,他们都是孩子,算了吧。”随即又注视鲁勇,问“小伙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叫什么名?” 鲁勇边整理被吴刚扯皱的白色t恤衫,边说“……我叫鲁勇。” 苗老板惊言“哎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在《康熙大帝》里饰演小和尚的鲁勇!”又说“据我所知,夏副导演很器重你啊!”继续问“你跟吴刚、李小苏、秦小军怎么认识的?” “……”鲁勇刚要回答,吴刚便使劲咳嗽一声,来提醒鲁勇慎言。而鲁勇是心领神会“是这样,我前几天饰演和尚时,跟他们相识的,今天索性一起出去吃顿饭,聊聊!” 苗老板点了点头“嗯,交朋好友人之常情,你们去吧。” “哎!”鲁勇答应一声,同其他三人背对苗老板是越走越远。 与此同时,苗老板身旁的孙老板,突然指向远去的鲁勇一干四人,居心叵测地说“老苗,想搬倒郭百顺,就要从他们下手!”。 “你是说——”苗老板注视老孙。 老孙明示“没错!挖墙角!” 苗老板感到不妥“这样做……太卑鄙了吧?” 老薛插言“老苗,你这人心太软了!郭百顺玩儿阴招挤兑咱们,他不卑鄙?咱们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说得有道理。”老苗很赞同老薛的观点。 老孙又分析“群众演员每天60元,特约演员每场500~600元,而他们实际到手的钱只有30~200元,尤其,郭百顺把克扣群众演员的钱,大部分分给了夏导,这才使得夏导格外照顾他。”又说“只要咱们讲诚信,提高演员的工资及生活待遇,就不怕郭家大院儿的人不投靠!” 老苗却强调“这可是赔本儿的买卖。” 老孙一摆手“不!老郭若人力吃紧,夏导自然会来找咱们洽谈,而咱们虽然利薄了,但人多了,接得戏也就多了,正所谓‘薄利多销’!” 老薛插言“就从鲁勇开始下手!” “嗯。”苗老板狠狠地点了点头。 …… …… 鲁勇一干四人,远离薛家大院儿后,乘公交916路,转地铁2号线、109电车,下车步行六站地,来到了北海公园的收费口处,与一个留着短发、戴着太阳镜、穿着白色t恤的年轻男子,碰面了。 这时,四人中的李小苏,为鲁勇引见起此人“鲁勇,这位是我们苗家大院儿的领队夏涛。” 鲁勇一打量刚刚摘下太阳镜的夏涛,惊呼“是你!” 李小苏插言“怎么,你们认识?”。 年长的夏涛一咧嘴,笑说“是的,那天夜里,我带领四十名群众演员,赶往飞腾影城《康熙大帝》剧组拍戏,途中遇到了他和郭百顺。” 李小苏继续搭茬“这么说,你们还真有缘分啊!”说着,他坏笑起来。 夏涛则挖苦李小苏,说“是啊,你当初不被郭百顺开除,就不会来苗家大院儿了,更不可能跟我成为熟人,你说是不?” “……没错。”李小苏一想起往事,心中不免有些心酸。 鲁勇开始发问“夏队,你让我们来干吗?” 夏涛一看手表,回答“让你们饰演四名歹徒!” “歹徒?这样说来,还有英雄?”鲁勇问得有趣。 夏涛忍不住发笑“当然有!不过这位英雄既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演员,又是一名比较前卫的歌手。”又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四人将在他的音乐录影带里露面!” “录影带?主打歌曲叫什么?”鲁勇更加好奇了。 夏涛随口说“好像叫《漂流》。” 鲁勇一听“漂流”二字,不由得望向北海公园的碧波上,那孤独游荡的一叶小舟,思索起来。 第五节机遇与代价 几分钟后,夏涛带领鲁勇一干四人进入北海公园,来到永安寺附近,mv的拍摄现场。 这里垂杨柳茂盛,石桥下的水中,荷叶碧绿拥挤,叶片就像老式唱片机的喇叭,又似大象的耳朵,在茎杆的支撑下,随微风摇摆扑扇着。 这时,水岸上一把撑开的太阳伞下,一名染红发的,白色面皮的青年男子正低身弯腰,向就坐的黑脸寸发的中年男子“汇报工作”,而两人中,染红发的男子叫宋汉中,是导演助理;黑脸男子叫牛立国,他正是该mv的导演。 宋汉中说“牛导,夏涛带演员来了!” 牛立国侧眼瞅向宋汉中,嗓音浑厚地说“夏涛这小子办事,比他叔强多了!让他们过来吧。” “哎!” 宋汉中点头答应后,片刻间,把夏涛、鲁勇一干五人带到了牛立国的面前,随即,宋汉中转身离开忙碌去了。 与此同时,导演牛立国打开了话匣子“夏涛,你叔叔忙吗?” “……挺忙!”夏涛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自己的叔叔,把牛立国推荐的参加《康熙大帝》的演员,给“毙”了! 牛立国又指向鲁勇等人,问夏涛“他们就是饰演土匪的演员?”。 “啊!”夏涛一惊,反问“改成剿匪了?” “扑哧!”鲁勇忍俊不禁,捂嘴偷笑。 “别笑!”吴刚用胳膊肘一顶鲁勇的左后腰,小声警告。 牛立国则赶忙解释“不不不,我说错了,是歹徒。” 夏涛这才回答“是的,他们就是饰演歹徒的演员。” 牛立国闻言,立刻向鲁勇一干四人扫视而去,接着,又大喊起来“汉中!给他们四个人讲一下戏!” “好的,我来了!”宋汉中边回应,边迎着烈日像个旧时代的奴才,佯装快乐跑向这边。 随后,宋汉中把鲁勇一干四人,带到一处树林边,接着,他用夸张的肢体动作与生动的语言描述,为四人讲解起剧情。 宋汉中说“你们四名歹徒,在树林边抢劫并非礼一名少女,女孩儿被你们掐住脖子几乎窒息,那一刻,你们要显露出色狼的本性,应该是那种……”宋汉中词穷,不知该如何用语言来描述。 鲁勇插言“是不是要让我们表现出凶狠、下流并伴随胆怯与惊慌的心理?再者,歹徒众目睽睽之下施暴,其内心一定是极为矛盾,或称为变态!” 宋汉中闻言,瞅向鲁勇中肯地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他继续讲解“而就在你们欲要施暴之时,一位英雄出现了,他手持棒球棍向你们扑去,把你们打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鲁勇继续问“这就完了?” 宋汉中回答“不!还有下文,那就是主角抱起少女奔向医院,但在途中,主角被一辆车撞倒,造成股骨粉碎性骨折落了个终身残废,后来,女孩儿嫁给了他,照顾了他一辈子!” 鲁勇再次多言“……挺感人的,不过有些做作!” 宋汉中一拍鲁勇的肩头,一叹气说“我跟编剧也说过与你同样的话,可编剧立即反驳了我,他说,你如果不相信世间有真情,就如同不相信是你父母把你养大,但话又说回来,只要你相信天空终究是蓝的,就不会因阴霾而放弃蓝天!” 鲁勇听完这句话,表情非常严肃。 不久之后,该mv进入拍摄阶段,而在开机之前,牛导把男主角洪宽、女主角闫娟、及四名歹徒都叫到一起,做起最后的陈述。 牛导说“洪宽,你抡动棒球棍,一定要打出真实的效果,以此配合摄像师,将打斗场景做360度的特写,来渲染混乱的局势,不过……你可别真打。” 牛导之言,之所以前后矛盾,是因为他听业内朋友说,当初洪宽拍古装打戏时,不知为何情绪失控,把大侠徐良打得鼻口蹿血,右眼视网膜更是险些脱落!再者,拍摄mv的投资人就是洪宽,因此,牛导不得不口吻婉转,温柔告诫。 与此同时,中等身材、三七分短发的洪宽,是面无表情地回应“没问题。” 而鲁勇一看到洪宽单手紧握的银白色棒球棍后,心中便颇为不安。 牛导又问向女主角“闫娟,你有问题吗?”。 扎着辫子、皮肤白皙、故作清纯的闫娟,边用右手揉搓着左臂,边娇气地说“让他们几个色狼轻点儿,别弄伤我!” 牛导笑了“呵呵,放心吧!” 鲁勇插言“你不必担心,我们有分寸。” “哼!”闫娟一听之下,狠狠地瞪了鲁勇一眼。 一分钟后,助理宋汉中替牛导发号起施令。 宋汉中高喊“劳驾了,请各位演员立刻就位。”他话音刚落,又瞅向站在不远处的鲁勇一干四人,大吼“哎!四个色狼,你们站得位置不对,退到树林去!” 四人听到“色狼”二字后,各个心头不悦,其中,大步走向树林的李小苏,小声埋怨“色狼,色狼个屁!还真把我们当色狼了!” 靠近李小苏的吴刚强调“咱们现在演色狼,不叫你色狼叫什么?再者,他说你是色狼你就是色狼吗?别胡思乱想了!” “唉!”李小苏听到这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吴刚又叮嘱鲁勇“就你最实在,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洪宽有过戏里打人的前科,他要是真打你,你要么还手,要么赶紧跑掉,记住了吗?” 鲁勇不信“没那么严重吧?” 吴刚却说“这可是夏涛刚才嘱咐我的,信不信由你。” 鲁勇点头“我信,我当然相信!” 这时,鲁勇一干四人已退入树林,随即,导演助理宋汉中大喊一声“开始!”,同时场记板一并落下,只见,摄像师像个狙击手,操控摄像机沿铺设的环形轨道,慢慢推进,整个镜头都在围绕挎包的女子拍摄,但见女子,怀抱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面露微笑向远方眺望,似乎在急切地盼望,自己的心上人能早些到来。 而就在此刻,女孩儿身后的树林中,晃晃当当走出四名青年男子,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腮帮子鼓动,就像倒嚼的骡子,故作漫不经心!眨眼间四人围住女孩儿,污言秽语地对其骚扰,接着,他们其中一人一伸手就去夺女孩儿的挎包,由此,女孩儿顽强地反抗,令抢夺者是颇为恼火。 抢夺者鲁勇大喊“臭娘们儿,你给我撒手,撒手!” 女孩儿哭喊着“不给不给,就不给!”又大声叫嚷“有人抢劫了,救命、救命啊……” 鲁勇急了,他边抢挎包,边挥掌拍向女孩儿的头部“我让你喊我让你喊……”他又一侧头瞅向同伙儿,大声说“哥儿几个,把她摁倒!” “好嘞!”三人异口同声,随鲁勇下起“毒手” 女孩儿则绝望地祈求着“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就在这一关键时刻,一男子手持棒球棍,冲到了四名歹徒的身后,他厉声大喝“住手!” 说着,他抡起棒球棍向四人猛砸而去,当把其中三人打跑后,又重击不小心摔倒在地的鲁勇的小腿,并高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牛导看到这里吓坏了,他狂喊“停停停,这个镜头完成了!”说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与此同时,洪宽把棒球棍撒手扔到地上,望向趴在地上嚎啕痛哭的鲁勇,愣住了。 …… …… 三十分钟后,他们四人拿了演出费,一路向北海公园外走去。其中,吴刚搀扶小腿受伤的鲁勇,边走边埋怨。 吴刚说“那家伙把你打成这样,你怎么不要赔偿啊?” 鲁勇一瘸一拐,支支吾吾解释“我想……他不是故意的。” 吴刚听不下去了“你有病啊!他打你,你还替他申冤。” “……”鲁勇无言以对。 李小苏也起哄“走,咱们回去替鲁勇索要赔偿去!” 秦小军插言“你别扯了,一旦事情闹大,咱们出外接私活儿的事,肯定会被老板们知道,到时候咱们就得卷铺盖卷儿滚蛋!再说,人家给了鲁勇三倍的演出费用,已经很仗义了!你怎么能够再去惹事生非?” “我——” 李小苏刚要辩解,却突听身后,传来了女子的喊叫声“你们等一等,等一等……” 四人闻声停住脚步,转回身望去,发现是一名身材娇小、短发齐眉、一张娃娃脸的女子,她的跑姿很轻盈。 此刻,她已站在鲁勇的面前,一个劲儿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洪宽下手太重,他让我转告你,请你多多原谅!” 鲁勇糊涂了“你是他的……” 女子解释“是这样,我是他的私人助理,兰玲玲!” 鲁勇这才放松警惕,说“你不必替洪宽大哥道歉,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我不恨他。”又说“其实,我挺佩服洪宽大哥的!” 兰玲玲饶有兴趣地问“你佩服他什么?” 鲁勇不加思索地回答“我佩服他多才多艺,既拍戏又出唱片,水陆两栖!” “噗嗤!”兰玲玲听到这里,是忍俊不禁,她笑说“现今的演员都是多方面发展,光靠一技之长,是混不下去的!” 鲁勇听到这里,重新审视起兰玲玲“看来,你是个内行。” 兰玲玲却说“我不是内行,最多算个看热闹的。”又一转话锋,说“留个地址吧,改天我把医药费送过去!” 鲁勇连忙摆手“不不不,我——” 吴刚使劲咳嗽一声,打断了鲁勇的话语,并小声告诫鲁勇“你是不是贱骨头!别犯傻!” 鲁勇闻言,赶紧改口“……我同意。” 就这样,鲁勇留下住址与手机号码后,同其他三人转身离去。 而站在原地的兰玲玲,却望向鲁勇那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起来“这小子,真逗!” 第六节谎言的背后 下午三点,吴刚、秦小军、李小苏三人,把腿部、背部皆受伤的鲁勇,送到距郭家大院儿五十米处的山丘上,而后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站在山丘上的鲁勇,望向郭家大院儿的院门口,思虑起来。他琢磨,自己小腿受伤无法用力,一定会影响后天饰演乞丐、轿夫的临场发挥。尤其,自己受伤之事一旦被郭百顺、夏导知晓后,势必会被取消演出资格! 想到这里,鲁勇只好忍住疼痛,按捺住矛盾的心理,以稳健地步伐向院门口走去。 三分钟后,鲁勇进入郭家大院儿,却发现本大院儿内所有群众演员,皆坐在小板凳上,倾听着站立的,双手拤腰的郭百顺侃侃而谈。 而鲁勇一听之下感到,这是欲稳住人心的演讲! 郭百顺继续说“你们不要听信那些流言蜚语,更别相信其它三家大院儿会涨工资,而即便他们真涨工资,也对你们没有多大帮助,因为,他们平时接戏比我少很多,会直接影响你们的发展前途,所以,我奉劝诸位,想出人头地,莫急于挣那些小钱!” 郭百顺说完,示意鲁勇找地方坐下,接着,他又抬右手竖起食指,指向天际说“我郭百顺对天发誓,只要你们对得起我,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又大喊“你们有信心吗?” 结果,院儿里五六十人,就像刚从河里露出头的河马,眼神呆滞,沉默不语。 就此,郭百顺因下不了“台阶”,感到非常尴尬,于是,他瞅向鲁勇,再次发问“鲁勇,你有信心吗?” 鲁勇闻言,站了起来,但脸部却因腿疼而五官挪移。当然,老辣的郭百顺,已察觉到鲁勇那异样的表情。 于是,郭百顺又一转话锋,问向鲁勇“你哪儿疼?” 鲁勇为此是心头一震,赶忙回答“哦,我牙疼,没有大碍!” 郭百顺这才放心,又老调重弹地问“你有信心吗?” 鲁勇精神振奋地回应“当然有!不过……我饿了。” “噗嗤!” 大部分人听到这里,是捂嘴偷笑,唯独鲁勇身边的李三、闫文庆却是紧锁眉头,因为他们发现,站立的鲁勇右腿剧烈地抖动,很不自然。 …… …… 当天夜里八点,郭家大院儿内一如往常,又响起了蛐蛐的叫声。 此刻,院儿里摆设的几桌酒席前,围坐着五六十人,他们是边吃边喝有说有笑,而且,这些吵杂的人声,完全盖过了蛐蛐的风头。 两年来,这是郭百顺第一次破费,宴请群众演员们吃山珍海味。而平时,这些群众演员在剧组里拍戏,能吃上盒饭就已经不错,尤其他们没戏可演时更惨,整天面条加咸菜来度日。 可现今,几家大院儿搞人力资源竞争,郭百顺不得不转变策略,减少剥削,提高演员的生活水平,留住人力。因此,无论哪个行业存在垄断,都将是从业者,甚至百姓的噩梦!反之,则是人民的春天! 这时,紧挨刘茫的何青山,小声说“表哥,咱们去敬郭叔一杯?”。 刘茫二话没说,站起身来拿起酒杯,干脆地说“走!” 同一桌的李三边咀嚼食物,边望向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发愣。 紧挨李三的闫文庆,却说“哎!吃饱了睡觉,瞅他们干嘛!”。 李三反驳“谁瞅他们了!我在看另一桌的鲁勇,我发现他一下午都沉默寡言的!” 闫文庆一叹气,说“你呀,不了解他啊!” 李三追问“难道——你知道原因?” 闫文庆解释“你记不记得,下午三点多,郭叔问鲁勇哪儿疼,鲁勇说是牙疼,没有大碍,可我发现他右腿抖得很厉害,难道你没发现吗?” 李三回应“我当然发现了!可我问过鲁勇,他说腿发抖是饿的!” 闫文庆一撇嘴,说“你信吗?” 李三眨巴眨巴眼睛,反问“你呢?” 闫文庆一摇头,回答“我不信,我猜,他受伤了!” 李三突然醒悟“呀!你是说他出外接戏了!” “嗖!”闫文庆猛地抬手,捂住李三的嘴,小声警告“你小点儿声,要让郭叔听到就坏了!” 李三闻言,睁大眼睛,像个木偶机械地点了点头。 一小时之后,众人酒足饭饱,回到各自的屋里休息去了。 其中,已熄灯的东屋内的闫文庆与李三,因百年不遇吃顿佳肴,而撑得打嗝不止难以安睡,尤其,他们那接连不断的屁声,就像对唱山歌的男女,一唱一和,此起彼伏。 同时,这些噪音中,又能隐约听到微微的抽泣声。而这种声音,很快被坐在床铺上继续打嗝的闫文庆,“捕获”到了。 于是,闫文庆好奇地问“谁在哭呢?” 另一铺上的李三也坐在那里,借着月光扫视屋内,他感到抽泣声是从鲁勇这边传来的。 李三问“鲁勇,鲁勇!你怎么了?” 李三话音刚落,这边的闫文庆便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下床,打开灯,一掀上铺鲁勇的被子,顿时一惊!只见,背对他侧卧的,赤裸上身穿着蓝色短裤的鲁勇,其右小腿后腿肚肿起老高,且紫青一片! 看到这里,闫文庆赶紧背起鲁勇,偷偷离开郭家大院儿,把鲁勇送到附近的医院内输液、敷药,并为鲁勇补足了药费。 就这样,整整折腾了一宿,直到天刚蒙蒙亮,闫文庆才把鲁勇背回了郭家大院儿。 …… …… 两天后,飞腾影城里,《康熙大帝》剧组开始拍摄第四十五与四十八场戏。 现场,一部分群众演员头戴圆顶红缨帽,身穿黄马褂,挎腰刀整装待发。另外八名给皇上抬轿的太监,则被夏导带到一间小屋里,指导训话。其中,穿着红色长衫、套着假辫子、戴着红缨帽的鲁勇,坐在长凳上,翘起二郎腿,边倾听夏导的讲话,边用双手揉搓着右小腿。 只听夏导说“你们的戏份不长,多卖点儿力气,争取一遍就过!有信心吗?”说着,他向诸位扫视而去。 八名轿夫异口同声地回答“有信心!” 夏导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不经意间注意到,鲁勇那频繁揉搓小腿的动作,于是,他好奇地问“鲁勇,你的腿怎么了?” 鲁勇一听之下,迅速收手,并紧张地回答“……腿没事,没事。” 十五分钟后,所有演员来到拍摄现场,其中,皇帝玄烨与两江总督王新命的饰演者,一个坐上大轿,另一个骑上骏马,等待开机拍摄。 随即,导演助理马腾大声说“有劳各位,先试镜走一遍。” 身在现场的夏导闻言,赶紧对八名轿夫做最后的嘱咐,他说“都别紧张,稳稳当当的抬轿,别像一群上岸的鸭子晃晃悠悠。”话落,他瞅向满脸是汗的鲁勇,又说“演戏又不是让你上战场,放松点儿!” “嗯!”鲁勇点头答应。 但其实,鲁勇躺汗并非紧张所致,而是因右小腿剧烈地疼痛,使其难以忍受,从而虚汗不止。 片刻过去,演员们各就各位,只见,玄烨盘坐在金顶无棚大轿上;王新命与侍卫们骑马,在其左右护驾;再者,大轿前后各四名轿夫,已抬起大轿,待命! “啪!”刹那间场记板一合,表演开始。 但见,摄像机被架在一辆正在行驶的车的后车厢上,其镜头对准了后方的,盘坐在金顶无棚大轿上的玄烨;这边,助理马腾望向队伍发愣;导演苟田辉注视视频监视器的屏幕,表情凝重;而站立一旁的夏导,是边喝矿泉水,边侧眼紧盯住八名轿夫不放。 可就在此时,前方抬轿的鲁勇突然“啊!”一声大叫,接着右腿一软,跌倒在地。 于是,夏导看到此处,是心凉半截;导演苟田辉则一边叫停,一边开骂。 第七节另类朋友的启示 在导演苟田辉的“谩骂”声中,鲁勇忍住疼痛,双手撑地站了起来,显然,他还想抬轿。 而这边,一脸愁容的夏副导演,被苟导叫到面前,劈头盖脸地数落起来。 他大声说“监制催促咱们剧组加快进度,你找这种演员怎么快?换掉他!”他很烦躁。 夏副导演唯唯诺诺地说“……马上换,马上就换。” 但夏副导演刚要转身离去,却被苟导叫住了“等等!那个摔倒的年轻人是谁?” 夏副导演表情尴尬地回答“……是上次饰演救玄烨却喊错台词的那个和尚,他叫鲁勇。” “又是他!”苟导表情复杂。 片刻过去,夏副导演已来到原地站立的鲁勇的面前,他气愤地说“你到底怎么了?抬个轿也出事,回去吧!” 鲁勇不甘心“夏导,让我再来一次,肯定行!” “不,这是苟导的意思,我无能为力,你走吧。”夏导说完,转身走了,寻觅鲁勇的替代者去了。 就此,鲁勇意识到,自己因轿夫这一角色,已在苟导面前留下不良印象,恐怕自己即将出演的乞丐这一角色,也会被一并“砍掉”! 与此同时,一个戴着太阳镜,穿着白色紧身t恤、短裤、运动鞋的另类男子,来到了苟导面前,两人趁空闲时间闲聊了几句。 随即,苟导又吩咐夏副导演,去找鲁勇继续演戏,于是,夏副导演带着种种的矛盾心理,“请”鲁勇去了。 而这边,鲁勇坐在距拍摄现场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的大青石上,撸起戏装的右裤管儿,察看起那浮肿的小腿,不由得是泪如雨下,然而,他不敢哭出声音,他害怕被剧组人员听到,并发现他的伤势,而一旦伤势传到苟导、夏导甚至郭百顺的耳里后,他将会在近一个月内,无戏可演。 可暗中,隐藏在假山一侧的夏副导演,已看清楚这一切,于是,他故作不知,大声喊叫“鲁勇,鲁勇,你在哪儿呢……” 鲁勇闻声,赶紧撸下裤管儿,勉强站起身来,望向声源处,回应“夏导,我在这里!” 这一刻,夏副导演已来到鲁勇的面前,他看向鲁勇,笑了“呵呵,回去吧,苟导让你继续演戏!” “真的!” “当然!”夏副导演干脆地回答。 最终,第四十五场戏拍摄完毕,接着,助理马腾不做任何解释,拽着鲁勇就向苟导那边走去,而还没等鲁勇问明缘由,却已经被马腾拉到苟导的面前。 与此同时,苟导身旁的那名白衣男子,迅速摘下太阳镜,瞅向鲁勇,笑言“鲁勇,还认识我吗?” 鲁勇一打量该男子,惊呼“呀!洪宽大哥!” 随即,苟导插言,善意地质问“鲁勇,你很不诚实啊,右小腿有伤,为何不说呢?” 鲁勇继续强装硬汉“没有啊,我没受伤,您看!”说着,他抬起右脚,使劲地朝地面跺去。 苟导赶紧制止鲁勇“好了好了,不要练金刚腿了,你的事情洪宽都告诉我了。”他又说“你小子,颇具我当年的风采,哪都软就嘴硬!你放心,只要你肯努力,机会总是有的。” “谢谢导演!”鲁勇感激之余,眼眶湿润,其满心的委屈,也得以释怀。 而至于洪宽为何会来到这里,其原因就是,洪宽之前决定,亲自去探望鲁勇,他按鲁勇先前交代的地址,驾车来到郭家大院儿,马希阳接待了他,并说鲁勇演轿夫去了。 随即,马希阳引路,把洪宽送到飞腾影城里《康熙大帝》剧组的拍摄现场外围后,悄悄地走了。接着,洪宽来到“岳父”苟导的面前,他发现“岳父”脸色阴沉,这才经过询问得知,鲁勇因饰演轿夫摔倒在地,耽误了拍摄进度,使得“岳父”一气之下要把鲁勇换掉,于是,洪宽在“岳父”面前极力为鲁勇求情,且指明鲁勇受伤,是他洪宽所为。 就此,洪宽强行把五千元药费塞进鲁勇的兜里,而鲁勇现今也已得知,洪宽与苟导那不同寻常的关系,不过,鲁勇却还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是不吐不快。 鲁勇鼓足勇气问“洪大哥,你当时失控打我,是因为——” “噗!”鲁勇身后的马腾,抬手一戳鲁勇的后腰,以示警告,并抢说“导演,鲁勇下一场戏里饰演乞丐,我带他去换戏装了!” “去吧。”苟导突然情绪低落。 就这样,马腾猛拽鲁勇向前行进,使得鲁勇一路趔趄。 为此,鲁勇说“马哥你慢点儿,我腿疼。” 马腾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鲁勇,告诫“你以后要注意,别问洪宽这种问题!” “为什么?”鲁勇好奇地问。 马腾解释“是这样,两年前的夏夜,他相恋四年的女友,不忍被流氓欺侮,投河自尽。当时,洪宽被流氓们打断了腿,他亲眼看到女友跳进河里死去,而今年,他个人出资拍摄mv,就是为了纪念女友,至于他为何在戏里真打你,我猜,是出于对那些流氓的痛恨。再者,这个跳河自尽的女孩儿,就是苟导的女儿。” “啊!原来如此!”鲁勇是大吃一惊。 不久之后,鲁勇到达服装室,抓紧换装之余,心里一直在默念台词。 …… …… 十五分钟后,第四十八场戏里,乞丐揭榜的戏份,开始拍摄。 此刻,鲁勇化作乞丐,头戴假辫子,内穿灰色长衫,外套黑色短褂,脚上蹬着一双前露脚趾后露脚跟的豆包大靸鞋,他跑到城门口处直接挤进人群,揭下墙上的榜文,瞅向看榜的几位班头,“扑通!”跪倒在地,激动地说“班头大人,草民知晓万氏兄弟与天地会的余党在何处!”满脸污垢的鲁勇跪在那里,“不敢”抬头。 而头戴红缨帽,身穿长衫短褂,挎腰刀的班头闫文庆却指向鲁勇,说“休要耽搁,速随我来!” “快点儿!”饰演另一名班头的何青山,是伺机报复,他按导演事先要求的动作,狠狠一脚踹到了鲁勇的后背处。 “ok!”苟导叫停。 随即,闫文庆扶起小腿带伤的鲁勇,向城门一侧一片野草地走去,其目的就是休息。 而这边,坐在视频监视器前的苟导,是喜笑颜开心情大好!一旁的夏副导演、洪宽则站在那里陪说赔笑。 此刻,夏副导演奉承起来“苟导,您刚才说的‘能忍受就能有大作为’这句话,太经典了!”说着,他翘起了大拇指。 紧挨夏副导演的洪宽,却问“苟叔,鲁勇还有戏份吗?” “这个……”苟导犹豫之余,瞅向了夏副导演。 夏导是心领神会,赶紧回答“哦,我今天就给他安排了两个角色,他都演完了,他没有戏份了。” 洪宽一听这句话,放心了。 …… …… 二十分钟后,欲请鲁勇吃饭的洪宽,先驾车载着鲁勇,去向了郭家大院儿,陪同其请假。 而洪宽的红色越野车,刚停到郭家大院儿的院门前,就发现一位穿着白色短袖衬衫、黑色西裤、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老者”走出了院门,只见,此人背着手,脸色阴沉闷闷不乐。 与此同时,车上的鲁勇认出了这位“老者”,他——就是郭百顺。 就此,鲁勇赶紧下车,跑到了郭百顺的面前,礼貌地问“郭叔,您这是去哪儿啊?” 郭百顺回答“哪儿也不去,散散心而已。”他皱着眉头继续说“你知道吗?今天有十几人,离开了郭家大院儿。” “啊!”鲁勇一惊之下,追问“为什么?” 郭百顺回答“很明显,有人挖墙角!”又说“你好好干,别学他们只顾及眼前的利益。” “嗯,我记住了!”鲁勇点头过后,随即进入正题“郭叔,我要请假。” “请假?几天啊?” “不,就一会儿,去吃饭!” “跟谁?” “跟我!”已经没有耐心的洪宽,边下车,边不礼貌地抢答,而眨眼间,他已站在郭百顺的面前。 于是,鲁勇为郭百顺介绍起洪宽。 鲁勇说“郭叔,他是苟田辉导演的……好朋友,洪宽。” “哦!”郭百顺一惊,重新审视起洪宽,又瞅向鲁勇说“交朋友,我赞同,去吧!” “谢谢郭叔!” “不用谢我,我走了。” 至此,鲁勇望向郭百顺远去的背影,想起了被地方官吏处处剥削的父亲。 第九节继续沉醉 当天下午一点,鲁勇呆在郭瑶的屋里一同练戏,不一会儿,这间屋里便传出男女的哭泣声,搅得隔壁的刘茫是难以午睡。 随即,刘茫起床,走出屋子,来到郭瑶这屋的门前,边抬手敲门,边说“瑶瑶,瑶瑶,开一下门。” “吱——”门被拉开了,刘茫发现,开门的郭瑶是眼圈儿通红。 至此,刘茫极为关心地问“瑶瑶,你怎么哭了?” 郭瑶突然眉开眼笑“呵呵,不是真哭,是我和鲁勇正在苦练哭戏呢!” “什么!鲁勇也在!”刘茫很吃惊。 郭瑶反应很快“怎么,你找鲁勇有事?” 刘茫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不找他,你们忙吧。”说着,他转身走了。 郭瑶却站在原地,紧皱眉头小声嘀咕“这刘哥真是一个怪人!” 与此同时,坐在屋里的鲁勇,也因刘茫刚才那怪异的语气,而被动地思索起来,以至于木讷在那里。 “鲁勇,鲁勇!” 郭瑶连喊两声,鲁勇才搭腔“……继续,继续排练。” 郭瑶生气了“你想什么呢,人家喊你两遍你才答应,真是的。” 鲁勇不想笑却挤笑“呵呵,我正在琢磨刘茫大哥呢,我觉得他心事很重!” 郭瑶倚靠在墙边,边玩弄手指,边娓娓道来“他呀,在我爸手底下干了很多年,他一直想出人头地,做个大明星赚大钱,但事与愿违,他年近三十了,仍在原地踏步。” 鲁勇猜测“你是说他因事业无成,而性格变得孤僻怪异?” “嗯!”郭瑶一点头,又说“不过,他对我很好!” 鲁勇就此事,不解地问“既然他对你好,你爸为何不让他作为你们的陪练?” “这……”郭瑶脸红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这边,刘茫一回到宿舍里,就坐立不安,其原因就是,他既喜欢郭瑶,又看上郭百顺那银行里的百万元存款,因此,他不想让别人占有郭瑶。 几分钟后,心怀叵测的刘茫,来到本大院儿的办公室里,把躺在沙发上的郭百顺叫醒了。 “师傅,师傅!” 郭百顺睁开双眼,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向刘茫,问“什么事?” 刘茫边搓手,迟疑地回答“……我最近听说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您。” “哦,说来我听听。”郭百顺直勾勾地瞅向刘茫。 刘茫谨慎地道来“是这样,我听何青山说,鲁勇跟薛、苗、孙三个大院儿的演员,都很熟!” “那又怎样?”郭百顺不以为奇。 刘茫强调“但这几个人里有秦小军、李小苏、吴刚还有夏涛。” “夏涛!”郭百顺很“重视”他,又问“你的意思是——” 刘茫赶紧把嘴凑到郭百顺的耳畔,回答“没错!我怀疑投奔其它大院儿的十几人,就是鲁勇煽动走的!” 郭百顺闻言心中一颤,但嘴上却说“不!没有证据,不得胡言!” “当然有!” 郭百顺看向表情坚定的刘茫,不发一言。而刘茫的嘴,却像因泄洪而开启的闸门,话语滔滔不绝。 刘茫说“几天前,我请同学宋汉中喝酒时,他跟我说起洪宽请牛立国导演拍摄mv的事情,其中就谈到牛导通过夏涛,找来了四名特约演员,而他们当中有一人被洪宽打伤了右小腿,这人就是鲁勇!”又说“很明显,夏涛找鲁勇演戏,分明是在收买人心,图谋不轨。” 郭百顺听到这里,震怒“好一个鲁勇,他竟敢背着我接戏!”瞬间,他又表情平静下来“不要到处张扬,我自有分寸。” “是!”点头的刘茫是心花怒放,他深信,状告鲁勇是一石四鸟的妙计,既可以得到师傅的信任,又可以把鲁勇赶出郭家大院儿,而一旦鲁勇离开这里,便少了一位演出名额的竞争者,更能拉开鲁勇与郭瑶的距离! …… …… 当晚,郭百顺又把众人聚到院儿里开会,一番陈辞滥调后,他陡转话锋说“明天,咱们大院儿的戏份不多,剩下的人,都去山庄吧!” 郭百顺此言一出,令站立的众人兴奋不已,其原因就是,去山庄里帮忙干活,既能赚钱,又能吃到可口的饭菜。 与此同时,站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的鲁勇,冷不丁地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而此人的口音,他很熟悉。 于是,鲁勇望向声源处,也就是目视站在郭百顺身边的马希阳,问“马哥,什么事?” 马希阳一犹豫,回答“你也去吧!” “什么!让我也去山庄?”鲁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希阳则一脸无奈地说“你别想太多了,去吧。” “可我——” 鲁勇想争辩,却被站在马希阳身边的刘茫,打断了话语“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闫文庆不乐意了“哎!你说话客气点儿!” 刘茫怒视闫文庆,反击“不客气又怎样?” “我——” “都闭嘴!”郭百顺大喝一声,又脸色阴沉地说“散会!”说完,他一背手转身离去。 最终,大院儿里只剩下鲁勇一人,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 …… 一夜过去,晨光柔和,郭家大院儿的上空,几只盘旋的燕子正在“啭啭”鸣叫。 这时,鲁勇已穿戴整齐,站在东屋窗边,等待出发。 十分钟后,三辆白色面包车驶入郭家大院儿停住,接着,头一辆车里走下一名男子,该男子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寸发紫脸,他正是郭百顺的亲弟弟郭百胜,也是宽沟儿“徐侠客山庄”的总经理。 此刻,郭百胜站在大院儿里,同哥哥侃侃而谈。 郭百胜说“哥,你借给我三十多人肯定不够,能不能再给些?” 郭百顺一叹气,无奈地说“前不久,我这儿走了十几人,现在只有这么多了,将就用吧。” 郭百胜好奇地问“他们为何要离开?” 郭百顺是紧皱眉头回答“现今,各个大院儿为抢夺人力资源,是不择手段啊!” “哦!你是说,有人挖墙角!” 郭百顺点头“没错。”。 郭百胜又问“挖墙角的是谁?” 郭百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一侧头看了看站在东屋窗边的鲁勇,这才转回头,回应“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狠狠惩罚这种人!” 不一会儿,三辆面包车载着“苦力”们,离开了郭家大院儿,向宽沟儿的“徐侠客山庄”驶去,其中,坐在头车里的鲁勇,由于心情极差,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同时,郭家大院儿里的几名特约演员,在马希阳的带领下,到《康熙大帝》剧组,参演玄烨谒明孝陵的戏份而去了。 …… …… 半小时过去,三辆面包车一拐弯儿,下了111国道,来到宽沟儿“徐侠客山庄”内停住,随即,众“苦力”下车,其中,鲁勇站在原地,忘我地环视起山庄里的景物。 而郭百胜看到鲁勇这一举动后,很是不满,他大声说“小伙子,别东张西望的,排好队!” “哎。”鲁勇很听话。 之后,众“苦力”吃完早餐,被分成三组,分别做起餐厅的服务员;停车场的临时管理者;以及后厨刷盘子的“主妇”,其中,鲁勇被分到餐厅部,户外大牌档处,负责收拾摆满残汤剩饭的餐桌。 中午十二点左右,吃客们蜂拥而至,致使大牌档的餐位爆满,而这些人中,多为夏季旅游的狂热分子,他们亦是本山庄的住宿者。 这时,穿着黑色工作服的正在收拾餐桌的鲁勇,突听身后传来了女子那尖细的声音。 “鲁勇,你累吗?” 鲁勇转回身看去,发现是同组的杜采妮,于是,鲁勇回答“……我不累。”又反问“你呢?” 杜采妮一耸肩“有点儿累。”。 鲁勇话锋一转,猜测起来“你找我一定有事吧?” 杜采妮一点头“是的!”接着单刀直入地问“是这样,我听说你今天有戏演,可马希阳为何突然变卦,让你来山庄打杂儿呢?” 鲁勇摇头“我也不知道原因。”又说“谢谢你的关心。” “呵呵,不必客气!”杜采妮脸红了。 而就在两人谈话之际,总经理郭百胜却急匆匆地来到了杜采妮的面前,他询问“你们这些人里,谁叫鲁勇?” “他就是!”杜采妮抬手指去。 郭百胜顺势看向鲁勇,慢条斯理地说“马希阳给我打来电话了,他让你立刻回去。” “让我回去!”鲁勇很吃惊,但没有多问,只是一点头“好吧。” 随即,郭百胜看在哥哥郭百顺的情面上,亲自驾车,送鲁勇回郭家大院儿去了,而轿车刚到大院儿的门口,还未下车的鲁勇就发现,车窗外站立的马希阳,竟然是鼻青脸肿。 第十节圈儿里的狐狸 郭百胜把鲁勇送回郭家大院儿后,驾车离去。与此同时,鲁勇跟随马希阳,火速赶往飞腾影城《康熙大帝》剧组,参加演出。 一路上,鲁勇不时地偷眼看向马希阳,其原因就是,他很想了解是谁如此野蛮,竟然把马希阳打成了“熊猫”脸。而最终,他频繁异动的肢体与眼神,引起了马希阳的注意。 于是,马希阳边走边问起鲁勇“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鼻青脸肿?” “……是的。”鲁勇诚实的过了头。 马希阳继续说“告诉你吧,我之所以这副德行,完全是拜刘茫所赐,是他挑拨刘云,打了我。” “啊!他为何要这样做?”鲁勇不解。 马希阳解释“哼,很显然,我做领队,他们不服。”他又叮嘱鲁勇,说“你要记住,咱们大院儿小人很多,你若比他们强,他们就会不择手段的搞垮你、搞臭你,因此,你必须夹紧尾巴,千万别让他们抓到把柄。” “把柄?”鲁勇自语,又突然大叫“呀!难道我被罢掉戏份,是刘茫从中作梗所致?” “没错!正是刘茫暗地里参你一本,致使郭叔翻脸。”马希阳很直率。 鲁勇闻言,很气愤“刘茫真可恶!” 马希阳却说“不过,你也有错,你不该私自接戏,更不该怂恿那十几人,离开郭家大院儿。” 鲁勇辩解“不!那十几人跳槽,跟我毫无瓜葛!”又说“我看他是贼喊捉贼!” “哦!”马希阳一听,是眼前一亮。 十分钟后,二人来到剧组服装室,鲁勇在换戏装期间,通过马希阳得知,自己正是来顶替因饰演百姓哭不出来的,已被弃用的刘云的位置。 片刻过去,上装的鲁勇已来到拍摄现场,站在了“百姓”之中,待命。 这时,导演助理马腾一张嘴,就倒计时“3、2、1,开始!” 随即,众百姓尾随被御前侍卫与清军团团保护的玄烨,从内御河五龙桥向文武方门走去,至碑殿,随行文官备纸墨,玄烨挥毫题字,写下了“治隆唐宋”四个大字。接着,玄烨进入享殿施三跪九叩大礼,这一举动,把一路跟来的百姓,感动得是热泪盈眶。 其中,鲁勇哭得最凶,而且他是真哭,他是借景生情,来释怀压抑已久的心情。 与此同时,坐在视频监视器前的苟导“ok!”一声令下,这场戏便到此结束了。 不过,站在苟导身边的夏副导演,并不罢休,他凑到苟导面前,试探地问“苟导,这些特约演员还不错吧?” 苟导脸色一沉,答非所问“一些小事上,你总是让我操心,要你干吗?” 夏导一听这句话,突然心跳如鼓,连忙点头哈腰说“对于今天的突发事件我负有一定责任,我一定改正,我一定下不为例!” 苟导看向自责的夏导,一摆手“算了!”又问“那个在剧组里打架的,饰演百姓却哭不出来的小子,是叫刘云吗?” “……正是。”夏导迟疑地回答。 苟导用言语敲打夏导“你听着,向这种没能力还惹是生非的人,以后不要让我看到。”又说“相反,你也不能以种种原因,变相埋没那些优秀的演员,因为,这牵扯到该戏的拍摄进度与质量,你明白吗?” “明白!”夏导一点头之际,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夏副导演,有人找您!” 夏导闻声,赶忙回身看去,他发现,眼前的一男一女中,女子是本剧组的化妆师崔丽,男子更是个老熟人。 “哎呦!黎斌!你怎么来了?”夏导是惊喜不已。 瘦削的崔丽插言“你们聊吧,我走了!”说着,她转身离去。 这一刻,夏导把黎斌介绍给苟导,而后,二人来到一处爬满蔷薇的城墙边,谈唠起来。 黎斌一脸愁容地说“老夏,帮我找个演员吧。” 夏导笑了“呵呵,你真会开玩笑,你人脉那么广,还用找我?” 黎斌却说“不,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夏导严肃起来,又说“现在想演戏的人一大堆,怎么会找不到演员?” 黎斌一叹气,无奈地说“制片人为了省钱,让我找一个演技不错的群众演员,去饰演只有四个镜头的囚犯,而前提就是,他必须裸奔!” “啊!”夏导一惊,说“给钱少,还要裸奔,不好找。” “怎么,你也没辙?”黎斌很失望。 夏导回答“不,我可以试试。” 黎斌闻言,很激动“好!你若帮我找到,我一定请你吃饭!” 夏导却说“算了吧,咱们之间,不必客气。” “那可不行!这顿饭,我请定了!” 随即,黎斌又同夏导闲聊几句后,告辞离去。 这时,离开城墙边的夏导,朝不远处坐在地上休息的鲁勇走去,而这边,紧挨鲁勇席地而坐的李三,已经注意到夏导来了。 李三小声对鲁勇说“你看,夏导来了!” “哦!”鲁勇跟随李三的目光看去,接着,鲁勇故意低下头,十指交叉,玩弄手指。 片刻,夏导已站在鲁勇的跟前,他看向坐在地上,低头沉默的鲁勇,笑说“呵呵,怎么,你心情不好?” 鲁勇抬起头,表情复杂“……还行吧。” 夏导看透了鲁勇的心思“我知道,你有心病,是渴望饰演更多角色的病!” “……”鲁勇欲言又止,默认了。 夏导一转话锋,又说“有人托我,找一个演员,客串只有四个镜头的囚犯,我想推荐你饰演。” “真的!”鲁勇一激动,蹦高地站了起来。 夏导继续说““不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这个囚犯在戏中,必须裸奔!” “啊!”鲁勇一惊,又思虑片刻,一狠心说“没问题!” “好!你今天下午,等我的消息。” “嗯!”鲁勇使劲地点了点头。 …… …… 玄烨谒明孝陵的戏份拍摄完毕后,马希阳带领鲁勇、闫文庆、李三等人回到了郭家大院儿,而他们刚刚进入院门口却发现,郭百顺正坐在院儿里的一把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大口吸烟神情忧郁。 就此,马希阳大跨步走到郭百顺的面前,问“师傅,您怎么了?”。 郭百顺吐出一口烟气,看向马希阳,回答“帮忙的群众演员从徐侠客山庄回来后,其中十人随我的外甥刘云,跳槽了。” “啊!不可能吧!”马希阳是半信半疑。 郭百顺却强调“这是真的。” 马希阳好奇地问“他为何要带人跳槽?” 郭百顺一叹气,解释“是这样,刘云打了你,他又因演戏哭不出来,被我数罪并罚痛骂一顿,之后,他为出这一时之气,带人走了。” 马希阳安慰郭百顺“师傅,您别着急,我明天就去找祥泉,让他到报社里买版面,刊登招人的广告。” 郭百顺听到这里,是紧锁眉头“嗯,也只有这样了。”话落,他把烟头扔到地上,一侧头,看向马希阳身旁的鲁勇,又说“你同希阳随我来办公室吧。” “……好的!”鲁勇是满腹狐疑。 就这样,二人跟随郭百顺去向办公室,而站在原地的刘茫,却脸色阴沉地望向他们三人远去的背影,不发一言。同时,站在刘茫身旁的表弟何青山,则小声嘀咕“哼,我就知道,郭家大院儿早晚得没落!” “闭嘴!幸灾乐祸!”刘茫怒斥何青山。 而何青山却不敢反驳。 与此同时,鲁勇已随郭百顺进入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谈论起敏感问题。 郭百顺直言“鲁勇,你为何怂恿他人跳槽?” 鲁勇回答“不!这件事不是我干的,这纯属是造谣陷害!” 马希阳补充“应该再加上两个字,‘栽赃’造谣陷害!” “哦!”郭百顺打量马希阳,问“你的意思是,刘茫是贼喊捉贼,嫁祸鲁勇?” “没错!”马希阳又说“师傅,您可能不知道,云山打我,就是刘茫挑拨的!” “什么!”郭百顺震惊之余,注视马希阳,埋怨“唉,你怎么不早说啊!” 马希阳解释“……我怕惹您生气。” 郭百顺听到这里,是面沉似水,且深吸一口气后,自言自语起来“看来,有人要制造混乱拆我的台,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说着,郭百顺一抬右手,狠狠地拍在茶几之上。