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一顾倾城色》 第1章 薛冰出神的望着远处那个谈笑风生的男子,那眼神确切来说叫胶着。 “蠢女人!”秦小丫几乎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大厅中央薛冰精致完美的面孔。 “大秦先生好!“门口整齐划一的声音传来。 秦小丫快走两步来到薛冰身边,伸胳膊肘撞了撞她:“你的秦大爷来了。”薛冰一愣,讪讪收回视线,脸微红的迎向门口。 “哈哈哈……冰冰。”秦大爷哈哈笑着伸出一只手臂搂着他的小妻子薛冰,低头亲吻她的脸颊。薛冰身子一僵,低下头去。秦大爷只当是害羞,又哈哈大笑起来。秦小丫无声的站在薛冰身后,无奈的盯着她低垂的头,乌黑的发丝一缕两缕优雅的垂在她白玉般的颈边。薛冰是害羞,是羞于以这种状况面对那个男人,那个站在秦大爷身边满脸春风却气质冷冽的男人——秦大爷同父异母的弟弟。 秦小丫冷漠的看着那个男人,颀长匀称的身材,深刻立体的五官,无可否认,他有着让女人为之着迷的资本。此时,他脸上每寸肌肉分明是在笑,可笑意却始终到不了眼底,那是怎样一种眼神,深沉?冷冽?阴鸷?她现在看不透,也冷了心,除了冷漠的无视他,她再也想不出要怎样去面对他。 她突然想要叹息,却猛然醒悟的狠狠嘲讽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谁也没有叹息的时间和权利,每个人都拼了命的想方设法去谋求生存。毕竟,死了,就屁也不是了。秦小丫有时候也很鄙视自己的粗俗,如果八年前,她也许会文艺一把,死了,就化作了一粒尘埃,没有人会再想起你,因为,没有人会愿意自找晦气的翻开这片尘埃,呛自己一鼻子灰。而现在,对于死,她却只能想到屁这个字,有时候觉得死了连屁都不如,屁还有臭味,死了,却连味都闻不到,那一把骨灰会飘向哪里,谁也不知道。所以,八年来,她也拼了命的去生存。 “秦淼,好兄弟!”秦大爷亲热的拍着秦淼的肩膀,他也热情洋溢的回抱。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却从秦大爷肩后,淡淡的向薛冰瞟去,只是一眼,薛冰微微抬起的头又低垂下去。他笑意深了,嘴角上扬,从老头子肩上抬起头,搭着秦大爷的肩膀向大厅中央走去。 秦大爷叫秦焱,人称大秦先生。秦大爷其实非但不老,而且还很年轻,今天,是他四十岁生庆。说实话,他与薛冰也堪称男才女貌,秦家的人都生有一幅绝好的皮囊,虽然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粗犷的霸气,但丝毫没有减弱他的风采。就像有些暴发户,即使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坐在五星级酒店挺直了身板,听着小提琴,吃着西餐,只要他偶尔眼神的闪烁或不小心流露出来的一些生活的细节,就再也无法掩视他是暴发户的事实,而他秦大爷,就算是穿着大裤头,趿拉着人字拖,往街边摊一坐,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羊肉串,照样一贵族,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气场。 少有人像他这个年纪就能雄霸一方。秦家的生意,是是而非,没有人说得清他到底是黑道还是白道,只是每年的杰出青年企业家、最具潜力的十佳青年商业才俊都有他秦大爷露脸的份。而他秦大爷的库房还摆着一堆每年这个帮那个派上贡给他的小意思,光是角落里那几颗蒙了尘的夜明珠,他秦大爷进库房遛狗的时候都不用开灯了。只可惜了那根长白山千年老参,被他大爷的狗崽子一泡狗尿给泡霉了,那可是那个什么帮的重伤了好几个兄弟才抢回来贡献给他老人家养身的,彼情彼景下他老人家还拍着狗乐呢:“你狗崽子长本事了,这狗眼比大爷我还识货呢。“之后,秦小丫再看到他秦大爷的狗时,嘴角就直抽筋。不管再怎么说他秦大爷糟钱、粗逛,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是个人物。 现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央一米多高的生日蛋糕拔地而起,那是制作成一幢逼真奢华古堡的巨形蛋糕,底盘长宽各一米,一共三层,四面阳台窗棂细致精巧,连薄薄一层白纱帘也隐隐可见,最绝的是楼顶是一个巨大游泳池,可里面却偏偏少了美貌性感的比基尼女神,悠悠的飘着一叶小舟,小舟上摆着一个摇篮秋千,里面一对男女深情依偎,天空中璀璨的烟花绽放出生日快乐四个大字。不知是谁想出这么恶趣味的创意,反正是合了秦大爷的眼,秦大爷今天就笑呵呵的没合拢过嘴。吹过蜡烛,秦焱搂着薛冰的腰与秦淼举杯向现场的来宾敬酒,秦小丫给薛冰递上了一杯果汁。夫妻和睦,兄友弟恭,秦家展现给外人的确实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壁垒,可是秦小丫知道,这道壁垒实际上在八年之前就已经坍塌了,连同那个冷冽男子清澈的眼神一起塌成了废墟。 宴会还在继续,衣香鬓影、纸醉金迷一向是他秦大爷所善长的生活方式,秦小丫悄悄退出了大厅。淡淡的幽香在夜风中隐隐浮动,是桂花!秦小丫沉寂的眼睛突然如黑夜里的火花一样亮了下,只一下,又灭了。这座园子,她再熟悉不过了,除了满园的法国梧桐,根本没有别的大乔木。十里桂花香,又到桂花开的季节了,不管是从哪里飘来的,这淡淡的花香总让人不自觉的想去思念和幻想。秦小丫还记得八年前桂花飘香的季节,当她泪眼婆娑的抬起脸,他那张明朗阳光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他微扬着嘴角对她温暖的笑,轻轻的从她发间拈下一朵小小的桂花,金黄色的四瓣小花伫立在他洁白细腻的指尖,他的眼睛黝黑清澈,像明静的秋水,又像是黑夜里熠熠的星子,她突然就忘记了呼吸。他说,他叫秦淼,三水成淼,水多而柔。那时,她十岁,他十六岁,可就那一眼,她记了一辈子。 秦小丫站在法国梧桐的阴影下,大厅里丝竹笑语阵阵传来,她扭过头,那个冷洌的男子背对着秦焱向薛冰轻佻的笑。秦小丫异常烦燥起来,手里的一杯伏尔加仰头灌进嘴里,她很少喝这么热的酒,但只有感官的刺激才能让她活在现实中。酒烈,如火般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火烧火燎的,她顿时清醒了些。 第2章 从她十岁那年跟着薛冰来到秦家,她就知道,她不过是秦大爷给薛冰领养的一只宠物。 那一年,她爸妈出车祸去世,无亲无故的她被警察送去了孤独院。她从小就是爸妈的掌上明珠,她的单纯善良远远应付不来孤儿院那些孩子的凶横霸道,她经常一个人躲在孤儿院角落里的桂花树下哭。那一次,大慈善家秦大爷给孤儿院送钱来了,薛冰看到带着泪痕瑟缩在一旁的她不知触动了心里哪根弦,就对秦大爷说想领养她。秦大爷斜着眼看了眼秦小丫,搂着薛冰就走,“这么大了,养大了也是白眼狼。”秦小丫羞愧的低下头,她从小家教良好,从来没有人用稍带贬义的词形容她。即使如此,她忍着泪还是伸手拽住了薛冰的衣角,眼巴巴的看着薛冰。她不想做孤儿,她想有个家,她还期待温暖,她是那么的渴望,以至于薛冰的心再也硬不起来。 她就那样被薛冰领回了秦家,在秦大爷看待宠物般的眼光下。 薛冰还是叫她小丫,那是她爸妈起的名字,只是姓,领养手续是秦家办的,按理说她应该改姓秦,但秦大爷挑衅的看着她说:“如果你有资格做秦家的人,那么你就姓秦。” 之后,电影里才会有的画面真实的在她的生活中重现。锻炼体格、学习跆拳道、柔道、擒拿、散打、射击、练习反应能力、应变能力……只要一切与打架有关的她都得学,她不明白为什么做秦家人就得要打架强悍?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见到了秦淼,当她被一系列的训练折磨得精疲力尽,泪眼婆娑的时候。他就是像是不染凡尘的精灵,告诉她三水成淼,水多而柔,告诉她秦家人首先要学会自卫。辈分上,她应该叫他叔叔,他眨着眼睛促狭的笑。小丫就乐了,温暖的感觉真好,她的心雀跃起来。之后,所有的辛苦都变得不重要了。只那一次,小丫就再未见过秦淼。 秦家的大别墅里,只有秦大爷和薛冰。听说秦老爷子年初去世了,秦老太太也早不在了,秦大爷和薛冰已经订了婚,本来打算今年结婚的,但因为秦老爷子的辞世,婚礼推迟到了明年。心心念念,两个月后,她终于再次见到了秦淼。他站在进大厅的花廊里对着小丫温柔的笑,金色的阳光暖暖的酒在他脸上,美得让人眩目。他揉乱了她一头茸茸的短发,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在法国梧桐下穿行,南方的冬天来得晚,小丫记得他白色的衬衣拂过她脸庞时轻柔的触感,她也真切的闻到他身上阳光的味道,她的脸微烫的贴着他的背,闭上眼睛听他轻快的笑,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一年,她十岁,他十六岁,而那一天,让她回忆了一生。 再见他时,是那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南方的冬天真正来临了。那天晚上,下着细雨,如针般刺骨。他没打伞,站在院墙外仰头看着小丫的窗户。小丫拉开窗帘时,就看到他头发滴着水冻得发紫的脸,还有那一眼的哀伤和绝望。小丫突然窒息,疯了一样冲下楼去,但却再也找不着他,似乎他从没来过,那一眼的哀伤和绝望全是她凭空想象的。从此之后,他却真的从她生命中消失了。在秦家,她隐晦的跟薛冰打探他的消息,薛冰也只知道那一天,他妈去世了,然后他去了国外。像薛冰那样的蠢女人,还能指望她能知道些什么呢。其实小丫有时候也挺羡慕薛冰的,在秦家这个狠窝她还能这么单纯的活着也真是一种幸福,小丫羡慕完又不禁感叹,他秦大爷还真是个人物。 第二年,秦焱与薛冰结婚。秦小丫的名字出现在秦家户口本第三页,做为养女,秦小丫给养父母敬茶,薛冰笑嘻嘻的让她叫声妈咪来听,她恼怒,在秦大爷面前却不敢造次,低头不语。薛冰哈哈大笑,甚是无形。秦小丫对薛冰是很无语加很无奈,她嬉皮笑脸撒娇打诨,又偏偏是个单纯善良毫无城府的人,甚至心思简单得比小她七岁的秦小丫都不如,再加上她对秦小丫好得不得了,秦小丫对她除了纵容还是纵容。每每秦小丫看到她洋洋得意的脸就会想,其实薛冰也有她生存的法宝不是,这种法宝无声无形,却远剩过她秦小丫真枪真刀实战多少场累得像条狗,还一不小心就变成死狗。 秦大爷也哈哈大笑,美人在怀心情大好:“秦小丫,你爱叫啥就叫啥。”之后,秦小丫依然跟着别人一起叫秦大爷大秦先生,其实秦小丫觉得还是叫秦大爷比较威武,不过,这个她也只能在心里叫,她不觉得她有什么特权可以给秦大爷改称谓,她一向有自知之明。但在薛冰面前,她却喜欢叫秦大爷,是特意叫给薛冰听的,谁让他大薛冰十四岁来着,更重要的是秦小丫也想打击打击薛冰。谁知薛冰却甘之若饴,一脸甜蜜的说:“年纪大好啊,年纪大懂得疼惜人。”这种油盐不进的蠢女人,秦小丫彻底无语。不过,只有面对薛冰时,秦小丫才算是有点人气,懂得嬉皮怒骂,在外人面前,她习惯了冷漠,长年的残酷现实让她的心再也热乎不起来,况且谁也不是她在乎的人,她何必要给好脸色别人看,笑多了肌肉也会酸的不是。 第3章 秋风裹着花香四下缠缠绵绵,桂花如细雨扬扬洒洒。秦小丫仰着头,看秋日的阳光清澈的洒在金黄的花瓣上,点点碎金,看得她有点眩晕,眼前又似乎浮现了那洁白细腻的指尖,那黝黑清澈的眼睛。这段时间,她总是无意识的变成这种状态。她越来越恼怒自己了,心情从平静变得烦燥,然后暴怒,“该死的桂花!“她低声诅咒着,然后,发了疯的在操场跑步。 这所学校是薛冰选的,秦小丫拎着包就来了。不是她习惯了服从,而是她根本就无所谓。薛冰告诉秦小丫就读的学校时,秦小丫已经猜到了薛冰的心思,这个蠢女人简直就是自找死路。学校的名字秦小丫是再熟悉不过的,那是北方的一个二流学校,但那个学校的建筑系却是一流的。秦淼出国前曾在那个学校的建筑系读过一个学期,薛冰是完全着了秦淼的道了。秦淼一年前回国并住进了秦家的大宅,人是越发英挺了,成熟男人的气质让他更具蛊惑人心的魅力,但很多东西,从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开始都已经变了,那个清澈明朗的阳光男孩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些年,秦小丫也模模糊糊猜到了当年发生的事,但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秦淼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个必然,她秦小丫变成这样不也是个必然吗,所以,她没理由指责他的变化。讽刺的是,她那么心心念念的温暖,她赖以生存下去的信念,现在相见却不如怀念。 “呵呵,去吧,去吧,走你自己的路去吧,挥霍你的青春去吧,那可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呢!”秦大爷知道秦小丫要就读的学校时,呵呵大笑着,九月的天,秦小丫手心却有些微汗渍。 薛冰埋怨秦小丫不带她去学校,秦小丫看着那个女人恨得牙痒痒的怒斥道:“蠢女人!你是活腻了吗?自作聪明!” 薛冰被秦小丫吼懵了,一下愣住了。秦小丫无奈的看着她一脸无辜样,认命的摇摇头道:“薛冰,你以为他秦大爷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你那点小伎俩能瞒得了他吗?