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大掌柜》 第一章 宁家的乾坤当铺 但凡是在东岭一带修真的人,定然听过宁家的乾坤当铺,在这个当铺之中,你可以典当一些东西收获灵石。 相反的,若是你有足够的灵石,你也可有够买你想要的那些灵器法宝,或者功法秘籍之类。 总之,这是一个既神奇又诡秘的当铺。 但是后来,在某一个雨夜,这个当铺奇异地消失了。 而且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这个诡秘的当铺怎么样了,猜测铺天盖地,众说纷纭,但是没有一人能猜出到底是何种缘由。 不过有个人知道,他就是宁家的最后一根苗子宁铭,而那个凭空消失修真当铺也在他的手中。 只是,那修真当铺此时已经化成了一卷卷轴,其中封印着所有的当铺收录的宝物。可以说,这卷轴就是曾经的乾坤当铺,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 …… 东岭南国,斗篷山,雨夜。 宁铭在一个屋棚之下躲雨,他手中拿着三块亮晶晶的玉石,每一块玉石之中都有一朵云珀。 继而他打开了那卷轴,那便是乾坤当铺化成的卷轴。在卷轴之上,绘着一排典籍的书样,书样之下记录着书名和所需灵石。 《小周天练气功》,三块灵石可以置换。 《御灵诀》,十块灵石可以置换。 《天临飞行术》,十五块灵石可以置换。 …… 宁铭紧紧捏着手中的三块灵石,自语道:“老祖宗,这是何苦呢,浪费这些力气封印这么多宝物,偏偏需要灵石才能置换,你本来是想要防着外人,结果呢?给自己后辈添堵!你这样让我如何才能修炼得道,何日才能手刃那毁了我宁家家业的仇人?” 如豆的灯火在草棚之中摇摆,微光之中,宁铭将手中的三块灵石狠狠地向着卷轴按去,继而那卷轴银光一闪,瞬间灵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本古朴的书卷。 他将书卷捧在手中端详,缓缓说道:“有了这《小周天练气功》,我便能开始凝气,步入修炼之道了!” 宁铭将卷轴收回,继而翻开那书卷,通读一遍后,得知此功并非与普通的凝气诀相同,而是通过灵气在十二经络不断流转达到修炼的目的。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相同的,凝气分为九层,《小周天练气功》需要灵气在经脉流转九九八十一次。 在感应天地灵气之后,每让灵气在体内流转九次小周天就能进阶一层。 他合上书目,叹息一声,开始按照书中记载去感应天地灵气。 如此一夜,宁铭连个门道都没碰着。此时他睁开眼睛,走出那草棚,向着山上走去。 这斗篷山之上,有个极小极小的宗门,名作黑鲶宗。 顾名思义,这个宗门与那黑鲶鱼有一定的渊源,实际也是如此,因为这个宗门的初始者便是与一个黑鲶鱼双修的修士,人称黑鲶上人。 东岭一带共有三个大宗门,分别是,妙木宗、山海宗与洗剑门。 三大宗门培育出的弟子门又开立了其他的大大小小百十个小宗门,那黑鲶上人就是山海宗走出的一个修士罢了。 这样的一个极小的宗门,近乎没有什么门规,想要进入黑鲶宗只需要来到斗篷山的顶峰,到大殿拜一拜黑鲶上人的石像就行了。 而现在黑鲶宗的宗主,也是黑鲶上人的亲传弟子,名叫江空山,刚刚筑基成功,是斗篷山这一片唯一的筑基修士。 宁铭如同所有想要修真之人一样,想要进入如山海宗一般的大宗门,但是以他的资质和现在的身份,完全是痴人说梦罢了。 所以只能降低档次,就近选择黑鲶宗了,况且,黑鲶宗临近南国最大的修真市坊——女虚谷。 这对于他将来获得灵石兑换卷轴之内的宝物十分重要。 黑鲶宗虽然是个小宗门,但斗篷山脉却绵延数百里,最高的一座峰也耸入云端,十分壮观。 约莫过了数个时辰,宁铭来到黑鲶宗的散人殿,这里专门接待一些散修和想要成为黑鲶宗弟子的新人。 散人殿内站着十几人,其中有富家公子,也有农人樵夫,这些人有的有一点微末道行,大多数都如同宁铭一样,连天地灵气都未曾感悟到。 此时,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走来,他走动之时,身上散发着威压,使得挡住他去路的人不由向两边退去。 当男子走到殿前,便开口说道:“众位能来我山门,是为缘分,我黑鲶宗全部纳入!”继而他指着背后的三座石像说道:“黑鲶宗分为三脉,这三座石像是为我三脉的三个开山祖师爷,之后你们选择一个石像跪拜。” 一个马脸汉子问道:“不知是哪三脉?” 男子指着中间的石像说道:“此为黑鲶祖师爷,对应山海一脉,左面的是阴鬼散人,对应尸炼一脉,右边的是灵符道长,对应灵符一脉,你们之后拜了哪一位祖师,就相应进入那一脉了!” 男子见众人不再言语,大喝一声道:“开坛!行拜师礼!” 众人站成一列,手中都拿着三根香火,宁铭站在后面,发现拜黑鲶祖师的人最多,而拜阴鬼散人的最少。 他有乾坤卷在手,人越少越利于修行,所以他点燃香火,就向着阴鬼散人拜去! 待到众人拜完,从殿外走出三个人,为首的一个女子说道:“拜了阴鬼祖师的跟我走!” 那女子身段苗条美好,面貌娟秀,众人不觉得就围了上去,一个手持折扇的书生问道:“这位姑娘,怎么这么简单我等就入了这宗门?” 那女子瞥了书生一眼,冷冷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像妙木宗那样种下一株妙木根?或者像洗剑门那样凝血洗剑?” 书生苦笑道:“太简单的事情,总觉得有些怪异,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以后不要叫我姑娘,要叫师姐!你以为你还在读那些的圣贤书?” 书生一时语塞,不再言语。 那女子一边走一边说道:“黑鲶宗入宗简单,但是修行的资源却很少,甚至连最最基本的《凝气诀》,只有交纳一块灵石才能获得,除此之外,如那些大宗门一般会提供的灵石、灵药、飞剑、法宝等等更是仅有成为核心弟子才能获得。” 一个山农模样的汉子闷声问道:“住的地方总有吧?” “这个不必担心,当年黑鲶祖师,依靠斗篷山体内的灵脉挖掘了上万可供修炼的洞穴,加上后来修建的殿宇和院落,起码能容纳数万人,宗门内最多也就一万人罢了,空房子到处都是!” 宁铭听到此时,心想,既然有灵脉的存在,为何这个宗门至今如此落魄? 此时那个书生问出这一疑问,女子叹息回道:“灵脉早在百年之前就被一个前辈挖走了,现在斗篷山只不过是一座空山,仅有稀薄的灵气存在,所以近来逐渐凋敝,至今则来者不拒,只为了多一点光复宗门的希望而已。” 众人一听,莫不面露沮丧之意,所谓树倒猢狲散,而今这棵他们正要投靠的大树,已然将倾。 女子带着几人向着另一处山峰走去,说道:“我们尸炼一脉,在斗篷山天鼎峰,首座是玉不度长老,长老此时已经进入了凝气八层,正在冲击关元穴,余下两脉的首座我就不介绍了,过一段时间你们自然明了。好了,前方就是天鼎峰,天鼎峰之上有三千洞府,其中一半是空的,你们自行选择。” 女子将一众人带到一派洞府之前就说道:“若是身上没有灵石的,可以先到修真市坊女虚城的监事堂领取一些任务,获得些许灵石,然后来宗门内够买凝气诀,总之,在黑鲶宗,修行全在个人!” 女子说完,不再逗留,转脸便离去,留下一众人大眼瞪小眼,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黑鲶宗,一点规矩也没有,全凭人自生自灭,不衰落也难哦!” “就是啊,连本凝气诀都不给,可真够抠门的!” “可不就是吗?听说,有些人来了也不修炼,就占了房子后,直接开荒种地,娶妻生子!” “瞧你们说的,要是有本事,去什么妙木宗、山海宗……” 众人一边抱怨,一边分散开去找各自的洞府,宁铭则向着山上缓缓走去,他心里则一直在思量之前女子所说的“尸炼”二字,这两字一听就十分邪乎。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僻静的石府前,此处山竹与花草掩映,其中又有些许形状特异的顽石,颇有仙灵之地的感觉。 石府长久没有人居住,石门之上已经长满了苔藓,更是有藤蔓从上面垂下,他用力将石府推开,顿时尘烟滚滚。 因为是依山开凿,石府内十分阴冷,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其中的床铺,拿起宗门内的衣服穿上,继而便关上石门开始修炼。 从一开始来到黑鲶宗,宁铭近乎没有说话,他并非沉默寡言的人,只是他懂得隐藏自己,让自己变得极其中庸,以致隐匿在人群中也无人关注。 现在他坐在石洞之内,按照《小周天练气功》的指引,开始再次感悟天地灵气并引气入体。 黑鲶宗宽松的门规对于宁铭也有许多好处,他现在几乎可以足不出户,除了吃饭喝水的时间,几乎不用走出洞门。 这样就给他的修炼节约了很多的时间。 初始进行修炼,很难入定,更加无法感应到灵气的存在,只觉得肉体愚钝,如此一月,每天静坐吐纳,但却毫无进展。 “没想到修行如此之难……” 一天天过去,从宁铭开始修炼至今已经悄然过了三个月,但他依旧没能成功引气入体,这一日,宁铭坐在石块之上很快入定,过了半响,紧紧闭目的宁铭忽然看到一道微光,继而那微光乍然亮起来,瞬间幻成刺目的光亮。 继而他感到通体一震,一种奇妙的感觉贯穿全身。 这种感觉来去匆匆,仅有一瞬间。 不过宁铭在那片霎间就察觉到了身体周天经络所在,而有那么些许的细微暖流从大小经络缓缓流过。 他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眼神中露出强烈期许的光芒,继续吐纳,再一次感受那如同暖流一般的灵气。 渐渐有一缕缕如同烟丝一般的灵气在肉体之中凝集,继而向着经络之中汇聚,小流已成,江河不远! 第二章 火砂咒!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感受天地灵气以来,宁铭每天静坐吐纳,十二大经络与众多小经络在这段时间内逐渐被疏通一遍,全身上下,无一处壅塞之处。 “修者以气为食,经脉略通,再过数月,则可全开经脉,步入凝气之始。道初成,内息顺畅,可通天地!” 凝气之道,最艰难之时就在疏通经络,形成内息,如此才可调转体内之气,吸收天地之灵气。 宁铭感受着身体的奇妙变化,同时他也察觉了感官的一些异变,因为他在冥冥中能感到空气中有灵气的存在。 虽然稀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宁铭从袖口之中拿出最后的三块灵石,继而打开了乾坤卷,开卷依旧是一些入门级的典籍,宁铭运转灵气在手中,向着乾坤卷一抚,那卷竟然微光一闪,其内的典籍瞬间变幻成了一些丹药。 这些丹药其下也都标着售价,从一块灵石到千块灵石不等。 地凡丹,一块灵石可以置换。 辟谷丹,三块灵石可以置换。 地灵丹,四块灵石可以置换。 …… 宁铭暗自咽了口口水,他现在必须快速提高自己的修为,在有一定的法术基础时,前往女虚城的监事堂领取一些任务,获得更多的灵石。 他本想用这三块灵石换取另外一些法术典籍,但是显然杯水车薪。思来想去,不如换取一粒辟谷丹,吃下之后,起码在百日之内不用再出石府了。 有着这百日的时间,自己的修为定然可以大增! 想到此处,宁铭一咬牙,三块灵石向着辟谷丹一拍,瞬间银光乍现,灵石消散不见,一粒丹药浮现出来。 然后他毫不迟疑将丹药吞入腹中,收起乾坤卷之后开始再次闭目吐纳。 修道,本就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特别是这凝气期,除了静坐吐纳之外别无他法。之所以如此,何尝不是对修道之人的一种磨练。 对于凝气期来说,从无到有的断腹欲是一个坎,不过更加困难的则是三进四,五进六,八进九,后三者用修者的话来讲,叫做冲穴。 从无到有之后,灵气流转经脉,最后汇于丹田,丹田之内存三个大穴,分别是神阙、气海、关元。 三个大穴对应着三个瓶颈,只有全部冲穴成功,才能打通丹田,才能修得凝气圆满。 在黑鲶宗这样的小宗门,若是没有好的机缘,很难有能三穴全开,进入凝气圆满的,甚至有的修士进入了凝气三层巅峰数十年,也未能冲破丹田内的神阙穴,进入凝气四层。 而凝气其实是修真路上的一段较为平坦的路,只不过在这条路上,被淘汰的人十有八九…… 宁铭所修炼的《小周天练气功》需要在十二经络内形成内息,继而调动内息在经络内流转,流转九个周天后就能落入丹田,便成就了凝气一层。 辟谷以来,宁铭从不松懈,从开始的十天能流转一个小周天,到现在每三天便能流转一个小周天,宁铭用了近五十天就完成了九次小周天的流转,成功进入了凝气一层境界! 石府之内的灵气虽然稀薄,但是相对于仅有凝气一层境界的宁铭而言,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此宁铭又用了剩下的五十天,完成了十八次小周天的流转,进入了凝气三层初期。 这一日清晨,宁铭睁开了眼睛,听到石门之外有翠鸟啼鸣,便推开石门,向着石府前方的竹林之中走去。 此时他需要找一些吃的,因为黑鲶宗多数的修士都在凝气之下,不能自行辟谷,所以斗篷山内能吃的几乎都被吃的干净了。 宁铭向着竹林内走去,心想若是能遇到一两只野鸡可就妙哉了。 忽然间,随着一声禽类的惨叫之声,一道魁梧的身影从面前闪过,此人一步三丈,如同在腾空而飞一般在追逐前方的一只野鸡。 “这位师弟,帮我拦住它!” 话音一落,那人绕了个圈,将野鸡向着宁铭的方向赶来。 野鸡在空中扑腾着,不时尖叫几声,宁铭流转灵气在脚底,猛然一跃,就跃出两丈的高低,快手一出,就将空中的野鸡捉住了。 继而那人来到宁铭面前,伸手说道:“多谢了!” 宁铭笑道:“这只鸡虽然是你一直在追,但是最终捉到它的人毕竟是我,功劳我们各占一半不是吗?” 那人诧异地盯着宁铭,继而说道:“这野鸡这般瘦小,两个人分怎么分得开,不如这一次让我吃了,下一次捉到再给你?” 宁铭目光十分坚定地摇头。 毕竟野鸡在宁铭的手中,那人冷哼一声就不再言语。 两人在一处山溪边上架起了火,将野鸡烤熟后一人一半吃了起来。 “这位师兄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名作秦云寒。”秦云寒仍旧对那半只野鸡耿耿于怀,此时语气颇为不善。 “秦师兄,这一次你我同吃一只野鸡,也算缘分,我之前见你能一步三丈,想来已经进入凝气三层的巅峰了吧?” 秦云寒一怔,说道:“好眼力,实不相瞒,我已经在凝气三层的巅峰徘徊了一年时间了,一直都没有能突破神阙穴进入凝气四层,我看你的修为也刚入凝气三层,等你到了这个关口你就会明白,修炼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宁铭沉思良久,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鸡骨头吃个干净之后问道:“我来到黑鲶宗尸炼一脉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不知道这尸炼是什么?秦师兄何不帮师弟指点一二。” “尸炼一脉阴鬼散人开立的一脉,专门以尸炼器,我曾听过核心弟子李修远师兄说过,这世上修道之人分成两个部分,一者为邪修,另外一者就是普通的修士,邪修也分成两类,一类是尸炼,另一类是血祭,其中尸炼大多是以尸炼宝、以尸炼丹等,更多的则是尸傀儡之类的咒术。那血祭我就我从得知了,不过对于你我二人这样外门弟子而言,哪一脉都是一样的,毕竟只有成为了核心弟子才能学习那尸炼的法门。” 宁铭喝了两口泉水之后便说道:“师兄,多谢指教了,我便住在这山间,若是不嫌弃,可以登门一叙,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修炼了。” 那秦云寒微微点头道:“修炼得再快,到了三层的巅峰时,也得如我这般苦恼!” 回到石府之中,宁铭再次翻开《小周天练气功》,在这本书卷的最后,记录着一种颇具破坏力的法术,名作火砂咒。 这火砂咒说白了就是自己制造一些火砂,继而打入一些灵气在其中,如此可以隔空引爆火砂。 宁铭自知将来若是前往女虚城领取任务,在执行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斗法之类,虽然自己有凝气三层的修为,若是没有一点护身的法术,也难以在同阶修士手下活命。 不过这种火砂需要赤火石,将赤火石用火焰灼烧之后,将外表被烧裂的部分刮下,便能制成火砂了。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余,这段时间,宁铭多数是留在石府之内修炼,偶尔会出去寻找赤火石。 赤火石一般存在于悬崖底部的山石之中,如此宁铭找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一块仅有指甲大小的赤火石。 炼制火砂,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得上炼器的一种,不过炼制火砂需要的工序十分简单,而且几乎不会出什么差错。 宁铭将那指甲大小的赤火石烘烤之后碾成一小把火砂,继而将体内的灵气向着火砂之中灌输而去。 当火砂之内的灵气饱满之后,再向其中注入灵气就会引爆。 就算是爆开一粒火砂,瞬间产生的热量也能灼瞎人的眼睛,所以火砂咒常常用来攻击对手的薄弱部位,特别是眼睛。 这一日黄昏时,当宁铭正在吐纳,一阵敲门之声响起。 门开之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数月前相遇一同吃鸡的秦云寒。此时的秦云寒目光炯炯,和之前颓唐的面色相较判若两人。 “秦师兄,数月来是否修为有所精进?” 秦云寒摇头道:“仍旧是凝气三层的巅峰,不能进入凝气四层,想来师弟你也是吧?” “嗯,数日之前进入了凝气三层的巅峰,说来奇怪,只觉得丹田壅塞,无法将灵气汇入其中,想来也是到了冲穴的关头了。” “那便太好了,前一段时间我苦于没有冲穴的门路,不过近来我拜访了一位师兄,师兄告诉我说,可服用太素丹提高体内灵气流转的速度,以此冲开神阙穴!我心想天无绝人之路,带着身上所有的灵石前往女虚城够买太素丹,却不曾想,那太素丹竟然要二十块灵石才能买到一枚,而我身上仅有十八块灵石。” “莫非师兄到我这是要借灵石?” 秦云寒摇摇头说道:“哪里的话,我后来去了女虚城的监事堂,得了一个任务,若是完成可以得到十颗灵石,但是这个任务是要获得一只黄阶五品火云鼠的皮毛,那黄阶五品相当于凝气五层的修为,我一人恐怕难以解决,所以才叫上师弟你,若是成功,灵石你我对半,如何?” 宁铭正愁手中缺灵石,此时见秦云寒心思切切,便点头道:“那我便同师兄一起前往!”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三章 见财起意! 次日清晨,宁铭和秦云寒两人来到天鼎峰的山脚下,继而运转灵气在脚下向着东方奔去。 一边奔走,宁铭一边问道:“秦师兄,不知那火云鼠有何神通?” “就是那火云鼠,这种老鼠皮毛如同火焰,而且嘴中可以喷出火焰来,算得上挺危险的一种灵兽,这灵兽脚掌奇特,喜欢走某一条特定的路线,所以踪迹很容易寻得。” 宁铭一听,沉思稍许,在自己幼年时代,似乎听过这火云鼠。 当时应是有个与灵兽双修的修士,要典当与自己双修的火云鼠,被家中长辈拒绝了,虽然这火云鼠十分珍贵,但是这种鼠类却有很大的一个性格缺点。 它喜欢偷别人的东西并且藏到自己的洞穴之中。 宁家的典当行珍宝无数,可以说是遍地宝物了,怎么可能会养一只小偷在家中? 两人一路之上走走停停,过了数十日才停在一座高山的脚下。 这高山黑石嶙峋,颇为狰狞,中央的一峰高插云端,从下向上看时颇为壮观! “这座山名作黑石山,其中有很多灵兽,想来定然有那火云鼠。”继而秦云寒拿出一张图画来,图上画着一只巨大的老鼠,老鼠的下方画着一个类似于梅花一样的印记。 秦云寒接着说道:“你看,这便是火云鼠,那下面的梅花印记是它的脚印,如果你看到了这种脚印,我们就能锁定火云鼠的洞穴了!” 宁铭点了点头,两人便向着山上奔去,一路之上,每当两人体内灵气消耗严重之时,就会停下歇息吐纳,所以此时皆是灵气充足。 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人来到半山腰,寻找了一会,并无收获,宁铭说道:“师兄,如此实在太慢,不如你我分开来找。” “这个自然,无论找到与否,午夜我们在这一处汇合!”秦云寒说完取出一柄短剑,狠狠刺入一颗树干之上,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如此一直到了午夜,乘着月光,宁铭终于在一处灌木丛中找到一个类似于梅花的脚印。 不过这脚印很大,恐怕有宁铭一个手掌那么大,若真是火云鼠的脚印,那这只火云鼠恐怕有一米多长。 “既是灵兽,这样的大小也并不算什么。”宁铭自语着,同时目光向着脚印的方向看去,果然,前方还有无数的脚印。 真如同秦云寒所说,这火云鼠的秉性奇特,常常只走一条路,很少会走不同的路径,因为未知代表着危险。 不过这也使得它们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藏身之所。 宁铭快速回到汇合的地方,等了一会之后,秦云寒才回到此处,他身上衣物多有破碎,头发也躁乱不堪,想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师兄,这是怎么了?” “遇到了一只山虎,我本来以为是一只普通老虎,谁知竟然是黄阶四品的灵兽,若是我有袖箭在手,定然会身受重伤。” 宁铭苦笑一声,说道:“师兄,我已经找到了那火云鼠的踪迹,只不过有些怪异之处。” “如何怪异了?” “那火云鼠的脚印竟然有我一个手掌那般大小,如此推测的话,这火云鼠的体型定然不小吧?” “一个手掌大小?若是这样的话,定然不是黄阶五品,有可能是黄阶七品的火云鼠,不过你放心,灵兽只要未能结丹,都没有灵识,思维如同野兽一般无二,所以你我合力定然也能将其拿下!” 两人向着宁铭发现脚印之处走去,当秦云寒见到那脚印之时,忽然惊道:“这火云鼠脚下已经能踩出火云纹了,若是这样,拿到女虚城定然不止卖十块灵石,恐怕二十块灵石都有可能!” 继而两人轻手轻脚沿着脚印的方向走去,秦云寒走在前,手中握着一柄利剑横在胸前,而宁铭手中则空空如也。 “秦师兄,我初始修道,没有防身的武器,不知可否把之前那一柄短剑借我用用?” 秦云寒回头一看,脸上露出不耐之色,继而从储物袋中拿出那柄短剑交给宁铭说道:“最好不要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两人如此蹑手蹑脚向着火云鼠所在的洞穴中走去,走了近三四里的路途时,就见到一处黑黝黝的巨洞。 而那脚印则正是向巨洞之中延伸而去! 夜中幽暗,那黑洞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秦云寒未迟疑,直接向着黑暗之中走去。 宁铭摇头说道:“秦师兄,如此幽暗,你又能捉到那火云鼠,不如明日我们守在洞外,来一个守株待兔如何?” 秦云寒不耐烦说道:“这种东西体型越大,行动的速度就越慢,我有袖箭在手,只要靠近的一箭就能要了它的性命,你跟在我的身后,若是它往外逃走你就拦住即可,我让你随我一同来,也是这个目的。” 两人再向洞穴之中走去,越深入就越能听到一阵吱吱的叫声。 想来这种叫声便是那火云鼠的叫声。 再向里走,两人竟然逐渐感到阴冷起来,似乎有某种阴气裹挟着身体,在这阴气之中,两人都能感受到一股逐渐浓郁的灵气。 此时秦云寒轻咦一声,继而感到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黑暗之中一只巨大的火云鼠猛然扑向秦云寒。 秦云寒脚下一动,瞬间向后一跃三步,手中长剑一出,猛然刺向火云鼠。 火云鼠的身形颇为矫健,在空中一转,就向着宁铭扑去。 宁铭同样向后一跃,短剑挥出,逼走了那火云鼠。 那火云鼠的目光在幽暗的洞穴中闪动着,而后就凄厉地狂叫,背后赤红的毛发全部竖起,一道火光在其嘴边涌动,继而它猛然一张开嘴巴,一道火蛇倏然窜出,直直逼向宁铭二人。 两人几乎同时向两边跃去,宁铭眼疾身快,直接扑倒在一侧地上,躲过那火蛇。虽然秦云寒也用同样的方式躲避过去,却因速度慢了一些,被火蛇灼到肩膀。 一股烧焦的气味传来,秦云寒大叫道:“宁师弟,它喷火需要蓄力,你正面拖住它!待我点燃火把,用袖箭了解了它的性命!”秦云寒快速后跃,从袋中取出一个火把来,点燃之后插在一旁的石壁之上。 借着火光,可见火云鼠伏在地上,目光凶狠地盯着两人。 “你这畜生,还不受死!”宁铭大喝一声,手中短剑在空中化出一道白华,就向着火云鼠劈去。 他虽然没有研习过剑法之流,但是以凝气之道,手中的剑也比常人要快出许多! 但那火云鼠侧身一动,躲过他的剑光,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就扑向宁铭。 火云鼠速度极快,倏尔就咬住宁铭的小腿。 宁铭感到切骨之痛,冷哼一声就摔到在地。秦云寒趁此机会,袖箭一动,一道黑光射出,直接刺向火云鼠的头颅。 那火云鼠在地上翻滚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秦云寒并未去看宁铭的伤势,而是直接将火云鼠的尸体拎起放入了储物袋中,而后他环顾四周说道:“宁师弟,你有没有感受到一股灵气和阴气的存在。” 宁铭自然也有所察觉,颤巍巍的站起说道:“是啊,越向着里走,就越能感受到更加浓郁的灵气,不过你所说的阴气,我只是有种阴冷的感觉罢了。” 秦云寒说道:“跟我来,我觉得这洞穴另有蹊跷!” 他拿起火把,缓缓地向着洞穴深处走去,一路之上,可见诸多破旧的刀剑,甚至还有一些玉石金器。 这让宁铭心中一怔,难道这只火云鼠也偷了许多东西收藏了起来? 再向前走了一会,前面的秦云寒忽然身体一颤,竟然停住不动,而且那背影颇为奇怪,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秦师兄?怎么了?” “灵石!都是灵石啊!”秦云寒声音之中带着贪婪之意,立刻大步向前迈去。 宁铭向前一看,果然,洞穴的底部,火云鼠歇息的地方,竟然堆着一大堆灵石,大约能有八十来块,而且在灵石堆旁有一个黑色的小鼎。 秦云寒正拿着那黑色小鼎,目光中带着贪婪的欲望,他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在问宁铭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小鼎之上刻着许多半跪的人形,十分诡异。 “这是尸鼎!尸炼修士都渴望得到的宝物啊!原来我感受的阴气就是从这尸鼎之内散发出去的,若是我将这尸鼎献给尸炼一脉的玉不度长老,那定然可以成为核心弟子!如此一来,我前途不可限量!” 宁铭看着秦云寒的目光,继而他察觉到一丝不善,显然连一只野鸡都不愿分享的人,不会去分享一堆灵石和一个成为核心弟子的机会。 他的手缓缓地握住之前炼制的火砂,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秦云寒还在打量那尸鼎,继而又拿起几块灵石端详起来,不住摇头,嘴中嘟囔个不停:“我秦云寒也有此运数,真是老天爷开眼!” “师兄,收了那些灵石还有那尸鼎,我们走吧!” “走?你和我一起吗?”秦云寒声音一变,狞笑一声,瞬间袖口一动,一柄袖箭向着宁铭射去,同时他拿起长剑,大喝一声向着宁铭刺来。 宁铭早有准备,蓦然将一把火砂撒向秦云寒的双目,手指一动,喝一声:“爆!” 瞬间火砂砰然炸裂,冲来的热浪直接冲向秦云寒的眼睛,瞬间秦云寒的眼睛被炸裂的血肉模糊,手里的长剑也在一震之下抛落在地。 因为宁铭没有闪避,那袖箭呼啸一声刺入他的胸口,他忍痛握紧短剑,猛然刺向捂着双目的秦云寒的脖子。 瞬时间,一道血光喷洒,秦云寒轻哼一声便命丧当场。 宁铭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此时瘫坐在地,看着秦云寒不断冒血的尸体说道:“秦师兄,是你不仁在先,所以也别怪我无义!” 他将那袖箭从胸口拔出,然后连忙打开乾坤卷,找到丹药那一列,目光一扫,发现有下品止血丹,五块灵石可置换,中品止血丹十块灵石可以置换,更有上品止血丹,需要三十块灵石。 宁铭直接从灵石堆中拿出十块灵石,换了一粒中品止血丹吞入腹中,继而又用五块灵石换了一粒复元丹。 两粒丹药下肚,宁铭昏睡过去。 五六日之后,他才醒了过来,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只不过感到十分肚饿,他拿起秦云寒的储物袋,将灵石、尸鼎和他的袖箭全部装入其中。 此时,宁铭得到了八十五块灵石,一柄长剑一柄短剑,还有一座尸鼎,一个袖箭机括,还有一只火云鼠的尸体。 他再次打开乾坤卷,找到太素丹,其下写着:二十枚灵石可以置换! 宁铭直接将二十枚灵石拍向乾坤卷,瞬间一枚丹药浮出,他快速伸手,便将丹药握在手中,心中激动不已。 “冲穴!开始!” 第四章 修真市坊女虚城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这火云鼠的洞穴极为幽深,洞门被藤萝杂木遮挡。丛木之间常有小鸟低鸣,想来此地定是人迹罕至。 宁铭寻到一块山石坐下,一息未耽搁便吞下太素丹开始运转起体内的灵气,当灵气在经脉之中汇成一道洪流之后,宁铭就迅速将这股洪流向着丹田之内引去,继而砰然冲击在神阙穴之上。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每一次冲击大概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冲击的次数越多,成功的几率就越大。但一天之内冲击四次就是极限,四次之后就会身困体乏,再无任何精力运转灵气。 丹田一热,随即就变得冰冷,显然这一次冲穴又失败了。 宁铭并没有失望,反而脸上带着期许的光彩,如此迹象,表明他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宁铭再一次运转体内的灵气,他清晰感觉到,经脉之中流转的灵气速度越来越快,这一次,当灵气冲到神阙穴时,宁铭清晰感到丹田一阵酥麻。 虽然如此,宁铭依旧没有冲破神阙穴,不过当感觉越来越强烈,说明距离冲破神阙越来越近。 如此数十日过去,其间宁铭又置换了一粒辟谷丹和一粒太素丹,而今只剩下了四十二颗灵石。 又一次冲击,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感觉越来越强烈,宁铭直接将余下的一颗太素丹吞入腹中,运转灵气之时,竟有从未体验过的顺畅感觉。 如同一条长河在体内流转,那长河不断积蓄力量,最终形成磅礴之势,向着丹田的神阙穴而去。 在修真界,太素丹除却在冲穴之时可用之外,还能在战斗之中使用。因为可以提高体内灵气流转的速度,在施法之时,可以提高所施展法术的力量。 这一次,体内灵气达到前所未有的高速,汇成万钧之力,进入丹田之内便如同一泻千里般势不可挡,猛然向着神阙穴冲去。 那带着万钧之势的灵气,似如决堤之水般砰然冲开封闭的神阙,向着神阙穴下的丹田汇去,宁铭畅然大呼一口气,满足地睁开眼睛,笑道:“凝气四层!” 宁铭从洞中走出,果然如秦云寒所说,这太素丹非常利于冲穴,仅是两粒丹药,花上半月的时间,便冲破了神阙穴。 他自问资质并不比秦云寒好多少,若是秦云寒在没有太素丹相助之下一年内都无法冲破神阙穴,恐怕自己也会花上这么多时间。 宁铭打开乾坤卷,运转灵气将卷轴打开至秘术典籍一页,目光盯着那《御灵诀》和《天临飞行术》,从袋中拿出二十五块灵石,一拍之后换出两本古籍。 《御灵诀》记载的御灵术,为御使飞剑的基础法术。 不过此术修炼颇为繁复,需要持之以恒,宁铭拿出《天临飞行术》,进入凝气四层之后,可以依靠飞剑短暂飞行。 而天临飞行术只讲究一个字:快! 这也是宁铭选择它的理由,在修真世界,追杀时有发生,速度何尝不是生命? 宁铭使用秦云寒的飞剑飞行,练习数日之后,可以在空中飞行半个时辰,于是他就这样一边赶路一边练习,不过两日,就到了女虚城的城外。 女虚城有三大铁则:首先不允许在城中飞行;其次不允许在城中斗法;女虚城不会庇护危难之人。 有了这三大铁则,使得女虚城内十分太平,进入其中的修士大多各取所需,不过若非城中的原住民,进入女虚城需要交纳一块灵石。 女虚城的城主名作揭长风,结丹大圆满的修士,五行外丹也已经圆满,这南国小国内,元婴修士并无几人,所以揭长风坐镇的女虚城,向来十分平安。 女虚城门如普通的城门一般,十分朴素,宁铭向门两边的修士交纳灵石之后便向着城内走去。 城中,三三两两的修士结伴而行,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两边多有丹坊、剑阁、酒楼、歌榭,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这些游走的修士,大多是凝气,修为高的能有凝气七八层,修为低的,则仅有凝气二三层罢了。 而且他们穿着各不相同,显然是来自附近不同的宗门。 宁铭走在主街之上,向着监事堂而去,监事堂是一个巨大的阁楼,共分成三层,每一层都会提供不同的任务。 第一层提供的任务多数供给凝气修士,第二层则是筑基修士,第三层则是结丹修士。 第一层之中此时人声鼎沸,十分热闹,多数的修士在选择任务或者交还任务,宁铭走入其中,之间这阁楼一层的顶上纵横着无数木条。 这些木条之下都悬着一根细绳,细绳之下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之上写着任务的名称,说明这些任务正在执行之中。 宁铭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一个写着“黄阶五品火云鼠”的木牌之上。 他取下那木牌,然后和火云鼠的尸体一同交到一侧的柜台之上,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接过来一看,笑道:“黄阶七品火云鼠,本来这个任务仅有十块灵石,不过既然是七品,自然要加价,十五块灵石怎样。” 宁铭也笑着回道:“那就多谢了,不知近来又有别的什么任务可做?” 那男子指着背后墙上挂着的木牌说道:“自己看吧,不过这些任务大多只是三两块灵石,实在不足道,过些日子来看看吧,或许那时候就有合适的了。” 宁铭点头一笑,领了灵石便向着外面走去,大街之上有六七个叽叽喳喳喧闹的小孩子,此时他们正围着一个老头叫嚷。 “臭老头!变猴子!变猴子!” “老头我给你烧饼,你把我变成猴子好不好?” 被缠住的老头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排成队,我一个一个变,要不我可回去睡大觉了!” 小孩子一听,瞬间欢呼起来,然后很快排成一个横队,老头站在一群孩子的背后,手指快速结了一个诡吊的咒印,嘟囔了一声咒语之后就向着一个孩子点去。 “呀!”地一声叫嚷,那孩子身上白光一闪,瞬间变成了一个白脸猴子。 那老头没有停,手指急动,迅速将余下的几个孩子也都变成了白脸的猴子。 一群小猴子在地上跳来跳去,不时抓耳挠腮,形象颇为喜人,最为奇异的是,这些孩子虽然面相皆不相同,但是变成猴子之后却一个模样。 几个白脸猴子向着一边观望的宁铭聚过来,小手不断在他身上拍打。 “休要胡闹!”老头走过来,伸手将几个白脸猴子拎开说道:“几个孩子贪玩,请不要见怪。” 宁铭笑着说道:“老人家客气了,毕竟都是孩子嘛!只是刚才老人家用的咒术是什么呢?” 老头呵呵一笑,说道:“见笑了,一个障眼法罢了,只能对这些尚未修炼的孩子和自己使用,而且仅仅能持续一盏茶的功夫,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交给你。” 宁铭一拜道:“若是如此,十分感谢!” 两人找了一个茶馆坐下,那老头一杯茶水下肚,就将这障眼法的印诀和盘托出,原来这障眼法只要是凝气七层以下的修士,都无法看穿。 宁铭现场找了一个孩子演示了一番,将孩子变成白面猴子之后,才道了一声多谢,满意离去。 回到斗篷山之后,宁铭闭关了一段时间,将修为提高到凝气四层中期,继而拿出那尸鼎端详起来。 若是将尸鼎交给长老玉不度,可能会成为核心弟子,这样就能得到宗门内的培养,自己没有尸炼之术,留着也是浪费。 长老玉不度的府邸在天鼎峰的顶上,宁铭来到这府邸前,尚未入门,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阴气在笼罩着自己。 院门前坐着两个穿着黑袍的弟子,宁铭扫了一眼,发现此二人修为皆已经进入了凝气六层。 左面的一个问道:“来者何人?” “二位师兄好,我是初到黑鲶宗的新人,前些日子前往黑石山做任务,巧得一样物件,左右看不透,想拿来让长老观瞧观瞧。” “长老是你想见就见的?先把东西拿来让我看一看!”右边的这人言语中颇为傲气,全然不将宁铭放在眼中。 “这位师兄,这物件只能让长老看,还请不要为难我了!”宁铭语气也颇为硬气,这使得那门前的那人一怔。 那人正要发作,就听院子内传来一声呼喝:“让他进来。” 话音一落,院门便被打开,宁铭缓缓走了进去,之间院内种着许多竹子和桧柏,但是全部都已经枯萎,显得死气沉沉。 玉不度正坐在院内一个玉台之上,在他眉心中央,有一团氤氲的黑气,如同一团雨云。 待宁铭进入院中,玉不度忽然睁开眼睛,嘴巴一张,一口就将那黑气吸入腹中。 “得了什么东西?拿来看看。” 宁铭靠近玉不度,瞬间觉得十分阴冷,他感到玉不度身上有一股诡异的气息,若是自己猜的不错,那气息应当是尸器。 “尸鼎。” 玉不度听到这两个字时,眼睛一亮,冰冷的面孔也随之一怔,连忙说道:“让我看看!” 宁铭将尸鼎拿出,之间玉不度连忙放在鼻息之下吸了一口,然后他身子一颤道:“一尸鼎,其内阴气浓郁,是个宝贝,有了这东西帮忙,我定然能冲破关元穴!” 宁铭看着玉不度那狰狞的表情,忽然觉得脊背发凉,玉不度不过四十的年纪,但是头发花白,一张脸更是白煞煞的,这就是尸炼之人长时间接触尸气的结果。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成为核心弟子。”宁铭的要求不高,可以说非常低,因为成为核心弟子只要玉不度的一句话。 玉不度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个太简单,除此之外我也给你一样东西。”说着,他一拍储物袋,瞬间从其中飞出一根青色钉子。 这钉子之上裹缠着一道血痕,此时正散发着幽幽的冥光。 “虽然只是一根低品的鬼钉,但是只要是凝气六层一下的修士,中了这钉子,也会被阴毒入体,身体腐烂而死!” 宁铭连忙拜道:“多谢长老!” 玉不度微微点头道:“黑鲶宗核心弟子修为多在凝气六层之上,而你仅有凝气四层,可要知道好好修炼,不要没了我一脉的名声,明日你到我这里来,正巧有几位客人来访,你既然成为核心弟子,自然要见一见的。” “是,长老,弟子就此告退。”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五章 不归剑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次日,一大清早,宁铭就来到了玉不度的府邸,刚入院中就见昨日坐在门前的两人,宁铭向前拜道:“二位师兄,在下宁铭,敢问如何称呼?” 一个慈眉善目的男子道:“李修远,宁师弟,昨日多有得罪,请不必放在心上。” “不敢不敢!” 另一个,昨天脾气颇为火爆,此时冷哼道:“凝气四层修为,竟然也能成为核心弟子,真是笑话!” 李修远尴尬一笑道:“这一位乃是叶炎师弟,他的脾气就这样。不过今日长老要见的是灵符一脉长老极其坐下核心弟子,到时候千万不要无理。” 叶炎一听,不再搭理,便向着内堂走去。 宁铭和李修远也向着内堂走去,内堂中还坐着一个青纱遮面的女子,身材颇为动人,从外露的灵眉秀目来看,定然是个十分美妙的女子。 李修远说道:“这一位是梅师姐,加上师弟你总共四位核心弟子,梅师姐已经进入凝气七层境界,算是弟子当中修为最高的了。” 宁铭向前额手一拜道:“宁铭拜见梅师姐!” 那女子叫梅千落,此时微微点头,瞬间宁铭感到一股淡香传来,品味良久才知那正是梅花的香味。 “不必客气。” 此时玉不度也走向内堂来,昨日的他面色苍白,如同将死之人,而今却面如红桃,颇有活力。 “今日到来之人乃是灵符一脉的应玚师兄和他座下的几位弟子,你们到时候可要好好照应,千万不要生出事端,想来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宁铭,跟我来。” 宁铭随着玉不度走出院门,在院外等候稍许,此时,从天鼎峰之下飞来三道白光,靠近之时才看清,原来是三只白鹤。 有三位客人到访,为首的一个是个鹤发童颜老者,另外两个是与宁铭年纪相仿的青年。 玉不度迎上说道:“应玚师兄,不知近况如何?” 应玚说道:“修道之人除了修炼还能做些什么?想来应是师弟你冲破了关元穴,进入凝气九层境界了吧?” 玉不度苦笑摇头道:“尚未冲破关元穴,还差了一些机缘。” 应玚看了看玉不度背后的宁铭说道:“此子仅有凝气四层的修为,怎么也被收入座下了?” “不瞒着师兄,此子是我一个远方的亲戚,而今说出还望师兄不要外传。” “哈哈,你呀,我黑鲶宗何时有这么些规矩?就算宗主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宁铭自然不是玉不度什么亲戚,不过既然他如此说了,自己总不能当着面拆穿,不过在应玚背后的两个青年,看向宁铭的眼神却也变了许多。 几人向着内堂走去,介绍之后,宁铭才知道应玚背后的两人,一个名作荷为庸,另外一个名作鹿北海。 这荷为庸修为尽是凝气五层巅峰,尚未进入凝气六层,不过那鹿北海却已经凝气七层巅峰,修为直逼玉不度! 应玚说道:“这一次来访,也是有要事相商,不知玉老弟的这几个徒弟的嘴巴严不严实。” “我这几个徒弟,嘴巴严实得很,师兄但说无妨!” “好!前几****那齐云山的道友匡常修给我来了一封书信,信中说那在数百年前覆灭的归藏宗在南国北地有一座尸塔山,想来其中的宝物定然不会少,师弟你是尸炼之人,那归藏宗内的宝物对于助长你的修为又多大用处,你不会不清楚吧?” 果然,玉不度听了之后目光一闪,笑道:“这个自然,归藏宗鼎盛时期遍布整个中洲,各处都有其分支,若是有一座尸塔山,其内定然会有一座三尸鼎,有了那三尸鼎,冲破关元穴甚至筑基也都不在话下了!” “不瞒师弟,我也是有私心的,数年前我中了蟾雾之毒你是否还有印象?” “难道师兄至今尚未解毒?” 应玚叹息一声道:“解毒所需的药引只差那火蛇胆,这一次想要去往那尸塔山也是为了此物!” “师兄,你既能将尸塔山之事相告,那师弟我定然会帮你寻那火蛇胆,只不过要何时才能前往。” “还需两月的时间,因为我还要准备一样东西。” 应玚说完,立刻站起道:“既然说好,那就此告辞了,不过此事还应瞒着宗主才是。” 玉不度微微躬身道:“这个自然!” 待到几人离去,玉不度向着梅千落说道:“应玚背后的那个凝气七层的人姓鹿?我总觉得他有些古怪。” 梅千落道:“应当是鹿门一族的后辈,不知为何来到黑鲶宗。” “鹿门一族的人来到黑鲶宗,这应玚定然是知晓的,为何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传言应玚曾经与鹿门一族有过一些关联,不知是真是假。” 玉不度一说完,又对着四人道:“尸塔山一行,我要选两个人随我一起,宁铭和修远,你们两近来好好修炼,到时候随我一同前去。” 叶炎一听,立刻指着宁铭说道:“长老,我和梅师姐的修为都要高过这小子,为何不让我们去?” 玉不度狠狠盯了叶炎一眼,说道:“多嘴!” 宁铭回到石府之中,心中生出诸多疑惑来,叶炎说得对,他和梅千落的修为都比自己高,为何不让他们去。 那尸塔山一听就不是什么善处,去了之后定然凶多吉少,修为越高自然更能帮到玉不度,为何他偏偏选了自己? 事出诡异,定然有问题! 不过自己刚刚成为核心弟子,总不能到时候违命不去吧,毕竟成为核心弟子的待遇还是非常好的。 不禁每月有二十块灵石发下,更有三粒地灵丹,而且会安排一个外门弟子作门下的小僮。 不过那小僮刚来不久就被宁铭打发走了,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拥有乾坤卷。 此时宁铭再次打开了乾坤卷,找到飞剑一列,只见其上绘着数百柄飞剑,这些飞剑分成三等,最次的是凡剑,没有任何灵性,之前得到的秦云寒的剑就是凡剑。 第二等为灵剑,专门由修士以灵气开光,可以施展法术。 第一等便是仙剑,此一类的剑多有上界坠落凡间,颇为少见。 宁铭看着卷中的无数飞剑,其中一些凡剑的价格都让他吃惊不已,甚至有的凡剑的价格要高出灵剑。 他扫了一眼,灵剑的价格大多在千块灵石之上,那仙剑更是万块或者十万块不止…… 慢着! 宁铭忽然心中一怔,眼睛睁得溜圆,因为他看到一柄仙剑竟然只需要十块灵石。 “我是不是眼花,或者说这是祖宗在帮我?” 这柄仙剑的名字叫做:不归。 “十块灵石!就是这仙剑的名头就不止这十块灵石!慢着会不会是老祖宗当时记错了?” 宁铭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从袋中拿出十块灵石,向着那仙剑狠狠一拍! 不过乾坤卷并没有如同之前那样闪着银光,而是幽光一冒,就恢复了平静。 果然是仙剑,就是不一样! 宁铭心中大喜,只见从卷中旋出一柄青铜剑,这青铜剑颇为破旧,甚至剑上都生着铜锈,剑体之上隐约有“不归”两个字,但是完全被锈迹掩盖,无法分辨清楚了。 宁铭将剑握在手中,忽然失声道:“我……他娘的!竟然是把破剑?我乾坤当铺什么时候成了黑店了?祖宗们,你们这是在耍人玩啊!” 不过细细一想,只是花费了十枚灵石,也过得去,就当买了一柄破剑吧! 宁铭运转将乾坤卷的内容更换为障眼法一则,其中并无多少品类,仅有几本秘籍和一些穿着物件。 而且这些东西颇为昂贵,最便宜的也需要十块灵石,那是一件黑色的斗篷,其下介绍说明,这斗篷只要穿在身上,筑基期一下修士都难以看穿。 其他的全部需要百块灵石以上。宁铭囊中羞涩,只能望而却步了。 他收好乾坤卷,拿出《御灵诀》来,若是修习的好了,可以隔空取物,更能隔空控剑,于远处取人性命。 练习御灵需运转体内灵气至手掌的神门学和太渊穴,宁铭花了三四天才弄清楚神门与太渊的位置,又花了两天才将灵气引入神门与太渊穴之上。 继而他便找来一片叶子,对着叶子练习,不过灵气运转到神门与太渊穴时,就蓦然消散不见,如此数日没有进展。 又过了三四日,宁铭才最终勉强让叶子腾空而起,但是并不能在空中划出他想要的痕迹来。 宁铭从未气馁,再次从乾坤卷之中弄了一粒辟谷丹,吞下之后每天除了修炼就是练习御灵术。 如此过了数十日,御使叶子已经熟稔之后,他开始使用一块石头练习,当石头练好了之后,他便开始使用那柄青铜锈剑练习。 一天天过去,宁铭对御灵术掌握得越来越透彻,完全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毕竟没有多少人会在一个基础法术上花费如此之多的时间。 这些日子,宁铭还研究了一下那袖箭的机括,他尝试将鬼钉放入那机括之中,发现竟然完全合适。 这几****几乎足不出户,这一日清晨,正当他在吐纳之时,叶炎忽然找来。 叶炎依旧是一副桀骜的表情,见到宁铭在修炼之时,轻咳一声说道:“师父叫你去,有事情托付。” 宁铭回道:“多谢师兄告知,这就去!”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六章 鹿三嵋 来到玉不度的院中时,他正在端详那一座尸鼎。 宁铭上前拜道:“弟子宁铭拜见长老,不知长老召见有何事?” 玉不度微微一笑道:“一月之后要前往那尸塔山,我还差了一枚阴尸丹,若是有其相助,则如虎添翼,不过这阴尸丹仅在女虚城的尸鬼店有,我近来想要冲击关元穴,你的师兄师姐也都有事情缠身,所以你帮我跑一趟腿,如何?” “既然长老吩咐,弟子又怎么推辞。” “好,等到我们从尸塔山回来之时,我便传授你尸炼一脉的传承法术,这里是三十块灵石,切记快去快回!” 宁铭领了灵石,颌首一拜就下山而去。 “走了?”宁铭刚一走出,就有一个曼妙的身姿从院中一侧的木房之中闪过,正是梅千落。 玉不度本来微笑的脸色忽然冷下来,道:“尸塔山一行,若是能得到那三尸鼎,用这小子的尸体运送的话,可能不会有任何的阴气泄露,如此我定然能依靠三尸鼎突破关元穴,进入凝气九层,到那时,那二十年前我以重宝从妙木宗换来的三株聚灵木也要开花结果,有了那九颗聚灵果,我定然能一举筑基,再加上你我双修而成的‘亘蛇咒’,定然能杀掉宗主,成为新一任的宗主!” 梅千落咯咯一笑道:“那妾身可要先预祝玉郎高登大位了!” 玉不度忽然站起,身子一动就将梅千落向着院中的阁楼卷去,如狼虎一般撕掉梅千落的纱衣。 纱衣之后,本应是洁白无瑕的肌肤,竟然散乱地长着无数黑色的鳞片,甚至在其额头也都生长着一两片。 “鳞片越多,到时候施展‘亘蛇咒’的力量就会越大,这段时间你不要到处走动,安心调养,等我筑基成功,就让你从这痛苦中解脱!” “玉郎何出此言,为了我俩的未来,这一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 宁铭将三十块灵石放入储物袋中,快步离开了天鼎峰,到了山下便脚踏不归剑向着女虚城的方向飞去。 因为从外观看来,这都只是一柄破剑。绝对不会有人能想到,这柄满是铜锈的剑竟有仙剑之名。 催动体内灵气至脚下,瞬间身体向着前方飞去,凝气四层的修为还是太弱,所以飞行的时间并不长。 偶尔遇到深林,他就从剑上跃下,大步向前,化作一道白色飞影,向着女虚城而去。 半途中,宁铭时而停下休憩,一般都会坐在古树的枝桠上静坐吐纳。 南国境地多处密林常年没有人迹,所以那些树木都生得十分粗壮,嶙峋的树皮覆盖着一层潮湿的青苔。 胳膊粗细的藤蔓在树上缠绕,在空中悬挂,越向着女虚城去,林雾就越来越浓,最后宁铭只能看到一片前方的绰约迷影。 奔走一日,渐入黄昏,宁铭跳到一棵树的顶端,看着森林另外一端的日落景象,忽然听到背后有细微的不寻常的响动。 他立刻敏锐地跳到一处枝桠中,向着背后看去,在那灰色的浓雾和交织的藤蔓之间,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被跟踪了!” 一句话在宁铭脑中乍响,继而他很快想到,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跟踪自己,如此鬼鬼祟祟定然不是出于好心。 宁铭心一横就向着林子更深处跑去,他开始在林间绕圈子,走各种出其不意的路线。 但是背后的黑影则按照他的轨迹也绕起圈子,似乎完全了解宁铭的踪迹。 “奇怪,真是奇怪,这背后的人竟然完全明了我的踪迹!莫非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宁铭小时曾听族人说过,有一种名作‘轨迹虫’的蛊虫,虫师先将一只轨迹虫植入脑中,继而将另外一个轨迹虫放到被追踪者的身上,这样就能完全明了被追踪者行走的轨迹。 不过虫师在东岭之地十分少见,多见于中洲和西方荒境之中。 宁铭一边在树林间跳跃,脑中一边思索,可以肯定,自己是在出了斗篷山之后就被跟踪,如此说来,跟踪之人定然是黑鲶宗的人。 不过自己进入黑鲶宗仅有一年时间,而且多数时间都在修炼,结识的人仅有玉不度及其座下三个核心弟子…… 难道?是玉不度怀疑我,继而安排人跟踪?可我并未作出什么不善之事,更为将有关于乾坤卷的一切告知于他人,实在奇怪至极! 宁铭左思右想不能得出答案,不过,在不了解追踪之人的修为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毕竟后方的那人既然敢紧追不放,自然修为不会比自己低,若是贸然相斗,很难有个好结果。 不过说来奇怪,当宁铭速度降下来时,那人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宁铭绕圈子,那人也绕圈子,不紧不慢,似乎就是想将宁铭踏过的道路从新走一遍。 如此一前一后过了两日,宁铭远远看见女虚城的城门高立前方,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此番城门两边,站着两个两个黑袍修士,其修为高深莫测,让一众入城的凝气修士全部都敬而远之。 而且这两个修士的胸前各自悬着一颗黑色珠子,那珠子之上刻着一头引项抬蹄的雄鹿,这珠子颇为诡异,因为周围有流溢交错的黑色光线。 宁铭瞥了一眼,不过对方完全不将自己看在眼中,他运转灵气,向着城中飞去。 落入街道之上,他心思一动,想到,在未了解跟踪之人的想法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暴露出自我目的,若是与玉不度相关,更是要谨慎行之。 所以他没有直接向着玉不度所说的尸鬼店走去,而是在街道之上漫无目的地绕起了圈子。 许久之后,宁铭见到街道一旁有一座剑阁,那是个飞檐翘首的阁楼,檐角之上坐着八只小兽,一个金色铜铃挂在檐角之下,随风鼓动,发出叮当响声。 阁楼分作两层,其内皆是橱格,格内放着许多剑盒,正对着门的就是装着如意剑的小盒子。 剑阁之中,也站着三两成群的修士,他们的修为皆是凝气五层、六层。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如城门前黑袍修士一般装束的修士存在,其修为也都高深莫测。 这些黑袍簇拥之中,是一个穿着艳红长袍,颇为醒目的白发飘飘的老者,他冷目冷面,站在橱格之前抚摸那些剑盒。 一个穿着灰布衣裳,头戴方巾的中年跟在老者身前,说道:“这些剑都是坊间锻造,并不出奇,鹿三嵋老爷不如跟我到楼上去看看如何?” 那鹿三嵋目光一闪说道:“听闻你这里有一柄龙骨灵剑,在哪里?” 中年听了这话之后,面露难色,半响才说道:“那柄剑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谁买走了?”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 宁铭猜测这鹿三嵋定然是个大人物,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将一个凝气修士看在眼中,所以他并未多想,就踏步向着剑阁内走去。 而此时,那柄生了铜锈的剑正握在他的手中。 可那柄生了锈的破剑,却惹得鹿三嵋目光一动,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向着宁铭踏出一步,淡淡问道:“这是什么剑?” 虽说只是踏出一步,其周身缠绕的灵气瞬间如同倾泻的江河一般向着宁铭压去。宁铭知道,凡是进入结丹期的修士,就会有部分灵气体内溢出,围绕着身体。 如此可以估计,眼前这个鹿三嵋已经进入了结丹期。 “不归剑!”宁铭用清亮的声音回道。 “不归剑?放屁,哪有剑会起这种狗屁名字,我看这剑上有些诡吊的封印,以我数年来对封印的钻研,竟然都无法看透,不知道你这种小子怎么能有这种剑?” 鹿三嵋这么一说,本来在剑阁之中看剑的修士,目光都想着宁铭聚集,这样的情形让宁铭心中一紧。 这些修士并非善类,起码都长着一颗杀人夺宝的心,见到鹿门一族的长老对那柄剑如此在意,自然在心里估量,此剑来头不小。 若非这女虚城内不可斗法,适才自己可能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宁铭心中越想越惊,但是脸上却更加平静。 若是自己现在就将剑交给眼前这个结丹修士,可能还能保命,正当宁铭要交出不归剑之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鹿兄,来到我女虚城也不打声招呼,我的松茶已经备好!” 声音传来之时,一个身影闪到,只见是个中年男子,带着青竹编制的笠帽,遮住了脸,但是他到来之时,剑阁之中的阁主忽然下跪拜道:“恭迎城主!” 此人便是女婿城主揭长风,结丹大圆满修士。 鹿三嵋见到揭长风,心中一怔,本来那柄青铜锈剑自己想要带回去研究研究,而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只得放弃,毕竟在老朋友的面前欺负一个凝气修士,实在有失脸面。 他微微一笑说道:“准备去看看我那小孙鹿北海,顺便给他买一柄小剑耍耍,结果此阁的龙骨剑已经被卖出……” 揭长风抢道:“鹿兄哪里的话,我那里有数柄灵剑,比之那龙骨不知要好出多少倍,你若是有意,取得一柄,送予令孙如何?好了,请吧!”揭长风躬了躬身子,做了个揖势。 如此大礼,鹿三嵋不得不走,不过当他迈出门去时,目光回转,在宁铭的身上扫了一眼,仅仅就是这一眼,就让宁铭心中一颤。 两人离去后,剑阁之中的修士都向着宁铭看去,一个个目光中流露贪婪之色,死死盯着宁铭手中的剑。 宁铭快步离开剑阁,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一侧,就是那个从斗篷山一直追到这儿的人。 不过此人以黑布遮住相貌,使得宁铭无法分辨到底是谁。 难道此人也是为了不归剑而来?宁铭自问,也没有心思再去尸鬼店,因为背后有十多个修士跟着。 这十多个修士最高的修为有凝气六层,最低的也是凝气四层的巅峰,可以说每一个宁铭都难对付,更何况有十个! 宁铭快速穿街走巷,左转右转,在人流之中穿梭,想要甩掉后面的修士。 如此奔走一个时辰,宁铭渐渐有些累了,那些修士没有一人放弃,紧紧跟在身后,不过那个穿着黑袍的人却不见了。 那些修士之中有个长着马脸的男子,此时忽然快步向前,两步就赶上宁铭,和宁铭并肩行走,继而狞笑说道:“识相的,把剑交出来,凭我等修为,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有一个圆脸胖修士跑步赶上,说道:“死小子,你胖爷爷我一辈子没跑这么快,你走不掉的,死了那条心,把剑交给我师兄,你还有命活,否则出谷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七章 打劫小偷 宁铭咬牙向前,一言不发,他已经将不归剑放入储物袋中,此时他握住储物袋,凝神向前走去。 后面又有几个修士追来,如此追逐一个时辰,有些修士已经吃了续灵丹,此时狠狠地盯着宁铭说道:“小子,你跑吧,你跑一步我追一步,老子不信了,你能一直不出女虚城了,就算你不出去,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就地弄死你!” 宁铭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他嘴角微翘,理也不理众人激烈的话语,猛然间向着前方的人潮冲去。 人潮中,竟是一个白衣修士在施展幻象之术,这修士手指频动,一句句咒语如同靡靡之音般从口中念出,继而就有一只只白兔从其袖口之中窜出来。 白衣修士一笑,咒语变化,就有一只老虎凭空跳来,猛然扑向白兔。 白兔一哄而散之后,竟化成烟雾,烟雾再次聚形,又幻作一只雄狮。雄狮与老虎相斗在一起,惹得一旁观看的人一阵阵叫好。 观看的人群之中,不仅有结伴的修士,还有十来个孩子在追赶穿梭。 宁铭见到那孩子之后,大叫一声:“快快来,谁想变猴子!” 是个孩子听了话之后,全部一怔,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宁铭,然后嚷道:“我要变猴子!我要变猴子!” 宁铭快步向前,指印已经结成,最终的咒语也全然吐出,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向着第一个孩子点去,然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这些孩子瞬间变作一个白脸猴子,在人群中左顾右盼,抓耳挠腮,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宁铭不断结印,念咒向着孩子们点去,很快身边就聚集了十多只白脸猴子。 被人群隔开的马脸修士一看地上一个个白脸猴子,眼神一动,发现宁铭嘴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指印正要向着脑门落去,他恨恨骂道:“妈的!中计了!” 不过,为时晚矣! 宁铭指印一落,瞬间也变成了一个猴子…… 那些修士隔在数米之外,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地上那些不断蹦跳的猴子很快让他们眼花缭乱,就算那个凝气六层巅峰的马脸汉子也没有分辨出哪一个才是宁铭。 他们快速向前冲去,就像一群狗扑向满地打滚的包子。 混乱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小猴子们都快跑咯,坏人来啦!”一句引得猴群大乱,向着四周窜逃而去。 宁铭变的那只猴子快速奔跑,专门找一些逼仄的巷口进入。 那些修士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各自追向自己盯上的猴子。 不过在人群之中,那个一直追踪的蒙面人见此情景微微一笑,嘟囔道:“有意思。” 他拿出一张老旧的黄纸,黄纸本来空空如也,没有一点墨水,但当他用手一抚,黄纸之上立刻自动有墨迹出现,那墨迹本来星星点点,逐渐交汇成了一副图画,那图画显然正是女虚城内那纵横的街道,而有个黑色的小点,正在这地图之上快速移动。 