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格斗士》 第一章 对决新人王 丁轩霆和傅心一之间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两人在八角笼里迂回移动起来。 傅心一一面移动，一面透过两臂的缝隙观察丁轩霆，他很快认出这人的站架是典型的美式拳击正架。这种站架膝盖弯曲的很厉害，虽然利于下潜闪避和迎击，但出腿变得很困难。不过，每种格斗流派都有自己打法体系，不用腿也不能说是绝对劣势。 和丁轩霆壮硕的身材相比，他的脚步意外的轻盈。此时，他并不急着进攻，不断用环绕步做着虚晃动作，犹如狩猎前的猛虎，正用脚步迷惑猎物。 看着丁轩霆的脚步，傅心一感觉一股摄人的气势，心里打着寒颤。他勉强让自己保持移动，却感觉自己僵硬的像石头，第一次感觉维持站架的姿势都这么累。 “这个新人站架姿势好奇怪啊，我都认不出是什么流派了，又像散打又像泰拳。” “他练的应该不是传统流派，这站架应该是某些搏击俱乐部自己改良的新式站架吧。” “哼，这站架看着新奇，等会被丁轩霆暴打可就糗大了。每个流派都那么多年格斗历史了，哪是说改就随便改的！” 傅心一独特的站架引得赛场外的观众议论纷纷。此时，他却完全听不到那些人的声音，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丁轩霆，琢磨着对手的进攻方式。 从丁轩霆选择左脚在前，方便右撇子进攻的正架来看，这人的重击应该都是右手。可是也有左撇子拳手，故意站正架来迷惑对手。傅心一看着丁轩霆一时也猜不透，只能先把丁轩霆当成右撇子拳手来对付。 傅心一正思考间，丁轩霆突然虚晃了一下，一个跃步往这边冲来，只见他身子一闪，左手一记刺拳贴脸挥出，终于主动进攻了！ 丁轩霆的这拳并不快，傅心一能感觉到他只是在试探距离，要在平时自己能轻易闪过。但此时，他却突然感觉手脚不听使唤，整个人动弹不得。 “碰！” 丁轩霆击中傅心一的手背。千钧一发之际，傅心一的两臂在面前合拢，做了个泰式的关门防守。虽然勉强挡住了这一拳，却吓得出了身冷汗，没等他回过神，丁轩霆又是一套组合拳挥来。 “啪！啪！啪！碰！” 那几拳连续打在傅心一的手背上，他完全被丁轩霆密集的拳头封住，整个人陷入被动的防守中。他感觉两臂像被木桩连撞几下，疼得发麻，不知不觉间防守松开了些。 这几拳过后，丁轩霆像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眼神越发犀利。似乎之前那几拳，已让他摸清了傅心一的实力，现在只想马上结束比赛。 又是一轮组合拳后，他的目光扫过傅心一防守的两臂，突然眼中闪过一道光，像是注意到了傅心一的防守破绽。他后脚猛一蹬地，转腰、送肩、旋腕同时完成，瞄着傅心一的防守空隙，挥出一记后手直拳。 “碰！” 这一拳直接破开了傅心一的防守，击中他的脸。傅心一整个人一阵猛晃，感觉像被车撞了下，神情恍惚地向后踉跄。 “好拳！没想到丁轩霆开场的攻势就这么凶猛，傅心一快顶不住了！” 解说大喊的同时，丁轩霆一个跃步追了过去，又是一套刺拳加直拳的组合拳，八角笼中拳套交击声不断。 趁傅心一忙着护头，丁轩霆转胯一记低扫，扫中了傅心一的右腿。一瞬间，傅心一的右腿悬空，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takedown!” 解说大喊。 丁轩霆往前冲了一步，向倒地的傅心一追去。 若是寻常的拳击比赛，有拳手倒地时，另一个拳手应该退到一边，等待被击倒的对手起来，再严重一些时，裁判会开始读秒。 但mma规则中，没有读秒的概念，进攻者可以继续对倒地的对手追击，两人会进入地面缠斗。 takedown既指有拳手被对手摔倒，也指比赛将进入地面缠斗。 没等傅心一回过神，丁轩霆已骑在他身上，他把腰立的很直，抡起零落的拳头砸向身下的傅心一。 傅心一已被丁轩霆控制在下位，形势对他非常不利。第一场就对阵这样的野兽，实在有些吃不消，他还没从之前的战斗中回过神来。此时，他扬起两臂护头，做着看似无用的防御，拼命格挡着丁轩霆挥来的碎拳。 一记重拳从他脸侧擦过，丁轩霆的身子有些前倾。他抓住这次机会，猛地用两腿夹着丁轩霆的腰，用力把对手身子往下压，做出封闭防守，努力破坏对手的挥拳姿势，以减少拳头的杀伤力。 即便这样，他算不上强壮的两臂，在连续不断的拳击下剧烈抖动，表面的肌肉有些凹陷，皮肤已变得通红。 八角笼内的裁判紧张地看着两人，口哨已放在了嘴边，随时准备结束比赛。 此时，观众席上的某个角落里，有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白人男子，正注视着场内的比赛，他旁边坐着戴金丝眼镜的白人同伴。 “那个叫丁轩霆的，是今年的种子选手吧。虽然实力离职业的还差一点，但他才17岁，17岁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以后多留意点他的比赛吧。” 戴鸭舌帽的男人说。 “恩，这小子除了去年的总决赛因为犯规输掉比赛外，几乎每场比赛都碾压对手。这年龄段的人，大多跟他对阵时，都跟肉沙袋似得。” “呵呵，是个好苗子，不过他这地面战还要多练练。” “哎……这小子打的什么地面战啊，还没控制住对手就把腰立那么直，居然敢这样骑人……只要他的对手练过一点点巴西柔术，两下就能把他从身上甩下去，用关节技玩死他……” 戴鸭舌帽的男人听着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吐槽，自己不再说话。 帽檐阴影下，那对鹰一般的双目一直注视比赛，仿佛两人的所有细节都尽收眼底，他继续看了一分钟比赛。 “走吧，没什么好的了，胜负已定，后面的都是垃圾时间了。” 戴鸭舌帽的男人招呼着旁边的同伴，准备起身离开。 “打得好！” 他刚站起身，整个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喝彩，他转身看了眼赛场。 原来丁轩霆已破开了傅心一的防守，傅心一的脸露了出来。此时，丁轩霆正用几记重拳猛轰傅心一的右脸，几团淤青浮现在他苍白的脸上。 看到这一幕，戴鸭舌帽的男人突然又坐了下来。 “怎么？”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问。通常戴鸭舌帽的男人决定离开时，很少临时改变主意。 “你没有觉得，那个挨揍的小子很像一个人？” “一个人？”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想了一会，实在没什么头绪，疑惑地看向戴鸭舌帽的男人。 “看过06年的ufc格斗之夜吗？” “每场都看了，怎么了？” “那你对傅麟心有印象吧？” 戴鸭舌帽的男人看向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脸上露出不明含义的微笑，而戴金丝眼镜的人则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仿佛一大串信息浮现在脑海中。 “打进ufc那个……傅麟心？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第二章 绝地反击 “能打进综合格斗的最高殿堂ufc，还6战连续ko对手，对黄种人来说，他已经算是天才了。那年要是没那些意外，打到现在说不定都进名人堂了。哎……人的命运，有时候真不好说。” “我记得这个参赛的小子叫傅心一，难道是……傅麟心的儿子？” “很有可能。” 戴鸭舌帽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他的目光聚集在傅心一身上。 “可是……怎么会打成这样啊，看上去已没什么还手之力了。” “比赛还没打完，我们接着看吧。” 八角笼里，丁轩霆的拳头又三次击中傅心一的脸。傅心一看上去神情恍惚，勉强支起两臂做着最后的防御，目光透过拳套间的缝隙观察着丁轩霆。 他感觉眼眸前像蒙上了一层沾水的玻璃，丁轩霆被分割成无数个模糊的人影，他们同时抡起右臂，挥来重拳。 “碰！” 傅心一又被丁轩霆的重拳打中，头猛撞了一下地板，险些休克。 “傅心一已经快不行了！丁轩霆又是两拳击中，傅心一会被ko吗？傅心一会被ko吗！？” 解说对着麦克风大喊时，傅心一的脑海中有一些回忆闪过，某些东西对他太重要了，舍不得放弃。他用两臂死死护着头，强忍着被拳击的痛苦也不拍地板投降，仿佛在拼命守护那些东西。 今天以前，他从没遇到过像丁轩霆这么强的对手，这人像挡在面前的高山，巍峨不动，封死了所有去路。 但走到这一步，已没有退路了。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烁着老爸的微笑，还有许多年前跟一众学员在拳馆里的合影，那是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如果输掉这场比赛，这一切都会像湖面的月影，刹那间幻灭…… 八角笼的一侧，裁判把口哨塞入了嘴中，深吸了口气，准备吹响口哨。 突然间，傅心一的右手贴脸，用手肘挡开了挥来的碎拳。 看到傅心一还有意识，裁判把放入嘴中的口哨拿了出来，额头已布满了汗水。他把口哨死死捏在手中，紧张地注视着两人。 这次格挡，时机恰到好处，不仅挡开了丁轩霆的拳头，也让丁轩霆的身子重心往旁边偏斜。没等丁轩霆调整过来，傅心一伸出双手，擒住了丁轩霆按在自己腰部的右手腕。 丁轩霆骑在傅心一身上时，腰一直立的很直，重心很高。在地面战中，这是非常危险的骑乘姿势，稍有不慎就会失去平衡，从对手身上摔下去。 其实早在刚进入地面战时，傅心一吃了几记碎拳后，便被丁轩霆的拳头打醒，不再那么惊慌了。从刚刚开始，他就发现了丁轩霆的破绽，一直在等待机会。 他双手死死抱住丁轩霆的右臂，往左侧猛扭，想把丁轩霆从他身上甩开。 这一用力，丁轩霆猛从旁边侧翻出去，睡倒在傅心一旁边。趁着丁轩霆失势，傅心一翻身压在丁轩霆身上，他两膝顶到丁轩霆腋下，封死丁轩霆的两臂，同时两手十字交叉，用腕骨锁住丁轩霆的咽喉，把他的头猛地往地板上按。 这一招是巴西柔术中的裸绞，意在利用手腕和地板锁死对手的咽喉，迫使对手陷入窒息状态。 被傅心一的裸绞锁住，丁轩霆的脸色瞬间变了。这看似简单的动作，造成的窒息感让人很难忍受，他拼命挣扎着想掰开傅心一的手，右手抓住了傅心一的手腕。 这一瞬间，傅心一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他就是在等丁轩霆抓自己的手腕。 傅心一的双手突然撤开裸绞动作，同时抓住丁轩霆伸来的右手，两腿齐下夹住丁轩霆的右臂，整个人朝地面躺去。 他手脚并用，如蟒蛇般死死缠住丁轩霆的右臂，小腿又如老鼠夹般，将丁轩霆死死扣在地上，正用全力反关节掰扯他的右臂。 这个动作叫手臂十字固，是巴西柔术中非常危险的动作，一旦这个动作完成，丁轩霆的手臂有被折断的危险。 “这……” 看到眼前一幕，之前不停吹捧丁轩霆的年轻解说瞬间哑巴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安静了足有一秒，满脸惊愕地瞪着赛场。 “傅……傅心一选手把丁轩霆甩了下去！两人在地面战互换了身位，他使出了手臂十字固！” 八角笼里的形式突然逆转，吹捧丁轩霆的年轻解说突然像站到了傅心一这边，全场观众也被他弄得屏气凝神。 八角笼里的两人，已进入了最后的角力阶段。两人身上的肌肉紧绷，汗水已沾湿了地板，呼吸声也变得越发急促。 丁轩霆右臂水平摊开，整个人成十字型被固定在地上。他的左手正拼命拉扯着傅心一的两手，想要从十字固中挣脱出来。 只是一只手的力量，怎么也比不上两手两脚，丁轩霆的右臂一点点向地面靠近。关节处，骨骼被强行扭曲的剧痛，完完整整地写在他的脸上。 他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垂向地面，要是再不认输，右臂会被傅心一折断。 “傅心一的十字固已经快完成了！丁轩霆还能不能坚持住，还差最后一点他就会被傅心一锁死，还差最后一点！这回合的比赛时间快要结束了！10！9！8！7……” 解说倒数到3时，丁轩霆脸上的神情已快崩溃，但他完全没有拍地板，向对手认输的意思。他还在拼命坚持…… “叮铃！” 回合结束的铃响了。 裁判向两人冲了过来，缠斗在地板上的两人被强行拉开。 傅心一在回合结束前完成了十字固，锁死了丁轩霆的右臂。丁轩霆却强顶着手臂的剧痛，直到回合结束都没有拍地投降，他的手臂险些被傅心一折断。 一群医疗人员冲入八角笼中，检查起丁轩霆的伤势。而裁判直接举起了傅心一的右臂，宣布傅心一降服对手取胜。 整个赛场突然间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 “傅心一！” “傅心一！！” “傅心一！！！” 观众席上一半人开始高呼傅心一的名字，呼喊声响彻全场，一浪盖过一浪，有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许多人更是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激动地快疯了，猛敲着手里的饮料瓶，对着赛场撕心裂肺地尖叫。 听到这些呼喊声，最初傅心一有些愣。他还没从那场激战中回过神来，只能茫然地看着这些观众。 “我……赢了？” 他用不敢相信的声音询问自己。 虽然这场拳赛，只是他在雏鹰杯的第一场拳赛，但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拳赛。他感觉自己翻越了第一道高山，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 “这……真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比赛，新人傅心一使出十字固，在第一回合2分59降服丁轩霆，成为了本次大赛的第一匹黑马！” “真没想到，丁轩霆也需要进入复活赛……” “格斗这种东西，胜负本来也就在一念之间。” 两个解说一面感叹，一面说着结束语，但此时的观众已没多少人留意他们说的什么，无论支持哪一方的人，都记下了傅心一这个名字。 “这……这小子真厉害呢，虽然技术和身体强度还有待提高，但已经有几分职业格斗家的样子了。” 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长叹了口气，塞了一把爆米花放入嘴里。 “呵呵，你都快成为他的粉丝了。比赛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 “恩，那个叫丁轩霆的也不错，感觉以后的格斗圈越来越有趣了。” “以后你多留意下这两个小子，现在我们该走了，晚上7点的飞机，去拉斯维加斯看看那个家伙的比赛吧。” 戴鸭舌帽的男人缓缓站起身，带着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离开了观众席，在离开大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的傅心一，体力已经全部耗尽，但整个人还沉寂在艰难的胜利喜悦中。裁判扶着他的肩膀，才勉强让他不倒下去。 丁轩霆向傅心一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虽然丁轩霆的脸上也蛮是汗水，整个人疲惫不堪，但看上去比傅心一好很多。 “你是我第一个真正的对手，现在我们胜负1:0，但我会在决赛的擂台等着你的，下一次我一定会赢你！” 丁轩霆看着傅心一疲惫的双眼，像是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伸出一只拳头，想跟傅心一最后碰一次拳。 傅心一慢慢回过神来，他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此时的情绪，双眼满是空洞。他茫然地跟丁轩霆碰了下拳，看着丁轩霆的背影离开赛场…… …… …… 一周后，雏鹰杯赛场。 “接下来出场的，是本届比赛最大的黑马，曾经击败丁轩霆的——傅！心！一！” “啊！傅心一！” “傅心一！” 随着解说煽情地大喊，观众席被瞬间引爆，整个赛场开始大声重复傅心一的名字。 然而，呼喊声持续了足足两分钟，通向赛场的过道上却始终空无一人。 见此状况，年轻解说的神色有些尴尬，跟旁边的年长解说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又喊了声：“请红方选手——傅心一出场！” 解说的声音在赛场环绕了一圈，余音慢慢消散，整个赛场陷入一片死寂，过道上始终不见傅心一的影子。 “红方选手傅心一……缺席比赛了……” 第三章 不守规矩的人 三年后，一间满座的川菜馆。 “鱼香肉丝还要等多久啊？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来了！来了！马上就好！” 青年托起盘子，从厨房的窗口处接过刚炒好的鱼香肉丝，匆匆忙忙地奔向餐厅。因为跑的太快，脖子上的项链在跑动中剧烈摇晃，链坠甩出了t恤领口，形状是一只带着拳套的猎隼。 靠大门处的圆桌旁，客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那人眼中冒着火花，一直瞪着送菜的青年。 “你们这是怎么开店的，炒个菜要炒那么久！？” “啊……实在对不起，今天人实在太多……” 青年一面赔笑，一面向客人道歉，过了许久，那几个客人才消了火气，招呼青年走开。 “傅止武！” “恩？” 青年刚离开圆桌，听到背后有人叫他，他应了一声转身看去时，叫苏秦的伙计正站在他身后。 三年前，决定永远离开格斗圈时，他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傅止武，代替了原来的傅心一。 “这两天李斌请假，你一个人扛了两个人的事，还hold住吧？” “呵呵，还好啦，你这几天不是也常帮我吗？” “哎……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对谁都忍气吞声的，对那种客人哪用那样。要是我的话，直接告他‘爱吃吃，不吃滚！’” “苏秦！来这边倒下茶！” “来……来了！” 苏秦的话音刚落，一位店里的常客大吼一声，吓得他一阵哆嗦，慌忙拿起旁边的茶壶，往客人那边赶去。 “爱吃吃……不吃滚？” 傅心一看了眼苏秦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继续忙起手上的事。 又到了一年初秋，夏日的余热还没完全退散，忙到现在，身上的t恤湿了大半，后背的汗水流个不停。 自从来到这间餐馆后，这一年多的生活都是这样，简单却又充实。每天从早忙到晚，然后一头倒下，第二天继续，什么也不用多想。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还不错，只是有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转眼间到了下午三点，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傅心一也跟着闲了下来，他找了一处靠近风扇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抬头，墙角的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场格斗比赛，屏幕右下角竖向写有几个大字——第五届雏鹰杯mma全国争霸赛。 “哈哈，在哥的教育下，你终于要看格斗了？” 有人从身后拍了下傅心一的肩膀，那声音一听便是苏秦的。 “也没有……只是电视刚好在放，就随便看几眼。” “哈，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也知道，接受这种剧烈的运动有点难。mma是属于纯爷们的运动，哈哈！” 傅心一听着苏秦的话，脸上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电视中的比赛。 许久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轻声问了句：“你为什么喜欢格斗呢？打起来既危险又残酷，一不小可能连命都搭进去了。” “玩格斗当然会有危险，不过既然是男人嘛，就不该怂。你不觉得格斗本身就是个战胜自己的过程吗？赌上自己的一切站上擂台，克服所有挫折，然后完成别人无法理解的梦想，但每个男人来说，这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吧？” “战胜自己……” “哎，不跟你说那么多了，再多看几场格斗你慢慢就会喜欢上的。” 苏秦拿起遥控器，把声音开大了些，赛场的解说和观众的欢呼声充斥着房间，不时还伴随着拳套的碰撞声。 “你听过丁轩霆吗？” 苏秦突然问。他提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傅心一感觉有电流在脑海中闪过，许多尘封已久的记忆，开始加速回放。 “没……没听过，他是谁？” 傅心一平时虽然不太爱撒谎，但也不至于一撒谎就抓瞎，只是回答苏秦的问题，他感觉突然变得口痴，每说一个字舌头都在打结。 “哈哈，想你也不认识。这人17岁就拿下了雏鹰杯首届争霸赛亚军，成年后通过了职业选手考核，两年蝉联锐武联盟轻量级冠军。除了去年缺席比赛外，每次他参加的比赛都夺冠了。” “你是他的粉丝？” 傅心一慢慢调整了回来，让自己说话尽量不显得那么别扭。他偷瞟了一眼苏秦，拿起旁边的纸杯喝了口劣质花茶。 “也不算吧，最多只算路人粉，我最崇拜的人，是个叫傅心一的家伙。” “噗！” 苏秦刚说完那个名字，傅心一喝到嘴里的茶水喷了一地。 “咋了？” 苏秦转了过来，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啊……没事，刚刚我喝水呛着了。” 傅心一尴尬地解释了一句。 傅心一这个名字，已经有三年没用了。 “这个人又是谁？比丁轩霆还厉害？” 为了不让气氛继续那么尴尬，傅心一随便问了句，想略过刚刚的事。 “可以那么说……不过这个人只打过一场比赛，处女赛就对阵的丁轩霆，在第一回合2分59秒的时候，用十字固降服了丁轩霆！” “但是按你的说法，最后赢冠军的不还是丁轩霆吗？” “那是因为，打完那场比赛后，那家伙跟人间蒸发似得彻底消失了！那一届的比赛，丁轩霆只在对阵他时打的那么辛苦，后面虽然被踢断了左肋，他还是带着伤一路横扫比赛，最终赢了金腰带。要是傅心一后面继续打，可能现在格斗圈是另一番模样了！” “你看过他的比赛？” “这个……因为那一届的雏鹰杯规模还很小，电视台都没转播，网上也搜不到视频，只有一些没有图片的文字新闻。再加上打完那场比赛，那家伙就人间蒸发了，除了那一场在现场的观众，没人看过他的比赛，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所以……你崇拜着一个都没见过样子的家伙？这算是yy吗？” 被傅心一这么一问，苏秦的神色有些尴尬，两腮微微泛红。 “哎呀……你不懂的，样子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格斗精神！格斗精神你懂吗？” “不懂。” “……不跟你说了，完全没格斗细胞的家伙！” 苏秦说完，又按了下遥控器上的音量。此时，格斗赛场的喧嚣声已快引爆整间餐馆，从餐馆外听去，仿佛这场比赛是在这间餐馆中举办的。 “苏秦！你要死啊！” 厨房里传来女孩尖锐的尖叫声，一块萝卜从里面飞了出来，不偏不斜地砸到了苏秦的后脑上。 “嗷！轻点啊老大，很痛啊！” “你没事看这些鬼玩意儿，还把声音开那么大，想吓跑客人啊？” 穿着围裙的少女从厨房里冲了出来，看样子约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虽然围着做菜用的围裙，但这条围裙比其他男厨师的干净得多。围裙下，她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搭紧身牛仔裤，玲珑的曲线一览无余。 这个少女名叫陈子萌，是这间川菜馆老板的女儿。生得水灵又正值花季，一对灵动的大眼睛，对每个男人都是致命的武器。 她的性子却与秋水般的外貌完全不符，自傅心一认识她开始，一直刚烈如火，心里一急便像男孩子似得。 “呵呵……刚刚看激动了……” 看着冲出来的陈子萌，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愠怒，苏秦赔笑了几声，慢慢把音量关小到几乎听不见。 “白痴！每天不好好干活，尽看这些破玩意儿！”陈子萌瞪了眼苏秦，向傅心一看去。“止武，别跟着这家伙学啊，小心跟他学坏了。” 傅心一迎上陈子萌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陈子萌却突然一把抓住傅心一的胳膊，要往餐厅外走。 “啊？学姐要干嘛？” 傅心一其实比陈子萌要大个一两岁，但自从他来这间餐馆打工起，陈子萌便要他这样称呼自己。 按她的说法，她比傅心一懂得多，傅心一又后来，要在馆子里混当然要叫她学姐了。 “去买菜啊，这几天生意太好，食材都快不够了。你跟我一起去，帮我搬东西！还有你，苏秦！别想偷懒！” 傅心一站起身关上了电视，刚想随两人出去，突然注意到一个在餐馆里吃饭的人。那人把头发染成了红色，刘海向后梳了个大背头，左耳打有骷髅状的耳钉。 那人只是安静地坐在那，慢条斯理地喝着莲藕汤，却在餐馆里格外显眼。 “咋了？” 见傅心一在发呆，苏秦拍了他一下，随口问了句。 “红头发那个人，好像来这好几次。每次都点一样的菜，几道菜能吃一下午，好奇怪的人啊。” “哦，那个红毛啊？现在奇葩的太多了，习惯就好。不过，他第一次来我就觉得有点眼熟……” 听傅心一这么一说，苏秦像想起来什么，盯着红发青年看了一会。 “哎呀！我想起来了！”他突然两手一拍，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个人之前我在电视里见过！他叫陆柒，是锐武联盟的职业拳手，官方排名大概在轻量级20位上下，很厉害的人啊！” “锐武？就是你说的那个，国内第一个官方批准的mma组织？” “对啊，对啊！虽然国内mma兴起不久，但成长的非常快，到现在已经很多高手了。这人能排近全联盟前20，已经非常厉害了！” “这样啊。” 听完苏秦的话，傅心一又多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仍然安静地吃着东西，完全没注意他们。 职业选手来这吃东西，倒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傅心一看了那人一会，也没再管他了。苏秦本来还想跟傅心一多说些这人的事，外面的陈子萌突然雷霆大作，两人只能匆匆跑出餐馆。 等三人都走远后，叫陆柒的红发青年用纸巾擦了擦嘴，目光老道地打量着整间餐馆。虽然他的头发染成了火焰的颜色，但整张脸看上去没有半点活力，眼中闪烁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精明。 “每次来这，那家伙都不在，他是知道我要来故意在躲我吗？” 他从兜里掏出万宝路，帮自己点了一只，深吸了口滤嘴。 “呵呵……我想多了，他都那么久不打拳了，哪会知道我这些后辈，过几天再来吧。” 第四章 奇怪的陌生人 之后的几周，陆柒来了许多次，每次只点莲藕汤、炒鸡蛋外加土豆丝，每次只是安静的吃饭，一句多的也不问。 他的外形实在有些显眼，来的多了，想不留意都很难，来餐馆吃饭的人大多都记住了他。有人问起时，苏秦便八卦职业拳手的事，久而久之，来这的人慢慢对他有了些兴趣，但最近，他又突然消失了。 10月初，恰逢长假，餐馆里的生意特别好。所有人都从早忙到晚，累得昏天黑地。 中午的时候，馆子接了一大堆订餐电话，傅心一骑着单车绕着整个龙阳区跑了几圈，直到下午两点半，才送完那些外卖，饿着肚子回了餐馆。 刚进餐馆，就见一苏秦跟一些常客坐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跟他们讲着什么，那些人听得津津有味。 “你又在八卦什么？” 傅心一找了个有风扇的地方坐了下来，整个人快累瘫了，汗水沿着后脊不停地流，t恤也湿了一半。 “啊！你回来啦？正在说陆柒的事啊，那家伙最近跟丁轩霆打了！” “哦，他赢了？” 傅心一随口问了句，往厨房走去。这会里面的师傅都不在，他往周围扫了眼，看到一口锅正煮着开水。 “怎么可能啊！不过他还是很厉害了，跟丁轩霆打到了第三回合，点数判定输的。丁轩霆的其他对手，很少能撑过第二回合呢。” 那家伙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呢…… 听苏秦讲到丁轩霆的事，傅心一慢慢回忆起他的样子。远在青少年组业余赛，那人便是那种强硬的ko风格，竟然把这种风格带到了职业拳赛。 “听起来挺厉害的。” “是啊，虽然他排位在轻量级只是20位上下，但网上许多人议论，他的真实实力不止这样呢！” “恩恩。” 傅心一随意地应了句看了眼旁边的锅，里面的水已经开了，他扔了把挂面到锅里，一面准备起调料。 “对了，今晚有场比赛，要一起去看吗？” “什么比赛？” “mma啊！那个锐武的全国巡回赛，最近到府南站了，就在市中心的体育场打。这一场刚好就是那个红毛陆柒的比赛，去看吗？” “不去。” 苏秦本来满脸兴奋，以为这么一说，傅心一便会同意跟他一起去。然而傅心一只是冷漠地应了句，他满脸的热情像被一头冷水浇灭，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为什么啊？你都跟我看了那么久格斗了，还是一点兴趣都没吗？” “还好吧，只是学姐说明天老板生日，要我晚上帮忙布置下，明天不是要开party吗？” “哎呀，这种事让李斌去做啦！前几周你帮他顶了那么久的班，让他去做啦。” “他病才好，这样不太好吧，而且学姐也给他安排其他事了。” “放心啦，他壮得跟牛似得，再生五次病都能蹦上天。你也别老是一口一个学姐了，你那么听那妮子的话，难道你暗恋她啊？” “我……” 被苏秦这么一说，傅心一愣了愣，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苏秦见他这样，突然一脸坏笑的凑了过来。 “嘿嘿，我就知道，你那么听她的话，什么事都百依百顺的，肯定心里在打鬼主意。不如这样，如果你跟我去的话，我给你看样东西……” 没等傅心一开口，苏秦已经凑了过来。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相册，翻到一页加密的相册…… 那页相册里，满是陈子萌走光的照片，各种角度，各种服装，有些照片都快露点了。 “噗！” 傅心一刚吃到嘴里的面，全都喷了出来，险些喷到苏秦身上。他面红耳赤地看着苏秦，跟苏秦认识了整整一年，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一手必杀技。 “哈哈哈，现在知道哥的厉害了吧。走啦，晚上跟哥去看拳，这些照片全都传给你。” “你……不怕学姐知道，把你皮拔了吗？” “嘿嘿，你不说谁会知道？” “苏秦！你又死哪去了！” 苏秦刚一说完，陈子萌的咆哮声从外面传来。他吓得手一抖，廉价的安卓机险些脱手而出掉进锅里。 “呃……你帮我拿一下，那妮子叫我了。” “你这花式甩锅真是溜的不行，我……” 没等傅心一拒绝，苏秦已把手机扔了过来，傅心一慌忙接在手里。这时手机一阵震动，屏幕上弹出一段消息。 “锐武mma轻量级拳手陆柒，因为出场费问题跟经纪人发生纠纷拒绝出战，今晚的比赛临时替换新秀方岚夕对阵……” …… …… 傍晚八点左右，傅心一接到个订餐电话，电话那边一次订了十四份外卖。 这个时候，餐馆只有他和陈子萌在，馆子里必须有人守着，送餐只能他去了。他长叹了口气，把布置party的计划推后，骑着单车去了订餐地点。 想到苏秦，傅心一略有些不爽，晚上那场陆柒的拳赛明明取消了，换成了其他拳手，他却还是去了市中心体育馆。 明明这事该他做的…… 好在订餐地点不算太远，没过多久，他便照抄在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地方。 电话里订餐的人没说那边是干嘛的，原本傅心一见一次订那么多，以为是间网吧，结果一到那才发现是间拳馆。 拳馆的外围足有四米宽，表面的墙壁有些斑驳，原本印有王冠与苍狼的涂鸦已大片褪色，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傅心一一抬头，见大门顶上镶有几个铁皮大字——冰堂拳馆。 傅心一把单车停到一边，带着装饭盒的口袋来到拳馆门口，剧烈的“噼啪”声正从里面传来，学员似乎正在训练。 听到这些熟悉的声音，傅心一感觉眼前的场景飞速变幻，许多事在脑海中回放。那些沸腾的画面一闪而过，他感觉自己也跟着兴奋起来，那种消失好久的感觉像突然又回来了。 不过很快，他便提醒自己，那些都是过去式了，自己已不再是拳手。他脸上露出自嘲的微笑，推开拳馆的大门走了进去。 在前台小妹那做完登记，他便绕过檀木隔栏进了拳馆。这间拳馆约100平米，只有大型搏击俱乐部的一半大，虽然地板和墙壁都有些破旧，但设备齐全。 两侧挂满了搏击沙袋、水沙袋、梨球，堆放着拳台、柔术假人等一堆专业器械，中央还有一个带围绳的擂台。 傅心一往擂台那边望了望，见围着十来个人，便往那边走去。他一路环顾四周，越发觉得这地方有些亲切。 一个教练站在擂台边跟几个学员讲解出拳要领，他穿着一件紧身背心，脖子上系着口哨。而那些学员都穿着训练mma时的防磨紧身衣。 这些学员应该已训练了一长段时间，并且长期按照训练计划在坚持。紧身衣下的大块肌清晰可见，看起来脂肪含量很低，隐隐有几分职业选手的样子了。 除了男学员，这里的女学员也不少。许多女学员，并不像常人想象的那么虎背熊腰，反倒身材匀称修长，火辣的曲线在紧身衣下一览无余。 一见傅心往这边走来，那些学员纷纷把头偏了过来，虽然那些人也没什么恶意，但那阵仗看起来还是有些摄人。 傅心一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提着手里装盒饭的袋子往教练那边走去。 “我是凌武川菜馆的，你们订的餐到了。” “哦，多少钱？” “14盒，一共195。” “195……我瞧瞧，好像不够啊。——周晖，有一百的票子没，先借我张。” 拳馆教练翻了翻钱夹，又从拳馆学员那借了点，凑够195元钞正要递给傅心一…… “叮铃！” 大门上悬挂的铜铃突然响了，明明外壳已被磨损的看不清形状，那声音却意外的轻灵。破旧的木门开了条缝，有风从外面吹进来。 没过多久，前台小妹像跟什么人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傅心一和教练纷纷往那边看去。 “喂喂！你干嘛啊，进去要先登记！” “我不是来学拳的。” “等一下！你不学拳也要登记啊！” 前台小妹大吼了一声，随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那个男人不再回答。 过了一会，一个瘦高的男人绕过大门处的檀木隔栏，从右侧走了出来。灯光下，他的轮廓慢慢清晰，抬起头看向傅心一这边。 一看清那男人的脸，傅心一人愣住了，手上的几张零钞从指间滑了下去。 第五章 送餐冰堂拳馆 那人穿着印有venum字样，带毒蛇图案的红黑两色紧身衣裤，染有显眼的红发加复古的大背头，无疑正是陆柒。他没走几步便来到擂台周围，却对傅心一视而不见，直接向教练走去。 “你是这教拳的？主教练？” 陆柒开门见山地问。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在询问，反倒像在逼供。 一见陆柒的态度，教练的脸色有些变了，他看起来像强压着火气。 “有事？” “恩，算是吧。听说这间拳馆开了二十年了，我斗胆想跟这的高手讨教一下。” “讨教？呵呵，你是要踢馆吧？你们几个，过来一下，这有人主动当陪练。”教练冷笑了声，他转身看了眼后面的学员，指了指其中几个。“你挑一个练练吧。” 这些叫来的学员，大多在185cm以上，块头非常大，看上去比陆柒大了至少两个量级。 踢馆这种事虽然到了现代已越来越少，拳馆的性质与过去比也完全不同，但来挑事的还是不少。 应对踢馆时，大多时候也不再管什么量级了。这种事一旦输了，多少会影响生意，自然会选最厉害的学员上，下手大多也不怎么留情。 “你的学员看起来倒是不错，都是职业的吧？我也懒得选了，就你吧。” 陆柒指了指其中一个穿着印有badboy字样，黑蓝两色紧身衣裤的学员。 那人站到陆柒面前时，个头比他高了半个头，块头也比他大了足有一号，面对那学员的怒视，陆柒却表现的非常平静，脸上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 “你跟周晖打？小子，你真是会作死。”教练看着陆柒有些哭笑不得，似乎觉得两人完全不是对手。“人是你选的，别说我们欺负人。晖跟他打吧，悠着点，别弄出事了。” “既然要玩玩，就放开玩吧。今天我没得比赛打，心里也不太爽，借我个拳套？” “你……” 陆柒一只手放在教练肩上，脸上带着坏笑盯着他。看陆柒这样子，教练险些发作，他的脸颊涨得通红，从旁边找了一幅拳套扔给陆柒，又拿了一叠单子放在陆柒面前。 “小子，把免责书签了！” 陆柒毫不在意地看了眼教练，从旁边拿起只笔，两三下签了免责书。一边戴拳套，一边往擂台走。 “这小子护手带都不缠，他疯了吗？”看着陆柒的背影，教练小声嘀咕了句。“晖，他签免责书了，既然他想放开了玩，就好好陪他玩玩！” 教练最后声吼得很大，那个叫周晖的大汉朝这边笑了笑，在擂台的一角伸了伸懒腰。陆柒也慢悠悠地撑开围绳，从中间钻了进去，站到了擂台另一边。 “等一下，吴教练……那人我在电视上见过，他好像在锐武打拳赛，叫啥……陆柒，上一场还跟丁轩霆打过，会不会有事啊？” “哼，在锐武打拳又怎么样，不过是轻量级的，周晖再打几场也能进锐武了。周晖这小子底子很好又肯勤练，比你们这些懒鬼不知道强了多少，我再年轻二十岁，都不一定打的过他。那红毛也真会挑人，偏偏挑周晖，你更该担心那个红毛被打坏。” 擂台上的两人碰了碰拳，各自退了一点。没有任何试探，叫周晖的大汉直接发起猛攻。 周晖的拳头像两柄铁锤，不断挥出伦摆砸向陆柒。他攻势一往无前，像一台旧式的攻城炮，正要扫平面前的阻碍。 和周晖相比，陆柒像只瘦弱的猴子，一瞬间淹没在周晖的铁锤，无数到残影在他面前交替，眼见就要被击碎。 “切，打锐武的也不过这水平，外面吹的太凶了。” 台下的教练，见陆柒被完全压制住，不屑地猛灌了口茶。他旁边的傅心一，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的两人，他并不赞同教练的观点。 虽然台上看似周晖完全占上风，但过仔细一看，陆柒其实很少被打中。面对那些凌厉的重拳，他丝毫不显慌张，每次的闪避动作很小，都像贴着拳头，却总能毫发无伤地闪过。 几轮重拳后，周晖的攻势慢了下来，陆柒抓住机会，挥出一记直拳。那一拳，看似软弱无力，像甩出一根皮条。但击中对手的脸时，却让对手往后踉跄了好几步，险些跌倒。 这拳虽没对周晖造成多大伤害，但让他对陆柒有些忌惮，不敢再贸然进攻了。他绕着擂台游走了一阵，在寻找着机会。 此时，陆柒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他看了眼周晖，神色满是同情，随后直接撤掉了防御，把高举的两手放了下来。一瞬间，他整张脸暴露在防守外，挑衅地向对手挥了挥拳。 “这个红毛在找死！晖，用重拳ko他！” 周晖不知是听到了教练的呼喊，还是被陆柒的挑衅激怒，他已挥拳向陆柒冲去。 在擂台上撤防，无疑是向对手严重地挑衅。面对这样的挑衅，许多拳手都会被激怒，变得不理智。 周晖又朝陆柒挥了几记大伦摆，但拳挥的太过粗暴，被陆柒轻松闪过。他抓住周晖的攻击间隙，挥出一记左勾拳，拳峰正中周晖的右脸。 这一拳打得周晖一阵摇晃，陆柒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他突然向后撤了一步，正向提膝，身子微旋，瞄着周晖的右肋扫出一脚。 这一脚踢的非常精准，正脚背踢中周晖右肋最下叶。近190cm的巨汉周晖，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眼中还噙着泪水。 一个大男人，还是职业拳手，被对手打哭是件很丢脸的事。但那个被击中的位置，肋骨下藏有许多重要器官，被击中时带有强力的催泪效果，很少有拳手都在短时间恢复。 傅心一回忆着陆柒出脚的瞬间，不断在脑海中搜索那个动作的信息，很快认出那是跆拳道的横踢。 虽然粗的一看，和其他流派的扫踢并没太大差别，但格斗流派间的差别，其实就在这些细节上。 跆拳道的理念中认为，人体上下肢连接部分——腰部，是非常脆弱的部位。横向扫出的腿法，能向斩刀一般将人体拦腰斩断。 按常识来说，既然要从中间横向破坏，侧向提膝能制造更多的运动距离，横踢的破坏力也更大，但这样出腿，攻击意图会变得很明显，很容易被对手识破。所以跆拳道的腿法，大多是正向提膝。 这个姿势下，腿法的攻击线路很容易改变，既能扫出横向攻击的横踢，又能变为上下攻击的劈腿，有很强的迷惑性，而且运动轨迹也比其他流派的扫踢短，故而速度更快。 因为流派的侧重点不同，和泰式扫踢以及散打的鞭腿比，跆拳道的横踢虽然速度更快，变化也更多，但破坏力始终不足。 不过陆柒对腿法的掌握非常娴熟，他用精准度克服了破坏力的不足。此时，他已不再管面前的对手，转身向围绳走去，隔着围绳向教练吐了吐嘴里的牙套。 这个挑衅动作让教练脸颊变作猪肝色，两手已攥紧了拳头，但一时又无可奈何，似乎周晖已是他最好的学员。 “冰堂拳馆就这点实力吗？还是说，你还有更厉害的学员？” “你……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好好好，我走……” 陆柒漫不经心地翻出围栏，把手里的拳套一脱，扔给教练。这时，一群身材魁梧的学员纷纷围了过来，把陆柒围在中间，满脸怒色地瞪着他。 “要全部一起上？原来冰堂拳馆的名气是这么来的，擂台打不过，便下擂台一起上？真厉害呢。” “你们几个，回来！” “可是！他……” “回来！” 教练吼到第二声时，那些学员不甘心地瞪着陆柒，慢慢退开了。陆柒看了他们一眼，脸上带着不屑的微笑，把手伸进兜里去拿万宝路。 “跟你们提个醒。下了擂台就没免责书了，我要是受了伤，我的经济人会来跟你们说赔偿的事。另外，我在锐武的出场费很贵。” 说完，陆柒叼着烟往大门走去。 “你们还太年轻，做事别冲动，所谓的荣耀连屁都不是，钱才是真的。要想当一个挣大钱的拳手，来森蚺拳馆找我。下个月底，这间拳馆会开在府南。” 陆柒离开拳馆前，留下这么一句，他的声音回荡在拳馆中。 拳馆里的老学员，大多怒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却又毫无办法。许多人在低声咒骂，还有些更激进的，开始猛踢墙角的沙袋。 一些新学员的反应却和他们完全不同。听完陆柒的话，那些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像被某一句触动了，有人轻声重复了一遍“森蚺拳馆”。 傅心一看着陆柒消失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觉得陆柒是在践踏拳手的身份。 职业拳手有各种各样的人，打商业拳赛要么为名要么为利，但无论为了什么，这些人终究还是拳手。只要是拳手骨子里多少带有点傲气，打拳自然会带着荣耀。 但眼前的陆柒，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半点荣耀。通常的拳手，要想挣大钱，通常会努力提高自己在联盟的排名，以增加名声和出场费。 而这人，却是用踢馆的方式，打压其他拳馆，提升自己拳馆的名声。他完全能放下自己锐武拳手的身份，去和普通拳手打，只为了让别人拳馆开不下去。似乎除了钱之外，他什么都不在乎。 “之前听人说，最近有个红毛在府南到处踢馆，原来就是他……” “这人好像最近几个月才来的府南，一来就到处踢馆。到现在，府南的拳馆，一半都被他踢过了……” “锐武的拳手跟普通拳手打，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这人有一点荣耀感吗？” “哎……荣耀感，这种东西只能自己靠拳头去争取。拳手的世界本来就很残酷，实力就是一切。” 许多拳馆的学员聚在一起，有气无力地议论着，不时轻叹口气，神情满是无奈。 这个时候，教练显得更加无奈。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拳馆，就这样被人砸了厂子，不光以后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学员也会减少大半。 教练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突然显得很憔悴，仿佛突然间又老了好几岁。他摸了摸系在脖子上的口哨，把头埋了下去。 “吴教练，难道整个府南，就没一个锐武或昆吾决的拳手？只能这样看着那红毛嚣张吗？” “要是14年前，到有一个人能随便收拾他……” “14年前？那现在怎么也上年纪了吧。再厉害也是以前的事了，拳手又不是葡萄酒，年龄才是最大的敌人啊……” “不过那个人可不是一般人，14年前，他挑战过k1王者魔裟斗。” 吴教练刚一说完，整间拳馆安静了下来。一张张惊愕的脸转了过来，许多人嘴张得老大，那神情像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挑战k1……魔裟斗……这人是谁啊？” “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了，他是这座城市的传说。” 傅心一在旁边听着吴教练的话，觉得越听越有意思，他对那个神秘高手也有了些兴趣。本想再多听一会，这个时候手机一阵震动，陈子萌发来一段语音。 “傅止武！你要死啊！送个外卖送了一个小时，等着你布置party呢！” 一时忘了陈子萌的大嗓门，手贱点了扬声器，这一下，周围人纷纷侧目。傅心一有些尴尬，头一埋准备往大门走去。 这时，有只手搭在他肩上。 第六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小兄弟，你是凌风川菜馆的吧？” “恩，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辛苦你了。”吴教练的神色很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些傅心一看不懂的东西，又很快隐藏了起来。“你们餐馆的菜真不错呢，能把你们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想跟他谈谈长期合作。” “我给你个号码吧。” “恩，你说。” 吴教练掏出手机，记下了傅心一说的号码，又谢了傅心一一次。 看着面前这个中年人，傅心一总觉得他隐瞒了些什么，但既然不想说，也就懒得问了。他跟吴教练简单道了个别，推开拳馆的大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陈子萌发来了第二条消息。对于陈子萌，傅心一太了解了……第一条消息是警告，那第二条就是进攻的号角！ 他一把抓过旁边的单车，飞速往川菜馆赶去，那个看似清秀的妮子，爆炸起来威力是核弹级的…… …… …… 第二天一大早，傅心一就去了开party的地点。因为昨晚陪陈子萌布置party一直到深夜，今天的黑眼圈很重，像是化了烟熏妆。 上午十点，川菜馆的人来得差不多了，唯独老板陈凡和“学姐”陈子萌还没来。餐馆的员工聚在一起，闲聊起最近有趣的事，话题围绕美女、小说、电影、lol。 傅心一一言不发地听着，而苏秦则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视，按到了体育频道。 “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欢迎收看锐武第三届全国巡回赛，我是张栋梁。今天的比赛设在武术之乡府南站，即将开始的是羽量级的第三场对决，由张仪对阵……” “哈哈！刚好赶上比赛开始！” 苏秦兴奋地大叫了一声，把遥控器放到一边，聚精会神地看起比赛来。 听到“张仪”这个名字，傅心一也看向了电视，荧幕上的人看起来比三年前成熟了许多，身材也结实了些，只有鼻梁上那挺黑框眼镜还是没变。 张仪……这家伙都有三年没见了，开始在锐武打巡回赛了，混的还不错嘛。三年……人真的能改变许多。 傅心一看着屏幕画面中的张仪，有些替他高兴，又有一种失落感涌了上来。他摇了摇头，脸上挂着苦涩的微笑，轻叹了口气。 他回忆起许多年前，自己和张仪一起训练的画面。那个时候傅心一的老爸傅麟心还在ufc格斗之夜奋战，拳馆里满是学员，每天拳馆的器械被打得“碰碰”直响，每个学员都练到筋疲力尽才肯离开…… 只是傅麟心去世后，这些学员相续离开了拳馆，人越来越少。最后，整间拳馆除了傅心一，就只剩下了张仪还在这里训练。 那个时候的拳馆，已经不能称之为拳馆了，连一位教练也没有的拳馆，最多只能称作训练室。但即便这样，张仪也和傅心一坚持到了最后。 以前大家都说张仪身材太瘦弱，估计很难打出成绩，他却在属于他的羽量级混出了名堂，而我…… “帅！这接腿摔简直赞！” 苏秦突然看得激动了，猛推了下傅心一，吓了他一跳。旁边的其他员工也被张仪惊动，纷纷往这边侧目。 “哎……这小子真是，每天就看些打打杀杀的，不跟我们打球，也不跟我们开黑。” 旁边的人看了一眼苏秦，不爽地议论了句，很快又把话头转向了别处。苏秦像是完全没听见这些人的话，一直专注地看着比赛。 这个时候屏幕中的两个格斗者，一路激战到了第三回合。张仪一个左闪避过了对手的直拳，顺势一记右横勾击中对手的左脸，一瞬间，他的对手变作僵硬的木偶，擦着张仪左脸倒了下去。 “太帅了！” 苏秦激动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模仿电视里的格斗者站起了正架，向前不断滑步，连续挥出刺拳。 傅心一看了眼的苏秦的站架，看出他完全没有格斗基础，这些动作只是在单纯的模仿。 他的站架虽然腿型和电视里的格斗者很像，但身子站得太直，也太过僵硬，膝盖完全没弯曲，看起来像块门板。这样站架，一上擂台，只能被人当成沙袋。 快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出租屋的门。听到敲门声，屋里的人激动起来，应该是老板陈凡来了。 离上一次见老板，大概已过去几个月了，听陈子萌说他去了躺外地，在做一些考察，最近正筹备开一间分店。 陈凡虽然平时很吝啬，但对员工其实很好，不时会暗中给餐馆员工发些补贴，却打死不承认。 这个时代，能在小餐馆遇上这样的老板已经算很幸运的事了，店里的员工虽然表面吐槽，但心里都很尊敬他。 苏秦两下跑到了门边，打开了房间的金属门，陈子萌先一步走了进来，而老板陈凡跟在他身后。 “哎呀，你们弄的那么豪华干嘛啊，不就过个生嘛！我们那小个餐馆，弄的像个大老板过生似得。你看看这些酒，买几瓶4块钱的雪花勇闯就行了嘛，非要买些写英文的洋酒，我连写的什么都看不懂……” “老爸，今天你40岁生日啊，别管这些啦，开心就好嘛。” “哎……宝贝女儿啊，等你长大就懂了……” 老板陈凡一进门，便跟屋里的员工唠叨个不停，吝啬鬼的本色尽现。对于这个老板的一切，店里的员工都已习惯了，最多在暗中吐几下槽，便没人再理他了，继续聊起感兴趣的话题。 傅心一站在一旁，看着这个穿着蓝豹棕色西装，带着礼帽的中年人，感觉有些滑稽。他平时总穿一件脏兮兮的衬衫，配沙滩裤加木屐，突然穿的这么正经，总觉得有些别扭。 陈凡的年龄已至不惑之年，脸上的皱纹却并不明显，身板看起来也非常健壮。虽然脸上的胡渣太多略显沧桑，但整张脸的轮廓还算不错，残存了些年轻时的帅气。 在陈子萌的带动下，爱唠叨的陈凡也慢慢融入了party的氛围，和众人一起玩起了各种游戏，屋里欢笑声一片。 许多人围着陈凡，听他讲起这几个月的见闻，虽然里面一半是他自己吹的，但大家还是听的很欢腾。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陈子萌和傅心一推出餐车，上面放着为老板陈凡精心准备的生日蛋糕。 这块蛋糕一共叠了三层，顶端用巧克力做成了和陈凡外形相似的人偶，立在凌风餐馆的冰狼logo上。 “小子，最近还好吧。” 陈凡看着傅心一，满是胡渣的嘴角露出微笑，拍了下傅心一的肩膀。 “好的不能再好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瘦得跟小鸡似得，以为干不了重活，还想到在店里还顶得住。年轻人要多锻炼身体，我年轻那会，有一次路上遇到荷兰大汉，那死鬼佬1米9几……” 陈凡又开始吹起他年轻时候的事，这个故事傅心一已经听了无数遍，不过每次听他讲，他都会加些新元素，剧情都比上一次曲折。不过，傅心一喜欢听他讲故事。 三年前离开拳馆后，傅心一一直四处漂泊，靠打临工勉强度日。那段最迷茫的岁月里，遇到了现在的老板陈凡，之后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那种感情，早已不只是普通的尊敬了。 “好啦老爸，等会再说了，先许个愿，吹蜡烛吧。” 陈子萌拽着陈凡的衣袖，催促道。 “马上来，我的宝贝女儿。” 陈凡闭上双眼，双手成许愿的样子，默默思考着什么。几秒后，他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祝我们的餐馆，今后能越办越好！不过……明年蛋糕还是做小点吧，浪费啊！” 陈凡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忘唠叨一句。他拿起蛋糕旁的餐刀切开了蛋糕，随后又用两指夹住杯脚，举起盛满威龙干红的高脚杯，向在场的所有人致敬。 “老板生日快乐！” 所有人举起酒杯，跟陈凡碰杯庆祝。 很快时间到了傍晚，正当所有人都沉寂在party的欢快气氛中时，出租屋外突然开来一辆蓝鸟，停在街道对面。一个陌生人走下车，他理了理穿着的jcrew米色休闲西装，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小区。 “叮铃……” 十分钟后，房间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第七章 老板的生日 听到门铃声，房间里的人都奇怪地往大门方向看去。 这个时候，店里的人全都在了，也没有邀请其他人参加，来的会是谁？ 傅心一疑惑地想着，慢慢往房间的大门走去，他看了眼猫眼，见门外站着个男人。 走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外面的光线很暗，看不清那男人的样子。只能模糊瞧见他戴有一顶鸭舌帽，手里拿着一个纸盒。 “谁啊？” “我找你们老板。” 门外的人说。听到这声音傅心一觉得有些耳熟，但又突然想不起来了。 “稍等” 不知道为什么，听外面那人说话，傅心一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最终还是开了门。门外那个瘦高的男人走进房间，灯光下，他的轮廓慢慢变得清晰。