可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这屋之门。 于是,郭百顺闻声大喊“进来!” 他话音刚落,这屋的门就被一人推开了,而进来之人,正是长发中分的夏副导演。 第八节大染坊 夕阳西下,洪宽驾车载着鲁勇,来到朝阳区三里屯的一家酒吧里。 这里,灯光昏暗,弥漫着西方的颓废音乐,吧台前,舞池边,男男女女交谈甚欢。其中,一组匝置的沙发上坐满了人,这些人向洪宽招手示意。 而紧紧跟随洪宽的鲁勇,却双眼谨慎地扫视四周,心底莫名的彷徨。 这时,两人已站在沙发前,其中兴奋的洪宽,向众人引见起鲁勇“各位,这是咱们的新朋友,鲁勇!” 洪宽话音未落,这些人便瞅向鲁勇调侃。 其中,一名叫张姗的,穿着吊带背心短发齐眉的女子,笑言“呵呵,这小子长得挺帅啊!” 另一名叫傅欣的女子附和“是啊,不仅帅,还长得挺像我弟弟!” 男子霍江华假装严肃“去你的!还不认识,就占人家便宜!”又对鲁勇说“你最好离这俩剩女远点儿,这俩货专啃嫩草!” “哗——”大家一听这句话,皆笑了。 就此,和谐的现场气氛,令鲁勇放松了警惕,随即,鲁勇紧挨着傅欣、张姗坐下了。 这时,霍江华好奇地问洪宽“我说,你跟鲁勇老弟怎么结识的?” 洪宽自顾喝下一杯啤酒后,一叹气,回答“是这样,拍摄mv时我出手太重打伤了他,由此,我们便成为了朋友。” 霍江华闻言,一皱眉头,说“你拍摄mv纪念小丽,固然是件好事,但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能总活在过去的美好记忆之中,你说呢?” 洪宽一听这句话,是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张姗突然端起酒杯,对鲁勇说“咱俩干一杯!” 鲁勇拿起酒瓶,要往杯里倒酒,却被傅欣拦住了“慢着!男人,应该对瓶吹!” “……”鲁勇感到为难。 张姗却说“你不喝,我喝!”说着,她抢过鲁勇手中的酒瓶,对着嘴,仰着脖,往里灌。 鲁勇看到这里,傻眼了,他无意间瞅向霍江华,问“她怎么了?” 霍江华嗓音低沉地回答“她被一个副导演给骗了。” “副导演!他是谁?”鲁勇好奇地问。 霍江华回答“他就是供职于《康熙大帝》剧组的夏副导演。” “啊!”鲁勇很吃惊。 与此同时,傅欣一把夺过张姗手里的酒瓶,大喊“喝喝喝,喝死能解决问题吗?蠢才!” 张姗闻言,猛地扑进傅欣的怀里,失声痛哭“我只是想要一个配角而已,他却骗才骗色,骗才骗色……” 鲁勇听到这里,是自言自语“不会吧?” 洪宽却说“你哪里知道,演艺圈内某些人道德败坏,他们抓住女演员急于上位的心理,大发淫威,更何况‘好人’二字不会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因此,面善并不等于心善;表面言行得体,更不能证明某人私下里就是一个君子。” 洪宽这一席话,颠覆了鲁勇对于夏副导演的印象。 半个小时后,鲁勇一干人等离开酒吧,又去往附近的中餐厅里吃喝完毕,接着霍江华、张姗、傅欣留下鲁勇的手机号码后,是各奔东西。 与此同时,洪宽驾车执意送鲁勇回郭家大院儿,而鲁勇的心里虽然也早有此意,但还是假装拒绝几次,才表示同意。 而沿途上,两人是相谈甚欢。 其中,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鲁勇,说“洪大哥,我真不敢相信,咱俩萍水相逢,你能这样待我!”。 洪宽手握方向盘,笑言“呵呵,这很正常,交朋友又不是做生意,只要投脾气一切皆有可能。”又说“我妈常跟我说‘交朋友要交心,要跟实在人为伍’,我认为这句话到任何时候都适用。” 他一提到“母亲”二字,令鲁勇联想起自己离家时,母亲站在院门外含泪送别的场景。 …… …… 当晚十一点十五分,洪宽把鲁勇送回郭家大院儿后,驾车离去。 这时,郭家大院儿里,亮灯的东屋内的鲁勇、闫文庆、李三正坐在各自的床铺上,你一言我一语闲聊着。 其中,李三好奇地问“鲁勇,刚才送你进屋的人,是谁?” 鲁勇回答“哦,他叫洪宽,是苟田辉导演的朋友。” “苟田辉?苟田辉是谁?”李三疑惑。 黑瘦的闫文庆点拨李三“你呀,猪脑袋!《康熙大帝》的导演不认识吗?”。 “哎呦!原来是他!”李三惊讶之余,又窃喜地说“要是这样,咱们可就沾光了!” 闫文庆一瞪自作多情兴奋过度的李三,接着问向鲁勇“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鲁勇诚实地回答“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偷着接拍mv时,被主演打伤了右小腿,而打我的就是洪宽。” “什么!”闫文庆无法理解,行凶者与受害人,竟然会成为朋友。 这时,鲁勇突然话锋一转,说“对了,洪宽给了我五千块钱的药费!”说着,鲁勇一掀枕头,拿出暗藏的钱包,抽出十张百元钞票,一俯身,一探头,把钱递向了下铺的闫文庆“把钱还给你!” 闫文庆看向钱,表情复杂“……不用了!再说,你给得太多了。” 李三在这最关键时刻,插话“闫哥,你还是收下吧!”又说“你离家在外那么多年,却一分钱都没攒下。还有,你妹妹上大学,向你借三千块钱买台电脑,你明明没钱却爽快答应了,你这是何苦呢?” 闫文庆闻言,顿觉脸部发热,他一拨鲁勇的手,大声说“我不要!”接着,他穿上拖鞋下了床铺,又说“你们睡吧,我去厕所。” 鲁勇收起钱,侧卧在被窝儿里,望向闫文庆的背影发呆。十分钟后,眯眼装睡的鲁勇发现,刚刚回到这屋的闫文庆,是眼圈儿通红。 一夜过去,清晨六点左右,汽车发动机的噪音与女子的嬉笑声,打破了郭家大院儿的宁静。 此刻,被吵醒的鲁勇,揉揉眼睛,通过窗帘的缝隙处窥视窗外,他发现一帮穿着时尚的女子,正站在院儿里,围在一辆轿车前闲聊。其中,一名面皮白静瓜子脸的,长发乌黑像个“小仙女”的女子,引起了鲁勇的注意。 几分钟后,女孩儿们纷纷散去,院儿里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辆黑色轿车,像一头吃饱喝足的黑熊,静静地趴在原地“酣睡”。 紧接着,鲁勇这屋的门,被一人推开了,进来之人正是一脸笑意的马希阳。 鲁勇客气地问“马哥,你有事吗?” 马希阳是惜字如金“嗯,我找你有点小事,跟我来吧。” “……”鲁勇还想追问,但话到嘴边却改口了“好的!” 就这样,鲁勇穿上衣服,跟随马希阳去向了办公室,而鲁勇刚一进入该屋,却发现这里就坐的尽是女子,其中,就有那个“小仙女”。 与此同时,身为“主人”的马希阳坐在办公桌钱,看向站立的鲁勇,笑言“鲁勇,你不要紧张,坐下谈。” “哎!”鲁勇很听话,一矮身坐到了,离马希阳不远的一把椅子上。 这一刻,马希阳才话归正题,说“鲁勇,我给你介绍一下,她们都是北影的学生,趁暑假过来玩儿玩儿,不过,她们平时需要一个陪练的,而郭叔推荐了你。” “啊!”鲁勇一惊,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行,我是个棒槌!” “噗嗤!”坐在沙发上的“小仙女”,瞅向鲁勇捂嘴发笑。 马希阳却说“鲁勇,你应该明白,郭叔选择你,是因为对其他人不放心,别推辞了!” “……”鲁勇犹豫起来,他深知,若再次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会惹怒马希阳的,因此,鲁勇只好妥协“马哥,我听你的!” 马希阳闻言,又露出了笑容。 接着,马希阳当着众人,为鲁勇单独介绍起“小仙女”,鲁勇听后是大吃一惊,原来,“小仙女”竟是郭百顺的女儿郭瑶! 至此,小小的会议结束了,大家纷纷散去,而现场除马希阳之外,鲁勇是最后一个跨门而出,可就在这一刻,鲁勇却迎面碰到了郭百顺与夏副导演,只见,他们二位就像一对异卵而生的双胞胎,步伐缓慢有说有笑。 这时,鲁勇瞅向二人打起招呼“郭叔,夏导!” 二人中的夏副导演先是一点头,接着脸色一沉瞅向鲁勇,问“有人跳过我向苟导推荐了你,饰演江宁府知府于成龙的马夫,你至少有十句台词!谁在帮你?” 鲁勇摇头“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件事!” 郭百顺插言“鲁勇,你可能不晓得,夏导本打算把这个角色给自己的侄子夏涛饰演,可是……” “老郭,你不要说了,这件事不怪鲁勇。”夏导是紧皱眉头。 而鲁勇听到这里,已明白其中之意,于是,鲁勇干脆地说“夏导,我理解你,我退出就是了!” 夏导立刻回应“不!木已成舟,怎能乱来?况且你一旦退出,苟导会怀疑我的,就这样吧。” “嗯!” 鲁勇答应一声,又寒暄了几句,随即回到东屋里,站在窗边,望向斜对面的办公室,自言自语起来“会是谁在帮我呢?” 鲁勇边思索,继续望向窗外发愣。 十五分钟后,西屋的何青山,南屋的杜放、刘茫、刘云山,以及东屋的鲁勇、李三、闫文庆,被马希阳紧急召集到办公室里议事,而好事的郭瑶,也在其中。 此刻,办公室内,郭百顺坐在办公桌前,面对站立的众人,传达起夏导的旨意。 郭百顺慢条斯理地说“明天,拍摄《康熙大帝》第五十场戏,剧情是玄烨谒明孝陵,施三跪九叩大礼,令围观的明朝遗老遗少们,感动得痛哭流涕,而你们,将作为该场戏的特约演员,饰演这些哭泣的围观者。” 他又扫视众人,叮嘱说“一定要哭出亡国之痛,这绝不是儿戏!能做到吗?” 大部分人是如此回应“没问题!” 而唯独鲁勇与郭瑶却缄口不语,其原因就是,他们二人没有把握说哭就哭,但机会来到了,他们又不舍得放弃,因此,二人准备当天下午,苦练哭戏完善演技。 第十一节机遇的背后 刚刚进入办公室的夏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郭百顺,是一脸笑意。 “老郭,你的脸色可不太好啊!” 郭百顺赶紧站起身子,一叹气,说“都是被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弄的。”又说“夏导,您快坐。” “好的。”夏导说着,大跨几步,一矮身坐在了沙发之上,接着,他一侧头和鲁勇碰了个对眼儿,瞬间,他又转回头注视郭百顺,请示“老郭,我想带鲁勇出去,你看行吗?” “……”郭百顺一犹豫,想问个究竟,但话到嘴边却改口了“呵呵,当然可以,您随便。” “多谢!”夏导说完,带上鲁勇,驾车离开了郭家大院儿。 而一路上,鲁勇是内心焦虑,他无暇顾及车窗外的风景。同时,边驾车的夏导,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已经注意到鲁勇那异常的神情。 于是,夏导说“鲁勇,你不要紧张,你要见的人是我的老朋友,他不会为难你的。” 鲁勇则小声辩解“我没有紧张,真的!” 夏导笑了“呵呵,你呀,就是嘴硬!” 十五分钟后,夏导驾车来到本镇中影酒店的停车场处,停住。随即,二人下车,进入该酒店的转门,来到大厅里,可就在这时,鲁勇发现大厅内的一角处,向这边走来两人,其中一人,竟是穿着白色t恤的洪宽! 最终,夏导、鲁勇与迎面而来的洪宽、黎斌碰面了。 其中,鲁勇先打起招呼“洪大哥,你好。” 洪宽则不拘小节地问“你的腿好些了吗?” 鲁勇激动地回答“……好多了!” 与此同时,黎斌指向鲁勇,问夏导“老夏,他就是你帮我找的演员吗?” 夏导点头“没错!他叫鲁勇。”说着,夏导一抬手,拍在鲁勇的肩头之上。 就此,黎斌再次打量起鲁勇,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一行四人,来到中影酒店的西餐厅,在一张餐桌前坐下,其中,请客的黎斌,点了一大盘水果沙拉,及四份七成熟的牛排,同大家边吃边谈。 尤其,当黎斌聊到兴奋之处,竟不吝辞藻地夸奖起鲁勇。 黎斌说“小伙子,你有胆量饰演裸奔的囚犯,足见你勇气过人,因此我认为,你以后必成大气!”。 鲁勇赶忙回应“多谢黎导抬举,我一定会努力的。” 黎斌又一转话锋,说“闲话就聊到这里,咱们现在谈一谈《民国监狱》这部戏的剧情,那是1937年12月,日方华中方面军司令松井石根,与师团长谷寿夫率领军队攻陷南京,并指挥军队,对该地百姓进行了大规模分批次的屠杀,其中,负责坚守南京的卫戍军残军,被日军俘虏后,关押在原国民党驻南京的监狱里,他们在狱中,遭受了日军极其变态的摧残,而你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并且,你是在主演的注视下,被日军玩弄而死的。” 鲁勇听到这里,好奇地问“主演是谁?” 黎斌刚要回答,洪宽却抢先发言“是我!”又说“我的角色是一名牧师。” 夏导也不甘寂寞,插言“但我听说《民国监狱》只投资了一千万,这样看来,你的演出所得并不多啊!” 洪宽非常不满夏导的语气,于是,他反讥说“我当然比不了您了,您是财色双收啊!” “……”夏导要以言辞还击,却欲言又止,且不知为何脸色通红。 由此,坐在桌边的鲁勇,边偷眼看向夏导,边思考起洪宽的言外之意。 …… …… 当天下午四点,鲁勇刚刚回到郭家大院儿,就发现院儿里停着一辆,黑色而陌生的日产轿车。 也就在鲁勇看向该车之际,其身后突然传来“吱——”一声拉长的开门之音,接着,又响起了脚步与说话声。 “呵呵,郭叔您放心,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 “嗯,我相信你们。” 鲁勇听到这里,转身看向声源处,他发现眼前五人中,除郭百顺、马希阳、杜放是熟人外,其余二人也似曾相识。 此刻,马希阳也已注意到鲁勇“呦!你回来了!” “……刚回来。”鲁勇反应迟钝。 郭百顺插言“鲁勇,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二位是——” “等等,我认识他!”留撮山羊胡儿的男子,打断了郭百顺的话语。 另一位天生卷发的男子,补充说“郭叔,您忘了吧,当初这位小兄弟可是我们介绍来的。” 郭百顺一听之下,苦笑说“唉,你瞅我这记性,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了,看来,我老喽!” “师傅,您不老!”马希阳安慰完郭百顺,又瞅向鲁勇,说“刚才薛家大院儿的吴刚来找过你了。” “哦!”鲁勇一惊,又追问“他找我干吗?” 马希阳一皱眉头,回答“他不肯说。” “不肯说?”鲁勇思虑起来。 片刻过去,郭百顺把“山羊胡儿”胡祥泉与“卷毛儿”魏强送走后,又将鲁勇叫到办公室里,谈论起明天《康熙大帝》第六十五场戏中,鲁勇饰演小于成龙的马夫的戏份。 不过,此时此刻的鲁勇,已是心在“异域”,他满脑袋里都在思考,吴刚找他的目的何在。 …… …… 夜里十点,郭家大院儿中,那唯一亮灯的东屋内的鲁勇,正躺在被窝里,拿着手机拨打电话。 只见,鲁勇把手机贴在耳畔,说“吴刚,我是鲁勇,我听马哥说你今天下午来找过我,你有急事吗?” 吴刚很激动“不仅有急事,还有天大的好事!”又说“你出来一下。” 鲁勇却说“……太晚了,明天吧!” 吴刚不愿意了“那可不行!我风风火火找你一天,我容易嘛!”又说“我在飞腾影城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不不不,还是等——”鲁勇还未说完,对方却已挂断电话。 无奈,鲁勇只好穿上衣服,下了上铺。 与此同时,下铺的闫文庆,看向正在穿鞋的鲁勇,问“你去哪儿?” 鲁勇如实地回答“吴刚找我有事。” “什么事?” 鲁勇摇头“不知道。” 片刻过去,鲁勇悄悄地离开了郭家大院儿,一路疾行来到飞腾影城的门口处,与吴刚碰面了。 这一刻,鲁勇站在影城外的射灯下,瞅向吴刚,直言“你有话就直说吧。” 吴刚谨慎地回答“……是这样,我们薛老板说,只要你肯来薛家大院儿,钱和戏份都不是问题!”说着,吴刚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递到了鲁勇的面前“这是薛老板给你的,总共五千块钱,你拿着吧。” 鲁勇看到这里,当即抬手一推吴刚的胳膊,说“不,我不能无功受禄。”又问“薛老板为何要这样做?” 吴刚刻意回避这个敏感的问题“鲁勇,你不要胡思乱想嘛,薛老板是不会害你的!” 鲁勇沉默片刻,抬起头看向吴刚“这钱我还不能要,让我再想想吧。” 吴刚一皱眉头,妥协了“好吧,等你想通了,给我打电话。” “嗯。”鲁勇神情忧郁地点了点头。 …… …… 一夜过后,第二天上午九点,马希阳带领鲁勇来到《康熙大帝》剧组,与夏导见面。 现场,马希阳客气地说“夏导,我把鲁勇带来了。” “嗯,很好。”夏导话落,又双眼紧盯住马希阳的脸,说“你快把脸伤养好,肿成这样,怎么演戏啊!” 马希阳听到这里,抬手一摸自己的脸,自我安慰起来“慢慢会好的。”又说“夏导,您前不久给我预留的几个小角色,能不能转给鲁勇去饰演?” 夏导闻言,笑了“你呀,挺会送人情嘛!” “……”马希阳自觉老底被揭穿,而无言以对尴尬地赔笑。 几分钟后,鲁勇换上戏装,被夏导带到了拍摄现场。而临近拍戏之前,夏导又嘱咐鲁勇,说“演戏不要太拘束,再者,千万不能念错台词,因为这样会影响到拍摄进度,记住了吗?” “记住了!”鲁勇一点头,又好奇地问“夏导,饰演小于成龙的是谁?” 夏导回答“是洪宽。” “啊!”鲁勇很吃惊。 三分钟后,《康熙大帝》第六十五场戏开始拍摄,此刻,只见鲁勇坐在马车的辕杆上,挥动鞭子抽打白马,并泪如雨下般抽泣着。 同时,坐在马车里穿着鸳鸯补服的洪宽,因听到车帘外传来哭泣声,便抬手一撩面前的帘子,询问鲁勇“汝为何哭泣?” 鲁勇一擦眼泪,带着哭腔说“大人您有所不知,小的我有天大的冤情无处申诉!” “哦,速速讲来!” “是!”鲁勇停止抽泣,慢慢道来“小的我家住上元县铁犁霸村,是城里石员外的佃户,多年前,小人的父母因无粮无钱上交,被石员外的小妾所带来的家丁给活活打死了,更有一奶同胞之妹,被他们掳走,卖到青楼抵债了!” “岂有此理,我必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大人不可,小的我宁愿蒙冤,也不想让您查办石员外。” “为何?” “是这样,小的我听说石员外在朝中有靠山,您查办他会得罪这些人的,再者,您这样做是在向我朝最大的地主皇上,宣战。” “唗!小奴才敢亵渎我主万岁,难道不怕满门抄斩吗?” “满门抄斩?小的我被官商逼得早已家破人亡,死了倒也痛快!” “不,你不能死,我要为你做主!” “ok!”苟田辉导演大喊一声,就此,这一场戏拍完了。 随即,鲁勇与洪宽坐在拍摄现场的一个凉亭里,闲聊起来。可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人冲进了凉亭里,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他——就是马希阳。 “鲁勇,赶紧回去,郭叔找你!”马希阳气喘吁吁。 鲁勇连忙问“他找我干吗?” 马希阳摇头“不知道。”又强调“不过,郭叔的脸色很差!” “哦!”鲁勇一惊,预感到事情不妙。 第十二节鳄鱼的眼泪 不久之后,鲁勇随马希阳离开飞腾影城,回到了郭家大院儿,进入了办公室里。 此刻,马希阳瞅向坐在办公桌前的郭百顺,说“师傅,鲁勇回来了!” 鲁勇借机,也望向脸色阴沉的郭百顺,询问“郭叔,您找我什么事?” 郭百顺是答非所问“你先坐下,慢慢谈。”他话落,又看向马希阳暗语敲打“希阳,你也累了,回屋休息去吧。” “……是!”马希阳一点头,转身离开了这屋。 而下一刻,坐在办公室里的郭百顺却突然发笑。 “呵呵,鲁勇,你觉得郭叔我对你如何啊?” 站立的鲁勇迟疑地回答“……很好!” “不,这不是你的心里话!”郭百顺又说“如果你嫌工资低待遇差,你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的。” 说完,郭百顺拿起办公桌上那鼓囊的牛皮纸信封,走到了鲁勇的面前,把信封递给了鲁勇。 “拿着,这是你本月的工资,总共六千块钱。” “啊!六千!我——”鲁勇不敢接钱。 郭百顺因此不高兴了“怎么,嫌少?” “不不不,是太多了!” 郭百顺解释“是这样,多出来的,是我给你的奖金,拿着!” “这……谢谢郭叔!”鲁勇难以拒绝,只好收下钞票。 随即,郭百顺又一抬手,拍在了鲁勇的肩头之上,话里有话地说“郭叔我拖家带口,事务繁忙,没有时间与你们沟通,从而疏远了你们,筑起了隔膜造成了误会。为此,我希望你们不要怨怪我,更不能离我而去啊!” 郭百顺话落,双眼的外眼眦处有泪珠滑落。 而鲁勇面对这一幕,是理智大于感动,并且,他察觉到郭百顺似乎已经知晓,他与吴刚之间的交易。 …… …… 半小时后,鲁勇走出本大院儿的办公室,回到空无一人的东屋内,仰面倒在一张床铺上,闭目回想起郭百顺刚才的说辞“如果你嫌工资低待遇差,你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的。”“我希望你们不要怨怪我,更不能离我而去啊!” 这两句话,令鲁勇思绪万千,不由自主地“心软”了。 而就在此时,鲁勇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于是,鲁勇赶紧掏出手机,察看来电显示,这才发现是吴刚打来的电话。 就此,鲁勇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在耳畔说“吴刚,你别着急啊,我不是说了嘛,让我再想想会给你答复的。” 鲁勇话落,其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了吴刚的笑声“呵呵,你误会了,我找你不是为这件事。” “哦!不为这事——为何事?”鲁勇好奇地问。 吴刚解释“是这样,有部戏即将开拍,我们薛老板想拿下这部戏的群众演员的承包权,因此,他想找你帮忙。” “什么!找我帮忙?你在开玩笑吧!”鲁勇认为吴刚是在扯淡。 吴刚却说“不!我相信你能够办到,因为我知道,你认识《民国监狱》的副导演。” “呀!你是说黎斌?” “没错!”吴刚又说“薛老板跟黎斌不熟,不过听夏导说你跟黎斌认识,更听说,你因为愿意出演他人不愿饰演的裸奔的囚犯,使得黎斌很感激你,所以,薛老板才在无计可施之下,求你帮忙。” “求我帮忙?”鲁勇自言自语后,又不解地问“可我还是想不通,薛老板为何不直接去找黎斌,给予回扣牟取利益,何必多费周折找我呢?再有,干嘛不找夏导,摆平此事?” 吴刚一叹气,解释“你不知道,人家黎斌吃回扣不仅看钱,还要看交情深浅。再者,夏导是个贪得无厌的市侩,他索要回扣太多,再加上还要贿赂黎斌,这使得薛老板根本就没有赚头。” “原来如此。”鲁勇又说“好吧,我可以试一试,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成不了,别怨我。” 吴刚回应“你放心,成与不成薛老板都会答谢你的!” “不,我是帮你,不是帮他!”鲁勇又一转话锋,压低声音说“吴刚,你拉我跳槽薛家大院儿的事儿,好像被郭叔知道了!” “不可能吧?” 鲁勇强调“有啥不可能的,郭叔刚才找我谈心时,用软话敲打了我!” “哦!”吴刚一惊之下,自言自语起来“奇怪了,谁会告密呢?”又突然大叫“哎呀!莫非是他?” 鲁勇赶忙追问“他是谁?” 吴刚回答“郭百顺的外甥,刘云山。” “刘云山!”鲁勇惊呼之余,忧虑起来。 随即,吴刚向鲁勇说起,刘云山带人投靠薛家大院儿的经过,并转述了薛老板的口谕,其大意是说薛老板自设饭局宴请黎斌之前,会打电话通知他鲁勇的。 就这样,二人又互相寒暄几句,各自挂断了电话。 此后,鲁勇仍躺在床铺上,继续思考着,是忠诚还是背叛于郭百顺。 …… …… 当晚,杨宋镇的上空突然倾盆大雨,于是,措不及防的路人在风雨、雷电的“逼迫”下,如同鼠窜四处奔逃避雨。 不过,那郭家大院儿里,亮灯的办公室外的屋檐下,却稳稳当当站立着一人,此人穿着雨衣雨靴,一手撑伞一手夹烟吸吮,他——正是一脸愁容的郭百顺。 另一边,也就是东屋里的鲁勇,被一泡尿憋醒了,他打开灯,穿上短裤,趿拉拖鞋,持伞急匆匆地跑出这屋奔向厕所,但却在途中,遇到了站在办公室外的郭百顺。 就此,鲁勇停住脚步,没话找话说“郭叔,您还没睡呢。” 郭百顺一点头“嗯,我刚回来,睡不着觉。”又一转话锋,说“我听夏导说,你准备参演《民国监狱》的戏份,看来,那个副导演黎斌很器重你啊!” 鲁勇却说“……他是器重我,您是重用我,我没有郭叔您的栽培,是成不了气候的,所以说,他们是比不了您的!” 郭百顺一听这句话,笑了。 一夜过后,雨势还未停息,那刚刚起床的鲁勇,突然接到了薛老板亲自打来的电话,但碍于怕他人听到,鲁勇便跑到厕所里,坐在马桶上,与薛老板电话密聊起来。 鲁勇压低声音问“薛老板,我几点过去?” 对方回应“中午十二点,有空吗?” 鲁勇一犹豫,回答“可以!” 对方又强调“你放心,不管此事能否达成,我都不会让你徒劳的!” 鲁勇却说“这无所谓。” 对方倒很认真“诶,我说到做到,你不收我也要给!”又说“一会儿见。” “好的。”鲁勇说完挂断电话,仰头望向天棚,想起诸多往事。 …… …… 当日,接近中午十二点,鲁勇向郭百顺请假后,撑着伞冒着雨,离开了郭家大院儿。 但途中,鲁勇因险些被一辆轿车撞到,而惊吓过度,心有余悸,致使第六感开始作祟,他冥冥中感觉到,似乎将有大事发生。 十几分钟后,鲁勇来到薛家大院儿的院门口处停止不前,其原因就是,他发现薛老板正撑着伞站在当场。 薛老板笑容满面地说“呵呵,我等你很久了,进屋吧!” “哎!”鲁勇答应一声,跟随薛老板进入院儿里,来到一间屋内,只见,这里摆放着一桌酒席,同时,风带着寒气,裹着雨水,顺着打开的窗户袭入,扑向了鲁勇的身体,由此,略感寒意的鲁勇突然联想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千古绝句。 下一刻,薛老板瞅向愣神的鲁勇,说“鲁勇,别愣着啊,坐!” “……好的。”鲁勇刚坐下,就追问“薛叔,黎导怎么还没来啊?” 薛老板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了鲁勇的面前,这才回答“你放心,他这就到。” 鲁勇随口说“您能把黎导请来,足见您的面子不小啊!” 薛老板刚坐下,就摇头“不不不,你说错了,若是我请,他根本就不会来的。” “哦!那您是——” 薛老板道破天机“是这样,我是打着你的名义,说你要请他吃饭报恩,骗他来的。” “啊!”鲁勇一惊之下,微微有些生气,但并未发作。 而就在此时,这屋之门被一人猛地推开,进来之人正是情绪异常激动的吴刚。 “薛叔,我把黎导接来了!” “哦,他人呢?” “这儿呢!”黎斌紧随吴刚进入屋内,应声回答。而当他看到起身相迎的鲁勇后,其神情由漫不经心转为全神贯注,他笑言“呵呵,鲁勇,我没看错你啊!” 鲁勇回应“……应该的,不足挂齿。” 片刻过去,三人坐在酒席前,推杯换盏边吃边谈起来。其中,鲁勇在薛老板的一番眼色下,逐步向黎斌道出了真实的目的。 最终,黎斌经过迂回地思考后,直言“说实话,抢夺群众演员承包权的主儿,是大有人在,而且,你薛老板根本就没有机会拔得头筹。” 他顿了顿,又强调“不过,既然你跟鲁勇的关系不错,而鲁勇又帮了我的大忙,因此,我就看在鲁勇的面子上,成全你!” 薛老板一听这句话,激动坏了“谢谢谢谢,谢谢黎导!”接着,他又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黎导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我先干为——” 薛老板“敬”字还未出口,便听到院儿里传来谩骂声,尤其,那就坐的鲁勇,已经听出屋外叫嚷之人是谁。 第十三节一帮禽兽 此刻,屋内的薛老板,被屋外之人点名道姓辱骂,这使得薛老板怒火中烧,而冲出屋外欲大打出手,同时,好事的黎斌,也跟随而至。 现场,血灌瞳人的薛老板,一眼就认出了破口大骂之人,他——正是满头白发的郭百顺。 薛老板大喝“姓郭的,你他么给我闭嘴!”又大声警告“你再骂我,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薛老板话落,瞅了瞅跟随郭百顺而来的马希阳、杜放、刘茫三人后,又下意识地望向院门口处,不经意间发现,请假外出的刘云山回来了。 与此同时,恰似“泼妇”的郭百顺也恢复了理智,他说“我外甥刘云山被你挖走,我不骂你骂谁?” 薛老板刚要辩解,哪承想刚刚归来的刘云山,竟站在薛老板这一方,抢言“是你逼我走的,怎么能说薛老板挖墙角?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混账!”郭百顺震怒之下,点指刘云山“好你个小兔崽子,你竟敢吃里爬外胳膊肘往外拐,我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郭百顺说着,向前大跨一步,抡起巴掌拍向刘云山的左脸颊。 但万万没有想到,刘云山却先发制人,猛地一抬脚,“嘭!”狠狠地踹到郭百顺的小腹之上。 “噗通!”郭百顺一个腚敦儿坐在地上,接着,他手捂腹部,一张嘴“哇”吐出一口鲜血! 于是,刘茫赶紧去扶郭百顺,马希阳与杜放则冲向刘云山,要与其拼命。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刚被刘茫扶起的郭百顺,大吼“希阳、杜放不许胡来,马上跟我回去!” 二人听到这里,皆停住脚步转回身看去,其中,不甘心的马希阳,愤愤不平地说“师傅,他打您您若不还手,一旦传扬出去,会被他人当作笑柄的!” 又大声说“师傅,咱们绝不能一走了之!” 杜放也附和“是啊,不能便宜他!” 郭百顺脸色一沉,再次强调“我再说一遍,跟我回去!” 此言一出,马希阳与杜放皆不敢言语,灰溜溜地跟随郭百顺走了。 而隐藏在屋里,躲在窗边偷窥的鲁勇,更是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他认为,如果被打的郭百顺,知晓他鲁勇也在此处的话,恐怕就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去了。 …… …… 一天之后,刘云山脚踹郭百顺之事,传到了孙、苗二位老板的耳里,为此,他们两人是拍手叫好。 不过,当他俩得知薛老板通过鲁勇,与黎斌建立了关系,得到了《民国监狱》的群众演员的承包权后,他们二人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而就在孙、苗二位老板心情极为不爽之时,却在当天上午十点左右,分别接到了黎斌打来的电话,并且,黎斌只是说,让他们去飞腾影城老地方相见后,便挂断了电话。 于是,孙、苗二位老板怀揣各种猜测,同乘一辆出租车,奔向飞腾影城,且在途中,闲聊起来。 老苗不解地问“老孙,你说这个黎斌把群众演员的承包权交给了老薛,还找咱们干吗?” 老孙一思虑,回答“也许——他回心转意了。” 老苗不信“嘁!我看你是自作多情!”又说“我就是不明白了,这个乳臭未干的鲁勇一出面,为何会使黎斌改变了主意呢?” 老孙猜测“可能是鲁勇做了某些事,打动了黎斌。” 老苗突然担忧地说“鲁勇帮助老薛抢了咱们的生意,这样下去对你我可不妙啊!” 老孙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发狠“老薛啊老薛,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老苗借势说“他拉拢鲁勇,是因为有利可图,咱们也可以照方抓药!” 老孙一听,眼前一亮,侧头看向老苗,说“你的意思是,咱们也去拉拢鲁勇?” “没错!”老苗狠狠地点了点头。 老孙却自嘲说“咱们去拉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鲁勇,真像个唯利是图,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丑啊!” 老苗则有另一番见地“诶,此言差矣,做买卖不就是斗智斗勇吗?话又说回来了,那些不敢折腾没有作为的懦夫,才应该叫做小丑!” 他又说“总之,人无远虑,是必有近忧,运筹帷幄,才能决胜千里。” 老孙也来了兴趣“怎么个运筹帷幄?” 老苗陈述起自己的观点“我听说,苟导、洪宽、夏导、黎斌都很器重聪明且吃苦耐劳的鲁勇,因此,鲁勇只要努力,他日必定飞黄腾达!到那时,你我可以借助鲁勇的关系网,生财!” “有道理!”老孙很激动。 而就在这时,老苗不经意间看到,车窗外的马路边,正有一个熟人,向前一瘸一拐地行进。 于是,老苗赶紧叫住出租车司机“司机师傅,停一下车!” 既黑又胖的秃头司机,边把车停在路边,边追问“你们不是去飞腾影城吗?” “……”老苗一犹豫,说“不好意思,我要接一个人。” 老孙不解地问“接人?接什么人?” 老苗抬手指向窗外“你看那儿。” 老孙顺势看去,是如梦方醒“呦!那不是鲁勇嘛!” 这一刻,老苗下车,冲腿脚不便的鲁勇跑去,眨眼间他来到了鲁勇的身后,一抬手,拍在鲁勇的肩头之上“哎!小伙子,去哪儿啊?” 鲁勇回身看去,是大吃一惊“呀,苗老板!”又稳稳心神回答“……我去大医院,治治腿伤。” 老苗是见风使舵“哎呦!真是太巧了,咱们正好顺路!”他又说“我已经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起走吧!” 鲁勇推辞“不不不,我还是自己走吧。” “诶,客气什么,快点儿!”老苗不由鲁勇分说,把其拽上车,够奔医院而去。 一路上,孙、苗二人向鲁勇问寒问暖,不由得触动了鲁勇的心弦。 可就在鲁勇感动之际,他们二人却陡转话锋,其中老苗先说“鲁勇,我替你担心啊!” 坐在车里后排座的紧挨老苗的鲁勇,因疑惑而追问“……担心什么?” 倚靠在副驾驶座上的老孙,抢答“是这样,我们听说老薛欲拉拢你跳槽,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再者,郭百顺表面上对你好,但暗中,却在不遗余力地打压你,你不可不防啊!” “哦!”鲁勇闻言是大吃一惊,转而又迷茫地问向老孙“那您的意思是——” 老孙突然表情严肃,话语低沉地说“你来我这儿,机会更多!” “等等!”老苗急了。 老孙却笑了“呵呵,老苗,咱们之间还分彼此吗?” “……”老苗想翻脸,但因顾及面子,而欲言又止。 十分钟后,这辆出租车在本镇大医院的院门口处停住,接着,老孙抓住机会,以言语对即将下车的鲁勇,做最后的利诱。 老孙说“你放心,只要你肯来我这儿,我会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鲁勇好奇地问“什么惊喜?” 老孙不紧不慢地回答“我现在手里有一个角色,戏份仅次于主角。” “哦!”鲁勇一惊之下,产生了觊觎的心理。 老孙又强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鲁勇闻言,突然提高嗓门儿问“等等,您为何要这样做?” 老孙一思虑,谨慎地回答“答案很简单,因为你有才华,我们有能力,咱们之间合作,不是最佳拍档吗?” 这句话,令鲁勇心中得意,但神情却还是那样忧郁不二。 鲁勇当即说“让我再想想。” 老孙回应“好的,等你想通了,来找我。” “嗯!”鲁勇一点头之际,思绪不由得纷乱起来,他认为,自己此时此刻,就像一个饥不择食的动物,失去了理智。 而鲁勇更没有想到,就在他下车之际,正有一双眼睛在不远处偷偷地窥视他,此人,正是刚刚走出药店的杜放。 …… …… 半小时后,鲁勇看完病,拎着装有膏药及中药冲剂的袋子,向医院外走去,可就在这时,他却意外地与“山羊胡儿”胡祥泉碰面了。 鲁勇没话找话说“胡哥,好久不见了!” 胡祥泉似笑非笑地回应“是啊。”。 谈话间,鲁勇发现胡祥泉的脸色不正“胡哥,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出事了?” 胡祥泉有气无力地回答“唉,我刚才驾车来看望郭叔的途中,撞人了。” “啊!”鲁勇一惊,赶忙追问“那个人伤重吗?” 胡祥泉回答“他没事,只是骨折而已。” 鲁勇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鲁勇话音刚落,其身后便传来了浑厚的声音。 “我说,你去哪儿了?”这人说着,已经来到胡祥泉的面前。 于是,鲁勇借机打量起该男子,只见此人个子不高,身形微胖,留着后背头,大四方脸上油光锃亮。 这人又说“小胡儿,你既然想私了此事,那我就成全你。” 胡祥泉一听这句话,脸色顿时好转“多谢武副导演!”又说“您开个价吧。” 武副导演没有客气,一抬手伸展五指“五万。” 胡祥泉一听,就按捺不住了“不对吧,骨折内固定不是一万五吗?” 武副导演一横眼,大声说“什么一万五,我儿子要做进口的,两万三!再加上住院后杂七杂八的费用少说五万,你看着办吧!” “这……好吧。”胡祥泉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武副导演又强调“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若不是这段时间,忙于遴选《大地主》这部喜剧的演员,绝不会跟你私了的,你明白吗?” “……明白。”胡祥泉感到很郁闷。 这时,鲁勇突然插言“能否问一下,《大地主》在哪儿拍?” 武副导演一瞥鲁勇,没有回答,带着胡祥泉走了。就此,被晾在那里的鲁勇,是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 第十四节羔羊 鲁勇离开医院后,又来到临近的药店,买了一盒花旗参饮片,准备以此去孝敬郭百顺。 但是,当鲁勇赶回郭家大院儿,进入郭百顺的卧室后,却发现这里除了郭百顺躺在床上,眯眼微笑外,其余二位马希阳与杜放,则坐在床边表情严肃,沉默不语。 此刻,鲁勇打破沉默,说“郭叔,这是我给您买的花旗参饮片,您没事泡着喝吧!” 郭百顺更高兴了“呵呵,鲁勇,我没看错你啊!” 马希阳突然插言“师傅,咱们不能让薛家大院儿,把群众演员的承包权抢走!” 郭百顺闻言,一叹气,语气消沉地说“黎斌既然把承包权交给了老薛,怎么可能再出尔反尔呢?算了吧。” 杜放则岔开话题谈论“说起这件事,倒让我想起了夏导,他当初收了您的钱,口口声声说帮您摆平此事,可现在呢?他不仅失言,还强词夺理!” 郭百顺听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一刻,马希阳瞅向鲁勇,发问“鲁勇,你有办法吗?” 鲁勇反应迟钝“……没有。” 与此同时,心机颇重的杜放,立刻转移话题,问向鲁勇“鲁勇,你刚才在医院大门口,同孙老板、苗老板聊什么呢?” 鲁勇一惊之下,故作镇静说“那有这事,你看错了吧?” 杜放却说“我会看错吗?你杜哥我可不是近视眼啊。”他又话里有话说“据我所知,孙老板为儿子孙建民,买了《大地主》这部喜剧的一个配角,但可悲的是,孙建民最近出了车祸,脊椎骨折不能出演,这就迫使孙老板去另觅人选。” “你说这句话是何意?”鲁勇是明知故问。 杜放直视鲁勇,直言“我猜,他想以让你出演该角色为诱饵,拉拢你跳槽。” “你在胡说!”鲁勇急了。 而那躺在床上的郭百顺,听到这一切后,便瞅向窗外的飞鸟,自言自语“唉,劳燕分飞,各奔东西,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鲁勇听完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欲开口安慰郭百顺,可就在这时,院儿里传来的,汽车发动机的噪音,影响并抑制了鲁勇的这一念头,同样,这种声音也引起了郭百顺的注意。 郭百顺命令徒弟,说“希阳,出去看看。” “哎!”马希阳答应一声,绕过鲁勇,拉门而出。 片刻过去,马希阳带着二人回到这屋,而这二人当中的其中一人,就是满脸堆笑的夏导。 “老郭,我这次可不是空手而来。”夏导挺直腰板儿说。 郭百顺却坐在床上,脸带微笑挖苦夏导“呵呵,您哪次来,都是豪言壮语的。” “……”夏导闻言,感到羞愧,而无言以对,于是,他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赶紧一侧身,为郭百顺引见起身旁之人“老郭,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地主》剧组的副导演,武星君。” 郭百顺听到这里,同武副导演相互点头示意,之后,大家便进入了正题。 郭百顺试探地问“武导,您来我这儿一定有公事在身吧?” 武副导演是直言不讳“没错,正是为公事而来。”又详细地解释“这不,《大地主》即将开机拍摄,急需大量群众演员,而正赶上这一时期,老夏找到我,把你推荐给了我,所以,我准备就群众演员承包权这一事,跟你洽谈。” “哦!”郭百顺一惊,激动地说“好好好,我愿意合作!” 这时,站在一旁的鲁勇插话“郭叔,您忙吧,我回屋休息去了。” 郭百顺一点头“嗯,去吧。” 而就在鲁勇刚要转身离去之际,却被武副导演叫住了“等等,我刚才好像见过你。” 鲁勇闻言,只是瞅向武副导演咧嘴一笑,随即磨头走了。 …… …… 一晃三天过去,郭百顺与武星君,经过多次的讨价还价后,终于达成利益共识。 于是,郭百顺如愿以偿地,成为该剧的群众演员的指定提供者。 又过了几天,此消息传到薛、苗、孙三位老板的耳里,其中,孙老板对此事最为恼火!其原因就是,老孙当初买下《大地主》中,傻儿子这一配角时,武星君便当即承诺,把该剧的群众演员的承包权交于老孙,可现今,这份口头协议不仅未能兑现,还被武星君转手易主,由此看来,老孙暗骂武星君是“撅尾巴狗”,是合情合理的。 再者,《大地主》即将开拍,而老孙之子孙建民却在此时,因车祸不能出演该角色,且老孙又迟迟未能推荐替代者,这样一来,便逼得性情急躁的武星君,于昨天上午对老孙下了最后通碟,其大意是说,若老孙在这一个星期之内,不能找到替代者,那么,他武星君将退回老孙的钱,把角色分配给他人。 因此,老孙面对这一警告,已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当天下午,老孙亲自给鲁勇打去电话,而这时,鲁勇正坐在黎斌的车里,赶往刚刚入驻飞腾影城的《民国监狱》剧组。 此刻,鲁勇掏出还在响着铃声的手机,接着一看来电显示,当即接通了电话“喂,孙叔,您有事吗?” 对方口吻急躁地说“鲁勇,你快给我一个答复啊,你到底想好了吗?” 鲁勇迟疑地回答“……还没想好。” “啊!这可不行!”老孙又说“这样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现在过来一下,咱们详谈。” 鲁勇却说“不方便吧?” 对方语气大变“你什么意思?” 鲁勇解释“是这样,那《民国监狱》的导演要见我一面,而我现在正赶往飞腾影城呢,所以……” 老孙一听,生气了“好好好,见你的导演去吧,哼!”说着,他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坐在车里后排座上的鲁勇,仍把手机贴在耳畔,傻傻地愣在那里。 …… …… 不久之后,黎斌驾车进入飞腾影城,把车停在停车场处,随即下车带着鲁勇,来到《民国监狱》剧组的拍摄现场,与坐在太阳伞下的导演刘天玺,见面了。 黎斌向刘天玺禀报“刘导,我把囚犯的饰演者带来了。” 说着,他指向鲁勇“他就是!” 刘天玺一捋秃头上,那几根“地方支持中央”的头发,然后摘下墨镜,仔细打量鲁勇,问“你明白我要见你的原因吗?” 鲁勇摇头“不明白。” 刘天玺突然表情严肃地说“你听着,我让你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了解一下你的精神面貌,再有,你可能不太了解,你饰演的裸奔的囚犯虽然只有几个镜头,但却是这部电影里,突出日军麻木残忍的最强写照!因此,你的戏份很重要!” 又问“你认为裸奔的囚犯,在日军的玩弄下,应该是何等心理?” 鲁勇一思虑,回答“我认为任何人在暴徒的枪口下,都有求生的欲望。” 刘天玺却说“难道——就不能英勇些?” 鲁勇大胆地阐述“我觉得在残酷的战争中英雄是存在的,但狗熊也是存在的,也就是说,如果影片不能还原这些真实的历史,就注定一文不值,还不如拍成喜剧,更卖座!” 黎斌闻言,非常担心鲁勇之言会惹得刘导不满,于是,黎斌赶忙插言“刘导,他是信口开河,您不要多想。”。 刘天玺倒是很认真“诶,这哪是信口开河啊,他说得很有道理嘛!”话落,他又瞅向鲁勇,说“你很有想法,如果我再执导影片的话,就找你演!” 鲁勇一听,吓了一跳“真的!” 刘天玺点头确定“没错,这不是玩笑。” 而就在鲁勇兴奋之余,却无意间发现,从远处向这边走来两人,分别是脸部还未消肿的马希阳,及梳着马尾辫,穿着白色连衣裙且又蹦又跳的郭瑶。 片刻过去,二人已站在鲁勇的面前。 鲁勇先问“马哥,你怎么来了?” 马希阳一皱眉头,回答“……郭叔让你回去,说有要事相商。” 鲁勇又问“什么事?” 马希阳摇头“不清楚。” 活泼的郭瑶插话“我知道,是一件好事!” “哦!”鲁勇一惊,追问“什么好事?” 郭瑶偷眼一瞅马希阳,又突然收回话语“呵呵,开个玩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真的?”鲁勇试探地问向郭瑶。 郭瑶则脸红了“……当然是真的,骗你是小狗儿!” 而不管郭瑶的话语是真是假,那鲁勇的心跳确实是加速了。 …… …… 二十分钟后,鲁勇随马希阳、郭瑶回到郭家大院儿,进入了办公室里,此刻,站立的鲁勇发现,坐在办公桌前的郭百顺,烟抽得很凶,尤其,他那阴沉地脸在飘渺的烟气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阴森神秘。 这一刻,郭百顺开口了“瑶瑶,你跟希阳先出去。” “……好的。”郭瑶本来想留下,但一转念却答应了。 与此同时,站立的鲁勇一侧头,望向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愣住了。 而这边的郭百顺,则瞅向“呆傻”的鲁勇,笑了“呵呵,鲁勇,咱们都是自家人,你不必拘束,坐吧。” 鲁勇闻言,赶紧转过头来应答“哎。”他刚坐到沙发上,就问“郭叔,咱们谈话为何让马哥跟瑶瑶回避呢?” 郭百顺又笑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再一转话锋,问“你想不想在北京定居?” 鲁勇感到诧异,但还是实话实说“……我还小,没想过,再说,想也没用。” 郭百顺却说“诶,此言差矣,你在北京长期生活,不考虑定居能行吗?这样吧,我可以帮你。” “帮我!”鲁勇惊疑。 郭百顺点头“没错!我认为你以后准有出息,因此,我想帮你获得更重要的演出机会,为你日后成名,赚钱买房落户北京做铺垫,为此,我在昨天下午花费八万块钱,给你买了一个配角!” “啊!”鲁勇感到震惊,忙说“不不不,我不能无功受禄。” 郭百顺生气了“什么无功受禄!你这个年轻人啊,思想比我还保守,我不是说了嘛,咱们都是自家人,你迟早都是我的——” 郭百顺还未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一人“嘭!”一脚踹开,而这位踹门而入之人,正是怒气冲冲骂骂咧咧的孙老板。 此刻,只见闯入这屋的孙老板,一手叉腰一手指向郭百顺,唾沫星儿横飞大骂“老郭!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妈是人嘛!嗯?” 郭百顺却出奇地平静“老孙,你有话可以心平气和讲,动气会折寿的。” “我呸!少他么跟我玩儿深沉!”老孙又撕破脸皮说“我儿子建民,因为摔伤腿不能出演配角,这导致武副导演内心焦虑,产生退钱换人的想法。而你得知此事后,于昨天下午花钱买通武副导演,抢了建民的戏,你说,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郭百顺是坚决否认“你这是道听途说,我以人格担保,绝无此事!” 老孙更加愤怒了“你住口!你做了还不敢承认,你以为我真是道听途说吗?告诉你吧,我今天上午请武副导演吃饭,顺便理论此事,结果他喝多后说出了实话!” 郭百顺听到这里,脸色一沉,不客气地说“是又怎样?” 老孙阴笑起来“哼哼,怎样?老子我跟你拼了!”努吼下,老孙瞬间从裤兜里掏出弹簧刀,隔着办公桌扑向站立的郭百顺,鲁勇看势不妙,一蹲身一下抱住老孙的双腿,接着向后一扽,使得老孙失去重心,面朝前硬生生地摔倒在地。 这时,马希阳、杜放、刘茫也冲进这屋,一同制服了老孙。 随即,郭百顺报案,而当民警赶到现场后,把所有人都带到了派出所里,做详细的审问取证。 第十五节风波 一个小时过去,被带到派出所的众人中,除郭百顺、老孙外,其他一干人等被民警盘问完毕后,便离开了派出所。 其中,刚刚回到郭家大院儿的鲁勇、马希阳、杜放三人,仍在为郭百顺担忧,只有那刘茫一人,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不务正业”地思索着其它“美事”。 此刻,坐在刘茫床边的表弟何青山,发问“哥,你怎么了?” 刘茫一睁眼一翻身,瞅向何青山莫名其妙地反问“青山,你说咱们来这里图个啥?” 何青山不加思索地回答“那还用问嘛,一为出人头地,二为讨个老婆呗!” “嗯,你说得没错。”刘茫又一转话锋,意味深长地说“可惜,你我在郭叔手下,恐怕会永无出头之日。” “啊!不会吧?”何青山又说“郭叔可是你的师傅,他不帮我,也得帮你啊!” 刘茫却说“哼,你太天真了!” 何青山眼珠一转,又问“哥,难道你发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错!”刘茫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今天下午那阵儿,我们冲进咱们大院儿的办公室,制服了行凶的孙老板,不过,他嘴里还是喋喋不休的骂郭叔假仁假义,花钱抢了他儿子的角色。而郭叔干出这一勾当,我们当徒弟的根本就不知晓。再者,郭叔只有一个女儿,而买来的角色是个男配角!还有,下午郭叔把鲁勇叫到办公室里,其事由是否与买来的配角有关呢?我认为,值得玩味!” 何青山好奇地追问“那你说这个角色到底会给谁?” 刘茫干脆地回答“鲁勇!” “哦!”就在何青山惊讶之际,这屋的门被一人推开了,进来之人正是鲁勇。 鲁勇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说“刘哥,今晚郭瑶过生日,她让我来通知你。” 刘茫一伏身,坐在床铺上,瞅向鲁勇不自然地笑了“呵呵,有劳你了,我一定去。”又说“你忙去吧。” “哎!”鲁勇答应一声,转身走出屋子,带严了门。 而就在此时,从这间屋里传出了一句恶毒的话语“******,什么事都要插一腿,郭家的狗杂种!” 门外的鲁勇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怒视一眼紧闭的屋门,随即强忍住愤怒走了。 …… …… 夜里八点一刻,郭百顺带领郭瑶、马希阳、杜放、刘茫、鲁勇、闫文庆来到附近的一家酒店,挑选了一个单间坐下。 这时,服务员拿着纸笔,让为首的常客郭百顺点菜,而郭百顺却一推桌上的菜谱,笑言起来“呵呵,不必点了,我看就来一份‘全家福’套餐,两瓶人头马xo系列,和十瓶啤酒吧!” “哎呀!您真有眼光!”服务员很高兴,其原因就是,她能得到酒水提成。 陆续地,服务员把一盘盘菜肴端到桌上,其中,马希阳、杜放、刘茫合资买来的大蛋糕,就摆在桌面的中央处。 酒席上,郭瑶兴奋地端起酒杯,说“我今天过生日……喝一个!” 郭百顺借机,开玩笑说“瑶瑶,你可别跟爸爸学,要是成了‘大酒包’,当心没人要!”。 郭瑶一撅嘴说“哼,我才不信呢!” 说完,郭瑶带头,喝下第一杯啤酒后,打量对面只顾与闫文庆说话的鲁勇。 郭瑶大声喊“鲁勇!” 鲁勇吓了一跳“啊在!” “扑哧!”郭瑶被鲁勇的憨态,逗得捂嘴发笑,她又瞅向身旁的父亲,欢喜地说“爸,你看他,真好玩儿!” 郭百顺看看鲁勇,又侧头注视女儿“瑶瑶,你可要记住,一定不能放过既帅又聪明且品行端正的好男孩儿!嗯?” 郭瑶脸红了“爸!你怎么教我这个,真是的!” 郭百顺闻言,是开怀大笑。 而私下里,独自喝完第三杯啤酒的刘茫,突然插话,是语出惊人“师傅,您买下那个角色,要给谁?” “……”郭百顺当即被问住了,思虑片刻后,才说“唉!是这样,当初苟导演的女婿洪宽托我办理此事,让我把这个角色交给鲁勇。” “什么!”刘茫是酒壮悚人胆,他猛地站起身来,注视郭百顺,激动地说“师傅,您帮洪宽办事,还要背骂名,我不信!” 郭百顺脸色一沉,冷眼看向刘茫“那你认为呢?” 刘茫借着酒劲说“我认为,您在撒谎!” “啪!”郭百顺拍案而起,指向刘茫“你没大没小,竟敢质疑师傅,你给我出去!” 刘茫不言语,转身要走,却被马希阳、杜放拦住。同时,郭瑶为刘茫求情,这才使郭百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而就在这时,郭百顺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而他本人却无动于衷,似乎是被刘茫气糊涂了。 郭瑶提醒父亲“爸,你的手机响了!” 郭百顺回应“嗯,我知道。” 烦躁的郭百顺掏出手机,察看来电显示后,接通了电话。 “喂,您是哪位,找我有事吗?” 对方笑言“呵呵,你忘了吗?老夏前几天带我去过你们大院儿。” 郭百顺立刻醒悟“呦!我想起来了!” 对方又说“老郭,你现在来一趟中影酒店,我正在门口等着你呢。” 郭百顺却说“等等,能不能改到明天,我——” 对方打断了郭百顺的话语“老郭,你不能总为自己考虑,你说呢?” “……好吧,我这就到,一会儿见。”话落,郭百顺挂断电话,瞅向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的鲁勇,说“鲁勇,你跟我出去一趟。” “……好的。” 其实,鲁勇很想问郭百顺出去的目的,但碍于此时的气氛,鲁勇只好把这个念头,藏在心底。 …… …… 十几分钟后,一辆出租车载着郭百顺与鲁勇,在中影酒店的门口处停住,这时,还未下车的鲁勇,看向车窗外发现,酒店门外站立的一对勾肩搭背的男女,正是武副导演以及通过洪宽在酒吧里结识的张姗。 此刻,郭百顺同鲁勇已经下车,就站在武副导演与张姗的面前。 武副导演边单手搂住张姗的蛮腰,边对郭百顺笑说“呵呵,老郭,你的架子可真大啊!”。 郭百顺很无奈“唉!刚才我在饭店陪女儿过生日,否则——” 武副导演当即打断了郭百顺的话语“停停停,我是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说着,武副导演一侧头,看向郭百顺身旁的鲁勇,问“你就是‘傻儿子’的饰演者?” 鲁勇点头“是的。” 郭百顺赶紧插话“武副导演,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武副导演听到这里,眼神便在郭百顺与鲁勇之间徘徊起来“进去谈吧。” 就此,郭百顺与鲁勇各答应一声,跟随武副导演进入了酒店。 不久,四人来到该酒店的中餐厅里,两两相对,坐在一张方桌前,接着,作为“饭东”的武副导演,也不顾及他人的口味,独断专行的点了四菜一汤,招待大家。 饭局上,武副导演打量一眼对面的鲁勇后,瞅向紧挨鲁勇的郭百顺,慢条斯理地说“‘傻儿子’这个角色虽然是配角,但却是《大地主》这部喜剧的,荒诞不经的主要体现者,因此,在选择演员上,我必须慎之又慎,不然,导演会怪罪我的。” 郭百顺疑惑地问“那您的意思是……” 武副导演是直言不讳“我认为,演傻子他不行。” “不!我能行!”鲁勇不服。 紧挨武副导演的张姗,替鲁勇说话“武导,这个小兄弟没问题,你放心吧!” 武副导演不愿意了“你怎么知道的,难道钻过人家的被窝儿?” “去你的!”张姗抱住武副导演的胳膊,又说“这个鲁勇啊,是人家洪宽的好朋友,你说洪宽的朋友,能差吗?” “……”武副导演沉思片刻后,回心转意了,其原因就是,他正有一件事,要有求于不熟识的洪宽。 于是,武副导演笑言“呵呵,鲁勇啊,我刚才是在开玩笑呢,其实,我是相信你的。”又说“明天,你把你个人的资料交给我,之后,我会通知你试镜的具体时间。” “还要试镜!”鲁勇说起了外行话。 武副导演不慌不忙地解释“这是行业内的基本规则,再者,只要你演技不差,再加上有我帮助,一定能顺利签下合同!” “谢谢武副导演!”鲁勇向武副导演点头示意后,瞅向张姗,问“张姐,你在《大地主》里也有戏吧?” 这句话激起了张姗的傲骨“那是当然!而且这个角色还是武副导演为我预留的!” “哦!”鲁勇一惊,问“张姐,你跟武副导——” “啪!”郭百顺暗中抬手,拍在了鲁勇的大腿之上,使得鲁勇话未说完,便打住了。 第十六节鲁勇的钞票 当晚,郭百顺与鲁勇离别武副导演后,刚刚回到郭家大院儿,就碰到了即将外出的刘茫。 于是,站在院儿里的郭百顺,借着月光,询问起已停住脚步的刘茫。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刘茫愣了一下,才做回答“……有个朋友打电话,找我喝酒。” “哦!”郭百顺一皱眉头,再次打量起情绪低落的刘茫,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刘茫是强颜欢笑“呵呵,哪能啊。” 郭百顺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你去吧。” “哎!”刘茫答应一声后,绕过郭百顺,急匆匆地走出了院门。 这时,鲁勇向前大跨一步,靠近郭百顺小声说“郭叔,我发现刘茫有些不对劲!” 郭百顺侧头注视鲁勇,问“怎么不对劲?” 鲁勇边用手挠头,边迟疑地说“……我也说不上来!” 郭百顺一拍鲁勇的肩头,笑言“你呀,多虑了!” 而就在郭百顺话音刚落之际,院门口处突然冲进一人,他,正是马希阳。 尤其,马希阳一看到郭百顺后,是放声大叫“师傅,不好了不好了!” 郭百顺看向已站在自己面前的气喘吁吁的马希阳,急切地问“出了什么事?快说!”。 马希阳抬手一抹脸上的汗液,语速极快地回答“我刚才刚到祥泉的中介公司楼下,就发现几名警察把祥泉跟魏强带走了!” “啊!” 郭百顺惊叫,且心中忐忑不安,其原因就是,祥泉、魏强经营的黑中介与他郭百顺有密切合作,因此,他怕受其牵连,同受囹圄之苦。 郭百顺脸色铁青地看向马希阳,说“走!去派出所看看。”。 马希阳却说“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这……”郭百顺思虑起来。 鲁勇插话“郭叔,我认为他们被抓走,一定是被他人举报了,弄不好还是间接针对您的!” “针对我!”郭百顺一惊之下,瞅向鲁勇,并回忆起自己昔日为了个人利益,而结下的诸多仇人。 最终,郭百顺让鲁勇陪同马希阳,火速赶往派出所,了解祥泉与魏强的处境。 …… …… 许久后,出租车载着鲁勇与马希阳,下了三环主路,来到派出所的院门口处停住。随即,他们二人下车,进入派出所,经过一番打听后,才找到审问祥泉与魏强的屋子。 “咚咚!” 马希阳敲响了这屋的门,接着,屋里便传出响亮而有力的声音。 “进!” 二人听声推门而入,站在屋里向一名就坐的警察,以及一位短发,戴着近视镜且文质彬彬的男子,瞅去。 与此同时,就坐的警察也看向他们二人,问“你们是找胡祥泉和魏强吗?” 马希阳点头“是的。” 警察又问“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是同学。”马希阳说完,瞅向那位文质彬彬的男子,打起招呼“胡编剧,您也来了。” “嗯。”胡编剧答应一声,转头瞅向警察,继续恳求“吴所长,我弟弟祥泉是初犯,再说,他人心不坏,请您放了他吧!” 警察却说“放了他?他不务正业,你当时怎么不管?现在替他说情有意思吗?” “我……”胡编剧无言以对。 这一刻,警察突然压低声音说“这样吧,你立刻交上一万元罚款,带他们走吧。” “一万元!”胡编剧一惊,小声说“……能不能只交五千,带走一人?” 警察皱起眉头“胡编剧,你可不能得寸进尺啊。” “……”胡编剧犹豫起来,他认为一万元是两人的罚款,救出弟弟只需五千元。 这时,鲁勇犯起“傻劲”,插话“魏强的罚款,我来交!” “噗!”马希阳用胳膊肘暗中一顶鲁勇的后腰,其意是让鲁勇少管闲事。 此刻,警察瞅瞅鲁勇又看看胡编剧,表情严肃地说“你们看着办吧。” 就这样,胡编剧同鲁勇各掏出五千元钱,交给警察,带着祥泉与魏强悄悄地离开了派出所。 之后,魏强到提款机处,取出一万元钱,硬生生地塞进了鲁勇的兜里,这一幕,被一旁站立的胡编剧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尤其,当他通过马希阳得知,鲁勇是一名不错的小演员时,他的心头便涌上一种特殊的想法。 …… …… 下半夜一点,大家分道扬镳,“卷毛儿”魏强跟随鲁勇与马希阳来到郭家大院儿,坐在办公室里,与郭百顺闲聊。 期间,郭百顺、马希阳、魏强都在吸烟,把不吸烟的鲁勇熏得够呛! 此刻,郭百顺直视魏强,问“你的意思是,举报者事先已摸透你们的底细了?” 魏强使劲点头“没错!”又补充说“被抓后我才得知,举报者假意应聘演员,在特制背包里放了微型摄像机,录下了所有交易过程!” 郭百顺一皱眉头,自言自语“会是谁指使他干的呢?” 马希阳突然插话“难道——是其它大院儿所为?” 郭百顺一挥夹住香烟的手“不!他们几个大院儿也属于非法招聘群众演员,因此,他们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鲁勇咳嗽几声,发言“会不会是他!” 郭百顺眼前一亮“你是指……” 鲁勇壮着胆子说“就是刘——” “你给我闭嘴!”屋外传来醉鬼的喊声,把鲁勇吓了一跳。 这时,郭百顺一干人等,跨步而出站在屋外,看向眼前被一名秃头干瘦的高个儿男子搀扶的刘茫。 其中,郭百顺瞅向丑态百出的醉汉刘茫,阴沉着脸说“你喝多了。” 刘茫抬手一抹自己那通红的脸,笑了“呵呵,师傅,我没喝多,没喝多!” 暗中,魏强急忙把嘴凑到郭百顺的耳畔,说“郭叔,扶着刘茫的小子,就是举报者!” “哦!”郭百顺一惊,双眼紧盯着那个高个儿男子,说“你送刘茫回来,辛苦了。” 高个儿男子也已发现魏强,由此,他因急于脱身而匆忙回应“……不必客气,我走了!” “慢着!”魏强大喊一声,这就要上前找高个儿男子问个究竟,但是,却被鲁勇一把抓住了手腕,于是,魏强怒了“鲁勇,你要干吗?” 鲁勇小声说“他是我好久不见的哥哥,鲁森!” “啊!”魏强很震惊。 郭百顺也已听到鲁勇的话语,于是,他对高个儿男子说“你走吧,以后好自为之!” “哎!”高个儿男子一点头,又瞬间一瞅鲁勇,急忙离开了郭家大院儿。 第十七节一人欢喜一人忧 秃头干瘦的高个儿男子走后,大家把喝多的刘茫搀到屋里躺下,不久,整个大院儿里熄灯,并且,除郭百顺、鲁勇仍躺在床上难以安睡外,其他人都很快进入了梦乡。 …… …… 一夜过后,早晨九点多钟,夏副导演来到郭家大院儿,与郭百顺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谈论起要事。 期间,夏副导演岔开话题问“老郭,刘茫在吗?” 他这一问,使得郭百顺脸色大变“你问他干吗?” 夏副导演回答“……我想找刘茫饰演皇太子!” “什么!”郭百顺一惊,迟疑地说“……皇太子这个角色应该很重要,我看刘茫难当大任。” 夏副导演却说“此言差矣,我了解刘茫演戏不错,再说,他是你的徒弟,你怎么能‘雪藏’他呢?”又说“要不是饰演皇太子的演员档期出现问题,我也不会来这里,老郭,机不可失啊!” “这……”郭百顺犹豫片刻,才说“我不是压制徒弟,而是觉得他真的不行。” 夏副导演很无奈“那你推荐一个吧。” 郭百顺已经想好了“我看鲁勇行!” “鲁勇?不妥吧?”夏副导演皱起了眉头。 郭百顺不解地问“有何不妥?” 夏副导演解释“是这样,剧中玄烨所立太子胤礽,于1708年随父皇巡幸塞外,他那时已三十有四,而鲁勇的心智与年龄都跟他不符合。” 郭百顺反驳说“这是哪里话,我年轻时就化妆扮演过老人!再者,演百岁老人还真得一百岁的去演吗?”又说“实在不行,我买下这个角色给鲁勇。” 谈到这里,夏副导演已经明白,郭百顺的眼里只有鲁勇。 于是,夏副导演说“既然如此,就鲁勇吧!” 夏副导演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半掩的办公室门外,传来了哭泣声,这声音同样引起了郭百顺的注意。 郭百顺大声喊“谁呀,苦苦咧咧的,进来!”。 “吱——”这人推门而入,他正是眼眶通红的刘茫。 而这一刻,郭百顺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与夏副导演的谈话,肯定被刘茫听到了。 此刻,郭百顺看向刘茫,故作镇定地问“你哭什么?” 刘茫抬手,一擦眼泪,说“我一觉醒来就听说夏副导演来了,所以……” 郭百顺表情冰冷,还是那句话“我问你哭什么?” 刘茫回答“我……我不明白您为何偏向鲁勇!” “……”郭百顺闻言,脸色通红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郭瑶抱着一把民谣吉他,闯进了办公室,大跨步走到了郭百顺的面前。 郭瑶说“爸,你看这把吉他怎么样?” 郭百顺接过吉它,试奏了一下,笑言“嗯,不错。” 郭瑶随口说“这是鲁勇给我买的!” 郭瑶话音刚落,这屋的门外又走进一人,他,就是鲁勇。 而刚进屋的鲁勇,一眼就看到了夏副导演“呀!夏导您也在这儿!” 郭百顺趁机插话“鲁勇啊,夏副导演不知道厕所在哪儿,你带他去吧。” “好嘞!” “等等,我没说——”夏副导演欲言又止,显然,他已经明白郭百顺的用意“对对对,我确实找不到厕所。” 而就在此时,郭百顺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于是,他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随即接通了电话“喂,你说吧。” 也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使得郭百顺一怒之下,把手机摔到了地上,而这一举动,把准备带夏副导演去厕所的鲁勇,惊得愣在那里。 而夏副导演看气氛不对,赶紧抬手去拽鲁勇“你愣着干嘛,快走啊!” 就这样,他们二人离开了办公室,但刚刚走出去不远,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了争吵声,于是,鲁勇停住脚步,回身望向办公室的门口,听去。 “你说,你昨晚跟老薛,还有那个举报者在一起吃饭,是何目的?” “没有这事!” “没有这事?我看你是吃里扒外,想造反!” “您别逼我。” “逼你又怎样?” “我会让您后悔的!” “你敢威胁我,你给我滚,滚出郭家大院儿!” “哼!走就走,我离开这儿照样活!” 这时,鲁勇看到,刘茫气哼哼地冲出办公室,头也不回地朝大院儿门口径直走去。 …… …… 二十分钟后,夏副导演与鲁勇谈妥了,关于出演皇太子这一配角的酬劳分配问题。 而谈论的具体内容就是:鲁勇拿到两万元片酬后,要分给夏副导演一半,作为介绍费。并且,鲁勇必须上交一份个人简历,由夏副导演转交给苟导演,然后择机试镜! 不久,武副导演也来到了郭家大院儿,同夏副导演各拿着一份鲁勇的简历,走出了郭家大院儿的院门。 而就在这时,站在院门口处,目送夏、武二人远去的鲁勇,接到了哥哥鲁森打来的电话。 鲁勇把手机放在耳畔,问“哥,你有事吗?” 对方说“好久不见了,我想找你聊聊,你能出来一下吗?” 鲁勇不能拒绝“没问题。”又问“在哪儿见面?” “杨宋镇招待所门口。” “好的,一会儿见。” 鲁勇说完,挂断了电话,侧头瞅向身边的郭百顺,又说“郭叔,我有些事,想请个假。” 郭百顺本来阴沉的脸,露出了笑容“呵呵,都是自己人,何来请假一说,你去吧。” “哎!”鲁勇点头答应。 郭百顺又好奇地追问“刚才是谁给你打来的电话?” 鲁勇迟疑地说“……是我哥鲁森。” “哦!”郭百顺一惊,又问“是昨晚把刘茫搀回来的那个高个儿吗?” 鲁勇点头“是的。” 郭百顺话锋一转,再次问“你哥是干什么的?” 鲁勇回答“他以前一直在浙江横店做特约演员,然而,国家广电总局要求停拍抗日神剧后,他便失去了演出的机会。” “原来如此。”话落,郭百顺心生一念,又说“鲁勇,你帮我转告鲁森,就说如果他愿来郭家大院儿,我不会亏待他的。” “这……”鲁勇犹豫了,其原因就是,有些事情他不好当面直言,怕刺激郭百顺。 郭百顺又笑了“呵呵,鲁勇,没问题吧?” 鲁勇谨慎地回应“让我试一试吧。” “嗯。”郭百顺点了点头。 就这样,鲁勇离开了郭家大院儿,找哥哥去了。 …… …… 许久后,鲁勇与哥哥鲁森,在杨宋镇招待所的大门口处碰面了。 而此刻,鲁勇发现哥哥鲁森是满脸愁云。 鲁勇问“哥,你有心事?” 鲁森一叹气,回答“唉!我感觉对不起刘茫。” “哦!”鲁勇恍然大悟“你已经知道刘茫出事了?” “嗯。”鲁森点头,又说“我们刚才见过面。” 鲁勇突然问“哥,是刘茫让你假意应聘群众演员,举报祥泉跟魏强的吗?” 鲁森摇头“不是,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鲁勇继续追问“既然不是他,又是谁?” 鲁森回答“这个么……我不便透露。” 听到此处,鲁勇无奈地看向哥哥鲁森。 片刻过去,鲁森带着鲁勇来到招待所对面的一家餐馆内,在一张餐桌前坐下。 接着,女服务员把菜谱递给了鲁森,而鲁森却把菜谱放到了鲁勇的面前。 鲁森说“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鲁勇没有看菜谱“不用点,我就吃老醋萝卜皮。” 鲁森瞅瞅鲁勇,调侃说“吃萝卜放屁,能闻能捂啊!” 这句话令鲁勇发笑“哥,你还是那样,真逗!” “是吗?” “当然!”鲁勇又说“可我认识的很多朋友,都变了。” 鲁森却说“这很正常,就像青春期发育一样,谁也逃脱不了改变,区别只是早晚而已。” “那你说,咱们何时能出头?” 鲁勇此言,令鲁森是愁眉不展“这很难说,也许是几年,也许永无出头之日。” “啊!”鲁勇为未来而担忧。 酒菜上齐后,两人推杯换盏继续吃喝谈唠。 鲁勇大胆地说“哥,你要投奔薛家大院儿,还不如来我们这儿!” 鲁森突然停止咀嚼食物,说“我已经答应薛老板去薛家大院儿了,若现在反悔恐怕会落下骂名。再说,薛老板向我承诺过,只要有特约演员的戏份,都给我。” 鲁勇并不甘心“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 鲁森重新审视起鲁勇“小勇,我怎么感觉你像个说客啊。” 鲁勇直言“是这样,郭叔让我转告你,只要你愿来郭家大院儿,他不会亏待你的!” 鲁森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弟弟,你应该明白,人无信而不立啊!” 鲁勇岔开话题“哥,你去薛家大院儿,谁介绍的?” 鲁森犹豫半天,才说“很抱歉,这件事我也不能说。” 鲁勇一耸肩“没关系,我只是问问而已。” 鲁勇话音刚落,对面的鲁森便抬手,向放在桌子上的背包里摸索而去。随即,他掏出钱包,且不小心带出了一张二寸相片,只见这张相片顺势飘落到了鲁勇这边。 于是,鲁勇看向眼前的相片,他发现相片里有三人,其中一人就是刘茫的表弟何青山。 鲁勇问“哥,你认识何青山?” 鲁森回答“……是的,我在横店拍戏时和他结识的。” 鲁勇又问“照片里另一名中年男子是谁?” 鲁森说“他是一个副导演,叫李修仁。”又说“我在横店拍戏时,所熟识的几名副导演中他对我最好。” “哦!”鲁勇双眼紧盯着相片中的李修仁,不放。 鲁森继续说“李修仁过几天会来北京担任武侠剧《董海川大传》的副导演,到时候,我会把你介绍给他的。” “真的!” 鲁森点头“没错。” 鲁勇赶紧端起酒杯,高兴地说“哥,咱俩干一个!” 正说到这里,鲁勇不经意间看到,窗外有一辆黑色轿车停住,车上走下两人,分别是薛老板与刘茫。 第十八节暗斗 薛老板与刘茫进入此餐厅后,与鲁森、鲁勇巧遇,于是,薛老板硬拉着鲁氏兄弟在一起吃饭,并且,他还要求服务员把鲁氏兄弟的帐,算在他自己的头上。 就这样,几人聚在一张餐桌前,吃吃喝喝畅所欲言。 这一刻,鲁森好奇地问“薛老板,您说还有一个人没来……是指谁?” 刘茫抢着回答“是《民国监狱》的副导演黎斌。” “黎斌?”鲁森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鲁勇插话“哥,黎导这人很不错,我最近将出演的裸奔的囚犯这一角色,就是黎导给的!” 薛老板趁机说“鲁森,你弟弟鲁勇可不简单啊!” “哦!”鲁森定睛看向薛老板。 薛老板继续说“鲁勇没跟你提起过吗?他下个月将出演《大地主》这部喜剧的一个配角!” “什么!” 鲁森很吃惊,因为,鲁勇从未向他说起过此事。再者,鲁勇刚刚踏入演艺圈,便有这样的机会,使得演戏多年的鲁森心中不平衡,从而嫉妒不已。 这时,店里走进一名中年男子,他正是带着鸭舌帽,穿着白色t恤与黑色短裤的黎斌。 同时,已经认出黎斌的薛老板,猛然间站起身子,向原地站立且东张西望的黎斌,喊去“黎导,我在这儿呢!” 片刻过去,黎斌来到了薛老板所占据的这张桌子前坐下,接着,他摘下鸭舌帽,环视众人后,瞅向薛老板开起玩笑。 “呵呵,薛老板,你鼓动人心的能力可真强啊!” 薛老板赔笑“不不不,跟您比我甘拜下风。” 黎斌话锋一转,说“好了,咱们不开玩笑了,谈正事吧。是这样,明天有一场戏,需要两名跟组的特约演员,你有人吗?” 薛老板激动地说“当然有啊!就在眼前!” “哦!”黎斌一惊,随即扫视起在座之人。 薛老板赶紧说“鲁森、刘茫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两人当即站起来,其中,鲁森先说“黎导,我叫鲁森,我在浙江横店做了四年的特约演员,前几天刚来北京。” 黎斌看向鲁森,点了点头“嗯,不错。” 此刻,轮到刘茫自我介绍了。 “我——” “等等,你不用说了。”黎斌打断了刘茫的话语,问“你是郭百顺的徒弟刘茫,对吗?” 刘茫点头“是的。” 黎斌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刘茫闻言,是满脸通红欲言又止。 薛老板插话“黎导,您不晓得,郭百顺这人做事极其偏激,他无缘无故把刘茫赶出了郭家大院儿!” “原来如此。”黎斌再次打量刘茫一番后,瞅向鲁勇问“你也离开郭家大院儿了?” 鲁勇实话实说“没有。”又说“我跟我哥鲁森在这里吃饭,碰巧遇到了薛老板,这才……” 黎斌岔开话题“鲁勇,我听郭老板说,你即将出演的《大地主》的配角是洪宽给你买的,有这事吗?” 鲁勇回答“没错,的确如此。” 刘茫按捺不住了“不对!是郭百顺买的,你在撒谎!” 薛老板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天不谈这事,刘茫、鲁森你们都坐下,听黎导讲讲戏份。” 这一刻,鲁森与刘茫乖乖坐下,倾听黎导的叙述。 黎斌说“是这样,你们两人明天,分别饰演黄天霸与李五,负责保护巡幸塞外的玄烨,之后,你们与刺王杀驾的刺客,展开殊死之战!” 鲁勇质疑说“黎导,我对历史稍有了解,您说的黄天霸曾官至二品;再有那李五其人号称‘神弹子’,曾在雅克萨之战中协助过清军,但二人都未曾保护过玄烨巡幸塞外。” 黎斌笑说“在不破坏历史的前提下,编造一些故事,会让剧情变得更有戏剧性,更何况,某些专家也在臆想,说什么曹雪芹是同性恋,玄烨晚年得过痔疮!” “哗——”这句话把大家逗笑了,但笑声过后,鲁勇发现刘茫是一脸怨气;哥哥鲁森则神情惘然。 …… …… 第二天中午,阳光毒烈,天气酷热难耐,薛老板带着鲁森、刘茫去向飞腾影城内的《康熙大帝》剧组了。 同时,郭家大院儿里,郭百顺的女儿郭瑶正站在鲁勇的宿舍里,纠缠着鲁勇。 只见,郭瑶拽着坐在床铺之上的鲁勇的胳膊,说“我求你了,陪我去吧,陪我去吧……”。 鲁勇很无奈“别去了,人家演戏你好奇什么啊!” 郭瑶生气了“哼!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着,她一撒手松开鲁勇的胳膊,眼含泪光磨头就走,鲁勇见状,瞬间一把抓住郭瑶的手腕“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嘛!” 郭瑶听到这句话后,回身瞅向鲁勇,一擦眼泪露出了笑容。 原来,郭瑶听鲁勇说起刘茫今天中午将以特约演员的身份,参加《康熙大帝》的拍摄,于是,郭瑶想借机替父亲向刘茫“道歉”。 二十分钟过去,鲁勇同郭瑶在马希阳的带领下,来到了飞腾影城。而之所以让马希阳引领,是因为马希阳可以出示证件,打着带演员演戏的幌子帮二人混入影城。 之后,马希阳向熟人打听得知,《康熙大帝》剧组正在影城后身“塞外戈壁”处,取景拍摄。 最终,三人来到剧组拍摄现场,正赶上一出大戏上演,只见,鲁森与刘茫头套假辫子;戴着孔雀翎的红缨帽;身穿黄马褂;骑马挎腰刀陪在玄烨左右。 这时,围观的郭瑶对鲁勇小声说“你看刘茫哥,多威风啊!” 鲁勇则自言自语“紧挨皇上的侍卫是不准佩刀的,这个编剧真能扯!” 他此言一出,被不远处的一人听到了,只见,这人侧头瞅向鲁勇,而鲁勇却全然不知。 “噗!”郭瑶用胳膊肘一杵鲁勇的后腰,提醒鲁勇“哎!有人瞅你呢!” “哪儿呢?”鲁勇是东张西望。 郭瑶给鲁勇使眼色“你左侧,斜对面!” 鲁勇听声看去,吓了一跳,心里暗叫“呀!难道是他?不会吧?” 就在鲁勇思考之际,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只见,一骑蒙面黑衣人,手持各种兵刃,向玄烨的护卫军冲去,顿时,马蹄乱踏黄沙满天,厮杀声、惨叫声、兵刃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逆贼,休伤我主,看刀!”饰演黄天霸的鲁森,挡在玄烨前方,与来袭的蒙面黑衣头领催马交战。 “黄兄,我来助你!”扮演“神弹子”李五的刘茫,掏出暗器,抛向黑衣头领。 “噗!”暗器正中黑衣头领的右眼。 “啊!”黑衣头领痛叫一声,险些栽下马背。 “拿命来!”黄天霸趁势一招“反撩刀”,从下至上,把黑衣头领开膛破肚,当然,这几处皆需特效合成。 “ok!拍下一个镜头。” 苟导演大喊一声后,导演助理、剧务、灯光师、化妆师又开始忙碌,鲁森与刘茫便借此机会下了马背,向薛老板走去,而薛老板就在鲁勇的身旁。 此刻,鲁森、刘茫已站在薛老板的面前。 薛老板夸奖二人“呵呵,我没看错你们,演得很好!” 二人异口同声“您过奖了。” 这一刻,鲁勇瞅向哥哥鲁森,羡慕地说“哥,我要是有你这两下子,可就发达了!” 鲁森笑说“非也非也,比起那些武行替身,我并不入流,再说,要不是在横店为了饰演骑兵苦练骑马,恐怕我今天会掉下马背丢人现眼的。” 鲁森话音未落,其背后便传来了声音。 “鲁森,你太谦虚了。” 鲁森闻言,赶紧回身看去,顿时惊叫“呀!李导!”鲁森是颇感意外。 而当此人刚走到鲁森的面前,鲁森便向薛老板引见起此人。 鲁森说“薛叔,他是李修仁副导演。” “哦!”薛老板一惊,立刻与李修仁握手“您好,我是薛家大院儿的老板,薛长廷!” 李修仁笑言“呵呵,幸会。”话落,他瞅向鲁勇,说“小伙子,你刚才说得没错。” 鲁勇却抬起手直挠头“……我只是信口开河而已。”。 这时,鲁森指向鲁勇,对李修仁说“他叫鲁勇,是我弟弟。”又说“他最近将出演《民国监狱》里裸奔的囚犯,以及《大地主》里傻儿子田三儿这一配角。” “是嘛!”李修仁的双眼紧盯着鲁勇不放。 同时,鲁勇通过观察李修仁的言谈举止相貌,联想起古典官场小说里至死眷恋仕途的宋江。 第十九节戏里戏外 三天后的上午,《民国监狱》第二十场戏拍摄完毕,当天下午,黎斌通过郭百顺向鲁勇传话,大意是说,下午他会来接鲁勇,去出演裸奔的囚犯这一角色。 果然,下午三点十五分,黎斌驾车来到郭家大院儿,把鲁勇接走了。 不久,两人来到了拍摄现场,而且,鲁勇竟在片场碰到了吴刚、秦小军、李小苏这三位朋友。 鲁勇惊讶地说“哎呦!你们也在这儿!”。 吴刚摘下鸭舌帽,当作扇子,边扇风说“我们听黎副导演说,你和我们是对手戏。” “对手戏?”鲁勇疑惑。 李小苏补充说“我们饰演杀你的日本鬼子!” 鲁勇听后,瞅瞅李小苏,未发一言。 随即,黎斌急匆匆地来到他们四人的面前,说“你们跟我来。” 黎斌说完,引领他们四人来到了一个撑开的太阳伞旁,伞下正端坐着卸顶的刘天玺导演。 黎斌毕恭毕敬地说“刘导,他们来了。” “嗯。” 刘导冲黎斌一点头,然后,把目光转移到鲁勇一干四人的身上“你们几个听着,今天下午胶卷不多了,你们的戏必须在三遍之内通过,否则,休想拿到一分钱,明白吗?” “明白!”四人脸色严峻,异口同声地回答。 之后,黎斌带四人换上戏装,并在服装室外,再次向四人叙述了一遍剧情。 黎斌说“马吉牧师作为驻南京工作的国际红十字会成员,偷拍下大量南京军民被屠杀的照片,日军怕照片外泄,于是疯狂扫荡南京城,寻找马吉牧师。最终,日军抓到马吉的同事,押到集中营的操场上,并以杀掉‘鲁勇’为榜样,逼迫他们说出马吉牧师的藏身之地。” 又说“你们要做的就是,走近历史融入角色忘记自己,懂吗?” “懂了!”四人齐声说。 三分钟后,《民国监狱》第二十一场戏开始拍摄,只见,整个剧组动员起来,其中,厂工推着轨道车缓缓前进,而站在轨道车上的摄像师,把镜头对准了被吴刚、李小苏、秦小军三名士兵押上操场的鲁勇。 同时,不远处一名日军翻译官,正用中文向排列整齐的囚犯,解释着大佐田中一郎的“警语”。 “你们都听着,田中大佐说,只要你们说出马吉牧师的藏身之地,就立刻放了你们!” 囚犯们听后,各个面面相觑,不予表态。 此刻,鲁勇被士兵们带到田中一郎的身旁,随即,田中一侧头,给士兵们一使眼色,三名士兵顿时领悟。 于是,士兵们操着生硬的中文,向鲁勇乱叫。 “你地,脱光光。” “快快地,白条鸡!” 三名士兵手端长枪,那枪上的刺刀闪烁着寒光。 “扑通!”鲁勇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苦苦哀求,且小便失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八嘎!”吴刚举起长枪,一枪托砸在鲁勇的肩上,大声说“快快地脱,不然我杀你!” 鲁勇别无选择,战战兢兢地脱光了衣服,接着,士兵们用上了刺刀的长枪,驱赶着鲁勇在操场上奔跑,而这些紧随其后的士兵们扬言,只要追上鲁勇就乱刃刺死! 就这样,鲁勇拼命地跑,三名士兵面目狰狞地追赶,三十秒过后,鲁勇跑回原地,跪在地上抱住大佐田中一郎的小腿,哀求着。 “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鲁勇因恐惧而痛哭。 这时,士兵们已跑到鲁勇跟前,他们举枪就刺,而就在此刻,一名囚犯“伸出援手”,他——正是主演洪宽。 “不要杀他!我知道马吉牧师在哪儿!” 士兵们听后,赶紧收手,而大佐田中一郎却一挥手说“杀す!” 于是,****的鲁勇在洪宽的眼前,被三名士兵活活地刺死了。 洪宽看到这里,精神崩溃,他流出了愤怒的眼泪“禽兽,你们是禽兽,你们不得好死!” 听到这句话后,大佐田中一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笑。 “停!”刘天玺导演一声令下,第二十一场戏拍摄完毕。 同时,在远处观望的薛、苗、孙三位老板,向鲁勇身边的吴刚、李小苏、秦小军走去。 片刻过去,****的鲁勇穿好衣服,站在原地,向已走到近前的薛、苗、孙三位老板,打起招呼。 “薛叔、苗叔、孙叔。” 由此,薛、苗二人面带微笑回应,只有孙老板一人,火药味十足地怒视着鲁勇。 于是,见势不妙的老薛,赶紧缓和气氛“呵呵,鲁勇啊,你孙叔最近上火,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孙老板瞅向薛老板,是一脸无奈。 这时,苗老板看向鲁勇身旁的吴刚、李小苏、秦小军,笑说“你们仨戏演得不错,我想,只要你们肯努力日后必成大器!” “谢谢苗叔夸奖!”三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薛老板插话“鲁勇也演得不错嘛!老孙,你说是不?” 老孙一撇嘴,说“哼,是不错,抢我儿子的戏还卖乖,我跟他和老郭没完!” 吴刚替鲁勇鸣不平“孙叔,您这就不对了,您儿子住进医院不能演戏,人家临时换演员很正常,怎么能说是别人抢戏?” 老孙急了“你闭嘴!小孩伢子,懂个屁!” 正在此时,鲁勇听到身后处有脚步声慢慢逼近,于是,鲁勇回身看去,只见,此人身材娇小玲珑,短发齐眉,不错,她正是洪宽的私人助理兰玲玲。 这时,已站在鲁勇面前的兰玲玲,说“鲁勇,洪宽找你。” 鲁勇好奇地问“洪大哥找我什么事?” 兰玲玲笑说“当然是好事,走吧!” “哎!” 鲁勇答应一声,紧随兰玲玲而去。同时,孙老板望向鲁勇远去的背影,一再咒骂着。 片刻过后,鲁勇已站在洪宽的面前。 鲁勇说“洪大哥,我来了。” 洪宽闻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他面带微笑地看向鲁勇,说“鲁勇,你稍等一下,我要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 “新朋友?”鲁勇是浮想联翩。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洪宽的面前,该男子边擦汗边问“洪哥,你找我有事吗?”。 洪宽直言“是这样,《董海川大传》三个月后将开拍,但副导演李修仁因常年在浙江横店工作,所以,他在北京没有演员关系网,可眼下该剧缺少功夫过硬的武师,因此,李修仁只好托编剧胡祥峰找到我,让我帮其物色一名董海川的武打替身,于是,我想到了你。” “呀!