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玄狐》 第一章 玄狐 爆竹声声里,红窗楹联喜。 深山空寂,哪怕在这团圆佳节,也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二丫拎着一串糖葫芦,坐在箩筐里,被爹爹挑着,摇摇晃晃的从集镇往家走去。 “爹爹,为什么糖葫芦只能过年才吃呢?” 刘福安憨厚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稳稳地挑着担子:“因为只有过年的时候,买糖葫芦的老爷爷才会出现在集镇啊。” 二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垂下来的两缕柔软的发丝随风飘荡,一不小心落到红红的糖衣上。 “那为什么卖烧鸡的顾婶婶每天都在集镇上,可我们还是只有过年才能吃烧鸡呢?” 肩上的胆子不知道为何一瞬间沉重了许多,刘福安愣了一下,走到山路间一块平坦的巨石上,放下胆子,轻轻摸了摸二丫的脑袋,将沾上糖衣的秀发给解开。 “二丫喜欢吃烧鸡吗?” 二丫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崭新的红棉袄,又看了看爹爹身上还破着洞的草鞋,抿了抿小嘴唇,指着箩筐里被油纸包裹好的烧鸡道:“爹爹,二丫不喜欢吃烧鸡,以后我们就过年才吃一次好吗?” 一股暖流从心窝里顺着咽喉一路往上,直接冲上了刘福安的双眼。 “爹爹不哭,娘亲说过年的时候不哭。”二丫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从箩筐中走出来,试图踮起脚尖去擦拭刘福安的脸颊。 “爹爹没有哭,只是风太冷,吹疼了眼睛而已。”刘福安蹲下身子,将二丫给抱起来,放到了肩膀上,“二丫真乖!” 忽然变高,让二丫高兴的咯咯直笑,手里的糖葫芦飞舞着,拉出红色的细丝。圆溜溜的双眼四处观望着,惊讶的看着不远处的小树林中一闪而逝的黑影:“爹爹,那是什么?” 顺着二丫的手指望去,刘福安只看见了一片安静的树林,微风徐徐,吹来淡淡的腊梅花香。 “今天可是年兽出没的日子,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刘福安有些心惊的看着和往常一样宁静的树林,总感觉有些不太一样,将二丫放回箩筐,头也不回的往家赶。 二丫坐在箩筐里,扭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小树林,隐隐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竖着身子冲着她挥手,眉眼弯弯。 “爹爹,我们的烧鸡不见了。” 正在赶路的刘福安低头一看,箩筐中果然已没有了油纸包裹的烧鸡影子!浑身一抖,冷汗打湿了衣服。 前段时间就听说顾大娘家的烧鸡丢了不少,都以为是被贼人给惦记上了,严防死守了好久,还是每日都丢,根本找不到贼的半点儿痕迹,甚至十多双眼睛看着,烧鸡都能直接消失不见!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妖物作祟! 他不过是看年三十了,买只烧鸡给二丫过个年,为什么会被妖物给惦记上? “爹爹,你看!”二丫从还留着一点儿油渍痕迹的箩筐里,翻出了一锭银子。 刘福安颤抖的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回头看了一眼绿浪滔滔的小树林,感激的跪下:“谢谢妖神,谢谢妖神!” 坐在树梢上正咬着鸡腿的白罹疑惑的看着下跪的刘福安,这人好奇怪,她不过是拿走烧鸡后顺手留下一锭银子,竟然就将她给奉为妖神了。 如果当妖神这么容易,那她早就成妖神了。 身为青丘灵狐,白罹从小就是吃着灵果丹药长大,口味可是挑剔得很。一直以为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是紫绛果,没想到来到凡间她才知道,还有比紫绛果更好吃的东西,那就是顾大娘家的烧鸡! 九重天阙神仙都已辟谷,可以不食五谷,只食灵气而活,所以大部分神仙都是食素的。而又因为天阙中兽类大多有家族背景,就算是普通的山鸡,背后都能牵扯出凤凰这般庞大的势力来,敢于吃荤吃肉的神仙就更少了。 更何况从来没人跟她说过,除了灵果之外,还有许多动物也可以吃,并且更美味! 诛仙台那一跃,让她昏昏沉沉的就落到了这个小山村里,睁开眼就看见了她以前从未看过的场景——杀鸡! 看见那火红的大公鸡被一刀毙命,鲜血喷溅,白罹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完全与黑漆漆的木材融为一体。