那修士嘴角挂着笑容,自言自语道:“你跑不了……” 宁铭穿街过巷,很快发现背后那些追逐的修士已经没有影子。 一盏茶的功夫后,宁铭变成人形,躲到一处小院的门后,快速拿出乾坤卷翻至有关于障眼法的内容,然后从袋中取出十块灵石向着那黑色斗篷一拍。 瞬间银光闪动,黑色斗篷从卷上浮现。宁铭将黑色斗篷抓在手中,二话不说就穿到身上,按照卷中介绍,这黑袍仅有筑基以上的修士才能看穿。 穿上斗篷之后,宁铭谨慎地走到街上,不一会,迎面走来一个胖修士,此人正是之前追逐宁铭并出言恐吓的胖子。而今与宁铭擦肩,嘟囔着说道:“这死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胖修士看了看穿着黑色斗篷的宁铭,心中有所怀疑,但是他向来欺软怕硬,这黑色斗篷如此诡异,那斗篷之下的人也定然不弱。 胖子准备离去之时,宁铭忽然压低了声音喝道:“前面的胖子!站住!” 听了这一声呼喝,胖子浑身肥肉都震颤起来,此刻颤巍巍回头问道:“前辈有什么指教?” 宁铭心中冷笑,从储物袋之中拿出玉不度交给他的那根青色长钉,说道:“我看你肥头大脑,要是用来尸炼定然能将我这玄天鬼钉炼成绝世之宝,现今就看你愿不愿意将你这肉身献出来了!?” 胖修士看了看那青色长钉之上的赤红血痕,瞬间腿儿发软,他知道这世上的尸炼之术专门以尸炼器,眼前的长钉更是邪性十足。 他哆嗦地说道:“这位前辈,我本是申首宗的小辈,从师余立化,前辈若是认识家师,请不要伤我性命!” 宁铭未曾想到胖子竟然如此胆小,心中暗爽,依旧压低了声音说道:“哼!若不是此处不能杀人,恐怕你现在早已成一具尸体,我早就将这鬼钉从你的头顶插进去,然后用尸鼎将你就地炼化!” 胖修士听了“尸鼎”二字之后更是大惊失色,对方若是真的看中了自己的身体,显然不会轻而易举放过他,就算不能在女虚城动手,只要出城,自己定然会死在对方手中。 想到此处,胖修士一咬牙,砰然跪地,磕头拜道:“前辈,我将身上的好东西都给你吧,你饶了我!” 他解开腰间蹀躞之上的储物袋,放到地上说道:“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了,前辈全部拿去吧,晚辈这就告辞!” 他说完一咕噜爬起,转身准备离去,又听宁铭说道:“我让你走了吗?” 胖修士怔住,再回话的时候已经带着哭腔:“前辈还想怎样?” 宁铭的腔调更加冰冷:“尸炼多年,对我而言最过珍贵的是你变成的一堆肥油,不是一个布袋子,你若是能拿出什么东西比你的尸首更加有用的,我就放过你。” 胖修士怔住不动,他摸了摸自己过于肥胖的腰部,心中一横,想到若是自己不那么肥,总不至于死在此人手里。 他解开长衫衣带,露出肚子,此时宁铭才发现,这胖子并不是非常胖,而是虚胖,因为胖子的肚子围着一圈圈素布,上面挂着许多储物袋。 “你哪里弄来这么多储物袋?” “不敢瞒着前辈,我和我师兄两人每日都到女虚城偷东西,专门偷凝气四层以下的修士,这些是我今天一天偷的!” 宁铭惊喜不已,差一点露馅,他假装沉默,一言不发。胖子冷汗缓缓从额头溢出,因为对方实在太冷静了! “算你小子心诚,储物袋放下,你走吧!” 胖修士感恩戴德,将腰间的袋子稳稳地放在地上,忍着心痛转身离去。 宁铭隔空一抓,将十多个储物袋抓到手中,继而寻到一处无人之地,将其中那个看来就十分不寻常的金色储物袋打开。 金色储物袋之上,一面绣着一棵树,另外一面则是绣着“妙木”二字。 打开之后,宁铭更是乐不可支,因为其中竟然有三柄袖珍小剑,装在三个小盒子之中,那小剑看来颇为奇特,剑身之上刻着米粒大小的两字:如意。 “原来是如意剑!”宁铭曾听过族人说过此剑,它也算是一种灵剑,唯一的玄妙之处,是只要你念出那如意咒来,它就能如人心意变化大小。 那剑盒之上有一句咒语,宁铭握住一柄小剑,催动灵气到剑上的同时,嘴中咒语一出,那剑就蓦然变大。 “算得上一柄好剑!” 宁铭将剑再次变小之后放入袋中,继而接着翻看储物袋,另外还有两粒不知名的种子和十多块灵石。 接着他又打开几个银色的储物袋,也从其中得到了两柄如意剑,还有一把黑色石砂,更多的是一些灵石。 看着灵石之内的云珀,宁铭笑了起来,今天虽然倒霉了点,但是何奈祸福相依,最后竟然让自己又大赚一笔! 剩下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储物袋,其中都是一些杂物,宁铭收集了有用的东西之后就将其装入金色的储物袋里,然后将此储物袋藏在袖口。 此时天色近黄昏,宁铭并没有前往尸鬼店购买那阴尸丹,毕竟自己有乾坤卷在手,而且卷中确实有那阴尸丹。他沉吟少许,就向着山谷的出口走去,而此时一个人远远地跟在他的后面。 宁铭没有察觉,因为那人完全没有靠近,他不需要靠近,手中那奇特的黄纸已经将宁铭的行踪表露无遗。 路经女虚城门之时,那两个面前悬着黑色木珠的黑袍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当宁铭走出不远再回头看时,两个黑袍修士倏然间同时结印,印成之后,那黑色珠子快速旋转起来,使得周围的空间缓慢扭曲起来。 扭曲变化的空间似乎有某种奇特的引力,逐渐扩大之后,那些黑袍修士的身体也开始扭转,并且逐渐向着黑色珠子聚集,最后两者一同消失。 宁铭并不知晓,这本是鹿门一族常用的木遁术。那黑色的珠子使用千年古木雕成,其上雕刻着一个奇异法阵图案,可以连通另外一颗刻有同样法阵的珠子。 震惊之余,宁铭快速出了山谷,向着斗篷山的方向奔去。 约莫过了一日,当宁铭路过一座荒山之时,顿感疲惫,落下去休息,此时他看到女虚城的方向,突然看到树梢之上有一个身着黑袍之人在踏剑飞行! “又是此人!我穿了这斗篷,怎么还能跟上!” 第八章 一计定乾坤! 宁铭并没有急着往斗篷山去,毕竟一路之上没有几座高山,更没有丛生的密林可以遮掩,所以他目光一扫,发现东方的一处密林之后就向着其中跃去。 背后追逐之人看到宁铭换了方向,不以为意,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体内灵气一转,便也向着东方飞去。 显然飞行要比在山间跳跃快许多,不一会就拉近了距离,宁铭拿出乾坤卷,灵石向着卷内一拍,瞬间两粒地灵丹出现,他抓在手中,直接将其中一粒丢入口中,而后踏上飞剑,向着前加速飞去。 背后那人也消耗了许多灵气,看到宁铭吞下一粒丹药之后,也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丹药放入嘴中,接着向前而去。 一盏茶之后,宁铭窜入密林之中,他在心中自问,自己穿着黑袍,按道理说那人应当看不透这黑袍之外的障眼法,难道对方是筑基修为,已经开了灵目? 宁铭脑中嗡嗡作响,不过从对方的速度来看,不可能是筑基的修为,否则自己早就被追上了。 落入密林之后,宁铭躲到一颗巨树的后面,暂作休憩。此时,一个声音传来,让宁铭心中一凛。 “宁师弟,我是荷为庸,不知能否赐见一面?” 荷为庸?就是灵符一脉跟在应玚背后的核心弟子,自己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能有什么值得让他如此追着不放的理由?那日相见时,此人的修为为凝气五层巅峰,而自己仅有凝气四层巅峰…… 宁铭思绪万千,对方这样追着自己不放,多半来意不善,此前一直有意不追上,现今直接追来,肯定要是要撕破脸皮! 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宁铭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柄如意剑夹在指间,身体从巨树之后闪出后,立刻向着荷为庸激射而出,于此同时,他念出剑盒之上的如意咒。 荷为庸看着那柄逐渐变大的疾来飞剑,狞笑一声,猛地掷出一柄铁镖,撞击在飞剑之上。 宁铭此时喝了一口灵酒,向着深林奔去。背后的飞剑在铁镖一击之下变更了方向,深深地插在树干之上。 看着渐渐远去的踏着木枝起跃的宁铭,荷为庸道:“宁师弟,你为什么要动手,我有些话要问问你。” “你真的有话要问?”宁铭一边奔跑一边大声问道。 “那是自然,此事有关长老玉不度,你先停下来,我们慢慢谈。”荷为庸不紧不慢跟在宁铭身后。 关于玉不度?是了,自己与这荷为庸无冤无仇,对方自然不会横加为难。 “去往女虚城的时候,你就已经跟着我了,为什么那时候不问,偏偏现在问?” 宁铭脚下不停,迅速向着林子的深处奔去,他自知不是荷为庸的对手,但若是耍一些计谋,倒是有些几率能对付得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心中一横,定下一计杀招。 荷为庸没有回答,见到宁铭依旧向前逃走时,脸色一沉,脚下提速,瞬间就拉近了距离。 “若是能追得上,你便追吧!”宁铭再次吞下一粒地灵丹,提速向前。 自己有乾坤卷与五十多块灵石,自然可以源源不断换取地灵丹,而对方,顶多只有几粒用来补充灵气的丹药。 丹药消耗完毕之后,对方肯定支撑不了很久,等到对方身困体乏之时,他再用心中拟好的计谋将其杀掉! 宁铭不断饮用灵酒,脚下越来越快,他的目光十分果决。如他想的一样,荷为庸身上确实只带了三粒用来补充灵气的丹药。 当荷为庸吃下最后一颗丹药之时,心中愤恨不已,本来他就想在问出答案之后就杀掉宁铭,若是配合,可能他还会下手麻利一些,现在对方竟然如此戏耍! 此时他快速流转体内灵气,猛然冲向前方,很快就拉近了距离。 正当此时,荷为庸手指一动,一柄铁镖从储物袋中飞出,向着宁铭的背后刺去。 那镖去势凶疾,直接穿碎前方横木,等到宁铭有所察觉时,那铁镖已经刺入背部,他闷哼一声,从树上直接摔下,砰然落在地面。 落下后不久,当他要爬起时,又一根铁镖刺来,直接没入大腿之中。 “你若是再动一下,就直接刺破你的脑子,也好让我看看你脑浑噩的脑子装的是什么,怎么敢和我这样缠斗。”荷为庸站在宁铭顶上的树枝上,冷冷地说道。 宁铭没有说话,而是暗自地握紧了之前从储物袋中那里得来的黑石砂。 “这种时候,或许你可以和我好好聊一聊了,对吧?”荷为庸飘然落下,一柄铁镖握在手中。 当他落下之时,宁铭猛然将手中石砂向着他的眼睛撒去,瞬间荷为庸惊呼一声。 石砂入眼,立刻惹的眼睛火辣辣地痛,不断有眼泪冒出,他害怕宁铭用飞剑,立刻向后跃去,两个起落跃出数十丈。 就在荷为庸捂着眼睛向后跳跃离去之时,宁铭忍痛从地上爬去,再次向着密林逃去。 “狗东西!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宁铭再一次置换出三粒地灵丹,不敢懈怠,一口吞下之后就一瘸一拐向前跑去。 荷为庸用朦胧眼睛看到宁铭又吞下丹药,心中大骂:“这小子怎么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多丹药,怎么也吃不完!?如此说来,定然和玉不度有亲密的关系!” 荷为庸揉了揉眼睛,不顾泪眼朦胧,再次向着宁铭追去。 宁铭不时回头,想要看看荷为庸脸上是否露出疲态,发现时机不成熟时,只得不顾伤痛提速向前。 这样一前一后追逐一段时间,荷为庸逐渐察觉体内灵气不支,他渐渐猜出了宁铭耍的把戏,肯定是想要耗尽自己的体内的灵气,然后再将自己杀死。 荷为庸也不是笨蛋,这种鬼把戏对付他还是嫩了一些,那宁铭已经收了自己两镖,在消耗自己灵气的同时,也会不断给身体增加负担。 又追逐了一盏茶的功夫,荷为庸的眼睛依旧在冒着眼泪,而宁铭竟然不管伤痛,跳到几颗树绕起了一个圈子。 最后宁铭落在一颗树下说道:“荷师兄,我不逃了,此时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荷为庸冷笑,狠狠地盯着宁铭说道:“小子,你以为这样追逐能消耗得了我体内的灵气,简直痴心妄想!难道你忘了自己身上有伤?如此奔袭那伤口撕裂的感觉是不是很痛苦?” 宁铭看着荷为庸那通红的眼睛说道:“师兄的眼睛不也受了伤?” 说来奇怪,那砂石似乎只是普通的沙子,但是撒到眼睛上时,竟然又痛又痒。他强压住怒火,说道:“那你我算是扯平了,既然扯平了,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会放你走。” “那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就不会有任何隐瞒。” 两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都不敢贸然行动。 荷为庸静静地说道:“你既然是玉不度的亲戚,自然知道玉不度曾经种下了三颗聚灵木吧?” 宁铭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但是若是自己现在摇头了,那么荷为庸就会直接动手,不会再问下去。 “聚灵木种在三座荒山之上,前几日玉不度出行,路过几座荒山,那是不是种下聚灵木的地方?” 宁铭依旧点头。 “那你定然知道如何解开荒山的封印了?”荷为庸目光之中带着期许,每当他看到宁铭点头时,心中就激动一分,竟逐渐放松了警惕。 宁铭再次点了点头。 “那解开封印的咒语是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解开封印的咒语之后你会放我走吗?”宁铭问道。 荷为庸心中冷笑,心里说道:“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不过他嘴上却说:“我荷某一向遵守承诺,说了放你走就一定会放你走。” “好。”宁铭微微一笑,似乎对荷为庸的答案十分满意,继而说道:“咒语便是,疾!”宁铭手指一动,瞬间从荷为庸西侧的一颗树上射来一柄飞剑,那飞剑迎风而张,又是一柄如意剑。 荷为庸心中冷笑,暗道一声:“找死!”手指一动,竟然直接张嘴吐出一个‘鹿’字幻象,那幻象在空中瞬间变作一道法屏阻隔在身旁,直接挡住了如意飞剑的攻击。 不过宁铭此时手指连动,再大喝三声:疾!疾!疾!又有三柄如意飞剑从不同的方向激射而来。 宁铭的御灵诀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此时几柄飞剑速度极快。 荷为庸突然明白了宁铭绕着几颗树一圈的用意,竟是将身上的飞剑放置在不同方位的巨树之上,如此就形成一个简单的剑阵,最后再把自己引到剑阵之中动手。 “聪明!”荷为庸赞叹一声,继而说道:“不过,更加该死!” 他嘴巴再张,又一道法屏出现在身前,挡住了一柄飞剑,瞬时又掷出一柄铁镖撞开了另外一柄飞剑。 不过最后一柄飞剑他无计可施,只见他嘴角挂起邪笑,大喝一声,直接用手挡住那柄飞剑。飞剑刺穿手掌,停了下来。 这三柄剑是在一瞬之间被挡住的,近乎同时,宁铭袖口一动,瞬间一道黑光向着荷为庸的胸前射去。 那黑光正是鬼钉,而宁铭早就在路途之中就将鬼钉安置在袖箭的机括之中,此时乘着三剑齐出,逼得荷为庸露出破绽,才抖袖射出鬼钉。 此一计,足以定乾坤! 第九章 尸塔山! 荷为庸清楚地知道,这并非普通的钉子,因为他能清晰察觉到有一股股阴气从伤口去向着体内鼓动。 他更加明了玉不度常常用尸体祭炼法宝,尸炼的宝物大多数带着阴毒,阴毒能使得人体溃烂…… 荷为庸浑身颤抖,胸前的伤口已经不痛了,但是奇痒无比。他长吁一口气,说道:“看来我必然要和你同归于尽了!” 他猛然撕开长衫,袒露胸怀,宁铭看到在他胸前竟然刺着一个云雷纹的转轮咒印,转轮中央是一只盘蛇的图案。 鲜血顺着荷为庸的手指一滴滴打在林间的枯叶上面,此时只有风在呼啸,木叶在风中互相碰撞,发出萧瑟之声。 颈后的肉已经开始腐烂,荷为庸苦笑,抬起手来结了此生最后一个印,随即说道:“诡蛇咒印,开!” 他胸前的云雷纹咒印如同活过来一般,逐渐向着中央的盘蛇凝聚。 当盘蛇墨色渐浓,竟然如同活过来一般,在他体内蠕动。 不多时,荷为庸慢慢张开嘴巴,越张越大,撕裂脸颊一直到耳根,那嘴中无数尖牙冒着寒光,继而脖子拉长,悠悠地从身体之中脱离。 那柔弱无骨的身体,分明就是一条蛇! 那诡蛇飞速向着宁铭冲去,速度之快,超出他的想象。宁铭身体两处受伤,此时根本就没有办法躲开。 诡蛇咬住他的左肩,再顺势一甩就使得宁铭的身体撞向一颗巨树。 左肩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鲜血泊泊冒出,他的骨头在撞击到树干之时几乎要散开,诡蛇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再一次冲来。 宁铭一次次被咬住,被甩飞,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如此数次,他身上的黑袍已经撕裂成碎片,伤疤之中的白色皮肉翻卷着,鲜血从被撕裂的肉中一点点渗出,最后汇聚成血流,顺着身体流到地面之上。 “小子,老实回答问题不就能活下去了?虽然我中了阴毒命不久矣,你也活不下去不是吗?”诡蛇那血淋淋的大嘴吐出的声音十分诡异。 宁铭四仰八叉地搭在一颗大树的老根上,身上有大大小小十多处伤口,他大口喘息,嘴角的鲜血不断渗出,实在狼狈。 近乎失去知觉的他视线一扫,竟然发现两柄如意剑正静静地躺在三丈远的落叶上。 他咬紧牙关,调动体内灵气,手指一动,一柄飞剑向着诡蛇而去,见诡蛇闪身躲过。 乘着这一息时间,宁铭再一次动了动手指,将剩下一柄飞剑变作小剑后握在手心。 这一幕诡蛇并未发觉,他咧着满是尖牙的嘴巴,狞笑道:“还想抵抗?我会在杀了你之后在把你吃到肚子里的!让你和我一块腐烂!” 宁铭躺在那木根之上,忽然裂开嘴笑了起来,继而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可以试一试!” 他紧紧握着如意小剑,握得剑刃割伤手指,当他听到呼哧一声,诡蛇再次咬来时,他尽力翻滚身体,猛然将手臂向着诡蛇的嘴中击去。 当诡蛇狞笑着要咬下这一口时,宁铭瞬间念了一句咒语,短剑变作长剑,直接刺穿了荷为庸那已经变异的脑袋。 “如意剑!?这个已经要死的小子手中怎么会有一柄如意剑!?” 诡蛇面相狰狞,皆是惊讶与痛苦之色,不过随着他那蛇身蠕动几下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此时的宁铭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瘫软下来,他缓缓取出乾坤卷,找到其中的丹药一列,换了三粒止血丹和两粒复元丹。 他心中想到,自己险些死在这密林之中,成为一具可悲的无名尸首,在修真世界,实力果然就是一切! “天无绝人之路……”宁铭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将五粒丹药吞入腹中。 “我要活下去!” 一股强烈的往生之欲在宁铭的心中扎根,这一次,他在心中刻下了两个字:长生! 看着遮天的绿叶在日光之下摇曳,不觉昏睡过去,过了五六日,宁铭才醒来,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结痂,周身的强烈痛感也已经消失。 不过疲惫的感觉依旧,他就地吐纳,如此过了一天之后,他拿起荷为庸的储物袋,打开之后,发现其中有一张空白的黄纸,剩下则是一些灵石和几柄飞剑,别无他物。 宁铭盯着那黄纸半响,没看出任何端倪,他催动灵气到手掌之上,然后向着黄纸一拍,那黄纸立刻出现点点墨迹,逐渐形成一张地图,在那地图之上有两个黑点。 这黄纸如同一个地图,这就是为何荷为庸能一直跟着自己而不至于跟丢,因为自己的行迹一直就在这地图之上。 仔细观瞧,一个黑点在斗篷山之内,另外一个黑点则在斗篷山东北方向的一座山中。 如此说来,其中一个黑点是自己,而另外一个应当是那玉不度。如此推测,荷为庸一直用这张黄纸观察他和玉不度,就是为了他口中的聚灵木。 聚灵木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论是什么,既然能让这荷为庸费这么大力气去寻找,那定然是好东西,既然是好东西,那么自己就要多多留意。 宁铭目光含笑,将黄纸收入储物袋中,继而他打开乾坤卷,用三十块灵石置换了一粒阴尸丹。 最后清算了一下袋中的东西,还剩下二十九块灵石,六柄如意剑,一柄不归剑,一张专门用来跟踪的地图和两粒不知名的种子。 那一根鬼钉,宁铭从荷为庸胸前拔出,发现其上蜿蜒的血丝已经消失不见,留下黑色的痕迹,如此说明这鬼钉只能使用一次。 从荷为庸中了那鬼钉的表现来看,着鬼钉似乎威力非凡,不过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向玉不度透露半点。 一路飞行歇息,一日之后,才来到了斗篷山。 …… 灵符一脉的阁楼之内,一个眉目清秀的青年站在窗前沉思,他穿着青色长衫,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疑虑,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柄红鞘长剑和一些丹药。 那是爷爷鹿三嵋带来的,鹿北海却没有心思查看,现在他一直盯着窗外,等待着荷为庸的归来。 此时,那个鬓发皆白的应玚走了进来,他并没有摆出一脉长老的气势,而是向着鹿北海一躬身子道:“少爷,荷为庸还没有回来吗?” 鹿北海冷冷说道:“这么久没有回来,说明发生了意外,可能此时已经死了,可惜了我的一条好狗。” “有关于那聚灵木的事情,不如让家族内的人帮忙调查算了,家族内的人一旦出面,定然能将事情解决了。” “鹿门一族的守道鹿令错,对于鹿族外系太过严厉,对我爷爷更是防备有加,唯独担心族内生出内乱,前日我爷爷来看我的时候还被跟踪监视,所以这段时间,家族关系绝对不能用。” “那我帮少爷去查一查此事如何?” “算了,眼下还是先利用玉不度一众前往尸塔山,找到那修罗之瞳再说。” 应玚听了,深深一拜,就退出了阁楼。 鹿北海此时目光中流露狂暴之色,手掌一翻,一个黑色木丸落在手心,那木丸之上,雕刻着一只仰项踏天的雄鹿,正是那木遁传送的所用的木丸。 “还有一个月,爷爷,等我得到那修罗之瞳,将来习得邪修之术,定然要将鹿令错直系一脉杀个干净!为我的父亲,你的儿子报仇!” …… 斗篷山天鼎峰,长老院中。 玉不度在一个阴暗的石室之中,那个尸鼎悬在他的身前,不断有一缕缕黑烟腾空而起,如同一条条黑色小蛇在半空翔游。 他眼神一凝,体内灵气流转,猛然向着尸鼎一点,瞬间尸鼎砰然变大,变成一个有一人多高的大鼎悬在空中,其内黑气翻腾,如同倾泻的江水一般从鼎内喷薄滚出。 黑气出鼎之后旋绕在尸鼎周围一圈,继而向着尸鼎下方汇聚,最后竟然幻作一个双膝跪地,作扛鼎状的人。 这人并非有真正的实体,而是由烟雾幻成的人形,那尸鼎就压在它的肩头,此时玉不度拿出那锁阴符印,向着烟雾人形打去,待到那符印缓缓陷入烟雾内,尸鼎突然闪了一闪。 石室内,散落着近百具尸体,当尸鼎出现之时,不断有青色烟雾一般的尸气从这些尸体的七窍中散出,向着尸鼎聚集。 待到尸鼎内的尸气溢满,玉不度就张开嘴巴,让尸气向着其口鼻之中钻去。 邪修修炼的方式有多种,常见的两种,一者为吸收尸气,另外一者为吞下人的精血。 不过必须修习特定的功法,否则随便的吸收尸气,稍微不慎,就会引起阴毒缠身,肉体腐烂而亡。 当他听到宁铭的脚步声时,立刻起身,打开石室的门,大步向着宁铭走去。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宁铭苦笑说道:“一些小事而已,没有耽误长老的事情吧?” “那倒没有,不过距离前往尸塔山仅有半月的时间了,你可要快速修炼,争取在这段时间内突破四层巅峰,进入凝气五层境界,如此也好应对尸塔山的险境。” 宁铭点了点头,将阴尸丹交上后就立刻回到自己的石室,开始静坐吐纳。 玉不度说得对,尸塔山绝对不是什么善地,自己不做好完全准备,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半月之后,宁铭一大早上就被叫到长老院中,不过一会,应玚与鹿北海也到达。 “师兄,近来可好?” 应玚憋出一个笑脸,说道:“我一直压制着体内的毒素,才拖延了这么些时间,事不宜迟,你我还是快速前往那尸塔山吧,只是不知是哪两个弟子一同前去呢?” 玉不度指着背后的宁铭和李修远说道:“他们会和我一同前去,只是怎么不见荷为庸师侄?” 宁铭听到这话心中一凛,目光瞬间向着应玚看去,发现应玚也正看着自己,不过随即他哈哈一笑,就说道:“说来惭愧,近些日子闭关,疏于管教,不知那小子到哪里去了,不过师弟不用担心,我数日之前飞信传书给道友匡常修,到时他会与我等同行。” “有人同行,再好不过了。” 几人不再闲聊,各自施展法宝,凌空而起,向着北方的缥缈云烟之中飞去。 时而飞行,时而在山间奔走,路途中停顿稍许便接着前进,数日之间行走数百里的路途,最终停在一座无名之山的脚下,向上看可见山峦重叠,林莽如海,瘴疠横行。 落在此山脉脚下,应玚并不迟疑,手一指,飞剑再出,带着几人继续前行。数个时辰之后,天色逐渐昏暗,一座黑石山落入眼眸。 这座山在密林深处,其上的浓雾常年不散。几人飞入浓雾之中,眼前之景不禁让宁铭大吃一惊。 那座黑山通体皆是嶙峋的山石,一根根如同骨刺一般高竖,在那些山石之上,挂着无数或大或小的残肢和人头,它们似乎是这座山的装饰品,就像阁楼翘角挂着破旧的灯笼,在昏暗的黄昏里,平添一份悲凉。 “此处,便是尸塔山!” 第十章 悬棺渊 尸塔山为归藏宗的养尸之地,邪修修炼之所,其中阴气十分浓郁,其山体之上有万具散尸,所以也被称作万尸冢。 “师弟,要说数百年前,这归藏宗尸塔山,你我来不得,而今归藏宗早已衰落,其内邪修所剩无几,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每一座尸塔山都有守山暗兽,阴龙长角!” 玉不度一怔,脱口说道:“阴龙长角?归藏覆灭之后,这种暗兽也早已灭绝了吧?” 几人边说边走向前去,最终停在尸塔山的一处山坳中,那山坳内侧有一处洞穴,刚好可容得下一人走过,洞壁之上皆是刀剑削砍的痕迹,似乎是被人生生砍出的入口。 “此处便是当时我那道友劈砍出的入口,再走上数里就能到达尸塔山的内部了。” 洞中极其幽暗,应玚一拍储物袋,从其中飞出一个发着昏光的小灯笼。这灯笼自动悬在空中,几人接着昏光向着里面走去。 走了数百米就到了尽头,那里有一道高有三十米的石拱门。 “这门……为何如此诡异?”李修远指着那巨门说道。 在那石门之上,雕着无数半身人形,这些石人的面部都带着痛苦的表情,狰狞地向着外攀爬,似乎想要冲出石门的桎梏。 “只是一道山门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应玚咳嗽一声,继而说道:“在这休息一会,我那齐云山的道友还没有来。” 应玚说完,就地坐下开始调理体内混乱的灵气。鹿北海面无表情站在他的背后,看着四周荒颓的景色一言不发。 不一会,从原来的洞口之中飘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尖嘴猴腮,一双鼠目冒着邪光。他的手中还着一个仅有十岁的孩童。 孩童面目呆板,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神色,落到地上之后更是动也不动。 那人用尖锐的声音说道:“应玚,你带这么多人,不怕有人跟你抢宝贝吗?” “匡常修,这些都是我师弟师侄,来此时为了帮我取解药,可不是要得什么宝物,倒是你,让你找一个有根基的小子,怎么找了一个凡人来?” 匡常修将呆若木鸡的孩童向应玚身边一推,说道:“这等天谴之事,要不是你求我做,我怎么也不会做,快将那丹药给他吃进去。” 玉不度眼光一动,问道:“师兄,你要给这小僮吃什么?” “血丹!” “莫非师兄这几天就是去讨要血丹了?”玉不度有些吃惊,他深知血丹是何物,要是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孩童吞了血丹,过不了三个时辰,这孩童皮囊之内都会化成血水。 “为兄也不想做这种暴戾之事,只不过这石门之后的悬棺渊的血尸封印必须要用这血水化解,否则我们怎么也进不了尸塔之内。 玉不度听了此话,便不再言语,显然已经默认了这种残忍的行径。 看着那个目光呆滞的孩子,宁铭蓦然觉得心酸,想要相救,奈何自己同样是个弱者。 应玚将血丹打入那孩子的嘴中,一瞬之间,那孩子猛然握住自己的脖子,身子一翻就滚在地上。 “孩子,我应玚欠你的,若是有来生,你再去讨吧!” 匡常修哈哈一笑说道:“应玚,你也太作态了,你的为人想必他们也都清楚,何必在这假慈悲,为了你这一次能成功找到解药,我也找来了一个帮手,此时应该快要到了!” “是谁?”应玚大吃一惊。 “乃是我那师兄,谢元天!” 话音一落,两道剑光驰来,为首的一个侠风道骨,苍发飘飘,落到地上之后手指一点,那脚下飞剑就化成一道白光落入腹中。 后面来人是一个青年,虎背熊腰,背后背着一柄长剑。 “谢元天道友!”应玚不敢怠慢,连忙拱手一拜,指着宁铭等四人说道:“这四人一者是我的师弟,余下是门中小辈。” 谢元天微微笑道:“听闻匡师弟说,此处有尸冢门旧地,心想要讨几样宝物,才未经商量就来同行。”接着他指向背后的青年,说道:“此人是我坐下弟子陈瑞东,此番出来是为历练历练。” 玉不度此时心惊不已,虽然他尚未开灵目,无法看出谢元天修为,但是他那个徒弟的修为却都已经进入了凝气七层,可能,这谢元天已经筑基! “不知这门后的世界如何?”谢元天斜瞥了地上打滚的孩子,并未有所反应。 匡常修冷冷道:“归藏邪宗,当年为了炼出修罗之瞳,击杀万人,剜其双目,这种鬼地方,若非有宝物,我才不会来!” “我也是修邪之人,还未入尸塔就能感受到如此浓烈的阴气,不知塔内的阴气已经浓到何种地步!” 匡常修看了看玉不度,尖声道:“果不其然,传言黑鲶宗有一脉尸炼,竟然真的有邪修。” “这位兄台似乎对于邪修颇有成见?” “邪修之人,其心性定然阴损至极,看来进入这尸塔之后,我得离你远一点咯!”匡常修摇头晃脑,显然不将玉不度放在眼中。 不知,玉不度也不恼,微微一笑道:“清者自清,我心性如何不用别人来评判,若是道友害怕,是可以离我远一些。” “害怕?老子会怕你!?”匡常修一听,向着玉不度怒视而去,此时谢元天喝道:“匡师弟!不要胡闹,还是先等进了尸塔再说吧!” 众人噤声,都将目光看向那个吞了血丹的孩童,他依旧在地上哭嚎打滚,面上带着十分痛苦的表情,不一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孩童就逐渐萎靡,最后一点声音也不再发出,面色煞白地瘫在地上。 众人对此视而不见,似乎死掉的只是一只蚂蚁。 应玚看着孩童已死,蹲下身来,摁了一下孩童的肚子说道:“众位,是时候了。”说完就将那孩子的尸体托在肩上。 “北海,将石门推开!” 鹿北海来到巨石门前,运转灵气,大喝一声双手猛然拍在石门之上,只听得吱呀一声锐响,石门缓慢移动,最后露出一道缝隙,刚好可经过一人。 “门后便是悬棺渊,里面有数万具悬棺,棺中都是无头血尸,要想进入,先要突破其上封印,众位,跟我来吧!” 此间,宁铭心中有些不安,显然应玚对于此地地形实为熟悉,难道此人早就来过这个地方? 应玚带路,从那巨门进入,只见门后是一个阔大圆形的深渊,起码有十里方圆,深渊之中悬着不可计数的黑色棺材。 在深渊的最上方,有九条胳膊粗细的铁链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棺材。 这棺材之大,让众人震撼不已。 那匡常修十分好奇,便问道:“有什么鬼东西这么大,能用的着这样的棺材?”确实,若是装人尸,这棺材起码能装得下一千具人尸。 应玚回道:“下面的棺材之内全是无头尸,他们的头都在这里!” 站在悬棺渊的一边,是无法看到对岸的。对岸只是一片幽暗中,似乎什么都没有。 应玚指着下方悬着的棺材,道:“众位一定要小心这悬棺渊,其下的棺材若是踩破一个,我等都要将命交在此地!” “棺材里不是无头尸吗?有什么可怕的?”匡常修轻蔑地说道。 玉不度说道:“此处虽然名作悬棺渊,但是分明是一处养阴地,而且这种养阴邪法所养出的东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谢元天点头:“小心使得万年船,匡师弟,还是小心一点。” 正在此时,玉不度来到宁铭身旁,忽然手掌一翻,一粒续灵丹出现在手心,继而小声说道:“悬棺渊极深,不知要飞行多久,你将一粒续灵丹留在灵气耗损过多时服用。” 宁铭拿起药丸,说道:“多谢师父!” 这一场景,匡常修看在眼中,面上一丝疑惑闪过,诡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第十一章 嗜血法阵! 应玚指着悬棺渊道:“这大渊极其幽深,其中有暗雾重障的阵法,不过那阵法只是个摆设,用我身上这具血尸就能解决,真正危险的是棺材之内的无头血尸,所以千万不能踩破棺材,否则一只血尸出棺,就会有万只血尸出棺!” 匡常修性子急躁,此时骂骂咧咧说道:“费什么话,还下不下去了,你不下,我先去了!” 他脚下一点,身子轻飘飘飞出,脚尖点在粗大的铁链上,几个起跃就落在了中央的巨大棺材上面。 “匡道友!且慢!”应玚大呼一声,但是为时已晚,只见那悬棺渊从底部瞬间腾起浓浓烟雾,弥漫的烟雾化作一个巨大的人头,大张着嘴巴就向着匡常修冲过来! 同时,烟雾中传来刺耳的尖叫声音,震得几人耳膜发痒。 “阵法未除,匡道友也太着急了些吧!”应玚飞身而起,落在巨棺之上,继而他将肩上的尸首一抛,右指一柄飞钉飞出,直接刺破那如同血袋一般的尸体。 砰! 血尸瞬间爆开,形成大一片赤红的血雾,当血雾出现之时,应玚手指结印,大喝一声:“幻!” 血雾瞬间沸腾,逐渐变作一条舞动的赤红的血蛇,腾空在深渊之上。 那鬼雾凝成的无头人形见到血蛇之后,不再冲向匡常修,转而向着血蛇冲去。 “鬼雾嗜血,若是一个凡人落入其中,定然会被吞噬的只剩下白骨,虽说只是一个小阵,但足以困住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匡道友,我等没有这血奴相助,恐怕连尸塔的影子都看不到。” 应玚说完,再一次结印喝道:“收!” 话音一落,那血蛇张开血盆大口,将周身鬼雾全部吸入腹中,半个时辰之后,那鬼雾才被血蛇完全吸收。 匡常修看到此景后,嘴上一笑,但在心中对此地又多可一分忌惮。 鬼雾全部被吸收之后,应玚说道:“众位,跟我一同下去吧!”一拍储物袋,从其中飞出一柄小剑,踏在脚下向着幽暗的深渊而去。 后面众人也都祭出宝物,向着深渊飞去,宁铭向下一看,距离那些如同芝麻一般的悬棺还有一段距离。 自古养阴之地必然生出邪祟。那深渊的石壁之上,皆是大大小小的孔洞,不时有尖锐的叫声从其中传出。 悬棺渊十分阔大,几人聚在一起,不敢分散。 虽然已经破了鬼雾法阵,宁铭还是在心中打鼓,总觉得还有事情发生。 向下飞向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忽然有一个小小的黑影从四周的孔洞之中钻出。这似乎是一种预告,也是某种启示。 宁铭看着那远方那如同黑点一般的黑影,明悟一般说道:“蝙蝠!” 李修远冷冷说道:“这不是简单的蝙蝠,而是养阴地的嗜血蝙蝠!” 玉不度也吃惊不已,因为当一只蝙蝠出现的时候,就表明会有一群蝙蝠出现,它们向来群居! 果然,不断有黑点从四周的石穴之中窜出,而且数量越来越多,最后汇成黑压压的一片,深沉得如同一团乌云笼罩在众人的头顶。 这些蝙蝠汇在一起之后,逐渐组织成一条长龙的形状,然后那长龙就张开大嘴向着众人吞噬而来。 “又是一个法阵!”谢元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一群嗜血蝙蝠本就十分棘手,再被设为法阵,就更加难以对付! “快走!”应玚大喝一声,和鹿北海身形一动,猛然向着深渊下方冲去。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也都调转体内灵气向着下方飞去。 那嗜血蝙蝠聚集而成的长龙如同有意识一般,发现众人加快了速度,也一抖身子,向着下方窜去。 虽然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但应玚依旧在心中庆幸,因为众人还未到达悬棺处,若是到了悬棺之地,这嗜血蝙蝠长龙定然要将所触碰的棺材全部击碎,其中的血尸窜出,众人定然要死在此地了。 “众位,千万不能引这些蝙蝠到下方的悬棺之中去,否则我等必死无疑,必须在到达悬棺地之前就将它们解决。” 应玚说完,从腰间的如意袋之中掏出一把铁砂,念了一句咒语之后就向着蝙蝠形成的巨龙射去。 那铁砂触碰到龙首的那些蝙蝠之时,应玚又结了一道指印,大喝一声:“爆!” 瞬间那一颗颗铁砂爆裂,轰出赤焰,直接将周围的蝙蝠击杀。 龙首碎裂之后,后面又有蝙蝠续上。 谢元天从袋中拿出一张符篆,手指一动,那符篆就化作一道精光射入嘴中,不一会他的下巴就逐渐隆起,如同一只蛤蟆。 轰! 一阵罡风从他嘴中射出,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蝙蝠而去,直接将半条龙身的蝙蝠的肉身直接轰碎。 一时间血肉横飞,腥臭弥漫。 这样的风符谢元天一共有三张,皆是他师父交给他用于防身的,而今用在此处,颇感心痛。 余下众人,都祭出飞剑,向着嗜血蝙蝠群冲去。宁铭手指急动,一柄如意剑在身前绕成一圈剑花,所过之处,都有血雾喷洒。 鹿北海看着宁铭,心中一惊,暗道:“没想到这小子的剑竟然可以幻出剑花来。” 不过用剑之时,体内消耗灵气迅速,很快宁铭就觉得体力不支,吞下那一粒续灵丹之后,才略微好转。 在众人合力进攻之下,嗜血蝙蝠群一次次被冲散,但又迅速变成一条长龙。不过本来数万只嗜血蝙蝠,而今只剩下了数千只。 正当众人要做最后一击时,就听见一阵稀碎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又有无数只嗜血蝙蝠向着空中的蝙蝠群汇集! 见此情景,几人立刻从蝙蝠群中抽身,再一次聚集一处。 玉不度大声说道:“简直是无穷无尽,这样打下去,那嗜血蝙蝠没将我们吞了,我们也会将灵气消耗完死在此处!” 应玚冲着鹿北海点了点头,似乎在示意什么。 只见那鹿北海掀开右臂长袖,手臂之上刺着五朵白色琼花,他将手指压在其中一朵之上,喝道:“护体封印,开!”那一琼花就从手臂之上脱体而出,不断幻大,最后化作一道巨大的法屏,挡在嗜血蝙蝠群与众人之间。 谢元天微微一笑说道:“鹿门的白琼护体封印,原来这个小友竟然是鹿门一族。” 那嗜血蝙蝠形成的巨龙并没有被那白色琼花变作的法屏吓到,而是凶狠地扑了上去,结果如飞蛾扑火,一个个幼小生灵在触碰到琼花法屏之后,就砰然炸裂成一团团星火。 应玚说道:“事不宜迟,乘着法屏未灭,我们快点向下方去吧!” 众人再一次驱剑向下,上方不断有嗜血蝙蝠撞击到法屏之上,爆出的光芒如同漫天星火照耀这整个阔大的深渊。 下方便是悬棺之地,无数的棺材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托起,散乱地悬在半空之上。杂乱无章,有三两具棺材聚在一起的,也有数百具棺材聚在一起的。 按照宁铭的理解,这些棺材本来可能是有序地悬浮在深渊之中的,不过后来被闯入的人弄得散乱了。 众人从棺材的缝隙之间小心穿过,不敢触动任何一具棺材。 应玚不时看向深渊石壁之上的孔穴,害怕还会有蝙蝠从其中钻出,不过显然他多虑了,悬棺之地并没有蝙蝠的存在。 上方依旧不断有蝙蝠撞向法屏,如此光芒依旧没有消散。 在光芒之中,鹿北海一边飞行,一边谨慎地观察周边的变化,突然间,他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虚幻一般的影子站在一具棺材之上…… “那是什么?”鹿北海指着那影子说道。 “无面者,是守护尸冢之地的一些妖偶,只要不去招惹,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这些无面者的面具之上雕刻着奇怪的花纹,仅有脑门之上有个眼睛大小的孔洞。 玉不度说道:“这种无面者是‘目妖偶’,需要一只眼睛可以制作,似乎只有归藏宗有这种目妖偶,属于灵肉妖偶之中颇为罕见的一类。” 谢元天感慨道:“竟然会有人用眼睛制作妖偶,老夫我也是初次见到。” 所谓妖偶,便是修真之人通过在某些特殊物体之上附灵,制作出的人形妖物。不过,除却邪修之外,很少有人会用眼睛或者人的四肢去制造妖偶的。 那独目妖偶一直盯着众人,并未有所动作。 几人不断向着深渊底部飞去,头顶之上的琼花法屏已经消散,无穷尽的蝙蝠再次汇成一条长龙,在悬棺之上摆动,不过并没有向着悬棺冲来。 虽然如此,蝙蝠汇聚的长龙却向着深渊出口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匡常修的脑门滚出两粒汗珠。 因为蝙蝠冲去的方向,是那人头巨棺! 第十二章 三万血尸! “这悬棺渊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匡常修心里发慌,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那几次被筑基修士千里追杀他也没有惶恐。 而今,当蝙蝠向着那人头棺冲去的时候,他害怕了。 三万颗人头,足以覆盖一座齐云山! 若是这些人头砸破了那些棺材,其中血尸窜出,他们必死无疑! “众位不要惊慌!”应玚扯着嗓子喊道:“若是我估量无错,还有一个时辰我等就能到达深渊尽头,那里便是尸塔入口!” 说完,运转灵气,再一次加速向着深渊下方冲去!宁铭几人也都心领神会,全力向下方飞去。 约莫十几息的功夫,头顶就有撞击声传来。 宁铭抬头,看到了此生让他最为震撼的一幕——巨大的人头棺的底部被蝙蝠冲出一个幽幽的洞口,黑压压的人头如同蝗虫群一般从那洞口之中滚落! “完了!”应玚心中大叫不妙,再次加速向着下方冲去。 蝙蝠群不断撞击人头棺,直至那人头棺已经摇摇欲坠,破烂不堪之时,蝙蝠群才停住。 无数人头坠落,举头望去,如同雨滴飘洒一般! “现在只能希望这些人头不要将悬棺砸碎了,否则血尸我等是对付不了的!”匡常修话音一落,就有两三颗人头砸向最上方的一副棺材…… 棺材板还算硬实,没有被击碎,倒是人头瞬间弹起,“咚”地一声划了个弧度向着下方抛落。 “师叔,看来这棺材板不会轻易被击碎。”陈瑞东对着身边的匡常修说道。 匡常修看着上面百十个人头砸来,咽了口口水,说道:“那可不一定……” 砰!砰! 三两个人头砸在棺材板上发出闷响,有种击鼓的味道,但是当百十个人头落在上面,便不是如此了。 轰然一声巨响,最上方的几副棺材被人头直接击碎成为碎木,其中一具无头的血淋淋的尸体猛然窜出,速度之快,如同一道赤芒! 众人一边飞行一边回望,宁铭从未想过那血尸能有多么可怕,此时见了寒毛直竖。无头血尸虽然没有了头颅,但是却有一张血盆大嘴! 那嘴巴就生在血尸的胸口,数排尖牙密森森地排列着,数量之多可有百根! 就算是一块骨头被那样的嘴巴咬上一口,也要化成粉末! “逃!”宁铭心里仅有这么一个字。 不断有棺材被坠落的人头粉碎,每一副棺材中都窜出一只血尸,这些妖物刚一钻出,便张开大嘴,将一些人头吞入腹中。 有的没有人头吞食,就直接吞噬那些破旧的棺材,血尸所过之处,棺材必然碎裂,所以不停有血尸出现。 “这些棺材本来被封印住,才镇住了这些血尸,现今一个封印被解开,那么就会有无数封印被解开。”应玚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续灵丹吞下。 “没想到这血尸竟然是如此可怖,传闻归藏宗有九座无极塔,那里边恐怕就是养着这些血尸吧?”匡常修说道。 玉不度道:“无极塔里全是尸傀儡,修为最低也有筑基,比之这里的血尸是大巫见小巫了。” 谢元天面色紧张,朗声说道:“还管什么无极塔不无极塔,而今逃出去最重要,所以众位还是专心飞行吧!”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宁铭渐渐感觉全身疲乏,显然灵气所剩不多,但是头顶之上的血尸呼嚎声与木棺碎裂声越来越近! 宁铭早在血尸出现之时,体力就有所不支,但是却不能当着众人面拿出乾坤卷置换续灵丹。 他心中打定主意,若非到了关键时刻,绝对不拿出乾坤卷。 血尸速度比之众人要快上几倍,所以数万只血尸此时距离众人也就百丈,只需要十几息的时间就能赶上。 现在宁铭落在后方,在他的前面就是谢元天与陈瑞东,应玚与鹿北海在最前方,显然两人所用飞剑更加妙。 谢元天为保护徒弟,一直没有全速向前,此时见血尸来临,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就催动飞剑绕道陈瑞东身后,猛然一推,就将推到匡常修身旁。 匡常修大袖一甩,就拉着陈瑞东飞身向下! 玉不度并没有像谢元天那样帮助自己的徒弟,而是凝神快速向前,不想落在最后。 见无人回头,宁铭以最快的速度置换出续灵丹吞入腹中,催动飞剑向下飞去,背后呼啸之声更甚,那血尸似乎就在背后,长着可怖的嘴巴撕咬而来。 “那便是出口了!” 前方有一点微光,是一处白色漩涡。 “前方有离遁,那离遁便是出口,过了出口就是尸塔!” 匡常修见了出口之后,尖笑一声,放开陈瑞东后,说道:“出口就在眼前,师叔先走了啊!” 飞身加速,向着漩涡而去。 玉不度眼中露出坚定的目光,也催动着体内并不多的灵气向着漩涡冲去。对于他而言,宁铭虽然有些利用价值,但是回去救人风险太大,他不能冒这种险。 原来,玉不度带着宁铭来此,其实是为了运送那三尸鼎。三尸鼎阴气极重,就算用三道锁阴符篆也不能将其中阴气封住,不过若是放入活人肚中,再以阴丹喂食,就能使得那三尸鼎的阴气不至于外泄。 不过一旦吞入三尸鼎,阴气必然钻入他奇经八脉,就算是神仙也难以救活。 眼前以宁铭的速度,必死无疑,那三尸鼎无法用那皮囊运送,任其阴气外泄也罢,大不了回到天鼎峰,在杀几个人养阴! 玉不度打定主意,更加不去关心背后宁铭的生死,只一心上前,李修远一直跟在玉不度身后,紧紧跟随,不敢有一点怠慢。 宁铭吞下续灵丹之后,体内灵气恢复,瞬间速度更快,甚至比玉不度等人也要快上几分。 原本修为越高速度越快,但是现今众人体内灵气消耗严重,宁铭补充灵气之后自然要比他人更胜一筹。 血尸近在眼前,宁铭已经不敢回头,他已经能嗅到血尸那嘴巴的腥臭味道,甚至有粘稠的口水从血尸那嘴巴中滑落,滴在了宁铭的肩膀上。 就在此时,当众人逐渐接近那白色漩涡,甚至可以看清白色漩涡周围那如同鸡肠一般曲折的符文转轮之时,突然一声惊呼从陈瑞东嘴中传出! 原来他因为灵气不支,又心思迷乱,竟然忘记自己正在御使飞剑,脚下一动,歪身落在了一副棺材之上。 匡常修心中暗叫不妙,继而飞身向后拉起陈瑞东,正要向前推去之时,那棺材忽然咯噔一声响。 继而一只满是粘稠脓血的手穿开了上方的棺材板…… “封印破了!” 语毕,砰然一声响,从那棺材之中窜出一只无头血尸,猛然就向着匡常修、陈瑞东两人奔去。 匡常修驱剑后退,使得那血尸一击未成,窜到了另外一具悬棺之上,那悬棺也一声咯噔,未过三息,另一只血尸从其中窜出。 此时,谢元天追上陈瑞东,正急速向着下方飞去,见血尸之时,谢元天同时祭出两柄飞剑,绕在身前向下冲去。 “东儿!跟在为师的后面!” “是师父!” 两人向着下方血尸而去,而在他们的后面,宁铭正在拼命地飞行。 宁铭极目四望,发现已经有血尸出现在了自己的旁侧,近距离观看那无头血尸,宁铭直觉得胃里翻滚。 他向前看去,发现自己的师父玉不度和师兄李修远已经要赶上应玚两人,而在谢元天师徒二人前方竟然有两只血尸! 他心里清楚,现在虽然只是两只血尸,但是不过瞬息,就会变成三只、四只乃是数百只! 因为只要有棺材的地方,就有血尸的存在。 果然如宁铭所料,当谢元天二人冲到下方血尸不足三丈之地时,血尸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三十多只了。 所谓前有猛虎,后又豺狼,进退维谷! “拼了!”宁铭再次吞下一粒丹药,一拍储物袋,从其中飞出两柄柄如意小剑,那小剑在空中迎风而张,瞬间在宁铭面前铺成一条小径。 宁铭脚下一点,体内灵气转动,瞬间身体向前冲去,踏向第一柄飞剑。 脚下再次一踏,就踏上第二柄飞剑! 如此两次起跃,宁铭瞬间和背后的血尸拉开距离,不过距离前面的血尸却更加近了。 不过在宁铭催动灵气起跃之时,他感到体内有一股奇特的阴寒之气传来,继而有一丝丝黑气从自己的鼻息之中窜出。 这些黑气颇为奇特,竟然与上方血尸嘴巴中的黑气相仿,不过,宁铭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必须全速向前,才能有机会活命! 第十三章 尸塔第一层! 前方,谢元天在周身围绕成的剑光笼罩着他师徒二人,不过那血尸没有任何意识,根本不去管那剑光,之间向着两人扑去。 瞬间血肉横飞,血雾喷薄! 若是一两只血尸也罢,谢元天能独挡得了,而今又三十多只血尸,就算他剑花再密也难抵挡。 “东儿!你的火翼术!” 陈瑞东见到那狰狞血尸,有些胆怯,听了谢元天的话之后才一怔,手指结了一印,直接从嘴中吐出一只小小的火鸟。 那火鸟初时仅有拳头大小,飞到血尸前竟然轰然变作一双烈焰长翅,猛然向着前方的几只血尸扑去。 瞬间血尸化作焦尸,但并未死亡,接着向两人冲来。 “奶奶的!”谢元天忽然大骂一声,他向来持重,从未在弟子面前如此狼狈咒骂,而今心中急躁,不禁走舌。 他骂完之后,再一次吞下符篆,上一次他吞了一张风符,而今吞的是一张火符,此人平时十分和蔼且亲切近人,而今见自己徒弟吐得火不能将前方血尸烧成灰烬,心中不忿,一时执拗,就吞了一张火符。 火符入口之后,他手中结印,猛然开口,一条如同猛蟒一般的火蛇从他嘴中窜出,向着前方的血尸而去! 火蛇张开大嘴,赤炎凝成的獠牙栩栩如生,它向着血尸群冲去,被火焰燎到的血尸,立刻化作飞灰! 宁铭心中五味陈杂,一是因为看到那火蛇的威力非凡,二是因为谢元天两人之间的师徒深情。 此时背后的血尸已经要咬到宁铭的肩膀,他再一次咬紧牙关向着下方冲去…… 火蛇扫荡,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废墟,但是血尸却越来越多,它们张开那满是尖牙的大嘴,向着上方的谢元天两人冲来。 就算火焰汹涌,但是那些血尸全然不顾,前赴后继,不断向着火蛇的源头,也就是谢元天两人扑去。 当有数十只血尸挡住威武摆动的火蛇之时,后面约有三十多只血尸猛然冲去,使得谢元天再无分身之术去保护自己的小徒陈瑞东。 约有三四只向着陈瑞东冲去,他一拍储物袋,从其中飞出一张符篆与一柄长剑,长剑旋绕,向着最前方的那只血尸削去;那符篆贴在他的右臂之上,忽然灵光一闪,他的右臂瞬间扭转变化,竟然变作一条巨大的嶙峋石臂! “去死吧!”陈瑞东大吼一声,挥舞石臂,向着剩下三具血尸轰去! 当石臂接触到三只血尸之时,血尸直接被轰成糜肉! 那边被四十多只包裹住的谢元天,忽然大喝一声,一道金光从他胸前射出,直接将周围的血尸的身体射穿。 然后就听有砰然绝响,他那发出金光的胸口处竟然直接爆裂,顿时一道灵气光波向着周围荡去,将附近所有的血尸和棺材全部轰飞。 甚至,背后宁铭受到这光波的冲击,也身体一顿。不过幸而后面的血尸群也受到了这光波的影响。 谢元天身上的长衫已经被撕成碎片,有被撕咬的几块皮肉耷拉着,和碎布掺在一起…… “师父!”陈瑞东眼睛睁得滚圆,继而说道:“那可是师祖留下的外丹?” 谢元天的面目狰狞,目露凶光说道:“是又如何?性命要紧,这样的东西难道比命重要!?不要废话,快走!”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有些心痛,那外丹尚未祭炼,如此直接自爆,几乎没有什么威力,但是在那种时刻,他完全没有机会取一张符篆用以施展法术,所以只能出此下下策! 不过此时,那被光波冲击的棺材中已经有数百只血尸爬了出来。他们再一次向着两人冲去。 宁铭已经快要追上谢元天两人,一拍储物袋,一柄如意小剑夹在手指之间,以备不时之需。 不断施法,谢元天灵气有些不足,此时吞下一粒丹药,盯着呼啸而来的数百血尸目露凶光,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难逃一死…… 看着前方的数百只血尸与身后的数万只血尸,宁铭也深觉绝望,但是他却从未在心中放弃,再度驱身向前,可见血尸已经向着谢元天和陈瑞东扑去,或许瞬息之间,他们三人会被吞的连骨头也不剩下…… 巨大的深渊中血红一片,血红之中有白色的獠牙…… 一柄如意剑在宁铭的身前绕成剑花,他紧咬着牙关,心中平静如水,心中笃定,他宁铭将来可能会死,但是不会是现在! 陈瑞东不时狂叫,储物袋中的能用得上的宝物早已用完,但是并未有任何效果,血尸还是前赴后继源源不断。 当第一只血尸咬到陈瑞东的肩膀时,就注定他要死在此地了。 宁铭在他的上方不足三丈的距离,所以一拍储物袋飞出一柄如意剑,向着那血尸刺去,尽管如意剑刺入血尸体内,它仍旧没有松口,而是更用力地咬住了陈瑞东的肩膀。 谢元天早已无暇自顾,自然没有办法去救他的徒儿。 背后数万只血尸已经冲来,越过宁铭,向着那师徒二人冲去…… 宁铭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怔住,为何这些血尸没有撕咬自己?惊讶之余,宁铭发现不断有黑色的游丝从身上散发出来。 继而他感到肚子越来越凉,如同整整地吞下了一块坚冰,思来想去,之前并未吃下什么怪异的东西,而今为何有如此反应? 难道是玉不度的那一粒续灵丹!? 肯定是那一枚丹药,不过那一枚丹药确实有浓烈的灵气,不像是什么毒药,不过从现在的身体状态来看,自己确实吞了一种诡异的毒药,这种毒药产生的气息和这里面的血尸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一般,所以这些血尸才会越过自己直接攻击谢元天师徒。 前方的陈瑞东,当身体被血尸覆盖后,只是凄厉地惨叫一声便再无声息。 那谢元天,还尚能阻挡几息,此时他嘴中又吞入一张火符,正有一条火蛇在他周身缠绕…… 现在谢元天已经杀红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气力再逃走,不如在此多杀一些血尸,过一过瘾。 但当宁铭毫发无损的出现时,他那凶戾的目光逐渐变成了疑惑,他一直以为这个修为最低的小子早就葬身血尸腹中。 “前辈!跟我走吧!”宁铭大喝一声,身子一动,竟然从血尸群中窜过…… 谢元天的火蛇逐渐消散,见宁铭来此之时,一拍储物袋,瞬间十五柄飞剑窜出,绕在身旁,一路削砍,向着宁铭而去。 几息之后,谢元天砍出一条血路,终于来到宁铭身旁,踏上宁铭飞剑,两人向着下方那近在咫尺的白色漩涡冲去。 此时,玉不度等人已经出了悬棺渊,到了尸塔的顶端。 “我看谢元天道友多半逃不出了……”应玚脸上的黑气更沉,他清楚,每等上一时,就多一分危险。 “放屁,我师兄筑基三层的修为,若不是为了救他徒儿,早就走出了,就算是血尸缠身,也有方法出来。” “可惜了……陆师弟要死在里面了!”鹿北海脸上带着失望之色,不能亲手杀掉那个小子,他确实很失望。 玉不度冷冷一笑说道:“那可不一定,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还是想一想怎么进入这尸塔之中吧!” 众人言语间,那出口处忽然一声惊呼传来,继而两个人御使一柄长剑从其中钻出,其中一人浑身鲜血碎肉,衣衫破烂不堪。另外一人则毫发无损。 “师兄!”匡常修扑向那躺在地上之人,立刻将其扶起。 余下的人看到宁铭毫发无损时,惊讶无比。李修远狐疑地问道:“这么多血尸,你是怎么逃出的?” 宁铭微微一笑道:“你没有发现我身上散发着一丝丝黑气吗?就是这黑气护体,使得血尸不伤我,所以我才侥幸逃脱!” 宁铭说完,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玉不度,接着道:“长老!不知你给我吞下了什么宝贝,使得我会如此?” 玉不度面色凝重,随即舒展开来,道:“这不都是为了你好,若是没有这个,恐怕你现在就是一堆白骨了!说白了是一种尸阴毒,等到出了尸塔之后,我自会帮你解除!” 虽然腹中仍旧十分冰凉,不过宁铭没有要求玉不度快些解毒,他清楚,若是逼得太紧,这玉不度很可能当场要了自己的命! “那到时候可要劳烦长老了!” 应玚咳嗽一声,说道:“此处不便久留,请众位随我一同前往尸塔!”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众人来到一个巨大石室,石室被一百多根高有十丈,粗细能四人合围的石柱支撑起着。其中有朦胧的烟雾,透过烟雾可以绰约看到每石柱之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数千颗人头! 这些人头喜怒哀乐,表情各异,宁铭走到石柱之前,发现那石柱之上都雕刻着不同的指印…… “这个是?”盯着那手印问道。 应玚回道:“这些指印应当是邪修修炼的功法,这一层是尸塔的第一层,众位还是小心为妙!” 第十四章 阴龙长角! 尸塔第一层十分阔大,在朦胧迷雾之中竟然看不到边际,众人踏剑飞行,跟着应玚向着一处飞去。 一刻之后,才停在一处,那里有一道向下通去的石梯。石梯两旁,都是皑皑白骨与腐烂的糜肉,宁铭此时屏息,因为空气之中散发着阵阵腐臭。 此时,一个庞然大物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时隔三百年后,它再次苏醒过来。 在迷蒙的雾中,它睁开双目,可见其眼白是青绿色的,而其瞳孔却如同火焰,这样的一双眼睛,带着令人生畏气焰,如同灯笼一般闪动。 周身巨大的鳞片似是盔甲一般包裹着它那柔软的身体,峥嵘长角似是一座小山峰坐落在它的额头。 它本是一方帝王,如今却已是英雄暮年,它引项呼嚎,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 就算那样一声太过低沉,正在前往尸塔第二层的众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声暗兽的嚎叫,是一声来自归藏之境的嚎叫。 应玚被这样的一声嚎叫惊出一声冷汗,他清楚知道,这座百层尸塔之中只有一个东西会发出如此叫声。 那便是,阴龙长角! 一条来自归藏之境的龙! 众人也都身子一颤,显然吃惊不小。 “想来这东西应该一直都在沉睡,而今醒了过来……” 匡常修睁圆了双眼,骂道:“应玚,老子算是被你害惨了,不过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还是快点向下,要是被那东西追上,肯定要给它塞牙缝了!” 阴龙长角迅速穿过尸塔第一层的大厅,向着阶梯冲去,无奈阶梯入口十分狭窄,长角的速度慢了下来。众人踏剑飞行,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石梯尽头,便是尸塔第二层…… 这一层,与第一层大致相同,只不过没有那么多的朦胧烟雾,而是多了一分冷峻肃杀的气息。众人踏剑,跟随应玚穿石柱而过。 阴龙长角的已经从石梯出口出现,它扭转着身体,接着追击众人。 在宽阔之地,长角的速度迅速提高数倍,它不时缠绕满是人头骨的柱子,身体与柱子的摩擦导致无数人头骨坠落。 那些滚落的头骨,撞击地面发出的咚咚之声,已经长角不时发出的低吼,都让众人背后不断冒出冷汗。 “不要回头!只管向前冲!” 几人几乎同时运转体内灵气,身体前倾向着前方冲去,约莫数息功夫,就再次看到一道石廊。 石廊蜿蜒向下,显然是通往下一层的入口。 “两旁拱门之后是什么?” 在石廊的两旁,都是大大小小的拱门。拱门仅有一人大小,也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进入。 应玚说道:“我也不清楚那背后是什么,众位还是不要轻易进入才好!” 当众人进入石廊之后,长角也迅速窜来,距离最后的李修远与谢元天只差数丈。 以长角的身体,是无法进入那石拱门的,眼下生死攸关之际,李修远和谢元天竟然不谋而合,同时驱身向着最近的石拱门而去。 那匡常修见了,便大声问道:“师兄?” 此时长角那巨大的头颅已经压在众人的身后,似乎是一座随时随地就要塌下的巨山,无论是谁,在此时都有强烈的死亡压迫感。 宁铭自知以自己的修为,难以逃离,脚下一动,向着一处拱门而去。 那鹿北海见此,说道:“师父,随我来。”继而两人也向着宁铭所进入的拱门飞去。 玉不度心中迟疑,他并不知道那拱门之后是什么,不过现在性命攸关,向着身旁的匡常修问道:“匡常修道友,你我也进入拱门之中吧!” 匡常修一颌首,随着玉不度进入一处拱门之中。 长角见众人都钻入拱门,一丝哀嚎,接着向着下方游去。 呼…… 似如一个沉睡的人数百年以来第一次呼吸,坚硬的角盘在此时竟然软化成如同沼泽的稀泥一般,一个黑色干瘦的身体缓缓从这稀泥之中爬出。 “时隔三百年,竟然还会有人惦记着归藏宗,真是有趣!” …… 鹿北海之所以跟着宁铭自有自己打算,他想要问清楚自己的那条狗,也就是荷为庸是死是活。 也想知道,以当时宁铭凝气四层的实力又是如何能对付得了荷为庸的。 更想做的事情,就是将宁铭杀死! 这倒不是因为他想给荷为庸报仇,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宁铭杀掉了荷为庸的同时,也坏了自己的好事,这才是他不愿容忍的原因。 “陆师弟!”鹿北海大声叫道,幽暗的廊道,宁铭在前独自飞行,听到喊声之后,忽然身体一震,暗叫不妙…… 鹿北海嘴上带着邪笑,猛然加速向前冲去,应玚紧紧跟在身后,察觉有恙之后便问道:“鹿少爷,那宁铭是不是招惹了你?” 