谢谢洪哥,谢谢洪哥!”黑衣男子很感激洪宽。 洪宽一摆手“不要客气。”说完,他向鲁勇介绍起该男子“鲁勇啊,这位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新朋友,他叫——” “等等,我认识他!”鲁勇打断了洪宽的话语,又说“他艺名叫‘清风’,在《康熙大帝》剧组里扮演过两次刺杀玄烨的黑衣人!” 鲁勇话一出口,连“清风”本人也颇感意外“你怎么认识我的?” 鲁勇挠挠头,解释“……听朋友说的。” “清风”开起玩笑“鲁勇,你演特务不错。” “真的!” “憨憨”的鲁勇,把“清风”逗笑了。 洪宽插话说“鲁勇,我的意思是想让你以后,多跟‘清风’练练功夫,毕竟以武行从影是个捷径,再者,艺多不压身,备不住哪天你能用上!” 鲁勇明白,洪宽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洪大哥,我记住了!” “嗯。”洪宽一点头之际,突然发现鲁勇面现忧虑之色“鲁勇,你有心事?” 鲁勇不承认“……我没有心事。” 洪宽却说“人呢,得到的越多,痛苦也就越深啊。”又说“我刚才虽然没有听到你与他们的谈话,但是,我听黎副导演说,孙家大院儿的老板对你和郭百顺意见很大,因此,你要小心孙老板暗中使坏报复你!” 鲁勇听到这里,不眨眼地瞅向洪宽,不发一言。 第二十节险恶的人心 一个星期后,武副导演一大早就来到了郭家大院儿,要接鲁勇去《大地主》剧组试镜。 本来,试镜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左右,而他之所以提前来到,是因为他收受郭百顺的钱财后,心里特别高兴,以至于干劲十足! 此时,郭百顺、武副导演、鲁勇三人正坐在郭家大院儿的办公室里,谈唠着。 武副导演说“呵呵,郭老板,你的眼光真是不错,鲁勇这孩子确实是个人才!” 郭百顺听后,心里很得意,但喜悦之情并未流露于外表“哪里哪里,您太抬举我跟鲁勇了。” 武副导演强调“诶,这可不是抬举,不信你去问问黎斌,连《民国监狱》的导演刘天玺,都夸奖鲁勇大有可为啊!” “是嘛!”郭百顺很吃惊。 鲁勇插话,问“武导,我试镜是导演亲自考核吗?” 武副导演瞅向鲁勇一点头“是的。”又说“不过,我听说吴宝华导演今早去医院了,可能会换成导演助理严峻。” 郭百顺质疑说“导演得病,应该换成编剧或副导演去考核试镜演员,怎么可能让导演助理替代?” 武副导演直言“你们哪里知晓,《大地主》这部喜剧的灯光师、摄像师、包括导演助理都是吴宝华的亲戚,并且,这个导演助理严峻已跟随吴宝华六年有余,因此,吴导重用严峻很正常。” 他又对鲁勇说“到了剧组,你看我的眼色,如果是严峻负责考核你,你千万不要说是我推荐的。” 鲁勇不解地问“为什么?” 武副导演不愿说出缘由“……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你不要问了。”又说“总之,如果是他考核你,你必须跟我划清界线,不然,你没有希望。” 鲁勇听后,是心凉半截,但进取之心却异常地强烈。 …… …… 中午十二点,武副导演带着鲁勇来到了飞腾影城,进入了《大地主》剧组所租下的一间办公室中。 此刻,鲁勇发现这间偌大的屋里,除了一张桌子;一台监视器;一架摄像机;一堆摆放整齐的椅子外,别无它物。 就此,鲁勇看向在屋里来回走动的武副导演,发问“武导,这里怎么没人呢?” 武副导演停住脚步,面朝鲁勇,回答“也许……他们吃饭去了。” 武副导演话音刚落,这屋的门就被推开了,只见,门外走进三人,年龄都在三十左右。 其中,那名叫崔颢且瘦高的男摄像师,跟武副导演打起招呼“呦!武副导演您来得可真早啊!”。 武副导演没有客气“这还早啊,你们去哪儿了?” 崔颢身旁那敦实的灯光师韩小旺,对武副导演的口吻很不满,因此,他没有好气地回应“多等一会儿能死啊!” “你——”武副导演生气了,但不敢发作。 这时,中等身材大秃头三角眼的严峻,一拍韩小旺的肩头,笑说“哥,武副导演是在关心咱们,你误会了。” “哼!”韩小旺瞪了一眼武副导演后,不再言语。 与此同时,严峻一侧头打量起站在一旁的鲁勇。 严峻问“你是来试镜的?” 鲁勇点头“是的,是‘傻儿子’那个角色。” “哦!”严峻表情夸张,又问“你贵姓?” 鲁勇回答“我姓鲁,叫鲁勇。” “鲁勇?”严峻思虑起来,突然又问“我听导演说,是武副导演推荐的你,对吗?” “……” 就在鲁勇稍一犹豫之际,武副导演插话了“不不不,鲁勇是洪宽推荐的。” 严峻更加好奇了“洪宽是谁?” 见多识广的崔颢抢答“我认识洪宽,他是苟田辉导演的女婿,也是《民国监狱》的男一号!” “原来如此。”严峻自言自语后,看向武副导演,说“武哥,刘导今天一早就去医院了,他让我跟编剧负责考核演员,您不介意吧?” 武副导演是强颜欢笑“呵呵,这是哪里话,我当然没有意见!” 大家正聊之际,这屋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之人正是《大地主》的编剧。只见,这人走到众人的近前,瞅向了鲁勇,惊语“呦!果然是你!” 鲁勇也已认出此人“胡编剧!” 严峻插话“怎么,你们认识?” 胡编剧笑言“这很奇怪吗?” “……不奇怪。”严峻边说,诸多想法便涌上了心头。 之后,严峻递给鲁勇一张a4纸“给你,这是《大地主》里‘傻儿子’自言自语的台词,我希望你能把‘傻人’的‘傻气’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好的!”鲁勇接过这张纸后,心里非常紧张,且压力巨大。 十分钟过去,鲁勇在灯光与摄像机前开始表演。 只见,鲁勇一屁股坐到地上,双眼微眯,边流口水边用双手抓胸挠背,并时不时地发出痴傻的笑声“你们敢打俺,俺爹打俺都被俺报复了!” 鲁勇话落,抬手一抹嘴角流出的口水,继续傻笑着说“你们猜咋报复地?俺告诉你们,那天晚上,俺爹张着大嘴睡得正香,俺趁机使坏,结果,把俺爹弄醒了,俺爹当时吧唧吧唧嘴,自言自语‘这嘴里,怎么骚哄哄的!’俺就说‘爹,你刚才梦里说口渴,俺正好有泡尿,帮你解了渴!’俺爹一听,骂了一句‘猴儿崽子,蔫巴坏!’,接着,俺爹就给俺一顿按摩,是鼻青脸肿!” “扑哧!”胡编剧听到这里,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音。 严峻则表情严肃地大喊一声“停!” 鲁勇被喝止住,是略有不满“严助理,我还有段台词没说完呢!” 严峻却说“你不用表演了,走吧。” 鲁勇追问“我通过了?” “不,正好相反。” “什么!”鲁勇大惊失色。 武副导演也急了“严峻,你可不要公报私仇!” 严峻冷笑说“武副导演,你在说梦话吧?”又说“傻子怎么可能口齿伶俐?这一点是鲁勇的败笔!” “你——”武副导演是无可奈何。 胡编剧插话“严助理,人做事不要太绝,我认为鲁勇可以通过。” “哼,谁都行,就他不行!”严峻撕破了脸皮。 “啪!”胡编剧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说行!” “行?行也不行!”严峻毫不示弱。 就在两人争吵之际,这屋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只见,进来之人正是脸色蜡黄一头白发的导演吴宝华。 此刻,吴宝华已走到严峻的面前,厉声说“吵什么吵!给你点儿权利你就不知道姓什么了,靠边儿站!” 严峻却说“舅舅,这不是我的错,我认为这个鲁勇演技不行,可胡编剧非要留他!” 吴宝华竟然无情地说“别叫我舅舅,工作期间叫我吴导演!” “……是。”严峻感到很没面子。 这时,吴宝华一侧头,瞅向了鲁勇“你就是鲁勇吗?” 鲁勇点头“是的。” 胡编剧赶紧插话“吴导,您过来看一下鲁勇刚才的表演视频。” “嗯。” 吴宝华答应一声,大步地走到视频监视器前,右手托着左肘,左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看向屏幕。 不久之后,沉默的吴宝华突然直视鲁勇,说“只要你肯努力,机会总是有的,你通过了。” 鲁勇听到这里,不知为何潸然泪下。 第一节绊脚石 鲁勇通过面试后,胡编剧同武副导演把鲁勇送出了屋外,而鲁勇面对二人的“厚爱”,感到是受宠若惊。 鲁勇临别时,说“武导、胡编剧你们回去吧。” 武副导演笑了“呵呵,这没什么!” 胡编剧一拍鲁勇的肩头,感慨地说“演艺圈就是这样,有能力没后台很难混。”又说“你今天的表演确实有瑕疵,也不怪严峻否定你,你以后一定要在演技上多下功夫!” “嗯!”鲁勇狠狠地点了点头。 武副导演突然问鲁勇“你以前跟谁结过仇?” 鲁勇反问“您问这事干吗?” 武副导演回答“我对严峻说,你是洪宽推荐的,按说他应该放你一马,可是……” 鲁勇猛然间醒悟“哎呀!难道是他!” “你是指……”武副导演双眼紧盯着鲁勇不放。 鲁勇直言“是孙家大院儿的孙老板!” “孙老板?”武副导演思虑起来。 胡编剧插话“我听说,自从你把‘傻儿子’这个角色给了鲁勇后,那个孙老板便一直耿耿于怀。” 武副导演听后是如梦方醒,他震怒了“这个姓孙的,竟敢联合严峻骑在我的头上,真是欺人太甚!”又一股脑说“我找他去!” 胡编剧赶紧提醒武副导演“老武,你没有证据可别胡来。” 武副导演压住怒气,看向胡编剧,说“你放心吧。” 就这样,武副导演驾车载着鲁勇,赶奔孙家大院儿而去。与此同时,孙老板正站在自家的大院儿里,欣赏着新买的黑色雪铁龙轿车,并自言自语着。 “嗯,接建民出院的时候,就开这辆车!”孙老板话落,便笑出了声音。 “吱——”孙家大院儿的院门外,传来了尖亮的刹车声。 这一声引起了孙老板的注意,于是,他赶忙转身望向院门口处,眨眼过去,只见“一老一少”进入了孙家大院儿里,而这二人正是武副导演与鲁勇。 此刻,武、鲁二人已站在孙老板的面前。 与此同时,孙老板一反常态,语无伦次地说“哎呦!二位大哥,不不不,武大哥、鲁勇你们来此有何贵干啊?” 武副导演怒视孙老板,反问“你说呢?” 孙老板不敢直视武副导演的目光“呵呵……还请指明。” 鲁勇一皱眉头,插话“孙叔,我抢了您儿子的角色,我对不起您,希望您能原谅我。” 孙老板却说“诶,这事可不能怨你。”又说“吴刚说得没错,我儿子住进医院,武副导演临时换人很正常!” 鲁勇听后,很感动“孙叔,您真是深明大义!” 武副导演却不以为然“哼,有些人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净干龌龊之事!” 孙老板突然脸色大变“武副导演您说这句话是何意?” “何意?你少跟我装糊涂!”武副导演撕破了脸皮,又问“你认识严峻吗?” 孙老板一思虑,反问“严峻是谁?” 武副导演回答的很干脆“《大地主》的导演助理。” 孙老板谨慎地回应“《大地主》剧组里我只认识您,也只相信您,我看,您多虑了。” 鲁勇又插话“孙叔,我通过《大地主》剧组的试镜了!” “啊!”孙老板很吃惊。 武副导演警告孙老板“老孙,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话落,武副导演一侧头,对鲁勇说“咱们走。” “哎!”。 “不送!”孙老板露出了真面目。 …… …… 一天后,清晨六点左右,“清风”来到了郭家大院儿,目的是教授鲁勇武术。 当然,此事在这之前就已经商量妥当,并且,“清风”是看在洪宽的面子上,才抽出时间“调教”鲁勇。 不久,鲁勇穿戴整齐,随“清风”来到郭家大院儿外的小树林里,习练武术。而鲁勇受训的第一课,就是蹲马步,但三分钟一过,鲁勇的两条腿就吃不消了。 鲁勇两腿颤抖表情痛苦地说“清风哥,我……我撑不住了。” “清风”一板脸,说“你学习武术起步太晚更得刻苦,再撑两分钟!” “啊!”鲁勇心里叫苦。 这时,“清风”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随即,他拿出手机察看来电显示后,接通了电话。 只见,清风把手机贴在耳畔,问“胡编剧,您有事吗?”。 对方回答“你来一下《大地主》剧组,李修仁副导演找你。” “清风”听后,有些为难“……能不能改为明天?” 对方生气了“怎么改?我都答应人家了!”又问“你在哪里?” “清风”回答“我正在郭家大院儿,教鲁勇武术呢。” “哦!”对方一惊,又慢条斯理地说“自从洪宽把你推荐给我,我还没向李副导演引见过你,今天正巧,李副导演来找我,让我帮他物色一个董海川的徒弟,索性我想到了鲁勇,你们一起来吧。” “这……好吧。”“清风”只得答应。 二十分钟后,鲁勇随“清风”进入了飞腾影城,来到了《大地主》剧组办公室的门口处,与站在门前的胡编剧、李修仁副导演碰面了。 “清风”很恭敬地说“胡编剧,我们来了。” 胡编剧开口了“清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李修仁副导演。” “清风”瞅向李修仁,鞠躬“李导。” 李修仁打量一眼“清风”后,看向鲁勇说“咱们又见面了。” 鲁勇笑言“是啊。” 李修仁迅速进入正题“是这样,胡编剧推荐你饰演董海川的徒弟,但首要条件就是,你必须要有武术功底,你行吗?” “没问题!”鲁勇干脆地回答。 胡编剧插言“鲁勇,我听‘清风’说,你正在跟他学习武术?” “……是的。”鲁勇边说,是面红耳赤。其原因就是,他连“蹲马步”这一基本功,都没有练好。 此时,“清风”直视胡编剧,间接地为鲁勇打气“胡编剧您大可放心,鲁勇他悟性高,只要肯努力三个月内便能掌握武术基本功,到时候,他饰演董海川的弟子一定会游刃有余。” “嗯。”胡编剧听后,放心地点了点头。 之后,胡编剧、李修仁、“清风”坐在楼道里的长椅上闲聊起来,只有鲁勇一人因尿急去了厕所。 但鲁勇刚刚进入厕所,却意外地听到,木门紧闭的马桶间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孙老板你放心,你只要钱给到位,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当然,我一定会帮你摆平之前那件事的,我要让这个臭小子主动滚出《大地主》剧组!就这样吧,再见。” 接着,鲁勇便听到水流冲刷马桶的声音,同时,鲁勇借小便之机,侧头偷眼看向打开木门走出马桶间之人,不错,此人正是严峻。 而严峻也已认出了鲁勇,随即,他走到鲁勇的身后,“啪”一拍鲁勇的肩头,柔中带刚地说“听人劝吃饱饭,退出,对你有好处。” 鲁勇提上裤子,勒紧腰带,转身看向严峻“你想干吗?” 严峻阴笑起来“你不用装糊涂,走着瞧吧。” 说完,严峻哼着小调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而站在原地的鲁勇,则望向严峻的背影是表情严肃,内心十分忧虑。 第二节咬紧牙关 “清风”与李修仁、胡编剧谈妥后,便带着鲁勇离开《大地主》剧组,再次回到郭家大院儿外的小树林里,教授鲁勇武术。 不久,“清风”一看手表,顿觉为时不早,于是,他一侧头瞅向正在压腿的鲁勇,喊去“哎!收工了。” “清风”话音刚落,鲁勇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揉搓着双腿,却不敢叫苦。 这时“清风”走到鲁勇的跟前,说“鲁勇,我走了。” “清风”刚要转身,却被鲁勇喊住了“……等等。”鲁勇边说,一伏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向“清风”询问“清风哥,你哪天还来?” “清风”笑说“半个月后。” “半个月?可我……” “清风”赶紧解释“你连腿上的基本功都没练好,我教给你再多有用吗?这十几天里你还是苦练基本功吧。” 鲁勇点头“嗯,我听你的!”说着,鲁勇从裤兜里掏出五百元钱,递到了“清风”的面前。 鲁勇说“清风哥,你别嫌少。” “清风”有些不高兴了“你这是干吗?” 鲁勇突然眼眶湿润“我想交点儿学费。” “清风”却说“不,我不能要,把钱收回去。” 鲁勇面对“清风”那坚定的眼神,只得从命。 “清风”又叮嘱鲁勇,说“我听武副导演说,孙老板伙同严峻要整你,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鲁勇听到这里,有些后怕“你说得没错,我刚才在飞腾影城的厕所里,遇到了严峻,他威胁我说,我若不退出该剧就要我好看,我该怎么办啊!” “清风”犹豫片刻说“有些事你得自己解决,谁也帮不了你。” “……”鲁勇失望地看向“清风”,是欲言又止。 而就在这时,一人冲进了小树林里,来到了鲁勇的近前,表情极为尴尬地看向了鲁勇,他,正是何青山。 鲁勇先搭话,问“何哥,你有事吗?” 何青山边搓手,边吞吞吐吐地说“我最近手头上紧,能不能……” 鲁勇顿时领悟何青山的话意“你要借多少钱?” 何青山回答“……一千。” “可以!”鲁勇迅速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抽出十张百元钞票,递给了何青山“给你。” 何青山一伸手接过钞票,说了声“谢谢”扭头就跑! 在场的“清风”看不下去了,他好意提醒鲁勇,说“我听郭叔说,何青山嗜赌成性,我担心他一旦输光钱会赖账不还的!” 鲁勇闻言,瞅瞅“清风”,又看向树林外正与两名陌生男子侧身交谈的何青山后,自言自语起来“但愿不会。” …… …… 夜里八点,杨宋镇的上空弯月高挂,伴随着微微的季风,鲁勇独自一人偷偷跑到郭家大院儿外的山丘上,面对一块大青石,开始压腿。 同时,郭家大院儿中,郭瑶站在父亲的卧室里,倾听着父亲的话语。 这一刻,郭百顺指向桌上的保温桶,继续说“你把这桶八宝粥,给鲁勇送去吧。” 郭瑶听到这里,有些疑惑“爸,你熬的粥干嘛让我送?” 郭百顺反问“你真的不明白?” 此言一出,令郭瑶脸臊得通红,随即,郭瑶一撅嘴,拎着保温桶转身跑出卧室,去向鲁勇的宿舍后,才听闫文庆说鲁勇出去了,估计在外边的山丘上练功呢! 就这样,郭瑶一溜小跑来到山丘之上,借着月光,看向正在压腿的鲁勇的侧脸。 郭瑶喊“鲁勇,你干嘛呢?” 鲁勇闻言,赶忙放下搭在大青石上的腿,转身看去,惊语“呀!郭瑶,你怎么来了?” 郭瑶却说“怎么,不欢迎我?” 鲁勇边擦汗,边强调“不不不,我欢迎,我非常欢迎!” 郭瑶立刻双手捧起保温桶,递向了鲁勇。 “这是八宝粥,你喝吧!” “……谢谢!” 鲁勇接过保温桶,坐在大青石上喝起粥来,郭瑶也一同坐下,注视着“狼吞虎咽”的鲁勇。 郭瑶又问“好喝吗?” 鲁勇不解风情地回答“……没煮熟,还有股糊味儿!”又说“你对我真好!” 郭瑶的脸再次羞红了,她仰头望向弯月,自言自语起来“我爸常跟我说,想得到一个好男人的心,就得在他最苦的时候陪着他!” 鲁勇听到这句话后,再也喝不下去粥了,他侧头瞅向郭瑶,一种特殊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慌慌张张跑到了山丘之上,他,就是闫文庆。 此刻,闫文庆已站在鲁勇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鲁勇,你千万别回去!”“哦!”鲁勇一惊,急问“闫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闫文庆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是这样,郭瑶刚走,就有一群人手持刀棍,闯进了咱们大院儿,他们说要找你算账!” “啊!”鲁勇因震惊猛地站起身来,瞅向闫文庆,又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我哪儿知道啊!”闫文庆很烦躁。 郭瑶一把抓住鲁勇的胳膊,紧张地说“快报警快报警啊!” “……”鲁勇陷入矛盾之中,不能自拔。 与此同时,郭家大院儿里,郭百顺正背着手在两个徒弟的保护下,与这帮闹事之人的头领对峙。而郭百顺之所以如此镇定,是因为徒弟马希阳、杜放都手端着猎枪,为他壮胆。 郭百顺继续问“你们为什么要打鲁勇?” 对方回答“替朋友出气!” “朋友?是谁?” “无可奉告!” 郭百顺一转话锋,说“我不管你们什么来头,都休想打鲁勇的主意,赶紧走!” “不走又怎样?” 郭百顺大声说“立刻报警!” “算你狠!”这人又说“你转告鲁勇,让他不要饰演董海川的徒弟,不然,有他好看的!” 郭百顺也毫不示弱“我现在就替鲁勇答复你,奉陪到底!” 对方的头领怒视郭百顺一眼后,朝手下们挥手大喊“走!” 就这样,这群闹事之人离开了郭家大院儿。 不久之后,李三跑到大院儿外的山丘上,把鲁勇一干三人叫了回来,随即,鲁勇进入办公室里,与郭百顺单独谈唠起来。 此刻,坐在办公桌前的郭百顺,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鲁勇,问“你是要出演董海川的徒弟吗?” 鲁勇点头承认“是的。” 郭百顺又说“刚才那帮人让我转告你,不要饰演董海川的徒弟,否则——” 鲁勇打断了郭百顺的话语“不!我不会退出!” 郭百顺闻言,一叹气,说“看来,你饰演董海川的徒弟,间接抢了别人的‘饭碗’。” 鲁勇一思虑,瞅向郭百顺,问“郭叔,我该怎么办?” 郭百顺边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边说“让我想想。”片刻过去,他突然眼前一亮,惊叫出声“有了!” 鲁勇赶忙追问“郭叔,您有办法了?” 郭百顺摇头“不,我没有办法,我只是想起一件事,可能跟此事有关。” 鲁勇听到这里,用充满期盼的眼神,望向了郭百顺。 第三节强势的大佬 第二天早晨,郭百顺把熟睡的鲁勇叫醒,并说,要带鲁勇见一个人,于是,鲁勇立刻起床,吃些饭菜后,便随郭百顺步行,翻过郭家大院儿外的山丘,又横穿一条大街,进入一个狭长的巷子里,最终,在一处“矬矮”的电动伸缩门前停住。 随即,郭百顺抬手,摁动墙壁上的门铃,同时,郭百顺身边的鲁勇,边打量院儿里的六层小楼,边问向郭百顺。 鲁勇问“郭叔,这是谁家?” 郭百顺回答“这是姚庭山家。”又叮嘱鲁勇,说“你见到他,要叫他爷爷。” “哦!他比您还大?” 郭百顺面对吃惊的鲁勇,只是一皱眉头,没有言语。 不一会儿,院儿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瓮声瓮气的询问声。 “谁呀?” “大壮,是我,你郭叔。” 郭百顺话音刚落,伸缩门便自动打开了,接着,郭百顺与鲁勇进入院儿里,与魁梧的大壮碰面了。 郭百顺没话找话说“呵呵,大壮,你又胖了!” 憨实的大壮却问“叔,你来干吗?” 郭百顺随口说“……有急事。” 大壮突然傻笑起来“我知道了,你想让瑶瑶嫁到我家!” 郭百顺生气了“你胡说些什么,闭嘴!” 大壮急了“你不答应,不让你进屋!” “你——”郭百顺很无奈。 这时,鲁勇偷偷问向郭百顺“郭叔,他……” 郭百顺小声回答“他缺根弦儿。” 鲁勇听到这里,再次瞅向大壮,重新审视起来。 不久,姚家的小保姆何雪梅,来到院儿里,按照姚庭山的“旨意”,把郭百顺与鲁勇接到屋里,引入客厅中坐下。 “你们稍等会儿,他这就到。”正端茶倒水的何雪梅话音刚落,只听到客厅门口处,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百顺,让你久等了。” 郭百顺听声看去,发现是姚庭山来到,于是,他赶忙站起来,面向姚庭山点头哈腰“姚叔,您客气了,不晚,一点儿都不晚!” 姚庭山边走边说“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吧,我洗耳恭听。”话落,姚庭山一矮身,坐在了郭百顺与鲁勇对面的沙发上。 郭百顺也顺势坐下,他迟疑地说“……昨天晚上有一群人到我那里闹事,他们说,不准我们大院儿的鲁勇饰演董海川的徒弟,所以我猜想……” 姚庭山倚靠着沙发,耷拉着眼皮,低沉地说“我看你是多虑了,虽然李修仁副导演出尔反尔,不让我侄子姚金饰演董海川的徒弟,但是,作为介绍人的我,绝不会纠集众人到你那里闹事,我想,你找错人了。” 郭百顺不罢休“姚叔,我相信您,但不相信姚金。” 姚庭山突然抬起眼皮,直视郭百顺“你是说——” 郭百顺一点头“没错,姚金这孩子太好胜,会出事的。” 姚庭山却说“我不管谁对谁错,我就这么一个侄子,我不能让他受委屈。” 郭百顺感到事情不妙“那您的意思是……” 姚庭山直言“很简单,让鲁勇退出。” “嗖!”鲁勇闻言,猛地站了起来,怒吼“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我不退出!” 郭百顺吓坏了“鲁勇!你别胡说!坐下!” 姚庭山却和颜悦色地瞅向鲁勇,说“年轻人,你应该学会有点远见,你跟姚金各退一步,可以做个朋友嘛!再者,我跟《董海川大传》的导演是战友,我不想因这点小事去麻烦他,你——可要识时务啊!” 鲁勇听到此处心里明白,自己根本斗不过姚庭山,于是,鲁勇心里一着急,眼泪是夺眶而出。 鲁勇一擦眼泪,说“姚爷爷,我跟您说,我就是死也不会妥协的!我走了。”鲁勇话落,转身就走,任凭身后的郭百顺如何喊叫,鲁勇皆无动于衷。 与此同时,姚庭山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认为,自己以大欺小有失身份,但是,他一想到李修仁副导演出尔反尔之举,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 …… 鲁勇一走,郭百顺也坐不住了,他即刻向姚庭山请辞,随后跑出屋子,希望能追上鲁勇,然而,鲁勇此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几分钟后,郭百顺回到郭家大院儿,但并未发现鲁勇本人,接着,他因心情烦躁,站在办公室里迂回起来。 而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咚咚!” “进!”郭百顺站在原地,望向了紧闭的屋门。 “吱——”门被推开,进来两人,其中一人被郭百顺认了出来“胡编剧,您怎么来了?”郭百顺很诧异。 胡编剧一皱眉头,解释“是这样,鲁勇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哭说不想饰演董海川的徒弟了,我问他是何缘由,他却突然挂断了电话,因此,我想找鲁勇谈谈。” 郭百顺却说“你不用找他,找我就行了。” “哦!”胡编剧一惊,问“你知道原因?” 郭百顺一点头“是的。”又一叹气,说“昨晚,一帮人来到我们大院儿闹事,他们让我转告鲁勇,不要饰演董海川的徒弟,后来,我猜到这帮人是姚金派来的,于是,我今天早晨便带着鲁勇,去了姚金的舅舅家里,希望他舅舅能出马调解此事,可没有想到,这样一来却适得其反!” 胡编剧追问“姚金的舅舅是谁?” 与胡编剧一同而来的李修仁抢答“是姚庭山。”又说“姚金是姚庭山介绍给我的,但是,我发现姚金不适合这个角色,我才出尔反尔弃用了姚金。看来,他们爷俩如此行事,不仅仅是针对鲁勇的。” 郭百顺听到这里,打量起该陌生人,试探地问“……您就是李修仁副导演吧?” 李修仁点头“是的。”又说“我想见见鲁勇。” 郭百顺摇头“他不在,他冲出姚庭山的家门后,便失踪了。” 李修仁闻言一叹气,放出狠话说“我要是保不住鲁勇,我就不干了!” 李修仁此言,令郭百顺颇感意外。 …… …… 半小时过去,胡编剧、李修仁向郭百顺请辞,随即,郭百顺把二人送出院门外,而就在此时,一个满脸通红的年轻人,从不远处晃晃荡荡的,向郭百顺一干三人走了过来。 其中,胡编剧认出了该年轻人“呀!这不是鲁勇嘛!” 李修仁闻言,也望向鲁勇“我看他满脸通红的,想必是喝酒了吧?” 郭百顺感慨说“唉!世事难料啊。” 这时,已有几分醉意的鲁勇,站在了他们三位的面前。 此刻,鲁勇舌头僵硬地说“郭叔、胡编剧、李导,我……我睡觉去了。”鲁勇说完,就往院儿里“冲”。 郭百顺生气了“站住!你去哪儿了?” 鲁勇停住脚步,转回身看向郭百顺,突然泪流满面“郭叔,我受够了,我不想干了!” 郭百顺一听之下震怒,他一把揪住鲁勇胸口的衣襟,老泪纵横地喊叫“小兔崽子,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对得起瑶瑶吗?你说!” 李修仁看到此处,脸色严峻“鲁勇,我知道你很委屈,但是,作为一个新人,无论你选择哪个行业,都会遇到这种事情,而你一朝遇阻就畏缩不前,其代价将会是功亏一篑一事无成!”又说“你放心,出演董海川的徒弟非你莫属,我绝不会失言的!” 郭百顺擦擦老泪,也劝说鲁勇“有那么多人帮你,你怎么生在福中不知福呢?再者,你看看那些比你资深的群众演员,有几个比你混得好?你呀,可不能一意孤行,毁了大好前程啊!” 鲁勇听到此处,用牙齿咬了咬嘴唇,又看看老三位,这才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姚庭山也站在自家的院门外,警告起身旁的寸头且满脸横肉的姚金。 姚庭山说“我再重申一遍,不准你再雇人去郭家大院儿闹事,听见没有?” 姚金很不甘心,耍脾气说“不!我做不到!不教训一下鲁勇,我咽不下这口气!” 姚庭山震怒了“混账!我说过帮你全权摆平此事,你怎么还要胡来!”他又说“我已跟《董海川大传》的导演贺成功说好,明天请他吃饭,到时候我会向他提起此事,你就静候佳音吧。” 姚金一听,大为惊喜“太棒了!多谢伯父!” 姚庭山却一摆手说“你不必谢我。”又解释说“我家大壮生来智障,因此,你便成为我们姚家唯一的希望,你说,我不帮你帮谁啊?” 姚金赶紧附和“伯父说得没错,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但愿如此。”姚庭山是有所顾虑。 第四节斗 第二天夜里八点,晚风“游走”于杨宋镇里,天气格外凉爽。 此时,姚庭山与《董海川大传》的导演贺成功,各自驾车,一同来到了一家餐厅里,选了一张桌子,对视而坐。 接着,姚庭山点了几个菜,与贺成功推杯换盏边吃边聊起来。 这时,贺成功问“老姚,你最近忙什么呢?” 姚庭山笑说“我还能忙啥,除了做生意,就是为侄子跑腿。” 贺成功疑惑“为侄子跑腿?什么意思?” 姚庭山这才直言“是这样,李修仁副导演答应我,让我侄子姚金饰演董海川的徒弟,但事隔几天后,他却突然变卦,让一个叫鲁勇的年轻人顶替了姚金,为此,我一直在跟他沟通。” “哦!”贺成功紧皱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而姚庭山已等不及了“老贺,你说句话啊!” 贺成功感到很为难“老姚,你我跟李修仁在一起喝过酒,你也知道李修仁自尊心强,爱面子,因此,我一旦插手此事,会把李修仁气走的,再说,他是我找来的帮手,目的就是挑选最出色的演员,拍出最好的戏,所以我想,姚金被弃用一定是因其综合能力不足,并不存在其它缘由,我看……你还是罢手吧。” 姚庭山听到这里,心情大为不爽,但他还是强作欢颜说“呵呵,老贺,我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来,喝酒!”说着,姚庭山端起了酒杯。 贺成功也端起了酒杯,并说“当初在越战时你救过我,我欠你一条命,因此,在姚金这件事上我对不住你,我罚酒一杯。”话落,贺成功把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随即,贺成功与姚庭山各自表情严肃,互相注视起来,似乎,他们因“越战”二字,产生了共鸣。 而就在此时,餐厅门口处走进一帮人,这些人有说有笑,以至于惹得姚庭山转头看去,但他一瞅之下是大为不快,其原因就是,鲁勇与李修仁就在这帮人中。 这一刻,贺成功也看到了李修仁,于是,他放声喊叫“修仁,修仁……” 同样,李修仁因发现了贺成功,而惊呼“哎呦!贺导!”惊语之下,他拽着鲁勇来到了贺成功的面前。 李修仁说“贺导、姚老板你们挺惬意啊!” 姚庭山面对笑语的李修仁,是冷若冰霜不发一言,而贺成功则恰恰相反。 贺成功笑言“呵呵,修仁,我看你比我们惬意啊!”说完,他抬手向李修仁示意“坐下说话。” “哎!” 李修仁同鲁勇各答应一声,相继坐下。与此同时,姚庭山却站了起来。 姚庭山说“老贺,我还有事,先走了。” 姚庭山话落,转身去收银台结账,随即,他在贺成功、李修仁、鲁勇的目送下,驾车离开了此地。 之后,站在餐厅外的李修仁一干三人,迎着晚风,闲聊起来。 李修仁问贺成功“贺导,我刚才发现姚庭山的气色不太好啊!他怎么了?” 贺成功一叹气,回答“你呀,是明知故问。” 李修仁听后,眨眨眼睛,不再追问。 此刻,贺成功一瞅鲁勇,又问向李修仁“这个年轻人是谁?” 李修仁赶紧回答“他就是鲁勇!” “哦!” 贺成功上下打量起鲁勇,李修仁便站在一旁“添油加醋”。 “贺导,您有所不知,鲁勇刚刚出演完《民国监狱》中裸奔的囚犯,最近,还要在《大地主》这部喜剧里,饰演‘傻儿子’这一配角,由此,我认为鲁勇比姚金更有能力驾驭好该角色!” 贺成功听到这里,故作严肃地看向了李修仁,说“你呀,快成推销员了!” 李修仁闻言,只是一笑了事。 随即,贺成功注视鲁勇,直言不讳地说“姚庭山找我为姚金说情,但被我拒绝了,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很幸运,继续努力吧!” 鲁勇点头“是!” 不过,鲁勇并未感到高兴,其原因就是,他预料到姚庭山与姚金二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 …… 当晚,姚庭山驾车刚刚回到家中,便在客厅里碰到了久候的侄子姚金。 此刻,姚金一抬屁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瞅向姚庭山,是满脸喜色“伯父,您回来了!” 而后者却面无表情“嗯,我回来了。” 姚金又追问“伯父,您这一去……如何?” 姚庭山一听到这句话,突然面红耳赤,不发一言。 姚金着急了“伯父,您怎么不说话啊!” 姚庭山不得不回答“唉!侄儿啊,伯父把这件事给办砸了!” “啊!”姚金一听,是心凉半截。 姚庭山赶紧安慰姚金“他们不让你参演也罢,伯父帮你联系其它剧组,给你安排更好的角色,到时候你的风头一定能盖过鲁勇!” “不!我,我跟鲁勇没玩!”姚金话落,冲出了客厅。 同时,姚庭山边喊叫,边追姚金而去,但姚庭山刚刚追出院门口,就跑不动了,只能站在月亮地儿下,眼巴巴地望向飞奔的姚金,远去。 …… …… 半小时过后,姚金纠集众人,手持各种凶器,来到了郭家大院儿,与郭百顺对峙起来。 姚金说“郭叔,我今天不想惹事,您赶紧让鲁勇出来!” 郭百顺却还是那句话“他不在。” 姚金不耐烦了“您不要逼我!” 这时,郭百顺身边的杜放,是忍无可忍“姚金!你别欺人太甚!”又说“鲁勇请李修仁吃饭去了,他不在还要让我们变出来不成?” “放屁!” 姚金出言不逊,惹急了杜放。 杜放破口大骂“去你妈的!你才放——” “住口!”郭百顺打断了杜放的话语,接着,阴沉着脸看向姚金“你如果还把我当作长辈,就不要找鲁勇的麻烦,我想,咱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姚金却说“不!这是我跟鲁勇之间的事,我不跟你谈!” 郭百顺一听之下,震怒“混账!你到底走不走?” 姚金“哼”了一声,说“不‘修理’鲁勇,我就是不走!” “好!你不走,休怪我无情!”话落,郭百顺一扭头,对身旁的马希阳,说“报警!” “好嘞!” 瞬间,马希阳拿出手机,这就要报警,但突然间,他听到院门口处,传来了脚步声,于是,他借助朦胧的月光看去,不由得失声喊叫“鲁勇,你回来干吗?赶紧跑啊!” “……”进入院儿里的鲁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姚金的同伙团团围住了。 接着,姚金手握棒球棍向鲁勇冲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希阳不顾一切地冲进屋里,拿出五连发猎枪,朝空中连射两枪,并大声喊叫“谁敢动鲁勇,我要他的命!” 这句话,镇住了姚金的同伙,但对于姚金本人却毫无作用。 姚金停住脚步,指向马希阳,说“你吓唬谁?我就不信你敢开枪!” 马希阳此刻已是怒火中烧,且不能自已“你不要激我!” 姚金更猖狂了“我就是激你,开啊,开啊,开枪啊!” “砰!”马希阳突然扣动扳机,刹那间,姚金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随即,双方敌我不分,纷纷跑到姚金的跟前,其中,郭百顺一蹲身,推搡起倒地不起的姚金,急呼“姚金,姚金你没事吧?”郭百顺吓坏了。 姚金还活着,但声音微弱“他……他竟然真开枪……” 现在,郭百顺已顾不上评论谁对谁错,他抱起姚金,就向自己的轿车跑去,片刻过去,他驾车载着姚金冲出了郭家大院儿,够奔医院而去。 之后,姚金的同伙们也纷纷散去,最终,郭家大院儿的院儿里,只剩下鲁勇陪着马希阳,在月亮地儿下傻傻地站着。 第五节祸 几十分钟过去,郭百顺把姚金送进怀柔区康益德医院后,便打电话通知了姚金的父母,并在通话期间,详细描述了事发的经过。 不久,姚金的父母来到医院,与郭百顺站在手术室的门外,交谈起来。 姚金之父姚庭毅,急不可耐地追问“百顺,医生怎么说的?” 郭百顺紧皱眉头回答“……医生说他没事,不过,他体内有十几颗铅弹,要分两次手术,才能全部取出来。” “哇!”姚庭毅身旁的妻子何丽,一听之下失声痛哭。 而这样一来,反激起姚庭毅对她的不满之情“哭哭哭,就知道哭!这孩子,都是你惯的!” 何丽边哭,大声说“孩子再不对,马希阳也不该下死手啊?再者,鲁勇那个小兔崽子,抢咱儿子的戏,他该揍!” “啪!”姚庭毅挥手一巴掌,扇在了何丽的脸上“你个小年轻的,懂个屁!” 何丽捂住被扇红的右脸颊,放声叫嚷“我不懂,你懂!我我,我报警去!”说完,她转身跑了。 原来,姚庭毅离婚后,又娶了小自己十五岁的何丽,生下了姚金。 与此同时,姚庭山也赶到医院,他正巧与冲出医院门口的何丽碰面。 姚庭山急问“弟妹,我侄子怎么样了?” 何丽哭诉“他体内有十几颗铅弹,正在做手术呢!” “啊!”姚庭山听后震惊,忙问“报案了吗?” 何丽回答“我正要去。” “好!咱们一起去!” “嗯!” 就这样,姚庭山驾车载着何丽,回到杨宋镇,来到本地派出所里报案,但他们没有想到,刚被引入一间办公室内,却碰到了鲁勇与马希阳。 只见,马希阳怀着复杂的心情,跟姚庭山打招呼“……姚叔,您来了。” 而姚庭山却一哼声、一瞪眼、一扭头不搭理马希阳。 这时,一旁的何丽突然情绪失控,她冲向马希阳,披头盖脸就打“你个兔崽子,你个禽兽!我打死你,打死你……” 民警看不下去了,大喊“哎哎哎,你干嘛呢,住手!”这一喊,迫使何丽罢手。 接着,民警问向何丽“是要报案吗?” 何丽边擦眼泪,一副哭腔说“没错,我要告马希阳非法持枪,打伤了我儿子姚金!” 民警却说“马希阳已经自首,并上缴了两把猎枪九发子弹。”他又指向鲁勇,对何丽说“不过,这个叫鲁勇的要告你儿子姚金,聚众持械闯入民宅闹事,且伤人未遂,因此,姚金即便受伤,也不会被轻判,再者,如果此事立案后,会被视为公诉案件处理,到那时,将无法撤诉。” 何丽听到这里,一时间犹豫不定起来。 而此刻,姚庭山已想到折中的办法“……民警同志,能不能让我们商量一下?” 民警一点头“可以。” 随即,姚庭山看看鲁勇,又瞅瞅何丽,说“弟妹、鲁勇咱们到外边谈谈吧。”说着,姚庭山带领二人,来到屋外一处犄角旮旯之地,又说“弟妹,你同不同意双方和解了事?” “……”何丽犹豫起来。 姚庭山又说“姚金持械聚众闹事,况且他已经不是初犯,估计最少得判三年。而马希阳因主动投案自首,所以会被以非法持有枪支,以及故意伤害罪数罪并罚,判处三至四年有期徒刑,弟妹,你认为双方两败俱伤划算吗?” 鲁勇赶紧插言“只要您肯放过马希阳,我不仅撤诉,还会全额赔偿姚金的医药费,您看如何?” “……”何丽还在犹豫。 姚庭山不耐烦了“弟妹啊,你别再优柔寡断了!” 何丽这才开口“我得问问庭毅。”话落,何丽掏出手机,拨通了姚庭毅的电话。 就这样,经过十多分钟的电话商谈后,何丽终于作出了决定“我同意和解。” 鲁勇很感激地说“谢谢,谢谢何阿姨!” 但是几天之后,马希阳还是因非法持有枪支的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 …… 一个月过去,《大地主》这部喜剧正式开拍,当天,郭百顺父女俩,陪着鲁勇去向了片场,刚到地方,郭百顺就对鲁勇说“今天是第一场戏,你好好演,我们走了。” 郭瑶却任性地说“爸,我不走!” 郭百顺一听,生气了,但又不好发火“唉,真拿你没办法,你随便吧!” 说完,郭百顺转身要走,却被鲁勇给喊住了“郭叔您等等!” 郭百顺一听之下,回身询问“……你还有事?” 鲁勇反问“您要去哪儿?” 郭百顺一皱眉头,叹气说“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姚庭毅家。” 鲁勇猜测地问“您去他家,是要商谈姚金的医药费吗?” 郭百顺闻言,突然不高兴了“你这孩子,瞎操心!”他又一改口吻,心平气和地说“希阳是我徒弟,他没少替我出力,这钱怎么能让你出呢?再说,我知道你兜里没几个钱。” “可是——” 郭百顺打断了鲁勇的话语“不必多说,这件事我来摆平,你以后不要再过问了,我走了。” 郭百顺说完,转身离去。 几分钟后,武副导演来到了鲁勇的面前,把手里的一张纸递给了鲁勇“给你,把台词再背背。” “好的。”鲁勇边说,接过了这张纸。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叫喊声“鲁勇鲁勇,过来换戏装!” 鲁勇赶忙转身回应“好好好,我这就到!”说完,鲁勇“告别”武副导演,向那名女子跑去。 片刻过去,鲁勇被该女子带到服装室里,接着,该女子把一套红蓝相间,大褂套马甲的戏装,递给了鲁勇。 “来,试试这套戏装。” “哎!”鲁勇答应一声,接过戏装,可突然间,鲁勇被这套戏装所散发出的气味,熏得直恶心“大姐,能不能给我换套戏装?” 该女子一听,不高兴了“怎么,你还没穿就知道不合适了?” 鲁勇解释“不不不,我只是闻到这套戏装上,有股农药的气味。” 该女子却冷漠地回应“哪来的农药,就这一套,换不了!” “……那好吧。” 就这样,鲁勇穿上这套戏装,又被带到道具室戴上假辫子、圆顶小帽,最终又经过化妆师一番打扮后,他便来到了拍摄现场,但他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身穿的这套戏装所散发出的气味,熏得头痛欲裂恶心不止。 几分钟后,布景师把场地布置完毕,随即,严峻把年过五十的主演崔颢,配角张姗,鲁勇请到了导演吴宝华的面前。 此时,只见吴宝华站在三人面前,指导开来。 吴宝华说“老崔,你饰演傻儿子的父亲……尽量表现的夸张点。” 崔颢有些疑惑“您是指动作上?” 