她可不想成为刀下亡魂,因为现在的她空有一身分灵境的实力,却被诛仙台给封印住了,完全没办法发挥,连化形都做不到! 担惊受怕的她在柴堆中躲了好久,看见有人进来抱柴火的时候,更是吓得毛都竖起了。 还好对方只抱走了最外面的干柴,然后架起大大的火堆,开始烤鸡! 在九重天阙,鸡族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因为其祖先和凤凰一族关系很近,偶有联姻。而鸡族的繁衍能力极强,以量取胜,哪怕其不能远距离飞行,依旧在飞禽中占据了重要地位。 看着被烤的金黄金黄的大公鸡,白罹一边念着超度的咒语,一边耸着鼻子。这味道,好香啊…… 最后香味诱惑,加上看着无数人咬下香脆酥软的烧鸡之后那满足的表情,白罹终于伸出了小爪子,撕下了一块脆脆的鸡腿。 入口香,咀嚼脆,肉质嫩,简直是完美! 自此以后,白罹便成了顾大娘家烧鸡的长期顾客。每日一只鸡,已经养成了良好习惯! 今日是年三十,到处都是火红一片,张灯结彩的。白罹第一次遇到人间过年,新奇得紧,东看看,西瞧瞧,学着那些小孩儿点爆竹,双脚沾着墨汁从人家贴好的门联上踏过,留下小小的梅花印子,玩儿的不亦乐乎。 谁知道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傍晚,等她回到顾大娘家准备享用今日的烧鸡时,烧鸡已经卖完了,一只不剩! 无奈之下,她只好顺着味道,找到了买走最后一只烧鸡的刘福安。正好看见那懂事的小孩儿为父擦泪,手中又还有着上次从贼道人手里顺来的银子,就留下了史上第一次的买鸡钱! 舔着油滋滋的小尖嘴,嚼着香脆的鸡肉,白罹站在树枝上,远看着集镇上的烟花绚烂,喃喃自语:“这凡人过年,还真是精彩!要是能天天都过年就好了。” “吃烧鸡不配上美酒怎么行,要一起吗?”树下不知何时出现的小道士,仰着头,露出干净白皙的脸,笑着看着白罹,晃着手里的酒壶。 第2章 小道士 “我说你怎么又来了?” 白罹毛茸茸的尾巴将树枝紧紧缠绕着,倒垂着身子,看着树底下白嫩的小道士,这张脸和那脏兮兮的道袍,实在是反差太大! “自然是来陪你过年,找你喝酒咯。”小道士弯起大大的黑眼睛,再次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充满老茧的手揭开红褐色的泥封。 刹那间,醇美的酒香飘入树林。 白罹深吸一口气,倒吊在树枝上,摇晃身子,宛若沉醉于酒香中。 “好酒!”比不上九重天阙的琼浆玉液,但在凡间而言,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美酒了。 “我说小狐狸,你是一只狐狸,不是猴子,为什么总喜欢挂在树上?”小道士不知从哪里拿出个灰扑扑的粗碗,倒满一杯美酒,却迟迟不见小狐狸从树上下来。 “我喜欢,要你管!”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站得高才能让赤煜第一时间发现她,找到她。 “真的不下来喝一碗?” 小道士极有耐心的倚靠着树根,大口大口的饮着美酒,吐出的酒气在这逐渐寒冷的傍晚夜色中,化成一朵浅浅的白云。 清风徐徐,吹起破碎的道袍,吹响残缺的音符。 白罹吐出最后一根鸡骨头,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小道士喝完酒的粗碗中,惹来小道士不满的抱怨。 “你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 “你才没心没肺。” 这个小道士是她在偷顾大娘家烧鸡足足半个多月后,被镇上的人请来捉妖的。以她的盗术,连天帝都发现不了,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道士。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小道士竟然颇有心计,第一次捉妖失败后,就在烧鸡上动了手脚,误打误撞的发现了白罹的踪迹。 当时两人绕着这片繁茂的树林,追逐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小道士先坚持不住,举手休战。毕竟一只不能化形的狐狸,也算不上妖吧?更何况他不管用多少手段,都追不上,抓不住。 之后小道士就开始了教导狐狸行善之举,一有空闲就追着白罹,跟她说偷东西不好,偷别人家的烧鸡不对,甚至还拿了不少银子给白罹,让她付给顾大娘。 这单纯的小道士哪里知道,白罹偷东西只是因为她喜欢而已,她所享受的便是那种乐趣。 一来二去,本来就穷兮兮的小道士,身上的银子越来越少,而白罹偷的烧鸡却越来越多。 “这大过年的,你怎么没回你那破道观?” 破道观是小道士的家,在距离集镇不远的一处高山上,曾被誉为天下第一观。