平时,鹿北海与应玚师徒相称,但是应玚的实际身份确是鹿家的老奴,而今来此凶险之地自然也不是为了找什么解药,因为他从来也并未中过什么毒…… 这一切只是幌子,而他们真正要做的,只是为鹿北海找到一样宝物,一样自上古时期而来就有无数人争夺的邪物! 这也是为何没有鹿门中人参与,因为鹿北海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 应玚与鹿北海一同向着宁铭追去,期间应玚说道:“眼下少爷还是专心去找那修罗之瞳,聚灵木之事可以暂时放一放!” “聚灵木开花结果可遇不可求,等我筑基之时定然有大用,现在的鹿门山不同以往,家中有鹿令错掌权,待我筑基之时,恐怕也只能得到几粒筑基丹。”鹿北海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凝眉说道:“你看前日鹿三嵋爷爷来看我,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黑袍跟着。爷爷身为家中长老,现今外出都被监视,显然是鹿令错从中作梗!” 应玚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易谈论主家内事,此时沉默不语。 “应伯,我自幼都是由你照料,现在家中分裂,鹿令错一众自然将你当做鹿三嵋爷爷手下的人。”鹿北海见应玚不回话,用招揽的语气说道。 现在虽然他鹿北海尚未成气候,在家中也没有多少权利,但是他心中清楚,家长之位易主将会带来什么样的****,他必须从现在开始积攒力量,直到有一天有资格与鹿令错相抗衡。 “老奴年幼之时跟随老爷三十余年,所谓同脉同源,自然会站在少爷您这一方了。” “那好,你先助我取得那修罗之瞳,只要等我进入结丹期,定然能与鹿三嵋爷爷将家主之位抢回来,那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两人并不停顿,驱身猛然向前追击宁铭而去。 再说宁铭,此时他已经到了廊道的末尾,只见那里有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是百只被符篆封住的石坛。 这些石坛以某种奇怪的方式排列,一圈围着一圈,一共十圈。最后一圈只有三个石坛,其中央则是一个凸起的石台。 这让宁铭想起之前玉不度修炼所用的石台,此处的石台想来与那石台原理相同,只不过邪修向来以吸收阴气来修炼。 “如此说来,这些一圈圈石坛也是专门用于养阴的!” 宁铭向着四周看去,发现这圆形石室四周有八个拱门,门拱上各自刻着:休、生、杜、景、死、惊、开、伤八字,宁铭是从“杜门”来到石室的 “奇门遁甲的八门!”宁铭紧皱眉头,正当此时,应玚和鹿北海忽然从杜门之中冲出! 鹿北海狞笑说道:“陆师弟,你跑什么?” 第十五章 失目!毒发! 宁铭看着四围的八个拱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鹿北海冷笑说道:“无路可逃了?那就爽快告诉我当日你是怎么杀了荷为庸的?关于玉不度那聚灵木你又知道多少?” “鹿师兄,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你也会杀我,所以我自然不会将心中的事情简单地和盘托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聚灵木之事我一清二楚,甚至连那封印如何解除我也十分明了!” “玉不度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了?” “那是自然!长老时而闭关,若是没有我,谁去查看那聚灵木的情况?” 鹿北海心中沉思,他从未想过玉不度会将这种秘密告诉宁铭,但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玉不度用某种毒控制了宁铭,使得宁铭必须听从于他。 这就像是荷为庸和自己关系一样! “陆师弟,你是个聪明人,我们做一个交易,你将玉不度关于聚灵木的事情告诉我,若是能将封印之事也告诉我的话,荷为庸的命我就不讨了!如何?” “这个自然!”宁铭一边说,一边走到一扇拱门之下,那是景门。杜、景二门为平门,如果八门真的按照奇门八卦排列的话,从景门出去又是一个相同的石室,而且石室之中也有八个相同的拱门。 如此循环重复,只要自己进入下一个石室,在两人尚未追去之时就进入下一个门中,就有可能逃出两人的手心! “陆师弟,你想要逃?”鹿北海如同劝道一般说道:“我鹿家的人说话算话,你只要告诉聚灵木的事情,我自然会放了你!” “宁铭与二位相交甚浅,不知二位为人,更不知道鹿家的威信,所以只能先选好生路,若是两位到时候变卦,也能周旋一会。” “哈哈哈!”应玚忽然笑道:“宁铭贤侄,而今我站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害怕的吗?只管说便是了!” “二位果然演的好戏,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不过陆某人不吃这一套!”语毕,宁铭手指一动,瞬间地上两个石坛向着鹿、应二人砸去! 瞬息之间又驱使飞剑,向着景门后冲去,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前方,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他只能做一次,若是被追上,定然会被两人杀死! “找死!”应玚身形一动,蓦然跃起直接将两个石坛击落,落下之时飞剑已出,向着宁铭追去。 “应伯,这小子定然不知道聚灵木一事,若是追到直接杀死!”鹿北海也祭出飞剑,驱身向前。 那石坛落地粉碎,其中竟然是腐烂的婴孩…… 宁铭心里明了,自己这么做,无疑是告诉鹿北海他并不知道聚灵木一事。所以当下次两人追来,就会直接下杀手。 宁铭摸了摸储物袋,才发现除了脚下的飞剑之外,储物袋中一柄飞剑也没有剩下了,其中只有一个葫芦和两粒种子…… 种子? 宁铭一直以来都不清楚那种子有何用处,此时一拍储物袋,心存侥幸地拿出一粒种子向着地上扔去。 这便是所谓的心急乱投医。 不过那应玚一向来谨慎且老谋深算,见到宁铭丢下一粒什么东西,竟然身子一顿,以为是什么暗器。 但见并无任何效果之后又再次加速,心中暗想:“这小子果然诡计多端,竟然唬我!” 但是忽然之间,当那种子触地之时,一股强大的灵气从其中爆发而出,一团绿烟朦胧在种子周围,然后无数藤蔓弯曲缠绕地从绿烟之中伸展开来,向着四周窜去。 那藤蔓速度非常快,若是常人遇到,定然直接被那藤蔓刺穿身体。 “妙木宗的绿萝籽!这小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应玚祭出飞剑,直接从藤蔓之间砍出一条路来,当他看到宁铭再次抛下一粒种子之时,手中弹出一根银针,直接向着宁铭的后脑而去! 以宁铭的修为,自然不能爆发出绿萝籽的全部力量,所以对于应玚而言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这些宁铭都十分清楚,不过他也只是为了能拖延时间而已。 这一次宁铭抛下种子之时,运转了些许灵气在种子之上,所以当种子爆裂之时,从绿雾之中窜出的藤蔓直接将整个石廊堵得密不透风! “好小子!”应玚咬牙,同时有三柄飞剑从他储物袋中飞出,向着前方的藤蔓而去,一时间剑光飞舞,将藤蔓砍碎! 此时,那一根银针向着宁铭刺去,银针十分纤细,就如同一丝白光从左眼处一闪而过,或许是光太过闪耀,宁铭竟然感到左眼有些许疼痛。 但他来不及细想,直接冲到石廊尽头,然后从“开门”之中窜出。 应玚飞来,已经不见了宁铭的身影,他沉吟稍许,从袋中拿出七个纸雀,神念一动,以神识诀催动神识分在几个纸雀之上,继而嘴上一吹,纸雀就向着其中的七扇门飞去! 对于应玚而言,神识诀已经炼至三层,就此也能让那羽毛追击一段距离。 他身形一动,向着死门追去,他心想,若是小子聪明,极有可能走死门,因为八卦死门极为凶险,不过对于那小子定然会铤而走险,走出其不意的一条路。 鹿北海也追来,应玚说道:“那小子不知从何门进入了,我从死门入,你从生门进入吧!” 鹿北海摇头道:“所谓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应伯还是算了,死门之后不定有什么妖物等着你,你我要是分散,很可能坏了寻找修罗之瞳的大事!” 应玚停下说道:“少爷说的是!” …… 宁铭在幽暗的石廊之中飞行,回头见背后无人,心下一松。但是忽然他的左眼一阵刺痛,竟然有眼泪流出。 用手一擦才知,那并非眼泪,而是鲜血。 他忽然想起之前那一道白芒,难道是某种暗器? 他眨了眨眼,发现左眼之前一片朦胧,过了一会,则是一片漆黑……自己的左眼……被刺瞎了!? 不断有鲜血从左眼中流出,顺着脸颊滚落,就如同是流泪一般。 宁铭在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被刺瞎时,并没有发出过多的响声,而是静默的向前走去,如前所想,前面果然是另外一个石室。 他胸前的布衣已经被鲜血淋湿,一只眼睛去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太多阴影,使得他难以看清许多东西。 他收起如意飞剑夹在指间,以防万一。继而他越过这个石室向着另外的一扇拱门而去,那是景门。 背后没有任何响声,说明鹿、应二人并没有追来,这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虽然失掉了一只眼睛,但是命还在。 只要命在就有希望…… 这些用于邪修修炼的石室,每一层都有数百间,想要从其中走出便向着生门去即可。 到达下一个石室时,宁铭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继而腹中有阵阵凉气向着身体四肢和周天经脉散发…… 当他要运转体内灵气去对抗这凉气之时,疲惫之感袭来,他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忽而咳嗽一声,继而又有黑气从自己的口鼻之中溢出,一缕缕的如同游蛇一般。 这是玉不度在他身体内种下的尸阴毒发作了,该死的,当时就应该立刻让玉不度解毒,他曾经说过,阴毒能使得人肉体腐烂,难道这尸阴毒也是如此,名字仅有一字之差罢了,不过从当日荷为庸身体腐烂的速度来说,自己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能活。 宁铭不敢再想,此时他必须走出去,若是在这个幽暗的廊道之中,定然不会遇到同行之人,出去尚有机会,运气好了能遇到谢元天,对方定然念情就自己一命。 他想要站起,但是通体冰凉,全身骨头如同被冻住了一般,发出咯吱响声,继而他感到天寒地冻,身体不断颤抖。 试了多次,终究没有站起,他只得匍匐在地上,向着生门爬去。 左眼还在流着鲜血,在他匍匐的路径之上留下一道血痕。 …… 此时玉、匡二人早已出尸塔第二层,此时已经进入了尸塔第五层。 玉不度一边飞行一边说道:“说来奇怪,那长角竟然没有再追来?” “要是那东西追来我们又要逃命,不追来最好,也让我有喘息的机会,来看看这尸塔之中到底有何宝物。” “不知匡兄来到此地是为了什么宝物?” “哼哼,玉不度道友,你我初次见面,打听隐秘之事也太早了些,总之与你不同就好,这样我俩也能各取所需。” “若是真的是同一宝物又如何?” 匡常修听了忽然停下,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实话跟你说了,我与我师兄来此是为了那剑棺之中的剑!” 玉不度微微一笑:“道友不必多疑,玉某也是怕到时候生出是非,才问清楚,既然各取所需,就能相互帮忙了!” “哈哈!果然多疑。”匡常修顿了顿,才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何而来,不过猜也猜出个七八成了。” “还请匡兄指教。” “当时在悬棺渊,你交给你那坐下弟子一粒丹药,那丹药外在看来是续灵丹,实则是阴尸丹,从后来在悬棺渊见其身上有丝丝黑气散出,说明那一粒丹药是阴尸丹不假,想来这个时候他已经是毒发身亡了吧!” “匡兄好眼力,那便是阴尸丹又如何,我那徒弟桀骜难驯,不尊师道,现在我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将其杀死,不行吗?” “杀人容易,杀自己的徒弟更容易,不必拐弯抹角,不过我匡常修常在人间游荡,自然知道将阴宝封在吞了阴尸丹的人的体内可使其阴气不外泄,只不过你用在自己徒弟的身上,实在是残忍啊!” 玉不度目露凶光,冷冷笑道:“你这样说,难道要帮我那贤徒讨公道吗?” “我匡常修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而今你我携手还有机会闯到尸塔最后一层,不再废话,走吧!” 第十六章 得救! 阴暗的廊道中,一个满身污血的人在冰凉的石板之上匍匐前行,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鲜血流个不停。 此时,宁铭已经爬到了尽头,那宽阔的石道近在眼前,不过他越来越虚弱,手脚几乎失去了知觉,若不是他将手指完成勾状,一点点向前挪动,恐怕他早已停下无法动弹了…… 不过手指已经在不断的爬行之中变得血肉模糊,指甲也被磨掉了。 阴气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小刀,将宁铭的身体刺穿,然后冒出,当更多的阴气窜出时,宁铭的四肢也开始溃烂…… 与其说这是一个人,不如说这是条在地上蠕动的腐烂的蚯蚓,每挪动一点,就会有彻心的痛楚传来,他那几乎被冻住的思绪中,恨念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烈。 同时他也恐惧万分,知道自己要命终于此。 血肉从身上脱离,滞留在石道之中,咫尺之距此时看来如天涯之隔。 等到他脸上皮肉腐烂退掉之时,他已经忘却了一切,他只记得自己要爬出去,虽然不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爬出去又有谁能救得活他。 但生的意念从未死去。 就算自己意识全无,只剩行尸走肉,但是生的意念依旧旺盛。 黑气不断从他浑身腐烂的肉质缝隙中窜出,也从他那受伤的左眼中窜出,那黑气如同黑色的火焰燃烧在他周身。 微弱的声音从他的嘴角传出:“救我……救我……”气若游丝,时断时续。 这样的声音持续了许久,直到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他的身前,是阴龙长角,在尸塔二层游荡了如此之久后,它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它没有带着灭杀一切的霸道气焰。 角盘之中的黑色身影再次出现,他佝偻着身体,虚弱的吐息之后背部微颤。 “竟然能不死?命硬也是一种天赋,如此说来这个小子天赋异秉!” 他缓缓从角盘之中站起,同时长角低下头颅让老者走下,他踱着蹒跚的步子,走到宁铭身前,从袖口中掏出一柄小旗。 小旗在空中一挥,宁铭体内的黑气就从嘴鼻之中窜出,向前着那小旗聚去,瞬息之间那黑气就被完全吸收。 “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了……”老者将宁铭翻了一个身。 “遭遇如此折磨仍旧活着,其内心的煞气一定不是一点半点,若是继承了邪瞳,恐怕能光复归藏宗也不定,老夫我守着这一座死山收了三百年!三百年啊!该有一个尽头了!” 说完一拍储物袋,一副棺材直接飞出,将宁铭放到其中后,盖上棺材板,长角就盘起老者与棺材就向着尸塔下方爬去。 约莫一刻之后,长角来到一幽洞之中,那洞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石盘,石盘上刻着似如三垣二十八宿的星阵,老者滴了一滴鲜血在星阵之上,那星阵竟然忽然旋转起来,如同星河运转一般,而且越旋越急,最后化作一道灰色的漩涡。 长角直接窜入黑色漩涡之中,眨眼间就来到一个巨大的石室中。 这石室的四壁都被掏空,分成数千的石格,每一格中都盘膝坐着一句干瘪乌黑的尸体,在这些尸体的眼窝都是空的,眼睛全部都被掏出来了。 千具尸体坐在石格之内,颇具规模,如此一览而过震慑心神。 长角将棺材放到石室中央,继而带着老者离去。 “这小子眼睛还瞎了一只,似乎是天意,这样也好,正好继承着一颗邪瞳!” 老者喃喃说着,长角不断发出唔咽的呼嚎应和着。 两者行走数日,最后来到一处悬在幽暗深渊之上的阶梯下面,这阶梯有千道不止,都是用尸体交织搭建的。 可以说,这分明是一座悬在半空的尸山。 而且在这深渊之上,悬空着九座这样的尸山。 只不过只有这一座尸山的顶端,一团黑色火焰在燃烧着,中央有一只人类的眼睛。 那便是邪瞳,修罗之瞳! 老者踏上那人尸堆砌成的阶梯,谨慎向上面爬去,他走的很慢,似乎怕惊动什么。 当他来到尸山的顶端时,忽然扑通跪下,在胸前结了一个复杂的印,说道:“弟子六丑,千年前一同被封印在尸塔山内,而今封印已开,弟子将最后一只修罗之瞳嫁接到传承之人的身上。” 话音一落,深渊之中轰隆巨响一声,然后不断有黑气从其中腾起,最终聚集在老者的头顶。 黑云之中有一个人形轮廓,其面相狰狞,一出现周围的空气就变得肃杀非常! “六丑!前八只眼睛都未能打开归藏境的封印,若是这一次也不行,我定然要你魂飞魄散!” “老祖!若是不将这一只眼睛献出,那就更无希望了,前八人之中有五人都没有解开印眼封印,另外两个尚未筑基便死掉,还有一人生死未卜,踪迹成迷。不过,这一人求生意念极强,若是稍加引导,则有很大的希望!” 那烟雾人形听了之后,身子蓦然消散,不过野兽一般的声音仍旧在深渊回荡:“只要能成功,重开归藏宗,老夫就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当声音消散,那黑色火焰包裹的眼睛缓缓落下,最终落到了老者的手中。 老者小心翼翼走下石阶,来到宁铭的棺材旁边。 长角用尾巴将棺材板推开,老者直接将宁铭那已经瞎掉的左眼挖去,继而把依旧弥漫着黑色火焰的修罗之瞳放到满是鲜血的眼窝之中。 “活下去还是死掉,看你自己的了!” 此时的宁铭,浓血流淌的胸膛不断起伏,在修罗之瞳放入眼窝之后,胸口起伏更加迅速,若是他的面部还有皮肉,就能看到他会露出狰狞的表情,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棺材再次被盖上,前方一片黝黑。 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身体,以什么姿势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不过他还能看到东西,用那一只被代替的左眼看到一些奇异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身着殷红长裙似如一朵锦花的少女手持一柄短刀,缓缓地向着自己的眼睛剜去。她的身边,还有数万这样的人,一个个手持短刀,毫无顾虑地剜向着眼睛。 鲜血四流,他们手捧着那一颗颗带着污血的滚圆的眼珠,用空洞的眼窝抬头望着苍穹,没有痛苦的叫喊声,只有无声的祈告。 他们是归藏境地的土著,是修罗的最后献祭者,为了修罗之祖的重生,他们愿意放弃一生的光明来炼制一颗颗修罗之瞳! 一万双肉眼可以炼出一颗修罗之瞳,在这片荒蛮的土地上,一共炼制了九颗修罗之瞳,而最后一颗的传承,给了宁铭。 …… 时间流逝,一个月之后,玉不度与匡常修两人终于到达尸塔的最后一层,这一路之上可谓有惊无险。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尸塔并无最后一层。 最后一层只是个无底深渊,在这无底深渊之上,悬着九座尸山,那本是放置修罗之瞳的尸山。 不过尸山之上,确实有无数的阴宝。其中便有那三尸鼎,而且其内阴气之浓让玉不度心馋不已。 他甚至想到,若是能在此处直接开鼎祭炼,熔数万尸首,炼出的尸丹本身就将是一颗至宝! 不过此地凶险万分,加之自己的修为过低,熔炼百具尸首已经困难,万具更是不可能。 两人各自走向一座尸山,玉不度拿起那三尸鼎之后,心中沉吟良久,按照他心中所想,如此至宝,定然需要一具新鲜人尸运送,否则又如何完璧带回天鼎峰呢? 此时他看了看匡常修。 匡常修正从尸首之中扒出一柄长剑,那长剑已经生锈,不过其上纵横的数道血迹表明,这是一柄尸炼之后的宝剑。 他哈哈一笑说道:“历经万险,终于得偿所愿!”他手上不停,迅速在尸山上翻找起来,不断将找到的长剑放入储物袋中。 玉不度一拍储物袋,从其中飞出八颗人头骨,每一颗人头中央都氤氲着黑气。 人头骨一出,他面带邪笑,手指一动,瞬间八颗头骨向着匡常修冲去。 那人头骨速度十分快,在匡常修刚反应过来之后,就已经飞到他的身旁,继而从八颗人头骨瞬间炸裂,炸出无数粒黑色石砂四散冲去。 “你可真够险恶的!”匡常修手指一动,瞬间在空中化出两个奇怪的符号,那符号闪着金光,瞬间变大,阻挡了如同细雨一般的黑砂。 玉不度冷笑一声,张开嘴巴之后,一团烟雾飘出,悬在眉宇中间。 他脚下踏剑,数根鬼钉拿在手心,向着匡常修所在尸山飞去。 匡常修急速后退,同时手掌一翻,一个符纸包裹的药丸出现在手中,他将那药丸向着空中一丢,瞬间爆出一团黄色雾团。 两柄飞剑从雾团之中窜出,刺向玉不度。 “雕虫小技!”玉不度等到那飞剑击来,瞬间身形一动身体竟然直接钻入那眉宇间的烟雾之中,轻松躲过两只飞剑。 一息未过,又重新从其中钻出。 “这是什么遁术?”匡常修心中惊讶万分,显然十分忌惮玉不度眉宇之间的那团烟雾。 他不知道,那烟雾之中有一根银质小针,也在五行遁术之中。 小针乃是自己的师父传下的宝物,名作幽刺,厉害非常,加上自己数年来都在祭炼此物,有十足的信心不会拜在同阶人的手中,才敢有恃无恐,直接动手。 玉不度身体出现之时,手中飞出十根鬼钉,匡常修驱身躲过,几柄飞剑再出,同时嘴巴一张,一朵黑色石莲从嘴中吐出。 他脚踏石莲,快速向着深渊逃去。 那石莲本是飞行法宝,此时速度大增。 玉不度驱使飞剑在后面跟着,同时不断有鬼钉从手中掷出。 匡常修心中大骂:“奶奶的!果然尸炼之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子要不是在悬棺渊把好些宝贝用了,此时就跟你拼了!”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了一个时辰,距离拉近了之后,玉不度在后面说道:“匡常修道友,你跑不掉的!” 他话音一落,幽刺猛然从烟雾之中窜出,在幽暗的深渊之中化作一道黑线。 匡常修听了这话,骂道:“你这不要脸的狗东西,老子一路以来与你共患难走到此地可不容易,你竟然一言不发就直接动手!” 匡常修一边骂一边摇头,显然对玉不度的做法十分鄙视,却不知道死亡将要来临。 玉不度之所以在此处用幽刺进攻,显然是想依托这黑暗的环境让对方无法快速感知到幽刺的存在。 匡常修嘴上依旧再骂,他之前被筑基修士追击过,也是一边逃一边骂,甚至把那筑基修士骂的直接放弃追击,转身离去。 不过玉不度不吃这一套,幽刺飞出之时,他身子一动,进入幽刺之中。 以他现在的修为,使用金遁术只能维持最多两息,否则就会快速消耗体内灵气,五息之后,灵气就会全部被消耗。 那一瞬间,匡常修忽然察觉背后玉不度的气息消失,身体一顿,回头去看却是黑乎乎一片。 “人呢?” 话音一落,玉不度突然出现在他五丈之外,在玉不度出现之时,一柄鬼钉已经从指间飞出。 “果然阴险狡诈!” 鬼钉直接刺穿匡常修的肩膀,他身子一侧,险些摔倒。 鬼钉穿过之时,有阵阵凉气从其中散发……那是阴毒!伤口处作痛,如同数万只蚂蚁在吞噬血肉一般。 疼痛使得他体内灵气紊乱,石莲直接脱离脚底,向着深渊落去。 玉不度乘胜追击,手指一动,幽刺绕了一个圈向着匡常修的脑袋刺去。 第十七章 太子换狸猫! 玉不度杀过百人,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不算少。 匡常修的脑袋被幽刺穿过时,他闷哼一声,眼睛差点从眼眶之中眦出。 然后身体僵硬,向着深渊下落去。 玉不度冷笑一声,收回幽刺,驱剑向着匡常修的身体飞去,当他拉住其身体时,匡常修忽然手掌一翻,一张符球出现在手心向着玉不度胸口拍去。 “竟然有诈!”玉不度立刻回转,但是为时已晚。 那符球接近他胸口时之时,瞬间爆裂,直接将他炸开! 受此一计,玉不度胸口血肉模糊,他吐出一口鲜血。再看匡常修,一只胳膊已经被炸碎,脸上还带着满足的表情。 “你这尸体我用定了!”玉不度忍着伤痛,再一次拉起匡常修的尸体。 来到上方尸山之后,他从袋中拿出一粒弥漫着黑烟的药丸,放入匡常修的嘴中。约莫等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取出三尸鼎打入其体内。 此时才观望四周,不知何处是出口。 上方是石顶,四围皆是石壁,唯一的可能在深渊之下,或许如同悬棺渊一般,在下方有个“离遁”。 玉不度将那尸体放入储物袋中,身子一动便向着深渊下飞去。 飞行数个时辰尚未到达底部,玉不度心中焦急,眼看自己大计已成,若是此处没有出口,事情就会变得麻烦! 又过了数个时辰,当玉不度几近失望之时,忽然看到前方一点白芒。 此时他激动不已,甚至都忘却了胸口的伤痛,再次加速向前。 果然如他判断的一样,深渊尽头也有一个白色漩涡,形状如同悬棺渊漩涡一般。 他摸了摸储物袋,哈哈一笑,向着漩涡冲去。 漩涡之外,一片静寂,是雪后的景象,他正站在一座山的顶端,见山下万物银装素裹,天下阴云压眉,似乎又要再下一场大雪。 他寻到一处幽洞,养息三日,便驾剑向着斗篷山山飞去。 有个一群年少的顽童,在雪地中打滚,仰天一看,一道虹光中有一柄长剑,长剑之上站立一人。 “那是仙人!” …… 数日之后,鹿北海与应玚终于到达尸塔的最后一层,之前他们又在石道之中遭遇蝙蝠围困,所以才晚了几日。 看到九座悬空尸山之后,鹿北海热血沸腾,他深信那修罗之瞳定然在尸山顶端。 踏剑而起,凌在九座尸山之上,发现九座山皆空空如也。 他心中暗想:“那修罗之瞳若非拥有结丹修为之人难以撼动分毫,玉不度等人修为尚未筑基,就算那法力最高的谢元天也仅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不可能是有他们任何一人拿走了那修罗之瞳!” 他咬牙皱眉,显得十分不甘,继而从袋中拿出一颗黑色木丸,木丸之上雕着一头雄鹿。 木丸一出,瞬间旋转起来,周围的空间也跟着扭转,从那扭转的空间中走出一人,白发飘飘,正是鹿三嵋。 “爷爷,那东西不见了!” 鹿三嵋凝神向着九座尸山看去,半响回道:“封印被动过,想来被人拿走不足一月时间。” 应玚说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也来过此处?” “不可能,这尸塔山封印开启不久,外界并无多少人知道,有关于那修罗之瞳的事情则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别无他人,唯一的可能,则是出在了这尸塔山本身!” “您是说,这尸塔山一直以来都有人存在吗?” “邪修一脉传承万年,虽然当年邪修之祖死去,但是仍旧人才辈出,这一座尸山,有人看守实在正常,只不过是谁守着呢?” 鹿北海闭目道:“难道是那守山巨兽,阴龙长角!?” 鹿三嵋狞笑道:“一个畜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是‘人龙双修’,定然有邪修寄生在那长角体内,只要找到那长角,自然就能知道修罗之瞳的去向了!” 话一说完,他直接结印,向着一座尸山一点,那尸山瞬间炸开分散出无数尸体。 他再一次皱眉,神识散出,向着那无数尸体而去,瞬间将一丝丝神识分散到尸体之上,然后用神识控制着尸体向着各个方向探去。 神识诀修炼到一定境界,便能以神识控制任何死物,而且范围极广,就算搜索整个尸塔山也不在话下。 那些尸体以不同的姿势向着不同方向飞去。 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过去之后,长角盘踞之处飞来一具表情特异,形态扭曲的尸体。 “咦!有客人来了!” 长角角盘之中六丑散人再次从角盘中爬出,枯木一般的手指向着那诡异的尸体一点,瞬间尸体化作粉末。 “结丹三脉修士,外丹修成土丹一枚,有意思,没想到我这尸塔山,竟然会有结丹修士前来。” 六丑散人沉思少许,对着长角说道:“走,把那口棺材拖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吧。” 长角扭动身体,不一会就来到放置宁铭棺材的石室,它卷起棺材,之后来到一处更大的空间中。 这里面全部放置着棺材,一共有数万不止,它将宁铭的棺材放下后,又卷起一副相同的棺材向着之前的石室而去。 此一计为太子换狸猫,收拾停当之后,长角盘起身体,守在石室前方。 不多会,鹿三嵋三人便来到此处,见到长角之时,鹿三嵋哈哈一笑道:“那缩头乌龟,还不露出头来讨打!” 一边说话,一边手中的法宝便丢了出去,那是一块玉印,其上刻着一头巨鹿。 玉印一现,七彩幻光闪了闪,瞬间一头体若盘山般的雄鹿从光中踏出,向着长角踩去! 长角呼啸一声,身体猛然窜去,一口便咬住那雄鹿的脖子,身子一抖,向外一甩,那巨鹿的身体便被抛起,撞向一旁的石壁。 六丑散人缓缓从角盘之中出现,出现之时耷拉着一颗毫无生气的头,似乎已经死掉。 但是下一息头就猛然抬起,嘴巴大张,瞬间一柄黑色小剑从嗓门里窜出,向着鹿三嵋而去。 那小剑来势汹汹,裹动着周遭空气,发出鸣镝一般的响声。 鹿三嵋哈哈一笑,心中暗道:“有意思!” 身体一动,瞬间一条软鞭从腰间甩开,直接砸向那小剑。小剑似乎通得人性,在空中绕了一个圈,转而向着鹿北海刺去。 “直接用白琼法屏!” 鹿北海向后一跃,手指点在白琼之上,瞬间一道法屏阻隔在身前,那小剑刺在法屏之上,直接将其撞出裂纹,不过剑上的法力也卸了大半,倏尔回转,飞回六丑散人的嘴中。 “你这妖道,看来不过结丹一脉的修为,如何斗得过我?”鹿三嵋冷冷说道。 不过六丑散人没有说话,他缓缓从长角角盘之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柄骨剑,身体一动,瞬间向着鹿三嵋刺来。 “竟然敢近身!胆子不小!” 鹿三嵋大喝一声,瞬间长鞭在周身化出一道七彩光圈,向着六丑散人荡去! 六丑脚下一点,向后一跃,嘴中念了句咒,那手中的骨剑竟然凭空变大,不断有骨刺在其上生出,最后竟然化作一条白骨骨龙,那骨龙刚一出现,就顺着石道向鹿三嵋扑去。 “你二人退后!” 应玚两人听了之后瞬间踏剑向后飞行。 鹿三嵋凝眉,一点脑门,一颗褐色珠子从眉宇间分出,随即他念了一句繁杂的咒语。 那褐色珠子瞬间裂开,从其中喷涌出水流一般的泥沙将自己包裹,顷刻化作一个人形土丸。 那白色骨龙大张着满是白色獠牙的嘴巴,向着土丸咬去。 砰然一声巨响,两者相击,那白色骨龙竟然直接溃散,而那土丸丝毫未动。 “这是我修成的外丹土丹,你结丹一脉,虽然有狂骨剑,但无外丹护身,斗不过我!”话音一落,土丸分出一道裂口,待到鹿三嵋从其中走出后,就又化作一粒褐色珠子。 六丑散人微微一笑,终于开口说道:“你可知道人龙双修的妙处?” 鹿三嵋冷笑说道:“我怎能不知,便是那人龙合一是吧!” “我向来直接,若是这最后一招人龙合一斗不过你,那我便不再斗下去了!” “天下修龙之人不多,像你这样修阴龙的人则更加少之又少,我今天想看一看,你那人龙合一的本事如何!” 鹿三嵋一步踏出,瞬间一甩手中的长鞭,那长鞭化成一道虚影,数只巨鹿从虚影中窜出,直接向着六丑而去! 当巨鹿冲到六丑散人身前,他身子一动,化作一道幽光向着长角角盘而去,一霎就汇入角盘之中。 那长角仰项长啸,猛然身体收缩,未过片刻,就化作一个半人半龙的走兽,貌如麒麟! 不过,这走兽的脸有六丑散人的轮廓,他露出狰狞的笑容,脚下一动,倏尔就窜到几只巨鹿前。 狂啸一声,整个尸塔山都为之一颤! 前爪一拍,一只巨鹿就化作飞灰。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只巨鹿全部撞作飞灰,速度之快无人能敌! 冲杀几只巨鹿之后,他又以闪电一般速度向着鹿三嵋冲去。 此时,只见鹿三嵋一点眉头,俄顷从嘴中喷出一道血雾,直接喷在右手掌上,他手掌外翻,向着六丑散人的脑门击去。 隆然一声巨响,从两者之间荡出的灵气波动撞击着石道,直接震得石道瞬间垮塌! 两人被这一震之下,同时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后摔去! 六丑散人呼啸一声,从地上爬起,忽然再次拿出那一柄狂骨剑,直接吞入腹中,继而凝眉,竟有无数根骨刺从身上的鳞片之中生长出。 那骨刺越长越多,直接将身体覆盖,特别在其额头处,伸出一根坚硬的骨刺,如同一柄锋利的长枪! 鹿三嵋擦了擦嘴巴上的鲜血,他心中暗道:“没想到遇到一个硬茬,竟然这么厉害,老子这唯一一颗外丹不要!” 他大喝一声,那一颗褐色的珠子再次从眉头间分出,进而他手中结印,口中喷出一口灵气。 片霎后,那土丹蠕动了一下,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六丑散人再次冲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如同一阵狂风将路过的一切障碍全部扫清! 鹿三嵋大喝一声,双手一推,土丹再次化作粘稠的泥流裹挟着向满身白骨的六丑散人冲去! 第十八章 再生皮肉! 鹿家祖先中有龙修,不过鹿家人多与神鹿合修,比如鹿三嵋。 所以他那土丹之中蠕动的东西,不是龙也非蛇,只是鹿。 万只泥鹿! 那是一万由泥流幻作的奔鹿,如同万马奔腾一般向着六丑散人冲去,刹那就将整个石道堵塞! 鹿三嵋此时狂吐三口鲜血,如此发狂了一般驱动体内灵气,身体自然受损! 六丑散人向着那洪流一般的踏鹿冲去,瞬间就被泯灭在泥流中,但是他身体未停,依旧向前冲去。 阻力之大让人无法想象! 当六丑散人冲到中央时,鹿三嵋骤然结印,再一口鲜血喷出,向着那泥流一点。那铺天盖地的泥流倏忽收缩,仅是片刻,就重新聚成一颗巨大土丸! 土丸悬在半空,摇摇欲坠,猝然爆裂,化作一道灵气波动向着四周扫去! 鹿三嵋嘴角挂着残血,身体一软,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六丑散人,则在那一爆之下,随着那狂骨剑,随着那阴龙长角,全部化作飞烟! 灵气波动向着四周散去,直接将尸塔底下的数根巨柱震断,乍然间,尸塔从这一次坍塌下来。 “鹿老爷!”应玚与鹿北海踏剑飞行,不断有碎石与干尸从空中落下,两人来到鹿三嵋身旁,将其从地上架起。 “三嵋爷爷?” “我那土丹和他同归于尽了!而且我用尽了我体内的灵气,甚至之前的一击,我的一根丹脉也被他震碎了……” 鹿北海听完,握紧了拳头,隔了半响才说道:“我们回去吧,你回鹿门山修养,那修罗之瞳此时不知下落,要找也难以找到,我们总会有别的方法最终夺回家主之位的!” 鹿三嵋铿铿笑道:“果然是我鹿三嵋的孙子,丹脉被震碎没什么可怕的,我花一年的时间调养就能重新修复,不过那修罗之瞳该找还是要找!” 他指着下方的已经开始坍塌的那个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副棺材。 “刚才那邪修一直挡在这石室的门口,如此说来,这石室之内定然有蹊跷!” 鹿三嵋走到棺材前,目光之中带着贪婪之色,猛然抬手劈开棺材! “腐尸!?” 鹿三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顾不上自己的身份,直接扑到那尸体的头颅旁,仔细观瞧,让他失望的是,这腐尸的眼睛早已烂没了! 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眶在与他对望。 当时他痛下杀手之时就想过,那修罗之瞳定然在此石室之内,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耍了! 鹿三嵋闷哼一声,骤然大喝一声,手上灵气流转向着一旁的石壁拍去,那石壁在一拍之下,轰然倒塌! 这是他体内最后的一丝灵气,喷薄出体之后,他整个人如同虚脱,瞬间倒地晕厥过去。 “应伯,走!” 两人踏剑,驾着鹿三嵋离去。 谢元天师徒二人在尸塔崩塌之时正在倒数第三层,谢元天的伤势在近些日子之中恢复地差不多了,此时和李修远正向着最后一层冲去。 鹿北海三人也正向着最后一层走去,尸塔倒塌并未给他们带来许多麻烦,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几人同时到达,在半空之中相遇。 谢元天一看故人,心中欢喜说道:“我与二位真是有缘,竟然又再次遇到,不知肩上的这一位是何人?” 鹿北海冷冷回道:“这是我家中长辈!” 谢元天朗声一笑道:“原来是鹿门中的前辈,如何受了如此重伤?” 话音一落,那鹿三嵋居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神念一动,一根长鞭落入手中,他轻轻一抖,一只雄鹿从长鞭化出的虚影中踏出,直接冲向谢元天。 谢元天未曾有过防人之心,此时脚下飞剑一乱,身子一斜,胸口就袒露出去。 一只雄鹿直接踏上胸前,发出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谢元天直接闷哼向着深渊摔去。 李修远见谢元天中招,连忙说道:“鹿师兄!我是尸炼一脉的弟子李修远呐!” 鹿北海没有应和,只是冷笑一声,一拍储物袋,那一柄红鞘长剑窜出,半空中化作一条小蛇冲向李修远,刹那就要了他的性命。 …… 棺材内。 宁铭的呼吸逐渐归于平稳,左眼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能量,使得伤口不断有新的肉芽生长出来。 生出新肉的过程十分缓慢,而且带着撕裂一般的苦痛,不过经历了阴毒发作的痛苦之后,这种痛苦根本算不上什么。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三个月过去之后,宁铭睁开了眼睛。 他记得自己一直在一个黑暗的石道之中艰难地爬行着,身体之上不断有烂肉脱离,快要爬出去的时候,他昏过去了。 以当时的伤势,没有人救得了他。 他自然而然以为自己死了,而且死得很彻底。 可是现在又能感受到一种痛楚,而且能感受到一种痒,人一旦死去,便会失掉所有的感受。 在棺材之中,手脚受到束缚。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清楚自己没有死。既然没有死,就要好好考虑如何活下去。 可是现在自己在哪?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想要推开上面的木板,但是很快就放弃这样的念头,因为他感觉浑身乏力,两只手都十分疲软。 既然无法出去,那便等,只要一息尚存就有希望。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感到十分口渴,所以他立刻用龟息功法降低自己呼吸的频率,时间一长,最后竟然直接屏息,如同真正的死尸一般了。 他眨了眨自己的左眼,并未感觉有任何疼痛,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 再说这崩塌的尸塔,宁铭的棺材被放在尸塔的三十多层,因为只有那一层放置着无数与之相同的棺材。 尸塔倒塌之时,这一层的棺材全部陷落,有十多具则落入那深渊之中。 而宁铭的棺材也在其中,穿过白色的漩涡到了一座高山的山顶之上…… 正值冬春交接之时,万物复苏,山顶的皑皑白雪此时全部融化,汇成河流顺着山顶的河沟向着山下流去。 十多具棺材出现在山顶时,也就顺着河流,向着山麓的一汪清泉之中汇去。 那里有农夫赶牛耕田,也有顽童洒水嬉戏。 这一天清晨,四围尚未明朗,几个早起的农夫赶着水牛来到那清泉旁,只见其中竟然凭空多处十多具棺材,各个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叫起村中老幼一同来此,众人合力将棺材打捞起来。 村人迷信,以为是不祥之兆,都从家中拿出香火供奉老天,那一日村里的小庙香火鼎盛。 不过也有胆大之人,名作李隆,他本是镇上杀猪的,听闻这小村落的邪事,就驾着牛车带着几个伙计来了。 村中的人主张直接把棺材埋了,但是那李隆非要看一看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他让几个同行伙计把所有的棺材抬上牛车,直接拉回家中。 李隆心想,这几个棺材可能是那个古墓被山水冲开流出来的,如是大墓,其中定有宝物陪葬。 他拿出剁骨的大斧,直接劈开一副棺材,发现其中仅是一具干尸。 “大家一起动手,把剩下所有的棺材全部都打开!” 余下的人四散找到工具,将所有的棺材全部打开来。 此时,一个胖子忽然退后两步,尖声说道:“鬼啊!” 众人都大吃一惊,不过那李隆毫不害怕,手中大斧一甩开,走到那棺材一看,其中竟然躺着一个面色红润的男子。 此男子没有呼吸,似乎已经死掉。 李隆伸手摸了摸,发现这男子身上竟然还有体温! “奶奶的,装鬼吓唬人?”李隆再次拿起大斧,直接向着棺材内的男子砍去。 就当他的斧头要落下时,棺材内的男子突然间睁开眼睛,眸子中一丝疑惑闪过,继而手掌推向李隆的胸口。那李隆直接腾空而起,向着墙壁摔去。 众人见此,大叫见鬼就一哄而散! 这男子,自然就是宁铭。 宁铭这一推并未用多么大的力气,否则那李隆定然会性命不保,尽管如此,李隆还是摔的口鼻窜血。 “这是什么地方?” “蜉蝣镇。” “你为什么拿斧头劈我?” “我以为大爷您在唬我!” 宁铭抬头向着四周一看,发现墙上挂着一条条五花,案上放着一根根肉排,心中暗道:“原来是个杀猪的。” 宁铭眼神一转,骤然了悟一般,一拍脑袋,自问道:“我这左眼怎么了?看得清了?” 那李隆一听,也好奇向着宁铭左眼看去,见到宁铭两只眼睛一只黑色,一只棕色,便问道:“你这眼睛,是高人开过光?怎么瞳孔一个黑,一个棕?” 宁铭自幼在山下水旁长大,自然知道自己眼睛是什么颜色,听了李隆的话,惊讶问道:“哪一只是棕,哪一只是黑?” “左边的是黑色,右边的是棕色。” 宁铭以前两只眼睛都是棕色,而今左眼却变成了黑色?在尸塔山时,自己的左眼被应玚的暗器打伤已经瞎了…… “难道有人给我换了一只眼睛!?” 宁铭清楚知道自己在那时的状态,定然是有人救了自己,然后放入棺材,继而又因某种缘由,棺材从尸塔山漂流出来…… 可是会是什么人救了自己? 宁铭并不知道,那个救了他的人在守护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压成了青烟。 他想到两种可能,一者是谢元天师徒救了自己,第二者则是尸塔山之中的邪修救了自己,因为自己身上的九转玄印,更因为自己在遭遇血尸之时,血尸没有攻击自己。 而且他深深地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第十九章 竹林练剑 蜉蝣镇如其名,是个很小的镇子,李隆的猪肉铺子也是这镇子上唯一猪肉铺子。 李隆很有钱,而且十分爱喝酒,他是个力大无比,身体健壮的人,不信鬼神之说,很爱结交好汉。 当他被宁铭一掌推开时,他立刻认定宁铭是个好汉,甚至在宁铭要杀他的时候,脱口叫了句大爷! 所以他现在要请宁铭喝酒,交个朋友。 此时刚入夜,两人对面而坐,桌上有一盏油灯,十碟大肉,两坛子好酒。 酒过三巡,李隆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陆兄弟从哪里来的?怎么到棺材里睡觉?” “睡觉?那可不是睡觉。”宁铭喝了一口酒说道:“我是被人放到棺材里的,那人想要救我。” “想要杀你吧!把你放进棺材,定然是咒你死,不过天意难违,把你漂到了那个小村子,然后遇上我李隆,你才活下来!” “我被人下毒,肉体腐烂,浑身烂的不像样。我这左眼,还被人刺瞎,泊泊冒血。是有人救了我还把瞎了那一只眼睛换了。” 李隆摇头,他虽然只是一个屠夫,但也曾行走江湖,听闻过很多奇事,却没有听过浑身都烂了还能长出新肉,眼睛被刺瞎还能重新换的。 “这我不相信,不过如果你说真话,那你这仇必须报!” “当然报仇!”宁铭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自己想过报仇,也笃定一定要报仇,只不过现在报不了这仇。 唯有变得更强,才能手刃那三人,为自己所受的难以言表的痛苦报仇。 不过转念又想,将自己置于此等境地的是那三个人,可是将自己解救出那境地的却有是谁? 自己又该如何报恩呢? 宁铭沉吟少许,不再说话,将碗中的酒喝完之后,觉得通体顺畅,继而给一拍储物袋,将乾坤卷拿在手中,翻到丹药一列,四块灵石一落,一枚地灵丹落在手中。 “这丹药能益寿延年,强身健体,就算今日的酒钱!” 说完,一柄小剑从储物袋中飞出,唿咻变大后,宁铭踏上向着东方的山林飞去。 李隆眼睛睁得溜圆,看着这一幕,等到宁铭离去后,丹药吞下肚中,三年身强体壮,九年未曾患病。 …… 在蜉蝣镇的东方有一座小山头,林深路险,人迹罕至。宁铭来到此山之后,寻到一处石洞,便直接钻入其中,开始继续修炼。 若是算时间,从进入尸塔山至今,已经有一年时间过去了,这一年的时间内,宁铭基本上都躺在那棺材之中沉睡。 荒废如此光阴使得宁铭心痛不已。他进入那石洞之后,立刻结跏趺坐,闭目吐纳十多天才醒来。 他早已进入了凝气四层的巅峰,很快就能进入凝气五层。 他醒来之时,将袋中的不归剑拿出,自从鹿三嵋看中这柄不归剑至今,宁铭尚未将其拿出研究。 剑上的铜锈仍在,看来十分破旧。 他心中沉思:“当日鹿三嵋说此剑之上有封印,那封印连他都看不破,自己自然也不能看破了。” 手指一动,不归剑悬在半空中,再一动,不归剑倏然向着石壁刺去,直接将石壁刺出一寸的剑痕。 此刻,当不归剑在眼前闪过,宁铭的左眼忽然看到奇异的一幕…… 那不归剑的剑身之上,交织着无数个密杂的符字,一层一层包裹着不归剑。 联想起之前鹿三嵋说的话,他顿时想到,难道这就是封印?自己在以前从未见过不归剑上悬着如此的符字。 鹿三嵋说看到了封印,而且那封印他也看不透,可自己现在却能看透,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左眼就是答案,这一只左眼拥有某种神通,能让他看到这般诡吊的封印! 虽然看得见,却无法悟破! 他摇了摇头,对这柄剑再次刮目相看,心中暗想:“想要破除此剑封印,还需机缘……” 沉思稍许,再次取出乾坤卷,打开至典籍一列,目光落在了一本剑诀之上,此诀名作《天丁七法》,乾坤卷之中收录的还是残缺的,不过这是唯一一份宁铭可以置换的剑诀了。 上一次在女虚城抢劫了那个胖修士之后,身上的灵石数量已经累积到六十块,这《天丁七法》则需要三十块灵石可以置换。余下的一些剑诀,所需灵石的数量莫不再百块之外。 手中握着灵石,再次向着乾坤卷上的典籍一拍,银光一闪,一本破旧不堪的剑诀从卷上浮现。 剑诀的名字虽然叫《天丁七法》但由于残缺不全,只余留两法,天丁七法第一法主要记载如何在御剑之时合理运转体内灵气,以使加快飞剑的速度。 宁铭因为将御灵诀炉火纯青,所以飞剑速度很快,甚至能在身前旋出一道剑花来,他本以为,在他这种修为的情况下,如此快剑已经实在难得,通读天丁第一法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剑可以更快,甚至能达到凝气八层的速度! 宁铭有些得意,立刻收束心神,将心中杂念摒绝,开始按照天丁七法的第一法运转不归剑。 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月之后,宁铭飞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凶狠,如此又过了半月,直到他将第一法完全练得熟稔后,才翻开第二法。 之前,他从未翻看天丁第二法,毕竟诸多事情需要循循渐进。 第二法也是基础的剑法,并无出奇之处,最为醒目的便是“分灵诀”三个字。 在修真界,只要是御使飞剑的修士,莫不是先学得御灵,继而再学分灵。 分灵,将灵气散出体外之后,控制不同的物体,若是练得好了,甚至可以一人操控一万柄飞剑。 在尸塔山时他看到了应玚同时御使三柄飞剑的威力,立刻就对着天丁七法早已刮目相看。 果然,第二法记载着如何将御使两柄飞剑,而所用到的基础法术,依旧是御灵术。 打一个形象的比方,凝结出体的灵气,如同一根长绳,隔空控制着物体,其实本身控制不是物体本身,依旧是灵气,只不过灵气他们看不见也摸不着罢了。而分灵,简单来说是将化出体外的灵气长绳分作两根,同时控制两物。 应玚等人也是先学得分灵术才能同时驱使两柄或者三柄长剑。 宁铭心中欢喜,立刻开始练习起来,不过每天只能练习四个时辰,因为灵气消耗极快。 于是宁铭每天练习第二法四个时辰,余下八个时辰用来吐纳。 如此一天天过去,两个月之后的一个早晨,石洞前有飞鸟啼鸣,惹得宁铭睁开眼睛,那是一只麻雀,因为清晨骤雨才躲入石洞中。 两个月来,宁铭日日不间断,此时修为已经进入了凝气五层,不过那第二法仍旧没有太大的进展。 骤雨过后,宁铭走出山洞,此时已经入夏,山木茂密,在骤雨冲洗之后更显得葱翠,如同滴翠飞绿一般。 山上有毛竹,随风靡靡,无数片叶子顺风飘起,向着宁铭而来。 宁铭伸手抓住其中两片,运转灵气,想要将两片叶子在空中化出不同的轨迹。 因为叶子十分轻便,相较于运转飞剑来说,灵气消耗急速降低,宁铭嘴角挂起笑容,每天清晨就到那竹林之中练习天丁第二法。 如此一个月过去之后,宁铭终于得偿所愿,两片叶子能在空中各自化出不同的轨迹来。 当时,宁铭如同能亲眼看到有两根灵气化作的丝线在空中摆动,那丝线的另外一端,则是牵动着两片叶子! 当运转两片叶子已经游刃有余时,宁铭砍出两根竹节,代替两片叶子练习,当竹节熟稔之后,才换成两柄飞剑。 宁铭在那竹林,从夏至秋,日日不断。那竹叶依旧葱绿,宁铭的分灵之术也练习得十分熟练了。 不过他现在的修为,还只是能同时使用两柄剑。 分灵只能做到一分为二,尚未能完成一分为三,更别提那一分为四,一分为五……一分成百、化千了! 后者不仅仅需要磅礴的灵气做后盾,更需要有很高的悟性才行。 山风清爽,宁铭脚踏竹尖临风而立,飘飘若仙。他近来时常察觉左眼带给自己的一些变化。 有好有坏,好的自然是能看清封印,凭空多处一点神通来。 坏处则是容易心生戾气,特别是御使双剑时,脑中不断闪过将人碎尸的画面,因此剑越练越急,最终心性迷乱。 所以每次练完剑之后,他都要踏上竹梢,让清风洗濯一番。 他清楚自己虽然内心含恨,但千万不能像玉不度那样被恨念蒙蔽本心。 这一日,当宁铭站在山顶的竹林之上时,却见西方飞来数道剑光,每柄飞剑之上,都站着一个年轻修士。 为首是一个横眉冷目,面容俊俏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略过竹林之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未言语,继而就向着一侧的山谷之中飞去。 背后跟着的六人也都面色冷峻,一言不发,看了宁铭之后其中几人面带疑虑,似乎想要问话,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黑色长袍宁铭曾经在女虚谷见过,当时被他唬住的那个胖修士就是穿着这样的黑袍,胖修士说,他本是申首宗之人。 想来这一群人也是申首宗的人,这群人来这座山做什么呢? 宁铭向着那山谷看去,只见数人窜入山谷之后,便开始在绿荫之间搜查起来,不断有剑光闪动砍到挡路的巨树。 当山谷之中几个比较显眼的山洞被查完之后,为首的哪一个男子踏剑凌空,大声说道:“韩青之,你躲入这山林中就能逃过师门的追杀了?若是识相的,就快点把赤火剑交出来,否则当我找到你,就是你的死期!” 声音在山谷之中回荡,没有人回应。 “韩青之,你可以逃,却不能忘了自己家中的父母兄妹,前日我专门携好礼拜访了伯父伯母,你那兄长此刻已经成亲,言语中似乎颇为想念你这个弟弟,还有你那水灵灵的妹妹,每日扁舟采荷,唱的都是思念哥哥的曲子!” 这男子言语中带着威胁之意,似乎那韩青之若是不出现,他就会将其家人全部杀死一般! “孟岳!你这卑鄙小人!” 山谷一处浓荫绿地处窜出一名男子,身着布衣,乃是山农的打扮,他脚下踩着一片很大的竹叶子,似乎是某种飞行法宝。 不过,最让人醒目的,却是他手中拿着的那柄刻着火焰的长剑…… 第二十章 追杀! 有些剑是有灵性的。 普通匠人打造的剑只可称之为剑,若是修道之人以仙法铸剑,则可称之为灵剑。 狂骨剑是一柄灵剑,这赤火剑也是一柄灵剑。 狂骨剑可以化作狂骨,威力非凡,赤火剑施展开来能舞动炙热的火焰用来战斗! “这柄赤火剑是龙荪前辈赐予我的宝剑,师父他不顾长辈之尊,竟然要横夺此物,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将宝剑拱手相让!” 那韩青之踏在剑上,目光冷冷盯着众人,他虽然有灵剑在手,但是修为太弱,自然不能与对方抗衡。 这孟岳已经进入了凝气六层,以他现在凝气四层的实力,简直是天差地别! 因为那不仅仅是灵气积累的差距了,而是对方已经冲破了丹田内的气海穴,自己却连气海穴都没有触碰到…… “杀你容易,不过师父说尽量留活口,但是也不排除意外。”孟岳嘴角带着邪笑,冷冷续道:“以你的修为,那柄赤火剑握在手中又能发挥多大的用处呢?若是放到师父手里,自然又会不同了!念在同门一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直接交出赤火剑给我回宗内,或者死在这里!” 宁铭身在密林之中远观,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姓孟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他那师父也不是好东西,竟然会觊觎徒弟身上的宝物。 不过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倒不是心中不想帮忙,只是他看那孟姓之人的修为要高过自己,而且四围还有六个与自己修为不相上下的人。 若是动起手来,不仅救不了人,自己的命也要搭进去。 宁铭想到这里,内心一横,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也不出手,只在一旁观望。 此刻,双方都没什么话说,那孟岳的面前早已经飞起一柄飞剑,蓄势待发,想要快速了解韩青之。 不过那韩青之也不是个束手就擒之人,他知道躲不掉,更加逃不了,回到宗门也会死在自己师父的手中。 左右都是死,不如在此与对方拼命,运气好了还能落个好一点的下场。 韩青之想至此,手中赤火剑一挥,瞬间一条火蛇从剑身中窜出,那火蛇昂着头,张嘴朝着孟岳咬去。 因为修为太低,发挥的赤火剑的威力十不足一,那火蛇虽然凶狠,但却十分孱弱。 孟岳冷笑一声,手指结印,胸前的飞剑旋绕,向着火蛇斩去。 飞剑极快,直接将火蛇剿灭,韩青之见此一咬牙,结出一个指印,嘴中喃喃有语,随即一拍储物袋,一粒丹丸飞入嘴中。 他开口一喷,一股浓烈的灵气向着赤火剑冲去。那赤火剑之上刻印的几朵火焰忽然如同活过来一般,乍然暴涨,化作一团火球,扭转着从剑身之中疾飞而出。 这一招是赐剑的龙荪前辈教得,因为他灵气太弱,必须使用丹丸,否则就无法施展。 再说那火球向着孟岳众人击去,孟岳大吃一惊,未曾想过有此一招,但是那火球除却速度快了一些外,只要躲开便无事。 他脚下一踏,体内灵气流转,身子立刻向着一侧飞去,尽管如此,那火球依旧擦身,在左臂留下一道焦痕。 不过有一弟子此时站在孟岳背后,一时未能躲开,被火球击中,瞬间变作焦尸。 那韩青之见此心中大喜,再一次吞下一粒丹丸,向着赤火剑喷去! 此时那剑身之上的火焰再次扭转,无数个小火球从那火焰之中分出,向着孟岳射去。 孟岳咬牙吃痛,见有无数小火球飞来,眼睛睁得溜圆,大喝一声道:“六师弟!把师父给的宝物拿出来!” 一个少年一拍储物袋,从其中飞出一个小瓷瓶,他将瓷瓶向着空中一抛,再一念咒,瓷瓶瞬间变大。 而且那瓷瓶有一股吸力,将飞来的无数小火球全部吸入其中。 趁此机会,孟岳一脚踏出,长剑就向着韩青之刺去,他心中明了,只要不给这小子吞药丸的时间,这小子就死定了! 少年再一念咒,就将瓷瓶变作原来大小落到手中,但是那瓷瓶已经被火焰灼烧地通红,他恨恨一骂,直接将瓷瓶抛入山谷。 韩青之此时顾不得那么多,持剑上前迎战,体内灵气流转,瞬间八条火蛇再次从剑中昂起头颅。 孟岳狞笑一声,手中飞出一柄袖珍小斧头,那斧头在空中旋转,每转动一圈就变大一点,最后竟然变作开山斧一般大小,直接向着围绕着八条火蛇的长剑削去。 刹那间,巨斧将火蛇直接斩首,从巨斧之后还有一柄飞剑,直接刺向韩青之的脖子。 韩青之转脸就逃,未曾想背后飞剑刺入,他闷哼一声,就向着山谷摔落。 孟岳大笑一声,手指一动,赤火剑向着手中飞来,此时他目光一转,竟然向着宁铭所在的密林看去! 那目光之中带着凛冽的寒意,使得宁铭心中一颤。 “那位道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你可懂得?” 这个道理宁铭自然懂得,所以他话还未说完,宁铭脚下已经踩上飞剑向着东方逃去了! 孟岳面露凶相,收了开山斧和飞剑,说道:“众位师弟,刚才那人把不该听和不该看的都听了看了去,这样的人必须死!” 一众踏剑向着远方的宁铭追去。 宁铭自以为躲在密林之中对方难以察觉,竟然早就被看穿,此时颇感丢脸,拿出乾坤卷,灵石向着卷上的续灵丹一拍,瞬间五粒丹药拿在手中。 虽然修为低过孟岳,但是只要持续补充灵气,在持久的追逐之中定然能占上优势。 孟岳在之前的战斗之中消耗了大半的灵气,身上更是负伤,此时速度并不是很快,不过眼前的人必须杀掉,否则将今日的事情泄露出去,宗门内追查起来,最后倒霉的就是自己。 他做事一向谨慎,秉持着斩草除根,杀人灭口的行事原则,才一路在申首宗混出今天这样的地位。 宁铭不断喝下灵酒,高速向前从未有过间歇,那孟岳眼看宁铭就要逃离,咬牙掏出一粒续灵丹,吞下之后,猛然加速向前追去。 拉近距离之后,他一拍储物袋,瞬间飞斧再出,旋转成一道旋风向着宁铭劈去。 那飞斧在空中越旋越大,终于化作开山斧,猛然劈向宁铭。 宁铭扭转身子,手指结印,一柄青铜锈剑从储物袋中飞出,向着天上劈来的巨斧挡去。 孟岳轻笑,一柄生了锈的铜剑也敢挡自己的开山斧,简直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但是宁铭心中早有打算,既然这不归剑是一柄仙剑,都能引得结丹修士侧目,那这样的宝剑去挡一个凝气修士的斧头还不如牛刀杀鸡一般? 铿锵一声。 不归剑与那开山斧一震,在那一震之下,宁铭竟然看到不归剑上封印上的一个符字忽然颤动,两者弹开后,剑完璧归赵,不过那斧头却被剑生生砍出一道缺口! 孟岳见到开山斧被剑砍出裂痕,心痛不已,更加坚定了杀宁铭之心,此刻他再次吞下一粒续灵丹,向着宁铭冲去。 宁铭见到符字颤动时心惊不已,难道这封印能如此破开? 孟岳祭出赤火剑,他刚一施法,瞬间一条巨大的火蛇从剑体之中窜出,向着宁铭而去。 “我要让你死!” 孟岳大喝一声,再一次将开山斧劈出! 一条火蛇,一柄巨斧,分别从左右两侧向着宁铭冲去。 宁铭心中暗骂,他脚下踏着一剑,身上仅有一柄不归剑能用,可是一柄剑又如何挡住两侧的攻击? 逃! 此乃上上策! 宁铭手中结印,急速运转体内灵气,继而猛然加速向前冲去。 那开山斧的斧尖从身体擦过,直接在宁铭背后留下一道常常的伤痕,瞬间有鲜血从其中流出,使得他身子一颤,随着飞剑直接向着下方的山林坠去。 不过幸而那火蛇没有扑倒宁铭,否则这一次命定然要交到这里了! 巨斧旋转一圈,变小之后又回到孟岳手中。 刚摔到一棵粗壮的枝干上,顶上就有巨斧劈来,宁铭忍痛运转灵气,再次踏着飞剑,在巨树藤蔓之间穿行。 之前坠落时,宁铭的左眼眼神一动,竟然看到前方一座荒芜的山被一个巨大的封印笼罩着。 那封印颇为奇特,因为这个封印可以自行转动,在一看,竟然发现这封印有一个缺口,他心中一喜,暗道绝处逢生,向着荒山的方向窜去。 受伤之后,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不过在山林还算密,其中的树木也十分粗壮,多少能挡住上方孟岳的视线。 不过孟岳此时一加速,就追到宁铭的顶上,正要祭出开山斧时,另外一个修士追了上来。 此人在六个师兄弟中排名老三,仅有凝气五层初期的修为,追上来时就说道:“师兄,不要杀他,留给兄弟几个玩玩!” 孟岳杀人从不拖泥带水,不过此刻看到宁铭负伤,虽然依旧在林间飞行,但是速度降下了不少,便笑着说道:“困兽犹斗,这小子不是那种鼠辈,你们也要小心!” 当后面四人追来时,个个眉开眼笑,一个体型消瘦的男子对着下方的宁铭说道:“道友,如此仓皇逃命是死,上来一搏也是死,我要是你,就选上来一搏,也不至于丢了脸面!” 其中一个三角眼的男子笑道:“六师弟,你说的什么话,我看这道友最好是逃,我最喜欢追杀别人了!” 