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家的蓓儿汀》 01.全日本最奇妙的家书。 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轻之国度 妈妈,你好吗? 打从妈妈远赴海外深造以来,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妈妈你是个热衷于研究、既懒散又怕麻烦却又神经兮兮的怪咖,因此我很担心少了我的陪伴,你还能不能过着具有最低文化水准的像样生活?冷冻食品之所以叫做冷冻食品,是因为它已经冷冻过了,身为一个人类,你一定要先微波后再吃喔。 至于我,你尽管放心,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应该说,自从妈妈你不在之后,家事的分量便锐减为从前的十分之一,我现在过得轻松多了。鸡蛋再也不会在微波炉里爆炸,啤酒也不会再入侵到冰箱蔬菜室了。 而且…… 多亏了妈妈,现在家里多了一个成员,我一点也不寂寞。 ◇◆◇◆◇ 「起床啰是也,起床啰是也。」 啪啪,有人拍了拍我的脸颊。 我拉起棉被蒙住头,想隔绝拍打脸颊的杂音。 「不可以睡回笼觉是也,不可以睡回笼觉是也。」 我感觉到棉被外有一股引力,似乎想将棉被从我身上拉开;我卯足力气对抗这股力量,同时从棉被的缝隙中望向时钟。 am 6:oo。 今天明明是假日,凭什么非要我早起不可? 我翻过身去,背对说话者。 「……真没办法是也,真没办法是也。」 床上传来一股轻微的震动。 下去了吗? 她终于肯放弃了? 「『嗯哼——小弟弟,要不要跟姐姐乐·一·乐?来,起床吧,把你别的部位叫醒吧。』是也,是也。」 我猛地掀开棉被。 我的脑子瞬间清醒,认出了刚才那名说话者的身分。 「喔喔,起来了是也!起来了是也!第一次成功耶是也!耶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 「早安是也!早安是也!」 「刚才那是啥?」 「色诱是也!女人香是也!琥太郎殿下被蓓儿迷得种魂颠倒是也,神魂颠倒是也!」 「……色诱?」 「是也,是也。」 「……女人香?」 「是也,是也。」 我直直地望向说话者。 或许该说「俯视」。 坐在床上的我,依然得低头才看得到她。 她就伫立在那儿。 她的身材相当娇小——不,该说是太小了。在我站着时,她的高度仅高过我的膝盖,因此约莫五、六〇多公分高吧? 而且还是三头身。 不知为何,她穿着一身女仆装。 发型是略显微蓝的黑色妹妹头。 我彷佛看着一尊q版人偶。 她说她叫做蓓儿汀。 她看起来很明显不像人类,这也是当然的。 electric maiden automata——电动侍女型机器人偶。 这是由家母领军开发出来的内建自立ai机器人。 顺道一提,不是自律,是「自立」。 这两种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还有,蓓儿汀……蓓儿小姐是经过样品测试制作而成的试验机种,通称为ema初号机。我真担心家母领军的团队会不会吃上官司。 言归正传—— 「早安是也,早安是也,琥太郎殿下。」 「嗯……早啊,蓓儿小姐。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这么早就叫醒我?今天学校放假耶。」 「早起的人可得三文是也,早起的人可得三文是也。」(注1日本谚语,意同于「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换算成现在的币值,大概只有六十圆吧。」 这样算起来,睡觉还比较划算呢。 「这在当时可是能买到三条白萝卜是也,三条白萝卜是也。」 反驳得好。 就算我现在再钻进棉被里,八成也会被蓓儿小姐打醒吧?没办法,我只好站起身来。 「早饭已经做好了是也,快点换衣服下来客厅吃饭是也,下来客厅吃饭是也。」 「嗯。」 我点点头,脱下睡衣折好、收进五斗柜里,然后从衣柜中拉出内搭裤及长版上衣。接着我坐到梳妆台前梳头,仔细地编出一条发辫。 最后,我穿上衣服。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嗯?干么?」 「蓓儿觉得连在家里都男扮女装不太好是也,不太好是也。」 「我才不是男扮女装呢,不要管我啦,讨厌。」 「难道是癖好!是也,是也。」 「是习惯啦!」 我斩钉截铁地宣示道。 我,深山琥太郎,以生物学的观点来说,是属于男性。 可是,其实我很想当个女孩。从小就常常有人夸赞我长得可爱,久而久之,我也爱上了穿女装,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上了高中之后,我的个性依然没变。 我上学时都穿着女生制服。反正校规又没规定「男生不能穿女生制服」,因此旁人也不会对我说三道四。 大家反而都在身旁默默地关照着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该不会全年级的同学都认可了我的身分吧? 不过,无论是哪个年级,总会有人来找我麻烦,严重点甚至还会对我暴力相向,而我也一一慎重地赶跑了他们。 别看我这样,我的臂力可是很强的。 国中时,空手道社的社员曾叫我去空手道地区大赛支援他们,我在团体战中连胜三人,夺得了冠军——不过全国大赛的邀请我倒是婉拒了,因为枪手总不能一直留在那儿吧?这样对外界不好交代,况且我也讨厌引人注目。 如此这般,周遭不太会有人苛责我的装扮。 但是,倒也不是全然没有。 「真可叹是也,真可叹是也。」 这个人就是其中的代表。 「哪里可叹?」 「现在或许还无所谓是也,毕竟琥太郎殿下确实是个美人是也,是个美人是也。」 「咦,真、真的吗——」 一听到有人说我可爱、漂亮或长得美,我就不禁嘴角上扬。 「however,是也。你是无法违背人体定律的是也。男性的肌肉比脂肪多,而且胡子也会越长越多是也。你无法一辈子都这么可爱唷是也,无法一辈子唷是也。」 「呜!我、我才不怕呢。等我长大了,我可以注射荷尔蒙或是动手术拿掉那东西。」 「真顽固是也……没办法是也,蓓儿只好用身体来唤醒你男人的本性是也!唤醒你男人的本性是也!」 听到蓓儿小姐这句话,我马上从椅子一跃而起。 「你、你该不会已经存满能量了吧?」 「蓓儿的斗志已经快要爆发了是也!开始读秒是也!」 蓓儿小姐浑身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气势,双手用力擦腰。 『maimum maiden power』 电子语音响遍了四周。 嗡——嗡——嗡——蓓儿小姐身上发出了奇妙的声响。 这八成是待机音效吧? 接着,蓓儿小姐将双臂交叠成十字。 「cast away 是也!cast away是也!」(注2《浩劫重生》,汤姆·汉克斯主演的电影原名,描述一个联邦快递公司员工在南太平洋上空遇难、坠机、漂流到荒岛的故事。) 她摆出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姿势。 话说回来,关漂流什么事? 蓓儿小姐无视我的吐槽,娇小的身躯笼罩在一道纯白的光芒下。在这一大片刺眼的闪光之中,蓓儿小姐的身影化成颗粒状四散而去。 转眼间,四散而去的粒子再度集中在一起,形成了人的轮廓;不只如此,它的形状并非蓓儿小姐迄今的三头身,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尺寸。 接着,光芒逐渐凝聚在一起。 我的房间恢复了往常的氛围,而站在我面前的—— 「小女子,变身。」 是一名身材苗条的女仆。她的身高比我还高,四肢宛如体操选手般纤长,但尖挺的双峰却丰满得几乎要撑破这套女仆装,就连一头秀发也丰盈得盖住了臀部。 雪白的肌肤、柳叶眉、花容月貌……这些赞美词套在这位美女身上再适合不过了。我真不想承认,眼前这个人就是我最憧憬的理想女性样貌。 「蓓、蓓儿小姐……」 没错,这位突然现身的美女就是那个蓓儿汀。 电动侍女型机器人偶。前往国外深造的妈妈为了监视我而特地留下这尊女仆机器人,然而,她的真实身分其实是「床伴」,目的是为了将男人身、女人心的我矫正为货真价实的男子汉。 「琥太郎少爷。」 蓓儿小姐温柔一笑,抱起了我。 不只是外貌,她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蓓儿小姐轻轻地将我抱到床上仰躺着,接着再压到我身上来。 「蓓、蓓蓓蓓蓓儿小姐。」 「呵呵,琥太郎少爷,您不要这么紧张嘛。」 「不、等——!」 我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蓓儿小姐定住我的脸,吻了我的唇。 蓓儿小姐并没有使出很大的力量,为何我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她予取予求呢? 蓓儿小姐的唇瓣总是如此柔软、温热。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思绪逐渐变得模糊。 有个东西拨开我的唇,进入我的嘴里。 那是蓓儿小姐的舌头。它热情地缠绕住我的舌头,宛如别种生物般地蠢动着。 唾液随着蓓儿小姐的舌头流进我嘴里。我无法多加思索,只能乖乖地「咕噜」一声吞进喉咙。 好甜。 为什么蓓儿小姐会这么甜呢? 我还想要!蓓儿小姐就跟毒品一样令人成瘾。 蓓儿小姐放开我的唇,一条唾液的丝线联系着我们俩。 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琥太郎少爷,男性的身体构造是这样的;只要被女性触摸就能感到飘飘然,快活似神仙。」 「噫——」 蓓儿小姐将手伸进我的衬衫里,抚摸我的胸膛。她的指尖不同于嘴唇,十分的冰冷,摸得我火热的身体瞬间舒坦了起来。 我的衬衫,就这样被拉到脖子。 蓓儿小姐伸出红嫩的舌头。她的脸靠近我的身子,舌头绕着腹部滑动。 「呜、啊……」 我脱口发出了窝囊的叫声。 「很舒服吧?很舒坦吧?这是因为琥太郎少爷您是男性啊。不管您再怎么修饰自己的外表,男性基本上还是渴求着女性的。」 「啊呜……」 「琥太郎少爷……我这么做并不是出自于程式的设定,而是因为我比令堂……比任何人都还倾慕着您,所以才自愿对琥太郎少爷奉献自己的爱。」 「啊……」 「反之亦然。我想得到琥太郎少爷的爱,我想抛开钢铁与肉身之间的差异,以一个女人的身分得到琥太郎少爷这个男人的爱。」 蓓儿小姐的美声喃喃地倾诉着,如歌声般悦耳。 这番话锥心刺骨地苛责着我的心。 我满脑子只想着蓓儿小姐。 「我、我——」 正当我快被蓓儿小姐说动时— 一道刺眼的闪光突然照亮了整个室内。 我不自觉捣住双眼。 一时之间,房内鸦雀无声。 滴答、滴答……连秒针走动的声响都清楚地回荡在耳边。 光线……消失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松开双手。 「啧!时间到了是也!时间到了是也!」 娇小的蓓儿小姐正骑在我的腹部上。 她一脸懊悔地晈着拇指的指甲。 「……蓓儿小姐。」 「量表只累积到一格果然还是不够,ma状态太短了是也,太短了是也。」 「……蓓儿小姐。」 「蓓儿还是乖乖用普通招数来累积能量好了。however,反正琥太郎殿下也快被攻陷了,色诱你应该易如反掌是也!易如反掌是也!」 「……蓓儿小姐。」 「嗯哼——是也,过来嘛——是也。」 「……蓓——儿——小——姐——!」 我挥开坐在我身上、敞开衣襟、搔首弄姿的蓓儿小姐,用枕头朝她头上打下去。 不只如此,我还隔着枕头使出一记肘击。 「呜喔!琥太郎殿下,暂停是也!根据系统的设定,倒地时是无敌的是也,倒地时是无敌的是也!」 「闭嘴啦,蓓儿小姐你这猪头!你就这样趴在地上吧,笨蛋!」 我把枕头旁的玩偶也丢了过去。 桌上的文具跟书本当然也不例外。 光是这样还无法消我的气,我索性拉起杂物堆中的蓓儿小姐,用脚底抵着她娇小的背部,背对着自己摔向床铺。 「这、这是传说中的土砂崩式巴投是也!土砂崩式巴投是——呸啾!」(注3柔道技巧之一。) 蓓儿小姐怪叫了一声,一头陷进床铺里。弹簧床的反弹力令蓓儿小姐略弹了两、三下,接着她就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站起身来,全身颤抖着。 「人家!人家是女生啦——!」 我朝着天花板释放出这股强烈的性冲动。 ◇◆◇◆◇ 那么,我就在此搁笔。 妈妈,你要保重身体,希望你过得很好。 p.s. 等你回来后,我可要好好说你一顿。 02.深山家的餐桌。 「琥太郎殿下,晚饭做好了是也,晚饭做好了是也。」 当我在写作业时,蓓儿小姐开门走了进来。门把的位置比蓓儿小姐的头还高,她到底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其实蓓儿小姐相当灵巧,她是跳起来扭开门把的。 「啊,好——我马上过去。」 我在一个适当的段落搁下笔来,随着蓓儿小姐走出门外。既然蓓儿小姐能够轻松开门,下楼梯当然也难不倒她;她轻巧地跳下一阶阶高达她腰部的楼梯,「咚、咚」四周回荡着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客厅里香味四溢。 餐桌上排列着两份热腾腾的料理,肚子饿得咕噜作响的我赶紧就座,蓓儿小姐也随后坐到椅子上。她的椅子是特别订做的,椅脚比一般椅子长了两倍,椅座下面也增加了踏阶。 「今天的菜单是——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蓓儿小姐如歌唱般地——不,实际上她真的唱出了这段话。 我望向餐桌。 「这是?」 我指着一个小钵试探地问道。 「这是蜜渍莲藕是也,蜜渍莲藕是也。」 「这是?」 「这是卤莲藕跟芋头是也,卤莲藕跟芋头是也。」 「……这个。」 「莲藕惊喜炸是也,莲藕惊喜炸是也。」 而饭碗里装的呢,则是莲藕饭。真不得了,餐桌上清一色都是莲藕!没错,不知怎的,蓓儿小姐疯狂地热爱着莲藕,而且程度非同小可。 「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莲藕,也不必煮一大桌莲藕吧?」 「莲藕的丰富维他命c不会在加热中流失,而且不同的烹调法也可以让人品尝到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 只要一提到莲藕,蓓儿小姐就变得很罗嗦。算了,反正我也不讨厌莲藕。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开动。」 我挟起一块蜜渍莲藕。它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与清爽的酸味,咬起来脆脆的,口感相当爽口。 「太幸福了是也——太幸福了是也——」 蓓儿小姐不断地扒饭、咀嚼卤莲藕并挟起蜜渍莲藕,接着再把筷子伸向炸莲藕……她不停地重复这一连串的动作,毫无止境。 「蓓儿小姐,什么是惊喜炸?」 「意思是食用的过程会充满惊喜是也,充满惊喜是也。」 我听了蓓儿小姐的劝,试着咬了一口这闪耀着漂亮金黄色的莲藕。我先是感受到酥脆的口感,接着一股与莲藕不同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这是……罐头鲔鱼?」 「是也。我把罐头鲔鱼塞进莲藕的孔中,然后沾上面衣炸出来的是也,炸出来的是也。」 「喔——」 这道料理真有趣。蓓儿小姐虽然有些缺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仆机器人,因此烹饪的手艺自然不在话下。我自认是一个会做菜的人,但跟蓓儿小姐比起来,她不只棋高一着,简直是棋高十着。 我感谢着蓓儿小姐每天在料理上的用心,一边再咬下一口炸莲藕。 「……嗯——?」 刚吃下去时还没什么感觉,但接连吃了两、三口后,一股扑鼻的刺激感袭向了我。这强烈的味道逼得我眼眶泛泪。 「你中奖了是也,你中奖了是也。」 蓓儿小姐胸有成竹地递出一个装了水的杯子,我一把将它抢了过来,一口饮尽。 「呜呜,这是什么啊?」 「芥末莲藕是也,芥末莲藕是也。」(注4一种在莲藕的孔中塞入味噌、芥末粉、蜂蜜等酱料,再沾上面衣油炸的食物。) 「芥末?」 「这是熊本的名产是也,熊本的名产是也。」 蓓儿小姐随后也举筷挟起炸莲藕,一口塞进嘴里。从她挟的位置看来,挟到的应该也是芥末莲藕。 「……你还好吧?」 「呜——!这股刺激真教人受不了是也,真教人受不了是也。」 她捣着鼻子边吸鼻水边说道。这动作真像个糟老头,到底是谁将这种行为输进她脑海里的?——想也知道是我妈。 「我吃别的好了。」 「俄罗斯轮盘很有趣耶是也,很有趣耶是也。」 我才不想在这种时候碰运气。 蓓儿小姐跟我,每天都如此热闹地度过用餐时光。 ◇◆◇◆◇ 「为了明日的良宵,明天我要做鳖锅是也,做鳖锅是也,另外还附上鳖血酒。(注5这些都是壮阳食品。) 「我绝对不要!」 「琥太郎殿下,晚饭做好了是也,晚饭做好了是也。」 当我在写作业时,蓓儿小姐开门走了进来。门把的位置比蓓儿小姐的头还高,她到底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其实蓓儿小姐相当灵巧,她是跳起来扭开门把的。 「啊,好——我马上过去。」 我在一个适当的段落搁下笔来,随着蓓儿小姐走出门外。既然蓓儿小姐能够轻松开门,下楼梯当然也难不倒她;她轻巧地跳下一阶阶高达她腰部的楼梯,「咚、咚」四周回荡着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客厅里香味四溢。 餐桌上排列着两份热腾腾的料理,肚子饿得咕噜作响的我赶紧就座,蓓儿小姐也随后坐到椅子上。她的椅子是特别订做的,椅脚比一般椅子长了两倍,椅座下面也增加了踏阶。 「今天的菜单是——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蓓儿小姐如歌唱般地——不,实际上她真的唱出了这段话。 我望向餐桌。 「这是?」 我指着一个小钵试探地问道。 「这是蜜渍莲藕是也,蜜渍莲藕是也。」 「这是?」 「这是卤莲藕跟芋头是也,卤莲藕跟芋头是也。」 「……这个。」 「莲藕惊喜炸是也,莲藕惊喜炸是也。」 而饭碗里装的呢,则是莲藕饭。真不得了,餐桌上清一色都是莲藕!没错,不知怎的,蓓儿小姐疯狂地热爱着莲藕,而且程度非同小可。 「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莲藕,也不必煮一大桌莲藕吧?」 「莲藕的丰富维他命c不会在加热中流失,而且不同的烹调法也可以让人品尝到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 只要一提到莲藕,蓓儿小姐就变得很罗嗦。算了,反正我也不讨厌莲藕。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开动。」 我挟起一块蜜渍莲藕。它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与清爽的酸味,咬起来脆脆的,口感相当爽口。 「太幸福了是也——太幸福了是也——」 蓓儿小姐不断地扒饭、咀嚼卤莲藕并挟起蜜渍莲藕,接着再把筷子伸向炸莲藕……她不停地重复这一连串的动作,毫无止境。 「蓓儿小姐,什么是惊喜炸?」 「意思是食用的过程会充满惊喜是也,充满惊喜是也。」 我听了蓓儿小姐的劝,试着咬了一口这闪耀着漂亮金黄色的莲藕。我先是感受到酥脆的口感,接着一股与莲藕不同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这是……罐头鲔鱼?」 「是也。我把罐头鲔鱼塞进莲藕的孔中,然后沾上面衣炸出来的是也,炸出来的是也。」 「喔——」 这道料理真有趣。蓓儿小姐虽然有些缺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仆机器人,因此烹饪的手艺自然不在话下。我自认是一个会做菜的人,但跟蓓儿小姐比起来,她不只棋高一着,简直是棋高十着。 我感谢着蓓儿小姐每天在料理上的用心,一边再咬下一口炸莲藕。 「……嗯——?」 刚吃下去时还没什么感觉,但接连吃了两、三口后,一股扑鼻的刺激感袭向了我。这强烈的味道逼得我眼眶泛泪。 「你中奖了是也,你中奖了是也。」 蓓儿小姐胸有成竹地递出一个装了水的杯子,我一把将它抢了过来,一口饮尽。 「呜呜,这是什么啊?」 「芥末莲藕是也,芥末莲藕是也。」(注4一种在莲藕的孔中塞入味噌、芥末粉、蜂蜜等酱料,再沾上面衣油炸的食物。) 「芥末?」 「这是熊本的名产是也,熊本的名产是也。」 蓓儿小姐随后也举筷挟起炸莲藕,一口塞进嘴里。从她挟的位置看来,挟到的应该也是芥末莲藕。 「……你还好吧?」 「呜——!这股刺激真教人受不了是也,真教人受不了是也。」 她捣着鼻子边吸鼻水边说道。这动作真像个糟老头,到底是谁将这种行为输进她脑海里的?——想也知道是我妈。 「我吃别的好了。」 「俄罗斯轮盘很有趣耶是也,很有趣耶是也。」 我才不想在这种时候碰运气。 蓓儿小姐跟我,每天都如此热闹地度过用餐时光。 ◇◆◇◆◇ 「为了明日的良宵,明天我要做鳖锅是也,做鳖锅是也,另外还附上鳖血酒。(注5这些都是壮阳食品。) 「我绝对不要!」 「琥太郎殿下,晚饭做好了是也,晚饭做好了是也。」 当我在写作业时,蓓儿小姐开门走了进来。门把的位置比蓓儿小姐的头还高,她到底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其实蓓儿小姐相当灵巧,她是跳起来扭开门把的。 「啊,好——我马上过去。」 我在一个适当的段落搁下笔来,随着蓓儿小姐走出门外。既然蓓儿小姐能够轻松开门,下楼梯当然也难不倒她;她轻巧地跳下一阶阶高达她腰部的楼梯,「咚、咚」四周回荡着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客厅里香味四溢。 餐桌上排列着两份热腾腾的料理,肚子饿得咕噜作响的我赶紧就座,蓓儿小姐也随后坐到椅子上。她的椅子是特别订做的,椅脚比一般椅子长了两倍,椅座下面也增加了踏阶。 「今天的菜单是——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蓓儿小姐如歌唱般地——不,实际上她真的唱出了这段话。 我望向餐桌。 「这是?」 我指着一个小钵试探地问道。 「这是蜜渍莲藕是也,蜜渍莲藕是也。」 「这是?」 「这是卤莲藕跟芋头是也,卤莲藕跟芋头是也。」 「……这个。」 「莲藕惊喜炸是也,莲藕惊喜炸是也。」 而饭碗里装的呢,则是莲藕饭。真不得了,餐桌上清一色都是莲藕!没错,不知怎的,蓓儿小姐疯狂地热爱着莲藕,而且程度非同小可。 「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莲藕,也不必煮一大桌莲藕吧?」 「莲藕的丰富维他命c不会在加热中流失,而且不同的烹调法也可以让人品尝到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 只要一提到莲藕,蓓儿小姐就变得很罗嗦。算了,反正我也不讨厌莲藕。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开动。」 我挟起一块蜜渍莲藕。它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与清爽的酸味,咬起来脆脆的,口感相当爽口。 「太幸福了是也——太幸福了是也——」 蓓儿小姐不断地扒饭、咀嚼卤莲藕并挟起蜜渍莲藕,接着再把筷子伸向炸莲藕……她不停地重复这一连串的动作,毫无止境。 「蓓儿小姐,什么是惊喜炸?」 「意思是食用的过程会充满惊喜是也,充满惊喜是也。」 我听了蓓儿小姐的劝,试着咬了一口这闪耀着漂亮金黄色的莲藕。我先是感受到酥脆的口感,接着一股与莲藕不同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这是……罐头鲔鱼?」 「是也。我把罐头鲔鱼塞进莲藕的孔中,然后沾上面衣炸出来的是也,炸出来的是也。」 「喔——」 这道料理真有趣。蓓儿小姐虽然有些缺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仆机器人,因此烹饪的手艺自然不在话下。我自认是一个会做菜的人,但跟蓓儿小姐比起来,她不只棋高一着,简直是棋高十着。 我感谢着蓓儿小姐每天在料理上的用心,一边再咬下一口炸莲藕。 「……嗯——?」 刚吃下去时还没什么感觉,但接连吃了两、三口后,一股扑鼻的刺激感袭向了我。这强烈的味道逼得我眼眶泛泪。 「你中奖了是也,你中奖了是也。」 蓓儿小姐胸有成竹地递出一个装了水的杯子,我一把将它抢了过来,一口饮尽。 「呜呜,这是什么啊?」 「芥末莲藕是也,芥末莲藕是也。」(注4一种在莲藕的孔中塞入味噌、芥末粉、蜂蜜等酱料,再沾上面衣油炸的食物。) 「芥末?」 「这是熊本的名产是也,熊本的名产是也。」 蓓儿小姐随后也举筷挟起炸莲藕,一口塞进嘴里。从她挟的位置看来,挟到的应该也是芥末莲藕。 「……你还好吧?」 「呜——!这股刺激真教人受不了是也,真教人受不了是也。」 她捣着鼻子边吸鼻水边说道。这动作真像个糟老头,到底是谁将这种行为输进她脑海里的?——想也知道是我妈。 「我吃别的好了。」 「俄罗斯轮盘很有趣耶是也,很有趣耶是也。」 我才不想在这种时候碰运气。 蓓儿小姐跟我,每天都如此热闹地度过用餐时光。 ◇◆◇◆◇ 「为了明日的良宵,明天我要做鳖锅是也,做鳖锅是也,另外还附上鳖血酒。(注5这些都是壮阳食品。) 「我绝对不要!」 「琥太郎殿下,晚饭做好了是也,晚饭做好了是也。」 当我在写作业时,蓓儿小姐开门走了进来。门把的位置比蓓儿小姐的头还高,她到底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其实蓓儿小姐相当灵巧,她是跳起来扭开门把的。 「啊,好——我马上过去。」 我在一个适当的段落搁下笔来,随着蓓儿小姐走出门外。既然蓓儿小姐能够轻松开门,下楼梯当然也难不倒她;她轻巧地跳下一阶阶高达她腰部的楼梯,「咚、咚」四周回荡着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客厅里香味四溢。 餐桌上排列着两份热腾腾的料理,肚子饿得咕噜作响的我赶紧就座,蓓儿小姐也随后坐到椅子上。她的椅子是特别订做的,椅脚比一般椅子长了两倍,椅座下面也增加了踏阶。 「今天的菜单是——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蓓儿小姐如歌唱般地——不,实际上她真的唱出了这段话。 我望向餐桌。 「这是?」 我指着一个小钵试探地问道。 「这是蜜渍莲藕是也,蜜渍莲藕是也。」 「这是?」 「这是卤莲藕跟芋头是也,卤莲藕跟芋头是也。」 「……这个。」 「莲藕惊喜炸是也,莲藕惊喜炸是也。」 而饭碗里装的呢,则是莲藕饭。真不得了,餐桌上清一色都是莲藕!没错,不知怎的,蓓儿小姐疯狂地热爱着莲藕,而且程度非同小可。 「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莲藕,也不必煮一大桌莲藕吧?」 「莲藕的丰富维他命c不会在加热中流失,而且不同的烹调法也可以让人品尝到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 只要一提到莲藕,蓓儿小姐就变得很罗嗦。算了,反正我也不讨厌莲藕。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开动。」 我挟起一块蜜渍莲藕。它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与清爽的酸味,咬起来脆脆的,口感相当爽口。 「太幸福了是也——太幸福了是也——」 蓓儿小姐不断地扒饭、咀嚼卤莲藕并挟起蜜渍莲藕,接着再把筷子伸向炸莲藕……她不停地重复这一连串的动作,毫无止境。 「蓓儿小姐,什么是惊喜炸?」 「意思是食用的过程会充满惊喜是也,充满惊喜是也。」 我听了蓓儿小姐的劝,试着咬了一口这闪耀着漂亮金黄色的莲藕。我先是感受到酥脆的口感,接着一股与莲藕不同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这是……罐头鲔鱼?」 「是也。我把罐头鲔鱼塞进莲藕的孔中,然后沾上面衣炸出来的是也,炸出来的是也。」 「喔——」 这道料理真有趣。蓓儿小姐虽然有些缺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仆机器人,因此烹饪的手艺自然不在话下。我自认是一个会做菜的人,但跟蓓儿小姐比起来,她不只棋高一着,简直是棋高十着。 我感谢着蓓儿小姐每天在料理上的用心,一边再咬下一口炸莲藕。 「……嗯——?」 刚吃下去时还没什么感觉,但接连吃了两、三口后,一股扑鼻的刺激感袭向了我。这强烈的味道逼得我眼眶泛泪。 「你中奖了是也,你中奖了是也。」 蓓儿小姐胸有成竹地递出一个装了水的杯子,我一把将它抢了过来,一口饮尽。 「呜呜,这是什么啊?」 「芥末莲藕是也,芥末莲藕是也。」(注4一种在莲藕的孔中塞入味噌、芥末粉、蜂蜜等酱料,再沾上面衣油炸的食物。) 「芥末?」 「这是熊本的名产是也,熊本的名产是也。」 蓓儿小姐随后也举筷挟起炸莲藕,一口塞进嘴里。从她挟的位置看来,挟到的应该也是芥末莲藕。 「……你还好吧?」 「呜——!这股刺激真教人受不了是也,真教人受不了是也。」 她捣着鼻子边吸鼻水边说道。这动作真像个糟老头,到底是谁将这种行为输进她脑海里的?——想也知道是我妈。 「我吃别的好了。」 「俄罗斯轮盘很有趣耶是也,很有趣耶是也。」 我才不想在这种时候碰运气。 蓓儿小姐跟我,每天都如此热闹地度过用餐时光。 ◇◆◇◆◇ 「为了明日的良宵,明天我要做鳖锅是也,做鳖锅是也,另外还附上鳖血酒。(注5这些都是壮阳食品。) 「我绝对不要!」 「琥太郎殿下,晚饭做好了是也,晚饭做好了是也。」 当我在写作业时,蓓儿小姐开门走了进来。门把的位置比蓓儿小姐的头还高,她到底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其实蓓儿小姐相当灵巧,她是跳起来扭开门把的。 「啊,好——我马上过去。」 我在一个适当的段落搁下笔来,随着蓓儿小姐走出门外。既然蓓儿小姐能够轻松开门,下楼梯当然也难不倒她;她轻巧地跳下一阶阶高达她腰部的楼梯,「咚、咚」四周回荡着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客厅里香味四溢。 餐桌上排列着两份热腾腾的料理,肚子饿得咕噜作响的我赶紧就座,蓓儿小姐也随后坐到椅子上。她的椅子是特别订做的,椅脚比一般椅子长了两倍,椅座下面也增加了踏阶。 「今天的菜单是——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蓓儿小姐如歌唱般地——不,实际上她真的唱出了这段话。 我望向餐桌。 「这是?」 我指着一个小钵试探地问道。 「这是蜜渍莲藕是也,蜜渍莲藕是也。」 「这是?」 「这是卤莲藕跟芋头是也,卤莲藕跟芋头是也。」 「……这个。」 「莲藕惊喜炸是也,莲藕惊喜炸是也。」 而饭碗里装的呢,则是莲藕饭。真不得了,餐桌上清一色都是莲藕!没错,不知怎的,蓓儿小姐疯狂地热爱着莲藕,而且程度非同小可。 「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莲藕,也不必煮一大桌莲藕吧?」 「莲藕的丰富维他命c不会在加热中流失,而且不同的烹调法也可以让人品尝到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 只要一提到莲藕,蓓儿小姐就变得很罗嗦。算了,反正我也不讨厌莲藕。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开动。」 我挟起一块蜜渍莲藕。它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与清爽的酸味,咬起来脆脆的,口感相当爽口。 「太幸福了是也——太幸福了是也——」 蓓儿小姐不断地扒饭、咀嚼卤莲藕并挟起蜜渍莲藕,接着再把筷子伸向炸莲藕……她不停地重复这一连串的动作,毫无止境。 「蓓儿小姐,什么是惊喜炸?」 「意思是食用的过程会充满惊喜是也,充满惊喜是也。」 我听了蓓儿小姐的劝,试着咬了一口这闪耀着漂亮金黄色的莲藕。我先是感受到酥脆的口感,接着一股与莲藕不同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这是……罐头鲔鱼?」 「是也。我把罐头鲔鱼塞进莲藕的孔中,然后沾上面衣炸出来的是也,炸出来的是也。」 「喔——」 这道料理真有趣。蓓儿小姐虽然有些缺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仆机器人,因此烹饪的手艺自然不在话下。我自认是一个会做菜的人,但跟蓓儿小姐比起来,她不只棋高一着,简直是棋高十着。 我感谢着蓓儿小姐每天在料理上的用心,一边再咬下一口炸莲藕。 「……嗯——?」 刚吃下去时还没什么感觉,但接连吃了两、三口后,一股扑鼻的刺激感袭向了我。这强烈的味道逼得我眼眶泛泪。 「你中奖了是也,你中奖了是也。」 蓓儿小姐胸有成竹地递出一个装了水的杯子,我一把将它抢了过来,一口饮尽。 「呜呜,这是什么啊?」 「芥末莲藕是也,芥末莲藕是也。」(注4一种在莲藕的孔中塞入味噌、芥末粉、蜂蜜等酱料,再沾上面衣油炸的食物。) 「芥末?」 「这是熊本的名产是也,熊本的名产是也。」 蓓儿小姐随后也举筷挟起炸莲藕,一口塞进嘴里。从她挟的位置看来,挟到的应该也是芥末莲藕。 「……你还好吧?」 「呜——!这股刺激真教人受不了是也,真教人受不了是也。」 她捣着鼻子边吸鼻水边说道。这动作真像个糟老头,到底是谁将这种行为输进她脑海里的?——想也知道是我妈。 「我吃别的好了。」 「俄罗斯轮盘很有趣耶是也,很有趣耶是也。」 我才不想在这种时候碰运气。 蓓儿小姐跟我,每天都如此热闹地度过用餐时光。 ◇◆◇◆◇ 「为了明日的良宵,明天我要做鳖锅是也,做鳖锅是也,另外还附上鳖血酒。(注5这些都是壮阳食品。) 「我绝对不要!」 「琥太郎殿下,晚饭做好了是也,晚饭做好了是也。」 当我在写作业时,蓓儿小姐开门走了进来。门把的位置比蓓儿小姐的头还高,她到底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其实蓓儿小姐相当灵巧,她是跳起来扭开门把的。 「啊,好——我马上过去。」 我在一个适当的段落搁下笔来,随着蓓儿小姐走出门外。既然蓓儿小姐能够轻松开门,下楼梯当然也难不倒她;她轻巧地跳下一阶阶高达她腰部的楼梯,「咚、咚」四周回荡着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客厅里香味四溢。 餐桌上排列着两份热腾腾的料理,肚子饿得咕噜作响的我赶紧就座,蓓儿小姐也随后坐到椅子上。她的椅子是特别订做的,椅脚比一般椅子长了两倍,椅座下面也增加了踏阶。 「今天的菜单是——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蓓儿小姐如歌唱般地——不,实际上她真的唱出了这段话。 我望向餐桌。 「这是?」 我指着一个小钵试探地问道。 「这是蜜渍莲藕是也,蜜渍莲藕是也。」 「这是?」 「这是卤莲藕跟芋头是也,卤莲藕跟芋头是也。」 「……这个。」 「莲藕惊喜炸是也,莲藕惊喜炸是也。」 而饭碗里装的呢,则是莲藕饭。真不得了,餐桌上清一色都是莲藕!没错,不知怎的,蓓儿小姐疯狂地热爱着莲藕,而且程度非同小可。 「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莲藕,也不必煮一大桌莲藕吧?」 「莲藕的丰富维他命c不会在加热中流失,而且不同的烹调法也可以让人品尝到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 只要一提到莲藕,蓓儿小姐就变得很罗嗦。算了,反正我也不讨厌莲藕。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开动。」 我挟起一块蜜渍莲藕。它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与清爽的酸味,咬起来脆脆的,口感相当爽口。 「太幸福了是也——太幸福了是也——」 蓓儿小姐不断地扒饭、咀嚼卤莲藕并挟起蜜渍莲藕,接着再把筷子伸向炸莲藕……她不停地重复这一连串的动作,毫无止境。 「蓓儿小姐,什么是惊喜炸?」 「意思是食用的过程会充满惊喜是也,充满惊喜是也。」 我听了蓓儿小姐的劝,试着咬了一口这闪耀着漂亮金黄色的莲藕。我先是感受到酥脆的口感,接着一股与莲藕不同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这是……罐头鲔鱼?」 「是也。我把罐头鲔鱼塞进莲藕的孔中,然后沾上面衣炸出来的是也,炸出来的是也。」 「喔——」 这道料理真有趣。蓓儿小姐虽然有些缺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仆机器人,因此烹饪的手艺自然不在话下。我自认是一个会做菜的人,但跟蓓儿小姐比起来,她不只棋高一着,简直是棋高十着。 我感谢着蓓儿小姐每天在料理上的用心,一边再咬下一口炸莲藕。 「……嗯——?」 刚吃下去时还没什么感觉,但接连吃了两、三口后,一股扑鼻的刺激感袭向了我。这强烈的味道逼得我眼眶泛泪。 「你中奖了是也,你中奖了是也。」 蓓儿小姐胸有成竹地递出一个装了水的杯子,我一把将它抢了过来,一口饮尽。 「呜呜,这是什么啊?」 「芥末莲藕是也,芥末莲藕是也。」(注4一种在莲藕的孔中塞入味噌、芥末粉、蜂蜜等酱料,再沾上面衣油炸的食物。) 「芥末?」 「这是熊本的名产是也,熊本的名产是也。」 蓓儿小姐随后也举筷挟起炸莲藕,一口塞进嘴里。从她挟的位置看来,挟到的应该也是芥末莲藕。 「……你还好吧?」 「呜——!这股刺激真教人受不了是也,真教人受不了是也。」 她捣着鼻子边吸鼻水边说道。这动作真像个糟老头,到底是谁将这种行为输进她脑海里的?——想也知道是我妈。 「我吃别的好了。」 「俄罗斯轮盘很有趣耶是也,很有趣耶是也。」 我才不想在这种时候碰运气。 蓓儿小姐跟我,每天都如此热闹地度过用餐时光。 ◇◆◇◆◇ 「为了明日的良宵,明天我要做鳖锅是也,做鳖锅是也,另外还附上鳖血酒。(注5这些都是壮阳食品。) 「我绝对不要!」 「琥太郎殿下,晚饭做好了是也,晚饭做好了是也。」 当我在写作业时,蓓儿小姐开门走了进来。门把的位置比蓓儿小姐的头还高,她到底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其实蓓儿小姐相当灵巧,她是跳起来扭开门把的。 「啊,好——我马上过去。」 我在一个适当的段落搁下笔来,随着蓓儿小姐走出门外。既然蓓儿小姐能够轻松开门,下楼梯当然也难不倒她;她轻巧地跳下一阶阶高达她腰部的楼梯,「咚、咚」四周回荡着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客厅里香味四溢。 餐桌上排列着两份热腾腾的料理,肚子饿得咕噜作响的我赶紧就座,蓓儿小姐也随后坐到椅子上。她的椅子是特别订做的,椅脚比一般椅子长了两倍,椅座下面也增加了踏阶。 「今天的菜单是——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蓓儿小姐如歌唱般地——不,实际上她真的唱出了这段话。 我望向餐桌。 「这是?」 我指着一个小钵试探地问道。 「这是蜜渍莲藕是也,蜜渍莲藕是也。」 「这是?」 「这是卤莲藕跟芋头是也,卤莲藕跟芋头是也。」 「……这个。」 「莲藕惊喜炸是也,莲藕惊喜炸是也。」 而饭碗里装的呢,则是莲藕饭。真不得了,餐桌上清一色都是莲藕!没错,不知怎的,蓓儿小姐疯狂地热爱着莲藕,而且程度非同小可。 「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莲藕,也不必煮一大桌莲藕吧?」 「莲藕的丰富维他命c不会在加热中流失,而且不同的烹调法也可以让人品尝到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 只要一提到莲藕,蓓儿小姐就变得很罗嗦。算了,反正我也不讨厌莲藕。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开动。」 我挟起一块蜜渍莲藕。它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与清爽的酸味,咬起来脆脆的,口感相当爽口。 「太幸福了是也——太幸福了是也——」 蓓儿小姐不断地扒饭、咀嚼卤莲藕并挟起蜜渍莲藕,接着再把筷子伸向炸莲藕……她不停地重复这一连串的动作,毫无止境。 「蓓儿小姐,什么是惊喜炸?」 「意思是食用的过程会充满惊喜是也,充满惊喜是也。」 我听了蓓儿小姐的劝,试着咬了一口这闪耀着漂亮金黄色的莲藕。我先是感受到酥脆的口感,接着一股与莲藕不同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这是……罐头鲔鱼?」 「是也。我把罐头鲔鱼塞进莲藕的孔中,然后沾上面衣炸出来的是也,炸出来的是也。」 「喔——」 这道料理真有趣。蓓儿小姐虽然有些缺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仆机器人,因此烹饪的手艺自然不在话下。我自认是一个会做菜的人,但跟蓓儿小姐比起来,她不只棋高一着,简直是棋高十着。 我感谢着蓓儿小姐每天在料理上的用心,一边再咬下一口炸莲藕。 「……嗯——?」 刚吃下去时还没什么感觉,但接连吃了两、三口后,一股扑鼻的刺激感袭向了我。这强烈的味道逼得我眼眶泛泪。 「你中奖了是也,你中奖了是也。」 蓓儿小姐胸有成竹地递出一个装了水的杯子,我一把将它抢了过来,一口饮尽。 「呜呜,这是什么啊?」 「芥末莲藕是也,芥末莲藕是也。」(注4一种在莲藕的孔中塞入味噌、芥末粉、蜂蜜等酱料,再沾上面衣油炸的食物。) 「芥末?」 「这是熊本的名产是也,熊本的名产是也。」 蓓儿小姐随后也举筷挟起炸莲藕,一口塞进嘴里。从她挟的位置看来,挟到的应该也是芥末莲藕。 「……你还好吧?」 「呜——!这股刺激真教人受不了是也,真教人受不了是也。」 她捣着鼻子边吸鼻水边说道。这动作真像个糟老头,到底是谁将这种行为输进她脑海里的?——想也知道是我妈。 「我吃别的好了。」 「俄罗斯轮盘很有趣耶是也,很有趣耶是也。」 我才不想在这种时候碰运气。 蓓儿小姐跟我,每天都如此热闹地度过用餐时光。 ◇◆◇◆◇ 「为了明日的良宵,明天我要做鳖锅是也,做鳖锅是也,另外还附上鳖血酒。(注5这些都是壮阳食品。) 「我绝对不要!」 「琥太郎殿下,晚饭做好了是也,晚饭做好了是也。」 当我在写作业时,蓓儿小姐开门走了进来。门把的位置比蓓儿小姐的头还高,她到底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其实蓓儿小姐相当灵巧,她是跳起来扭开门把的。 「啊,好——我马上过去。」 我在一个适当的段落搁下笔来,随着蓓儿小姐走出门外。既然蓓儿小姐能够轻松开门,下楼梯当然也难不倒她;她轻巧地跳下一阶阶高达她腰部的楼梯,「咚、咚」四周回荡着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客厅里香味四溢。 餐桌上排列着两份热腾腾的料理,肚子饿得咕噜作响的我赶紧就座,蓓儿小姐也随后坐到椅子上。她的椅子是特别订做的,椅脚比一般椅子长了两倍,椅座下面也增加了踏阶。 「今天的菜单是——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蓓儿小姐如歌唱般地——不,实际上她真的唱出了这段话。 我望向餐桌。 「这是?」 我指着一个小钵试探地问道。 「这是蜜渍莲藕是也,蜜渍莲藕是也。」 「这是?」 「这是卤莲藕跟芋头是也,卤莲藕跟芋头是也。」 「……这个。」 「莲藕惊喜炸是也,莲藕惊喜炸是也。」 而饭碗里装的呢,则是莲藕饭。真不得了,餐桌上清一色都是莲藕!没错,不知怎的,蓓儿小姐疯狂地热爱着莲藕,而且程度非同小可。 「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莲藕,也不必煮一大桌莲藕吧?」 「莲藕的丰富维他命c不会在加热中流失,而且不同的烹调法也可以让人品尝到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 只要一提到莲藕,蓓儿小姐就变得很罗嗦。算了,反正我也不讨厌莲藕。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开动。」 我挟起一块蜜渍莲藕。它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与清爽的酸味,咬起来脆脆的,口感相当爽口。 「太幸福了是也——太幸福了是也——」 蓓儿小姐不断地扒饭、咀嚼卤莲藕并挟起蜜渍莲藕,接着再把筷子伸向炸莲藕……她不停地重复这一连串的动作,毫无止境。 「蓓儿小姐,什么是惊喜炸?」 「意思是食用的过程会充满惊喜是也,充满惊喜是也。」 我听了蓓儿小姐的劝,试着咬了一口这闪耀着漂亮金黄色的莲藕。我先是感受到酥脆的口感,接着一股与莲藕不同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这是……罐头鲔鱼?」 「是也。我把罐头鲔鱼塞进莲藕的孔中,然后沾上面衣炸出来的是也,炸出来的是也。」 「喔——」 这道料理真有趣。蓓儿小姐虽然有些缺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仆机器人,因此烹饪的手艺自然不在话下。我自认是一个会做菜的人,但跟蓓儿小姐比起来,她不只棋高一着,简直是棋高十着。 我感谢着蓓儿小姐每天在料理上的用心,一边再咬下一口炸莲藕。 「……嗯——?」 刚吃下去时还没什么感觉,但接连吃了两、三口后,一股扑鼻的刺激感袭向了我。这强烈的味道逼得我眼眶泛泪。 「你中奖了是也,你中奖了是也。」 蓓儿小姐胸有成竹地递出一个装了水的杯子,我一把将它抢了过来,一口饮尽。 「呜呜,这是什么啊?」 「芥末莲藕是也,芥末莲藕是也。」(注4一种在莲藕的孔中塞入味噌、芥末粉、蜂蜜等酱料,再沾上面衣油炸的食物。) 「芥末?」 「这是熊本的名产是也,熊本的名产是也。」 蓓儿小姐随后也举筷挟起炸莲藕,一口塞进嘴里。从她挟的位置看来,挟到的应该也是芥末莲藕。 「……你还好吧?」 「呜——!这股刺激真教人受不了是也,真教人受不了是也。」 她捣着鼻子边吸鼻水边说道。这动作真像个糟老头,到底是谁将这种行为输进她脑海里的?——想也知道是我妈。 「我吃别的好了。」 「俄罗斯轮盘很有趣耶是也,很有趣耶是也。」 我才不想在这种时候碰运气。 蓓儿小姐跟我,每天都如此热闹地度过用餐时光。 ◇◆◇◆◇ 「为了明日的良宵,明天我要做鳖锅是也,做鳖锅是也,另外还附上鳖血酒。(注5这些都是壮阳食品。) 「我绝对不要!」 「琥太郎殿下,晚饭做好了是也,晚饭做好了是也。」 当我在写作业时,蓓儿小姐开门走了进来。门把的位置比蓓儿小姐的头还高,她到底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其实蓓儿小姐相当灵巧,她是跳起来扭开门把的。 「啊,好——我马上过去。」 我在一个适当的段落搁下笔来,随着蓓儿小姐走出门外。既然蓓儿小姐能够轻松开门,下楼梯当然也难不倒她;她轻巧地跳下一阶阶高达她腰部的楼梯,「咚、咚」四周回荡着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客厅里香味四溢。 餐桌上排列着两份热腾腾的料理,肚子饿得咕噜作响的我赶紧就座,蓓儿小姐也随后坐到椅子上。她的椅子是特别订做的,椅脚比一般椅子长了两倍,椅座下面也增加了踏阶。 「今天的菜单是——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蓓儿小姐如歌唱般地——不,实际上她真的唱出了这段话。 我望向餐桌。 「这是?」 我指着一个小钵试探地问道。 「这是蜜渍莲藕是也,蜜渍莲藕是也。」 「这是?」 「这是卤莲藕跟芋头是也,卤莲藕跟芋头是也。」 「……这个。」 「莲藕惊喜炸是也,莲藕惊喜炸是也。」 而饭碗里装的呢,则是莲藕饭。真不得了,餐桌上清一色都是莲藕!没错,不知怎的,蓓儿小姐疯狂地热爱着莲藕,而且程度非同小可。 「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莲藕,也不必煮一大桌莲藕吧?」 「莲藕的丰富维他命c不会在加热中流失,而且不同的烹调法也可以让人品尝到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各种不同的口感是也。」 只要一提到莲藕,蓓儿小姐就变得很罗嗦。算了,反正我也不讨厌莲藕。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开动。」 我挟起一块蜜渍莲藕。它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与清爽的酸味,咬起来脆脆的,口感相当爽口。 「太幸福了是也——太幸福了是也——」 蓓儿小姐不断地扒饭、咀嚼卤莲藕并挟起蜜渍莲藕,接着再把筷子伸向炸莲藕……她不停地重复这一连串的动作,毫无止境。 「蓓儿小姐,什么是惊喜炸?」 「意思是食用的过程会充满惊喜是也,充满惊喜是也。」 我听了蓓儿小姐的劝,试着咬了一口这闪耀着漂亮金黄色的莲藕。我先是感受到酥脆的口感,接着一股与莲藕不同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这是……罐头鲔鱼?」 「是也。我把罐头鲔鱼塞进莲藕的孔中,然后沾上面衣炸出来的是也,炸出来的是也。」 「喔——」 这道料理真有趣。蓓儿小姐虽然有些缺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仆机器人,因此烹饪的手艺自然不在话下。我自认是一个会做菜的人,但跟蓓儿小姐比起来,她不只棋高一着,简直是棋高十着。 我感谢着蓓儿小姐每天在料理上的用心,一边再咬下一口炸莲藕。 「……嗯——?」 刚吃下去时还没什么感觉,但接连吃了两、三口后,一股扑鼻的刺激感袭向了我。这强烈的味道逼得我眼眶泛泪。 「你中奖了是也,你中奖了是也。」 蓓儿小姐胸有成竹地递出一个装了水的杯子,我一把将它抢了过来,一口饮尽。 「呜呜,这是什么啊?」 「芥末莲藕是也,芥末莲藕是也。」(注4一种在莲藕的孔中塞入味噌、芥末粉、蜂蜜等酱料,再沾上面衣油炸的食物。) 「芥末?」 「这是熊本的名产是也,熊本的名产是也。」 蓓儿小姐随后也举筷挟起炸莲藕,一口塞进嘴里。从她挟的位置看来,挟到的应该也是芥末莲藕。 「……你还好吧?」 「呜——!这股刺激真教人受不了是也,真教人受不了是也。」 她捣着鼻子边吸鼻水边说道。这动作真像个糟老头,到底是谁将这种行为输进她脑海里的?——想也知道是我妈。 「我吃别的好了。」 「俄罗斯轮盘很有趣耶是也,很有趣耶是也。」 我才不想在这种时候碰运气。 蓓儿小姐跟我,每天都如此热闹地度过用餐时光。 ◇◆◇◆◇ 「为了明日的良宵,明天我要做鳖锅是也,做鳖锅是也,另外还附上鳖血酒。(注5这些都是壮阳食品。) 「我绝对不要!」 03.琥太郎的作风。 现在明明是午休时间,我却被叫到校舍后方。校舍后方之所以称为校舍后方,就是因为这里照不到阳光、又是个一般人不易注意到的死角,可说是不良少年的聚集地。而将我叫来这儿的,当然是…… 「你还真的来啦,一年级的。」 染了一头刺眼的金发、戴着耳环的正港不良少年。刚才说话的人是不良少年的老大,他的两旁各站了一名棕发电棒烫男和黑发飞机头男。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留这种头。 「我的原则是要在石子绊倒我以前先踢开它。」 我对这种事已经很习惯了,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不良高年级生似乎被这句话惹怒,气得太阳穴浮出了青筋。 应该是在开学典礼过了一星期后开始的吧?周遭的人逐渐注意到我的奇装异服,而我这个在一般人眼中看来明显「搞怪」的人,同学们也开始认同我是他们的一份子,接纳了我。 不过这仅限于同年级,上面的人现在依然将我当成珍禽异兽。 人们总认为「娘娘腔」的人「八成比自己弱小」,进而产生一股优越感,娘娘腔的人便因此成了霸凌的目标,这种事情在每个时代都屡见不鲜。当时,那些高年级生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吧。 那时率先找我麻烦的人,就是眼前这群人。 不过我在他们找碴的当天就痛扁过他们了。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每隔一周就会热心招待我到校舍后方。看来,这些人疗伤的周期大概就是一星期。 「臭小子,你他妈的很嚣张嘛!今天我一定要揍扁你那张脸!」 是暖身运动吗?这名不良少年老大对着前方空挥了好几个直拳。他应该有个名字,但我总想不起来;换言之,这群人不过是不值得一记的小角色罢了。 我看了看手表,距离午休结束只剩四十五分钟。这样我还有时间吃饭吗?我叹了口气,微微握起拳头,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就在这时—— 「给蓓儿等一架是也!给蓓儿等一架是也!」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拚命挥动短小的四肢朝我狂冲而来的正是蓓儿小姐。她就这样张开双手挡在我面前,似乎想从不良少年手中保护我。 「蓓、蓓儿小姐,你不是回去了吗?」 蓓儿小姐刚才已经帮我把遗忘在家中的便当送了过来,事情都办完了,照理说她应该回家去了才对。 「因为蓓儿察觉到琥太郎殿下身陷危机,所以就马上赶回来了是也,马上赶回来了是也。」 蓓儿小姐身上有那种机能吗?话说回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危机,程式却还是侦测到了,这机能还真是靠不住啊。 「啊?这啥鬼?」 不良少年老大一副看到鬼般地瞪着蓓儿小姐。虽说班上的同学大都已经认识蓓儿小姐,高年级生对她还是很陌生。不,应该说超级陌生,这群人跟蓓儿小姐算是第一次碰头。 「蓓儿不允许你们对琥太郎殿下出手是也!不允许是也!」 蓓儿小姐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向那群不良少年。 「蓓、蓓儿小姐,危险啦。」 「哈哈!这是啥,你的保镖?这个小不点?」 金发男揪住蓓儿小姐的领子,拎猫般地将她拎了起来。 「你干什么是也!放开蓓儿是也,放开蓓儿是也!」 金发男将奋力挣扎的蓓儿小姐丢向同伙,接住的人是飞机头男。他同样揪住了蓓儿小姐的领子,在空中甩来甩去。 「想不到这家伙还挺好玩的耶——」 「看来蓓儿只好展开军事行动了是也!女仆刺针是也!女仆刺针是也!」 很遗憾的,蓓儿小姐的手刀并没有刺中飞机头男,只是空虚地在空中挥来挥去。 「可以用她来踢足球耶。喂——我要传球啰!一——二——呃噗啦!」 这名甩动蓓儿小姐想踢走她的飞机头男几乎分毫不差地横飞出去,一头撞向校舍墙壁,接着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便一动也不动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揍飞他。本来我想低调地处理这件事,但他们的行为实在是太令人看不过去了。 「苫筱!苫筱——!」 金发男冲向昏倒的飞机头男。 「混、混帐!」 棕发电棒烫男瘫软在地,一边狠狠地瞪着我。 这种威吓,对我是起不了作用的。 「三位学长,请你们牢记一件事。」 我尽可能地压低了音量,语带威严地说道。电棒烫男先是僵直了身子,接着鬼吼鬼叫地朝我攻了过来;我抓住他的拳头顺势拉过来,同时朝他心窝使出一记肘击。 「呃!」电棒烫男弯下身来。紧接着我抓住他的后颈,提起膝盖狠撞他的鼻梁。这次电棒烫男一声不吭地仰首倒了下去,扬起一阵尘埃。 「能够对蓓儿小姐拳打脚踢的人,只有我。」 「杉浦、杉浦!」 金发老大歇斯底里地吼叫道。我闭起耳朵隔绝这阵吵死人的噪音,温柔地抱起从飞机头男手上跌落在地的蓓儿小姐。 「蓓儿小姐,你没事吧?」 「呜呜,蓓儿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是也。蓓儿嫁不出去了是也,蓓儿嫁不出去了是也。」 「啊哈哈,你在说什么呀。」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是也?你说了吧是也?」 「嗯——?你听错了吧?」 「你们两个——!」 金发男又开始叫嚣了。我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的,真是吵死人了。我将蓓儿小姐放到地上,转向金发男。 「哎唷,你很吵耶。」 「……嘿、嘿嘿。以前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但今天可不一样。师父,请您出场!」 金发男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了。他依然面对着我,但视线似乎落在我的身后。我微微瞥向后方。 我眼前有一道墙。这道墙大概有一八〇公分左右吧?他的身宽约莫六〇公分,身上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可见应该是男学生。他的发色和我身后的金发男一样是金色,但我猜这不是染出来的,而是货真价实的自然发色。何以见得?因为他五官深邃,鼻梁也较长,而且瞳孔一点也不黑,完全不像日本人。这道墙,似乎是西洋产物。 「哈哈!他是我们班的交换学生!」 这个人在狐假虎威个什么劲? 交换学生肩膀宽阔、肌肉发达,连穿着制服都还能看出他强健的体魄。我懂了,看来他是这群不良少年的保镖。 交换学生开口了。 我趁着那对精致的唇瓣道出正统英语前奋力奔向前去,转眼间就冲到他跟前。 我左脚踏地,运用反作用力将右脚举到后方,接着瞄准他的胯下踢出去。 我好像听到一声「噗唰!」。我的脚掌透过鞋子,感受到一股蹂躏了某种宝贝的感觉。 交换学生那张端正的五官浮现出清爽的笑容。 接着正面朝地倒了下去。 他的脸和地面之间流出了谜样的液体,似乎是口中吐出的白沫。尽管我百般不愿,黏液的破裂声还是传进了我耳里。我常用这招来防身,毕竟瞄准的是副睾丸,我想应该不至于留下后遗症。要使敌人丧失战斗意志,最好用的就是这一招。 「戴辛瑟——!」 金发老大是专门负责惊声尖叫的吗? 我回过头来,面对金发男缓缓地迈出步子。不知怎的,他的表情十分平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过管他的,这跟我又没关系。 我在一个跟他触手可及的距离停了 下来。 他凝视着我。 我也凝视着他。 「……就算你打倒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 我笑着戳了他双眼一下。 「呜喔喔!眼睛、我的眼睛——!」 不良少年老大捣着双眼在地上翻来滚去。 战斗结束。成绩:三人昏倒,一人无法战斗。 不过,我想一星期后他们一定又会若无其事地把我叫出来。我很想趁现在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但这么一来就会变成防卫过当,老师八成会骂我一顿,所以想想还是算了。到头来我还是得每周面对一次这种事情,想到就烦。 「唉。走吧,蓓儿小姐。」 「打得好是也。琥太郎殿下果然是男孩子是也。口嫌体正直是也,口嫌体正直是也。」 「不要说出这种会招人误解的话,人家是女孩子啦。」 我看向手表。不小心多花了一些时间,这下午休时间只剩十五分钟了。我都还没吃午饭呢。如果就这样开始上下午的课程,虽然不至于会饿死,一定也会影响我的学习效率。 「那我回教室罗。蓓儿小姐,这次你一定要乖乖回家喔。」 「蓓儿明白是也。琥太郎殿下,你也要勤奋向学是也,勤奋向学是也。」 蓓儿小姐挥了好一阵子手之后,朝着校门口碎步跑了过去。她的举止实在太过可爱,我不禁直直地望着蓓儿小姐的背影,直到她完全离去。 ◇◆◇◆◇ 「大哥……我们不要再找那家伙麻烦了啦。」 「说什么蠢话!还不够,还早得很咧……听好了,有时人要趴在地上才显得灿烂。」 「真心话是?」 「那家伙使出上段踢的时候,我瞄到了。」 「……」 「喂、等等!不是这样的!我刚才只是……」 「……那家伙是男的耶。」 「废话!他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女人!」 「……当我一开始就没有你这个大哥吧。」 「不对,不是这样的!」 04.蓓儿小姐与打毛线与我。 「我回来了——」 一踏入家中,我就略微提高音量告知家里的人:我回来了。我坐在玄关,小心翼翼地脱去鞋子。这双鞋是新鞋,穿起来有点紧;我想,穿久了应该就会习惯了。 嘎洽,身后传来开门声。大概是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了吧?咚嘶咚嘶,一阵柔和的脚步声,藉着地板传达到我的臀部。 奇怪了——我想。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时一直都是踩着碎步,而由于她四肢短小,脚步声也应该是咚嚏咚嚏才对。最重要的是,以往她听到我说「我回来了」后都会马上回答「你回来啦是也!你回来啦是也!」。 也就是说…… 「欢迎回来,琥太郎少爷。」 听到身后有人对我搭话,我吓得猛然起身回头望去。 蓓儿小姐就在我面前。 不过,是较成熟的那一个。 蓓儿小姐双膝跪地,隆重地行了个三指礼。(注6以拇指、食指、中指轻触地板的一种女性行礼方式。) 「小女子此生还请您多多关照。」 「什么?关照什么?」 蓓儿小姐没头没脑地摆出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姿态。看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害怕。 「呵呵,开玩笑的。」 蓓儿小姐笑着站起身来,她的笑容看起来可不像开玩笑。接着,她一如往常地拿着我的书包走向楼梯。其实她大可不必像个佣人般为我做这做那,但蓓儿小姐似乎将这点视为工作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抢在你主人之前上楼梯?——我本来很想吐槽,但还是别想这么多好了。 「琥太郎少爷,今天您回来得真早。」 「啊,嗯,因为我今天不用值班。」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图书局员。午休跟放学后,我都得负责顾柜台、整理书架。(注7社团的一种,主要负责图书馆的柜台跟书架整理。) 话说回来—— 「对了,蓓儿小姐,为什么你变身了?」 跟在蓓儿小姐身后,我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因为呀,我的能量已经累积到九格,量表已经满了。既然能量满了,我就想说干脆变身好了。」 「啊——」 我居然明白了。 蓓儿小姐的内部有一种可藉由做家事来累积能量的量表,只要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蓓儿小姐就可以cast away (变身)。而现在在我眼前的蓓儿小姐,就是她变成大人的模样。 附带一提,cast away是漂流、遭遇船难的意思,汤姆·汉克斯也演过类似的电影。 这个词的意思绝对不是「变身」,也不是「脱皮」,真不懂为何她要使用这个词。 「我的量表已经满格了,所以可以暂时维持这个姿态。」 蓓儿小姐以食指轻触唇瓣,性感地微笑着。这张笑颜与她身材娇小时的灿烂笑容不同,相当妖艳。 蓓儿小姐的使用说明书上面写道,一般型态称为「保守型态」,而变身后则成为相反的「性感型态」。 ——性感型态,直译为情色型态。 我叹了口气,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我从蓓儿小姐手上接过书包。 「谢谢你,蓓儿小姐。我去换衣服,你在楼下等我。」 「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不需要。」 我严正地拒绝了。 蓓儿小姐衔着食指,显得相当落寞。 ◇◆◇◆◇ 「蓓儿小姐?」 我走到客厅,看见蓓儿小姐坐在沙发上做着手工。 「琥太郎少爷,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我帮您做些小点心吗?」 「没关系,不必了。」 「这样啊。」 蓓儿小姐专心地缠绕着两根细长的棒子。一条红色毛线从棒子略尖的前端延伸出来,连接着放在蓓儿小姐腰边的毛球。 「喔——你在打毛线啊。」 这种手法似乎就是俗称的棒针编织法。虽然我没用过棒针跟钩针,好歹也知道一些道具的相关知识。 我不好意思打扰蓓儿小姐,只敢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她是不是已经编了好一阵子?她手中的编织品看来少说完成了七、八成。 「我想趁着现在把它织好,毕竟身材变小后就很难完成了。」 「我想也是。」 一想到小小只的蓓儿小姐拚命挪动棒针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哧一笑。我看她到时不是打毛线,而是缠着一身毛线被毛线打吧?这景象还真容易想像。 我望着蓓儿小姐既熟练又灵巧地操纵着棒针。 「欸,蓓儿小姐。」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我打毛线?」 我常常想着要打打看毛线,但光看教学书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迟迟不敢动手。 既然现在我身旁就有个活范本,或许我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我不能教您。」 「……啧。」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幻听。 紧接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能教少爷您打毛线。」 蓓儿小姐的口中清楚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语。蓓儿小姐至今从未拒绝过我的请求,因此她的拒绝使我备受打击。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蓓儿小姐生气了?我扪心自问,是否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然而我左思右想,实在不认为自己有哪句话冒犯了蓓儿小姐。 「不、不行……吗?」 「是的。」 「这样啊……不行啊。嗯,抱歉……我不该为难你。」 我的心情越来越失落了。我想起小时候被父母责骂的情景,想不到蓓儿小姐的冷淡,会令我如此难过。 「琥太郎少爷,您想想,万一我教会了您打毛线,您以后不就会想要什么都自己打了吗?」 「……咦?」 蓓儿小姐调皮地笑了笑,将线穿上缝针、穿过针脚,再将线剪断。接着,她将完成品围在我的脖子上。毛线温暖又柔软的触感,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后颈。 这是一条围巾。 「如果琥太郎少爷您学会了打毛线,那我不就再也不能为您织东西了吗?」 「……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笑盈盈的蓓儿小姐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连我这个决心以女孩子的身分活下去的人,都不禁心头小鹿乱撞。我无法直视蓓儿小姐的眼眸,只好窝囊地别开目光。 真的,我就是拿蓓儿小姐没辙。 ◇◆◇◆◇ 「可是蓓儿小姐,现在还算初春,围围巾好像有点……」 「……哎呀?」 「我回来了——」 一踏入家中,我就略微提高音量告知家里的人:我回来了。我坐在玄关,小心翼翼地脱去鞋子。这双鞋是新鞋,穿起来有点紧;我想,穿久了应该就会习惯了。 嘎洽,身后传来开门声。大概是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了吧?咚嘶咚嘶,一阵柔和的脚步声,藉着地板传达到我的臀部。 奇怪了——我想。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时一直都是踩着碎步,而由于她四肢短小,脚步声也应该是咚嚏咚嚏才对。最重要的是,以往她听到我说「我回来了」后都会马上回答「你回来啦是也!你回来啦是也!」。 也就是说…… 「欢迎回来,琥太郎少爷。」 听到身后有人对我搭话,我吓得猛然起身回头望去。 蓓儿小姐就在我面前。 不过,是较成熟的那一个。 蓓儿小姐双膝跪地,隆重地行了个三指礼。(注6以拇指、食指、中指轻触地板的一种女性行礼方式。) 「小女子此生还请您多多关照。」 「什么?关照什么?」 蓓儿小姐没头没脑地摆出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姿态。看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害怕。 「呵呵,开玩笑的。」 蓓儿小姐笑着站起身来,她的笑容看起来可不像开玩笑。接着,她一如往常地拿着我的书包走向楼梯。其实她大可不必像个佣人般为我做这做那,但蓓儿小姐似乎将这点视为工作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抢在你主人之前上楼梯?——我本来很想吐槽,但还是别想这么多好了。 「琥太郎少爷,今天您回来得真早。」 「啊,嗯,因为我今天不用值班。」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图书局员。午休跟放学后,我都得负责顾柜台、整理书架。(注7社团的一种,主要负责图书馆的柜台跟书架整理。) 话说回来—— 「对了,蓓儿小姐,为什么你变身了?」 跟在蓓儿小姐身后,我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因为呀,我的能量已经累积到九格,量表已经满了。既然能量满了,我就想说干脆变身好了。」 「啊——」 我居然明白了。 蓓儿小姐的内部有一种可藉由做家事来累积能量的量表,只要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蓓儿小姐就可以cast away (变身)。而现在在我眼前的蓓儿小姐,就是她变成大人的模样。 附带一提,cast away是漂流、遭遇船难的意思,汤姆·汉克斯也演过类似的电影。 这个词的意思绝对不是「变身」,也不是「脱皮」,真不懂为何她要使用这个词。 「我的量表已经满格了,所以可以暂时维持这个姿态。」 蓓儿小姐以食指轻触唇瓣,性感地微笑着。这张笑颜与她身材娇小时的灿烂笑容不同,相当妖艳。 蓓儿小姐的使用说明书上面写道,一般型态称为「保守型态」,而变身后则成为相反的「性感型态」。 ——性感型态,直译为情色型态。 我叹了口气,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我从蓓儿小姐手上接过书包。 「谢谢你,蓓儿小姐。我去换衣服,你在楼下等我。」 「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不需要。」 我严正地拒绝了。 蓓儿小姐衔着食指,显得相当落寞。 ◇◆◇◆◇ 「蓓儿小姐?」 我走到客厅,看见蓓儿小姐坐在沙发上做着手工。 「琥太郎少爷,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我帮您做些小点心吗?」 「没关系,不必了。」 「这样啊。」 蓓儿小姐专心地缠绕着两根细长的棒子。一条红色毛线从棒子略尖的前端延伸出来,连接着放在蓓儿小姐腰边的毛球。 「喔——你在打毛线啊。」 这种手法似乎就是俗称的棒针编织法。虽然我没用过棒针跟钩针,好歹也知道一些道具的相关知识。 我不好意思打扰蓓儿小姐,只敢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她是不是已经编了好一阵子?她手中的编织品看来少说完成了七、八成。 「我想趁着现在把它织好,毕竟身材变小后就很难完成了。」 「我想也是。」 一想到小小只的蓓儿小姐拚命挪动棒针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哧一笑。我看她到时不是打毛线,而是缠着一身毛线被毛线打吧?这景象还真容易想像。 我望着蓓儿小姐既熟练又灵巧地操纵着棒针。 「欸,蓓儿小姐。」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我打毛线?」 