可因为这些年一直风调雨顺,无妖无魔的,道观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在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后,瓦碎屋斜的,连一个能避雨的屋子都没有了。 白罹去过一次,正巧撞上了小道士的师父,那个又臭又讨厌的贼道人! 一只会飞会跑会说话的狐狸,这不就是妖怪吗? 多年不见妖怪的道观观主,看见白罹就像是看见了道观振兴的希望一样,兴奋无比的开始了捉妖之旅。 那天如果不是小道士及时出现,白罹觉得她都要被那紧追不舍的贼道人给追的累死了。从没见过比那贼道人还要有毅力的道士。 “师父说,我一只妖都没抓到,不准回观里。” “真可怜。”白罹摇着头,同情的看了一眼小道士,手里的美酒。 “所以我来捉妖了。”小道士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的白罹炸起了一身狐狸毛。 “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妖!”白罹绕着树枝转了一圈,轻轻跃上旁边的树梢。 小道士点点头,扔出还剩下一半的酒壶,被白罹稳稳地接住。 “是啊,你又不是妖。”小道士微眯着眼睛,喝下一口酒,“但师父觉得你是妖,要不你就装着被我抓住,陪我回观里过个年吧?” 白罹翻个白眼,刚刚饮进口中的美酒喷了出来,在空中化作一阵酒雨,洒了小道士一脸:“我又不是笨蛋,不干!你真要捉妖,怎么不去捉年兽,今天可是年兽出没的日子。” “年年有今日,年年说年兽,可年年不见兽。”小道士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摇头晃脑道,“倒是小狐狸你,怎么一直呆在这里不走?就为了顾大娘家的烧鸡?” “不行吗?”白罹喝下一大口酒,又将酒坛扔还给小道士,“我在等赤煜。” 在九重天阙,失去记忆的她发了疯的找赤煜。如今,她就安安静静的等着赤煜找来吧。 “赤煜是谁?”小道士半睁开的眼中露出淡淡的忧伤,随着吐出的酒气,消散在空中。 “赤煜是我最最最最喜欢的人啊。”白罹仰躺在树枝上,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已经昏暗的天色,裂开的嘴角溢出丝丝甜蜜。 “他喜欢你吗?” “你问那么多干嘛?”白罹不耐烦的歪着脑袋,看着已经有了一丝醉意的小道士,有些不明白为何今天小道士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如果他一直不来呢,如果他移情别恋了呢,如果他……” “没有如果!”白罹瞪着双眼,极其认真的对着小道士吼道,“赤煜肯定会来找我的,也肯定不会移情别恋的!我们之间有约定!他说过,这次换他来找我!” 她的赤煜,绝对不是言而无信者! “可你都在这里一个多月了,他还没出现……”小道士没有因为白罹的愤怒而停止,“你也知道,凡间这么精彩,万一他爱上别人了,你怎么办?” “我说你个臭道士,不许乱猜测我家赤煜!” 她才等了一个月而已,在九重天阙的时候,赤煜为了等她,可是借着司花神君的身子,等了上万年。 “对不起,小狐狸,我喝醉了。”小道士打了个酒嗝,不好意思的掩住唇,将剩下的酒扔给白罹,转身走出了小树林,“我该回去陪师父过年守岁了,你也寻个地方,过个温暖年吧。” 站在树林边缘,小道士看着远处重峦叠嶂的青山,低声一叹。 如果他没有来多好,如果他忘了你多好,如果他移情别恋了多好…… 那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融入夜色中,竟然绽放出一抹银色的光泽,让白罹有一瞬间的模糊恍然。 第3章 因果 “痴儿!” 垂首走回道观的小道士,前脚刚刚迈入那断掉半截的门槛,后脚就被人给一拂尘打入满是泥泞的地上。 白嫩的脸染上泥浆,乌黑一片,双眼无神的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观主,低声叫了一句:“师父。” “让你去捉住那只狐妖,你倒好,妖没捉到,反倒是把为师给你置办年货的钱全给赔上了!你这是要为师和你一起喝西北风过大年吗?” 花白的须发,随着怒气的不断上升,洋洋洒洒的倒映在小道士的双瞳中,好似缭绕的烟霞,渐渐勾勒出了一张乖巧可爱的俏脸,朦胧中只剩下那眉心三瓣桃花似得水滴越发清晰。 小道士摇摇头,甩落脸上的泥浆,仿佛没有听见观主的呵斥般走向那四壁透风的厅堂。 错过,不是过了,而是错了。 如今的他才算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师父,你说是不是已经有了因果纠缠,那谁先谁后就没了意义?” 老观主飞起的胡须被冷风吹了下来,不明所以的思考着小道士这句话:“什么先来后到?” “当年有机会我没珍惜,是我错了。