你能在秦家无忧的活着,你以为是你人缘好吗?秦淼故意勾引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春心荡漾,我看是秦大爷宠得你太无法无天了!你要知道,任何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戴绿帽子,即使再宠你,也是容不了你的!秦大爷不会一无所知的,说不定,他就等着看把戏呢。薛冰,趁早,收收心吧!你要是还想好好活着,必须离秦淼远点!跟他有关的事,一丁点你都不能沾。”秦小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着薛冰红着脸低着头,缓声道:“明天我就走了,记住我的话,离秦淼远点,你要是没事干就可着劲的糟钱去,反正秦大爷也乐意看着你糟钱。”完了,秦小丫捏了把薛冰瓷般细腻的脸蛋儿,转身去收拾东西,“唉,除了脸蛋,还真不知秦大爷看上你哪点了。”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换洗衣服,她也没什么随身物品。 “他喜欢的是我姐。”沉默了半响,薛冰低低的道。 秦小丫一愣,这可真算桩新闻,不管是在秦家还是外面,竟还真没听到过风声。 “我姐死后,我就跟着他,从7岁开始到18岁嫁给他,我以为这就是爱情。”薛冰幽幽的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和我姐长得很像,即使再笨我也能感觉到有时候他虽然看着我,眼神却像看另外一个人,他把对我姐的好全部给我了,除了爱。你知道吗,跟着他,我觉得很温暖,可是看着秦淼,我会心跳,小丫,这是爱情吗?” 秦小丫心口一滞,自嘲的扬起嘴角:“爱情?这东西能活命吗?” 秦小丫又在操场上疯跑,汗水浸湿了他利落的短发,一滴一滴顺着她莹白的脸颊滑进脖子里。已经一周了,只有跑累了,脑子里就不会再有幻觉,有时候她都恨不得砍光了那些桂花树。 “冲刺,冲刺!”秦小丫的第十圈快接近终点时,有一群男生在终点处挥舞着手臂冲她吼着。她冷着脸收住脚转身往宿命楼跑去。 “喂,喂,你给我回来,回来,你跑完再走!”一个高个子男生冲着秦小丫背影使劲跺着脚喊叫,无奈的看着秦小丫跑远了,恨恨的一脚将脚边的篮球踢得老远:“死丫头,别让你段爷再看到你!” “阿森,给钱给钱,今天不仅没破记录,还创造了最低记录!两倍哈,两倍!”王飞笑嘻嘻的向段泽森伸着手。 段泽森一脸臭样的从钱包里掏出两张毛爷爷狠狠的拍在王飞手里,转身就走。 “哎,哎,去哪啊?”王飞吹着拍疼的手从后面追过来。 “上课去!”段泽森没好气的道。 “不吃早餐啦?”王飞笑嘻嘻的问。 “吃个屁啊,钱都给你了!”段泽森一脸臭样。 “唉,不带这样的啊,你这啥赌品啊,就你段爷还缺钱,你给女孩子随便买个小玩意都不止这点钱哦!“王飞搂着他的肩冲他邪邪的笑。 “老子是不服那丫头临阵脱逃!你说这要是在战场上,不就一人民的败类吗!“段泽森表情有点义愤填膺了。 王飞看他那样笑得更欢了:“哈哈,合着你家几代都是将军,你就得要求人人都赶趟儿的往死里送啊!明知道前面有个地雷,还得挥着手臂正气凛然的高呼,冲啊,坚持就是胜利!“ “我就是不服!别让我再看到那死丫头!”段泽森有点咬牙切齿了,一脚踢飞了不知是哪个没有公德心的扔下的易拉罐。 易拉罐直直的向前面宿舍楼出来的一个女孩子身上招呼过去,段泽森刚要惊呼,只见那女孩轻轻偏了偏头,易拉罐擦着她的发尖撞在了前面宿舍楼的墙上又反弹回来,然后在他段爷的眼皮子底下,华丽丽的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妈呀!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段泽森捂着额头蹲下去。 “喂,喂,阿森,是那个丫头哎!“王飞看着秦小丫扭过来的脸摇着段泽森的胳膊道。 “想死啊,摇什么摇!管他什么丫头,先看看我段爷的额头,弄花了我段爷的脸,我让你丫变丫头!“段泽森捂着额头一通大吼,“今天真是霉运到家了!” 第4章 秦小丫冷冷看了眼蹲在地上嚎叫的那两人,转头向教学楼走去。她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也是薛冰选的,薛冰的想法是,做为一个花样少女,秦小丫太冷了,学学中国博大精深的古典文学,耳濡目染之下,应该会暖和暖和。秦小丫是厌恶死了那些个之、乎、者、也,觉得绕来绕去罗里吧嗦,让她去听那些还真不如让她一个手刀劈烂一叠大理石来的痛快。 秦小丫踩着点走进教室,朝最后一排靠后门的角落走去,那个地方离门最近又不易被发觉,发生任何事撤退最快。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形成了这样一个习惯,任何场合她潜意识都会选择最安全的地方。这个专业似乎学的人不多,最后几排一直是空的,秦小丫也不是个把学业看得有多重的人,之所以每天按时上课,是因为在学校里待哪都一样,况且她也没有无聊到想去补考。秦小丫刚坐下,就看到两个人影像猫一样窜进来,然后朝她旁边挤过来。 “喂,喂,坐过去点。“一个男生低着头猫着腰推着她的椅子小声嚷嚷着。 秦小丫垂下眼睑,是早上被易拉罐砸中的那个男生。她心里冷哼一声,没动地。 “喂,腾个坐行不?”段泽森见坐位上的人没动,又大了点声。他进教室时铃声已停,他从后门窜进来的。他研究过课程表,这节课是现当代文学史,讲课的教授与他老爹是老同学,经常去他家窜门子,要是被发现他没好好上课,回头小报告一打,最起码一顿竹笋炒肉是少不了的,所以,他要在教授点名前不动声色的调整成最好的学习状态。实际上开学已过一周,他今天才来上第一节课。他是个赛车迷,刚刚过去的一周在这个区正好有个大型的场地赛车大赛,他每天老习惯天微亮就去操场打篮球顺便和王飞打赌一个女生跑十圈的速度然后就去赛场蹲着,到晚上人走光了才回来。说到打赌的事,他还气愤着呢,要不是今天赌两倍而且眼看他就要赢了,他一激动就跑到跑道上加起油来,也不至于那丫头没到终点掉头就走,害得他从里子到面子全输完了,大爷的,真是倒霉催的!他心里咒了句。 椅子上的人依旧没动,“你丫……”段泽森有点恼的抬起头,蓦然,他火更大了,眼前就是那个临阵脱逃的丫头!他正要放点儿狠话发发老虎威,教授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现在开始点名。“他极不情愿的盯着秦小丫认命的狠狠从她后面挤过去坐在了她旁边,王飞也跟着挤过去挨着他坐下来。 “败类!“段泽森一边拿课本和笔记本,一边咬牙切齿的冲着秦小丫道。秦小丫依然旁若无人的一脸冷漠。整节课段泽森一边大放着他的狠话,一边用眼神秒杀着秦小丫,可人家就是视他为无物,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气得他拿着圆珠笔死劲朝书上戳,一节课下来,他的现当代文学史被戳成了个烂筛子,正在他一脸惊谅的看着那个烂筛子时,秦小丫已悄无声息的走了。想他段爷也是个风流倜傥的花美男儿,向来得心应手的百花丛中过,沾得满身香,不湿半角衣,现在却碰了个硬邦邦的冷钉子,他一时居然懵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阿森,你还真为那个一棒子敲不出个屁来的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丑八怪生气呀?呵呵,也难怪哈,也只有那丫头敢拿你段爷不当物件,哈哈,不过,那丫头还真是够性格的!”王飞背靠在教室外的栏杆上嘻嘻哈哈的打趣着段泽森,挌在平时,段泽森早敲爆他的头了,敢说他段爷是物件,他丫是不想活了!现在,段泽森却懒得搭理他,呆呆的趴在栏杆上朝楼下看。秦小丫刚从一楼大厅走出来,她个高,应该有1米70吧;她穿着合体的休闲服,身材不像他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女生那般纤瘦柔弱,而是那种比例协调的健美,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运动型的。段泽森脑海里下意识的冒出她在操场跑步时挂着汗滴白皙微红的脸,利落的短发显得那双冷冷的眼睛特别的大。“什么不男不女,她明明还算是个美女!”段泽森小声嘀咕着。段泽森最大的优点就是对事不对人,凭他阅女无数,对女生的审美上他还是有点发言权的。“虽然冷了点,”段泽森还没嘀咕完,突然被一道冷冷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秦小丫的直觉相当敏锐,一扭头冷冷的锁住投在她身上的那道视线,是那个被宠坏了的小子!她眯了眯眼睛。她想,她现在的眼神应该非常可怕吧,她分明看到他缩紧了脖子。她想起刚刚课堂上他看似凶狠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好笑,转头朝宿舍走去。 有人说男人之间,一杯酒,一支烟,一场球就能成为好兄弟;女人之间,一句笑话,一件衣服,一袋零食也就成了好姐妹。抛开了开学初期的陌生,秦小丫的308宿舍也同大多数新生的宿舍一样热火朝天起来。只是秦小丫很难溶入这样的热闹中,她一般都是这样中规中矩的躺着,即使舍友有时候说她挺尸,她也充耳不闻。 第5章 自由支配的时间太多,秦小丫想去找份兼职。虽然薛冰已替她交完了学费并给了她一张大面额的银行卡,但是她不想动里面的一分钱况且她也有自己的积蓄。她只是太空闲了,天高皇帝远,除非她刻意去了解南方那边的情况,没有人会把任何消息传到她这边来,秦焱给了她四年时间过她自己的生活。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薛冰为她做的,秦焱虽然不会容忍自己养大的狗不看家不护院天天躺在狗窝里暖洋洋的晒太阳,但是他就是不会拂了薛冰的意思。虽然在学校选择这点上薛冰有了点傻傻的小心思,但是,薛冰对她百分百的好是无法否定的。现在除了每周固定给薛冰打电话,她实在无事可做。男人生非就有事,女人无事就生非,脑子空闲了就会想些莫名其妙的事,空惹意乱,徒增烦燥,况且一直挺尸下去也不太好。挺尸,那个叫占慧的舍友说的,口水多话又毒。 天微亮,秦小丫已跑了5圈了。她穿着灰色的休闲服,随意又帅性。 “喂,丫头!”秦小丫知道是那天现当代文学史课堂上坐在她旁边的男生,他每天早上在这打篮球,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她这边,持续了好几天却一直没开口,今天倒是例外了。从那天他的话语中,秦小丫大概知道起因是他们打赌她跑十圈的速度,因为她掉头走了,结果他输了,所以他很不爽,一直唧唧歪歪的就不放过她。 秦小丫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站着看着段泽森走近。他是个好看的男生,一米八以上的个子,穿着无袖的篮球服,白皙肤色五官精致,结实的身板若隐若现。段泽森已到跟前,年轻的脸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秦小丫掏出200块钱,一脸漠然的递给他。段泽森愣了下,原本运动后微红的脸一下胀得通红。他扔掉篮球,一把打掉秦小丫递过来的200块钱,火冒三丈道:“死丫头,你当我段爷什么人啊!你,你……”一向温柔多情,妙语连珠哄得女孩们心花怒放的段爷居然爆脾气了,而且还气结了! 秦小丫视若无睹,转身接着跑步。 “喂,死丫头,你给我站住!”段泽森捡起那200块钱,怒气冲冲的追上去。他伸手想摁住秦小丫肩膀拽住她,秦小丫身形未动却敏捷出手反扣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他潇洒的摔倒在跑道上。段泽森躺在地上惊讶的看着神情漠然的秦小丫,忘记了说话,也忘记了起来,石化去了。 天方微白,秦小丫扫兴的朝校外跑去,今天的十圈,她才跑了五圈,这个时候薛冰应该还在睡觉,她一向是个懒猫。今天周六,没课,是她固定给薛冰打电话的日子。她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别人讲电话,所以,她从来不用公用电话,她有手机,虽然里面只有薛冰一个名字,但她已经满足了。她跑到无人的地方,开始拨薛冰的电话。 “喂。”半天过后,那边才响起一个懒懒的软软的意识朦胧的声音。那女人果然还是睡觉,秦小丫没应声,心里倒数五个数。 “小丫!”刚念到1,那女人果然清醒过来,接着又粘粘糊糊的撒起娇来:“小丫,你罪大恶极你知道吗?你饶人清梦!” “薛冰,我想去找份兼职。“秦小丫没理会她,淡淡的说。 “啊?小丫,你卡丢了吗?你没钱花了吗?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薛冰语气紧张起来,一个接一个追问道。 “没有。只是太闲了,想找点事浪费时间。”秦小丫淡淡的笑了下,其实薛冰才是她心口的暖炉,那个什么的汉语言文学根本就是个打酱油的。 “嘘,吓我一跳。去吧,去吧,乖女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去,我接着睡觉了,bye!!”薛冰打了个哈欠,就要挂电话。 “薛冰,那个……有打扰你吗?”秦小丫深吸口气道。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响才幽幽道:“没有。