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淡漠皇子是总攻》 第1章 孽缘 昊天古国,幽深而华丽的寝宫内,此刻正隐隐约约传来青年男子性感而低沉的呻|吟,纵然尚未见到真身,就已然可以想象那画面之旖旎。 一个颀长健美的身躯,肤若白雪,在雕刻精致的小叶紫檀木深紫色的床榻上,加之他那一头及腰的银色长发,恰好显示出了极为艳丽的反差。而此时的他,正压着另一具更为健硕却不如他那么高挑的男人身体,俊美非凡的脸上露出爱恨纠织的表情。那位被压的男人光看身材也是个美男子,一身健康的金麦色肌肤,由于压抑及反抗无效而凝出一滴滴的汗水。 “皇兄,怎么样,享受么?”雪白皮肤银色长发的绝美男人轻轻勾了勾唇角,一个轻蔑的似笑非笑,望着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皇兄。那魁梧的男人喘着粗气,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语,脸上仍旧是高不可攀爱理不理的表情。 “皇兄,你说话啊!平哥哥,你回答我的话!!”银发美男子逐渐不安和躁动起来,一句句地询问他身下心心念念之人的感觉,可是对方却依旧抿嘴闭口不言,这使得他的心被刺痛,紫色的眼眸逐渐氤氲起了一层泪雾,然后,他看不清身下之人的脸,只感到他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平哥哥,哥哥你不要走……” 申盈紫喘着气紧绷着脸回归到了现实,可容纳下十人的贵重小叶紫檀木床榻上,分明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这情景,显得格外的空荡荡。空缺的位置显得如此刺目。 又一次,又一次做那个梦了。 到底要到哪一日,才能美梦成真,让噩梦退去,申盈紫才能真真正正享有申浩平——他的大皇兄,也是他争夺皇位的头号劲敌? 素来在旁人眼里深沉淡漠的申盈紫,此刻的脸色阴晴不定,幸而他这样子没有别人看见。可是忽然,寝宫门内黑压压地挤着一排男子,高矮胖瘦都有,但各有千秋,居然都是一个个的大帅哥。 他们来到门口,朝着床上的五殿下,探着脑袋想要一看究竟,隔着床帐看不清五殿下的绝美容貌也好看个朦胧大概,为表忠心为讨欢心都纷纷扬声说道:“主子,您还好吧?” “主子,您没事吧?” “我等不放心,过来看看您……” “是啊,我等听见主子您的声音……” “住口!”申盈紫意识到自己适才做了那纠结的春梦的叫声被他们听见,不禁恼羞成怒,大声呵斥之下,众位男宠们纷纷发抖,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终究是不愿自己失态,也不愿斥责这些无辜的男宠了,申盈紫叹了口气,淡淡挥了挥手,“算了,都下去吧。本王近日累了,还要继续休息,你们都干你们各自的事去吧。” “是,主子!”片刻之后,偌大的寝宫又恢复他一个人。孤独无处不在环绕在他周围。 盈紫的目光逐渐深邃,还继续寻找着那梦境中的身影,顺着梦与回忆,他沉浸在这无人打扰的时光,回忆起自己与那人,以及那其他的许多的人,这么多年来的一幕幕往事…… 时光逆转至近二十年前,早在昊天王朝的皇宫尚未迎来他们最年幼最俊美的那一位皇子。 这一天,后宫中混合着众人的屏息,以及拭目以待。 “快传太医,皇妃娘娘要生了!”宫女的尖叫声响起。很快,宫殿内便一片混乱。 这一天,汪皇妃已经等待了很久。她怀揣着旁人并不知晓的艰辛,等候着牵挂了自己一生期望的这个孩儿降临。 他,注定将不是一个平凡的孩子,就连他的来历,也暗藏特别……原来早在这之前的四年,最受皇上宠爱的汪皇妃产下了当今大皇子,太医便说过她不适宜再生子,且已难再次受孕,然而,汪妃就是倔强,硬是靠自身与皇上的势力,四处寻访民间术士,通过特殊配方的药物,怀上了这么一个特别之胎。 整整过了一年又二月,小皇子才终于即将降临。迟来,却又这么突如其来。 那时候昊天古国皇帝尚未封后,后宫之主的位置虚置,明摆着就是皇帝和太后等着观察哪位妃子的皇儿最为优秀,母凭子贵的意味十分明显。因此在这孩子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注定成为他母亲的筹码……难道必定踏上这皇族纷争的路吗? 此刻,蓄着一把花白胡子的太医院院长领着太医院,浩浩荡荡的队伍全部拥进了后妃宫院,德高望重的几个老太医颤颤巍巍地加快步伐,往内殿走去。 伴随着一阵一阵的女子痛极的惨叫声,外殿里,身穿明黄服饰的中年男子焦急而紧张地来回踱步。 “皇上,你快坐下罢,晃得哀家眼睛都晕。汪妃也不是第一次生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如此紧张。”话虽如此说,一身隆装的太后搭在紫檀椅上的尖翘尾指也在轻微颤抖着。汪皇妃今年差不多三十岁了,属于高龄产妇,光是这年龄生子就已是有风险的了。 侍立在太后身旁的老嬷嬷上前一步,说道:“奴婢以为,皇妃娘娘洪福齐天,自然会顺利诞下皇子,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闻言粗喘了一口气,焦急的步伐顿了顿,转而迈向太后身边,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母后,您身体不好,回宫去歇歇吧。这生产之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事的,朕在这里陪着就好了。” 太后柳眉一竖,喝道:“胡闹!岂有皇帝说陪同之理?”随即语气却又软了下来,“皇儿,你回书房去吧,哀家在这里看着,一有消息,立刻便遣人通知你。” 皇太后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内室里传来太医院长扯着一把老迈的嗓音喊道:“快,快!快去熬药!娘娘有血崩迹象!” 顿时又是一片嘈杂喧嚷。皇帝急得额上的青筋爆出,起身便要抢进内室去。太后一把拉住他,道:“皇儿,女子生产喜气太大,不宜入内!”说着,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皇儿若果真如此执迷于皇妃,恐怕会折了她的福寿!” 皇帝心下明了,恐怕今日他再置母后的话于不顾,皇妃即使这次生产没事,日后也一定会被母后“处置”的。于是这位并不强势的帝王犹豫了。 正在此时,他们所在的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着华服的小不点,叽里咕噜滚进门来,抱住太后的裙摆,嚷嚷道:“皇祖母,宫人们都说我快有小弟弟了,是不是真的呀?” 太后和皇上的僵持气氛就在这小人儿的打岔下缓和了许多。 “是真的,不过还说不准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哦,待会你母妃生产完,才能知道呢。”太后娘娘柔柔地笑着,把地上如同团子一般可爱的小人儿一把抱起来,轻点着他的鼻尖说道。 “啊,皇祖母,母妃怎么喊的这么凄惨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团子小人儿此时注意到了里屋的动静,不由挣扎着要从太后手中蹦下去。 年老的太后的身子瘦弱,抱不住他,又怕他摔了,连忙把小人儿放在地上,却牢牢牵着他的手不放,不让他往内室跑,柔声说道:“浩平,你不能进去,在这里陪皇祖母坐一会儿吧。” 那小人儿却显然继承了他父亲执拗的性子,用力地挣着他被太后牵住的小手,大眼睛里溢满了不解和焦急,说道:“皇祖母,母妃在喊呢,我进去看看她!” 太后娘娘冷下脸来,强横地将小人儿的手交给一边的嬷嬷,吩咐嬷嬷牵住了他。 “你和你父皇都一样不听皇祖母的话了吗?” 那雪团般的小人歪了歪脑袋,似是不明白皇族母为什么突然便发火了,他挣了几挣没抽出手,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下可把太后心疼坏了,连忙从嬷嬷手里牵过小人儿,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儿的叫着,又从一旁拿过糖果哄他不要哭。 谁知这小人儿眼珠一转,竟然趁着太后不防,一下子从她怀里溜了出来。随即他脚底如同抹了油一般,眨眼间便撩开了内室的帘子,钻了进去。 太后大惊,立刻喊道:“快去把大皇子拉出来!” 宫女嬷嬷应声往内室冲去。可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闪电滑过的亮度几乎将屋内原本昏暗的视线照的灯火通明! 随着炸雷轰鸣的声音,内室里,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也同时响起,各种声音交杂,简直震耳欲聋。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皇妃娘娘生的,是个小皇子!” 申浩平皇子一下子被吓了一跳,却一咕噜溜了进去,探头探脑就要看他母妃生的小弟弟。 究竟,这刚刚来临到此世界的,是怎样一位——令申浩平一辈子头疼的——小美人儿? 第2章 初见 很多年以后,申盈紫还记得第一眼看见申浩平的那一次,那一幕,那一种感觉,了然在心间,只是其他人不会相信。那个人,他也不会相信的吧,刚出生的孩子,怎会有记忆,一生中的情份,又怎会由血缘牵扯决定? 只是倘若再来一次,他仍愿意,一见钟情。 或许说这位五皇子刚出生便有意识显得荒谬,不过若是看到他生有异貌、且知其母怀孕生他用了比平常孩子更多的时日,就也显得不足为怪了。毕竟在这昊天王朝,历史悠久的国度什么稀奇事儿没有见过;就说这几年昊天国的男人们越来越俊秀,据说是跟女人们的饮食营养提高有关,大家也信了。 而身在皇宫荣华富贵之地,由于再诞佳儿重新得到皇上宠爱的汪妃,自然成了这些女人中的佼佼者,她千方百计生下的这第二个孩子,比第一个孩子更加优秀,这在众人看来其实也是可以预料的。 只不过,如此一来,后宫其他的娘娘们必会暗中不服,而且未来的国君争夺,想必会更加激烈了吧…… 其实,早在这位小皇子正式降临人世之前,他就已经备受关注了。除了他母妃用心良苦之外,还有他本身也有特别之处。就好比说,这时候,在他出生之前,偌大的皇宫上方环绕着一股紫气,异常绚丽。真正是紫气东来啊!众人皆啧啧道:此乃吉祥之兆。 报喜的宫女冲出内室,跪在正一杯接一杯灌着茶的皇帝身前,飞快禀报道:“生了生了!恭喜皇上!皇妃娘娘洪福齐天,母子平安!” 皇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太后也似终于松了一口气般,连连拍着胸口。“好,好!” 屋内,小小的皇长子申浩平扑到了母妃的榻前,小团子一般的人儿眼里闪着疑惑,不明白自己母妃现在这般虚弱,为何还这般喜悦,更是为何要当作没看见自己一般,就只看着她怀里的那个新出现的小宝宝? 不只汪妃娘娘一人忽略了大皇子,宫内其他的宫女们也都看着主子的脸色,跟着一起向她道贺,都夸赞她生的小皇子多么优秀多么健康多么漂亮,而都把挤到这儿看热闹的才五岁却足够敏感的申浩平给忽略了。 “恭喜娘娘!小殿下健康平安!” “贺喜娘娘!小殿下多么俊美啊!我们昊天王朝从来就没这么漂亮的皇子殿下!” “是呀,真是百年难遇!娘娘您洪福齐天,有此佳儿,必然后福不断!” 跟随汪妃的宫女与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混合着奉承与真实的感叹,对这生下绝美佳儿的产妇都连声夸赞,汪妃脸上的神色自傲,对于后宫女人最正常不过的虚荣也不加掩饰,根本不曾留意另一个需要她关怀的孩子。 也算是大皇子进来的是时候不巧,正赶上皇妃生产完毕,屋内一时间混乱加恭贺道喜,也根本没人有心思来管他,以至于这个以往万般宠爱集于一身的皇长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忽略和无视。 “母妃,你怎么了?宫人说我就有小弟弟了,能给我看看吗?” 小小的浩平口齿伶俐,一连串问出这些话,宫人们和身子虚弱尚且沉浸在喜获佳儿的汪妃却都没顾得上回答他。 她早就期盼一位特别优异的佳儿,比这两年来其他贵妃淑妃她们所生的孩子都要优秀,可是没想到,那江湖术士所给的“仙方药草”纵然令她吃了那么多苦头,效果居然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这新出生的小皇子实在是太漂亮了,他的头发是银黑色的,泛着银光,全身的肌肤晶莹如雪,刚刚到来这个世界,睁开他美丽而无辜的大眼睛,他的眼角上挑,是一对桃花凤眼,眼眸居然是紫色的,如同水晶。 “好,真是一位绝美佳儿!爱妃,你辛苦了。”皇上一脚踏入内殿,就看着这漂亮的小儿子,眉开眼笑。随后赶至的太后也是喜上眉梢,呵呵笑着,还是太后老人家顾上了大皇子,摸了摸浩平的脑袋,浩平连忙往太后奶奶身边蹭了蹭,望着依旧忽略了他的母亲。 汪妃赶着向皇上和太后问候致礼。皇帝又接着说:“先前道长便有言,爱妃这两年艰辛隐忍多用药方,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孩子会生有异貌,今儿一见果真如此!这孩子出生时有紫气,眼睛也是紫色,传说天帝就穿紫衣,紫色自古为我皇族之色,如此真是吉祥的兆头,所谓浩而盈之,就叫他,申盈紫!”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皇妃娘娘!恭喜皇子殿下获得皇上赐名!” 众人们听闻,又是一片恭贺声,汪妃也不由得喜形于色,要知道这一代皇子们本都是以“浩”为排行,今天皇上喜不自禁,赐予此幼子“盈”为名字,可见他对这孩子的喜爱不同一般。如此一来,汪妃坐上皇后之位,看来也是指日可待了。 汪妃的窃喜正好恰如其分地隐藏在了众人们对小皇子的关注和赞扬中。 全场却只有小小的皇长子申浩平一人似懂非懂,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仰头看着众位大人们,怎么他们都看着那新出生的小不点儿呢?他有什么好的! 申浩平这么小,还不懂事,自然是不会知道他这个弟弟有多俊美多特别。日后待得他长大了,意识到了理解了,却也早已将根深蒂固不可消除的嫉妒给埋下了。 “皇上万福哪!这位五殿下生有异兆,紫气东来,是我昊天王朝的大福分!”太监总管和几位老嬷嬷都连声道贺,太后和他们一同笑着,十分开心。 面对众人们的惊异称赞与关注,还有赶到这内室来喜获佳儿开怀大笑、一把保住他的被众人们跪拜称为皇上的那个男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刚出生的小娃娃都一脸淡漠,没有一丝动容,就好似一个玉雕的小仙童,毫无表示。 他一来到这世界上就没有哭,而且仿佛有了思维一般,就这么冷冷地环视着众人。 直到那个比他大一点的小团子出现,胖嘟嘟的小身子挤开那些个大人,伸出小脑袋拼命来看他,小嘴巴一张一合叫了一声:“诶,这是个小弟弟!”小盈紫皇子的紫色眼眸中光芒一闪,忽然绽放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平儿,是啊,盈儿是你弟弟,你要好好待他,兄弟和睦,知道没有?”太后将大孙儿慈爱地搂在怀中,小浩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汪妃在一旁低下头,因为她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老人家美好的企盼罢了。 生在皇家,且是在皇后与储君位子都待定的时候,这两位小皇子如何会是一对平凡的兄弟? 可是,申盈紫第一次见到申浩平的时候,却笑得那么自然那么纯粹,那么有心而发的喜悦。 直到后来发生那些,他也不曾后悔自己对他的遇见,以及对他的爱。 第3章 童年 接下来的进展在这两位小皇子早年的平淡岁月里,或许显得有些乏善可陈,却是日后他俩回忆起来的难能可贵的些许温馨平静,也埋下了他们二人无法磨灭敌意之根。 自从申盈紫小五皇子诞生之后,昊天国国君龙颜大悦,太后也是满意非常,果然如汪皇妃所料,她很快就被加封成为后宫之主。 汪妃当上了皇后娘娘之后,自是心花怒放,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产后康复期也渡过得十分顺利,还亲自照顾这位给她带来喜事的小宝宝,将小盈紫殿下安置在了她自己的望宁宫里跟经验的宫女老嬷嬷一起来照料。 而早几年诞生下浩平之后,她并没有亲自带孩子,倒是太后见是皇长孙,带了浩平几年。这时候五岁的浩平就有了自己独立的寝宫,小小孩童表现得十分懂事识大体,可是他心里边却想跟母亲撒撒娇,让娘亲多关心自己一点。 于是,在盈紫最初的几年中,就会时常看见大皇申浩平十分可爱的小样子颠颠地跑过来,到母后这里来跟小五弟弟玩。 汪皇后却多次阻止申浩平想抱小幼儿的请求,甚至由于怕浩平弄伤了盈紫,对他大声吼叫过,强制叫他别碰弟弟。 浩平委屈的泪水憋在眼眶里打转,没有落下,却让盈紫的心里隐隐一颤。 汪皇后完全没管大儿子的神色,就转头过来对着小儿子,完全换上了一副慈爱的脸容,“盈儿,乖乖,来娘亲带你出去,御花园里花花开了好漂亮哦。” 盈紫由皇后抱着,望着跟在皇后身后拼命想赶上母亲大踏步离开的小身影,心中感到满满的怜惜,而后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的是,盈紫再也没有当着皇后的面前笑过。 众人们只道是他天生性情淡漠,不喜言笑,却有谁真正关心过其中的缘由?在这人心复杂的深宫里,勾心斗角的事与冷血的亲情,申盈紫早在最初的岁月里就已经见惯了。无所谓的样子,只是隐隐对于不满的表达与不屑的抗议。 到了盈紫两岁半的时候,他就因显示出早熟早慧而独立自主的特质,被父皇提前赐予了在宫廷中属于他的一块殿院。这是盈紫自己挑选的地方,在皇宫的最北角,阴暗的阳光最不充裕的地带,盈紫只是淡淡地表示自己不喜欢阳光而已。 皇上呵呵一笑,就满足了爱子的希望。众人们也都不知道,盈紫除了确实喜欢阴暗,更是想远离那些宫中勾心斗角的女人们;其实他很想选到离开大皇兄浩平所在的殿院很近的东侧,可是心中知道大皇兄并不喜欢自己,时常碰面反生尴尬,就主动避得远远的。 不过浩平当然不会明白其中的缘由考量,他只觉得这位五弟弟受到的偏爱太多了,父皇赐予他独立殿院的时间也比自己的早,院子也比自己的大,而母后就更不提了,她早将心思放在了幼子的身上,长子申浩平一次又一次被忽略差不多都习惯了,憋着的怒气却越来越转移到了弟弟的身上。 “哼,那个小盈紫,臭小银子,他有什么好的,凭什么母后一见到他就笑,总是惦记着他吃好喝好了没有,就连以前最疼我的皇奶奶,现在也喜欢小银子比我多了,呜呜,凭什么啊……” 小小的申浩平悄悄发出小小的怨言,他想不通了,这是他在童年最初感到的愤怒。 不过,愤怒也罢不平也罢,这也由不得他,因为呢,他作为“小银子”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在这皇族里理应算是最亲的,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啊!何况,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的怒气是转瞬即逝的,根本不似日后他对于这位五弟弟的真正排斥与恨意…… 盈紫小时候就曾经努力过,在住到皇宫北侧的玄雪宫之后的一段时日,找准了浩平心情不错的一个日子,主动来到大皇兄的东边日升殿,向他问候,来找他玩。 此时,小浩平见到小五弟弟能跑能跳了更加可爱,还上门来主动来找自己玩,不由得转怒为喜,他这时候也才七八岁,有很重的童心,更是缺乏玩伴,于是乎,他觉得跟这可爱的小弟弟一起玩儿,还是挺好的。 “小五弟弟,小银子弟弟……” 在盈紫的记忆里,后来的大皇兄再没有这么亲切、这么亲昵、这么称呼过自己。 就这样,小浩平和小盈紫的童年,就在哥哥对弟弟又恨又爱的最初感觉中一点点前向进展。 转眼间,汪皇后当这后宫之主也有五年多了,小盈紫到了五岁,浩平则到了十岁年纪。 这两个小孩子其实都还很小,不过或许由于天资聪颖,又由于出生于这皇城中央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加倍上演的地带,他们俩都颇为早熟,已经有了颇多的小心思。 只是这么暂时的相依为伴。因为他俩是同母的亲兄弟,尚未到达争夺皇位之时。 小月弯钩。潋滟亭苑笼罩在若隐若现的星光里。 不远处立着两个高矮不一的桔红色与淡紫色身影。 “小五弟弟咱们快回去吧,要是父皇知道我深夜偷偷带你出来看蝉儿脱壳,说不定啊,又要伐我们抄写千字文了。” 大皇子申浩平把刚才从树干上找到的一只褐色精巧的蝉壳,放到小皇子申盈紫的手里后,拉着这个小自己五岁的亲弟弟匆匆忙忙的往母后寝宫走去。 身后的小皇子装作似乎没有在听皇兄的话,只是看着手里的小玩意暗暗偷笑着,然后看似平淡的跟着申浩平哥哥急匆匆的步伐。 小小的申盈紫目前还只有五岁,身高还不足一米,五官却早已摆脱孩童般的稚嫩,秀眉清朗,小鼻子高挺,紫水晶般深邃的眸子镶嵌在白瓷肌肤的脸颊上更显得明亮透澈,再配上樱红色嘴角的看似在上扬着,好一副魅惑无双的小小容颜。 也难怪他的父皇母后都这么疼爱这个排行最小的孩子了。他是皇帝父亲在将近四十岁那年才和当年还是汪皇妃的皇后得来的一个孩子,也是现在皇子里面年龄最小的五皇子。 这孩子长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在黑夜星光中莹莹亮亮,好看得不得了,而他的模样五官却一瞧就和皇上皇后都有几分相像,只不过结合了他们的优点,因此父皇母后和皇奶奶都对小五儿可是越来越喜欢咯。 这早几年来,皇后生出大皇子申浩平,贵妃生下二皇子申浩道,德妃和淑妃相继生下三皇子浩和与四皇子浩然之后,两年时间里再无子嗣降生,倒是有一位公主,却毕竟难成大统。且说这四个皇子虽聪貌兼备各有千秋,但在皇帝看来却似乎总是少了点什么感觉,他多么期盼能再有一位优秀非常的儿子!后来在一次皇室祭祀上护国师苍凛告诉皇上:“星河璀璨,昭示国之运繁茂恒祥,而幽冥星自西南现世,告知皇子嗣将新添一名,陛下的夙愿就要实现。” 果然如此,五皇子一出世就表现出了极好的天赋,比红颜佳丽们更胜几分却无丝毫女气的俊容,机敏过人又能过目不忘的出色才智。诺大的皇城里人人都起五皇子都是赞叹的语气。 就连同父同母的哥哥,大皇子申浩平也不得不羡慕这小子与生俱来的优势。这时候的浩平已经比当年目睹小弟弟降生的时候要懂事多了,也渐渐理解众人们为何都喜欢这位五皇子,都对他啧啧称赞,却不由得一点点更加嫉妒起了这个俊美非凡的弟弟。 申浩平本身也俊俏的很,斜飞入鬓的剑眉,深邃而又冷冽的杏眼,挺鼻薄唇,颇有一种少年皇子的飒爽英气。虽然兄弟二人较之其他皇子们容貌更相像,但是跟申盈紫比,还是平淡了很多。 无论是读书识字,还是骑马射猎,只要你忽视掉年龄的问题,五个皇子都表现出了与自己身份相符的优秀。只是五皇子他学的更快一点,记忆力更强一点,年纪更小一点罢了。 因此,大哥哥申浩平虽然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在心里嘀咕,他这当大哥的其实在这小五弟弟面前,也并没多少大哥的派头了,只不过就是跟这小孩子暂时平起平坐的小玩伴罢了! “平哥哥,你在想什么呀?怎么脚步歪歪倒倒的呢!”小盈紫的话语如同银铃般响起,恰好吓了浩平一跳,“哎哟”一声,可怜的大皇子就差点摔倒了。 “哥哥你小心哦!”小五弟弟又恰到好处地扶了他一把,伟大的大皇子殿下才没有跌个狗啃泥,不过浩平这么心高气傲的人儿肯定得将这个小仇暗暗地记下啦:“哼,都是你这小五,父皇母后偏心,害我分心,差点摔跤了!” 不过,申浩平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就“哦,哦”敷衍两声,然后掩盖自己的狼狈皱眉道:“快走啦!父皇等着呢。”就将这小五弟的小胳膊用力拽了一把,头也不回地奔去见父皇了。 小盈紫看着大哥哥这有趣可爱的模样,在心里乐得笑开了花,这一幕童年星光下的趣事,也成为了他心中珍贵而甜美的回忆。 同一地点,不同的时间里,成年之后的申盈紫银灰色的长发在夜色里飘逸,修长的身形在风中隐没一层孤寂, “平皇兄,明日便是你我交战的时刻,你是否知道,我不可能会舍得对你下手……”低沉温润的嗓音,在无人听闻的深夜里,申盈紫绝美的脸上满是平日无法看见的痛楚,握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指节发出隐忍的“咯吱”之声,轻轻表述他内心的纠结。 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放开手掌,掌心里捧着的就是幼年时候大皇兄送给自己的那只蝉儿壳。 蝉儿壳没有破损,完好如初,是他多年以来的悉心珍藏,怎舍得破坏了,可是他的手掌,却由自己的手指弄出了一行血迹。 紫色的眼眸中终于有一行泪顺着血迹流下,兄与弟的相争,手心手背的较量,多久以前就注定不可避免的发生? “手心痛在心, 手指可曾知。 指点江山力, 掌控天下机。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第4章 暗恋 第四章暗恋 时间在最初的光阴流淌,尚未完全透露出日后的忧伤。 此时的皇子们尚在成长,已然到了又一年的秋季,天高气爽的好时节,昊天皇家的狩猎时间来临。 在昊天古国,凡是年满十四岁的王公贵族子弟们,都有权参与这贵族狩猎活动。申盈紫虽然从小就早慧,却也奈何不了这古国的老规矩,硬是等了多年才能和浩平哥哥一同出席。 这一日来临前夕,盈紫作为这一代皇家子嗣们最后一位年满十四岁的小少年,对于可以首次参加这狩猎活动暗怀兴奋,然而表面上还表示得平静淡漠异常。或许是天生的性情正好结合了这皇家的氛围,在这深宫中各式各样后妃们的勾心斗角,年少的申盈紫敏感地观察了解甚多,因此他越是长大,越是显得沉默寡言。 然而他心中的温情,尚无人知晓。望着在深宫之内咫尺天涯的那位兄长申浩平,望着那人如今已经十九岁的逐渐显露男子气概的更为帅气的模样,小盈紫就觉得心中很是温暖。这位是他最爱的人,他同父同母的哥哥呀! “这位哥哥看起来大大咧咧,时不时还对我凶,其实还是很疼我的!呵呵。”盈紫在心中想着,还回忆着这些过往的年月中,小时候的申浩平对小时候的盈紫弟弟关爱的模样。其实,自从皇子们成长,各自有各自的寝宫活动范围与不同的行程安排,他与大皇兄见面的机会已然很少了。 回忆起这些年成长的岁月里,盈紫觉得,这皇宫上下也就只有大皇子申浩平对他表面上有时候爱理不理的,却很真诚的样子,其他人除了至亲的父皇母后太后姥姥之外,宫女太监们与其他皇妃们,表面上都把这位俊美非凡又聪慧讨人喜欢的最小的皇子殿下当个小祖宗,私下里却喜欢拿他的异常容貌出身当茶余饭后的闲谈,申盈紫对于这些人早就厌恶了,只不过淡然无视而已。 想着自己童年过往的岁月,已经出落成为翩翩美少年模样的小五皇子的脑海中,划过的都是与大哥相伴的情景。即便当时并不愉快的哪怕是受到惩罚的情形,通过回忆来看也是那么的美好。 回想起那夜,兄弟俩去抓知了,虽然努力往回赶了,但还是晚了一柱香的时间。被严格的父皇发现了之后,皇上当即装作龙颜大怒的样子,就惩罚大皇子申浩平抄写《训子规》二十遍。 《训子规》全文一千又八百九十个子,抄一遍得要一整天时间,二十遍抄下来,可怜的浩平害怕自己手腕都会僵掉,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得一头扎进小书房,抄的那个叫暗无天日。 这边申盈紫小皇子可不乐意了,自打出生之时的那匆匆一眼,自己紫色的眼眸里就再也无法将这个还有点肉乎乎的亲哥哥随便忘怀了。 他虽然不像四皇子申浩然那样邪气十足,也不想二皇子三皇子那样严谨沉稳,但一直低调行事,冷而聪慧决绝又隐忍的作风,最为得到父皇的喜爱。 当然,这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光芒太过耀眼,人心是一把看不见的武器,谁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被暗中刺伤一道,所以谨慎点总是不会错的。 平时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大皇兄。看他亲昵的喊自己小五,别人从来都是尊敬的称自己五皇子,或者不痛不痒的五弟。看大皇兄偷懒学习,却偏爱骑马射猎。看他憨厚老实的模样,就想一把把他抱在怀里。 在申盈紫心里,大皇子申浩平就是一种说不清的心跳的感觉。 一路上的行程里,他感受着清风拂面,望着大哥哥在前方的背影,只觉得心情大好。 等啊等,可爱俊美的小盈紫终于长大了,盼来了之前就想象已久的跟平哥哥一起策马奔腾狩猎的美景…… 可是现实和幻想总是有差别。此次皇家狩猎的时候,申盈紫不甘落后,跟几位年长的哥哥一起出行,然而当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离开京城,来到郊外驻扎下来之后,当晚申浩平无意间的一席话,却改变了盈紫的决定。 “唉,我枉自当着这皇长子的名分,处处却都不如意,就连父皇对我都不看好,远不如他对五弟……小五儿如此聪慧优异,此次他终于获得了与我们秋猎的机会,倘若他再趁此好好表现一番,那么我今后在父皇面前的日子,更加艰难了,唉!” 月黑风高,大皇子申浩平独自一人脱离了营地,游走远离众人之后,对着夜空轻轻叹息,没想到却被一直关心他、关注他的五弟弟给看在了眼里,听在了耳中。 平日里表现得大方爽朗的大哥,原来心底里那么细腻多愁,还有那么重的压力,盈紫就喜欢这种看上去坚强其实脆弱的男人,他的话语,如何不令他心疼? 恍如一盆冷水泼下。期盼已久的与皇兄一同并肩策马的景象,就恍如一个美梦般破碎了。 申盈紫却只是淡淡地牵扯了一下嘴角,就毅然下了这么个决定。反正冷冷的五皇子不在乎这么个父兄叔伯们团聚娱乐的热闹时间,不是么? 当然,这显然不会只是轻松的放松的娱乐活动,几位皇子兄弟之间,还借此机会想要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明争暗斗。盈紫轻不可闻地跟着浩平叹息一声,这皇族兄弟的关系,还是自己想象得太过简单了。 然而,随着自己长大,哥哥难道就真的要跟自己疏远么? 抑或是,从未亲近过? 他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第二天,艳阳高照,一反头一夜暗沉低落的景致。然而众位皇子中,却不见那个最光彩夺目的小美人儿的身影。 申浩平一眼没见到申盈紫,顿然间感到轻松了许多,转念再一想,这小五儿不会就这么不见了吧? 一转眼才看见那人安安静静地在远处,牵着一匹小马,在给小马儿喂食,却没有过来到众位皇兄们中间的意思。 “呵,那孩子心高气傲,那么冷傲孤僻,真没意思。”这是申浩平心里的话。不过当然他没有说出来,就听见另外几个人的叽叽喳喳。 “三皇兄你你跟我比比看谁先射下天上的那只大乌鸦呗?”四皇子申浩然笑嘻嘻的走到二皇子申浩道的身边说。 “卫将军总说三皇兄你的箭射的最准,我可是闭关苦练了快三个月,别院树上的叶子都快被我折腾干净了。这不,今儿个想与哥哥讨教讨教。” 三皇子申浩和瞥了一眼来势汹汹的四皇子,冷冷的说:“我懒得跟你比,免得你落得自讨苦吃的结果。” “三哥这么没趣,那我去找五弟玩。”申浩然无奈的一耸肩,转身去找静立在猎场边上喂马的小五儿申盈紫。 “五弟五弟,来陪哥哥我射乌鸦玩。你三皇兄他总是一副臭架子端着,哼,我们不理他,你跟我来比赛呀!!”申浩然又是一副顽劣的表情嬉笑着对申盈紫说着。这位小五弟,一看就知道和那几个年长的皇子性子不同呢。 “承蒙四哥赏识,可小弟昨晚不慎扭伤了胳膊,怕是不能从容拉弓了,更别说跟骁勇的四哥你比试了。”五皇子格外诚恳谦卑的说着,紫色眼眸里透出无比真诚的目光,还费劲举了举自己的右手,碰到伤处还抽了下嘴角。 “哎哎,真没劲,你们真没劲!我还是去找大皇兄和二皇兄吧,听说他们正跟着父皇射锦貂呢。五弟啊,你得多运动啊,光是脑袋好使却受不得一点儿伤,怎么展现出我堂堂男子汉的气概啊,是不是?” 四皇子说完,牵过一匹上好汗血宝马,纵身而上,背对着五皇子盈紫挥手道别,便扬鞭而去。顷刻之间,其余几位皇子也走了。大哥哥申浩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就留下申盈紫孤单地屹立在猎场马厩,依旧安静的给一匹雪驹喂饲料。 雪驹的纯净白色映衬着小皇子银黑色的长发,在烈日里泛着夺目的亮光。申盈紫微抬起头,望向父皇和皇兄猎貂的后山,没有过多的表情。随后他喂完最后一把饲料,摸着雪驹的耳朵,小声说了句:“大皇兄肯定又是射不到貂儿的。” 语毕,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绽放开来。 雪驹低嘶一声,像在给他道别。 五皇子独自一人留在了这郊外皇族行宫之内。独自干着那些照顾马匹的活儿,却没想到待得众位皇子们回来之后,父皇反而对于他带着伤还“义务劳动”顾全大局的美德赞叹不已。 当然,皇上早就偏爱五皇子了,众人皆知,因此其他王族子弟们也都跟着附和,申浩平也只好做出赞同跟随的样子,心里面却别提多不乐意了。 这次秋猎,逃不过小盈紫的乌鸦嘴,浩平果然是一无所获。盈紫看着大哥果然如自己所料,刚想绽放一个笑容,就见到他那心有不甘又不敢表达的压抑模样,顿时笑容就没了,又将心底的情愫都隐藏在那冰山般的容颜之下。 一行人回宫的途中,大皇子又挂起了爽朗活泼的面具,跟众位王公贵族长辈和平辈们谈笑风生,五皇子则一直戴着清冷而温和的面纱,只是恰到好处地礼貌笑着,做一名最佳的听众。长辈皇叔与将军老臣暗自比较,还是觉得最为年少的五皇子在下一代皇族子嗣中最为大气,表现最是得体。 也许天赋凛然让五皇子过早得到了别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赞赏,但也为他带来了很多别人未曾体会过的痛苦,即便这些痛苦在别人看来是不会属于这样一个过于安分的小小孩童。不过,也只有申盈紫自己最清楚。 那就是暗恋的情愫。即使盈紫在不久之后圈养男宠无数,还是对他最爱的男人不得倾诉。如何奈何! 第5章 勾心 回宫之后的时日就一如之前般平淡,但是隐隐之间各位皇子们的成长,已然加速了那一幕幕日后争权夺利事态的到来。 古国深宫里的五皇子尚且年少,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虽然他早已经拥有了成熟的心智,然而尚可隐藏在他纯真可爱而更为日渐俊逸的躯壳。 宫内宫外灯火辉煌,连千回百转的亭廊幽巷也无一不是光芒笼罩。 皇城的夜晚耀眼的像是有十个太阳守护,光华不输白日。有灯,必有人,有人,必有想念。纵使是这偌大威严令人不得不时刻警惕生活的皇城里也有温润如水的温暖存在。 自从他逐渐成大,申盈紫就更加得到了父皇的宠爱,尤其这次秋猎懂事的表现令皇上颇为夸赞,也令他的大皇兄申浩平更为嫉妒了。 这一晚上,父皇又宣召五皇子申盈紫来凌烟阁觐见,申盈紫一脸淡然地遵旨,心中却隐隐叹息。父皇的这份青睐,势必要引起兄长的猜忌了。 又一次在暗夜中向着这金碧辉煌的国君之殿走去,申盈紫只可惜现在平哥哥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陪着自己玩了,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了当年的那段藏于心底的甜美而淘气的记忆,那一夜也是这么月黑风高,哥哥带自己去捉知了…… 回忆的画卷展开在充满书墨香气的凌烟阁内,身着飞龙在天黄袍加身的九五之尊一国之君,此刻正紧握着五皇子申盈紫的小手,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下苍劲有力的“隐忍”二字。 “小盈儿,你来说说这隐忍二字是好啊还是不好。”皇上怜爱地抚着申盈紫的肩膀,柔声问道。 幼年的小皇子微昂着头颅,神情很是严肃而认真地跟父皇对话回答他。 “回父皇的话,孩儿以为,所谓隐忍者,阴险也。但其在争权夺利之中,凡事则以隐忍为上策。如锥进囊袋,也尽不露其锋。先以锥柄顶以袋布,探袋之柔性,磨袋之厚重。然则时机一旦成熟,则以万夫之勇,翻身刺出,速度之快,刃之犀利,声色不动。如武术之高招,见血封喉,狠辣异常。隐忍者,王者也!” “好一个隐忍着,王者也! 我的盈紫果然不负朕的期望,天资非凡。朕在你这般的年纪确是悟不出这样的深刻的见解啊。” 皇上望着小皇子的眼睛里闪着望子成龙的光,转瞬间又化作了无比喜爱的慈父般的关怀。 申盈紫记得,那是在他幼时,父皇尚未衰老之时。 “我的小皇儿聪慧如此,朕真是恨不得把所有都交给你。可你也不过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是朕肯不能一只捧在怀里的心肝宝贝啊。” “孩儿会一直是父皇的心肝宝贝呢。”申盈紫难得一见的露出娇羞的表情,不好意思的垂下纤长的睫毛,在一个不经意间突然在皇上脸上亲了一口。 “么么!”不轻不重的一下亲亲,感情却恰到好处。 皇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一秒钟,随后也禁不住微微红了脸,放下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架子,呵呵的笑出声来。 “有意思,连孩子气的淘气都能讨得朕的欢心。盈紫这般可爱,比另外那四个儿子好多了。 时候也不早了,父皇该让你回寝宫休息了。” 皇上喊来他自己的训练有素的婢女樱桃,嘱咐她带小皇子回去。 申盈紫向父皇道别后随婢女走出了凌烟阁。出门前一刻他突然拉住婢女,转身对着屋子里的皇上说:“父皇,其实是我要强求皇兄带我去捉知了的。” 皇上摆摆手,笑而不语。盈紫又开口,央求道:“父皇……” “朕知道了,快回去吧,不然你大皇兄还得罚抄《训子规》。”皇上终是笑了,“樱桃,你送完五殿下之后,转去大殿下那儿,叫浩平无须抄袭《训子规》了。” “谢父皇!孩儿这就回去。”童年的小皇子悦耳乖巧的声音应答。 而今他已渐渐脱离童年的样貌,却依旧怀揣着童年时刻就已拥有的那份感情。 “申浩平啊申浩平,你如何知道在我心里,一直最关怀的就是你?”盈紫又一次漫无知觉地踏入了父皇的殿内,思绪游离。 父皇已然渐渐苍老了,不再是昔日那个神采奕奕的国君。申盈紫向父皇作揖,快步走了上去,老皇帝看着年少的孩子逐渐长大,露出欣慰的笑容。 皇上喜爱五皇子,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就在秋猎归来之后,皇上还宣布特让五皇子每晚来自己的御书房,亲自和盈紫皇子一同练字、谈国事。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被皇上重视是什么意思?若是个美丽女子,皇上多看一眼那便多了几分受宠的机会,而先诞生下龙子,那兴许后宫佳丽三千的执掌权就来到了自己的手里,若是士人才子,一个赞叹也许换来的就是封官加爵前途无限,更不消说什么不辞辛苦亲自教写字的皇子了,指不定明天就成了下一个万万岁。 寻常皇子得到这样的重视,他母亲肯定是心中窃喜的。何况这是昊天王朝最美最聪慧的五皇子申盈紫啊!他的母后汪娘娘可是乐的日日夜夜合不拢嘴,心中只想着大皇子是自己的,五皇子也是自己的,一个排老大,一个老幺聪慧俊美异常。无论从那种角度来推测,以后这太后的位置保准就是自己的了。 汪皇后的精打细算,却并未考虑到儿子们本身的感受。 至于俩人会不会因为皇位而争执,也不是区区一个母亲能阻止得了的。皇后心里侥幸的期盼着前一个事情,同时也对后面潜在的问题选择了暂时性忽略。 活在当下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看着五皇子年纪最小却才华一点不逊于几位兄长,皇帝的心里是越发喜爱这个模样出众又大有前途的孩子。他在心里老早就把立申盈紫为皇太子的场景给模拟了几遍了,苦于太后老人家思想保守,认为纵然五皇子十分完美,本朝却有立长子的规矩,五皇子还太过于年幼,而其四位表现也很出众,尤其是大皇子,一派尤为青年的样子很适合立为储君。 “那就再等等吧。等盈儿再大一点,等他的优秀已经没有人可以反驳了的时候,立皇太子就容易多了。”年老的皇上看着面前认真站立着的美少年,心中暗想着,绽放了一个苍老的笑容。 “盈儿,来,再来看看父皇写的这字……” 多年以来轮转重复的时光,申盈紫逐渐长大,他们的父皇逐渐老去,此刻,盈紫真的有些害怕这种平静的光阴会戛然而止。 “三日之后,父皇将对你们兄弟们进行一次考察了。盈儿,这些难不倒你,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老皇帝终于有些疲惫了。申盈紫赶紧礼貌地慰问父皇几句,就作揖告退。 退回殿外,他在几个羽林护卫的跟随下离开凌烟阁,回自己的寝宫去。 望着天边淡淡的几点星,申盈紫忽然敏感地察觉,黑暗中有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眸在注视着自己,这眼神不怀好意,他却在心里偷偷地笑了,不看也知道是谁。 “平哥,你又嫉妒我获得父皇的召见了吧。”他在心里想着,却并不揭穿申浩平,只是装作自言自语故意传递出这则消息:“唉,才三天时间哪,又得接受父皇的考核了,这次是考礼乐,纵然难不倒本皇子,本皇子也得回去好好准备咯!” “哼!”果然,那边暗中的小哥哥一听,“嗖”地一下就跑回他自己的寝宫去准备了。 申盈紫的笑意,隐藏在了漆黑的夜里。 倘若可以选择,他宁愿跟亲哥哥共进共退,并肩而行,不分彼此,倘若可以选择…… 第6章 考核 三日后,就是皇子们规定的礼乐考察时间了。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皇子,就是申盈紫了,而那位恰巧监视他的大哥申浩平则是紧接着知道的。其他的皇子们在头一日才从太监总管那儿知晓父皇的决定,对于父皇的严格要求也见怪不怪了。各位殿下们从小生活在这昊天古国的深宫里,一定是必须要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好相互比拼的。这点,大家都懂。 于是这一日一大早,一群美少年殿下们,就陆陆续续来到月舞楼,拜见自己的礼乐老师。 “哎,我们的五弟才跟那老师学了没几个月,父皇就要他跟我们一起参加考核啦!”三皇子申浩和小声地对二皇子和四皇子说了一句。二皇子申浩道接口道:“那是当然的,小五儿是谁啊,父皇对他一直充满期待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地瞟了一眼跟小五儿同母的大皇子申浩平,申浩平板着一张酷脸,懒得接话,然而心中不悦的感觉却被有心人都瞧出了。 四皇子申浩然却摆出一副另有所图的样子:“呵,管他什么考核呢,去热闹热闹,看看那美男老师,也好!” 听闻他的话,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会心一笑。大皇子申浩平却立刻皱了皱眉头。这一切都落在申盈紫淡然的紫色眼眸中。 “想必,平哥是鄙夷这男风的。”他在心里说着,知道自己前方的路还长着,必须要耐心了。 五位皇子美少年们就浩浩荡荡地走入了礼乐殿堂内,参见了父皇和他们的礼乐老师。 要说这昊天皇朝的皇子殿下们的礼乐老师不是别人,就是皇城里最有名的乐官,他名为舞岳阳,也是一位风华绝色的美男子。这时候舞岳阳年纪二十有五,比起一帮十多岁的皇子们来说就像一位长辈大哥,颇有风度。 在昊天王朝素来有盛行男风,这一点众位都是心照不宣了的。因此这舞岳阳如何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成为皇子们的太傅,大家心里知道就好,也自然不好多作议论。 舞岳阳说起来是这帮少年们的礼乐老师,其实也就是个总管督导而已,众位皇子们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从小受到歌舞艺术的耳渲目染,而且各位皇妃们都有此方面的特长,所以皇子们跟随他们的母妃或者母后都已经学了不少了。 早在此之前,众位皇子们就跟随舞岳阳陆陆续续学了一些个音乐歌舞的知识与技巧,其中五皇子申盈紫年纪最小,当然跟随舞岳阳学习的时间也最短了,不过舞岳阳跟其他见过这群皇子们的长辈们一样,也是对小五儿格外看好,赞不绝口。 申盈紫的身姿随着成长更显得俊丽,一头银色的长发舞动起来就恍如月之光华,动人非凡。他随随便便舞蹈几番就已是美不胜收,何况申盈紫做事十分认真,一举一动都用心到位,更何况,他心有所属,意中人大哥申浩平还在场呢,自然跳得更加含情脉脉,更为动人好看了! 一舞完毕,场上众人都还沉浸在感叹之中,须臾之后皇上和太子太傅舞岳阳才都鼓掌拍手起来。 “好,好!”皇上和舞岳阳的目光都被申盈紫给深深地吸引了。 其他皇子们的演出,都被小五弟弟的惊艳一舞给比了下去。五皇子诚恳而低调地鞠躬领受众人的称赞,再淡淡地退到了一边,看哥哥们的表演。 他一个个地看过听过,这次考核五位皇子们是从小到大来出场,大皇子申浩平就在最后一位。 终于到了他最期待的大哥出场,申盈紫却无法表露任何一点异样的神色,还好他早就练出了淡漠不惊的万年冰山美人脸。 只见,大皇子申浩平款款登场,动作也是十分的潇洒,可是却故意看也不看自己嫉妒已久的小五弟,就对父皇和老师行了个礼,然后拿着紫玉箫,放在嘴边。 申浩平面容帅气,这吹箫的样子跟美女们温柔袅袅的模样有些许差别,不过另有一番风景,舞岳阳显然很喜欢这群皇子学生们,一直看着他们抿嘴点头笑着。底下表演完毕的二三四皇子们则欣赏着这位温柔的美男老师。反而是最美的小五弟弟,一副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们可不敢惹。 殿堂正中央,申浩平演奏开始,他吹了一曲悠扬的《平沙落雁》,箫声清扬婉转,恰到好处的表现了雁子鸣叫的清扬和空中顾盼时的优美的情景。 不得不说,大皇子也是颇有天分的,只不过正好被那位年纪比他小了好几岁却表现比他出色的弟弟给盖过了所有的风头。 不过,看到舞岳阳满意的点点头之后,大皇子申浩平又得意了起来,机智地退到了五皇子申盈紫左边,与他并排站着,然后对着全场,扬声说了句话。 “浩平与五弟从小深受母后的熏陶,又一同得到岳阳老师的点拨,对于吹奏乐器都有颇多的了解和喜爱,浩平愿意趁此机会,与五弟同奏一曲,就演奏《梅花三弄》吧,一谢父皇母后的养育之恩,二谢岳阳老师的教导之情,三谢我们昊天王朝给予我们的美好生活!” “好!难得平儿有这番孝心,盈儿,你同你大哥哥一起来演奏吧!”皇上立刻允许,众人们都还以为是大皇子跟五皇子事先说好的呢。 小五儿盈紫就微微一笑,不推脱也不点破,甚至心里面还窃喜呢,不过表面上就毫无表情也毫无勉强之意地应了下来:“大哥,请。” “五弟,请!” 申浩平在众人面前跟弟弟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蔼模样,盈紫看着觉得微微有点讽刺,又有一点心痛,互相抵消一下却又是什么也没有了,于是就这么动作优雅却不带感情地随着兄长走上前,一起合奏起来。 《梅花三弄》曲风悠扬婉转,一波三折,细致之处格外考验演奏者的功力。申浩平将这曲子早前就一直在苦练了,尤其是三天前听闻父皇要给皇子们考核,更是加紧练习,将之作为自己的拿手好戏。他也知道,五弟弟申盈紫毕竟年少,才刚学不久,这首曲子纵然熟悉,也不可能与自己一样熟练而得心应手。 却怎知,申盈紫居然手到擒来,随着皇兄一同吹奏起来丝毫不费力,真正是琴瑟相和,蓬荜生辉啊!这原本就璀璨华丽的皇宫殿堂,更是增添了颜色。众人们都听得陶醉,看着这两位美少年的样子也觉得赏心悦目,此景只因天上有啊。 谁知道,就在众人们陶醉欣赏的这会儿,两位美少年皇子们却是暗暗较劲儿。申浩平就想将那从小优异非常的弟弟比下去,在一曲调转调加快的地方吸了口气,骤然将声音提了上去,他想着:“这五弟再怎么优秀,年龄比自己可是小上好几岁的,此刻个头儿身姿也小,气应当是短的吧,怎能比得上大哥我呢?嘿嘿!” 想到这儿申浩平有一点得意,吹奏得更为高昂,可是没想到,申盈紫却居然不紧不慢脸不红气不喘,轻轻松松就跟上了他的节奏,并没有显得激烈与其争锋,已然委委婉婉却暗含温润内敛的气势。 年事已高的太后姥姥听着两位孙儿的演出,都不由得鼓掌喝彩!汪皇后抿嘴而笑,对于两个儿子都是十分满意,目光却和皇上一样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最小的儿子脸上。 终于一曲奏完,众人们都还沉浸在这绕梁三日的悦耳音乐声中,乐师舞岳阳第一个反映过来,给了两位心爱的学生重重的掌声。其他几个皇子和妃子们也不得不跟着喝彩。 申浩平作为皇长子,抢先一步对着众位作揖领谢,他脸上藏着的一抹不悦,却只是落在了最关心他的五弟的眼中。 第7章 嫉妒 第七章嫉妒 在殿内一时间如雷鸣般的掌声中,两位少年兄弟互相作揖对望了一眼,表面上是完满了这皇族的礼数,暗中却悄悄交换了一段暗含敌对的对话。 “五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音乐的造诣真不浅哪。” “皇兄过奖,刚才一曲平沙落雁吹得可真好听。”申盈紫淡然一笑,眼睛看向一脸清高中透着不甘心的大皇兄。 “哪有跟五弟合奏的梅花三弄好听。真是有五弟的合奏,乐声都平白无故更好听了!” “皇兄谬赞,承让了!” 申盈紫不带情感也不假思索地说出这般话,心底里却划过一抹痛楚,眼前浮现起了儿时在同一地点的一抹场景,这才发现已然过去了多年,自己跟大皇兄平哥哥的关系,也越走越远…… 那是在他们更小的时候,申盈紫才刚刚正式开始学礼乐,申浩平却作为皇长子已经学了多年。 那时候平哥哥还没有对五弟弟那么敌视,那么反感,还没有意识到他对他有那么大的威胁。 一切早在很早以先就已开始。 光影轮转,数年前也是在这金碧辉煌的古国宫殿,又一幕场景浮现。 “小盈儿,又来听你哥哥吹奏箫声了啊,你自己不也开始学了么,学得如何?”汪皇后一看见可爱的小小皇子过来,立刻展现出慈母的笑容。 才六七岁的小盈紫却敏感地意识到哥哥要不高兴了,于是赶紧装聋卖傻,轻轻巧巧走到小哥哥的面前,故意甜糯了嗓音说:“小银子还不怎么会吹箫啦,吹箫好难的!平哥哥来给小银子吹个小曲听嘛!” 皇后看着他们兄弟俩,摸摸小盈紫银黑色的长发,就想亲自去找点小点心给心肝宝贝小盈紫吃,说了句“平儿你带好弟弟,母后去去就来”就走出了内殿。 “诶,小五儿,你知道么,父皇居然昨儿免了我的罚抄,只是说身为皇子应该遵守宫规,还要有一个兄长的样子。 你说父皇怎么突然这么开明了?”申浩平皱皱剑眉嘟囔着。 “兴许是皇兄你认错那么诚恳,把一向严格的父皇给打动了呢。”申盈紫看似随意的说着,眨巴着眼睛,看着哥哥。 申浩平也看着盈紫,却觉得这孩子总有点不对劲,紫色的眼眸里好似藏着秘密似的。于是他没说话。盈紫却又开口:“哥哥,我近日贪睡,母后教我的曲子我都来不及练习呢,一会儿母后来考核我的进步如何,这可怎么办呀?有一段我记不太清楚了,哥哥一会可要在一边帮我一把,跟我一起合奏好么?”申盈紫一面露出无奈的神情,一面吧小小的身子往高过自己两个头的兄长的碧色长衫上蹭来蹭去。 “帮帮我啦,帮帮我啦,皇兄最照顾盈紫了不是么!”依旧是一副万分娇羞的请求的姿态。 申浩平虽然不清楚一向冷淡的弟弟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乖巧并且这么热情的撒娇,明明自己聪慧的好像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样子,却还要自己来帮忙。可是眼前人这么努力的蹭着自己的衣襟,紫眸含情脉脉的能把自己化成一滩软骨般,哎,父皇说了要有兄长的模样嘛,那我就勉强帮助一下弟弟咯。 申浩平这么想着,也就从了申盈紫的意愿,“好啦,一会儿母后回来,哥陪你一起吹一曲就是了。” “多谢哥哥啦!平哥哥再吹给我听一曲嘛,真是太好听了!比小银子吹得好听多了!” “哇哈哈,小银子你这么小,能吹什么箫啊!还是大哥来吹给你听,你听好了哟!”小时候的申浩平就这么心高气傲,见到弟弟示弱装傻立刻心情好了起来,噼里啪啦吹奏起了音乐。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现在的曲艺那么高超,当然也没现在这么聪明,再也不给盈紫弟弟装傻的机会,就这般将他疏远。 “哥哥,你吹得真好听!哥哥真棒!”那时候的小盈紫,尚且可以躲在他幼小可爱无辜的躯壳里,对平哥哥肆意地夸赞。 小浩平咧嘴一笑,更为兴起,拍拍胸脯答:“那才一般般,要是准我吹凤求凰,我保准吹得人春心荡漾深陷曲中不能自拔……对了,小银子你来找母后学什么曲子?”申浩平笑嘻嘻地问。 申盈紫还没答话,没想到皇后就抢先一步道:“真巧,盈儿适才正在找母后学这‘凤求凰’呢,这曲子太难,母后还没琢磨透彻,平儿你跟那位新来的乐师可要好好学学,教教弟弟呢!” 浩平听闻刚开始学乐器不久的五弟弟居然已经可以学习高难度的曲子,立刻小俊脸一沉。一会儿他与五弟的合奏,也像应付一般,却已然感觉到了这位弟弟的进展神速。 一曲合奏完,申浩平就说:“儿臣现在要跟新来的舞岳阳老师去学习了,先行告退!” “嗯。”汪皇后的注意力还放在更为宝贝的小儿子身上,没有注意到大儿子不满意的神情。 可怜父母总难一碗水端平,尤其在这深宫里,早就了兄弟间的猜忌。 思绪流转再度回到了眼前的场景,偌大的殿堂中的景致更为热闹,盈紫却感到与平哥哥之间更为冰冷。 五位皇子全部表演完了之后。乐官舞岳阳表示很满意今天验收的结果,并在恭送完了皇上皇后和太后以及各位妃子们之后,提前下课,表示下午的时间就不安排皇子们学艺了,皇子们可以借此机会放松娱乐一下。 说罢,身若无骨的舞岳阳站起身,留下一个邪邪的坏笑,风一样的施展出神踪无影飘走了。 申盈紫清清楚楚地看见几位皇兄对舞岳阳的身影盯着望去,就连申浩平都展现出了一种流连的目光,紫眸中微微一闪。 “这位舞岳阳老师,的确是个极品,可是他不适合平哥哥。” 或许就是从那一次品读出了申浩平竟然也对一个男子有所向往,才使得申盈紫在之后刻意接近舞岳阳,将这位乐师终究收入了自己的后宫。 当然,这些是后话。 此刻,二皇子携着三皇子去上书房拜见了太傅陈明先生,又路过此地,四皇子申浩然一副花花公子欲上青楼的样子,踮着脚尖凑到申浩平的耳朵旁,做出神秘兮兮的模样,说上了一番话却故意让兄弟几个都听见。 “大哥刚才那曲子吹得可真是……”后面几个字的声音可以压了下去。不过申浩然的俊美脸上的表情,可真有点猥琐。 浩平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却噗嗤一声笑了。盈紫在远处望着他们,看见大哥笑得那么开心,只觉得自己为何在这些兄弟们中间,一直就像一个局外人。 只听见二皇子申浩道小声对浩平说:“洛芙楼的花魁可是想你的紧呐! ” 刻意压低的话还是飘进了申盈紫的耳朵里。 洛芙楼的花魁。 紫眸里不再是喜欢的笑容,一秒钟换回一贯冷冽的神情。申盈紫头也不扭的走了。 其实,皇族子弟风流潇洒去那种场所,在这昊天古国里面也算不得什么奇事,京城里的洛芙楼本就是建给那些贵族子弟们享乐的场所。可是申盈紫却忽然觉得好恶心,反感之情顿时涌上心头。 或许不只是反感,而混合着……嫉妒,吃醋的嫉妒。 “哎呀我说五弟,别走啊,下午四哥哥带你逍遥去好不好?保准你乐活赛神仙呐!”四皇子一瞥眼看见了格外俊秀惹人瞩目的小盈紫,咋咋呼呼嚷了起来。三皇子和二皇子见状,也跟着起哄:“是啊小五,来跟哥哥们逍遥快活去!” “说什么呢,五弟还小,你怎么没个兄长的样子,跟他说这些乱七八咋的。” 大皇子申浩平大声喝止弟弟们的邪言胡语。他心里只觉得这小银子肯定不会来的,但自己这大哥的样子还是得做出。 果然,盈紫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一声不发,继续扭头走了。 浩平看着盈紫的背影,无奈了片刻,还是被申浩然一个勾引,乖乖去了那赛神仙的洛芙楼。 第8章 风流 这一天,大皇子申浩平,就被自己那位看似一向不务正业的四弟弟申浩然和故作道貌岸然其实风骚得很的二弟弟申浩道一左一右夹着,后面还跟着个喜欢凑热闹的三皇子申浩和,一行美少年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了宫,去到那个令他们逍遥快活之地了。 申浩平的其他几位弟弟也都是漂亮的男子,二皇子申浩道长得浓眉大眼皮肤红润,红光满面的,很是端庄可爱,申浩和则是清清秀秀柔柔和和的,倘若是个女子那就是个娇俏的小家碧玉了,而四皇子申浩然则是个邪气的小美人儿,他在兄弟五个人里面是长相最为像女子的一位,眼睛狭长上扬,鼻骨,下巴都偏尖细,偏又生了一张薄薄的总爱往一边微翘的嘴,性格无厘头又豪爽至极,深得各种女人的垂涎。纵然他们都没有五皇子申盈紫那样的紫眸银发生有异容令人叹息的绝世美颜,却无愧都是相当出色的小美男。 当然这样的俊俏男子总是姑娘家藏在心里的暗恋,比如四皇子申浩然这种女孩子还会撒娇的男人,不是一般人能够得住的。于是,姑娘们的眼波和芳心更多的是直勾勾的传给言笑大方,英俊又很亲切、一看就很善良靠谱的大皇子申浩平。 这一路上走着,四位帅哥们受到的注目礼那可叫一个多啊,大大地满足了他们几位的虚荣心。申浩平不由得笑得更加灿烂了,仰起头呼吸一大口新鲜空气,“哎,这宫外面,可比皇宫里要舒坦多咯!哪那么压抑!” 几个弟弟对望一眼,大家都心中有数,皇宫里头不仅是规矩众多,父皇母后和太后姥姥都要求严格,更有那个冷冰冰死板板偏偏处处都完美的小五弟弟在那儿一站,众人们的夸奖声和注目礼就都随他而去了,几个皇子哥哥们早就心有不满,感到压力了,这会儿干脆联合起来,把五弟弟排挤在外,自个儿开心快活去。 一路上,几个皇子兄弟们毕竟还年轻,都是性情中人,把平素皇宫里的什么互相竞争和束缚的规矩都抛在脑后,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申浩平还随口说到,这儿比在宫里面对那个小五弟的冰山脸要好多咯! 此话自然是落在了悄悄跟随他们的申盈紫的耳朵里。 亏得五皇子忍耐力极佳,才都忍得下去,不声不响,继续跟踪着几位哥哥,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只见他们一行人站在了一个装饰华贵而俗丽的建筑之前,那楼宇的牌子上面果然挂着“洛芙楼”。楼门口站着迎客的姑娘们,各个花枝招展,申盈紫在远处一望,顿时直想吐! “那什么女人啊,丑死了,还不及我千分之一呢!大哥居然对她们笑得那么开心!”小盈紫波澜不惊的脸上隐藏着怒火,手指捏得咯吱响。 原来,这些皇子们从小学习条件甚好,除了学习书画礼乐,皇上还聘请了武学师父教他们习武,因此天资优异的小少年申盈紫也已经掌握了上乘的武功,这一路跟踪着哥哥们没有被发现,在远处暗中观察着他们,若非他深明大义,恐怕就要丢几个暗器去扎死那几个对大皇子抛媚眼的浓妆艳抹女人咯。 话说这洛芙楼,京城人们都说这儿真可谓是“出水芙蓉清绝姿,堪比洛神过人间”,这里就是花香飘散,引无数迁客骚人流连忘返的□天堂。歌姬舞妾,莺红柳绿。真是恰如几个皇子们介绍的那样,带给人乐活,赛神仙。 再说说那花魁。 皇城一绝的才女子金凤凰,人家姑娘家从前可是只卖艺不卖身的个性清倌,如同那名字,凤凰岂愿与白鸟同流的自信与高傲啊。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奇女子,也在大皇子申浩平第一次被人怂恿到青楼时,便对申浩平暗生情愫,从此下定决心,今生今世要相伴于他! 哎,申浩平正常男子一枚,早闻金凤凰大名,艺冠天下,又见其芳容是一等一的倾城绝色——虽然不如自家那个小五弟弟,呃,可是那五弟是男的啊,何况五弟总是冷着一张脸,盈紫皇子多么高贵,哪像这儿的姑娘,见了个出钱的大爷就笑得如此热情,百依百顺啊!于是大皇子申浩平立刻是在心里也是喜欢的很。 就这么,他这样一来二去就与美女心意相通了。结果,二人初见没一会儿,干柴碰上烈火,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激情场面。更何况,还有二皇子四皇子在旁边煽风点火,蛊惑撮合呢! 这四皇子申浩然可是洛芙楼最最金贵的财主啊,每次去都是花团锦簇,百媚欢迎。基本上除了金凤凰以外的有名女子都甘愿贴在他的身上。申浩然也是个很赶时髦的潮主儿,洛芙楼还有一个扬名万里的原因,是他培养的男宠,容貌个个都是不输女子,性格各有千秋,*技术完胜各大花魁三到五分。话说这些个男宠四皇子才品尝了一个,馋了这么久,今天是该好好补补。 三皇子跟着几位兄弟来到这儿,立刻闲不住了,拉着四皇子就给自己推介这儿最好的男宠去。 其实他们几位皇子之中,除了申浩平,其他人都宁愿找男宠,而非这儿的姑娘。或许真因为昊天古国近年来的男风尤为盛行吧,几个皇子殿下看来在此道上也花过一番心思了,花样百出,连自个儿当受的花样姿势也摆出。 “唉,我昊天王朝堂堂皇子,居然为了追求身体刺激,连做别人的身下之人的事情都干出了!”申盈紫不由得感到一阵气愤,暗下决心,自己将来是怎么都必须是在上面的那一个! 哥几个各有所想的,就各自行动——热烈动作了起来。 可是大皇子申浩平没有想到的是,这二进洛芙楼,却给一个人造成了沉重的伤害,更有着非比寻常的刺激! 那人一双美丽非凡的紫色明眸,一直在看着他,直勾勾地盯着申浩平健美的身体,把他跟那花魁姑娘俩人缠绵在一起激烈如火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第9章 缠绵 第九章缠绵 其实,纵然没有看见这番景致,只是听闻那一阵阵接连不断的欢|爱之声,就足以知道里面的场景有多激烈多缠绵。 “嗯,啊啊……啊……” 隔着一道红木漆门,光用耳朵听也知道门内正在发生什么样的激|情画面。 而好奇心,即便对于看似如同冰山一般的五皇子申盈紫,也如此让人难以忍耐。当然纠结着他的,更有那无法言说也无法触碰的爱。 申盈紫压低了呼吸声,透过缝隙看进去。 只见,雕花大床上,分不清的红纱紫帐,真真是繁花乱眼。比乱花更加惹眼的是一个健美帅气的少年的赤|裸身影,叠着另一个凹凸有致桃腮柳腰的女人轮廓。 少年健康的金蜜色的背部肌肤,因为此刻□的膨胀而发红,他显然十分沉醉,在身下女子柔软身体上猛|烈冲|撞,起伏不停。他的侧脸一角凌乱的青丝,被汗水浸湿,呼吸急促的很明显。他不时地低头亲吻怀中的柔唇,像是在安抚女子紧张的情绪。 他不是别人,就是当朝大皇子,申浩平! 而在他身下的女子,当然就是这洛芙楼的花魁金春了。 纵然这花魁据说在遇见大皇子之前是卖艺不卖|身的,但或许呆在这青楼已久,耳渲目染都不乏吧,在这床|笫之上的经验,显然是相当丰富的,更是将那血气方刚的大皇子撩|拨得无法自拔。 就连万年冰山美人申盈紫,在此刻也不由得面红耳赤了。幸而无他人看见。 顿然间,艳丽的女子突然猛烈地弓起身子,像是一把世上最柔韧的弓,等待着少年神勇无比的射出那支如火般滚烫的箭。 “啊……” 激|昂至极点,燃烧的两个人同时喊出声来,高|潮抵达。汗水和呻|吟、喘息依旧若隐若现。 …… 申盈紫无法忍受眼前这过分激情的画面,深吸了一口气,一霎那就带着愤怒和说不清的情绪,转身离开。一路他横冲直撞地想要离开这鬼地方。不料,在快要出门前的一刹那间他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哟!这位小爷,如此来势汹汹的模样扑到奴家怀中,都把我的小胸脯撞疼了呢。”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粉蓝色轻衫的男娼,尖尖的下巴,眉似远山黛,眼如水波横,带上两抹看似刚从情|欲中抽身不久的红晕,笑颜如花的媚|态纵横。 “你是什么人?”申盈紫警觉的站直了身子。 “我是洛芙楼的馨珏啊,怎么你居然不知道?”紫衣男子言语中略显失落,但下一秒钟他看着面前矮自己一截的绝色小美男,那紫色的流光百转的眼睛,浑身竟然有种火烧燎原的冲动。 原来这馨珏在洛芙楼的男倌当中,也算是头牌了,就好比那金春花魁在这青楼女子中的地位,素来在这皇城之中的官贵公子们,都有不错的美名。而今,馨珏却突然见到一位比起他原先所见的那些帅哥贵公子们都还要俊美的小美男,虽然他看起来还很年少,还没完全长好,可是完全掩盖不了他盖世的风华啊…… 当即,在男风情场上的高手馨珏也不由得痴了,他俯下身子,用纤纤玉臂环住这位如同迷失方向下入凡间的仙子般的小少年五皇子,对着他的耳朵边吹气边说着。 “既然来了,又何必赶着回去呢?去我房间让我拿好酒,好好款待你,嗯……” 申盈紫虽然对面前这比女人还女人的男娼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但是脑海中只要一想到大皇兄刚才在红莲帐内的卿卿我我,胸中就是无名大怒,随之而来还有着一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感觉,自己常年来的心如止水就此难以维持了,心里边如同火在烧一样! 为了不再想大哥跟那女人的画面,他便不再拒绝的被馨珏拉到洛芙楼南边一个雅间。 一进门,馨珏就把申盈紫抱到床上,申盈紫岂是能随便让人如此亲近的,眼看馨珏就要向自己扑过来,他一个灵活的翻转,倒将馨珏反而压在身子下面。 “公子还真是急躁……比馨珏还按耐不住啊。”馨珏掩面痴痴的笑着。 “哼。”盈紫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隐隐间有一点心不在焉。 “不过看公子这年纪,莫不是头一回做这快活事吧?”馨珏挑逗的问。 申盈紫虽然还是个半大不小孩子,也确实是没经人事的雏子,离开十三周岁还有半年时间,但是身心早已发育健全了。要知道,五皇子可是皇后娘娘当年找江湖术士高人用特殊配方才孕育成的极品佳儿,各方面都是顶尖儿的,那地方的尺寸如今就已然超过成年人了。只不过申盈紫平素低调得很,也从未强行侵犯他暗恋的大皇兄而已。 此时,他见馨珏这么言声挑衅,更是怒火丛生。无奈他樱唇皓齿的绝美容颜及时是恼火状态下也是娇嫩欲滴的想让人忍不住马上吃了他。 “公子是偏好上位还是下位啊?”馨珏继续挑|逗着。 申盈紫趴在馨珏身上没有一丝想动的表现,只是紫眸严厉的望着早已请不能自已的蓝衣人。 “好好,我懂,馨珏在下面一样能好好伺候到公子爽快。” 说罢馨珏拉过申盈紫的手来解自己的衣服,绝美少年的小手刚接触到自己裸|露肌肤的时候,馨珏忍不住“啊……”的□了出来。他眼神迷离的望向申盈紫,顺势也将他的衣服脱去,两人坦诚相见,火热与火热挨着,却没有丝毫尴尬。 “快……要……了……奴……家……吧……”蛊惑而诚恳相求的声音,在申盈紫耳畔响起。 紫色的美眸中燃烧起了一抹别样的色泽。“申浩平,你就在这隔壁房间里,你逍遥快活,我也当仁不让!” 在让身下之人攀上肉|体快乐巅峰的时刻,申盈紫却如此在心里说。 第10章 男宠 第十章男宠 到了这时候,即便逢场作戏也难免一时痴迷,申盈紫终究是被眼前人的娇态产生了兴趣。紫眸亮光一闪,玩味的一个邪笑,露出超乎年龄的邪魅表情。他的手轻轻扶上馨珏的身躯。 随即,馨珏引领这申盈紫的动作,申盈紫不愧是天资过人的聪慧少年,一点就通。 他让这个小倌跪在他自己的身躯之旁,感受着充满热血的青春身体微妙的变化。而馨珏早已被这位绝美而神秘高贵的年轻人给完全俘获了。 申盈紫此时也微醺着双眼,白瓷肌肤也粉红欲滴,还一副很强势的表情,样子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大皇兄和金春那纠缠的身影,无边的怒火,就此宣泄在眼前人身上。 于是,申盈紫重重地吻向馨珏,带着怒气而使得他的用力更为猛烈。他灵活而强劲的舌头挑开对方的牙齿更进一步向里面掠夺。馨珏极其想要得到这位绝色美少年的宠爱,伸着脑袋急切地回应着他。 这是男人间的一吻,舌尖纠缠。申盈紫奇怪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厌恶感,难道自己真是会对男人产生感觉的?自己对大皇兄如此痴迷,这才是原因。 “呜,公子,你吻得奴家好是喜欢呢……” 馨珏含糊着说,还没等说完,申盈紫新一轮的强有力亲吻又把他带到无边陶醉中去。 申盈紫吻着馨珏,同时也感受着馨珏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游走时带来的酥麻麻的触觉。白玉般的肌肤相切,耳鬓的摩擦,持续的升温,带来更加疯狂的欲念。 “想要么?”申盈紫低沉地说。并用指尖在馨珏胸前两点樱红的突起处旋转,紫色眼睛里闪过一丝霸道的亮光。 “想……奴家想……公子!”馨珏按耐不住的扭动着。 “呵呵。”申盈紫惩罚性的咬了一下馨珏的胸前一点,尖尖的虎牙咬上去还是很痛的。 “唔……”馨珏吟了一声,不安分地动了动。 “说你从此只属于我。”申盈紫霸道地要求着,随即一个挺身,又一次使得馨珏娇喊出声。 “奴家……唔…馨珏从此只属于主子你一人……啊……”馨珏拼了命死的回应着。 申盈紫像是得到了一丝满足,才开始加深动作。 “受不了了,快进来……唔…啊啊……”馨珏只觉得意识完全不是自己的了,也来不及去想眼前的孩子哪里像个孩子,那么强势,搞得自己是剩下最单纯的最原始的渴求。 …… 轻柔而不失却劲道的爱抚,配合身下强劲不停歇的动作,一切显得那么游刃有余。或许申盈紫所得到的先天优势确实也包括这方面,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快乐。 “好舒服。”馨珏绯红的脸颊上沾着几丝被汗水打湿的长发。他连绵不断的呢喃着,觉得意识已经没有了,唯一还能被感知的就是那种原始的冲动。 申盈紫加大了身下面的力度。 “啊啊……啊,受不了了。”馨珏摇摆着细腰,受到高贵的五皇子完全的摆布。 …… 申盈紫不知道是因为年轻而经历依旧旺盛,还是只要一回想起大皇子申浩平那泛着潮红的背脊胸中就燃烧起无名的怒火,他只是一次又一次面无表情的蹂躏着身下的人。 在馨珏三四次到达高峰之后,申盈紫就停下了动作,从他身上快速地抽身,转而躺到了床另一边的空处。 “公子,你真是超乎想象的厉害,馨珏以后都是你的人了。”馨珏朦胧着双眼,兴许是刚才受了些痛楚,声音还有些起伏不定,他有些身形不稳地往申盈紫那里靠了靠。 紫眸少年纤长的眼睫毛上闪着一抹晶莹的泪珠。泪珠在深不见底的眼神的折射下显得很是落寞与哀伤。银色的长发经刚才的折腾后却还是保持良好的造型,发尾服帖的垂在白皙的身体旁边。 申盈紫就这么不言不语,寂静地躺在那里,馨珏猜不透他的心事。 “公子在为什么人伤心么?”他试探性的问。 面前的美少年像是没听到似的,不作回答。盈紫又流露出他淡漠的样子,却是平和而温柔的。馨珏便一言自语的说下去。 “馨珏本是碧云庄主的儿子,可惜自小喜欢男儿。庄内人甚至是我的家人都以我的喜好为耻辱,我的行为处事总是遭人唾弃。后来呆在那里实在是痛苦,我就逃了出来。分文未带,快流落街头时被洛芙楼的老板收留,并且给我自由来与各色各样的男子周旋。反正是无家可归了,那就放纵一生吧。可是,公子的出现居然给我带来了一点点希望的感觉。”馨珏说的轻描淡写的。 申盈紫知道其中的难言之隐绝非如此简单,也没再多问细节,只是说道。 “馨珏这么说可是爱上我了?”突然坏坏的语气,邪魅的口吻。悲伤似乎被抛在脑后。 “原为公子赴汤蹈火……只要公子不把馨珏忘却。” 看着馨珏异常认真诚恳的模样。申盈紫也认真地回答:“不会忘,你是我的第一个。” 顿时之间,馨珏就被感动了,心中的激动就想要终生终于眼前的这位主人! 盈紫暗暗哀叹一声,自己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是自己*接触的第一位男宠,却不是自己心中爱着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那人。 第11章 效忠 第十一章效忠 他收到为自己效力的男宠,却只想效忠那个人 或许,第一次是和谁在一起,真的没那么重要吧,因为那只是暂时,而非永恒;所谓的第一次就如一个人的名字一样,只是一个代号而已。申盈紫这么想着,心中一声叹息。 “公子……”躺在他怀里的小倌馨珏,也就是申盈紫的第一个男宠,此刻正享受在他美妙的躯体带来的快感之后的余温里,并且听闻他说会不忘记自己,而感动万分,几乎感激淋涕。 申盈紫意识到自己或许这时候摸摸他的头发给予他安慰会比较好,比较周到和体贴一点,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对这个男宠并没有用情。 既然是假戏,也已然假戏真做了,何必还要逼迫自己多做一步呢? 于是,他穿上了衣服收拾一下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公子,你这就要走了……” 馨珏对他还明显的恋恋不舍。 申盈紫忽而心生一念,自己作为昊天王朝正宫娘娘所生的皇子殿下,在这举国男风盛行、皇城贵族子弟有养男宠之习的当下,何不干脆把这愿意忠诚于自己的小倌给收为男宠,为己所用? 美丽的紫眸一闪,他的心下已有定数,目前五皇子实际年龄尚小,不便于明目张胆收养男宠,况且,自己更需要一位亲信,在这京城最大的青楼里,替自己作为眼线! 那么,就这么定了。盈紫做了这个决定,心中舒坦一些了,微微一笑,风姿万千。 “馨珏,别难过,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他淡淡地道出这一句对于听者分量万千的话语。 在他踏出木门前,还对馨珏留下一句悄然吩咐的话:“你要为我做的,盯住那个花魁金春。” “是,主人!” 馨珏立刻允诺,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凭借着这位见多识广的皇城当红小倌的判断,怎么也知道这位小公子非比寻常,不仅长相格外俊美,穿着衣料与饰品都非普通人家少年能用得起的,他的气质也透着一股令人仰慕不可直视的高贵,那么,这位美少年应该属于皇族了。 被一位有势力有背景的金主收为男宠包养,算是小倌们相当好的去处了,何况是这么英俊高贵似谜一样的男人,馨珏只想一直对他占有,但也隐隐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申盈紫吩咐完毕,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洛芙楼,耳畔还听闻几位皇兄们还留下来在玩别的花样呢。跟那些并没感情也从不上心的姑娘小伙们一起喝酒作乐,这能快乐么?申盈紫很不理解。 只是他有把握,从馨珏的眼神里可以读出他的心,他的心已经被自己俘获了,他会为自己效忠。 即使是对他人利用了,申盈紫想要感到抱歉,却只感到了自己心中的麻木。 为了他,为了那位跟自己越走越远的大哥,怎么做,都无所谓了吧。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就如同几位年长的皇子们隔三差五出宫去消遣一般,他们眼中的冷冰冰的谁人也不可亲近的小五弟,却在他们的知晓以外,乔装改扮出宫,也去到那皇城子嗣们风流快活之地。 “馨珏,那金春,可有何动向?”申盈紫硬邦邦地开口问着,在这两人亲密接触的理应是温情的时刻,他的心中惦记着的情形却使得他这么开口问着。况且,他也并不想掩饰自己的冷情,因为自己的无情本就是自己心中真情无法释放的掩饰。 “回主子,珏儿真想向你汇报呢,那金春……” 于是,馨珏压低声音,申盈紫神情肃穆凑耳到他嘴边,他的一番话语,带来的这样一则目睹花魁金春跟外人勾结的消息,令申盈紫瞬间几乎爆发了愤怒。 “什么!你能确定吗?”竟有此事,申盈紫起先不可想象,但略一作想就可理解,这皇族之内勾心斗角什么龌龊事情不能有,何况那些个嫔妃根本没有当自己兄弟俩是她们的亲人。 只是,自己绝不容许不管谁对自己的大哥有任何不利的作为!申盈紫的眼眸由于怒火,从莹莹紫色一瞬间转为暗红。馨珏吓得直哆嗦。 “主子息怒啊!您叫珏儿盯紧那个金春,珏儿就一点不敢放松怠慢,前一日,珏儿见她鬼鬼祟祟的,不接客也不弹琴跳舞了,就悄悄跟着她,珏儿身姿轻盈,金春没有发觉,就见她偷偷进入我们洛芙楼最角落里的一间空房,她看了两眼以为没人跟着,就锁上了房门。我在木门之外贴上去偷听,清清楚楚听见她称里面的女人为‘皇妃娘娘’!” “哼,还真是一位皇妃,只是不知道是谁的娘亲。”申盈紫冷哼一声,已然恢复常态,紧接着问,“你可听出,那皇妃的声音有何特征?” “这个……珏儿可就无法分辨了,就是一个声音带着威严的、一听就地位尊贵的女人的声音,却也很难说出有什么特别啊。” “嗯。”申盈紫心知这从未见过那些嫔妃的小倌能取得这样的消息已经很不错了,就不再逼问他,神色放柔和,只是由于听闻这对于他的大哥申浩平不利的消息,脸上的神情严肃,仿佛盖着一层薄冰。 馨珏看着这样的盈紫,大气也不敢出。 盈紫感觉到男宠的害怕模样,反倒是轻轻笑了,自己开口说着:“既然到如今这步,我也不必向你隐瞒,我就是当今五皇子,那皇妃跟金春所提到的大殿下,就是我同母所生的大哥。” “哦!小的参见五皇子!” 馨珏虽然先前就隐隐猜到,亲耳听来还是不免大惊,想要跪拜行礼,在这先前时候却已被申盈紫压在了床上。盈紫见他行礼不成的滑稽样子,觉得有点好玩,想笑一下,却顿然间又为不知哪位皇妃想陷害大哥于不利而感到忧心,脸上神情依旧不曾放缓和。然而他一向都不曾刻意摆出皇子的架子,就这么淡淡的,摆了摆手。 “何必多礼?那些个什么皇家身份,不提也罢。”后一句话好像在说他与那人的关系。申盈紫却不得言明。 “今日的消息,多谢珏儿告知,此事我必当加以留心。现在,本皇子就再给你一项先关任务!” 申盈紫吩咐着,语气忽然严肃起来。馨珏猛地一颤,赶紧答应:“殿下尽管吩咐!” “请你务必确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花魁金春不得在洛芙楼接客,除了明日将要到达的这位……” 说着,申盈紫迅速在馨珏耳边说上一个计策,馨珏连连点头,不由得称赞:“妙计啊妙计,皇子殿下真是英明,珏儿定当为五皇子殿下办好此事!” 申盈紫淡淡一笑:“你,还是叫我主子吧。” “是,主子……” 馨珏刚一答应,申盈紫就穿戴整齐,翩然消失在洛芙楼之外。 他施展着轻功,动作迅捷轻快,心情却是沉重的。“这不是吃醋与否的问题,必须让那个不怀好意的女人离开那里,离开皇兄的身边。” “我不会允许她和任何其他人,对平哥哥有任何的伤害。不论你们在大哥身边安插怎样的内奸,都不会得逞,因为,我才是他最大的忠臣!” 申盈紫在心里说着,握了握拳,手指咯吱作响。须臾之后就又回到了宫廷,换上那个绝色淡漠皇子的装扮,彷如从未离开过一般。 第12章 巧计 第十二章巧计 五皇子素来在皇宫当中摆出一副悠闲而冷淡的样子,宫里的众人都早已是习惯了,更由于申盈紫这孩子即得宠又让长辈们放心,一张小俊脸上还总是摆出生人勿扰的模样,于是各位闲杂人等哪里敢去管他的事儿。以至于这时候,他有所行动,还是巧妙细致策划的行动,旁人们都全然无所察觉。 这一日,五皇子所居住的偏殿里,就忽然来了一位贵客,各位宫人们却都不敢多惹事来探头探脑,因为这来客也是一个难得罪的小祖宗。不是别人,正是申盈紫的小堂哥,申浩平的堂弟,当今二王爷申良的宝贝儿子,小王爷申玫默。 小王爷如今十五岁年纪,长得却比十二三岁就初显健美身姿的申盈紫要娇小一些,虽然实际上比盈紫现在要高那么一点,却显得颇为弱不禁风,但是这申玫默一走路一讲起话来,那姿势真是生龙活虎啊,明眼人一看即知他是个被宠坏了的小霸王。 这二王爷的宝贝儿子在王府上那是要什么有什么,由于他是一个独生子,二王爷申良就娶了一位王妃,在这孩子小时候王妃去世之后,二王爷更是对他宝贝至极,于是申玫默可不像众位皇子们在皇宫里面要处处小心谨慎还相互竞争比较,其性格也就大大咧咧很多。 “喂喂,小银子,今个儿怎么有空请哥哥到你这儿来坐坐啊?”申玫默嘻嘻哈哈的,见到盈紫十分高兴,他可是很乐意有这么个机会来充大哥,况且是面对这么美的一个小堂弟。 申盈紫微微一笑,礼数十分周到,一举一动都非常有涵养,当然也是精打细算:“默哥哥客气了,当天一起秋猎之后,多日不见,盈紫想念默哥哥了,只可惜皇叔不让你与我们兄弟经常走动啊!” 提起他那父王,刚才还活灵活现的申玫默立刻就病怏怏了似的,“唉,别提我那父王啦,他看着我可严格呢,哪儿都不让我去玩,你看啊小银子,我比你大几岁,却还没你玩得多呢!” 申盈紫当即心中一冷笑,心想:我刻苦读书习武学文的时候,你不就在王府上睡大觉吃大餐么?你就看见我玩乐风光的时刻,可曾有过我那样的付出?不过当即他显然不会点破,就顺着堂哥的话语,装可爱说道:“默哥哥也别提我啦,我人小,皇兄们不肯带我出去玩,这段时日父皇看他们功课学得好,多放假了几次,皇兄们就去到那京城第一逍遥场所洛芙楼啦……” 说到这儿,申盈紫还故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和向往,他往常总是淡漠的小俊脸难得出现声色并茂的模样,在他绝美的表情和悦耳的声音衬托之中更让人忍不住被吸引跟着他的思路,申玫默不由得跟着盈紫的牵引,摆出好奇而想往的神情:“洛芙楼啊,我也想去,也没去过呢!唉,小银子跟默哥哥我是难兄难弟啊……” 申盈紫听到这儿不由得面色放柔和了,心想这位小堂哥纵然看起来像个小霸王,对亲情兄弟们还是挺好,于是道:“今日默哥哥既然能出王府,想必皇叔有要事外出不能管着你了,那这样吧,我们哥俩就去那儿走一遭,到底洛芙楼是好是坏,一看便知。” “嗯,嗯!”申玫默这种好奇心强的活泼少年郎一下子被带动起来,盈紫不慌不忙带着他从皇宫偏门超近路,不一会儿就来到那洛芙楼前。 “哇哟,这地方好富丽堂皇啊!简直另一座王府,啧啧。”申玫默一见到这闻名已久却第一次亲临的地方,立刻更加兴奋激动了。申盈紫则是淡淡笑着,一切都在自己计划中。 在这洛芙楼里,已经由盈紫的安排,馨珏事先故意假装与金春姑娘套近乎,对她夸赞一番,更加鼓动了原本就想攀高枝的花魁金春这方面的梦想,而此时,一见主子五殿下带着一位看着也很富贵的年轻人来此,馨珏就知道主子的计划安排妥当了,连忙出来迎接。 “两位客官,欢迎来到洛芙楼!看二位小爷英俊潇洒、神清气爽,而且如此高贵不凡,既然来到本楼,不如就见见本楼中最好的花魁姑娘吧!” “哦?哈哈哈!本小王知道自己确实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好小子你可说对了!这花魁如何,你就给我哥俩介绍介绍!”申玫默被馨珏的一番花言巧语给捧得心花怒放,很快就依照申盈紫的计划,见到了这些天一直在做梦当大皇子新娘而不愿见其他客人的金春。 要说这金春这会儿为何肯来见客了呢?自是也少不了馨珏的一番鼓捣,况且,这姑娘在珠帘后面伸头一看,亲眼望见来的两位美少年如此俊逸不凡,芳心大动,立刻兴冲冲还故作矜持地一步一扭过来了。 谁知道,只是略微小坐片刻、听了花魁金春弹奏一曲,聊上两三句,申盈紫就开口说:“今日我兄弟二人得见金春姑娘,实感愉悦,无奈有事在身,必须告辞了!”说罢,拉上还在云里雾里的申玫默,就要带他离开。 “喂喂!小盈紫,你什么意思啊!我们才来多久,凳子都还没做热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这就要走?” “呵呵,就是因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墨哥哥,你难道忘了你爹?嗯?”申盈紫牵牵嘴角,颇为俏皮又恰到好处一暗示,申玫默立刻泄了气下来。申盈紫拍拍他的肩膀,正好对一旁的金春也一起说:“莫要着急,此情若是长久时么,金春姑娘倘若中意我这位哥哥,还请莫要忘记他!默哥哥,你找个机会再来,反正你不差这么几个钱,帮金春姑娘赎身,届时不必仅仅在这小小洛芙楼里相聚,你俩岂不更为快活自在?” 一听盈紫这蛊惑人心的话语,申玫默和金春二人的眼睛都同时一亮!申盈紫心知这事必须速战速决,也就是捏准了这俩人急性子和易受蛊惑的特点,再拖下去他俩人都清醒了就难办咯。于是他趁着俩人在兴子当头,就借故带走了申玫默,使得金春又在那儿多做一个嫁入豪门的美梦,申玫默也在路上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哎,默哥哥你别如此意气消沉,弟弟这是为你好,必须赶在皇叔回来之前回到府上,方可不引起他的怀疑啊!盈紫这就送你到王府上,再陪你小坐一会儿如何?”说着,申盈紫还眨眨眼睛,真是巧目盼兮,美色琉璃!申玫默顿时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似的:“好啊好啊,盈紫你到我们王府来陪我,那可太好了,求之不得啊!” 申盈紫又抿嘴一笑,不经意地看了看那逐渐下沉的太阳,心里想着:皇叔,你可要准时回来,接下来的事儿,就靠你出力了! 第13章 事端 第十三章事端 其实申盈紫陪着玫默小王爷走在路上的时候,早已察觉了身后一仗余处有高手暗中跟随,只因申盈紫从小习武,天资根基十分优异,轻而易举就发现了来者,却心知其出处,因而并未点破。 一会儿之后,跟踪他们的来人就消失了,申盈紫心中了然,就跟随申玫默一路走走聊聊,在活泼的小堂哥的叽叽喳喳话语伴随之下,很快便到达了良王爷府。 只见这王府一派富丽,果然显示了此时昊天王朝的盛世之象,申盈紫不动声色地看着,心中想着:难怪这位小堂哥感到孤寂了,这么大的王府,就他一个孩子,他的母亲王妃也去世多年了。想到这儿,盈紫更加怜惜玫默,心中想着这次解决了大皇兄平哥哥的事之后,要好好待玫默哥哥才好。 他却没想到,这样的一丝念头,几乎是一语成谶。 “盈紫,你快来尝尝这小点心!可好吃啦!”玫默十分热情,一下子就吩咐了府上的小厮们准备了点心茶水来招待盈紫这位贵客,两位少年便一边享用美食一边闲谈起来,好不快活。申盈紫心中一刻不忘自己设计好的计策,于是有意识地将堂哥的话匣子往那上面引。 稍作品尝客套夸赞美味一番之后,盈紫便悠悠开口:“默哥哥平素一人在王府的光景,跟小弟颇有点相似。盈紫虽看似有兄长多位,他们却都视我为异类,与我疏远;反而不得默哥哥一人在这偌大王府中逍遥自在。” “唉,别提我啦,我父王盯我盯得紧死,哪儿都不让我去,这王府虽然大,呆了那么久总要腻味的啊。”果然,申顺着盈紫的考量往下说。 “呵呵,这倒也是。盈紫虽在皇宫里只是最小一皇子,不受重视,倒也自在。不如以后我就多来陪陪默哥哥,闲来多与你聚聚,再与你抽空去去那洛芙楼……” “好,甚好啊!洛芙楼那儿果然是热闹又好玩,不愧为京城一绝!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那儿的姑娘打扮得各个都不亚于皇宫里的女人们哟!哇……” “呵呵,我看默哥哥是惦记着那金春姑娘吧?默哥哥与那金春花魁,倒是很谈得来!” “嗯,嘿嘿,被弟弟你说中了,哈,我也不否认,那金春儿确实看着不错!其他的姑娘们也都不错!哇哈哈,我们哥俩一定要再去,同那金春花魁还有别的姑娘们多会会……” 申玫默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嘭”的一声,门内突然多了一个高大的汉子,满脸怒容!不是这良王府的主人、申玫默的父王还能是谁? “小子,你,你居然去了那青楼,还跟里面的姑娘……看本王今日怎么教训你!”王爷申良素来是个火爆脾气,这会儿听闻宝贝儿子亲口说出如此“放荡”的行径来,如何可以不怒火冲天? 倒是申盈紫心存愧疚,加之淡然惯了,赶紧站起身来充当和事老:“皇叔息怒!盈紫向您保证,玫默堂兄今日与我只是在京城溜达透透风而已,并无半分逾矩之行!” 申玫默一见父王突然归来,还发如此大的火,早就吓得躲在申盈紫的身后了,此刻的盈紫倒像是哥哥,玫默却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小弟弟。 “哼,五皇子你别来帮这小子求情,是本王平素将这小子宠惯了,叫他不知天高地厚!” “皇叔,冷静!”盈紫将玫默护在后面。 良王爷本来火气极大,就要暴打这儿子,见到有皇上皇后极宠爱的小五皇子在场,只好收敛了点,却还是难平怒火,谁知申盈紫正好巧妙引导,话锋一转,道:“皇叔为此事生气,自是情有可原,我等贵为皇族,被那下贱的青楼女子打了主意,当然应该气愤!只不过,这错完全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楼女子啊!是她看玫默哥哥生得一表人才,硬要巴结着他,玫默哥哥多善良多好,怎知那青楼下贱女子有多龌龊可恨!” 申盈紫说这话恰好夹带了自己对于那金春花魁勾引大皇兄申浩平、以及被皇妃买通想要对大皇兄不利的怒气,因而本就伶牙俐齿的他说得更是顺溜,字字珠玑,句句在理,良王爷一听,当即觉得有道理。 “嗯!盈紫说得对!我们默儿还小,不懂事,那青楼下贱女子怎会不盘算着攀上枝头当凤凰?哼!贱女人,想得美!对了盈紫,你告诉本王,那女子是何人?” 申盈紫不慌不忙道来:“就是那洛芙楼所谓的花魁,名叫金春。” “哼,什么花魁,竟敢打算盘打到本王的儿子身上了!本王这就去,给这女子一些教训!” “青楼女子动脑筋到我皇族中人身上,的确颇为过分,皇叔切莫为此等下贱之人动怒!此事只不过为小事一桩嘛。皇叔可别气坏了身子,也别再对默哥哥不开心啦。” 盈紫见事情到了这一步势必能办成了,便暗自一笑,表面不动声色又稍微劝了他们父子俩人一会儿,就借故告辞,就让这疼爱儿子简直到了“儿子控”地步的皇叔去处理那冒犯到王府头上的青楼女子金春了。 “哼,那女人还真妄想攀高枝了?天大的笑话!本皇子若非本着天道善心,轻而易举可将她定个死罪!只是我心本善,念在她对平哥哥动过情,算是情非得已,也尚未对我兄弟造成伤害,本皇子就饶过她的贱命,也好给她幕后指使的不知道哪位皇妃一个提醒!”申盈紫暗暗握了握拳,其实他心底里极其重视亲情,念着皇妃也是自己皇子哥哥的母亲,为了儿子情有可原,只要不做出太过分的事,他都可以不予追究了。 淡漠皇子的一腔真情热血,何时何日才能为他人所明白? 申盈紫摇了摇头,心想世人不明白也罢,明白又如何,只是平哥哥与自己越来越疏远了…… 他想起方才皇叔与堂兄父子俩的打打闹闹,哪怕真的吵了起来,也显示出是真情实爱,好过这种莫名的冷战。 至于申玫默和申良王爷这对父子要怎么收场,盈紫知道王爷对他儿子不会下什么重手的,宝贝都来不及,因此也不担心堂哥的安危了,只是在第二天就听说了良王爷气势汹汹莅临洛芙楼,赶出了那原本号称花魁的金春,还限制小王爷三个月之内都不得踏出王府半步,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利用了堂哥和他父王这对善良而脾气略为暴躁又没有心机的父子。于是,申盈紫在几天之后,瞄准了一个空档,就又跑到良王府,带了点宫中好玩的小点心,准备哄哄玫默堂哥开心。 可是,就算聪明如他也没有料到,这一去王府,会谱写出一段怎样的令人隐隐心痛的插曲…… 第14章 醉酒 第十四章醉酒 此时,一切在申盈紫的尽量平淡却依旧跌宕起伏的精彩生活中,只不过都才显露一点端倪,冰雪聪明的盈紫也不知道他这一天真心实意简简单单地踏上王府之行去探望小堂哥,会隐隐之间触发了之后一连串的什么事,以及,谱写出他生命中的另一段恋情。 这一日,盛世里的宫廷贵族们一如既往地显示得很清闲,住在皇宫最北端清冷地带的申盈紫见不到大哥申浩平,独自去王府探望小堂哥申玫默的途中,却遇到了二皇子跟三皇子带着他们的书童们正在谈笑。 “你听说了没有,那洛芙楼的花魁金春被赶出去了!” “哈,金春儿前不久还是我们大皇兄的相好呢,自从被皇子看上之后在洛芙楼里更拽了,没想到栽个跟头这么快啊。” “是啊是啊,真是世事难料!” “嘿,所以说,做下人要有下人的觉悟,妄想着往上爬只会摔得更惨哟!”三皇子的书童趁机对主人献媚卖乖。 三皇子申浩和顺势摸了摸小书童的脑袋,就看见申盈紫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走来,微微有点讶异。“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小五弟么?今个儿怎么有空出宫玩了?” 在他们印象里,五皇子颇有些孤僻。盈紫看见两位皇兄,不卑不亢行了礼数,就淡淡致意,“五弟闲来四处走走,不打扰两位皇兄雅兴了。”转身快速离去。 二皇子还在背后啧啧道:“这小五,纵然看似聪明,却最是不懂□哟。” “呵呵是啊,要是我生得他那相貌,肯定讨得父皇和皇太后姥姥更加欢喜快活咯!却不见五弟对皇族长辈们多上心哪。” 三皇子跟二皇子交换了个眼色,心照不宣,五弟弟这样的性格让他们皇兄们的日子确实好过了些。于是他们也不再管他。 申盈紫将他们的话语听在耳内,也不作表示。 片刻之后,盈紫就到了良王府,小王爷申玫默像一只快活的小雀儿一样来迎接他。 “哈,小盈紫,我就知道你不会失约!快请进!” 申盈紫忽然感到心中有一点温暖,他知道自己的心其实是很容易感动的,就好比幼年的时候平哥哥给自己捉一只知了,就让自己那么开心。 只可惜,随着年龄增长,这种简简单单的令人感动的元素也越来越少了。 进入王府客室内,申玫默依旧命人拿出好点心来,招待五皇子。盈紫微微含笑:“我也从宫中带来了小点心,请默哥哥尝尝。” “妙哉!有好食物,怎可少了美酒呢?来,你们去给本小王端酒来!”此时申玫默兴致大起,吩咐家丁又去取酒,申盈紫平素性子清净滴酒不沾,而且看堂哥的年龄也还小,刚要劝阻,申玫默却抬手制止了他:“诶,盈紫弟弟难得来陪为兄,莫要扫了兴致哦!男子汉大丈夫,喝点酒怕什么!” “好,那盈紫就陪默哥哥,干杯了!” 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酒下肚,申玫默就把话匣子更加打开了,跟盈紫抱怨父王惩罚自己不让自己出门等等,申盈紫心想着是自己利用了他们的缘故,心存愧疚,于是只能顺着他的话说,给玫默小王爷撸顺毛。 其实申盈紫这次是真发现了,皇叔对于玫默的确十分宠爱,看似软禁他,其实好吃好喝的都供着,不由得心想着独生儿子也有自己的好处啊,无人与他争抢,不过还是少了兄弟们一同作伴的乐趣。盈紫喝了几杯酒纵然依旧沉稳,却也开始思绪飘到了远处起来,想起了自己和大哥申浩平小时候的情景,含着笑容嘴角勾起。 “唉,盈紫啊,你的样子,好美!”忽然,申玫默蹦出了这么一句话,盈紫的笑容在脸上顿时抽了一抽。心中立刻敏感地想到:这堂兄,怎么跟往常不同了啊!难不成真醉了? 还好他素来镇静惯了,就十分坦然说了声:“多谢堂兄夸奖。” “诶呀,你跟哥哥我客气什么呀,呜,盈紫你靠近点,让默哥哥看看清楚你的小俊脸……”申玫默伸出手就对盈紫勾肩搭背起来,沾着酒气的脑袋就往申盈紫的身上靠去! “堂哥,默哥哥,你醉了,你醒醒!” 可是不顾他的提醒,申玫默抓着盈紫不放,活像个趁醉酒吃豆腐的色狼,可是偏偏盈紫当他是好朋友好亲戚好兄弟,奈何他不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如何收场? 第15章 压抑 第十五章压抑 面对小堂哥申玫默如此突然“发酒疯”,盈紫虽然依旧沉着冷静,但毕竟感到吃惊了。以自己对这位仁兄的了解,尚且无法判断他到底是真醉了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感到他的咸猪手一点点往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对这武功不学好吃懒做的小王爷,盈紫却也下不了重手啊! 只好暂时冷着脸,严肃说:“小王爷,自重!”不过这一招显然不奏效。申盈紫自己也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失败。戴了多年的面具都快戴不下去了。 不过这时候他顾不得那么多,想快点怎么稳住小王爷堂兄,却隐隐间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也窜起了一丝一丝的异样…… 难道是那酒的关系? 申盈紫微微皱眉,心中想着自己自幼学武,内功到现在已有一定根基了,不会喝这寻常的酒这么一点点就如此心烦意乱,难道,是自己对玫默真的有所动心了么? 看着这位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因醉酒而脸色更为红润,面现红晕,肌肤晶莹,比起那洛芙楼的头号小倌馨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跟盈紫心底里最爱的大哥申浩平也是平分秋色,别有一番韵味,盈紫不由得感叹这天昊王朝皇家真是盛产美男啊,就只听得小王爷申玫默一阵阵□,缭乱心头酥□痒:“盈儿,嗯,你真美,你比那金春儿花魁要美多了……” “是么?”申盈紫听到这句话,感到很是受用,毕竟那金春是自己的情敌啊!听闻别人抬举自己贬低自个儿的情敌,谁不开心?于是他的脸上浮现起了一抹笑意,申玫默见了,更为沉醉,将这位最小的堂弟搂在怀中,顺势就要压他在这红木贵妃榻上。 “盈儿,默哥哥要你……默哥哥会对你很好,不会把你弄疼的,盈儿乖……”申玫默就像哄着小宠物一样对他,在他看来,盈紫比自己年少两岁,还是个小少年,如此秀色可餐的小少年,他趁着酒意就想“先下手为强”了! 可是他看走了眼,申盈紫哪是被人压于身下之人?他一个翻身,轻轻松松将申玫默制服在自己尚未长成却已显强健而健美的身躯之下,看着玫默哥哥的脸蛋更为潮红,距离自己更近了,申盈紫平时很少加快的心跳也开始加快,毕竟他只是个初涉人世的小少年而已,经验并不丰富,而且他面对的申玫默也算是一个上等的美男子。 申玫默似乎还意识不到危险,不知道此刻压着自己的小少年竟然会是一位总攻级别的人物,就转着已显朦胧的大眼睛,柔媚又欢快地咯咯笑着,“你个小盈儿,居然压到默哥哥身上来了……呜……” 他搂着申盈紫的脖子,主动吻上了小美男的唇,恍如*,一触即发! 申盈紫长期以来只是伪装冷漠而已,如何可以没有感觉? 他也回应了对方的吻,已显得热烈…… 可是千钧一发的时候,申盈紫骤然收住! “堂哥,不可以。” 申玫默尚未反应过来,抱着盈紫不肯放开,盈紫对待他还是很温柔,但却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缓缓挪开了自己的身体。“玫默,你是我的堂哥,你是皇叔的唯一的儿子,你是良王府唯一的小王爷,皇叔和父皇都对你有着期望,你必须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延续你父王和母妃的香火……” 他平静而揪心地讲出了这一席话语,心中同时想到的却还有自己的亲兄长申浩平,他又何尝不是父皇和母后的嫡长子,延续父皇母后血脉的第一人选……奈何自己生在帝王家,还偏偏爱上了自己的兄弟! 申盈紫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心中已经恢复了平静和苦涩,冰紫色的眼眸中氤氲着淡淡的泪光,却是如此毅然决绝。 “玫默,你是我的好堂哥,永远都是。对不起……” 他扭头而去。 心中不是没有遗憾,却没有后悔,只是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自己不该吻他,倘若一点都没有开始,一点都没有痕迹,那么之后也不会残余一点点的苦痛…… 只是,已经吻了,已经动了一弹指的情念。覆水难收。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皇宫里就开始传出了隔壁良王府的小王爷不知为何开始食不下咽、闭门不见、身体日益虚弱的消息。曾有多嘴的几个宫女背后议论皇子们的是非习惯了,这次就说是小王爷思念那洛芙楼的花魁金春导致的“相思病”,此话传到了皇上和良王爷的耳朵里,自然是将那嘴碎的宫女们一顿重打扫地出门。若非担忧着儿子的病情,不想沾血,愤怒的王爷差点要了小女人的小命。 几位年长的皇子们趁着这一点扰乱的事儿,赶紧表现出自己的机智懂事善解人意,纷纷哄劝皇叔和父皇,还给玫默堂弟捎去了不少好礼物。 在这些热闹动荡中,五皇子申盈紫却表现得格外冷淡,几乎有一些与周边格格不入之感,不过他从小就是如此,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盈紫不想与哥哥们抢风头,也不想再让玫默小王爷睹物思人,看见自己的礼物而更伤心了,然而他最终是受不了自己心上的愧意,折了一段皇宫里的小竹,做成一根竹笛,配上一封小信笺,寥寥数语,想要哄申玫默的开心。 “玫默哥哥,你是我心中最可爱的小堂哥,希望你吹奏这根竹笛,寻回你的快乐。我会永远像最好的堂弟那样爱你。” 然而真是命中注定,百密一疏,就连平素谨慎又博学的申盈紫此刻也不知道,自己随手摘来制作笛子的小竹,居然是一棵相思竹。 他只是觉得那棵竹子带点紫色,很好看而已。 申玫默收到他的礼物,认了出来,以为是讽刺,又或者是暗示,想来想去越来越伤心,不由得嚎啕大哭! 第16章 牵扯 第十六章牵扯 小王爷申玫默这一哭不要紧,毕竟偌大一个王府的围墙还是很高很厚的,哭声传不到外面去也不算丢脸,不过这可就难为了他的父王了。早几日申良王爷已经为宝贝儿子的反常近况开始担忧,还处置了他认为带坏他儿子的洛芙楼人等,这会儿却见儿子依旧没好起来,这平时显得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王爷,作为一名关心儿子的父亲,倒是格外心思细腻了起来。 经过良王爷这多天的观察,儿子玫默手里多了一根竹笛,他喜欢拿着这根竹笛,却从不吹奏,只是握在手里把玩。王爷这就感到有些蹊跷了。不过他一走过去,小王爷玫默就板起了脸把笛子藏起来,恢复故意跟所有人闹别扭的模样,良王爷就气得哼了一声,暗想,“本王的儿子自小没了娘亲,跟本王关系极好,很是听话乖巧,谁知道越长大越难管教,这会儿倒好,若非他嘴馋就一副差点绝食了的劲儿,闹的是哪出啊?他拿着竹笛的哑谜,和这小子的心结,本王身为他最亲的人,也解不开啊!” 良王爷的愁容好不明显,他的心腹门人又如何不能得知?为主子分忧解难是称职下人们的拿手绝活,这会儿王爷的谋士就微微一笑,前来在他面前作上一揖,献上一策。 “王爷请您莫过于忧心,要想解开小王爷的心结,并非难事,属下以为,只需要顺藤摸瓜,找出小王爷心系之人,便可解决!” 这位谋士名为叔容,长得妖媚多过秀气就像只狡猾的狐狸,说起来是谋士,其实在给主子出谋划策之余,更是处处在绞尽脑汁想着办法如何上位自己捞个便宜。当然,讲起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也无可厚非,而他对待良王爷倒是颇为上心,因此良王爷对这年轻人向来很好。听他这么说,王爷就顺口向他询问:“你倒是说说,若是找到了默儿心中所系之人,当如何处理?” “自然是,把那人带来,就许配给小王爷为妾!反正贵为王公贵族,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事儿,小王爷的王妃之位空着,先纳一个妾,一点无妨!” 叔容说着这番话的时候,狐狸眼还东溜西转,传递着隐隐的暗示:“王爷您当年才娶一个王妃,如今她已过世多年,何不将奴家收个妾,好给个名分哪!”不过任凭这谋士脸皮再厚,也不能一下子把话挑明,只能先继续博取主子的欢心了。 良王爷是个直率人儿,听得表面的意思,只觉得这办法虽然混了点儿,倒也可行。于是他“嗯”了一声,嘱托而道:“你说得道理是有,就是太过简单了!这王朝如此之大,怎么取找那一个姑娘?” “王爷您是忙于天下,常年奔波,自然感到这世界颇大,可您别忘了啊,小王爷平时只在这京城繁华地带转悠而已!除却上一次……跟五皇子好玩去到那什么楼的,平素他很少接触外人啊。不过呢,有一天王爷您却是想得少了,小王爷心系之人也未必非要是女子呢!” 