三角眼说完,一拍储物袋,从其中飞出一道流星锤,他念了句咒语,流星锤竟然直接变大,猛然砸向宁铭。 宁铭见那流星锤来势凶疾,手指一动,不归剑再出,瞬间铿然相击,不归剑的封印再次颤动。 这样的一击,给本来就负伤的宁铭再一次带来巨大的痛苦,他闷哼一声,咬牙吞下一粒丹药,接着向前飞去。 山林已经到了尽头,前方有一座荒山,宁铭的眼睛一动, 见到宁铭依旧能够还手,三角眼男子摇头苦笑,对着背后的一个白面男子说道:“老四,你来试一试。 白面男子微微一笑,从袋中拿出一柄扇子,蓦然开扇,说道:“给你三道风尝尝!” 说完举臂一扇,狂风涌动,摧木毁林,飞沙走石。 宁铭握紧双拳,不过背后鲜血泊泊,运转灵气,稳住脚跟,生生抗住了这一股狂风! 他暗暗一骂,这世界真是谁强谁就掌握着生杀大权,若是自己突破了凝气六层,定然要把背后这群人全部杀死! 正当白面男子要第二扇,另外一个说道:“四师兄,不用着急,也让我试一试。” 这人颀长的身材,声音温和,他抬一抬袖口,瞬间一道精光从袖子中窜出,瞬息就到宁铭的背后。 那是一根袖箭速度极快,倏尔就刺到宁铭的肩膀,直接窜出。 一时间,血雾从伤口中喷出,宁铭一个踉跄,险些从剑上跌落,不过他强忍剧痛,又一次稳住了。 此刻他紧咬牙齿,终于冲出山林,飞过山谷,来到封印之山的上方!近看此山之上极其荒芜,连一根小草,一滴雨露都没有。 可是当他还未落下山,那山上的封印突然转动了一下,如同八卦盘一般。 第二十一章 聚灵木 众人此时也追来,一边飞行一边商议用何等法宝将宁铭击杀。 争论没有结果,白脸男子道:“我看这样吧,既然每一个人都想要动手,不如我们一起动手,看一看谁最后杀得了如何?” 孟岳说道:“那样也好,不过你们几个的法宝能快得过我这开山斧吗?” 宁铭忍痛咬牙,对上方众人的话充耳不闻,之前自己看见那座荒山,发现荒山封印有缺口,若是那缺口能进入的话,自己可能保全性命。 自己猜得不错的话,那个缺口就是这封印的入口! 封印在一段时间内转动,入口也就会随着而动,就算是钻研封印之术的修士,也不能如宁铭这样一眼看出此地的玄妙。 眼见封印要再次转动,宁铭一息不耽搁全速向着荒山冲去。 “死到临头!还要逃!?”孟岳大喝一声,正要甩出开山斧,余下的人,也正要施展出法宝。 此时,宁铭忽然身形一动,竟然直接窜入缺口,身子没入荒山之中!下一刻,封印再转,缺口瞬间消失不见。 孟岳眼睛睁得溜圆,心中吃惊不已,因为宁铭落入荒山之处,既无洞口,也无沟壑,而是身体没入一块石头之中。 几人向前一看,石头完完整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难道这小子会土遁术?” 众人听闻师父说过,五行遁术修炼者能短暂进入五行之中,宁铭适才直接进入一块巨石,在他看来,那就是土遁之术。 “那样修为的一个小子,恐怕只能维持数息吧,等他出现之时,咱们就要了他的命!”孟岳开山斧已经准备好,随时等待着宁铭从那巨石之中出现。 一息、两息、三息……直至百息的时间,六人都未能见到宁铭从那巨石之中出来。 “已经一盏茶的功夫了,师父曾经说过,尚未修成外丹的修士,使用五行遁术最多仅能支撑十息,过了十息之后,体内灵气就会急速消散,最后破功,这个小子竟然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显然有问题,你等让开,我用开山斧劈开这石头!” 众人让开距离之后,孟岳大喝一声,开山斧再次旋转,最后变得巨大无比,他灵气再次运转,铿然一声,劈在那巨石之上。 巨石炸裂,其中仍然是石头,并无异样。 孟岳以为,那石头后面可能有个洞穴,或者山缝之类,而今空空如也让他迷惑不解。 “师兄,该怎么办?” “那小子伤势很重,无论他是怎么进入这座山的,定然有出来的那个时候,我们封山!” 封山二字出现之时,众人立刻会意,四散开来,最后围成一个六芒星的六点绕着整座荒山,继而每人手中拿出一张黄符悬在胸前。 黄符之中有丝丝金线射出,相互交织纵横,最后化作六芒星法阵,压在整座荒山之上,那六个年轻修士各自结印,稳稳悬在半空。 从荒山封印的缺口之中进入之后,宁铭就见到一个石壁十分光滑的洞穴,就如同被人工打磨的一般。 难道这是修士开辟的修炼之所?宁铭冲着洞里喊了一声,除了自己的回音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从狭窄的洞口向内走约有二十米,就豁然开朗起来,里面竟然是一个十分大的石洞,而且在石洞的上方的缝隙中不断有水滴滴落。 洞中极其潮湿,各处都长着石癣,那水滴之下搭着一个青藤架子,其上生长的树藤挂着几颗金色的果实。 那果子形如同葫芦,但是却比葫芦小得多,而且外皮全然是金色,似乎是某种果实。 宁铭走到金色果实旁边,一股浓烈的灵气窜入鼻息,让他精神一震。 仅是闻了闻这金色果实,宁铭背后的流血伤痕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只是数息之后,宁铭就察觉不到一丝疼痛了。 这是什么果子,闻上一口就能直接使得伤口复合? 宁铭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那果实,就在手触到果实的瞬间,果实就倏然从藤蔓之上落下,他忙忙接住,丝毫没有犹豫就一口吃下。 在他咬下去的瞬间,忽觉口中浓香四溢,落入肚中时也觉得腹中舒适非常。于此同时,宁铭感觉到强烈无比的灵气从腹中迸发,如同氤氲的雾气一般将他身体包裹。 这个果子…… 宁铭心惊不已,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若是能吸收这果子内的十之一二的灵气,就能直接达到五层巅峰,就算冲击气海穴也不在话下! 不过脑中思绪万千,他想到,这样一颗灵树定然是人种下的,在未进入荒山前,宁铭为了寻找避难之处,四处观望,想要找到密林瘴浓之地,却遇到这荒山。 这荒山不仅有封印,而且荒芜地十分诡异。 似乎这山中所有的生气都全然消散,所以连一株小草都不能生长! 就算再荒芜的山,怎么可能连一株草都没有?但是在山腹之中,竟然会生着这样灵气浓郁的果子。 如此说来,这整座山的生机都被这一株灵树给吸收了…… 宁铭想到这里,脑中乍然了悟,出声自问道:“难道这就是玉不度种下的聚灵木?难道这就是鹿北海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聚灵木?” 正因为聚灵,才使得整座山变得衰败凋敝! 宁铭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直接坐下吐纳,那浓烈的灵气快速向着体内聚集,穿过十二经脉落入丹田之中。 只是一个时辰,宁铭就直接到达凝气五层巅峰,而且开始察觉到那气海穴的存在! 宁铭趁热打铁,运转那体内的灵气,向着气海穴冲去! 灵气撞击在那气海穴之上,宁铭瞬间感到丹田一热,三次之后,但是气海穴并未被冲开,灵气也无法向着气海穴之下的丹田汇聚! 冲穴一次,都需要花费两个时辰,宁铭心中明了,若是不能冲穴成功,吃下的聚灵果子就无法被吸收。 这如那水满则溢的道理,只有将体内可以承载灵气的丹田三穴全部打通,才能修得凝气圆满。 再次闭目,两个时辰之后又一次冲穴,如前一般,仅仅是丹田微颤,有些许炙热感。 一天之内冲穴四次便是极限,四次之后就有疲乏之感,宁铭眼露精芒,他心中想到,若是自己不能冲穴成功,出了山就会被那几人直接杀死,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冲穴成功! 再次摘下一颗果子,囫囵吞下之后,立刻闭目吐纳,他感到腹中的灵气快速向着身体的经脉汇集。 过了半个时辰,当灵气不再向着经脉汇聚之时,宁铭竟然产生一丝脉络已经被灵气填满的感觉。 不过那气海穴之下的丹田依旧空空如也。 宁铭咬牙,再次运转灵气,当灵气运转到一定速度之后,猛然向着气海穴冲去。 此时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发热,而是有微微的酥麻的感受,这种感觉与之前冲击神阙穴有所相同。 如此四次之后,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 当时宁铭依旧没有成功,宁铭盯着那青藤之上挂着的最后一颗果子,眼中露出果决之色。 不成功,便成仁! 他清楚地知道,若是自己不能依靠这最后的果子冲破气海穴进入凝气六层,那么他很可能再无他法于此地冲破气海穴了。 这种地方自然不能待上一辈子…… 宁铭伸出手,将果子摘下,两口吃完,再一次开始运转灵气! …… 孟岳等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这两天中因为要不断维持六芒星法阵,六人的灵气消耗严重。 此番出行,他们每个人都从师父那里领了数粒续灵丹,这两天来维持法阵都已经用光。 孟岳早就决定,若是再过一个时辰,宁铭没有出现,就散开法阵,埋伏在山石之中。 当他已经决定要散开法阵之时,忽然一个位于山北的弟子惊叫一声,片刻就没有声息,而且法阵也直接坍塌,显然是宁铭已出,并瞬间杀掉了自己的一个师弟。 因为荒山的封印不断在转动,所以出口早就不再是孟岳守住的那一块巨石了。 话说宁铭在吃下最后一枚聚灵果子之后,两次就冲破了气海穴。 当他从封印中飞出时,以为会迎面看到孟岳的那张凶恶的脸,不曾想,确实一个聚精会神在维持法阵的男子,此人正是之前向着自己抛下流星锤之人。 这男子嘴唇发白,手脚微颤,显然已经支撑了很久,而且体内灵气也消耗严重。 天空之上的六角法阵更是让宁铭心惊不已,暗想,若是自己走出落入了这法阵笼罩之下,那时恐怕就难逃罗网了。还好这封印的缺口旋转到了这男子的身前,否则自己刚一冲破气海穴就要死掉。 “道友可好?”宁铭瞬间从一块石头之中窜出,就和他之前窜入那一块巨石一般轻巧,那男子听了,心神一动,不可思议地看向宁铭。 在那男子分神之时,那不归剑瞬间飞出,下一刻就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鲜血涌出之时,他胸前的符篆立刻变成灰色,整个法阵迅速坍塌! 那男子身体坠落之时,宁铭一把抢过他的储物袋,从其中翻出那流星锤。 法阵坍塌之后,众人快速向着惊叫之处飞去,首先到达的两人见到自己的三师兄身体上有个血洞,吃了一惊之后,分别祭出法宝向着宁铭而去! 第二十二章 一雪前耻! 两人中一个是之前的白脸男子,此刻握着扇子瞪圆了双目,咬牙扇出一股厉风,裹挟着山石向着宁铭而去。 现在的宁铭已经进入了凝气六层中期,而且吃了聚灵果,现在体内灵气充足,与之前判若两人。 见厉风吹来之时,他运转灵气,脚底一沉,就稳住了身体,手中的流星锤甩出,在半空中呼啸幻大,刮过荒山,带着碎石向着白脸男子而去。 那白脸男子见流星锤飞来,惊慌不已,再次挥舞灵扇,鼓出一道狂风,同时身体快速退后。尽管此男子已经用了全力,但是速度还是不够。 流星锤没有击到男子,疾飞的碎石却直接砸向他的胸膛,瞬间血肉模糊,肋骨断裂,也使得他脚下失稳,向着山下坠落。 另外一人早已发动了进攻,片刻间一柄飞剑向着宁铭的背后刺来,宁铭嘴角轻笑,身子一闪就躲过,闪避之后不归剑飞出,就刺向背后那人。 破旧的青铜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青光,然后穿透了那人的胸膛,鲜血瞬间喷洒而出,染得周遭空气都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白脸男子向下坠落,慌忙间用灵扇在脚下扇出一道狂风,才稳住了身体,缓缓落在一块巨石之上,他脚还没有站稳,上方就有破空之声传来,惊慌抬头,发现真是那巨大的流星锤。 这一击他再无法闪躲,轰然一声巨响,身体直接被巨大的流星锤砸成肉泥。 一连杀掉三人,宁铭并没有耗费多少灵气,还未等到孟岳等三人到来,他已经藏身一块凹石之中,两柄飞剑也悬在身边,埋伏等待着对方。 “那小子到底学了什么神通,竟然能直接钻到山里,又能直接飞出?”孟岳咬牙,手里的赤火剑已经有火焰飞腾,战意盎然! 使用袖箭的那青年说道:“我等维持法阵数日,体内灵气耗损严重,还是不要轻易动手,否则……” “怕死?”孟岳狠狠瞪了他一眼,愤然说道:“今天我不将其碎尸万段,我就不是我孟岳!” 三人转过山体,四望看去空空如也,只有山崖之下有三具尸体,其中一具已经被砸成肉糜,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浓烈的杀气。 那个一直沉默的青年眉头紧皱说道:“那人跑了?” 话音一落,猛然从一处凹石之中飞出两柄飞剑,分别刺向孟岳身边两人,那飞剑去势凶疾,就连孟岳也是在飞剑近身三丈内才有所察觉的。 但是为时已晚,两剑穿透两人的胸膛,带出一道血光,在空中绕着一个圈之后,向着孟岳冲刺。 孟岳看了宁铭一眼,大吃一惊,因为他感觉到宁铭的修为已经提升到了凝气六层,心想:此人是妖怪吗?如何能在两日之内冲破气海穴? 手上不敢怠慢,赤火剑一挥,瞬间一条火蛇向着双剑冲去。 宁铭习得分灵术,一人御使双剑游刃有余,只见他手指一动,不归剑绕了一个圈,避开火蛇的进攻,向着孟岳的胸膛刺来。 对于孟岳而言,此时就如同一人对战两人一般,他盯着那柄疾驰而来的不归剑,手中飞斧旋出,在空中幻大,带着开山的气势与不归剑再次撞击。 撞击的瞬间,宁铭清楚看到不归剑之上无数的封印符字,其中有些颤动起来,似乎要脱离不归剑一般。 孟岳再次挥舞赤火剑,此时他运转体内的大半灵气在剑上,剑上赤光一闪,一头浑身火焰的巨熊咆哮跃出,踏空向着宁铭扑来。 这巨熊张开血盆大口,它那嘴里皆是火焰凝成的獠牙,要是被咬到一口,定然直接化作飞灰。 对于灵剑而言,使用者的修为越高,那么发挥出的力量也就更加强大,韩青之仅有凝气四层的修为,所以必须通过吞下灵丹才能发挥出灵剑的一些威力,而今孟岳修为虽然只是凝气六层,但是相对于韩青之也是天差地别。 巨熊出现之时,周遭空气变得燥热无比,它的体型与宁铭相较,则有以百较一的压迫性优势。 尽管被如此一只庞然大物进攻,宁铭已经没有乱,他运转灵气在脚下,稳住下盘,然后将流星锤的铁链盘在手中,继而开始轮圈。 只用了几息的时间,流星锤在他身边化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越来越快,搅动这四周空气发出鸣镝一般的响声。 火焰巨熊扑来时,宁铭大喝一声,乍然将流星锤向其劈去,因为速度特别快,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轰! 一声巨响,火焰巨熊直接被这一流星锤轮成两半,两团残火向着宁铭背后的山落去,炸裂出无数山石滚落山崖。 孟岳没有想到,现在的宁铭已经进阶到如此地步,想起之前的凌辱,他心中悔恨万分,若是当时直接一斧子将其劈死,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刚刚使用赤火剑耗费了体内太过的灵气,已经难以施展威力更大的法术了。 孟岳再一次挥动赤火剑,一条火蛇飞出向宁铭,借着这个空档,踏剑飞离。 “你跑得掉吗?”宁铭闪身躲过火蛇,收回山下尸首身上的储物袋,吞下一粒丹药,向着孟岳追去。 孟岳不断向后挥舞赤火剑,火蛇不断从其中飞出,击向宁铭。不过都被宁铭一一躲过,他注意到,火蛇逐渐变小,最后仅有一丈长短。 “你灵气消耗的差不多了,跑不掉的,不如和我痛快打一场!” 孟岳紧咬牙关,一言不发,进而没入茂密丛林之中,如同之前宁铭逃路一般。 宁铭心中轻笑,没想到这孟岳是如此胆小之人,逃入丛林确实能阻挡自己视线,阻碍施展飞剑,但是灵气耗损严重,你又能拖延多久? 宁铭驱身向前,越追越深,约莫一刻时,前方的孟岳才停下,他此时正站在一根巨木之上,扶着枝桠大喘着粗气,邪笑着缓缓说道:“既然逃不掉,我也就不逃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道友这般,毫无气节,甘做一只丧家犬!” “哈哈,若不是我逃,怎么能遇到那一座荒山,又怎么能将你们全部杀死?” 宁铭说完,手指一动,不归剑就向着孟岳窜去,这一幕让他想到了荷为庸,最后的诡蛇封印让自己受伤不小,此时才如此果决,直接使出不归剑。 孟岳没有闪避,因为他已经没有灵气再去闪避,不归剑刺穿他胸膛之时,他仰头大笑,瞬间喷出一口鲜血,一拍储物袋,一张黑色符篆飞出,符篆接触到鲜血之时,直接爆出一团黑气。 孟岳张开大嘴,狠狠一吸,将黑气吸入腹中。 “尸傀儡术,以自己的尸体作傀儡,数倍提高速度与力度。”孟岳睁开如同蒙翳一般的眼睛,在他施展出这个术时,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在使用尸傀儡术之后,孟岳身体之中的灵气就会不断外泄,而且速度奇快,当所有的灵气都消散完毕之时,也就是他化作黄土之时。 孟岳将开山斧握在手中,因为无法使用灵气,所以开山斧只是普通斧头的大小。他身体一动,脚下的横木直接踏碎,身体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宁铭。 手中的斧头直接劈下,他心念流动,想到在自己得到这符篆之时,并没有想到留在手上,因为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死。 孟岳十分确信,在使用尸傀儡术之后,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得到大幅提升之时,定然能重伤对方,若是幸运,杀掉对方也是有些许可能的。 宁铭握着不归剑,因对手来势凶急,实在难以躲避,只能就地格挡。只见他将那柄锈剑横陈在头顶,硬生生地接住了那一狠劈。 铿锵之声乍然响起,宁铭脚下的巨木直接被震成粉末,一道气旋从两者之间荡开,卷着碎木和土石向着周围冲散。 宁铭在受撞击后,眼睛盯着那不归剑,发现其上包裹着的符字有一个再次颤动,他心中沉吟,莫非这剑受到撞击会撼动其封印? 此时,孟岳再次击来,开山斧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割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锐之声,狠狠地砸向宁铭的脑袋。 宁铭运转灵气在双手之上,横剑再挡,符字再一次颤动起来,而且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来啊!用些力气,不要像个女人一样!”宁铭已经将孟岳当成了毁掉封印之上符字的工具,此时出言相激,定然能将已经走入末路的孟岳激怒。 果然,孟岳听了那讥讽之词之后,眸子之中怒火苒苒,他大喝一声,将那笨重开山斧在身前舞动起来,搅动着周围的空气发出呼呼响声! 同时,脚下一动,如同离弦之箭向前冲刺! 见到此景,宁铭心中并不慌乱,灵气再次运转到双臂之上,握紧了不归剑,等待着这一击。 砰!砰!砰! 孟岳快速挥舞巨斧,一息之内直接劈出三斧,第一斧竖劈,直接向着宁铭的天灵盖,第二斧横劈,直接向着宁铭的脖子,最后一斧没了章法,直接斜砍下来。 那前两斧宁铭全部用不归剑接住,但是最后一斧却无招架之势,只得身体向后一跃,但是斧子还是刮到了身体,留下一条血痕,幸而伤势并不严重。 不过前两斧让宁铭看出封印符字被震碎的可能,他冷冷一笑说道:“你要想杀我,就要使出全力!” 孟岳看着宁铭胸前斜着的一条血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是体内的灵气已经消耗所剩不多,他心中带着不甘与悲愤,再次收势蓄力,准备最后一击! 第二十三章 神识诀 宁铭看着眼前一幕,心中不禁叹然,时势造人,若是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多生杀抢夺,今日他又怎么会和一具绝望的尸体对战? 砰! 孟岳双腿一弹,身体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瞬间就冲到宁铭身前,斧头已经落下,他相信,这一击落下,对方必死无疑! 宁铭直接后跃,不归剑横在身前作守势,但是后跃的速度比孟岳慢了许多,剑与斧再次撞击。 在孟岳狂暴的气焰之下,开山斧发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直接将不归剑上的数千符字最外层的两个符字震碎! 同时,不归剑也被压下,狠狠地砍向宁铭的肩头,一时间血液喷薄! 宁铭苦笑,身体被一震摔出,狠狠撞向了一棵大树,瞬间吐出一口鲜血。 而孟岳,身体之内所有灵气都已经消散,再也无法进攻,他缓缓抬起那张没有生气的脸,一股黑气从口鼻之中窜出,融到空气之中蓦然消散,身体也随之砰然倒地。 宁铭简单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然后取得孟岳的储物袋和那柄已经被砍出很多剑痕的开山斧,直接用飞剑在一棵大树之中掏出树洞,钻入其中修养数日才走出。 此时孟岳的尸首已经腐化,发出阵阵恶心的臭味。宁铭有所不忍,挖了一个坑将其掩埋,直接踏剑飞回原来的山洞之中继续修行。 一日修行间隙,打开几人的储物袋,发现孟岳的袋中都有一块奇异的铁制令牌。牌上所刻有显眼的四个字:千屿万窟。 千屿万窟是在中洲南海内的一个巨大岛群,绵延数万里,传言是个十分怪异的地方。 令牌背面也刻着一段小字:持令可参加千屿万窟九月初九拜魔大祭。 “拜魔?”宁铭沉吟少许,左眼一扫,发现这令牌之内竟然用封印组成了一个“藏”字。 今日一过便要进入八月,宁铭尚不知千屿万窟所在何地,更不知道这拜魔大祭是何盛会。宁铭再次翻开众人的储物袋,发现一块刻着“申首”二字的玉盘,其上竟然有阵阵灵压外泄。 忽然间,那玉简之中窜出一道白光,直接从宁铭的眉心钻入脑中,一个声音传来:“九月初九拜魔大祭参悟魔碣,若是功成,可得修真大法。” “修真大法?”宁铭呢喃自语,显然对此心有所望,接着翻开那几个储物袋,又发现一卷手卷,最外刻印三个字:神识诀。 宁铭将其打开,通读一遍之后才知道,原来修者进入凝气四层之后,就可以修炼自我神识,神识可依托他物离体,窥探远处的世界。 他按照卷中所示,开始凝练神识,不过开始的时候容易分心,很难成功,这样持续了三四日之后,宁铭也未能凝练出一丝神识。 神识诀共有五层,一层之后,依托将神识寄在外物身上,如叶子、纸雀、水雾等等,可以散出三里的范围。修炼到三层之后,就可以散出百里远的范围,而且,神识的修炼与本身的修炼是独立的,两者唯一的关联,是仅有进入凝气四层才能修炼神识诀。 在神识诀修炼至五层之后,有三百里的范围,不过还要依托外物。诀中还说明,在五层之后还有更加高明的境界,最后一个境界便是,可以直接脱离寄托之物,直接散出神识,范围可达千万里。 宁铭收回神识诀的手卷,心知这是需要持之以恒的修炼,不能一蹴而就,何况距离九月九日越来越近,自己也到了出发的时间了。 想要前往中洲南海,以自己现在凝气的修为,定然是不能长途飞行去的,不过在中洲境内拥有一个组织庞大的商盟,这是一个修真世界的商盟,商盟的范围包括丹药仙草、法宝灵器、秘籍灵兽等等,也建立了包括漕运走镖在内的输运行业。 这个商盟本来由九个家族组成,其中就包括宁家,宁家在商盟之中的地位居中,主要进行典当业,不过后来由于乾坤卷的出现,宁家一夜之间人间蒸发,所有的痕迹全部被抹除。 当时宁铭被家中长辈庇护,并偷偷带走乾坤卷,才免过一难,而今五六年过去了,现在的修真商盟变成了什么样子宁铭说不准,不过输运这一行业肯定不会断掉,这样依靠着它前往千屿万窟了。 宁铭收拾好行装,踏剑而行,向着东南飞去。 如此过了半月的时间,宁铭终于到达了一处靠海修建的一个小城镇,扑面而来的腥风让宁铭心中一荡,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海丰镇。 海丰镇是依靠着南海的一个渡口建立起来小镇,镇上一半的人是凡人,余下的都是些修士,凡人生活生活在这里主要为捕鱼方便,修士来到这里多是因为这里是修真商盟建立的南海渡口,其中自然有许多商机能获得灵石。 宁铭到达时,立刻收起飞剑,敛收锋芒。自从女虚城那一次被追杀,宁铭就知道到了这种地方,必要收敛,越是普通就越不会有麻烦。 海丰镇的街道颇为整洁,街上的行人也多以凡人为主,宁铭快步前往南海渡口。 南海渡口并无船只,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十层高阁竖在黝黑的海岩上面,之所以没有船只,是那船可以如意化形,变幻大小。 阁楼的一层大厅里侧,一个少年歪着脖子坐在一座藤椅之上,他的最终叼着一条晒干了的银鱼,当宁铭走进来的时候,少年的眼睛一瞥向着宁铭看去。 “这位小哥,前往千屿万窟的船何时能开?”宁铭见他只有凝气三层的修为,不过神态颇为桀骜,似乎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不过从他的衣着上看,却并非富家子弟。 少年将银鱼吞入腹中,伸出一只握着玉牌的手说道:“三天之后开船,十块灵石,拿着这个玉牌,到时候凭着玉牌登船。” 宁铭交了十块灵石,拿起玉牌之后就向着海丰镇而去,还有三天,刚好找一个客栈可以休养生息。 海丰镇上客栈不计其数,本来分作两类,一类专门用于修士居住,一类给凡人居住,后来有些修士为了少沾染麻烦,都不做声息地前往凡人居住的客栈,演化至今,也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 距离南海渡口比较近的一个客栈外饰古朴,或许年久失修,显得十分老旧,其中居住的客人并不多。 这样的地方恰恰合适居住,宁铭踏入其中,有个如同肉山一般的大胖子迈着蹒跚的步子过来迎接,胖子每每走上一步,木栈板的地面就会发出吱呀响声,让人觉得十分不安全。 “你是住店还是吃饭。”胖子像是一座山压在宁铭的头顶,不过他的语气十分客气,似乎还带着一些惭愧的意思,害怕自己的体型将宁铭吓走了。 “住店三天,不知要多少钱?” 胖子正要答话,一个高挑苗条的女妇人连忙走了过来说道:“本店不收金银铜,只要灵石,住店三日需要两块灵石。” 看着面前的一胖一瘦颇为奇异的两个人,宁铭有些迟疑,怪不得很少有人来住店,因为眼前这个胖子修为比较奇怪,时而凝气五层,时而凝气二层,修为变化不断,有时候就连宁铭也看不出他的实际修为。 而这个高瘦的妇人,修为无法看透,但绝非凝气期,从体外没有灵气溢出的迹象来看,应当是筑基期没错。 宁铭拿出两块灵石,放到胖子的手中,没想到胖子二话不说,直接将灵石丢入嘴中,大口咀嚼起来,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等到嚼碎了之后,就大口吞下。 “儿子!你怎么能当着客人的面直接吃灵石呢?娘不是跟你说了,不许在客人面前吃。” 胖子有些腼腆地回道:“是娘,我以后不这样嘴馋了,只不过我一闻到那个味道就有点忍不住了,真好吃。” 宁铭目瞪口呆,如同泥塑一样看着胖子,一会过后才问道:“灵石能有啥味道,这位兄弟的胃口可真是奇怪,莫非是某种奇异的修真之法?” 妇人一笑说道:“小兄弟,让你见笑了,我这孩子得了怪病,没有什么修真之法。你的房间在楼上的地字一号,小店僻陋,之后要是有招顾不周的地方,你多担待担待。” 见到一个筑基修士如此客气,宁铭连忙回道:“前辈言重了,晚辈还觉得劳烦前辈呢。” 宁铭连忙领了房门钥匙,前往地字一号房去了,上楼梯之时,还听到妇人颇为生气地责备那个胖子不该当人的面吃下灵石。 房间十分素朴,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书案,木床上的被褥虽然老旧,但是洗的干干净净,如此说来这店内的那个妇人是个十分勤劳的主人。 只是那样一个修为已经达到筑基的修士,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开店,还有她的那个胖儿子,怎么能直接吃下灵石? 就说自己,别说是吃下灵石了,就算吃下普通的石头也难以忍受。 这几日的连续飞行颇费灵气,此时立刻坐到床上开始吐纳,还未入定闭目,就听到吱呀一声门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出现在门前。 第二十四章 人猪双修朱大山! 宁铭无法看破眼前老头的具体修为,不过应该是筑基期修士。 “前辈到此,有什么指教之处吗?” “没有!”白发老头话音一落,手指一动,宁铭腰间的储物袋就飞到手中。 面对这样的一个筑基修士,宁铭近乎无法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他随即就想到自己可能入了黑店,继而被抢劫了。 “前辈这是干什么,以前辈的修为和见识,难道还看得上晚辈的那一点东西吗?”宁铭说着,心中却十分害怕,害怕眼前的人看出乾坤卷的诡秘之处,从而生出贪婪之心。 “妙木,怎么你是妙木宗的弟子?” 宁铭的储物袋,是上一次在女虚城打劫胖修士时,得到的绣着一棵树和“妙木”二字的妙木弟子的储物袋。 “可是你体内没有妙木根,怎么可能是妙木弟子呢,说说吧,这储物袋从何而来。”白发老头没有拆开储物袋,这让宁铭松了一口气。 “晚辈不敢瞒着前辈,这储物袋确实不是晚辈的东西……”宁铭将在女虚城被众人追逐,后来通过变猴子逃脱,恐吓胖修士得到他偷的一些东西都说了一遍,唯独没有说出有关于不归剑的信息,只说那是一柄价值三十块灵石的凡剑。 白发老头听到变猴子的时候,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就将储物袋抛给宁铭说道:“我这些年一直被追杀,所以养成了这样谨慎的习惯,拿你的储物袋只是为了试探,从你的修为和你的表现来看,定然不是来杀我的人,特别是你的修为那么低,想要杀我岂不是找死?” “那是自然,晚辈仅有凝气六层的实力,到前辈这里确实小巫见大巫了。” 白发老头不知从何处拿出几个青枣丢入嘴中,继而问道:“你小子来这里,想来应该是要去千屿万窟的吧?” “正是,我一个朋友送了我一个拜魔大祭的令牌,所以想要去看一看何为这拜魔大祭,难道前辈也是要前往千屿万窟去参加拜魔大祭?” 老头说道:“不是,我去那里只是想找个安静地方埋了自己,以防我那些徒子徒孙再把我的尸体扒出来,破腹取宝……”说道后面,他的神色不由暗淡下来,声音也逐渐变小,将最终的枣核吐出之后就走出房去。 宁铭咀嚼着那“破腹取宝”的四个字,心说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被人追杀,自己的徒子徒孙又为何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掩上门之后,宁铭再次闭目吐纳,次日清晨,天刚亮时,店中妇人就推开宁铭的房门,端来早点茶水之类。 用完之后,来到前厅,只见昨日的白发老头正坐在一座藤椅之上闭目休息。 “前辈。”宁铭上前小拜,就也在前厅的木椅之上坐下。 白发老头微微睁开眼睛,问道:“小子叫什么名字?” “宁铭。” “姓宁啊,我倒是认识一个姓宁的前辈,不过好久没有见了,他叫宁清让,乃是修真商盟宁家的祖师爷。” 宁铭听了心中一颤,但是面色依旧不变,当年正是祖师爷将宁家上上下下数以万计的宝物全然封印在乾坤卷之中,并将乾坤卷传承给自己的。能遇到祖师爷的故人,他心中怎么不生出波澜,不过他硬生生压下心中的波动的情绪,表情淡然地回道:“听说宁家一夜之间人间蒸发,难道前辈不知道吗?” 老头表情微动,点头道:“这种事情,只要在东岭修行的人,谁人不知?不过,在加入商盟的那一天他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宁铭听了之后急忙问道。 老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宁铭,缓缓问道:“难道你是宁家人,这么关心这些已经故去的事情干嘛?” 宁铭连忙一笑道:“晚辈只是好奇罢了。” 老头从躺椅上站起,带上本地渔夫穿戴的帽子说道:“小子,和我一起到街上逛一逛,听说今天是市集的日子,正好乘着这个日子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前辈既然都这么说了,晚辈自然跟随,只不过不知该如何称呼前辈。” “我不想骗你,但是又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名,既然你问了,我只能现在随便编出来一个名字,从现在开始,我就叫林牛。”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想着集市上走去,这个集市大多是一些鱼贩在卖鱼,偶尔有一两个修士结伴匆匆而过,像宁铭和林牛这样在街上缓慢踱步的修士并无多少。 街道两遍的渔夫中,有些也如同林牛一般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可能过不了多久,这些人都要化作一撮黄土了。 林牛颇为感慨,毕竟自己的生命也即将走入尽头,两人在街上走了一遭,林牛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修士,正要卖一点好酒带回去时,却在街上遇到了那个大胖子。 大胖子此时手里拎着两块腊肉在人群中缓慢地走着,因为体型巨大,宁铭老远就看到了胖子,正要过去打招呼的时候,忽然从一边的巷道中钻出三四个人拦住了胖子的去路。 这几人有意拦住胖子,各个表情不善。 胖子心里害怕,但是心想娘亲说过遇到坏人不能气软,就结结巴巴说道:“好狗……不挡道!” 又从巷道中钻出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身着华服,手中拿了一柄小扇,正扑扑地扇风,在他的身边站着的一个女子,身着艳红的长裙,打扮很是妖艳。 “胖子!今年又要去拜魔大祭?”华服少年凶巴巴的,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表明他经常欺负眼前的胖子,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套路。 宁铭正要上前帮胖子,却被林牛拦了下来,林牛说道:“你先看看。” “是啊,娘亲说了,要是能参透石碑上的文字,我就能得到一个适合我修炼的法门,陈长生,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问?” “胖子,拜魔大祭你去了多少次了?从你能看得懂字开始,你每一年都去,结果呢?什么都没有参透,别说什么娘亲了,她虽然筑基了,但不也从未参透吗?我来找你不是想要揍你,而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该放弃了,这也是对你好,你看你现在的身材,再不好好修炼可能就要废了。我现在少了一块拜魔大祭的令牌,你把你的令牌给我行吗?我不白要,给你灵石,十块灵石!” 陈长生说完就拿出十块灵石在手中,继而向着胖子的鼻息旁凑了凑,坏笑地问道:“胖子,想吃吗?” 胖子眼睛已经直了,口水瞬间从嘴角滑过,惹得陈长生身边的女子哈哈大笑起来。 “令牌在娘亲那里,我给你拿去。” 陈长生知道一旦胖子回去取令牌,就会被他娘亲阻止,所以连忙将石块灵石塞到胖子的手中说道:“胖子,你先吃着。” 正当胖子丢下腊肉接过灵石的时候,林牛忽然身子一闪,就来到胖子身前,挡住了陈长生。 “哪里来的糟老头子……”陈长生有些气愤,正要大骂,但是刚一说话就感到强大的灵压从林牛的身体内迸发出来,以他凝气五层的修为实在难以抵挡,瞬间就将下面的话硬生生吞下,吃惊地看着林牛。 一众在街上要喝叫卖的凡人也都感到一阵无名风随地而起,吹得满眼迷蒙。 “走走走!”陈长生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连忙拉着红衣女子,和一众伙计快速离开了街道,消失众人的眼中。 “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如此霸道,当街欺辱他人?” “商盟九家内的陈家,这小子应当只是陈家外系的一个小辈,真是横行无道!”林牛说完看着胖子说道:“捡起你的腊肉,再去给我弄一坛好酒,回家!” “哦。”胖子句嘴点头,连忙挪动着不堪的肉身向着酒坊走去,宁铭跟在背后,到了酒坊买了一大坛陈酒后就向着客栈走去。 路上,宁铭才知道胖子姓朱,名作朱大山,问道:“那个陈长生说你每年都回去拜魔大祭,又什么都参透不了,不知道要去参透什么?” 大山说道:“参加拜魔大祭的人,都有机会去万碑窟去观看石碑文,传说能参透那些石碑文,就能得到高明的修真之法,我十年内每年都去,但是没有一次能参透的。” 林牛冷哼道:“什么拜魔大祭,什么万碑窟,还不是莫争那个老小子搞得鬼主意,在我看来,定然是和归藏宗有关系,不参透最好,若是能不去就更加妙。我看大山你与野豸双修,虽然修为飘忽不定,但是二者身体融合已经接近完美,甚至可以直接吞食灵石积攒灵气,难道这不比那一些乱七八糟的修真之法有用吗?” 朱大山奇怪地看着林牛,说道:“前辈你怎么知道我和野猪双修?我之所以变得这么胖,就是因为三年前娘亲逼着我熔炼朱小山的身体,要知道我会变得这么胖,我怎么都不会去融合它的身体的。” “朱小山?”宁铭一听原来双修的野猪还有个名字,心里发笑,但是一看大山委屈的表情,又笑不出来了。 几人回到店中,将在街上遭遇的事情一说,那妇人咬牙恨恨说道:“又欺负我家大山,陈家的那个小子越来越过分了!多谢二位了,要不大山肯定受不了吞食灵石的诱惑。” 不过陈家家大业大,虽然在海丰镇的陈姓只是支脉,但也是妇人惹不起的角色。 之后两日,宁铭每天除了在屋中吐纳之外,就是与林牛大山闲谈,两天下来,宁铭发现林牛是个十分正气的老头,朱大山则是一个胆小贪吃却很重情义的胖子。 两日过后,就到了开船的时间。 第二十五章 妙木往事 从朱大山的母亲杜蔓枝的口中得知,朱家本是当地土著,也是修真世家,世世代代都是与野豸双修,虽然没有一个出众的修士,但这是一脉传承下来的。 所以朱大山无可避免地也要和野豸双修,不过三年前,与朱大山双修的朱小山得了不治之症,竟然暴毙而亡。 杜蔓枝为了儿子还能继续修炼,依靠祖宗传下的做法,逼迫儿子熔炼朱小山的肉身,没想到朱大山之后开始垂涎于灵石不能自拔,但是每次吃下一块,就会增加数斤的肥肉。 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三百多斤的重量,可以说完全是一座肉山! 但是在吃下灵石之后,他的修为也开始突飞猛进,本来停滞在凝气五层的修为直接突破了气海穴,进入凝气六层,继而在一年之内狂飙到凝气九层圆满。 但是正要筑基之时,修为又开始降低,直接降到凝气三层,如此往复,这两年过去了,朱大山的修为仍旧飘忽不定。 他的母亲杜蔓枝觉得害了自己的孩子,这三年常常带着朱大山走访当地的一些高人,希望能问清楚自己孩子的修为为什么忽高忽低。 甚至不远千里前往山海宗,也都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加之用各种方法置换来的不同的修真之法都不能让朱大山恢复。 妇人家开始害怕,担心朱大山毁在自己的手中,从而断了朱家的香火,愧对自己丈夫也愧对朱家的列祖列宗,就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拜魔大祭上,心说若是能参透其中奥秘,得到传说中的修真大法,就可能让朱大山的修炼走向正途。 所以每年她都会用灵石买来拜魔大祭的令牌,和朱大山一同前往千屿万窟,一同去参悟石碑。 这一次恰好宁铭也要前往拜魔大祭,而林牛则想要找个安静的死亡之地,众人都要前往千屿万窟,而且同坐一艘船。 清晨,晨雾朦胧,在南海渡口的海湾中,有一条巨大的船舶泊在岸边,浪潮拍打在船体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数日前卖给宁铭登船令牌的少年此时正和一个满脸胡茬,颇有男子气概的中年男人比肩站在甲板上,正在迎接上船的客人。 这大船如同江上漂流的画舫,一共分成三层,每一层都有许多房间,若是加起来恐怕有三百多个房间,如此算来,可以容纳三四百人。 几人上了船之后,就看到前几日欺负大山的陈长生,他依旧一副公子爷的模样,在第三层的船廊闲逛,身后的红衣女子紧随其后,和他相互往嘴里丢葡萄。 宁铭几人将令牌交到中年男人的手中时,那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几人,继而对着林牛和妇人说道:“原来是两位前辈,马某在这里有礼了,凡儿,领着他们到各自的房间。” 少年名作马道凡,是船主的孩子,从小在船上长大,因为上船的人大多对自己那掌船的父亲客客气气的,从小就生出了傲慢的性子。 带着几人到各自的房间之后,他就回到父亲身边,再次笔直腰板和父亲站在一起。 宁铭的房屋在船尾,里面的桌椅十分破旧,到处都是一些刻痕,穿上的被褥已经发霉,船板上都是青苔。他找了一处干燥的区域坐下,吞下一粒丹药就开始吐纳起来。 过了三四个时辰,要登船的人才陆陆续续地到齐,宁铭感到船身一动,便睁开眼睛推门而出,沿着廊道向着船首走去。 船首此时盘膝坐着五个男子,年纪大多在四十左右,修为最高的一个有凝气八层,他们坐成一圈,圈子中央是一根雕刻着奇异纹路的罗盘。 不断有灵气从五人摊开的手掌内散发出来,灵气搅动着周围的气流形成一道小小的漩涡,漩涡之上,罗盘腾空旋转,然后船体缓缓向着空中飞去。 宁铭见到马道凡也在一旁观望,就问道:“难道是这个罗盘在操控整个船体,小时候听过家中人说罗舟,难道这就是罗舟?” 马道凡表情依然十分傲慢,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条银鱼塞到嘴里说道:“对,这就是罗舟,这可以说是东岭南海一带最大的罗舟,必须要五个凝气六层以上的修士一同努力才能驾驭,不过在驾驭的途中,五个修士每隔一个时辰都要吞下一粒续灵丹。” “你的父亲是船主?” 马道凡点了点头,他的父亲是东岭南海一带最大的罗舟的船主,这是他从小骄傲的资本,虽然他长大了之后才知道这艘船其实只是陈家百艘船的一只,但是他依旧以父亲为荣,其实就算自己的父亲不是船主,他依旧以自己的父亲为荣,那是因为父亲正直善良,而且心存大义! 两人又谈了一会,宁铭才知道马道凡外表看来是个十分骄傲自大,不容易接近的少年,实则交流才知是个颇为成熟的少年。 而且马道凡年仅十五岁,就已经进入了凝气三层,宁铭在这个年纪还没有开始修炼。 不一会,宁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要闭目之时,竟然听到隔壁的房屋传来窸窣的交流声,这似乎是三个人在暗谋诡计。 “白老大,关老二,你们可是有林东二侠称呼的修士,怎么这一次怕了?你们不想一想,这艘船上起码有四十多人都是杀他而来的,筑基修士则有四人,甚至其中一个已经筑基后期即将圆满。血楼这一次可是拿了大价钱的,拿出了两万块灵石,无论是谁,只要是这一次任务中动了手的,就能从这两万块灵石里分一杯羹!” 一个颇为疑惑的声音问道:“癞瞎子,你说你是个瞎子,血楼怎么还请你这种杀手?” 癞瞎子说道:“关老二,老子的鼻子好使,老子已经闻到了那老头身上的臭味了,到时候老子用鼻子一问,就让我的毒蟾扑过去,你可不要小看了我!” 白老大说道:“瞎子,老二开个玩笑罢了,这一次血楼拿出这么大价钱来,杀的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好像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杀了他,然后把他的尸体带回血楼,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老头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你想啊,我们这还有筑基后期修为的修士,拿下他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你我只要各自上前动一动手,就能分得一杯羹,何乐而不为呢?” 宁铭知道血楼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其据点遍布整个中洲境内,其中的杀手上有元婴修士,下有凝气修士,良莠不齐。 没有人知道血楼的主人是谁,这个奇怪的组织出现时,众说纷纭,不过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其背后的势力,后来一个名作天机老人的老头说了一句众人都信服的话:“血楼的主人正是那些想要借刀杀人的人,正是有源源不断这种人的灵石供应,才使得血楼屹立不倒。” 宁铭通过几人说的话,猜测几人口中的老头,应该就是林牛,可是林牛到底是谁,为何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会引来血楼的杀手? 虽然宁铭害怕,毕竟自己只有凝气六层的实力,而对方则有四十多个修士,更有筑基后期接近大圆满的修士存在,若是自己帮助林牛,又有多少的机会能活下来? 不过三日来与林牛交谈中,他深知此人是个正义善良的老人,看着这样的人被残杀,自己于心不忍。 他离开自己的小屋,向着林牛的屋内走去,在远处几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宁铭。推开房门,只见朱大山和其母亲杜蔓枝正坐在林牛的房中。 “怎么你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林前辈,看来你的仇家不少,我隔壁就有三个。” 杜蔓枝也说道:“我们房屋隔壁也有几个,其中一个叫癞瞎子的,似乎在劝说他人动手对付前辈,所以我们来告知前辈来了。” 宁铭听了说道:“我隔壁也是那个癞瞎子在劝说两人要对付林前辈,看来这个癞瞎子正在四处走动,劝说他人,不知何时他们会动手。” 林牛听了几人说的话,颇为动容说道:“没想到我易某终老之时,还能有人为了我这一条老命操心,真是让我心中宽慰许多,我就不再隐瞒,其实我真正的名字叫易我城!乃是东岭妙木宗的第五代宗主!” 三人听了没有不震惊的,毕竟妙木宗本是东岭三大宗之一,名声聒耳。 可是同时也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眼前的老者仅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是大宗的五代宗主? 他们还没有问,易我城就开口说道:“我本来的修为已经进入断灵期,奈何在断灵期之时,被我那恶徒,也就是现在的妙木宗宗主封百斯暗算,体内种下三邪木之一的无叶木,无叶木入体会吞噬修为,我虽然逃离妙木宗,修为却在不断降低,从断灵落至元婴,从元婴落至结丹,从结丹落至筑基,再有三个月我就要跌入凝气期,那个时候我的寿元就会结束,所以我才要找一处安静之地把我自己葬下。” “既然前辈会寿终而亡,为何妙木师祖还要寻人暗杀?难道是为了前辈的尸体?” “这要说回当年我妙木祖师碰巧进入三千小界之一的花木界,体内种下正道之果青莲子,从花木界走出之后修为大增,直到元婴时建立妙木宗,那青莲子代代相传,一直到了我这一代,却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封百斯阴险狡诈,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青莲子传给这种败类的,所以我一路奔逃,想要这个僻静地方了却残生,虽然一路之上都有人追杀,但封百斯忌惮宗门内知道此事,不敢亲自追击,只能让血楼帮忙而已。” 第二十六章 易我城! 易我城将前因后果说完,沉默稍许,又如回忆往事般说道:“当年我遇到封百斯的时候,他还是个稚童,我也只是个筑基修士罢了,我看他根骨适于修炼,就收了他做我的第一个徒弟,不过他是个修炼奇才,入门不到三年就已经筑基,看他修为突飞猛进,后来我与他也就亦师亦友。” “待我断灵之时,第四代妙木宗主寿元将尽,就将代代相传的青莲子传与我,未曾想到,四代宗主一死,他就直接动手暗算,我身受重伤,逃离妙木宗,从此他便接管妙木,宣称我修炼时入邪,已经离妙木而去。” 朱大山听完,嘟囔着说道:“这个封百斯可真够坏的!” 杜母说道:“这种人欺师灭祖,只为自己牟利不顾一切,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儿子你将来可千万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事情不都由娘亲做主吗?娘亲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宁铭说道:“眼下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先想一想怎么对付船上的四十多名修士吧,从这癞瞎子的口中,我猜测船上虽然有四十多个要动手的修士,但是大多都踌躇不定,只要我们能对付得了为首的四个筑基修士,特别是那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就能震慑住其他人。” 易我城点了点头,说道:“老夫这一条老命,就算他们不杀也撑不了多久,不想拉上你们,不过你们进了这屋子,他们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你们的,到时候如果打起来,你们只管保命,那几个筑基修士交给我。” 杜母说道:“前辈,不是说有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吗?前辈有把握吗?” “我的修为是从断灵期掉到筑基期的,一些法宝和功法还是有的,我估量着对方会在夜中动手,一旦动起手来,你保护两个小子,千万不能因为老夫而死,否则老夫死不瞑目!” 几个时辰过后,正是夜中,罗舟在空中破云开雾,今日天空阴云漫天,不久可能有一场大雨。 船主马长东给掌船的五人吞下续灵丹之后,抬头看了看阴云压眉的天空,这个行船数年的汉子,风风雨雨都平安度过,这样的天气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相较天上的阴云,船中滔天的煞气更让人心惊。 这种煞气表明,船客中有人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若是不杀百人,无论如何是不能有这样可怕的煞气的。 子夜时分,天空飘下小雨,交织的细雨加上漫天铅云的背景,使得船上众人心情压抑起来,就算那个公子爷陈长生也颇为感触。 就在此时,一声轰隆巨响从船体一层传来,两道黑色的身影瞬间腾空而起,映在陈长生的眸子中。 其中一个是前日在街头遇到的老者,另外一个则是个身形消瘦,修为深不可测,背后单背一柄长刀的修士。 “如何称呼?”单刀修士语气十分平静。 “易我城!” “血楼七十二杀手五十六位尤问枫!得罪!” 尤问枫就是四个筑基修士中那个即将筑基圆满的修士,当他话音一落,食指向着腰间挂着的一个黑色小鼎一戳,一根本来十分正常的食指,在从小鼎中抽离的时候,瞬间变作黑色。 “好宝贝,好毒指!”易我城赞叹一声,手指一动,一个只有指甲大小的木人从储物袋中飞出,悬在自己的胸前。 易我城知道,以自己的修为,速度上是无法超越一个筑基圆满的修士的,但是自己或许不需要躲,储物袋中还有十个木傀儡,这一次战斗刚好用上! 尤问枫身形一动,在细雨雾中化作一道黑芒,猛然冲来,随即食指一动,瞬间黑光乍然,森森的毒焰包裹其外,十分可怖! 黑色小鼎是用千万只毒虫祭炼出的毒鼎,自己的食指更是祭炼了数年才能承受其中的剧毒,若是身体其他部位接触到其中剧毒,很可能就会一命呜呼。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十丈,尤问枫几乎瞬息就冲到易我城的身旁,那裹着毒焰的食指猛然点向易我城的胸膛。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易我城胸前忽然金光一闪,那个只有指甲大小的木人砰然变大,竟然直接化作一人大小,挡住了易我城。 尤问枫的黑指毫无意外地点在了木人的胸前,木人的胸口在这一指之下,直接出现道道裂痕,还未等尤问枫收回手指时,就见有无数裹着绿烟的藤蔓从裂痕之中窜出。 藤蔓如同小蛇一般向着尤问枫的手指裹去,缠绕在手指上时,就接着向着手臂攀绕。 电光火石之间,尤问枫猛然间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妙木宗的修士,而且手中的宝物不少,尤其身前的这个可以变化大小的袖珍木傀儡,堪称妙木一绝。 不过他尤问枫也非是一击而败的弱者,另外一只手一拍储物袋,一个符球拿在手里,下一息就吞入口中。继而他的腮帮子一鼓,开口之时,一个巨大火球嘴中喷出。 五行相克,火能焚木! 木人和藤蔓在火焰之中化作飞灰,但是乘着这一段时间,易我城已经闪身来到尤问枫的背后,手中握着一柄雕着十根金线的木剑破空而出,刺向尤问枫的后背。 当年,在易我城断灵之时,浑身修为一动能摧山毁林,激浪引涛,而今修为倒退至如今,竟然要靠着以往的一柄金线木剑为战。 虽然是一柄木剑,但却锋利无比,尽管尤问枫在意识到自身危险之时,丹田内的灵气外散,化出一道屏障,也未能阻挡木剑刺入。 不过木剑仅能刺入两寸,虽有鲜血溢出,却不能伤其内脏,只是造成些皮外伤,不过,在木剑刺入之时,易我城手指结了一个印,念了句诡秘的咒语,瞬间木剑之上的十条金线就如同小蛇一般从伤口之中钻入尤问枫的体内。 尤问枫身体一震,瞬间一股强大的灵气从体内波动而出,木剑直接被震得落入下方的海域内。 “金线木!?你和妙木宗是什么关系?竟然有这样的宝贝?” “我是妙木宗的第五代宗主!”易我城悬在空中,言语时,身上布袍随着风雨鼓动,带着一方霸主的气势。 “传言第五代宗主修炼入邪,修为倒退,难道是真的?” “要不你以为你这样的小辈能有机会与我一战?” 尤问枫身子一颤,决然说道:“原来是一方宗主,不过血楼主人让我杀你,我就不得不迎难而上!” …… 与此同时,罗舟之上一片喧嚷,正是余下的修士对着朱家母子和宁铭问难。三四十个修士将三人围在船首,为首的一个是个穿着皂白长衫,长衫上绣着紫色的鸢尾花。 此人是血楼七十二杀手六十三位江心初,筑基初期修士。 在江心的背后,站着颇为醒目的两个人,一个叫盛准,虎背熊腰,穿着劲装,浑身的肌肉虬结,脸上满是横肉,颇为凶悍。另外一个叫常言,舌头搭在嘴边,满口的牙齿都已不见。 两人也都是血楼七十二杀手之内的杀手,不过排序都在江心初之后。 “三位与上面那一位老先生走得颇近,应承尤大哥的话,要将几位一同杀掉,按我血楼的规矩,我先报个姓名:江心初!” 杜母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面对三个筑基修士,心中没有底气,但是气节依旧,她朗声说道:“东岭曲桑国仟州朱家,朱杜氏!” 要战,也要以夫家的姓一战,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 江心初背后的两人也都报上姓名,正要动手之时,却听空中尤问枫一声呼喝:“江弟、常弟,过来帮忙!” 两人一听,脸色立变,心知自己的大哥一般不会叫上自己帮忙,一旦叫上自己帮忙就说明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两人眼神一交汇,瞬间脚下一动,一股灵气从脚底荡出,瞬间身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飘雨的夜空。 盛准没有动,他的背后还站着三十多个修士,其中一个拄着拐杖,眼睛紧闭,显然就是游说者癞瞎子。 “动手!”盛准身子一动,浑身裹挟着灰黄的诡异气息,身体欺向杜蔓枝的同时,巨拳带着破空之声向着她砸去。 声音一落,背后的三十多个修士也全部动起手来,各自都使出看家本事,要近战的,身子都之间窜出,使出法宝的,也纷纷有各类法宝飞来。 这三十多个修士,修为低的凝气五层,高的有凝气九层,年纪小的活了十来年,年纪大的则活了百来年。 面对众人的进攻,杜蔓枝必须挡下,否则那些攻击将落在宁铭和朱大山的身上。 杜蔓枝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右手之上,本来毫无异样的手掌忽然显现一道诡异的咒印,那咒印在血光中一闪,瞬间幻大,变作一个法盾立在身前。 法盾之上,有个赤红的朱字。众人的进攻,合成一股千钧之势,落在赤红的法盾之上,瞬间法盾红光一闪。 盛准的拳头下,法盾竟然裂出一道道纹迹,似乎随时有破碎的可能。 当法盾出现裂痕的时候,杜蔓枝感到嗓子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喷出,虽然众人的进攻直接击在了法盾之上,但是有一部分的力量还是透过法盾传到她的身上。 “娘亲!”朱大山见到自己的母亲吐血的时候,身上的肥肉忽然抖了一抖,继而狂叫一声,体内灵气蓦然迸发! 第二十七章 朱大山的恐怖力量! 朱大山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打过架,因为有什么事情杜母会帮他解决,就算被陈长生骑在头上侮辱,他也没有还手。 不打架的人,并不表示他不会打架,更多的是他不愿意打架。 其他人可以侮辱大骂他,他自幼与野豸双修,皮糙肉厚,陈长生的拳头不够给他挠痒用的。但是,不应该有人去欺负他的娘亲,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则怒。 此时宁铭看着身边的朱大山,发现他的修为一路狂飙,一息不过,就从凝气三层升到凝气五层,又一息不过从凝气五层飙到凝气七层,再一刹那,宁铭已经看不透朱大山的修为了。 “他是妖怪吗?”宁铭在心中暗想。 朱大山狂呼一声,手指结了一个奇怪的印,等到那印向着他自己的脑门点去时,他的身体忽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身上的肥肉疯狂蠕动,似乎都化作了柔软的泥流,似如狂狼奔涌一般向着他的拳头聚集,继而他的拳头变得硕大无比! 这是神拳倍化术,这本来是一个十分凶横的法术,但由于其祖辈多不能发挥这个术的本来力量,以至于甚至连朱大山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术的真正威力。 “筑基!这小子怎么就筑基了!?” 对方的众修士感到从朱大山身上散发的强大威压,都惊恐万分,毕竟对方前一息还是个凝气三层,还无用处的大胖子,瞬间就化成了一个筑基修士,怎么不让人心惊? 杜母与朱大山心有灵犀,她猛然收回法盾,朱大山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将他那硕大无比,有一人大小的拳头猛地轰向三十多个修士。 这些凝气修士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灵活的胖子,他们也从未见过这样巨大的拳头,他们更没有感受过这样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们在这一拳之下,一哄而散! 唯有一人没有移动自己的身体,那就是盛准,和朱大山一样,他也是个以强大力量见优的修士,拥有这样劲敌不去一较高下而选择逃离,这不是他盛准的作风。 “土甲拳!开!” 盛准同样挥拳,在他吐字落地之时,本来在他周身流转的灰黄气息急速流转向他的拳头,倏尔就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土色拳头。 不过这样的一个拳头相较朱大山的拳头还是差了太多太多,单从拳头大小上看,无非以卵击石! “砰!” 两拳相击,砰然乍响,气势动荡冲开四围朦胧的雨雾。 在这一击之下,朱大山的身体没有动,他稳如泰山。不过盛准则直接被击飞百米之外,身体像是被抛开的石头一般砸向他背后的船体。 硬木材质的船体十分坚硬,但是盛准的身体直接在上面砸出一个大洞。 当盛准在爬起来的时候,混战开始,那三十多个凝气修士避开朱大山的锋芒,向着受伤的杜母和宁铭冲来。 宁铭经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面对如此阵仗毫无慌乱,一拍储物袋就拿出那一柄奇异的开山斧,随即向着空中一抛。 开山斧在空中转了几圈,每转一圈就大了一圈,落下来向着众人劈去的时候,已经有三四丈大小了。 三十多个修士中窜出一个,他手上带着一副银色的手套,两掌相击发出电光来,他猛然一跃,就冲入半空,直接用双手接住了那巨大的开山斧。 宁铭一见,从储物袋中拿出那一柄扇子,打开后忽而扇向众人,狂风鼓动下,细雨如梭,吹得天地色变。 “这小子身上的宝物不少啊!”一个贼眉鼠脸的修士盯着宁铭,忽而一张嘴,喷出一团黑烟,然后他叫了一声:“去!” 六根飞针化作一道道黑光刺向宁铭,来势凶疾。此人有凝气九层的修为,而且那法宝颇为奇特,速度极快! 