我常常想着要打打看毛线,但光看教学书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迟迟不敢动手。 既然现在我身旁就有个活范本,或许我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我不能教您。」 「……啧。」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幻听。 紧接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能教少爷您打毛线。」 蓓儿小姐的口中清楚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语。蓓儿小姐至今从未拒绝过我的请求,因此她的拒绝使我备受打击。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蓓儿小姐生气了?我扪心自问,是否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然而我左思右想,实在不认为自己有哪句话冒犯了蓓儿小姐。 「不、不行……吗?」 「是的。」 「这样啊……不行啊。嗯,抱歉……我不该为难你。」 我的心情越来越失落了。我想起小时候被父母责骂的情景,想不到蓓儿小姐的冷淡,会令我如此难过。 「琥太郎少爷,您想想,万一我教会了您打毛线,您以后不就会想要什么都自己打了吗?」 「……咦?」 蓓儿小姐调皮地笑了笑,将线穿上缝针、穿过针脚,再将线剪断。接着,她将完成品围在我的脖子上。毛线温暖又柔软的触感,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后颈。 这是一条围巾。 「如果琥太郎少爷您学会了打毛线,那我不就再也不能为您织东西了吗?」 「……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笑盈盈的蓓儿小姐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连我这个决心以女孩子的身分活下去的人,都不禁心头小鹿乱撞。我无法直视蓓儿小姐的眼眸,只好窝囊地别开目光。 真的,我就是拿蓓儿小姐没辙。 ◇◆◇◆◇ 「可是蓓儿小姐,现在还算初春,围围巾好像有点……」 「……哎呀?」 「我回来了——」 一踏入家中,我就略微提高音量告知家里的人:我回来了。我坐在玄关,小心翼翼地脱去鞋子。这双鞋是新鞋,穿起来有点紧;我想,穿久了应该就会习惯了。 嘎洽,身后传来开门声。大概是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了吧?咚嘶咚嘶,一阵柔和的脚步声,藉着地板传达到我的臀部。 奇怪了——我想。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时一直都是踩着碎步,而由于她四肢短小,脚步声也应该是咚嚏咚嚏才对。最重要的是,以往她听到我说「我回来了」后都会马上回答「你回来啦是也!你回来啦是也!」。 也就是说…… 「欢迎回来,琥太郎少爷。」 听到身后有人对我搭话,我吓得猛然起身回头望去。 蓓儿小姐就在我面前。 不过,是较成熟的那一个。 蓓儿小姐双膝跪地,隆重地行了个三指礼。(注6以拇指、食指、中指轻触地板的一种女性行礼方式。) 「小女子此生还请您多多关照。」 「什么?关照什么?」 蓓儿小姐没头没脑地摆出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姿态。看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害怕。 「呵呵,开玩笑的。」 蓓儿小姐笑着站起身来,她的笑容看起来可不像开玩笑。接着,她一如往常地拿着我的书包走向楼梯。其实她大可不必像个佣人般为我做这做那,但蓓儿小姐似乎将这点视为工作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抢在你主人之前上楼梯?——我本来很想吐槽,但还是别想这么多好了。 「琥太郎少爷,今天您回来得真早。」 「啊,嗯,因为我今天不用值班。」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图书局员。午休跟放学后,我都得负责顾柜台、整理书架。(注7社团的一种,主要负责图书馆的柜台跟书架整理。) 话说回来—— 「对了,蓓儿小姐,为什么你变身了?」 跟在蓓儿小姐身后,我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因为呀,我的能量已经累积到九格,量表已经满了。既然能量满了,我就想说干脆变身好了。」 「啊——」 我居然明白了。 蓓儿小姐的内部有一种可藉由做家事来累积能量的量表,只要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蓓儿小姐就可以cast away (变身)。而现在在我眼前的蓓儿小姐,就是她变成大人的模样。 附带一提,cast away是漂流、遭遇船难的意思,汤姆·汉克斯也演过类似的电影。 这个词的意思绝对不是「变身」,也不是「脱皮」,真不懂为何她要使用这个词。 「我的量表已经满格了,所以可以暂时维持这个姿态。」 蓓儿小姐以食指轻触唇瓣,性感地微笑着。这张笑颜与她身材娇小时的灿烂笑容不同,相当妖艳。 蓓儿小姐的使用说明书上面写道,一般型态称为「保守型态」,而变身后则成为相反的「性感型态」。 ——性感型态,直译为情色型态。 我叹了口气,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我从蓓儿小姐手上接过书包。 「谢谢你,蓓儿小姐。我去换衣服,你在楼下等我。」 「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不需要。」 我严正地拒绝了。 蓓儿小姐衔着食指,显得相当落寞。 ◇◆◇◆◇ 「蓓儿小姐?」 我走到客厅,看见蓓儿小姐坐在沙发上做着手工。 「琥太郎少爷,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我帮您做些小点心吗?」 「没关系,不必了。」 「这样啊。」 蓓儿小姐专心地缠绕着两根细长的棒子。一条红色毛线从棒子略尖的前端延伸出来,连接着放在蓓儿小姐腰边的毛球。 「喔——你在打毛线啊。」 这种手法似乎就是俗称的棒针编织法。虽然我没用过棒针跟钩针,好歹也知道一些道具的相关知识。 我不好意思打扰蓓儿小姐,只敢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她是不是已经编了好一阵子?她手中的编织品看来少说完成了七、八成。 「我想趁着现在把它织好,毕竟身材变小后就很难完成了。」 「我想也是。」 一想到小小只的蓓儿小姐拚命挪动棒针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哧一笑。我看她到时不是打毛线,而是缠着一身毛线被毛线打吧?这景象还真容易想像。 我望着蓓儿小姐既熟练又灵巧地操纵着棒针。 「欸,蓓儿小姐。」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我打毛线?」 我常常想着要打打看毛线,但光看教学书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迟迟不敢动手。 既然现在我身旁就有个活范本,或许我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我不能教您。」 「……啧。」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幻听。 紧接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能教少爷您打毛线。」 蓓儿小姐的口中清楚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语。蓓儿小姐至今从未拒绝过我的请求,因此她的拒绝使我备受打击。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蓓儿小姐生气了?我扪心自问,是否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然而我左思右想,实在不认为自己有哪句话冒犯了蓓儿小姐。 「不、不行……吗?」 「是的。」 「这样啊……不行啊。嗯,抱歉……我不该为难你。」 我的心情越来越失落了。我想起小时候被父母责骂的情景,想不到蓓儿小姐的冷淡,会令我如此难过。 「琥太郎少爷,您想想,万一我教会了您打毛线,您以后不就会想要什么都自己打了吗?」 「……咦?」 蓓儿小姐调皮地笑了笑,将线穿上缝针、穿过针脚,再将线剪断。接着,她将完成品围在我的脖子上。毛线温暖又柔软的触感,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后颈。 这是一条围巾。 「如果琥太郎少爷您学会了打毛线,那我不就再也不能为您织东西了吗?」 「……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笑盈盈的蓓儿小姐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连我这个决心以女孩子的身分活下去的人,都不禁心头小鹿乱撞。我无法直视蓓儿小姐的眼眸,只好窝囊地别开目光。 真的,我就是拿蓓儿小姐没辙。 ◇◆◇◆◇ 「可是蓓儿小姐,现在还算初春,围围巾好像有点……」 「……哎呀?」 「我回来了——」 一踏入家中,我就略微提高音量告知家里的人:我回来了。我坐在玄关,小心翼翼地脱去鞋子。这双鞋是新鞋,穿起来有点紧;我想,穿久了应该就会习惯了。 嘎洽,身后传来开门声。大概是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了吧?咚嘶咚嘶,一阵柔和的脚步声,藉着地板传达到我的臀部。 奇怪了——我想。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时一直都是踩着碎步,而由于她四肢短小,脚步声也应该是咚嚏咚嚏才对。最重要的是,以往她听到我说「我回来了」后都会马上回答「你回来啦是也!你回来啦是也!」。 也就是说…… 「欢迎回来,琥太郎少爷。」 听到身后有人对我搭话,我吓得猛然起身回头望去。 蓓儿小姐就在我面前。 不过,是较成熟的那一个。 蓓儿小姐双膝跪地,隆重地行了个三指礼。(注6以拇指、食指、中指轻触地板的一种女性行礼方式。) 「小女子此生还请您多多关照。」 「什么?关照什么?」 蓓儿小姐没头没脑地摆出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姿态。看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害怕。 「呵呵,开玩笑的。」 蓓儿小姐笑着站起身来,她的笑容看起来可不像开玩笑。接着,她一如往常地拿着我的书包走向楼梯。其实她大可不必像个佣人般为我做这做那,但蓓儿小姐似乎将这点视为工作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抢在你主人之前上楼梯?——我本来很想吐槽,但还是别想这么多好了。 「琥太郎少爷,今天您回来得真早。」 「啊,嗯,因为我今天不用值班。」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图书局员。午休跟放学后,我都得负责顾柜台、整理书架。(注7社团的一种,主要负责图书馆的柜台跟书架整理。) 话说回来—— 「对了,蓓儿小姐,为什么你变身了?」 跟在蓓儿小姐身后,我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因为呀,我的能量已经累积到九格,量表已经满了。既然能量满了,我就想说干脆变身好了。」 「啊——」 我居然明白了。 蓓儿小姐的内部有一种可藉由做家事来累积能量的量表,只要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蓓儿小姐就可以cast away (变身)。而现在在我眼前的蓓儿小姐,就是她变成大人的模样。 附带一提,cast away是漂流、遭遇船难的意思,汤姆·汉克斯也演过类似的电影。 这个词的意思绝对不是「变身」,也不是「脱皮」,真不懂为何她要使用这个词。 「我的量表已经满格了,所以可以暂时维持这个姿态。」 蓓儿小姐以食指轻触唇瓣,性感地微笑着。这张笑颜与她身材娇小时的灿烂笑容不同,相当妖艳。 蓓儿小姐的使用说明书上面写道,一般型态称为「保守型态」,而变身后则成为相反的「性感型态」。 ——性感型态,直译为情色型态。 我叹了口气,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我从蓓儿小姐手上接过书包。 「谢谢你,蓓儿小姐。我去换衣服,你在楼下等我。」 「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不需要。」 我严正地拒绝了。 蓓儿小姐衔着食指,显得相当落寞。 ◇◆◇◆◇ 「蓓儿小姐?」 我走到客厅,看见蓓儿小姐坐在沙发上做着手工。 「琥太郎少爷,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我帮您做些小点心吗?」 「没关系,不必了。」 「这样啊。」 蓓儿小姐专心地缠绕着两根细长的棒子。一条红色毛线从棒子略尖的前端延伸出来,连接着放在蓓儿小姐腰边的毛球。 「喔——你在打毛线啊。」 这种手法似乎就是俗称的棒针编织法。虽然我没用过棒针跟钩针,好歹也知道一些道具的相关知识。 我不好意思打扰蓓儿小姐,只敢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她是不是已经编了好一阵子?她手中的编织品看来少说完成了七、八成。 「我想趁着现在把它织好,毕竟身材变小后就很难完成了。」 「我想也是。」 一想到小小只的蓓儿小姐拚命挪动棒针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哧一笑。我看她到时不是打毛线,而是缠着一身毛线被毛线打吧?这景象还真容易想像。 我望着蓓儿小姐既熟练又灵巧地操纵着棒针。 「欸,蓓儿小姐。」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我打毛线?」 我常常想着要打打看毛线,但光看教学书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迟迟不敢动手。 既然现在我身旁就有个活范本,或许我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我不能教您。」 「……啧。」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幻听。 紧接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能教少爷您打毛线。」 蓓儿小姐的口中清楚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语。蓓儿小姐至今从未拒绝过我的请求,因此她的拒绝使我备受打击。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蓓儿小姐生气了?我扪心自问,是否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然而我左思右想,实在不认为自己有哪句话冒犯了蓓儿小姐。 「不、不行……吗?」 「是的。」 「这样啊……不行啊。嗯,抱歉……我不该为难你。」 我的心情越来越失落了。我想起小时候被父母责骂的情景,想不到蓓儿小姐的冷淡,会令我如此难过。 「琥太郎少爷,您想想,万一我教会了您打毛线,您以后不就会想要什么都自己打了吗?」 「……咦?」 蓓儿小姐调皮地笑了笑,将线穿上缝针、穿过针脚,再将线剪断。接着,她将完成品围在我的脖子上。毛线温暖又柔软的触感,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后颈。 这是一条围巾。 「如果琥太郎少爷您学会了打毛线,那我不就再也不能为您织东西了吗?」 「……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笑盈盈的蓓儿小姐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连我这个决心以女孩子的身分活下去的人,都不禁心头小鹿乱撞。我无法直视蓓儿小姐的眼眸,只好窝囊地别开目光。 真的,我就是拿蓓儿小姐没辙。 ◇◆◇◆◇ 「可是蓓儿小姐,现在还算初春,围围巾好像有点……」 「……哎呀?」 「我回来了——」 一踏入家中,我就略微提高音量告知家里的人:我回来了。我坐在玄关,小心翼翼地脱去鞋子。这双鞋是新鞋,穿起来有点紧;我想,穿久了应该就会习惯了。 嘎洽,身后传来开门声。大概是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了吧?咚嘶咚嘶,一阵柔和的脚步声,藉着地板传达到我的臀部。 奇怪了——我想。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时一直都是踩着碎步,而由于她四肢短小,脚步声也应该是咚嚏咚嚏才对。最重要的是,以往她听到我说「我回来了」后都会马上回答「你回来啦是也!你回来啦是也!」。 也就是说…… 「欢迎回来,琥太郎少爷。」 听到身后有人对我搭话,我吓得猛然起身回头望去。 蓓儿小姐就在我面前。 不过,是较成熟的那一个。 蓓儿小姐双膝跪地,隆重地行了个三指礼。(注6以拇指、食指、中指轻触地板的一种女性行礼方式。) 「小女子此生还请您多多关照。」 「什么?关照什么?」 蓓儿小姐没头没脑地摆出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姿态。看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害怕。 「呵呵,开玩笑的。」 蓓儿小姐笑着站起身来,她的笑容看起来可不像开玩笑。接着,她一如往常地拿着我的书包走向楼梯。其实她大可不必像个佣人般为我做这做那,但蓓儿小姐似乎将这点视为工作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抢在你主人之前上楼梯?——我本来很想吐槽,但还是别想这么多好了。 「琥太郎少爷,今天您回来得真早。」 「啊,嗯,因为我今天不用值班。」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图书局员。午休跟放学后,我都得负责顾柜台、整理书架。(注7社团的一种,主要负责图书馆的柜台跟书架整理。) 话说回来—— 「对了,蓓儿小姐,为什么你变身了?」 跟在蓓儿小姐身后,我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因为呀,我的能量已经累积到九格,量表已经满了。既然能量满了,我就想说干脆变身好了。」 「啊——」 我居然明白了。 蓓儿小姐的内部有一种可藉由做家事来累积能量的量表,只要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蓓儿小姐就可以cast away (变身)。而现在在我眼前的蓓儿小姐,就是她变成大人的模样。 附带一提,cast away是漂流、遭遇船难的意思,汤姆·汉克斯也演过类似的电影。 这个词的意思绝对不是「变身」,也不是「脱皮」,真不懂为何她要使用这个词。 「我的量表已经满格了,所以可以暂时维持这个姿态。」 蓓儿小姐以食指轻触唇瓣,性感地微笑着。这张笑颜与她身材娇小时的灿烂笑容不同,相当妖艳。 蓓儿小姐的使用说明书上面写道,一般型态称为「保守型态」,而变身后则成为相反的「性感型态」。 ——性感型态,直译为情色型态。 我叹了口气,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我从蓓儿小姐手上接过书包。 「谢谢你,蓓儿小姐。我去换衣服,你在楼下等我。」 「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不需要。」 我严正地拒绝了。 蓓儿小姐衔着食指,显得相当落寞。 ◇◆◇◆◇ 「蓓儿小姐?」 我走到客厅,看见蓓儿小姐坐在沙发上做着手工。 「琥太郎少爷,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我帮您做些小点心吗?」 「没关系,不必了。」 「这样啊。」 蓓儿小姐专心地缠绕着两根细长的棒子。一条红色毛线从棒子略尖的前端延伸出来,连接着放在蓓儿小姐腰边的毛球。 「喔——你在打毛线啊。」 这种手法似乎就是俗称的棒针编织法。虽然我没用过棒针跟钩针,好歹也知道一些道具的相关知识。 我不好意思打扰蓓儿小姐,只敢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她是不是已经编了好一阵子?她手中的编织品看来少说完成了七、八成。 「我想趁着现在把它织好,毕竟身材变小后就很难完成了。」 「我想也是。」 一想到小小只的蓓儿小姐拚命挪动棒针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哧一笑。我看她到时不是打毛线,而是缠着一身毛线被毛线打吧?这景象还真容易想像。 我望着蓓儿小姐既熟练又灵巧地操纵着棒针。 「欸,蓓儿小姐。」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我打毛线?」 我常常想着要打打看毛线,但光看教学书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迟迟不敢动手。 既然现在我身旁就有个活范本,或许我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我不能教您。」 「……啧。」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幻听。 紧接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能教少爷您打毛线。」 蓓儿小姐的口中清楚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语。蓓儿小姐至今从未拒绝过我的请求,因此她的拒绝使我备受打击。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蓓儿小姐生气了?我扪心自问,是否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然而我左思右想,实在不认为自己有哪句话冒犯了蓓儿小姐。 「不、不行……吗?」 「是的。」 「这样啊……不行啊。嗯,抱歉……我不该为难你。」 我的心情越来越失落了。我想起小时候被父母责骂的情景,想不到蓓儿小姐的冷淡,会令我如此难过。 「琥太郎少爷,您想想,万一我教会了您打毛线,您以后不就会想要什么都自己打了吗?」 「……咦?」 蓓儿小姐调皮地笑了笑,将线穿上缝针、穿过针脚,再将线剪断。接着,她将完成品围在我的脖子上。毛线温暖又柔软的触感,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后颈。 这是一条围巾。 「如果琥太郎少爷您学会了打毛线,那我不就再也不能为您织东西了吗?」 「……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笑盈盈的蓓儿小姐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连我这个决心以女孩子的身分活下去的人,都不禁心头小鹿乱撞。我无法直视蓓儿小姐的眼眸,只好窝囊地别开目光。 真的,我就是拿蓓儿小姐没辙。 ◇◆◇◆◇ 「可是蓓儿小姐,现在还算初春,围围巾好像有点……」 「……哎呀?」 「我回来了——」 一踏入家中,我就略微提高音量告知家里的人:我回来了。我坐在玄关,小心翼翼地脱去鞋子。这双鞋是新鞋,穿起来有点紧;我想,穿久了应该就会习惯了。 嘎洽,身后传来开门声。大概是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了吧?咚嘶咚嘶,一阵柔和的脚步声,藉着地板传达到我的臀部。 奇怪了——我想。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时一直都是踩着碎步,而由于她四肢短小,脚步声也应该是咚嚏咚嚏才对。最重要的是,以往她听到我说「我回来了」后都会马上回答「你回来啦是也!你回来啦是也!」。 也就是说…… 「欢迎回来,琥太郎少爷。」 听到身后有人对我搭话,我吓得猛然起身回头望去。 蓓儿小姐就在我面前。 不过,是较成熟的那一个。 蓓儿小姐双膝跪地,隆重地行了个三指礼。(注6以拇指、食指、中指轻触地板的一种女性行礼方式。) 「小女子此生还请您多多关照。」 「什么?关照什么?」 蓓儿小姐没头没脑地摆出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姿态。看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害怕。 「呵呵,开玩笑的。」 蓓儿小姐笑着站起身来,她的笑容看起来可不像开玩笑。接着,她一如往常地拿着我的书包走向楼梯。其实她大可不必像个佣人般为我做这做那,但蓓儿小姐似乎将这点视为工作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抢在你主人之前上楼梯?——我本来很想吐槽,但还是别想这么多好了。 「琥太郎少爷,今天您回来得真早。」 「啊,嗯,因为我今天不用值班。」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图书局员。午休跟放学后,我都得负责顾柜台、整理书架。(注7社团的一种,主要负责图书馆的柜台跟书架整理。) 话说回来—— 「对了,蓓儿小姐,为什么你变身了?」 跟在蓓儿小姐身后,我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因为呀,我的能量已经累积到九格,量表已经满了。既然能量满了,我就想说干脆变身好了。」 「啊——」 我居然明白了。 蓓儿小姐的内部有一种可藉由做家事来累积能量的量表,只要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蓓儿小姐就可以cast away (变身)。而现在在我眼前的蓓儿小姐,就是她变成大人的模样。 附带一提,cast away是漂流、遭遇船难的意思,汤姆·汉克斯也演过类似的电影。 这个词的意思绝对不是「变身」,也不是「脱皮」,真不懂为何她要使用这个词。 「我的量表已经满格了,所以可以暂时维持这个姿态。」 蓓儿小姐以食指轻触唇瓣,性感地微笑着。这张笑颜与她身材娇小时的灿烂笑容不同,相当妖艳。 蓓儿小姐的使用说明书上面写道,一般型态称为「保守型态」,而变身后则成为相反的「性感型态」。 ——性感型态,直译为情色型态。 我叹了口气,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我从蓓儿小姐手上接过书包。 「谢谢你,蓓儿小姐。我去换衣服,你在楼下等我。」 「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不需要。」 我严正地拒绝了。 蓓儿小姐衔着食指,显得相当落寞。 ◇◆◇◆◇ 「蓓儿小姐?」 我走到客厅,看见蓓儿小姐坐在沙发上做着手工。 「琥太郎少爷,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我帮您做些小点心吗?」 「没关系,不必了。」 「这样啊。」 蓓儿小姐专心地缠绕着两根细长的棒子。一条红色毛线从棒子略尖的前端延伸出来,连接着放在蓓儿小姐腰边的毛球。 「喔——你在打毛线啊。」 这种手法似乎就是俗称的棒针编织法。虽然我没用过棒针跟钩针,好歹也知道一些道具的相关知识。 我不好意思打扰蓓儿小姐,只敢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她是不是已经编了好一阵子?她手中的编织品看来少说完成了七、八成。 「我想趁着现在把它织好,毕竟身材变小后就很难完成了。」 「我想也是。」 一想到小小只的蓓儿小姐拚命挪动棒针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哧一笑。我看她到时不是打毛线,而是缠着一身毛线被毛线打吧?这景象还真容易想像。 我望着蓓儿小姐既熟练又灵巧地操纵着棒针。 「欸,蓓儿小姐。」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我打毛线?」 我常常想着要打打看毛线,但光看教学书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迟迟不敢动手。 既然现在我身旁就有个活范本,或许我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我不能教您。」 「……啧。」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幻听。 紧接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能教少爷您打毛线。」 蓓儿小姐的口中清楚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语。蓓儿小姐至今从未拒绝过我的请求,因此她的拒绝使我备受打击。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蓓儿小姐生气了?我扪心自问,是否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然而我左思右想,实在不认为自己有哪句话冒犯了蓓儿小姐。 「不、不行……吗?」 「是的。」 「这样啊……不行啊。嗯,抱歉……我不该为难你。」 我的心情越来越失落了。我想起小时候被父母责骂的情景,想不到蓓儿小姐的冷淡,会令我如此难过。 「琥太郎少爷,您想想,万一我教会了您打毛线,您以后不就会想要什么都自己打了吗?」 「……咦?」 蓓儿小姐调皮地笑了笑,将线穿上缝针、穿过针脚,再将线剪断。接着,她将完成品围在我的脖子上。毛线温暖又柔软的触感,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后颈。 这是一条围巾。 「如果琥太郎少爷您学会了打毛线,那我不就再也不能为您织东西了吗?」 「……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笑盈盈的蓓儿小姐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连我这个决心以女孩子的身分活下去的人,都不禁心头小鹿乱撞。我无法直视蓓儿小姐的眼眸,只好窝囊地别开目光。 真的,我就是拿蓓儿小姐没辙。 ◇◆◇◆◇ 「可是蓓儿小姐,现在还算初春,围围巾好像有点……」 「……哎呀?」 「我回来了——」 一踏入家中,我就略微提高音量告知家里的人:我回来了。我坐在玄关,小心翼翼地脱去鞋子。这双鞋是新鞋,穿起来有点紧;我想,穿久了应该就会习惯了。 嘎洽,身后传来开门声。大概是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了吧?咚嘶咚嘶,一阵柔和的脚步声,藉着地板传达到我的臀部。 奇怪了——我想。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时一直都是踩着碎步,而由于她四肢短小,脚步声也应该是咚嚏咚嚏才对。最重要的是,以往她听到我说「我回来了」后都会马上回答「你回来啦是也!你回来啦是也!」。 也就是说…… 「欢迎回来,琥太郎少爷。」 听到身后有人对我搭话,我吓得猛然起身回头望去。 蓓儿小姐就在我面前。 不过,是较成熟的那一个。 蓓儿小姐双膝跪地,隆重地行了个三指礼。(注6以拇指、食指、中指轻触地板的一种女性行礼方式。) 「小女子此生还请您多多关照。」 「什么?关照什么?」 蓓儿小姐没头没脑地摆出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姿态。看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害怕。 「呵呵,开玩笑的。」 蓓儿小姐笑着站起身来,她的笑容看起来可不像开玩笑。接着,她一如往常地拿着我的书包走向楼梯。其实她大可不必像个佣人般为我做这做那,但蓓儿小姐似乎将这点视为工作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抢在你主人之前上楼梯?——我本来很想吐槽,但还是别想这么多好了。 「琥太郎少爷,今天您回来得真早。」 「啊,嗯,因为我今天不用值班。」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图书局员。午休跟放学后,我都得负责顾柜台、整理书架。(注7社团的一种,主要负责图书馆的柜台跟书架整理。) 话说回来—— 「对了,蓓儿小姐,为什么你变身了?」 跟在蓓儿小姐身后,我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因为呀,我的能量已经累积到九格,量表已经满了。既然能量满了,我就想说干脆变身好了。」 「啊——」 我居然明白了。 蓓儿小姐的内部有一种可藉由做家事来累积能量的量表,只要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蓓儿小姐就可以cast away (变身)。而现在在我眼前的蓓儿小姐,就是她变成大人的模样。 附带一提,cast away是漂流、遭遇船难的意思,汤姆·汉克斯也演过类似的电影。 这个词的意思绝对不是「变身」,也不是「脱皮」,真不懂为何她要使用这个词。 「我的量表已经满格了,所以可以暂时维持这个姿态。」 蓓儿小姐以食指轻触唇瓣,性感地微笑着。这张笑颜与她身材娇小时的灿烂笑容不同,相当妖艳。 蓓儿小姐的使用说明书上面写道,一般型态称为「保守型态」,而变身后则成为相反的「性感型态」。 ——性感型态,直译为情色型态。 我叹了口气,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我从蓓儿小姐手上接过书包。 「谢谢你,蓓儿小姐。我去换衣服,你在楼下等我。」 「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不需要。」 我严正地拒绝了。 蓓儿小姐衔着食指,显得相当落寞。 ◇◆◇◆◇ 「蓓儿小姐?」 我走到客厅,看见蓓儿小姐坐在沙发上做着手工。 「琥太郎少爷,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我帮您做些小点心吗?」 「没关系,不必了。」 「这样啊。」 蓓儿小姐专心地缠绕着两根细长的棒子。一条红色毛线从棒子略尖的前端延伸出来,连接着放在蓓儿小姐腰边的毛球。 「喔——你在打毛线啊。」 这种手法似乎就是俗称的棒针编织法。虽然我没用过棒针跟钩针,好歹也知道一些道具的相关知识。 我不好意思打扰蓓儿小姐,只敢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她是不是已经编了好一阵子?她手中的编织品看来少说完成了七、八成。 「我想趁着现在把它织好,毕竟身材变小后就很难完成了。」 「我想也是。」 一想到小小只的蓓儿小姐拚命挪动棒针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哧一笑。我看她到时不是打毛线,而是缠着一身毛线被毛线打吧?这景象还真容易想像。 我望着蓓儿小姐既熟练又灵巧地操纵着棒针。 「欸,蓓儿小姐。」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我打毛线?」 我常常想着要打打看毛线,但光看教学书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迟迟不敢动手。 既然现在我身旁就有个活范本,或许我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我不能教您。」 「……啧。」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幻听。 紧接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能教少爷您打毛线。」 蓓儿小姐的口中清楚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语。蓓儿小姐至今从未拒绝过我的请求,因此她的拒绝使我备受打击。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蓓儿小姐生气了?我扪心自问,是否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然而我左思右想,实在不认为自己有哪句话冒犯了蓓儿小姐。 「不、不行……吗?」 「是的。」 「这样啊……不行啊。嗯,抱歉……我不该为难你。」 我的心情越来越失落了。我想起小时候被父母责骂的情景,想不到蓓儿小姐的冷淡,会令我如此难过。 「琥太郎少爷,您想想,万一我教会了您打毛线,您以后不就会想要什么都自己打了吗?」 「……咦?」 蓓儿小姐调皮地笑了笑,将线穿上缝针、穿过针脚,再将线剪断。接着,她将完成品围在我的脖子上。毛线温暖又柔软的触感,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后颈。 这是一条围巾。 「如果琥太郎少爷您学会了打毛线,那我不就再也不能为您织东西了吗?」 「……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笑盈盈的蓓儿小姐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连我这个决心以女孩子的身分活下去的人,都不禁心头小鹿乱撞。我无法直视蓓儿小姐的眼眸,只好窝囊地别开目光。 真的,我就是拿蓓儿小姐没辙。 ◇◆◇◆◇ 「可是蓓儿小姐,现在还算初春,围围巾好像有点……」 「……哎呀?」 「我回来了——」 一踏入家中,我就略微提高音量告知家里的人:我回来了。我坐在玄关,小心翼翼地脱去鞋子。这双鞋是新鞋,穿起来有点紧;我想,穿久了应该就会习惯了。 嘎洽,身后传来开门声。大概是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了吧?咚嘶咚嘶,一阵柔和的脚步声,藉着地板传达到我的臀部。 奇怪了——我想。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时一直都是踩着碎步,而由于她四肢短小,脚步声也应该是咚嚏咚嚏才对。最重要的是,以往她听到我说「我回来了」后都会马上回答「你回来啦是也!你回来啦是也!」。 也就是说…… 「欢迎回来,琥太郎少爷。」 听到身后有人对我搭话,我吓得猛然起身回头望去。 蓓儿小姐就在我面前。 不过,是较成熟的那一个。 蓓儿小姐双膝跪地,隆重地行了个三指礼。(注6以拇指、食指、中指轻触地板的一种女性行礼方式。) 「小女子此生还请您多多关照。」 「什么?关照什么?」 蓓儿小姐没头没脑地摆出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姿态。看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害怕。 「呵呵,开玩笑的。」 蓓儿小姐笑着站起身来,她的笑容看起来可不像开玩笑。接着,她一如往常地拿着我的书包走向楼梯。其实她大可不必像个佣人般为我做这做那,但蓓儿小姐似乎将这点视为工作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抢在你主人之前上楼梯?——我本来很想吐槽,但还是别想这么多好了。 「琥太郎少爷,今天您回来得真早。」 「啊,嗯,因为我今天不用值班。」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图书局员。午休跟放学后,我都得负责顾柜台、整理书架。(注7社团的一种,主要负责图书馆的柜台跟书架整理。) 话说回来—— 「对了,蓓儿小姐,为什么你变身了?」 跟在蓓儿小姐身后,我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因为呀,我的能量已经累积到九格,量表已经满了。既然能量满了,我就想说干脆变身好了。」 「啊——」 我居然明白了。 蓓儿小姐的内部有一种可藉由做家事来累积能量的量表,只要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蓓儿小姐就可以cast away (变身)。而现在在我眼前的蓓儿小姐,就是她变成大人的模样。 附带一提,cast away是漂流、遭遇船难的意思,汤姆·汉克斯也演过类似的电影。 这个词的意思绝对不是「变身」,也不是「脱皮」,真不懂为何她要使用这个词。 「我的量表已经满格了,所以可以暂时维持这个姿态。」 蓓儿小姐以食指轻触唇瓣,性感地微笑着。这张笑颜与她身材娇小时的灿烂笑容不同,相当妖艳。 蓓儿小姐的使用说明书上面写道,一般型态称为「保守型态」,而变身后则成为相反的「性感型态」。 ——性感型态,直译为情色型态。 我叹了口气,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我从蓓儿小姐手上接过书包。 「谢谢你,蓓儿小姐。我去换衣服,你在楼下等我。」 「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不需要。」 我严正地拒绝了。 蓓儿小姐衔着食指,显得相当落寞。 ◇◆◇◆◇ 「蓓儿小姐?」 我走到客厅,看见蓓儿小姐坐在沙发上做着手工。 「琥太郎少爷,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我帮您做些小点心吗?」 「没关系,不必了。」 「这样啊。」 蓓儿小姐专心地缠绕着两根细长的棒子。一条红色毛线从棒子略尖的前端延伸出来,连接着放在蓓儿小姐腰边的毛球。 「喔——你在打毛线啊。」 这种手法似乎就是俗称的棒针编织法。虽然我没用过棒针跟钩针,好歹也知道一些道具的相关知识。 我不好意思打扰蓓儿小姐,只敢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她是不是已经编了好一阵子?她手中的编织品看来少说完成了七、八成。 「我想趁着现在把它织好,毕竟身材变小后就很难完成了。」 「我想也是。」 一想到小小只的蓓儿小姐拚命挪动棒针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哧一笑。我看她到时不是打毛线,而是缠着一身毛线被毛线打吧?这景象还真容易想像。 我望着蓓儿小姐既熟练又灵巧地操纵着棒针。 「欸,蓓儿小姐。」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我打毛线?」 我常常想着要打打看毛线,但光看教学书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迟迟不敢动手。 既然现在我身旁就有个活范本,或许我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我不能教您。」 「……啧。」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幻听。 紧接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能教少爷您打毛线。」 蓓儿小姐的口中清楚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语。蓓儿小姐至今从未拒绝过我的请求,因此她的拒绝使我备受打击。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蓓儿小姐生气了?我扪心自问,是否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然而我左思右想,实在不认为自己有哪句话冒犯了蓓儿小姐。 「不、不行……吗?」 「是的。」 「这样啊……不行啊。嗯,抱歉……我不该为难你。」 我的心情越来越失落了。我想起小时候被父母责骂的情景,想不到蓓儿小姐的冷淡,会令我如此难过。 「琥太郎少爷,您想想,万一我教会了您打毛线,您以后不就会想要什么都自己打了吗?」 「……咦?」 蓓儿小姐调皮地笑了笑,将线穿上缝针、穿过针脚,再将线剪断。接着,她将完成品围在我的脖子上。毛线温暖又柔软的触感,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后颈。 这是一条围巾。 「如果琥太郎少爷您学会了打毛线,那我不就再也不能为您织东西了吗?」 「……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笑盈盈的蓓儿小姐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连我这个决心以女孩子的身分活下去的人,都不禁心头小鹿乱撞。我无法直视蓓儿小姐的眼眸,只好窝囊地别开目光。 真的,我就是拿蓓儿小姐没辙。 ◇◆◇◆◇ 「可是蓓儿小姐,现在还算初春,围围巾好像有点……」 「……哎呀?」 「我回来了——」 一踏入家中,我就略微提高音量告知家里的人:我回来了。我坐在玄关,小心翼翼地脱去鞋子。这双鞋是新鞋,穿起来有点紧;我想,穿久了应该就会习惯了。 嘎洽,身后传来开门声。大概是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了吧?咚嘶咚嘶,一阵柔和的脚步声,藉着地板传达到我的臀部。 奇怪了——我想。蓓儿小姐出来迎接我时一直都是踩着碎步,而由于她四肢短小,脚步声也应该是咚嚏咚嚏才对。最重要的是,以往她听到我说「我回来了」后都会马上回答「你回来啦是也!你回来啦是也!」。 也就是说…… 「欢迎回来,琥太郎少爷。」 听到身后有人对我搭话,我吓得猛然起身回头望去。 蓓儿小姐就在我面前。 不过,是较成熟的那一个。 蓓儿小姐双膝跪地,隆重地行了个三指礼。(注6以拇指、食指、中指轻触地板的一种女性行礼方式。) 「小女子此生还请您多多关照。」 「什么?关照什么?」 蓓儿小姐没头没脑地摆出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姿态。看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害怕。 「呵呵,开玩笑的。」 蓓儿小姐笑着站起身来,她的笑容看起来可不像开玩笑。接着,她一如往常地拿着我的书包走向楼梯。其实她大可不必像个佣人般为我做这做那,但蓓儿小姐似乎将这点视为工作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抢在你主人之前上楼梯?——我本来很想吐槽,但还是别想这么多好了。 「琥太郎少爷,今天您回来得真早。」 「啊,嗯,因为我今天不用值班。」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图书局员。午休跟放学后,我都得负责顾柜台、整理书架。(注7社团的一种,主要负责图书馆的柜台跟书架整理。) 话说回来—— 「对了,蓓儿小姐,为什么你变身了?」 跟在蓓儿小姐身后,我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因为呀,我的能量已经累积到九格,量表已经满了。既然能量满了,我就想说干脆变身好了。」 「啊——」 我居然明白了。 蓓儿小姐的内部有一种可藉由做家事来累积能量的量表,只要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蓓儿小姐就可以cast away (变身)。而现在在我眼前的蓓儿小姐,就是她变成大人的模样。 附带一提,cast away是漂流、遭遇船难的意思,汤姆·汉克斯也演过类似的电影。 这个词的意思绝对不是「变身」,也不是「脱皮」,真不懂为何她要使用这个词。 「我的量表已经满格了,所以可以暂时维持这个姿态。」 蓓儿小姐以食指轻触唇瓣,性感地微笑着。这张笑颜与她身材娇小时的灿烂笑容不同,相当妖艳。 蓓儿小姐的使用说明书上面写道,一般型态称为「保守型态」,而变身后则成为相反的「性感型态」。 ——性感型态,直译为情色型态。 我叹了口气,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我从蓓儿小姐手上接过书包。 「谢谢你,蓓儿小姐。我去换衣服,你在楼下等我。」 「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不需要。」 我严正地拒绝了。 蓓儿小姐衔着食指,显得相当落寞。 ◇◆◇◆◇ 「蓓儿小姐?」 我走到客厅,看见蓓儿小姐坐在沙发上做着手工。 「琥太郎少爷,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我帮您做些小点心吗?」 「没关系,不必了。」 「这样啊。」 蓓儿小姐专心地缠绕着两根细长的棒子。一条红色毛线从棒子略尖的前端延伸出来,连接着放在蓓儿小姐腰边的毛球。 「喔——你在打毛线啊。」 这种手法似乎就是俗称的棒针编织法。虽然我没用过棒针跟钩针,好歹也知道一些道具的相关知识。 我不好意思打扰蓓儿小姐,只敢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她是不是已经编了好一阵子?她手中的编织品看来少说完成了七、八成。 「我想趁着现在把它织好,毕竟身材变小后就很难完成了。」 「我想也是。」 一想到小小只的蓓儿小姐拚命挪动棒针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哧一笑。我看她到时不是打毛线,而是缠着一身毛线被毛线打吧?这景象还真容易想像。 我望着蓓儿小姐既熟练又灵巧地操纵着棒针。 「欸,蓓儿小姐。」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我打毛线?」 我常常想着要打打看毛线,但光看教学书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迟迟不敢动手。 既然现在我身旁就有个活范本,或许我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我不能教您。」 「……啧。」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幻听。 紧接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能教少爷您打毛线。」 蓓儿小姐的口中清楚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语。蓓儿小姐至今从未拒绝过我的请求,因此她的拒绝使我备受打击。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蓓儿小姐生气了?我扪心自问,是否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然而我左思右想,实在不认为自己有哪句话冒犯了蓓儿小姐。 「不、不行……吗?」 「是的。」 「这样啊……不行啊。嗯,抱歉……我不该为难你。」 我的心情越来越失落了。我想起小时候被父母责骂的情景,想不到蓓儿小姐的冷淡,会令我如此难过。 「琥太郎少爷,您想想,万一我教会了您打毛线,您以后不就会想要什么都自己打了吗?」 「……咦?」 蓓儿小姐调皮地笑了笑,将线穿上缝针、穿过针脚,再将线剪断。接着,她将完成品围在我的脖子上。毛线温暖又柔软的触感,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后颈。 这是一条围巾。 「如果琥太郎少爷您学会了打毛线,那我不就再也不能为您织东西了吗?」 「……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笑盈盈的蓓儿小姐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连我这个决心以女孩子的身分活下去的人,都不禁心头小鹿乱撞。我无法直视蓓儿小姐的眼眸,只好窝囊地别开目光。 真的,我就是拿蓓儿小姐没辙。 ◇◆◇◆◇ 「可是蓓儿小姐,现在还算初春,围围巾好像有点……」 「……哎呀?」 05.巧克力螺旋面包,狂想曲。 放学了。平常跟我一起上下学的幼时好友们今天都各自有事,所以我今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途上。 其实,我本来想等他们办完事一起回家的,但他们说不好意思让我久等,于是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迳自回家。一个人回家实在太寂寞了,我不喜欢这样。 「奇怪。」 一栋面对马路的陌生建筑映入眼帘。 这家店的棚子大得几乎要占据马路,下面则有一面橱窗;外观是由好几根木头组成的,看来像是木造的民宿。 周遭飘散着一股烤面包的香味。 「想不到这里居然开了家新店。」 board面包店,招牌上写着这几个字。从这命名的品味看来,这家面包店说不定正在研究人类的起源。 话说回来,还真香啊。这股芳香刺激着我的食欲。下午跑了一五〇〇公尺,午餐便当所提供的热量早就所剩无几了。我想进去店里瞧瞧,如果这家店的食物好吃,或许以后我还会再来,况且试试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决定进店里晃晃之后,我推开了面包店的木门。叮钤叮钤,门上的钤铛发出了轻快、高雅的声响。 店内包覆在舒适的暖气之中。空气中交织着甜味、奶油融化的香味、酱汁与番茄酱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无论是灯具或是柜台之类的生活用具都是清一色的欧洲乡村风格,这儿的整体气氛好得不得了。 我拿着夹子和托盘,浏览着琳琅满目的面包。这里有吐司以及用巧克力或鲜奶油装饰、点缀而成的甜面包,也有包着肉与蔬菜、炸得酥脆金黄的轻食面包;至于中央的保冷柜,则塞满了一盒盒的三明治。 环视店内一圈后,我只挟了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放上托盘。 对了,顺便帮蓓儿小姐买个小点心吧。 说到蓓儿小姐喜欢的食物…… 「莲藕——这里不会有吧?」 这儿是有卖竹轮里面塞着鲔鱼的面包卷,但我想再怎样也不会有包着莲藕的轻食面包—— 「……不会吧。」 居然有。 标价旁贴了张说明标签,上面写着「大胆地使用了一整条莲藕,孔穴中塞满了鸡蛋沙拉」。蓓儿小姐特制的惊喜炸也是类似的东西,莲藕的孔穴真是太神奇了。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我还是很庆幸有这项商品。蓓儿小姐看到这个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我脑中浮现蓓儿小姐的笑容,将莲藕面包挟到托盘上。 买这些就够了吧?我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把托盘放到柜台上。 「我要结帐——」 「欢迎光——啊?」 站柜台的店员大叫一声,而我也吓得望向店员,结果—— 「咦?」 我也跟着惊呼出声。为什么呢?因为我认识他。 「一年级的,为什么你在这里?」 他正是那个老是找我麻烦的不良少年集团的老大。 「为什么?因为我来买面包啊。倒是学长你为什么在这里?」 「废话,我来打工啦!你有意见吗?啊?」 好糟糕的服务态度。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一家好面包店,这下子全毁了。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学长将一头金发全部藏在头巾里,连耳环也拿下来了。现在的他和在校舍后方的他判若两人,双眼还红得跟充血没两样。 「学长,你的眼睛好红。」 「还不都是因为你戳我的眼睛!老子现在还痛得很咧!」 磅!他奋力拍了柜台一下。这个举动本来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其他的店员大概正在里面烤面包吧?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跟他两人。唉,真讨厌。 「学长。」 「干么?」 「我是客人。店员先生,你的服务态度很糟喔。」 「……!欢迎光临……!」 在他的努力之下,语气现在是和缓多了,但表情却恐怖得足以吓走老弱妇孺。店长,请你开除这个人吧。 我想,我最好还是早点付钱、早点走人。我将托盘塞给学长,打开钱包暗示他快点结帐。 「……嗯?螺旋面包?」 「你有意见吗?请你快把发票打一打。」 「……等我一下。」 他思忖了一会儿,接着抓着我的托盘走出柜台。 「啊、等等!」 他无视我的制止,迳自往店内走去,然后停在某个地方。那是一个专门摆放螺旋面包的架子。 学长到底在想什么?他把我选的螺旋面包从托盘中挟回架上,再将后面的螺旋面包挟到托盘上,接着回到柜台。 「好,来结帐吧。」 「呃,等等,刚才那是怎样?」 「这个螺旋面包是我烤的。」 「咦?」 「我瞒着店长偷偷在里面加了比规定分量多出一半的巧克力,这下你赚到了。」 「啊……」 仔细一看,这个螺旋面包确实比我挟的那一个还要饱满,但它的外观实在不好看。螺旋面包的语源是「角笛」,它的形状与其说是像角笛,倒不如说比较像毛毛虫。 不让客人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反而将他选的私自硬塞给客人,这店员真是糟糕。不过,比起那个学校里的不良少年集团老大,或许我还比较喜欢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店员。 「……可是,这样我不就变成白老鼠了?」 「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和一个莲藕面包,总共是二百七十八圆。」 他装作没听见,十足职业语气地帮我结完帐。我叹了口气,从钱包里取出零钱。学长熟练地将我的面包装进纸袋,粗鲁地递给我。收下来后,我姑且对他点了个头,心想也该离开了。 「喂,一年级的。」 正当我将手伸向门把时,学长在身后喊住了我。 「是。」 「我会一直整你,整到你哭着道歉为止,做好心理准备吧。」 「呵呵,到时你会踢到铁板的。」 我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出一把手枪指向学长,而学长也对我竖起中指,回敬了我一记。 毕竟这儿是面包店,加上学长还围着围裙,因此现场完全闻不出火药味。 走出门外后,我很没规矩地边走边从纸袋中拿出螺旋面包。 张大嘴巴晈了一口,巧克力酱的浓醇甜味旋即在口中扩散开来。虽然这个面包卖相不好,口味却不差。非但如此,这个面包还烤得外酥内软,烤工无懈可击。 总之呢,偶尔…… 光顾一下那种面包店,或许也不错。 ◇◆◇◆◇ 翌日。 「嘿、嘿、嘿,今天我一定要打到你哭出来。」 「啊,学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巧克力螺旋面包很好吃喔,我会再去光顾的。」 「……大哥?」 「……leader?」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几个别被骗了!那是精神攻击啊!」 放学了。平常跟我一起上下学的幼时好友们今天都各自有事,所以我今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途上。 其实,我本来想等他们办完事一起回家的,但他们说不好意思让我久等,于是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迳自回家。一个人回家实在太寂寞了,我不喜欢这样。 「奇怪。」 一栋面对马路的陌生建筑映入眼帘。 这家店的棚子大得几乎要占据马路,下面则有一面橱窗;外观是由好几根木头组成的,看来像是木造的民宿。 周遭飘散着一股烤面包的香味。 「想不到这里居然开了家新店。」 board面包店,招牌上写着这几个字。从这命名的品味看来,这家面包店说不定正在研究人类的起源。 话说回来,还真香啊。这股芳香刺激着我的食欲。下午跑了一五〇〇公尺,午餐便当所提供的热量早就所剩无几了。我想进去店里瞧瞧,如果这家店的食物好吃,或许以后我还会再来,况且试试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决定进店里晃晃之后,我推开了面包店的木门。叮钤叮钤,门上的钤铛发出了轻快、高雅的声响。 店内包覆在舒适的暖气之中。空气中交织着甜味、奶油融化的香味、酱汁与番茄酱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无论是灯具或是柜台之类的生活用具都是清一色的欧洲乡村风格,这儿的整体气氛好得不得了。 我拿着夹子和托盘,浏览着琳琅满目的面包。这里有吐司以及用巧克力或鲜奶油装饰、点缀而成的甜面包,也有包着肉与蔬菜、炸得酥脆金黄的轻食面包;至于中央的保冷柜,则塞满了一盒盒的三明治。 环视店内一圈后,我只挟了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放上托盘。 对了,顺便帮蓓儿小姐买个小点心吧。 说到蓓儿小姐喜欢的食物…… 「莲藕——这里不会有吧?」 这儿是有卖竹轮里面塞着鲔鱼的面包卷,但我想再怎样也不会有包着莲藕的轻食面包—— 「……不会吧。」 居然有。 标价旁贴了张说明标签,上面写着「大胆地使用了一整条莲藕,孔穴中塞满了鸡蛋沙拉」。蓓儿小姐特制的惊喜炸也是类似的东西,莲藕的孔穴真是太神奇了。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我还是很庆幸有这项商品。蓓儿小姐看到这个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我脑中浮现蓓儿小姐的笑容,将莲藕面包挟到托盘上。 买这些就够了吧?我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把托盘放到柜台上。 「我要结帐——」 「欢迎光——啊?」 站柜台的店员大叫一声,而我也吓得望向店员,结果—— 「咦?」 我也跟着惊呼出声。为什么呢?因为我认识他。 「一年级的,为什么你在这里?」 他正是那个老是找我麻烦的不良少年集团的老大。 「为什么?因为我来买面包啊。倒是学长你为什么在这里?」 「废话,我来打工啦!你有意见吗?啊?」 好糟糕的服务态度。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一家好面包店,这下子全毁了。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学长将一头金发全部藏在头巾里,连耳环也拿下来了。现在的他和在校舍后方的他判若两人,双眼还红得跟充血没两样。 「学长,你的眼睛好红。」 「还不都是因为你戳我的眼睛!老子现在还痛得很咧!」 磅!他奋力拍了柜台一下。这个举动本来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其他的店员大概正在里面烤面包吧?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跟他两人。唉,真讨厌。 「学长。」 「干么?」 「我是客人。店员先生,你的服务态度很糟喔。」 「……!欢迎光临……!」 在他的努力之下,语气现在是和缓多了,但表情却恐怖得足以吓走老弱妇孺。店长,请你开除这个人吧。 我想,我最好还是早点付钱、早点走人。我将托盘塞给学长,打开钱包暗示他快点结帐。 「……嗯?螺旋面包?」 「你有意见吗?请你快把发票打一打。」 「……等我一下。」 他思忖了一会儿,接着抓着我的托盘走出柜台。 「啊、等等!」 他无视我的制止,迳自往店内走去,然后停在某个地方。那是一个专门摆放螺旋面包的架子。 学长到底在想什么?他把我选的螺旋面包从托盘中挟回架上,再将后面的螺旋面包挟到托盘上,接着回到柜台。 「好,来结帐吧。」 「呃,等等,刚才那是怎样?」 「这个螺旋面包是我烤的。」 「咦?」 「我瞒着店长偷偷在里面加了比规定分量多出一半的巧克力,这下你赚到了。」 「啊……」 仔细一看,这个螺旋面包确实比我挟的那一个还要饱满,但它的外观实在不好看。螺旋面包的语源是「角笛」,它的形状与其说是像角笛,倒不如说比较像毛毛虫。 不让客人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反而将他选的私自硬塞给客人,这店员真是糟糕。不过,比起那个学校里的不良少年集团老大,或许我还比较喜欢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店员。 「……可是,这样我不就变成白老鼠了?」 「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和一个莲藕面包,总共是二百七十八圆。」 他装作没听见,十足职业语气地帮我结完帐。我叹了口气,从钱包里取出零钱。学长熟练地将我的面包装进纸袋,粗鲁地递给我。收下来后,我姑且对他点了个头,心想也该离开了。 「喂,一年级的。」 正当我将手伸向门把时,学长在身后喊住了我。 「是。」 「我会一直整你,整到你哭着道歉为止,做好心理准备吧。」 「呵呵,到时你会踢到铁板的。」 我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出一把手枪指向学长,而学长也对我竖起中指,回敬了我一记。 毕竟这儿是面包店,加上学长还围着围裙,因此现场完全闻不出火药味。 走出门外后,我很没规矩地边走边从纸袋中拿出螺旋面包。 张大嘴巴晈了一口,巧克力酱的浓醇甜味旋即在口中扩散开来。虽然这个面包卖相不好,口味却不差。非但如此,这个面包还烤得外酥内软,烤工无懈可击。 总之呢,偶尔…… 光顾一下那种面包店,或许也不错。 ◇◆◇◆◇ 翌日。 「嘿、嘿、嘿,今天我一定要打到你哭出来。」 「啊,学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巧克力螺旋面包很好吃喔,我会再去光顾的。」 「……大哥?」 「……leader?」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几个别被骗了!那是精神攻击啊!」 放学了。平常跟我一起上下学的幼时好友们今天都各自有事,所以我今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途上。 其实,我本来想等他们办完事一起回家的,但他们说不好意思让我久等,于是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迳自回家。一个人回家实在太寂寞了,我不喜欢这样。 「奇怪。」 一栋面对马路的陌生建筑映入眼帘。 这家店的棚子大得几乎要占据马路,下面则有一面橱窗;外观是由好几根木头组成的,看来像是木造的民宿。 周遭飘散着一股烤面包的香味。 「想不到这里居然开了家新店。」 board面包店,招牌上写着这几个字。从这命名的品味看来,这家面包店说不定正在研究人类的起源。 话说回来,还真香啊。这股芳香刺激着我的食欲。下午跑了一五〇〇公尺,午餐便当所提供的热量早就所剩无几了。我想进去店里瞧瞧,如果这家店的食物好吃,或许以后我还会再来,况且试试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决定进店里晃晃之后,我推开了面包店的木门。叮钤叮钤,门上的钤铛发出了轻快、高雅的声响。 店内包覆在舒适的暖气之中。空气中交织着甜味、奶油融化的香味、酱汁与番茄酱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无论是灯具或是柜台之类的生活用具都是清一色的欧洲乡村风格,这儿的整体气氛好得不得了。 我拿着夹子和托盘,浏览着琳琅满目的面包。这里有吐司以及用巧克力或鲜奶油装饰、点缀而成的甜面包,也有包着肉与蔬菜、炸得酥脆金黄的轻食面包;至于中央的保冷柜,则塞满了一盒盒的三明治。 环视店内一圈后,我只挟了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放上托盘。 对了,顺便帮蓓儿小姐买个小点心吧。 说到蓓儿小姐喜欢的食物…… 「莲藕——这里不会有吧?」 这儿是有卖竹轮里面塞着鲔鱼的面包卷,但我想再怎样也不会有包着莲藕的轻食面包—— 「……不会吧。」 居然有。 标价旁贴了张说明标签,上面写着「大胆地使用了一整条莲藕,孔穴中塞满了鸡蛋沙拉」。蓓儿小姐特制的惊喜炸也是类似的东西,莲藕的孔穴真是太神奇了。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我还是很庆幸有这项商品。蓓儿小姐看到这个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我脑中浮现蓓儿小姐的笑容,将莲藕面包挟到托盘上。 买这些就够了吧?我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把托盘放到柜台上。 「我要结帐——」 「欢迎光——啊?」 站柜台的店员大叫一声,而我也吓得望向店员,结果—— 「咦?」 我也跟着惊呼出声。为什么呢?因为我认识他。 「一年级的,为什么你在这里?」 他正是那个老是找我麻烦的不良少年集团的老大。 「为什么?因为我来买面包啊。倒是学长你为什么在这里?」 「废话,我来打工啦!你有意见吗?啊?」 好糟糕的服务态度。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一家好面包店,这下子全毁了。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学长将一头金发全部藏在头巾里,连耳环也拿下来了。现在的他和在校舍后方的他判若两人,双眼还红得跟充血没两样。 「学长,你的眼睛好红。」 「还不都是因为你戳我的眼睛!老子现在还痛得很咧!」 磅!他奋力拍了柜台一下。这个举动本来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其他的店员大概正在里面烤面包吧?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跟他两人。唉,真讨厌。 「学长。」 「干么?」 「我是客人。店员先生,你的服务态度很糟喔。」 「……!欢迎光临……!」 在他的努力之下,语气现在是和缓多了,但表情却恐怖得足以吓走老弱妇孺。店长,请你开除这个人吧。 我想,我最好还是早点付钱、早点走人。我将托盘塞给学长,打开钱包暗示他快点结帐。 「……嗯?螺旋面包?」 「你有意见吗?请你快把发票打一打。」 「……等我一下。」 他思忖了一会儿,接着抓着我的托盘走出柜台。 「啊、等等!」 他无视我的制止,迳自往店内走去,然后停在某个地方。那是一个专门摆放螺旋面包的架子。 学长到底在想什么?他把我选的螺旋面包从托盘中挟回架上,再将后面的螺旋面包挟到托盘上,接着回到柜台。 「好,来结帐吧。」 