说着,叔容一双狐狸眼又滴溜溜地转着,又在给高大魁梧的良王爷传递言外之意:“奴家虽为男儿身,却可像女子一样温婉贤淑,王爷您纳奴家为妾,不亏的啦!” 良王爷被他这么盯着,终于感到不自在了,“咳咳,叔容你如此聪明,这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本王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小王爷过得不好,全王府上下都别想好!” “是是是,奴家遵命。”叔容赶紧卖个乖,心中窃喜,王爷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是对自己更多上了一分心儿了吧……看来成为王爷的男人,指日可待呀! “对了王爷,叔容从小被您收养,在王府长了这么多年了,您可以叫奴家的小名,容儿。” 说着他柔美一笑,抛了个媚眼给良王爷,就去找小王爷玫默打探消息了。 既然当了王府这么多年的下人,叔容对于主子父子俩的性情都了解非常了,他不喜欢那娇纵任性自我为中心的小王爷,喜欢那位豁达威严看似火爆却有些迷糊可爱的良王爷,随着年龄渐渐长大,脑子里更是想着怎么能攀上这王府“女主人”的位置;而要想当主母,必须要哄得住宝宝,这点他也明白,于是叔容就对小王爷总是赔着笑脸,跟小王爷的关系倒也处得相安无事。 “小王爷,哎哟,您看看您这些天不好好吃东西,都瘦啦,再瘦下去不好看了呢……”叔容端了一碗好吃的莲子粥进到小王爷的房间,刚刚尖着声音说了一句话,没想到在气头上的申玫默就突然甩了他一句刻薄的嘲讽:“哼,谁像你,成天就想着长得好看不好看,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勾引男人,还以为自个儿真能往上爬!” “你,你……”叔容平时再怎么都是笑嘻嘻的,固然耍一些小心思却从没跟人当面闹过不愉快,这一下子倒是讶异了,顿时一愣,怎么觉得这小王爷的话语的带着酸味,就像跟情敌吵架似的? “呵呵,难道真给我猜对了,小王爷就是爱上了男人,却没奴家这样像女人的容貌,所以才看我不顺眼吧?” 叔容把心中所想的话大胆地说了出口,也不给嘲讽他的小王爷留面子,干脆摊开来说明话了,申玫默一惊,被人看穿了,小脸孔红了一红,说不出话。叔容到底是过来人,把他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心中逐渐了然了,想到自己也算是暗恋别人的人,同为暗恋吃苦者,何苦互相为难呢?于是他放柔了声音,对玫默说:“小王爷,奴家比你大个几岁,纵然被你看不起,却也是有点经验,您这暗恋人家不是个办法,必须先给暗示,再给明示,最终还是要告白了的方可!否则大家都这么闷着,打哑谜要拖到几时?再说了,你我都是男人,爱的人也是男人,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就说啊!” “慢着!你怎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申玫默心中大惊,先是听到了叔容这番大胆犀利的言论,已经够震惊的了,再突然被他连自己喜欢男人都看出了,这可如何得了?他也知道叔容是父王的幕僚,倘若被父王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不想找姑娘,那可不被爹爹揍死啊! “嘻嘻,小王爷您别紧张,要相信容儿的才智,奴家自当帮你将心爱的男人得到,也从而获得王爷更多的赞赏和信任,届时,也请小王爷您莫要再嫌弃奴家,帮容儿在您父王面前多美言美言……” “行,成交!”申玫默也是个爽气之人,早就看出这叔容对自己父王有那方面的意思了,不过当时虽然瞧不起他,如今自己也爱上了男人,觉得同病相怜了,反而觉得这年轻人很是善解人意,况且大家互相帮助也好嘛,于是答应下来。 叔容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轻巧起身将小王爷的房门关得更紧些,然后笑道:“门外无人,小王爷可以放心告诉奴家了,奴家定然尽全力帮您!” 京城风云瞬息万变,每天都有新的事物出现吸引着众人们的关注,没过几日大家就都忘了小王爷申玫默失恋闹别扭的传闻,毕竟这孩子在大家心目中总是那个阳光活泼可人的小霸王,也没人当他真会病怏怏下去。这一日,皇宫里突然多了一位新的太傅,几位皇子们被父皇命令见过新来的教书先生,年长的古灵精怪的二三四皇子就交换了各种暧昧搞怪的眼神,甚至还低低的发出“切,”“果然如此”的嘘声。 原来,昊天王朝男风盛行到如今的无忧无虑无战乱的时代,更是风靡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不仅京城王族官贵公子们各个都从小注重穿着和保养,长得大都秀美俊俏各有风韵,就连老百姓人家的年轻男孩子们,凭借着姿色加上普通才学就能比仅仅有才学的老学究们快速好多倍谋取高官之职的例子,也屡见不鲜。前阵子风头很劲的是那位乐师舞岳阳,而这会儿,又来了一位名叫叔容的,还是良王爷给推荐的,皇上自然乐于录用。 “参见父皇圣安!”五位皇子们一字排开,如今快速成长中的美少年们一个个又长高了而且各个都很是俊秀,真像五朵美丽鲜艳的花儿,这场景真是赏心悦目。 优帝看着儿子们只觉得龙颜大悦,呵呵而笑。“免礼,众位爱子平身!” “谢父皇!”申盈紫站在最右边,距离最左边的大哥申浩平在这偌大的殿堂空间里还是显得比较远的,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大哥,感受着这咫尺天涯一般的感觉。 “父皇,我等兄弟们的老师已经很多,然而父皇的决策定然英明,父皇的目光定然独到,不知今日这位叔容老师,要教给我们兄弟何种才学技能?” 大皇子申浩平稳稳重重地开口,中规中矩之中还不忘拍马屁,讨好父皇之外还显得自己善解人意又考量周全,其实申浩平根本不是一个老实无心机的角色,甚至也不是什么善类,只不过是他的五弟盈紫先入为主想当然的一厢情愿罢了。 “呵呵,平儿问得好,这位叔容老师是你们的良皇叔举荐来的,他虽然年少却在早年就曾游历天下各国,不仅会他国语言还了解各地风土人情,以及擅与不同人打交道,各位爱子们要多跟他学学与人相处和沟通。”优帝笑眯眯地说道,将早前良王爷举荐叔容的一番话转述一遍,根本没想到调查这“曾游历天下各国”的年轻人的来历。 申盈紫目光一抬,恰好与叔容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一霎之时,他就敏锐地感觉到这人的来意不单纯。 或许是这些年为了刻意低调而避免与皇兄冲突就成天钻研玄学的关系,使得申盈紫越来越真有些“神棍”的感觉,他在这一霎那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与这叔容会擦出一段什么事。 只是纵然预料到了又如何?还是得等着时间和命运运作下去,一一将花絮拆开,纷繁拆解,沉积出最终的并非由人掌控的答案。 第17章 交流 第十七章交流 新来给皇子们教课的叔容作为一位年轻风流妩媚的美男,很快跟众人们都打成一片,这是大家意料中的事儿。而他跟为人冷淡的五皇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也对众人们来说可想而知。谁都没觉得古怪,除了他们这两个当事人,也就是隐隐约约的感觉而已。 盈紫从小就由于外貌特别而引起众人的注意,他并不喜欢如此,一直以来都宁愿刻意低调,见到这位新来的皇家老师没有像其他臣子们那样,对自己有任何特别区分或者特异的眼光,就反而感到自在。 只不过,叔容每次课后都似乎暗含深意地望着五皇子的背影,纵然看不到背后也还是让敏感的申盈紫察觉到这抹不同寻常的关注,因而总感觉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他不会是因为看上我了,不像。”申盈紫素来心态平和,看事物问题也就格外清楚,完全不像有些稍有姿色就嘚瑟的少年少女们那样,以为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围着自己转。 那么,既然如此,他就一定是别有考量了——申盈紫在心中暗暗思忖着,有关这位叔容的背景,他无从探寻,只知道他通过皇叔和父皇介绍进来所给出的表面信息而已,不过,既然这人对自己并没有造成干扰或者威胁,那就让他去吧。 于是,对闲杂事物和不相干人等都比较缺乏兴致的申盈紫,就再不去管他,一天天只是简简单单地重复着皇宫内生活的那些必经步骤,对于父皇母后皇祖母的朝拜也并不勤奋,大多时候就关在自己的北宫小苑里,钻研自己搜集来的玄学武学事理。 “主子,真没想到,您贵为当今圣上的皇子,还是最年少最俊美的一个皇子殿下,生活居然如此简朴,都不怎么外出活动和与人交往啊!”已经成为他贴身侍从的馨珏不由得感叹。 自从馨珏遇上五皇子这位难得的贵人之后,盈紫将他赎身出了洛芙楼,见他忠于自己且很是灵巧讨喜,就隐瞒了他的出身将他带到皇宫内常住着。昊天王朝本来就风气宽松,此时正是国泰民安的盛世年华,各种歌舞升平美男美女侍宠们在宫中更是如同繁星,皇上对于小皇子的这种要求自是不会拒绝也根本不会去干涉,于是就让申盈紫有了个可以跟自己分享一些心里话的男宠在身旁。 申盈紫之所以肯跟馨珏讲部分心里话,其实也是考量到他不会牵扯进入更复杂的是非里去,他跟自己,完全是两类人,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申盈紫清楚地明白。 自己跟大皇兄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两人身为同样有理想有信念的皇子,看似同在一处,之间却甚少相交,如此疏远……盈紫微微叹了口气,并不想回答馨珏感叹般的问题。馨珏也十分懂事,知道主子大多时候并不多语,也不喜闲谈。 馨珏来到五皇子的宫院之后,盈紫倒是暂时再没有跟他发生肌肤之亲,馨珏也发现了这位异常俊美而强大的年轻主子,其实在那方面的需求,也正如他平时的性格一样是相当节制或者说克制的。纵然馨珏天天对着这位绝美迷人的日渐长大的皇子殿下,悄悄流口水不知道多少次了,不过身为一个下人奴才,怎好去主动开口呢?于是俩人就这么相安无事。 久而久之,馨珏感到只要这么天天看着五殿下,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喜悦了,也并不多做奢求了。 “珏儿,你是一个知足的人。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盈紫忽然开口,似乎在延续着他自己的思绪,倒是让馨珏讶异了一下,不过也不敢去打扰他。只能静静地听着他,继续说着,“纵然我不愿认可那句俗话,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但我还是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的。他既然关注我了,就必然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信息。” “啊?主子,您这说的是……”馨珏一阵紧张,小脸都白了,申盈紫看着小男宠的反应,觉得好笑,不由得神色放柔了,“放心,不是说你。” 望着主子离去的背影,馨珏只感到这位美少年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申盈紫适才的确是在思索叔容的问题,前一日他接到叔容太傅的邀请帖,请五皇子明日课后来到他现在所住的城郊小宅小坐,说是五皇子聪明博学,只是平素足不出户,几乎未曾出过京城,想与之互相学习,取长补短。 “叔容老师客气。承蒙邀请,盈紫定然赴约。”他并不犹豫就答应了,自知这种事没什么好逃避的,管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这京城各式各样的俊美公子们想要攀高枝的多得是,想要寻求飞黄腾达官僚运的,自己一个并无实权的五皇子给不了,而想寻求桃花运一夜春风的,自己这个表现冷漠的五皇子也最多逢场作戏一场罢了。 不过看那叔容已经获得良王爷保举晋升人臣,而且看他似乎另有心上人和心事的模样,盈紫猜测他找自己必然是为了别的事。 申盈紫有着相当好的耐心,也并无多少繁忙的事,因此可以从容地走一步看一步,欣然赴约。很快,抬着五皇子的紫灰色简朴小轿便到了叔容当官之后的住所门前。 盈紫轻轻向轿夫们道谢,随手给出一点碎银打赏,就让轿夫们欢天喜地到一旁街上玩乐去了。他算好了时辰跟距离,看这叔容现在的居所也就是个临时性的木房而已,未免隔墙有耳,还是省却一些麻烦为好。 “五皇子,欢迎莅临!有了五皇子驾到,这儿真是蓬荜生辉啊!”叔容满面笑容地迎接五皇子,申盈紫淡淡笑着,以学生参见老师之礼节一分不差地作揖回应。 进入屋内之后,只见叔容早已备好了点心茶水,也并无其他人来侍候。申盈紫倒是觉得清静而满意,尝了一口清茶,微微抿嘴含笑。 俩人略微客套一番,再天南地北四面八方各番风土人情世故见解闲聊交流了一会儿,申盈紫很少与人聊这么多,记忆中就连跟最想与之讲话的大皇兄也就是小时候玩耍的时候说的话多了,长大以后就要等到父皇召见或者各位老师们的课堂考核之时,才能有当着其他人的面来发言切磋的丁点时机。于是此时,盈紫对着这位叔容,倒是觉得很有些投机感。只可惜,心扉却没有敞开。 他并不久等,就果然见叔容进入了此次的正题。 “五殿下,根据臣对您这段时间的了解发现,您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么淡漠。请恕臣下直言,方才听得五皇子一番见解,可知您内心颇有热血,却见您平素常以冷漠姿态见人,如此这番戴着面具,是否觉得累了呢?” 叔容巧妙地将话题婉转带出,并不去问他为何要戴面具,只是关怀地问他累不累,倒是显得不会令人讨厌。 申盈紫知道他话外有话,但并不想与这人探讨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淡然道:“人生在世谁能完全做真实的自己?表里不如一又何足为奇?” “呵呵,五皇子说的是。只是不知您是否知道,不论您的性格态度如何表示,您这脸蛋身姿还是会给一些人造成极其强烈吸引的……”叔容的话语逐渐暧昧起来。 申盈紫听闻这话,感到有一丝怪异,照说这话听着像是暗示自己对方芳心暗动,然而却怎么听着都像是还有弦外之音。他既然来此与对方交流,就不想再打哑谜,于是道:“叔容老师过奖,盈紫只不过眼眸头发颜色有异而已,也并无倾倒众生的能力,您有何指教,请您但说无妨。” 谁知叔容却还不直说,只是道:“微臣素来是一位好听众,曾服侍良王爷和默小王爷,向来善于跟主子谈心,五殿下现在是否心系何人,有什么话想请微臣转达,不妨跟微臣直说,微臣一定将您的话语带到。” “我应该说什么?”申盈紫不喜欢有人窥视自己的感觉,于是冷言反问。 到了这时候,聪明如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原来叔容是来给玫默小王爷说情的说客!再一想,盈紫就了然了,叔容侍奉了良王爷这么多年,面对这样一位壮年丧偶的英俊王爷想要讨好也是常情,如今果真是来替他儿子打探的…… 只是,无论是谁,无论是皇叔还是堂哥还是他们的心腹叔容,都不该来探索申盈紫的感情世界! 于是,申盈紫骤然凝聚了嘴角边淡淡的笑意。 叔容见他不作答,却已是知道自身来意,干脆把话明说了,依旧笑嘻嘻的,盯着他美丽的紫色眼睛,趁着这小少年尚未有足够丰富履历的时候占他的小便宜,道:“五皇子果然是美男中的美男,难怪小王爷对您如此倾心,您伤了别人的心,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 “叔容大人,你所说的超过了你的职责范围,你知道的太多了。”申盈紫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气温骤然间变冷。 第18章 共友 第十八章共友 谁知面对申盈紫沉下来的脸色,叔容不慌不忙,反倒朗声一笑:“呵呵!五殿下莫要动怒,先听微臣再讲一句。臣纵然身份卑微,年龄也仅比五皇子大不到十载,却毕竟身为良王爷幕僚,当属五殿下之长辈,如今微臣苦口婆心冒死直言,实在想是为良王爷分忧解难,并且,亦是同情小王爷的一片深情!” 申盈紫见他说得十分真挚,又想到自己确实对不住玫默堂哥,而且也关心玫默小王爷的近况,因而神色瞬间柔缓了。况且,先前他也并非真的发怒——五皇子性情平和惯了,并非易于激惹之人,况且他知道叔容是好心人,对他并无真正怒气。 只不过,盈紫不喜自己心境被他人窥视,因而除了平素戴着面具,还有着必要的威仪架子,此刻他见对方坦诚相告,倒也不再为难叔容,却忽而比叔容还要直率地来一句反客为主道:“叔容你如此关心王爷父子,倒真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呵,咳咳,五殿下您果然冰雪聪明,火眼金睛!”他的一席话让伶牙俐齿的叔容也一时僵了一僵,不过很快就坦然而笑,“叔容自知瞒不过您,也无意隐瞒,确实,就如你看到的,我确实是看上良王爷了,这也怪不得我,良王爷如此好人,当年将我收养其后与我共处多年,日久生情,感情这事儿啊,也不能克制不能勉强……” “嗯,确实。”盈紫对于这方面倒是深有体会,于是对于跟叔容如此交谈更无反感或抗拒了,叔容是个极为善解人意的聪明人,知道跟五皇子这种强势聪慧又暗含温柔、看似无情其实多情之人交流,必须以诚相待、以自己敞开心扉告知他自己的秘密才能获取他对自己的信任。盈紫知道他用心良苦,况且与他本无冲突,又都是为了玫默的好,于是便顺了他。 叔容暗暗松了一口气,趁势大大叹了一口气,柔媚的脸上现出了愁容,又接着道:“五殿下您知道,玫默小王爷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还很刁蛮霸道的样子,其实这孩子老实得很,从小就被宠坏了,没受过什么挫折,五殿下这次无意中令他伤了心,以这孩子的性子来看,若是您这么疏远他,假装没事人儿一样,他必然会继续颓废下去的!” 随着他的话语悲戚的尾音落下,盈紫水灵灵的冰紫色眼眸一抬,心念一闪,意识到这叔容说得果然有几分道理,不愧是跟在良王爷身边多年的侍从心腹。“话虽有理,不过,叔容老师您如此说来,不会是想随着玫默堂兄胡闹吧?” 申盈紫一面如此冷冷地说着,一面感到自己确实对堂兄有些不公平,双重标准了,他看上自己就说他胡闹,自己看上了大皇兄平哥哥……自己也是同样在胡闹吧! 叔容的声音又将盈紫的思绪拉回来,只听他又接着道:“其实啊,小王爷从小娇生惯养,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良王爷定然会命令我们下人千方百计给他弄到,这次恐怕是他第一次有得不到的了……不过话说回来,他真正得到了什么宝贝儿,也就玩个几天,就扔到一边儿了。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不像五殿下您如此早慧内敛。以我叔容对人的观察和了解,您和玫默小王爷完全是两类人,作为普通朋友偶尔图个新鲜甚好,然而若朝夕相处,势必互相有所不习惯的。因此,在下并非想为难您让您依了他,只是请您在他这阵子闹得正旺、想得到您而得不到就大耍性子的当下,稍微多哄他一下、顺着他来安抚他一下,小王爷过一阵子很快定然会恢复如常,届时您与他也就只是好朋友好同宗兄弟而已!” “嗯,叔容老师果然对人心颇多了解,不愧于皇叔向父皇的鼎力举荐!”盈紫素来佩服有见地有才学的男人,对于这位长相阴柔却有胆识的叔容已然颇为欣赏了,当即颔首,勾起嘴角展现出赞许之色。 叔容看着申盈紫难能可贵的从心而发的赞许笑容,几乎不禁心跳慢了半拍,还好他见多识广定力也很足,又是有别的心上人了,才没被五皇子突然而发的绝美笑颜给晃了眼睛。 “多谢五殿下成全!那就请您在接下来这些天里,多与微臣前往良王府,与玫默小王爷多叙叙旧,聊聊将来了!”叔容恭敬对盈紫一作揖。 “呵呵,好说好说。倒是叔容老师您医治好了堂兄的心病,若再能得到皇叔进一步的赏识,那么盈紫到时再来向你道贺。”申盈紫作为一个有着暗恋对象多年而无法表达的性情中人,真心祝福其他勇敢表达爱意的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心中对于这位有勇有谋有才学的年轻的“长辈”帅哥好感不由得又增多了。 他思忖着,凭着这叔容的才学灵敏和姿色条件,若是将心思用在升官进爵那方面,趁着如今这盛世奢华之势,不消一两年超过那宫廷乐师太傅舞岳阳绝非难事,可是他却心心念念都是良王爷和他孩子的事情,可见对王爷确实有真情。 想到这儿盈紫不由得感到,自己与叔容也算是同为暗恋苦命人了吧!不过,见叔容如此积极,盈紫也感到自己对情感之路的信心更充足了起来。 “承蒙五殿下吉言!”叔容听到这话,想到自己能跟良王爷的好事看来近了,不由得笑得花枝招展,又赶忙认认真真对盈紫作揖道:“如若微臣与良王爷能修得百年好合,盈紫殿下的恩惠微臣一定记得!” “叔容老师不必客气,既然能与盈紫聊得投机,又有你如此关爱我的亲人,你我便已是朋友。”盈紫心底里十分在意自己的亲人,除了大哥申浩平,其他的兄弟长辈们的血脉亲情他也不曾忘记,否则也不会甘于低调那么多年,无视各位皇妃们的勾心斗角,还尽力维持皇宫内外的平静。 这一善念确实与叔容对王爷父子的关心不谋而合。 就这么,申盈紫答应了叔容的请求,也将他当成了朋友。 盈紫从小居于深宫,身份特殊,性格又内向,朋友着实不多,而他纵然装作冷漠,却毕竟是个心怀热血的少年人,能得叔容这样游历过四方而见多识广的年长些许的大哥一般的朋友,心中也很是开心。 第二日,他便与叔容在良王府汇合,准备真的去哄劝申玫默那个闹别扭的小霸王了。不过或许是天生的敏锐灵气,也或许是天生的悲观情怀,申盈紫总感到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就能收尾…… 到底,叔容的建议是否奏效,任性的小王爷能否被劝好,盈紫自己的感情又将如何发展呢? 第19章 扭曲 第十九章扭曲 昊天王朝多年以来一派奢侈繁华之象,皇宫占地面积也是极广,宫廷之中各人各有活动之处,何况人与人心与心之间还颇有间隙。因而,平素时候五皇子见到他心底下最为心爱的大哥的机会并不多。这一日,五皇子申盈紫按照前日之约,准备与叔容在皇宫西侧之菊花园里汇合,然后一同去往小王爷申玫默那儿对他好好哄劝一番。他俩约在这菊花园中,原本是想趁着这秋色浓郁时分好好欣赏这缤纷菊花盛开的美景,谁知道还没将计划进行,就遇到一干人等半路来阻挠。 其实说是人家是半路杀出来的倒也不尽然,因为这皇宫本来也算是她们的居所;菊花园,也算是皇宫中人皆可来到的公共赏花之地。只不过这儿地势偏僻,平日很少有人——尤其是地位尊贵的妃子们到来,因而盈紫与叔容相约此处,却不想,今日盈紫也真算是不走运了,居然遇到有一群难缠的女人在此。 申盈紫一看见贵妃和淑妃正在那儿故作姐妹情深、战线一致,同她们的宫女们东一句西一言闲话唠嗑说些宫中人的你长我短,就想绕道,暂且避开。可是那两个平时就早已盯着五皇子的尖锐刻薄的女人哪里肯就这么放过他? “哎哟,这不是五皇子吗?什么风儿将您给吹过来了?”李淑妃尖着嗓子,对着申盈紫假装颇为热情地招手,明着示意他过来。 赵贵妃赶紧接腔,也甜着声音笑里藏刀道:“是哟,五皇子平时足不出户,就呆在您那北苑深宫里,今个儿怎么如此有好心境?” 盈紫心知她们俩是父皇的妃子,也算是自己的姨娘一辈,这就避开也太说不过去,要知道在这宫中礼数很是重要,自己虽然早已决定放弃储君之位的竞争,表现得稍微放荡随意任性一点也不碍事,却也有大皇兄跟自己同母同源,不可给大哥惹下任何麻烦。于是盈紫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从容走上前,向两位侧妃娘娘微微行上晚辈之礼。“盈紫参见两位娘娘!” 两个女人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色,心知肚明,都想趁着这会儿小皇子殿下落入她们的地盘,身边又都是她们的宫女人手,没有皇上太后或者其他人在场,只想奚落平时动不得的五皇子一番。 “呵呵,是这秋风送爽,把我们昊天王朝最美的皇子给送过来了!” “真可不正好?来,五皇子你平时对外都说你对那国事不感兴趣,读的正儿八经书籍也甚少,只是在钻研你那什么旁人不懂的玄学,还不如多出来走走,你说是不?” “就是啊,五殿下快来,过来瞧瞧这花儿,又不用你即兴吟诗作对,别跟被你父皇提问难倒了似的愁眉苦脸呀!快来陪你两位姨娘一同赏花吧!”两个皇妃就这么一唱一搭,话语中频频带刺。 在昊天王朝这一辈的皇子们尚未有封为太子的,也由于尚且年少,并没有得到亲王爵位和独立的府邸赏赐,因此跟后宫妃子们比较起来,地位中并不显高。两个有心计的女人就想在没有宠爱五皇子的长辈在场的时候,趁机侮辱他。 要说这俩妃子有什么能耐,她们虽然并无甚智慧,可在这宫中勾心斗角那么多年,在扭曲心态里度过那么多年,耍一点手段伎俩、挑弄一些是非、挪动一些嘴皮子功夫,那可真是了得。况且,她们俩人联手狼狈为奸,还能一唱一和,后面还跟着一群耳渲目染的宫女小喽啰,更加“自我造势”起来。 “来来,五殿下快走近一点,快来给本宫瞧瞧,这又长俊俏了不!哎哟这走路怎么如此扭扭捏捏,像个姑娘似的!” “呵呵,姐姐您说得可对了,我们大伙儿都看着哪,五皇子殿下虽然容貌绝美无双,连我们这些后宫佳丽都给他比了下去,不过呢,他这样子哪像个男子汉……” “呵呵哈哈……”两个妃子娇笑起来,宫女们在主子的吩咐之中赶紧附和,也跟着笑。其中或许真有些女人嫉妒申盈紫的美貌,还更有两个为首的女人为了她们自己的儿子争权夺利对他排挤,因而这笑声分明很有敌意,尖锐刺耳。 “多谢二位娘娘对盈紫容貌赞赏,盈紫就此谢过。”不愧是心如止水的淡漠皇子,被如此揶揄,面上一点波澜也没有。 面对这种小人,生气才算输了,他对她们不屑一顾。 只要她们不侵犯到他的底线,不伤害到他的至爱,那么,这些小事,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申盈紫就淡淡应对着这两个心理扭曲的妇女,心中分神回想起从馨珏那儿得知那一件事,思索着,到底是谁指使洛芙楼的金春企图对大皇兄勾引加以祸害呢? 不过才一霎那,盈紫就知道从这俩女人此时表露的声音动作态度都无从判断了,当日微服出宫的女人是蒙着面纱,声音透过面纱本就有所模糊,而且她吩咐金春的时候还故意沉着嗓子。 于是申盈紫不由得越发觉得这些女人恶心,即便不是幕后主使,也太过令人倒胃了,不由得浅浅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却也只是一瞬而过,为了宫中的和平,以及不想给自家兄弟树敌,还保持礼貌,对她们道:“二位娘娘,还请自便,盈紫尚有他事在身,先走一步!” “慢着!这可怎么行!五殿下您平素就冷情冷性,少与各位亲人来往,这会儿才来半柱香的时刻不到就要走,你这也太不把亲人当回事儿了!” “就是,五殿下徒有美貌,人缘却不甚佳,据本宫所知,你的几位皇兄都与你走得不亲近,五殿下可有反省过自己??” 两个妃子竟然倚老卖老,又对盈紫的人品没话找话教训起来! 血脉亲情是申盈紫心底里最为珍惜的净土,这时居然被两个不怀好意的在后宫兴风作浪的女人指手画脚,甚至讽刺暗指他与大哥申浩平的关系也不佳,申盈紫的怒意从心底隐隐萌发起来,他的紫色眼眸颜色变深,甚至隐隐转红。 两个无知的女人还不知道这是五皇子愤怒前夕的表现,她们俩你一言我一句说上了瘾,嘻嘻哈哈互相跟宫女嘲讽嬉笑着,还以为五皇子真是不声不响的老实人。 下一刻,五皇子清冷的声音透过女人们恶心的奸笑,着实有点一鸣惊人之感。 “盈紫虽然年龄尚小,却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娘娘平素的言行举止想必都刻印在了两位皇兄们以及父皇的眼中,可惜了盈紫的兄弟亲情被旁人干扰破坏,不过,更可惜的要算是,两位娘娘如此渴望父皇的垂青,却只能在此互诉同病相怜姐妹情深!” 申盈紫不慌不忙平静地道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话语,反守为攻地讽刺两个妃子,甚至指出她们得不到皇上的喜爱失却了皇后之位,这正是两个妃子的心头痛处,给予她们重重的一击! 顿时一下子,刚才还挠首弄姿耀武扬威的皇妃们,被这位平时显得低调平和与世无争的美少年此刻的发怒之反击,弄得吃了瘪,哪想到淡漠平和的五皇子如此牙尖嘴利了?她们一时接不了话,气得脸都白了! “你,放肆……”李淑妃和赵贵妃刚要发怒,摆出后妃尊长的身份好好训斥这位最小的皇子,就听得忽然一阵轻快的笑声,如同一阵春风拂面,接着一抹清朗的声线插入进来:“五殿下才思敏捷,所说有理,不愧是我叔容太傅的得意门生!” 只见叔容穿着一袭宽松飘逸的长袍,颇有几分教书先生的模样,笑盈盈地从不远处踱步至此,欣赏地看着申盈紫。 盈紫见到他站出来帮自己说话,感到顿时心中一暖,其实方才他已感觉到叔容来了,可是却并没有指望他会来帮自己,他申盈紫素来独立惯了,况且颇有些“看破”心态,如何会奢望自己在危难之时有谁来替自己出头?其实他一人也已然够应付了,可是却为这位新交友人的援助而不由得感动。 更要感谢他的是,若非叔容替盈紫压下了怒气,唤起了盈紫心中的感动,他今日的这股怒气会引发到怎样的后果,盈紫自己也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极其记恩也极其记仇的人,就如自己爱着大哥浩平可以多年耐心等着他一样,自己若是认准了谁是自己的仇敌,也会在多年以后对她们进行算账。 “二位皇妃娘娘,叔容虽然入职不久,却也算是盈紫殿下的老师,孩子若不懂事是为师之过,叔容却算是跟二位皇妃平辈,二位用不着以看着晚辈的眼神了吧。” “你原来就是今日里风头正盛的那个新来的太傅,呵呵!”赵贵妃眼见面前是一个比自己略为年轻的帅哥,神色稍微放柔和了一点,就想起宫内那种说有美男借助姿色上位获得官职的传闻,跟李淑妃又交换一个眼色,就想来挖苦叔容几句,教训他身为人臣没个规矩等等云云。 可是叔容比起盈紫更多了与人相处的经验,哪会给她们机会?更何况现在两位美男也有了同盟,不再孤立。当即,叔容就宛如大哥一般将盈紫的肩膀拍了一拍,道:“五殿下,约定的时辰已到,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这就与我前去。至于女人的事儿,她们自可自娱自乐,不必有劳殿下您当观众了。” 盈紫会心一笑,转向两个被气得噎住了的女人:“二位皇妃,恕不奉陪了,告辞!” 既然此番得胜,挫了那俩欺软怕硬的女人的锐气,申盈紫便也暂且不多计较了,主要还是顾念着他自己的兄弟。 走出宫外,盈紫觉得舒心解气,叔容看着五皇子平日严肃的俊容挂着少见的微笑,也心情大好。 “跟这种心态扭曲的女人,不必多扯,却也不能显得像是怕了她们,她们就是欺软怕硬的货色,必须当面压制回去。”叔容随口评论了一句,盈紫“嗯”了一声答应“我知道了”,就记在心里,隐隐间感觉有些蹊跷,这叔容游历再多地方,也毕竟未婚,男女有别,况且女子勾心斗角的地方也并不多,他怎的像是十分了解这些聚集一处的女子? 然而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便询问,况且父皇和皇叔都不管他的来历了,自己这个并不好事的人怎会去询问呢? 此刻的盈紫忽然想起一些话,英雄何必问出身,四海为友人,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叔容,谢谢你。”他真诚道谢。叔容回眸一笑:“五殿下言重了,换作今日遇到的是其他人,我也会替他说句公道话的。” “嗯,你是个仗义执言的好人。”盈紫对他点头夸赞,心中很是欣赏,想着这叔容虽然在王府当了几年下人,还是保持着他早年行走江湖的侠气,又或者是他本身的家族贵气吧。盈紫也暗暗记下叔容的好,他今日对自己的恩,盈紫更想替他办妥了安抚小王爷的烦恼事儿,促成他跟皇叔的好事。也算是积德行善不是么? “呵呵,也谢过五殿下的称赞。对了,还请你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哄好玫默小祖宗。”叔容大方地接受小美男的夸奖,心中若非牵挂着良王爷和他爱子的那些麻烦事儿,就说不定要心猿意马了。 不过显然,他与他的定力都极佳。想起申玫默的情况,他俩都正了正色,严肃认真了起来,也带着真心而发的真挚关怀。 “是,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盈紫不由得觉得自己也可算是命苦,难道是天生理不清的血脉烦劳命?自家大哥的□还八字没有一撇,就惹上了堂哥那个小太岁。适才也算得罪了二皇兄和三皇兄俩人的母妃,其实这梁子早就存在了,不过盈紫心中对于申浩和与申浩然两位兄长,还是恨不起来。 一想到自己的兄弟们跟自己从小点点长大,一天天更为英俊成熟,盈紫淡然的心湖间就像微微起了一丝暖流的涟漪。 不管日后将会发生什么,争夺储君皇位也好,笼络朝野各界亲信划分势力也罢,各种阴谋阳谋辈出也不去管它,盈紫只想维持自己血脉兄弟间的和睦和平,如果可以的话…… 第20章 探访 第二十章探访 思索间的时间转瞬即逝,申盈紫和叔容已来到王府门前。 叔容久居王府,对此地环境人事皆为熟悉,快速吩咐管家告知小王爷,便带盈紫进去。管家显然也是事先得到过良王爷吩咐的,大致知道这位叔容公子不可得罪,又见五皇子莅临,自然是毕恭毕敬。 王府虽不比皇宫占地广阔,可也是偌大的地方,叔容熟门熟路带盈紫走到玫默小王爷这段时日“闭门相思”的内屋,向他介绍道:“自从你走了以后,小王爷就缩在这儿了,东西都不怎么吃了……”盈紫虽然知道这小少年堂哥很有些惺惺作态的成分,但也不由得感到心生一阵怜悯。 正好此刻,盈紫看见内屋门口张望着自己的欲拒还迎的那可爱模样的申玫默,他就又觉一阵温暖,加快了步伐迎了上去。 “玫默堂哥……” 谁知道,紧接着“碰”地一声,玫默小王爷就摔门躲了起来。 就连一同来的这些年见惯了小王爷发火撒娇模样的叔容,也不禁有些尴尬。“咳,呵呵,五殿下,您别见怪啊。” “呵呵,没事。”申盈紫真是处事不惊,涵养也甚好,遇到如此闭门羹也不气不恼,当然,或许也是因为他心底里并没有那么在意吧,毕竟,他爱的不是这个人。 然而正因如此,他眼见这人为了自己茶不思饭不想的,心中更感愧疚。盈紫一直以来渴望低调平静,不想让别人为自己牵肠挂肚闹得轰轰烈烈的。何况这位堂哥是自己的同宗兄弟,还是皇叔唯一的爱子,是自己利用他害得他如此的……想到这里,盈紫心中的怜惜感使得他的神色更为放柔了,叔容看在眼内,知道他真没介意,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盈紫轻轻叩响在木门上,“哆哆哆”三声,然后贴着门口向里呼唤道:“默哥哥,是我,盈紫来了,我来晚了,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也包含了各般滋味,无论是意思说抱歉利用了你,还是表达抱歉不能爱你,都是出于真心。 一霎那之后,申盈紫就听见门那边传来嘤嘤的哭声。 素来霸道任性的玫默小王爷居然哭了,这让从小就不好哭的比他年龄还小的盈紫倒是一时间有些着急,微微的惊异之下,他沉声加重了拍门的力度:“你开门!” 木门啪嗒作响,眼看就要被五皇子给劈成两半,叔容赶紧在旁边劝道:“五殿下,您可悠着点,莫伤了自己啊!” 盈紫冷然回了句“不碍事”,心想自己从小学武,哪是什么无所事事的悠闲皇子,怎像这个小王爷那么娇生惯养呢? 门内的申玫默听见盈紫的声音变强,心上一害怕,这就一下子将门打开,纤瘦的身体还往后缩了一步。反倒是申盈紫快步上前将他扶在了怀里。 “玫默,你为何要这么对自己……”盈紫的话语听上去的语境,充满了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深情。 在一旁亲眼旁观着他们的叔容,到此时眼神隐隐间暗了一暗,只是一闪而逝而已。 “呜呜,你个坏盈紫,臭银子,你丢下我就跑了!你以为吻了我就可以不管了!你竟然想丢下我……”申玫默被他这么一抱,这些天自以为憋着的委屈更是一股脑儿地流淌了出来,伴随着眼泪鼻涕都往盈紫的肩膀上贴上来了,可怜平素极其爱洁净几乎有洁癖的申盈紫,这会儿只好忍着。他却并未感到不悦,因为心里确实是有愧疚的。 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堂哥自己的爱,甚至不能再让他沉迷进去而连自己的身体也不能给,因此能给他的,也就是此时片刻纵容他的随性。 “好了,小王爷,五殿下都来了,你就别再耍性子,把他的衣服都弄脏了唉。”叔容有些看不过去了,在一旁开口提醒。 反倒是申盈紫一脸淡然无所谓的样子:“无妨,随他去吧。” 他说着摸了摸申玫默的头发,冷冷的手掌心似乎带着魔力,让适才还暴躁的小王爷很快被安抚得平静了下来。 “衣服,总是要叫人穿的。弄脏了脱下,再洗净也就不留痕迹了。” 盈紫忽而这么加了一句,一语双关的暗指却隐隐令人寒心。 寒了别人的心,又何尝没有令他自己心痛?在叔容听闻此言理解了他而目光一凛之刹那,恍然间看见他紫色的眼眸中晶晶莹莹含着泪。 他的泪,是温暖的吗?这个念头不知为何在叔容的脑海中划过。 这时候申玫默似乎已经睡着了,躺在盈紫的怀里。 盈紫起身,这就对叔容道:“是时候了,我该走了。” “这……”叔容有一点为难,五皇子才来这么短的时间,万一小王爷醒来又闹腾怎么办? 盈紫看破了他的担忧,淡淡一笑道:“放心,我安抚了玫默的宁神之穴,他本来就累了,是该休息了。我还会来的,叔容,我答应过你,就算没有你的嘱托,我也会对得起我的堂兄弟。” “嗯,五皇子心思缜密,这情景我也放心了。叔容今晚就留在王府内。” “保重。”他也真心希望叔容在王府能有更多机会接触到他爱的王爷,就此简短挥别,飘然离开。 其实申盈紫之所以如此来去匆匆,也是由于他适才在王府内屋之时听见远处一行马蹄声响,可以料想到是良王爷快要回府了。盈紫天生异禀,感官极其敏锐,加之从小习武且性格宁静清冷,自是比常人要耳聪目明许多,因而提前知晓了王爷将要回府,不愿让他发现玫默见了自己激动反常的样子从而生疑。 他相信叔容的口风品行和随机应变能力,也自会跟王爷解释好小王爷今日状态转佳的情况,就此迅速离去。 只是他在刚刚离开王府之后,那一行人马虽尚未临到王府门前了,申盈紫的心中忽而划过隐隐一丝不祥的预感,仿佛一种确切可以提前预知却只能看着任由其发生发展的先见之明的悲哀——此事,恐怕良王爷早晚是要知道的…… 第21章 惊乍 第二十一章惊乍 王府之内,一阵快而重的脚步声很快就响起。 纵是适才申盈紫离去之前已悄声提醒过叔容,却也没想到良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会儿叔容连忙一个激灵迎了上去。一个照面,就撞见了良王爷那张黑了的脸。 “王爷您回来啦……”叔容立刻做出娇媚的声音,跟他适才与申盈紫交谈的声线明显不同。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却也难得说。毕竟良王爷是他爱的人,大概在爱人面前才能如此做作撒娇刻意讨好吧。 “哼!”可是良王爷显然不领情,也没心情消受美人投怀送抱,就径直走向小王爷的内屋,也不正眼看看叔容,就脚步不停地问:“默儿这孩子呢?” “回王爷,小王爷在里面睡着,现在已睡着了。王爷您看要不要先歇息一会儿……” 良王爷也不管他说的,到了玫默的小屋前,听着屋内果然没声音了,朝着窗前探头往里一看,见到床榻上安然入眠的少年,此刻显得格外的乖巧可爱,顿时心都柔了下来,面色终于舒缓了。 叔容密切地瞧着良王爷脸色变化,这会儿也松了一口气。 “唉,既然这孩子睡了,就由他睡吧。叔容,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去到皇宫也有一段时日了,有无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良王爷带着叔容稍稍远离了玫默的屋子,不吵到宝贝儿子的睡眠,就在一旁的花园石凳上坐了下来。难得这平日里总在外走动的王爷有了闲情坐在自家王府花园里看风景,叔容心下一喜,连忙灵巧而不露痕迹地坐到了良王爷的边上。 “容儿这些日子在皇宫内,各类见闻自然是有一些的。不知王爷想听听哪方面?”叔容乖巧地看着良王爷,朝他询问式地眨眨眼睛,媚态横生。良王爷平素不拘小节,因此养成了叔容这种心腹下人也可以跟他并排坐的习惯,不过这会儿面对叔容的撒娇终归有点觉得别扭,“咳咳”一声,好似忽然生出了点什么想法,反倒是先自顾自地说了一串:“那本王就来说说吧,这皇宫之中,各类女人间的勾心斗角我们男人是没兴趣,自是不用说了,就讲那些个皇子,哼!依本王看,也未必有什么出息。” 叔容听得心上一惊,不过随之又是一喜,良王爷将这等心底话而且还是有些“大不敬”的话说给自己听,表明他真的将自己当成心腹自家人了。“是是,王爷您说得对,那些皇子从小就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他们的母亲们也就成日勾心斗角用些女人的伎俩,使得那些小皇子们耳渲目染,兄弟间关系不佳,再加之储君之位迟迟未定,他们兄弟间本身也处在竞争的位置,更是如一盘散沙。” “就是!看我良王府虽然只有玫默一个孩子,看似孤独了些,却也免去那些兄弟相争的事情,岂不正好!我们默儿虽然看似刁蛮任性了些,却聪慧伶俐又心地单纯善良,比那几个年少老成的皇子们,看着舒服多了!” 叔容听着良王爷夸奖自家小王爷,不由得心中笑得欢,真是瘌痢头的儿子自己的好,良王爷怎么看都是自家儿子比皇兄的孩子们优秀,也实属情有可原。作为良王爷的爱慕者,还拿着人家王府的好处,叔容岂有不顺着他之理?于是又陪着良王爷唠嗑几句,夸奖小王爷,说那些个皇子心思太重,大多都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云云,将良王爷哄得乐呵呵的。 此时叔容刚在奇怪,怎么先前良王爷回来的时候脸色那么黑那么难看,就见这祖宗忽然又一板脸,沉声道:“叔容,还有一事,你可别忘了,本王派你去皇宫之内,最重要的是打探我们默儿的那个相思之人是谁!” “是是,这事容儿怎么敢忘了……一直惦记着,留心着!”叔容连忙回应。 良王爷却又不管他的回复,继续说下去:“本王虽然年纪大了,不懂你们年轻人那套,但也知道我们天昊王朝男风愈加严重。默儿上次不是被那个五皇子带出宫玩的?那五皇子,本王看他一副绝色姿容,在众皇子当中表现却并无特别突出,据说他幼时极其聪明,渐渐成长却越来越平庸,长得倒是日益更为俊俏了,完全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莫不是他,把我们默儿带坏了吧?” 叔容听到良王爷不知为何突然把苗头指向了申盈紫这个正主儿,心不由得砰砰加速跳了起来,表面上还是赔笑,极力安抚良王爷的情绪说:“五皇子年纪还小,比小王爷还小两岁呢,孩子哪会那么早熟?王爷您多虑了啊。” “哼!本王是不是多虑还很难讲!今日本王出巡,就遇到赵大人,就是赵贵妃的娘家兄弟,跟本王笑中带讽刺地说,本王举荐的人才,叔容,跟五皇子走得可近!那五皇子,却又跟良王府的小王爷比跟亲兄弟还亲哪!” 原来是那惹是生非的赵贵妃传出的话!想必赵贵妃致使她弟弟,在跟良王爷同僚巡查的时候在他耳旁煽风点火,惹得王爷心情不顺了吧!叔容听得气愤非常,暗自咬了咬牙,却很快又绽放一个笑颜:“王爷您听那靠娘家姐妹往上爬的赵大人作甚?他那话语啊,是嫉妒他自己没个兄弟,就一姐姐也就只当个贵妃罢了。您说的那五皇子,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幺儿,虽然五皇子自己不争气不表现更好些,却总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赵贵妃的儿子与他关系不睦那也实属正常。而我们小王爷多么和善可人又讨人喜欢啊,皇子们自然都是喜欢小王爷的,跟他们自家兄弟不睦,却对咱们小王爷好,王爷您该感到高兴才是呢!” “嗯,有理……”良王爷听到叔容伶牙俐齿讲了这么一遭,将黑白是非不管有没有颠倒反正是圆了起来,听起来头头是道啊,还将自家孩子夸赞抬举,自然是心情大好,又露出了笑容。 不过还没等叔容窃喜一会儿,就见良王爷又沉下了脸,这会儿忽而面露悲戚,哀声一叹道:“唉,别说哪个孩子谁跟谁了,都是皇族的未来,虽说皇位争夺在未来是迟早要发生的,可作为皇族中的长辈,本王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相处,天昊王朝才能有好的未来,你说是不是?再说了,我们这天昊王朝,看似正值盛世,但有道是,花无百日红,这盛世也总有转衰的一天……本王这次出巡,发现地方官僚贪污腐化严重……” 叔容听到良王爷叽里呱啦居然扯到那么远了,顿时几乎翻了翻白眼,想要晕倒。“呃,这个王爷,思维真是跳跃!情绪还波动很大,一惊一乍的,真难伺候!”当然他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咕哝两下,面上还是带着欣赏的笑容,作良王爷的好听众。谁叫他拿着人家的银两,人家还是他的真爱呢! 还没等良王爷诉说完他体察的民情,还没等叔容品味回忆完他这些年里伴随良王爷替他分忧解难了多少回,如何一点一点逐渐爱上他的,也还没等这会儿难得的温馨俩人并排而坐越坐越近、叔容刚想依偎在良王爷的肩上的和美场景更近一步发展,就听得玫默小王爷的屋内忽然传来了少年的似乎累计已久而并不微弱的□叫喊声。 “盈紫,盈紫……” 一声缠绵悱恻的呼喊,在这安静的王府内院里显得格外明显揪心。其实良王爷和叔容本来就坐得离玫默的小屋不远,就在那边上的花园里而已,哪知玫默会突然上演这么一出? 良王爷这时脸色刹那间变得跟凶神恶煞一样,倒是在叔容的意料之内了,可是就算可以料到却也还是被惊讶到,吓得个半死! “我的小祖宗啊,你什么时候叫不好,偏偏这时候叫!叫什么不好,偏偏还叫那天煞的五皇子!” 叔容被打断了好事,还眼见要生出了祸事,在心中立刻将小王爷玫默和五皇子盈紫都给骂咧了一遍,嘴巴却溜得很,赶紧开口劝良王爷,圆场狡辩说:“王爷您别激动,小王爷这是做梦呢,想要银子,找银子呢!兴许是梦见您刚刚说的那百姓日子不好过的情况,想把银子给百姓呢!” 良王爷哪会理睬叔容的狡辩,又将他当成个透明人,大踏步怒气冲冲地往玫默小王爷的里屋就冲! 叔容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迈开了细瘦的小腿,跟着良王爷魁梧的步伐朝着小王爷的屋子奔去…… 第22章 辞别 第二十二章辞别 良王爷长得人高马大,再加之此刻怒气灌顶,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玫默的小屋门口,“啪”地一下就往门上拍去。叔容吓得一缩,却紧接着鼓足勇气上前劝阻:“王爷,您别动怒,有话好好讲!” “申玫默,你个不争气的臭小子,给本王开门!”良王爷强忍着怒气,若非怕自家王府的门砸坏了惊动众人传出去不好听,就真想直接破门而入。 可怜的小王爷刚刚睡醒,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就发现父王莫名其妙大动干戈,还不知道他自个儿祸从口出了呢。这会儿他赶紧下床给父王开门,门一开,良王爷就高举起右手,几乎一巴掌给了过去! 然而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蛋,良王爷终究是没忍心下手,玫默却早已吓得躲到一边儿去了。 “父王!父王你这是做什么……”玫默自小母妃过世,父王就对他宠爱得不得了,极少看见良王爷这副样子。 叔容也在一边劝阻,“王爷莫要气坏了身子……” 良王爷仍是怒气未平,大口喘着气,然后终于问了出来:“申玫默,你老实说,你刚才做梦梦到了什么!” “我,我……”玫默支支吾吾,良王爷看在眼里,“哼,果然有问题!” 所谓知子莫若父,良王爷看着这孩子从小长大,知道他如今到了青春年华,血气方刚,动了那么些歪心思那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良王爷却哪能容忍独生爱子喜欢上个男人!还是他们皇族的同宗兄弟! 这话,羞得都无法说出口,良王爷咬着牙齿,玫默意识到恐怕是梦话说漏了嘴,瞒不过去了,却也不愿承认,低下了头,红着小脸蛋的样子着实我见犹怜。 良王爷叹了一口气,然而兹事体大,也不可就此放过他,于是继续追问:“你说,适才你做梦时呼喊‘盈紫’,可是叫的是……五皇子?” 申玫默的头低得更下了,良王爷目光炯炯地盯着儿子,他忽然一下子抬起了头,破罐子破摔似地叫了起来:“就是他!父王,我就是爱盈紫……” “住口!”良王爷举起手掌刚要抽到玫默脸上,被叔容死命地拉住。“王爷息怒!也别打坏了小王爷,孩子还小,在长身子骨。您这莫要跟自家人过不去啊!” 良王爷毕竟心疼儿子,也不舍得真打,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口中喃喃:“我的默儿啊,你怎能这般?” 玫默跟父王其实也相当于是相依为命惯了,看见父王这样子心里也难受,他本来就是个性情中人,这会儿顿时眼眶里湿润晶莹,眼泪滴溜溜地打转。 看见孩子这样,良王爷忽然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都是那个申盈紫,都是他害得好好的默儿成了这般!越想越气愤,良王爷眼眸中露出了狠意,他捏了捏拳头,咯吱作响,咬牙切齿却压低声音道:“本王这就去皇宫,要找那五皇子论个明白!” “王爷切莫冲动,不可如此!”谁知,叔容却立刻阻止了他。 申良极为不悦:“怎么?本王身为他的皇叔,对这小子教训不得?” “王爷,万万使不得啊!”叔容一急之下,在良王爷面前就跪下了,恳恳切切道:“王爷千万莫去!要知道皇后娘娘虽然不是最得皇上与太后喜爱,毕竟是一国之母,如何会让您动她最爱的小儿子?再说皇上虽无立储君的兆头,却也是极其宠爱这最为年少俊美的小皇子,他也跟您一样爱子心切,不愿看到五皇子不好,您为此事动了干戈伤及兄弟和睦,对皇族如何就不说了,叔容只知道这是对王爷您不利,所以冒死也要阻止您!” “哼!”良王爷心知有理,却怒气难消,愣了一刹那之后,便拂袖而去。 这一次,良王爷经过叔容的劝导,加之当头的冲动怒气消了,倒是没有去找申盈紫的麻烦,但是此事不可能就此作罢,他作为王爷要面圣找皇帝说话那是相当容易的。没过两天,良王爷就真的跟皇上说了一番话。只不过,并未说明真实缘由,只是讲要离开京城一段年日,带儿子回到王妃当年的故乡去。 “臣弟思念亡妻,自从王妃当年过世,臣弟就再未去其故里;想到王妃故里尚有亲人,小儿玫默自小生长在京城,也该见见那儿的亲戚长辈了。况且,这孩子在京城王府娇生惯养,是该去到那边塞地方吃吃苦,有利于他的成长。再说,臣弟也可探查边塞当地的民情,帮助当地驻守边疆的老将军分担些许。” 皇上听到王爷如此心意已决,也不加阻拦,就道:“良弟不仅是慈父心肠,还如此体恤民情,爱护朕的老臣和子民,皇兄定然不会辜负你一片心意。朕这就叫内务府给你和默儿拨用黄金千两,丝绸锦缎千匹,好叫良弟带到那边塞之地,别苦了你们父子。” “多谢皇兄!不过,这些金子和锦缎,还是留给宫内众人和百姓们吧。臣弟带儿子去边塞正要让他吃吃苦,怎可还是锦衣玉食的?皇兄您的心意,臣弟记下了!” 说罢,良王爷就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一头,优帝赶紧扶他起来,见到自家兄弟如此,也就不再客套了。只是为表心意,还是赏赐了王爷一些盘缠和精美用品,皇上心里知道玫默那孩子定然会不习惯的,只是惹得他那倔强父王的倔脾气,覆水难收了。 “罢了!爱弟一路小心,保重!”对于国事也懒散惯了的皇帝看着这位弟弟心意已决,自是不会多管,就由得他去。 而后,良王爷又带上玫默小王爷又去跟太后老人家拜别。太后年事已高,孙儿又多了,对于玫默这个次子养的孩子也并不是太上心,玫默跟在父王后面,颇有些悻悻然的。在皇宫里走了一遭,这皇宫如此之大,根本不得见到心心念念的盈紫,此时早已没了脾气,倒是显得可爱可怜。 太后摸了摸这孙儿的脸蛋,也觉喜欢,就叫宫女拿了些她珍藏多年的贵重珠宝首饰,把这漂亮的小皇孙跟个小姑娘似的,当场就戴上,打扮了一番。 申玫默平时当小霸王小王爷惯了,哪里会喜欢这些女人的珠宝,此时只好耐着脾气都收着了,心中还在想着:“若是有机会将这首饰送给盈紫就好了,他戴着一定好看!”于是笑眯眯地收下。 良王爷再跟太后客套几句,就带着儿子离开,作为皇族嫡系王爷,他自是不必跟皇子们一一作别,况且此行他有心想要低调,断绝儿子跟那五皇子的接触,玫默小王爷就更没机会去见申盈紫了。 “盈紫,你在哪里……我真想再见见你,我不想走……”申玫默的呼喊,压抑在了这位不久之前还几乎不知愁滋味的小王爷的心底。他就这么随父王匆匆忙忙地踏上了西南之行的旅程。 申玫默离去之前,一向深居简出的五皇子申盈紫甚至没有接到消息。待得过了几日,盈紫才从宫中下人口中听说,心中一阵怅然,几乎忍不住在俊美而一贯淡漠的脸容上露出悲戚。却碍于宫中人多口杂,眼目众多,盈紫只得压下,在心里面默默地说着:“默哥哥,我对不起你。祝愿你一路平安,找到一位真心与你相爱的人……” 有些令众人意外的是,良王爷此行却并没有带上他平时视为心腹贴心人的叔容。 叔容被留了下来。依旧在京城皇宫里担任皇子们的太傅,他却没了往日的神采。 个中原因,一些好事者自是喜欢妄加猜测,娓娓道来。正在一群宫女太监们议论着叔容的事情当会儿,五皇子走过,紫色的眼眸露出厉色,瞪了他们一眼,一帮乌合之众立刻噤声,顿时慌乱散去。 想到叔容定然是被良王爷冷落了,盈紫心中十分不忍。可是还没能抽空避开众人,找到机会去单独安慰叔容几句,没过良日,就听到了叔容向皇上请辞了皇子太傅一职的消息。 “什么……叔容也要走?” 这时候,申盈紫不能再忍了,他倏地起身,几乎维持不住淡漠的常态,却赶紧稳了稳情绪,扬声对下人们波澜不惊地道:“备轿,带本皇子去京郊叔容太傅府!” 第23章 挽留 第二十三章挽留 当即,盈紫决定前往叔容当了皇子太傅之后被授予独自居住的府上,亲自跑一趟,这对于平素居于深宫极少出宫游玩的五皇子来说,着实是十分罕见的。他的贴身侍从馨珏顿时感到一阵吃惊。 原来五皇子竟然如此在意那个叔容……馨珏的心中还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殿下,这时候不早了,你……” 馨珏刚开口想要劝阻,就被申盈紫一记寒冷如冰的眼刀给吓住了嘴。 “本皇子的决定,还容不得你来评判。”盈紫冷淡地一句话,将馨珏给说愣在了那里,一瞬间泪水就在馨珏的眼眶里打转了,可是申盈紫根本没回头去看。 盈紫独自一人从皇宫偏门悄然离开,他自小独立,当个独行侠也习惯了,却并非没有为他人的感受考虑过,适才自己厉声打断馨珏,怎会不知道那位小男宠的小心思?还不就是披着懂事关心主子的壳儿,打着争风吃醋的小算盘么。盈紫轻轻笑了一下,这小家伙,一点小算计怎能逃过自己的眼睛? “若是现在不做出点规矩,以后可不要乱套了……”盈紫在心里想着,不由得隐隐感到有些悲哀,仿佛是自己已然觉得对于大哥申浩平的那段情越来越无望了,已然做好了将江山让给他、自己坐拥其他各类美人的决定,因此自己现在就已然开始给收来的男宠立规矩了。 这真是退而求其次却看似心甘情愿的无奈。 一路上,思绪澎湃,他绝美的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将自己的内心完完全全地封锁与隔开。 叔容原本由皇上赐予暂住的府邸,现在成了收留他的唯一居所,原本他住了多年的王府,在几日之间人去楼空。申盈紫此次出宫,也特地去王府看看,独自一人路过空荡荡的王府,不禁心升一阵近乎悲凉的感觉,不忍再往里观看府邸中的树木花鸟。 “默哥哥……祝你一路平安。”他再次低低呢喃,紫色的美眸里氤氲了一层泪。适才训斥馨珏的冷面模样,早已不复存在了。然而这真挚的泪水还是被忍了下来,即便无人在旁,无人看见,五皇子还是习惯了坚强,不会哭泣。 他怕自己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害怕自己的心上加盖着越来越重的悲伤负担,就加快了脚步,远离王府而行。盈紫这一行特地避开闹市街区,走的是幽静偏僻小道,正好可以运行起他自小跟着宫廷武师学习的自己加以推敲而造诣甚高的轻功,修长轻盈的体态在素色白衣之下,迎风而去,真正是飘飘若仙。 不过盈紫可没心思孤芳自赏,只是为了赶紧去到叔容那儿。 一来到叔容的府邸门外,申盈紫的心就“咯噔”一声,自己先前还在隐隐担忧的情景,此刻就历历在目——叔容的府邸也空了! “叔容,你在哪……” “叔容,你出来……” 申盈紫不是一个喜高声呼叫的人,也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他先是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坚持着搜索和寻找,将这府上的屋子一间间就找了个遍,前院后院也转了一圈,却还是看不见叔容那清瘦却醒目的身影,这才不得不呼唤了出来。 他的声音刻意压抑,饱含了无法释放的情感,让人听着就不禁动容。 终于,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后的小巷。 盈紫极其敏感,猛然回首。只见真的是他,在那里。 “容儿……”盈紫几乎是奔跑了过去,这一声呼喊也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深情,可是这一霎那,他却感到自己似乎只是在履行一个任务,上演一个戏份,追逐一个梦境中的人。 恍然间,站在咫尺天涯对面的那人,不只是叔容,也是他心底里深爱的申浩平。 这俩人或许原本就是有相似之处的吧,盈紫忽然意识到,都是看似在自己身边却随时可能去远、消失的,有着他们自己考量、自己世界行程的人。 可是叔容终究不是申浩平,也比浩平要懂得怜惜这位弟弟多了。他见到如此模样的五皇子,虽然聪明如他已是隐隐知道那人心底里恐怕有着别的影子,却甘愿沉醉在这一刻的感动里。 “五殿下,我要走了,没能跟你早些说一声,对不起。”叔容的嗓音也有一点呜咽了,他是个性情中人,也是个为情所困的人,不会为难同一类人的申盈紫。 望着盈紫奔跑过来,这一刻什么身份地位的隔阂都不存在了,对面的他就像一个追求真爱的孩子,一个至纯至美的少年。叔容的眼眶也湿润了。 盈紫停在了他的面前,叔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他的光亮如水倾泻如月光的长发。触手发觉,皇子殿下的头发触感果然不是一般的好,最重要的是,跟他的人一样的感觉,冷而温柔的。 冷冷的,却是温柔的,令人心中淡淡的感伤。 申盈紫就任由他这么触摸着自己的发丝,虽然他这人素来不喜欢别人碰他,是有一点洁癖的缘故,然而此时这一切禁忌都无所谓了,是心扉已经打开的缘故吧。 一时间的沉默,此刻无言,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盈紫,我希望能这么叫你。谢谢你来看我。”叔容之前想过很多话,要如何面对他,如何跟他说自己的那些想法,那些种种的思绪,自己确实是在心中有怨言的,有责怪申盈紫,明明就是他利用了玫默小王爷,还不愿跟良王爷坦诚,害得叔容自己失却了王爷的信任与喜爱,导致自己被暗恋多年的良王爷遗弃……可是事到如今,到了这一步,面对这样一位美丽而哀伤的真诚的少年,责怪的话语却分毫也说不出口。 终于说出口的,却反而是一句感谢他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客套,却是从心而发,申盈紫理解他,并不觉得这是在生疏或者客气。 于是他点了点头,心中更感歉意,他再次觉得叔容就是自己的知己,一位难得的良伴,他如此善解人意,吃准了自己的心思,倘若他来责怪盈紫,盈紫反而会针锋相对,倘若他故作无所谓笑嘻嘻耍嘴皮,盈紫会跟他冷眼相对,可是他表现得这么懂事又楚楚可怜,反而触动了盈紫内心里温柔的一根弦。愧疚感也加倍萌生起。 莹紫色的眼眸中升起了罕见的柔情,混合着一抹真挚的期待。 “容儿,这件事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然而我对你的,也不止是同情……我欣赏你的才华,我会给你提供一个家。良王府不肯收留你了,我的殿内却可以。请你,留下来吧!” 第24章 忍情 第二十四章忍情 这应该是申盈紫有生以来第一次向另一个人诉说自己想要他的意愿,而在多年以后回想起来,申盈紫才发现这也是最后一次。 在那之后,盈紫殿下再也不曾向他的任何一位受君提出挽留,或者别的什么如此委婉的追求。 “请你,留下来吧……” 当年挽留叔容的话语,空荡荡地回响在他的脑海中的记忆。 那一次,叔容抬起头,看着他,对上了他紫色的柔情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尚且年少,充满着淡淡的期待,却一如既往有一抹不在此处的抽离之感。 绝色之美,脱尘的风华,他可以令别人欣赏与无比着迷……然而聪明人却知道,他并不容易驾驭,也难以作为长相厮守的伴侣。 叔容就是一个聪明人,在这一霎那也不禁恍了神。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却是如此说:“盈紫,你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人,你有着绝世的容颜,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在你的一生,一定会有无数人为你倾倒,视你为珍宝。只是我知道,我不会是你最爱的那一个。是我配不上你。对不起,盈紫。” 申盈紫一瞬间呆在原地,却很快恢复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或许是他太过于淡漠,抑或是他太过于看破,只是出于一种同情和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对于对方的选择,他不加干涉。 “没关系。”盈紫淡淡地说着,年轻的脸上微微地笑着,仿佛是最为公式化的回应,却是从心而发的,“我尊重你的选择。叔容,我当你是朋友。” 叔容的脸上忽然有一抹动容,他隐约感觉到,面前的这位绝世风华的美少年将来前途不可测,自己何等荣幸,获得他年少时的垂青。即便不能长相守,即便自己不是他最爱的那个,他也并非自己暗恋多年的爱人,也值得了。 “这个,送给你。”叔容从怀中忽而取出了一枚发簪,莹莹的紫色,双手捧着,恭敬而怜爱地端到美少年的手中,“这是我家乡的紫玉。我一直觉得,它很适合你。就送给你吧,盈紫殿下,我的朋友。” “谢谢……谢谢你。”申盈紫日后看着这枚紫玉发簪还会感到有一点奇异,俗话说睹物思人,只有求爱者送给被爱者如此精美的饰物,哪有被爱者婉拒了求爱以后,还将这心爱之礼赠予被拒绝者? 只是这里面的因果是非,各类纠结,都无关紧要了。 叔容走了。申盈紫也转身而去,没有过多的留恋,因为他原本就只是出于怜悯,只是替自己也感到一抹惋惜。 其实盈紫早已发现叔容这人其实有点傲气的,只不过是为了心爱的人或者以及为了他自身的某些秘密,忍辱负重罢了。 此时既然叔容见良王爷一家离开京城,自是不愿再在京久留。盈紫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却也无奈叹息一声。 “只愿他们今后的路,都能安好。” 盈紫这么想着,才感到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跟皇兄的关系如此疏远,皇族争夺储君之位的战役也在倒计时。 独自走在深秋的路上,他穿着皇族华贵温暖的衣衫,却隐隐感到有一点寒意。放眼看着路边,百姓们的生活的确不像自己和宫中人们想象的那么惬意,闹市的路边还时不时有几个乞丐,聚集在一起取暖,分着一些残羹冷炙,在风中瑟瑟发抖。 忽然,一个瘦弱的小乞丐被“啪”地一声丢到了街边!路边一家大酒楼里还传来打落水狗般的叫骂声:“小叫花子,滚出去!” “臭不要脸的乞丐,好意思到酒楼里来讨吃的!”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 “呵呵,把他踢远点儿!” 一个小乞丐落难,街边的路人要么就跟着骂,要么就凑过来看热闹,稍微柔和点的也就视而不见,甚至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的其他乞丐们也缩得远远。 可怜的小乞丐含着泪水,却没有落下泪来,咬着牙齿,扶着被打疼的腰肢站起来,样子很是狼狈,却颇为坚强。 申盈紫轻轻走了过去,对着这位萍水相逢的看来跟自己年龄相仿却比自己矮小很多的少年,俯视而道:“你为何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这话问出口,申盈紫忽而抽离开自己的角度,发觉自己在旁人眼中恐怕也很傻,这孩子落难到这地步,想必是没有家人了吧。要不,天底下难道还有像皇家这样,血脉亲人还可如同仇敌? 只是他这一瞬间就是有些好奇,这孩子的家人在哪里,为何让他一个人在此。若是民间普通人家的孩子,像自己这个年龄,有兄弟姊妹关爱,虽然穷苦,却也是温馨。 “我的家人,在远方的另一座城池……爹娘孩子多,养不活我,就将我卖给人贩子,我逃出来的……”小乞丐哑着嗓子,似乎是被触动了伤心往事,不过也像麻木了的样子,就这么说了起来。 申盈紫叹息一声,忽然同情心更为升起,原来是跟自己一样有爹娘有兄长的孩子,呵呵,谁说可怜的就是孤儿呢? “跟我来吧,我那里正好缺少侍从,活儿不重的,会给你提供吃住之地。”他极为随意地开口,仿佛就在随便安排一位下人,其实事实上也差不多如此。 那孩子却蒙受大恩,当场就要跟申盈紫叩头,被喜低调的盈紫眼明手快一把扶住。 “多谢主子!多谢……”小乞丐被申盈紫制住了手脚没法下跪,这才感到这位也很年轻的主子居然力气这么大,心中顿然升起了敬畏,又夹杂着期待,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呢?他看起来那么俊美那么高贵,应该是一个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吧,遇到福星贵人了…… “不必多礼。走吧。” 申盈紫却毫不在乎他怎么思索,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拉了一把小少年瘦弱的胳膊,就将他带到了人迹稀少的小路,省得被一路上闲着没事、并无热心关心别人却喜欢说三道四看热闹的那些低素质的群众们指指点点。 他其实并非有心要做善事,也并不想做什么善事来让其他皇子们误以为自己有意笼络人心、给父皇百官们惺惺作态,那种善事,让几位皇兄们来做就好,自己真心只是想多要一个小侍从而已。 或许,真是自己隐忍了好多年,为了爱,爆发不起来,却终究感到寂寞了吧。 第25章 嘱托 第二十五章嘱托 申盈紫就这么带了个小少年回到他的寝宫,旁人自是不敢多问,早知这位五皇子为人清冷,素来不喜别人打扰他的生活,况且他贵为皇子身边的侍从数目确实不算多,再添加一些也无妨。 而先前,他甚至连这少年的姓名都没有问,就将他带了回来,实在是由于五皇子对此并不在意。申盈紫觉得,姓名不就是一个代号而已?而他现在需要这人做的,也就是一个位置的顶替。 所以就这样吧。 “馨珏,带他去洗净,分给他一套侍从的衣裳。”盈紫就这么简单地吩咐了几句,便不再管他们。 自从带了馨珏回来,五皇子生活中的杂事就都交给他来处理了,现在眼见有将这新来的少年培养成“馨珏第二”的势头,毕竟这种乖巧的小侍从小男宠对于皇子主子来说,不嫌多嘛。 于是,盈紫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去看他那些神叨叨的玄学古法书卷,然后又舒舒服服独自上那宽敞的小叶紫檀木床榻睡觉去,完全忽视了馨珏暗中负气的眼色。 或许是累了的缘故,他一下子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夜半时刻却隐隐约约做梦了。 这一夜,申盈紫梦见自己看见有个人影在前方,他感到那人就是大皇兄,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却所触之间化为一抹雾气,但见那人回首,却是叔容的模样,他妩媚却伤感地笑了笑,说:“盈紫殿下,王爷不会再爱我了。是你的拖累!” 话音骤然间狠厉起来,忽然,只见叔容朝自己扑来,申盈紫赶忙朝旁边一闪,却在睡梦中仿佛被禁锢了脚步,完全无法移动,任凭他扑在自己身上,叔容却不再是叔容,而转成了嘤嘤哭泣的申玫默。 盈紫这才发现玫默的身材本就跟叔容相似,只是比叔容年少而显得羸弱,见到玫默扑在自己身上哭泣的一霎那,他顿然发觉了这就是一个梦境,想起了在现实中堂哥已经离开京城去到远方了,却更为悲伤起来。 “堂哥,不哭,默哥哥,不哭……”轻抚他的背脊,安慰他的时候,申盈紫却感到自己流泪了。仿佛自己原本应当安慰的人,就是自己。不论是叔容还是申玫默,都是跟自己一样得不到爱的可怜人,只是他对于自己的怜惜的投影。 然后泪水越来越模糊了眼眶,他突然发现伏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就是申浩平。大皇兄,他终于卸下了对自己的敌视与他平日里的坚强,在自己身上软软的……盈紫笑了,想要低头吻他的脸,一瞬间,却醒来了。 竟然已是第二天天大亮。 盈紫纵然一夜睡眠并无好好休息,却所幸他自小钻研那些玄秘书籍里的内功心法已有所成,没有感到疲倦,只是淡漠的脸上也看不出神采飞扬的青春之态。 “主子,您起来啦。奴才以为您备好早点,请您慢用。”一声恭恭敬敬又充满仰慕的问候,将他拉回了现实。 申盈紫一瞬之间几乎忘了这人是谁,下一刻才想起来自己从未问过他叫什么名字,因而确实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确定为自己的仆人。 看这少年低眉顺目模样很是谦卑,早餐也准备得不错,申盈紫颇为满意,心想自己的善事没有白做,微微勾起唇角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以前在家乡只有一个小名,因在山里长的,就叫小山儿。”小少年受宠若惊,赶紧回话。 “好,那你继续叫这名字吧。” 申盈紫懒得给仆人们重新命名编号之类的,说罢就嘱咐一句“小山儿收拾桌子,本皇子今日有课。”便起身离开自己的寝宫。 原来这一天按照皇子们事先接到的排课通知,盈紫知道又将有舞岳阳的歌舞课。要说这修习歌舞对于皇子们来说,虽是陶冶情操增加气质的好消遣,却终归不是正经事儿,因此年长为人正经的皇子诸如申浩平,自从上次考核演出通过之后,已不再花时间在这种副业课上了,因而申盈紫见到大哥哥的机会,随着两位皇子的成长,一直在减少。 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因是舞岳阳特别嘱咐各位皇子们,年末将至,除旧迎新的新年节庆快到了,他这一年特别想为皇上和整个昊天王朝谱上一曲,创作一套崭新的歌舞篇章,由各位青春年华的皇子们一同来演绎,以展现昊天古国蓬勃兴盛的气势! 如此特别说明了,申浩平纵然平日里再瞧不起舞岳阳这种摆弄歌舞的男人,再认为自己跟那位长相比女人还漂亮的五弟有所不同,不该像五弟那样以精通音律歌舞俱佳为荣,也必须得出席这次舞岳阳的课程了。 盈紫完全知道申浩平的想法,纵然申浩平没将这些念头讲出来,如何逃得过申盈紫敏锐又无比关心他的眼睛?因而这次能与大皇兄再次同堂学习,申盈紫感到十分喜悦,也知道这是皇子们长大以后越来越难得的机会了。 申盈紫到达皇子们的歌舞教学殿堂时,舞岳阳和申浩平等几位年长的皇子已经在了。众人看见俊美而低调的小皇子到来,都给了个注目礼,然后只有舞岳阳出于礼节对五殿下说了句问候的话,其他几位皇兄对他自是爱理不理。 “盈紫见过舞老师,见过各位皇兄。” 申盈紫倒是毫不介意,规规矩矩地作了个长揖,低头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申浩平根本不再看他了,心上如同被扎了一下一般的疼痛,表面上却完全没有显示出来,就风姿潇洒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就是离开申浩平最远的那个位置。 走流程一样的复习过往的乐器歌舞技巧,乏善可陈,申盈紫每每用眼角余光探查申浩平的面容表情,都见他要不对自己视若无睹,要不就在舞岳阳夸奖五皇子的时候隐隐露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申盈紫此时真觉得自己多年研习而来的比常人加倍锐利而视野广阔的视觉真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将大皇兄那负面的表情比常规更为清晰放大的形式展现在自己眼前。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申浩平这掩饰在皇族身份高贵举止之下的厌恶,可是对于申盈紫这位当事人来说却再为了然不过。 “如今一年一度的新年又要到来了,我们的昊天王朝悠悠古国在如此盛世佳年里,势必要有更为新颖更为隆重的歌舞曲子来表达庆贺。今年,皇上又将皇宫贵族新年晚会的筹备,交给了微臣,微臣极为感谢圣上的赏识与肯定,感谢昊天王朝赐予微臣的机会,想要在这贵族新年晚会上,编排一曲微臣自创的歌舞大曲。此时皇上听闻,也十分赞同,等着看微臣编排的好戏呢!可是,如今已近岁末,时间紧凑,以微臣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又顾及整台晚会、又兼顾创作这一曲新出的史无先例的歌舞演出。” 舞岳阳恳恳切切地叙述完了这一番看来是他早有所准备的话语之后,一双含情脉脉的杏仁眼就往五位皇子们身上扫了一遍,很是期待有位热血少年能主动站出来,接过话头,自告奋勇,帮他接下这话茬,接过这桩有压力的差事。 可是,不知是他高估了少年们的热情,还是低估了皇子们明哲保身精明度日的算盘,竟然没有一位皇族男孩想要来做这么一件“编排新歌舞给晚会”的——做好了理所应当、为他人做嫁衣博取众乐、做不好反而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吃不了兜着走的——好差事。 “哼,你个狡猾的舞美男,自个儿去想法子讨好父皇,吹了牛皮没那本事了,还想叫咱们兄弟帮你搭台唱戏,没那么好的事儿!”四皇子申浩然当下就翻了个白眼,在心里的嘀咕声儿这会儿没放出话来,已想好了下课之后跟母妃去唠嗑呢。 “呵呵,这舞岳阳真是煞费苦心啊!他可是靠歌舞姿色吃饭的,本皇子却哪要像他一样卖唱卖笑啊?真是笑死了,居然想让我们皇子帮他做帮手!平时看父皇的面子叫他一声老师,已经够对得起他了。” “看这差事有哪个傻子会接,呵呵!” 二皇子和三皇子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色,很明显,俩人想到一块儿去了,兄弟俩默契地同时一笑。 可怜的乐师舞岳阳无人帮衬,面子上挂不住那倒还无所谓,毕竟面前的五位皇子各个身份都高过他,不怕显得他丢脸,可是这手里的烫手山芋还没转丢出去啊!正在他几乎要着急得流泪的时候,大皇子申浩平一如既往彰显大哥本色,十分“仗义”又“大义凛然”地站起来,说话了。 “舞老师真是深怀感恩,心系家国,难怪得到父皇如此重用;这新作歌舞词曲给新年晚会的构想,实在甚妙!舞老师既然有心,我们兄弟几个作为父皇的爱子、作为新一代的昊天王朝的生力军,如何可以不加以配合呢?请舞老师尽管放心,我等兄弟纵然年纪渐长,已有开始帮助父皇商讨国事、亦有帮助各位大臣大学士处理公务的,苦于j□j乏术,却幸而,也有尚未开始接起这等事务,尚在他的寝宫每日颇为悠然自得钻研玄学书画的五弟。” 申浩平的这番话说得八面玲珑,冠冕堂皇,忽然一下子将矛头针对到了申盈紫身上,连反应极其快速灵敏的盈紫都没想到,自己会一下子被他给拖了出来。顿时,齐刷刷的一道道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在了申盈紫的脸上。 只听得申浩平在略微停顿、故意留给众人时间去转移目光在五弟弟身上之后,继续开口道:“众所周知,昊天王朝五皇子申盈紫,自幼聪明伶俐,只是对国事要务不感兴趣,艺术文学造诣却是甚高,在歌舞乐器上的技巧,也素来蒙得父皇与舞老师夸赞。这等光荣的编排新歌舞任务,须当有一位文艺素养高超又有未经国务要事干扰、饱含灵气的皇族少年接起,那此人定为我盈紫五弟,非他莫属!” “好,说得好!”“啪啪啪”的掌声接连响起,几位年长的皇子们听见大哥说得如此慷慨激昂义正词严又恰到好处,如此巧妙地转开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如何不兴高采烈,纷纷鼓掌喝彩起哄了起来。 其实适才申盈紫之所以没有马上发表自己的看法,就是想观察众位皇兄的反应,尤其看看大皇兄平哥哥会有怎样的表示。他纵然一直以为自己对于申浩平的喜好性情已然非常了解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以一席如此光明正大又暗含嘲讽的话语,漂漂亮亮地把矛头和苦差都丢给了自己。 这位大哥,是要恨弟弟有多深啊?! 眼角余光分明看到申浩平暗含喜色胜券在握、却继续装作光明磊落又貌似真心夸奖举荐弟弟的模样,接受着其他几个皇子们的鼓掌之中等着看五弟苦恼不甘的表情,申盈紫心中冷哼一声,怎可让这位大哥看了笑话去?于是面上不温不火,甚至带着礼貌的浅浅笑意,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接过大哥的话茬,当着众人的面道:“承蒙大皇兄赏识举荐,盈紫倍感荣幸!舞老师的心意,盈紫如同大皇兄一样,亦是十分欣赏与感动。如此美差,盈紫定当欣然接纳,全力以赴!” 舞岳阳顿时舒了一口气,他早前就有所听闻也有所亲眼观察,这位五皇子性情孤僻,性子很难拿捏得准,适才听大皇子如此推举五皇子,也没把握这位美少年真会答应下来。这会儿见五皇子如此爽快答应了,舞岳阳不由得立刻笑容满面,“多谢五皇子,多谢大皇子!有道是,知子莫若父,我看是,知弟莫若兄,五殿下的确如大殿下所说,最为合适不过了,接下来的时日,就有劳五皇子与微臣一同来谱写此曲。” 说着,舞岳阳朝一长一少皇子作揖道谢,大皇子风度万千地颔首回礼,喜滋滋当了回美差的介绍人,申盈紫还得再次表达礼数,也回作一揖:“舞老师严重了,是盈紫的荣幸。” 抬起头的一刹那,再次看见申浩平对着自己不怀好意的暗笑,盈紫的心都凉了。 其他几位皇兄再怎么对自己挤兑,再怎么背后说自己坏话,他们毕竟跟自己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可以理解,可是大皇兄呢,他是自己最亲的哥哥啊! 小时候那么可爱那么亲切的大哥哥,对自己那么要好的大哥哥,从何时开始变成这个样子了? 紫色的眼眸中凝聚了一层旁人无法看出的深深哀伤。 适才已是今次课程的最末,很快接着,几位皇子就乐滋滋地告退,散了。申盈紫被舞岳阳留了下来,因为接了这差事的缘故,看着皇长兄申浩平头也不回地走了,日渐高大的背影变得如此冷酷。盈紫的心暗暗地抽搐,俊美的脸上还必须装作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假装一点也不在乎。 第26章 创意 第二十六章创意 偌大的殿堂很快就只剩下申盈紫和舞岳阳两人。室内恢复一片安静,申盈紫一面沉浸在他对大皇兄的失落思绪里,一面在脸上演示得不露蛛丝马迹,一双水晶琉璃似的冰紫色眼眸看似好像一直朝着歌舞老师舞岳阳一般,听后他对之后节目的安排。 “咳,”舞岳阳可能觉得有一点尴尬,跟这位俊美绝伦而略显不可亲近的五皇子面对面,毕竟之前俩人虽名义上为师生,却鲜少有过多的接触,当即舞岳阳清了一下嗓子,摆出一个礼貌式的笑容,道:“臣这就将目前已有的旋律曲谱给五殿下过目,我们接着商量之后的旋律该如何谱写。微臣一时卡了思路,还望五皇子提供参考。” “舞老师客气了,我这就来看。”盈紫十分谦和的模样,对舞岳阳就自称“我”了,他知道自己的外貌会给别人压力,故而尽量做得放松和随意,否则令对方拘谨,自己也没好处。聪慧的他在今后的日子里也秉持着这样的与受君相处之道,让对方舒服,自己也舒服,何乐而不为之。 曲谱上密密麻麻记载着一些音符旋律和强弱段落记号,这是给宫廷晚宴的,曲调自然定得华丽而繁琐,并不简单,申盈紫看着,在脑海中一边哼着这曲调,一边还能分心想到,那位兄长真是狡猾,将这么个的确有难度且不讨好的差使丢给了自己。 “依我所看,接着的这一段,可以一反之前的曲风,做一个转调处理。因为之前的曲调已经十分华丽而欢快了,倘若一如既往这么下去,整首曲子就会令听着生腻,不如中间插入一段转调较为忧伤的抒情曲风,再次变调至华丽的主旋律,更可给观者带来耳目一新。” 申盈紫的一席话讲出,舞岳阳顿时眉毛扬起,颇有些茅塞顿开之态,不过随即又凝眉起来,面现愁容说:“五殿下此创意甚妙,然而此曲是给喜庆新年所用,若是插入一段忧伤抒情旋律,恐怕会显得不妥,令皇上及众位娘娘不快……” 听闻他的顾虑,盈紫淡淡一笑:“舞老师不必顾忌,有道是忆苦思甜,还有言未雨绸缪,在一年之岁末回顾之前的种种艰辛坎坷,也完全可以理解,况且,如此穿插的段落承上启下,是给之后的全曲j□j作铺垫之用,并不显得喧宾夺主或过于突兀。” “嗯,也好。”舞岳阳缓缓点了点头。“只是这中间插曲的曲调要如何定夺,还需谨慎考虑,就有劳五皇子和在下,于接下来的半月里,抽空一同揣摩了。” “是,一定。”申盈紫应诺,舞岳阳对这位本以为如传言般冷傲的小皇子表现得亲切而知书达理感到颇为喜悦,两人交换了一些音乐上的见解,相谈甚欢。末了,舞岳阳同申盈紫约定了数日之后再聚。盈紫也点头答应,还叫他放心。 舞岳阳目送这位俊美非凡的小皇子离去,忽而感到自己或许是挺幸运的,有这么一位如此好的帮手。 只是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这场演出会否成功,导致的结果又会是什么。 申盈紫回归自己的寝宫,也算是在外劳碌一天了,侍从们赶紧过来迎接。原本五皇子为了低调,所用仆役也是从简,加之他性格独立,不喜女人,况且皇后也觉得这位儿子太过俊美,不适合用贴身丫鬟,就只用两名小太监而已。近来加添了馨珏和小山儿两位少年侍从,才觉得有同龄人同伴相随身边伺候真是舒服,这时回到自己的宫中,见到前来迎接的馨珏身后还跟着一位颇为清秀的少年男子,盈紫即刻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颇为满意自己的眼光。 先前纵然没看过这孩子梳洗清爽,但凭借他敏锐的眼力,盈紫也可看出小山儿的相貌不错。这会儿只见果然他在五皇子殿中呆了两日就没那么胆怯,浑身梳洗清爽也换上新的衣服之后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虽然不比叔容和舞岳阳那么妩媚艳丽,也不像玫默小王爷那么娇俏可爱,却也算是一位清秀可人的少年郎,清纯的模样跟风月场上过来的八面玲珑的馨珏正好各有千秋。 “主子,今晚小山儿为您准备了几道家乡菜,特来感激您的收留之恩!” “哦,是么?那我倒要尝尝。”盈紫说着就十分潇洒地一撩长袍,跨入房内的大型玉雕餐桌前。 只见这四方玉质餐桌上,摆放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申盈紫一看的确跟自己往常实用的有所不同。 原来五皇子虽然要显得低调简朴,但一来毕竟是身份高贵的皇子,二来盈紫是个颇有品位又追求完美的人,饮食方面还讲究养生,不可随便了,就在自己的皇宫北角自己居住的玄雪苑寝宫之内设置了一个小膳房,让馨珏和两个小太监一起弄膳食。 而这会儿收养来的这个小少年,没想到还有厨艺,盈紫当下就颇为享受地食用着今晚新来的仆役小山儿给他预备的膳食,果然感到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嗯,甚好。”他点点头,抿了抿嘴,对着那小心翼翼观察着主人眼色的小仆人道:“今晚的菜肴做得不错,适才听说是你下厨,小山儿,你的厨艺从何处学来?” “我,回主子,回殿下,小山儿的厨艺……就在家乡的时候,帮爹娘干活,做给兄弟姐妹吃!我家那儿有山,就喜欢做点山珍什么的,见到宫里有这么多好食材,便忍不住来给皇子殿下做一点了!实在是想感谢殿下主子收留小的!” 小山儿听闻盈紫的问话,显然是紧张了,说得结结巴巴的,但总算是表达清楚,盈紫很耐心地听他讲完,面上的表情如同冰山一般动都没动,众人以为他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了,都屏了一口气,忽而听见他跳跃地问了一句:“这就是你当天进去那间酒家的原因吗?小山儿,你被那家酒楼赶出去的时候,是去找他们讨个活儿,而非仅仅要饭,是么?” 他的话语一出,小山儿愣了片刻,然后马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是,是!皇子殿下您真聪明!那天小的实在太饿了,就想到自己有点技能,不用白白讨饭看人脸色,可以给那餐馆干活儿打工的,于是进去想找他们老板介绍自己,谁知道刚进去,话还没讲完,就被打了出来!那些个酒店里仗着一点小职位就耀武扬威的家伙,要是有皇子殿下您一成的气度、耐心和善心,就不会对老百姓那么凶恶了!” 听闻他的话语,馨珏和两个小太监也不由得点头应声附和。他们都知道虽然五皇子是冷了些、严肃了些,但是相处久了就发觉,实在是个性情中人,而且一点也不摆架子。他的高贵只是与生俱来,冷傲或者不怒而威也并无恶意。 申盈紫这时却冷笑一声:“呵呵,这世界上的人若都像我,那的确就没有战争,因为不愿去争抢什么。不过,这世界变得千篇一律,那可就没意思了。” 众位小侍从当场听了五皇子的大大发言,都惊得张开了嘴,皇子大人,您可真会讲大道理,您的笑话,好冷啊! 就这么,一天时光又在几位少年的平淡相处穿插着五皇子的冷笑话之中,翻过了一页。申盈紫这些年的睡眠一直不沉,睡梦之中总是梦见申浩平和那些他无法控制的可以预感到的悲伤之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知道是自己的敏感特异体质与修习古书上的玄冰神功而尚未炼成,过程中产生的效果。这也是他随着年龄成长越来越少参与皇宫内并非必不可少的活动、越来越少主动与人接见的原因。 这一次他隐隐约约在床上听见有人在殿外大呼小叫,只觉得一股不愿接触只愿回避的心念犹然而起。“不知道又是哪一个殿的主子或者奴才出了事了。”迷迷糊糊的申盈紫这么想着,他从小就对于宫中各类琐事的争吵司空见惯也从来懒得去管,知道那些娘娘宫女太监什么的心思不大气,为了芝麻绿豆一碗莲子汤一点晒衣服晾被子的事情都可以叽叽喳喳吵起来。 可是这一回,吵闹声持续着没有停止,申盈紫隐隐感到不对,敏感地瞬间恢复了清明,要知道他自己立下的规矩无人敢破,谁都知道五皇子讨厌吵闹喜欢清静,若非真出了大事,谁敢在他睡觉歇息的时候叫嚷不停? 盈紫身着雪锻睡衣,就撩开雪纱床帐,穿着紫檀木屐走出殿外,迎面就看见两个小太监变了脸色,见到他来,一个慌慌张张地跑来,一个连忙跪下来报信:“主子,不好了,小山儿快死了!” “什么?昨儿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会?”盈紫这时候纵然觉得不可置信,也知道自己的仆人不可能欺骗或者吓唬自己,然而面对人命关天,他并非铁石心肠,平日里戴着的冷漠面具就快维持不住了,幸好这里都是伺候他的亲近之人,也无需多伪装,他立即道:“人在哪里,带我去看!” 两个小太监哆哆嗦嗦动作很不利索,这就起来却犹豫着没给他带路,申盈紫也习以为常没加以催促,却也有些怀疑他们难道不想带自己过去?这就见馨珏跑来,见到他就一下子跪下了,恳恳切切地向他磕头道:“皇子殿下,请您别去了!小山儿看起来像是在他家乡就患了病,才会被他家人丢了,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染上了这么脏东西都不知道,莫要坏了殿下您的千金之躯!” 申盈紫听着馨珏的这话,一霎那间就已来得及冷静地思索,知道这话确实有道理,馨珏还怕盈紫怀疑他吃醋嫉妒那小少年分享了主子的宠爱,跪在地上发抖,两个小太监顾念主子怕主子不信,也过来帮腔,在旁边也跪了下来劝阻申盈紫。“主子,馨珏说得对啊,小山儿真的是染了病,已经没救了,主子您别被他传染才是大事儿啊!” “什么没救了?还没死就有希望!太医呢?!”盈紫冰紫色的眼眸里此时不禁升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水,想到那孩子昨晚估计已是身体不舒服了,撑着给自己做完了美食之后就没了笑容,自己还道是他紧张还不习惯,却没想到他已然身患重病……别说生命无价,不分高低贵贱,就说这孩子对自己如此重情重义,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 “太医都忙着给皇上和各宫的娘娘们出诊去了,说是近来正好换季变天,皇上和几位娘娘身有不适,太医忙得不可开交,奴才适才已去喊过,根本没有太医可以来一趟啊!”太监小方子眉眼都皱成了一坨,旁边另外一太监小圆子和馨珏连忙“嗯嗯”为他作证,又跟着说:“主子您就节哀吧,太医来了恐怕也治不了的,宫里面从没见过这症状啊!” “是啊殿下,太医都不愿管了,您千金之躯……” 几个仆人的声音被申盈紫的一声冷哼给打断。 他真是有些生气了,不知道要怪这些奴才生存艰难习惯了自保,还是怪这老天变天太快让父皇母后和几个娘娘身子不适,又或者是这些皇族中人太过娇气,风吹草动就觉得自己身子有问题,而那些个太医,放着真正需要救人性命的差事不管,去做那些轻松的调养身体讨好主子的差使。 或许怪谁都不对,也无关紧要了,自己的事,自己的人,自己来争取。 当即,申盈紫恢复了冷而坚毅的脸,沉声对几位侍从斩钉截铁道:“呵呵,太医不管,还有本皇子来管。他是我的人,我去亲自医治他!” 语毕,盈紫就大踏步进入柴火房,将躺在木柴上等死的小山儿,一把抱了起来,一甩长发转身而进入内殿,就往他自己的寝宫床榻上去…… 第27章 身补 第二十七章身补 原来先前几位小仆见到新来的小山儿突发疾病,去呼唤太医却请也不来,又见这少年不住抽搐j□j,眼见是救治无法,怕他妨碍了主子,就将他抬到了五皇子所居住的玄雪苑里的柴火房里。盈紫在睡眠中听到的吵闹声,就是小山儿的叫疼声音混合了几个小仆的焦急对话。 “这孩子,听说是被他家人卖掉的,或许当时就有病了吧,才刚来殿下这儿过了点好日子,就这么要没了,唉……” “真是作孽啊!太医们都去忙着伺候大主子了,谁来管他?” “小山儿你听到没有,你的病连你家人和医者都不管了,你虽是濒死,却在死前受到了五殿下的照顾,也算是死而无憾了,你就安心,去吧。”馨珏说着,想到这流浪少年跟自己也都算是穷苦中人,不禁也心生怜悯,叫俩小太监将他轻轻抬到柴火房里放着,以免吵到主子,让他安静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 小山儿虽是身患重病,神智还是清醒的,听着这几位同是伺候五皇子的仆人说的话,也已然明白了,心想着确实啊,临死之前遇到了那么善良那么俊美恍如嫡仙的皇子殿下,当即觉得心中安然,闭目等死。 谁知,忽然之间就发觉柴火房的门开了,一个无比俊逸的身形忽然闯入,瞬息之间将他腾空抱起,飞身跃入了那熏香四溢华贵幽深的寝宫卧房之内! 小山儿迷迷糊糊真开眼,对上了申盈紫那双冰晶紫玉一般的紫色眼眸,只觉得就像一场梦境。 “别怕,我来救你。”盈紫的声音缓缓飘去,他说着这话语,就仿佛在对一位认识已久的朋友,又恍如在对他自己。 的确,他真的同情这个小少年,同情他这样被家人疏远的孩子。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显得风光罢了。 想到此处,盈紫凝了凝眉,动作更为迅速凌厉,一拉一掀就将这少年适才被放在柴火堆上弄脏了些许的衣裳给脱了个干净。 少年露出清爽的里衣,是前日来到五皇子之处服侍而获得的新服,盈紫将他放在自己的紫檀木床榻上,靠在自己怀中,隔着衣物还能感到他身上冰凉,似一阵阵散发着寒冷之气。 此时的小山儿已经忍受不住多时的病痛,终于昏迷,嘴唇都发出了紫黑色。 “看来,他不仅仅是在家乡就患有先天性恶疾,未加调养,一路上受了风寒,来到京城之后更是水土不服,劳累过度,综合而形成了一股顽劣的寒毒。” 盈紫虽然并未专注过医道,但在这深宫中不问政事琐事,素来喜好研读书卷,还注重养生,且自小习武,对于小山儿基本的身体状况,立刻做出了判断。 不过这能够判断病症是一回事,如何加以治疗就有更大的学问和操作难度了。在雪纱帐内,盈紫不必戴着伪装冷漠的面具,又不禁皱了皱眉,为这可怜少年的病情露出忧虑。 他伸出两掌,按在少年的背脊上,发出体内的真气,开始为小山儿运功治疗。一炷香的时分过去,小山儿的唇色黑气只是稍许褪去一点点,并不见多大起色,而且依旧昏迷不醒,身体半点力气都没有。盈紫一松开手,少年的身体就靠在了盈紫的胸膛上,依旧是冰冷的。 盈紫的体质由于皇后当年怀孕之际使用了偏方,本就特异,再加之修习了多年玄冰神功,已是异于常人,才正好能够经得住这寒毒。然而此时经过他用自身的真气传导,少年的情况却并没有好转,他知道了,这寒毒非比寻常,小山儿的性命危在旦夕! “小山儿,你不能死。”盈紫轻轻抖了抖唇瓣,将少年冰冷的手臂握紧,仿佛在救援着一位兄弟,或者在对自己。“我会救活你的。”他轻轻却很肯定地说。 申盈紫虽然从不看似狠厉,却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紧接着,他就脱下了少年的最后一层衣裤,接着是自己的。五皇子的雪锻睡衣滑落在枕边,如此唯美,这一幕没有别人看见。他也并不为了孤芳自赏或是享受,亦不沉迷于少年仆人瘦弱的身躯,就将他的背脊贴在自己雪白的胸膛,自己两腿之间的火热,贴上了少年的后侧。 这是申盈紫从自己历年来阅读的古卷书籍中看见过的补身之法,是为人世间最为基本的身体*之交,却并非那么简单,实在充满学问,偏差不得。倘若行得不好,则两败俱伤,行得尚可,也只是相当于拆东墙补西墙,以一人之身补另一人之体,唯有行得上等,才是两人互补,二人的身体条件,则皆会上涨提升! 然而,其中火候,个中分寸,不能欠缺半分,尤其对于施行补法的攻君,要求极高。 盈紫殿下在此时,之所以出此冒险之策,实在是也想对自我有一番挑战,多年研习玄冰神功而未能突破最高一层关口,他将此视为自己历练的一个机会。况且,人命关天,这位少年朋友尚有一丝生命的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我都会做出这么一步。”盈紫略为悲伤地说着,想到自己苦苦伪装成不在乎这皇位,放手让大皇兄去争取,真的只是想练功修习暗中保护他而已,若有可能的话,能与他的身体相接触,与他一起来研习这个自己钻研了多年的心法之功…… 只是没想到,今日他的闭门造车的修行真有了用武之地。 无须前戏准备,盈紫的火热就昂扬起来,他天赋异禀而可以在这事上也随心所欲,其实以往已经算是颇为节制了。只是心中有爱的缘故。 此时,他就闭上了眼睛,炙热而硬|挺的下|身发力一挺,瞬间就绽放了身下之人的后|庭,进入了少年柔软的身躯里。纵然小山儿不是申盈紫所真爱之人,也并没有他心中渴求的那种健美强劲唤起他*的躯体,他就这么想象着身下之人就是那个朝思暮想的皇兄,从而一举一动都力求从心而发,以带动此补身之法的最佳疗效。 “我要征服你,征服你……”他如此想象着,激烈地顶撞着,身下之人由于昏迷而毫无反应,的确就有那么一些像申浩平那个顽固的家伙!被盈紫顶得越来越重,越来越激烈,却还是闷声不响的。这昏厥的少年此时在盈紫的心目中,就代表了那顽固的浩平哥哥。 “平哥哥,你这个固执的家伙,被我弄成这样了你都不吭一声,给我叫出来,叫出来吧!” 幻想着身下之人就是申浩平,盈紫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有干劲,持久而不绝的一*冲刺,渐渐地将少年的身体随着自己的律|动而升起了一片潮红。 继续持久而强劲的律|动。 他握紧少年的腰肢和背脊,他不放弃。律动越来越快速而强力,他环抱着病弱少年的手臂却是柔和的。他还记得自己此刻的身份,是身下之人的医者,是希望他醒转康复的主人。 纵然没有狭义的爱意,却有着广义的博爱和关怀,申盈紫抚摸着少年的冰冷的身体,指尖触碰着他的曲线,让两人彼此的温度相互传递着。 少年纵然已经失去了意识,却依旧在五皇子极具技巧和带有内功的按捏之下,本能而忠实地做出了肢体的反应。 小山儿也展现出兴奋了。盈紫看见了自己的成效,微微勾起嘴角,此刻的他比起平日清雅的神情,更多了一层妖孽般的邪魅。却同时在医者救世的善心神圣之光下,也笼罩着一层不可轻视的圣洁。 盈紫就是这么一个充满矛盾的怪异的人。 他并不确定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然而,还有很多事,是足够强大的五皇子可以掌握的。 他此刻就逐渐摸准了小山儿的脉动,已经有把握如何将他唤醒。 一片隐隐的白雾,隐隐地在他们俩人的头顶上升起。 盈紫原本练寒冰功而常年偏冷的体质,在这肌肤之亲的接触中也变得温热了起来,将身下少年的身体带动,愈加热烈。终于,昏迷的少年在申盈紫一次强而有力的顶|撞下,“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血的颜色竟然是黑的。申盈紫见了,舒了一口气,缓缓地抽出硬邦邦之物,一面自言自语说着:“五行阴阳学之中,黑为冬,为寒,为水,为淤;果然,他是有积郁成的寒毒。” 持久而热|烈的*相交之后,申盈紫的身下巨|物依旧硬|挺,说出的话语却如此冷静。此时他不用再自我催眠以求达到突破的效果为小山儿疗养以及提升俩人的修为了,他已然睁开了眼睛,恢复了清明,清清楚楚面前的少年是小山儿而非申浩平,一双紫色的眼睛,不带有半分j□j。 抽离开自己的角度,仿佛从这寝宫的顶上俯瞰着宽敞床榻上这看似香艳却惊险而冷情的一幕,盈紫也不由得感到自己的确是一个怪异之人。 这样的自己,的确很难理解。盈紫虽然身体未累,却忽而感到心间疲惫了。就算研习多年的玄冰神功今日真的更上一层楼又如何?就算获得父皇的宠爱得到天下又如何?自己真心的笑容却越来越少了,越来越难以被理解。自己最爱的他,会爱这样的盈紫吗? 第28章 遇见 第二十八章遇见 看着适才身体状况危急到近乎濒死的小山儿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生命已是无大碍,盈紫渐渐放下心来。 就在先前那整个肌肤相亲的过程里,他都一直保持着清醒,纵然刻意自我催眠想着最爱的大哥,也只是为了激发自身的能量,时刻都保持着为救人性命的严肃。而现在,对于他自己如此要了一个他所收留的少年,接下来意味着什么,盈紫也心中有数了。 “既然那最好的不属于我,再挑挑拣拣也无所谓了。浩平哥哥既然早已认定我非善类,我多收一男宠又如何?” 些许自嘲的口吻,盈紫冷冷地笑着,只觉万般讽刺。 此刻的寝宫内就只有他一人独自清醒,床榻的另一头是尚且昏迷的少年仆役,恍惚之间申盈紫忽然有一抹迷茫,望着那宽阔可容纳十人的紫檀木床,心想着,何时何日,大皇兄才能睡到这上面来呢? 记忆之中,小时候他与亲哥哥也不曾同床共枕,或许是相差了五岁的缘故,也或许是帝王之家素来缺乏寻常百姓人家的那种亲密。 而自从自己逐渐长大,浩平哥哥跟自己玩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了。他比盈紫要年长五岁,较早脱离童年,纵然盈紫一直很能理解他、完全能够跟得上他的思维,身为大哥的浩平总要认为他自己才是懂事成熟的,反而将追随他的早慧早熟的幼弟更为排斥。 “唉……”幽幽地叹了口气,盈紫转身进入自己内殿的浴池,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洁彻底。或许是有一点孤僻加洁癖的缘故,盈紫其实心中一直觉得*相交的*倘若不是在两个相爱之人来做,那就是有些脏的。 于是他将自己洗净,只是感到自己的心已被麻痹。 必须伪装和麻木,否则自己会更苦。幸好,他早已做好为爱长久作战的准备。 沐浴之后,衣裳行头焕然一新的五皇子将原先的低落神情面色也顺便换了,恢复高贵潇洒模样,他翩然回到床前,将小山儿轻轻地抱起,走到这间寝宫之旁的下人仆役们居住的木屋,替小山儿盖上了被子,让这个新仆人兼男宠暂时在里边继续安睡。 适才那段救治小山儿的时间里,外头的其他侍从们不敢惊扰了主子,也不敢盯着殿内的动静,都很安分守己地干活儿去了,这会儿见到五殿下独自一人出来,面色如常,依旧是那么平静波澜不惊,并无疲惫之感,却也不见悲伤之态,熟知他的几位小仆们旋即都舒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那小山儿若是死了,五殿下必然要难过的,纵然依照他高贵淡雅的性子不会当着人面流泪,出于他善良的心地也会流露出些许悲戚。 “殿下,您辛苦了!”两个小太监很会察言观色,赶紧上去说好话,馨珏身为盈紫殿下的男宠,怎能落后?也一个箭步迎了上去,乖巧地说道:“主人,来喝口水吧。”说着就将紫砂茶壶恭敬献上。 “谢谢。”盈紫礼貌而淡然地道谢,喝了点茶水,他素来待人有礼,已经习惯了馨珏的体贴,而并没有更多的感触。 馨珏望着他,有些微微的失落。 盈紫也不管馨珏那郁闷的表情,或者两个小太监好奇想探听适才怎么救治小山儿的模样,心中想着正事,沉着脸,吩咐他们道:“小山儿的性命已脱离危险,但仍吹不得风,接下来这些天,就辛苦你们几位了。” 虽是说的客气话,却是一股令人臣服的威严,三个小仆役连忙点头,连声应诺。 申盈紫轻轻“嗯”了一声,就迈开修长的腿,走出了他的玄雪宫苑。这一日是他原先就跟舞岳阳约定继续去商谈创作歌舞乐曲的日子。眼见先前由于遇到小山儿的突发事件,却幸而未有耽搁,申盈紫素来不愿惹人注目,心想若是迟到还需得跟舞岳阳解释,就不好了。 只是想按时到达舞岳阳约定之地的申盈紫,却完全没料到会在半路上遇到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一直以来都很想相见、很想接近的大皇兄申浩平! 这一下的意外并非无缘无故,盈紫对于最爱的大皇兄平素行程总归大致有数,知道他这人喜欢阳光,所居住的宫殿也位于皇宫东南一角,加之他厌恶五弟,平时就连往皇宫北面玄雪苑周边来,都是不肯的。可是他今日,为何突然到了玄雪苑外面不远处? 而且,他还不是独自一个人! 眼尖的盈紫一下子看到了申浩平身旁站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面容清秀颇有书卷气的年轻人,两人已经并肩走了一段路了,相互模样神色颇有些熟络甚至亲昵。那人也打扮富贵,身上的衣裳锦缎并非普通人家的,但并非来自皇族,似乎是某一位官僚大臣家的公子。 究竟是谁,平时深居简出交际并不广的申盈紫不知晓,只是看着大皇兄对那男子竟然笑得如此灿烂,谈笑风生还甚至挽着他的手——虽说是隔着衣袖宽袍,也着实让盈紫的心里抽了一抽。 盈紫当场就僵立在原地了,若非他原来就时常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自己习惯了旁人也习惯了他的不动声色,那么他此时的脸色一定会显得很突兀很难看。