宁铭没有想到,对方一出手就让自己无法抵挡,不过杜蔓枝身形一动,绿袖一甩,就将飞钉击回去。 杜蔓枝虽然受伤,但是就保护宁铭而言还是毫无问题的。 再说朱大山和盛准。 盛准进入血楼数十年,在他拳下死掉的修士有百人不止,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拳头可以如意变幻的诡异术法。 朱大山穿着粗气,他从来没有这样凶狠的和别人打过架,他再次结印向着脑门点去,随即浑身的肥肉再次鼓动起来。 不断有肥肉在右手上长出来,这一次的拳头比之前要大出两倍,足有两个人大小!这样的一个大的拳头落在一个凡人的身上,足以使之粉身碎骨! 盛准大骂一声道:“娘的!你是什么妖怪,怎么身上的肉还能动?” “你怎么骂人?”朱大山的声音有些无辜。 “你……”盛准无言以对,只得再次结印大喝一声:“土拳三重山!” 灰黄色的气息从盛准身体内喷薄而出,快速向着他的右手凝聚,当那气息落在右拳之上时,瞬间化作了一个土色的拳头。 “再来!” 盛准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未等到朱大山上前,自己就猛然欺身过去,他的速度非常快,这一拳直接砸向朱大山的右脸。 他相信眼前这个胖子虽然速度快,但是也快不过自己,不过下一刻他就惊奇地发现,朱大山并没有动。 他依旧站着,像是一座肥肉堆成的小山一般站着。 只是不断有肥肉在他右脸上生出,随即形成一道肉盾。土拳三重山是他的极限,可是当这一拳砸在他右脸肉盾上时,他的拳头竟然陷了下去,随即他斜瞥着看到朱大山抬起了巨大的右拳,猛然砸向自己的身体。 “砰!” 盛准轰然飞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带着毁灭的气势,砰然将船体穿破,口鼻窜血从半空坠落。 朱大山抖了抖身上的肉,右手之上和右脸上肥肉蠕动这逐渐消失,恢复了原状。继而他将目光盯在了其他的凝气修士的身上。 这些修士合力正在围攻杜蔓枝和宁铭,此时船主马长东也加入混战中,想要阻止双方的斗法,因为在朱大山和盛准作战之时,罗舟的核心罗盘已经被震出道道裂痕了。 若是再不阻止,可能自己的船就要被毁掉了。 朱大山再次结了一个印,轻喝一声道:“人猪合一!” 话音一落,他的身体肥肉快速蠕动起来,过了不多久,两个长长的獠牙从嘴中窜出,手脚也全然化作了野豸的前爪和后爪。 现在的朱大山,完全就是一头疯狂的野猪! 他的身体有五米多长,长长的獠牙有半米长,其铜铃一般的双目在黑暗的雨夜里冒着幽光,他死死盯着正在围攻自己母亲和宁铭的众人,忽而踏出,裹动着飘摇的风雨,就向着众人冲去。 “我的妈呀!哪里还有一头野猪!?” “这猪也太大了吧!” 围攻的一群人,在朱大山变作的巨大野猪的冲击下一哄而散,跑得快的躲过了他的攻击,跑得慢则直接被朱大山锋利的獠牙挑起,从前胸到后背给来了个对穿。 只是数十息而已,三十多个修士在朱大山连拱代刨的疯狂攻击下,死的死,伤的伤,他们也不是没有抵抗,只是这一头猪的皮肉实在太厚,可以说刀枪不入、万毒不侵、所向无敌! 那个癞瞎子此时正拄着拐杖在四围掠阵,他的鼻子有些不好使,特别是在雨天的时候,不过他袖口里的蛤蟆颇为喜欢这种阴雨天气。 正当他用鼻子左嗅一嗅,右嗅一嗅的时候,突然一股似是浓烈的野猪的山林气息扑面而来。 “咦,真的是野猪?”他自问一声后,就感到腹部一凉,胸膛就被又尖又长的獠牙刺穿。 袖口内的蛤蟆也随着掉落,在船体上蹦跶几下后被朱大山一脚踩死。 溃散的修士再也不敢动手,几个年纪轻的修士连忙冲着朱大山跪下,连忙磕头。 “前辈!我们认输了,别再杀了!” 朱大山哼了哼,根本不管众人求饶,还要向前。 “大山,放过他们吧!”杜母一声令下,朱大山不敢再动,随即抖了抖身子,身上肥肉快速收缩,最后又化作那个三百斤的大白胖子模样。 第二十八章 木遁术小阵 空中,易我城面对三个筑基修士面不改色,还未等到这三人攻击,他直接从储物袋中抛出三十多粒小木珠子。 小珠子飞向各方,以四人为中心,散乱地悬在空中,形成一个简单的圆行小阵。小珠子不知是何种材质,十分奇怪。 “这些珠子是我在元婴时用天桂木祭炼成法宝,其中蕴含着元婴之气,以你们的修为,不能损其分毫,你们斗不过我!” “我们不与这些珠子为难,只要去了前辈的性命!”尤问枫心中诚惶诚恐,脸上却不露分毫难堪之色。 他已经将背后的单刀握在手中,而江心初手掌上也燃烧着一团似如鸢尾花的火焰,常言嘴巴大张,长有三丈的舌头耷拉在嘴外。 “动手!” 尤问枫话音一落,单刀斩出,一道刀光就向着易我城的头顶落去。 江心初心念一动,手掌那一朵鸢尾花似的火焰就像是展翅蝴蝶一般扑向易我城前胸。 常言长舌一抖,瞬间舌头带着冲天之势,如同一条长龙般窜向易我城的下身。 三个人,进攻身体的不同方位,使得易我城无处可遁,无法阻挡。夹攻之下,易我城手指一动,悬空一颗小珠子就向着手心落去。 木珠触手之时,他的身体直接凭空消失! 三人同时失手,尤问枫道:“五行遁术,筑基修为最多维持五息而已,我看着这些珠子应该相通,小心了!” 说完不到一息,易我城钻入的那个珠子瞬间破碎成一团粉末,而距离江心初比较近的一颗珠子金光一闪,一个身影瞬间窜出。 易我城以短暂的木遁术,可在三十多个小木珠子之间快速移动,虽然每一次只能进入五息的时间,但是五息的时间足够他移动到敌手的身边。 当他窜出之时,一柄锋利的小剑随着其手指一动,蓦然直接刺向江心初的喉咙。 一霎鲜血喷涌,江心初的脖子直接被刺穿。 趁着这个空档,尤问枫和常言一同动手,常言的舌头颇为灵巧,似乎能如意化形,想要多长就有多长,想要多粗就有多粗。 他像只吐舌的蛤蟆一般甩出舌头,如同游蛇一般灵动的舌头就裹向易我城的腰部,继而尤问枫的刀光就落下来。 正当那刀光要落在他的身上时,一个指甲大小的木傀儡再次砰然变大,挡住这一击,瞬时从木傀儡中窜出的绿色藤蔓就向着常言的舌尖攀去。 绿色藤蔓就带着生气盎然的芳香味道裹住常言的舌根,使得他无法收回。 易我城再次进入一个小木珠中,身体出现时,就已经来到了常言的身旁,随之出现的,还有那一柄颇为锋利的小剑,小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落下时就斩断了常言的舌头! 一时间常言满口鲜血,他高呼一声,身子一坠,就向着下方的船体落去。 他的舌头颇为奇怪,斩断了依旧能长出新舌,不过需要好一段时间的调养。 易我城乘胜追击,一颗木珠子随着常言下坠,身体穿梭,欺到满嘴鲜血的常言的身边,一柄小剑脱手而出,就刺穿了常言的胸膛。 尤问枫紧咬牙关,再一次刀光劈来,不过易我城接着身旁无数的木珠子,不断的穿梭,使得尤问枫怎么也无法接近他。 不过易我城毕竟只是筑基期,这样不间断地使用木遁之术,就算自己体内有青莲子,也难以维持很长的时间,在木珠中不断穿梭导致自身体内灵气消耗严重,他必须快速了结尤问枫,否则自己就会被对方杀掉。 他再次通过木珠移动到距离尤问枫最远的距离,然后催动尤问枫体内的金线木,当金线木在尤问枫体内游动之时,会导致他灵气紊乱,从而致使他难以施法。 易我城一边催动金线木,一边发狂一样爆发这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控制着那一柄飞剑刺向尤问枫。 金线木在尤问枫的体内乱窜,如同条条游蛇,把他的灵气搅得乱七八糟。 易我城乘着这个机会,飞剑猛地向前一窜,直接贯穿尤问枫的胸膛,同时,易我城一拍储物袋,一个绿色小种子握在手中,就向着尤问枫那被贯穿的伤口中一抛。 尤问枫此时的形象颇为狼狈,他笑道:“前辈果然厉害,或许在金线木进入我的体内的时候,我就料定了自己会死在这里,不过身为血楼的杀手,又怎能害怕死亡?” “你我身负异命,若不是敌手,也可做个忘年交。”易我城说完,手指一动,那个绿色小种生出钻出无数藤蔓,向着尤问枫的伤口内窜去。 尤问枫哈哈大笑道:“尤某输的心服口服!” 藤蔓缠绕住尤问枫的身体,最终化作一个藤球,迅速地向着下方海域坠落。 易我城身形一动就回到船上,见到宁铭三人身上并无什么大伤之后,颇为欣慰。此时一直躲在屋中不敢出现的陈长生也走来。 他的眼睛睁得溜圆,脸上带着诚惶诚恐的表情,见到朱大山之后,连忙说道:“胖子……不不,朱大哥!你简直是我的偶像啊!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啊?” 朱大山此时又恢复胆小怕事的模样,见到陈长生之后身子就向着杜母的背后退。 杜母大喝一声说道:“陈家小子,你想干什么,今天你要是想什么坏点子,我就让你死在这条船上!” “奶奶!我还怎么敢欺负朱大哥!?刚才我都看见,一拳就把那个筑基修士砸死了,就一拳啊!朱大哥,我要拜你为师,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变得向你这么厉害?” 朱大山说道:“要跟我学就要和猪双修,你愿意吗?” “啊?”陈长生一愣,连忙摇了摇头说道:“那还就是算了吧。” 不过陈长生完全对朱大山改观了,连忙请着四人到自己的上阁内休养生息。 二层的一扇木窗前站着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长袍之上绣着“申首”二字。刚才的战斗他全程看在眼中,特别是当宁铭抛出开山斧和使出小扇的时候,他更是看在眼中。 他名作章荣之,申首宗长老,孟岳一众的师父。 本来章荣之要和首徒孟岳一起前往千屿万窟参加拜魔大祭,却不曾想到等了数日不见孟岳和众弟子回来,本来以为他们被那孽徒韩青之杀掉了,却不曾想到竟然是和这样的一个不知名小子有关联。 既然自己徒弟的那些宝物都在那小子手中,那柄灵剑赤火剑也肯定在他的手中了。 对方身边有那么几个厉害的角色,自然不能轻易动手,徒弟的仇可以放下,但是那柄赤火剑他是如何都不会放下的! 罗舟在空中飞行了六七日才到达千屿万窟,宁铭从船上向下一看,只见这是一个绵延数千里的巨大海岛。 海岛上有高山低谷,清涧激流,又恰逢夏日,其上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罗舟缓缓向着一处山谷落去,在那山谷之中有个颇为繁华的小城,当罗舟落下,众人走下船后,船主马长东就拿出一个白色小旗子,冲着巨船一挥,就将巨船化小,放入储物袋中。 这一路上的斗法,导致船体破损严重,必须要到城中找修船的工匠好好修一修才是。 第二十九章 月下花影中 千屿万窟共有九九八十一座城镇,大的有数万人聚居,小的则仅有几百人居住,拜魔大祭所在的城镇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大城。 它建立在黑石窟之内,是黑石窟三大城之一,名作无极城。 罗舟停靠的小城镇名作天凉城,下船之后,四人找了一处茶馆歇息,一边饮茶一边闲聊,易我城对着宁铭说道:“小子,我看你双目一黑一褐,特别是那一只黑色瞳孔颇为诡异,想来不是天生如此吧?” “我这一只左眼曾被人刺瞎,当时我也意识全无,后来有人给我换了一只眼睛,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这一只眼睛的来历。” 易我城道:“换目?这种事情听来似乎多在归藏宗内发生,不过归藏宗千年前就已经覆灭。之后我就要前往我的入土之地枯槐谷,若是你这一只眼睛出现了什么邪异的变化,记得到那里找我,无论何时找我都可以。” 宁铭点了点头,几人又闲聊一会,最后才分散,易我城前往枯槐谷去,而宁铭三人向着无极城而去。 无极城的城主名作莫争,结丹三脉修士,盘踞黑石窟百年,势力范围很广,算得上千屿万窟一带举足轻重的人物。 拜魔大祭前一个月,无极城会大开城门,款待从各地前来参加拜魔大祭的人,无论高低贵贱,无极城一律公平相待。 无极城是一座山城,城中的街道依着山势铺成,盘旋向上,两旁是石头搭建的颇有异域风情的建筑。 宁铭三人沿着街道向着无极城中的拜魔宫走去,那是接待客人的地点,拜魔宫是个颇具规模的宫殿,门廊立着八根巨柱。 大门前站着四个身着黑色锦衣的女子,当三人到达之时,其中一个女子说道:“请客人亮出令牌,并表明身份。” 杜蔓枝上前拿出两个令牌说道:“东岭曲桑国仟州朱家母女,杜蔓枝,这是我的儿子朱大山。” 宁铭拿出令牌说道:“东岭南国宁铭。” 其中一个女子用短毫记录下三人的姓名之后,就说道:“三位请随我来。” 女子引着三人走入殿中,朱大山看着殿堂顶上的一条飞龙吃惊说道:“娘亲,那有一条龙!” 宁铭抬头,原来是大殿的横梁上,缠绕着一条木雕的长龙。 穿过大殿之后,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庭院,其中房屋众多,松竹掩映花草扶疏。女子将三人待到一处小院之中后对杜蔓枝说道:“此院中有两间房屋,可供您和令公子居住。” 杜蔓枝来过许多次,知道无论何种身份的来者一定要服从拜魔宫内人的吩咐,就对宁铭说道:“宁公子,我们现在此处暂别,之后再相见。” 宁铭说道:“之前多谢前辈的庇护,大山,先告辞!” 朱大山说道:“宁大哥再见!” 宁铭随着黑衣女子穿廊过巷,走了许久才到一处院子,黑衣女子指着院中的一间房屋说道:“宁公子请。” 院中共有四间房屋,宁铭的房子在院子的左首,等到宁铭拿了房屋的钥匙之后,女子就退去。屋中很干净,宁铭简单收拾了下被褥,就坐在竹席上,取出乾坤卷。 他现在的修为在凝气六层的巅峰,已经半脚踏上凝气七层,距离九月九日拜魔大祭还有近半月的时间,刚好接着这一段时间进阶凝气七层。 一路上的消耗,宁铭身上还剩下十块灵石,他拿出八块灵石置换了两粒地灵丹,然后吞下一粒开始吐纳。 如此过了三日,这一日傍晚,宁铭依旧在吐纳中,听到院中一阵嘈杂声。 院中右首的一间房前站着一个穿着华服的青年男子,此人拿着一柄小扇,背后站着四个如他一般年纪的青年。 “林大小姐,我苏少全来看你了,听说你爷爷林中鹤被虫师一族暗算杀死,你们林家只剩下你一个了,要不是我与你有婚约在身,恐怕你也要被人杀死,今晚我感到些许寂寞,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念我苏家对你有恩,今晚舍身陪陪我?” 苏家与林家为黑石窟无极城内的两个世家,林中鹤尚在世的时候结了娃娃亲,而今林家老祖不幸死掉,林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苏家不仅没有伸出援助之手,还在背后落井下石,趁机打压林家。 苏少全是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见了林家败落,就管不了那么多规矩,想要现在就霸占那个跟自己有婚约的女子。 “苏少全,你不要做梦了,我林深鹿就算舍身陪一条狗,也不会去陪你。我现在已经凝气九层的修为,若是你敢踏入一步,我就要你死!姑奶奶我许久没有杀人了,现在手痒痒的紧,你可以试一试,向前走一步看看!” 苏少全只有凝气七层的修为,他也深知林深鹿从小在林家老祖掌心长大,脾气十分古怪,最喜欢折磨他人,甚至早在她十岁的时候,手中就沾染了数十人的鲜血,有黑石窟小魔女之称。 不过越是这样,苏少全越觉得刺激,要是简单对付一个乖乖女,还不如回去玩自己手里的那些侍女。 自己这一次到来,身后带着家中修为已经进入凝气九层巅峰即将筑基的几个门客,就是想要压一压林深鹿的锐气。 他向前一步,然后说道:“林大小姐,我向前走了一步,动手吧!” 话音一落,三根极细的银针穿透纸窗刺来,吓得苏少全正要向后退,他背后的一个青年直接一招手,手上闪过金光,就把三根银针握在手中了。 苏少全立刻稳住阵脚,再次踏前一步,说道:“我又上前一步了!” 不过这一次林深鹿没有动手,她知道就算自己动手也难以伤到苏少全,他背后的四人修为都在自己之上,刚才使出那一抓的人,则将要筑基,自己动手也无用,灵机一闪她便说道:“你进来又何妨,昨夜我和隔壁的宁公子在月下花影中交合,现在已不是处子之身了!” 宁铭在房中一听,暗叫不妙,与这女子尚未谋面,却能被利用,她言语袒露,一定会将那个公子激怒,从而将矛头指向自己。 果然,过了一会,房门砰然被踹开,门前站着一个怒不可赦的青年,他冲着宁铭喝道:“小子!你可姓宁?” 宁铭说道:“在下姓宁没错,这位兄弟之前说有些许寂寞,不去找你的美娇娘,踹开我的房门算是怎么回事?” 苏少全气得脸都绿了,拉着嗓门道:“你和那不要脸的小****做了那种事情了?” “没有,我连隔壁那位小姐的脸都未曾见过!”宁铭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哼!姓宁的!昨夜花下的那些生死誓言你都忘了?没想到遇到这样的小事你就退缩,算是我林深鹿瞎了眼睛!” 苏少全听了之后紧紧握拳,瞬间周身灵气滚动,虽然是林深鹿丢了贞洁,但自己也丢了脸面。 忽而出拳,灵气倾泻而出。 宁铭身子一闪躲过,正当苏少全背后几人要动手时,院中一声呼喝传来:“哪里来的兔崽子这么聒噪!给老子滚!” 这一声如洪钟大吕,震得众人心中一颤,因为这威严的一声带着结丹修士的威压! 适才站在苏少全背后出手的那人,连忙说道:“打扰前辈歇息,还请恕罪,我们这就走!” 苏少全也连忙说道:“前辈海涵!” 几人说完连忙离去,苏少全在走之时,狠狠地盯了宁铭一眼,小声说道:“这一次算你走运!下次碰到就是你的死期!” 第三十章 归藏魔碣 宁铭来到林深鹿的房前,说道:“这位姑娘,适才我做的挡箭牌,为你挡下了一箭,不知如何答谢?” 门应声打开,后面站着一个身材美妙苗条的女子,她姿容清秀,使人惬意,温雅柔美的面上还带着三分英气,让人肃然起敬。 “做什么?”林深鹿声音冰冷,和适才满口胡言的她判若两人。 “姑娘用自身的贞洁来嫁祸与我,你的未婚夫信以为真,恐怕不会再娶你了吧?” “哼!像他这种卑鄙下流的小人,我嫁给他岂不浪费,倒是你,我是拿你当作挡箭牌了,你要是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心中不快,可以与我一较高下,我看你只有凝气六层,恐怕不会是我的对手吧?” “我只是为姑娘操心婚姻大事,心中也没什么不快,毕竟能月下花影中享受人间极乐也是一桩美事。” 林深鹿听了,脸刷一下红了,说道:“臭小子,要不是我家中出了些事情,凭你说的话,我就能让我老祖撕烂你的嘴巴!” 说到自己的爷爷林中鹤,林深鹿心中一酸,就有眼泪要涌出,又怕被宁铭看见,她猛然关上门,颓然坐到床上。 和苏家的一群废物相比,爷爷林中鹤的修为最高,已经筑基巅峰,就要结丹。而苏家修为最高的苏品善也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 要不是被黑石窟五毒城的虫师暗算,自己的爷爷又怎么可能这样简单死掉,现在她一家都被虫师追杀,父亲又只是一个凡人,自己只有凝气修为,再没了苏家的庇护,实在危险重重。 不过一直以来,爷爷林中鹤一直告诉自己,无极城拜魔大祭若是能参透魔碣,定然是可以得到一部奇妙的功法,所以她才来到此地。 她想到这里,咬牙道:“我要替爷爷报仇,一个一个杀掉那些虫师,然后再杀掉苏少全和苏品善,最好苏家人全被给杀个干净,最后再杀了隔壁的臭小子!” 宁铭被拒之门外,只得回到房中静息吐纳,等待着拜魔大祭的到来。 过了三四日的时间,宁铭突破了凝气六层的巅峰进入了凝气七层境界,这些日子很是平淡,眨眼就过了十多日,到了九月九日拜魔大祭的时候了。 这一日清晨,就有一个黑衣女子前来,叫上院中的四人,向着万碑窟走去。 四人中,除了宁铭和林深鹿,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和一个黑胡子老头,除了胡子颜色不同外,两人相貌相似,是孪生兄弟,而且全部进入了结丹期。 一路无话,过了一个时辰,黑衣女子将四人引到一个巨大的石窟之中,宁铭从未见过这样大窟洞,这一次是开了眼界,当他们到达时,石窟内已经站满了人。 宁铭找到朱大山母子,和他们闲聊起来,又过了一段时间,石窟内有人说道:“众位能来我无极城,莫某很是高兴,拜魔大祭举行也有数十年了,虽然每一年都没有人参透魔碣,获得其中的功法,但是莫某相信,终有一天会有有缘人到来,参透魔碣获得功法的! 不过莫某也是有私心的,若是众位之中有人参透的魔碣,得到了功法,我愿意以五千块灵石为价,拓印一份功法,还望到时候众位能给莫某一个面子。” 说话的是城主莫争,他穿着滚龙对襟长袍,雍容华贵,腰间带着象征富贵的玉佩金锁,身边的十来个女子如同群芳争春,一个美过一个。 他一说完,身边的女子身子一动,就飘然向着石窟的各个方向飞去,不多时,就听到持续的铿铿的石头摩擦的声音。 宁铭抬头一看,发现本来完整的石窟四壁出现大小不同的小石窟,小石窟数量很多,成千上万。 每个小石窟内都有一座石碑,那就是莫争口中的魔碣。 虽然石窟的数量很多,但是参加拜魔大祭的人的数量更多,每间石窟内要同时进入两个人,每人在进入石窟之前,会领到一粒辟谷丹,因为无论是谁,只要进入石窟,都必须在其中待上十天。 宁铭领了辟谷丹,在黑衣女子的指示下进入一处小石窟,朱大山妇女被安排进入了另外一处石窟,进入石窟不久,就有另外一人也走了进来。 这人不是旁人,就是住在隔壁的林深鹿。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林深鹿看到宁铭之时,面上冰冷,像是蒙着一层寒霜,要不是在无极城内无法动手,她可能现在就要动手杀掉宁铭。 此时,苏少全发现宁铭和林深鹿在同一间石窟内,心中杂绪千万,暗暗骂道:“这一对狗男女,等到拜魔大祭结束之后,一定要你们好看!”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小石窟内后,石门再次缓缓关上。 宁铭吞下辟谷丹,点燃小石窟内的火把,向着石窟尽头的一块石碑看去,林深鹿也不落后,身子向前也向着石碑看去。 石碑上记录着一些诡异的字符,这些字符有千百个,像是一篇文章,两人看了一会,宁铭说道:“这是哪里的文字,我可看不懂!” “哼,你这种寒酸小子,也想参透魔碣鲤鱼跃龙门?真是痴心妄想!”林深鹿抢过火把,在石碑上照起来,然后说道:“我爷爷说过,莫争的万碑窟内的石碑都是从中洲各地买回来的,本来想聚在一起参透一点什么,结果发现这些石碑上的符字完全一样。” “看那位莫城主豪气万丈,花点钱买个其他功法不久行了?非要费这么大力气去参透这些魔碣?” “你懂什么,这些魔碣应当是当年归藏宗之物,其内的功法也定然是归藏之境的邪修功法,若是能学得,定然能称霸一方!” 宁铭想到之前易我城曾说的,这个东西一定是归藏宗的东西,不过易我城也说过,自己的左眼被换掉,也可能与归藏宗有关,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若是用自己的左眼去看这块石碑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宁铭闭上右眼,只用左眼去看石阶,忽然他一怔,因为他发现只用左眼的情况下,竟然能看到石碣上有几条微微发光的纹路。 纹路缠绕交织,形成一个圆形图案,在团中央有一个“藏”字。 “难道真的是归藏宗?”宁铭嘟囔了一声。 “你看出什么头绪来了?怪不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看出这魔碣有什么问题,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实在难以理解。甚至有些人来到这里拓印了一份这样的文字拿到外边研究,数十年如一日也没有任何进展。” “问题不在这些文字,问题在这一块石头。” “石头上有什么?” “封印!” 宁铭左眼能看到封印,而这一块石头上的那个纹路也正是封印,不过修士之中,只要开了灵目,并对封印有所研究的人,都是可以看到封印的痕迹的,为何长久以来没有人能看出呢?或者说这石头上的封印玄妙无比,常人无法看穿,唯有自己的这一只眼睛可以看透? 宁铭心中无数个想法闪过,竟然不禁身体向前走去,双手无意识地结了一个印,向着石碑点去。 当他指印点在石碑上时,一句咒语在他脑中响起。 咒语之后,石碑上的圆形封印忽然转动起来,而且越转越快,最后形成一道漩涡般,而且,不断有黑色烟气从漩涡内冲出,向着宁铭的左眼汇聚! 突发的一幕让同处一室的林深鹿吃惊不已,她手中握着火把连忙后退道石窟的墙角,说道:“你是什么怪物吗?” 黑烟不断向着宁铭的左眼冲去,而宁铭竟然无法阻止,甚至他想要闭上眼睛也不能做到,随着黑烟钻入眼中,一些记忆的碎片也在他的脑海浮现! 第三十一章 传送暗阵 归藏界不在中洲大陆之上,它是三千小界之一。 邪修最初就是从归藏界来到这片土地上的,在古老的时代里,一个长着九只眼睛,名作九瞳修罗的邪修初次打开归藏界和中洲大陆之间的封印,来到中洲大陆,并建立了归藏邪宗。 千年之后,归藏邪宗覆灭,为了修罗再一次复活,归藏界的众人剜目炼制邪瞳印眼,并雕刻数万归藏魔碣。 宁铭是最后一只印眼的传人。 黑烟不断向着宁铭的左眼鼓去,有些黑烟则是裹挟着托起了宁铭的身体。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时辰,黑烟弥漫淹没整个石窟,使得林深鹿拿着火把谨慎地缩在拐角不敢动弹。 被黑烟包围的宁铭的意识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归藏诀,以吞噬他人血魄来提高修为……” 归藏诀不仅记载着吞噬他人血魄提高修为的功法,也记载着九个邪术,而第一个术在有黑烟涌入宁铭眼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施展。 这个术的叫天魔指,有一指夺命之称。 不过在吞噬他人血魄之时,容易使得心神动荡,体内的戾气也会剧增,要是处理不当,容易入邪道而无法自拔。 当黑气窜入宁铭左眼中时,宁铭就已经感到滔天的杀意,想到与自己同处石窟的林深鹿前日的利用捉弄,右手食指之上竟然有一段黑色火焰燃起。 不过他很快又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首先,自己很清楚,这种杀戮的欲望并非本心所想,其次,对方凝气九层修为,自己不一定能杀得了她。 黑气弥漫中,宁铭手掌向着魔碣一拍,手掌成勾就从魔碣之中取出一块古玉,这古玉之上记录着归藏诀。 这样一块古玉如果交给莫争可以换来五千灵石,而自己在刚才已经将归藏诀的内容烂熟于心,这古玉对于自己毫无用处。 更何况,修炼归藏诀必须拥有印眼,否则无法修炼,就算莫争得到了古玉也无法修炼其中功法。 宁铭将古玉塞入怀中,大手一挥,将石窟内的黑烟扫清,斜瞥一眼躲在一旁的林深鹿冷冷说道:“怎么你怕了?我又不会吃人!” 林深鹿俏脸微红,刚才她确实怕了,此时连忙说道:“你只不过凝气七层的修为,我怕你做什么,你要是敢有所动作,我直接要了你的命!” 宁铭不再搭理林深鹿,直接盘膝坐下,闭目吐纳起来,虽然现在已经继承了归藏诀,但在不能吸收他人血魄之前,就无法修炼。 林深鹿看着破碎的石碑,心道:“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这么普通,竟然能参透魔碣,不知道他得了什么修真之法。” “姓宁的,你打碎了石碣,得到了什么东西?” “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拿东西来换才行!” 林深鹿心想自己修为要高,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姓宁的夺了那修真功法?可是适才黑烟弥漫时,从宁铭身上散发出的无尽煞气又让她害怕起来。 “拿什么东西换?我可没有什么宝物。” “我也不需要什么宝物,你如果有灵石,而且有很多灵石的话,我或许可以让你看一眼。” 林深鹿目光一亮,心中想到若是自己习得这传说中的修真之法,或许有可能为自己的爷爷报仇雪恨,手刃那些恶心的虫师。 她一拍储物袋,从其中飞出百块灵石,直接堆到宁铭的身前说道:“拿来吧!” 宁铭微微开眼一看,百块灵石堆成一小堆,莹莹发光,他将古玉交给林深鹿,说道:“出石窟的那一天还给我!”手一挥,就把百块灵石纳入储物袋中。 林深鹿将古玉贴在脑门,等到其中信息涌入脑海之时,她通体一震,自语道:“果然是归藏邪法,以吞噬血魄来提升修为……” 但其中并没有介绍如何吞噬他人血魄,这让她很糊涂,就好像学习了一身的钓鱼的门道,却没有渔具一样。 这样的古怪背后,她也想到了几种可能,其中一种就是,这归藏诀不是任何人都能修炼,只有特定的人才能。 而所谓特定的人,就是这个和自己同处一室,双眼的瞳孔不是一种颜色,能引起魔碣异变的人。 “你到底是谁?” “宁铭。” “为什么你能引起魔碣的变化?还有,为什么你的双目瞳孔是不同的颜色?” 宁铭抬头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知道答案,就好像这是冥冥中天注定的事情一样,自己为何继承了印眼,在自己濒死之时,又是谁救了自己一命? “其实我也不知道。” 林深鹿自然以为是宁铭不想要告诉她,她叹息一声,放下古玉,她已经知道自己无法修炼其中的功法,就算再多看几次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十日之后,石窟的门再次被打开。 宁铭收回古玉和林深鹿一同走出石窟,无数的人也从石窟中走出,他们大多垂头丧气,显然不能参透魔碣。朱大山和杜蔓枝也是如此,如同数十年前一般一无所获。 众人在黑衣女子的指印之下,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屋。 入夜时分,宁铭拿出怀中的古玉端详稍许,就有一个黑衣女子轻轻敲门说道:“宁公子,主人有请!” 宁铭所在的石窟内石碣被毁,肯定会引起莫争的注意,与他一同被请去的还有林深鹿。 拜魔宫的左殿内,莫争端坐在一块写着“权倾天下”四字的下边,目光含笑地看着到来的宁铭和林深鹿。 “二位所在的石窟内石碣被碎,想来是得到了一些什么东西吧?” 两人坐下后,宁铭直接拿出古玉说道:“说来碰巧,我正好解开了石碑的秘密,得到功法一份,莫城主若是有兴趣,可以买去。” 莫争一看到古玉,激动不已,直接从座上站起,说道:“好!莫某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灵石拿上来!” 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女子从一旁走来,她捧着一个木板,上面放着一个金色储物袋。 宁铭说道:“莫城主果然是爽快的人!不过宁某有言在先,若是这功法城主无法修炼,可不能反悔。” 手指一动,古玉就向着莫争飞去,等到莫争拿在手中说道:“这个宁公子你不用管,你只管将这东西卖给我就是了!” 宁铭接过袋子说道:“既然交易达成,宁铭这就告退!” 一个黑衣女子将两人送出拜魔宫后,林深鹿说道:“姓宁的,等到莫争发现他无法修炼其中功法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依旧要买,我能怎么办?”宁铭将灵石放入储物袋中,现在自己算是小富,这样就能从乾坤卷中获得更多的宝物了。 他不再和林深鹿言语,快步返回,林深鹿则紧紧跟随,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幽静的小道之上。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小道上竟然有个小型的传送暗阵。 这种小型的传送暗阵常常用于埋伏凝气修士,可以将无意踏入其中的修士传送到传送阵的另外一端。 四围晻晻,两人也没有太注意,就双双踏入其中,此时小阵白光一闪,一道五芒星的光芒从脚底腾起。 当时宁铭觉得光芒刺目直接闭上了眼睛,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一处黑石林立,到处都是枯木野草的树林之中。 到了树林中后,宁铭同时感到周围有不同的气息存在,显然是有人设下传送阵,等待着自己进入,然后在此地埋伏自己。 “你们这一对狗男女,老子这一次一定要你们死!”一个身影从一棵枯树后面闪过,正是苏少全,他面带杀意,目光冰冷! 第三十二章 天魔指! 苏少全的背后站着两个人,一人手中握着一柄长枪,横眉冷目的,他名作李道存,凝气八层修为,李道存旁边的人叫张铁,他就是当日挡下林深鹿飞针的人,凝气九层巅峰的修为。 “动手!杀了他们!” 李道存驱身向前,手中握着的长枪一抖,瞬间化作一条银色游龙,这银龙枪也是一类灵器,枪头之内锁着长龙的残魂。 游龙呼啸,扫过枯木林,一路摧枯拉朽向着二人咬来。 林深鹿脚下一动,化作一道绿光直接躲过银龙之威,宁铭一拍储物袋,不归剑从其中窜出向着银龙挡去。 那人一笑道:“此等凡器也敢拿出来用,真是可笑!” 只听的铿然一声,银龙张开的大嘴猛然落下,咬在了不归剑上,但是不归剑并没有任何损毁,相反的,那长枪的枪头却多了一道剑痕。 那人连忙收回长枪,目光之中带着贪婪之色道:“看来遇到了宝贝!” 宁铭乘着这个机会,快速取出乾坤卷,找到丹药一列,目光一扫,嘴角缓慢绽放出笑意,那笑容中更多是杀戮的欲望。 数十块灵石落下,换了三粒神行丹,这一类丹药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速度。 宁铭直接吞下一粒神行丹,那人再次抖动长枪,等到一条游龙再次袭来时,宁铭手指一动,结了一个印之后,左眼的瞳孔竟然直接变化成一个诡异的玄印,那玄印一转,就有鲜血从左眼流出。 鲜血流出瞬间,他的手指燃起黑色的火焰。 “天魔指!” 身子一动,轻松躲过银龙枪的进攻。 “速度好快?怎么这个小子只有凝气七层境界的修为,怎么速度这么快?” 吞下神行丹,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两倍提高自己的速度,宁铭直接化作一股黑风,手指一伸就向着那人的脑门点去。 一点之下,那人惊愕一声,直接眼前一黑。 宁铭狞笑一声,手指再一动,就有一汪血球从那人眉宇间溢出,缓缓落在了他的手中,这就是他的血魄! 直接将血魄吞下,只感到一股强烈的灵气喷薄而发,然后快速地被自己丹田吸收。而自己的修为,也在吞下血魄后直接进阶到凝气八层境界! 这一幕,让苏少全和他背后的一人吃惊不已,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咒术,竟然可以取出人的血魄并直接吞下,除非此人是魔! 魔,此刻的宁铭就是魔! 可以直接吞人的血魄提升自己,而且几乎能完全消化,这可比修炼要简单许多。 宁铭目露凶光地盯着苏少全和背后的那人,冷冷说道:“你们也要死!” “张铁!快上!” 宁铭拿起那一柄银龙枪,直接一甩,银龙窜出就向着张铁咬去,他并没有躲避,而是快速结印,嘴中喃喃吐出咒语,下一刻他的双手然直接变成钢铁。 铁手变大,就向着疾来的银龙挡去,铿铿几声,就将银龙的龙首拧了一圈,他大喝一声,双手再次用力,直接把银龙枪拧成麻花! 宁铭手指一动,不归剑就向着张铁的头颅刺去,同时,他身子向前一压,天魔指再出。 张铁不愧是凝气九层巅峰的实力,他双手再次结了一个印,印成之后,一股黑气从皮肤上氤氲出来,缓慢地向着双手汇聚。 本来稀薄的黑色气体,在双手逐渐凝结成黑色的流质,这些流质覆在他的手中,逐渐凝结成坚固的黑铁。 张铁,黑石窟铁千族族人。 铁千族的族人大多具有蛮力,自幼会在身体内种下铁种,能修行金甲咒,练得一身铁皮,张铁的金甲咒炼到了第三层,两双手已经可以化铁。 不归剑刺来,张铁大喝一声,铁手一挥,就将不归剑握在手里,双手一拧想要摧毁不归剑,却发现这剑坚硬无比,甚至比自己的黑铁大手还要坚硬百倍! 此时宁铭也已经攻来,他的天魔指带着凛冽的杀气,就向着张铁的脑门点去。 张铁扔掉不归剑,快速后撤,堪堪躲过一击。 这一撤却把苏少全暴露出来,宁铭不作收势,接着向前,冲着苏少全点去。 张铁想来不把苏少全放在眼中,要不是对方的家族霸占着黑石窟一带的铁种,他早就将苏少全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杀死! 而今见宁铭杀意太浓,那裹挟着黑烟的指头又那么霸道,上前营救苏少全的念头全无,更何况林深鹿这个小魔女一直在一旁掠阵,若是加上她,自己肯定不敌! 张铁的离去,使得苏少全再无逃生的可能,他也是个擅于观实度势的人,此时连忙跪下,给宁铭磕了三个响头说道:“饶了我一命吧!” “记得你上一次走之前说过下一次会要了我的命,现在真是时机,你站起来和我一战,还有机会!” 宁铭的声音阴冷,与之前判若两人,这是获得归藏诀之后的变化,这种变化使得他想要杀人喝血! “小的不敢,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以后我再也不会搅扰您和林大小姐之间的关系了!” 林深鹿站在一旁,看到跪在地上的苏少全冷笑道:“你现在知道求饶,不过已经晚了,姓宁的,还不动手杀了他!” “我杀人不需要你指使,还有,你就不怕我也杀了你吗?” 林深鹿听了向后一退,说道:“我与你无怨也无仇,你杀我做什么,何况我已经凝气九层的修为,会怕了你?” 苏少全察言观色,讨好宁铭说道:“贱人,你以为自己修为高就了不起了,若是我俩联手,定能置你于死地!” 宁铭斜瞥他一眼,心中想到此人真是个小人,右手食指黑焰再生,决然向着苏少全脑门大点去。 此时的苏少全依旧跪地,死亡时的目光中带着惊讶和恐惧,宁铭手指再一动,一团血球从苏少全的脑门中凝出。 吞入腹中之后,宁铭通体一震,血球内散发的灵气再次向着十二经络散去,他直接坐地闭目吐纳,让灵气在小周天之内流转。 背后的林深鹿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盯着宁铭的背影,那分明就是一个凝气八层中期的修士,怎么会给自己如此之大的压力? 宁铭出指一瞬间身上带着的浓烈杀意也同样让她吃惊不已,现在苏家独子被杀,苏品善一定会倾其所有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一盏茶的时间后,宁铭睁开眼睛,林深鹿依旧站在他的背后。 “你不走?” 林深鹿满不以为意地说道:“去哪里?你杀了苏家的小子,苏家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你和我的头上,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林深鹿自幼在黑石窟一带长大,对这一代十分熟悉,自己人生地不熟,有个熟路的向导也好,而且刚才运转灵气在小周天内转了四转,已经到了凝气八层巅峰境界,到了冲击气海穴的时候了。 “附近哪里有隐秘的窟洞,我需要闭关冲击气海穴。” 林深鹿一听宁铭决定和她一同行走,嘲讽地一笑道:“这里是无极城和湛卢城的交接地枯木林,这附近应该有许多荒洞,跟我来。” 她一抖袖口,一只小纸鹤从布袋中窜出,再一念咒,纸鹤幻大。轻脚一抬就飞身踏上纸鹤,向着林中深处飞去。 宁铭踏上飞剑,紧随其后。 过不多久,两人来到枯林尽头的悬崖边,悬崖的峭壁上有很多大型窟洞。窟洞十分幽深,里面长满了苔藓,不时有野兽的哄叫声从洞底传来。 第三十三章 虫师一族 洞穴内交织密布着许多蛛网,细丝缠绕中挂着许多小虫的干尸,从洞底不断有窸窣的碎鸣声传来。 “这鬼地方看起来像是虫师孵化虫卵的地方。” 说完,林深鹿手掌一翻,两只符纸折成的蝴蝶出现在手心,蝴蝶扑腾着向洞内飞去,在其的翅膀上,有着火焰的图案。 “弄蝶咒!” 林深鹿手中结印,轻喝一声,蝴蝶翅膀上的火焰图闪了一闪,微光之下,蝴蝶忽然爆炸,轰出的烈焰将洞中的蜘蛛网烧了个一干二净。 洞外一阵清风出来,将灰烬扫除。 “你们林家都是用符纸折成的东西来施法的?” 林深鹿摇头说道:“只有我喜欢折这些东西罢了,我的爷爷擅长使用银针,我的几个叔叔则喜欢使用飞钉。”说起自己的爷爷和叔叔,她忽然心底一酸,在和虫师的不断战斗中,自己的几个叔叔先后死掉,爷爷也在数月前被虫师杀死,甚至连尸体都没有。 宁铭看到林深鹿神色沮丧,不再去问,直接坐到一块石头上,打开乾坤卷,又从袋中取出四十块灵石,向着卷中的太素丹一拍。 乾坤卷银光一闪,两枚太素丹落入手中。 “你手里这个东西是什么宝物,竟然可以用灵石化出丹药来?” “家传之宝。” 宁铭将一粒太素丹吞入腹中,开始冲穴,如同之前两次冲穴一般,这一次冲穴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多次冲穴之后,就会感到丹田发热,酥麻的感受。 他用了两天的时间,每天都吞下一粒太素丹,都没有能冲穴成功,就算丹田受到冲击的时候,感受逐渐强烈,也不能成功。 宁铭再次置换出五六粒太素丹,连续五六日冲穴,尽管已经疲惫不堪,仍旧不能冲开关元穴。 林深鹿在这几天里,偶尔坐下吐纳,多数时间都在用纸折不同的动物,她的手十分灵巧,无论何物都能折的栩栩如生,让人叹为观止。 折完的折纸,她会在上面画上不同的符印,如此可以用来操控。 就这样半月过去了,宁铭每天不间歇地冲穴,每天也都吞下太素丹,但是仍然无法冲开关元穴进入凝气九层。 这一天清晨,宁铭正在吐纳中,隐隐约约听到洞底有碎响声传来,林深鹿也听到了。 这种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这是虫师驱虫时的声音,这是她儿时的噩梦,因为父亲就是在这种声音下,被虫群吞没的。 后来当这种声音出现,就会有家里的人死去。 “虫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幼年虫师的首次虫祭,不会有哪个成年虫师在这种荒洞待上这么长时间的。” “什么是虫祭?” “虫师要想控制某种虫子,必须在体内种下相应虫王的卵,用身体当做虫王卵的孵化工具,并在特殊的环境下孵化虫王并将其吞噬,这就是虫祭。” “一般幼年虫师的修为又多高?” “绝对不会是筑基,不过他们战力的高低绝对不是依靠修为的高低而定,而是根据他们所控制的虫子来定的。” 此时,洞外传来两人的对话声:“祝师兄,宫里的传言是不是真的,那些虫师真的要将我们都赶出千屿万窟?” 祝师兄说道:“毛师弟,当然是真的,要不我们来这里搜寻虫祭的幼年虫师干什么,你要知道,虫师是千屿万窟的土著,我们都是后来者,我们占据了千屿万窟的大部分土地,又大兴土木,让那些虫师连养虫的地方都没有,虽然相处了百年,但是他们一直都蠢蠢欲动,想要将我们杀个一干二净,还他们一个净土!” “为何偏要在这种时候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可能和末影族的出现有关系。” 两人说着说着就飞入洞中,林深鹿听了两者的说话,连忙上前说道:“二位可是飞星宫的护卫?” 两人都是凝气七层的修士,脚下踏着一块奇形怪状的黑色石片,在进入洞穴感受到宁铭身上的血气时,都不禁向后一退,手按在腰间储物袋上。 祝师兄说道:“这位道友,我们确实是飞星宫的护卫,你们怎么在这种地方?” 林深鹿说道:“我是黑石窟无极城林家林深鹿,这一位是我的朋友,我们来这里只是想要歇息歇息罢了。” 一听是黑石窟无极城人氏,毛师弟不再防范,笑脸说道:“原来是自己人,听说林家向来与虫师不和,刚好我们飞星宫缺少人手,不如到我们飞星宫去,一同对付虫师怎么样?” “毛师弟,不得鲁莽,你还不知道这位林家小姐身旁之人的身份呢!” “中洲南国人氏宁铭。”宁铭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句,对方只有凝气七层的境界,自己要动手则手到擒来。 祝师兄依旧不能释怀,毕竟宁铭身上带着诡异的血气,他曾听飞星宫的内卫说过,世上的邪修有尸炼和血祭两种,血祭的邪修吞噬他人血魄提升修为,身上会有浓浓的血气。 不过毛师弟向来粗枝大叶,既然对方已经告知来历,就是朋友了,他对着宁铭说道:“宁道友,我叫毛景,这位祝师兄名叫祝连山。” 宁铭说道:“适才听到两位的话,似乎要进入这洞中寻找什么幼年虫师?” “是啊,虫师一族近来在黑石窟内闹出了不少事情,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始全面开战,我们这些护卫也全部被派出来扫荡进行虫祭的幼年虫师。” 林深鹿说道:“刚才我们听到几声碎响,可能是洞底有虫师的存在,正好我们四人一同前往,定能万无一失!” 毛景听了,直接向前迈了一步,说道:“既然有声音,恐怕他的虫祭已经结束了,我们快去吧!” 四人快步向着洞底冲去。 洞底,一个额头上印刻着甲虫图案的少年盘膝而坐,他心中叫苦,自己刚刚完成虫祭,尚未出洞,竟然就有四个带着杀气的修士前来。 何况这个洞窟直来直往,没有别的分支,逃生的机会为零,若与对方一战,对方四人,修为最高的有凝气九层。 这是他利用吉兰父亲送给他的十只斥候虫探出的结果,这是斥候虫用于探路和探视敌情,是虫师一族内少见的、比较受人尊重的虫师。 这一类虫师甘愿放弃孵化战斗型虫王的机会,去选择孵化较为难以孵化的斥候虫,变成一个几乎没有战力,甚至连自保能力都不足的斥候虫师,这些斥候虫,能给虫师们带来对战斗有利的信息,所以虫师一族尊重这样有奉献精神的人。 不过吉牙没有想到,父亲交给自己的斥候虫,竟然告诉自己这样一个绝望的消息。 吉牙进行虫祭的虫王是火甲,一种可以自爆的虫子,杀伤力颇高,不过面对四人的围剿,自己实难与之抗衡。 不过在虫师中流行这么一句话:只有战死的虫王,没有投降的虫子。 吉牙展开双手,念了一句咒语,双手手心自内而外撕裂开一道缝隙,从缝隙中缓慢地爬出一只火甲虫,整个过程看起来,是这一只火甲虫撑开了他的皮肉,从他的身体中钻了出来。 “每个虫师的死亡都是值得的,死后他会化成虫王的魂魄,进入虫界轮回;每个虫师的死亡都是值得的,你所撒下的每一滴鲜血都是为了夺回故土……”吉牙嘟囔地念着在进行虫祭之前跟着族司颂念的迎接死亡的歌。 不是每一个虫师族人都有机会成为虫师,在体内种下虫王卵带着死亡的风险,一旦无法在虫王孵化时将其吞噬,获得虫王的力量,就会被虫王吃掉身体而死去。 所以虫祭对于某些人来讲,也就是迎接死亡,不过,在经历了死亡洗礼之后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一名虫师。 虽然说虫祭的死亡者很多,但族内的孩子一旦到了十四岁,都会勇敢地在自己的体内种下虫王,他们不是不害怕死亡,这是更害怕故土被他人践踏,族人被他人掠杀。 一群仅有十四岁的孩子,早已担起一族兴旺的担子。 一只只火甲虫从吉牙的手掌裂缝中爬出,每当爬出一只,他体内的灵气就会消散一些,以他现在凝气八层初期的修为,最多只能唤出一千只火甲虫罢了。 数量虽然多,但是取胜的机会太小,自己刚刚完成虫祭,还没有机会练习如何控制火甲虫,一旦控制不熟悉,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从洞窟内传来了呼呼响声,吉牙银牙一咬,手指一弹,千只火甲虫分流开来,共分散成五份,一份两百只。 这些火甲虫忽闪着翅膀,发出嗡鸣的声音。 那呼呼的响声更甚,随着声音来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像是被人用力抛出,狠狠砸向吉牙。 吉牙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他没有任何惊慌,手指一动,一百只火甲虫向着大石头扑去,随着他咬牙喝道的一声爆后,百只火甲虫直接爆炸,将大石轰成碎片。 当碎石落下,吉牙看见了三男一女四个修士。 第三十四章 热血化碧涛!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个幼年虫师。”林深鹿右手放在储物袋之上,随时等待出手,面对一个年龄只有十五岁的虫师,林深鹿没有任何轻敌之心。 她的爷爷说过,只要是完成虫祭的虫师,都是一个厉害的杀手。绝对不要因为他们的年纪而低估他们的实力。 吉牙冷眼看着四人,那个凝气九层的女修并没有让他有多么害怕,倒是女修背后那个相貌和身材都不起眼,身上却有可怕的血气的修士让他脊背发凉。 “飞星宫宫主的命令,见到虫师不管老幼病残格杀勿论!”祝连山说完,左手一柄飞剑直接脱手刺向吉牙。 吉牙冷笑一声,手指一动瞬间十多只火甲虫向着飞剑聚集,一连串爆裂声音后,飞剑被炸成残片。 林深鹿双手结印,无数只折纸弄蝶从储物袋中飞出,在她身前聚成一个三角阵。这些弄蝶和他火甲虫都能爆裂,只不过弄蝶爆炸的力量要远远比火甲虫弱。 林深鹿轻喝一声道:“你们不用出手,让我亲手杀了他!” 这个林家的小魔女,心中对虫师的憎恨十分强烈,恨不得将天下的虫师全部碎尸万段,就算眼前只是个十五岁的孩童,还是要杀! 弄蝶化作一条纸流扑向吉牙,吉牙紧咬牙关,控制着火甲虫群抵挡弄蝶的冲击,两者相碰之时,林深鹿引爆弄蝶。 火焰在两者之间爆开,使得整个洞穴滚动着热流,宁铭三人不得不用灵气抵挡热流的冲击。 林深鹿再一次一拍储物袋,一把银针握在手里,等到火甲虫冲过火焰扑来的时候,她运转灵气在手中,向着火甲群用力一丢。 银针穿过火甲虫的身体,死亡的火甲虫就化作一朵朵火焰花,在空中燃爆,只是一把银针就毁掉了吉牙近乎七八百只火甲虫。 “没了虫子,你就是一具空壳,那个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吉牙用尽全力控制着剩余的虫群,再次扑向林深鹿。 林深鹿见此娇喝一声,柔软的身子向后一退,身子后退时,一张绘着银针的符篆从储物袋中飞出悬在胸前。 她手指结印,向着胸前符篆一点。 指印之下,符篆砰然闪出一道银光,无数根银针从银光中激射而出,这些银针带着凛冽的寒意,刺向火甲虫群。 这一枚千针符,是她爷爷送给她的礼物,在这张千针符下已经有数十人死去。 一千根银针,如同细雨一般,直接将火甲虫的攻势瓦解,余下千余只火甲虫在银针的穿刺下,接连不断砰砰爆裂,在幽暗洞穴内如同繁星闪烁一般。 一见火甲虫死亡殆尽,林深鹿手指一动,将银针收回千针符内,还未要出手了解吉牙的性命,就见吉牙面无表情地张开嘴巴,将剩余的数十只火甲虫吞入了嘴中。 “小心!他要自爆!”毛景大呼一声。 四人快速后撤,宁铭的眼睛一直盯着吉牙,他心中感念,这样一个不畏生死的人真是可怕! 砰然一声绝响,血肉和火焰遍染洞窟。 此时已经是黄昏,几人除了洞窟来到一处林子内。适才吉牙自爆时,飞溅的血肉使得几人身上污秽不堪,只好来到一处水涧旁简单洗一洗。 宁铭拍了拍身上的水渍说道:“我本想突破了凝气八层境界之后就离开千屿万窟,而今看来希望渺茫,不知为何依旧不能突破?” 林深鹿听了心中念道:“还想着突破八层瓶颈,难道这人不知道杀了苏家小子的后果?估计现在苏品善已经在满世界找你呢!” 此时,一声呼号从远方传来:“二位师弟,怎么样了?” 声音过后,是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他眉髯花白,已经到了不惑之年。 “咦,还有两位,郑平这里有礼了。”他浅浅一拜,目光向着宁铭看去,觉得眼熟,却不敢认,思来想去,终于想到,原来这张脸在无极城看过。 此人杀了无极城内苏家小子,苏家出价一千枚灵石悬赏他的头颅,城中都是他的画像。 “好!”郑平财心已起。 “郑师兄,是个刚刚完成虫祭的幼年虫师,已经被这位姑娘杀掉了。” “哦?”郑平看了看林深鹿,凝气九层的修为,比自己高出一点,不知和此人什么关系,若是动手会帮着哪一方。 “原来如此,也算对我飞星宫有恩,不知二位什么关系,在此处徘徊又有何事?” “冲击关元穴!”宁铭盯着郑平,从其目光中察觉出一丝不善。 “冲击成功了?” “没有!” “二位莫非是双修伴侣的关系吧?”郑平再次出言探风。 林深鹿思维敏锐,知道这个郑平一直在套话,道:“并无任何关系,只不过碰巧遇到而已。” “既然如此,郑某就放心了!”郑平手已经放在了储物袋上。 “放心什么?”宁铭身体立刻后退,冷冷盯着郑平。 “道友杀了我的朋友的儿子,这种事情怎能放着不管?”郑平说了句谎言,将他为获得悬赏而杀人的行为变得正义,其实他与苏家想来没有任何关联,与苏品善也只是有一面之缘罢了。 “朋友的儿子?想来我的悬赏不会太少,否则你又怎么能火中取栗?”宁铭冷笑,早已猜透对方所想。 “火中取栗,你不过凝气八层巅峰修为,而我已经冲破关元穴,有凝气九层中期修为,杀你如探囊取物!” “好一个探囊取物!既然如此,何不动手?”宁铭一拍储物袋,赤火剑握在手中,他催动体内的灵气到赤火剑之上,一条火龙就从其中窜出。 “竟然手中有一柄灵剑!”杀人夺宝的心思渐浓,郑平身体后退,同时拿出一个小瓶子,从瓶子内倒出一滴水在手心。 水滴快速颤动,竟然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三息不过,水滴狂涌,他手掌一送,一团团巨大的水弹就向着火龙击去。 在强大的水弹进攻下,火龙悄然熄灭。 水能克火,这样打下去自然会输,宁铭眉头一皱,吞下一粒神行丹,一拍储物袋,三柄如意剑夹在指间。 在催动赤火剑的同时,甩出三柄如意剑,使得对方无法面面俱到,再以神行之速,用天魔指将其灭杀。 又是一条火龙,随在火龙之后还有三柄如意剑。 郑平依旧使用水弹击灭了火龙,却见三柄飞剑同来,他一拍储物袋,一柄铁棒落入手中,铁棒抡起,格挡飞剑。 宁铭脚下一动,化作一道黑风向着郑平而去。 “师兄小心!”毛景大喊一声,一柄飞剑飞出,向着宁铭而去。 郑平迅速后退,本来速度不敌宁铭,但是奈何毛景从中作梗,使得他不得慢下来去挡那一柄飞剑。 只见宁铭手指一动,快速向着驰来飞剑一夹,黑烟差绕的指头就将飞剑夹在手中。 “你死了!”宁铭冷冷看着毛景说道。 郑平挡住三柄飞剑嘿嘿一笑:“不一定谁死!” 宁铭手指一动,抹去飞剑之上的灵力,将飞剑向着毛景弹去,随后他身子连忙向后退去,说道:“林深鹿,对方杀我是因为苏少全,我杀苏少全却是由你而起,我死了你以为你会落得好下场吗?” 林深鹿听了身子一颤,这种道理她自然明了。 此时站在林深鹿旁边的祝连山见到林深鹿如此,手指一动,直接一块指甲大的飞石向着林深鹿砸去。 飞石在半空中时,忽而变化,直接变作一只石头老虎,扑向林深鹿。 “飞星宫的人果然不简单!下手竟然如此果决,不过你们能对付得我吗?” 她手指一动,数只符纸折成的弄蝶向着石头老虎扑去,相遇之后直接爆炸,将石虎炸成碎末。 郑平一见林深鹿动手,心中惊道:“不好!”不过若是先将眼前的小子杀死,然后在合力杀掉那女修,也未尝不可! 手中铁棍抡起,直接向着宁铭的头上落去,于此同时,袖口内的机括连发,六颗指甲大小的飞石激出。 飞石空中变化,有的化作巨熊,有的化作猛虎,有的则化作长鳄! 宁铭目光阴狠,此时手指上的黑烟逐渐凝聚,最后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竟然变成焦黑色,他脚下快步踏出,化成一道风般向着对方冲去。 天魔指,以魔气化指。 一息踏步,直接跃出五丈距离,手指一抬就落在石熊身上,石熊直接碎裂。三息之内,宁铭身形左突右进,天魔指将飞石全部点碎,直接欺身来到郑平身前。 郑平没有想到一个凝气八层修士为何能有这样的高速,但是他的手指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脑门。 他有一种灵魂被抽离的感受,继而直接人事不知,手中的铁棒都未能落下。 宁铭手指一动,将郑平的血魄拿在手中,“凝气九层的血魄,若是吞下去,定然是能突破关元穴的!” 吞下血魄之后,一股血气和灵气在腹中砰然炸开,这是郑平一身修为所化,而今却变成他们腹中之物。 宁铭将目光看向与林深鹿缠斗的两人,脚步一动,飞也似向着毛景的脑门点去。毛景完全没有任何阻拦的余地,十几年修炼所化成的血魄就被宁铭夺去。 只剩下祝连山一人,他心知不敌,就踏上一块黑色石片,向着远方遁去。 宁铭擦了擦嘴上的血迹说道:“跑不掉的!” 他运转灵气在脚下,快步向前,就把还在空中飞行的祝连山从空中扯下来,天魔指一落,就取出他的血魄吞入腹中。 第三十五章 星寒三点 “回洞里,我要再次冲穴,你给我护法!” 宁铭也不等林深鹿同意,踏上不归剑向着原先的窟洞飞去。 闭目之后,再次运转体内磅礴的灵气。连续吞下三人的血魄,体内的灵气已经满溢,从周身的毛孔内散发出去,于此同时,还参杂着缕缕血气。 林深鹿散出几只弄蝶在洞外巡回,以防有他人到来。 闭目的宁铭感受灵气在周天经脉内运转,他利用小周天凝气诀中所述,快速运转灵气,向着丹田内的关元穴落去。 并无之前丹田发热或者酥麻的感受,只是微微疼痛,感觉越强烈说明冲穴成功的机会越大! 连续运转灵气四次之后,宁铭感到心神疲惫,即刻就要出定,他睁开眼睛,取出乾坤卷,用灵石置换了两粒太素丹。 这些普通丹药,乾坤卷内可以说是无穷无尽。不过类似于神行丹、化甲丹、爆炎丹之类的丹药只有十多颗罢了。 休息一夜之后,宁铭吞下两粒太素丹,再次运转灵气。 如此数日过去,当宁铭已经连续冲击关元穴二十多次之后,这一日黄昏时,他最后一次运转灵气向着关元穴落去。 一阵刺痛传来,刺痛之后就是舒畅的感受了。 宁铭长舒一口气说道:“终于成功了!”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一关。” “我的目标可不只是冲击关元穴,我要快一点巩固修为,早一日筑基!” “我看你就想要一口吃个胖子,修道的路要一步一个脚印,你步子不能迈得这么着急,否则体内灵气驳杂,对你可不会有好处!” 宁铭站起,看着夕阳的余晖说道:“这些天没有人来到这里过吧?” 林深鹿摇了摇头。 “苏家人一定到处找我,以我现在的修为,是无法自保的,不过从之前那几人的口中,我想过不了多久,虫师一族就会和飞星宫有一场大战,这一场大战也必定引来黑石窟内三城的动荡,那个时候我们可以趁乱离开千屿万窟!” 林深鹿道:“你说的简单,一旦开战,浅草台就不会有外来船只到来,修真商盟会停止一切活动,那个时候除非你有把握飞跨南海,否则就没有机会离开这里。” 宁铭一听,略微沉思说道:“原来如此,你可知道枯槐谷?” “从未听过,这个地方能避难?” “我有个前辈要到那里去,我想若是他现在依旧活着,应该能想出办法帮我,我现在不仅有外患,还有内忧,在我冲开关元穴之时,我略微察觉到,有一股奇怪的黑气随着灵气进入了丹田,想来和归藏诀有一定的关联。” 林深鹿说道:“在未能筑基之前,你还未开灵目,怎么能发现有一股黑气进入了丹田?” “只是一种感觉,不过我相信那是真实的,所以我要搞清楚。”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枯槐谷,但是有个人一定知道,他知道有关于千屿万窟的一切事情,甚至可能还知道你丹田内的黑气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们要想找到那人,就必须先要进入湛卢城!” “好,就去湛卢城。” 湛卢城位于黑石窟北部,与麻城、无极城共称为黑石窟三城。 城中肯定危险异常,苏家位于无极城,但是爪牙已经伸到了湛卢城也不定,宁铭取出乾坤卷,置换出两套黑色斗篷。 两人穿上,向着湛卢城飞去。 湛卢城没有围墙,只有两三条主街相互交织着,街道两旁是各类栈房、阁楼、亭榭,街上行人三两结伴,在街道上踱行。 城中北方有一座青铜阁楼,庄重威严,青铜锈迹斑驳,神秘而岑寂。 青铜阁楼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画像,画像上正是宁铭,画像下面就是悬赏金额——一千枚灵石。 他穿着黑色斗篷,凝气修士看不破,筑基修士一眼就能看穿,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踏步进入,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青铜阁楼内的人大多沉默寡言,偶有言语也只是轻声呢喃。 林深鹿所说的那人就在这阁楼的二层,拾阶而上,见到二层的圆形房屋内中央放着一把太师椅。 一个穿着宽大的绣金龙袍,肥头大耳的胖子,大腹便便地坐在太师椅上,背后站着两个凝气八层的修士,一人捧着茶盏,一人捧着果脯。 此人就是林深鹿要找到的人——道无双。 宁铭一眼看去,发现道无双只有凝气五层的修为。修为虽然低,但是气焰却很盛。 真是奇怪,这种人高坐太师椅,使唤两个修为高出自己一大截的人。 “问什么?”道无双小眼睛盯着宁铭。 “问路!” “五十枚灵石。” 宁铭取出五十枚灵石,交到一个佣人的手中。 “说吧,要到哪里去?” “枯槐谷!” 道无双挪动肥胖的身躯走到屏风的后面,喃喃自语道:“枯槐谷在哪了?” “无妄岭?去哪里不是找死吗?” “可不是我去,两个小子要去,随他们去吧,灵石也已经交过了,那就告诉他们吧!” 说完,道无双从门后走出来,说道:“枯槐谷在无妄岭东方一个名叫青连山的山谷里,我也奉劝二位,无妄岭是千屿万窟第一大险地,无论是结丹修士还是元婴修士,只要涉足其中,就定然没命!” 走下阁楼之后,道无双和旁边的佣人说道:“适才那个小子你知道是谁吗?” “穿着袍子遮住了脸,看不清啊。” “楼下绘着像呢,本来想用天目术看一看他身上散发出的血气是怎么回事,结果发现此人竟然杀掉苏家小子的凶手,你快快去通知苏家的人,把一千块灵石领了去。” “我看那两个修士都已经凝气九层,要是被发现我们可就完了。” “莫害怕,我那在飞星宫的道友已经筑基,对付这两人实在简单,去吧去吧!” 佣人放下手中果盘,大步向着楼下跨去。 出了阁楼,宁铭问道:“他所说的无妄岭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说就算是元婴修士踏足也难逃一死?” “千屿万窟最诡异的险地,确实有这样的说法。