「呃,等等,刚才那是怎样?」 「这个螺旋面包是我烤的。」 「咦?」 「我瞒着店长偷偷在里面加了比规定分量多出一半的巧克力,这下你赚到了。」 「啊……」 仔细一看,这个螺旋面包确实比我挟的那一个还要饱满,但它的外观实在不好看。螺旋面包的语源是「角笛」,它的形状与其说是像角笛,倒不如说比较像毛毛虫。 不让客人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反而将他选的私自硬塞给客人,这店员真是糟糕。不过,比起那个学校里的不良少年集团老大,或许我还比较喜欢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店员。 「……可是,这样我不就变成白老鼠了?」 「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和一个莲藕面包,总共是二百七十八圆。」 他装作没听见,十足职业语气地帮我结完帐。我叹了口气,从钱包里取出零钱。学长熟练地将我的面包装进纸袋,粗鲁地递给我。收下来后,我姑且对他点了个头,心想也该离开了。 「喂,一年级的。」 正当我将手伸向门把时,学长在身后喊住了我。 「是。」 「我会一直整你,整到你哭着道歉为止,做好心理准备吧。」 「呵呵,到时你会踢到铁板的。」 我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出一把手枪指向学长,而学长也对我竖起中指,回敬了我一记。 毕竟这儿是面包店,加上学长还围着围裙,因此现场完全闻不出火药味。 走出门外后,我很没规矩地边走边从纸袋中拿出螺旋面包。 张大嘴巴晈了一口,巧克力酱的浓醇甜味旋即在口中扩散开来。虽然这个面包卖相不好,口味却不差。非但如此,这个面包还烤得外酥内软,烤工无懈可击。 总之呢,偶尔…… 光顾一下那种面包店,或许也不错。 ◇◆◇◆◇ 翌日。 「嘿、嘿、嘿,今天我一定要打到你哭出来。」 「啊,学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巧克力螺旋面包很好吃喔,我会再去光顾的。」 「……大哥?」 「……leader?」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几个别被骗了!那是精神攻击啊!」 放学了。平常跟我一起上下学的幼时好友们今天都各自有事,所以我今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途上。 其实,我本来想等他们办完事一起回家的,但他们说不好意思让我久等,于是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迳自回家。一个人回家实在太寂寞了,我不喜欢这样。 「奇怪。」 一栋面对马路的陌生建筑映入眼帘。 这家店的棚子大得几乎要占据马路,下面则有一面橱窗;外观是由好几根木头组成的,看来像是木造的民宿。 周遭飘散着一股烤面包的香味。 「想不到这里居然开了家新店。」 board面包店,招牌上写着这几个字。从这命名的品味看来,这家面包店说不定正在研究人类的起源。 话说回来,还真香啊。这股芳香刺激着我的食欲。下午跑了一五〇〇公尺,午餐便当所提供的热量早就所剩无几了。我想进去店里瞧瞧,如果这家店的食物好吃,或许以后我还会再来,况且试试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决定进店里晃晃之后,我推开了面包店的木门。叮钤叮钤,门上的钤铛发出了轻快、高雅的声响。 店内包覆在舒适的暖气之中。空气中交织着甜味、奶油融化的香味、酱汁与番茄酱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无论是灯具或是柜台之类的生活用具都是清一色的欧洲乡村风格,这儿的整体气氛好得不得了。 我拿着夹子和托盘,浏览着琳琅满目的面包。这里有吐司以及用巧克力或鲜奶油装饰、点缀而成的甜面包,也有包着肉与蔬菜、炸得酥脆金黄的轻食面包;至于中央的保冷柜,则塞满了一盒盒的三明治。 环视店内一圈后,我只挟了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放上托盘。 对了,顺便帮蓓儿小姐买个小点心吧。 说到蓓儿小姐喜欢的食物…… 「莲藕——这里不会有吧?」 这儿是有卖竹轮里面塞着鲔鱼的面包卷,但我想再怎样也不会有包着莲藕的轻食面包—— 「……不会吧。」 居然有。 标价旁贴了张说明标签,上面写着「大胆地使用了一整条莲藕,孔穴中塞满了鸡蛋沙拉」。蓓儿小姐特制的惊喜炸也是类似的东西,莲藕的孔穴真是太神奇了。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我还是很庆幸有这项商品。蓓儿小姐看到这个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我脑中浮现蓓儿小姐的笑容,将莲藕面包挟到托盘上。 买这些就够了吧?我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把托盘放到柜台上。 「我要结帐——」 「欢迎光——啊?」 站柜台的店员大叫一声,而我也吓得望向店员,结果—— 「咦?」 我也跟着惊呼出声。为什么呢?因为我认识他。 「一年级的,为什么你在这里?」 他正是那个老是找我麻烦的不良少年集团的老大。 「为什么?因为我来买面包啊。倒是学长你为什么在这里?」 「废话,我来打工啦!你有意见吗?啊?」 好糟糕的服务态度。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一家好面包店,这下子全毁了。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学长将一头金发全部藏在头巾里,连耳环也拿下来了。现在的他和在校舍后方的他判若两人,双眼还红得跟充血没两样。 「学长,你的眼睛好红。」 「还不都是因为你戳我的眼睛!老子现在还痛得很咧!」 磅!他奋力拍了柜台一下。这个举动本来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其他的店员大概正在里面烤面包吧?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跟他两人。唉,真讨厌。 「学长。」 「干么?」 「我是客人。店员先生,你的服务态度很糟喔。」 「……!欢迎光临……!」 在他的努力之下,语气现在是和缓多了,但表情却恐怖得足以吓走老弱妇孺。店长,请你开除这个人吧。 我想,我最好还是早点付钱、早点走人。我将托盘塞给学长,打开钱包暗示他快点结帐。 「……嗯?螺旋面包?」 「你有意见吗?请你快把发票打一打。」 「……等我一下。」 他思忖了一会儿,接着抓着我的托盘走出柜台。 「啊、等等!」 他无视我的制止,迳自往店内走去,然后停在某个地方。那是一个专门摆放螺旋面包的架子。 学长到底在想什么?他把我选的螺旋面包从托盘中挟回架上,再将后面的螺旋面包挟到托盘上,接着回到柜台。 「好,来结帐吧。」 「呃,等等,刚才那是怎样?」 「这个螺旋面包是我烤的。」 「咦?」 「我瞒着店长偷偷在里面加了比规定分量多出一半的巧克力,这下你赚到了。」 「啊……」 仔细一看,这个螺旋面包确实比我挟的那一个还要饱满,但它的外观实在不好看。螺旋面包的语源是「角笛」,它的形状与其说是像角笛,倒不如说比较像毛毛虫。 不让客人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反而将他选的私自硬塞给客人,这店员真是糟糕。不过,比起那个学校里的不良少年集团老大,或许我还比较喜欢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店员。 「……可是,这样我不就变成白老鼠了?」 「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和一个莲藕面包,总共是二百七十八圆。」 他装作没听见,十足职业语气地帮我结完帐。我叹了口气,从钱包里取出零钱。学长熟练地将我的面包装进纸袋,粗鲁地递给我。收下来后,我姑且对他点了个头,心想也该离开了。 「喂,一年级的。」 正当我将手伸向门把时,学长在身后喊住了我。 「是。」 「我会一直整你,整到你哭着道歉为止,做好心理准备吧。」 「呵呵,到时你会踢到铁板的。」 我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出一把手枪指向学长,而学长也对我竖起中指,回敬了我一记。 毕竟这儿是面包店,加上学长还围着围裙,因此现场完全闻不出火药味。 走出门外后,我很没规矩地边走边从纸袋中拿出螺旋面包。 张大嘴巴晈了一口,巧克力酱的浓醇甜味旋即在口中扩散开来。虽然这个面包卖相不好,口味却不差。非但如此,这个面包还烤得外酥内软,烤工无懈可击。 总之呢,偶尔…… 光顾一下那种面包店,或许也不错。 ◇◆◇◆◇ 翌日。 「嘿、嘿、嘿,今天我一定要打到你哭出来。」 「啊,学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巧克力螺旋面包很好吃喔,我会再去光顾的。」 「……大哥?」 「……leader?」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几个别被骗了!那是精神攻击啊!」 放学了。平常跟我一起上下学的幼时好友们今天都各自有事,所以我今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途上。 其实,我本来想等他们办完事一起回家的,但他们说不好意思让我久等,于是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迳自回家。一个人回家实在太寂寞了,我不喜欢这样。 「奇怪。」 一栋面对马路的陌生建筑映入眼帘。 这家店的棚子大得几乎要占据马路,下面则有一面橱窗;外观是由好几根木头组成的,看来像是木造的民宿。 周遭飘散着一股烤面包的香味。 「想不到这里居然开了家新店。」 board面包店,招牌上写着这几个字。从这命名的品味看来,这家面包店说不定正在研究人类的起源。 话说回来,还真香啊。这股芳香刺激着我的食欲。下午跑了一五〇〇公尺,午餐便当所提供的热量早就所剩无几了。我想进去店里瞧瞧,如果这家店的食物好吃,或许以后我还会再来,况且试试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决定进店里晃晃之后,我推开了面包店的木门。叮钤叮钤,门上的钤铛发出了轻快、高雅的声响。 店内包覆在舒适的暖气之中。空气中交织着甜味、奶油融化的香味、酱汁与番茄酱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无论是灯具或是柜台之类的生活用具都是清一色的欧洲乡村风格,这儿的整体气氛好得不得了。 我拿着夹子和托盘,浏览着琳琅满目的面包。这里有吐司以及用巧克力或鲜奶油装饰、点缀而成的甜面包,也有包着肉与蔬菜、炸得酥脆金黄的轻食面包;至于中央的保冷柜,则塞满了一盒盒的三明治。 环视店内一圈后,我只挟了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放上托盘。 对了,顺便帮蓓儿小姐买个小点心吧。 说到蓓儿小姐喜欢的食物…… 「莲藕——这里不会有吧?」 这儿是有卖竹轮里面塞着鲔鱼的面包卷,但我想再怎样也不会有包着莲藕的轻食面包—— 「……不会吧。」 居然有。 标价旁贴了张说明标签,上面写着「大胆地使用了一整条莲藕,孔穴中塞满了鸡蛋沙拉」。蓓儿小姐特制的惊喜炸也是类似的东西,莲藕的孔穴真是太神奇了。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我还是很庆幸有这项商品。蓓儿小姐看到这个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我脑中浮现蓓儿小姐的笑容,将莲藕面包挟到托盘上。 买这些就够了吧?我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把托盘放到柜台上。 「我要结帐——」 「欢迎光——啊?」 站柜台的店员大叫一声,而我也吓得望向店员,结果—— 「咦?」 我也跟着惊呼出声。为什么呢?因为我认识他。 「一年级的,为什么你在这里?」 他正是那个老是找我麻烦的不良少年集团的老大。 「为什么?因为我来买面包啊。倒是学长你为什么在这里?」 「废话,我来打工啦!你有意见吗?啊?」 好糟糕的服务态度。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一家好面包店,这下子全毁了。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学长将一头金发全部藏在头巾里,连耳环也拿下来了。现在的他和在校舍后方的他判若两人,双眼还红得跟充血没两样。 「学长,你的眼睛好红。」 「还不都是因为你戳我的眼睛!老子现在还痛得很咧!」 磅!他奋力拍了柜台一下。这个举动本来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其他的店员大概正在里面烤面包吧?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跟他两人。唉,真讨厌。 「学长。」 「干么?」 「我是客人。店员先生,你的服务态度很糟喔。」 「……!欢迎光临……!」 在他的努力之下,语气现在是和缓多了,但表情却恐怖得足以吓走老弱妇孺。店长,请你开除这个人吧。 我想,我最好还是早点付钱、早点走人。我将托盘塞给学长,打开钱包暗示他快点结帐。 「……嗯?螺旋面包?」 「你有意见吗?请你快把发票打一打。」 「……等我一下。」 他思忖了一会儿,接着抓着我的托盘走出柜台。 「啊、等等!」 他无视我的制止,迳自往店内走去,然后停在某个地方。那是一个专门摆放螺旋面包的架子。 学长到底在想什么?他把我选的螺旋面包从托盘中挟回架上,再将后面的螺旋面包挟到托盘上,接着回到柜台。 「好,来结帐吧。」 「呃,等等,刚才那是怎样?」 「这个螺旋面包是我烤的。」 「咦?」 「我瞒着店长偷偷在里面加了比规定分量多出一半的巧克力,这下你赚到了。」 「啊……」 仔细一看,这个螺旋面包确实比我挟的那一个还要饱满,但它的外观实在不好看。螺旋面包的语源是「角笛」,它的形状与其说是像角笛,倒不如说比较像毛毛虫。 不让客人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反而将他选的私自硬塞给客人,这店员真是糟糕。不过,比起那个学校里的不良少年集团老大,或许我还比较喜欢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店员。 「……可是,这样我不就变成白老鼠了?」 「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和一个莲藕面包,总共是二百七十八圆。」 他装作没听见,十足职业语气地帮我结完帐。我叹了口气,从钱包里取出零钱。学长熟练地将我的面包装进纸袋,粗鲁地递给我。收下来后,我姑且对他点了个头,心想也该离开了。 「喂,一年级的。」 正当我将手伸向门把时,学长在身后喊住了我。 「是。」 「我会一直整你,整到你哭着道歉为止,做好心理准备吧。」 「呵呵,到时你会踢到铁板的。」 我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出一把手枪指向学长,而学长也对我竖起中指,回敬了我一记。 毕竟这儿是面包店,加上学长还围着围裙,因此现场完全闻不出火药味。 走出门外后,我很没规矩地边走边从纸袋中拿出螺旋面包。 张大嘴巴晈了一口,巧克力酱的浓醇甜味旋即在口中扩散开来。虽然这个面包卖相不好,口味却不差。非但如此,这个面包还烤得外酥内软,烤工无懈可击。 总之呢,偶尔…… 光顾一下那种面包店,或许也不错。 ◇◆◇◆◇ 翌日。 「嘿、嘿、嘿,今天我一定要打到你哭出来。」 「啊,学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巧克力螺旋面包很好吃喔,我会再去光顾的。」 「……大哥?」 「……leader?」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几个别被骗了!那是精神攻击啊!」 放学了。平常跟我一起上下学的幼时好友们今天都各自有事,所以我今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途上。 其实,我本来想等他们办完事一起回家的,但他们说不好意思让我久等,于是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迳自回家。一个人回家实在太寂寞了,我不喜欢这样。 「奇怪。」 一栋面对马路的陌生建筑映入眼帘。 这家店的棚子大得几乎要占据马路,下面则有一面橱窗;外观是由好几根木头组成的,看来像是木造的民宿。 周遭飘散着一股烤面包的香味。 「想不到这里居然开了家新店。」 board面包店,招牌上写着这几个字。从这命名的品味看来,这家面包店说不定正在研究人类的起源。 话说回来,还真香啊。这股芳香刺激着我的食欲。下午跑了一五〇〇公尺,午餐便当所提供的热量早就所剩无几了。我想进去店里瞧瞧,如果这家店的食物好吃,或许以后我还会再来,况且试试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决定进店里晃晃之后,我推开了面包店的木门。叮钤叮钤,门上的钤铛发出了轻快、高雅的声响。 店内包覆在舒适的暖气之中。空气中交织着甜味、奶油融化的香味、酱汁与番茄酱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无论是灯具或是柜台之类的生活用具都是清一色的欧洲乡村风格,这儿的整体气氛好得不得了。 我拿着夹子和托盘,浏览着琳琅满目的面包。这里有吐司以及用巧克力或鲜奶油装饰、点缀而成的甜面包,也有包着肉与蔬菜、炸得酥脆金黄的轻食面包;至于中央的保冷柜,则塞满了一盒盒的三明治。 环视店内一圈后,我只挟了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放上托盘。 对了,顺便帮蓓儿小姐买个小点心吧。 说到蓓儿小姐喜欢的食物…… 「莲藕——这里不会有吧?」 这儿是有卖竹轮里面塞着鲔鱼的面包卷,但我想再怎样也不会有包着莲藕的轻食面包—— 「……不会吧。」 居然有。 标价旁贴了张说明标签,上面写着「大胆地使用了一整条莲藕,孔穴中塞满了鸡蛋沙拉」。蓓儿小姐特制的惊喜炸也是类似的东西,莲藕的孔穴真是太神奇了。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我还是很庆幸有这项商品。蓓儿小姐看到这个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我脑中浮现蓓儿小姐的笑容,将莲藕面包挟到托盘上。 买这些就够了吧?我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把托盘放到柜台上。 「我要结帐——」 「欢迎光——啊?」 站柜台的店员大叫一声,而我也吓得望向店员,结果—— 「咦?」 我也跟着惊呼出声。为什么呢?因为我认识他。 「一年级的,为什么你在这里?」 他正是那个老是找我麻烦的不良少年集团的老大。 「为什么?因为我来买面包啊。倒是学长你为什么在这里?」 「废话,我来打工啦!你有意见吗?啊?」 好糟糕的服务态度。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一家好面包店,这下子全毁了。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学长将一头金发全部藏在头巾里,连耳环也拿下来了。现在的他和在校舍后方的他判若两人,双眼还红得跟充血没两样。 「学长,你的眼睛好红。」 「还不都是因为你戳我的眼睛!老子现在还痛得很咧!」 磅!他奋力拍了柜台一下。这个举动本来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其他的店员大概正在里面烤面包吧?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跟他两人。唉,真讨厌。 「学长。」 「干么?」 「我是客人。店员先生,你的服务态度很糟喔。」 「……!欢迎光临……!」 在他的努力之下,语气现在是和缓多了,但表情却恐怖得足以吓走老弱妇孺。店长,请你开除这个人吧。 我想,我最好还是早点付钱、早点走人。我将托盘塞给学长,打开钱包暗示他快点结帐。 「……嗯?螺旋面包?」 「你有意见吗?请你快把发票打一打。」 「……等我一下。」 他思忖了一会儿,接着抓着我的托盘走出柜台。 「啊、等等!」 他无视我的制止,迳自往店内走去,然后停在某个地方。那是一个专门摆放螺旋面包的架子。 学长到底在想什么?他把我选的螺旋面包从托盘中挟回架上,再将后面的螺旋面包挟到托盘上,接着回到柜台。 「好,来结帐吧。」 「呃,等等,刚才那是怎样?」 「这个螺旋面包是我烤的。」 「咦?」 「我瞒着店长偷偷在里面加了比规定分量多出一半的巧克力,这下你赚到了。」 「啊……」 仔细一看,这个螺旋面包确实比我挟的那一个还要饱满,但它的外观实在不好看。螺旋面包的语源是「角笛」,它的形状与其说是像角笛,倒不如说比较像毛毛虫。 不让客人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反而将他选的私自硬塞给客人,这店员真是糟糕。不过,比起那个学校里的不良少年集团老大,或许我还比较喜欢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店员。 「……可是,这样我不就变成白老鼠了?」 「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和一个莲藕面包,总共是二百七十八圆。」 他装作没听见,十足职业语气地帮我结完帐。我叹了口气,从钱包里取出零钱。学长熟练地将我的面包装进纸袋,粗鲁地递给我。收下来后,我姑且对他点了个头,心想也该离开了。 「喂,一年级的。」 正当我将手伸向门把时,学长在身后喊住了我。 「是。」 「我会一直整你,整到你哭着道歉为止,做好心理准备吧。」 「呵呵,到时你会踢到铁板的。」 我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出一把手枪指向学长,而学长也对我竖起中指,回敬了我一记。 毕竟这儿是面包店,加上学长还围着围裙,因此现场完全闻不出火药味。 走出门外后,我很没规矩地边走边从纸袋中拿出螺旋面包。 张大嘴巴晈了一口,巧克力酱的浓醇甜味旋即在口中扩散开来。虽然这个面包卖相不好,口味却不差。非但如此,这个面包还烤得外酥内软,烤工无懈可击。 总之呢,偶尔…… 光顾一下那种面包店,或许也不错。 ◇◆◇◆◇ 翌日。 「嘿、嘿、嘿,今天我一定要打到你哭出来。」 「啊,学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巧克力螺旋面包很好吃喔,我会再去光顾的。」 「……大哥?」 「……leader?」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几个别被骗了!那是精神攻击啊!」 放学了。平常跟我一起上下学的幼时好友们今天都各自有事,所以我今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途上。 其实,我本来想等他们办完事一起回家的,但他们说不好意思让我久等,于是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迳自回家。一个人回家实在太寂寞了,我不喜欢这样。 「奇怪。」 一栋面对马路的陌生建筑映入眼帘。 这家店的棚子大得几乎要占据马路,下面则有一面橱窗;外观是由好几根木头组成的,看来像是木造的民宿。 周遭飘散着一股烤面包的香味。 「想不到这里居然开了家新店。」 board面包店,招牌上写着这几个字。从这命名的品味看来,这家面包店说不定正在研究人类的起源。 话说回来,还真香啊。这股芳香刺激着我的食欲。下午跑了一五〇〇公尺,午餐便当所提供的热量早就所剩无几了。我想进去店里瞧瞧,如果这家店的食物好吃,或许以后我还会再来,况且试试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决定进店里晃晃之后,我推开了面包店的木门。叮钤叮钤,门上的钤铛发出了轻快、高雅的声响。 店内包覆在舒适的暖气之中。空气中交织着甜味、奶油融化的香味、酱汁与番茄酱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无论是灯具或是柜台之类的生活用具都是清一色的欧洲乡村风格,这儿的整体气氛好得不得了。 我拿着夹子和托盘,浏览着琳琅满目的面包。这里有吐司以及用巧克力或鲜奶油装饰、点缀而成的甜面包,也有包着肉与蔬菜、炸得酥脆金黄的轻食面包;至于中央的保冷柜,则塞满了一盒盒的三明治。 环视店内一圈后,我只挟了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放上托盘。 对了,顺便帮蓓儿小姐买个小点心吧。 说到蓓儿小姐喜欢的食物…… 「莲藕——这里不会有吧?」 这儿是有卖竹轮里面塞着鲔鱼的面包卷,但我想再怎样也不会有包着莲藕的轻食面包—— 「……不会吧。」 居然有。 标价旁贴了张说明标签,上面写着「大胆地使用了一整条莲藕,孔穴中塞满了鸡蛋沙拉」。蓓儿小姐特制的惊喜炸也是类似的东西,莲藕的孔穴真是太神奇了。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我还是很庆幸有这项商品。蓓儿小姐看到这个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我脑中浮现蓓儿小姐的笑容,将莲藕面包挟到托盘上。 买这些就够了吧?我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把托盘放到柜台上。 「我要结帐——」 「欢迎光——啊?」 站柜台的店员大叫一声,而我也吓得望向店员,结果—— 「咦?」 我也跟着惊呼出声。为什么呢?因为我认识他。 「一年级的,为什么你在这里?」 他正是那个老是找我麻烦的不良少年集团的老大。 「为什么?因为我来买面包啊。倒是学长你为什么在这里?」 「废话,我来打工啦!你有意见吗?啊?」 好糟糕的服务态度。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一家好面包店,这下子全毁了。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学长将一头金发全部藏在头巾里,连耳环也拿下来了。现在的他和在校舍后方的他判若两人,双眼还红得跟充血没两样。 「学长,你的眼睛好红。」 「还不都是因为你戳我的眼睛!老子现在还痛得很咧!」 磅!他奋力拍了柜台一下。这个举动本来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其他的店员大概正在里面烤面包吧?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跟他两人。唉,真讨厌。 「学长。」 「干么?」 「我是客人。店员先生,你的服务态度很糟喔。」 「……!欢迎光临……!」 在他的努力之下,语气现在是和缓多了,但表情却恐怖得足以吓走老弱妇孺。店长,请你开除这个人吧。 我想,我最好还是早点付钱、早点走人。我将托盘塞给学长,打开钱包暗示他快点结帐。 「……嗯?螺旋面包?」 「你有意见吗?请你快把发票打一打。」 「……等我一下。」 他思忖了一会儿,接着抓着我的托盘走出柜台。 「啊、等等!」 他无视我的制止,迳自往店内走去,然后停在某个地方。那是一个专门摆放螺旋面包的架子。 学长到底在想什么?他把我选的螺旋面包从托盘中挟回架上,再将后面的螺旋面包挟到托盘上,接着回到柜台。 「好,来结帐吧。」 「呃,等等,刚才那是怎样?」 「这个螺旋面包是我烤的。」 「咦?」 「我瞒着店长偷偷在里面加了比规定分量多出一半的巧克力,这下你赚到了。」 「啊……」 仔细一看,这个螺旋面包确实比我挟的那一个还要饱满,但它的外观实在不好看。螺旋面包的语源是「角笛」,它的形状与其说是像角笛,倒不如说比较像毛毛虫。 不让客人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反而将他选的私自硬塞给客人,这店员真是糟糕。不过,比起那个学校里的不良少年集团老大,或许我还比较喜欢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店员。 「……可是,这样我不就变成白老鼠了?」 「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和一个莲藕面包,总共是二百七十八圆。」 他装作没听见,十足职业语气地帮我结完帐。我叹了口气,从钱包里取出零钱。学长熟练地将我的面包装进纸袋,粗鲁地递给我。收下来后,我姑且对他点了个头,心想也该离开了。 「喂,一年级的。」 正当我将手伸向门把时,学长在身后喊住了我。 「是。」 「我会一直整你,整到你哭着道歉为止,做好心理准备吧。」 「呵呵,到时你会踢到铁板的。」 我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出一把手枪指向学长,而学长也对我竖起中指,回敬了我一记。 毕竟这儿是面包店,加上学长还围着围裙,因此现场完全闻不出火药味。 走出门外后,我很没规矩地边走边从纸袋中拿出螺旋面包。 张大嘴巴晈了一口,巧克力酱的浓醇甜味旋即在口中扩散开来。虽然这个面包卖相不好,口味却不差。非但如此,这个面包还烤得外酥内软,烤工无懈可击。 总之呢,偶尔…… 光顾一下那种面包店,或许也不错。 ◇◆◇◆◇ 翌日。 「嘿、嘿、嘿,今天我一定要打到你哭出来。」 「啊,学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巧克力螺旋面包很好吃喔,我会再去光顾的。」 「……大哥?」 「……leader?」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几个别被骗了!那是精神攻击啊!」 放学了。平常跟我一起上下学的幼时好友们今天都各自有事,所以我今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途上。 其实,我本来想等他们办完事一起回家的,但他们说不好意思让我久等,于是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迳自回家。一个人回家实在太寂寞了,我不喜欢这样。 「奇怪。」 一栋面对马路的陌生建筑映入眼帘。 这家店的棚子大得几乎要占据马路,下面则有一面橱窗;外观是由好几根木头组成的,看来像是木造的民宿。 周遭飘散着一股烤面包的香味。 「想不到这里居然开了家新店。」 board面包店,招牌上写着这几个字。从这命名的品味看来,这家面包店说不定正在研究人类的起源。 话说回来,还真香啊。这股芳香刺激着我的食欲。下午跑了一五〇〇公尺,午餐便当所提供的热量早就所剩无几了。我想进去店里瞧瞧,如果这家店的食物好吃,或许以后我还会再来,况且试试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决定进店里晃晃之后,我推开了面包店的木门。叮钤叮钤,门上的钤铛发出了轻快、高雅的声响。 店内包覆在舒适的暖气之中。空气中交织着甜味、奶油融化的香味、酱汁与番茄酱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无论是灯具或是柜台之类的生活用具都是清一色的欧洲乡村风格,这儿的整体气氛好得不得了。 我拿着夹子和托盘,浏览着琳琅满目的面包。这里有吐司以及用巧克力或鲜奶油装饰、点缀而成的甜面包,也有包着肉与蔬菜、炸得酥脆金黄的轻食面包;至于中央的保冷柜,则塞满了一盒盒的三明治。 环视店内一圈后,我只挟了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放上托盘。 对了,顺便帮蓓儿小姐买个小点心吧。 说到蓓儿小姐喜欢的食物…… 「莲藕——这里不会有吧?」 这儿是有卖竹轮里面塞着鲔鱼的面包卷,但我想再怎样也不会有包着莲藕的轻食面包—— 「……不会吧。」 居然有。 标价旁贴了张说明标签,上面写着「大胆地使用了一整条莲藕,孔穴中塞满了鸡蛋沙拉」。蓓儿小姐特制的惊喜炸也是类似的东西,莲藕的孔穴真是太神奇了。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我还是很庆幸有这项商品。蓓儿小姐看到这个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我脑中浮现蓓儿小姐的笑容,将莲藕面包挟到托盘上。 买这些就够了吧?我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把托盘放到柜台上。 「我要结帐——」 「欢迎光——啊?」 站柜台的店员大叫一声,而我也吓得望向店员,结果—— 「咦?」 我也跟着惊呼出声。为什么呢?因为我认识他。 「一年级的,为什么你在这里?」 他正是那个老是找我麻烦的不良少年集团的老大。 「为什么?因为我来买面包啊。倒是学长你为什么在这里?」 「废话,我来打工啦!你有意见吗?啊?」 好糟糕的服务态度。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一家好面包店,这下子全毁了。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学长将一头金发全部藏在头巾里,连耳环也拿下来了。现在的他和在校舍后方的他判若两人,双眼还红得跟充血没两样。 「学长,你的眼睛好红。」 「还不都是因为你戳我的眼睛!老子现在还痛得很咧!」 磅!他奋力拍了柜台一下。这个举动本来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其他的店员大概正在里面烤面包吧?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跟他两人。唉,真讨厌。 「学长。」 「干么?」 「我是客人。店员先生,你的服务态度很糟喔。」 「……!欢迎光临……!」 在他的努力之下,语气现在是和缓多了,但表情却恐怖得足以吓走老弱妇孺。店长,请你开除这个人吧。 我想,我最好还是早点付钱、早点走人。我将托盘塞给学长,打开钱包暗示他快点结帐。 「……嗯?螺旋面包?」 「你有意见吗?请你快把发票打一打。」 「……等我一下。」 他思忖了一会儿,接着抓着我的托盘走出柜台。 「啊、等等!」 他无视我的制止,迳自往店内走去,然后停在某个地方。那是一个专门摆放螺旋面包的架子。 学长到底在想什么?他把我选的螺旋面包从托盘中挟回架上,再将后面的螺旋面包挟到托盘上,接着回到柜台。 「好,来结帐吧。」 「呃,等等,刚才那是怎样?」 「这个螺旋面包是我烤的。」 「咦?」 「我瞒着店长偷偷在里面加了比规定分量多出一半的巧克力,这下你赚到了。」 「啊……」 仔细一看,这个螺旋面包确实比我挟的那一个还要饱满,但它的外观实在不好看。螺旋面包的语源是「角笛」,它的形状与其说是像角笛,倒不如说比较像毛毛虫。 不让客人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反而将他选的私自硬塞给客人,这店员真是糟糕。不过,比起那个学校里的不良少年集团老大,或许我还比较喜欢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店员。 「……可是,这样我不就变成白老鼠了?」 「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和一个莲藕面包,总共是二百七十八圆。」 他装作没听见,十足职业语气地帮我结完帐。我叹了口气,从钱包里取出零钱。学长熟练地将我的面包装进纸袋,粗鲁地递给我。收下来后,我姑且对他点了个头,心想也该离开了。 「喂,一年级的。」 正当我将手伸向门把时,学长在身后喊住了我。 「是。」 「我会一直整你,整到你哭着道歉为止,做好心理准备吧。」 「呵呵,到时你会踢到铁板的。」 我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出一把手枪指向学长,而学长也对我竖起中指,回敬了我一记。 毕竟这儿是面包店,加上学长还围着围裙,因此现场完全闻不出火药味。 走出门外后,我很没规矩地边走边从纸袋中拿出螺旋面包。 张大嘴巴晈了一口,巧克力酱的浓醇甜味旋即在口中扩散开来。虽然这个面包卖相不好,口味却不差。非但如此,这个面包还烤得外酥内软,烤工无懈可击。 总之呢,偶尔…… 光顾一下那种面包店,或许也不错。 ◇◆◇◆◇ 翌日。 「嘿、嘿、嘿,今天我一定要打到你哭出来。」 「啊,学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巧克力螺旋面包很好吃喔,我会再去光顾的。」 「……大哥?」 「……leader?」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几个别被骗了!那是精神攻击啊!」 放学了。平常跟我一起上下学的幼时好友们今天都各自有事,所以我今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途上。 其实,我本来想等他们办完事一起回家的,但他们说不好意思让我久等,于是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迳自回家。一个人回家实在太寂寞了,我不喜欢这样。 「奇怪。」 一栋面对马路的陌生建筑映入眼帘。 这家店的棚子大得几乎要占据马路,下面则有一面橱窗;外观是由好几根木头组成的,看来像是木造的民宿。 周遭飘散着一股烤面包的香味。 「想不到这里居然开了家新店。」 board面包店,招牌上写着这几个字。从这命名的品味看来,这家面包店说不定正在研究人类的起源。 话说回来,还真香啊。这股芳香刺激着我的食欲。下午跑了一五〇〇公尺,午餐便当所提供的热量早就所剩无几了。我想进去店里瞧瞧,如果这家店的食物好吃,或许以后我还会再来,况且试试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决定进店里晃晃之后,我推开了面包店的木门。叮钤叮钤,门上的钤铛发出了轻快、高雅的声响。 店内包覆在舒适的暖气之中。空气中交织着甜味、奶油融化的香味、酱汁与番茄酱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无论是灯具或是柜台之类的生活用具都是清一色的欧洲乡村风格,这儿的整体气氛好得不得了。 我拿着夹子和托盘,浏览着琳琅满目的面包。这里有吐司以及用巧克力或鲜奶油装饰、点缀而成的甜面包,也有包着肉与蔬菜、炸得酥脆金黄的轻食面包;至于中央的保冷柜,则塞满了一盒盒的三明治。 环视店内一圈后,我只挟了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放上托盘。 对了,顺便帮蓓儿小姐买个小点心吧。 说到蓓儿小姐喜欢的食物…… 「莲藕——这里不会有吧?」 这儿是有卖竹轮里面塞着鲔鱼的面包卷,但我想再怎样也不会有包着莲藕的轻食面包—— 「……不会吧。」 居然有。 标价旁贴了张说明标签,上面写着「大胆地使用了一整条莲藕,孔穴中塞满了鸡蛋沙拉」。蓓儿小姐特制的惊喜炸也是类似的东西,莲藕的孔穴真是太神奇了。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我还是很庆幸有这项商品。蓓儿小姐看到这个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我脑中浮现蓓儿小姐的笑容,将莲藕面包挟到托盘上。 买这些就够了吧?我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把托盘放到柜台上。 「我要结帐——」 「欢迎光——啊?」 站柜台的店员大叫一声,而我也吓得望向店员,结果—— 「咦?」 我也跟着惊呼出声。为什么呢?因为我认识他。 「一年级的,为什么你在这里?」 他正是那个老是找我麻烦的不良少年集团的老大。 「为什么?因为我来买面包啊。倒是学长你为什么在这里?」 「废话,我来打工啦!你有意见吗?啊?」 好糟糕的服务态度。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一家好面包店,这下子全毁了。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学长将一头金发全部藏在头巾里,连耳环也拿下来了。现在的他和在校舍后方的他判若两人,双眼还红得跟充血没两样。 「学长,你的眼睛好红。」 「还不都是因为你戳我的眼睛!老子现在还痛得很咧!」 磅!他奋力拍了柜台一下。这个举动本来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其他的店员大概正在里面烤面包吧?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我跟他两人。唉,真讨厌。 「学长。」 「干么?」 「我是客人。店员先生,你的服务态度很糟喔。」 「……!欢迎光临……!」 在他的努力之下,语气现在是和缓多了,但表情却恐怖得足以吓走老弱妇孺。店长,请你开除这个人吧。 我想,我最好还是早点付钱、早点走人。我将托盘塞给学长,打开钱包暗示他快点结帐。 「……嗯?螺旋面包?」 「你有意见吗?请你快把发票打一打。」 「……等我一下。」 他思忖了一会儿,接着抓着我的托盘走出柜台。 「啊、等等!」 他无视我的制止,迳自往店内走去,然后停在某个地方。那是一个专门摆放螺旋面包的架子。 学长到底在想什么?他把我选的螺旋面包从托盘中挟回架上,再将后面的螺旋面包挟到托盘上,接着回到柜台。 「好,来结帐吧。」 「呃,等等,刚才那是怎样?」 「这个螺旋面包是我烤的。」 「咦?」 「我瞒着店长偷偷在里面加了比规定分量多出一半的巧克力,这下你赚到了。」 「啊……」 仔细一看,这个螺旋面包确实比我挟的那一个还要饱满,但它的外观实在不好看。螺旋面包的语源是「角笛」,它的形状与其说是像角笛,倒不如说比较像毛毛虫。 不让客人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反而将他选的私自硬塞给客人,这店员真是糟糕。不过,比起那个学校里的不良少年集团老大,或许我还比较喜欢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店员。 「……可是,这样我不就变成白老鼠了?」 「一个巧克力螺旋面包和一个莲藕面包,总共是二百七十八圆。」 他装作没听见,十足职业语气地帮我结完帐。我叹了口气,从钱包里取出零钱。学长熟练地将我的面包装进纸袋,粗鲁地递给我。收下来后,我姑且对他点了个头,心想也该离开了。 「喂,一年级的。」 正当我将手伸向门把时,学长在身后喊住了我。 「是。」 「我会一直整你,整到你哭着道歉为止,做好心理准备吧。」 「呵呵,到时你会踢到铁板的。」 我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出一把手枪指向学长,而学长也对我竖起中指,回敬了我一记。 毕竟这儿是面包店,加上学长还围着围裙,因此现场完全闻不出火药味。 走出门外后,我很没规矩地边走边从纸袋中拿出螺旋面包。 张大嘴巴晈了一口,巧克力酱的浓醇甜味旋即在口中扩散开来。虽然这个面包卖相不好,口味却不差。非但如此,这个面包还烤得外酥内软,烤工无懈可击。 总之呢,偶尔…… 光顾一下那种面包店,或许也不错。 ◇◆◇◆◇ 翌日。 「嘿、嘿、嘿,今天我一定要打到你哭出来。」 「啊,学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巧克力螺旋面包很好吃喔,我会再去光顾的。」 「……大哥?」 「……leader?」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几个别被骗了!那是精神攻击啊!」 06.基本上,我们散步是不需要理由的。 现在是假日的午后时光。午饭也吃过了,目前我闲得很。这个时段的电视节目都很无聊,而关在房里打电动或看书似乎也不太好;简单的说,我的筋骨有点僵硬。 我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一扭动脖子,身体就发出了喀啦喀啦的声响。看来,我最好还是稍微运动一下。 蓓儿小姐现在正在厨房洗碗。为了方便蓓儿小姐使用,我家厨房特地翻新了一遍,还在常人的腰部位置做了一个踏阶;只要蓓儿小姐站在那儿,就可以顺利使用瓦斯炉跟水龙头。当然,一般人也可以略过那个踏阶,正常使用厨房。 蓓儿小姐将碗盘一个个洗净,叠在晾碗架上。我走进厨房,拿起挂在墙上的擦碗布拭去碗盘上的水分,将它们收在碗柜里。 「谢谢你是也,谢谢你是也。」 我不能把家事全丢给蓓儿小姐一个人做。没错,蓓儿小姐是个女仆机器人,但她对我来说更像是重要的家人,家人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 不过,我实在是无法对她说出这么令人害羞的话。 就这样,碗盘洗完了。 「任务完成是也,任务完成是也。」 蓓儿小姐宛如完成什么丰功伟业般地脸上闪耀着光芒,以手背拭去额头的汗水。她的一举一动,怎么都这么像大叔呢? 「那我要稍微出去晃一下啰。」 「你要去哪里是也?你要去哪里是也?」 「嗯——我想在附近走走。在家里悠闲久了,人会变懒散的。」 「嗯,你说的没错是也,你说的没错是也。」 蓓儿小姐点头称是,华丽地从踏阶一跃而下。咚嘶!地板虽然发出了声响,蓓儿小姐的重量也不过就是单手可举起的重量,地板应该没事吧。 「蓓儿小姐,你想一块儿来吗?」 「要带陛下一起同行吗?」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蓓儿也要去是也,蓓儿也要去是也。」 蓓儿小姐点头答应了。我披上衣架上的连帽外套,和蓓儿小姐一同走出家门。 走到马路上,我们马上在转角转了个弯,在隔壁人家的大门前微微瞥向庭院。 有一名短发女性背对着我们站在那儿,看来她正想带狗出去散步。 「伯母,您好。」 我对她打了个招呼。伯母听到我的呼唤后回过头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哎呀,琥太郎,你好呀。」 她是隔壁宫内家的太太,也是我的青梅竹马——理理的母亲。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好歹也算是个美女,而且是个亲切可人的女性;她的特点,就是脸上经常挂着温柔的微笑。 「呃,我想跟您借一下戴安娜大人,可以吗?」 「哎呀,你要帮我带戴安娜去散步呀?」 「嗯,是的。」 「真不好意思……其实这件事本来应该叫我女儿来做才对。」 「啊哈哈,这也没办法,理理应该很忙吧?」 「我猜她八成也没有忙到哪儿去吧?」 呼——伯母叹了口气。她的眼睛总是眯眯的,我真怀疑她是否真的看得到东西。 「没关系啦,正巧我也想运动一下。」 「琥太郎,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啊……伯母好想要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喔。我家女儿那个样子,真不知道她将来会怎么样。」 「哈、哈哈……」 「琥太郎,你娶走我家女儿好不好?」 「……如果理理变成男生,我会考虑的。」 「呜呜……要是连琥太郎都不要她,那孩子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话题逐渐转到令我尴尬的方向去。我觉得有点发窘,于是试着扯开话题。 「对了,家母前阵子打了国际电话回来,她要我代她向您问好。」 「哎呀,那家伙在那儿有没有好好生活啊?特别是饮食方面。」 「这个嘛……」 「她从学生时期就是个生活白痴,就连现在也都把家事丢给你做,不是吗?」 「思,算是吧。」 我妈和理理的母亲从小学起就一直是同校的同学,而且还在同个时期结婚、在同个时期生小孩,甚至连买房子都买在同一个地段。我突然想起,以前她老是没好气地说跟我妈是「孽缘」,但表情却相当开心。 「你们去年去毕业旅行时也是呀。要是我没帮她做三餐,那家伙一定早就饿死了。」 「哈哈……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我还真没想到她竟然会丢下儿子一个人,自己跑去国外……等她回来,我一定要揍得她与地面平行飞五公尺!」 这句话由空手道四段的伯母口中说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之所以能一路打赢那些不良少年,全是因为上了国中后跟着伯母练出来的。因为伯母的帮忙,我才能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我对她的感谢,实在是笔墨难以形容。 「琥太郎,你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啊哈哈,放心吧——我反倒觉得自从家母不在后,做起家事来轻松多了呢。更何况还有蓓儿小姐在呀。」 「……哎呀?蓓儿汀小姐呢?」 对了,她从刚才就不见人影,也没有跟我们一起聊天。到底跑哪儿去了?我环视四周—— 「陛下,万万不可是也!万万不可是也!」 找到了。有只大型犬凑近她的鼻子,频频舔着她的腮帮子。 「哎呀哎呀,戴安娜这孩子真的很喜欢蓓儿汀小姐耶。」 「是啊……啊,那我就先跟您借一下戴安娜大人喔。」 「好呀,真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 「一小时后我就会带它回来的。」 我跟伯母借了牵绳,向她点头致意。接着,我奔向缠着蓓儿小姐玩耍的大白熊犬,将牵绳系上项圈。 「呜呜……陛下玩得太过火了是也,玩得太过火了是也。」 「蓓儿小姐,它肯定很喜欢你。」 我用手帕帮蓓儿小姐拭去了脸上的唾液,这下可以准备出发了。我暂时握紧了牵绳,不过这个品种的狗表面上很沉稳、又很有耐性,我想应该不至于会突然开始暴冲。 附带一提,这孩子的名字叫做戴安娜。我跟理理还有另一个男性儿时玩伴——耕平,都叫它戴安娜大人,而蓓儿小姐则称它为陛下。我曾问过理理为何要加上「大人」两字,她的答案是:「直呼戴安娜大人的名讳?不要闹了好不好——」。虽说我从小和理理一块儿长大,至今我依然完全搞不懂她的想法。她就这么喜欢戴安娜大人吗? 我先声明一下,它是公的。 「陛下,合体是也!」 「汪呼!」 他们互相出声回应彼此。戴安娜大人趴倒在地,接着蓓儿小姐马上敏捷地跨坐其上;等到戴安娜大人那雄伟的四肢站立起来,就代表合体成功了。 这可谓是人马合一,不,应该说是蓓犬合一。日式唐吉诃德,就此诞生。 话说回来,蓓儿小姐居然把陛下当成座骑,这样没问题吗? 「琥太郎殿下,出发是也!出发是也!」 「汪呼!」 这一人一犬正催促着我。我苦笑望着他们,很神奇地,心灵居然因此平静下来。 「伯母,那我们出发啰。」 「慢走啊,琥太郎。」 伯母笑盈盈地挥手目送我们离去。 就这样,我们悠闲地度过了假日时光。 ◇◆◇◆◇ 「陛下,超高速是也!超高速是也!」 「不要这样啦。」 07.浴室蒸气中的两人。 关上莲蓬头的水源,我用梳子梳去头发的水滴。 我看着浴室里的镜子,不禁叹了口气。我在镜中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这样很好,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模样,没得挑剔。我是不是生来就女性荷尔蒙过多呢?我的身材依然很苗条,也完全长不出体毛;尽管身上多少有些肌肉,却不至于破坏身材比例。虽然这点没什么好骄傲、而且说出来可能会被踹倒,我想我的身材应该比理理好。 在长出第二性征后,我的外表依然没变,说不定我可以维持这副样貌一辈子。 看来,我的人生果然是走在女孩子的道路上。 即使如此,只要顺着镜子将视线一路往南望去,就非得面对那平板的胸部。它真的平得跟飞机场没两样。连理理都至少有常人等级的胸围,这么一比,我不禁自卑了起来—— 身为一个女孩,我输给了她。 而说到最大的难关,就是下面的那具男性证明。胸部的问题还可以靠胸垫跟打矽胶来解决,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真的对它一筹莫展。我看,我只能等长大后再动手术把它拿掉了。 我的思维莫名地走向一个现实无比的方向。 这时,浴室拉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琥太郎殿下,蓓儿要进去了是也!蓓儿要进去了是也!」 开朗的嗓音回荡在浴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蓓、蓓蓓蓓儿小姐!」 我下意识地缩起身子,用毛巾挡住胸部和胯下。蓓儿小姐脱掉了女仆装和头饰,浑身光溜溜的,只用一条毛巾包裹住身体。话说回来,反正蓓儿小姐的身体小到不行,一条毛巾百分之一百二十能完全遮住她全身。 「琥太郎殿下,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 「不要,我会害羞啦!」 「喔?这就奇怪了是也,这就奇怪了是也。」 「哪、哪里奇怪?」 「琥太郎殿下宣称自己是女孩子,对吧?这不是跟蓓儿一样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 「……呜。」 中计了。蓓儿小姐已经事先猜到我会说什么,于是故意设下天罗地网等我掉进陷阱里。我太大意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再怎么样也只能点头称是。 没办法,我只好认栽了。 「蓓儿要用『读者服务画面』来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 蓓儿小姐趁着我哑口无言的这段空档,一点一点、若隐若现地露出了自己的胸部。然而——可怜啊,如果是正常大小的蓓儿小姐也就算了,现在的她根本诱惑不了我,我可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总之呢,快把门关上,冷死了。」 「啥?难道琥太郎殿下已经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 看来蓓儿小姐打从心底感到震惊。至于我则是一头雾水,为何她会对自己的「读者服务画面」那么有自信呢? 「好了好了,快坐下啦。」 我将毛巾缠在腰上,把椅子让给蓓儿小姐。尽管蓓儿小姐心灰意冷,还是毕恭毕敬地坐到椅子上。她那头整齐的妹妹头看起来相当可爱,跟她穿着女仆装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蓓儿小姐,把毛巾拿掉吧。」 「啊——是也。琥太郎殿下,你好霸道是也,你好霸道是也。」 「……我要帮你刷背,快把毛巾拿掉啦。」 我剥开蓓儿小姐身上的毛巾,在海绵上挤出沐浴乳、搓出泡泡,接着温柔地擦拭蓓儿小姐那白净的背部。虽然我怀疑过电动人偶究竟是否需要洗澡,但既然蓓儿小姐能够正常吃饭、流泪跟擤鼻涕,表示身体还是有排出废物吧?我真搞不懂,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组成的。 「哈呜——是也,是也。」 「舒服吗?」 「我痒的就是这个地方是也——……就是这个地方是也——……」 蓓儿小姐如痴如醉地呻吟道。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洗吧。」 洗完她的背后,我将海绵交给蓓儿小姐。 「了解是也,了解是也。」 蓓儿小姐的四肢虽短,依然灵活地从左脚洗到右脚、从腰部洗到胸部,然后再仔细地洗得两条手臂都是泡泡。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好温馨;这就是拥有妹妹或女儿的感觉吧? 我扭开水龙头调到适当的温度,拿起莲蓬头帮蓓儿小姐冲掉泡沫,顺便也帮她冲了一下头发。 「你最好把眼睛闭上喔。」 我挤了适量的洗发精以洗澡水稀释,帮蓓儿小姐洗头。我不是用搓揉的方式洗,而是用指腹梳头,把蓓儿小姐的头发当成自己的头发般慎重对待。 「呜呜!眼睛好刺是也!眼睛好刺是也!」 「唉——真是的,你要把眼睛闭好才行啊。来,用毛巾擦一下。」 我一把折得小小的毛巾递给蓓儿小姐,她马上用力地擦起眼睛。真是的,跟小孩子没两样。 不过,这样的时光却让我觉得心情格外舒坦。 就这样,我拿着莲蓬头帮泡泡女仆蓓儿小姐把头冲干净,而在这段过程中,蓓儿小姐一直用毛巾遮着眼睛,拚命地忍耐着。 「好,洗完了。辛苦你了。」 把泡泡全部冲掉后,我拿着毛巾将蓓儿小姐湿濡的头发无微不至地擦干。当然,我绝对不用力擦她的头发,因为会扯痛头皮。我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头发一般——不,甚至比照顾自己头发时更用心地拭去蓓儿小姐头上的水分。 「谢谢你是也,谢谢你是也。」 「呵呵,不客气。来,快点把身体弄干吧。」 我冲掉残留在浴室角落的泡泡,打开浴缸的盖子,接着将身子浸在加了温泉粉的白浊热水中。温度逐渐由微凉的末端扩散到我的全身,听说半身浴对身体的负担最小,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整个人泡进去,直到水位抵达我的肩头。 「喝!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双手攀住浴缸的边缘,一鼓作气地爬了上来。浴缸的高度哪好在蓓儿小姐的头部位置,不这么做,她根本就进不来。 也就是说…… 「蓓儿小姐,这个深度会害你溺死吧?」 「是也,是也。」 「……看来我非得抱你不可了。」 「是也,是也。」 我多少心里有数,因此叹了口气后还是将蓓儿小姐抱起来,轻轻地放进水里。为了避免蓓儿小姐着凉,我小心翼翼地让水泡到她的肩膀。 「蓓儿小姐,当你自己洗澡时会怎么做?」 「我只要一点热水就够泡了是也,就够泡了是也。」 「啊,这样啊……」 或许这样很环保,但身为一个机器人居然需要洗澡,这实在很难称得上环保。这个人还真复杂。 「好舒服喔是也——好舒服喔是也——」 蓓儿小姐将折好的毛巾放在头上,快乐地哼着歌。我该说她像人还是像大叔呢?真难判断。 话说回来,幸好我选了混浊类型的温泉粉。 这样我跟她就看不清彼此的身体了。 ◇◆◇◆◇ 「可是呢,只要拥有鹰眼,就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 「要是你敢用,我就把你沉到水底去。」 关上莲蓬头的水源,我用梳子梳去头发的水滴。 我看着浴室里的镜子,不禁叹了口气。我在镜中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这样很好,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模样,没得挑剔。我是不是生来就女性荷尔蒙过多呢?我的身材依然很苗条,也完全长不出体毛;尽管身上多少有些肌肉,却不至于破坏身材比例。虽然这点没什么好骄傲、而且说出来可能会被踹倒,我想我的身材应该比理理好。 在长出第二性征后,我的外表依然没变,说不定我可以维持这副样貌一辈子。 看来,我的人生果然是走在女孩子的道路上。 即使如此,只要顺着镜子将视线一路往南望去,就非得面对那平板的胸部。它真的平得跟飞机场没两样。连理理都至少有常人等级的胸围,这么一比,我不禁自卑了起来—— 身为一个女孩,我输给了她。 而说到最大的难关,就是下面的那具男性证明。胸部的问题还可以靠胸垫跟打矽胶来解决,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真的对它一筹莫展。我看,我只能等长大后再动手术把它拿掉了。 我的思维莫名地走向一个现实无比的方向。 这时,浴室拉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琥太郎殿下,蓓儿要进去了是也!蓓儿要进去了是也!」 开朗的嗓音回荡在浴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蓓、蓓蓓蓓儿小姐!」 我下意识地缩起身子,用毛巾挡住胸部和胯下。蓓儿小姐脱掉了女仆装和头饰,浑身光溜溜的,只用一条毛巾包裹住身体。话说回来,反正蓓儿小姐的身体小到不行,一条毛巾百分之一百二十能完全遮住她全身。 「琥太郎殿下,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 「不要,我会害羞啦!」 「喔?这就奇怪了是也,这就奇怪了是也。」 「哪、哪里奇怪?」 「琥太郎殿下宣称自己是女孩子,对吧?这不是跟蓓儿一样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 「……呜。」 中计了。蓓儿小姐已经事先猜到我会说什么,于是故意设下天罗地网等我掉进陷阱里。我太大意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再怎么样也只能点头称是。 没办法,我只好认栽了。 「蓓儿要用『读者服务画面』来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 蓓儿小姐趁着我哑口无言的这段空档,一点一点、若隐若现地露出了自己的胸部。然而——可怜啊,如果是正常大小的蓓儿小姐也就算了,现在的她根本诱惑不了我,我可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总之呢,快把门关上,冷死了。」 「啥?难道琥太郎殿下已经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 看来蓓儿小姐打从心底感到震惊。至于我则是一头雾水,为何她会对自己的「读者服务画面」那么有自信呢? 「好了好了,快坐下啦。」 我将毛巾缠在腰上,把椅子让给蓓儿小姐。尽管蓓儿小姐心灰意冷,还是毕恭毕敬地坐到椅子上。她那头整齐的妹妹头看起来相当可爱,跟她穿着女仆装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蓓儿小姐,把毛巾拿掉吧。」 「啊——是也。琥太郎殿下,你好霸道是也,你好霸道是也。」 「……我要帮你刷背,快把毛巾拿掉啦。」 我剥开蓓儿小姐身上的毛巾,在海绵上挤出沐浴乳、搓出泡泡,接着温柔地擦拭蓓儿小姐那白净的背部。虽然我怀疑过电动人偶究竟是否需要洗澡,但既然蓓儿小姐能够正常吃饭、流泪跟擤鼻涕,表示身体还是有排出废物吧?我真搞不懂,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组成的。 「哈呜——是也,是也。」 「舒服吗?」 「我痒的就是这个地方是也——……就是这个地方是也——……」 蓓儿小姐如痴如醉地呻吟道。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洗吧。」 洗完她的背后,我将海绵交给蓓儿小姐。 「了解是也,了解是也。」 蓓儿小姐的四肢虽短,依然灵活地从左脚洗到右脚、从腰部洗到胸部,然后再仔细地洗得两条手臂都是泡泡。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好温馨;这就是拥有妹妹或女儿的感觉吧? 我扭开水龙头调到适当的温度,拿起莲蓬头帮蓓儿小姐冲掉泡沫,顺便也帮她冲了一下头发。 「你最好把眼睛闭上喔。」 我挤了适量的洗发精以洗澡水稀释,帮蓓儿小姐洗头。我不是用搓揉的方式洗,而是用指腹梳头,把蓓儿小姐的头发当成自己的头发般慎重对待。 「呜呜!眼睛好刺是也!眼睛好刺是也!」 「唉——真是的,你要把眼睛闭好才行啊。来,用毛巾擦一下。」 我一把折得小小的毛巾递给蓓儿小姐,她马上用力地擦起眼睛。真是的,跟小孩子没两样。 不过,这样的时光却让我觉得心情格外舒坦。 就这样,我拿着莲蓬头帮泡泡女仆蓓儿小姐把头冲干净,而在这段过程中,蓓儿小姐一直用毛巾遮着眼睛,拚命地忍耐着。 「好,洗完了。辛苦你了。」 把泡泡全部冲掉后,我拿着毛巾将蓓儿小姐湿濡的头发无微不至地擦干。当然,我绝对不用力擦她的头发,因为会扯痛头皮。我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头发一般——不,甚至比照顾自己头发时更用心地拭去蓓儿小姐头上的水分。 「谢谢你是也,谢谢你是也。」 「呵呵,不客气。来,快点把身体弄干吧。」 我冲掉残留在浴室角落的泡泡,打开浴缸的盖子,接着将身子浸在加了温泉粉的白浊热水中。温度逐渐由微凉的末端扩散到我的全身,听说半身浴对身体的负担最小,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整个人泡进去,直到水位抵达我的肩头。 「喝!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双手攀住浴缸的边缘,一鼓作气地爬了上来。浴缸的高度哪好在蓓儿小姐的头部位置,不这么做,她根本就进不来。 也就是说…… 「蓓儿小姐,这个深度会害你溺死吧?」 「是也,是也。」 「……看来我非得抱你不可了。」 「是也,是也。」 我多少心里有数,因此叹了口气后还是将蓓儿小姐抱起来,轻轻地放进水里。为了避免蓓儿小姐着凉,我小心翼翼地让水泡到她的肩膀。 「蓓儿小姐,当你自己洗澡时会怎么做?」 「我只要一点热水就够泡了是也,就够泡了是也。」 「啊,这样啊……」 或许这样很环保,但身为一个机器人居然需要洗澡,这实在很难称得上环保。这个人还真复杂。 「好舒服喔是也——好舒服喔是也——」 蓓儿小姐将折好的毛巾放在头上,快乐地哼着歌。我该说她像人还是像大叔呢?真难判断。 话说回来,幸好我选了混浊类型的温泉粉。 这样我跟她就看不清彼此的身体了。 ◇◆◇◆◇ 「可是呢,只要拥有鹰眼,就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 「要是你敢用,我就把你沉到水底去。」 关上莲蓬头的水源,我用梳子梳去头发的水滴。 我看着浴室里的镜子,不禁叹了口气。我在镜中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这样很好,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模样,没得挑剔。我是不是生来就女性荷尔蒙过多呢?我的身材依然很苗条,也完全长不出体毛;尽管身上多少有些肌肉,却不至于破坏身材比例。虽然这点没什么好骄傲、而且说出来可能会被踹倒,我想我的身材应该比理理好。 在长出第二性征后,我的外表依然没变,说不定我可以维持这副样貌一辈子。 看来,我的人生果然是走在女孩子的道路上。 即使如此,只要顺着镜子将视线一路往南望去,就非得面对那平板的胸部。它真的平得跟飞机场没两样。连理理都至少有常人等级的胸围,这么一比,我不禁自卑了起来—— 身为一个女孩,我输给了她。 而说到最大的难关,就是下面的那具男性证明。胸部的问题还可以靠胸垫跟打矽胶来解决,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真的对它一筹莫展。我看,我只能等长大后再动手术把它拿掉了。 我的思维莫名地走向一个现实无比的方向。 这时,浴室拉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琥太郎殿下,蓓儿要进去了是也!蓓儿要进去了是也!」 开朗的嗓音回荡在浴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蓓、蓓蓓蓓儿小姐!」 我下意识地缩起身子,用毛巾挡住胸部和胯下。蓓儿小姐脱掉了女仆装和头饰,浑身光溜溜的,只用一条毛巾包裹住身体。话说回来,反正蓓儿小姐的身体小到不行,一条毛巾百分之一百二十能完全遮住她全身。 「琥太郎殿下,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 「不要,我会害羞啦!」 「喔?这就奇怪了是也,这就奇怪了是也。」 「哪、哪里奇怪?」 「琥太郎殿下宣称自己是女孩子,对吧?这不是跟蓓儿一样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 「……呜。」 中计了。蓓儿小姐已经事先猜到我会说什么,于是故意设下天罗地网等我掉进陷阱里。我太大意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再怎么样也只能点头称是。 没办法,我只好认栽了。 「蓓儿要用『读者服务画面』来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 蓓儿小姐趁着我哑口无言的这段空档,一点一点、若隐若现地露出了自己的胸部。然而——可怜啊,如果是正常大小的蓓儿小姐也就算了,现在的她根本诱惑不了我,我可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总之呢,快把门关上,冷死了。」 「啥?难道琥太郎殿下已经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 看来蓓儿小姐打从心底感到震惊。至于我则是一头雾水,为何她会对自己的「读者服务画面」那么有自信呢? 「好了好了,快坐下啦。」 我将毛巾缠在腰上,把椅子让给蓓儿小姐。尽管蓓儿小姐心灰意冷,还是毕恭毕敬地坐到椅子上。她那头整齐的妹妹头看起来相当可爱,跟她穿着女仆装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蓓儿小姐,把毛巾拿掉吧。」 「啊——是也。琥太郎殿下,你好霸道是也,你好霸道是也。」 「……我要帮你刷背,快把毛巾拿掉啦。」 我剥开蓓儿小姐身上的毛巾,在海绵上挤出沐浴乳、搓出泡泡,接着温柔地擦拭蓓儿小姐那白净的背部。虽然我怀疑过电动人偶究竟是否需要洗澡,但既然蓓儿小姐能够正常吃饭、流泪跟擤鼻涕,表示身体还是有排出废物吧?我真搞不懂,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组成的。 「哈呜——是也,是也。」 「舒服吗?」 「我痒的就是这个地方是也——……就是这个地方是也——……」 蓓儿小姐如痴如醉地呻吟道。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洗吧。」 洗完她的背后,我将海绵交给蓓儿小姐。 「了解是也,了解是也。」 蓓儿小姐的四肢虽短,依然灵活地从左脚洗到右脚、从腰部洗到胸部,然后再仔细地洗得两条手臂都是泡泡。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好温馨;这就是拥有妹妹或女儿的感觉吧? 我扭开水龙头调到适当的温度,拿起莲蓬头帮蓓儿小姐冲掉泡沫,顺便也帮她冲了一下头发。 「你最好把眼睛闭上喔。」 我挤了适量的洗发精以洗澡水稀释,帮蓓儿小姐洗头。我不是用搓揉的方式洗,而是用指腹梳头,把蓓儿小姐的头发当成自己的头发般慎重对待。 「呜呜!眼睛好刺是也!眼睛好刺是也!」 「唉——真是的,你要把眼睛闭好才行啊。来,用毛巾擦一下。」 我一把折得小小的毛巾递给蓓儿小姐,她马上用力地擦起眼睛。真是的,跟小孩子没两样。 不过,这样的时光却让我觉得心情格外舒坦。 就这样,我拿着莲蓬头帮泡泡女仆蓓儿小姐把头冲干净,而在这段过程中,蓓儿小姐一直用毛巾遮着眼睛,拚命地忍耐着。 「好,洗完了。辛苦你了。」 把泡泡全部冲掉后,我拿着毛巾将蓓儿小姐湿濡的头发无微不至地擦干。当然,我绝对不用力擦她的头发,因为会扯痛头皮。我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头发一般——不,甚至比照顾自己头发时更用心地拭去蓓儿小姐头上的水分。 「谢谢你是也,谢谢你是也。」 「呵呵,不客气。来,快点把身体弄干吧。」 我冲掉残留在浴室角落的泡泡,打开浴缸的盖子,接着将身子浸在加了温泉粉的白浊热水中。