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毫无理由显得不悦,大皇兄有他自己的交际圈,他对自己不友善也非一天两天了,他不当自己是朋友甚至不愿认这个弟弟,那么他与别的公子哥儿交朋友,何尝会向盈紫告知呢? 果然,当申浩平也看见了五弟的时候,他立刻示意身旁的公子站在原地,不必跟五皇子打招呼,轻轻在那人耳边快速吩咐了一句,就独自走上前去。明摆着做出一副想快点打发了五皇子的模样。 这种神情和态度,这样子对他身旁的公子如此袒护而对自己却如此生疏,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一不扎刺在申盈紫的心里。然而他五皇子是何人,怎可在大皇子面前失了身份面子?于是,申盈紫抬起高傲的下巴,早已摆出了冷峻而清高的神色。 既然躲不掉,那就面对吧——盈紫只是暗自觉得可悲,明明自己是与最爱的人相见,怎么变成了看似俩人都厌恶却碍于宫廷礼数而无法躲避的步调? 此时的盈紫也已经长得高挑,只比高大俊朗的申浩平矮不了多少了。浩平走到盈紫面前,才突然发觉这一点,才数月没仔细瞧见,五弟又长高了!盈紫颀长俊美的外貌又是让浩平怔了一怔,也给他心里的嫉妒又增添了一分。 在这个男色兴盛的昊天王朝里,美色可以协助诸如舞岳阳和叔容那般的年轻人登上官位,当然也是皇子们争夺皇位的一个资本,这一点申浩平作为长皇子,比别的皇子们更为敏感——照说他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嫡长子,为何皇上迟迟不将他加封为太子呢?这一点疑问,一直憋在申浩平的心里,使得他的心态在旁人见不着的阴暗面近乎扭曲。 “呵呵,五弟,今日见你气色不错,想必近来甚好!”申浩平素来都有作为大哥的派头,在众位皇子兄弟们中间发言的时候都有带头作用,这次自然是由他先开口,盈紫就等着听他的语气。 如此笑里带刺的语句,完全在盈紫的意料之内,然而此刻听在耳朵里,却仍旧让心上隐隐如刀割。 别人看不出来也就算了,大皇兄自己也是从小练武之人,怎会没看出盈紫此刻刚刚发完功,救助重病垂危之人已然消耗内力,纵然体质再强劲再天赋异禀,终是面色有些惨白,紫色的凤美也不如平时有神。 可是眼前这位并不关心他、只是希望他出笑话出洋相的人,明显看不出他已经耗损了气力,还嫌他容貌又长俊逸,样子也显得太过精神,这话语的背后,明显是看他好而不顺眼。盈紫当即冷冷一笑:“承蒙皇兄关心,盈紫一直都尚好,眼见皇兄气色红润,步伐矫健,想必亦是活得颇为愉悦。” 申盈紫越说越觉得讽刺,明明知道大哥并不关爱自己,还说感谢他的关心,而自己也知道他看自己不顺心,尚未得到那太子之位,心情应是不好的吧,他这样装作阳光爽朗也是颇为辛苦,自己的话语听在他的耳中,想必又要觉得自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即便可以预料,却无法改变或者阻止,果然,申浩平听闻盈紫的话语,误以为盈紫跟浩平自个儿一样笑里藏刀,在暗讽自己不顺风不顺水不得太子位,当即脸色就垮了一跨,不过瞬间,就隐藏在他的贵族气度里。 “呵哈哈!五弟果然精通养生之学,可看出皇兄我吃得好睡得香,看来,这些年在你的玄雪苑内钻研养生术,颇有心得啊!”申浩平故意加重了虚假的笑声,还表明自己好吃好睡,且故意讽刺五弟弟虽是聪明却不做正事,没有像自己那样分担国事做些辅助父皇和老臣们的事儿。 对此,申盈紫略为有些心凉,不知道大皇兄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看不出是自己有意回避的?自己已经退避几乎半隐居状态了,只求安稳度日,大皇兄为何还将自己当成劲敌对手呢? “大皇兄过奖!今日怎有雅兴,携宾客路过此处?”盈紫面对讽刺,不紧不慢,开启唇瓣徐徐问着,虽然知晓皇兄不会给他答案。 适才稍稍一想,一霎那的功夫,盈紫就不怪申浩平了,想必是父皇对大皇子的态度并不甚佳,对五皇子却十分偏爱,加之迟迟没有册封太子,导致大皇兄心态不平。盈紫只是感到更为同情,也为自己和他同为帝王家中之人而感到悲哀。 可是有人就不从这个角度想,非要钻到了牛角尖。申浩平眼见盈紫问到自己,只道是这五皇子觉得自己带人来到他的北侧寝宫周边是打扰了他,想到这五弟素来性格冷而孤傲,更觉得他讨人嫌,这会儿更是联想着,这五弟,还当这皇宫是他自己的地盘了! 申浩平此刻在心里已经将盈紫骂了个遍,心中想着这家伙多么恶劣,却偏偏凭借着一副绝色俊美的身姿迷倒了无数人,甚至牢牢抓住了父皇的心,想到这儿,申浩平握了握拳,将一股愤怒强压了下去。就掩饰了生硬开口,又笑了笑道:“皇兄我今日自是携带了贵客,带人参观宫廷顺带协商要事,怎比得了五弟日常雅兴,在自己寝宫周围栽花种树,布置得如此漂亮呵!” “呵呵,皇兄谬赞。”盈紫也只得赔笑。 申浩平将适才一拥而上的愤怒隐藏得很好,只是没有逃过申盈紫的眼睛。适才他已经赶到了大皇兄的愤怒,知道他是在压抑了,不愿与他弄得更为僵持,也不想耽搁了与舞岳阳约定的时间以免解释起来麻烦,于是主动开口告辞:“盈紫这就不打扰大皇兄与贵客的雅兴,还请自便参观,我尚且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慢走不送!”申浩平朗声而道,盈紫没有回头看他,却也能感觉到他注视着自己的背影时目中含有的怒火。 而在盈紫走出数丈之后,申浩平以为他再听不到自己讲话了,就走到先前那位官贵公子身旁,朝他爽朗一笑,放柔了声音道:“没事了,五皇子素来脾气古怪,我已将他摆平,莫要理睬他。我们走!” 俩人渐行渐远,申盈紫与他们背道而驰,却仿佛感觉着大皇兄的脚步踩踏在自己心房上一般,让自己的心压抑地砰砰跳着。 “他对那位公子自称‘我’与‘我们’,想必已是极为熟悉、极其要好的了。怎么感觉,他与那人才是兄弟,而我,连个外人都不如……” 盈紫垂下了眼帘,在寒冷的深秋凉风里隐藏了一颗尚未滴下就已枯干了的泪。接下来他还得调整脸容和心境,面对之后的各类人事——每一件都逐渐引向了将来的皇位之战——且不可让任何人看出了他心中的最深的秘密。 第29章 麻烦 第二十九章麻烦 当即,盈紫也不方便与大皇兄多加言语交谈,就任凭他跟那位不知是谁的公子一同离去。纵然心中有痛,申盈紫旋即却恢复了淡定,心中想着:“此情既是长久时,何在乎朝朝暮暮?我与平哥哥来日方长。” 这些年里五皇子已经习惯了压抑与隐忍,还有带着淡漠的面具,因而到了此时,他表现得无所谓了,翩然来到与乐师舞岳阳约定的歌曲宫殿内,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谱写新曲工作。 舞岳阳看见穿戴清爽干净的五皇子,只觉得无比赏心悦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中思忖着:难怪皇上如此器重这位最年幼的皇子殿下! 要说这舞岳阳前些年平步青云,仕途升职如此之快,当然不能完全凭他的一副好皮囊,还得有些真本事,除了他的歌舞乐曲技能真的过硬之外,还很会察言观色,亦是个善解人意的男子,颇得皇帝喜爱。有时候逐渐苍老的皇帝喜欢跟臣子们唠叨两句,透露一点孤家寡人的心思,舞岳阳纵然对政治方面不甚了解,却也知道皇子们争夺太子之位的战役已然在暗中悄然进行了。 “原本我舞岳阳觉得自己乃是一名乐师,实为一位真正爱艺术之人,有幸承蒙皇上赏识教导各位皇子们歌舞乐曲技能,却不应过问也不愿管那皇家内部争权夺利之事,可是此时,与盈紫殿下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下来,真没想到五殿下他是如此有魅力之人。”舞岳阳望着盈紫专注作曲的侧脸,悄悄想着,不由得在众位皇子们中间暗暗朝着五皇子倾斜。 “舞老师,此一段中间穿插的变奏旋律乐章,盈紫已大致谱写完毕,如何衔接回到主旋律,也已做出了标注;而且,适才盈紫有些灵感,另又加了一段第二转调的小章节段落,是为可让此曲更为多姿多彩。请您过目,这样应该大致差不多了吧?” 盈紫皇子抬起头,完美的紫色美眸里闪着真诚询问的光芒。舞岳阳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连忙低头看向那乐谱,接过在手里,幸而他较众位皇子们都年长一轮,与人相处也是有经验了,即可调整了略微慌乱的思绪,就与五皇子继续切磋交流起来。 对于五殿下的那些别出心裁的创作篇章,舞岳阳边看边点头,不由得赞不绝口:“好,好!盈紫殿下的转调处理,真是巧夺天工!而后再加另一变奏,穿插至主旋律之中,实乃别具一格啊!” 申盈紫对于专业宫廷乐师的夸赞淡淡一笑,心中也高兴提前完成了任务,就轻轻客套了几句回礼。 舞岳阳看着他,看得愈加仔细而入神,不由得感叹这位五皇子生得真是完美,恍如天神嫡仙,气质亦是如此高贵,因而虽是美艳不可方物,却也不会令人随便产生猥琐之念。而想着这位美少年如今才十四岁年纪,再长个几年绝对会是一位容颜绝世倾国的美男,只是这么细细观察细细想来才发觉,这位五皇子并不像是为他拥有的绝佳条件而有多少快乐。 他所创作出的曲调,纵然优美至极,却也是含有一股淡淡的忧伤。舞岳阳毕竟是通晓音律之人,当即微微凝了凝眉,由衷从心而发,道:“盈紫殿下,微臣对你的才华十分钦佩,对于你低调谦和的为人态度亦是欣赏,作为你的歌舞乐曲老师以及一位与你合作此曲的朋友,我斗胆说一句话,请殿下莫要见怪,微臣能够品读出你心中有所苦涩,并非全然喜悦。日后,倘若您遇到那类让你烦心和为难的情境,即便其他皇子们不支持你,微臣亦会站在你这一边!” 这句话说到后来,简直是热血豪迈,舞岳阳仿佛更加感觉到了众位皇子们相争的激烈惨烈场面,还握紧了拳头垂首弯腰作揖,坚定地等在申盈紫面前,以表决心!盈紫一方面感动有这么个向着自己、欣赏自己的朋友,一方面却也难免哭笑不得,自己这不早就表示出对于储君之位不感兴趣了么,怎么各个都觉得自己有心去抢这位子似的? “岳阳老师言重了,快快免礼!”申盈紫当即伸出手臂,飘逸的雪白衣袍轻挥了一下,做出上前搀扶却并没有实质接触的礼貌动作,一举一动都有条有理。 舞岳阳对于这位少年皇子更生好感,却忽然听闻一声不和谐的女人声音j□j来:“呵!舞乐师这话说得,跟站定了阵队似的!如今皇上还未谈及立储之事儿呢,怎么有个外人却如此着急?” 申盈紫暗叫一声不好,果然见到适才自己已然注意到的一个躲在暗处的皇妃走了进来。原先他便已发现有人,却不想点破,一来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二来这歌舞殿是个公共场所,那皇妃完全可以有理由说她就是来此处的,凭借那女人倚老卖老刁蛮尖刻的个性,势必又闹得不愉快,于是盈紫未加理睬,没想到她却自个儿冒出来了,还抓住舞岳阳一句兴起的话来挑刺。 “微臣见过淑妃娘娘!”舞岳阳连忙俯身做出礼数,盈紫贵为皇子且是皇后所生,就只需打个招呼,他也做得有条不紊。 这位淑妃娘娘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时日盈紫跟叔容约见的那次遇见的两位皇妃之一。不同的是,她今日没有跟她的好姐妹搭子赵贵妃一同前来,身后却跟了她的女儿,公主申浩蓝。 原来,当年李淑妃曾经一度受到皇上的万千宠爱,诞生了四皇子申浩然和公主申浩蓝这对龙凤胎,在此之后的两年之内也是风光无限,直到当时的汪皇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用药成胎生下了申盈紫这位难得一见的俊美佳儿,才使得汪妃重新受到陛下垂怜,而李淑妃的日子便大不如前。 因此,这也是李淑妃母女心中怨恨申盈紫的原因。四皇子申浩然倒是还好,对小五弟客客气气的,毕竟是个男孩子,不参与母亲与妹妹三姑六婆们的东家长西家短,可是这个公主就不得了了,从小受到母妃的苦水灌输,年龄渐渐增长更是学着母亲一唱一和,在背后议论他人的本事与日俱增,早就对那位比她美丽上千倍的幼弟盈紫恨之入骨! 要说这其中还有一段插曲,那时候李淑妃生下一对龙凤胎,也算是一桩稀奇事儿了,淑妃娘娘本是十分得意的,况且这位女儿还是当朝唯一的一位公主,她甚至像皇上提议,要册封小皇女为当朝“长公主”。 按照昊天古国的制度,长公主是指皇帝的长女,而这位浩蓝公主却已经有四位哥哥了,虽然是唯一的女儿,实在不适合有这么个封号;可是淑妃趁着皇帝当时喜获龙凤胎正高兴着,如此提议还软磨硬泡,皇上也应诺下来改日去跟重臣爱卿商量定夺,哪知正在此事准备进行的当会儿,汪皇妃就闹出了服药怀胎的那档子事儿! 其实话说起来,确实是汪皇后当年耍了一些心计手腕,不仅成功诞生了盈紫这位绝美的儿子,还让皇上自然而然地搁置下了册封“长公主”一事。后来的这些年里,盈紫已经大致了解了当年后妃们的恩恩怨怨,他心中只觉得对于淑妃娘娘母女的心境可以理解,甚至认为她们身为深宫女人,为自我打拼无可厚非,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放在后宫女子们身上最是贴切,因而并不对她们有任何怨恨,反而偶然间抽离自己的身份,会对她们有所同情。 盈紫就是这么觉得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心伤,为自己与在意之人争取多些权益实在情有可原,只要那些人不伤害自己和自己最爱的那个人,那么自己完全可以不去过问。 然而他如此心胸开阔、释然得近乎冷情,其他人可都不这么想,毕竟,盈紫是个异类,在这皇宫里,一般人都会站在自己小家子的利益角度上,将干涉了自己利益的人视为仇敌。 此刻,李淑妃她们母女二人见到心中假想的大仇敌盈紫殿下就在此处,还出落得更加风姿翩翩仪态万千,完全将她们这两位后宫美女给比了下去,还无视了她们,就跟一俊美男人谈笑风生,不禁气得暗自牙痒。李淑妃知道五皇子虽为被册封太子,却是皇上心目中最喜爱的孩儿,不仅仅曾经坏过她女儿的好事,还眼看就要在将来还会坏了她儿子的大事!可是偏偏,她一届妃子奈何不得这位聪慧非常的皇后之子,只能除了跟女儿及贵妃、贴身丫鬟等宫中女眷在背后议论说说闲话之外,就在平常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逞一些口舌之快,以发泄解气。 盈紫并不想理睬这种没多少本事的女人,当下却实在被她们打扰了雅兴。适才跟舞岳阳两人切磋乐曲,惺惺相惜,颇有高山流水觅知音之感,可是突然被两个煞风景的找茬女人给破坏了。只是,深知道这两代女人都是可怜人,而且这宫殿也确实是公共场地,盈紫竟然不恼不怒不温不火,神色依旧淡然非常,真心不予计较地开口道:“未想淑妃娘娘与浩蓝公主驾到此地,盈紫与舞老师适才正谱写一曲新歌,恰好已完成今日之工,二位若是要用此宫殿,就请便吧。盈紫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微微拱手,紫眸之中还隐隐含笑,对那位地位不如他、而对他嫉妒非常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客气尊敬,实在让想要针对他的人也一时无从下手。 就连舞岳阳都没想到五皇子会选择退避,他这些年来教众位皇子们礼乐课程加之这几次跟盈紫单独相处,已然可以觉察出这位年纪最小的皇子外柔内刚,颇有性格,而且如此高贵不容侵犯,加之就算以最简单的身份来说的话,五皇子也比这位公主的地位要高得多,他的母亲皇后娘娘地位也高于淑妃,却没有想到五皇子如此对她们退让,这样宽容而大气的作为,再次令舞岳阳心生敬佩。 李淑妃和浩蓝公主亦都是一愣。那一次李淑妃和赵贵妃被盈紫殿下当面不动声色地说了回去,吃了哑巴亏,心中就憋着气,这次做好了准备想来跟他找茬挑事的,李淑妃将她“教养”得很好的宝贝女儿都带来了,哪想到五皇子根本“无心恋战”。当下,李淑妃作为长辈,也不好咄咄逼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应对,少女浩蓝公主倒是抢先一步,娇声叫道:“慢着!” 盈紫听闻浩蓝公主扬声叫起,也不惊讶,不紧不慢转身看着比自己矮大半个头的身材娇小却老气横秋的少女:“公主,还有何问题?” 浩蓝被他一双紫色凤眸看得顿时有些发慌,这才意识到她平素再会耍公主大小姐脾气,论起气场还是要差了这位年少的皇子不止一点点!可是她也不愿服输,当即就“哼”了一声,一扬脸,也还是维持她的表面风度,道:“五殿下,你别以为本公主与母妃来此是胡闹玩的,告诉你,我们母女二人可是要在这次新年晚会上,带领我们二宫的宫女之中的翘楚,表演你们根本没见过的歌舞!” “哦,是么?原来公主殿下与淑妃娘娘也有此雅兴,看来是与舞老师皆为爱好歌舞的同道中人,改日若是方便,盈紫可坐庄,令你们于此探讨交流一番!只是请恕盈紫适才已谱上一曲,实在疲惫,今日须当回寝宫内修养。” 此话也是真诚的,盈紫这时候真的感到累了,这一日真像个多事之秋,一醒来就遇到小山儿突发疾病险些致死,与他*治疗一场之后,又意外邂逅了大皇兄浩平;跟浩平之间自是少不了勾心斗角一番,亲眼目睹他对自己的那种神情,盈紫的身体不累,心也感到疲惫了。 这会儿又见到两个想要无理取闹的女人,他不禁想起了那一次他被两位皇妃和她们的跟班们围起来恶言相待,是叔容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解围的,而此刻,叔容不知道在哪里…… 想到叔容那位离去的好友,就又想到玫默那位也已离开此京城的堂兄,盈紫心中的悲伤之感升起,恰好中和了面对两个女人产生的厌烦,心中柔软了下来,对待她们自然而然地有些许悲悯情怀。 浩蓝公主见盈紫还是不愿与自己针锋相对,心中也有一丝高兴起来,一面自我欺骗到“这小五儿看来有些怕本公主”,不由得得意一笑,只想在接下来的新年晚会中以舞蹈艳压群芳,重新让她自己这公主和母妃获得父皇的喜爱,也好大出风头一场,将那个这些年里安静非常的五皇子给比下去。 当即,浩蓝公主和李淑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其实她俩也不敢跟五殿下多纠缠下去,又怕吃亏,便打了一炮之后立马找个台阶下去。 “那好,五殿下你就请便!本宫及爱女浩蓝,爱子浩然以及其他几位皇子,还有你父皇,也都会等着看你五殿下会谱出什么好曲儿来!”李淑妃当场就故意说了这么一句,显得她一个人可以代表很多人似的,想抬高她自己的身份顺带给盈紫压力。 盈紫看破她的所想,却也不揭穿,就微微一笑:“敬请淑妃娘娘拭目以待。岳阳老师,我们先走吧。” “是,殿下!”舞岳阳此时已经俨然是申盈紫的随从心腹似的了,就听从盈紫的号令,随着盈紫跟两位女人打招呼之后,再象征性地朝她们做个礼数,完全不像是直接想与皇妃与公主交谈的大臣模样。 这一点,两个心眼狭小的女人自是看在眼内,望着舞岳阳跟着盈紫走出殿堂,母女二人心中的怒气和怨气终是转化成了一条毒计,又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女人和少女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奸笑。 第30章 闲言 第三十章闲言 于是接下来宫中的女官和宫女们陆续到达这间排练歌舞的殿堂时,盈紫和舞岳阳已经走远了,李淑妃跟她的女儿浩蓝公主留在原地,敷衍似地带着那群宫女们,彩排了她们准备在宫廷晚会献艺的舞曲。李淑妃惦记着心中打好的算盘,准备节目多少有点心不在焉,眼见她手下的宫女和女官们灵巧美丽的不多,还真不知道上不上得了台面,更为心烦,当即便示意她们别跳了,来听娘娘有要话吩咐。 “适才本宫在路上,发现了一个情况,那个宫廷乐师舞岳阳,你们都知道,他竟然与五皇子同在一处,举止甚为亲密……”李淑妃对她们说着,故意把语气拖得有些暧昧,宫女们果然叽叽喳喳窃窃私语起来,李淑妃又火上添油道:“见了本宫,他们竟然还占着这间殿堂,尤其那个舞岳阳颇为无礼,说是也要排演一场歌舞给那新年晚会!这难道不是给本宫以及众位姐妹摆下阵势,要打擂台么?” “舞岳阳仗着圣宠便目中无人,他素来巴结皇上,如今还缠上了五皇子,众位姐妹们不可掉以轻心!咱们可不能被那种卖姿色往上爬的男人,给比了下去啊!”浩蓝公主跟着接着母妃的话,煽风点火,一起鼓动民心。 那些个宫女们本就喜欢闲聚一团说三道四,早就有知道那舞岳阳由于歌舞技艺得到皇上重用,其中甚至不乏嫉妒他者,此时一听闻这样的消息,立刻像炸开了锅似的。 “也不知道那个舞岳阳何德何能,原本只不过是个民间卖艺的男人,竟然步步高升……” “就是啊,他居然获得了这么个宫廷乐师的称号!要说歌舞音乐,别人也不是不会!” “凭什么就他舞岳阳跟五皇子走得近了,哼!”宫女中也有色胆包天爱慕盈紫殿下姿色的,甚至将那舞岳阳当成了假想敌。 淑妃母女看着听着,实在是乐活,申浩蓝还跟着说了五皇子的坏话。她只比盈紫大了一岁,却从小就被他处处比了下去,在这女娃娃还不会说几句话的时候,小五皇儿就能识字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抓住这种跟大伙儿嚼舌根泄愤的机会,公主怎能不好好利用? 不过毕竟淑妃年长而更有所考虑,她快速安抚了一下女儿的情绪,就对众位女子道:“众位姐妹们,有一点务必记住,你们所说的这些话语,都针对舞岳阳即可;五皇子毕竟是皇上皇后的儿子,而且尚且年少,是个孩子,你们莫要针对他。” “是!奴婢知晓!”“娘娘说得真有道理。”“娘娘心地善良,还顾及着五殿下的名声呢!”宫女们立即附和,趁机又找话拍马屁。 李淑妃得意一笑,随即就将一些个话术也交待了下去,还对几个能干来事的和贴心的宫女特别吩咐了一些要领。末了,娘娘还故意摇头叹息:“如今盛行男风,人心不古,这种男男相亲的氛围,实为恶心,吾等见了,必须要打压!” “是,娘娘!”这里的宫女们本来就是淑妃娘娘管理的,即便对舞岳阳和盈紫没什么意见,也知道身在皇宫要看主子的眼色行事,那皇帝远着,谁给她们银两她们就听谁的。于是李淑妃和浩蓝公主的这一计划顺利布置下去。当然,她们的诡计还不止于此。 待得宫女们散去做她们领到的任务之后,李淑妃与她女儿走在宫廷绿荫小道上,眼见四下无人,便对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蓝儿,娘亲还得去找贵妃,这事儿必须多几位娘娘一起联手,才能扳倒那舞岳阳。而你呢,接下来这段时间,多观察你的大皇兄,他与五皇子并不亲近,外人却不知他俩到底是性格疏远却依旧兄弟情深君子之交淡如水,抑或已产生分歧,只是表面和睦尚未翻脸。大皇子素来对你这位妹妹不错,又喜欢表现得像个好大哥一样,你去多探探他的虚实,也好告诉母亲与你亲哥。” “没问题,不就是个男人么,蓝儿一定能将他搞定!”申浩蓝公主一脸自信,她从小由母亲灌输教导如何跟男人相处,正待施展用武之地,这会儿想着大哥申浩平的俊朗模样,心中已然将他当成自己初步尝试女人魅力的练习对象了。 要说大皇子申浩平,他适才带着早前盈紫见到的那位官僚公子哥儿在宫廷里闲逛,这会儿又从宫内逛到了京城闹市,难得忙里偷闲,颇有兴致,牵着那贵公子的手儿,就笑道:“慕兄弟,今日难得你我都有空,没有旁事在身,相谈又如此欢愉,何不由我来坐庄,去潇洒快活快活?” 说着,就把那位公子的手一拉,抬脚迈步就又想往那个“洛芙楼”的方向走去。谁知道,手上却遭遇一阵劲道,将他的步伐给限定了下来。 “浩平殿下,万万不可!不是微臣说你,你贵为皇上的皇长子,必须要有作为皇长子的严格标准,只可做过头,而不可有半分欠缺;你虽然已经十分优秀,对待弟妹们也颇有皇长兄的样子,可是,毕竟你想要瞄准的是储君之位啊……若是你再如此放荡,还去那什么烟花场所,休怪微臣父子也帮不了你!” 那位贵公子讲话铿锵有力,义正词严,当即就板下了脸说了一大堆道理,一双圆溜溜水灵灵的眼睛直直看着申浩平的脸,真是恳恳切切,字字发自肺腑,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申浩平只是有些贪玩,这些道理其实也懂,这会儿见到这位貌美公子如此在意自己、替自己考量,心中很是得意,一点都没有因为去不了那风流快活之地而不悦,相反,更加开心了,当即就将他的手握起来,另外一只手也搭了上去,做出承诺的样子,柔下声音道:“好吧,慕兄弟最是关心我了,你说得都对,我依着你便是了! 眼前的贵公子这才转怒为喜,笑了出来。申浩平一直将他送到他家府邸门前,俩人才依依不舍道别。所幸这场景没有他人看见,他们才敢这么表现。 不过就算盈紫没有看到,却也可以想象,心中一直闪现着适才见到大皇兄跟那位公子相处的情景,琢磨着他们俩的关系。 这一边,盈紫自离开那间歌舞排练场地,与舞岳阳在宫廷内走了一阵,送他到宫门口,沿途中盈紫想着大皇兄今日不知接见了哪一位官贵公子,也是这般并肩在宫内走着,甚至比自己跟舞岳阳的样式还要亲昵些,心里就不是滋味。 舞岳阳敏于察言观色,已然发觉五皇子今日有些情绪低落的疲惫状态,便十分关怀地询问道:“五殿下,微臣见你气色稍稍不如往常,是否身体有所不适,或是为了谱曲而太过劳累了?” 这么问话,舞岳阳当然不知道盈紫其实武功很好,是由于救治小仆人而动用真气才劳累的缘故,更不知道五皇子心中对于大皇兄的那些事情才心情不佳,心想看着五皇子平日与人交际甚少、安安静静的做事又认真,想必是因为这创作大型曲目而劳神了吧。 盈紫当然不会点破,此时见到舞岳阳都发现自己气色不好了,大皇兄这习武之人却没发现自己动用了真气而面色不佳,心中更感无奈,表面上就淡然摆了摆手:“多谢舞老师关心,盈紫只是近日睡眠不佳,有点累了。” “五殿下为了谱曲而劳心劳神,睡眠受到影响想必有所关联,微臣心里过意不去啊。”舞岳阳听后一脸歉意。盈紫连忙叫他宽心:“没有没有,舞老师切莫往心里去。盈紫偶尔会有失眠,可能是入冬换季缘故,而谱曲乃是我的喜好,实在无妨。” 舞岳阳听了释然一笑,然后忽而大着胆子,诚心诚意发出邀约:“五殿下,这曲子基本已定,舞某回府之后再将细节完善,可否请五皇子两日以后来寒舍坐坐,最后定夺?舞某对殿下心存感激,寒舍没什么好物品招待殿下,实在是在下的一番心意而已。” 盈紫听他说得十分诚恳,而且确实,去他府上一趟可以将曲子成品更好定夺下来,也不愿再在这宫里为了场地等事儿与那些个娘娘公主产生冲突了,便当即很爽快地点头应允:“多谢邀请,那么盈紫到时候便来。” 舞岳阳当即颇有些情不自禁地受宠若惊之状,笑容也更为灿烂了:“多谢殿下!” 而在盈紫送走了舞岳阳之后,准备回往自己的寝宫,经由宫中路径回到玄雪苑的时候,由于心中想念着大皇兄,就刻意往他居住的东南一角绕了个弯儿,果不其然,恰巧就见到申浩平已经送完那位公子回来。盈紫只是远远望着他,在他看不见自己的地方望着,发觉大皇兄脸上还带着笑意,想必这一天过得很是开心快活吧。心中忽而觉得,能这么看着大皇兄就已经很好了,至少现在皇位争夺战尚未正式开始,自己与大皇兄尚未正式决裂…… 正在这么想着,忽而就听见一阵甜腻尖声的女音,划破了这一角院落的安宁:“大皇兄,平哥哥!” 申盈紫立刻皱眉,俊美的脸上神情立刻变得有一股萧杀之气!幸而他隐在暗处,无人看见,否则他这样子肯定会吓众人一跳。平日里淡然沉稳的五皇子,竟然会满身煞气。 居然有如此胆大的女子,只不过是他的母后并不喜欢的妃子所生的异母妹妹,就叫他叫得如此亲切,将自己憋在心里不敢呼唤出来的一句“平哥哥”也叫出来了!申盈紫听着只觉得愤怒以及恶心。他早就看出那个申浩蓝擅长于搬弄是非,惺惺作态,这会儿正巧隐在暗处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盈紫更想看看大皇兄对她的态度。可是他的表现他的反应,又令盈紫有些伤心了。 当即,申浩平这个被喊之人,听到这女声呼唤却没有起鸡皮疙瘩,转身过来脸上还笑容阳光爽朗,十分悦纳地回应她道:“蓝儿妹妹,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第31章 算盘 第三十一章算盘 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的申盈紫可以感觉得到大皇兄的反应是真实喜悦的,而并非勉强敷衍,其实不用今日亲眼所见他也了解,大皇兄浩平从小就喜欢逞强摆出大哥的派头,对于自己小时候小小的可爱的五弟弟也就如现在见到对他没有威胁的皇妹妹一般,可是,随着五弟弟从小小的糯米团子长成了俊逸非凡的美少年,对他的威胁与日俱增,他对盈紫的真心笑容早就一去不复返。 而眼前的这个浩蓝公主,说到底也不过就一位虚荣而难成大事的宫中女子,暗地里打着精明算盘、想表现亲和力以便俘获民心的大皇子申浩平,自然是乐得在这位公主妹妹面前尽显好哥哥的风范。 而申浩蓝一直觉得她是当朝唯一一位公主,有四位哥哥就该宠着她,此时虽然是接到母妃任务才来找大皇兄的,但是对于这位高大帅气的大哥哥,青春少女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娇俏亲昵之态,一声“平哥哥”喊起来也格外动听,一下子就让浩平笑了起来。 盈紫远远望着他们,只觉得无比讽刺,“呵呵,他们这可真像一对好兄妹,平皇兄,你在她的面前不惜展现你的好皇兄风范,只因为这是个妹妹,对你没有威胁?倘若当年母后不执意要个儿子,而我若为女儿身,你是否也会这般对我……” 想到这儿,一直以来性格坚强、貌柔心壮的盈紫殿下,竟然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或许身为女儿更有优势。“抑或,若我当初不来到这个世上,大皇兄才会更开心吧?” 他想着想着就觉得悲哀,不再去看着浩平跟浩蓝俩人说笑,便转身离去了。 冬日的皇宫里,五皇子落寞的身影一如既往的低调,蒙上了一层旁人不曾发觉的忧伤。 且说这一日以后,李淑妃让那些个宫女人们散去散播谣言,自己则又去会见了串通一气的好姐妹赵贵妃,俩人对那舞岳阳受到皇上的宠爱都是深感嫉妒,说着说着就都咬牙切齿,决定姐妹齐心,弄他一把。 “这件事儿关系重大,姐姐你与德妃娘娘的关系好,跟她也说一下,若是能让她来说动汪后,一起联手,不怕那个舞岳阳还能赖在京城!”李淑妃目露凶光,已经盘算好了,想让这些平日里各有心计的后宫女人们这次联合起来。但她也知道自个儿平时跟其他几个妃子关系不太好,因而想请贵妃来找德妃,而德妃跟皇后关系则没她们那么紧张,如此真是环环相扣,只为了排挤一个受到皇上重用的男人。 赵贵妃早已思索好了这里边的利害关系,此刻就微微点头,“妹妹放心,此事包在姐姐身上。那个乐师如此张扬,姐妹们早已不高兴了,德妃与皇后想必也不会做这个顺水人情。” “那就有劳姐姐了!”李淑妃暗自得意,自己的这招使得真不错。 从赵贵妃这儿出来,李淑妃却还没就此作罢,她这些年一直被汪皇后欺压着,肚子里早憋着一团闷气,近年来又见舞岳阳平步高升,早就嫉妒万分了,逮着个机会如何肯轻易放过?当即,她就拉着女儿,去往皇宫里的另一地方,她们要会见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后。 “浩蓝,昨日你去找你大皇兄,他对你如何?”李淑妃早前就已问过浩蓝公主,小少女立即十分得意地说道:“大皇兄对我这妹妹,那自然是跟以往一样好!他呀,看见我可高兴了,还将他出宫买的小零食分给我吃呢!” “呵呵,浩平这孩子,果然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憨厚,比他那同母的五弟不知道要好多少!”李淑妃当即就笑了,她所指的“好”,暗含的意思却是“好摆平、好对付”而已。 可是,申浩平难道真如表面上这么简单嘛? 如今时间尚早,各方面事态尚在显露。 “启禀太后娘娘,淑妃与浩蓝公主在殿外候着,等待见您!”宫中另一处,富丽堂皇的寝宫内,老嬷嬷将消息报给太后。老人家年事已高,但不管政事国情,平日里就由一帮老嬷嬷伺候着,各个皇妃媳妇们和皇子公主也轮番过来,陪太后奶奶解解闷。 在这些亲戚们当中,太后老人家如今上了年纪,搞不清楚那些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事儿,就从她自个儿的角度来喜爱谁、厌恶谁。早在二十年前,太后就并不太喜欢皇后也就是当时的汪妃,无奈汪妃一人给皇上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嫡长子另一个格外俊美早慧,众人皆五话讲,便让汪妃成了皇后。可是太后她心中依旧不太喜欢这个正宫娘娘,所以这些年来跟其他几个妃子相聚的时间要多得多。 皇后虽也是十分精明,却知道别人不喜欢勉强不来,因而早些年尝试了无果之后,也就不指望能讨好这位婆婆了。倒是申浩平大皇子,由于是老太太的第一个孙子,小时候跟着太后奶奶在她的太嫦宫内住过一段时间,因此祖孙俩的感情特别好。而最小的孙儿申盈紫,则不像申浩平那么活泼亲和,也没有刻意去巴结皇族长辈,小时候就一直生活在皇后身边,因而反而跟太后奶奶比较疏远。 李淑妃就是很会讨好套后的一位儿媳妇,而浩蓝公主作为太后的唯一一位孙女,仗着是女孩可以发嗲卖乖装可爱的优势,就在母妃的嘱咐下,时不时缠着太后说一些话,也使得太后跟皇后的关系一直都无法调和,甚至连带着疏远了五皇子。 这会儿,听闻她们母子来了,满头白发的太后立即绽放一个笑容:“来得正好,哀家正闷得慌,快快有请!” 话音刚落,李淑妃跟浩蓝公主就热情洋溢地进来了,脸上堆着笑,声音也甜腻了。“见过母后!”“见过皇奶奶!孙女儿来看您啦!” “淑妃,蓝儿,来,看座!”太后见到两个小辈来探望,自是高兴,一阵礼数过后,她们母女俩就在太后身边坐了下来,年长的女人陪她嗑瓜子聊天,少女给奶奶捶背。 李淑妃知道老人爱热闹,就跟老太太讲以来一些京城的趣闻事儿,加之她女儿也一起附和,讲得倒是颇为像那么回事,太后听得挺带劲,淑妃又假装顺口说道:“母后,您这些时日一直在太嫦宫里,可不知道,外面有多乱哄。” “哦,是么?这会儿近年尾了,大伙儿都好似很忙,哀家在这里倒是闷着,淑妃啊,你正好来给哀家说说,这大伙儿在忙些什么?” 淑妃一听在,正中下怀,就讲了起来:“过阵子就有个宫廷新年晚宴了,母后您知道,往年都有特定的节目,可是今年,有个名叫舞岳阳的乐师,来插手我们这台晚会了。他名义上为乐师,总是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臣妾在想啊,这晚会交给他,不知道会安排成什么模样!” 到这儿淑妃故弄玄虚,声音放轻,太后被勾起了好奇心:“哦,是么……那什么舞乐师的,哀家想起来了,以前是见过,嗯,的确是个挺会打扮的男人。你说他来负责准备今年晚宴的歌舞表演?” “回母后,是的,臣妾听说,那个舞岳阳嫌我们天昊王朝往年的节目单调乏味,祖宗们历代传下来的的规矩他也不喜欢,非要自己创新来编曲!这还拉着五殿下,一同与他谱新曲呢,要说五殿下只是个孩子不懂事,可是身为宫廷乐师总管的舞岳阳,居然想废除祖宗们传下的歌舞礼乐呢!”淑妃赶忙点头,添油加醋挑拨离间。 浩蓝公主也帮腔:“皇奶奶,浩蓝和母妃本来想来安排这场晚宴,好好准备一些您喜爱的歌舞节目,让您老开心,要知道,这每年的新年晚宴,可是您最喜爱的大节目呀!可是……那个舞岳阳却不知用什么法子迷住了父皇,竟然将夺得了安排晚宴歌舞曲目的差使,让我们看着他去玩些新花样,不延用往年祖宗们定下的曲目了!” 淑妃故意叹了一声,道:“唉!母后您一直以来教导我们后妃们团结友爱相处,臣妾一直谨记在心,从不与姐妹们争风吃醋的,只想好好侍奉皇上和您老人家,可是谁知道却有外来的男人,接近皇上……” 太后听到这里,面色果然不好了,“哼!岂有此理!哀家就说,皇儿平素鲜少主动来探望哀家,不知道他忙活些什么,哀家就在想了,如今昊天王朝盛世当前,国事哪那么复杂呢?哀家还以为皇上跑皇后那儿去了……哪知道却是和一个长袖善舞的男人搞在一起!” 果真是如俗话说的“老小老小”,太后一把年纪了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想要别人陪着她,跟皇后这个正宫媳妇闹得不开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会儿听闻皇上有了“新宠”还是个男人,跟那舞岳阳也较劲了起来。淑妃眼见铺垫的效果达到,眼珠子一转,又跟浩蓝公主一唱一搭讲起了那“狐媚男人”舞岳阳的坏话。正在淑妃琢磨着想趁机说说跟舞岳阳最近走得挺近的五皇子盈紫殿下的坏话,让太后对这个小孙子的印象也跟着一起坏了的时候,忽然听闻一声禀报声插入进来: “大殿下驾到,恭请觐见太后娘娘!” 满头白发的太后老人家一听,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座位上“腾”地站了起来,“平儿来了,平儿来看哀家了!快,快请大皇子进来,平儿快进来!” 老人神智已经有点糊涂了,自是不懂得掩饰,最喜欢谁就写在脸上表露了出来。其实太后娘娘最爱的是她最早时候获得的大皇孙,众位妃子们心中也是有数的,当年皇上本想立资质最佳的五皇子为太子,就是太后说不宜废长立幼而拖了下来。不过皇上立定储君的大事,毕竟还不是由太后一人说了算,其他几个妃子也想趁着皇上和太后的意见不统一,让他们互相制衡,也让大皇子和五皇子互相竞争,从中渔翁得利,指不定哪个其他的皇子就冒出头来了! 而若要在大皇子和五皇子两派当中选定一方暂时依附,李淑妃和贵妃德妃看来都会选择更为亲和敦厚的大皇子,而非心思深沉的五殿下。 因此,她们几个后宫女人已暗暗决定,为了她们的孩子,为了她们的将来,先暂且联手,找准的首先排挤的对象,除了那“勾引皇上”的舞岳阳,就是对她们儿子们威胁最大的五皇子申盈紫了。 这会儿淑妃跟太后正在灌输那些舆论做了一半,大皇子突然来到太后这儿,淑妃和浩蓝公主这下子可是意外了,不知道是喜是忧。母女俩人当场对望了一眼。 纵然宫中众人们已经对于储君人选的竞争心照不宣了,也都知道最有实力的争夺者就是皇上最年长的嫡长子与最优异的嫡幼子,他们俩兄弟日后必将有一场争战也是众人可以预料的,然而如今他们哥俩在外人眼中毕竟是兄友弟恭客客气气的,到底私下里如何,旁人亦是难以猜测。 淑妃娘娘毕竟做贼心虚,也怕适才说五皇子的坏话被大皇子听了去,看起来爽朗大方的大皇子浩平倘若无意间透露给了五皇子或者他们的母后,那么淑妃和浩蓝公主可要承担相当的风险了。 于是,正在她们心中有鬼忐忑不安的当下,一个俊朗而高大的身影进入了殿内,对着迎接上去的太后老人家就是一个恭恭敬敬的跪拜礼。“皇奶奶,孙儿臣来看您了!” 真是好一副祖孙相亲的画面,浩蓝公主看着大皇兄搀扶着太后奶奶,太后老人家依偎在浩平的胳肢窝儿下面的情景,不由得有一些痴迷:大皇兄真是越来越高大英俊了,自己的同母哥哥浩然何时能长到他这么高呢?四哥浩然若是能有他那种男子气概,那就好了! 不过,申浩平突然来到太后这里,究竟是随意探望奶奶,或者另有目的? 第32章 作客 第三十二章作客 来人正是大皇子申浩平。他的脸上满是真诚与谦和,见了太后以大礼而拜,而后跟同在此处探访太后的淑妃与浩蓝公主也一一打了招呼,令在场者都好似春风拂面。 “平儿,这么久都没看探望哀家了啊!”太后握着大孙子的手,十分疼爱。申浩平弯着腰对老太太回答说:“请皇奶奶恕罪,浩平最近忙于父皇交代的京城皇粮分派一事,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定然多来陪伴皇奶奶!” 他本想说说自己参与的国事做得还不错,忽而改变了主意,眼见在场的女人们对于那些事务都是不懂的,甚至并不关心,还不如讨巧卖个乖。果然,太后听闻孙子说要多来陪她,就呵呵笑了。 看到淑妃和浩蓝公主在这儿,申浩平也不意外,心想宫里的娘娘们总爱来陪太后老人家解闷,皇奶奶自是不会寂寞的,而他自己此番来这里,除了探访亲人的目的之外,还想做个礼数套套近乎,甚至捉摸一下皇奶奶对于立储一事的口风。 眼见有外人在场,浩平就不说自己的事了,笑着做出随意而关心的样子问道:“皇奶奶适才与淑妃娘娘聊得正欢呢,平儿来此,不知打断你们什么有趣的话题?” “母妃和皇奶奶正在说即将到来的宫廷新春晚宴呢!平哥哥你知道么,今年的晚会歌舞由那个舞岳阳来带领,他还编排了一个新曲儿,不用老祖宗传下来的制度呢。”浩蓝公主见到大皇兄颇有些兴奋和殷勤,看来是到了少女怀春的年纪,这位最为年长而英伟的哥哥对于少女的吸引力还是挺大的,而且有赖于浩平以往的表现太显得人畜无害了,以至于浩蓝公主都没顾及到她的母亲淑妃娘娘会有些担忧他毕竟是皇后的儿子 不过申浩平真是不负众人对他一直以来的阳光亲和、憨厚可掬的表面印象,当即又表现出十分爽朗而无辜,又十分配合妹妹对话的样子来,听闻舞岳阳的事,就笑着说道:“我早有所闻,确实有些胡闹,因而他提出此事的时候,我与其他弟弟们皆是不予赞成,唯有五弟盈紫十分赞赏,跃跃欲试,我想到既然有人有此热情,打击他们也不太好,况且,舞岳阳名义上算是我的歌舞老师,于是便由得他们去了。” 这话将他自己的干系不仅撇开,还把部分责任不动声色地推到了五弟盈紫的身上,淑妃这种精明的女人自然是一下子听了出来,适才她还担心大皇子与五皇子会由于同母兄弟情而同仇敌忾,这会儿眼见浩平表示得十分真诚,对于盈紫和舞岳阳的排斥感也不是装出来了,当即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啊哈,果然大皇子与五皇子暗中有所竞争,何不利用如此良机?”当即,淑妃就故作贤淑一笑,接下话茬:“大殿下向来深明大义,说得有理。只怪那舞岳阳胡闹,还拖累了五殿下跟着一起啊。” 有了大皇子这个赞同者,淑妃说起这话的底气就更足了,暗暗向女儿使了个眼色,夸奖女儿拉拢大皇兄的工作做得不错!浩蓝公主会意,也乐得开心,母女俩拉着大皇子与太后你一句我一语,而后又一起在太后殿中趁着这次作客陪老人家享用了午膳,倒是其乐融融,颇像是快快乐乐的一家子! 其实这会儿申浩平的心中也暗暗感觉有点讽刺,自己跟淑妃母女的确找到了共同话题,甚至算是共同立场,而自己的亲生母亲汪皇后偏爱小儿子,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了,自从五弟出生,母后的注意力就转向了盈紫,回忆起自己在母后和盈紫面前的时候,尤其是面对那个神情冷淡的五弟弟,哪有这么多欢声笑语? 在这一刻,浩平的心中甚至升起了这么一丝念头:倘若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必须与五弟面对储君之位的争夺,自己绝对不会手软,而且,必要时刻,可以借助淑妃和浩蓝公主等其他人的力量! “就算是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同母弟弟,也不可以将本该属于我的权力夺走,不可以!”申浩平暗暗握拳,偏激的心思隐藏在了阳光帅气而爽朗大方的面具里。 皇宫里的另一角,申盈紫此刻在自己的殿中与小仆人们一起享用清淡的午餐,倒也是其乐融融。经过他的治疗和传入真气,小山儿的身体度过了危险期,这两天渐渐地好转了起来。虽然还未完全康复,但也逐渐恢复了可爱的少年本色。 “来,小山儿,慢点,小心。”盈紫对待下人真是温柔而没有架子,冷淡的样子只是出于天生的性格和外人不熟悉的隔阂而已。 小山儿顿时受宠若惊,对于五皇子亲自来搀扶自己,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靠近自己,只感到一阵紧张,腿脚也有点哆嗦了。盈紫见他还是惧怕自己,这好玩的模样,呵呵笑了起来。 “馨珏,小方子,小圆子,你们来照顾小山儿吃饭吧,我就自便了,不管你们了。”盈紫也不是个多事的人,素来喜欢独立,我行我素的,没那心思去管别人吃饭。他脑海里偶尔想到,倘若日后自己和大皇兄能够在一起了,自己会伺候他吃饭么? 这种温馨的画面只是一闪,就被他自己对于现实的清醒而悲观的认识给打断了——大皇兄跟自己有多少年没在一起吃饭了?以后自己与他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紧张吧。 “何况,浩平也是一个独立而自傲的人,他不喜欢别人照顾。”盈紫想着大皇兄,剖析着他的心理,只觉得自己与他其实还是有挺多相似之处的,或许这就是棋逢对手吧。 午后,盈紫又慢条斯理地休息了一会儿,纵然是冬日了,他也不喜正午的阳光强烈,这些年里他自习玄冰神功,通过救助小山儿那次终于更上了一层,体质更为寒冷,因而在这冬天里也可以就穿着飘逸的单衣在外行走,不过出于对自身本事的隐藏,他还是选择披了一件质地华贵的锦缎厚棉长衣,还是一身白色,在这冬日里十分应景。 纵然外衣很厚,隐藏了盈紫身材的美好线条,还是显得他高挑而俊美高贵非凡。 来接五皇子去乐师府上的轿子还没到,盈紫就走出自己的玄雪苑去等他们,他素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觉得大冷天请轿夫们帮忙,已是十分过意不去了的,这一天又给轿夫们不少打赏。 轿夫们拿了赏钱,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对着五皇子连声夸赞:“五殿下真是容貌非凡,人品一流!”“简直是只应天上有!”“地上找不到一双儿!” 几个轿夫对盈紫拼命夸赞,盈紫只觉得有点好笑,忽而听到他们说地上凑不成双,又觉得有点不吉利,就这么一喜一悲,一张冰山美男脸上又是没了反应,就淡淡摆了摆手,“各位不必客气,盈紫感谢你们是应该的。拿着银两去买些热汤喝喝吧。” 就这么穿着这身衣服,盈紫下了轿子,走入了舞岳阳的府邸。 舞岳阳连忙迎了出来,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到了。“五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莫要见怪!” 盈紫一点也不介意:“不必客气,本来就不用麻烦舞老师迎接,况且盈紫闲着无事,是我略微来早了。” 舞岳阳一边带他穿过小花园进入自己的屋子,一边吩咐下人给五殿下端茶送水上座。盈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舞岳阳的府邸陈设,发现他的府邸的确比起叔容当时的那间要气派许多,家当也华贵了不少,甚至还有众多的仆从,看来宫里人们说他得到皇上圣宠的传言,未必空穴来风啊。 这么想着,盈紫对于舞岳阳不由得客套而生分了些许。心想着他既然是父皇的宠臣,甚至可能是父皇的男宠,那么自己与他太过走得近,就算不是怕闲言闲语弄得麻烦,也不该与敬爱的父皇好似夺爱似的。 也不知道舞岳阳是不是由于机敏灵巧而看出了五皇子的些许冷淡,与他喝茶对饮的时候,就不再多谈天说地讲其他的事儿了,就直切正题将自己完善了的曲谱拿出来,请五殿下过目。 申盈紫知道这位乐师是有相当才华的,双手接过捧起了这个曲谱,一看之下不由得更为刮目相看,只见舞岳阳在这两天不仅对于盈紫前日谱写的曲子更为完善、完整整合了,还另外做成了变体的乐章,而标注这些新加的段落可以插入了一只进贡来的男舞者们的舞蹈。 “舞老师真是才华横溢,在此处加入了变体乐章,宛如将另一世界之门开启,浑然天成,还令人更为耳目一新!只是不知道,舞老师标注的这些——进贡来昊天王朝京城的男舞者们献舞,是指哪些男舞者,可有编排好了的舞步?” 听闻他的问话,舞岳阳指了指适才服侍申盈紫倒茶送水上座的几名仆从,说道:“这几位,便是前日里进贡来我国京城的邻国男奴了!” “啊?”就连素来心性平静很少吃惊的盈紫也不由得感到惊讶了,不禁呵呵笑了出来:“他们便为即将献舞之人?盈紫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仆役,真是失敬失敬!” 说着,盈紫还真的向那几个仆人拱手作了个揖,几个男子们连忙“刷”的一下子跪了下来。 “快快免礼!”盈紫又有点意外了,没想到他们做出这么重的叩头礼数。舞岳阳赶紧解释道:“这些,是昊天古国周边附属的几个小国,必须每三年一次向我国进贡的男奴,他们原本应为壮丁劳动力,可是这些年来周围国度多遭遇天灾,国势不佳而百姓贫穷,因而此次进贡者,多为穷苦人家养不活的孩子甚至病号,皇上与重臣们皆不甚满意,甚至有主战派的臣子,建议借此机会向这些附属小国开战!我舞某是个喜爱音乐之人,就喜欢歌舞升平的盛世,倘若开战了,百年盛世或许会毁于一旦,对于邻里小国的苍生亦是多有危害。因此,我就请皇上赏赐给了这些个病弱的男奴们,训练他们听音乐跳舞,准备也是借助这次新年晚宴,向皇上皇后太后娘娘和一些老臣子们,展现一番美好气象,顺便让这些可怜的男奴们也有一口饭吃。” 盈紫听闻,不由得大为感动,适才还以为这么多仆人是舞岳阳生活奢靡的征兆,没想到竟是他的爱心之举,甚至由他的如此想法而停止了数场战役!当下,他对舞岳阳的才华和善良都是十分敬佩,向着舞岳阳就是一举杯致敬:“舞老师,原来盈紫是对你失敬了!请受盈紫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着,他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跟玫默堂兄以及叔容一起喝茶聊天的回忆。 想起曾经的叔容,与舞岳阳有些许共同之处,皆是当朝晋升极快的美男新臣,也都具备相当的才华,然而他们俩却有一点截然相反的有意思之处:叔容追求的是爱情,为了良王爷可以抛开京城的高职离去,而舞岳阳纵然传闻获得圣宠,甚至是真的如此,却志不在此,只想真正让自己的才华被认可。 果然如盈紫所理解的这样,舞岳阳与盈紫客套了一番回礼之后,就似乎被触碰了些许心事,一挥手叫那些仆从斟来了热酒,与盈紫享用美酒,一边更为打开了话匣子,叹了口气,露出了悲伤的神情,道:“多少人传言我靠着皮囊上位,纵然有些许造诣却也只是凭借姿色,却不知我舞岳阳真的只想令众人信服我的才学!没错,皇上是很宠爱我,愿意赐予我这些男奴,只是我时时刻刻感念圣上的恩惠,亦是惧怕众人的口舌,不敢乱用这些男奴,将他们之中的可造之材训练成为舞者,还上一曲喜庆谢恩之舞!然而,剩余几位实在没有音乐舞蹈慧根,不能编排进入舞蹈队的男奴……” 说到此处,舞岳阳忽而话锋一转,一拍手,就忽而有三位少年男奴来到了他们的桌椅旁边,向着两位恭恭敬敬拜了一拜。舞岳阳又接着说:“这三位男奴,一来原本是皇上所赐,属于皇室所用,二来岳阳平素也并非奢侈之人,确实无法负担如此多的男奴开销了,三来,岳阳也需要答谢五皇子协助在下谱曲之恩,就恳请五皇子能够将他们收下,请五皇子就此带着他们吧!” 什么?舞岳阳要将这三位男奴送给盈紫带回去,盈紫这一下又是始料未及了,没想到素来淡定自若的五皇子来了一趟舞岳阳这儿,就接连遇到有趣的意料之外的事儿!只见盈紫当即仍旧淡然一笑,且看五皇子将如何处理。 第33章 男奴 第三十三章男奴 这时候在舞岳阳的府邸之中,忽闻他要将三位异邦男奴送给自己,五皇子申盈紫虽是大感意外,但也一如既往波澜不惊,只是微微一笑,说得绵里藏针、半真半假:“舞老师怎的如此客气,这些男奴乃是父皇赏赐与你,即便不能作为舞者编排入队献舞,亦是可以由舞老师留作己用;毕竟,这偌大的乐师府邸,再多几个家丁也无妨。” 盈紫的这番话暗中含有些许讽刺,原来适才舞岳阳讲了一番话语慷慨激昂还感人至深,善良的盈紫当即便相信他所说的是真,姑且认为这些个男奴真是差点被父皇和臣子们当成向邻国宣战的借口了,就由他舞岳阳给说情留了下来,然而这里边到底几分真假、多少猫腻,盈紫如此冰雪聪明却对政事一向缺少关注之人,如何不知自己最好不应涉足? 聪敏如他,已然感到对方暗暗有所盘算,好似要拖自己牵扯进某些事情之中。纵然并非全套,盈紫也不喜欢如此暗中强迫或者利诱的感觉。 因而,先前盈紫还为舞岳阳所讲述的善举顿然感动,这会儿忽然之间就发现了这人另有打算,虽然不知他为何要将这几个男奴塞给自己,却敏感地察觉了舞岳阳似乎别有用心,因此,盈紫殿下对他的态度便生分和戒备了起来。 五皇子素来与人保持距离、表现冷淡,藏着一颗热血善心,却更想维护自己与心爱之人的世界不被侵犯,此时既然感觉到舞岳阳另有图谋甚至有强人所难之意味,俊脸上便显露出了一股不怒而威的冷然,话语中亦是暗讽点出了舞岳阳身为一个乐师便有如此多的家丁已然有些突兀的事实。 这一番微微的态度转变,带给旁人的压力却是巨大的,甚至犹若泰山压顶,舞岳阳这才更加感到了五皇子虽看似淡漠却实则非凡的气势。 当即,舞岳阳感觉到五殿下的态度转变,心知再瞒不过七窍玲珑心的这位俊美皇子,稍一犹豫之后,便豁了出去,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就这么直直地跪在了五皇子的面前,露出悲悲惨惨期期艾艾的表情:“殿下,殿下……请恕微臣先前有所隐瞒,然而微臣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这些男奴,确实是微臣求情而得到皇上许可才带过来本应当舞者的,而这三位确实是学不会舞蹈礼乐,因而……微臣本不该将他们留在府上。可是,皇上却不肯收回他们,执意要让微臣留着他们作为奴仆家丁使用啊。微臣不敢拂了皇上的好意,却也知道,宫内盯着微臣说闲话的人们众多,也正因如此,微臣早前已主动向皇上请命削减了微臣的部分俸禄。如此一来,微臣实在是已无多余的花销,来供养这几位男奴了!他们倘若继续留在微臣府上,恐怕……恐怕微臣养不活了……” 盈紫看着舞岳阳的眼睛,从他的眼里看见了真诚恳切甚至是泪水,盈紫几乎可以看透人心地感觉到,这次舞岳阳说的是实话,而且没有隐瞒自己了。 纵然舞岳阳的表现有几分夸张,所表露的一种情况,盈紫早前便已有所感觉,那就是如今这个王朝,虽是盛世当前,却已然隐隐显现出了颓败之态。“倘若父皇和他重用的美男臣子再如此浪费挥霍,恐怕我们昊天王朝的盛世江山便会就此不复。”盈紫在心里思忖着,对于舞岳阳能主动交出手中的富贵享受便感到有所欣慰。 确实,宫中口舌闲杂的人们太多了,那些个女人妃子们见到舞岳阳在皇上面前得宠,一个个都十分嫉妒和排挤他,看来这几个男奴对他来说,是好比烫手的山芋了。盈紫顿时理解了,更是不再责怪。 “起来吧。”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却将周边的气息顿然间就转变了,从适才的紧张一下子轻松起来,舞岳阳如获大赦一般。“多谢五殿下!” “其实,你先前就该跟我说实话。”盈紫也不管他忽然下跪又突然立起来的自说自话的样子,已经发现这位音乐艺术爱好者的行为颇有些夸张的舞台效果似的,跟自己的平静淡然形成了有趣的反差。 “唉!”舞岳阳听闻五皇子这么说,又戏剧化地仰头再低头大叹一声,“微臣也是想表达对五殿下的一番崇敬和感谢之意啊!倘若说是我自己养不过他们了,说得跟微臣要把垃圾塞给殿下似的……呵哈!”说到后来,舞岳阳自己觉得好笑了,就转哀为喜,笑了起来。盈紫也勾了勾唇角,觉得这人确实有些好玩。 “不过,我只是当朝最年少的一位闲散皇子而已,并没有任何封号或者朝廷官职,突然接纳三名男奴,这实为不合适。舞老师的景况,盈紫已然了解,然而若能将他们安置于舞蹈队内,各有所用,岂不更妙哉?舞蹈技艺之类熟能生巧,这三位男奴看来身段骨骼俱佳,并非朽木不可雕也。而盈紫早前为舞老师所作之曲,亦可再协助舞老师编排,扩充一段,用于这额外的男奴。” 盈紫这么说着,早已见到在场者的脸色都随着他的话语变了又变,不仅是舞岳阳听到他这么说生怕他不肯接收那几个男奴,又紧张了起来,而那三个身为当事人的年轻男子,虽说是低着头不敢正眼盯着主子们说话,却是明显竖着耳朵在听,这会儿听闻那位俊美绝伦又高贵如嫡仙一般的五皇子不肯接收他们,有两人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之色,另一个小男奴的面容上却闪现了一丝欣喜。 这一丝一毫的表现都一分不差落入了盈紫敏锐非常的紫色眼眸中。他观察下来已经能了解这几个男奴的心理了,想必有两位已经被自己给吸引,想跟着五殿下回宫,可是这位看起来很小的男奴却十分仰慕舞岳阳的样子,还想跟着他进行舞蹈的学习。 盈紫素来不是强人所难或者夺人所爱之辈,当即便心中了然,呵呵一笑,又道:“舞老师既然如此开口,盈紫势必会帮你这个忙。不过,这位小男奴似乎对舞老师的技艺十分仰慕啊!他既然有这个心,孺子可教也,舞老师就多耐心教教他舞蹈吧!”说着,盈紫就朝着那位小男奴一伸手,做出一个引荐给舞岳阳的手势,然后只用眼角撇了一眼另外两位男奴,无所谓地说:“另外两位,本皇子便带回宫去。” “如此,甚好!”舞岳阳听见盈紫首肯了,知道五皇子必然一言九鼎,心上一块大石落下,当即便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奴,见他长得黑瘦矮小,想到先前教他跳舞也愚笨,实在不是个可造之材,无奈五皇子也看他不中,不好再勉强了,于是又唉声叹气:“五殿下,您适才说的这小子有这个心来学,便为可教,微臣斗胆要说一句,歌舞这个东西,九分靠天分,仅一分靠努力!好些事儿,不是想勤奋花功夫就能学好的哟。” 对此观点,盈紫也感到认同,心上划过一丝念头想起了儿时跟大皇兄一起在父皇及太傅那边学习诗词经典的情形,自己就是比大皇兄要学得快,想必大皇兄当时就不高兴了,只不过没表示出来,胖人们还道大皇子憨厚可掬,爽朗大方不介意呢。其实众人们都心里有数,所谓“勤能补拙”那也只是补拙而已,要想大有造诣,还是得靠更多的先决条件。恐怕这就是大皇兄嫉妒甚至憎恨自己的原因吧!毕竟,自己是母后当年四处搜索药方而得来的异常优异的孩子,而母后在大哥哥身上,从未下过如此功夫。 想到此处,盈紫对大皇兄浩平更为理解而同情了,当即心中有一些感伤,表面上却没显示出来,就跟舞岳阳闲聊侃侃而谈一番,又顺利地将曲谱整个敲定编排好了,给那个小男奴也j□j了一段舞蹈花絮,弄了个皆大欢喜。 “多谢五殿下!”舞岳阳和小男奴都对他十分感激。 “不必多礼。” 如此助人为乐,盈紫心中也感到愉悦,自己既然饱受相思之苦,还需努力争取那位爱人的心,在举手之劳的地方能帮助别人得到他们努力心仪的,自己也感到有所勉励和触动。 盈紫或许一直是一个相信天命和因果报应之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太多迫不得已,只愿自己有时候积德行善,能修成某种善果,能换来大皇兄的点滴爱意。 “倘若未来的纷争终究是不可避免,只愿你能理解我,今日所愿……”他在心里轻轻地说,在繁热闹华的乐师府邸里成为众人焦点之时,悄然隐藏起一抹挥之不去的落寞。 就这样,他与更为敬佩他的舞岳阳道别,带着两位荣幸成为五皇子的新晋仆役兼爱慕者——两个来自异域邻国的年轻男奴,赶在无人注意的冬日寒夜里,坐着先前来会见舞岳阳时候搭乘的简朴小轿,从小巷中穿过直接往皇宫北边门低调地回去。 接下来,盈紫要如何安置这两位新来的男奴?而若那些善于惹事的后宫女人们知道五殿下从她们嫉恨的舞岳阳那儿接过了两位男奴,又会引来什么风波? 这些问题,心思缜密的五皇子岂有不考虑之理? 第34章 掩饰 第三十四章掩饰 其实,盈紫并非没有想过舞岳阳已经成为了众位后宫娘娘的众矢之的,他转移了从皇上那儿接来的礼物男奴转送给自己,是否会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或者牵连,只是盈紫已然考虑了,自己这么多年低调隐忍,难道就没有被那些人盯着?那些嫔妃与皇子们要觉得自己带给他们威胁,都已经如此了,何必要让他们好过? 何况,该来的,总要来的。盈紫并不想对于那些已然可以预见的未来加以逃避。 这就是五皇子骨子里的些许叛逆,只不过依旧隐在他不动声色的淡漠里。 而这时候,他带着两位新接来的男奴回到自己那处在皇宫偏远北边角落的玄雪苑的时候,完全不顾轿夫们与他的那些小仆役的怪异眼光。当然,五皇子身边的这些下人们早就被他给摆平了,盈紫知道他们对自己还是很尊敬的,不会有事。 “主子主子!您怎么又带人回来了……”只是小圆子小方子两个小太监,叽叽喳喳又开始了。 盈紫也不搭理他们,看向一旁的一抹同样期待他回来的身影,只见那人却显得忧郁了些许,原来是馨珏。 “这两个是舞岳阳老师送来的男奴,珏儿,还是交给你来给他们安置。”盈紫心知道馨珏又有一点吃醋,却根本不予关心,就将这种管理奴才的事照常交给他来办。好似完全简单纯粹的雇佣关系。 “是,殿下。”馨珏无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对于他的顺从,盈紫总算满意,淡淡勾了勾嘴角。刚要踏入屋内,小圆子从旁边却又探进来一个脑袋:“对了,刚刚皇上来过了!” 俊逸的身影止住了脚步。 小方子也猛然一拍脑门:“哎哟喂,我怎么给忘记了,还是圆子你脑袋瓜儿好!真的是皇上来过了,来看五殿下了呢!” “我现在就去父皇那里。”盈紫刚刚回屋,还没脱下外衣,也没来得及坐下,就转身再度往外边走去。 “殿下,都这么晚了,明日再去吧……”馨珏望着他的眼神颇有几番不舍,两个小太监也还想挽留:“是啊是啊,皇上恐怕也歇息了,这么晚了,主子您跑了一天累了吧。” “父皇既然来过,我就必须去。”盈紫的声音淡然而坚决,片刻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五皇子的行踪就是如此,平日沉静隐居般在清冷的玄雪苑内,偶尔却飘忽不定,动如脱兔。此时夜色已深,他那双冰紫色的眼眸却可在暗夜中清晰辨物,当然这一点盈紫也不会让旁人知晓。 踏上宫中曲折弯绕的小径,感受着过往的岁月中也如此走过,儿时的情景又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盈紫仿佛可以看见前方的小路上就有一高一矮两个奔跑雀跃的孩童。那个一头墨黑发扎成马尾,脸蛋和眼睛都圆溜溜,一跳一跳的可爱孩子,不就是自己儿时的大哥么? 盈紫想着那人,冷峻的神情瞬间放温柔了。可是下一刻,他却因想到父皇连夜造访,兴许是出了什么要事,而又恢复了严肃。 凌烟阁,为昊天王朝国君御书房之一角,申盈紫知道父皇一直以来喜欢夜里在此处翻阅奏折顺带便在此歇息,时常并不回陛下的寝宫,更不去后宫娘娘那边。以前盈紫年幼,即便聪慧早熟也没往那方面去想,这时已然感觉到父皇与各位后妃的关系并不亲密,甚至隐隐担心父皇的身体状态。 他心中急切,面上却习惯了寡淡的神色,向守着殿门的太监表示要觐见父皇,却被拦了下来。 “皇上今儿已经歇息了!五皇子,对不住您了,请回吧!” 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完全以圣上主子的一举一动为重,生怕这会儿打扰了皇上的清梦,而且见到来人只是平素不太常见的五皇子,知道他并没有身兼朝野要务,不可能是要禀报公事给皇上听的,于是神情也并没有很谦恭,就这么想将盈紫打发走。 盈紫也不见怪,自己自幼年时期锋芒过盛,这么些年好不容易隐没了下来,连太监们都不把自己这五皇子当个小祖宗了,这不正是自己期望的效果么?于是他便也不勉强,就十分礼貌温和地说了一下:“那么,就有劳公公转达父皇,说我今夜已来过了,明日晚上若是父皇有空了,盈紫便再来。” 太监刚跟五殿下说了声“慢走”,忽而就听见内殿里传来一声:“且慢!盈儿莫走!”中年男人的嗓音比以往更要多了一分苍老。 盈紫顿然驻足了。 “儿臣叩见父皇!”他万分诚恳地跪拜在殿门前,银灰色的长发在寒夜里透着一抹冰凉,却是令人舒心的。 皇帝快步走出来,就见到美如天仙的小儿子跪在那里,立刻亲自将他扶起来,一把将盈紫拥住。“盈儿,身上这么凉!快,快跟父皇进殿去说。” 盈紫恭恭敬敬地跟着,心道父皇还不知道他在练习玄冰神功,因而身子凉是正常的,却为父皇对自己的父爱而感动。在这宫里,除了大皇兄之外,盈紫就最爱父皇了,有些话语闷在心里没法讲,也不能讲,其实盈紫一直都有那么一丝的感觉,觉得母后在利用自己,自己当年之所以出生就是母后千方百计用尽手段造成的,而父皇居然会丝毫不怀疑他的来历,如此将他捧在掌心当宝贝,是以令盈紫心中十分感激。 然而或许他现在已过了撒娇或者卖乖的年纪,性格在这么低调隐忍的成长年月间更为内向了,盈紫在父皇面前也不多话。 父子俩寒暄礼毕,盈紫便询问了父皇近来身体如何,皇帝自然答曰“甚好”,可是盈紫暗暗观察父皇的状态比以前又差了,只是不便言说,便暗下不表。 他也不询问父皇夜间造访自己的殿苑有何要事,却没想到皇上并不言明,俩人就这么讲了一阵话,盈紫可以确定父皇确实没有要事或者什么不好的事,放心了些许,却又升起一抹疑惑。 正在此时,皇帝突然开口道:“今日白天之时,太后忽然来找朕,说起了立太子一事。” 申盈紫听闻,心上猛然一跳,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表露。 明晃晃的宫灯之下,执掌了江山二十多年的皇帝密切盯着小儿子的表情,对于他淡然的丝毫不急切、耐心倾听的模样看在眼里,满意在心,又悠悠而道:“太后这些年已不过问政事,可是今日却无缘无故突然将立储一事提起,朕怎么觉着有些怪异?” “父皇莫要多想了,兴许只是皇奶奶一时来了兴致罢了。父皇无需在意。”盈紫立刻如此接口,显得云淡风轻。其实他的心里怎会没有对此事的分说?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 对于父皇多年来都没有册立太子一事,谁最为急切最为心中不平,申盈紫如何会不知晓?其他几位皇兄们顶多只能是暗中觊觎,可是要说敢于明言去恳求太后,想来只有他那位身为嫡长子的大皇兄了。 皇上显然是存心想要听听五皇子的意见,想必心中已有些想法,倘若此时盈紫稍微将话语往大皇兄那里四两拨千斤似地点两下,足以让浩平在皇上心中的印象更为不佳了,然而盈紫却选择为他隐瞒。 可是皇上也没有就此打住。在此刻只有父子俩人的凌烟阁内,帝王面对最爱的儿子,慈祥的脸上露出了疲惫,悠悠叹了口气。“朕在旁人眼中是个懒散皇帝,不过问一些事情,却并非不知晓。这两日,会见太后的人当中,以你的大皇兄浩平最为频繁,浩然与浩蓝这对兄妹亦有造访,而除了你母后之外的几位皇妃娘娘,亦都去找过太后。盈儿你说,是谁叫太后她老人家催促起册立太子的事来?” 盈紫这时被问到头上,再也装不得糊涂,而且心中也感到了此问题的严重性,便一抬紫色明眸,语气态度皆为真诚,却并不直接将问题点破:“父皇,其实皇奶奶年事已高,关心儿孙的事乃是人之常情,各位皇兄与娘娘常去陪伴老人家,也是在情在理。倒是盈紫时常待在自己的玄雪苑内,便忽略了与长辈们的相聚,还请父皇莫要怪罪!” 说罢,盈紫再次跪拜了下来,垂首做礼,暗银色的发丝散在身旁,羽睫微微颤动着在白皙的脸上打上一层阴影,真是我见犹怜的绝美少年。 为了皇族的和睦,为了大皇兄不被父皇怪罪,其实盈紫此刻所做的,他这十几年都在一直做了。 皇帝望着最爱的小儿子,声音也放柔了,“也罢!平身吧,孩子。父皇这就不多想了,只是盈儿,你莫要再对国事不管不问了,你小时候那么聪明伶俐,长大却要故意回避,父皇并没有老糊涂,知道你的谦让,你的不争不抢。如今父皇渐渐年迈,你的几位皇兄们,尚不能独当一面,而这昊天王朝虽在盛世,亦有诸多的烦恼事情,朕希望盈儿你能来为父皇分忧。” 盈紫抬起头来,知道有些事情,再也躲不过了,可心里总想它们来得晚一些。看着父皇逐渐苍老的脸,多么希望自己能出手帮助他打理事务,他想推辞不参与国事的话语也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皇上握住他的手,不再提立太子的事了,又说了一些话:“三日之后,朕想要召集你们兄弟们和卫将军,还有慕丞相,一起来聊聊天也好,让他们一文一武两位老臣看看你们这些时日的进步也好,又或者,是天气太冷了,等不及新春宫廷开晚宴,朕就想凑凑热闹,让你们都来陪陪朕吧。” “父皇如此安排,甚好。盈儿近日正在随舞乐师一同谱曲,等待新春晚宴之时表演给父皇。”盈紫这么说着,希望父皇开心一点,扯出一个笑容,却或许习惯了冷着脸,笑容哪怕从心而发也是淡淡的。 皇上颔首,“你的好意,朕知晓了,岳阳也在朕面前夸过你。盈儿所做的曲子,一定是好的。” 盈紫连忙道谢,对于父皇提起舞岳阳,也不便说起他给了自己男奴的事,依旧是闲话不多说。 “盈儿,你一次两次不好好表现,旁人知晓你是在低调,是在掩饰锋芒,可若你十年二十年皆是如此,旁人便习以为常。” 皇帝突然如此道来,盈紫心上一惊,紫色眼眸中光芒一闪,发觉了父亲的用心良苦,只感到有一抹矛盾和悲伤,于是再次一拜:“父皇的话,孩儿知晓了!”说着,他见皇上已经累了,就主动服侍父皇就寝。搀扶着父亲的身子,感觉到这位当了帝王多年的人已经不复当年的威风,盈紫的心中就一点点抽痛。 “盈儿,等朕睡着,你再走。”皇帝握着小儿子的手,苍老的脸微笑了。 “好的,儿臣遵旨。不,不是遵旨,是盈儿愿意陪伴父皇。” 盈紫看着他,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父皇的身子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盈紫仿佛已经看见了皇族之内的和平日子,很快就要走到头。 一路踏着黯淡的星光走回玄雪苑的路上,他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人心与人心不可避免有如此多的隔阂。父皇看来最为依赖的,还是我。纵然我并不愿意担负他想要托付给我的重担,可是我也不想令父皇伤心了。” 他在无人关注的深夜,自己的院落如此默然地说。 进入到了自己的寝宫,宫灯早就熄灭了,小太监与几位仆人都已睡去,盈紫不用依赖灯光亦是无所谓,他平时也独立惯了,并不用仆人们常常服侍左右。 不过黑暗中忽而闪现起了一盏灯光,一个小脸蛋充满了期盼,来到他的面前。 “殿下,您回来了。馨珏已经安顿好了新来的两位仆人,让他们都去睡了,就一直在这儿等着您。”那个越来越被他忽略的小男宠,还在可怜巴巴地等他回来。 申盈紫在这一刻被感动了。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感动的人,就是一个性情中人,只不过戴惯了面具,习惯了必须装出的冷漠。 他也知道自己身不由己,不论是愿意,抑或不愿意;不论是有压力迫使,抑或心甘情愿的自我屈尊的付出。 “谢谢你,馨珏。”盈紫在这一刻的寒夜里,拥住了那个少年,因为他感觉到了这个少年跟自己的父皇有同样的那种依赖自己的神情。 这是触动盈紫内心柔软的神情,在他最爱的大皇兄的脸上却从未见到过。盈紫甚至怀疑申浩平会不会展现出这种神色——那人所表现的,只是虚假的憨厚,隐藏的,也是愈加膨胀的野心。然而自己就是从很早之前就陷入到迷恋那人的感情漩涡,对于那人,自己所怀有的,也不是怜悯,而是对他的征服。 于是,申盈紫吻在了馨珏的额头,为了表示自己内心的歉意,以及对他甘愿被自己利用的感激。 寒冷的夜,片刻的迷醉,馨珏近乎醉了一般倒在盈紫的怀里,盈紫的身体却跟此刻的内心一样,都是那么凉凉的冷。 忽然间,他将馨珏抱起,害得小男宠倒抽了一口凉气,盈紫怕他叫出,快速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却没有意想之中的*之类的事情发生。 五皇子只是十分怜惜地将他抱进了给馨珏单人睡的房间,然后再度吻在了他的额头。“对不起,珏儿,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 第35章 相聚 第三十五章相聚 这一夜,馨珏本想挽留他,可是在盈紫早已决定了心意,他轻轻说了声“睡吧”,然后抚摸了馨珏的脑袋,手掌中微微散发的功力柔和而舒缓,使得馨珏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看着这个爱着他却并非他所爱的忠心奴仆安然入眠,盈紫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入他独自的寝宫,在偌大的床榻上孤身一人,辗转反侧。心中有一些五味混杂的感觉,已然可以预料到今后的路将愈加复杂,可以预见却依旧难以避免。 或许是这几日四处奔波确实累了,盈紫睡得很沉,也没有做梦,仆人们都不敢打搅五皇子歇息。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不得已之下,几个小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由嗓门比较大脸皮也比较厚的小圆子太监来叫醒五皇子这位小祖宗。 “五殿下,起来啦!!”小圆子朝着雪纱与落地帘遮蔽的寝宫内,提着嗓子喊着,盈紫在床上听见了,迷迷糊糊却还是赖在床上。仿佛昨夜父皇与自己谈了一晚之后,自己就真的退回到了小孩子的样子,连赖床也开始了。面对皇宫里日益复杂的情况,盈紫早就期盼不再长大。 “五殿下,快起来啊,皇后娘娘派人来请你去啦!!”小圆子无奈,又嚷了一遍。 盈紫听闻小太监说是皇后来找,隐隐约约之中心底里有一个声音顿时冷笑了一声:“呵,那个把我当筹码的女人来了,又有何目的?”而一弹指之后,盈紫就完全清醒,意识到自己这么想有违伦理道德,于是心里有些负罪感,便倏地起身,快速准备好去见母后。 当另外一个小太监小方子接口喊道“殿下快点,那边人催促,说大皇子已经到啦,都等着您呢!”这时候,盈紫就已翩然走出寝宫门外,一身的俊雅秀丽穿戴,着实令每个人都眼前一亮。 听闻大皇兄已到,盈紫深沉的眼眸隐隐一闪,没有令任何人发现他的表情有任何变化。他随意地将自己的衣袖衣摆抖了抖,当真是片尘不染,完美非凡。这微小的举动在众仆们眼中只道是五皇子追求完美惯了,都没想到他听闻大皇兄也在,有了些许的兴致。 伺候五殿下的小仆人们这段时日已经增多了不少,一排向他行礼,倒也着实有点壮观,盈紫还没习惯这样的阵势。见到昨夜由舞岳阳赠送带回的两个来自邻国进贡的男奴也穿戴整齐、规矩行礼,便微微笑了笑,道:“馨珏,你交待得不错,辛苦了。” 馨珏听闻他的夸奖,脸蛋不由自主地红了一红。 “小山儿大病初愈,这几日先继续歇息着吧,新来的两位慢慢跟馨珏学着,我先去母后那里一趟,回来再与你们聚聚。”盈紫快速而有条理地吩咐着,就向苑外走去,留下呆立着注视着他背影的两个新来的男奴,一个望着他俊逸的背影出神,另一个喃喃地说着:“五殿下待人真好……” 走到远处的盈紫恰好十分敏锐地听见了这句话,不由得冷笑一下,自己待人真的很好么?或许只不过是做出基本的礼节罢了;又或者,自己还没无聊到主动向无关紧要的人使坏那般,只不过这世上偏偏太多人既不懂礼貌又太无聊了,才会显得他申盈紫待人好起来。 倘若自己真是好的话,为何对至亲之人也如此不咸不淡,跟最爱的大皇兄关系日益僵持,跟生养自己的母后也愈加疏远? 儿时跟随母后身边目睹的那些冷情之事,再度浮上心头,盈紫都不忍去回想了。然而想到母后今日召唤自己的事,盈紫提了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隐隐的躁火,才不至于有所不悦。只是睡眠初醒的那一霎那潜在迸发的思绪已然出卖了自己——清楚地让自己察觉到,自己对于包括母后在内的那些所谓的亲人,就是怀着鄙视乃至于敌视的。 “倘若母后足够慈爱、足够尽责作一名母亲,抑或她哪怕少几分虚荣心的话,我与大哥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盈紫心中这么想着,却也知道自己与大皇兄的关系怪不得别人,只是终归有一些不甘愿自己从出生起就被母后安排成为她的一份筹码,而与此同时大哥在母后心目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这些即便说不上是直接的因果,也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离的间接关系。 “儿臣叩见母后!五弟见过平皇兄!”来到皇后居住的望宁宫内,盈紫就面无表情地做得礼数周全,向母后行礼叩拜,再行深躬礼数,拜了大皇兄申浩平。纵然他心中对于这个母亲自小就颇有微词,一直以来都没想明言表达,而对于大皇兄,他知道自己与那人早已不睦,如今立太子的口风出来,事态更加紧张了,也并不指望能与浩平重修幼年时期的旧好,只暗中盘算着将来如何将他征服。 这时候,盈紫知道自己尚在筹备,尚在累积实力,对于这种名义上的亲人,亦不可有任何态度上的不妥当。哪怕今天弯腰屈膝以对这位长兄,心中倒是暗自盘算着,他日定要叫这位皇兄睡在床榻上臣服于自己,那才是真得意。 想到这儿,盈紫低着头在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见他来,汪皇后妆容精致的脸上即刻堆起了笑容,与适才小儿子到来之前独自对着大儿子的态度绝然不一样。“盈儿,你来啦,来坐下。今日母后召唤你与你大皇兄前来,一来是叙叙旧,咱们母子仨人想是有许久未像这样聚一聚,二来,也是有些话语,想同你们说说。” “母亲请说。”盈紫依旧是这么不冷不热地。其实这么些年间,皇后也熟悉了习惯了小儿子的这种性情,是以他早就独立起来,与亲人走得并不近,此时看见盈紫这样,倒是见怪不怪了。 申浩平对于母后的话语要反应热烈一些,很想表现出他一直以来表现的乖乖儿子模样,“母后,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告知平儿。” 可是汪皇后扫了他一眼,对这位她早以权衡过在众皇子之中并不特别优秀的长子,却十分冷淡,连敷衍般的回答也没有。 浩平当着五弟的面,在母后面前再次落了个没趣,面子有些过不去了。但毕竟是当朝大皇子,他掩饰得很好,依旧十分有风度地微笑着,悄悄看向盈紫的方向,暗想确认五弟弟有没看见刚才的这一幕。只见盈紫如同玉雕一般的脸上表情丝毫没有起伏,根本都没看向自己,只当盈紫没有看见,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盈紫早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也不想让大哥难堪,才装作没曾留意过。旁人不知,他却如何会不知道大哥其实心思那么细腻,那么敏感,所谓的活泼爽朗大大咧咧憨厚可掬不都是没办法的伪装吗? 说到底,自己和大哥都是需要掩盖自己真实性格的可怜人,也都是心思敏锐的性情中人,只差俩人互相之间的交心,或许能有朝一日成为知己。然而真的能有交心吗?浩平明显已经对盈紫多有戒备了,盈紫暗暗叹息。 皇后又开口说话了:“盈儿,平儿,你们都听说了吧,皇上近来龙体欠佳,身子骨不如以前了,想是年纪大了……” 说到这儿,皇后故意顿了顿,看向两个儿子,尤其留意申盈紫的反应。盈紫回想到前夜去父皇那儿确实发现他身体状态不甚良好,虽确实有些苍老,但也并未到真正老迈的时候。心知母后的这番话,必然是想劝他们兄弟为未来多做准备,留心奋力去争取大权,于是并不想接口,就低下头,“嗯”了一声,做出继续洗耳恭听状。 浩平却赶紧显得关心,接道:“母后说得是!父皇年纪确实渐渐大了,儿子近年来已渐渐替他分担国事,帮着做一些朝野事务,并无纰漏……” 申浩平就想着趁此机会在母后面前谦虚委婉似的夸奖自己几句,顺便让五弟听听看,自己早已帮父皇打理国事,盈紫却还是个闲散皇子,哪知汪皇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自夸,突然扬声起来,打断他,高声道:“无纰漏,无纰漏!你能做的也就是无纰漏而已!你看看你自己,平平庸庸,也不知是不是当初你的名字没起好!做了这么多年皇长子,都没令你父皇刮目相看过!” 就连盈紫也没想到母后会当着自己的面向长兄发火,记忆中这样的情况在他们小时候有过许多许多次了,但那时候两个孩子都还小,兴许是她以为孩子们不甚敏感、不会在意吧,可是现在浩平身为皇长子表现得再大气开朗,也是有颇多自尊心的,她居然这样训斥这位并无做错事的长子,盈紫都替大哥过意不去了。 浩平英俊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显的僵了一僵,却依旧保持着涵养,不好与母后翻脸,忍气吞声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会儿多一刻,只是一弹指之后,他就又挂上了一个笑脸,做出粗线条不怕被骂的模样,“呵呵,母后教训得是!平儿的确太过平庸了,没有令父皇和母后十分满意,不过平儿还在努力中,以后在处理政务方面,一定会让父皇刮目相看的!” 他的这番话虽然十分诚恳,却听起来怎么都有点像空口承诺,但也怪不得浩平,要说这皇后一介后宫女子,又不能参与朝政,对于儿子和那些男人们究竟在做什么事务并不了解,只想儿子早日建功得到皇上的看好而已。浩平自然是无法同她详说,却也不知如何解释。就看着汪皇后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瞪了浩平一眼。 正在这时,盈紫温柔而磁性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母后,莫怪大皇兄,他并非只求无过而已,实在是昊天王朝目前正处于盛世,四处安逸,全国之中都甚少有麻烦。吾等居于京城,应当为此感到高兴才是。并没有十分重大的事件,使得平皇兄可以立竿见影。其实,我们只需求得一世平安。” 盈紫的这一段话,不仅是帮浩平解了围,隐隐之间还有对汪皇后的些许反驳;适才皇后言语间已表露不喜浩平的“平”字,说其平庸,盈紫却说这是大家都应求得的平安,化贬义为褒义,实在因他已然爱慕皇长兄多年,心中早已喜欢上属于他的名字。 汪皇后毕竟只是后宫居住多年不问大事的女流之辈,没有听出盈紫话语里的驳斥,只是更觉得这位小儿子有爱谦让替大皇兄说好话,于是面色放柔了下来,对盈紫自然而然地就笑了。“还是盈儿好,如此懂事,难怪皇上也最喜欢盈儿。” 这番话语,当着浩平的面说出来,汪皇后竟是一点也不避讳,甚至转头向着浩平,神情严肃接着道:“有些话,本宫作为你们的娘亲,早些时候并未曾说起,现在也该是时候了。那些个道理,你们两个孩子都懂,各个宫的妃子皇子们都虎视眈眈的,我们更该连成一气,一致对外;而分散两方,不如集中精力,要知道,那几个宫的主子们,都指望看着你们俩兄弟反目成仇!” 皇后的话语到后来字字狠而重了起来,盈紫感到这话像是打在自己心上一样,其实对于这些情况,他哪会不知道?此时他就开口讲:“不会的,我与平皇兄不会反目成仇。”虽然他自己对于这,其实并没有把握。 感觉是不可避免,真的难以避免,就像有一股力量推着他们每个人前进,那是命运,不由自主。 汪皇后却很满意盈紫的承诺,其实她本就不是担心盈紫,而是担心另一个人会惹出乱子。所谓的知子莫若母,就算她是个并不关心自己儿子内心感触的母亲,也毕竟有着当母亲的敏锐,感觉得出大儿子对于小儿子有不少嫉妒心,甚至敌意。 于是她看向申浩平:“盈儿刚才表态了,他不想与你为敌,平儿,你呢?” 第36章 过场 第三十六章过场 听闻母后突然这么明言盯着问起,申浩平略微有些惊讶和尴尬,当即“呵呵”干笑了两声,“母后,您这话说的……平儿当然不会有心跟弟弟对着干了。” 其实此时的盈紫也有一点尴尬,知道母后是为了自己好,却不能赞同她的这种方式,何况,只觉得她这么做毫无意义,倘若大皇兄真的有心对自己不利,她纵然是他们俩人的母亲,作为一个后宫女子也只能看着男人之间为权力皇位争斗。 况且,此时说这些话尚早。在听闻皇后继续嘱咐了他们兄弟俩一番话,告诫他们兄弟二人在皇上年事渐渐已高的时候要注意务必同心协力、一致对外等等之后,盈紫终于忍不住轻柔开口说了句:“母后,父皇目前情况尚好,昨日还与我说,三天之后会召唤各位皇子前去,与我等兄弟聚聚呢。” 汪皇后这才回过神来,听闻小儿子善意提醒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念一动,又说:“盈儿说得对啊,皇上龙体安康,我们自是高兴。对了,盈儿你说父皇又将此消息只单独告知你一个?”说着,汪皇后看向申浩平,很明显的意思让浩平脸上险些又挂不住了,明摆着就是说,皇上又一次将预先要见皇子们的信息只预先告诉了盈紫,却没告诉大皇子等人,明显的皇上就是偏爱五皇子嘛! 盈紫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却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无所谓,反正过几日就要会面了,早一点晚一点知晓,都无妨。” 他知道自己也不能说多话了,否则母后的面子过不去不说,大皇兄还会认为自己假惺惺的,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于是,就这么点到即止。 申浩平却显然在这次母子聚会之中,再次受到了些许打击。仿佛儿时的经历重温一般,再次亲身经历到母亲对自己和弟弟如此的态度不同,如此的偏心!这些,他都忍着,这仇,却暗暗记下了。 盈紫能够感觉到,能够预料,却尚且不知如何化解。 而后,母子三人又闲聊几句,主要是皇后对两个儿子叮咛嘱咐,便到了他们此次聚会的末尾。盈紫和浩平一同向母后拜别,然后盈紫跟着皇兄高大的身影,走在他的背后,自己看得见他,让他却看不见自己。这一瞬的感觉,倒也有一种别样的美好。 走到殿门口准备离去的时候,汪皇后却忽而拉住盈紫的衣袖,浩平走在前面敏感地察觉到了,就停下了脚步,汪皇后却赶紧挥挥手,对他说:“平儿,你先去,母后有话要对盈儿说。你先去吧!” “是。”浩平只好赶紧转身走了,俊朗的背影动作迅速而敏捷,盈紫却不知为何看出了大皇兄快速的动作里隐藏着一种不甘愿的几乎夹带了悲伤的情绪,仿佛他必须这么快,否则再慢一点就会戴不住他那爽朗阳光的面具。 于是盈紫也不愿再与母后多呆着了。他就面无表情却装作十分诚恳地听着女人在他旁边又夸奖和叮嘱了几句:“盈儿越长越俊俏了,比母后还高了,要更加懂事,知道么?这后宫啊,很复杂,有些事,你是个孩子,还不懂。母后听闻有些人说你跟那个宫廷乐师舞岳阳走得很近,盈儿,那种人来历不正,行为也不干净,你是千金之躯,与他离开得远些!” 盈紫猛然一震,幸好一直以来习惯了漠然的样子,才不至于表现失态,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疏忽这一点情况,既然那些妃子宫女们已经盯上了舞岳阳,放出了一些风声言论,这怎么会不传入消息灵通的母后的耳朵里呢? 他心知道母后总是为了自己好的,可是不愿意对此解释或者分辨了,就答应了下来:“孩儿知晓了。母后请放心。” 汪皇后见盈紫表现得很有诚意,便面露笑容,摸了摸他的光滑如水的暗银色长发,柔声道:“好孩子,母后最是记挂着你,对你也最是放心了。皇宫这么大,你还小,多留个心眼啊。去吧。” “母后保重。”盈紫很礼貌地给母亲鞠了个躬,令汪皇后十分满意。然后他快步离去,修长俊逸的身姿显得很是轻盈,没有让周边的宫女太监们察觉他此刻特地加快了脚步。 他就是想追上他的大哥,浩平适才离去还没多久,盈紫只觉得这皇宫浩大,俩人的心又离开得那么远,如今已是见面的时候愈加难得,今日与大皇兄同聚,却也没好好讲几句话,哪怕跟他并行一段路,在他身后跟着他走走,也是好的。 就像小时候那样,自己跟着平哥哥在宫里的小道上跑跑跳跳玩耍…… 猛然间,回忆被打断了。盈紫看见自己面前站立着一个高大而浑身散发不善气息的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大皇兄,他的面色却比适才在母后那边的时候更为难看得多。 “五弟,你果然很能迷惑人,父皇喜爱你,母后也偏爱你。呵呵!”申浩平纵然早已对此嫉恨,早已开始对盈紫抱有敌意,今日却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算是第一次当场撕破脸。 盈紫微微一愣,顿时理解了,平皇兄这连番的在母后面前遭到白眼,自己却总被笑脸相迎,而他又听闻自己得到父皇的召见,私下告知提前准备聚会的事,再加之他为父皇处理政务那么久,都没能得到父皇的信任,今日还为此事被母后教训了一顿,定然是累积到一定程度的嫉妒与愤怒了。心中真的对大皇兄怀有同情,盈紫的脸上展现出淡淡的哀伤,此刻他几乎卸下了平素高傲冷漠的面具,真想与大皇兄好好沟通。 就算撕破脸了干脆把话讲清楚,不也好吗?盈紫这么想着,开口一声“平皇兄”却发觉自己的嗓子哑了,一声对他的称谓也如此沉重。 申浩平完全没有给他沟通的机会,“哼”了一声,在无人注视的皇宫林荫小道之内,只有他与五弟弟的地带,对着这位他从小就嫉恨的人儿,目露凶光,咬牙切齿。 盈紫被他露出的表情几乎给吓到了。此刻的盈紫表现出的模样,脱开了他以往刻意装作的冷漠与坚强,显得有一丝柔弱,还有些许的无辜。 申浩平显然是看出了五弟弟此刻的样子有些不同,更以为他是在装可怜、惺惺作态,料定自己拿他没办法,才如此表现,于是恨得牙痒痒的,握着拳头恨不得往申盈紫的绝美的脸上揍下去。 终究是没有下得了手,不是因为他怜惜五弟弟的脸蛋,而是他真的怕了这个集于父皇母后至高宠爱的弟弟,知道惹不起他。 盈紫平静地看着浩平的脸上表情迅速转换,看着他握紧了暴露青筋的手渐渐松开、放下了,便可以猜出浩平的心理活动。到此刻,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的哀伤无可表达。 “他是那么的恨我。今日他不与我动手,依照他的性格,来日他必定想对我加倍偿还。” 一瞬之后,申浩平扭头而走,大步离去,看也不看此刻显得反常柔弱与哀伤的五弟一眼。 冷风之中的申盈紫独立站立,暗银色的长发凌乱了却不去整理。今天来此之前,自己还曾有一分期盼会与大皇兄的状态渐渐好起来,哪怕只是转好一分一毫,可是谁知道,却更糟糕了…… “为何会如此?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盈紫一路上只感到无比的落寞孤寂。回到自己的宫殿内,一排仆人热烈迎接,将看似好似光芒四射五殿下众星捧月一般,盈紫感到的却是更加的讽刺。 于是,他对那些真诚欢迎自己的仆人和新来的男奴们笑了笑,也分不清到底应算是真笑还是假笑,说出的话语是应付过场抑或出自真心,又或者是真心以对这些过场的对自己好的人:“谢谢你们。新来的二位,本皇子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第37章 隐患 第三十七章隐患 听闻五皇子的问话,两名新来的男奴顿时明显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奴家闻人澜,来自北鲜羌国。”蓝衫男子说。 “奴家叶青青,来自南蛮附属区。”青衫男子紧接道。 五皇子微微颔首,对待这些个远道新来的下人们表现出来的样子,倒是颇为和蔼亲切。似乎更是由于适才见过母后和大皇兄那一趟真的累了,便没有了往常的冷漠高傲的面具,随手脱下了御风的外衣,交到身旁侍立伺候十分热忱的馨珏的手里,就带他们一行仆人们走进入里屋,边走边随意讲着伺候自己的少之又少的规矩。 “里边来说吧。该是午膳的时候了。你们在我的玄雪宫里,可以与本皇子一同用膳,吃喝都请随意,穿戴花销找小方子小圆子,其他的事务由馨珏来打理。本皇子平日不叫你们的时候,便无须前来服侍,我的内殿寝宫你们也不可去。” 两个男奴一听,这位五皇子居然如此大方随和,心上皆是一喜,面上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呵呵笑着就同五殿下一起坐到了餐桌上。 馨珏斜眼一瞄,赶紧坐到了盈紫的身边最近的位置,两个新来的只好坐到远处。此时男宠渐多,已然有些争风吃醋的架势了。盈紫看在眼里,也不动声色,真没心思去管这些个小事。 兴许是五皇子一直以来不喜欢管人,他的下人们还真是懒散惯了,两个小太监就悠哉闲哉地跟在后面,让盈紫坐在桌旁等,还好他耐心极佳,也不介意。而大病初愈的小山儿也缓缓慢慢地前来,向五殿下道谢,刚要跪拜,被盈紫一个内力定住,不让他在众人面前施此大礼。 “都来一起用膳吧,在我的玄雪宫内,客气什么。”盈紫讲的话语温暖人心,加之用他文雅温润的声音说出甚是好听,几个少年们都面露红光,还没享用美酒佳肴就感到心思荡漾了起来。 盈紫的心中却另有所想,好多思绪同时进行着。他思忖着这两位男奴是有全名,而非就一小名报上来,可见这批进贡给父皇的男奴们都是各国正经人家的儿子们,不像小山儿那种被自家养不活给主动卖掉的孩子。 如此来说,昊天古国此时如日中天,邻国颇为忌惮,应该就是强制征集百姓家的男孩子们,充当奴隶去进贡的。 “如此并非良性状态,势必持续不可长久,唉……”盈紫竟然在自己的深宫之中看似不问国事的时候,推算出了国家的并不乐观的未来。其实自家王朝盛世已有隐隐转衰之态,他一直以来都是关心的,只不过如今父皇尚未立下储君,自己的身份过于敏感,倘若明着去关注反而显得像是居心不正,更会加剧皇子之间的纷争与心爱的大皇兄越离越远,因而他只得这么假装闲散皇子居于深宫了。 联想起适才会见母后和大皇兄,又被提起父皇龙体不佳的这情景,盈紫感到就像是风雨欲来之前的那种压迫一般,已然可以察觉到那种倒计时的悲哀。低落的心境使得他即便看似与众位爱他的仆人们聚餐享用美味也提不起兴致,俊美的脸上再次没有了表情,却是有一些感慨说得有些豪迈。 “闻人澜,叶青青,适才你们说到分别来自西北与南蛮,而先前来到这里的小山儿,来自本国的西北山区,馨珏曾经的家族在东北方,小圆子小方子也非本城人,本皇子的小小玄雪苑,可谓是集中了天南地北的朋友啊!” “呵哈,殿下说得对!我们这些个当下人的,从小就四海为家,辗转来到京城里有个落脚的地儿,指望碰见个好主子,可真被我们碰上了!” “就是就是,像五殿下这么好的主子,那真是我们的造化啊!” 小圆子小方子两个小太监跟了五皇子多年,早已不怕他,在宫里见过的事儿多了,更发觉五皇子这净土似的玄雪苑真是难得,赶紧接口说出这番心里话。其他男仆人们都各个点头,不论是新来的还是来得久的,都纷纷觉得来这儿伺候申盈紫是赚到了,对五皇子俊美无双的外貌那叫看着都舒服,还指不定能有更多的接触呢。 在他们的吹捧夸奖声中,盈紫表现得淡淡的,心情不好胃口也不佳,宫里的好菜们就给奴才们分完了,尤其是两个新来的男奴,好似在舞岳阳那儿饿坏了似的,得到五皇子的认可之后就赶紧大口大口吃着东西,馨珏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他们就仗着五皇子人好不介意装作没看到。 盈紫看着暗暗好笑,就像看戏一般,没往心里去,想到舞岳阳那个乐师府难道真的紧缺到如此程度了,两个男奴养不起,喂都喂不饱?忽而想起前日还跟舞岳阳说好,得继续排练新春晚宴的节目,协助他辅导他那儿的男奴跳舞呢,于是便起身告辞。 众仆人看见主子要走,都表现得依依不舍的,却总算没人不识趣敢去挽留他。 一路上,盈紫的思绪继续蔓延,只觉得最近事情比以往要多了,密集了,而先前那个多事之秋过后,自己也仿佛更为成熟。再回不到当初随便去洛芙楼跟馨珏享受床笫之欢、与玫默堂兄随性欢笑亲吻、与叔容畅谈天地意欲收他进入自己殿内的那种心态。只不过,自己给予大皇兄的爱,依旧遥遥无期看不到回应,与他的关系倒是比以前更为明显恶劣了。 尚有更多的人与事,需要盈紫自己来应对。 “盈紫殿下,你来得正好!”舞岳阳一见到他,又是一阵热情招呼,叫他那儿的男奴们端上好茶好点心供奉,盈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乐师府的男奴们果然各个都很瘦,主子们享用茶点的时候他们就只能侍立一旁,根本没有玄雪宫内那种和谐随意同享美食的氛围。 当然,每个主子有他们不同的对待下人方式,盈紫也不便说什么,何况舞岳阳还美其名曰这些个男奴得练习舞蹈,必须瘦才行。 稍后他让盈紫一同带领男奴们彩排,对那些个跳舞者的指点比划也都是厉声厉色,盈紫暗暗吃惊,舞老师这些年来给几位皇子兄弟们上课,可从没这么凶过!其中二皇兄和三皇兄明显在音乐方面没有天分,时常做得笨拙了,舞岳阳也都是堆着小脸,耐心指点,哪像对待这帮男奴们那么凶狠? 观察到这里,盈紫心间已然有了一丝预言般的感应,觉得这个舞岳阳些许仗势欺人的模样似乎也快到了末路,纵然不知道他与父皇究竟有没有传言中的那种关系,凭着他如此张扬的性格,擅于讨好当权者的态度,被那几个富有心计的妃子们针对,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舞岳阳转脸来看盈紫的时候,立马换了一副脸,阴柔娇美的脸上满是敬仰讨好的神色:“盈紫殿下,您适才弹奏的这首曲子,真是如同行云流水,天籁之音啊!我与你合作的这曲,还必须您这样的身份高贵又有世外隐者般风姿的绝美少年演绎,方可奏出其中韵味!” 盈紫看见他的眼眸里都是真诚,此话也讲得在理,对他怀有的那些旁观角度的题外话,便更加无从说起了,于是客气道谢:“舞老师过奖。你为此次演出如此下神,花费心血,效果自是可观。盈紫不过随着舞老师的安排罢了。” 舞岳阳似乎是兴起了,叫几个侍从端来更多的酒水,这次让男奴们喝了个饱足。盈紫微微笑了,心想他总算记得让奴隶们也一同喝酒水,还算是个好人,于是也一饮而尽。 一会儿,上次那个本来要被舞岳阳送走的那小男奴扭着腰肢过来又给舞岳阳斟酒,一副娇媚状,比盈紫手下的任何男宠都有过之无不及,盈紫忽然感到有些反胃,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主动叫舞老师不必相送。舞岳阳似乎有些醉了,就摇摇晃晃与盈紫作揖拜别,然后堂而皇之继续沉浸在声色之中。 走出乐师府,那几个轿夫早就趁机溜去京城闹市里喝酒赌博了,还以为五皇子会跟上一次那样和舞乐师聊到夜里,况且知道五皇子对待他们宽松惯了,哪会不趁此机会寻欢作乐去?盈紫看着空荡荡的轿子,本是心情十分压抑,忽然耳旁传来府内男人们的一阵尖声娇笑,府内乐曲骤变,由适才舞岳阳跟盈紫合作的端庄曲风刹那间就变作了一款*艳曲,盈紫同时感觉到心上一荡,下腹一阵异样的感觉忽而升起。 “难道舞岳阳府上的酒也有问题?”盈紫的心上一惊,忽而发现有几条人影似在跟踪自己,顿然身形一晃,一出手就将两名男子钳制得只喊救命。 “饶命啊!主子,是我们啊!”闻人澜和叶青青吃痛求饶。 盈紫顿然收手,对着两名男奴呼呼直喘气的男奴扫去一眼,“你们怎的来了?”这两个小东西,真不老实。 叶青青胆小,盈紫并没发火他就顿时跪下来了,闻人澜胆大,连忙向五皇子解释道:“主子您来舞乐师的府上,舞乐师是我们曾经的主人,我与叶青青偶然说起,却想起来了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盈紫的眼眸一凝,不怒而威,一道寒光却伴随着自己身上的异样感觉继续升起,他已经可以确定情况有些不对了。 “这,这个……舞乐师为了叫男奴们跳舞热情卖力,去药方里买了一些煽情的药物,加入在了茶水里,给跳舞的男奴们食用。我们忽然想起舞乐师十分小气,给您的食物不会另行区别了,就担心主子您……” “你们怎么不早说!”盈紫微微扬声,发觉嗓音竟然多了一份沙哑,好似动情一般。 闻人澜和叶青青听闻,原本的惧怕神色却转为了暧昧的笑意,对望一眼之后,见盈紫殿下并无责备他们,知道五皇子是讲理之人,大起胆子道:“主子您息怒,此刻时间尚早,不如晚些回府……” “难得您与奴家出来一趟,就和您在外逛逛,奴家本就想好好服侍主子了!” 两个男奴趁势贴了上来,盈紫吸了一口气,才发觉到别人的男奴真不能随便接来,谁知道那个舞岳阳之前是怎么教导所谓“男奴”的!然而纵使有点生气,五皇子还是没有提起怒火,此刻他的脸颊已变得红润,反倒是比往日少了些冷,看得闻人澜和叶青青心神荡漾,就这么一左一右搂着盈紫的手臂,却也不敢强拉,就摆出哀求提议的阵势。 “罢了,走吧!总不见得你俩要本皇子就在这儿?”盈紫没好气地瞥了他俩男奴一眼,眼角余光却看向另一处,其实先前发现跟踪自己的人,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另外一人,盈紫锐利的眼光已经看了出来,竟然是大皇子身边的一个心腹。 “呵呵,大皇兄又进一步行动了,居然开始派人查询我的举动?”盈紫只觉得讽刺,下腹的火热迎上了内心的一阵怒火,脚下生风,一下子带着两个不知就里的男奴就走。 “去洛芙楼。”盈紫这么说着,心中倒是升起一点怀旧感,才几个月功夫,从当初第一次去洛芙楼到今日再度光临,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 两个男奴喜滋滋地听从命令,哪有半点勉强,立刻又加快足步,一行三人一主二仆很快就来到这京城第一春楼的门口。 “难道今日就注定我申盈紫要重游故地浪荡一回?”盈紫心中的声音有些悲哀,却笑得邪魅。 既然大皇兄要派人知晓他的行踪,那么自己并不介意做戏给他看。 作者有话要说:vip部分开始了,炎懿一定写得更为精彩,对得住各位跟随的读者亲们。就如众位可以预见的,下一章有“肉肉”哦。 第38章 销魂 第三十八章* “可惜不是平皇兄亲自前来啊,那么他的眼线,就看到此为止了。”盈紫带着两个男奴走进洛芙楼,根本不在入口处围绕着各色男女的莺莺燕燕之处流连。 老鸨见到这样贵气的公子马上迎上来,脂粉俗气瞬间蜂拥跟随,熏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位公子,咱们这最好的姑娘们一直恭候着您的大驾呢。”老鸨刻意提着嗓子说。可是申盈紫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一左一右两个“护法”早就不耐烦开口:“去去去!我家主子哪会看得上你这边的货色!” “就是,我们借个地儿而已,赶紧给我们找个雅间!” 老鸨马上机灵的明白来客的需求,赶紧赔笑:“哎呀呀,是妈妈我眼拙了,爷您这边请,都几处都是我们洛芙楼珍贵的贵客之房啊,任您挑选。”说话间,老鸨已经把申盈紫和阿木带到了雅间区域。 只见这洛芙楼的雅间区域果然没了那些庸脂俗粉,布置也清雅高尚多了,盈紫想着上回来此见到大皇兄也在这里,想必大皇兄的眼光是不错的,于是混合着酒意,往日清冷的俊脸更加温和了,指了指最角落的那间。 “还不出来把云水间准备妥当,沏茶上酒!”老鸨扯高了嗓子,立刻就有一帮男|娼出来响应,纵然已经知道不是由他们来亲自伺候这位客人,他们却被盈紫的迷人外貌折服,于是打理房间也格外尽心尽力。老鸨又叮嘱了众人无比把来客照顾周到之类的废话后,准备离开。 “且慢。” 这老妇女却被申盈紫喊住,原来是五皇子想让自己此行更为隐秘,心思谨慎的他在此刻意乱情迷之际还考虑周全道:“这旁边的几间,我们也包下了,等会儿切莫接待其他客人临近此处。” 说着,盈紫随手从衣内掏出一块大元宝放入老鸨的手中,立刻引来老鸨满脸堆笑:“成,成!就按公子您的吩咐,没问题!” 申盈紫也回报以温润的笑脸,装作微醺的模样,看似如同一般的京城浪荡公子无异,摇摇晃晃的被二位男奴扶进那间最角落的名叫云水间的雅间。 男|娼们已经把房间打理妥当,还甚至在花瓶中插上了一剪腊梅,布置倒是不错。申盈紫一摆手让他们都退下,就让自家两位男奴在身边伺候着。 闻人澜和叶青青把盈紫殿下围得个严严实实,肯定不让那些蓝紫青绿粉白等等各色各样服饰乍一看还真像是女人的男娼们有机会接近这位不同寻常的主子。这些个男娼们无奈,你一言我一句地悄声抱怨了几句,就退走了。 申盈紫淡淡笑着,趁着酒意,也趁着难得再度放松过来这洛芙楼一趟,玩兴大起,喊着两位男奴陪他一同喝酒。倒显得像是他俩才是急不可待的人,而五皇子却一点也不着急。 酒过三巡,自认为酒量还不错的两个男奴竟然都被放到了,醉醺醺的伏倒在一旁,艰难的扭头看看自己伺候的主人,发现盈紫竟然像是滴酒未沾的模样,依旧面色白皙的稳坐在酒池中央,一杯接一杯。 如此的看似放松作乐,却只有盈紫自己知道是在借酒浇愁。 还有一个目的,盈紫此时比起当初来洛芙楼的时候更为压抑,在自己与人发生关系的时候,不愿意对方是清醒的。 只愿他们都意识朦胧,自己也跟着意识不清,想象着被自己侵占的美男子就是自己心底里的那个人…… 此时,二位男奴的脸色均有些泛红,酒水也被差不多都解决了,就醉醺醺地说:“主子,就让我们来伺候您吧!” 绝美的五皇子紫色的眼眸微一闪动,就此准备如今越来越紧张局势之内的难得放纵一回。 “让我们来带您进入最为*的光阴……” 这两个男奴似乎在舞岳阳那里就被训练过,此刻醉了,却显得颇为熟练,朝着盈紫就贴了过来。 两个人正要联手展开式拥抱他的姿势时,盈紫却忽而手掌看似随意一挥,顿时带起一股强劲的掌风,把两个男奴一左一右的按到了自己的怀抱里。 “呵呵,本皇子对待奴才们太好,简直都要反了。必须由本皇子来带领你们。”