“接着又陷入沉默。秦小丫叹了口气,想结束通话,薛冰却语气急促起来:“我倒是希望他打扰我,死皮赖脸豁出去的打扰我,至少我也会有个义无反顾的理由!” “薛冰,你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不是真心的……“秦小丫淡淡道。 “我都知道”,薛冰打断她的话,自嘲的笑了笑,“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他,我爱他!小丫,你没有爱过,你不会明白的。呵呵,嫂子喜欢小叔子,说出去多么可笑是不?” 秦小丫无言以对,是的,她不明白爱。即使爱得再早,等候得再久,抛却任何世俗都无法守住那份感情,那么,到底什么是爱?这世上是有爱的吗?她真的不懂。也不想去探究。 “放心,小丫,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牵扯的。有他的地方就没我,惹不起我躲,实在躲不开我就当他是一堆牛屎,臭气熏天还粘着恶心苍蝇的牛屎。呵呵,我正如花年岁,可不想这么早香消玉殒呢。况且,”她语气轻快起来,狡黠的笑了下,“没你妈我罩着你,我那老头子还不奴役你到死,哈哈,乖女儿,快叫声妈咪来听听!” “薛冰,不要顾忌我,你知道我不在乎的。”薛冰笑得没心没肺,秦小丫却有点心酸。 “好了,好了,别婆婆妈妈的,这可不像你哦!玩儿去吧,你妈我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呢!“薛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关了电话。 如果有可能,秦小丫想带着薛冰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她们的地方快快乐乐平平淡淡的生活,可她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她也只能在秦大爷周全的保护圈外再加一道锁,尽力护她安稳。 秦小丫呆了会,慢慢朝学校走去。她想,她必须忙碌起来,今天就得去找jian职。 第6章 学校公布栏上的兼职信息大多是家教,秦小丫有自知之明,除了打架,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教别人的,况且,像她这样无话又冷漠偶尔还有暴力倾向的老师搞不好还会吓哭了小朋友。最后,秦小丫找到了一间咖啡厅服务员的兼职,时间是周一到周六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以及周日全天,工资不多,但这么紧的上班时间满足她的要求。 上午十点,秦小丫到达咖啡厅门外。这是间位于市中心五星级酒店的附属咖啡厅,正门临街开放,侧门与酒店大厅相连,方便酒店客人使用。她从正门进去,到前台打听招聘兼职的事。前台是个很清爽的大男生,那男生冲秦小丫温和的笑了下去叫经理。经理四十出头,肥头大耳,一幅很散漫的样子。他将秦小丫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道:“长得倒是可以,就是太木讷了,服务行业最重要的就是微笑,你做服务员不行。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下次有别的岗位我们再通知你?”秦小丫早已不耐他打量自己的眼神,闻言转身就走。 “同学,你等等!”刚到门口,那个前台的男生追过来叫住她,“我们这还缺个煮咖啡的,这个工作不对外,工资和上班时间与服务员都一样的,只是累了点。我跟经理说了,你要是没意见今天下午六点开始上班!” 秦小丫淡淡的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做什么岗位无所谓,反正是打发时间。 下午六点,秦小丫准时报道。他们开了个简单的班前会,介绍新成员秦小丫。领班是早上那个男生,除去领班他们班连秦小丫共七个人,一个收银,四个服务员三女一男,还有两个煮咖啡的,一个是咖啡师,另一个是秦小丫,而秦小丫说白了就是个给咖啡师打杂的。咖啡师是个留着长发的年轻男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色柔和却不怎么说话,生了一双极妖媚的桃花眼,偶尔抬头朝漂亮的女顾客扬眉灿烂一笑,电力十足。 第一天上班,秦小丫在吧台后面重复着取杯子、分配材料、取咖啡的工作,她不说话,也不怎么抬头看人,所以没人主动跟她搭腔,除了领班,那个男生问过她两次累不累、习不习惯、有没什么困难之类的,然后大家都是按部就班的工作。十点下班,秦小丫换回自己的衣服背上背包走出咖啡厅。这条街是商业中心,娱乐休养会所、酒店、购物广场争奇斗艳。九月末的天已有些许凉意,夜风带着这座大都市的喧嚣与浮华在城市的霓虹中穿梭,醉生梦死嬉笑怒骂的人生百态在这夜色的掩饰下开始复苏。秦小丫竖起休闲服的领子就要溶入霓虹中。 “秦小丫,你等等。”李梦生叫住秦小丫,从后面追上来。应聘表格交上去时,秦小丫的这些基础资料李梦生就知道了。今天班前会上那个男生自我介绍叫李梦生的时候,秦小丫不知怎的想到了她的舍友张春生,那是一个从大山里出来的孩子,她们村那时候生的孩子都喜欢叫什么生的。她还记得开学那天张春生讲的那个故事:“俺们村有个娃是在医院生的,那时候俺们村都是在家接生,所以他爹特骄傲,给他起名叫医生。有一次,他爹吃错东西肚子疼的实在挨不住,就急急的对他娘说,快,快去叫医生。他娘拔腿就往外跑,找了好久,才把在外玩得一身泥的娃找回家。那时他爹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一看他娘领着他娃回来就更急了,惨白着脸咬着牙道,找,找医生呀。他娘还纳闷呢,这不就是医生吗?” 明显,眼前的李梦生与张春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穿名牌的休闲服,背限量版的休闲包,皮肤白皙,举止有礼,态度谦和,言谈之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这样打量着,秦小丫心里讽刺了自己一把,再怎么对同宿舍的那五位视为路人,人家还不照样滚进了你的生活。 “秦小丫,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天太晚,我送你回去吧。我学校离你们学校比较近,也顺路。”李梦生微笑着说,他神情温和,态度真诚,让人没有任何歧想,好像他说的都是自然而然的事。 秦小丫刚想拒绝,一个清亮的女声先响了起来:“梦生!” 李梦生转过身去,一辆红色的跑车里,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探出身来,笑着向他招手。他回头对秦小丫歉意的笑笑道:“秦小丫,不好意思,我朋友找我,不能送你了。”秦小丫朝他点点头,他又抱歉的笑了笑才朝那个女孩走去。 跑车绝尘而去,卷起地上的落叶狂魔乱舞。这条街的尽头是地铁站,秦小丫在夜风中穿行,异乡陌生的街头,四周繁华的灯火,她像孑然一身行走在一座虚无飘渺海市蜃楼之中,放松了紧绷的弦,她忽然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 周日是一天的兼职,上班时间是上午八点半到下午五半。早上的时间较宽裕,秦小丫打算跑完步坐公交车过去。坐地铁顶多就是二三十分钟的事,坐公交车最大的特点就是慢,每个小站都停,而且线路是绕着市区外环一圈一圈兜到市中心,反正她也是浪费时间,坐公交车花钱少坐程远,反而还占便宜了不是。只是,世事难料,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秦小丫的晨跑并没有如她想像中那么早结束。 秦小丫刚走出女生宿舍楼就被人堵住了。秦小丫淡淡看了眼挡在她面前的段泽森错身向前走,段泽森紧移脚步又挡在她前面,秦小丫有点不耐,抬眼冷冷看他,段泽森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胆小!”秦小丫心里冷啍一声,继续往前走。 “秦小丫,你等会!”段泽森犹豫片刻,又追了上来。听他叫自己的名字,秦小丫并不奇怪,毕竟在学校里,名字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 “你的200块钱,还给你。”段泽森将手里的钱递给秦小丫,秦小丫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拿过钱朝操场小跑过去。 “秦小丫,我昨天叫你不是怨你让我输了钱,我,我……秦小丫,我叫段泽森,想和你交个朋友!”段泽森看着秦小丫跑远,一急之下,吼了出来。 秦小丫嗤笑了下,继续跑她的步,她秦小丫最不需要的就是朋友。 段泽森见秦小丫仍然漠视他的样子,发了狠的追上去,气喘吁吁的拦住秦小丫:“秦小丫,我说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就只是普通朋友!”秦小丫长这么大都没被男生这么烦过,她接触的男生更或者叫男人,都是干净利落的人,从没像这个男生这般死皮赖脸不看脸色的,从课堂上开始,一直絮絮叨叨纠缠不清,秦小丫有点被烦恼了:“让开!”她冷冷道。 “不,就不让开,除非你答应我!”段泽森耍起赖来。若是段泽森对别的女生任任性,耍耍赖的缠着,别人可能还当是小情趣,心里甜蜜一下,可是,对秦小丫,他真错了。 秦小丫眼色深沉起来,绷起脚尖踢向他的膝盖,同时肘部迅速击向他的腹部,就在段泽森话音刚落时,他人已趴在地上。秦小丫头也不抬继续往前跑,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7章 泽森捂着肚子嚎叫了几声,忽然一激灵爬起来撒泼似的朝秦小丫冲过去拦腰就抱。秦小丫还真没反映过来这小子会来这一招,一下被抱了个正着。秦小丫顿时火冒三丈,扣住抱在她腰间的两只手腕,一个回旋使劲朝外扔出去。“砰!”的一声,段泽森撞向了跑道边的围墙,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软绵绵的从围墙上又摔到了地上,顿时没有声响。 秦小丫火气未消,并没理会他,发狠的跑步。两圈下来,段泽森依旧躺在围墙那边没有声响。秦小丫心里没了底,她当时气极,没有十分也使了七八分力,况且她的力道一般人是受不住的,若是段泽森真有了个什么好歹,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薛冰的苦心也白费了。她一思量,停下脚步朝围墙那边走去。段泽森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就跟个死人一样,她拿脚踢了踢,那人依旧一动不动。她朝四周看了看,平时这个时候在操场上打篮球的那些人一个没见,就连一直跟在这小子身边的那男生也没见人影。秦小丫也不多犹豫,她一向是个心动手就动的人,背起段泽森就朝医务室跑去。 段泽森头撞破了,血流了一脸,一只胳膊也脱臼了,耷拉在一边。刚起床的老校医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段泽森的惨样,然后居然转脸笑嘻嘻的打量着秦小丫道:“小姑娘,你下手还真有内涵。前几天有个男生出杏出墙,被她女朋友打掉几颗大牙,大半夜跑来敲门,那脸上被指甲抓得横七竖八的跟蛛蛛网似的。这一比较,她那花拳绣腿还真没你这几下实在!依我看……” “你先看看他吧!”“秦小丫实在没心思听这个老校医胡扯,淡淡打断他的话道。 老校医一幅了然于心的样子笑看着秦小丫道:“打坏了又舍不得了不是,呵呵!”看着秦小丫脸上已显示出明显的不耐,老校医也不打趣她了,迅速检查了下段泽森的伤势,抬起头时,脸色严肃起来,他又打量了秦小丫一番道:“我原以为你们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能把一大小伙子打成什么样,这一看啊,你这手还真是忒狠了点!就表面现象来看头破了,胳膊脱臼,我这里可以处理。一会醒来,还是要上医院做个ct,我看他腹部淤青,怕撞坏了内脏。” 秦小丫一听这话有点纠结,若是要去医院,她一会就没法去上班了,上班第二天就旷到,这样实在不太好,她现在还不想丢了这份兼职再花精力去找工作。校医为段泽森包扎好了头,处理好胳膊,时间已快八点了。其实秦小丫大可一走了之,可是她骨子里就那么可悲的剩下这点儿担当,即使再无情无义,自己做错的事,自己就得承担。当秦小丫打定主意重再找份兼职时,段泽森却悠悠转醒了。他听了校医对他伤势的描述后,看了眼很不耐烦的秦小丫道:“你要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会叫王飞陪我上医院。”秦小丫不确定的看了下他,这小子不是一直死乞白赖的缠着她的吗? “真的,你走吧,我一大老爷们还不会上医院啊!走吧,走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回头我把医院的收据给你报销!”段泽森看着秦小丫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拍着胸膛道。 