温度逐渐由微凉的末端扩散到我的全身,听说半身浴对身体的负担最小,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整个人泡进去,直到水位抵达我的肩头。 「喝!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双手攀住浴缸的边缘,一鼓作气地爬了上来。浴缸的高度哪好在蓓儿小姐的头部位置,不这么做,她根本就进不来。 也就是说…… 「蓓儿小姐,这个深度会害你溺死吧?」 「是也,是也。」 「……看来我非得抱你不可了。」 「是也,是也。」 我多少心里有数,因此叹了口气后还是将蓓儿小姐抱起来,轻轻地放进水里。为了避免蓓儿小姐着凉,我小心翼翼地让水泡到她的肩膀。 「蓓儿小姐,当你自己洗澡时会怎么做?」 「我只要一点热水就够泡了是也,就够泡了是也。」 「啊,这样啊……」 或许这样很环保,但身为一个机器人居然需要洗澡,这实在很难称得上环保。这个人还真复杂。 「好舒服喔是也——好舒服喔是也——」 蓓儿小姐将折好的毛巾放在头上,快乐地哼着歌。我该说她像人还是像大叔呢?真难判断。 话说回来,幸好我选了混浊类型的温泉粉。 这样我跟她就看不清彼此的身体了。 ◇◆◇◆◇ 「可是呢,只要拥有鹰眼,就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 「要是你敢用,我就把你沉到水底去。」 关上莲蓬头的水源,我用梳子梳去头发的水滴。 我看着浴室里的镜子,不禁叹了口气。我在镜中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这样很好,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模样,没得挑剔。我是不是生来就女性荷尔蒙过多呢?我的身材依然很苗条,也完全长不出体毛;尽管身上多少有些肌肉,却不至于破坏身材比例。虽然这点没什么好骄傲、而且说出来可能会被踹倒,我想我的身材应该比理理好。 在长出第二性征后,我的外表依然没变,说不定我可以维持这副样貌一辈子。 看来,我的人生果然是走在女孩子的道路上。 即使如此,只要顺着镜子将视线一路往南望去,就非得面对那平板的胸部。它真的平得跟飞机场没两样。连理理都至少有常人等级的胸围,这么一比,我不禁自卑了起来—— 身为一个女孩,我输给了她。 而说到最大的难关,就是下面的那具男性证明。胸部的问题还可以靠胸垫跟打矽胶来解决,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真的对它一筹莫展。我看,我只能等长大后再动手术把它拿掉了。 我的思维莫名地走向一个现实无比的方向。 这时,浴室拉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琥太郎殿下,蓓儿要进去了是也!蓓儿要进去了是也!」 开朗的嗓音回荡在浴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蓓、蓓蓓蓓儿小姐!」 我下意识地缩起身子,用毛巾挡住胸部和胯下。蓓儿小姐脱掉了女仆装和头饰,浑身光溜溜的,只用一条毛巾包裹住身体。话说回来,反正蓓儿小姐的身体小到不行,一条毛巾百分之一百二十能完全遮住她全身。 「琥太郎殿下,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 「不要,我会害羞啦!」 「喔?这就奇怪了是也,这就奇怪了是也。」 「哪、哪里奇怪?」 「琥太郎殿下宣称自己是女孩子,对吧?这不是跟蓓儿一样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 「……呜。」 中计了。蓓儿小姐已经事先猜到我会说什么,于是故意设下天罗地网等我掉进陷阱里。我太大意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再怎么样也只能点头称是。 没办法,我只好认栽了。 「蓓儿要用『读者服务画面』来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 蓓儿小姐趁着我哑口无言的这段空档,一点一点、若隐若现地露出了自己的胸部。然而——可怜啊,如果是正常大小的蓓儿小姐也就算了,现在的她根本诱惑不了我,我可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总之呢,快把门关上,冷死了。」 「啥?难道琥太郎殿下已经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 看来蓓儿小姐打从心底感到震惊。至于我则是一头雾水,为何她会对自己的「读者服务画面」那么有自信呢? 「好了好了,快坐下啦。」 我将毛巾缠在腰上,把椅子让给蓓儿小姐。尽管蓓儿小姐心灰意冷,还是毕恭毕敬地坐到椅子上。她那头整齐的妹妹头看起来相当可爱,跟她穿着女仆装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蓓儿小姐,把毛巾拿掉吧。」 「啊——是也。琥太郎殿下,你好霸道是也,你好霸道是也。」 「……我要帮你刷背,快把毛巾拿掉啦。」 我剥开蓓儿小姐身上的毛巾,在海绵上挤出沐浴乳、搓出泡泡,接着温柔地擦拭蓓儿小姐那白净的背部。虽然我怀疑过电动人偶究竟是否需要洗澡,但既然蓓儿小姐能够正常吃饭、流泪跟擤鼻涕,表示身体还是有排出废物吧?我真搞不懂,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组成的。 「哈呜——是也,是也。」 「舒服吗?」 「我痒的就是这个地方是也——……就是这个地方是也——……」 蓓儿小姐如痴如醉地呻吟道。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洗吧。」 洗完她的背后,我将海绵交给蓓儿小姐。 「了解是也,了解是也。」 蓓儿小姐的四肢虽短,依然灵活地从左脚洗到右脚、从腰部洗到胸部,然后再仔细地洗得两条手臂都是泡泡。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好温馨;这就是拥有妹妹或女儿的感觉吧? 我扭开水龙头调到适当的温度,拿起莲蓬头帮蓓儿小姐冲掉泡沫,顺便也帮她冲了一下头发。 「你最好把眼睛闭上喔。」 我挤了适量的洗发精以洗澡水稀释,帮蓓儿小姐洗头。我不是用搓揉的方式洗,而是用指腹梳头,把蓓儿小姐的头发当成自己的头发般慎重对待。 「呜呜!眼睛好刺是也!眼睛好刺是也!」 「唉——真是的,你要把眼睛闭好才行啊。来,用毛巾擦一下。」 我一把折得小小的毛巾递给蓓儿小姐,她马上用力地擦起眼睛。真是的,跟小孩子没两样。 不过,这样的时光却让我觉得心情格外舒坦。 就这样,我拿着莲蓬头帮泡泡女仆蓓儿小姐把头冲干净,而在这段过程中,蓓儿小姐一直用毛巾遮着眼睛,拚命地忍耐着。 「好,洗完了。辛苦你了。」 把泡泡全部冲掉后,我拿着毛巾将蓓儿小姐湿濡的头发无微不至地擦干。当然,我绝对不用力擦她的头发,因为会扯痛头皮。我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头发一般——不,甚至比照顾自己头发时更用心地拭去蓓儿小姐头上的水分。 「谢谢你是也,谢谢你是也。」 「呵呵,不客气。来,快点把身体弄干吧。」 我冲掉残留在浴室角落的泡泡,打开浴缸的盖子,接着将身子浸在加了温泉粉的白浊热水中。温度逐渐由微凉的末端扩散到我的全身,听说半身浴对身体的负担最小,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整个人泡进去,直到水位抵达我的肩头。 「喝!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双手攀住浴缸的边缘,一鼓作气地爬了上来。浴缸的高度哪好在蓓儿小姐的头部位置,不这么做,她根本就进不来。 也就是说…… 「蓓儿小姐,这个深度会害你溺死吧?」 「是也,是也。」 「……看来我非得抱你不可了。」 「是也,是也。」 我多少心里有数,因此叹了口气后还是将蓓儿小姐抱起来,轻轻地放进水里。为了避免蓓儿小姐着凉,我小心翼翼地让水泡到她的肩膀。 「蓓儿小姐,当你自己洗澡时会怎么做?」 「我只要一点热水就够泡了是也,就够泡了是也。」 「啊,这样啊……」 或许这样很环保,但身为一个机器人居然需要洗澡,这实在很难称得上环保。这个人还真复杂。 「好舒服喔是也——好舒服喔是也——」 蓓儿小姐将折好的毛巾放在头上,快乐地哼着歌。我该说她像人还是像大叔呢?真难判断。 话说回来,幸好我选了混浊类型的温泉粉。 这样我跟她就看不清彼此的身体了。 ◇◆◇◆◇ 「可是呢,只要拥有鹰眼,就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 「要是你敢用,我就把你沉到水底去。」 关上莲蓬头的水源,我用梳子梳去头发的水滴。 我看着浴室里的镜子,不禁叹了口气。我在镜中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这样很好,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模样,没得挑剔。我是不是生来就女性荷尔蒙过多呢?我的身材依然很苗条,也完全长不出体毛;尽管身上多少有些肌肉,却不至于破坏身材比例。虽然这点没什么好骄傲、而且说出来可能会被踹倒,我想我的身材应该比理理好。 在长出第二性征后,我的外表依然没变,说不定我可以维持这副样貌一辈子。 看来,我的人生果然是走在女孩子的道路上。 即使如此,只要顺着镜子将视线一路往南望去,就非得面对那平板的胸部。它真的平得跟飞机场没两样。连理理都至少有常人等级的胸围,这么一比,我不禁自卑了起来—— 身为一个女孩,我输给了她。 而说到最大的难关,就是下面的那具男性证明。胸部的问题还可以靠胸垫跟打矽胶来解决,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真的对它一筹莫展。我看,我只能等长大后再动手术把它拿掉了。 我的思维莫名地走向一个现实无比的方向。 这时,浴室拉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琥太郎殿下,蓓儿要进去了是也!蓓儿要进去了是也!」 开朗的嗓音回荡在浴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蓓、蓓蓓蓓儿小姐!」 我下意识地缩起身子,用毛巾挡住胸部和胯下。蓓儿小姐脱掉了女仆装和头饰,浑身光溜溜的,只用一条毛巾包裹住身体。话说回来,反正蓓儿小姐的身体小到不行,一条毛巾百分之一百二十能完全遮住她全身。 「琥太郎殿下,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 「不要,我会害羞啦!」 「喔?这就奇怪了是也,这就奇怪了是也。」 「哪、哪里奇怪?」 「琥太郎殿下宣称自己是女孩子,对吧?这不是跟蓓儿一样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 「……呜。」 中计了。蓓儿小姐已经事先猜到我会说什么,于是故意设下天罗地网等我掉进陷阱里。我太大意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再怎么样也只能点头称是。 没办法,我只好认栽了。 「蓓儿要用『读者服务画面』来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 蓓儿小姐趁着我哑口无言的这段空档,一点一点、若隐若现地露出了自己的胸部。然而——可怜啊,如果是正常大小的蓓儿小姐也就算了,现在的她根本诱惑不了我,我可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总之呢,快把门关上,冷死了。」 「啥?难道琥太郎殿下已经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 看来蓓儿小姐打从心底感到震惊。至于我则是一头雾水,为何她会对自己的「读者服务画面」那么有自信呢? 「好了好了,快坐下啦。」 我将毛巾缠在腰上,把椅子让给蓓儿小姐。尽管蓓儿小姐心灰意冷,还是毕恭毕敬地坐到椅子上。她那头整齐的妹妹头看起来相当可爱,跟她穿着女仆装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蓓儿小姐,把毛巾拿掉吧。」 「啊——是也。琥太郎殿下,你好霸道是也,你好霸道是也。」 「……我要帮你刷背,快把毛巾拿掉啦。」 我剥开蓓儿小姐身上的毛巾,在海绵上挤出沐浴乳、搓出泡泡,接着温柔地擦拭蓓儿小姐那白净的背部。虽然我怀疑过电动人偶究竟是否需要洗澡,但既然蓓儿小姐能够正常吃饭、流泪跟擤鼻涕,表示身体还是有排出废物吧?我真搞不懂,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组成的。 「哈呜——是也,是也。」 「舒服吗?」 「我痒的就是这个地方是也——……就是这个地方是也——……」 蓓儿小姐如痴如醉地呻吟道。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洗吧。」 洗完她的背后,我将海绵交给蓓儿小姐。 「了解是也,了解是也。」 蓓儿小姐的四肢虽短,依然灵活地从左脚洗到右脚、从腰部洗到胸部,然后再仔细地洗得两条手臂都是泡泡。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好温馨;这就是拥有妹妹或女儿的感觉吧? 我扭开水龙头调到适当的温度,拿起莲蓬头帮蓓儿小姐冲掉泡沫,顺便也帮她冲了一下头发。 「你最好把眼睛闭上喔。」 我挤了适量的洗发精以洗澡水稀释,帮蓓儿小姐洗头。我不是用搓揉的方式洗,而是用指腹梳头,把蓓儿小姐的头发当成自己的头发般慎重对待。 「呜呜!眼睛好刺是也!眼睛好刺是也!」 「唉——真是的,你要把眼睛闭好才行啊。来,用毛巾擦一下。」 我一把折得小小的毛巾递给蓓儿小姐,她马上用力地擦起眼睛。真是的,跟小孩子没两样。 不过,这样的时光却让我觉得心情格外舒坦。 就这样,我拿着莲蓬头帮泡泡女仆蓓儿小姐把头冲干净,而在这段过程中,蓓儿小姐一直用毛巾遮着眼睛,拚命地忍耐着。 「好,洗完了。辛苦你了。」 把泡泡全部冲掉后,我拿着毛巾将蓓儿小姐湿濡的头发无微不至地擦干。当然,我绝对不用力擦她的头发,因为会扯痛头皮。我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头发一般——不,甚至比照顾自己头发时更用心地拭去蓓儿小姐头上的水分。 「谢谢你是也,谢谢你是也。」 「呵呵,不客气。来,快点把身体弄干吧。」 我冲掉残留在浴室角落的泡泡,打开浴缸的盖子,接着将身子浸在加了温泉粉的白浊热水中。温度逐渐由微凉的末端扩散到我的全身,听说半身浴对身体的负担最小,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整个人泡进去,直到水位抵达我的肩头。 「喝!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双手攀住浴缸的边缘,一鼓作气地爬了上来。浴缸的高度哪好在蓓儿小姐的头部位置,不这么做,她根本就进不来。 也就是说…… 「蓓儿小姐,这个深度会害你溺死吧?」 「是也,是也。」 「……看来我非得抱你不可了。」 「是也,是也。」 我多少心里有数,因此叹了口气后还是将蓓儿小姐抱起来,轻轻地放进水里。为了避免蓓儿小姐着凉,我小心翼翼地让水泡到她的肩膀。 「蓓儿小姐,当你自己洗澡时会怎么做?」 「我只要一点热水就够泡了是也,就够泡了是也。」 「啊,这样啊……」 或许这样很环保,但身为一个机器人居然需要洗澡,这实在很难称得上环保。这个人还真复杂。 「好舒服喔是也——好舒服喔是也——」 蓓儿小姐将折好的毛巾放在头上,快乐地哼着歌。我该说她像人还是像大叔呢?真难判断。 话说回来,幸好我选了混浊类型的温泉粉。 这样我跟她就看不清彼此的身体了。 ◇◆◇◆◇ 「可是呢,只要拥有鹰眼,就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 「要是你敢用,我就把你沉到水底去。」 关上莲蓬头的水源,我用梳子梳去头发的水滴。 我看着浴室里的镜子,不禁叹了口气。我在镜中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这样很好,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模样,没得挑剔。我是不是生来就女性荷尔蒙过多呢?我的身材依然很苗条,也完全长不出体毛;尽管身上多少有些肌肉,却不至于破坏身材比例。虽然这点没什么好骄傲、而且说出来可能会被踹倒,我想我的身材应该比理理好。 在长出第二性征后,我的外表依然没变,说不定我可以维持这副样貌一辈子。 看来,我的人生果然是走在女孩子的道路上。 即使如此,只要顺着镜子将视线一路往南望去,就非得面对那平板的胸部。它真的平得跟飞机场没两样。连理理都至少有常人等级的胸围,这么一比,我不禁自卑了起来—— 身为一个女孩,我输给了她。 而说到最大的难关,就是下面的那具男性证明。胸部的问题还可以靠胸垫跟打矽胶来解决,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真的对它一筹莫展。我看,我只能等长大后再动手术把它拿掉了。 我的思维莫名地走向一个现实无比的方向。 这时,浴室拉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琥太郎殿下,蓓儿要进去了是也!蓓儿要进去了是也!」 开朗的嗓音回荡在浴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蓓、蓓蓓蓓儿小姐!」 我下意识地缩起身子,用毛巾挡住胸部和胯下。蓓儿小姐脱掉了女仆装和头饰,浑身光溜溜的,只用一条毛巾包裹住身体。话说回来,反正蓓儿小姐的身体小到不行,一条毛巾百分之一百二十能完全遮住她全身。 「琥太郎殿下,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 「不要,我会害羞啦!」 「喔?这就奇怪了是也,这就奇怪了是也。」 「哪、哪里奇怪?」 「琥太郎殿下宣称自己是女孩子,对吧?这不是跟蓓儿一样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 「……呜。」 中计了。蓓儿小姐已经事先猜到我会说什么,于是故意设下天罗地网等我掉进陷阱里。我太大意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再怎么样也只能点头称是。 没办法,我只好认栽了。 「蓓儿要用『读者服务画面』来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 蓓儿小姐趁着我哑口无言的这段空档,一点一点、若隐若现地露出了自己的胸部。然而——可怜啊,如果是正常大小的蓓儿小姐也就算了,现在的她根本诱惑不了我,我可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总之呢,快把门关上,冷死了。」 「啥?难道琥太郎殿下已经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 看来蓓儿小姐打从心底感到震惊。至于我则是一头雾水,为何她会对自己的「读者服务画面」那么有自信呢? 「好了好了,快坐下啦。」 我将毛巾缠在腰上,把椅子让给蓓儿小姐。尽管蓓儿小姐心灰意冷,还是毕恭毕敬地坐到椅子上。她那头整齐的妹妹头看起来相当可爱,跟她穿着女仆装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蓓儿小姐,把毛巾拿掉吧。」 「啊——是也。琥太郎殿下,你好霸道是也,你好霸道是也。」 「……我要帮你刷背,快把毛巾拿掉啦。」 我剥开蓓儿小姐身上的毛巾,在海绵上挤出沐浴乳、搓出泡泡,接着温柔地擦拭蓓儿小姐那白净的背部。虽然我怀疑过电动人偶究竟是否需要洗澡,但既然蓓儿小姐能够正常吃饭、流泪跟擤鼻涕,表示身体还是有排出废物吧?我真搞不懂,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组成的。 「哈呜——是也,是也。」 「舒服吗?」 「我痒的就是这个地方是也——……就是这个地方是也——……」 蓓儿小姐如痴如醉地呻吟道。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洗吧。」 洗完她的背后,我将海绵交给蓓儿小姐。 「了解是也,了解是也。」 蓓儿小姐的四肢虽短,依然灵活地从左脚洗到右脚、从腰部洗到胸部,然后再仔细地洗得两条手臂都是泡泡。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好温馨;这就是拥有妹妹或女儿的感觉吧? 我扭开水龙头调到适当的温度,拿起莲蓬头帮蓓儿小姐冲掉泡沫,顺便也帮她冲了一下头发。 「你最好把眼睛闭上喔。」 我挤了适量的洗发精以洗澡水稀释,帮蓓儿小姐洗头。我不是用搓揉的方式洗,而是用指腹梳头,把蓓儿小姐的头发当成自己的头发般慎重对待。 「呜呜!眼睛好刺是也!眼睛好刺是也!」 「唉——真是的,你要把眼睛闭好才行啊。来,用毛巾擦一下。」 我一把折得小小的毛巾递给蓓儿小姐,她马上用力地擦起眼睛。真是的,跟小孩子没两样。 不过,这样的时光却让我觉得心情格外舒坦。 就这样,我拿着莲蓬头帮泡泡女仆蓓儿小姐把头冲干净,而在这段过程中,蓓儿小姐一直用毛巾遮着眼睛,拚命地忍耐着。 「好,洗完了。辛苦你了。」 把泡泡全部冲掉后,我拿着毛巾将蓓儿小姐湿濡的头发无微不至地擦干。当然,我绝对不用力擦她的头发,因为会扯痛头皮。我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头发一般——不,甚至比照顾自己头发时更用心地拭去蓓儿小姐头上的水分。 「谢谢你是也,谢谢你是也。」 「呵呵,不客气。来,快点把身体弄干吧。」 我冲掉残留在浴室角落的泡泡,打开浴缸的盖子,接着将身子浸在加了温泉粉的白浊热水中。温度逐渐由微凉的末端扩散到我的全身,听说半身浴对身体的负担最小,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整个人泡进去,直到水位抵达我的肩头。 「喝!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双手攀住浴缸的边缘,一鼓作气地爬了上来。浴缸的高度哪好在蓓儿小姐的头部位置,不这么做,她根本就进不来。 也就是说…… 「蓓儿小姐,这个深度会害你溺死吧?」 「是也,是也。」 「……看来我非得抱你不可了。」 「是也,是也。」 我多少心里有数,因此叹了口气后还是将蓓儿小姐抱起来,轻轻地放进水里。为了避免蓓儿小姐着凉,我小心翼翼地让水泡到她的肩膀。 「蓓儿小姐,当你自己洗澡时会怎么做?」 「我只要一点热水就够泡了是也,就够泡了是也。」 「啊,这样啊……」 或许这样很环保,但身为一个机器人居然需要洗澡,这实在很难称得上环保。这个人还真复杂。 「好舒服喔是也——好舒服喔是也——」 蓓儿小姐将折好的毛巾放在头上,快乐地哼着歌。我该说她像人还是像大叔呢?真难判断。 话说回来,幸好我选了混浊类型的温泉粉。 这样我跟她就看不清彼此的身体了。 ◇◆◇◆◇ 「可是呢,只要拥有鹰眼,就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 「要是你敢用,我就把你沉到水底去。」 关上莲蓬头的水源,我用梳子梳去头发的水滴。 我看着浴室里的镜子,不禁叹了口气。我在镜中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这样很好,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模样,没得挑剔。我是不是生来就女性荷尔蒙过多呢?我的身材依然很苗条,也完全长不出体毛;尽管身上多少有些肌肉,却不至于破坏身材比例。虽然这点没什么好骄傲、而且说出来可能会被踹倒,我想我的身材应该比理理好。 在长出第二性征后,我的外表依然没变,说不定我可以维持这副样貌一辈子。 看来,我的人生果然是走在女孩子的道路上。 即使如此,只要顺着镜子将视线一路往南望去,就非得面对那平板的胸部。它真的平得跟飞机场没两样。连理理都至少有常人等级的胸围,这么一比,我不禁自卑了起来—— 身为一个女孩,我输给了她。 而说到最大的难关,就是下面的那具男性证明。胸部的问题还可以靠胸垫跟打矽胶来解决,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真的对它一筹莫展。我看,我只能等长大后再动手术把它拿掉了。 我的思维莫名地走向一个现实无比的方向。 这时,浴室拉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琥太郎殿下,蓓儿要进去了是也!蓓儿要进去了是也!」 开朗的嗓音回荡在浴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蓓、蓓蓓蓓儿小姐!」 我下意识地缩起身子,用毛巾挡住胸部和胯下。蓓儿小姐脱掉了女仆装和头饰,浑身光溜溜的,只用一条毛巾包裹住身体。话说回来,反正蓓儿小姐的身体小到不行,一条毛巾百分之一百二十能完全遮住她全身。 「琥太郎殿下,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 「不要,我会害羞啦!」 「喔?这就奇怪了是也,这就奇怪了是也。」 「哪、哪里奇怪?」 「琥太郎殿下宣称自己是女孩子,对吧?这不是跟蓓儿一样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 「……呜。」 中计了。蓓儿小姐已经事先猜到我会说什么,于是故意设下天罗地网等我掉进陷阱里。我太大意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再怎么样也只能点头称是。 没办法,我只好认栽了。 「蓓儿要用『读者服务画面』来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 蓓儿小姐趁着我哑口无言的这段空档,一点一点、若隐若现地露出了自己的胸部。然而——可怜啊,如果是正常大小的蓓儿小姐也就算了,现在的她根本诱惑不了我,我可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总之呢,快把门关上,冷死了。」 「啥?难道琥太郎殿下已经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 看来蓓儿小姐打从心底感到震惊。至于我则是一头雾水,为何她会对自己的「读者服务画面」那么有自信呢? 「好了好了,快坐下啦。」 我将毛巾缠在腰上,把椅子让给蓓儿小姐。尽管蓓儿小姐心灰意冷,还是毕恭毕敬地坐到椅子上。她那头整齐的妹妹头看起来相当可爱,跟她穿着女仆装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蓓儿小姐,把毛巾拿掉吧。」 「啊——是也。琥太郎殿下,你好霸道是也,你好霸道是也。」 「……我要帮你刷背,快把毛巾拿掉啦。」 我剥开蓓儿小姐身上的毛巾,在海绵上挤出沐浴乳、搓出泡泡,接着温柔地擦拭蓓儿小姐那白净的背部。虽然我怀疑过电动人偶究竟是否需要洗澡,但既然蓓儿小姐能够正常吃饭、流泪跟擤鼻涕,表示身体还是有排出废物吧?我真搞不懂,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组成的。 「哈呜——是也,是也。」 「舒服吗?」 「我痒的就是这个地方是也——……就是这个地方是也——……」 蓓儿小姐如痴如醉地呻吟道。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洗吧。」 洗完她的背后,我将海绵交给蓓儿小姐。 「了解是也,了解是也。」 蓓儿小姐的四肢虽短,依然灵活地从左脚洗到右脚、从腰部洗到胸部,然后再仔细地洗得两条手臂都是泡泡。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好温馨;这就是拥有妹妹或女儿的感觉吧? 我扭开水龙头调到适当的温度,拿起莲蓬头帮蓓儿小姐冲掉泡沫,顺便也帮她冲了一下头发。 「你最好把眼睛闭上喔。」 我挤了适量的洗发精以洗澡水稀释,帮蓓儿小姐洗头。我不是用搓揉的方式洗,而是用指腹梳头,把蓓儿小姐的头发当成自己的头发般慎重对待。 「呜呜!眼睛好刺是也!眼睛好刺是也!」 「唉——真是的,你要把眼睛闭好才行啊。来,用毛巾擦一下。」 我一把折得小小的毛巾递给蓓儿小姐,她马上用力地擦起眼睛。真是的,跟小孩子没两样。 不过,这样的时光却让我觉得心情格外舒坦。 就这样,我拿着莲蓬头帮泡泡女仆蓓儿小姐把头冲干净,而在这段过程中,蓓儿小姐一直用毛巾遮着眼睛,拚命地忍耐着。 「好,洗完了。辛苦你了。」 把泡泡全部冲掉后,我拿着毛巾将蓓儿小姐湿濡的头发无微不至地擦干。当然,我绝对不用力擦她的头发,因为会扯痛头皮。我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头发一般——不,甚至比照顾自己头发时更用心地拭去蓓儿小姐头上的水分。 「谢谢你是也,谢谢你是也。」 「呵呵,不客气。来,快点把身体弄干吧。」 我冲掉残留在浴室角落的泡泡,打开浴缸的盖子,接着将身子浸在加了温泉粉的白浊热水中。温度逐渐由微凉的末端扩散到我的全身,听说半身浴对身体的负担最小,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整个人泡进去,直到水位抵达我的肩头。 「喝!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双手攀住浴缸的边缘,一鼓作气地爬了上来。浴缸的高度哪好在蓓儿小姐的头部位置,不这么做,她根本就进不来。 也就是说…… 「蓓儿小姐,这个深度会害你溺死吧?」 「是也,是也。」 「……看来我非得抱你不可了。」 「是也,是也。」 我多少心里有数,因此叹了口气后还是将蓓儿小姐抱起来,轻轻地放进水里。为了避免蓓儿小姐着凉,我小心翼翼地让水泡到她的肩膀。 「蓓儿小姐,当你自己洗澡时会怎么做?」 「我只要一点热水就够泡了是也,就够泡了是也。」 「啊,这样啊……」 或许这样很环保,但身为一个机器人居然需要洗澡,这实在很难称得上环保。这个人还真复杂。 「好舒服喔是也——好舒服喔是也——」 蓓儿小姐将折好的毛巾放在头上,快乐地哼着歌。我该说她像人还是像大叔呢?真难判断。 话说回来,幸好我选了混浊类型的温泉粉。 这样我跟她就看不清彼此的身体了。 ◇◆◇◆◇ 「可是呢,只要拥有鹰眼,就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 「要是你敢用,我就把你沉到水底去。」 关上莲蓬头的水源,我用梳子梳去头发的水滴。 我看着浴室里的镜子,不禁叹了口气。我在镜中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这样很好,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模样,没得挑剔。我是不是生来就女性荷尔蒙过多呢?我的身材依然很苗条,也完全长不出体毛;尽管身上多少有些肌肉,却不至于破坏身材比例。虽然这点没什么好骄傲、而且说出来可能会被踹倒,我想我的身材应该比理理好。 在长出第二性征后,我的外表依然没变,说不定我可以维持这副样貌一辈子。 看来,我的人生果然是走在女孩子的道路上。 即使如此,只要顺着镜子将视线一路往南望去,就非得面对那平板的胸部。它真的平得跟飞机场没两样。连理理都至少有常人等级的胸围,这么一比,我不禁自卑了起来—— 身为一个女孩,我输给了她。 而说到最大的难关,就是下面的那具男性证明。胸部的问题还可以靠胸垫跟打矽胶来解决,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真的对它一筹莫展。我看,我只能等长大后再动手术把它拿掉了。 我的思维莫名地走向一个现实无比的方向。 这时,浴室拉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琥太郎殿下,蓓儿要进去了是也!蓓儿要进去了是也!」 开朗的嗓音回荡在浴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蓓、蓓蓓蓓儿小姐!」 我下意识地缩起身子,用毛巾挡住胸部和胯下。蓓儿小姐脱掉了女仆装和头饰,浑身光溜溜的,只用一条毛巾包裹住身体。话说回来,反正蓓儿小姐的身体小到不行,一条毛巾百分之一百二十能完全遮住她全身。 「琥太郎殿下,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 「不要,我会害羞啦!」 「喔?这就奇怪了是也,这就奇怪了是也。」 「哪、哪里奇怪?」 「琥太郎殿下宣称自己是女孩子,对吧?这不是跟蓓儿一样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 「……呜。」 中计了。蓓儿小姐已经事先猜到我会说什么,于是故意设下天罗地网等我掉进陷阱里。我太大意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再怎么样也只能点头称是。 没办法,我只好认栽了。 「蓓儿要用『读者服务画面』来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 蓓儿小姐趁着我哑口无言的这段空档,一点一点、若隐若现地露出了自己的胸部。然而——可怜啊,如果是正常大小的蓓儿小姐也就算了,现在的她根本诱惑不了我,我可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总之呢,快把门关上,冷死了。」 「啥?难道琥太郎殿下已经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 看来蓓儿小姐打从心底感到震惊。至于我则是一头雾水,为何她会对自己的「读者服务画面」那么有自信呢? 「好了好了,快坐下啦。」 我将毛巾缠在腰上,把椅子让给蓓儿小姐。尽管蓓儿小姐心灰意冷,还是毕恭毕敬地坐到椅子上。她那头整齐的妹妹头看起来相当可爱,跟她穿着女仆装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蓓儿小姐,把毛巾拿掉吧。」 「啊——是也。琥太郎殿下,你好霸道是也,你好霸道是也。」 「……我要帮你刷背,快把毛巾拿掉啦。」 我剥开蓓儿小姐身上的毛巾,在海绵上挤出沐浴乳、搓出泡泡,接着温柔地擦拭蓓儿小姐那白净的背部。虽然我怀疑过电动人偶究竟是否需要洗澡,但既然蓓儿小姐能够正常吃饭、流泪跟擤鼻涕,表示身体还是有排出废物吧?我真搞不懂,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组成的。 「哈呜——是也,是也。」 「舒服吗?」 「我痒的就是这个地方是也——……就是这个地方是也——……」 蓓儿小姐如痴如醉地呻吟道。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洗吧。」 洗完她的背后,我将海绵交给蓓儿小姐。 「了解是也,了解是也。」 蓓儿小姐的四肢虽短,依然灵活地从左脚洗到右脚、从腰部洗到胸部,然后再仔细地洗得两条手臂都是泡泡。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好温馨;这就是拥有妹妹或女儿的感觉吧? 我扭开水龙头调到适当的温度,拿起莲蓬头帮蓓儿小姐冲掉泡沫,顺便也帮她冲了一下头发。 「你最好把眼睛闭上喔。」 我挤了适量的洗发精以洗澡水稀释,帮蓓儿小姐洗头。我不是用搓揉的方式洗,而是用指腹梳头,把蓓儿小姐的头发当成自己的头发般慎重对待。 「呜呜!眼睛好刺是也!眼睛好刺是也!」 「唉——真是的,你要把眼睛闭好才行啊。来,用毛巾擦一下。」 我一把折得小小的毛巾递给蓓儿小姐,她马上用力地擦起眼睛。真是的,跟小孩子没两样。 不过,这样的时光却让我觉得心情格外舒坦。 就这样,我拿着莲蓬头帮泡泡女仆蓓儿小姐把头冲干净,而在这段过程中,蓓儿小姐一直用毛巾遮着眼睛,拚命地忍耐着。 「好,洗完了。辛苦你了。」 把泡泡全部冲掉后,我拿着毛巾将蓓儿小姐湿濡的头发无微不至地擦干。当然,我绝对不用力擦她的头发,因为会扯痛头皮。我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头发一般——不,甚至比照顾自己头发时更用心地拭去蓓儿小姐头上的水分。 「谢谢你是也,谢谢你是也。」 「呵呵,不客气。来,快点把身体弄干吧。」 我冲掉残留在浴室角落的泡泡,打开浴缸的盖子,接着将身子浸在加了温泉粉的白浊热水中。温度逐渐由微凉的末端扩散到我的全身,听说半身浴对身体的负担最小,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整个人泡进去,直到水位抵达我的肩头。 「喝!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双手攀住浴缸的边缘,一鼓作气地爬了上来。浴缸的高度哪好在蓓儿小姐的头部位置,不这么做,她根本就进不来。 也就是说…… 「蓓儿小姐,这个深度会害你溺死吧?」 「是也,是也。」 「……看来我非得抱你不可了。」 「是也,是也。」 我多少心里有数,因此叹了口气后还是将蓓儿小姐抱起来,轻轻地放进水里。为了避免蓓儿小姐着凉,我小心翼翼地让水泡到她的肩膀。 「蓓儿小姐,当你自己洗澡时会怎么做?」 「我只要一点热水就够泡了是也,就够泡了是也。」 「啊,这样啊……」 或许这样很环保,但身为一个机器人居然需要洗澡,这实在很难称得上环保。这个人还真复杂。 「好舒服喔是也——好舒服喔是也——」 蓓儿小姐将折好的毛巾放在头上,快乐地哼着歌。我该说她像人还是像大叔呢?真难判断。 话说回来,幸好我选了混浊类型的温泉粉。 这样我跟她就看不清彼此的身体了。 ◇◆◇◆◇ 「可是呢,只要拥有鹰眼,就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 「要是你敢用,我就把你沉到水底去。」 关上莲蓬头的水源,我用梳子梳去头发的水滴。 我看着浴室里的镜子,不禁叹了口气。我在镜中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这样很好,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模样,没得挑剔。我是不是生来就女性荷尔蒙过多呢?我的身材依然很苗条,也完全长不出体毛;尽管身上多少有些肌肉,却不至于破坏身材比例。虽然这点没什么好骄傲、而且说出来可能会被踹倒,我想我的身材应该比理理好。 在长出第二性征后,我的外表依然没变,说不定我可以维持这副样貌一辈子。 看来,我的人生果然是走在女孩子的道路上。 即使如此,只要顺着镜子将视线一路往南望去,就非得面对那平板的胸部。它真的平得跟飞机场没两样。连理理都至少有常人等级的胸围,这么一比,我不禁自卑了起来—— 身为一个女孩,我输给了她。 而说到最大的难关,就是下面的那具男性证明。胸部的问题还可以靠胸垫跟打矽胶来解决,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真的对它一筹莫展。我看,我只能等长大后再动手术把它拿掉了。 我的思维莫名地走向一个现实无比的方向。 这时,浴室拉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琥太郎殿下,蓓儿要进去了是也!蓓儿要进去了是也!」 开朗的嗓音回荡在浴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蓓、蓓蓓蓓儿小姐!」 我下意识地缩起身子,用毛巾挡住胸部和胯下。蓓儿小姐脱掉了女仆装和头饰,浑身光溜溜的,只用一条毛巾包裹住身体。话说回来,反正蓓儿小姐的身体小到不行,一条毛巾百分之一百二十能完全遮住她全身。 「琥太郎殿下,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蓓儿也要一起入浴是也。」 「不要,我会害羞啦!」 「喔?这就奇怪了是也,这就奇怪了是也。」 「哪、哪里奇怪?」 「琥太郎殿下宣称自己是女孩子,对吧?这不是跟蓓儿一样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也?」 「……呜。」 中计了。蓓儿小姐已经事先猜到我会说什么,于是故意设下天罗地网等我掉进陷阱里。我太大意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再怎么样也只能点头称是。 没办法,我只好认栽了。 「蓓儿要用『读者服务画面』来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迷倒琥太郎殿下是也。」 蓓儿小姐趁着我哑口无言的这段空档,一点一点、若隐若现地露出了自己的胸部。然而——可怜啊,如果是正常大小的蓓儿小姐也就算了,现在的她根本诱惑不了我,我可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总之呢,快把门关上,冷死了。」 「啥?难道琥太郎殿下已经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学会了坐怀不乱的功夫是也?」 看来蓓儿小姐打从心底感到震惊。至于我则是一头雾水,为何她会对自己的「读者服务画面」那么有自信呢? 「好了好了,快坐下啦。」 我将毛巾缠在腰上,把椅子让给蓓儿小姐。尽管蓓儿小姐心灰意冷,还是毕恭毕敬地坐到椅子上。她那头整齐的妹妹头看起来相当可爱,跟她穿着女仆装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蓓儿小姐,把毛巾拿掉吧。」 「啊——是也。琥太郎殿下,你好霸道是也,你好霸道是也。」 「……我要帮你刷背,快把毛巾拿掉啦。」 我剥开蓓儿小姐身上的毛巾,在海绵上挤出沐浴乳、搓出泡泡,接着温柔地擦拭蓓儿小姐那白净的背部。虽然我怀疑过电动人偶究竟是否需要洗澡,但既然蓓儿小姐能够正常吃饭、流泪跟擤鼻涕,表示身体还是有排出废物吧?我真搞不懂,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组成的。 「哈呜——是也,是也。」 「舒服吗?」 「我痒的就是这个地方是也——……就是这个地方是也——……」 蓓儿小姐如痴如醉地呻吟道。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洗吧。」 洗完她的背后,我将海绵交给蓓儿小姐。 「了解是也,了解是也。」 蓓儿小姐的四肢虽短,依然灵活地从左脚洗到右脚、从腰部洗到胸部,然后再仔细地洗得两条手臂都是泡泡。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好温馨;这就是拥有妹妹或女儿的感觉吧? 我扭开水龙头调到适当的温度,拿起莲蓬头帮蓓儿小姐冲掉泡沫,顺便也帮她冲了一下头发。 「你最好把眼睛闭上喔。」 我挤了适量的洗发精以洗澡水稀释,帮蓓儿小姐洗头。我不是用搓揉的方式洗,而是用指腹梳头,把蓓儿小姐的头发当成自己的头发般慎重对待。 「呜呜!眼睛好刺是也!眼睛好刺是也!」 「唉——真是的,你要把眼睛闭好才行啊。来,用毛巾擦一下。」 我一把折得小小的毛巾递给蓓儿小姐,她马上用力地擦起眼睛。真是的,跟小孩子没两样。 不过,这样的时光却让我觉得心情格外舒坦。 就这样,我拿着莲蓬头帮泡泡女仆蓓儿小姐把头冲干净,而在这段过程中,蓓儿小姐一直用毛巾遮着眼睛,拚命地忍耐着。 「好,洗完了。辛苦你了。」 把泡泡全部冲掉后,我拿着毛巾将蓓儿小姐湿濡的头发无微不至地擦干。当然,我绝对不用力擦她的头发,因为会扯痛头皮。我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头发一般——不,甚至比照顾自己头发时更用心地拭去蓓儿小姐头上的水分。 「谢谢你是也,谢谢你是也。」 「呵呵,不客气。来,快点把身体弄干吧。」 我冲掉残留在浴室角落的泡泡,打开浴缸的盖子,接着将身子浸在加了温泉粉的白浊热水中。温度逐渐由微凉的末端扩散到我的全身,听说半身浴对身体的负担最小,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整个人泡进去,直到水位抵达我的肩头。 「喝!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双手攀住浴缸的边缘,一鼓作气地爬了上来。浴缸的高度哪好在蓓儿小姐的头部位置,不这么做,她根本就进不来。 也就是说…… 「蓓儿小姐,这个深度会害你溺死吧?」 「是也,是也。」 「……看来我非得抱你不可了。」 「是也,是也。」 我多少心里有数,因此叹了口气后还是将蓓儿小姐抱起来,轻轻地放进水里。为了避免蓓儿小姐着凉,我小心翼翼地让水泡到她的肩膀。 「蓓儿小姐,当你自己洗澡时会怎么做?」 「我只要一点热水就够泡了是也,就够泡了是也。」 「啊,这样啊……」 或许这样很环保,但身为一个机器人居然需要洗澡,这实在很难称得上环保。这个人还真复杂。 「好舒服喔是也——好舒服喔是也——」 蓓儿小姐将折好的毛巾放在头上,快乐地哼着歌。我该说她像人还是像大叔呢?真难判断。 话说回来,幸好我选了混浊类型的温泉粉。 这样我跟她就看不清彼此的身体了。 ◇◆◇◆◇ 「可是呢,只要拥有鹰眼,就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可以轻易看到水里面的东西了是也。」 「要是你敢用,我就把你沉到水底去。」 08.灿烂的午后。 「呼哼呼哼哼哼——是也!少呼哼呼哼哼哼——是也~」 蓓儿小姐开心地哼着歌。 这首歌是『i say a little prayer (注8)。蓓儿小姐很喜欢西洋歌曲,尤其是略旧的流行歌或是抒情歌。我跟她气味相投,因此我们俩有时会在我房里一起听cd打发时间。 春季阳光照得院子暖烘烘的。蓓儿小姐在小朋友玩沙用的浇水壶里装满了水,将水浇在花圃里。说是花圃,其实也没那么大,只不过是将一块翻过土的两公尺见方土地用砖块围起来而已,朴素得很。 「果然不会这么快就发芽。」 「是也,是也。」 这是当然的,因为最近才刚播种,不可能像童话故事中的柿子树(注9)或豌豆(注10)一样急速成长。 「长高吧~是也,长大吧~是也。」 (注8电影《新娘不是我》的主题曲。) (注9日本童话《猴子与螃蟹》。) (注10英国童话《杰克与豌豆》。) 看着蓓儿小姐用那娇小的身躯抱着浇水壶浇花的模样,我不禁想起小学时的牵牛花观察日记,真令人莞尔。 「对了,花圃里种了些什么?」 「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 这两种都是花草,蓓儿小姐肯定是要用它们来泡她最拿手的花草茶。老样子,她这个人做事总是非常讲究。 「我还以为你种的是莲藕呢。」 「莲藕一定要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蓓儿可以在院子里做池子吗?」 「……大概不行吧。」 万一我答应了,蓓儿小姐极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大肆动工,所以我还是先摇了摇头。 「真遗憾是也……真遗憾是也……」 她看起来真的很失望耶。好险好险。 「好了,蓓儿小姐,坐下来喝茶吧。」 「是也,是也。」 我对她招了招手,她随即将浇水壶放置一旁。 我在院中一个日照良好的地方放了张白色桌子。这张室外用折叠桌平常并没有摆在这儿,我是为了今天才特地将它拿出来的。它的构造简单朴实,但桌面十分宽敞。 椅子共有四张,一张是给我坐的,另一张是蓓儿小姐专用的特制踏阶椅,至于剩下的两张…… 「琥太郎,久等了。」 我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这位宛如走进自家后院般、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的正是理理的母亲,她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她的脚下有一只大白熊犬,也就是戴安娜大人。 「欢迎您来,伯母。」 「理理小姐的娘亲,恭候大驾已久是也!恭候大驾已久是也!」 「汪!」 「当然也欢迎陛下是也!也欢迎陛下是也!」 今天的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感情依然相当融洽。 「琥太郎,谢谢你邀我们过来。」 「别这么说——反正我也想尝试看看这样的下午茶。」 在院子里摆出桌椅还能干什么呢?当然就是想开下午茶会嘛。在午后的和煦阳光中喝着茶、吃着小点心——这种氛围我向往已久。 「难得你邀请我们,总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所以我烤了些小点心。」 说着说着,伯母将带来的盘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在上头的餐巾,一股甜美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哇——我最喜欢伯母烤的玛德莲贝壳蛋糕了。」 「我就知道。」 烤得金黄、美丽的玛德莲贝壳蛋糕呈放射状地点缀了整个盘子,这下越来越有午后茶会的气氛了。 我拿起茶壶,在三个杯子中一一注入茶水。今天的饮料是简单的红茶,我将附了柠檬和牛奶的茶碟依序放在每个人面前。 但是,座位总共有四个。戴安娜大人当然不可能坐在上面,而说到这缺席的人…… 「理理果然没来。」 「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硬把她带来,可是……」 「没关系,我懂理理的心情。」 「她说她讨厌『茶会』这种女孩子气的活动。」 「我看不是因为茶会太女孩子气而不想来,而是因为我太女孩子气,所以才不想来。」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不管是男孩子气或女孩子气,琥太郎都依然是琥太郎呀。」 「我只知道,她八成不希望女生的我完全盖过男生的我。理理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说,我跟她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所以我相信自己多少能了解理理的想法,当然也知道她一直很反对我选择这样的打扮。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当然也不想改变。 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耍任性。 「呜呜……都是因为蓓儿办事不力,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 「蓓儿小姐,你一辈子都办事不力也没关系啦。」 「你刚才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 「呵呵。」 看着我跟蓓儿拌嘴,伯母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彷佛一个看着孩子嬉闹的母亲。 「哈哈,伯母,您别见笑……」 「看着琥太郎跟蓓儿汀小姐,我不禁觉得你们俩好像已经相识多年了,明明蓓儿汀小姐才来几个月说。」 「蓓儿和琥太郎殿下的羁绊永远不变是也!永远不变是也!」 「……要是那孩子也能如此坦率地对待琥太郎就好了。」 「咦?」 我不懂伯母的话中含意,不由得发出疑问。 「来,茶都快凉了,大家趁热喝吧。我家戴安娜可没办法忍耐一辈子喔。」 听完这番话,我望向戴安娜大人。 它的深邃眼眸彷佛正在诉说着什么,直盯着某一个点。 玛德莲贝壳蛋糕。 「喔喔!陛下,是蓓儿疏忽了,请恕罪是也!请笑纳是也,请笑纳是也!」 蓓儿小姐抓着一个玛德莲贝壳蛋糕,拿到戴安娜大人跟前。刹那间,我看到戴安娜大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口吃下玛德莲贝壳蛋糕。 连同蓓儿小姐的手。 「陛下!陛下——!请镇静下来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 不,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宫外。 尽管蓓儿小姐挥动手臂,戴安娜大人依然不为所动地照样咀嚼,真是有大将之风啊。 「呵呵。」 「啊哈哈。」 我望着这样的景致。 一边在午后的阳光中和伯母享用茶点,度过这短暂的悠闲时光。 ◇◆◇◆◇ 「呜呜,蓓儿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 「听说大白熊犬早期是牧羊犬,所以即使到了现代,心底依然蕴藏着战斗的欲望呢。蓓儿小姐,你赢了吗?」 「……蓓儿是忠臣是也!忠臣是也!」 「呼哼呼哼哼哼——是也!少呼哼呼哼哼哼——是也~」 蓓儿小姐开心地哼着歌。 这首歌是『i say a little prayer (注8)。蓓儿小姐很喜欢西洋歌曲,尤其是略旧的流行歌或是抒情歌。我跟她气味相投,因此我们俩有时会在我房里一起听cd打发时间。 春季阳光照得院子暖烘烘的。蓓儿小姐在小朋友玩沙用的浇水壶里装满了水,将水浇在花圃里。说是花圃,其实也没那么大,只不过是将一块翻过土的两公尺见方土地用砖块围起来而已,朴素得很。 「果然不会这么快就发芽。」 「是也,是也。」 这是当然的,因为最近才刚播种,不可能像童话故事中的柿子树(注9)或豌豆(注10)一样急速成长。 「长高吧~是也,长大吧~是也。」 (注8电影《新娘不是我》的主题曲。) (注9日本童话《猴子与螃蟹》。) (注10英国童话《杰克与豌豆》。) 看着蓓儿小姐用那娇小的身躯抱着浇水壶浇花的模样,我不禁想起小学时的牵牛花观察日记,真令人莞尔。 「对了,花圃里种了些什么?」 「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 这两种都是花草,蓓儿小姐肯定是要用它们来泡她最拿手的花草茶。老样子,她这个人做事总是非常讲究。 「我还以为你种的是莲藕呢。」 「莲藕一定要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蓓儿可以在院子里做池子吗?」 「……大概不行吧。」 万一我答应了,蓓儿小姐极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大肆动工,所以我还是先摇了摇头。 「真遗憾是也……真遗憾是也……」 她看起来真的很失望耶。好险好险。 「好了,蓓儿小姐,坐下来喝茶吧。」 「是也,是也。」 我对她招了招手,她随即将浇水壶放置一旁。 我在院中一个日照良好的地方放了张白色桌子。这张室外用折叠桌平常并没有摆在这儿,我是为了今天才特地将它拿出来的。它的构造简单朴实,但桌面十分宽敞。 椅子共有四张,一张是给我坐的,另一张是蓓儿小姐专用的特制踏阶椅,至于剩下的两张…… 「琥太郎,久等了。」 我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这位宛如走进自家后院般、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的正是理理的母亲,她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她的脚下有一只大白熊犬,也就是戴安娜大人。 「欢迎您来,伯母。」 「理理小姐的娘亲,恭候大驾已久是也!恭候大驾已久是也!」 「汪!」 「当然也欢迎陛下是也!也欢迎陛下是也!」 今天的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感情依然相当融洽。 「琥太郎,谢谢你邀我们过来。」 「别这么说——反正我也想尝试看看这样的下午茶。」 在院子里摆出桌椅还能干什么呢?当然就是想开下午茶会嘛。在午后的和煦阳光中喝着茶、吃着小点心——这种氛围我向往已久。 「难得你邀请我们,总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所以我烤了些小点心。」 说着说着,伯母将带来的盘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在上头的餐巾,一股甜美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哇——我最喜欢伯母烤的玛德莲贝壳蛋糕了。」 「我就知道。」 烤得金黄、美丽的玛德莲贝壳蛋糕呈放射状地点缀了整个盘子,这下越来越有午后茶会的气氛了。 我拿起茶壶,在三个杯子中一一注入茶水。今天的饮料是简单的红茶,我将附了柠檬和牛奶的茶碟依序放在每个人面前。 但是,座位总共有四个。戴安娜大人当然不可能坐在上面,而说到这缺席的人…… 「理理果然没来。」 「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硬把她带来,可是……」 「没关系,我懂理理的心情。」 「她说她讨厌『茶会』这种女孩子气的活动。」 「我看不是因为茶会太女孩子气而不想来,而是因为我太女孩子气,所以才不想来。」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不管是男孩子气或女孩子气,琥太郎都依然是琥太郎呀。」 「我只知道,她八成不希望女生的我完全盖过男生的我。理理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说,我跟她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所以我相信自己多少能了解理理的想法,当然也知道她一直很反对我选择这样的打扮。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当然也不想改变。 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耍任性。 「呜呜……都是因为蓓儿办事不力,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 「蓓儿小姐,你一辈子都办事不力也没关系啦。」 「你刚才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 「呵呵。」 看着我跟蓓儿拌嘴,伯母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彷佛一个看着孩子嬉闹的母亲。 「哈哈,伯母,您别见笑……」 「看着琥太郎跟蓓儿汀小姐,我不禁觉得你们俩好像已经相识多年了,明明蓓儿汀小姐才来几个月说。」 「蓓儿和琥太郎殿下的羁绊永远不变是也!永远不变是也!」 「……要是那孩子也能如此坦率地对待琥太郎就好了。」 「咦?」 我不懂伯母的话中含意,不由得发出疑问。 「来,茶都快凉了,大家趁热喝吧。我家戴安娜可没办法忍耐一辈子喔。」 听完这番话,我望向戴安娜大人。 它的深邃眼眸彷佛正在诉说着什么,直盯着某一个点。 玛德莲贝壳蛋糕。 「喔喔!陛下,是蓓儿疏忽了,请恕罪是也!请笑纳是也,请笑纳是也!」 蓓儿小姐抓着一个玛德莲贝壳蛋糕,拿到戴安娜大人跟前。刹那间,我看到戴安娜大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口吃下玛德莲贝壳蛋糕。 连同蓓儿小姐的手。 「陛下!陛下——!请镇静下来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 不,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宫外。 尽管蓓儿小姐挥动手臂,戴安娜大人依然不为所动地照样咀嚼,真是有大将之风啊。 「呵呵。」 「啊哈哈。」 我望着这样的景致。 一边在午后的阳光中和伯母享用茶点,度过这短暂的悠闲时光。 ◇◆◇◆◇ 「呜呜,蓓儿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 「听说大白熊犬早期是牧羊犬,所以即使到了现代,心底依然蕴藏着战斗的欲望呢。蓓儿小姐,你赢了吗?」 「……蓓儿是忠臣是也!忠臣是也!」 「呼哼呼哼哼哼——是也!少呼哼呼哼哼哼——是也~」 蓓儿小姐开心地哼着歌。 这首歌是『i say a little prayer (注8)。蓓儿小姐很喜欢西洋歌曲,尤其是略旧的流行歌或是抒情歌。我跟她气味相投,因此我们俩有时会在我房里一起听cd打发时间。 春季阳光照得院子暖烘烘的。蓓儿小姐在小朋友玩沙用的浇水壶里装满了水,将水浇在花圃里。说是花圃,其实也没那么大,只不过是将一块翻过土的两公尺见方土地用砖块围起来而已,朴素得很。 「果然不会这么快就发芽。」 「是也,是也。」 这是当然的,因为最近才刚播种,不可能像童话故事中的柿子树(注9)或豌豆(注10)一样急速成长。 「长高吧~是也,长大吧~是也。」 (注8电影《新娘不是我》的主题曲。) (注9日本童话《猴子与螃蟹》。) (注10英国童话《杰克与豌豆》。) 看着蓓儿小姐用那娇小的身躯抱着浇水壶浇花的模样,我不禁想起小学时的牵牛花观察日记,真令人莞尔。 「对了,花圃里种了些什么?」 「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 这两种都是花草,蓓儿小姐肯定是要用它们来泡她最拿手的花草茶。老样子,她这个人做事总是非常讲究。 「我还以为你种的是莲藕呢。」 「莲藕一定要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蓓儿可以在院子里做池子吗?」 「……大概不行吧。」 万一我答应了,蓓儿小姐极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大肆动工,所以我还是先摇了摇头。 「真遗憾是也……真遗憾是也……」 她看起来真的很失望耶。好险好险。 「好了,蓓儿小姐,坐下来喝茶吧。」 「是也,是也。」 我对她招了招手,她随即将浇水壶放置一旁。 我在院中一个日照良好的地方放了张白色桌子。这张室外用折叠桌平常并没有摆在这儿,我是为了今天才特地将它拿出来的。它的构造简单朴实,但桌面十分宽敞。 椅子共有四张,一张是给我坐的,另一张是蓓儿小姐专用的特制踏阶椅,至于剩下的两张…… 「琥太郎,久等了。」 我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这位宛如走进自家后院般、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的正是理理的母亲,她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她的脚下有一只大白熊犬,也就是戴安娜大人。 「欢迎您来,伯母。」 「理理小姐的娘亲,恭候大驾已久是也!恭候大驾已久是也!」 「汪!」 「当然也欢迎陛下是也!也欢迎陛下是也!」 今天的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感情依然相当融洽。 「琥太郎,谢谢你邀我们过来。」 「别这么说——反正我也想尝试看看这样的下午茶。」 在院子里摆出桌椅还能干什么呢?当然就是想开下午茶会嘛。在午后的和煦阳光中喝着茶、吃着小点心——这种氛围我向往已久。 「难得你邀请我们,总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所以我烤了些小点心。」 说着说着,伯母将带来的盘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在上头的餐巾,一股甜美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哇——我最喜欢伯母烤的玛德莲贝壳蛋糕了。」 「我就知道。」 烤得金黄、美丽的玛德莲贝壳蛋糕呈放射状地点缀了整个盘子,这下越来越有午后茶会的气氛了。 我拿起茶壶,在三个杯子中一一注入茶水。今天的饮料是简单的红茶,我将附了柠檬和牛奶的茶碟依序放在每个人面前。 但是,座位总共有四个。戴安娜大人当然不可能坐在上面,而说到这缺席的人…… 「理理果然没来。」 「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硬把她带来,可是……」 「没关系,我懂理理的心情。」 「她说她讨厌『茶会』这种女孩子气的活动。」 「我看不是因为茶会太女孩子气而不想来,而是因为我太女孩子气,所以才不想来。」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不管是男孩子气或女孩子气,琥太郎都依然是琥太郎呀。」 「我只知道,她八成不希望女生的我完全盖过男生的我。理理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说,我跟她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所以我相信自己多少能了解理理的想法,当然也知道她一直很反对我选择这样的打扮。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当然也不想改变。 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耍任性。 「呜呜……都是因为蓓儿办事不力,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 「蓓儿小姐,你一辈子都办事不力也没关系啦。」 「你刚才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 「呵呵。」 看着我跟蓓儿拌嘴,伯母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彷佛一个看着孩子嬉闹的母亲。 「哈哈,伯母,您别见笑……」 「看着琥太郎跟蓓儿汀小姐,我不禁觉得你们俩好像已经相识多年了,明明蓓儿汀小姐才来几个月说。」 「蓓儿和琥太郎殿下的羁绊永远不变是也!永远不变是也!」 「……要是那孩子也能如此坦率地对待琥太郎就好了。」 「咦?」 我不懂伯母的话中含意,不由得发出疑问。 「来,茶都快凉了,大家趁热喝吧。我家戴安娜可没办法忍耐一辈子喔。」 听完这番话,我望向戴安娜大人。 它的深邃眼眸彷佛正在诉说着什么,直盯着某一个点。 玛德莲贝壳蛋糕。 「喔喔!陛下,是蓓儿疏忽了,请恕罪是也!请笑纳是也,请笑纳是也!」 蓓儿小姐抓着一个玛德莲贝壳蛋糕,拿到戴安娜大人跟前。刹那间,我看到戴安娜大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口吃下玛德莲贝壳蛋糕。 连同蓓儿小姐的手。 「陛下!陛下——!请镇静下来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 不,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宫外。 尽管蓓儿小姐挥动手臂,戴安娜大人依然不为所动地照样咀嚼,真是有大将之风啊。 「呵呵。」 「啊哈哈。」 我望着这样的景致。 一边在午后的阳光中和伯母享用茶点,度过这短暂的悠闲时光。 ◇◆◇◆◇ 「呜呜,蓓儿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 「听说大白熊犬早期是牧羊犬,所以即使到了现代,心底依然蕴藏着战斗的欲望呢。蓓儿小姐,你赢了吗?」 「……蓓儿是忠臣是也!忠臣是也!」 「呼哼呼哼哼哼——是也!少呼哼呼哼哼哼——是也~」 蓓儿小姐开心地哼着歌。 这首歌是『i say a little prayer (注8)。蓓儿小姐很喜欢西洋歌曲,尤其是略旧的流行歌或是抒情歌。我跟她气味相投,因此我们俩有时会在我房里一起听cd打发时间。 春季阳光照得院子暖烘烘的。蓓儿小姐在小朋友玩沙用的浇水壶里装满了水,将水浇在花圃里。说是花圃,其实也没那么大,只不过是将一块翻过土的两公尺见方土地用砖块围起来而已,朴素得很。 「果然不会这么快就发芽。」 「是也,是也。」 这是当然的,因为最近才刚播种,不可能像童话故事中的柿子树(注9)或豌豆(注10)一样急速成长。 「长高吧~是也,长大吧~是也。」 (注8电影《新娘不是我》的主题曲。) (注9日本童话《猴子与螃蟹》。) (注10英国童话《杰克与豌豆》。) 看着蓓儿小姐用那娇小的身躯抱着浇水壶浇花的模样,我不禁想起小学时的牵牛花观察日记,真令人莞尔。 「对了,花圃里种了些什么?」 「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 这两种都是花草,蓓儿小姐肯定是要用它们来泡她最拿手的花草茶。老样子,她这个人做事总是非常讲究。 「我还以为你种的是莲藕呢。」 「莲藕一定要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蓓儿可以在院子里做池子吗?」 「……大概不行吧。」 万一我答应了,蓓儿小姐极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大肆动工,所以我还是先摇了摇头。 「真遗憾是也……真遗憾是也……」 她看起来真的很失望耶。好险好险。 「好了,蓓儿小姐,坐下来喝茶吧。」 「是也,是也。」 我对她招了招手,她随即将浇水壶放置一旁。 我在院中一个日照良好的地方放了张白色桌子。这张室外用折叠桌平常并没有摆在这儿,我是为了今天才特地将它拿出来的。它的构造简单朴实,但桌面十分宽敞。 椅子共有四张,一张是给我坐的,另一张是蓓儿小姐专用的特制踏阶椅,至于剩下的两张…… 「琥太郎,久等了。」 我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这位宛如走进自家后院般、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的正是理理的母亲,她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她的脚下有一只大白熊犬,也就是戴安娜大人。 「欢迎您来,伯母。」 「理理小姐的娘亲,恭候大驾已久是也!恭候大驾已久是也!」 「汪!」 「当然也欢迎陛下是也!也欢迎陛下是也!」 今天的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感情依然相当融洽。 「琥太郎,谢谢你邀我们过来。」 「别这么说——反正我也想尝试看看这样的下午茶。」 在院子里摆出桌椅还能干什么呢?当然就是想开下午茶会嘛。在午后的和煦阳光中喝着茶、吃着小点心——这种氛围我向往已久。 「难得你邀请我们,总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所以我烤了些小点心。」 说着说着,伯母将带来的盘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在上头的餐巾,一股甜美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哇——我最喜欢伯母烤的玛德莲贝壳蛋糕了。」 「我就知道。」 烤得金黄、美丽的玛德莲贝壳蛋糕呈放射状地点缀了整个盘子,这下越来越有午后茶会的气氛了。 我拿起茶壶,在三个杯子中一一注入茶水。今天的饮料是简单的红茶,我将附了柠檬和牛奶的茶碟依序放在每个人面前。 但是,座位总共有四个。戴安娜大人当然不可能坐在上面,而说到这缺席的人…… 「理理果然没来。」 「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硬把她带来,可是……」 「没关系,我懂理理的心情。」 「她说她讨厌『茶会』这种女孩子气的活动。」 「我看不是因为茶会太女孩子气而不想来,而是因为我太女孩子气,所以才不想来。」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不管是男孩子气或女孩子气,琥太郎都依然是琥太郎呀。」 「我只知道,她八成不希望女生的我完全盖过男生的我。