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妙,最好不要进入其中,否则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嗯?”宁铭略一回头,发现适才的佣人正急急忙忙地向着街道的另外一侧跑去,“看来今天凶多吉少。” 出城之后,两人快速飞行离去,约莫半日之后,已经是夜中,略感疲惫,就停在一处密林之中小憩。 宁铭问道:“你已经凝气九层巅峰,为何还不筑基?” “没有筑基丹,在千屿万窟,筑基丹有价无市,几个大城的丹坊,炼成筑基丹不久,就会被飞星宫高价收去,用于门内之人筑基。” 筑基是在凝气大圆满之时,将丹田内无形的灵气化作有形的基台,一层二层的基台为筑基初期,三层四层则为筑基中期,五层便是筑基后期圆满。 “筑基丹这种东西,你要是想要,我就能给你!” “莫非你那个能置换出丹药和斗篷的手卷还能置换出筑基丹?”林深鹿眼光露出渴望之色。 “这个当然,不过也要等我到了凝气九层圆满之时,我俩共同筑基才行。” “你可真够多疑的,现在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远方一阵破空声传来,宁铭听了微微一笑说道:“真是片刻不得安宁!”目光向着远处密林一望,就见四个修士踏剑飞来。 为首的一个修士手指一弹,两三点星寒片刻而至,那是三柄铁镖,正要落在他的脑门。 宁铭一摆右手,食指和中指直接变得焦黑,连连戳去,直接将三枚铁镖挡下。 第三十六章 苏门八部客 四个修士在距离宁铭十丈之外落下,一个穿着金色绣花长袍的男修站出说道:“在下苏门八部客余水生,二位杀了我家小主,特来取二位性命!” 余水生缓缓道来,很是镇定,就如同杀掉面前的两人是举手抬足就能办到的事情。 背后的三人之中有个是前日陪伴苏少全的张铁,他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宁铭。 林深鹿出言讽刺说:“没想到千屿万窟名震八方的八旧部后人竟然做了苏家的门客,怪不得八旧部如此衰落,因为其中族人全无气节,甘愿做人家奴!” 余水生、张铁分是流水一族和铁千一族的族人,余下两人有一个也是铁千族族人,另外一个背后斜跨一根长棍,乃是天艮族人。 除了这三族之外,千屿万窟的土著八旧部还有鬼雾族、蛮牛族、雏鹰族、镰刀族、花药族,其中雏鹰族和镰刀族已经在千屿万窟绝迹,现在较为活跃的八旧部只有流水、铁千和鬼雾族了。 外来者入侵之后,八旧部受到重创,几个部落几近覆灭,旧部的后人虽然仍然抱着光复部族的幻想,但也渐渐融入了外来者建立的城镇之中,过着平淡的生活。 余水生没用动手,他微微问道:“这位宁公子,可否是随着两位朋友一同来到此地的?” “是。”宁铭心念一沉。 “一个母亲带着一个胖小子?” “是!” “他们现在正在苏府做客,若是没有意外,此时那位母亲已经死去,而那个胖小子也被用铁链穿着琵琶骨,锁在又湿又潮、满是爬虫的地穴之中。或许那个胖小子至今没有想到,为何自己会被人如此对待,自己的母亲又为何会遭人杀害,他不会把这些过错怪到你的头上,他只会哭着喊着冤枉,或者面露凶光地想要给自己的母亲报仇!” 宁铭内心燃起滔天恨意,他不仅恨着眼前这一个缓缓叙述他人苦难的可恶之人,他还恨着自己,恨着苏家。 血气在他的体内沸腾,从每一个毛孔渗透出去,无数黑气鼓动,向着指头聚集,直到魔指变得焦黑。 骈指齐出,直取余水生。 “余兄,小心!” 张铁大喝一声,双手化铁,脚底猛震,斜着身子就迎上宁铭。 “这双指果然毒辣!道友先不要着急动手,余某人还有话说!”余水生后踏三步,退出五丈之外。 张铁尽管双手化铁,但是受了一指还是觉得有一股诡异的气息从手掌渗透进来,沿着手臂向着身体窜去。他急忙向后一跃,也说道:“道友先不要动手,听余兄将话说完不迟!” “有话快说!”宁铭强压心中杀念,也后退一步。 “我来其实并非真心求战,更多是想和宁道友商量一件事情,适才这位姑娘说我们八旧部的后人没有气节,屈居他人屋檐下,又何知我们也是无可奈何,此番虫师一族在千屿万窟与飞星宫一战,引得各地动荡不安,我们在苏家的八旧部的后人,想要通过这一天赐良机,毁掉苏家,夺其基业!” “这种事情我又能帮上什么忙?”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张铁数日前见过道友骈指之力,一点之下能了结他人性命,若是道友能帮助我们,则又多了些成功的可能,适才我出言相激,也是想要看一看道友的魔指到底如何,若是得罪还请谅解!” 宁铭心中沉思,虽然不想当做他们手中利器,为他人所用,但是现在朱大山在苏家手中,其母杜蔓枝已经被苏家击杀,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又如何袖手旁观? “好!不过你们既然来找我,自然已有成竹在胸。” “这个自然,苏品善是筑基中期修为,其兄长苏品闲则是已经筑基初期修为,但是两人再也难以进阶,苏品闲又无子嗣,所以倾其家力培育苏少全,现在苏少全被杀,苏家家脉被断,苏品善兄弟二人现在只想要杀掉你。苏品善为人多疑,很少让我们这些旧部的人接近他,若是我们能抓住道友,就有靠近他的机会,再用数月之前我得来的阵符布下法阵,将苏家二人击杀!” 宁铭道:“你怎么证明你所说是事实,不是你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我的计谋?” “道友果然谨慎。”余水生微微一笑,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木牌道:“此令牌是我八旧部部族长老才有资格拥有的号令令牌,我拿出来只是想要证明一点,我们八旧部的后人绝非这位姑娘所说毫无气节之人!” 林深鹿向前一看,那令牌之上刻着流水的图案,上面还有丝丝泛着蓝色的线条,应该是八旧部的令牌没错。 余水生见到宁铭没有回应,说道:“若是错过了这一次,道友如何才能救得朋友,杀得仇人?若是你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就请走吧!” 宁铭思绪万千,他知道自己错过这个机会,可能真的就错过了营救朱大山的机会了…… “我愿意和你们合作,但是事后你们也必须协助营救朋友,还有,是谁杀了杜母?” “应该是苏品善。” “那这个苏品善的命,就由我来取!” “这个自然,道友你那双指就是我们最大的指望,到时候我们布下法阵,道友便双指齐出,不出意外定然能杀掉苏品善!” 几人说定,余水生冲着背后另外一个流水族的女子点点头,女子来到宁铭面前道:“小女子名作金灵,流水族的后人,善于伪装之术,二位要是与我们一同前往无极城苏家的话,一路之上人多眼杂,必须稍作易容才可。” 这女子虽然没有倾城之貌,但是眉目清秀,柳眉下的一双大眼水灵灵颇为可爱。 “流水易容术?曾经在无极城见过这样的修士。”林深鹿走向前去,对着金灵说道:“那你可要小心,不能把我变得太丑,否则我跟你没完。” 金灵呵呵笑道:“你看我的容貌怎么样?” 林深鹿伸手摸向金灵的脸,发现着一张脸如同汝玉一般润滑,似乎吹弹可破。 “假的?” “假的,流水一族学习伪装术的修士是没有固定的面孔的,这是我们族内的传统,至今我也都忘了我原本的相貌了。” 金灵拿出一个小翠瓶,滴了一滴水在手中,说道:“易容之时,可能会有些许细痒,不过千万不要出手去抓挠。” 她将手中的水滴向着林深鹿的额头一点,那水滴瞬间化成一层薄膜贴在她的脸上,金灵念了一句咒语,手指结印向着那一层薄膜一点,丝丝细纹荡出,不到五六息的时间,通明的水膜就渐渐变作另外一张脸。 林深鹿用手温柔地抚摸着脸庞,然后转向宁铭问道:“怎么样?变得好看吗?” 只见一张淡白梨花色的脸庞,轻挑的细眉淡如秋水,滑嫩的肌肤白如贝玉,比得上天女之容。 宁铭说道:“太过貌美反而不好,引得他人瞩目会惹出事端。” 那个背后斜着棍子的少年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接着宁铭的话说道:“说的对,太美了反而不好。” 林深鹿不以为然道:“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既然他说貌美不好,你就给他变成一个乡下土包子!” 金灵温尔一笑,一滴水点在宁铭的额头,不出三四息,宁铭那本来鼻直口方、有如刀刻的脸部就变得十分消瘦,耳朵也大了一圈,最后变作一个尖嘴猴腮,双耳大廓的乡下人模样。 少年见了嘿嘿一笑,说道:“这是我见金灵变过的最丑的一张脸。” 余水生也微微一笑,但是见到那双依旧如同朗星一般炯炯有神的目光时,就说道:“阿郎,不要嘲笑,既然已经易容结束,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动身吧!” 阿郎很听话,连忙止住笑脸,几人各自踏上飞剑或者飞行法宝,向着无极城的苏家飞去。 第三十七章 碧华落 半道上,宁铭问道:“从适才看来,八旧部更有所长,为何做苏家的门客,为他人驱使?” 余水生答道:“多年前,在还没有外来者到达千屿万窟之前,八部族一直和虫师一族对抗,实力也与虫师一族相当,但是在虫师一族出现了一个断灵期修士之后,八部族内所有元婴修士全部被抹杀干净,许多功法也随着各族老祖的死亡而消失,留下的只是一些残次功法,八旧部的实力一落千丈,尽管各有所长,但是早已没有了往日之风。” “你们一直说的外来者,到底指的是那些?” “事情要从一百多年前说起,那时候千屿万窟并没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城镇,除了虫师和八部族之外,还有末影族一类的小族。后来从中洲到来的几个神通广大的修士将虫师一族老祖杀掉,并隐匿到无妄岭中,后来不断有修士到来,东岭一带的修真商盟也将触角伸到这一片土地,这些人,被我们土著称为外来者。” 林深鹿接着说道:“八旧部在外来者到达之后,渐渐融入了外来者的世界中,而虫师一直在排斥着我们这些外来者,想要将我们赶出千屿万窟。” 阿郎说道:“传言其实虫师的老祖没有死,因为他虫祭的虫王是不死虫,可以通过不断孵化获得新的生命,这也是虫师一直抗争的原因之一。” “这些都是传言,我们八旧部想来积弱,要是不积极融入外来者内,很可能会渐渐从这个世界消失。” 宁铭沉思稍许说道:“其实你们是想暗中积累力量,以待重建八旧部吧?” 余水生哈哈一笑,却没有回话,他处心积虑,宁为他人奴仆,就是为了不断提高修为,有一天可能重振八族。 本来想等到自己的修为提升至筑基后,再暗中了解苏品善、苏品闲的性命,霸占苏家家产,将苏家所得的铁种和水心鼎夺回,复兴铁千、流水两族。 而宁铭,心中则担忧着被关起来的朱大山,想要早点将其救出。 几人时而飞行,时而下来奔走,经过了几个小镇,果然镇上修士见了林深鹿都不禁被其美貌所折服,驻足凝视,忘了身在何地。 两天后,余水生带着众人来到一个满是竹屋的小镇,小镇偏安一偶,其中生活的人过着淡然清贫的生活,他们靠山吃山,多是猎户。 不过在这些清贫的山农之间,还有十几个修士,他们修为最高也不过凝气九层,外表看来各异,实则都是八族的后人。 他们有的已经白发苍苍,有的尚未弱冠,在余水生到达之后,便一同聚在一个青竹建成的小屋中。 屋中简致典雅,古色古香,中央摆放着一个竹案,上面摆着茶盏,几个年纪偏大的修士坐在竹案前,各自手中都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正在低头商量些什么。 余水生几人坐在一旁的竹椅上,宁铭盯着中央喝茶的几个老者看了许久,便问余水生道:“这是要做什么?” “都是族中长辈,这一次我想要几个族中少年随我一同前往苏家,以便做到万无一失!” “前往苏家是对你家族有益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异议?” “家中长辈,年纪大了,都想要过平安稳妥的日子,隐居到青竹镇,和一群猎户山农过起了一样的生活,我也是从这里走出的,当年张铁听说苏家藏有玄铁种,就与我商量一同前往苏家做门客,一边修炼,一边找机会得到那玄铁种,到了苏家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流水族的水心鼎也在苏家,这才想要利用这个大好机会,把两样东西拿回来!” 宁铭点头,将目光扫到七个老者的脸上,几人商议了许久,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最后一个老者起身,从竹屋一处拿来一根草香,点上之后说道:“这一炷香烧完,就若是还没有结果,我们就让水生自己从族里挑人去,挑到谁谁就必须要去!” 这个老者年纪最大,说完之后,余下几个老者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沉默寡言,这“焚香定论”乃是八族遇到争议之时用于避免争论的方法。 隔了一会,一个老者说道:“行动太危险了,对方毕竟是有多年积蕴的苏家,何况苏品善和苏品闲都已经筑基,凭着几个凝气九层的小辈,怎么能斗得过?” “是啊,八旧部现在剩下的人不多了,不能再死人了!” “哼!我们八旧部何时这么怕死了?与其这样偏安,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如出去斗一斗,也有机会夺得玄铁种和水心鼎,这样铁千族和流水族就有机会启蒙更多的孩子成为修士。” “说的对,我们八旧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也赞同水生,这是个好机会!” 过了一会,当草香燃完,那个年纪最大的老者站出说道:“好了众位,我们七人中有四人同意水生,那就让水生选几个族人一同去吧!” 余水生连忙站起来,向着七个族老一拜说道:“多谢各位族老,水生定然不负众望!” 门外站着十几个如水生一般年纪的修士,其中不仅有流水、铁千族,还有鬼雾、花药、蛮牛族的修士。 余水生站在竹屋的台阶上,带着将相之风说道:“众位,这一次前往无极城苏家是要杀掉两个筑基期修士,其中一个还是筑基中期,你们也都知道筑基期要比凝气期修士高明很多,所以这一次任务危险异常,虽然族老给我挑选的权利,但是我愿意将这种权利交给你们,你们谁愿意随我一同前往?” 这些修士正值年少,各个都有雄心壮胆,平时龙潭虎穴都敢走一遭,自然不会害怕什么筑基修士。 “我岑牛愿意!现在我和我那蛮牛双修颇有成果,到时候肯定能有一番作为!” 余水生点头一笑,本来岑牛就是他心中的人选,此人与蛮牛双修,在同辈之中算是佼佼者。 “我也去!”一个女子自信地举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上带着一个鲜艳的花环,发簪上也挂着粉红的小花,她名作朵儿,是花木族的后人,拥有花木血脉。 朵儿柔弱娇小,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吸入鼻息使人神清气爽。 余水生知道她并非外表看来那样弱小,若是她催动血脉,绽放花朵,便能通过哪些花朵的香气催动幻术,被迷惑的人容易迷失自我,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种事情,余大哥怎么能不带上我鬼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浑身散发着丝丝死气的男子幽幽说道。 余水生哈哈一笑道:“就算你不愿意去,我也会拉上你!” 这鬼釉乃是鬼雾一族的修士,不仅仅修为达到了凝气九层巅峰,只差一点就能筑基,还擅长鬼雾三重迷瘴,同时是个布阵的高手。 接下来又有两个凝气九层的修士要加入其中,加上之前的阿郎、金灵、张铁和宁铭几人,共有十一人。 余水生说道:“各位,这一次任务很危险,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务必万无一失!” 几人再次来到那竹屋之中,余水生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份手卷在桌上摊开,手卷之上本来一个字也没有,余水生运转灵气在手上,向着手卷上一抚,卷上就化出一道荧光,荧光中出现一个院子的轮廓。 “这就是苏家的大院!”余水生指着院子说道:“这院子虽然大,但是平时苏品善只会呆在一个地方,那就是这个小阁楼——碧华落!” 第三十八章 化灵阵 “苏品善在进入筑基中期之后,得知自己再难进阶,便每日花天酒地,从各地劫虏妙龄女子到这碧华落之中,每日肆意纵、欲,到时候我们也一定会进入这碧华落之中,其中女子大多无辜,不可滥杀!” 阿郎说道:“这个自然,不过岑牛大哥早就想要个媳妇,不如从这碧华落之中选一个如何?” “他人吃剩下的,我不要!” 鬼釉接过话头说道:“老牛吃不得嫩草,连剩草都不吃岂不要饿死?” 一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余水生严肃说道:“不要说笑,此番我们对付的人不简单,要是有什么闪失,到时候不能成功,我们可能都会死在那里!” 余水生在众人之中颇有威严,说完之后,众人立刻收声,不再言语。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符篆说道:“这符篆乃是我从无极城的符篆店买来的,可以施展化灵阵,此阵可以在一段时间内降低阵内之人的修为,如此我们才能有机会!” 宁铭说道:“能降下多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以将苏品善那筑基中期的修为降到筑基初期,若是苏品善在阵内呆的时间长了,甚至有可能将其丹田的基台粉碎,让他降到凝气期,不过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 “粉碎基台?若是我没有猜错余兄的意思,余兄应该先会将我带到苏品善的面前,然后再形成阵法,不过阵法同样会引起我的修为降低不是吗?” “此时就要看宁兄你魔指的厉害了,我想你的魔指其实和修为并无多少关系吧?” 宁铭沉思稍许说道:“确实如此,两者之间关系不大。” “那就好,阵法可能会将你的修为降低,以你现在的修为可能直接降到凝气五层,不过到时候除了维持阵法的修士之外,其他的修士全部会在阵中,和你一同对付苏品善,以便你能找到好机会出手!” 宁铭笑道:“这样最好不过!不过那个苏品闲又怎么办?” “我了解苏品闲,若是他知道家中仆人抓住了你,定然也会来此碧华落,到时候两个人一起杀!” 余水生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识时务的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贸然做出这种冒险的事情,但是有时候机会稍纵即逝,你又不得不进行冒险。 说完了阵法的事情之后,余水生又安排到时候由谁维持阵法,谁进入阵中与苏家二人对战。 安排好了之后,众人休息一夜,就向着无极城而去。 数日之后,一座高大的城墙映入眼帘,城中依旧车水马龙,来往行人不断,苏家在无极城北部,算得上无极城内比较大的家族了。 来到院门前,两个侍卫目光冰冷地走了过来,见是余水生之后连忙鞠躬问好,将众人引入院中。 林深鹿曾经来过苏家数次,那都是小时候跟在爷爷的身后来的,苏家的几重院落她十分清楚。 因为苏少全之死,苏家的院子十分肃穆幽静,廊道的拱上面都挂着素布裁剪成的祭花,在廊道中行走的侍女也都个个穿着素布衣裳。 当身边无人之时,余水生说道:“先到客院,若是其他门客会出手阻止,那就先下手为强,以免到时候有人扰乱我们的计划!” 众人穿过重重门廊,到了客院。客院内种着几株参天的银杏树,树冠绿叶交叠,萋萋如盖。 树下有一张石刻的棋盘,棋盘左右各自坐着两个中年,他们正在下棋。 着黑子那人技高一筹,稳操胜券,此时洋洋自得,面带惬意地盯着对手。 着白子的那人时而皱眉,时而摇头,手中的子怎么就是落不下。 “昆兄,大势已去,再怎么挣扎也是枉然!” “你得意什么?这盘棋有得救,就凭我手中的一子就能救!” “怎么救啊?” 着黑子那人目光扫向棋盘,摇了摇头,心中后悔和着姓昆的下棋,此人不仅棋艺差得不行,而且十分执拗,每一子都要想上半天。 余水生众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前,着黑子那人连忙站起来说道:“余兄弟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外面找那个杀了主家小子的人了吗?你背后这么多人又是从何而来?” 姓昆的那人一心放在棋盘上,对于余水生众人的到来视若无睹。 “我余某今日有大事要办,就不跟两位废话了,这一次我来是想要杀掉苏品善和苏品闲,想知道你们到时候会不会帮助主家做事,来搅扰我的大计?” 姓昆的听了回头盯着余水生,一时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回答。 “此番我就是想要乘着那些门客出去寻人,才要动手,这一次我们计划周全,定然会成功,二位该如何选择?” “我们自然不会动手,我们谁也不会帮!” “好!不过余某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委屈二位一下!”余水生说完,双手结印,灵气聚集在手掌上,向着那人的脑门拍下! 昆姓那人呵呵一笑,运转灵气在手中,向着胸口一击下去,直接昏厥倒下。 “金灵,将宁兄两人的面容恢复正常。” 金灵闻言,运转灵气在手中,结了印之后向着宁铭和林深鹿连连点去。宁铭感到脸上微痒,有一层薄膜从脸上脱离,就恢复原本的相貌。 “宁兄,林姑娘,委屈了!” 余水生一拍储物袋,一条黄符绳出现在手中,一抖之后,向着宁铭的身上捆去。金灵也取出一条符绳,将林深鹿捆住。 众人正要前往碧华落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院子的内屋中传来,一个声音悦耳的女子说道:“您也是有头脸的人物,怎么到了床上就成了这般样子?” “什么样子?”一个声音粗厉的男子问道。 “像条饿狗?” “一个月没吃了,怎么能不饿?” “你看我手中是什么?” “燕合符?你这骚、娘们从哪里得来这种东西?” “你不知道?碧华落里有一间燕合房,苏品善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在里面布置了一个燕合法阵,若是一男一女进入其中,定然会心思迷乱,被法阵惑乱心智,做出苟合之事!” “苏品善果然是天下第一大色狼!碧华落里面的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就是吃不够,他才是真的饿狗!” 两人说的话坦白直露,院中的林深鹿、金灵和朵儿各个脸庞巧红,特别是朵儿,脸红都红到了耳根。 余水生见了轻轻咳嗽一声,走入内屋,然后众人就听到一声:“余兄弟,这是干什么?” 女子魅声说道:“余水生,你可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余兄弟,你我同为苏家门客,即便不忠,又如何做出那种屠杀主家的事情?” 女子说道:“杀吧!那种人把女人当成猪狗不如的工具,该杀,要是我懂得一些功法,也定然帮你杀他!” 余水生轻喝一声,直接将那男子拍昏过去,对着女子说道:“守着他。” 来到院中,余水生冷冷说道:“这一次,不成功,变成仁!” 他将化灵阵的五张阵符交给几个维持法阵的人,剩下的有鬼釉、岑牛、朵儿、余水生、宁铭和林深鹿。 由鬼釉和朵儿压着宁铭二人,张铁和余水生走在前面,向着碧华落走去。 余下五人,带着阵符,远远跟在几人背后,也向着碧华落而去。 宁铭心中思量着被穿着琵琶骨的朱大山,心中杀意逐渐沸腾! 第三十九章 丧子之恨 碧华落外是百花园,此时繁花盛开,争奇斗艳,整个园子都氤氲在奇香之中,偶尔东风吹来,将花香吹入碧华落的阁楼之内。 苏品善坐在阁楼之中,手里捧着一坛花酒,自从苏少全死后,他每日坐在阁楼之内买醉,心中懊悔不已,不应该让少全去参加什么拜魔大祭,如果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自己又怎么会丧子? 他没有走出阁楼,去寻找那个杀了自己孩子的仇人,因为他走不出去。当年他和弟弟苏品闲来到千屿万窟之时,正值那些部族衰落之际,他就和弟弟到处奔走,搜刮那些部族的宝物。 苏家现在持有的玄铁种和水心鼎就是当时得来的,但是两人太过贪婪,听得传言说末影族遗地有至宝影子傀儡,他们不顾一切前往末影族遗地之后,却被其中的一个末影族修士使用血咒符下了血咒。 血咒不仅使得他们不能再生育,而且使得他们必须在阴阳调和阵内才能维持身体的生机,否则身体就会逐渐衰竭,直至死亡,为此两人来到无极城,花去身上大半家当,置办了苏家家业,建立了具有阴阳调和功能的碧华落。 从此兄弟二人对于不能走出碧华落一事决口不提,甚至连苏少全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他们以每月百块灵石的高价招收门客,为自己所用。 但是两人的修为不能再提升,只能荒度时日,用女子取乐,幸而天无绝人之路,他还有一个儿子,他就将自己年轻时候的野心全部寄托在自己孩子身上,但是现在自己的孩子被杀掉了! 丧子之恨!怎能简单罢休?但是自己无法从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中走出又能有什么办法,甚至,连外面花园内的一朵花儿,他都无法采摘得到。 苏品善招了招手,一个神姿妙容的女子缓缓走来,身体一软就躺在苏品善的身边。 “老爷,奴家有话说。” 怀里的女子名作阿冴,本是个山间女子,只因面容娇美异常,就被门客虏来关进碧华落内。 阿冴是苏品善最疼爱的女子,丧子之后,他因为心中愤恨无法发泄,已经杀了数个女子。不过只需阿冴的一句话,苏品善都能平息怒火。 “说些什么?” “老爷,适才余水生过来告诉奴家,他抓住了你那个仇人,此时正在花园外面候着呢。” 苏品善忽而从虎皮椅子上站起,眼睛睁得滚圆,对着阿冴说道:“快让他们进来,快让他们进来!” 阿冴站起说道:“要不要叫二老爷也到正厅来?二老爷这几日也长吁短叹,每天愁眉紧锁。” “好,那你也把品闲叫来。”他说完,嘴中又低声嘟囔了几句:“终于找到你了,今日我就要你好看……一掌劈死?不不,不能这样干脆,我要将你折磨致死,像那个胖子一样,用铁链把所有的骨头串起来,挂在碧华落的暗房里,每天割掉你身上一块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冴向着苏品闲禀报之后,就来到花园外,对着余水生说道:“老爷让你们进去,随我来吧!” 几人押着宁铭和林深鹿,向着碧华落中走去,朵儿从花丛中走过,手指在袖口内暗暗施法,瞬间无数花粉向着她的手中落去,逐渐凝结成一个粉团。 碧华落的阴阳调和阵的阳在上,阴在下,整个阁楼是对称建成的,向上建了三层阁楼,向下则倒置着建立了三层阁楼。 正厅在阳面的一层,是个十分阔大的拱形空间,几根大柱子下站立着穿着白纱裙的女子,厅内还站着两个面带苦色的中年男人,那就是苏品善兄弟二人。 余水生众人带着两人进入,向着两人微微一拜道:“家主,前日听得道无极所报,得到此两个贼人的踪迹,特遣族内众人前往捉拿,没想到此人功法颇为诡异,直接杀了我两个族人!” 苏品闲一见林深鹿,就骂道:“这不要脸的贱人,竟然勾搭外人害我侄儿的性命,你拿命来!” 他运转灵气,单手化掌,向着林深鹿的头顶落去。 这一掌带着筑基修士的灵威,只要落下,林深鹿必死无疑,此千钧一发之际,苏品善骤然出手,挡住了这一击。 “慢慢杀,要不难解我心头之恨!” 在宁铭的身前,放着一条锋利铁钩连成的铁链。 苏品善盯着宁铭,目光冰冷说道:“小子我要用这根铁链穿过你身上的骨头,然后将你挂在暗室之中,每天割下你一块肉做我的下酒菜,你说如何?” 宁铭冷笑说道:“吃吧,我当时喝了你儿子的血!” …… 碧华落之外,五个修士手持阵符围绕阁楼一圈,到了特定的位置,将化灵阵符向着胸前一放,顿时灵符悬在半空,当他们手指结印,向着灵符一点时,一道道金线从灵符之中窜出,向着半空射去。 五道金线交汇,形成一个圆形的法阵,笼罩着整个碧华落。 法阵形成之时,宁铭忽然感觉到丝丝灵气从丹田内散出,他抬头一看,苏品善也似乎感到了这奇异的变化,但他现在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全然不去理那些。 “把我的金刀子拿来。”他的声音冰冷。 不一会,阿冴捧着一个木盘子走来,木盘子中放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小刀。 “此刀是我幼年时,父亲送给我的礼物。” 苏品善声音冰冷,目光幽邃,将金刀握在手里。 “我用这柄刀狩猎、杀人,却从来没有用他吃过人肉。” 他手指一动,金刀在手中旋转出一道金光,瞬间向着宁铭的手臂落去,收回金刀,一片血肉就落到了手中,他微微一笑,将肉丢入口中。 切肤之痛让宁铭紧咬牙关,但是现在他必须要拖延时间,否则难以动手。 苏品善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苏品闲在一旁说道:“大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适才丹田内有灵气散出,而今竟然感到基台有些不稳,竟然有崩裂的迹象。” “适才我也有灵气出体的感受,莫非是化灵阵。”他声音低沉冷静,目光扫向余水生。 余水生心知苏品善心思缜密,事情已然暴露,只得连连结印,向着宁铭和林深鹿背后的符绳一点,符绳解开之后,身后的鬼釉嘴巴一张,吐出一个黑色的小球。 小球悬到空中,砰然炸裂,就炸出浓浓的黑色迷烟! 乘着这个时间,宁铭和林深鹿两人身子向后连连退去,来到余水生的身边。 整个大厅笼罩在黑色迷雾中,一个声音从大厅的一角传来:“余水生,我知道你会动手,本以为你会在筑基之后再动手,却没有想到你这么着急。” 话音一落,鬼釉嘟囔着吐出咒语,尖细的嗓门喝一声“去”,身体就化成一溜烟窜出。 烟雾虽然无形无质,速度快极了也变成了锋利刀刃一般。 两旁的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快步奔逃离去。 苏品闲道:“我最恨和鬼雾族动手,一施咒就黑雾漫天,又爱躲躲藏藏,要打也不能尽兴!” 化灵阵使得苏家老二的基台破碎,修为直接掉到凝气九层,而余水生等人也不好过,同样被笼罩在化灵阵里,修为早就跌破凝气六层。 苏品闲有一神通,当年随着兄长在千屿万窟创下名声,人送外号神手老二。 说的是他常年祭炼那一只右手,已经练得神乎其技,可开山碎石,横扫千军! 他闷哼一声,让灵气从丹田内狂涌到口中,腮帮子鼓动,像个蛤蟆一样开口,浓烈的灵气裹在右手上。 手心的圆形符印闪了闪,手掌直接变得两米大小,抬起就向着驰来的鬼釉拍去。 第四十章 杀人喝血! 鬼釉化成的烟雾会拐弯,绕过了巨大手掌,向着一旁的空地落去。 那手掌虽然大,却不迟钝,翻动之间接着向鬼釉砸去。 鬼釉左躲右闪,累得气喘吁吁,但那手掌像是游魂一样粘人,总是悬在自己脑顶一丈之上,使得他有三山压顶之感。 不止如此,顶上的手掌心不断有灵气渗出,朝着鬼釉身体灌去,他却不敢停下,否则手掌落下,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岑牛一拍储物袋,从其中悬出一道灵符,上面画着一条正在埋头耕地的老牛,符纸一撮,就丢入嘴中,哼哼两声,两道青烟从岑牛的鼻孔里窜出,青烟笼罩周身,缓慢凝形,状如蛮牛般。 看似无奇的一脚踏出,周遭黑烟凝固般停滞,再一脚踏出时,烟雾又乍然散开。 野牛狂奔,势大滔天! “咦?”苏品闲看牛是朝着自己来的,大手就向着蛮牛砸去。 牛角上扬,大手下落,轰地一声响动,牛角直接被击碎,震得岑牛口鼻窜血,钢牙碎裂。 神掌被戳出两个血窟窿,鲜血正从血洞里面涌出。 十指连心,苏品闲痛得直哼哼,收回大掌连忙吃下一粒止血丹,“噗”地一声就吐出两道黑线。 那是两粒爆沙,速度很快,在空中不能见其本状,只如两道黑线。 满面污血的岑牛还没有缓过神来,就感到肚皮被针刺一样痛痒难当,听到远处有人念咒就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连忙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牛角号子,靠近嘴巴要大吹特吹时候,肚子痛痒的位置直接爆炸。 血雾弥漫,腥臭味道在整个厅内漫延。 肚子被炸出两个挺大的血洞,里面滑溜溜的肠子滚了出来。 血流一地。 岑牛脚踏着粘稠的鲜血,猛然吸气,漏了气的肚子没有鼓起来,向着牛角一吹,呼呼呼响了几息,几只蛮牛的虚灵从牛角口冲出来,带着岑牛咳出的鲜血扑向敌人。 鬼釉再次化成烟雾,骑牛而上,嘴里又嘟嘟囔囔念起了咒语。 “这是一个机会,我来杀了这个苏家老二!”宁铭盯准了时机,又说道:“你们缠着苏品善!” 吞下一粒神行丹,腿肚着力,抬脚就化作离弦之箭,裹着黑烟冲去了。 “快啊,动手!”余水生喊着,和林深鹿、朵儿两个娇儿一同朝苏品善打去。 苏品闲“嘿”得一声,又吐一口灵气在手掌上,手掌变得只有一米长短,要比之前小一圈。 他不禁懊恼,对方来时汹汹,神掌不止受伤还小了一圈,实为内忧外患。 脚下划了一个圆,调动着浑身的灵气向着神掌涌动,这次转守为攻,等着骑牛的小子冲来。 远处奔来的宁铭手指已经燃起滔滔黑焰,只等着鬼釉扑上去,引得苏品闲分神,无暇顾及手中一指。 果不其然,苏品闲目不转睛盯着几只虚灵蛮牛和牛背上的鬼釉,对方攻来的时候,大掌也快速拨击,三拍两拍就把蛮牛的虚灵打散了。 唯独那个烟鬼,像条泥鳅,分明要被一掌拍死了,又化成烟雾躲了过去。 “你看看这里!”宁铭矮着身欺到跟前,右手的魔指蓦地点向苏品闲的脑门。 苏品闲身经百战,哪能一招就着,不知他用了什么诡异的法门,膝盖骨“啵”地一声分成两半,身子快速拔高。 要是被不修炼的凡人看见,怎地也要骂一声“妖道”。 宁铭一指落空,想要转身逃走,却觉得顶上灵威逼人,抬眼一瞧,是神掌要落下了。 那边不知谁嘿嘿一声,两道寒光闪动,一团烟雾就裹了过来。 鬼釉手中握着两柄剔骨的弯刀,很熟练地耍两下,最后落在了苏品闲的膝盖上。 一时间鲜血如注,溅鬼釉满脸都是,两条兀自抽搐的小腿躺在地上,失去腿支撑的身体也倒下,彻心之痛体现在表象,就是扭曲不成形的面容。 苏品闲躺在地上打滚,一边哀嚎一边嘟囔一句咒语,碗大伤口内的筋肉移位,止住了泊泊的鲜血。 他修炼的神通就能改变身体,易筋换位并不难。 但筋肉刚一易位,鲜血堪堪止住,两根裹着黑烟的手指就落在脑门上。 被三人缠斗的苏品善听得哀嚎声,屈伸一震,灵气直接荡出一个圈,把余水生三人震出三丈之外。 凝神踏步,化成疾风冲向瘫在血泊里的弟弟。 宁铭焦黑手指一绕,就有一团血魄汪在手心。 “你敢!”背后疾来风声中有一声怒喝。 宁铭吞血裹腹,身子连忙后退。 苏品善停在死去的弟弟身旁,目光血红,怒不可赦,“你也喝了我儿子血?” “贵公子的血有些酸。” “啊!”苏品善一声干嚎,带着凄哀和无限的怒意,双眼要龇裂一样瞪着宁铭,想把他生吃整吞。 化灵阵的影响,苏品善修为降为筑基初期,此时基台有些不稳,却不至碎裂。 余下几人也都已经降到凝气五层,宁铭在吃下血魄之后,又升到凝气七层。 半个时辰化灵阵符就要内的阵力就要消耗完全,那个时候苏品善的修为就会直接升到筑基中期,魔指就不能奏效了。 余水生心里打着算盘,再拖上一会,苏品善的修为可能会降到凝气期,那个时候魔指肯定能将其杀死。 他快速结印念咒,一息过后,白色蒸汗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中钻出,蒸汗最终汇聚到一起,变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躺在手心。 流水族族人会将一滴水修炼成本命法宝,水滴本来融在身体里,要想祭出,必须通过这样如常人流汗的方式凝聚。 余水生将手中的那一滴汗珠向着扑杀宁铭的苏品善丢去,水珠划过空中,轨迹肉眼可见,显然速度不快。 苏品善杀敌心切,不管背后那一滴不知是汗是尿的玩意,手指勾成爪状,就要生生掏出宁铭的心。 还未赶上宁铭,其脊背就被水珠砸中,水珠虽小,力道大的令人不可思议,苏品善的身体直接被一滴水砸得翻跟斗,摔了个七荤八素,颠倒天地。 苏家两兄弟,功法为锻体所用,拳脚就是法宝,苏品闲有神掌之称,而苏品善则有神体之称。 这种修士不常见,因此道艰深难行,无坚忍不拔之志难有所成。 若此道坚持到底,能修成不灭金身,寸肤寸铁,无攻不克,无坚不摧! 两兄弟抱着修成大果的向往,历经万难,本想寻得铁种种入体内,却遭受血咒,修为不能再精进。 留得玄铁种,有朝一日种在儿子身体内,儿子也被打死,他岂能不癫狂,岂能不心痛? 水滴又要落下,他身体一拧拔地而起,手掌成爪,惊雷一般怒喝,就向着水珠抓去。 水无形无质,不像石块脆铁一击就碎。 苏品善依旧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内气,直接把水滴震成水雾。 余水生和水滴存在某种感应,一震之下,身体受到重创,口中窜出鲜血,就砰然倒地昏厥。 “你这不忠之人,去死吧!”苏品善杀意滔天,浑身气焰腾腾。 一爪再出,却听到一声娇喝,满身奇异花香的朵儿抛出一个花种球,小球腾到苏品善的身前,就蓦然炸开。 溅在身上的花种嘟嘟地在他身上植根开花,花瓣展开时,他体内的灵气不断外散,这些花朵就是以他内里灵气作为养分的。 他身体一震,灵气从丹田内砰然荡开,将身上开满的百十繁花冲散。 这一震之下,丹田内基台直接碎裂,修为掉到凝气期。 杀心依旧! 一爪仍旧向着到底的余水生落下! 第四十一章 一指魔和一直摸 这一爪带着厉风和强大内劲,一旦落下余水生百死一生。 宁铭张口又吃一粒神行丹,大步跃跨,骈指再出,接住了苏品善的一爪。 苏品善目欲龇裂,恨难杀敌,同时也有些心惊,宁铭那诡异的黑色指头点在手心,竟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深入体内,这感觉微微妙,似有似无。 手爪成拳,画个圆圈一晃就砸在宁铭的胸口。宁铭被砸得胸闷气短,身子摔出五六丈,在地上滚了几圈后,鲜血就从口鼻内喷薄而出。 林深鹿逞威,千根银针化成细雨一般刺向苏品善。 他大笑一声,像个打不死的老混蛋一样对刺来的银针不闻不问,毕竟多年练皮肉,没有不坏之身,也有不会怕绣花针。 他自负这些针根本刺不穿自己的皮肤,却未想自己修为倒退,已经成为凝气修士,体内灵气不再充裕。 大步跨出,向着躺在地上的宁铭逼近! 银针落下,根根入体,只刺入一寸,满身银针的苏品善像个刺猬,他面露无奈之色,从袋中取出一粒白色丹药吞入腹中,丹药内磅礴的灵气扫过周身皮肤,逼出所有的银针,他接着向宁铭踏近。 这一粒丹药在整个千屿万窟只有一粒,对于以力量取胜的修士来说,这种丹药就是神丹,它可以在十息之内百倍提高一个人的力量和身体强度。 他经过倒地的半死不活的余水生,听到他嘴巴贴地含糊说道:“你……死定了……” “都要死了还不安生!” 苏品善怒喝一声,不成招式出拳,姿势很笨拙,像小孩子对打一样随意。 力量却大的出奇。 一拳就把余水生的脑子砸碎,登时血浆轰出,溅的遍地鲜红。 余水生就这样死了。 鬼釉大喝,嗓门嚎得沙哑,双刀想要落在苏品善的双肩。 但他速度慢的不行,苏品善挥拳打在他肚子上,前胸直接被轰得塌下,其内肋骨全断,五脏稀碎。 林深鹿和朵儿吓得当场痴住,呆若木鸡。 苏品善邪邪一笑,半步要迈出去,就觉得地上有水涌动。低头一看,原来是血啊,是那个头脑被轰碎的叛徒的血。死人的血应该算是死血,没有理由动得这么活泼。 余水生破碎的身体下汪着一滩血水,渐渐化开,中间形成个玄奇的印咒。 “都死了还不安生!” 苏品善抬脚狠狠踩下去,要把这一滩血水也踩个稀巴烂。啪一声脚板落下,血水溅的老高,两只毛茸茸的大手从血泊中伸出,咵地一下按住了他的脚。 “这是什么咒?” “血鬼缚咒,看来水生大哥本来就是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控制住苏品善的。”朵儿带着哭腔说。 两个女子被这一幕唤醒,林深鹿手握三根银针,向着苏品善甩去。 银针像是刺到坚硬钢铁,直接被弹了回来。 “水生大哥说过,要是苏品善吞下某种药丸,千万不能在十息以内和他动手,否则必死无疑!”朵儿又说起余水生,不禁哽咽。 苏品善不管两个娇女,握拳向着按脚的毛手砸去。 一拳砸得毛茸茸的大手骨肉崩裂,不过依旧拖着苏品善的脚。 林深鹿在心中暗想,十息已经过去,再次甩出几根银针,这一次直接刺入苏品善的后颈,朵儿也快速出手,打出一团粉红花粉,迷蒙住苏品善的双目。 被打得吐血的宁铭咳嗽一声,满眼金星地盯着四周看,看到苏品善被两只糜肉碎毛的手拉住了一只脚,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挣脱。 地上是一个头颅爆裂的身体,看体型是余水生。 宁铭缓慢站起,对着已经穷途末路的苏品善一笑。 化灵阵持续到现在,苏品善的修为破天荒地降到了凝气八层,宁铭现在仅有凝气四层修为,林深鹿二人则仅有凝气三层。 魔焰再次从体内升腾出,向着指头聚集之后,宁铭扭转着身体向着苏品善点去。 苏品善气急败坏,“你怎么还不死!?”自己难以在短时间内脱离血鬼缚咒,干脆不再徒劳,一脚外踏,稳住下盘,等着宁铭打来。 宁铭知道自己点过去的时候,必然要受到苏品善的一击,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天下没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情。 骈指点在苏品善的脑门时,苏品善倏尔出拳,狠狠砸在了宁铭的胸口。 一拳让宁铭感受到肝肠寸断,五脏爆裂的苦痛,咬牙死死扛下,身子不禁没有后退,反而向前挪了几寸。 指头一转,一团红得娇艳欲滴的血魄映入眼帘。 苏品善眼前一黑,身体咚一声倒地。 宁铭长叹一声,将血魄吞下,身子一歪也倒在地上。 林深鹿过去把宁铭扶起来,说道:“要找个地方让他躺下才行。” 朵儿见宁铭气色衰弱,着急地左顾右盼,最终目光盯着一旁装饰豪华的房屋说道:“那里应当有床榻。” 两人合力将宁铭架到屋中的床上,就听到吱呀一声关门响声,两扇木门竟然自动合上,外面噗一声落下一张巨大的字画,把门遮住。 一阵幽香散出,吸入体内后,林深鹿二人都觉得身子轻飘飘,有腾空升仙之兆。 朵儿对花香的分辨非常敏锐,连忙说道:“掘春花粉!” “什么?” “一种霍乱心智,迷情乱意的情花!” 两人觉得口干舌燥,身体发热,林深鹿深知此类变化代表着什么,他们可能一不小心进入了事前那女子口中的燕合法阵之中了。 她提气在手中,猛然向着两扇门打去,虚光法盾一闪,就把她的气力弹了回来。 法盾之上,朵儿看到那左曲右折的符印,颤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有这样的一个法阵存在?” “这法阵就是那燕合法阵,想来平时苏品善那个老色鬼就是有这样的法阵囚禁那些女子,威逼利诱她们做苟合之事!” 朵儿脸颊通红,不敢再想,她回头看了看昏厥的宁铭,心中宽慰稍许。 “他还没有醒,实在是太好了。” “好?在燕合法阵之内待上三天不行房事,我们就会溢血而死,为今之计还是快点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吧!不过我现在修为没有恢复,实在难以冲开法阵!”林深鹿每觉情志紊乱,就狠狠咬下舌尖。 朵儿本来红红的脸蛋吓得惨白,连忙说道:“那我们合力试一试,看能不能成功!” 两人运转体内不多的灵气,连连娇喝打在门上,却都无法冲开。 连连试了多次,两人终于把体内灵气消泻一空,身体颓然瘫在地上,想要找个椅子坐下,却发现这个屋子除了那一张大床之外,别无他物。 “林姐姐,宁大哥还没有醒过来。”朵儿累出一身细汗,白雪般的长颈在一层薄汗下媚态十足。 林深鹿大大咧咧地坐到床上,说:“先过来坐吧,歇息一会,等到修为恢复再试一试!”说完,她低头看了看昏睡的宁铭,心中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情愫。 朵儿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只敢坐在床沿边。 半天过去,林深鹿和朵儿因十分疲累,竟然双双倒在床上睡去,朵儿睡觉很不老实,总喜欢将大腿搭在别人的身上。 宁铭的胸前受创,十分敏感,在睡梦中,也能察觉到有异物压着,用手一摸,温润如玉,柔软似乳。 他从未接触过如此奇怪的东西,梦中想到,这是什么?上上下下摸了一通,像个瞎子摸象一样。 另外一只手一摆,却也落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面,轻捏一下,这又是什么? 第四十二章 莞尔一笑罢罢罢 阿郎、张铁一众把持法阵的人,来到大厅内,见到地上横着五个人的尸体,余水生、岑牛、鬼釉三人都已经死去。 挚友丧命,几人心有落空之感,金灵泪流满面,伏在地上收拾余水生残破的血肉。 “剩下的几个人呢?”阿郎左顾右盼,四周墙壁空空如也,只有一侧上挂着字画。 “刚才并没有任何一个从碧华落之中走出去,他们肯定还在碧华落内,四处找找吧!” 张铁几人分开来,把碧华落的房间都找了一通,找到了几个脸色煞白的侍女,不见宁铭几人的踪影。 燕合法阵之内,朵儿和林深鹿两女双颊通红,本以为醒来后体内能恢复,不曾想昏睡之余,竟愈加的神疲身乏,意乱情迷,连运转体内灵气都无法做到。 “林姐姐怎么办?” 林深鹿看着宁铭说:“现在只有叫醒他,让他冲开法阵了。” 她手指直接按在宁铭的人中上,大声说道:“你醒一醒!” 宁铭在梦中碰到了什么奇怪而又柔软的东西,体会余味中,被林深鹿按醒。 刚醒来就看到朵儿折膝坐在跟前,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腿上,不禁脸刷一下红了,心里暗道:“原来梦里摸到的,就是这个!” “看什么?我们已经被困在燕合法阵内了,你快尝试着冲破法阵,我们也好出去!”林深鹿气息不顺,憋闷不已,说话的时候,双峰不断颤抖。 宁铭的脸更加红了,再次暗道:“后来摸到的就是这个……” “宁大哥,你还有力气吗?”朵儿娇声问道。 他尝试握了握手,觉得体内灵气充裕,却觉得浑身乏力。 “我试一下吧!” 来到门前,双拳紧握,在身前画个圆圈之后,就向两扇门打去。法盾震颤,幅度很小,宁铭的力道不足。 “咱们三人合力,要是不能成功,就在燕合阵里面等死!”林深鹿表情决然,除了死还有一条路,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宁铭吸入掘春花粉后,目光绽出异彩,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身体就要失去控制,显然燕合阵对于男人的影响要大得多。 他用手狠狠扇左脸,略微清醒,说道:“我们试一试吧!” 三人运掌,对着两扇门猛攻三五次,引得法阵颤动,却不能成功。 期间宁铭不断扇左脸,扇的脸都要肿了。 但依旧难以抵抗乱情之意,身上不断蒸出红色的汗雾,看起来像个邪异鬼,一个时辰后,他连连运气,结掌向着两扇门拍了近一百多下。 累得瘫倒在地,大声喘息。 他们无法抵抗燕合阵侵害,特别是宁铭,要是不能宣泄,可能最后会变得疯疯癫癫。一旦将体内浊气排出,在修养两日,就定然能冲开燕合阵。 林深鹿走到四仰八叉的宁铭身边跪下,轻轻伏在他的身上,将一张粉红的薄唇贴向他的嘴巴。 林深鹿本来就有隐隐好感,此时顺水推舟,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朵儿意乱神迷,心中生出丝丝连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奇怪情愫,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 一日之后,字画背后的两扇门轰隆破开,从其中走出三人。 一男两女。 此时,几个侍女正在清扫大厅,见到宁铭几人从燕合阵之中走出,都目光交流一番,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苏品善死后,由张铁接管苏家大宅,从侍女口中得知,张铁几日之前就将被锁住的朱大山救了出来,正在北院调养。 三人快步来到北院,在一间雅室内,看到了浑身裹着素布的朱大山。 张铁救出大山之后,请了城里的神医常青草为他治疗,神医只是给他吞下一粒丹药,裹上一层沾了神秘青汁的素布,撂下句不日康复就走了。 朱大山已经醒来,看到宁铭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两人相见都颇为感慨,两次同患难使得二人感情加深。 原来在拜魔大祭结束之后,宁铭惹下乱子,苏品善多方打听得知宁铭有两个同行之人,就让其下门客找到朱大山二人。 那门客告知杜母,家主偶得功法,左右看不透,宁铭本为家主侄亲,所以做客家中,一同参悟。又闻得有两位修为已经筑基的好友,所以前来相请。 杜母本来不信,但那门客目灵心巧,见朱大山能直接啃食灵石,忙忙说道此功法之上确实有咬灵一论,使得杜母上当,带着儿子误入龙潭虎穴。 进入碧华落才知上当,杜母誓死抵抗,被苏品善一击而亡,朱大山则被当成人质,锁在暗室之中。大山被救出之后,张铁就立刻将那个门客击杀。 张铁得知宁铭几人出现,与阿郎金灵二人一同迎见,问道几日三人去了哪里,朵儿脸羞的通红,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捏着衣角。 林深鹿也不知如何去说,只是说遇到些麻烦。 张铁追问道:“什么麻烦?” 宁铭莞尔一笑道:“罢了,我们被困在了燕合阵之中,现在她俩已经成我的妻子了。” 听者无不咋舌,阿郎笑着说道:“宁兄的气运极佳,我们在外急得像是热锅蚂蚁,总觉得你三人凶多吉少,却没想到啊!” 朵儿瞪了阿郎一眼,脸更加红了。 张铁说道:“恭喜宁兄了,朵儿是个好姑娘!” 林深鹿无不满腹醋意地说道:“这么说我就不是个好姑娘了?” “张某不是这个意思。”张铁尴尬一笑,对着宁铭说道:“宁兄,还有一事相商!”目光一动,示意宁铭单独说话。 来到院中林内坐定,张铁说道:“朱兄虽然外伤已经治好,暂无大碍,但苏品善为了折磨朱兄,在他的体内种下了玄铁种。” 人在体内种下铁种,可以修炼金甲咒,铁种散发的铁气会顺着奇经八脉流窜到身体的各个部位,这个过程产生的痛苦非常人能忍受得了的,若是不能按照金甲咒的法诀,通过正确的方式指引铁气的流动,被种下铁种的人就会在半年之内死去。 张铁将来龙去脉说清,最后说道:“所以即便朱兄外伤恢复,也必须留在这里,我将金甲咒传授给他,否则他必死无疑!” 宁铭起身一拜,说道:“多谢张兄,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大山这段时间就全靠你照料了,等到事情做完,我就回来带着大山打道回府。” 所谓的事情,就是搞清楚自己体内流窜的黑气到底为何物。 宁铭来到朱大山身边,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就带着林深鹿朵儿二女,前往青连山枯槐谷。 途中,宁铭也有所觉悟,丹田内出现的黑气与指尖的黑气有相通之处,如此说来,极有可能是魔气。 特别是当黑气出现之时,宁铭就会产生浓浓的杀意,总想要吞下他人鲜血。 长此以往,当体内积攒的魔气更多,最终积重难返,恐怕就会失去本心,变成一个真正的魔头。 宁铭背后的二女,尚未分得妻妾身份,不过两人对此都并不在意,早成了好姐妹,时而说笑逗乐,常常把宁铭撂在一边不搭理。 正当宁铭踏剑在前,心绪烦扰之时,林深鹿说道:“朵儿,你的血脉十分奇特,是能开出花朵来是吗?” 朵儿手掌摊开来说道:“你看!”催动灵气到手掌中,粉雾腾漫中,一朵小花儿出落。 “真是有意思!你看宁大哥苦着一张脸,不如把花儿送给他,也让他开心开心!” 朵儿驱身向前,追上宁铭道:“宁大哥,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心烦意乱?” “其实并没有什么。”宁铭叹道。 二女性格各异,就宁铭因黑气心烦这件事情来讲,林深鹿会认为宁铭庸人自扰,隔天就好。朵儿就会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宁大哥才会不开心的。林深鹿是个机灵敏锐,敢爱敢恨的豪气女子,朵儿则是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 三人行了七八日,才来到青连山山脚下。 第四十三章 乾坤天 枯槐谷在青连山的边缘,是一片清净之地,其内的渺渺烟霞之中有青藤缠绕的枯槎朽木和形态各异的桧柏,桧柏之下有曲折的幽涧和累累的圆石。那圆石之上,玉立着红顶或是黑顶的仙鹤。仙鹤啼鸣,铿锵嘹亮,使人一听便生出向往之心。 宁铭很奇怪,为什么枯槐谷没有槐树,他沿着一条如同羊肠般曲折的幽径向着谷内走去,瞬间人就陷入那袅袅烟雾之中了。 约莫半个时辰,宁铭见到一个奇怪的院子,这个院子的篱笆已经被青藤缠绕地不成样子,院内满是绿草和杂丛,石头垒砌的小屋屋顶破开一个大洞,一颗巨大的伞状树冠覆盖在石屋顶上。 这是一颗槐树,生机盎然,树冠上挂着一串串如同铃铛一般的槐花,随风舞动时,散出阵阵清香。 “易前辈?”他恭敬地站在篱笆外面。 “他死了。”一声苍老的应答,无悲无喜。 “前辈一定是易前辈的朋友吧,当日易前辈见我双眼瞳孔颜色不同,告知若是怪事发生,就来枯槐谷找他,无论生死!” “无论生死,他老糊涂了,你见过死人能说话的吗?”答话的是个老妪。 “前辈能否赐见一面?” “进来。” 石屋简陋,那棵槐树的树干立在石屋的中央,树冠冲破屋顶,向着更高的地方伸去。 巨大的槐树被掏出三个树洞,里面放着一些书目。 老妪坐在藤条编织的椅子上面,幽邃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盯着宁铭,试图破开宁铭的皮肉,把他五脏六腑看清楚。 “晚辈宁铭,这是我的内人,朵儿与林深鹿。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宁铭看着老妪,暗暗心惊,这老妪修为深不可测! “小子福大,竟然能有两个这样水灵的姑娘相伴!听着,我并非是姓易的朋友,而是姓易的结发妻子!” 老妪盯着宁铭,接着说道:“你想问的应该是为何你身上的血气如此浓烈,丹田内府有为何有黑气盘绕是不是?” “正是!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指点?想得太轻巧了吧,你修炼归藏宗至法归藏诀,引得魔气入侵经脉丹田,同时你吃人血魄,浑身血气凝而不散,如何单凭我指点一二就能解决?” 林深鹿心灵嘴巧,连忙说道:“前辈能一眼看穿宁大哥的身体状态,恐怕早已胸有成竹了吧?” “丫头片子,懂得什么,看得穿就能解决得了?我没有那个本事,不过姓易的早有托付,他要把东西传给你。”老妪说完枯木一般的手抬起,张开手之后,一粒微微冒着青光的莲子落在手中。 外看平白无奇,只在青光笼罩下颇有玄妙的感觉。 “此乃正道之果青莲子,又有混沌青莲之称,乃是天下第一木建木凝结所化。其内蕴含花木界的花木正气,可以与你体内的魔气相互抗衡,可以避免最后魔气扰心,以防你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这就是易我城前辈所说妙木至宝?”宁铭暗自心惊。 “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那个死掉的老鬼,不过话说回来,混沌青莲子只传妙木宗主,其修为莫不是断灵期,哪有传给一个凝气修士的道理。” 老妪又道:“当年我师祖和易我城的师祖一同前往花木界,一人得混沌青莲子,一人得枯槐木,出了花木界之后,分立两宗,一为妙木一为山槐,两宗明里结交,暗地争斗。终于二百年前,妙木宗三代宗主见山槐宗没落,大开杀戒,毁了我宗门,夺了枯槐木。此木与逆生花、青莲子被妙木宗内之人称为三神木。而那时我与易我城早暗里结为夫妻,山槐宗被灭之后,易我城作为三代宗主的坐下大弟子,不敢公然反抗其师之威,就在灭宗之前到山槐宗将我劫虏,送到了千屿万窟的青连山,并用法阵封住了整个枯槐谷,以免我回到东岭为宗门复仇,枉送性命。” 她回忆往事般盯着门外的草木,晴雨不辩的脸上隐隐露出惆怅之色,“夫妻一场,离多聚少,不过他能想到死后与我作陪,我知足了。” 清风徐来,拂过谷内木叶,婆娑的窸窣碎响如同对着往事哭诉。 老妪抬手催动灵气,浑身白气氤氲,槐香扑鼻,青莲子向着宁铭腹下一拍。 青莲入体,青光涌动,以奇速漫延八脉十二经络,虽有黑气阻隔,但青光势如破竹,以不可阻挡的横扫姿态,几息就漫延宁铭全身。 “你的归藏诀只炼成一层,魔气稀薄,青莲子才那么容易能进入。” 宁铭受了青莲子,扑通跪下说道:“前辈对晚辈有再造之恩,请受晚辈一拜!” 老妪微笑受拜,将宁铭扶起道:“你且起来,我还有一事托付!” “当年我与易我城结为连理之时,他曾承诺要与我同立宗门,现在他死了,其诺言也变成一句空话,你既然得到他的传承,回到东岭就要依照他所言,依山建宗,并尊易我城为师祖!” “做得到吗?” 宁铭凝神点头,问道:“那宗门的名字该叫什么?” 老妪从身上取出两块拼凑的玉佩,道:“这是当年我俩的定情信物,名作乾坤,乾为天,坤为地,我夫妻本来各得一半,你便以此作名,立乾坤天!” 宁铭再拜:“弟子见过师祖!” “我名作穆天音,这是我的随身至宝,现在我将其传给你身边这个花药族的妻子,愿她能助你将乾坤天发扬光大。”她取出一柄木剑,交到朵儿的手中再道:“此剑为一品灵剑,金枝剑,乃是取枯槐木所刻,恐怕等你到了元婴期才能发挥此剑的最大威力。” “朵儿多谢师祖传宝!” 穆天音微微一笑,目光扫到林深鹿的身上,说道:“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我传你秀枝细叶。”枯枝般手指一点,青香扑鼻,一条嫩槐枝悬在半空,枝上共有十片青翠欲滴的翡翠质地的槐叶。 “使天地之生物,三十年而成一叶,则物之有叶者寡矣,十片槐叶,叶叶至宝,其中的道,你自己去悟吧!” “多谢穆师祖!” 宁铭说道:“我们前往东岭建立宗门,师祖你要留在何地呢?” “我会留在这里陪着易我城,若是他日你们遇事难以解决,我也可出山助你。” 林深鹿说道:“只是我们只是凝气,尚未筑基,怎么建立宗门?” 穆天音笑而不语,半响才道:“当我在屋中植下这一棵槐树时,它还只是孱弱的树苗,植根在这幽暗潮湿的石屋中,但是它渴望阳光,幸好石屋顶上有一丝缝隙,只在午时的一刻才有一缕阳光可以透过缝隙照在它的柔枝上……” 她那干枯的脸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似乎在述说一个古老的神话。 “然后呢?” “它借助那一刻的一缕阳光,艰难地成长,它想要撑开石顶的束缚,到一个更加宽阔的世界,于是一年,十年,百年,它终于接触到了石顶,将一片翠叶从缝隙中伸了出去……” 她的眼波中有一丝悲壮流过,隔了半响才说道:“一片叶子堵住了唯一的缝隙,它必须要靠着一片叶子吸收阳光,若是它撑不过去,就要枯萎死掉,若是撑得过去,就可能享受更多的阳光,此举,和凤凰涅槃一般,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后它成功了,它的树冠覆盖住了曾经覆盖它的石顶,他庞大的根部也要将整个石屋连根拔起,曾经束缚它的都被毁灭,一棵槐树如此,你们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修炼并非朝夕的事情,越是着急,越容易使得体内灵气驳杂,反而不好,我看你们都已凝气巅峰,距离筑基不远,待到你们全部筑基之时再离开千屿万窟吧!” “多谢师祖教诲!”宁铭说道:“我们肯定会快些筑基,以便早日回东岭立下宗门!” 第四十四章 筑基 虫师一族与飞星宫两边剑拔弩张数月,终于在马蹄谷遭袭后宣布全面开战。 马蹄谷和比尸窟两地中央,有个阴风萧瑟、鬼哭狼嚎的山谷,谷内无青木碧草,更无鸣啾鹤鹭,其中只有腐烂的尸体、风化的白骨和遍地的爬虫。 百里方圆,毫无生机,死亡之谷,名副其实! 白骨和腐肉之中,一个面目全非的男子从污泥中站起,他的两只手手心裂开缝隙,无数只幼小的爬虫从血与肉的缝隙里爬出。 他浑身散发着死气,无神的目光打量着四围的无数尸首,粗哑的声音从嗓门中断续发出:“为什么?就算碎尸万段我都不会死去?阿爹,当日你给我种下的虫王到底是什么?” 幼小的爬虫顺着颀长的身体爬到男子的脸上,挥舞着细如针尖般四肢,将男子破碎的面目缝接,使之恢复正常人的容貌。 虫师一族分工明确,有孵化斥候虫王的斥候虫师,有负责战斗的虫师,当然也会有负责治疗的虫师。 而他就是负责治疗的不死虫师,虫师一族的传奇之人! …… 朱大山的外伤已经恢复,开始在张铁的指导下进行修炼,玄铁种化成的铁气已经渗透到朱大山的五脏六腑,每天他都会体会到撕心裂肺的苦痛。 