说着,他嘴角向上划出一个邪魅的弧度,心底里却一直是苦涩的,也想着由此番发泄来一扫心情上的低落。 “难道你们不该是让本皇子享受的么?”申盈紫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调侃二人不自量力的想要联手围攻自己,后半句话锋一转,隐隐变成了对此番情景的戏谑。 如果说心里的苦楚压抑需要发泄,那么盈紫此番的发泄完全情有可原。 话语过后,他一抬玉臂,就已经把两个男娼甩到了房中央的大床上。水月间不愧为洛芙楼的雅间,那床是灌满水的大圆床,直径约有三四米有余,简直跟盈紫作为最让父皇母后喜爱的五皇子曾经亲自设计的那款紫檀木大床有得一拼。 盈紫看到这家青楼都能装潢得如此铺张浪费,直感到昊天王朝的盛世也太过奢华不知收敛,两个男奴却不知好歹地在这时候又凑了过来。 “怎么,还不脱?嗯?”申盈紫勾过闻人澜,对着他的耳朵玩弄挑逗着。 青衫男子瞬间脸红的像抹了一大把胭脂,早前对着俊美迷人的五皇子喝酒那么多,□早早支起了一个帐篷。 “你似乎更加敏感呢?”申盈紫也不管他,又伸手捏着另一个男奴叶青青的下巴,紫色邪魅的眼睛瞟了一眼他悦然高涨的身体,更加挑逗却依旧冷着脸道。 雅间内瞬间被申盈紫的几句话和几个眼神拨了得j□j泛滥。二个男奴乖乖脱掉了衣服,裸|露着姣好的身躯,接受申盈紫的侵犯,才没一会儿,便开始讨好地央求着盈紫殿下赶紧别再折腾了。 “果然是舞乐师j□j出来的男奴。昊天王朝的这等盛世,就展现在各位男奴极力摇摆的腰肢。呵呵!”申盈紫说得颇为讽刺,□的人儿却早已神志不清了,却本能地继续热烈回应他。于是盈紫故意继续挑逗着:“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最放荡的样子。” …… “啊啊……好棒,好深啊……啊,主子饶命!不要再深入里面了。” 闻人澜喘着气,一只手想要抓申盈紫的后背,另一只手探去盈紫的肩膀,却由于过于快速的律|动而握不稳,身子摇摆个不停。 申盈紫偏偏不听他的哀求,继续深入到不能再深入的尽头,然后满意的看着闻人澜痛苦地弓成一个半弧形。 他放下接连在愉悦的顶峰战|栗的闻人澜,转向叶青青。 叶青青已被盈紫拨弄得浑身都颤动,他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比自己漂亮几百倍的高贵男人,心中充满了疑惑,为何这位美得不像人的俊美男子,却有着那么强的用不完的力道,动作就像一位战神一样,让自己欲罢不能,却又承受不起,只能缴械投降。 盈紫在床上戏弄着两个人,并不是那种使用暴力的让人屈服的戏弄,而是不动神色的毫不在意的轻描淡写。 两个男奴虽然明白申盈紫的起伏不过跟那些千百个来青楼娱乐的人一样,无关感情,只是风月。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为他着迷。更何况,身体是诚实的,它们不会说谎。他们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臣服于这个银发紫眸的绝色男子。 就在这淫|荡叫声连连的雅间里,盈紫的心思却有一分抽离,他的耳朵也可以听见隔着墙之外的那个由大皇子申浩平派来监视他的心腹还没走,正在洛芙楼的后门等着。盈紫不由得冷笑:“大皇兄的心腹,还真是忠心。” 水云间里面持续传来嗯嗯啊啊的呻|吟声,弄得外面窃听着的心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尴尬,但是主人的命令在先,他一定要做到坚持了解五皇子的行踪,好将之汇报给大皇子。 要说隔着墙壁窃听终是看不得里边的场景,武功颇高的高手也分辨不出里面究竟是谁在施虐,谁在受虐,只是知道里面的场景好不激烈。 其实到此这个接到任务的心腹完全可以走去汇报了,但他被这*的叫声弄得心神荡漾,还舍不得走。 盈紫却隔墙看破了那人的心思,于是他便又要了身下的男宠轮番几回,顶得他们咿咿呀呀大叫半天。直到墙外之人实在站不住了,真以为五皇子沉迷于酒精美色,离去转向大皇子那儿汇报了,申盈紫才露出一个胜利者一般的浅浅笑意。 “大皇兄,想跟我斗,你最好多用点心思,有些时候,还是得你亲自出马比较好。”盈紫的眸中一片清明。 闻人澜和叶青青已经被盈紫折腾的浑身酥软,还卖力地回应他,努力伸长了舌头*地舔舐着他们心爱的主子,叶青青甚至还支起上身想要去亲吻申盈紫的唇。 可就是这个忘乎所以的动作惹恼了申盈紫殿下,他一下子敛去了所有的*,脸色换上铁青,一把将叶青青推到床下。 “放肆!” 盈紫此时已经发泄完毕,不欲多做流连。况且,他根本没有允许过男奴来亲吻他。 他怎么能让随便一个人亲吻自己的嘴唇呢?此时的申盈紫比起数月之前,更少了几分随性,他只觉得身体上的放纵偶尔可算是生理上的排解,但是,唇齿相知只能是相爱的人才能做。对于之前亲吻过申玫默而导致小王爷受伤的悲剧,盈紫一直都耿耿于怀,此刻浮现起来,面色顿时就阴冷了。 他根本不给已经吓醒了酒的叶青青任何解释,严肃地起身,命令两位男奴赶紧穿好衣服。 待得两个男奴穿戴完毕,盈紫的心境也平复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即便心情再不好,也不该对不知情的奴隶们发火。于是他的面色恢复了温和,只是依旧带着那股疏离的冷漠。 “主子……”闻人澜感觉到叶青青不知为何惹恼了五皇子,开口小心翼翼地哀求。 盈紫却不再追究了,随意地一摆手:“无事,都过去了。只是今日之事,你们俩人不可泄露半句。知道了?” “是,主子!”两位男奴早已被主人这一连串不同于他柔美外表的行动给惊呆了,见到申盈紫发布命令,膝盖一软跪下,怯怯地答应下来。 “主人,您息怒。”叶青青把头埋得很低。 “我没有动怒。”盈紫的回答干净利落,毫无犹豫,令人不由得不信。 此刻,申盈紫看到叶青青已经换上一件浅褐色的衣服,脸也洗干净了,倒是十分乖巧灵便。让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时,只见这位少年的眼神乌黑透亮更加显得清澈质朴,心中一软,把刚才不愉快的坏心情也随之丢去了大半。 “起来吧,我们走,回玄雪殿。” 他放轻了声音,让两位男奴收拾干净,交给他们银两去打发了这洛芙楼的老板,主仆三人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悠悠哉哉地准备打道回府。 盈紫将他们还是带到了轿夫们约定的聚集地点,恰好又过了一会儿才见轿夫们姗姗来迟,轿夫们怕五皇子责备,盈紫则正好免得被他们瞧见问起,于是各怀心事,朝着皇宫的方向启程。 一路上,两个男奴都不敢哼一声,盈紫也感到这种气氛怪异了,于是左边右边摸摸他们的头,示意他们俩个放松下来。被他折磨了半天的两个小男奴这时候再也坚持不了,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就睡着了。 盈紫不由得苦笑。倘若自己能够昏睡一觉就忘记所有不愉快,不用再面对那些未来的烦恼,那该多好? 却是不可能的。 算算时辰,明日就要到了父皇事先告知过自己与众位皇兄们相见的日子,父皇似乎还提到过,会叫上他所看重的老臣,与众皇子聚聚,也不知道是要商量些什么事?而再过几日,便到了春节宫廷晚宴的时候,自己将与舞岳阳带着那帮男奴们献舞,如此创新而精美的编排,也不知道众位妃子们会怎么想——舞岳阳已将那些妃子们得罪,父皇的身体欠佳,想必已然顾不上再保着他。 远的大权交战不说,就说近日的皇宫之内,势必又有一场明争暗斗了吧? 第39章 人上 第三十九章人上 有道是人上一百,形形j□j,真是什么样子的人都有,盈紫只感到麻烦,如今在自己原本很是清静的玄雪宫内,也多了各式各样的人等。这宫内大事小事国事家事各种多的人事多么繁杂,也就可想而知。 刚回到皇宫中自己的玄雪苑,馨珏就迫不及待地迎出来,询问申盈紫怎么出去了这么半天,这才回来?还说殿下的脸色看起来像是笼罩了一层阴翳,是不是近日太过劳累,没休息好之类的,婆婆妈妈的气质暴露无遗。 盈紫只感到这个馨珏越来越讨厌了,自己殿内大小的事务交给他却打理得不错,于是耐着性子,忍着他叽叽喳喳的纠缠,面不改色地将他赶紧打发,回到自己的内殿里去休息了。 玄雪殿的内殿是申盈紫殿下独自一人休息的寝宫,除了那一次小山儿面临生死关头的紧急情况被他自己带进去之外,都无人敢踏进一步。众位仆人们知道,这位主子虽是待下人们十分宽松,没立什么规矩,却最烦人家干扰他的*打扰他的休息。 于是,盈紫总算钻回自己的小窝一般的内殿得意享受了些许清净。 适才从舞岳阳那边饮下催情药酒,带着两个男奴发泄胡闹一阵也过了,心上浮现起来的各式忧国忧民悲天悯人的情怀又开始泛滥。盈紫躺在宽大的紫檀木床榻上,拉上雪纱帐子,就开始思绪飘忽天南地北地思索了起来,忽而自嘲地觉得自己有点“秀才不出门,欲管天下事”的作风。 可是偏偏他所处在的地方,可不是什么秀才位居深山老林十年磨一剑的住所,而是京城皇宫这等中央地带,虽然自己童年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放弃继承父皇的大权,特地要求给自己这么个位于宫廷最北角的偏僻宫苑,却依旧是免不了被那些权力纷争和命运无形间推动的力量,给卷入了一层看不见也逃不开的漩涡。 盈紫叹了口气,算着今天再无要事,便索性在自己床上睡了一觉。再醒来之时,才是黄昏时分,仆人们忙活着晚膳的钟点。看来自己心中忧心,睡的一觉也睡不长,就自动醒转了。 换上一身新装,踏出寝宫,盈紫又看见那个馨珏赶紧迎了上来。瞧见盈紫殿下已经穿戴整洁,显然是不用他服侍什么了,况且五殿下从来就不喜欢别人服侍他穿衣洗漱这档子事儿,馨珏对上盈紫冷冷的目光,便只好低头打了个招呼转去外面跟其他仆人们忙活了。 想自从盈紫把馨珏带回来,并将一些半大不小的事情交给馨珏负责之后,馨珏在五皇子的玄雪宫里还算是小有权力的人。好在他办事麻利干净,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盈紫也是很放心的把更多的事情交给馨珏,其中包括各方陆陆续续带回来的男奴男宠们。 馨珏性格中有点女人婆婆妈妈的特色,总是会像女人一样问长问短显示关心,还会把一些很琐碎的话语说出来。申盈紫对他由起初的新鲜喜欢,到了如今完全只是将他当个“内务总管”似的利用和感到对他得负责的客观责任感驱使了,每每忍耐下来对馨珏那种个性的厌烦,却知道人各有所好,各人都有自身的性格,谈不上对错,因而也没有阻止那人这样的行为。渐渐地,馨珏越发像是五皇子的小媳妇似的,会动不动跟盈紫的其他仆人微微上演一点争风吃醋的戏码。 对于这种情况,盈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自己的最爱又不在他们这帮人里边,随便他们怎么吃醋去。 例如前些日子来了小山儿,近日又来了那两位新男奴之后,盈紫也都这么放心交给他。“馨珏,以后他们就跟着你学习大小事宜。”盈紫略带着无所谓地说,就径自去自行思考和放松去了。 “是的,殿下!这事交给馨珏,您就一百个放心好了。”馨珏自是对于盈紫交代的事情不敢怠慢,纵然心中嫉妒其他几个男奴仆人们,也就只敢偶尔稍微露出一点吃醋的神色,不敢拿他们如何。 盈紫对于周边每个人的心态和性格,已然可以掌握了。只是他同时充分知晓,很多事,都并非全然由人的努力来决定的。 此刻,他宁愿不去多想了。 让身边的随从都退下后,盈紫就进入内殿,换了身衣服,在这寒冬季节里换上一身暗红,如同一团压抑燃烧的隐忍不发的火焰。唯有在他自己的领地里,盈紫才这么穿着鲜艳的衣服,出去见别人的时候,他从小就穿戴得格外素雅,只想更为低调。 此刻,他一个人背着手,在种满了花草的玄雪宫院子里踱着步子。 玄雪苑里有不少奇珍异草,都是盈紫这些年成长的岁月里搜集来的。父皇母后都知道他这人喜欢安静独处,对于热闹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便将各方各地进贡献来的名贵花草还有偶尔来的好玩小动物给了心爱的五皇子,让他带着玩。 此时,盈紫来到院落中的一小间木屋,打开窗格,就见到三年之前自己获得父皇赐予的新年礼物。当时这件玩意儿,就他一个皇子有,因为仅此一件而已。这真是一个稀奇的玩意儿,全珠宝打造的鸟笼子里,那只据说是全国仅此一只、被昊天王朝首富商人花了一万两黄金买下来献给皇上,以此换得了个可世袭的爵位的金光七彩鹦鹉,正重复着说着三年之前盈紫教会它的那句话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往而深。一往而深……” 紫眸微颤,心里有块柔软的地方像被注入了一股温水,一种习惯了的淡淡而美好的感觉慢慢地荡漾开来。 “大皇兄,你嫉妒我获得了这只鸟儿,我却用它来纪念你。”申盈紫的自言自语,俊雅脱尘的身姿与静谧恬静的表情,如同一位等候着天上人间爱人邀约的误入尘世的天神。 眼神不知道飘向何处,一片白茫茫的冬日黯淡黄昏景色里,盈紫看进来的都是心里的那个身影,耳畔回想起来的都是那个人的声音。 “主子,打赏,主子,打赏!”鹦鹉见盈紫不给食物,忽而转了个调儿,催促起他来。 盈紫心神不宁,一霎那的恍惚,似乎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好鸟儿,真聪明!”朗声赞叹,他抓了一把精细的鸟食,撒到笼子里面的小碗里。 “谢谢。谢谢。”好鸟儿得到主子的奖赏,更是尽力表现,扑腾着翅膀,十分欢悦。 盈紫对着这个好玩的小动物,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抽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仿佛从空中俯瞰看着自己,发觉自己这么开心地笑着,仿佛只有童年与大皇兄一起捉知了看星星的那会儿了。 即便在那段童年里,母后想方设法弄来好玩的玩意儿逗自己高兴,自己在母后面前也开心不起来。而父皇虽是真心为自己好,却从来严厉,伴随他的那些要求和期许,而且如今每每见他更苍老一分,自己的心里就绞痛,更别提会有什么好的心境了。 再想到更为苍老的皇祖母,她在盈紫出生之后不久就显得糊涂了,盈紫知道她心中最爱的孙子是浩平这位皇长孙,暗暗谢谢她给予了大皇兄一份避难的港湾。只是皇祖母与父皇之间产生了分歧,两位心爱的亲人之间局势也暗暗紧张,盈紫就感到心痛。更是不知道皇祖母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仿佛放眼所见的,都是一般负面悲戚之态,盈紫不知道这是否是一些有先见之明之人的普遍悲哀。 看着皇宫里大多数人都还在颓靡享乐,他越来越感到这种热闹之中的处处尔虞我诈争锋较量,终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与大皇兄,是否只能作为命运推动下的两颗棋子,在这世间的一场梦里不由自主地走着,抑或是真能有所突破,修得一份尚且不知如何安排才算得是完美的结局? “呵呵,果然只有大皇兄和不晓得人类勾心斗角的可爱动物植物们,才能引发我的喜悦啊” 盈紫微笑着,顺带做起来有朝一日圈养大皇兄当他是自己宠物的美梦来。 皇宫另一处,东侧日升殿,正是大皇子申浩平的住所。 “启禀大殿下,属下今日按照您的吩咐,去跟踪五皇子,见他先去了舞岳阳那儿,跟一群男奴们跳舞,然后出了乐师府,就被他家中两名仆役接着,去了洛芙楼,然后一阵寻欢作乐……” 先前那个跟踪申盈紫的心腹高手,说到后来声线中不禁有些波澜起伏,面上也泛红了。大皇子申浩平何等精明之人,心下立刻了然。 “呵呵,难怪你去了这许久,才回来向本宫汇报啊。” 申浩平由于居于皇宫东侧,早已梦想着自己被立为东宫皇太子,因而对着心腹手下的自称都变成“本宫”了。此刻他眼神严厉,语气带着刺,心腹下属赶紧跪了下来,给他磕头。 “殿下息怒!属下就是想给您盯着五皇子,做好您交代的任务,确认好些……” “确认什么?”申浩平玩味地笑了一下,此刻他雕刻般深邃英武的脸上满是平日当着众人的面前不曾表露的乖张之气,宛若一个不再压抑野心的枭雄一般,居高临下地盯着心腹侍卫的脸,看得那人一阵慌乱失措。 “确认……确认五皇子就是个胸无大志之徒。他真心就是行为随性浪荡,带着殿中两位家奴寻欢作乐去了!” “两位家奴?呵呵,没想到五弟弟还真是好兴致,一人让俩人来做!”申浩平得知了这一消息,只觉得那位从小就受到万千宠爱似高高在上的弟弟被人压着,真是一则解气的新闻,想都不想就认为俊美无双的美男五弟定然是在下面的那一个。 “他真是活该,活该被人上!”申浩平说着,咬牙切齿,眼前仿佛真的看见了最为俊美高贵的五弟弟被两个男奴压在身下,浪荡j□j,想到这儿,浩平自己的身上就感到隐隐有些燥热之感,只觉得是过于气愤嫉恨那人的缘故。 心腹侍卫见主子这话说得露骨,根本不隐藏j□j裸的敌意与幸灾乐祸,连忙跟着点头:“大殿下说得对!那个五皇子根本不像您这样胸有大志!他长得也跟个女人一般美丽,其实也就是年少的时候好看讨得皇后娘娘欢心罢了。皇上很快便会看清,大殿下您才是可以挑起栋梁之主!” “呵哈哈!说得好!”申浩平听闻自己的属下这么说,正中下怀,便也不作多想,一心做着皇帝梦了,在无旁人在场的自己寝宫密室里便不加遮掩,猖狂地大笑起来。忽而他一伸健硕的长臂,趁着此刻开心兴奋之意将那人揽入了怀里,“你的嘴儿真甜,说得这么好听,本宫要给你一点赏赐!” 心腹侍卫被他弄得一阵心如小鹿乱撞,就在电光火石的一霎那,申浩平的嘴唇就要覆盖上那侍卫的唇瓣的前一刻,居高临下的大皇子却忽而翻脸了,一把将其推开。 “哼!我可不是那个申盈紫那般,沉浸于男色之人!男色有什么好,只有他那般长得女里女气的伪男人,才会沉迷吧。哼!” 自以为对于五弟弟暗中另一面也有所了解了的申浩平,咬牙捏了捏拳头。 说着,申浩平还刻意挺直了腰板,然后转身大步离去。他的侍卫被一惊一乍早已吓掉了半条魂魄,连忙跟着他连声直说:“大殿下说得是,说得是!男色就是不好!大殿下宏才伟略,是做大事的人,有朝一日必为万人之上……” 浩平听着又心上乐开花,并没有去想“万人之上”之后还有句话:一人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大皇子会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吗? 盈紫真会拱手让给他? 父皇母后怎会同意呢? 第40章 温情 第四十章温情 是夜,盈紫经过了一天的颠簸还不乏颇多的体力付出,身体上并没有感到劳累,因是武功造诣已经颇为深厚的缘故,然而从心而发的却有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方才与众位男奴家仆们共聚一处的时候还未感到,此刻独自一人静下来,望着窗外清清冷冷的寒星与月,盈紫就想着,已是岁末了,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大皇兄已经到了二十岁,为父皇办事多年,尚未有任何建树,更未得到任何加封,也难怪他的心态越来越差,唉……” 他这么想着,紫眸里泛出了无人看见的怜惜与哀愁。 对于大皇兄派人跟踪他的事情,盈紫就继续装作未曾发觉。他所住的玄雪宫苑其实已由他早些年闲着的时候,按照易经术数布摆放了一些看似装饰性的石头假山花树阵,是以外人无法探清里面的虚实,就如同隔开了一层雪烟一般。此时,盈紫甚至暗暗期盼大皇兄可以亲自来一趟!那么自己宁愿为他敞开大门…… 只是,这种情景暂时只能发生在他的梦境里了。 第二天一早,盈紫就因为怀着心事而较早醒来。 思绪繁多,他并不想过早与那帮活泼多话的仆人们相聚,靠在床榻上也睡不着了,盈紫干脆起来,默默地翻阅起来他往常并不阅读的那些有关国事政事的文献。 床头摆放的这一卷文献书,就是前几天父皇从凌烟阁给他拿回来的,父皇轻轻地叫盈儿多关心国事,是该他好好展现的时候了,苍老而慈爱的话语回荡在盈紫的耳边。 他感到有一种难以诉说的压抑和矛盾,自己并不想接替起父皇最看好他的这个位置,因为那是自己最爱的平皇兄从小就想获得的地位,然而如今父皇体弱,后宫后妃皇子公主们不睦,各怀鬼胎,良王爷离开了京城去到远方,父皇最信任的就只有自己了,自己怎能敷衍父皇,再将这等事情推却? 于是,盈紫认认真真用心阅读起来,果然发现了自己国度里的一些问题隐患所在,到了往常他起床的时分,心下已然想好了改天要将这些正事与父皇说起。自己就算不亲自参与,就由父皇交给丞相或者大皇兄也好。 穿戴整洁走出寝宫内殿,几个仆人们连忙都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哎哟,殿下今个儿自己起床啦!”小方子口没遮拦,众位仆人们忍着想笑不敢笑。盈紫瞥了他一眼,十分淡定地问:“本皇子在你们眼中,就是这等好吃贪睡之徒么?” 两个新来的男宠以为五皇子发怒了,刚要吓得跪下,另一个太监小圆子就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道:“殿下您吃得香睡得甜,是我们下人们的福分嘛!” “呵呵,你们俩个,真能贫嘴。”盈紫摇摇头,一点也不介意他们这么打趣。 闻人澜和叶青青对望一眼,都不由得感到,这主子,该发火的时候不发火,有时莫名其妙就翻脸,真是奇怪! 更让他们惊讶的情况还在后面,盈紫竟然径自走到下人们歇息的小屋里,亲自去把惧怕寒冷而留在屋内的小山儿给扶出来了。 “殿下,您今天心情很好啊,这等小事也亲自去做……”馨珏看着,微微嘟了嘟小嘴,又吃醋了。 盈紫看他那种小男人模样,轻轻冷哼一声,考虑到他这管仆人的总管也挺辛苦,表面上还是没显出不悦。就带着小山儿,后面跟着一干其他的仆人,去殿堂内的膳食厅用餐起来。 众位年轻人们一起用餐,又是一副热闹的情景。还好他们都知道盈紫殿下不喜吵闹,因而都还算细声细气的,不过气氛却一点儿也不压抑。盈紫看着小仆人们吃得香,也很高兴,不过还是一脸严肃,开口了:“小山儿,我有话问你。” 小山儿立刻本能地吓得一震,手上的筷子就掉了下去。盈紫眼明手快,一出招就将他的两根乱飞的筷子稳稳当当地放在了他的饭碗上。 “哎哟,主子好身手!”“主子真威武!”“主子武功又更高深啦!” 几个男奴们跟着俩小太监学会了嘴甜适时奉承的功夫,不过盈紫却不领情,脸色更是一沉,“嘘!这话别乱说。我申盈紫哪会什么高深武功,只不过成天好吃懒做,吃的东西多了,拿筷子顺手点了,而已!” “呵哈哈,殿下说的是,说的是!”众位仆人们纷纷点头,对于盈紫殿下低调隐忍这么多年,他们虽然不知道缘由,却也知晓主人的心态了。 这时,小山儿怯生生地开口:“殿下,您刚刚说要问我什么话呢?” 盈紫看着他两只手端端正正摆放在膝盖上,好像真要接受盘问的模样,不禁微微笑了:“别这么紧张。你还记得那天我将你收入宫中,你原本在大街上行乞的情景么?” “是,当然记得!殿下收留小的,救了小的一命,小山儿没齿难忘!”小少年说着刚想顺势叩拜下去,被盈紫轻轻伸出两只手指压住不让他从椅子上起来。 新来的两位男奴听闻小山儿说的,才知道这个小仆人居然是五殿下亲自救来的,不由得对五殿下的为人也竖起了大拇指,“殿下竟然如此善良啊!”小方子和小圆子在一旁如数家珍地告诉他们:“那当然了,我们的殿下,虽然看上去冷了点儿,狠了点儿,但真真是慈悲心肠哪!” “小时候殿下刚来这宫苑里住,就经常带回一些受伤的小猫小狗小鸟儿,经过殿下的妙手医治,那些小动物们都好啦。” “殿下真厉害!这么善良,还会医术啊……” “好了,我说这个不是让小山儿再跪拜的,你们几个再阿谀奉承的!拜来拜去,夸来夸去,那些礼数你们不嫌烦,本皇子还嫌麻烦了。”盈紫扶了扶额,然后又看着小山儿,“我就问你一下,你属于昊天王朝公民,乃是外地游荡至京城、未年满十八岁的被双亲遗弃的少年,按照本王朝规定,可以享有皇城派发的救济补贴。然而,当时看见你的时候,你似乎已经许久未进食了,难道没去救济物资派发的地点领取过么?” 盈紫说完,就一挑眉,俊秀的脸上隐隐透着些许已然知晓答案、只是加以确认的自信表情,就如同在指点江山数算家常一般,实在是风姿卓越,气度万千。那些个年轻仆人们都看着他,听着他讲话,呆掉了。 愣了一会儿之后,小山儿才想起来作答:“哦,是是,殿下您说的情况是有,小山儿的确有到过那派发救济的地点,只是根本轮不到小的挤上前去啊!” “说下去。”盈紫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点一下,示意他继续。 小山儿咽了一口口水,接着说:“那儿早就被一帮官吏们围得严实,我胆子还算大,凑上前去想挤过去,还叫:‘大人们,放我过去,让我来领救济啊,给我一点儿银两就够了,给点粮食吃也好啊!’可是那边的官吏们个个都好凶,吼我说‘去去去,你小子还想领救济,做白日梦吧!看你没缺胳膊没缺腿,自个儿劳动去!’我就这么被撵走了啊。” “哼,果然如此。父皇派下去的救济金,根本到不了需要帮助的百姓们手里。这个政策看似甚妙,其中却层层叠叠众多官吏,办事效率低下不说,见钱眼开的人多得是,看到白给的银两食品都认为他们自个儿不占便宜白不占,这么一层层下去,早就抽干了!” 盈紫眼见不平的现象,激昂愤慨的心绪从平素淡漠的声色中透显,更多了一种斥责龌龊肮脏的冷言以对,众位仆人们连连点头,拍手叫好! “五殿下说的真是一针见血!我原先所在的北鲜羌国,游牧民族们也经常吃不饱,皇族说是跟昊天王朝交好之后可以派发给我们银两,没想到不但不给,还说要少年人来凑数当男奴去献上,否则就有战争……昊天王朝如此强盛,没想到亦有此类问题啊!”闻人澜听到盈紫的一番论述,不由得触动了自己原先国家的境遇,神色显得凄苦。 盈紫见了心生怜惜,想到他复姓“闻人”可能是北鲜羌国的大家族中人,兴许因为是庶出或者什么缘故就被卖了,他人*且是悲伤往事不便去问,却也可感知其中艰苦,就抚摸了一下闻人澜的背脊,轻声安慰他道:“没事,都过去了。你到了我这儿,我会善待你。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了解,北方游牧民们早些年依赖狩猎,而这些年来自然灾害增多,这才意识到要人与动物和谐共处,狩猎少了,然而耕地面积有限,时常收成跟不上,导致百姓吃不饱。皇族们跟昊天王朝达成盟友,免去战争以及用北鲜羌国的人力,换取昊天王朝的物资,这种办法是好的。原本你们国家的皇族拿了物资,是可以将部分用作百姓的耕田畜牧,但是每家每户的征税还是居高不下,该发放让百姓们运作的银两,想必也像小山儿遇到的这种情况吧。” 众人们见五皇子首次谈起国事局势,就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盈紫倒也心态真好,就在自家殿内关着大门,跟一帮小仆人少年们谈论国事,谈天说地的,宏才伟略就用来跟男宠们调侃,倒也乐得逍遥。 忽而宫院门外有敲木门之声,盈紫不慌不忙不去应答,紫眸一瞥,秀眉一挑,馨珏就乖乖去应门了。 盈紫这会儿正安慰着叶青青,这孩子适才见到闻人澜诉苦就得到殿下安慰还抚摸他的背脊,不由得羡慕加之勾起了自家的悲伤往事,也趁着气氛开始诉苦起来,说他自己来自南蛮附属国,只是昊天王朝的一个小附庸国度,独立自主权也没有,百姓们更加苦啊,他的家里又饿又穷,孩子都养不起了……盈紫听了同情而动容,又来抚摸叶青青瘦弱的背脊,把这群小男仆们当小猫小狗儿一样安抚关怀着。 忽然馨珏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通报:“主子,皇上派人传旨过来,让您现在马上去御书房。” 盈紫心道,怎么这么快?不过表面上没表现出来,就随和地应变。“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申盈紫挥挥手示意。 “殿下,皇上已派好了轿子,来接您了。”馨珏和几个仆人们开始忙里忙外,恭送五皇子,见到主子如此得到皇上喜爱,大伙儿都乐呵呵的,几个少年仆人们互相对望,掩嘴偷笑。主子得到重用,他们当仆人的日子也过得滋润,何况五皇子对他们这么好,怎会不高兴呢? “殿下慢走!” 冬日日落得早,先前不知不觉与众位年轻人们闲谈半日,此刻已是黄昏向晚,暮色四合,前几天较为厚重的阴云已散,天边涌出大片大片红色的晚霞,泛着鲜艳的霞光。 盈紫看得入迷,一时间忘却了时间季节,却在下一刻想起此时已是岁末,父皇渐渐老迈,众位兄弟们也愈加觊觎那个位置。 不知道这个时候父皇急急召唤自己进宫,为的是何事? 罢了,去了便知。 想着想着,轿子已落至御书房前。 等他到御书房的时候,才发现几个皇兄们一个都还没到,显然是父皇想找盈紫单独谈谈。盈紫也见怪不怪了,更是由于对于父皇不管要问起他什么国事要闻都能对答,十分从容。 “盈儿。”皇上看见最心爱的幼子,精神都显得好了起来,绽放一个温暖的笑意。盈紫连忙上前扶着父皇,见他脚步不稳,赶忙扶着他,一时间倒也没来得及做出面见父皇理应表现的跪拜之礼。 皇上一点也不介意,对着盈紫笑容可掬,还摸摸他的暗银色长发,“盈儿又长高了,搀着父皇的手也有力道,孩子是长大了啊。” “父皇,你这么说,盈儿都不好意思了嘛。”盈紫在父亲面前还像小时候一般,露出了平时在别人面前没有的娇俏可爱,雪白的小俊脸上微微一红,皇上呵呵笑了起来。 这一幕父慈子孝的场面,恰好被殿堂外一个提早赶到的身影撞见。他看在眼里,妒火在心中更为燃烧! 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申浩平。他本想今晚父皇召见弟兄们几个一起聚会,自个儿先提前来到,好与父皇闲话家常套套近乎,尽尽孝道,却哪知道皇上最为心心念念五皇子,已派人将他提前接来? 浩平想当然地就以为,五弟果然是装作无所谓其实紧盯着皇位,如此热忱积极,明明是排行最末的小皇子还最先赶到,来献殷勤? “瞧他表现得多么热情,去你的,还号称淡漠皇子,怎的在父皇面前跑前跑后,跪拜叩头的礼数都省了,就跟父皇勾肩搭背的?哼!” 于是,申浩平再次咬牙切齿,乌黑的大眼睛一转,就想了个办法,心生一妙计,过会儿一定要当着父皇和其他弟弟的面,让五弟盈紫好好难堪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大皇兄也不是吃素的嘛!看他要怎么折腾小盈紫? 第41章 男风 第四十一章男风 大皇子申浩平当即躲在御书房的门外,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他适才刚来此处的时候就一抬手示意看门的太监别出声,太监们见是大皇子,都只得服从,也不敢上前询问这位高高大大的皇子殿下在门外有那么点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呢? 还是管事的公公胆子大些,这就堆起笑脸凑上前去问申浩平了:“大殿下,您这既然来了,要不就进去吧?万岁爷看见您来,想必乐呵得很哟!” 申浩平当场就想瞪死他一眼,心道你这太监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了明知道皇上最爱的是五皇子,这么着是想讽刺本皇长子不成?可是表面上,申浩平知道这位李公公是父皇离不开的帮手,也算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了,自己这会儿尚未根基稳固,还得罪不起,于是脸上一瞬间就绽放开了笑容,比起那太监的假笑,可是要自然而阳光帅气多了! “李公公,有劳您关心啦,父皇正在与五弟议事,还是莫去打扰他们了。好歹片刻以后其他兄弟们就到了,届时父皇会吩咐要事与我等。”他这句话说的意思之中暗指了自己在父皇面前还是有能力干事的,虽然目前这会儿,浩平自个儿的状态是有点不像样子。 原来,优帝如今终于跟五皇子申盈紫谈妥,将盈紫开始往国事政务方面引导,明摆着想让小皇子挑起独当一面的位置,而原先辅佐皇帝忙活了几年的大皇子申浩平,则被父皇调遣去管理宫内杂事儿了——皇上当然说话说得好听,“平儿,如今时至年末,宫内大大小小事情挺多,管事的公公毕竟不是皇族中人,有些皇族内的事务不便插手,那些娘娘们也互相谁也不服气谁的,有些事儿,父皇就交给你来打理了。” 申浩平心里气得哼气,表面上却依旧笑得阳光灿烂,“父皇您请放心吧,平儿一定为父皇分忧解难,这些我们皇族自家的事,平儿一定会打理妥当!” 于是,浩平也就知道了前阵子从各个邻国以及附属偏远小国进贡来了一批男奴的事情,并且由于男奴人数众多,皇帝分派给舞岳阳等几个爱臣之外自己还用不完,还剩下一拨男奴,便也交给申浩平,让他安排着抽时间分派给几位弟弟们,在各位皇子的宫殿里正好可以多加添壮丁人手。 今日,浩平准备趁着父皇召见几位兄弟之后,不仅要分派男奴,更要借机让大家都知道,原来他们的五殿下是一位爱慕男风、将男奴当男宠宝贝儿的主子啊! 至于要怎么自然而然地“抖出”这档子事儿,申浩平将说辞都拟定好了,自觉时机充分,做起来恰好自然,简直是天衣无缝,定能让五弟不仅当场丢脸,事后更在众位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他想着想着,不由得掩嘴偷笑。 可叹申浩平如今只不过知道了盈紫喜爱男人而已,就想出如此大做文章令他难堪,若是他日得知盈紫喜爱的就是他自己这一人,会以此为筹码嚣张或者狠毒要怎样的地步? 忽而一阵可怕的预感,在盈紫心里划过。 “平皇兄,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正在浩平乐呵着做着白日梦的时候,忽而一个温润又有些清凉的十分悦耳的男声,灌入他的耳朵里,立刻让心怀不轨的申浩平抖了一抖。只见盈紫那双清澈明净波光潋滟的紫色凤眸,正盯着他呢,似要将他看穿一般,浩平的心也跳得加快了。赶忙咳了一声,稳住阵脚,再摆出一如既往的俊朗笑脸道:“这不,见着五弟你跟父皇谈得正在劲头上,怕打扰了你们。”一边说着他就一边健步走入御书房,装作无比坦坦荡荡一般,再不看盈紫一眼,就对着父皇下拜。“平儿参见父皇,祝父皇龙体安康!” 纵然申浩平这表现得如此顺溜,将皇上也瞒过了,却怎能瞒得了盈紫雪亮的眼睛呢? 盈紫适才瞧见大皇兄那副样子,心里早就已有分晓,料定了平皇兄想了什么法子来对自己不利吧,瞧他在外头也有好一会儿了,必然是对父皇与自己洽谈国事而心生嫉妒。于是他也不点破,便暗暗留心,待会儿其他几位皇兄们都来了,势必要防着大皇兄一手。 然而自己到底能否是他的对手,盈紫忽然间没有把握了,有道是谁先爱了,谁就输了,或许浩平占据的最大优势,便是盈紫自己爱上他了?此刻见着大皇兄谈笑风生迎接各位皇子们,红光满面侃侃而谈的样子,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盈紫忽而觉得自己很可怜,悲从中来,兄弟团聚其乐融融的戏码险些就演不下去了。 “众位爱子,为父今日召集尔等前来,一来为吾等父子在新年之前小聚,二来亦有些许国事,要告知众位。毕竟,尔等是昊天王朝的皇族之子,是吾皇族的未来啊。”这时候优帝捋了捋胡子,悠悠开口,众位美少年皇子们立刻洗耳恭听,不管是长着杏眼圆眼凤眼水灵灵黑漆漆还是紫莹莹如盈紫这般,全都看着老迈的父皇,恭候他的吩咐。 皇帝望着儿子们都各个俊朗乖巧,十分满意,呵呵了几声,着重看了看最为俊美、最讨自己喜欢的最小的五皇子,又对众儿子们道:“适才,朕已经听盈儿说了些许他的见解,盈儿看问题的角度独到,是为十分难得的,其他几位皇儿,你们也一同切磋切磋。盈儿,你就将适才你的想法,说与他们听听。” 盈紫见父皇挑着让自己在众位兄长们面前出风头,眼看躲不过了,心中知晓父皇看自己低调多年,偏要觉得自己隐忍得够了,要推自己出来,自己也不好令父皇失望,于是从容开口,不慌不忙道:“是,父皇。盈紫初涉政务,经验尚且缺乏,只敢随意说说己见,抛砖引玉。适才,盈紫同父皇提起,吾昊天王朝悠悠大国盛世兴旺,也不可疏于盛世之中的那些需要帮助的百姓。如今皇城之中,派发救助物资给贫民们的救助站,运行效率甚低,甚至有贪官污吏在其中抽成,拿走了本该直接交予贫民手中买饭的银两。依照盈紫所见,不如减少中间环节的人手,救济站派发的改为食物。如此,食物无法久留,购置数量则由皇族限制,也好控制在皇族手中,避免坏账及停留不发。而原本派发银两的场地,则改为坐站医官,当场替伤病贫民整治;碰到特别困难急需银两的百姓,则填写申请文书,交由一位管事者来审批,一旦通过,直接获得银两,无须通过中间官吏……” 盈紫说到这里,众位皇子们中间有一位越来越坐立不安了,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申浩平,因为大皇子正是原先负责贫民救济站的管事皇子! 申浩平可不像盈紫这么博爱心软,也不像盈紫愿意将心思用在这种跟自己没直接利益的地方上,他就将国库里的银两拨出一份交给那些个官吏之后,巡查看看那贫民救济站搭建得还像个样子,就默认一切都在良好运行中了。浩平只觉得自己有点时间就得多熟读一些个经典书籍、多练习几套剑术、多去笼络一下皇族的长辈们、多盘算自己怎么把太子之位弄到手,哪有闲工夫去管平民百姓的救济金到手了没?只要没听说国家出了什么大战乱,那就认定尚且在这平安盛世里,管他那么多呢! 这也怪不得申浩平,毕竟以前那么多年,这制度都是这么运作下来的。他只不过依照惯性而已。 哪里想到,五弟申盈紫才刚接触政务,就看出其中陋习,发挥创新头脑,想出了些许新的做法?浩平立刻发觉这可不对了,盈紫这么一番言论倘若无人反驳,那不仅会获得父皇首肯,成了定局,得到赞誉不说,还将自己手头现有的丁点儿皇宫之外的管事权也得夺走了啊! 这怎么可以?! 于是,浩平立刻见缝插针,开口找茬道:“五弟此话说来轻巧,却有违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可行啊。”说着,他一边向父皇作了个揖,显得恭恭敬敬礼貌非常地进行堂上辩论,依照父皇的吩咐跟弟弟“切磋”一面恰好可以不看申盈紫那双令他心跳心虚的美丽凤眸。“要知道,昊天王朝的体制运行了那么多年,是有道理的,也必是合理的,官吏们并非凭空而来,也是由百姓中间勤学苦练筛选而出,依照五弟说的这种改良,难不成要砸了现有官吏的饭碗?如此一来,官吏失业,难不成也要他们去贫民救济站抢粮食啊?” 此话一出,二皇子和四皇子立即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平时有些木讷的三皇子也跟着笑了。浩平眼见自己故意说得好笑引发众位皇子起哄的目的达到,心中很是得意。 却见盈紫更是不慌不忙,出言道:“大皇兄多有误会。盈紫的此番提议,并非叫官吏们失业,而是调度分配,另有所用。原本派发银两记账之类的层层官吏,可用作购买食品水源,四处去采集运输,虽然看似辛苦些,却正应了那句‘当官须为民跑腿’的老话,况且,此体系最高层的管事皇族亦需要帮手,可调动官吏进行与百姓们的沟通和慰问;只不过,吾等皇族子嗣则需要辛苦些罢了。原先大皇兄一人管着整个救济站,实在辛苦,是臣弟没能替你分忧,如今臣弟向父皇自告奋勇,加入救济站的管理之中,帮助大皇兄一同将之打理,定将助平皇兄一臂之力!” 原来盈紫既然关注此事,怎可仅是一知半解,弄个半吊子,又如何能够装糊涂,故意不知晓管理救济站的皇族中人正是申浩平?盈紫冰雪聪明,心下早有分数,在父皇面前说出这想法的时候,就趁机要求与大皇兄共同办理此事。皇上原本就最爱幼子,见他如此懂事,不抢走大皇兄的差使,却主动要求合作,怎会不允诺?当即,优帝就连连点头,“好,好!盈儿说得对,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平儿,接下来你就协助盈儿一同来打理救助站的事。” “儿臣遵旨。”申浩平回答得十分勉强,强自从体内顶起一股真气才没让自己的气愤与不甘暴露出来。 “谢父皇!”盈紫也继续装作淡然,没让自己喜形于色。 皇帝满意颔首,又当着几位皇子的面对盈紫的创新提议加以褒奖,然后又说了些期待众位儿子们好好表现,过几天的新春年会晚宴也会看他们之类的话,隐隐间有些疲惫透出。 浩平也十分眼尖,赶紧开口:“对了父皇,您前日让平儿分派那几位进宫来的男奴,要来派发给几位弟弟,平儿已将他们分派好了,不知一会儿是否就带几位弟弟去领取?” 盈紫一听,才知道除了舞岳阳那边领过好多个男奴之外,还多出来一批可分给皇子们,略有点感到头大了,自己的玄雪宫苑原本那么清静,只是略有点冷清而已,这会儿多了这么多人,又要来新的人了?不过当然不好拒绝,特别不能说出自己近日多添男奴的事儿,于是闭口不语。 却忽而听见大皇兄在父皇首肯之后,又多加了一句:“平儿这回见男奴人数有多,特地多给五弟盈紫留了一位男奴,正好五弟最喜欢男人,也欠缺男仆服侍,这回的异国男奴有的俊俏有的健壮,定能让五弟十分满意的!” 这句话一下子让盈紫抬起头来,略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浩平,只见大皇兄冠冕堂皇的笑容面皮底下像一只狐狸,正在偷笑自己被他捏住了最大的把柄! 可怜盈紫平时时候那么伶牙俐齿,这会儿就像被人当中打中了肋骨,一口血从心上逆流一般一阵绞痛,也怪自己太过自信,以为对平皇兄的习性已经十分了解了,只道他从不喜欢男色,甚至还鄙视男风,只想慢慢加以时日来“感化”他,怎知他会在这当会儿利用这个来大做文章? 只见其他几个皇兄都在申浩平的“暗示”之下,朝着俊美非凡的五皇子一致行起了注目礼,齐刷刷的目光打到了他的俊脸上,还颇有些了然之状。二皇子申浩道趁机就神神叨叨地悄声对三弟四弟说了起来:“原来,五弟喜好男风啊!” 更有甚者,四皇子申浩然以往行为就夸张,张大了嘴巴,大声“哦”了一长音,然后赶紧用手掩住嘴巴,对几个皇兄故意轻道:“难怪,五弟长得比我还娇媚,想是被男人那个……” 盈紫从小练就了一副泰然不惊的淡然状,此刻险些也搪不住了。 几个皇子们勾心斗角在此时已经蓄势待发,不亚于后妃们的争风吃醋,他们可不仅是要讨好父皇欢心,更是必须表现谋略俱佳全面到位为了那太子之位,如今抓到五皇子一点儿瑕疵,其他几位皇兄们如何会就此放过?申浩平出此毒招,一下子就迎合到了其他三位兄弟们的支持,将原本就孤僻的盈紫给孤立了起来。 然而,若要以为盈紫就这么颜面尽失,那可是申浩平的白日梦了。 在一弹指之间,盈紫在老皇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然换上了微微而笑的表情,对申浩平十分恭敬似的作了个揖,朗声道:“多谢平皇兄如此关爱臣弟!盈紫早些时日确实收留过宫外的少年,说来也巧,恰巧那位少年便为在救济站里拿不到银两或丁点食品、被赶到街上差点冻死了的可怜贫民。盈紫正是从他那儿,了解到救济站的一些现状,启发了盈紫对此问题钻研思考,也不枉盈紫将他收留一场!” 说到这儿盈紫故意停顿了一下,皇帝果然开始点头,“哦,原来如此!” 然后,他趁机对着父皇和众位皇兄都行一礼,诚恳而说:“盈紫以为,人与人之间应当平等相处,忘却身份地位等等的隔阂,莫嫌弃有些平民百姓渺小,他们自有可用之处,我们因以诚相待!” “好,说得好!皇族之子确实就应有如此气魄!盈儿贵为皇子,却不嫌弃贫民百姓家的少年,与之为友人,其他几位皇儿,你们不可笑话他,要学着盈儿的这份气度。”皇帝对盈紫的偏爱还加上五皇子如此巧舌如簧,将自己喜好男风轻而易举带过,说成是自己收留难民与贫民为友,众位皇子们还有什么可说? 申浩平此刻真恨不得把申盈紫那欠扁的长着一头银色长发的漂亮脑袋一巴掌拍死!“世间怎么有这臭银子这么不要脸的人!将黑的可以说成白的,明明是他好男色,说得跟他真的发慈悲收留难民广交朋友一样?哼,臭银子,你喜好男人的把柄如今被我得知了,等着瞧吧,有你好看!” “好了,时候不早了,今日父皇就与你们聚到此。七日之后的新春宫廷晚宴,你们之中有节目的就准备着,没节目的,到时与父皇一同观赏看看。众位皇儿们跪安吧。平儿,你带弟弟们去领各自的男奴。”皇帝面带笑容说着,认为今日的聚会挺有收获,对于五皇子的表现更为满意地记在心中,那个要立定太子的想法,也逐渐更为凝固了。 “是。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申浩平带着各位弟弟,齐刷刷一排跪了下来,给父皇叩首跪安,便自觉没脸,又怀着怒气,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心想反正几位弟弟们都得跟着自己,去领那什么男奴的,届时父皇不在了,没人给五弟撑腰,在另外几个弟兄们面前,自己再想办法数落五弟一番也不迟。 一行美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的殿门口,殿门缓缓在他们身后关闭,只有走在最后的申盈紫恰好由于排行最末走在最后且练习神功已到相当造诣,耳聪目明远胜于常人,听见身后数丈的御书房里的一堵墙壁开启了一道暗门,有个轻轻的脚步从里走出,更轻更柔地对他的父皇喊了一声:“皇上,我来了……” 盈紫骤然一惊,御书房原来有个暗门,自己从小就来此跟父皇玩耍,自认为观察颇为仔细,也并不知晓,而那从暗门中走出的人,相隔那么远声音那么轻,却没有逃过自己的认知,那人是……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无h,但有些许暧昧(猜猜那人是谁?)接下来会有一位重要男奴/配角小受出现,就是盈紫将会在众多男宠中最喜欢的那一位! 与该男宠的h之后,盈紫与大皇兄的太子之位战争(以及其他?)会更加激烈。 第42章 密谋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3章 恩宠 第四十三章 恩宠 他的侍卫阿云略微一愣之后,猛然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一般:“殿下英明!殿下真是神机妙算!” 听闻属下夸张的夸赞,申浩平刚刚朗声而笑,忽而这侍卫壮着胆子冒着天大的风险加了一句:“然而,此事须得有证据才行啊……” 申浩平的笑容“嗖”地一下凝固在脸上,板着脸的模样的确颇有威慑力,侍卫阿云顿然感觉压力庞大,连忙颤着声又说道:“这,这也好办,属下一定为殿下尽全力,去继续跟踪调查五皇子,找出五皇子不能如寻常男子人道的证据!” “哼,你这家伙,如此办事不利,都跟踪五弟多久了,看你查出来了多少?若非本皇子英明神武,汇聚零零散散的信息推断出了这隐秘的重要的一条,你个阿云,还不知猴年马月能汇报来个有用的!”申浩平却满脸的不屑,已然不相信这个属下能有多少能耐了,“你还要再这么拖拉,时间如何耗得起?” 他这么说着,一边就在想:父皇的身体如此虚弱,看来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是个问题了,必须得快点找出五弟的弱点,让父皇死了那条册立他为太子的心! 侍卫阿云这点理解能力是有的,毕竟跟随浩平已久了,当即揣摩出了大殿下这话当中的意思,心上不由得想着,这位大皇子啊,就算着皇上何时归西,更别说兄弟之前的拼抢算计了,难怪百姓们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不过这种想法当然说不出口,阿云当即点头像捣蒜一样,然而心中也有数知道他自己难以完成跟踪五皇子还找到他如此私密的“隐疾”的证据,于是又大着胆子开口,向主子举荐起了自己所带的侍卫队伍里的其他人选:“殿下,您且暂时别急,属下这些年来承蒙您的恩惠和抬举,秘密训练的心腹侍卫队已经成形,我们队伍中,各式各样的男人都有,长相好的也不缺乏,要不,属下就挑选几个相貌上佳的,混入五皇子的男奴圈子?” 申浩平听了,觉得可以,颔首道:“如此挑选卧底也成,只是你挑来的卧底人选,本宫必须亲自加以训练与叮嘱。唉,看来此事急不得,父皇刚刚分派给各位弟弟们一批男奴,还得另觅佳机再给五弟安置人手。” 说到这里,申浩平忽然心生一计,当即眼珠一转,“对了,过几天就有新春宫廷晚宴,那个臭盈紫要跟舞岳阳一同表演,看他们那积极准备的样子,演出必定会哗众取宠一番,等新年之时,我便有了借口夸奖五弟,再觅时机……” “甚妙,大殿下英明!”侍卫阿云当然趁机赶紧奉承。 内殿之中,申浩平的目光却愈加深邃,又压低了声音,在侍卫阿云的耳朵旁边嘱咐了几句,全然一副做好准备迎接一场恶战的姿态。 再说另一边,申盈紫带了两位新发派的男奴回到玄雪宫,这间由他自己从小精心设计打理的幽深大气低调奢华的宫苑,此时已经人丁众多,还好原本就占地广阔,且有专门给下人们居住的屋子还空置着,倒也一点也不觉拥挤。 其实盈紫原本并不想多领回一位男奴,可是一来这是大皇兄的一份心意,二来见着那位男奴高大英武类似申浩平的模样,当即就十分喜欢,将他带回来之后,亲自祝福两个小太监去定制适合他穿的衣裳,因为其他仆人们都身材瘦小,没有尹离可以穿的尺寸。 而跟尹离同时带回的那一名小男奴,受到了冷落,心中有些闷闷不乐,恰好馨珏也是个善妒的种,见着五殿下又带了帅哥回来,心里面就不高兴了,自持是五殿下最先带回来的男宠,且帮五殿下当管事多时,便将这不开心的意思表现在了脸上。那个新来的小男奴名唤李桃,是个多心眼儿的,将管事的大仆人馨珏的心思也猜了个大概,赶紧就见缝插针,趁着尹离和其他几个仆人不注意的时候,跟馨珏套近乎贴上去了,只想联合这馨珏,好等机会排挤走那个大块头尹离。 五皇子盈紫虽然是个冰雪聪明的睿智之人,然而向来最烦那些细细碎碎人后数落别人的事儿,那些后宫女人们为了皇上争风吃醋勾心斗角都被他瞧不起,如何会愿意理睬馨珏和李桃的这种小言小语?纵然敏锐地听见了,也就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道这帮小仆人们在自己的宫中不敢闹出什么大事儿,也就放任他们些许自由。 接下来的一两天,盈紫发现馨珏联合李桃,甚至拉拢了早一批来的俩个异域男奴闻人澜和叶青青,再加上两个宫中人精——圆滑非常就会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小太监小方子小圆子,都对尹离开始孤立起来,例如一堆少年人们本来在谈笑风生的,见了尹离走过来,立马一哄而散,谁都不与他多说半分话,那排斥的脸色也都挂在了脸上,就余下那个软弱内向的小山儿也根本不敢言,就这么让尹离在五殿下的偌大一个玄雪苑里简直像得了瘟疫一般。 盈紫看着只是觉得好笑,也怪他从小就独立惯了,并不觉得被那帮少年人们孤立有什么不好的,虽然察觉到了尹离的处境,但就私下里拍拍尹离的肩膀,跟他云淡风轻地说了一下:“有道是君子不喜群党,与他们既然话不投机,跟没必要腻在一块儿。” 尹离心知五皇子看得清明,连忙点头,“殿下说得是!” 盈紫微微笑了笑,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件崭新的锦缎袍子,握起尹离的大手,交给他,“这是送给你的。你原本长得高大,跟他们穿一样的服饰便显得不妥,如今既然他们已排挤你,更无须顾忌与他们不同了。” 听闻盈紫简单明了的并没有多做安慰的话语,尹离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和鼓舞,壮实的汉子眼眶里顿时充满了热泪在打转,“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说着他就重重地跪了下去,被盈紫轻而易举地扶了起来。“在我的宫内,不必如此多礼。” 事态就这么朝着并非随着众人所愿的方向发展。其他那些暂且不谈,就说在玄雪宫内众人们都意图排挤尹离,尹离反而愈加在五皇子面前得宠了起来。穿着盈紫赠予他的暗红色长褂,原本就身材健美的他更加显得英俊潇洒起来,盈紫看着十分满意,眯着紫色的凤眼笑望着他,心中想着:就知道大皇兄穿着这颜色这式样,定会好看。 旁人们当然都不会知道盈紫心中的话语。就只见他恩宠尹离,却并没有为了他而斥责其他仆人,只当五殿下并不知晓下人们的那点小心思,于是玄雪宫里的争风吃醋就这么明里暗里地上演起来。 盈紫是真心没空去搭理这些个事情,这一日他再次出行去到舞岳阳的乐师府那儿,进行新春宫廷晚宴之前的最后一次彩排。已经是岁末,次日就是大年三十,皇宫中都上上下下张灯结彩起来,这也是大家都有事忙活而没将勾心斗角显得特别突兀的原因。 坐上马车悠悠地驶往乐师府,盈紫看向街外只见一片冬日景象,树叶都几乎落光了,空余光秃秃的枝桠,寒冷季节的阳光也十分黯淡,街边上的各种小店小摊小贩却格外热火,一家家单说这节日装扮布置就跟皇宫大院不相上下了,只是底子差了没有办法,心中不禁又觉得讽刺:这明明是最寒冷的季节,何必要人为地弄得那么热闹?殊不知,人群里才是最寂寞的。 盈紫就这么清清冷冷地想着一些不相干的哲理心思,就如同他先前劝慰尹离的那样,即便不把尹离当成大皇兄的替身,他也反感其他仆人们那样勾帮结派排挤他人,或许是骨子里的一种逆反性,加之他就喜欢这种脱离旁人的冷清,因此对尹离就更为好了一分。 这会儿马车停在了乐师府前,盈紫想着快过年了车夫轿夫们还没放假回家,心生怜悯,出手给的小费碎银两又重了些;看那匹马儿在这天寒地冻的地上跑了那么些许,就摸摸它的马头,嘱咐车夫:“去给马儿弄点东西吃,大爷你自个儿也去休息吃点热的罢了,不必等我了。” 车夫听闻,立即面露喜色,但仍然顾及着宫里人得知了要怪罪自己没照顾好五皇子,盈紫猜到了他的心思,又补充道:“明日就要演出,舞乐师与我势必会弄得久些,乐师府里也必然会备着晚餐招待本皇子,一会儿也会有车将本皇子送回宫,大爷不必劳心了。已到了年末,您就回家跟家里人团聚吧!”车夫这才放心下来,千谢万谢,揣着五皇子的银两驾着马儿去喂,想着赶紧收拾回家过年去。 盈紫叹了口气,其实怎会不清楚凭着舞岳阳那小气的劲儿,会备车将自己送回宫才怪了!有没有正规的晚餐都难得说,保不准又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茶点还混合什么提升*的东西,就将自己和府上那些男奴们一起打发了。不过盈紫既然练的是玄冰神功,自是不怕冷的,这会儿只觉得在大冷天一个人独自走走,感受一下冷眼旁观各式热闹与己无关,也颇有情调,脑子里更是清明可以想些问题,省得回去看那一帮子小男人们争风吃醋叽叽喳喳的。 于是他笑了笑,迈步进入舞岳阳的府邸。 舞岳阳见了盈紫过来,早就吃准了五皇子这人不拘礼数,于是也表现得随性毫无压力,还穿着一身花枝招展的衣服,左拥右抱两个娇俏的小男奴,脸上的笑容倒是格外真诚灿烂:“五殿下来啦,快请,快请座!” 盈紫也不跟他多客套,就进入正题,将明晚要表演的内容再细细切磋一遍,然后再从头到尾带着众人一起来彩排走个过场。 瞧着上次还有些显得生疏的男奴舞者们这次都一个个熟练非常,盈紫知道舞岳阳虽是生活放荡了些,正事还是做得一分不差的,微笑之中也多了几分赞许。“明晚的演出,看来是完全不成问题了!舞老师的心头大石,总算可以放下了。” 舞岳阳轻哼一声,娇声娇气道:“殿下,您这话说得怎生那么悲观,岳阳纵然是为此次表演伤透了脑筋,那也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如今演出不成问题,更该是大大高兴欢喜的好事,瞧您说的!跟什么坏事终于不会发生了似的。” 经他这么一说,盈紫这才发觉自己或许骨子里是一个悲观的人,充满了负面的能量,就连练习的武功都是至阴却至刚的,可用于治愈,也可用于毁灭。自己走过的以及将要走的路,都有那么一种命运推动般的应付感,从不像其他皇子们那样有心去争取、获得什么而有成就感,就是那么应付着一个个的任务,迎接血脉职责给予自己的安排。 或许这就是他从小就不喜欢过年过节的关系,也不喜欢明明一帮人人心隔肚皮互相看不惯却故意装作相亲相爱聚集在一起取暖过节的热闹场面。至于为何他那么坚定地爱着申浩平,盈紫想到这个问题就在心里冷笑一下,说什么因为他是自己嫡亲兄长最亲的人那都是狗屁胡言,血缘这种根本不由得自己选择的东西,盈紫这种骨子里叛逆之人如何会在意?只不过说到底,自己跟申浩平都是同一类人,都是同样的戴着厚厚面具伪装之人,强强相吸,以及对他的理解、同情升华为的共鸣,以及那种难以言说的占有欲。 当即,擅长演戏应付场面惯了的盈紫就与舞岳阳不疼不痒地再说了几句话,面不改色地随手拿了一点乐师府给他送上的那些并不可口的点心,最后对明天的演出者们稍许建议指点一番,心里面忽然想起了玫默小堂兄给自己的那些食物,那都是玫默精心准备的,除了那份心意,就说小王爷的衣食住行原料本就比舞乐师要高档了些许。到此刻,盈紫才又一次对玫默怀念了起来。或许是太过理智了,即便是想念他人,盈紫还是不由自主地顺带联想到了小王爷的所用食材和舞乐师的比较起来如何、从而大致上能判断舞乐师是否真的受到了父皇的恩宠,这类的在他心上并无关紧要却如同侦探破案般锻炼思维的事儿。 或许叫五皇子专专心心地思念一个人,思索一份情感,也只有对大皇兄才行了。 只可惜,如今他与大皇兄之间的关系才是最复杂、最矛盾而不纯粹的。 当即,见到彩排已到位,盈紫刚想告辞,去独自体验寒冬漫步大街的“雅兴”,舞岳阳忽而一扬声屏蔽了众人,连贴身小厮也被他指派去换壶热茶,就颇有点不光明正大地贴近五皇子,对着他悄声说:“五殿下,前日你们皇子几个去御书房面见皇上,我在御书房的暗室见到了,之后皇上与我以及慕丞相,就论起了皇位传人的事……” 盈紫当即紫眸一凝,虽然早前就已听出那人是舞岳阳,猜出父皇会与他说这件事,但也没想到他连同御书房有内室一起来告诉自己了,足见此人对自己确有忠心,当即心上有些感动,为自己先前对他的其他作风人品有些意见而略微歉意,当即也压低声音道:“舞老师如此看重盈紫,盈紫定当记在心里。” 这话说出口,盈紫才发现自己这人其实说起来聪明伶俐伶牙俐齿,有时候还真不会说话,不仅完全没将心中的感动表达出来,还反而有了一抹别样的暗示。果然,当下舞岳阳的脸色就变了一变,然后突然从盈紫身旁弹了开去!他这擅长歌舞之人身体柔韧灵便,这动作做起来也颇有些夸张,就好像盈紫突然变成了妖怪蛇蝎一般。 舞岳阳的脸色也板了起来,完全不似他平日妩媚嬉笑的模样,一字一句盯着盈紫的眼睛说着:“五殿下莫要误会,舞某人从不指望在皇上百年之后获得谁的照顾恩宠,只不过原先看你在众位皇子之中最是性情中人,虽然寡言少语却对皇上最有父子之情,想不到原来连你也贪慕那九五之位!是我舞岳阳看走眼了!可怜皇上生养了这么多儿子,到头来没一个靠得住的,皇上一天天老了,儿子们都打他的主意,我可怜的皇上啊……” 说到后来,舞岳阳又发挥了他艺术家的天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就出来了,为皇上叫苦不迭,好像真的目睹了五皇子表现出了多大的逆子作为。盈紫倒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了! “舞老师您切莫激动,切莫激动!盈紫并非那个意思……唉!以前宫内众人们传说你与父皇关系亲密,盈紫还多有不信,如今,我算是信了……但也对您多了一分敬佩。其实原先我就知道不论您的作风如何,您对父皇都是真心的,而且,您与父皇如何相处,那也是你们的自由。” 盈紫这话说得十分真诚,就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再不加以隐瞒就坦诚地讲出对舞岳阳的看法,这样的自我坦白果然得到了对方的信任和好感,舞岳阳扭了扭身体,又朝他靠近过来了,看着他清澈的冰紫色眼睛,大好的美少年,这才说:“唉,怪我激动啦,我就说,皇上的眼光不会有错,皇上最喜爱的五皇子,果然是最好的孩子呢!呵呵,来,殿下莫见怪,咱们继续喝酒,干杯!” …… 盈紫被这舞岳阳戏剧化的反应弄得有点无法适从,但才刚刚化解误会也不好推辞人家的好意,当即就举杯喝下他小气吧啦廉价的“美酒”,又真诚地说一句:“能有舞老师在旁照顾父皇,盈紫这个作儿子的,只会感激,哪会有不好的意见?盈紫心里,真的只希望父皇长命百岁,别的不说,就是我们皇子兄弟们之间的关系,只要有父皇在一日,便不至于全然决裂……” 说到后来,盈紫的眼中都泛起了泪光,真挚之情毕现,幸好舞岳阳是个耿直的人儿没有多想,也想不到他对大皇兄的情愫那上面去。 在舞岳阳这儿走了这么一遭,盈紫只觉得应付不同的人还真需要不同的方式,真是比读万卷书还累。说起来舞岳阳还是为了自己与父皇、皇族乃至国家好的人,若真遇到那些个心眼儿坏的家伙,真不是君子之人有手腕有智慧就能轻易应付解决的。 当即,盈紫又觉得自己对于处理那些繁琐的人事大摊子没有兴趣,心里还想着,大皇兄人缘甚好,应付起来各类人等都能笑得春风拂面,果然还是大皇兄适合那个位置。 想着想着,就已远离乐师府甚久,盈紫慢慢悠哉闲哉踱步接近了皇宫,忽然间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盈紫连忙往旁边的一棵秃了叶子的老树干后一躲,心道幸好自己习惯了低调靠着路边而走,没被他发现,就这么默默看着他,也很好。 只见那人不是申浩平还有谁?他却以为这除夕之前的寒冷夜晚,在宫中偏僻一角无旁人会看见他的表情,便没有了平日阳光憨厚的笑颜,申浩平此刻的剑眉皱得很紧,俊脸显得更有气势,以及盈紫一般的负面能量满满,抬起长腿颇为心事重重地坐上一架装饰贵气的马车,轻声对马夫说的话语也没有逃过盈紫敏锐的耳朵。 他说的是:“去丞相府。” 盈紫心上一凛,想起来适才舞岳阳说的话,这才想到一个刚才被舞岳阳那么一闹而忽略过的问题:父皇讨论储君之事就只叫了二人在场,一个乐师能来只能是作为皇上暗中宠爱的心腹角色了,而另一人,却是在大庭广众文武百官之前也有发言权的慕丞相。 第44章 夜色 第四十四章夜色 盈紫望着申浩平坐上马车,往丞相府的方向去了,心里盛满了一系列的疑问与思绪,然而即便他能运起轻功悄悄跟随,那种行径也太过不光彩了,旋即摇摇头,往自己的玄雪宫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见玄雪宫门外的小径上站着一个高大男子,孤零零一个人立在冷风里,顿时心上升起了一股怜惜。光凭这寒天冻地来殿外等自己归来的心思,就值得感动了,何况那人还是身形跟大皇兄酷似的尹离。当即,盈紫就加快了脚步,走了上去,尹离这才见到五殿下已经回来了,赶忙将手中握了多时的五皇子的御寒外袍递给他。 盈紫一瞥眼,见到尹离已经冻得面孔发红,想必是站在这殿苑之外有一段时间了,再看自家宫室里灯火通明,其他的男仆们都在屋内等自己归来,心下就知晓自己离开之后想必尹离的辰光更不好过,于是干脆出来等自己归来,不与那帮少年人们为伍,也算一条好汉子。 于是微微笑了笑,赞许地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一拍,“谢谢你在这等我。” 尹离的表情,盈紫却没去看,就径自走了进去。殿内一帮少年仆役们嘘寒问暖,他也感到与己无关似的,表现极为冷淡。 此时,盈紫的脑海里还想着平皇兄去丞相府里会有什么事,试图纵观全局分析猜测一番,因而也没太多心思去管那些男仆们的计较,早早回内殿寝宫休息了。 他入内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尹离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由他那种威武雄壮的汉子做出来,还真有点好玩,不过盈紫半分嘲笑他的心思也没有,连想要帮助他都顾不上了,忽然间有一个心念一闪,只觉得心上像被撞击了一下。 这个钟点夜都深了,平皇兄怎会是被向来讲究规矩、年纪大而且老古板似的早睡早起的慕丞相给召唤入府的?!就算是平皇兄想要拜见慕丞相、去拉拢人家,也不可能选这么个时间啊! 想到这里,盈紫的凤眸中寒光一闪,纵然他从小深居简出,不与京城官贵的子弟们来往,也大致知道那些重要的臣子家中有哪几个子嗣——这位慕丞相老来得子,纵然比皇上还年长许多,仅仅有一位视若掌上明珠的独生佳儿,如今也不过与平皇兄年岁相当。 猛然间又想起那一日在宫中小道上,与平皇兄狭路相逢的时候,眼见着他身旁有一位清秀儒雅的公子哥儿,他却赶紧将那人护在身后,敷衍一般对自己说了两句话就带那人走了,与那位公子谈笑风生的模样,像刀割一般划在盈紫的心上。 “原来,原来平皇兄是去会见慕公子了……” 或许是天生的直觉与敏感,申盈紫心中对于平皇兄此次去会见相府公子的情况,已然感觉一抹悲观。想到自己与他如今已越走越远,平皇兄为了太子之位的公事或者为了私情,去与那位相府公子会面,然而即便如此,又与自己何干? 此刻盈紫殿下的表情,就如同一个被大哥哥抛弃的小弟弟一般,紫色的美眸中氤氲着一层泪光,可惜,或者说幸好,无人看见。 要说起这事,聪慧的五殿下还真猜对了,就是那个慕丞相的儿子慕华来主动找申浩平入府密谈。 早前时候,申浩平还在自家宫室内吩咐几个心腹侍卫,与他们讲一些关乎大事的话语,忽而就见到适才被申浩平自己发火赶了出去的小太监小勺子垂着脑袋跑了进来。申浩平刚要发火喝他,小勺子匆匆忙忙低着头,赶紧汇报道:“大殿下!丞相府的慕公子派了轿子,请您入相府有事详谈!” 申浩平立即转怒为喜,“呵哈,慕华来找本皇子,定是有重要信息带了来,好啊,本皇子这就起驾!” 到了丞相府,申浩平这才发现,丞相大人并不在家。心道:难怪平时教养严格到了钟点就要睡觉的慕华,这会儿有空来找本皇子喝酒谈天。当即,申浩平绽放了一个帅气而灿烂的笑容,熟门熟路地走入了相府公子的内屋。 “慕华,我来了!” 大气幽深的丞相府邸内屋里,迎出来一位双十年华的佳公子,见到申浩平来了,赶紧回以一拜,“参见大皇子!” 平素最喜欢他人向他点头哈腰的申浩平此时却赶紧扶住他,一脸的真诚谦和模样,“慕华别多礼。” 其实,若要说申浩平这人重视朋友,或者爱慕这位慕公子的容貌美色,那可就太低估大皇子的智慧和野心了。如今浩平已然考虑清楚自己在这当前局势里,极为缺乏盟友,作为一个父皇不疼母后不爱的可怜皇子,如何能够没人帮忙扶持呢? 难得慕丞相父子愿意支持皇长子,作父亲的呼召皇室嫡长正统,作儿子的跟申浩平从小就认识,也算是朋友发小,而且听他父亲的话,也是受到正统思想影响的人,浩平在这当会儿如何会不尽力讨好慕丞相父子俩? 当即,浩平就递上他早前带在马车里的一壶宫廷御用美酒佳酿,故作爽气大方地放在慕华的桌子上,笑容满面地说:“这是我刚从宫中带来的,慕华你也尝尝。” 相府公子见到大皇子如此够朋友,将贡酒也带来了,十分高兴,与他并排而坐,又唤来丫鬟小厮盛来下酒小菜,一顿丰盛的夜宵便准备完毕。 酒菜上齐,申浩平首先干了一杯,就赶紧进入正题,压低嗓子道:“是否出了什么消息?” 慕华屏蔽了众位仆役,房里顿时只剩下他与申浩平两位血气方刚的年轻公子,忽而慕华大叹了口气,“殿下啊,如今情况对你实属不容乐观!” “此话怎讲?”申浩平听着心上一惊,虽然已有点意料在先,还是不免紧张。 “父相深夜未归,这几日频繁进出皇宫,与皇上详谈的要事,浩平殿下你想必也知道了。皇上看似心意已决,非要认为你的才干不如……”慕华这么说着,似乎有点顾忌着申浩平的颜面,没好意思讲出来。 申浩平听到此,脸色已经发黑了,咬着牙齿忍着气道:“说我不如谁?” 却见那慕华公子黑溜溜的眼睛一沉,抿着唇瓣,却并不说出来。浩平稍微一想便理解了,这丞相的公子是有所顾忌,毕竟是皇族内部的事儿,而且此刻报上那位皇子的名号,显得像是他在挑拨离间一般,于是呵呵一笑,主动道:“慕华你不必为难了,其实你不说,我也心里有数,那人可就是我五弟。” 这问话用陈述的语气来说,慕华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道:“大皇子果然英明聪慧,我早就这么觉得,你看似憨厚老实那是殿下你心地善良,要论起计谋才学,以及对局势的了解判断,大皇子你并不输于谁!” 慕华这番话,对于他这样素来儒雅斯文的公子来说,颇有点慷慨激昂了,言毕还举起酒杯:“大殿下,我再敬你!” 这番褒奖的话语,听在申浩平的耳朵里极为受用,当即面对着慕华送过来的酒杯,申浩平也不客气,举杯畅饮转眼就干了一壶宫廷贡酒。 “不瞒你说,慕华,如今我能信赖的,只有你了……”酒过三巡,申浩平开始发牢骚,诉苦起来显得颇有点楚楚可怜之势,当然没说自己暗中培养心腹侍卫人手,就挑重点说那些从小到大父皇母后对自己不如弟弟的不公平待遇,立刻引起慕华的同情与愤慨:“大殿下您本来也如同我这般是独生子,是父母的宝贝,却被突然抢走了这番优势,任凭谁都是不高兴的,我也替你不值!” 这话说得很让申浩平满意,他忽而心念一闪,将先前与心腹侍卫谈及的意欲探查五皇子“隐疾”的计划讲给了慕公子听,也顺便听听他的意见,想让他也出一份力。 这下子,可让慕华正中下怀了。原来他自诩也算京城名流公子,才貌双全一表人才,可是京城百姓们一说起贵族美男,首先就传言在皇家深宫里有一位最为俊美的五皇子,传说他生有异貌,出生之时就有紫气东来,祥云献瑞…… 这类传说在皇宫里倒是不怎么出现了,原因很简单,那群主导了宫廷舆论的娘娘宫女们都不是五皇子这派的;可是在民间那可不同,百姓们都没见过那位被誉为昊天王朝有史以来最俊美的皇子殿下,自然不乏好奇的,当作佳华传说着呢。 这个慕华说到底也就是个官贵纨绔子弟,在京城各处闲着游玩的时候,听闻好事的百姓们将京城名流美男排上个号,居然把那位从不出现的申盈紫排在首位,心里边早就有所不悦了,而恰巧他的父亲一直宣扬着嫡长子的重要性,身为相府嫡长子的慕华自己也就理所当然地站在了申浩平这边。早就知晓申浩平与亲弟弟不睦,此时听闻大殿下居然算计到了五殿下的身上,相府公子有好戏可看,有便宜可占,如何会不予支持? 当即,慕华就一拍手,夸张地笑道:“好,好!大殿下才智过人,连这么隐秘的弱点也被您给察觉到了!对了浩平殿下,您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有一详细的对策,以便将此计落实下来,抓到五皇子弱点的切实证据!” “哦?你说来听听。”浩平这下子更加来了兴致。 慕公子突然故弄玄虚起来,“咳咳”了两声,“添酒,我们边饮边说!”就又给浩平添加了酒水,还往他的身边又靠近了点坐,然后压低声音,几乎贴着浩平的耳朵,讲了一番话。 只见申浩平的眼睛逐渐变亮了起来,听完之后一拍大腿,高兴得哈哈大笑:“妙计,妙计!慕华真是颇有乃父之风,如此具有谋士智慧啊!放心吧,他日我成就大业,定当封你为我朝异姓王爷,你才是我的好兄弟!!” 顿时,相府内屋里的俩个年轻人的欢笑声响起,喝酒的热烈状态也趋近□。相府少主见到大皇子带来的酒很快喝光,立刻自己拿出一壶酒来。 申浩平见着慕华竟然也有好酒,顿时大乐,跟他继续豪饮起来,心中还盘算着从相府公子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而那个慕华也是极其配合,俩人就这么对饮谈天,好不快活。“呵呵,慕公子果然雅兴,在卧房中还藏有如此美酒啊!” “过奖过奖!其实啊,大殿下,我支持你不图其他,就只是因为你……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明君,我一直都支持你……”慕公子似乎有点醉意了,不像平时那么言语保守,开始张口畅言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睛微微眯着,借着酒意就往申浩平坚实性感的胸膛上靠了上去。 此时两位年轻人都微露醉态,加之慕华总在替他倒酒,很快又连干几杯,开始头重脚轻起来。以至于,平日里大皇子嘴上时不时就说讨厌男风,鄙视男宠,而相府公子则从小被教养严格,更得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哪敢跟大皇子做出如此逾矩的行径,然而这时候申浩平也有些醉了,竟然没有将他推开。 “天色已晚,而且父相接了要事,今夜不会回来,浩平殿下,留下来陪我吧!”慕华说着,一双手已然在申浩平的胸口上徘徊着,将他早前就由于喝酒发热而解开扣子的外衣给扒了下来! 申浩平貌似真的喝醉了,全然不知一般,就任凭慕华这么给他脱去了衣裳。 由于申浩平自小勤于跟宫廷武师将军练武,加之体质热性的原因,大冬天了穿的并不多,并没有穿得层层叠叠的,很快就露出了健美迷人的胸肌,慕华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更觉痴迷,对着他的胸前就吻了下去。 两位血气方刚的英俊年轻人,很快就真的“坦诚相对”起来。究竟,申浩平接下来会与这相府公子做何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不喜欢小攻到处风流小受却固守贞洁,其实这篇绝非如此,我们的大皇兄早就尝过风流韵事了,第八章“风流”里面就有,只不过他不喜欢男人,找的女人而已,而此刻别的美男公子对他追求,可见我们盈紫殿下的眼光不差,并非挑个不起眼的男人当主受,呵呵!也算是给我们的总攻殿下更多一点压力……当然,其实也在帮他哦,平皇兄对男风的反感,得消除,才能成为真正的小受,是不?^-^ 下一章,主受殿下是否会h戏?嘿嘿,拭目以待吧。 另外,准备许久的宫廷晚宴要来了,盈紫殿下要献上精彩演出!演出之后,又有波折和阴谋…… 第45章 嫉恨 第四十五章嫉恨 忽而被这么剥掉衣裳,经过凉风一吹且被慕华手指凉飕飕地碰着,申浩平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酒意猛然间消退了大半!一看那个相府公子的双手竟然在自己身上不安分地游走起来,申浩平猛然一惊,顿时将那人推了开来。 慕华还醉醺醺地,又贴上来,申浩平一直以来讨厌男风,如何会被他占据便宜,心中大怒,要不是顾忌着他是丞相的儿子、自己目前的支持者,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此刻,浩平只好暂且忍着气不发,只是迅速地撩起衣裳,往自己身上穿去,俊脸也板了起来,严肃地对着相府少主人呵斥一声:“慕华,你醒来!” 可是那相府公子显然意犹未尽,根本听不进他的劝阻,趁着醉意整个人就靠了上去,一双手也乱扑腾,想要阻止浩平穿衣服。申浩平哪是什么好惹的主,当场制止住他的乱动,一用力将慕公子整个人给打横抱了起来,将他往他自家的床榻上一放,然后重重地压上几床被子。 慕华的身子一挨上床铺和被子,就立刻软了下来,迷迷糊糊睡了起来,嘴里还在呢喃着:“浩平,来睡啊,一起来嘛!你别走啦……” 申浩平“哼”了一声,若非顾全着大局,真想刚才就将这纨绔子弟摔在地上了。这会儿向来是别人伺候的大殿下还给他抬床上盖被子,申浩平心里就很不舒服,然而生怕弄坏了二人的关系,乃至于失去了丞相父子这派系有利的支持,于是就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他,“慕华,你喝醉啦,别闹,好好睡一觉……” 申浩平边哄着他边心里发气,想着自个儿亲弟弟盈紫小时候都没让自己这么哄着呢,这相府公子居然想爬到自己身上来了,还让自己当个祖宗似地供着?心中气愤难忍,虽不得表露,却很恰到好处地趁机把那厚被子重重地往慕华身上压了压,用力打两下。 见着慕华再无反应了,申浩平就赶紧将自己衣服弄整齐,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迅速撤离现场。一边走到相府屋外去找自己的轿子,他还一边怒气难平,心想着:我堂堂当朝嫡长皇子,竟然落得如此惨状,非得去讨好这个那个,就连丞相的儿子都差点压到自己身上来了,把自己当什么人了,真是! 申浩平一直以来就怀有野心,为了目的而甘愿暂时隐忍装好人,其实心中狂傲得很,否则也不会那么不服气自己的五弟,对盈紫嫉妒成那个样子,这会儿既然觉得被慕华占了便宜,且感觉到慕公子是趁人之危之辈,心中就暗暗记下了这仇,只想等自己翻身做主登上九五之尊以后,就找那一个个得罪过自己的人好好算账! 压着怒火走到轿子前,那车夫等着大皇子那么晚早就呼呼睡着了,申浩平又感到自己受到怠慢,走过去“啪”地将那车夫的脑袋拍了一拍,车夫吃痛,“嗷”地醒了过来,一见到大皇子的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在月光之下瞪着像是要吃人,就吓得哆嗦起来,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的不知殿下现在就来了,不是故意睡着的!” “啰嗦!还不快驾车,回宫!”申浩平没好气,大半夜了不想惊动他人,否则这一巴掌泄愤的必然要打歪这车夫的脑袋。 车夫见他面色不善,再不敢多言,连忙低头赶马儿,深夜无阻马车行得飞快,申浩平的思绪也到处飞着,只觉得自己过了二十年的宫廷压抑生涯,好不容易盼到自己长大成人也学有所成,父皇也老了,却半路杀出个小皇子,来跟自己抢太子之位,父皇母后都向着他,朝廷里的大多官员见风使舵,不仅不再坚持皇族的长子正统了,还有故意说“立贤为大”,摆明了不看好大皇子,简直放弃拉拢自己,瞧不起自己了;又想到,好不容易丞相父子愿意支持自己,谁知那个慕华竟是个贪图男色的家伙,还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申浩平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怨恨也积累许久,以往再怎么作出爽朗大度都是装的,其实最是精明计较,这时候只能继续隐忍,想要化压力为动力,等待自己翻身之时…… 就这么,大皇子思索良多,一宿都没怎么睡,牢骚憋了满腹却顾及着不能让心腹侍卫下属们瞧不起,就硬生生的继续吞在肚子里。直到第二日除夕夜晚,皇族的新春晚宴上,申浩平经过一个白天的休息脸色还没恢复,隐隐透着些许疲态和低落,不过这么细微的状况只是没逃过申盈紫敏锐的双目和关注他的心思而已。 其他人的眼中,大皇子还是那么谈笑风生,随和而爽气的大好人,换言之,任凭别人揉圆搓扁、神经大条的他就那个样子。申浩平表面上装作没事,其实都一一记在心里,就等有机会,翅膀硬起来,飞到足够高的位置以后,定要跟他们撕破这张好人脸。 由于昨夜喝酒之后又没怎么睡眠,浩平的眼中微微有一点红血丝,盈紫眼见看见了,心中更生怜惜,不过他知道大皇兄向来心高气傲,不喜被人看低了,更不喜欢被人窥视之感,因而就不去朝着他看,更没有做出丝毫关注他或者怜悯他的样子。 晚宴尚未正式开始,皇族人员与重要大臣家眷们陆陆续续到了,宫中御花园外事先准备好的一大块场地开始热闹起来。 申浩平望见盈紫依旧穿戴得一身素雅,只不过在这过年喜庆之际没再穿着一袭白衣,换上的一套暗红色的衣裳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像火焰之色,而分明就像一团冰,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一个角落,仿佛跟所有人都保持一定距离一般,并没有想象中的众星捧月之象,浩平忽然觉得这个五弟也没有印象中的那么讨厌。 盈紫发现平皇兄在看自己,当着旁人在场也不便表露出任何非分之态,就对着他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若有若无地浅笑了一下,在这一瞬间,仿佛他们俩之间隔开的数丈距离之内,以及这整个周边方圆之外,都再容不下其他人等。 一瞬之后,盈紫就主动走开了,他知道平皇兄不喜欢自己,不想在他面前晃悠惹得他烦——反正,不急于这一时嘛。 申浩平望着乖巧的五弟弟转身又缩到一个小角落里,忽而觉得这孩子有时候看看跟他很小的时候差不多,还算可爱,至少比那些皮笑肉不笑堆着笑容、一堆废话和一堆肥肉的官僚们要看上去舒服多了。 不过他与盈紫生分已久,目前又正值皇权敏感时间,况且还有别的人等要去应付,便又不去注意盈紫弟弟了,看见昨夜那个登徒子慕华过来,有点讪讪的样子,就主动走了前去,与他打个招呼,表现得完全不介意的模样,势必要先将这相府公子给哄好了才行。 慕华还以为申浩平真的不介意,心想昨晚二人都喝醉了,再说这京城贵族子弟中间男风盛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没再往心上去。申浩平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暗暗记下了一笔。 “大皇兄,你也来得早。”此时忽然又一个少年人走了过来,原来是三皇子申浩和,这孩子平时比较沉闷,在几个兄弟当中不活跃也不抢眼,这会儿倒主动来找大皇兄聊天了。浩平自然不知道三弟弟是受到他的母亲德妃的嘱托,心中对于这个三弟也一点都没有顾忌和排斥感——因为这人对他来说没有威胁嘛,于是就挺高兴地表现出和蔼可亲的大哥模样,与他随意聊了几句。 晚会正式开始的时刻逼近,皇上、皇后和各位娘娘们,还有年老的太后,都陆续由宫女太监们搀扶过来了,皇族中的长辈们自是穿戴了节日喜庆的衣裳,顿时一派华贵之象,众位皇子公主和官贵家眷们也都叩拜下来。 “呵呵,免礼免礼!今日除夕佳节,朕与众位共聚一堂,欢聚这丰盛美好的晚宴,实在是昊天王朝的盛世美景,普天同庆哪!”皇上见到众位皇亲还有忠臣友人们,自然是兴致不错。众位臣子们跟着恭维了一番,在年终时节其乐融融的宫廷晚宴便上演。 菜肴丰盛美味那是不必说的,酒菜享用之时还有宫廷礼乐相伴,先来普通乐队班子的抛砖引玉,而后擅长舞蹈的淑妃娘娘和她的女儿浩蓝公主,领了一帮她们精心培训的宫女们就来登台了。众人们自是鼓掌给她们面子。 李淑妃和浩蓝公主这一日也是格外打扮了的,然而或许要怪这昊天王朝的美男子太多了,她们站在那里并不扎眼,一群宫女就更别提了,所谓精心准备的大型舞蹈表演,也就显得像是普通的宫廷仕女舞蹈一番罢了,虽然不乏掌声和场面上的赞誉,然而优帝隐约有些心不在焉,没看将李淑妃刻意讨好的样子看到眼里去。 一舞完毕,浩蓝公主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只觉得她自己是昊天王朝唯一的公主,就是一大美女,会唱歌跳舞俩下子还可号称才女了,这会儿见到几位皇子们风度翩翩地鼓掌,就觉得皇兄们都喜欢她这个妹妹,就连她一直嫉妒比她还美貌多了的五弟也无话可说(盈紫可能跑出来说她么),于是颇为得意。 这时候,按照事先的节目编排,舞岳阳这才领着一帮男奴们上场——其实当然不乏皇上的偏爱,因而安排舞岳阳和盈紫的节目在最后压轴。而盈紫则跟在他们最后,丝毫不抢分头,就尽着一名伴奏琴师的本分,然而众人们的目光还是不出意外地被他那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度和绝美的身姿吸引了。 只见他一头暗银色的长发如同月夜星光一般倾洒,肤白胜雪,身材高挑清瘦却不乏少年男子的健美,收腰的华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迷人的腰背线条,而他的俊脸也是完美无瑕,一双紫色瞳仁的凤眸微微垂着,目不斜视,显出一股清冷而仿若与他人都隔绝开的超脱气质。 当场,一些平时没有见过五皇子的臣子家眷们,就开始发出啧啧的感叹声,更有官贵儿女不自觉地脸红了。就连心高气傲的相府公子慕华,都一时间呆了。而申浩平却似乎看惯了五弟的美貌,已有所免疫了,于是表现十分自如,而恰好由于申浩平这两天心情特别不好,也没心思再去跟五弟计较容貌谁更英俊这点事儿,就显得颇为不以为然,大口大口吃着可口的烤肉,倒是觉得多吃点可以让心情好起来。 盈紫坐到了台上角落里的琴凳上,依旧十分低调,他知道很多人都在看他,大皇兄却显得无所谓的样子,在埋头大吃呢,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就开始投入当下的演出。 舞岳阳带领的男奴们都是这段时间受到乐师府严格选拔和培训的,专业技巧都不缺乏,而盈紫编的这首曲子又是那么悦耳动听,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之中还饱含深情,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加以欢快活泼的变奏穿插,在那群男奴们忽快忽慢的刚柔并济的舞步之中,演绎出了格外的华丽与辉煌! 乐曲流动中,在盈紫精准而略用内力的弹奏之下,一个个音符仿佛点滴在在场众人们的心上。其中有那些特别爱乐者、或者特别花痴者,都不由得痴迷了! 不知不觉中,盈紫弹奏的乐曲以及舞岳阳一边反弹琵琶一边领舞的节奏,将男奴们的舞步带动得更为兴奋,更为夸张有力,也让在场的观者听众们都随之带动了,晚会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一阵□! 曲终,舞毕,在□中收尾,也是盈紫创作的意思,让众人们果然有一刹那都没反应过来已至结尾,然后顿时都觉得意犹未尽,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接连响起! “好,好!”优帝做出表率站了起来,用力鼓掌,旁边在座的娘娘们哪敢不跟着站起,接着皇子公主们和官贵们也只好站起来拍手,除了太后老人家,其他在场给位都给盈紫、舞岳阳和他的男奴们送上敬礼。 舞岳阳站在舞台中心,举起双臂就向一位演出成功的明星艺术家那样接受众人的赞美甚至膜拜,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演出情绪抑或是他心间向往已久的那种被众人追捧的意境里,完全没有发现在皇上和众位男性贵族们赞许的目光背后,一帮娘娘公主宫女们都或多或少流露出的嫉恨表情。 这些细微的表情落在了清醒而神情抽离的盈紫的眼睛里,他的心间忽然升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这舞岳阳,甚至盈紫自己,已然遭到可怕的后宫女人们的嫉恨,恐怕很快就要东窗事发,在这政局紧张的新年之际,再掀起一阵别样的波澜! 第46章 祸端 第四十六章祸端 最后的压轴演出成功落幕,皇上亲自站起来叫好,对舞岳阳和盈紫以及那些男奴们发出称赞,这演出也让不少男人们都热血沸腾,后妃娘娘们却可不会一同快乐,早就开始嫉恨了起来。或许她们早就对舞岳阳这个长相娇柔、获得皇上欢心的男人心存敌意了,此次的献舞大获成功只不过只一个导火索,一个触发点而非起因。只是或许就连盈紫这样站在局外、目光清明头脑清醒的人,也没预料到这连锁的事态会发展得到后来那么严重。 就在当天晚上,宴席已至尾声,压轴演出太精彩落幕之后,晚会正式内容就结束了,剩下来的是皇族亲人们多留在御花园相聚与放松的时节,臣子家眷和闲杂人等们便逐渐散去,纷纷向皇室成员拜别就渐渐退场。场面上就略微显示出了一点空置的冷场之态,其实这也不要紧,皇族的人丁还是较为兴旺的,也显得还不算冷清,几位皇子公主都还沉浸在适才一席美男们激昂的舞蹈表演中,还有些人还在吃着剩下的饭菜或者饭后点心,皇上还望着舞岳阳眼眸中露出欣赏与欢心的赞许,正在这时候,太后忽然开口了。她的老脸板得很紧,完全没有跟浩平等皇孙们在一起时的慈祥之态。 “适才领舞的,是舞乐师吧,留步!来这里。” 听闻太后开口留人,舞岳阳和优帝均感意外,但还没意识到有为难临近,以为只是老人家一时兴起而已。 舞岳阳就扭着腰肢来到皇上太后这桌前,谢过圣恩,皇上心疼他,刚想让他坐到旁边多余的椅子上,忽而太后一伸手,搭在皇上的手背上,制止了皇上的举动。然后太后又开口了: “如今一年到头,又迎来一个新年了,我们昊天王朝已然享有盛世多年,国泰民安,但切不可将此当作理所当然的福分,皇上,你对于来年,有何计划,有何安排?” 皇帝听闻太后老母忽然开口提出这个话茬子,心里一咯噔,要知道这太后平日里虽然显得有些糊里糊涂的,但倔强起来格外的倔强,盯起人来格外的烦人,有道是“老小老小”,这老太太有时候就像无理取闹还要别人哄的小孩一般,很难缠。优帝心中大致有数,约摸是什么娘娘们甚至有皇子又给她老人家煽风点火,说起那太子尚未册立之事了,此话题如此沉重而且说来话长,优帝当即就想说些场面上的亮堂话,将此话题撇开带过去就算了,于是赔笑道:“有劳母后您老人家操心了,昊天王朝的未来那当然是一片光明的,如今四方安稳,没有战乱,百姓也都是安安心心的,朕也还很健康呢……” “哦,是么?哀家怎么听太医说,皇上最近龙体欠佳,多位太医大人都替皇上看病问诊了,药物和补品也没少耗费?”太后横了皇上一眼,顿时让皇上一吃瘪,又羞愧又有点气愤。知道皇上身体不适的人其实有不少,后妃们和皇子公主还有走得近的大臣们都知晓,可是当面这么说出来,着实太不给皇上面子了,也只有太后拉得下这张老脸。 皇上正在想着,太后如何会无缘无故在这开心场合说起这番话,就见太后的脸更板了,完全没当着是个开心的时候,又唠叨起来:“皇上,您别怪哀家多嘴,如今您也一把年纪了,切莫再当自己是年轻人,毫无节制……” 这话说到后来,就有些不那么好听了,从皇上到皇子们都低下头来,年轻活泼的四皇子申浩然还“呃”了一声,被李淑妃瞪了一眼,暗示他别多嘴。申浩然吐了吐舌头,看了看旁边已回归座位的五弟盈紫还是一脸淡然,其他几位年长的皇兄对于这话语里的意思隐约有点不淡定了,纷纷看向另一位从台上刚下来不久、到了他们当中的舞岳阳。 舞岳阳还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就感到一阵阵目光朝着自己,十分不自在。 就连优帝自己也为太后的言外之意感到下不来台,刚想说几句却没想好怎么说才能让此事平息,又不至于失了面子,皇后这时忽然接着太后的话语开口:“皇上您的龙体欠安,臣妾也十分挂心,皇上您一定要多保重龙体!” 听闻皇后跟太后居然站在同一阵线了,众人都微微有点意外,大皇子申浩平此刻还以为母后跟皇奶奶终于关系变好了,不禁从心而发地笑了一笑,这笑容落在盈紫的眼里,只感到揪心的怜惜与讽刺,盈紫心中是极其清楚的,皇后和太后不可能表现出这般默契,除非…… 其他几位皇妃娘娘纷纷意见一致、无比齐心地开口附和,也都强调了皇上龙体欠佳,趁着人多势众而且除了舞岳阳就没有外人在场,就肆无忌惮地开始欺负舞岳阳这在场唯一一个非皇族中人,各种话语都说出来了。 “皇上,您莫要为无端的人事分心哪!”赵贵妃说着,就轻蔑地瞥向舞岳阳。李淑妃也跟着,快人快语惯了的她更加没有忌惮,语出惊人:“是啊皇上,您夜里都不来臣妾这儿,臣妾原先还以为您到别的姐妹那里了,谁知……” “咳,咳!”优帝听见有妃子居然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话,顿时尴尬而慌张地咳嗽了起来,盈紫凤眸一闪,赶紧想去给父皇顺气,但自己排行小坐得远,怕自己这么一动惊着了几位皇兄尤其是大皇兄,这一霎那的当会儿,就见申浩平已经站了起来,给父皇拍背顺气了。盈紫稍微松了口气,心道大皇兄还是挺孝顺的,不会不顾亲情。 可是见到皇帝咳嗽了,那些个女人们还喋喋不休,不仅不心疼他,反而以此来当场做文章,又一句句道:“看,皇上体虚了啊!” “皇上真是体虚了,这如何是好啊……” 德妃娘娘素来装得温和胆小信鬼神,连忙喊了几句佛号,还故意呜咽着夸张地说:“神佛在上,倘若皇上有得罪上苍的地方,请千万别降灾难给皇上或百姓们,就把灾难给我!” “哎呀,姐姐怎可如此说!就让妹妹来领受这灾难吧!老天爷啊,有灾难就给我吧!”淑妃赶紧也来卖力表现,好像真的皇帝做错了什么大事马上就天降惩罚了一般。 “母妃,呜呜呜……”浩蓝公主这个年轻女人还不嫌混乱,跟着插上一脚,抱着她娘亲哭了起来。 太后和皇后纷纷仰天长叹:“我们昊天王朝的未来,将如何是好啊?!”“皇上到现在还如此浑浑噩噩地过着,昊天王朝的未来,将何去何从哪?!” 这一番做戏要多戏剧化有多戏剧化,简直不亚于适才舞岳阳和盈紫以及一番男奴们的精彩表演。 盈紫看在眼内听在耳中,心道一声果然,她们就想要暂时联手,共同铲除别的敌人罢了。他原先还没想到这群后妃们会联手得如此快速,还以为她们会就太子之位的打算来争斗一阵的,可是现在,她们或许是看皇上一时半会儿不想处理那个问题,就将矛头和怒气撒向舞岳阳这个受到皇上宠爱的男子了。 舞岳阳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关切地看着皇上,还想挪到他的身边,却被太后一声大喝:“放肆,还不跪下!”顿时他就只能跪了下来。皇上到这时发觉事态严重不对,刚刚顺了口气,想要出言阻止,刚说了一声“母后”,就被皇后突然接过话题,显得貌似是代他说了出来。 “母后,切莫动怒,舞乐师行为不检点,臣妾也早有所耳闻,姐妹们均可作证,今晚就先将他押入皇宫内牢,切莫影响了大家过个好年,等过了十五,再择日妥善处理了吧!”汪皇后做出贤惠端庄的样子,开口提议,太后颔首,“嗯”了一声答应,然后扬声喊:“来人!” 几个管押入宫廷内牢的太监就像是事先准备好了的,一下子从旁边窜了出来,将舞岳阳押了下去! 这宫廷之中是有个内牢,为临时关押宫内作案之人的场所,例如宫内若是出了盗贼或不忠于主子的太监宫女,又或者偶尔出了什么刺客,更或许发动什么政变之事,成王败寇之后,自然是那行迹败露的给转入此大牢内。如此说来,这宫内大牢关押的犯人可大可小,也就是就近图个方便,临时暂作处理。此时,就由着一帮女人们联手闹上一通,适才还光芒万分演出极其成功的舞乐师,便莫名其妙被关入这个大牢了! 一切发生和处理得十分迅捷,不一会儿又像是风平浪静一般,几个女人们又开始谈笑风生起来,互相笑呵呵的,再然后,不远处的京城繁华地带就开始了烟火表演,后妃们带动着皇上和皇子公主在原地抬头即可看见烟花,显得倒像是一家人其乐融融。 盈紫看着隐隐有些心惊,表面上却还是十分淡漠,因为知晓自己此刻不能阻止她们,不能做得了什么。就将这些看在眼里,将这宫廷龌龊的一幕记在了年少的心里,不知为何在此时忽然联想到,但愿自己与大皇兄他日不用为了争权夺利的事情,让哪一方也被这么押进无情的大牢里。 他看见大皇兄抬头看着烟花,笑得还很灿烂,知道申浩平这些年来一直挂着笑脸,真假越来越难以分清了。他看见父皇的脸上神采和青春都更为流失,或许是又过了一年的关系,父皇又老了一岁。自己的心又何尝不是如此? 也是在这一刻,盈紫更为同情父皇,即便他一直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父皇与舞乐师究竟有没有那种关系,却忽然感到,难怪父皇疏远这些个搬弄是非的女人,她们实在太令人厌恶,可惜了舞岳阳这个好男子,他究竟会被如何处置?父皇又是否能受得住被她们这样闹一场,让他伤心而遭受失去好友的打击? 而自己喜爱男子的事情已被大皇兄告诉众位兄弟,他们看在眼里今日的这一幕,又岂会在他日竞争激烈之时,放过自己的这一把柄?< 第47章 冷面 第四十七章冷面 一夜喧嚣便如此彷如闹剧一般,曲终人散各归各位之后,一年也就到了尽头。 盈紫只觉心凉之余混合了岁末的感伤,回到自己的玄雪宫内还暂时不想入睡,更不想做那些所谓的守岁活动,就任由着那些少年仆人们在这过年佳节里欢喜胡闹,自己去寝宫后院吹吹冷风,看看寒星。 一群男仆们早前就得到五殿下的特许,将宫内给五殿下的御膳食材随便取来大肆享用,算是过了个好年,除了被排挤的尹离稍显落寞之外,各个都露出吃饱喝足的模样,见到五殿下都是笑容满满。盈紫不由得想到,这些仆人们的日子可真是简单而快乐,真是容易满足,可是并不知晓他们缺失什么,或者明知道却无所谓了,又怎是真正的快乐呢?那所谓的知足,不过是老百姓们求之不得许久之后发展成为的自我安慰主义罢了。 与其那般,盈紫宁愿一个人孤独却不寂寞地思索自己到底缺失什么。男奴们想要的自己能给予他们,自己想要的谁又能给予呢? 答案呼之欲出,盈紫却又一次感到这并非一个人的力量能解决的,各方事态推动力和各重因果都愈加复杂,仅仅是企望简单安好,也变得近乎不切实际。 就连父皇身边的红人舞岳阳,也被突然拉下台,丢入狱中,盈紫叹了口气,准备明日抽空去探访他。想着自己从小刻意避免众人目光焦点,算是换取了些许自由,在这宫里众人都已习惯五皇子独来独往且行为怪异,都不关注他的行踪了,明日若是去探望舞岳阳,顶多被母后事后知道不悦罢了,也拿自己没办法。盈紫想到这里,心中略微好受了一点,便舒了口气,静静入眠。 谁知第二日也就是大年初一一早,盈紫就被小方子小圆子两个太监的议论声弄醒,他略一皱眉,想睡个安稳觉都这么难,不过也不责怪他们了,心想莫非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众仆都知道五皇子不喜别人打扰的习性。 果然,只见众位男仆们一脸低沉,完全没有昨夜的欢腾劲儿了,两个太监一见到五殿下起床了,就赶紧慌忙禀告到:“五殿下,不好了,皇上病倒了!” “什么?!我这就去!”听闻最敬爱的父皇病倒,盈紫再维持不住淡漠的表象,嘴角隐隐抽搐了一下,赶紧起身。 馨珏仗着是五皇子殿内的总管,此时又想表现一番,连忙一个快步抢了上去,给盈紫献殷勤为他披上外袍,还啰嗦了一句:“殿下,今天是大年初一,听说其他皇子们都准备了礼品去探望皇上,您是否要珏儿为您取来那只千年人参?” “嗯,也好。”盈紫本能的反应就是嫌馨珏啰嗦,这种厌恶感与对他的感激一中和,就什么都没有了,就摆出对此人一贯的不咸不淡的一副表情。馨珏却听闻殿下说好,乐得不得了,笑得几乎花枝招展起来,赶紧一扭腰肢,对着由他使唤的小仆人一摆手,并不亲自去取,就使唤起来,道:“小山儿,去把膳食阁内的千年人参取来!” 盈紫一瞥眼,看见小山儿真的毫无怨言就去隔壁取材了,其实也就在玄雪苑内,才几步路,馨珏竟然不自己跑一趟,而对其他男仆指挥来去,说话简直就像个主子——应该说比盈紫这位真主子还要不客气,若是盈紫来说的话,起码要加句“谢谢”,心中更是对馨珏不悦。但转念一想,小山儿出身山里,对人参这类东西很能识货,近来也由他负责主要制作玄雪宫的膳食,由他去取来倒也合适,于是盈紫便不说什么了。 可是待到馨珏忽地一下从小山儿手中抽过那只人参,然后马上把刚对小山儿翻的白眼转为眯着眼睛对着盈紫阿谀奉承甚至色眯眯地笑着,故作温柔贤淑地双手捧上,盈紫就再也忍不住那股反胃,授受不亲地伸出长指从他手里捏过那只人参,瞥了馨珏一眼丢出一句:“今日皇上身体有恙,你居然能笑得如此开心,嗯?” 就将那馨珏顿时吓白了脸,这小总管既然善于阿谀奉承察言观色,当然可以分辨五皇子发怒了,当即瑟瑟发抖,一下子跪了下来。“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跟了盈紫那么久的男仆如何会看不出来,五皇子这是真心厌恶馨珏,几乎忍无可忍了。其他男奴们都有些唇亡齿寒的感觉,想到这个馨珏一直以来受到殿下恩待,在玄雪宫内地位颇高,一句话就将他打了下来,这位五皇子平素待仆人们如此亲切,却到底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啊! 只有这些时日遭受馨珏不少欺负的尹离,从没跟在馨珏后面,因此一点也不怕受到他的牵连,顿时轻笑出声。 盈紫也勾了勾唇角,无声的冷笑,根本不叫馨珏起来,任凭他跪在冰冷的地上,也不管那女人般的家伙要磕头还是哭哭啼啼表哪种把戏。 “以后玄雪宫内总管之事,交由尹离打理。新年新气象,就这样。”他说着,俊雅的身影就消失在殿外。 其实也算是馨珏倒霉,正好碰见盈紫因昨晚见到舞岳阳被处罚、今晨又听闻父皇病倒而心情不佳,若非由于如此,盈紫都忍了他那么久了,再忍一时也无妨。然而这会儿盈紫就想了:那舞岳阳都没真正惹那些后妃,就被拖入牢中,你一个馨珏多次惹得本皇子烦躁,将你没压入大牢赶出宫去就算对得起你服侍本皇子一场。 的确,要狠心起来,盈紫也是相当狠心的,与其说他是那种不温不火的人,倒不如说他其实颇为敢爱敢恨。这也是他喜欢跟自己本质相同的平皇兄的一个原因。当然,也是他厌恶欺善怕恶的馨珏的另一个原因。 刚走上玄雪苑外的幽静小道,忽而就撞见另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身影,盈紫认得这人是母后身边传话的小安子,想来是皇后派他来找自己的,就对这大冷天跑腿的年轻人温和而道:“安公公,什么风把你一大早吹来了?” 这话说起来俗气,盈紫自己也觉得好笑,故意就将那抹讽刺藏在客套搞笑的话语里,怎会不知想必就是母后唠唠叨叨把这小太监给赶过来了呗!自从昨晚发生的那出闹剧之后,盈紫对自己母亲就更为厌恶了,此时见到母后身边的小太监如此温和客气,就是由于怀着一点对这孩子的同情。 一个连自己亲生骨肉都可以翻脸不认的女人,为了权势、为了她自己的幸福、为了抓住那位不再爱她的夫君的心,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以至于小安子受宠若惊点头哈腰把盈紫接到皇后那儿之后,盈紫一眼望见站在母后旁边没被赐座、看来已是站了好一会儿听她训斥的大皇兄申浩平,心里就对这算是生过自己却从未给过自己任何正面启迪的女人,更多了一层了然。 浩平的脸色看起来很差,简直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一个嫡长皇子在大年初一一大早会落得如此不讨喜。盈紫微微一凝眉,又替自家大哥惋惜了一把,稍一分析就知道了,是母后硬把他叫到这里来训斥他的,否则父皇病倒的当下,平皇兄不可能不去父皇那里慰问而是来皇后这里自讨没趣。 至于汪皇后是为何事来训斥浩平大哥,盈紫何等聪明,一猜也猜到了,大致就是昨晚舞岳阳事发,汪皇后跟那几个妃子们暂时联手,却毕竟担心自己孩子受到男风的连累,于是早前申浩平散布出去说盈紫喜爱男风的那些话传入皇后的耳里,便使得母后勃然大怒,想要堵住大儿子的嘴巴,不让他再说小儿子喜爱男人这档子事儿。 “呵呵,亲爱的母后,您还以为真能一手遮天么?嘴巴长在人家身上,爱怎么说就能自由地说去,况且人家又没说错,我申盈紫就是喜欢男人。怎么了?”盈紫当即一声冷笑,无声地带过这一段内心的嘲讽,这些繁杂事态与目睹几位他暗中心疼的男人受到贬低的愤怒混合至此,他再也摆不出那淡然守礼的态度来面对这个皇后位置上的女人。 是他的母亲又怎么样,呵呵,算是这女人精明了一世大意了一时,在两个儿子中间竟然会选择蔑视世间法则的申盈紫,还以为小儿子如此聪颖优异定然会给她带来她想要的荣耀。 于是盈紫纵然没有直接说出那番话,俊脸上的冷淡却欠缺耐性、乃至于近乎藐视礼仪的姿态,终究是展现出来了。他并没有给汪皇后请安,说那些俗套过场子一般的新年祝福,就冷冷地问了一句:“大清早听闻父皇病重,本想去他那里请安,却被唤来至此,所为何事?” 汪皇后宠爱小儿子惯了,竟然没介意,还以为这孩子是因为父皇病倒的消息心情不佳,就柔声说:“盈儿,新的一年来了,你又长大了一岁,更俊了,要更乖呀,该是你好好表现的时候了!浩平,你先下去!” 说到后来,汪皇后瞟了大儿子一眼,就要这么将他轰走,单独留小儿子嘱咐叮咛。浩平已经习惯母后如此对待自己了,刚要领命告退,盈紫忽然朗声开口:“且慢!平皇兄请留步!既然父皇病重,一会儿盈紫愿一起前往探望父皇。还请大皇兄稍等片刻。” 申浩平当即愣住了,没有想到五弟弟会给自己解围,没想到母后要赶走自己却是弟弟来将自己留下。一瞬间,申浩平的心中感到一抹酸楚,是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就隐忍压抑的被忽略的感觉,过往的种种一弹指在心间飞快闪跃。浩平忽然发现,五弟弟从没敌视过自己,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每当自己在他的面被母后忽视或者训斥,虽然那些时候他还小,还没有与母后抗衡,他却从来都没仗着父母的宠爱而摆脸色给自己这个哥哥。 作为一个天资优异、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幺儿,申盈紫能做到这样,显然已是相当不易了,不是么? 更何况,他今日竟然站出来挽留自己,在自己低谷之时给自己至少端上了一个台阶。申浩平不是木讷反应慢半拍之人,一点即通,当即朝着五弟微微点头,道了简单一声“好”,心中五味混杂加之难以言说的感激,却终究是无法说出来。 盈紫也不便当着母后的面与大皇兄多说了,他只希望这个作母亲的可以少说几句,那自己就可以谢天谢地了,数算起来自己从小时候与大皇兄产生不愉快的一次次,绝大多数都是因着这女人明显到睁眼瞎子都能分辨出的双重标准和过分的偏心导致的。 可是这皇后此刻也没能顾念那个她看似宠爱的小儿子真实的感受,见大儿子不走,就干脆继续将申浩平当透明人,怎能由那个不争气的长子来耽误自己的时间和计划呢,赶紧拉着盈紫就又开始一轮唠叨和吩咐: “你父皇病重,你也别太难过,他那只是心病!正好你那么擅长音乐,给他多弹琴琴听听你的曲子,你父皇就心情舒畅起来了。