理理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说,我跟她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所以我相信自己多少能了解理理的想法,当然也知道她一直很反对我选择这样的打扮。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当然也不想改变。 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耍任性。 「呜呜……都是因为蓓儿办事不力,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 「蓓儿小姐,你一辈子都办事不力也没关系啦。」 「你刚才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 「呵呵。」 看着我跟蓓儿拌嘴,伯母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彷佛一个看着孩子嬉闹的母亲。 「哈哈,伯母,您别见笑……」 「看着琥太郎跟蓓儿汀小姐,我不禁觉得你们俩好像已经相识多年了,明明蓓儿汀小姐才来几个月说。」 「蓓儿和琥太郎殿下的羁绊永远不变是也!永远不变是也!」 「……要是那孩子也能如此坦率地对待琥太郎就好了。」 「咦?」 我不懂伯母的话中含意,不由得发出疑问。 「来,茶都快凉了,大家趁热喝吧。我家戴安娜可没办法忍耐一辈子喔。」 听完这番话,我望向戴安娜大人。 它的深邃眼眸彷佛正在诉说着什么,直盯着某一个点。 玛德莲贝壳蛋糕。 「喔喔!陛下,是蓓儿疏忽了,请恕罪是也!请笑纳是也,请笑纳是也!」 蓓儿小姐抓着一个玛德莲贝壳蛋糕,拿到戴安娜大人跟前。刹那间,我看到戴安娜大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口吃下玛德莲贝壳蛋糕。 连同蓓儿小姐的手。 「陛下!陛下——!请镇静下来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 不,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宫外。 尽管蓓儿小姐挥动手臂,戴安娜大人依然不为所动地照样咀嚼,真是有大将之风啊。 「呵呵。」 「啊哈哈。」 我望着这样的景致。 一边在午后的阳光中和伯母享用茶点,度过这短暂的悠闲时光。 ◇◆◇◆◇ 「呜呜,蓓儿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 「听说大白熊犬早期是牧羊犬,所以即使到了现代,心底依然蕴藏着战斗的欲望呢。蓓儿小姐,你赢了吗?」 「……蓓儿是忠臣是也!忠臣是也!」 「呼哼呼哼哼哼——是也!少呼哼呼哼哼哼——是也~」 蓓儿小姐开心地哼着歌。 这首歌是『i say a little prayer (注8)。蓓儿小姐很喜欢西洋歌曲,尤其是略旧的流行歌或是抒情歌。我跟她气味相投,因此我们俩有时会在我房里一起听cd打发时间。 春季阳光照得院子暖烘烘的。蓓儿小姐在小朋友玩沙用的浇水壶里装满了水,将水浇在花圃里。说是花圃,其实也没那么大,只不过是将一块翻过土的两公尺见方土地用砖块围起来而已,朴素得很。 「果然不会这么快就发芽。」 「是也,是也。」 这是当然的,因为最近才刚播种,不可能像童话故事中的柿子树(注9)或豌豆(注10)一样急速成长。 「长高吧~是也,长大吧~是也。」 (注8电影《新娘不是我》的主题曲。) (注9日本童话《猴子与螃蟹》。) (注10英国童话《杰克与豌豆》。) 看着蓓儿小姐用那娇小的身躯抱着浇水壶浇花的模样,我不禁想起小学时的牵牛花观察日记,真令人莞尔。 「对了,花圃里种了些什么?」 「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 这两种都是花草,蓓儿小姐肯定是要用它们来泡她最拿手的花草茶。老样子,她这个人做事总是非常讲究。 「我还以为你种的是莲藕呢。」 「莲藕一定要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蓓儿可以在院子里做池子吗?」 「……大概不行吧。」 万一我答应了,蓓儿小姐极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大肆动工,所以我还是先摇了摇头。 「真遗憾是也……真遗憾是也……」 她看起来真的很失望耶。好险好险。 「好了,蓓儿小姐,坐下来喝茶吧。」 「是也,是也。」 我对她招了招手,她随即将浇水壶放置一旁。 我在院中一个日照良好的地方放了张白色桌子。这张室外用折叠桌平常并没有摆在这儿,我是为了今天才特地将它拿出来的。它的构造简单朴实,但桌面十分宽敞。 椅子共有四张,一张是给我坐的,另一张是蓓儿小姐专用的特制踏阶椅,至于剩下的两张…… 「琥太郎,久等了。」 我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这位宛如走进自家后院般、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的正是理理的母亲,她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她的脚下有一只大白熊犬,也就是戴安娜大人。 「欢迎您来,伯母。」 「理理小姐的娘亲,恭候大驾已久是也!恭候大驾已久是也!」 「汪!」 「当然也欢迎陛下是也!也欢迎陛下是也!」 今天的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感情依然相当融洽。 「琥太郎,谢谢你邀我们过来。」 「别这么说——反正我也想尝试看看这样的下午茶。」 在院子里摆出桌椅还能干什么呢?当然就是想开下午茶会嘛。在午后的和煦阳光中喝着茶、吃着小点心——这种氛围我向往已久。 「难得你邀请我们,总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所以我烤了些小点心。」 说着说着,伯母将带来的盘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在上头的餐巾,一股甜美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哇——我最喜欢伯母烤的玛德莲贝壳蛋糕了。」 「我就知道。」 烤得金黄、美丽的玛德莲贝壳蛋糕呈放射状地点缀了整个盘子,这下越来越有午后茶会的气氛了。 我拿起茶壶,在三个杯子中一一注入茶水。今天的饮料是简单的红茶,我将附了柠檬和牛奶的茶碟依序放在每个人面前。 但是,座位总共有四个。戴安娜大人当然不可能坐在上面,而说到这缺席的人…… 「理理果然没来。」 「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硬把她带来,可是……」 「没关系,我懂理理的心情。」 「她说她讨厌『茶会』这种女孩子气的活动。」 「我看不是因为茶会太女孩子气而不想来,而是因为我太女孩子气,所以才不想来。」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不管是男孩子气或女孩子气,琥太郎都依然是琥太郎呀。」 「我只知道,她八成不希望女生的我完全盖过男生的我。理理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说,我跟她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所以我相信自己多少能了解理理的想法,当然也知道她一直很反对我选择这样的打扮。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当然也不想改变。 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耍任性。 「呜呜……都是因为蓓儿办事不力,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 「蓓儿小姐,你一辈子都办事不力也没关系啦。」 「你刚才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 「呵呵。」 看着我跟蓓儿拌嘴,伯母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彷佛一个看着孩子嬉闹的母亲。 「哈哈,伯母,您别见笑……」 「看着琥太郎跟蓓儿汀小姐,我不禁觉得你们俩好像已经相识多年了,明明蓓儿汀小姐才来几个月说。」 「蓓儿和琥太郎殿下的羁绊永远不变是也!永远不变是也!」 「……要是那孩子也能如此坦率地对待琥太郎就好了。」 「咦?」 我不懂伯母的话中含意,不由得发出疑问。 「来,茶都快凉了,大家趁热喝吧。我家戴安娜可没办法忍耐一辈子喔。」 听完这番话,我望向戴安娜大人。 它的深邃眼眸彷佛正在诉说着什么,直盯着某一个点。 玛德莲贝壳蛋糕。 「喔喔!陛下,是蓓儿疏忽了,请恕罪是也!请笑纳是也,请笑纳是也!」 蓓儿小姐抓着一个玛德莲贝壳蛋糕,拿到戴安娜大人跟前。刹那间,我看到戴安娜大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口吃下玛德莲贝壳蛋糕。 连同蓓儿小姐的手。 「陛下!陛下——!请镇静下来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 不,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宫外。 尽管蓓儿小姐挥动手臂,戴安娜大人依然不为所动地照样咀嚼,真是有大将之风啊。 「呵呵。」 「啊哈哈。」 我望着这样的景致。 一边在午后的阳光中和伯母享用茶点,度过这短暂的悠闲时光。 ◇◆◇◆◇ 「呜呜,蓓儿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 「听说大白熊犬早期是牧羊犬,所以即使到了现代,心底依然蕴藏着战斗的欲望呢。蓓儿小姐,你赢了吗?」 「……蓓儿是忠臣是也!忠臣是也!」 「呼哼呼哼哼哼——是也!少呼哼呼哼哼哼——是也~」 蓓儿小姐开心地哼着歌。 这首歌是『i say a little prayer (注8)。蓓儿小姐很喜欢西洋歌曲,尤其是略旧的流行歌或是抒情歌。我跟她气味相投,因此我们俩有时会在我房里一起听cd打发时间。 春季阳光照得院子暖烘烘的。蓓儿小姐在小朋友玩沙用的浇水壶里装满了水,将水浇在花圃里。说是花圃,其实也没那么大,只不过是将一块翻过土的两公尺见方土地用砖块围起来而已,朴素得很。 「果然不会这么快就发芽。」 「是也,是也。」 这是当然的,因为最近才刚播种,不可能像童话故事中的柿子树(注9)或豌豆(注10)一样急速成长。 「长高吧~是也,长大吧~是也。」 (注8电影《新娘不是我》的主题曲。) (注9日本童话《猴子与螃蟹》。) (注10英国童话《杰克与豌豆》。) 看着蓓儿小姐用那娇小的身躯抱着浇水壶浇花的模样,我不禁想起小学时的牵牛花观察日记,真令人莞尔。 「对了,花圃里种了些什么?」 「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 这两种都是花草,蓓儿小姐肯定是要用它们来泡她最拿手的花草茶。老样子,她这个人做事总是非常讲究。 「我还以为你种的是莲藕呢。」 「莲藕一定要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蓓儿可以在院子里做池子吗?」 「……大概不行吧。」 万一我答应了,蓓儿小姐极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大肆动工,所以我还是先摇了摇头。 「真遗憾是也……真遗憾是也……」 她看起来真的很失望耶。好险好险。 「好了,蓓儿小姐,坐下来喝茶吧。」 「是也,是也。」 我对她招了招手,她随即将浇水壶放置一旁。 我在院中一个日照良好的地方放了张白色桌子。这张室外用折叠桌平常并没有摆在这儿,我是为了今天才特地将它拿出来的。它的构造简单朴实,但桌面十分宽敞。 椅子共有四张,一张是给我坐的,另一张是蓓儿小姐专用的特制踏阶椅,至于剩下的两张…… 「琥太郎,久等了。」 我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这位宛如走进自家后院般、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的正是理理的母亲,她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她的脚下有一只大白熊犬,也就是戴安娜大人。 「欢迎您来,伯母。」 「理理小姐的娘亲,恭候大驾已久是也!恭候大驾已久是也!」 「汪!」 「当然也欢迎陛下是也!也欢迎陛下是也!」 今天的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感情依然相当融洽。 「琥太郎,谢谢你邀我们过来。」 「别这么说——反正我也想尝试看看这样的下午茶。」 在院子里摆出桌椅还能干什么呢?当然就是想开下午茶会嘛。在午后的和煦阳光中喝着茶、吃着小点心——这种氛围我向往已久。 「难得你邀请我们,总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所以我烤了些小点心。」 说着说着,伯母将带来的盘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在上头的餐巾,一股甜美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哇——我最喜欢伯母烤的玛德莲贝壳蛋糕了。」 「我就知道。」 烤得金黄、美丽的玛德莲贝壳蛋糕呈放射状地点缀了整个盘子,这下越来越有午后茶会的气氛了。 我拿起茶壶,在三个杯子中一一注入茶水。今天的饮料是简单的红茶,我将附了柠檬和牛奶的茶碟依序放在每个人面前。 但是,座位总共有四个。戴安娜大人当然不可能坐在上面,而说到这缺席的人…… 「理理果然没来。」 「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硬把她带来,可是……」 「没关系,我懂理理的心情。」 「她说她讨厌『茶会』这种女孩子气的活动。」 「我看不是因为茶会太女孩子气而不想来,而是因为我太女孩子气,所以才不想来。」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不管是男孩子气或女孩子气,琥太郎都依然是琥太郎呀。」 「我只知道,她八成不希望女生的我完全盖过男生的我。理理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说,我跟她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所以我相信自己多少能了解理理的想法,当然也知道她一直很反对我选择这样的打扮。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当然也不想改变。 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耍任性。 「呜呜……都是因为蓓儿办事不力,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 「蓓儿小姐,你一辈子都办事不力也没关系啦。」 「你刚才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 「呵呵。」 看着我跟蓓儿拌嘴,伯母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彷佛一个看着孩子嬉闹的母亲。 「哈哈,伯母,您别见笑……」 「看着琥太郎跟蓓儿汀小姐,我不禁觉得你们俩好像已经相识多年了,明明蓓儿汀小姐才来几个月说。」 「蓓儿和琥太郎殿下的羁绊永远不变是也!永远不变是也!」 「……要是那孩子也能如此坦率地对待琥太郎就好了。」 「咦?」 我不懂伯母的话中含意,不由得发出疑问。 「来,茶都快凉了,大家趁热喝吧。我家戴安娜可没办法忍耐一辈子喔。」 听完这番话,我望向戴安娜大人。 它的深邃眼眸彷佛正在诉说着什么,直盯着某一个点。 玛德莲贝壳蛋糕。 「喔喔!陛下,是蓓儿疏忽了,请恕罪是也!请笑纳是也,请笑纳是也!」 蓓儿小姐抓着一个玛德莲贝壳蛋糕,拿到戴安娜大人跟前。刹那间,我看到戴安娜大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口吃下玛德莲贝壳蛋糕。 连同蓓儿小姐的手。 「陛下!陛下——!请镇静下来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 不,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宫外。 尽管蓓儿小姐挥动手臂,戴安娜大人依然不为所动地照样咀嚼,真是有大将之风啊。 「呵呵。」 「啊哈哈。」 我望着这样的景致。 一边在午后的阳光中和伯母享用茶点,度过这短暂的悠闲时光。 ◇◆◇◆◇ 「呜呜,蓓儿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 「听说大白熊犬早期是牧羊犬,所以即使到了现代,心底依然蕴藏着战斗的欲望呢。蓓儿小姐,你赢了吗?」 「……蓓儿是忠臣是也!忠臣是也!」 「呼哼呼哼哼哼——是也!少呼哼呼哼哼哼——是也~」 蓓儿小姐开心地哼着歌。 这首歌是『i say a little prayer (注8)。蓓儿小姐很喜欢西洋歌曲,尤其是略旧的流行歌或是抒情歌。我跟她气味相投,因此我们俩有时会在我房里一起听cd打发时间。 春季阳光照得院子暖烘烘的。蓓儿小姐在小朋友玩沙用的浇水壶里装满了水,将水浇在花圃里。说是花圃,其实也没那么大,只不过是将一块翻过土的两公尺见方土地用砖块围起来而已,朴素得很。 「果然不会这么快就发芽。」 「是也,是也。」 这是当然的,因为最近才刚播种,不可能像童话故事中的柿子树(注9)或豌豆(注10)一样急速成长。 「长高吧~是也,长大吧~是也。」 (注8电影《新娘不是我》的主题曲。) (注9日本童话《猴子与螃蟹》。) (注10英国童话《杰克与豌豆》。) 看着蓓儿小姐用那娇小的身躯抱着浇水壶浇花的模样,我不禁想起小学时的牵牛花观察日记,真令人莞尔。 「对了,花圃里种了些什么?」 「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 这两种都是花草,蓓儿小姐肯定是要用它们来泡她最拿手的花草茶。老样子,她这个人做事总是非常讲究。 「我还以为你种的是莲藕呢。」 「莲藕一定要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蓓儿可以在院子里做池子吗?」 「……大概不行吧。」 万一我答应了,蓓儿小姐极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大肆动工,所以我还是先摇了摇头。 「真遗憾是也……真遗憾是也……」 她看起来真的很失望耶。好险好险。 「好了,蓓儿小姐,坐下来喝茶吧。」 「是也,是也。」 我对她招了招手,她随即将浇水壶放置一旁。 我在院中一个日照良好的地方放了张白色桌子。这张室外用折叠桌平常并没有摆在这儿,我是为了今天才特地将它拿出来的。它的构造简单朴实,但桌面十分宽敞。 椅子共有四张,一张是给我坐的,另一张是蓓儿小姐专用的特制踏阶椅,至于剩下的两张…… 「琥太郎,久等了。」 我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这位宛如走进自家后院般、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的正是理理的母亲,她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她的脚下有一只大白熊犬,也就是戴安娜大人。 「欢迎您来,伯母。」 「理理小姐的娘亲,恭候大驾已久是也!恭候大驾已久是也!」 「汪!」 「当然也欢迎陛下是也!也欢迎陛下是也!」 今天的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感情依然相当融洽。 「琥太郎,谢谢你邀我们过来。」 「别这么说——反正我也想尝试看看这样的下午茶。」 在院子里摆出桌椅还能干什么呢?当然就是想开下午茶会嘛。在午后的和煦阳光中喝着茶、吃着小点心——这种氛围我向往已久。 「难得你邀请我们,总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所以我烤了些小点心。」 说着说着,伯母将带来的盘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在上头的餐巾,一股甜美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哇——我最喜欢伯母烤的玛德莲贝壳蛋糕了。」 「我就知道。」 烤得金黄、美丽的玛德莲贝壳蛋糕呈放射状地点缀了整个盘子,这下越来越有午后茶会的气氛了。 我拿起茶壶,在三个杯子中一一注入茶水。今天的饮料是简单的红茶,我将附了柠檬和牛奶的茶碟依序放在每个人面前。 但是,座位总共有四个。戴安娜大人当然不可能坐在上面,而说到这缺席的人…… 「理理果然没来。」 「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硬把她带来,可是……」 「没关系,我懂理理的心情。」 「她说她讨厌『茶会』这种女孩子气的活动。」 「我看不是因为茶会太女孩子气而不想来,而是因为我太女孩子气,所以才不想来。」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不管是男孩子气或女孩子气,琥太郎都依然是琥太郎呀。」 「我只知道,她八成不希望女生的我完全盖过男生的我。理理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说,我跟她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所以我相信自己多少能了解理理的想法,当然也知道她一直很反对我选择这样的打扮。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当然也不想改变。 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耍任性。 「呜呜……都是因为蓓儿办事不力,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 「蓓儿小姐,你一辈子都办事不力也没关系啦。」 「你刚才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 「呵呵。」 看着我跟蓓儿拌嘴,伯母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彷佛一个看着孩子嬉闹的母亲。 「哈哈,伯母,您别见笑……」 「看着琥太郎跟蓓儿汀小姐,我不禁觉得你们俩好像已经相识多年了,明明蓓儿汀小姐才来几个月说。」 「蓓儿和琥太郎殿下的羁绊永远不变是也!永远不变是也!」 「……要是那孩子也能如此坦率地对待琥太郎就好了。」 「咦?」 我不懂伯母的话中含意,不由得发出疑问。 「来,茶都快凉了,大家趁热喝吧。我家戴安娜可没办法忍耐一辈子喔。」 听完这番话,我望向戴安娜大人。 它的深邃眼眸彷佛正在诉说着什么,直盯着某一个点。 玛德莲贝壳蛋糕。 「喔喔!陛下,是蓓儿疏忽了,请恕罪是也!请笑纳是也,请笑纳是也!」 蓓儿小姐抓着一个玛德莲贝壳蛋糕,拿到戴安娜大人跟前。刹那间,我看到戴安娜大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口吃下玛德莲贝壳蛋糕。 连同蓓儿小姐的手。 「陛下!陛下——!请镇静下来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 不,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宫外。 尽管蓓儿小姐挥动手臂,戴安娜大人依然不为所动地照样咀嚼,真是有大将之风啊。 「呵呵。」 「啊哈哈。」 我望着这样的景致。 一边在午后的阳光中和伯母享用茶点,度过这短暂的悠闲时光。 ◇◆◇◆◇ 「呜呜,蓓儿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 「听说大白熊犬早期是牧羊犬,所以即使到了现代,心底依然蕴藏着战斗的欲望呢。蓓儿小姐,你赢了吗?」 「……蓓儿是忠臣是也!忠臣是也!」 「呼哼呼哼哼哼——是也!少呼哼呼哼哼哼——是也~」 蓓儿小姐开心地哼着歌。 这首歌是『i say a little prayer (注8)。蓓儿小姐很喜欢西洋歌曲,尤其是略旧的流行歌或是抒情歌。我跟她气味相投,因此我们俩有时会在我房里一起听cd打发时间。 春季阳光照得院子暖烘烘的。蓓儿小姐在小朋友玩沙用的浇水壶里装满了水,将水浇在花圃里。说是花圃,其实也没那么大,只不过是将一块翻过土的两公尺见方土地用砖块围起来而已,朴素得很。 「果然不会这么快就发芽。」 「是也,是也。」 这是当然的,因为最近才刚播种,不可能像童话故事中的柿子树(注9)或豌豆(注10)一样急速成长。 「长高吧~是也,长大吧~是也。」 (注8电影《新娘不是我》的主题曲。) (注9日本童话《猴子与螃蟹》。) (注10英国童话《杰克与豌豆》。) 看着蓓儿小姐用那娇小的身躯抱着浇水壶浇花的模样,我不禁想起小学时的牵牛花观察日记,真令人莞尔。 「对了,花圃里种了些什么?」 「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 这两种都是花草,蓓儿小姐肯定是要用它们来泡她最拿手的花草茶。老样子,她这个人做事总是非常讲究。 「我还以为你种的是莲藕呢。」 「莲藕一定要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蓓儿可以在院子里做池子吗?」 「……大概不行吧。」 万一我答应了,蓓儿小姐极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大肆动工,所以我还是先摇了摇头。 「真遗憾是也……真遗憾是也……」 她看起来真的很失望耶。好险好险。 「好了,蓓儿小姐,坐下来喝茶吧。」 「是也,是也。」 我对她招了招手,她随即将浇水壶放置一旁。 我在院中一个日照良好的地方放了张白色桌子。这张室外用折叠桌平常并没有摆在这儿,我是为了今天才特地将它拿出来的。它的构造简单朴实,但桌面十分宽敞。 椅子共有四张,一张是给我坐的,另一张是蓓儿小姐专用的特制踏阶椅,至于剩下的两张…… 「琥太郎,久等了。」 我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这位宛如走进自家后院般、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的正是理理的母亲,她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她的脚下有一只大白熊犬,也就是戴安娜大人。 「欢迎您来,伯母。」 「理理小姐的娘亲,恭候大驾已久是也!恭候大驾已久是也!」 「汪!」 「当然也欢迎陛下是也!也欢迎陛下是也!」 今天的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感情依然相当融洽。 「琥太郎,谢谢你邀我们过来。」 「别这么说——反正我也想尝试看看这样的下午茶。」 在院子里摆出桌椅还能干什么呢?当然就是想开下午茶会嘛。在午后的和煦阳光中喝着茶、吃着小点心——这种氛围我向往已久。 「难得你邀请我们,总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所以我烤了些小点心。」 说着说着,伯母将带来的盘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在上头的餐巾,一股甜美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哇——我最喜欢伯母烤的玛德莲贝壳蛋糕了。」 「我就知道。」 烤得金黄、美丽的玛德莲贝壳蛋糕呈放射状地点缀了整个盘子,这下越来越有午后茶会的气氛了。 我拿起茶壶,在三个杯子中一一注入茶水。今天的饮料是简单的红茶,我将附了柠檬和牛奶的茶碟依序放在每个人面前。 但是,座位总共有四个。戴安娜大人当然不可能坐在上面,而说到这缺席的人…… 「理理果然没来。」 「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硬把她带来,可是……」 「没关系,我懂理理的心情。」 「她说她讨厌『茶会』这种女孩子气的活动。」 「我看不是因为茶会太女孩子气而不想来,而是因为我太女孩子气,所以才不想来。」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不管是男孩子气或女孩子气,琥太郎都依然是琥太郎呀。」 「我只知道,她八成不希望女生的我完全盖过男生的我。理理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说,我跟她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所以我相信自己多少能了解理理的想法,当然也知道她一直很反对我选择这样的打扮。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当然也不想改变。 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耍任性。 「呜呜……都是因为蓓儿办事不力,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 「蓓儿小姐,你一辈子都办事不力也没关系啦。」 「你刚才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 「呵呵。」 看着我跟蓓儿拌嘴,伯母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彷佛一个看着孩子嬉闹的母亲。 「哈哈,伯母,您别见笑……」 「看着琥太郎跟蓓儿汀小姐,我不禁觉得你们俩好像已经相识多年了,明明蓓儿汀小姐才来几个月说。」 「蓓儿和琥太郎殿下的羁绊永远不变是也!永远不变是也!」 「……要是那孩子也能如此坦率地对待琥太郎就好了。」 「咦?」 我不懂伯母的话中含意,不由得发出疑问。 「来,茶都快凉了,大家趁热喝吧。我家戴安娜可没办法忍耐一辈子喔。」 听完这番话,我望向戴安娜大人。 它的深邃眼眸彷佛正在诉说着什么,直盯着某一个点。 玛德莲贝壳蛋糕。 「喔喔!陛下,是蓓儿疏忽了,请恕罪是也!请笑纳是也,请笑纳是也!」 蓓儿小姐抓着一个玛德莲贝壳蛋糕,拿到戴安娜大人跟前。刹那间,我看到戴安娜大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口吃下玛德莲贝壳蛋糕。 连同蓓儿小姐的手。 「陛下!陛下——!请镇静下来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 不,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宫外。 尽管蓓儿小姐挥动手臂,戴安娜大人依然不为所动地照样咀嚼,真是有大将之风啊。 「呵呵。」 「啊哈哈。」 我望着这样的景致。 一边在午后的阳光中和伯母享用茶点,度过这短暂的悠闲时光。 ◇◆◇◆◇ 「呜呜,蓓儿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 「听说大白熊犬早期是牧羊犬,所以即使到了现代,心底依然蕴藏着战斗的欲望呢。蓓儿小姐,你赢了吗?」 「……蓓儿是忠臣是也!忠臣是也!」 「呼哼呼哼哼哼——是也!少呼哼呼哼哼哼——是也~」 蓓儿小姐开心地哼着歌。 这首歌是『i say a little prayer (注8)。蓓儿小姐很喜欢西洋歌曲,尤其是略旧的流行歌或是抒情歌。我跟她气味相投,因此我们俩有时会在我房里一起听cd打发时间。 春季阳光照得院子暖烘烘的。蓓儿小姐在小朋友玩沙用的浇水壶里装满了水,将水浇在花圃里。说是花圃,其实也没那么大,只不过是将一块翻过土的两公尺见方土地用砖块围起来而已,朴素得很。 「果然不会这么快就发芽。」 「是也,是也。」 这是当然的,因为最近才刚播种,不可能像童话故事中的柿子树(注9)或豌豆(注10)一样急速成长。 「长高吧~是也,长大吧~是也。」 (注8电影《新娘不是我》的主题曲。) (注9日本童话《猴子与螃蟹》。) (注10英国童话《杰克与豌豆》。) 看着蓓儿小姐用那娇小的身躯抱着浇水壶浇花的模样,我不禁想起小学时的牵牛花观察日记,真令人莞尔。 「对了,花圃里种了些什么?」 「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香茅和德国洋甘菊是也。」 这两种都是花草,蓓儿小姐肯定是要用它们来泡她最拿手的花草茶。老样子,她这个人做事总是非常讲究。 「我还以为你种的是莲藕呢。」 「莲藕一定要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在有水的地方种才行是也。蓓儿可以在院子里做池子吗?」 「……大概不行吧。」 万一我答应了,蓓儿小姐极有可能会兴高采烈地大肆动工,所以我还是先摇了摇头。 「真遗憾是也……真遗憾是也……」 她看起来真的很失望耶。好险好险。 「好了,蓓儿小姐,坐下来喝茶吧。」 「是也,是也。」 我对她招了招手,她随即将浇水壶放置一旁。 我在院中一个日照良好的地方放了张白色桌子。这张室外用折叠桌平常并没有摆在这儿,我是为了今天才特地将它拿出来的。它的构造简单朴实,但桌面十分宽敞。 椅子共有四张,一张是给我坐的,另一张是蓓儿小姐专用的特制踏阶椅,至于剩下的两张…… 「琥太郎,久等了。」 我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这位宛如走进自家后院般、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的正是理理的母亲,她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她的脚下有一只大白熊犬,也就是戴安娜大人。 「欢迎您来,伯母。」 「理理小姐的娘亲,恭候大驾已久是也!恭候大驾已久是也!」 「汪!」 「当然也欢迎陛下是也!也欢迎陛下是也!」 今天的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感情依然相当融洽。 「琥太郎,谢谢你邀我们过来。」 「别这么说——反正我也想尝试看看这样的下午茶。」 在院子里摆出桌椅还能干什么呢?当然就是想开下午茶会嘛。在午后的和煦阳光中喝着茶、吃着小点心——这种氛围我向往已久。 「难得你邀请我们,总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所以我烤了些小点心。」 说着说着,伯母将带来的盘子放在桌上,掀开盖在上头的餐巾,一股甜美的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哇——我最喜欢伯母烤的玛德莲贝壳蛋糕了。」 「我就知道。」 烤得金黄、美丽的玛德莲贝壳蛋糕呈放射状地点缀了整个盘子,这下越来越有午后茶会的气氛了。 我拿起茶壶,在三个杯子中一一注入茶水。今天的饮料是简单的红茶,我将附了柠檬和牛奶的茶碟依序放在每个人面前。 但是,座位总共有四个。戴安娜大人当然不可能坐在上面,而说到这缺席的人…… 「理理果然没来。」 「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硬把她带来,可是……」 「没关系,我懂理理的心情。」 「她说她讨厌『茶会』这种女孩子气的活动。」 「我看不是因为茶会太女孩子气而不想来,而是因为我太女孩子气,所以才不想来。」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不管是男孩子气或女孩子气,琥太郎都依然是琥太郎呀。」 「我只知道,她八成不希望女生的我完全盖过男生的我。理理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说,我跟她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所以我相信自己多少能了解理理的想法,当然也知道她一直很反对我选择这样的打扮。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当然也不想改变。 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耍任性。 「呜呜……都是因为蓓儿办事不力,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才会给理理小姐添麻烦是也。」 「蓓儿小姐,你一辈子都办事不力也没关系啦。」 「你刚才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全盘否定了蓓儿的存在对吧是也!」 「呵呵。」 看着我跟蓓儿拌嘴,伯母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彷佛一个看着孩子嬉闹的母亲。 「哈哈,伯母,您别见笑……」 「看着琥太郎跟蓓儿汀小姐,我不禁觉得你们俩好像已经相识多年了,明明蓓儿汀小姐才来几个月说。」 「蓓儿和琥太郎殿下的羁绊永远不变是也!永远不变是也!」 「……要是那孩子也能如此坦率地对待琥太郎就好了。」 「咦?」 我不懂伯母的话中含意,不由得发出疑问。 「来,茶都快凉了,大家趁热喝吧。我家戴安娜可没办法忍耐一辈子喔。」 听完这番话,我望向戴安娜大人。 它的深邃眼眸彷佛正在诉说着什么,直盯着某一个点。 玛德莲贝壳蛋糕。 「喔喔!陛下,是蓓儿疏忽了,请恕罪是也!请笑纳是也,请笑纳是也!」 蓓儿小姐抓着一个玛德莲贝壳蛋糕,拿到戴安娜大人跟前。刹那间,我看到戴安娜大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接着它张开大嘴、一口吃下玛德莲贝壳蛋糕。 连同蓓儿小姐的手。 「陛下!陛下——!请镇静下来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这里是宫中是也!」 不,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宫外。 尽管蓓儿小姐挥动手臂,戴安娜大人依然不为所动地照样咀嚼,真是有大将之风啊。 「呵呵。」 「啊哈哈。」 我望着这样的景致。 一边在午后的阳光中和伯母享用茶点,度过这短暂的悠闲时光。 ◇◆◇◆◇ 「呜呜,蓓儿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了是也。」 「听说大白熊犬早期是牧羊犬,所以即使到了现代,心底依然蕴藏着战斗的欲望呢。蓓儿小姐,你赢了吗?」 「……蓓儿是忠臣是也!忠臣是也!」 09.距离学校还有几英里? 那时我洗完了衣服,正在打扫走廊。 正当我漂亮地使用抹布擦拭地板时,我无意中瞥了玄关一眼,接着发现了一件事。 「呣呣,那是!是也,是也。」 我停下手中的工作,注视着玄关。停下家事开始注视——真有我的,这句话说得真巧妙。 言归正传。 正确说来,我的目光是停留在玄关鞋柜上的某个物品。要是我没看错,那应该是…… 「便当是也,便当是也!」 我认得那个以圆点图案餐巾包起来的椭圆形便当盒,没错,那正是我为琥太郎少爷所做的便当。 回想起来,今天早上琥太郎少爷很难得地多花了些时间整理头发。以往当他收下便当后总会马上收进书包里,但他今早却直接拿着便当走出客厅;我想,便当应该是在那时被他忘在玄关了。 平常我总会在玄关送行,但今天琥太郎少爷却说不需要,接着就急急忙忙出门去。 若是我坚持送行,或许就能及早发现这件事了。太大意了,我真没资格当深山家的女仆。 现在没时间后悔,我必须赶紧挽回自己的名誉才行。 「现在是……十一点是也吗?现在是第三堂吧是也,现在是第三堂吧是也。」 我记得琥太郎少爷的学校是在九点开始上课,每上五十分钟便休息十分钟,循着这个准则上到第六堂课。 「蓓儿要出门送便当是也!蓓儿要出门送便当是也!」 只要现在出发,就能赶在午休时间将便当送达。虽然琥太郎少爷即使没有便当也能在福利社买到面包和饭团果腹,但我还是想让他品尝我的爱妻便当。蓓儿的爱心便当,绝不能输给大量自动生产的冰冷块状物! 人家说打铁要趁热,于是我冲向鞋柜爬了上去,再抓着便当跳下来。对于打扫中断这件事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但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我只能择一进行。锁好门窗后,我走出家门。 「呜呣……伤脑筋是也,伤脑筋是也。」 现在有个问题。凭我现在这副短手短脚的模样,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才到得了遥远的学校。就算我想cast away,能量也在昨晚就消耗殆尽了。至于我是为了什么而变身…… 这是少女的秘密。 「既然如此……只剩303e计划了是也!只剩303e计划了是也!」 303e计划。 这个作战计划可以提供我这副小小的躯体敏捷的机动性。其实我还有其他诸多计划,比如能提高攻击力的概念6—1—2,不过目前派不上用场,我只好舍弃了。 总之,我奔向隔壁宫内家的庭院。 「哎呀,蓓儿汀小姐?」 来得正好,理理小姐的母亲现身了。她拿着牵绳站在戴安娜大人旁边,看来似乎正要出门遛狗。时机真是太凑巧了。 「理理小姐的娘亲,蓓儿有事相求是也,蓓儿有事相求是也。」 「哎呀,怎么啦?」 「请将陛下借给蓓儿是也!请将陛下借给蓓儿是也!」 「你要借戴安娜?」 我点点头,将便当拿给理理小姐的母亲看。 「琥太郎殿下忘记带便当了是也,忘记带便当了是也。」 「哎呀哎呀……所以才要借戴安娜呀?」 「是也,是也。」 「嗯,好呀。别客气,带它走吧。」 「多谢明察是也!多谢明察是也!」 「……啊,等一下。既然蓓儿小姐你要去学校,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呢?」 「放马过来是也!放马过来是也!」 理理小姐的母亲将牵绳递给我,转身进入家中。被留在身后的我,只能孤零零地等待她回来。 这时—— 戴安娜大人将鼻子凑近便当,频频地嗅个不停。 「陛下,万万不可是也。这是蓓儿为琥太郎殿下所做的爱妻便当是也,爱妻便当是也。」 「呜……」 听到我斩钉截铁地拒绝,戴安娜大人不禁失望地垂下头去,抬眼凝视着我。 「不过呢,待会儿蓓儿会将蓓儿特制的巴伐利亚布丁献给陛下是也,将蓓儿特制的巴伐利亚布丁献给陛下是也。」 「汪!」 听到这句话,戴安娜大人马上炯炯有神地睁大双眼。 「抱歉,让你久等了,蓓儿汀小姐。」 不知不觉中,理理的母亲已经回来了。她手上拿着一张白纸和一个束口袋。 「这是什么是也?是什么是也?」 「那孩子也真是的,居然忘了把出路调查表带去学校了,今天就要交耶。」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昨晚琥太郎少爷似乎也填了类似的东西。 理理小姐的母亲将出路调查表递给我。她是正面递过来的,因此上面的文字几乎一览无遗。 第一志愿:新娘。 第二志愿:精神科医生。 第三志愿:如果以上都失败,那就只能当新郎了。 「……呃,这是笑点吗是也?这是笑点吗是也?」 「你别笑她,这可是她烦恼许久才写出来的呢。」 呼——理理小姐的母亲叹了口气。上面没有写她想成为「谁的」新娘或新郎,尽管我相当在意,还是决定暂时忽略、死命忽略。说起来,我总觉得第一到第三项写的并不是志愿,而是阶段,而如果在第二志愿时达成目的,目标很可能会回到第三心愿。 「蓓儿明白了是也。蓓儿一定会将它交给理理小姐是也,将它交给理理小姐是也。」 「思。对了,你可以把便当放进这个袋子里。」 理理小姐的母亲将便当放进束口袋里。仔细一看,那是一个束口背包。 「这个要给蓓儿吗是也?给蓓儿吗是也?」 「是呀。这是我特地用铺棉布料为蓓儿汀小姐做的背包,不知道尺寸合不合?」 理理小姐的母亲拿着背包协助我背上,宛如对待自己的亲骨肉。背包恰好适合我的肩宽,彷佛量身订做般地服贴。 而最令我开心的,就是上面绣着「深山蓓儿汀」这几个字,这表示理理小姐的母亲认同我是深山家的一分子。 「太棒了是也!理理小姐的娘亲,谢谢你是也!蓓儿感激不尽是也!感激不尽是也!卡西尼是也!(注11)」 「呵呵,你开心就好。调查衷就拜托你罗。」 「了解是也!陛下,出发吧是也!出发吧是也!」 「汪!」 我握着牵绳轻快地跨坐到戴安娜大人的背上——这就是303e计划、高机动型女仆的真正姿态。 「那么,理理小姐的娘亲,蓓儿要出发了是也!要出发了是也!」 「嗯,路上小心喔。」 「陛下,超越时空是也!穿越天空是也!这是为了琥太郎殿下是也!」 「汪呜——!」 戴安娜大人全身卯足力气,狂奔而去。 再没多久就是午休时间了。 我和戴安娜大人化为一阵风,在镇内奔驰、驰骋。 (注11双关冷笑话。日文「カッシーニの间隙」,意思为卡西尼的间隙,指的是土星的a环和b环之间的间隙,天文学家乔凡尼·卡西尼为发现者,故以此命名,音同于「カッシーニの感激」(卡西尼的感激) ◇◆◇◆◇ 钟声告诉我们,第三堂课结束了。 老师才刚走出教室没多久,室内便充斥着叽叽喳喳的喧哗声。不只是教室,整座学校也同时充满了活力。 「嗯—— 这下糟了——」 我刚到学校不久就发现自己忘记带便当了。早上匆匆忙忙的,我一定是把它忘在玄关或其他地方了。 「怎么了?琥太郎。」 坐在我斜后方的男性儿时玩伴——耕平边拿出便当边问道。 「嗳,我早上不是说过了吗?我忘记带便当了。」 「啊——对喔,你说过。那你要改吃面包吗?」 「也只能这么做了。」 我只要去福利社就能买到面包,但面包根本比不上蓓儿小姐做的便当。人就是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老实说,我真的很感谢每天都为我做美味便当的蓓儿小姐。 「思——琥太郎,要不要我分你一半?」 说着说着,耕平将自己的便当递给我。 「咦?耕平,这样你不就不够吃了?」 「所以呢,你就去买两个面包,然后分一个给我。」 喔,原来如此,原来是要我们俩将午餐各分一半啊。只吃面包会腻,会想吃配菜,但我们学校福利社只有卖面包跟饭团,没有卖便当。 「……这样好吗?」 「没问题。」 耕平笑道。我最喜欢他这种自然流露的体贴了。 耕平是我的儿时玩伴,我跟他以及理理三人从小总是一块儿行动。他跟理理不同,完全接纳了性倾向异于常人的我。他的个性沉稳,比同年龄男生贴心许多,感觉就像个成熟的大哥哥。 这种优质青年正是结婚的最佳对象,不过呢,由于我们从小就视对方为兄弟,事到如今,实在很难对他萌生恋爱的情感。 「那我去买面包——」 磅! 巨大的声响盖住了我的声音。 一看,原来是理理将自己的桌子并到我这儿来了。理理的座位原本在我前方,她老是满腹怒气地板着张脸、露出三白眼,而她那对双马尾也彷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好像随时都会攻过来一样。真可怕。 理理的桌上放着一个粉红色花样的便当布包。 「三个。」 「咦?咦?」 「我说,去买三个面包!」 「……啥?」 其实理理只要不做怪表情,就是一张可爱的脸蛋,偏偏她现在横着眉竖着目,看起来颇为不悦。 「面包三个,便当三等分,ok?」 「咦,什么?」 「少,废·话,快去买面包!我要友情鸡肉鸡蛋面包!」 「哇,是最贵的面包耶。理理,你好有钱喔。」 「你请客!」 「为什么?」 为什么理理要这么生气呢?为什么我非得买三个面包不可呢?为什么耕平什么话都不说呢?我真是一头雾水。 呜呜,不知道钱够不够。 正当我想打开钱包确认钱够不够时—— 「果然没错是也!果然没错是也!」 教室的拉门猛然被人拉了开来。 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跃而出,没错,她就是—— 「蓓儿小姐?」 这是我家引以为傲的……有到引以为傲的地步吗?总之,这是我家的ema初号机。 「喂,为什么这个破铜烂铁会来这里?」 「破铜烂铁……您真多礼啊是也,真多礼啊是也,理理小姐。」 理理的话似乎稍稍惹怒了蓓儿小姐,我将蓓儿小姐抱起来放到桌上。 「怎么了?蓓儿小姐,不可以来学校啦。」 「蓓儿为琥太郎殿下送来了这个是也!送来了这个是也!」 蓓儿小姐将背上的束口背包放到桌上,解开拉绳,拉开开口。 「啊,便当!」 「是也,是也!」 「所以你才特地来学校……蓓儿小姐,给你添麻烦了,路程很远吧?」 「蓓儿请陛下一同前来了是也!一同前来了是也!」 喔,原来是那个303e计划啊。其实这不过是骑在戴安娜大人身上罢了,但蓓儿小姐坚持要称它为303e计划。 「欸,你怎么又把戴安娜带出来了!」 「蓓儿也有东西要交给理理小姐是也,交给理理小姐是也。」 「什么啦。」 理理接下蓓儿小姐递出的纸张。 「这是今天要交出去的调查表吧是也?是今天要交出去的调查表吧是也?」 「——?你该不会看过了吧!」 「这个嘛……蓓儿不懂你的意思是也,蓓儿不懂你的意思是也。」 「别装傻了!」 「蓓儿是清白的是也,蓓儿是清白的是也。」 说着说着,蓓儿小姐轻巧地跳下了桌子。 不知不觉中,我们周遭已经围了一道人墙。大家都是为了蓓儿小姐而来的吧?由于以前发生了一些事,蓓儿小姐在班上异常受瞩目。 「啊,蓓儿小姐!」 「什么事是也?什么事是也?」 「谢谢你的便当,我会好好品尝的。」 「蓓儿惶恐至极是也!蓓儿惶恐至极是也!」 蓓儿小姐慎重地敬了个礼,接着跑了出去。周遭的同学们彷佛《十诫》中摩西分开红海一般,让出了路供蓓儿小姐行走。 这时—— 蓓儿小姐忽然停下脚步。 接着她转向我们——正确说来,是转向理理。 「希望你能进第二志愿是也,第二志愿是也。」 她贼贼地扬起嘴角。 「——!蓓崽子——!」 怒发冲冠——这四个字用来形容理理的样貌再适合也不过了。 喀嚏!正当理理粗暴地站起身来,蓓儿小姐也瞬间转身猛力冲刺。就在理理要迈步追打蓓儿小姐那当下——却被耕平的脚绊倒了。 「呀!」 她漂亮地摔了个狗吃屎。 「耕平,干得好!」 「好,来吃饭吧。」 「……你们两个。」 理理有如女鬼般地缓缓站了起来。 这时,蓓儿小姐早巳跑得不见人影了。 就这样,今天我又安然度过了午餐时光。 ◇◆◇◆◇ 「对了,理理,你的出路调查表上面写了些什么?」 「……!关你屁事啊!」 「好栋好栋!哈呜栋——啊!」 10.home sweet home 「我回来了——」 今天我比往常晚归了些,我锁上大门,在玄关脱鞋。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平常蓓儿小姐总会出来迎接我,但今天她却没有出来,也不像上次一样变身后朝我攻来,而是一点回应也没有。她会不会是正在忙些什么,不方便离开? 我并不是非得要她出来迎接我不可,反正我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也不认为自己的心胸有那么狭窄。只是我无法否认,回家后立即看到蓓儿小姐的笑容,有多么令人安心。她的笑容能使我忘却学校中那些不好的事,如果心情本来就很好,她更能使我的心情好上加好。 对我来说,蓓儿小姐就是这么重要。 我前往客厅,寻找蓓儿小姐的身影。 电视是关着的,客厅里一片静谧。不,是整个客厅都黑漆漆的。我看了看手表,现在刚过下午六点,照理说蓓儿小姐早该开灯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啊。」 我环视客厅寻找蓓儿小姐的身影,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呼……呼……」 当事者正躺在沙发上酣睡,小小的胸部规律地起伏着。 「啊哈,好可爱唷。」 我凝视着蓓儿小姐的睡脸。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母会将自己的小孩形容为天使了;清醒时的德性暂且不提,她熟睡时确实看来天真无邪。 她是在睡午觉吗?不过,蓓儿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个机器人,机器人需要睡眠吗? 不,这是有可能的,那个做妈妈的很有可能为了好玩而为蓓儿小姐置入各种机能。事实上,我家的吸尘器就是出自我妈的手,她竟然在吸尘器后头装了冷风扇,可以在加水后吹出冷风。我真搞不懂这是什么用意。谁想吹吸了一堆垃圾的物体吹出来的冷风?恶心死了,我才不要用呢。 话说回来,蓓儿小姐迄今从未在我回来时午睡,她今天是不是太累了呢? 回想起来,或许我带给蓓儿小姐太多负担了。家事几乎都是蓓儿小姐一手包办,身躯娇小的她居然一肩扛起了这个家,感到疲累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我自从解脱妈妈的束缚之后,自己的时间也增加了。得以参加向往已久的课外活动实在令我开心得不得了,于是就像今天一样,一不小心就晚归了。 「对不起,蓓儿小姐。」 为了避免吵醒蓓儿小姐,我悄声对她打了个招呼,接着将毛毯盖在蓓儿小姐身上。 接下来…… 我就让蓓儿小姐多休息一俞儿,今人的晚餐由我来做吧。我打开厨房的电灯,思考该做些什么才好。 昨天的晚餐是青花鱼片、麻婆豆腐跟烫菠菜。蓓儿小姐擅长煮中式料理,而西式料理则是很擅长,日式料理是超级擅长。至于我,我喜欢吃鱼胜过吃肉,因此我家的饮食百分百都是走日式风。 今天也来做日式料理好了,我先来看看冰箱里头有什么吧。 「……哇——」 蔬菜室里储存了数量惊人的水煮莲藕保鲜包。能买到新鲜莲藕当然是最好,如果买不到,蓓儿小姐还是会对莲藕保鲜包妥协。这算妥协吗——扪心自问,老实说我还真不敢肯定。 难得我要代替蓓儿小姐下厨,就来做些她喜欢吃的菜吧。想着想着,我拿出了两包莲藕保鲜包,顺便连红萝卜跟牛蒡也拿了出来。柜子里应该还有一些高野豆腐(注12)跟干香菇,这些我也一并拿来使用。 我端出三个钵,分别将水倒进去。一个是用来泡高野豆腐,一个是拿来泡干香菇,而另一个则是用来浸泡牛蒡,以去除涩味。 在浸泡高野豆腐跟干香菇这段期间,我削了红萝卜跟牛蒡的皮并切块,然后将牛蒡浸泡在加了醋的清水里。 (注12 一种先冷冻、脱水再干燥的豆腐,可以保存很久。干燥后会变得像海绵一样,泡水可恢复原形。) 我还想再加一道菜。打开冰箱看了看,最后我找到了卯之花(注13)。豆渣是我喜欢的配菜之一,虽然高野豆腐也是豆类,不过也没关系啦。 我将切好的材料丢进锅里,再将特地为蓓儿小姐准备的大量莲藕一同放进去,接着倒入泡香菇水跟二次高汤(注14)、酱油、味酣、酒、砂糖熬煮,分量则是秘密。这道菜的调味方法,是我跟理理的母亲学来的。 我盖上锅盖转小火慢炖,并趁着这段时间用卯之花做炒豆渣。仔细想想,今天的菜色只有蔬菜跟大豆料理耶。健康无负担,真好。 接下来,只要等锅里的食物入味就行了。 叩咚叩咚,叩咚叩咚。锅盖的震动刻划出了单调的节奏,听着听着,我的思考不禁越飘越远。 妈妈她过得好吗?说来说去,我还是很担心她。尽管她这个人很乱来,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妈妈。 虽然我老是边做家事边抱怨,却不曾觉得辛苦。突然想起,不管我煮了什么,妈妈总是全部吃光光,而且还会夸赞我煮得很好吃;其实我听了很开心,但由于我拙于表达,只好一味装凶来隐藏自己的害羞。 或许偶尔也该由我打电话给她,向她问个好。 (注13 日本人称豆渣为卯之花或雪花菜。) (注14 日式高汤有分一次高汤跟二次高汤,将一次高汤剩下的柴鱼片再煮一次所得的汤汁即为二次高汤。) 我凝视着由锅中冒出来的蒸汽,茫茫然地想着这些事情。这时,背后傅来了声响。 「嗯——……琥太郎殿下,欢迎回来是也……欢迎回来是也……」 回头一看,原来是蓓儿小姐。她拖着毛毯走过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早安,蓓儿小姐。你还好吧?」 「没问题是也。蓓儿从一开始就是最终乐章是也,从一开始就是最终乐章是也。」 「呃,那是『结束』的意思耶。」 「嗯呣,已经这么晚了是也?我得做晚餐了是也,得做晚餐了是也。」 「不用啦,今天的晚饭我已经煮好了。」 「呜呜,真对不起是也。蓓儿没资格当女仆是也,没资格当女仆是也。」 我掀开锅盖,用筷子挟起一块莲藕。莲藕还很烫,我稍微将它吹凉了些之后,蹲下来正对着蓓儿小姐的双眼。 「来,蓓儿小姐,啊——」 「啊——是也,啊——是也。」 蓓儿小姐这么娇小,嘴巴却出奇的大。我将莲藕放进她嘴里,她咀嚼了几口。 「怎么样?」 「再来一个是也!再来一个是也!」 听到这句话,一切都值得了。看着眼中闪耀着光辉的蓓儿小姐,我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那我们来吃饭吧。蓓儿小姐,你坐着吧。」 「呜呜,蓓儿老是给你添麻烦——是也,是也。」 「不是说好不提这个吗?」 这个人还真是好兴致啊。 我将炒豆渣跟卤菜装盘端到桌上,然后再回到厨房盛好两人份的白饭,放到我跟蓓儿小姐跟前,最后坐下。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开动。」 活力充沛地道完「开动」后,蓓儿小姐马上将筷子伸向莲藕,而我则吃起炒豆渣。我总觉得蓓儿小姐两三下就会将莲藕一扫而空,不过那也没关系,反正这本来就是特地为蓓儿小姐煮的。 「莲藕正充满活力地在我舌头上跳舞是也,跳舞是也。」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啦……」 而且我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注15) 我们两人就这样度过了晚餐时光。 「欸,蓓儿小姐 。」 (注15影射漫画《美味大挑战》第三十一集的某桥段。) 「什么事是也?什么事是也?」 「其实一个人负责所有的家事还是很累吧?」 「绝对没这回事是也,没这回事是也。」 「是吗?可是偶尔你还是会想像今天一样睡个午觉吧?不如从明天起我们来轮流煮饭,好吗?」 然而,蓓儿小姐摇摇头婉拒了我。 「那可不行是也,不行是也。」 「可是……」 「蓓儿是一名女仆是也。however。是也。蓓儿并没有把工作当成自己的义务是也。 只要是为了琥太郎殿下,蓓儿从来不觉得辛苦,也不觉得累是也,不觉得累是也。」 「啊……」 「所以,琥太郎殿下不可以抢走蓓儿的乐趣是也,不可以抢走是也。」 蓓儿小姐灿烂地笑了。 蓓儿小姐的话语,回荡在我的心房。她的心情,跟我照顾妈妈时的心情是一样的;为他人尽心尽力总是能得到满心的喜悦,我很高兴蓓儿小姐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那不然……我们偶尔一起来做饭吧!」 「好建议是也!好建议是也!」 「嗯,那就这么说定啰。等假日一到,我们就来好好做菜。」 「蓓儿也要准备一些新食材了是也!准备一些新食材了是也!」 我伸出小指,蓓儿小姐也伸出了小指。 打勾勾。 总觉得下个假日,我们的晚餐会很丰盛。 ◇◆◇◆◇ 当晚。 「蓓儿睡不着是也……午觉睡太多了是也,午觉睡太多了是也。」 凌晨十二点已过,但有个娇小的身影依然在客厅无聊地晃来晃去。 11.理理的作风。 本人——宫内理理是这么认为的。 人类的想像力不一定只会在脑中终结,只要想像得够完整、真实,将妄想化为现实并非难事。 比如说,在公共澡堂洗头发使得视界出现死角时,如果这时有人大叫「好烫——!」 再将冷水浇到洗头的人身上,对方可能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导致背部烫伤。 又比如重量训练。据说有人在训练时一边想像自己体格健壮的模样,结果训练成果比单纯训练时来得丰硕。在近代体育中,可以说每项运动都会将「想像训练」纳入训练的一环。 这些案例,显示了人类的想像力有多么厉害。 ——虽说我只是从漫画中现学现卖罢了。 「所以咧?你到底想说什么?」 耕平托着腮帮子,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在说虎狼太啊!」 没错,我说的就是琥太郎。 时间是午休时间,地点是在教室,当事人琥太郎目前在图书室柜台值班,所以不在位子上。如果有他在场,事情就不太方便谈;但既然他不在,事情就好办了。 「你说琥太郎怎样?」 「我是在跟你说想像力的厉害之处啦!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从以前就妄想自己是女生才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觉得他现在连身材都越来越娘了吗?」 最令我生气的,就是他除了胸围外其他地方都发育得比我好这点。身为一个女生,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输给他了。 我理想中的琥太郎是一个更有男子气概、更坚毅的……算了,再想下去就会连结到我自己的择偶标准了。我也很想将琥太郎塑造成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我觉得怀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太丢人了,真让我羞到想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过,我看他倒是过得挺快活的啊。」 「他也只剩现在可以快活了!」 我双手用力拍桌。班上有几个同学转过头来看着我,但被我瞪一眼后就又马上别开目光了。一群窝囊废。 「理理,你冷静一点嘛。」 「我说你啊,小时候或许我们还可以原谅他,但你想想,万一他上了大学、出社会后还男扮女装该怎么办啊?肯定会吓跑周遭的人嘛。又不是说外表尚称可爱就可以去当第三性公关。」 「呃,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了解第三性公关。」 「你有资格说我吗?」 「所以咧?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希望虎狼太变回普通的男生啊。」 再这样下去,即使我们并肩走路,在别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一对女性好友罢了。 不,我也不是希望别人认为我们是一对男女啦,呃——或许多少有一点吧? 连我自己都搞糊涂了。 「……可是,琥太郎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一半是我们害的耶。」 「……呜。」 我语塞了。 没错,琥太郎确实从小就长得很娘,也因此被欺负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哭得双眼发红、发肿走回家的次数可不只一、两次而已。 我跟耕平在那段时期常常帮助他,我们会轮流安慰琥太郎,也会去修理欺负琥太郎的人。 可是,那时琥太郎只是外表长得娘,个性并不像个女孩子。 那么,为什么琥太郎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我演爸爸你演妈妈,但琥太郎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是演小三。当时你只是个幼稚园小朋友,角色设定怎么这么洒狗血?」 「少、少罗嗦!你还不是只顾着宠那个情妇!」 没错,琥太郎之所以会觉醒,恐怕是源自于我一手策画的家家酒。我们小时候常玩这个游戏,我跟耕平两个人都疼爱着饰演女角的琥太郎,所以琥太郎才会误以为自己的可爱是来自于男扮女装吧? 唉,要是那时没有将我妈爱看的午间连续剧那套拿来套用在家家酒里,琥太郎就不需要扮演情妇,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成为一个尚称帅气的男子汉了。 最后,将那套信以为真的琥太郎就这么一路穿女装至今,而耕平则是一副不知是摆烂还是豁达的态度,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帮助琥太郎恢复男儿身而日日操劳。 「对了,那小子在体检跟体育课时是怎么换衣服的?」 「体育课时他会躲在角落换,前面由我挡着。体检时没办法回避,他只好当天穿着男性内裤,但还是会躲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的头好痛。 令我头痛的问题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住在琥太郎家的破铜烂铁机器人。 那个蓓崽子的目的还是使命什么鬼的,似乎是帮助琥太郎恢复男性的自觉,这样很好,我很赞成。 问题是她的方式,也就是、呃、她似乎是靠着、做爱,也就是身体来唤醒琥太郎的男性自觉。琥太郎的妈妈也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嘛?何必找那种恐龙妹?她身边还有更适合这任务的人呀。 真是的,看不顺眼的事情还真多。 这时—— 「我回来了——」 值班结束了吗?琥太郎回来了。他一踏进教室便朝着我们直行而来。他生着一张标致得不像个男人的脸蛋,绑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发辫,穿着裙子以及中统袜。再看看他的一举一动,简直从头到脚、从α到Ω(注16)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啦——!」 「你、你生什么气啊……」 琥太郎缩起身子,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座位坐好。他连这些小动作都比我有女人味,真教人不爽。回归现实,琥太郎在生物学上来说可是个男人,所以他应该早点清醒,以男生的身分跟女生交往才对。 女生。 ——我。 「……喝啊啊!」 我在冲动之下赏了琥太郎的头一记勾拳。 「好痛!干么啦,我哪里得罪你了?」 「闭嘴啦人妖!这全都是你的错!」 (注16 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呜呜,耕平——理理她的脑袋变得更不正常了。」 「乖、乖。」 耕平温柔地安慰哭着跟他诉苦的琥太郎。就是因为他老是这样,琥太郎的性向才会治不好啦。 看来我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琥太郎的性向能不能矫正过来,就全靠我了。 在既热闹又嘈杂的午休时光中,我再度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 「干脆把他揍到丧失记忆,你觉得如何?」 「……嗯,理理,我总算听懂你的意思了。」 本人——宫内理理是这么认为的。 人类的想像力不一定只会在脑中终结,只要想像得够完整、真实,将妄想化为现实并非难事。 比如说,在公共澡堂洗头发使得视界出现死角时,如果这时有人大叫「好烫——!」 再将冷水浇到洗头的人身上,对方可能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导致背部烫伤。 又比如重量训练。据说有人在训练时一边想像自己体格健壮的模样,结果训练成果比单纯训练时来得丰硕。在近代体育中,可以说每项运动都会将「想像训练」纳入训练的一环。 这些案例,显示了人类的想像力有多么厉害。 ——虽说我只是从漫画中现学现卖罢了。 「所以咧?你到底想说什么?」 耕平托着腮帮子,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在说虎狼太啊!」 没错,我说的就是琥太郎。 时间是午休时间,地点是在教室,当事人琥太郎目前在图书室柜台值班,所以不在位子上。如果有他在场,事情就不太方便谈;但既然他不在,事情就好办了。 「你说琥太郎怎样?」 「我是在跟你说想像力的厉害之处啦!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从以前就妄想自己是女生才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觉得他现在连身材都越来越娘了吗?」 最令我生气的,就是他除了胸围外其他地方都发育得比我好这点。身为一个女生,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输给他了。 我理想中的琥太郎是一个更有男子气概、更坚毅的……算了,再想下去就会连结到我自己的择偶标准了。我也很想将琥太郎塑造成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我觉得怀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太丢人了,真让我羞到想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过,我看他倒是过得挺快活的啊。」 「他也只剩现在可以快活了!」 我双手用力拍桌。班上有几个同学转过头来看着我,但被我瞪一眼后就又马上别开目光了。一群窝囊废。 「理理,你冷静一点嘛。」 「我说你啊,小时候或许我们还可以原谅他,但你想想,万一他上了大学、出社会后还男扮女装该怎么办啊?肯定会吓跑周遭的人嘛。又不是说外表尚称可爱就可以去当第三性公关。」 「呃,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了解第三性公关。」 「你有资格说我吗?」 「所以咧?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希望虎狼太变回普通的男生啊。」 再这样下去,即使我们并肩走路,在别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一对女性好友罢了。 不,我也不是希望别人认为我们是一对男女啦,呃——或许多少有一点吧? 连我自己都搞糊涂了。 「……可是,琥太郎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一半是我们害的耶。」 「……呜。」 我语塞了。 没错,琥太郎确实从小就长得很娘,也因此被欺负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哭得双眼发红、发肿走回家的次数可不只一、两次而已。 我跟耕平在那段时期常常帮助他,我们会轮流安慰琥太郎,也会去修理欺负琥太郎的人。 可是,那时琥太郎只是外表长得娘,个性并不像个女孩子。 那么,为什么琥太郎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我演爸爸你演妈妈,但琥太郎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是演小三。当时你只是个幼稚园小朋友,角色设定怎么这么洒狗血?」 「少、少罗嗦!你还不是只顾着宠那个情妇!」 没错,琥太郎之所以会觉醒,恐怕是源自于我一手策画的家家酒。我们小时候常玩这个游戏,我跟耕平两个人都疼爱着饰演女角的琥太郎,所以琥太郎才会误以为自己的可爱是来自于男扮女装吧? 唉,要是那时没有将我妈爱看的午间连续剧那套拿来套用在家家酒里,琥太郎就不需要扮演情妇,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成为一个尚称帅气的男子汉了。 最后,将那套信以为真的琥太郎就这么一路穿女装至今,而耕平则是一副不知是摆烂还是豁达的态度,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帮助琥太郎恢复男儿身而日日操劳。 「对了,那小子在体检跟体育课时是怎么换衣服的?」 「体育课时他会躲在角落换,前面由我挡着。体检时没办法回避,他只好当天穿着男性内裤,但还是会躲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的头好痛。 令我头痛的问题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住在琥太郎家的破铜烂铁机器人。 那个蓓崽子的目的还是使命什么鬼的,似乎是帮助琥太郎恢复男性的自觉,这样很好,我很赞成。 