如今有机会却无法再珍惜,那便是过了。”小道士深邃到仿佛融化了正片夜空的双眸,一点点绽放银色的星辉,看着远处的青山,宛若与人凝视一般。 “站住!”面对完全失魂的徒儿,老观主终于收起了怒气,拿着那已经是灰褐色的拂尘,敲了敲小道士的脑袋,“为师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三个月便会渡劫,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一向不着调的师父,难得说句正经话,原本还魂游天外的小道士,双眼顿时炯炯有神,黝黑的瞳孔里,倒映出一栋栋美轮美奂的山河建筑,夹杂着熊熊硝烟烈火:“三个月吗?够了!” 小道士仰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在这远离尘世的道观,只需要仰起头,便可看见天!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从结灵境提升到分灵境! 一入分灵,便可飞升。 而他,不能飞升!至少不入圣灵不可飞升! “师父,我去闭关了。” 看着精神饱满,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执着的徒儿,老观主轻声一叹:“三月后,你我师徒共渡天劫。” 在空荡的修炼室中盘膝坐下的小道士,微微一顿,看着隔了一堵墙的老观主,轻轻点头,而后迅速入定。身上银光乍现,若非在这深山之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老观主甩了甩拂尘,叹息着走出道观,看着那条弯弯曲曲的下山小道,仿佛能够透过这条路看见道路尽头,正思考着是否要回到镇上游玩一番的白罹。 当年从天而降的婴儿,落入他怀中时,哪怕双眼充满仇恨,他也一直坚定不移的认为这是天命之子,悉心抚养。可这么多年,随着年岁的增长,那双带着仇恨的双眼非但没有消退半点儿,反而越发坚定。年幼时一眼便可看出的仇怨,随着时间一点点沉淀到了那双乌黑的瞳孔深处,让人看着越发心惊。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呢? 可回首小道士的成长之路,勤恳修炼,降妖除魔。除了面瘫冷漠一点儿,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只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便走完了许多修士一辈子都走不完的道路。 如此乖巧懂事的徒儿,唯一的要求便是和自己一起渡天劫。他又有何理由拒绝? 一盏孤灯,摇摇晃晃的从山脚下的树丛中缓缓升起。暖黄色的光泽,在漫无边际的黑色中,显得那么无助。 老观主站在观外那棵枯树上,顺着那盏灯,看着树林中正欢欣鼓舞的小狐狸。眉心紧皱,犹豫着要不要下山去见一见这只不同寻常的狐狸,或许这狐狸是解开他那徒儿心结的良药。 会说话会飞行还没有妖气的狐狸本就不多见,更何况还是一只能够引起那他面瘫徒儿情绪波动,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狐狸? 这是狐狸,还是狐狸精? 树林中的白罹,看着二丫将那火红的灯笼放飞,忍不住飞出去,绕着那满地的藤条、碎纸转圈。 凡人的创造力还真是不简单,在仙界的时候,一个法术,便可漫天花雨,浪漫无比;一朵火焰都能变化出万千风光,装点全场。可凡人没有法术,仅仅凭着这些没点儿灵气的物品,就能够创造出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 赤煜当年说,最不能小瞧的便是凡人,果然没错。 仰头朝着放飞的孔明灯许愿的刘福安一家,都不曾注意到一双小爪子,正在拨弄着那些藤条,试图再造一个孔明灯出来。 放飞的是灯笼,也是心愿。 二丫许完愿,最先低下头,惊讶的看着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白罹,张着嘴巴还没发出声音,就被白罹人性化的噤声动作怔住了。 白罹满意的抱着一大堆藤竹条和红纸,飞速的消失在小庭院中。 “爹爹……有……有狐狸!” 对于刘福安一家度过的这个惊心动魄的年,白罹已经没心情顾及后续。因为她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孔明灯的制作研究上了,连带着好几天都没去照顾顾大娘家的烧鸡生意,以至于镇上都有偷鸡的小妖被年兽给吃掉的传闻传出。 在弄断了最后一根藤条之后,白罹不得不放弃。原来化成人形除了修炼更方便快捷,还有更大的一个好处,那便是会有一双巧手,远比如今的她用爪子方便得多! 