吴宝华摆摆手“不不不,是表情与口吻,其次才是动作。”他又瞅向鲁勇,说“鲁勇,你听着,一会儿在你父亲刘全宝迎娶四姨太董巧巧的婚礼上,摄影师会对你做一个面部特写,因此,你必须要以独特的面部表情,向观众传达这是一部好看的喜剧。” 鲁勇保证说“导演,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吴宝华点头示意后,这才闻到鲁勇的身上有股刺鼻的气味,不过,吴宝华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去追问缘由。 这时,沉默的张姗开口说话“导演,能不能去掉那个镜头?” 吴宝华不解地问“哪个镜头?” 张姗冗长地回答“就是第一场戏的婚礼上,傻儿子刘悟能对四姨太董巧巧产生非分之想,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四姨太扑倒乱摸,结果,被四姨太抓住了裆部,我指的便是这个镜头。” 吴宝华却说“诶,这是一个亮点嘛!” “扑哧!”在场的工作人员一听这句话,皆被逗笑了。 最终,张姗的提议被吴宝华否定了。之后,导演助理严峻替吴宝华一声令下,随即,《大地主》第一场戏开始拍摄。 这一刻,只见以清朝末年,直隶定州下属深泽县为背景的一家地主老宅里,是鼓乐喧鸣,男女老少唧唧喳喳,甚是热闹。 其中,饰演傻儿子的鲁勇,尾随其父刘全宝与四姨太身后,一同向礼堂走去,同时,坐在吊臂上,悬空俯视拍摄场景的摄像师,正迎面对鲁勇进行特写镜头拍摄。 而就在此时,导演吴宝华却突然大吼“停!”吴宝华又喊“鲁勇,你过来!” “哎!”鲁勇答应一声,急匆匆地跑到了吴宝华的面前,问“……导演,您有事?” 鲁勇此话一出口,惹得吴宝华更加生气“明知故问!”他又说“你刚才的表演太不自然了,你怎么搞的!嗯?” “……”鲁勇因不知该如何回答,而犹豫起来。 吴宝华则没有耐心地说“重来重来!” “是!”话落,鲁勇转头跑回原地,不过,他此时此刻已头痛难忍,显然,戏装上的气味,把他折磨惨了。 不久,针对鲁勇的特写镜头拍摄完毕,随即,工作人员在礼堂内铺设轨道,布置灯光,准备拍摄下一组鲁勇非礼四姨太的镜头。 于是,张姗趁这空闲之机,故意跟表情痛苦的鲁勇搭话。 张姗问“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鲁勇只是抬起右手,边轻揉额头两侧的太阳穴,边说“……没事,没事。” 鲁勇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导演助理严峻的声音“有劳各位演员,准备拍摄下一组镜头。” 就这样,头痛恶心的鲁勇,硬撑着拍完第二组镜头后,突然当场晕倒在地,而这一场景,把在场的众人都吓坏了。 第六节欺人太甚 没过多久,武副导演、郭瑶把鲁勇送到本地卫生院里,经过医生一番简单的抢救后,鲁勇终于苏醒过来。 此时,只见躺在病床上的鲁勇,望向武副导演与哭成泪人的郭瑶,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而精明的武副导演,早已看透了鲁勇的心思。 武副导演说“鲁勇,医生都跟我说了,你是因吸入过量的化学气体而中毒晕倒。我想,你也已经明白,有人在故意整你,对吗?”武导之言,是一针见血。 鲁勇点了点头“是的。”又说“即便如此,又能怎样?我认了。” 武副导演却说“不!绝对不能妥协,一定要找出元凶!”他又强调“你让他一次,他就会蹬鼻子上脸,到那时有你好受的!再说,那套戏装就是证据。” 鲁勇摇头“我看不行,当时服装助理说过,戏装是因长时间不洗,才散发出了这种气味。” 武副导演不信这套说词“她是睁眼说瞎话!就算戏装两年不洗,也不可能有农药的气味,我看这件事一定跟严峻与孙老板有关!” “哦!”鲁勇突然醒悟。 不久,郭瑶陪伴着鲁勇,目送着武副导演离开病房,而武副导演刚刚回到剧组,便来到了导演吴宝华的身旁,不过,武副导演发现,眼前的吴宝华脸色非常难看。 武副导演谨慎地说“吴导,我回来了。”。 吴宝华看向武副导演,问“他怎么样了?” 武副导演回答“……他没事,不过医生说,他因吸入大量有毒气体,致使鼻腔与胃黏膜受损,因此,他必须得休养调理。” 吴宝华一听,犯愁了“他休养调理,这边怎么办啊?”。 武副导演一转眼珠,说“您放心,鲁勇很敬业,绝不会耽误拍摄进度的。”他又一转话锋说“我想,如果不是有人报复鲁勇,也不会闹出此事,所以说,错就错在某些人不为导演您着想。” “哦!此话怎讲?”吴宝华很好奇。 武副导演赶紧把嘴凑到吴宝华的耳畔,小声说“我怀疑服装助理廖小燕,之前在鲁勇的戏装上,喷洒了大量农药,她想整治鲁勇!” 吴宝华听后,大为震惊“这不可能!” 武副导演却坚定地说“不!我有证据!”说着,武副导演打开手拎的黑色方便袋,接着,把袋口朝向吴宝华“吴导,这就是鲁勇的戏装,您闻闻这股气味。” 吴宝华瞅向袋口,瞬间一探头,一闻袋内的气味,结果,他被这股刺鼻的气味熏得差点吐了出来,随即,他命令武副导演“把这套戏装收好,我去找监制。” 武副导演好奇地问“您找监制干吗?” 吴宝华一听这句话,是火冒三丈“你说干吗?他刚才埋怨我用人不当,耽误了拍摄进度,再有,我替你背了黑锅,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武副导演不敢与吴宝华争辩,显然,他想保住这口“饭碗”。 一分钟后,吴宝华见到了监制胡克,向其诉说“冤屈”,不过,胡克这段时间很忙,压力很大,因此,根本听不进去吴宝华的“废话”,但是,当吴宝华讲到,服装助理廖小燕“加害”鲁勇这一“花边新闻”后,胡克蓄积已久的压力,转变成为了愤怒。 后续,胡克从武副导演的手里取得证物,随即,气势汹汹地向服装室走去,同时,导演助理严峻也已知晓,监制胡克找廖小燕算账去了,于是,严峻因此事而心中忐忑,坐立不安。 果然,廖小燕在胡克的逼问下,说出了实情,至此,胡可这才明白,她是受人指使而为。不过,胡克表面上,并未对那位幕后主使者深究,但胡克暗中,是有所作为的! …… …… 晚间十一点,《大地主》剧组收工,吴宝华同编剧、监制回到下榻的宾馆,探讨完剧本修改问题后,吴宝华便驾车载着武副导演及外甥严峻,急匆匆地离开了此地。 途中,坐在车里“心怀鬼胎”的严峻,问向舅舅吴宝华“舅,咱们去哪儿啊?” 吴宝华边驾车,反问“你说呢?” 严峻猜不出来“……我不知道。” 武副导演插话“呵呵,严峻你别着急,到地方你就明白了。” 严峻一听这句话,狠狠地瞪了一眼武副导演。 十几分钟后,吴宝华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本镇卫生院的院门外。随即,他们三人下车,由武副导演带路直奔卫生院内。片刻过去,武副导演来到一间病房的门前,他抬手一拧门把手,接着一推门,引领着吴宝华与严峻大跨步进入了该屋中。 此时,他们三人已站在一张病床前,其中,武副导演用手指向床上熟睡的病人,小声对严峻说“鲁勇说非常想念你,所以……” 武副导演“胡说八道”,还话留半句,弄得严峻很紧张“……是嘛!” 严俊话音刚落,一旁的吴宝华突然严厉地说“严峻!监制胡克跟我说,你指使廖小燕报复鲁勇,有这回事吗?” 严峻害怕了“……这……有。” 严峻这一承认,把吴宝华气坏了“兔崽子,你公报私仇,耽误剧组拍摄进度,换作别人我就让他滚蛋!这样吧,我叫醒鲁勇,你给他道歉!” “是!”严峻只得从命。 不过,此时此刻的鲁勇,已经被他们的谈话声吵醒了,于是,当鲁勇看到他们三人,尤其发现吴导也在其中后,是格外地吃惊与激动。 鲁勇坐了起来,瞅向吴宝华,说“吴导,您来了!” “嗯。” 吴宝华一点头,接着给严峻一使眼色,而严峻是心领神会。 严峻冲着鲁勇,低头认错“鲁勇,对不起。” 鲁勇一听,就明白严峻的话意“严哥,这没什么,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吴宝华对于鲁勇的表态,很满意“鲁勇啊,你不错!” “……”鲁勇短时间内,未能理解吴宝华的话中之意。 而武副导演是一听分晓“鲁勇,吴导的意思是要以后栽培你,你还不快谢谢吴导?” 鲁勇听后,恍然大悟“谢谢吴导,谢谢吴导……” 吴宝华笑言“好了好了,不用谢我。”他说完,一侧头,用埋怨的眼神瞅向了武副导演。 就这样,鲁勇当晚向吴宝华承诺,绝不会耽误第二天的演出,而由此,吴宝华越来越欣赏鲁勇了。 …… …… 一夜过后,上午九点,鲁勇在郭瑶的陪伴下,打车进入飞腾影城,来到《大地主》剧组,随即,鲁勇与武副导演见面,当然,二人的话题,还是以演出事宜为主。 此刻,武副导演问鲁勇“我说,你台词背得怎么样了?” 面色苍白的鲁勇,有气无力地回答“您昨晚把台词交给我后,我用了半个小时就背完了。” 武副导演笑了“呵呵,这就好!”又说“今早这场戏的演出内容是这样:你,傻儿子刘悟能,因非礼四姨太,被父亲刘全宝五花大绑,关进了棚子里。之后,你被母亲董氏放走,结果,你疯疯癫癫跑到市井里,吃霸王才,还骂那帮穿着便衣,且未挎腰刀的吃酒的衙役,是一群疯狗!于是,被激怒的衙役头领,把一碗酒泼在了你的脸上,随即,你被他们追出酒店,逼到池塘边,紧接着,衙役头领一脚把你踹进池塘,而恰好这时,你父亲为寻找你,带领几名家丁刚巧路过此地,与你偶遇。最终,你父亲弄清缘由后,一怒之下教唆家丁打伤了衙役,至此,你们父子俩闯下塌天大祸!” 鲁勇听完,点了点头“明白了。” 几分钟后,《大地主》第六场戏开始拍摄,而连续几个分镜头后,便拍到傻子刘悟能于酒店吃喝,信口开河辱骂便衣衙役的场景。 鲁勇站起来开骂“尔等不好好吃酒,却又吵又闹,不知大爷俺被老爹责罚,心情甚是不快否?一群疯狗!” “啪!”衙役头领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点指鲁勇“唗!大胆狂徒,敢辱骂本大人,你找死!” 鲁勇不以为然“呸!敢自称大人,尔等吓谁?” 衙役头领一“哼”声,拿出腰牌展示“俺乃深泽县县衙的马捕快,有此为证!” “啊!”鲁勇一看腰牌,吓得一哆嗦,赶忙赔笑说“呵呵,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马捕快一听这句话,勃然大怒“生你奶奶个腿儿!”说着,他端起一碗酒,“哗!”泼到鲁勇的脸上,而就在这一刻,鲁勇闻到“挂满”自己脸部的白酒,散发出一股“骚哄哄”的气味。 接着,下一组镜头开始拍摄,只见,鲁勇被几名衙役追出酒店,逼到了池塘边。 此刻,马捕快坏笑说“尔是自己跳进池塘,还是让本大人帮尔一把?” 鲁勇挠挠头,傻笑说“呵呵,俺昨天刚洗完澡,俺看就免了吧!” 马捕快一板脸,大声说“免了?休想!”说着,他向前一蹿飞起一脚,“砰!”踹到鲁勇的肋骨处,随即,只听“扑通!”一声,鲁勇栽进了池塘里。 “ok!”导演吴宝华一声令下,又大声说“衙役头领,你过来!” “哎!”饰演马捕快的“石头”答应一声,迅速跑到了吴宝华的面前,弯腰问“导演,您有事吗?” 吴宝华直言不讳地说“这是演戏,你刚才下手太狠了!” “石头”辩解“可您的助理严峻嘱咐我,一定要真踹!” “哦!”吴宝华很吃惊。 与此同时,鲁勇还泡在池塘里,准备拍摄与父亲刘全宝偶遇的场景,不过,鲁勇现在感到,自己左肋骨末端剧烈地疼痛,很显然,“石头”刚才那一脚重创了鲁勇。 第七节忍 当天夜里九点多钟,《大地主》剧组收工了,随即,跟组拍摄一天的鲁勇,披星戴月回到郭家大院儿,进入空荡荡的宿舍里,倒头躺在床铺上,是一动不动。 片刻过去,有人敲响了这屋的门“咚咚!” 鲁勇闻声,有气无力地回应“请进。” “吱——”门被推开,进来之人正是郭瑶,她走到鲁勇的床边,一矮身坐下,关心地问“刚才咱俩回来的路上,我发现你总是弯着腰,你是不是受伤了?” 鲁勇强颜欢笑“呵呵,你多想了,我没事。” “没事?让我看看!”说着,郭瑶趁鲁勇不备,探双手猛地掀起鲁勇的上衣,这一刻,她发现鲁勇的左肋骨处,不仅紫青且肿起老高。 “哇!”郭瑶因心疼鲁勇,而失声痛哭“受这份罪,你到底图个什么,图个什么啊!” 面对哭成泪人的郭瑶,鲁勇眼圈儿通红地说“你爸跟我说过,人这辈子就那么几次机会,抓住了就会有所作为,他还说,年轻人要学会忍耐,更要奋发图强,才能有个好未来,讨个好老婆。” 郭瑶听到这里,抽泣着扑进鲁勇的怀里。 而就在此刻,这屋之门被一人猛地推开,进来之人正是鲁勇的哥哥,鲁森。 鲁勇忍痛坐了起来,看向鲁森,问“哥,你怎么来了?” 鲁森直视鲁勇,怒气冲冲地反问“出了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鲁勇明白鲁森的话意“……哥,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 鲁森却说“不行!”又说“******,真是欺人太甚,明天你带我去找严峻,我弄死他!” 鲁勇赶紧说“不不不,我们已经和好,再者,他舅舅吴导对我也不错,我看就这样吧。” 鲁森一“哼”声,说“可我听别人说,严峻跟孙家大院儿的孙老板有来往,因此我猜想,他跟你和好只是表面文章!” 鲁勇一皱眉头,担心地说“可你一旦插手,弄不好严峻的舅舅吴导,会一气之下把我‘踢出’《大地主》剧组的,这样一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鲁森一听这句话,生气了“你呀你,没有一点骨气!算了,我不管了!”话落,鲁森不由鲁勇分说,转身就走摔门而去。 不久,郭瑶也离开了这屋,于是,鲁勇独自一人,躺在空荡荡的屋里,回想起哥哥方才说得那句话“可我听别人说,严峻跟孙家大院儿的孙老板有来往,因此我猜想,他跟你和好只是表面文章!” 至此,鲁勇越想越心乱如麻,以至于夜不能寐。 …… …… 第二天上午,鲁勇一到片场,便遇到了昨日饰演马捕快的“石头”。 鲁勇跟“石头”打起招呼“你也来了。” “石头”却问“我昨天那一脚,没伤着你吧?” 鲁勇迟疑地回答“……我没事。”又说“不过你那一脚,可真够实惠的!” “呵呵!”石头咧嘴一笑,接着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鲁勇“这是红花油,拿去用吧。” 鲁勇却死要面子“不不不,我真的没事!” “石头”可不管这些,他把红花油强行塞进了鲁勇的兜里“你拿着吧!面子比身体还重要?” “……”鲁勇脸色通红,无言以对。 这时,“石头”一转话锋,莫名其妙地问“鲁勇,你跟严峻有过节?” 鲁勇反问“你问这事干吗?” “石头”直言“昨儿个,你之所以受伤,要归咎于导演助理严峻,他让我在戏里真踹你!” “真踹我!”鲁勇很吃惊。 “石头”又说“剧组里的要员,大部分是吴导与严峻的亲戚,因此,你得罪了严峻,也就得罪了他们,你以后要小心啊!” 鲁勇听到这里,瞅向“石头”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了。” 十分钟后,《大地主》第十场戏开始拍摄,只见,********被官差们绳捆索绑,押到县衙大堂之上,正跪在地上,接受县令的审讯。 县令一摔惊堂木,大声说“刘全宝,尔为何教唆家丁,殴打手无寸铁的便衣官差?从实招来!” 刘全宝一紧张,是语无伦次“大大大人,小老儿只是一时恼怒,本来是要打官差却打了儿子,不不,本来是要打儿子却打了官差,另外,官差未穿官服,还辱打我儿,以此而论,小老儿一不知他们为官差;二因孺子被打替子复仇何罪之有?请大人明见!” “啪!”新任县令又一摔惊堂木,大吼“住口!尔语无伦次,措辞荒谬,分明是在戏耍本官,况且,是尔之子辱骂官差在先,尔怎得反咬一口?”说着,县令一瞅左右,吩咐“来人啊,铡刀伺候!” “大人,且慢!”新任县丞乾元,跨步进入大堂,一溜小跑来到县令身旁,一拱手一抱拳,说“大人,此二人并非重犯,何故处以极刑?再者,大人可曾忘记,您私下用刑的铡刀,已被您吩咐属下变卖,买烟土了。” 县令看向乾元,很不高兴“汝,有何高见?” 突然,乾元凑到县令的耳畔说“大人,刘全宝乃卑职的恩人,卑职知晓他钱财颇丰,而您初来乍到此地,正缺银两购买烟土,何不借卑职之手,向刘大地主讨些烟资?” 县令一听,一捋胡须,微眯双眼说“嗯,此言甚妙。”话落,县令俯视堂下二人,说“既然县丞为尔等求情,那就暂且收押,退堂!” 说着,县令一甩袍袖,站了起来。 “停!”导演吴宝华一声令下,又大声喊叫“刘悟能呢,刘悟能死了吗?县令喊‘退堂’那一刻,你不是有句台词吗?最后一段,重来!” 吴宝华一生气,其身旁的外甥严峻,便借此气氛煽风点火“舅,鲁勇不认真演戏,耽误拍摄进度,实在是可恨!” 吴导却说“对于新人,ng几次很正常,再说,我生气是因为其它事。” “其它事?什么事?” 严峻很好奇,这样一来惹得吴导很反感“你是警察啊,什么事都问,忙你的去!” “……是!”严峻答应一声,随即来到还跪在地上的鲁勇的面前,说“老弟,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不说台词呢?” 鲁勇感到很委屈“严哥,开拍前是你嘱咐我的,等县令站起来再说台词的,这怎么能怨我啊!” 严峻却说“这不可能,你绝对是听错了。” “不!我没有听错!”鲁勇直视着严峻。 就这样,截止到下午五点左右,鲁勇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准备离去时,却突然听到自己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于是,鲁勇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不过,鲁勇还是接通了电话“喂,我是鲁勇。” 对方说“老弟,是我啊,马希阳!” 鲁勇一听“马希阳”三个字,禁不住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第八节朋友的现状 半年过去,也就是冬季腊月里,《大地主》一戏已拍摄完毕,于是,鲁勇终于有时间与朋友们聚会聊天了。 这天夜里,鲁勇做东,请来哥哥鲁森、洪宽、吴刚、秦小军、李小苏、闫文庆、李三、清风等人,在三里屯儿某酒吧的包房里豪饮狂欢。 期间,鲁勇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随即,他侧头看向坐在身旁的洪宽,说“洪大哥,你给张珊和霍江华打个电话,让他们也来玩儿吧!” 洪宽一听这句话,皱起了眉头“唉,他们不会来的。” 鲁勇好奇地问“为什么?” 洪宽解释“是这样,张珊因在高级场所****,被抓了起来;霍江华更惨,拍戏时发生意外,被细钢筋插入了眼中,生命垂危进了医院。” “啊!”鲁勇很吃惊,又问“那个傅欣呢?” 洪宽一挑眉毛,说“嗨,人家自从傍上煤老板,就不搭理咱了!” 秦小军插话“鲁勇,我听我们孙老板说,姚庭山的侄子姚金要出院了!” “哦!他那么快就痊愈了?”鲁勇不信。 鲁森却说“弟弟,你怕他干嘛,他要是再来滋事,我就让他永远躺在医院……自己玩儿自己!” “噗嗤!”大家一听这句话皆笑,但唯独鲁勇笑得最不自然,当然,他不是害怕姚金,而是在担心自己的命运,会否像张珊与霍江华一样,凄惨无比。 当晚,鲁勇喝得酩酊大醉,他在哥哥鲁森的帮助下,回到了郭家大院儿,但鲁森刚把烂醉的鲁勇搀进大院儿,便被站在院儿里的郭百顺、李修仁堵个正着。 冷月下,李修仁问“鲁森,你弟弟怎么喝成了这样?” “他——” 鲁森刚一开口,就被醉醺醺的鲁勇,打断了话语“我没喝多!”鲁勇又说“我知道,你们一听说霍江华跟张珊出事后,都幸灾乐祸,可你们晓得吗?有朝一日,你们混得可能比他们更惨!” 李修仁一听这句话,笑了“呵呵,这鲁勇确实是喝高了!” 郭百顺却说“唉,酒不醉人人自醉,鲁勇长大了。” …… …… 一夜过后,鲁勇醒来,他这才发觉自己躺在郭百顺的卧室里的床上。 这时,郭瑶端着一个装满饭菜的托盘,进入了卧室“呵呵,你终于醒了!” 鲁勇忙问“我怎么在这里?” 郭瑶边把托盘放到桌子上,边回答“这是我爸的主意。”又说“昨晚,李修仁副导演来了,他和我爸在办公室里谈了很久,估计,到现在还没走呢!” “哦!李导来干吗?”鲁勇很好奇。 郭瑶一琢磨,说“……好像跟姚金有关!” “姚金!” 鲁勇话音刚落,卧室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没错,姚金要出院了,他将饰演你的师兄尹福。” 此人说着,已跨步迈进卧室里,于是,鲁勇一眼就认出了这人,他正是李修仁,他的身后便是郭百顺。 这一刻,李修仁继续说“是这样,姚庭山托我帮姚金跟你讲和,你也明白,仇人见面是分外眼红,不和解怎么合作拍戏?”他又一转话锋,说“我听说《大地主》一戏已拍摄完毕,正在进行后期制作,而我本人很看好这部喜剧,因此我断言,一旦该剧上映,定会创造收视奇迹!到那时,作为配角的你不仅会小有名气,甚至会有诸多喜剧导演来争相启用你!” 李修仁一言,令忧郁的鲁勇是转忧为喜“呵呵,托您吉言!” 鲁勇话落,又一转念思索起来“等一等这些伤,真的会自由吗?” …… …… 三天后,中午十二点左右,鲁勇在“清风”的指导下,于郭家大院儿外的山丘之上习练武术,而虽然此季,已是寒冬腊月北风刺骨,但他们二人依然“玩儿”得很起劲。 一晃半个小时过去,打山丘下跑上一人,来到了鲁勇的面前,他便是刘茫的表弟何青山。 此刻,何青山气喘吁吁地说“鲁勇,郭叔让你赶紧回去!” 何青山之言,令鲁勇颇为不解“真搞不懂,我刚出来怎么就让我回去?” 何青山一擦鼻涕,又说“我也不太清楚。”继续说“不过,我听郭叔说,李修仁这就到了!” “哦!”鲁勇一惊之下,由“李修仁”三个字,联想起“姚金”二字。 即刻,鲁勇与“清风”在山丘上分别,而前者刚回到郭家大院儿,就被郭百顺带到办公室里,与已经来到的李修仁相见后,三人便坐在匝置的沙发上谈唠起来。 李修仁笑言“呵呵,鲁勇,姚庭山让我接你过去,跟刚出院的姚金见一面,顺便吃顿饭,你看怎样?” 鲁勇有些顾虑“……我知道姚大叔是一片好意,可我担心姚金仍有怨气。” 李修仁放声大笑“鲁勇啊,你多虑了!”又言“我听姚庭山说,姚金这几天总向朋友们打听你的境况,他还叮嘱朋友们说,千万不要再为难你了!” “是嘛!”鲁勇是半信半疑。 李修仁继续说“不管谁对谁错,你把人家弄成那样人家还主动向你示好,你怎能推托不去呢?再说,你若不去吃饭,反把好事办成了坏事,届时,朋友变为敌人,你将自受其害!” 鲁勇听到这里,当即答应“我听您的!” “好!” 李修仁话落,又与郭百顺交谈几句后,把鲁勇带走了。 …… …… 半小时过去,李修仁驾车载着鲁勇,来到本镇“河间驴肉”酒店的二楼单间儿内,与姚庭山、姚庭毅、姚金“会合”了。 酒席间,姚庭山首先发言“呵呵,今天能看到鲁勇跟姚金言归于好,我非常高兴!”说着,他端起了酒杯“来,大家干一个!” 众人豪饮后,其中面带微笑的姚金站起身来,手持筷子夹起一条炸鱼,递向了对面的鲁勇“来来来,吃条鱼!” 鲁勇也赶忙站了起来,端起碟子接过炸鱼“谢谢,谢谢了!” 这时,李修仁插言,问“姚金,《董海川大传》就要开拍了,你这身体到底能行吗?” 姚金坐下,稳稳心神回答“我想……我没有问题。” 李修仁却说“不,你虽然伤愈但元气大伤,你应该在家好好休养调理,怎能为那一时功名毁了身体呢?再说,这部戏尽是吊钢丝的打戏,既辛苦又危险啊!” 姚金一听这句话,突然皱起了眉头“李叔,我知道您是一片好意,不过,我如果还像以前那样不肯吃苦,靠偷奸取巧行事的话,定会一事无成。所以,我思来想去决定,要对自己狠一些!” 李修仁听后,叹了口气“唉,你变了。” 姚金低下头,郑重其事地说“没错,自从我被马希阳一猎枪打成重伤后,我就彻底醒悟了,我发现人只有脚踏实地的做事,才能有所作为,因此,我要抓紧时间,从头再来!” 这席话,令姚庭山、姚庭毅、李修仁面色凝重;也让一旁呆坐的鲁勇,联想起重伤入院的朋友霍江华。 第九节风向标 一晃半个月过去,大年三十来至。 当夜,鲁勇、郭瑶、闫文庆、李三、何青山、刘茫等人,站在郭家大院儿外,眼看着郭百顺,把一串高高挂起的鞭炮点着了。顿时,鞭炮声不绝于耳,震得郭瑶捂住耳朵,躲到了鲁勇的身后。 而就在此时,一辆红色越野车向这边驶来,很快就停在了众人的面前。接着,车上走下一名穿着红色皮衣的男子,径直走到了鲁勇的面前,他——就是洪宽。 这时,洪宽在鞭炮声下,尽量地提高嗓门儿说“鲁勇,你跟我去趟医院,霍江华找你有事!” 而鲁勇一听到“霍江华”三个字,是既怜悯又疑惑“他找我干吗?” 洪宽是答非所问“这里噪音太大,咱们上车再说吧!” 鲁勇一点头“那好,我跟郭叔说一声,你稍等一下。” 鲁勇话落,走到郭百顺的面前,说明了事由,又与郭瑶交谈几句后,随洪宽走了。 一路上,二人在车里又详谈起来。 驾车的洪宽说“鲁勇,是这样,我这段时间常向霍江华提及你,所以,他有意把你推荐给《都市民工》的导演王辉,而现在,王辉就在霍江华的病床前。” “哦!”鲁勇一惊之下,问“洪大哥,霍江华的眼睛……” 洪宽一叹气,回答“能怎样?命算是保住了。” 鲁勇一琢磨,又问“他以后还能演戏吗?” 洪宽通过车内的后视镜,一瞥鲁勇的脸,回答“一切皆有可能,不过,他因瞎了一只眼,即便重返演艺圈,也很难再有所作为。” 鲁勇听到这里,不由得沉思起来“霍江华的现在,会不会就是我的未来?但愿不是。” …… …… 几十分钟后,鲁勇随洪宽来到怀柔区康益德医院内,霍江华的单间儿病房里。 这时,只见一只眼被药布遮住的霍江华,在一个陌生人的搀扶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随即,霍江华看向洪宽,有气无力地说“洪宽,大过年的有劳你了。” 洪宽却说“诶,都是朋友,不必客气!” 此刻,鲁勇插话,问“霍大哥……你好些了吧?” 霍江华微微一笑,回答“好多了。”又说“鲁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王辉王导演。”说着,他一抬手指向了这个“陌生人”。 随即,鲁勇瞅向这位留着三七分短发,戴着黑框近视镜,穿着黑色皮衣的“陌生人”,说“王导,您好。” 王辉回应“你好。” 霍江华又说“鲁勇,王导是我同学,不久之后,他将执导他的处女作《都市民工》,本来呢,他力挺我当主角,可是……”霍江华一沉默,继续说“我一只眼已经失明,所以,我跟洪宽经过商量后决定,把你推荐给王导代替我,不过,你要先去试镜再做定夺。” 鲁勇听后,是激动不已“谢谢霍大哥、洪大哥,谢谢王导,我一定会不负众望!” 就这样,四个男人在病房里,气氛融洽地谈唠起来,而窗外的西北风,却依旧不和谐地呼啸着。 …… …… 年后三月里,鲁勇入驻《董海川大传》剧组,参与拍摄。 四月初,鲁勇趁空闲时间,去《都市民工》剧组试镜,且获得认可后,静待开机通知。 七月份,鲁勇听说《大地主》已通过广电总局的审核,正在央视平台播放,其收视率远超其它影视剧,尤其,自己那“傻儿子”的形象,颇得观众们的喜爱。 至此,鲁勇深信,自己的演艺事业,将迎来******。 …… …… 八月二十日下午六点,鲁勇驾驶刚买的二手轿车,载着女友兼“助理”郭瑶,离开《都市民工》剧组,回到郭家大院儿,一推门进入了办公室里,却发现此处除郭百顺外,还有一名陌生女子,也坐在匝置的沙发上。 鲁勇看到这里,随口说“郭叔,您还忙呢。” 郭百顺端坐着,面朝鲁勇,笑言“不是我忙,是我替你忙呢!” “替我忙?”鲁勇疑惑。 郭百顺解释“是这样,这位是元龙影视投资公司人力资源部的殷萱,她要找你签约!” 郭百顺话音刚落,殷萱便站起身来,对鲁勇说“自从《大地主》上映后,我们一直在关注你,而且我们调查得知,你并未签约其它公司,因此,我们这才决定把你收于麾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个……”鲁勇犹豫起来。 殷萱则笑言“呵呵,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们绝不是骗子。” 鲁勇还是不放心“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殷萱干脆地回答“洪宽带我来的,他刚走。” “哦!你跟洪宽认识?”鲁勇放松了警惕。 殷萱点头“是的。”又说“不仅如此,你的朋友洪宽、霍江华都曾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不信你可以向他们求证。” 鲁勇却说“不必了,我相信你。” 鲁勇言尽坐下,又接过殷萱递来的合同书,概览一遍后强调,合同里必须再加一条,那就是未来甲方,若不能为乙方提供有利的发展条件,乙方将有权力单方面解约。 而殷萱面对这一“苛刻”要求,并未直接回应,她言下之意,是要请示上级再予回复。 于是,鲁勇暂且不会在合同上签字。 …… …… 几天后,元龙影投向鲁勇做出多项让步,并决定,待鲁勇主演的《都市民工》杀青后,立即与其签约。 同时,公司高层向鲁勇承诺,未来将投资多部喜剧,由鲁勇主演。 不久,此事被薛、苗、孙三个大院儿的演员得知后,他们便不顾一切,纷纷跳槽到郭家大院儿,寻求同鲁勇一样的机遇与发展。 至此,薛、苗、孙三位老板,手下几尽无人,因此,一些剧组已不愿再与之合作。 无奈,薛、苗、孙三位老板只能厚着脸皮,请姚庭山出马,帮助他们与郭百顺、鲁勇和好。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从郭百顺的“餐桌”上,捡点儿“残汤剩饭”糊口;又或者,以鲁勇的关系网,把他们的子、侄、外甥推上荧幕,间接地捞取各种利益。 于是,八月三十日晚间八点,姚庭山在自家做东,把鲁勇及郭、苗、孙、薛四位老板,以及他引以为傲的侄子姚金,都聚到一起,边吃边聊起来。 酒席间,姚庭山瞅向郭百顺,笑言“百顺,我听说你最近是如鱼得水啊!” 郭百顺连忙谦称“哪里哪里,一般般而已。” 姚庭山一叹气,又说“你们四人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之间因内斗而四分五裂,故此,我想做个和事老,劝你们言归于好,百顺,你先表个态吧。” 郭百顺是强颜欢笑“呵呵,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听您的。” “好!”姚庭山话落,给薛、苗、孙一使眼色,接着,这老三位便同时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朝郭百顺敬酒。 孙老板说“老郭,往事不堪回首,我希望你能拉兄弟们一把。” 苗老板说“百顺,咱们兄弟如同手足,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绷带包头的薛老板说“我以前总爱挖你的墙角,现在,我向你道歉。” 三人如此低声下气,令郭百顺不得不起立,端起酒杯豪言回应“你们不必担心,有我在你们垮不了!” 郭百顺说着,同薛、苗、孙三人,各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后,相继坐下。 与此同时,郭百顺身旁的鲁勇瞅向薛老板,好奇地问“薛叔,您头上为何缠着绷带?” 薛老板一听这句话,脸“唰!”一下红了“……这事不提也罢。” 姚金却多嘴说“是刘云山打的!” “刘云山!”鲁勇一惊,又问薛老板“薛叔,他为何打您?” 薛老板一皱眉头,说“那晚,他借着酒劲跟我理论,说我偏向吴刚,不拿他当人看,于是,我一怒之下让他滚蛋,结果,他丧心病狂,一板儿砖砸在了我的头上!” 鲁勇又问“之后呢?” 薛老板回答“那还用说嘛,他跑了!”又一转话锋,说“鲁勇,我就佩服你这样有能力还谦虚的人,你将来必成大器!” 接着,孙、苗二位老板也主动跟鲁勇搭话,其阿谀奉承之言,更是令鲁勇产生了自我崇拜的心理,不过,鲁勇很快就清醒过来,他琢磨“我即便签约元龙影投,即使得到公司高层的力挺,但谁又能保证,我一定就会大红大紫呢?再者,当我现有的光辉难以为继时,向薛、孙、苗此类朋友,会不会变成‘墙头草’随风倒呢?很难说。” 就这样,种种的心底斗争,让鲁勇难以雀跃,但鲁勇一想到自己已不是“吴下阿蒙”后,心情便大有好转。 第十节我是主角 九月十五日下午五点多钟,鲁勇亲自驾车,来到怀柔镇大屯村东“怀柔看守所”大门口处,把刚刚出狱的马希阳接回了郭家大院儿。 随即,一番吃喝庆祝之后,已是夜里八点,这时,鲁勇与马希阳便来到郭家大院儿外的山丘顶端,并肩坐在大青石上,对月而谈。 鲁勇问“马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马希阳用上牙一咬下嘴唇,说“我暂时没有其它奢望,只想继续演戏。” 鲁勇又问“刚才在酒桌上,我发现郭叔的脸色很难看,难道他不欢迎你回来?” 马希阳苦笑说“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很正常。” 鲁勇安慰马希阳,说“你放心,我明天就托朋友,把你安排到其它剧组里演戏!” 马希阳一瞥鲁勇的侧脸,莫明其妙地说“你飞出牢笼了,可我能吗?” 鲁勇思考半天,才说“我只是钻进了另一个笼子,而你也难逃‘厄运’。” …… …… 两个月后,也就是冬季里,鲁勇托关系送钱财,为马希阳在《剥夺权利》一戏中“抢”到了一个小角色,据说,此角色是一名蒙冤坐监的警察。 同期,《都市民工》杀青,鲁勇迅速与元龙影投签约,并在签约当天,公司为鲁勇以及其他新人,安排了一个上节目的机会。 于是,当夜八点,鲁勇等艺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北京市宣武区广安门《星缘》节目组后台,开始化妆。 期间,紧挨鲁勇就坐的,大眼睛、长头发、“刘海儿”齐眉的同门女艺人阿香,边接受化妆边问鲁勇“喂,我听说你未签约本公司之前就火了,是吗?” 鲁勇却说“不,谈不上‘火’,只是混个脸熟而已。” 阿香笑了“呵呵,你还挺谦虚的!” 鲁勇也问“阿香,你呢?” 阿香一叹气,说“别提了,没签约之前我是个‘通告艺人’,为了赚钱糊口到处跑节目‘耍宝’。”又言“没想到签约之后还是这样,真没劲!” 鲁勇安慰阿香“别着急,机会总是有的。” 阿香又一叹气,说“但愿吧。”又突然诡异地说“哎,你听说没,咱们公司最近要投资一部喜剧,正在遴选演员呢!” 鲁勇听到这里,是不以为然。 阿香继续说“鲁勇,有时间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鲁勇反问“为何要请我吃饭?” 阿香毫不遮掩地回答“……有两个原因,一是我觉得你这人不错;二来我就是想巴结你!” 阿香的言辞率直而有趣,令鲁勇是颇为“喜爱”,于是乎,后者爽快地答应了前者的请求。 …… …… 一周一晃而过,元龙影投投资的第一部历史喜剧《一对儿混蛋》,已提交广电总局备案,并很快得到了拍摄许可。 与此同时,该剧的演员阵容也已初定,其中,男一号是鲁勇、二号吕景铖;女一号是蔑小霞、二号陈露,至于阿香则与该剧无缘。 就这样,一切准备就绪后,喜剧《一对儿混蛋》便开始拍摄,而就在开机的当天中午,元龙公司董事兼总裁的郝承良,突入河北省香河“天下第一城”里,探望该剧的剧组人员,至此,老总的到来,令刚刚吃过午饭的剧组要员们,是大感意外。 这时,郝承良已来到剧组搭建的帐篷里,与监制马行,导演吴小虎见面坐下,三人聊到高兴处,便谈到男女演员的身体状况,其中,男主角鲁勇的体质,成为了三人议论的话题。 吴小虎说“大冬天的,很多演员都感冒了,唯独主角鲁勇却身体倍儿棒,难得啊!” 马行也说“是啊,如果演员都像鲁勇一样‘百毒不侵’,想必该剧的拍摄进度一定会飞快!” 郝承良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嗯,我对鲁勇很有信心。”又问“怎么没看到鲁勇啊?” 马行说“他正在拍摄禁区外的金銮殿的后身,跟一个游客聊天呢!” “哦!”郝承良一听之下,不知为何脸色大变。 而就在此刻,只见鲁勇拿着剧本,一跨步钻进了该帐篷里,他刚要与吴导探讨剧本,却发现老板郝承良也在其中。 于是,鲁勇毫不怠慢地问“郝总,您怎么来了?” 郝承良笑言“是这样,我担心你们拍戏冻坏身体,所以,才过来看看。”他又一转话锋,问“鲁勇,我听马监制说,你刚才一直在跟一个游客闲聊,是吗?” 鲁勇点头“是的。” 郝承良继续问“你跟这个游客很熟?” 鲁勇反问“您问这事干吗?” 郝承良迟疑地回答“……没什么,我只是在担心,你被他人所蛊惑。” “蛊惑?不会的。”鲁勇话一出口,当即后悔了,而其后悔之因,只有天知、地知、鲁勇知。 …… …… 十天后,鲁勇借当日没有戏份之机,陪郭百顺父女二人,来到北京市朝阳区南湖中园,星海明珠小区内看房。 而原本,鲁勇坚决反对“岳父”郭百顺在市里买高价房,但鲁勇过后又一想,出钱买房者是“岳父”,既然“岳父”执意如此,自己又何必再多言呢?因此,鲁勇便收敛己见,未再口吐异议之言。 这时,他们三人随房主,已进入该小区三单元602室,其中,紧跟房主“游逛”的鲁勇,突然听到自己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于是,鲁勇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发现是阿香的手机号码后,便接通了电话。 鲁勇把手机放在耳畔,问“阿香,你有事吗?” 阿香哭诉“我去河北香河‘天下第一城’里找你,可导演助理贾焘说你不在,所以……” 鲁勇赶紧岔开话题,急问“阿香,你哭什么呢?” 阿香情绪低落地回答“我跟公司闹翻了,他们要‘雪藏’我!” 鲁勇又问“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跟公司闹翻?” 阿香解释“是这样,他们只想让我拍广告,不给我演戏的机会,我心里不服!” 鲁勇继续问“既然如此,你准备如何应对?” 阿香语出惊人“我想跳槽!” 鲁勇觉得不妥“我看你太草率了。” 阿香迷茫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鲁勇一叹气,答非所问说“我也是诸事缠身,不过,谁叫咱们是朋友呢,这样吧,你晚间去三里屯‘vige酒吧’等我,到时候我会给你引见几个朋友相助。” 阿香一听,高兴了“好好好,不见不散!” “嗯。”鲁勇答应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 …… 几个小时过去,郭百顺与房主谈妥了价钱,预付了定金,准备明日就办理过户手续。 之后,鲁勇驾车载着郭百顺父女,趁天还亮,返回了郭家大院儿,而三人刚一下车,就发现院儿里多出两辆轿车,且其中一辆是新车,没有车牌号。 至此,鲁勇问向郭百顺“郭叔,您下午约人了?” 郭百顺摇头“没有。”又说“会不会是来找你的?” “找我?”鲁勇说着,思考起来。 而就在鲁勇疑惑之际,只见马希阳带领二人,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于是,鲁勇闻脚步声望去,发现马希阳身后之人,正是总裁郝承良,及人力资源部的殷萱。 此刻,马希阳、郝承良、殷萱已站在鲁勇的面前。 马希阳先说“鲁勇,郝总是来给你送车的!” “哦!”鲁勇先是一惊,而后看向郝承良,问“郝总,您这是何意?” 郝承良笑言“鲁勇,你那辆车太旧,该换了!” “可是——” 鲁勇刚要往下说,却被殷萱打断了话语“行了行了,不要‘可是’了!”又言“郝总撇下工作不辞辛苦来送车,你要是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收下车!” “这……好吧。” 鲁勇这一答应,令郝承良颇为喜悦,而反观鲁勇却由于无功受禄,心中甚是忐忑,他深深地感到,郝承良送车是别有用心。 …… …… 夜里八点,鲁勇驾驶郝总赠送的新车,载着郭瑶,来到了朝阳区三里屯“vige酒吧”南停车场处,停住。 而二人刚一下车,竟与相约的朋友霍江华、王辉巧遇了。 其中,王辉笑言“呵呵,鲁勇,真巧啊!”说着,他看向鲁勇身后的奔驰ml500越野车,惊叫“哎呦!你换车了!多少钱?” 鲁勇回答“……好像……不知道。” “噗嗤!”王辉一听之下,大笑起来“你这人真逗,自己的车不知道多少钱买的!” 郭瑶赶紧帮鲁勇挽回面子“是这样,车是公司老总送的,所以,我家鲁勇不知道价钱。” 王辉闻声,一打量郭瑶,问鲁勇“这位是……” 鲁勇回答“哦,她是我的女朋友,郭瑶。”又说“走走走,去酒吧。” 说着,鲁勇在前,带领众人进入酒吧里,在一张空桌前坐下。而此时此刻,早入酒吧的阿香,一看到鲁勇,便兴奋地挤过人群,一溜小跑来到了鲁勇的面前。 阿香气喘吁吁地说“鲁勇,我等你好久了!” 鲁勇则笑言“呵呵,辛苦了。” 而郭瑶一看到陌生的阿香,吃醋了“鲁勇,她是谁?” 鲁勇解释“……她也是我们公司的艺人,都是朋友,别多想。” “哼!”郭瑶一侧头,不搭理鲁勇了。 随即,鲁勇为他们几人互相介绍一番后,大家便因为熟落,而闲聊起来。 其中,王辉深吸一口香烟,吐出一团烟气后,叮嘱阿香“解约一事应三思而后行,不然,你会后悔的。” 阿香却说“不,我绝不后悔!” 戴墨镜的霍江华插嘴“诚如鲁勇所说,你离开元龙影投,未必就能柳暗花明,再说,公司里不止你一个新人,怎么可能都同时被重用呢?我看,你还是再等等吧。” “等?要等多久?难道要让我等到青春不在,才肯罢休吗?”阿香激动之余,低头用手掩面哭泣。 与此同时,深怜阿香的鲁勇一叹气,紧皱眉头对王辉、霍江华,说“咱们都是朋友,我说话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希望你们能帮一帮阿香。” 王辉立刻点头“好吧,我试一试。” 霍江华却未直接表态“我很理解阿香,不过,自从我少了一只眼后,我痛定思痛悟出一些道理,那就是,你越是急功近利的做事,越是难以成功,而即便你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但急躁的心理会让你难以快乐,也就是说,人眼看到了名利,总以为追上它就能得到自由跟快乐,然而一路追逐下去才发现,那是一条让人欲罢不能,且痛苦不堪的不归路,以此为据,阿香若能看透这一点,就不会盲目的追求,更不会伤心流泪了。” 鲁勇听到这里,一扭头看向阿香,他发现阿香已抬起头,擦干泪水停止抽泣了。而由此,鲁勇也扪心自问起来“我是否也已踏上,霍江华所言的这条不归路了呢?” 至此,种种的矛盾心理,令鲁勇对未来是喜忧参半。 第十一节人脸机器 当晚,大家在酒吧里小聚过后,便各奔东西。 其中,已经疲劳不堪的鲁勇,刚驾车回到郭家大院儿,就在车里接到了经纪人蔡晓晓的电话。 鲁勇把手机放在耳畔,问“蔡姐,什么事?” 对方说“你能出来一下吗?远大房产公司的老总想跟你谈谈。” 鲁勇疑惑“跟我谈?我们素不相识……谈什么?” 对方有些烦躁“唉呀,过来再说吧,行吗?” 鲁勇迟疑地回答“……好吧!”又问“在哪儿见面?” 