问题是她的方式,也就是、呃、她似乎是靠着、做爱,也就是身体来唤醒琥太郎的男性自觉。琥太郎的妈妈也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嘛?何必找那种恐龙妹?她身边还有更适合这任务的人呀。 真是的,看不顺眼的事情还真多。 这时—— 「我回来了——」 值班结束了吗?琥太郎回来了。他一踏进教室便朝着我们直行而来。他生着一张标致得不像个男人的脸蛋,绑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发辫,穿着裙子以及中统袜。再看看他的一举一动,简直从头到脚、从α到Ω(注16)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啦——!」 「你、你生什么气啊……」 琥太郎缩起身子,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座位坐好。他连这些小动作都比我有女人味,真教人不爽。回归现实,琥太郎在生物学上来说可是个男人,所以他应该早点清醒,以男生的身分跟女生交往才对。 女生。 ——我。 「……喝啊啊!」 我在冲动之下赏了琥太郎的头一记勾拳。 「好痛!干么啦,我哪里得罪你了?」 「闭嘴啦人妖!这全都是你的错!」 (注16 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呜呜,耕平——理理她的脑袋变得更不正常了。」 「乖、乖。」 耕平温柔地安慰哭着跟他诉苦的琥太郎。就是因为他老是这样,琥太郎的性向才会治不好啦。 看来我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琥太郎的性向能不能矫正过来,就全靠我了。 在既热闹又嘈杂的午休时光中,我再度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 「干脆把他揍到丧失记忆,你觉得如何?」 「……嗯,理理,我总算听懂你的意思了。」 本人——宫内理理是这么认为的。 人类的想像力不一定只会在脑中终结,只要想像得够完整、真实,将妄想化为现实并非难事。 比如说,在公共澡堂洗头发使得视界出现死角时,如果这时有人大叫「好烫——!」 再将冷水浇到洗头的人身上,对方可能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导致背部烫伤。 又比如重量训练。据说有人在训练时一边想像自己体格健壮的模样,结果训练成果比单纯训练时来得丰硕。在近代体育中,可以说每项运动都会将「想像训练」纳入训练的一环。 这些案例,显示了人类的想像力有多么厉害。 ——虽说我只是从漫画中现学现卖罢了。 「所以咧?你到底想说什么?」 耕平托着腮帮子,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在说虎狼太啊!」 没错,我说的就是琥太郎。 时间是午休时间,地点是在教室,当事人琥太郎目前在图书室柜台值班,所以不在位子上。如果有他在场,事情就不太方便谈;但既然他不在,事情就好办了。 「你说琥太郎怎样?」 「我是在跟你说想像力的厉害之处啦!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从以前就妄想自己是女生才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觉得他现在连身材都越来越娘了吗?」 最令我生气的,就是他除了胸围外其他地方都发育得比我好这点。身为一个女生,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输给他了。 我理想中的琥太郎是一个更有男子气概、更坚毅的……算了,再想下去就会连结到我自己的择偶标准了。我也很想将琥太郎塑造成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我觉得怀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太丢人了,真让我羞到想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过,我看他倒是过得挺快活的啊。」 「他也只剩现在可以快活了!」 我双手用力拍桌。班上有几个同学转过头来看着我,但被我瞪一眼后就又马上别开目光了。一群窝囊废。 「理理,你冷静一点嘛。」 「我说你啊,小时候或许我们还可以原谅他,但你想想,万一他上了大学、出社会后还男扮女装该怎么办啊?肯定会吓跑周遭的人嘛。又不是说外表尚称可爱就可以去当第三性公关。」 「呃,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了解第三性公关。」 「你有资格说我吗?」 「所以咧?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希望虎狼太变回普通的男生啊。」 再这样下去,即使我们并肩走路,在别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一对女性好友罢了。 不,我也不是希望别人认为我们是一对男女啦,呃——或许多少有一点吧? 连我自己都搞糊涂了。 「……可是,琥太郎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一半是我们害的耶。」 「……呜。」 我语塞了。 没错,琥太郎确实从小就长得很娘,也因此被欺负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哭得双眼发红、发肿走回家的次数可不只一、两次而已。 我跟耕平在那段时期常常帮助他,我们会轮流安慰琥太郎,也会去修理欺负琥太郎的人。 可是,那时琥太郎只是外表长得娘,个性并不像个女孩子。 那么,为什么琥太郎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我演爸爸你演妈妈,但琥太郎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是演小三。当时你只是个幼稚园小朋友,角色设定怎么这么洒狗血?」 「少、少罗嗦!你还不是只顾着宠那个情妇!」 没错,琥太郎之所以会觉醒,恐怕是源自于我一手策画的家家酒。我们小时候常玩这个游戏,我跟耕平两个人都疼爱着饰演女角的琥太郎,所以琥太郎才会误以为自己的可爱是来自于男扮女装吧? 唉,要是那时没有将我妈爱看的午间连续剧那套拿来套用在家家酒里,琥太郎就不需要扮演情妇,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成为一个尚称帅气的男子汉了。 最后,将那套信以为真的琥太郎就这么一路穿女装至今,而耕平则是一副不知是摆烂还是豁达的态度,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帮助琥太郎恢复男儿身而日日操劳。 「对了,那小子在体检跟体育课时是怎么换衣服的?」 「体育课时他会躲在角落换,前面由我挡着。体检时没办法回避,他只好当天穿着男性内裤,但还是会躲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的头好痛。 令我头痛的问题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住在琥太郎家的破铜烂铁机器人。 那个蓓崽子的目的还是使命什么鬼的,似乎是帮助琥太郎恢复男性的自觉,这样很好,我很赞成。 问题是她的方式,也就是、呃、她似乎是靠着、做爱,也就是身体来唤醒琥太郎的男性自觉。琥太郎的妈妈也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嘛?何必找那种恐龙妹?她身边还有更适合这任务的人呀。 真是的,看不顺眼的事情还真多。 这时—— 「我回来了——」 值班结束了吗?琥太郎回来了。他一踏进教室便朝着我们直行而来。他生着一张标致得不像个男人的脸蛋,绑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发辫,穿着裙子以及中统袜。再看看他的一举一动,简直从头到脚、从α到Ω(注16)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啦——!」 「你、你生什么气啊……」 琥太郎缩起身子,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座位坐好。他连这些小动作都比我有女人味,真教人不爽。回归现实,琥太郎在生物学上来说可是个男人,所以他应该早点清醒,以男生的身分跟女生交往才对。 女生。 ——我。 「……喝啊啊!」 我在冲动之下赏了琥太郎的头一记勾拳。 「好痛!干么啦,我哪里得罪你了?」 「闭嘴啦人妖!这全都是你的错!」 (注16 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呜呜,耕平——理理她的脑袋变得更不正常了。」 「乖、乖。」 耕平温柔地安慰哭着跟他诉苦的琥太郎。就是因为他老是这样,琥太郎的性向才会治不好啦。 看来我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琥太郎的性向能不能矫正过来,就全靠我了。 在既热闹又嘈杂的午休时光中,我再度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 「干脆把他揍到丧失记忆,你觉得如何?」 「……嗯,理理,我总算听懂你的意思了。」 本人——宫内理理是这么认为的。 人类的想像力不一定只会在脑中终结,只要想像得够完整、真实,将妄想化为现实并非难事。 比如说,在公共澡堂洗头发使得视界出现死角时,如果这时有人大叫「好烫——!」 再将冷水浇到洗头的人身上,对方可能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导致背部烫伤。 又比如重量训练。据说有人在训练时一边想像自己体格健壮的模样,结果训练成果比单纯训练时来得丰硕。在近代体育中,可以说每项运动都会将「想像训练」纳入训练的一环。 这些案例,显示了人类的想像力有多么厉害。 ——虽说我只是从漫画中现学现卖罢了。 「所以咧?你到底想说什么?」 耕平托着腮帮子,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在说虎狼太啊!」 没错,我说的就是琥太郎。 时间是午休时间,地点是在教室,当事人琥太郎目前在图书室柜台值班,所以不在位子上。如果有他在场,事情就不太方便谈;但既然他不在,事情就好办了。 「你说琥太郎怎样?」 「我是在跟你说想像力的厉害之处啦!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从以前就妄想自己是女生才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觉得他现在连身材都越来越娘了吗?」 最令我生气的,就是他除了胸围外其他地方都发育得比我好这点。身为一个女生,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输给他了。 我理想中的琥太郎是一个更有男子气概、更坚毅的……算了,再想下去就会连结到我自己的择偶标准了。我也很想将琥太郎塑造成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我觉得怀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太丢人了,真让我羞到想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过,我看他倒是过得挺快活的啊。」 「他也只剩现在可以快活了!」 我双手用力拍桌。班上有几个同学转过头来看着我,但被我瞪一眼后就又马上别开目光了。一群窝囊废。 「理理,你冷静一点嘛。」 「我说你啊,小时候或许我们还可以原谅他,但你想想,万一他上了大学、出社会后还男扮女装该怎么办啊?肯定会吓跑周遭的人嘛。又不是说外表尚称可爱就可以去当第三性公关。」 「呃,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了解第三性公关。」 「你有资格说我吗?」 「所以咧?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希望虎狼太变回普通的男生啊。」 再这样下去,即使我们并肩走路,在别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一对女性好友罢了。 不,我也不是希望别人认为我们是一对男女啦,呃——或许多少有一点吧? 连我自己都搞糊涂了。 「……可是,琥太郎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一半是我们害的耶。」 「……呜。」 我语塞了。 没错,琥太郎确实从小就长得很娘,也因此被欺负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哭得双眼发红、发肿走回家的次数可不只一、两次而已。 我跟耕平在那段时期常常帮助他,我们会轮流安慰琥太郎,也会去修理欺负琥太郎的人。 可是,那时琥太郎只是外表长得娘,个性并不像个女孩子。 那么,为什么琥太郎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我演爸爸你演妈妈,但琥太郎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是演小三。当时你只是个幼稚园小朋友,角色设定怎么这么洒狗血?」 「少、少罗嗦!你还不是只顾着宠那个情妇!」 没错,琥太郎之所以会觉醒,恐怕是源自于我一手策画的家家酒。我们小时候常玩这个游戏,我跟耕平两个人都疼爱着饰演女角的琥太郎,所以琥太郎才会误以为自己的可爱是来自于男扮女装吧? 唉,要是那时没有将我妈爱看的午间连续剧那套拿来套用在家家酒里,琥太郎就不需要扮演情妇,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成为一个尚称帅气的男子汉了。 最后,将那套信以为真的琥太郎就这么一路穿女装至今,而耕平则是一副不知是摆烂还是豁达的态度,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帮助琥太郎恢复男儿身而日日操劳。 「对了,那小子在体检跟体育课时是怎么换衣服的?」 「体育课时他会躲在角落换,前面由我挡着。体检时没办法回避,他只好当天穿着男性内裤,但还是会躲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的头好痛。 令我头痛的问题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住在琥太郎家的破铜烂铁机器人。 那个蓓崽子的目的还是使命什么鬼的,似乎是帮助琥太郎恢复男性的自觉,这样很好,我很赞成。 问题是她的方式,也就是、呃、她似乎是靠着、做爱,也就是身体来唤醒琥太郎的男性自觉。琥太郎的妈妈也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嘛?何必找那种恐龙妹?她身边还有更适合这任务的人呀。 真是的,看不顺眼的事情还真多。 这时—— 「我回来了——」 值班结束了吗?琥太郎回来了。他一踏进教室便朝着我们直行而来。他生着一张标致得不像个男人的脸蛋,绑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发辫,穿着裙子以及中统袜。再看看他的一举一动,简直从头到脚、从α到Ω(注16)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啦——!」 「你、你生什么气啊……」 琥太郎缩起身子,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座位坐好。他连这些小动作都比我有女人味,真教人不爽。回归现实,琥太郎在生物学上来说可是个男人,所以他应该早点清醒,以男生的身分跟女生交往才对。 女生。 ——我。 「……喝啊啊!」 我在冲动之下赏了琥太郎的头一记勾拳。 「好痛!干么啦,我哪里得罪你了?」 「闭嘴啦人妖!这全都是你的错!」 (注16 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呜呜,耕平——理理她的脑袋变得更不正常了。」 「乖、乖。」 耕平温柔地安慰哭着跟他诉苦的琥太郎。就是因为他老是这样,琥太郎的性向才会治不好啦。 看来我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琥太郎的性向能不能矫正过来,就全靠我了。 在既热闹又嘈杂的午休时光中,我再度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 「干脆把他揍到丧失记忆,你觉得如何?」 「……嗯,理理,我总算听懂你的意思了。」 本人——宫内理理是这么认为的。 人类的想像力不一定只会在脑中终结,只要想像得够完整、真实,将妄想化为现实并非难事。 比如说,在公共澡堂洗头发使得视界出现死角时,如果这时有人大叫「好烫——!」 再将冷水浇到洗头的人身上,对方可能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导致背部烫伤。 又比如重量训练。据说有人在训练时一边想像自己体格健壮的模样,结果训练成果比单纯训练时来得丰硕。在近代体育中,可以说每项运动都会将「想像训练」纳入训练的一环。 这些案例,显示了人类的想像力有多么厉害。 ——虽说我只是从漫画中现学现卖罢了。 「所以咧?你到底想说什么?」 耕平托着腮帮子,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在说虎狼太啊!」 没错,我说的就是琥太郎。 时间是午休时间,地点是在教室,当事人琥太郎目前在图书室柜台值班,所以不在位子上。如果有他在场,事情就不太方便谈;但既然他不在,事情就好办了。 「你说琥太郎怎样?」 「我是在跟你说想像力的厉害之处啦!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从以前就妄想自己是女生才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觉得他现在连身材都越来越娘了吗?」 最令我生气的,就是他除了胸围外其他地方都发育得比我好这点。身为一个女生,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输给他了。 我理想中的琥太郎是一个更有男子气概、更坚毅的……算了,再想下去就会连结到我自己的择偶标准了。我也很想将琥太郎塑造成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我觉得怀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太丢人了,真让我羞到想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过,我看他倒是过得挺快活的啊。」 「他也只剩现在可以快活了!」 我双手用力拍桌。班上有几个同学转过头来看着我,但被我瞪一眼后就又马上别开目光了。一群窝囊废。 「理理,你冷静一点嘛。」 「我说你啊,小时候或许我们还可以原谅他,但你想想,万一他上了大学、出社会后还男扮女装该怎么办啊?肯定会吓跑周遭的人嘛。又不是说外表尚称可爱就可以去当第三性公关。」 「呃,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了解第三性公关。」 「你有资格说我吗?」 「所以咧?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希望虎狼太变回普通的男生啊。」 再这样下去,即使我们并肩走路,在别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一对女性好友罢了。 不,我也不是希望别人认为我们是一对男女啦,呃——或许多少有一点吧? 连我自己都搞糊涂了。 「……可是,琥太郎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一半是我们害的耶。」 「……呜。」 我语塞了。 没错,琥太郎确实从小就长得很娘,也因此被欺负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哭得双眼发红、发肿走回家的次数可不只一、两次而已。 我跟耕平在那段时期常常帮助他,我们会轮流安慰琥太郎,也会去修理欺负琥太郎的人。 可是,那时琥太郎只是外表长得娘,个性并不像个女孩子。 那么,为什么琥太郎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我演爸爸你演妈妈,但琥太郎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是演小三。当时你只是个幼稚园小朋友,角色设定怎么这么洒狗血?」 「少、少罗嗦!你还不是只顾着宠那个情妇!」 没错,琥太郎之所以会觉醒,恐怕是源自于我一手策画的家家酒。我们小时候常玩这个游戏,我跟耕平两个人都疼爱着饰演女角的琥太郎,所以琥太郎才会误以为自己的可爱是来自于男扮女装吧? 唉,要是那时没有将我妈爱看的午间连续剧那套拿来套用在家家酒里,琥太郎就不需要扮演情妇,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成为一个尚称帅气的男子汉了。 最后,将那套信以为真的琥太郎就这么一路穿女装至今,而耕平则是一副不知是摆烂还是豁达的态度,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帮助琥太郎恢复男儿身而日日操劳。 「对了,那小子在体检跟体育课时是怎么换衣服的?」 「体育课时他会躲在角落换,前面由我挡着。体检时没办法回避,他只好当天穿着男性内裤,但还是会躲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的头好痛。 令我头痛的问题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住在琥太郎家的破铜烂铁机器人。 那个蓓崽子的目的还是使命什么鬼的,似乎是帮助琥太郎恢复男性的自觉,这样很好,我很赞成。 问题是她的方式,也就是、呃、她似乎是靠着、做爱,也就是身体来唤醒琥太郎的男性自觉。琥太郎的妈妈也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嘛?何必找那种恐龙妹?她身边还有更适合这任务的人呀。 真是的,看不顺眼的事情还真多。 这时—— 「我回来了——」 值班结束了吗?琥太郎回来了。他一踏进教室便朝着我们直行而来。他生着一张标致得不像个男人的脸蛋,绑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发辫,穿着裙子以及中统袜。再看看他的一举一动,简直从头到脚、从α到Ω(注16)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啦——!」 「你、你生什么气啊……」 琥太郎缩起身子,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座位坐好。他连这些小动作都比我有女人味,真教人不爽。回归现实,琥太郎在生物学上来说可是个男人,所以他应该早点清醒,以男生的身分跟女生交往才对。 女生。 ——我。 「……喝啊啊!」 我在冲动之下赏了琥太郎的头一记勾拳。 「好痛!干么啦,我哪里得罪你了?」 「闭嘴啦人妖!这全都是你的错!」 (注16 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呜呜,耕平——理理她的脑袋变得更不正常了。」 「乖、乖。」 耕平温柔地安慰哭着跟他诉苦的琥太郎。就是因为他老是这样,琥太郎的性向才会治不好啦。 看来我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琥太郎的性向能不能矫正过来,就全靠我了。 在既热闹又嘈杂的午休时光中,我再度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 「干脆把他揍到丧失记忆,你觉得如何?」 「……嗯,理理,我总算听懂你的意思了。」 本人——宫内理理是这么认为的。 人类的想像力不一定只会在脑中终结,只要想像得够完整、真实,将妄想化为现实并非难事。 比如说,在公共澡堂洗头发使得视界出现死角时,如果这时有人大叫「好烫——!」 再将冷水浇到洗头的人身上,对方可能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导致背部烫伤。 又比如重量训练。据说有人在训练时一边想像自己体格健壮的模样,结果训练成果比单纯训练时来得丰硕。在近代体育中,可以说每项运动都会将「想像训练」纳入训练的一环。 这些案例,显示了人类的想像力有多么厉害。 ——虽说我只是从漫画中现学现卖罢了。 「所以咧?你到底想说什么?」 耕平托着腮帮子,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在说虎狼太啊!」 没错,我说的就是琥太郎。 时间是午休时间,地点是在教室,当事人琥太郎目前在图书室柜台值班,所以不在位子上。如果有他在场,事情就不太方便谈;但既然他不在,事情就好办了。 「你说琥太郎怎样?」 「我是在跟你说想像力的厉害之处啦!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从以前就妄想自己是女生才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觉得他现在连身材都越来越娘了吗?」 最令我生气的,就是他除了胸围外其他地方都发育得比我好这点。身为一个女生,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输给他了。 我理想中的琥太郎是一个更有男子气概、更坚毅的……算了,再想下去就会连结到我自己的择偶标准了。我也很想将琥太郎塑造成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我觉得怀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太丢人了,真让我羞到想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过,我看他倒是过得挺快活的啊。」 「他也只剩现在可以快活了!」 我双手用力拍桌。班上有几个同学转过头来看着我,但被我瞪一眼后就又马上别开目光了。一群窝囊废。 「理理,你冷静一点嘛。」 「我说你啊,小时候或许我们还可以原谅他,但你想想,万一他上了大学、出社会后还男扮女装该怎么办啊?肯定会吓跑周遭的人嘛。又不是说外表尚称可爱就可以去当第三性公关。」 「呃,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了解第三性公关。」 「你有资格说我吗?」 「所以咧?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希望虎狼太变回普通的男生啊。」 再这样下去,即使我们并肩走路,在别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一对女性好友罢了。 不,我也不是希望别人认为我们是一对男女啦,呃——或许多少有一点吧? 连我自己都搞糊涂了。 「……可是,琥太郎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一半是我们害的耶。」 「……呜。」 我语塞了。 没错,琥太郎确实从小就长得很娘,也因此被欺负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哭得双眼发红、发肿走回家的次数可不只一、两次而已。 我跟耕平在那段时期常常帮助他,我们会轮流安慰琥太郎,也会去修理欺负琥太郎的人。 可是,那时琥太郎只是外表长得娘,个性并不像个女孩子。 那么,为什么琥太郎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我演爸爸你演妈妈,但琥太郎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是演小三。当时你只是个幼稚园小朋友,角色设定怎么这么洒狗血?」 「少、少罗嗦!你还不是只顾着宠那个情妇!」 没错,琥太郎之所以会觉醒,恐怕是源自于我一手策画的家家酒。我们小时候常玩这个游戏,我跟耕平两个人都疼爱着饰演女角的琥太郎,所以琥太郎才会误以为自己的可爱是来自于男扮女装吧? 唉,要是那时没有将我妈爱看的午间连续剧那套拿来套用在家家酒里,琥太郎就不需要扮演情妇,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成为一个尚称帅气的男子汉了。 最后,将那套信以为真的琥太郎就这么一路穿女装至今,而耕平则是一副不知是摆烂还是豁达的态度,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帮助琥太郎恢复男儿身而日日操劳。 「对了,那小子在体检跟体育课时是怎么换衣服的?」 「体育课时他会躲在角落换,前面由我挡着。体检时没办法回避,他只好当天穿着男性内裤,但还是会躲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的头好痛。 令我头痛的问题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住在琥太郎家的破铜烂铁机器人。 那个蓓崽子的目的还是使命什么鬼的,似乎是帮助琥太郎恢复男性的自觉,这样很好,我很赞成。 问题是她的方式,也就是、呃、她似乎是靠着、做爱,也就是身体来唤醒琥太郎的男性自觉。琥太郎的妈妈也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嘛?何必找那种恐龙妹?她身边还有更适合这任务的人呀。 真是的,看不顺眼的事情还真多。 这时—— 「我回来了——」 值班结束了吗?琥太郎回来了。他一踏进教室便朝着我们直行而来。他生着一张标致得不像个男人的脸蛋,绑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发辫,穿着裙子以及中统袜。再看看他的一举一动,简直从头到脚、从α到Ω(注16)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啦——!」 「你、你生什么气啊……」 琥太郎缩起身子,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座位坐好。他连这些小动作都比我有女人味,真教人不爽。回归现实,琥太郎在生物学上来说可是个男人,所以他应该早点清醒,以男生的身分跟女生交往才对。 女生。 ——我。 「……喝啊啊!」 我在冲动之下赏了琥太郎的头一记勾拳。 「好痛!干么啦,我哪里得罪你了?」 「闭嘴啦人妖!这全都是你的错!」 (注16 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呜呜,耕平——理理她的脑袋变得更不正常了。」 「乖、乖。」 耕平温柔地安慰哭着跟他诉苦的琥太郎。就是因为他老是这样,琥太郎的性向才会治不好啦。 看来我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琥太郎的性向能不能矫正过来,就全靠我了。 在既热闹又嘈杂的午休时光中,我再度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 「干脆把他揍到丧失记忆,你觉得如何?」 「……嗯,理理,我总算听懂你的意思了。」 本人——宫内理理是这么认为的。 人类的想像力不一定只会在脑中终结,只要想像得够完整、真实,将妄想化为现实并非难事。 比如说,在公共澡堂洗头发使得视界出现死角时,如果这时有人大叫「好烫——!」 再将冷水浇到洗头的人身上,对方可能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导致背部烫伤。 又比如重量训练。据说有人在训练时一边想像自己体格健壮的模样,结果训练成果比单纯训练时来得丰硕。在近代体育中,可以说每项运动都会将「想像训练」纳入训练的一环。 这些案例,显示了人类的想像力有多么厉害。 ——虽说我只是从漫画中现学现卖罢了。 「所以咧?你到底想说什么?」 耕平托着腮帮子,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在说虎狼太啊!」 没错,我说的就是琥太郎。 时间是午休时间,地点是在教室,当事人琥太郎目前在图书室柜台值班,所以不在位子上。如果有他在场,事情就不太方便谈;但既然他不在,事情就好办了。 「你说琥太郎怎样?」 「我是在跟你说想像力的厉害之处啦!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从以前就妄想自己是女生才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觉得他现在连身材都越来越娘了吗?」 最令我生气的,就是他除了胸围外其他地方都发育得比我好这点。身为一个女生,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输给他了。 我理想中的琥太郎是一个更有男子气概、更坚毅的……算了,再想下去就会连结到我自己的择偶标准了。我也很想将琥太郎塑造成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我觉得怀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太丢人了,真让我羞到想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过,我看他倒是过得挺快活的啊。」 「他也只剩现在可以快活了!」 我双手用力拍桌。班上有几个同学转过头来看着我,但被我瞪一眼后就又马上别开目光了。一群窝囊废。 「理理,你冷静一点嘛。」 「我说你啊,小时候或许我们还可以原谅他,但你想想,万一他上了大学、出社会后还男扮女装该怎么办啊?肯定会吓跑周遭的人嘛。又不是说外表尚称可爱就可以去当第三性公关。」 「呃,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了解第三性公关。」 「你有资格说我吗?」 「所以咧?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希望虎狼太变回普通的男生啊。」 再这样下去,即使我们并肩走路,在别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一对女性好友罢了。 不,我也不是希望别人认为我们是一对男女啦,呃——或许多少有一点吧? 连我自己都搞糊涂了。 「……可是,琥太郎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一半是我们害的耶。」 「……呜。」 我语塞了。 没错,琥太郎确实从小就长得很娘,也因此被欺负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哭得双眼发红、发肿走回家的次数可不只一、两次而已。 我跟耕平在那段时期常常帮助他,我们会轮流安慰琥太郎,也会去修理欺负琥太郎的人。 可是,那时琥太郎只是外表长得娘,个性并不像个女孩子。 那么,为什么琥太郎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我演爸爸你演妈妈,但琥太郎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是演小三。当时你只是个幼稚园小朋友,角色设定怎么这么洒狗血?」 「少、少罗嗦!你还不是只顾着宠那个情妇!」 没错,琥太郎之所以会觉醒,恐怕是源自于我一手策画的家家酒。我们小时候常玩这个游戏,我跟耕平两个人都疼爱着饰演女角的琥太郎,所以琥太郎才会误以为自己的可爱是来自于男扮女装吧? 唉,要是那时没有将我妈爱看的午间连续剧那套拿来套用在家家酒里,琥太郎就不需要扮演情妇,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成为一个尚称帅气的男子汉了。 最后,将那套信以为真的琥太郎就这么一路穿女装至今,而耕平则是一副不知是摆烂还是豁达的态度,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帮助琥太郎恢复男儿身而日日操劳。 「对了,那小子在体检跟体育课时是怎么换衣服的?」 「体育课时他会躲在角落换,前面由我挡着。体检时没办法回避,他只好当天穿着男性内裤,但还是会躲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的头好痛。 令我头痛的问题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住在琥太郎家的破铜烂铁机器人。 那个蓓崽子的目的还是使命什么鬼的,似乎是帮助琥太郎恢复男性的自觉,这样很好,我很赞成。 问题是她的方式,也就是、呃、她似乎是靠着、做爱,也就是身体来唤醒琥太郎的男性自觉。琥太郎的妈妈也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嘛?何必找那种恐龙妹?她身边还有更适合这任务的人呀。 真是的,看不顺眼的事情还真多。 这时—— 「我回来了——」 值班结束了吗?琥太郎回来了。他一踏进教室便朝着我们直行而来。他生着一张标致得不像个男人的脸蛋,绑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发辫,穿着裙子以及中统袜。再看看他的一举一动,简直从头到脚、从α到Ω(注16)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啦——!」 「你、你生什么气啊……」 琥太郎缩起身子,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座位坐好。他连这些小动作都比我有女人味,真教人不爽。回归现实,琥太郎在生物学上来说可是个男人,所以他应该早点清醒,以男生的身分跟女生交往才对。 女生。 ——我。 「……喝啊啊!」 我在冲动之下赏了琥太郎的头一记勾拳。 「好痛!干么啦,我哪里得罪你了?」 「闭嘴啦人妖!这全都是你的错!」 (注16 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呜呜,耕平——理理她的脑袋变得更不正常了。」 「乖、乖。」 耕平温柔地安慰哭着跟他诉苦的琥太郎。就是因为他老是这样,琥太郎的性向才会治不好啦。 看来我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琥太郎的性向能不能矫正过来,就全靠我了。 在既热闹又嘈杂的午休时光中,我再度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 「干脆把他揍到丧失记忆,你觉得如何?」 「……嗯,理理,我总算听懂你的意思了。」 本人——宫内理理是这么认为的。 人类的想像力不一定只会在脑中终结,只要想像得够完整、真实,将妄想化为现实并非难事。 比如说,在公共澡堂洗头发使得视界出现死角时,如果这时有人大叫「好烫——!」 再将冷水浇到洗头的人身上,对方可能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导致背部烫伤。 又比如重量训练。据说有人在训练时一边想像自己体格健壮的模样,结果训练成果比单纯训练时来得丰硕。在近代体育中,可以说每项运动都会将「想像训练」纳入训练的一环。 这些案例,显示了人类的想像力有多么厉害。 ——虽说我只是从漫画中现学现卖罢了。 「所以咧?你到底想说什么?」 耕平托着腮帮子,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在说虎狼太啊!」 没错,我说的就是琥太郎。 时间是午休时间,地点是在教室,当事人琥太郎目前在图书室柜台值班,所以不在位子上。如果有他在场,事情就不太方便谈;但既然他不在,事情就好办了。 「你说琥太郎怎样?」 「我是在跟你说想像力的厉害之处啦!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从以前就妄想自己是女生才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觉得他现在连身材都越来越娘了吗?」 最令我生气的,就是他除了胸围外其他地方都发育得比我好这点。身为一个女生,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输给他了。 我理想中的琥太郎是一个更有男子气概、更坚毅的……算了,再想下去就会连结到我自己的择偶标准了。我也很想将琥太郎塑造成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我觉得怀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太丢人了,真让我羞到想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过,我看他倒是过得挺快活的啊。」 「他也只剩现在可以快活了!」 我双手用力拍桌。班上有几个同学转过头来看着我,但被我瞪一眼后就又马上别开目光了。一群窝囊废。 「理理,你冷静一点嘛。」 「我说你啊,小时候或许我们还可以原谅他,但你想想,万一他上了大学、出社会后还男扮女装该怎么办啊?肯定会吓跑周遭的人嘛。又不是说外表尚称可爱就可以去当第三性公关。」 「呃,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了解第三性公关。」 「你有资格说我吗?」 「所以咧?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希望虎狼太变回普通的男生啊。」 再这样下去,即使我们并肩走路,在别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一对女性好友罢了。 不,我也不是希望别人认为我们是一对男女啦,呃——或许多少有一点吧? 连我自己都搞糊涂了。 「……可是,琥太郎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一半是我们害的耶。」 「……呜。」 我语塞了。 没错,琥太郎确实从小就长得很娘,也因此被欺负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哭得双眼发红、发肿走回家的次数可不只一、两次而已。 我跟耕平在那段时期常常帮助他,我们会轮流安慰琥太郎,也会去修理欺负琥太郎的人。 可是,那时琥太郎只是外表长得娘,个性并不像个女孩子。 那么,为什么琥太郎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我演爸爸你演妈妈,但琥太郎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是演小三。当时你只是个幼稚园小朋友,角色设定怎么这么洒狗血?」 「少、少罗嗦!你还不是只顾着宠那个情妇!」 没错,琥太郎之所以会觉醒,恐怕是源自于我一手策画的家家酒。我们小时候常玩这个游戏,我跟耕平两个人都疼爱着饰演女角的琥太郎,所以琥太郎才会误以为自己的可爱是来自于男扮女装吧? 唉,要是那时没有将我妈爱看的午间连续剧那套拿来套用在家家酒里,琥太郎就不需要扮演情妇,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成为一个尚称帅气的男子汉了。 最后,将那套信以为真的琥太郎就这么一路穿女装至今,而耕平则是一副不知是摆烂还是豁达的态度,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帮助琥太郎恢复男儿身而日日操劳。 「对了,那小子在体检跟体育课时是怎么换衣服的?」 「体育课时他会躲在角落换,前面由我挡着。体检时没办法回避,他只好当天穿着男性内裤,但还是会躲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的头好痛。 令我头痛的问题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住在琥太郎家的破铜烂铁机器人。 那个蓓崽子的目的还是使命什么鬼的,似乎是帮助琥太郎恢复男性的自觉,这样很好,我很赞成。 问题是她的方式,也就是、呃、她似乎是靠着、做爱,也就是身体来唤醒琥太郎的男性自觉。琥太郎的妈妈也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嘛?何必找那种恐龙妹?她身边还有更适合这任务的人呀。 真是的,看不顺眼的事情还真多。 这时—— 「我回来了——」 值班结束了吗?琥太郎回来了。他一踏进教室便朝着我们直行而来。他生着一张标致得不像个男人的脸蛋,绑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发辫,穿着裙子以及中统袜。再看看他的一举一动,简直从头到脚、从α到Ω(注16)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啦——!」 「你、你生什么气啊……」 琥太郎缩起身子,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座位坐好。他连这些小动作都比我有女人味,真教人不爽。回归现实,琥太郎在生物学上来说可是个男人,所以他应该早点清醒,以男生的身分跟女生交往才对。 女生。 ——我。 「……喝啊啊!」 我在冲动之下赏了琥太郎的头一记勾拳。 「好痛!干么啦,我哪里得罪你了?」 「闭嘴啦人妖!这全都是你的错!」 (注16 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呜呜,耕平——理理她的脑袋变得更不正常了。」 「乖、乖。」 耕平温柔地安慰哭着跟他诉苦的琥太郎。就是因为他老是这样,琥太郎的性向才会治不好啦。 看来我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琥太郎的性向能不能矫正过来,就全靠我了。 在既热闹又嘈杂的午休时光中,我再度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 「干脆把他揍到丧失记忆,你觉得如何?」 「……嗯,理理,我总算听懂你的意思了。」 本人——宫内理理是这么认为的。 人类的想像力不一定只会在脑中终结,只要想像得够完整、真实,将妄想化为现实并非难事。 比如说,在公共澡堂洗头发使得视界出现死角时,如果这时有人大叫「好烫——!」 再将冷水浇到洗头的人身上,对方可能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导致背部烫伤。 又比如重量训练。据说有人在训练时一边想像自己体格健壮的模样,结果训练成果比单纯训练时来得丰硕。在近代体育中,可以说每项运动都会将「想像训练」纳入训练的一环。 这些案例,显示了人类的想像力有多么厉害。 ——虽说我只是从漫画中现学现卖罢了。 「所以咧?你到底想说什么?」 耕平托着腮帮子,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在说虎狼太啊!」 没错,我说的就是琥太郎。 时间是午休时间,地点是在教室,当事人琥太郎目前在图书室柜台值班,所以不在位子上。如果有他在场,事情就不太方便谈;但既然他不在,事情就好办了。 「你说琥太郎怎样?」 「我是在跟你说想像力的厉害之处啦!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从以前就妄想自己是女生才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觉得他现在连身材都越来越娘了吗?」 最令我生气的,就是他除了胸围外其他地方都发育得比我好这点。身为一个女生,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输给他了。 我理想中的琥太郎是一个更有男子气概、更坚毅的……算了,再想下去就会连结到我自己的择偶标准了。我也很想将琥太郎塑造成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我觉得怀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太丢人了,真让我羞到想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过,我看他倒是过得挺快活的啊。」 「他也只剩现在可以快活了!」 我双手用力拍桌。班上有几个同学转过头来看着我,但被我瞪一眼后就又马上别开目光了。一群窝囊废。 「理理,你冷静一点嘛。」 「我说你啊,小时候或许我们还可以原谅他,但你想想,万一他上了大学、出社会后还男扮女装该怎么办啊?肯定会吓跑周遭的人嘛。又不是说外表尚称可爱就可以去当第三性公关。」 「呃,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了解第三性公关。」 「你有资格说我吗?」 「所以咧?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希望虎狼太变回普通的男生啊。」 再这样下去,即使我们并肩走路,在别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一对女性好友罢了。 不,我也不是希望别人认为我们是一对男女啦,呃——或许多少有一点吧? 连我自己都搞糊涂了。 「……可是,琥太郎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一半是我们害的耶。」 「……呜。」 我语塞了。 没错,琥太郎确实从小就长得很娘,也因此被欺负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哭得双眼发红、发肿走回家的次数可不只一、两次而已。 我跟耕平在那段时期常常帮助他,我们会轮流安慰琥太郎,也会去修理欺负琥太郎的人。 可是,那时琥太郎只是外表长得娘,个性并不像个女孩子。 那么,为什么琥太郎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我演爸爸你演妈妈,但琥太郎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是演小三。当时你只是个幼稚园小朋友,角色设定怎么这么洒狗血?」 「少、少罗嗦!你还不是只顾着宠那个情妇!」 没错,琥太郎之所以会觉醒,恐怕是源自于我一手策画的家家酒。我们小时候常玩这个游戏,我跟耕平两个人都疼爱着饰演女角的琥太郎,所以琥太郎才会误以为自己的可爱是来自于男扮女装吧? 唉,要是那时没有将我妈爱看的午间连续剧那套拿来套用在家家酒里,琥太郎就不需要扮演情妇,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成为一个尚称帅气的男子汉了。 最后,将那套信以为真的琥太郎就这么一路穿女装至今,而耕平则是一副不知是摆烂还是豁达的态度,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帮助琥太郎恢复男儿身而日日操劳。 「对了,那小子在体检跟体育课时是怎么换衣服的?」 「体育课时他会躲在角落换,前面由我挡着。体检时没办法回避,他只好当天穿着男性内裤,但还是会躲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的头好痛。 令我头痛的问题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住在琥太郎家的破铜烂铁机器人。 那个蓓崽子的目的还是使命什么鬼的,似乎是帮助琥太郎恢复男性的自觉,这样很好,我很赞成。 问题是她的方式,也就是、呃、她似乎是靠着、做爱,也就是身体来唤醒琥太郎的男性自觉。琥太郎的妈妈也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嘛?何必找那种恐龙妹?她身边还有更适合这任务的人呀。 真是的,看不顺眼的事情还真多。 这时—— 「我回来了——」 值班结束了吗?琥太郎回来了。他一踏进教室便朝着我们直行而来。他生着一张标致得不像个男人的脸蛋,绑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发辫,穿着裙子以及中统袜。再看看他的一举一动,简直从头到脚、从α到Ω(注16)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啦——!」 「你、你生什么气啊……」 琥太郎缩起身子,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座位坐好。他连这些小动作都比我有女人味,真教人不爽。回归现实,琥太郎在生物学上来说可是个男人,所以他应该早点清醒,以男生的身分跟女生交往才对。 女生。 ——我。 「……喝啊啊!」 我在冲动之下赏了琥太郎的头一记勾拳。 「好痛!干么啦,我哪里得罪你了?」 「闭嘴啦人妖!这全都是你的错!」 (注16 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呜呜,耕平——理理她的脑袋变得更不正常了。」 「乖、乖。」 耕平温柔地安慰哭着跟他诉苦的琥太郎。就是因为他老是这样,琥太郎的性向才会治不好啦。 看来我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琥太郎的性向能不能矫正过来,就全靠我了。 在既热闹又嘈杂的午休时光中,我再度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 「干脆把他揍到丧失记忆,你觉得如何?」 「……嗯,理理,我总算听懂你的意思了。」 12.you cant hurry love 「蓓儿小姐,那我要出门啰。」 「……呣,是也,是也。」 当我今天正要开朗上学去时,负责送行的蓓儿小姐低吟了一声。她的视线正对着我,但主要是集中在下半身。 「怎、怎么了?」 被她这样大刺刺地盯着看,令我浑身不自在。 蓓儿小姐握着拳头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碎步走到我脚下。 然后抬起头来。 「呜呜,你还是老样子,连内裤都是女人的款式是也。真可叹是也,真可叹是——abeshi!(注17)」 我反射性地从她头上踩了下去。 「蓓儿小姐你好色!」 「裙、裙子也就算了,连内裤都穿女用内裤,这样太夸张了是也,太夸张了是也。」 有时蓓儿小姐会突然想到要尽忠职守,真令人伤脑筋。什么职守?就是献身以帮我矫正性向,简单说就是做爱。平常的蓓儿小姐明明是个既坦率又可爱的人,偏偏一到这时候就会变得有点欠揍。 (注17 あべし,《北斗神拳》中小喽罗被拳四郎打中时,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讨厌,我还以为你最近收敛些了呢。」 「你也不想想帮你洗什么鬼胸罩的人有多辛苦——噗啾!」 我趁着她说出「吐槽两次是一定要的是也」之前,拿着书包从她的头上打下去。今天有英文课,有了字典的加持,这一击想必更有威力。 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暴力来逼她闭嘴。会这样做的只有动物,而且人类在历史中总是不断地重蹈覆辙。我们还是可以靠着谈话来说服对方的。 所以,我决定好好跟她讲道理。 「你想想看嘛,蓓儿小姐,你不也是会变身成成熟的女人吗?我跟你一样,只是扮女装变身成女孩子而已嘛。」 「你这不叫变身,叫变态是也,变态是也。」 「……」 「噗——!蓓儿说得真好是也!说得真好是也!一语双关是也!」 算了,别跟她讲理了。 我抓着蓓儿小姐的头,提了起来。 接着,我将她的头压在墙壁上来回摩擦。 「这、这是睽违已久的『刮墙』是也!刮墙啊啊啊!摩擦生热会着火的是也!会着火的是也!、 摩擦了好一阵子后,我放开了蓓儿小姐。 蓓儿小姐鼻子红通通的,眼眶泛泪。她的样子其实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对了,没空在这儿瞎扯了。看了看手表,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况且理理跟耕平还在等我呢。 「蓓儿小姐,那我出门啰。」 「等、等一等是也!等一等是也!」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拦住我。 「讨厌,干什么啊?」 「咱们还没有吻别是也,吻别是也。」 「嗯——」蓓儿小姐闭着眼睛噘起嘴来,我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那我走啰——」 我对两手捣着额头蹲在地上的蓓儿小姐挥了挥手,打开玄关的门。 我启程出发,前往阳光普照的大地。 ◇◆◇◆◇ 「呜——嘬呣呣,是也,是也。」 我感到相当烦恼。 在看完每天早上必看的晨间小说连续剧(注18)之后,我先洗完了碗盘,目前正在洗衣服。 我望着发出单调轰隆声的洗衣机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琥太郎殿下的防御力还是一样强是也。看来蓓儿需要破关技能是也,需要破关技能是也。」 正是如此。我的烦恼只有一个。我最爱的琥太郎少爷平常对我非常温柔,然而只要牵扯到少爷的性向,他就会狠狠地反击。这就跟难度一下子从「简单」跳到「地狱」没两样嘛。 我之所以侍奉琥太郎少爷,就是为了把少爷的女装癖娇嗔……不对,是矫正过来。至于方法,就是在夜晚奉献自己的身体。 然而,琥太郎少爷却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我侍奉他并非出于工作的责任感,只是单纯仰慕他罢了,可是…… 我知道琥太郎少爷对我有好感,但是我想要的不只如此。难得我生为女人,总会想要与新上人共度春宵。 (注18连绕テレビ小说,nhk所制作的连续剧,固定在每周一至周六早上八点十五分播放十五分钟。) 但是现在我的能量不够,身材怎么看都像个吉祥物;即使我存好了能量,固若金汤的琥太郎少爷也不是我能够轻易魅惑的对手。 「呜嗯,陷入死胡同了是也……蓓儿的女性自尊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 而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早已爱上了与琥太郎少爷共度的平凡生活。 如果琥太郎少爷真的顺利矫正为一个男子汉,那我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这么一来,别的女性不就会取代我的位置,陪在琥太郎少爷身边……我甚至还曾有过这种想法。 不,应该说,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危机意识了。 「这可不行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 我双手拍了拍脸颊转换心情,从洗衣台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 我发现洗衣篮中还有衣服没洗到。我也真是的,真是太粗心了。洗衣机才刚开始运作,现在丢下去洗应该还来得及吧? 剩下来的那件是琥太郎少爷的连帽外套。这件衣服只要没用洗衣袋就会起毛球,幸好洗衣袋还有剩。 在将连帽外套放进洗衣袋前,我不自觉将脸凑了过去。 「……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 它上面确实有着男孩子的味道,但这味道却很能令我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它就像阳光般温暖、温柔。 我将脸埋进连帽外套里,用力吸进一口气。 这样就够了。 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吹散了我至今所有的不安。 「……正是如此是也,正是如此是也。」 我又不是老天爷,怎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既然如此,我只要努力活在当下就好。 我只需要为琥太郎少爷尽心尽力就够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幸福。 「好了,今晚来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 这是琥太郎少爷最喜欢的料理。 将香料植物放进肉里去腥味,再细火慢炖。 我脑中浮现了与心上人共进晚餐的景致—令天,我也要静静等待少爷回家。 ◇◆◇◆◇ 「蓓儿要用加瓜拿纳(注19)巧克力来提味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蓓儿说的当然是『那里』是也。」 (注19 一种巴西产的木质葛藤植物,具有刺激性欲跟恢复体力的功效。) 「蓓儿小姐,那我要出门啰。」 「……呣,是也,是也。」 当我今天正要开朗上学去时,负责送行的蓓儿小姐低吟了一声。她的视线正对着我,但主要是集中在下半身。 「怎、怎么了?」 被她这样大刺刺地盯着看,令我浑身不自在。 蓓儿小姐握着拳头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碎步走到我脚下。 然后抬起头来。 「呜呜,你还是老样子,连内裤都是女人的款式是也。真可叹是也,真可叹是——abeshi!(注17)」 我反射性地从她头上踩了下去。 「蓓儿小姐你好色!」 「裙、裙子也就算了,连内裤都穿女用内裤,这样太夸张了是也,太夸张了是也。」 有时蓓儿小姐会突然想到要尽忠职守,真令人伤脑筋。什么职守?就是献身以帮我矫正性向,简单说就是做爱。平常的蓓儿小姐明明是个既坦率又可爱的人,偏偏一到这时候就会变得有点欠揍。 (注17 あべし,《北斗神拳》中小喽罗被拳四郎打中时,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讨厌,我还以为你最近收敛些了呢。」 「你也不想想帮你洗什么鬼胸罩的人有多辛苦——噗啾!」 我趁着她说出「吐槽两次是一定要的是也」之前,拿着书包从她的头上打下去。今天有英文课,有了字典的加持,这一击想必更有威力。 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暴力来逼她闭嘴。会这样做的只有动物,而且人类在历史中总是不断地重蹈覆辙。我们还是可以靠着谈话来说服对方的。 所以,我决定好好跟她讲道理。 「你想想看嘛,蓓儿小姐,你不也是会变身成成熟的女人吗?我跟你一样,只是扮女装变身成女孩子而已嘛。」 「你这不叫变身,叫变态是也,变态是也。」 「……」 「噗——!蓓儿说得真好是也!说得真好是也!一语双关是也!」 算了,别跟她讲理了。 我抓着蓓儿小姐的头,提了起来。 接着,我将她的头压在墙壁上来回摩擦。 「这、这是睽违已久的『刮墙』是也!刮墙啊啊啊!摩擦生热会着火的是也!会着火的是也!、 摩擦了好一阵子后,我放开了蓓儿小姐。 蓓儿小姐鼻子红通通的,眼眶泛泪。她的样子其实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对了,没空在这儿瞎扯了。看了看手表,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况且理理跟耕平还在等我呢。 「蓓儿小姐,那我出门啰。」 「等、等一等是也!等一等是也!」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拦住我。 「讨厌,干什么啊?」 「咱们还没有吻别是也,吻别是也。」 「嗯——」蓓儿小姐闭着眼睛噘起嘴来,我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那我走啰——」 我对两手捣着额头蹲在地上的蓓儿小姐挥了挥手,打开玄关的门。 我启程出发,前往阳光普照的大地。 ◇◆◇◆◇ 「呜——嘬呣呣,是也,是也。」 我感到相当烦恼。 在看完每天早上必看的晨间小说连续剧(注18)之后,我先洗完了碗盘,目前正在洗衣服。 我望着发出单调轰隆声的洗衣机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琥太郎殿下的防御力还是一样强是也。看来蓓儿需要破关技能是也,需要破关技能是也。」 正是如此。我的烦恼只有一个。我最爱的琥太郎少爷平常对我非常温柔,然而只要牵扯到少爷的性向,他就会狠狠地反击。这就跟难度一下子从「简单」跳到「地狱」没两样嘛。 我之所以侍奉琥太郎少爷,就是为了把少爷的女装癖娇嗔……不对,是矫正过来。至于方法,就是在夜晚奉献自己的身体。 然而,琥太郎少爷却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我侍奉他并非出于工作的责任感,只是单纯仰慕他罢了,可是…… 我知道琥太郎少爷对我有好感,但是我想要的不只如此。难得我生为女人,总会想要与新上人共度春宵。 (注18连绕テレビ小说,nhk所制作的连续剧,固定在每周一至周六早上八点十五分播放十五分钟。) 但是现在我的能量不够,身材怎么看都像个吉祥物;即使我存好了能量,固若金汤的琥太郎少爷也不是我能够轻易魅惑的对手。 「呜嗯,陷入死胡同了是也……蓓儿的女性自尊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 而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早已爱上了与琥太郎少爷共度的平凡生活。 如果琥太郎少爷真的顺利矫正为一个男子汉,那我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这么一来,别的女性不就会取代我的位置,陪在琥太郎少爷身边……我甚至还曾有过这种想法。 不,应该说,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危机意识了。 「这可不行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 我双手拍了拍脸颊转换心情,从洗衣台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 我发现洗衣篮中还有衣服没洗到。我也真是的,真是太粗心了。洗衣机才刚开始运作,现在丢下去洗应该还来得及吧? 剩下来的那件是琥太郎少爷的连帽外套。这件衣服只要没用洗衣袋就会起毛球,幸好洗衣袋还有剩。 在将连帽外套放进洗衣袋前,我不自觉将脸凑了过去。 「……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 它上面确实有着男孩子的味道,但这味道却很能令我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它就像阳光般温暖、温柔。 我将脸埋进连帽外套里,用力吸进一口气。 这样就够了。 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吹散了我至今所有的不安。 「……正是如此是也,正是如此是也。」 我又不是老天爷,怎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既然如此,我只要努力活在当下就好。 我只需要为琥太郎少爷尽心尽力就够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幸福。 「好了,今晚来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 这是琥太郎少爷最喜欢的料理。 将香料植物放进肉里去腥味,再细火慢炖。 我脑中浮现了与心上人共进晚餐的景致—令天,我也要静静等待少爷回家。 ◇◆◇◆◇ 「蓓儿要用加瓜拿纳(注19)巧克力来提味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蓓儿说的当然是『那里』是也。」 (注19 一种巴西产的木质葛藤植物,具有刺激性欲跟恢复体力的功效。) 「蓓儿小姐,那我要出门啰。」 「……呣,是也,是也。」 当我今天正要开朗上学去时,负责送行的蓓儿小姐低吟了一声。她的视线正对着我,但主要是集中在下半身。 「怎、怎么了?」 被她这样大刺刺地盯着看,令我浑身不自在。 蓓儿小姐握着拳头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碎步走到我脚下。 然后抬起头来。 「呜呜,你还是老样子,连内裤都是女人的款式是也。真可叹是也,真可叹是——abeshi!(注17)」 我反射性地从她头上踩了下去。 「蓓儿小姐你好色!」 「裙、裙子也就算了,连内裤都穿女用内裤,这样太夸张了是也,太夸张了是也。」 有时蓓儿小姐会突然想到要尽忠职守,真令人伤脑筋。什么职守?就是献身以帮我矫正性向,简单说就是做爱。平常的蓓儿小姐明明是个既坦率又可爱的人,偏偏一到这时候就会变得有点欠揍。 (注17 あべし,《北斗神拳》中小喽罗被拳四郎打中时,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讨厌,我还以为你最近收敛些了呢。」 「你也不想想帮你洗什么鬼胸罩的人有多辛苦——噗啾!」 我趁着她说出「吐槽两次是一定要的是也」之前,拿着书包从她的头上打下去。今天有英文课,有了字典的加持,这一击想必更有威力。 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暴力来逼她闭嘴。会这样做的只有动物,而且人类在历史中总是不断地重蹈覆辙。我们还是可以靠着谈话来说服对方的。 所以,我决定好好跟她讲道理。 「你想想看嘛,蓓儿小姐,你不也是会变身成成熟的女人吗?我跟你一样,只是扮女装变身成女孩子而已嘛。」 「你这不叫变身,叫变态是也,变态是也。」 「……」 「噗——!蓓儿说得真好是也!说得真好是也!一语双关是也!」 算了,别跟她讲理了。 我抓着蓓儿小姐的头,提了起来。 接着,我将她的头压在墙壁上来回摩擦。 「这、这是睽违已久的『刮墙』是也!刮墙啊啊啊!摩擦生热会着火的是也!会着火的是也!、 摩擦了好一阵子后,我放开了蓓儿小姐。 蓓儿小姐鼻子红通通的,眼眶泛泪。她的样子其实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对了,没空在这儿瞎扯了。看了看手表,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况且理理跟耕平还在等我呢。 「蓓儿小姐,那我出门啰。」 「等、等一等是也!等一等是也!」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拦住我。 「讨厌,干什么啊?」 「咱们还没有吻别是也,吻别是也。」 「嗯——」蓓儿小姐闭着眼睛噘起嘴来,我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那我走啰——」 我对两手捣着额头蹲在地上的蓓儿小姐挥了挥手,打开玄关的门。 