摸着空空如也的小肚子,白罹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考虑向刘福安一家拜师学艺制作孔明灯,等学会了之后,给赤煜一个惊喜! 还没走出小树林,就被那站在树林之外的贼道人给逮了个正着。 白罹头也不回的往树林深处钻去,这该死的贼道人,就不能安分几天吗?一边跑一边思考着怎么联系上那小道士。从以往的经验教训来看,这贼道人发起疯来,除了那小道士,没人阻止得了! “小狐妖站住,今天我不是来抓你的。” “你才是狐妖,你全家都是狐妖,你祖祖辈辈都是狐妖!”她是灵狐,才不是狐妖! “好吧,小狐狸,我们好好谈谈。” 白罹翻个白眼,这一招,在上次那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追杀中,贼道人早就用过了,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狐狸啊,她才不会上当:“谈什么,咱们种族不同,职业不同,理念不同,根本没有共同话题可谈!” 老观主一边全力追逐着白罹,一边咂舌,这只小狐狸,半个月不见,速度又变快了,他一个即将分灵境的修士,竟然差点儿跟不上! 如果他知道白罹实则是一只已经分灵境,差一点儿就融灵,只是被诛仙台封印了部分能力的灵狐,就不会这么吃惊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那徒儿的消息?” “你说那小道士的消息啊?”白罹估摸了一下两人的速度,微微缓了缓,后退着看着贼道人,“不想知道!” “我那徒儿,可是神龙转世,为了你不眠不休好几天……”老观主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原本化成一道光在前面疾驰的白罹,咻得回神朝着自己主动冲了过来。 “你说什么?” “我那徒儿为了你不眠不休好几天……”老观主看着落到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黑狐狸,诧异无比。 “不是,另一句!” “我那徒儿,可是神龙转世,为了你……” “停!”白罹猛地跳到贼道人身前,严肃的问道,“你说那小道士是神龙转世?” “啊?嗯……嗯?” “小道士叫什么名字?你凭什么说他是神龙转世?他现在在哪里?” 从仙界入凡界,她没忘记过自己的目的,等着赤煜,然后一起寻找傲炽。 当年的一切,最无辜的便是傲炽。 开天剑一分为二,剑魂落入司花神君沉睡的身体中孕养几千年,而剑身却落入龙族,与龙族的双生龙子之一的银龙傲炽合二为一。 最后开天剑合二为一,再次打败了冥澜,仙界太平了,她的赤煜回来了,司花神君继续沉睡了,唯独傲炽,失去了剑身孕养出的身体,只能转世。 “跟我回观里看看不就知道答案了。” 百仙会上第一次遇见傲炽的时候,将傲炽坚定不移的认定为赤煜的时候,被囚禁后满身枷锁的时候,神龙转世四个字让白罹想到了太多,直到贼道人将法阵构建完成,这才猛地惊觉,她竟然自投罗网来了! 眼见着四周的法术结界一点点缩小,白罹想要转身逃跑,却一次次撞到结界上被弹回来。 堂堂盗狐的一世英名,难道就要毁在这一个贼道人手里了吗? 白罹红着眼,不管不顾的朝着结界撞去,她就不信没了法术,还有着分灵境身躯的她,撞不开这小小的束灵阵法! 没有撞到阵法结界的疼痛,倒是落入了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嗅着这熟悉到灵魂深处的味道,白罹仰起头,泪眼婆娑:“赤煜~” 第四章 小九 “小傻瓜,阵法是用来破的,不是用来撞的。”淡青色的长衫轻轻摆动,修长干净的手指刮了刮白罹湿漉漉的鼻尖,唇畔潋滟出一朵绝美的笑容之花。 白罹黑黝黝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身侧的赤煜,有些不敢置信的伸出爪子揉了揉眼,又抓了抓赤煜的衣袖,倏地窜到赤煜肩头,在那光洁的脖颈处使劲嗅了嗅。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话语,熟悉的人儿! “你怎么才来啊!”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甜蜜的埋怨,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惊喜。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柔软的黑色狐狸尾巴轻轻地缠绕着赤煜的脖子,完全忽略了不远处震惊到胡子都飞起来的老观主。 如今的世界,分灵境之后便不得不飞升,因为这个凡界太脆弱,超过分灵境的实力,很容易引起世界崩溃,故而所有达到分灵境的存在,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天界的人接引而走,飞升而去。