秦小丫犹豫了下,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钱放在他病床上,淡淡道:“不够再找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等秦小丫没了人影,段泽森重重的躺回病床,双腿擂鼓似的捶着床板哀嚎:“舅老爷,钱,钱,钱,我……她这是要气死我啊!” “哈哈,段爷啊段爷,你个上天下地翻江过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百花偷心大盗也有落马的时候啊!”王飞从门外像幽灵一样飘进来,一串儿打趣的话竹筒倒豆子似乎的霹雳巴拉掷地有声又顺溜。 “滚!”段泽森恼怒的捞起脑袋下的枕头朝王飞扔过去。 “收!”王飞笑嘻嘻的接住枕头走到段泽森病床边打量他的伤势,然后啧啧的摇着头道:“阿森,你这次可是下血本了,都伤成这样了!” “谁知道那丫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跟个刺球似的一摸扎手!哎哟哟,这丫头下手还真狠,差点要了我半条命!“段泽森一边叫唤一边拿手揉着腹部。 “那丫头眼神凌厉身形敏捷,应该是练过的,臭小子,你不是她对手。”老校医摸着剃得光溜溜的下巴深思,对段泽森正色道。 “对,对,阿森,你还记得那一次被易拉罐砸中额头吗?我明明见那易拉罐朝那丫头飞过去的,那丫头只轻轻偏了下头就躲过去了,反而是你被砸中了,我那时就怀疑那丫头是不是练家子,现在一看,果真没错!”王飞也有板有眼的描述着点头附和。 “诶,舅老爷,你就没看见我跟你打手势吗,你应该把我的伤说得更惨点更重点,最好是弄个后遗症什么的,让那丫头永远都跟我脱不了干系!“段泽森皱着眉头埋怨老校医。 “臭小子,我还说你呢,你搞得一脸血糊的样子,把我都吓了一跳,幸亏你舅老爷我一生从医,医术精湛,一眼看出你小子有惊无险,才跟那丫头多说了几句打探打探她的底。那么精的丫头,说重了反而起疑,倒不如实话实说靠谱!我说臭小子,人人都泡妞,就没见泡成你这样的,啧啧,真丢咱家人的脸!“老校医斜着眼一脸嫌弃。 “嘿嘿,原来你小子是假装晕倒啊!嗨,还装得真像,真吓着哥们我了,那会儿我差点就冲上去了,幸亏收住了!哈哈,说实话,多亏我提前将那些打篮球的哥们支开,不然就你那一出撒泼耍赖的泼妇戏码,传了出去,你还真没法在女生中混了。呵呵!对了,假如那丫头跑完两圈都没停下来看你,你会怎么办?”王飞一脸恍然大悟,推搡着段泽森的肩膀笑呵呵的问。 “怎么办?”段泽森沉默了,半响,他扬起嘴角哈哈一笑道:“反正她还是停下来了不是。别说了,王飞,扶段爷我上医院拍ct,段爷我还要享齐人之福呢,可不能这么早就废了!” 王飞扶着段泽森走出校医务室时,老校医还追在后面叫:“臭小子,你欠我一顿饭!” 段泽森不耐的摆摆手,王飞却嘿嘿笑道:“诶,真看不出咱这里最大私家医院的院长就是眼前这位哈,你说你舅老爷不好好享他的福,跑来咱学校来做啥校医啊?” “还不是因为他那宝贝孙女!”段泽森随口答道。 “哦,你表妹呀,那天就见到个背影,好像不错,介绍认识认识呗!”王飞嘻笑着撞着段泽森。 “喂,你别招惹她!“段泽森忽然停下来,正色道。 王飞少见段泽森这么严肃,怔了下,又笑开了:“知道了,知道了,表哥表妹青梅竹马嘛,明白的!” 段泽森也懒得再说,出了学校直接打了出租奔医院去了。 第8章 秦小丫赶到咖啡厅时,正在开班前会。她换好衣服出来,会已经开完了,大家各司其职开始工作。她有些赧然的回到工作岗位,长头发的咖啡师正在处理该秦小丫负责的前序工作。秦小丫走过去接手继续干了起来,咖啡师从长发中抬起头看着神情淡然的秦小丫,桃花眼里标准服务式的笑容似乎多了些深意。 “陈楚,一杯卡布奇诺,一箭穿心的图案。真搞不懂那女人,每周末准时报到,搞得跟在这里上班似的,一天七八杯一箭穿心,真不怕喝穿了她的胃。”服务员李纯报上顾客需求,靠在吧台上跟陈楚抱怨着。 陈楚微笑不语,意式浓咖啡上乳白的牛奶泡搭配细腻的巧克力粉很快完成一箭穿心的制作,浪漫精致秀色可餐。秦小丫给李纯取咖啡时看了一眼,这杯咖啡的制作水准很高,连图案上的泡沫都排列的规则整齐。 周日人比较多,大家都比较忙,李梦生在前台忙着接待也没顾得上跟秦小丫说上两句话,中午换班吃饭时,他叫住从前台经过的秦小丫,微笑着说:“下班后你等会我,有东西给你。”秦小丫愣了会,她习惯性的抗拒所有男性,她甚至可以用武力逼退靠近她的男生,但面对这温和的微笑,她有些不适应,至于为什么不适应,她弄不清楚。秦小丫最大的优点除了有自知之明外,就是不钻牛角尖,想不通的事,她就会统统放下,一概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是她的人生信条。所以,到下午下班时,秦小丫几乎忘记了李梦生中午说让她等他的事。秦小丫背着包走出咖啡厅时,天色已微暗,奢靡的夜生活就要拉开帷幕。她走了不多远,李梦生追了上来,他有点微喘的递给秦小丫一个袋子:“我一同学从老家带过来的,山上的野酸枣,味道不错,纯绿色产品,你尝尝吧!”看着无动于衷的秦小丫,李梦生微笑着将袋子轻轻的塞在她手里,笑了笑,转身跑回去。 傍晚的风吹过夹道而立的枫树,已经发红的枫叶飒飒作响,秋天到了,今天的气温却似乎还有些回暖。秦小丫打开手中的袋子,一颗颗小酸枣跟红玛瑙一样莹润光泽,有枣儿上还带着串叶子,颜色依旧鲜绿。秦小丫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她下铺张春生床头那一蛇皮袋野生酸枣,还有那枣上翠绿翠绿的叶子。风大了些,晚上应该会降温,秦小丫竖起了休闲服领子沿着人行道往前走,路过垃圾桶时,顺手将手里的袋子扔了进去。 回到学校时,秦小丫不出所料的碰到了段泽森。段泽森斜靠在围墙上,用鞋尖无聊的在地上挖坑,挑起来的土溅得整个鞋面都是,白白的一双运动鞋弄得脏不拉几。 还真是恶趣味!秦小丫皱了下眉。好好的鞋子非要弄糟蹋了,就像有些人,非要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乌七八糟。 段泽森抬起头,看着秦小丫盯着他的脚,他嘿嘿一笑收回脚,用力跺了几下,将鞋面上的土震掉了不少。然后跑了过来,献宝似的说:“秦小丫,你别小看了这脚尖挖泥的功夫,一般人可是学不来的。我跟你说……” 秦小丫没理会他的好兴致,淡淡的问:“ct结果怎样?” “啊?”段泽森没想到秦小丫张口就来这一句,反应过来后呵呵一笑道:“诶,秦小丫,随便打断别人的话是不礼貌的,你等我说完这个再跟你说别的。” 秦小丫不再理会他,起身走进校园。段泽森一步一跳跟在她旁边继续道:“我接着跟你说啊,我很小就被我爸扔到部队去了,那时候我那屁点的小孩哪懂什么部队纪律,每天胡天黑地的疯闹,部队的那些领导都是我爸我爷爷的部下,只要不出大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我。有一次,我发现部队菜园子里居然还种了红薯,光想着那喷香扑鼻的烤红薯味我就馋得不行,后来趁着园子里没人时我就偷偷溜了进去,挖了红薯躲在园子的围墙下烤着吃。就怪那时太小,考虑不周全,烤完红薯忘了熄木炭,结果半夜三更的被警报声惊醒,说是菜园里起火将蓄了一季备着过冬的干木柴全烧着了。不用怎么排查,就抓住了我这个罪魁祸首,因为我床下袋子里还藏着一个留着宵夜的烤红薯。我老爸天不亮就赶了过来,一把提溜着我扔进菜园子里,命令我扎马步用脚趾头挖红薯,把那一块地全部都挖完。真是变态!也没办法呀,谁让我闯了祸呢!可怜那么大块地啊,我光着脚日也挖,夜也挖,脚趾头都快挖折了,终于把这招脚尖挖坑的功夫给练成了!嗨,我跟你说,这个不仅能锻炼脚部腿部肌肉,还能收敛心神,平心静气,有空你也试试哈!”段泽森有声有色的说完还不忘绷直了脚弹跳两下,显示他有力的脚尖。 是变态!秦小丫冷哼着。今天的路程似乎短了些,前面拐弯就是女生宿舍了。一路走来,她居然把段泽森的故事都听了进去,还在心里加了评语,她自己都莫名其妙。 “说吧,ct结果怎样?”秦小丫停住脚,不想再往前走,在女生宿舍门口跟男生一起出现,她不认为是件好事。 “哦,你吃饭没有?吃完饭再说哈。我今天在医院待了一天,从早上到现在还没进过一粒米,从胃到腹部都是疼的!”段泽森皱着眉捂着肚子煞有其事的说。 秦小丫冷冷看他一眼:“少耍花样,想好了再来告诉我!”然后撇下他,自己向女生宿舍走去。 “诶,诶!”段泽森还想追上去,秦小丫回头一记冷眼让他生生刹住了脚。待秦小丫走远,他装腔作势的全身一哆嗦道:“那小眼神,omg,秒杀!绝对冰点价!不上天猫也购了!” 段泽森摸摸肚子,他确实一天没吃饭了,胃疼得有点厉害。他掏出钱包,看到里面整整齐齐躺着的一千块钱,突然嘿嘿的笑了,心情大好的打电话约王飞去吃饭。 第9章 秦小丫回到宿舍,只有张春生在,可能是周末没课,其他人都出去了。秦小丫上床前,下意识看了眼张春生的床头,那个蛇皮袋已经没有了,张春生靠在床头织围巾,一条白色的围巾,很纯净的颜色。 秦小丫回来路上已吃过饭,似乎除了躺着挺尸她实在无事可干。她不喜欢逛街,不喜欢看书,不看电影,不听歌,也不喜欢和薛冰以外的人聊天,她的人生没有目标,看不到未来,每天得过且过,生活无趣又无聊,有时候她都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活着,还拼了命的去活着。 宿舍里静悄悄的,毛衣针与毛线摩擦的沙沙声里偶尔夹杂着张春生低哼的几声轻快的小调,气氛安逸而舒适。秦小丫渐渐忘了李梦生的那袋枣,还有张春生床头的那个蛇皮袋。她似乎看到了她的妈妈,年轻漂亮的妈妈微笑着依偎着帅气的爸爸听她咿咿呀呀手舞足蹈的唱着儿歌,“……妈妈,妈妈快坐下,请喝一杯茶呀,让我亲亲你吧,让你亲亲你吧,我的好妈妈!”她跳进妈妈的怀里,妈妈温柔的亲吻她的小脸蛋,爸爸调皮的扑过来哈她痒痒,她咯咯笑着满屋子窜,她躲进了自己的小衣橱,爸爸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她听见他温暖慈爱的声音就在橱子外面:“丫丫,小丫丫,爸爸来咯,爸爸就要找着你咯!” …… “诶,那个韩齐真是帅呆了!你们没看见那些个女生都疯狂成什么样了!”一个很兴奋的声音传来,接着是“砰”的开门声。秦小丫一惊睁开眼,头顶是雪白的墙壁,耳边是聒噪的女声,没有小橱子,也没有爸爸妈妈。她无声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十年了,她第一次梦见了她的爸爸妈妈,那么久了,久得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将他们忘记了,却不想,梦中的他们却清晰的让她心惊,妈妈嘴角浅浅的笑纹,爸爸额头细细的抬头纹,就连那吻在脸上轻柔的触感都清晰无比!原来没有忘记,一直都没有忘记。睁着的眼睛有点发涩,她紧紧的合上眼眸,无边的黑暗袭来,她的心在黑暗里沉沦,一直沉到地狱,她本来就是地狱里披着人皮偶然出来放风的小鬼,她迟早还是会回到地狱,她承认,某些东西,一直在她心底的某个角落根深蒂固的存在着,只是被上了锁,施了印,连同那会魔法的解印人也被尘封了,于是无人可解,既然无解,她宁愿沉沦。也许,她活着,就是为了沉沦。只是,她忘了小时候妈妈讲的故事,睡美人沉睡一千年,是为了等着有朝一日有一位真正的王子将她吻醒。 “他唱的情歌,让人甜蜜的想疯,又让人绝望的想死!oh,mygod!”杨明星夸张的做捧心状,这是一个长得颇有点明星像,又超爱追星的女孩,韩剧看一部,老公换一个,真正是铁打的韩剧,流水的老公。 富家乖乖女莫云嘻嘻哈哈的笑着:“嗯,想不到大学的新生联欢会还真的很有看头呢!”。 “对,对,对,特别是韩齐,外型帅,气质酷,身材一级棒,唱个歌都能给人下蛊,最重要的是洁身自爱,没有半点儿绯闻,我的亲妈呀,简直就是男神啊!绝种的纯情单身男神!”说到最后,占慧几乎痛哭流涕了。要是她亲妈知道她小时候爬树从树上摔下来,在床上躺了半年,差点成了拐子都未见她流上一滴眼泪,现在光臆想个男人就要痛哭流涕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接着,她们叽叽喳喳的从国内当红小生到台湾小帅哥再到韩国花美男,轮番的从肉体到灵魂开始思想意淫加言语蹂躏,然后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无边际,末了,又转到男神韩齐。忽然杨明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嗯,听着,我杨明星现在宣布,我要追韩齐!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想了想,又媚眼一笑道,“嘿嘿,你们也没法跟我抢!”然后在大家目瞪口呆之下,挺着她丰满的胸扭着她的杨柳小腰妖媚的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 “杨,杨,杨明星,你,你开玩笑的吧?”占慧被这个重磅炸弹炸得口吃了。 “那还有假,我杨明星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人!”杨明星有点鄙夷的看着占慧。 “靠!你以为你是谁呀!韩齐要是天上的月亮,你杨明星就连地上的萤火虫都够不上!就你那三流姿色,顶多就是个百花楼门口挥手帕的!”占慧突然恼了,蹭的站起来冲着杨明星吼起来。 “占慧,你发什么神精啊!我追韩齐关你屁事,你恼什么恼,有本事,你也去追,在这发狠耍嘴皮子算个屁德性啊!”杨明星也恼了。虽然她们俩在一块口水战没停过,但从没像今天这样动真气的。 “行了,行了,不就一个臭男生嘛,你们何必呢!天下好男人多得去了,明星你那么漂亮,一个连的男人等着你去选呢!还有占慧,你那么可爱又有趣,多的是钻石王老五喜欢呢!你们就别为一个还没长开的青瓜男生怄气了哈!”莫云拉着她俩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天真无邪。她就能让人有这种错觉:嗯,看(是看,不是听),莫云说的都是真的呢!不管怎样,反正,占慧和杨明星最终从莫云这番话后结束了争吵,哼了一声,各自躺回了自己床上。 经过这一番闹腾,宿舍里又静了下来。秦小丫听到下铺的张春生轻手轻脚的出去洗漱,在刚才那一番狂轰乱炸的关于男生的话题和争吵中,张春生从头到尾没插过一句嘴,现在熟悉了环境的张春生其实也是个活泼开朗的人,但对于男生这个话题,山里来的她还是比较保守。她喜欢的是如细水长流般绵长深远而又清澈的感情,可能她觉得世间最好的感情莫过于两小无猜,白首不离。所以,毫无掩饰的从男生的外貌、品味、气质和身材上妄加评论然后再加以感情寄托,对她而言,这其实是最不着边际的事。在同龄人关于感情的话题中,张春生在评判,秦小丫也在思考。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种香氛,一刹那的心电感应成就了那惊心动魄的一见钟情,这在张春生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而对于秦小丫却是一个客观存在。你不理会也罢,不正视也罢,甚至不想承认也罢,它终究还是存在,而且将一直存在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第10章 秦小丫早上跑步时,毫不意外的又碰见段泽森。他抱着篮球老远就喊着她的名字挥着手跟她打招呼。秦小丫没理会他,这回他倒识趣的没追上去,在操场跟大两级的几个师哥打起了篮球。秦小丫刚跑完十圈,他幽灵般的出现在她面前,脸上淌着汗,手里拎着冒着热气的豆浆和三明治:“秦小丫,给,快吃,吃完休息会就可以去上课了。” 一刹那,这种像是被呵护的感觉久违了十年,太生疏了以至于除了惯常的冷着脸,她无法得心应手的去应对。片刻之后,她冷静下来,她坚信,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也没有毫无理由的好,这个男生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但本质还是不坏,她是个小鬼,鬼与人之间是不能有太多纠缠的,处理完他的伤之后,她不会再理会他了。 “ct结果怎样?”秦小丫冷冷的问。 “你先吃早餐,边吃边说。”段泽森执意将早餐递给她,大有她不吃他就不开口的势头。 秦小丫只想早点结束跟他之间的对话,不想再拖下去,于是将早餐接了过来。段泽森看起来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他示意秦小丫快点吃。秦小丫很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死咬着吸管喝了口豆浆。 “哎,豆浆不能空腹喝的,要先吃三明治。”段泽森奋力夺下吸管,将三明治送到她嘴边。 “够了!”秦小丫终于没有忍住,摔了手里的豆浆和三明治,有一种想捏死段泽森的冲动。 “空腹喝豆浆会伤肠胃。”段泽森似乎还没弄清眼前的状况,小声的说着。 “靠!”秦小丫忍无可忍,这个看似精明实则磨磨唧唧的男生脑袋里面究竟装着些什么破柳絮烂棉花的玩意。“说,ct结果怎样,别的废话一句不许说,多说一句小心我揍你!”秦小丫恶狠狠的对着段泽森挥着拳头。 段泽森看了看那拳头,似乎明白过来,低声道:“不好。”然后就不吭声了。 秦小丫等了一阵,见他还没吭声,不耐烦道:“什么不好!” “感觉有问题。”接着又不吭声。 “说检查结果。”秦小丫的拳头恨不得砸向自己脑门。 “不好。”又是无话。 秦小丫崩溃了,她似乎把自己绕进了这么一个有问必答却完全答非所问的怪圈。 “一次性给我说完,不然,你等着再去做一次ct!”秦小丫下了最后通牒。这是这么久以来,秦小丫最费力的一次对话,也是最没有效率的一次对话。 “空腹喝豆浆时,胃里因没有食物就会消耗豆浆里的营养物质来保持体能,如氨基酸之类的。这样的话豆浆里面的营养物质就无法吸收,豆浆就白喝了。不仅仅是豆浆,牛奶也是一样的。所以你在喝牛奶或豆浆之前先吃点东西会比较好。”段泽森面不改色,极其流利而且迅速的说完了这一段话,秒杀中国好舌头某少。然后,“好”字刚落地,“啊!”字就出了口,他捂着腹部往后踉跄几步,以极其难看的狗爬式趴倒在跑道上。不出所料,秦小丫果真赏了他一拳。 “喂,你干什么!”那些打篮球的同学围了上来,拦住了想走的秦小丫。秦小丫眉头一皱,面色更冷。 “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儿呢!”段泽森被王飞搀着,挤了进来。 “阿森,你口味也忒重了吧!”众人狐疑的看着他。秦小丫下手真狠,他现在腹部疼得腰都直不起来。 他强忍着挺了挺腰,往秦小丫身边靠了靠,“嘿嘿,你们懂什么,现在流行野蛮女友!” 秦小丫面色冷得渗人,要是在以前,她的拳头早就出去了,但现在她忍住了,她确实不想闹事。 “切!”众人嘻笑着看着他俩,一哄而散。 秦小丫冷着脸走进教室,王飞搀着捂着肚子的段泽森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来。这节课是现当代文学史,王飞与段泽森念的是建筑系,这科是选修,但他却忍着肚子疼一路跟着主修的秦小丫跑来上课。教室里都是同级不同系的同学,一年级的新生总体上对上课都比较积极,兴奋的相互交谈着,谁也没注意到这一前一后进来的几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流。秦小丫是强忍的,段泽森却是不知死活的,不管出于什么心思,段泽森还真拧上了,这世上,能让他段爷让栽的事早在他妈肚子里就流产了。 段泽森挨着秦小丫坐下来,看着秦小丫至始至终铁青的脸,尽管心里还在疑惑加诅咒舅老爷医院里那些可能有问题的破设备:他都疼成那样了,检查结果出来却没一点问题,叫他怎么去讹秦小丫!(舅老爷鄙视:敢腹诽本市最大的私家医院,臭小子找抽!),但终究于心不忍:“秦小丫,ct检查没什么问题,我那么壮实,打不坏的。” 秦小丫斜眼看他,她该知道的,他要是有什么事,哪还会有心思跟她死皮赖脸的瞎闹。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她越不想闹事,越谨慎,反而乱了方寸。 “我还欠你一千块钱,但我现在没那么多钱还你,所以,我想了个好主意,反正你每天都要吃早餐,以后早餐我来买,钱就在你早餐里扣,跑路费就算利息。我算了下,一顿早餐五块钱,要不了多久就能还清,这样最终达到双赢。你看怎样?”段泽森笑嘻嘻的看着秦小丫。 秦小丫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比段泽森更无聊的人,难道有钱人家养大的孩子就是这种吃饱了撑着没事跑到外星球去保养脑神经然后搞得精神错乱的纨绔子弟?她鄙夷看了他一眼道:“不用还了。算是车旅费吧。” “啊?”段泽森没搞懂秦小丫嘴里这没头没尾的车旅费,他要是知道这一千块钱是秦小丫给他到外星球保养脑子的车费,估计他脸应该都要气绿了吧。但此时,他却被这个车旅费激得兴奋了,秦小丫除了ct还跟他说了别的,这是个突破。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要还,要还,我爷爷从小就教我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他要是知道我欠钱不还,非得打死我,况且,在这世上,欠什么都不能欠钱,所以,钱一定要还,就这么定了,从明天早上开始计早餐费!” 秦小丫这一早上已被他这死乞白赖的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折腾得筋疲力尽了,现在,依然顽强的坐在她旁边的他虽然捂着肚子却是一脸跃跃欲试的灿烂笑脸,那身体里似乎还隐藏着一种无坚不摧的强大潜能量,随时可以爆发出来。秦小丫无语了,算了,随他吧,管不了他,也不费那个心了。 第11章 此后,似乎得了****的段泽森每天早上在秦小丫跑完十圈后,满脸春风的准时将早餐奉上,秦小丫面无表情的接过就走;每天晚上秦小丫兼职回来,总能在校门外看到用脚尖挖泥玩的段泽森,他站在路灯下冲他璨然一笑,然后跟着她一前一后的走进校园;只要与秦小丫有公共的课,他也总是笑呵呵的出现在她的座位旁边。在秦小丫身边段泽森就像只上了发条的机器猫总有说不完的话逗不完的乐,他童年的趣事、生活的琐事源源不断的从操场、从校园小道、从课堂上如川流不息的江水一路波涛汹涌的奔流到秦小丫耳朵里,虽然至始至终秦小丫没有说过一句话,段泽森却似乎乐此不疲。 这个北方城市与秦小丫从小生活的南方城市最大的差别在于这个城市里满城的枫叶。霜叶红于二月花,秦小丫伫立在满是红叶的街头,环顾如火的城市,心头突然冒出了两个字:屠城!绚烂到极致的红如火般焚烧着深秋的城市,高大的建筑,妖娆的霓虹,奢华的夜,无止境的欲望……一切都烧成了灰烬,时间在这一刻定格,空无万物,满城静好!秦小丫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狠狠的汗了一把,她怀疑是不是被汉语言文学给潜了,自己都变得感春悲秋了。深秋的风很凉,比起南方温暖的气候,这个城市越往后气温会越低,直到次年三月气温才开始慢慢回暖。秦小丫不喜欢冬天,她讨厌那种冰冷的感觉,她想是不是该买鸭子毛了,她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种东西,她承认羽绒服漂亮又温暖,但它终究还是鸭子毛,秦小丫说她喜欢还原事物的本质,看,她就是这么一个不讨喜的人。 她裹紧衣服走在如火的枫道里,护城河在街道中间横穿而过,水气夹杂着夜间的凉风,气温又低了几度。她咒着这该死的天气,低着头往地铁站赶。两个月了,她咖啡店的工作稳定而平淡,虽然她不爱搭理人,但她做事踏实勤勉,大家也挑不出什么说的,时间长了,大家也习惯了她冷淡的性格,偶尔还会拉她说几句笑话。桃花眼咖啡师陈楚似乎格外关照她,不仅很“顺便”的做她岗位的事,还有意无意的教她咖啡的泡制方法,那可是他的独家秘方。李梦生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谦和,挨得不近也离得不远,不太热情也不冷淡,每天自然而然的聊上几句学校或生活上的闲话,虽然秦小丫偶尔还是会想到那袋野山枣,但渐渐的也会回应几句,毕竟路人甲的生活关她屁事,她没有理由去费那个心,也许她是不识好歹,但她也有常识,一味的不识好歹反而会将她推到风口浪尖。基于这种心理,在宿舍,秦小丫也会在莫云的五句问答里,回答上一句,其他人也会就着话题继续说上几句。南方那边,薛冰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现在的日子如秦小丫所愿慢慢淡了下去,刚开始浮在空中的这粒尘埃渐渐回归大地,平静而安适,秦小丫想,就这样吧,什么都不要想,大家平平安安,一直这样就好。 就在秦小丫想着平平安安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她本能的迅速伸出手臂格挡,同时身体敏捷的往后退出一小步,猛的抬头看对方。对方是一个高个子男人,戴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这会儿鸭舌帽下的那张脸却拉高着嘴角诡异的朝她灿烂的笑,似乎还带着谄媚的成份。秦小丫迅速做出判断,这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而且长得相当相当不错,不过,就目前来看,不是神精病就是奸盗者。不管是哪样,秦小丫都不想碰,她错身绕开他往前走。就那么微微的一点触感,在错身而过时,秦小丫知道对面那个男人将一个东西放进了她的外套口袋里。她没理会,继续往前走。不远处地铁站口有几个黑影朝这边奔过来,果然如此,秦小丫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东西,是一个u盘,她捏着它举起手朝后扬了扬,然后姿态优雅的轻轻挥出,那个东西以非常完美的抛物线“咚“的一声掉进了身边的护城河。 “****!”秦小丫听到背后不远处那个男人压低声音愤怒的咒骂。她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口袋,低头与那几个奔过来的黑装男人擦身而过进了地铁站。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只是没想到现在要债的腿都长得贼长,追得忒快了点。第二天上午古代诗词赏析的课堂上,那个男人不动生色的坐在了秦小丫旁边,确切来说应该叫男生,她余光瞟到他的学生证。在那个男生刚走教室时,秦小丫就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的直觉一向很敏锐,那股气息慢慢接近她,她本能的戒备起来,那股气息却无生无息的从她后面穿过,然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这是两敌对战前最基本的法则,更何况是完全不知根底的敌人,秦小丫不动声色的低着头静静的看着课本。