届时,你父皇一定对你更满意了,呵呵呵……” 盈紫听得直皱眉,这女人居然到这时候还在算计,估摸着父皇因为舞岳阳被关押而心情压抑就叫自己去给他弹琴听,言外之意就是让父皇再不需要有个美男乐师奏乐解闷相陪了,再推着自己去俘获父皇的更多好感,好给她坐稳将来太后的位置,她这是想一箭双雕?! “对不起,我会去探望父皇,但我不会舞岳阳弹奏的那些曲子,我也不是父皇心病所需的心药。”盈紫直接这么说了出来,虽然这话还显得多有保留,过于婉转,不过那层忤逆母后的意思却已然显示出来了。 汪皇后这才意识到小儿子有所不对,夸张地张大了嘴,伸出留着长指甲的手捂住她自己的嘴,惊讶之情还显示在她睁大的眼睛和扬声更尖锐的语调里:“盈儿,你,你怎么这么对母后说话?!天哪,盈儿,你,你不会真被那个舞岳阳给迷住了吧?!” 果真是听说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就来数落大皇兄,盈紫更为了然地冷笑,虽然母后是误解了他真正喜欢的男人是谁,而且显然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对她翻脸是长期忍耐到了极限,但此时他一点也不想辩解,就这么冷眼看着她,勾着唇角带着一抹嘲讽的浅浅笑意。 既然这女人还意识不到她对待孩子的方式错了,那就让她意识到,她今早教训大儿子的内容是错误的。就让她以为自己喜欢男人,甚至喜欢的就是那个舞岳阳,不正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吗? “我无须回答您的这个问题,尊敬的母后,您所管辖的,已然超过了后宫之主的范畴。”盈紫的这句话依旧是双关语,暗指皇后不仅干涉两位儿子众多,还在背地里为了权势兴风作浪,“恕盈紫不能奉陪。平皇兄,我们这就去探望父皇,请!” 语毕,他就一甩暗银色长发,向申浩平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出皇后娘娘的望宁宫。申浩平自是不想与这种母亲单独面对,也赶忙走了出去,于是盈紫颇为获得了额外的满足感,能与大皇兄比肩同行这么一段路。 一路上,两位生疏许久的亲兄弟都保持沉默,很自然而然地陷入了自从昨晚舞岳阳事件到今早盈紫与母后翻脸这一连串突发事态所带来的沉重压抑之中,加之他们俩的年龄渐长,性格都更为沉稳内敛,因此虽然俩人都没有说话,却没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 盈紫只能用眼角余光去偷偷看大皇兄,发觉他的面色比起刚才在母后面前已经好多了,心中就更为暗暗高兴起来。憋了那么多年戴着面具应付那些令自己心烦的人事,今天终于挑了个机会对其中一个主要的女人翻脸算是有所发泄,盈紫感觉颇有点解气,人的确不能一直憋着,伪装着,那样太累,太不健康了。虽然自己接下来的路还会很累,会有很多不利心灵健康的争权夺利,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依旧无法免除,但自己会追求自己的健康幸福,还有性福! 想到这儿,他的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一些,也转为真实而温暖了。 申浩平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越来越难以理解的怪人五弟,心中所想到的,却也出乎盈紫的意料:这小五,居然不惜为了个男人跟母后翻脸了,难道他真那么喜欢那个舞岳阳么?! 想到这儿,申浩平适才对五弟难得的一丝感激之情顿时几乎全部湮灭,对着五弟俊美无双的看似颇为嘚瑟的笑容“哼”了一声,就加快脚步,迈开大步率先走去父皇的殿内了。 “唉!”盈紫这才意识到自己真被误会了,对着大皇兄的背影摇了摇头,赶紧也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章节提示里的“他”当然主要指申浩平,除此之外也附指舞岳阳和尹离。作者我写的时候想到了红楼梦里的那些个指代、意象、意表之类的手法,比如晴雯代表林黛玉,宝玉对晴雯好就也表示欣赏黛玉,之类的,哈哈哈! 这篇故事也是这么一层层的,互相有所关联,盈紫为了尹离对馨珏发火,为了舞岳阳对母后和其他女人们有看法,为了浩平大哥对母后更有怨言,这其中关系虽然复杂但是很清晰哦,会随着事态发展,情感线也更加清楚起来~~ 第48章 兄弟 第四十八章兄弟 昊天正殿内,一国之君正闭目睡在龙榻上。早前已有几批皇子公主来探望过父皇,而此刻大皇子和小五皇子由于在母后那边耽搁,赶来的时候,恰好其他兄弟姐妹们已经离去了。 伺候皇上的太监们见来的是两位皇子,且有皇上最喜爱的小皇子盈紫殿下,虽则皇帝已经入睡,却都没阻拦,就让兄弟二人进入皇上寝宫。 两位俊美少年都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盈紫跟在大皇兄身后,一时间想到了小时候跟着哥哥的那种感觉。 只觉温馨之中混合着一抹沉重的伤感,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岁月的痕迹,小时候来父皇的殿中也是常有的事,而今父皇却如此苍老,甚至一病不起…… “父皇,儿臣来看您了。”在父皇榻前立了一会儿,见到皇上睁开不再清亮的双眸,已然醒转又或许并未睡着,申浩平就开口,盈紫的话语却哽在喉咙中。 皇帝看了申浩平一眼,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目光转向盈紫,明显地变得兴起,也和蔼了些许。“盈儿,你也来了。” 盈紫顿时有点愧疚,许是自己平素不常在宫内与人来往,父皇见了自己来竟是这般高兴,也不知大皇兄又会怎么想,连忙垂眼低首,“是,父皇。” 皇帝望着眼前两位逐渐长大的儿子,尤其是一直以来就看好的幺儿,颇为欣慰,又“嗯”了两声,就道:“盈儿,父皇现在累了,你在今晚晚膳之后再过来,届时父皇想听你弹奏几曲。” “是,父皇!儿臣到时一定过来。”盈紫只好答应,顿时感到有点头皮发麻,也只好硬着头皮了。 果然,眼角余光晃见大皇兄申浩平的脸色又已不善。 要知道,申浩平如何会不平白,这表面上说是叫盈紫来弹琴,实际上就是父皇有话想单独对他说!而自己就又成了个多余的局外人。“为何总是如此?!”申浩平在心中怒吼。 盈紫看他的脸色就将他的心思猜了个j□j不离十,此时连忙卖个乖,与兄长一同跟父皇告退。 浩平再次走在前面,不愿与五弟并肩同行,在父母之处连番受到冷落,甚至明摆着的自己是被他们淘汰下来的那一位,纵然不是弟弟的错,他这个作哥哥的怎么也觉得在五弟面前不能坦然。 况且,申浩平本身也感到了来自五弟的压力,这孩子已经比自己矮不了多少了,大有再过不久就要比自己还高挑的趋势,作哥哥的真是压力颇大。 于是申浩平走在前面,不愿与他走在一起,也不想看到他,却不想,盈紫加快脚步,在这宫殿前的小路上还是与他一起同行。 片刻之后,他们就走到了一个岔道口,在这里,浩平与盈紫将分别转往他们各自的寝宫。或许是寒冷季节天色灰暗的缘故,这一次离别,盈紫在心中感到比以往更多一层不舍与哀怨。 在盈紫心里,的确有话想对浩平说,千回百转的霎那,他将累积已久的情愫只能以委婉的方式,融入当今局势关切中。 “平皇兄,你看这年复一年,繁华终究是要过去的。父皇如今越来越苍老了,昊天王朝的盛世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我只希望父皇能够安康,你我兄弟、我们整个皇族乃至与举国上下得以和睦。平皇兄,天冷了,你也要保重身体。” 说罢,盈紫轻轻地伸出手,将最爱的浩平皇兄在寒风中露在外面未拉好的领口盖起,咫尺天涯,终究只是触碰到他的衣领,却并未碰到他的肌肤。 就在这一瞬间,浩平发现盈紫的俊美无瑕的脸庞靠近自己,本能地一呆滞,他就又远去了。只是刚才的那一弹指,可以看见盈紫那双纯净紫眸中,隐约泛着晶莹的泪光。 然后,盈紫一转身,银灰色的长发隐没于冬日黯淡的风景,身影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 昊天王朝皇城宫苑太过占地广阔,抑或是心与心的距离太过疏离,同在一院落之下,也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申浩平忽而觉得今天的盈紫有点奇怪,虽然他这人一直以来就是奇怪的,不过似乎今天有点特别。想来想去,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浩平就以为五弟或许只是由于父皇病重而有点感伤,比平时淡漠的样子多了几分情绪罢了。 “这样的小五,倒是有点像他很小的时候。只不过,那些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唉!”申浩平不像盈紫那么多愁善感,呼了一口气便就作罢,他回到自己殿内深处,还有那些心腹手下等着跟他商谈要事。 于是,大皇子就很快投入了自己的野心和正事中,不再去想五弟适才的举动和自己与他那难以疏离的总之不让自己高兴的关系了。 不过,这可不是大皇子想忽略就能忽略的,毕竟如今五皇子的风头太盛,心腹下属都来提醒大殿下加以警惕了。 “大殿下,前些时日您吩咐属下在亲信队里找寻可靠人手,以便派去监视五皇子当卧底,现在人选已经已找好了。”心腹侍卫队长阿云对申浩平毕恭毕敬道,语毕,另一位心腹侍卫迈上前一步;“殿下,我等皆知此次事关重大,不敢怠慢。阿云早前将此要务告知在下,在下便思忖再三,终于决定接起此任务的不二人选。 说话的是申浩平的另一个大侍卫,名叫阿伟,此人比阿云更要多了几分心思,颇为灵活,也得到大皇子的重用。 此时听他们两个侍卫头子提起自己数日前派下的任务,申浩平的兴致却低沉了太多,或许是年末那一场晚宴高昂之时忽然入狱的舞岳阳以及五弟弟适才说的那一番话,都给了申浩平某种触动,他忽然感到自己常年以来想着往上爬,可那些真是值得自己花费心思、投入理想的东西吗?即便获得到手的繁华,却或许就如那烟花一般,转瞬即逝。 想着适才五弟在母后面前维护自己,从父皇殿内出来之后又讲的那番真诚的话语,申浩平就犹豫起来了。 或许五弟是对的,如今时刻,皇族兄弟之间不能内乱,只望父皇能够安好。然而,若是依照如今的情景,父皇迟早要将太子之位传予盈紫,那么自己以往多年的艰辛付出都将是竹篮打水,甚至是为他人做嫁衣、做皇袍,自己此时又如何能够坐以待毙? 申浩平的脸上表情有些复杂,沉默半晌,终究是摆了摆手,“再说吧,容我再做决断。” 阿伟跟了大皇子多年,就等着有朝一日好好表现,大皇子登上九五之尊以后自己与弟弟一同跟着得道升天,哪肯这么就放弃,略微一停顿,就再次开口,恳恳切切道:“殿下,微臣冒死以谏,如今事态紧急,皇上龙体大不如前,切不可再拖了!” 阿云见着同僚侍卫的眼色,也想到自己不可白忙一场,若是大皇子在这当会儿有所疏漏,那么自己这样的暗中替他做事的并没有实际官职的侍卫,到时候真没什么好下场,于是赶紧也跟在旁边一同催促大皇子,“殿下,阿伟说得是,如今正是一次机会,您务必要把握!” 申浩平如何不晓得其中利害关系,叹了口气,眼神便恢复往常的凌厉,“那就且说说,你们选定的此次任务人选,到底是谁?” 阿伟吸了口气,道:“正是在下的亲弟。” 如今一听他居然把亲弟弟派来此次任务,申浩平微一冷笑,这小子,穷久了,想发家了吧,押宝都来了。 于是他便由得他们将那阿伟的弟弟领了上来,这一下申浩平倒是略微有点眼前一亮的感觉,只见这位名为阿俊的小侍卫果然十分俊俏,虽然不比自家五弟那般天姿国色,却俨然一位小家碧玉难能可贵的美少年。 “属下阿俊参见大殿下!多谢大殿下多年以来对我们兄弟的照顾,此次阿俊定当与哥哥一同协助大皇子,完成千秋大业,宁死不辞!”小少年的声音有点嗲嗲的,很是可爱,讲的话语却十分豪迈,申浩平不由得笑了。 “很好,不错!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阿伟,你的弟弟被你培养得很好。”申浩平这么说着,心中一股微微的不是滋味,自己的亲弟弟就从来没让自己来培养过,哪里像阿伟如同师长一般,传授功夫,派给任务。不过此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皇宫中每个孩子都相对来说独立而早熟,各人为了自己也是人所皆知的,申浩平也就不同那些混在自己麾下讨一口饭吃的走狗跟班们比较了。 他大致记得曾经见过这个阿伟的弟弟,也是自己多年前收留为己所用的孤儿,那孩子前几年就长得颇为俊俏可爱,还十分灵巧,平时是他哥哥阿伟的心头宝贝,在以前找武术师傅传授他们武功,以及给心腹侍卫任务的时候,阿伟总护着他的弟弟,甚至替弟弟做了他的那一份。这会儿阿伟会将他弟弟主动引荐上来,想必是觉得时候差不多到了。 是时候了。 如此,当然也说明了下属对于大皇子的看好,申浩平的脸色又好了一分,心想还是自己的侍卫们忠心,比父皇母后以及那些弟弟们所谓的亲人要靠得住多了。“阿伟,你的弟弟可是那个阿俊?本宫有许久没见那孩子了,听阿云说你平时将他护得很好,既然这次舍得让他出马,本宫自不会亏待你兄弟二人。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多谢大殿下!”阿伟低着头,隐藏了一丝别样的心思。 阿云见到大皇子终于肯继续卖力争权夺利带动他们,便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给阿伟打气鼓劲儿,还说要再去嘱咐他弟弟阿俊几声,务必做好此次任务,也没注意到阿伟的神情。 申浩平忽然有一点觉得讽刺,这民间穷苦的俩兄弟如此相亲相爱,他们却来跟着自己,做的事情是帮助自己来斗自己的弟弟。 “罢了,罢了!”申浩平不愿再优柔寡断,摆出男子汉大丈夫的威严气魄,“此事已定,按照之前计划继续进行,待得大年十五出宫逛庙会之际,便由阿伟及阿俊各就各位,扮演各自的戏份,务必让阿俊被收入五皇子的玄雪宫!” “殿下英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三个心腹侍卫一齐对申浩平跪拜下来,俨然将他当成太子一般,这也是申浩平早就立下的规矩礼数。 此番情景,他的干劲和野心又开始膨胀起来。 只可惜,或者应该说是颇为庆幸,在片刻之后这对侍卫兄弟的对话,并未被申浩平听见,否则大皇子殿下的心情又将从云端跌入低谷,被气得脸孔黑起甚至七窍冒烟。谁都不曾看见,此刻阿伟和阿俊两个侍卫兄弟,入宫拜见大皇子完毕退下出宫之后,此时在大皇子安排给他们以及其他侍卫们吃住的京城郊野地带,就在他们俩兄弟的小茅屋内,竟然会上演这么一幕…… 阿伟健壮的手臂环绕着较为瘦弱的弟弟阿俊,与他一起在床榻被褥中,两人的□连在一起,当哥哥的正用力顶撞着美少年弟弟的后部,仿佛想将他温柔地吃进去一般。 “俊儿,我的俊儿……”终于攀上舒爽的高峰,阿伟一声深情的呼唤,得到弟弟同样柔情的回应:“伟哥哥……”然后两人同时发泄了出来。 这便是这对兄弟平时每一晚的相处模式,只不过隐藏在侍卫各自居住的茅屋里而已。此刻,当哥哥的满足地从弟弟身体内退出,还不忘继续对弟弟嘱咐,一说到那个大皇子申浩平,嘴角就自然而然挂起了一丝不屑。 “俊儿,你要知道,大殿下这种人,不止是讨厌男风,即使不被他发现我们的真实关系,他也从未对我们这种下人好过。那次阿云靠得他近了点,就被他扇了一巴掌,又碰到我们稍微做错个什么,也是被他一顿训斥。你看看,他对侍卫太监们,都当狗一般,想吼就吼,更是多有打骂……而且,大皇子明显为心胸狭窄,连他自己的亲弟弟都容不下。我们又怎可能全然忠心对待他?” 当弟弟的跟着哥哥的话语点头,每一句都听进去了,一边附和说着:“伟哥哥讲得对!我也觉得如此。大殿下看着我们的眼神都凶巴巴的,还没当太子就如此狂妄,倘若他当上一国之君了,怎可能给我们兄弟好日子!” 阿伟听了,对弟弟的灵巧聪慧十分欣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微笑着说:“所以啊,大哥给你谋得了这份差事,名义上是叫你去监视五皇子,实际上,大哥已经打听过了,五皇子这人虽然表面看似冷漠,实则正因为他行径怪异、蔑视一些规矩,对待下人们那可真是宽和,比起申浩平这种伪君子,可算个好太多的主子!更何况,现在皇帝皇后明显更偏爱幼子,废除嫡长制度那只是迟早的事。俊儿你如此俊俏乖巧,想办法博得五殿下的喜爱,就留在他那儿吧。” “嗯,俊儿一定努力,到时候将伟哥哥也一起接来!”小侍卫弟弟连连点头,大眼睛里闪现出由心而发的希望,对于那位传说中最为俊美的五皇子殿下,他小时候就有所耳闻了。 他的哥哥却依旧未有放松,搂着弟弟的身体,再次一个强劲的挺入,然后继续盘算美好的未来计划在他耳边说着:“不过,哥哥还得继续呆在大皇子这边,须得做两手准备。若是那五皇子只想继续这般闲散度日,又或者慕丞相父子党派力挺大皇子成功,我们兄弟俩也可在大皇子这里得个好处。然而,届时就只向大皇子要个些许一次性的打赏,哥哥便带你远走高飞,像他这种气量狭隘脾气又坏的主子,咱们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写整半章h肉肉,后来还是简要带过算了,主要是为了各位读者们看了这些充满权谋竞争的章节之余放松一下,尝尝肉香,仅为配角的过度而已,就不耽搁全文的节奏和各位的币了,嘻嘻! 顺便说一下,虽然此文v了之后很冷,但凤儿已然放弃了砍减大纲、缩水文文的计划,就如我们盈紫殿下认为的那样,做事要对得起自己和大家,细节的完美不能放弃,更不能什么都冲着利益;因此本文文依旧会按照原计划原大纲来写,之前章节的伏笔会一一展现,该回来的小受美男们还是会回来,设计的情节一个都不会少! 第49章 请愿 第四十九章请愿 一年伊始便延续着上一个秋日的多事,皇宫各殿各苑皆由于皇上病患而并未大肆欢度节庆,况且太后突然发怒而斥责原乐师舞岳阳生活颓靡放荡,也给长期安逸之中的官贵们敲响了一记警钟。 盈紫一如既往在自己的玄雪宫内安安静静,从不喜欢在节日期间走亲访友,只觉得这一年由于舞岳阳的出事,以及玫默小堂兄随着良王爷和叔容的离开,这股冷清有些一反常态,甚至并非自己平时喜欢的那种宁静清冷了。 这几天,他就遵从父皇的指令,去父皇的寝宫为他弹奏古琴曲。皇上头痛病犯,就想听琴曲,太后和皇后为首的女人们自然不肯放出刚关押进去的舞岳阳,就想出让皇子给父皇弹琴这一法子。众多皇子当中要属盈紫的琴技最佳,皇上点名叫五皇子过来,旁人们自是无话可说,不过心中不服气的那当然是大有人在。 这一天午后,盈紫又一次到父皇那边,再去给皇上弹琴,其实也是陪伴皇上说些话。大皇子申浩平则在御花园里独自踱步,脚步跟着心念就不知不觉走到了靠近皇上的寝宫那里,恰好看见五弟盈紫从另外一条小道走上前去。浩平以为盈紫已走到前边,没有看见他,此时他真是一点也不想与盈紫见面,就好比自己是个失败者而去面对一个眼看就要胜利的人一样,那种滋味让好胜心强的他颇为难受。他其实还想上父皇的殿中探望,终究是怕更加惹父皇嫌弃,就这么望着小五弟走入殿内,申浩平握着拳头,心里十分矛盾。想着自己被父皇撇开,一国之君病重都不叫自己前去,这太子的位置越发不像是要给自己准备的,心中就更加不安,简直坐立难安。 一咬牙,他就打道往回走,不想去自讨没趣,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好好准备筹划,带着一帮子侍卫们充老大比较好。然而浩平心情实在不佳,走在宫廷小道上也颇为缓慢,而且有些心不在焉,正在纠结中,一个鬼祟的脚步声响起,猛然发现有人跟踪在他的背后。 “谁?”申浩平警觉地一转身,矫健地一伸手,就将那人的脖子给扣住,别说他从小习武身手已然不凡,就说这时候事态紧张一直就提醒吊胆的,风吹草动都人心惶惶,本能的反应就把那人给钳制起来。却听见那人痛得闷哼了一声:“大皇兄,放手,是我,浩和呀!” 申浩平这才发现,来人正是三皇子申浩和,于是赶紧松手,看这三弟细胳膊细腿瘦瘦小小的,虽然年龄也有十七八了,却比五弟盈紫要矮小得多,不由得感到有些歉意,自己情绪紧张,一出手就重了,想必是弄疼他了。 “三弟,是你啊!我没弄疼你吧?”浩平当即就露出关怀,撇开那些权谋利益的争夺与算计,他确实就是一位性情中人,也是一位颇有爱心的兄长。 申浩和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文文弱弱老老实实的,在五位皇子当中算是最不突出的一个,他的母妃德妃也貌似是所有后妃当中最温和的一位。因此申浩平更加以为自己弄疼了一个老实的小孩子而感到愧疚,就帮着三弟揉揉脖子,还一边问他“疼不疼”? 三皇子申浩和忽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发觉大皇兄挺温柔的,不过这也就是一霎那的恍惚,下一刻老三就想到了德妃说的话,就想着难怪母妃说原先策略错误,还是先对付五弟要来得好些! 于是,申浩和就顺着大皇兄卖乖装可怜一阵,“大皇兄,你是弄疼我了呀!不过没事啦。我适才一路跟着大皇兄,看见你从父皇那儿回来了,是去探望过父皇么?” 申浩平见三弟反倒问起了自己,自己还准备问他呢,于是一挑剑眉,毕竟是心中有戒备惯了的,“是啊,三弟也去探望父皇了?为何跟着我?” 三皇子赶紧讨好一笑,做出很无辜的样子:“大皇兄莫见怪,我是想趁着大过年的给父皇和皇兄拜年,然而父皇那边的太监说他正在听五皇子弹琴,我就先来找大皇兄了,正好在路上碰见呢。” “哦,原来如此。”申浩平听见浩和说他也是想见父皇却也由于五弟在那里而不得见,果然感到与三弟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因而对三皇子的神情更柔缓了。 申浩和观察着浩平的脸色,又道:“听闻父皇最近总是头痛,我找太医从宫外弄了一点安神的茶叶过来,那些太医还说到,最近冬日严寒,喝点这茶叶暖身子,不光是皇上,皇子们也可以享用,我就顺带也给大皇兄弄了点儿。瞧,我这边的这盒子茶叶,就是给大皇兄准备的!” 说着,申浩和真的从怀中取出一盒精致的小罐,这自然是他母妃预先教他的,包括教他这些说辞,在旁人误以为他们娘儿俩都是老实胚子的先入为主观点之下,尤其是受到父皇母后冷落的申浩平,一时间就颇有些感动。 “谢谢三弟,快进殿内来坐!”浩平说着就把申浩和给迎进了他自己的日升殿内,让仆人们快来招呼三皇子。申浩和素来有些腼腆,申浩平却善于交际多了,这会儿颇有点作大哥的味道,偶然想到自己最亲的五弟都没来过自己这里,倒是三弟来给自己拜年了,于是心中略微有些感慨,对三弟更为照顾周道,两位同父异母的年轻兄弟倒是一时间颇为舒畅友爱, 聊着聊着,申浩和看似颇为兴起,忽而提议道:“大皇兄,咱们趁着大年十五,去逛庙会玩吧!最好能让几个皇兄弟们都一起来,就像民间的兄弟们结伴游玩那样!” 申浩平眼中光芒一闪,恰好自己先前受到相府公子的提议,以及几个心腹侍卫的催促,都叫自己找时机带五弟申盈紫一同游玩,趁机暗算他一把,这会儿竟然最内向腼腆的三弟都主动开口请缨了,真是天助我也!于是,他灿烂一笑,当即应了下来:“好,没问题,我这个当大皇兄的,就发出请帖,邀请其他几个兄弟一起,大年十五好好去民间庙会玩玩!” 两位皇子就这么商量定下来了,都知道父皇的身体说老迈虚弱也并非这一天两天的事,此次只不过因为舞岳阳被抓有心病而已,如今有五弟申盈紫的陪伴,想必到十五的时候父皇就也好得差不多了,于是各自又开始安然地盘算各自的利益起来。其他几位皇子公主们,头两天还往父皇那儿跑动,见皇上对他们都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这几天便也不再去了,都跟各自的母妃通风报信诉说皇上暂且无碍,各位妃子们显然知道皇上毕竟年纪渐长,嘱咐各位孩子该争取的都抓紧争取,自是不在话下。 而那位被他们都视为竞争对手的盈紫,就一个人就纯纯粹粹陪伴在父皇身边,虽然那些人能想到的情势他也都想到了,可是他此刻一点都不想去想那些事,就只想让父皇和这一切都安好起来,甚至渴望时间不在前进,父皇能永远年轻,自己和大皇兄可以不要长大…… 这一切都是奢望罢了,盈紫忽然感到自己有点逃避现实的心态,是太过无奈了吧。适才他来探望父皇的途中,明明看见了大皇兄也来了,却一晃眼就见他躲了自己去,心中知晓他对自己还是有深深的芥蒂,一声哀叹也就收在了嗓子眼里,无人听见。 只是这一抹忧郁融入了他的琴声,随着他的思绪千回百转凝固在指尖,流散在琴弦。古琴之声悠扬委婉,在盈紫修长手指的拨弄之下更为扣人心弦。 优帝本就是喜爱音乐之人,跟舞岳阳交流歌舞乐曲也有那么些年了,如何会听不出小儿子的心中有所忧虑?然而当了几十年帝王的他知道身在帝王家如何能够无拘无束,如何能够无忧无虑,因而并不去问已然日渐成熟的小儿子为何心中不悦,就反而直接开口对他说:“盈儿,父皇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听闻父皇开口向自己请求,盈紫猛然一抬头,对上了皇上已显老态的眼睛,看见父皇眼中有着期待与不甘,心中大致了然了,怎会忍心去拒绝?就放柔了声音说:“父皇请讲,盈儿一定为你去办。” “父皇想要你解救舞岳阳出来。朕知道,盈儿你一定有办法!”皇上直直地看着盈紫,虽然眼神不再凌厉却更让盈紫怜惜,盈紫点点头,只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就道:“父皇请放心,盈紫已想到一计,可解救舞乐师出狱。纵然不能官复原职,却可保全他今后平安,不仅恢复自由身,且亦可留在京城。” 优帝听得五皇儿居然有此妙计,眼睛都亮了,“快说,是何计策,该如何做?” 盈紫稍微环绕四周一眼,仍旧怕隔墙有耳,上次才发现御书房内有暗室,这宫殿的格局连自己都不太清楚,门外守着的太监也谁知道是谁的耳目眼线,于是俯□子,在父皇耳边说了几句话。 优帝的眼神顿时变得更亮了,笑容也挂了出来。 “好!朕就知道,盈儿最为聪明!你替朕办好这件事,父皇不会亏待你。”老皇帝立刻这么开口,称赞之中夹杂了允诺,还混合着真心的慈爱举动,摸了摸盈紫的柔顺长发,只觉得这个小儿子真值得自己给予全天下。 盈紫忽然之间感觉到了父皇的意思,心上猛然一惊,一下子跪了下来。“父皇切莫多虑,盈儿为父皇办此事,只是一来心疼父皇心中挂念,心病难除,想替父皇除却心病,让您龙体安康。二来,是知道舞乐师被抓得冤枉,想还他清白。” 优帝沉声“嗯”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父皇知道,朕都知道,想将这天下传给你,也并非因你愿意帮父皇做这点小事。这么些年,父皇迟迟都未立太子,就是在观察你们兄弟几个,也是在等你长大。你很小的时候,父皇就发现你不仅聪明,而且心地善良,性情也好,长大以后还能保持这份淡漠,与世无争,却能超脱皇族的立场,替百姓着想,实在难得。实在难得啊!” 申盈紫被父皇突然夸奖称赞甚至说要传位给自己弄得有点不知所措,雪白的脸蛋微微泛红了,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一时之间只觉得头大,难以招架了,倘若自己现在就这么被定为太子,那么以后还怎么面对大皇兄?于是一时之间,素来行为举止颇为成熟的他,也显得有点慌乱了。 皇上还以为这孩子只是紧张和没做好准备而已,呵呵笑了笑,慈爱地摆摆手道:“好了,先不说这个,父皇听你弹琴那么好听,心情也舒畅了,身体也好了,还能多活几年!盈儿你先下去,今晚就把那个奏折写起来,明日就办妥此事吧!” “是,父皇!”盈紫赶忙跪拜告辞。素来装作泰然自若的他,此时心中早已波澜翻滚,心也砰砰直跳了,都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为父皇和那个舞岳阳想出了一则妙计,这次解救出来舞岳阳真不是为了父皇对自己更青眼相待。 难道十几年的低调淡漠、深居简出就这么快要玩完了吗?就这么被一件件不由自主的事情,把自己从幕后推上了前台?!盈紫摇了摇头,真不敢去想象,现在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天夜里,他就按照自己和父皇商定好的计划,在玄雪宫内室挑灯夜战,着手写出了一卷字字珠玑的奏折书卷,大意是说舞岳阳颇有音乐方面的才干和造诣,且满怀对艺术的热情,就算举止有异常人那也可以谅解,况且昊天王朝也不该如此缺乏包容、如此埋没人才,于是总而言之,提议让舞岳阳从监狱出来,替昊天王朝整理及谱写一卷音乐纪年史,由乐师改作乐理史官! 对于这项学术学问方面的工作,素来孤僻内敛、从小就经常将自己关在殿内看书思考的五皇子也颇有兴趣,自告奋勇可以协助舞岳阳来一同开展,还提出了盛世王朝应当轻于动武、重视教育,整理王朝的音乐史书,对于后世的贡献是极大的,对于王朝在周围邻国中的文化大国印象也是极佳的,等等等等,写得有条有理,料得那些后妃女子乃至于迂腐官员老臣们皆无话可说,无可辩驳。 到了夜半时分,盈紫提笔所写的这份文书便一气呵成,他自己都感到经过这么说来,那舞岳阳还真是缺之不可了!不由得感到有点好笑。想那民间的状王师爷们,大抵也是如此,谁给他们银两便为谁辩护,而要说起来,这世间大多事态也并非非黑即白,确实存在太多的灰色部分可以让人耍嘴皮子,纵然盈紫心里还是希望能有绝对的真理,就像自己悄然怀有那种真正的爱。 这么想着想着,眼皮就越来越发沉了,盈紫终究是累了,倒在偌大的紫檀木大床榻上,就沉沉睡去,也不管那些男仆们在外殿和苑中的小屋内自有他们自己的活动空间。 翌日,盈紫又睡了一个懒觉,然后心安理得地由男仆们恭敬细心地服侍自己,现在玄雪殿的总管已经换成了尹离,这人看起来高大宽厚而让人有安全感,年纪也较长几岁,没有像馨珏那么浮躁,更没那么婆婆妈妈,况且长得跟大皇兄有些相似,让盈紫看着颇为舒服。睡了一个安稳觉本来就感到神清气爽,见着尹离关切的目光,如同兄长的照料,仿佛看见大皇兄对自己嘘寒问暖,心情也好了起来。 “殿下,皇上那边派人过来传话,请五殿下您赶紧过去一趟!”忽然小方子慌慌张张地赶来传话,盈紫本能地收了收笑容,随着他年龄渐长,笑容也原来越少,也就是在自己最安全的自家玄雪宫内,对着自己最爱的男奴——酷似大皇兄的尹离——才有这样灿烂的笑颜了。 当即,盈紫就严肃地应了一声,然后迅速整理衣装,带着前一晚上为父皇给舞岳阳写好的申辩书,便坐上了派来接他的驶向御书房的轿子。 盈紫还以为父皇是急不可耐想让自己快点帮他把舞岳阳给救出来,可是这一次,他猜错了。 一踏入御书房内,他就敏感地察觉到,气氛有点怪异。 不动声色地将四周情景纳入眼底,盈紫发觉,除了四皇子申浩然还没到之外,其他三位兄长已经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他们各个都垂着头,甚至连平时对自己总有些不服气的偷偷想要耀武扬威神色的大皇兄,也变得严肃而沉稳地静静等待着,盈紫的心不由得加快地跳了起来。 他首先的反应就是排除了父皇出事的可能——宫内的那口预示不佳的钟没有敲响,也没有近身太监的哭哭啼啼,于是盈紫放下心上一块大石头。不过心上另一抹不祥的预感升起。 难道是,国家有变故……? 妄自揣测是没有用的,唯有等待命运的真相揭晓,他从容地走过去,向皇兄们问好,也按照年纪大小,自觉地站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等他站稳后,四皇子申浩然这才喘着大气,急匆匆地跑进来,往先到的人预留出来的空位子里面一钻,还俏皮地吐了吐艳红的舌头。 二皇子申浩道看着四弟终于到了,面色隐约放宽了一点。这细微的变化恰好都洛在了盈紫的眼内,他在这一霎那忽然有一些羡慕四哥哥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四皇兄吊儿郎当的,甚至比三皇兄更不被父皇看好,可是他有母妃的疼爱,有一个亲妹妹跟他互相撒娇,还有二皇兄从小就喜欢跟他玩。 曾经,盈紫也怀疑过申浩然的玩世不恭嬉皮笑脸是装出来的,申浩道与申浩然的兄友弟恭也是装出来的,毕竟他俩不是一个母妃生的,可是现在,他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了。难道是淑妃娘娘喜欢跟女儿浩蓝公主黏在一块儿说长道短,反而将儿子推向了贵妃娘娘的儿子? 这些都不得而知。盈紫也只是偶然划过一丝念想,现在更希望一切都能安好而已。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甚至申浩然还没站稳,就听到伺候皇上左右的太监总管尖锐的嗓音传过来。 “皇上——驾到。” 一身金黄的龙袍射出无限光芒。新年节期,皇上也换上了新的龙袍,更为华丽而威严,却依旧难以掩盖他逐渐流失的壮实与风采。他由太监公公搀扶着走进来,虽然身体依旧欠佳,但显然神色比前几日要好多了。优帝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而且是盛世帝王,自小就养尊处优的,比起现在这些皇子们自是不差,御书房里瞬间充满了一种尊贵的气势。皇子们都齐刷刷地跪下,向皇上请安。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着五位风神俊逸的儿子,心情更是好了起来,让各位皇子们都起来,几个小太监们不敢怠慢,连忙快手快脚地搬过来一把龙椅和五把同样看上去也很尊贵的椅子,请各位皇族中人入座。 果然不是为着舞岳阳的事!盈紫手中捏着为父皇连夜赶起来的卷轴,幸好由于练习玄冰神功多年,才没有掌心出汗。 果然就听闻父皇长叹一声,在几位皇子们纷纷竖起耳朵洗耳恭听、心中忐忑的时候,严肃地开口: “朕把你们召集过来,是想告诉各位皇子一件事,并听听你们的意见。今晨,卫将军火速进宫禀报军情,边塞之地,西叶国发起j□j,已打入我国境内!” “啊……”众位皇子们皆是大吃一惊,就连平时表现最为淡定的盈紫,也不由得惊讶出声,混合着心上沉重的压力与悲哀。他从来就带着一点悲观的情愫,如今不禁就想,难道这就是宣告,我们昊天王朝百年盛世,就要走到尽头了? 盈紫的紫眸中氤氲起了一层水光,他感到自己并非一个懦弱的人,也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却有着一抹深深的悲怆感,与这个战争的消息一同打击在他的心里。正当他想深吸一口气,在此时说点什么劝慰父皇的话,生怕父皇的身体再受到这一打击而垮了下去,就听闻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率先开口,带来了一个更令他震撼的消息: “父皇,儿臣愿意亲自带兵出征,为父皇为百姓们平定西域!”申浩平的目光如同星辰一般明朗而光芒灿烂。 因为他知道,这则突发的状况是自己的机会,自己超越申盈紫的机会来了。 盈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比听闻他要直接针对自己而更难以置信、更难免担心,当即,就忽然扬声开口,声音也不复平时的淡漠从容:“万万不可!!” 第50章 争执 第五十章争执 此刻,申浩平在一弹指之间已然在心中做出了一步算是险棋的决定,既然听闻如今情况有变,有了边境突发战役的临时状况,自己姑且就走出这一步险招,主动请缨,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这个并不受重视的大皇子显得特别,获取其他皇子们都没有的荣耀战功! 于是,身怀野心也不乏深思熟虑的大皇子就当机立断,断然开口,表达出自己愿意带兵出征西叶平定战乱的请求,谁知,却被素来表现十分淡定而低调的五皇子给紧接着开口,出言阻止! 盈紫的这一声“万万不可”刚一叫出来,就获得了众人们的目光,“唰唰唰”地聚焦在了他的脸上。这毫无疑问使得大皇子申浩平是吃了一惊,就连优帝也感到有点奇怪了,在其他几位皇子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五儿就竟然如此出言阻拦长兄,这怎么都有点怪异,不符合盈紫这位小皇子不愿惹人注目的作风啊。 这一下,盈紫猛然意识到自己险些表现得太过了,幸好自己表面功夫和内功心法都练习得炉火纯青了,可以坦然装作面不红心不跳的,不紧不慢道:“大皇兄切莫介意!父皇也请勿见怪,且容盈紫细细道来。” 皇帝一直以来就偏爱小五儿子,且知道盈紫这个孩子的性格十分沉稳,心思考量也周密,这么开口必然有他的原因,于是就半分都不介意,还十分耐心而柔和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盈儿,且说吧。” 优帝表现出的这样子,显得有几分体虚还有几分心不在焉,到底是一个在盛世之中长大的悠哉闲哉惯了的帝王,对于这等愁烦战事有些许力不从心。盈紫看在眼里,暗暗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娓娓道来,没想到,就这么一点点的缝隙,居然被大皇兄见缝插针,又将发言权给抢了过来! 可想而知,申浩平如何会甘心被这么抢去风头——还抢去一个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当场就着急了,顾不得那么许多,礼数礼貌温文尔雅什么的他一个皇长子早就装够了,也开始发觉这么装好人下去不行了,为自己暗中盘算获取利益许久,到了这关键的时候,如何能在明里为着一点面子就放弃忍气吞声呢?当场,申浩平就朝着父皇拱手作了个揖,看也不看五弟,就朝着皇上,极力争取支持,抢声道:“父皇,孩儿心意已决!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浩平自小就跟随武师及将军习武,为的就是为了父皇和昊天江山效力!请容许平儿代表皇族出战!” 快速朗声说出这段话,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申浩平才斜着眼睛瞟了盈紫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我来代表皇族,你不愿意出战是你要丢皇族的脸! 盈紫何等冰雪聪明,如何不察觉大皇兄心里的这番意思?他瞧着大皇兄这番猴急的模样,将浩平的小心思也掌握了个准确,知道这位哥哥是着急立功了,把皇族的荣誉都给搬了出来,不由得好笑多过生气,也不恼他跟自己作对。于是盈紫微微一笑,收却了之前一时间为大皇兄担忧而流露出来的隐隐慌乱,心平气和道:“平皇兄,切莫误会,还请稍作冷静,盈紫此番话并非针对您,而是说,此番时刻,西叶j□j实在不适合任何一位皇子或者皇族中人前去亲征。” 盈紫又接着也朝父皇一作揖,恭敬地看着父皇又看着大皇兄,耐心循循善诱道:“请想想看,西叶只不过是西域边境诸国之一,其他数国就在前不久,才刚刚进贡给我们昊天王朝一批男奴及其他贡品,可见,西域总体局势是为安康,各国都在争取维护和平。倘若我国率先派出重病前往,打破了这层和平,很可能会令其他毗邻小国不悦。况且,西叶小小一国掀不起多大风浪,他们的这番举动,并不能造成我国边境实质性的损失。西叶的此举,实在不足以威吓我国派出皇族亲征予以镇压。” 说到这里,盈紫在众位皇子们惊讶得纷纷不禁张嘴的时候,又换了一个更柔缓的声调,看着大皇兄,暗含神情地说:“倘若平皇兄或许哪位皇族中人真的为了这么一点小动乱就过去亲征,那反倒是降低了我们昊天王朝的面子尊严。” 他的话语在他惯有的柔和而磁性悦耳的嗓音里,温润之中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而透着一股坚毅的不容拒绝。申浩平的面色不由自主地放缓和了下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五弟的话语就如同看似温和却最为有力的水流淌过即将爆发的火焰将其压制一般,又好似延绵滋润的温泉将饥渴已久的干裂土壤给润泽了一番,申浩平望着这样俊美温柔而强势的弟弟那双深情的紫色凤眸直直地盯着自己,好似看到自己心里去了,又好似在等着自己回头是岸,明白他的苦心,就这么一晃神之间,原先误以为五弟弟是要跟自己抢风头、阻止自己夺战功的怒火,就这么发不起来了。 毕竟,申浩平也并非愚昧之人,不仅不笨而且相当聪明,心思心眼儿也多,否则不可能跟五弟斗智斗勇得不亦乐乎。他这时候听到五弟盈紫如此娓娓道来,一字一句皆是主张和平“冷处理”,还显得颇为运用“攻心为上”这一战术,也不由得不服,在心底隐约升起了对这位长相如同嫡仙一般的五弟的一点别样敬重,“想不到小盈紫长得这么秀气,对于行军打仗之事还颇有见地!哼,或许就只是纸上谈兵罢了。瞧他总是将他自己关在他那玄雪宫内,除了找男人解闷,看来书卷是没少读的。” 申浩平又这么心念千回百转,对于五弟似乎从小时候开始就没法心平气和以对了,想着想着又不服气地嘲讽起来。 不过这些个瞎嘲讽的话语,当然登不得大雅之堂,申浩平得显得自己有些见地和面子,不甘心白白被五弟给比了下去,却已然被盈紫掌控了话语的主导动向,就只好从他的话语中来挑出问题提问:“那么五弟且说,纵然西叶国小、骚乱也不大,我们昊天王朝难道就得视而不见,坐视不管吗?万一小洞不补、大洞吃苦,如何能为了此时的面子,就真断送好好的盛世时光?” 盈紫听罢平皇兄的再次出击,在心中也为他叫了一声好:不愧是我的大皇兄,反应真快,从我适才那么多话语里挑出了重点来反问,企图以守为攻么?这点小伎俩,又怎会难倒申盈紫?他又轻轻勾起了唇角,毫不犹豫就立刻回复道:“平皇兄,父皇,实在不必为此事慌张。昊天王朝的领土边界已定,怎可能被他们篡改国土界限?以西叶国的军兵数量,即便打到我国的边境,也掀不起大的风浪,只不过昊天王朝盛世已久,百年以来均无战争,才显得像是平湖中一块石子起了一点涟漪。其实,我们不可令此消息将我们的心情扰乱,更不可被邻国们,乃至天下百姓们误以为,昊天王朝的盛世气数将尽!依盈紫的拙见,仅仅边疆目前的战队人数,有当地将军坐镇,已然足够,父皇只需派出京城物资供应,以及几句来自宫廷的鼓舞圣旨,便可提升军心,显示父皇对边境将士们的关心及支持信赖。再说,西域其余众国,皆与我国为好,也势必看不惯西叶国的此番举动,令这个本就并不在军事强势的小国孤掌难鸣,更看我们昊天王朝分毫不乱,他们军心便也涣散,此番动乱持续不过数日,便可不攻自破!” 这番话语刚柔并济,一番话语之中对于申浩平的质疑也完全回答清晰,还绰绰有余,清楚表示了此时昊天王朝的盛世并没有断绝,不必心虚,倘若派皇子亲征倒显得心虚。而到后来,甚至带上了预言性,以盈紫这番谨慎细密的性格,必然是在适才一番思索分析之后,已得出了最优化的结论。原来,盈紫初步听闻边境产生战争,首先的反应情有可原就是担忧与哀伤,然而紧接着经过他的深度考量,心平气和冷静下来之后便很快发觉,事情并没有表面上显得那么糟,昊天王朝如此一个悠悠大国,如何会说衰败就衰败了?倒是发现了此时大家普遍的些许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之象,于是感到,不可在还未开战之前,就慌了人心。于是他一来是阻止大皇兄做出无谓的牺牲,二来,也想传递一些正能量,使得各位尤其是自己最为关心的大皇兄心态安好起来。三来,盈紫真有些担心和舍不得,毕竟是战争,且如此远离京城,不想大皇兄出个意外,更不愿他远离自己的视线——如今即便两人针锋相对,怒目相视,也好过看不到他,只空留相思…… 如此能说会道的五皇子说出了这么一番在情在理的话语,反应又如此迅捷超过了大皇子在内的各位皇子们,在场的各位都再无可挑剔,优帝本来就不愿断送盛世景象,不愿从京城派兵,听见小皇子主张不用派兵更不用派皇子亲征,心上更是高兴,脸上不自觉地就露出满意的神情,频频颔首,捋着胡须,随着盈紫的话语,“嗯,嗯”允诺着。 申浩平又一次见到父皇对于五弟的赞许态度,况且明显感觉了盈紫的厉害,自己跟他交锋唇枪舌战之中丝毫没有上风,再不敢顶着他继续争辩,已然摆出了顺着五弟这柔雅谦和的神情找个梯子下台的样貌。刚想对五弟再当着父皇的面说些什么让自己圆满下台,忽然就传出太监尖声的禀告声:“慕丞相到!卫将军到!慕华侍郎到!” 话音未落,就只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老迈嗓音,迎着五皇子申盈紫过来:“五殿下,好大的口吻,竟然扬言此战役数日便可解决!” 原来,适才在两位皇子激烈的辩论中,事先便与皇上探讨过此事的两位老臣,以及慕丞相极力提拔的自家儿子慕华,就也来到御书房后方,站着听他们的立场观点。此事,只见慕升丞相就踱步上前,倚老卖老又趁着有国家要事商议在前,便朝着皇上一拜就起,接着对盈紫就连着讽刺道:“素问五殿下性格沉静,喜好和平,在自己的宫中与世无争,饱读各类书卷,今日听闻五殿下一席话语,果然感到五殿下从纸上领悟的国事军事战略,对于一介书生皇子,着实是颇为不易!” 这话分明指着盈紫说他纸上谈兵!众位皇子们都明争暗斗惯了,哪里会听不出,当场申浩平就想笑,不过装惯了敦厚老实加之自己是他嫡亲的兄长,或许也由于之前一霎那或者某几个霎那,五弟真的感动过自己,因而自然而然地就收敛了这份幸灾乐祸,面上依旧一副温厚的模样,而平时显得相对较为小家子气的四皇子,以及慕丞相的儿子慕华,当场就不厚道地掩嘴笑了出来。 对于这个丞相由于支持嫡长继承制,且性情古板,不喜风格略微另类不合群的五皇子,盈紫心中一直有数,当下就丝毫没有动怒,也没有显得尴尬,依旧云淡风轻站在原地。然而盈紫也没有想到,反对自己的人居然还有接连着出现。 “呵呵,丞相所言极是!五皇子毕竟年少,热血心切可以理解,却不知这战场之事,岂能是书本上所能领略?本将军叱咤沙场多年,对于西域蛮夷也不敢如此轻视啊!” 说这话的是当朝大将,在几位皇子们小时候还当过他们的武学师父之一,带过盈紫和浩平他们练习骑射,虽然盈紫从小就会表现得低调一些,但怎么都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书生,这一下子才算是明白,就连昔日挺喜欢幼年的小五儿、还夸奖过自己学习骑射有天赋的老将军,也倒向了丞相那一边,与其说是全心支持皇长子,倒不如说是刻意想挑起皇子们之间的不睦,以便于各方势力制衡皇族,避免皇权独大! 盈紫心中万分了然,然而这些话语怎好当即就在这种场面下,当着众位皇兄的面跟父皇说清楚呢?就这么只能任由两个老臣带着那个唯恐皇家不乱的慕华公子,你一言我一句,终于挑起了其他几个适才并未发言的皇子们的激奋,甚至,终于将适才好不容易对盈紫有所服帖、有所尊敬而柔化的大皇兄,给退回到了与他敌视的境地! 眼睁睁地看着平皇兄望向自己的眼神由臣服变为逆反,由温顺变为不甘,由难得的柔和变作随着他们更为愤慨,盈紫的心都快要碎了,自己苦口婆心一番话语几乎全部白费,还被外人们挑起一场本可由皇族迅速化解的骚乱,甚至有进一步变乱的趋势……自己与平皇兄的关系,这是要被他们搅合得更加恶劣了吗? “大殿下如此为国为民,想要代国出征,实在是昊天王朝的荣幸!皇上,您不妨予以准许,本将军势必会带好大皇子出征,保护他的安全!” “启禀皇上,微臣慕华也愿尽一臂之力,护送并协助大皇子带兵出征!微臣一直谨遵父相教诲,且师从卫将军有些年日,定当报效家国,辅佐大皇子为过立功!” 慕华这么说了之后,盈紫纵然不晓得他对浩平有别样的盘算,也能感觉到原来这相府公子颇有野心,还想趁着这个乱子来往上爬,自己也获得战功啊!忽然之间他瞥见了慕华看向申浩平一瞬间的眼神,心上一颤,这相府公子,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大皇兄的好忠臣…… 在这么些人当中,盈紫的年龄最小,且两位老臣还算是教过皇子们的师长,于昊天王朝这个文明古国的礼数上来说必须尊重他们,况且之前盈紫已说了诸多的话语,这会儿轮到其他人发言也无可厚非,盈紫还真不想把自己推到舌战群儒的地步。于是,他再次庆幸自己练就了非常扎实的面皮功夫,一张俊脸可以一直就冷着,还在心里提醒着自己的头脑也保持冷静。 可惜,原本父皇已经准备听从盈紫的建议,这会儿被几个臣子们一闹,也失却了分寸,况且还得给几个臣子们面子,又加之几个皇子们跟着起哄,众人们人高声响,一声声传入皇帝耳朵的意见也不能当作充耳未闻,于是,优帝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放出虚弱的语调:“看来此事,尚有争议,且容朕三思,押后再议!” “退朝——”太监尖声这么喊了一声,才意识到这并非朝堂,虽然适才那种百家争鸣的景观一点都不亚于在朝野,优帝却早已累了,摆摆手,就叫众皇子散去。 各位皇子们以及臣子们跪拜皇上请安,目送皇帝由公公搀扶离去之后,大皇子申浩平立马就矫健地站起身,大步如风一般走了。其实他倒不是刻意躲着五弟,而说起来倒是刻意在避开那个他开始讨厌却又不好得罪的慕华,然而盈紫并不知道他们俩人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儿,十分敏感的五皇子还以为大皇兄是因着适才与自己的争辩不愉快,才这么赶快走的,于是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可怜的盈紫,这一次想多了,却依旧想得不够,他尚且不知道,再不久的将来,还将有很多的纷繁混乱要一幕幕上演!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提示,唇枪舌战要有,肌肤上的擦枪走火很快也会有!^~^ 第51章 混乱 第五十一章混乱 在场者们一个个先后离去,盈紫也不便在此久留,然而依旧怀揣着父皇昨日嘱咐他写的那一纸文书,心中思忖着,到底是国事为大。不由得为父皇并非昏庸而感到欣慰。 然而他心中知晓父皇仍在为舞岳阳的事怀有心病,因而等着众位皇兄们和大臣们散去,又复转到了皇帝修养的内阁。 “父皇,儿臣尚有一事求见!” 盈紫的声音传入偌大的昊天殿,隐隐的回声更增添一抹寒冷。半晌,伺候皇上的太监李公公迈着小碎步子过来,低头弯腰道:“五殿下,皇上有请。” “谢公公。”盈紫还是这么温润有礼。心中对于父皇的健康状态,又开始担心起来。纵然前几天父皇的身体抱恙是由心病引起,但不可否认父皇是在越来越苍老和衰弱下去…… 优帝躺在龙榻上,见到心爱的小皇子一身文雅秀气的样子走来,神色眉宇间放柔和了,“盈儿,你来找父皇有何事?” 盈紫环顾一眼四周,太监们识趣地退了下去。“父皇,昨日你叫盈紫写的文书,已写完了。原本,先前就想交给您,只是没想到西叶那边出了动乱。”盈紫说着,轻轻哀叹了一声。他再次感到自己并非一个充满正面能量的人,小时候就不能像大皇兄和四皇兄那样跟父皇说些开心的事,只是认真地做着自己的本分同时还尽量避免诸多需要交际以及出风头的事务,只不过到最近才刚刚接触政事,竟能得到父皇的厚爱,也难怪大皇兄心中不服了。 当下,他的兴致略有些消沉,或许从来就表现得如此淡淡而忧郁,优帝倒是没有在意,还提起了精神,显出惊喜的模样:“没想到盈儿如此迅速就将这文书写了出来!父皇还以为盈儿要多用几日呢。” 盈紫连忙答道:“不敢,父皇有所委托,盈儿如何敢耽搁呢?”然后忽而话锋一转,伴随又一叹息,“不过,父皇请容我直言,如今既然西部刚有战事,恐怕不宜在此关头提出舞乐师的情况了。” “这是自然。呵呵,父皇还未老糊涂!”皇上呵呵笑了起来,盈紫不想让父皇不悦,又连忙牵扯出一丝微笑,“那当然,盈儿不是这个意思。” 优帝忽然正色道:“有一事,盈儿务必告知父皇实话。适才在御书房,你阻止浩平请缨出征,真的有把握算准了西叶的暴动在数日之内可平复?” 盈紫微微垂下眼眸,蝴蝶翅膀般的长睫盖住紫色的瞳仁,恭敬的模样恰好掩盖了他心中的另一方面打算,却依然说的是实话:“孩儿所言,完全从肺腑而发,虽然孩儿并未带兵打仗,却知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西叶如此举动的目的就是扰乱我国民心,倘若派皇室成员去镇压,反而着了他们的道儿,既然他们无法得到旁边邻国的支持,在道理上也失了上风,我国边境的军兵将士们必然能将他们打下,只不过缺少物资而已,皇都只需派发物资即可。” 皇帝听最信赖的小儿子这么说,这才放心下来,然而毕竟一直在盛世之中,忽然起了点风吹草动也会紧张,沉吟片刻就又道:“朕还是难以放心下,不过盈儿确实说得有理,从京城赶往西域劳民伤财兴师动众自是不必,朕稍后便派使者前往西南良王爷所在之处,请良王爷与王妃族中的年轻将领前往西叶。他们从西南之地前往,距离近得多,如此朕也更为放心。” 盈紫听在心里,当即就有点愧疚,想着现在大过年的还去打扰良皇叔一家团聚,况且良王爷和小玫默堂兄离开京城也是由于自己造成的,于是心情更为消沉,见父皇心意已决,也不忍心拂了他觉得安心的决定,就与父皇再说了些鼓励他和祝福家国的话,便请辞回自己宫殿了。 一路上盈紫心情沉重,步伐却依旧轻盈,毕竟是武功有相当造诣的人,远远地就听见自家玄雪宫内居然传出了吵闹谩骂声!骤然一惊,盈紫就更为放轻了脚步,悄悄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自己殿中。 原来这玄雪宫本就由他依照奇门遁甲之法改造布置了一番,盈紫作为此地主人自然是最熟悉不过的,因而绕开了门口守卫的小太监,就径自到了内里,去看个究竟,到底自己离开这玄雪宫的时候,那群好男宠们闹得怎样个光景? 果然又是馨珏和尹离闹了起来。盈紫再次觉得自己宫苑内竟然住了这么多气场完全不相投的人,已然是个奇迹了!纵使他们表面上臣服于自己,哪怕内心真的臣服于自己,谁能保证他们互相之间不会有所摩擦?因而,性格淡然的五皇子尽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男宠们互相之间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吵架有点激烈,馨珏身后还站着几个帮着他一同去骂尹离的小跟班。盈紫摇摇头,这馨珏小子笼络人心倒是有一套,自己已经撤了他的总管职权,还能让人家愿意支持他。 只可惜,盈紫对馨珏也就只能这么客观欣赏一点点而已,对于他这人的风格样貌和做法,盈紫都喜欢不起来。 这会儿,就见这个馨珏骂骂咧咧,越来越像女人耍泼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尹离,长那么壮实还装哪门子的狐狸精!就你那姿色,还想勾引五殿下!你做白日梦去吧你!”馨珏不知道五皇子已经回到玄雪宫内,就尖着嗓子扬着脑袋这么叫唤,面对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还有余的尹离,气势却不仅分毫不弱还反而显得如同泼妇无理取闹耍泼般的,令人望而生畏。 尹离被馨珏这么一闹一叫,简直感到震耳欲聋,缩了一下脑袋。谁知道,就在他一缩头的这一霎那,馨珏仗着跟班在后主子不在前,忽然弹跳了起来,一下子伸手,“啪”地打在了尹离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比之前馨珏的尖声吼叫还要令人震撼一些,众位男奴仆人们顿时都抖了一抖。然而他们都要么就乐得看好戏,要么就事不关己一声轻,更有帮腔起哄者,谁高兴去劝架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你,你……”尹离没料到馨珏会突然动手,一时之间老实人也不知道怎么办,就指着他的鼻子,馨珏却似乎各种场面见多了,无赖泼皮耍起来像模像样,干脆把脖子伸长凑了过去:“我怎么了我?老子就看不惯你,如何?!” 盈紫皱着眉,终于看不过去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内力穿透了进来。众位仆人们这才发现,五殿下已然看见了这闹哄哄的一幕! 顿时,闹剧突然变成了哑剧,他们大气都不敢出,都密切关注着五殿下的神色状态。纵然盈紫看起来表面上还是这么一脸淡然,到底是熟悉他的伺候在他身边的人,都不难发现,他生气了。 申盈紫回到自己宫内就看着这么一幕,的确不由得气上心来,这可真叫外忧内患,外忧内患!!外边的边塞战乱开始,就暂且不说了,宫廷里后妃们乃至皇子公主们斗得乌烟瘴气,就连自己认为的最后一方净土——自己好好的玄雪宫,也这么上演小小“宫斗”起来! 然而终究是秉持着他一贯的淡然作风,盈紫并不想在这混乱关头更加添乱了,对于已经令自己摒弃的馨珏,他的心中也还怀有一丝怜悯。 当下,他俊脸一沉,心上的凉意与悲伤之感恰好混合着一股怒气,上升成为一股莫名的烦躁混杂的难以言喻燥热。 想到了适才在御书房的那后来的一幕,自己被慕丞相、慕侍郎、卫将军和大皇兄之外的几位皇兄捡了个时机就联合抨击,联合驳斥,他的眼前浮现起那些龌龊的场景,只觉得人的面目怎得如此可恶?人和人为何就相差那么大呢? 短暂的一霎那之后,终于,他将怒火转化了,沉着嗓子却足够令每一位男奴仆人们听清楚他的号令:“时候不早了,你们各自散去歇息;尹离,来给本皇子暖暖被子,服侍本皇子入睡!” 这句命令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众位男人们都不必多想,便也知道了。五皇子平时从不轻易让人进入他的寝宫私人空间,但凡进入的,就是将要与他产生亲密接触……或许并不光在*,更有着一种心理上精神上的象征。 “难道,五殿下真的爱上尹离了?”有几个人互相开始交换眼神,满肚子疑问。 还有几位年轻仆人们不由得愣了愣,面色接着闪现出了一抹失落的神情。尤其之前已受到撤换降格的馨珏,此时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面色很是难看。然而盈紫根本不去看他,就领着尹离带头走入自己的寝宫。 仿佛是一种互相的安慰,盈紫知道这时候受到欺负的尹离需要自己,自己在兄长丞相侍郎面前受到排斥,也何尝不是如此需要有人相陪,找人排解? 身后高大的男人跟着自己,盈紫没有回首就感觉着他的身材与他沉稳的脚步,益发觉得他像是自己日夜思念、却在宫廷里相见就得相互争执的大殿下…… 玄雪寝宫最内殿。淡紫色的薄纱帐,小叶紫檀木宽广的床榻。体格高大皮肤黝黑的男奴在身材纤细却不失健美、容貌俊美宛如天神的皇子主人的灼热而略显迷蒙的目光下,一件件脱光了他自己的衣裳。 尹离的身材,果然非常美观,充满雄性的力量与魅力,却如此小心翼翼地臣服于自己,实在让盈紫不得不感到满意。 申盈紫忽然走到他的身后,在看不见他脸庞的角度,一把抱住了他健壮的背脊,紫色凤眸微眯着,靠在他的颈背,双臂环绕看似随意就固定住了男奴的身体,胯|下的火热已然顶到了男奴的后|庭。 然而他却享受地靠在那人的后背上,磨蹭着没有进入,就这么抱着他,想象着他就是自己心底里最爱的那人。 尹离紧张万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早就被强势又温柔的主子给弄得心砰砰直跳,浑身都战栗起来。盈紫感受到了他壮实的身躯绷紧,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背,“放松,别怕,别怕。”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愈加的温柔。 一弹指,烛光暗去,盈紫进入了他的身体。 “不要怕,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待你……”盈紫在他背后轻轻说着,唇瓣颤抖着伴随一滴流下的泪。他的心思旁人都不知晓,他也并不想分享给别人,他此刻纵然想忘记身下之人到底是谁,却也只能暂时麻痹自己而已。清清楚楚完全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麻痹,盈紫只是有时候不想面对现实中的太多混乱与不悦。 他感到自己究竟纵欲抑或压抑,都无关紧要了,命运会推着他走向前。 就如他现在一个挺身,让身下之人吃痛叫了出来,却依旧享受着自己带给他的如同命运般沉重的痛与快|感。 作者有话要说:小h怡情,小虐铺垫以后的更多精彩内容! 第52章 入迷 第五十二章入迷 由于尹离不像盈紫的其他男宠们那样较弱,却像大皇子申浩平一样魁梧健美,因而盈紫在与他肌肤相亲的时候便不必顾忌身下之人经不起碰撞,比起以往与他人在一起行鱼水之欢之时更为猛烈热情,当真是快意连连,高峰迭起! 尹离对于俊美而强大的皇子主子更为刮目相看。一想到这么优秀的主子钟情于自己,给了自己其他男奴求之不得的关照,尹离就不由得心跳加剧,深色的肌肤上也染上了一抹红晕,阳刚之中又有了一份妩媚,盈紫看了对他更是喜欢。而此时的盈紫也有所思虑,心中一面想着,以后定要好好对待这位尹离小兄,一面又想着,将来大皇兄若能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想必也有这份滋味和韵味吧! 就这么*和思维均活跃又兴奋,几乎入迷了似的乐此不疲,三番五次七回九转,很快便折腾了一夜。待得尹离这么个壮汉都累得瘫了下来,盈紫便趁着剧烈运动之后的残留余温,破天荒地留着这位男宠在自己的床上入睡。一来是怜悯这位遭到众人排挤的老实青年,二来在退出他身体的一刻,盈紫已然感觉到了心上骤然升起的一抹空虚。孤寂,也随之而起,他真是想找个人陪了。 越是想着那个想要的人,越是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了,盈紫就这么留着尹离在自己的寝宫内入住一宿,甚至在此之后也时不时召唤尹离来陪自己过夜,一来就是一整晚,完全不比以前找那些男宠男奴们只不过打个过场而已。 这一年的头几天,就在玄雪宫内这种反常的近乎放纵的气息,伴随着宫廷中亦是反常的近乎压抑的氛围,而有一丝诡异地正在进行中。其实盈紫并没有忘却现在国中另一处地方有难,西部边境战役当前,然而他清楚自己对此能做的只不过是给父皇出谋划策,阻止皇族不必要的损失罢了,隐隐有些意识到,自己纵然说起来关心百姓,爱国爱民,却从骨子里就真的怀有一分淡漠的抽离感,宁愿奢望退隐乡间山林,而非在战场在朝堂宫廷获取繁华功名。 于是,盈紫就一面关注着与生俱来的血脉职责必须关心的国家大事,一面在自己精心打造的“宫廷净土”玄雪宫内,好似一位真正闲散潇洒风流的皇族公子,两耳不闻窗外事,足不出户也能知晓天下事——却终究难以知晓深入海底的人心。 此时,盈紫如何能够想到,自己爱而不得甚至相见就近乎要动干戈的大皇兄,正在对自己布下一个局,等着自己陷入他与其他人联手的诡计。 大年十五元宵节临近,宫中迟迟没有近一步布置张灯结彩的举动,直到正月十四这天,边疆传来捷报,当地的军将在京城派去物资以及还有良王爷受到皇命支援之后,士气大涨,更由于西叶小*兵挑起事端,邻国不予支持,很快便难以接应,昊天王朝大获全胜!良王爷此行丢下玫默小王爷,前去帮助皇兄应急,哪会有心思乘胜追击,况且昊天王朝本就不好战,能平复边境不丢失国土便已谢天谢地了,如此,年初寒冬时节的j□j就迅速告终。 消息传入京城皇宫,皇帝一喜之下,疾病又祛了几分!这一日就将皇子们又召集进来御书房,场面上的氛围可是比上一次要和谐了许多。 几个太监公公们时时刻刻关注着万岁爷的脸色与身子状况,这时几位皇子们已到了殿外,李公公憋着嗓子弓着身子对优帝汇报道:“启禀皇上,各位皇子们已经到殿外候着了。” 优帝一挥手:“有请他们进来!” 就只见五位俊美高贵的皇子们一一步入御书房内,纷纷向父皇请安。五皇子申盈紫一贯在末了,不紧不慢等着各位皇兄,一边悄悄观察着大皇兄和父皇的神色。眼见父皇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比起前几日状态好了很多,盈紫就暗暗放心下来,心中念着“家和万事兴,国泰民安”,更没心思或者心情同几位皇兄们明争暗斗了。 “各位皇儿,今日父皇甚感欣慰,吾昊天王朝盛世果然尚在!西部边境传来捷报,良王爷与卫将军及各位将士们打了胜仗,朕自当奖赏他们。而此时,朕想到,当日朕幸而听从了五皇儿的建议,才未枉费皇族的人力物力,果然如盈儿所言,西叶小国不过数日,便被攻克!盈儿虽然一直以来就在宫中,却如此能知天下事,实为难能可贵!父皇看到盈儿这般,颇为欣慰哪。” 优帝的声音纵然不像青年人那般中气十足,却是平稳而威严,众多的阅历使得他讲出的话语即便不以皇上或者父亲的身份道来,也带有相当的分量,令每位少年都洗耳恭听。听到父皇从描绘客观局势,又扯到了他主观对于五皇子的喜爱,其他几位皇子们各个都难免不服气了,暗地里翻白眼的翻白眼,鼻子哼气的悄悄哼气。 纵然他们顾忌着这是在御书房当着父皇的面,而且几位皇子贵族公子们都是表面功夫涵养做得极好,这点不服的心理与压抑着嫉恨的反应,怎会不被敏锐聪慧的申盈紫察觉?顿时,他感到自己就如坐针毡一般。 然而,倘若盈紫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那他就不是七窍玲珑心的从小诡计多端只不过样子上不温不火显得严肃淡漠的小盈紫了。当即,他就心念一起,接过父皇的话语,在众位皇兄尚未来得及有所表示之时就道:“多谢父皇!只是盈紫甚至连举手之劳也未献上,只不过就事论事分析而已,我们的昊天王朝繁荣昌盛,也是每个人的希望。何不,就趁着这大喜之势,宽赦了前些时日因奏乐逾矩而被囚禁的前乐师舞岳阳吧?儿臣这里正好有一份奏折,恳请在这盛世之际,开展我国的人文精神建设,编写我昊天王朝百年音乐之史!前乐师舞岳阳正好堪当此任,盈紫也愿献绵薄之力。” 说着,盈紫拿出前几日赶着写出的文书,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双手举过头。 优帝正等着战乱告捷就有理由来把舞岳阳给弄出来,眼见自己还未发出暗示,小五皇儿就这么恰当地提出来这件事,如此善解人意,办事妥当,皇上看着五皇子的笑意更为明显了几分。 假意接受了五皇子的提议,优帝有了盈紫提出的托辞,便当即派人下到宫廷牢狱里自是能够办妥舞岳阳的事。心下的大事又了去一件,优帝喜笑颜开,当即龙颜大悦,“盈儿此提议甚妙!如此我昊天王朝不仅在经济军事上为强国,在文化领域,亦可为四方之表率!五皇儿不愧为能文能武才艺俱佳的优秀皇子,来人,传朕口谕,加赏赐于五殿下!” 盈紫也感到正好能了却舞岳阳被打压入狱的事,心中刚一轻松,却又听见父皇接着说要给自己也赏赐,只觉对父皇如此这般欣然接纳也不是,客套谦虚回绝也不是! 眼见着众位兄长们又不高兴了,尤其是最为心高气傲的嫡长皇子申浩平,盈紫心中真有点怕这位大皇兄小祖宗了,当即赶紧开口:“父皇不必特意打赏于儿臣。不如……就将这当成新年之礼,分给各位皇兄吧?” 不愧为智慧非凡的五皇子,转瞬之间就已有所考量,其实父皇赠送的也没什么大的花样,此时并没有皇宫里特别收到的礼物例如前几年盈紫获得的七彩鹦鹉或者前些时日获得的各国男奴,只不过加添了皇子的俸禄金银珠宝绫罗布匹而已,盈紫眼见众位皇兄对自己仇恨值更增添,父皇却不知是贵人不记事抑或是要故意考验自己,还一再将自己推上众矢之的的高处,就这么见风使舵,顺水推舟,将这些多余的打赏转手就分给众兄弟们同乐。 却见众位皇子们也不是缺这几两金银之人,对于五弟的分享并不以为意,盈紫甚至可以读出浩平、浩道、浩和、浩然四位皇兄一个个平行着不约而同一般牵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那一句压在心底的“谁稀罕!”当场觉得这人啊,真是难做! 不过,这些兄弟们啊,真是挺好玩的!盈紫一悲一喜,中和在脸上又没表情了。 优帝却是乐呵呵的,看着心爱的小儿子对待兄长们谦恭礼让,就依着盈紫所说的办,当场叫李公公记下来转告内务府,添加新年来众位皇子们的俸禄及日常用品。一番喜滋滋散财模样,倒是将这盛世演绎得活灵活现,一眨眼又看不见之前数日获得边境战报之时的恐慌了。 盈紫刚刚在心上升起一抹感怀,只觉得太过铺张浪费不宜,却当然不会将这些不合时宜的话语摆在嘴上,就忽而听闻自己最心心念念的大皇兄那悦耳磁性的声音传出,向着父皇请示道:“明日就为大年十五,元宵佳节,恰逢战役告捷,真为喜庆之事!平儿心中甚为欢悦,但不能像父皇打赏众位弟弟,就想到,带众兄弟到京城民间一游,参观京城街市每年一度最为热闹的庙会!恳请父皇允诺。” 他的话音刚落,几位皇子弟弟们脸上就都挂起了笑容,就连素来表情很少的五皇子申盈紫也不由得微笑起来,真想随着性情相对而言最为放荡无拘无束的四皇兄一起大呼:“好哟!太棒啦!” “大皇兄此提议甚佳!浩道位居第二,也想充当次兄,带弟弟们好好体验民情!”二皇子申浩道趁机接口道。 三皇子申浩和素来最为不显眼,这会儿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一抹得意之色,就掩盖在了不声不响的外表中。 “多谢皇兄,真是甚妙!盈紫先谢过,明日一定准时赴约!”盈紫一边说着就对浩平和浩道做了个揖,心中一面想着,这礼数真是拘束人,这皇族身份……唉,倘若是在民间,自己这个幼弟在这时候,如此高兴,一定就一下子扑在大哥的怀里。 于是,盈紫表现得更为矜持,连皮也几乎不笑地就这么道谢了。在父皇十分满意的颔首示意中,五位皇子们就各自退回。 再次回到玄雪宫那块暂时安宁之地,盈紫嘴角边隐隐挂着一分笑意,哪里想到这时候大皇兄申浩平离开父皇和众位兄弟眼前,那抹假笑就变得真实而傲慢起来,这一招手便呼来他的心腹侍卫阿云和阿伟,又开始做他的春秋帝王大梦。 “明日便为十五庙会之际。阿伟,你的弟弟可有准备好?”申浩平一斜星眸,背靠在日升殿内室一个模仿历代太子之位一般金光闪闪的座椅上,端的是仪态万千,居高临下。 跪在他脚前的阿伟将头埋得很低,几乎叩头到了地面,以至于申浩平毫不怀疑这人就是他使唤呼喝来去的一条跟班狗仔,就听这家伙道:“回禀殿下,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属下与弟弟阿俊,明日一定不负殿下厚望!定能顺利进入五皇子殿内,让其入迷,方便监视其一举一动!” “嗯,很好!”申浩平这一声感叹不知为何音调有点变了一变,一瞬间他自己察觉了,只道大致是想着明日要带弟弟们出宫去玩,表面上是玩却不得放松,心中有所不甘罢了,还不是有个弟弟太过大展风头所导致的!当即这声“很好”说得一语双关,忽而“啪”地一下将一块金元宝摁在了阿伟跪拜的头前,又将一块银元宝摁在一旁也跪着的阿云跟前。还不就是适才因着盈紫的一句话从父皇那儿得来的那些金银吗? 否则,哪里见过申浩平对下属如此大方来着! 两个侍卫赶紧连连叩拜谢恩,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位大殿下虽然是抠门了点,不过这回为了他努力奋斗的目标,算是豁出去了——不仅用人不疑,还加大了手笔——也算是个英雄好汉子哪!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得真好笑,哈哈,我自己写着笑起来了~~未免炎懿跟盈紫一样有点冷幽默,大家或许未看出笑点所在,就此略微一提: 昊天王朝也要搞精神文明建设啦!顺应大趋势,嗯... 三番五次七回九转……大家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哈哈! 大皇兄好一条汉子,金银元宝“啪”地摁在地下,这得有上好的内家功夫!不过这条汉子再壮实,到头来也得被压~~呀!哈哈... 顺带给各位读者们陪个礼,这些天年尾了太过忙碌,且身体不甚舒服,更新缓了几天。不过此文一定会顺利完成,各位敬请放心!^-^ 第53章 喜庆 第五十三章喜庆 转眼,期盼已久的大年十五元宵佳节便已来临。 今儿个真是个好日子,昊天古国的西部j□j正好有所平复,皇上的身体也逐渐好转起来,几位皇子们也都来了雅兴,如同事先约定,一起携手出宫,到民间的庙会来看看玩玩! 五位皇子们穿戴成富贵公子的模样,走在过年时节打扮得五彩缤纷的大街人群中间,倒也不显得突兀,只不过这五位美少年都玉树临风,风姿绰约,走在大街上着实获得了不少的注目礼。 盈紫因着年龄最小、且性子最为清冷,便走在最后面,将旁人们的欢笑与惊艳都尽收眼底,却都没有收进心里去。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最前面的浩平皇兄,只见他尽显着长兄的风度气韵,领着二弟和四弟喜笑颜开地边走边聊,时不时还跟最为温诺老实的三弟弟,主动聊上几句,似乎是很体谅申浩和的寂寞,却完全对最小的盈紫是否落单了不管不问,或许是这位兄长知道五弟素来不怕孤单,独立惯了的缘故,又或者,浩平他心里还对于小时候母后带着盈紫而疏忽他的事情耿耿于怀。盈紫偶尔这么想着,只觉得这位平皇兄真有点可爱,嘴角的线条也不由得放柔和了。 皇子们难得放松获得自由出宫游玩的机会,且是五位兄弟这么结伴同行,都十分高兴,不管平时的性格是喜热闹还是喜安静,这时候都表现出对于这不同于往常的逛庙会活动颇为喜悦。纵然盈紫并不喜欢民间百姓们吆喝叫卖、讨价还价拥挤非常的街市,但对于庙会这种传统文化活动,还是持有正面态度的,尤其这是平皇兄的提议,他如何会不配合? “哈,这个竹筒糯米饭真好吃啊!还有这‘叫花鸡’,真新鲜!”四皇子申浩然大大咧咧地抓起民间小点心就吃,一面还不忘给小伙伴二皇兄也要了一碗,“二哥,你也来!” 原来适才,众人见着这庙会上的点心小食做得花样繁多,样子看着不错,香气也阵阵传入鼻中,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位当哥哥的就去买了小吃过来,叫弟弟们先去占个小台位。谁知道待得申浩平跟申浩道回转来找弟弟们的时候,却并未给盈紫带来食物,只有他们四人一人一份的。 盈紫看着他们兄友弟恭的模样,心上真感觉有一点羡慕,不由自主地目光停留在二皇兄和四皇兄俩人的时间长了点。五皇子本就惹人注目,只不过他向来注意隐匿自己而已,此时这么盯着二皇兄和四皇兄,他们俩顿时感觉到五弟的紫色眼眸闪闪发光地瞧着他们,让这俩人都有些不自在了。 当即,四皇子讪笑一声,挠挠头,二皇子毕竟比盈紫要年长好几岁,算是这一行年轻人中除了浩平最年长的,眼见大皇兄申浩平都不照顾着五弟,见着幼弟一人落了单,自己却跟其他弟兄们一起啊呜啊呜大口品尝小吃,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跟着干笑了两声,开口道:“五弟,你也去领一份小吃吧,味道真不错!” “呵呵,五弟自小是娇生惯养,这等粗糙的食物,想必是吃不惯的吧。”申浩平在一旁说得顺理成章,好似他不照顾着五弟不给他买小吃还是为了他着想。 倘若这种举动是在宫廷里,自然要被说成是大皇子礼数不周全,况且若是在宫廷里,申浩平再多几个胆子也不敢欺负最受父皇母后宠爱的五弟,可这会儿出宫了,在民间,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看似如同百姓人家的兄弟们差不多的少年郎,这幼弟还真得听大哥的,于是盈紫作声不得,浩平乐得开心,就像占了他的便宜似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盈紫不由得感到好笑,这位大皇兄锱铢必较的脾气想必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他自己自然不会跟浩平计较,当即就顺着说:“确实,盈儿并不饿,从小也并不喜吃正餐之外的零食。” 话音刚落,却见一个绿油油的圆滚滚的东西“啪”地一下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台子上,申浩平居高临下,把一个荷叶包的叫花鸡按在了盈紫的面前。 盈紫见了这油光水滑的叫花鸡,刚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间流淌过,看来这位大哥真是心疼自己的,只不过适才同自己开个玩笑罢了!就赶紧道谢,却见申浩平忽然似笑非笑地翘着嘴说:“小五啊,同你开玩笑莫要介意:倘若我不给五弟这个叫花鸡,被其他几位兄弟看着还以为是我这大哥小气;只是小五向来食欲清减,这叫花鸡你吃不下去,便带回府上去给你几个男奴分了也好!” 这下子,可怜的盈紫叫花鸡还没吃着一点皮,就像活脱脱被塞了只苍蝇似的,被大皇兄找着机会调侃了一番,还故意加重“男奴”两个字,惹得其他几位兄弟们都交换了一下眼色,装作十分了然地会心一笑,齐齐地又挤兑起来他这个幼弟的男风喜好!也亏得小盈紫处事不惊,装得漠然脸如冰山、面皮比常人厚三分惯了,当即不温不火,还能保持翩翩美少年的绝佳风度,不仅丝毫没有动怒,反而比平时多了嫣然一笑,“多谢大哥惦记,还记得盈儿的饮食喜好以及府邸中人。盈儿谢过大哥!” 这一笑灿烂如同冰山上盛开了雪梅,艳丽非凡,几位皇兄们都一时间被晃了眼睛,申浩平愣了一下之后,就和几个皇子们一同笑了起来。气氛显得和谐而愉悦。 盈紫真的没有当场吃掉这块荷叶包的叫花鸡,而是将之打包带在了路上,申浩平暗暗在鼻子里“哼”了一下:想必这臭盈紫真想去慰问他那几个男奴吧!却不知,盈紫心中想着大皇兄难得送给自己一份礼物,舍不得吃,想好好留着做个纪念呢。 其他几个皇子们都吃饱喝足,盈紫就也跟着喝了一些庙会小吃中提供的各种饮料佳酿,大都是走马观花,因为这庙会里的摊位和人来人往实在太多。 就这样,五位美少年们人高腿长充满活力,很快便把这偌大的庙会场子逛得差不多了,该吃的民间小吃都品尝了个够,渐渐地似有点疲乏,却由于一大早就出宫,时间尚早也不想就这么回去,便纷纷开始想着主意翻点新花样。 有道是,饱食思淫|欲,这话当真一点也不假。吃饱了的闲话最多的四皇子就故作叹息一声,说道:“唉,回想去年初秋之际,我与大哥二哥去到那洛芙楼里,一起逍遥快活了一次,那可真是一段美好回忆啊!” 他这话说得颇有技巧,看似是在感叹与兄弟相聚的旧时光,其实了解申浩然的人都知道他究竟惦记的是什么。当即几个皇子们都笑了起来。毕竟都是同辈男子,这点心灵相通,并不困难。难能可贵的却是这些皇家少年们偶尔能如此放松交心,只是片刻,也已然让人有一种别样的舒适愉悦。 因而,就连一直以来最为冰山脸的五殿下,面色也放柔和了,凤眸微微弯着,含笑的美眸光芒流转。 盈紫想起那日,恍如隔世,回忆起当时的确见到皇兄们十分开心快活,而后却接连引发了玫默堂兄和良皇叔不悦之事,此时那些都已过去,纵然盈紫尚未知晓到底是哪位皇妃致使洛芙楼的花魁想勾引大皇兄,却不再计较,只希望兄弟们和睦安好,堂兄和皇叔在异乡也能安然,心上便也开心。 京城本就是富裕之地,如今又是元宵佳节,要玩的地方多是很多,只是未必入得了这些皇子们的眼。何况,这次出宫是报备过父皇的,几位皇子们再起色心,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提议再去那种洛芙楼之类的烟花之地吧? 此时平时木讷寡言的三皇子申浩和也开口,对于不能去洛芙楼表示遗憾。除了大皇子申浩平,旁人们自是不会知晓他这话另有缘由。申浩平知道,自己跟三弟约好的戏码,就要开始了。 当即,申浩平这个作为大哥的又不负众望,忽而提出一个上好的建议道:“不如,趁着今日进行,我们兄弟几个去看看京城里最大的那个奴才贩卖市场吧!” “好!”几位皇子弟弟们不约而同地附和。申浩平当即觉得十分有面子,心里还不由得闪过一阵念头:“这五弟,离开了皇宫,离开了父皇母后就变得这么老实了,果然还是民间人家的弟弟容易管教!若非他从小生长在皇宫里被宠坏了,能有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小弟温温顺顺地跟着自己,那倒是颇为不错!” 一面想着,申浩平用眼角瞟了盈紫一眼,盈紫察觉到了只装作没有发现,心中暗暗感到大皇兄对自己今日有那么一点反常,却只是以为他离开了皇宫压抑气氛的束缚,变得更有长兄的亲和力了,甚至有点高兴自己和大哥能像平常人家的兄弟那样,哪怕只是一天时间也好!哪里想得到,心爱的大哥算计自己的一幕,就要开始上演了…… “呵呵,一会儿若是见着中意的奴才,尽管开口,就当是新年礼物,大哥给你们买吧!”申浩平似乎心情特别好,或许是平日里压抑伪装太过了,这时候倒是流露出了一些真实的爽朗本性,显示出了他性格中乐观正能量的一面。 盈紫不由自主地随着几个哥哥们一起点了点头。 说是要去人口市场,不过是逛逛看看,顺带物色几个奴才,对于这群游手好闲的盛世皇子们来说,着实是个不错的消遣。 从庙会到奴才市场的路途很近,都是在京城繁华闹市,几位富家公子打扮的皇子们趁着兴起,且有民间兄弟的幌子掩护着,说话不用像在宫里那么拘束,因此都乐得多说了些话,当然不乏笑里藏刀的双关语。比如说,几位皇子哥哥们你一言我一句,非要说什么看到五弟弟平日随从很少的样子,怕他被照顾得不周全,硬是要他一会儿睁大美丽的凤眼,务必再挑选几个心仪的男奴。 大皇子申浩平尤其抓着机会占了口角上的便宜,带动着兄弟们又说,“看五弟身姿如此秀雅不乏羸弱,况且既然已经喜欢男人了,那么再多几个相陪,自是无妨!”说着,浩平就率先爽朗地笑了起来,叫盈紫倘若心中不悦要跟他翻脸也失却道理且不好意思了。 盈紫如何会看破不了他的那点小心思,当即也不动怒,就跟着大哥“呵呵”假笑了两声,心里却是真的在笑他。 其实到了这时候,如此智慧心性晶莹剔透五皇子,已经隐隐猜测到某位哥哥的意图肯定不止给自己条奴才这么简单,然而碍于兄弟情面,立马就答应下来了。 一行五人继续同行,在乔装打扮成富家公子模样之中,来到了皇城最有名的“人才一条街”。 究竟,有怎样的场面,在这热闹颓靡的奴才贩卖市场里,将要上演呢? 作者有话要说:赶着写的。小凤儿速度太慢,对不起各位看官,心中十分愧疚,呜呜~~一定会努力编写出更多有意思、有乐子的戏码,争取满足各位的观感! 第54章 布局 第五十四章布局 相隔数百步,就能瞧见那极尽奢华的奴才商贸交易之地,简直是灯红酒绿,喧嚣震天。 昊天王朝京城之中的奴隶市场,又有个冠冕堂皇的名儿叫作“人才一条街”,历来就有着不少奴才丫鬟们乃至于其衍伸或配套的各类产品交易在此进行。此时正逢大年十五元宵佳节,这一条街上更是热闹非凡,各种叫卖的、讨价还价的、拉生意打招呼的声响不绝于耳。 几个皇子们看着这番景象,有些许好奇亦有些许感慨,这至少反应了昊天王朝国度兴盛繁荣,百姓们衣食无忧,大多平常百姓人家还雇佣得起佣人,因而都感觉欣慰。就连经常严肃着一张俊脸的盈紫殿下,亦是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并不嫌弃这地方太过世俗吵闹。 走走看看一会儿以后,四位年长的皇子们就各自挑选到了中意的奴才或丫头。盈紫见到皇兄们先是装作富家公子与奸商奴隶主们讲价,再又将各自终于挑挑拣拣选好的仆人们像遛宠物似地牵着走,不由得觉得颇为好玩,就看着他们几个忙来忙去。 “五弟,你怎么不也来一发?”四皇子申浩然忽然转头问盈紫。“莫非是五弟一直以来太过挑剔,没见着中意的奴才吧?”大皇子申浩平见着机会,也跟着询问,话语中隐隐带着激将。 盈紫微微一笑,礼貌地向哥哥们说道:“非也,只因前些时日大哥已额外赏赐盈儿男奴,我那小屋子里的仆人,实在够用了。” 他这时候出宫就自称“盈儿”,以免露出大名,倒是显得格外亲切,申浩平听着却觉得这臭盈紫无比做作!心中只想着:他都长这么高了,还装作像个小孩子似的,真当在父皇母后面前撒娇还不够,还得哥哥们宠着他?于是心下更为有气,话语也更加讽刺了起来。 “谁人不知,五弟的那‘小屋’院落占地可是最为宽广的。况且,五弟平时不爱往其他地方走动,连饮食用膳也另开炉灶,就那么点奴才,哪里够服侍您呢?” 这下子,其他几位皇兄们也都听出了大皇子话语里的火药味,众人都心中有数皇子们为了太子之位的争夺战早已拉开序幕了,尤其是皇后娘娘的两位皇子兄弟更是竞争激烈,因而这时候都乐得看他们俩的好戏,谁都不想来站出来好生劝说。 盈紫敏感地察觉到了他们这般的想法,当即不想让外兄们看自家兄弟的笑话,于是就盈盈一笑,毫不介意大皇兄的挖苦挤兑,反而点头道,“大哥教训的是,盈儿往常太过不合群了,无奈盈儿体质性情天生如此。那么,就依着大哥说的,再购置一位男奴好了。” 申浩平见五弟“服软”,却似乎不打自招地供出来他想要的是“男奴”而非丫鬟侍女,心中忽而又来了气,暗自冷哼了一声悄悄想道:果然是个离不开男人的软骨头! 其他几个皇子们眼见看不成好戏了,五皇子浑身上下还又散发出了那种“旁人勿近”的冰冷气息,纷纷交换了个眼神,就纷纷向大皇子打了个招呼,三兄弟们到旁边摊位去看热闹了。 “大哥,您看着办替五弟安排吧,我们几个到那儿去看看。”三皇子说着,就显得有些害怕盈紫的样子,赶紧随着二哥与四弟走去前面,盈紫知道这个胆小的皇兄历来是有些怕自己,更没在意他。 当下,申浩平也不多说,就趁着盈紫想要维护兄弟颜面听从自己的当会儿,将他颇为自然地带到了预先安排好的那个摊位。 “贱卖贱卖,二百两银子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二百两银子,模样俊俏的小男奴领回家咯!” 奴隶市场上的一角,当然是由申浩平看似随意实则步步精心设计安排的路线带领过来的地方,只见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肥脸人贩子,正拽着手里一名衣着破破烂烂的十五六岁的男童。 这个十五六岁的奴隶在此市场中年龄身量都算小,这家人贩子要价却高,可见是一名奸商。再看这小少年,身上混杂着泥土和细微血痕,衣服鞋子上也是灰尘满满,头发丝儿都打结缠在脑袋上面,却依旧露出一张很是俊俏的面孔,尤其一双大眼睛就像可爱无辜的小鹿一样。 人贩子见有客人关注,还故意踹他一脚,试图让他服服帖帖地跪着了身子。 盈紫看着这残暴的举动,俊秀的眉头不由得淡淡地皱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是冷冷的神色。 申浩平毕竟作为他嫡亲的兄长这么些年头了,五弟的性格与处世态度都大致了解,心中暗暗想着:“这么一幕‘苦肉计’,势必要更苦一点,才能打动这冷面冷心的臭盈紫!呵呵,那阿伟想必也是豁出去了,把宝贝弟弟交给下属,还真给虐出血来。” 想到这里,申浩平只觉得自己的下人们对自己如此忠心卖力,自己这个主子必须要更加尽力,势必将那尊贵之位给获得到手,也不枉这么多年的各种努力! 当然这种私下里的想法,他没表现出来,别说此时盈紫不知道他设下的这么一局,就连浩平自家的奴才们,也不知道大皇子其实有些口硬心软,骨子里对于众位支持者们的付出暗记在心,就等着扬眉吐气的一天报恩又报仇了! 且说现在,原来这个人贩子就是他们找的真正的人贩子,可这小奴隶可不是真的小奴隶……不过为了演戏逼真,他们找的人贩子都未必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否则哪敢下这么重手。 不过,这拿人钱财的奸商可是认得眼前的申浩平这位“财神大爷”,见着他,就知道预定的戏码要开始了,赶紧竭尽所能地耍起了嘴皮子。 “几位爷,来看看这货色,只需二百两您带回去,保证做牛做马!”人贩子见了三位衣装精致,手持纨扇,腰系玲珑翡翠的皇子们,猜测多半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爷,必定出手大方。更是太高了声调,极尽谄媚的弯着腰,讨好似地向皇子们推荐手里的少年男奴。 当即,人贩子伸手一推男童,想让他离几位皇子近一些,可是不知道是力气不小心大了点儿,还是男童根本就在装腔作势,摇摇晃晃向前一个踉跄,无巧不巧恰好扑倒在申盈紫的鞋子前面。 “哎哟……”男童吃痛一喊,却貌似本能地保住了盈紫的腿。 申盈紫今天穿的是一袭墨色长衫,腰间系着锦瑟腰带,银色长发被仔仔细细的绾成男子及冠时的发髻,其间插一根青龙簪。金边纨扇没有展开,握在手里,绝然一副风流倜傥俊美绝伦的好相貌,这小少年见到所谓的五殿下,当即打从心底里产生了膜拜感,倒是恰好使得这小子表现得更加自然了。 盈紫闻声又感到脚下有东西扑过来,然而意识到是一个受到欺负的孩子,因而没有躲闪开来,还伸手扶了他一把。总算将这小少年从自己腿上拉开了,盈紫低头一看,看到了男童脏兮兮的脸上两个圆碌碌的大眼睛扑闪扑闪,露出害怕的表情,端的是楚楚可怜啊。 他踟蹰了片刻,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训斥这个可怜的小百姓。 人贩子看到申盈紫迟疑的样子,眼见是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更不顾应该先把男童拉起来,而是径直走到盈紫面前,大力宣传自己的人有多好多好,就盼着做成这笔生意,能有更大的利润在后头。“公子啊,这位小男娃虽说年纪不大,却灵巧得紧,买回去绝对值得,保证是您买了还想买的那种哟!” 二皇子和三皇子还有四皇子先前是走在盈紫和浩平后头约两米处,现在听到人贩子的大声叫嚷,伸头过来正看见男童匍匐在五皇子脚下,而五皇子也正在玩味低头看着这孩子。 他们几人对视一笑,对于先前大皇兄揭发出来的五皇子喜爱男风一事,都心照不宣,赶忙凑热闹或者另有打算地走了过来。 “五弟,看这个小童子如何?我看倒是眉目挺干净的,不如买了留在身边,多少也能解解寂寞。”三皇子貌似委婉地劝说着。 “是啊,二弟一向不喜乡野粗坯之人,这男童眼神清澈,模样也是俊秀,在这人口市场上真是少见啊。”二皇子一看,也帮着劝说盈紫买下这名男童,他可不想这次出行自己购买多名奴才婢女的事儿传到父皇和皇后那儿落下把柄,于是极力想拉五弟下水。 申浩平早就算计到了各位皇子们不愿落人口舌又喜好面子逞强的心理,因而跟三皇子事先联手,将二四两位皇子不自觉地引导了过来,然而究竟能否影响五皇子的决策,终究还是在于那个独立又充满个性的五皇子自己的选择。 这一点,申浩平这么个精明之人却是忽略,亦或是当局者迷了,盈紫如此顺着他,除了顾及所谓的面子和礼数,难道就没有对他本身的喜爱吗? “公子,您买了我这人绝对不吃亏的啊。”当场,他们分别的考量思绪再次被打断,人贩子见这模样最出众的银发公子如此固执,任凭别人怎么夸他都不为所动,明明看着就不缺钱但还是没有掏钱的意思,显得有些着急。 他在眼前的另外几位公子中间转着眼珠打量着,忽而发现三皇子申浩和就是之前与浩平一同来的那位,就赶紧眼巴巴地看着三皇子和大皇子,试图劝说他们来买。 申浩和虽然平时装作木讷不声不响,却毕竟在皇宫中生长这么多年,如何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更何况他的母妃德妃娘娘背地里最是擅长各类手段,于是这会儿趁着人贩子还没开口,未免他嘴快暴露了之前自己与大皇兄来找过他的消息,就赶紧抢先开口。 “五弟素来孤僻而节俭,不如我们几位皇兄们替他一起买了,当作新年礼物送给他吧!”三皇子申浩和这么不疼不痒地开口提议,二百两银子对于皇子们来说并非一笔大数目,他却提议兄弟们联合分担,一来确实暴露了这人的小气,二来也恰好掩盖了他另有所图。 盈紫心中暗暗好笑,笑得很冷,只觉得这位三哥也太会“做人家”了吧,眼见着二皇子和四皇子都纷纷点头,真想给他个顺水人情,盈紫便一抬手,制止了他们,还不忘向他们道谢,以免落人话柄。 “不必了。谢谢各位哥哥们的好意!盈儿此次出来,自己带了银票。”说着,他就立刻潇洒地取出一张银票,交给那人贩子,“这里是三百两银子。我多加一百两,请你以后莫要殴打虐待来你这里的奴隶。他们也是人。” 他如此说着,紫色的眼眸中泛着清冷的寒光,仿佛就在说着人世间最基本的道理,最基本的准则那样,无关他自己的喜好痛痒。 人贩子被他的气势所震,加之收了钱,还多挣了一百块银子,态度立马更加夸张,连忙又是点头,又是赔笑奉承道,“是是是,公子说得对!公子不仅人长得这么美,心灵更美!真真犹如天神下凡哪!” 五皇子冷冷地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希望这家伙拿了额外的银两能真心反思一下,多的话却不必同他说了,就带着新买的奴才,示意他进入几位皇兄们购买的奴隶婢女队伍中。 少年男奴怯生生地走到申盈紫面前跪下,磕了个响头,不敢看着盈紫的眼睛,却恰好掩饰在了怕生害羞的神态里,说:“谢谢主人收留之恩。阿木会很听话的!” “原来你叫阿木。山有木兮木有枝……是个好名字。”盈紫忽而若有所思,说出了这么一句。 他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悄然地念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吾悦君兮君不知”却怎知,这个所谓的阿木根本不叫那个名字,他的真名叫成俊,也就是阿俊,阿伟的弟弟,亦是大皇子申浩平手下暗中培养的一名侍卫。 申浩平在人才培养方面可是花过一些心思和功夫,知道人各有所长,阿伟阿云之类的就给他们严格训练武功,阿俊这类弱不禁风的少年,却给他派去搞情报! 可怜人确实各有所长,盈紫再怎么聪明剔透多才多艺,在政治野心和用人这方面的功夫还差浩平大哥很远。此时他随着几位皇兄们和身后的一群新奴才们浩浩荡荡地走往回宫的路,怎知未来又会有什么布局和变数在等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想到没有,奴隶市场里交易的“衍伸或配套的各类产品”,到底是什么呢?就是*用品吧?哈哈哈。。。本人一贯心善,就不详述虐人的用品啦,至于其中到底有什么,五殿下以后又会怎么调|教大皇兄,大家懂的吧~~ 第55章 联手 第五十五章联手 年过开春,昊天王朝皇都气候本就偏于温和,这一年兴许是接着旧岁入秋天凉早的缘故,并未积累成冷热极端的对比,寒冷冬天只不过天色阴沉压抑,其实没下几场雪,在元宵节过后没隔几天便已展示出些许早春气息。 加之新年头几日就有边塞战役胜利、皇上龙体转安的喜讯,宫中众人们更觉得这天气也温暖而舒适了起来,大年过后,各位皇子们还都悠哉闲哉的,该下棋的下棋,该遛鸟的遛鸟儿,习惯说人闲话的那几位自然也是没有闲着。 这几天,就在去年还显得一副内向老实坨子模样的三皇子申浩和,倒是往大皇兄那儿走得格外勤快,美名其曰向大皇兄贺年道谢,感谢他带自己出去玩、请自己吃好吃的、还给自己添置奴才人手,还说兄弟们是该多走动,多交流,等等的幌子,其实明眼人还是能看得出来,大皇子跟三皇子看来要联手,以便对付更大的劲敌了。 当然,这些皇子们的行动是隐蔽的,又都在深宫里,他们的行踪除了身边近密的人们知晓之外,其他人哪怕是其他皇子,还真难大概了解掌握。 其实,皇上开年来的几次急召,已然让五位皇子之间的关系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此之前,这位父皇,还从来没有当着他们五位兄弟的面一起询问过他们关于当朝要事的看法,只是断断续续地让他们分别去分析一些史料记载的事件,或者让他们各自处理一些不同的要务罢了。 可是在岁末年初的那次皇上意外病倒,又紧急召见几位皇子们商谈边塞战役的那次谈话,却着实有着超过其表面意义的转变。或许,真的就预示着,皇上已经进一步准备立储君了,太子之位的竞争,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阵子,皇上的身体和精神都逐渐好了起来,或许跟舞岳阳被顺利安全解救出来却暂且无法陪伴他也有关系,就更是时不时召唤几位皇子们来御书房与自己聊聊天,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在正月下旬的一日里,皇帝就又叫了五位皇子们来御书房,给他们出了点难题,故意考考几位儿子们,似乎也是让他们彼此之间有个横向的比较,好让资质较差的也能对资质优异的兄弟心服口服。 “各位皇儿,有道是未雨绸缪强于亡羊补牢,前些时日我国毗邻之国西叶忽然对我国边境予以侵犯,幸而西叶不过一小国,且是孤掌难鸣,还亏得良王爷快马加鞭前往军营帮助统帅,使得此战乱得意迅速平复;然而,此事必然对其余邻国人等产生些许涟漪,倘若又有他国来犯,甚至多国因着嫉妒我昊天王朝盛世嘉年,联手来袭,吾等如何能像上次那样,措手不及?” 众位皇子们连连点头,盈紫的心中暗暗为父皇这个当了多年盛世闲散皇帝之人终于对国情能有别样的省视而感到欣慰。 皇上又接着说:“现下,边境有将军来报,其他邻国虽未敢对我昊天王朝出击行动,却在临近我国边境之地时不时做些排兵布阵、军事演习之态,可见或许他们正在等待时机,对我国来犯!各位皇儿们就作一番假设,倘若有外族来袭,甚至互相联手,来势比起先前之西叶强大甚多,吾等应当如何应对?可否详细分析其应对法则与步骤?” 优皇说着,就用目光缓缓扫视了一下各位儿子。五位美少年们性格各异,表情各有不同,却都显然是认真的。 “回父皇,儿臣前些时日一直在关注西叶j□j之事,依儿臣之见,倘若再有他国来犯,亦需速战速决,首先要事就是派将军带着物资过去安抚当地百姓,并协助当地军将们镇压j□j的邻*兵!” 大皇子申浩平抢先回答道。 皇上仔细地听着,一边想着皇子的话,纵然中规中矩,并没说错,却实在缺乏亮点心意。因此,他就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去看申浩平了。这番举动,无疑使得外表虽爽朗豪气实则内心极其细腻敏感的申浩平如受挫折一般,明亮乌黑的大眼睛一瞬间就黯了一黯。 申盈紫虽然与他站在一排且距离最远,但对于浩平大哥的性情了解至深,想必这时候平皇兄的面子挂不住了,不由得替他感到惋惜。 可是其他皇子们可不这么想,也不会怀着一分同情来放入激烈的竞争时刻里,当即,二皇子申浩道就赶紧紧接着大皇子的话,说了起来。 “孩儿以为,西叶j□j并不是一时的突发事件,而是长久以来我们昊天王朝,对邻国及附属小国都管束太松,放纵他们蛮夷人等所导致的,不妨在今年,派一批军队过去驻扎边疆各地,在我国边境建立更多的巡逻点,甚至必要时候找出j□j主党,然后杀鸡儆猴!” 二皇子申浩道采取严厉以对的狠厉措施,倒是跟昊天王朝一直以来的温和散漫政策有了互相的弥补,优帝和盈紫都对此风格虽然都不太推崇,但也发觉适当的参考有所必要。申浩道看到父皇微微点了下头,心中窃喜,也舒了一口气。 三皇子申浩和这时候十分想要表现自己,想着母妃对自己的教导,赶紧想来抓住机会给父皇一个好印象,就开口补充道:“如若武力不能解决的很彻底,还可以采取……采取和亲政策,让西叶或是其他j□j邻国有人质在我们手中,也好进一步牵制他们的一举一动!” 优帝听闻,当即就皱了皱眉头,盈紫更是清楚发觉了三皇兄的话语里的漏洞,要说是和亲,一般都是弱势之国嫁一位公主或者其他皇族之女给强势之国,这些邻国明显都是些重男轻女的地方,就连男孩子们都能当作奴隶被家人卖掉以换取些许银两,更别说是女孩子了,到时候即便他们有皇族之女嫁过来,到了打仗之时真会在意或者顾忌吗?显然未必! 当即,三皇子申浩和所获得的来自父皇的脸色,比大皇兄申浩平刚刚得到的还要差了。其他几位皇子们都是七窍玲珑心,如何察觉不出这丝气息?当即,申浩和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抿着嘴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张脸蛋倒是微微有点泛红显得娇俏可人,端的是聪明面孔笨肚肠,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不过其实申浩和一点儿也不笨,否则也不会联合申浩平做出那些安插内奸眼线之事,若是在寻常百姓人家,完全可以胜任一个让全家吃饱喝足的好儿子的身份,只不过无奈生在这竞争激烈、人才辈出的皇族,却幸好他并不像申浩平那样有野心和不甘,若非被母妃逼着出头,也就当个自得其乐的皇子罢了。 这会儿也没人替申浩和去惋惜他给父皇印象差了之后会有何下场,甚至是否会波及其母德妃娘娘的宫中地位,就又有四皇子来抢着机会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申浩然开口发表言论,当即就指出了其他人也能看出的三皇兄的言词不妥:“据我所知,和亲之事其实归根究底是在和平年代所为,真正战乱开启,哪有和谈使者来游说,又哪有皇族之人有心思主持和亲之事呢?况且,这和亲还得有合适人选才行,邻国蛮夷之地的皇族公主郡主们地位甚低,如何配得起我们昊天王朝的尊贵皇子们?而我朝唯一的公主,浩蓝妹妹,也自是不愿嫁到那荒蛮之地!” 申浩然有个嫡亲妹子就是公主,对于三皇兄这么提出和亲之事自然更多了一出愤怒,言语里更是透露出一丝丝对三皇子的不屑。 三皇子当然听得出来这话语里面的嘲讽,颜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早就将四皇子臭骂好几遍。 大皇子和二皇子察觉出来三弟四弟这俩人掐上了,都暗自觉得好笑,在这竞争紧张白热化的阶段,有人出了岔子还有一对儿掐起,貌似就显得给他们让出了占便宜的位置,俩人不由得幸灾乐祸。五皇子小盈紫这会儿的心情却完全不同了,原先只见几位兄弟们表面上尚且和睦,只不过自己与大哥私下里顶多只有俩人在场时暗自较劲,现下眼见三皇兄与四皇兄这么当面顶撞起来,将这一代皇子们之间的关系更推上一个恶劣的地步,如此一来,自己与大皇兄的关系难免也要受到牵连,恐怕再难以出现前几日五位兄弟相约逛庙会集市的美好场景了!想到这里,盈紫心中只觉得格外难过悲伤,更是没了与他们抢着发言抢着表现的劲头。 皇上却懒得评价三儿子四儿子他俩,把目光投向安安静静在角落里的五皇子,主动问他:“盈紫孩儿,有何想法?” 被父皇点名问起了,盈紫再不好装作事不关己,便沉声而说:“儿臣想,或许应该先分析邻国发动战争的真实意图,想必一来有所贪欲,想占据更多领土及财物资源,二来对我们昊天王朝多年盛世繁荣有所嫉妒,因此不论是现在那些国家在他们的边境带兵操练,还是将来或许会越过我国境内来犯,归根结底,都是想给予我们昊天国一些压力,让我们率先恐慌混乱。倘若我们并不先乱阵脚,也加以补充边境的防范武装,更是,于政治外交方面,不仅注重维护我们与各国的关系,更要防止各国联手,适当时候,甚至还要对他们互相之间采取离间、隔离手段。小国虽小,一旦联手起来也是股危险的力量,而我们不仅从军事上先行防范,外交上逐个离间,更在经济上放开与这些小国的贸易交通,使得这些小国们都必须依赖、也乐于依赖我们昊天,我国不仅为其文化表率,以为其经济衣食父母,此些小国便再无逆反心理,不会再对我国发起动乱了。” 申盈紫说得略微缓慢,看似在边想边说,还有点信口作答的意味,实则这些问题他早就有所思考,只不过不想参与皇位的竞争,怕自己身份敏感,因而从未与他人谈起罢了。如今这么一番说来,更是让父皇和皇兄们都刮目相看,尤其几个哥哥们,都知道五弟聪明却一直以为他不关心政务,此刻才突然都有所发觉——却亦是一半误会——五弟原来对于政务国事不仅有所天赋,还颇为关注,想必是在觊觎这那一国之尊的地位! 尤其是,从此刻父皇龙颜大悦的表情上,也能轻易得出父皇最为看好的就是盈紫的答案,此番一来,别说是一直嫉妒他的大哥申浩平,就连其他几个哥哥也对盈紫心生嫉妒了。 “好,众位孩儿的意见,朕已记下了,御书房的执笔文官也已记录妥当,会将此文书转给各位朝野要臣,择日朕亦会与他们商谈。”语毕,皇上命在场文官记录员将众位皇子们适才的一言一行都呈上来,几位皇子们不由得又是心上一跳,原来这执笔文官并非摆摆样子记录个大概,居然将每个皇子们的原话都一字不漏给写下来了! 看着父皇合起来那份今日获得的各皇子言论资料册子,向他们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各位皇子们纷纷跪拜请安,然后还是按照长有顺序,由申浩平带队头也不回地走了。 五位皇子们都心知肚明,从现在开始,每一件事情都必须更加谨慎又谨慎地对待了。因为这不仅关系到自己能不能得到父皇最终的看好而成为闪耀的龙之子,更是为了在同胞争权夺势的这场战争中保证自己安危的唯一办法。 但凡了解无情帝王家、熟悉昊天王朝以及邻里国度皇室历史的人们都大致心里有数,这场隐秘的兄弟斗争不可能是干净纯粹的,甚至可以说,它是一场生死之战。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历朝历代以来皇位竞争当中输了的皇子们,连个亲王郡王的爵位名号都不一定有,就被打发放逐出京城,饿死冻死老死或者莫名其妙死在荒郊野外之边塞地带,那都是司空见惯了的,只不过让寻常百姓甚至史学家们有所忌讳而闭口不谈。 