上万年来,从无例外,天界对此看管极其严格!故而在凡界,分灵境的高手,特别是即将渡劫的分灵境,几乎可以说是无敌于天下! 老观主一直压制着修为提升,如今已经可以说只差一只脚,便是真正的分灵境神灵。在这个分灵境都少的可怜的凡界,绝对数数一数二的高手! 可如此实力,全心全意设下的阵法,精心布置的一切,竟然被人勾勾手指尖就破解了,更关键的是,他从未发现这名男子的靠近! 无声无息的接近,无息无声的破阵,让老观主那一双一向冷静深邃的眼里露出不解与惊疑。此人是敌是友? “你是?”老观主惊疑不定的问道,手中的拂尘戒备的握紧。 赤煜将白罹从脖子上抱下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对着老观主轻轻颔首:“仓息观主好,在下赤煜。” “你是……” 前后相同的句子,却因为不同的语气,代表了完全迥然的含义。 赤煜微微点头,将一脸疑惑的白罹护在怀中:“白罹生性贪玩,若惹恼了观主,还请多多见谅。” 仓息轻轻摇头,若是计较,这只小狐狸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只是可惜没办法给徒儿送上最后一份礼物了。 仿佛听到了仓息心中的叹息,赤煜薄唇微启:“天劫在即,全心应付即可,愿观主早日得道飞升。” 看着赤煜那沉静如水的双眸,仓息低声一叹:“果真是宿命轮回,因果循环。罢了罢了,一切随缘。” “心有执念,飞升之劫会更加艰难,望观主小心应对。有时候顺其自然,更能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像是黑暗中点燃的孔明灯,照亮了一片小天地,拨开了仓息一直以来迷茫的前路。沉思片刻之后,仓息收起拂尘,对着赤煜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多谢提点,愿君长安,告辞!” 看见那贼道人消失在天际,白罹这才从赤煜怀中抬起头,疑惑不解的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赤煜低下头,轻轻地在白罹小巧的眉心一点,若有似无的灵力迅速的融入到白罹身躯中。 跳下诛仙台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全被赤煜给阻止了,白罹一度觉得自己所走过的别的神仙完全不敢靠近的诛仙台就像是在走过一个下坠的空间通道而已。 只是从天界和凡界诞生以来便存在的通道,在天庭建立之后完善的通道,诛仙台又岂是那么好跳的?若不是赤煜在她跳下去之前将她一身灵气本源给封印了。若不是所有的风暴都被他一力承担,当时不过分灵境,还不到融灵境的白罹,早就被诛仙台的杀伐之气诛杀干净。饶是如此,也让白罹的实力在坠落凡间的时候跌落了不少,更是让两个人坠落到了不同地方。 所幸,一切都已过去,他找到了她。 从掌心处跳跃而下的玄狐,在夜色中让人舍不得移开双眼。 赤煜朗润的双眸中,渐渐倒影出一团氤氲雾气里走出来的娇俏佳人。这丫头,还是没有长大啊。也希望她永远不要长大才好。 他待在司花神君的身体中几千年,从最初的暴躁不安,到后来的阅尽千帆。从最初的剑锋凌厉,到如今的寒刃内敛,一切的打磨所依靠的,不外乎时光二字。 白罹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仓皇中的逃生,跨越了岁月和时间,保留着最初的纯真以及烂漫。见识过太多天庭的勾心斗角,见识过无数的阴谋权力,赤煜越发的觉得,或许看似单纯,心有明镜的白罹,才是最幸福的一个。 哪怕你早已看破红尘,却依旧只有活得糊涂才是幸福。 白罹愣愣的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脸颊,软乎乎的。她真的再次化作人形了? 赤煜看见傻愣愣的白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小九……” 似乎从她再次学会化形以来,她就不怎么想要恢复原来的狐身了。不是不爱,而是因为爱得太深。而随着赤煜帮她解开封印,有些不敢触及的回忆也开始汹涌而出。 一声小九,仿佛要将她撤入记忆的风暴旋涡。 那些早已消散在时光中的声音,毁灭在风暴中的记忆,每次在她变回狐身的时候就忍不住冒出来。提醒着她,她已经不再是青丘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九,不是那个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闯祸捣蛋鬼了。 爷爷的笑骂,红爷爷酿造的桂花酒,七姐的飒飒英姿,早就随着青劫渊的爆炸消失得一干二净。如今的青丘,也再也回不到小九一出,遍地狐动的盛景了。 