对方回应“王府井全聚德烤鸭店。” “好的,一会儿见。”说完,鲁勇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郭瑶,却一脸不悦地怒视着鲁勇“蔡姐、阿香、远大公司的老总,你眼里除了工作还有我吗?你走吧,走吧!”郭瑶哭了。 鲁勇被激怒了“埋怨埋怨,你就知道埋怨!你说,我天天围着你转,怎么挣钱?嗯?” 郭瑶只顾擦拭眼泪,无言以对。 随即,鲁勇冷静下来,眼眶湿润地安慰郭瑶“我最苦的时候,你都能陪着我,你对我那么好,我的眼里怎么会没有你呢?” 郭瑶则抽泣着说“我本意不是想埋怨你,我是担心你这样拼命工作、应酬会积劳成疾的!” 鲁勇听后,一叹气说“像咱们这些俗人,注定要前半生生死奔波,为后半生买单。” 话落,鲁勇言辞婉转地催促郭瑶下车,而后,鲁勇独自一人驾车赴宴去了。 …… …… 一个小时过去,鲁勇把车停到王府井丹耀大厦地下停车场后,快步走到全聚德烤鸭店门口,与等候的蔡晓晓一碰头,立刻进入该饭店,来到大厅里某一餐桌前停住。 而这时,鲁勇发现此餐桌前,已就坐的二人中有一位熟人,她就是前年因在高级场所里****,被拘捕的张珊。 此刻,蔡晓晓当起了介绍人。 蔡晓晓说“鲁勇,这位就是远大房产公司的老总,吕大器先生。” 鲁勇赶紧抬手,与缓缓站起的秃头、四方脸、八字眉、小眼睛、大鼻子的吕大器握手“吕总。” 吕大器边握手,笑言“看来,我还是很有面子嘛!”说着,他一侧头,瞅向坐而不立的张珊,埋怨起来“你怎么还坐着,快跟鲁勇打个招呼!” 张珊却不紧不慢地说“干爹,我认识他,我们还一起拍过戏呢!” “哦!”吕大器先是一惊,而后“哈哈”大笑“那更好,那更好啊!” 就这样,大家因熟落,而就坐相谈,渐渐地谈到了正题上。 肥硕的吕大器,直言“最近,我们收购了一家饮料公司,正在筹划推出新产品,因此,我想找你代言。” 经纪人蔡晓晓赶紧插言“鲁勇,吕总之前对我说过,钱不是问题,你看怎样?” 鲁勇犹豫片刻,突然问向吕大器“吕总,您为何偏要找我?” 吕大器解释“是这样,我原本想让我儿子吕景铖代言,但他不肯。” “什么!吕景铖是您儿子!”鲁勇很吃惊。 吕大器点了点头“是的。”又笑言“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主演的《一对儿混蛋》,是我们远大与元龙影投联合投资的,因此,我让你接拍广告,是要为你和影片做侧面的宣传,你看,这不是一举三得吗?” 鲁勇听后,是如梦方醒“原来如此。”又说“吕总,我愿意接拍广告!” 一旁的张珊,却叹气说“你看我干爹,对你都比对我好,真是重男轻女啊!” 吕大器则说“我的心肝宝贝儿,广告里不也有你嘛!” 张珊娇气地“哼”了一声“算你有良心!”接着,她一瞥鲁勇,又说“小勇啊,这年头影视业不景气,演艺圈内艺人之间竞争又异常激烈,因此,你光靠拍戏是挣不到大钱的,所以,我劝你弃暗投明去经商吧!” 蔡晓晓立刻反驳“张小姐,你言过其实了,我认为,只要演员演技好,深谙社交就不怕竞争,更不愁挣不到大钱,话又说回来了,你言语如此消极,想必是吃不到‘葡萄’引起的。” “你——”张珊无言以对,只好放赖“就算戏子能挣到大钱,可他终究是老板的棋子、奴才、哈巴狗!” “你放屁!”蔡晓晓怒了。 吕大器也附和“别胡说!” 张珊因被群起而攻之,便气急败坏离座而去。 与此同时,静坐的鲁勇望向张珊远去的背影,是紧锁眉头沉默不语。 …… …… 一晃半年悄逝,鲁勇为远大旗下饮料厂所代言的广告,已在央视平台播放;其主演的《一对儿混蛋》也随之杀青。 但时隔不久,公司高层却商议决定,为确保公司利益最大化,将马不停蹄赶拍《一对儿混蛋》的续集,并在“混蛋二”未敲定剧本之前,让鲁勇接拍更多的广告,参加更多的娱乐节目,同时,安排鲁勇为即将上映的“混蛋一”宣传造势。 由此,鲁勇因日常工作量巨大,导致长时间睡眠不足,最终,在某娱乐节目的彩排现场,突然晕厥倒地不省人事。 随即,鲁勇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治疗。 一小时后,鲁勇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且看到多愁善感的郭瑶,正坐在床边抽泣不止;再看,那站立的郭百顺、马希阳、闫文庆、李三、何青山、哥哥鲁森皆是一脸愁容。 于是,鲁勇为打破沉闷的气氛,微笑着安慰起郭瑶“你放心吧,我只是晕倒而已,没有大碍。” 郭瑶闻言,不愿意了“什么没有大碍!你天天早出晚归,不是上节目就是接拍广告,长此以往,你非变成第二个傅彪不可!” 郭百顺也附和说“瑶瑶说得没错,人身体一旦垮掉,一切都将是空谈,因此,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元龙影投赚钱的机器,再者,我总觉得那个郝总郝承良并非善类。” 鲁勇听到这里,双眼直勾勾地瞅向郭百顺,愣住了。 第十二节野心 自从鲁勇病倒后,公司高层便商议决定,给鲁勇放两个月长假去调养身体,并让他在休养期间,静候“混蛋二”的开机通知。 至此,鲁勇短时间内“自由”了。 …… …… 这天,已出院数日,在家调养且精神焕发的鲁勇,因一时间兴起,准备驾车到市里白塔寺庙会游逛一番,顺道再拜会一下,多年来只有电话联络的老乡吴晓东。 同时,郭瑶与近来无戏的马希阳、闫文庆、李三、何青山也将一同前往。 须臾间,六人上车,踏上征程,而途中,大家是有说有笑,丝毫未因漫漫长路而倦怠消沉。 随后,越野车经过两个小时的行进,于上午十一点二十分,来到白塔寺附近的路边车位处停住。接着,六人相继下车,其中,与马希阳边走边聊的鲁勇,意外被身旁疾驰而过的电动三轮车刮了一下,于是,朋友们眼疾手快拉住该车,要为鲁勇讨个公道。 可就在该车被逼停,双方怒目对视的一瞬间,现场的气氛突然急转直下,缓和了下来。而究其原因就是,众人发现肇事者正是刘云山! 与此同时,鲁勇率先向前大跨一步,站在因羞愧难当而低头不语的刘云山的面前,问“这三年,你过得还好吗?” 刘云山抬起头,尴尬而语“……自从被薛老板赶走后,我就到处游荡,这不,最近找了一份送快递的工作。” 鲁勇继续问“想没想过再回郭家大院儿?” 刘云山摇了摇头“不可能了,回不去了。” 鲁勇则鼓励刘云山,说“刘哥,你这人挺聪明的,就是头脑用错了地方,我相信只要你肯走正路,将来一定比我强!” 刘云山一听,反倒心灰意冷了“唉,活一天算一天吧。” 鲁勇很失望“刘哥,你怎么变得毫无斗志了!” 刘云山沉默片刻,才说“茫茫人海,连立足都成问题,何谈斗志啊。” 鲁勇听到这里,深感刘云山思想消极,但又一回味觉得,他的言语很现实。 最终,刘云山与鲁勇互留手机号码后,各忙己事而去。之后,一直到下午三点,鲁勇才带领大家离开庙会,来到附近“人和”酒店里,与该店老板吴晓东碰面了。 随即,短发、五官俱小的吴晓东,设宴款待众人,并借着吃喝之机,向鲁勇发问“呵呵,鲁勇,你这几年拍戏没少赚钱吧?” 鲁勇迟疑地回答“……不多,不多。” 吴晓东有些不高兴了“你看你,我又不跟你借钱,你怕什么啊!” 鲁勇只好道出实底“好吧,那我就直说了,这三年我正经八百只拍过两部戏,拿到了一百多万的片酬,仅此而已。” 吴晓东听到这里,叹了口气“鲁勇,不是我打击你,你三年拍两部戏的片酬,还不如我半年的收益多。”又说“我看演员这行不是长久之计啊!” 鲁勇闻言,兴趣大增“你的意思是……” 吴晓东用指尖敲打桌面说“做生意啊!” 鲁勇又问“做什么生意?” 吴晓东赶紧回答“咱们各投资五十万,开个物流公司怎样?” “物流公司?我看不妥吧?” “有何不妥?” 鲁勇直言“我听说这行竞争激烈,很多小公司都赔了!” 吴晓东却说“诶,他们赔钱是因为急功近利,前期市场调查、布局太仓促太差劲,才导致成本大于利润而最终败北,可我则恰恰相反!” 又说“你看,我跟本市多家企业的后勤部主管关系密切,因此,货运承接方面不是问题;再者,我跟中关村的一些电器商家很熟,他们也是潜在客户。另外,我岳父有三辆平头柴汽车,可负责长途运输;我有四辆皮卡,可负责同城运送。当然,如果车辆实在不够,还可雇车运载。总之,咱们只要压低运费,巩固客源,闯出名声,就不愁没生意做。而综合以上各种优势,我得出了终极结论,那就是咱们前期不赔,后期稳赚!” 吴晓东之言,令鲁勇心动“真有把握?” “绝对有把握!” “好!我投资!” 鲁勇话音刚落,吴晓东便端起酒杯,笑言“来,为大好前景,干杯!” “干!”鲁勇也举杯附和。 就这样,二人各饮尽杯中白酒后,对视而笑,其中,心情颇佳的鲁勇,从吴晓东的眼里看到了未来。 …… …… 一个月后,鲁勇在郭氏父女的坚决反对下,执意与吴晓东就创办物流公司一事,签订了书面合作协议,并立即转帐人民币五十万于吴晓东名下,作为注册资金“听用”。 时隔不久,“混蛋二”宣布开机,不过,就在拍戏的第十天,中午休息之际,那名曾在“混蛋一”里,探望过鲁勇的戴墨镜的长发神秘男子潘斌,又来到了香河“天下第一城”内的金銮宝殿后,与鲁勇“偷聊”起来。 此刻,潘斌低声说“我又来了,你不反感吧。” 鲁勇微微一笑,说“哪能啊!” 潘斌继续说“我听阿香说,你前一段时间病倒了,是吗?” 鲁勇点头“没错,我那段时间工作太繁重,累垮了。” 潘斌却说“看来,元龙影投不想让你休息,他们只想在有限的契约内,竭力榨干你的才华,耗尽你的精力来赚取钞票,而后把你一脚蹬开!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又说“言归正传,这次我来还是旧事,我希望你加入高皓影投,而且只要你肯过来,我们愿将签约金增至六百万,额外再赠送公司百分之六的原始股,再者,我们一定替你向元龙影投支付违约金,你看怎样?” “这……”虽然潘斌开价不菲,但鲁勇仍不想破坏游戏规则“这样吧,等我履行完最少拍六部戏的契约后,咱们再谈,你看如何?” 潘斌一听这句话,心中思虑“六部戏拍完,起码要等两年后,不过,向鲁勇这样潜质出众的艺人,等上两年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潘斌说“我会转告高总的,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又莫名其妙地问“你觉得郝总郝承良人品如何?” 鲁勇一犹豫,回答“挺不错。” 潘斌却摇头说“非也非也,你不了解郝承良,他以前是一个地痞流氓出身,专以敲诈勒索为生。” “是嘛!” 潘斌面对吃惊的鲁勇,做最后的赘述“总而言之,你跟他打交道要格外小心,我走了。” “……慢走。”鲁勇说完,目送潘斌离去。 与此同时,远处犄角旮旯里,已手持望远镜向这边窥视许久的郝承良、马行收手后,是大发议论。 郝承良问马行“你觉得跟鲁勇谈话之人,是来挖墙脚的吗?” 马行一思虑,回答“他两次来找鲁勇,皆行动隐匿鬼鬼祟祟,因此我认为挖墙脚一说,是成立的!” 郝承良也颇为赞同“嗯,说得没错。”又一转话锋,问“老马,你看我该怎样处理此事?” 马行迟疑地回答“……依我之见应先调查取证,再予以口头警告或起诉。” 郝承良却阴笑说“我看还有第三种途径。” “什么途径?” “打残他。” “啊!”马行听去,心头为之一震,不由得惶遽而视起郝承良。 随即,郝承良发动手下“鹰犬”,于“天下第一城”外将潘斌围住,待逼问出来由后,又以刀棍相加,致使潘斌血流不止昏死过去。 之后,几个胆大的路人报了警,才让潘斌保住了性命。 ...... ...... 第二天中午,鲁勇在拍戏现场休息之余,通过手机看到这一新闻后,先是一惊,接着又平静下来反复思考得出结论,鲁勇深信“此系郝承良所为,更说明我一直被这厮监视着。” 至此,鲁勇心生怨气,准备收工后找郝承良谈谈。 ...... ...... 夜里八点十五分,剧组收工,鲁勇便驾车载着郭瑶,于返家的途中掏出手机,拨通了郝承良的电话号码。 鲁勇把手机放在耳畔,说“郝总,我想找您谈谈。”鲁勇边说,边听到手机输出耳麦里,传出众多男女的粲语声。 郝承良回答“呵呵,我正在喝酒,有事明天再谈吧。” 鲁勇怎肯罢休“不,必须今晚谈。” 对方犹豫起来“这……”又说“不如就在电话里谈吧。” 鲁勇却说“可我正在开车。” 郝承良不耐烦了“你在开车,我在喝酒,难道我不忙吗?” 鲁勇听不下去了“您是够忙的,百忙之中还要监视我!” 郝承良听到这里,也撕破了脸皮“监视你?你不做亏心事还怕我监视?”又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希望你步潘斌的后尘。” 鲁勇明知故问“您什么意思?” 郝承良反问“你说呢?” 鲁勇被激怒了“你随便!” 说着,鲁勇挂断了电话。 第十三节大地震 鲁勇与郝承良发生口角后,前者次日假借告病,未去片场拍戏;后者则先是愤怒,而后又颇为懊悔,但却始终不愿向鲁勇这个“牙子”妥协。 于是,在双方僵持不下之余,导演吴小虎,监制马行商议决定,先拍摄其他人物的戏份,来应对变故。 而当鲁勇连续旷工三日后,老总郝承良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派遣经纪人蔡晓晓,来到郭家大院儿的办公室里,向一同就坐的鲁勇,下最后的通牒。 蔡晓晓软中带硬说“郝总让我转告你,他很关心你的病情,他希望你尽快康复投入拍摄,避免引起误会。” 鲁勇倚靠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着“可以,但你要告诉他,我拍完‘混蛋二’就解约。” “哦!”蔡晓晓一听之下,是大为震惊,急忙问“为何要解约?” 鲁勇很冷漠“没有理由。” “这......”蔡晓晓一犹豫,提醒鲁勇“在六部戏未拍完之前,你单方面毁约,是要赔偿巨额违约金的!” 鲁勇闻言,是一皱眉头,沉默不语。 蔡晓晓又说“不要跟钱过不去嘛!等你把六部戏拍完,拿到全部片酬后,再提出解约或续约,不是更好吗?嗯?” 鲁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由垂目沉默转为闭目缄口,以示牢酷不悔的决心! 最终,双方因合约一事谈崩,是不欢而散。不过,鲁勇还是以礼相待,把蔡晓晓送出了院门外,目视着她驾车离去。 紧接着,鲁勇在院门外徘徊半天,思来想去做出决定,给潘斌打个电话,假借慰藉之名暗表投靠之意。但谁知,鲁勇刚从兜里掏出手机,就接到了潘斌主动打来的电话。 鲁勇把手机放在耳畔,说“潘哥,我看到新闻了,你伤势不重吧?” 潘斌叹了口气“唉,没事,已经脱离危险了。”又问“我听阿香说你跟郝承良闹翻了,是吗?” 鲁勇回答“不错,我准备拍完‘混蛋二’就解约。” 潘斌却说“解约可不是小事,你要慎重啊!” 鲁勇顿觉,潘斌之言有些反常“潘哥,您是不是想放弃我?” 潘斌赶忙解释“不不不,我是担心郝承良报复你。” 鲁勇也有此疑虑“是啊,您说得没错,不过事已至此,我怎能吃回头草呢?” 潘斌一犹豫,继续说“我很理解你的决定,但很遗憾我不能帮你了,我辞职了。” “啊!”鲁勇一惊,急问“为什么?” 潘斌回答“原因很简单,自从我被围殴身受重伤后,我渐渐对娱乐圈心灰意冷,我发觉转行餐饮业更适合我。”又补充说“你不必担心,我的继任者将在今晚跟你取得联系,祝你好运,再见。” “......再见。”说着,鲁勇挂断了电话,站在院门外望向远方的重重青山,是大发感慨“青山依旧在,可再好的风景也逃不过季节的摧残,唉,人活着也不过如此啊!” …… …… 夜里九点多钟,鲁勇果然接到了,潘斌的继任者丁睿恩打来的电话,其中,丁睿恩谈到最后说,他的老板高骏出于欣赏之意,很想与鲁勇见上一面,希望鲁勇莫要推辞。 于是,鲁勇果断答应了该请求,然后,驾车披星戴月,赶奔丁睿恩所指定的会面地点——本镇中影酒店。 二十分钟后,鲁勇终于同素不相识的丁睿恩、高骏在中影酒店的中餐厅里相见。 酒席间,丁睿恩替老板高骏代言“鲁勇,我们高总一听说你拍完‘混蛋二’就来我们这里,是高兴得不得了啊!” 鲁勇一咧嘴,笑了“呵呵,这是天意。” 身瘦精干,三七分头型的高骏也笑言“天意是前世之缘所定,也许你我曾经是兄弟,来,干一杯!” 鲁勇借势也端起了酒杯,说了一声“干!”字,随即一仰脖饮尽了杯中啤酒。 可就在这时,鲁勇突然被一双纤细的手捂住了眼睛,接着,便传来了该女子的笑声“鲁勇,你猜我是谁?猜啊,猜啊……” 鲁勇挣脱后,回头一瞅,惊呆了“阿香!你怎么也来了?” 丁睿恩赶紧抢答“高总知道你跟阿香很熟,所以也请她来了。另外,她昨天已经加入高浩影投了!” “是嘛!”鲁勇很吃惊。 此刻,已经就坐的阿香开玩笑说“哎,鲁勇,你以后得叫我潘贵妃了!” 鲁勇疑惑“为什么?” 阿香骄傲地说“是这样,我加入高浩影投后,将在《皇帝的后院儿》里饰演潘贵妃,所以嘛,你得改称呼!” 鲁勇却问“……这部戏里有西门庆吗?” 阿香摇头“应该没有。”她说着,又突然大叫起来“哎呀,你坏死了!我不是潘金莲儿!” 阿香话一出口,把大家皆逗笑了,尤其那鲁勇笑得最为灿烂。 …… …… 第二天一早,鲁勇如期复工,但刚一赶到“混蛋二”的拍摄现场,却发现该剧换导演了。不过,这位继任者并非外人,正是曾执导《董海川大传》的贺成功。 由此,鲁勇便借与贺导讨论剧本之机,间接地打听起吴导被替换之因。 鲁勇问“贺导,您跟吴小虎导演很熟吗?” 贺成功反问“你问这事干吗?” 鲁勇解释“……我只是好奇,他为何没来。” 贺成功是语出惊人“你不知道吗?吴小虎前天病世了。” “啊!”鲁勇一听之下惊呆了,赶忙追问“他得了什么病?” 贺成功回答“听人说是心脏病猝死。” 鲁勇却说“可我平时看他精力充沛,挺健康的!” 贺成功则摇头否定“不不不,你说错了,据我所知他自从做了导演,就一直身体欠佳,而他表面精力充沛,完全是因利益的驱使,压力的反弹所致。说白了,他就是为名利而操劳过度活活累死的!” 鲁勇听到这里,不由得思虑起来“吴小虎的下场,是否就是我的写照?难道追名逐利就一定不得善终?看来,人要想不停地得到,就要不停地挣扎,而挣扎的越久,付出的代价也就愈甚。” …… …… 下午五点,鲁勇刚把当日的戏份拍完,就接到了吴晓东打来的电话。 于是,心情不错的鲁勇把手机放在耳畔,问“吴哥,你有事吗?” 对方却口吻消沉地说“唉呀,出事了出事了,咱们物流公司的司机送货的途中撞伤了两人,其中一人生命垂危了!” “啊!”鲁勇一惊,急问“你在哪儿?” 吴晓东回答“我在西城区大木仓胡同的协和医院里。”又说“你快过来吧!” “好好好,我这就到!”鲁勇说完,挂断电话,驾车载着郭瑶急奔协和医院而去。 一个小时后,鲁勇来到此医院,与吴晓东在大厅内碰面。 鲁勇问“伤者家属呢?” 吴晓东揉揉疲倦地双眼回答“他一直在手术室门口,不肯离开!” 吴晓东话音刚落,突听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我来了。”说着,该男子已站在吴、鲁二人的面前。 与此同时,鲁勇一眼就认出了该男子“胡编剧!” 对方亦是如此“呀!你怎么也在这儿?” 吴晓东赶紧插话“胡先生您有所不知,鲁勇就是我的合伙人。” “哦,原来如此。”话落,编剧胡祥峰一转话锋,又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咱们就谈一谈赔偿问题吧。” 吴晓东附和说“是啊是啊,是该详谈一下伤亡赔偿问题了。” 胡编剧却说“不,手术室里已传出喜讯,我爱人脱离危险了。” “啊!”吴晓东很惊讶,但并不高兴,他认为,重伤者一死可一次性赔偿,相反,若半死不活定会使赔款者长期受制,不过,事已至此亦别无选择。 就这样,双方经过半个小时的谈判后,达成共识。随即,鲁、吴二人替两位伤者交付了医药费,下一刻,吴晓东因事离去,只剩下鲁勇与郭瑶,仍坐在医院楼道里的长椅上,陪胡编剧闲聊着。 此刻,鲁勇问胡编剧“胡哥,您最近在写什么题材的剧本呢?” 编剧胡祥峰一皱眉头,回答“自从写完《大地主》后,我就封笔了。” “啊!”鲁勇一惊,忙问“您还年轻,为何封笔?” 胡编剧叹了口气“唉,你不知道,有位作家诬告我,说我写的《大地主》这一剧本,是抄袭改编了他的小说,于是,我反诉他诽谤,结果我先是被驳回起诉,而后又被叛定为抄袭赔偿,由此,我一气之下不写了!” 鲁勇替胡编剧惋惜“唉,您为此封笔,太可惜了。” 胡编剧却说“封笔并不等于洗手,我只是闭关修炼而已。”又问鲁勇“我听朋友们说,你拍完‘混蛋二’就去高浩影投,有无此事?” 鲁勇点头“没错。” 胡编剧突然莫名其妙地说“很好,咱们又能合作了。” 鲁勇疑惑“合作?合作什么?” 胡编剧直言“告诉你吧,我已经以编剧的身份与高浩影投签约了。” “是嘛,太好了!”鲁勇因未来能与故交并肩作战,而倍感兴奋,不过,当他一想起阴险的郝承良,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第十四节挣脱之后 当晚十一点十五分,鲁勇驾车载着郭瑶离开医院,够奔郭家大院儿而去,可就在途中,鲁勇又接到了吴晓东打来的电话。 鲁勇担心地问“吴哥,难道又出事了?” 吴晓东快哭了“唉呀,怎么说呢,这事都是因为你啊!” 鲁勇是大为困惑“吴哥,此话从何说起啊?我不明白。” 吴晓东这才说明缘由“是这样,刚才我离开医院,就去了物流公司总部,结果一进屋,竟发现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伙,正在打砸闹事,于是,我上前跟他们理论,可他们的头头却不由分说,把我一脚踹倒在地,而且,这人临走时,还指着我的鼻子说‘告诉你,我们今天砸场子,就是冲鲁勇来的!’” “哦!”鲁勇一惊之下,急问“说这话的人长相如何?” 吴晓东无奈地说“上哪儿看呀,他们都戴着面罩。” 鲁勇又问“你们伤势重吗?” 吴晓东回答“不重,都在派出所里录口供呢!” 鲁勇听后,是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话落,鲁勇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郝承良的面孔,他认为,物流公司被砸绝非同行报复,而是郝氏气急败坏所为! …… …… 第二天一早,鲁勇一到片场,就带着情绪冲到了监制马行的面前。 鲁勇问“马哥,郝总换手机号码了吗?” 马行反问“你问这事干吗?” 鲁勇解释“是这样,我昨晚打电话给郝总,手机里却回应他停机了!” 马行点头“是的,他确实换手机号码了。”又问“你找他什么事?” 鲁勇撒谎说“我后悔了,所以想找郝总谈谈。” 马行明白鲁勇的话意“好吧,下午收工后我给郝总打个电话,如果他同意,我就带你去。” 鲁勇觉得不妥“这也太麻烦了,不如你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我自己去联系,不是更好吗?” 马行却说“对不起,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能这样做,开工吧。” “……好吧。”鲁勇嘴上答应,但心里却很想问问马行“非常时期”是何意。 就这样,一直到晚间八点多钟,马行才抽出时间,致电郝总说明事由取得同意后,便带着鲁勇来到朝阳区南湖中园,某小区三单元301室的门前,摁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满脸愁容的郝承良打开门,把二人迎进了屋内。 “鲁勇、马行你们随便坐吧。” 郝承良一发话,二人便走到两把椅子前,相继坐下。随即,鲁勇偷眼向屋里四周扫视发现,该屋除自己与马行就坐的两把椅子外,只剩下一张床、一张桌子别无它物。 这时,坐在床边的郝承良,也不礼让他人,自己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吐出烟气后,问向鲁勇“我听马行说,你不想走了,是吗?” 鲁勇却说“我是想留下,但您派人砸了我的物流公司,又让我如何回心转意?” 郝承良赶紧辩解“不,我没让手下做过这种事。” 鲁勇当即反驳“那为何打砸者的头头对我的合伙人说,砸物流公司就是冲我来的?”又说“我想,现在只有您和我仍有过节。” 郝承良一听大怒,把烟头狠狠地扔到地上“放屁!”接着,又抬手点指鲁勇“”我告诉你鲁勇,除了警察还没人敢给我栽赃,你明白吗?嗯?” 鲁勇也急了,猛地站起身子说“怕你我就不来了!你之前把潘斌打成重伤,这次又砸我的公司,你欺人太甚,我忍无可忍了!” 马行急忙插话“鲁勇鲁勇,你听我说,郝总这段时间正在应对地税局的调查,他哪有闲心砸你的公司啊,你冤枉好人了!” 鲁勇不耐烦了“我不听这些狗屁解释!”又说“你们不是想用武力让我屈服留下吗?我告诉你们,我偏不留下,我明天就解约!” 说着,鲁勇转身就走,与此同时,郝承良紧盯着鲁勇的背影,是破口大骂“滚滚滚,滚吧!公司离了你照样转!” “啪!” 鲁勇终于摔门而去,郝承良也随之收住嚣张的气焰,紧皱眉头自言自语“鲁勇啊鲁勇,‘混蛋二’还未拍完,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手呢?唉!” 言尽,郝承良合上双眼,流出了“鳄鱼”的眼泪。 …… …… 自从鲁勇与郝承良彻底决裂后,前者不仅未去片场拍戏,还暗中跟高浩影投的高层磋商,准备不日易主。 随即,高浩影投派丁睿恩出马,全全打理鲁勇单方面与元龙影投解约一事。 之后,元龙影投因鲁勇离去,不得不暂停“混蛋二”的拍摄,另觅主角。而鲁勇一经加入高浩影投,不仅得到了六百万的签约金,还拥有了本公司百分之六的股份,至此,鲁勇以一线演员兼公司股东的身份,完成了一次惊险地跳跃。 半年过去,也就是冬至十二月末,高浩影投投资的喜剧《皇帝的后院儿》筹划完毕,而就在开机的前三天,监制李大鹏把导演魏光荣,编辑胡祥峰,主演鲁勇请到了一家酒店的二楼单间儿内,边吃喝边聊了起来。 酒席间,精瘦的李大鹏端起酒杯,笑言“后天就要开机了,我代表高总,提前向你们道声辛苦。”说着,李大鹏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编剧胡祥峰一瞅李大鹏,发问“监制,您刚才说剧本并不完美……是何意?” 李大鹏放下酒杯,解释“我的意思就是,让你驻扎剧组,在必要时配合导演修改剧本。” “什么?驻扎剧组!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胡祥峰又说“剧本我写了大半年,而且是边写边改,即便不完美也不必跟组修改啊!更何况,高总跟魏导都肯定了该剧本,您还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李大鹏听后,脸色大变,是欲言又止。 鲁勇赶紧插话“监制、胡编剧咱们是不是应该听一下魏导的意见。” 李大鹏一点头“嗯。”接着,他一侧头问魏导“老魏,你说呢?” 魏导很为难“这……你看着办吧。” 李大鹏很泄气,又问鲁勇“你认为呢?” 鲁勇赶紧摇头“不不不,我只是一个演员,没有权利表决。” 李大鹏却说“你太谦虚了,据我所知你拥有高浩影投百分之六的股份,你是股东我们才是打工的,你说吧。” 鲁勇不好再推辞“那好吧,我说了,我认为让胡编剧跟组可以,但必须给予额外的酬劳。” 李大鹏一听,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鲁勇,我听魏导说,你很想做编剧自编自导,不如——由你代劳?” 鲁勇吓坏了“打住打住,我可不行,我——” 胡编剧打断了鲁勇的话语“诶,你实在不行,还有我呢!嗯?” 其实,鲁勇的心里早已跃跃欲试“那好吧,我试试看。” 就这样,鲁勇向自编自导这一梦想,迈出了第一步,当然,他心中的压力,也随之激增。 第十五节疑心 三天后,《皇帝的后院儿》开机,鲁勇以主角、“编剧”、公司股东三重身份,参与到该剧之中。 而直到下午鲁勇无戏后,又接替感冒发烧严重的殷延亮,做起了临时导演助理。 这样一来,鲁勇一直忙到凌晨两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郭家大院儿,不过,他虽然乏累却不肯休息,仍侧卧在床上,借着台灯的亮光,阅读着厚厚的电影研修教材。 不久,与鲁勇同床共枕的郭瑶,半夜里醒来,她看向还未就寐的鲁勇的背影,不愿意了。 郭瑶说“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不要命了!” 鲁勇一翻身面对郭瑶,揉揉充满血丝的双眼,笑说“呵呵,我不困,我再看一会儿就睡觉。” 郭瑶突然口吻急转“我最近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个脏器出问题了?” 鲁勇一听脸色大变,赶紧抬手摸自己的脸“不会吧?” 郭瑶一瞪鲁勇,继续说“不吓唬你,你就不知道好好休息。”又说“赶紧睡觉!” 鲁勇却说“等等,要不我明天去做个全身检查?” 郭瑶不耐烦了“我是说着玩儿的!” 鲁勇则回应“可我是认真的!” 郭瑶一琢磨,点了点头“那好吧。” 话落,二人相继睡去,但其中的鲁勇,却睡得并不踏实,他认为自己真的生病了。 …… ……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鲁勇驾车冒着严寒又来到剧组,但刚刚拍完第一个镜头,却被导演魏光荣叫停了,接着,魏导向鲁勇挥手“鲁勇,你过来一下。” “……好嘞!”鲁勇带着疑惑,来到魏导身旁的一把椅子前坐下,询问“魏导,有事吗?” 魏导二话没说,把剧本递给了鲁勇“你看看剧本,这场戏需要改动一下。” 鲁勇接过剧本,又问“您不满意这场戏?” 魏导无奈地说“不是我不满意,是监制不满意,他想把这场戏的时间、地点、以及人物的对话都改动一下,他还强调,改动后要突出欢快的气氛。” 鲁勇却说“这样大作修改,会耽误拍摄进度的!” 魏导则说“监制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呢?”又说“你看这场戏应该怎样修改?” 鲁勇想了想,回答“这样吧,把时间改为早晨;把地点由城外狩猎,换作御花园内观赏青松;把皇上与魏徵谈论征讨,改成皇上与武才人歌颂美景,您开如何?” 魏导一拍大腿说“好!抓紧修改!” “嗯!” 鲁勇一点头之际,魏导突然睁大眼睛看向鲁勇,惊言“呀!你的鼻子怎么流血了?” 鲁勇闻言,赶紧抬手捂住鼻孔,然后把手掌呈现在眼前观看,他发现自己满手是血。 随即,魏导把纸巾递给了鲁勇“擦一擦吧。” 鲁勇接过纸巾,魏导趁机又说“我有一个朋友也经常流鼻血。” 鲁勇好奇地问“他这病现在治好了吗?” 魏导摇头“没治好,他得鼻癌死了。” “啊!”鲁勇一惊,不由得后怕起来。 …… …… 下午四点,鲁勇把当日的戏份拍完后,与郭瑶一同来到怀柔区第一医院,做起了全身检查。 期间,郭瑶出外买食物去了,而鲁勇做完肝功能抽血检查后,意外在医院的楼道里,碰到了蹶蹶而行的吴晓东。 于是,鲁勇问“吴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吴晓东笑言“我老婆做剖腹产,我当然要来啊!你呢?” 鲁勇回答“做体检。” 吴晓东眼珠一转,急问“难道郭瑶怀孕了?” 鲁勇脸一红,摇头说“不不不,是我做体检。” 吴晓东一听,狠狠地点头“嗯,你来做体检,顺道给她做体检,而她一旦怀孕你就结婚,这就叫先开车后办证,母鸡不下蛋公鸡不垒窝,对吧?” “去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鲁勇假装生气,吴晓东是开怀大笑。 但就在此刻,鲁勇听到身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于是,鲁勇转回身看去,发现老板高骏,正与一个满脸横肉的秃头男子边走边聊着。 这时,鲁勇与高骏碰面了,鲁勇先搭话“高总,您也来了!” 高骏一瞅鲁勇,笑言“呵呵,我来看望朋友,你呢?” 鲁勇回答“我是来做体检的。” 高骏一转话锋,又为鲁勇引见起身边之人“鲁勇,这是我的弟弟高强,如果以后有人为难你,你尽管去找他。” 鲁勇闻言,赶紧抬手与高强握手“强哥,幸会!” 高强随口说“我哥说得没错,如果有人为难你,你尽管来找我,不要客气。” 高强话音刚落,吴晓东突然惊叫起来,结果,把鲁勇吓了一大跳“吴哥,你怎么了?” 吴晓东回答“我听他的声音,很像一个熟人!” 鲁勇问“像谁?” 吴晓东迟疑地说“……像砸咱们物流公司的那个头头!” 高强赶紧插言“诶,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高骏也附和说“是啊,没有证据不要乱猜!”又说“鲁勇,我有一个想法,我想请你写一本关于你自己的自传剧本,而该剧本一旦通过审核,我会启用你作为该剧的导演,你看如何?” “真的!”鲁勇很激动。 高骏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玩笑。当然,我请你写自传剧本,是因为公司想推出青春奋斗题材的影片,而你本人的故事,也非常适合搬上荧幕。另外,我让你执导该影片,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认为只有你自己了解自己的内心世界。” 鲁勇听到这里,当即向高骏保证,会在一年之内完成自传剧本,交付高层审核。 之后,鲁勇送走高氏兄弟,独自做完体检后,带着刚刚购买食物而归的郭瑶,离开了医院。 但途中,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郭瑶,边翻看着鲁勇的体检记录,边疑惑地自语“奇怪,怎么少一张啊!”又问鲁勇“你把肝检记录弄哪儿去了?” 鲁勇边驾车边回答“可能落在医院里了。”又说“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了,我肝功能很正常。” 郭瑶不信“胡说,要是正常,还流鼻血?” 鲁勇反驳“流鼻血跟肝脏有啥关系?真能扯。” 郭瑶不肯罢休“我就是不信,快说,你把肝检记录藏哪儿了?给我!” 鲁勇被逼急了“你磨磨叨叨的,烦不烦啊,闭嘴!” “哇!”郭瑶突然捂脸痛哭“我为你好,你还这样对我,我图个什么,我到底图个什么……” 鲁勇面对悲泣的郭瑶,欲哄劝一下,但是,他却因自传剧本及日后兼做导演一职,而倍感压力巨大,以至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并且,鲁勇始终认为,女人过于关心男人,注定会被男人所轻视;而男人频繁地讨好女人,也亦是如此。 第十六节畸形人 自从高骏命鲁勇写自传剧本,并承诺让鲁勇执导该剧后,鲁勇便把拍戏之余的尽乎所有时间,都用在创作剧本、阅读影视研修教材上了。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疏远了朋友,隔绝了生活,甚至连天天陪伴他的郭瑶,也近乎成为了陌生人。 尤其,鲁勇最近几天因写剧本遇到难题,而内心烦躁,表现得更加古怪孤独,难以相处了。 于是,郭瑶为“治愈”鲁勇的心理疾病,在这天下午四点,剧组收工之际,站在自己的车边,持握手机给胡祥峰打去电话,其用意就是,请胡祥峰“拯救”鲁勇。 此刻,郭瑶把手机放在耳畔,问“胡大哥,我是郭瑶啊,你有时间吗?” 对方反问“你找我什么事?” 郭瑶如实地回答“是这样,自从高老板命鲁勇写自传剧本,并承诺让鲁勇做该片的导演后,鲁勇便因为压力巨大性情大变,总是沉默寡言,因此,我担心他这样会憋出病来,所以……” 对方叹了口气“这是编剧的通病。”又说“这样吧,你带鲁勇来朝阳区三里屯,到朝外北街与吉市口东路交叉口处的福奈特洗衣店里,找我。” 郭瑶一听“洗衣店”三个字,是颇为费解,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好的,一会见。” 郭瑶话落,挂断了电话。 而就在此刻,去厕所的鲁勇归来了,他直视郭瑶发问“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呢?” 郭瑶眨了眨眼,回答“你说反了,是胡编剧给我打来的电话,他说……找你有事。” 鲁勇疑惑“他干嘛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又问“他找我什么事?” 郭瑶回答“他没说,不过,他让你去朝外北街与吉市口东路交叉口处的福奈特洗衣店里,找他。” “洗衣店?好吧。” 话落,鲁勇驾车载着郭瑶,迎着冬季的寒风,向目的地疾驰而去。 不久,天色大黑,鲁勇来到了福奈特洗衣店附近处停住车,二人下车后,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干洗店里。 接着,鲁勇环视店内,发现此店还在装修之中,而且,只看到正在忙碌的工人,并未看到胡编剧的身影。 这时,一名留撮山羊胡儿长相酷似胡编剧之人,迎着鲁勇走了过来,他——正是胡编剧的弟弟胡祥泉。 此刻,两人碰面握手了,其中鲁勇笑言“胡二哥,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穿着黑色西装的胡祥泉,叹了口气“唉,自从我的中介公司被取缔后,我只能跟着我哥混口饭吃了。” 鲁勇安慰胡祥泉“人起起落落的,很正常。”又问“胡大哥呢?” 胡祥泉一指对面的墙壁,回答“他正在隔壁的饭店里订餐呢!” 说着,胡祥泉引领鲁勇及郭瑶,来到隔壁的饭店里,在一张餐桌前,与胡编剧碰面了。 胡编剧笑言“鲁勇,我听说高老板命你写自传剧本,还承诺让你做该片的导演,是吗?” 鲁勇一点头“的确如此。” 郭瑶怕事情“败露”,赶紧插言“胡编剧,您找鲁勇就为这事吗?” 胡编剧一转眼珠,回答“……是的。”又说“来来来,都坐下。” 就这样,大家边吃喝边聊了起来。 酒席间,鲁勇问“胡大哥,您跟隔壁的干洗店……有何关系?” 胡编剧直言“是这样,这家干洗店是我投资的。” 鲁勇摇头“干洗店,不好干。” 胡编剧却说“诶,此言差矣,我光靠写剧本一年能写几部?能赚几个钱?我算看透了,编剧就是苦力,创业才是王道。再说,搞实体经营就算赔了也不会抑郁,可写剧本绞尽脑汁压力巨大,早晚得抑郁!” 鲁勇双眼直勾勾地瞅向胡编剧,说“不会吧?” 郭瑶又插嘴“还不会呢,自从那个高骏命你写自传剧本后,你整个人都变了!” 胡编剧接话说“是啊,元龙影投的老总郝承良就是最好的例子。” 鲁勇好奇地问“您是指他抑郁了?” 胡编剧竟然说“他不仅抑郁,还自杀了!” “啊!”鲁勇一惊,急问“原因是什么?” 胡编剧回答“听传言说,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拖欠银行巨款被起诉;二是他偷税漏税被调查了。”又说“其实,郝承良即使被数罪并罚,也不过倾家荡产,判十几年徒刑而已,以此看来,他不应该绝望自杀。可是,人一旦压力过重,就会想不开出现精神疾病,进而走入那条死胡同。” 鲁勇听后沉默不语,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走入这条死胡同,应及早回转。但是,他一心想在演艺圈内缔造传奇,完成梦想“青史留名”。于是乎,这种魔力使他欲罢不能,就像吸毒一样难以自拔。 而且,鲁勇还认为,创业可以作为演艺事业的副产品,与之并进。至此,他野心勃勃,既想自编自导;又想未来创办影视公司;更想在it行业里崭露头角。 不过,鲁勇本就不佳的体质,注定会拖累他精神的进步。 …… …… 一年后,鲁勇主演的三十集电视连续剧《皇帝的后院儿》公映,不过,该剧收视率未达预期,严重影响了高浩影投的收益。 为此,身为老总的高骏是心情烦躁,他冥思苦想着“该剧是宣传力度不够?还是我用人不当?又或者说观众们已审美疲劳?” 就这样,高骏怀揣着种种疑问,于这天中午在办公室里约见了,整日埋头苦苦创作自传剧本的鲁勇。 此刻,只见就坐的脸色苍白的鲁勇,望向对面就坐的高骏,先问“高总,您找我什么事?” 高骏边玩弄手中的圆珠笔,边回答“没事,只是想找你聊聊。” 鲁勇又问“聊什么?” 高骏不再隐晦“是这样,我想知道《皇帝的后院儿》失利的原因。” 鲁勇一听此话,脸“刷!”一下红了“……我认为是我修改剧本不力,造成的。” 高骏突然大笑“你修改剧本,监制跟导演把关,你要是有罪,他们岂不是罪加一等?”又一皱眉头,问“你的自传剧本写得怎么样了?” 鲁勇回答“正在修改中。” 高骏继续问“剧本叫什么名字?” 鲁勇一犹豫,说“《跛行》。” 高骏一思量,点头“不错。”又说“鲁勇你知道吗,我启用你自编自导,是顶着股东的反对,冒着极大风险做出的决定,我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鲁勇是紧锁眉头地承诺“高总,如果《跛行》失利,我一不要片酬;二退还六百万的签约金;三自动离开高浩影投!” 鲁勇话落,鼻子又流血了。 于是,高骏边递过纸巾,边说“我知道你很努力,也清楚你压力巨大,但是,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一切,就像那鱼儿跳进辽阔的沧海,再也不能回头了。” 鲁勇听到这里,边擦鼻血,边静静地流着眼泪。 第十七节痴迷 三个月后,也就是阳历九月仲秋,鲁勇终于把自传剧本《跛行》修改完毕,交付电影科班出身的老总高骏,亲自审核。 很快,剧本过审了,将于十月份投拍该电影。 为此,高骏这天特意安排鲁勇,去参加一个节目,间接地,为即将开拍的《跛行》做宣传。 不过,鲁勇刚到该节目组的后台,就遇到了当年在《大地主》剧组结下的仇人,严峻。 于是,鲁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说“好久不见了。” 严峻回应“是啊,你还好吗?” 鲁勇笑言“还行吧,比在《大地主》剧组时强多了!” 严峻脸一红,惭愧地说“以前都是我的错,请你多多原谅。” 鲁勇却说“诶,事过境迁,我早就不记恨你了。”又问“你也是来参加节目的?” 严峻摇头“不不不,我是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哦!”鲁勇一惊,又问“你舅舅吴宝华导演近况如何?” 严峻瞬间一皱眉头,又笑了“他身体挺好的,而且他最近是接戏不断。” 其实,吴宝华于两年前,就因饮酒无度突患中风,一病不起。而严峻之所以说谎,是因为他不想让鲁勇察觉到,自己是因舅舅的“陨落”,而失去庇护,沦为了三流人士。 正在此时,又有一人来到后台,引起了鲁勇的注意,他,就是洪宽。 鲁勇高喊“洪大哥洪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洪宽闻声,发现了鲁勇,且来到了鲁勇的面前,笑言“我是来上节目做宣传的。”又问“你呢?” 鲁勇回答“和你一样。” 一旁的严峻插言“鲁勇,你赶紧准备一下吧,我忙去了。” 鲁勇点头“好的。” 待严峻走后,鲁勇继续问洪宽“你又拍新片了?” 洪宽摇头“没有。”