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两人面上坦然自若,连上半身都是纹风不动,脚却在桌子下开战了。攻、守、诱、闪招招猛,招招狠,秦小丫以守为主,一如她的人,你不惹她即使你罪大恶极也平安无事,你要惹她天涯海角你也别想好过,而那个男生却截然相反,他以攻为主而且又准又狠。几招过后,秦小丫不敢轻敌,这是个强劲的对手,从他的招式来看,他是个激进派,属于越战越勇越有挑战越兴奋的类型,这种类型太过高调,目前秦小丫是避之不及的,虽然这次秦小丫是躺着中枪而且这浑水淌得是万般无奈又冤枉至极,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战上就没有认输的理,秦小丫也认真起来,对方几招之后果然兴致高昂,从开始的猛攻到斗智斗勇的较量,大有无休无止的趋势,两双脚,成就了一个江湖。桌子下无声无息的激战,大讲台上老教授抑扬顿挫的朗诵着古诗,如果此时再配上一架古筝,那真是一幅绝佳唯美的侠骨柔情诗剑江湖的画面。 第12章 两双脚,一个江湖。 “秦小丫,请你对这首诗谈谈自己的体会。”一直背对着秦小丫的老教授突然转过身来,脸上还残留着陶醉的痕迹。秦小丫一懵,这老教授从不在课堂上提问的,这是抽风了怎的?秦小丫这一愣神,双脚已被制住。她心里暗恼,双脚受制无法起立,就连刚才老教授念的什么绕口的诗她也还没闹清楚。老教授还看着她,同学们也回头看她,还真是不想要什么却偏来什么,越想躲在暗处,世事无常偏偏把你往大太阳底下拉,想想那些明星,有事没事闹绯闻博现脸博头条,结果却往往闹得灰头土脸,世事就是弄人。秦小丫正想着如何低调应对,身边那个男生突然松开了脚站了起来:“教授,我对这首诗体会较深,请允许我毛遂自荐先谈谈吧。”秦小丫活动着脚腕狐疑的侧头看他,他脸上笑意适度,娓娓而谈:“这首诗是李白积极浪漫主义的代表作品,它采用奇特的构思、丰富的想像、大胆夸张的表达方式集中体现了李白浪漫主义创作手法的艺术特色……万事如流水,浮华尘世,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存活今下,当不取悦于人,不苟合于世。”语毕,在教授赞许的目光下,他带笑而坐,侧身看秦小丫,他的笑眼与秦小丫凝神的眼眸不期而遇,他眼中的笑意气风发而豁达,没有了敌意,也没有了挑衅,电光石火之间,秦小丫也轻轻扬起嘴角。 “韩齐。”男生握拳而出。 “秦小丫。”秦小丫亦握拳与之相碰。 自古文人相轻英雄相惜,不管是匪石匪席的爱情亦或是莫逆蓝颜的友情,都只是一种感觉,没有理由,没有对错,也没有判定的标准,大忠大善也罢,大奸大恶也罢,也不乏肝胆相照的情义。秦小丫与韩齐,打了一场无声的战斗,却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很久之后,秦小丫才知道那堂课赏析的是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不过,到现在她依然不能完整的念完整首诗,更弄不清全诗的意思,只记得那时候韩齐适度的笑意以及他意气风发的话语:“万事如流水,浮华尘世,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当不取悦于人,不苟合于世。”对于当天课堂上的事,秦小丫到现在还没弄懂的一点就是教授为什么会点她谈体会,是因为她眼神太过冷静,以为她看淡尘世,思想境界已经升华到一定高度? 中午,韩齐叫秦小丫去外面吃饭,秦小丫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留下餐厅地点,韩齐就先走了。秦小丫错过中午校园人潮高峰期才出校园。在离校稍远的餐厅包间里,韩齐已喝了两罐啤酒,现在他正拿着第三罐朝秦小丫打招呼:“比我预计的要早,我拿了五罐啤酒等你,只喝了两罐你就到了,效率还行。”秦小丫不置可否的笑笑在他对面坐下,圆形的桌子,两人面对面坐着,搞得跟谈判似的。 秦小丫一惯喝白酒,今天下午有课,她象征性的拿了罐啤酒。豪华的包间,丰富美观的菜品,两人自顾自的喝酒吃饭,没有多余的言语。秦小丫知道对面那个人来路不简单,从那天追他的几个黑衣人就能看出来,但她不多问,她觉得是朋友,即使大奸大恶也是朋友。 “秦小丫,还缺个气氛菜,我们点个小提琴伴奏怎样?”韩齐隔着桌子朝秦小丫戏谑的笑。 秦小丫也笑了:“小提琴就免了,听说你歌唱得不错,不如你来一首吧。”秦小丫初听韩齐自报家门时就想到宿舍那一场由他引发的战争,光凭他玉树临风往那一站,不肖细看都知道他有红颜祸水的本事。 “那不过是迷惑世人的玩意,不足为道。“韩齐耸耸肩呵呵一笑,又道:”秦小丫,你向往低调,性子冷淡,我生活高调,追求挑战,你说,这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就能看对眼,而且还相当入眼呢?” 秦小丫抬眼定定的看他,半响,淡笑道:“据我所看,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呢。只不过我用冷而硬的外壳做掩饰,而你用了耀眼的光环做外衣。” 韩齐一愣,又哈哈的开怀大笑:“聪明人的嘴藏在心里,秦小丫,敬你这个朋友!” 秦小丫也举杯回应。 是的,从他们第一次接触到短暂的交手,谁都知道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不管对方来自哪里,有什么背景,做过什么,又以什么方式存活在世上,一切在朋友二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而且不值一提,他们都是这样的人,不轻易下决定,但一旦认定就是一辈子。 无巧不成书。所有的戏文都以这一句展开故事情节,事实上,世界那么大,每天发生那么多事,确实因为存在了无巧不成书。 就在秦小丫与韩齐一前一后走出包间门时,无巧不成书的碰到了段泽森。 段泽森拿着外套从门口过,听到门响,不经意的扭头瞅了眼,秦小丫微低着头正开门出来。段泽森一脸惊喜,满面笑容的正要与秦小丫打招呼,话未出口,见到随后出来的韩齐,一愣之间笑容便略显僵硬。倒是韩齐先开了口:“阿森,这么巧。” “是啊,真巧,你们来吃饭?这地方还凑合,菜是不错的。”段泽森毕竟也是花中高手,见惯过风风雨雨的事,短暂惊诧之后也恢复常态。 “嗯,还行。回学校吗,一起走?“韩齐笑着点点头,又问道。 秦小丫始终微低着头,听两人随意的对话,她思量两人交情应该还行。也是,像段泽森这么个大大咧咧(说得好听点是不拘小节,可秦小丫觉得段泽森这么个死皮赖脸的纨绔子弟与这个还算高尚的词怎么也不配套)的活跃分子,人脉宽广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只是韩齐与他谈笑自若倒是有些意外。就她观察,韩齐虽然时时笑脸迎人,但那笑却是礼貌而疏远,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在这方面,秦小丫自知道行没有他深,她只有摆上一幅冷漠的脸来告示众人生人勿近。 “不了,还有点事。韩齐,听说你酒量不错,下次一起喝酒。”段泽森笑脸怡然言语爽利,与秦小丫印象中的磨磨唧唧死皮赖脸判若两人,秦小丫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巧碰上他看过来的眼,他眼光一闪,嘴角弧度上扬,朝秦小丫痞痞一笑。秦小丫暗嘲,刚才的一丝疑惑荡然无存,世间万物都会变化,唯一不变的是狗改不了****。 “阿森,把你爸的外套也拿过来。”不远处一个利落的女声传来。 段泽森扭过头,嘻笑道:“是,任大美女!” 那女人翻了个大白眼,给他一个嗔笑,然后朝这边凝神看来。 第13章 噔噔的高跟鞋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响,秦小丫侧目望去,那女人已径直朝这边走过来。那女人穿着套米白色的裙装,剪裁得体简约时尚,看起来干净利索又不失优雅。不过是两扇门的距离,那女人却走得摇曳生姿。段泽森看着走近的女人,朝他俩摊摊手,有些无奈道:“我老妈,爱臭美的女人。”韩齐闻言像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女人都如此。”转眼看看了身边的秦小丫又补充道:“这个除外。”段泽森会意的扬起嘴角,两人眼神一对,呵呵一笑。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说话间,段泽森老妈已站在他旁边。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五官精致妆容细致,眼下巧笑倩兮的伸手搂着段泽森的肩,身子微倚着他。 “收手,任大美女!小心你儿子取不到媳妇。”段泽森嫌恶的拍掉他肩头的手,然后给他们互相介绍:“我老妈,任非大美女。我同学,韩齐,秦小丫。” “哇,阿森你小子真有艳福,怎么样的爹妈生出这么招摇的娃啊!”任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韩齐双眼桃花齐放,胳膊肘撞着段泽森道。 男生跟男生还艳福,任非女士还什么都敢说,段泽森鄙夷的看着快流口水的任非。明明是商场上的铁腕女强人,头脑精明,办事冷静理智雷厉风行,私生活却单纯的像小女孩,什么偶像剧、漫画剧无一不着迷成魔,花美男、酷型男、性感男无一不痴迷成呆,家里她的专用电脑42寸大背景桌面韩国当红明星美男加型男李敏镐灿烂微笑。这都罢了,偏偏对他还占便宜成瘾,搂搂抱抱掐掐捏捏,义正言辞的弘扬母爱。想到她的劣迹段泽森真怕她一时控制不住上手就捏韩齐的脸,那真把他的脸都丢完了。他不禁抚额微叹,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任大美女,段英雄在你后面。” 闻言,任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神立正礼貌微笑的伸出手:“你好,韩齐,我是段泽森的妈妈,阿森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韩齐似乎很能适应这一戏剧性的转变,神色不变的伸手轻握:“阿姨好。” “嗯,乖。”任非眉目慈爱,标准官方长辈对小辈的样子,眼角却偷偷朝后瞟去,怎料后面空空如也。她柳眉一竖,狠狠的瞪了段泽森一眼。随后杏眼一眯满面笑容的转首牵起秦小丫的手道:“秦小丫,好漂亮的女生哦。” 秦小丫本能的想抗拒,僵了僵,最后还是放松手腕让她牵了过去。任非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紧紧的捂着她的手道:“小丫,你手太凉了,女孩子可不能冻着,阿姨给你捂捂。” 这突如其来的热络让秦小丫无所适从,她眉头轻皱。 段泽森本是一个细心的人,这段时间与秦小丫相处,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了秦小丫的性格,见她眉头微皱,他嗔笑的拉下她妈的手道:“任大美女,你赶紧回去吧,没你坐镇,那些男人们可是无趣的很呢!” 任非没理会他的戏语,斜眼意味深长的笑看他,如同一只狐狸。在她妈的注视下,段泽森居然有些心慌,“走啦,走啦,我送你回去。韩齐,秦小丫学校见!”他慌忙伸手搀着她妈的胳膊拽着她就走,任非美女却磨磨蹭蹭边往走边回头朝秦小丫笑语道:“小丫,有空去我们家玩儿啊!还有韩齐哈!” 段泽森终于拽着他妈进了包间。韩齐看着拉拉扯扯的母子俩低头轻笑呢喃道:“我们家秦可心女士找到知已了。” 秦小丫的手里还留着任非的余温,刚才那个女人怒笑嗔痴的多元化表情竟是与段泽森如出一辙,基因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段泽森精致眉眼像他妈,只是多了些英气,这点可能遗传至他的将军老爸,而性格,她想,似乎完全继承了他妈。余温未散,她将手揣进兜里,与韩齐并肩走出餐厅。 “秦小丫,你先回去吧,虽然我想送你,但你未必肯给面子。呵呵。”韩齐笑道,光芒四射,前台小姐远远朝这边张望。这个男人就是个聚光灯,走到哪,哪里就是焦点。同样是吸引人的男生,但他的看点却不同于段泽森,段泽森是五官精致阳光活力的花美男,而他是五官立体的国际范,周身无形中透着冷漠的气息却又带着点儒雅的书卷味,像个矛盾的个体,神秘又深不可测,诱惑人想一探究竟。 秦小丫点点头,先走一步。她是想避开甚至抗拒与韩齐一起出现在学校或是熟人面前,来餐厅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避开中午人潮高峰期才过来,现在想来,这些韩齐都是知道的,秦小丫不能不承认韩齐心思缜密。韩齐太高调,而且身家清白,若她往旁边一站,想不出风头都难,而段泽森不同,他本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他身边的女生多得去了,大家已习以为常,谁也不会在乎下一个是谁,所以从一开始她知道避开段泽森比顺其自然更要费力就没有再去徒劳。秦小丫就是这样一个以结果为导向的人。 秦小丫走出没多远,听到段泽森叫她。她没有放慢脚步,就她来看,段泽森是那种给点微笑就感情泛滥的人,秦小丫不想徒增烦恼。