傅心一看向他的脸时，一下愣住了。 这个人正是最近突然出现的陆柒！ “你……” 看到是陆柒，傅心一实在有些意外，想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正纠结时，这人却像完全没看到他似得，从他身侧擦过。 整个房间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柒身上，他却像没感觉似得，径直往陈凡那边走去。 “您是陈子洛前辈吧。” 陆柒神色怪异地看着陈凡，说了个没人认识的名字，他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是询问。 “你找错人了。” 陈凡拿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龙井，眼睛完全没看陆柒，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您改名字了？无所谓了，只要您是那个府南活着的传说就好了。” 活着的传说？ 听到陆柒这样描述陈凡，傅心一愣了愣，突然回忆起昨天的事。冰堂拳馆的教练讲起那个传说中的高手时，也这样形容过。 难道他说的就是陈凡？ 想到这，傅心一的身子不由往两人那边移了点。 “这座城市玩格斗的人都爱提起您，他们说您曾经挑战过k1王者魔裟斗。没赢过您，没人敢称府南第一拳手。” 陆柒停了一下，他的目光从陈凡身上移开看向别处，用手指摸了摸下巴。 “我叫陆柒，是个无名的小拳手，但特别崇拜这些顶着大名头的前辈。所以……有个冒昧的请求，想跟前辈约个时间切磋一次，不知道前辈能不能赏个脸？” 陆柒的话一出口，房间里众人的目光比之前还要惊愕。两人交谈不到五分钟，却瞬间颠覆了所有人对陈凡的认知。 许多在餐馆里干了五年的老员工，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两人。他们在这里干了五年，也不知道陈凡曾经是拳手，而这个陆柒却突然说要挑战陈凡。 “我只是个开餐馆的，不懂什么格斗，你找错人了。” “呵呵，前辈真是谦虚。哦对了，差点忘了今天是前辈的生日，我也带了些礼物来。” 陆柒说完，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顺手打开了盒盖，里面堆叠着厚厚几层钞票。 “这十万是您的出场费，只要您愿意跟我打，这些钱便是您的。如果您能赢我，我再加十万。” “我说过，你找错人了。这个地方不欢迎你，走吧。” 陈凡第一次看向陆柒，他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目光中却隐约带着杀气。虽然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这一声已是下了逐客令。 “好吧，既然前辈不欢迎我，那我马上走。不过，前辈您还是好好考虑下吧，如果嫌出场费低了，我能加到您满意的数目。” 陆柒向陈凡颔首一笑，转身向房间大门大步走去。 “等一下！” 他走到大门前时，突然被陈凡叫住。 “呵呵，前辈改变主意了？” “你东西忘拿了。止武，把他的东西还给他。” 听到陈凡的话，傅心一两步走了过去，拾起桌子上的盒子，走到门口递到陆柒手上。陆柒看了眼手上的盒子，又看了眼傅心一，脸色微微有些变了。 他僵硬地向傅心一笑了笑，走出了大门，慢慢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 目送陆柒离开后，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凡身上。两人不到十分钟的交谈，却一瞬间让屋里人重新认识了陈凡。 他们停留在陈凡身上的目光，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有些是好奇，有些是期待，更多的是一种困惑，像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接受这件事。 整个房间安静地让人窒息，所有人都在等着陈凡，等他开口。 “今天大家就玩到这吧，明天放一天假，大家好好休息。” 陈凡淡淡地说，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像是几分钟前什么也没发生过。话音未落，他已步伐沉稳地往房间的大门走去。 虽然他说了放假，众人却完全高兴不起来。看着陈凡的背影，他们脸上写满复杂的情绪，直到陈凡消失，屋里的人也一直沉默着。 …… …… 陈凡的生日party已过去了几天，餐馆的人恢复了正常工作。这些天，餐馆的氛围比平时压抑了些，但时常会有人私下议论陈凡和陆柒的事，陈子萌却变得比平时沉默了许多。 苏秦自老板的生日后，突然像侦探似得，开始收集起陆柒和陈凡的资料，不时跟傅心一闲聊那两人的事。 这会，见傅心一送完外卖回来，他两步往那边跑去，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 “喂喂，止武啊！昨天我又弄到了些老板的资料，他以前当拳手的时候，可真是不得了啊！” “你又看到什么了？” 苏秦没有马上回答，他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陈子萌。见她在清点酒水，没注意这边，这才凑到傅心一旁边，在他耳边轻声道：“他完整的拳手生涯！我先给你念一段……” 苏秦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得，两眼开始放光，他激动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一个文档。 “陈凡原名陈子洛，18岁就获得了散打王中王轻量级总冠军，之后去了国外打拳，先后拿到过wca、wka的金腰带……挑战k1王者魔裟斗那场，是他职业生涯最后一场比赛。那一场他才26岁啊！26岁就退役，实在有些可惜了……” “26岁……确实有点早了，不过老板可能有他自己的想法吧，毕竟拳打的再好，生活里也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不过，那场他赢了吗？” 傅心一本来在玩手机，听苏秦说完老板陈凡的职业生涯，也像突然有了兴趣，他看向苏秦问了句。 “没有，微弱的点数劣势输给了魔裟斗。” “真可惜……但能挑战k1王者，已经很厉害了。在那个时代，他是国内第一个去k1打拳的吧？” “是啊，那个时候国内格斗氛围不太浓，他也没太大名气，但是只要玩格斗的人都知道他。你说……如果老板现在真跟陆柒打，谁会赢？” “要看什么规则了，听你那样说，老板一直是打站立格斗的吧，估计都没接触过地面格斗。如果按mma这种近乎无限制的规则来，对他还是很不利，而且他都40岁了。” “年龄其实还好啦，ufc的蜘蛛侠安德森也打到了40多岁，在遇到克里斯前都一直在卫冕。不过mma的战斗方式，确实会让老板很不习惯，按mma规则他确实赢面不大，何况他已经退役十年了——” 苏秦还想继续说下去，陈子萌突然走来过来，他猛拍了一下苏秦的肩膀，吓了苏秦一跳。 “你刚刚在说什么？” “啊！啊！没……没什么，我就跟止武瞎扯呢。” “我都听见了！你在说老爸现在打不过那个红毛吧？” “呃……老大，我没别的意思……我们只是在按规则分析……” “分析个屁！老爸他……他才不会输呢……” 陈子萌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胜负时，似乎也对陈凡没有太大信心，他看向苏秦的神色由之前的愤怒变成了担忧。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红毛真是可恶，以为给老爸十万老爸就会跟他打擂，他以为他谁？明明是职业拳手，不去打拳赛跑来找退役老拳手挑战，哪有这样的人啊！” 陈子萌越说越气，两人用力砸在了桌子上，引得餐馆里的人纷纷往这边侧面。 “那个人从心里就没把自己当职业拳手，他不过是想靠打拳多挣大钱，如果做别的能挣钱，他马上就会放弃打拳。” 从陈子萌走过来，便一直沉默的的傅心一突然说话了，苏秦和陈子萌都像忘了他的存在，诧异地看向他。 傅心一没理会这两人的目光，他看着面前的杯子继续说：“之前送餐的时候，恰好看到他在冰堂拳馆踢馆，听人说，他在府南已经踢了一半的拳馆了。那人踢馆都是计划好的，他一面打压府南的本地拳馆，一面为自己开在府南新拳馆做宣传。 大概后来无意间听人说，老板是这座城市的第一拳手，觉得光赢那么拳馆还不够，要赢了老板这个府南第一拳手，他的拳馆名声才够大。见老板已经40岁，又对mma不熟悉，想用这十万买走老板的半辈子名声吧。” “卑鄙小人，这种人怎么配当拳手！” 陈子萌听完傅心一的话，气得咬牙切齿。她清秀的容貌配上这样的神情显得非常怪异，但此时她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似乎把苏秦当成了陆柒，恶狠狠地瞪着他。 “呃……老大，冷静冷静……老板不是没接受陆柒的挑战吗，那红毛估计也不会来了……” “老爸那么机智，当然不会接受了！这红毛要再敢来，我非打断他的腿——” “makesmethatmuchstronger……” 陈子萌刚想咆哮，傅心一的手机铃声响了，一曲fighter响彻餐馆，这部手机是专门为订餐准备的。 “喂，您好，这里是凌风餐馆，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傅心一拿起手机，像平常一样询问客人，但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时，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好的，你要的东西马上送到。” 傅心一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沉，他默默按了下手机屏幕，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又是那种讨厌的客人？” 苏秦和陈子萌都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两人慢慢转头看着他，小心地问。 “那个电话，是陆柒打的。” 第八章 不速之客 “什么！” 听到是陆柒的电话，陈子萌大吼了声，吓得周围的客人和员工都纷纷侧目。 “那红毛想干嘛！？难道老爸不同意跟他打，他就想了些歪点子……该不会，他想绑架我们店里的员工吧！？止武千万别去啊！你那么细皮嫩肉的，万一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听完陈子萌的话，傅心一和苏秦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两人都满头黑线地看着她。这二年生，真是十个女孩九个腐，连仅剩的一个女汉子都快被污染了。 “学姐……你想太多了。这人虽然人品有点问题，但再怎么样也是跟锐武签约的拳手啊，还不至于干些绑架之类的事吧。” “可是，我总觉得这是鸿门送餐，有去无回呢……” “鸿门送餐……你想太多了。可能那家伙是有什么鬼点子，但也不至于搞出大事了，我去一下就回来。” 傅心一说完，跑到厨房的窗口，跟里面的大厨说了声。过了一会，陆柒订的牛肉盖浇饭从窗口递了出来。他两三下把盖饭倒进盒子里打好了包，骑着单车往陆柒说的地方去了。 陆柒说的地方在城市的府南市的西面，那边有个客运中心，人流很大。要是陆柒真想搞些什么名堂，肯定不会选这地方。 等傅心一来到指点地方时，发现那是一间正在装修的拳馆，陆柒正坐在拳馆对面的花坛上，悠闲地抽着烟。 “你的红烧牛肉盖饭。” 傅心一走到陆柒旁边，把盛盖饭的纸盒放放下。 “哟，这么快？”陆柒随手把烟头弹到一边，转身看了眼傅心一。“是凌风餐馆的小哥吧，我记得你，我们见过好几次了。” “真荣幸。17块，谢谢。” “这么贵？” “按你要求，多加了牛肉，自然是这价了。” “现在物价真贵啊，连碗盖饭都快吃不起了。”陆柒一面念叨，一面把手伸向裤兜取钱夹。“我也就是个可怜的小拳手，靠打拳吃点盖浇饭，却总有很多人跳出来指责我。那些人都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好像自己是伟人似得。” 陆柒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把钱递了过来，傅心一拿着钱数了数，转身便准备离开。这时，陆柒突伸出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别拿了钱就急着走啊，还有东西没给你呢。” 陆柒从身边拾起一个文件袋，递到傅心一面前。 “这是什么？” “给你老板的。不过，既然你问了……”陆柒打开盖浇饭的塑料袋，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呜……这是几份合同的复印件。我知道你好奇，自己看看咯。” 傅心一接过陆柒递来的文件袋，打开扫了眼，里面是一份关于府南各拳馆合并的合同，一些有关商业机密的部分被涂黑了。 “府南稍微大一点的拳馆，大多都不是独立运营的，许多都有赞助商入股。最近，我在府南干的事你们都知道，那些赞助商自然也知道。所以……我抽空找他们聊了聊，没想到一拍即合，他们觉得我比那些老教练更适合经营拳馆。 “我听不懂你说的。” “不用懂，你只用知道府南的拳馆很快会大规模整合成连锁俱乐部，由我来统一经营。至于那些教拳的教练，还能不能继续教拳，全看我的意愿了。把这个告诉你老板就行了。”陆柒说完，又夹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你们餐馆的手艺还不错嘛，你老板还真是多才多艺。” “你这么精明，干嘛要当拳手。反正金腰带和荣耀对你来说都是****，不如去当个商人。” 傅心一看着他，心里有些愠怒，但脸上表现的很平静。 陆柒本来望着正在装修的拳馆，听傅心一这么一说，突然转了过来，眼神怪异地打量着他。 “呵呵……小子，你也练过拳吧？” 被陆柒突然这么一问，傅心一心头一惊，脸上神色微变。看到傅心一脸上的表情，陆柒笑了笑。 “我打了那么久拳，别人练没练过拳，还是看得出来的。要不是觉得，你也是个练拳的，换成你们店里的另外几个傻小子，我才懒得说那么多呢。” “你说完了吗？我走了。” 傅心一拿起旁边的文件袋，往单车那边走去。陆柒没理他，只是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骑车走远。 “呵……金腰带……很久没做那种梦了。”陆柒又看了一眼傅心一消失的方向，拾起装盖浇饭的纸盒，往垃圾桶走去。“真恶心。” 说完，一把将纸盒扔进了垃圾桶。 …… …… 回到餐馆后，傅心一把那袋文件给了陈子萌。听完傅心一的转述，陈子萌气的咬牙切齿，但还是把那袋文件转交给了她老爸陈凡。 拿到那袋文件，陈凡表现得很平静，只是让陈子萌帮他把东西收好。时间一晃过了半个月，他那边既没直接拒绝，也没同意。 餐馆的人越来越好奇，老板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又不敢直接问，只能转攻陈子萌那边，想从她嘴里套出些话来。然而自那天之后，陈子萌的口风变得特别紧，不和任何人讨论这件事。 一天下午，店里客人很少，陈子萌又不在，苏秦带着傅心一在店里看着格斗比赛。 这场比赛的两个选手都是刚出道的新人，整场比赛也打得毫无看点，两人看了几分钟便聊起天来。 “你说老板会不会真同意跟那个红毛打啊？这些天无论馆子里的，还是来吃饭的，好像都知道这事儿了，搞得满城风云。” 苏秦问。 “你别在这瞎猜了，老板是上年纪的人了，考虑的事肯定比我们多，一定在琢磨最妥当的办法。” “哎……以前我还觉得那红毛挺厉害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要是我练过格斗技，真想替老板揍他！” “你这是在侮辱老板，哪有拳手让别人代自己打擂的？你放心，老板肯定不会怕那个红毛的。只是十四年前，他那么年轻就退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真正纠结的，可能是他自己那关吧。” “也许吧……不过，要是老板真决定要跟红毛打擂，我都想好怎么帮老板提高胜算了！” “哦？怎么帮？” 傅心一本来看着不远处的客人发呆，听苏秦这么一说，转过头来看着他。 “哼哼！我这几天把陆柒所有比赛都看了一遍，专门写了一篇针对陆柒的格斗技分析。” “呃……” 听苏秦这么一说，傅心一心里觉得有些想笑，但又不好直接打击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喂喂！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别看不起我这篇技术分析贴啊！之前，我把这帖子发到格斗吧，很多人顶的。” “呃……” “居然不相信我的分析能力！为配合那篇分析贴，我还专门做了另外一个东西。我把陆柒所有ko对手的比赛整合在一起，做成了集锦，陆柒的格斗技精髓全在里面！” “集锦？” 傅心一听苏秦提到集锦，到稍微有了点兴趣，他凑到苏秦那边。见苏秦在网盘里翻了一阵，打开一段视频。 那段视频里，陆柒对阵了各种各样的对手，几乎每次他都是在劣势中突然逆袭，爆冷门ko对手。两人大概看了10场比赛，除了一场外，他每次ko对手都用的腿法。 这人的腿法非常有特点，不是寻常那种泰式扫踢，也不是散打鞭腿，更像许多传统流派腿法的混合体。他的腿法看似千变万化，但从不起高腿扫头，无论怎么出腿，最终都只击打一个位置——对手的肋骨。 “这个人的腿法好奇怪啊，看起来一点力量都没有，却总能把对手踢的跪在地上痛嚎，还有几次都把对手踢哭了。” “恩，虽然看起来力量不足，但是他踢的很准啊，肋骨那个位置下面藏着一堆内脏，被踢中很难受的。” 看着这人的ko集锦，傅心一想起了半个月前陆柒踢馆的事。那一次，他近距离观察了陆柒用腿法踢人，那种感觉和视频里的完全不同。虽然那种腿法确实不如其他流派的刚猛，但给人感觉像一条毒蛇，会出其不意间偷袭破绽。 “这是什么流派的腿法啊，感觉好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应该是以跆拳道腿法为基础，然后融合了些其他流派腿法改良的吧，你看他的起膝方式。” 此时，视频里正在慢镜头回放，傅心一指了指陆柒扫腿时的膝盖。这人每次要出腿时，都是正面抬膝，是典型的跆拳道腿法。 在知道陆柒前，傅心一和大多数拳手一样，从不觉得跆拳道的腿法有用。但看过几场他的比赛后，对这种独特的腿法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mma拳手里练习跆拳道的不多，平常在跆拳道馆里看到的，也大多是竞技跆拳道，所以印象中的跆拳道很不能打。这种感觉就像只看过传统武术的套路表演，就觉得传统武术不能打，都是一种偏见。 mma的存在，就是给每种格斗术一个公平的施展平台，只要运用合理，所有流派的格斗术都能在mma中有一席之地。 “啊！你看这腿法，好怪异啊！好像也不是跆拳道里的啊！？” 苏秦突然指着慢镜头大喊。视频里的陆柒施展了一段非常怪异的腿法，苏秦说的没错，这腿法的确不是跆拳道里的。 “恩？这腿法看起来是有点奇怪，倒回去再看一遍吧。” 傅心一也注意到了那怪异的腿法，他用手指滑了下滚动条，倒回到之前那一段。 视频里陆柒的对手向他挥来一记摆拳，他没有闪避，反倒用直拳迎击。这一拳先一步击中对手的脸，他的对手往后踉跄了半步。 陆柒抓住机会，突然正面提膝，看似要做出横踢的动作。然而这一脚却不是扫出去的，而是侧向扭转膝盖踹出去的，用虎趾（前脚掌）击中了对手的右肋。 “他是用跆拳道的提膝技巧，踢出空手道的三日月蹴。” “三日月蹴？那是什么？” “那是……” 傅心一突本想回答，无意间看了眼手机屏幕中的镜头回放。从这个角度看去时，他觉得陆柒的动作跟一个人很像，一个他连名字都不愿再提起的人。 许多画面在他脑海中快速流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三年前的场景。 第九章 三日月蹴 那一天前不久，他因为一些重要的事，不得不放弃雏鹰杯的第二场拳赛。此时正躲在拳馆外的小巷里，而天空下着暴雨…… 阴沉的天幕下，雨水自云层间倾泻，哗啦啦地敲打着雨伞，傅心一却像蜡像般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巷子里的积水已漫过脚腕，他却浑然不觉，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拳馆。那间拳馆的外墙已有些破旧，上面一块字体褪色的牌匾，写着“猎隼拳馆”几个大字。 拳馆外面停着一辆卡车，许多人正忙着从拳馆里搬出器械，装上卡车。 那一天缺席雏鹰杯的比赛后，本来还有参加复活赛的机会，拳馆曾经的赞助商却已先一步放弃了傅心一，放弃了整间拳馆。 在商人眼中，这间拳馆再没有半点商业价值，没有冠军也就没有名气，自然也不会有学员。 他们中大概已没人记得，傅麟心在ufc格斗之夜时，这里的样子。 那个时候，拳馆每天都被学员挤得水泄不通，这些商人也每天围着老爸转，好像他全身都闪烁着商机。 只要喜欢mma的人便知道傅麟心，他是这座城市最耀眼的明星，但也只是在还能打拳的那几年。 “老爸常说，练拳能让弱小的人变强，但真的变强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傅心一看着远处的拳馆，慢慢往那边走去。这个时候，搬东西的人正从拳馆里拿出一条金腰带，那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议论着，一个人干脆把那条腰带系在了自己腰上。 那是老爸的最后一条金腰带！ 傅心一在雨伞下的右手骤然攥紧，他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 看到一个打着黑伞，穿着褐色卫衣，把脸罩在兜帽下的少年往这边走来，搬东西的人感觉有些不对劲，纷纷警觉了起来。 “停下！你是谁啊？” 傅心一什么也没回答，继续向那个人加速走去。 “碰！” 没等那人回过神，傅心一从伞下挥出一记标准的直拳，那人捂着鼻梁嗷嗷大叫，整个人蹲了下去。 趁那人吃痛，傅心一不急不缓地从他腰上解下金腰带，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这时，另外几个人围了过来。 “妈的！抢了东西还想走，找死啊！” 周围已围过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大吼了声。出声的那人，挡在傅心一面前，个头看起来比傅心一高半个头，体格也非常壮硕，不由分说便是一拳挥来。 傅心一把雨伞一抛，一个右闪避过那一拳，一记左抡摆击中面前男人的侧脸。那个人的右脸被这一拳打得完全变形，整个人栽进了雨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旁边的同伴见这男人被揍倒，一步冲了过来，又是一拳向傅心一挥来。傅心一从容地往右侧一个旋身，轻松避过男人的拳峰，一记反手鞭拳打中男人的后脑，那人神情一僵，像木偶般倒了下去。 第三个人刚要冲来，傅心一瞪了他一眼，那人已吓得险些摔倒在地上。傅心一拾起旁边的雨伞，准备离开这里。这一次是跟这间拳馆永别了。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有人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就这样走了？这条金腰带和你有关吗？你只是在当小偷。” 背后的声音很熟，傅心一一听便知道是谁，他转过身，看到一个戴棒球帽，年龄和他相仿的少年站在身后。 “呵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个时候你出现了，拳馆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傅心一瞪着面前的少年，但那少年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雨水在继续肆虐，两人之间隔着一层朦胧的雨雾。 “猎隼拳馆从师父死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存在了，我只是觉得已经没什么必要待在这了。师父要传承的东西并不是这间拳馆，你太拘泥于这些表面的东西了。” “闭嘴！少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早就跟南街拳馆签约了吧！两年前你就去了那边训练，不就是为了打商业比赛吗？最近常听人说，那边正训练新人冲击ufc，其中一个就说的你吧？在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除了钱还有很多，但我也要吃饭。你明明很有天赋，为什么要拘泥于这间已是过去式的拳馆？你说想传承师傅的理念，给每个弱者变强的机会，那你就先证明自己，拿到ufc的金腰带！” “够了！我已经厌倦了这些铜臭味的比赛，拳手就算站上巅峰，也不过是商人手中的棋子！” “你想知道我现在怎么看你吗？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只会抱怨的懦夫，师傅在九泉之下要知道他有这样懦弱的儿子，一定很伤心。” 傅心一没有说话，双眼死死瞪着面前的少年，他松开了手中的雨伞，两手紧攥成拳，指节捏得噼啪作响 “想打吗？好啊！你马上就会明白，偷来的那条金腰带，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配拿着它！” 那个少年松开了伞，狂暴的雨点飘过，伞在泥里打着旋，越滚越远。整条巷子突然像只剩下了落雨声，等待着即将奏响序曲…… 少年突然动了，他往前猛踏了一步，地面的积水溅开，露出肮脏的地面。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前脚刚一踏实，便猛地外旋，对着傅心一便是一记回旋踢。 这一脚是从右侧扫来的，傅心一往左前方猛跨一步，冲进少年的内围。他右手护头一个下潜，避过的少年扫来的脚跟。 少年还没站稳，傅心一便双手十字交叉在少年后颈，做了个泰式的颈箍，牢牢锁住少年的头。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攻击，少年也用一样的技法锁住了他。明明傅心一先出手使出颈箍，却被少年抢了下内围，一瞬间，优势往少年那边倾斜。 两人在雨中对峙了一阵，都想用摔法摔倒对手，或是抓住机会使出膝撞。然而，他们只是互相拖动，换了几次位置，几次膝撞都被对手化解，谁也没真正攻击到对手。 傅心一瞪着这个曾经的好友，却只看得见他的帽檐，上面印有南街拳馆的logo。看着这个熟悉又厌恶的logo，他感觉过去的一切都被这层帽檐斩断，这个人他已不认识了。 “啊！” 傅心一大吼了一声，双手松开少年的颈部，一瞬同时抓住少年的左臂。看到傅心一放弃了颈箍，少年正想使出一记膝撞，傅心一突然身子一个虚晃，往右前方进了一个身位。少年的膝撞还未使完，两人便贴在一起，少年的手脚被完全封住了。 没等少年作反应，傅心一的左脚悄悄伸到了少年的两腿间，用脚后跟一撩少年的左脚，同时双手猛地右摔。 “碰！” 傅心一使出中国式摔跤沾衣十八跌中的里刀，绊倒了少年，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此时傅心一占据了上位，他骑在少年身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乱拳。从很小的时候，两人便在一起练拳，他很很清楚这少年的弱点，地面战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傅心一的拳头带着强烈的怒气，每一拳都挥的很重，没打几下，少年的脸上便留下几团淤青。他刚打到第五拳时，少年突然将腰拱起，往左侧猛地一甩，将他从身上甩了下去。 刚刚进入地面战时，因为太过愤怒，傅心一并没完全控制住少年的身位，才少年有了这次机会。 然而这少年并没打算继续打地面战，傅心一被甩下去，他立马踹开傅心一拉开距离，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啊！” 少年刚一站稳，傅心一咆哮着挥来一记直拳。这个时候，傅心一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不再管什么格斗技了，完全是靠本能在战斗。 少年往右侧一偏避过傅心一的直拳，顺势挥出一记反击拳。这种反击用的勾拳动作幅度很小，看似威力不大，其实这种拳法的威力非常惊人。因为是在对手的攻势中挥拳，击中的效果就像两辆高速急行法拉利相撞。 此时，傅心一已完全被愤怒冲掉了理智，正着了少年的道。他莽撞地冲了过去，自己撞上了少年的拳峰。 “碰！” 傅心一被反击勾拳打中！他整张脸往右侧猛地甩了甩，面目已有些扭曲，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似得，继续对少年挥拳。 然而，他刚迈出前脚，整个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面前的少年不知何时踢出一记三日月蹴，虎趾隔着运动鞋，精确地戳中了他的右肋。 傅心一的身子顿了顿，脸上的神情混着痛苦与不甘，向前倒了下去。他双膝跪地，两臂抱着肋骨，却依然不愿意认输。他强忍着肋骨的剧痛，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少年。 “你输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弱。” “我还没输！” 傅心一强忍着剧痛想站起来，但刚抬起膝盖，又痛得跪了下去。 “那条师傅的金腰带你留着吧，反正在你手上也只是一件装饰品。” “混蛋！咳咳……” 傅心一想大声咆哮，但刚吼了一声便咳嗽起来，嘴里吐了一摊血。 “别逞强了，快点去看医生吧，我估计你的肋骨已经断了。” 少年突然蹲下身看着他。这个角度，傅心一终于看清了他帽檐下的脸。已经过了有三年，他的脸却没怎么变，那对偏棕色的眼睛还是那么摄人心魄。只是此刻，傅心一非常讨厌这张脸！ “你想传承师傅的理念？先等你变强再说吧，这个世界可没人会听弱者的话。”少年说完从旁边拾起了雨伞，慢慢走远。“或者，你就继续这样逃一辈子吧，逃兵总能找到理由。” 他留下这句话，彻底消失在雨幕中。 “喂？你在发什么呆呢？” 苏秦突然拍了下傅心一，打断了他的回忆。 “啊！？没什么，走了下神。” 傅心一正想编个理由解释，突然见陈子萌从餐馆外面走了进来。他本想打声招呼，陈子萌却直接从他身侧擦过，完全没有理他。 看着陈子萌的背影，傅心一感觉她身上有种异样的情绪，整间餐馆也像受了这种情绪的感染，慢慢变得压抑起来。 “学姐……怎么了？” 傅心一犹豫了一阵，还是往陈子萌那边走了过去。他轻声问了句，陈子萌却埋着头，像没听见似得。 “身体不舒服吗？” 他又问了句，陈子萌依然沉默 见陈子萌不愿说话，傅心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偷偷看了陈子萌一眼，准备转身走回苏秦那边。 “老爸决定……下个月底跟陆柒打擂。” 他刚迈出一步，陈子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第十章 三年前的最后一战 缺席雏鹰杯第二场拳赛的几天后，傅心一回到了猎隼拳馆。只是，他没有进拳馆，却躲在拳馆外的小巷里，此时的天空正下着暴雨…… 阴沉的天幕下，雨水自云层间倾泻，哗啦啦地敲打着雨伞，傅心一却像蜡像般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巷子里的积水已漫过脚腕，他却浑然不觉，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拳馆。那间拳馆的外墙已有些破旧，上面一块字体褪色的牌匾，写着“猎隼拳馆”几个大字。 拳馆外面停着一辆卡车，许多人正忙着从拳馆里搬出器械，装上卡车。 那一天缺席雏鹰杯的比赛后，本来还有参加复活赛的机会，那些拳馆的债主却不愿再等傅心一，他们决定直接收回抵押的拳馆.。 在商人眼中，这间拳馆再没有半点商业价值，没有冠军也没有学员，一间过气的拳馆，没人再对它抱有希望。 他们中大概已没人记得，傅麟心在ufc格斗之夜时，这里的样子。 那个时候，拳馆每天都被学员挤得水泄不通，这些商人也每天围着老爸转，好像他全身都闪烁着商机。 只要喜欢mma的人便知道傅麟心，他是这座城市最耀眼的明星，但也只是在还能打拳的那几年。 “老爸常说，练拳能让弱小的人变强，但真的变强了吗？你救不了你自己，我也救不了这间拳馆。” 傅心一看着远处的拳馆，慢慢往那边走去。这个时候，搬东西的人正从拳馆里拿出一条金腰带，那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议论着，一个人干脆把那条腰带系在了自己腰上。 那是老爸的最后一条金腰带！ 傅心一在雨伞下的右手骤然攥紧，他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 看到一个打着黑伞，穿着褐色卫衣，把脸罩在兜帽下的少年往这边走来，搬东西的人感觉有些不对劲，纷纷警觉了起来。 “停下！你是谁啊？” 傅心一什么也没回答，继续向那个人加速走去。 “碰！” 没等那人回过神，傅心一从伞下挥出一记标准的直拳，那人捂着鼻梁嗷嗷大叫，整个人蹲了下去。 趁那人吃痛，傅心一不急不缓地从他腰上解下金腰带，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这时，另外几个人围了过来。 “妈的！抢了东西还想走，找死啊！” 周围已围过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大吼了声。出声的那人，挡在傅心一面前，个头看起来比傅心一高半个头，体格也非常壮硕，不由分说便是一拳挥来。 傅心一把雨伞一抛，一个右闪避过那一拳，一记左抡摆击中面前男人的侧脸。那个人的右脸被这一拳打得完全变形，整个人栽进了雨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旁边的同伴见这男人被揍倒，一步冲了过来，又是一拳向傅心一挥来。傅心一从容地往右侧一个旋身，轻松避过男人的拳峰，一记反手鞭拳打中男人的后脑，那人神情一僵，像木偶般倒了下去。 第三个人刚要冲来，傅心一瞪了他一眼，那人已吓得险些摔倒在地上。傅心一拾起旁边的雨伞，准备离开这里。这一次是跟这间拳馆永别了。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有人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就这样走了？这条金腰带和你有关吗？你只是在当小偷。” 背后的声音很熟，傅心一一听便知道是谁，他转过身，看到一个戴棒球帽，年龄和他相仿的少年站在身后。 “呵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个时候你出现了，拳馆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傅心一瞪着面前的少年，但那少年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雨水在继续肆虐，两人之间隔着一层朦胧的雨雾。 “猎隼拳馆从师父死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存在了，我只是觉得已经没什么必要待在这了。师父要传承的东西并不是这间拳馆，你太拘泥于这些表面的东西了。” “闭嘴！少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早就跟南街俱乐部签约了吧！两年前你就去了那边训练，不就是为了打商业比赛吗？最近常听人说，那边正训练新人冲击ufc，其中一个就说的你吧？在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除了钱还有很多，但我也要吃饭。你明明很有天赋，为什么要拘泥于这间已是过去式的拳馆？你说想传承师傅的理念，给每个弱者变强的机会，那你就先证明自己，拿到ufc的金腰带！” “够了！我已经厌倦了这些铜臭味的比赛，拳手就算站上巅峰，也不过是商人手中的棋子！” “你想知道我现在怎么看你吗？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只会抱怨的懦夫，师傅在九泉之下要知道他有这样懦弱的儿子，一定很伤心。” 傅心一没有说话，双眼死死瞪着面前的少年，他松开了手中的雨伞，两手紧攥成拳，指节捏得噼啪作响 “想打吗？好啊！你马上就会明白，偷来的那条金腰带，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配拿着它！” 那个少年松开了伞，狂暴的雨点飘过，伞在泥里打着旋，越滚越远。整条巷子突然像只剩下了落雨声，等待着即将奏响序曲…… 少年突然动了，他往前猛踏了一步，地面的积水溅开，露出肮脏的地面。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前脚刚一踏实，便猛地外旋，对着傅心一便是一记回旋踢。 这一脚是从右侧扫来的，傅心一往左前方猛跨一步，冲进少年的内围。他右手护头一个下潜，避过的少年扫来的脚跟。 少年还没站稳，傅心一便双手十字交叉在少年后颈，做了个泰式的颈箍，牢牢锁住少年的头。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攻击，少年也用一样的技法锁住了他。明明傅心一先出手使出颈箍，却被少年抢了下内围，一瞬间，优势往少年那边倾斜。 两人在雨中对峙了一阵，都想用摔法摔倒对手，或是抓住机会使出膝撞。然而，他们只是互相拖动，换了几次位置，几次膝撞都被对手化解，谁也没真正攻击到对手。 傅心一瞪着这个曾经的好友，却只看得见他的帽檐，上面印有南街终极搏击俱乐部的logo。看着这个熟悉又厌恶的logo，他感觉过去的一切都被这层帽檐斩断，这个人他已不认识了。 “啊！” 傅心一大吼了一声，双手松开少年的颈部，一瞬同时抓住少年的左臂。看到傅心一放弃了颈箍，少年正想使出一记膝撞，傅心一突然身子一个虚晃，往右前方进了一个身位。少年的膝撞还未使完，两人便贴在一起，少年的手脚被完全封住了。 没等少年作反应，傅心一的左脚悄悄伸到了少年的两腿间，用脚后跟一撩少年的左脚，同时双手猛地右摔。 “碰！” 傅心一使出中国式摔跤沾衣十八跌中的里刀，绊倒了少年，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此时傅心一占据了上位，他骑在少年身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乱拳。从很小的时候，两人便在一起练拳，他很很清楚这少年的弱点，地面战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傅心一的拳头带着强烈的怒气，每一拳都挥的很重，没打几下，少年的脸上便留下几团淤青。他刚打到第五拳时，少年突然将腰拱起，往左侧猛地一甩，将他从身上甩了下去。 刚刚进入地面战时，因为太过愤怒，傅心一并没完全控制住少年的身位，才少年有了这次机会。 然而这少年并没打算继续打地面战，傅心一被甩下去，他立马踹开傅心一拉开距离，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啊！” 少年刚一站稳，傅心一咆哮着挥来一记直拳。这个时候，傅心一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不再管什么格斗技了，完全是靠本能在战斗。 少年往右侧一偏避过傅心一的直拳，顺势挥出一记反击拳。这种反击用的勾拳动作幅度很小，看似威力不大，其实这种拳法的威力非常惊人。因为是在对手的攻势中挥拳，击中的效果就像两辆高速急行法拉利相撞。 此时，傅心一已完全被愤怒冲掉了理智，正着了少年的道。他莽撞地冲了过去，自己撞上了少年的拳峰。 “碰！” 傅心一被反击勾拳打中！他整张脸往右侧猛地甩了甩，面目已有些扭曲，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似得，继续对少年挥拳。 然而，他刚迈出前脚，整个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面前的少年不知何时踢出一记三日月蹴，虎趾隔着运动鞋，精确地戳中了他的右肋。 傅心一的身子顿了顿，脸上的神情混着痛苦与不甘，向前倒了下去。他双膝跪地，两臂抱着肋骨，却依然不愿意认输。他强忍着肋骨的剧痛，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少年。 “你输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弱。” “我还没输！” 傅心一强忍着剧痛想站起来，但刚抬起膝盖，又痛得跪了下去。 “那条师傅的金腰带你留着吧，反正在你手上也只是一件装饰品。” “混蛋！咳咳……” 傅心一想大声咆哮，但刚吼了一声便咳嗽起来，嘴里吐了一摊血。 “别逞强了，快点去看医生吧，我估计你的肋骨已经断了。” 少年突然蹲下身看着他。这个角度，傅心一终于看清了他帽檐下的脸。已经过了有三年，他的脸却没怎么变，那对偏棕色的眼睛还是那么摄人心魄。只是此刻，傅心一非常讨厌这张脸！ “你想传承师傅的理念？先等你变强再说吧，这个世界可没人会听弱者的话。”少年说完从旁边拾起了雨伞，慢慢走远。“或者，你就继续这样逃一辈子吧，逃兵总能找到理由。” 他留下这句话，彻底消失在雨幕中。 “喂？你在发什么呆呢？” 苏秦突然拍了下傅心一，打断了他的回忆。 “啊！？没什么，走了下神。” 傅心一正想编个理由解释，突然见陈子萌从餐馆外面走了进来。他本想打声招呼，陈子萌却直接从他身侧擦过，完全没有理他。 看着陈子萌的背影，傅心一感觉她身上有种异样的情绪，整间餐馆也像受了这种情绪的感染，慢慢变得压抑起来。 “学姐……怎么了？” 傅心一犹豫了一阵，还是往陈子萌那边走了过去。他轻声问了句，陈子萌却埋着头，像没听见似得。 “身体不舒服吗？” 他又问了句，陈子萌依然沉默 见陈子萌不愿说话，傅心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偷偷看了陈子萌一眼，准备转身走回苏秦那边。 “老爸决定……下个月底跟陆柒打擂。” 他刚迈出一步，陈子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第十一章 逃兵 那天的夜晚辗转难眠，傅心一几乎没怎么睡，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餐馆。 自看过张仪的那封邮件后，他好像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同，但又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每天练拳的热情比之前还要强烈，他不断给自己增加着训练量。 时间一晃到了月底，今天就是跟陆柒约定的日子。 陆柒和陈凡的决斗地点选在了冰堂拳馆，这个地方很快就是陆柒连锁俱乐部的一部分了，但在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是陈凡格斗生涯开始的地方。对两个人来说，这里都意义非凡。 一个月前陆柒之前夸了那么大的海口，这一战，自然引得整个府南市玩格斗的人都额外关注。陆柒若是挑战成功，整个府南市再无传说；若是挑战失败，他所计划的一切都将变作这座城市的笑料。 傅心一站在冰堂拳馆门口，看着老旧的这座老旧的拳馆，不由想起许多年前，自己站在猎隼拳馆时的情景。那时的猎隼拳馆也像现在一样热闹，每天都人潮人海，只是，再美妙的一切如今也只剩回忆，“猎隼拳馆”这个名字早已成为历史…… 苏秦撞了一下傅心一的后背，刚一站稳便朝后面的人大吼：“挤什么挤！没看过拳赛啊？”接着他揍倒傅心一身边催促道：“我们赶快进去吧，比赛马上要开始了，想想我都兴奋的要死！” 傅心一朝他点了点头，连同陈子萌以及其他餐馆的伙计一起进了拳馆。 这场比赛按陈凡自己的安排，原本不准女儿以及其他餐馆的人来观战的。他在出门前还特意交代，好好招待客人，谁也不许翘班。但这种事，最终在众人耳边也就刮了一阵耳旁风。 陈凡刚一走所有伙计都围着陈子萌，嚷嚷着要给老板加油助威，其中苏秦的劲头最大，就算傅心一也拉不住。陈子萌表面一本正经地把伙计们赶回去工作，但心里多少还是担心老爸，毕竟他年龄过了四十，那么多年没打擂，那个陆柒一看又是一肚子坏水。在这帮伙计的反复怂恿下，她最终做一个重大决定——关掉餐馆，全体去给老爸加油助威！ 凌风餐馆挂上了停业的牌子，整个餐馆人去楼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冲向冰堂拳馆，后厨的伙计甚至白色的厨师服都没脱。陈子萌看着他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底一直感激着这些小伙伴。 众人走进拳馆，看到一大堆的人在拳馆中来来去去，其中甚至有几个记者的身影。 傅新一原本在人群中寻找老板，忽然察觉周围一阵异动，随后见几个西装墨镜的大汉分开人群。陆柒穿着纪梵希的蓝底黑领西装出现在人群中，看起来比平时优雅了许多，只是那头红色的复古大背头显得有些违和。一见他出现，几个记者瞬间围了上去。 闪光灯接连闪烁，傅新一远远听到记者不停提出问题。 “陆先生，能介绍一下您这次挑战的对象吗？” “陆先生，这间拳馆是不是已经被您收购，变成……” “陆先生，听说……” 陆柒微笑着说：“这一切的答案，都将在这场擂台战结束后揭晓。现在，请诸位安心记录马上到来的精彩时刻就好。” 说完这句，陆柒轻轻挥了挥手，西装大汉疏散出了一个通道，陆柒昂首挺胸地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老板应该在更衣室里。”傅新一看着陆柒离开的方向。 “那我们快去吧！” 苏秦一马当先地拥着餐馆的伙计们，往更衣室而去。 傅新一本想跟着苏秦，突然感觉衣服的下摆被人拉住，回头一看，陈子萌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老爸他……”陈子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傅新一知道陈子萌担心老板，此时他自己心里也有一大堆顾虑，但这种时候，他不想让陈子萌太难受，只柔声说出了句：“放心吧，老板一定能行。”说完，给了陈子萌一个鼓励的微笑。 陈子萌看着傅心一，虽然眼里还是有些忧虑，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随他往更衣室走去。 两人一进更衣室，便看到陈凡正指着苏秦在大声训斥餐馆的一干伙计。他像听见了脚步声，往门口看来，一见陈子萌跟在傅新一身后，瞬间闭上了嘴，他轻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爸！”陈子萌叫了声，往陈凡那边走去。 她虽然声音听起来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活力，但傅心一仍然听出了她隐藏的忧虑。看着不远处的陈子萌和陈凡，傅心一的眼前也像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陈子萌看着陈凡犹豫了一阵，试探着问道。她问得含糊不清，周围人都茫然地看着她，但陈凡像明白她想问的，眼中有东西在闪烁。他沉默一阵，才用低沉的嗓音说：“我答应别人了。” “可是你……” “哈？担心你老爸身体hold不住？放心吧，虽然四十了，但揍这些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哼！谁担心你身体啊，你壮的跟牛似得，这一场你不揍趴那红毛，就别来找我了！” “明明就担心你老爸嘛，还不好意思直说，哈哈哈……” 陈凡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更衣室中，听着他的笑声，傅心一感觉自己再次产生了错觉。许多年前那个高大的背影，傅心一以为，他会永远挡在自己面前，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然而许多年后的今天，他和那些传说都已消散如烟，自己面前早已空无一物…… 比赛的时间很快临近，傅新一和店里的伙计退出了更衣室，只留下陈子萌陪陈凡做最后的准备。众人一走，更衣室里的氛围瞬间变了，两人陷入了压抑地沉默中。 陈子萌小心观察着陈凡，犹豫一阵，最终还是开了口：“为什么你要帮他们打拳？这些拳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都退役那么久了！”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前几天师父给我托梦了，他要我狠狠揍那红毛一顿，哈哈哈。” “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同意打擂了！？” 陈子萌瞪着陈凡，看起来急着想知道，但陈凡却没马上回答，他用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沉思。过了很久才低声说了句：“那天，冰堂拳馆的吴勇来找我了。” “吴叔？他求你帮忙啊？” “怎么可能。按他的性子，就算自己上去跟陆柒打，也不会来求我的。他只是觉得估计没法在这座城市教拳了，想去其他城市，临走前跟我道个别，顺便给了我一封信，十年前，师父临终前亲笔写的。” “信……” 陈子萌看向陈凡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她看起来有些想问，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也没写什么，就是信里说，师父其实心里一直没记恨我，他只是希望我像真正的拳手那样好好打拳，别为了钱再搞那些歪门邪道了。” “老爸……” “假拳，洗钱，黑拳……年轻那会我都干过。师傅一心培养我成为最强的拳手，我却总做蠢事，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像逃兵一样离开擂台，以为这样就能忘记那些错过的事，伤害过的人，呵呵……十来年，浑浑噩噩地就过了，什么也没做。” 陈凡看了眼四周，这间更衣室已非常老旧了，墙面的涂料已经大片脱落，有些地方都有了裂痕。他看向墙壁某一处时，目光开始闪烁，仿佛想回忆起许多年前这里的样子。 “我只想为师傅留下来的拳馆做点事，哪怕一点也好……” 陈凡说完，没有理会陷入沉默的陈子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大步往更衣室的门走去。 陈子萌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远，一直没有动。等到陈凡彻底消失在门口时，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昔日全家的合影，又看了眼陈凡消失的方向。 其实她明白，老爸还有一些话没说。他打这场擂不光为了师父，在内心深处觉得亏欠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陈子萌轻叹了口气，他心里有一半希望老板能做完想做的事，但另一半又担心着一些事。最后，咬了咬嘴唇，追着陈凡的脚步跑了出去。 更衣室外，闹哄哄的擂台周围，早已挤满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观众，那几个记者，则占据了最好的观战位置。 看来陆柒是势在必得。傅新一回想起陈子萌今天奇怪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担心，这个自称“学姐”的女孩要平时可很少这么安静。可是转念一想，作为老板的女儿，一点都不担心陈凡的安慰，那才是怪事。 傅新一扔开心中散乱的想法，对苏秦说：“我们去抢个好点的位置吧？” “嗯。”苏秦兴奋地答应：“交给我好了。兄弟们，跟我冲啊！” 餐馆的中二少年们在苏秦的带领下，以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将人群挤开，来到了擂台的最前面。 时间到了十点半，比赛时间临近。 陆柒穿着长袍走出更衣室，像大明星般往环视着周围，往擂台走去。他轻抬了抬手臂，身后有人帮他接下长袍，露出穿着格斗短裤的修长身材。 这个举动，引得台下一片惊叫。 傅新一看了眼这帮观众，心里有些哭笑不得。陆柒在锐武联盟的排名才刚到二十位，根本没资格穿长袍，这帮观众屁都不懂的观众，八成是他花钱请来的。 没过多久，陈凡也出现在擂台的另一边。穿着格斗短裤的他，看起来精力很旺盛，身上的肌肉线条也比一个月前明显了许多，这个一个月的训练似乎让他恢复的不错。 一见老板来了，苏秦领着凌风餐馆的伙计们，为老板大声叫好。陈凡原来格斗圈的老友，也在一旁为他加油。 因为陆柒阻止了府南的很多拳手来观战，这里的观众里，知道陈凡的不多。但只要听说过他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像在看一段传说。一些老教练领来的学员，听教练介绍完陈凡的事迹后，激动地掏出手机，朝他猛拍。对他们来说，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亲眼见证传说了。 一片喧闹声中，陆柒一个华丽的后空翻跳进了擂台。这一下，引得台下又是一阵尖叫，最靠近擂台的傅心一，觉得自己耳朵一阵嗡鸣，都快听不清了。反观陈凡那边，他却完全没什么花哨的动作，只是女儿陈子萌的陪同下，撑开围绳，从中间钻了进去。 两边的拳手都已上场，整个拳馆已经沸腾，没过多久，裁判也走了擂台。交代完规则之后，示意两人碰拳。拳套相触的瞬间，陆柒对陈凡轻声说：“对不起了……”他的嘴角咧开了些，“前辈你半辈子的声望，今天以后，就归我了。” 陈凡随意地看了陆柒一眼，不动声色地对他说了句：“加油。” “叮铃！” 两人刚碰完拳，比赛的铃响了，裁判两手一挥，朝两人大喊：“fight！” ps：新人新书第一次签约，激动的差点没睡着。希望以后读者大大能多给我意见，让我写的更好，谢谢各位大大！ 