其实此时的国君申优帝,早前也不止有良王爷这么一个弟弟,只不过其他的弟弟到哪儿去了,这问题若有人问起那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现今的皇城中人包括几位年少的皇子们都大体知道,当年优帝同良王爷这俩位嫡亲兄弟联手,战胜了并且清理走了其他所有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士,这也就是为何良王爷留在京城拥有那么偌大一个豪华王府、还获得皇帝如此优待的最大原因。 也算是优帝命里该得这么个皇位,良王爷原本也并非没有野心之人,跟兄长的联手未必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权宜之计,哪知道当年还没发展到俩位嫡亲兄弟反目互相竞争的那一步,良王爷就爱上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也就是玫默小王爷的生母,便为了这美人放弃了争夺江山,甘愿去做那逍遥自在也不乏荣华富贵的王爷和王妃。 小时候的申浩平和盈紫都或多或少听闻过这些陈年往事,然而俩人思索的角度却不尽相同。 盈紫自是不免感慨一番命运难以自主、人心难以长久,为了那些权力反目成仇太过容易,却是何必?生活已是如此多的波折,倘若可以选择,倒不如平平淡淡,随性而过。(虽然有没有选择,是一个问题。) 而浩平却暗暗记下了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法则,心底里更加有了危机感,觉得自己倘若不加以努力,将来就是被吞噬被“吃掉”的那一个。因而他加倍努力,处心积虑,从小就希望自己能好好表现,在父皇和各位太傅等人前人后都卖力勤奋,却还是被那位看似根本无所谓、就轻轻松松随意玩玩儿学学的五弟弟给比了下去,显而易见,大皇子申浩平从童年的宫中学习课业生涯里面,就也受到了颇多的心理阴影啊,心里那叫一个气愤! 如今,他感到自己忍了多年的怒火,快要到了燃烧为力量的时候!“既然父皇已到迟暮之年,我申浩平再不用点手段,夺取这太子之位,那就枉我为人一世、作为嫡长皇子在这宫里生活这么久!” 申浩平暗暗握着拳头,心中的誓言说得颇有气势。 此时为二月初八,距离那日兄弟们在父皇御书房内议事又相隔数天,当日场景却还历历在目。三皇子正坐在大皇子的书房里,眉头紧蹙,焦躁不安。他知道当时自己说的话是不太明智,连一直不关心政事的四弟申浩然都能轻易发现其中的要害,还对自己嘲讽了一番,更不用说父皇心里会是怎样不看好自己了。 “大皇兄,大哥!”申浩和只觉得自己跟大皇子都被父皇不看好了,算是同病相怜之辈,因此对浩平的称呼更为亲切起来,“你说,如今父皇待我如此冷落,如何是好?是否待得他日,我连一个王爷的爵位也获取不了了?” 申浩和忧心忡忡地问着申浩平,一面还故作老实地将自己的目标定为只想获得一个“王爷之位”,因而申浩平虽然有点不悦他将自己看作与他一般在父皇面前丢脸、不识时务之人,却也有点满意这位三弟弟乖巧老实的模样。 当场,申浩平就乐得摆出大哥的样子来提点和教训他:“你就是草率。不是我说你,你排老三,排位上本来就没有优势,你我二人聪慧又比不上五弟。我们想要争权可谓是难上加难!”申浩平故意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有意无意地跟三弟灌输仇视盈紫的思想。 “唉,不止你我,二皇兄也比五弟差远了,更别说老四了,那家伙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申浩和顺着浩平的话说着,对于当场让他丢脸的四弟申浩然更为憎恨。 申浩平心中暗想:这小三,怎的如此不争气呢?与那小四较个什么劲儿啊!对付小五才是关键!不过这话不能说得如此没遮掩,当场,浩平就咳嗽一声,故作深沉地说着:“三弟切莫小觑了四弟,大哥怀疑,浩然他以往也不过是在装傻、假意对政务没有兴趣而已;君不见那盈紫小五,平素如何一番淡漠闲散的模样,不出其玄雪宫却能知天下事,一开口论述起来那么口若悬河巧舌如簧!” 说到此处,申浩平咬了咬牙齿,压下心中怒火,吸了口气继续道:“不过,若是你我二人联手,自是可以让五弟跟四弟这两位近来风头最甚的互相打压,而那二皇子申浩道,向来就不乏野心,亦不会袖手旁观。待得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再想把他们逐一给解决,就太容易了!” 申浩平的眼中精光也悄然一闪,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申浩和听完,不得不感到佩服。 “不愧是大哥啊,这招隔岸观火,加上离间,再又有借刀杀人高,实在是高啊!!”申浩和连忙拍马屁地恭维申浩平。 浩平得意一笑,又说他:“你可别再犯什么愚蠢的错误给人家抓到把柄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现在,谁翻了都可不好,保不准难以活命!”末了,浩平又想起皇家历代那些严峻残忍的传闻,严肃地警告三弟。 “是是,以后一切听大哥的!”申浩和讪讪地说。 申浩平被人夸赞,还多收了个皇子当跟班似的小弟,心情自是大好,又道:“五弟不是爱好男人么,他院子里养的那些男宠里面,你可别忘了,那个叫阿木的是我当初送给他的,也是我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不如,接下来我们就在他的后宫里搞一点动静,瞧瞧他的反应。”申浩平心生一计,还想坐看好戏。 “明白!大哥,我看好你!”申浩和赶紧又堆起一脸笑。 “乖。”浩平满意,摸摸他的脑袋,忽而之间感到这细皮嫩肉的少年头发触感真好,难怪五弟会喜欢男人……想到这儿他的心上不禁划过一丝奇想,不知那容貌比三弟还俊美多了的五弟,摸起来又会是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读者朋友可能已经发现,炎懿开了一篇新文,《abo江湖之恨同门》,决定两边一起更新,其实一个主要的原因也是期盼新文借着流行之势能带动这篇旧文。毕竟,盈紫与浩平的故事是我精心所写,花了诸多心思精力,对其中人物情节也甚为喜爱,不肯匆匆结尾,应诺编编将开新文,便两头一起更新了。 请各位看官务必放心,这边绝不会有所疏忽,更新缓慢是炎懿一直以来的硬伤,亦会努力慢慢(~—~)克服... 若有兴趣,欢迎随意看看双开的新文, 诚心感谢各位的支持,本人不论写哪一篇文,都一定会对得起各位的陪伴与各位的感官(^-^)! 第56章 消息 第五十六章消息 转眼春暖花开,又是一月过去。这一日恰逢阳春三月天气甚佳,晌午过后,皇上正与几位重要的辅政大臣进行一番闲谈。 此刻,优帝正与几位在昊天王朝官场上混迹了数十年的老臣们围着一张极品翡翠制成的茶桌,只见桌角规整地装饰着九只龙首,每只龙首口中含着一颗北海夜明珠。众位臣子们坐到这位置的,都是见识甚多之辈,一眼看去就知就并非池中之物,想到昊天王朝处于盛世年间,果然名不虚传,就对皇帝又不免恭维一番。 优帝微微笑着,在这气候转暖的日子里心情也好,君臣一番客套之后,几位辅政大臣都看着皇上,恭恭敬敬地等候听问皇上发言。 “朕想听听几位大臣,对五位皇子的看法。”皇上倒是不拐弯抹角,他心里算着今年盈儿这孩子又长大了一岁,且面貌身姿皆展现了成熟公子之姿,更不说谈吐举止与思维才学皆强于其他皇子,就想趁着自己龙体安康,早些定了他的太子之位,还能让盈紫作为太子多辅佐自己一些。 几位大臣们闻言,均是一愣,仔细斟酌了一番后,各自谨慎择言,说出了自己心中比较中肯的评价,无非就差不多不疼不痒地夸奖几句。 优帝见这帮臣子们没一个说到五皇子适合被列为储君人选,纵然是对五皇子挑不出一丝缺点,也并不保举他,心知这些老臣们都是一帮迂腐又中规中矩只求自保的老狐狸,心中不悦,微微皱眉。 “朕觉得,五皇子在数月前的西叶来犯一事上,提出了十分请准到位的建议,为我昊天王朝减少了不必要的战争开支,实为立功的表现;加之,五皇子自由聪颖非凡,早年与众位皇子一同学习的课业亦表现甚佳。再则,五皇子的性情,一点也不持宠而傲,与朕多次切磋政见,均为老百姓考量,因而,倘若朕意将其立为太子,不知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位臣子们又是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的不赞同之意都在众人眸子里一闪而过,然后,他们就颇为默契地由慕升老丞相兼皇子们曾经的太傅,来代表他们发言道:“皇上所言五皇子表现甚佳,确实如此,然而,论起长幼辈分,五皇子排位最末,再则,论起嫡庶之别,五皇子也非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反观,大皇子论年纪来说,更为年长成熟,且大皇子的才华学识,亦是甚佳,更是得到太后娘娘的十分喜爱。” 慕丞相说完,皇上听到太后这里,一时难以言语,卫将军这时又接着开口:“微臣亦认为,几位皇子们皆为优秀,实乃昊天王朝的佳音,既然五位皇子们都有作为储君人选的能力才华,皇上不妨考虑他们自身的意愿。微臣曾当过五位皇子们的骑射武学太傅,对众位皇子性情大致了解,五皇子似乎对权位没有太多的渴求和*。微臣斗胆说一句,微臣多年驰骋沙场,发现那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在战场上难以拼命杀敌,而没有强烈支配*的人,在处理大事之时,就会随性而心软,也许,就不利于将来统治朝野子民……” 原来这个卫将军除了收到慕丞相的好处,更是在近年来与其将相联手企图制衡皇权,因而完全站在慕丞相这一边,其实这个将军虽然为武夫出身,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如何会没一些狡诈心计?他与慕丞相都能看出来,大皇子虽然看似脾气性情刚烈,却比看似温和冷淡、性格孤僻而思想怪异的五皇子要易于掌控得多! 优帝并不甚了解臣子们的这些心思,对于卫将军拿申盈紫的性情寡淡跟那种不拼命的小兵来比的这番言谈,也一时没想到怎么反驳,想想老臣子们经验丰富,且了解百姓民心,所说也有道理,纵然心中实在不喜欢多年来没有突出表现的大皇子,却也不再坚持现在就册立五皇子为储君了。 毕竟,立储兹事体大,对于各位皇子们必然需要种种推敲比较,想要的出一个更合适的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皇上便表明“容后再议”,又道:“朕已经有意从诸如西叶变乱之事考察各位皇子的各项能力。也希望几位爱卿,能多留心皇子们的表现。毕竟未来是你们来辅佐皇儿,好使我皇城国泰民安长存不息啊。” “是,皇上英明!” 与老臣子们又就国事闲聊一阵,还赏赐给他们一些新茶带回各府,盛世古国君臣之间的气氛在倒是显得颇为友善。 不过这一番朝野重臣进宫面圣的消息,倒是惊动了各个皇子和后妃们的眼线。各人那边又免不了一番动静,除了五皇子的玄雪宫。 而这段时间里,五皇子所在的玄雪宫中,倒是平淡依旧,根本看不出已经到了紧张阶段。盈紫并不像其他皇子们那样拉党结派、为争夺储君之位而做准备,因而这新年过后的时日里,更为显得清闲。而他的那些男宠男奴们,也就各尽本分,甚至除了尹离之外,连陪伴他睡觉都少了,更别说会被盈紫当成什么眼线,去做那些有难度的事情。 说来也巧,自从盈紫将那个由皇兄们鼓动他买回的少年奴才阿木——也就是申浩平的内应阿俊——带回宫中之后,就根本没有接近他,平时连话都没跟他讲,更别说有什么深入的比如说肌肤上的接触了。 为何如此呢?且不说盈紫发现这少年基本就是一些皮肉之伤,不比那次小山儿来的时候那么重的伤病,因而就将他交给小山儿和尹离帮忙调养;只讲,一来盈紫已经嫌自家玄雪宫的奴仆们太过众多,越来越想自顾自地寻求安静清静,平素都懒得去管他们,二来,在众多男奴里边他已然找到最喜爱的那位,便是尹离,因此对于这个新来的小男奴实在没什么心思和兴趣放在其身上。 况且,盈紫一看便觉得这个“阿木”长相身材都太过柔弱,实非自己喜欢欣赏的那种阳刚健美的男人类型。 申盈紫这人虽然通常表现得比较淡漠温和,但是实际上是一位十分喜恶分明之人。对于这种讨巧卖乖的小男人从心底里就反感不爱,甚至不知为什么看着这“阿木”就觉得跟馨珏有几分相似,因而对其更加疏远了。 可怜那一头申浩平虽知五弟喜爱男风,却对他的口味完全估摸错误,加之原以为灵活乖巧的小少年容易讨喜,谁知正好碰上了盈紫已然对馨珏厌恶的时期,以至于申浩平花费了大力安j□j去的内应“阿木”住入玄雪宫内转眼就几个月了,都已过了春暖花开的时节,还等不到这小子反馈回来的半分有利情报结果。 申浩平咬着牙齿鼓着腮帮,这副不做掩饰的动怒的模样当然只有在他自己的宫室内殿面对自己养了多年的心腹侍卫才敢做出。阿云和阿伟这两个侍奉大皇子替他卖命的年轻人,都知道这主子并非什么善茬,此时已被他罚跪多时。 “哼,养的什么废物!当初信誓旦旦为本宫卖命,如今呢,去到五弟那边已有数月,丁点消息全无!”申浩平怒起之时,一脚踢在了所派去的小探子阿俊的亲哥哥阿伟的身上。 “大殿下息怒!”跟了申浩平多年的侍卫长阿云开口求情道。 “大殿下,切莫动怒啊!属下兄弟二人忠心于殿下,别无二心,如今属下兄弟俩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您手中了,阿俊他一定会为您卖力探查的!只不过,五皇子实乃狡诈之辈,阿俊在他那里,也只是众多男宠之一,大殿下请再耐心等等!”阿伟壮着胆子,开口说了一连串的话,欲意表忠心。 申浩平瞪了他一眼,怒哼一声,阿伟毕竟与兄弟怀有异心,不敢看他的眼睛,连连叩头,头敲在地上咚咚直响。不过这件事为何阿俊办事效率如此低下,阿伟也想不通,也觉委屈。 “大殿下,请再给属下一个月的时间吧!这一个月里,属下想办法接近玄雪宫,主动去与阿俊汇合,势必给您查出真相……” “再一个月?呵,父皇今日已召集众位要臣开会,想必就是商谈册立储君一事!他一天不定下来谁是太子,届时册立嫡长皇子的机会就又小一分!父皇就是想拖延时间,拖拖拖,拖到太后奶奶没了,反对他的声音也轻下去了……你这木头脑袋,到底知道还是不知?!”申浩平气极,抬起长腿,朝跪在地上的阿伟脑袋上就准备一脚踢去。 这一脚由人高马大自幼练武的申浩平踢过去,眼看就会将阿伟踢得不死也伤,阿云见不得同伴惨遭毒打,貌似扑了上去,将申浩平的腿给拼命抱住。 “大殿下,恕臣冒死阻拦,请万万不可冲动!您这一脚,要是出人命了,阿伟的贱命在您看来是小,以后为您卖力的忠臣可就少了一个!阿云也不想失去他这位好搭档啊!” “畜生,都反了!阿云你也敢跟本宫作对了是不是,竟然抱着……还不快退下,滚!你们俩都滚!” 申浩平被阿云这么抱住了腿,隐隐之间产生了一点异样的感觉,深色肌肤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有红晕,但是自己都感觉到了血气往头上直涌,还以为只是怒极而已,就当场大喝,算是饶过了两个侍卫一命,吓得阿云连忙扶起阿伟就弓着身子倒退出去。 眼见着自己所在的宫殿内室再次恢复了安静,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申浩平忽而感觉一抹愤怒之后逐渐升起的悲怆与孤独之感,想着适才阿伟被打,都有阿云貌似求情,他还有一位跟他相依为命关系亲昵的弟弟,而自己贵为皇长子,心里话都没个人倾诉,倘若有朝一日出了什么事,肯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人,会有吗? “一定不会有,他们都巴不得我申浩平跌下去,好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甚至等着我把位置让出来给他们!你们,休……想……!!” 浩平咬着牙握着拳,一字一句吐出心底里憋着已久的愤恨。他早就为自己空当了多年的皇长子却没有历代嫡长皇子被册封太子的殊荣而心中压抑,再加之皇族亲缘本就冷漠,还有不少嫔妃与其子嗣盯着自己,以及各番嘴脸的臣子等着见风使舵,都没一个真心,且不说前些日子准备占他便宜的丞相之子慕华,以及那位令他得不到父皇青眼相待的罪魁祸首申盈紫了。 眼看着自身周边都是负面的能量与状态,申浩平只觉得好累好累,在自己宫里的内室里不禁闭上了眼睛,压下愤怒悲伤与心有不甘混合而起的泪水,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有个甜糯糯的声音响起,“平哥哥,和我一起玩!”一晃眼就看到那个只有桌子一般高的小美人儿,银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睛,小小的一丁点儿,正在拉扯着自己的衣角。 梦中的申浩平却还是跟现在一般高大,他弯下腰来,更近距离看这漂亮可爱的小脸蛋,只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好干净,好纯粹,就像紫色的冰与水晶一般。那时候的盈紫还没长成现在的样子,凤眼的线条更为柔和,也更圆溜溜的,浩平一瞬间忘记了与他之间的种种不愉快,却只遗留下来临睡之前的那种悲伤情怀,就将这位幼年的弟弟搂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很伤心,有点想哭的感觉。 “平哥哥,不哭不哭,母后骂你是她不对,小银子给哥哥擦眼泪。”小盈紫伸出手去在浩平的眼睛上抹了一抹,就如当年真实的一个场景一般,此时的梦中人却似忽然想起了自幼年时期积累的各种不悦,对这小孩子骤然就升起了怒气。 “我没有哭,五弟,是你看错了。是你知道的太多了。”申浩平用今日的嗓音在当年的对话后面又加上了一句,他伸出手,自己的手掌就比这孩子的小俊脸还大了,仿佛一掌就可以捏破这孩子的脑袋。于是他用手掌覆盖在了小盈紫的脑勺上,正要发力,却又犹豫了。 感觉到这小孩子的润泽光滑的发丝,自己好多年都没有触摸到了,跟自己记忆中的感觉一样。就这么覆盖在小盈紫的头上,迷蒙地想,五弟要是长不大该多好。 然而这时,小盈紫却似乎意识到了他散发出来的煞气,一下子哭了。“平哥哥,你为何如此对我……” 梦中的申浩平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情景中,生怕五弟的哭声会引来母后,那样母后又要责骂自己没看好弟弟了,父皇也会责骂自己不像一个皇长子,于是他想捂住小盈紫的嘴巴,小盈紫却拼命挣扎,申浩平终于想起了今日的所有愤怒:“我就弄死你!我掐死你!” 对面的申盈紫的忽然冷笑了,他变成了今日的样子,不,应该是比今日真正的他还要成熟的样子,他比申浩平还要高大,忽然对他的视线成了俯视,那俊美无双的面容上尽显冷漠与鄙夷,低沉磁性的声线所说的话语也是鄙视与讽刺:“平皇兄,你想我死?你以为,就凭你那点本事,能做到?” 梦中的仿佛来自未来的申盈紫,反手轻轻松松就将申浩平打在了地上,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把掐住了浩平的脖子。 然后他的脸越来越近,凌厉的凤眸看得申浩平心砰砰跳,浩平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就要被他掐死了,怎么挣扎也无用…… “啊——” 喘着气终于挣脱了捆绑一般,浩平才发现这是一个梦魇。额上却已然冒出了冷汗。 当即,申浩平对于幼年时候的五弟残存的怜惜更加一扫而空,他再次意识到,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 对于这位看似最为安静清闲的五弟,申浩平只觉得那伪装反而表明了这人最为危险。 “就算我放过五弟,他也不会放过我。” 然而申浩平刚才对侍卫们造成的这一番压力,他自己却抛到了九霄云外。阿伟也算是忍着一肚子气,还加上试图巴结别的皇子的心思,对大皇子更是不满。阿云不知道阿伟已生异心,还觉得主子这么对他有点过了,于是连连哄劝和安慰。阿伟谢过阿云一番好意,却再没法坐以待毙,换上一身夜行衣,就准备趁着今夜往那五皇子的玄雪宫走一趟。 阿云见到阿伟这番神情,似要豁出去了一般,心中大骇,连忙阻拦他:“阿伟,你这可去不得!怎能忘了,五皇子纵然看似无为逍遥,却实非等闲之辈,其玄雪宫院布置下了奇门八阵之术,因此表面上看似隐约环绕雾气一般,旁人还道是这五皇子喜欢修仙练丹药,真是性子清静划开一片净土,大皇子和我们却知,他在那里头养精蓄锐,布阵严密!你这番闯进他的领地,岂非送死么?” 阿伟心中不安,愤恨道,“五皇子会这些东西,我们当年作为大殿下的特别侍卫,受训的时候也不是学过一点皮毛,未必就闯入不了,若是我再不去,别说在这儿要被大皇子踢死,我弟弟若是真被五皇子迷惑了身心,被当成真的男宠玩死,那我……” 说到这里,阿伟大叹了一口气,说不下去了,他原先不怕,如今几个月来弟弟都无任何反馈,心里还真是担心自家心爱的弟弟会被容貌异常俊美如妖孽神仙的五殿下给迷得忘了本性。 阿云就想安慰他,灵机一动说:“你别这么担忧。对了,先前派阿俊是去查探五皇子那方面的功能,倘若五皇子真的不能人道,那么必然是无法与阿俊行那事儿,那么阿俊为何去了那么久,都没能得宠,也就完全可解了!” “嘿,对啊!”阿伟已拍脑袋,“我被主子给逼糊涂了,就没这么想到!阿云你说得真有道理,明儿咱们就去跟主子说去,这样其实已经证明了,五皇子就是没那能力!” 想到自家宝贝弟弟没被五皇子给“玷污”,阿伟就容光焕发起来,简直有点得意忘形了,阿云不由得摇摇头,也敲敲他的脑门道:“你呀!难道不知道,咱们主子要的是确切的证据么?如此空口猜测,主子如何能到皇上那边说去?” “这……”这一下子又让阿伟犯难了。他摸了摸适才从皇子那儿保住的如今被自己和阿云轮流敲着的脑袋,“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阿云张着嘴也说不出个有用的话来,正在此时,他们所居住的暗卫小屋外面却忽然发起了一阵异样的动静。忽然一声甜美而清灵的声音响起:“哥哥,云大哥,我回来了!” “阿俊,俊儿回来了!”阿伟忙不迭地冲了上去,将弟弟搂在怀里,阿云笑着看他们这对兄弟,赶紧将他们都迎进屋来。 “快进屋慢慢说。俊弟,你怎的从五皇子那儿溜出来了?” 谁知道,在阿云和阿伟的不解之下,阿俊却忽然语出惊人:“哥,云大哥,咱们一起快来商量,如何辅佐大皇子当上高位吧,五皇子确实——不能行那人道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中间那段,大皇兄的梦境把我虐到了,写着都流泪了~ 阿俊怎么会突然跑回来,还得出这种结论呢?且看下回分解! 第57章 背叛 第五十七章 背叛 当即,在城郊空地里的那间大皇子给几个暗位们安置的小茅屋里,就上演着一场秘密的交谈。 阿俊突然回来还带来一则“五皇子确实不举”的消息,着实让他的大哥阿伟和其同僚阿云都吃了一惊。“俊儿,你到底如何探得此消息,又如何回来的,快与哥哥说了吧。”阿伟将弟弟迎入屋内,围着一个小桌,几人便坐下。阿俊看了旁边的阿云一眼,唇瓣抖了抖,欲言又止。 阿伟知他觉得云侍卫是外人,便轻声说,“俊儿你莫见外,今日若非云兄出手冒死相救,大哥此刻恐怕身首异处了!” “啊,怎么会?!”阿俊当场大惊,暗卫长阿云简单将大皇子申浩平发怒起脚的经过讲了,少年阿俊听得直咋舌,拼命拍着胸口,“还好大哥没事!多谢云哥哥!” 忽而,阿俊悠悠叹息了一声,道:“可惜啊!明知大皇子并非好主子,我们却只能效力于他,才能求得富贵平安;而那五皇子,多善良的一位明主,却身患那种毛病,真可怜……” “你怎么发现五皇子有那毛病的?”阿云好奇道,阿伟也点头跟着问,“你究竟在五皇子那儿有何见闻?” “这,说来有点话长……”阿俊沉声道,“你们且听着,我来跟你们说说这几个月来再五皇子那里的景况。” 原来,当天阿俊装扮成奴才市场的小男奴,第一次见到五皇子,化名为“阿木”的阿俊就已经彻底的被那个精致得不像人间俗子的贵气主人给征服了,只觉得他比起大皇子来说,更多了高贵气质,令人产生膜拜之心。在盈紫五皇子在几个皇兄的鼓动之下将阿俊买回去之后,一路上他就一直跟在主人身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被安置到了玄雪宫以后,也做得十分谨慎,倒是正好显得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实小奴,盈紫并没有怀疑他,然而却也没有与他亲近。 阿俊发现,五皇子虽然看似男宠众多,却总是喜欢一个人独处,虽说是对下人十分开明宽松,由得他们自己去,但根本不让那些男奴们随便接近他,更不让他们进入他的卧房。 “除了其中的一个男人,就叫尹离,他长得跟其他男奴们都不是一个类型的,就是他最得五皇子的喜爱!隔开几天,五皇子就会召唤尹离一个人去陪他入睡。尤其是比较冷的时候,我当时就怀疑了,五皇子是找个壮汉来给他取暖的吧……” 阿俊讲着讲着,从开头对于五皇子的膜拜敬仰,到说起尹离能陪伴五皇子的时候些许羡慕,接着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然后歇了口气。 阿伟听着,对弟弟如此被五皇子的外貌吸引微微感到不悦,这会儿就j□j话题道:“俊儿,你别老看他外表猜测,大殿下可是等着咱们给出确切的凭据。” “唉,哥哥你别着急呀,听我慢慢说,慢慢分析。你们看啊,五皇子那么多男宠,为何偏偏只要长得最壮的一位来陪他?而且五皇子的肤色发色均淡,面上表情也少,况且看他身材,也是那么清瘦。他的体质偏寒是肯定的,还很可能阳气不足!” “那么,他那么多男宠,真没一个被他上过?”阿伟和阿云对看了一眼,都感到不可置信。谁知阿俊点了点头,又补充说:“这一点,我想着方法去确认了,所以拖得时间久。我花了很多心思功夫,跟五殿下的几个奴仆们混熟了。有个叫馨珏的,是五皇子最早收的一个男宠,以前还是玄雪宫的管事,后来尹离来了之后,就被贬了。我跟馨珏终于混熟了以后,就委婉问他了,有没有跟五殿下肌肤之亲?他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还说五殿下就只喜爱尹离一个,估计被尹离迷住了吧,就只亲近过尹离而已。馨珏既然跟着五皇子那么久了,这么说来其他男奴肯定就没与五皇子发生过关系了。” 听到这里,阿伟和阿云点了点头,有些信了。暗卫长阿云还有点不放心,就问:“你就问了这一个人吗?还有别人的证词么?” “有啊!我还找有个叫李桃的,他是跟尹离一批来的,就是去年大殿下奉皇上之命给众位皇子们外族进贡男奴们的那次。李桃跟馨珏也熟,证明馨珏没跟五皇子亲近过,还说他自己来了之后就没被五皇子召唤侍寝过,只见到尹离一个被喊去侍寝。” “另外,还有两个外族男奴,叶青青和闻人澜,据说是前乐师舞岳阳送给五殿下的。我转着弯儿问他们来了五皇子这儿之后可比在前乐师那里好?做的有什么不同?他们就说,都一样,就做点奴才端茶送水打扫房子院子的工作。你们知道,前乐师舞岳阳据说也是个好男风的男人,而且是被人上过的,他们俩的意思看来,五殿下跟前乐师一样,都是被男人当成女子的那方。但我还想确认一下,就装作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儿那样,问他们怎样才能亲近主子呢?他们就说,根本不可能亲近主子,主子那卧房,除了尹离,还有谁敢进去?” 阿俊这么讲着,对自己掌握的情报十分自信,哪里想得到那些男宠们就如同后宫妃子一般勾心斗角,这会儿有心排挤尹离,还以为新来的阿木询问五殿下的身体状况是为了获得主子的亲近,于是正好把受宠的尹离给扯了进来,企图让阿俊也跟他们一样排斥尹离,将他弄垮。 谁知道阿俊是来探听情报的,不仅被糊弄了,还以为五皇子真没那方面能力,不是个可依靠的主儿,于是赶紧扯了个理由,跟盈紫殿下辞别,跑回来找大哥了。 阿伟听到这儿,对于弟弟如此果断行事,离开了那个看似魅力十足实则“不能人道”的五殿下,并且掌握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来通知大哥,十分高兴,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咱弟弟真好,如此机灵而且能辨是非。既然五殿下不能被扶持,那咱们就一心向着大殿下,等他登上高位,再一起享福!” 阿云却依旧惋惜且带着伤感地叹息一声,“唉,五殿下真是一个好人,我一开口说我有个亲哥哥早前也被卖到京城当下人,我知道就在城郊那儿的一户人家,想去找他,五殿下还问我要不要他陪着去?我说不用了,到底哪家我还不清楚,但大致知道方向,大哥曾托人捎口信儿回乡的,我一人摸索去,方便些,怕兴师动众打扰了其他人家,更不敢劳烦五殿下万金之体。五殿下就点点头,当场给了我一包银两,说是我们兄弟俩少小离家当苦力,太不容易了,叫我拿钱去给我大哥买点好吃好穿的……” 说着阿俊就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布袋,果真沉甸甸,再打开来一看,都是崭新崭新的好多银元,阿伟和阿云见了,都张大嘴巴大吃一惊! “天哪,这些银两,够我俩在大殿下手里给他卖命两三年了!” “……” 阿俊没管他们的讶异表情,因为大皇子申浩平给他们哥俩多少薪水,他心里怎会没有数呢?就直愣愣地望着盈紫早前赏给他的那些银子和那个小包裹,眼眶里湿润润的,氤氲起了一层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了一滴。 “哥,俊儿和你自从家族败落之后,就四处颠簸,当年大皇子收留咱们确实有恩,然而却将咱们当成苦力,和他签署了终身的卖身契,这么些年了,给他干各种出差事,一个没做好就挨骂挨打挨踢!而五皇子呢,我去他那里才不过三个月,给我的这些银两就比在大殿下这里三年还多,况且我根本没给他做什么事,也没有靠姿色讨得过他的欢心,他对我,还这么好……发现了他的隐疾,我就迫不及待离开,背叛了他……我是不是过分了,哥哥,我心里好难过……” 原本刚接到盈紫的赏银,阿俊只是意外和感动,给盈紫磕了个头,就离开皇宫急匆匆地来找哥哥了,这会儿与他们讲述了这些天与五皇子相处的情况,又见到两位对于这么多银两的惊讶表情,再回想起大皇子使唤他们的恶劣模样,阿俊不由得悲从心来!阿伟将他搂到怀里,阿云也出言安慰,不过都知道自身的命运由不得掌握,都只是被卖身当死士的奴才而已,三人又悲叹唏嘘一阵,不在话下。不过还得接着商量明日怎的向大皇子去汇报,为之后的路盘算,过好前面的日子。 “这样吧俊儿,你别伤心了,他日大皇子登基为帝,云哥一定全力为五皇子求情,请主子念在同脉兄弟的份儿上,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去边塞安度余生吧。” “是啊,五皇子如此善待咱们兄弟,受人滴水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我们会替他向主子求情的……” 几个侍卫们这么商量着,心中都替五皇子隐隐捏了把汗,都知道大皇子申浩平是个心理扭曲了多年的人,倘若还顾念什么兄弟之情,又怎会派他们几个暗卫做那等事呢?他日一经登上九五之尊,不知道大皇子届时会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第二日一早,三个年轻侍卫们就穿上了申浩平给他们的统一侍卫服,一扫前夜的消沉之风,打起精神来到大殿下的日升宫里,向大殿下汇报。 申浩平把他的手下弄到内殿中,又摆出了太子一般的架势,叫几个年轻人给他又是下跪、又是一个个磕头一声声叫他千岁,一点也不管几个年轻人是不是已经忍得发抖、或者恨得暗暗咬牙齿了,然后才开始听他们讲述情报。 “启奏殿下,属下成俊此次埋伏进入五殿下玄雪宫内三月,不负千岁爷主子的栽培,不辱使命,终于探得了绝密情报,十分有效的消息!” “呵呵,你的消息最好有效,否则,都拖拉了这么数月,你这长得不错的脑袋,还要是不要?”申浩平突然冷笑着开口,阴阳怪气地训斥了小侍卫阿俊一通,还不等他说起确切的内容,就因着他耽搁了几个月才回来,发泄了自身的不满。 小侍卫阿俊只能被他骂,然而毕竟前日才刚刚受到盈紫的赏赐恩待,这么一对比,心中直骂“大皇子真是人渣!”表面上就低着头,到底年龄还小,小脸已经因怒气和不甘而憋得通红了。 申浩平还当是这孩子自知去的时间太久,不好意思才羞愧脸红,倒是没有追究,就坐在这内殿模仿太子样式的宝座上,高高在上地等着底下人开始汇报。 “是,是。属下发现,正如千岁爷殿下您的猜测,五皇子确实没那方面能力……”阿俊一开口汇报,申浩平一听盈紫没法人道,顿时来了兴趣,眼睛都睁大了,黑溜溜亮闪闪的。 “他怎的不能人道?是硬不起来,还是竖不起来?他下面那东西是不是就很小一丁点儿?快说!!” 旁边的阿云和阿伟见到主子如此兴奋的反应,都不禁替主子的无聊与无耻感到羞愧。阿伟尤其在心中对申浩平不齿:“哼,身为一个大哥,你的幼弟患有如此隐疾,你竟然没一点恻隐之心,还显得如此有兴致,问出这等话来……” 阿俊脸皮薄,而且是个被兄长压在下面的,听到这种问话,一下子脸蛋儿更红了。 “回,回主子,阿俊,没有确切看到……”小侍卫如实招来,申浩平顿时就变了脸色,跳下宝座,一巴掌朝他的小脸上打了过去,当场把阿俊打得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阿云连忙拉着几乎动怒翻脸的阿伟,不让他上去跟大皇子起冲突,眼见这位狠辣的主子正在气头上,谁都不敢上前扶那小侍卫阿俊起来。 “主子息怒!阿俊这么分析事出有因,还获得了五殿下手下的好几个男宠的证实,包括……”阿俊正在解释,将先前告诉兄长的话语正说了一半,却被申浩平一下子打断了,“住口吧!那些男宠们当着你的面敢这么说,当着父皇的面,他们敢吗?他们拿了五弟的好处,到时候话语肯定就变了!再说,没有眼见为实,本宫如何敢把此事提出到父皇和众位臣子面前??” “主子,请听阿俊讲完,阿俊没能获得五殿下的呼召侍寝,不也就证明了五殿下没那方面能力,所以只能找壮汉尹离么……”阿俊还想分辨,申浩平已知道他根本没有亲眼见到盈紫的那里,一想到三个多月的时间白白过去,自己被父皇册封太子的希望又少了几分,哪里还肯听他继续啰嗦? “臭贱人!本宫白养你这只狗这么多年!看你从小在本宫面前一点点长大,长了个漂亮面孔,跟五弟以及他的男宠一样,都是一副娘娘腔模样,这才派你去监视他,去了都三个月了,还看不清楚他□长何模样!你这吃喝住都坑本宫银两的臭奴才,你好意思吗?!” 申浩平气急攻心,血往脑袋上直涌,一时间有点眼花缭乱,只觉得阿俊这张脸长得跟盈紫有那么几分相似,看着来气,于是适才就一巴掌打到他倒地吐血,这会儿又跑两步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抬起腿,狠狠地踩上一脚! 阿伟眼见弟弟被魔王似的大皇子这么一踩踏,不被踩破脑袋也要整个毁容了,当场爱护兄弟之心大起,猛地冲了上去,把阿俊倒在地上的头抱到边上,自己的手掌挨了申浩平一踩,只觉得剧烈疼痛,手掌骨头当即就被踩断了,一霎那,怒气和痛楚都混合在心间,当场再难以忍耐,抱着弟弟阿俊就跑了出去! “贱奴才敢跑!阿云,快去追!把他俩押送回来,给本宫重重打!”申浩平想到自己一介大皇子,去追两个落荒逃跑的奴才不好看,就派了平时都老老实实的阿云侍卫去追他们。阿云忙抱拳道一声:“遵命!”假惺惺就追了出去,申浩平哪知道阿云一来对阿伟心生情谊,二来昨夜已接了阿俊带回来的部分银子,拿了他们俩兄弟的好处,已不像以前那么忠心耿耿对主子了,而且自己这番做法,早已令属下隐隐心寒。 过了半晌,阿云才假装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一进内殿看见申浩平,就扑倒在地,“咚咚咚”磕着响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殿下请恕罪!那俩叛徒狡诈,属下追出去的时候,就不见他们踪影了!属下将整个皇宫花园都找了一圈,也不见踪影,看来他们已溜出皇宫了……” 申浩平见到阿云叩头在硬邦邦的地上,弄得满脸是血,加之以前阿云一直那么老实,就信以为真。这会儿申浩平怒气已消了些,心想纵然此次没有捞到确切证据,但至少大致可以确定五弟这方面确实有缺陷,那以后还可另找机会;虽然一次不能得手,却也没见损失。于是挥挥手,倒也不追究了“算了,这俩败类要跑就跑吧,那阿伟已被本宫踩废了右手,是个废人了,就他们那身三脚猫的功夫,别的主子哪肯收留他们?民间找个大户人家当长工,每年连在本宫这边十分之一的银两都得不到。哼,两个木头脑子,难怪办事如此不利。罢了,本宫其他的暗卫们,你都管管好,别再出现这类情况。接下来到了关键时期,父皇的身子撑不了多久,要不就一举打倒五弟,要不就拖到父皇驾崩,丞相自然有办法保举本宫继位!” “是,是,殿下英明!”阿云赶紧俯首,给申浩平又磕了个头,暗藏异样神情的眼眸没让申浩平看见,心中就直想着:“阿伟,你一定要坚持!阿俊带你去找五殿下,务必要求善良的五殿下将你的手治好!以后哪怕留在五殿下跟他被放逐塞外,也比呆在如此恶劣的大皇子面前伴君如伴虎要强!”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撸了一下大纲,还细化了一下后面的情节,将要出现了剧情会更加戏剧化、甚至狗血! 这篇故事比我想象的要更长,更丰满咯,很开心^-^各位看下去,一定不会失望的,还有意料之外的惊喜哦! 第58章 笼络 第五十八章笼络 此时,盈紫正在他的玄雪宫苑内给花草浇浇水,给鹦鹉鸟儿喂喂食,就听见一阵急匆匆且颇为慌乱的脚步夹杂着喘息声,朝这边跑来。他微微凝眉,这宫里怎么来了这么慌慌忙忙乱走路的下人了, 确定不是自己家的奴才们在外面,盈紫想着其他宫的主人和奴才们都知道自己喜欢清静,而且自己宫苑位置偏僻,没事不会有人路过这里,难道有急事了,于是恰好闲着在殿外的五皇子,就走到玄雪宫苑门口,恰好看见阿俊搀扶着阿伟,正在害怕地四处张望着。 这不是阿木吗?盈紫当即认了出来,心生疑云。眼见自己早年在玄雪宫四周略微布置的阵法,使得他们向内看不到盈紫已站在门口,他们的眼神中也流露着心慌与惧怕,俩人更是头发衣衫不整,“阿木”的半边脸更是高高肿起,嘴角还留着血丝。没想到才过一天,昨日里还好好的说要去找大哥的小少年,就成了这番模样。而他的大哥,一只手掌都淌着献血,难道是被仇家给打成如此了? “阿木,你怎的变成这样?旁边这位,就是你大哥?”盈紫轻轻一撩衣袖,玄雪宫门口的烟雾就从两边散去,他站到了两位落荒而逃的可怜人面前。 一抬头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五皇子的模样,阿伟就愣住了。从来没见过世上竟然可以有人周身散发着这么一种让人臣服的气质,并不是靠什么华美的衣服或者佩戴的宝石装饰出来的,这位玄雪宫主人的打扮甚至可以用简洁来形容,没有一点累赘的装饰,然而就是从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神一样的气质。 “五殿下,救救我们吧!”阿伟当场就跪了下来,阿俊跟着也跪下了。根本不是以往对着申浩平那样被他要求着还心不甘情不愿的下跪的感觉,这时候,两位少年兄弟就这么从心而发地,向盈紫下拜。 盈紫迅速一伸手,就将两个年轻人扶起。身量块头很大的阿伟顿时只觉得一股大力涌上前,将自己带得站立了起来,心里顿时惊得砰砰直跳。这就是传闻中足不出户弱不禁风的俊美文弱书生一般的五皇子吗?! “进来再说。宫中耳目众多。”盈紫将两位快速带到玄雪宫院落之内,沿着布满了植物藤蔓的小路直接绕道了后院,请两位年轻人分别坐在了两张小石凳上,自己也在对面的小石凳上随意一坐,就来听他们说怎么回事。 阿伟和阿俊以前在大皇子那儿何时跟主子一同入座过,这会儿不禁有点坐立难安,阿伟刚想站起来,重新对五皇子下跪恳求,谁知盈紫已料到他要如此做了,不喜这类礼数的他赶紧伸出手,轻轻放在阿伟的肩上,说了声“不必多礼。”阿伟就感到如同千斤压顶一般,只好老老实实坐着。 盈紫顺着他的肩膀、上臂轻轻按捏了几下,然后再轻触了一下他的手背,松了口气道:“幸好,你的手掌只是伤了骨头和肉,并未伤到手筋以及手臂的筋脉。然而你的手掌掌骨粉碎破裂较多,若不及时找良医治疗,以后恐怕这只手就无法如以前那般灵便。” 阿俊一听,眼泪就涌出来了:“五殿下,求求你救救我哥哥!您如此慈悲善良,切莫怪罪我带哥哥突然造访!就求您救救我哥哥吧!” 盈紫听闻这弟弟口口声声替哥哥求情,急得眼泪都流出来的模样,顿时想到了自己与大哥浩平何时才能这般亲密无间?于是慈悲之心更为浓烈,当场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然而,聪明如他,如何会不知这少年有事隐瞒自己? 要知道,宫里倘若闯入了外人,势必会有所惊动,然而这俩年轻人一路跑来,即便是向着偏僻的玄雪宫遮遮掩掩,若是从宫外进来,也怎么都不会没有旁人发觉。只可能说明,他们先前就已在宫内了! 况且他俩的装扮,也就像服侍权贵的那种暗卫,盈紫之所以没开口询问,就是料到了这俩人已跟之前的主子闹翻,的确,都被打成这样了,他们的前任主子必定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这俩少年如何还会愿意替他卖命呢? 如今他俩来投奔自己,显是已经走投无路了,盈紫不若就卖他个人情,使得二位侍卫更加忠心耿耿。想到自己从来都没培养过什么暗卫,而如今皇族中的明争暗斗如此激烈,盈紫只觉得今日两位暗卫打扮的年轻人来投奔自己,或许正是天意,抑或是自己长期以来宽待下人、随手行善积德而来的善果。 于是他便不在两个少年惊魂未定的时候审问他们的来历了,当场就继续叫那孩子“阿木”,并为这少年的兄长医治他的伤势。 原本在前些年里,盈紫作为一位不问政事的闲散皇子就自学了一些医术,正好结合了他的武学心法的逐渐加深,产生了可以起到治愈性质的效果,况且自小习武之人或多或少都懂得一些治疗筋骨的方法,那次治疗小山儿的寒毒和父皇的体虚之症,盈紫都出了力,这会儿见到阿伟只不过是些筋骨之伤,无毒发也无长期病痛史,对于盈紫来说更为信手拈来。将阿伟的手骨固定之后,盈紫还吩咐兄弟二人在园里等着,亲自到自己的宫室内取来包扎的布头与伤药,兄弟二人见了又想给五皇子下拜,都被盈紫给制止了。 “这位壮士的手已无大碍,不会致残或者余下后续的症状,只是正如古话曰‘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的时日里切莫用此手行事了。”盈紫沉沉说起,就如一位专业的医者一般,所怀的仁心更是颇有当世圣者之感。阿伟见到五殿下如此,当即不由得热泪盈眶,高大的壮汉也呜咽了:“五殿下!您对在下兄弟俩的大恩大德,我弟兄二人没齿难忘!在下成伟,小弟本名成俊,亦可叫他阿俊,从今往后就是五殿下的人了!您有何事需要办,尽管一声吩咐,阿伟兄弟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着,阿伟还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拍了拍胸脯。阿俊也跟着乖巧地拼命点头。盈紫见到成伟这个壮汉说得如此豪迈,着实是个爽快人,心下欢喜,又见那小少年弟弟在一旁点头如同小鸡啄米的模样,顿时呵呵笑了出来。在自家玄雪宫的院子里,他也就不戴着往日淡漠而不苟言笑的面具了。 当即,他估摸着这俩位兄弟必是到了穷途末路才会鼓足勇气来投靠自己,于是便也不多问,就让他们在玄雪宫内暂时安住了下来,反正玄雪宫占地面积那么辽阔,众位男奴仆人们的屋子也还有空的。 “小圆子,小方子!过来,带二位壮士入住客房,给他们准备两套干净的衣裳。” 盈紫一声吩咐,两个小太监赶忙颠颠地跑了过来,都是眉开眼笑乐呵呵的。“好嘞!”“主子您放心,交给咱们吧!” 阿俊和阿伟见到申盈紫手下的俩小太监都如此放松随意,心上更是对这位五殿下宽容对待下人的性格有了确定,兄弟俩当即跟着两个小太监走去入住,都想着最好能在五皇子这儿长期安顿下来,指望最好能这么长期跟着盈紫殿下了。 另一边,大皇子申浩平折损了这么两员暗卫,却由于一来手下暗卫还有众多,二来认为阿伟和阿俊兄弟二人头脑愚笨、手脚也不够麻利,因而并不感到心疼,哪里会想到他们二人竟然大着胆子会跑过去找五皇子了呢?这也怪不得申浩平大意了,他恰恰深知自己的五弟心思缜密,且像他这样从小优异非凡、自视甚高、连对他居住的地方都要求一尘不染的人,哪能容得下别人对他欺瞒当他傻子呢?若是俩侍卫从自己宫中跑去他的玄雪宫里,势必会让他察觉了二人并非宫外而来,那么前阵子阿俊伪装为“阿木”的谎言岂非不打自招?如此局势紧张、各皇子勾心斗角的当下,皇宫之内人心惶惶,背叛过一个主子的下人,保不准就会再背叛第二个,因而申浩平并不认为五弟会有兴趣接纳两个并没有太大用场的小侍卫,更何况更是认定那俩傻侍卫不可能有胆子到五皇子那边去。 然而这俩侍卫一走,原本的人手少了,申浩平多少感觉身边有些空荡荡的。他独自坐在金光闪闪的椅子上,握着拳头撑着棱角分明的下巴,常年以来积累的压抑与不甘在心间就如同一只苏醒了的巨龙,盘旋着等待一飞冲天。 他咬着牙,暗哼一句:“不争气的手下!不公平的苍天!何时何日才能让我直上青云?” 忽而心念一闪,意识到支持自己这方的丞相和他的儿子慕华有些时日没见了,慕华上次在自己忍气哄劝之下跟自己的关系尚佳,不知这会儿他那狡猾的东西会有什么妙招?兴许可以跟他说说五弟不举的事儿,让他想办法做点文章。 想到这里,申浩平就一举站立起来,大声呼喝:“摆轿!去丞相府。” 他的下人们哪敢怠慢,当即赶紧弓着身子低着脑袋给大皇子穿外衣穿鞋,把马车轿子给迅速准备好。 哪知道,申浩平到了丞相府门口,却没见着相府公子,而偏巧慕丞相也不在府里,忠心而木讷的相府家仆也没让这位一看就身份显赫却不知是谁的贵公子进到府里去。 申浩平心上不悦,却想着这是自己最大的后台靠山丞相府,于是耐着性子压着火气挂上一个假意的笑脸,问道:“请问一下,慕公子这是去到哪里了?大约多久会回府?” 兴许是申浩平这假笑太过勉强,那装束跟一般纨绔子弟无异,落到这老家仆的眼里就显得几乎有点猥琐了,那老人家随意一想,就觉得这是自家慕华少爷哪里结交来的狐朋狗友了,想必是一个脾气的吧,于是便不作隐瞒,就爽快而道:“公子既然说是少爷的好友,老奴便直接告诉您了,少爷这会儿去到那洛芙楼逍遥之地,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咯!公子您要找他,直接去洛芙楼就成。” 申浩平一听,俊脸险些就垮了下来:好你个相府公子,日子过得可真潇洒啊!本皇子都多久没去找过乐子,你倒好,在朝中挂着个闲职,便去那洛芙楼找乐子…… 当下他自然是不动声色,还往那老仆人手里塞了一点碎银,既然有意来跟相府更为搞好关系,就索性做到底了。“老人家,这银两您拿着,等你家少主回来,就告诉他,申浩平来找过他便可。切莫声张。” “呵,是是,多谢多谢打赏!”老仆人垫碎银感觉分量也不少,乐得笑呵呵的,这才猛然意识到:“申浩平?大皇子?!大殿下!”猛地想起大皇子殿下叫他不许声张的事,就硬生生地捂住了嘴巴。 那边申浩平已经冷哼一声走远,背过身去的脸上已完全看不见适才堆笑的模样。若非他考虑到此时包括父皇在内的众位皇族和朝中长辈们正盯着皇子们的一举一动,自己不方便再去那洛芙楼烟花之地了,真想干脆直接过去找慕华谈个畅快,玩个痛快! 然而忽地想起了那天夜里慕华醉酒后想要轻薄自己的行径,申浩平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车夫,愣着做什么?快驾马回宫!” 他压着嗓音怒喝一声,片刻之中就感到自己这位皇子实在约束多多,就连出宫一趟都隐瞒身份还不敢在外界大呼小叫,还得对丞相府邸家的仆役都和颜悦色,笼络外界的众人以寻求更多的支持,或许能让自己能发火出气的,真的只有身边这些供自己使唤的除了自己就没人可依靠的下人了吧。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跟阿云阿伟阿俊那些个孤儿侍卫一样,都很可怜;他们可怜是孤儿也就罢了,自己却是个父皇不疼母后不爱的弟弟也不亲的活生生的孤家寡人! “我一定要登上皇位,尽快结束这令我压抑近乎疯癫的日子。”申浩平暗暗对自己说,漆黑的眼眸里掠过一抹狠意。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第五卷了,有别样的真相和隐情将会揭露! 最近我修改了第一二章,把原本的伏笔更加点清。会有关于盈紫殿下的身世真相。敬请拭目以待! 第59章 能力 第五十九章能力 既然申浩平去到相府一趟没见到丞相公子,便不愿再做久留,然而心中终究有所不甘,一路上马蹄奔波,坐在马车里的他又是思绪翻滚,更是立下了决心要去一争那高位。 然而决心下起来容易,实际行动做起来何尝简单,申浩平此刻自以为拿捏住了盈紫五弟的身怀隐疾的弱点,只不过欠缺扎实的证据以及公布此事的合理时机。他在这段时日面对父皇及几位皇子兄弟们畅谈国事的时候,不仅益发感觉到自己不被父皇看好,更亲眼目睹了三弟申浩和被父皇批评,以及被四弟当众讥讽的窘迫之态,因而更为谨慎,知道自己大意不得。 当晚,他便亲自带着暗卫长阿云去到城郊那边,监管阿云训练事先安置在这里的那几个侍卫们。其实所谓的大皇子暗卫队,毕竟只是一位并不当势的皇子暗中培养的,人数并不多,又走掉了阿伟阿俊这俩兄弟,然而申浩平看到这些个年轻人各个卖力,对自己也毕恭毕敬的,自信心和野心又膨胀起来了,嘴角挂起了笑意。 “哼,我这些暗卫在精不再多,本皇子的人马,必当都是以一敌百的。”申浩平这么想着,更觉那俩不中用的家伙走便走罢,还省得自己节约了银两用作别的地方。于是便好好鼓励了阿云和众暗卫们一番,然后回到自己的寝宫去做他的太子未来国君大梦去了。 申盈紫在自己的寝宫内,已然安顿好了两位新来的小侍卫以及结束了这一日的活动,却在床榻上睁着眼睛,迟迟没有入眠。 幽暗的灯光下,盈紫那双紫色夜明珠一般的眼眸清冷而暗含忧虑,他轻轻凝着眉尖,握住手指,在思索一个澄明于心间的问题。 “那两兄弟,就是从大皇兄那里来的吧。”他对自己说着,“他们二人纵然并非一流高手,却各有千秋,一个健壮一个灵敏,可以看得出是从小就训练有素了的。平皇兄培养他们数年,可见为了他的理想,他真是用心良苦。可惜近来脾气暴躁,还将下属弄伤,终究是失了人心……唉。” 不知从何时开始,抑或真如本能一般,盈紫就学会从浩平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对他的怜惜就仿佛呼吸一般自然而来。 “就让平皇兄成为号召天下的君主,让我当他背后支持他的亲王,这样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么?纵然平皇兄确实有诸多偏激思想与其它欠缺的地方,那也是长期以来生活在逆境太不顺心而积累造成的,父皇母后为何就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呢?” 盈紫这么想着,却也意识到了皇位这等大事,是一举定终生且决定天下百姓苍生的,帝后也就因为如此才不愿让他们已然看出缺点的长子来继承如此大任。可是盈紫自己实在对皇位和管理天下没有兴趣,且对于自己的皇长兄也是更为多了同情和抱不平。 夜色深了,他独自一人在寂静的寝宫内入眠。 翌日,就在盈紫继续帮助阿伟疗伤,以及安顿他们俩兄弟帮小圆子小方子做一些玄雪宫内的杂事的时候,紫禁城皇宫大院东侧的日升殿里迎来了相府的访客。 慕华在头一日去到洛芙楼逍遥一回之后,猛然听闻相府管家提起大皇子申浩平曾来访,哪敢怠慢,更感喜悦,第二天便带着一坛美酒来拜会这位他别样喜欢的好友了。 “浩平殿下,别来无恙啊!昨日愚兄恰尔不在府内,失礼失礼!”慕华一踏入日升殿内,就如一股春风,笑脸迎人。申浩平本来对他尚有芥蒂,只想出于利益目的跟他往来,这会儿却觉得对这位慕公子想厌恶也厌恶不起来。于是一贯擅长装得随和爽朗的申浩平,这时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慕兄客气了!年轻男儿血气方刚,去到那种地方,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他这话本意是想表现得善解人意,哪知道说出来却显得有那么一抹反讽和搞笑,慕公子当场嘴角抽了抽,颇有点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咳咳。” 这下子申浩平是真的乐了,心性中残余的童心迸发了出来,仿佛在他很小的时候自从五皇弟出生以后,父皇母后对他愈加缺少关爱,就很少这么无拘无束地展现童心未泯的一面。他笑着快步一下子上前,跻身挨到慕华旁边,就如同一位天真的少年拉着邻家兄长一般,好奇地问着:“慕兄,我倒是好奇了,你去到这洛芙楼内,到底要的是花魁呢,还是当红小倌?” “呃……”慕华被浩平这么一问,顿时语塞,白皙好看的脸蛋上还红了一下,心中直叫着:这大皇子今个儿怎么了,以往他似乎对于男人情爱这些个事方面一点都没兴趣的啊!难道是突然开窍了? 顿时,慕华以为浩平是对自己感上了兴趣,乐呵呵地心里更快活了,当即调整了一下神情和姿势,扬了扬脑袋甩了甩翘得高高的马尾辫和垂下的一缕发丝,颇为风流倜傥地就给申浩平解释了起来:“说起来,浩平殿下切莫笑话愚兄啊!愚兄我呢,身为相府独子,且是我父亲中年以后才得到的孩儿,从小就被父母呵护宠爱,且肩负着给慕世家传宗接代的职责,因而爹娘奶妈管家大伯等等都十分关心我,关心我那方面的健康问题……咳咳,总之,我从小到大都吃了不少补方,身体那方面,也是十分强大的!每次去洛芙楼呢,我是叫上了四大美女,再加四大当红小倌,八个人一同来服侍本公子。” “啊——!”申浩平听了,嘴巴张得老大,简直不可置信,“你叫他们八个人,你就一个人,你能忙得过来?” 慕华一听,更觉得这大皇子真是好玩有趣,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对于那方面的事儿居然一窍不通,天真单纯好似一个大孩子似的,于是笑得更为温柔了:“那当然了,别说是八人,就是十人,我也能搞得定,保证每个人在我身下都舒舒服服,j□j,待得他们累趴下了,本公子还生龙活虎呢!浩平殿下要是不信,改日随愚兄一同过去看看……” 说着,他神色又变得暧昧地凑近申浩平,浩平却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往后面跳开了一步!慕华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吓到大皇子了,当即呵呵笑了起来。他本性风流,且在丞相府邸被宠爱惯了,就想到处沾染一些美人儿,完全是个男女通吃的风流公子,看到大皇子长相英俊身材健美,便动了想与其亲近的心思,可是自个儿心中也是有数的,大皇子何等尊贵之人,如何会愿意屈身于自己身下,而且是与自己的那么多情人来共侍一夫呢? 以至于慕华看着浩平的眼神每每意乱情迷起来,却很快也能恢复平静自如,只觉得这位大皇子将来那必然是人上之人,自己的眼光不会错的,所谓的君臣之间搞好关系,有那么一丝裙带关系也好,但势必不可强求。如今这看似霸气实则单纯的大殿下还是个青涩的主儿,听闻如此“齐人之福”,眼见是震惊了,慕华就赶紧想着莫要吓坏了他才好。 “呵呵,浩平殿下不要如此惊慌地看着我啊,本公子只是满足那些爱慕我的人而已,又不是真的将他们吃了……算啦,浩平如此单纯,你就当愚兄没说过这些话罢。”慕华笑着摇摇头,心里想着,亏得大皇子那么大的野心呢,将来当了皇帝,那还不是嫔妃妻妾成群么! 申浩平见他的神色柔缓了下来,也意识到这位相府公子并无恶意,只是风流成性罢了,自己若再见怪那就显得小气,于是就也呵呵干笑了笑,心中还是对于他说的那么强劲搞定那么多人的能力震惊不已。稍微调整了一下思绪,申浩平便说:“慕兄见笑了,浩平对于这类事确实缺乏了解,总是心系皇族的未来与天下,哪里能像我的五弟那样,在皇宫紫禁城内划地为王,在他的玄雪宫内圈养男宠无数……对了,慕华兄,你说五弟的男宠都不止八个了,比你去逍遥一次召集陪伴你的人还多啊!” 说着说着,申浩平又对五弟愤恨起来,慕华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甘,于是顺着他的心思,不屑地说道:“五皇子小时候有些小聪明,人人都道他生有异貌灵气非常,我父亲却不喜欢他,还是喜爱浩平殿下这般扎实地学习,而后五皇子果然没什么大的建树,就在他的宫里圈养男宠。不过看他那身段纤细,肤色白皙无血色,头发颜色也淡,完全是一种缺乏生机与活力的特征,虽然美则美矣,但失却健康……恐怕他有那么多男宠,都是在上面服侍他的吧!” 慕华咬字加重了“上面”两个字,他以貌取人实在觉得申盈紫那般相貌比他找的当红小倌都要美得多,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当攻君的人,自己对他那种“缺乏生机与活力”的冷冰冰又冷傲高贵的美受就是没兴趣,还是喜欢申浩平这种健康健壮的强受,或者洛芙楼里一个个热情活泼巴结自己的小受们,于是议论起盈紫这颗吃不到的葡萄,自然没好话了。 这么说盈紫的话语,正中浩平的下怀,他满意一笑,忽然压低声音,凑近慕华说:“慕兄果然有眼光!不瞒你说,浩平前些时日就怀疑五弟身体有隐疾,派出暗卫去埋伏在玄雪宫里,寻找证据。只可惜暗卫太窝囊,未有获取切实证据,然而已证此推断非虚!” 慕华了然地一笑,“哦”了一长声,心下对于五皇子的排斥感更为明显,甚至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或许是难得见到有人比自己和大皇子都长得俊美,本能地有些嫉妒吧,当即就道:“大殿下果然聪明且心细!你五弟的隐疾既被你发现,这就好办了。皇族太子须以繁衍皇室血脉为大,怎可找个没那方面能力的,为兄回府去跟父相说明,让他择日找机会对皇上说了去!” 谁知申浩平却按住了他的臂膀,忽道一声:“慕兄不可!时机尚未成熟,证据也未切实掌握,已知父皇偏爱五弟,未必肯听从丞相和我的话语,倘若像上次三弟那样说错话,当中被讽刺出丑,那就麻烦了……” 申浩平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一来为此事的确心烦头疼,第二个原因,他却有些脸红不敢表示,原来刚才将手放在慕华的臂膀上,忽然感觉到这位看似文弱清瘦的公子哥儿手臂颇为健壮,隔着布料都能感到那种肌肉纹理,不知为何忽然就有点心跳加速,想着适才慕华所说的他那方面强劲的话语应该是真的了,真是人不可看表象啊!忽然心念一闪,赶紧又道:“对了,慕兄,你适才题材从小由长辈们给了很多补方良药,其实我还有所顾忌,万一父皇心疼五弟,知道他那方面隐疾,就赶紧派人给五弟找补药,将他那方面补起来了,怎么办啊?” 慕华一听,还看着申浩平这苦恼的一张俊脸眉头皱得跟菊花似的表情,不由得哈哈大笑:“哇哈哈!浩平殿下你怎可如此有趣!为兄适才说的从小吃补方,只不过是一方面而已,男性的那方面能力,至少一半还是靠天生的!为兄从小就身体健壮,后天吃的那些补品只不过如虎添翼罢了。倘若先天欠佳,任凭后天怎么补,都没用的!” “哦,原来如此。”申浩平点了点头,眉头却难以松开,他听了慕华讲的这些话才意识到,原来男性的那方面能力一大半看天生,一小半看后天,那么自己的先天性应当算是不佳的吧,后天也没得到父皇母后的好好照料,以至于靠自己努力习武好不容易练就了一副健美的身子,那方面的能力有则有矣,却不甚强悍,还回想到当年被二皇弟四皇弟拉入洛夫楼,点了个花魁品尝美味,却只跟她做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腰酸背痛的,强忍着打起精神回宫之后,就再不想去那什么洛芙楼了。 后来去见了那花魁几次,受不了她的热情豪放,跟她就只是聊聊天下下棋子这般,也不知怎么的就听闻似乎是良皇叔迁怒于那花魁金春儿,将她赶走了。 以至于后来申浩平也不愿再去那烟花场所,找一个明知道走不到最后的人一起在中途风流快活一阵。这也是他反感和鄙视找了那么多男宠的五皇弟的又一个原因。 可怜申盈紫不仅被浩平误会没那方面的能力,还被他误会是个花心风流的种儿。更可怜盈紫确实像浩平所猜对的一小部分那样,确实在头疼,要怎么安顿好玄雪宫的那一大票子男奴啊! 于是就当盈紫在玄雪宫内越来越难以获得清净的这当会儿,申浩平和慕华在日升宫内倒是聊得快活又火热,却依旧为如何获取更多权势而伤脑筋。正是各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而面对这愈加竞争激烈的场景,申浩平和慕华一番商议之后,定然不会袖手以待,又将做出如何的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放心,文文后面的情节都有大纲,还有部分跳跃性的存稿,会正常更新完的~~ 炎懿速度慢,却很用心,希望各位喜欢^-^ 第60章 秘方 第六十章秘方 如此这般,申浩平与慕华公子在大皇子殿内聊了些许辰光,气氛到是融洽。自从申浩平知道了慕华公子风流且博爱是因着服用了壮阳秘方以至于那方面的能力非凡,就不再介意他曾经想吃自己豆腐,还打算跟慕华更加搞好关系,找机会向他讨教几招,让自己也壮阳一番,好好振一振自己的男人雄风! “呵呵,好说好说,浩平殿下大可放心。本公子既然当你是亲兄弟,你要什么,为兄都会支持你。”慕华温柔地对他笑着说。 日升殿繁华的景致配上慕华带来的美酒之下,浩平忽而有一点醉了,抑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一缕迷茫,想到自己从小生在皇家跟弟弟们关系疏远,除了最初的几年跟五弟少许一起玩过之外,简直就跟一位独生儿子一般,根本感受不到兄弟亲情,倒是这位丞相的儿子,因自己是众位皇子们中间跟他年龄差别最小的,跟自己挺玩得来。如今一看,所谓的兄弟反倒不如外人。 “唉,慕兄你对我可真好,比我那些亲弟弟要好多了!若我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必将报答你!唉,只可惜啊,目前局势对我不利……”申浩平说着,慷慨激昂了一番又消沉了下去。 “浩平殿下,你切莫着急,愚兄一定支持你,帮你争取到你应得的地位!”慕华再次承诺和鼓舞他,还拍了拍申浩平的背脊,口口声声称自己为他的“愚兄”,当真是称兄道弟。申浩平也不介意,心中知道确实得有赖于他了。于是,这对朋友哥俩就这么相聚了一整晚,慕华还在申浩平的殿内一起用了晚膳。 是夜,送走了慕华之后,申浩平若有所思。 想到近来,综合了那些种种的分析与判断,申浩平已然是确定了自家五弟弟“那方面”不行,然而要让父皇确信、且真的在皇储的候选人之中将他除名,那可不是如此简单就能办成的。 “看来除了需要慕华的支持,还需获得一位皇家兄弟的帮忙才可,毕竟慕华是外人,不如,我与一位兄弟联手,先一致对付申盈紫……” 如此想着,申浩平有些累了,呼噜噜地睡到了床上,带着心事在睡着了以后也做到跟兄弟们竞争想要获得父皇和太傅们赞誉的梦。就如同那继续不停的过往与现在。 仿佛这就是他从小到大的境况状态,无休无止的竞争,难得获得一次称赞与看好。 第二天一早,申浩平醒来以后益发心有不甘,感觉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了。至于要和谁联手,他的心里自然是有所考量——事实上他并没有几个选择,甚至可说是没有选择。 除了他想对付的五弟之外,就二三四弟这么仨位皇子了,其中二皇子亦有野心,且已然试图与四皇子联手,那么他也就只有选择近来跟自己走得比较亲近的三弟了。 当即,他迅速准备妥当,迈步去往三皇子申浩和的寝宫。 三皇子申浩和的永和殿距离申浩平的日升殿不远,事实上除了五皇子性情孤僻选择了最偏僻的皇城北侧之外,其他几位皇子们都没想去那需要穿过林子与河流的僻静之处。于是纵然每位皇子们的寝宫苑落都占地不小,还是以五皇子的玄雪宫面积较之其他几位皇子们的住宿地都要广阔很多。 申浩平一边走向三弟的宫殿,望着这座没甚特色的宫宇,一边又想着怎么总是那五弟最为得天独厚,居住的宫苑除了地势偏僻之外,所有条件都是几位皇子中最好的。 “哎哟,这不是大殿下么?大皇子殿下,您来了啊!”三皇子殿前的小太监认得大皇子,赶紧满脸堆笑,呼唤主子过来了。很快,申浩和就来亲自迎接大皇兄。 “平皇兄,你来啦!”申浩和自从在父皇面前当众丢脸被训斥之后,在宫里的地位就更低了,二皇子四皇子都与他几乎划清了界限,而五皇子盈紫一直以来就孤家寡人惯了,如今也只有大皇子申浩平会来找他,因而申浩和见了大哥,那叫一个亲热。 浩平很满意三弟见到自己的热情和喜悦。“小三,来,我们进去慢慢说。你可有好点心招待大哥我?”他拍着三弟的肩膀,居高临下,很享受当大哥的派头,忽而心里面闪过一丝对比的念头:那小五弟虽然年龄比小三更小,却长得都快有自己这么高了,难怪自己在小五面前总没有当大哥的喜悦呢。 “哈,当然有咯!平哥哥里边请!”申浩和赶紧召唤小太监们来伺候大哥。申浩平开开心心地蹭了一顿美味的早餐加免费午餐,一边跟三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午间十分,这春夏时节的太阳明晃晃地照着,令人昏昏欲睡,伺候他们的小太监眼皮都打磕碰起来了,申浩平找到机会故意装作心善的样子,将那几个小太监宫女们都屏蔽退去,这才开始将自己与三弟的话题转向了如今的局势和兄弟联手的策略。 “三弟,如今可谓到了关键时期,宫内人多眼杂,指不定你身边就有其他宫内主子们派来的眼线。因而大皇兄屏蔽了你的那些侍从们,来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申浩平做出一副苦口婆心又慈眉善目的表情,申浩和并不太聪明,但有他的母亲德妃娘娘一直以来循循教导,大致知道大皇兄目前想来联手自己,连忙拼命点头。“平皇兄莫须客气,有什么吩咐,直管告诉三弟我便是。” 申浩平微一沉吟,就道:“实不相瞒,为兄近日里来确实发现了一件要紧秘闻。” “哦?”申浩和赶紧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们的五弟申盈紫,看似容貌过人,俊美非凡,实则体质偏寒,且有着生理上的缺陷,这么说吧,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子,那方面应是不举。”申浩平一口气说出这个消息,心跳有些加快,不知是不是幸灾乐祸的样子,盯着看着三弟申浩和,等着他的反应。 谁知道申浩和就像个木讷的呆子一样没有反应,就说了一句:“哦。” 申浩平不由得有些恼火了,心中暗骂了三弟一声“呆子”,就有些不耐烦地跟他解释道:“你怎的就这反应?是不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况且是关系到皇室繁衍的大事,实属命脉!既然五弟没有传宗接代的能力,岂不是我们扳倒他的最佳利器了吗?!” 洋洋洒洒讲出这么一番有气势的话以后,申浩平更是没有想到,三弟居然来了这么一句:“那可不见得哦。” 申浩平顿时怒哼一声,他本来就脾气不好,心里还憋气,此时心想自己辛辛苦苦弄来的情报居然对这傻子三弟不为所动,还说这么不疼不痒似是而非的话,怒火顿起,若非想着自己得利用这个三弟来对付五弟,当场就想大吼他起来了。这会儿,申浩平就只好压着怒气,反问道:“怎么叫不见得了?!” “哎,大皇兄息怒。且听小三我慢慢道来。”申浩和总算看出了大哥面露不善耐心将尽,赶紧哄劝他两下,紧接着说:“大皇兄你有所不知啊,这男人生子,未必要亲力亲为,亲自上阵呢!五弟纵然不举,却也可以获得儿子啊。” “荒谬,荒唐!”申浩平咬牙切齿,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这三弟实在让他气死了! “哎呀哎呀,大哥莫要骂我!”申浩和望见浩平这番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浩平顿时想起了他们几个兄弟小时候的样子,气也消下去了点儿,就沉着声音问他:“你倒是说说看,那男人不举,还怎么个能生子?” “这,这我是因着机缘巧合前阵子刚好得知的!大皇兄你莫生气啊,仔细想想看,前阵子父皇给我们几个兄弟都派发了事务来办,让我协助民间地方父母官来替百姓办事儿!其中就正好遇到一件案子,有一位寡妇,死了丈夫好几年,原本没有儿子,生活孤苦,却突然怀孕了,生了个娃娃!附近的村名们以为她不守妇道,与人行淫,那寡妇却喊冤枉,非要说她的儿子就是亡夫所生的。这件事啊,就闹到了当地知府大人那儿。我恰好就是去帮那知府大人处理百姓家务事儿的,因而不仅是知晓,更是参与了这么一件奇闻。” 三皇子娓娓道来,大皇子转着大眼睛一边听一边思索着,倒是真的想起来了,前一阶段父皇派给众位兄弟们一番任务,由于申浩和是众位皇子中间能力最差的一个,因而被皇上分派的任务就最为鸡毛蒜皮,只是叫他协助当地父母官给百姓处理家常事务而已。 他们所在的京城在昊天古国属于皇城州,而今位于盛世年华,更是比起边塞地区更为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几乎没有出什么偷盗杀人放火的勾当,因而偶然出了个寡妇生子、疑似行淫的事儿,就被无聊的村民们告状到官老爷那儿,也是可以理解的。而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知府大人管起来这等小案子自然有些头疼,好在体恤民情的皇上派了自己一个不中用的儿子来帮忙,知府大人当然乐得充当皇子的师父,手把手来带领三皇子办案起来了。 其实三皇子除了有知府大人帮助,更有他那位颇有心机的母妃在背后指导,才使得他这些年来在外接起父皇给的任务的时候没有出过差错。不过毕竟那些案子太小,且仅仅无过也不足以论功,因而三皇子申浩和与大皇子申浩平都是差不多的在父皇面前无功无过的类型。 此时,申浩平听他这么说起来,就想起来有那么回事儿,不过这案子他原先可没听过,顿时感到还是太过荒谬与荒唐了。随着好奇心,他就问:“那后来呢?真的是那寡妇的亡夫来生子?” “嘿,你可甭说,还真是那么回事!”申浩和一拍大腿,显得有些兴奋和激动,毕竟这是他接管的那些芝麻绿豆小事儿里面屈指可数的有趣事件了,“那寡妇的公公婆婆还在,他们俩老人家都还卫护这媳妇儿和孙儿,说这小娃娃跟他们俩老口儿当年的儿子小时候长相颇为相似,应当是自家的种。而后知府大人还请了师爷和名医,给小娃娃和寡妇的公婆做了个‘滴血认亲’,验下来的结果,这小娃娃果然就是这俩老人的亲孙子!” “那会不会是那亡夫的兄弟跟寡妇生的孩子?”申浩平眉头一皱,立刻这么反应,心里面就对于“兄弟”这么个关系怀有芥蒂,因而本能地怀疑到那寡妇丈夫的弟兄身上去了。 “可不是呢!那俩老口儿就这么一个儿子,就是那寡妇的丈夫,原本是一脉单传,死了儿子,一家人都哭哭啼啼,几乎没了指望!后来呢,是那寡妇从民间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知了一个秘方,还请来了一位大师呢!做了个什么法术,说是利用亡夫遗留的物件,让夫君的亡灵回来了,回来与她同床共枕,且在法术的帮助下让妻子怀孕。这件事,那寡妇的公公婆婆也是知道的,而且支持媳妇。他们说只有这么一个希望了,还真实现了愿望,获得了佳儿。” 申浩平听着过于诡异,皱着眉头,催促地问道:“那后来呢?你跟知府大人怎么处置那寡妇?” “当然是没处置啊!还怎么处置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老人跟媳妇相处融洽,一家人都可宝贝那孩子了!而且,我与知府大人还有师爷、医者都一同看了,那孩子的确跟寡妇的丈夫长得相似。看来民间真有那些我们不知道的秘方啊!” 三弟申浩和说完这一番话,申浩平听得简直跟听天方夜谭似的,不可置信然而也没法反驳,半晌还惊讶地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又心高气傲不愿被说倒了似的,咳嗽一声:“咳咳,三弟你所说的情况太过另类,实属常态之中无法碰到的。你说那寡妇找到的法子,我们皇族中人未必能找得到,也未必会相信啊!如若父皇与众臣们皆知道了五弟不举之事,难不成到处去给他找秘方,帮他用那么诡异的办法生子,而非先断了立他为太子的念头?” 申浩平这么一个问句出口,却由原本的反问变成了疑问,连自己也不得不怀疑起来了,依照父皇宠爱五弟的那个势头,还有众位臣子们无聊好事、且路子众多还都喜欢巴结皇上的势头,来替父皇给五弟找那些什么个奇方秘药,也绝非办不出的啊! 想到这儿,随着三皇子申浩和的又一次回答“不见得”,申浩平心里面越发感到不妙:倘若这不用男人亲力亲为就可生子的法子被父皇和五弟知道了,又或者,干脆被他们知道慕华公子服用的那种壮阳的配方,把盈紫五弟弄成一个名副其实的超凡男人,那可如何是好啊?! 第61章 暗藏 第六十一章 暗藏 纵然申浩平不明真相究竟如何,突然听闻如此奇异的民间秘方,心里不由得萌生了些许危机感,于是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就沉了下来。 本来在夸夸其谈的三皇子申浩和忽然意识到大皇兄的面色不善,顿时害怕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可不能失却大皇兄的支持啊,于是申浩和赶忙住嘴。 申浩平的气场十足,此刻倒不是故意生气的,只是不知道对于三弟所说的那种怪事能说点什么,听罢,便干笑了两声,忽而眼眸中精光一闪,沉下声音嘱咐道:“三弟所说,皇兄尚且不能肯定真假,不过,为了避免此等传闻妖言惑众,此情况切莫告知宫中的其他人。知道了吗?” “是,是,这等利害关系,小弟自然知晓。”申浩和连忙应声。为了跟浩平拉拢关系,他干脆自称自己是“小弟”起来,就好比那些大家族中兄弟姐妹众多,关系好的组成起来单独排行,自个儿互相排行论辈,不按照那原本的顺序。 申浩平发觉三弟如此做,心中自是高兴,若有若无地想起真正的最小的那个弟弟盈紫反倒对自己从没表现得如此尊重过,也从未在自己面前放低他的身段,于是对申浩和笑着的同时,又在心中将盈紫骂了几句。 “对了浩和,你方才说到你母妃也帮助你处理这起民间的案子,德妃娘娘是妇道人家,对于这生孩子的事宜应当比我们更为了解些,不如你私下询问你的母妃,包括我对五弟的猜测,也向你母妃请教,然后再来告诉皇兄吧。”申浩平微微皱着眉头,想到了一个方法。到了这一步,他凡是看见一丝希望、一丝可能的帮助,都去争取,如今也算是不得已之举了,竟然联合别宫的妃子来对付自己的嫡亲兄弟。 不过确实,最是无情帝王家,任凭兄弟们是同母还是异母,到了那皇位的争端风口上,谁还管那么些?如今既然大皇子与三皇子已经联手,动用三皇子母妃的经验与人脉,便也在申浩平的计划之中了。 三皇子申浩和自然是点头应诺。申浩平笑了笑,逐渐放心下来,暗暗想着:德妃娘娘纵然并不在父皇面前得宠,却毕竟有些地位,且一直以来规矩端庄,众人对她的评价较高,她所说的话语也有一定分量;如若可以令她来帮自己说几句话,散播五弟盈紫不能人道的消息,待得众人皆知了,父皇就是有心要包庇五弟,也不可能了! “来,三弟,你也辛苦了,我们哥俩喝一杯,祝我们所行之事皆成功!”申浩平想通了这个办法之后,心情好了起来,拿出好久趁机更为拉拢三皇子一番,不由得感到,自己既然有一对偏心的父母,倒真不如联合异母兄弟的母妃来得好! 只是,申浩平仍旧有好多情况都不曾了解,他也不知道与自己喝酒的时候,三弟申浩和颇有点诚惶诚恐的感觉。时辰一到,申浩和告辞,赶忙就往他的母亲德妃娘娘的住所寝宫前去。 德妃正是当年在京城烟花之地洛芙楼中安插眼线、买通当时花魁金春儿的幕后黑手,她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她唯一的儿子申浩和还有谁?申浩和纵然有些木讷,对于母妃的苦心还是了解的,也知晓母妃曾经想要针对大皇兄,只不过前阵子改变了主意,想联手大皇子来先铲除威胁更大的五皇子申盈紫。 方才与浩平一同相聚的时候,申浩和就生怕大皇兄看出了端倪,发现自己母子俩人曾经暗算过他,不过显然,申浩平无从得知这里面的细节,甚至连当年的洛芙楼花魁为何被赶走都不清楚。对于当年曾跟这么个花魁有过一段情的往事,申浩平就只当是自己年少轻狂,彼时无聊罢了,现下哪还有心思去关注那些儿女情长? 于是,申浩平继续在他的日升殿密室里部署阿云等暗卫消息任务的同时,三皇子申浩和就去向她的母妃诉说了适才与大皇兄见面的情况。当真叫事无巨细,全盘抖露,都诉说给他母妃听,叫娘亲帮他拿主意。 “和儿,你做得不错,大皇子既然此时尚未怀疑你,还跟你说了他打探到的最新消息,就不会再怀疑你了。看来,申浩平的心思,就完全放在了他五弟的身上——只想到对付申盈紫了。届时,鹬蚌相争,就是渔翁得利之时,呵呵呵!” 德妃的暗室之内,女人的笑声讽刺而尖刻,哪有她平时装作贤淑端庄的样子? 倒是申浩和依旧唯唯诺诺的,此时听母妃分析下来,情势貌似可以让自己钻空子捡便宜,也跟着笑了两声。 “那,母妃,大皇兄说的五弟不能人道的事情,如何向父皇禀明啊?”稍微笑了一下,申浩和又愁眉苦脸了起来。他一直以来就比较缺乏自信,从小在众兄弟里面也就跟同样不得宠的大皇兄走得近了,却也没大皇子申浩平那种威武英俊的长相。虽然也是一个清秀儒雅书生气的少年郎,但是在美男子众多的昊天古国京城贵族圈子里,就显得格外黯淡了。 德妃对于平庸的儿子却是极为温柔耐心,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意思,立刻放柔了声音,哄着他说:“和儿别担心,此事母妃自有定夺。目前时机尚未成熟,若是直接禀明皇上,依着他对五皇子如此宠爱有加的态度,打不准会去找各位大臣们寻访各路良药,给五皇子治疗隐疾!因而,此时切莫惊动皇上。” 说到这儿,申浩和频频点头,德妃喘了口气咽了一下口水,又接着道:“母妃考虑,先让太后娘娘知晓此事。太后娘娘生性古板,跟慕丞相一样,都是提出‘切忌立幼子为皇储’的,这些年来纵然五皇子再怎么显得聪明优异,太后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的,一来太后不喜汪皇后有关,更重要的就是太后娘娘故意要做给旁人们看她的态度立场。” 三皇子申浩和见到自己娘亲将局势看得如此清晰明白,随着她的话语不禁高兴地笑了起来,为母亲感到自豪又光荣。这母子二人的对话场景,撇开内容算计他人不说,倒真的可谓是母慈子孝。 “有劳母妃了!您真是一位好母亲,有您为孩儿分忧解难,孩儿心中实在感激。”申浩和由衷而说,眼睛里满是诚意。德妃娘娘微笑着摸了摸儿子松软的长发,柔声道:“跟娘亲客气什么呢?我的好儿子。” 在这一刻,申浩和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大皇兄的母亲皇后娘娘就不疼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众皇子中最没福分最苦的,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比起大皇兄,还是算幸福的啊! 而在偌大的皇宫最偏僻的北端,玄雪宫内的五皇子申盈紫仿佛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成为了众矢之的,正有不止两拨人马在处心积虑要算计自己,就这么貌似悠哉闲哉地在他精心打理的宫苑内,喂着他养的鹦鹉,治疗着已经差不多痊愈了的侍卫阿伟。 阿俊陪在一旁看着五殿下治疗自己的大哥,对于这位俊美非凡又善良的会治愈他人的新主子,阿俊打从心眼里面喜欢。这时,望着盈紫殿下的侧脸,他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恍恍惚惚地想着,若非大皇子告诉他们五皇子不能人道的真相,若非自己已经有了亲哥哥这位厉害的攻君,自己真要被五皇子给吸引了呢…… “阿俊,你流口水了,在想什么?”盈紫清清冷冷的声音忽然想起,阿俊吓得几乎跳了起来,顿时小脸通红,怕是自个儿的小心思已经被敏锐过人的五殿下给看穿啦! “啊……没,没什么,没什么……”阿俊结结巴巴地回应着,盈紫倒是很大度地不再追究了。其实这孩子的小心思并不难猜,何况他那流口水的模样跟盈紫那些男宠们时不时露出来的表情很是相似,冰雪聪明的五殿下如何会不知道呢? 盈紫却早已看出阿俊和阿伟这俩兄弟不只是兄弟关系这么简单,这些天里经常能够看出阿伟对弟弟无比在乎的表情,于是盈紫更加不会去占有这位俊美的少年侍卫阿俊了。反而在心里很是羡慕他们兄弟俩人相亲相爱,想要帮助他们维护他们俩兄弟如此美好的关系。 当即,盈紫微微一笑,制止了阿伟刚刚开始训斥小弟不懂规矩、在殿下面前失态的责骂声,云淡风轻地摆了摆袖子,“无妨,无妨。在我面前无须那些规矩,只是正好有一事,我要与你们兄弟二人谈谈。” 盈紫说着,看了看阿伟又看了看阿俊,紫色的凤眸中纵然显示出了比平时更多的温情和怜悯,两个年轻人却不由得心中一凛,本能地就感到也许不是什么好事,难不成五殿下要赶他们走了? 回想这些天里住在玄雪宫里,五殿下待他们兄弟二人是没得说的,然而阿俊的身份不再是原先他声称的“阿木”也不再是男宠了之后,其余的那些男宠们看着他们俩兄弟的眼神,就总是怪怪的。尤其是馨珏、叶青青和李桃这几个爱在背后说人坏话的男奴们,议论阿俊和阿伟兄弟俩的话语,不仅被洞察力非凡的盈紫听到了耳朵里,就连两位当事人也听见了。 “五殿下,呜呜,我们俩兄弟给您添麻烦了,但是求求您,求求您不要赶我们走……”阿俊当场就哭了起来。阿伟在旁边觉得有些丢脸,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齿对自家弟弟哼了一声,阿俊被大哥这么凶狠地瞪了一眼,更加觉得委屈,眼泪唰唰流得更多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阿俊,你听我说。”盈紫柔声下来劝说了一句,立刻发现自己不适合哄小孩子,就连自己小时候也很少哭,更不喜欢被当成小孩似的哄劝,于是他转头向着更能办事的阿伟,说道:“我心中想到一个好差事,需要烦请你们兄弟二人去做,不仅是为我,更是为了你们二人能有一番事业。” “啊?”这一下子,阿伟和阿俊同时吃惊了。盈紫凤眸中一片了然,提也不提他们兄弟二人在玄雪宫里身份尴尬、被那些男宠们排挤的情况,忽然勾了勾手指,说了声:“且跟我来。” 骤然之间,玄雪宫后院的几棵梅树与看似古朴的假山石就分向两边,恍如玄幻阵法一般挪移开来,展现出后院之中又有一方空间:只见这里跟玄雪宫整体的布置风格还是一致,雅致而清冷,一间小亭,一张石桌,几张小凳,一眼可见就是五皇子本人在自家院中又隔开的一方空间。 “五殿下好厉害的奇门遁甲之术!”眼见两个年轻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啧啧称奇,盈紫谦虚而隐隐无奈地笑了笑,有点自嘲地说:“这也是没办法,本殿中人数越来越多,讲话也不如以前方便。未免隔墙有耳,我将小院落粗略改造,挪出一方空间,不甚雅致,你们倒是见笑了。” “哪里会呢,五殿下叫我们兄弟别跟你客套,你自己倒是客气了起来。”阿俊早已经破涕为笑,这几个月里跟盈紫相处熟了,说话也随意了起来,盈紫果然不介意,跟两个随从也就大多时候以“我”自称。 当下,俩人跟盈紫进入了这方小空间里,那几棵梅树又移拢了回去。阿伟顾不上弟弟和五殿下说笑,心中就在暗想:这位五殿下的实力,真是不可小觑,大皇子实在太不了解他了!这院落内另辟空间的奇门遁甲玄法,恐怕除了五殿下,能做到的恐怕就只有修行了几十年的大师了。五殿下如此才智,而且此时开始动用心思,知道为自己购置宫外产业、屏蔽他人眼线内奸,已然不比从前了……他一出手,还有哪位皇子能够阻挡,能够与他匹敌? 只是不知道五殿下究竟要与他们兄弟二人布置何种任务?而盈紫如此开始投入新的心思,又要开始在这宫廷的角逐盛战中上演怎样的好戏? 第62章 苦心 第六十二章苦心 在玄雪宫内的这方与世隔绝的空间里,盈紫微一沉声,就对两位年轻人说道:“前日,本皇子恰尔路过一间即将休业的酒楼,将其买下。这间酒楼茶坊地段甚佳,兼有不少老顾客及续聘掌柜,然而,尚且需要有人在其中管理操控。” 阿俊和阿伟听到这儿,正感到十分惊讶,五殿下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购置了一间京城繁华地带的酒楼,看来是要将之用作情报搜集地了,连自个儿兄弟二人与他同住一宫苑,都未曾半分察觉,五殿下想要避开其他宫的眼线,实在易如反掌。 兄弟二人正在为五皇子殿下如此信任他们而庆幸,一面点头一面洗耳恭听,盈紫就接着说:“你们兄弟二人,就作为名义上的酒楼东家,经营这几间酒楼茶坊的利润,除却开销之外,本皇子只抽一成,其余的都归你们兄弟二人所得。如何?” 这一发问,又将两位侍卫兄弟给弄愣住了。 要说盈紫殿下怎么会弄到那间酒楼茶坊,又如何动了经营这些店铺的念头?那还得从二日前说起。 两天之前,就在申浩平跟慕华二人壮志豪言对酒畅谈之际,盈紫忽感心中寂寞忧伤,便独自启程,前往前乐师舞岳阳如今被软禁的住所,按照当时与父皇及臣子们商定的结果,协助其编订本国的音乐史。 回想舞岳阳昔日何等风光,偌大的乐师府繁华之态比起五皇子的玄雪宫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如今依旧青春俊雅的舞岳阳却被囚禁在一间狭小破旧的木屋,原本的那些男奴仆役们全都不见,门口却还站立着几个面色不善的侍卫,盈紫见到他们眼生,并非父皇的人,当即就暗叹一声,原来那些娘娘们连侍卫军都能调动过来,不放过落难了的舞岳阳。 待得盈紫要求入内,那些侍卫们见是五殿下,自是不敢阻拦,依旧立在院门口守着,就让盈紫一个人进去了。盈紫跟舞岳阳倒是没有说那些闲话,也没有谈那些徒增伤感的往事,就与昔日的礼乐老师畅谈音乐史编年,仍旧是好学生与好老师的样子。 舞岳阳没想到昔日的学生皇子殿下还会真的来探望自己,不仅用编年音乐史作为借口将自己救出,还真的来与自己探讨学问,经历了那一番浩劫之后,舞岳阳再不复以往的轻佻,大叹了一声,泪水就充满眼眶。 盈紫察觉舞老师的情绪激动且悲伤,当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舞老师,别难过,等这份著作问世,便是本国一大创举,在如今倡导盛世文化发展之时,你的功劳不亚于战乱年代平复边疆国土。届时,我再为你作保,提议你已将功赎罪,将你从这方小屋里带出。” 谁知舞岳阳却又是长叹一声:“唉,那些功劳俸禄或者宽敞的住宅,我已再不放在心上,就算居住于这间破屋,每日与书卷音乐为伍,也何尝不是一种自在逍遥?然而,我就是放心不下皇上,想着他逐渐年迈,岳阳却无法陪在其身边,留下皇上一人面对宫中众多的勾心斗角……” 说到动情之处,舞岳阳终于泪如雨下,盈紫深沉的紫眸极力忍耐下,也隐隐沾染了一层泪光。父皇也是他心中最放心不下的又一个人。盈紫暗暗咬牙,倘若自己能够有此能力压制众臣,倘若自己不被大皇兄搞垮,那么一定要让父皇在有生之年,得以与舞岳阳重聚。 而后离开舞岳阳的软禁处,盈紫的思绪依旧复杂,氤氲着雾气的绝美紫眸中哀伤更显,伴随着心中加倍的苦楚,只觉得,昔日的风光之人,转瞬之间就可以变得穷困潦倒,且与相爱之人不能相见,荣华富贵真真恍如过眼云烟一般,就这么不经意间消散了。 忽然间,盈紫不由得想到,倘若有一天父皇离开这个世界,大皇兄继承大统,他能容得下自己吗?他难道不会想尽方法找到一个借口,将自己哪怕依旧封个王爷爵位,却实则软禁,那么,自己到时候的状态,未必会比如今的舞岳阳好上半分! 这么想着想着,他的脚步已临到京城繁华闹市街区,自己一个人本来可以径直走回宫的,却由于心中沉闷,似乎想要刻意逃避或者挖掘新的追寻。就在此时,不远处一间已然歇业的酒楼墙上贴的一张告示,吸引了盈紫敏锐的目光。 原来,这酒楼原先的东家经营不利,资金运转不周,只得关门大吉,如今正是在亏本转让,而原本的老掌柜由于年迈,一时找不到其他店家收留,且对这间店有感情了,就继续留在那里,帮东家寻觅收购的雇主。 盈紫当即觉得这是一番机缘巧合,这家原先老板苦心经营且已然具有一定规模的酒楼茶坊说倒闭就倒闭了,不正应了自己适才的感悟,荣华富贵如同过眼烟云一场空?况且,此间楼面的地段装潢皆上乘,自己看着也喜欢,更是已然觉得,自己身为五皇子不可毫无后顾之忧,必须为自己有所筹备,以备愈加激烈的众位皇子拼死相争了。于是,他当机立断,就用了一些自己平时积累的皇子俸禄银票,购置下了这间酒楼。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以后就叫这间茶坊:念旧楼。”盈紫轻轻说着,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这春夏微风里有一丝别有所指的抽离。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就恢复一名即将经商的聪慧皇子的精明:“掌柜先生,你曾在此工作多年,实为不易,继续留下来吧,本公子也缺一名好掌柜。” “是,是,太好了,太好了!多谢,多谢公子!”掌柜的听闻眼前的贵公子是一位念旧之人,还将自己留用在此,当即喜不自胜,连连向申盈紫作揖道谢。盈紫牵牵嘴角做出一个礼貌的笑意,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须多礼。 然而酒楼此时已经休业,且经历改名易主,须得重新筹备,盈紫恰好不愿也不方便露面管理此时,就与掌柜的商定,几日之后便安排自己的助手来此。 “好说,好说,公子您如此决绝果断,将来必成就一番大事业啊!”掌柜当即笑嘻嘻地说着,他心目中的大事业无非将这酒楼扩张几倍,越办越大,甚至开起几家连锁店而已,却哪知他的这番无心之语,却正好触动了盈紫心底里的那份冀望,身为皇族之子,且如此心系天下,盈紫怎可能没有半分野心,没有半点统治江山的**? 以往一次次表现出对皇位没有半分兴趣的模样,不得不说是跟那些皇子后妃们各色伪装手段差不多的假象。他的紫色眼眸中一闪而逝一丝决意,心中已然有了分晓。 于是这一天,在为成伟进行最后的疗伤之际,眼见这名年轻力壮的侍卫已经差不多痊愈,他跟弟弟二人在一群原先就入住玄雪宫的男奴男宠们中间,也颇有些违和感,况且,兄弟二人相亲相爱的场景,也确实打动了盈紫,却让他感到,自己每日看着他俩在自己眼前展现恩爱,也不是个对自己心灵很健康的方法。于是盈紫就决定派遣这二位过去,也算是赠予他们爱情硕果的一份礼物,只希望自己不仅能经营好一份额外的事业,更能沾沾他们兄弟的喜气,算是积德行善,就不知苍天和那位令自己头疼的大皇兄,还要多久才能明白且应允自己的苦心了。 “五殿下,您,您真是太抬举我们兄弟二人了!”成伟和成俊当即意识到,这是一份天大的礼物,主子并不是在赶他们走,而是将一份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们委托,且挑着他们发财! 当场,阿伟大哥带着小弟跪拜了下来,对着盈紫殿下深深地磕了一个响头。 “诶,免礼免礼!举手之劳,你们何须如此大礼呢?”盈紫赶忙过去扶起来他们。自己还想靠着他们积德获取属于自己的兄弟爱情,可别叫他们磕头太多,折了自己的福分哪! 作为一位由于奇药仙方而出生的紫眸银发的皇子,且是在这个本就尊崇玄术的昊天古国里,盈紫从小就信奉那些因果恩怨相还之类的理论,也情有可原。 出于他天生善良的本性,还有对于生命的尊重和对于因果之道的敬畏,盈紫就算位居高位,也从不仗势欺人,即便他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总攻皇子,却对于自己的受君下人们都能谦和体谅;那种狂暴无良、心中冷漠、目中无人、自以为优异霸气、拿下人出气的贵族子弟,从来就是盈紫打从心里瞧不起的,认为他们其实就算是人渣!可是偏偏,他爱上的那一位,也沾有这些习性……盈紫暗暗想着,倘若有朝一日真能将他收归,那么自己必然要好好j□j他才行。 思绪飘远,未来的蓝图在逐渐清晰,尚有太多的纷繁细节与枝杈,随时都可能引向新的真相与不可预估的发展。 随着眼前的二位兄弟不出所料地答应了下来,盈紫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却是不乏谨慎地嘱咐道:“此事,还请你们兄弟二人暂且保密。” “是,一定一定!”阿伟和阿俊纷纷点头表示。 “明日午时过后,你二人分别装扮为我的车夫及侍从,我等一同出宫,为探望舞岳阳,给舞老师带去一些用品礼物,顺道便去那酒楼茶坊,我亲自与你们去学学如何经营。” “殿下英明!”二位兄弟立刻张口夸赞。盈紫暗暗无奈扶额,这不会是大皇兄给他们立下的规矩吧?看来,大皇兄竟是这般喜欢听好话,他不由得笑了。 自己的这玄雪宫虽大,收纳的男奴男宠们也算是太多了,却偏偏还少了最重要的最心爱的那一位——可是,盈紫再次想到,身为皇族嫡长子的那人,岂是能甘心成为他人后宫男宠之辈?看他对待其心腹侍卫都如此恶劣,怎可能甘心与自己的其余男宠们和谐共处?他日,自己势必与他有一番恶战,即便自己获胜,又如何能够收服凭借出身血脉依旧高贵的他? “难道,平皇兄,我与你真的有缘无分了吗……”盈紫的心底悄然间涌现起一个无声的问话。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日与一位读者朋友交谈,意外地得知,居然被误解为这篇文尚未进入正题——五皇子与大皇子的直接争斗(其实这只是其中之一啦),从而被误解为本文太过迂回且慢热,我当即感到,着重点有问题,文案也有问题,于是我将文案和主角配角栏都稍作修改(若非因着念旧舍不得大改已经露面多时的文案,我会将其改动更大些),并且在此声明: 本文为np向的故事,从文名中的字眼“总攻”即可得知;倘若我想写的是个1v1的故事,用不着绕那么大的弯子,直接写攻受二人即可,(可参见我的另一篇文《abo江湖之恨同门》),而本篇文的灵感来源之初,打动我的就是这么一位不同于往常印象里的总攻,他不冷漠,也不故作霸气狂酷拽(这种小攻我从来鄙视,本章节里恰好讽刺了一番),盈紫殿下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性情中人,所谓“情”并非狭义地指爱情。 在爱情方面,他是博爱的,却也同时是专一的,就像他表面冷漠一样,是个矛盾复杂的人。 原本最初,我的设计是结局依旧np,但是少了他最爱的那一位,看似he,却实则残留be的影子;但是开始动笔之后,我舍不得让主角与他爱的人分离,所以就突出了他爱的那人的分量,也就是造成本文原先看似为双主角、有主受的原因。 现在我决定去除主受的主角位置,主角就只有我们的总攻殿下这一位,他心中最爱的依旧是申浩平,但他生活的环境显然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小白脑残文设定! 因此,他与申浩平的结局如何,或者他与其他男宠们的结局如何,届时会有怎样的1v1或者np,尚未成定数。我说过写的肯定是he,然而人物如此众多的文,he也有很多不同的可能;只能保证的是:总攻殿下不会成为孤家寡人。 第63章 探寻 第六十三章探寻 当即,二人告退,盈紫亲自带他们走离这层园中园,他们背后的几棵梅树便逐步归位,仿若从未移动开辟出那层奇景一般。 成伟和成俊俩兄弟掩饰着惊异和激动的心理,就又回到男奴们所在的小屋内,兄弟俩心中不约而同地些许澎湃,看着这下人们居住之地,纵然比起大皇子等人那儿对待下人的条件已经好了许多,却终究得跟那些闲杂男宠们为伍,还得时不时被那干子小男人说上两句,倒不如真正为五皇子效力,也好经营兄弟俩人自己的事业,接管五皇子购置的酒楼茶坊,成为那儿的掌柜,实在是一份从天而降的美差! 当即,阿俊阿伟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是面露喜态,兄弟俩心意相通,都知道彼此很是满意和期待。 只是,他们可以依附与仰赖五皇子,而盈紫又能求助于谁呢?目前的答案尚且一片空白。 就在两位侍卫兄弟回屋之后,盈紫继续留在他的院落之内,绝美的身影些许落寞。正在此时,男奴们的小屋内另一扇门却悄悄打开了,一个瘦小的人儿蹑手蹑脚走出来,片刻就到达了盈紫殿下所在的后院石凳前,跪拜叩见。 “参见殿下!我给您带了您爱吃的果子。” “不必多礼。”盈紫假意继续在此休息赏花喂鸟儿,实则就是在等这人来此汇报消息,当即压低了声音,故作与男宠游玩而温柔的表情:“小山儿,来,坐到我的腿上来。” 除非能够看入他的眼底,才会发觉他这样柔情背后的那一分无关感情的冷静,然而小山儿显然不敢也不能盯着五殿下的紫色凤眸看,因此就沉醉在五皇子宠溺及信任自己的表象中。其实,小山儿的心中也或多或少明白,不过能有五殿下的这份信任,已经十分满足了。 于是这时候在玄雪宫后院里,就呈现出一副看似十分正常的宫廷景象:一位俊美高贵的皇家子弟玩弄着他的男宠,将其抱在怀中,与他亲昵耳语,还品尝着男宠献上来的新鲜桃儿,乍一看起来可想而知那味道和气氛,只能用甜蜜来形容。 这番恍然间带有一抹浪荡肆意的形象,盈紫就是故意做出来,以备时不时冒头的眼线扩散,更是不引起自家那些无关紧要的男宠们怀疑。然而他终究不想也不便于带小山儿进入那层秘密空间,不光由于那份秘密花园须得耗费精力支撑打理,还因为盈紫自己立下一个决定,这方空间仅用于邀请朋友会谈,而不接待男宠——当然,心里最希望的还是有朝一日,平皇兄能够与自己在其中一起品茶对弈。 此刻,其他男宠们此时自然都不敢打扰五皇子,也无从得知他与小山儿究竟在谈些什么。 两位少年主仆,低低私语密谈。 “李桃究竟是哪个宫派来的,你是否已探寻得知?”盈紫磁性的声线在小山儿的耳朵旁边想起,弄得小男宠一阵瘙痒,脸蛋儿立即红了,虽然是严肃的问话,在殿下怀中拼命点头,“嗯,嗯,查出了,他是……” “嘘,轻点……”盈紫这些日子以来比以往更多了谨慎,其实想来算是在宫中这环境中逼迫出来的,他自己不由得感觉有些悲哀,面上却依旧一副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状态。 “回皇子殿下,我查出来了,李桃他……”说着,小山儿也注意到盈紫格外小心翼翼的神情,于是极为善解人意地贴上了他的耳朵,在他的耳旁悄声透露出这则情报。 盈紫听罢,冰紫色的凤眸中精光一闪,道了一声“嗯,我知道了,你探得此消息,自是有赏。” “啊,谢主子,谢谢殿下!”小山儿还没反应过来盈紫指的赏赐是什么,尚且在微微神游做白日梦似的希望是跟那一次一样的与殿下一同就寝,就发现殿下将一块银元宝放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顿然升起的失落,却也不由得对主子加以感激。要知道,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如此体恤下人出手大方又随和的主子,确实不多了。 可惜,如此善良的本想与世无争的皇子,却成为了他人的骨中刺,眼中沙,在他不得已防备别人的同时,有更多的人,四面八方的势力,在盯着他。 “你退下吧,我想在这里一个人静一静。”盈紫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后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 于是小山儿谢过恩,生怕打搅了殿下惹得他不高兴,就极其乖巧听话地下去了,只是心里边还稍微有一点想不通,殿下那么优秀,几乎是十全十美应有尽有,怎么好似并不快乐呢? 他说要一个人静一静,是嫌自己居住的玄雪宫终究不够清雅了吗?他一个人在那里,到底为什么,为谁,而忧愁呢? 这些问题,仅仅在小山儿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甚至都没留下痕迹。主子的心思,仆人们自是难猜,也不敢去猜想。盈紫十分清楚明白,自己纵然看似男宠繁多,终究是少了与自己交心的那一人。 正当小山儿回到下人们住宿的小屋楼宇内,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忽而发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门边站着,神色不善!敏感的小少年当即就吓得一抖,简直感觉像是中了埋伏了似的,着实被吓到了! 一惊之下,他这才看清,来人就是跟他同住一屋子的室友,尹离而已,并非什么外人,然而尹离此刻的表情跟以往很不相同,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憨厚可掬的模样,让小山儿感到有些无来由的陌生和害怕。 “咳,咳,尹离哥,你吓死我了!怎么了啊,你面色这么不好?”小山儿回到仆人们的房子里就随意多了,不像在五皇子面前那么拘谨,更由于平日里跟尹离相处还不错,就直接关心地询问他怎么回事。 尹离听罢,照旧阴沉着脸。他此刻的这副模样,简直酷似跟下人侍卫发怒的大皇子申浩平!可惜盈紫没有看见。 “小山儿,适才你到哪里去了?”他哑着嗓音询问,一股斥责感油然而生。 小少年并不笨,愈加感觉到这位大哥今日有些古怪,想必是极为不高兴了,因此不愿惹他,也不知道自己或者又有别的什么人招惹到他了,就快速如实回答:“我去给殿下送果儿吃了。” “送果子?呵呵!你别骗人了!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好么?”尹离忽然暴怒起来,一把抓着小山儿的肩膀,将他摇晃起来,几乎掐疼了小少年的肩颈。小山儿费力地挣扎,想要挣脱尹离气急败坏不知轻重的出手,可是无奈俩人身形力气相差太多,挣扎也是无果。 “好歹我尹离小时候曾经修习过功夫,这点耳力不至于没有,你分明就是去给殿下报信的!你还骗我,为什么?!” 尹离继续掐着小山儿,小少年开始呼吸困难,面色憋红,咳嗽起来。尹离忽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弄疼了他,差点要让室友伙伴受伤了,赶忙一松手,小山儿这才得了空隙,连忙往后一退,挣脱了尹离的禁锢。 可是尹离又走上前来,高大身形逼迫着他,口中的语句也是对小山儿步步紧逼。 “小山儿,你不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可以为五皇子效力做些事,我堂堂八尺男儿却只能当一名男宠?!” 尹离压抑地怒吼着。小山儿吓得连连后退,根本不想与他攀谈,就想一溜烟逃出这间屋子,无奈门口的位置被尹离给封锁了。 “尹大哥,你,您别冲动!别动怒!您说自个儿会功夫,那,去向五殿下自荐吧!对,对,就是去自荐!五殿下这么惜才,一定会让您英雄有用武之地的!!”小山儿连哄带讨好,尹离却知道现实哪有那么容易,苦涩着脸叹息一声,仿佛适才那一阵怒火将他的精力都给耗费尽了,徒然跌坐在地上。 “呵呵,呵呵呵,去向殿下自荐?自荐说我会功夫,人壮实,可供他继续加力……”尹离悲痛而扭曲的声线哽了哽,被小山儿突然给捂住了嘴巴。“尹大哥,现在可是在宫里,这话如何能够乱讲?五殿下宠信我们,那是我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们是仆人,就应该听主子的安排。况且,我见你看着五殿下的神情那么痴迷,你也是喜欢他的吧?” 一时之间小山儿只觉得难以理解,明明尹离是喜欢五殿下的,怎么却不想做他的身下之人呢?只听得尹离又苦笑一声,叹息道:“是呵,他那样的男子,如此俊美,如此迷人,谁人见了不会痴迷?然而,却只是痴迷而已,并非真正的喜欢,更非爱意。” 