失去记忆的日子,对于过往不甚明晰,故而也没有那么多缅怀和伤痛。随着冥澜的消失,有些记忆却像是雨后春笋一般迸发而出。 赤煜是不是知道这些,才带着她下凡来呢?本以为她忘却得很干净,能够快乐的继续下去,原来有时候只需要轻轻地一个敏感点,变会让许多感情好似打开闸门的洪水一般冲出来。 “小九,你还有我,还有琊姬,还有……傲炽。” 对,虽然失去了太多太多,但至少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是的,我还有你,还有琊姬姐姐他们!”白罹笑眯眯的依偎在赤煜怀中,活着,最重要的还是身边人,不然失去之后,再多追忆也是惘然,“不过,那个小道士,真的是傲炽吗,我怎么感觉那么不像呢?” 第5章 天劫 连绵不绝的闪电笼罩了整个山头,淡蓝色电弧光芒的映照之下,破碎的道观显得摇摇欲坠。 百年难遇的飞升之劫降临,震惊的不仅是山脚下那些从未见过天威的凡人,还有这个已经几百年没人飞升的凡间修真界。 层层云霭之后,是永生的天界吗? 这个疑问一直以来都存在于如今的修真人士脑海中,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深入骨髓,以至于许多人哪怕到了一只脚踏入分灵境的地步,哪怕已经可以飞升,却不敢轻易展露实力。只因担心飞升之后,是福还是祸? 几百年来,凡间的封闭,灵气的流失,修炼环境的艰难,让每一个能够达到分灵境门槛的修士都格外珍惜。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之下,灰灰的道袍就像是飘扬在另一个世界一般,与明亮的光线如此不符,看着令人忍不住担心,这么平凡的道袍之下那瘦弱的身躯,是否能够经受住闪电的洗礼? 白罹紧紧地抓着赤煜的衣袖,紧张的看着那身材瘦小的贼道人在闪电下挣扎。 没错,真的是挣扎! 这么多年以来,不是没有达到半步分灵境的人想要渡劫飞升,却从未有人成功过,最大的原因便是飞升时的劫难难度提升了! 曾经时汐以为是当年冥澜控制圣君的时候,更改了飞升的劫难程度,直到真正天劫降临下来,她才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凡间的不一样! 如果说当年的凡间只是一个破碎的世界,由于世界之力残缺,灵力纯度太低,只能够孕育出分灵境之下的修士,分灵境之后便不得不飞升到天界。那如今的凡间便是一个逐渐趋于完满的世界,一个甚至有潜力成为第二个天界的地方! “赤煜,你说仓息那老头会成功吗?” 正在演变中的世界,最忌讳的便是自身实力的流失。而每一个修士对于世界本身而言,就是一个根基。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修士飞升劫难出奇的威力巨大,根本没办法突破世界屏障的缘故。因为凡界本身不允许!所有修士只要还是在这个世界里,不管实力多大多强,也都还是属于凡界的力量。可一旦飞升去了天界,那便是永远的失去了这部分力量! “会的。”赤煜看着天空轻轻点头,闪电之后隐隐约约露出的一片龙鳞,颜色晦暗不明,却又充满了力量感。 本就属于天界的力量,凡界是没办法阻止力量回归的。 天劫从最开始的一道连着一道,变成了上百道天雷直接轰杀而来,手腕粗的闪电,像是遒劲有力的巨蛇,将仓息紧紧缠绕,一点点绞杀他的生命。 天下间无数人都在看着这一场天劫,看着那在闪电之下挣扎的声音。有的带着期盼,有的带着嫉妒,有的带着惋惜。 闪电的蓝色越发浓郁,甚至有一种滔天海水袭击而下的错觉。而那隐藏在闪电中的银色巨龙,却是显得无比悠然自得。 可惜闪电只不过是飞升之劫的前菜,后面的五行劫,三灾难,一心魔,才是真正的问题。 仓息毕竟是在飞升之境压制了这么多年的老道士,更是傲炽的师傅,虽然看起来磕磕盼盼,最终也将前菜的闪电雷劫顺利度过。 雷劫之后五行劫并没有紧随而来,而是降下了一些白罹从未看见过得灵气电花,将仓息笼罩着,一点点修复着他受伤的身体。飘扬的电花,如果不是因为闪烁着蓝色的电弧,和一般的雪花没有任何区别。 白罹伸出手接住一片落下的电花,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掌心传来。 被赤煜解开封印之后,身体中的水滴小人儿也逐渐醒过来。此时更是被这些电花吸引,一个个甚至想要冲出白罹的丹田去吞噬。 “这些电花是什么?”有着灵力的熟悉,又有截然不同的味道。 “独属于这片天地的灵力。”赤煜抬手将仓息无法吸收的雪花全部卷来,化作一跳柔美的电花小龙,柔顺的缠绕在白罹手臂上,一点点供她吸收,“整个凡间虽然不允许力量流失,但如果是没办法阻止的情况下,给予一定的帮助,施以恩泽,结下一段因果也是好的。” “这因果是属于仓息还是……傲炽?” 通过赤煜的解释,白罹也知道了傲炽的打算。