我启程出发,前往阳光普照的大地。 ◇◆◇◆◇ 「呜——嘬呣呣,是也,是也。」 我感到相当烦恼。 在看完每天早上必看的晨间小说连续剧(注18)之后,我先洗完了碗盘,目前正在洗衣服。 我望着发出单调轰隆声的洗衣机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琥太郎殿下的防御力还是一样强是也。看来蓓儿需要破关技能是也,需要破关技能是也。」 正是如此。我的烦恼只有一个。我最爱的琥太郎少爷平常对我非常温柔,然而只要牵扯到少爷的性向,他就会狠狠地反击。这就跟难度一下子从「简单」跳到「地狱」没两样嘛。 我之所以侍奉琥太郎少爷,就是为了把少爷的女装癖娇嗔……不对,是矫正过来。至于方法,就是在夜晚奉献自己的身体。 然而,琥太郎少爷却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我侍奉他并非出于工作的责任感,只是单纯仰慕他罢了,可是…… 我知道琥太郎少爷对我有好感,但是我想要的不只如此。难得我生为女人,总会想要与新上人共度春宵。 (注18连绕テレビ小说,nhk所制作的连续剧,固定在每周一至周六早上八点十五分播放十五分钟。) 但是现在我的能量不够,身材怎么看都像个吉祥物;即使我存好了能量,固若金汤的琥太郎少爷也不是我能够轻易魅惑的对手。 「呜嗯,陷入死胡同了是也……蓓儿的女性自尊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 而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早已爱上了与琥太郎少爷共度的平凡生活。 如果琥太郎少爷真的顺利矫正为一个男子汉,那我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这么一来,别的女性不就会取代我的位置,陪在琥太郎少爷身边……我甚至还曾有过这种想法。 不,应该说,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危机意识了。 「这可不行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 我双手拍了拍脸颊转换心情,从洗衣台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 我发现洗衣篮中还有衣服没洗到。我也真是的,真是太粗心了。洗衣机才刚开始运作,现在丢下去洗应该还来得及吧? 剩下来的那件是琥太郎少爷的连帽外套。这件衣服只要没用洗衣袋就会起毛球,幸好洗衣袋还有剩。 在将连帽外套放进洗衣袋前,我不自觉将脸凑了过去。 「……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 它上面确实有着男孩子的味道,但这味道却很能令我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它就像阳光般温暖、温柔。 我将脸埋进连帽外套里,用力吸进一口气。 这样就够了。 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吹散了我至今所有的不安。 「……正是如此是也,正是如此是也。」 我又不是老天爷,怎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既然如此,我只要努力活在当下就好。 我只需要为琥太郎少爷尽心尽力就够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幸福。 「好了,今晚来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 这是琥太郎少爷最喜欢的料理。 将香料植物放进肉里去腥味,再细火慢炖。 我脑中浮现了与心上人共进晚餐的景致—令天,我也要静静等待少爷回家。 ◇◆◇◆◇ 「蓓儿要用加瓜拿纳(注19)巧克力来提味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蓓儿说的当然是『那里』是也。」 (注19 一种巴西产的木质葛藤植物,具有刺激性欲跟恢复体力的功效。) 「蓓儿小姐,那我要出门啰。」 「……呣,是也,是也。」 当我今天正要开朗上学去时,负责送行的蓓儿小姐低吟了一声。她的视线正对着我,但主要是集中在下半身。 「怎、怎么了?」 被她这样大刺刺地盯着看,令我浑身不自在。 蓓儿小姐握着拳头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碎步走到我脚下。 然后抬起头来。 「呜呜,你还是老样子,连内裤都是女人的款式是也。真可叹是也,真可叹是——abeshi!(注17)」 我反射性地从她头上踩了下去。 「蓓儿小姐你好色!」 「裙、裙子也就算了,连内裤都穿女用内裤,这样太夸张了是也,太夸张了是也。」 有时蓓儿小姐会突然想到要尽忠职守,真令人伤脑筋。什么职守?就是献身以帮我矫正性向,简单说就是做爱。平常的蓓儿小姐明明是个既坦率又可爱的人,偏偏一到这时候就会变得有点欠揍。 (注17 あべし,《北斗神拳》中小喽罗被拳四郎打中时,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讨厌,我还以为你最近收敛些了呢。」 「你也不想想帮你洗什么鬼胸罩的人有多辛苦——噗啾!」 我趁着她说出「吐槽两次是一定要的是也」之前,拿着书包从她的头上打下去。今天有英文课,有了字典的加持,这一击想必更有威力。 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暴力来逼她闭嘴。会这样做的只有动物,而且人类在历史中总是不断地重蹈覆辙。我们还是可以靠着谈话来说服对方的。 所以,我决定好好跟她讲道理。 「你想想看嘛,蓓儿小姐,你不也是会变身成成熟的女人吗?我跟你一样,只是扮女装变身成女孩子而已嘛。」 「你这不叫变身,叫变态是也,变态是也。」 「……」 「噗——!蓓儿说得真好是也!说得真好是也!一语双关是也!」 算了,别跟她讲理了。 我抓着蓓儿小姐的头,提了起来。 接着,我将她的头压在墙壁上来回摩擦。 「这、这是睽违已久的『刮墙』是也!刮墙啊啊啊!摩擦生热会着火的是也!会着火的是也!、 摩擦了好一阵子后,我放开了蓓儿小姐。 蓓儿小姐鼻子红通通的,眼眶泛泪。她的样子其实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对了,没空在这儿瞎扯了。看了看手表,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况且理理跟耕平还在等我呢。 「蓓儿小姐,那我出门啰。」 「等、等一等是也!等一等是也!」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拦住我。 「讨厌,干什么啊?」 「咱们还没有吻别是也,吻别是也。」 「嗯——」蓓儿小姐闭着眼睛噘起嘴来,我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那我走啰——」 我对两手捣着额头蹲在地上的蓓儿小姐挥了挥手,打开玄关的门。 我启程出发,前往阳光普照的大地。 ◇◆◇◆◇ 「呜——嘬呣呣,是也,是也。」 我感到相当烦恼。 在看完每天早上必看的晨间小说连续剧(注18)之后,我先洗完了碗盘,目前正在洗衣服。 我望着发出单调轰隆声的洗衣机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琥太郎殿下的防御力还是一样强是也。看来蓓儿需要破关技能是也,需要破关技能是也。」 正是如此。我的烦恼只有一个。我最爱的琥太郎少爷平常对我非常温柔,然而只要牵扯到少爷的性向,他就会狠狠地反击。这就跟难度一下子从「简单」跳到「地狱」没两样嘛。 我之所以侍奉琥太郎少爷,就是为了把少爷的女装癖娇嗔……不对,是矫正过来。至于方法,就是在夜晚奉献自己的身体。 然而,琥太郎少爷却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我侍奉他并非出于工作的责任感,只是单纯仰慕他罢了,可是…… 我知道琥太郎少爷对我有好感,但是我想要的不只如此。难得我生为女人,总会想要与新上人共度春宵。 (注18连绕テレビ小说,nhk所制作的连续剧,固定在每周一至周六早上八点十五分播放十五分钟。) 但是现在我的能量不够,身材怎么看都像个吉祥物;即使我存好了能量,固若金汤的琥太郎少爷也不是我能够轻易魅惑的对手。 「呜嗯,陷入死胡同了是也……蓓儿的女性自尊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 而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早已爱上了与琥太郎少爷共度的平凡生活。 如果琥太郎少爷真的顺利矫正为一个男子汉,那我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这么一来,别的女性不就会取代我的位置,陪在琥太郎少爷身边……我甚至还曾有过这种想法。 不,应该说,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危机意识了。 「这可不行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 我双手拍了拍脸颊转换心情,从洗衣台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 我发现洗衣篮中还有衣服没洗到。我也真是的,真是太粗心了。洗衣机才刚开始运作,现在丢下去洗应该还来得及吧? 剩下来的那件是琥太郎少爷的连帽外套。这件衣服只要没用洗衣袋就会起毛球,幸好洗衣袋还有剩。 在将连帽外套放进洗衣袋前,我不自觉将脸凑了过去。 「……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 它上面确实有着男孩子的味道,但这味道却很能令我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它就像阳光般温暖、温柔。 我将脸埋进连帽外套里,用力吸进一口气。 这样就够了。 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吹散了我至今所有的不安。 「……正是如此是也,正是如此是也。」 我又不是老天爷,怎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既然如此,我只要努力活在当下就好。 我只需要为琥太郎少爷尽心尽力就够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幸福。 「好了,今晚来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 这是琥太郎少爷最喜欢的料理。 将香料植物放进肉里去腥味,再细火慢炖。 我脑中浮现了与心上人共进晚餐的景致—令天,我也要静静等待少爷回家。 ◇◆◇◆◇ 「蓓儿要用加瓜拿纳(注19)巧克力来提味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蓓儿说的当然是『那里』是也。」 (注19 一种巴西产的木质葛藤植物,具有刺激性欲跟恢复体力的功效。) 「蓓儿小姐,那我要出门啰。」 「……呣,是也,是也。」 当我今天正要开朗上学去时,负责送行的蓓儿小姐低吟了一声。她的视线正对着我,但主要是集中在下半身。 「怎、怎么了?」 被她这样大刺刺地盯着看,令我浑身不自在。 蓓儿小姐握着拳头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碎步走到我脚下。 然后抬起头来。 「呜呜,你还是老样子,连内裤都是女人的款式是也。真可叹是也,真可叹是——abeshi!(注17)」 我反射性地从她头上踩了下去。 「蓓儿小姐你好色!」 「裙、裙子也就算了,连内裤都穿女用内裤,这样太夸张了是也,太夸张了是也。」 有时蓓儿小姐会突然想到要尽忠职守,真令人伤脑筋。什么职守?就是献身以帮我矫正性向,简单说就是做爱。平常的蓓儿小姐明明是个既坦率又可爱的人,偏偏一到这时候就会变得有点欠揍。 (注17 あべし,《北斗神拳》中小喽罗被拳四郎打中时,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讨厌,我还以为你最近收敛些了呢。」 「你也不想想帮你洗什么鬼胸罩的人有多辛苦——噗啾!」 我趁着她说出「吐槽两次是一定要的是也」之前,拿着书包从她的头上打下去。今天有英文课,有了字典的加持,这一击想必更有威力。 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暴力来逼她闭嘴。会这样做的只有动物,而且人类在历史中总是不断地重蹈覆辙。我们还是可以靠着谈话来说服对方的。 所以,我决定好好跟她讲道理。 「你想想看嘛,蓓儿小姐,你不也是会变身成成熟的女人吗?我跟你一样,只是扮女装变身成女孩子而已嘛。」 「你这不叫变身,叫变态是也,变态是也。」 「……」 「噗——!蓓儿说得真好是也!说得真好是也!一语双关是也!」 算了,别跟她讲理了。 我抓着蓓儿小姐的头,提了起来。 接着,我将她的头压在墙壁上来回摩擦。 「这、这是睽违已久的『刮墙』是也!刮墙啊啊啊!摩擦生热会着火的是也!会着火的是也!、 摩擦了好一阵子后,我放开了蓓儿小姐。 蓓儿小姐鼻子红通通的,眼眶泛泪。她的样子其实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对了,没空在这儿瞎扯了。看了看手表,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况且理理跟耕平还在等我呢。 「蓓儿小姐,那我出门啰。」 「等、等一等是也!等一等是也!」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拦住我。 「讨厌,干什么啊?」 「咱们还没有吻别是也,吻别是也。」 「嗯——」蓓儿小姐闭着眼睛噘起嘴来,我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那我走啰——」 我对两手捣着额头蹲在地上的蓓儿小姐挥了挥手,打开玄关的门。 我启程出发,前往阳光普照的大地。 ◇◆◇◆◇ 「呜——嘬呣呣,是也,是也。」 我感到相当烦恼。 在看完每天早上必看的晨间小说连续剧(注18)之后,我先洗完了碗盘,目前正在洗衣服。 我望着发出单调轰隆声的洗衣机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琥太郎殿下的防御力还是一样强是也。看来蓓儿需要破关技能是也,需要破关技能是也。」 正是如此。我的烦恼只有一个。我最爱的琥太郎少爷平常对我非常温柔,然而只要牵扯到少爷的性向,他就会狠狠地反击。这就跟难度一下子从「简单」跳到「地狱」没两样嘛。 我之所以侍奉琥太郎少爷,就是为了把少爷的女装癖娇嗔……不对,是矫正过来。至于方法,就是在夜晚奉献自己的身体。 然而,琥太郎少爷却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我侍奉他并非出于工作的责任感,只是单纯仰慕他罢了,可是…… 我知道琥太郎少爷对我有好感,但是我想要的不只如此。难得我生为女人,总会想要与新上人共度春宵。 (注18连绕テレビ小说,nhk所制作的连续剧,固定在每周一至周六早上八点十五分播放十五分钟。) 但是现在我的能量不够,身材怎么看都像个吉祥物;即使我存好了能量,固若金汤的琥太郎少爷也不是我能够轻易魅惑的对手。 「呜嗯,陷入死胡同了是也……蓓儿的女性自尊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 而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早已爱上了与琥太郎少爷共度的平凡生活。 如果琥太郎少爷真的顺利矫正为一个男子汉,那我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这么一来,别的女性不就会取代我的位置,陪在琥太郎少爷身边……我甚至还曾有过这种想法。 不,应该说,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危机意识了。 「这可不行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 我双手拍了拍脸颊转换心情,从洗衣台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 我发现洗衣篮中还有衣服没洗到。我也真是的,真是太粗心了。洗衣机才刚开始运作,现在丢下去洗应该还来得及吧? 剩下来的那件是琥太郎少爷的连帽外套。这件衣服只要没用洗衣袋就会起毛球,幸好洗衣袋还有剩。 在将连帽外套放进洗衣袋前,我不自觉将脸凑了过去。 「……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 它上面确实有着男孩子的味道,但这味道却很能令我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它就像阳光般温暖、温柔。 我将脸埋进连帽外套里,用力吸进一口气。 这样就够了。 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吹散了我至今所有的不安。 「……正是如此是也,正是如此是也。」 我又不是老天爷,怎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既然如此,我只要努力活在当下就好。 我只需要为琥太郎少爷尽心尽力就够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幸福。 「好了,今晚来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 这是琥太郎少爷最喜欢的料理。 将香料植物放进肉里去腥味,再细火慢炖。 我脑中浮现了与心上人共进晚餐的景致—令天,我也要静静等待少爷回家。 ◇◆◇◆◇ 「蓓儿要用加瓜拿纳(注19)巧克力来提味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蓓儿说的当然是『那里』是也。」 (注19 一种巴西产的木质葛藤植物,具有刺激性欲跟恢复体力的功效。) 「蓓儿小姐,那我要出门啰。」 「……呣,是也,是也。」 当我今天正要开朗上学去时,负责送行的蓓儿小姐低吟了一声。她的视线正对着我,但主要是集中在下半身。 「怎、怎么了?」 被她这样大刺刺地盯着看,令我浑身不自在。 蓓儿小姐握着拳头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碎步走到我脚下。 然后抬起头来。 「呜呜,你还是老样子,连内裤都是女人的款式是也。真可叹是也,真可叹是——abeshi!(注17)」 我反射性地从她头上踩了下去。 「蓓儿小姐你好色!」 「裙、裙子也就算了,连内裤都穿女用内裤,这样太夸张了是也,太夸张了是也。」 有时蓓儿小姐会突然想到要尽忠职守,真令人伤脑筋。什么职守?就是献身以帮我矫正性向,简单说就是做爱。平常的蓓儿小姐明明是个既坦率又可爱的人,偏偏一到这时候就会变得有点欠揍。 (注17 あべし,《北斗神拳》中小喽罗被拳四郎打中时,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讨厌,我还以为你最近收敛些了呢。」 「你也不想想帮你洗什么鬼胸罩的人有多辛苦——噗啾!」 我趁着她说出「吐槽两次是一定要的是也」之前,拿着书包从她的头上打下去。今天有英文课,有了字典的加持,这一击想必更有威力。 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暴力来逼她闭嘴。会这样做的只有动物,而且人类在历史中总是不断地重蹈覆辙。我们还是可以靠着谈话来说服对方的。 所以,我决定好好跟她讲道理。 「你想想看嘛,蓓儿小姐,你不也是会变身成成熟的女人吗?我跟你一样,只是扮女装变身成女孩子而已嘛。」 「你这不叫变身,叫变态是也,变态是也。」 「……」 「噗——!蓓儿说得真好是也!说得真好是也!一语双关是也!」 算了,别跟她讲理了。 我抓着蓓儿小姐的头,提了起来。 接着,我将她的头压在墙壁上来回摩擦。 「这、这是睽违已久的『刮墙』是也!刮墙啊啊啊!摩擦生热会着火的是也!会着火的是也!、 摩擦了好一阵子后,我放开了蓓儿小姐。 蓓儿小姐鼻子红通通的,眼眶泛泪。她的样子其实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对了,没空在这儿瞎扯了。看了看手表,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况且理理跟耕平还在等我呢。 「蓓儿小姐,那我出门啰。」 「等、等一等是也!等一等是也!」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拦住我。 「讨厌,干什么啊?」 「咱们还没有吻别是也,吻别是也。」 「嗯——」蓓儿小姐闭着眼睛噘起嘴来,我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那我走啰——」 我对两手捣着额头蹲在地上的蓓儿小姐挥了挥手,打开玄关的门。 我启程出发,前往阳光普照的大地。 ◇◆◇◆◇ 「呜——嘬呣呣,是也,是也。」 我感到相当烦恼。 在看完每天早上必看的晨间小说连续剧(注18)之后,我先洗完了碗盘,目前正在洗衣服。 我望着发出单调轰隆声的洗衣机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琥太郎殿下的防御力还是一样强是也。看来蓓儿需要破关技能是也,需要破关技能是也。」 正是如此。我的烦恼只有一个。我最爱的琥太郎少爷平常对我非常温柔,然而只要牵扯到少爷的性向,他就会狠狠地反击。这就跟难度一下子从「简单」跳到「地狱」没两样嘛。 我之所以侍奉琥太郎少爷,就是为了把少爷的女装癖娇嗔……不对,是矫正过来。至于方法,就是在夜晚奉献自己的身体。 然而,琥太郎少爷却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我侍奉他并非出于工作的责任感,只是单纯仰慕他罢了,可是…… 我知道琥太郎少爷对我有好感,但是我想要的不只如此。难得我生为女人,总会想要与新上人共度春宵。 (注18连绕テレビ小说,nhk所制作的连续剧,固定在每周一至周六早上八点十五分播放十五分钟。) 但是现在我的能量不够,身材怎么看都像个吉祥物;即使我存好了能量,固若金汤的琥太郎少爷也不是我能够轻易魅惑的对手。 「呜嗯,陷入死胡同了是也……蓓儿的女性自尊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 而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早已爱上了与琥太郎少爷共度的平凡生活。 如果琥太郎少爷真的顺利矫正为一个男子汉,那我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这么一来,别的女性不就会取代我的位置,陪在琥太郎少爷身边……我甚至还曾有过这种想法。 不,应该说,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危机意识了。 「这可不行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 我双手拍了拍脸颊转换心情,从洗衣台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 我发现洗衣篮中还有衣服没洗到。我也真是的,真是太粗心了。洗衣机才刚开始运作,现在丢下去洗应该还来得及吧? 剩下来的那件是琥太郎少爷的连帽外套。这件衣服只要没用洗衣袋就会起毛球,幸好洗衣袋还有剩。 在将连帽外套放进洗衣袋前,我不自觉将脸凑了过去。 「……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 它上面确实有着男孩子的味道,但这味道却很能令我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它就像阳光般温暖、温柔。 我将脸埋进连帽外套里,用力吸进一口气。 这样就够了。 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吹散了我至今所有的不安。 「……正是如此是也,正是如此是也。」 我又不是老天爷,怎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既然如此,我只要努力活在当下就好。 我只需要为琥太郎少爷尽心尽力就够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幸福。 「好了,今晚来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 这是琥太郎少爷最喜欢的料理。 将香料植物放进肉里去腥味,再细火慢炖。 我脑中浮现了与心上人共进晚餐的景致—令天,我也要静静等待少爷回家。 ◇◆◇◆◇ 「蓓儿要用加瓜拿纳(注19)巧克力来提味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蓓儿说的当然是『那里』是也。」 (注19 一种巴西产的木质葛藤植物,具有刺激性欲跟恢复体力的功效。) 「蓓儿小姐,那我要出门啰。」 「……呣,是也,是也。」 当我今天正要开朗上学去时,负责送行的蓓儿小姐低吟了一声。她的视线正对着我,但主要是集中在下半身。 「怎、怎么了?」 被她这样大刺刺地盯着看,令我浑身不自在。 蓓儿小姐握着拳头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碎步走到我脚下。 然后抬起头来。 「呜呜,你还是老样子,连内裤都是女人的款式是也。真可叹是也,真可叹是——abeshi!(注17)」 我反射性地从她头上踩了下去。 「蓓儿小姐你好色!」 「裙、裙子也就算了,连内裤都穿女用内裤,这样太夸张了是也,太夸张了是也。」 有时蓓儿小姐会突然想到要尽忠职守,真令人伤脑筋。什么职守?就是献身以帮我矫正性向,简单说就是做爱。平常的蓓儿小姐明明是个既坦率又可爱的人,偏偏一到这时候就会变得有点欠揍。 (注17 あべし,《北斗神拳》中小喽罗被拳四郎打中时,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讨厌,我还以为你最近收敛些了呢。」 「你也不想想帮你洗什么鬼胸罩的人有多辛苦——噗啾!」 我趁着她说出「吐槽两次是一定要的是也」之前,拿着书包从她的头上打下去。今天有英文课,有了字典的加持,这一击想必更有威力。 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暴力来逼她闭嘴。会这样做的只有动物,而且人类在历史中总是不断地重蹈覆辙。我们还是可以靠着谈话来说服对方的。 所以,我决定好好跟她讲道理。 「你想想看嘛,蓓儿小姐,你不也是会变身成成熟的女人吗?我跟你一样,只是扮女装变身成女孩子而已嘛。」 「你这不叫变身,叫变态是也,变态是也。」 「……」 「噗——!蓓儿说得真好是也!说得真好是也!一语双关是也!」 算了,别跟她讲理了。 我抓着蓓儿小姐的头,提了起来。 接着,我将她的头压在墙壁上来回摩擦。 「这、这是睽违已久的『刮墙』是也!刮墙啊啊啊!摩擦生热会着火的是也!会着火的是也!、 摩擦了好一阵子后,我放开了蓓儿小姐。 蓓儿小姐鼻子红通通的,眼眶泛泪。她的样子其实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对了,没空在这儿瞎扯了。看了看手表,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况且理理跟耕平还在等我呢。 「蓓儿小姐,那我出门啰。」 「等、等一等是也!等一等是也!」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拦住我。 「讨厌,干什么啊?」 「咱们还没有吻别是也,吻别是也。」 「嗯——」蓓儿小姐闭着眼睛噘起嘴来,我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那我走啰——」 我对两手捣着额头蹲在地上的蓓儿小姐挥了挥手,打开玄关的门。 我启程出发,前往阳光普照的大地。 ◇◆◇◆◇ 「呜——嘬呣呣,是也,是也。」 我感到相当烦恼。 在看完每天早上必看的晨间小说连续剧(注18)之后,我先洗完了碗盘,目前正在洗衣服。 我望着发出单调轰隆声的洗衣机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琥太郎殿下的防御力还是一样强是也。看来蓓儿需要破关技能是也,需要破关技能是也。」 正是如此。我的烦恼只有一个。我最爱的琥太郎少爷平常对我非常温柔,然而只要牵扯到少爷的性向,他就会狠狠地反击。这就跟难度一下子从「简单」跳到「地狱」没两样嘛。 我之所以侍奉琥太郎少爷,就是为了把少爷的女装癖娇嗔……不对,是矫正过来。至于方法,就是在夜晚奉献自己的身体。 然而,琥太郎少爷却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我侍奉他并非出于工作的责任感,只是单纯仰慕他罢了,可是…… 我知道琥太郎少爷对我有好感,但是我想要的不只如此。难得我生为女人,总会想要与新上人共度春宵。 (注18连绕テレビ小说,nhk所制作的连续剧,固定在每周一至周六早上八点十五分播放十五分钟。) 但是现在我的能量不够,身材怎么看都像个吉祥物;即使我存好了能量,固若金汤的琥太郎少爷也不是我能够轻易魅惑的对手。 「呜嗯,陷入死胡同了是也……蓓儿的女性自尊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 而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早已爱上了与琥太郎少爷共度的平凡生活。 如果琥太郎少爷真的顺利矫正为一个男子汉,那我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这么一来,别的女性不就会取代我的位置,陪在琥太郎少爷身边……我甚至还曾有过这种想法。 不,应该说,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危机意识了。 「这可不行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 我双手拍了拍脸颊转换心情,从洗衣台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 我发现洗衣篮中还有衣服没洗到。我也真是的,真是太粗心了。洗衣机才刚开始运作,现在丢下去洗应该还来得及吧? 剩下来的那件是琥太郎少爷的连帽外套。这件衣服只要没用洗衣袋就会起毛球,幸好洗衣袋还有剩。 在将连帽外套放进洗衣袋前,我不自觉将脸凑了过去。 「……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 它上面确实有着男孩子的味道,但这味道却很能令我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它就像阳光般温暖、温柔。 我将脸埋进连帽外套里,用力吸进一口气。 这样就够了。 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吹散了我至今所有的不安。 「……正是如此是也,正是如此是也。」 我又不是老天爷,怎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既然如此,我只要努力活在当下就好。 我只需要为琥太郎少爷尽心尽力就够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幸福。 「好了,今晚来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 这是琥太郎少爷最喜欢的料理。 将香料植物放进肉里去腥味,再细火慢炖。 我脑中浮现了与心上人共进晚餐的景致—令天,我也要静静等待少爷回家。 ◇◆◇◆◇ 「蓓儿要用加瓜拿纳(注19)巧克力来提味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蓓儿说的当然是『那里』是也。」 (注19 一种巴西产的木质葛藤植物,具有刺激性欲跟恢复体力的功效。) 「蓓儿小姐,那我要出门啰。」 「……呣,是也,是也。」 当我今天正要开朗上学去时,负责送行的蓓儿小姐低吟了一声。她的视线正对着我,但主要是集中在下半身。 「怎、怎么了?」 被她这样大刺刺地盯着看,令我浑身不自在。 蓓儿小姐握着拳头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碎步走到我脚下。 然后抬起头来。 「呜呜,你还是老样子,连内裤都是女人的款式是也。真可叹是也,真可叹是——abeshi!(注17)」 我反射性地从她头上踩了下去。 「蓓儿小姐你好色!」 「裙、裙子也就算了,连内裤都穿女用内裤,这样太夸张了是也,太夸张了是也。」 有时蓓儿小姐会突然想到要尽忠职守,真令人伤脑筋。什么职守?就是献身以帮我矫正性向,简单说就是做爱。平常的蓓儿小姐明明是个既坦率又可爱的人,偏偏一到这时候就会变得有点欠揍。 (注17 あべし,《北斗神拳》中小喽罗被拳四郎打中时,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讨厌,我还以为你最近收敛些了呢。」 「你也不想想帮你洗什么鬼胸罩的人有多辛苦——噗啾!」 我趁着她说出「吐槽两次是一定要的是也」之前,拿着书包从她的头上打下去。今天有英文课,有了字典的加持,这一击想必更有威力。 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暴力来逼她闭嘴。会这样做的只有动物,而且人类在历史中总是不断地重蹈覆辙。我们还是可以靠着谈话来说服对方的。 所以,我决定好好跟她讲道理。 「你想想看嘛,蓓儿小姐,你不也是会变身成成熟的女人吗?我跟你一样,只是扮女装变身成女孩子而已嘛。」 「你这不叫变身,叫变态是也,变态是也。」 「……」 「噗——!蓓儿说得真好是也!说得真好是也!一语双关是也!」 算了,别跟她讲理了。 我抓着蓓儿小姐的头,提了起来。 接着,我将她的头压在墙壁上来回摩擦。 「这、这是睽违已久的『刮墙』是也!刮墙啊啊啊!摩擦生热会着火的是也!会着火的是也!、 摩擦了好一阵子后,我放开了蓓儿小姐。 蓓儿小姐鼻子红通通的,眼眶泛泪。她的样子其实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对了,没空在这儿瞎扯了。看了看手表,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况且理理跟耕平还在等我呢。 「蓓儿小姐,那我出门啰。」 「等、等一等是也!等一等是也!」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拦住我。 「讨厌,干什么啊?」 「咱们还没有吻别是也,吻别是也。」 「嗯——」蓓儿小姐闭着眼睛噘起嘴来,我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那我走啰——」 我对两手捣着额头蹲在地上的蓓儿小姐挥了挥手,打开玄关的门。 我启程出发,前往阳光普照的大地。 ◇◆◇◆◇ 「呜——嘬呣呣,是也,是也。」 我感到相当烦恼。 在看完每天早上必看的晨间小说连续剧(注18)之后,我先洗完了碗盘,目前正在洗衣服。 我望着发出单调轰隆声的洗衣机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琥太郎殿下的防御力还是一样强是也。看来蓓儿需要破关技能是也,需要破关技能是也。」 正是如此。我的烦恼只有一个。我最爱的琥太郎少爷平常对我非常温柔,然而只要牵扯到少爷的性向,他就会狠狠地反击。这就跟难度一下子从「简单」跳到「地狱」没两样嘛。 我之所以侍奉琥太郎少爷,就是为了把少爷的女装癖娇嗔……不对,是矫正过来。至于方法,就是在夜晚奉献自己的身体。 然而,琥太郎少爷却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我侍奉他并非出于工作的责任感,只是单纯仰慕他罢了,可是…… 我知道琥太郎少爷对我有好感,但是我想要的不只如此。难得我生为女人,总会想要与新上人共度春宵。 (注18连绕テレビ小说,nhk所制作的连续剧,固定在每周一至周六早上八点十五分播放十五分钟。) 但是现在我的能量不够,身材怎么看都像个吉祥物;即使我存好了能量,固若金汤的琥太郎少爷也不是我能够轻易魅惑的对手。 「呜嗯,陷入死胡同了是也……蓓儿的女性自尊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 而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早已爱上了与琥太郎少爷共度的平凡生活。 如果琥太郎少爷真的顺利矫正为一个男子汉,那我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这么一来,别的女性不就会取代我的位置,陪在琥太郎少爷身边……我甚至还曾有过这种想法。 不,应该说,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危机意识了。 「这可不行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 我双手拍了拍脸颊转换心情,从洗衣台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 我发现洗衣篮中还有衣服没洗到。我也真是的,真是太粗心了。洗衣机才刚开始运作,现在丢下去洗应该还来得及吧? 剩下来的那件是琥太郎少爷的连帽外套。这件衣服只要没用洗衣袋就会起毛球,幸好洗衣袋还有剩。 在将连帽外套放进洗衣袋前,我不自觉将脸凑了过去。 「……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 它上面确实有着男孩子的味道,但这味道却很能令我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它就像阳光般温暖、温柔。 我将脸埋进连帽外套里,用力吸进一口气。 这样就够了。 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吹散了我至今所有的不安。 「……正是如此是也,正是如此是也。」 我又不是老天爷,怎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既然如此,我只要努力活在当下就好。 我只需要为琥太郎少爷尽心尽力就够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幸福。 「好了,今晚来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 这是琥太郎少爷最喜欢的料理。 将香料植物放进肉里去腥味,再细火慢炖。 我脑中浮现了与心上人共进晚餐的景致—令天,我也要静静等待少爷回家。 ◇◆◇◆◇ 「蓓儿要用加瓜拿纳(注19)巧克力来提味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蓓儿说的当然是『那里』是也。」 (注19 一种巴西产的木质葛藤植物,具有刺激性欲跟恢复体力的功效。) 「蓓儿小姐,那我要出门啰。」 「……呣,是也,是也。」 当我今天正要开朗上学去时,负责送行的蓓儿小姐低吟了一声。她的视线正对着我,但主要是集中在下半身。 「怎、怎么了?」 被她这样大刺刺地盯着看,令我浑身不自在。 蓓儿小姐握着拳头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碎步走到我脚下。 然后抬起头来。 「呜呜,你还是老样子,连内裤都是女人的款式是也。真可叹是也,真可叹是——abeshi!(注17)」 我反射性地从她头上踩了下去。 「蓓儿小姐你好色!」 「裙、裙子也就算了,连内裤都穿女用内裤,这样太夸张了是也,太夸张了是也。」 有时蓓儿小姐会突然想到要尽忠职守,真令人伤脑筋。什么职守?就是献身以帮我矫正性向,简单说就是做爱。平常的蓓儿小姐明明是个既坦率又可爱的人,偏偏一到这时候就会变得有点欠揍。 (注17 あべし,《北斗神拳》中小喽罗被拳四郎打中时,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讨厌,我还以为你最近收敛些了呢。」 「你也不想想帮你洗什么鬼胸罩的人有多辛苦——噗啾!」 我趁着她说出「吐槽两次是一定要的是也」之前,拿着书包从她的头上打下去。今天有英文课,有了字典的加持,这一击想必更有威力。 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暴力来逼她闭嘴。会这样做的只有动物,而且人类在历史中总是不断地重蹈覆辙。我们还是可以靠着谈话来说服对方的。 所以,我决定好好跟她讲道理。 「你想想看嘛,蓓儿小姐,你不也是会变身成成熟的女人吗?我跟你一样,只是扮女装变身成女孩子而已嘛。」 「你这不叫变身,叫变态是也,变态是也。」 「……」 「噗——!蓓儿说得真好是也!说得真好是也!一语双关是也!」 算了,别跟她讲理了。 我抓着蓓儿小姐的头,提了起来。 接着,我将她的头压在墙壁上来回摩擦。 「这、这是睽违已久的『刮墙』是也!刮墙啊啊啊!摩擦生热会着火的是也!会着火的是也!、 摩擦了好一阵子后,我放开了蓓儿小姐。 蓓儿小姐鼻子红通通的,眼眶泛泪。她的样子其实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对了,没空在这儿瞎扯了。看了看手表,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况且理理跟耕平还在等我呢。 「蓓儿小姐,那我出门啰。」 「等、等一等是也!等一等是也!」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拦住我。 「讨厌,干什么啊?」 「咱们还没有吻别是也,吻别是也。」 「嗯——」蓓儿小姐闭着眼睛噘起嘴来,我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那我走啰——」 我对两手捣着额头蹲在地上的蓓儿小姐挥了挥手,打开玄关的门。 我启程出发,前往阳光普照的大地。 ◇◆◇◆◇ 「呜——嘬呣呣,是也,是也。」 我感到相当烦恼。 在看完每天早上必看的晨间小说连续剧(注18)之后,我先洗完了碗盘,目前正在洗衣服。 我望着发出单调轰隆声的洗衣机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琥太郎殿下的防御力还是一样强是也。看来蓓儿需要破关技能是也,需要破关技能是也。」 正是如此。我的烦恼只有一个。我最爱的琥太郎少爷平常对我非常温柔,然而只要牵扯到少爷的性向,他就会狠狠地反击。这就跟难度一下子从「简单」跳到「地狱」没两样嘛。 我之所以侍奉琥太郎少爷,就是为了把少爷的女装癖娇嗔……不对,是矫正过来。至于方法,就是在夜晚奉献自己的身体。 然而,琥太郎少爷却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我侍奉他并非出于工作的责任感,只是单纯仰慕他罢了,可是…… 我知道琥太郎少爷对我有好感,但是我想要的不只如此。难得我生为女人,总会想要与新上人共度春宵。 (注18连绕テレビ小说,nhk所制作的连续剧,固定在每周一至周六早上八点十五分播放十五分钟。) 但是现在我的能量不够,身材怎么看都像个吉祥物;即使我存好了能量,固若金汤的琥太郎少爷也不是我能够轻易魅惑的对手。 「呜嗯,陷入死胡同了是也……蓓儿的女性自尊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快要分崩离析了是也。」 而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早已爱上了与琥太郎少爷共度的平凡生活。 如果琥太郎少爷真的顺利矫正为一个男子汉,那我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吗?这么一来,别的女性不就会取代我的位置,陪在琥太郎少爷身边……我甚至还曾有过这种想法。 不,应该说,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危机意识了。 「这可不行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算蓓儿没说是也。」 我双手拍了拍脸颊转换心情,从洗衣台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 我发现洗衣篮中还有衣服没洗到。我也真是的,真是太粗心了。洗衣机才刚开始运作,现在丢下去洗应该还来得及吧? 剩下来的那件是琥太郎少爷的连帽外套。这件衣服只要没用洗衣袋就会起毛球,幸好洗衣袋还有剩。 在将连帽外套放进洗衣袋前,我不自觉将脸凑了过去。 「……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有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 它上面确实有着男孩子的味道,但这味道却很能令我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它就像阳光般温暖、温柔。 我将脸埋进连帽外套里,用力吸进一口气。 这样就够了。 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吹散了我至今所有的不安。 「……正是如此是也,正是如此是也。」 我又不是老天爷,怎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既然如此,我只要努力活在当下就好。 我只需要为琥太郎少爷尽心尽力就够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幸福。 「好了,今晚来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做红酒炖牛肉好了是也。」 这是琥太郎少爷最喜欢的料理。 将香料植物放进肉里去腥味,再细火慢炖。 我脑中浮现了与心上人共进晚餐的景致—令天,我也要静静等待少爷回家。 ◇◆◇◆◇ 「蓓儿要用加瓜拿纳(注19)巧克力来提味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会变得生龙活虎唷是也,蓓儿说的当然是『那里』是也。」 (注19 一种巴西产的木质葛藤植物,具有刺激性欲跟恢复体力的功效。) 13.操劳的图书局。 今天放学后,我负责在图书室的柜台值班。 我将书包放在馆员室后方的仓库里,伫立在柜台后。这个位置可以将整个室内尽收眼底,加上这儿是通往出入口的必经路径,因此我可以观察到整间图书室的人。 今天的来馆人数算是马马虎虎,不过要是遇到考季就会有很多人来这儿念书了。其实这里并没有什么派得上用场的参考书,但毕竟家里的诱惑实在太多了。考生最需要的环境,大概就是除了读书外别无用处的环境吧。 「这本麻烦你了。」 「啊,好。」 有人将一本书放在柜台上。 那是一本bl小说。其实我并不想对别人的兴趣说三道四,但这种封面画着两个肌肉男在玫瑰花背景下全裸抱在一起的书,最好不要光明正大放在桌上。是说,这两个肌肉男都这么健壮,到底谁攻谁受?说到底,这种配对能称为boy" s love吗? 话说回来,借阅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偷瞄了那名学生的脸。 「——局长,为什么你要借这种书呢?」 「哎呀,琥太郎,居然说『这种书』……你可真有礼貌啊。」 站在柜台前的女学生将一头黑发拨到耳后,她的头发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显得闪闪动人。虽说这动作很不自然,但很神奇的,这个人就是有办法让它看来有模有样。 她是图书局长,近藤和泉学姐。 「你还是老样子,尽借些思心的书。」 「你觉得它们恶心,但这世界上需要它们的人可是多到超乎你的想像喔。看看借书卡吧。」 近藤学姐竖起中指推了推那副装了镜链的眼镜。 一头长发直直地披在肩上的她,看起来更有气质了。眼角微微上扬。她的身高算是普通,但身材很匀称。这个人活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班长型女学生。胸部虽比不上变身后的蓓儿小姐,好歹已经比同世代的女生丰满了。坦白说,我真羡慕她。 我听了局长的吩咐,将黏在书本后方的借书卡抽出来瞧了瞧。 「哇,写得满满的,全部栏位都用光了嘛。这下得做新的借书卡了。」 「没错吧?就是因为有需求,图书室才会采购这些书呀。」 没错,我们图书局每过三个月就会依照学生的需求采购新书,这么说来,这本重口味bl小说也是学生指定采购的?就算学生真的有需求,这种书适合放在高中图书馆里吗? 我仔细地看了看借书卡。 「局长,为什么上上个借阅者也是你啊。你同一本书要借几次?」 「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这本书很好看,所以想在它身上烙下永不磨灭的伤痕。」 「我不懂你的意思。」 近藤局长只要闭嘴,看起来就像个知性美人,但她的思路却比一般高中生无厘头多了。以周刊来比喻的话,就像一份跳了十周份的周刊,而且她也从未认真做过图书局的工作。那为什么要当局长?每当我这么一问,她总是回答: 「你不觉得近藤和泉的发音很像近藤勇吗?所以我才当局长呀。(注20)」 就是这样。想想,这么轻易就让她申请通过的图书局也很随便就是了。 「好了,快去做一张新的借书卡。」 「啊,好。」 当栏位已经全被填满、没有空位时,我们就必须制作新的借书卡。我从柜台抽屉中拿出全新的借书卡,将书名、isbn等必要资料填进去。 填好后,我将借书卡递给局长。 「来,请你填上姓名——欸,为什么你要填我的名字啊?」 「哎呀,对不起,我填习惯了,所以……」 「填习惯了?原来你有前科?你到底用我的名字借了哪些书啊?」 (注20近藤和泉的发音为kondou izumi,近藤勇的发音为kondou isami,近藤勇为新撰组局长。) 我从柜台弹出身子,用力摇晃局长的肩膀。储管头部晃个不停,局长还是泰然自若地露出既下流又邪恶的微笑,说道: 「琥太郎,你的名字已经在这一带的腐女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了。」 「请你不要任意扭曲我的校园生活!」 「如此这般,近藤和泉要潇洒离去了。拜拜啰,琥太郎。」 「啊、等等!」 局长对我送了个秋波与飞吻当作饯别礼,接着真的潇洒离去了。留下来的,只有一张写有我名字的bl小说借书卡。 不,还有另一个东西也留了下来。 「啊、呃、这、对不起……我会安静的……」 那就是整座图书室投过来的好奇目光。平常我没做什么事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我可不希望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而成为别人讨论的焦点。 我乖乖地将精神集中在我的职务上,专心顾柜台、将还回来的书本上架。 ◇◆◇◆◇ 我看了看手表,确认时间已过了下午六点。 「要闭馆了——」 我扯着喉咙大声宣布,以确保整座图书室的人都能听见。直到闭馆都还留在这儿的几个学生们纷纷将文具收进书包里,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 我走出柜台到处巡视,想看看还有没有人留在这儿没走。看来,这儿的学生已经全离开了。确认完毕后,我将窗帘一面面拉上—太阳西下,绋色的光芒在图书室中落下长长的影子。 整理桌椅、将学生遗忘在桌上的东西收好后,明天又能以万全之姿开馆了。就这样,我结束了值班生的工作,回到馆员室。 「老师,结束了——」 「啊,深山,谢谢你——」 馆员室里只有图书教师佐仓老师一个人。待在这儿的通常都是佐仓老师,但国文老师偶尔也会来这里工作。 我将放在仓库的书包拿出来,准备回家。 「老师,那么我失陪啰。」 「啊,嗯。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值班。岛贯因为被羽毛球拍击中胯下,所以提早回家了,而照理说我应该也要顾柜台,不过,呃,截稿日快到了……」 佐仓老师露出了既尴尬又羞赧的表情。老师的笔电就放在桌上,画面上亮着一个文书处理软体的视窗。 「来得及吗?」 我越过她的肩头瞥了画面一眼问道。 「大、大概吧。」 佐仓老师干笑了几声。看来情况大概相当紧急。 佐仓老师在写些什么呢?答案是小说,而且还是少年小说,她打算用它来投稿新人奖。「我好想靠着副业赚大钱喔——」这就是老师的理由。不知怎的,我常常担任老师作品的第一个读者。 「可是老师,在学校写这个似乎不太好耶。」 「因为快来不及了嘛——」 「那就等下次嘛。」 「话是没错,但你不觉得越早出道越好吗?搞不好可以赚得比较久耶——」 佐仓老师双手托着腮帮子,眼神迷茫地种游太虚。这个人的脑中,现在想必有一条玫瑰色的璀璨星光大道铺在她眼前吧。 我觉得现实应该没这么美好。若只是单纯的兴趣也就算了,当牵扯到现实利益后,快乐的事情就会变得一点也不快乐了吧,我想。 当老师进入妄想模式后,一时半刻她是醒不过来的。不过再等下去我就没办法回家了,虽然有点残酷,我还是把她拉回现实世界吧。 「……如果你再继续沉溺在那种妄想中,就要错过适婚年龄啰。」 佐仓老师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就算她长得再 娃娃脸、个头再娇小,甚至穿上制服后外表就跟新生没两样,肉体的年龄还是一点一滴地确实累积着。 「……你在胡说什么?我今年才十七岁呢。」 「再两年就要突破三十大关了吧?」 「为什么你知道?我明明没告诉过任何人呀!」 这是秘密。不,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是局长告诉我的。 「请你早点找个好归宿吧。届时图书局的大家也会为你感到开心的,至少会比看到你在这儿写小说开心。」 「呜——……那深山你娶我。」 「……请你不要拜托年龄几乎比你小一轮的小孩做这种事。」 我看着噘嘴耍赖的佐仓老师,心里不禁无情地想着:这个人大概暂时还结不了婚吧。 ◇◆◇◆◇ 「对了,这次是什么样的故事?」 「问得好!呃——这次是被召唤到胃世界的高中男生冒险故事。」 「……当他被召唤过去时就会瞬间被胃液溶解了吧。」 「很有创意吧?」 「创意多到我快头晕了。」 14.我的烦恼正日以继夜地烦恼着。 是的,今晚又到了我们all night天国列车的时间了y01第一封信是来自于住在休瓦尔兹希尔特(注21)的听众,笔名是「克萝琳·卡奥斯」(注22)。我有个意中人,但不管我怎么追求他,他都不肯回应我的心意。不只如此,他还会以拳头对我迎头痛击,妨碍我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还被纵火狂缠上。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注23)什么——? 我想,他一定只是害羞而已啦!依照我的经验,男生只要受到女生追求,百分之百会认真考虑,甚至还会在脑中构筑结婚计划呢!当男女手牵手的那瞬间,男生就会把自己当成罗曼史男主角了。所以呢,笔名「克萝琳·卡奥斯」小姐,你千万不可以放弃喔,nono。至上女声三重唱( the supremes)不也唱过一首叫做(恋爱急不得(you ’t hurrylove))的歌吗?你只要温水煮青蛙、慢慢逼他弃械投降就好了! 今天的结论是:「脱光光吃掉他!」,试试看吧! (注21电玩游戏《银河战固列传》中的虚构世界。) (注22直译为「匍匐而来的混沌」,暗指《袭来!美少女邪神》中的奈亚子。) (注23此处指的全都是《袭来!美少女邪神》中的主要人物。) ◇◆◇◆◇ 收音机流泻出轻快的旋律,我正对着书桌振笔疾书。我拿着原子笔在笔记本上洋洋洒洒地写下英文,因为依照座号,明天轮到我担任英翻日的工作。 可是,我对英文实在感到很头痛。我并不讨厌英文,成绩也不算低,只是觉得很麻烦。我也说不出个道理,应该是天生就无法接受英文吧。 一样是语言学,我就很喜欢国文,甚至还会到书店购买编选进课本的那些作品。因此,我房间的书柜上不只有《鶫》、《心》、《山月记》,连《绅士的雨伞》(注24)我也买了。 我也觉得自己要是能把这种热情花费在英文上就好了,但英文总得先翻译成日文才能 看懂,于是这多出来的一道手续导致我无法直接感受英文字句的涵义,也就无法投入情感。 真是,我这个人还真麻烦。 无意中瞥了时钟一眼,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平常这时间我早就睡了。我的座右铭就是「早睡晚起」,这句话听起来很像废人说的话就是了。 作业我大概已经做完一半了吧。 当然,有没有翻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在这时—— (注24上列作品的作者依序为吉本芭娜娜、夏目漱石、中岛敦、佐野洋子。) 叩叩,有人轻轻敲了房门。 「什么事——」 我注视着课本答腔道。 「我要进来是也,我要进来是也。」 喀洽,打开门现身的正是蓓儿小姐。 在此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蓓儿小姐究竟是如何打开比她高出数个头的门把呢? 首先,蓓儿小姐会奋力跳到门把那儿。 接着藉自身重量扭开门把。 然后间不容发地使出「女仆无影脚」把门踢开。 不过呢,这种手法仅限于推动式的门,至于她如何打开拉门,就没有人知道了。 言归正传,蓓儿小姐进来了。她端着一个托盘,宛如傀儡人偶般地一步步走过来,还挺可爱的嘛。 「琥太郎殿下,休息一下是也,休息一下是也。」 托盘上摆着茶壶跟茶杯。蓓儿小姐灵巧地捧起比她娇小的身躯还大的茶壶,将液体注入茶杯。 「哇,谢谢你——」 「喝红茶跟绿茶会睡不着是也,所以蓓儿泡了不合咖啡因的花草茶是也,花草茶是也。」 我从蓓儿小姐手中接过茶杯,吸了口热腾腾的蒸气。一股刺激的芳香瞬间从鼻子直冲脑门,我的脑子顿时清醒不少。 「这种茶好厉害喔。」 「这是迷迭香茶是也,别名『芳香之王』是也,是也。」 好漂亮的颜色。我该说它的颜色是略带微黄的淡咖啡色吗?和它强烈的香气恰巧相反,这种茶含在口中时味道其实很淡,我觉得喝完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嗯——好好喝——」 我松了一口气。 这时,蓓儿小姐顺着我的脚爬上来坐到我腿上,窥向摊在桌上的笔记本。 「喔——翻译文章吗是也,翻译文章吗是也。」 「嗯,明天我要负责翻译。」 「你似乎遇到难关了是也,你似乎遇到难关了是也。」 「是呀……我实在不太喜欢英文。」 「呼呣。这样的话,蓓儿来教你是也!蓓儿来教你是也!」 蓓儿小姐挺起胸来,「咚」地猛拍自己胸部一下。坐在我腿上还做这种动作,她这一拍差点害自己失去平衡掉下去。 我连忙以单手撑住蓓儿小姐的身子。 「教我……蓓儿小姐,你会说英文吗?」 「看来,蓓儿被你看扁了是也。英文对蓓儿来说根本是小小小小小case是也。蓓儿的偏差值有530000唷是也,530000唷是也。」 说得还真夸张啊。 不过,如果她愿意教我,我当然求之不得。人要是遇到不喜欢的科目,就算想摊开参考书克服障碍,也提不起劲阅读。 话虽如此,我还是得先确认蓓儿小姐的英文程度。 「这么问好了,蓓儿小姐。你的英文大概到什么程度?」 我试探地问道。 蓓儿小姐伸出食指,气势非凡地指向笔记本。 「this is a note! 是也,是也。」 接着自信满满地撂出这句话。 「……蓓儿小姐,这是国一英文。」 「still ist die nacht, es ruhen die gassen, in diesem hause wohnte mein schatz; sie hat sngst die stadt vessen, doch steht noch das haus auf demselben tz. da steht auch ein mensd starrt in die hohe, und ringt die hande vor schmerze; mir graust es, wenn ich sein antlitz sehe der mo mir meine eigalt. du doppelganger, du bleicher geselle! was affst du nach mein liebesleid- das mich gequalt auf dieser stelle so manacht, in alter zeit? 是也!是也!」 「……我是听不太懂啦,但这绝对不是英文吧?」 蓓儿小姐自信满满、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真令我傻眼。 我真搞不懂蓓儿小姐到底是聪明还是愚笨。 我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翻译这工作只能自己来。 这是当然的嘛。 ◇◆◇◆◇ 是的,今天最后一封信是来自于笔名叫做「g-838」(注25)的听众!「最近那个赖在我家 不走的女生没什么精神,一问之卜,原来址节目换季,她喜欢的动画播完了。我自己是觉得很莫名其妙,但这对她来说似乎是生死交关的问题。其实我很不想鸟她啦,但她实在很烦,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什么——?节目换季真是既冷血又残酷啊,只要不卖座就马上腰斩,简直跟作品只要十周内人气没起色的话马上腰斩的少年周刊没两样嘛。只要再过十几年,再冷门的作品也会随着怀旧风潮而推出dvd或电玩游戏,不过届时她也对这作品没兴趣了吧?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第二季推出啰。不过既然都已经在换季期被换掉了,我看也是凶多吉少吧。 今天的结论是:「这是老子的故事,来做同人志吧!」,试试看吧——! (注25动画《turna钢弹》中的ms「玛希罗」 ( mahiroo)的型号正是g-838,因此来信者是《袭来!美少女邪神》中的真寻( mahiro)。) ◇◆◇◆◇ 15.等待魔法师的到来。 沙、沙、沙。 干燥的声响静静地被放学后的美术室吸收,我听着这些声音,在椅子上默默坐着。 周遭的几个学生,也正对着各自准备的静物下笔素描。 这里是美术社。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耕平体贴地问道。 「没关系,我不累。」 我依然动也不动地斜对着耕平,仅微微开口答腔。耕平点了点头,继续用铅笔在素描簿上挥洒着。 耕平是美术社社员,他在午休时拜托我当他的模特儿。据说这星期的主题是静物画,我本来还以为要画动物呢。画我这个动物没问题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找虎狼太帮忙,而不找我啊?」 理理抱着胳膊、不可一世地站在耕平背后,从耕平的肩头窥视着素描簿。 「你根本没办法静止两分钟以上吧。」 「……话是没错啦。」 呃,理理同学,这时你应该反驳吧。 「其实我觉得画蓓儿小姐应该也挺好玩的。」 「啊哈,我想蓓儿小姐八成也没办法静静坐着,况且把她带过来的话,社团活动可能会变得一团乱。」 「你说得对。」 虽说大家已经逐渐知道蓓儿小姐的存在,但大多数人对她还是很陌生。带她过来,可能会带给其他学生太大的刺激。 「好,差不多画完了。」 耕平搁下笔来,我的身子也在那瞬间松懈下来。说来说去,其实我也很不习惯静止不动,不过拜托我的人是耕平,我实在无法推辞。 我站起身来走向耕平。 「哇……你还是一样厉害耶,耕平——」 素描簿中有个我。这张画写实到宛如一张剪贴上去的照片,完美到令人觉得「这才叫素描」。 「他从小就只有画图特别厉害。」 理理似乎也很感叹。先不论他是美术社社员这一点,耕平的绘画功力对我来说根本望尘莫及。 附带一提,我国小六年的美劳成绩都是「再加油」,国中三年只有一次拿到丙,其他全都是丁。至于理理,她的成绩则在中上或中下。在我们三人之中,唯有耕平的美术成绩特别优秀。 「这个嘛,只要多练习,每个人都可以画得好啦。」 「才没这回事呢。」 「虎狼太他啊,可是一个画树木写生时会把叶子一片片画出来的人耶。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什么佛像的头呢。」 理理令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啊,画好了吗?」 后面突然有人开口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美术社的指导老师。她似乎还是个新人,无论是推动那副大眼镜的姿势或是频频晃动的发辫,在在都显得相当青涩。 「嗯,算是吧。不过画得不怎么样就是了。」 老师玩味般地微微点头看着那幅画。她看了看画纸又看看我,似乎在对照本人和画像是否相像,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嘛……我觉得你充分捕捉了模特儿的特征。我跟深山不太熟,但我可以从这张图看出深山的为人,而且一跟本人对照,就会觉得『嗯,真的是这样耶』。如果不是充分了解模特儿的个性,是画不出这种画的。」 老师的这番话说抽象是很抽象,但却不可思议地感动了我。 「毕竟我跟他打从出娘胎开始就认识了嘛。」 耕平既害羞又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老师我是这么认为的:绘画呢,或许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喔。」 「魔法——?」 理理鹦鹉学舌地接腔道。我的想法跟她一样,在放学后的美术室说出「魔法」这个词,未免也太突兀了。 「是呀。只要作画者有本事,就能把『实景』封存于一张画纸中。而且我们在纸上可以创造『实景』,也能创造任何事物。」 听了这番话后,我看了看挂在美术室墙上的那些画—上面画的不是在风景画中飘浮着一座岛,就是清澈的溪流越过满天星斗,可说充斥着各种超现实的光景。的确,他们似乎正在一张画布上创造新的实景。 我望向身旁的理理,她正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唉,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学着推测对方的话中含意。 「其实我也只是跟某人现学现卖罢了。」 老师羞怯地笑了笑。 她的眼睛望着远方,彷佛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场所。 也或许是注视着某个遥远的时空。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我觉得周遭的气氛已经为之一变,于是努力强装镇定地向耕平借了铅笔跟素描簿。 「你想干么?」 「理理,坐下吧,我要帮你画张肖像画。」 「……咦,画、画我?」 「嗯。」 「呃、这——真、真拿你没办法!要把我画得美一点喔!」 理理突然开始整理仪容,接着步伐轻盈地走向我之前坐过的椅子。 「……琥太郎,那丫头是不是忘记你画的图有多前卫了?」 「耕平,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毒吗?」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老师温柔地微微一笑,甩着发辫走到别的学生那儿去了。她的脚步轻轻柔柔,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刚才说了那些谜样的话。 「虎狼太!快点!画漂亮一点!」 这位青梅竹马的要求还真多。 ◇◆◇◆◇ 回家后。 「蓓儿小姐,今天呀,我去美术社画了一张图耶。你看,你猜这是谁?」 「……呃,是莎布·尼古拉丝(注26)是也?是莎布·尼古拉丝是也?」 「……虽然我听不太懂,总觉得你在取笑我。」 (注26shub-niggurath,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名邪神,长得很……魔法。) 沙、沙、沙。 干燥的声响静静地被放学后的美术室吸收,我听着这些声音,在椅子上默默坐着。 周遭的几个学生,也正对着各自准备的静物下笔素描。 这里是美术社。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耕平体贴地问道。 「没关系,我不累。」 我依然动也不动地斜对着耕平,仅微微开口答腔。耕平点了点头,继续用铅笔在素描簿上挥洒着。 耕平是美术社社员,他在午休时拜托我当他的模特儿。据说这星期的主题是静物画,我本来还以为要画动物呢。画我这个动物没问题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找虎狼太帮忙,而不找我啊?」 理理抱着胳膊、不可一世地站在耕平背后,从耕平的肩头窥视着素描簿。 「你根本没办法静止两分钟以上吧。」 「……话是没错啦。」 呃,理理同学,这时你应该反驳吧。 「其实我觉得画蓓儿小姐应该也挺好玩的。」 「啊哈,我想蓓儿小姐八成也没办法静静坐着,况且把她带过来的话,社团活动可能会变得一团乱。」 「你说得对。」 虽说大家已经逐渐知道蓓儿小姐的存在,但大多数人对她还是很陌生。带她过来,可能会带给其他学生太大的刺激。 「好,差不多画完了。」 耕平搁下笔来,我的身子也在那瞬间松懈下来。说来说去,其实我也很不习惯静止不动,不过拜托我的人是耕平,我实在无法推辞。 我站起身来走向耕平。 「哇……你还是一样厉害耶,耕平——」 素描簿中有个我。这张画写实到宛如一张剪贴上去的照片,完美到令人觉得「这才叫素描」。 「他从小就只有画图特别厉害。」 理理似乎也很感叹。先不论他是美术社社员这一点,耕平的绘画功力对我来说根本望尘莫及。 附带一提,我国小六年的美劳成绩都是「再加油」,国中三年只有一次拿到丙,其他全都是丁。至于理理,她的成绩则在中上或中下。在我们三人之中,唯有耕平的美术成绩特别优秀。 「这个嘛,只要多练习,每个人都可以画得好啦。」 「才没这回事呢。」 「虎狼太他啊,可是一个画树木写生时会把叶子一片片画出来的人耶。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什么佛像的头呢。」 理理令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啊,画好了吗?」 后面突然有人开口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美术社的指导老师。她似乎还是个新人,无论是推动那副大眼镜的姿势或是频频晃动的发辫,在在都显得相当青涩。 「嗯,算是吧。不过画得不怎么样就是了。」 老师玩味般地微微点头看着那幅画。她看了看画纸又看看我,似乎在对照本人和画像是否相像,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嘛……我觉得你充分捕捉了模特儿的特征。我跟深山不太熟,但我可以从这张图看出深山的为人,而且一跟本人对照,就会觉得『嗯,真的是这样耶』。如果不是充分了解模特儿的个性,是画不出这种画的。」 老师的这番话说抽象是很抽象,但却不可思议地感动了我。 「毕竟我跟他打从出娘胎开始就认识了嘛。」 耕平既害羞又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老师我是这么认为的:绘画呢,或许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喔。」 