段泽森微喘的追上她,塞给她一件外套,只说了句:“天凉,你穿上。”然后,转身就跑回去。秦小丫看着怀里那件米白色的呢子大衣,一时无语,这件大衣应该是他妈妈任非的,她今天穿的是米白色套裙。不可否认,段泽森也是个很细心的人,他知道她秦小丫断然是不会碰男生的衣服。她一直在等,等他花花公子的新鲜劲过了就不会对她有兴趣了,但段公子的玩性似乎大了点。呵,她淡然一笑,只要是玩,就总有结束的时候。她一早就把态度摆在那了,他段公子愿意自导自演是他的事,与她秦小丫无关。也许她从来没想过她抵触的是段泽森这个人,还是这种热情。如果段泽森像李梦生那样,礼貌随和但又保持适当的距离,或者像韩齐这样,相知相惜却不纠缠,那又会是怎样一幅光景?秦小丫不去想,她从来不想这些假设性的东西。 第14章 周日的咖啡厅一如往常生意兴隆,那位女士也一如既往准点报道,只是今天,在她喝完两杯一箭穿心之后,竟然媚眼如丝的走到吧台前。秦小丫对这个目的明确又毫不遮掩且持之以恒的女人投注过那么一两眼,这个体态丰腴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宜,虽五官占地面积过小但贵在肤白细腻衣着品位尚可,细看之下也别有一番风韵,只奈何徐娘半老。这种空闺寂寞的富贵闲人,秦小丫看得多了,但像这位对目标这么执着的倒是少见,左右不过是犯贱找乐子,何必为难自己去费这个力。秦小丫的眼掠过陈楚,这位故事的主角似乎对这种被女人追捧的荣幸很不以为是,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式微笑不言不语。 “小陈,下班后赏脸一起吃个饭吧!”女人忍不住先开了口。 “不好意思,周太太,下班后还有些事要处理。”陈楚看着她笑脸不变的答道。 “没事,我可以等你。”那女人急急道。见陈楚没有回复,微叹口气,垂了眼眸轻声道:“我早已经不是周太太了。” 面对情绪渐落的女人,陈楚并没有丝毫踌躇:“王女士,实在抱歉,今天真的没空。” 短暂的无语后,那女人抬眸,细小的眼虽显忧郁但依然坚定:“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有空的。”那女人笑着转身离开,却不知她留给情人的笑实在不美,苍白而落寂。而在女人离开后,秦小丫真切的听到标准服务生陈楚重重的冷哼声,透着无限的厌恶。 这世上那么多人,每天上演着那么多出戏,每一分钟都是悲欢离合的故事,但大多故事都是简单而平淡的,毕竟结婚率总比离婚率高,成双成对的也光棍多,但也不乏情节深动跌宕起伏颠覆逆袭的,因为跑龙套的搅乱了故事大纲,更改主角自己上位。在别人的故事里,除了主角自己,余的都是跑龙套的,秦小丫对避不开的跑龙套有着相当高的职业道德,她甚至巴不得在自己的故事里,自己也是个跑龙套的,凡事不关已,乐得省心。所以,当陈楚的眼神有意无意看着她,甚至欲言又止时,秦小丫的脸比往常更为冷漠,更醒目的标识着生人勿近。 那个女人就那么一直坐在面对吧台的座位上,很慢很慢的喝着咖啡,喝完又续,续了再喝,没完没了。直到下午下班,那女人除了去了几趟厕所就没挪过窝。秦小丫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准备离开,靠在对面墙壁等着的陈楚连忙跟了上来:“秦小丫,我送你回学校吧!“ “你找错戏搭子了,处理你自己的事吧。”秦小丫经过前台,眼角瞟向朝这边张望的女人。 那个女人已站起身,满面笑容的朝这边快步走来。陈楚停下了紧跟着秦小丫的脚步,轻叹口气:“秦小丫,人是不是永远无法摆脱过去。”秦小丫听着背后肯定的疑问句,一脸漠然的走出咖啡厅。摆脱过去?从她爸妈去世,她之后的每一天完全没按照每个年龄阶段既定的轨道运行,她的过去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承受的,即便这样,她也从没想过要摆脱过去,不是她有多高尚,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而是,她舍不得,舍不得丢掉过去,或许,执拗的她根本不知道那叫舍不得。 冬日的天黑得早,这会已是全黑,北方冬天的风很有特色的冷洌,呼啸而过时,秦小丫一头已过耳的短发被掀起,露出的耳朵和脸更是冰冷刺骨。秦小丫不喜欢冬天,她讨厌寒冷的感觉,行走在这样的天气里,她的心情没有来由的烦闷。人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反映通常会慢那么一点点,就慢了那么一点点,秦小丫被一只手捞上了一辆重型机车。秦小丫身手不弱,虽然反映慢了半拍怎么着也不至于被拽上机车。事实上,当机车从她身边如寒风般呼啸而过时,她本能侧身闪让,却不料机车上伸出的那只手如铁钳般紧紧箍着她的腰,借着机车的速度,她的人就这么挣不脱的横坐在了机车上,事情发生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她敏捷伸手朝身后的人狠击过去,身后的人闷哼一声,高速行驶的机车稍微晃动,放在她腰间的手一松转而紧抓住车把:“秦小丫,我不介意你陪我一起死。”陈楚的声音淡淡的传来。秦小丫侧头,身后头盔里那双狐媚的桃花眼朝她微笑。几个月了,她居然没有发现陈楚深藏不露的半点端倪,她暗恼,平淡无波的日子慢慢的在消磨她的戒心。 “别想了,我也就只是机车上这点本事。“陈楚的声音里夹杂着呼啸的风声。 在高速行驶中,刺骨的风更如刀割,在这样极致的寒冷中,秦小丫反而淡定了,她再怎么凉薄冷漠执拗不知好歹,她也是个惜命的人。 机车沿着盘山公路飞驰,最后在一座无名山顶停了下来。 秦小丫跳下车,揉着麻木的脸。 “不好意思,我本来想把头盔给你,又怕一停车你就跑了,对不住了。“陈楚取下头盔,一脸歉意。 “说吧,什么事?“秦小丫舌头冻直了,吐词不清。 陈楚笑了,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比山顶的路灯更为耀眼:“秦小丫,你这个样子还比较有人气。“ 秦小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搓着脸往山下走,她讨厌人说废话。 “秦小丫,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陈楚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飞散在风里。看着秦小丫几步开外的背影,陈楚低垂的睫毛盖住了他夺目的桃花眼,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秦小丫大步向前走,她无心也不愿背负别人的秘密。 一段路后,陈楚的机车在她身边停下,他取下头盔递给秦小丫,标准式的微笑:“上车吧,我送你回去。“秦小丫没有犹豫,戴上头盔坐在他后面。机车在下山路上飞驰,低不可闻的叹息,在发动机的轰鸣里消逝。 经过这一番折腾,秦小丫回到学校时已快九点。她在远离学校的路段下车,慢慢的走回来。 第15章 在学校门口,秦小丫意外的没看到段泽森的身影。可能是段泽森脚尖松土的功夫实在了得,学校门口这一排树长得枝杆粗壮,一、二、三、四、五棵树,每个晚归的夜里,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段泽森倚着某棵树朝她灿烂的笑,牙齿雪白神色熠熠。秦小丫第一次正眼扫过那一排树,树下堆积的枯叶在寒风中打着旋呜咽着飞起又落下,更增空寂。 秦小丫沿着荷花池边的鹅卵石小道回宿舍,耳边少了段泽森没完没了的聒噪,周末的校园似乎分外的寂静,甚至听得见冬日的风吹过,身边池水泛起涟漪的声音,今天的路似乎长了些。 秦小丫回到宿舍,平时吵吵嚷嚷的宿舍,今天却格外平静。秦小丫径直走到自己的床位,余光扫过宿舍的几位舍友。张春生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织围巾,白白围巾织好的一头搭在她的肩上,长长的流苏整整齐齐的垂着,就快完工了。杨明星和占慧倚着床头看杂志,心不在焉哗啦啦翻着书页,唯独缺了莫云。秦小丫心里了然,看几位魂不守舍的样子,必然是发生了什么让这几位都觉得心里不安的事。 终于,占慧还是开了口:“你说,莫云不会有事吧?” “真不好说,你看当时情况多吓人,一点征兆都没有的晕倒在宿舍里,连校医都说没心跳了。”杨明星放下杂志,似乎还有些后怕。 “看着莫云平时挺开朗的,真不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唉,所以说有钱也并不一定圆满。”占慧有些唏嘘。 秦小丫微愣了下,想起那个叫莫云的女孩,肤色雪白,大眼睛黑亮,满面笑容。是的,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的美好而怜惜你,幸福的故事都一样,不幸的人生各有各的不幸,人只能自求多福,她秦小丫也是一样。 一连几天段泽森都像失踪了一样,平时一抬眼皮就能看到的人,现在却无影无踪,操场、课堂、校园,简直消失的干干净净。秦小丫心里嗤笑,花花公子的新鲜感终归是过了,两个月的游戏结束。秦小丫吐了口气,又恢复了孑然一身的日子。 天气越来越冷,晚上10点多钟的街道上已是鲜少有人了。校门口的几棵树叶子已经掉光,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涩涩作响。秦小丫习惯性的抬眼望去,一周没见的段泽森两手插兜斜倚着树干,见她看来,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朝她走过来。桔黄的路灯下,他的神情憔悴,笑容牵强,满眼是隐藏不住的忧郁。秦小丫一愣,他已来到她身边,微微的消毒水味道随风钻进她的鼻腔。 “你从医院过来?”秦小丫皱眉打量他。 段泽森笑容一滞,神情落寞道:“味道不好闻吧,也是,那个地方的味道又有谁会喜欢。吹了半天的风,我以为都吹散了。” “我没介意。”秦小丫淡淡道,转身走进校园。 段泽森倒愣住了,以前任他巧舌如簧笑靥如花,秦不丫始终竖着坚硬的刺用冷漠无视他,今天虽然只说了两句话,但她却顾及他的感受,说不介意。段泽森忧郁的心里稍稍有了些雀跃,连忙跟了上去。 “不是我生病。”段泽森追上她道。 “我知道。”秦小丫淡淡道。 段泽森一怔,随即自嘲,也是,秦小丫,那么机敏谨慎的一个人,只需稍稍扫视他一眼,一切了如指掌。 “是我表妹,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一次晕倒后情况很不乐观。” 秦小丫脚步一顿,看向段泽森:“莫云?” “嗯?”段泽森惊讶的看着她,“你认识我表妹?她也是我们学校这一届的新生。” “我们一个宿舍。”秦小丫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 “哦,难怪。”段泽森跟她并肩朝前走:“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心脏,可惜都没找到,一年前她就必须要做心脏移植手术了,她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坚持到现在,如果再不做手术……”段泽森停住了,“小丫,她是一个好女孩,她开朗善良懂事,她比每一个人都乐观都珍爱生活,她应该要活下去啊!” 秦小丫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岁之后,她早已看淡了生离死别。只是看着一向嬉皮笑脸的段泽森,那种苍白无助的眼神,她的心微微有些涩。 段泽森又像以往一样“纠缠”在秦小丫身边,带着憔悴的笑脸和不经意的忧伤。多个晚归的夜晚,她看着他在寒风中倚着树干发呆,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在干冷的空气里,她知道他每天医院学校两头跑很是辛苦,但是,让他别等她的话,秦小丫终归是说不出口。 周末的早上,李梦生意外的晚到了。秦小丫递材料给陈楚时,他正经过他们的柜台去更衣室,一条白色的围巾绕在脖子上,很纯净的颜色,洋溢着这个年龄该有的纯真干净的气质。李梦生见秦小丫盯着他的围巾,微微一笑道:“一个朋友送的。”秦小丫了然,转头忙她的去了。 下午下班时,白色的毛线围巾换成了浅灰色的阿玛尼,李梦生像个低调奢华的贵族王子,乘着那辆红色的法拉利高调的在他们眼前消失。 “那女生的家世不简单,当初她父亲为反对他们在一起,还将李梦生打得躺进了医院,后来,不知怎的又不干涉了。”陈楚站在秦小丫身边看着门口被车卷起的落叶淡淡道。 秦小丫没吭声,这些与她没什么关系,她背着包走出门。不到十米处,一辆黑色的奥迪停靠在路边,打开的车窗下,那不是周太太的王女士正伸出头焦急的朝咖啡厅的门口看。呵,哪个人的故事是平淡无波的!秦小丫突然觉得,这个小小的咖啡厅还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第16章 快到元旦时,莫云回到了学校。秦小丫在宿舍见到她,还是活泼开朗的笑脸,黑亮灵动的大眼睛。只是这次,只有她在笑,其他人都在沉默。 “莫云,你真没事了吗?”杨明星拉着莫云的手上下打量。 “没事儿,从小到大习惯了,每年不发生几次晕倒事件我还不踏实呢!”莫云甜甜的笑。 “哎,莫云,我还真挺佩服你的,要是我摊上这事,估计只会关在房子里抑郁。”占慧不管什么时候,说话就是任性的直。 