这话听得小山儿云里雾里的,挠挠头发,尹离忽然目光凝聚,声音也变得硬了起来:“况且,男子汉大丈夫活在世上,不可以感情为生!我尹离,必须做出一番事来,即便喜欢他,可以为他所用,却不是那样为他所用……” 说到那羞于启齿的部分,尹离这堂堂大汉子脸也红了,小山儿倒是“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觉得好玩有趣,这会儿算是完全明白了,尹离是在为自己屈居于男人身下而心有不甘,并且对于五殿下那种若即若离又神秘的态度心思,摸不明白,丝毫没有安全踏实感。 对于后边的这一点,小山儿也怀有同感,于是产生同病相怜的意味,他忽而感觉自己这么笑人家很没礼貌,就收敛了笑容,真诚地握着尹离的手,试图将他扶起来。 “尹大哥,你我如今已没有家园,得到五殿下收留,这儿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应当感恩,剩余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吧!”说着,他微微一笑,从那听起来有些悲观的话语中脱离开来,“我给殿下准备的果儿还剩了点,殿下叫我拿回来自己吃了,尹大哥也来尝尝吧。”小山儿对于饮食方面已颇有心得,尹离也乐得不客气接过了,这才发现,这位小少年颇为明眸皓齿,五殿下养的男宠们果然都有些姿色,不过,其中对尹离自己好的,也就只有这位小山儿了。 “谢谢你。”他由衷地道谢,同时在脑海中又一次思索起,自己今后的命运可否有些许改观?倘若真的要呆在这玄雪宫里直到自己年老色衰,那么能有这么一位善解人意的可人儿陪伴自己一同寄宿一同取暖,或许也算一种别样的福分与情怀。 他们俩人都不知晓,二位和好之后相视而笑一起吃果子的温馨场景,恰好落入了五皇子申盈紫的眼中。 盈紫原本过来是想找尹离的,接他到自己的寝宫去陪伴自己,因为见到两位侍卫兄弟成双成对的样子,让他心中格外寂寞孤单起来。可是没有想到,走到自己养的男宠的房间门外,却正好听见他俩推心置腹般的交谈,然后从缝隙中还看到他俩近乎相亲相爱的一幕! 顿然之间,盈紫的心上恍如有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让他惊了一惊——若是换作别的主子,恐怕首先升起的就是愤怒,自己圈养的下人如何能擅自组队成双?可是盈紫的思维不似常人,他当即的反应,居然是有一种淡淡的愉悦,了然的一笑从他的唇角升起,他在心中念道:“哦,我总将他当成大皇兄的替代品,却没考虑过他的感受,看他堂堂八尺男儿,或许真不甘心屈居别人身下吧?” 想到这里,盈紫猛然想到,那申浩平会否也是如此呢?浩平皇兄跟尹离的身材相似,比他的地位则不知高了多少,连一名真正的男宠尹离都会不喜作为人下之人服侍自己,那平皇兄又何尝会愿意? 这一丝念头,顿时将盈紫欲成人之美撮合这一对儿的好心情给搅合得烟消云散! 原本他都已准备好了做出很自然的模样进去,笑着说“你们在这里吃好果子啊,来来,一起吃点儿”,然后跟他们俩人互相嘱咐几句,在一起祝福,就凑起来他们这对儿同室伙伴,可是,仅仅一念之差,盈紫就再不愿上前一步。 他强力克制住自己心中涌现而起的不甘与悲苦,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独自回到自己的宫里。又将面对一个无人陪伴的长眠孤独夜,或者还是,强制宣召尹离让他再次来侍寝? 这是一个问题。当然不是五皇子此刻唯一纠结的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读考亲亲,最近本人身体不适,杂事也太多,没能抽空来更新,转眼今年的二月就过完了,三月大好春光十分感谢我的读者们,恢复更新如常!,谢谢你们的支持与跟随,本文中的配角们都会尽量安排好的归宿,有喜欢的副cp或者想添加肉肉,都可跟我说哦! 第64章 发现 第六十四章发现 此时五皇子就独自在他的寝宫里。纵然玄雪宫内诸多男宠,他的枕边却空空如也,衬映着一抹缺失的反差。 先前听闻小山儿提及李桃这个内奸就是大皇兄派来的,盈紫的心一霎那被敲了一下,究竟什么感觉也说不上来了,只是觉得格外讽刺与落寞。本想去见见尹离,找他聊聊做个伴儿也好,却正好碰见尹离和小山儿“甜蜜温馨”的一幕,盈紫便独自回转,漫漫长夜在偌大宫中众人互相作伴之际,更显得他一人格外孤单。 是否要召唤来他近日最为宠爱的男奴尹离?想来想去,盈紫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不愿意违背彼此的良心,既然完全知晓自己并不爱尹离,也知道他对自己只是表面的痴迷,又何苦去为难他呢? 想到这儿,盈紫就准备翻身而睡。然而偏巧奇怪,在床榻上就是睡不着,盈紫意识到自己失眠了。 这对他来说略微有些奇异,因为盈紫习武修身至今,已然颇有修为,休眠也颇有质量,往常不太会有如此情况。他仔细回想,莫非是小山儿带来的那些个初熟的桃儿有点异常?当时入口只觉得格外甜腻,若是放置了些许引人兴奋的东西,那也绝非没有可能。 不过这果子上的药粉纵然有的话也是少量,只不过好比“引蛇出洞”之效,毕竟在盈紫自家宫殿之内,要做手脚还不敢如此夸张。盈紫对于小山儿是极其放心的,美眸一转,也不多猜疑了,反正如今已知道李桃就是玄雪宫的内应,只不过碍于目前几位皇子兄弟们互相钳制的关系,才没将那人直接赶出去而已。而那奸细能做的,也不过是对自己旁敲侧击罢了。 忽而,心念一闪,想起来适才小山儿在自己耳边秘密报告的消息,李桃那人既然就是某宫中派来的内应,而自己一时半会儿不适合将他撵走,那么自己或许演戏的成分还得加大,方能虚虚实实,混淆耳目。 “若是如此,今晚我纵然兴奋失眠,也并不宣召谁来陪伴,看那眼线如何揣度我的心思意念去?”盈紫暗自思忖,心中逐步了然,“只不过,今后这段时日,我依旧少不了尹离的陪伴,只望他能配合。” 心中的这个期许,慢慢融合了另外一个,那人比尹离更为固执,更为不甘于屈居人下,盈紫却真心想要得到他。 一个漫漫长夜就这么孤单渡过,心境不得已放松使得他的肉身也莫名疲惫。幸而盈紫现在只是一位闲散皇子之身,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也没有人敢管他,就这么好好补眠,顺带趁机对这繁琐煎熬的现状加以回避。 不过,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盈紫起来用膳,又面对一群男宠们的各种笑脸各种献媚,他已经越来越厌烦这样的生活了,然而此时却不宜加以改变,况且诸多男宠男奴还是父兄赠予的,只能以无动于衷也无喜无怒的冷脸来应对他们。 用膳过后,盈紫独自一人到书房去,让那些男奴们自由活动开来,也不去管他们,一如既往还是对下人们格外随意而宽和,只是这一次,他暗自留了个心眼儿,在书房中翻阅书卷的时候,悄然开启了书房的暗阁,一条密道引入后院,盈紫就悄然走了出去,尾随在了装作去宫中御膳房取用蔬果的李桃身后。 “这李桃儿,势必为一名资深内应,潜伏多时而未暴露丝毫马脚,小山儿远非他的对手,况且,我也想看看大皇兄调教出的细作有怎样本事,今日就由本皇子亲自出马。”盈紫心意已决,行动迅速。 由于五皇子宫里的男奴们太多,他进来宠幸的男宠却越来越少,众人们都不能做得游手好闲的样子,于是由两位小太监小圆子和小方子安排了一些杂事儿来做。小山儿这种性格懦弱木讷却很勤快的,就留在玄雪宫内给主子端茶送水,而李桃这样看着就活络的,则去外边跑腿。 实际上,李桃正是挑选了这么个差使,才有机会来回通风报信,当然他之所以被别宫选作探子,也离不开他的这种活络性格。这会儿,他走出玄雪宫以后,就机灵地东望望西瞧瞧,眼见四下无人,就一个利索加快了脚步,往皇宫中另一方向快步而去! 当然,他怎会知道,此刻他的主子五皇子就跟在他身后呢?盈紫施展绝妙轻功身法,想不被发现,别人是不可能会发现的。 盈紫就在相隔李桃几丈之地,无声无息地跟随着这名安插进入他宫内的奸细,发现这人格外小心谨慎,竟然在宫中兜兜转转好大一圈,去到各处打点领取瓜果油盐,一边走一边还继续确认无人跟随,这才最后去他那主子之处报信。 谁知道,盈紫这么跟着李桃绕圈子跑了一路,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可是到末了,却吃惊起来了。 “怎么会是这里?难道李桃儿并非由我大皇兄派遣而来?”盈紫眼见这名小细作匆忙之间遁入的是二皇兄申浩道的宫院后门,而非大皇兄浩平之地,顿时皱了皱眉。并非责怪小山儿的消息有误,却有一种可怕的猜测闪过心头:难道,二皇兄故意叫内奸李桃来误导小山儿,从而使出一招离间计?他为何会想到这么做,就因为自己与平皇兄为同母兄弟么? 一时之间来不及细想,一人埋头苦思也得不出结果,盈紫就翩然一跃,贴到了二皇子宫苑墙边的一棵大树之上,躲在树上,自上而下地自外而内遥遥注视着李桃儿进去向主子汇报的一举一动。亏得他内力深厚才能够隔开这些距离还能看得到听得见那俩人鬼鬼祟祟的接头私语。 “启禀二殿下,小桃近日继续监视五皇子,发觉他仍旧只宠幸尹离一人。正好,小桃在大皇子宫中当内应的好兄弟还告知小桃一个惊天的内部消息!” “哦?你好兄弟告诉你什么了,快告诉本王!”申浩道显得急不可耐,不光是这句话的语气,就连对自己的自称都封起“王”来了,其实此一辈的皇子们不仅没有立储君,亲王之头衔也是没封一个,二皇子私底下也是跟大皇兄一样,具有不可告人的野心。他的探子不敢怠慢,马上讨好地抬起头来,全数托出。 “说大皇子正在怀疑五皇子有那方面隐疾,不能人道,所以就越发宠信男宠里的壮男!” “噗——”盈紫躲在树上探头探脑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一听之下传来这么个消息,不由得差点笑出声响,险些个暴露自己甚至从树上跌下来了呢!幸而五皇子反应灵敏且多年来隐忍克制忍耐力强,硬是忍住没笑没动,任凭心里边又是吃惊又是无奈,又是自嘲又是自哀,这位浩平大哥啊,怎能如此贬低你的小五弟呢! “申浩平居然做出这种猜测,呵呵,就指望着五弟没传宗接代的能力好将皇位拱手让给他了吧,真窝囊!没本事的废物思想。”申浩道当即满脸鄙视,对大皇兄背地里一阵贬低,接着跟李桃对申浩平如何“没本事”冷嘲热讽一番,主仆二人哈哈笑起!盈紫听着很不舒服,隐隐有些怒火又有些心寒,若非亲自前来,自己还不曾发觉二皇兄竟然如此无情,表面上笑脸迎人,其实是只笑面虎,背后里做着说人坏话还挑拨离间的盘算。 然而转念一想,生在帝王之家这些个兄弟们又何尝真正亲近过呢?其他几位兄长,包括自己最爱的大皇兄,对自己又哪里算是好了多少?纵然此次发现李桃并非大皇兄派遣来的,可是之前刚刚搞定的那两位阿俊阿伟兄弟,难道不是大皇兄派遣过来却失败反被自己利用的活生生的例子么? 顿时,盈紫只觉胸中气闷,干巴巴听着李桃儿绘声绘色地跟二皇子报告说“大皇子那揣测纯粹是痴人做梦,五皇子那方面生龙活虎得很呢,壮汉尹离都被他折磨几天得下不了床,其他男宠们比如那个馨珏、小山儿等,更是被五殿下玩弄得痴迷臣服,五体投地呢!” 李桃的话语中隐隐夹杂了些许酸溜溜之味,因着盈紫从未宠信过他,这描述中就多了些许尖刻,听得二皇子连连冷笑,或许有些嫉妒又颇为鄙夷而不满地说:“五弟那方面厉害,我自是不曾怀疑,想当年汪皇后为生那小子用了多少药物,我母妃都频频感叹!也就申浩平、申浩和与一些其他的庸才蠢货会相信申盈紫就是个柔弱俊美空有皮囊的少年郎!小桃儿,你说的那几个男宠,本王都从宫中人员记录里边,调出了他们的档案,买通画师临摹下来他们的图貌,你且来看看,申盈紫最宠爱的尹离,可是长得这幅模样?” 盈紫只见二皇兄这就将一卷图纸捧了出来,由于角度关系,他从窗外的树上看不到图纸的正面画得如何,但想必既然是出自宫廷画师之笔,定然是惟妙惟肖的了,但见李桃拼命点头,连说:“是,是,就是他!尹离就是这副样子,身材挺高大,还挺俊朗!” “哼!你再走近点,好好看看,这尹离,到底是什么样子?”申浩道的声音忽然凶狠了起来,李桃儿这种特别会看主子脸色的探子立刻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违命就靠近了过去,然而看来看去也就只发现这画中人物跟真的尹离长得无比相似,画得真好而已。 “蠢材!就只会看表象,叫你多想一分便不会了!本王来提醒你吧,这尹离,长得就像大皇子申浩平!!哼,五皇子自幼高傲还被当成个宝,长大更是性情清冷,大概入得了他法眼的,就只有申浩平这地位颇高又颇为自大硬气、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嫡长皇子了吧!” “啊!!”这一声惊呼,同时来自屋内的李桃和屋外的盈紫,只不过盈紫隐忍成性,才使得惊讶叫声轻微得隐没在了树叶与风里,一颗心却跳得砰砰直响,使得他再听不清楚屋内人的密谈话语了。 只能依稀听闻二皇子跟细作的谈话继续,仿佛又在交待他什么内容,盈紫再无心思留恋,赶紧一溜烟回到了自己的宫里,投入自己的玄雪宫这一道最后的庇护所。 可怜他纵然回归自己的宫院,也只能躲着众人,尽量避免见到那些男宠们,更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此刻几欲哭泣的脸色,匆匆忙忙地钻入自己的寝宫,将头埋在被子里。 “为什么?怎么会?我对平皇兄的爱意,他一直都不知晓,不曾感觉分毫,反而是二皇兄有所发现?!” 盈紫抱着脑袋,心痛欲裂。紧接着悲伤与讽刺之感,是烦恼层层来袭,提点自己现实中更加深入的危险性:二皇兄既然已经注意自己对大皇兄的情愫,开始发现自己最深的这个秘密,以他的狼子野心,会否利用这点,再使出什么阴谋诡计?他人察觉自己的这份心意,会否对自己与平皇兄的关系有所推进,或者反而搅局? 第65章 派遣 第六十五章派遣 盈紫意外得知自己对大皇兄的情愫竟然已被二皇兄觉察,不由得大惊,在寝宫中独自一人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再度思索,心中倒是逐渐清明,并没有乱了分寸。他料想即便二皇兄申浩道对自己意中之人有所揣测,但欠缺切实证据,也只能叫二皇子自家下属们信服而已,仅凭着相貌画卷之说,势必无法登得大雅之堂,不可能凭借这么一条就闹到父皇臣子们那儿,弄得人人皆知。 “况且,二皇兄大致更希望以此作为我与平皇兄暗中的把柄,对我们加以离间挑唆,弄得我们手足相残,以便他坐收渔翁之利;倘若将此事宣扬闹大,对二皇兄并无半点好处。” 分析清楚对方的立场及策略,盈紫恢复了运筹帷幄之感,俊脸上微微泛起冷笑,对于皇宫之内所谓的亲情再次寒了心。其实五皇子纵然看似淡漠,比这宫里任何人都要重视情义,事到如今他还不希望与任何同族血脉兄弟翻脸相残,心想着只要二皇兄不对大皇兄和自己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那么任由他去揣测自己的心思意念也就罢了,难得他如此有心,倒是理解了自己对浩平的一片情。 于是如今之计,唯有见机行事,见招拆招了,不想弄得宫内宫外腥风血雨人心惶惶,只得尽量大事化小,继续忍耐。隐忍的五皇子决定完毕,心中顿感轻松了些许,想着自己并非坐以待毙,已经开始主动建设在宫外的事业,安插自己培养的人手,还争取将目前自己宫中男宠男奴们中间那些有志向的,人品也过硬的,培养训练成自己暗中的亲信队,派遣他们替自己如同宫廷侍卫那般做事。这“男宠侍卫队”倘若建造起来,可不会比大皇兄的暗卫队要逊色哦!盈紫想到这儿,不禁笑了。 不管事情能不能成,能让那些俊俏小伙子们有正经事儿可做,助自己一臂之力同时还能让他们获得成就感,心怀善念的五殿下就觉得是美事一桩。想到这群男宠们,盈紫又不由得想起在他们当中自己确实最喜欢的那位——尹离。 “尹离这小子还有些野心抱负,不错,比起那几个娘气如女子只会争风吃醋的男宠要好得多了。”盈紫这么想着,就踱步到寝宫之外,在自己这占地广阔的玄雪宫里游走起来,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寻找尹离,准备将他也和小山儿一样加以培养训练。 可是在那间下人们合住的小楼里还有后院前院歇息处,都没见到尹离那恍若申浩平的高大身影。盈紫也不着急,放眼远眺,忽而发现玄雪宫外围的小池旁边,蹲着一个如同在想什么高深问题的思考者。 “哈哈,我且去逗他一弄。”盈紫即刻童心大发,被尹离这“思考者”的模样给逗乐了,悄无声息地运行上乘轻功迅速挪移到尹离身后,忽然从他背后俯□去将他抱住,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抚摸尹离前胸的肌肉纹理。 “呜,呜……五殿下!您别闹了!”尹离被五皇子弄得身上发痒,纵然俊美的皇子只是不带□的玩笑,他这可怜的大男宠却受不了,几乎当场沦陷。 “好吧,不跟你玩了。”盈紫牵了牵嘴角,也无所谓,反正就算是在真正的童年时期如此随意打闹的次数也少之又少。他呼吸了一口这池边清新的空气,随着气息排除胸中积累的压力,然后微笑道:“这儿果然是个放松静心的好地方,你可真会选。不过,你蹲在这儿不累么?跟我来石椅上坐吧。” “呃,遵命!”尹离生怕五殿下会说“这么些天都没来临幸你就体力长进不少”之类的话,赶紧跟着五殿下走过去,幸好盈紫绝对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且满肚子□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浅薄男人。 当即,盈紫带着乖巧的尹离就走到附近一个小石凳,这凳子并不长,俩人个头也都不小,盈紫笑着让尹离坐在自己身上。虽然表面看起来尹离要比盈紫强壮,可实际上谁强谁弱,他们俩心里都清楚得很。 于是玄雪宫的一角就呈现出了这么一幅比这宫中诸多花卉更为惹眼的景致:碧波荡漾的小池边,一个俊美颀长的美男子怀拥着另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紧密依偎。 此时已时至夏季,他们面前的小池子里已经有几朵早开的鹅黄色睡莲。朵朵盛开纵然是一处美景,却在这奇花异草众多的玄雪宫里,只不过是平常一角罢了。因此盈紫注意到了尹离有些异常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多留意了这些莲花一眼,还是未能理解。 于是向来都不摆架子的五皇子开口向尹离问道:“请你跟我倒是说说,你瞧着那莲花出神,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尹离眼睛里射出异常的神色,他略显兴奋地跟盈紫回答说道:“五殿下您也注意到了,这鹅黄色睡莲确有不同!它们应该就是高山国雁郡冰族的族花——冬晶夏莲,一种冬天呈现出透明冰晶状夏天呈现出睡莲状的名贵药材。传说中服用之后,可以使人变成不畏极寒的特异体质!据我观察许久,就是这几株了!” 尹离越说越兴奋,甚至想要跳起来亲自摘一朵睡莲来看看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神奇宝贝。他正欲探身摘花,就被盈紫拉住了。 “诶,尚未确定,切莫动手,免得坏了这一自然景致。”盈紫淡然而道,并没有显得获得稀世珍宝那般应有的兴奋,就继续提问:“尹离如何知道这种花?” “小时候在家乡曾拜师习武,听师父老人家讲过一二,印象比较深。”尹离低头老实交代。 看来玄雪宫的男奴们不仅来自五湖四海,还可能卧虎藏龙啊。盈紫感到颇有些欣慰,自己收容了这群人并不为了享乐,看来势必会另有所获。 “你看到的只是鹅黄色睡莲而已,如何分辨真假?又怎知我这池中不是一片普通睡莲呢?”盈紫对他谦恭的态度很满意,耐心继续盘问。 “因为只有冬晶夏莲的花瓣是会发光的,你看池中之物虽然光亮不强,但是这样微弱的光芒已经足以让我们看到它每一片花瓣通透的纹路。比好玉还要清晰几分的通透。” 深沉绝美的男人聆听着,微微颔首,只是“嗯”了一声。 “五皇子从哪里得来的?”尹离终于收回目光,向主子问道。 盈紫也不介意如实告知,说:“皇城的国师寒凛,是雁郡冰族人。他在我刚获得玄雪独立居住的那年,摆放于此。”然而若非今日尹离提醒,盈紫几乎忘了此事,更没意识到当年自己年幼之际,寒凛曾用那种方式让自己吃下过那种宝物。 “啊,国师寒凛,就是传闻里那个跟舞岳阳一样,来到京城就迅速升官跃居高位的俊美男人!!”尹离顿时呼喝出来,眼光里闪闪发光,跟他适才注视着那什么稀世珍宝药材睡莲的表情有得一拼,但还隐约多了一丝嫉妒和鄙夷。 盈紫叹了一口气,意识到这位男奴心思不比他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还好自己及时发现,不至于让他走偏,当即怜惜地看着他说:“尹离,你要知道,一个拥有美貌的人获得成功,并不表示他就靠的是美貌。前乐师舞岳阳受到颇多质疑大致起因于他对政务一窍不通,然而他在歌舞艺术方面的造诣,实为当世一绝!位居宫廷乐师及皇子礼乐太傅的高位,亦在情在理。而国师寒凛,纵然平素沉默寡言不比那些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的老臣,他却能看天象解地理探析预报各地灾情,身怀玄法道行,本皇子幼年之时就得到过他的指点,帮助我达到今日的修为。” “啊!”尹离这下子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时候他才想起来,盈紫殿下似乎确实比普通人耐寒,且体质异常,那方面就不说了,就说炎夏之时也不见他头上出汗,难道,殿下已经服用过这冬晶夏莲了? 还不等他动口发问,申盈紫就接着道:“说起来,国师寒凛与前乐师舞岳阳都是本皇子的老师,然而他们屡屡遭受非议,本皇子无法剥夺旁人的自由堵住众位大臣与百姓们的嘴,只希望这类污蔑他们名誉和贬低他们本事的话语,远离我所在的玄雪宫。”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混合着无奈的决绝,尹离当即跪下了:“殿下恕罪,尹离知错!再也不跟风跟着那群搬弄是非的人们瞎说了。” 盈紫温柔地摸了摸他低下去的脑袋,声音也柔和了:“知道就好。起来吧。”说完,他不顾仍旧在惊讶与愧疚中的尹离还想追问他如何跟国师学习之事,就站立起来,轻声说:“谢谢你告知我这莲花原来还有此奇效,只是它的吃法须得讲究,岂是随便采摘就能达成?你若是忠心对我,他日便将此冬晶夏莲用其特定之法,赏赐于你吃吧。” “太好了,谢谢殿下,万分感谢殿下!我尹离对您自然是忠心不二的,您还需要我怎么做呢?”尹离兴奋发问,眼里又升起了期待。 真是个有朝气有活力的年轻人啊!盈紫不由得在心中想到,自己却像是心早已老了一样。 就如同长辈嘱咐晚辈一般,对他说道:“我且去宫外与舞老师编写音乐史,玄雪宫内的情况,你作为总管继续打理便是。另,暗中尽量留意每个人的动向,与小山儿配合,与他保持询问沟通。今后,还将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由你,尹离,我看好你。” “谢谢殿下……”尹离对着盈紫迅速消失的身影喃喃而语,心中五味混杂,自己选择效力于殿下,为他尽忠为忠臣下属,而非仅仅成为他□之奴,由此看来,指日可待! 就在盈紫再一次去到舞岳阳那里继续编写音乐史,顺带趁机探望阿俊阿伟俩兄弟打理的新购置酒楼茶坊,嘱咐他们开业的注意事项,对此新业务更增添信心之时,却不知道,又有新一轮意想不到的计谋,正在准备向盈紫殿下,以及他最爱的申浩平大皇子出击。 申浩平这时候正在他的日升殿里坐立不定,烦躁不安,仿佛被这越来越酷热的天气弄得愈加心神不宁了。 正在此时,忽然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他的大侍卫阿云略显慌张地走过来,阿云身后还跟着两名神色严峻的御前侍卫,申浩平一看他们并非自己养的人手。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阿云就连忙禀报道:“禀告大殿下,太后娘娘突然染上恶疾,病倒在太嫦殿寝宫,她派遣来御前侍卫,召您跟随去太嫦殿,即刻就前往!” “什么?皇奶奶病倒了?”申浩平不由得大惊,太后虽然年过七旬,但身体一向硬朗,只不过头脑不清罢了,很久不曾生病,怎么突然就生了恶疾?他的眉头瞬间堆满了忧虑和担心。从小他就是跟皇奶奶身边长大的,对太后的感情自然比对父皇母后和那个让他越来越憎恨的五弟,要不知道深厚了多少。 当即,他就连忙站起身,顾不得多停留就迅速吩咐道:“阿云,你叫两位小太监打理日升殿,你跟本皇子火速前往太嫦殿!” “殿下且慢!稍安勿躁。”谁知太后派遣来的侍卫却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申浩平碍于是皇奶奶手下的人,不得动怒,脸上却由于憋着气而泛出红色,不耐烦地问:“怎么了?!” “太后特地吩咐,只许您一个人前来!”另一名御前侍卫解释着,俩人的脸都一模一样的样子,严肃而不容分说,申浩平这才发现他俩人似乎是一对孪生兄弟,应当就是皇太后最信任的贴身保镖外号为“叱咤二军”的那俩人了!自己小时候跟随皇祖母居住的时候,他俩就已经是青壮年了,这么些年居然并没有老多少,还是壮年模样。 顿时,申浩平的言语中多了一分尊敬,堆出一个阳光灿烂讨人喜欢的笑容:“原来是叱咤二军二位叔叔!浩平与你们多年未见,竟是眼拙,未能认出。” 两个御前侍卫见到大皇子记性和态度都甚好,自是高兴,这才微微笑了笑,分别对看一眼,说道:“大皇子果然聪慧善良,难怪太后娘娘对你最为喜爱。大殿下,请随我们来,多有得罪了!” 言罢,他们二人一左一右就将申浩平腾空架了起来!浩平大吃一惊,怎么不是叫自己抬腿走路?就见二人抬着自己由他们运行起轻功,避免行走宫中大道,而是沿着各路小径,躲躲闪闪地绕到了太后所住的太嫦殿。 “大殿下,请!”二人直接将申浩平带入太嫦殿的最内侧寝宫长廊外,让他独自一人沿着长廊进去。 申浩平也是聪明人,这番阵势下来就知道有些不对了,想必是另有隐情,皇奶奶并非他们先前打出幌子说的那样突然病倒才急召自己前去。想到这儿,浩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奶奶没事就好,皇奶奶如此喜爱自己,到了这太嫦殿,定然不会让自己有分毫损伤的! 可是心念才刚刚一闪而过,走到太后寝宫门口还未来得及呼声通报,就忽地见到一个女人身影走出,立在太后寝宫门口迎面对着自己,居然是在皇上身边并不受宠的极少露面的那个妃子——德妃! “德妃娘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谁派你来的?”申浩平不由得再次惊慌,皇祖母的寝宫重地,怎会由一个不受宠的嫔妃把持关口?难道,皇祖母出了意外么…… 却见德妃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沉着女声轻道:“大殿下,随本宫进来,你就会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这篇文文获得改名,原因跟大家讲一下,一来是和谐之风刮过,“总攻”也被列入敏感字眼,二来书名原本为《绝色淡漠皇子居然是总攻》,后因字数过多在榜单无法全显才去除“居然”二字,却略去了转折意思,使得读者们误解。 有读者们以为本文总攻没写出那种“狂拽酷霸”的气质,然而却不知恰恰相反,本文最初的意图,就是描绘一位不同于往常刻板印象总攻的皇子,他看似淡漠实则深情,淡然也不同于冷酷,更非无情。 另外,文文恰好也涉及一些皇族秘事、权谋纷争等内容,并非完全围绕总攻与小受们的互动的小型爱情文。 因此综合考虑,趁着这个契机,本文就改为《绝色皇子深宫秘史》,希望读者们能够喜欢!^-^期待大家的继续跟随~愿一切好~~ 第66章 血脉 第六十六章血脉 深宫之中,各人皆有各人的算计,明里暗里上演着精彩纷呈与扑朔迷离。先前那会儿,盈紫离开内奸李桃儿和二皇兄那儿未曾听见他们之后的商议,但既然已知申浩道的内应与计策,也可大致猜个*不离十。 原来,头一日李桃趁着空档之际将微量的兴奋药粉撒在时令水果之上,就是受到二皇子吩咐,想以此使得五皇子心烦意乱,同时对五皇子当晚召见的男宠再进一步监视。要知道当天尹离也服下了同一批果子,只因二皇子和李桃皆知申盈紫善待下人,时常将自己的食物与他们分享。可是,现在的盈紫已不同过去,他心中有所防备,强烈克制自己,不再与尹离有染,且开始训练自己信赖的男宠另作它用。只不过他的心中的情感与软肋,到底是被派人监视和观察他已经许久的二皇兄给知道了,盈紫对待申浩道这个在朝中表现并不甚佳的二皇子倒是没什么惧怕,只是他还不知道,此时他最为心爱的那人也就是他最强的竞争对手申浩平,正准备接受着新一波的更为强劲的谋略与行动。 此刻,大皇子申浩平被突然召见进入皇太后的太嫦殿内室寝宫,随着门口突然出现的德妃娘娘走了进去,他当真是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心中生怕敬爱的祖母有个三长两短而有些不安,快步踏入寝宫之后,却见床榻上空无一人,而原本听说突染恶疾的皇太后,却端端正正地坐在皇室长辈所用之金玉精雕椅上! 只见太后身着华服,更显得雍容华贵,正由身旁一位老嬷嬷伺候饮茶,气色甚佳,并无半点病状。申浩平骤然放心下来,连忙大步上前,夸张地扑倒在地,半真半假地哭着叩首道:“皇奶奶!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差点吓坏平儿了!!您要是突染恶疾,那可怎么是好,平儿不吃不喝也要在这里陪着您!!” 太后老人家本就喜爱长孙子,这会儿见到小辈有此孝心,自然十分欣喜,当即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亲自走下宝椅将申浩平扶到自己身边:“平儿,你有这份孝心就好,皇奶奶没有看走眼!” 说着,太后就叫老嬷嬷给大皇子看座,还吩咐德妃也在边上坐下来,言语之间思路清晰,吐字言谈也十分清楚,根本不像往常浑浑噩噩近乎痴呆之态! 申浩平这才发觉皇奶奶不止是身体没病,就连头脑也是健康的啊,原来这一切都是假扮的,当即他高兴地“呵哈”笑了出来,握着皇祖母的手笑得阳光亲切又可爱,像个乖孩子一般讨喜道:“皇奶奶,您没事,您真的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精明的太后微微一笑:“平儿,哀家今日召见你来,就是要有些话告知于你。这些年里,哀家虽然年纪大了,权势弱了,可这头脑还清楚得很,宫里面如此多人,谁对哀家好,谁是真心向着哀家、向着咱们昊天皇族,哀家心里都有分寸。宫中那么多的妃子宫女,哀家能够信赖的,也只有静老嬷嬷与德妃娘娘了。其他那些个什么赵贵妃、李淑妃,都是喜欢兴风作浪、说人闲话、笑里藏刀的女人,哀家也就平时装疯卖傻,跟她们磕磕瓜子打牌玩乐,顺便蒙混其他宫里的那些眼线罢了。” 太后说完这番话,德妃顿时绽放一个礼貌而得体的微笑:“母后冰雪聪明,只是这些年苦着您了。臣妾能够与您在这宫里作伴,一直看作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每日,臣妾都为您在佛前祈福,您一定能够长命百岁,母后与殿下都可放心!” “呵呵,德妃,你有心了。”太后慈爱地朝着德妃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与这位媳妇的关系就如密友一般。 申浩平这才知道,原来皇祖母最喜欢的儿媳并不是平时经常陪她享乐的淑妃或者贵妃,而是这位私底下与她能够聊心里话的德妃。于是申浩平就也愿意讨好皇祖母面前的红人,对着德妃娘娘礼貌地作了一揖:“德妃娘娘勤劳善良,照顾皇祖母并为她祈福,浩平在此深深谢过!” “呵呵,大殿下您言重了,这本是我应当做的!”德妃自是擅长礼节与客套,一行人在此深宫内室里一派其乐融融。 忽而,皇太后严肃下来,微一沉吟道:“平儿,皇祖母今日叫你前来另有一要事,还需得你的配合。且说,你可知晓,因你从小并非由你母亲汪皇后亲手带大,她对你的感情本就不深,来并不关心你的前途;更因汪皇后多年来爱慕权势,早年就执意要怀上五皇子,见得五皇子讨得圣上欢心,更是希冀于她的幺子来继承大统!唉,可怜的孩子。”太后说着,慈爱地摸了摸申浩平的背脊。 “啊……这,孙儿臣心里自是知晓。”申浩平低下头来,在这宫中其实知道他不仅在皇上面前不受宠,在皇后面前也不得爱的人,其实大有人在。只不过那些人都没这么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而已,今闻皇祖母这位嫡亲长辈柔声提起,他更觉得心中酸楚,过往年间积累的心酸与悲伤都被唤醒,呼之欲出。 太后与她身边的老嬷嬷与德妃看见申浩平这幅模样,都表达同情与怜惜,作为女性长辈,她们恰到好处地给予浩平皇子几句安慰,还给他上茶让他喘口气儿。 德妃在旁边还加了一句:“唉,浩平殿下,倘若您是我的孩子,我对您不知道会有多么宝贝喜欢!我的儿子浩和自小资质愚钝,在你们几个兄弟里边最是弱小,我这当娘的却对他一直宠爱关怀,既然身为他的母亲,如何能如此势利、如此不上心呢?” 这番话纵然有些许火上添油、挑拨大皇子与皇后娘娘关系的意味,却也说得在情在理,符合事实。皇太后和伺候着的老嬷嬷都不由得点头。 太后接着开口说:“兴许是因着平儿并非他母后亲自抚养带大的关系,因而生疏吧。哀家可是瞧着平儿长大的,自然待平儿如同心尖肉一般。” 说到这儿,太后话锋一转,又道:“说起来,你父皇小时候,也并非哀家亲自抚养,以至于皇上他对当年的奶娘嬷嬷的感情,还比跟哀家深厚呢!可是话虽如此,哀家对待皇上那也有着作为母亲的责任,作为申氏皇室长辈的心血与义务!哀家为着皇上与皇族的血脉,这一次就不得不站出来,必须保证本皇族的血脉纯正!因此,平儿,皇祖母必须来找你,你是此代唯一的嫡系皇子啊!” 皇太后说起这一番话语,说得慷慨激昂,申浩平听到后来,猛地一愣,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什么,什么叫作我是唯一的嫡系皇子……”申浩平有些茫然地轻声呢喃,脑海中有些阻塞,但尽量拼命运转,所谓的嫡皇子就是从皇后而生的,自己出生的时候母亲还就只是一个妃子,她后来生了五弟弟之后才荣升为皇后,说起来五弟盈紫至少和自己都是嫡系皇子,怎的皇祖母这么清楚地说他不是呢?“难道……” “大殿下,前些日子你与浩和所说的话语,和儿告知本宫了,本宫已向母后请示,与母后以及静嬷嬷详细商议过。五殿下当年的身世,或许真有些疑问……”德妃娘娘在这时候开口,代为回答,提出了这桩话茬。 申浩平顿时更为讶异了,吃惊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纵然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亲弟弟盈紫跟自己差别太大,太过不相似,但第一次听说这样子对于申盈紫血脉归属的怀疑啊! 皇太后轻轻“嗯”了一声,赞同着德妃的话语,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宫女,再对申浩平说道:“此事,哀家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哀家并非心肠刚硬之人,照说你们几位皇子皆是哀家的孙儿,然而哀家为何一直对申盈紫不冷不热?实在因为,那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有些许蹊跷!静嬷嬷,你与我们详细说说,当年你在汪妃——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寝宫之外看见的那一幕!” “遵旨。老奴这就说来,谢过太后、大殿下与德妃娘娘愿意聆听。”常年伺候皇太后的静嬷嬷顿时低头谢恩,然后开始娓娓诉说了起来:“当年,皇后娘娘已被太医断定无法怀胎,她心中却十分不不甘,就时常宣召太医问诊,还去民间抓药,这些事儿宫里人都知道,只当是娘娘一来求子心切,二来为了调理她自个儿的身子,也无可厚非。然而,汪娘娘不止找的是正道医者,还包括旁门左道的术士,开的方子也渐渐不再是医药方了。就这么过了一阵,忽然传出消息说她怀孕了,圣上自是大喜,对汪娘娘的探访照料也多了起来。太后娘娘得知她怀孕以后,也有所表示,那天就派老奴和当时太嫦宫里另一位安嬷嬷,一起去给汪妃送些滋补品。可是,老奴与安嬷嬷到达汪娘娘的宫殿之外,就见那宫殿似被笼罩着一层阴云一般,还有阴森森的寒气,并且还似隐约有男人低沉的说话声!我当时就愣了一下,然而安嬷嬷的脚步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忽然之间,就从汪妃的宫里窜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似鬼似魅,披头散发,还隐约呈现一点透明!!他似乎是被人发现,就胡乱冲撞,撞上安嬷嬷的一霎那,安嬷嬷当即就吓得昏了过去。后来就由于这一行,染上了病,再没好过来,离开了老奴与太后娘娘……” 静嬷嬷讲得绘声绘色,说到哪恐怖的场景,老眼圆睁,大皇子申浩平听得寒毛都竖了起来!接着,静嬷嬷在说到安嬷嬷因为“撞鬼”而去世的消息,悲从中来,几欲呜咽,德妃立刻十分温柔地安慰她。 “唉,真是作孽!”皇太后长叹了一声,“安嬷嬷与静嬷嬷都伺候了哀家多年,没想到那一次安嬷嬷就这么突然撞了上去,赔上了一条性命!然而此事毕竟太过蹊跷,也无实在的证据,加之汪妃当时说起来怀有‘龙胎’,宫中诸事都开始围绕迎接皇子新生,因而这次诡异的场景,就这么掩盖了下去,只有哀家这太嫦宫的人才知晓。安嬷嬷回到哀家这里,讲的情况跟静嬷嬷一样,还更加切实恐怖,说那男人的身影就像民间传说中的男鬼,疑似汪妃在进行鬼交!” “这……”申浩平当即觉得恍如天方夜谭,可是皇祖母和宫里的老嬷嬷不可能开这种玩笑来胡乱编造这种事情,而且最近一阶段,浩平已然听说了太多这类的诡异奇异事情了,包括那相府公子慕华说起的秘方,还有三皇弟申浩和说到的民间妇女与鬼交生子,这会儿都联想在一起,才发现这世界上有太多千奇百怪的事物,都无法用常理解释啊。 而常理根本无法证明其伪,无法排除那些超常奇异东西存在的可能性。申浩平顿时宁可信其有了,微一沉吟,就表示道:“真是大千世界,无所不有。前些日子听说就在距离皇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名妇女,在她夫君离世之后还用招魂的方式怀胎生子,况且,我们昊天古国内的术士玄法之士尚且众多,看来要做出这些事,也并非绝无可能。” 德妃点头道:“是的,民间妇人招魂与其亡夫鬼灵相交,怀胎生子事件,恰好为本宫的孩子申浩和协助知府大人一同处理的一桩案子,要说是一件独一无二的奇事,倒也不尽然,既然有一名普通村妇,都能够如此,其他妇女只需按照同样的方法,抑或求助同一批术士,就可依样办成。”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突出了那名村妇“普通”,言下之意即是皇后当年也是一名皇妃,比起那村妇所能用到的资源与财力自然多出不知多少,要办类似的事也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最为关键的是,该名村妇所生的孩子,与皇后娘娘生下的五殿下,都有一个共同的、异于寻常孩子的地方——他们的肤色都十分白皙,超过一般的中原人,并且,头发都呈银色,眼睛也并非昊天国人通常的黑褐色,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清丽而发肤色淡,理应就是来自其父亲为半透明鬼魅的事实!” “啊!!”申浩平顿时惊呼出来!而在场的皇太后与静嬷嬷显然是早已讨论过这个话题、听闻德妃说起过,因此并没有像申浩平那么惊讶,但也跟着沉默叹息,足够显示出此话题的震撼性。 “唉,哀家说句倚老卖老本不该说的话,皇上素来老实,有些事上更是糊涂了,见到姿色非常的男子就看着喜欢,比如先前那个舞岳阳,还有那个尚且留在朝廷里挂着闲职的寒凛国师,当年见到五皇子申盈紫一出生就有如此美好的相貌,皇上他就乐得合不拢嘴,倒是不想想那孩子跟他、跟皇族其他人都长相太多差异了,竟然也不怀疑怀疑……” 太后似是终于将压抑多年的话语给吐了出来,松了一大口气。静嬷嬷连忙再给太后添加茶水,扶着她老人家坐稳。 至此,申浩平算是彻底相信了盈紫并非他的同父兄弟这一说法,这个可能性在他面前彰显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正中他的下怀——原本他想过诸多扳倒申盈紫的方法,都未曾可行,如今真是天降喜讯,爆出了申盈紫根本不是皇家血脉的这则传闻! 那么,只要将这消息扩散出去,让父皇知道,众位臣子们也知道,申盈紫根本不是皇子,又何来继承皇位的正当理由呢?!申浩平想到这里,不由得狂喜! “皇奶奶,您别气愤,也别担心,这血脉验证的方法各地方官员查案子都会用到,平儿这些年里辅助父皇到各地去做事,都学了不少。原本我都从未往那方面去想过,哪里想得到在我们昊天王朝堂堂皇宫里,会发生那种鬼交之事!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定然不可让那妖孽逍遥法外!!不可让他污染我们皇族的血!” “是,大殿下说得对!”德妃连忙来帮衬,接着说道,“这鬼交之法做出的孩儿长相既然与普通人有异,别的方面自然也会露出马脚,我们择日,只需召集太医以及另请善于用道法之术的道长,将那五殿下亲自验明真身,不怕验不出来。 “哼,那是当然。届时,也不怕皇后娘娘不肯交待当年的实情!”太后娘娘板着脸,提起汪皇后这个从来与她合不来的媳妇就含有愤怒,“哀家必为此事主持公道,要为当年被妖人所害、离开我们的安嬷嬷讨个说法,为皇上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讨个公道,更要为我们皇族的兴旺传承、皇族血脉的正统来立个规矩,也该扫除妖气清理门户了!” 申浩平跟着重重点头,握紧了拳头,他从太后坚定的神情中看到了希望,是自己终于可以彻底压过五弟申盈紫的希望!自己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扳倒盈紫,让他不仅再没法与自己争抢,还回来自己从小被他夺去的那些,甚至让他永远离开皇城,再不回来! “哼,申盈紫,你根本不配拥有我皇室的姓氏,不配留在这皇宫里!就算你不能人道的毛病可以四处找药治好,你不属于我皇族,赖在这里就是不得长久。那些你曾经从我身边夺去的,我要你加倍奉还给我!” 第67章 事发 第六十七章事发 当即申浩平在太嫦宫里又和皇太后以及在场的德妃与静嬷嬷继续商议如何进行这行动计划,一行人都知晓兹事体大,不得怠慢,从今日开始便紧锣密鼓筹备起来。 “此事不可事先走漏风声,须得一举成功方可。哀家尚且考虑,似是有必要召唤良王爷回京城,以便更好为皇族主持公道。只是不知如此可好……”太后又如此说来,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当今皇太后跟皇上的关系素来不太融洽,皇上对太后虽看起来尊重,实则并不太爱听她的话语,而皇上的弟弟良王爷跟母后的关系就要好得多。因此这番光景下,太后就想到要召见良王爷回京,然而考虑到良王爷先前自行表示须得前往他亡故的妻子故里去居住,也不知他这时是否愿意回来,因而太后有些犹豫。 “太后娘娘明鉴!据老奴打探,原先伺候良王爷之子玫默小王爷的宫女,告知老奴原来良王爷就已然对五皇子疑似勾引小王爷而感到气愤,怕小王爷被五殿下迷惑,突然决定离开京城,大半就是由着这个原因!此番既然是要处理五殿下的事儿,良王爷应当是愿意回来的。”静嬷嬷忽而补充道这个消息,原来,这皇族子嗣里边除了盈紫殿下由于孤僻而早熟又异常俊美就一直没用丫鬟服侍之外,其他皇族弟子都是有宫女伺候的,这些个宫女对于在皇宫里时间长久地位也随之增高的静嬷嬷来说,要搞定还是比较容易的,于是就买通了原先服侍申玫默小王爷的贴身丫头,打探到了当年良王爷父子离开京城的内幕。 “啧啧,竟有这种事!”德妃立刻压着声音感叹。 申浩平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对五弟申盈紫多了一份鄙视,以及心中隐约的不知为何颇为不爽的感觉。 皇太后也听着来气,“哼,这倒好,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妖孽,哀家的儿子孙子倒是躲出了京城!那就正好了,请良王爷父子回来,一起将这事弄明了。” 众人纷纷点头。 想到那些事儿,太后又有感而发地说:“哀家不得不再感叹一句,即便哀家当年就知道皇上并不听哀家话语,从小就不如良王爷乖巧,然而作为一个平凡的母亲稍许偏心尚可,作为一国之母,却怎能企图废长立幼呢!这谁能当好皇上,也并不是说谁显得像个好儿子就行了的。那汪皇后,啧啧,带着皇上一起随意感情用事,希望皇上这次能够醒醒,看清那女人了。” 听闻太后这么说,静嬷嬷又帮衬了几句,德妃显得十分贤淑得体地没在这时候嚼皇后的口舌,就微微笑道:“母后莫要生气。臣妾先前熬制的冰糖莲子银耳羹,这会儿应当已经好了,这就去给您端来。”说着她半蹲了蹲做了个福,留下浩平继续陪皇奶奶说会儿话。纵然她们是在议论申浩平的生身母亲,然而历年来的受到的漠视使得申浩平已然跟汪皇后无甚感情,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从心而发就支持这次铲除五弟、顺带削弱皇后的行动计划! 申浩平就握着太后奶奶的手,让她放心,乖巧之中暗藏野心地许诺道,自己一定会听她的话。太后欣慰点头,又说道:“如今宫中人际事态均为复杂,哀家也就对你们几个以及先皇留下来保护哀家的‘叱咤二军’这几人才感到信任。待得这件事办妥,册立储君之事也定夺下来,我这老太婆便也安心了。” “皇奶奶您还要等着孙儿臣孝敬您,供着您享清福呢!”申浩平马上笑着接道。祖孙二人在一起颇为愉快。 而紧随其后的这一个月里边,他们这一拨人就隔三差五地秘密聚会一下,商议及安排这次计划,同时派发西南地区召唤良王爷回皇城的密报也由太后安排亲信发了出去。 随着气候一天天变热,炎夏酷暑使得大多数人心都烦躁不安起来,知了一声声“知了”“知了”地叫着,除此之外,往日生机勃勃的皇宫倒是平添了一分恍若走向死亡的寂静。这份感觉不知为何偶然间划过申盈紫的心里。他在前几日曾去探望过皇祖母,给她老人家问安,却没有见到皇奶奶,被御前侍卫“叱咤二军”告知太后娘娘正在歇息,殿下还是请回吧。敏感的盈紫知道皇奶奶从来对自己不冷不热,倒也习以为常了,然而当他敏锐地发现大皇兄的身影从皇奶奶的太嫦宫后门一晃而过的时候,就不会不多想一分。只是依旧猜不透那一层宫墙之内究竟有如何的盘算。 大皇子申浩平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前的压抑膨胀感,就盼望着这件事情正式落下定音!而这段等待的日子里,或许压抑得有些反常了,五皇子申盈紫隐约预感到有些不对,然而比起那些很多年以来就在皇宫各处安插人手、布置眼线的“老江湖”宫廷人士,盈紫的确显得太年轻、也太单纯了。纵然他有敏锐的直觉与高超的才能,在消息方面,却不能不说要算是比较起来相当不灵通的。 这些天里,盈紫将自己玄雪宫里那群开始“另作他用”的男宠们逐步训练,一如既往还是对待下人十分宽松好说话,比起大皇子申浩平和其他皇族官贵们训练他们的心腹死士那种残忍高强度的训练,简直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不过,盈紫根本不想与谁斗个你死我活,也不想让自己的下人们赴汤蹈火涉险要死要活的,于是倒也无所谓,只是颇为庆幸像尹离这种有抱负的年轻人终于能找到满足他理想的正经事儿来做,自己也不再是闲居皇宫毫无危机储备的闲散皇子了。 他的确是有了危机感,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比他能够想象的还要来得夸张,来得凶猛,而且更为蹊跷。 这一日午后,烈日的光芒很是刺眼,盈紫微眯着冰紫色的凤眸,尚在玄雪宫内歇息,正打算趁着这闲暇时间午休之时巩固内功,就忽而听见殿内的两名小太监咋咋呼呼了起来。盈紫心中一惊,顿时睁开双眼,神色严肃。他知道,若是自己玄雪殿内部的事情,尹离作为自己任命打理玄雪宫的总管就能处理了,无须两名由父皇在早年派给自己的太监公公大惊小怪出声叫,而他们俩名太监早已训练有素,还这么慌乱了阵脚,想来是玄雪宫外来了什么消息,这皇宫里莫不是出事了? “殿下,不好了!你快出来,快到皇上那边去一趟吧!”小圆子和小方子慌忙火急地一边喊叫一边奔跑,盈紫不由得皱起了好看的剑眉,他最不喜欢别人在自己居住的宫里大喊大叫破坏清静了。然而此时自己也意识到了事态必然不一般。 “本皇子来了。二位公公,休得再叫。”盈紫的声音带着一股一如往常的清冷,在这盛夏酷暑之际,倒是令人格外沐浴一分清凉。 只见偌大的玄雪宫正殿里,平时纷纷出没的男宠们倒是都见不着影子,恐怕除了怕这炎热如同烘烤般的气温之外,更是怕宫里头出了什么事儿来牵扯自个儿这些小奴才进去。只有身为玄雪宫总管以及盈紫新任秘密侍卫的尹离,和两个宫里太监一同站在正门口,正在招呼着外边站着的一排御前侍卫。见到盈紫来了,尹离的目光中顿时流露出了仰赖以及安心,但由于有外人在场,没有叫他出声。 盈紫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传出一份感激,看得出这年轻人在卖力为自己效劳。只不过,这宫里面的有些事,别说是尹离,就连盈紫自己也未必能够应付得了,该如何全身而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好殿下,您终于出来了!”小圆子拍着大腿,神态尤为夸张,一张圆脸挤成一坨像个皱巴巴的菊花。小方子则颇有点可怜兮兮地通报了一声:“殿下,皇上那儿来的一帮御前侍卫,请您跟他们走一趟呢。” “知道了,那就走一趟吧。”盈紫一脸淡然,说得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将一些别样的信息迅速记在了心里,却不表露在脸上。其实,他仅仅轻瞥一眼就知道那些御前侍卫来者不善,根本不像以往父皇身边那些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太监公公们和皇上私人的侍卫们;这些御前侍卫是在朝廷编制的,算起来要属暮丞相父子的管辖范围之内,他们的职位调度由丞相以及其子慕华近年来安排打理,来名义上是在保护皇上,其实谁知道有没有替丞相府效力监视皇宫的可能?于是,盈紫殿下也不与他们多说,就知道他们是要自己单独去一趟,便也不提出带个随身下人同行,就转身对尹离轻轻吩咐说:“尹离,这里就拜托你了。”然后扬声冷冷地、却不失礼数地对那些御前侍卫说:“各位,请带路。” “五殿下,请上轿!”这八个御前侍卫当中看似带头的那个做出一个手势,请盈紫走入那个并不精致华丽的轿子里,然后四个人抬着轿子,四个人前后左右夹击好像在盯着轿子里的五皇子生怕他跑了似的,怎么看都有些气氛诡异。 玄雪宫内的尹离和小方子小圆子对望一眼,都不知所措。尹离不想唉声叹气的,就快速赶了赶两个小太监和一群看到御前侍卫们带着殿下走了才跟出来看热闹的男宠们:“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都堵在这里当人墙啊?!刚才殿下被那群面色不善的侍卫们带走的时候,怎的不见你们如此积极啊?” “哎哟,尹离,你怎的跟着殿下的时间久了,好的不学,倒是学着他‘高贵’的神态了?人家可是主子,你呢,再回伺候人,也就是个下人!”忽而一声尖腻着嗓子唧唧歪歪发出的话语,正是近来颇不受待见的、早就跟尹离互看不爽的馨珏。 其实,馨珏一直都还爱着盈紫殿下,只不过知道五殿下越来越看不惯自己,还撤掉了自己当玄雪宫总管的职位,只得夹起尾巴来做人了,刚才那会儿看见那些魁梧的汉子们齐刷刷站在玄雪宫门口,馨珏这扭扭捏捏的小男人当真是害怕了!就跟其他那些大多数遇到大事就胆小的男宠们一起缩到了男奴们居住的那间屋子里,躲了起来。不过馨珏的心里一直记挂着盈紫,自认为爱着五殿下比谁都深,这会儿听闻尹离讽刺自个儿胆小怕事还暗指像缩头乌龟,如何能不生气? 唯恐天下不乱的内奸李桃在一旁,连忙跟着起哄,继续挑拨他俩掐架:“就是就是!尹离你当你有几斤几两,冲在前面能做什么?跟那群御前侍卫动手打架动真格的,你行吗?!” 听着李桃这么损人耍泼的言语,馨珏跟其他几个男宠都哈哈笑了起来,他们都认为自己被尹离抢去了风头,只有尹离受到五皇子垂青,于是嫉妒他的劲儿都足得紧。 “不许你们这么说尹大哥!”出乎大家的意料,平时最为胆小懦弱的总是缩在一角的小山儿,这回居然站出来替尹离打抱不平了!尹离也是微微一愣,大眼睛里顿时透出了感激之情。 “小山儿,谢谢你,咱们走,别跟这些家伙多费唇舌!”尹离伸出宽大的手掌,拉着小山儿就回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去了,若是以往还会跟这群男奴们谩骂争吵弄个高下,然而这些日子里跟着盈紫殿下,谈理想论人生,自己的心也变得宁静而更深远了,再不想与那些人一般见识,尹离感到有一种美好的喜悦,牵着小山儿的手,感觉到这就是五殿下带给自己的礼物,有人生的哲理,还有生命中的朋友。 那边厢,更为激烈的纷争正在上演,远远超过这玄雪宫内那些下人们的小打小闹。 盈紫一踏入父皇所在的御书房,顿时就感觉到里边的紧张气息扑面而来。自小到大,他由于父皇的喜爱时常会来到这御书房里,从来都未有感觉到这份不同寻常的异样感觉。放眼只见里边的那些人面,虽然都是自己熟悉的亲人,在今天这一时,却忽然有一抹莫名的陌生感。 “父皇……母后……皇奶奶……良皇叔……浩平皇兄!”盈紫一一打了招呼,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明所以的仿若来自直觉的抽离感与压抑,直到看实了最后一张人面,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申浩平的时候,凤眸中的光芒才凝聚了起来,透露了些许期盼。 然而紧接着的就是那一股深深不安,果然应和了自己心中的不祥预感,就听闻皇祖母沉着老迈的嗓音提起大声说道:“申盈紫,还不跪下!” 第68章 变故 第六十八章 变故 皇太后一声怒吼,让盈紫更为莫名其妙了,然而他直觉感到现在的气氛诡异,不适合多发一言或者做什么无谓的争辩,当即就真的跪了下来,尽情演绎着一位柔顺的小皇子形象。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盈紫心里面就如此想着,悄悄地抬眼去看皇兄的神色,果然就见到申浩平对自己眼冒火光,但却奈何不得,不由得感到好笑!倘若自己这下子不跪下,出口狡辩或者反问,想必这位仁兄就要抓住自己的小辫子当场做一番文章了吧? 忍一时风平浪静,然而并不必退一步才能如何,这会儿盈紫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有退路也不想推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就坦然以对他们突如其来的莫名的质问。 “呵呵,申盈紫,或许哀家不该叫唤你这个名字,还不知道你配不配拥有申氏皇族的这个姓氏呢!既然你来了,汪皇后,趁着今个儿只有皇族至今在此,就再交待一下,作为娘亲当年怎么生下他的吧。” 皇太后又是阴阳怪气一阵嘲讽加命令,更让盈紫奇怪的是,自己的父皇和母后竟然都低着头,几乎可说是垂头丧气的,平日里母后的气焰都没了,而父皇平时那么疼爱自己,今日却任凭皇祖母这么对自己讽刺训斥,不发一言,甚至看都不看盈紫一眼。 在父皇的脸上,也看不出他往日对自己的爱与心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他! 紫色的凤眸有些无辜地看着这一切,只得静观其变,看着这显得有些不真实的一切。 盈紫就看着自己的母后显得慌乱了起来,对着皇上和太后拼命地解释起来:“不是那样的,不是的!我,我确实有服用药物,可是,可是不是那样的……盈儿不会有问题,盈紫就是皇上的骨肉……” 听到这里,他猛然一心惊,顿时明白了父皇对自己的态度为何有了转变。母后的这一番话,如此听上来不知为何就觉得真的很缺乏说服力,甚至有一丝欲盖弥彰的感觉,盈紫当即就微微皱了皱眉。 倘若自己的来历没有任何的问题,为何她要如此提及? 显而易见地,在盈紫来到之前,他们一行人已然就此事进行过探讨,已然抨击过皇后对于五皇子的血脉问题。而此时皇后的分辩与她的表情,都颇有些慌乱和底气不足,这使得盈紫不由得感觉一丝蹊跷与失落。 优帝不带感情地瞥了汪皇后一眼,然后又转头回去,显得已经完全失望了,盈紫不忍心看向父皇的表情,他以前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自己被最敬重的父皇在内心里抛弃……自己真的不愿意如此!其他人的眼光他可以不在意,可是唯有父皇与浩平皇兄,自己不得不重视。于是盈紫轻声呼唤了出来:“父皇,父皇您不要怀疑我……” 可是就连盈紫自己也说不下去了,看着汪皇后颇有些慌乱的神情,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其中必有隐情,倘若换作自己在父皇的角度也不会相信了。正在他的话语在嗓音中哽住的时候,太后十分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五殿下,现在尚未证明你能称呼他为父皇呢。哀家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你,暂且就叫你五殿下吧。兹事体大,哀家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公道,当一回恶人!” 太后说着就转头向良王爷使了个眼色,良王爷会意,也知道自己这次被千里迢迢召唤回京城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于是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就沉声开口也来加入这并不讨好的批判阵营了:“如今天下的科技水平有限,滴血验亲并不足精确检测严谨的皇族血脉,皇子们曾在出生之后进行过的血脉融合的测试,仅仅向是走过场形式一般。等到真的出了个三长两短,才发现尚有颇大的欠缺啊!” 盈紫听着良皇叔的话语,是觉得颇为刺耳,什么叫做“真的出了个三长两短”?自己的血脉纵然遭受了怀疑,可并未定论啊!然而他可以理解皇叔,也可以理解皇祖母,心中并不恨他们如此做,就如同他们说的,此事必须得有人站住来当恶人,为的也是整个皇族的安宁好。 于是他诚恳地低头道:“盈紫愿接受任何形式的检测,以让父皇确认盈紫就是他的孩儿。” 还有证明自己与浩平就是嫡亲兄弟。这正是他从心而发所想的,正是看在父皇的面子,想着平皇兄的贴近,他才甘心这番忍气吞声。 其实这会儿有一年没见到良皇叔了,盈紫很想问问他这一年可好,玫默小堂兄可好,叔容跟着他们可好?然而显然现在不是问这一切的时候,盈紫只想快快过去这一关,然后恢复如常,继续自己的生活,关心那些自己该关心的人与事,到此时他忽然发觉自己心底里十分重视自己与他们的亲情友爱。 的确,五皇子从来都不冷血,只不过是故作淡漠罢了,他的心中比谁都要重感情,此时真的不想自己的血脉亲缘被硬生生地撕扯决裂。可是这由不得他来决定,就只见良王爷听到他的表态之后,皱了皱眉开口接着道:“不是普通的检测就行了的,都瞒了这么多年了,可见当年的术士法力颇深,必须得让同样法力高深者来施法才行。” 王爷的话语怎么听着都像是已经认定了盈紫就不是皇子,只待证实而已了,盈紫刚想冒着大不敬的危险来替自己争取分辩,就见父皇这时候终于开口了,父皇叹了口气,悠悠而道:“那就请寒凛国师进来吧。今日不是早就让他候着在宫里了吗?既然这一切迟早要来,就来吧!” 当即,优帝颇有些呆滞而无奈地拍了两下手,传达命令,宫人就去门口传话。良王爷与太后对望了一眼,而汪皇后低着头已经开始默默哭泣,申浩平则恍如伺机待发地等着这一切,一边不疼不痒地安慰皇祖母几句,一边悄悄地瞥了五弟盈紫一眼,眼神中没有半点感情就是轻蔑与幸灾乐祸,就像在等着他出丑、等着他被贬低一样。 他确实已经等了好多年了!他从来就想盈紫五弟被贬低被人鄙夷反感,这以往只在申浩平的白日梦里才有的情景,如今眼看着发生了起来,如何会使得他心里不兴奋呢?盈紫只需用眼角的余光就可知道大皇兄此时的表情与他心里的小算盘了,只感到无比的无奈与心痛。 “宣寒凛国师!”太监一声传令,一会儿之后又来了通报音:“寒凛国师到!” 盈紫意识到确实如父皇的话语中表达的,国师就在宫中候着,否则不可能来得如此快速,这一切就是他们早已安排准备好了的,只等今天一并发起。看样子似乎在今天自己来之前,甚至在今天之前,他们已经就这个问题开始怀疑且质疑过皇后了。盈紫突然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消息确实太不灵通了点,虽然往日自己总是很烦那些宫中琐碎的闲言闲语与传话,将自己刻意与它们隔绝与屏蔽,此时却意识到那些消息及渠道的重要性。 或许自己这个另类皇子,早晚都会遭到疑问,罢了!只是别的质疑也就算了,盈紫不介意他们讨厌自己的性格自己的风格,可是倘若可以选择,他不愿自己的血脉亲情遭到动摇! “微臣寒凛参见圣上,见过太后、皇后、王爷、皇子殿下。” 一声不卑不亢的嗓音,随着一个高挑而气质出尘的身影进入御书房殿中,这就是那位国师寒凛了。盈紫曾在小时候见过他,甚至那时候与他还有过不少接触与交情,如今多年不见,发觉国师大人多年都不曾改变,还是那么年轻俊朗,白皙斯文的脸上留着一缕文人风格的小胡子,气质极为儒雅,身材却因着来自北方雁郡冰族而十分高大,整个人有一种矛盾之美。 不得不说,这位国师大人也是一位少见的美男子,关于他靠着美色上位的谣言传闻在这么些年当中也源源不断。寒凛国师本身却比另一位绯闻美男臣子舞岳阳要低调很多,所做的神棍类型的事务也并不频繁且不必他多露面,因而这些年公然出现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皇上见到国师来了,眼神中顿时柔缓了下来,透出了发自内心的信任:“寒凛爱卿,今日有劳你了!此事的前因后果,想来你已然知晓了吧?” “回皇上的话,寒凛完全知晓,并且,当年替皇后娘娘施行法术的,原本就是寒凛的族人,因此,微臣有此义务来帮助皇上及皇族来做此行事宜。” 寒凛这一番话语让盈紫得知到了新的信息。结合先前众人对母后的质疑以及她有些语无伦次的分辩,盈紫总结一下变梳理出了事情的脉络;自己原先还不知道原来当年母后为了怀孕生子,不仅服用了药物,还找雁郡冰族法师施行过法术。如此看来,自己的来历真的非同自然,难道真的逃不脱某些干系了吗…… “开始吧。”皇上一声令下,有些无奈而有气无力。等待这一切的某些人,例如申浩平和皇太后,倒是劲头十足的,睁大了眼睛拭目以待。盈紫还知道另外有些人虽然此刻并不站在这间殿内,却也在外头无比期盼着这里面出现的结果,等着看自己的笑话,等着母后下位好使得她们那些妃子们爬上来,等着自己跌倒好叫其他的皇子们少一位强有力的竞争者。 难道这一切真的要如他们所愿吗?难道要让自己今日就断然失去曾经十多年的已然习惯了的悄然珍惜的亲情吗?不,不可以,不要…… 盈紫这一瞬间才感到自己如此脆弱,如此无能为力。他真想阻止这一切,然而不仅是自己并没有表态的权力,就连自己的理智也告知自己,这是皇族必须确认的事情,必须进行。 法事就此开始。寒凛飘然的声音缓缓而道:“此法事开启,真相将会呈现,还请各位有所心理准备。当年,汪皇后确实曾有进行‘交鬼仪式’,与她进行鬼交的魂魄,便为盈紫殿下的真正父亲。稍后,便将会现身于此!” “啊!”众人都不由得惊呼一声,就算其中有些人早前就坚信这个说法,但由寒凛国师这么一位这方面的绝对权威人士亲口证实说来,还是颇为令人震撼的。最为讶异的,莫过于此事的无辜当事人,申盈紫,他的紫色眼眸瞳孔放大,氤氲起了一层晶莹的薄雾,心上像被重重敲打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从小就习惯了特殊,习惯了当皇族里的最为特别的一位小皇子,不论是先天生有异貌异样俊美,还是后来显示出的性格与旁人格格不入,盈紫都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当成是自己的一种无关对错也妨碍不到旁人的风格而已,怎知忽然有一天会被揭露这等的隐情?怎知竟然会有这种自己都不曾知晓的有关自己身世的秘密?! 国师的法事仍在进行,盈紫知道对于寒凛这样一位身怀真本事的冰族人来说,此等法术并不困难,也完全相信他能够将真相带给众人,这样一位能为皇族所用的忠臣,盈紫一直是感到欣慰与庆幸的,然而盈紫的心此时却不得安宁,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好害怕自己真的就被揭发出来。心中的五味混杂各种矛盾之感,使得他的神情看起来依旧那么平淡,仿若置身事外,而他感觉自己也好像从这场景中抽离了,就像在空中俯视看着那一群人,看着他们各自在演一场各自纷纷投入的戏。 汪皇后的神态甚至仪表都已经不忍直视了,她哭着求皇上和太后恕罪饶命,她痛哭喊着自己是冤枉的:“臣妾一心为了皇上,为了皇族的好啊……臣妾心里只有皇上,臣妾真正接触的男人只有皇上一个啊……” 有些言词已然超过了昊天古国一般妇道人家的言论范围,使得太后不出所料大大地皱眉,在这一刻盈紫感觉自己跟浩平皇兄一样也都在心里对母后同情不起来,甚至有一分对她的鄙夷,纵然可以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却没有一分一毫的赞许。更何况,是她连累了自己!虽然说起来,没有她也没有自己这个儿子。 盈紫在双亲之中从来就更喜爱更敬重父皇,然而此刻他知道自己是母后所生的这一点毫无疑问,自己是否为父皇的孩子却遭受到了极大的质疑,甚至已然全盘都被否定了,只待最后的证明,证明谁才是自己的父亲…… 就在他绝望了的这一霎那,一滴泪水从他的紫色眼眸之中滑落,模糊了他的眼眶,使得他并未看清那一抹突如其来的变故。 “啊——”就听闻一声惨叫,众人都心惊了起来!!到底,出了何种意外,这一声惨叫是怎么回事?! 第69章 奇景 第六十九章奇景 一时之间,深宫之中皇族内亲聚集的殿内一片混乱。这一声惨叫,在御书房内国师安静的法事当下显得格外刺耳,众人皆是一惊,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只见发出惨叫倒地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优帝! “皇上!”“父皇——” 众人们的声音之中,夹杂进入了两位皇子发自心底的呼喊。申浩平与盈紫在这一刻的表情,惊人地相似。他们本能的反应和动作也如出一辙,都朝着倒地的父皇迅速挪移过去。 而此时,皇后太后王爷众人,倒都愣住了,呆滞地望着父子三人所在的方向。 要说他们在这一刻同时产生的惊异,除了对皇上龙体的担忧之外,更是因为那一幕诡异到令人若非亲眼所见难以置信的奇景! 原来,在方才皇上一声惨叫呐喊的同时,那一弹指的霎时间里,从优帝的身体里,分明飘出了——或者更准确地形容,是被拉扯出了——一抹半透明的影子,状如魂魄! 那魂魄般的影子依稀可见就是皇上的身形容貌,只不过散发未束且发色呈白色且与身体一般皆为半透明,这一景象印入到视觉及思维格外敏锐的盈紫的眼中,产生的震撼力更是非同寻常! “父皇……”盈紫已然肯定了,那就是父皇的魂魄,被国师做法而强迫拽拉出来的……他心中顿时为父皇的健康状态而担忧。可是就在这时候,他的身体以及刚刚触碰到父皇的手臂,猛然被身旁的大皇兄给推了重重的一下。盈紫愣住了,完全没有反抗,身体被推得歪到一旁,紫色眼中瞳孔放大,终于流出茫然而悲伤的泪水。 申浩平怒目而视,趁着这混乱而情感上涌的时机,对这位身份受到质疑的五弟发出压抑许久的吼叫:“别碰父皇!你个孽种,你不是父皇的儿子!” “不,我就是!”盈紫极其罕见地反驳了申浩平,似乎在记忆当中俩人纵然关系疏远已久,如此毫不委婉、毫不想让且干脆利落地反驳大皇兄,还是第一次。 “放肆!”申浩平没想到弟弟这么反驳自己,而且清清冷冷的五皇子难得一见地提高了嗓音,微微怔了一下,就这么扬声叫了过去。此时他想当然地认为既然申盈紫不是皇族血脉,自己无须对他再以礼相待,于是朝着五弟的动作与话语都不复过往的忍耐了。当即,申浩平还准备再说些教训盈紫的话语,张开嘴巴,但是还不等他继续出声,又有一人的话语就打断了他。 “他的确就是圣上的骨肉。五皇子殿下。” 忽然这么一句轻而尖锐的话语在申浩平的叫喊之后传出,御书房中的众位皇亲们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怔怔地都看着发出这句话语的那个人,国师寒凛。 原来方才,国师寒凛在见到皇上遇到变故的那一刹那也是惊愕非凡,赶紧停止了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法事,然而这短暂的时分过后,他这位旁观者已然恢复了清明的状态。作为非皇族的外人,他纵然为国之重臣也不便在皇族内亲遍布的当下前去搀扶突然遭遇意外的皇上,就这么站在一旁紧密观察着圣上的状态,清明的眼眸里已是流露出了然的神情,这时候,便说出了他观察至此可以判断清楚的实情。却只是这么一个简短的结论而已,并不做解释,就伴随着一声觉悟而悲哀的宣判。 “父皇,我是您的孩子……”盈紫流下泪水,恨不得扑倒在父皇身上,然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知觉的还不知道魂魄是否归位、是否影响安危的父皇,被大皇兄和皇叔呼唤太医与太监前来,一同搀扶下去。 而此时在御书房内的审判与这一幕奇葩闹剧般的场景,远远没有结束。 “五殿下,他确实是皇上的亲身骨肉,毫无疑问。只是,微臣未有想到做法事会伤害到圣上龙体,微臣知罪。” 国师寒凛补充的这一句话语,再次在御书房内掀起了一份波澜。 这个结果是盈紫在见到父皇的魂魄出体的那一刹那就已然意识到的,然而其他人到这一刻国师明言说出口了,才明白过来,并且显而易见的,更多的震惊与愤怒随之而来。 “国师寒凛,你行事做法危害皇上龙体,该当何罪!”良王爷顾及皇兄的安慰,朗声来对国师质问,皇太后自然站在儿子这一边,跟着一声怒哼。 “微臣知罪,任凭处置。”寒凛说着就朝着皇上被抬走的方向跪拜了下来,低着头等待这里辈分权势最高的皇太后来发落。然而国师心中完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如此认罪自然是有所不服,只是作为此刻皇宫之内的外族人,他势单力薄,根本不会奢望有人站出来帮自己说话,就听着更多的皇亲们来对自己进行发落,无奈地一声叹息。 既然皇太后和良王爷以及大皇子申浩平都到很晚才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意识到里边隐藏着皇族的并不光彩的事迹,出于皇族中人简单的威严自傲及本能的护短心理,各个都对国师做法造成的伤害怒不可遏,自然不会放过国师这个知情者加替罪羊,皇太后跟着良王爷一起瞪起了眼睛:“寒凛,你还总算知罪!” 说着,皇太后扭了扭手上的翠玉扳指,跟良王爷与长孙申浩平交换了一个眼色,正在考虑要怎么处理这个寒凛。 “国师大人,父皇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皇子定不会轻饶你!至于如何处置你的罪行,皇祖母与良皇叔自有论断!” 申浩平立马摆出皇长子的架势,还故作礼貌谦和充满孝心,让长辈来处理,就朝着皇太后和皇叔行礼准备告退,“浩平这就先去内殿,探望父皇,势必陪伴父皇进行诊疗,保证父皇渡过危险期!” “嗯,你去吧。”皇太后挥了挥手,准备接下来便宣判国师的罪行,将这一出皇族内部丑闻加闹剧归咎为国师做法不当,就掩盖过去,可是忽然,还不等申浩平领旨告退,就传来一声虽然不响亮却带着格外穿透力的制止声:“且慢。” 申浩平不由得住了脚步,制止他与皇祖母的不是别人,正是五皇子申盈紫! 盈紫一步步走了上去,高挑的身形已然与大皇兄持平,申浩平不由得感觉到一股压力,心里也来了气,不明白为何今日五弟好似格外嚣张,不比那小子多年以来的低调。 适才国师寒凛的一声叹息,仅仅被盈紫听见了,盈紫不同于在场的其他人,他不会偏袒护短,也不会牵连无辜,猛然感觉到了里边的隐情,国师的话里有话。他顿时站了出来。 凝聚了焦点的紫眸,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再没有适才为了父皇的意外状况而骤然出现的悲伤之态,盈紫五皇子站直了身姿,不带情感地扫视了一帮年长的皇族中人一圈,然后目光再次聚焦到国师大人的脸上,问出了那句隐藏着尚未由他亲口说明的信息:“国师大人,这一场法事得出的结果另有隐情,错不在你。请你就说明白,我是父皇的血脉,是以怎样的方式生出的孩子?” 或许换作其他人,在这混乱之际刚刚解析血脉归属问题之时,都不会再追究下去当年的这分隐情秘密,更不会刻意去解开自己母亲当年那并非上得了台面的作为。然而,盈紫本来就不是常人,他的思维与情感都与常人有异。他紫色的眼眸适才看向自己的父皇,满是怜惜,还充满泪水,此时父皇已被带走,生死未卜,他眼里的泪水早已干了,凌厉的眼神转向自己的母后,升起了看透其真面目一般的敌意。 汪皇后一直默然坐在角落里,就等着今天的这一次对她和皇儿的质问“批斗会”过去,真相大白就好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了,哪里想到眼见得快要熬过去了,又跑出来这么一茬。她赶紧示意盈紫不要继续追问了,放柔声音叫了一声:“盈儿……”一旁的申浩平发觉母后需要关怀支持,连忙又扮演起了好儿子的角色,去搀扶已经脱离罪行的母后,再不怕自己被母后有什么不忠的事迹牵连,于是再不像方才那么有意无意回避她了。这么想来,五弟是父皇的儿子对于自己也是有好处的,申浩平的脑海里还在盘算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连皇太后都似乎真被吵糊涂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与儿媳再算什么旧账,几个皇族人士在这一刻,倒真有些团结地一致对外,去拿无意间发现其中秘密的国师大人来开刀。 然而申盈紫视若无睹,仿佛根本不管这群无法理解的凡人的思维一般,眯起凤眸,冷冷地从母后的脸上挪开,然后直接看向沉默而低头的国师寒凛,轻却不容置疑地发出命令,说道:“国师大人,请你莫要惧怕,解释一下,方才的验证结果。” “是,五殿下,他是皇后娘娘当年通过灵交方式,引出皇上的魂魄,再从皇上那里获得的骨肉。五殿下的生父的灵魂,适才已然出现了,就是从皇上体内而出,才会导致皇上突然惨叫晕厥。” 有了盈紫殿下如此公平公正的支持,国师寒凛终于开口说出了这一耸人听闻的消息,这一有违常理的事实。 其实,这个秘密藏在汪皇后的心里很久了,她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之前一直隐瞒了那么多年,最近才受到太后鼓动皇上发起这一袭质问,此时由好不容易风头转向国师那边了,自是不会站出来说话的,哪里想到,她自己的亲生骨肉,她服药用法通过非自然方式怀胎十二月好不容易生下的那个宝贝五皇子申盈紫,会在关键时刻“出卖”她,将她再次推向风口浪尖! “盈儿……”汪皇后不可置信且手足无措,又叫了最心爱的小儿子一声,可是她显然抓错了救命稻草,企图抓住一个从很早开始就已然对她没有感情只有漠然与反感的儿子,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母后,是你害得父皇这些年来体弱多病,是你造成了父皇当年体质下降,再不复过往的刚健,是否如此?”盈紫再不与浩平皇兄去争抢什么皇族长辈的宠爱,经历这次突变,几乎失去父皇的痛楚,他的心变得冷而刚硬了,至少是对于他认定了不值得付出真心与柔情的那些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皇后,一国之母且是他肉身的母亲。 “是你,为了强行怀孕,就寻找异士做法召唤父皇的魂灵,生出异于常人的我,却拖累垮了父皇的身子……母后,你怎能如此狠心,如此自私?” 盈紫的声音十分平淡而轻柔,仿佛在说着什么稀疏平常的事,这份超脱与抽离之感,着实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别说汪皇后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就连一直想要揪出皇后过犯的太后,也一时说不出话语了,良王爷更是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五皇子竟然上演起这么一幕“大逆不道”且莫名其妙的兴师问罪。 申盈紫面无表情,如同精心雕刻的神祗塑像般俊美的容颜不带一分额外的表情,冷然环视皇族中的至亲们一眼,然后宣布起来他已然通过对这些信息的判断之后总结出的决定:“如今真相显露:当今皇后,当年曾为一己私欲,施法召引皇上魂魄,导致天子龙体不复安康,按照昊天王朝法令,任何人向天子施法皆为重罪。母后的罪行,需当由父皇苏醒之后亲自论断,这期间,母后作为戴罪之身,不得行使皇后权利。” “盈紫,你疯了!你疯了吗??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能如此对待母后?!”汪皇后终于掩饰不住也顾及不了形象,大喊大叫了起来,立刻被太后一声大喝,唤来两个御前侍卫,“将皇后娘娘压下去!皇上尚未苏醒之时,压至冷宫,不得随意走动!” “盈紫,你疯了……母后,不是这样的……”汪皇后的喊叫声渐渐退去,她终究是被皇太后唤来贴身侍卫叱咤二军给压入冷宫了。申浩平还不可置信地呆呆立在那里,望着母后被拖下去的情景,然后转头看向一脸淡然的五弟,只觉得他就如母后所说,是一个疯子。 “申盈紫,你竟然,竟然……”申浩平很想拿出长幼秩序孝道为重之类的理由来教训五弟一顿,可是一瞥眼就见着皇祖母终于解决了皇后而露出得意的表情,顿然间意识到皇祖母才是自己此时以及长期以来有力的靠山,母后根本都没把自己放在心里,不值得自己为了她去跟皇祖母翻脸,于是硬生生地把想要为母后出头来教训弟弟的话语咽了下去。 盈紫淡淡地瞥了大皇兄一眼,将他适才心中的千回百转给明明白白看了个透彻,面上还是没有表情,也不拆穿他,就向皇祖母及皇叔告了个辞,临行前还重复一遍罪不在国师,惹得寒凛国师大人这么个见多识广之人也不由得格外感激加之惊奇了,望着五殿下就如同看着一位天神一般,然而却没再换来五殿下对他多看一眼。 既然已经处理完这一出乱哄哄的闹剧,已然可以确认无辜之人不受牵连,盈紫便不再在此流连,就看着愣在原地的申浩平,忽而说道:“平皇兄,你适才不是说要去探望父皇病情?一同走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美好,说得也那么自然彷如理所当然,申浩平就如同被下了咒语一般,呆呆地,乖乖地,跟随着五弟的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得真纠结,太多反常理反常态的事情了~~描写起来很不容易,很难抓住各人的心理。耽搁了这么多天,总算磨出来了~ 还好,后来就转好啦~大哥乖乖跟着五弟,也是一抹奇景哦! 第70章 相争 第七十章相争 当即,盈紫与申浩平兄弟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年长的跟着年幼的,离开御书房外殿,走向父皇所在的凌烟阁内。 晃眼间,盈紫见到已有御医正在给皇上诊疗,然而父皇依旧昏迷,虚弱地躺在床榻上无知无觉,额间都是虚汗,简直可谓命悬一线。顿然间,素来淡定的五皇子几乎维持不住淡然从容的气质,心间只感到格外焦急,都没心思再管大皇兄此刻在打什么算盘。 他不知道,申浩平就在这走入凌烟阁的片刻时间里,思绪就千回百转了,又是不甘心自己在皇族中间说不上话、还得跟着年龄排行最小的申盈紫后边,又是隐隐发觉自己隐忍多年的机会似乎就要来临了——虽则对于父皇的身体抱恙还是怀有几分哀伤同情,然而申浩平更加意识到,父皇还未来得及宣布他最偏爱的五皇子为太子,就这么驾鹤西去的话,自己作为皇长子,顺理成章登上九五之尊宝座的可能性,是相当高的! 这么一丝念头升起之后,申浩平就再安稳不住了,不肯再继续跟在盈紫的后边,一伸手扒了弟弟一下,置换长幼顺序的位置,自己挤到前边去,带头来到了父皇的床边,对着床上没有反应的皇帝父亲喊了一声:“父皇,孩儿浩平携五弟盈紫参见!” 这话自然是说给御医、太监以及五皇子弟弟听的,申浩平也不管父皇并无反应,还在接受御医的治疗,就跪在床头握住优帝的手,一下子眼泪就啪啦啪啦滴落下来了! 亏得盈紫了解这位兄长至深,才知道这位仁兄有做戏的成分,而那些外人们显然都被蒙蔽,为大皇子的孝心有了一抹动容。比较起来,五皇子反而是哀莫过于心死的模样,御医和太监们还以为五皇子对皇上的感情不及大皇子对父皇的深。 “太医大人,父皇是否心脉不稳?适才见到他的魂魄脱体,此非普通病症,请先为父皇点上艾灸安神,稍后国师便会前来,还需国师一同协助。”盈紫忍着悲伤,想着父皇还有几分希望,就吩咐御医要如何做,根本顾不上像申浩平那样惺惺作态。 “是,五殿下。”太医低头应诺,申浩平发觉五弟给臣子发号施令,忽而感到自己的存在感弱了,太医怎能听从小弟的而不听自己的呢?于是赶紧接口补充道:“太医大人,你只管按照你的医术来治疗父皇,待得父皇苏醒,对你必有重赏!!” 言下之意,还暗叫太医别听五皇子的。不过另外有一层盘算,那就是父皇醒不过来了岂非对自己更为妙哉?这话申浩平当然不敢说出来,就隐在心里,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却落在了盈紫的眼睛里。 盈紫忽然感到大皇兄有一点陌生,他似乎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憨厚可爱的小哥哥了,他总是在盘算什么心上一层一层的算计,他对自己并不只是误解和排斥,还有他的野心发出的袭击……为什么,浩平哥哥会变得这样?盈紫呆呆地看着身旁的他,此刻自己与大皇兄就只相隔咫尺,却感觉好遥远。 正在此时,一阵吵闹的脚步声闯进,自然不会是稳重的国师,而是几个咋咋呼呼的皇子们。二皇子申浩道、三皇子申浩和与四皇子申浩然以及他的妹子浩蓝公主,大约都从他们母妃布下的消息人士那里得知了皇上病倒的消息,争先恐后地进来探访,都要在这个他们看来是最后表现对父皇孝心的机会中,好好地显示一番。 “父皇……” “父皇,呜呜呜……” “父皇,您走了孩儿要怎么办呀……” 四皇子申浩然和公主申浩蓝俩兄妹平时就闹腾,这会儿哭叫得格外夸张,带动着没有主见的三皇子申浩和也一起呜呜哭了起来,然后二皇子申浩道约摸也觉着不跟着哭一下没有孝心,于是也挤了几滴眼泪,大皇子申浩平原本就是个做戏高手,这会儿自然就显得悲从中来,又只剩下盈紫一人面无表情,格格不入在那里。 其实盈紫有一刹那很想哄他们出去,呼喝一声“叫什么叫,父皇还没去呢!”然而他忍耐住了,理解包容了他们这帮哥哥姐姐们幼稚却充满算计的表现。此刻他也没有心情与兄姐们做戏或者争抢什么,就想着为何国师寒凛还不来,难道又被太后和良王爷扣押下来,为难他了? 还好,盈紫并没有担心多久,就传来了国师大人到来的禀报声。此时皇上突然龙体抱恙,太监总管李公公都有点乱了分寸,见到国师获得太后的许可,就赶忙让他进来,帮皇上再诊治看看。其实何止是不懂医术的太监,就连几名御医也都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了! 优帝的状态,真的不是一般的差。此次被招离魂事件只不过是一个爆发点,导火索而已,却非起因,更加剧了长年累月的消耗,身子早已虚了的事实。 寒凛国师一进来,见到皇上这般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又见到那群皇子公主的表现,更是摇了摇头。自古医道不分家,这个神棍也懂得皇上目前的病症已有多深,不说病入膏肓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国师大人,快来一起救助父皇吧!”盈紫一见寒凛迟来,一反常态地主动迎上去招呼一个臣子。寒凛一瞥眼见到其他皇子公主那已然准备给他们的父皇送行似的模样,还伴随着如此吵闹的现场,微微皱了皱眉,却见到申盈紫那番沉默而哀伤的表情,国师寒凛这个明眼人旁观者,不禁感到有一丝遗憾同时伴随着庆幸:遗憾的是五皇子眼见是皇族这一代子嗣里边最重情重义的青年才俊,却只能名列最末,如今皇上突然抱恙,五皇子荣升太子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了,可惜了他的才干与孝心;庆幸的是,都说无情帝王家,还有一位看似冷漠实则热血的五殿下,真正为他的父皇着想,而非惦记着那宝座皇位。 “是,微臣定当尽力!”寒凛保证道,只是看向五皇子这么表示,而没有看向其他的殿下们。 太医们给国师让了个座,对寒凛还悄悄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这一幕也落在了盈紫密切关注的眼睛里,他忽然感到有一丝愤怒,为何父皇明明还有一线希望,那些人却想放弃?于是他冷哼了一声,将一个等在旁边已然在挨时间应付任务般不再努力了的太医给打发到一边,准备自己亲自来和国师一起给父皇进行救治。 可是哪知道,盈紫这么一上前,其他的皇子们就感觉被五弟占领了有利地盘,连忙争先恐后又往前拥挤。 “让开!”“让我看看父皇!”“让我来!” 顿时,皇帝的床榻前人头涌窜,又是一片混乱。 国师终于忍不住了沉着嗓子说:“几位殿下,莫要吵闹!微臣这就与五殿下一同给皇上治疗,请你们暂且退后几步。” “凭什么是五弟?”申浩蓝这个丫头快人快语,率先质问了出来。“就是啊,凭什么是五弟?”申浩然四皇子也跟着,对这近年来越来越低调的小五皇弟并没有尊重。 “凭什么是他?”这句话来自大皇子申浩平。盈紫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一股失落与心寒。他终于冷冷地回答道:“因为我是你们中间平时武功学得最好的,内力修为最高的,我要给父皇输入我的内力,来支撑他,请大皇兄与其他几位皇兄皇姐让开。谢了。” 听闻他的话语,几个兄姐们均是一愣,这还是一直以来淡然内敛的小五皇子第一次公开说自己比其余的皇族同辈都强的事实!顿时,自尊心与自卑感混合膨胀的申浩平耐不住了,还想再与他争辩,盈紫却不再看他一眼。 申浩平气极,伸出大手就朝着盈紫的肩膀抓了下去,想将看似清瘦的五弟用力拉扯开,给他点教训颜色!谁知道,大手刚刚触碰到盈紫的肩头,就被一股大力给反弹开来!申浩平这一惊非同小可,还好他人高马大长得壮实,武功定力也不弱,反应也够敏捷,而且盈紫还给他留了情面,才没被五弟发出的内力弄得倒地当场丢脸。这一电光火石的刹那,申浩平赶紧收回了手,再不敢去硬来,现场其他人也没看出怎么回事,只有修为高深的国师寒凛看懂了,暗暗为五皇子的能力再度感到钦佩。 “开始吧。”盈紫平静地说了一句,就与国师一同将皇上轻轻扶起,国师稳住皇上的肩,而盈紫两掌贴到父皇的背脊,俩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开始用自身的修为为皇上修复体魄。 在场的御医们不会武功,当然不会这么来做,对于这两位如此的在他们几个老学究看来的非专业医学行为并不抱有希望与赞许,就若无其事地在一旁随他们去,而那几个皇子公主看得似懂非懂,还觉得是五弟弟在逞强显摆武功呢!心中各个都不服气起来,转动着心思,继续想着如何趁着父皇突然病倒的时机里为自己多夺得几分有利条件。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皇上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盈紫的担忧愈加积累,额头上冒出了点点冷汗。申浩平还是第一次看见五弟这么焦心的模样,他跟盈紫棋逢对手,最是知道五弟的实力,方才险些被五弟弄倒地,更是知道这位的内力深厚,眼见得就连五弟输送了那么多的内力给父皇,父皇还不好转,心里面有些了然:父皇的时辰大体是到了吧,临走之前还帮忙消耗了申盈紫那么多体力内力,呵呵,真是不错!不由得大为幸灾乐祸。 “唉,父皇可能累了吧,让他先睡着休息,时候不早了,我先告退了啊。”这时候,终于有人熬不住了,打起了退堂鼓,这人当然不会是处心积虑的申浩平,而是众皇子中间最为没本事、却有个心机最深娘亲的三皇子。申浩和眼见自己做不了任何事,在这里徒徒耽误事件还或许可能错失了别的机会,还不如退下去跟自己娘亲商量商量呢!于是他就这么请辞,自是没有人来留他,皇上昏迷不醒也不会答话,盈紫紧闭双目,拧着眉心,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进父皇的身体,根本顾不上外界发生的事情。 时辰继续一点点滑过,其他的人们又熬了几炷香的时间,终于四皇子俩兄妹也憋不住了,俩人对望了一眼,就打了招呼退了出去,去找他们的淑妃娘亲商议对策了。二皇子申浩平眼见着弟妹们离开,不想坐以待毙,稍后也跟着请辞,想必就去找他的贵妃母亲。申浩平并不像这些皇子公主那样有亲生娘亲的支持,反而乐得安心,这会儿抓住机会,来充当好人,就对那几个太医老头们做出温和体谅人的表情,柔声说道:“几位御医大人,你们辛苦一天了,也请回去歇息吧。父皇这里,有本皇子看着。天塌下来,本皇子也会顶着!” 后面这句话说得真是顺口,还是一语双关,皇上又名“天子”,为国中众人仰望之“天”,这个大皇子申浩平就指望着天子驾崩,自己好趁势继位呢!盈紫纵然专心致志给父皇输送内力,浩平皇兄的话语还是一字一句传入他的耳中,解析到他的心里,不由得眉头抽搐,心中第一次对深爱的大皇兄咬牙切齿起来: 好你个申浩平,天还没塌下,你就如此说话,你就指望着父皇驾崩,是吧?原本我并不想与你争夺什么,我本想支持你登上皇位;但是,事到如今,我终于发现,你的心肠堪比蛇蝎,你并不是一位明君的人选!那么,休怪五弟我不再一如既往让着你了。 可是盈紫忽然感到有心无力,这一份念头刚刚在脑海里这么一闪,彻底的心寒加之怒极攻心,加之已然长时间的耗费内力,突然一个气息不稳,“嗷”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五殿下!!”国师寒凛惊得猛然大叫了一声,却眼睁睁看着盈紫在申浩平的窃喜眼神中,倒了下去…… 第71章 危难 第七十一章危难 此时,盈紫的身体由于连续数个时辰的消耗内力透支,终于倒下,他的思维空白了,就好比灵魂脱离身体的感觉一般,即将脱体的一霎那,却硬生生地被他自己的意念与一股气给拉了回来。就在适才紧接着自己濒临晕厥的那一刻,他听见了申浩平的窃喜带笑的话语,大皇兄申浩平看见弟弟如此,就说:“这就吐血了?别脏了父皇的龙榻。” 然后就在申浩平叫唤太监想赶走五皇子之时,盈紫突然间醒转,睁开紫色的眼眸,里边第一次透露着殷红的血丝,然而已然不再有丝毫昏厥的样子! 猛然间盈紫睁大了一双暗紫色中泛着血红的凤眼,申浩平吓得一瞬间后退了一下,适才明明看见五弟倒了下去,怎么忽的他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还朝自己走了过来?! 刚刚才见到父皇已经不行了就暗自庆幸,巴不得五弟也一起一命呜呼的申浩平毕竟做贼心虚,顿然间感到自己心怀鬼胎似乎被看穿了,尤其是这位弟弟的眼神,此刻显得好可怕…… 原来此时盈紫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关口上松懈,否则也许就前功尽弃了,于是强撑着自己醒转过来,站起来靠近皇长兄走了上去,随着申浩平后退一步,盈紫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没有为难他,也没有再同他说话。 “国师大人,父皇的魂魄已归入体内,暂无生命危险了,只是这一次突然被法力召唤魂魄出体损伤太大,加之长年累月耗损劳累,龙体已然十分虚弱,接下来数日,还请您与李公公、诸位太医多加照料。盈紫就先行告退了。” “是,五殿下。” 告退凌烟阁之前,盈紫再转脸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然而尚且有生命迹象的父皇,眼角的余光再瞥了申浩平一眼,就此离开。 顿然间,申浩平只觉得十分没有意思,先前总想让这个扎眼的五弟离开,可是现下他真的走了,却觉得这偌大的殿内这么空荡,心间也似乎空了起来。然而申浩平也不愿去多想,只当自己也陪了父皇他老人家半天,是该累了,此时既然兄弟们都走了,自己也犯不着继续呆在这儿做戏,于是就在盈紫离去之后一会儿,他就向李公公和国师寒凛稍作嘱咐,做个样子,便也离去。 这时候,盈紫的状态的确不佳,方才已经到了晕厥的地步,靠着自己的意念强撑着醒来,仍旧感到体内翻滚的不适感,且是混合着强烈的失落与心酸。 然而这些沉积已久的情愫与恩怨,岂是此刻能够梳理得完?于是他不再与那些人纠缠,提气快步回到自己的宫内。 一路上,他强迫着自己的脑中不要再去想那个人,那个无情无义的兄长,不去想他为何要这么绝情,这么咒骂自己,这么希望父皇与五弟离开人世…… 有那么一瞬间,盈紫感到自己也不行了。自己将几乎所有的可以转移的内力都注入给了父皇——因为感觉是自己欠他的,若非因为母后盼子心切,请方士用法术召唤父皇魂魄来诞生皇子,那么父皇的龙体也不会从那一年开始虚弱——于是自己感觉对父皇十分愧疚,真的不希望他就此离世,更何况,现在皇宫里如此混乱,父皇一走势必面临皇族危机灾难,国与家如何能在此时失去君主?因而盈紫拼尽全力也要保住父皇。 然而自己同样也不能倒下,不能再皇族愈加混乱的此时倒下……于是他强撑着回到玄雪殿去调养,此次自己的身体损耗非常大,并无后悔,只是感到有些伤悲。 一走入玄雪宫,盈紫骤然放松之间,就觉得眼前一暗,来迎接他的尹离大惊。 “殿下!”尹离赶紧上前,扶住盈紫。 五皇子却轻轻摆了摆手,“不碍事。”说着迅速朝内殿自己的卧房走进去,只想快点倒在属于自己的地方。 闻声赶来的两位小太监小方子和小圆子只能来得及看到五皇子的背影。他们尾随盈紫一段路,不过到了寝宫那里,由于五皇子自小就孤僻不喜欢旁人打扰,两位伺候多年的小太监也只好驻足停在外面。 尹离仗着是五殿下最宠信的一位男宠,就跟了上去,心下实在不放心五皇子目前这样的状态。不过尹离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不甘心当他的男宠,也不屑于享受男人的爱,为何见到他伤痛的样子,自己心里就很难受,对他担忧记挂呢? “殿下,您还好么?真的没事吗?”来到盈紫的寝宫门口,隔着门前的珠帘,尹离轻轻地询问。 稍等了片刻,也不见回应,尹离又是担心又是好奇,就掀起珠帘探进了脑袋,发现绝美的少年皇子此刻似乎已经睡着了,在他那张宽阔的床上,只占据了一小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微微卷缩着,不像他清醒时候那样高贵霸气,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可怜兮兮的。尹离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为伤病期间依旧如此美艳的皇子殿下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倘若在平时,盈紫就会发觉有男宠在看着自己,然后淡笑着对男奴说:“看什么呢?还不去干活儿。”其实给他们的活儿也不累。真是一位好主子,此刻却浑然没有知觉了,尹离只觉得心里好难过。 皇宫里的动静,身在玄雪宫的男奴们也都听说了,一国之君先前定然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各宫的奴才们都隐约听到了风声,而现在宫内尚未传来皇帝驾崩的哀嚎与丧钟,表明皇上依然健在,而现在看到自家玄雪宫的主子成了这副模样,尹离和其他的男宠们大致都能猜到,是盈紫殿下救了父皇,却自身落入了险境。 “尹离大哥,五殿下他怎么了?”门外此时传来了小山儿细小的询问声。小山儿忠厚老实胆子小,也没有尹离以往多次陪伴盈紫入睡的经历,这时候也不敢迈进来,就在门外问尹离。 “殿下睡着了。”尹离依旧望着盈紫俊美无俦的睡颜,有些痴迷地呢喃,真想为主子做些什么。想到这儿,他就一回神,赶紧钻出珠帘的另一边,走出五殿下的寝宫,发现门外出了有小山儿,其他的男宠以及两个小太监也正儿八经地都过来候着了。 “小山儿,快去帮殿下准备一些好吃的,营养的,给他补身子!”尹离一出来就立刻发布号令,向着他的老搭档小山儿,不过旁边跟着的几个男宠和小太监也围了上来,还有人也表示对五皇子的关心。 “让我去御膳房帮主子取一些滋补汤水吧!小山儿临时做起来别的可以,汤水必须熬制很多个时辰才有滋补效果呢。”说这话的人,就是先前已然被盈紫察觉为别宫内应的李桃。 见到尹离和小山儿没有答话,李桃做出十分迫切关心五殿下的样子,又接着说:“你们就让我也为殿下做点儿事吧!平时我去跑腿采购蔬果,跟御膳房的太监有接触,此时五殿下病了,我去找他们要点汤水,一定得让殿下好好补补身子!” 李桃露出的急切模样,让尹离等人都信以为真。“那好吧,你快去快回!我守在这里,看护着殿下。小山儿就先去做些热点心和小菜!殿下补睡到用膳时间,务必给他吃最有营养的,懂了吗?” “是,尹总管!”李桃这么答应下来,平时都没这么称呼过尹离,此时却装作很诚恳的样子,众位男仆们还都以为是五殿下的危机状态感染了众人,使得原本并不和谐的大家终于齐心协力了呢。于是尹离和小山儿都点了点头,还有点欣慰。 他们却都不知道,李桃飞速离开玄雪宫之后,就又潜入了老地方,向二皇子申浩道去汇报状况了。 “启禀主子,五皇子目前已经虚脱,倒在卧房里!正由男宠尹离看着,那男宠总管叫我们给五殿下准备膳食补品,桃儿赶紧溜出来,向您汇报此消息!” 申浩道先前在凌烟阁一同陪着皇上一阵子,亲眼见到五弟用了内力救助父皇,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就干脆已早一步离开回到自己宫里,正盘算着在父皇昏迷无主的这段时期里,好好为自己张罗一番权势,此时听见心腹眼线李桃儿送来的这一番消息,顿时抿嘴而笑。 “桃儿,好样的!本皇子之前给你的药物,你才用了几次,五弟自制力甚高,并无甚效果,此次正好他已输送内力过度而虚脱了,是个大好机会!你将这一瓶药,添加到他的膳食里,本皇子大功告成便指日可待!” 二皇子说着就将一个小黑瓶交到李桃的手里,李桃赶紧应了下来,来不及去看,然后就马不停蹄去到御膳房里,说明了五皇子病倒的情况,自然可以要得一些滋补汤水。 等到回到了玄雪宫,小山儿已将几盘热菜点心都做起来了,正准备给盈紫殿下端过去。李桃儿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将自己这碗汤水给撒上了黑瓶子里的药粉,这会儿还想撵开小山儿,把瓶中剩余的药粉给悄悄撒到这些热菜点心上。 可是小山儿记挂着五殿下,死活都不肯先去忙别的,非要亲手将食物送到五皇子的卧房,李桃儿没办法,在玄雪宫里他可没什么权力,小山儿却跟目前的总管尹离走得很近,于是李桃只好嘟了嘟嘴,跟着小山儿一起去把这些菜汤端到寝宫门口的尹离所在之处。 “怎么到现在才来啊?”尹离看见他们,就皱了皱浓眉,吐了一句稍有点不耐烦的话语。 “呵呵,尹离大哥,你不做饭菜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学问,膳食不是那么好做的呀!”小山儿当即就笑了,眉眼弯弯的,尹离当即就放柔和了脸色,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吧,知道你辛苦了。殿下刚刚醒来了,我去给他端进去。” 由于小山儿跟尹离的关系很好,就这么打呵呵,尹离也不再追究了,倒是让李桃得以蒙混过关。李桃还没来得急往小山儿刚做出的热菜点心里边下毒,不过现在再没机会也无法耽搁了,就将先前已下毒的一大碗汤交给尹离。尹离就这么一手端着一个大托盘,稳稳当当地走了进去。 只见精致雕花的紫檀木床沿边,侧卧半靠着那位绝代美少年,他此时的精神状态还很不好,不过经过睡眠小休,已然恢复了些许,没有再像适才在父皇那儿面对大皇兄那时候的疲态,眼睛里也没有那么充着血丝子了。到底是内力修为甚高且天赋异禀的五皇子,经过短暂的睡眠就将自身状态调整了大半。 “尹离,你来了,快放下吧,放这里。”盈紫见到高大的男宠端着两个托盘上面还放着好几个碟子以及汤碗,就颇为怜惜地呼唤他上前,嗓音里还有些疲倦而沙哑,却无端更增添一份慵懒的磁性。 “哎,是。”尹离赶紧言听计从。虽然看似高大粗壮的他,做起事来却格外细致,将这些碗碟饭菜轻手轻脚地端到五皇子床榻边的小桌台上,一滴都没洒出来,桌台上的书卷也被他顺手转移到卧房内的另一张大书桌,以免五皇子爱看的书籍被弄脏。 盈紫淡淡笑了笑,对这位男宠很是满意,望着尹离精心为自己做事的样子,忽然间心里面就有了些许别样的感触:自己原先之所以喜欢这个男宠,就是因为他长得像大皇兄申浩平,可是今日,自己对大皇兄全然心寒了,这才从另一个角度观察起来尹离本身,察觉到他的好。 “尹离,坐下,一起来吃吧。谢谢你来陪我。”盈紫轻轻地说着,发自内心。尹离这个不乏聪明的壮汉隐约感觉到五皇子今日的话语格外真诚,或许是他经历了危难的缘故吧,想到五殿下如此善待自己这么一个下人,他不由得感到庆幸与感动了,就赶忙更加靠近一些,准备招呼殿下进食。 猛然间,尹离想到了皇宫内的规矩,皇帝后妃太后尤其在生病期间,递给他们的食物都要由亲信侍从先尝一口的。五殿下素来宽待下人,没有这些个规矩,然而平时五皇子的身体健康的时候也就算了,此刻他的身体正虚着,尹离如何忍心让主子还没个试食的人呢?于是他赶忙捧起汤碗,对盈紫说:“殿下,让我先来每碗尝一口!为了您的安危,必须这么做。这会儿比不得往常,您的身体不能再出什么差池!” 盈紫见到尹离的这一番心意,微笑一下就允诺了。他此时也根本没有想到,就在尹离喝下去那口汤之后,会出现的异常情况! “啊,咳,咳……”方才还与主子谈笑甚欢的尹离,喝下去一大口貌似鲜美的汤汁之后,突然间就变了脸色,面色如同猪肝,呼吸变得急促,大声咳嗽和喘息起来,吐出一口黑血! 盈紫大惊,一把将中毒吐血而倒下的健壮男宠抱在怀中,尹离的手颤抖着,终究是没有来得及抚摸上盈紫的脸,就垂下了…… “尹离!!”盈紫断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玄雪宫中也会出现这种危机!究竟,尹离的性命如何,父皇的安危何解,盈紫自己的状态又多久会好起来? 第72章 救治 第七十二章救治 望着尹离突然吐出泛黑的血而失去知觉,盈紫顿然间保住他,一抹混合着惊异的悲痛涌上心间。 为什么,为什么尹离会这样……他是为了替自己试食才会中毒,他是替自己挡去了一灾!直到这时候,盈紫才忽然格外意识到尹离的好,还有他的独特,他再不是自己心目中得不到的大皇兄的代替品,他也不再仅仅是某个长相相似申浩平的人,他就是自己独一无二的救过自己一命的宠奴! “尹离,你坚持,坚持一下,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盈紫的俊脸上又一次泛起了无可动摇的执着。