幸而金甲咒有舒缓痛苦的功能,否则朱大山非发狂不可。 铁千族族人一般会在十岁左右种下铁种,若是幸运,八年可使得双手化铁,三十年四肢化铁,八十年全身化铁。 化铁会消耗铁种散发的铁气,从而减轻铁气在身体中胡窜乱撞产生的痛苦,只能减轻不可消除,所以铁千族族人自种下铁种那一刻,就要一辈子承受痛苦,这便是力量的代价! 朱大山一不怕痛,二心无杂念,只要身上有灵石供给吞食,就别无他求。 自从习得金甲咒之后,每天端坐在曲水松野之中,按照金甲咒的指引,控制着体内狂躁的铁气,慢慢地向着双手汇集。 他身宽体胖,双手肥大,化铁要比他人更磨时间,张铁估计他需要用上十年才能成功化铁。 朱大山也算因祸得福,要是最终将体内铁气全然消化,人猪合一之时,就是一头可摧山毁林的铁猪了! 宁铭三人没有直接返回苏宅,潜入了湛卢城附近的一座荒山的天然洞穴中,他们要在此地筑基。 洞穴扁平,人不得直立行走,走到深处时,才豁然开阔,洞底通风并有几块圆形磐石,干燥而宜居,算得上浑然天成的居住之地了。 他取出乾坤卷,找到丹药一列,其上筑基丹仅有十颗,毕竟这类丹药十分珍贵,治炼的程序繁杂。 每颗筑基丹需要二百灵石,取出四百灵石向着乾坤卷一拍,一道灰光闪过,两粒丹药浮现。 滚圆的丹胚上雕着丹纹,精妙曲折,不像地灵丹类的普通丹药一般表象毫无外饰,淡淡的如同青烟般的丹云氤氲着,即便远隔三丈也能嗅得到一股灵韵之气。 “不愧是筑基丹,果然妙不可言!” 宁铭将丹药分给二女说道:“你们先尝试着筑基,近来我给你们护法!” 二女在磐石上坐下,吞下筑基丹之后提气运转。 宁铭来到洞穴之外,取碎石将洞穴堵住,就盘膝坐在碎石前,将不归剑取出。 以左眼来看,此剑上面的封印符字虽然在多次战斗中有所颤动,却无破碎的痕迹,还需大机缘才有可能成功。 荒山无名,人迹罕至,在顶上平原有磐石千万。 三日之后,他百无聊赖,来到峰顶,时值梅雨时节,风雨飘摇下的荒山更显得悲凉凄哀,风声吹入山间谷内,似丧考妣一般恸哭哀嚎。 宁铭身形单薄,手持破旧的青铜不归剑,运气而动,连连向着身边的磐石劈下。 剑随神动,忽而作势横劈,忽而左刺右砍,忽而画圆、忽而行方,每每落下,都带着千钧之力,将块块磐石击碎。 一天不眠不休,只以剑击石,尽管神疲体乏,每看到剑上符字颤动,就多了一份斗志。 他想要知道,这柄有仙剑之名的锈剑,到底是何物。 一天碎石一千,顶上的平原已经成为一片碎石场,剑上符字颤动愈加频繁。剑越来越快,已经不见其形,只闻其声了,以他的修为,手中的剑已经到了快无可快、超凡入化的地步! 落下,石碎;石碎,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痴人一般的宁铭即将体内灵气消耗殆尽,终于左眼一眨,见到剑上的千万符字中一个符字碎裂。 那个符字以整化零,以大化小,终于从剑身脱落散到空中,如飞沙一般逝去。 “成功了!”宁铭心中大喜,连忙停住身子,收回飞剑。 运转灵气向着剑身上一抚,锈剑急颤,发出蚊群齐鸣的嗡嗡声,颤音越来越大,震动的幅度也越大,剑身上的锈块竟然直接被震碎,锈斑脱落如脱胎换骨,一柄青光逼人的利剑破体而出。 原来符字封印阻止了不归剑接触灵气,才使得看起如同凡剑无二。 “好剑!”宁铭暗暗吃惊! 这青光难道就是仙剑之气? 再运气抚剑,狂暴般的灵气透体而出,旋转地包裹不归剑。 这个过程持续五六息后,剑身兀自嘹鸣一声,突兀地以一化二! 宁铭惊喜交加,不禁自语道:“果然是仙剑!此番仅是碎了一个符字,便可以一化二,要是其上千万符字全部破碎,岂不能以一化万!?” 他习得分灵术,只是入门可一人控双剑,小成之后则能一人控百剑,剑剑轨迹不同,若是大成,控万剑指日可待! 从一棵小树之上取下十片青叶,回转洞中,便开始练习分灵术。 十日过后的清晨,二女依旧没有出关的迹象,筑基并非朝夕之事,即便有筑基丹相助也破耗费时日。 又是雨天,飞燕低鸣,宁铭的分灵术在十日内并无多少进展,依旧只能控制两片叶子。 洞外春雷乍响,一道闪电自远方的天空劈下,两道身影自天边飞来,脚下踏的都是石盘,身份自然是飞星宫人。 宁铭不想招惹麻烦,身子闪到一侧,只竖起耳朵去听。 “阚师姐,我们真的要逃走吗?”一个稚嫩的男声,满腔疑问,即便有所质疑,语气却显得十分恭卑。 “能逃不逃是傻子!再说我们本来身份是东岭隐云宗的弟子,到飞星宫里来是为了偷学如何制作石宝,而今飞星宫与虫师一族大战,你要等死我可不愿意。”女人声音显得底气十足。 “如果北花园的师兄们追上来,我们就死定了,宫里不是已经下令,凡有不战而逃之人,格杀勿论嘛!” “逃跑还有一线生机,留在飞星宫必死无疑,你选哪一条?” “师姐,实不相瞒,当我们逃走之前,我给与我同住的单师弟留下口信,说有缘再见,单师弟肯定会把消息告诉众位师兄的!” “你……你是不是疯了!”女子声音中多了些惊愕与恐惧。 细雨如梭,冷风灌入女子的长袍内,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远方的天空,只见两道飞影驰来。 “完了!”女子连连摇头,以她和师弟的修为,难以维持长时间的飞行,背后追来的两人修为应当都有凝气七层或八层,对付她二人还不如捏死两只蚂蚁。 何况飞星宫宫规严明,逃离之人不仅要杀,还有取其首挂在战旗上以警喻他人,她面貌丑陋,一脸坑洼的麻子,平时都以轻纱遮面,要是被挂在旗上示众,那真是怪伤自尊的。 “我们逃不了了。”小子满腔哀怨。 “逃不了就躲!能躲多久就躲多久,等到这一战结束,在去浅草台,我们回隐云宗去!”说完向着宁铭所在的荒山驰来。 “快看,有个洞穴!” 第四十五章 道无双的小友 两人怀揣忐忑之心,落入洞穴中,内心侥幸地想着,后面追踪的师兄没有看见。 洞口扁平,两人半蹲着前进,走了一刻才到了宽敞之地。 刚刚落脚,吐了口长气,却听得铮鸣一声,颈后有凉风灌入,带着杀意的声音从洞一侧的黑暗中响起。 “报上名来,有无恶意?” “我叫阚浅溪,这位是我的师弟烩饭!我们没有恶意,只不过被人追杀,想找个地方躲避而已。”浅溪还算镇定,师弟烩饭却已经双腿抖起,颤颤不止。 宁铭对二人之前所说的话全部听在耳中,这女子说话属实,又见两人修为低劣,就把两柄不归剑双剑合一收回。 宁铭盯着阚浅溪的轻纱道:“掀开!”洞内二女正在筑基关头,决不能出现差错,必须知己知彼! 阚浅溪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 宁铭不归剑一出,剑尖顶住阚浅溪的脖子,“掀开!” 阚浅溪依旧摇头,吓得烩饭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说道:“这位道友大哥,阚师姐她相貌丑陋,因为害怕别人笑话才带着纱巾的!” 世上顶漂亮的女子在外出之时,一般会以纱巾遮面,害怕因美貌惹下乱子,丑陋的人一辈子丑陋,似乎没有遮面的理由,毕竟无人驻足。 若是本来貌美,后来毁容又另当别论了。 阚浅溪本是个色目人,却在五年前被自己的师父毁容,变成一个人见人厌的丑女! 原来众人青眼相加,现在恶目相向,如此落差,使得她不得不遮住脸庞,这样也可遮住心伤。 五年来,她从未摘下纱巾。 宁铭被烩饭一跪,收剑说道:“追杀你们的人修为多高?” 阚浅溪说道:“若是猜的没错,一人凝气八层,一人凝气七层。” “靠猜?在这个世界靠猜测,你得死多少回!” 宁铭竖起耳朵,听得两道疾风呼啸,显然追杀之人已到! “我见他们进来了,两个修为低微的家伙,要逃就逃罢了,还留下口信,这不是找死?” “喂!烩饭和那丑女,你们在洞中吗?” 一个身体肥胖,穿着宽松长袍的男子手中握着三枚石宝,另一只单手掐腰冲着洞穴内大喊,他体型太胖,可不想钻这种洞穴,搞不好被卡在里面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宁铭站在暗处给烩饭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回话,烩饭怕得要死,颤声道:“是胖师兄?我是烩饭……我们在里面。” “你们私自逃离,按照宫内律法,罪该当死,胖师兄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杀了那个丑女,再把她的头砍个稀巴烂,我就让你活下去!” 同行的另外一个修士嘿嘿怪笑,对胖师兄提出的建议十分赞同。 “我……我不要!”烩饭虽然怕,语气却很坚定! “她又不是你媳妇,管她那么多,你不杀她,我就把我手里的三条石蛇放进去,到时候你也要死!” “要杀就杀,说这些干什么?” “呀!?烩饭,你吃了豹子胆了?敢给你胖爷爷这么说话!”胖修士生气了,满是肥油的鼻子喷了口热气,将手中的一块蛇雕石宝向着洞穴内一扔。 蛇雕在半空忽然变大,猛然间抬头就变成一条长蛇,奇速卷起碎石,呼呼冲来。 洞底,青光一起一落,石蛇头颅碎裂。 “咦?”胖师兄半蹲着身子,向着洞内瞧来。 见并无异样,吞下一粒丹丸,扔出两枚蛇雕石宝,同时一开口,喷出一口灵气。 灵气感染之下,这两枚石宝散发出狂暴之气,两条大如蛟龙的石蛇从石宝内展开了身子,冲碎了洞穴顶上的片片岩石,冲向洞底。 两道青光一起一落,两条石蛇头颅碎裂。 “见了鬼了!” 胖师兄也是个聪明人,眼珠子转了几转,立刻踏上飞石,说道:“原来有高人庇护,胖子我先告辞!”说完给另外一个修士落个眼色,意指洞中之人他们对付不得,先回飞星宫再说。 一道青光从洞底闪现,随之而来是个目光冰冷的男子。 “你们走不了了!” “逃!”胖师兄全力御使飞石,但以他凝气七层的修为,又怎么逃出宁铭的手心? 宁铭御不归剑快速刺去,片刻就了结了他的性命。目光扫向另外一人,总觉得眼熟,在心里暗问:“在何处见过?” 对方又惊又怕,致使脚底飞石不稳,他确实与宁铭有一面之缘。他还未入飞星宫前,就跟在道无双背后混吃混喝,那时宁铭前来问路,道无双却用灵目看穿他的身份,并遣自己将这个消息告知苏门八部客! “我想到了!你是跟在道无双身后端着盘子的那个人,是吧?”宁铭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不敢相瞒,我就是跟在道无双背后的人,还请道友能放我一条生路。” “你停下,有事情问你!” 那人知道自己难以逃脱,就停了下来,说道:“道友有什么话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部告知!” “当日我们找到道无双后,他躲在屏风后面是再和谁说话?还有,为何你凝气八层,却为凝气三层的胖子马首是瞻?” “这个……”那人没有想到宁铭问了这样的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要是不愿说,那就动手吧!” “我说!其实我本是申首宗的弟子,道无双也是,申首宗开宗祖师名作千峰老祖,是从千屿万窟走出的修士,但是后来千峰老祖受人暗算,被封印在道无双的肚子里,从此道无双就成了宗门圣主,就算宗主也要敬他三分。我申首宗对外宣称千峰老祖闭关修炼,择日出关,就是害怕敌对宗门知道千峰老祖已被封印,对我宗大动干戈,为了将此事隐瞒好,宗主安排道无双来到千屿万窟,道无双视财如命,就想到以千峰老祖对于千屿万窟的了解,建无双阁,专供他人问讯。当日与他说话的人,就是千峰老祖!” 宁铭暗想:“竟然又是申首宗。” “千峰老祖修为如何?他又能解开封印吗?” “传言已经进入元婴期,不过我等小人也是道听途说罢了。” “若是我将你把宗门秘密说出这件事情告知道无双,你是否必死无疑?” 那人吓得脸煞白,一咬牙说道:“不要逼人太甚!”手掌一翻,一柄钢叉落在手里,向着宁铭一射,钢叉在空中如意变大,确实有申首宗的风格! “你逃得了?”手中青光一闪,刹那就了解了对方性命。 那人在死前,狠狠咬下半块舌头,向下方的山林一吐。舌头上绘着奇怪的黑色印文,左曲右折如同鸡肠,离体坠落之时,从断裂处溢出红色血液,血液包裹着断舌,蠕动扭转最终变成一只亮羽飞鸟。 宁铭已然回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回转洞中,已经不见阚浅溪和烩饭的踪影,显然两人乘着宁铭杀敌之时逃走了,碎石累成的壁垒并无异样,竖耳倾听,二女顺畅的吐纳声依旧。 亮羽飞鸟忽闪着翅膀向着湛卢城飞去,细雨落在它的身上就有鲜血渗出,半日之后,飞亮的翅膀已经变得暗红,来到无双阁,身子一转冲破窗格的裱纸。 阁内道无双正和一个中年男子商量些什么,飞鸟直接扑到了道无双的身旁,道无双目光一凛,伸出胖手握住。 飞鸟在手里变成了半块舌头,道无双结印向着半舌一点,又将舌头放在耳边,就听到嘤嘤细语:“杀我之人在比韵山荒洞中,凝气九层修为,老祖为我报仇!” “何事?” “派到飞星宫内的道童死了!杀人之人在比韵山的荒洞之中,你去看看吧!” “那我何时回到宗内?” “帮他报完仇之后吧。” “是!”中年抬头头颅,目光如鹰般锐利,身上带着时常杀戮之人才能拥有的煞气,不是别人,正是孟岳之师章荣之! 第四十六章 不死虫师 虫师一族和飞星宫之战持续数月,两方都打的疲累不堪,死亡之谷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寂寥的山谷死气沉沉。 一群秃鹫在横七竖八的腐尸上用餐,它们有享用不尽的美食。 一只幼年秃鹫,顶上还有些嫩毛,落在一个被斩断的头颅上,尽力啄那无神的眼珠,但是下一刻,头颅颤动一下。 秃鹫惊奇地跳到一边,看着如同蚂蚁群般黑压压的奇怪虫群,拖着头颅向着一具无头尸体而去。 这些虫群拥有银针般纤细且坚硬的四肢,它们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四肢,牵引着嘴中吐出长丝,将断头的刀口重新缝合,过不了几息,一具完整的尸体落成。 越来越多的残肢被虫群托起,缝合,越来越多本已身首异处的尸体重新组合。 被组合而成的尸体摇晃着身体站起,一列列如同军队一样排在谷底。 远方,两道身影一近一远向着山谷疾驰而来,前面的那个目光炯炯有神,五官有如刀刻,真是宁铭,他咬牙暗道:“真是霉运当头!” 背后追击的人,便是孟岳之师,章荣之! 数日之前,宁铭依旧在守着二女筑基,却见远方一道身影杀气腾腾地驰来,他心念两位老婆不在筑基时候被打扰,就引着此人横渡百里,将身上的神行丹全部吞下用以逃命。 奈何追击之人已经筑基,学了些飞行道法,虽然不能片刻赶上,却也不落下风。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追了一天一夜,宁铭神行丹已经吃完,眼看背后之人要赶上,目光落在了死亡之谷内。 他快速坠落,轰然降在了污泥和浓血混杂的谷底。 稳住身子,目光一扫,就觉得谷内阴气森森,那些站立的尸体诡异异常,听到背后疾风呼啸,是章荣之发难! 飞来是一柄石枪,在空中呼啸幻大,破空之声震人心脾,一时间天地色变,四围瞬间昏暗起来,似乎所有的光芒都被这空中的一柄石枪吸收! 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一柄石枪! “完了!什么时候招惹了这种煞星!?”宁铭暗自心惊,身子朝着枯木林中跑去。 一声轻喝,石枪悬而不发,临在谷中上方,石枪旁边偏偏立着一个人,他衣角荡荡,长发飞扬,本来和蔼的一张脸此时看来十分可怖,煞气腾腾。 “我本以为是个不长眼的小子灭了老祖的狗腿子,没想到却是杀我徒儿之人,冤家路窄,三番五次相见真是缘分,不知那一柄赤火剑还在你手中否?” 宁铭躲在树后,脊背发凉,想到孟岳和其几个师弟,头顶上的人是他们的师父,是个讨债的老鬼! 他很怕死,但是每当要死的时候他却不会怕的要死,这个时候他很冷静。 枯木林中,一条拥有吞天气焰的火蛇呼啸着冲出,倏尔扑在章荣之的身上,后者虚空一拍,不知用了何种道术,手心贲然冲出一个虚影掌印,压住了火蛇。 一击无果,宁铭狠狠大喊:“上面的前辈!是这柄剑吗?”这本是模棱两可的点子,若是火蛇击中对方并有效果,宁铭就有一战的余地,若是全然无果,也可退一步表示自己适才一击只是为了让对方认清他手中的剑是否为赤火剑。 好狡猾,章荣之冷笑。 “就是此剑,此剑你从何而来?” “一名名作龙荪的前辈传给晚辈的,这位前辈本来将剑传给一个姓韩的小子,却被另外一群人抢去,龙荪前辈不忿,愤怒出手,杀掉几人,又把剑传给了我!”宁铭凭借着记忆胡编乱造起来,并非真要欺骗对方,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明白,自己就算说的天花乱坠,对面依旧要杀掉自己。 “是吗?不过传闻龙荪前辈为人良善,从不杀生,怎么可能杀人?你把剑给我看一看!” 宁铭扫视谷内的地形,目光一闪,忽见两具被明亮丝线缝合的散尸正向着自己走来。 这难道就是前有猛虎后有柴狼? “龙荪前辈为人狡猾,岂能被你们看破,他不仅给了我那柄赤火剑,还给了我另外一柄灵剑,可要比赤火剑高明百千万倍!前辈想要吗?” “哦?”章荣之目光闪烁,对宁铭的话半信半疑。 两具散尸走路的姿势奇怪,各有不同,一具尸体的头颅还是反向的,相同点就是身上有一道道缝接的痕迹。 眼下只要自己不交出赤火剑,上方的人就不会贸然出手,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眼前的两具尸体。 先下手为强! 一拍储物袋,不归剑飞出,宁铭放在手里一抚,以一化二,运灵向着缓缓走来的两具尸体砍去。 尸体齐腰断裂。 “我以为什么鬼东西呢,这也太弱了吧!”宁铭暗想。 下一刻,宁铭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两个尸体腰部的断痕中爬出一只只如同小蜘蛛的爬虫,这些爬虫从嘴中吐出丝线,并有四肢用丝线将两半尸体连接在一起。 “坏了!还有虫师!” 宁铭恨恨想到:这样的鬼法一定是虫师,老子真是命苦,遇到一个煞星还不够,还遇到个虫师! 抬头一看,章荣之冰冷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身边的石枪垂挂,遮天蔽日。 两个被砍碎又缝合的尸体接着向着宁铭走来,速度不快,却浑身散发着死气,还好宁铭左眼有归藏传承,否则仅是这死气也够喝上一壶。 他身子急退,在林中穿梭想着应对之法。片刻灵机一动想到:上方追杀之人使用的是石枪,这一点却像是个飞星宫内人使用石宝一般,眼下谷内有个不见首尾的虫师,刚好可借这个虫师之手,帮自己渡过这一次劫难。 他隐身在林后大树旁,大吼道:“谷中可有虫师一族的前辈?”这一声带着内劲,三里方圆皆可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谁?”传回来的声音很机械,像是长久没有与人交流,对言语表达已经生疏,除此之外,他的声音很冰冷,没有丝毫人情。 “我名作宁铭,是个刚完成虫祭的虫师的好朋友,我俩的关系那叫一个铁,但是他被飞星宫的人杀掉了,我虽侥幸杀掉一个飞星宫的侍卫,给朋友报了仇,但却被另外一个飞星宫的侍卫追杀,他的修为很高,应该已经……” “乱七!八糟!”机械的声音传来,夹在一丝不耐的情绪。 宁铭瞠目结舌,故事还没编完,听故事的人就已经不耐烦了,他厚着脸皮说道:“这位虫师前辈!上面这人杀死了无数虫师一族的英雄好汉,可谓罪恶滔天!” “他会杀人?” “当然,而且手段凶残得很!比之那些飞星宫的近卫不遑多让。” “好,让他杀我!” 话音落下,这个说话干巴巴的不死虫师,从满是血肉碎肢的谷底拔身而起,纵越百丈,一息就立在空中章荣之的身前。 “杀我!”不死虫师命令地说道:“杀不死我,我就杀你!” 章荣之本来临在空中,细细听闻下方的动静,想要找个机会做掉宁铭,却半路杀出这样一个程咬金。 “我与前辈无冤无仇,为何要动手杀前辈呢?” “不要废话!动手!” 这个虫师前辈从面相看刚过了而立之年,但是修真之人,不能以面相辨别年纪,外在的皮囊只是表象罢了。 不死虫师生得英俊,若是患有花痴症的女子看到了,会投怀送抱的,而且他眉宇间英气勃发,若非穿着破烂,则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不过不死虫师浑身散发着死气,浓郁得让章荣之浑身颤栗,其修为也难以辨别,可见高深莫测。 “此人杀不得!”章荣之心中暗想,说道:“前辈,多有打扰,这就告辞!” “走,我就杀你,快动手!” 章荣之因不战而惧一张本来严肃的脸已经扭曲地难堪万分,而今听得对方咄咄逼人,闷哼后手指一动,空中那悬而不发的石枪向着不死虫师砸去。 石枪触体,不死虫师顿觉胸前肋骨根根断裂,内里五脏全然破碎,横飞的血肉刮过不死虫师的脸,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嘴角挂起微笑。 第四十七章 飞星宫陨落 宁铭在林中举头观瞧,心中暗想:“这个前辈看来是个正经人,脑子却不好使,竟然求着别人杀他。”他在林中连连叹气,虫师被杀之后自己就难逃一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踏上飞剑,沿着山谷的缝隙飞出,听到一声异于常人的痛苦呼嚎声之后,他连忙回头,想看一看虫师前辈是否被石枪砸成肉糜。 那个虫师一边嚎叫,一边扯着嗓子喊道:“为什么!你杀不死我!” 章荣之想要逃,目光里满含惊愕与恐惧,因为在他石枪将眼前的人胸膛刺穿之后,无数只小虫从伤口中爬出,在瞬息之间将伤口缝合。 这种愈合能力妖异无比,主要是,眼前这人百般求死,却怎么也难以死掉。 “你杀不死我,我就杀你!”一群虫子快速从不死虫师的双手手掌中飞出,倏尔将章荣之包成黑色的一团,散开之后,章荣之已经化作这些虫子的餐点。 宁铭额头冒汗,只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尚未飞出三里地,就见一道黑色虫群快速飞来。 一群黑压压的虫子挡住去路,组成一个人形,然后向着人形的手掌处落去,不死虫师以一种玄奇的挪移方式,出现在宁铭的身前。 这种挪移法,只有不死虫师可以做得到,他利用虫子可以切碎和缝合身体的功能,控制虫子将身体切碎并吞入腹中,飞行至目的地时在重新将碎成无数块的碎片缝合,适才杀掉章荣之就是将其身体切碎吞入腹中,不过再重新组合之时,章荣之不会像不死虫师这样拥有自我意识,他会变成一具没有感情的尸傀儡。 “前辈,我可杀不掉你!” “那你死!”不死虫师就要动手。 宁铭喝道:“不要着急,虽然我杀不掉你,但是我有些朋友神通广大,各个都是杀人碎尸的老手,你想死,去找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谁?”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特别是那个王二麻子,已经元婴初期,厉害的不得了!”宁铭知道眼前的人不识时务,索性一骗到底。 不过他口中所说的张、李、王却有其指,他们分别是飞星宫的两大悍将以及飞星宫宫主叶无常。 “走!” 宁铭前方带路,上一次听闻林深鹿介绍,对于千屿万窟一些较大区域也都十分清楚,自然知道飞星宫所在的马蹄谷在何处。 三日之后,宁铭带着一群虫子来到马蹄谷的上方,指着其中凸出高峰上的座座殿宇道:“前辈,我那三位朋友全部住在上面,你们去找他们就是了。” “好!”不死虫师一步跨出,横渡百丈,直接来到飞星宫的殿宇中。 宁铭闪身躲在马蹄谷上面的密丛里,眼睛睁得溜圆望着飞星宫,那个不死虫师的修为难以辨别,不过他猜测也肯定仅是结丹期的修为罢了。 看了片刻,细细听闻谷内有欢乐的大笑声和痛苦的哀嚎声连成一片,宁铭依此想象,肯定是这位不死虫师让别人杀他,惹得众人欢乐大笑,众人动手,不能将其杀死,虫师动手,众人痛苦哀嚎。 宁铭不再看下去,无论双方最终谁获得胜利,自己都没得好果子,身子一动,踏剑向着比韵山的荒洞飞去。 四五天之后,他才来到荒洞,在他离去的这段时间,并无意外发生,二女仍未能完成筑基,索性气息依旧平稳。 到达不足半日,堆砌的石壁从内而外轰然破碎,两个俏佳人从其中走出。 “二位娘子,如何是否已经筑基成功?” 朵儿听见这样称呼,脸刷地就红了,娇羞地说道:“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林姐姐已经筑基成功。” 宁铭一听,喜上眉梢,一把抱住林深鹿的柔肢,说道:“太好了,也不枉我这几天的奔袭逃杀了!” “哦?你这几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不是说好要帮着我们守关?” 宁铭将几日的事情全盘托出,听得朵儿时而惊恐,时而讶异,时而拍手叫好。 林深鹿本来怀着轻松的心情听故事,一听到不死虫师时,表情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林姐姐怎么了?”朵儿有些吃惊,她知道林深鹿家族与虫师一族之间的芥蒂很深。 “飞星宫的人能杀掉那个不死的虫师吗?”林深鹿又道:“那个不死虫师的修为有多高?你能看得出吗?” 宁铭问道:“你难道在担心不死虫师将飞星宫一众全部杀掉,以致飞星宫在与虫师一族的战斗中失败是吗?” 林深鹿紧咬玉牙,恨恨说道:“虫师一族害我家破人亡,我当然希望飞星宫可以在这一次将虫师一族的族人全部剿杀干净!” “那个不死虫师的修为我难以看破,不过他杀那个筑基修士只是屈指一动而已。” 朵儿连连说道:“林姐姐不要烦恼了,我们先回苏宅,想来这个时候不死虫师闯飞星宫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回去便能知道了。” “是啊!”宁铭不敢再看林深鹿。 三日之后,三人回到无极城中。 无极城纵横的街道不复往日热闹,石道两边的摊点也都没了踪迹,一如人间市坊肃清之后的寂寥景象。两边的店屋也大多关门大吉,高立闭店的牌匾,入城走了一刻,才见到一家开张的茶水店。 茶水店内的客人不多,老板是个大胡子,见到宁铭三人到来连忙招呼。大胡子老板是个修道之人,修为低劣,仅有凝气三层,尚未破开神阙穴。虽说修为低,但煮茶的手艺在千屿万窟堪称一流。 茶馆常年客聚如潮,今日门可罗雀,如此反差实在异常。 “老板,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城中这么多家店都关了门,街上连几个行人都看不见。” 大胡子摇头道:“出了一件大事情咯!”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宁铭喝一口花茶,沁香窜鼻。 “飞星宫完了!” “怎么说?”宁铭三人目光闪烁,各有心思。 “嗨!也是听得一个从飞星宫逃出来的内卫说的,话说七日前,一个前所未闻的虫师独身前往飞星宫,见到人就说‘杀了我,否则你死’,是不是咄咄怪事,哪有这样讨死的? 但是很奇怪,这个人怎么也杀不死,但是他却将飞星宫的侍卫、内卫杀了个干干净净,最后飞星宫宫主叶无常出战,那人却说‘元婴修士?你是王二麻子!’是不是怪得很? 但叶无常用尽浑身的大能神通,也没能杀死那个虫师,虫师动手将叶无常杀掉之后,说了句‘不堪一击!’虫师一族就这样赢了,飞星宫一旦遭殃,黑石窟的三城还能撑多久?城内的人大多开始收拾细软,往浅草台去了,等待着修真商盟的船队过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大胡子感慨万分,说完又去煮茶了。 三人目瞪口呆,特别是宁铭,绝没有想到自己逃命时的胡言乱语与胡作非为,竟然直接导致了飞星宫的覆灭,导致了一场本来要长时间持续下去战争戛然而止。 杀掉一个元婴期修士并给了一个不堪一击的评价,此人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宁铭不敢再去想象了。 林深鹿听完之后,一拍桌子,瞪着宁铭说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朵儿连忙说道:“林姐姐,千万不能生长,飞星宫中的残余若是知道是宁铭大哥带着那个虫师去飞星宫的,大哥肯定就完了。” “我几个叔叔,还有我的父亲我的爷爷,都是死在了虫师的手里,本来觉得这一次飞星宫能将虫师一族覆灭,虽然我不能手刃仇人,但是心中也有些许安慰,你倒好,竟然领着那样一个虫师去将飞星宫屠了!”林深鹿无比气愤。 宁铭叹息道:“那个虫师不谙世事,像个大傻子,就想让别人杀掉他,我也不得已而为之。” “那你为什么不领着他到虫师一族的老巢比尸窟去?” “虎毒不食子,就算他不谙世事,也不会对自己的族人动手吧?” 林深鹿无言以对,哼一声就起身离去。 第四十八章 无妄山 林深鹿负气而走,宁铭对着朵儿说道:“我去追她,你回到苏宅等我们。” 此番飞星宫被毁,虫师一族定然要大举进攻黑石窟三城,林深鹿林家与虫师一族芥蒂太深,虫师攻来定然会有麻烦。 林深鹿紧咬银牙,目光坚定地向着死亡之谷而去,从宁铭口中,她已经大概猜出了那个不死虫师的心性。一心求死,却求死不得,被宁铭几句乱七八糟的胡话骗的将飞星宫虐杀干净,如此定然是个极其容易被欺骗和利用的人。 虽不能让其前往比尸窟将那些虫师杀个干净,但也有个法子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是不知道现在那个虫师是否已经被虫师一族带回比尸窟,即便如此也要试一试! “要去哪里啊?”宁铭在背后嚷道。 “和你没关系!”林深鹿踏着折成的纸蝴蝶,飞向死亡之谷。 宁铭也不得不踏上不归剑,紧紧跟在身后,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去死亡之谷,找到那个一心寻死的虫师,然后领着那个虫师到比尸窟去,把他一族的虫师全部杀个一干二净?” 林深鹿没有回话。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不死虫师可能是那些虫师的祖宗辈的,一旦虫师一族来个认祖归宗,让不死虫师有一丝明悟,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你岂不是要被碎尸万段?你是聪明人,要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就会做出傻事了。” “我没你那么笨!” “你也不要怪我,当时我引他到飞星宫也是无奈之举,要不现在我已经被他的虫子吞入腹中了。” “我要把他引到无妄山!” 宁铭呀的一声惊呼道:“别闹了,无妄山那种地方那么危险,你把他引到那里你怎么办?难道你要和他一起死在那种鬼地方?” “死就死了,你管得着么?” “你……”宁铭脸色难看起来,说道:“要是你执迷不悟,我可要动手来硬的了!” “我现在已经筑基,你以为你动手你对付得了我吗?”林深鹿脸色更加难看,直接甩出千针符,虚空一指下,千针齐出就刺向背后追来的宁铭。 她并没有下杀手,毕竟追击之人是自己夫君,她只是想要阻止宁铭接着追下去。 “呀!”宁铭身子一斜堪堪躲过,大声嚷道:“你这可是谋杀亲夫!” 林深鹿手指连动几下,引着千根银针在空中旋绕,向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刺去,宁铭只得降下速度,取出不归剑抵挡浩荡的银针。 “宁大哥不要怪我,自从几位叔叔和父亲爷爷死去,我便在心中立下誓言,无论何时,我都要将虫师一族灭族,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我本想修炼至断灵甚至化神再报仇,但却有这样一个高明的虫师存在,我留他不得。” 她目光逐渐变得有神,丹田内的灵气快速向着脚下鼓动,速度瞬间提升了两倍,被银针阻隔的宁铭完全不能跟上。 当林深鹿收回银针之时,宁铭已经看不到林深鹿的身影了,取出乾坤卷想要置换几粒可以提升速度的丹药,却发现除了神行丹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提升速度的丹药了,而且神行丹也在被章荣之追击时全部吞入腹中。 现在只能咬牙向着死亡之谷而去,心中暗暗祈祷那个不死虫师已经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过了三日之后,宁铭来到了满是碎肉和白骨的死亡之谷上空,却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气息,他高声呐喊林深鹿的名字没有回应。 落入谷中,左顾右盼也不见任何行走的尸体,莫非她早已经来到,并带着那个不死虫师往无妄山去了? 他不敢耽误,再次踏上不归剑,向着无妄山的方向而去。 又过了两日,才来到无妄山附近的青连山,正要越过青连山向着无妄山而去的时候,一个满带沧桑的声音从耳边乍响。 “晚了!”正是独居枯槐谷的穆天音。 宁铭拜道:“穆师祖,你说的什么晚了?” “林深鹿那个孩子已经在一天前进去了,以我对无妄山那些秘密的推测,她或者死在里面,或者能侥幸活下去,但是却不会再短时间内从里面走出,你不用进去,进去也是枉费心机!” “可是……深鹿她该怎么办?”宁铭惊慌失措。 “看命。” “可她是我的妻子,我怎能……”宁铭还没有说完,就被穆天音喝声打断:“进去就是死路一条,本来我想阻止她,结果她身边还有个已经进入断灵期的虫师,你身负建宗之责,怎可因这儿女私情误了大事!” 宁铭一拜道:“建宗之事自然不会忘记,但我现在必须要找到深鹿。”既要驱身向前,穆天音轻拈双指,弹出一朵洁白似玉,有如冰铃的槐花。 槐花蓦然一绕,蓦然钻入宁铭的脑门,一阵倦意袭来,身子一歪从剑上落下。穆天音再出一指,拖住坠落的宁铭,回到枯槐谷。 世间总有许多事情事出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对于穆天音的而言是易我城的死亡,因为在易我城找她的时候,只是过了三日就辞世而去。 对于宁铭,是林深鹿的消失,他更愿意在内心暗示自己,林深鹿其实只是消失了,她并没有死去。 宁铭站在枯槐谷的齐膝碧草中,目光远远地望着无妄山的方向,一望数十日。 “穆师祖,我要尝试筑基。” “好!” 宁铭向着无妄山的方向盘膝坐下,取出乾坤卷,换取了一粒筑基丹吞下后,便开始了筑基。 凝气圆满之后,灵气充盈丹田,再次吸收灵气也无法进阶,而后筑基,乃是将体内灵气凝结成形,所谓基台。从某种意义上说,基台也是结成内丹基础,如要高进一步的台阶一般。 闭目吐纳,筑基丹入腹化作强大的灵气团,游走在宁铭的身体之中,当那磅礴的灵气在他十二经络内游走一圈之后,宁铭轻喝一声,引着灵气向着丹田内落去。 筑基之时可见内丹田之貌,普通人丹田莫不是浑白一片,其中氤氲的皆是灵气,但是当宁铭看向自己丹田内貌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其丹田不仅有白色灵气,还有黑色的魔气,与灵气对半二分,十分诡异。 白色灵气之中悬着一颗青色的莲子,正是穆天音多日前打入他体内的青莲子。当筑基丹散发的灵气被宁铭引到了丹田之后,丹田黑白二气开始被搅得转动起来。 …… 无妄山内林子幽深,浓雾弥漫,其中景色尚不分明,唯独可见近处的枝叶上面露珠悬而欲滴,远处的朦胧剪影混混沌沌交织在一起,不由让人心生退意。 更何况此地有千屿万窟险地之称,怎么不让人心中忌惮呢? 林深鹿和不死虫师一前一后,向着无妄山的腹地飞去。山雾越来越浓郁,前方只有绰约一片白芒。 “此地有高人?”不死虫师呆呆问道。 林深鹿笑着说:“何止是高,简直比天还高!到时候别说你不动手,就算你动手,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很好!” “神经病!”林深鹿暗骂。 前方白雾之中,呼啸卷来一阵疾风,倏尔到了两人眼前,疾风一卷化作是个面相相同的老头围住二人:“来着是谁?” 十个老头同时发声,只是平淡一问,落在林深鹿的耳中却如同旱雷乍响,震得她脑中一嗡,眼前漆黑就向着下方坠去。 也不知是谁施法,下方一团白雾凝结,化作一片白云,拖住了林深鹿。 “女娃子根性不错,我沧海殿收了!”远处,一个老妪的声音传来。 被十个老头围住的不死虫师目光冰冷,缓缓说道:“杀了我!” “断灵期修士,已经斩断了火灵根与木灵根,不过体内种下的虫王是不死虫王,我杀不了你,或者说,你死不了。” “那我杀了你!”不死虫师嘴角一动,双手无数黑色虫子冲出,裹向四围的十个老头。 “你没有那个本事的!”十个老头同时抬起双手,每一只手上都有一个奇怪的符印,一共二十个不同的符印。 这些符印同时射出黑光,全部冲向中央的虫师,黑光聚集,化作一个外表不断扭曲的球体将虫师包裹。 “黑煞封印术,当年虫师一族的族长也是这样被我封印起来的。” 十个老者身体快速重叠,带着黑球向着腹地飞去,口中呢喃两声道:“明月,飞星宫已经被灭,你到外面主持大局。” 声音在山中飘荡,一个在浓雾中端坐的女子道:“是,师尊。”说完,单手结印向着脑门一点,她的身体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第四十九章 筑基成功 枯槐谷芳草萋萋,槐花早已凋零,空中隐约存留槐香的余味,宁铭一坐一月,身子旁边的丛木交织缠绕在他的身上,他似乎已经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因为周身灵气外散与体内存有建木凝结的青莲子,促使谷中的花草树木都如同向阳般向着宁铭身边生长。 从谷中的半空鸟瞰,绿色的植被形成一个漩涡的形状,而宁铭就端坐在漩涡的中央。 世上筑基之人多不胜数,能在筑基之时有此奇观的人则少之又少。 他运气一震,内劲从丹田内蓦然散出,将弯曲缠绕在宁铭身上的草木震成齑粉。 正是清晨,谷中薄雾淡淡,绿草的清香扑鼻。 宁铭踏着挂着露珠的草叶,向着小屋而去。 “穆师祖!我已经筑基成功了!” “嗯。”穆天音平淡说道,向着宁铭的丹田看去,看完之后吃惊说道:“你丹田之内怎么没有灵基?”向来心静如水的穆天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宁铭惊愕问道:“什么?” “奇怪,真是奇怪,非但没有灵基,取而代之却是一朵八叶火莲……” 宁铭筑基之后也开了灵目,内视一看也吃惊不已,在其丹田之内,并无灵基,其丹田混沌一片,中央悬着一朵四放赤红光芒的火莲,火莲共有八瓣,此时则仅是开了一瓣。 “若是这火莲就是你的台基,那开出一瓣则相当于筑基初期,八叶全开则代表着筑基巅峰。可是孕育出的丹果又将是什么样的呢?” “丹田内形成这八叶火莲之后,有没有感到体内有什么异常?” “那倒是没有,不过说起来我曾感到浑身的血气都快速地向着体内丹田聚集。” “虽然不能说清你身体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一定和魔气与青莲子有关联,或许等你修为更加精进之后,才能慢慢解开其中的难题。” 宁铭叹息一声,目光投向远处的无妄山,说道:“穆师祖,过几****便和朵儿前往东岭开山立宗,如果什么时候深鹿从无妄山出现,你一定要让她去找我!” 穆天音微微一笑:“这个自然。” 宁铭踏上飞剑,筑基之后速度要比凝气时的速度快上一倍有余。 四日之后,重回无极城,无极城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气氛,宁铭一问才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女修,修为高深莫测,横扫虫师一族,将战火熄灭。 来到了苏宅,却见院中竹林内朱大山正在闭目吐纳,他紧皱眉头,露出痛苦的表情,这是铁气尚未完全化铁的正常反应。 宁铭没有打扰朱大山,向着内院走去,远远见到阿郎倚在廊道的柱子上晒太阳。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林深鹿呢?” “走了。”宁铭黯然神伤,倚着围栏。 阿郎不再问下去,他是个擅于察言观色的世故之人,虽然常常给人的感觉此人玩世不恭。 “朵儿呢?” “碧华落的花园里赏花呢吧。” 既要入秋,但花园内依旧百花争艳,一个轻灵般的影子在花丛中穿梭,不是俯下身子去嗅,花药族族人通过在身体内植下花籽来修习道法。 朵儿是个细心沉着的女子,对花草有着天生的兴趣,故此每天都会花上大量的时间在花园之中钻研。 一个月前,她在花园的角落发现一朵名作寒月的花儿,这种花儿开放之时,会散发大量的寒气,使得周围生物都在寒气笼罩内全部枯萎。 越是奇怪的花,种下之后对于身体的影响就会越大,不过施展法术之时的威力也就会越大。朵儿细心照料着那一朵寒月,等待着有一日可结出种子来。 “朵儿。” “宁大哥,你回来了,怎么不见林姐姐?” “她进无妄山了,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的。” “奥。”朵儿揪着小嘴,双手交叉在身前,看着宁铭说道:“宁大哥你是不是很伤心?” “还好吧,将来会再次相见的。”宁铭憋出一个微笑,重新调整好心态后说道:“我们走吧,去东岭去,到那里建立我们宗门,并将其发扬光大!” 朵儿目光中带着憧憬,连忙说道:“那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就出发!不过我需要招兵买马。”宁铭所谓的招兵买马自然是指要拉更多人加入他,帮助他完成他的宏图伟业。 心中的首选便是朱大山。 朱大山很容易说服,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好,何况朱大山只要有灵石吃就别无所求。 来到院中竹林,树荫之下,朱大山满头大汗,可想其受到的痛苦有多大了。 “大山。”宁铭拍了拍朱大山的肩膀。 他睁开眼睛,目光一怔说道:“嘿,宁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依旧那么单纯善良。 “啊,我刚刚才回来,给你带了一些好东西。”宁铭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堆灵石,在朱大山面前堆成一座半人高的小山。 “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块灵石,可能有一千多块吧。” 朱大山目瞪口呆,他微张着嘴巴,口水断续从其中流出,对修真者而言,这么多的灵石可以让修为提高一个层次,对于朱大山而言,这是丰盛的大餐。 “大山,我想要到东岭开山立宗,想请你做个长老,你想不想去。” 朱大山叹息一声说道:“娘亲死后,我无牵无挂,去哪里都无所谓,只不过我的修为那么低,人那么笨……” 宁铭苦笑:“你的修为可不低,只不过飘忽不定罢了,你要是和我一块去了,每天都会有灵石吃,难道不比你在千屿万窟要好上很多?” 朱大山眼睛一亮,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 东岭内有大大小小的国家近四十多个,但是他们全部附庸于东岭中心国,太渊国。 之所以形成这种附庸之势,并非因太渊国的军力强大,而是因太渊国内修士的修为更高,于是自然而然成就了一种修仙者的统治。 太渊国的许多修士成立了土御寮,寮主是东岭一带修为最高的修士,可以说土御寮是东岭修真者的象牙塔。 土御寮分管东岭四十多国成千上万的大大小小的宗门,每隔三年,土御寮会在浮玉山举行试炼大会,用以测试每个宗门的实力,并在浮玉碑上刻下宗门排名。 前三的名额被妙木宗、山海宗与洗剑门霸占了三百年之久,从未有哪个宗门能取代其位置。 宁铭暗想,自己一定要在百年之后,让乾坤天成为浮玉碑之上前十的宗门,二百年之后,成为太渊国最强宗门! 第五十章 北斗七山 东岭成阳国,梧州南斗山。 一个道童颇为着急地在院廊之中穿行,脸上带着惊恐之色,连滚带爬地来到一处小院的府内,哭腔说道:“不好了祖宗!” 软榻上斜躺着一个中年,面色微红,正在饮酒,被惊扰之后打了个酒嗝,微愠道:“赶着投胎啊?有什么话慢慢说!” “祖宗,北斗山有人来了!” “那又怎样?” “不怎样,只是来的人说要占山立宗,将北斗派正宫的牌匾都打碎了,说是要立个乾坤天!” “修为如何?有几个人?” “祖宗我哪里能看得出他们的修为啊,不过其中一个十分奇怪,是个满身肥肉的胖子,能直接吃灵石,看来很不简单。我本听祖宗的命令守在北斗山,却被那个胖子一把提溜起来扔出山门!” 中年一拍桌子说道:“这还得了?敢在我的地头搞事情!” 话说宁铭三人从千屿万窟回到东岭,便飞行数日寻找合适的山头建立宗门,到达梧州之时,行走数日,来到北斗山下,可见此地共有七座高山,如天上的北斗七星一般排列。 三人都以此为奇,来到北斗山上,却见山门之前立了一座石碑,上有丛木青藤缠绕,风蚀日侵,表皮脱出层层土坜,显然多年无人打扫。 抚开上面的杂物,见其内刻着:吾冯道贤,北斗罪人也!北斗千年基业葬于吾手,愧对师祖,愧对师尊,以死谢罪! “原来这座山上有个北斗派,不知何时已经人去楼空了!”宁铭的目光落在山门后面破旧的祠堂和坍塌的石府中。 运气在手中,轻描淡写地向着石碑一拍,瞬间石碑破碎。 “从今日起,这北斗山为我乾坤天之山!”说完拔身而起,不归剑从储物袋中飞出,随着宁铭手指一动,向着一面巨大的石壁削砍去。 落下之时,石壁上赫然出现三个大字:乾坤天! 削山劈石造出声响很大,从一侧小屋中窜出一个红脸小道,他披着镶金边的道袍,显得极为雍容华贵。 “是谁?”说话的方式也十分跋扈。 宁铭看着眼前这个仰头掐腰的小道,说道:“你又是谁?” “我是谁?”小道指着山石说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你说说我是谁?” “你的意思这座山是你的?” “并非我的,乃是我祖宗的,我祖宗在南斗山,让我守着北斗山,不行吗?” “此山分明是北斗派的旧山,现在北斗派早已不见踪迹,一座空山而已,你既然说是你祖宗的,那就把你祖宗请来吧!” 小道童轻哼一声,挡住几人的去路,朱大山微笑上前说道:“这位小哥跟我来。”一手握住小道童的胳膊,就将其扔出了山门。 话说三人正在打扫破旧的殿堂时,小道童就带着那个中年赶来。 与小道童不一样,中年已经凝气八层,颇有眼力,远远就看到三人修为不俗,原本愤怒的一张脸立刻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鄙人张全道,南斗山修士,敢问三位高人是从何而来?”中年来到殿门前,微微躬身拜道。 宁铭回首看去,笑问:“你就是他的祖宗嘛?” “小辈们开的玩笑而已。”张全道走入满是尘土的大殿,问道:“听说三位要在此山开山立宗?” “正是。” 张全道咳嗽两声:“若是如此,你我两家算得上邻居了。” “哦?你也开辟了宗门?” “宗门不敢说,只是个小小道观,养了百八十人而已。既然高人要在此立宗,那张某无论如何是要结识一番的!”说完,他一拍储物袋。 这种动作让朵儿一个激灵,以为对方要动手,但想对方仅是凝气八层修为,动起手来还不是自讨苦吃? 张全道一双眼睛眯成缝,笑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食盒,放在手心念了句咒语之后,食盒乍然变大。 大殿之内有个积满灰尘的书案,案两侧皆有一个木椅,张全道深吸一口气,猛地向着书案和木椅吹去,一股罡风将其上灰尘吹得一干二净。 宁铭见对方有意结交,手指一动,书案与木椅腾空而起,向着殿外而去。 “屋内灰尘太多,还是外边清爽一些。” 两人对面而坐,张全道将食盒向着案上一放,按了一下食盒上的木质按钮,听得机括响了三声之后,食盒就自内而外渐渐分开。 里面有三层共九盘好菜,中央还有一壶好酒和两个精致的瓷杯。 “这食盒是我从梧州府衙讨来的宝贝!”张全道颇为得意,将九盘菜一一列好在桌上,斟满了酒爽快喝下。 “修道之人讨得宝贝都是灵剑符器之类,怎么道友却讨这种凡人的器物?” “道友和我虽为修道之人,但何尝不是从凡人走出来的?难道没有凡人情、欲和奢望?我虽然修道,但却也享受着凡人的世间生活罢了。” “有趣,说来听听。” “要说,便要从酒色财气四字说起,这四字实则是四欲,凡人避之不及,唯恐惑乱心神,但我却趋之若鹜,甘之如饴,那是因为我恨透了那单调枯燥的修道生活,想要回到红尘俗世,过快乐的生活罢了。 我本是这北斗派的小徒,凝气八层境界之后,门派突生变故,门主冯道贤见北斗大势已去,就遣散众人离山,自己坐化在北斗的山门前。我离山之后,到了北斗七山之南,立了南斗派,封名南斗山,遣人建道院修殿堂,建成之后,收了不思进取的游徒百人。 但我觉得生活依旧枯燥,听闻酒是好东西,但饮酒乱性,修道之人少饮为妙,我不管这些,到了梧州最大的酒庄,把里面最好的酿酒师虏来为我酿酒,因此可每夜与我众徒饮酒作乐。 虽然有酒,依旧觉得心中空荡,原来是少了女人,梧州城中多有富裕之家,我给那些家主施展了腾空术,他们惊为天人,就把闺女给我做了妻妾,而今我已经妻妾成群。 我又和成阳国的王爷结拜为兄弟,得了个贤王的称号,每月虽不做事,却有供奉可拿,你看我这道童,穿的道袍也是镶着金边的。” 宁铭笑道:“他人常说酒香夺志,色满销魂,财迷心窍,气断山河,这位仁兄你能如此从容对待,让人敬佩。但我不同,我是个胸有大志之人,修道之路虽然枯燥,但我却能平坦行之,这乾坤天我今日开立,终有一日会名动天下!” “好一个名动天下,道友可知现在宗门生存有多么不易吗?” “如何不易?” “如我一样,陷于四欲之中的人数不胜数,于是十人之中可有一人甘愿修道,修道之人中,能引气入体全开三穴修得凝气圆满的人,百里挑一,修得凝气圆满之人中,能成功筑基的人也是百里挑一,像是道友这般的,则是万里挑一的能人,这诺大的梧州,凝气六层以上的修士两千人而已,筑基修士不足百人,结丹修士则仅有五人,元婴修士一个也无。 道运不昌,修士之寡,是为宗门噩梦,这也是为何最终北斗派归于落寞的最大原因。道友逆水行舟,不知是勇气可嘉还是略欠考虑?” 宁铭暗想:此人先抛出酒色财气,又告知立宗之难,显然是想要劝我不要再次立宗,我偏不听,反而我还要拉着你跟我一起立下宗门。 “有志者事竟成!当日我答应我穆师祖立下乾坤天之后,便有心思让这乾坤天成为中洲大陆第一大宗门!想想这慷慨大志,道友就没有一丝感触?不如这样,你入我宗门,我封你做个长老,你依旧待在北斗七山,享你的人间福气,但我只要传呼,你必然到此听我使唤如何?” 张全道面露难色,连连摇头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既然道友不听劝,那我就走了。” “慢着!”宁铭假装严词色厉道:“让你做个长老全然是给你面子,你若是不愿,我就去砸了你的南斗派,毁了你的庭院阁楼,因为我既然占了北斗,那么这七座山就全部是我乾坤天的地盘!” “这还有无王法?道友适才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菜,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哪又如何?数月前我被魔气侵心,说杀人就杀人!我已经想好了,乾坤天要有六长老,加上我一人,分别占住一座山头,你要是不答应,我只能将你赶走。” 张全道脸都白了,眼前这个所谓胸有大志之人竟然是个流氓,想一出唱一出。 “你倒是答不答应?”宁铭骈指一出,黑白二气从之间迸发,形成一个圆形的太极图案,吓得张全道面无血色。 “答应!” 宁铭收回手指,沉默良久道:“好,张长老,我名作宁铭,从今日起便是乾坤天的宗主。我身后两位,一位是朱大山长老,另外一位是我的双修道侣朵儿。你先回去,午时将你那一脉的弟子带到北斗山来,我有话要说!” 张全道内心暗恨:折寿!早上还是个自在皇帝,现在却成了他人奴仆了,可气可气!手底下的那些只知吃喝,不知上进的弟子,又如何能受到了修炼之苦? 第五十一章 立足三拜 张全道凝气八层的修为,收了八十多个弟子,其中引气入体的有三十人,突破了神阙穴,进入凝气四层的只有两人罢了。 这些人并非毫无天分,只是各个好吃懒做,每天除了山上打屁,山下嫖、娼之外,近乎没有别的活动。 那两个突破了神阙穴的弟子,也因无灵丹药草可用,每日吐纳难以进步,除了御灵术之外也没有别的功法,也逐渐懈怠下来。 一群人年幼才十七八岁,年长的已经五十来岁了,或高或低,或胖或瘦,参差不齐,站在北斗山的大殿之中,各个交头接耳,全无戒律。 宁铭坐在大殿前的木椅之上,盯着众人无神涣散的目光,朗声说道:“今日午时,你们南斗派长师张全道已经归附我乾坤天门下,成为北斗七山一山头之上的长老,尔等愿意随张长老留下的便留下,不愿留下的,就收拾行囊滚蛋!” 一个五十来岁,双鬓花白的中年上前一步道:“你算什么东西,说占山为王开山立宗我们就要滚蛋?现今我们人多势众,合起来打得你满地找牙!” 中年颇有感染力,话音一落,八十多个弟子沸沸扬扬地闹腾起来,他们从未见过筑基修士,完全不知筑基修士的威能,只觉得人多,打起来总不会吃亏。 宁铭心中暗想:正要杀一儆百,就来个出头鸟,正合我意! 他双手向着椅子把手轻轻一推,身子就悄然向前飘去,如同鬼魅一般来到中年人跟前,也不用什么功法,只是提气一拍,就把中年人击飞五六丈。 “滚远一点,下次见到可不会留情,直接取你小命!” 中年胸口如要塌陷一般,一时间口鼻窜血难止,惊慌失措爬起,看了看身边的张全道并未出手帮忙,捂着胸口就往山下奔去。 宁铭踏空而行,在众人头顶一丈左右踱步,使得众人无不愕然抬头。 “想要走的,现在就走,否则今日留下,往后想离山可是要过了我这一关。不过你们可否听过修道能延长寿元?凝气修士突破神阙穴,百岁终老,破气海穴,一百二十岁终老,破关元穴,一百五十岁终老;筑基修士,可活二百岁;结丹修士可活五百年;元婴修士可活一千年!” 众人听了之后目露神采,无不对修道产生向往,没有人不想活的久一点。 “你们在南斗派下,好吃懒做惯了,一旦开始修炼定然难以适应枯燥乏味的静息生活,所以道心不定之人现在便离开吧!” 无人离去,宁铭所说的修炼增加寿元太富有吸引力了。 “既然留下,就是我乾坤天的弟子,既然做了乾坤天的弟子,就不可再游手好闲,这几日,你们将北斗派留下的破旧楼阁殿宇全部修葺一遍,以供居住。” 张全道以为众弟子会反对眼前这个看来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小子,却没想到宁铭以一招杀鸡儆猴辅以修道可增寿的糖衣炮弹,使得众弟子莫不心向往之,甚至连自己都想要再次开始修炼,增添寿元了。 他叹息一声,向着凌空而立的宁铭一拜道:“谨遵宗主旨意!” 众人也连连拜道:“谨遵宗主旨意!” …… 十日之后,坍圮破旧的北斗派宫殿重新变得富丽堂皇,山间的水榭阁楼也都被洗去旧尘,变得鲜亮如新。 宁铭将北斗七山按照天上星辰命名,分别为:天枢山、天璇山、天玑山、天权山、玉衡山、开阳山、摇光山,宁铭居住在主山天枢峰顶的乾坤殿中,张全道依旧住在摇光山的旧居,朱大山守在天璇。 朵儿在天枢的一侧山坡上开辟了花园,拉起了院墙,起名万花堂,自封万花堂堂主。 收拾完这一切,宁铭松了一口气,朱大山每天要催化体内的铁气,几乎在很少出山,朵儿每天种植花朵,更是忙碌,这一日傍晚,张全道又提着食盒来访。 两人对面而坐,张全道说:“宗主,宗内的事情进行还算顺利,但是我心中却有几个结,必须要和宗主商量商量。” “哦?” “宗主并非梧州府内人,自然不知梧州府的情况,想要在梧州立足的修士,无论散修还是要开山立宗,都有立足三拜一说。” 宁铭来了兴趣,喝下一杯酒后问道:“哪三拜?” “一拜官、二拜匪、三拜公输嘴!” “有意思,你一一道来。” “官指得梧州府的支度郎中钱不二,此人视财如命,无论是人间金银还是修真界的灵石,来者不拒,其修为又结丹三脉,修得五行外丹之一的金丹,为州内五个结丹修士之一,开立不二府,虽然只在府内做个郎中,势力却已滔天。” “不二府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个东西,是个市坊,有‘不二府,不二价’之称,近乎整个梧州府的修士想要购买或者出售一些灵丹妙药之类,全部都要到不二府去买卖,因此想要在梧州立足,钱不二必须要结交才可。” 宁铭点头,心中已有成竹,想要结交此类视财如命的人很容易,只需灵石宝器便可。 “二拜匪,指的是梧州内的一大势力,名作玉蟾宫,宫主玉蟾道人霸占梧州以东的大半山河,算得上一方帝王,修为也为结丹,具体是几脉我也不太清楚,此人十分张扬跋扈,爱慕虚荣又心地狭隘,得罪他的人近乎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宗主既然要在梧州生根,这种人还是必要结交的。” “这玉蟾宫在何地?” “没有人知道玉蟾宫在何地,只知道玉蟾宫之下有蚀日坞、斩月楼两个分部,想要结交玉蟾道人,只要能与这两方搞好关系就行了。” “好,你再说一说最后一拜。” “公输嘴,原名公输胜,之所以有这样一个诨名,也只是因为此人极爱打哈吹牛,所说的大话滑稽可笑,常常用错成语,十足乡巴佬模样。不过我一直怀疑此人有意为之,他的修为是梧州五个结丹修士之中最高的,已经结丹八脉,修得五行外丹金、木、土三颗,而且他在几十年前继承了其师父留下的千年基业——水镜阙。” “水镜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别说梧州府,就算整个成阳国,水镜阙也是赫赫有名的,梧州府内无论哪一个想要成为一名炼丹师,都向往成为水镜阙的一员。水镜阙建在水镜湖的百座小岛之上,每座小岛都种植着花草灵药,专门为炼丹所用,其门下弟子数量超过千人,筑基者近二十人,凝气六层以上的修士则有五百多人,算得上梧州最大的势力了。” “我听闻炼丹师有黄、玄、地、天、圣、祖六个等级之分,不知这水镜阙的公输胜是个什么等级?”宁铭又续了一杯酒,越来越有意思了。 “整个成阳国也没有圣阶以上的炼丹师,公输胜是梧州内唯一一个天阶炼丹师,传闻其下地阶炼丹师有十人,玄阶炼丹师有三十人,黄阶炼丹师不计其数。” 宁铭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真需要拜一拜了,不过这个公输胜为人如何?除了爱打哈哈还有什么别的兴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个人很奇怪,凡是要进入水镜阙修习炼丹之术的人,姓氏都必须改成复姓,无论你是赵钱孙李,到他那必须变成欧阳令狐。而且他十分慷慨好客,无论是谁去拜见请安,定然会送一些丹药,所以此人最容易结交。” 宁铭哈哈一笑道:“好!明天就去拜一拜这个公输嘴!” 第五十二章 晚辈不能要 水镜湖,顾名思义,水面如同镜子一般。 湖中有岛一百一十八座,座座奇景秀丽,山木茂盛。湖中央有一座圆形岛屿,上面生长着各类奇木,虽然已经入秋,但也十分葱郁,若飞绿滴翠。 林木中间,有无数飞阁、水榭、亭坊,抬首看最高处可见一座青瓦白墙的阁楼,虽然素朴,但因位置醒目而显得不凡。 水镜阙内不允许飞行,宁铭和张全道两人只能踏上水镜阙内迎客的木舟,由着摆渡的道童接引向着湖心小岛而去。 湖面上还有许多只小船穿行,在平静的水面荡起阵阵涟漪,小舟之上,清风微抚,送来灵药灵草的清香。 此时,另外一只木舟靠了过来。 “原来是张全道道友!”舟上站着一个穿着黄袍,高束青丝,面相普普通通的道士。 “向青山道友!”张全道随意一拜,似乎不愿和这个向青山交流。 “张道友身边这一位如何称呼?”向青山目光向着宁铭落去,同时嘴角挂起善意的微笑。 “此为我乾坤天宁宗主。” 宁铭微笑点了点头。 “原来是一方宗主,失敬了,我乃是惊世山的十三散修之一向青山,宁宗主年少有为,实为人中龙凤,何日有空到我惊世山做客如何?” 张全道连忙咳嗽一声,宁铭会意之后,连忙说道:“若是有空,自然会去!” 待到向青山的船走远,张全道才说道:“宗主,此人万万不可结交!” “哦?为何?” “别看此人如此表面通情达理,实则是个圆滑小人,还恬不知耻,昨日我说过来拜访公输前辈的人多数不会空手而归,此人以此为机,竟然每个一段时间就来拜谒,现今已经拜了不下一百次了!” 摆渡的小僮听了跟着说道:“何止如此,前些日子梧州第一大盗千鸟来我水镜阙偷了一鼎丹鼎,气得我家师尊难以入眠,这向青山来拜访之时却说大盗千鸟实为义盗,被盗之人定做了不义之事!简直恬不知耻!!!” 宁铭点点头,若是真如此,这向青山就是个招人生厌的家伙。 “惊世山十三散修又是怎么回事?” 张全道说:“惊世山临近水镜湖,在东南方向,山上有十三个散修,不过其中多数闭关很少出现,只有这向青山和另外两个修士常常到州府闲逛。” 到达湖心小岛时,宁铭发现小岛泊船的水湾内荡着几十只木舟,就问小僮道:“是否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来拜访你家师尊?” 小僮目露轻蔑之色道:“哼!之所以今日人多,乃是因昨日我家师尊炼制的天妙丹开炉,一炉之中共有九粒,每九粒之中八粒留给门内人,另外一粒送予外人,这些人今天来,想必就是冲着那一粒天妙丹来的。” 天妙丹宁铭曾在乾坤卷上见过,属于地阶上品丹药,筑基之后的修士服用之后可稳固基台。 上岸之后,小僮在前面带路,引着二人来到岛山顶上的阁楼,就转身离去,走远后呢喃一句:“还装什么蒜,不也是为了天妙丹来的?” 宁铭耳力极佳,听了后哈哈一笑,和张全道一同向着阁楼踏去。 公输胜极为好客,还未进入阁楼之内,就听到他那参杂着豪迈笑声的奇谈:“话说我初次炼丹,丹炉砰砰砰爆了不知多少,简直惨无人道,痛心疾首!我那老不死的师父却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于是我又烧爆了几座丹炉,哎,往事不堪回首,是吧?” 众人听了,无不应和着哈哈大笑起来。 公输胜却又变了个强调说道:“但是,我师父送给我的金乌丹鼎却被那个什么千鸟给偷去了!