杨明星白了占慧一眼,莫云却呵呵笑起来:“说实话我很胆小,也很怕死,所以,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着,拼尽全力,好好活着,不较真不怄气,善待每个人,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秦小丫愣住了,看向莫云,她的黑亮的眼睛神采煜煜,泛着坚强和自信的光芒。活着,也是秦小丫一直以来的信念,但不同的是,她为了这个信念,摒弃了所有生活的美好,她的世界黑暗冷漠而无情。而莫云呢,却是追逐阳光的向日葵,她的世界光明热情而朝气蓬勃!秦小丫忽然有些羡慕她,她长成了秦小丫小时候希望的样子,明媚而阳光!如果没有爸妈的那次车祸……秦小丫苦笑,除非重生,呵,重生,占慧和杨明星将这个洋气的词包括词语解释种种案例成功的潜移默化的装进了她的大脑,怎么可能会有重生,秦小丫狠狠的鄙视自己,她犯了一个严重的致命伤:空想,不切实际的瞎想! 秦小丫很少在学校食堂吃饭,她嫌挤,嫌吵,她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自闭症。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她确实是一个自闭症患者,从她爸妈车祸开始。 因为元旦放假,同学们都去学校周边的小餐厅聚餐,学校的食堂反而显得冷冷清清,这也正是秦小丫今天打算吃食堂的原因。快过饭点时,秦小丫走进食堂,偌大的食堂还有两个人在吃饭,她抬眼看去,是段泽森和莫云。正巧,段泽森也看到了她,段泽森眼睛一亮,嘴角扬起笑,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小丫,你快坐,我去给你买饭。今天食堂伙食不错,有清蒸草鱼、红烧茄子、蕃茄牛肉、西芹百合。蕃茄牛肉和西芹百合味道还行,试试这个怎么样?”段泽满脸堆笑的看着秦小丫。 段泽森人缘好,情商高,说话的艺术学得通透。看,即使他很惊讶这个时候在食堂看到通常避开人在外面吃饭的秦小丫,他也没像其他人一样‘嘿,你怎么来了?’又或者高级一点的‘嗨,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这无疑让人费点脑筋琢磨如何开口,而段泽森呢,他没有过多的问句需要你解释,反而将你所想知道的信息全部展现给你并给了自己建议,你只需要选择a或b就ok了。秦小丫还是很佩服段泽森的,即使每日“纠缠”在她身边,絮絮叨叨连绵不断的话语也没有让她有过多的反感。人说,谈话让人舒服的程度决定了你的高度,段泽森这小子,日后不简单。 秦小丫点点头,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这几个月来,她多少也了解了点段泽森,在她这里,段泽森就是块牛皮糖,死缠烂打花样百出舌灿莲花,不达目的不罢休,总之软实力一流,跟他玩遣词造句的文字游戏,秦小丫自认不知能否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给他来点狠的直接放倒!所以,一般情况下,秦小丫为避免更多的麻烦,还是选择接受段泽森的“好意”。短短几个月,十年来一直生人勿近的秦小丫居然会接受别人而且还是个男生的刻意接近,不管她出于什么考虑,这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个奇迹吧! “好勒!客官稍等,马上就来!”段泽森唱个了诺,朝卖菜窗口去了。 莫云笑得两眼弯弯,端着盘子坐到了秦小丫这桌。 “小丫,我表哥这人看到美女就热情似火。”莫云笑眯眯的看她。 秦小丫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她。自从上次的晕倒事件将莫云这个女孩子真实的展现在她面前之后,她对莫云,心底里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对她的主动示好没有了太多的抗拒。 “小丫,我表哥他呀,虽然花名在外,那也就只是风流公子哥的表象而已,他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的,别看那些女生为他争风吃醋,他可是连人家小手都没碰过,都一视同仁,只对我这个表妹另眼相看照顾有加,害得我被那些女生仇视了好久,呵呵,”莫云狡黠的笑:“小丫,他这还是第一次丢下我去给别人女生献殷勤哦。” 秦小丫神色淡然,仍低着头看桌面漆成的木质纹理,她对这些话题不太感兴趣,事实上,还真没有她感兴趣的话题。正当莫云还要继续推广段泽森时,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传来:“韩齐,你tmd算个屁呀,姐的事还轮不到你管,给姐滚远点,唔……” 秦小丫迅速准确的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呵,韩齐正上演着霸道总裁的壁咚绝技,一高挑性感美女被他困在食堂的玻璃门上,一手搂腰一手搂头强吻进行时。 国民老公韩齐被女人嫌弃!莫云也惊奇的寻着声音发生的方向,当她看到玻璃门上上演的少儿不宜的画面时,顿时目瞪口呆愣在当场。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啪”一声脆响,性感美女一巴掌甩在韩齐脸上,“啊!”她一声惊呼,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已经不能用塞鸡蛋来衡量了。国民老公挨打了! “韩齐,你个禽兽!你给我滚,滚!”美女狂吼着,语无伦次,又一巴掌过来。 韩齐伸手握住了那只带着掌风而来的纤纤柔荑,急急道:“乔璐,你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实话告诉你韩齐,我接近你,假装喜欢你,这都是为了打赌!你不是自视清高,高不可攀吗?我看也不过如此!韩齐,这只是我和那帮小混混的一场赌局,就是你口中的那帮小混混!呵呵,”乔璐大吼之后反而笑了,嘲讽而轻佻,伸出染着大红指甲的食指挑起韩齐坚毅的下巴,“赌注是一块钱。哈哈!韩齐,搞定你,对姐来说,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乔璐推开脸色发白的韩齐,伸手整理散乱的头发,妩媚一笑,扭着腰肢妖娆的离开,只留下高跟鞋踩着地面“咚咚”的回音和愣在当场的韩齐。 第17章 乔璐,烫着一头亚麻色的大波浪,如海藻般浓密绸缎般亮泽,随意的披散至腰际,绿色亮粉眼影,性感火红的唇彩,红色低胸紧身短裙包裹着性感高挑的身躯,确实是一性感尤物!巴掌大的小脸上,厚重的彩妆遮住了本来的面容,只有戴着灰色美瞳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流露出些许淡淡的忧伤。秦小丫所在的位置正对着乔璐,她的眼力向来毒准狠,乔璐,绝对不是表面看来张扬放纵粗俗的姑娘。秦小丫能看出来,韩齐也肯定能看出来,所以,她对韩齐喜欢这样的乔璐并不觉得太惊讶。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她眼神这般好! “哇噻!韩齐,活色生香啊!原来你是重口味,喜欢吃荤啊!啧啧……”段泽森端着饭盘对着韩齐夸张的挤眉弄眼。 韩齐自嘲的笑笑,看到这三个素质良好的观众,整个观看过程他们可是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你们吃,我走了。”韩齐朝他们笑笑就要往外走。 “别呀,韩齐,一块坐坐呀,我保准将你受伤的小心脏安抚的妥妥贴贴。”段泽森将饭盘交给秦小丫,走上前将韩齐拉到他们这桌坐下。 秦小丫埋头开始吃饭,有段泽森在,她根本不用开口,况且,韩齐也不是那种别人有问,他就有答的人。秦小丫真心对别人的私生活没兴趣,虽然韩齐是秦小丫少数承认的朋友之一,但她对朋友的定义是只谈江湖,不谈风月,实际上,她根本就不懂什么是风月,在这个感观至上的世界,她就是这么无趣的一个人。 段泽森兴致勃勃的盯着韩齐,一脸贼笑:“韩齐,给我们说说,你与那个性感小野猫是怎么回事呀?” “滚,什么性感小野猫!”韩齐一拳砸在段泽森肩膀上,看了眼根本没抬过头的秦小丫,无奈的扯扯嘴角,起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身后呲着牙嗷嗷叫的段泽森,原本他也是看到秦小丫这才过来的。 “嘿,韩齐那是什么拳头呀,根本就一流星锤,哎哟哟,”段泽森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嗷嗷的叫。 “表哥,你这是自作自受,你看韩齐那样就知道他对那女生喜欢得不行,你还口无遮拦,我说呀,你就是活该。”莫云捂着嘴哈哈的笑。 段泽森看着至始至终都事不关己毫无表情的秦小丫,虽然肩膀火辣辣的疼,心里却突然有丝偷偷的窃喜,那次偶遇秦小丫与韩齐单独吃饭的不适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嘿,瞧着,不出一天,那小野猫的祖宗十八代段爷我都能查得一清二楚,嘿嘿,让你丫韩齐不告诉我!”段泽森心情大好的说。 事实上,还没出一天,傍晚的时候,段泽森已经将打探到的结果向秦小丫同学做汇报了。 乔璐,芳龄十八,祖籍浙江绍兴,父母亲均是中学教师,母亲教音乐,父亲教美术,夫妻相亲相爱伉俪情深。三年前,父亲为救落水儿童不幸溺亡,一年后母亲抑郁而终。办完母亲的丧事,乔璐被回去奔丧的舅舅带到了这个城市,也是这个学校一年级的新生,目前就读于音乐系。 “听说,乔璐的舅舅是道上混的,是个狠角色,还有人看到他经常带着乔璐混迹在江湖大佬和政府官员圈里。”汇报完常规项目,段泽森压低声音对秦小丫说,“有机会还是得提醒下韩齐,乔璐那种背景的女孩,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那种背景的女孩!秦小丫心中一滞,她可不也是那种背景的女孩,甚至比乔璐更为甚之。快半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她差点忘了自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是啊,终究不是常人,也终究不会被常人所接纳,就像段泽森看乔璐。秦小丫生出些许烦燥,加快脚步。 “哎,小丫,你等等我。”段泽森从后面追上来,看着有些日子不曾对他冷脸的秦小丫寒着一张脸,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回去吧,我有点事。”秦小丫头也不回的径直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 段泽森话没说完,被秦小丫一记杀眼打住了话头且止住了脚步。 看着秦小丫渐行渐远的背影,段泽森微微一笑,小丫,你终究还是放不下,没关系,我会等你,不管未来会怎样,我会一直守护着你。 秦小丫只知道段泽森家境不凡,是军后代,但她不知道,段泽森妈妈的家族却经营着跻身世界500强的集团公司,旗下业务涉及衣食住行各行各业,企业遍布全国乃至世界各地,消息网延伸到全国每个城市。段泽森真心想打探秦小丫的底细,那也是很容易的事,况且,在那个南方城市,秦大爷还是个有头有脸不算低调的人物。 秦小丫沿着平常打工惯走的路线快走了一段路后停下脚步,旁边小巷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秦小丫不想过多纠缠,闪身隐在黑暗里。 “小陈,我是真心喜欢你。”咖啡厅那个不是周太太的王女士声音。 “不好意思,王女士,我赶着上班。”陈楚冷冷淡淡的声音。 “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你不用上班,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王女士急急道。 静寂了一段时间没有声响,秦小丫以为这两人的谈话终止了,陈楚终究还是从了那王女士——的钱。 “是吗?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突然,一句问话带着古怪的笑冒出来,寂静的夜里,毛骨悚然。 “是,是啊!”王女士带着颤音,茫然的回答。 “呵,老子就想上班。”陈楚阴森的笑着,推开眼前的人就要走。 “不要走,小陈,你听我说,我可以让你再进赛车圈,我可以让你做职业赛车手。”王女士一急之下抱住了陈楚的腰。 “滚!”陈楚额头青筋爆起,握紫拳头,大吼一声猛的一把推开抱住他的人。 “小陈。”王女士摔倒在地,见陈楚拔腿要走,一急之下,猛的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滚!”陈楚头也不回,一脚踹过去,踹中了王女士的心窝。王女士闷哼一声,脸色煞白,死咬着唇就是不肯松手。 “找死!”陈楚眼中阴霾,抬起脚又要踹下去。 “陈先生这是要上演辣手摧花吗?”秦小丫从黑暗里走出来。她本来不想管这些闲事,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她实在看不下去一个死心塌地的女人被这般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