第十二章 一个月后的决战 两人退开一段距离，两手护头，都在小心观察着对手，寻找着进攻机会。陆柒和陈凡相比，显得更加主动，他游走了一阵，便开始用刺拳试探。 陆柒对着陈凡挥了几记虚拳，陈凡站在原地毫无反应，不知是看穿了这拳并没有攻击意图，还是年老体衰，没反应过来。 陆柒见状皱了皱眉，没敢冒然进攻，他在场地上游走起来。这人的站架方式，不是通常mma拳手混合式的站架，而是偏向传统itf跆拳道（偏向于实战的跆拳道，和通常道馆的竞技用跆拳道wtf风格差异很大）的站架。 这种站架最大的特点，是侧身站立，这样保证了跆拳道格斗技本身的灵活性，也减少了受击面积。 不过因为是mma规则下的比赛，需要考虑对手的摔技，所以陆柒的站架也做了一些变化，他的重心比传统itf跆拳道站架低，追求站架的稳定。 而陈凡的站架，是典型的散打站架。这种中国独有的现代格斗术，传说由古时的散手演变，于1979年正式成为国内的竞技项目，既吸收了西方的格斗理念，也综合了部分传统武术中的格斗技。 相对于itf站架，散打的站架更偏稳，抱架也更低。一方面沿袭自《纪效新书·拳经》中，步法活、疾、稳、准的传统武术观点，一方面源于技法中本身含有大量摔技，低抱架更方便使用。 不过，傅心一看了眼陈凡的站架，始终有些担心。这样的站架，针对的是站立格斗比赛，陈凡几乎没有mma比赛经验。 散打比赛和泰拳、踢拳等比赛性质接近，都是是站立格斗比赛，在这种规则下完全不用考虑进入地面战。但在mma规则下是，拳手有很大概率使用擒抱和摔技进入地面战。虽然陆柒也不是以地面战见长的拳手，但好歹参是mma拳手。 mma既然被译为综合格斗，那参加这类格斗比赛的拳手，必然都是全能的拳手，各种格斗技都需要学习，巴西柔术和柔道基础总还是懂的。 一旦进入地面战，陈凡会很危险！只能祈祷陆柒信心膨胀，不打算跟陈凡打地面战了。 陆柒观察一阵，见陈凡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他试探性地右腿踢出一记侧踢，虎趾直指陈凡的胸口。 这一脚踢的很轻，速度也不算快，他只想看看陈凡会如作何反应。谁知陈凡只是一个侧身，左臂下沉，准备用肘尖去硬挡陆柒的虎趾。 见陈凡准备硬接，陆柒的右腿只是轻点了下陈凡的手肘，便骤然收回，变为单腿提膝状。没等陈凡回过神，他突然身子跃起，转身用左腿扫出一记横踢。之前那记侧踢只是佯攻，而这一次他是要来真的了，无论速度还是力道都加强了许多倍！ 一道残影闪过，陈凡几乎没时间反应，陆柒的左横踢已临近。陈凡仍然保持着之前的侧身姿势，身子右侧暴露了出来，眼见已来不及防守了。 “遭了！” 苏秦抓着擂台的围绳大叫，傅心一也眉头紧锁。 出乎两人意料地是，陈凡不退反进，直接一记前手直拳，挥向陆柒的脸。 “碰！” 擂台上一阵巨响，两人的攻击看似同时命中对手，但陈凡的攻击却后发先至，先一步击中陆柒的侧脸。 陆柒被这记重拳打中，虽然不至于一记ko，但身子一个趔趄，踢出的横踢的力道散了大半。陈凡的身子只是轻晃了晃便硬接下了这击，而他自己却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帅！” 见老板开场就拿了头彩，苏秦一下蹦了起来，朝着擂台大喊。被他这么一闹，旁边不明状况的围观群众，也跟着他大声喝彩。 看到这一幕，傅心一长呼了口气，心里舒服了许多。先前担心的那些，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看了眼擂台另一边的陈子萌，见她也把捂着嘴的手放了下来，像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只是脸上仍然残留着一点忧虑。 “刚刚那拳是帅，不过……老板为毛要跟那红毛硬换啊？” “老拳手就是老拳手，他是想用互击来摸清那红毛的拳脚力度。” 面对苏秦的疑问，傅心一平静地解释道。他盯着擂台上的陈凡，一瞬间对他多了许多信心。 像是应证了傅心一的说法，那一次互击后，陈凡像摸清了对手的虚实，开始变得主动起来。他硬接了一记陆柒的横踢，对着陆柒的脸就是一顿组合拳。 “碰！碰！碰！” 三拳挥中，最后一记左横勾直接破开了陆柒的防守，打中他的右脸。陆柒脸上的肌肉有些变形，往后猛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围绳上。 他脸上带着惊愕看着陈凡，那几拳的力道已超乎了他的预期。陈凡似乎并不打算用太多技巧克制他的腿法，就想用重拳跟他换。 陆柒甩了甩头，似乎有些不信陈凡能硬接他的腿法。这一次，他往前猛踏了一步，前脚右旋，把脚跟转到完全朝着陈凡，用全力扫出一记回旋踢。 陆柒的左脚跟带着风声扫来，如一柄战刀要将陈凡拦腰斩断。眼见就要扫中，陈凡突然一个侧身，前手勾住陆柒的小腿，后手前推卸力，硬接住了这记回旋踢。 陈凡把陆柒的左腿锁在腰间，猛地上抬，顿时，陆柒整个人站立不稳，脸色唰得变了。没等陆柒作反应，陈凡后脚前踏一步，朝陆柒独脚支撑的轴心脚向右一拐，使出一记散打独有的接腿摔。 “碰！” 陆柒被陈凡摔倒在擂台上。陈凡锁着陆柒的左腿往前跨了一步，朝地面猛挥一拳。擂台上传来拳套破空声，陆柒慌忙往左一避，陈凡的重拳从他脸侧擦过。 只差一点，他的脸就要变形了！ 陆柒猛一蹬陈凡，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慌忙拉开距离，迅速起身。陈凡显然还有些不适应mma规则下的擂台，对地面战很生疏，才给了陆柒这次起身的机会。 不过，之前那一轮攻击，像是已吓破了陆柒的胆子，他的脸上再没有半点打擂前的自信，神色慌张地盯着陈凡。 看着陈凡一步步逼近，他试了次用下段踢扫陈凡的左腿。那一脚虽然扫在了陈凡小腿上，却不见陈凡有什么反应，他自己还险些被还击的高鞭腿扫中头。这一击后，他再没了进攻的打算，在擂台上四处逃窜起来。 “红毛！你之前的气势哪去了？你不是要挑战府南第一拳手吗？” “揍他，揍那个红毛！” “什么锐武拳手，只会欺负新手的垃圾而已！” 看到陆柒完全占了下风，擂台下的支持陈凡的人瞬间沸腾起来，苏秦更是激动地块跳上擂台。仿佛陈凡解了他们憋了很久的气，都盼着陈凡把陆柒揍趴下。 看到这一幕，傅心一彻底放心了，他确信那个府南的传说仍未老去，对付陆柒这种小拳手，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凡胜券在握时，他往前追击的动作突然顿了顿，走路的姿势有些怪。看到他怪异的举动，陈子萌刚放松的神情突然又绷紧了，她眉头紧锁，手指抓紧了擂台的围绳，脸上心事重重。 “叮！” 第一回合结束的铃声响了，台下一半的观众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这一回合，陈凡占尽优势，为整个镇南的拳手长了脸。 然而，只有傅心一注意到回合结束前，陈子萌怪异的表情，他有些困惑，小心观察了她一阵。明明这回合老板占据优势，她却像在担心什么。 傅心一又看了眼擂台上的陈凡，他其实还是有些担心陈凡的站架，不知道陈子萌担心的是不是这件事。他一边想一边跟着苏秦，往陈子萌那边走去。 两边的拳手各自退到角落。陆柒坐到左边角落的小凳子上，那边的助手和教练和他低声商量着战术，拿出冰袋敷到他肩膀上。而陈凡那边，陈子萌也一面用水帮他擦拭着身上的汗，一面让他喝点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她的眼圈有些红，眼角零星有几点泪滴。 “老爸……”陈子萌欲言又止，她咬了咬嘴唇，像在下定决心。“能不打了吗？这样下去，我……我怕你身子撑不住！” 听见陈子萌的话陈凡没什么反应，傅心却一怪异地看着她。上一回合明明陈凡占了那么大优势，她却要陈凡在这个时候放弃比赛，隐隐感觉中间有些内情。随即，他顺着陈子萌的目光看向陈凡，这才发现，陈子萌之前一直在看陈凡的左腿。 陈凡用陈子萌递来的水漱了漱口，这才慢慢看向她：“宝贝女儿啊，怎么还在担心你老爸啊？上一回合，那红毛都被你老爸揍成人肉沙袋了。当年在k1跟魔裟斗打的时候，他比这红毛不知高明到哪去了。” 他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傅心一却留意到，他也不时会看一眼自己的左腿，似乎刚刚就是被陆柒踢中了那里。 被陆柒踢伤了？傅心一暗想。之前那一脚似乎并不算很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莫名的忐忑。 “嘿，小子，这次也要谢谢你呢。你分析的很对，这红毛虽然跆拳道出生，却不用高腿扫头，就喜欢打人肋骨，真是个奇葩呢。”陈凡看向苏秦，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别处，他看起来像丝毫不在意陈子萌的担忧。 “哈哈……我只是格斗看得比较多，瞎写的，止武帮我改了很多呢。” “哦？止武也变成格斗谜了？”陈凡看向傅心一。 “也没有啦……只是受苏秦影响，多关注了些格斗比赛。对了老板，我觉得第二回合，那个红毛会使用擒抱或其他舍身摔法，强制和你进入地面战。他知道你没有mma比赛经验，对地面战很生疏，铁定会找机会这么干。” “地面战……恩，打了半辈子的站立格斗，对地面战确实不太熟。不过，他也要有那个本事把我弄倒才行了。” “叮铃！” 陈凡的话音刚落，第二回合的铃声响了。 第十三章 散打vs跆拳道 陈凡站起身活动了下身子，傅心一三人慌忙从擂台角落撤开小凳和水桶，紧张地看着他走向擂台中央。 傅心一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顾虑，老板陈凡却像毫不在意，他不知道这是老板已有应对策略，还是太小看地面战了。 第二回合刚一开始，陆柒便用左右横踢开路，虚实腿法混在一起，对着陈凡发起一连串组合腿。不过他的腿法里加入了跆拳道里没有的下段攻击，冷不停地使出空手道的下段踢，猛扫陈凡的前腿。 陈凡放在身前的左腿，被陆柒扫中几次，似乎有些吃痛，微微抖了抖。随即他往后跨了一步，站架变为反架，把右腿放在前面。 陆柒一见陈凡变了站架，立马瞄着他的左肩扫出右横踢，想用这一招封住他的拳法。面对陆柒的横踢，陈凡却完全没闪避的意思，直接转胯还以一记低鞭腿。 陆柒的横踢先一步踢中陈凡防御的左臂，陈凡只是身子微晃，那记凌冽的鞭腿便扫向陆柒的轴心脚。这记鞭腿直接扫得陆柒轴心脚悬空，整个人重摔在擂台上，铺在擂台上的软垫都随他剧烈震动。 “takedown！”苏秦大喊，激动的满脸通红。“老板，别让他起身，快追击啊！” 陈凡刚要往前上步追击，他的左脚突然一软，滑了一步便停下了，脸色微变。傅心一定眼看去时，注意到他放在身后的左腿有些颤抖。 倒在地上的陆柒离陈凡更近，自然也注意到了陈凡左腿的小动作。他的眼中闪过怪异的神色，脸上又露出了那标志性恶心微笑。 趁着陈凡身子微顿，陆柒迅速起身。他脸上一扫之前的惊慌，突然又像比赛开始前一样自信满满。 支持陈凡的观众仍然激动地在大喊，之前虽然陈凡没能追击成功，但那记鞭腿实在太过凌厉，所有人都认定他胜券在握，只是不屑于追击。 然而，傅心一注意到，在旁边的陈子萌，脸上的神色更凝重了。不知不觉间，她又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傅心一盯着陈子萌的侧脸，她痛苦的神情让他回忆起之前陈凡腿上的小动作。无论上一回合下段踢，还是之前的组合腿，陆柒的腿法对陈凡来说都算不上重。他既然能硬抗陆柒的攻击，挡下这些腿法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可是为什么…… 傅心一又看了眼陈凡的左腿，他注意到每次陈凡移动，左腿都会轻微地颤抖。一瞬间，他感觉心头一沉。他明白了陈子萌在担心什么，也明白了这一回合开始前，他们父女话中隐藏的东西。 她担心的根本不是陈凡打不过红毛，而是陈凡的左腿以前就有陈旧伤！ 陆柒一步步向陈凡逼近，他放弃了所有的中段踢法，专门瞄着陈凡的左腿用下段踢猛扫。面对陆柒的打法，陈凡不得不改变战架，又站成了反架，让左腿在身后。 然而，站反架原本是为了方便放在身后的左腿重扫，陈凡却是为了保护左腿不受伤。这样一来，陈凡几乎等于放弃了腿法的重扫，最多只能用放在身前的右腿使出正踹拉开距离。能给对手有效打击的，只剩下拳法。 陆柒一见陈凡站成反架，便拉开距离，用中段组合腿狂扫，陈凡一站回正架，他便用下段踢扫左腿。这样一来二去，陈凡打得越来越被动。 虽然期间，陆柒也被陈凡几次用摆拳打到，但场上的形式已表现的势均力敌，甚至有往陆柒那边偏的倾向。 陆柒继续和陈凡拼了一阵拳脚，突然间，他一个下潜避过陈凡的摆拳。身子如陀螺般在地面快速旋转，左腕勾住陈凡的左腿，顺势一拉，将陈凡拉倒在地上。而自己顺势起身，反向骑在陈凡身上。 趁陈凡摔倒，陆柒双腿夹住陈凡的左腿，双手抱住脚踝反关节用力，使出巴西柔术中的脚踝锁。 “陆少，太帅了！” 一瞬间，优势完全倒向陆柒那边。他带来的观众彻底沸腾，呐喊声响彻全场。若是陈凡不能马上解开这个锁技，左腿有被折断的危险。 在场的所有记者“咔嚓嚓”地按下快门，开始对着擂台猛拍，拳馆里闪光灯不断。 看着眼前的一幕，傅心一感觉心里像巨石猛砸了一下，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更糟的是，陈凡被陆柒锁住的，刚好是有陈旧伤的左腿 该死的红毛！ 傅心一在心里默喊。他知道陈凡只在比赛前临时进行过一点地面战训练，跟陆柒打地面战完全不是对手，再这么下去，陈凡必输无疑。 一时间，他很想帮陈凡做点什么，可又能做什么，难不成替他打擂？ 替老板打擂？ 傅心一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跳出的想法惊到了。他突然感觉有些兴奋，但很快又有某种情绪让他想逃。 我在想些什么……傅心一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奇怪的念头摔出脑海。 “呃啊！” “老爸！！” 陈凡突然发出痛苦的低吼声，浑身的肌肉已经绷紧，甚至能清晰看到脖子上的青筋。他的对手陆柒，手臂上的血管也全部凸起，使出了全身力气，眼见就要成脚踝锁了。 陈子萌大喊的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他的手指紧紧抓着围绳，指节已经发白。 陆柒叫了来的人，在擂台下继续呐喊着，震天的喊声一浪盖过一浪。苏秦其他支持陈凡的人，已涨红脸，想朝他们吼回去，又更担心陈凡的安慰，紧张地看着擂台里的角斗。 傅心一看着在旁边的陈子萌，她明明置身于人群中，却感觉她那么孤独，仿佛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她噙满泪水的大眼死死盯着陈凡，仿佛擂台上的那个男人，便是她的全部…… 有一瞬间，傅心一觉得陈子萌跟自己好像。小时候，以为那个永远的冠军，像铁人一样坚强的老爸会永远活跃在擂台上，是自己永远无法超越的高山。然而，一切美好的憧憬，都在那一瞬间崩溃，什么也没剩下…… 必须做点什么！ 傅心一不知不觉间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擂台上的激战，而自己心里，两个自己也在天人交战。 陈凡脸上的神情已痛苦到扭曲，他却强忍着痛苦，从地上撑自己，朝陆柒挥出摆拳。这一拳砸在陆柒的侧脸上，陆柒吃痛，头猛地晃了晃，施展关节技的手松开了些。陈凡猛一蹬陆柒的后背，将他踹开，勉强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陈凡挣扎着站起身来，之前陆柒的脚踝锁虽然没施展完，但看起来对他的左腿已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小心地活动着左脚踝，那只脚已有些不敢沾地。 陆柒也很快站了起来，他甩了甩头，便微笑着朝陈凡逼近。又是一阵连续不断的组合腿，从不同角度扫向陈凡。 陈凡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每一脚扫到他身上，他看起来都比之前更虚弱。他已经快不行了，现在已经是靠意志力在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场外，呐喊声在继续着。苏秦已有些看不下去，带着餐馆的人跟旁边的观众吵了起来，整个场面乱作一团，眼见就要打起来了。 可恶……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我到底在干什么！ 傅心一看着擂台上遍体鳞伤的陈凡，心里做着最后的挣扎。他要紧牙关盯着陆柒，看着这个乘人之危的小人，不断利用老板的旧伤进攻，心里的怒火已燃烧到了极点。 “或者，你就继续这样逃一辈子吧，逃兵总能找到理由。” “猎隼拳馆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但你的故事还没有。你是打算继续这样逃下去，等老到走不动的时候再来后悔吗？” 张仪和那个人的话在傅心一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每一遍都让他刺痛。这些年，自己一直在逃，但到底还要逃到什么时候…… “咔嚓！”又是一阵闪光灯，记者看到陈凡被完全压制，对着他又是一阵猛拍。 “我x！”傅心一人生中第一次骂脏话，也在这一瞬间，他心里做出了决定！ 喜欢玩阴的？我来教你擂台该怎么打！！！ 傅心一最后瞪了一眼陆柒，眼神像恨不得将他撕了。他深了吸了口气，压住火，往陈子萌那边挪了点。 “放心吧，老板一定没事的。”傅心一拍了下陈子萌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 听到傅心一的声音，陈子萌转过脸，怪异地看着他，她那对水灵的大眼睛已经哭得有些肿了。 “可是……” “相信我。” 傅心一看着陈子萌，一脸坚毅的样子。最初陈子萌还有些困惑，但迎上他的目光时，似乎被他眼中的某些东西吸引，她迟疑了下，最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傅心一最后看了眼陈子萌，往旁边猛挤了一下，凑到苏秦旁边。这会，苏秦激动地快跟旁边的人打起来，他一把抓住苏秦的肩膀。 “再拉我，信不信我揍你！”苏秦猛地转过身，一副气势汹汹地样子，看一看是傅心一，他脸上的怒气少了大半。“干嘛啊心一！那些混蛋说老板是人肉沙袋，你不帮我教训他们，拉着我干嘛！？” “我有个计划要你帮忙。” “计划？” 苏秦刚想询问，傅心一已凑到了他耳边，轻声说起计划。傅心一刚听到一半，苏秦双眼猛睁，像在听一件惊天大阴谋似得。 “这行吗？”苏秦疑惑地看着傅新一。 “怎么，不信我了？”傅新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10:49，离回合结束还有30秒，你如果跑快点……” “好吧，信你一次，我高中时候短跑过校记录呢，放心吧！”苏秦猛一拍胸口，朝往人群外挤去。 傅新一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往在人群里挤去，逐渐往那几个记者的位置靠近。 擂台上，明明被完全压制住的陈凡，竟然用左臂挡住陆柒的右横踢，朝着陆柒的脸，挥出一记直拳。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陆柒的脸上，他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嘴角隐隐有些血丝。 “喔……” 擂台下的观众发出不可思议的感叹声，几乎人相信，陈凡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反击。原本支持陈凡的人像燃起了一丝希望，而支持陆柒的也有些敬佩地看着这个已过当打之年的大叔，只是碍于立场，不方便做声。 “老爸加油！”陈子萌的声音突然盖过全场。 她喊得声嘶力竭，喊得泪流满面。一时间，所有观众都注意到了这个站在擂台下，为台上那个老拳手加油的女孩。 人们这才意识到，明明已快败下阵来的陈凡，为什么还能战斗。每个人都一样，某些藏在心里东西太珍贵了，舍不得去放弃，只能拼尽全力去守护，直至战到倒下的那一刻。陈凡的这场擂，不光为擂台自己，也为了这个哭成泪人的女孩。 原本陆柒那边的观众，也不好意思再大声呼喊，陈凡的亲友团，更是默不出声。 整个拳馆变得无比诡异。 这恐怕是他们见过的最怪异的一场拳赛。擂台上，“砰砰砰”的拳脚交击声清晰可闻。陆柒明明站尽优势，却无人喝彩，陈凡已力战不支，台下却有一个弱小却坚强的声音，持续为他加油。 “老爸加油！你是最棒的！” “老爸加油！你一定能赢！” 陈子萌的声音喊到嘶哑，还在继续着，陈凡战到身子摇摇欲坠，也在拼尽全力反击。仿佛只要陈子萌的加油声不停，陈凡就不会在擂台上倒下。 此时所有人都安静地注视着比赛，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傅新一已经接近了那几名拍照的记者。 他研究好位置，默默地盘算着最佳的出手顺序，同时在心里估算着时间。 三分钟时间应该要到了。傅新一看了眼擂台，老板就要坚持不住了。 陆柒一记横踢踢中陈凡的左肋，他神情痛苦地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围绳上。身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落向地面。 苏秦你到底在干什么！？傅新一在心中咒骂着苏秦，再不出手就真来不及了！ 傅新一实在等不及，将卫衣的兜帽拉了下来，盘算着苏秦再不出手，自己就这样行动了。 突然！拳馆明亮的灯光瞬间熄灭。 第十四章 变故 “我x！什么情况？” 微弱的应急灯光中，有人在一片昏暗中惊呼。 擂台上，陆柒正要发动致命一击，忽然熄灭灯光，他眼前一黑，动作停住了。等再次看清周围的情形，陈凡已经退到了远处。 应急灯昏暗的灯光下，比赛被迫中止。 就是现在！ 傅新一飞速奔向距离自己最近的记者，还没等他回过神，一把拽下了他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记者被猛地一拉，摔倒在人群中。 一击得手，傅心一的动作片刻未停，一个闪身又奔向下一个记者，人群瞬间乱作一团…… “怎么断电了！”陆柒在擂台上焦急地大喊，“快派人去看看！” 与此同时，台下的记者在人群中爬来爬去，不断推挤着人群，高声叫喊：“有人抢劫！有人抢劫！” 闻声，人群胡乱地碰撞，吓得挤作一团。混乱的拳馆中，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青年在黑暗中狂奔，顺着早就观察好的通道，快速逃离了现场。 很久之后，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 台下一片狼藉，观众也少了两成左右。傅新一朝小伙伴们挤了挤眼睛，装作无事的样子往擂台那边走去。 众人来到擂台前，傅新一拨开围绳，从中间钻进去，往陆柒那边走去。本来埋着头享受助手按摩的陆柒听到了脚步声，抬起了头，刚好迎上傅心一的目光。 “有事吗，小子？” “现在这种状况，比赛没有办法继续了，我要求中止比赛！” 陆柒打量着傅新一，右眉轻佻：“呵……现在镇南的传说，都要靠手下的小工出头了？不过，这间拳馆里，只有我说了才算。” 他轻蔑地笑了笑，目光直接越过傅心一，看向另角的陈凡，故作尊敬地问道：“前辈，您怎么看。是要这么认输，还是？” “继续打！” 陈凡要紧牙关瞪着陆柒，他激动地向想从小凳上站起来，可刚一起身，腿便开始颤抖，完全动弹不得。 傅新一看了眼陈凡，暗自轻叹了口气。他知道以陈凡虽然平时看似吊儿郎当，其实性子刚烈如火，他就算倒在擂台上，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要靠这样说服两人中止比赛，是几乎不可能了。看来只能那么做了…… “要打可以。”傅新一猛一转身，俯视着陆柒，直接从陈凡那抢过话头，朝陆柒大吼：“后面由我代替老板！” “你？”陆琪看着傅新一哈哈大笑，“你没睡醒吗，小子？要替你老板打擂，先看他敢不敢同意。”陆柒嘲弄地看了眼陈凡。 “止武，别胡闹！”陈凡厉声训斥了一声。不过，他看向傅心一目光却没那么严厉，反倒藏着一点感动。他也许做梦都没想过，这个店里的年轻人，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还想替自己出战。只是，格斗不是小孩子打架，不是靠热血就够了。 “是啊止武，你在胡说什么啊，别胡说了……” 苏秦和陈子萌也有些尴尬地看着傅心一，拽了拽他的衣角，一群人将他围住。显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被怒气冲昏了头，不过是发发狠话罢了。mma不是闹着玩的，没经过训练的人上擂台，可真会死人的。 “这场擂继续打！”陈凡低吼了一声，双眼死死瞪着陆柒。 “呵……到底是镇南的传说呢。”陆琪大笑，“我就喜欢前辈这种性子！” “不行！”傅新一大喊一声，冲开人群，一脸严肃地看着陈凡：“老板，你知道傅麟心吗？” “傅麟心？”听到傅心一的话，陈凡看向他时眼中闪过惊愕，显然没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他迟疑地说：“你是说，猎隼拳馆的傅麟心？” “恩……”傅心一的目光突然暗淡了一些，不过很快他便迎上陈凡的目光，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更坚毅，“他是我爸。” “什么？”陈凡大惊，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傅心一，嘴张得老大，却许久说不出来话来。“你是傅麟心的儿子？” 傅新一轻点了下头：“我原名‘傅新一’，从小跟老爸学拳，可以算在拳馆长大的。虽然这个请求有些无礼，但……我想代您打擂。” “傅心一？你……你居然是那只猎隼的儿子！” 陈凡激动地晃了晃身子，险些从小凳上摔下来。他像只听见了傅心一的名字，而后半句的请求完全没听见，此时，正身子前倾，仔细打量着傅心一。 “仔细一看，你倒跟你老爸是有几分相似。哎……真是老了，你都在我餐馆待了一年多了，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陈凡的目光有些出神，慢慢陷入了回忆中。 那些年，他和傅麟心是格斗圈最被期待的新人，两人时常被拿到一起做比较。两人私下关系亦敌亦友，表面上互不想让，心底却英雄惜英雄。不想自己离开擂台十来年，傅麟心离世已久，他的儿子都早已成人，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了一年多。 苏秦听到傅新一的名字，也激动的大叫：“你就是傅新一？就是三年前打败新人王丁轩霆那的？” 傅心一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x！傅心一！你终于回格斗擂台了，老子一直想看你的比赛呢！你丫，这些年死哪去了！” “你们有完没完了，这是擂台，要叙旧回去慢慢叙！”陆柒突然打断众人，他偏头看着陈凡，沉声道：“前辈，这场擂你准备拖到明天早上？” “我说过了，我替老板打！”陈凡还没开口，傅新一便抢先回答。 “有完没完了！？我没兴趣欺负餐馆小工。”陆柒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这时，苏秦忽然高喊：“那赢过丁轩霆的人，你有兴趣吗？” “丁轩霆……你说你旁边那小子，赢过丁轩霆？”陆柒怪异地看了眼傅新一，显然不信他赢过丁轩霆，但听着苏秦的话似乎又觉得有些蹊跷，神色一下绷紧了。“小子，你在说笑吗？” “我可听说，你这只红毛一直是丁轩霆的手下败将！不会……听到赢过丁轩霆的人要挑战你，就吓得缩回去了吧？” 苏秦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大笑，那神情就像自己赢过丁轩霆一样。 “小子！”陆柒恶狠狠地看着傅新一，似乎苏秦说到了他的痛处，心里终于挂不住了。“你亲口告诉我，你真赢过丁轩霆？” “恩。”傅新一说道，“三年前——” “好！我跟你打！” 陆柒猛地攥紧了拳头，挥向身前，用拳套指着傅心一。硬生生让傅新一将“雏鹰杯”三个字憋了回去。 “别闹！这场是我的擂，我还没打完——” 陈凡再次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刚一起身，双腿便开始剧烈颤抖，只能重新坐回小凳。见状，众人几步走过去把他围住，用各种方式劝着他。 “老板，这一场已经打得很完美了，只是某些人在乘人之危。”傅心一认真地看着陈凡，此时在他眼里的不是餐馆的老板，而是擂台上的让他尊敬的前辈。话说到一半，他斜瞟了眼陆柒，脸色愠怒。“后面交给我吧。” “胡闹，哪有拳手让别人替自己打擂的！” 陈凡瞪着傅心一，他眼里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傅心一从他身上感觉到的不是对胜利的渴望，是一种悔恨，对过去的悔恨。 “老板……我知道这场擂对你一定意义非凡，也许你在乎的不是输赢，可是……有一样东西你输不起。” 傅心一看向擂台一角，陈子萌正站在那，脸上满是泪痕，那个阳光活泼的女孩消失了。 陈凡也顺着傅心一的目光看去，看到陈子萌的那一刻，他沉默了，目光在闪烁，仿佛许多事在脑海中回放。许久之后，他像想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些光点。看着陈子萌那对水灵的大眼，他长呼了口气。 “那个红毛是职业拳手，你这样跟他打——” “老爸，相信心一吧，他一定能行。” 陈子萌打断陈凡的话，她目光移向傅心一，脸上带着信任的微笑。从第一次见到傅心一开始，她就感觉傅心一与店里的所有人都不同，总会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也正是因为他的话，陈子萌一直对陈凡抱着希望，即使在擂台上最难的一刻，也没放弃过。 “哎……打吧打吧！”陈凡看了眼陈子萌，又看了眼傅心一，无奈地叹了口气。“臭小子！要是这场，你不狠狠揍翻这红毛，就别回餐馆了！” 第十六章重回擂台 时间已临近十二点，但冰堂拳馆里依旧人山人海。 擂台下的人群本在大声议论着下一场擂，见傅心一穿着借来的格斗短裤，戴着印有fairtex字样的蓝色露指拳套，从更衣室走了出来，整个拳馆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目送着他走向擂台。 “这小子起码有180cm吧，就是太瘦了。这个身高打轻量级太可惜了。” “听说他三年前赢过丁轩霆啊，不过那只是业余拳赛的时候吧，他真的打得过这红毛吗？” “我看悬，不过既然他自告奋勇地去跟红毛打，也就看看好戏咯。” 这个时候，陆柒也从另一边的更衣室走了出来。显然这个半个小时，他休息得非常好，精力看起来跟进拳馆时一样旺盛。他还是像之前一样，一个华丽的空翻翻进了擂台，举起双手，朝台下的观众致敬。 “这红毛还是那么张狂，以为刚刚跟老爸打了一场后，精力消耗了很多呢，这红毛吃药啦？” 陈子萌站在擂台外，双手枕着围绳，愤愤不平道。傅心一却只是观察着陆柒，一言不发，这时，他感觉有人拍了拍肩膀。 “老板？你腿好些了吗？”傅心一一转身，看见陈凡站在身后。 “刚刚医生临时处理了下，勉强能走路了。” “你还是多休息吧，别到处走了。”他看了眼陆柒的腿，比之前好些了，可还是有些轻微地颤抖。 “呵呵，别担心我了，好好担心下你的比赛吧。”陈凡看了眼陆柒，那人正忙着跟旁边的助手商量战术，对这场比赛，他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听苏秦说，你有三年没打擂了，为什么？” “这三年……”傅心一迎上陈凡的目光，迟疑了一下。“我迷路了……” “呵……我们每个人都会错过一些事，但你越逃错得就会越多，到最后会只剩遗憾和叹息。” 陈凡的目光虽然看着傅心一，但傅心一感觉他看的不是自己，这句更是像是在对他自己说。 “年轻的时候，每次拿冠军，我都以为是世界是我的，到后来才明白，世界是不等人的。这十多年，我什么都没做，像逃兵一样浑浑噩噩地活着，等后悔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呼……说真的，我挺羡慕你的，这场别让我失望啊！” 陈凡说完，傅心一发愣地看着他。这些话让傅心一心里颤了下，他看着陈凡那张略带沧桑的脸，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跟他很像。每个人都在悔恨中挣扎，都在努力地活着，就算是逃兵，也总会找回荣耀的一刻。 “我会尽力的，毕竟灯不会灭第二次，没人能来救我了。” 傅心一朝老板笑了笑。听到他的话，陈凡先是愣了下，但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陈凡举起右手，朝他比划了个加油的姿势。 裁判很快示意两人往中间靠拢，相互碰拳致敬，很快回合开始的铃声响了，两人各自退到了安全距离。 两人绕着擂台不断移动，都在寻找最佳的进攻机会。但因为相互摸不清虚实，谁都不敢冒然进攻。 傅心一的站架还是跟从前一样，站的正架，姿势介于散打和泰拳之间。而手上的抱架姿势，是小时候他老爸改良的特殊抱架，从外观看上去，不属于任何流派。 这种抱架手抬的略高，更跟专注于护头，对身体其他部位的防护相对少了些。不过因为傅麟心传授格斗风格更偏重于防守反击，对其他部位的防守有其他策略，这种抱架姿势倒也说不上有多大劣势。 傅心一一边移动，一边把脸缩在两只拳套间，小心观察着陆柒的动作，无意间迎上了陆柒的目光。陆柒脸上的神情少有的严肃，似乎因为自己以前赢过丁轩霆的事，让他非常在意，每个动作都很谨慎。 陆柒试探着直接往前跨了一步，高抬左膝，一记左横踢瞄着傅心一的肝脏扫来。这记横踢的攻击线路和之前踢伤陈凡时一样，只是这次着力点没选择脚趾，而是用的脚踝。 傅心一看出了陆柒只是在试探，他本来可以后退闪开，却想看看陆柒的腿力，他抬起右脚，想用右膝挡住陆柒的横踢。 扫来的横踢巧妙地避开了傅心一的坚硬的膝盖，直接扫在傅心一的大腿上。这一击，疼得他咬牙切齿，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之前陆柒这些腿法扫在陈凡身上时，如挠痒似得，扫到傅心一身上，却像钢鞭抽过。 傅心一看着陆柒，强忍着腿上火烧的感觉，往后挪了半步，他开始了解职业拳手和业余拳手间的差别了。 看到傅心一后退时抬了抬右腿，陆柒脸上如释重负，仿佛一瞬间看穿了傅心一的实力，脸上露出诡异地微笑。他立马又往前跨了一步，对着傅心一使出跆拳道里专有的双飞踢。 他的左腿踢中了傅心一的右臂，右腿瞄着傅心一的头扫去。 看到陆柒使出高腿踢头，傅心一心头一惊。在苏秦整理的录像中，他从没用过这种踢头的高腿，可这次，他却想用这一招来ko自己！ 傅心一连忙左手护头，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整个人在擂台上狼狈不堪，被直接逼到了角落里。 “这小子完全是菜鸡啊！之前听那红毛宣布，陈凡意外受伤要中止比赛，觉得这人还算有点羞耻。没想到，竟然选这样的菜鸡当对手。” “呵呵，我看是这小子脑子进水了。之前说什么要替陈凡挑战这红毛，这下糗大了吧。” 擂台下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此时，场上的傅心一已陷入了完全的被动。陆柒像踢沙袋般左一脚，右一脚地踢在他身上。站在围绳旁边的苏秦和陈子萌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心一别一直防守啊！揍他！揍他，刚刚的气势哪去了！哎……”陈子萌虽然看似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对傅心一又吼又叫。但她不时会咬着嘴唇，眼里满是担忧。“你说……心一怎么不反击啊，这样下去会输啊！” 她突然看向旁边的苏秦。 “老大……你冷静点啦。这可能是心一的风格吧，比赛才刚刚开始呢。不过……我和心一之前都判断错了，以为陆柒不会起高腿，却忘了那是在对手实力相当的时候，陆柒大概摸清心一的实力了……但是，心一三年前既然赢过丁轩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被击败！” “我也相信。” 陈凡突然把手搭在苏秦肩上，平静地看着比赛，他看着不断被对手猛揍的傅心一，丝毫没表现出担忧，脸上反倒露出微笑。 擂台闪的傅心一，突然被陆柒一记正拳打中腹部。陆柒擅长的跆拳道虽然主修腿法，这记正拳的威力一点也不小，打得傅心一胃液翻滚，整个人的动作顿了顿，像木人桩般站在那。 看着傅心一的行动变缓了，陆柒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记下劈腿劈向傅心一的肩膀。 傅心一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往左侧闪避，那记凌冽的劈腿从他身侧擦过，劈到了围绳上。寒风灌入傅心一耳中，他的耳朵被刮得通红，陆柒正想追击，回合结束的铃声响了。 “真扫兴。” 陆柒瞟了眼傅心一，耸耸肩往擂台的另一角走去。傅心一看着他的背影，喘着粗气退到自己那边的角落。此时，他全身沾满了汗水，陆柒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数道腿法扫过的红印。 “喂喂！你没事吧心一！？刚刚怎么跟沙袋似得不还手啊？” “你被他踢了那么多下……没事吧？” 陈子萌和苏秦关切地递来毛巾和水，紧张地看着他身上的红印。 “还hold住，放心吧……”傅心一喝了口水，看了眼对角的陆柒。“那家伙的腿法虽然重，但基本没踢到要害，疼是疼点没啥大碍。刚刚一直在摸索他出腿的规律，终于算是找到了。” “恩？规律……啥规律？” “等着看吧。” 傅心一没再理会陈子萌和苏秦，他靠在围绳上休息了一阵，很快，第二回合开始的铃声响了。 第十五章 换人! 时间已临近十二点，但冰堂拳馆里依旧人山人海。 擂台下的人群本在大声议论着下一场擂，见傅心一穿着借来的格斗短裤，戴着印有fairtex字样的蓝色露指拳套，从更衣室走了出来，整个拳馆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目送着他走向擂台。 “这小子起码有180cm吧，就是太瘦了。这个身高打轻量级太可惜了。” “听说他三年前赢过丁轩霆啊，不过那只是业余拳赛的时候吧，他真的打得过这红毛吗？” “我看悬，不过既然他自告奋勇地去跟红毛打，也就看看好戏咯。” 这个时候，陆柒也从另一边的更衣室走了出来。显然这个半个小时，他休息得非常好，精力看起来跟进拳馆时一样旺盛。他还是像之前一样，一个华丽的空翻翻进了擂台，举起双手，朝台下的观众致敬。 “这红毛还是那么张狂，以为刚刚跟老爸打了一场后，精力消耗了很多呢，这红毛吃药啦？” 陈子萌站在擂台外，双手枕着围绳，愤愤不平道。傅心一却只是观察着陆柒，一言不发，这时，他感觉有人拍了拍肩膀。 “老板？你腿好些了吗？”傅心一一转身，看见陈凡站在身后。 “刚刚医生临时处理了下，勉强能走路了。” “你还是多休息吧，别到处走了。”他看了眼陆柒的腿，比之前好些了，可还是有些轻微地颤抖。 “呵呵，别担心我了，好好担心下你的比赛吧。”陈凡看了眼陆柒，那人正忙着跟旁边的助手商量战术，对这场比赛，他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听苏秦说，你有三年没打擂了，为什么？” “这三年……”傅心一迎上陈凡的目光，迟疑了一下。“我迷路了……” “呵……我们每个人都会错过一些事，但你越逃错得就会越多，到最后会只剩遗憾和叹息。” 陈凡的目光虽然看着傅心一，但傅心一感觉他看的不是自己，这句更是像是在对他自己说。 “年轻的时候，每次拿冠军，我都以为是世界是我的，到后来才明白，世界是不等人的。这十多年，我什么都没做，像逃兵一样浑浑噩噩地活着，等后悔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呼……说真的，我挺羡慕你的，这场别让我失望啊！” 陈凡说完，傅心一发愣地看着他。这些话让傅心一心里颤了下，他看着陈凡那张略带沧桑的脸，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跟他很像。每个人都在悔恨中挣扎，都在努力地活着，就算是逃兵，也总会找回荣耀的一刻。 “我会尽力的，毕竟灯不会灭第二次，没人能来救我了。” 傅心一朝老板笑了笑。听到他的话，陈凡先是愣了下，但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陈凡举起右手，朝他比划了个加油的姿势。 裁判很快示意两人往中间靠拢，相互碰拳致敬，很快回合开始的铃声响了，两人各自退到了安全距离。 两人绕着擂台不断移动，都在寻找最佳的进攻机会。但因为相互摸不清虚实，谁都不敢冒然进攻。 傅心一的站架还是跟从前一样，站的正架，姿势介于散打和泰拳之间。而手上的抱架姿势，是小时候他老爸改良的特殊抱架，从外观看上去，不属于任何流派。 这种抱架手抬的略高，更跟专注于护头，对身体其他部位的防护相对少了些。不过因为傅麟心传授格斗风格更偏重于防守反击，对其他部位的防守有其他策略，这种抱架姿势倒也说不上有多大劣势。 傅心一一边移动，一边把脸缩在两只拳套间，小心观察着陆柒的动作，无意间迎上了陆柒的目光。陆柒脸上的神情少有的严肃，似乎因为自己以前赢过丁轩霆的事，让他非常在意，每个动作都很谨慎。 陆柒试探着直接往前跨了一步，高抬左膝，一记左横踢瞄着傅心一的肝脏扫来。这记横踢的攻击线路和之前踢伤陈凡时一样，只是这次着力点没选择脚趾，而是用的脚踝。 傅心一看出了陆柒只是在试探，他本来可以后退闪开，却想看看陆柒的腿力，他抬起右脚，想用右膝挡住陆柒的横踢。 扫来的横踢巧妙地避开了傅心一的坚硬的膝盖，直接扫在傅心一的大腿上。这一击，疼得他咬牙切齿，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之前陆柒这些腿法扫在陈凡身上时，如挠痒似得，扫到傅心一身上，却像钢鞭抽过。 傅心一看着陆柒，强忍着腿上火烧的感觉，往后挪了半步，他开始了解职业拳手和业余拳手间的差别了。 看到傅心一后退时抬了抬右腿，陆柒脸上如释重负，仿佛一瞬间看穿了傅心一的实力，脸上露出诡异地微笑。他立马又往前跨了一步，对着傅心一使出跆拳道里专有的双飞踢。 他的左腿踢中了傅心一的右臂，右腿瞄着傅心一的头扫去。 看到陆柒使出高腿踢头，傅心一心头一惊。在苏秦整理的录像中，他从没用过这种踢头的高腿，可这次，他却想用这一招来ko自己！ 傅心一连忙左手护头，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整个人在擂台上狼狈不堪，被直接逼到了角落里。 “这小子完全是菜鸡啊！之前听那红毛宣布，陈凡意外受伤要中止比赛，觉得这人还算有点羞耻。没想到，竟然选这样的菜鸡当对手。” “呵呵，我看是这小子脑子进水了。之前说什么要替陈凡挑战这红毛，这下糗大了吧。” 擂台下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此时，场上的傅心一已陷入了完全的被动。陆柒像踢沙袋般左一脚，右一脚地踢在他身上。站在围绳旁边的苏秦和陈子萌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心一别一直防守啊！揍他！揍他，刚刚的气势哪去了！哎……”陈子萌虽然看似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对傅心一又吼又叫。但她不时会咬着嘴唇，眼里满是担忧。“你说……心一怎么不反击啊，这样下去会输啊！” 她突然看向旁边的苏秦。 “老大……你冷静点啦。这可能是心一的风格吧，比赛才刚刚开始呢。不过……我和心一之前都判断错了，以为陆柒不会起高腿，却忘了那是在对手实力相当的时候，陆柒大概摸清心一的实力了……但是，心一三年前既然赢过丁轩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被击败！” “我也相信。” 陈凡突然把手搭在苏秦肩上，平静地看着比赛，他看着不断被对手猛揍的傅心一，丝毫没表现出担忧，脸上反倒露出微笑。 擂台闪的傅心一，突然被陆柒一记正拳打中腹部。陆柒擅长的跆拳道虽然主修腿法，这记正拳的威力一点也不小，打得傅心一胃液翻滚，整个人的动作顿了顿，像木人桩般站在那。 看着傅心一的行动变缓了，陆柒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记下劈腿劈向傅心一的肩膀。 傅心一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往左侧闪避，那记凌冽的劈腿从他身侧擦过，劈到了围绳上。寒风灌入傅心一耳中，他的耳朵被刮得通红，陆柒正想追击，回合结束的铃声响了。 “真扫兴。” 陆柒瞟了眼傅心一，耸耸肩往擂台的另一角走去。傅心一看着他的背影，喘着粗气退到自己那边的角落。此时，他全身沾满了汗水，陆柒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数道腿法扫过的红印。 “喂喂！你没事吧心一！？刚刚怎么跟沙袋似得不还手啊？” “你被他踢了那么多下……没事吧？” 陈子萌和苏秦关切地递来毛巾和水，紧张地看着他身上的红印。 “还hold住，放心吧……”傅心一喝了口水，看了眼对角的陆柒。“那家伙的腿法虽然重，但基本没踢到要害，疼是疼点没啥大碍。刚刚一直在摸索他出腿的规律，终于算是找到了。” “恩？规律……啥规律？” “等着看吧。” 傅心一没再理会陈子萌和苏秦，他靠在围绳上休息了一阵，很快，第二回合开始的铃声响了。 第十六章 重回擂台 回合一开始，陆柒便直接用左横踢开路，被傅心一后退闪过后，他又前滑一步，用侧踢追击。似乎上一回合，他认为已摸清了傅心一的虚实，这一回合的攻击，丝毫不拖泥带水，从一开始就打算将傅心一压制住。 “啪！” 陆柒的侧踢踢中傅心一的防御的左手，傅心一被踢得踉跄两步，撞到了围绳上。 这种侧身前踹的踢法，许多流派的格斗术中都有相似的动作，从中国武术中的十二路谭腿到空手道都能找到类似的踢法。这种踢法的会把体重施加到踢击上，有着很强的穿透力，同时也能将对手推开一段距离。 鉴于上一回合的经验，傅心一已慢慢习惯了陆柒的打法，这一击除了将他后推几步外，没造成太大伤害。看着追击过来的陆柒，像在计数，口中念了句：“二。” 陆柒前冲了一步，使出一记腾空左侧踢，虎趾直指傅心一的胸口。傅心一连忙往左侧闪避，避开攻击，又轻念了一句：“三”。 陆柒的许多踢法，破绽很大，但他把距离控制的很好，傅心一很难抓到反击的机会。一见这击不中，刚一落地，便又是一个正向抬膝动作，似乎又要使出一记左横踢。 “四！”傅心一轻念。 “那红毛又要用左横踢！动作那么明显，这小子怎么就没一点应对策略啊，只会挨踢啊？” “我看是经验不足，反应不过来吧。” “再这么被踢下去，真要被踢成沙袋咯。” 擂台外的观众看着傅心一一直不还手，有些不耐烦地评论道，一些人甚至开始冷嘲热讽。但此时的傅心一却面色非常平静，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两手护头，仔细观察着陆柒的动作，突然间，他脸上露出微笑。 这一击不是左横踢！ 果然如傅心一预料的，陆柒抬起的左膝往前跨了一步，站架变为侧架的左势，之前的提膝动作只是在迷惑对手。左脚刚一落地，他右腿朝着傅心一的肋骨使出一记右横踢。 上一回合，傅心一虽然看似在挨揍，其实他一直在摸索陆柒的踢腿规律。他发现这人的腿法有个特点，只要是连续踢击，陆柒的第四下攻击一定用右腿，所以之前才在轻声报数，计算陆柒的踢腿次数。 许多拳手因为长期训练和比赛经验的关系，攻击时都有了自己的套路，只是自己都没察觉到。 面对这记扫来的右横踢，傅心一已想好了应对策略。他的身子突然往前冲了一步，迎着对手的攻击而上。他的右手方推向对手脚踝，卸去踢来的力道，左手顺势将对手的小腿勾住，锁在腰间，猛地上提。 这一提，陆柒的重心被破坏，整个人站立不稳。傅心一顺势前冲了一步，右腿右绊，使出一记完美的接腿摔。 “哇！takedown！” 全场大喊。这是要进入地面战的节奏。 陆柒倒地的瞬间，傅心一两膝夹住他之前被锁住的右腿，身子后躺，双手如蟒蛇般交叉缠绕，将陆柒的脚踝锁在腋下，对陆柒的膝盖反关节用力，使出柔术中的脚踝锁。 眼见这个动作就要做成，傅心一突然感觉自己的肋骨被陆柒的另一只脚踹了下，那股劲穿透到了身体里，疼得他腰间牙关，略有窒息感。他没想到，在这种姿势下，陆柒还能用另一只脚踢出这么大威力的踹踢，锁住陆柒的手松开了些。 没给傅心一任何喘息时间，陆柒又踹了傅心一一脚，这一脚将傅心一直接踹开，两人拉开了距离，陆柒迅速站起身来。 陆柒正如傅心一之前预料的，不擅长地面战，只懂一些基础的柔术技巧，自然也没打算在地面战上和傅心一缠斗太久。 看着陆柒已经起身了，傅心一无奈地也只能迅速站起来，和陆柒重新开始站立格斗。之前进入地面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了，还能不能再抓住机会进入地面战，连他自己也没谱了。 没等傅心一站稳，陆柒又是一连串凌厉的腿法踢来。傅心一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防守，开始用组合拳加低扫反击。 陆柒的横踢踢中了傅心一的左臂，但傅心一朝他的脸上还以一记直拳，两人都被打得朝后踉跄，看起来谁也没占到优势。 傅心一在两臂的防守下观察着陆柒，脑中不停思考着策略。陆柒的擅长的攻击范围是远离的腿击，偶尔使出拳法也只是为了腿击制造机会。要赢他，只能近身拼拳，可这人把距离又控制得非常好，很难近身。 他正思考间，陆柒又高抬左膝，似乎又是一记横踢。然而，陆柒腿法踢到一半时，傅心一注意到陆柒的左手抖了下，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招不是横踢！ 果然如傅心一预料的，这招看似是横踢的动作，膝盖右转的瞬间，却不是弧扫来的，而是瞄着傅心一的肝脏直线踹出的三日月蹴！ 陆柒就知道傅心一习惯了他的横踢，冷不丁的想用这种空手道中罕见的踢技ko。然而，傅心一提前已有不好的预感，这次他没有手臂硬接换拳，而是提前往后猛跃了一步，陆柒的三日月蹴短了。 “叮铃！” 第三回合的铃声响了，两人各自退到了自己的角落。陆柒朝傅心一笑了笑，那神情像在说“闪得不错”。 “这回合干得不错啊！就这样下去，揍死那个红毛！” “——可是，第一回合心一被击中太多次了，这一回合虽然看似势均力敌，其实也还是那红毛略占优势，这样下去最后还是有很大概率，那红毛会靠点数胜利啊。” 陈子萌推了推傅心一的后背，神情异常激动，却很快被苏秦打断了。 “我知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拼点数。我只想ko他，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ko……这，太冒险了吧。” “——我倒挺欣赏你的打法。以前你老爸也经常这么干，第一回合防守寻找破绽，第二回合进攻，第三回合ko。”陈凡打断苏秦的话，他靠在围绳上，随意地说着。“不过我有个建议，不要想着近身拼拳，或是拉他进地面战，他是职业拳手，擂台经验比你丰富太多了，那一次能进入地面战已经算是非常凑巧了，后面怕是很难有机会再来第二次。” “我也想过，只是……这人的腿法实在太厉害了，我没信心跟他拼腿。” “不用跟他比技巧。之前，你不也是硬接他的腿法换重拳反击吗？你把拳换成腿就行了，跟他硬换。我记得你老爸以前也挺擅长腿法的，难道他一点都没教你？” “也到不是……泰拳的扫踢，少林的十二路谭腿都学过一点。只是实战的机会太少，大多时候为了求稳，不敢随便用。” “呵……第一次总是最难的，试试用谭腿跟他换吧。” 陈凡拍了下傅心一的肩膀，略带深意地笑着。傅心一刚想追问，他已离开了擂台，混入下面的人群中，跟几个老相识攀谈起来。 “用谭腿跟他换吗？也对……虽然泰式的扫踢威力更大，但速度偏慢，很容易被这家伙用腿法破解，可是……该怎么做呢。” 傅心一自言自语地看了眼陈凡，虽然他指出了一个思路，但傅心一还是感觉一头雾水，老爸教的腿法，他除了泰拳的低扫，其他的很少用。 没等他想明白，第三回合开始的铃声响了，他起身离开角落，往擂台中央走去。 两人刚碰完拳，陆柒便是一记推腿跟傅心一拉开距离，随后便是一记左横踢扫来。傅心一像之前一样，硬接他的腿击，追上前用组合拳还击，却没有一拳挥中，每拳都从他脸侧擦过。 陆柒突然改变策略跟傅心一打起游击战来，不断拉开距离用远距离扫踢。傅心一不断尝试近身拼拳，可陆柒把距离控制得太好了，他完全没近身的机会，被逼着试了几次用腿法对拼。可每次刚一起脚，便被陆柒如闪电般的腿法扫的身子歪斜，根本踢不出有效的攻击。 第三回合刚过一分钟，傅心一已被踢了近十脚，虽然每一击的威力算不上恐怖，但被那么多记腿击踢中，傅心一身上的肌肉已开始颤抖。他移动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越发追不上陆柒了。 看到傅心一的移动慢了下来，陆柒突然左脚前跨，猛转脚跟，扫来一记回旋踢。傅心一慌忙后滑了一步，把身子朝后仰，看着陆柒的脚趾在面前擦过，听着“隆隆”的破空声，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陆柒看着傅心一笑了笑，那一击似乎原本便没打算击中傅心一，他只是想用那招来秀自己的腿技，示意能把傅心一玩弄在鼓掌之间。 这一击真的激怒了傅心一，他瞬间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了，追着陆柒便是一顿组合拳。陆柒原以为能像之前一样，靠推踢将傅心一推开，却不料傅心一转身使出反手鞭拳，直接被刮了下耳根。 耳根是搏击中的最重要防护部位之一，那个位置被打中疼痛感非常难忍，若是被重击，有被tko的危险。即便只是被傅心一的拳峰刮了下，陆柒也疼的面红耳赤，神情狰狞。 傅心一没给他任何调整时间，朝着他的脸便是一记前手直拳，外加后手横勾。这套重击组成的组合拳平常难以集中目标，大多拳手都选择慎用，但一旦被这套拳法击中，威力惊人。陆柒已被傅心一砸开了眉骨，身子摇摇欲坠。 “好拳！” “就这样****！” “使劲揍！” 见陆柒终于被重拳击中，台下一阵喝彩，那些人恶狠狠地瞪着陆柒，似乎恨不得亲自上来操作。 傅心一本想再用一记左横勾直接ko陆柒，陆柒却突然一个下潜，避过了拳峰，用一记正拳打中了傅心一的胸口。趁着傅心一的身子微顿，陆柒突然一个转身，在一个不可思议地角度踢出后踢，一脚将傅心一踢开，两人重新来开距离。 傅心一往后退了一步便站稳了，他活动了下肩膀，重新摆出进攻架势，小心凝视着不远处的陆柒。此时的陆柒，大班张脸被血覆盖，看起来有些狰狞，眉骨被砸开虽不致命，但会很疼。 眉骨的疼痛感似乎刺激到了陆柒，这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游击，上步便是一记劈腿，脚后跟瞄着傅心一的肩膀劈来。傅心一刚后退闪开，陆柒便开始用左右腿连续不断的横踢，不给傅心一任何反击机会。 “碰！” 傅心一一个防守不急，右肋被陆柒刮了下。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护着身子后退。然而，身后已是围绳，他又被陆柒的一记侧踢击中，整个人险些翻出擂台。 这两记腿法的威力跟之前完全不再一个层面，似乎陆柒也真的被激怒了。傅心一在两臂的防护下小心观察着对手，寻找着下一波进攻的机会。 陆柒显然不打算给傅心一任何反击的机会，他把傅心一封在角落里，不断用横踢乱扫，如踢沙袋般，一下又一下地踢在他身上。 整个擂台“噼啪”声不断，傅心一被踢的浑身肌肉在颤抖，他喘着粗气在强撑着。陆柒的每一击都如出来的钢鞭，抽得傅心一浑身哆嗦，汗水不知不觉间已淋便了全身。在这种状态下，体力的消耗比平时快许多倍，他快撑不住了。 看着傅心一已快被自己的腿法击溃，陆柒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往后跨了一步，站架变为左脚在前的侧架左势，正向高抬右膝，似乎准备用一记右横踢结束比赛。 傅心一的意识渐渐恍惚起来，可他一直注视着陆柒的动作。他注视着陆柒的右腿一点点的移动，抬膝到了最高点，可是这一瞬间，他还注意到了陆柒的左手，和之前一样，微微抖了下。 “试试用谭腿跟他换吧。” 陈凡的话突然在耳边回荡，他一下清醒过来。 这招不是横踢！他想起了苏秦视频中陆柒的终结动作，也想起来之前那次踢馆时，他终结周辉的动作。 这是三日月蹴！ 陆柒的看似扫出横踢的右腿，突然改变动作，由弧线进攻变为直线进攻，如毒蛇般向前窜出，虎趾瞄着傅心一的肝脏踢来。这一瞬间，傅心一感觉陆柒的动作好熟悉……三年前，有一个人用过一样的腿法击败了自己。 现在，终于有机会，使出那招反制的招式了！ 像沙袋般停滞不动的傅心一突然动了起来。他猛旋身前的左脚跟，身子忽得****，顺势拖动右腿。避过陆柒三日月蹴的瞬间，右腿扫到了空中，瞄着陆柒的侧脸，沿斜下方劈下。 这一招是少林十二路谭腿中的“挂腿”，是一种斜线的攻击腿法，一旦击中破坏力惊人。但因为使用难度较大，平常的格斗中不常使用。 然而，自败给那个不愿提起名字的家伙后，傅心一琢磨了很久破解三日月踢的方法。发现只要使用得当，挂腿的旋身动作能巧妙地避开三日月蹴的攻击，同时能趁对手攻击落空的间隙，用强力的挂腿一击ko对手。 此时，陆柒的右腿已擦着傅心一的身子踢过，这一击踢空了。他的重心已经前移，无法撤回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心一的挂腿，如镰刀般斩向自己的侧脸。 “碰！” 一声巨响盖过了所有的喧闹声，整个拳馆瞬间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陆柒往后退了一步，在全场的欢呼声中倒向地面。 第十七章 少林十二路谭腿 场边的医疗人员一瞬间涌上了擂台，检查着起陆柒的伤势。只见陆柒的双眼茫然地睁着，但已无法聚焦，这是陷入休克的前兆。医疗人员见状，慌忙将陆柒抬出擂台，把他放在担架上，抬出了拳馆。 看着之前不可一世的陆柒此时躺在了担架上，周围是嘘声与嘲讽。那些被陆柒花钱请来的观众和记者，一瞬间被这些声音淹没，只能低着头默默退出拳馆。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傅心一身上，那眼神像在看这座城市的英雄。 “小子，你真行啊！” “我靠，小子你哪个拳馆的？来我们火狐拳馆吧！” “府南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新人，藏的太深了吧！？” 周围人群如潮水般瞬间将擂台包围，有人在为傅心一祝贺，有人直接邀请傅心一去自己的拳馆。 面对这些陌生的人群，傅心一有些不知所措。但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他很熟悉，一切就像三年前的那一战…… “喂！傻小子，你还要那待多久，在待久点就走不掉了！” 傅心一正享受着众人的呐喊，整个人有些出神，听到陈凡的声音，他茫然地往旁边看去。只见陈凡正站在擂台的外的角落里，朝他焦急地大喊。 “心一，快跑啊，那些人就要来抓你了！” 苏秦就站在陈凡旁边，他和餐馆里的小伙伴挤开旁边的人群，为傅心一空出一条路。正如他所说的，许多人群已涌上了擂台，这些人已快被激动的情绪冲昏头了，被他们抓住，估计不聊到半夜是走不掉了。 见状，傅心一两步翻出擂台，从苏秦撑住的那条小道上冲过，从拳馆的后门冲了出去。 那天晚上，所有餐馆的人去了香格里拉酒店，老板陈凡大出血请了次客。不过一到花钱的时候，打擂时阳光伟的形象瞬间破灭，陈凡老吝啬鬼的本色尽现，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为心一大获全胜干杯！” 陈子萌的欢快的声音响彻包间，所有人举杯相庆，苏秦直接凑到了傅心一身边。 “止武……不……心一，你那招挂腿太帅了，我还真没在擂台上见过真正的中国功夫呢！” “每种格斗技只要使用合理，都能在mma规则下使用的，只是中国功夫走了一些弯路。” 傅心一一面回苏秦的话，一面用筷子夹了一块雪龙牛肉，大口嚼着。却感觉，有人一直看着他。 “有事吗，老板？” 他扭头看向陈凡，发现陈凡正闷闷不乐地看着他。平时陈凡脸上看不到的皱纹，在灯光下一下变得很明显。 “有事？今天晚上，你把我风头抢光了！明明该是我的庆功宴，却被这傻女儿逼着来这请客……”陈凡扫了眼这间欧式风情的包间，目光停留在右侧墙壁上的油画上。“这鬼地方取个稀奇古怪的名字，菜也稀奇古怪的，分量那么少还那么贵，还不如去吃烧烤……” “呃……” 被陈凡这么一说，傅心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能神色尴尬地看着他。好在陈凡也没打算让傅心一回答，很快他自己接过话头。 “哼，傻小子。既然今天你抢了我风头，那你告诉我以后有什么打算？决定重新回去打拳？” “我还没想过……” 傅心一说的实话。看到陈凡旧伤复发的那一刻，他觉得陈凡跟自己很像，都在守护某些内心不愿放弃的东西。那一瞬间，一心只想回擂台替他打擂，但以后是不是还要继续打拳赛，还真没想过。 “今天晚上，被那些人崇拜的时候，你明明那么陶醉，一说回去打拳怎么就怂了？果然是闷骚的小子。” “我……” “我个屁啊，不管你怎么想的，那些家伙都既羡慕又嫉妒你的天赋，都把你当做这座城市的英雄。可你这样的家伙，却带着这些他们苦练一辈子都没有的天赋，瞎晃了三年。” 被陈凡这么一说，傅心一感觉心里抽搐了一下。曾经他确实幻想过像老爸一样在擂台上呼风唤雨，一路上充斥着鲜花与掌声，仿佛整个世界都该为他让路。可三年前失去拳馆的那一天，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尽管直到此刻，心里都仍然残留着对荣耀时刻的向往。可那些肮脏的黑幕，让他心里积累了厚厚的一层阴霾，遮住了内心深处的光点。 这些年，他一直告诉自己，是真的厌倦了擂台才离开的，拼命把一些情绪隐藏在心里。但每次听到跟擂台有关的事，心里总会隐隐尝到一丝懊悔的苦涩。 “还在纠结？你再纠结下去这辈子就废了！听苏秦说，跟你一起打雏鹰杯的小子叫丁轩霆吧，那小子已经快打进锐武的前十位了，你就不想再跟他在擂台上打一场？” 傅心一没有回答，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中。 “哼，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小子心里一定想的很！哪个男人不喜欢全场灯光照耀自己，千万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左拥右抱嫩模……” “老爸！” “啊……哈哈，哈哈哈！” 听着陈凡越扯越远，陈子萌忍不住出声说了他一句，陈凡看着女儿抓了抓脑袋，尴尬地笑了笑。一见陈子萌有些不高兴，陈凡又是认错，又是讲笑话哄她。 看着这对父女，傅心一感觉到一股简单，但强烈的温暖。仿佛他们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一直生活在阳光下。这时，傅心一突然注意到陈凡注视着自己。他眼中的轻浮尽散，变作打擂时那种认真的目光。 “你是觉得，那个舞台有许多事很脏吧。” 听着陈凡一语道破自己的心声，傅心一的脸色有些惊愕。陈凡却没看他，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马爹利干邑白兰地。这一瞬间，陈凡身上像有一些特殊的东西，让整个包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你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干净的吗？你现在吃饭的碗，夹菜的筷子都是别人用过的，可之前不也吃牛肉吃的很开心吗？”陈凡抬起头，淡淡地笑了。“别让那些东西封住你的路，玩格斗的人都听过一句老话——进生退死。你现在退出，就把那个世界留给那些你厌恶的人了。” 傅心一迎上陈凡的目光，这瞬间，他觉得这个中年人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间都隐藏着故事。虽然这个男人从没说过自己的职业生涯，但从他的话里，傅心一听出了他曾经也有过的无奈。 仿佛自己心里所想的或是曾经经历的，对这个男人来说，都早已是往事，他早已经历过更多自己所不知道的。可是就算这样，此时的他看起来仍像一个前线的士兵，在自己的战场上继续战斗着。 “如果真的想，就去做。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世界是不等人的。” “我……” “好啦，你已经答应了。”陈凡突然间又恢复了之前那个老流氓的样子，脸上带着怪笑。“那就从明天开始，你就恢复训练。” “啊！？” 傅心一、苏秦以及陈子萌同时发出诧异叫声，惊愕地看着陈凡。他却像没看见三人似得，继续说：“啊什么啊？要是你老爸还在，一定也会这么干。从明天开始，十公里以内的送餐都由你负责，不许用任何代步工具，全用跑的！” “这……是不是训练有些不科学啊，老板？” “不科学！你说我给你制定的训练不科学！？明天我要见你在送餐路上停下来喘一口气，你那天的工资减半！” 傅心一看着这个画风忽变的中年人，几乎以为之前跟自己说话的是别人，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听着陈凡安排训练计划。 那天的庆功宴一直持续到深夜，老板陈凡在饭桌上就为傅心一制定好了两个月的训练计划。只是越听那些计划，傅心一越觉得没有食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的两个月会过的很惨。 …… …… 第二天一大早，傅心一就接到了订餐电话，他体验了一把，狂奔十公里的感觉。刚一跑完，他感觉胃液在不停翻滚，要不是强忍着，险些把吃下去的早饭全吐在客人身上。 有太久没像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了，身体还不能完全适应。按陈凡的话，这次能赢陆柒有一半是靠运气，另外一半是靠陆柒动怒失去了冷静，要不然这次被ko的，多半是会是自己。 不过，和陆柒的对垒中，也的确感受到了职业拳手和业余拳手间的差距，无论体能还是技术上，完全不在一个层面。这三年已经浪费过去了，要重新对阵丁轩霆，只能拼命的训练。 白天送了一天餐，傅心一已累的半死，原本按陈凡的计划，晚上他还要去拳馆做搏击训练。但昨天那一战后，府南的馆拳有了许多变故，搏击训练的计划只能暂时延后。 虽然陆柒输了那场比赛，但这座城市的几间大型拳馆，照合同还是合并成了俱乐部，名为“柒月火mma终极搏击俱乐部”。 陆柒原本想兑现承诺，让之前的教练继续在俱乐部执教，但那些老教练大多鄙视陆柒，除了少数几个外，大多把持有的股份变现，离开了拳馆。不过听陈凡说，陆柒给每个离开的教练，额外发了一大笔补偿费，这点到真有些出乎傅心一意料。 之前傅心一觉得陆柒并不尊重格斗这项运动，觉得他当拳手不过是为了挣大钱，只是一个变相的商人。不过就算这样，从这件事来看，他也算得上是良心商人了。或许，这人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恶心。 照陈凡的计划，傅心一训练了一周。熬过最艰苦的那几天后，他的身体慢慢适应了这种强度，每天到下班都还精力旺盛，已对搏击训练跃跃欲试。可当前的状况下，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真正的搏击训练。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到周一下班点，傅心一原本想和平常一样正常下班回家，刚走到门口却被陈凡叫住，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傅心一跟着陈凡往那个神秘的地方一路狂奔，但陈凡一直很沉默。傅心一试着跟他说了几次话，他都是只是两句搪塞过去，傅心一只好闭上嘴，默默跟着他。隐约有种感觉，陈凡这是要带自己去拳馆训练搏击，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整个府南陈凡信的过的拳馆，如今都是陆柒搏击俱乐部的一部分，那些教练走的七七八八了，即便还有教练留下，陈凡看样子也不大愿意让自己去陆柒的俱乐部受训。 傅心一还没猜出陈凡想干嘛，陈凡已带着他来到了目的地，一座废弃的公园。 这座公园，傅心一刚来这座城市时便注意到了，不知道是原因废弃近五年，却至今无人接手。里面的器械虽然老旧，但都还没完全破损，最不可思议地是，这里没什么人看守，却很少有人来偷东西。相比其他的废弃设施，这里保存的很完整。 “老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但你带我来这是要干嘛啊？” “很快你就知道了。”陈凡含糊地回答了一句，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像在等什么人，就这样等了十分钟。等到陈凡的烟都快抽完时，周围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大群人带着西游记师徒四人的面具，从周围废弃的器械间出现，将两人团团围住。 第十八章 恢复训练 “这些人是？” 傅心一看着这一大群带面具的人，隐约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的目光停留在最靠前的，一个带唐僧面具的人脸上。这人面具上的唐僧脸明明带着微笑，可此时看上去非常违和，那种笑容让人傅心一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也想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是说在等人吗？” “是在等人，但等的不是这些人。” 陈凡平静地回答了句，但他的神情却变得凝重起来。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看着最靠近的“唐僧”。 “你们是谁？” 陈凡问。 “你们跑来我们的地盘，还问我们是谁？” “你们的地盘？哦，那真不好意思了，一场误会，我们本来是来这等朋友的，现在马上走。” 陈凡拍了下傅心一的肩膀，示意傅心一跟着他。可两人刚往前走了一步，那个“唐僧”迈过来一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我有说，你们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唐僧”用低沉嗓音道，那幅和蔼的面具下，傅心一感觉到一股杀气。 “兄弟，这样说就不大好了吧，都一个城市的邻居。不小心得罪了，也不用这么剑拔弩张吧。” 陈凡虽然看起来像往常一样老油条，脚趾还拨弄着人字拖，完全看不出紧张。可傅心一注意到，他一只手伸进了兜里，像在掏什么东西。 “谁是你兄弟？闯进我们地盘的人，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 “哦……” 陈凡面无表情地应了句，头一直埋着。突然间，他左手猛地抓住“唐僧”的右臂，往身前一拉，右掌根从下往上猛托唐僧的下巴。 这一击，打得唐僧七荤八素，整个人在原地摇晃了一阵，一下坐到地上。旁边那些围着的人群一见苗头不对，大声叫骂着往这边冲来。 这一波人足有二十个，看着一大片黑压压的身影，傅心一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就算练过架子，同时对上这么多人，也只有被揍的份。 这个时候，陈凡却丝毫都不紧张，他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一样让傅心一惊愕的东西——mk3a2进攻型手榴弹。只见陈凡顺手一拉保险，把手榴弹朝面前那群人扔去。 一见这玩意儿，那群人彻底吓傻了，和平年代谁在城市里见过这种东西。他们原本想往旁边躲闪，却全撞在了一起，看着手榴弹落在了身边。 “啊！”前面那群人发出惊恐的尖叫，从后面围向傅心一和陈凡的人也瞬间傻眼了。只见落在那群人面前的手榴弹轻响了一声，周围闪烁起强光，随后绽放出魔术烟火，白烟袅袅升起。那群人这才意识到这只是个礼炮，自己被陈凡耍了，可一回神，陈凡已和傅心一不见了踪影。 “妈蛋！敢耍老子，他们……他们跑不了！”原本坐在地上的“唐僧”慢慢站了起来，他一面揉着下巴，一面指挥起周围人，因为下巴还没缓过痛，说话有些结巴。“把大门关了！我看他们飞出去！” 傅心一和陈凡趁那群戴面具的人惊慌之际，逃到了公园深处，这座公园虽然算不上很大，但里面的路修的很绕，大片高大的娱乐设施遮住了视线，很多地方都很适合藏人。 两人临时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开逃，这样一来追赶的人不能合在一处，逃脱的机会也更大。傅心一逃向了东边的城堡，而陈凡逃向了西面的摩天轮。 傅心一一面逃一面掏出手机，原本打算报警，可这个公园里的信号，像被什么屏蔽了，他们无论怎么打，都把电话拨不出去。试了几次之后，他放弃了，一看身后，已有一大群人远远地追来，他连忙冲进不远处的城堡里。 这座用石头堆砌的假城堡总共三层，整个设施被称作镜子迷宫，主要通过里面摆放镜子迷惑游客视线。要是第一次进去，常会迷失里面，很难找到通向城堡顶层的路。 这个娱乐设施很平常，各个城市大多都有，对镜子的摆放也都大同小异。傅心一小时候去公园，最喜欢的娱乐设施便是这个，早已对里面轻车熟路。没过多久，他便跑上了城堡的第三层，正要冲上楼顶时听见了楼下的脚步声，那些人冲了进来。 傅心一蹲在楼顶，偷偷往下面望了一眼，下去的另一条路上留了好几个人，要从那边冲出去有些难。随即，他又望了望自己上来的那条路，似乎那群人认定自己不会上来的正门出去，留在那里的人反而只有一个。 要躲过这些人，看来只有一个办法：退回城堡，靠镜子躲过那些人的视线，从正门出去。 他刚缩回城堡，便听到楼下有砸碎镜子的声音，显然那些人被镜子困住了，找不到出路才打算用暴力的方式通过。傅心一趁那些人还没跑上二楼，迅速从三楼退回二楼，躲在一处镜子前。 “那小子以为靠这些镜子就能困住我们，等老子把这的镜子全砸了，看他藏哪！” 那群带面具的人里，为首的那个带猪八戒面具的已冲上了二楼。他骂骂咧咧地砸着镜子，周围玻璃碎裂的“哗啦”声不断。突然间，那人往旁边看了眼，意外地在身后的镜中看到了傅心一。镜中的傅心一像是也通过镜子看到了面具人，神色一下慌张起来，慌忙往楼上狂奔。 “x！还跑，看你往哪跑！” 带猪八戒面具的人低声骂了句，对着面前的镜子一阵猛砸，砸出一条通往楼上的路。他朝楼下那帮人吼了声，一大帮人冲了上来，直接往三楼冲去。 此时，傅心一偷偷从一面镜子后面探出头来。之前那面镜子里东西是反的，看似往楼上，其实是往楼下。他早已摸透了这些小把戏，才故意在那么镜子前晃了晃，那些人果然如他想的一样中计了。 傅心一如影子般在城堡昏暗的光线中穿过，没几下便倒了一楼，他绕过面前被砸碎的镜子，很快到了大门边。他躲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守在门口的人，趁他没注意这边时，一步步往他那边移去，想来个偷袭。 这时，之前一直打不通的电话突然响了，维京金属乐的铃声在房间中格外响亮。那个守门的人一下转了过来，看到了准备偷袭的傅心一，楼上的人也听到了这个铃声，正骂骂咧咧地往楼下赶来。 “x！还想玩偷袭？” 门口的人盯着傅心一，已做好了格斗架势，随时准备进攻。傅心一跟他对峙时，楼上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没时间跟他耗了。 傅心一直接一步冲了过去，那人迎面一拳挥来。这人的拳法完全不是小混混的王八拳，而是一记受过专业训练的直拳，不过拳挥的不算快，还是被傅心一偏头避过了。 他刚一冲进那人怀里，便是一记勾拳打肾，趁那人吃痛，抓着那人的左臂，使出一记过肩摔。 “碰！” 那个带猪八戒面具的人被重摔在地上，房间里荡起漫天灰尘。趁他在地上呻吟时，傅心一已冲出了城堡。可外面那些人也听到了里面的风声，纷纷围了过来。 没等最靠前的人有反应，傅心一便身子下潜，一记左平勾，顺接一记左低扫两下放倒了那人。往前狂奔时，又用正蹬踹开了另一个追来的人，这才从包围的人群中撕出一条口子。他冲出口子，往前面狂奔，不远处是废弃的碰碰车设施。 傅心一一面朝那边跑，一面思考着之前发现的怪事。他的拳脚打到那几个人身上时，能感觉到他们衣服下面穿了护具，从头部到身体有整套的护具。那几下虽然看似把他们打倒了，其实没造成任何伤害，最多只是延缓了一下他们的行动。 正常人没人会穿这么完整的护具，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傅心一带着疑问冲进了碰碰车设施，原本他想从另一头冲出去，却发现一大群人似乎早有准备，从四面八方将整个设施围住，眼见是跑不掉了。 要真打了！傅心一暗忖。看着这一大票人他心里实在没什么信心，但眼前也没其他办法了。 最靠前带沙僧面具的人，两步朝傅心一冲来，傅心躲过他的侧踢，朝着他的脸便是一顿刺拳加直拳的组合拳，打得那人连续退了三步。他猛地前跨一步，使出正蹬猛踹那人胸口，将那人踢到在地上。 可刚一站稳，他便感觉身后有异动，连忙往旁边一闪，一记侧踢从他身侧擦过，险些将他踢中。趁着袭击那人身子失衡，傅心一追上前去右手一记大伦摆，将那人击倒在地上。可刚挥完这拳，更多的人围了过来，他被身后偷袭的人打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他往前踉跄了几步，他一面护头防御，一面闪避攻击，只能趁那些人的攻击间隙时做反击，整个人越来越被动。虽然周围不断有人被他的拳脚击倒，但总会有新的人补上空缺，他的体力在快速消耗，能施展拳脚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世界上最厉害的徒手搏击高手，也很难同时面对三人以上的对手，要想一人击倒多人，只有一个办法，靠脚步拉开距离，制造一对一的机会。 打群架就是靠走位！ 傅心一很早以前便听老爸这样说过，可此时，这些人完全不给他走位的机会。周围人把空间缩的越来越小，傅心一感觉手脚都被封住了，很快他被周围人擒住双手，按在地上。 “小子，挺能打的嘛。” 一个带悟空面具的人走上前来，他的身材比周围的人高大的多。他看了看被按在地上的傅心一，慢慢蹲了下来，用手掌拍了拍傅心一的脸。 “我以为你要一个打十个呢，看来你不叫叶问啊？” “你们到底是谁？不小心闯进你们什么地盘，你们就跟妈被打了似得一拥而上，吃错药了？” “哼，嘴还挺硬的，我看你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那个带悟空面具的人，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样黑色的东西，那东西在房间的阴影中闪烁着金属光芒。 傅心一一见那东西，整个人顿时呆住了，那是一柄格洛克17型手枪。“悟空”握着那柄手枪，没有任何迟疑，瞄着傅心一的头，扣下了扳机。 ps：不知道看到这的读者大大还有多少，各位大大多给我些意见和支持吧，我一定会更努力的写的！ 第十九章 莫名其妙的追杀 我要死在这了吗？ “悟空”扣动扳机那一瞬间，傅心一闭上了眼，心里已万念俱灰。可那声枪响后，他丝毫没感觉到痛苦。 原来被枪打中头，这么痛快，一点也不会痛。周围好安静，死了就是这种感觉吗？ 傅心一原以为，死后一切应该归于虚无，他却感觉自己还有意识，试着慢慢睁开眼，发现那大群面具人还在，面前的悟空也还盯着他。只是，那人手里那柄格洛克17型手枪的枪口，连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着“吓尿了？”。 原本还惊魂未定的傅心一，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看着这一幅幅带着怪异笑容的面具，听着面具下传来的笑声，他心里又惊又怒。 “哈哈！吓尿了吧？” 那个高大的“悟空”让手枪在指间旋转，慢慢站了起来，旁边的人松开了傅心一。 “你们到底是谁！？” 傅心一低吼了声，尽量把心里的惊慌隐藏起来。之前被这群人按的手脚发麻，站起来时整个人不停摇晃。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瞪着面前的“悟空”，心里的火越燃越大，拳头已在卫衣下捏紧了。但这些带面具的陌生人，却没人在乎他的反应，各自闲聊起来。 他小心打量了这些人一番，他们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恶意，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这么舒服的站着。此时，他们只是在闲聊间，不时瞟自己一言，确认自己不会逃跑。 看着他们的反应，傅心一心里松了口气，之前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了。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他们之前做的，显然是事先策划的，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那人想吓唬自己？还是谁的恶作剧？ “实在有些对不住啊兄弟，但我们也没办法，牛鼻子教练逼我们啊。” 傅心一正思考间，“悟空”说话了，随后他一把扯下了面具。面具下是个国字脸的青年，一对浓密的三角眉配一对大号杏眼，此时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不过，兄弟，你下手也太狠了啊。我那个被你用肘击砸中的兄弟，估计要在地上坐好一会了。”说着，他转身后走向后面的人群，那边一个带沙僧面具的人坐在地上，浑身发软。那一下似乎确实下手太重了。 看着这人，傅心一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了。他打量了一番这人穿的运动衫，看到上面印有苍狼和王冠的图案，顿时恍然大悟。 “你是冰堂拳馆那个……周晖？” 傅心一记起来这人，那次陆柒去冰堂拳馆踢馆时，正是这个高大的青年接的战。虽然那一场他败给陆柒精准的腿法，但这人的体格和爆发力都非常出色，只要在多点比赛经验一定会是个好拳手。 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又会为什么会跟一帮来历不明的人袭击自己？ “啊？你认得我？” “你跟陆柒打擂的那天，我刚好来送外卖……” “我x！好丢脸，怎么那么巧，那天太丢脸了！” 这个近1米9的大汉突然用手抱着头，抬头望着天花板，做出夸张的崩溃状。 这人似乎丝毫没有防备自己。他那张原本属于纯爷们的脸，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身上那股悍匪的气势也突然无影无踪，变得像另一个人。看着他，傅心一心里的防备和火气都消退了些，越看他越有些想笑。 “呃……你也不用那么夸张吧。” 傅心一看着他的神情，小点地说。虽然看到是周晖，又看到他的反应后，防备少了些，可到底，自己对这人还是不熟。 “丢脸啊！那场居然哭了，要是以后进锐武联盟，红毛把这件事说出去，那非被取个外号不可。什么爱哭鬼周晖、哭泣猛兽周晖之类的……” “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才没有！我跟你说，我预感很准的。就像这次，我预感到那个牛鼻子教练挥让我们做些奇怪的事，他真的做了！” “他到底让你们做了什么！？” 见周晖一阵巴拉后，终于要交代重点了，傅心一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追问。 “那家伙昨天晚上，突然神神秘秘地让我们穿成这个鬼样子，我以为他要我们干什么肮脏的屁眼交易。结果他说，今天你会来这，让我们穿了一整套护具，装成恐怖份子吓吓你。” “全套护具？”傅心一暗忖，准备还真周全，难怪之前打你们根本打不动。“为毛要你们装成恐怖份子，好玩？”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了。牛鼻子教练还交代，跟你打的时候尽全力，一点水也不放。” 听到周晖这话唠把底子一下抖了出来，傅心一觉得更奇怪了。开始还以为得罪了什么人，或是谁一时兴起的恶作剧，那人只是想整整自己，可带全套护具跟自己打又是怎么回事？而且看周晖的样子，对他说的那个人特别畏惧，那个所谓的“牛逼子教练”到底是谁？ “你说的牛逼教练到底是？” “他啊，就是——” “谁是牛鼻子教练？” 周晖正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碰碰车场外传来一阵脚步，几个人从那边走了过来。为首男人是个中等个头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灰色卫衣，整个人站的笔直，像一棵松树。 “啊，哈哈……吴教，你怎么这么快过来了，我们还说和这小子多玩会呢。” “我要再不过来，都不知道你们会把我黑成啥了。” “呵呵……” 周晖干笑几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朝傅心一憋憋嘴，示意自己说太多了。 傅心一看了眼周晖说的吴教练，这人就是上次去冰堂拳馆时，看到的那个中年的教练，这次老板跟陆柒打擂多少跟他有些关系。不过之前听老板说，这人已离开了府南，突然又看到他，倒真有些意外。 看着这个神情如木雕的古板中年人，傅心一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大半。这人是老板的挚交，又是镇南一间大拳馆的教练，要说真要害自己，是谁也不会是他，这次铁定是一个恶作剧。可是，这个看着有板有眼的男人，怎么也不像是喜欢这种恶作剧的风格。 “你是上次的，吴教练？” 傅心一试探着问。 “好久不见了，听痞子陈说，你叫傅心一吧。” 傅心一点了点头。 “我叫吴城晶，今天实在对不住了……痞子陈那家伙提议，用这种方式把你逼到绝境，看你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实力，我一时也好奇就……哎，我真是都在干嘛，简直被那些家伙带歪了。实在对不住了……” 听完吴城晶的解释，傅心一知道了个大概。他本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听完整件事后虽然略有些不爽，但很快也就过去了。看着这个一本正经的中年不断道歉，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听到是这个一本正经的中年教练搞出的名堂，他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知道是老板陈凡策划的，倒觉得一切顺理成章了。 他往周围望了望，果然在吴城晶身后的那群人里找到了陈凡。一和傅心一的目光相遇，陈凡神色尴尬，慢慢往这边走来。 “哈……哈哈，心一，跟你开个玩笑，顺便测试下你。不会……真生气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傅心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凡，一时间陈凡的脸色更尴尬了。 “我也不是完全在搞恶作剧啦，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啊。你看，至少你至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学过的格斗技哪些能用出来，哪些用不出来也一目了然了，这也不很好吗？” “你到真是用心良苦，为了演这场戏，mk3a2进攻型手榴弹、格洛克17型手枪都准备齐了。我突然觉得跟着这样的老板打工太危险了，我看明天还是换个地方吧。” 傅心一原本已经不气了，但一见陈凡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心里略有些不爽。以前在餐馆他就喜欢玩这种恶趣味，现在也没多大改变，顿时有点想报复回来。他不动声色地说话这段话，声音里丝毫不带感情。 “心一，别这样开玩笑啊，挺吓人的……” “我说真的。” “我知道你在开玩笑，别那么严肃嘛。” “呵，明天就知道了。” 傅心一面无表情的抽了下嘴角，虽然像是在笑，但那样子比不笑还要冰冷。 “我x，就一个玩笑啊，你不会这么绝情吧，我对你不好？” “哦，除开工资开的超低，不时把老板的事交给员工做，又钟爱恶作剧，其他的还算好吧。” “呃……这次我是有点玩过头了。这样，你提个条件吧，要怎样才不走？” “真的什么条件都可以？” “不能伤天害理，不能太过分，不能让我太丢人，也不能是我没条件实现的。我想想……还有！不能打我女儿的主义！” 要这样，还能提个啥条件？傅心一心里暗忖。这陈凡说是要让自己提一个条件，自己却附加了五个条件。 “那给我涨薪水，不在这几条里面吧？” 傅心一的话音刚落，陈凡的脸上一瞬间闪过肉疼的神色。 “不能换其他的吗？” “你说的什么条件都可以。” 傅心一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凡，见自己的老板脸上神色复杂，心里有些暗爽。这个老吝啬鬼，除了他宝贝女儿陈子萌，就只有说钱的时候能刺激到他。 陈凡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黑着脸点了点头，傅心一顿时有种报一箭之仇的快感，可脸上装作一脸平静的样子。 涨薪的事，似乎像让陈凡伤的不清，他独自走出碰碰车场，在外面点了根蓝娇，一面抽一面长叹。斑驳的碰碰车场，配上忧郁的落魄大叔，周围仿佛一下染上了悲凉之色。吴城晶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跟傅心一聊起了几周前跟陆柒决战的事。 虽然那天晚上他不在，但傅心一赢陆柒的事已传遍了整个城市的格斗圈，他自然也有耳闻。只是，他还是有些不信傅心一能赢锐武联盟的职业拳手，想让傅心一亲口告诉他。 听完傅心一的话后，吴城晶嘴上没说什么，眼中却一直闪烁着光点。有一瞬间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疯狂，但很快又被压制在那张如木雕般的面容下。几句寒暄后，他开始一本正经地说起为傅心一安排的搏击训练。 他首先解释了这次赞成陈凡恶作剧的原因，陈凡的这种做法，确实不完全因为个人的恶趣味。让周晖他们扮成恐怖份子看似荒诞，但这种做法既能对格斗技掌握程度进行检验，又能锻炼拳手的心里素质。因为人面对危机时，头脑越能保持冷静，越能险境求生，在擂台上格斗也是同理。 这种锻炼和检测方式，并非他们自己脑补出来的。远在几百年前，少林和武当的古法训练中，有一项训练就让习武的道人和僧侣在悬崖边练功，既能让这些习武者学习克服危急时刻的恐惧，随时保持冷静，也能检验他们所学的功夫到底能用出多少。这些古人看似玄妙的训练方式，其实包含着许多智慧，和陈凡他们对傅心一做的异曲同工。 “今后的大半年里，你在这座公园接受训练。” 听到吴城晶说出这句话时，傅心一惊愕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长这么大，只听过练习太极操的老年人是在公园训练，从没听过有专业拳手这么干。就算要进行今天这种训练，也不可能天天来吧，常规的体能训练和搏击训练才是主体，这种训练最多只是辅助。 见傅心一神色有些不对，吴城晶像猜到了他的想法，连忙继续解释。 “这座城市的拳馆大多已归陆柒了，暂时因为资金和其他方面的问题，找不到合适的地点建新拳馆，在这边训练也只是暂时的。不过，在这间公园里训练的效果，一点都不会俱乐部差。” “一没器械，二没擂台，怎么训练？” “有一种训练方式，叫自重训练，只要地方够宽阔，就能用无器械的自重训练代替许多器械训练。就算实在需要器械训练，这里的许多游乐设施也很容易转变为训练器械，某种程度上来说还会比健身房的效果更好。至于搏击训练就更简单了，碰碰车场里就是天然的擂台，只要带上训练需要的护具，随时可以开擂。” 听完吴城晶的话，有的方面傅心一倒觉得有些道理，但怎么把游乐设施变成训练器械，他是真想不明白。不过，对训练的事他知道的自然不如教练的多，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既然老板陈凡相信吴城晶，指定要他指导自己，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吴城晶继续道：“听痞子陈说，你有三年没进行专业训练吧？” 傅心一点点头。 “居然这样都能赢陆柒……你让这座城市的其他拳手情何以堪。” 傅心一不知道这句算不算夸奖，但他总觉得有些尴尬，只能朝吴城晶僵硬地笑笑。 “接触格斗这些年，我遇到过无数的拳手，但业余拳手干翻职业拳手的，除了你之外我只遇到过一个。”他的目光突然移向场地外的陈凡，看着那个人时，他眼中既有惋惜又有愠怒，“可惜，那家伙自己把自己废了。” 站在那里的陈凡像完全没听见两人交谈，猛吸着嘴里的烟，似乎还没从傅心一提涨薪的事里换过气，整个人依然神情忧郁。看着这个穿着认不出什么颜色的老旧衬衣，夹着人字拖的邋遢大叔，很难想象他年轻时的样子。 不过，此时的夕阳照射着他的后背，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金光中，倒是隐约有了几分冠军的轮廓。 “这么久没专业训练，从基础开始恢复吧，今天刚好有几个新人，你们几个一组。” 吴城晶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傅心一的注视，他的目光从陈凡那边移了回来看向面前的吴城晶。只见这男人用力拍起巴掌，之后又吹了声口哨。 “你们几个，今天一起训练。” 随着吴城晶大喊，几个穿着紧身防磨服的学员往碰碰车场这边走来。傅心一往那边一望，清一色的全是男人，除了一个面相很凶的男人外，其余人的体格看起来都很弱，像没接受过什么格斗训练的新人。 很快，吴城晶让聚在一起的新人合力把周围的碰碰车推出场地，又按他说的在地上铺了一层软垫，随后让他们各自在周围散开，等着他发话。 “之前冰堂拳馆的训练，提倡无器械训练和器械训练结合，每周三、五器械训练，其他时间无器械训练。今天第一节课，先做无器械训练，看看你们这帮菜鸡能不能hold得住。先做三组侧步练习热身！” 吴教练说完，吹了声口哨，指挥所有学员围成一个圈，先左后右得绕圈练习侧步，每组三分钟，总共做三组。这个训练，既用于热身，也能练习基本功。 这个看似简单的训练做完，除了傅心一外，所有人都累得大口喘气。但吴教练只给10秒的休息时间，立即开始下一个项训练——倒立。 因为mma运动中，无可避免的会有各种摔法，被对手用摔法攻击时若不会受身，很容易受重伤。倒立训练既能增加颈部的力量，又能训练身体的平衡感。和之前一样，倒立训练也只练习三组，每组三分钟。 “不行了……我的脖子都快断了！” 一个新人捂着自己僵硬的脖子，身上肌肉在发抖，傅心一只是看着他笑了笑。这种训练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才只是开始，后面才叫真正的地狱。 在倒立训练后，是三组卧底支撑和依序跳跃，之后两人一组搭档，在对方背上旋转，共做三组，每组二十下换人。 这个旋转动作是为训练地面战时，在对手身上旋转的速度，旋转的越快越不容易被对手抓住机会，相反还能为自己制造更多有利的机会。 之后又是横向抱着同伴移动训练，以及训练腹肌的倒立抬腿。 这几组动作训练完，周围人彻底累瘫了，傅心一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正等着教练下达下一组训练的命令时，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啊……不好意思吴教，我来晚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傅心一身后传来。 ps：求各位大大对给我些推荐，我一定会更努力的！(*^__^*) 第二十章 这也叫训练? 听到那个声音，傅心一转头望了一眼。站在那边的，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整个人顿时有些错愕。 “苏……苏秦！你怎么来了。” “啊……哈哈哈，之前看了那么多比赛，一直想自己也试试。最近老板给你定了训练计划，我就想着跟着一起训练，实在不行给你当陪练也行嘛。” “喂，你想清楚了吗？练格斗可不像电视里看着那面爽，每天都能把你弄的半死。” “放心吧，我已经有觉悟了——” “有个屁的觉悟，第一天来就迟到了半个小时，先去那边做三十个俯卧撑再说！” 苏秦本来还想跟傅心一多说两句，被一个低沉的嗓音粗暴地打断了。吴城晶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指了指场地的角落。 “可是，是老板让我——” “现在就去！” 苏秦本来想解释，吴城晶却完全不想听，他的手指指着场地角落，声音比之前更严厉。 傅心一看着一脸无辜地苏秦，心里替他默哀。想也知道，肯定是老板陈凡让他这时候来的，要早来半个小时，撞上之前那一幕，天知道他会捅出什么漏子。 苏秦的俯卧撑才做到第二十个，便已开始哭天喊地了，但场地里没理他，吴城晶最多也就瞪他一样，让他继续做完。这三十个俯卧撑对平时完全不锻炼的他来说，真快要了他的命，好在他虽然又喊又叫，最后还是做完了。 吴城晶只给他十秒休息时间，便让他加入了众人的体能自重训练，之前傅心一他们训练的内容他一个都没少做。众人这一练，过了一个小时，按吴城晶的话说，算是热身结束，可以开始正式的搏击训练了。 休息了几分钟后，吴城晶让接受训练的新人在垫子上站成几排。 “看样子你们活动的差不多了，该开始正式上课了。你叫苏秦是吧，你过来下。” “啊？” 被吴城晶这么一叫，苏秦一脸困惑地看着不远处的教练。看着这人，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站在原地没动。 “过来！” “哦……” 吴城晶又吼了一声，苏秦这才往他那边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傅心一。那神情像在说，“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你以前练过格斗吗？任何流派的格斗？” “没……只在电视里经常看格斗，兴趣很浓，但一直没啥机会学。” “我猜也是，你整个看起来都是散的，要从最基础的开始练起。不过今天也刚好，你能做个示范。” “示范？” 苏秦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年人，那种不详预感更强烈了，他突然有点想逃。可一迎上吴城晶严厉的目光，他感觉心里被震慑了下，整个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跟人打过架吗？” “打过几次……” “那你平时打架怎么站的，站个给我看看。” “打架？不就是这么站……” 苏秦一面嘀咕，一面回忆平时打架的站姿，可平时打架他从来没注意过站姿，就凭着感觉随便站了个。 “站稳了吗？” “算是吧……” 苏秦感觉心里有些发慌，声音也略微有些颤抖，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吴城晶一记低扫扫在他大腿上。 一瞬间，他感觉那股力量渗透进肉里，整条腿像被打桩机打进地面，身子完全失衡，还没回过神已躺在了地板上。 “妈呀，吴教你干嘛啊！” 看着苏秦倒地大叫的样子，周围学员埋着头轻声笑起来。傅心一看着苏秦也有些想笑，可好歹这人是自己的死党，他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谢谢你的协助，演示了错误的站架，站架是格斗的基础，站都站不稳就别更别想着打人了。今天的第一课，站架与移动。” 吴城晶微笑着把苏秦从地上拉起来，可苏秦刚要走，又被他抓住了肩膀，他要苏秦再等一下。 “站架简单来说，就是格斗时的站立姿势。你们既然都对mma感兴趣，应该知道mma可以作为各种流派的脊梁，融合各种技术。而这个脊梁，首先就从站架开始。 站架是格斗非常重要的一环，它会影响你对距离与步伐的理解，不过站架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种流派，每个流派的站架都不相同，有时候同一流派的不同分支站架都有区别。 我在这教不了你们那么多流派的站架，只能教你们最基本的通用格斗式，以后你们参加正式拳赛用什么站架我不管，但在这里跟我学，都必须用我教的站架。” 吴城晶顿了顿，目光又移向了苏秦。 “等一下！吴教练，怎么又是我啊！” “谁让你迟到了。不过放心吧，这次不会再让你出丑了，只是让你示范下站架。来，你来这。” 苏秦照吴城晶说的做了。可吴城晶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信。他一时摸不清吴城晶要玩什么花样，整个人身子绷得笔直。 “你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 “小时候是左撇子，后来被强行改成了右撇子。” “你怎么事那么多？好吧，你平时抽烟用哪只手？” “你怎么知道我抽烟！” “回答问题，用哪只手？” “用……右手。” “那你就用正架。” “正架？” “一种适合右撇子的站架。因为世界的人大多是右撇子，研究格斗技时，自然也把正身迎敌时，适合右撇子的站架称作正架，适合左撇子的称作反架了。听着玄乎，其实就是把左脚放在身前，像这样。” 吴城晶说着，在众人面前站了个mma拳手最常见的基础格斗式正架。他左脚竖直放在身前，右脚右转45度放在身后，两脚斜对，距离臂肩膀稍宽。 这样的站架膝盖微曲，身体有些微微晃动，看起站得很放松，像蝴蝶般轻盈。但这种似动非动的状态，又似酝酿着猎豹的力量，仿佛随时可以扑向猎物。 “重心保持在两腿之间。” 吴城晶强调了句。 苏秦和其他学员都模仿他的姿势站好，只是这样站之后，完全没他的轻盈，反倒像一尊僵硬的雕像，连移动都变得很困难。 “你们膝盖都绷得太直了。” 吴城晶在学员间穿梭，纠正起他们站架的时的细节错误。许多人的腿都被他轻踢了下，示意膝盖弯曲。 “只有心一站得还像样子，你们都像他那样站。”吴教练指了指傅心一的站架。“无论做任何运动都不能把腿撑直，需要膝盖给你一个爆发力。先把基础练好，以后会告诉你们膝盖如何吸收打击、释放打击。” 苏秦一脸苦相地看着傅心一，傅心一只能朝他笑笑，指了指他的腿。他在吴城晶走过来前，连忙学傅心一的样子弯曲膝盖。这么一站，顿时感觉整个人舒服了很多，不再像根木桩了。 他感觉两腿变得很轻盈，但能又能像爪子般牢牢抓在地上，那种感觉像只捕猎的隼。 “啊！” 吴城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走了过来，突然从侧面推了下苏秦。他以为自己会被推倒，紧张地大叫，但身子却只是轻晃了晃，瞬间就稳住了。 身下仿佛不再是双腿，而是旋转的齿轮，外力一碰便开始旋转，轻松化解了各个方向的冲击。 “感觉怎么样？” “感觉……再被你扫一脚，没那么容易倒了。” “哼，你还早呢，像你现在站得这么散，要放倒你还是一样容易。”吴城晶拍了拍苏秦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回去了，随后他目光看向站在面前的学员。“腿的动作说完了，现在说说手的。” 他一面说，一面比划起来，两手捏起拳来。 “捏拳的时候，两手手指卷曲，不要用力攥！卷曲就行了。把大拇指放到食指中间，右拳放在右耳下面，像拿着手机跟妹子打电话。左拳放在右拳左前方，两拳像一个防护罩，能阻止你的对手直接打脸。” 这个手上的防护动作叫做抱架，跟脚上的站架一样，每个流派都不相同。因为每个流派的格斗术都是一个整体，抱架除了防护之外，也跟流派的进攻方式相关。例如，泰拳的抱架很高，方便用遮手遮住对手的眼睛，近身使用肘击；中国跤的抱架很低，方便近身搂住对手，施展摔技。 我教你们的抱架是格斗中最基础，但试用于mma运动的抱架。学起来简单易用，只要明白了里面的道理，以后无论你们用什么流派的抱架，都对你们有益处。” 傅心一照着吴城晶的样子，两手在脸前捏拳抱架，但不知不觉间，拳头捏紧了。 “别握那么紧！放松，你要感觉身体左右摇晃时，拳头似松非松。” 吴城晶不知何时又走到了傅心一旁边，他拍了拍傅心一的手。被吴城晶这么一拍，傅心一把拳头放松下来，整个手臂的肌肉也跟着松了，整个人顿时舒服了许多。 小时候虽然生在拳馆，可最初并没想过要自己走上擂台，几乎没怎么跟老爸学格斗。真正练习格斗是在老爸去世后，可那些年，在那样的拳馆里能接受的训练真的不多，许多细节都没人纠正。 之前每次上擂台，身子都绷得紧紧的，完全是用肉在硬接对手的进攻，体力也消耗得飞快。要是在紧张的格斗中也能保持这种状态，既然能节省体力，又能让身子灵活许多。 傅心一正感叹时，吴城晶又跑了另一个学员那边，戳了戳那人的腰。 “你不是块门板，别挺那么直，除非你只想挨敲。把肚子卷起来，让你感觉整个人都变矮了，可以把下巴缩进你的‘拳头防护罩’里，把上下颚都藏起来。中国功夫里，所谓的‘含胸收腹’就是我说的动作。” 那人照着吴城晶说的，把上半身缩成一团。虽然这样可以把脸缩进两手的保护区域，身体的收击面积也变小了，但他那样站了一会后，脸色也跟着变了，似乎呼吸变得很不顺畅。 “是不是觉得呼吸难受？” 那人点点头。 “因为你只是身子对了，头不对。中国武术里常说‘凌空虚顶’，现代搏击也一样。” “什么是凌空虚顶？” 周围几个人异口同声道，连傅心一也有些好奇。 “要扯悬的可以扯很远。要简单说，就是脖子摆正，下巴收进去，让你感觉头顶是紧绷的。这样既能呼吸顺畅，又能观察你的对手。” 周围的其他人纷纷按吴城晶说的，调整起站架，因为都没什么格斗基础，身子站得都还有些僵硬，但和刚刚相比好了许多。傅心一也从这些基础细节中得到了许多收益，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陈凡对教练的挑选那么用心了。 人体的动作就那么些，许多时候格斗看起来都差不多，其实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些细节。许多糟糕的教练也能忽悠到新人跟他学习，就是因为新人没法分别这些格斗中的细节，最后没学到东西，还把身子越练越差。 “如果有人是左撇子，那站架的两手两脚就反过来，站成反架。现在，我要强调一下距离。” 吴城晶重新站到了傅心一面前，和他做出同样的站架姿势。 “两个人格斗时，如果不是有特别技术需求，你不需要冲进对手怀里，也不能站的太远打不到人，而需要这样。” 他用左手抓住傅心一的右腕，把傅心一的左臂拉直，站在他拳峰十厘米外。 “理论上来说，这样的距离是最理想的距离。对手打不到你，而你很容易反击得手，但实际上做起来很难。整个过程中，你的眼睛要像鹰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对手。 有一样东西，能帮你们更好的理解距离——步法。” 吴城晶说完，又在周围寻找起苏秦来。他的目光在周围环顾了一圈，终于在一群学员身后找到了躲着的苏秦，连忙朝他招了招手。苏秦看着吴城晶叹了口气，只能搭着脑壳走了过来。 “格斗时用平常的走路方式，结果会这样……苏秦，你来攻击我。” “啊？我是做做样子，还是挥真拳啊？” “来真的。” 苏秦看了看吴城晶，有些犹豫。吴城晶见状，对他招了招手，那意思是，“随便来……”。 见吴城晶都这样表示了，苏秦用平常的姿势往前走了几步。一见他动了，吴城晶跟着移动，两人绕起圈来。吴城晶的步法很怪，但小距离移动非常迅速。 看着吴城晶的步法，苏秦越来越紧张，目光一直盯着这个这个男人，总感觉一出手就会栽进这人陷阱了。可这时，吴城晶又朝他招了招手，他咬着牙挣扎了很久，终于往前移了几步，试探性的轻挥了一拳。 眼见苏秦的这一拳就要挥中，吴城晶却没有任何躲闪动作，他保持着站架，似动非动地站在原地。 “咻！” 苏秦的拳挥尽了，可那一拳却够不到吴城晶的脸，拳峰离他的脸还有一指的距离。 一拳挥空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可傅心一看着这拳，心里却有不小的波动。这要多好的心理素质，才敢站在拳峰十厘米外不动，而且他怎么敢断定这拳一定会空？ 没等这些问题找到答案，换吴城晶进攻了。 ps：这一章科普点格斗知识，不知道大家觉得有没意思 第二十一章 从零开始 眼见吴城晶要攻来，苏秦连忙急退，可是刚退了一步，吴城晶便追上了他，用右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下。 苏秦揉了揉脸，第一次对吴城晶感到不服，他觉得这次是侥幸。刚刚只是一时大意，以为击中的拳突然落空，才楞了下，给了吴城晶机会。随即和吴城晶绕着圈，开始第二轮攻防。 几波攻防后，苏秦有了种奇妙的感觉。每次他要进攻时，拳头总会短那么十厘米，但吴城晶要进攻时，无论他怎么退都会被追上。有种“他离敌远，敌离他近”的错觉。 “不玩了，你这完全欺负人啊吴教，你移动比我快太多了！” “不光是速度，还有距离控制。”吴城晶说着停了下来，一本正经地比划着距离。“每次你有进攻意图，我都主动来开距离，站到你臂展外，这种微小距离不容易察觉，但是击中和没击中是天壤之别。等你步法熟了，对距离的掌控自然会加深。不过步法的作用不止这一点。” “还有什么？” 吴城晶没说话，向苏秦走去。此时，苏秦正保持着平常走路的姿势，吴城晶的手一碰他，他的身子便开始晃动。 “你没发现，像平时那样走路时，站架已被自己破坏了？这一瞬间，又回到了没有站架的状态。