又说“是这样,我创办了一家软件公司,而我作为老板,有义务上节目为公司做宣传。” 鲁勇更加好奇了“洪哥,你的公司收益如何?” 洪宽一犹豫,回答“还行吧。”又问“你问这事干吗?” 鲁勇谨慎地回答“我也想投资it业,跟你混!” 洪宽一蹙眉,坦诚而言“这行风险大,再者,我暂时不考虑拉朋友合伙干。” 鲁勇明白洪宽的言外之意,于是,他话锋一转,请教起来“你看,我自己开个软件公司怎样?” 洪宽深思而言“你一边拍戏,一边还要亲自经营软件公司,这样做既累又不专注,会得不偿失的。” 鲁勇辩解“我可以把公司交给别人打理。” 洪宽却说“交给别人你放心吗?如果赔钱了,算谁的?” “这……”鲁勇无言以对。 洪宽为鲁勇指路“你想‘试水’经营软件公司,可以暂时放弃演艺事业。” 鲁勇舍不得了“我不能这样做。” 洪宽叹了口气“你呀你,总想鱼与熊掌兼得。”又问“我就是不明白,你现在演艺事业如日中天,为何还要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做生意呢?” 鲁勇反问“难道你不担心某一天会沦为过气的演员、编剧、甚至导演吗?” 洪宽一听这句话,面色凝重“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行事,我可以帮你笼络一批编程及管理人员,为你所用。” “好好好,谢谢洪大哥!”鲁勇很高兴,但突然间,一种莫名的焦虑之情,猛地涌上了他的心头,令他再也无法雀跃。 …… …… 一个月后,鲁勇自编自导的电影《跛行》开拍,而当天正是鲁勇的二十八岁生日。 于是,鲁勇准备晚间收工后,同剧组工作人员一起去饭店庆生,但前提是,只吃饭不喝酒,以免耽误翌日的工作。 然而,就在夜里八点,剧组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准备收工之际,鲁勇与监制李大鹏,却因这场戏的某段剧情,发生争执。 其中,坐在视屏监视器前的鲁勇,抬头注视双手抱怀一脸严肃的李大鹏,不满地说“《跛行》是我的自传剧本,我是该剧主演的原型,难道我不了解我自己吗?我认为这段戏没问题!” 监制李大鹏却说“主角在某地做特约演员,于拍戏期间被失控的郝涛,用棒球棍打成小腿骨折,而他们之间无怨无仇,郝涛有必要这样做吗?因此我认为,该剧情不合理,必须改!” 鲁勇反驳“此言差矣!我之前向您介绍过该段剧情的背景,我说‘郝涛曾经与女友在夜间游逛,被一群流氓围住,而他的女友因不愿被流氓们欺侮跳河自尽,由此,他一直记恨此事,于是,才在片场因同样的剧情,勾起往事失控打人’,以此看来,郝涛打主角合乎逻辑,无须改动!” 李大鹏仍坚持己见“这太夸张了,观众们必定反感,我不能让你胡来。” 鲁勇也不甘示弱“除非把我换掉,否则我不会妥协。” 李大鹏只得狠狠作气“你呀,太固执了!” 说完,李大鹏转身走了。 随即,一旁站立的导演助理薛亮,小声提醒鲁勇“他会不会去找高总……参你一本?” 鲁勇听后,是一皱眉头沉默不语。 这时,出外订餐为鲁勇庆生的郭瑶,回来了。与此同时,鲁勇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于是,他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发现是洪宽的手机号码后,便接通了电话。 鲁勇问“洪大哥,你有事吗?” 对方回答“你要的编程及管理人员,我帮你找齐了,再者,我今晚很想带领他们团队的头头,见你一面。” “这……”鲁勇今晚欲过生日,不想跟外人接触,但又不好拒绝洪宽的请求“好吧,一会儿在中影酒店的中餐厅见面,我过生日。” “哦!”洪宽一惊,责问鲁勇“好啊,你过生日历来不通知我一声,是何用意?” 鲁勇赶忙解释“洪大哥你别误会,我是怕你工作忙……没时间。” 洪宽笑声突至“呵呵,跟你开个玩笑,莫要当真,一会儿见。” “嗯,一会儿见。” 鲁勇话落,挂断了电话,不经意间又想起了洪宽的那句话“你一边拍戏,一边还要亲自经营软件公司,这样做既累又不专注,会得不偿失的。” 鲁勇越想,心中越感到矛盾烦躁。 …… …… 当夜八点半左右,洪宽果然带着二人来到了中影酒店的门口,与耐心等待的鲁勇碰面了。接着,洪宽向鲁勇介绍了二人,其中,高个儿秃顶三十有四的吴博才,以管理为长;矮个儿敦实二十有八的苟岩岩,是编程高手。 这时,大家一同进入酒店,在内部中餐厅里落座。其中,鲁勇、郭瑶、副导演白欣、导演助理薛亮、洪宽、吴博才、苟岩岩七人“独霸”一桌酒席,是边吃喝边畅谈着。 这一刻,洪宽笑言“鲁勇,你的嘴可够严的,不仅过生日不通知我,就连已作导演一事也隐瞒我,你呀,学坏了!” 鲁勇也笑了“洪哥,你别误会,我之所以不张扬这事儿,是怕一旦执导失利,会被大家耻笑的。” 吴博才突然插言“鲁导,您准备何时启动资金,创办软件公司?” 鲁勇当即踌躇起来“怎么说呢,开公司随时都可以,只不过我作为外行人,对公司的战略走向很迷茫,因此……不敢轻易出手。” 吴博才一思虑,说“我已经替您想好了,一是做自己的品牌;二是承接外包业务;三是建立自己的免费软件平台,扩大影响力,拉拢企业赚取广告费用!” 鲁勇饶有兴趣地问“那么,如果公司成立后,咱们的优势又在哪里呢?” 苟岩岩抢答“有两处优势,一是吴博才跟很多大公司有联系,可迅速获得软件承包大单;二是我的编程团队成员,皆是黑客出身,他们能写出更稳定更高效更安全的代码。” 鲁勇放心了“好!我半个月内给你们答复,怎么样?” 吴博才、苟岩岩异口同声地回应“可以。” 二人话音刚落,一旁的洪宽却说“开公司毕竟有风险,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又说“另外,我听闻你们《跛行》剧组的主演苗凯,不地道。” 鲁勇好奇了“不地道?你的意思是……” 洪宽直白地说“他经常吸毒。” “哦!”鲁勇一惊之下,不由得为《跛行》这部电影的“命运”,担忧起来。 第一节上窜下跳 半个月后,鲁勇果然通过电话,就创办软件公司一事,向吴博才、苟岩岩做出回应。 鲁勇说,自己因执导电影无法抽身,已委托好友胡祥泉去办理公司的择址、注册等事务,而一旦证件下发;办公地点装修完毕;设备就位后,将会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吴、苟二人,带领团队入驻公司。 可在此期间,鲁勇与监制李大鹏却因剧本修改问题,屡屡在片场发生争执,才迫使后者,再次向高总告状。 于是,这天夜晚《跛行》剧组收工后,鲁勇被高骏单独请到剧组下榻的宾馆的餐厅里,借吃喝谈此事。 酒席间,高骏瞅向鲁勇,莫名其妙地笑了“我最近听李监制说,你很辛苦啊。” 鲁勇深知高骏是话中有话“……不辛苦。” 突然,高骏口吻一变,表情严肃起来“我知道你跟李监制争吵,都是为拍出好影片,可是,你在片场大吼大叫,太有损团结了!” 鲁勇辩解“这能怨我吗?他在片场拿着剧本改这改那,改得乱七八糟,我若不发声,岂不让《跛行》又步《皇帝的后院儿》的后尘?” 高骏一听,生气了“谬论!上次是你改剧本,这次是他改剧本,能一样吗?” “我……”鲁勇是欲言又止。 高骏又和颜悦色地说“你放心,李监制很有经验,绝不会乱改剧本的。” 鲁勇听到这里,已明白高骏极度“偏袒”李大鹏,于是,鲁勇不情愿地点头了“我听您的。” “嗯,这就对了!”高骏一时高兴,又问起鲁勇的私事“我听说,你最近在创办一家软件公司,是吗?” 鲁勇应声回答“没错。”又说“您觉得投资it业,如何?” 高骏是一皱眉头,回应“眼下影视业疲软,it业虽然如火如荼,但是,能赚到钱的多是产品多元化的大、中型企业,而资金不足产品单一的小公司,除非有最前沿的创新产品;最好的营销团队;最低廉的价格,才能在竞争中长久生存下去,不然,你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高骏之言,对鲁勇打击不小,但是,鲁勇一想到在高骏手下做导演,却没有绝对权利,还不如做个赔钱的老板,痛快! 未来的几天里,鲁勇与李大鹏在片场,没有再发生争执。并且,李大鹏乱改剧本的习惯,也收敛了许多。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就是,股东们一致要求高骏,除剧本撰写人外,其他人不得乱改剧本,以此避免《跛行》重蹈《皇帝的后院儿》的覆辙。 同时,鲁勇听小道消息说,李大鹏先前之所以肆意改动剧本,就是要激怒逼迫他鲁勇,自动离任,然后,自己来接替导演一职。 于是,鲁勇认为,李大鹏是披着羊皮的狼;是惑乱人心的匹夫;是裹脚的布条;是搅粪池的杆子,又臭又长! 至此,鲁勇重回“一把手”的位置,尽心竭力地执导影片。不过,他还是时刻堤防着李大鹏,再旁生诡计害他。 …… …… 一个月后的这天上午,剧组工作人员及其他演员,皆已来到片场,唯独不见主演苗凯的踪影,这样一来,便急坏了导演鲁勇。 于是,鲁勇亲自拨打电话联系苗凯,但所得到的“回复”却是,对方已关机。无奈,鲁勇只好通过“独眼”霍江华,打听苗凯的去向。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霍江华将苗凯介绍给鲁勇,鲁勇把苗凯推荐给高骏,从而,苗凯旷工失踪,间接损害了鲁勇的声誉。 此刻,鲁勇已通过手机与霍江华取得了联系。鲁勇问“霍哥,你昨晚见过苗凯吗?” 霍江华回答“没有。”又问“怎么,他没去剧组?” 鲁勇很烦躁“他不仅没来,连手机也关机了,我们都在等他拍戏呢!” 霍江华却说“我很了解苗凯,他这人做事一向认真,应该不会无故迟到,更不会关手机避人,而且,他即便有事也会提前告知你的,怎么可能不吭一声旷工失踪呢?” 鲁勇还是不解“但他为何偏偏这样做了呢?” 霍江华一犹豫,回答“我猜,他可能出事了。” 鲁勇闻言,猛然间想起自己与洪宽的那段对话“另外,我听闻你们《跛行》剧组的主演苗凯,不地道。”“不地道?你的意思是……”“他经常吸毒。” 鲁勇想罢,又与霍江华闲聊几句后“作别”。 可就在鲁勇挂断电话,停止迂回的脚步之际,其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鲁勇,怎么样了?” 鲁勇回身看去,发现果然是李大鹏,鲁勇回答“没有办法,还是联系不上他。” 鲁勇话音刚落,其持握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于是,鲁勇迅速接通了电话“喂,我是鲁勇。” 对方说“我是丰盛派出所,苗凯托我们转告你,他又因吸毒藏毒被抓了。” “啊!”鲁勇一听傻眼了,他心里明白,苗凯吸毒藏毒再次被抓,定会受到长期劳教,从而使《跛行》剧组尽一个月的拍摄,化为徒劳。 不仅如此,鲁勇更害怕高骏得知此事后,会当即翻脸,埋怨他鲁勇任人唯亲,明知苗凯是个瘾君子,却还要向上级一味推荐。 但是,事已至此已无法遮掩,鲁勇只得通过电话,将该事报知于高骏。 果然,高骏了解详情后,在电话里对鲁勇大加指责。 高骏怒言“你说你不知晓苗凯有吸毒史,这纯粹是撇清狡辩!难道你不了解一个人,就去重用他吗?” 又说“你为一己之私,极力推荐苗凯,且长期隐瞒苗凯吸毒一事,进而造成公司的利益受损,其情节十分恶劣,必须严处! 而鲁勇面对高骏的严词,生怕丢掉导演一职,于是,鲁勇只好委曲求全承认错误,得到了高骏的宽恕。 也正是为此,鲁勇心中感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是一个替罪的羔羊而已。” …… …… 三天之后,该突发事件处理完毕,鲁勇继续带领剧组,与高骏亲自任命的主演蒋毅,夜以继日加班加点地补拍镜头,“玩儿命”工作。 在此期间,鲁勇因体力、脑力消耗巨大而食量大增,但是,当他一想到未来电影公映后的反响;软件公司成立后的盈亏风险,等诸多远景之事时,便吃不进睡不着,满嘴起泡大把掉“毛”。 第二节悲喜之间 自此以后,《跛行》一戏在鲁勇的执导下,其拍摄进度飞快,影片整体的故事走向,也越发鲜明精彩。 不过,鲁勇却因废寝忘食地工作,面容日渐憔悴,尤其,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青黑浮肿的眼袋,总让亲朋好友们为之担忧。 近些日,郭瑶向鲁勇提出结婚一事,鲁勇本想拒绝该请求,继续专注于“伟大”的事业,但又怕如此行事会引起郭瑶的误会,于是,便玩弄文字游戏说“等《跛行》关机后,一定会考虑此事。” 而郭瑶一听此言,当然高兴,她始终梦想着能披上婚纱,得到名分,与鲁勇长相厮守。可是,当她一想到鲁勇为了事业身心交瘁,健康每况愈下时,她便担心起自己想要的“幸福”与“天长地久”,很可能会化为泡影。 果然,郭瑶这天下午出外去买饭菜,刚回到剧组,就发现一帮人蹲在地上,推搡着已倒地昏迷且鼻孔还在流血的鲁勇后,她便情绪失控,丢弃装有饭菜的袋子,跑到鲁勇的跟前,一蹲身捧着鲁勇的脸,边哭泣边晃动起来。 郭瑶哭喊着“鲁勇,鲁勇!你醒醒你醒醒……”任凭郭瑶怎样呼唤,鲁勇依旧无动于衷。 这时,监制李大鹏急说“快快快,赶紧送他去医院!” 就这样,鲁勇被郭瑶等人抬上车,同奔大医院而去。可在“家”的李大鹏深知,剧组不能一日无“主”,必须另立导演。 于是,李大鹏便“厚颜”自我推荐,做起了代理导演。 随后,“老虎”鲁勇一连几天缺席《跛行》剧组,使得“猴子”李大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猴儿头大王”。并且,“猴子”在此期间时刻为“老虎”祈祷,他希望“老虎”能长眠不起一梦千载。 时隔不久,因急性肝炎住院的鲁勇,病情有所好转后,突听好友胡祥泉说,软件公司的择址、注册等事由皆已办理完毕,就等着他鲁勇签字了。 紧接着,鲁勇又从郭瑶的口中得知,她因避孕不力,已怀孕一个月有余,而之所以一直隐瞒至今才说,是害怕鲁勇逼其堕胎,毁灭她想做母亲的愿望。 而鲁勇面对这“双喜临门”之事,是既高兴又愁楚不已。 …… …… 十几天过去,鲁勇在亲友的阻拦下,执意出院“上岗”,而鲁勇所倚仗的理由就是,《跛行》是他执导的第一部电影,他为此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因此,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中途退场,把自己的“孩子”拱手让人。 可鲁勇重回剧组的第一天里,中午吃饭休息之际,却迎来了前来探视的阿香,及一名陌生男子。 此刻,阿香把一袋子补品放下,看向正缓缓站起的脸色暗黄的鲁勇。 阿香说“我前些天很忙,没有时间看你,这不,一有空儿我就来了。” 鲁勇笑言“呵呵,我理解你。”说着,用拿着剧本的右手,指向阿香身旁的男子,问“阿香,这位是……” 阿香赶忙介绍“哦,他是我的男友田长青。” 阿香话音刚落,这个大个子、大长脸、小眼睛、地包天猩猩嘴的田长青,向前大跨一步,抬起手与鲁勇相握“鲁导演,你好。” 鲁勇回敬后,问“田兄一表人才……不知在哪儿高就啊?” 田长青回答“谈不上高就,我是野马影投公司的老板。” “哦!”鲁勇是大吃一惊。 阿香插言“鲁勇,你有没有兴趣跟长青合作一把?” 鲁勇疑惑“合作?怎么合作?” 阿香解释“是这样,野马影投正在融资,投拍《猎鹰》这部动作片,你趁机可以投资该片啊!” 鲁勇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我囊中羞涩。” 田长青一转猴儿眼,笑了“由艺术家变为商人,这是必经之路,我不勉强你。”又言“我听阿香说,你创办了一家软件公司,是吗?” 鲁勇点头“是的。” 田长青叹了口气“唉,我小叔就是开软件公司的,后来,他因伙同下属,在开发的办公软件里植入木马,盗取某公司的内部机密信息,卖给第三方时被抓现行,随后他被起诉,遭巨额罚款致使公司倒闭,尤其他本人更因长期操劳,及东窗事发后压力过重,在被刑拘的当天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他——可是你的前车之鉴啊!” “噗!”阿香抬手一戳田长青的后腰,说“你跑题了!” 与此同时,鲁勇瞬间一皱眉头,又笑了“呵呵,田兄的想象力很丰富啊。” 田长青眨了眨眼,迟疑地说“……是啊,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不必当真。” “当然。”鲁勇的表情很轻松,但心里却在琢磨“他说得没错,往往前人的经历,普遍会在后世之人的身上重演,不过,我独善其身,还会招惹是非吗?不会吧?” 又想“艺术家能变为商人,那么导演是否可以成为影片的投资者呢?或许——我应该考虑一下。” …… …… 一年过去,鲁勇执导的影片《跛行》杀青了,随即,影片又通过广电总局的审核后,在各大影院同期上映。结果,第一天的票房营收金额,就超过四百万元,远远高于老板高骏对这部小成本电影的预期推算。 一个月后,该片以六亿八千万的进账,排行票房季军,从而漂亮地完成了,以小博大的惊人“战绩”。 随即,高骏得知鲁勇即将大婚后,他便通知鲁勇,要“强行”为其“包办”婚事,希望鲁勇莫要拒绝,而鲁勇也只得同意。 第三日,高骏特挥金一百万,借在某五星级饭店里大摆影片庆功宴之机,为鲁勇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仪式。 宴会上,高骏站在台中央,接过主持人的麦克风,发言“今天,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当然,影片大卖我很高兴,但鲁导演与郭瑶喜结连理,我更高兴!”又说“借此,我祝二位新人,尽快生个大胖小子!” “哗——”众人闻言,大笑不止。 尤其,众多吃客中,还有几人此起彼伏地大喊“高总好高总妙,高总的建议就是棒,多浇水多施肥,早种庄稼早回报!”更有人放言“小两口儿若恩爱,就得对嘴儿亲一个!”“对,亲一个,亲一个……” 就此,鲁勇在众人的“怂恿”下,果然“咬”了郭瑶一口,接着,大家欢天喜地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大厅,这笑声“淹没”了主持人那卖力的“嚎叫”,“触动”了鲁勇那紧绷的心弦,令鲁勇喜极生悲热泪盈眶。 第三节野心家的痛苦 婚后的鲁勇,立即投入到新剧本的创作,与软件公司的经营之中。 而且,他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去各地电视台做选秀节目,拼命捞取钱财。这样一来,他与郭瑶聚少离多,从而引起了已经产下一子的郭瑶的不满。 于是,这天夜里,喝得醉醺醺的鲁勇,刚回到位于朝阳区南湖中园的,星海明珠小区内的住处,就与身穿红色睡衣怀抱孩子的郭瑶,发生了口角。 郭瑶大声说“你不是写剧本,就是出外办公喝酒,快把我们娘儿俩当空气了,你说,你是人吗?”她怀里的孩子也哭个不停。 而鲁勇却“全副武装”倒在床上,舌头发硬地说“你呀,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不拼命你们吃什么喝什么?别闹了,赶紧睡觉。” 郭瑶急了,一跨步来到床边,猛地抬起右腿朝鲁勇的腹部狠踹“你给我起来!起来!” 鲁勇疼痛难忍,一跃而起,狠狠一巴掌拍在郭瑶的右脸颊上“没完了!嗯?” “哇!”郭瑶失声痛哭,一转身跑出了住所。 此时,鲁勇也已酒醒大半,追郭瑶而去,不过,鲁勇因酒精麻醉,大脑神经紊乱,致使身体一跑三晃不听使唤,不一会儿,就把郭瑶追丢了。 之后,鲁勇驾车,披星带月赶奔怀柔区杨宋镇张自口村的郭家大院儿里,他认为郭瑶一定带着孩子,回到了父亲的身边。 果然,鲁勇一到郭家大院儿外,一推未上锁的院门,跨步进入院儿里,来到那灯光明亮的办公室中,一眼就看到了怀抱孩子的郭瑶,及满脸愁容的岳父郭百顺。 这一刻,鲁勇站在那里,尴尬地说“爸,我……我想接瑶瑶回去。” 郭瑶不愿意了“臭不要脸,谁跟你回去,明天就离婚!” “瑶瑶,别胡说!”郭百顺震怒,又一压心中的怒火,瞅向鲁勇叹了口气“鲁勇,我知道你现在很忙,很风光,财大气粗说一不二。可是,你即便高高在上,也不该打你的结发夫妻啊!更何况瑶瑶陪你风风雨雨多年,她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再说,你欺负一个女人,算本事吗?” 这句话,令鲁勇脸色通红,又顿感心中“委屈”,但却不得不鼓足勇气,承认错误“爸,我错了。” 郭百顺一听此言,眼眶湿润了“鲁勇你要记住,瑶瑶为了你付出太多了。” 一旁的郭瑶也随着父亲,流下了眼泪。 最终,鲁勇推金山倒玉柱,跪在郭瑶的面前,一番忏悔后,双方才冰释前嫌言归于好。 …… …… 半个月后,已处理完家庭矛盾的鲁勇,又投入到剧本的创作;上娱乐节目捞金;及下一步影片的角色选拔之中。由此,他忙得不亦乐乎,把前些日向郭瑶保证的,珍惜夫妻感情一言,抛在了脑后。 而郭瑶对于鲁勇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为,是颇为不满,但还是渐渐地理解了丈夫。不过,她始终为已患有肝炎的丈夫感到担忧,她害怕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为寡妇。 这天,鲁勇被邀请参加某地的电影节,于是,他星夜兼程,乘飞机赶往此地,可他刚一下飞机,欲同随行人员离开机场之际,却接到了吴晓东打来的电话。 于是,鲁勇在阴冷的环境下,把手机放在耳畔问“吴哥,我在外地,你有事吗?” 吴晓东大声说“唉呀,又出大事了,昨晚物流公司被人放火,火势很凶,连打更的老王也被活活烧死了!” “什么!”鲁勇惊讶之余,急问“你昨晚为何不通知我一声?” 吴晓东解释“我一晚上都在处理这事,哪有时间给你打电话啊!”又说“快回来吧,我在办公楼外等你。” 鲁勇一叹气,不情愿地答应了“好吧。” 就这样,还未到影展现场的鲁勇,乘另一班飞机返回了北京,而旅途上的困乏,再加之影视工作的压力,以及物流公司的逆事,使得愁楚的鲁勇肝区再次隐隐作痛,以至于刚下首都机场,就干呕不止,不过,鲁勇还是挺住了。 之后,也就是当天下午三点一刻,鲁勇独自一人乘地铁,来到了物流公司的办公楼外,同眼圈儿黢黑满脸倦容的吴晓东,碰面了。 鲁勇急问“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吴晓东伸出舌头,一舔被秋风吹得干巴巴的薄唇,回答“死者的家属我摆平了,纵火者也被警方抓住了,唯独房东那边没有谈妥。” 鲁勇又问“房东怎么说的?” 吴晓东一皱眉头,回答“他想要八百万私了。” “什么!八百万?他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这栋楼才值几个钱?”鲁勇一平和心气,又说“你告诉他,最多四百万,不然一个子儿都没有!” 吴晓东有些为难了“这……这样说能行嘛!” 鲁勇急了“你舍得给你给,我没那闲钱!” 吴晓东感到这句话很刺耳“我说老弟,你上下嘴唇一碰便皆大欢喜,可你替我想没想过,是我去得罪人,不是你啊!” 鲁勇也顿觉自己有些冲动失语,于是,他连忙解释“吴哥,我这段时间很忙,弄得心情很烦躁,所以……” 吴晓东一抬手掌,做出了“打住”的手势“老弟你别说了,哥了解你,哥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鲁勇一听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哭了“哥,我真的很累,真的。” 吴晓东一拍鲁勇的肩头,温和地说“想开点儿,路还是要走的。” “嗯。”鲁勇一点头,边抬手擦拭眼泪,边侧头看向那高高雄起的,被烧得只剩下建筑物本身的,且墙壁上布满黑垢的六层小楼,而心情怅惘。 他心里想“曾几何时,我梦想的一部分,就是住进这高楼大厦里,可现今美梦成真后,我不仅不快乐,相反却感到莫名的孤独、烦躁、不安,难道只有最初的我,才能让我重拾快乐吗?又或者说,我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吗?无奈啊!” …… …… 一个月后,物流公司失火一事,最终以赔偿死者家属五十万;房东四百五十万而告终。 日月如梭,又一晃半年过去,鲁勇创作的新剧本《碌碌有为》通过了公司高层的审核,并且,公司的所有股东都一致决定,任命鲁勇为该剧的监制、导演、编剧三职于一身,这样一来鲁勇可谓是独揽大权,只手遮天。 至此,鲁勇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主角的选拔之上,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些鲁勇的故友,包括闫文庆、李三、马希阳、杜放、姚金、甚至亲哥哥鲁森,都自告奋勇登门拜访,或是为某一角色争抢;又或者收了别人的钱财,替他人办事。总而言之,老朋友都来过,但是,没有一个人是高高兴兴离开的。 就此,鲁勇把朋友得罪了不少,当然,也有理解鲁勇的朋友,因为这些人清楚,拍一部好电影,不仅需要好剧本、好导演、演技极佳的演员也是关键要素,因此,不能为了所谓的人情,滥用艺人,铸成大错。 …… …… 又经过半年的筹划,《碌碌有为》这部电影的演员、资金已全部到位。但是,鲁勇对于公司高层,只向该片投资三千万一事,是颇为不满。他认为,自己此前自编自导的影片《跛行》轰动一时,创造了惊人的票房,那么公司高层就应该重视他,给他更多的资金,做好下一部影片。而现今,高层无缘无故地收缩资金,使得想大干一场的鲁勇,产生了中途退出的想法。 这天,离《碌碌有为》开机,还差一个星期左右,那老板高骏带着几位股东,在中影酒店的中餐厅里,宴请了鲁勇及该剧的男女主角。 酒席间,高骏还是那样高谈阔论,歌颂着“祖国的大好河山”,而鲁勇已经听惯了这种腔调,因此毫无感觉。 高骏举杯笑言“诸位,一个星期后《碌碌有为》就开机了,在这里我以我个人的身份,祝大家事业有成前程似锦,也祝该剧在鲁导演的执导下,再创票房奇迹,干!” 说着,高骏一仰脖儿,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而众人也一一效仿。 随即,放下酒杯的鲁勇,借着酒劲说“高总,我认为《碌碌有为》投入的资金……太多了。” “哦!”这句话把高骏及其他几位股东,弄愣了。 于是,高骏因不解其意,而试探地问“鲁导演,你是在开玩笑吧?” 鲁勇思虑片刻,才回答“不是玩笑。” 高骏又问“那你说应该投资多少?” 鲁勇一扫视在座之人,而后把目光聚焦到了高骏的脸上“我看应该投资这个数!” 鲁勇说着,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 而高骏看到这里,是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鲁勇是嫌公司对该片的投资过少,才说此反话。 不过,高骏并不打算迎合鲁勇,因此,他也说起了反话“投入的资金是有点儿多,不过,趋于市场的压力,公司绝不能减少投资,希望你不要有太多想法。” “唰!”鲁勇因高骏不给面子,而瞬间脸色通红,但还是强忍怒气,平和地说“既然这样,我想退出。”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惊了众人,也让一直高高在上的高骏,忧虑起来。 与此同时,心情复杂的鲁勇,紧盯住犹豫不决的高骏,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第四节看上去猖狂 最终,高骏怕鲁勇退出,影响影片的艺术走向,所以,他在饭局上以暗语向鲁勇承诺,公司将会在适当的时间里,向《碌碌有为》注入资金,使影片资金充裕,进而拍摄出更完美的影片。 于是,鲁勇收回了决绝之词,与高骏和好如初。但是,鲁勇的心里却非常明白,自己已经把高骏得罪透了。 …… …… 一个星期过去,《碌碌有为》正式开机拍摄,而由于鲁勇身兼监制、导演、编剧三要职于一身,倍感压力巨大,以至于在当天的拍摄现场,对演员及工作人员要求极为苛刻,进而引来众人的不满,甚至暗地里遭到了他们的咒骂。 但其实,鲁勇早已先知先觉,既然这样行事,必定会有此结果。 因此,鲁勇为了平息众人的怨气,隔三差五就自掏腰包,宴请众人吃喝“赔罪”。但是,鲁勇一回到片场工作,又恢复其“暴躁”的性格,让众人难以忍受。于是,大家暗地里都叫鲁勇“黑白无常”。 而鲁勇也就是因为经常熬夜;工作压力巨大;性格异常暴躁,促使肝部疾病继续加重,因此,他常借剧组收工之后,瞒着郭瑶偷偷一人去医院就诊,借药物来缓解病情,他认为,待执导完《碌碌有为》后,再进行系统的治疗也不迟。 然而,他的治疗计划,在突发事件与利益的诱惑面前,终究难以实现。 …… …… 两个月后,鲁勇创办已有一年之久的软件公司,被一人告上法庭,此人声称,鲁勇投资的天盾软件公司,开发的杀毒软件暗藏后门程序,专门窃取用户数据加以分析,而后以买卖方式交易给第三方,获取不道德的收益。 不过,法院并未对此事立刻立案,而是让公安局的刑侦人员进行全面的调查,当掌握确凿的证据后,再对天盾软件公司的法人代表鲁勇,予以起诉。 就此,鲁勇得知此事后,立即委托律师,与这位叫顾环宇的男子取得联系,弄清缘由后,再斟酌应对。并且,鲁勇还暗中雇佣私家侦探,去摸清顾环宇的底细。 同时,百忙之中的鲁勇,又抽出时间,于事发的第二天深夜十一点钟,给天盾软件公司的经理打去电话,让其转告大家当晚都留在公司内,开紧急会议。 于是,众人就在天盾软件公司的会议室里,焦急地等待着,这位性格暴躁的老板来到。 随后,凌晨一点一刻,眼圈儿黢黑,脸色青黄的鲁勇,带着一脸的愤怒,来到了软件公司的会议室里,他站在椭圆形的会议桌前,以冷酷的眼神,扫视着低头不语的众人。 鲁勇口吻严厉地说“你们拍拍良心说,我鲁勇对你们哪一点不好?钱,我没少给你们,各种待遇都不欠缺,你们为什么还不知足?为何还要以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牟取私利砸我的招牌?你们给我说!” 已经气愤至极的鲁勇,流出了眼泪。 此刻,坐在会议桌右边的,矬矮敦实的苟岩岩终于抬起头站起身来,瞅向鲁勇惭愧地说“警方已经传讯我跟经理吴博才了,但其实这件事是我带头做的,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别人的,我明天就去自首。” 鲁勇却态度迥异“住口!公司的名声已经被你们给毁了,你现在说这些话有用吗?”又一转话锋,说“我已经委托律师跟顾环宇交涉去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将达成庭外和解,如此一来,也可以让你们免受牢狱之灾。” 苟岩岩一听这句话,是眼眶湿润,不过,他此时此刻却发现,老板鲁勇突然五官拥挤,用手捂住右肋缓缓地坐到了椅子之上,显然,鲁勇的肝病又发作了。 于是,苟岩岩、吴博才等人,把肝区极为疼痛的鲁勇,火速送往离本公司不远的协和医院里救治,而鲁勇本人在途中,更是一再叮嘱众人,不要把此事告知于他的家人,以免掀起波澜。 …… …… 一夜过去,鲁勇肝痛稍有好转后,就在医生的一再“阻拦”下,执意办理了出院手续,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还会回来的。 而这句话,把医生们弄得是一头雾水。 当天上午,鲁勇就赶到《碌碌有为》剧组里,继续监督并执导该片的拍摄。不过,剧组的工作人员,及众多演员们都发现,这位脾气暴躁的“鲁大人”,脸色极为难看,恰似吸毒成瘾的瘾君子。 而且,片场的工作人员还趁空闲之际,这样议论起鲁勇。 他们说: “你看人家鲁导演,一身病还坚持工作,真让人钦佩啊!” “钦佩他?有什么好钦佩的,你以为他是为艺术献身吗?说白了他就是利欲熏心,自己作为当红者想更红,想赚更多的钱!” “可不是嘛!他身体好这样做也就罢了,但就这种‘塑料’体格子还去争名夺利,简直就是做死!” 大家越议论愈兴奋,不由得把嗓门提高了那么一点点,结果,却被经过他们身旁的,前来质问鲁勇的郭瑶,听到了。 当然,郭瑶并未搭理这些人,而是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了“病秧子”鲁勇的身上。 此刻,郭瑶已站在鲁勇的面前,而鲁勇却坐在视频监视器前低头揉着眼睛,显然,鲁勇揉眼睛是假,回避郭瑶的眼神是真。 这时,郭瑶质问起鲁勇“你昨晚去哪儿了?” 鲁勇这才抬起头,迟疑地回答“……我昨晚一直在剧组下榻的宾馆里,同演员们讨论剧本,再者,我怕被别人打扰,索性就把手机关机了。” 郭瑶听去是半信半疑,可她再一瞅鲁勇那青黄的脸色,下垂而凸出的黑眼袋,竟不由自主地深信了,不仅如此,她还因心疼鲁勇,而当众哭了起来。 可就在鲁勇欲安慰郭瑶之际,郭瑶却一擦眼泪,突然说“我忘讲了,昨晚郝律师因打不通你的手机,特地来到咱家,他让我转告你,说顾环宇已经答应庭外和解了!” “哦!” 鲁勇一听这句话,脸色顿时好转,但是,另一件让其担忧之事,又猛地涌上鲁勇的心头。 鲁勇琢磨“天盾软件公司因后门程序一事,而名声尽毁,因此,其后的软件承包业务恐怕会锐减,且自主开发并推广的应用程序的市场占有率,也会急剧萎缩,这样一来,公司会月月亏损,最终关门大吉。” 想到这里,鲁勇就没了激情。 第五节走钢丝 三天后的深夜里,鲁勇在郝律师的牵线下,与那个小个儿不高,寸发,瘦如干柴戴着黑框近视镜的顾环宇,在朝阳区一家星级酒店的单间儿内,见面了。 接着,三人就坐,边吃喝边谈论起撤销起诉,达成庭外和解的具体内容。 另外,鲁勇雇佣的私家侦探已经回报,说这个叫顾环宇的“混蛋”并非“善类”,他是华强软件公司雇佣的,专门对付竞争对手的破坏分子。 由此,顾环宇给鲁勇的第一印象就是,卑鄙狡诈的小人! 这一刻,鲁勇继续与顾环宇讨价还价。 鲁勇说“顾先生,你张嘴就要三百万,这不是明抢嘛!” 顾环宇却一叹气,回应“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们公司的杀毒软件的后门程序,间接造成了我巨额的经济损失,我是不会出此下策的,再说了,我的精神创伤,更是多少钱都无法治愈的啊!” 又笑言“呵呵,所以说,我要三百万一点都不多。” 鲁勇也笑了“顾先生,我知道你的底细,你是华强软件公司雇佣的打手,对吗?” 顾环宇闻言,脸色大变,接着,他一抬手推了推眼镜框,反问“你什么意思?” 鲁勇瞅了瞅郝律师,又转头看向神情紧张的顾环宇,回答“很简单,我已经得知华强软件公司开发的杀毒软件,也存在后门程序,你听明白我的话意了吗?” “这……” 顾环宇被这段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无言以对,但是,他那颗欲敲诈鲁勇的心,却从未改变。 他思虑片刻说“好吧,我承认我是他们雇佣的‘打手’,当然,我也明白你刚才之言的话意,但是,你不给我钱,我就没完,我就一定告你!” “啪!”鲁勇被激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向顾环宇大骂“你他么就是小人得志,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 顾环宇也不示弱,猛地站起身来,一拨鲁勇的手,大声说“你少来这套,不给钱,我就是没完!” 郝律师也赶紧站起身来,打圆场说“二位二位,莫要动气,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顾环宇一瞥郝律师,问“怎么商量?” 郝律师偷眼一瞅鲁勇,又面朝顾环宇,回答“鲁老板退一步,你再退一步,这事不就圆满解决了嘛!” 鲁勇趁机插话“我最多给你五十万,你看着办吧。” 顾环宇一听之下,心里琢磨“我就算打赢这场官司,最多也就得到十几万的赔偿,而他现在一开口就给我五十万,已经不少了啊!” 他想到这里,又厚颜无耻地笑了“呵呵,鲁老板,我刚才对您多有冒犯,还请您多多见谅,至于您说的五十万……我认为可以成交!” 鲁勇闻听此言,是如释重负。 …… …… 最终,顾环宇拿到五十万元的封口费后,撤销了对天盾软件公司的起诉,又反咬“老东家”华强软件公司,状告其合同期内拖欠工资,及编写带有后门程序的杀毒软件。 而鲁勇听闻这一传言后,心中极为舒畅痛快。但是,他在这兴奋之余,却又为自己的软件公司发愁,其原因就是,在“后门”风波过后,很多企业与个人用户,都把天盾软件公司视为“流氓小偷”公司,因此,人们对天盾开发的软件,皆敬而远之。 由此,天盾公司变为了“困顿”公司,是月月亏损一蹶不振。 不过,即便天盾公司生意毫无起色,鲁勇仍旧自掏腰包,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营,他相信等“后门”风波被大家遗忘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又过去整整一年的时间,天盾公司却依然亏损,甚至被一些新晋的软件公司超越。于是,鲁勇面对这一残酷的现实状况,愁楚到抑郁失眠。 …… …… 腊月初六这天,鲁勇监制、导演的《碌碌有为》,在高浩影投声势浩大的宣传下,上映了。 但出乎意料的却是,该影片当周的票房收入,竟然只有一百多万!可以预想,一个月后的票房收益能赚回本钱就不错了。 于是,鲁勇面对《碌碌有为》的票房失利,以及软件公司巨额亏损的双重打击,而躲在自家的厕所里嚎啕大哭,他认为,是软件公司的琐事,影响了他的艺术创作,进而使得影片质量欠佳,票房收益惨淡。 鲁勇想到这一切,是痛定思痛,他决定将软件公司卖出,而如果实在是没人买,就彻底关门大吉。 …… …… 一周后,鲁勇背着天盾软件公司的员工,暗地里寻找买家,抛售软件公司,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一些企业嫌“天盾”名声太臭,不愿将其买入;另一些则开价低得离谱,让鲁勇无法接受。因此,这件事便一拖再拖,毫无进展。 这天,就在鲁勇站在自家阳台前,继续为此事愁眉不展大口吸烟之际,突听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与熟悉的人声。 “鲁勇鲁勇,洪宽来了,洪宽来了!” 鲁勇猛地一转身,看向怀抱孩子的郭瑶,问“他人呢?” 郭瑶回答“就在客厅里!” 鲁勇二话没说,大跨步向客厅走去,他深知洪宽大哥是无事不来的“正经人”。 此刻,鲁勇与洪宽在宽敞的客厅里,一排匝置的沙发前见面了。其中,站立的本来不高兴的鲁勇,却在洪宽的面前挤出了笑容,说实话这微笑很难看。 鲁勇说“洪大哥,咱们可好久不见了,你这些年一向可好?” 也站立的,已四十一岁的洪宽,一拍鲁勇的肩头,叹息着回应“唉,还好吧,不过很少拍戏了。”又反问鲁勇“你呢?” “我……”鲁勇刚要往下说,但一想起自己监制、执导的影片票房收益惨淡血本无归;软件公司更是因“后门”风波,亏损严重濒临倒闭,因此,鲁勇是羞于回答。 洪宽则语气一变,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以前就说过,你搞影视创作没时间管理软件公司,是迟早会出事的!” 又言“就拿‘后门’事件来说吧,它不仅毁了你的软件公司,还分散了你的精力,搞乱了你的大脑,造成了你的艺术创作水平失准,进而影响到票房收益,因此,你必须下狠心舍弃一样。” 鲁勇却问“洪大哥,你的意思是……” 洪宽表情严肃地回答“我想买下你的软件公司。” “哦!”鲁勇感到非常意外,尤其,鲁勇不愿与好友之间做生意,毕竟这样讨价还价伤友情。可是,好友既然开口,鲁勇又不好拒绝,因此,鲁勇是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洪宽已经看透了鲁勇的心思。 洪宽说“朋友之间做生意确实不好,不过我倒觉得做生意与做朋友没有抵触,更何况我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你说个价钱吧。” 鲁勇无法拒绝,只得回应“好吧,咱们坐下来谈。” “嗯。”洪宽一点头,一矮身坐到了沙发上。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经过讨价还价后,终于达成利益共识。也就是说,鲁勇同意以五百万的价格,卖出软件公司。 …… …… 不日,鲁勇向天盾软件公司的员工透露,公司将于当月二十八号,正式被洪宽所创办的air软件公司收购,届时,天盾将成为air的子公司,负责杀毒软件及3d游戏的开发。 而鲁勇在会议中,并未谈及自己的“命运”,不过大家都清楚,鲁老板肯定会卸任,变成“净身出户”的路人“甲”。 第六节不甘寂寞 鲁勇卖掉软件公司后,情绪一直低迷,再加上他监制、执导的影片《碌碌有为》大赔本,致使高浩影投的高层对他失去信心,进而不再重用。 于是,鲁勇在双方面的打击下,心情愈发压抑消沉,苦不堪言。 …… …… 一晃两个月过去,这天晚间正是大年三十的除夕之夜,鲁勇把自己以及郭瑶的父母,还有哥哥鲁森,都请到自己的家里欢聚。 本来,大家是可以在饭店里聚会的,但是,鲁勇却执意在家里过年,为此,郭瑶很不高兴,而原因很简单,她不想操劳做饭。并且,她还发现已经三十多岁的丈夫鲁勇,变了,变得疑心很重不好相处了。 而此刻,就在大家举杯庆祝之际,紧闭的房门处,却突然间响起了门铃声,紧接着郭瑶站起身,跑到了房门前,借着门上的窥视孔向外观望,她发现门外站立着两人,分别是鲁勇的好友阿香,及阿香的男友田长青。 这时,郭瑶打开了门,热情地把二人迎进了屋里。 郭瑶说“来来来,快到里边坐,一起吃点儿!” 阿香边跟着郭瑶往里走,边说“我挺挂念你跟鲁勇的,所以嘛……才过来看看。” 郭瑶听到这里,心里却认为阿香说得并非实话。 眨眼间,郭瑶带着他们二人来到了桌边,其中,郭瑶向除鲁勇之外的其他几人,介绍了阿香与田长青,于是,当大家互相熟落后,便敞开心扉把酒言欢起来。 这一刻,阿香瞅向鲁勇,笑言“鲁勇,咱们快两年没见面了,我发现你瘦了不少啊!尤其这脸色……”阿香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似乎触及到了鲁勇的“伤口”,因此,她赶紧转移话题,说“对了,我家田长青正在筹拍一部电影,剧本已经选定,就差导演了,你——有兴趣吗?” 鲁勇一迟疑,一皱眉头回答“你们就不怕我执导的影片赔钱吗?” “啪!”紧挨鲁勇的郭瑶,轻轻一拍鲁勇的后背,责怪起来“你有毛病吧,人家找你做导演你就谈赔钱,多不吉利啊!” 田长青赶紧插话“呵呵,鲁兄你多虑了,再说,没有一位导演敢保证,自己执导的所有影片都卖座,不是吗?” 又说“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不过这是老调重弹,我想邀你投资这部影片,我认为你投资并执导这部电影,比你经营软件公司要有把握,毕竟影视这块你是内行。