在这短短的一两日之内,他就目睹了两次太过沉重的生死轮转,两位都是自己身边的至亲,怎么都不愿意他们离开自己的人! “我会尽力将你救好……”盈紫的话语却轻了下去,连他自己也感觉到其中缺乏说服力。尹离的状态可是中了剧毒,是被刻意下毒的,而非以前小山儿那样仅仅感染寒症而已,况且,自己已然为救助父皇脱离生命危险而耗费了那么多内力,如何可以再企图通过自己的蛮力救助尹离呢? 纵然盈紫懂得医术,自小作为闲散皇子不问国事的时候就研读过古今医书,然而毕竟不是专业医者,况且,他此时正处于一生之中体力最为耗损最为缺乏的时段。 眉间蹙起,紫色的凤眸徒增一分忧郁,盈紫在这混乱意外时刻还是不忘却头脑中的理智,他迅速而平稳地抱起尹离将他轻轻放在自己的紫檀木床榻上,瞬间运行轻功步伐,站到了殿门口的关键位置。在这里,他精确堵住了某个意欲趁乱逃脱的男奴,居高临下地准备将其处置。 “殿下,请恕属□体不适,若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就先行告退。”李桃还想装糊涂,想着五皇子平时宽待下人,就想像平时一样无事告退趁乱溜出五皇子的管辖范围,可是忽然间,一股冷风袭来,盈紫手起掌落,就隔空将李桃的半边脸打肿! 来不及等小山儿和小太监们询问要如何处置这人时,盈紫这股掌风已将一杯热茶溅了出去,滚烫的茶水洒到李桃的下半张脸,因为愤怒中的盈紫运用了内力的缘故,茶水的温度直接导致被烫的地方出现了黄豆大小的水泡,有的还破裂了,尤其是嘴唇处血肉模糊,叫人不忍直视。 “啊,殿下……”李桃张口抖动起来,心虚异常,大致知道自己的恶行败露,却也不甘心就此认罪,不敢看五皇子此刻冰冷愤怒的绝世容颜。 “还想跑?”盈紫冷笑一声,弄得李桃以及从未见过殿下如此阴冷盛怒的仆人们都是一阵腿软。他们从未看到主子如此动怒,也从没看到过身怀绝技的殿下用武功惩罚下属!一时之间,殿内寂静得诡异。众人们立刻敬畏起来这位平素太过于低调温柔的年轻皇子,对他不由得一个接一个地跪下臣服。 “陷害他人,还不承认,撒谎逃脱,罪加一等。”申盈紫的声音冰冰冷,手段快准狠,不容任何的反应或者质疑。李桃痛得在地上打滚,又不敢用手碰伤口,只能发出嗷嗷的痛苦的哼声。 现场的奴仆们都啧啧而叹,盈紫不愿听他们又是自怜自艾又可能不乏幸灾乐祸的细碎声音,皱了皱眉,恍然间只觉得养这帮奴才无比麻烦,然而即便是宠物也不能随便抛弃,如今遇到的麻烦事,必须处理。就将他们的声响打断,宣布命令。 “其他无辜之人莫要慌神,来人,把他拖下去!关押玄雪后院闲置小屋,暂定为宫内囚禁之所,不得让李桃脱离一步!”盈紫下达指示,不容内奸再做任何的分辩或者一旁欲言又止的馨珏差点表露的求情,他火眼金睛如何不知李桃为他人卖命,从未信任过这个人,只不过没想到自己放过他人一马,别人竟然会下毒谋害到自己的领地! 只不过如今皇宫内事态敏感,不能再出任何波澜,况且,盈紫只当是为父皇和爱奴尹离积德行善,不动杀念,于是先将这殿中内奸给关押囚禁,等待以后再做处理。 “五殿下饶命……”李桃哭着求饶,还想装可怜。“那碗汤是从御膳房要来的,兴许是他们……” 盈紫冷冷地打断他:“本皇子没想要你的狗命。你既然替他主行事,并非主谋,本皇子这点因果尚且分得清,你少说两句,好自为之,莫再血口喷人。否则,待本皇子将你丢给你主子之时,兴许见到的李桃就只有半截舌头。” “啊……啊!!”李桃吓得大叫一声,然后赶紧捂住嘴。听见这话的其他男奴们也都打了个寒噤,他们都看见了盈紫殿下的冰冷紫眸中穿来的一道血光乍现,实在从没见过以前的五殿下有这种残忍的语言与可怕的样子,只不过五皇子显然有众多超过众仆们知晓的范畴,他们谁都不怀疑五皇子能够说到做到,且手段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 玄雪宫的叛徒就被迅速地关押到了后院的空屋子里。然而这场乱局尚待大量的分解。盈紫不再与那叛奴计较,转身回寝宫内照看昏迷不醒的尹离,抚摸上他麦色的轮廓分明的脸蛋,发觉宠奴的脸上已然失去了温热之气。 “不,我不能这么看着你死!”盈紫握了握修长的手指,愤怒仿佛燃烧起了火焰,使得他的双手和整个身体都迅速重新恢复了力量。随着骨节咯吱作响,他俯□,覆上红唇,亲吻在了昏死的男奴的口中。 皇子殿下的温柔,对待这位心爱宠奴的温情与怜惜,与适才对待另外那位罪奴叛徒的态度天壤之别。 纵然对方并无知觉,他却吻得格外缠绵,超过了将那人当成大皇兄替身的任何一次。 深沉的体内真气通过两唇相交的地方传入,带着吸力与真气注入的压迫律动,逼迫那位中毒之人咽下的毒素翻江倒海地上涌,纵然那具身体的主人头脑尚未苏醒,却本能地跟随救他的主人尽力的反应…… 热吻,冰唇。持久的彼此唇与舌的缠绵。终于,尹离的泛黑的嘴被盈紫弄得渐渐恢复起原本的色泽,一股本已咽入喉管的毒素也在五殿下技巧地运用自己内力与舌尖勾挑拉动之下,被刺激地反噬了出来。 “咳,吼——”就在盈紫强压下灵舌探入尹离喉咙深处之后骤然卷弹的一瞬,执着而强劲的皇子顿然离开男奴的唇瓣,同时紧握男奴肩头的双手发力一抖,就迫使尹离下意识地呛吐了出来,将那毒药一股脑都全全呕出。 这已然是对一位尚在昏迷、全然无意识的患者最好的诱导排毒了,盈紫勾了勾唇角,为自己的技巧感到庆幸,然而依旧担忧爱奴的状况,因而无法全然笑出来。 “势必有残余的毒素渗入体内了。”五皇子已然做出了判断,却对此暂时无法亲手解决,估计需要太医院解毒药材的辅助了。 然而想起先前那些所谓御医们对待父皇的病情都是那么束手无策,甚至清一色冷漠敷衍的态度,根本没全心全意为皇上救助诊治,自己这位并不包揽实权的排行最末的小皇子本就被他们忽视良多,如今仅仅为了自家养的男奴去要请太医登门开药,且是在父皇虚弱的当前,可想而知一定会遭受太医们的白眼、拒绝、以及他们在背后嚼舌根诉说皇族的丑闻! “哼,我不会让那些没有医者仁心的太医们看笑话。”盈紫心意已决。接着就将尹离壮硕的身体轻柔扶起,坐在他的后侧方,让他斜倚在自己身上,就如同适才自己为父皇运功疗伤的同样的姿势,只不过这次一只手在他背后传输内力的同时,将另一只手放在尹离的前胸胸肌上,按压着协助他的心肺进行有力而有益的气血循环。 尹离的体质与父皇那种状态自是有很大的差别,身强体壮得多,不怕盈紫手掌劲道的按压,况且是人为下毒突然所致,也跟皇上长年累月被玄灵之术耗损的原理差异众多,因而具有超常智慧与反应判断力的盈紫快速就能够加以鉴别,这次所需输入的内力也不多,一会儿之后就应付自如。 男奴高大粗壮的身体在五皇子温柔中充满强势的按压里十分柔顺地配合,发达的胸肌在殿下白皙的指尖摩擦下泛出了一抹红色,而他的嘴唇上的乌色也消散了,可见尹离体内的血液已开始恢复正常色泽。 盈紫对于尹离的恢复状态,还有他的身体,都颇为满意。“幸好尹离素来身体强健,加之我救助及时,当机立断为他吸出毒素,否则倘若他久病缠身,又拖延了治疗时间,那么后果不堪设想……等等,那样的话,似乎他也并无生命危险,只是会长期昏沉无自理能力而已!”猛然间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盈紫眸中再次一闪动,这次却是柔和了下来,轻轻一声叹息夹杂着一丝险些触及下限的欣慰。 “看来,二皇兄并非想要我性命。就是想将我弄得失却知觉与自理能力,过掉这一段国君病重的混乱期,以便在我与父皇缺席的时间里,为他自己觅得尽可能的利益!”盈紫了然于胸,不知是该庆幸二皇子申浩道尚有一分良知与亲情,还是要鄙夷他为了争夺权力不择手段的卑鄙。可是一想到争夺权力不择手段,另一个兄长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眼前。 是啊,论及野心与阴谋,大皇兄何尝少些?在陪伴父皇在生死关头走过一圈之后,盈紫的心态更为淡定而淡然,自己既然对那么一位处处想要贬低自己、针对自己的大皇兄爱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那位连亲生父皇都希望咒死的仁兄会对自己接下来做出什么事情,如何会去计较一位自己本不在乎的、却看在血脉亲情与之友好相处多年的二皇兄呢? “呵,若我没猜错的话,李桃应当就是二皇兄的秘密情人了,如此为他卖命出生入死,那么害怕我要他性命还不肯吐露二皇兄的真相,可比阿俊阿伟兄弟对大皇兄要忠诚多了。”不知为什么,盈紫又一次发觉自己思维有些异于常人地跳出了自己本身的角度,竟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又有些觉得浩平皇兄有点可怜。 悲悯就是熄灭怒火之水,伤感的情绪一旦来袭,适才的那点愤怒顿时让位消散。盈紫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要为父皇和尹离的康复积德,且避免在父皇病重之时引发皇族的更多混乱,便暂且不去找二皇兄算账,只不过,会将他的情人探子李桃儿好好地关押一阵。届时自己会对李桃做些什么,就看到时候的局势与自己的心情了。 一边做着周密的思考,一边揉捏着尹离的前胸后背,盈紫感受着心爱的健壮男仆身体完全脱离了危险,而且不久就会康复,渐渐露出了放松的表情,俊美的脸上淡淡的笑容几乎不可见,在这尚且紧张的宫廷氛围内。忽然一阵声响,又有传话小太监在殿外的呼喊:“殿下,国师寒凛想要求见!说来探望殿下您了!” 盈紫一抬眼,更多了一份欣慰:“让他进来。” 一会儿之后,斯文严谨的寒凛国师就特许进入了五皇子的寝宫。 看到五皇子正在给自家男奴做着如此含有艳情成分的按摩,见多识广且平时一脸严肃的国师大人也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五殿下,您……”寒凛尽力克制惊讶与身体里被这艳丽场景刺激到而窜起的血流,白皙的脸蛋稍微沾上了一丁点儿血红色。 盈紫尊重他是前辈臣子,自然也不加以为难,就微微一笑:“国师大人见笑了,盈紫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只为救治对盈紫甚为忠心的爱奴。”出于皇族之丑不外扬的考量,他没有提及尹离为自己挡毒的敏感事宜。 “哦,嗯,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五殿下仁者善心,从适才如此尽力救助皇上,就可见一斑,微臣对传说中冷漠高傲的五殿下如此的善心之举,大为感动,一时间有些意外,还请五殿下莫要责怪。”寒凛赶紧如此做答,低下头不敢看他。 国师大人的心上荡漾着不禁随想起来,这位五皇子的体力真是惊人,那么长时间的大量输出内力,才过这么一会儿居然就完全恢复了,还进行第二轮新一次输出内力救助另一个人!太厉害了…… 不过,要夸奖五殿下这方面厉害,必然就会联想到那方面……于是脸皮薄的学者风范的国师大人只好闭口不谈。 盈紫颔首,“嗯”了一声,自是不再就此话题深谈,正好有更为要紧的正事问他:“多谢国师大人前来探望盈紫。只不过,不知父皇的病情如何?国师大人治疗父皇已久,父皇是否有见回转?” 却见寒凛欲言又止似的愣了一下,一霎那不知如何作答,盈紫的脸色骤然变了。 第73章 新盟 第七十三章新盟 此时局势不安人心惶惶,纵然没有坏消息传出,却并不说明就平安无事,当盈紫询问寒凛国师,皇上的情况如何,却见国师欲言又止,便知道父皇尚未脱离危险期。 果然,只见寒凛略微一犹豫,就婉言道:“五殿下,切莫过于心急了。请恕微臣直言,皇上体虚已久,本非一朝一夕之力可解,此时给皇上救治亦不过维持现状与拖延,要想根治,恐怕除非时光逆转,别无它方了。” 盈紫虽然完全知道国师讲得有理,却在此刻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似的,就不肯听他的话语,摇着头,咬着唇:“不,父皇不会有事的!不行,我得去看他!”说着就挣扎着要走出自己宫的内殿去父皇那里。然而被寒凛一把拉住。 “五殿下!皇上已经入睡了,要探访他也且待明日。”寒凛连番劝说,盈紫这才作罢,驻足回到自己内殿的床前,又见到昏迷不醒的尹离,心情无比压抑沉闷,重重叹息一声。国师寒凛望着这位本该属于青春年华的美少年却经历这些生离死别与勾心斗角,心上大为同情感慨还混合着一丝微微的心疼,又柔声劝慰了盈紫一番,并答应会为他治疗好男奴尹离以及督促太医时刻关注皇上的病情,盈紫这才听从他的劝导去休眠以补充自身的能量。 “有劳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也辛苦多时,且去休息吧,盈紫就不送了。” “五殿下莫客气。微臣告退。” 望着闭目入睡的绝色皇子,寒凛国师不敢多看,退了出去,留下玄雪宫进入更深一层静谧。 或许由于盈紫不仅肉身上输出内力操劳过重,心灵上更是劳累疲惫,这一觉沉沉睡去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还昏昏沉沉并未醒转。而在他的床榻上一起沉睡的爱奴尹离的面色则逐渐红润起来,却也跟着主子一起睡得天昏地暗,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动向。 深宫之中的另外之处,紧接着的这一天可都不会如同一直以来与世无争的五皇子玄雪宫那么平静与悠哉闲哉。此刻,正当御医们和寒凛国师还在为皇上龙体康复绞尽脑汁的时候,大皇子申浩平的日升殿内,正接待着特别的客人。 “浩平殿下,愚兄给你介绍的那个男人,可还满意?”拿着一把扇子边摇边笑显得风流倜傥无忧无虑的,正是当今丞相的独子慕华。申浩平心中哼了一声,暗想:咱们皇族这么紧张变故之际,好你个相府公子这么跟没事人儿似的,真当你们相府是棵不倒的常青树,任凭谁接替父皇当了皇帝都会给你们慕氏俩父子吃香喝辣是不?哼!还不是看着你对本皇子最热切,在众位皇子当中选了我申浩平,本皇子才算你有眼光,愿意跟你合作罢了,怎容得你这喜欢男人的变态一再想占本皇子的便宜,这会儿又把好好的正事儿说成什么介绍男人,当我跟你一样那么恶心无聊喜欢男人么? 不过心中的牢骚管牢骚,申浩平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位慕华兄可是自己仰赖的支持者,怎可得罪,况且看这位相府公子衣冠楚楚斯文清秀的样子倒也不讨厌,于是挂起了笑脸就道:“慕华兄人脉广博,给浩平介绍的那人自然有其用处,浩平已与他谈过,且考验了他的本事。只不过,此刻并没传来五皇子身体不行了的消息,难不成,慕华兄的消息有误,那人并不如此擅长使毒?” 慕华听闻大皇子这么问起来,顿时嘴角抽了抽,颜面上有点挂不住,当即轻咳两声:“咳咳,浩平殿下您怎的如此说啊,那位前南国王子可是本公子亲眼见过真本事的好男人,特地将他介绍给浩平殿下你,殿下对他不满意也不可胡说!他为前南国皇室蛊毒秘方传人,前南国南疆蛊毒的厉害可是全天下闻名的,怎会连殿下您说的那点小事都搞不定失手了?浩平殿下,您当真叫他研制剧毒药方毒死五皇子嘛?这件事究竟如何做来,可否告知愚兄?” 说着,慕华狐疑地扫了申浩平两眼,心里边暗想,五皇子申盈紫拥有天下第一美男的雅号,若非他身份实在高贵且性格古怪难以亲近,本公子都有心与他结交,不过既然当不成朋友,明知道就是个很头痛的对手,怎可以心软放过呢?该不会是你这口口声声讨厌男人的大皇子申浩平自个儿舍不得对自家弟弟下毒手,就怪到人家用毒不够吧? 果然只见申浩平不自觉地脸上泛红了一下,也轻咳两声,语气也更为客气软了下来:“咳咳,慕华兄切莫见怪,浩平并非责怪你与那位前南国王子办事不利,此事浩平本就有所考量,五弟虽然并非父皇真正的血脉,却也名义上算是本国的皇子,且拥有一定的地位,突然之间被毒死,定然会引起皇族的风波与百姓们的恐慌,此事不利于我们昊天王朝安宁啊!于是,本皇子就只能假借二弟申浩道的手,答应了二皇子前日来与我谈合作的事宜,交给二弟去处理了,交给二弟的也仅仅是问前南国王子要的催困倦削弱体力的轻微药剂而已,并无身体危险,只不过叫申盈紫大损气力,在他的玄雪宫里睡过这些时日,错过皇位竞争的最佳时机让本皇子占据先机,届时再将他这来路不正的异类名正言顺地铲除!” 说到后面,申浩平就咬牙切齿起来,慕华听得有趣,赶紧询问浩平为何称五皇子为异类,前些时日皇族内部验证五皇子血脉的事情究竟如何?申浩平便将那日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一边讲着一边又不由得气愤鼓腮,懊恼怎么五弟会是用如此荒诞的方式来到这世上的,怎么才能将他这异类赶出皇家才好呢? 慕华一边听他讲一边思索,这会儿从他口里知道了皇族确认血脉的事儿,不禁暗暗摇头,这皇族的家事真是混乱,真是惨烈哟!不过既然自己与丞相父亲选择支持嫡长子申浩平,而且这位大皇子的血脉确实比五皇子那用民间秘术的方式要更为正统,于是这时候,慕华就顺着他的说:“大殿下所言甚是,五皇子是为使用秘术偏方而降生的异类,这种事儿在民间有所发生,本公子与父相一同办理公务之时亦曾有所了解,在民间有寡妇用此方法来招魂亡夫之灵来诞生遗腹子延续血脉,但仅仅是在亡夫并没其他子嗣之时,才可有此异类遗腹子算入族谱之中,倘若亡夫本就有其他子嗣,仍是以其他子嗣为财产继承者,而这种方法生下的孩儿并不算入他们真正的兄弟之中。虽然此类现象十分稀少,这方面的法律条文尚未完善,不过民间的处理方法,殿下亦可用作呼吁皇族与朝野众臣子加以参考借鉴,如此一来,浩平殿下与盈紫殿下,就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兄弟了。浩平殿下届时将混入皇族的异类五皇子铲除,亦可算是替皇家清理门户除却一害!” “嗯,有理!慕华兄说得好!真不愧是本皇子一眼相中的良臣啊,待得本皇子登上九五之尊,除了要将答应前南国皇子替他复国的承诺履行之外,还要封慕华兄为异姓藩王,可世袭的封号,使得慕华兄届时比你的丞相父亲更为光宗耀祖,耀武扬威!” 申浩平听得慕华说到这些民间事务相关的法规条例,更是发觉这位靠着他爹在朝野任职的相符公子并非徒有其表,确实有些真本事,于是乐得说些好话,反正是冠冕堂皇的空头承诺而已,待得自个儿真的当上了皇帝再说就是了!这些天里他已经答应了那个已经被灭国了的南疆王子要替他复国的这么件大事儿了,何曾顾虑再多打几个包票呢。 慕华抿嘴而笑,亲热之中若有所思地拍了拍申浩平的肩膀:“浩平殿下,你有这份心意,愚兄就十分荣幸,十分知足咯!愚兄反正已然是在相府不仅衣食无忧,还有男女美人成群,纵然本公子的美人堆里没有像浩平殿下与盈紫殿下那么出挑的绝色美男,咳咳,但也够愚兄用了……呃,愚兄的意思是,浩平殿下答应前南国王子要替他复国的事儿,切记放在心上,那男人为了复国什么苦都能吃,什么事情也都能做得出来,听见本公子说皇长子可助他一臂之力,就宁愿低三下四求本公子将嫡长皇子介绍给他,然后到了浩平殿下这里,又甘心如同一名男奴似的供你差遣。这些皆因为他有复国的深切愿望理念,浩平殿下切莫以为此等大事为儿戏,万万不可随便敷衍那人,免得……到时反而惹祸上身哪。” 申浩平被慕华这么提醒一番,这才稍微有点紧张意识感,不过尚且有点迷糊地挠了挠脑门,问了一句让慕华公子差点吐血的话:“慕华兄,这么说来,那个前南国王子不是你的男宠啊?浩平还以为,他是你众多男宠中的一人,你玩腻了才来丢给本皇子的……呃,兄长莫怪莫怪,是浩平错怪你了!” 相府公子大为扶额,心中狂叫:这位皇长子殿下,难道您是扶不上墙的稀泥巴?不过事到如今,早已是骑虎难下,丞相父子俩人在这一场皇族换位的斗争中既然已选定支持皇长子这派,就容不得在此时再有变卦了——况且,慕华自个儿还在暗暗拨弄着大好算盘,想着这位大皇子比五皇子既然要笨很多,届时定然不是一位英明君主,自己慕世家能够获取的利润就更加大了,更保不准自个儿能成为圣上身上的那一人!那么届时,能够让帝王成为自己的受君,自己家族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儿呢? 于是慕华此刻就只好大加忍耐,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耐着性子同申浩平解释:“当然不是喽!大殿下您可说笑了,前南国王子墨渠乃是一名真汉子,宁可替人做牛做马,也不肯屈居于他人身下。本公子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得出他并非池中之物,只待时机再起了。此番在他困难之中,你我帮得他复国大业,也为趁机卖个人情,他是一个懂得感恩之人,并会全心付出为你我所用。这步棋子,愚兄已经替浩平殿下走了一半,余下来的步骤,浩平殿下加以小心即可安置妥善。” “多谢慕华兄长!”申浩平拱手作揖,真心道谢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想周全的尚有颇多地方,而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与朝野之中,自己能斗得过谁还很难说,有慕华这么个大好的支持者,自己可得好好把握了。 “对了,墨渠现在人在何处?宣他过来,殿下与本公子再和他好好谈谈,再给他一番承诺鼓励鼓励他的士气,我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坚固同盟!”慕华一扬眉,说得豪气,心里边可是直打鼓,这位亲爱的大皇子老弟将那位前南国王子当成是自己的男宠了,肯定没什么好的待遇脸色,就瞧他以往对他的日升宫里那些奴仆侍卫那种脸色态度就可以知道了,别把好好的前南国王子给虐惨了啊!于是慕华赶紧提出让墨渠王子出来,自己好好安抚他一下,也免得那人瞧出了申浩平此人缺点多多,那人放弃跟从嫡长皇子去另谋他主,跟个什么另外的皇子,那么自个儿这边就亏大了。 “呃,慕华兄不提醒我还真忘了,墨渠被我安置到奴仆房里,跟本宫那群杂役们一同住着呢!看来得给他安置个更舒适的屋子啊,我这就宣召他过来,慕华兄好好跟他谈谈,就说浩平皇子这人是做大事的,为人大气,不拘小节,所以才没注意到给他安顿的地儿差了这么点小事儿……确实,本皇子近日忙着找二皇弟商量合作对付小五的事宜,墨渠王子才会被忽略的,还麻烦慕华兄你多招呼多担待着!慕华兄,这点小事您定能做到。” 申浩平快速说着,心不定的模样瞧在慕华眼里,又是暗暗直摇头:这家伙还真会自吹自擂找借口呢! 不过,申浩平凭借着嫡长皇子的这个优势,的确有不少的便宜,自然会有人甘愿与他结盟,此次皇上突发意外之际,二皇子选择暗中会见大皇子申浩平,与他结合的新联盟来一同对付五皇子盈紫这位劲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慕华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只盼这位大殿下能更加靠谱些许。就听得大皇子对下人颐指气使地叫仆役来传话招人,一会儿就见日升宫里的奴仆传上了前几日刚到此处的前南国王子墨渠。 只见此人皮肤色泽黝黑但一点也不粗糙,浓眉大眼的五官颇为俊俏,长得就是一位南国美男子的模样。申浩平虽然在前几日就从慕华这儿引见了该人,还从他手里得到了自己说需要的毒药黑瓶子交给过二弟,不过此时才第一次细细打量此人的相貌。这会儿不禁在心里怀疑,慕华兄说跟这人不是那种关系,到底是不是骗人的?怎么此人身着自己宫殿的奴仆衣服,还看着如此英俊啊。 “墨渠参见皇长子殿下!皇长子殿下圣安!也拜见丞相公子,多谢丞相公子引荐之恩!”前南国王子深知自己就是个亡国之徒,此刻寄人篱下,一点儿也不跟申浩平计较,对他毕恭毕敬,叩拜了下来,还对慕华颇为感恩戴德,这模样看在慕华眼里更觉得怜惜非常,申浩平都觉得颇有点不好意思了。 “呵呵,免礼免礼!墨渠王子虽然漂泊四海却心系家国,让本皇子好生感动!本皇子适才与慕华公子又谈及为墨渠王子复国的大业了!墨渠王子大可放心,本皇子一定说到做到!之前招待不周,实非怠慢,乃是本皇子不拘小节……”说到这儿,申浩平再怎么也不好意思继续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但是找借口开脱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朝着慕华使了个眼色,慕华会意,连忙接着道:“确实确实,皇长子殿下乃是昊天皇族之中最为忙碌的皇子,身负家国的希望,诸多大事,且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因而前些日子虽然看似对墨渠王子并未多加以关照,却一直心心念念前南国的复国大业呢!” “真的?!太感激了!墨渠叩谢皇长子殿下!”听闻这俩个狐朋狗友一唱一和,可怜的前南国王子墨渠还信以为真,又给申浩平叩了个响头,申浩平假意将他扶起,心里边却乐得受到这么高的礼遇,让一位他国王子来对自己跪拜——虽然对方的国家已经灭亡了,却是个扎扎实实的王族后裔,那么自己今天就已经享受到了皇帝的待遇了啊! 于是申浩平颇为嘚瑟,也乐得高兴地跟墨渠王子多忽悠承诺了几番,当场叫来小太监给墨渠王子假惺惺地送几套大皇子他自己平时看不上眼的便服新衣过来送给他穿,然后就将他交给同样会忽悠的慕华公子,跟慕华一起带着墨渠在自己宫转悠一番,继续一起讲讲鼓励和安抚他的话语,自己还想着要去打探父皇和五弟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日和谐严打搞起,炎懿的这篇文由于含有血亲cp与火热戏码,被迫修改,影响了进度,对不住各位看官。 另外,123言情抽搐太厉害,读者留言已经回复了却好似抽没,在作者后台可以看见,前台却显示不了,请各位切莫以为本作者消失不见! 其实本人一直都在,也都继续逐条回复各位读者的留言,有什么问题或者建议,欢迎来留言告知! 本文之前章节最近稍许修改仅为迎合此次严打活动,并非伪更,也请各位读者见谅。被迫修文影响的更新热情,本人已经克服了心理关,继续更新此文了,一定不会放弃本文真爱! 第74章 状况 第七十四章状况 这边,申浩平跟相府公子慕华二人搞定了新手下墨渠之后,颇有些春风得意,不过还不敢放松大意,就想趁着父皇抱恙的这段时间里最大化地扩展自己的势力,占据皇储之位的最大优势,好比等待了多年终于等到父皇倒下、母后被关押的这个大好时机,必须把握大好的机会!而那边的申盈紫则要消沉而可怜得多了,原本就没有兴趣参与政事更无心参加皇位争夺的他,刚刚燃起了稳住皇族、避免皇位落入歹人之手的心思,就遭遇了大皇兄和二皇兄还有相府公子以及前南国王子联手的危害。阴差阳错逃过一劫,却眼见心爱的男奴尹离昏睡不醒,又发现自己的玄雪宫也并非净土,竟然混入了李桃这样的内奸,而且还涉及了皇族兄弟们的自相残杀,盈紫深深叹息,心如刀割。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盈紫这位安静内敛深居简出的皇子显得更为忧郁了,他就让昏迷的尹离睡在自己的床榻上,自己缩在大床的一角,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显示出自己终究拥有的一分脆弱。日上三竿的时候,盈紫还不愿意起床,仿佛对于目前的现实生活失去了干劲与斗志。 外面的腥风血雨都与玄雪宫无关,盈紫将他们隔绝在了自己的宫外,自己却迟迟不愿起来。“任凭申浩平在做什么了,我不管他了,我要忘记他……”盈紫无声地呢喃着,一丝泪水滑落了一边的眼角,另一只眼睛却始终没有流泪。他知道,这是心碎与悲伤到极致的反映。 可是幸好有很多人还记得他。当然这些人的心意还分不同种类。寂静的皇宫北边的玄雪宫,俨然成为了众位皇族众人以及朝野大臣们暗自瞩目的焦点。这一天,申浩平亲自前来打探五弟的消息,还不知道尹离为盈紫挡下了毒药,就装作来探望五弟的样子,根据玄雪宫的男奴禀报说主子还在睡觉,便以为盈紫已经服下毒药近几个月都不会醒来了,醒来之后大致也会失去往日的聪慧,心中暗喜。 “大殿下,要不要等五殿下醒来之后,小的去通报他说大殿下来过?”小太监小圆子很是灵活,对申浩平殷勤说着,申浩平看不出这小子在耍什么花招,不过想必玄雪宫中出了大事他的手下们也不会显露出慌乱吧,于是就淡然一笑道:“没事,本皇子只是来找五弟一同探望父皇,既然五弟身体抱恙,那就让他休息便是。告辞!” “是!大殿下慢走不送!”小圆子和小方子礼数周全,却也没有格外的表示,他们俩个小太监侍奉五皇子多年,也都不知道五殿下心中所爱之人就是这个大皇子。 “呵呵,小五啊,你就睡吧,继续睡,多睡一会儿,睡越久越好!等你一觉醒来,天就变了颜色,皇宫就易主了,你到时候呆呆乎乎的,也没什么不好!呵呵”申浩平在心里这么说着,一丝冷笑,忽而又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了一点伤感,想起了小时候小五儿追在自己身后喊自己“平哥哥,大哥哥”的可爱模样。 可惜时过境迁,可爱的弟弟终究长大了,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啊!他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了,就踏上探访父皇的路途,径直去了凌烟阁。 由于皇上当时是在御书房里突然病发的,且是魂魄脱体虚弱至极的症状,太医和国师都觉得不宜挪动,因此就近将优帝安置在凌烟阁里诊疗。说是诊疗,其实那些个太医老头们也就走走形式做做样子罢了,真正奏效的使得皇上一直没有一命呜呼的就是那天盈紫坚持着给父皇输送内力、而后国师寒凛进行的安神稳固魂魄的效果了。 “李公公,父皇龙体可好啊?”申浩平不疼不痒地问了一句,李总管大体也知道这个皇子并不出于真心,也就随意作答一句:“回禀大殿下,还好,就是老样子。”这也就是实话,皇上体弱多病多年,这十几年来从来就好不到哪儿去。申浩平微微点头,在凌烟阁李转悠了一圈,又说了一点表面上好像安抚众人、抬举自己皇长子地位的话语,刚觉得自己今天在此地的目的已经达成,想要离开去往下一站,就忽然看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光芒夺目地逼近过来! “平皇兄,既然来了,为何这么快要走?父皇抱病,作为孩儿,如何不多陪伴他些许时辰?”盈紫的紫眸微挑,淡然而明显的一点讽刺。 申浩平立即紧张起来,双手微微颤抖:“你,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到这儿来,大皇兄很奇怪么?”盈紫何等聪明,立时之间依然发现皇长兄的神色有异。先前他已然从剩余的毒药汤碗中发觉了这等药物并非中原国土所产,心中就有疑惑,想查询究竟李桃是从哪个人手里拿到的这份毒药。虽然表面上看似无迹可寻,李桃儿抵死咬着嘴唇不肯招供,不过,既然明知道就是在这大皇宫里的某位皇子殿下,只消去看看他们的反映,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盈紫当即对于大皇兄的反映就做了一个记号,心中知晓即便不是平皇兄亲自弄来的毒药下毒,他对此事也定当是知情的。 “哦,没有没有!只是皇兄适才去过五弟的宫殿,听闻小太监说你还在睡眠,没想到五弟动作如此之快,这就起来了。呵呵!”申浩平立刻掩饰了过去,不过他的这点蛛丝马迹还是落在了盈紫的锐利眼眸中。只不过盈紫反而不落痕迹,微微一笑。 “嗯,难得平皇兄有这份心哪。小弟在此谢过了。”盈紫的话分二层,有感谢也有反讽。浩平似乎也听了出来,只能又尴尬一笑,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他原本计划得很好,让五弟服毒然后沉睡数月,也就错过而退出储君之位的争战,甚至别说什么储君了,拖过去这段时间让父皇一天天病重过世,皇位自动让了出来,自己抓紧活动且有着丞相父子和皇太后的支持,作为皇长子也就顺理成章上位当皇帝了!可是谁知道,半路杀出一只拦路虎,还是一只笑面虎,微微笑着倾城绝色的小五弟就在那里,哪有半分中毒的迹象! 这下子,原本以为五弟这次服毒虽不至于死亡却可以沉睡多时且醒来之后也会废掉一半的大皇子,顿然之间幻想破灭,且做贼心虚,根本不敢看五弟那双美丽绝伦看透人心的紫色眼睛,心里边也吓得跳得砰砰直响的,手心和前额都隐隐流汗了! 于是申浩平想到开溜,发现这一时半会儿在五弟面前占不到便宜,反正“来日方长”嘛,就故作镇定道:“五弟既然来了,就多陪陪父皇吧。皇兄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着申浩平就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却感觉似乎有一抹火辣辣的眼光盯得自己的背脊发麻,接着一抹磁性的声音就响起。 “大皇兄留步!你如此匆忙,想必是要赶去皇叔那边,参与皇叔主持的御书房会议吧?盈紫恰好同往,不如与平皇兄同行。如何?” 盈紫似笑非笑,在浩平转身过来的刹那已然收住了带有情感的目光,转为云淡风轻,难以看破他的真心。 申浩平又是一惊,这御书房会议的消息,五弟是如何得知的?原来早前宫人们去往各个皇子宫殿内派送消息,却被大皇子从中作梗,申浩平在这方面着实花了心思。明明已经封锁了玄雪宫消息,不让本来打算通知五皇子的小太监带口信儿去那边,可怎么还是被五皇子得知了皇叔要与权臣议会的消息呢? 盈紫观察着大皇兄脸上的表情,心知肚明这又是这位好兄弟做的手脚,不由得暗暗好笑,这位皇兄把自己当成多大的仇人,真是多大仇呢?不过他也不点破,就很有风度地笑了一笑:“大皇兄,请。” “请。”申浩平忐忑不安,让盈紫走在自己前面,实在不想让这位比自己还长得高挑的幼弟跟在自己身后了,特别是在自己暗算他失败还被他揭穿的这当会儿。 兄弟俩人就这么又一次一前一后走到御书房。申浩平还一面转动着脑袋奇怪着,究竟盈紫五弟这位以往都一直深居简出消息很不灵通的五皇子,如何知道自己封锁了的消息呢? 盈紫知道他在疑惑着这件事,不用看申浩平的脸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了,又是暗暗冷笑。要说盈紫如何会得知,说来也巧,就在今天先前,盈紫也确实不知道皇叔良王爷召集众位权臣要员和对国事有见地的皇子们一同来议事。然而就在申浩平来玄雪宫探查五弟状况之前,恰好五皇子那边还有一位访客,就是先前已归入五殿下名下效力的侍卫阿伟。 原来这些天里,阿伟和阿俊俩兄弟已经遵从五皇子的吩咐在京城内将酒楼打理起来,然而多日不见本来安排与他们会面接头的尹离,因而阿伟兄弟心中有些疑虑和担心,这天一早就抽空悄悄来到五皇子的宫中来探望他。不过盈紫由于救助父皇和尹离,内力消耗很大,上午的时候就还在补眠,守门的小太监也认得阿伟是自己人,便告知了他且待五殿下醒转再说。阿伟此次留了兄弟阿俊看店,自己单独前来就是放心不下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五皇子,一听他病倒了顿时坐立难安,怎肯在玄雪宫傻傻等待呢?他眼见玄雪宫内的得力总管尹离昏迷不醒、五殿下也难以顾及许多,就自告奋勇去宫内走动来给他采集消息情报。阿伟原本在申浩平那里当值的时候就是暗卫出身,最是擅长这些,且对于宫内的路径也是熟悉非常,不一会儿就打听到了有良王爷召集众位臣子与皇子议事这么一件事情。 等到申浩平来到五弟这里之时,其实盈紫早就醒来且与阿伟接头交换过了消息,便佯装继续沉睡不起,按兵不动,继续观察大皇兄申浩平的动静,果不其然在父皇那儿与他碰了个正着,并且让他露出了马脚。 不过,皇子们之间的争战刚开始不久,好戏还在后头。这会儿盈紫和浩平一前一后进入御书房,便看见皇叔良王爷已皱着眉头坐在那里,大臣们和其他几位皇子也陆陆续续进来了。盈紫敏感地察觉良皇叔的脸色很不好,之前父皇突然病倒也没见他面色如此不佳,难道说又出了什么事,国事上的问题吗? 正在他心生担忧之际,就听见良王爷咳嗽一声,然后硬着嗓子开口说道:“大皇子殿下,请上前一步,与众位大臣一同就座。至于五皇子殿下,为皇族最年幼之子,原先就尚未接触诸多政务,今日的议会,五皇子就请回吧!” 就连皇叔也容不得盈紫了吗?还是为了申玫默的事,现在开始公报私仇了?盈紫的凤眸一闪,一霎那心中升起了不祥的感觉,这到底要怎么办! 第75章 转机 第七十五章转机 顿时,一阵唏嘘之声响起,良王爷的当众表态无疑给予了那些本就排挤五皇子的人们些许肯定力量。申浩平和其他几位皇子当即就颇有些幸灾乐祸了,虽然顾忌着皇族兄弟的身份不便笑出来,然而盈紫却一动不动呆在原地,暗暗捏着手指,尽显隐忍。 如今父皇既然无法把持朝政,各人觊觎纷纷,盈紫当然心中清楚各位兄长们对自己都存着敌意,可是素来忠诚耿直的良皇叔又怎的对自己也起了反感?幸好盈紫反应迅捷,脑子转得飞快,这一念闪过便心下了然了,想必是这皇叔还在为自己当年接近玫默小王爷、与小堂兄去那什么洛芙楼里惹出的一摊事务而生气吧。 “皇叔既对我有所反感,如今事态更为不利。”盈紫想到这儿,冰紫色的美眸涌现出黯然,心中悄然叹了口气,自己此刻其实只希望皇族血亲们能团结一起,帮助渡过父皇病重的这段时期的繁杂国事家事,一起迎接父皇康复重新治理朝政,然而就这么一个纯良的愿望,却夹杂进了多少人的多少番心思之中,达成谈何容易。 当即,为了顾全大局,他只好默不作声,暗暗想着,当前首要保证大权不落入心怀鬼胎的人们手里,这皇叔既然忠诚于父皇,那就由他暂时对自己凶狠一些罢了。 不过,可以忍耐皇叔对他的恶言相向,不等于可以没原则退让,盈紫当即面色不改淡然,谦和之中透着一抹不可侵犯的沉稳与威严,道:“皇叔有所不知,在您离开京城的时期之内,盈紫已非昔日少年,早在父皇抱恙之前,便已委派盈紫辅佐政事,此事诸位臣子与诸位皇兄们皆知。”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大堂中的一角,虽然位居所有皇子们的最边上,他的气势却压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随着这句话语落下,盈紫自然而然地扫视一番旁边的几位皇兄,不动声色望向心中爱着的那位最年长的兄长,果然见到申浩平默认般地低下头来,另外几个皇兄们也无话可讲,默认了盈紫的说法。几个感觉王朝责任义务的老臣还随着五皇子的话语重重点头。 “呵呵,人事往往就是如此,倘若我受到冤屈,大多数自私者们都不愿出头,然而倘若我强势□,反击过去,他们那些两面倒的人们,也就只能附和于我。”盈紫心中的感念如此道来,了然透彻,愈加具有上位者的风范。 良王爷立马也作声不得,只能让盈紫加入他们的会议。盈紫拱手作揖,摆出一个皇子对待长辈的礼数,为自己坚持获得了参与权却没有任何庆幸,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理所当然的份内之事,那些个兄长们,别想再将他排出储君候选人之外! 经历了父皇突然倒下的变故,以及紧接着观察到各位皇兄们那种自私自利、争权夺利的嘴脸之后,盈紫再不像以前那样对权力无所谓了。 “与其落入某一位自私的兄长手里,不如我将其握在手中。”他心里这么想着,继续不动声色,站入皇子一列里,聆听良王爷宣讲正事。 “众位,今日本王召集此次会议,实为本国遇到一些事态。原来,我国皇上此次病倒的消息有所外露,便有邻国趁机虎视眈眈,在我国边境制造一些举动。如今虽有各位驻守边疆的将军们带兵驻扎,却恐怕长期下去不是办法。各位皇子,对此有何看法?” “啊!”听闻这个消息,众人都不由得感到惊讶,就连盈紫也目光微闪,讶异之情混合了悲哀,心下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恐怕不久以后就会有战争终究来临,昊天王朝的盛世不知还能撑多久…… 一时之间,众位年长的皇子们就抢着发言来显示各自的才干了,都七嘴八舌地发表各方面观点见解起来。对于如何加强国家军事防范、如何调兵遣将布阵、如何分派将士火力,这帮没少读书的皇子殿下们讲起来自然是头头是道,虽有纸上谈兵的嫌疑,可是一时之间倒是显得御书房内人才济济,良王爷和几个老臣子不由得频频点头。然而平时格外聪慧的五皇子申盈紫,却一言不发,冷冷地在一旁。 这下子不止是良王爷感到有些奇怪了,就连大皇子申浩平也诧异为何这个五弟如此不作表态?刚才不是还急着要来加入此次会议商谈么,怎么这会儿来了却不发表议论看法?凭着五弟的那点能力学识,再怎么都不可能对如今情况局势毫无见解啊! 谁知,就在几位年长的皇子们发表完了一番见解感慨之后,五皇子这才淡淡开口,所说的话语却毫不客气:“各位适才所说,再如何加强国防,都并非解决当下问题之关键。如今之计,关键之本乃是令父皇康复,重新亲自治理江山!”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着实跳出了他们的商讨范畴!就在众人都已经默认了皇帝不行了、必须找到替代方法的时候,居然有一位最年少的皇子坚持着说父皇必须回来亲自当政,此时此刻众人们本能感觉到的就不是什么飘渺的孝心了,而更加实在的感觉则是:这位少年来唱反调了!当即,良王爷干咳一声,就道:“五皇子,凡事不可不切实际,未雨绸缪也好,居安思危也罢,如今皇上已然抱病无法亲理朝政,我等就应当考虑如何对症下策,亦是为皇上分忧解难。”说着良王爷还做出尊重皇帝的样子拱手向上方作了个揖,众位臣子和皇兄们也点头称是。 其实早在先前听到他们不疼不痒地讲着那些兵法和军事作为,盈紫就已经感到体内有一股无名火。“如此大谈特谈,好似父皇已经不在了一般!”因此他就这么板着俊脸一针见血地将那最根本的问题指了出来:只要父皇回来亲政,昊天王朝就根本没有了皇上抱恙外族趁虚而入的问题! 这一点,即便刚才那些其他的皇子们和良王爷未曾想到,现下经过盈紫这番直言提出,如何会想不通呢?只不过这等忠言逆耳,使得他们听着不舒服了而已。尤其是几位年长的皇子,平时得到父皇的宠爱就远远不如五弟获得多,这会儿父皇都病倒了还没立太子,人人都感到自己富有机会,特别是这些天里已然习惯了各自盘算培养势力,这会儿听见五弟的话,无疑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于是,各个皇兄们脸色都拉了下来,不过毕竟有关父皇安危的事还不能表现太过明显,就跟着良皇叔唱了一通要切实际之类的调子。 盈紫冷哼一声,既然如此,话不投机三句多,于是就对着众人作了个揖,掀起白衣,就此告辞,先行告退。 就在皇族人等众目睽睽之下,盈紫就翩然消失于御书房殿外,头也不回。留下几位皇兄们颇为不服气地暗暗哼声,他也不管。 盈紫一边往外走一边心中挂念着父皇的病情,转而又联想到尹离的昏迷状况,只觉得这其中病理虽然不同,却有互为参看之可能。于是,他在悄声去探望了沉睡的父皇之后,就转向了另一个地方:昊天皇城的书库。就在其他皇子们忙着开发各自人脉势力的这段非常时期里,盈紫天天都周而复始地去书库翻查医术药典、去父皇的内殿为他输入内力及亲自过问御医给父皇的药品,陪伴父皇等待他的苏醒。而剩余的时间,他就在自己的玄雪宫里,依旧深居简出,用新学到的医学知识治疗男奴尹离,将准备给父皇的药物有的还能预先尝试在尹离的身上。倒也颇有些相辅相成的意味。 并非没有人认为五皇子在花无用功。就连他的男宠们都有人好心来劝说他了。“殿下啊,奴才们知道您的孝心,也知道您对下人们的关心,然而,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尹离获得您的宠爱那是他的福分,他为您挡刀中毒这也是他的命,您不必再为此纠结了。而皇上那头,其他的殿下们都在划分各自的势力了,您也……”后面的话,小山儿和两个小太监实在没胆敢再说下去。 不过盈紫何等聪明,纵然他们没有说实,自己如何不知道他们的考量心思?他知道自己的奴才们是为了自家主子好,于是就淡淡笑了一笑,也不与他们争辩,然而决绝的心意在一颦一笑之间无法改变。 “本皇子自有决策。你们的好意,我心知晓。” 几位奴才们只感到五皇子殿下依旧这么温雅,可是却越来越摸不透他了。 “殿下如此聪明之人,这么做想必有他的道理吧?咱们就看看,等等再说。”几个小奴才交头接耳了一番,发觉唯有敬候了。 在此之中,唯一可以实质性帮助盈紫的,就是国师寒凛了。盈紫对待他就如同君子之交,客客气气,也不多去麻烦这位隐士一般的国师大人,就与他切磋一些医术和民间法术治疗的方针。寒凛毕竟出自异族,对于常人看来非常蹊跷的毒倒是有所了解,对尹离的中毒治疗颇有些心得,只是他暗暗劝盈紫皇上之事强求不得,盈紫却也不予理睬。 这段时日,他机械般地进行着这些事务,也仿佛忘却了心中的真爱。 就在没过几天的这一清早,小山儿去给尹离短药擦脸的时候,忽然发觉尹离的浓眉动了一动!这一下子,小山儿可是精神都上来了,一贯声音微弱的他,都不由得高声呼喊了起来:“殿下,快来看啊,尹离哥快要醒来了!” 他只喊了一声,盈紫便出现在这间宫室里,在他们的身旁出现。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尹离的脸蛋,尹离就睁开了眼睛。 “殿下……”大病初愈的尹离气若游丝,盈紫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几乎潸然泪下,他一把将高大的男奴抱在怀中,“什么都别说了,你先继续养身体。” 毫不拖泥带水,盈紫就赶去皇上所在之处,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心中有预感一般,尹离既然好转,父皇应当也会醒来! “父皇,盈儿来了,盈儿要等着您醒来!”盈紫快步走入皇上沉睡的内殿,却发觉一如既往延续着这几天的死气沉沉,太监们各个阴郁着脸,盈紫却如同打了振奋鸡血一般,快步走了进去,一把将父皇从床榻上扶起。 “啊啊,五殿下,您要做什么?”太监总管李公公大惊失色,他见惯了五皇子这段时日风雨无阻前来探望皇上,对于这位皇子的孝心自是不怀疑的,可是只觉得这位五皇子的确颇为古怪,跟大家传言的“怪人”确实贴近。 盈紫却一瞥凤目,继续手中的动作:“我来让父皇坐起,换个姿势有助于血液和体内气息流通,我要让父皇今日就醒来!” “这……”李公公和几个小太监对望了一眼,不由得嘀咕出声了:“五殿下这是疯了……” 年老的太监只觉得这位小皇子真可怜,思念父皇弄成这样,神经都错乱不正常了,不由得颇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盈紫却丝毫不介意太监们这种不乏鄙视色彩的目光,自顾自地帮父皇用更多的方法治疗起来。也没人在他旁边陪着看他弄什么,都不抱希望,然而就在这么一个看似平常的下午,忽然一阵久违的咳嗽声从这间宫室内传出,“咳,啊!” “父皇!您这是终于醒了吗?”盈紫的一声叫喊,将几个太监们都引了过来,大家都拭目以待,看着那位昏迷了数月、只剩一口气的皇上,开始剧烈咳嗽,然而却没有五皇子尽心盼望的醒转迹象,而是紧接着休克过去,生死未卜! “父皇……您醒来啊,盈儿在这里……”盈紫扶着父皇的身子,心脏猛烈跳动。难道一直僵持着昏迷的皇上,这样就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一时之间,内殿一片混乱,几个太监们赶紧四处奔走相告,其他皇子与妃子们很快便一涌而至。 到底,皇上命数如何?又如何上演皇位的继承和皇子们的纷争?混乱的场景,盈紫看着这一幕,隐约感觉到,皇兄们各个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和谐严打风甚大,本文文之前竟然被锁啦,还好解封成功了! 这段时间实在事情太多,加之123言情*站不稳定,导致我写作更为缓慢了,不过,我答应大家不会坑此文就不会坑的,各位请放心阅读。谢谢! 第76章 变数 第七十六章 变数 随着一个个英姿潇洒的年轻皇子们踏入殿堂,对着躺卧在龙榻上生死未卜的衰老君王,殿内的气氛一霎那就紧张了起来。 盈紫只见迎面而来的大皇兄申浩平率先一步抢到了父皇的龙榻前,故意做出热忱的样子握着毫无知觉的父皇的手,哭丧着脸还有挤出悲情的声线,开始喊了起来:“父皇,父皇!您操劳一生,儿臣都没来得及孝敬您老人家,哪知,您就这么去了……” 随着大皇子的一声哀嚎大哭,其他几位皇子弟弟们也跟着哭天抢地了起来,反倒是早前就先一步来到这里陪伴父皇的五皇子盈紫殿下显得恍如一个局外人一般,就这么看着皇长兄带着一群哥哥们逢场作戏。 殿堂里还聚集了这一朝的几个妃子以及四皇子的孪生妹妹浩蓝公主,她们几个女人做戏的水平更是不比男人们差,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叫得心如止水的五皇子盈紫殿下都有些心烦了。 见到他们越哭越夸张,把驻守的太监们都带动了起来,几乎就要去给皇上准备后事了,盈紫终于忍不住一皱眉扬声开口:“够了!父皇还未驾鹤西去,众位皇兄便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融合了他自身的精湛内功,使得他的声线从一干混乱嘈杂之中凸显了出来,镇住了整个场景,顿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还都呆了一呆。 下一刻,那群年轻气盛的皇兄们就开始不服气了。首先是四皇子申浩然阴阳怪气地开口:“哎哟,小五弟啊,你人小,不懂事,怎的反倒说起皇兄来了啊?”他的妹子浩蓝公主也自然帮着嫡亲哥哥,接口帮腔道:“就是呢,小五,姐姐看你忘记自己排行最末了吧!”他们俩兄妹的母妃李淑妃见到一对子女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十分得意,不由得觉得自家儿子申浩然接管九五尊位多了盼头,差点就露出了笑容,被旁边阴沉着一张面孔的德妃一个眼刀横扫,才怂了下来。 女人妃子们的勾心斗角随着皇上的年老,早已转移重心成为了为她们儿女们的打算,因而这些妃子们的争斗还不如那些皇子们作为当事人直接的斗法来得激烈好看。 此时,大皇子申浩平哪会放过这个联合众位兄弟排挤小五弟的大好机会,其实他早就想教训率先到来此地守候父皇的盈紫了,生怕被五弟占得先机获得父皇临终前的什么密旨遗诏,此刻他庆幸自己还好赶上了时机,就趁势接着道:“是啊,五弟,父皇都这样了,怎么不见你半点悲伤?你虽然自小就表现得冷漠不近人情,皇兄却不知道,你有如此冷血之心啊!” 他的话语一字一句回荡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宫殿之内,更加沉重地敲打在申盈紫的心上。盈紫顿时冷笑一下,心中飞快地想着:呵,你却反咬我一口,真会见机行事借题发挥,平皇兄,是我低估你了。你说我的心如此冷血,我倒是进一步发现,你的心如此狡诈阴险! 然而这些话语,只能在盈紫的心里边渐渐滴血,不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即使现在只是自己与浩平皇兄两个人,他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伤——被自己从小到大深爱的男人如此贬低挖苦,眼睁睁见着他踩踏着自己意图上位,血淋淋地上演出愈加激烈的竞争之景。 这些,盈紫自己都能理解,甚至早在很早之前就隐隐可以预料,却依旧只能任凭他变得这样,近在咫尺就在自己眼前却离开自己越来越远…… 因而一时之间,盈紫沉默了。就算他往常那么的伶牙俐齿,反应敏锐,他此刻却选择了沉默,将悲伤安放于此刻不安的寂静。 申浩平见盈紫没有回嘴,以为五弟自觉欠理且被众位兄长围攻,势单力薄,于是暗自高兴,偷偷藏着一个窃笑,表面上却装作无比悲伤沉痛的样子,摇了摇头,大大暗叹了一声:“唉,唉!”完全做出了对五弟如此这般不懂事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悲哀表情。不知情的人们倘若看了,还真以为他是一位绝世好兄长在为幼弟的缺点而惋惜呢。 随着大皇子和四皇子一人几句教训五皇子,其他两位排行中间的皇子们也不甘寂寞、不甘落后,都纷纷跟着摇头叹息数落盈紫起来,继续着他们为父皇表示不能尽孝道的悲哀等等,一面都各个睁着眼睛斜视关注着宫里的动向。各个精明万分的皇子们都知道这时候太监总管已经去叫唤太医院的御医们前来,定夺皇上的最终状况,然后该宣告什么事情,都该宣告出来了,大家都懂。 盈紫也当然知晓众位皇兄们的心思,不由得在心里边暗叹一声,比浩平等伪装出来的哀叹要远远悲伤:只怕皇兄们都希望父皇这时便驾鹤西去吧!因为此时父皇尚未立定太子,也就是说皇子们人人都有希望,趁着这混乱局势,谁有些能耐又有些运气,也就坐到那位置上去了。 其实,旁边的那些太监宫人们心中都有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明明都看到了五皇子对于皇上的病势比谁都关心,比哪位皇子都来得时间长,却偏偏被他们联合说成是最不懂事的那一个。不过那些在宫中混久了的下人们各个都会见风使舵,哪里会在这敏感时刻站出来帮五皇子说句公道话啊! “保不准这些排挤五皇子的殿下们当中,就有未来的主子呢!”众位宫人们都在心中类似这么的想着,大气也不敢喘,瞧着龙踏上气息比他们这群胆小压着气喘的下人们更加微弱的、应该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皇上。 “众位太医到!国师大人到!”正在此时一声通报声响,皇子公主妃子们都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几个老迈的太医院里的核心人物以及风华正茂的国师苍凛大人,急匆匆地迈步进来。 “慕丞相到!慕华大人到!”紧接着又是一声禀报,丞相父子也来了。申浩平看到支持自己的慕华父子到来,不由得暗自高兴,想着自己今日大业看来就可成了! 不过此时,申浩平还大意不得,他自小就谨慎万分,养成了十分擅于伪装和故作憨厚的性格,这时他就按兵不动,还继续装作十分悲伤哀痛。 只见那些太医们和国师大人都低着头神情肃穆,为首的太医给皇上号脉之后,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叫了一声:“皇上!”其他的太医们和国师就直接在皇上的榻前跪了下来。 一见这个情景架势,众人们都心中有数,恐怕皇上是命在旦夕了,等不了多久就真要驾鹤归西。随着这一下,众位皇子公主妃子们还有宫人们,也都纷纷下跪了。 太监总管赶忙上前来也跪在床边,对着伺候了多年的老皇帝怀着不舍婉言问道:“皇上,您还有什么话,就对奴才说吧。您的众位殿下们都在这儿,您可以安心。” 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听见,能不能听见,反正就是一声不响动也不动,恍如死寂。盈紫的心里早就焦急万分,一向神情温和的他此时拧着眉头,握着拳头,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都冒了起来。忽然之间,他感到自己坐立难安,根本跪不住了,“嚯”地一下起来,一瞬间就飞快挪移到了父皇的床榻前,太医和众人们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到盈紫殿下又一次坐到了父皇的身旁,将父皇扶起在怀里,他俊美非凡的面容上却失去了往日的平静清雅之态,嘴上大声叫着:“父皇没死!他没事!你们不许宣告什么不吉利的消息!” “啧啧啧,五殿下疯了吧……”见到五殿下居然这等模样,这么开口喊叫,几个多事的妃子和太监们不由得小声发表议论起来。 “五弟真的有毛病了吧!”二皇子申浩道不由得这么说道,然后三皇子也接着附和,再和大皇子申浩平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抹幸灾乐祸。 盈紫岂会不知道自己这般表现损失了风度,有损形象,甚至会让皇兄们和几个皇妃们抓住把柄,被他们当作笑柄和话柄?可是他顾不了这些,只知道自己必须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否则晚了,就真的再见不到父皇了。 刚才就在父皇的老太监弓着身子在父皇耳边说了那句请他留遗言的话语之后,盈紫分明看见一缕父皇的魂魄在他的身体旁边,流连不去,似乎不忍就这么走,却又无力在自己的身躯内挽留。盈紫这才顿时意识到,自己原本就是非正常生下的孩子,属于特殊体质,自己的一双紫色眼眸应当就是能够看到魂魄的阴阳眼,而自己既然能够感觉到父皇的魂魄尚在、死期未到,那么他就还有存活的机会! 于是盈紫不顾大家异样的目光,争分夺秒抢在父皇的魂魄尚未完全离开他的躯体之际,对父皇又开始输入自己的内力。这一次,他既然意识到自己拥有特殊体质,就不再只是按照寻常练武之人拯救他人给输入内力的方法了,盈紫心中想着:人为万物之灵,心灵之间就该以真诚来沟通,我若诚心挽留父皇,令他的魂魄感知,那么他的灵魂就能感觉到我的支持,响应我的力量! “父皇,不要走,我们的国度需要你,我们的皇族我们的家需要你,孩儿盈紫,我需要你……” 盈紫就这么在心中凝聚着意念,将意念融合内力输入父皇的体内,挽救着他的心脉。闭上眼睛,盈紫感觉自己更能感受着父皇体内的一滴一点变化,他用意志一直坚持着,呼唤着父皇的灵魂归来,为父皇格挡开一个宁静安全的屏障,屏蔽了周遭那些皇族中人与宫人们的嘈杂。 他不管其他皇子们都等待得不耐烦,议论纷纷的,大皇兄申浩平甚至也站起来,依仗着自己是皇长子,且有皇祖母和丞相的支持,开口对国师太医以及太监总管说:“既然父皇仙去之前未立太子,依照长有顺序,嫡庶之别,本皇子都该是接管大任的首选。就请众位大人们放心,众位弟弟们与皇妃们、皇奶奶老人家放心,浩平一定会做好本分,带领好我们的昊天王朝,延续盛世走向鼎盛!” 这俨然一派新皇要准备登基的气势,立马就迎来了其他几个皇子们与皇妃们的不满。底下顿时一片喝倒彩的声音,四皇子快人快语首先说了:“这可不能这样啊!父皇没有立过太子,大皇兄你有机会,咱们其他兄弟也有机会啊!”二皇子申浩道紧接着说:“大皇兄,您可不能趁着父皇为难,企图一手遮天!” 三皇子的母亲德妃娘娘知道自家儿子不善言辞,比起那些个能言善辩的兄弟们自然是大吃亏了,但是她的心计比其他几个后妃们还要深一些,这时候就做出十分端庄在理的样子站了起来,说道:“众位皇子殿下切莫慌乱,皇上才刚刚仙逝,切莫为了皇位一事伤了彼此和气!”说着她朝儿子使了一个眼色,三皇子这才找到了合理的说话机会,接口道:“是啊是啊,众位兄弟们莫要争执不休了!我们应当以家国大局为重!” 在资质上不如其他皇子们的三皇子和他母亲早前就想到了这一招,装作主持和平的样子,一方面想借此赢得众人的好感,另一方面延缓皇位最终的定夺,只要拖下去延长一刻,德妃再做些手脚的机会也就多了几分,她儿子能获得皇位的几率也就大了一成。 赵贵妃见到德妃站出来说话了,想到现在皇后被打入了冷宫,按理说自己这个皇贵妃应该算是众妃之首,比同样属于第一等皇妃的德妃淑妃还高那么半级,虽然她的儿子二皇子申浩道在各位皇子当中也并不属于最抢眼的,但是还是具有相当的实力,于是她这时也插话说了:“德妃妹妹,此言倒是有一些道理。只是国不可一日无主,这皇位,还是得要定夺的。就好比这如今既然汪皇后已被打入冷宫,本宫作为皇贵妃,就代掌担任后宫之主了。” 她的这番话自然是暗指她既然当了后宫之主,她的儿子二皇子也就相当于嫡系皇子了,且比已经被打入冷宫的皇后的儿子要有优先的继承权。这番话无疑惹到了一心想要取得皇位的申浩平,他当即微微板了板脸,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中气十足地说道:“贵妃娘娘此比喻稍显欠妥,母后虽被父皇打入冷宫,可是并未被废后。贵妃娘娘代理掌管后宫劳苦功高,待得浩平处理完父皇的后事,管理起来国中大大小小事情之际,一定不会忘却贵妃娘娘您的功德!” 申浩平的一番话说得巧妙,又将自己在言语中摆上新皇的高位了,赵贵妃和她儿子哪里想到大皇子申浩平平时故作忠厚实际上如此狡猾,一时间母子俩人竟然吃了瘪,张了口说不出话来。 “你……”申浩道瞪着浩平,只觉得大皇兄的这张英俊善良的脸此刻如此的讨厌。 申浩平却得意了起来,仿佛感到大局已定。他这就志在必得地对皇上殿中的宫人们呼喝号令,吩咐道:“去请皇太后移驾到此,让皇奶奶见父皇最后一面。” 宰相慕升与他儿子慕华早就会意,他们父子二人也是知道皇太后最疼爱皇长孙浩平殿下,所以才如此支持浩平。这时候慕华出于自己的私心,就将浩平当成自己人似的站在了他的身旁,作为权相的儿子以及可进尚书房的国之要臣,他扬声表达了对申浩平的支持:“大皇子言之有理!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恳请大皇子代理掌管我昊天国度!” 老奸巨猾的慕丞相这位年轻热情的儿子出来代表众臣发表意见了,在场的臣子们并不多,只有太医和国师大人,他们却并没有统一意见,虽然给宰相几分面子,却并非都支持大皇子一派,尤其是国师苍凛,一直以来就喜欢的是五皇子申盈紫。 当即苍凛就皱着眉头,沉声开口:“慕大人言之尚早!皇上尚有一丝气息犹在,众位难道没有看见,五殿下正在忙碌着试图拯救皇上复苏?” 随着国师大人的话语,众人们这才将目光再次看向在龙榻上扶着父皇与世隔绝一般的五皇子申盈紫。那些个皇子皇妃们突然感觉到国师大人的这番话语里有一点点讽刺,好像在说他们这些人都没为拯救皇上尽力似的,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他们怎能就这么被揭穿呢,都来替自己遮掩一番,于是就纷纷又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五殿下看来孝心可鉴,只是徒劳啊”之类的话。 盈紫对于他们的这些纷纷扰扰吵吵嚷嚷充耳不闻,用意念和气息筑起了一块看不见的屏障,他的内力和与生俱来的灵力都已有相当高的程度,此时用灵识可以清晰听闻和感知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和每一句话,但是主要意念还是集中在拯救父皇的举动上面。 他感到自己一定要倾尽自己所有的可能,来挽救父皇重新回来。 “父皇,您必须要回来,因为,这个国度这个家,不能没有你!”盈紫从心而发说出这些话语,他真心愈加感到这个皇族宫廷实在太过于混乱,没有了父皇就更是一盘散沙!父皇怎能在这时候离去,又怎忍心离去呢? 终于,他感觉到父皇的体内恢复了心跳,渐起了呼吸,虽然还很微弱,但是一点一点,逐渐已经有所进展。 盈紫紧锁着的眉头终于渐渐舒展。他知道,这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却是自己坚持不放弃以及与父皇灵魂意念沟通的可以预见的转机。 “父皇,父皇!您终于醒了!”盈紫的一声叫喊,将皇子皇妃们、臣子太医们和太监们都引了过来,大家都睁大着眼睛,好似见鬼了一般,看着那位昏迷了数月、只剩一口气的皇上,真的睁开了眼睛,在五皇子的怀中,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您终于醒了,盈儿在这里……”盈紫握着父皇的手,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就在刚才还志在必得准备接任国度新主的申浩平,更加像见了鬼一般,睁大了一双原本就很大很精神的漂亮眼睛,比刚才二皇子和贵妃吃瘪还要厉害,说话都不禁打结起来:“你,你……小五,你耍了什么把戏?!” 申浩平实在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眼见着快要拿到皇位的这当会儿,竟然会出现如此的变数!他的心中想法与感受完完全全在盈紫的知晓之中,冰紫色的眼眸里一闪而逝一抹怜悯,盈紫在心里边说道:平皇兄啊,这就是命! 到底,父皇既然已经苏醒,要如何将太子之事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对不起各位读者,本文也出现了变数,停更了一阵子,不过接下来,炎懿会好好更新的,请各位也放心啦(我怎么跟浩平皇兄说话差不多了,呃,请大家还是相信我吧……^-^) 第73章 太子 第七十七章太子 磕磕碰碰到鬼门关转了一圈的皇帝,至此竟然平安无事地醒来了,这着实令众人十分意外。然而细细一想,众位便都可知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皇上在病患期间服用了那么多良药,还有五皇子如此的精心照料,尤其是五皇子用他个人的内功功力给父皇治病强身,即便不懂武学的太监宫人们也知道想必五皇子耗费良多,倾尽全力了。 如今,真可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五殿下心心念念盼着的父皇醒来了,而这位父皇也恰恰是最爱五皇子的。 这一点,对于其他几位有心人——觊觎皇位许久的那几位皇子,尤其是皇长子申浩平来说,其实就并非那么上得了台面可喜可贺了。 申浩平实在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眼见着快要拿到皇位的这当会儿,竟然会出现如此的变数!他的心中想法与感受完完全全在盈紫的知晓之中,冰紫色的眼眸里一闪而逝一抹怜悯,盈紫在心里边说道:平皇兄,或许这就是天命吧。 或许,你我都是可怜之人。 只是这些,你我亦无法左右。 之后的那些场景和那些履行公事一般的行程,在盈紫的眼睛里就都淡化甚至虚化了下去,在这一系列充斥繁杂的宫中事务不乏喧闹的殿堂里,他关注的唯有父皇的病况、大皇兄不满意不甘愿的神情,以及他的心中另一位在乎的男人此刻的病况——尹离依旧昏迷不醒,且疑似中毒甚深,这让盈紫如何心情好得起来,如何能够毫无牵挂投入当下呢? 此时既然父皇醒来,他的心中一块大石放下了,另一端牵扯他心间令他焦虑的人事则理所当然地浮现了上来,盈紫不由得压抑地想着,父皇贵为一国之君他的病一直有那么多人或多或少地帮助出力,而尹离只是自己殿中的一位男奴而已,他为自己挡下了旁人的陷害却身中奇毒,在这紧急关头就连自己身为被他救过的主子也有别的事务不得对他全然上心,难道他的事他的毒就这么不得解了吗? 于是接下来的境况,就连父皇终于下定决心,拖着尚且虚弱的龙体紧急召见几位重要臣子来到殿内听旨以及让史官载入史册,都在盈紫的眼帘之下只是淡淡地如同不关己身一般上映着。他听见父皇轻声念道,然后父皇的史官一边记录圣旨,一边高声宣读出来: “圣旨曰: 非常时期,须有非常之人。 昊天王朝拥有良好国风,唯才是用。而今圣贤传位,亦不以长幼论序,必以才德为先。 皇五子盈紫,自幼聪颖,孝悌仁爱,勇谋兼备,乃家国之希望,可托将来。 故而,今诏曰,立皇五子申盈紫为太子!” 念到这里的时候,即便没有全心投入眼前的场景里,盈紫还是可以在眼角的余光瞥见大皇兄的俊脸上那一抹一闪而逝的怨恨,以及其他几位皇兄们隐约间同样失落的表情。 盈紫不由得又一次感叹命运弄人,其实就在最近这段时间以前,他自己确实一点也不想坐上太子的位置,然而亲眼目睹了父皇病重不理朝政的这段时间,诸位皇族人士的表现,以及群臣无首的状态,尤其是领略了浩平皇兄内心日益膨胀的负面情绪和不可告人的手段之后,盈紫才开始改变了想法。 如今既然父皇这么执意传位于自己,盈紫难道会主动开口,说一声:“且慢!”然后打断史官,吸引众位的目光,说出自己曾经想了很多年、并且认为自己一定会有朝一日说出的心里话:“盈紫认为,长有顺序不可逆,乃稳定家国之根本……而且,皇长兄申浩平自小谨慎谦恭,平和待人,勤奋学业与政务,父皇,可否给予浩平皇兄一次机会?盈紫并无意太子之位,而浩平皇兄却是一直以太子的要求来督促自己努力……” 可是,现在的盈紫沉默了。他欣然接受这一切的发生,发展,成为既定的事实。 圣旨的最后,皇帝还加重了语气,让史官落下了更为了然的一笔: “太子之位既定,从今以后,任何人不得再有异议。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万岁!吾主英明。” 众人们跪着接旨,叩拜,无非说这么一些场面上的话语,其实在此刻有多少人暗喊皇上不公平不英明,甚至瞎了狗眼——盈紫估计凭着浩平皇兄那里外不一的德性,很可能就是在暗自这么说的,对于这些,他都知道。 并且他还知道,自己这个五皇子,也就是从今天开始的太子,更加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得到了那么多人觊觎垂涎的这个位置,他的心中并没有一点的喜悦,反而加倍的感觉沉重与沉痛。不过伴随而来的,也是一丝尘埃落定式的释然了。 “平皇兄,从今以后我就是太子,将来我便为一国之君,而你则是辅助我的臣子。我希望你会是一名好臣子,好王爷,虽然我更愿父皇寿比南山,永远在位,而你我永远是如同幼时那般和睦的兄弟……” 想着想着,盈紫更感觉一抹悲意,他谢了恩,看到父皇依旧虚弱而疲惫,就以太子的身份宣召太医好好照看着皇上,将父皇安顿入睡,便离开了这幢殿宇。而此时,其他几位皇兄们也都带着含有苦涩的心里,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殿中。 很快,在大皇子申浩平居住的日升宫里,砰砰,啪啪,响起了摔砸物品的声音。服侍大皇子的几个小太监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而自从大皇子弄伤残还赶走了一个心腹侍卫之后,其他的侍卫也更加不敢在他动怒的时候上前,就这么任由主子一边砸东西,一边嚷嚷喊叫着。 “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申浩平发泄式地大吼着。他知道这个王朝皇城的宫殿质量和隔音效果都相当好,除非有顶尖的高手异人,否则在殿外是不会听见自己的喊声。纵然目前他根本没有心情去管别人如果听去了会怎样,申浩平依旧保持了他从小到大养成习惯的处心积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不可能会有别人听见的,于是他由着自己的怒火更为肆意地倾吐出来:“昏君,真是个昏君!简直瞎了狗眼!!” “哎哟,大皇子这话可不能乱喊,如是被有心人听去告诉皇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 忽然之间,传来了一位年轻公子带着笑意的声音,申浩平怔了一怔,发现是自己的好友兼同一战线上的搭档慕华来了,即刻放松了下来,但还是不免尴尬,“咳咳”干咳了两声。 慕华十分理解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大殿下放心,本公子可不是那种乱传话的长舌妇人。” “慕华兄哪里的话,对你,本皇子何时不放心过?”申浩平苦笑着,只觉得自己的笑容颇为愁苦,肯定不复往日的帅气了,但是出于慕华的重要性,还是对他赔笑了一下。“只是,唉……”说着,申浩平干脆毫不掩饰地叹息了起来,他即便到了此刻也没有放弃心中的一线希望,而这一线生机,他知道,需要慕华与自己配合,需要慕氏父子及他们阵营的努力! 自己或许还可以扳回一局,即便当不了太子又如何,直接将那皇位收入手中也可以! 此刻的慕华公子笑得就像一只狐狸,他更为靠近了申浩平,将俩人的脸靠近到了足以产生暧昧的距离,然后压低声音,颇有些邪魅地对浩平说着:“大殿下,您的心思,我都懂。我也一直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这一瞬间,申浩平也感觉到了这一抹暧昧,却颇为出乎自己意料并没有感到反感,使得他恍惚之中甚至有点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向,自己不是一直讨厌男风,鄙视其他几位皇族弟弟们那样喜欢男人么?怎么,自己对于慕华的靠近却并不反感了…… 可是,慕华却并没有近一步的身体上的举动,相反,他忽然抽离了自己的身姿往后了一步,与大皇子保持足够严肃的距离,然后看着申浩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我所要的,大殿下或许不知。今日既然大殿下与本公子交换心生,本公子的想法也全然告诉你:我慕世家世代为皇族,为君主卖命,然而一直以来一方面呕心沥血,一方面却胆战心惊!生怕经历个什么人事变动朝野变革,吾家族便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这种伴君如伴虎的日子,我亲眼目睹,也亲身体会着,看着我的父亲丞相日益斑白的头发,我暗下决心,要结束如此的生活状态!” 申浩平听着,不由得暗暗吃惊,这才发觉慕华并非一个只顾享乐的风流公子,居然还挺孝顺,当然,比自己对那个皇帝父亲要体谅多了吧。 只听得慕华继续道:“接下来,我与慕氏家族会尽力效忠于大皇子,为您夺取您朝思暮想的九五之尊位,需要您给我的承诺,便是当您登上大位之时,必须将我与父亲封为异姓藩王,赐予我父子封地王府,并且此藩王头衔可世袭,在昊天王朝永不废除!” “一言为定!”申浩平当即给予了满满的承诺,“想不到慕华兄的孝心如此感人,本皇子向来奉行君子成人之美之道,慕华雄既然提议如此互惠双赢的计划,本皇子定然成全!接下来的事,我心中已然有所计划,还望慕华兄配合了……” 说着,申浩平靠近慕华,俩人的身体距离和背影看起来都十分亲昵,犹如多年好友,事实上他们二人确实可以称为这种关系。 申浩平的脑海中只是略微一晃而过儿时与小五弟不再一同居住同一个殿堂、不再带着小五弟在宫中奔跑游玩之后的年岁,就开始与慕丞相的公子接触玩耍的情景,这份记忆早就渐渐淡忘远去,他本身也不是申盈紫那么念旧重情之人。如今他想着的,只是自己今后的计划,以及怎么着眼于当前,在这繁乱的权力漩涡之中寻求突破! 漫长而隐秘的洽谈之后,慕华公子离开了大皇子的日升殿。乘坐慕氏府邸的轿子回程途中,他的心腹贴身小厮不免担心,压低声音轻轻对主子询问着:“公子,您此次真的要孤注一掷?万一,万一帮助大殿下上位之事不成,那么您和整慕府,会否成为当今太子的眼中钉,被五皇子……” 说到这儿,慕府的心腹说不下去了,他跟随主子父子多年,并非没有见过五殿下也就是当今太子的尊容,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紫眸银发的绝美皇子并非等闲之辈。 见到心腹的忧心,慕华却是出乎地轻轻笑了,他的声音很放松,又像是飘得很远,淡淡地说着:“不会的,绝对不会。这步棋对我们没有输的可能,因为我们支持之人并不如他所以为的拥有敌对。你知道么,五皇子绝对不会制裁帮助大皇子的人。因为,人心纵然难测,规律却是简单可循的,谁又会反对那么支持自己心上人的人呢……” 慕华说着,轻轻吻了吻怀中的心腹小厮,也就是他众多的情人之一,同时想念着申浩平适才在自己鼻尖留下的隐隐的香味。这个大皇子纵然暴跳如雷,可是他自己却不知道,他依旧那么的迷人,或许是他从小养尊处优的良好生活条件以及优秀的先天条件使得他如此英姿非凡吧,也只有在他五弟的面前才会黯然失色,可惜啊可惜,他的五弟明明那么爱他,他却并不知晓呢……慕华想到这里,不由得再次觉得可惜,若非看出了太子殿下的心意,不愿意招惹申盈紫那么难惹的情敌,那么自己早就将申浩平大殿下收入自己的后宫名下了。不过也好在自己如此敏锐地看出了两位皇子之间真实的关系,才得以下这么一步漂亮的并不危险的棋! “太子,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慕华在心里这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炎懿又回来更新啦!让各位看官们久等了,抱歉,这段时间奋斗打拼真是异常忙碌啊。还好有大纲有存稿,炎懿的记性也还挺好,记得之前设定好的情节怎么写^-^ 各位请多提意见,欢迎畅所欲言哦! 第72章 变数 第七十六章变数 随着一个个英姿潇洒的年轻皇子们踏入殿堂,对着躺卧在龙榻上生死未卜的衰老君王,殿内的气氛一霎那就紧张了起来。 盈紫只见迎面而来的大皇兄申浩平率先一步抢到了父皇的龙榻前,故意做出热忱的样子握着毫无知觉的父皇的手,哭丧着脸还有挤出悲情的声线,开始喊了起来:“父皇,父皇!您操劳一生,儿臣都没来得及孝敬您老人家,哪知,您就这么去了……” 随着大皇子的一声哀嚎大哭,其他几位皇子弟弟们也跟着哭天抢地了起来,反倒是早前就先一步来到这里陪伴父皇的五皇子盈紫殿下显得恍如一个局外人一般,就这么看着皇长兄带着一群哥哥们逢场作戏。 殿堂里还聚集了这一朝的几个妃子以及四皇子的孪生妹妹浩蓝公主,她们几个女人做戏的水平更是不比男人们差,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叫得心如止水的五皇子盈紫殿下都有些心烦了。 见到他们越哭越夸张,把驻守的太监们都带动了起来,几乎就要去给皇上准备后事了,盈紫终于忍不住一皱眉扬声开口:“够了!父皇还未驾鹤西去,众位皇兄便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融合了他自身的精湛内功,使得他的声线从一干混乱嘈杂之中凸显了出来,镇住了整个场景,顿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还都呆了一呆。 下一刻,那群年轻气盛的皇兄们就开始不服气了。首先是四皇子申浩然阴阳怪气地开口:“哎哟,小五弟啊,你人小,不懂事,怎的反倒说起皇兄来了啊?”他的妹子浩蓝公主也自然帮着嫡亲哥哥,接口帮腔道:“就是呢,小五,姐姐看你忘记自己排行最末了吧!”他们俩兄妹的母妃李淑妃见到一对子女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十分得意,不由得觉得自家儿子申浩然接管九五尊位多了盼头,差点就露出了笑容,被旁边阴沉着一张面孔的德妃一个眼刀横扫,才怂了下来。 女人妃子们的勾心斗角随着皇上的年老,早已转移重心成为了为她们儿女们的打算,因而这些妃子们的争斗还不如那些皇子们作为当事人直接的斗法来得激烈好看。 此时,大皇子申浩平哪会放过这个联合众位兄弟排挤小五弟的大好机会,其实他早就想教训率先到来此地守候父皇的盈紫了,生怕被五弟占得先机获得父皇临终前的什么密旨遗诏,此刻他庆幸自己还好赶上了时机,就趁势接着道:“是啊,五弟,父皇都这样了,怎么不见你半点悲伤?你虽然自小就表现得冷漠不近人情,皇兄却不知道,你有如此冷血之心啊!” 他的话语一字一句回荡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宫殿之内,更加沉重地敲打在申盈紫的心上。盈紫顿时冷笑一下,心中飞快地想着:呵,你却反咬我一口,真会见机行事借题发挥,平皇兄,是我低估你了。你说我的心如此冷血,我倒是进一步发现,你的心如此狡诈阴险! 然而这些话语,只能在盈紫的心里边渐渐滴血,不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即使现在只是自己与浩平皇兄两个人,他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伤——被自己从小到大深爱的男人如此贬低挖苦,眼睁睁见着他踩踏着自己意图上位,血淋淋地上演出愈加激烈的竞争之景。 这些,盈紫自己都能理解,甚至早在很早之前就隐隐可以预料,却依旧只能任凭他变得这样,近在咫尺就在自己眼前却离开自己越来越远…… 因而一时之间,盈紫沉默了。就算他往常那么的伶牙俐齿,反应敏锐,他此刻却选择了沉默,将悲伤安放于此刻不安的寂静。 申浩平见盈紫没有回嘴,以为五弟自觉欠理且被众位兄长围攻,势单力薄,于是暗自高兴,偷偷藏着一个窃笑,表面上却装作无比悲伤沉痛的样子,摇了摇头,大大暗叹了一声:“唉,唉!”完全做出了对五弟如此这般不懂事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悲哀表情。不知情的人们倘若看了,还真以为他是一位绝世好兄长在为幼弟的缺点而惋惜呢。 随着大皇子和四皇子一人几句教训五皇子,其他两位排行中间的皇子们也不甘寂寞、不甘落后,都纷纷跟着摇头叹息数落盈紫起来,继续着他们为父皇表示不能尽孝道的悲哀等等,一面都各个睁着眼睛斜视关注着宫里的动向。各个精明万分的皇子们都知道这时候太监总管已经去叫唤太医院的御医们前来,定夺皇上的最终状况,然后该宣告什么事情,都该宣告出来了,大家都懂。 盈紫也当然知晓众位皇兄们的心思,不由得在心里边暗叹一声,比浩平等伪装出来的哀叹要远远悲伤:只怕皇兄们都希望父皇这时便驾鹤西去吧!因为此时父皇尚未立定太子,也就是说皇子们人人都有希望,趁着这混乱局势,谁有些能耐又有些运气,也就坐到那位置上去了。 其实,旁边的那些太监宫人们心中都有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明明都看到了五皇子对于皇上的病势比谁都关心,比哪位皇子都来得时间长,却偏偏被他们联合说成是最不懂事的那一个。不过那些在宫中混久了的下人们各个都会见风使舵,哪里会在这敏感时刻站出来帮五皇子说句公道话啊! “保不准这些排挤五皇子的殿下们当中,就有未来的主子呢!”众位宫人们都在心中类似这么的想着,大气也不敢喘,瞧着龙踏上气息比他们这群胆小压着气喘的下人们更加微弱的、应该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皇上。 “众位太医到!国师大人到!”正在此时一声通报声响,皇子公主妃子们都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几个老迈的太医院里的核心人物以及风华正茂的国师苍凛大人,急匆匆地迈步进来。 “慕丞相到!慕华大人到!”紧接着又是一声禀报,丞相父子也来了。申浩平看到支持自己的慕华父子到来,不由得暗自高兴,想着自己今日大业看来就可成了! 不过此时,申浩平还大意不得,他自小就谨慎万分,养成了十分擅于伪装和故作憨厚的性格,这时他就按兵不动,还继续装作十分悲伤哀痛。 只见那些太医们和国师大人都低着头神情肃穆,为首的太医给皇上号脉之后,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叫了一声:“皇上!”其他的太医们和国师就直接在皇上的榻前跪了下来。 一见这个情景架势,众人们都心中有数,恐怕皇上是命在旦夕了,等不了多久就真要驾鹤归西。随着这一下,众位皇子公主妃子们还有宫人们,也都纷纷下跪了。 太监总管赶忙上前来也跪在床边,对着伺候了多年的老皇帝怀着不舍婉言问道:“皇上,您还有什么话,就对奴才说吧。您的众位殿下们都在这儿,您可以安心。” 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听见,能不能听见,反正就是一声不响动也不动,恍如死寂。盈紫的心里早就焦急万分,一向神情温和的他此时拧着眉头,握着拳头,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都冒了起来。忽然之间,他感到自己坐立难安,根本跪不住了,“嚯”地一下起来,一瞬间就飞快挪移到了父皇的床榻前,太医和众人们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到盈紫殿下又一次坐到了父皇的身旁,将父皇扶起在怀里,他俊美非凡的面容上却失去了往日的平静清雅之态,嘴上大声叫着:“父皇没死!他没事!你们不许宣告什么不吉利的消息!” “啧啧啧,五殿下疯了吧……”见到五殿下居然这等模样,这么开口喊叫,几个多事的妃子和太监们不由得小声发表议论起来。 “五弟真的有毛病了吧!”二皇子申浩道不由得这么说道,然后三皇子也接着附和,再和大皇子申浩平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抹幸灾乐祸。 盈紫岂会不知道自己这般表现损失了风度,有损形象,甚至会让皇兄们和几个皇妃们抓住把柄,被他们当作笑柄和话柄?可是他顾不了这些,只知道自己必须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否则晚了,就真的再见不到父皇了。 刚才就在父皇的老太监弓着身子在父皇耳边说了那句请他留遗言的话语之后,盈紫分明看见一缕父皇的魂魄在他的身体旁边,流连不去,似乎不忍就这么走,却又无力在自己的身躯内挽留。盈紫这才顿时意识到,自己原本就是非正常生下的孩子,属于特殊体质,自己的一双紫色眼眸应当就是能够看到魂魄的阴阳眼,而自己既然能够感觉到父皇的魂魄尚在、死期未到,那么他就还有存活的机会! 于是盈紫不顾大家异样的目光,争分夺秒抢在父皇的魂魄尚未完全离开他的躯体之际,对父皇又开始输入自己的内力。这一次,他既然意识到自己拥有特殊体质,就不再只是按照寻常练武之人拯救他人给输入内力的方法了,盈紫心中想着:人为万物之灵,心灵之间就该以真诚来沟通,我若诚心挽留父皇,令他的魂魄感知,那么他的灵魂就能感觉到我的支持,响应我的力量! “父皇,不要走,我们的国度需要你,我们的皇族我们的家需要你,孩儿盈紫,我需要你……” 盈紫就这么在心中凝聚着意念,将意念融合内力输入父皇的体内,挽救着他的心脉。闭上眼睛,盈紫感觉自己更能感受着父皇体内的一滴一点变化,他用意志一直坚持着,呼唤着父皇的灵魂归来,为父皇格挡开一个宁静安全的屏障,屏蔽了周遭那些皇族中人与宫人们的嘈杂。 他不管其他皇子们都等待得不耐烦,议论纷纷的,大皇兄申浩平甚至也站起来,依仗着自己是皇长子,且有皇祖母和丞相的支持,开口对国师太医以及太监总管说:“既然父皇仙去之前未立太子,依照长有顺序,嫡庶之别,本皇子都该是接管大任的首选。就请众位大人们放心,众位弟弟们与皇妃们、皇奶奶老人家放心,浩平一定会做好本分,带领好我们的昊天王朝,延续盛世走向鼎盛!” 这俨然一派新皇要准备登基的气势,立马就迎来了其他几个皇子们与皇妃们的不满。底下顿时一片喝倒彩的声音,四皇子快人快语首先说了:“这可不能这样啊!父皇没有立过太子,大皇兄你有机会,咱们其他兄弟也有机会啊!”二皇子申浩道紧接着说:“大皇兄,您可不能趁着父皇为难,企图一手遮天!” 三皇子的母亲德妃娘娘知道自家儿子不善言辞,比起那些个能言善辩的兄弟们自然是大吃亏了,但是她的心计比其他几个后妃们还要深一些,这时候就做出十分端庄在理的样子站了起来,说道:“众位皇子殿下切莫慌乱,皇上才刚刚仙逝,切莫为了皇位一事伤了彼此和气!”说着她朝儿子使了一个眼色,三皇子这才找到了合理的说话机会,接口道:“是啊是啊,众位兄弟们莫要争执不休了!我们应当以家国大局为重!” 在资质上不如其他皇子们的三皇子和他母亲早前就想到了这一招,装作主持和平的样子,一方面想借此赢得众人的好感,另一方面延缓皇位最终的定夺,只要拖下去延长一刻,德妃再做些手脚的机会也就多了几分,她儿子能获得皇位的几率也就大了一成。 赵贵妃见到德妃站出来说话了,想到现在皇后被打入了冷宫,按理说自己这个皇贵妃应该算是众妃之首,比同样属于第一等皇妃的德妃淑妃还高那么半级,虽然她的儿子二皇子申浩道在各位皇子当中也并不属于最抢眼的,但是还是具有相当的实力,于是她这时也插话说了:“德妃妹妹,此言倒是有一些道理。只是国不可一日无主,这皇位,还是得要定夺的。就好比这如今既然汪皇后已被打入冷宫,本宫作为皇贵妃,就代掌担任后宫之主了。” 她的这番话自然是暗指她既然当了后宫之主,她的儿子二皇子也就相当于嫡系皇子了,且比已经被打入冷宫的皇后的儿子要有优先的继承权。这番话无疑惹到了一心想要取得皇位的申浩平,他当即微微板了板脸,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中气十足地说道:“贵妃娘娘此比喻稍显欠妥,母后虽被父皇打入冷宫,可是并未被废后。贵妃娘娘代理掌管后宫劳苦功高,待得浩平处理完父皇的后事,管理起来国中大大小小事情之际,一定不会忘却贵妃娘娘您的功德!” 申浩平的一番话说得巧妙,又将自己在言语中摆上新皇的高位了,赵贵妃和她儿子哪里想到大皇子申浩平平时故作忠厚实际上如此狡猾,一时间母子俩人竟然吃了瘪,张了口说不出话来。 “你……”申浩道瞪着浩平,只觉得大皇兄的这张英俊善良的脸此刻如此的讨厌。 申浩平却得意了起来,仿佛感到大局已定。他这就志在必得地对皇上殿中的宫人们呼喝号令,吩咐道:“去请皇太后移驾到此,让皇奶奶见父皇最后一面。” 宰相慕升与他儿子慕华早就会意,他们父子二人也是知道皇太后最疼爱皇长孙浩平殿下,所以才如此支持浩平。这时候慕华出于自己的私心,就将浩平当成自己人似的站在了他的身旁,作为权相的儿子以及可进尚书房的国之要臣,他扬声表达了对申浩平的支持:“大皇子言之有理!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恳请大皇子代理掌管我昊天国度!” 老奸巨猾的慕丞相这位年轻热情的儿子出来代表众臣发表意见了,在场的臣子们并不多,只有太医和国师大人,他们却并没有统一意见,虽然给宰相几分面子,却并非都支持大皇子一派,尤其是国师苍凛,一直以来就喜欢的是五皇子申盈紫。 当即苍凛就皱着眉头,沉声开口:“慕大人言之尚早!皇上尚有一丝气息犹在,众位难道没有看见,五殿下正在忙碌着试图拯救皇上复苏?” 随着国师大人的话语,众人们这才将目光再次看向在龙榻上扶着父皇与世隔绝一般的五皇子申盈紫。那些个皇子皇妃们突然感觉到国师大人的这番话语里有一点点讽刺,好像在说他们这些人都没为拯救皇上尽力似的,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他们怎能就这么被揭穿呢,都来替自己遮掩一番,于是就纷纷又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五殿下看来孝心可鉴,只是徒劳啊”之类的话。 盈紫对于他们的这些纷纷扰扰吵吵嚷嚷充耳不闻,用意念和气息筑起了一块看不见的屏障,他的内力和与生俱来的灵力都已有相当高的程度,此时用灵识可以清晰听闻和感知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和每一句话,但是主要意念还是集中在拯救父皇的举动上面。 他感到自己一定要倾尽自己所有的可能,来挽救父皇重新回来。 “父皇,您必须要回来,因为,这个国度这个家,不能没有你!”盈紫从心而发说出这些话语,他真心愈加感到这个皇族宫廷实在太过于混乱,没有了父皇就更是一盘散沙!父皇怎能在这时候离去,又怎忍心离去呢? 终于,他感觉到父皇的体内恢复了心跳,渐起了呼吸,虽然还很微弱,但是一点一点,逐渐已经有所进展。 盈紫紧锁着的眉头终于渐渐舒展。他知道,这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却是自己坚持不放弃以及与父皇灵魂意念沟通的可以预见的转机。 “父皇,父皇!您终于醒了!”盈紫的一声叫喊,将皇子皇妃们、臣子太医们和太监们都引了过来,大家都睁大着眼睛,好似见鬼了一般,看着那位昏迷了数月、只剩一口气的皇上,真的睁开了眼睛,在五皇子的怀中,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您终于醒了,盈儿在这里……”盈紫握着父皇的手,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就在刚才还志在必得准备接任国度新主的申浩平,更加像见了鬼一般,睁大了一双原本就很大很精神的漂亮眼睛,比刚才二皇子和贵妃吃瘪还要厉害,说话都不禁打结起来:“你,你……小五,你耍了什么把戏?!” 申浩平实在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眼见着快要拿到皇位的这当会儿,竟然会出现如此的变数!他的心中想法与感受完完全全在盈紫的知晓之中,冰紫色的眼眸里一闪而逝一抹怜悯,盈紫在心里边说道:平皇兄啊,这就是命! 到底,父皇既然已经苏醒,要如何将太子之事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对不起各位读者,本文也出现了变数,停更了一阵子,不过接下来,炎懿会好好更新的,请各位也放心啦(我怎么跟浩平皇兄说话差不多了,呃,请大家还是相信我吧……^-^) 第71章 转机 第七十五章转机 顿时,一阵唏嘘之声响起,良王爷的当众表态无疑给予了那些本就排挤五皇子的人们些许肯定力量。申浩平和其他几位皇子当即就颇有些幸灾乐祸了,虽然顾忌着皇族兄弟的身份不便笑出来,然而盈紫却一动不动呆在原地,暗暗捏着手指,尽显隐忍。 如今父皇既然无法把持朝政,各人觊觎纷纷,盈紫当然心中清楚各位兄长们对自己都存着敌意,可是素来忠诚耿直的良皇叔又怎的对自己也起了反感?幸好盈紫反应迅捷,脑子转得飞快,这一念闪过便心下了然了,想必是这皇叔还在为自己当年接近玫默小王爷、与小堂兄去那什么洛芙楼里惹出的一摊事务而生气吧。 “皇叔既对我有所反感,如今事态更为不利。”盈紫想到这儿,冰紫色的美眸涌现出黯然,心中悄然叹了口气,自己此刻其实只希望皇族血亲们能团结一起,帮助渡过父皇病重的这段时期的繁杂国事家事,一起迎接父皇康复重新治理朝政,然而就这么一个纯良的愿望,却夹杂进了多少人的多少番心思之中,达成谈何容易。 当即,为了顾全大局,他只好默不作声,暗暗想着,当前首要保证大权不落入心怀鬼胎的人们手里,这皇叔既然忠诚于父皇,那就由他暂时对自己凶狠一些罢了。 不过,可以忍耐皇叔对他的恶言相向,不等于可以没原则退让,盈紫当即面色不改淡然,谦和之中透着一抹不可侵犯的沉稳与威严,道:“皇叔有所不知,在您离开京城的时期之内,盈紫已非昔日少年,早在父皇抱恙之前,便已委派盈紫辅佐政事,此事诸位臣子与诸位皇兄们皆知。”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大堂中的一角,虽然位居所有皇子们的最边上,他的气势却压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随着这句话语落下,盈紫自然而然地扫视一番旁边的几位皇兄,不动声色望向心中爱着的那位最年长的兄长,果然见到申浩平默认般地低下头来,另外几个皇兄们也无话可讲,默认了盈紫的说法。几个感觉王朝责任义务的老臣还随着五皇子的话语重重点头。 “呵呵,人事往往就是如此,倘若我受到冤屈,大多数自私者们都不愿出头,然而倘若我强势□□,反击过去,他们那些两面倒的人们,也就只能附和于我。”盈紫心中的感念如此道来,了然透彻,愈加具有上位者的风范。 良王爷立马也作声不得,只能让盈紫加入他们的会议。盈紫拱手作揖,摆出一个皇子对待长辈的礼数,为自己坚持获得了参与权却没有任何庆幸,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理所当然的份内之事,那些个兄长们,别想再将他排出储君候选人之外! 经历了父皇突然倒下的变故,以及紧接着观察到各位皇兄们那种自私自利、争权夺利的嘴脸之后,盈紫再不像以前那样对权力无所谓了。 “与其落入某一位自私的兄长手里,不如我将其握在手中。”他心里这么想着,继续不动声色,站入皇子一列里,聆听良王爷宣讲正事。 “众位,今日本王召集此次会议,实为本国遇到一些事态。原来,我国皇上此次病倒的消息有所外露,便有邻国趁机虎视眈眈,在我国边境制造一些举动。如今虽有各位驻守边疆的将军们带兵驻扎,却恐怕长期下去不是办法。各位皇子,对此有何看法?” “啊!”听闻这个消息,众人都不由得感到惊讶,就连盈紫也目光微闪,讶异之情混合了悲哀,心下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恐怕不久以后就会有战争终究来临,昊天王朝的盛世不知还能撑多久…… 一时之间,众位年长的皇子们就抢着发言来显示各自的才干了,都七嘴八舌地发表各方面观点见解起来。对于如何加强国家军事防范、如何调兵遣将布阵、如何分派将士火力,这帮没少读书的皇子殿下们讲起来自然是头头是道,虽有纸上谈兵的嫌疑,可是一时之间倒是显得御书房内人才济济,良王爷和几个老臣子不由得频频点头。然而平时格外聪慧的五皇子申盈紫,却一言不发,冷冷地在一旁。 这下子不止是良王爷感到有些奇怪了,就连大皇子申浩平也诧异为何这个五弟如此不作表态?刚才不是还急着要来加入此次会议商谈么,怎么这会儿来了却不发表议论看法?凭着五弟的那点能力学识,再怎么都不可能对如今情况局势毫无见解啊! 谁知,就在几位年长的皇子们发表完了一番见解感慨之后,五皇子这才淡淡开口,所说的话语却毫不客气:“各位适才所说,再如何加强国防,都并非解决当下问题之关键。如今之计,关键之本乃是令父皇康复,重新亲自治理江山!”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着实跳出了他们的商讨范畴!就在众人都已经默认了皇帝不行了、必须找到替代方法的时候,居然有一位最年少的皇子坚持着说父皇必须回来亲自当政,此时此刻众人们本能感觉到的就不是什么飘渺的孝心了,而更加实在的感觉则是:这位少年来唱反调了!当即,良王爷干咳一声,就道:“五皇子,凡事不可不切实际,未雨绸缪也好,居安思危也罢,如今皇上已然抱病无法亲理朝政,我等就应当考虑如何对症下策,亦是为皇上分忧解难。”说着良王爷还做出尊重皇帝的样子拱手向上方作了个揖,众位臣子和皇兄们也点头称是。 其实早在先前听到他们不疼不痒地讲着那些兵法和军事作为,盈紫就已经感到体内有一股无名火。“如此大谈特谈,好似父皇已经不在了一般!”因此他就这么板着俊脸一针见血地将那最根本的问题指了出来:只要父皇回来亲政,昊天王朝就根本没有了皇上抱恙外族趁虚而入的问题! 这一点,即便刚才那些其他的皇子们和良王爷未曾想到,现下经过盈紫这番直言提出,如何会想不通呢?只不过这等忠言逆耳,使得他们听着不舒服了而已。尤其是几位年长的皇子,平时得到父皇的宠爱就远远不如五弟获得多,这会儿父皇都病倒了还没立太子,人人都感到自己富有机会,特别是这些天里已然习惯了各自盘算培养势力,这会儿听见五弟的话,无疑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于是,各个皇兄们脸色都拉了下来,不过毕竟有关父皇安危的事还不能表现太过明显,就跟着良皇叔唱了一通要切实际之类的调子。 盈紫冷哼一声,既然如此,话不投机三句多,于是就对着众人作了个揖,掀起白衣,就此告辞,先行告退。 就在皇族人等众目睽睽之下,盈紫就翩然消失于御书房殿外,头也不回。留下几位皇兄们颇为不服气地暗暗哼声,他也不管。 盈紫一边往外走一边心中挂念着父皇的病情,转而又联想到尹离的昏迷状况,只觉得这其中病理虽然不同,却有互为参看之可能。于是,他在悄声去探望了沉睡的父皇之后,就转向了另一个地方:昊天皇城的书库。就在其他皇子们忙着开发各自人脉势力的这段非常时期里,盈紫天天都周而复始地去书库翻查医术药典、去父皇的内殿为他输入内力及亲自过问御医给父皇的药品,陪伴父皇等待他的苏醒。而剩余的时间,他就在自己的玄雪宫里,依旧深居简出,用新学到的医学知识治疗男奴尹离,将准备给父皇的药物有的还能预先尝试在尹离的身上。倒也颇有些相辅相成的意味。 并非没有人认为五皇子在花无用功。就连他的男宠们都有人好心来劝说他了。“殿下啊,奴才们知道您的孝心,也知道您对下人们的关心,然而,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尹离获得您的宠爱那是他的福分,他为您挡刀中毒这也是他的命,您不必再为此纠结了。而皇上那头,其他的殿下们都在划分各自的势力了,您也……”后面的话,小山儿和两个小太监实在没胆敢再说下去。 不过盈紫何等聪明,纵然他们没有说实,自己如何不知道他们的考量心思?他知道自己的奴才们是为了自家主子好,于是就淡淡笑了一笑,也不与他们争辩,然而决绝的心意在一颦一笑之间无法改变。 “本皇子自有决策。你们的好意,我心知晓。” 几位奴才们只感到五皇子殿下依旧这么温雅,可是却越来越摸不透他了。 “殿下如此聪明之人,这么做想必有他的道理吧?咱们就看看,等等再说。”几个小奴才交头接耳了一番,发觉唯有敬候了。 在此之中,唯一可以实质性帮助盈紫的,就是国师寒凛了。盈紫对待他就如同君子之交,客客气气,也不多去麻烦这位隐士一般的国师大人,就与他切磋一些医术和民间法术治疗的方针。寒凛毕竟出自异族,对于常人看来非常蹊跷的毒倒是有所了解,对尹离的中毒治疗颇有些心得,只是他暗暗劝盈紫皇上之事强求不得,盈紫却也不予理睬。 这段时日,他机械般地进行着这些事务,也仿佛忘却了心中的真爱。 就在没过几天的这一清早,小山儿去给尹离短药擦脸的时候,忽然发觉尹离的浓眉动了一动!这一下子,小山儿可是精神都上来了,一贯声音微弱的他,都不由得高声呼喊了起来:“殿下,快来看啊,尹离哥快要醒来了!” 他只喊了一声,盈紫便出现在这间宫室里,在他们的身旁出现。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尹离的脸蛋,尹离就睁开了眼睛。 “殿下……”大病初愈的尹离气若游丝,盈紫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几乎潸然泪下,他一把将高大的男奴抱在怀中,“什么都别说了,你先继续养身体。” 毫不拖泥带水,盈紫就赶去皇上所在之处,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心中有预感一般,尹离既然好转,父皇应当也会醒来! “父皇,盈儿来了,盈儿要等着您醒来!”盈紫快步走入皇上沉睡的内殿,却发觉一如既往延续着这几天的死气沉沉,太监们各个阴郁着脸,盈紫却如同打了振奋鸡血一般,快步走了进去,一把将父皇从床榻上扶起。 “啊啊,五殿下,您要做什么?”太监总管李公公大惊失色,他见惯了五皇子这段时日风雨无阻前来探望皇上,对于这位皇子的孝心自是不怀疑的,可是只觉得这位五皇子的确颇为古怪,跟大家传言的“怪人”确实贴近。 盈紫却一瞥凤目,继续手中的动作:“我来让父皇坐起,换个姿势有助于血液和体内气息流通,我要让父皇今日就醒来!” “这……”李公公和几个小太监对望了一眼,不由得嘀咕出声了:“五殿下这是疯了……” 年老的太监只觉得这位小皇子真可怜,思念父皇弄成这样,神经都错乱不正常了,不由得颇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盈紫却丝毫不介意太监们这种不乏鄙视色彩的目光,自顾自地帮父皇用更多的方法治疗起来。也没人在他旁边陪着看他弄什么,都不抱希望,然而就在这么一个看似平常的下午,忽然一阵久违的咳嗽声从这间宫室内传出,“咳,啊!” “父皇!您这是终于醒了吗?”盈紫的一声叫喊,将几个太监们都引了过来,大家都拭目以待,看着那位昏迷了数月、只剩一口气的皇上,开始剧烈咳嗽,然而却没有五皇子尽心盼望的醒转迹象,而是紧接着休克过去,生死未卜! “父皇……您醒来啊,盈儿在这里……”盈紫扶着父皇的身子,心脏猛烈跳动。难道一直僵持着昏迷的皇上,这样就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一时之间,内殿一片混乱,几个太监们赶紧四处奔走相告,其他皇子与妃子们很快便一涌而至。 到底,皇上命数如何?又如何上演皇位的继承和皇子们的纷争?混乱的场景,盈紫看着这一幕,隐约感觉到,皇兄们各个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和谐严打风甚大,本文文之前竟然被锁啦,还好解封成功了! 这段时间实在事情太多,加之123言情*站不稳定,导致我写作更为缓慢了,不过,我答应大家不会坑此文就不会坑的,各位请放心阅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