简直气得我浑身难受!” 此时宁铭二人刚好踏入,却见从人群之中走出一人,他身着华服,顶上带着金刺方巾,脚踏祥云靴,显得十分华贵。 他来到公输胜身前,微微躬身拜道:“公输前辈,那千鸟为我梧州公害,我霍立人以隐云宗少宗的身份发誓,定然帮您捉住那千鸟,讨回金乌丹鼎!” 公输胜得意一笑,便道:“好!隐云宗威震八方,若是有你们相助,我那金乌丹鼎不日就能归还,甚好甚好!” 余下的人看公输胜如此反应,心中一惊,暗道霍立人这个无孔不入的小人真是会审时度势,要是被他占了风头,那天妙丹还轮得到自己? “我白璞瑜以我道元门门主的身份,定然倾尽门内一切力量,帮助公输前辈找回丹鼎!” “贺飞鸣也定然倾尽全力,与我众道友帮公输前辈找回丹鼎!” “……” 一时间人声鼎沸,或发下誓言要帮忙抓人寻鼎,或是大骂大盗千鸟为梧州公害,或是安慰公输胜不要太过难过。 宁铭在一边观望,都为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捏了一把汗,多么拙劣的表演哟! 公输胜听完,乐得合不拢嘴,他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不过目光一扫,落在阁楼内的生面孔上,那就是宁铭。 “晚辈乾坤天宗主宁铭,拜见公输前辈。”言语十分恭敬。 公输胜皱眉问道:“乾坤天?是我州内的宗门?” “立宗不足一月,不敢有所耽误,特来拜见!” 公输胜听了哈哈一笑道:“好!能看得上我这张老脸,惶恐惶恐。” “前辈谦虚了,谁人不知前辈修为通天,丹术高明,为一方豪杰敬仰拥戴的大贤?我怎敢不来拜见。” 阁楼内多有长久闭关,不善交涉的修士,见到宁铭嘴上功夫如此强劲,只在心里骂:又是个马屁精! 但碍于情面,只得面带笑容,在公输胜的眼皮下与宁铭一一见过。 霍立人来到宁铭身前一敬说道:“新立宗门?宗主如此年轻,少有所为,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宁宗主身边这位是?” 张全道躬身回到:“晚辈乾坤天长老张全道!” 霍立人面上带笑,笑里藏刀:“凝气八层便能坐上长老的位置?”言外之意便是凝气八层都能在宗门做个长老,你们宗门是不是后继无人? 宁铭不慌不忙,回敬道:“非也非也,霍道友可知在水镜阙也有凝气八层就做了长老位置的修士?修为低却能谋得高地位者,定然在其他方面有过人之处,霍道友懂了吗?” “你……”霍立人被反驳的面色赤红,无言以对,他本来心胸狭窄,害怕宁铭这个新立的宗主花言巧语地骗了公输胜的天妙丹,才出言冷嘲,却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哈哈!是啊,我水镜阙也有个长老仅有凝气八层的修为,门内之人都称其为丹痴,除了炼丹之外,什么都不管不顾。” “是司马道友吧?丹痴之名名副其实啊!”众人也都跟着应和。 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从丹痴聊到丹鼎,又聊了一会大盗千鸟,最后坐下饮岛上的药茶。最后公输胜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一般道:“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昨日开了一炉天妙丹,按照我的规矩,八粒留在门内,一粒送给他人做礼物,今日众位能来,算得上给老人一个面子了,我很开心,不过丹药仅有一粒,我想又有一位贤能来我梧州开山立宗,可喜可贺之事,便将这一粒天妙丹赠给宁宗主做个贺礼如何?” 众人听了莫不脸上露出惋惜痛苦之色,死死盯着宁铭,似要将其生吞活剥。毕竟本来都有希望获得丹药,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但木已成舟,又不能舍下面子厚着脸皮去讨要,只得连连附和道:“公输前辈如此关怀晚辈,实乃我等之幸事啊!” 霍立人脸上一时青一时红,也只能跟着说道:“实乃我等之幸事!” 公输胜哈哈一笑道:“不过除了天妙丹,我这里还有别的丹药,走之前也都一人一粒,总不至于各位空手而归吧?” 宁铭含笑站起道:“前辈,请恕晚辈无理,这天妙丹晚辈不能要!” 众人一听,莫不倾目竖耳,想要听了听这个被馅饼砸中的人不要这块馅饼的理由。 第五十三章 奇人司马 湖光山色中,日轮西沉。 岛山阁楼在夕日霞光里,有如金塑。 “晚辈不能要这天妙丹原因有三,其一,无功不受禄,无德不受宠;其二,我敬佩前辈豪人豪语,愿成金石君子之交,只求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其三,宁某人初来乍到,刚结实各路道友,只愿凭着一面之缘成就道义之谊,实在不敢在众位面前收了此丹,坏了关系!” 公输胜是豪迈之人,并不以为忤,哈哈大笑道:“好一个乾坤天宗主,谈吐不凡,口生莲花,既然宁宗主不要这天妙丹,那就送给别人!”他目光向着下方众人一扫。 长桌两边端坐饮茶的修士莫不挺胸抬头,目露神光,心中渴望着公输胜将这一粒天妙丹交给他们。此时他们的内心莫不对宁铭产生好感,毕竟此人连如此好丹都能推脱不要,实在是个小傻子,谁不喜欢和这种小傻子做朋友呢? 公输胜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霍立人的身上,原本若这位开山立宗的宁宗主不来,这丹药就是要送给霍立人的,既然宁铭推脱不要,那自然还是要给霍立人。 “立人贤侄!你筑基没有多久,这粒丹药传给你。”公输胜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精致木质小盒。 霍立人面带喜色,向着公输胜恭敬拜道:“多谢公输前辈抬爱!”双手接过木盒后,心中感叹,虽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但是最后天妙丹还是到了自己手中,只不过心中略有忐忑,总觉得是托了那个姓宁家伙的福气了。 余下众人,看了莫不惋惜,有的嫉妒难忍就在心里暗讽:别人剩下的,你却当做宝贝看待,也不怕丢了隐云宗的脸? 不过,众人目光中越是带着嫉恨惋惜的意味,霍立人就觉得更加满足,他翩翩坐下,开始和身边的几人谈笑风生,心中感到快活极了。 众人喝完了药茶喝药酒,见夕阳西下,再也不逗留,纷纷从公输胜手中接过一些玄阶的中品丹药,敬拜散去。 做客的十几人之中,唯独只有宁铭和张全道两人没有收下任何丹药,这不禁让公输胜对这位宁宗主感到十分好奇。 别离之时,宁铭说道:“水镜阙简直有如人间仙境,其内美景使人目眩,真是羡慕前辈能在此居住。” 公输胜也颇为得意水镜阙的美景,毕竟水镜湖有成阳国第一美湖之称,能在此地居住,就算不修道,也能长命百岁。 “宁宗主,若是看得上这片小湖,那今夜就不要回去,到湖中找上一个岛屿住下,多游玩几日如何?” 宁铭目光抛向远处,看到水镜湖面上百座小岛灯光齐明,慨然道:“恭敬不如从命!” …… 木舟泛于倒映着星河的湖面。 摆渡的小僮不知为何,觉得脑袋嗡鸣,双耳失聪一般什么也听不到,再看一看木舟上站着的两人时,才明了,自己被施了法,导致暂时性失聪,从而无法探听木舟上客人的言语。 “楼主,不知这霍立人如何?”一个老仆恭敬问道。 “庸才!”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脆如银铃,不过外看却是白面俊俏的男子,此人正是适才茶宴之上的一人,只不过在茶宴中,他神色庸常,现在却显露一脸的精干之色,加之其女扮男装,可见绝非一般。 “哦?楼主有何见地?” “霍立人目光短浅,只识眼前之利,又喜欢与他人争锋,这种人难成大器,倒是那个新来的宁宗主,慧心巧舌,七窍玲珑,是个不俗之辈,他推脱天妙丹实则是为以后深度结交公输胜做下铺垫,若是能与公输胜成为他口中的金石君子之交,别说一粒天妙丹,就算一炉天妙丹公输胜也会拱手相送的!” “楼主说言甚是,是否要派手下探子去探一探乾坤天的秘密?” “不必,再过一个月就是钱不二的寿宴,这个宁宗主定然是要去拜宴的,那个时候我再与他会一会。” 木舟远去,在如镜的水面上留下一道波痕,荡着月光向着远处延伸。 …… 宁铭和张全道选择的居住的小岛在湖心北侧,此处不仅仅山高,登上之后能将水镜湖的全貌收入眼底,更多的,是因为此岛住着公输胜的大弟子,尉迟睢。 尉迟睢如同公输胜一般,非常好客,常常大摆筵席招待到水镜阙拜访的客人,而且传言,尉迟睢是最有可能继承水镜阙的传人。 不仅是他修为高,已经筑基圆满,更是因为他炼丹深得公输胜的传承,已经成为了一个地阶炼丹师。 尉迟睢准备了果珍美酒,宴请宁铭二人。宴席设在岛山的石台之上,此处可望水天一色的美景。 几人酒至三巡,尉迟睢的话就多了起来。 “那个大盗千鸟实在为我心头大患!更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心头大患!我总觉得,此人能有大盗之名,修为不会低,可能还会易容术和神行术,否则如何能偷得了修为已经结丹的师父的丹鼎?” “适才在尊师的阁楼内,听闻丹鼎名作金乌,不知是何宝物?” “宝物算不上,师父他老人家有很多丹鼎比之那金乌鼎要好上十倍百倍,只是那金乌鼎是由师祖送给师父他老人家的,是师父拥有的第一座丹鼎,所以才会如此珍重!” 宁铭饮下一口酒,心中沉思,问道:“这大盗千鸟既然能打下名声,肯定是偷了不少东西吧?” 尉迟睢点头道:“那是自然,此人有唯宝不偷之称,曾偷了不二府的天禁锁,还偷了隐云宗的雷鞭,还偷了斩月楼的月咒符,此三类皆是至宝,那雷鞭甚至有隐云第二宝之称,不过千鸟不见首尾,神出鬼没的,没有一个人能捉住。” “唯宝不偷?怪不得能有梧州大盗之称!”宁铭说着,他心里还噎着半截话,那便是:为何一个唯宝不偷的大盗,要去偷一座普通的丹鼎呢?总该不会只是想让公输胜感到难过吧? 三人有续饮数杯,尉迟睢又道:“师父他老人家真是除了为了千鸟盗鼎之事烦扰,还有一心头大患呐!当然也是我的心头大患!” “尉迟兄,到底何事让你如此苦恼?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也给你出出主意。” 尉迟睢伸手一指,指向远处一座毫无灯火的小岛说道:“此岛之上只种一类药花,此花名作寒月,花开便有寒气外散,十分稀奇,是我等平时炼制寒丹的必选之花,可是此花无论如何都难以在水镜阙养活,使得我水镜阙每年必须从万里遥遥的极北之地买别的寒花替代,苦不堪言呐!” 宁铭目光向着小岛落去,暗自一笑,因为他想到曾在千屿万窟之时,朵儿曾经在花园的角落中呵护着一朵凄美的花儿,名字就叫寒月。 “尉迟道友,我倒是有一计可解这寒月之难,不过我必须买个关子,不能当面说出。” 尉迟睢哈哈一笑,将信将疑道:“宁道友果然青年有为,若是能解决寒月花之难,道友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张全道心中也犯嘀咕,眼前这个宁铭看来年少不更事,怎么却这样难以让人看透?水镜阙这么多贤能无法种活的寒月花,你又如何种得活呢?不过从今天这个宁宗主的表现来看,确实可圈点之处很多,使得他也不由敬佩起来。 宁铭敬了一杯酒说道:“今日在尊师阁楼茶宴上谈及水镜阙丹痴司马道友,不知司马道友住在哪座小岛之上,明日日出之时想去拜会拜会。” 尉迟睢指着南面的一座岛说:“子实就在那一座岛上,不过我劝宁道友还是不去见他的好,子实为人朴素,不善交际,就算是师父去找他也难以从他嘴里掏出两句话来,每天就知道炼丹炼丹,师父最后一次到他的岛上,问他一些话,他只是点头摇头,一言不发,惹得师父砸了岛上所有的丹炉,要将他逐出门去,后来还是众师兄师弟给拦了下来,后来师父再也没有到过那座岛上去。” “那也算得上奇人一个!” “是啊,我这个师弟,绝对称得上奇人一个!” 第五十四章 一月闭关 晨起之时,秋风送波。 波动潺潺之声使人神清气爽。 宁铭与张全道二人脚踏木舟,迎着朝日向着丹痴司马子实的小岛而去。 还未近岛,就有啾啾鸟啼声传来,抬目望去,杲日霞光里,岛上青翠葱茏的繁叶生出溟濛烟霭。 木舟停岸,一个束发少年郎前来引舟,后领着两人向着林子的小院而去。 “师父不喜说话,更不喜说废话的人,两位和他交流尽量言简意赅。” “这个自然。” 前方有白墙青瓦的小院,院中有随风靡动的绿竹,竹林旁的青石上,坐着一个阖目的中年,他身前有一鼎丹炉。 “鄙人乾坤天宁铭。”宁铭躬身,向着中年介绍自己。 “司马子实,阁下有何事?”中年睁开眼睛,打量着宁铭问道。 “在下不才,在北斗七山立下宗门乾坤天,宗内缺了一个善于炼丹之术的长老,常闻丹痴司马之名,敢问能否请得动丹痴到我宗内炼丹授徒?” “并非阁下请不动,我没有那种架子,只是徒劳浪费时间罢了。” 果然不出所料,宁铭暗想,单凭嘴巴是说不动的。 “自古有所痴则有所求,有所求则有所得,有所得则有所失,有所失则有所惑,有所惑则有所痴!不知司马道友有何困惑?” 司马子实听了,眼光一亮,抬头看了看宁铭,若有所思,长久才道:“痴人乃欲镂虚空!我并非心有所惑,而是心中含恨,宁道友,不送!” 宁铭叹息说道:“他日自会相见!” 离开小院,张全道感慨道:“此人真是奇怪之极,三句话还未说完,就要送客了。” “莫怪莫怪,我们先回宗门,还是替尉迟道友解决那寒月花之难再说。” 两人泛舟上岸,一路饱览山湖美景,上岸之后,各自踏上飞剑向着北斗七山而去。 万花堂前已经耕犁片亩花田,一道倩影在田中忙碌,时而施水,时而播种,倩影身着绿衣,翩翩而东如同春风之中的木叶,带着勃勃生机。 不知何时,宁铭已经来到花田前,目光落在朵儿的身上。 “这几日不眠不休,劳累了吧?往后就安排门内弟子来做这些事情吧。” 朵儿惊愕抬头,蒙着薄汗的俏脸微红,“他们哪里能做这种细活,别徒劳浪费了我的花种子,对了,你去见什么公输嘴,怎么样了?” “差了一点便可智珠在握,不过这一点需要你的帮忙。” 朵儿嫣然一笑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啊?” 宁铭走上前去,牵起朵儿的小手走到一旁的林荫中,将在水镜阙的见闻说了一遍,继而说道:“对于种活寒月花,你有多少把握?” “寒月花存活的环境要求苛刻,我也不敢说有多少把握,不过试一试的勇气还是有的。” “富贵险中求,这几天你先多休息,我处理完宗门内的琐事,我们就一起前往水镜阙,顺便可以一同游湖。” 所谓宗内琐事,便是那些让人不省心的弟子。 宁铭离开万花堂之后,到了殿堂静息数个时辰,隐隐听闻有弟子喧闹之声,瞬间隐去气息,向着弟子居住的房舍走去。 只见一间房舍内灯火正明,数个人影映在窗格之上,随着灯火摇摇晃晃。 “听说……宗主去了水镜阙。”说话之人醉醺醺的,说道一半还打了个酒嗝。 “去那里做什么?”问话之人也喝醉了。 原来是夜中不睡觉,聚众饮酒来了。 “当然去巴结人啦!要不怎么在梧州立稳脚跟?你看那天他飞扬跋扈,不也要礼下于人?” “哼!那天听他的话,要什么引气入体,结果如何?浪费了大好时光不说,屁气也没引进来,不如喝酒痛快!”一个大头影子说话之时在隔窗之上晃来晃去,颇为喜人。 “那可不是,你每天呆呆坐着活一百岁,还不如每天喝酒玩乐活五十岁!待到明日,老子要下山找女人!” “齐老二,宗主走之前可已经说了,谁要是在这段时间下山,打断了双腿逐出山门!你敢吗你?” “凭什么他能养个老婆在山上,却不让我们下山找女人?简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岂有此理!老子就要下山,看他能把老子怎滴?” 话音一落,木门却吱呀一声被打开,众人吓了一跳,近来虽说宗主出门,但那个大胖子朱大山常常过来巡视,虽说朱大山不通俗事,容易哄骗,但当场被撞见聚众喝酒,回头告诉宗主,岂不完蛋? 一个醉汉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愚态毕现,他酒糟鼻通红,一手搭在门上说:“嘁,你们的胆子叫狗吃了,风吹开的!” 关上门,热闹之声再起,适才真是宁铭开的门,只是想要看一看这些人的反应。 众人再次开始胡诌,却把话题扯向了朱大山。 “那个胖子长老,怎么小孩子心性,被他管着真是憋屈啊!” “哎,我可听沙雪松说了,似乎这个胖长老的修为只有凝气三层。哈!凝气三层做个长老,那沙雪松和刁良是否也能分个长老当一当?” “我算是看透了,这宗主和张全道一样,只是一时兴起要立什么宗门,打下一片江山,过一段时间就疲了倦了!” 门再次被打开,众人醉骂:“这风真够折腾的!” 一人起身要去关门,却见门前站着他们口中的宁宗主。 那人吓得腿软,连连拜道:“宗主!宗主!”却一时想不起该说些什么。 剩下的人连忙伏在地上拜道:“宗主恕罪!”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在耳中了。” 宁铭的声音很冷,众人打了个冷战。 他接着道:“众位不受拘束惯了,旧习难改可以理解,不过当日你们选择留下,便势要与往日陋习划清界限,所以这酒从今日起你们喝不得!” 宁铭手一动,酒坛子腾空而去,倏尔飞到他手中。手心一震,酒坛破碎,水花四溅,惊得众人莫不埋头颤抖。 “立宗根本在于宗内弟子修为有所拔升!从明日起,将后山的石壁之上的石府全部清理一遍,你们到其中闭关一月,一月之后若是不能引气入体自行下山!” 宁铭目光凌厉,盯着跪在地上的一十五人喝道:“你们跪着做什么?难道我乾坤天弟子如此没有骨气,要跪在他人膝下?起来!” 众人恍恍惚惚从地上爬起,惊骇地目送着宁铭离开。 次日,除了沙雪松和刁良两个已经突破了神阙穴的弟子之外,其他弟子全部被安排到后山的石室之内闭关。 宁铭将乾坤卷内所有的辟谷丹全部置换出来,一共五百多粒,留下一半以后备用外,另一半分发给众弟子,每人可得两粒。 众人拿着刻印的小周天练气功,垂头丧气地石室闭关,后山石台之上,朱大山盘膝而坐,宁铭已经下了命令,若是有人敢从其中走出,格杀勿论! 殿堂之内,沙雪松和刁良恭敬站在宁铭身前。 宁铭从身上拿出一卷古朴的书卷说道:“此乃御灵诀,你们虽然习得御灵,但还不够熟稔,今日你们将御灵诀拿去练习,我一月一检,若是你们苦下功夫,我会给你们一人一件防身宝物,下去吧!” 两人退去之后,宁铭吐了一口气,这些顽固不化之人实在难以调教,必须赶快在梧州立下名声,也好有人家将苗子送上门。 第五十五章 梅花三弄 旱云如烟火,映在湖面,妙不可言。 宗门事罢之后,宁铭与朵儿来到水镜阙,踏舟向着尉迟睢的小岛而去。 岛上林间,尉迟睢身着紫色大袖宽袍,乘风而立,身后站着两个着褐色的道童。为了种活寒月花,尉迟睢不知请了多少懂得养花植草的人,却无一例外地失败了,眼下也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不过对方如此好心,自己当然要翘首迎接。 秋风乍起,吹得朵儿绿色裙裾翩翩舞动,小舟临近,岛上的两个道童莫不被朵儿的美貌所吸引。 两下引荐之后,尉迟睢朗声说道:“宁宗主果然是言出必行之人,劳烦挂念!” “能为尉迟道友排忧,宁某人荣幸之至!” “宁宗主客气,一路风尘,且到我院中用茶歇息稍许,再一同前往种植寒月花的小道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请!” 众人拾阶上山,一路美景收入眼底,让朵儿目不暇接。 院子之中摆着圆桌,上面共有一百杯小巧的茶盏,其中各自斟着一盏花茶。 “水镜阙除了丹药享誉世间外,就是这花茶了,师父他老人家最爱花茶,招待来客的也全是这些花茶,这与不二府的府主钱不二颇有不同,后者招待来客,常常是山珍海味。我听宁道友谈及朵儿道友擅于花之道,特遣小僮连夜烧制百种花茶供您品尝。” 朵儿微微笑道:“多谢尉迟岛主好意了。” 尉迟睢回以一笑,他的目的可不在请茶,目的主要在于测试,这百种花茶以香醇浓烈分类,共有五品,其中仅有一种是上品花茶,若是眼前这个姑娘能品出何为上品,那就能宽心请她到寒月花岛上去了。 百种花茶香味随着升腾的热气交融合一,若仅是靠着嗅茶香,尉迟睢也难以找出那一盏上品花茶来。 “实不相瞒,这百盏茶水中,仅有一杯是上品花茶,那可是连我师父都不敢奢侈多喝的茶水。” “我不懂茶,却是懂花。”朵儿嘴角绽开笑容。 宁铭听了,心中暗笑,却已经猜出了尉迟睢的目的,不过面不改色,只是说道:“我觉得这百盏茶水却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每盏茶都有浓烈的灵气外散。” 朵儿阖目颦眉,似乎想要抽丝剥茧嗅出那一盏上品花茶。 “东裳、春风渡、红藕、月下逢、沉香、舞春风、君王笑……”朵儿一连说出近二十种花名,惊得尉迟睢目瞪口呆,立如泥塑。 “咦?”朵儿止言,疑惑自问道:“这是什么茶?” 玉指芊芊,端起一盏,落在鼻尖下面一闻,沉思起来不再说话。 这就是那一杯上品花茶,尉迟睢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朵儿姑娘靠着鼻子,就能分辨出这么多种花的名字,还能准确找出上品花茶。 “这杯茶中,有三种花,分别是云烟、起风波和梅花,其中梅花占量最多。” 尉迟睢暗暗惋惜,心道:错了,并非三种花,其实还有第四种! 微微抿品,舌尖轻挑,眉头一皱道:“不对,不仅仅是这三种花,还有一种,只有游丝般细微的香味,是什么呢?” 她又品了一口,半响后终于叹然道:“原来是春如旧。” “哈哈哈!”尉迟睢大笑三声,眼光中带着惊叹与敬佩之意,惊叹道:“此茶名作梅花三弄,乃是茶圣松三叶前辈的得意之作,朵儿道友能直接嗅出三种花,又能在两口之内品出最后一种春如旧,在下佩服不已!请受一拜!” 他躬身一拜,惊得朵儿忙忙放下茶盏说道:“不敢不敢!朵儿受不起这大礼。” “两口品出梅花三弄,你受得起此礼!”院子一旁走来一个面色红润的老头,他留着山羊胡子,穿着流云白色长衫,道骨仙风,令望者无不生出恭敬之意。 “松前辈!”尉迟睢忙忙拜道。 此人就是茶圣松三叶。 宁铭和朵儿也双双拜道:“见过松前辈。” 松三叶是梧州五位结丹修士之一,结丹六脉,五行外丹修得水丹、木丹两粒。 “就这梅花三弄而言,品茶人多数只能品出三种花香,有的隐隐能感受到第四种花的香味,鲜有能像姑娘一样一语道出的。” 他说完,手掌一翻,灵光乍现,一枚木印落在手里递给朵儿。 “姑娘要是感兴趣,择日到我府上用茶!” 话音一落,从院中树上的摘下一片叶子,抖一抖幻大落在脚底,托起松三叶腾空而起,向着别的岛落去。 “我岛上的繁花似锦,各类仙草灵木遍植,松前辈常来摘一些花草回去制茶。姑娘能得到松前辈的邀请,可谓交了好运气,就整个成阳国而言,能到松前辈的府内喝茶的人不超过二十人,我师父也只是去了两三次而已,听我师父说,有些茶水灵气浓郁,喝上一杯能顶得上我们这些筑基修士半年的吐纳苦功,与某些灵丹异曲同工。” 朵儿看着木印,见上面雕刻着一株透着苍劲古意的松树,问道:“不知松前辈的府邸在何处?” “是在一朵云上面,听说那朵云上还长了棵松树。”尉迟睢远眺东方片云,似乎那上面就是松三叶的府邸。 “既然茶也已经品完,不如现在就去看一看那寒月花的情况如何?”宁铭道。 “哎呀!只是惊叹朵儿道友品茶的神乎其技,却差点忘了正事,走走,我给二位撑舟!” 除了公输胜,从未有人能让尉迟睢情愿为之握桨撑舟。见到此景,水镜阙岛上的弟子,莫不为眼前一幕惊住。 尉迟睢有几个师弟见到,也都远远眺望,自问:“木舟上面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劳动大师兄掌船?” 在一座飞绿叠翠的岛上,丹痴司马子实身着紫袍,远远看着舟上的宁铭三人,心中不断念着宁铭所说的那句颇为绕口的话:“自古有所痴则有所求,有所求则有所得,有所得则有所失,有所失则有所惑,有所惑则有所痴!” “有所得便有所失!”他喃喃自语。 远处的弟子远远跟着,目光里带着关切之意,因为自从那个宁宗主走了之后,自己的师父除了炼丹,时常盯着一副空空如也的画卷发愣,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师父中了那宁宗主的邪法。 小舟破浪,不一会就来到了种植寒月花的小岛之上,上面有个躬背老者前来引舟。 “尉迟长老以及二位客人,这里请吧!” 一步踏入岛上,就有寒气要逼来,宁铭不得不运转灵气护体。 “此岛中央有从极北之地运来的寒石,这寒气乃是寒石散出。”尉迟睢道。 第五十六章 中洲神道 恐怖的寒气中,众人步履缓慢,向着种植寒月花的院子走去。 小岛中央错落建着三两白墙小院,越靠近寒气就更加沉重。 “寒石在中央的院子里面,外面还有一个法阵把持封印着寒气,否则寒石内的寒气全部散出,方圆百里,整个水镜湖都会变成冰天雪地。”佝偻的老者颤声说道。 “我倒是有兴趣看一看那是什么样一块石头,竟然能有如此威力。”宁铭笑道。 “这么小的一块石头。”老者用两根手指比划着,“指甲大小吧!” “这石头虽然是从极北雪野寻来的寒石,却有可能是从三千界中的极寒界来的石头。极寒界是五大死界之一,别说是有生命的东西可以在其中生存,就算是虚灵或是鬼魂都难以抵抗其中的寒气,而这一块寒石,在极寒界就是一块随处可见的石砾而已。”尉迟睢道。 “听闻在极北雪野之中有天寒宫,其依靠的功法多数与寒气或是坚冰有关,想来和你口中的极寒界应该有很大关联吧。” 宁铭曾在一些典籍之上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其他地域势力划分,除了东方群岭,还有西方荒境、南方妖域、北方雪野,以及整个世界的中心,中洲神道国! 东岭有十五国,全是中洲神道国的附庸国,每年不仅需要供奉金银钱财,更需要从国内选出优秀的修士献上,以充足神道国的修士大军。 除此之外,东岭还有三个令人瞩目的宗门,分别是洗剑门、妙木宗、山海宗,三个宗门代表着三个庞大的实力,十五国大多依附于这三个宗门。 而成阳国,则是依附于山海宗。 入院之后,几人穿过贴着符篆的走廊,最后来到一间木屋中,寒石就被封印在其中。 寒石落在封印法阵的阵眼之中,阵外悬浮着三座罡火鼎,从内部不断有金色的光絮从鼎内漂浮出,交织形成一道金网笼罩着中央的寒石。 尉迟睢指着悬浮的丹鼎说道:“这三座罡火鼎,散发的罡火可以形成一道火网,可以阻挡大部分的寒气外散。” 这块不规则的寒石,外观如随地可见的砂石般平常。 “寒月花在寒气旺盛之地,确实更容易生长,不过要想开花,却不能过于寒冷。”朵儿道。 “我们还是去看一看花儿吧。” 寒月花种在附近的几个院子中,院子内仅有一间小屋,余下都是开垦的花田。不过因为近几年无法将寒月花种活,只有一个院子内种着几株,用来观察。 花田的一端,脆弱的绿枝迎风而立,枝干上的几片碧绿通透的小叶,其上纵横交错着美妙的叶脉。 朵儿半蹲下来,运转灵气到手心,向着寒月花一抚。 灵气笼罩住叶片,从叶脉向着枝干流去,继而顺着枝干流到了根部,三息的时间未过,朵儿就掌握了整朵寒月花的生命状况。 “这株寒月不会开花的,根部太细弱,扎入土层的深度不够,难以在开花之时吸收更多的地下的水分和寒气。” “吸收土地下面寒气?”老者还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说辞,难道在有寒石存在小岛上面,寒月花不可以直接从周围吸收开花所需的寒气吗? “寒月花主要是通过根部吸收寒气,特别是即将要开花之时,叶子根本不会去吸收任何一点寒气了。” 朵儿说完,走到另外一株寒月花前,再次驱动灵气,果然不出意料之外,这一株的寒月花根也扎的太浅。 她沉思稍许说道:“或许是因为地面之上的寒气要比地下寒气更重,才会导致根部难以深扎。” 尉迟睢连忙问道:“那该如何解决!?” “这个……尉迟岛主且等一等!” 她将手掌汇满灵气,向着湿润的土壤一拍,等待着灵气向着土壤深层渗透。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体内的灵气消耗了一大半之后,她才面露疲态说道:“以我的修为,可以将灵气渗透到地下十丈,但那里的寒气完全不足够一株寒月花吸收,所以无论有无那寒石,寒月花都无法在这座小岛上开花,甚至整个成阳国,可能都不会有能种植寒月花的地方。” “那该如何是好?”尉迟睢叹息一声,显得很失望。 宁铭道:“如果将寒石埋入地底呢?” 话音一落,朵儿和尉迟睢的目光同时一亮,“对!宁哥哥说得对,若是将寒石埋入地下二十丈,散发出的寒气就会吸引寒月花根向着地底延伸,这样定然可以解决不开花的问题!” 宁铭又道:“不过,寒石的寒气太过浓烈,想要埋入地下,也必然要和罡火鼎一同埋入才是。” “这个自然!我这就去告诉师父!” 宁铭挡住尉迟睢道:“且慢!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公输前辈。” “如此喜事,当然是要师父他老人家开心开心!” “宁某有一言,需单独与道友说,道友且随我来!” 两人走到一旁,宁铭才开口说道:“此事虽然已经找了解决之法,却尚未明确这种方法就能让寒月花开花,若是不能,岂不空欢喜一场?不如我等先将寒石埋入地下,用灵气催熟寒月花,就能在短时间内明了能否成功,如何?” 尉迟睢轻笑一声,说道:“我实在是兴奋,所以才没有考虑那么多,还是宁宗主考虑周到,佩服佩服,那好,今日我就着人将寒石埋下,你与朵儿姑娘先到我的岛上歇息,她体内灵气消耗大半,也该累了!” “这个当然!” 尉迟睢遣人摆舟带着宁铭与朵儿回到了尉迟睢的岛上后,朵儿暂时歇息,宁铭则在房屋之中吐纳。 自从千屿万窟归来,宁铭近乎没有怎么修炼过,丹田之内的八叶火莲依旧只有孤零零的一片花瓣展开着。火莲之上的虚空中,悬浮着黑色与白色的烟雾。 骈指一出,黑白二气凝聚指尖,形成一个圆形八卦。 他目光盯着双指,心中沉思:拥有生意人的精明虽然可以左右逢源,却不能成为立世根本,无论何时何地,唯有力量才是主导,而那圆滑变通的处世技巧或者口吐莲花的辩词,永远都只是辅助而已。 心念一沉,开始吐纳起来! “快了!再过一个月,我便能让乾坤天在梧州立下赫赫威名!” 第五十七章 门规宗律 罡火鼎之中存在火灵,需专人把持才可。 尉迟睢招来四个都已经筑基的师弟,费时两三日才将寒石带着三座罡火鼎一同埋入小岛地底二十丈处。 这几日连连阴雨,宁铭与朵儿多数都呆在阁楼中吐纳修炼。 阴雨之后天气凉爽,几人再次来到了种植寒月花的小岛之上。 数日前迫人的寒气已经消失不见,唯独能感受得到从脚底地下缓缓渗出的丝丝寒气。 朵儿再次用灵气注入寒月花的花枝中,半响说道:“相较于前几日,根部扎得更加深了,或许过不了几天,就能达到能开出花的深度!” “是否还需要再观察几天?”尉迟睢说道。 “那我就再留在岛上一段时间吧!”朵儿说道:“这些天我用灵气催动寒月花早些结苞,如果能开放,就可以遍地撒种了。” 宁铭说道:“也好,那朵儿你暂且留在水镜阙几天,我这些天一直担心宗内的事情,先回去关照。” 尉迟睢感激万分,说道:“宁宗主,朵儿姑娘,你们这是帮我一个大忙了!不对,是帮了水镜阙一个大忙了!” “不必言谢,公输前辈他为人豪迈,实为一方英雄,能结交这样的大英雄是宁某的荣幸!尉迟道友,告辞!” 尉迟睢将宁铭送到小舟之上,说道:“劳烦宁宗主来回奔波,待到寒月花开之日,我定然亲自将朵儿姑娘送到北斗山!” 宁铭微微点头,就向着北斗七山的方向而去。 这几日在尉迟睢的岛上吐纳,内视丹田,可见八叶火莲的第二片花瓣也要开放,每冲开一片花瓣,都需要磅礴的灵气作引。 不过在体内的魔气与青莲的正气化作黑白二气之后,他吸收灵气的速度要比以往快上数倍。 丹田的火莲之上的黑白二气旋转交错成为一个漩涡,真是这个漩涡加速了他吸收灵气的速度。本来被魔气侵体险些入魔,却因祸得福,在丹田内炼就了这诡异的黑白二气。 不过因为再也没去吞入他人的血魄,无法修炼归藏诀,就不能修习除了天魔指之外的八种咒术。 来到北斗山,山门之前站着两个修士,皆是凝气一层的修为,正坐在石头上打盹。想来应该是张全道让这两人来此看守山门的。 宁铭走到跟前轻咳一声,两人惊醒,手足无措地从石头上爬起,拜道:“见过宗主!” “张全道让你们看守的?” “是的,宗主!” “他说了什么?” “张长老说了,我们看守山门,不许陌生人闯入!” “你们睡得那么香,我要是直接走了进去,谁能察觉的到?”宁铭反问,声音冰冷。 两人不知如何作答,一时不再言语。 “你们去把张长老、沙雪松和刁良叫去正殿,就说我有事情找他们。”宁铭大袖一甩,拾阶而上。 两人如临大赦,点头应承如小鸡啄米。 正殿之上,宁铭坐在殿首的座上,张全道三人列座两旁。 “我初来梧州,张长老告诉我想要立足需要三拜,三拜是对外,但是对宗内的事情,张长老却没有说些什么。眼下初立宗门,尚未立下门规宗律,门内弟子全无束缚,潇洒度日,就算我在外拜破了头,没有实力也照样无法存有立足之地。我让你三人来此,便是要商议开始立宗规。” 张全道说道:“就算宗主不说,我也准备与宗主一同商议此事,只不过宗门规矩一般来说都相当繁复,难以只言片语就能概括得出,更不知要从何说起。” “自然是由简入繁,由庞入微,首先是宗门辈分之别,本门立宗师祖名作穆天音,元婴修士,暂居千屿万窟枯槐谷,师祖之下为第一代弟子。第一代弟子之中,我宁铭为大师兄,居宗主一职,还有长老朱大山、张全道以及万花堂堂主朵儿。” “第二代弟子,修为最高的沙雪松为大师兄,刁良为二师兄。余下的,必须进入了凝气三层才能算得上内门弟子,所以就算加起来也不过十人罢了。凝气三层之下的弟子,一律为杂役弟子,只有进入凝气三层才能晋级。” “除此之外,内门弟子可以选择拜入长老膝下,成为长老弟子。张全道,你对门内的弟子颇为熟悉,就由你来撰写宗内族谱如何?” 张全道躬身拜道:“遵命!” “今日过山门时,守门的二人却在睡觉,实在没有一点规矩!为了这种事情不再发生,我决定从今日起建立监事堂,专门负责监管宗内的弟子,由于刚开始立宗,人手不足,监事堂堂主一职暂时空缺下来,由沙雪松、刁良二人担任左右副堂主。你们二人从今日起开始编撰相应的奖惩规范,三日之后拿给我看一看。” “是!”两人同时应道。 “还有,你们寻附近合适的山头作为试炼之地,每月安排门内的杂役弟子进行试炼,试炼比试获得前三者,奖励灵石。” 张全道说道:“说起试炼地,其实原本的北斗派是有试炼地的,只不过被强人霸抢去了,那是一座山,名作水云。” “哦?是被什么样的强人抢去的?” “说起来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北斗派正一点点走向衰落,附近的一个名作天残派的道门三番五次攻打北斗派,不仅仅抢了诸多灵石宝器,还就是霸占了那一座试炼山,那水云试炼山可是北斗派老祖亲自督建,其内机关法门精妙无比,称得上是梧州一绝。而且这试炼山还是棵摇钱树,一些无地试炼的小宗门往往都会交纳灵石,带着门内的弟子到水云山上历练一番,所以天残派依此赚了个盆瓢皆满!” 宁铭眼中闪烁一丝明光,他身上本来只有从千屿万窟带出几千灵石,全然不够一个宗门这样的庞然大物开销。 虽然加上南斗派张全道积攒数年的数千块灵石,也难以维持长久,所以灵石早已成了他心头一患。 本来想整治好宗内的歪风邪气再想办法,却不曾想到,天无绝人之路。 “天残派掌门的修为如何?”在梧州,大小宗门百个不止,滥竽充数者甚众,难免有一些宗门门主修为低劣,不过对方既然能霸占一处试炼山如此之久,修为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张全道已经猜出宁铭言外之意,就说道:“其掌门肖炎修为筑基中期,倒是不足为惧,不过肖炎每年每月都会有定量的灵石供奉给钱不二,所以若是宗主先要有所谋,需要考虑到钱不二的因素。” 宁铭笑道:“如此说来,你所说的立足三拜的‘拜’却不能单单引以为是拜会,我看应该是拜在脚下才对!不过那只是趋炎附势罢了,想要真正的保存自我,必须要不断精进修为!那个肖炎你了解多少?修炼刻苦吗?” “这个,也都是道听途说,只能作为参考罢了,听说此人修为停留在筑基中期已经十五年了,每日除了贪图四欲酒色财气外,并不费心思修炼。” 宁铭笃定说道:“那我夺得那一座试炼水云山就是早晚的事情!” 修真界的铁则: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遣散三人之后,宁铭来到殿后的卧榻上坐下,取出乾坤卷之后,置换出一颗地阶上品的灵丹。 吞入腹中之后,丹田内的黑白二气快速旋转,将灵丹化出的灵气全部吸收。 他嘴角微微一笑,暗道:“修炼归藏诀以来,吞人血魄之后,只需数息,身体就能将血魄内的灵气全部吸收,现在虽然体内魔气已经和青莲子化出的正气融合,但是吸收灵气的速度依然不减,如此下去,自己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可供吞食,修为已经会快速精进!” 第五十八章 一炉天妙丹 混沌虚空之中,溟濛未开,一片无尽之地笼罩着浓浓的烟气。 烟气以一化二,分黑白两色,缭绕升腾,汇聚成圆形,倏尔旋转,似如一盘太极双鱼图! 在烟雾凝结成的太极双鱼图之下,是一朵妖异的八叶火莲,火莲只有一瓣开放,呈现出含苞待放的美态。 此时,太极双鱼图逐渐旋转起来,同时,不断有浓浓的灵气从开始在双鱼图的周围凝聚,继而向着八叶火莲的花心窜入。 随着灵气不断地汇入,八叶火莲的颜色逐渐变得更加艳美,真如一朵绽放在火焰之中的莲花一般,当颜色越渐加深,八叶火莲忽而一颤,又一瓣花绽开。 宁铭收回灵目,不再内视,深吸一口气暗道:“已经开了双瓣,想要达到筑基中期需要开五瓣花瓣才可。” 他不再吐纳,算起来再过几天,朵儿就应该会回到宗门,还有便是不二府的钱不二也要在数日之后开寿宴。 这些天,张全道三人已经将他吩咐下去的事情做完,他沉吟稍许,向着天枢山的后山走去。后山岩洞之外,朱大山正坐在石头上面捣鼓着一块生铁。 原来经过几个月对于铁气的转化,朱大山已经可以将两根手指头化铁了,他现在正在用两根铁指敲磨另外一块铁。 宁铭多次想着,若是朱大山身体完全化铁,在以他与野豸双修的道法,定然杀伤力极强,未开灵目之前,无法确切看出朱大山飘忽不定的修为,开了灵目之后,宁铭才看得清,朱大山的修为其实在自己之上,已经筑基中期了。 “大山,这几天没有人逃走吧。” 朱大山不再玩铁,思考一般说道:“有两个想走,说什么嘴里淡出个鸟,我不懂什么意思,你说谁想走就格杀勿论,我又不想滥杀无辜,就用铁指头把他们打昏了,又扔回到洞里去了。” 宁铭靠近朱大山坐下说:“还有半个月他们就能出关了,到时候你也能回去了,我们刚来到梧州,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多劳累一些了。” “宁大哥,你干嘛这样客气,只要有灵石可以吃,在哪里都一样。”朱大山吃下一块灵石,咔哧咔哧嚼个不停。 宁铭目光落在朱大山肥胖的身体上面,那臃肿不堪的肥肉堆成一座小山,从肚皮上垂下的赘肉平铺在石头上面,覆盖住了整块石头。 “这样胖下去可不是个事……”宁铭暗想。 此时,张全道快步跑来,向着宁铭一拜道:“宗主,宗内来了客人,是水镜阙公输前辈的大弟子尉迟睢。” “好,随我一同去见!” 朱大山又扔了一块灵石到嘴里,喃喃说道:“你们去吧,我不想走路。” 正殿之外,尉迟睢板正身材站着,见到宁铭一拜说道:“宁宗主!”他的背后,朵儿神采奕奕,看向宁铭的目光带着亲切之意。 “尉迟道友,寒月花之难是否已经解决?”宁铭引尉迟睢向着正殿走去,两下都坐定之后,就有一个杂役弟子端来茶水。 有关于待客,宁铭也制定了一系列的宗规,要求膳房务必无时无刻不备有茶点,并有专人负责端茶接待。 “不同于水镜阙的花茶,这是山间粗茶而已,还望尉迟道友不嫌弃。” “宁宗主哪里的话,宗主帮我们水镜阙这么大一个忙,我感激还来不及,怎敢嫌弃,岂不太小人了!宁宗主你走了之后,朵儿姑娘用了五六天就将一株寒月花催生出花苞,又用了两日将花催的开放,现在在那小岛之上已经遍撒寒月花籽,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有更多的寒月花收获。” “我师父知道这件事情也兴奋不已,实话说,我跟了师父这么就,除了他炼出天阶上品丹药之外,还从未见他这么开心过,我那师父,一旦开心起来就像个老顽童一样,他说水镜阙欠了乾坤天一个大人情,师父说宁宗主你刚刚筑基,修为尚未稳定下来,想要单独为你炼一炉天妙丹。” 张全道一听,眼睛睁得溜圆,长大嘴巴道:“一炉……天妙丹……” 他现在越来越佩服宁铭,总觉得这个人有一种奇怪的能力。他们一同去拜望公输胜的时候,宁铭便口中妙语连珠,以致公输胜要将那唯一的一粒天妙丹给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宁宗主,他惊奇当时宁铭竟然拒绝,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宁铭的不凡。 可是现在,当公输胜的大弟子,水镜阙的未来传人尉迟睢竟然亲自到访,并要赠送一炉天妙丹! 那是一炉天妙丹啊! 一炉共有十粒丹药,每粒可值三百颗灵石,那么十粒天妙丹就是三千块灵石! 宁铭微笑说道:“尉迟道友,这些天相处,我知你是个爽快人,我心中有话也就不藏着掖着。” 尉迟睢迟疑一下,问道:“宁宗主有什么话说?” 张全道总觉得有些不妙,总觉得宁铭会拒绝这一炉天妙丹,第一次拒绝一粒天妙丹,以致能与水镜阙结下关系,换来一炉天妙丹,这一次总不会拒绝一炉天妙丹吧? “初始拜访时,公输前辈的那一粒天妙丹我不能要,而这一炉天妙丹我是不想要!” 尉迟睢看着宁铭,心中暗想:“这到底是何意?不要便是不要,怎么是不想要,既然不想要天妙丹,那想要什么?”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难道你要我水镜阙炼丹秘法!?宁宗主你虽然助我们种活了寒月花,可是……” 宁铭连连打断了尉迟睢的话说道:“宁某怎么敢这么贪心?宁某想要的其实是个人,是个不知因何缘故,整日郁郁不言,一心炼丹的人!” 尉迟睢听了,忽而沉默,双手颤颤端起茶盏说道:“宁宗主所说是司马子实吗?” “正是!” 张全道想起那天宁铭带着他一起去见司马子实,他想不明白为何要见那样的一个人,又为何要留下那样的一句奇怪的话,现在他明白了。 眼前的这个宁宗主,从一开始就在下棋,他想,就算没有寒月花,宁铭还是会有别的办法让丹痴司马来到乾坤天,为乾坤天炼丹。 灵光沉寂于酒色财气之中的张全道,终于恍惚地看清了宁铭的智慧,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乾坤天或许真的像宁铭曾经说出的誓言那样,名扬天下! 第五十九章 真正的投其所好 一个宗门无论如何是需要有炼丹师的存在,否则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宁铭从听说水镜阙是成阳国最有名的炼丹之地后,就有从水镜阙引入炼丹师的想法,后来他听到了司马子实,一个只知道炼丹的丹痴。 尉迟睢有些坐立不安了,他将杯中的粗茶一饮而尽,最终说道:“物能作礼,才有礼物一说,人怎么作礼呢?再说了,就算我们同意了宁宗主所说,但司马他也不一定愿意吧。” “司马并非是礼,在我眼中是贤士,不过现在这位贤士有主,忠于水镜阙,忠于公输前辈,所以我不能礼贤下士,以重金或是重宝诱之。不过要是能公输前辈这位主人允许,我就能合情理去以重金重礼游说,至于能否说服的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所以我所求的,不过是公输前辈的一句话而已。” 尉迟睢沉思,水镜阙出走的丹师不再少数,甚至师父那一代的弟子出走的也有一半,他的师兄弟之中,悄然离去的也有几人。 水镜阙为了炼丹秘术不被外人知道,每一代弟子之中只会传一人,而那个人就是水镜阙的传人,也就是说这一代,公输胜会将炼丹秘术传给尉迟睢。 但是司马不同,即便没有水镜阙代代相传的炼丹秘术,他依旧会成为一名伟大的丹师无疑,甚至有可能成为一名天阶炼丹师。 所以就算水镜阙有他人离去,投靠别的山门或是自立门户,尉迟睢都不会觉得有不妥之处,但一旦司马离去,在将来无疑会对水镜阙造成冲击。 宁铭看尉迟睢迟迟不能下决心,就说道:“尉迟道友,这件事情宁某是否要求得过分了?我看还是应当与公输前辈商榷一下。” “这个自然,司马虽然是我的师弟,我却做不了主,待我回去,与师父言说之后再给宁宗主一个答案如何?” “那就烦劳尉迟道友了!” 张全道在一旁心中暗想:“宗主这样确实有些过分了,在外人看来岂不是有分裂水镜阙之疑?” 等待尉迟睢离去,张全道就立刻将心中疑虑说出。 宁铭半响说道:“水镜阙很大,其内的炼丹师数不胜数,司马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就如一碗水之中的一滴水,就算这滴水没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不过对于我们而言,这一滴水实在太过关键,所以我才如此心急,甚至在第一次见到司马的时候就有招揽之意。” “原来如此!” 宁铭接着又道:“过几日就是钱不二的寿宴,虽从你口中得知他喜好金银珠宝,送的礼也自然要与之相关,但到时候送礼的人不在少数,自然都会投其所好,若是我们也是简单的金银,可就太容易被埋没了!” 张全道说道:“是啊,我倒是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二府那么大,其中人多眼杂,你带两个脑袋伶俐的弟子到不二府打听一下,钱不二最近有何心患,最好是用灵石贿赂几个钱不二的贴身侍卫。” “宗主好计谋,投其所好确实也要讲究方法。” 宁铭心想,贪财之人定然贪宝,贪宝之人定然聚宝,聚宝就会有所求,自己有乾坤卷在手,若能得知对方想要得到之物,定然可以做到真正的投其所好! 宁铭来到卧房,打开乾坤卷,在俗物一页中找到几样金银制器,毕竟是俗世之物,价格多为几十块灵石而已,仅有数十件制作精妙的金器价值数百块灵石。 宁铭暗道:“若是钱不二所求之物,定然价值百块灵石以上,不过就算是千块灵石,也不会是一个亏本买卖。” 从张全道口中得知,不二府其实如同修真市坊,若是能与钱不二结下朋友关系,就能在以后前往不二府建立坊阁,开门做生意,这样定然能解决灵石不足的问题。 加上不日定然可以说服司马子实来到乾坤天,如此就能立下炼丹坊,若是再能招进一位炼器师,便再可立下炼器坊,如此一来,灵石一定会源源不绝。 更何况在寿宴当日,参加之人皆是梧州修真界颇有头脸的人物,当然也有俗世的一些名流,若能在寿宴上露一露脸面,就能在梧州立下名声,就会有俗世之人将家中孩子送到乾坤天修炼。 他从乾坤卷中置换出两粒地阶中品灵丹,吞入之后开始闭目吐纳,可以说,现在的宁铭惜时如金,不愿浪费一时一刻,每每有闲空就要闭目吐纳。 一连数日,宁铭吞下数十粒地阶中品灵丹,修为已经进入了筑基初期巅峰。 这一日初晨,张全道带着两个弟子来到正殿,几人拜见之后,便说道:“尊宗主之命,前往不二府打探消息,略有所得。” “快快说来听听!” 张全道坐在椅子上,结果弟子递过来的茶碗,一饮而尽说道:“一连三日我们在不二府打探,只是听到一些无关的小道消息,说今年寿宴猎杀了一条蛟龙,制蛟龙全宴,以长桌列座,身份越高,坐的位置越靠近钱不二,更有消息说今年斩月楼楼主和蚀日坞坞主到时候也会参加宴席,到时候宗主可以一同结交。” “让你探听的,有关于钱不二的所求所好呢?” “这种事情自然难以在坊间探听的到,幸而我认识钱府内的一个总管,从他口中得知,钱不二一直在收藏寻找的金器中有种名作十金蟾的宝物,传言是从神道国一个天阶炼器师炼出的金器,世上只有十件,而钱不二手中有八件,一直在寻找余下的两件。” “只有这十金蟾?” “不止如此,听那总管说,这钱不二还在收藏一些木雕,大多是一些传奇修士的雕像,他们多数都已经飞升仙界了。” “好!你们先下去休息,后日之后全道随我一同到不二府入宴!” 待到几人离去,宁铭将身边的弟子遣退,取出了乾坤卷之后找到金银器物一列,只见上面赫然有两只只小小的金蟾。 一只金蟾价值三百灵石,宁铭抛下灵石之后,银光一闪,一座小金蟾落在手中,小巧而精致。 “是否太小一些了?若是拿出手岂不会被笑话?”宁铭沉思,只见金蟾的背上弯曲扭转着无数奇怪的符文。 “难道另有玄机?”宁铭运转灵气在手面,向着金蟾背上一抚摸,瞬间金光一闪,金蟾瞬间变大,变成一座有一人多高的大金蟾! 原来是能如意化形的蛤蟆!有趣! 宁铭手再一抚,金蟾变小,又落在手中,目光落在乾坤卷的另外一只金蟾上面,心中暗道:“天助我也!这钱不二少了两只金蟾,恰巧我这里就有两只金蟾!” 第六十章 不二价的不二府 除了两只袖珍的金蟾之外,宁铭还从乾坤卷之中置换出了两粒地阶上品丹药,吩咐了弟子用锦盒装下,准备明日送给斩月楼与蚀日坞的两位主人。 两日后的清晨,宁铭与张全道一同往梧州府城之内的不二府去。 不二府的坊间常年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其中无论丹药、宝器、符篆、各种材料应有尽有,可以这样说,在不二府,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临近钱不二的寿宴,光是送礼拜寿的人就有几百人,还有许多来看热闹的人,毕竟每年寿宴都会有些趣闻发生。 不二府府邸已经人满为患,院门前车水马龙,棚栈里面停满了高大威武般的马车,一个个穿金戴银的马夫坐在车上,正慵懒地睡着大觉。 这些还只是人间富贵之家的车马,他们穿金戴银极尽奢华,有的早在寿宴开始的数十日前就已经来到不二府,只为了结识修真界的高人。 俗世之人里不能修道的十有八九,修道要看道缘,若无道缘就算有一颗海枯石烂的恒心,也不可能完成引气入体的第一步。 除了这些富贵之相的俗世人,剩下就是修真界有头脸的人物了,与那些金玉之人相比,他们虽然衣着朴素,甚至破旧不堪,却满脸红光,朝气勃勃。 此乃引气入体,逆天修行才能有的生气。 这可能就是修真人与俗世人的区别吧! 钱不二的内府,侍卫们忙碌不止,各个神色匆忙在院廊之中穿梭,一年一度的寿宴,堪比人间的年夜一样盛大而不可怠慢。 各院的总管们嗓子已经叫的沙哑,但是依旧忙中出错,那些酒水蔬果散落一地,不过幸而,今年的主菜已经准备好了! 不二府的寿宴,向来只有一道主菜,上一年是一只壮如小山的巨熊,可供三百人吃一餐,今年是一条深海蛟龙。 长长的宴客桌有五十米,说上摆着金色支架,上面就是那条数日前还凶狠呼嚎的深海蛟龙,此为全龙宴! 就算是这些在不二府见惯奇珍异宝的总管们,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暗自咽口水,吃下蛟龙的一块肉,一定会使得修为精进。 还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就是宴席开始之时,穿着霓裳的绣女捧着琼浆玉液的壶瓶,在院里来回穿梭,倩影浮动里,带着阵阵幽香。 大总管林天树急得满头大汗,但是心中却甜美异常,如钱不二所言,寿宴虽然是不二府一年中最最忙碌的时间,却也是收获最多的时候。 像是还在农家,秋日农收也是如此。 他站在钱不二卧房外边,等待着绣女将那些金银珠玉的挂饰戴到钱不二的腰间,等待着他如同一个缀满宝器的货架子一样,叮叮当当地从卧房之中走出。 门吱呀被拉开,两个绣女熟练地列在两边,一只穿着金镶边、银挂饰、珠绣子的夸张鞋子的脚迈了出来,他走的很慢,像是个吃得肚满肠肥的皇帝,不过其实他是个瘦子,但是他依旧走得慢,因为他要有自己独特的步调。 “老爷,贵客们都到了北院歇息了,只要您到了正堂,一声开宴令下,那边就都要过来献礼了,现在还有两个时辰就到了午时,您看该如何是好?” 绣女撑起了华盖,缓缓跟在钱不二的身后。 “也不能让他们等了太久,今年来了些什么样的人啊?” 钱不二在乎的,自然是有头脸的人物,大总管说道:“玉蟾道人的两个弟子,斩月楼楼主冬妙义姑娘,蚀日坞坞主华龙,公输三弟子令狐无道,云隐宗宗主李青云,少宗主霍立人,天残派掌门肖炎,惊世山十三散修之二,向青山与温明长,秦家老祖……还有个什么新立宗门乾坤天的宗主宁铭。” 钱不二并非十分关心谁能来他的寿宴,重要的是他们将要带来的贺礼是什么,能否给自己带来惊喜,这才是他最最关心的。 就算是个叫花子身份的人,只要有宝献上,那都是他钱不二的朋友。 “你可探看他们所带来的是些什么宝物?” “这个,除了水镜阙令狐无道之外,其他人所带的宝物都为拿出手。” “水镜阙的人,能带什么宝物,除了丹药还是丹药罢了!” 北院之中人声鼎沸,一些身份低卑的随从站在院子之中等待着寿宴的开始,他们相互之间虽无新仇旧恨,却喧嚷着拿起宗门、贺礼以及主子攀比起来,谁也不饶着谁。 相对于院中的喧闹,北院待客堂要安静许多,里面的人多数要照顾自己的脸面,就算心有不快,也不直接吐露,顶多也只是冷嘲而已。 尽管相互并无多少交情,相见还是要寒暄一番,从脸上挤出微笑,相互敬茶,最后坐在椅子上无言再发。 众人之中,令狐无道脸上毫无表情,来到北院中就将丹药放在桌上,呆呆坐着一言不发,就算有人敬茶他也不管不顾,此人天生性格如此,铁石心肠。 唯有霍立人一直高谈阔论,演讲一番把在座修真界的知名人物都夸赞一通,向来记仇的霍立人自然把乾坤天宗主宁铭孤立起来,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宁铭身上,毫不掩饰其讽刺之意,问道:“乾坤天宁宗主,初始立宗,不知带了什么宝物献上?” “霍道友既然知道我乾坤天初立,那就肯定明了我没有什么珍宝可赠,听闻钱前辈爱金银,于是我今日送一块金子。”那金蟾确实就是一块金子罢了! “一块金子?”向青山在一旁说道:“可是我这样的一块金子?”他手中捧着一块小小的金元宝。 在人世间还能招人青睐的金子,在修真界者的眼中实在是粪土一般。就算视金如命的钱不二,也会对这样的小块的金子嗤之以鼻!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这怎能不让人开怀呢?身为一方宗主,却仅是带了一块小金子就敢来参加钱不二的寿宴,若非是傻瓜,就是真的走投无路了特来攀高枝低贱之人。 “宁宗主,您也算一方英杰,若是宗内实在无宝,可到我宗门,我送你一样宝物你再来不二府,也不用如此丢脸?” “丢脸?那不知道霍道友的隐云宗将要送上什么大礼?” 众人渐渐止住了笑声,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霍立人与李青云,心中暗想,隐云宗向来出手阔绰,不知今日要送上什么贺礼? 第六十一章 十金蟾 霍立人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意,如视蝼蚁一样看着宁铭,运转灵气的手一拍储物袋,一柄黑色的小伞落在手中。 伞架是由白色骨头所制成,伞布如同动物皮肉一样的质地,紧绷且很具有弹性,一撑起来,像是活物一样。 “此乃炼器大师洪江之作,属于地阶上品灵器,若是买得用一千块灵石!伞架的骨头实为狂骨,伞布则是翼蛇的翅膀制成,杀伤力极强!” 霍立人完全不用自吹自擂,单凭那一柄伞足以让众人惊叹了,翼蛇属于暗兽,翅膀虽然柔韧如绸布,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狂骨更加不用说了,可自由化形,随意的一块骨头都杀伤力极强。 两者加在一起,成就的一柄灵伞,怎能不让人惊讶呢?又更何况是出自成阳国炼器大师洪江之手,想来这柄伞定然会让钱不二眼前一亮。 在众人惊讶有羡慕的眼神中,霍立人微微一笑,向着宁铭说道:“不知此宝与宁宗主的小金块比起来如何?” 众人再次轰然大笑,这样的灵宝对于一个修士来讲,严重说来算得上另外一条命,或者说活下去的保障,怎么能与人间金银相比呢? 向青山说道:“霍道友真是咄咄逼人!我向青山此番与这位宁宗主一样,也是带着一块金子来的,怎么众位也要连着我一起嘲笑吗?” 他神情严肃,并非在玩笑,虽然以他筑基中期修为不能震慑住众人,但府内常常有传言惊世山十三散修中已经有结丹修士,所以众人顾忌于此,都渐渐止住了笑声。 天残派掌门肖炎说道:“听闻我门中弟子传言,说北斗山山上建了一个宗门,想来便是这位宁宗主在把持吧?叫什么乾坤天,对吧?” “正是!” 肖炎暗暗一笑,讽刺说道:“当年北斗派如此兴盛,在北斗山还是逐渐衰落,从世上消失不见,想来北斗山就是一个不祥之地,宁宗主将宗门立在那种地方,不是明智之举啊!” 言下之意,乾坤天也会重蹈覆辙。 “敢问道友如何称呼?”宁铭问道。 “我乃天残派掌门,肖炎是也!”肖炎之所以如此跋扈,一者是看宁铭的修为仅有筑基初期巅峰,二者是看对方尚未在梧州立稳脚跟。 “肖掌门所言实则是风水之言,气运之说,你认为北斗派的衰落是因为他们将宗门建在的北斗山,大错特错!难道在座各位宗主家主,皆是因为将宗门家门建在了合适之地才兴盛起来的?我看未必,之所以能兴盛,是因为有圣主治理得当,修道用功,否则就算你气运再盛,也终有一日会衰落!” 宁铭一席话引得众人窃窃私语,秦家老祖说道:“说得极是!我秦家之所以有现在这样的地位,也是因为第一代老祖德高望重,修为盖天,才有了今天的秦家的!” 霍立人笑道:“宁宗主话虽然很对,事情却做错了,不二府钱前辈算得上我梧州一方霸主,他的寿宴向来英豪云集,你只送一块金子,如何算得上一位圣主?” “是啊!”肖炎本来被反驳的无言,此时也应和说道。 余下一些小宗门的宗主莫不跟着质疑起来,甚至有的说道:“看来这位宁宗主是个嘴上英雄,说的明白,做的糊涂啊!” 这些小宗门的宗主修为也都有筑基初期,只把宁铭当做与自己同等地位,见到隐云宗和天残派合而攻之,也都连连出言排挤。 宁铭心想,若是宴席之上自己抛出那金蟾,钱不二定然要睁大眼睛,长大嘴巴惊叹,下面的众人自食其言的模样一定会很好笑。 正堂内,钱不二高坐金椅,对着大总管林天树说道:“现在开始宴席吧,和往日一样,先看贺礼,按照贺礼的贵贱给每位客人排序。” 大总管来到正堂外,一声高喝:寿宴开始!那边鼓声轰隆隆,这边锣声铿锵锵就闹腾起来。 北院的众位修真界的头脸,听得那边锣鼓声起,纷纷起身,带着身上的宝物、领着院中的随从,往正堂而去。 鱼贯进入正堂,本来收起来的宝物也都捧在手中,正堂内的全龙宴已经摆好,经过的人没有不侧目而视的,实在太过惊艳了! 钱不二见众人到来,连忙着侍卫赐座,起身向着众人恭敬拜道:“众位英杰能来钱某的寿宴,钱某实在感动呐!” 他每年的寿宴都是这样的言语,这句话之后,众人就要奉上宝物。 反正他钱不二是梧州五位结丹修士之一,在梧州也算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人物,谁敢不给他这样的面子,或者他在如此高位,还要低三下四、感激涕零欢迎众人到来? 根本不需如此,这些拜寿的人,那个不要靠着自己的不二府发财? 他目光一扫,落在秦家身上,秦家种植草药,要是没有不二府每年每月收购,整个秦家都要喝西北风;天残派,虽然靠着水云山赚了许多灵石,但要不是自己给他们撑腰,那水云山早就被别的宗门抢去;隐云宗,那李青云身有顽疾,要不是自己多年给他治病,恐怕已经归位黄土……” 这里的人十有八九受了不二府的恩惠,就算没有,想要在梧州立足,将来也会受不二府的恩惠。 秦家老祖第一个送上宝物,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玉雕刻而成的山水画,玲珑有致,层次分明,其中山水秀木逼真,人物栩栩如生,算得上人间至宝! 钱不二点头。 肖炎上前,一个小盒子握在手心,缓缓打开,顿时金光大盛,一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小鸟从盒子中缓缓飞出,向着钱不二的肩膀落去。 “此乃灵器,里面封印着一只白鹤的虚灵。”肖炎自傲说道。 钱不二微笑。 李青云拿着黑伞上前说道:“成阳国炼器大师洪江之作,特以重金买来赠于前辈!” 钱不二将黑伞拿在手中把玩,倏尔撑开,哈哈笑道:“好!” 众人各自献上宝物,向青山也上前去,将那一块金子拿出交到钱不二的手掌上说道:“不二前辈!礼轻情意重,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 钱不二在听到对方称自己为“不二前辈”的时候,就有些不悦,又看到那一锭金子,更是摇头,但是寿宴之上又不能发怒,只是不言不语将金子随意丢到一旁。 霍立人等人见此,心中都暗笑,想看一看那位宁宗主会出什么样的丑。 宁铭随在向青山身后,说道:“钱前辈,鄙人乾坤天宗主宁铭,初来宝地,闻前辈寿宴之期,特以好礼相赠!” 金色的蟾蜍握在手中。 肖炎暗想:莫非与我一样,金蟾蜍中有虚灵?不过看着不像啊! 霍立人则暗道:就算你将那块金子雕成龙,他依旧只是一块金子而已! 众人也都暗暗发笑,想要看宁铭如何出丑。 果然不出他们的意料,钱不二接过金蟾之后,摇了摇头。 “这样一块金子也想来献礼,真是痴心妄想啊!” “看来这位宁宗主今日的脸面要搁在这了!” 众人讥讽之声不断,听得站在宁铭背后的张全道流了一背的汗浆,心中暗道:当日我探听就是金蟾,难道宗主此金蟾非彼金蟾? “这位宁宗主,此宝难道是十金蟾之一?”钱不二目光贪婪,死死盯着宁铭问道。 “听闻钱前辈又八金蟾,而我恰好有另外两只,只是是我祖宗留下的宝物,才忍痛割爱送前辈一只,不知前辈是否满意?” “满意!”钱不二把玩着小金蟾,连忙说道:“实在太满意了!二十年前我得到了八座金蟾,但是怎么也不能找到另外两座,而今十有其九,我怎么不满意?” 听着两人如此言论,众人莫不无比沮丧,他们看不透,那一块普通的金子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竟然让钱不二如此反应。 钱不二把玩着金蟾,似乎忘乎所以,心中暗想,这金蟾何止是一块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