我们平时的正常走路姿势下，身体会轻微摇晃，而且你无法做任何攻防，在对手眼中就是靶子。要玩格斗，先从最基本的步法开始。” 吴城晶说完，站好站架姿势，他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因为要维持这样的站架，无法正常移动，要往前时，不用前脚移步，而是后脚掌推地，我们把这种动作叫做‘进步滑行’。” 看吴城晶做完动作，傅心一和其他学员也跟着做了下。这样移动感觉两脚像被绳子拴着，后脚带动前脚，两脚同时移动。这个动作并不难，但要精通，却要花很大功夫。 虽然这些基础的移动步伐，傅心一早就会了，可他总觉得吴城晶会纠正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有两点需要牢记。你的对手随时可能抱摔你，所以移动时脚掌不要抬太高，尽量保持全掌贴地；每一步的移动不要太大，大约在半米左右，关于这个，中国传统武术古代有一种练法，和mma的理念一致。” 说着，吴城晶拿起粉笔，在地上画了个一米长宽的十字架。又在十字架前方顶端画了条横线，沿着横线与竖线的交点，往前延伸，多画了半米的竖线。形成有两横一竖的十字架。 “你们的后脚站在这条竖线的末端，前脚站在第一个十字交点。向左右转动身体时，前脚刚好在第一根横线的左右末端，向前上步时，后脚站到第一个十字交点，前脚站到在第二个十字交点，后退时同理。 古人用这种十字盘帮助练习者掌握移动的距离，因为现实里的格斗，进攻距离差不多就是这么远，再远打不到，再近了更适合用摔法。这个距离差不多够躺下一头牛，所以古时有‘拳打卧牛之地’的说法。” 说完，吴城晶把粉笔扔给苏秦，要他自己画。又从旁边拆了一盒新的粉笔，让每个人都画十字盘练习步法。 傅心一按吴城晶说的画完十字盘，自己试了试移动。以前从没听过十字盘的说法，也没刻意限制自己的脚步，突然照吴城晶说的做了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照这样试了两次，倒觉得吴城晶说的确实有道理，站架的步子到这个大小，刚好能让下肢的稳定性和灵活性到一个平衡点。 在吴城晶的指导下，傅心一又发现了一处自己细节上的缺失。随即，他不断在十字盘间做起滑步练习，想让这个步距早些留在肌肉记忆中，这样一练又是半个小时。 他的前脚踩在十字盘的竖线末端，猛地向后一推，做了个后撤步。突然，他感觉撞到了别人，连忙转身看了一眼。 此时，一个长有剑眉的大叔正站在他身后，这人留有络腮胡，脸上棱角分明，一脸凶相。他的年纪看上去跟吴城晶相仿，不过脸上却一点皱纹也没有。 “不好意思啊大叔，刚刚我练步子，没看到你。” 傅心一随口道了句歉，正准备继续练习，突然感觉一只大手按在自己肩膀上，整个身子被那只手弄得弹不得。 “你刚刚叫我什么？” 身后传来那个大叔的沙哑嗓音。 “恩？不该叫你大叔吗？” “你……” 傅心一的话音刚落，那只手突然抓更用力，整只肩膀开始隐隐作痛。傅心一顿时心里有些火气涌了上来，他猛地往旁边一甩肩，左手顺势一推，挣脱了那只手的束缚。 可这一瞬间，他感觉一股寒意，身后那人竟然直接动手了。傅心一本能地左手护头，往旁边闪躲，避过了那一拳。可刚一回身，那人又想再来第二拳，傅心一连忙一记正蹬踹到那人胸口上，往前猛地一推，将那人推开。 见自己的学员莫名其妙地打了起来，吴城晶吹着口哨往这边冲来，周围本在训练的老学员也一下围了过来，将两人来开。傅心一感觉自己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抱住两肩，他往旁边一看，发现是周晖。 “这人是神经病吧？我见他是长辈叫他声大叔，跟他道歉，他还直接动手了！” 傅心一瞪着被其他人拉开的凶神恶煞的大叔，越想越气不过，使劲往前冲了两步，险些连周晖都拉不住他。那个大叔一迎上傅心一的目光，也想挣脱周围的人，张牙舞爪地就想冲过来。 “喂喂！你别冲动啊，听我说。”周晖一面奋力抱着傅心一，一面把脸凑到他耳边。“那人叫曾少宇，跟你同一年的，刚满二十一岁，你别叫他大叔啊。” 听到周晖这么一说，傅心一顿时愣住了，一脸困惑地看向周晖。 “他真的只有二十一岁？” “真的，只是面相长得老，他前两周来报名的时候，我见过他的身份证。” “这……” 傅心一的火气顿时没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被对面人群拉住的曾少宇，这张脸上除了没皱纹，怎么看也不像二十一岁的年轻人。 “这人就因为面相长得老，从高中开始就被人叫大叔，他好像挺在意这个的。谁一这么叫他，他就跟谁急。” 听完周晖的解释，傅心一虽然还是有些不爽这人，但又觉得这人还是蛮可怜的。从十多岁就被人大叔大叔的叫，估计以前也没少被人调侃，追妹子什么的估计更是一路受挫。 在周围学员的劝说下，两人终于算是平静了下来，可目光一相遇总还是有些火花闪烁。吴城晶催促两人互相道歉，并握手言和，两人一开始都不愿意，直到吴城晶威胁说“不握手就滚蛋！”两人才非常不情愿地握了握手。 那一天后面的练习，傅心一和曾少宇被故意隔得很远，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目光总是非常容易相遇。每次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都有些冲过去动手的迹象。好在后面的两个小时还算平静，两人都在吴城晶的监视下没爆发拳脚冲突，第一天的训练算是安全结束了。 周围学员换上了衣服准备离开，因为这地方简陋没办法淋浴有些抱怨声。傅心一跟苏秦的抱怨声最大，因为两人因为今天刚加入，被要求留下来打扫场地。 傅心一按吴城晶的指示，从废弃的售票亭里取出了拖布和水桶，到水池边接水。开始他还有些困惑，这座公园废弃了五年，水应该早停了，可一拧开水龙头，却见自来水“哗啦啦”地撞击着白色瓷砖。 是吴教练他们交的水费？傅心一原本这样想，可转念一想又不对，一个公园要运作，水费是一大笔开销，他们既然是因为经费问题才搬到这地方来训练学员，肯定不会帮这地方交那么大一笔水费。 傅心一一面带着拖布和水桶往碰碰车场走，一面随便想了想这件事，可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随即便懒得再想这事，和苏秦打扫起场地来。 傅心一拿着拖布一列一列地拖着场地里的汗水，可这时他感觉有人在背后注视着他，随即转身看了一眼。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他动手的曾少宇，此时正不屑地看着他。 “你赢了陆柒？” 曾少宇面无表情地问。 “是啊！心一两拳三脚把那红毛揍上了担架，你也想试试吗？” 傅心一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秦便抢先一步朝曾少宇挑衅。他随手把手里的拖布往水桶里一插，那气势像手里拿得不是拖布，而是一根战矛。 “切……我听人说，陆柒事先跟陈凡打了一场，你不过是趁他受伤才赢得他。这种乘人之危的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曾少宇不屑地将目光移向苏秦，转身离开了碰碰车场。看着他的背影苏秦气得满脸通红，眼见就要拿着手里的拖布追上去，被傅心一一把抓住胳膊。 “你干嘛？” “那小子满嘴喷粪啊！不揍他一顿，他肯定都会在外面胡说。要是他在外面到处胡说，你是趁陆柒受伤赢得怎么办？” 苏秦一脸愤愤不平。 “能怎么办，你揍他一顿他就不说啦？反正早晚还会跟那红毛在锐武对上，既然是拳手，到时候用实力证明就好了。” 转眼间，傅心一已跟着吴城晶在废弃公园里训练了半个月。最初的一周后，吴城晶为了让学员练出更灵活的脚步，搬走了公园卡丁车场的几十只轮胎。他把这些轮胎平铺在一处宽敞的过道上，排成竖直两列，让学员轮胎间快速穿梭前进。 这种训练对脚步的灵活性有非常大的帮助，在国外的运动员间已非常普及，对搏击选手来说这更是必做的训练项目。原本在之前的老拳馆里还没有这样的训练条件，到了这座废弃公园里反倒方便就地取材了。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傅心一到有些明白，吴城晶第一节课说的，“会比俱乐部的器械训练效果更好。” 第三周的周一，傅心一像往常一样下班，小跑去废弃公园。可跑到那座公园的门前时，发现那里已围满了拳馆的人。他挤过前面的人群，来到最前排，发现那间公园的大门被铁链锁住了，生锈的铁门上贴着一张告示： 此处为私人领域，闲杂人等止步！ 第二十二章 凶神恶煞的大叔 “你去练什么格斗啊，别胡闹了，好好念你的书！” “苏秦、心一他们都去了，为什么我不能去！” 不远处传来年轻女孩和中年男子的争吵声，这声音傅心一熟到不能再熟了，他往那边望了眼，果然是陈凡和陈子萌。 “你一个女孩子练什么格斗啊？” “现在坏人那么多，你不怕晚上我一个人走遇到什么怪蜀黍之类的吗？” “大学城离这才几步啊，哪那么多怪蜀黍……” “不管！不管！我就要跟吴叔练拳！” “宝贝女儿啊，不是爸爸不让你去，那边现在条件很渣，而且都是些糙汉子。你实在想学两手，你老爸教你就够啦。” 陈子萌显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陈凡说服，但一时又突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正气得面红耳赤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心一？你在这傻站着干嘛，再不去吴教那要迟到了！” 苏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餐馆钻了出来，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傅心一，便推了他一下。那一会傅心一正听着父女两人的谈话，这一下猝不及防，往前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呃……” 傅心一看了眼陈凡又看了眼陈子萌感觉有些尴尬，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生硬地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小跑去公园。可刚从陈子萌身侧擦过，便被陈子萌拽住了背包的带子。 “等一下心一，你来评评理！我这笨蛋老爸非说女孩子不用练格斗，简直是性别歧视！” “这个……我……” 被陈子萌这么强行拉到同一阵营，傅心一顿时有种哔了狗的感觉，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要说同意，这明显就是在陈凡唱对台戏，不久前才诈陈凡涨了工资，到现在估计他还怀恨在心，敢这么说无意在作死。可要说不同意，又会让陈子萌跟自己赌气，后面几周，这水灵的女孩一见自己肯定就是一副杀人相。 傅心一尴尬地看了眼陈凡，又看了看身后的苏秦，想跟他寻求帮助。可苏秦一见这状况，往耳朵里塞上了耳机，埋着头便从傅心一身边走过。 看着苏秦这么不够义气，傅心一心里真想过去一顿直拳加鞭腿，可当前自己还被陈子萌拽着，这才是要解决的当务之急。 “呵，评理。好吧小子，你倒是评评理吧！” 陈凡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像指甲在玻璃上划过，他面色铁青，那对杀人的目光一直瞪着傅心一。 “这……” 傅心一正纠结该怎么开口时，陈凡掏出一块打火机，点起了烟。他突然注意到了印在那块打火机上的图案，那是冰堂拳馆的苍狼与王冠图案，一瞬间他有了主义。 “那个……中国有句老话叫，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文武二字自古便不是什么都人都玩的转的，都讲一个慧根。这慧根到底有没有，不是什么人都看的出来的，只有像古时郭云深，尚云祥这种级别的大师才能鉴定。所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自然是没这种能力的，不过吴教应该能行。” 傅心一说完，陈子萌父女愣了愣，一下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趁两人发愣，赶紧从陈子萌身边跑开，刚刚那大堆东西全是自己瞎编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样一想，把锅甩给吴城晶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吴教应该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大概…… 等陈子萌回过神想叫他时，他已跑过了路口的转角，消失不见了。 陈子萌看着傅心一消失的方向，沉思了一阵。虽然他说的什么，几乎完全没听懂，可总觉得好像蛮厉害的样子。她越琢磨越觉得这句话充满玄机，最后从那句话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吴城晶！ “老爸……” 陈子萌的目光移回陈凡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 陈凡吸着烟，随意地看向陈子萌。 “我觉得心一说的有些道理。” “啥？那小子完全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总之……你带我去吴叔的那，到底能不能学格斗，你说了不算，他说了才算！” …… …… 等傅心一到达废弃公园时，其他学员已开始训练了，周围弥漫着浓烈的汗水味，以及学员剧烈的呼吸声。 这地方原本也不是练拳的地方，自然设施也不太完备，更衣室什么的是不用想了。好在这里全是男人，傅心一直接在废弃的电玩城里换上了格斗短裤和背心。 他跟周围学员打了声招呼，便走到了那边的新人团里。此时，吴城晶还在指导其他老学员，周围的新人还聚在一起闲聊。傅心一扫了周围一眼，看到苏秦站在角落里，独自练习着站架和移动，而不远处，曾少宇也另场地的另一头做着练习。 傅心一又看了眼苏秦，径直往他那边走去，在身后拍了下苏秦的肩膀。 “啊？呵……是心一啊。” 被傅心一这么一拍，苏秦惊愕地转身看向他，看到傅心一一脸不爽的神情，苏秦像瞬间明白了原因。他朝傅心一干笑了两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笑个屁，刚刚你卖队友卖的真快。” “这也不能怪我啊，那种紧急情况不卖就是被双杀啊。” “我刚刚真想一记中扫踢死了你。” 傅心一象征性地踢了苏秦一脚，本来还想跟苏秦多说两句，吴城晶突然走了过来。他和往常一样吹了声口哨，用力拍了几下巴掌，周围学员熟练地在地板上铺上垫子站成几排。 “今天训练前先说一件事，两个月后有一次职业拳手执照考试，要参加的在我这报名。虽然觉得你们这帮菜鸡大多都没什么戏，不过去看看也行，毕竟这个考试半年只有一次，这次不去又要等到年底了。” 吴城晶说完，周围学员面面相觑，却没人出声。片刻之后，有人从人群中举起了手。 “吴教，我报名。” 那人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那边移动，傅心一也往那边看了眼，见举手报名的是曾少宇。 “少宇要报名啊，你的话到有些希望，这段时间多辛苦下了吧。”吴城晶看了曾少宇一眼，从兜里取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写了几笔。“还有人吗？” “我去。” 出声的傅心一。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又从曾少宇那移到他身上，其他看着他到满是敬佩。唯独曾少宇投来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呵呵，我正奇怪你怎么会不报名，这帮菜鸡里就你和曾少宇有希望通过这次考核。” 吴城晶说着，又在本子上写了几笔。 “还有没谁？” 吴城晶又问了遍，但这次等了足有半分钟也不见有人吱声，吴城晶便把本子和笔都收进了口袋里。 “既然没人报名了，那今天开是正式上课了，今天你们正式开始学习挥拳。” 吴城晶这么一说，周围学员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纷纷跃跃欲试。毕竟来这训练有一周，却光是练站架跟移动，现在终于有机会学出拳了。 傅心一和其他人相比，到没什么特别大的情绪，这种基础的东西早都会了，他和之前一样只是想从吴城晶的指导中纠正一些以前没注意的细节。 “说到出拳，最基础的是刺拳。这种拳法通常由放在身前的手打出，主要用于试探，虽然速度很快，但力量不足，通常很难直接靠刺拳ko对手。” 吴城晶一面讲解，一面站成了mma正架，其他学员也学着他的样子，站出了拳架，手上也开始抱架护头。 “mma拳手要学的东西很多，拳击方面自然无法达到专业的拳击手水平。你们不需要打的很漂亮，也不需要像梅瑟威那么高技术含量，那些东西让‘拳击王子’们去耍就行了。mma中我们注重的是拳架的结构，打击力度，还有防御姿势。 因为和拳击不同，你们进攻时不光需要避免被对手打到，还要被避免对手踢到、膝到、肘到或是被takedown。我先示范一遍刺拳。” 吴城晶说着，左手向前挥出一拳，左脚也跟着往前一了一步。他的动作很快，下面学员还没回过神便已结束了。 “刚刚只是做个示范，现在我来做个分解动作。”吴城晶说着，又变回了正架的样子。“首先，你们要牢记，无论什么时候，击打对手的部位最好是食指和中指的拳峰。这两个位置很坚硬，你们自己不容易受伤，还能把力集中在一个点，给对手造成巨大的伤害。” 吴城晶一面指着自己的手指拳峰，一面解释。 “之前告诉过你们，站架的时候身体一定要放松，包括手臂也是。只在出拳的瞬间，拳头才需要攥紧，不要小臂松松的打出去，不然你们打出去的不是拳，而是皮条！另外一个细节是转腕，拳头打中对手时，拳背一定朝上。旋转能让出拳的速度更快，你们都学过物理，这一点我也不多说了。 最后要说的是，刺拳主要用于试探，追求的是快，只需要用上手臂的力量，身体不需要大幅度摆动，不过脚步一定要跟着移动。刺拳之后如果要衔接直拳，组成组合拳，那么刺拳挥出的瞬间，前脚要跟着往前滑一步。” 说着吴城晶用慢动作演示了一遍，他放在身前的左拳刚一挥出，左脚便跟着前滑一步，拳只比脚快了一点。 “移动时有一点你们要特别注意，一定不要拳还没挥出，脚便先迈出去了。如果这样，比赛时是在作死，被先打到的绝对是你。” 周围学员看完吴城晶的挥拳动作，纷纷模仿了一遍，因为第一次打多人做不太好，一些离傅心一近的人要傅心一帮忙纠正。 傅心一一面帮这些人纠正挥拳姿势，一面回味之前吴城晶说的。听他讲完刺拳，傅心一才意识到，之前跟陆柒的决斗中，一直追不上陆柒，有部分问题就是挥刺拳时，脚步的移动慢了。他自己又多模仿吴城晶的样子挥了几次拳，手脚还是没办法向他们那么同步。 “说完刺拳，现在我讲讲直拳。直拳是真正具有杀伤力的重拳，如果能直接打中对手的脸，ko的几率很大，因为这种拳打出去的不再只是手上的力，更多的是从脚到腰的整力。 整力这种说法，中国功夫里有很多类似的，只是名称不同。这种出拳方式，会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处，再加上自己的体重，并且有一股透劲直接穿入对手体内。因为直拳通常是跟在刺拳之后，组成组合拳，我就连着这套基础组合拳一起讲了。” 吴城晶做了个挥完刺拳的样子，一面放慢速度演示挥之前的动作，一面讲解。 “打完刺拳后，稍微扭转重心，步子稍稍向内偏一点。想要直拳打得有爆发力，有三个步骤，转腰，蹬地，送肩。后腿蹬地的这下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后腿那边的臀部要发力，像猛踩油门那样。在这一瞬，转腰送肩几乎同时完成，感觉把全身力道都整个打出去！ 我让你们练拳前多练站架，就是因为这个站架可以让你们获得可观的打击力，同时又有防御功效。挥拳时，同样不能站得太高，要像平时站架时一样，身子微曲，不然很容易被打迎击，也很容易被takedown。” 吴城晶说着，又加快速度挥了一击标准的直拳，傅心一离他有好几步，仍然能听到咧咧的破空声。此时吴城晶穿的是无袖背心，那种声音不是衣服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只有把拳法练到一定火候才会有那种摄人的声音。 吴城晶的目光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多数人打的拳都有些问题，根本打不出力道，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傅心一身上。虽然傅心一不是重炮手型的拳手，这一拳的某些细节还是有些小问题，但吴城晶看着他还是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朝傅心一招了招手。 “心一，你过来下，帮我举下靶。” 第二十三章 备战 傅心一听到吴城晶的话，停下了空拳练习，往他那边走去，吴城晶从旁边拿了副拳套顺手戴上。一听吴城晶要傅心一帮他举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这些新人从练拳开始，就很好奇吴城晶挥一拳到底能有多大力。 “刚刚看你挥空拳有种奇怪的感觉。晃眼一看，觉得你完全是在乱挥拳，但仔细一看又觉得像是接受过许多年训练。我印象中，你老爸傅麟心也不是这样挥拳的啊？” “那个……”傅心一本在戴拳套，听到吴城晶这样说，一下有些尴尬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吴城晶，虽然自己老爸名气大，但自己其实根本没跟他学多少，这些拳脚基本都是自学的。 “难道说，你老爸都没教你？” 吴城晶像看出了傅心一的心思，单刀直入地问。 “他是想教我，但以前……我学的很水，对那些都不大感兴趣，也没想过要当职业拳手。真正认真练拳，是在他去世之后……” “哎……你小子真是的，白有那么好一个老爸了。”吴城晶长叹了口气，觉得傅心一实在有些可惜了。可转念一想，能全靠自学到这样的高度，他突然感觉心头一颤。“你小子自学能到这种程度也算非常不错了，只是细节上还有一点问题。你来举下靶，感受一下直拳真正的威力。” 傅心一点了点头，照吴城晶说的做了，他把两只手靶放在脸颊的两侧。吴城晶稍微调整了下手靶的位置，跟他交代了下口令。 “我习惯叫‘一’时打刺拳，叫‘二’时打直拳，我们就练一组刺拳加直拳的组合拳吧。” 傅心一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1-2！” 傅心一大喊。 话音刚落两拳带着“咻！咻！”声挥来，吴城晶的拳快得傅心一看不清样子，只觉两道残影闪过。他感觉右手靶被刺拳轻触了下，左手靶便被直拳猛击，那种感觉像被攻城锤猛撞，力量直接穿透到了肌肉里。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丁轩霆曾经也挥出过这样的拳头，但吴城晶的力道和那年的丁轩霆完全不再一个量级。傅心一感觉余威很快透过手臂传到了身体里，那种感觉像从高处落下没站稳，心里上下起伏个不停。 傅心一整个身子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一下没站稳，坐到了地上。被吴城晶猛击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手臂像失去了知觉。 “哇哦……” 看到傅心一的惨状，周围学员传来惊呼声，他们看向吴城晶的目光瞬间比之前还要崇拜。许多人开是询问旁边人，这个老教练年轻时候的事。 吴城晶几步走到了傅心一面前，一把从地上把他拉了起来。 “没事吧？刚刚那一下没收力，想看看你到底能承受多大力。” “吴教，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练出你这样的直拳啊？” 听到傅心一这样问，吴城晶陷入沉思状，像是一件两句话说不清的事，但最后他还是开了口。 “这个，我一点一点说吧，刚好所有人都能听一下。” 吴城晶说着，目光看向了周围围成一圈的学员。 “拳头的力量主要由四部分组成，首先当然是最基础的，肌肉质量。这一块最基础，也能最容易提高，只要通过训练都能改善。 之后是出拳的角度和方式，这些东西最早是国术里提出的，古时练中国功夫的拳师对肌肉的训练并不如现在这么高效，但仍然能打出非常有力的拳头，就是因为掌握了角度和挥拳方式，中国功夫打的就是巧力。 之前说的那些，都能通过训练和正确的指导来改善，但最后一项，肌肉震荡速度就没那么容易了。这种东西的直接表现就是爆发力，肌肉震荡越快爆发力就越大。一个有100kg绝对力量的人，通过爆发力能打出近200kg的拳头，这一项对拳力的影响非常大，但没法训练，是人天生的。” “天生的？那我的爆发力怎么样？” “你来全力打我一拳试试。” 吴城晶说着拖下了拳套，带上了傅心一取下的手靶，这次换傅心一挥拳了。傅心一按照吴城晶之前教得站成了mma正架，后脚猛一等地，转腰，送肩拳力挥出一拳。 这一拳打在吴城晶左手的手靶上，吴城晶面色微变，但只是退了一步便停下了。 “怎么样？” 傅心一激动地问。 “不算差，但也不算最好的。” 被吴城晶这么一说，傅心一心里瞬间一落千丈。之前一直以为打不出丁轩霆那么有破坏力的拳头，只是一些技巧和肌肉质量上的问题，都能后天改善。得知肌肉震荡的重要性，以及自己这一块并不那么优秀后，才意识到永远都没法成为丁轩霆那样的重炮手。 “有些失望？” 吴城晶似乎从傅心一的脸色上看出了他的想法，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当然失望了。我还以为练段时间，就能挥出丁轩霆那样的拳头。” “直拳挥出他那种力道，一部分靠的是天赋，在拳力的天赋上你不如他。虽然通过训练也能增加许多力量，但你跟他仍然不是一个类型，真要强行模仿他的战斗风格，只会让你越来越平庸。” “哎……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风格去打拳了。” 傅心一突然回忆起之前的两战，虽然可以说算是两战两胜，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一部分是运气，一部分是利用了对手的破绽。要说真有什么自己的攻击特点，倒真没什么特点。 “这种东西，只能你自己去摸索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这种东西总能找到的，你还没进去职业拳手圈呢，风格这种东西慢慢来吧。” 听着吴城晶的鼓励，傅心一不知道这算不算心灵鸡汤，但当前也就只能这样了。有的东西可以后天改善，有的东西就是天生的，不能成为重炮手也只试试往其他方向发展。虽然很多人都喷励志书，但“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总会为你开一扇窗。”有时候也没说的没错。 两人交谈时，下面的学员已各自做起了空拳练习。吴城晶告诉他们，现在挥拳先不要发力，第一步是固定姿势，让肌肉记下这个姿势。要是第一步姿势错了，后面要改是个很痛苦的过程。 傅心一本想加入这帮菜鸟图也练习挥空拳，但吴城晶告诉他，“你就是之前所说的，姿势错了，要经理痛苦的改变过程。” 被吴城晶连番打击后，傅心一感觉情绪低到了谷底。但吴城晶却没说鼓励的热血宣言，直接拉着他走到了电玩城的墙壁边。 “对业余拳手来说，你做的不错了，之前听到你赢了陆柒时，我真的有些惊愕。昨天晚上，我找一些看过那场比赛的人，要了比赛的视频，我觉得你那场多少有点运气成分。” 第三波打击突然袭来。傅心一感觉到了一股致命的信心摧残，一瞬间有些不爽了。 你那么多学员，府南那么多告诉，怎么没见他们靠运气赢了陆柒？陆柒踢了那么多馆一场没败，败在我这就算是运气了，这是什么鬼？ 他正想跟吴城晶争辩几句，吴城晶先一步开口解释起来。 “我也不是想打击你，其实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用挂腿破三日月蹴的点子很聪明。”吴城晶生硬地夸奖了傅心一几句。但一听他说话，就能感觉到他平时很少夸奖人，说这种话时特别别扭。 吴城晶突然用左手抓住傅心一的右手腕。“知道为什么你的拳法一直打不中他吗？第一，当然是脚步太慢。第二，你挥拳的时候，肩膀的晃动太大了，自然拳头就慢了。” 吴城晶的话让傅心一回忆了下那晚的情景，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脚步太慢的问题，之前听他讲刺拳时已经注意到了，挥拳肩膀晃动太大的问题，其实也发现了，只是自己没办法改善。那些细节的影响虽然平时感觉不到，但在对阵职业拳手时，零点几秒的差别，就决定这一拳能不能打到对手。 “所以，你需要一些特别训练。” 傅心一正思考间，被吴城晶推到了墙壁上，让他侧身贴着墙壁。 “从现在开始，你每拳都贴着墙壁挥。这个训练会约束你的肩膀晃动幅度，还会纠正你其他的坏毛病，从这节课开始，除了常规的体能训练，你只训练这个，直到练到形成本能。” 傅心一照吴城晶说的，贴着墙试了试挥空拳，但是每次挥拳都感觉手臂挥被墙壁擦着，试了几次便停了下来。 “吴教，这样挥拳有个问题啊，手总要被墙壁擦着，好容易受伤啊。” “那你就把头往左边偏点，你就想象在跟对手拼拳，右手挥拳时头往左边闪。不过，别只是头动，上半身也要跟着前倾。” 傅心一照吴城晶说的做了，动作改良后，右手虽然还是贴着墙壁挥拳，但因为重心不再那边了，基本没什么擦伤。 越是练习，傅心一越觉得，这个动作确实能改良许多以前没注意到的坏习惯。如果像以前那样，两个拳手拼拳时，头跟着手动，很容易变会被对手抓住机会打中。像这样挥拳，既改善了约束肩膀不乱晃，又能让自己慢慢习惯在挥拳的瞬间，本能的前倾左闪。 吴城晶要傅心一挥击一百下空拳然后换手，之后便不管他，去教其他学员了。傅心一就这样默默挥了一个小时空拳，挥到手臂都快断了，也没见吴城晶要他停下。 又过了半小时候，许多学员已开始两人一组，进行手靶练习，傅心一感觉手已经快失去知觉，终于见吴城晶往这边走来。 然而，他并有让傅心一停下来的意思，只是让傅心一从单手挥空拳，变成前踏步左右组合拳，之后再做一个手肘护头加后撤步的动作。傅心一又照着她说的，把这个组合动作又练了一个小时，整个人练的已快瘫痪时，吴城晶终于让他停下，允许他休息十分钟。 傅心一一面喝水擦汗，一面看着场地另一边的新人训练。他感觉今天的训练时间明明和平时差不多，却比平时累了一倍，还没到结束的点，自己已快累瘫了。不过，吴城晶每节看似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课，他都能有很大收获，格斗打得本来就是细节。 他正看着苏秦和一个不认识的学员对练，忽然听到电玩城的门口传来脚步声，他转头往那边望了一眼。 第二十四章 战斗的风格 “学姐？老板？你们怎么来了？” 走进电玩城的是陈子萌父女，看到他们出现在这，傅心一满脸意外的神色。 “咋了，我们不能来啊？” “没……” “哼，你以为我说要学格斗只是说说而已啊？不过，这地方的味道好难闻啊，全是汗臭……” 陈子萌说着，用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神色。 “都跟你说了呀宝贝女儿，这边都是些糙汉子，真要学两手老爸回家教你就行了呀。” “才不跟你学，我就要跟吴叔学！” 傅心一看着正在闹别扭的父女，觉得自己插不上嘴，也不再看他们，把目光重新移回苏秦那边。可他刚一转过脸，感觉有人戳了他后背一下。 “喂！” “啊？学姐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陈子萌的声音，傅心一看向身后，见陈子萌正双手插在腰上，一脸不爽地看着他。看着她这幅神情，傅心一回想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他正一脸茫然时，陈子萌又开口了：“你都没发现你什么东西少了？”陈子萌满是审问的口气。 “东西？” 听到陈子萌这样问，傅心一摸了摸身上，但此时穿的是没兜的格斗短裤，就算真有什么东西丢了，也检查不到。他正准备去拿放在一边的背包上，陈子萌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真是笨死了！”陈子萌朝他吼了声，从兜里取出一部手机。“你的手机丢了都不知道，真是的！刚刚跑那么快干嘛，嫌我烦人不想跟我说话啊？要不是我刚好看到，手机被别人捡了，你就躲在家里哭吧！” “啊！”看到陈子萌手里那部破旧的华为手机，傅心一这才意识到，自己手机丢了那么久竟然都没察觉。平时除了餐馆里的人，几乎没人会拨那部手机的号码，久而久之，那部手机大多数时候只是摆设。不过，要是真丢了，又是一大笔开销。“谢谢学姐，真谢谢了……” “哼，现在知道谢你学姐了吧，以后小心点，别再弄丢了。”陈子萌向傅心一走来，正准备把那部手机塞给他。 傅心一突然道：“那个……学姐再帮我保管一会吧，这裤子没兜，待会我再来拿。” 陈子萌瞪了眼傅心一，没说什么，把那部手机收回了自己的zatchels粉色挎包里。这时，电玩城的另一边，传来一个男学员的痛呼声。 闻声，傅心一转身往那边望去。只见和苏秦一起做手靶训练的学员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 “你咋了？”苏秦看着蹲在地上的学员，一脸困惑，“刚刚打伤你啦？但是，我没打你肚子啊？” “没你的事，我突然肚子痛去下厕所。” 那人捂着肚子缓缓站了起来，往厕所跑去。 一下没了对手，苏秦变得一个人闲在那不知道该干嘛。吴城晶原本在周围巡视学员的练习，一见苏秦没了对练的人，他招呼了声原本独自打沙袋的曾少宇。 原本新学员刚好十个，够分成五组，可傅心一被吴城晶弄去单独训练，做手靶练习的人就分配不足了。 那群人里，曾少宇天生就长得显老，又一脸凶神恶煞生人勿近的样子，在这训练的新人几乎没几个喜欢他。吴城晶要学员自己分组，那些人自然就把他孤立在外各自做练习了。 曾少宇被吴城晶招呼过去跟苏秦对练，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还是跟平时一样让人看起来不舒服。但苏秦看着他，脸色一下变了，整个人如临大敌般注视着走来的曾少宇。 “谁先举靶。” 曾少宇低着头完全没看苏秦，随口问了句，苏秦瞪着他没说话。似乎感觉到了苏秦灼热的目光，曾少宇慢慢抬起了头。 “呵，是你啊，傅心一的马仔。” “你说什么！” 苏秦一瞬间捏紧了拳头。 “怎么，我说错？” “你——” “那边在磨蹭什么，要聊天回去聊，快点做手靶练习。” 苏秦正想大声吼回去，被吴城晶打断了，他不知道是故意打断两人的争吵，还是没看清的状况。扫了一眼这边，又转向了别处。 “举靶吧，小子。” 曾少宇从旁边的地上拾起手靶，甩手扔给了苏秦。苏秦的目光仍然死死地盯着他，僵硬地戴上了手靶。 “举稳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曾少宇的脸上和往常一样没有半点善意，但他看向苏秦时多了一些平常没有的嘲弄，慢慢往苏秦那边走去。 “1-2！” 苏秦低沉地喊了声，他放在脸颊两侧的手靶在颤抖。话音刚落，曾少宇两拳击打在手靶上。 被曾少宇击中的手靶的瞬间，苏秦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似乎曾少宇那两拳挥的很重。但苏秦很快便调整过来，朝曾少宇大喊：“就这点本事？没吃饭啊！” 听到苏秦的吼声，曾少宇的脸上虽然看不出情绪，但他眼中瞳孔收缩了些。等苏秦再喊出“1—2的口令时。”他又是两拳猛挥。 这一次的拳头似乎比上次重得多，傅心一整个身子微晃，虽然他还不至于站不稳，但脸上痛苦的神色加重了。 “这点本事还敢嘲讽心一？等你们在擂台上对上，就等着被揍吧！” 苏秦又是一阵嘲讽，之后曾少宇用带着破空声的拳头回应。两人一来二去很多次，苏秦的嘲讽越来越露骨，曾少宇的拳头也越挥越中。苏秦虽然脸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明显，但他丝毫没有服软的样子。 “切，你这两下子最多打得过幼儿园的小姑娘吧？” 苏秦的话音刚落，曾少宇的刺拳残影闪过，随后只见他如教科书般猛蹬后腿，挥出一记完美的后手直拳。 这一拳直接打得苏秦脸色剧变，整个人站立不稳，撞到了身后的学员。曾少宇看着他，脸上满是嘲弄的神色。 苏秦一脸怒气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拖下了手靶，朝曾少宇扔去。 “换我挥拳了！” 苏秦朝曾少宇大喊。曾少宇只是轻蔑地看了苏秦一眼，拖下了拳套，带上了手靶。 “1-2！” 苏秦刚一战好，曾少宇便朝他大喊。苏秦大吼了声，像挥出了所有力气朝曾少宇猛挥拳。苏秦的两拳猛击在曾少宇的手靶上，发出巨响。曾少宇的脸色微变，但身子丝毫没有晃动。 他脸上第一次露出难看的微笑，突然用手靶平挥苏秦的脸。 “碰！” 手靶从右侧击中苏秦的侧脸，苏秦瞬间被击倒在地上，他的头一下垂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有晕。 “你这算什么意思！” 见苏秦就这样被曾少宇打了，傅心一第一个朝他大喊。这一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傅心一怒气冲冲地朝曾少宇冲去。 “什么什么意思？手靶练习，1-2挥拳之后，本来就要下潜身子，躲避手靶，这不是常识吗？” “苏秦是新人，吴教也根本没让你们多加这个动作，你是故意的吧！” 傅心一已冲到了曾少宇面前，怒视着他的脸。两人隔得非常近，傅心一几乎能听见曾少宇的呼吸声，看着这个一脸凶相的同龄人，傅心一心里的火越燃越旺，拳套下的手指已经攥紧了。 “故意的又怎样，要打架？来，朝着他打。” 曾少宇指了指自己的侧脸，余光不屑地看着傅心一，那神情像有绝对信心对付傅心一的拳头。 突然间，周围传来一阵破空声，拳套的红色残影在空中划过。曾少宇见状脸色一瞬间变了，他刚想下潜闪避，拳头已贴到了他脸上。他脸上的肌肉被傅心一的摆拳打得变形，整个人仰马翻，倒在地上。 “哦！” “哇啊！打架了！” 见傅心一一拳揍倒了曾少宇，周围的新学员纷纷起哄，朝两人又吼又叫，像巴不得火药味再重点。 看到那边的异动，吴城晶吹着口哨跑了过来，朝两人大喊：“你们在干嘛！你们是来这练拳的，不是让你们来打架的！” 随着吴城晶这一喊，整个电玩城的学员都围了过来。虽然之前曾少宇和傅心一有一些摩擦，但还没直接冲突到这种程度。周晖和几个老学员想冲过去阻止两人，却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关于傅心一，在这座电玩城里，一直是个独特的存在。虽然他是新学员，但人人都知道他赢过陆柒，许多人把他当成这座城市的英雄。那场擂，这里的学员亲自看过的不多，大多都是听别人讲述，或是看一些视频，现在见他要跟曾少宇来真的，许多人都想看他再打一场。 “你们还站着干嘛，去把他们两个拉开！” 听到吴城晶的话，周晖想挣脱旁边的人，却发现手脚被抓得死死的，整个人动弹不得。 “师兄，你别去啊！打架才多大个事，来这练拳的谁没打过架，倒是这小子，难道你不想看看这小子来场真的？” 被旁边人这么一说，周围的挣扎也慢慢停了下来。他虽然没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傅心一那边，那样子自然是比谁都更期待这场架。 “可吴教……” “哎呀，你放心啦，吴教其实心里也想看的很，只是他是教练才不得不那样做个样子。” 好像应证了那个老学员的话，吴城晶正想喊第二声，让学员来开两人，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他猛一转头，见陈凡站在他旁边。 “我说老吴啊，这两个小子要打，就由他们打啊。练拳的还怕打啊？” “胡闹！我们练职业格斗的，不是地痞流氓！” 吴城晶正色道，可目光不时瞟傅心一那边一眼。 “你就别跟装了，你丫比谁都想看这小子在打一场。放心吧，打一场架而已，死不了。” 吴城晶本来还想继续争辩，陈凡直接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吴城晶瞬间不说话了，和陈凡一起看向傅心一那边。 此时，傅心一和曾少宇被人群围在了中间，耳边全是学员的叫好声。傅心一没有理会周围的人，目光一直死死盯着曾少宇。 被击倒的曾少宇用右手揉了揉脸，那一拳像挨得不轻。但他在地上没坐多久，便慢慢站起身来，脸色铁青地瞪着傅心一，一步步朝他走来。 第二十五章 忍无可忍 临近傅心一时，曾少宇一把脱下了手上的手靶，他的双手只缠着护手带，没戴拳套。一到够拳头进攻的距离，他便一个滑步往傅心一怀里冲，用刺拳加直拳猛轰。 面对曾少宇的攻势，傅心一不断后撤躲闪，想跟他拉开距离，曾少宇却追的很紧。这人似乎很喜欢近身拼重拳，一有机会便如蛮牛般往前猛冲。 要是普通的正式比赛，两个拳手都带着拳套还能考虑跟对手换拳，但如果被这种不戴拳套的裸拳击中，不去医院也要在地上躺尸一会了。 “咻！咻！” 又是两拳挥来，傅心一冷静地下潜避过，目光一直盯着曾少宇的肩膀，没有马上反击。 等到第三记直拳挥来时，他已摸透了曾少宇的拳路，抓住机会，往左摆闪避过。趁着曾少宇这拳挥空，他右手往上一撩曾少宇的右臂，直接一记勾拳猛击肝脏。 被傅心一这拳击中，曾少宇脸色瞬间变了，他身子一下僵在原地。趁着这个机会，傅心一往后一个撤步拉开距离，紧接一记低扫和后手直拳。 “碰！碰！” 场地里传来两声闷响，傅心一的拳脚重击在曾少宇的身上。他被傅心一打得往后踉跄几步，撞到围观的学员，又被那些学员一把推了回来。没等曾少宇站稳，傅心一又是一记平勾击中他的左脸，他像之前一样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 “哈，跟心一打，你是找死啊？” “打的漂亮！” “唔！” 周围学员见曾少宇第二次被击倒，一面为傅心一喝彩，一面朝曾少宇发出嘘声，还有大半人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朝下的嘲讽动作。 但曾少宇没躺太久，便又从地上站了起来，像之前一样往傅心一怀里冲去。 “这人是你的新学员吧，技术很粗糙，但骨子里有一股野性。” 陈凡观察了曾少宇一阵，有些欣赏地评论道。他的话音刚落，傅心一抓住机会，一记正蹬踹中曾少宇胸口，将曾少宇一脚踹开。 “恩，他和心一一天来的。来这之前他零零碎碎地学过一点搏击，一直不太系统，但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帮人收保护费，街战经验到是很足。” “哟，又是个混混出生的。” 听吴城晶这么一说，陈凡像突然更有兴趣了，他顺手就从兜里掏出根蓝娇，准备点上了。 “不准在这抽烟，要抽出去抽！” “好好好，我不抽，这地方又不是真的拳馆，你还是那么死板。”被吴城晶这么一说，陈凡只能把烟又塞回烟盒里，“你说他们两个谁会赢？” “当然是心一。心一的基础比他好太多了，对格斗的理解也比他深刻，最关键是，心一比他会用脑子。” “呵……也许吧，但赢得不会那么容易。” 陈凡神秘地说了句，引得吴城晶诧异地看向他。他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安静地继续看着比赛。 此时，曾少宇第三次向傅心一发起进攻，他和还是和之前一样，往前一阵猛冲。傅心一一面后退，一面用刺拳点击曾他的脸。这几拳虽然让曾少宇的动作顿了顿，但并没完全阻止他，没过多久，他还是像之前一样，冲到了近身位置，再次跟傅心一拼起重拳。 之前的几轮攻防后，傅心一算是慢慢摸透了这人。这人很少闪避自己的拳脚，大多时候，都选择护头硬接。不过，他的抗击打能力非常强，之前就被自己那么多次击中头部，此时也想没事似得，还能继续跟自己缠斗。 跟曾少宇打拳有一种感觉，他完全是在拼命。 曾少宇又是一记刺拳挥来，速度算不上快，但能感觉到拳头的力度。傅心一迎着这拳，像之前一样往左侧摆闪，却发惊讶地发现，曾少宇的这拳只是虚招。他趁自己闪避的瞬间，跟自己拉近了距离，左手抓住了自己后颈。 没等傅心一反应，曾少宇便用左手固定住了傅心一的头，让他不能再闪避，右手顺势一记重拳挥来。这种颈箍的方式有些像泰拳，但又没那么细腻，更像是从街头诞生的格斗方式。 眼见自己要被曾少宇的拳头击中，傅心一慌忙双手护头，硬接了曾少宇一拳。由于曾少宇没戴拳头，两臂被他这样打一拳，瞬间变得通红，傅心一疼的脸上抽了抽。 曾少宇正要挥出第二拳时，傅心一用左手背格住对手抓住自己后颈的那只手，往外猛撑。趁曾少宇对自己的控制松了些，立马将左手伸向他后颈，也控制住他的颈部，往下猛拉。这一用力，曾少宇的身子晃了晃，头被猛地拉了下去，拳头还没来得及挥出，便被强行中断了。 此时，两人各有一只手控制住对手的颈部，都没法再闪避了。但焦灼状态只持续了一瞬间，傅心一的身子便猛地前倾，一记膝撞猛攻对手的肋骨。 “啪！” 人群中传来清晰地撞击声，光听声音便知道这一击曾少宇挨的不清。他的神情比之前更难看了，但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仍然用一只手死死抓着傅心一的脖子。 傅心一感觉到曾少宇抓着自己的手力气小了许多，虽然这人还是努力不松手，但此时也只是做做样子了，对自己不再有那么多的控制。他俯身一推曾少宇的手，便从他的控制下挣脱出来。 这一瞬间，傅心一心里暗松了口气，终于摆脱了危险的控制。可这种感觉没持续到半秒，他便感觉一股寒风迎面袭来。 “啪！” 傅心一第一次被曾少宇击中。曾少宇就是趁傅心一摆脱控制的那一瞬间，朝他挥出的拳头。此时，他脸上带着微笑，似乎之前的痛苦神色和疲软的手臂都只是在演戏，他并没有被傅心一造成太大伤害。 曾少宇的这种格斗方式，在街战中很常见。因为在街战中，两个格斗者有更多机会抱在一起，这种时候，常常会想办法摆脱对手的控制。在挣脱控制的一瞬间，格斗者心里多少会有些松懈，这种时候常常是最危险的时候，一些有经验的拳手会利用这一瞬间出其不意地挥出一拳，常常会奇效。 被曾少宇的裸拳击中后，傅心一整个人昏昏欲坠，他恍惚地感觉到曾少宇又朝自己挥来一拳，连忙双手护头。 “碰！碰！” 他感觉曾少宇的两拳击中了自己的手臂。被这种裸拳打中，他疼得咬紧牙关，可此时偏偏身体还不听使唤，没法做出闪避动作。 曾少宇此时才想真正开始全力进攻，他狂暴地拳头疯狂地砸向傅心一，傅心一整个人陷入了被动防守中。 站在人群外围的吴城晶看着这一幕，想让他两人停下，却又被陈凡制止了。 “还不让他们停下？不戴拳头这样打，会受伤的！” “放心吧，心一那小子抗得住。这个叫曾少宇的，拳头再猛，也不如丁轩霆吧。” 吴城晶紧张地看着陈凡，他原本还想反驳，但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此时眼中满是信心。那种莫名其妙的信心也像传递到了他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看起比赛。 第二十六章 激斗电玩城 整个电玩中心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这场架开打前，没人想过傅心一会被击倒。虽然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之前被曾少宇挥中那拳是个意外，但局面打成这样也足够出人意料了。 傅心一抬起头，恍惚间看到曾少宇站在自己面前。他和自己一样，完全没有进入地面战追击的意思，像在等自己起来。 “果然和我说的一样垃圾，赢陆柒不过是靠乘人之危。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以前在街上揍过不少。” 曾少宇说出这句话时，把头仰得很高，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傅心一的视线慢慢恢复过来，他看清了曾少宇的样子。看到面前这张“大叔脸”上的神情时，他突然有些想笑。 看着傅心一倒地的这一幕，站在人群外围的吴城晶更紧张了。这一次，无论陈凡跟他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眼见就要往人群里冲去。 “你现在过去阻止他们，就看不到心一赢这狂妄的小子了。” 吴城晶刚往前冲了一步，听到陈凡的这句话，脚步停住了。 “你不是说想多了解一些心一吗？那我劝你不要去管他。这小子平时不怎么说话，性子其实跟他老爸一样倔，尤其是在格斗擂台上的时候。” “怎么说？” 听到陈凡这么说，吴城晶疑惑地转过身看着他。 “你现在去拉开他们，阻止他们继续打下去。那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是认定心一会输才这么干的。那从此以后，这间训练的人都会默认为心一输给过那个叫曾少宇的，不管以后他再厉害，这件事反正是解释不清楚了。” “这只是一次打架，不是正式比赛！” “呵，心一可不一定这么认为。他跟陆柒的那场比赛，你是没看现场，那小子只要一跟人格斗，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陈凡神秘地笑了笑，像在回忆那天的场景。“别看他平时不怎么跟人争，只要是跟格斗有关的，他比谁都在乎输赢。你现在过去拉开他们，他明天离开这都有可能。” “少唬我！” “呵呵，你可以去试试，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 陈凡又变作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用左脚拇指夹着人字拖，翻转着玩起来。他不时看一眼傅心一那边，却不再理吴城晶。 吴城晶看陈凡这幅模样，一下不知道该不信他说的。他看了看傅心一那边，又看了看一脸悠闲的陈凡，一脸纠结的神色。犹豫了一阵后，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没去阻止这场架。 此时，傅心一已基本从那一拳里恢复过来，他坐在地上活动了下脖子，却没马上起来。曾少宇见他这模样，脸色的神色更加得意了。 “你们这些温室里的绵羊，以为练过几天拳就了不得了？对你们这种人，我太了解了，也就能唬唬普通人。” 听到曾少宇大放厥词，傅心一没理他，只是慢慢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将目光移向他。 “呵呵……” 傅心一看着他，突然出声笑了。这一笑，引得曾少宇锁紧了眉头。 “你笑什么！还想被揍吗？” “我是笑，有些太多像你一样的白痴，喜欢对别人的生活评头论足，总觉得自己是最独特的。以为经历一些别人没经历的过的，便像悟透了人生似得。” 傅心一看向曾少宇的目光一瞬间变了，他的眼眸变得比平时冰冷许多，脸上的肌肉也在一瞬间绷紧。 “之前只是想教训下你，没想真伤人，但现在你让我有点不爽了。” 傅心一的话音刚落，站出了和平时完全不同的站架。只见他前脚高抬膝盖，脚掌点地，身子微曲，两手一前一后放在脸前。 “单足吊马式……这是……泰拳！我从来没见心一站过这种拳架！” 在人群中的苏秦看到傅心一站出这个拳架时，惊呼了一声，引得他旁边的人也半懂不懂地激动了一番。 不久前，苏秦曾问过一次傅心一，到底练习过哪些流派的格斗。他只是简单地回答了句很多，可没想到离那次还不到一周，他便要展示所学过的其中一种格斗技了。 看到傅心一站出这样的拳架，曾少宇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慌忙也站出自己不伦不类的拳架。他虽然没认出这是什么流派的站架，但看着这架势，心里莫名的有些慌。 两人只僵持了不到一秒，傅心一便用环绕步做了个徐晃，随后一记刺拳挥出。 看着挥来的一拳，曾少宇像之前一样没选择闪避，他仍然准备用双手护头硬接，再往傅心一的怀里冲。可这一拳打来的瞬间，他感觉有些不对。那一拳并没有直接打到他的手臂上，反倒挡在了他的眼前，用拳套遮住了大半的视野。 曾少宇只觉得视野被遮住，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感觉小腿一阵剧痛，傅心一用一记低扫猛扫了一下自己的腿。因为之前的注意力全放到了傅心一的拳上，视野又被突然遮住，完全没防备这下记低扫。 他只感觉左腿发软，完全架不住力了，整个人只能痛苦地单足站立。可傅心一完全没给他任何回复的时间，身子一闪又是一记后手直拳挥来。 曾少宇慌张地架起两臂，想挡下这拳，可刚一上手，却发现傅心一和之前一样，没有直接击打，仍然只是用拳头挡住自己的视线。 正当曾少宇摸不清傅心一到底要干嘛时，那只遮住他视线的手突然撤开了，原本还在远处的傅心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面前。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傅心一的左手锁住了自己的后颈，身子微微跃起，一记右膝撞横向撞向自己的左肋。 曾少宇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杀气，那记膝撞带着寒意袭来，他能感觉到这次的膝撞和之前的完全不同，被打中至少要断几根肋骨。他慌张地撤了下护头的两手，用双手去按傅心一的膝盖。 可在他撤开双手的瞬间，傅心一看着他露出诡异地微笑。 “你也就这种程度了，以后好好管住你的嘴吧。” 傅心一在他耳边轻声道。 趁着曾少宇双手撤开了护头，整张脸暴露出来。傅心一左手猛地发力锁紧他的脖子，右肘带着由上而下的弧线横向挥来，直接砸中了曾少宇的侧脸。 “碰！” 场地里又是一声闷响。傅心一见肘击砸中了曾少宇的脸，直接放开了他，往身后的人群走去。 他刚走了不到三步，身后的曾少宇如脱线的木偶般瞬间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可看着倒地的曾少宇，过了许久也没人发出喝彩声。 很快，一大堆群人往曾少宇那边围去，检查起他的伤势，所有人脸上都是慌张的神色， 格斗界有句老话，宁挨十拳，不挨一肘。许多搏击比赛不准拳手用肘，并不是因为那些流派没有肘技，只是举办方担心，被肘砸中会丧命。 “心一……这……” 看到这一幕，苏秦突然也慌了，他惊恐地看了眼傅心一，又看了下躺在地上的曾少宇，额头汗水直冒。 虽然他练格斗没几天，但看了那么多格斗比赛，很清楚肘击的威力，心里真有些担心傅心一这一肘会打出事。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吴城晶的吼声。 “都让开！” 听到吴城晶的声音，周围人纷纷让出一条路，让吴城晶冲过。 吴城晶直接冲到了曾少宇旁边，看了看曾少宇侧脸的淤青，掐了掐脉搏，之后又翻了翻他闭上的眼睛。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他长呼了口气。 “曾少宇的眼睛还能聚焦，还好没晕过去。——周晖你跟我一起，把他送到医院去，再好好检查一下！” 吴城晶朝周晖喊了声，周晖两步挤开人群跑了过来，和吴城晶一道夹着神情恍惚的曾少宇往电玩城的大门走去。 