再者,你大可放心,只要影片赚到钱,那投资分成、导演分红是一个都不会少,你看怎样?” “这……” 鲁勇犹豫起来,一是因为他深知投资影视业,是烧钱的买卖,风险很大;二来,他发现郭瑶正在给他使眼色,看样子是不想让他答应此事。 鲁勇想到这里,回答“这样吧,先让我看看剧本,如果题材好的话,我愿意执导,至于投资拍戏一事……让我再考虑考虑。” 郭瑶听到这里,连咳三声,显然她对鲁勇的最后一句话,是颇为不满。 而鲁勇虽然表面上未应允,但其内心却已对投资影视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 …… 大年初五,田长青派心腹之人,把即将投资拍摄的电影《人途》的剧本,送到了鲁勇的家里,而鲁勇接到剧本,经过几个小时的预览后,就果断给田长青打去电话,他说剧本很精彩,很有冲击力,故事既有趣又发人深省,非常适合他去执导。 尤其,鲁勇还就投资该影片一事,回应了田长青,他说,他很看好这部影片,因此他会考虑投资该片,不过,由于投资拍片风险巨大,他还须再深思熟虑一番后,做出决定。 …… …… 三月二十日这天,鲁勇与高浩影投长达六年的合同到期,而这份合同里规定的,艺人在签约期间内,不得以任何形式,参与其它影投公司的影片拍摄这一项,令鲁勇一直以来感到很是不爽。 而鲁勇之所以答应田长青执导《人途》一戏,就已经证明了,鲁勇想成为自由人,不愿再与把自己捧上天,又拍到地上的高浩影投续约了。 三月二十一日,已经被榨干才华的鲁勇,在老总高骏虚情假意的挽留下,正式脱离了高浩影投,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 然而,鲁勇在接下来的征途中,将迎来人生中最严峻的一次挑战,那就是他要冒险拿出两千万,投资《人途》一戏。 不过,他手头的周转资金只有九百多万,无法达到预期的目的。因此,他想到拿房产与物流公司作为抵押,向银行贷款。 而且,鲁勇从答应田长青投资该片,直到向银行贷款,都是瞒着亲友干的,当然,这其中就包括了妻子郭瑶,以及物流公司的合伙人吴晓东。 可以预见,一旦该影片公映后票房不济,鲁勇将无颜面对自己的家人与朋友,于是乎,鲁勇的精神压力,到达了近乎崩溃的边缘。 …… …… 七月份,野马影投的老板田长青宣布,对于电影《人途》的融资计划,到此结束。 接下来,老板田长青将整个影片的筹备工作,完全交由鲁勇去完成,因此,身兼监制、导演等多重身份的鲁勇,一个人拿了多个人的工资,令剧组人员是羡煞不已。 然而,他们哪里晓得,鲁勇本不想揽下那么多的工作,但是,当鲁勇一想到自己为《人途》一戏,投入了巨额的资金,如果不亲自处理这些大事小情,心里总感到很不放心。 不过,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不可能长时间分身工作,因此,鲁勇想到了,找一位勤快的;有能力的;且值得信赖的朋友,作为副导演帮其统筹工作。譬如,物色演员,联系美工、剧务、摄影师等人员组成剧组,及选勘外景拍戏。 最终,这份“肥差”落到了,已经“失业”尽两年的马希阳的手里。而鲁勇之所以选择马希阳,一是看重他的工作能力;二是想帮一帮这位,因前年拍戏摔断了腿变成瘸子的挚友。 …… …… 九月初,《人途》一戏的演员及剧组工作人员,已全部招揽到位。于是,在该戏开机的前一天中午,鲁勇把副导演马希阳,编剧刘洪波,以及主演郭义峰、马雯丽等人请到朝阳区三里屯的,一家烤肉店里边吃边聊了起来。 席间,脸色发青的鲁勇,因感冒边咳嗽边说“明天《人途》就开机了,我希望大家都拧成一股绳,一定要在预期的时间内完成拍摄。当然,你们可能早有耳闻,知道我在片场爱发脾气,不过,我希望你们能明白,我只对事不对人,请大家莫要记恨。” 马希阳赶紧附和起来“是啊是啊,鲁导发脾气是工作需要,也是为了影片大卖,我个人非常理解这一点!” 鲁勇一听这句话,一侧头瞅向马希阳,愣了片刻才说话“马哥,我看你最近心情大好,是不是有喜事临门了?” 马希阳脸一红,惭愧地说“是这样,我把欠杜放的七万块钱还清了,所以……我感觉轻松多了。” 鲁勇一听“杜放”二字,禁不住叹息“唉,你一提杜放让我回想起很多往事,我算了算,我们得有四年多没见面了,他现在还好吗?” 马希阳一叹气,回答“怎么说呢,他前几年还行,最近两年混惨喽!” “哦!此话怎讲?”鲁勇更加好奇了。 马希阳解释“是这样,前年他跟刘茫各贷款六百万,创办了一家公司,专门导购国外的二手电子产品,起初呢,他们赚钱了,可后来却赔了个底儿朝天,完蛋了!不过,杜放的岳父很有实力,他帮杜放还清了贷款。” 鲁勇又问“那刘茫呢?” 马希阳闻言,再次叹气“唉,他就惨了,他因还不清巨额债务,自杀了。” “什么!”鲁勇惊呆了,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为投资《人途》一戏,也向银行贷了巨款,因此,他很害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刘茫。 第七节看上去很美 一天之后,《人途》一戏正式开拍,于是,作为投资者、监制、导演于一身的鲁勇,绷紧了心弦,扎进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当然,他在片场执导影片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严厉,不过,鲁勇已经丑话说在前面,只对事不对人,因此,演员们与剧组的工作人员想暗地里骂鲁勇,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而鲁勇也心知肚明,自己脾气太过暴躁,应尽量收敛,但工作中又无法抑制这一情绪,因此,鲁勇暗地里跟马希阳商量,让马希阳唱白脸儿,自己唱红脸儿,来一个“太极阴阳”组合,拢住人心,缓和气氛。 可以说,马希阳对鲁勇是言听计从,他拼尽全力替鲁勇独挡一面,由此,鲁勇的工作量锐减,他平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了。 然而,当电影《人途》拍摄到入冬以后,主演郭义峰、马雯丽相继因重感冒病倒了,导致剧组只能先拍摄其他演员的戏份,从而严重影响了影片的拍摄进度,为此,鲁勇愁得是心情烦躁,满嘴起泡。 也正是因为如此,鲁勇的肝病开始反复发作,他时常头疼呕吐,还经常不明原因地在片场晕倒,于是,副导演马希阳常常叮嘱鲁勇,说有些东西不能强求,顺天应地才是王道之举! 鲁勇听后,觉得马希阳之言有道理,但是,他却发现马希阳也因操劳过度眼圈发黑面容憔悴,因此,鲁勇反倒替马希阳担忧起来。 …… …… 又过去半个月,郭义峰与马雯丽身体恢复如初,两人刚回到剧组,就在副导演马希阳的沟通安排下,不分昼夜地玩儿命拍戏,也就是说,他们睡觉的时间,几乎是以分钟来计算。 而且,他们因长时间缺乏休息,是怨声载道。但是,当他们一看到导演鲁勇,以及副导演马希阳也在拼命工作后,他们的心理便找到了平衡点。 就这样,整个剧组人员,经过半年大强度的赶工拍摄后,《人途》一戏便接近尾声,所以,该片最近的拍摄进度开始放缓,不过,放缓的更深层原因并非影片本身,而是鲁勇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 …… 六月二十日这天早晨,鲁勇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位于北京市海淀区西郊的,香山内的碧云寺里取景拍戏。 其拍摄内容就是,男主角因自营企业破产,变卖家产还帐弄得一无所有,他老婆则趁势离婚远走它方,孩子更因车祸而丧生。由此,主角看破红尘在碧云寺出家了。 而这一场戏,正是《人途》这部电影的最后一组镜头。 可是,由于负责现场调度的副导演马希阳一直没来,害得鲁勇只能亲自上阵张罗拍戏,而就在鲁勇忙碌之际,其随行助理王涛,跑到了鲁勇的面前,把替其保管的手机,递向了鲁勇。 王涛说“鲁导,马副导演的老婆找您。” 鲁勇接过手机,可刚把手机放到耳畔处,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了哭泣声,于是,鲁勇感到事情不妙。 鲁勇急切地问“王嫂,马哥他怎么了?” 对方带着哭腔回应“是这样,昨晚你马哥刚回家就喊头疼,吃完饭后又呕吐不止,接着就晕倒在地人事不醒了。最终,我和邻居把他抬上车,送到附近的医院里做了检查,医生说他是急性脑出血,弄不好会变成植物人啊!” “什么!”鲁勇惊讶之余分析,马希阳肯定是因劳累过度,迫使脑颅内血压升高,造成血管破裂,从而引发急性脑出血危及生命。 至此,马希阳的“陨落”,再次敲打了鲁勇的心扉。 …… …… 六月二十一日,《人途》一戏正式关机,鲁勇又马不停蹄地,参与到影片的后期剪辑制作之中。 不过,鲁勇即便如此忙碌且身体不适,却依然在当晚收工之后,独自一人偷偷来到马希阳的家里,让马兄的爱人王茹茵,带其赶往医院,看望马希阳。 就这样,鲁勇驾车载着王茹茵,向北京市西城区大木仓胡同41号的协和医院里赶去。一路上,鲁勇的话语中总是提及到“马希阳”三个字,而这一言行,令顶住压力故作镇定的王茹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瞬间泪流不止。 一个小时过去,鲁勇驾车来到了大木仓胡同,在马路边的收费车位处停住,接着,他同王茹茵下车进入医院里,经过院方的同意,来到了这间特护病房内,走到了马希阳的病床前。 此刻,鲁勇看向张着大嘴,鼻子插着导管,只有眼珠还能转动的马希阳,安慰地说“马哥,我来看你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开公司,请你做大导演怎么样?” 马希阳是有话说不出,但两眼的外眼眦处滑落的泪珠,却证明了一切,那就是他认为自己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一刻,一旁的王茹茵又哭了起来,还一个劲儿地说“我家希阳是个好人,可好人为什么就没有好报呢?” 鲁勇一听这句话,突然回想起当年,马希阳端着猎枪,站在郭家大院儿里,对着姚金怒吼的场景,而不由得极度痛心,鲁勇认为一些充满正义感的好人,确实是未得善终。 想罢,鲁勇迅速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长方形纸条递向了王茹茵,并说“这是二十万元的支票,就当我给马哥的医药费吧。” 而王茹茵却故作推辞,不肯接受支票,但最终,她还是将支票收入囊中,显然,她家经济状况不济,已别无选择。 …… …… 又历经三个月的忙碌,《人途》一戏的后期制作宣告结束,随即,影片交由广电总局审核通过后,鲁勇便带领剧组的主创人员,开始了不厌其烦的宣传之旅,而为影片造势的最后一站,就是北京某家电视台的演播室里。 不过,鲁勇带领众人,刚到该演播室的后台,就遇到了一帮熟人,而这帮熟人的“领头羊”,就是让鲁勇既感激又憎恨的高浩影投的老板高骏。 此刻,鲁勇与高骏在后台一处墙角边,聊了起来。 高骏先笑言“我早就听说你跟野马影投合资,投拍《人途》这部戏了,看来你的野心不小啊!” 寸头,且前额脱发严重的鲁勇,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之色“……谈不上野心,我只是觉得投资电影比较适合我。” 高骏突然口吻大变“适合吗?我看未必吧。” 鲁勇感到高骏之言有轻视之意,而反驳“您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嘛,我倒觉得新手与老手之间的区别只是经验而已,再者,我适不适合投资电影,要看票房,您说得不算。” 高骏一听此言,笑得更加灿烂了“呵呵,想挣钱?先做好赔钱的准备吧!” 鲁勇则一哼声,反击“我也敬告您一句,如果你们的电影跟我们同期上映,你们就等着赔钱吧!” 高骏却不以为然“哼,你太高估自己了。” 鲁勇立刻回击“不,是你太低估我了。”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鄙视攻击,弄得不欢而散。 但最终,二人又在该电视台的前台演播室里见面了,显然,这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其目的就是让鲁勇与高骏各自宣传影片,相互言语攻击,博得“眼球”提高收视率。 …… …… 十月一日,《人途》一戏果然与高骏投资的《亡命徒》同期上映,而两部戏前三天的票房收入基本持平。 不过,从第四天开始《亡命徒》的票房收益便极速下滑,其原因就是,影片《亡命徒》的母带被送到广电总局审核期间,因其场面过于暴力,被要求大幅度删减剧情,于是,这部生猛的警匪片,最终被剪接成为一部毫无激情的文艺片,使得已经花钱看过该剧的影迷,在网上大呼后悔,以至于,令其他即将走进影院的观众们心念一转,拒该剧于千里之外。 而鲁勇投资并执导的《人途》一戏,依然打着“励志喜剧”的旗号,以贴近真实的人物与故事为基础,准确地还原了小人物的生存状况,从而赢得了多数年轻人的共鸣与追捧,因此,该影片第一个月的票房收益,就突破了九亿大关! 如此一来,鲁勇不仅获利惊人,同时也再次证明了,他鲁勇依然是一个炙手可热的全能电影人。 但是,名利双收的鲁勇,因劳累过度肝区疼痛加重,不得不再去医院检查治疗,最终,鲁勇住院了,他更从该院肝病专家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肝部已经开始硬化了,必须停止一切繁重的工作,做长期的治疗,不然,后果严重。 可是,鲁勇不甘心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情况下“息影”,又不希望因为工作而耽误治疗,因此,种种的矛盾心理,令鲁勇是极度烦躁不安。 第八节风雨之前 自从鲁勇由肝炎转为肝硬化后,逼不得已选择了放弃事业,专心住院治疗疾病这一路线。于是,鲁勇在医院里呆了整整一年,直到肝硬化有所缓解后,才办理了出院手续。 而就在鲁勇即将离开医院之际,好心的王医生对鲁勇说了最后一番话。 他说“肝炎转为肝硬化后,是无药可救的,这种病主要还是靠个人调养身体来治疗,因此,无论谁说该病能经由药物治愈都是谎言,所以说,好心情加上良好的生活、饮食习惯,才是缓解肝硬化的良药。” 鲁勇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某些无良医院为了牟利,便多开一些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疾病的“特效药”,供患者服用,赚取药物提成。当然,这不能说没有良医,但话又说回来了,人一旦沾上“利益”二字后,再有良心的人,也会因利欲熏心而弃善从恶。 …… …… 三月十一日,已回家休养数天的鲁勇,心情大好,而且鲁勇自从得了肝硬化后,开始吃素食,并且整个人变得清心寡欲与世无争了。 然而,当三天后的这天早晨,一位熟人来到鲁勇的家里后,终于打破了鲁勇那平静而悠闲的生活,而这位仁兄就是田长青。 此刻,两人对坐在客厅里匝置的沙发上,边喝茶水边聊了起来。 其中,田长青很沉稳地说“昨天我又去医院看你了,没承想却扑了一空,怎么样,你肝病好些了吗?” 脸色好转且瘦了不少的鲁勇,笑言“好多了。” 鲁勇一高兴,田长青倒皱起了眉头。 田长青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鲁老弟,有件事我想找你帮忙,不知你能否答应?” 鲁勇一思虑,说“田哥,你那么大能耐都搞不定的事情,难道我就能搞定?” 田长青狠狠地点了点头,说“没错,只有你能搞定!” 鲁勇更加好奇了“你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田长青一叹气,惭愧地说“是这样,自从你参与投资并执导的《人途》一戏大卖后,股东们皆获利丰厚,可是,也不知是谁在股东们的面前,说我的坏话,促使他们当面指责我分钱不均,还扬言要拿股份套现现金散伙,这不他们最近起诉了我,而经过法院多次调停无果后,我一怒之下就跟他们之间清算了账目。” 又说“当然,公司还是我的,但是,以我个人而言,是没有能力独立投资拍片的,所以……我想请你入股,并且让你做法人代表,这样一来公司凭借你以往执导影片票房收益惊人的影响力,来吸引众多投资者入股,一起投拍大制作的影片,共同赚大钱!你看怎样?” “这……”鲁勇表面上犹豫不决,但内心里却是蠢蠢欲动,因为,鲁勇很早以前就有成立影投公司的梦想。 就此,鲁勇在利益的诱惑下,头脑一热答应了田长青的请求。 …… …… 当月,鲁勇就决定拿出银行里三分之一的存款,约五千万人民币,入股野马影投,并在田长青的运作下,顺利地成为了该公司的法人代表。 而且,就在鲁勇“入主”该公司,挑选剧本准备融资拍戏时,一些其它行业的老板,纷纷慕名而来争先恐后入股,一时间野马影投成为了融资最多,实力极为雄厚的股份制企业,尤其鲁勇就像被众星追捧的月亮,明亮而又显眼,其气势压盖同行。 但是,鲁勇即便如此风光,却仍然感到很不痛快,其原因就是,田长青虽然由老板变为股东,可他占据了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因此,田某常常不同鲁勇商量,私自挪用“公款”办理其它业务,令鲁勇非常恼火。 这一日,鲁勇召集所有股东,以及另一合作方天星传媒公司的代表,在本公司的会议室里,探讨起对大型奇幻剧《传说》一戏的投资事宜。 此刻,身兼野马影投总裁及该片总导演的鲁勇,第一个发言。 鲁勇表情严肃地说“《传说》这部戏预计投资六个亿,由天星传媒跟咱们野马影投联合投拍,当然,你们当中会有人置疑我,为何要投资那么多钱拍这部戏,而我的回答就是,这部奇幻剧光特效方面,就要花费三个亿,这就是原因。” 坐在会议桌右边的股东,大胖子叶世昌插言“干嘛非要花那么多钱做特效,差不多就行了呗!” 鲁勇对这个只懂挖煤的煤老板,解释“你觉得三个亿很多,但它折合成美元只有五千万,《阿凡达》光特效就花费几亿美元,咱们够省的了!” 田长青很谨慎地说“做特效烧钱确实很正常,不过光烧钱就怕不挣钱,我认为可以找一个折中的办法。” 鲁勇闻言,瞅向左边就坐的田长青,问“田哥,你的意思是……” 田长青一迟疑,回答“特效花费三亿可以理解,但是这方面花费一旦超出预支,你必须自己承担费用,你看怎样?” 鲁勇很生气“这就是你所谓折中的办法?” 田长青一叹气,故作无奈地说“没办法啊,只能这样了。” 其他股东也附和起来。 “好,这个办法很不错!” “嗯,我非常赞同。” “我也同意!” 这七位股东皆支持田长青,只剩下股东侯宝华一人,是沉默不语,他认为田长青带头起哄,不利于公司的发展。 于是,他坚挺鲁勇反对田长青,说“田老弟,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吧?” 田长青直视侯宝华“我过分?难道你希望这部戏超支,让大家平摊吗?” 侯宝华毫不示弱“谁愿意超支?鲁总是想拍一部好戏使其票房大卖,让大家赚更多的钱,所以说,他是好心,你却没有好意!” “你——”田长青脸一红,嘴软了“呵呵,侯哥,我只是在商量而已,难道我真是三岁的小孩儿不懂这些吗?你误解我了!” 鲁勇突然插言“不要再吵了,我接受这一方案,不过,其它方面若超支必须用公款!” 鲁勇话音刚落,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深知特效方面一旦超支,绝对是不菲的数目。 第九节裂痕 一个月后,由野马影投与天星传媒公司,联合投拍的大型奇幻剧《传说》,正式纳入筹拍计划中,于是,既为老板又是监制、总导演的鲁勇,再次投入到紧张而忙碌的工作之中。 其实,身为老板的鲁勇并不想做监制、总导演这类工作,他只想养好身体,安安稳稳地做老板赚钱,而他出此下策的原因就是,这些股东投奔野马影投,就是冲着他鲁勇执导影片的水准与能力而来的。 因此说,鲁勇完全是被“众望所归”这种形势的逼迫下,不情愿地上了“战场”。 不久,《传说》一戏的导演组正式组建成立,接下来便进入寻找演员这一阶段,而鲁勇让副导演唐骏毅联系演员的同时,自己也在暗中如此行事。 五月一日下午六点,鲁勇亲自给各位朋友打去电话,其表面之意是邀请大家吃饭叙旧,而朋友们也都一一应允赴宴,但是他们皆清楚,鲁勇这位“仁兄”向来都是无事不请客的人,因此他们推断,鲁勇一定是有事相商。 当夜八点,李三、闫文庆、洪宽、霍江华、姚金、李小苏、秦小军、吴刚、艺名叫“清风”的廖小旺,以及亲哥哥鲁森皆来到了东三环朝阳区长城饭店的门前,与已经等候多时的鲁勇见面了。 尤其,当鲁勇与只有一只眼好使的霍江华握手时,一女子突然从霍江华的背后蹦了出来,随即冲着鲁勇一个劲儿地发笑。 而鲁勇一眼就认出了她,并高呼“哎呦!杜采妮!你怎么来了?” 杜采妮是假装生气“怎么,不欢迎啊,都十多年没见面了,看看你不行吗?” 鲁勇赶紧回应“行行行,没问题!” 就这样,宾主相互寒暄一番后,鲁勇便带领众人进入饭店,来到提前预约的包间内坐下,边吃喝边谈唠起来。 此刻,杜采妮向鲁勇问起,关于《传说》一戏的相关信息时,鲁勇便借机说“我今天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部戏!” 又一叹气说“不瞒诸位,我这几年肝病时好时坏,不能再过度操劳了,因此,执导《传说》这部奇幻剧,将是我的封山之作,所以,我想在我执导的最后一部影片里,邀请大家出演该剧的各类角色,完成我多年以来的愿望,不知大家……愿意否?” 洪宽第一个说“我现在虽然很忙,但朋友比钱更重要,我愿意出演!” 接着,秦小军、李小苏、吴刚、廖小旺、姚金、李三、闫文庆、霍江华也一一表态同意。 最终,只剩下杜采妮未做回应,于是,鲁勇瞅向静坐的杜采妮询问“采妮,你怎么了?” 杜采妮突然眼眶湿润“十年了,没想到咱们还能见面,我一想起咱们在郭家大院儿的日子,就感觉到自己真的老了。” 霍江华插言说“不是你人老了,是你的心老了,而人一旦失去童心,也就不再年轻了。” 鲁勇闻言也感慨不已“是啊,年龄越大烦恼越多,本以为多赚钱就能享有更好的生活,那承想钱越多却越感到孤独不安,现在我才明白,保持一颗童心,不贪图功名利禄,不沾染世俗的种种恶习,过个简简单单的生活,这个人一定会显得年轻并快乐。” 爱开玩笑的李三竟然说“鲁勇,我看你可以出家当和尚了!” 闫文庆却说“李三儿,你有没有搞错啊,鲁勇做和尚郭瑶怎么办?” 李三用手挠了挠头,假装一本正经地说“这样吧,我吃点儿亏,把郭瑶收了!” “呸!真不要脸!”杜采妮鄙视李三。 李三则笑言“采妮,你太了解我了,我今早还真没洗脸!” “噗嗤!”大家一听这句话,皆张嘴大笑,而其中笑得最灿烂的鲁勇的心中,已经对“和尚”一词,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怀。 …… …… 五月二十日,选拔演员一事就此结束,而洪宽一干人等在鲁勇的“庇护”下,也就一一“上位”。 当然,鲁勇如此行事,必定会招来闲言碎语,因此,该剧中被鲁勇涮选下去的演员们,经常在网上发布一些抨击鲁勇的文章,说鲁勇暗箱操作以权谋私排挤他们,使他们这些有实力的演员,失去了大好的机会。 由此,鲁勇被网络“谣言”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一时间成为了媒体与网民们议论最多的人物。 不过,这些事并未影响到鲁勇的心情,但接下来野马影投的几位股东的话语,却深深地“刺痛”了鲁勇。 他们言下之意就是指责鲁勇,在这样一部大制作的影片里,竟然未请来当红影星做主演,这是极不专业极不明智的做法。再者,既然没邀请“巨星”出演,那么除用于特效外的三亿人民币,也就显得多余且浪费。 于是,股东们一致要求鲁勇,要嘛请两三位红星出演该剧的重要角色,不然,就必须削减一部分资金,留作它用。 而鲁勇面对众股东的威胁,逼不得已选择了前者,那就是寻找明星级的演员,替代主演洪宽、廖小旺、杜采妮三人。 可这样一来,三位当红影星总计一个多亿的演出费用,变相让《传说》一戏的投资金额大大缩水,因此,鲁勇非常担心拍摄资金会严重超标! …… …… 果然,《传说》一戏由于前半年到全国各地取景拍摄,刨去吃住及雇佣群众演员外,光定做道具、租用场地拍戏就花费了巨额资金,而下半年的预期开销,则远高于上半年,因此,该剧除用于制作特效的保留款项外,现有的资金已难以为继下去。 于是,鲁勇逼不得已,硬着头皮再次召集股东们,在本公司的办公室里开会筹钱。 而此时此刻,鲁勇一提到“筹钱”二字,大部分股东是揉眼挠头假装没有听到,进而不予回应。 就此,鲁勇被股东们激怒了,他撕破脸皮大放厥词“你们既然不愿出钱,明天我就下令《传说》剧组解散,你们看着办吧!” 股东叶世昌一听此言,拍案而起“你少拿解散剧组威胁我们,好几个亿的投资,难道还不够你折腾吗?岂有此理!” 鲁勇依然端坐在那里,脸色严峻地回应“几亿?亏你说得出口!要不是你们逼我花上一个多亿,请那三个所谓的红星演戏,就不会超支了,都是你们的错!” “你——”叶世昌还要争辩,却因感到理亏,而欲言又止。 这时,田长青眼珠一转,赶忙打圆场说“呵呵,大家都消消气,咱们聚在一起不都是为了赚钱嘛,既然想赚钱,不肯投资能行吗?我愿意追加资金!” 田长青一发话,这些属于“墙头草”的股东们,便一一应声同意,但是,鲁勇并未因此而感到轻松,其原因就是,鲁勇非常担心一旦野马影投做大做强后,田长青会翻脸无情,借助股东们的力量,把他鲁勇挤兑下台,重掌大权。 因此,鲁勇本来不安的心中,又增添了一份忧思之事。 第十节悬崖 鲁勇从股东们的手中拿到资金后,率领众多执行导演们,毫不懈怠地投入到《传说》一戏下半年的拍摄之中,尤其,鲁勇因手头资金充足,做起事来也是斗志昂扬,并且,鲁勇坚信自己执导的这部大型奇幻剧,一定会继《人途》一戏后,再创辉煌。 而至此以后,《传说》一戏的拍摄,是出奇地快与顺利,这让深怕该剧不能如期完工的鲁勇,大大地松了口气。 可是,鲁勇一想到股东们皆以田长青为中心后,心中不免又紧张了起来,而这一点,被同其长打交道的股东侯宝华看了出来,于是,这天夜里,侯宝华借与鲁勇在某家饭店里吃饭闲聊之机,点拨了鲁勇。 酒席间,年过五旬的侯宝华说“我最近看你心事重重的,而这样下去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认为你应该多跟其他几位股东沟通,取得他们的信任,如此一来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瓦解某些人的阴谋了,你认为呢?” “……”鲁勇深觉,自己的心思已经被侯宝华看透,再多说遮掩之词,已毫无意义。又说“侯叔,不瞒您说,我对田长青非常不满,当初是他苦苦哀求我,请我做野马影投的老板的,而现今形势一片大好了,他又联合股东们来挤兑我,他纯粹就是一个卑鄙的小人!” 侯宝华却说“他卑鄙阴险不假,不过,他根本就没有重掌大权的野心,而他之所以挤兑你,就是想营造出一种假相蒙蔽大家,来掩饰他那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 又说“我劝你,等《传说》一戏上映获得收益后,尽快辞职离开野马影投,免遭祸患。” 鲁勇是不解其意“侯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侯宝华隐晦地说“我听说田长青在外欠了一屁股债,正在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地筹钱还债,因此,我很担心他作为本公司最大的股东,会做出一些极端之事,重创股东们的利益,到那时他人间蒸发,你这个做法人代表的会成为替罪之羊的。” 鲁勇却说“侯叔,没那么严重吧?” 侯宝华沉默了片刻,突然笑言“呵呵,说着玩儿的,莫要当真。” 他此言一出,反倒令鲁勇警觉起来。 …… …… 转年二月十五日,《传说》一戏终于拍摄完毕,而再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春节了,不过,鲁勇为了尽快将影片制作完毕,只能割舍下这个“欢乐”的节日,整天与后期制作人员们“混”在一起,尤其,他与荷兰雇佣而来的电影特效团队的关系,最为密切。 就这样,一晃三个月过去,该剧的特效制作已完成百分之二十,可就在此时,这个特效团队的头目,却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对鲁勇说,如果要将《传说》一戏的特效做到最完美,三亿人民币的投资是绝对不够的,当然,若是要求不高的情况下,这些钱是绰绰有余的,但话又说回来了,奇幻剧的卖点都在特效上,而特效不出彩,会直接影响到影片的票房收入,因此,他希望鲁勇在这件事上,一定要果断抉择。 而鲁勇至此以后,却在这件事上一直未予表态,就这样,特效制作的高标准要求依旧未变,也正是因为如此,几个月过后,其备用资金便使用殆尽。 于是,此时此刻的鲁勇,在追加与不追加资金的问题上,已经别无选择,并且,鲁勇先前就放言,一旦该剧的后期特效制作的资金不足时,会自掏腰包解决,因此,鲁勇既然承诺了,就必须没有任何理由的履行诺言,而这样一来,鲁勇个人所承担的风险,便直线飙升。 …… …… 七月二十五日这天,鲁勇不顾郭瑶及亲朋好友的反对,毅然到银行提出所有存款,并以野马影投法人代表的身份,暗中非法贷款一个亿,合计一亿八千万的资金,再次投入到《传说》一戏的特效制作之中,由此看来,疯狂的鲁勇完全把自己与家庭的命运,压在了这部影片之上。 而就在鲁勇为该片的后期制作紧张忙碌之际,却突听侯宝华说,本公司的大股东田长青,又开始大量地肆无忌惮地挪用公司的资金,并且以公司的名义,到处非法集资,其行为已构成犯罪。 为此,鲁勇逼不得已撇下重要的工作,打电话把田长青约了出来,在朝阳区的一家茶馆里与田长青见面了。 此刻,两人在茶桌前相对而坐,其中,脾气火爆的鲁勇,当场质问起田长青。 鲁勇问“田哥,你挪用公司的资金,还打着公司的名义到处非法集资,你到底想干吗?” 田长青当然不会承认“鲁兄,你在说什么呢,我是公司的大股东,我拿钱搞投资是为了拓宽公司的业务,这怎么能算是挪用公款啊!再者,你说我以公司的名义到处非法集资,这更是扯淡,你想想,若要拓宽业务,不找合伙人能行吗?况且非法集资的定义是指未经相关部门审批,且向被集资者宣传不切实际的回报率,等诸多欺诈手段才会被定性为非法集资。而我现在,一有政府的审批;二有实业公司做后盾;三不向他人夸口欺骗,何谈非法集资呢?” “……”鲁勇被灵牙利齿的田长青反驳得顿时语塞,想了片刻,才说“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些事,总之你必须把挪用的公款补齐,另外,不能再以本公司的名义去集资了,否则,你后果自负!” “你——”田长青怒视鲁勇片刻,又突然温和地说“好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以野马影视投资公司的名义去集资了,再者,等《传说》这部戏上映后,我一拿到投资分成,就立刻把挪用的内部资金补齐,你看怎样?” 鲁勇闻言,犹豫了片刻,这才一皱眉头,颔首说“可以。” 不过,鲁勇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心里却是一百个不同意,而鲁勇之所以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并不是因为他本人心软,实则是他担心把心术不正的田长青“逼上梁山”后,会使田某走入极端,拿钱跑路。 当然,鲁勇现今最关心的问题,不是田长青挪用公款非法集资,而是忧虑花费大量资金与精力的《传说》一戏,能否待上映后票房大卖,赚得盆盈钵满。 第一节突变(大结局) 鲁勇“摆平”田长青后,继续“扎进”《传说》一戏,监督该片的后期制作。接着,又经过两个月的“奋战”,终于完成了这项工程。 随即,该片的母带副本被送往广电总局审核,而没出一个月,就被告知影片无需删减可以发行了。 于是,鲁勇在九月中旬,带领剧组的主创人员,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影片宣传之旅,而在此期间,当鲁勇得知十月份同期上映的十部影片里,竟然有六部是奇幻剧后,鲁勇便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认为同类型的影片同期上映过多,绝非好事。 …… …… 十月一日,鲁勇呕心沥血的杰作《传说》,正式在全国各大影院同期上映,而另外九部“大片”,也如期地,加入到本次票房的“厮杀”之中。 起初,《传说》一戏刚一上映,前三天的票房收入很是喜人,不过,很多影迷看完该影片后,却在网上发言大呼上当,并留言抨击该剧,他们皆说,这部影片情节老套,除了特效之外毫无新意,与其叫做《传说》,还不如改为《胡说》更为妥当。 而网络上负面“传言”的效应,就像冬季里肆虐的西北风,既无情又迅猛地横行着。 由此,《传说》这部影片在各种负面新闻的影响下,仅仅持续了一个星期的辉煌成绩后,其票房收入便急转直下跌入低谷,而《传说》一“倒下”,其它几部同类型的影片皆趁势崛起,瓜分其票房份额。 就这样,整整两个月过后,《传说》以一亿五千万的内地票房收入,加之港、澳、台、北美四地五千万的入账,而惨淡收场。 至此,《传说》一戏彻底失利,极大地打击了野马影投与天星传媒公司的股东们,尤其,这位不惜血本,拿出所有存款且向银行贷款一亿人民币来制作电影特效的鲁勇,则因投拍该片巨亏,欠下上亿债务,而肝火上升旧病复发再入医院了。 可没过几天,躺在医院里的鲁勇,却通过前来探望的股东侯宝华而得知,本公司的大股东田长青,于昨晚携带挪用的内部资金,以及非法集资的赃款,逃跑出境了!而那些被骗的投资者们,则以讨债为名,皆堵在本公司一楼的正门前,不肯离去。 就此,鲁勇得知这一爆炸性新闻后,心里彻底绝望了,他悔恨自己当初太过心软,没有对挪用公款非法集资手握实权的田长青下手,以至于祸殃己身。 因此,现今已肝硬化日趋严重的鲁勇,隐隐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未来了。 …… …… 十二月十一日,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躺在医院里的鲁勇,被那些受骗的投资者们联名起诉,同时,银行方面也开始积极催债,于是乎,病入膏肓的鲁勇,只能躺在病床上,委托律师处理这些大事。 与此同时,鲁勇的家庭内部也出现了危机,那就是,一向深爱鲁勇的郭瑶,断然提出离婚,而她提出分手的理由就是,鲁勇不听取她的意见,败尽家产不可原谅,必须离婚。 而鲁勇对于郭瑶提出离婚一事,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不过,鲁勇表面上看似无所谓,但其内心却是难过至极。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之事,比起郭瑶提出离婚,更令鲁勇感到心痛。 十二月三十日上午十一点十五分,鲁勇的御用律师郝延东来到病房,他紧皱眉头向躺在病床上的鲁勇汇报,说“鲁总,野马影投的所有股东让我转告你,他们说,近年来因投资贵公司未能获利,因此,准备以股份套现现金的方式……集体退出!” “什么!”因做化疗而掉光头发且骨瘦如柴的鲁勇,是惊叫出声。 郝延东又问“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鲁勇深吸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你告诉他们,大家都是公司的一员,公司欠债他们也有一份,想分家先还债吧。” 郝延东闻听此言,是心领神会“好的,我这就去转告他们。” 话落,他转身要走,却被脸色惨白的鲁勇叫住了“等等!” 郝延东赶紧停住脚步,一回身,问“……你还有事吗?” 鲁勇突然泪如雨下“你帮我转告郭瑶,就说我不恨她,我想见见儿子。” 郝延东长叹一声,点头答应了“我尽力吧。” …… …… 转年一月十五日,法院就被骗者起诉野马影投一事,做出了终审裁定,判决如下,田长青携款外逃由相关部门负责追捕,与本案并无矛盾,因此,野马影投的法人代表,有义务在嫌疑人未被抓获之前,承担一切责任,若被告不服判决,可在判决书下达十五日内,提出上诉。 而鲁勇经由郝律师得知该判决后,心中并未感到震惊或不平,足以见得,鲁勇早已料到会是这一结果。 之后,鲁勇并未上诉,因为他深知,就算上诉二审也会被驳回而丢尽颜面。所以,鲁勇欲通过郝律师,把这些被骗者请到自己的病床前,协商了事。 可是,还没等鲁勇实施该计划之前,另一件棘手之事又摆在了鲁勇的面前。 一月二十日,几位怒气冲冲的“老人家”,在郝律师的引领下,来到医院里鲁勇的病床前逼债,其中,依然愁眉不展的郝律师刚要说话,却被鲁勇打住了。 鲁勇说“郝律师你不用介绍了,我认识他们。” 鲁勇话音刚落,这些人里便走出一位,他就是面色黝黑有些秃顶且微胖的“大叔”孔谦。 孔谦没有好气地说“三年了,我们仙河体育产业投资公司,借给你们三千万的资金,到现在却未收到一分钱的还款,你说,你们到底想怎样?” 又一指躺在病床上的鲁勇,大声说“我们限你一个星期之内还清借款,不然,就法庭见!” 鲁勇听到这里,闭上双眼沉默不语,同时,两眼的外眼眦处,不停地滑落着泪珠。 …… …… 五天后,也就是一月二十五日,鲁勇在本公司所有股东的强烈要求下,带重病暂时离开医院,来到公司的会议室里,与股东们商讨公司的债务清算,以及股份套现现金两项重大事件。 而经过两个小时的严谨讨论后,股东们一致赞成鲁勇的解决方案,那就是,变卖公司的电影版权、办公大楼、昂贵的影视制作设备,来应对危机。 就这样,鲁勇在一个月内,出售了野马影投的全部家当,入账三亿八千万人民币,用于还债与股份套现现金之上。 随后,无债一身轻的股东们各奔东西,只剩下鲁勇这位病入膏肓的“老板”,仍在为偿还银行的债务而苦恼。 二月末,鲁勇在银行的最后通碟下,不得不“砸锅卖铁”筹钱还贷,他先后卖出六处房产;经营的两家饭店;与吴晓东合营的物流公司的股权;并拿出兜售野马影投后,自己以股份套现的一千万元现金,这才勉勉强强的还清了贷款。 然而,此时此刻的鲁勇却因倾尽家产还债,已经窘困到无钱治病的地步了,不过,鲁勇的哥哥鲁森,以及好友洪宽、闫文庆、李三、廖小旺等人,在这一最关键时刻,伸出了援助之手,为鲁勇集资治病。 …… …… 四月十二日,继续住院治疗的鲁勇,病情是大有好转,而与他同室的病友中,除了那个叫万世崆的瘦老者外,其他几人皆重病缠身不能自理。 因此,在这间病房里,万世崆是鲁勇唯一的“聊”友,尤其,当鲁勇得知,万老明天就要上手术台开颅取瘤后,鲁勇便夜不能寐。 而鲁勇之所以替他人担忧,完全是因为害怕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 就这样,当夜无法入睡的鲁勇,与临近躺在病床上的万世崆,借着窗外的月光,在黑暗的病房里聊了起来。 鲁勇问“万叔,您不困吗?” 万世崆听到这里,一侧头瞅向鲁勇,反问“你呢?” 鲁勇迟疑地回答“……我也不困。” 万世崆突然说“你心事太重了,应该放松一下。” 鲁勇却说“很难。”又问“您有什么方法吗?” 平躺的万世崆回应“当然有。”说着,他用左手向头压的枕头下方摸索起来,眨眼间抽出一本书,扔给了鲁勇。 “拿去看看吧。” 鲁勇接到这本书后,便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端详起书皮,并自言自语说“楞严经!” 万世崆接话说“每当我心中烦躁不安,矛盾重重的时候,我就会翻看这本书寻找慰藉,可是,有些朋友却借此调侃我,说我看这种书是在逃避现实,当然,我应该去反驳他们,但是我没有这样做,我只是暗暗地想,当你饱受苦难,尝尽人间冷暖后,再去翻看这本经书,你会发现你的过去与未来,都已经映射在其中,尤其,当你为了寻找新的起点而迷茫时,《楞严经》可以为你指引方向。” 鲁勇听到这里,再次借着窗外幽幽的月光,端详起这本经书的书皮,不由得潸然泪下。 …… …… 十天之后,也就是五月二日这天,鲁勇的哥哥鲁森带领洪宽、李三、闫文庆、霍江华、廖小旺、以及被出逃的田长青抛弃的阿香,来到医院探望鲁勇时,却意外发现鲁勇已不再此地。 随即,鲁森火速找到该院住院总医师询问缘由,而得到的回复竟然是“昨夜,鲁勇执意出外散心,而经过我院主治医师的批准,又签下暂时离院保证书后,才放行而去,可没有想到他却至今未归。不过,我们在鲁勇的病床的枕头下方,发现了两样东西,或许可以作为寻找鲁勇的线索。” 住院总医师说完,立即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将两件物品拿出,放在了鲁森的面前。 此刻,鲁森低头定睛看去,发现是一本写着“楞严经”三个繁体字的厚书,和一封未封口的信件。 随即,鲁森迫不及待地拿起信件,抽出信纸将其展开,默念“我挚爱的亲人与朋友们,当你们看到这封信后,我早已离开此地,请你们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也请你们不要为我而担心,我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依旧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在寻找我的精神归宿,我想,我只有远离利欲,才能消除我内心的彷徨;才能摆脱永无休止的痛苦挣扎;才能找回我那最初最真的爱。” 鲁森看到这里,又拿起桌上那本厚厚的经书端详,而当他一看到封皮上那“楞严经”三个字后,突然情绪失控,泪如雨下。 后序 这本书终于写完了,对于我而言,就是要借这本书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时常在想,我如果是书中的鲁勇,我会怎样选择自己的人生,我为他的解脱感到高兴,同时,我又为自己的保守思想而无奈,我们都活在这个时代,我时常在矛盾中徘徊,我看到很多人面露微笑,但内心并不愉快,我知道我们不能够肉体解脱,那就让我们在精神上找到共鸣吧,也许我是精神异常者,但是,我清楚地认识到,我们只不过是这个时代的试验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