通过仓息飞升,汲取天界的气息存于己身,从而引动整个凡界的灵气偏爱,供自己修炼! 圣君重掌天界之后,虽然龙族已经恢复了名誉,可以圣君的性情,融于天道后的他,在乎的只是天界的正常运转,并没与七情六欲,忏悔与补偿。一切对天界存有危害的存在都会选择抹杀,不管是当年疑似出现魔头的龙族,还是如今随时可能搅动天界风云的傲炽,圣君的选择都可以预见。 傲炽明白这一点儿,所以知道必须天界实力不够反抗的时候绝对不能踏入! 正在演变中的凡界,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够演变完成,这期间修士想要提升实力很难,远比在曾经残缺的凡界提升实力还要难。傲炽最等不起的便是时间!圣君的实力融于天道后每日都在提升,而他需要重头起步,就算天赋异禀,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才有那么渺茫的一丝希望。 “这一切本属于仓息,但仓息自愿放弃,成全了傲炽。”赤煜叹息一声,手中飞出一道暗淡的剑芒,悄无声息的融入到仓息那把几乎要破碎的拂尘里。 “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好师傅……”白罹对仓息可没有任何好感,毕竟那些被当做是妖怪追杀的日子还历历在目。但是想到仓息为了傲炽,不仅拼命压制自己修为突破的时间,最后竟然为了成全傲炽,放弃了真正的利益。 一个正在演变的世界给予的馈赠,那可是能够让人一步登天的机缘! 丹田中的水滴小人就像是看见了最美味的食物,疯狂的吞噬着赤煜为她攫取而来的电花小龙,不过是说话的功夫,便已经吞噬完毕。而吞噬得最疯狂的金色小水滴,更是想喝醉了就一样,摇摇晃晃的。 白罹知道如果再来一条电花小龙,她应该就能让小金彻底融化成无形之金,步入融灵境! 不过是一条电花小龙就有如此神效,她忽然对傲炽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就算傲炽不能像她一样百分百吸收这新式灵力,但哪怕是百分之一,都足以一日千里,不,应该是一日万里了。 推翻圣君统治,搅得天界天翻地覆,想想就很不错。当年她就想做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赤煜说天界的未来自有人重新定义,她需要做的事情是消灭冥澜残余的魔气,她早就将圣君凑得生活不能自理了!虽然实力差距太大,可能难以实现。 与傲炽比起来,她只是讨厌圣君,与圣君之间并没有血海深仇。而她最恨得,只有一个,那就是毁了整个青丘的冥澜! 身为曾经掌管生死的冥君,冥澜未入魔以前实力就已经让人惊叹,入魔之后更是一日千里,就连融于天道的圣君都差点儿**控。所以不管是当年开天剑同归于尽的自爆,还是这一次她和赤煜联手出击,都不曾真正抹杀冥澜。 他们依仗的不过是冥澜被镇压在青劫渊几十万载,与青劫渊融为一体,从而被青丘灵力和开天剑所克制罢了。 真正能够抹杀冥澜的,只有冥渊!当年冥界南北冥君,南冥澜,北冥渊,这对双生子可谓是整个冥界的传奇。 冥澜入魔之后,冥渊独掌冥界,本不愿兄弟相残,最后却不得不为了整个冥界,甚至六界安危,与天界联手将冥澜封印在青劫渊中。本以为随着岁月流逝,冥澜能够苏醒。可终究忘了,冥澜之所以入魔,不是被诱惑,而是自愿成魔! 五行劫来得很快,缤纷的颜色让时汐想起了天界那一战,迸发的火花更是让她想到了许多当年没有想到的事情。 当初冥澜一心想要操控圣君,其实是想通过圣君融于天道这一点来操控整个天道吧?掌控天道……真是个疯狂的念头。 “走吧,五行劫过,后面便不再是困难了。”赤煜看了看已经有消散趋势的天劫,带着白罹消失在道观山脚。之后不管是仓息飞升天界,还是傲炽闭关修炼,都与他们无关了。 “为什么?” “三灾劫有傲炽,心魔劫有剑芒。天劫已经算渡完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冥界?”冥澜最后逃脱的那一抹魔气,肯定是逃回冥界了! “冥澜如果回冥界,那才是真正的绝路一条。当年冥渊放他一条生路,将其镇压在青劫渊。青劫渊爆炸之后,冥澜逃出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吞噬了冥界万里疆域恢复实力作为回报,这是真正的触到了冥渊的底线了。哪怕是再深的兄弟情义也抵不了万里疆域内鬼族百姓的性命。” “那冥澜会在哪儿?” “凡间这么大,慢慢找总归是能够找到的。” 赤煜笑着牵起白罹的手,一步步走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凡间城镇。 冥澜只剩下一缕魔气,成不了气候,而他想做的,无外乎陪着白罹慢慢长大,阅尽人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