两人从陈凡身侧擦过时，吴城晶愤怒地瞪了陈凡一眼。 “你说没事！这下好了吧！” “我真没想到，心一会用肘，他从没跟我说过会用这招啊……” 陈凡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吴城晶最后瞪了陈凡一眼不再离开，两人架着曾少宇离开了。 见教练走了，眼见训练也只能暂时结束了，周围学员也纷纷收拾起东西，开始在电玩城里换起衣服来。他们议论之前发生的事时，不时会瞟一眼一个人待在角落里的傅心一，仿佛之前那一件事后，他们变得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了。 苏秦把训练用的格斗短裤和背心放进了背包里，穿上了来时的衣服。他观察了傅心一一阵，畏畏缩缩地朝他那走去。 “心一……你没事吧？” 看着面前的傅心一，苏秦也突然有一种不认识的感觉。他印象中的心一一直是个和蔼的人，就算在擂台上稍微凶一点，也很少下这种狠手。 更让他意外的事，傅心一竟然懂这些凶狠的招式，还藏的那么深，之前跟陆柒对阵时也没见他用过。 苏秦仔细回忆了一番两人最后一次交谈的情景，那一下，他隔得有些远，没听清两人说的什么。可整件事联系在一起，一定是在那会，曾少宇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我没事……” 过了许久傅心一抬起头看了苏秦一眼，他的目光看起来还是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与他对视时，苏秦感觉有些摄人。 “那个——” “心一，我帮你把包裹领回来了！” 苏秦正不知道该怎么和傅心一说下去时，听到陈子萌的声音从电玩城外传来。 第二十七章 情绪失控 听到陈子萌的声音，傅心一茫然地往电玩城门口看了眼，见她正提着一个小盒子走来。陈子萌似乎也感受了电玩城里的氛围有些怪异，她往四周望了望，见许周围学员已穿上了平时穿的衣服，正准备离开电玩城。他们临走时，不时小声交谈，又不时有些畏惧地看傅心一一眼。 “啊！你干嘛啊，走路不看路啊！？” 陈子萌正看着那些走出去的学员时，突然被人撞了下，她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手里的盒子落到了地上。她刚一站稳，便生气地扭头朝那人大吼。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晕，你紧张个啥，我又不打你。算了，下次走路别东张西望的。” 见那个比自己高一个头，满脸稚气的大个子男孩不停跟自己道歉，陈子萌的火气消了大半，她朝那人摆摆手，便要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盒子。 “你……你是傅心一的女朋友吗？” 那个高大的男孩突然问。 “我……”被这个男孩这样一问，陈子萌的身子瞬间僵住了，原本拿到手里的盒子又掉到了地上。她感觉自己两腮有些发烫，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道:”我……我才不是呢！你一个小孩子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哦……“ 那个男孩听陈子萌这样说，怪异地看了她一样，像觉得面前这个叫他小孩的女孩明明跟他差不多大。 “干嘛问突然问这个？” 陈子萌红着脸问。一想到这个男孩之前问的，她便感觉胸口像被小鹿猛撞了下，心里跳个不停，偷偷瞄了一眼在角落里发呆的傅心一。她隐约觉得有些喜欢那个称呼，可一想到有这种奇怪的念头，又感觉有些羞怒，故意板起脸，审视着面前的男孩。 “那个……没……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对不起——” 那个男孩支支吾吾地跟陈子萌又道了声歉，扭头往傅心一那边看了眼。他目光一移到傅心一身上，身子便开始微微颤抖，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似得，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电玩城。 “真是个奇怪的人。”陈子萌看着那个男孩的背影评论了句，便蹲下身子去拿地上的盒子。她的手指刚碰到盒子边缘，突然感觉那个盒子震动了一下。”心一，你盒子里装的什么啊？“陈子萌双手抱着微微震动的盒子，往傅心一那边走去。 此时的傅心一，还在纠结之前的事，没仔细听陈子萌在说什么。之前听到曾少宇随意评论傅麟心的那一瞬间，他一时没控制住火气，出手有些重了，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心里微微有些后悔。正琢磨着明天该怎么跟吴城晶和陈凡解释时，突然感觉手里被塞来一个盒子。 “啊？学姐，这是什么？“ 傅心一茫然地看着陈子萌，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你问我！这是你自己在网上买的东西啊！“ ”网上买的？哦哦……想起来了。“ 听到陈子萌这样一说，傅心一才回过神来，在跟曾少宇打架前，是让陈子萌去帮自己取了下快递，应该是昨天晚上买的耳机。。 可一看手里这盒子，傅心一觉得里面的东西根本不像是耳机，哪有装耳机用可乐杯那么大的盒子，还震动个不停的。不过，疑惑归疑惑，这东西还是只能拆开看看是什么，要真是快递弄错了，过不了几天送快递的自然会来找自己。 想到这时，外面的快递纸盒已被傅心一拆开，露出里面装ipone的包装盒，震动突然停止了。一见这包装盒，傅心一愣了愣，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先被陈子萌敲了下。 ”好呀！竟然换ipone了，才涨工资没几天就豪起来了？“ ”我……“ 傅心一心里觉得有些冤，自己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又要吃饭，又要交吴城晶那边的训练费，每个月基本没什么剩余的，哪有钱换ipone啊。 明明只是在网上买了个华为的耳机，到手上变成ipone了，这铁定是快递弄错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之前这盒子一直震动个不停，哪有没上卡的新手机能通电话的？ 傅心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ipone的包装盒，他取出那部白色机壳的ipone6s时，见屏幕上有一个未接电话，但很快屏幕黑了下来。他连忙按了下电源键，想让屏幕重新亮了起来，却见屏幕毫无反应，似乎是没电了。 ”这快递……是谁给你的？“ 傅心一看了眼陈子萌，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把这部手机寄给他不太像是快递弄错了。随即他又检查起这部手机，可来回翻转着看了几遍，也没发现和寻常手机有没什么不同。 ”当然是快递员给我的啊，大白痴！”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给你这个快递的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异常的地方？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不过那个快递员是个女的。” “女的？” “咋啦，没见过女快递员啊，少看不起女生了！” “不是……我接电话时，那个快递员是男的。” “啊？” 听完傅心一的话，陈子萌愣了愣，她又仔细回忆了一遍之前收快递时的情景。那一幕她记得很清楚，虽然那个快递员带有一定黑色的棒球帽，遮住了大部分面孔，打扮的很像男人，可有一个细节暴露他的女人身份——身上的香水味。 那个人用的奢侈蒂芙尼香水，味道虽然很淡，可女人对这种味道总是很敏感。 “你能说一下，你接快递时的情景吗？” “哦哦，好” 被傅心一这么一问，陈子萌连忙把之前看的情景复述了一遍。听完她的话，傅心一陷入了沉思中。 “咋啦，心一？不就是个女快递员嘛，怎么你疑神疑鬼的啊？”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苏秦，突然开口问。不久前傅心一一肘击倒曾少宇时，苏秦真被他身上的那股气势震慑到了。之后见傅心一一直那么沉默，想跟他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什么，我刚刚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傅心一两句搪塞过去。听陈子萌说完之前的细节时，傅心一确实回忆起一些事，只是他不想把那些事告诉其他人。 “今天训练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先就这样散了吧。”傅心一又看向陈子萌。“今天谢谢了。” 说完，傅心一走向电玩城的角落，拿起来自己的背包。他衣服也没换，便直接穿上鞋，提着背上包离开了。 “心一？” 陈子萌看着傅心一的背影，感觉他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在身后叫了声，傅心一却只是头也不回的朝她灰了灰手，独自离开了电玩城。 “心一今天怎么了……感觉他怪怪的。” 陈子萌看着傅心一离开的方向，疑惑地问了句。 “哎，今天他是有些怪……要你早回来一会，看到那一幕，你就知道他有多怪了。” 苏秦长呼了口气，应道。 “咋了？” “之前我被一个叫曾少宇的揍了，他跟人那人打了起来，一肘把那人打晕了。吓的吴教跟老板都吓了一跳。”苏秦说着吞了一口口水，“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没看到他之前那气势……我感觉他完全是要曾少宇的命。” “啊？心一不是这样的人吧？” “我也觉得不是，可是你不觉得他有时候很奇怪吗？” “你要这么说的话……”陈子萌看着电玩城空荡的大门，陷入了回忆中，许久之后才道：“从他刚来店里到现在，好像对谁都很有礼貌，也跟谁都不会起冲突，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跟别人争。但总觉得，他一直跟所有人都隔着一道墙。” “可不是吗！之前听到他就是傅心一的时候，我差点下巴没掉下来。后来好不容易适应下来，以为那就是他全部的秘密时，又看到今天那一幕，感觉他好像隐藏着更多事。” …… …… 离开废弃公园的傅心一直接回了家，洗完澡后就一直坐在床头发呆。之前在公园时，听完陈子萌的描述，他便想起了一些三年前的事，只是一直不愿往那边想。但是回来后，他越想越觉得陈子萌的描述，跟三年前的那人很像。 傅心一慢慢抬起头，看向电脑旁的立柜，犹豫了一阵后，他往那边走去，从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那一块布满灰尘的u盘，已经许久没用过了，最后一次用它，是三年前战胜丁轩庭的那一晚。 那一晚战胜丁轩庭后，傅心一和苏秦简单的庆祝了一番，之后便直接回到了住宿的公寓。刚一进门便听保安说，有一封新的快递。 原本傅心一觉得这一定寄错了，因为最近他在晚上根本没买过任何东西，但保安说，那个送快递的一直强调，这东西一定要交到自己手上。 听保安这样一说，傅心一也不再争辩，签完字领了快递。回到家后，他拆开快递看了眼，见里面有一块u盘。 看着这块u盘，他总觉得有些蹊跷，便拿起来翻转着观察了一阵，但这玩意儿和普通u盘并没有什么不同。随即他又检查了一翻那个快递的纸袋，想看看还有没其他东西。他一抖纸袋，捡到了一根纸条，上面写着： “一年前，在旧金山拍到的。” 第二十八章 神秘的快递 “旧金山？” 傅心一看着纸条念了遍。对这个地方，他只有一个印象，老爸的最后一场拳赛就是去那里打的，最终也死在了那里的八角笼里。 难道跟老爸有关？傅心一被自己心里突然产生的可怕念头吓了一跳，他猛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想多了。可看着那块u盘，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他拿起u盘犹豫了一阵，还是把它插进了那台快报废的电脑里。那块u盘里有一段视频和一段音频，两段东西都只有几分钟。傅心一想了想，先点开了最左边的视屏。 第一段视屏，是一次饭局。那地方看上去像是在一间豪华的包间里，周围满是复古的维多利亚时期装饰，周围挂满壁画，其中一幅所罗门王的肖像画尤其显眼。 整个房间里一共七个人，坐在一张长桌周围。因为画质很模糊，他们的脸看起来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分辨出有男有女，傅心一在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看到了一张模糊但非常熟悉的脸，那人是傅麟心。 “你会来这，真让意外啊，傅心麟心先生。” 坐在傅麟心旁边的白人男子，用蹩脚的中文跟傅麟心说道。他一直看着傅心麟，傅麟心的目光却一直看向别处。 “你们邀请了我那么多次了，每次还自带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我想不来都难啊。” “我们也不想这样，傅麟心先生。但你是个不守规则的人，让我们所有人都很为难。” 坐在傅麟心对面，留有络腮胡的中年白色男子道。傅麟心听到他的话，慢慢把脸转了过来，迎上他的目光。 “你们的规矩太多了，我实在搞不懂。” “我直话直说把，傅心麟先生。你最近在ufc的表现太显眼了，排名上升的太快了点，有位先生希望你慢一点。” “太快？不好意思，我性子比较急，所以实在慢不下来。” “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高大的黑人突然站起来，愤怒地猛砸了下长桌。“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警告你了。” “哇！你力气真大，刚刚还以为地震了呢。不过就算你砸坏这张桌子，我也没办法啊。我一上场什么都不记得了，都是凭着本能在战斗，实在停不下来。” 傅麟心的声音听起来丝毫没有受那个黑人的威胁影响，他随意的从盘子里抓了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 “你——” “好了！今天是为傅麟心先生庆功的。” 那个中年络腮胡男子瞪了眼高大的黑人，那人瞬间闭上了嘴坐了回去。 “原谅他吧，傅麟心先生，他性子就这样。”那个中年男子说着慢慢站了起来，他把手上的高脚杯拿到面前。“恭喜傅麟心先生取得六连胜，您一路颠簸来到旧金山，一定没休息好，愿以这一杯为您洗去风尘。欢迎来到旧金山。” “欢迎来到旧金山。” 房间里的人纷纷举杯站了起来，重复了一遍。 “谢谢。” 傅心麟也举着高脚杯站了起来，随意地应了句。他象征性地跟那些人碰了碰杯，随后将红色的酒一饮而尽。 整个房间里的氛围算是暂时缓和了下来，各自闲聊起来，傅麟心在房间里坐了一会，便起身跟络腮胡男人说了句什么，随后独自离开了房间。 一见傅麟心走了，周围人一下安静了下来，那些人纷纷注视着那个中年男子，像在等着他开口。 那人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长呼了口气，随后才缓缓道：“我跟那些先生们请示过了，他们很讨厌这个不守规矩的中国人。他们说，要是谈不拢，就上‘尖板’。” “‘尖板’？上什么钉？” 房间里一个女人问。 “钢钉！” 那个中年男人说完，整个房间一片死寂，似乎就在一秒前，他用黑话宣布了一件可怕的事。虽然视频里，看不太清那些人的神情，但光看那个模糊的画面，也能感受到房间里压抑。 那段视频播放到这里，滚动条也到头了，播放器里黑了下来。傅心一呆呆地看着屏幕，此时，心里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列成猛撞了下。 一年前听到老爸在擂台上去世的那天，仿佛整个世界都崩溃了，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那个事实。虽然那时，想过许多可能，但从没想过这一切背后还有这样的事。 不过最初的震惊后，傅心一仔细想了想，也没完全信这段时间。如今这时代，视频造假是太容易不过的事了，连警方都不完全认可单一视频当证据。他长呼了口气，整理了下思绪，点开了旁边的音频。 那段音频，开头的几秒什么声音也没有，可到第五秒的时候，傅心一听到一个无法辨认男女的声音。 “你如果听到这段语音，那一定已经收到我寄来的东西了。你好，傅心麟的儿子，我记得你叫傅心一。你要用一个名字称呼我的话，就叫我红蜘蛛吧。 我不是想故弄玄虚，只是，有人一直在追踪我，不得不这么做。傅麟心的死，背后牵扯到一个巨大的组织，可到现在，也没太多机会查清他们到底是谁。我会帮你查清你老爸的死，但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下周一的上午9:00，我赶飞机去华盛顿，我希望你能来一下镇南机场，我们见一面，有些还有些事想亲自告诉你。如果你要来，直接倒7号登机口等我，我穿一件蓝色的棒球衫，戴一顶白色的棒球帽。” 说到这，那段音频没了。那个陌生人说的见面时间，刚好是傅心一下场一场比赛的时间。傅心一关上了电脑，心里百味杂陈。 他并不完全信心那块u盘里的东西，可这一件事对他的冲击仍然很大。虽说老爸已去世一年之久，知道再多事，也不能做些什么了，但假如那个视频里的人说的是真的，真能找出那些害死老爸的人吗？ 傅心一突然想到那场老爸命丧擂台的拳赛，虽然现在已被禁播，但在那个时候，在圈子里传的很凶，他自己也留着一份。 那场跟老爸对阵的拳手，在那场拳赛前，从来没人听过，在ufc里几乎像个透明人，在那场意外打死老爸后，那人也像人间蒸发似得，再也没看到过他了。就这样，那一夜辗转发侧，他几乎没怎么睡着 之后的几天，虽然心里仍然惦记着这件事，可他并没打算放弃下一场比赛，对他来说，与其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视频，不如先想办法赢下这场拳赛，用奖金让拳馆继续开下去。 一转眼时间到了周日，傅心一像往常一样在家里的拳馆训练，晚上离开时，他看了到一个，不知道该不该算熟人的人——半年前来拳馆的，戴墨镜的男人。 这个月底，银行就要收回这间拳馆了，所以这人最近又来了一两次。这间老旧的拳馆，明明什么也没有了，他却像非常在意似得。不过他这次来，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了个高大的中年白人。 那个白人留有络腮胡，虽然已至不惑之年，但看起来非常彪悍。傅心一仔细打量了那个白人一阵，总觉得那人有些面熟，但又不想起来再哪见过了。跟那两人擦肩而过时，他扭头看了他们一眼，那两人也看向了他。 那个带墨镜的男人，突然跟那个中年白人轻声说了句什么。那白人笑了笑，跟傅心一挥了挥手。 “你好，傅麟心的儿子。” 白人用蹩脚的中文问候道。他最后看了眼傅心一，跟着旁边的墨镜男人从傅心一旁边走开了。 一听到那人的声音，傅心一愣在了原地，他瞬间回忆起来是在哪见过那人了——那个陌生人拍下的那段视频里！ 傅心一望了那两人的背影许久，直到他们从街上消失，才像失神般，回到了自己租的公寓里。一路上，他一直思考着那段视频里的事，越想觉得心里越乱。 回到家后，他躺在床上犹豫了很久，最终拨了雏鹰杯承办方的电话。那个电话拨过去后，对面一直无人接听，他试了几次都这样，只能暂时把电话扔到了一边。 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个白人，他越来越觉得那个陌生人发来的视频是真的。假如真像那个人说的那样，老爸的事……想到这，傅心一感觉心里越来越想跟那个陌生人见面，如果真的弄清楚一切，惩罚那些害死老爸的人，这间拳馆消失或存在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傅心一又拨了一次雏鹰杯承办方的电话，可那边还是无人接听。 傅心一半睡半醒地度过了这最煎熬的一夜，他心里已下定决心，要去机场见那个陌生人了。因为他住的公寓离机场很远，他一大早便去买了车票，赶完机场。那一路上，他又跟雏鹰杯的承办方打了几次电话，可那边仍然没人接，他只能彻底放弃了那边。 来到机场时，时间刚到8:40，他直接去了7号登机口。可在那么望了一圈，也不见穿蓝色棒球衫，戴白色棒球帽的人。此时，坐在登机口附近的人很少，要是有那样穿着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只能认定那人的确没来。 傅心一选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他坐的地方附近只有一个玩手机的年轻女子。 要是那个人来了，往这边望一眼就能看到我。 傅心一这样想着。虽然他不知道那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长相，但那人既然知道自己是傅麟心的儿子，那坐在附近没有其他男人的地方，一定更容易辨认。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一分钟。期间，傅心一一直环顾着四周，但完全没看到那种穿着打扮的人出现。这附近非常安静，来的人也很少，甚至连一个看起来可疑的人都没有。 “叮咚！”手机响起到整点的提示音，傅心一看了看手机，又看了四周，可还是没有看到那个陌生人出现。 这时，之前那个一直玩手机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她带着一顶鸭舌帽，看不清脸上的面容，几步走到了傅心一面前。 “请问，现在9点了吗？刚刚我的手机没电了。” 第二十九章 逃不了的过去 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不像是一个年轻女子该有的声音，她走到傅心一面前时，稍微把头抬高了一点，但仍然看不清他的脸。 “恩，刚到9点。”傅心一随意地应了句。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心里隐隐感觉有些奇怪，之前她一直在玩手机，照理说不应该没看时间。 “啊，谢谢啊。那个……还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 “我在这等朋友，突然手机没电了，怕他们找不到我，能用你的手机发一条消息吗？” “你用吧。” 傅心一觉得面前的女人没什么需要防备的，便把手机借给了她。 之前因为在想红蜘蛛的事，一直没注意这女人的外貌，现在仔细一看，这年轻女人的个子在女人里算是很高了，只比自己矮半个头，身材也非常匀称，像是经常锻炼的类型。 这女人的手指飞快地在安卓机屏幕上敲击，不到一分钟便把手机还了给傅心一。 “谢谢啦。” “没事——” 傅心一这两字还没说完，那个年轻女人已转身离开，没几步便走到了远处转角，消失不见了。 他看了眼那个女人消失的方向，重新按了下电源键打开手机，原本只想看时间，却看到屏幕上有一条未出去的消息，上面写到： “你是傅心一吧，我就是你在找的人。这个地方被人监视了，到前面的洗手间里来。” 看着那女人留下的消息，傅心一愣了下，他完全没想到这女人会是红蜘蛛，之前还一直假定这个神秘人会是个中年男子。 他没怎么犹豫便直接往转角处的洗手间走去。来到洗手间里通道时，原本以为红蜘蛛在这等他，可这一会又不见了那人的踪影。他仔细看了看四周，这地方除了男女厕所没什么地方能躲，她又不可能跑进男厕所，难道…… 想到这，他突然感觉一只手从身后伸来，还没回过神，咽喉便被那只手猛地锁住。他心头一惊，正想挣扎，又感觉左肩被另一只手顶住，整个人动弹不得，自己的脑袋正被那人用力往前推。 袭击的那人两手配合的天衣无缝，如蟒蛇般缠死了傅心一的脖子，他感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这招是柔术里的裸绞！ 傅心一暗自惊呼，他慌忙把左手伸到自己的咽喉和那人的右手之间，阻止那人完成这个能让人窒息的动作。 两人一下陷入了僵持中，由最初的偷袭变成了力量上的对抗，最终还是傅心一的力量更胜一筹，解开了偷袭者的裸绞。他双手一撩那人的手臂，顺势转身，发现面前的人正是之前消失的红蜘蛛。 两人对峙在洗手间的走廊里，傅心一看着她有些搞不清状况。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几个人正闲聊着往洗手间走来。 这一瞬间，红蜘蛛突然挥出一拳，直取傅心一胸口。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这女人打中，只感觉心脏闷痛，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红蜘蛛没给他任何恢复时间，拽着他的胳膊猛地一拉，直接将他拖进了女厕所里。 红蜘蛛拉着傅心一进了其中一间包间里，将他顶在墙上，用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对不起，之前原本只是想试试你，没想到突然来人了。” “你到底是谁！” 傅心一还没完全恢复，嘴也被红蜘蛛捂着，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 “就像那段音频里说的，一个想跟你合作的人。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不想跟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合作。” 傅心一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人用了一种奇妙的手法，抓着自己的两手，让自己的手完全使不出力来。 “我长话短说吧。原本到这来，是想给你一份名单，上面全是你需要留意的人。可两天前，我遇上了那些在追捕我的人，那封名单连同背包一同被他们抢了。今天来这见你已经冒了非常大险了，我不得不更小心一些。” 她抬起头，帽檐下那堆蓝色的眼睛与傅心一相遇，傅心一这才注意到，这人是个白人。她见傅心一没有反抗的意思，便松开了手。 “那些袭击你的人是谁？跟我老爸的事有关吗？” “就是那个组织的人。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们中的一些了，那些穿着红底黑纹制服，带有囚笼和狮子图案的人。” “你说带那个纹章的人！” 听到红蜘蛛这样描述，傅心一瞬间想起之前来过拳馆好几次的，戴墨镜的男人，还有今天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的，那个留有络腮胡的男人。 “他们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再重复一遍，我只是跟你合作，人总会找喜欢找跟自己相近的人合作。我如果说我家人遭遇过跟你老爸一样的事，这算是一个能让你满意的理由吗？至于你问到那群人，你可以叫他们‘困兽’。” “困兽？” “一群幕后操纵各类搏击比赛的人。你知道全球包含ufc在内的mma运动，总收入是多少吗？” “听说是40亿美元左右。” “那只是明面上的收入，暗地里的根本无法估量，至少也在200亿以上。你觉得举办搏击比赛靠什么挣钱？门票，电视转播，插入广告，品牌赞助？这些都只是小头，真正的大钱，是背后的博彩。这一点带来的收入，比其他几个收入点加起来还高几倍。 你仔细想想，mma明明打的比拳击更凶，更刺激，知道为什么mma拳手的收入不拳击的高吗？当然一方面是因为历史，另外一方面就是那些幕后集团的操纵。” 红蜘蛛顿了下，看了眼傅心一的反应，见傅心一既好奇又疑惑，她怪异的笑了笑。 “拳击的打法相对mma更单一，因为历史更长，规则也跟统一，这些都是方便操控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全世界就那么四大拳击组织，wbc、wbo、wba和ibf，基本控制了所有比赛，而这些组织又控制在一些权威人士的手里，这为操控比赛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 mma的情况就复杂多了，比赛时的拳手进攻方式更多样，规则更开放，这些都为比赛带来了许多不可控因素。最关键的一点是，mma是一项新兴起的运动，还没有形成像拳击一样的垄断组织，这让想操控比赛的人权威人士执行起来非常复杂，每年大大小小的各类比赛，让他们头疼。 困兽就是看到了这样一个机会，他们想让mma变得像拳击一样，由一个庞大的组织操控。只要能操控好比赛，那每年的博彩会为他们带来巨额的收入。” 听完红蜘蛛的话，傅心一愣了愣，他回忆起之前那段视频里那些男人跟老爸说的话。 “那你发给我的那段视频里，他们说老爸不懂规矩就是说——” “没错，你老爸是突然在ufc崛起的超级新人，他在那个联盟里上升的太快，完全不超出了所有人意料。更重要的是，他不受任何人操控，只为自己打拳，这让‘困兽’的人很不舒服。他们警告过你老爸很多次，但你老爸并不怕他们，最后——” 红蜘蛛原本冰冷阴沉的嗓音，突然有了一丝暖意，他看着傅心一，眼中闪过一些东西，话说到最后突然戛然而止。 “最后，他们觉得老爸是个麻烦对吧。”傅心一声音平静的说完这句，但衣袖下的拳头已慢慢攥紧了。“人命对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 傅心一激动地吼出了声来，红蜘蛛一惊，慌忙用手捂住他的嘴。 “别激动，听我说。我之前说过，经历过跟你类似的事，而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我们现在在做的，就是想查清那个组织的具体信息。如果我们能合作，对彼此都有好处。” “怎么合作？” 傅心一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表现的平静。 “我们的一些人，已经观察过你了，他们觉得你在格斗上很有潜力。你要做的就是继续提高你的格斗技，直到够打进ufc，‘困兽’的人自然会找上你。到那个时候，我们会再跟你联系。” 听完红蜘蛛的话，傅心一原本的怒气瞬间没了，此时他突然有些想笑。 虽然他也很想查清那个害死老爸的幕后组织，但觉得这女人说的一切太荒谬了。打进ufc？这个mma运动里最高级别的联盟对当前的他来说，只是一个名字，那几乎是所有mma拳手的梦想，却被面前这个女人轻描淡写地提到。 似乎进入这个组织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只是自己想不想去罢了。不是她在故意说笑，就是她还没睡醒。 红蜘蛛看着傅心一闷不作声，以为他在犹豫，连忙道：“你跟你老爸一样，本身也爱着mma这项运动吧。难道不想跟像你老爸一样，在ufc里用自己的方式比赛，让这个擂台更干净吗？你只用像普通拳手那样安心比赛，偶尔告诉我们一些信息，而其他的交给我们来做就行了。” 傅心一抬起头，有些嘲弄的看着红蜘蛛，缓缓道：“等一下，我现在只是个业余拳手里的菜鸟，你却在我跟讲ufc？你觉得ufc是我家吗，想去就去？” “怎么，对你自己没信心了？之前你跟那个丁轩霆是什么新人王吧，你第一场跟他对阵，都没怂，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怂了。” “丁轩霆是丁轩霆，他再强不会飞到天上去。但ufc是另外回事，整个ufc现在有几个黄种人？没错，我老爸的确打进了ufc，还6战6ko，但他是天才，我不是。从小他就像高山一样挡在我面前，几乎是个永远没法超越的存在。” 听到傅心一的话，红蜘蛛突然笑了，过了一阵她才迎上傅心一的目光。 “要是你对自己真那么没信心，实在打不进ufc，我们也有办法把你弄进去。” 听到红蜘蛛这样说，傅心一愣了愣。虽然听到能自己进ufc，有些激动，但仔细一想，如果自己实力没到那个程度，强行进ufc……那八角笼里，完全就是单方面被屠杀。 “等一下，进ufc——” 傅心一刚一开口，突然听到洗手间外有高跟鞋的声音。一群女人，正从外面走进来。 第三十章 红蜘蛛 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不像是一个年轻女子该有的声音，她走到傅心一面前时，稍微把头抬高了一点，但仍然看不清他的脸。 “恩，刚到9点。”傅心一随意地应了句。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心里隐隐感觉有些奇怪，之前她一直在玩手机，照理说不应该没看时间。 “啊，谢谢啊。那个……还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 “我在这等朋友，突然手机没电了，怕他们找不到我，能用你的手机发一条消息吗？” “你用吧。” 傅心一觉得面前的女人没什么需要防备的，便把手机借给了她。 之前因为在想红蜘蛛的事，一直没注意这女人的外貌，现在仔细一看，这年轻女人的个子在女人里算是很高了，只比自己矮半个头，身材也非常匀称，像是经常锻炼的类型。 这女人的手指飞快地在安卓机屏幕上敲击，不到一分钟便把手机还了给傅心一。 “谢谢啦。” “没事——” 傅心一这两字还没说完，那个年轻女人已转身离开，没几步便走到了远处转角，消失不见了。 他看了眼那个女人消失的方向，重新按了下电源键打开手机，原本只想看时间，却看到屏幕上有一条未出去的消息，上面写到： “你是傅心一吧，我就是你在找的人。这个地方被人监视了，到前面的洗手间里来。” 看着那女人留下的消息，傅心一愣了下，他完全没想到这女人会是红蜘蛛，之前还一直假定这个神秘人会是个中年男子。 他没怎么犹豫便直接往转角处的洗手间走去。来到洗手间里通道时，原本以为红蜘蛛在这等他，可这一会又不见了那人的踪影。他仔细看了看四周，这地方除了男女厕所没什么地方能躲，她又不可能跑进男厕所，难道…… 想到这，他突然感觉一只手从身后伸来，还没回过神，咽喉便被那只手猛地锁住。他心头一惊，正想挣扎，又感觉左肩被另一只手顶住，整个人动弹不得，自己的脑袋正被那人用力往前推。 袭击的那人两手配合的天衣无缝，如蟒蛇般缠死了傅心一的脖子，他感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这招是柔术里的裸绞！ 傅心一暗自惊呼，他慌忙把左手伸到自己的咽喉和那人的右手之间，阻止那人完成这个能让人窒息的动作。 两人一下陷入了僵持中，由最初的偷袭变成了力量上的对抗，最终还是傅心一的力量更胜一筹，解开了偷袭者的裸绞。他双手一撩那人的手臂，顺势转身，发现面前的人正是之前消失的红蜘蛛。 两人对峙在洗手间的走廊里，傅心一看着她有些搞不清状况。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几个人正闲聊着往洗手间走来。 这一瞬间，红蜘蛛突然挥出一拳，直取傅心一胸口。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这女人打中，只感觉心脏闷痛，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红蜘蛛没给他任何恢复时间，拽着他的胳膊猛地一拉，直接将他拖进了女厕所里。 红蜘蛛拉着傅心一进了其中一间包间里，将他顶在墙上，用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对不起，之前原本只是想试试你，没想到突然来人了。” “你到底是谁！” 傅心一还没完全恢复，嘴也被红蜘蛛捂着，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 “就像那段音频里说的，一个想跟你合作的人。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不想跟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合作。” 傅心一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人用了一种奇妙的手法，抓着自己的两手，让自己的手完全使不出力来。 “我长话短说吧。原本到这来，是想给你一份名单，上面全是你需要留意的人。可两天前，我遇上了那些在追捕我的人，那封名单连同背包一同被他们抢了。今天来这见你已经冒了非常大险了，我不得不更小心一些。” 她抬起头，帽檐下那堆蓝色的眼睛与傅心一相遇，傅心一这才注意到，这人是个白人。她见傅心一没有反抗的意思，便松开了手。 “那些袭击你的人是谁？跟我老爸的事有关吗？” “就是那个组织的人。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们中的一些了，那些穿着红底黑纹制服，带有囚笼和狮子图案的人。” “你说带那个纹章的人！” 听到红蜘蛛这样描述，傅心一瞬间想起之前来过拳馆好几次的，戴墨镜的男人，还有今天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的，那个留有络腮胡的男人。 “他们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再重复一遍，我只是跟你合作，人总会找喜欢找跟自己相近的人合作。我如果说我家人遭遇过跟你老爸一样的事，这算是一个能让你满意的理由吗？至于你问到那群人，你可以叫他们‘困兽’。” “困兽？” “一群幕后操纵各类搏击比赛的人。你知道全球包含ufc在内的mma运动，总收入是多少吗？” “听说是40亿美元左右。” “那只是明面上的收入，暗地里的根本无法估量，至少也在200亿以上。你觉得举办搏击比赛靠什么挣钱？门票，电视转播，插入广告，品牌赞助？这些都只是小头，真正的大钱，是背后的博彩。这一点带来的收入，比其他几个收入点加起来还高几倍。 你仔细想想，mma明明打的比拳击更凶，更刺激，知道为什么mma拳手的收入不拳击的高吗？当然一方面是因为历史，另外一方面就是那些幕后集团的操纵。” 红蜘蛛顿了下，看了眼傅心一的反应，见傅心一既好奇又疑惑，她怪异的笑了笑。 “拳击的打法相对mma更单一，因为历史更长，规则也跟统一，这些都是方便操控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全世界就那么四大拳击组织，wbc、wbo、wba和ibf，基本控制了所有比赛，而这些组织又控制在一些权威人士的手里，这为操控比赛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 mma的情况就复杂多了，比赛时的拳手进攻方式更多样，规则更开放，这些都为比赛带来了许多不可控因素。最关键的一点是，mma是一项新兴起的运动，还没有形成像拳击一样的垄断组织，这让想操控比赛的人权威人士执行起来非常复杂，每年大大小小的各类比赛，让他们头疼。 困兽就是看到了这样一个机会，他们想让mma变得像拳击一样，由一个庞大的组织操控。只要能操控好比赛，那每年的博彩会为他们带来巨额的收入。” 听完红蜘蛛的话，傅心一愣了愣，他回忆起之前那段视频里那些男人跟老爸说的话。 “那你发给我的那段视频里，他们说老爸不懂规矩就是说——” “没错，你老爸是突然在ufc崛起的超级新人，他在那个联盟里上升的太快，完全不超出了所有人意料。更重要的是，他不受任何人操控，只为自己打拳，这让‘困兽’的人很不舒服。他们警告过你老爸很多次，但你老爸并不怕他们，最后——” 红蜘蛛原本冰冷阴沉的嗓音，突然有了一丝暖意，他看着傅心一，眼中闪过一些东西，话说到最后突然戛然而止。 “最后，他们觉得老爸是个麻烦对吧。”傅心一声音平静的说完这句，但衣袖下的拳头已慢慢攥紧了。“人命对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 傅心一激动地吼出了声来，红蜘蛛一惊，慌忙用手捂住他的嘴。 “别激动，听我说。我之前说过，经历过跟你类似的事，而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我们现在在做的，就是想查清那个组织的具体信息。如果我们能合作，对彼此都有好处。” “怎么合作？” 傅心一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表现的平静。 “我们的一些人，已经观察过你了，他们觉得你在格斗上很有潜力。你要做的就是继续提高你的格斗技，直到够打进ufc，‘困兽’的人自然会找上你。到那个时候，我们会再跟你联系。” 听完红蜘蛛的话，傅心一原本的怒气瞬间没了，此时他突然有些想笑。 虽然他也很想查清那个害死老爸的幕后组织，但觉得这女人说的一切太荒谬了。打进ufc？这个mma运动里最高级别的联盟对当前的他来说，只是一个名字，那几乎是所有mma拳手的梦想，却被面前这个女人轻描淡写地提到。 似乎进入这个组织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只是自己想不想去罢了。不是她在故意说笑，就是她还没睡醒。 红蜘蛛看着傅心一闷不作声，以为他在犹豫，连忙道：“你跟你老爸一样，本身也爱着mma这项运动吧。难道不想跟像你老爸一样，在ufc里用自己的方式比赛，让这个擂台更干净吗？你只用像普通拳手那样安心比赛，偶尔告诉我们一些信息，而其他的交给我们来做就行了。” 傅心一抬起头，有些嘲弄的看着红蜘蛛，缓缓道：“等一下，我现在只是个业余拳手里的菜鸟，你却在我跟讲ufc？你觉得ufc是我家吗，想去就去？” “怎么，对你自己没信心了？之前你跟那个丁轩霆是什么新人王吧，你第一场跟他对阵，都没怂，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怂了。” “丁轩霆是丁轩霆，他再强不会飞到天上去。但ufc是另外回事，整个ufc现在有几个黄种人？没错，我老爸的确打进了ufc，还6战6ko，但他是天才，我不是。从小他就像高山一样挡在我面前，几乎是个永远没法超越的存在。” 听到傅心一的话，红蜘蛛突然笑了，过了一阵她才迎上傅心一的目光。 “要是你对自己真那么没信心，实在打不进ufc，我们也有办法把你弄进去。” 听到红蜘蛛这样说，傅心一愣了愣。虽然听到能自己进ufc，有些激动，但仔细一想，如果自己实力没到那个程度，强行进ufc……那八角笼里，完全就是单方面被屠杀。 “等一下，进ufc——” 傅心一刚一开口，突然听到洗手间外有高跟鞋的声音。一群女人，正从外面走进来。 第三十一章 回忆的终结 听到那些高跟鞋的声音，傅心一瞬间闭上了嘴，他第一次近距离仔细看红蜘蛛的脸。这个蓝色眼眸的白人，目光非常深邃，与她对视时，傅心一觉得自己有些出神。 她看起来年龄约二十岁出头，但考虑到白人比东方人看起来老一些，实际年龄也许和傅心一相仿。和所有白人一样，他的五官非常分明，皮肤却不像通常人印象中的白人那么糟，以东方人的审美来看，她属于那种运动型美女。 包间外的那些女人从门外经过时，不知道是不是门从门下的缝隙里看到了傅心一的鞋，那些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在门外议论起来。 “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在厕所里都……” “习惯就好，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男人进女厕所算什么，之前看qq新闻，女孩跑进男厕所亲热的都有。时代开放咯，哪像我们那会……” 门外两个中年女人越议论越起劲，傅心一只能默默听着她们的话，面红耳赤地看着红蜘蛛。面对傅心一的凝视，红蜘蛛反倒脸上没什么表情。等两个女人走了之后，两人又等了一阵，确定确实没动静后，红蜘蛛拽着傅心一冲出了厕所。 “等一下，现在又去哪了？” 被红蜘蛛这样拉着，傅心一觉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从她手里挣脱出来。一面跟上她的脚步，一面向她询问。 “把这个拿着，一出机场的门，我们就分开，我感觉又被盯上了。” 傅心一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东西，红蜘蛛便把一本八成新的笔记本塞到他手上。 “之前那本完整的笔记本，被那些人抢走了，这个是我凭记忆写下来的名字，可能有些疏漏，但总比没有的强。如果你要继续打mma，以后多留意下这本笔记本上的名字。” 听完红蜘蛛的话，傅心一连忙把笔记本收进了背包里。此时，红蜘蛛的脸色比之前还凝重，她带着傅心一穿过并排的书店时，突然看到前面站着一群穿风衣的男人，他立马拉着傅心一掉头，往另一边走去。 “那些人也是你说的，那个‘困兽’的人？” 傅心一问。 “是他们雇佣的帮手，应该是专门来这抓我的。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们保持距离。如果等会走出机场的大门前，真发生了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我。” “可是……” “我说过，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跟我合作，仅限于好好打拳赛，其他的事都是我们的事。” 傅心一还想跟红蜘蛛争辩，红蜘蛛突然猛地转身瞪着她。她目光变得和刚见面时一样冰冷，迎上她的目光时，傅心一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你在这站着，数到十再移动。现在敌明我暗很危险，我不想把你也卷进来。” 红蜘蛛用力拍了下傅心一的肩膀，往前面几步走开。傅心一看着她，只是默默数起数来，不过他只数到了三，便跟上了红蜘蛛的脚步。他和红蜘蛛保持了一段距离，但又刚好能看到她。 两人继续往前面走了一阵，不远处便是一号出口，一路什么也没发生。看到就要到出口了，傅心一长呼了口气。虽然和红蜘蛛没认识多久，也说不上有什么好印象，但他很想和这个女人合作，一起查清害死老爸的困兽组织。 要是这个时候她落入那些人手里，可能这辈子再没机会弄清那一切了。 傅心一警惕地往四周望了望，越是临近出口，他越紧张，许多电影里都是在这种时候出岔子。好在，两人什么也没遇到，安全地走了出去。 “我们就在这分别吧，以后我还会找到你的。你什么也别多想，专心打拳就好，别忘了我说的，要想查清你老爸的事，你先要打进ufc。” 没等傅心一开口，红蜘蛛便转身走了。然而，她离开几步，突然右侧有一个推着手推车的男人飞速冲了过来。那人冲到傅心一面前时，手推车上的行礼突然落了一地。那人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人流，周围走动的人群突然停住了。 一瞬间，傅心一被叫骂的人群挡住了视野，他看不到红蜘蛛的位置了。 糟了！ 傅心一暗忖。他连忙挤过前面的人群，在周围寻找着红蜘蛛的踪迹。 今天正赶上十一长假，几场门口的人特别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地都是行人，却始终不见红蜘蛛的踪迹。 刚刚到现在不过几分钟，那些人再快已不能带着红蜘蛛马上消失。心一想着，又望了望人行道和街道对面，仍然不见红蜘蛛的影子。如果一群人要绑架一个人，最快带着人质离开的办法……对了，把她拖上车！ 想到这，傅心一的观察起停靠在路边的车辆，他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到一个男人正把一个女人往奥迪a8l里推，那个女人正是红蜘蛛！ 那辆车里已坐了三个男人，坐在后坐的男人手袖子里像藏着什么东西，他右手指着红蜘蛛时，红蜘蛛突然停止了反抗，顺从地坐进了副驾驶。 必须救她！ 此时，傅心一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朝着那辆奥迪a8l飞速奔过去。那辆a8l的前面停着一辆大巴，周围又有行人穿行，那辆车一时间还不能高速跑起来。只要现在追过去，还有机会。 傅心一一面加速往那边跑，一面观察着那边的动静，那些人似乎在跟红蜘蛛说着什么，没注意到自己。他就要走下人行道，往那辆车那边冲去时，突然感觉双脚被一个人抱住。他低头一看，一个脸上布满污垢，已看不清面貌的乞丐正望着他。 “帅哥，我好几天没吃饭了，给我点钱买吃的吧，好人有好报啊！” “放开我，有急事！” 傅心一慌忙双手去拉地上的乞丐，那个人看起来如皮包骨一般，手上却特别有劲，傅心一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拉开。 此时，那辆奥迪a8l已绕过了前面的大巴，朝周围人群使劲响着喇叭。虽然前面过街的人群还让它跑不起来，但此时已在慢慢加速，只要过了前面那个口子，就再也没机会追上了。 看着那辆奥迪a8l就要跑远，傅心一心里越来越慌了，他猛地一下挣脱了乞丐的束缚。正想往前狂奔，突然间，他感觉后脑被人猛击了一下，眼前一黑。 等他醒过来时，已在机场的医务室里躺着，红蜘蛛和那些组织男人早已消失不见。那天过后，到现在过了三年，他再也没见过红蜘蛛，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方式的联系。 傅心一慢慢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看了看手上握着的那块u盘，又将它放回了抽屉里。 他凝视着那部正在充电手机，回忆着陈子萌的描述。今天之前，他几乎都快忘记那个叫红蜘蛛的女人，以为老爸的事，只能永远烂在心里，可那一部神秘的手机，似乎又带来了一丝希望。 此时，他心里特别期望那部手机重新来电，可带着这种期望等到半夜，也没等到铃响。 第三十二章 强化步伐训练 陈凡说完，转身往餐馆里走去。傅心一看了眼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陈子萌，想从陈子萌嘴里套出点什么。每次陈凡一神秘起来准没好事，他对这个老板不得不多加防范。可他还没开口，陈子萌便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那样子像在说她也不知道。 见陈子萌的表情，傅心一长叹了口气，只能耸耸肩跟着陈凡进了餐馆。 陈凡没有理傅心一，径直走进了餐馆里装东西的小屋里，那里都堆放着一大堆杂货，平常很少人进去。过了一会，陈凡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往傅心一这边走来。 “小子，接着。” 陈凡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把那个半米长的盒子直接扔了过来。 见盒子很普通，傅心一也没特别在意，便伸出手去接。可刚一接到手里，他便感觉两臂一沉，那盒子比他想的重得多，险些没接住让盒子直接砸在脚上。 “老板这什么玩意儿啊，那么沉？”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陈凡说的这么随意，傅心一不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自从上次在公园被他阴了，傅心一一直很在意这个老板，仔细观察了一阵后，见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期待的神情，傅心一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傅心一从兜里掏出钥匙，划开了盒子上的胶带，一撕开纸盒，看到了两只绑腿铅板被塞在一堆废纸里。 “绑腿铅板？送我这个干嘛？”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给你这个不让你绑上还能干嘛？” “可是，我又不是打拳击的，也要练腿法踢人啊，绑上这个怎么玩啊？” “腿法个屁，你以为你的每次跟人打，我没看到啊。陆柒那次我就不说，实力差太远，你没什么机会用腿。但就算跟曾少宇打，你也畏畏缩缩的，你告诉我，你一共打过三次擂，跟人打的时候，用过除了正蹬和低扫之外的腿法吗？” “呃……” 被陈凡这么一说，傅心一瞬间无言以对了。其实他并不是不想用腿，也不是不会用，只是以前在拳馆训练时，那个连名字他都不愿提的家伙，彻底击垮了他用腿法的信心，现在每次出腿，心里都有些阴影。 “其实我倒挺奇怪的。那次你ko陆柒的那一脚非常利索，你这身材比例用腿也很站优势啊，为什么你那么怕用腿，怕被摔？虽然中国有些流派强调腿不过膝，但你也不像是练传统武术的啊？” “怕被摔倒不是，只是……” 其实傅心一一点也不怕被对手摔，相反他对自己的地面技很有信心。虽然没考过柔术段位，但是在实战中，就算被对手摔倒压在身下，他也有很多方法反制对手，之前战胜丁轩霆就是一次例子。 他真正不愿用腿的原因，不知道该怎么跟陈凡说，也不想提太多关于那个人的事。只能吱吱呜呜的，想蒙混过去。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短时间内改变习惯。昨天让你跟曾少宇打，我就是想确认下，你是不是真的不爱用高过腰的腿。既然不用腿，就把这个带上吧。” “啊……” 看着手里的铅版，傅心一捏了把汗，这玩意儿起码一只有10kg重，一般市面上能见到的最多也就7.5kg，这东西肯定是陈凡自己找人做的。这玩意儿绑腿上，完全要生活不能自理了。 “可是，还有两个月，我就要考职业拳手执照了啊。既然是mma拳手执照，到时候，那边肯定会考腿法的。” 傅心一虽然觉得这理由说的很牵强，但还想再争辩下。 “那天取了不就行了。那边考试，前面几轮就让你做下的动作，最后一轮才会能让你真的打擂。反正你不用腿，这段时间也就不练腿了，只要动作能忽悠过去就行了。” “可是吴教没让我加这个啊，而且——” “哪那么多而且，既然你不用腿，就把这个带上去好好练练步伐，取下来的时候，你会感觉身轻如燕。” 傅心一实在说不过陈凡，只能按他说的，把铅版绑在腿上。陈凡还交代，除了洗澡睡觉，其他时候都必须把这两块铅版绑在腿上，每天上班他要检查。 刚带上的时候，傅心一感觉两只脚真像灌了铅一样，正常的走路都需要很努力才能完成，好在一般上午没有订餐电话，他有一上午的时间适应这种重量。 可到了一到中午，点餐电话就平凡起来，陈凡并没因为他绑了铅版，就让他用交通工具去送，还是只能用跑的。带上铅版跑十公里，这种感觉，简直叫地狱，跑完第一趟已经要累瘫了。好在后面几趟，送餐的地点离得不算太远，他还算勉强坚持了下来。 期间，傅心一一直把那只新收到的ipoen放在身上，随时关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电话，可直到下午下班，那只手机也没想过。 下午下班后，傅心一照旧去了吴城晶的临时“搏击俱乐部”，他来到废弃的电玩城时，里面也来了大半的人，各自做着沙袋和假人练习。一见傅心一进来，那些人的目光一下移动了他身上，和他对上时，他们似乎有些害怕，纷纷又转过头去。 看着这些态度三百六十度改变的学员，傅心一觉得有些不舒服，昨天来这训练时，大家还相互打着招呼，客客气气的，今天一下像陌生人了。似乎昨天跟曾少宇打拳下狠手的事，在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了很坏的印象。 “你来了。” 傅心一刚把东西放在角落里，便听到吴城晶在叫他，傅心一跟他点了点头。虽然吴城晶的脸色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傅心一隐约还是觉得，他心里肯定还是有些不舒服。 “换好衣服，过来一下。” 傅心一又点了点头，换上了训练用的背心和格斗短裤。他正缠着护手带时，扫了眼四周，看到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曾少宇，这人除了脸上多了几块纱布，和昨天相比没什么区别。 这家伙真拼……吴教肯定今天让他休息吧，竟然又来训练了。 傅心一暗忖。他又仔细看了看曾少宇，见曾少宇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练习着空拳。似乎昨天那一场架，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意识到了自己基本功的差距，正在拼命弥补。此时，他身上已布满了汗水，背心已湿了大半，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换好衣服，戴好拳头后，傅心一往吴城晶那边走去。吴城晶一见他来了，像往常一样吹了声口哨，把学员都召集到一起。 “昨天发生了一件意外，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但我希望以后，在这间拳馆里不要再发生这种事。” 吴城晶大声宣布道。听到他的话，周围学员纷纷低下了头。昨天那件事正是因为所有人都想看好戏，没人去拉架，任由傅心一跟曾少宇打，才出的事。无论新老学员，此时脸上都有些愧疚之色。 “你们来这学拳，真要打就上擂台拿奖杯去。我来这不是教你们流氓打架的，真觉得自己长本事了，以后就别来这学拳了！” 吴城晶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他瞪了眼傅心一，又瞪了眼曾少宇。 “对不起，吴教，昨天我有些过头了。” 傅心一看着吴城晶道。 “昨天那件事是我挑起的，对不起吴教。” 曾少宇看着吴城晶，向他道歉。 听到曾少宇的声音，傅心一往他那边看了眼，刚好迎上了他的目光。两人嫌弃的互相瞪了眼，各自把脸转到了一边去。 “都在一起学拳的师兄弟，没必要搞成这样。不过我也理解，年轻人火气大，但绝没有下次了！” 听到吴城晶的话，傅心一和曾少宇都点了点头。吴城又道：“你们两个握个手吧。” 听到吴城这样说，傅心一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又厌恶地看了眼曾少宇，发现曾少宇也正往这边投来厌恶的目光。此时，吴城晶正注视傅心一，他毫无办法，只能不情愿地往曾少宇那边走去，朝他伸出只手来。 “昨天的事，不好意思，是我过头了，对——对不起！” 傅心一把脸转到一边，完全没看曾少宇，非常不情愿地说出了这句话，每个字都像强行憋出来的。 曾少宇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伸了过来，碰了下他的手，就算是跟他握手了。 吴城晶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招呼他们回到队列里，准备开始上今天的课了。 今天吴城晶只是要学员巩固之前学的，另外增加几组卧推，深蹲之类的体能训练，便没再教什么新的东西了。不知道是不是吴城晶有意的，他故意把傅心一和曾少宇隔得很开，两人几乎接触不到。 原本这些训练对傅心一来说到没什么难度，可被陈凡强制要求带上了铅版后，难度瞬间增加了许多级。有好多次，他都想把那玩意儿取下来，但一想到也许这东西真能练出更好的脚步，他又打消了偷懒的念头。 时间很快这样过去了半个月，傅心一每天照旧在送餐和训练中度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按吴城晶的要求，每天贴墙挥拳后，他之前的错误姿势改善了很多，虽然现在还没跟人打过，但他感觉现在拳头的速度和精准度都已大幅度提升。 另外，这段时间每天带着铅版训练后，他慢慢适应了那个重量，甚至能带着铅版练习跳轮胎和跳绳了，他越发期待在考执业执照的那天，取下铅版，他会有什么样的脚步。 第三周的星期一，傅心一像往常一样，去了废弃的电玩城训练。他按吴城晶的要求，正做着引体向上。当他快要完成最后一组时，突然听到，放在角落里的旅行包里有声响。他仔细一听，听出那是ipone的默认铃声。 第三十三章 奇怪的信息 傅心一一下从单杠上跳了下来，两步往背包那边跑去。他拉开背包的拉链时，手激动的在发抖。他两手颤抖着把ipone6s捧在手中，看了眼上面的号码，这次的号码和上次不同，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了，直接按下了屏幕上的接听。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深呼吸了口气，才颤抖地问：“喂……红蜘蛛，是你吗？” 电话那头却没有人回答。 “喂！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傅心一，红蜘蛛？” 电话里依然一片安静。 他正想问第三声，电话突然挂断了，耳中重复着短促的忙音。他连忙把电话拿到面前，困惑地看着屏幕。 难道拨电话的不是红蜘蛛？傅心一突然暗忖。其实，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拨电话的是那个女人。只是两次都是用送快递的手法送来奇怪的东西，加上陈子萌之前说快递员是女人，他才自己在猜测。 仔细一想，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幻想。三年前红蜘蛛被那群人带走的场景，又在他脑海中重复了一遍。 她真的能从那群人手里逃出来吗？也许，她早就…… 想到这，傅心一突然觉得心里发凉，不知道为那个女人，还是为从此再没机会查清那个组织。他正想把手机重新放回背包，突然听到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闻声，他慌忙把手机重新拿到面前，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确实收到一条新消息。他两三下解开屏幕锁，点开了那条消息。 “一个半月后的职业拳手执照考试，多留意下考场的人。” 消息里只这样简单的写到。看完这条消息，傅心一却感觉心里抽了下。 参加职业拳手执照考核的事，除了在这训练的学员就只有凌风餐馆的人知道，可这条消息写的这么模糊不清，完全不像是这些人的恶作剧。想到这，傅心一越来越好奇，是什么人发的这条消息，他又怎么会对自己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 他拿着手机，等了一阵，想看看那人还会不会说些什么，但等了足足五分钟，也不见第二条消息来，只能无奈地把手机放回了背包。 这件事后，他一直琢磨着发消息的人的身份，训练有些心不在焉。几组常规的把手训练后，吴城晶吹了声口哨，让周围的新学员聚集在一起，似乎又要教什么新的技术了。 “训练了快一个月了，你们的刺拳和直拳基本上算是入门了。”吴城晶顿了下，看了眼四周，有人看到有些学员在傻笑，他立马又说道：“别得意，我只是说入门而已，你们的技术细节好糙得恨。不过，也是时候教你们剩下的两种拳法了，今天教你们勾拳和摆拳。” 吴城晶这样一说，周围新学员像突然都有了精神，之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这半个月，每天基本都在重复基础训练，吴城晶也不要学员打实战，大多数人刚来时的激情被磨掉了大半。现在听到终于能学新的技术了，一个一个都像吃了兴奋剂似得。 “其实呢，摆拳之前你们已经见过了，傅心一和曾少宇之前就用实战的方式演示了一次。哼，还挺厉害的呢，已经运用的灵活自如了。” 吴城晶这样一说，周围学员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一些人看向了曾少宇，一些人看向了傅心一。 曾少宇迎上那些人朝他投去的目光，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他为了掩饰尴尬故作愤怒地瞪着他们。见他这样，那些人只能把目光看向别处。此时的傅心一，却像根本没听见之前吴城晶说了什么，也丝毫不在意那些看向他的目光，仍然在想他自己的事。 “摆拳很少单独使用，通常是在前面一次拳击后，用来追加攻击。如果前一次进攻的是左拳，那就在左拳收回来的瞬间，右臂抬起来，胳膊与肩齐平，拳背朝前，小臂和大臂的夹角大于90°，然后送出右拳。这种拳法的核心时是身体扭转，注意我的脚。” 吴城晶说着，右脚往内猛地旋转，腰部也跟着扭动，身子带动拳头横向挥了出去。为让所有人看得更清楚，他把动作做的很慢，但即便这样，出拳的瞬间，也能感受到拳锋的力量。 “许多打摆拳的时候，通常会犯一个错误，想要像这样把胳膊用力甩出去。”吴城晶说着，做了个猛甩胳膊的动作，那动作看起来虎虎生风，但他立马又解释道：“这样看起来好像力量很大，但这时候我会失去平衡，我的对手可以直接takedown我或者出拳打我。” 吴城晶保持着之前错误的挥拳后，身子的姿势，整个身子侧到了一边，几乎背对着对手。这个状态下，全身都是漏洞，如果那一击没打中对手，铁定会被狠揍一顿。 “那个，苏秦，过来帮下忙。” 吴城晶在人群中又看到了苏秦，朝他招呼道。 “怎么又是我？” “你这几天不是每天都缠着我，说要学新东西吗？现在就第一个教你不好吗？” “可是……我，好吧，你赢了……” 像往常一样，苏秦畏畏缩缩地走了过去，站到了吴城晶对面。从训练到现在，他已快成为吴城晶的专用示范对象了。 “从力学上讲，我用直拳打他的时候，是个长驱直入的动作，他是被‘推’过去的。”吴城晶用右拳轻轻地做了个挥拳动作，示意击中苏秦时的状态。“但用摆拳打的时候，是个短促、迅捷的拍击过程，打一下瞬间收回来。” 吴城晶的话音刚落，右拳瞬间挥出，轻点了下苏秦的头。苏秦一脸懵逼的还没回过神，吴城晶的挥拳已经结束了。 “这个动作看似很轻，但威力非常大。许多优秀的拳击手ko对手，都只需要一记清脆的摆拳，比如霍亚ko瓦加斯。所以摆拳从力学上来说和直拳是完全不同的，但一定要注意，不要甩到失去平衡了，要多练习。” “我……可以走了吗？” 苏秦没等吴城晶回答，便想走回学员间，但被吴城晶一下抓住了肩膀。 “等一下，才说完摆拳，勾拳还没说呢。” 吴城晶看苏秦，苏秦当然明白他要干嘛，只能长叹了口气，低着头站回了原处。 “勾拳有两种，其中一种叫做平勾，动作跟摆拳非常相近，发力方式也相同。但区别是，小臂和大臂的夹角小于90°，而且挥拳的瞬间拳头要旋转，打中人时，拳背是向上的。这种拳法比摆拳的摆动幅度更小，攻击范围更近，但速度也更快，是一种适用于近身打击的拳法。 吴城晶说着，便在苏秦面前挥了一拳。因为小臂和大臂的夹角变小，摆动幅度也跟着变小，攻击距离变短了。这一拳，之前从苏秦面前横向挥过，完全没碰到他，不过拳法的动作到真如吴城晶说的，粗的一看，和摆拳几乎没什么区别，像是贴着人打的摆拳。 “另一种叫做，墨西哥勾拳，也就是通常说的铲勾拳。这种拳法适用于距离比较远的时候。这种勾拳打的时候，大拇指朝上手掌垂直，从下往上斜向出拳，因为这种拳法也是从外侧打向内侧的，所以有了这样的斜角。” 吴城晶放慢角度，让所有人都看清了墨西哥勾拳的挥拳角度，从外侧开始发力，从下往内侧斜上方击出，约有一个45°的斜角，他用左手和右手分别做了一次。 和之前的平勾以及摆拳一样，他挥拳时是靠转腰带动的，但挥拳之前身子会向左侧微屈一些，转动幅度比平勾更大，并且用左拳挥出时，左脚有一个蹬地的动作。 “其实，把勾拳分成平勾和铲勾只是一种粗略的分法，要细分还能分很多。但原理上，是从这两种勾拳上发展出来的，等你们拳法再精进一些的时候，再跟你们说。” 吴城晶说了，拍了拍苏秦的背，像是示意辛苦了。 之前，看着吴城晶几记迅猛的拳头在面前挥过，苏秦早已吓得额头满是汗水。现在吴城晶示意示范完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吴城晶。 “所有人都自己练习下空拳，把动作原理搞清楚，让肌肉几下这个动作。先从摆拳开始，你们左右手各挥两百拳。” 吴城晶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马上开始练习。他的目光扫过下面的学员时，无意间注意到了傅心一。 虽然这些动作，傅心一早学过了，但是往常他还是会耐心地听吴城晶讲解，然后纠正细节上的问题。不过今天，他却像丢了魂似得，整个人无精打采地站在那，象征性地挥了几记摆拳。 看着他这样，吴城晶感觉有些奇怪，往他那边走了过去。 “你在做广播体操吗？” 吴城晶突然拍了下傅心一的肩膀，吓了他一跳。他一脸惊愕地看着吴城晶，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 “呃……” “有什么事回去在想，每次训练都要尽全力！还有一个半月，你就要参加职业拳手考核了，就算你有信心，也别松懈。” “我知道了吴教。” 看着傅心一回过神来，吴城晶没说什么，跟他点了点头，准备去纠正其他新学员的动作。 “那个……吴教，我有个问题。” 吴城晶刚迈出一步，便听到傅心一叫他，立马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傅心一。 “什么？” “职业拳手执照考试的考官，经常换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 “没，就是……” 傅心一其实是琢磨了很久之前那个陌生人留下的信息后，觉得那人说的留意考场的人，应该是指考场的考官。 因为红蜘蛛曾说，‘困兽’的人在幕后控制mma各类赛事，那这个组织的成员，必然已深入了和mma相关的各种职务中，而mma职业拳手执照的考官，也是这一行的其中一个职务。这个职务虽然不起眼，但掌握着每年通过职业拳手考核的新人资料。 不过被吴城晶这么一问，傅心一一时也编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了，便直接说了句：“随便问问，有点好奇。如果考试都是同一个考官的话，一定有些容易通过考试的诀窍吧？” “你想太多了小子，怎么可能是同一个考官。每两年，各个考点的考官就会对调，就是为了防止你这样的家伙投机取巧。” 原来有几个考点，考官还会对调……傅心一心里暗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有几个考点，那一个普通的考官，很难掌握所有的新拳手资料。 如果那个组织需要这些资料，那组织成员的职务应该不是考官，而是统筹这些资料的资料员。 想到这，傅心一有些困惑了。如果那个陌生人要自己留意的不是考官，那又是谁？总不可能是跟自己一起考试的新拳手吧？ 刚想到这，不远处的背包里，那部ipone6s又响了。 第三十四章 最后冲刺 傅心一跟吴城晶打了声招呼，连忙往背包那边跑去，心里琢磨着，那个神秘人又会透露什么信息。 他两下翻出ipone6s，点开了屏幕。原本以为这次又和之前一样，会是一个陌生电话，但这次显示的号码确是个熟人，那是陈子萌的号码。 看到这个号码，傅心一愣了下，心里瞬间有些失望，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意外。他从来把这部手机的号码告诉过别人，陈子萌是怎么知道？他犹豫间，电话铃声又响了两次，他只能按下屏幕上的通话键。 “喂，学姐，你怎么这个号码的啊？”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你买了新电话都不告诉我们号码，整天神神秘秘的。说！是不是每天在偷偷地约妹子！” 电话那头果然是陈子萌的声音，她像往常一样，刚一接电话就朝傅心一大吼大叫。 “怎么可能，我……” 被陈子萌这么一问，傅心一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原本以为把这部电话的事隐藏的很好，却忘了那天是陈子萌帮他拿得快递。她既然知道自己有这部电话，那总有各种办法能弄到号码。 “哼哼，编不出理由了吧，现在老实交代来来得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部电话刚拿到，最近都还没怎么用，所以忘了。本来打算……过两天告诉你们的。” “哼，少来了，一听就是假的！算了，知道你在训练今天先不跟你扯了，给你打电话是因为老爸让我告诉你和苏秦，最近见你们训练的辛苦，店里准备些补品，训练完来下店里。” “哦哦……” 陈子萌那边挂断了电话，傅心一也放下电话长呼了口气。看样子，那个神秘人是不会给自己更多消息了。不过仔细一想，其实就算那人真是红蜘蛛，其实自己能做的也只是好好打每场比赛，其他事都不是自己能担心的了。 傅心一想着走回了学员间，继续跟他们一道做起空拳练习。那一天晚上，他和苏秦比平时走的稍早了些，两人去了凌风餐馆，享用了一顿平时根本没机会吃到的大餐。 听陈子萌说，这顿大餐是陈凡亲自下厨做的，不过刚一做完他便说有事先走了。那一顿不知道是锻炼完后太饿，还是陈凡的手艺确实不错，吃完时，傅心一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什么红蜘蛛，什么困兽的事都被他抛出了脑外。 晚上十点过的时候，傅心一回到了租的老旧出租屋。他本已洗完澡躺在床上，但一想到那条奇怪的消息和一个半月后要考执业执照的事，整个人兴奋的睡不着。 无奈之下，他半夜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府南河边夜跑。他跑过平时光顾的烧烤摊，跑过开在河边的几间发廊，跑上了新修的复古拱桥。 他穿过拱桥，跑向到对岸的超市门口时，大约已跑了近十公里，这才停下来稍作休息。他微喘着取出背包里的水杯喝了几口，正琢磨着是再跑一会，还是回家时，听到超市门口有几个人在吵架。 几个男人像喝醉了酒，在超市里大吵大闹。里面的店员细言细语地跟闹事的男人解释，但那些人却并不买账，仍然在柜台前缠着店员不放。突然间，超市里传来几声闷响，那几个男人从里面飞了出来，瘫坐在地上。 “你丫等着，我马上打电话叫百八十个兄弟过来！你这店等着被砸吧！” 那几个被踢出超市的男人，好像一瞬间酒醒了，指着超市里的店员大声嚷嚷。但他们起身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拿手机拨电话，而是一溜烟地跑了。从傅心一的位置，看不到超市里的人有何反应，不过里面很安静，也没人追出来。 傅心一有些好奇，往超市那边走了几步，看到里面原来有一男一女两个店员，此时正小声的交谈着。 “喂，你没受伤吧？怎么跟他们直接动手了，这种事直接报警就行了嘛，万一他们报复你怎么办？” “报复？就他们几个那熊样，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那个男店员带着棒球帽，看不清此时的表情，不过他的言辞间满是狂妄。 “好啦好啦，知道你能打，也不用跟这些小混混动手嘛。对了，你最近不是在准备什么执业拳手执照的考试吗？这样值夜班不太好吧。” “放心啦，就是一个执照而已，如果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子能拿到，那我也能！倒是你，一个女孩子非要值什么夜班，晚上一个人，我哪敢放心。” 那个女店员没有说话，她清秀的脸颊上泛起一圈红晕，头一下低了下来，不敢看面前的高大男店员。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大概一辈子就在这种地方了。但你那么聪明，等你念完大学，早晚会展翅高飞！” “恩恩……我会努力的！我们一起加油，我也相信你会成为新一代拳王的！”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拿起旁边的帕子，转身擦起玻璃门来。这一瞬间，傅心一刚好看到的了他的脸，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他打架的曾少宇。 看到是他，傅心一自然明白，他之前说的细皮嫩肉的小子就是指自己了。但此时，傅心并不觉得生气。虽然之前一直很不爽这个长了张大叔脸的人，但看到他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心里突然有些敬佩他。顿时觉得，这人除了长得老了点，其实跟自己是一类人。 选择在这种店里打工，大概也是因为想腾出更多的时间吧。傅心一想着又看了他一眼，每个人拳手成名前都有很长一段时间很难受，大家都是靠毅力和心里的梦想坚持下去的。 想到这里，傅心一把水杯放回了背包里，继续沿着河岸跑起步来。 …… ……，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在电玩城里训练的新学员，已基本掌握了摆拳和勾拳，mma拳手的第一门课程——拳击，所有人都算是基本入门了。 原本接下来该学习mma拳手必修的第二门格斗技——泰拳，但因为傅心一和曾少宇，马上要参加职业拳手执照考试，到现在为止，地面技还没怎么练习。吴城晶决定让所有人都先学第三门格斗技——巴西柔术，等地面技掌握到一定程度后，再倒回来学泰拳。 在吴城晶的指导下，所有人学习了一周地面技。虽然大多数人动作还很生疏，但已对地面战有个大体概念了。 “两个人一组做对练，每人练一百次双脚擒抱换人！之后，再每人练一百次单脚擒抱！” 吴城晶像每天一样，站在新学员间吹了声口哨，朝所有人大喊。 所谓的擒抱，就是身子下潜扑向对手，用双手抱住对手的下肢，将对手扑倒在地上的一种技巧。这种技巧看起来非常简单粗暴，但却非常有效。在mma的比赛中，有三分之二的时候，拳手都是用擒抱将对手弄倒，强制进入地面战的。 单脚擒抱和双脚擒抱，顾名思义，就是抱着对手一只腿和两只腿的差别。因为格斗中，变化非常多，有时候有机会抱住对手双腿，而有时候只有机会抱单腿，所以两种擒抱方式同样重要，都需要做大量的练习。 不过，无论哪种形式的擒抱，其实都有一定的风险。因为身子下潜，重心前倾去抱对手的腿时，如果动作不够迅速，一旦被察觉的话，对手会用膝撞攻击还击。这个时候，施展擒抱的拳手，脸上完全没有防备，一旦被膝撞击中，那就是一击ko的事了。 练完吴城晶要求的一百次后，傅心一和苏秦都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这种动作消耗体力巨大，坐着身子都在颤抖。 “接下来，从被阻挡的状态下练习擒抱！还是跟之前一样，每人100次。” 吴城晶又对所有人喊了声。 这次他的要求是，两人正面拉扯在一起时，迅速绕到对手侧面。从侧面抱着对手的腰往地面摔，并且每到第十次时，他要求所有人必须把对手整个的抱起来，摔向地面。 这组训练完后，吴城晶只给了所有人一分钟休息，剩下的时间都让两个对练地面战。 原本巴西柔术的地面战技巧非常多，但因为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所有人都只练习最基本的防守、压制以及解锁技巧。 “呼呼……又要开始地面战练习了吗……”苏秦喘着粗气看向傅心一。“总觉得两个大男人在地上那样，好羞耻啊……” 说着他拉了拉自己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看向旁边已开始训练地面战的学员。看到他在看旁边的人，傅心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其实，苏秦说的也确实没错。两个大男人，在地上抱成一团，一上一下，光是看的话，的确有些尴尬。要是不懂柔术的人，一定以为这两人在搞基。 “要是不练，比赛的时候，被别人按在地上揍，那更丢脸。别废话了，我们也开始练吧，我先练上位。” 苏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按傅心一说的躺在了地上。傅心一直接跨过他的身子，骑到了他腰上。 其实每个拳手，进入地面战时想的事都一样。最想做的，就是直接骑到对手胸口上，将对手压住，再用膝盖顶在对手的腋下，让对手的两手也动弹不得。这样一来，能把对手牢牢控制在地板上，然后对着他的脸一阵猛揍。 然而，大多数时候，并没这么容易。一般进入地面战时，最多也就能骑到对手腰上，这个时候骑在上位的人并不那么稳，因为只要身子立起来挥拳，身子的重心就会变高，这个时候，对手就有机会把你从身上扔下去。 所以进入地面战的时候，骑在上位的人，第一件事就是压制。也就是用身子，将下位的对手死死压住，然后用碎拳去假打对手的脸。找到机会时，用关节技锁死对手的手臂和头。 “心一……你看起来那么瘦，没想到这么重啊！压死我了！” 傅心一只立着身子在苏秦的腰上骑了一阵，便整个人向前，将苏秦压在身下。这个时候，才算真正控制住了苏秦，他正小心观察着苏秦，等着看他会怎么防守，再根据他的防守来采取对应的进攻。 看着苏秦基本被控制稳了，傅心一做了个要对他挥拳的动作。见状，苏秦慌忙用双腿夹住傅心一的腰，将傅心一整个人的身子往下压，来破坏傅心一的挥拳动作。 这个动作叫做封闭防守，是柔术中最基础的防守动作。大体思路是缩小两个拳手间的空间，让骑在上位的拳手没机会挥拳，躺在下位的拳手以此来保护自己。 这个时候，因为两个人抱在一起，傅心一的头刚好贴在苏秦的胸口上。躺在下位的苏秦，原本用双脚夹着傅心一的腰，这一瞬间却突然猛地上提，用双脚十字交叉，锁住了傅心一的头。 见自己陷入了苏秦的圈套，形式突然逆转，傅心一心里有些慌。刚想挣扎，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右手被自己的身子压住了，而唯一可用的左手，又被苏秦的右手牢牢擒住。 没等他想出破解的办法，苏秦又用左手抓着自己的右脚，右臂和交叉的两脚刚好组成三角结构，将他的头锁死了。 这个动作叫三角锁。因为在几何结构中三角结构是最稳固的结构，所以这个动作意在利用和脚组成的三角结构，牢牢的锁死对手的头，令对手进入窒息状态。 傅心一完全没想到，这一周来，苏秦的地面技进步了这么多。这一下太小看了他，一不小心被他做出了三角锁。傅心一只觉咽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整个人有些发晕，连忙拍了拍苏秦的手，示意认输。 “哈哈哈！没想到吧，我这么快就会用三角锁了！” “的确没想到，这招用的真的挺不错的。” “哼哼，早说过了，我对格斗有天赋，你们还都不信——” “啊！” 苏秦的话还没说完，电玩城里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这一叫，吓得苏秦和傅心一纷纷侧目。 “啊！” 两人还没看清是谁在叫，又有第二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比之前的声音叫的更加尖锐。 第三十五章 职业拳手执照 傅心一一直盯着电玩城的大门，那个位置有一个木架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过了一会，有人从那边走了进来，那人正是陈子萌。 此时，陈子萌也第一眼就看到了傅心一和苏秦，看着他们躺在地上，一上一下的样子，整个人愣住了。她虽然从小受老爸耳濡目染，大概也能猜到两人是在练格斗技，但两个大男人……这样子实在太尴尬了，一瞬间她的脸颊绯红，连忙把脸转到了一边去。 傅心一看着陈子萌的反应，一瞬间也明白了她想到了什么，可没等他来得及解释，又有第二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个女孩穿着一身朴素的连衣裙，面容清秀但略带一丝病态，整个人看起来约二十出头，像是还在大学念书的学生。她举手投足间，都带有岁月静好的气质，和站在旁边的陈子萌大相径庭。 看着那个女孩，傅心一觉得有些眼熟，可一下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那个女孩环顾了眼四周，看着一大片的糙汉子都一上一下的躺在地上，一瞬间傻了。 陈子萌好歹老爸是练格斗的老拳手，对这些格斗上的东西还勉强能接受，但这女孩明显不同，她像是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她脸红得比陈子萌更厉害，整张像在火海中熊熊燃烧， 正在练地面技的学员，被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这样围观，也顿时都感觉有些尴尬，纷纷停下了练习，从地上站了起来。陈子萌已经来过这边很多次了，这次看到她，其他人到不太过意外，所有人更关注站在她旁边的那个陌生女孩。 “你怎么来这了？” 电玩城里的学员正在猜测那个女孩的身份时，有一个人穿过人群往那边走去。傅心一往那边一看，原来是曾少宇，一瞬间他想起来这个女孩是谁了。是那天夜跑的时候，在超市里见到的那个。 “今天那边停电，店提前关门了，我怕你晚上饿，做了点吃的。对不起，不会影响你练习吧……” 那个女孩腼腆地看了眼四周，看到一群糙汉子往自己这边投来灼热的目光，一瞬间，脸颊又红了。 “没事，刚刚在练最后一轮地面技，马上就要结束了，你来得刚好。” 曾少宇脸上僵硬的线条一下子柔和了下来，脸上竟然露出了微笑。看着眼前一幕，傅心一和苏秦都愣住了，这人平时看谁都横眉冷对的，基本上从来没看到过他脸上有这样的表情。 他说话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变得温柔，除了那张脸还是那么老外，这人像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曾少宇和吴城晶打了声招呼，和那个女孩卿卿我我地离开了电玩城。 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苏秦憋了憋嘴，愤愤不平道：“靠，为什么这个大叔脸都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我这么帅到现在还是单生狗，老天不公平啊！” 听到苏秦这样说，傅心一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到没去多想他说的。要是那天晚上没在夜跑的时候没在超市见到那一幕，现在也许会跟苏秦一起吐槽，但那件事后，他对这个大叔脸多了一丝敬佩。 “喂！你到是说句话啊！你比那小子帅到哪去了，我们命都那么苦，都是单生狗啊！” “这个……老板不是说，所以你要好好打拳吗？等你随便拿根金腰带什么的，就能左右右抱嫩模了。” 这句话似乎苏秦特别受用，一听完，他眼里都开始冒起光来。但傅心一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特别小心，因为陈子萌就站在不远处。她最讨厌的就是陈凡说这句话，一听见非大吵大闹个不停。 傅心一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到陈子萌那边，他跟陈子萌说了声，让她出去等一下。这废弃的电玩城虽然勉强可以当训练的地方，但毕竟不是真正拳馆，里面没有更衣室这种，总不能当着女孩的面换衣服吧。 五分钟后，两人换好了衣服，背上了包，在场地外和陈子萌汇合。每次陈子萌来这，肯定有什么事要跟他们说。 这次，傅心一还没问，陈子萌便主动开口道：“老爸让你明天跟他去一家健身中心做个体测，我怕太晚来找你，你们都散了，所以稍微来早了点。你们刚刚……到底在干嘛啊，感觉看起来有点……” 一提起刚刚的事，陈子萌的脸颊又不知不觉间红了。被陈子萌这么一问，傅心一和苏秦脸上也有些尴尬，苏秦连忙解释道：“你别想多了，我们不是在搞基啊！我和心一都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我还没找女朋友呢，我还是处男呢，我还——” “刚刚是在连地面技，模拟地面格斗，所以看起来有些奇怪。” 没等苏秦划清自己跟基佬的距离，傅心一打断他的话道。 听傅心一说完，陈子萌看了看两人，长呼了口气。虽然早能猜到是这样，但从傅心一嘴里听到这样的解释，她感觉心里像有块大石头落了下来，顿时踏实了许多。 “对了老大，为毛心一要做体测啊，不就是一个区区的职业拳手执照嘛。他都赢了陆柒了，你们还担心他拿不到执照啊？要是他拿不到，那陆柒连参加锐武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啦，老爸当然觉得心一拿执照没问题。只是他和吴教都很好奇现在心一的身体状况，后为后面安排针对训练嘛，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也是哦。那心一，你上次做体测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被苏秦这么一问，傅心一愣了下，脑海中闪过一段回忆。上一次体测……这个词听起来已像很久远的东西了。 “上一次是三年前了，参加雏鹰杯之前做的体测。具体的数据忘了，最后综合评定是e，刚刚够参加业余拳赛。” “真是好久以前了啊，那职业拳手身体素质要到什么程度啊？” 苏秦看着傅心一继续问道。 “听我一个老朋友说，至少要到c吧。不过这些评价都是一个很模糊的评价，是根据每项测试的综合数据来评的。” “听起来也不难啊，也就高两级。这三年你一直在锻炼，身体肯定比以前好了，再加上最近三个月的强化训练，强度又那么大，你一定没问题的。” “但愿吧。” 听苏秦这么一说，傅心一仔细想了想，对体测的具体内容也不太熟。之前是张仪带他去的，只记得那边的教练让他做了一堆测试，最后给了他一张很复杂的表，他都没怎么看便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话说，职业拳手执照到底考哪些内容啊？” 陈子萌听着苏秦和傅心一议论着，突然插嘴道。 “听吴教说要考三项。第一项是理论，也就是做题，第二项是基础动作，最后是打擂。” “这么一说，感觉跟考驾校蛮像的啊——” “对了心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陈子萌还没说完，苏秦突然插嘴道。“职业拳手，跟体校拳击队、散打队的那些到底有什么不同啊？那些体制内的拳手，一天到晚都在训练，为什么还是业余拳手啊？你老爸既然是那么厉害的职业拳手，一定告诉过你其中的区别吧。” “老爸用一句话概括过其中的差别。一千个业余拳手决出一个冠军；一万个职业拳手打出一个拳王。” “啊，什么意思啊？” “简单来说，除了赛制不同，其实业余拳手更像是一种职业，而职业拳手是一种生存方式。在职业拳坛，没有体校和体委，没有‘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没有为国争光，你只代表你自己，也只能依靠你自己。万贯家财或是一贫如洗，都在这双拳头上。” 傅心一说着，挥了挥已打出老茧的拳头，他想起上一次跟说这句话时老爸的样子。虽然职业拳坛听起来更加残酷，但老爸似乎很喜欢这种生活，为了打拳，他失去了很多，但也赢回了他想要的，仿佛那个擂台，就是他的一切。 “听起来好残酷……好像一个原始丛林，这里似乎只遵守丛林法则……” “没错。”傅心一看着苏秦一脸惊愕的神情，朝他笑了笑，“所以职业拳手练得更狠，也打得更猛。那些被淘汰的体制内的业余运动员，或许还能拿到一笔退役费，上个大学，安排个工作，当个体育老师什么的。而无数炮灰一样的职业拳手，除了一身病，一无所有。” 傅心一的话，让苏秦和陈子萌都瞬间沉默了。在听傅心一说这些前，他们只是觉得职业拳手很酷，但从没有想过这背后的残酷。 似乎傅心一的话，对他们的冲击很大，一路上三人难得的沉默。走到十字路口时，三人互相道了个别，便各自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一个月后，傅心一已准备完毕，来到了职业拳手执照的考核地点。他原本跟曾少宇去一个地点考核，但因为曾少宇那边的考点人数太多，考官有些不足，他便被分配到了这边。 这个地方在府南一处比较偏僻的角落里，听说之前是一处化工厂。虽然今天是考试的日子，这里来的人也不多，傅心一站在考场大门外看了看四周，周围只有不到十个人。 之前跟陈凡去健身中心做了体测，里面的工作人员为傅心一做了一堆测试，从卧推到深蹲都做了个遍。张表单上秘密麻麻地都是数据，最后给出的综合评定是轻量级c。 傅心一只注意到了几个关键点，他的体重现在70kg，刚到轻量级守门员的体重，而左拳100kg，右拳120kg，左腿扫踢180kg，右腿扫踢200kg。这个数据虽然不算非常出众，但在轻量级拳手中也算中等的样子，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不过，当年泰森巅峰时期，一拳的力量也就500kg左右，但他是重量级拳手。而和傅心一差不多体重的泰拳王子播求，一记中扫也就差不多350kg的样子。 傅心一倒是对自己的体测成绩很满意，那天吴城晶和陈凡也没说什么。可今天，陈凡陪傅心一来到体测地点时，却一直皱着眉头，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傅心一。 第三十六章 笔试 傅心一正想走进考点的大门，突然感觉到了身后那团阴云，他转过身看了陈凡一眼。只见陈凡闷闷不乐地掏出一只烟，正准备点上。 “怎么了？” 傅心一小心地问。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老板，突然这会变得严肃了，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没怎么，胃疼。” “胃疼？昨天晚上夜啤酒喝多了？” “废话真多，快点进去吧你！今天要是考不过，回餐馆再跟你算账！” 傅心一隐约觉得陈凡有心事，但既然他不愿意说，也不好再问了。他跟陈凡摆了摆手，走进了考点大门，慢慢消失在楼道的阴影中。 陈凡看着傅心一走远，把抽到一半的烟直接扔在了地上，用力踩了踩，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回忆起几天前吴城晶跟他说的事，心里为傅心一捏着一把汗。几天前，吴城晶突然告诉他，傅心一之前报名的考点，考官人手不够，他被分配到了这边来。但这个司马桥的考点，是出了名的喜欢刁难新人，每次考核的通过率不到5%。 这小子好不容易重回格斗圈，第一步就碰壁，不会把他信心打垮了吧？想到这，陈凡看了眼傅心一消失的方向，但一念之际，他又想到了那天傅心一跟陆柒打擂时的样子，嘴角轻搐了下。 “呵，我想多了。那小子跟他老爸一样倔，要是这么容易就放弃，他就不叫傅心一了。” 陈凡自言自语了句，整个人松了口气，正准备再点一支烟时，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见状，他只能把烟又塞了回去，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是吴城晶的电话。 “干嘛？你把心一一个人丢给我，这会良心发现了？” “别废话，跟你说正事。刚刚我又听到了些消息，这次在司马桥考点的新人，有一个叫叶铮的，听说是特种兵退役后改练mma的，那人下手特别狠。跟心一打个招呼，如果最后打擂的时候跟那人碰上，这场别太拼了。” “原来还有大兵哥来玩mma。不过，这地方你不是说考核通过率不到5%吗？最后打擂如果输了，估计很难通过考核吧？” “是比其他地方难的多，但输了也不一定就完全过不了。心一本身实力也不差，实在不行到时候通点关系什么的，想办法让他过了。但你一定要跟他说，这场别跟那人拼太凶了，那人下手真没轻没重的。” 听到吴城晶这样说，陈凡突然笑了，电话那头的吴城晶听到陈凡怪异地笑声，愣了愣。 “你笑什么？” “以前你还说我没格斗家的骨气，到这种时候，反倒你把那玩意儿丢了。要是心一知道，是你通关系让他过的，你觉得按他的性子，他会怎么想？” “你……你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他？” “你……你别瞎添乱，我这是为他好啊，万一受伤了怎么办？职业拳手执照只是个敲门砖，后面打职业拳赛才是正事，要是受伤重点，万一留下什么陈旧伤——” “老吴啊，我觉得你真的老了，怎么现在变得什么都畏畏缩缩的。” 被陈凡这么一说，吴城晶在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特种兵又怎么样，特种兵徒手搏击就干得过职业拳手了？你忘了很多年前，一个自称退役特种兵的，挑战前散打冠军柯荣亮的那场民间切磋了？那视频都发到网上到处都是了，一帮崽子还非说被揍的那个不是特种兵。” “那视频我当然看过，只是……” “只是啥？你现在怎么变得跟网上那帮键盘侠一样傻了？我们这帮打职业擂台的，每天练八个小时的徒手搏击，那帮特种兵每天练搏击的时间有多久？你要说拿枪拿刀干不过当兵的我认，要是徒手搏击都干不过，那我们这帮人真是废物了。” 陈凡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吴城晶那头感觉脸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回味了下陈凡说的话，又想了想自己说的，一时间觉得是有些好笑，不由长叹了口气。 “我真的老了？” 吴城晶站在那间废弃电玩城的门口，自言自语道。 此时，司马桥考点的傅心一独自走在考点大楼的楼道里，他沿着贴在墙上的红色箭头贴纸一路往前走，没过多久便走到了一间宽敞的房间前。 虽然刚过正午，但那间房间的光线仍然很暗，他往里面扫了一眼，见已有七八个人穿着着格斗服装站在里面，在器械旁做着热身，似乎都是这次来参加考核的新人。 傅心一一进房间，周围人便便纷纷朝他投来目光。那些人的目光说不上敌意，也说不上友善，像是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都还在紧张接下来的考试。傅心一正想跟他们打声招呼，那些人又扭头开始继续练习了。 见没人理自己，傅心一无奈地耸了耸肩，和他们相比，他倒没那么紧张。一来本身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一来他还完全不知道这个司马桥考点是出了名的刁钻。 他打量着这群和他一样的新人时，看到许多人的身子在微微发抖，都一脸茫然地打着沙袋。照理说，虽是业余拳手，多少也经历过许多场也许拳赛了，他很难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会怕成这样。 正疑惑时，他的目光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背心加迷彩短裤，留着板寸的青年。那人身材虽然算不上高大，但身上的肌肉线条非常明显，看起来非常脂肪含量很低。在这间屋子的所有人里面，那人的体格看起来很出众，应该经受过比普通人严格许多的训练。 此时，他正悠闲地喝着自带的饮料，像是察觉到傅心一在看他，突然把脸转了过来，和傅心一的目光对上。 那人长有一对剑眉，目光冷峻，和他的对视时，傅心一感觉到一股摄人的气势，浑身有些不舒服，不由得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众人在这间屋子里等了几分钟，一个中年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人穿着一件运动t恤搭配外加一条帆布短裤，但看起来却像很久都没训练似得，肚子上的脂肪拱起来一大圈，像是怀孕几个月的孕妇。 那人手里拿着一只文件袋，步伐悠闲地走到了房间中央，他用了眯成一条西缝地眼睛打量了下房间里的人，缓缓道：“热死了，大老远地跑过来，结果今年的新人就这德行……” 那人的声音虽然软绵绵地像只绵羊，但字里行间都满是不屑。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朝他投来愤怒的目光，似乎之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不过，愤怒归愤怒，这人毕竟是考官，众学员除了瞪着他，也不能把他怎样。 “我叫陈胜，是这门考试的主考官，现在都过来排队领考卷吧。这次的笔试成绩也占了重头，你们一个个看起来跟愣头青似得，答题的时候多用用脑子。” 叫陈胜的中年男人这样一说，周围考生排成了一长列，一个个去那他那边领考卷。每个人领考卷时，都会满脸怒色的地瞪他一眼，他却像没感觉似得，慢悠悠地把考卷发到考生手上。 很快轮到了傅心一领考卷，他抬起打量了这人一番。昨天晚上，一想到今天要来这考核，整个人兴奋地睡不着，但想到那个陌生人的提醒时，又觉得有些忧虑。半夜的时候，他把红蜘蛛三年前留下的那本笔记翻出来看了看。 那本笔记上只写了前面几页，都是一些人的名字，外加现在从事的职业。那些名字大多看起来像是些外国人，其中西方人名最多，中国名字的加起来不到十个。不过红蜘蛛的中文很勉强，写的那些名字里很多错别字，有些人分不清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不过傅心一仔细回忆了一遍那些仅有的中国人名，里面好像没有叫陈胜的，他看着面前这人心里微叹了口气。此时，倒有些希望面前这人就是那名单里的其中一人，反正那些人也和面前这只猪一样，都让人非常不爽。 “你在那愣什么愣，还想不考试了？” 被陈胜呵斥了一声，傅心一不再出神，他立马接过考卷，走到了一边去。可刚走了几步，又听见了陈胜的声音：“听说你以前是当兵的？” 闻声，傅心一转身望了眼，见陈胜在跟那个穿迷彩裤的冷峻青年说话。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反正当兵的都不怎么样。” 说完陈胜把手里的试卷递给了迷彩裤青年，那对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像完全没看到迷彩裤青年的脸色变化。迷彩裤青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好发作，只好领过试卷，攥紧拳头，走向了别处。 这间房间里没有桌子，要答题非常麻烦，傅心一选了一处角落，把试卷顶在墙壁上答起题来。前面几道题和之前他在网上搜到的那些往年考题差不多，都是些mma的历史、规则、技术动作那些，但没答几道就有一道主观题。 上面提问，“许多人觉得mma规则下地面技才大放光彩，但在现实格斗中，因为地形限制，地面技并不那么好用，你怎么看？” 这道题这样一问，到把傅心一问到了。其实以前他也有这种感觉，但是肯定又不能这样回答，不然这样一说显得mma运动的实用价值立马减半，查卷的人肯定不喜欢。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回答时，突然听到有人问了考官陈胜一句：“陈考官，这卷子里那么多主观题，写起来好麻烦啊，能不能帮我们找张桌子啊？” 陈胜本在喝茶，听到那人问他，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也是啊，没桌子写起来是麻烦，我也帮你们想想办法吧。” 听到陈胜这样说，傅心一对这人的好感稍微上升了些，觉得这人似乎也没之前印象中那么可恶。可刚这样想，又听到陈胜道：“要不然这样吧，你别考了，直接回家玩，这样就不麻烦了。” 听到陈胜这样一说，一堆灼热地目光朝他投去，他却像没看到似得，自顾自地喝着茶。看他这样子，傅心一比刚刚更不爽了，默默在心里暗骂了几句。要不是这人是考官，真想过去跟他好好聊聊人生。 半个小时后，傅心一答了一半的题，他看了看四周，房间里还没人交卷，暗想自己应该算是填地比较快得了。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要是抓紧时间，应该还够填完。 他刚审完下一道题准备下笔，突然听到陈胜道：“好了，不管你们答没答完，都交卷吧。” 第三十七章 技术测试 听到陈胜的话，所有人瞬间愣住了，随后，一道道灼热的目光投向他的位置，房间里的氛围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职业拳手执照一年只有两次机会，为了通过这次考试，大多数人辛苦准备了一两年。往职业方向靠近的强化训练，和业余拳手时代的训练强度完全不再一个层面，为了通过今天的考试，所有人都忍受了一段漫长而痛苦的训练过程。 然而，陈胜让所有人这个时候交卷，无疑会让大多数人在笔试阶段就被淘汰了。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完全是在玩人。 “考试时间明明是一个小时，怎么才半个小时就要交卷了？” “你在逗我们玩吗？时间明明还没到！” 一石激起千层浪，房间里的人都开始大声抗议。之前陈胜的态度已让所有强忍着怒气，这一下更是引得所有人朝他围了过去，眼见房间里的人，情绪快要失控。 傅心一也瞪着陈胜，不过他比其他人稍微冷静一点，还在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这时，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撞了下。他往旁边看了眼，见那个穿迷彩短裤的青年正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往陈胜那边走去。 不到两秒，房间里来参加考试的新人将陈胜围在了中间。玩格斗的人，本来血气方刚，被这人莫名其妙的一激再激，再也忍不住了。 看着这些人涨红脸和攥紧的拳头，傅心一隐约感觉要出事，心里的火气瞬间消散了大半。要是他们真在这把这个陈胜的胖子揍了，估计后面一两年都会被禁止参加考试，再严重点，可能会终生取消考试资格。 傅心一想说句什么让这些人冷静下来，但言辞向来不是他擅长的，正纠结间，那个穿迷彩裤的青年直接穿过人群，走到了陈胜面前。 那人身上的摄人气势比之前更重了，他那对冷峻地双眼如刀子般盯着陈胜，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眼中满是威胁。 面对满屋子里围着自己的人，陈胜倒显得毫不在意。从他的面色看来，丝毫没感觉到恐惧，他看了看面前的迷彩短裤青年，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声音软绵绵地道：“考试时间是一个小时，但这么热的天，这地方又没空调，你们都不热吗？你们不热，我也热得受不了了，早点交卷，我早点走了。 陈胜的话音刚落，那个穿迷彩裤的青年一把抓住了陈胜的衣领。他的手指攥用力一拧，衣领瞬间绷紧，勒住了陈胜的咽喉。 陈胜的面色瞬间变得发紫，脸上带着窒息的痛苦，他双手抓住那个青年的手，想把他的手掰开。那人的手却像钳子似得，任由他怎么掰，也毫无作用。 “喂喂……这家伙是可恶，但你别激动啊……” “冷静，冷静……” “放手啊！你想勒死他啊？” 见那个迷彩裤青年真的动起手了，房间里围着陈胜的人，冲上脑的怒气瞬间消去了大半。似乎都意识到迷彩裤青年这样干有些过头了，开始七嘴八舌地劝着他。许多人想去拉他的手，但一迎上他的目光，便僵在了原地，不敢往前走了。 周围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个人影挤了过来。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往迷彩裤青年那边冲去。只见他左手一格迷彩裤青年锁住陈胜衣领的那只手，两腿成弓步，右手顺势往前一推。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没用太大力，迷彩裤青年却身子猛地一震，直接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推开迷彩裤青年的人正是傅心一，从进门考试到现在，因为他看起来太过文弱，不像是练格斗的人，没太多人关注他。虽然之前击败陆柒的事，许多在府南市练格斗的人都听过，但几乎没人会把他和那个傅心一联系到一块。 被傅心一用这样一记怪异的招式推开，迷彩裤青年怔了怔。但很快，脸上的神情又惊愕转为愤怒。 “你要帮他？” 迷彩裤青年瞪着傅心一，声音沉声道。 “冷静点，他是考官，你想被禁一两年的考试资格啊？” 被傅心一这样一说，周围人剩余的怒火，都被像被冷水浇灭，也纷纷在一旁劝道。可迷彩裤青年，脸上的情绪却没什么变化，似乎只是觉得傅心一碍事，仍然目光阴冷地瞪着傅心一。 两人正僵持间，外面的工作人员似乎听到了动静。没过多久，一大群人围了进来，询问起怎么回事。 被工作人员这样一问，周围人都吱吱呜呜起来，傅心一也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迷彩裤青年更是一声不吭。一个工作人员问向陈胜时，所有人都捏了把汗，之前的动静那么大，这恶心的死胖子不狠狠告一状才怪，都担心起自己的考试资格来。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是，陈胜只是清了请嗓子，跟走进来的工作人员说，“他们是来交卷的。” 周围人瞬间石化了，实在有点搞不懂这个叫陈胜的到底想干嘛。陈胜却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似得，从每个人手里一一收走了考卷。 “好了，笔试完了，你们跟着墙上的箭头走，去参加下一轮考试。” 陈胜云淡风轻地说道。周围人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取消考试资格，但听他这样一说，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这个胖子也不再重复，他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自己走出了房间。 所有人按胖子说的，跟着墙上的箭头，走到了第二间考试的房间。第二轮考试，是体能复测加上一些格斗技术考核，和笔试相比，更接近真正的考试，占得分数也更多。 傅心一看到房间里满是各种测试的器械时，原本还有些激动，但一想到第一轮的考试没答完题，铁定都被扣了不少分，对后面的考试越发担忧。他看了看周围的其他考生，大多人数的人脸上，跟他有着相同的表情。 之前见那个叫陈胜的胖子，没恶人先告状，取消所有人的考试资格时，傅心一还觉得那人没那么可恶。可仔细一想，造成这一切的源头，还不是因为那个胖子，一瞬间的好感荡然无存。 其实那胖子根本也没做什么值得人感激的事，要不是因为他，之前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想着想着，傅心一突然又有些后悔去阻止那个迷彩裤青年动手的事，他往旁边瞟了一眼，见那个迷彩裤青年正在热身。像是感觉到傅心一在看他，他也转了过来，迎上了傅心一的目光。 众人在房间里等了一会，一群考官陆陆续续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些人看起来越三十来岁，都穿着格斗的短裤和背心，身材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类型。看到一群这样的人，傅心一长呼了口气，一下觉得考试终于步入正轨，再没像之前那种门外汉来监考了。 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在后面的考试表现的更好，以弥补第一门考试丢分的问题时，突然听到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那群人身后传来。随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跟着那群人走了进来，那人正是陈胜。 一见那恶心的胖子，所有人的脸色瞬间绿了。有他在，考试准会让人不舒服，所有人都嫌弃地看着他，像示威似得，把热身的沙袋打得噼啪直响。 这一轮考试，首先是重新做体测。来报名参加职业拳手考核时，都会递交一份近期的体测报告，但为了确保那份报告上的信息无误，都会在第二轮的时候重新测试。这里的体测比外面的更加精准细致，傅心一看到两页纸上写满了各种密密麻麻的数据。 工作人员为傅心一做体测的时间比较靠后，等他做完体测时，已有许多人开始做技术动作演示了。这个环节，只做一些基本的格斗动作，例如直拳、扫腿，考官会根据动作的掌握程度打分。 因为mma追求的实战，这些动作不要求好看，每个人的动作也有各自的风格，也不要求统一。考官考核的主要目标是，进攻时动作的发力点是否到位，协调性是否足够好。 傅心一和之前那些考生一样，按考官的要求做完了从直拳到高扫的所有站立格斗动作，之后又用假人示范了各种地面技的绞杀技巧。他看到旁边的考官不断点头，用笔在一张纸是上涂涂画画，大概能猜测出，自己的这轮测试应该还算不错。 技术动作展示完后，第二门考试只剩下最后一项——击打沙袋测力。这些测试用的沙袋，和普通沙袋看起来没太大区别，不过在沙袋顶端装有测力器，每次击打沙袋，上面的测力器会根据力道变化数字。 因为沙袋被击打时会摆动，打出去力一部分会被卸掉。为了让测试更准确，考生击打沙袋时，考官会站在沙袋后面，帮忙把沙袋抱住。 此时，测试的四个沙袋，都有学员在考核，傅心一只能排在他们后面等待。他注意到，陈胜在最左边的位置，站在沙袋后面抱着沙袋。似乎，他们认定这次来得学员都是轻量级的新人，所以抱着沙袋时，也没带什么护具，完全不怕被穿透力弄伤。 不过他们的预计也没错，这些新人打出去的力大多都很小，他们一边考核，一边还不时跟新人开几句玩笑。这群人中，陈胜自然最让人不舒服，每个在他那边测试的学员，都会被他从头到尾嘲讽一遍。从他那里做完测试的，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 “你还是别上擂台了，我怕你这身排骨上去会散架。” 陈胜正嘲讽着在他那做测试的学员。 这时，穿迷彩裤的青年在中间的沙袋处做完了测试，正要离开房间，下一个就轮到傅心一了。他正想往那边走去，无意间注意到陈胜正不屑地看着自己，那神情满是嘲讽。 之前，这人差点被那个穿迷彩裤的弄死，好心救了他一命，他却丝毫没有感激的意思。一瞬间，傅心一压下去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他突然有个主意，想去陈胜那边做测试。 第三十八章 测力 “那边的小子，你还在那磨蹭什么？过来测试了。” “来了。” 傅心一随口应了声，往考官那边走去。可刚走了两步，突然身子一颤，捂着肚子坐到了地上。 “唔……好痛。” 似乎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痛，傅心一眉头紧锁，面目扭曲，连额头的汗水，都不知道怎么的硬是滴下了几滴。 周围工作人员见他这样，纷纷围了过来，连之前催促他考试的考官，也两步走到了他跟前。 “喂喂，你怎么了？没事吧？” “可能中午吃了点凉的，我稍微坐一下就好。”傅心一说着，偷偷瞟了眼站在他面前的考官，见那考官神情紧张，连忙继续道：“不用管我的，我稍微坐一下就好了，老毛病了，你们继续考试吧。” 那个考官见他这样，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了下工作人员把他扶到旁边休息后，这才叫下一个新人继续参加测试。 傅心一勾腰驼背地坐在角落里的高脚椅上，继续捂着肚子，装作一脸痛苦的样子，目光却小心观察着陈胜那边。此时，陈胜正帮下一个新人扶着沙袋做测试，嘴里依然不忘毒舌几句，傅心一打算一等那个新人测试完就去他那边做测试。 他正想着，突然一个工作人员，拿着一个木盒走了过来。一见有人来了，傅心一演得更卖力了，那神情看起来哪像是肚子疼，分明是严重蛋裂需要手术治疗。 看到傅心一这就差在地上打滚的模样，考场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道：“你没事吧？这场考试虽然重要，但也没命重要啊。要不然，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真没事……从小肠胃就不太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虽然他这样说了，可考场的工作人员看他这表情，哪像是马上能好的过来，这分明是要去医院躺个一周的节奏。 不过他实在不去医院，工作人员也拿他没有办法。那人在傅心一旁边站了一会，把盒子递到了他面前。 “如果你等会还要继续考试，先抽个签吧。” “抽……签？” “恩，下一轮考试是擂台实战，先抽签把对手定下来。” 傅心一看了眼递到面前的木盒，把手伸了进去，取出了一张写有数字“6”的纸片，他来回翻转着纸片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勉强继续考试的，还是身体第一啊。再说……” 工作人员突然顿了顿，像在犹豫该不该说。他异常的表现，引得傅心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人纠结好久才继续道：“再说，这边每年通过率不到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 听到工作人员的话，傅心一像是肚子痛的问题瞬间解决了，声音也突然有了力气。 直到他注意到面前工作员惊愕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继续演戏，连忙又装作痛苦的样子，轻声道：“可我听说……通常职业拳手执照考试的通过率……至少有百分之三十啊？” “一般考点是那样，但这边是司马桥考点啊，府南出了名的刁钻考点。一般稍微有点门道的新人都不会来这考试的，你是完全不知道吧？” 被工作人员这样一说，傅心一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地方人那么少，来的时候，陈凡的反应又那么奇怪。一瞬间，他觉得有种被吴城晶坑了的感觉，曾少宇明明去的普通考点，而自己…… 看着傅心一陷入了沉默中，工人员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影响到了他的情绪，连忙道：“不过在这通过考试，也有些其他考点没有的好处。因为之前，许多冠军都是在这个考点拿到的职业拳手执照，许多金牌经纪人更喜欢优先在这边签新人。 哎……不过，我不是打击你啊，你现在这样子，就算强行上擂台，估计也要被刷下来，不如好好保重身体，明年再来。” 工作人员跟傅心一摆摆手，带着木盒去了别处，但傅心一一直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刚刚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些惊愕，但听完工作人员的话后，反倒有些期待了。之前觉得职业拳手考试没什么难度，现在反倒觉得多了一些挑战，如果能在司马桥考点通过考试…… 刚想到这，他突然注意到陈胜那边的考试结束了，慌忙站直了身子往那边跑去。 “考官我没事了，我——” 傅心一大喊着往测试的沙袋那边狂奔，眼见就跑到陈胜跟前时，突然有个人横穿了过来，和傅心一撞了个满怀。傅心一被那人撞得晕头转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我走得太急了，没看路。” 一个跟傅心一差不多高的清秀青年，站在傅心一跟前。他一面扶起傅心一，一面跟他道歉。 傅心一视线恍惚地打量了这人一番，见这人染了一头金发，脖子上带有一条十字架链坠的银质项链。这人的五官对男人来说精致的有些过头了，如果把他打扮成女人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你小心点啊，哥们……” 傅心一慢慢站了起来，本来还想多说这人两句，见他已一脸愧疚的样子，说到嘴巴的话也只好收了回去。 “啊，你的东西掉了。” 那个青年指了指傅心一脚下，傅心一低头看了眼，见自己的抽签的纸片落在了地上。他正要去捡，那个青年先一步拾起了纸片，他低头欠身，把那张纸片双手递到了傅心一面前。 “刚刚实在对不起了。” 青年的声音中满是歉意。 “没……关系。” 见他这夸张的欠身动作，傅心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像自己在欺负人似得，连忙跟他摆摆手。 “喂，那边那个，你肚子不疼了吧？那你到底还考不考试？” 傅心一原本还想跟这个青年多说两句，陈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听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听到陈胜的声音，傅心一慌忙从青年手里接过纸片，转过身去。只见那胖子整张脸上满是汗水，正不耐烦地用手扇着风，连忙径直往他那边走去。 “左右手各挥两次直拳，然后左右脚各一次中扫，你合不合格，上面的测力器说了算。”陈胜不耐烦地解释了遍规则。“不过，我看你这样子，瘦得跟排骨似得，打不打都一样。” 听到这句，傅心一感觉心头有火被点燃了。他强忍着没发作，见陈胜脸上挂着轻蔑的微笑，心不在焉地看向了别处，似乎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那我挥拳了。” 傅心一瞪着陈胜提醒了一遍。听到傅心一的声音陈胜才慢慢把头转了过来，用双手扶着沙袋。 “打吧，打吧，你这样子的我见多了，我还不信你能把我打上天了。” 傅心一照着平时训练的姿势，全力挥出直拳，左右手各挥了两拳。拳套撞击沙袋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可抱着沙袋的陈胜，身子只是微微晃了晃，他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就这点力气啊？回家多吃点肉，明年再来吧。” 陈胜说这句话时，目光看着别处。似乎在他眼中，傅心一和其他菜鸟一样，很快便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不值得他浪费精力。 看到他的神情，傅心一顿时觉得心里的怒火燃得更旺了，他强压着火气，沉声道：“到底该不该多吃肉，测完这一脚再说吧。” 说着，傅心一蹲下身子，解开了绑在小腿上的铅版。这几个月来，他真如陈凡要求的那样，除了睡觉洗澡，这玩意儿不离身。只要不上擂台打实战，傅心一对自己的腿法比对拳法还有信心。 因为腿法的威力，除了之前吴城晶说的那四点外，还受一个很重要的属性影响——协调性，而这点是傅心一最自信的地方。 听见傅心一从脚踝上取下了些东西，陈胜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却没特别在意他取下的是什么，只是不停催促道：“你反正又过不了，在那捣鼓什么呢，快点啊。” “呵……我好了，你可要抱紧沙袋了。” 傅心一的话音刚落，没等陈胜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他便右腿跨向右前方，高抬左膝，顺势猛一转胯。他把全身力量集中在了脚踝上，不留余力的扫了出去。 和之前一样，沙袋只是微晃了晃，陈胜也只是后退了半步。可这一瞬间，陈胜的脸颊却瞬间失去了血色，肥胖的身子颤抖起来。 他神情扭曲地看着傅心一，像是惊愕之前发生的，又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秒后，他扶着肚子蹲到了地上，对着地板剧烈地吐起来。 “啊，陈考官怎么了？” 傅心一装模作样地问了句，看向陈胜时，脸上却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小时候，老爸教过他一种发力的方式，能踢出像寸劲一样的穿透力。这种踢出去的腿法，看似没有常规的泰式扫踢威猛，但带着一股震荡的力量，能直接伤害到五脏六腑。 原本他就算掌握了那种技巧，腿力也不足以穿透沙袋，踢伤陈胜。可几个月一直被陈凡要求绑上铅板，不知不觉间，腿力已有长足的长进。他暗自庆幸，刚刚还好用的是左脚，要是用作为惯用脚的右脚，这头肥猪估计要去医院了。 见陈胜这边动静那么大，房间里的其他考官和考试的新人都纷纷往这边看来。他们看了眼在地上不停呕吐的陈胜，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傅心一，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一脸惊愕地凝视了傅心一许久。 隔着沙袋把胖子踢吐了？ 右边的考官看着傅心一暗惊。他担任考官已有好几年了，见过的新人至少两三百人，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这胖子虽然现在看起来像个死宅，可曾经也是赛场上一时风光的人物，这人最出名的便是抗击打，曾有外号铁布衫。可这看似消瘦的小子…… “喂喂，你没事吧。” 一个考官走到陈胜旁边，等他吐完后，递过去了几叠纸，随后扶着他慢慢站了起来。 “都跟你说了，做测试的时候多小心嘛……” 一些考官围着陈胜问长问短，可说不了几句便会偏头瞪傅心一一眼。虽然测试发生这种事也算情理之中，但毕竟陈胜是他们自己人，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外人踢成这样，难免有些恼火。 面对这些人的瞪视，傅心一装作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茫然地看着陈胜，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一个考官扶着陈胜慢慢走到了角落里，那人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根凳子，让陈胜坐下，又弄来了一罐饮料递到他手中。 其他考官看到陈胜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便没有再多管他，他们偏过头又瞪了傅心一一眼，准备继续帮自己负责的新人做测试。 周围的新人，虽然情绪还没从之前的震惊中完全恢复，但马上要轮到他们测试了，也没功夫再多看傅心一。之前的风波算是平息下来，所有人都继续忙起了考试的事。 然而这个的时候，傅心一突然问了句：“考官，刚刚测完左脚，我还要测右脚吗？” 第三十九章 擂台测试 原本平静下来的房间，一瞬间又有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许多对灼热的目光看向傅心一那边，房间里虽然依然沉默着，但这种沉默中像酝酿着火山。 傅心一仍然装作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其他人看到他这表情，也不好直接发作。沉默了许久后，一个考官对他说：“你不用测了，去下一轮吧。” 听到考官的话，他在一片注视中默默走出了房间。 许多人仍然凝视着傅心一离开的方向，久久没回过神来，测力也暂时停止了。在这边工作人员的印象中，有太久没出现过敢这样挑战考官权威的人了。而且，他又偏偏做的不留痕迹，让任何人都抓不到收拾他的把柄。 “那人叫什么？” 一个考官看了眼旁边的工作人员，疑惑地问。 听到考官的话，工作人员拿出了记录名字的纸页，在表格中搜索。他在表格的底部找到了和傅心一相同的相片，旁边是他的报名信息。 “他叫傅心一，是吴城晶那边推荐来的。原本是去万年场考点，因为那边考官人手不够，才临时调过来的。” “是老吴那边的人啊，傅心一……这个名字好熟啊，好像在哪听过。” 一个考官重复了一遍名字，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这时，陈胜突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慢慢往众人那边走去。 “胖子，你再休息一会吧，刚刚都吐成那样了。” “我没事。”陈胜继续走到了沙袋边，似乎刚刚傅心一那一脚确实让他伤到了，到现在还气喘吁吁的。“你几个最近是在拳馆里待傻了吧？” “什么意思？” 见陈胜突然来了这样一句，几个考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们当然对傅心一这名字有印象了，几个月前，陆柒在府南到处踢馆，就是他在擂台上把陆柒ko了。” 陈胜这么一说，所有人怔了怔。不光考官和工作人员，连剩余参加测试的学员，也露出了一脸惊愕的神情。那场擂，这座城市玩mma的都听过，但没有一个人把那个傅心一和这个看似消瘦的青年联系到一起。 “你早知道是他了？那为什么之前还故意说那些来激他啊。” “是啊，虽然每年来司马桥考点的监考，都像继承传统似得喜欢刁难新人，但今年也太过了吧。你让他们做不完笔试，又在第二轮测试的时候各种毒舌，真是上瘾啦？” 几个考官得知傅心一的事后，话锋突然转到了陈胜这次的监考上。其实之前陈胜做的事，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鉴于司马桥考点都喜欢用各种事来刁难新人，他们也不好多说。但今年陈胜做的怎么看也有点过头了，正常人被他那样三番五次的刁难，都会暴跳如雷。 “这帮新人一个一个仗着自己有点本事，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这会不治治他们，等他们真有点成绩了，那还不飞上天去。” 听到陈胜的话，周围考官都挠了挠脑袋，在这待的久点的人都知道这是陈胜的恶趣味。他是看着这些年轻人怀念起自己以前打拳的时候，在赤裸裸的嫉妒。 不过，不待其他人出口说他，陈胜又道：“另外嘛，今年有三个小子，都是好苗子，不激下他们哪看的出来他们的潜力。 “除了傅心一，还有谁啊？” “穿条纹裤那个平板头，染金发那个娘炮。他们一个是特种兵退役，一个是前南街拳馆的重点培养新人。” “南街拳馆？” 陈胜提到南街拳馆时，周围考官和学员都怔了怔。那间拳馆虽然不在府南，但名气已响遍了全国，那地方完全算的上是拳王孵化基地了，陈凡之前就是从那出来的。 “可为什么要来府南啊？”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直接去问他？” 此时，另一边的傅心一正看着墙上的箭头，往第三处考点走。这一次，箭头指引的方向很简单，他一直顺着走廊向前，往深处走。 没走多久，他穿过光线暗淡的走廊，来到一处宽阔的场地里。这地方原本是化工厂的生产车间，自从废弃后仪器都被撤走了，这里显得空荡荡的。 场地中央，摆了一个破旧的擂台，这会还没人上去，许多人都在台下热身。 傅心一看了擂台一眼，慢慢往场地中央走去。走到擂台前时，他注意到旁边有一个告示板，上面贴着这次抽签的号码匹配顺序。 这次参加考核的人只有八个，但号码却是乱的，傅心一扫了一眼便找到了自己的号码。他的号码是6号，而跟他匹配的对手号码是13号。 这次参加考核的新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当然也不太好去问别人的号码。他望了望四周，看到有一个工作人员站在擂台边，便往那边走去。 “请问，你知道13号是谁吗？” 傅心一问。 “你稍等下，我查一下。” 工作人员拿出一张页纸，在表格里找起号码对应的人，很快，他便找到了。 “我找到了，13新人叫叶铮。” “叶铮是谁，能跟我指指吗？” “叶铮就是——” “谁在找我吗？” 工作人员刚想跟傅心一指那人是谁，突然，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傅心一身后传来。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傅心一转过身，见之前那个穿迷彩裤的青年正站在身后。 “是你……” 看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他，傅心一突然心里觉得有些慌。这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跟他面对面时，能感受一股发从而外的震慑感。这种感觉会让人一瞬间僵在原地，整个人动弹不得。 以前无论面对丁轩霆还是陆柒，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那些人虽然强大，但身上都没有这种强烈的杀伐之气。这种气势，只有经历过一些特别经历的人才会拥有。 “哼，刚刚你帮那胖子的事，还没跟你算账，擂台上自求多福吧。” 说完，叶铮转身走向了别处。无论他走到哪，从其他人身边擦肩而过时，那些人总会本能躲开他。他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不只有傅心一感觉到了。 过了一阵，所有新人都考完第二门考试，在场地里站成了一排。又等了几分钟后，一个颈部系着口哨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那人扫了一眼周围的新人，便径直向擂台走去，他直接钻过围绳，站到了擂台上。 那人应该是裁判。 傅心一暗忖。一见那人上台，他猜测第三轮测试应该马上要开始了。一想到自己要对阵叶铮，不由得身子有些哆嗦。他连忙深呼吸了几口，不断告诉自己别怕，可手脚终究还是不那么听使唤。 像猜测的一样，擂台下一群工作人员交谈了几句，便有一个考官举起了扩音喇叭，对着场地里的人大喊：“现在第三轮测试正式开始，一号和三号上擂台！” 终于有第一组新人上擂台打擂了，傅心一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两人。那两人走上擂台时，脚都抖得快散架了，其中一人穿过擂台时险些跌倒，场地里却一片沉默，没人发出嘲笑声。 这种氛围下，大概人人自危，没工夫再去取笑别人了。 那两人看起来确实是新人，无论站架还是移动都有些粗糙。从傅心一的角度看去时，那个破旧的擂台上，他们原本强壮的身体显得有些消瘦，那种感觉像两只斗鸡在做困兽之斗。 可能因为紧张的关系，两人的身子都僵硬地像石头，无论哪边攻击，另一边都不会闪避，像在你一拳我一拳的比抗击打。到后面，两人直接粗暴的进入了地面战，可在即便在地板上缠斗也看不到任何一点技巧方面的东西，完全像是流氓在打架。 两人就这样无聊地打到了第三回合，铃声结束时，裁判把两人从地板上拉开。此时，两人虽然都带有护具，但脸上仍然浮起一团团淤青，都在大口喘着粗气。 擂台下面坐着一排评分裁判，开始给两人打起分来，不过他们议论时都眉头紧蹙，不时摇了摇头。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两人的通过概率应该不大。 之后，傅心一又屏住呼吸看完了其他几组人的擂台战。每次，听到念得名字不是他时，他都会长呼一口气。可看别人打擂，总还是不能静下来欣赏，总是惦记着叶铮的事。一想到那人凶神恶煞的剑眉，他便感觉心脏碰碰跳个不停，快要跳出胸腔了。 “6号，13号上擂台！” 听到工作人员终于喊出了自己的号码，傅心一瞬间觉得双脚有些发软。之前的擂台战，面对再强的对手，他也没现在这么紧张，走到擂台旁边时整个人已快虚脱。 “你是？” “我是6号。” 听到工作人员询问，傅心一大喊了声，似乎想把所有恐惧都喊出体外。可他刚一出声，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跟他的声音叠在一起。 那人也在说：“我是6号。” 傅心一转过身，见站在他身后的是之前那个金发的十字架青年，此时，他和傅心一一样恐惧，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不过一和傅心一的目光对上，他脸上勉强露出了微笑，他从傅心一身边擦过，走到了工作人员旁边。 “恩？怎么你们两个都说自己是6号，把抽到的纸片给我看看。” 闻声，两人也没怠慢，直接把纸片递过去。工作人员看了看傅心一的，又看了看那个金发少年的，对两人说：“金毛是6号，你是9号。” “啊？” 听到工作人员的话，傅心一有些意外，不过，他突然有些好奇，工作人员是怎么分辨出9和6的。工作人员看了傅心一一眼，似乎猜出了他想问的，把那两个纸片递给他看了眼。 “9号的纸片上面打了个点，6号没打。” 工人员指了指傅心一那张纸片右上角的一个黑点。 看到那个点，傅心一回忆了一阵，他记得之前，并没见过那个点。 难道是弄错了…… 他突然想到之前跟金发青年相撞的那一幕，随即看了那人一眼。 此时，那个金发少年完全没在意傅心一，他比刚刚更紧张了，整个人像一尊雕像。工作人员跟他说了一遍规则后，他便跌跌撞撞地走上了擂台。 “那个……我叫傅心一，这场加油……” 傅心站在金发青年身后，鼓励道。 那个青年听到傅心一的声音，转过身来。他意外地看了傅心一一眼，轻声道：“谢谢……我叫方岚羽……” 第四十章 有缺陷的天才 方兰羽勉强朝傅心一露出微笑，便转身钻过擂台的围绳，往擂台中央走去。 傅心一站在擂台下看着这个消瘦但英俊的青年，看着他颤抖的身子，便能猜测道他此时心里有多恐惧。不久前，以为自己要跟叶铮打时，也如他一样吓得瑟瑟发抖。这真是一个奇妙的意外。 此时，叶铮也从钻过擂台另一边的围绳，往擂台中央走去，在裁判的要求下，两人轻碰了下拳头，便各自退开了一段距离。 这两个人站架都是普通的mma混合式站架，看不出传统流派的影子，但两人手上的抱架姿势还是有些差别。叶铮的抱架更低，站立时重心也更低，似乎是更擅长摔技和绞杀的拳手。而方兰羽站的重心更高，抱架也更高，并有意控制跟叶铮之间的距离，显然更擅长击打。 因为不是正式比赛，也没有铃声响起，两人只是在裁判的示意下，便开始擂台战。与台下的反应相反，方兰羽一开战，便主动绕着叶铮移动，并不断用刺拳试探距离。 连续几记刺拳后，他突然左脚往前跨了一步，身子也跟着往左侧旋转一周，右脚带着劲风扫向叶铮的侧脸。 这一招，叶铮完全没料到，整个人身子后倾，想避开方兰羽的扫踢。但方兰羽那一脚速度很快，直接避开了叶铮脸上的护具，脚趾在叶铮的眉骨上刮了下，刮出一道口子。 一瞬间，血沿着叶铮的伤口滑落，他也被那招的后劲带地接连后退。 开场不到10秒，擂台上便见血了。引得台下一阵惊呼，傅心一看着这一幕也在心里感叹，这个金发的青年比他想象的厉害很多。 不过，他又仔细看了眼叶铮，那人虽然受了点轻伤，但眼神完全没变过，仍然如之前一样充满杀气。 叶铮一稳住身形，便往前一轮连续的组合拳。他的每一拳看上去都气势凶猛，逼得方兰羽连连后退。不过，他挥了总共六拳，却全从方兰羽脸侧擦过，没有一拳命中。 方兰羽的身子虽然仍然在颤抖，但脸颊在一道道拳影中闪过时，神色一直保持着镇定。 “碰！” 他找到一个空隙，对着叶铮的脸挥出一道直拳，直接命中了叶铮的额头。虽然那一拳看上去力道偏弱，叶铮只是是退了几步便稳住了，但又一次跟叶铮拉开了距离。 “果然不愧是南街拳馆的新人啊，基本功真扎实，学过的技术都能活学活用。” 傅心一听到身旁有人说话，转身看了一眼，见之前监考的考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旁边，他正跟旁边的考官闲聊着。 “不过，这小子力量太弱了。我看他身上的肌肉线条还是很明显了，脂肪含量也很低，训练强度肯定已经很大了。大概是天生拳头没力气吧。” “哎，这种拳手最可惜了，明明技术那么好。可天生拳头没力，这种后天怎么训练也不行啊……” 听着两人交谈的话，傅心一也顿时为方兰羽有些惋惜。之前吴城晶也说过，拳力由四部分组成，如果天生确实有缺陷，那无论后天怎么弥补，拳力的增长始终有限。 看着方兰羽在擂台上闪避、反击，真如芭蕾般华丽。他总能把距离控制到恰到好处，几乎做到了吴城晶之前说的最理想的格斗距离：对手进攻时站在对手的一拳之外，随时保持“我离近，敌离我远。” 每个真正打擂台的人都明白，格斗本是一项粗犷的运动，但在方兰羽身上却表现的特别细腻。 他对距离的控制完全像是用精密的测量仪测过，每次对手挥来的拳脚，都够不到他。而每次他出拳却像用最精密的电脑计算过，从来拳无虚发，招招到肉。这样的攻防更像是平时电影中的表演，而非现实中的格斗。 他是个天才。 傅心一感叹了句。在见到方兰羽前，傅心一从没见过这么华丽的格斗方式。只可惜，这是个有缺陷的天才，再完美的技巧也无法弥补力量上的不足。到现在他已击中了叶铮六拳三脚，叶铮却仍像没事似得，不断朝他猛攻。 叶铮又是一记中扫扫中向叶铮的左肋，叶铮左手一勾，右掌前顶，卸去了方兰羽腿上的力量，将方兰羽的腿直接锁在左肋。 不过，叶铮却没使用接腿摔，他用左手锁住方兰羽的腿时，右手在朝他的脸猛攻。在这种姿势下，方兰羽灵活的脚步变得毫无作用，他如沙袋般硬吃了叶铮三拳。随后叶铮又把他的腿往上一撩，顺势补一记中扫扫到他背上。 这一击，即便站在台下的傅心一，也听见了巨大的闷响，那一脚必然踢得很重。虽然只是踢中了背部，但对方兰羽后面的比赛多少也会造成影响。 方兰羽刚一站稳，整个人的气势便和刚刚有些不同了。他虽然极力隐藏后背的伤势，但傅心一注意到，他的身子比之前颤抖得更厉害了。 “中国古代有句老话，叫一力降十会，这一场大概就是诠释这句话的意思吧。” 傅心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转头看了一眼，见陈胜正慢慢走来。 他一见这个胖子便锁紧了眉头，虽然厌恶这个人，但对他说的话倒是很认同。一力降十会，古人早已总结过了，再厉害的技巧没有力量支撑，最终也是徒劳。 之前，方兰羽被叶铮那一脚踢中后，整个比赛像是划了一道分水岭。之前如跳芭蕾舞般灵巧的方兰羽，身子突然变得笨重，他再也不能像回合开始时那样华丽的移动和反击了。 比赛进入第二回合时，方兰羽身上的这种变化比之前更加明显。许多时候，他都开始硬抗叶铮的重拳。虽然mma拳手的抗击打能力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但个体上始终有差异，这种方式显然不是方兰羽擅长的。 此时，他带着护头的脸颊上也泛起了几道淤青，布满汗水的上半身更是留下了一道道发紫的拳印。 方兰羽像在赌博般，突然对着叶铮又是猛旋身子，瞄着叶铮的脸扫出回蹴。这种攻击脸部的高扫本来风险就很大，使用回蹴时又会增加旋身动作，更是加大了这招踢中人的难度。 之前第一击，叶铮或许是没预料到，但同样的招式很难在一场比赛里对同一个对手奏效两次。 这一次，叶铮没有后退，反倒身子下潜，往前扑去。只见躲过方兰羽回蹴的瞬间，他双手便抱住了方兰羽的轴心脚，他将方兰羽整个抗在肩上抱离地面，之后又重重往地面摔去。 takedown…… 傅心一在心里默念。要是平常的比赛，这句应该是全场的观众大声呼喊出来。可此时，所有人都像在惋惜这个天才般，只是默默看着他坠落到了地面。 擂台上只剩下零落的碎拳声，方兰羽护着头，不断忍受着叶铮的猛攻。他尝试过几次封闭防守夹住叶铮的腰，但叶铮每次都能轻易掰开他的腿，继续将他压在身上猛揍。 这就是力量上的差距，即便到了地面战，这种差距也很难弥补。这一场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吧…… 傅心一心里默默感叹。十秒后，果然如他预料的一般，叶铮和方兰羽被裁判强行分开。此时的方兰羽，那张小女生最爱的俊俏脸颊已完全变形，他的右眼更是肿的睁不开了。 看到一个天才被揍成这样，擂台下的人齐声长叹。 “我听说，之前南街拳馆一直想培养他冲击ufc的，好像就是因为拳头没力气，最后慢慢把他放弃了……” “哎……我该说可惜，还是可怜呢。” “你也不用哀叹了，职业拳坛本来就是这样，适者生存。身价千万还是一贫如洗，都全靠自己的拳头，在这个擂台上没人帮的了你。” 旁边的考官随意的交谈着，这句话却让傅心一有些触动。这句话，老爸跟他说过，他又跟陈子萌和苏秦说过，还有千千万万他不认识的人跟另一些人说过，早已是格斗世界人人知晓的真理了。 每个人天生就不公平，所谓的众生平等，如果从狭隘的角度来看，很像在扯淡。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尽了自己的全力在拼搏，但最终只有冠军能搞上选美皇后。 汗水不等于成功，汗水只是成功的筹码。你天赋有多高，练得有多苦，流了多少汗水，流了多少血，这些完全没意义。多少年后，人们只记得，谁击败了谁，谁最后一个站在擂台上。 很早以前，傅心一的老爸便跟他说过这些，那时起他便在学习尊重每一个对手。他看着倒在地板上已临近休克的方兰羽，两手的拳套合在一起，身子微欠，跟他行了一个mma的拳礼。 场地的工作人员清理完擂台上的汗液和血迹后，便有人用扩音器叫了“九号”，真次终于轮到自己了。这一场是这次测试的最后一场，也是决定傅心一能否通过测试的一场。 他在擂台边按工作人员的要求戴上了护头，这时方兰羽正好被人扶着，跌跌撞撞地从他人身边经过。 那张完全变形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半点之前的帅气。可和傅心一的目光相遇时，他脸上露出了微笑，虚弱地说：“这一场尽力了，但还是辜负了你的希望，那家伙实在太强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傅心一看着他，心里的许多情绪在翻滚，但他强忍着没表现出来。看似像小白脸似得方兰羽，比他看起来坚强，无论输赢都是个值得敬佩的拳手。 “也许，我真该像教练说的那样，直接放弃格斗，试试别的。这对没有力气的拳头，会成为这条路上最大的阻碍。” 方兰羽说出这句话时，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暗淡，许多被他隐藏起来的情绪，似乎一瞬间都释放了出来。傅心一从他的声音里能感觉到，这些年他一定不好过。 “你——” “呵呵，我开玩笑的，要是连自己喜欢做的事都那么轻易放弃，这辈子就算白活了。这一场加油，别像我一样被揍的那么惨了。” 傅心一原本有很多话想说，被方兰羽打断后，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热爱mma这项运动了，大概它能教会人们，如何战胜阻挡自己前进的一切。 “9号，14号上擂台！” 工作人员又喊了遍。 傅心一最后看了眼方兰羽的背影，一步跨上了擂台。 第四十一章 最后的测试 虽然最近的半个月，每天都有一次站上擂台跟人对练的机会，但练习跟实战始终是完全不同东西。此时，站上擂台的感觉让傅心一有些激动。 这地方弥漫着汗水与铁锈的味道，周围的围绳已老旧褪色，地板也被汗水和血迹浸泡过，如今已如法辨别原本的颜色。看着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式擂台，傅心一不禁猜想，这里一定诞生过几代的冠军。 他们都从这里迈出通往职业拳坛的艰难第一步，用汗水和鲜血书写他们各自的传奇。呼吸着擂台周围的空气时，仿佛一瞬间，那些人的影子在脑海中显现，他们移动、防守、反击，战到最后一刻，带着各自的荣耀胜利或倒下。 傅心一恍然注意到，叶铮竟然没有离开考场，他正在擂台下面凝视着自己，刚好与自己的目光相遇。那张脸依旧那么冷漠，可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像渴望这一场由他来当对手。 看着他有这样的神情，傅心一心里隐隐有些奇怪。自己跟这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就算有过那么一点摩擦，也不至于不共戴天的程度。但这人，从刚刚到现在都一直想跟自己打，仿佛无意间帮陈胜那件事，不过是契机。 他知道我是谁？ 看着叶铮，傅心一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场方兰羽战败的关系，此时，他也有点希望这场的对手是叶铮。虽然这个人让他感到战栗，但整个考场也只有这个人让他有挑战的欲望。 傅心一已经是最后一个做擂台测试的新人了，做完擂台测试的学员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考场。 虽然之前陈胜透露了傅心一的信息，但那时候留在房间里的人已不多了。这些人既然互相不认识，自然也不大会互相转告。此时，整个场地考官、工作人员加上考试的新人，总共不超过十个。 不过，他们看向傅心一的目光中倒是充满了期待，都想看看这个传说中以业余拳手身份击败职业拳手的超级新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过多久，傅心一的对手也走上了擂台，这人看起来比傅心一大了一号，体格看起来非常强壮。他留了一个显眼的大光头，右臂纹有灰熊，正如看起来给人的感觉一样。 照理说这人应该跟自己不是一个量级的。傅心一疑惑地看了眼擂台下面的考官，却没人提出异议，他只能无奈地耸耸肩，把这当成司马桥考点，又一个刁难新人的方式。 他打量站在擂台另一角的对手时，见这人看向自己时，脸上带着轻蔑的微笑。似乎因为自己看起来比之前的方兰羽更消瘦，而他又比自己大了一个量级，觉得这一战会非常轻松。 傅心一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轻视，但此时，他只想给这个光头那副高傲的下巴来一拳。 裁判和之前一样，示意两人碰拳。随后，傅心一便跟对手各自退到了一角。他透过护头的双手观察着对手，从这人的站架来看，应该专门学习过一点拳击，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职业拳击，而非mma课程里那种阉割版的。 这人虽然站架和普通的mma混合式站架相似，但膝盖弯曲的更厉害，很明显是要以拳击为主要进攻方式。 看着他，傅心一隐隐想起三年前对阵的丁轩霆，眼前这人的站架跟他到有几分相似。 傅心一一直观察着对手，绕着擂台迂回移动，他本身的战斗风格不太喜欢主动进攻，更多是想先摸清对手的套路。 他跟对手这样绕着擂台僵持了一阵，最终还是对手先发起了进攻。那人的刺拳带着破空声袭来，一连挥了三拳，虽然只是试探用的刺拳，却一直带着猎猎声。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重刺拳，以前傅心一听一些人提过这种拳法。既有刺拳的试探功效，又带有一定的杀伤力，曾经有人用这种刺拳连续击中对手后ko对手的特例。不过，这种拳法是通常是职业拳击手练习的，对mma拳手来说只是选修课。 因为拳法本身就不是mma运动的全部，既然还有肘、膝、腿以及关键技可以选择，很少有人会像拳击手那样专门在拳头上下苦功。 傅心一在闪避间，听着刺耳的风声在耳边擦过，突然有感叹，要是自己敢在擂台上用腿法。现在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一记低扫就能跟这人拉开距离，他永远没机会一直玩弄这种拳法。 可现实就是，他仍然不敢用腿，此时只能考虑用其他方法跟这人对打。 傅心一闪避间，突然感觉那人的拳头加快了，他也不得不让自己的注意力更集中。突然间，傅心一注意到那人的肩膀有些奇妙的晃动，右腰也跟着猛地一扭，猜测对手应该要用直拳了，慌忙往后跃了一步。 果然如他所料，密集的刺拳风暴中，一道直拳突的黑影突然挥出。那一拳带着不同破空声，比刺拳的更沉闷，但也更让人心惊。 虽然傅心一避过了那光头的全部攻击，但他越发心有余悸。这人的拳头只要有一拳击中，即使不能直接ko，也会让他一段时间内变成挨打的沙包。 傅心一刚想到这，他的对手已追了过来，显然不愿意让他在擂台上过得太舒服。一个照面，又是几轮组合拳。傅心一感觉，自己在这些组合拳的黑影中闪避得越来越吃力，这样下去只要一个失误，他就会陷入深渊。 不能再闪了。 傅心一暗忖，本身也差不多摸清了这人的拳法套路。这人似乎对自己的力量非常自信，对技巧的有些轻视，他的组合拳显得非常简单，也很少有变化。 傅心一抓到一个进攻间隙，身子下潜，往前突进了一步。直接一记左勾拳击中对手的左肋，可惜对手比自己大了一号，这招对他的杀伤力有限，只是让那人眉头轻蹙了瞬间，便又是一拳朝自己挥来。 不过，傅心一本身也没打算靠这一拳击败对手，他像灵蛇般躲过了光头的重拳，直接闪到了光头身后，用组合拳猛击光头的大腿根部。 在拳击中这种攻击属于犯规，在mma中却没这种限制，他猜测这光头既然是拳击拳手出生，也许会忽略这点，缺乏这个部位的抗击打训练。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这两拳过后，光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因为大腿吃痛，身子也开始跟着下沉。光头痛苦与愤怒的神色夹在一起，反手一记鞭拳挥来，却被傅心一轻松闪过了，这一次，他闪到了光头右侧，对着光头的右脸便是一记吴城晶传授的标准右平勾。 这一拳，傅心一挥的非常标准，他的整只手臂几乎没用力，全由腰部带动着甩了出去。仿佛全身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骼，都如精密的机械般开始运作，最终近乎毫无损耗地把力量从腿部传递到了拳峰。 跟着吴城晶学习了几个月，他从没挥出过这么完美的平勾。 这一拳，直接打得光头的身子开始打旋，他一个趔趄撞到了旁边的围绳上，要不是他拉着围绳，早已倒在了地上。 看着光头陷入被动，傅心一却没马上追击。虽然之前那一拳他都觉得自己挥的太漂亮了，但一想到这人的体格，还是不敢随便追击。他绕着擂台继续移动着，寻找着下一次进攻机会。 被傅心一这挥中这样的一拳，光头看向傅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恐惧，他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比方兰羽的青年竟然能挥出这样的拳头。 虽然傅心一的体格看起来的确比方兰羽消瘦，但他终究不是方兰羽。即便在拳力方面，他没有丁轩霆和吴城晶那样的天赋，永远无法挥出跟他们一样威猛的拳头，但拳力也还不没变成他的阻碍，只要击打足够精准，他仍然有机会ko对手。 看到眼前这一幕，站在擂台下的叶铮脸上第一次露出微笑。他突然开始收拾起东西，把拳套和护手带都放进了一个破旧的迷彩背包里，随后背上了背包往场地的大门走去。似乎他觉得比赛已经没看下去的意义，胜负已定。 此时，擂台上的两人又进行了一番角逐。在被傅心一之前那一轮进攻后，光头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似乎之前击打他大腿的那几拳，已经对他的腿步造成了严重伤害，他的步伐越发笨拙。 傅心一像在戏耍般从容地在光头的拳法间穿梭，不时巧妙地用拳法反击。虽然那几拳都没能一击ko，但每一次光头的脸上都会增加一道新的淤青，戴在脸上的护具像只是个摆设。 “太漂亮了，那光头完全像头被戏耍的大笨熊。” 看着比赛已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下面的观众都开始议论纷纷，不时发出几声喝彩声。东南角的角落里，陈胜站在那里，有些郁闷地听着他的同事议论。 “看来这小子能赢陆柒确实有一套啊。” “是啊，这小子技术虽然比方兰羽稍差一点，但他非常冷静，也善于捕捉对手的破绽。最重要的是，虽然拳力不是最优秀的，但也不算差，揍人还是够的。” 说到这，似乎众人又想起了有些可惜的方兰羽，纷纷往旁边看了一眼。此时，本该离开的方兰羽也回到了考场，他站在角落里一直盯着傅心一的比赛。 看着傅心一的身影时，他完全肿起来的眼中有东西在闪烁，那种感觉羡慕与嫉妒并存，但他完全变形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第一回合的马上要结束了，擂台上的光头已变得气喘郁郁，但他的对手傅心一到和开场时没太大区别，依然如灵蛇般不断游击。 看着傅心一的不断变化的步法，光头脸上的神色愤怒与疲惫交杂。突然，他像孤注一掷般，整个人低头朝傅心一冲去，伸出双手想使出擒抱。 第四十二章 突袭 光头眼见就要抱住傅心一的双腿，他眼中泛起贪婪的光芒，仿佛认定只要一进入地面战，傅心一的身法优势都将消失，他会重新占据优势。 这一瞬间的情形变得和上一场意外的相似，似乎光头想要复制上一场叶铮做的事。 然而，就在光头快要抓到傅心一的一瞬间，只见傅心一的身子猛的跃起，他双手抱住了叶铮的脖子，一记膝撞撞向叶铮的脸。 “碰！” 擂台上一声巨大的闷响，随后整个考场安静了。 光头那如狗熊般的高大身躯缓缓倒向地面，地面的软垫随他的身子上下摆动，可之后，再也没见他从地上起来。 “ko了？” 台下突然有人大喊，随后是一阵喝彩伴随着掌声。 在每年的职业拳手执照考试里，ko都不多见，而今年在司马桥考场里，傅心一是唯一一个ko对手的新人。 “我靠，这小子……真ko了……” “我还说，他对上这个比他大一个量级的有些吃力呢。” 角落里几个考官在议论。 “胖子，这场傅心一的是的对手是你安排的吧？” “我哪知道他对手是谁，都是随机抽的，怪他自己运气不好。” 陈胜脸颊涨得通红，不知道因为愤怒还是不甘，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正准备走下擂台的傅心一。 “别装蒜了。哪那么巧，叶铮对方兰羽，傅心一对光头，今年的新人里最有潜力的几个刚好撞到一起了，你要是说没在抽的签里动手脚，鬼才信。” 陈胜没说话，把脸转到了一边去，假装没听到。 “是啊！而且这光头跟明显不是一个量级的，抽签明明该分开抽，你这把这光头放进轻量级里，完全是故意整人嘛。” 陈胜像被其他考官戳中了要害，他身子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之前，他是在那些人抽签的时候，确实动了些手脚，可他预计的是，傅心一会对上叶铮，不知道最后出了什么叉子，让傅心一只是对上了这个光头。 想着想着，他的余光又瞟了眼擂台。想到之前被傅心一弄的出了那么大洋相，心里燃着一团火，可到最后非但没整到傅心一，还让这人出尽了风头，这团火顿时燃得更旺了。 “我说胖子啊，你跟那个叫傅心一的小子到底什么仇啊？要是因为你被他踢了一脚出点了丑，所以讨厌他，我觉得还可以理解。可你丫的，从考试开始就像跟他有不光戴天的大仇似得。” “我跟他哪有什么仇？少在那瞎哔哔了。他是学员，我是考官，对给他设置点障碍怎么了？司马桥考点一直就这样，你才来啊？” 说完陈胜步伐蹒跚地往场地出口走去，旁边的两个考官看着他的背影安静了一阵，可一等他走远，立马有人道：“你说的那个是真的？那小子是傅麟心的儿子？” “千真万确！上次听说那个叫陆柒的红毛被揍了之后，专门打听了一下，他老子就是以前那个被称作猎隼的怪物傅麟心，只是没想到他这次来我们这考试了。” “那就难怪了胖子那么讨厌他了，毕竟那些年，傅麟心把他的风头全都抢光了，他还因为伤病整整休息了一年。” “要是没傅麟心，其实胖子那些年也是一个鬼才了。可惜啊，既生瑜何生亮，他们两个非要在一个时代撞见，人们当然只会记得最耀眼的那个。” 两人又看了眼陈胜离开的方向，轻叹了口气。曾经也是一号在擂台上叱刹风云的人物，如今自暴自弃变成这幅模样，跟个沙袋似得。要不是职业拳手联盟给他碗饭吃，要他在这当考官，他估计过的比现在还惨。 此时，一群医务人员在擂台上检查着光头的伤势。他的鼻子有些出血，但鼻梁没对，整个人只是轻微休克，现在已恢复了些意识。医务人员正在对他进一步检查，并商量着等会送他去医院，检查有没颅内出血。 傅心一已钻出擂台的围绳走到了自己的背包处，他默默脱下了拳头，解开了护手带，护头放在了制定的位置，之后又脱了下那件已沾满汗水的，带号码的测试背心。 他正准备去洗澡的地方冲个凉，突然感觉有人站在身后，正用灼热的目光盯着他。他一转身，见方兰羽正站在身后。 “你还没走吗？” 傅心一看着他问。 “跟你打声招呼就走。”方兰羽那张完全肿起来的脸上露出微笑，嘴角还带有一丝血丝。“听他们说，你就是那个赢陆柒的傅心一吧？” “恩……是我。” “之前就一直想见见你，没想到会在这碰上。” “是有些巧，呵呵……” 傅心一被方兰羽这样一说，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上他的话了，只能尴尬地笑笑。方兰羽却像看标本般，全身打量了他一番，看的傅心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在干嘛？” “我在想啊，为什么你看起来体格比我还消瘦一些，为什么会比我有力气，这真是不公平啊。” “也许……你今天状态不好吧。” 傅心一觉得自己的这个慌撒的朝烂，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过方兰羽到没太在意他说的什么，继续道：“看完你的这场擂台战后，我更不想放弃格斗了。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拳力天生有缺陷，但我相信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下一次，在职业拳赛的时候，如果我们再碰上，你要小心咯！” 方兰羽朝傅心一自信地挥了挥去，跟他摆摆手，离开了考试场地。傅心一看了他一阵，也往冲凉的浴室走去。 没有什么能比打完擂冲个舒服的澡更爽的事了，傅心一一边享受一边思考着这次的考试。他觉得自己的第二门和第三门测试都做的不错，唯独第一门笔试心有余悸。 不过按照网上的说法，第一门测试站的分数并不多，他也稍微多了点信心。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那条短信里提到的事，让他留意考点的人。 他仔细想了想这次碰上的人，只要说让他有些注意的，也就三个，胖子陈胜、叶铮以及被揍成猪头的方兰羽。这三个人里面，方兰羽显然不会是什么危险人物，真要说危险人物的，肯定也在叶铮和陈胜中间。 想到这，傅心一觉得也没什么头绪，现在想的一切也都是胡思乱想罢了。随即，他也懒得再多想，安心享受着难得地放松时刻。 这个时候，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有人正往浴室走来。打完擂来淋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傅心一也没管来的人是谁，只是随意往门口看了眼，却见那没人进来。 他料定，肯定是那人突然改变主意又不想冲澡了，心里暗自对那人感到可惜。他把头埋进淋浴里，正准洗头时，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刚一转身，一只手变作手刀，朝他咽喉斩来。 见有人袭击，傅心一顿时一惊，慌忙往旁边一闪。可浴室的地面全是水，这一闪他显得跌倒，整个人跌跌撞撞地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他顿时捏紧了拳头，站出了格斗架势，仔细打了面前的人一番。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头戴像黑虎队般的面罩，也做了个格斗准备。 正常人可不会穿这身行头来浴室，看着那人，傅心一越发感觉紧张。本身赤luo身子就会让人感到恐惧，而面对这样一个有备而来像杀手般的人物，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人没跟傅心一对峙太久，便主动攻来。这人的攻击方式，不像擂台上那样用刺拳试探，也根本不用拳头。他的手一只保持着手刀的形状，招招直取要害。有两次他的手指从傅心一的咽喉处擦过，惊得傅心一出了声冷汗。 这完全不是擂台上的格斗风格，更像是一种为杀人而存在的格斗技。 虽然在擂台上，傅心一总能从容的面对对手，但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因为擂台上禁止击打要害，许多时候，拳手渐渐习惯了这种规则，更重视力量和抗击打的训练，而忽略了对要害的保护。 之前那几下，傅心一闪避的非常危险，那人的手指每次擦过时，傅心一都感觉咽喉一寒，只要再近一寸，也许他已躺在地上了。 他慌忙跟那人拉开距离，把两手的抱架放低，保护起自己的咽喉和下巴。虽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站架，但面对这人只能这样。 傅心一尝试用刺拳加直拳反击，那人却躲避的非常灵巧，他一个闪身，直接站到了傅心一右侧，顿时，傅心一右侧的半个身子暴露在外。 这种正身闪避技巧，傅心一只听过一些理论。理论上说的确实很多，如果能像这样闪避，能直接闪到对手侧面，但做起来风险却非常大。稍不留神，就会被对手打中，可这人却像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被那人闪到了自己侧面，傅心一想扭转身子已来不及了，他刚要回身，那人直接一脚踢中了傅心一的膝盖。 一瞬间，傅心一感觉一股钻心的痛从膝盖关节间传来，他感觉右腿在发抖，快靠支持不了身体的重量了。但那人没给他任何喘息时间，直接右手变刀为掌猛击傅心一胸腔。 一瞬间，傅心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面前的人像突然变作了无数个影子，开始左右摇晃。 曾经，他听人说过，军队的训练中有一项训练，便会让军人练习猛击对手的胸腔，那里有一块隔膜，被大力挤压后，会让对手陷入窒息状态。这种攻击方式，从古时就有忍者这类特工在使用，一直延续到了现代的特种部队。 此时，他感觉身子已摇摇欲坠，整个人正慢慢像地面倒去，他恍惚间看到那人左手高高抬起，排指成刀，眼见就要斩向自己的后颈。 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格斗运动员。 傅心一暗忖。在倒下前的最后一刻，他想到了一个人，只有那个人应该会懂这类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