「魔法——?」 理理鹦鹉学舌地接腔道。我的想法跟她一样,在放学后的美术室说出「魔法」这个词,未免也太突兀了。 「是呀。只要作画者有本事,就能把『实景』封存于一张画纸中。而且我们在纸上可以创造『实景』,也能创造任何事物。」 听了这番话后,我看了看挂在美术室墙上的那些画—上面画的不是在风景画中飘浮着一座岛,就是清澈的溪流越过满天星斗,可说充斥着各种超现实的光景。的确,他们似乎正在一张画布上创造新的实景。 我望向身旁的理理,她正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唉,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学着推测对方的话中含意。 「其实我也只是跟某人现学现卖罢了。」 老师羞怯地笑了笑。 她的眼睛望着远方,彷佛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场所。 也或许是注视着某个遥远的时空。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我觉得周遭的气氛已经为之一变,于是努力强装镇定地向耕平借了铅笔跟素描簿。 「你想干么?」 「理理,坐下吧,我要帮你画张肖像画。」 「……咦,画、画我?」 「嗯。」 「呃、这——真、真拿你没办法!要把我画得美一点喔!」 理理突然开始整理仪容,接着步伐轻盈地走向我之前坐过的椅子。 「……琥太郎,那丫头是不是忘记你画的图有多前卫了?」 「耕平,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毒吗?」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老师温柔地微微一笑,甩着发辫走到别的学生那儿去了。她的脚步轻轻柔柔,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刚才说了那些谜样的话。 「虎狼太!快点!画漂亮一点!」 这位青梅竹马的要求还真多。 ◇◆◇◆◇ 回家后。 「蓓儿小姐,今天呀,我去美术社画了一张图耶。你看,你猜这是谁?」 「……呃,是莎布·尼古拉丝(注26)是也?是莎布·尼古拉丝是也?」 「……虽然我听不太懂,总觉得你在取笑我。」 (注26shub-niggurath,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名邪神,长得很……魔法。) 沙、沙、沙。 干燥的声响静静地被放学后的美术室吸收,我听着这些声音,在椅子上默默坐着。 周遭的几个学生,也正对着各自准备的静物下笔素描。 这里是美术社。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耕平体贴地问道。 「没关系,我不累。」 我依然动也不动地斜对着耕平,仅微微开口答腔。耕平点了点头,继续用铅笔在素描簿上挥洒着。 耕平是美术社社员,他在午休时拜托我当他的模特儿。据说这星期的主题是静物画,我本来还以为要画动物呢。画我这个动物没问题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找虎狼太帮忙,而不找我啊?」 理理抱着胳膊、不可一世地站在耕平背后,从耕平的肩头窥视着素描簿。 「你根本没办法静止两分钟以上吧。」 「……话是没错啦。」 呃,理理同学,这时你应该反驳吧。 「其实我觉得画蓓儿小姐应该也挺好玩的。」 「啊哈,我想蓓儿小姐八成也没办法静静坐着,况且把她带过来的话,社团活动可能会变得一团乱。」 「你说得对。」 虽说大家已经逐渐知道蓓儿小姐的存在,但大多数人对她还是很陌生。带她过来,可能会带给其他学生太大的刺激。 「好,差不多画完了。」 耕平搁下笔来,我的身子也在那瞬间松懈下来。说来说去,其实我也很不习惯静止不动,不过拜托我的人是耕平,我实在无法推辞。 我站起身来走向耕平。 「哇……你还是一样厉害耶,耕平——」 素描簿中有个我。这张画写实到宛如一张剪贴上去的照片,完美到令人觉得「这才叫素描」。 「他从小就只有画图特别厉害。」 理理似乎也很感叹。先不论他是美术社社员这一点,耕平的绘画功力对我来说根本望尘莫及。 附带一提,我国小六年的美劳成绩都是「再加油」,国中三年只有一次拿到丙,其他全都是丁。至于理理,她的成绩则在中上或中下。在我们三人之中,唯有耕平的美术成绩特别优秀。 「这个嘛,只要多练习,每个人都可以画得好啦。」 「才没这回事呢。」 「虎狼太他啊,可是一个画树木写生时会把叶子一片片画出来的人耶。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什么佛像的头呢。」 理理令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啊,画好了吗?」 后面突然有人开口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美术社的指导老师。她似乎还是个新人,无论是推动那副大眼镜的姿势或是频频晃动的发辫,在在都显得相当青涩。 「嗯,算是吧。不过画得不怎么样就是了。」 老师玩味般地微微点头看着那幅画。她看了看画纸又看看我,似乎在对照本人和画像是否相像,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嘛……我觉得你充分捕捉了模特儿的特征。我跟深山不太熟,但我可以从这张图看出深山的为人,而且一跟本人对照,就会觉得『嗯,真的是这样耶』。如果不是充分了解模特儿的个性,是画不出这种画的。」 老师的这番话说抽象是很抽象,但却不可思议地感动了我。 「毕竟我跟他打从出娘胎开始就认识了嘛。」 耕平既害羞又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老师我是这么认为的:绘画呢,或许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喔。」 「魔法——?」 理理鹦鹉学舌地接腔道。我的想法跟她一样,在放学后的美术室说出「魔法」这个词,未免也太突兀了。 「是呀。只要作画者有本事,就能把『实景』封存于一张画纸中。而且我们在纸上可以创造『实景』,也能创造任何事物。」 听了这番话后,我看了看挂在美术室墙上的那些画—上面画的不是在风景画中飘浮着一座岛,就是清澈的溪流越过满天星斗,可说充斥着各种超现实的光景。的确,他们似乎正在一张画布上创造新的实景。 我望向身旁的理理,她正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唉,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学着推测对方的话中含意。 「其实我也只是跟某人现学现卖罢了。」 老师羞怯地笑了笑。 她的眼睛望着远方,彷佛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场所。 也或许是注视着某个遥远的时空。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我觉得周遭的气氛已经为之一变,于是努力强装镇定地向耕平借了铅笔跟素描簿。 「你想干么?」 「理理,坐下吧,我要帮你画张肖像画。」 「……咦,画、画我?」 「嗯。」 「呃、这——真、真拿你没办法!要把我画得美一点喔!」 理理突然开始整理仪容,接着步伐轻盈地走向我之前坐过的椅子。 「……琥太郎,那丫头是不是忘记你画的图有多前卫了?」 「耕平,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毒吗?」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老师温柔地微微一笑,甩着发辫走到别的学生那儿去了。她的脚步轻轻柔柔,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刚才说了那些谜样的话。 「虎狼太!快点!画漂亮一点!」 这位青梅竹马的要求还真多。 ◇◆◇◆◇ 回家后。 「蓓儿小姐,今天呀,我去美术社画了一张图耶。你看,你猜这是谁?」 「……呃,是莎布·尼古拉丝(注26)是也?是莎布·尼古拉丝是也?」 「……虽然我听不太懂,总觉得你在取笑我。」 (注26shub-niggurath,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名邪神,长得很……魔法。) 沙、沙、沙。 干燥的声响静静地被放学后的美术室吸收,我听着这些声音,在椅子上默默坐着。 周遭的几个学生,也正对着各自准备的静物下笔素描。 这里是美术社。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耕平体贴地问道。 「没关系,我不累。」 我依然动也不动地斜对着耕平,仅微微开口答腔。耕平点了点头,继续用铅笔在素描簿上挥洒着。 耕平是美术社社员,他在午休时拜托我当他的模特儿。据说这星期的主题是静物画,我本来还以为要画动物呢。画我这个动物没问题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找虎狼太帮忙,而不找我啊?」 理理抱着胳膊、不可一世地站在耕平背后,从耕平的肩头窥视着素描簿。 「你根本没办法静止两分钟以上吧。」 「……话是没错啦。」 呃,理理同学,这时你应该反驳吧。 「其实我觉得画蓓儿小姐应该也挺好玩的。」 「啊哈,我想蓓儿小姐八成也没办法静静坐着,况且把她带过来的话,社团活动可能会变得一团乱。」 「你说得对。」 虽说大家已经逐渐知道蓓儿小姐的存在,但大多数人对她还是很陌生。带她过来,可能会带给其他学生太大的刺激。 「好,差不多画完了。」 耕平搁下笔来,我的身子也在那瞬间松懈下来。说来说去,其实我也很不习惯静止不动,不过拜托我的人是耕平,我实在无法推辞。 我站起身来走向耕平。 「哇……你还是一样厉害耶,耕平——」 素描簿中有个我。这张画写实到宛如一张剪贴上去的照片,完美到令人觉得「这才叫素描」。 「他从小就只有画图特别厉害。」 理理似乎也很感叹。先不论他是美术社社员这一点,耕平的绘画功力对我来说根本望尘莫及。 附带一提,我国小六年的美劳成绩都是「再加油」,国中三年只有一次拿到丙,其他全都是丁。至于理理,她的成绩则在中上或中下。在我们三人之中,唯有耕平的美术成绩特别优秀。 「这个嘛,只要多练习,每个人都可以画得好啦。」 「才没这回事呢。」 「虎狼太他啊,可是一个画树木写生时会把叶子一片片画出来的人耶。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什么佛像的头呢。」 理理令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啊,画好了吗?」 后面突然有人开口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美术社的指导老师。她似乎还是个新人,无论是推动那副大眼镜的姿势或是频频晃动的发辫,在在都显得相当青涩。 「嗯,算是吧。不过画得不怎么样就是了。」 老师玩味般地微微点头看着那幅画。她看了看画纸又看看我,似乎在对照本人和画像是否相像,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嘛……我觉得你充分捕捉了模特儿的特征。我跟深山不太熟,但我可以从这张图看出深山的为人,而且一跟本人对照,就会觉得『嗯,真的是这样耶』。如果不是充分了解模特儿的个性,是画不出这种画的。」 老师的这番话说抽象是很抽象,但却不可思议地感动了我。 「毕竟我跟他打从出娘胎开始就认识了嘛。」 耕平既害羞又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老师我是这么认为的:绘画呢,或许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喔。」 「魔法——?」 理理鹦鹉学舌地接腔道。我的想法跟她一样,在放学后的美术室说出「魔法」这个词,未免也太突兀了。 「是呀。只要作画者有本事,就能把『实景』封存于一张画纸中。而且我们在纸上可以创造『实景』,也能创造任何事物。」 听了这番话后,我看了看挂在美术室墙上的那些画—上面画的不是在风景画中飘浮着一座岛,就是清澈的溪流越过满天星斗,可说充斥着各种超现实的光景。的确,他们似乎正在一张画布上创造新的实景。 我望向身旁的理理,她正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唉,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学着推测对方的话中含意。 「其实我也只是跟某人现学现卖罢了。」 老师羞怯地笑了笑。 她的眼睛望着远方,彷佛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场所。 也或许是注视着某个遥远的时空。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我觉得周遭的气氛已经为之一变,于是努力强装镇定地向耕平借了铅笔跟素描簿。 「你想干么?」 「理理,坐下吧,我要帮你画张肖像画。」 「……咦,画、画我?」 「嗯。」 「呃、这——真、真拿你没办法!要把我画得美一点喔!」 理理突然开始整理仪容,接着步伐轻盈地走向我之前坐过的椅子。 「……琥太郎,那丫头是不是忘记你画的图有多前卫了?」 「耕平,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毒吗?」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老师温柔地微微一笑,甩着发辫走到别的学生那儿去了。她的脚步轻轻柔柔,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刚才说了那些谜样的话。 「虎狼太!快点!画漂亮一点!」 这位青梅竹马的要求还真多。 ◇◆◇◆◇ 回家后。 「蓓儿小姐,今天呀,我去美术社画了一张图耶。你看,你猜这是谁?」 「……呃,是莎布·尼古拉丝(注26)是也?是莎布·尼古拉丝是也?」 「……虽然我听不太懂,总觉得你在取笑我。」 (注26shub-niggurath,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名邪神,长得很……魔法。) 沙、沙、沙。 干燥的声响静静地被放学后的美术室吸收,我听着这些声音,在椅子上默默坐着。 周遭的几个学生,也正对着各自准备的静物下笔素描。 这里是美术社。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耕平体贴地问道。 「没关系,我不累。」 我依然动也不动地斜对着耕平,仅微微开口答腔。耕平点了点头,继续用铅笔在素描簿上挥洒着。 耕平是美术社社员,他在午休时拜托我当他的模特儿。据说这星期的主题是静物画,我本来还以为要画动物呢。画我这个动物没问题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找虎狼太帮忙,而不找我啊?」 理理抱着胳膊、不可一世地站在耕平背后,从耕平的肩头窥视着素描簿。 「你根本没办法静止两分钟以上吧。」 「……话是没错啦。」 呃,理理同学,这时你应该反驳吧。 「其实我觉得画蓓儿小姐应该也挺好玩的。」 「啊哈,我想蓓儿小姐八成也没办法静静坐着,况且把她带过来的话,社团活动可能会变得一团乱。」 「你说得对。」 虽说大家已经逐渐知道蓓儿小姐的存在,但大多数人对她还是很陌生。带她过来,可能会带给其他学生太大的刺激。 「好,差不多画完了。」 耕平搁下笔来,我的身子也在那瞬间松懈下来。说来说去,其实我也很不习惯静止不动,不过拜托我的人是耕平,我实在无法推辞。 我站起身来走向耕平。 「哇……你还是一样厉害耶,耕平——」 素描簿中有个我。这张画写实到宛如一张剪贴上去的照片,完美到令人觉得「这才叫素描」。 「他从小就只有画图特别厉害。」 理理似乎也很感叹。先不论他是美术社社员这一点,耕平的绘画功力对我来说根本望尘莫及。 附带一提,我国小六年的美劳成绩都是「再加油」,国中三年只有一次拿到丙,其他全都是丁。至于理理,她的成绩则在中上或中下。在我们三人之中,唯有耕平的美术成绩特别优秀。 「这个嘛,只要多练习,每个人都可以画得好啦。」 「才没这回事呢。」 「虎狼太他啊,可是一个画树木写生时会把叶子一片片画出来的人耶。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什么佛像的头呢。」 理理令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啊,画好了吗?」 后面突然有人开口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美术社的指导老师。她似乎还是个新人,无论是推动那副大眼镜的姿势或是频频晃动的发辫,在在都显得相当青涩。 「嗯,算是吧。不过画得不怎么样就是了。」 老师玩味般地微微点头看着那幅画。她看了看画纸又看看我,似乎在对照本人和画像是否相像,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嘛……我觉得你充分捕捉了模特儿的特征。我跟深山不太熟,但我可以从这张图看出深山的为人,而且一跟本人对照,就会觉得『嗯,真的是这样耶』。如果不是充分了解模特儿的个性,是画不出这种画的。」 老师的这番话说抽象是很抽象,但却不可思议地感动了我。 「毕竟我跟他打从出娘胎开始就认识了嘛。」 耕平既害羞又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老师我是这么认为的:绘画呢,或许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喔。」 「魔法——?」 理理鹦鹉学舌地接腔道。我的想法跟她一样,在放学后的美术室说出「魔法」这个词,未免也太突兀了。 「是呀。只要作画者有本事,就能把『实景』封存于一张画纸中。而且我们在纸上可以创造『实景』,也能创造任何事物。」 听了这番话后,我看了看挂在美术室墙上的那些画—上面画的不是在风景画中飘浮着一座岛,就是清澈的溪流越过满天星斗,可说充斥着各种超现实的光景。的确,他们似乎正在一张画布上创造新的实景。 我望向身旁的理理,她正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唉,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学着推测对方的话中含意。 「其实我也只是跟某人现学现卖罢了。」 老师羞怯地笑了笑。 她的眼睛望着远方,彷佛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场所。 也或许是注视着某个遥远的时空。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我觉得周遭的气氛已经为之一变,于是努力强装镇定地向耕平借了铅笔跟素描簿。 「你想干么?」 「理理,坐下吧,我要帮你画张肖像画。」 「……咦,画、画我?」 「嗯。」 「呃、这——真、真拿你没办法!要把我画得美一点喔!」 理理突然开始整理仪容,接着步伐轻盈地走向我之前坐过的椅子。 「……琥太郎,那丫头是不是忘记你画的图有多前卫了?」 「耕平,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毒吗?」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老师温柔地微微一笑,甩着发辫走到别的学生那儿去了。她的脚步轻轻柔柔,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刚才说了那些谜样的话。 「虎狼太!快点!画漂亮一点!」 这位青梅竹马的要求还真多。 ◇◆◇◆◇ 回家后。 「蓓儿小姐,今天呀,我去美术社画了一张图耶。你看,你猜这是谁?」 「……呃,是莎布·尼古拉丝(注26)是也?是莎布·尼古拉丝是也?」 「……虽然我听不太懂,总觉得你在取笑我。」 (注26shub-niggurath,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名邪神,长得很……魔法。) 沙、沙、沙。 干燥的声响静静地被放学后的美术室吸收,我听着这些声音,在椅子上默默坐着。 周遭的几个学生,也正对着各自准备的静物下笔素描。 这里是美术社。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耕平体贴地问道。 「没关系,我不累。」 我依然动也不动地斜对着耕平,仅微微开口答腔。耕平点了点头,继续用铅笔在素描簿上挥洒着。 耕平是美术社社员,他在午休时拜托我当他的模特儿。据说这星期的主题是静物画,我本来还以为要画动物呢。画我这个动物没问题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找虎狼太帮忙,而不找我啊?」 理理抱着胳膊、不可一世地站在耕平背后,从耕平的肩头窥视着素描簿。 「你根本没办法静止两分钟以上吧。」 「……话是没错啦。」 呃,理理同学,这时你应该反驳吧。 「其实我觉得画蓓儿小姐应该也挺好玩的。」 「啊哈,我想蓓儿小姐八成也没办法静静坐着,况且把她带过来的话,社团活动可能会变得一团乱。」 「你说得对。」 虽说大家已经逐渐知道蓓儿小姐的存在,但大多数人对她还是很陌生。带她过来,可能会带给其他学生太大的刺激。 「好,差不多画完了。」 耕平搁下笔来,我的身子也在那瞬间松懈下来。说来说去,其实我也很不习惯静止不动,不过拜托我的人是耕平,我实在无法推辞。 我站起身来走向耕平。 「哇……你还是一样厉害耶,耕平——」 素描簿中有个我。这张画写实到宛如一张剪贴上去的照片,完美到令人觉得「这才叫素描」。 「他从小就只有画图特别厉害。」 理理似乎也很感叹。先不论他是美术社社员这一点,耕平的绘画功力对我来说根本望尘莫及。 附带一提,我国小六年的美劳成绩都是「再加油」,国中三年只有一次拿到丙,其他全都是丁。至于理理,她的成绩则在中上或中下。在我们三人之中,唯有耕平的美术成绩特别优秀。 「这个嘛,只要多练习,每个人都可以画得好啦。」 「才没这回事呢。」 「虎狼太他啊,可是一个画树木写生时会把叶子一片片画出来的人耶。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什么佛像的头呢。」 理理令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啊,画好了吗?」 后面突然有人开口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美术社的指导老师。她似乎还是个新人,无论是推动那副大眼镜的姿势或是频频晃动的发辫,在在都显得相当青涩。 「嗯,算是吧。不过画得不怎么样就是了。」 老师玩味般地微微点头看着那幅画。她看了看画纸又看看我,似乎在对照本人和画像是否相像,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嘛……我觉得你充分捕捉了模特儿的特征。我跟深山不太熟,但我可以从这张图看出深山的为人,而且一跟本人对照,就会觉得『嗯,真的是这样耶』。如果不是充分了解模特儿的个性,是画不出这种画的。」 老师的这番话说抽象是很抽象,但却不可思议地感动了我。 「毕竟我跟他打从出娘胎开始就认识了嘛。」 耕平既害羞又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老师我是这么认为的:绘画呢,或许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喔。」 「魔法——?」 理理鹦鹉学舌地接腔道。我的想法跟她一样,在放学后的美术室说出「魔法」这个词,未免也太突兀了。 「是呀。只要作画者有本事,就能把『实景』封存于一张画纸中。而且我们在纸上可以创造『实景』,也能创造任何事物。」 听了这番话后,我看了看挂在美术室墙上的那些画—上面画的不是在风景画中飘浮着一座岛,就是清澈的溪流越过满天星斗,可说充斥着各种超现实的光景。的确,他们似乎正在一张画布上创造新的实景。 我望向身旁的理理,她正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唉,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学着推测对方的话中含意。 「其实我也只是跟某人现学现卖罢了。」 老师羞怯地笑了笑。 她的眼睛望着远方,彷佛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场所。 也或许是注视着某个遥远的时空。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我觉得周遭的气氛已经为之一变,于是努力强装镇定地向耕平借了铅笔跟素描簿。 「你想干么?」 「理理,坐下吧,我要帮你画张肖像画。」 「……咦,画、画我?」 「嗯。」 「呃、这——真、真拿你没办法!要把我画得美一点喔!」 理理突然开始整理仪容,接着步伐轻盈地走向我之前坐过的椅子。 「……琥太郎,那丫头是不是忘记你画的图有多前卫了?」 「耕平,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毒吗?」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老师温柔地微微一笑,甩着发辫走到别的学生那儿去了。她的脚步轻轻柔柔,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刚才说了那些谜样的话。 「虎狼太!快点!画漂亮一点!」 这位青梅竹马的要求还真多。 ◇◆◇◆◇ 回家后。 「蓓儿小姐,今天呀,我去美术社画了一张图耶。你看,你猜这是谁?」 「……呃,是莎布·尼古拉丝(注26)是也?是莎布·尼古拉丝是也?」 「……虽然我听不太懂,总觉得你在取笑我。」 (注26shub-niggurath,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名邪神,长得很……魔法。) 沙、沙、沙。 干燥的声响静静地被放学后的美术室吸收,我听着这些声音,在椅子上默默坐着。 周遭的几个学生,也正对着各自准备的静物下笔素描。 这里是美术社。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耕平体贴地问道。 「没关系,我不累。」 我依然动也不动地斜对着耕平,仅微微开口答腔。耕平点了点头,继续用铅笔在素描簿上挥洒着。 耕平是美术社社员,他在午休时拜托我当他的模特儿。据说这星期的主题是静物画,我本来还以为要画动物呢。画我这个动物没问题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找虎狼太帮忙,而不找我啊?」 理理抱着胳膊、不可一世地站在耕平背后,从耕平的肩头窥视着素描簿。 「你根本没办法静止两分钟以上吧。」 「……话是没错啦。」 呃,理理同学,这时你应该反驳吧。 「其实我觉得画蓓儿小姐应该也挺好玩的。」 「啊哈,我想蓓儿小姐八成也没办法静静坐着,况且把她带过来的话,社团活动可能会变得一团乱。」 「你说得对。」 虽说大家已经逐渐知道蓓儿小姐的存在,但大多数人对她还是很陌生。带她过来,可能会带给其他学生太大的刺激。 「好,差不多画完了。」 耕平搁下笔来,我的身子也在那瞬间松懈下来。说来说去,其实我也很不习惯静止不动,不过拜托我的人是耕平,我实在无法推辞。 我站起身来走向耕平。 「哇……你还是一样厉害耶,耕平——」 素描簿中有个我。这张画写实到宛如一张剪贴上去的照片,完美到令人觉得「这才叫素描」。 「他从小就只有画图特别厉害。」 理理似乎也很感叹。先不论他是美术社社员这一点,耕平的绘画功力对我来说根本望尘莫及。 附带一提,我国小六年的美劳成绩都是「再加油」,国中三年只有一次拿到丙,其他全都是丁。至于理理,她的成绩则在中上或中下。在我们三人之中,唯有耕平的美术成绩特别优秀。 「这个嘛,只要多练习,每个人都可以画得好啦。」 「才没这回事呢。」 「虎狼太他啊,可是一个画树木写生时会把叶子一片片画出来的人耶。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什么佛像的头呢。」 理理令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啊,画好了吗?」 后面突然有人开口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美术社的指导老师。她似乎还是个新人,无论是推动那副大眼镜的姿势或是频频晃动的发辫,在在都显得相当青涩。 「嗯,算是吧。不过画得不怎么样就是了。」 老师玩味般地微微点头看着那幅画。她看了看画纸又看看我,似乎在对照本人和画像是否相像,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嘛……我觉得你充分捕捉了模特儿的特征。我跟深山不太熟,但我可以从这张图看出深山的为人,而且一跟本人对照,就会觉得『嗯,真的是这样耶』。如果不是充分了解模特儿的个性,是画不出这种画的。」 老师的这番话说抽象是很抽象,但却不可思议地感动了我。 「毕竟我跟他打从出娘胎开始就认识了嘛。」 耕平既害羞又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老师我是这么认为的:绘画呢,或许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喔。」 「魔法——?」 理理鹦鹉学舌地接腔道。我的想法跟她一样,在放学后的美术室说出「魔法」这个词,未免也太突兀了。 「是呀。只要作画者有本事,就能把『实景』封存于一张画纸中。而且我们在纸上可以创造『实景』,也能创造任何事物。」 听了这番话后,我看了看挂在美术室墙上的那些画—上面画的不是在风景画中飘浮着一座岛,就是清澈的溪流越过满天星斗,可说充斥着各种超现实的光景。的确,他们似乎正在一张画布上创造新的实景。 我望向身旁的理理,她正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唉,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学着推测对方的话中含意。 「其实我也只是跟某人现学现卖罢了。」 老师羞怯地笑了笑。 她的眼睛望着远方,彷佛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场所。 也或许是注视着某个遥远的时空。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我觉得周遭的气氛已经为之一变,于是努力强装镇定地向耕平借了铅笔跟素描簿。 「你想干么?」 「理理,坐下吧,我要帮你画张肖像画。」 「……咦,画、画我?」 「嗯。」 「呃、这——真、真拿你没办法!要把我画得美一点喔!」 理理突然开始整理仪容,接着步伐轻盈地走向我之前坐过的椅子。 「……琥太郎,那丫头是不是忘记你画的图有多前卫了?」 「耕平,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毒吗?」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老师温柔地微微一笑,甩着发辫走到别的学生那儿去了。她的脚步轻轻柔柔,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刚才说了那些谜样的话。 「虎狼太!快点!画漂亮一点!」 这位青梅竹马的要求还真多。 ◇◆◇◆◇ 回家后。 「蓓儿小姐,今天呀,我去美术社画了一张图耶。你看,你猜这是谁?」 「……呃,是莎布·尼古拉丝(注26)是也?是莎布·尼古拉丝是也?」 「……虽然我听不太懂,总觉得你在取笑我。」 (注26shub-niggurath,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名邪神,长得很……魔法。) 沙、沙、沙。 干燥的声响静静地被放学后的美术室吸收,我听着这些声音,在椅子上默默坐着。 周遭的几个学生,也正对着各自准备的静物下笔素描。 这里是美术社。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耕平体贴地问道。 「没关系,我不累。」 我依然动也不动地斜对着耕平,仅微微开口答腔。耕平点了点头,继续用铅笔在素描簿上挥洒着。 耕平是美术社社员,他在午休时拜托我当他的模特儿。据说这星期的主题是静物画,我本来还以为要画动物呢。画我这个动物没问题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找虎狼太帮忙,而不找我啊?」 理理抱着胳膊、不可一世地站在耕平背后,从耕平的肩头窥视着素描簿。 「你根本没办法静止两分钟以上吧。」 「……话是没错啦。」 呃,理理同学,这时你应该反驳吧。 「其实我觉得画蓓儿小姐应该也挺好玩的。」 「啊哈,我想蓓儿小姐八成也没办法静静坐着,况且把她带过来的话,社团活动可能会变得一团乱。」 「你说得对。」 虽说大家已经逐渐知道蓓儿小姐的存在,但大多数人对她还是很陌生。带她过来,可能会带给其他学生太大的刺激。 「好,差不多画完了。」 耕平搁下笔来,我的身子也在那瞬间松懈下来。说来说去,其实我也很不习惯静止不动,不过拜托我的人是耕平,我实在无法推辞。 我站起身来走向耕平。 「哇……你还是一样厉害耶,耕平——」 素描簿中有个我。这张画写实到宛如一张剪贴上去的照片,完美到令人觉得「这才叫素描」。 「他从小就只有画图特别厉害。」 理理似乎也很感叹。先不论他是美术社社员这一点,耕平的绘画功力对我来说根本望尘莫及。 附带一提,我国小六年的美劳成绩都是「再加油」,国中三年只有一次拿到丙,其他全都是丁。至于理理,她的成绩则在中上或中下。在我们三人之中,唯有耕平的美术成绩特别优秀。 「这个嘛,只要多练习,每个人都可以画得好啦。」 「才没这回事呢。」 「虎狼太他啊,可是一个画树木写生时会把叶子一片片画出来的人耶。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什么佛像的头呢。」 理理令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啊,画好了吗?」 后面突然有人开口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美术社的指导老师。她似乎还是个新人,无论是推动那副大眼镜的姿势或是频频晃动的发辫,在在都显得相当青涩。 「嗯,算是吧。不过画得不怎么样就是了。」 老师玩味般地微微点头看着那幅画。她看了看画纸又看看我,似乎在对照本人和画像是否相像,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嘛……我觉得你充分捕捉了模特儿的特征。我跟深山不太熟,但我可以从这张图看出深山的为人,而且一跟本人对照,就会觉得『嗯,真的是这样耶』。如果不是充分了解模特儿的个性,是画不出这种画的。」 老师的这番话说抽象是很抽象,但却不可思议地感动了我。 「毕竟我跟他打从出娘胎开始就认识了嘛。」 耕平既害羞又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老师我是这么认为的:绘画呢,或许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喔。」 「魔法——?」 理理鹦鹉学舌地接腔道。我的想法跟她一样,在放学后的美术室说出「魔法」这个词,未免也太突兀了。 「是呀。只要作画者有本事,就能把『实景』封存于一张画纸中。而且我们在纸上可以创造『实景』,也能创造任何事物。」 听了这番话后,我看了看挂在美术室墙上的那些画—上面画的不是在风景画中飘浮着一座岛,就是清澈的溪流越过满天星斗,可说充斥着各种超现实的光景。的确,他们似乎正在一张画布上创造新的实景。 我望向身旁的理理,她正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唉,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学着推测对方的话中含意。 「其实我也只是跟某人现学现卖罢了。」 老师羞怯地笑了笑。 她的眼睛望着远方,彷佛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场所。 也或许是注视着某个遥远的时空。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我觉得周遭的气氛已经为之一变,于是努力强装镇定地向耕平借了铅笔跟素描簿。 「你想干么?」 「理理,坐下吧,我要帮你画张肖像画。」 「……咦,画、画我?」 「嗯。」 「呃、这——真、真拿你没办法!要把我画得美一点喔!」 理理突然开始整理仪容,接着步伐轻盈地走向我之前坐过的椅子。 「……琥太郎,那丫头是不是忘记你画的图有多前卫了?」 「耕平,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毒吗?」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老师温柔地微微一笑,甩着发辫走到别的学生那儿去了。她的脚步轻轻柔柔,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刚才说了那些谜样的话。 「虎狼太!快点!画漂亮一点!」 这位青梅竹马的要求还真多。 ◇◆◇◆◇ 回家后。 「蓓儿小姐,今天呀,我去美术社画了一张图耶。你看,你猜这是谁?」 「……呃,是莎布·尼古拉丝(注26)是也?是莎布·尼古拉丝是也?」 「……虽然我听不太懂,总觉得你在取笑我。」 (注26shub-niggurath,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名邪神,长得很……魔法。) 沙、沙、沙。 干燥的声响静静地被放学后的美术室吸收,我听着这些声音,在椅子上默默坐着。 周遭的几个学生,也正对着各自准备的静物下笔素描。 这里是美术社。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耕平体贴地问道。 「没关系,我不累。」 我依然动也不动地斜对着耕平,仅微微开口答腔。耕平点了点头,继续用铅笔在素描簿上挥洒着。 耕平是美术社社员,他在午休时拜托我当他的模特儿。据说这星期的主题是静物画,我本来还以为要画动物呢。画我这个动物没问题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找虎狼太帮忙,而不找我啊?」 理理抱着胳膊、不可一世地站在耕平背后,从耕平的肩头窥视着素描簿。 「你根本没办法静止两分钟以上吧。」 「……话是没错啦。」 呃,理理同学,这时你应该反驳吧。 「其实我觉得画蓓儿小姐应该也挺好玩的。」 「啊哈,我想蓓儿小姐八成也没办法静静坐着,况且把她带过来的话,社团活动可能会变得一团乱。」 「你说得对。」 虽说大家已经逐渐知道蓓儿小姐的存在,但大多数人对她还是很陌生。带她过来,可能会带给其他学生太大的刺激。 「好,差不多画完了。」 耕平搁下笔来,我的身子也在那瞬间松懈下来。说来说去,其实我也很不习惯静止不动,不过拜托我的人是耕平,我实在无法推辞。 我站起身来走向耕平。 「哇……你还是一样厉害耶,耕平——」 素描簿中有个我。这张画写实到宛如一张剪贴上去的照片,完美到令人觉得「这才叫素描」。 「他从小就只有画图特别厉害。」 理理似乎也很感叹。先不论他是美术社社员这一点,耕平的绘画功力对我来说根本望尘莫及。 附带一提,我国小六年的美劳成绩都是「再加油」,国中三年只有一次拿到丙,其他全都是丁。至于理理,她的成绩则在中上或中下。在我们三人之中,唯有耕平的美术成绩特别优秀。 「这个嘛,只要多练习,每个人都可以画得好啦。」 「才没这回事呢。」 「虎狼太他啊,可是一个画树木写生时会把叶子一片片画出来的人耶。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什么佛像的头呢。」 理理令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啊,画好了吗?」 后面突然有人开口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美术社的指导老师。她似乎还是个新人,无论是推动那副大眼镜的姿势或是频频晃动的发辫,在在都显得相当青涩。 「嗯,算是吧。不过画得不怎么样就是了。」 老师玩味般地微微点头看着那幅画。她看了看画纸又看看我,似乎在对照本人和画像是否相像,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嘛……我觉得你充分捕捉了模特儿的特征。我跟深山不太熟,但我可以从这张图看出深山的为人,而且一跟本人对照,就会觉得『嗯,真的是这样耶』。如果不是充分了解模特儿的个性,是画不出这种画的。」 老师的这番话说抽象是很抽象,但却不可思议地感动了我。 「毕竟我跟他打从出娘胎开始就认识了嘛。」 耕平既害羞又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老师我是这么认为的:绘画呢,或许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喔。」 「魔法——?」 理理鹦鹉学舌地接腔道。我的想法跟她一样,在放学后的美术室说出「魔法」这个词,未免也太突兀了。 「是呀。只要作画者有本事,就能把『实景』封存于一张画纸中。而且我们在纸上可以创造『实景』,也能创造任何事物。」 听了这番话后,我看了看挂在美术室墙上的那些画—上面画的不是在风景画中飘浮着一座岛,就是清澈的溪流越过满天星斗,可说充斥着各种超现实的光景。的确,他们似乎正在一张画布上创造新的实景。 我望向身旁的理理,她正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唉,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学着推测对方的话中含意。 「其实我也只是跟某人现学现卖罢了。」 老师羞怯地笑了笑。 她的眼睛望着远方,彷佛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场所。 也或许是注视着某个遥远的时空。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我觉得周遭的气氛已经为之一变,于是努力强装镇定地向耕平借了铅笔跟素描簿。 「你想干么?」 「理理,坐下吧,我要帮你画张肖像画。」 「……咦,画、画我?」 「嗯。」 「呃、这——真、真拿你没办法!要把我画得美一点喔!」 理理突然开始整理仪容,接着步伐轻盈地走向我之前坐过的椅子。 「……琥太郎,那丫头是不是忘记你画的图有多前卫了?」 「耕平,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毒吗?」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老师温柔地微微一笑,甩着发辫走到别的学生那儿去了。她的脚步轻轻柔柔,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刚才说了那些谜样的话。 「虎狼太!快点!画漂亮一点!」 这位青梅竹马的要求还真多。 ◇◆◇◆◇ 回家后。 「蓓儿小姐,今天呀,我去美术社画了一张图耶。你看,你猜这是谁?」 「……呃,是莎布·尼古拉丝(注26)是也?是莎布·尼古拉丝是也?」 「……虽然我听不太懂,总觉得你在取笑我。」 (注26shub-niggurath,美国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名邪神,长得很……魔法。) 16.苹果糖交响曲。 「蓓儿小姐——」 我边穿外套边呼唤蓓儿小姐。这时,蓓儿小姐正坐在沙发上埋头打着电动。游戏软体是理理带来的「汉能力检定」,这里说的「汉」不是指汉字,而是指「男子汉」,意即「男子汉能力检定」。 「〈请填妥以下空格。『你知道吗〇〇』)……呜嗯嗯,这题好难是也,好难是也。」 「呃,这题没有标准答案吧?」 不愧是理理选的游戏,真是莫名其妙。 虽说是掌上型游戏机,但它的大小对蓓儿小姐来说几乎等于笔记型电脑,于是她将它放在膝上操作。这幅光景像极了漫画画面,令我感到恬适。 「完全搞不懂是也。蓓儿没办法当男子汉是也,没办法当男子汉是也。」 「你也没必要当呀。」 「说得没错是也,说得没错是也。」 蓓儿小姐点头称是,随即阖上掌上型游戏机。你还真是干脆啊。 不妙,我被蓓儿小姐拉进了她的世界,差点忘了本来要做的事。 「蓓儿小姐,我要出去一下。」 「要出门吗是也。要去哪里是也,要去哪里是也?」 「商店街的旧书店。」 「喔——是那里啊是也。蓓儿从来没进去过是也,从来没进去过是也。」 没错,那里确实不像蓓儿小姐可以进入的场所。但别看蓓儿小姐这样,她可是很喜欢阅读的。她每天都会看报纸,我买的小说她也大部分都读透了。如果去了旧书店,她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收获。 「嗯——那,蓓儿小姐,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可以吗是也?可以吗是也?」 「嗯。走吧,我们一起去。」 「蓓儿非常乐意是也!非常乐意是也!」 蓓儿小姐开心得跟什么似的,真可爱。我很想抱紧她,但我努力忍住了。 我锁上玄关,来,穿梭吧!clima什么的!(注27) 「好,走吧——」 「和琥太郎殿下约会是也——和琥太郎殿下约会是也——」 「……总觉得好像有人误会了。思,算了。」 (注27电视剧《假面骑士电王》的主题曲歌词,原本的歌词是「いざ飞び越え,clima jump!」。) ◇◆◇◆◇ 在长廊商场的一隅——如果要用数字表达的话,就是商店街一丁目,这儿有间旧书店。这间店名叫「绝版堂」,店里卖的全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绝版书籍,老板经营这家店可以说全是为了自己的兴趣。 虽说是旧书店,这间店的外观还是相当干净整洁,而且也装证了自动门。至于内部装潢则跟一般书店没什么不同,有着明亮的日光灯。规模稍嫌小了一点,大概跟便利商店差不多吧?这样的大小,一个店员顾店就绰绰有余了。 「灰尘味有点重是也,灰尘味有点重是也。」 蓓儿小姐抽动小小的鼻子,喃喃说道。 「你讨厌这种味道吗?」 「no——是也。这是历史的味道是也,是历史的味道是也。」 这句话还真诗情画意。 不过,蓓儿小姐或许没说错;另外,我觉得这里还混杂着生活的臭味。毕竟这里所有的书,原本都是各家庭的藏书。 「有没有想看的书?我可以帮你拿喔。」 「嗯——我想一想是也。」 「啊哈哈,那等你想到时再叫我。」 说完后,我开始在店内漫无目的地闲晃。 走马看花地望着书架上的书。 啊,那是理理找了很久的绝版漫画,是在少年周刊上连载的漫画单行本。 理理明明是女孩子,却比我和耕平更喜欢看少年漫画,而且还是那种打个你死我活的格斗漫画。既然被我看到了,我就帮她留起来吧。 我将旧漫画拿在手上,继续物色——我的目光停留在写真集专区,接着不由自主地抽出其中一本书。 新娘礼服大全。 「哇,好漂亮喔——」 我不由得看得入迷。总有一天,我也要穿上这种礼服——不过在那之前必须先找个对象才行。 我翻到书底看了看标价。都已经绝版了,这本书还是这么贵。不,正因为绝版,所以价格才居高不下吧?虽然有点想买,但这本书似乎不值得我花这么多钱购买。 尽管心中有些不舍,还是只能将它放回架上了。 这时——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蓓儿小姐隔着一座书架呼唤我。 「有——找到喜欢的书了吗?」 「蓓儿想请你帮我拿那边的那本书是也,那边的那本书是也。」 「那边的那本……是这本吗?」 「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要找的书放在书架的中下段,但这对蓓儿小姐来说已经高到遥不可及了。我觉得,她应该把变身的能量用在这方面才对。 「呃,蓓儿小姐。」 我直直地望着这一区的分类名称。 居家保健。 这也就算了。 问题在于蓓儿小姐想看的那本书。 《性爱入门》。 「最近已经没什么新花招了是也。蓓儿想学些新招是也,想学些新招是也。」 「……讨厌,小心我踹你喔?」 什么新不新花招的,我跟蓓儿小姐根本从来没用过任何一招,真想叫她别说出这种会让人误解的话。 我边叹气边拿着那本书敲了蓓儿小姐的头一下。 「琥太郎殿下,买这本是也!买这本是也!」 「不、不要啦,丢脸死了。」 「真不讲理是也,真不讲理是也。」 看来她很失望。 我看了看性爱入门的书底标价,一百圆。这本书以旧书来说保存得非常好,但因为发行已久,所以顶多只值这个价位。学这么久以前的招式是能干么? 就这样,我跟蓓儿小姐在书店里四处浏览,从中挑了几本好书。全部的书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圆,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怎么尽挑些冷门书啊? 「蓓儿小姐,逛够了吗?」 「ok是也。蓓儿只要有这本《女仆机器人须知》就了无遗憾了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所说的那本书,是一本教导女仆机器人应有的礼节与工作要领的实用书。这种书居然可以光明正大出版,这世界真是乱七八糟。 「那我们去结帐吧。」 「是也,是也。」 我站到柜台前。 然而,那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店员是不是待在后面的仓库里?虽说这家店很小,但这样也太不小心了。 「不好意思——我要结帐——」 我朝着里面喊道。 「啊!不好意思,我马上来……呃,啊啊!」 一名店员从仓库里走出来。 真惨,我好像认识这个店员。 「……学长,你在干么?」 他正是那名老是找我麻烦的高年级生,也是不良少年老大。他将染过的金发完整地藏在毛帽里,当然也拿下了耳环。 「打工啊!你有意见吗?我才想问你来这里干么咧!」 「干么……这里是旧书店,而我,是客人。」 「呜!我怎么老是遇到你啊王八蛋!你是不是跟踪我?」 呃,我没有理由也没有闲功夫也没有兴趣跟踪你啦。 「你是前阵子的恶徒吧!你这次又想夺走琥太郎殿下的贞操是也?蓓儿要用女仆手刀好 好教训你是也!好好教训你是也!」 蓓儿小姐似乎也注意到了学长,拚命地想爬上柜台。 「别这样,很危险的。」 我抱起不管怎么挣扎都爬不上来的蓓儿小姐。 「连上次那个小不点都来了?想整死我是不是……!」 「对了,学长你不是在面包店打工吗?」 「兼职啦!王八蛋,你有意见吗?啊?」 凭什么我得遭受这么恶质的恐吓呢?看来,我得让学长了解一下自己的立场才行。 「唉——店员的服务态度好糟喔,人家不想买书了啦——」 「……呜。」 「我回去要告诉亲朋好友,叫他们要慎选旧书店才行——你说对吧,蓓儿小姐?」 「是也——为了防止这附近的居民吃亏,咱们有义务告知他们这家店的现况是也。蓓儿会把这件事写在自己的部落格是也,写在部落格是也。」 「欢迎光临,小的来帮您结帐……!」 在我们刻意冷嘲热讽之下,学长尽管额头冒着青筋,也开始皮笑肉不笑地陪笑脸了。 我听得出他的声音颤巍巍的,他大概气炸了吧。 话说回来,蓓儿小姐什么时候开始写部落格了?我差点就忘了这件事,下次我一定要叫她开给我看看。 「那我要买这些。」 「我来为您结帐……呃,你选的书还真呛。」 「不用你管。」 「……《性爱入门》?」 「咦?」 学长手上的那本书,毫无疑问是那本色色的书。 我立刻瞥了蓓儿小姐一眼,结果这个女仆机器人居然明显地避开我的目光。她什么时候把这本书混在里面的? 「……嗯,每个人都有需求嘛,毕竟你也是凡人。」 「喂、你误会了啦!」 「总共是八百四十五圆。」 学长突然转变态度,开朗地说道。 「呜呜……好。」 「收您一千圆,找您一百五十五圆……啊,等等。」 「咦?」 我将发票和找零放进钱包里,正当我要拿起装在纸袋中的书时,学长又走回仓库了。 过了半晌,他又再度现身。 「拿去,小不点。」 学长递给我的是个别包装好的苹果糖(注28)。这是一种叫做姬苹果的小苹果,涂满糖浆的鲜红果实上插了一支竹筷,闪耀着光芒。 「咦,这是……」 「毕竟书跟面包不一样,没办法增加分量,所以只好给你这个啦。我在糖浆里加了果汁,保证比摊贩卖的还好吃。」 看来,这应该是学长亲手做的。我想到了以前他做的那个巧克力螺旋面包,这人在这(注28类似糖葫芦,一种将苹果裹上糖浆后待其凝固的食物。)方面怎么还挺居家的? 「……谢谢你。来,蓓儿小姐。」 「这个要给蓓儿是也?要给蓓儿是也?」 「好像是喔。」 「我是不会被这玩意儿收买的!是也,是也!」 好夸张的傲娇法,而且讲话口吻简直跟理理如出一辙。要是理理也在场,她一定会抓着蓓儿小姐撞墙或是把她吊在天花板上。 「学长,谢谢你啰。」 「好啦,快给我滚回去。不要在那里跟我装熟啦,混蛋。」 学长没好气地丢下这句话,接着别过头「去!去!」地挥手赶我走。看来,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临别前我再度对学长鞠了个躬,然后便抱着蓓儿小姐走出店外。 「好吃吗?」 只见蓓儿小姐已经迅速拆开包装纸,开始吃糖了。 「酸酸又甜甜,好好吃是也,好好吃是也。」 说完后,蓓儿小姐将苹果糖拿到我跟前,似乎想分给我吃。恭敬不如从命,于是我也舔了苹果糖一口;确实,它和甜得发腻的鳌甲糖(注29)不同,有一种砂糖所没有的爽口酸味。 (注29 一种黄色扁平的糖果,由砂糖跟水做成。) 「嗯,好好吃喔。」 「蓓儿跟琥太郎殿下间接接吻了是也!间接接吻了是也!」 「……随你怎么说吧。」 就这样,我们俩交互舔着苹果糖,一边踏上归途。 ◇◆◇◆◇ 隔周。 「哈哈,今天我多带了一些人马过来,你不会骂我卑鄙吧?」 「啊,学长。这是蓓儿小姐要我转交给你的,她说这是模仿拔丝地瓜做出来的蜂蜜拔丝莲藕。」 「……大哥?」 「……leader?」 「等、等等!大家要想清楚!这是孔明设下的陷阱啊!(注30)」 (注30出自于横山光辉《三固志》中仲达听到孔明死时说出的台词,日后在acg界常被用来恶搞。) 17.comme il pleut sur la ville 今天放学后,我负责打扫教室。 我将所有的桌子都推到教室后方,接着用室内扫把仔细将每个角落扫干净。 耕平拿着软扫把将堆积在教室一隅的毛发扫出来,然后我再将它们扫到教室后方。等到前面扫干净后,我们会将桌子拉出来,再以同样的方法清扫教室后半部。 说麻烦是挺麻烦的,但这样比较容易把教室扫干净。这个是我在小学时就学会的方法,就这样一直沿用至今。 「其实你大可一个人先回家呀。」 我对耕平说道。他今天本来不用扫教室的。 「思。没关系,顺便嘛。」 「上次你也帮过我,这只是一点小回礼而已啦。」 理理没好气地说道。她今天也不用打扫,但还是帮我清理黑板。理理对清理黑板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她先是用板擦奋力地从黑板一端擦到另一端,再用干抹布擦拭一遍,可谓相当认真。 教室前方与后方都打扫完毕,现在该将桌子搬回去了。我们将桌子对齐地板的磁砖缝,只要再将桌上的椅子搬下来,工作便宜告结束。 转头一看,负责擦黑板的理理似乎也擦完了。她用力拧干抹布,走出教室倒掉水桶内的水。最后,负责倒垃圾的同学拿着垃圾走出去,今天的扫地工作终于完成。 「谢谢你们,理理、耕平。」 「没什么啦。」 「日后记得报答我啊。」 我觉得理理最好改一改这个容易将几分钟前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的毛病。 负责丢垃圾的同学回来了,我们在一声令下各自解散。我拿起书包,跟理理、耕平一同走出教室。 「耕平,你今天要去社团吗?」 「嗯,不用。你要去图书局吗?」 「不用——大家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今天一起回去吧。」 「……为什么不问我啊。」 「理理,你又没有参加社团。」 听了我的话后,理理咂了咂嘴,别开目光。 理理在国、高中时从未参加过社团活动,只会偶尔上上伯母的空手道训练。我跟耕平原本也是如此,但上了高中后便分别将时间花在社团跟图书局,不像理理花了那么多功夫练习空手道。 因此在我们三人之中,理理的臂力是最强的。 走下楼梯到了玄关后,我这才发现一件事:理理跟耕平手上都拿着雨伞。 「咦,今天会下雨吗?」 「不是会下雨,是已经下雨了。」 「呃,不会吧!」 听了耕平的话后,我穿上室外鞋走出校舍。 没错,外面确实下雨了。冰冷的空气在空中流动着,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包覆了整座城镇。雨不算大,但也没小到可以不撑伞。 「我们扫地时外面就已经下雨了,你没发现吗?」 「完全没有……」 「你有时真的很迟钝耶。」 他们两人的伞都是折叠伞,难怪今早和他们一起上学时我没注意到。 「怎么办……嗯——」 「真拿你没办法!你就跟我共撑一把——」 「对了。耕平,我可以跟你共撑一把伞吗?」 「好啊。」 唔,有杀气。 我跟随第七感的直觉,微微往后一退。 瞬间,某个高速物体掠过我的下巴,一阵宛如上升气流的风吹动了我的浏海。 那是理理的上段踢。 事情还没结束。踢空的那只脚随即更快速地朝下劈来,这一击肯定无法见招拆招躲开。 这时我迅速将书包举到头上抵挡理理的下劈攻击。砰!一声钝响,理理的脚踝陷进书包里。 「你、你干么啊,理理。」 「少罗嗦,白痴虎狼太!」 「……你的内裤露出来了。」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理理的脚踝霎时变得力大无穷,我的书包已经有英日辞典的补强,却仍然发出了阵阵哀号。 「嗯,这……那你就站在中间,跟我们两个一起撑伞吧。」 「……这样我反而会淋得更湿吧?」 这样我不就一次接收了你们两人雨伞滴下来的雨水吗? 我们就这样花了不少时间演相声,但雨依然没停。再不快点决定和谁一同撑伞,我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就在这时—— 我看到校门附近有个白影朝这儿逐渐逼近。白色的部分原来是一把在雨中前进的雨伞,尺寸明显比一般雨伞小得多;至于那个影子的移动速度实在称不上迅速,而且还危险地左摇右晃。 那该不会是……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我猜得没错。 「蓓儿小姐!」 这是我家的女仆机器人。 「蓓儿赶上了是也,蓓儿赶上了是也。」 蓓儿小姐来到玄关前的屋檐下,一开一阖地弹开伞上的水滴。 「蓓儿小姐,你怎么会来学校?」 「蓓儿把这个带来了是也!把这个带来了是也!」 我这才发现,蓓儿小姐除了自己的雨伞外,还带了一把普通大小的雨伞。 「你该不会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是也。蓓儿完全忘记今天会下雨,直到下雨后才发现琥太郎殿下没有带伞是也,没有带伞是也。」 「这样啊……嗯,谢谢你,蓓儿小姐。」 「呼——是也……是也……」 我温柔地抚摸蓓儿小姐的头,她立刻眯着眼睛,喉咙呼噜作响。 她是猫吗? 「喂,蓓崽子,你该不会又是骑戴安娜大人过来的吧?」 「陛下睡着了是也,陛下睡着了是也。」 「意思是说,如果它醒着你就会利用它?破铜烂铁!」 也就是说,蓓儿小姐一路从家里走到学校?身材这么娇小,真是辛苦她了。 「蓓儿小姐,真是麻烦你了。你走得很累吧?」 「不要紧是也。蓓儿是铁铮铮的汉子是也,铁铮铮的汉子是也。」 汉子吗?原来你是汉子吗? 「哈哈,看来你不用跟我们一起撑伞了。」 「嗯,抱歉喔,耕平。」 「不会啦。」 耕平真是个爽朗的青年,跟旁边那个别过头去、故意咂嘴的理理完全不同。 「那我们回家吧。」 「是也,是也。」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蓓儿小姐,你拿得动我的伞吗?」 「有可能是也,怎么了是也?怎么了是也?」 我打开雨伞交给蓓儿小姐,接着抱起蓓儿小姐娇小的身子。 「蓓儿小姐,你来撑伞吧。你累了吧?我抱你回家。」 「喔喔!太好了是也!太好了是也!」 她高兴得不得了。 「虎狼太,你就只有对蓓崽子最好。」 「才没这回事呢。」 「……哼!」 话说回来,我真不懂为什么理理这么不高兴。如果是缺钙(注31)的话,不如我下次用羊栖菜跟豆腐做个什么给她吃好了。 「琥太郎殿下,go也!g0是也!」 「好——那,我们走吧!」 ◇◆◇◆◇ 「这是取代陛下所诞生的新计划是也!新计划是也!」 「……不要把我加进你的系统里喔。」 (注31缺乏钙质会易怒。) 今天放学后,我负责打扫教室。 我将所有的桌子都推到教室后方,接着用室内扫把仔细将每个角落扫干净。 耕平拿着软扫把将堆积在教室一隅的毛发扫出来,然后我再将它们扫到教室后方。等到前面扫干净后,我们会将桌子拉出来,再以同样的方法清扫教室后半部。 说麻烦是挺麻烦的,但这样比较容易把教室扫干净。这个是我在小学时就学会的方法,就这样一直沿用至今。 「其实你大可一个人先回家呀。」 我对耕平说道。他今天本来不用扫教室的。 「思。没关系,顺便嘛。」 「上次你也帮过我,这只是一点小回礼而已啦。」 理理没好气地说道。她今天也不用打扫,但还是帮我清理黑板。理理对清理黑板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她先是用板擦奋力地从黑板一端擦到另一端,再用干抹布擦拭一遍,可谓相当认真。 教室前方与后方都打扫完毕,现在该将桌子搬回去了。我们将桌子对齐地板的磁砖缝,只要再将桌上的椅子搬下来,工作便宜告结束。 转头一看,负责擦黑板的理理似乎也擦完了。她用力拧干抹布,走出教室倒掉水桶内的水。最后,负责倒垃圾的同学拿着垃圾走出去,今天的扫地工作终于完成。 「谢谢你们,理理、耕平。」 「没什么啦。」 「日后记得报答我啊。」 我觉得理理最好改一改这个容易将几分钟前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的毛病。 负责丢垃圾的同学回来了,我们在一声令下各自解散。我拿起书包,跟理理、耕平一同走出教室。 「耕平,你今天要去社团吗?」 「嗯,不用。你要去图书局吗?」 「不用——大家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今天一起回去吧。」 「……为什么不问我啊。」 「理理,你又没有参加社团。」 听了我的话后,理理咂了咂嘴,别开目光。 理理在国、高中时从未参加过社团活动,只会偶尔上上伯母的空手道训练。我跟耕平原本也是如此,但上了高中后便分别将时间花在社团跟图书局,不像理理花了那么多功夫练习空手道。 因此在我们三人之中,理理的臂力是最强的。 走下楼梯到了玄关后,我这才发现一件事:理理跟耕平手上都拿着雨伞。 「咦,今天会下雨吗?」 「不是会下雨,是已经下雨了。」 「呃,不会吧!」 听了耕平的话后,我穿上室外鞋走出校舍。 没错,外面确实下雨了。冰冷的空气在空中流动着,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包覆了整座城镇。雨不算大,但也没小到可以不撑伞。 「我们扫地时外面就已经下雨了,你没发现吗?」 「完全没有……」 「你有时真的很迟钝耶。」 他们两人的伞都是折叠伞,难怪今早和他们一起上学时我没注意到。 「怎么办……嗯——」 「真拿你没办法!你就跟我共撑一把——」 「对了。耕平,我可以跟你共撑一把伞吗?」 「好啊。」 唔,有杀气。 我跟随第七感的直觉,微微往后一退。 瞬间,某个高速物体掠过我的下巴,一阵宛如上升气流的风吹动了我的浏海。 那是理理的上段踢。 事情还没结束。踢空的那只脚随即更快速地朝下劈来,这一击肯定无法见招拆招躲开。 这时我迅速将书包举到头上抵挡理理的下劈攻击。砰!一声钝响,理理的脚踝陷进书包里。 「你、你干么啊,理理。」 「少罗嗦,白痴虎狼太!」 「……你的内裤露出来了。」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理理的脚踝霎时变得力大无穷,我的书包已经有英日辞典的补强,却仍然发出了阵阵哀号。 「嗯,这……那你就站在中间,跟我们两个一起撑伞吧。」 「……这样我反而会淋得更湿吧?」 这样我不就一次接收了你们两人雨伞滴下来的雨水吗? 我们就这样花了不少时间演相声,但雨依然没停。再不快点决定和谁一同撑伞,我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就在这时—— 我看到校门附近有个白影朝这儿逐渐逼近。白色的部分原来是一把在雨中前进的雨伞,尺寸明显比一般雨伞小得多;至于那个影子的移动速度实在称不上迅速,而且还危险地左摇右晃。 那该不会是……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我猜得没错。 「蓓儿小姐!」 这是我家的女仆机器人。 「蓓儿赶上了是也,蓓儿赶上了是也。」 蓓儿小姐来到玄关前的屋檐下,一开一阖地弹开伞上的水滴。 「蓓儿小姐,你怎么会来学校?」 「蓓儿把这个带来了是也!把这个带来了是也!」 我这才发现,蓓儿小姐除了自己的雨伞外,还带了一把普通大小的雨伞。 「你该不会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是也。蓓儿完全忘记今天会下雨,直到下雨后才发现琥太郎殿下没有带伞是也,没有带伞是也。」 「这样啊……嗯,谢谢你,蓓儿小姐。」 「呼——是也……是也……」 我温柔地抚摸蓓儿小姐的头,她立刻眯着眼睛,喉咙呼噜作响。 她是猫吗? 「喂,蓓崽子,你该不会又是骑戴安娜大人过来的吧?」 「陛下睡着了是也,陛下睡着了是也。」 「意思是说,如果它醒着你就会利用它?破铜烂铁!」 也就是说,蓓儿小姐一路从家里走到学校?身材这么娇小,真是辛苦她了。 「蓓儿小姐,真是麻烦你了。你走得很累吧?」 「不要紧是也。蓓儿是铁铮铮的汉子是也,铁铮铮的汉子是也。」 汉子吗?原来你是汉子吗? 「哈哈,看来你不用跟我们一起撑伞了。」 「嗯,抱歉喔,耕平。」 「不会啦。」 耕平真是个爽朗的青年,跟旁边那个别过头去、故意咂嘴的理理完全不同。 「那我们回家吧。」 「是也,是也。」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蓓儿小姐,你拿得动我的伞吗?」 「有可能是也,怎么了是也?怎么了是也?」 我打开雨伞交给蓓儿小姐,接着抱起蓓儿小姐娇小的身子。 「蓓儿小姐,你来撑伞吧。你累了吧?我抱你回家。」 「喔喔!太好了是也!太好了是也!」 她高兴得不得了。 「虎狼太,你就只有对蓓崽子最好。」 「才没这回事呢。」 「……哼!」 话说回来,我真不懂为什么理理这么不高兴。如果是缺钙(注31)的话,不如我下次用羊栖菜跟豆腐做个什么给她吃好了。 「琥太郎殿下,go也!g0是也!」 「好——那,我们走吧!」 ◇◆◇◆◇ 「这是取代陛下所诞生的新计划是也!新计划是也!」 「……不要把我加进你的系统里喔。」 (注31缺乏钙质会易怒。) 今天放学后,我负责打扫教室。 我将所有的桌子都推到教室后方,接着用室内扫把仔细将每个角落扫干净。 耕平拿着软扫把将堆积在教室一隅的毛发扫出来,然后我再将它们扫到教室后方。等到前面扫干净后,我们会将桌子拉出来,再以同样的方法清扫教室后半部。 说麻烦是挺麻烦的,但这样比较容易把教室扫干净。这个是我在小学时就学会的方法,就这样一直沿用至今。 「其实你大可一个人先回家呀。」 我对耕平说道。他今天本来不用扫教室的。 「思。没关系,顺便嘛。」 「上次你也帮过我,这只是一点小回礼而已啦。」 理理没好气地说道。她今天也不用打扫,但还是帮我清理黑板。理理对清理黑板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她先是用板擦奋力地从黑板一端擦到另一端,再用干抹布擦拭一遍,可谓相当认真。 教室前方与后方都打扫完毕,现在该将桌子搬回去了。我们将桌子对齐地板的磁砖缝,只要再将桌上的椅子搬下来,工作便宜告结束。 转头一看,负责擦黑板的理理似乎也擦完了。她用力拧干抹布,走出教室倒掉水桶内的水。最后,负责倒垃圾的同学拿着垃圾走出去,今天的扫地工作终于完成。 「谢谢你们,理理、耕平。」 「没什么啦。」 「日后记得报答我啊。」 我觉得理理最好改一改这个容易将几分钟前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的毛病。 负责丢垃圾的同学回来了,我们在一声令下各自解散。我拿起书包,跟理理、耕平一同走出教室。 「耕平,你今天要去社团吗?」 「嗯,不用。你要去图书局吗?」 「不用——大家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今天一起回去吧。」 「……为什么不问我啊。」 「理理,你又没有参加社团。」 听了我的话后,理理咂了咂嘴,别开目光。 理理在国、高中时从未参加过社团活动,只会偶尔上上伯母的空手道训练。我跟耕平原本也是如此,但上了高中后便分别将时间花在社团跟图书局,不像理理花了那么多功夫练习空手道。 因此在我们三人之中,理理的臂力是最强的。 走下楼梯到了玄关后,我这才发现一件事:理理跟耕平手上都拿着雨伞。 「咦,今天会下雨吗?」 「不是会下雨,是已经下雨了。」 「呃,不会吧!」 听了耕平的话后,我穿上室外鞋走出校舍。 没错,外面确实下雨了。冰冷的空气在空中流动着,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包覆了整座城镇。雨不算大,但也没小到可以不撑伞。 「我们扫地时外面就已经下雨了,你没发现吗?」 「完全没有……」 「你有时真的很迟钝耶。」 他们两人的伞都是折叠伞,难怪今早和他们一起上学时我没注意到。 「怎么办……嗯——」 「真拿你没办法!你就跟我共撑一把——」 「对了。耕平,我可以跟你共撑一把伞吗?」 「好啊。」 唔,有杀气。 我跟随第七感的直觉,微微往后一退。 瞬间,某个高速物体掠过我的下巴,一阵宛如上升气流的风吹动了我的浏海。 那是理理的上段踢。 事情还没结束。踢空的那只脚随即更快速地朝下劈来,这一击肯定无法见招拆招躲开。 这时我迅速将书包举到头上抵挡理理的下劈攻击。砰!一声钝响,理理的脚踝陷进书包里。 「你、你干么啊,理理。」 「少罗嗦,白痴虎狼太!」 「……你的内裤露出来了。」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理理的脚踝霎时变得力大无穷,我的书包已经有英日辞典的补强,却仍然发出了阵阵哀号。 「嗯,这……那你就站在中间,跟我们两个一起撑伞吧。」 「……这样我反而会淋得更湿吧?」 这样我不就一次接收了你们两人雨伞滴下来的雨水吗? 我们就这样花了不少时间演相声,但雨依然没停。再不快点决定和谁一同撑伞,我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就在这时—— 我看到校门附近有个白影朝这儿逐渐逼近。白色的部分原来是一把在雨中前进的雨伞,尺寸明显比一般雨伞小得多;至于那个影子的移动速度实在称不上迅速,而且还危险地左摇右晃。 那该不会是……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我猜得没错。 「蓓儿小姐!」 这是我家的女仆机器人。 「蓓儿赶上了是也,蓓儿赶上了是也。」 蓓儿小姐来到玄关前的屋檐下,一开一阖地弹开伞上的水滴。 「蓓儿小姐,你怎么会来学校?」 「蓓儿把这个带来了是也!把这个带来了是也!」 我这才发现,蓓儿小姐除了自己的雨伞外,还带了一把普通大小的雨伞。 「你该不会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是也。蓓儿完全忘记今天会下雨,直到下雨后才发现琥太郎殿下没有带伞是也,没有带伞是也。」 「这样啊……嗯,谢谢你,蓓儿小姐。」 「呼——是也……是也……」 我温柔地抚摸蓓儿小姐的头,她立刻眯着眼睛,喉咙呼噜作响。 她是猫吗? 「喂,蓓崽子,你该不会又是骑戴安娜大人过来的吧?」 「陛下睡着了是也,陛下睡着了是也。」 「意思是说,如果它醒着你就会利用它?破铜烂铁!」 也就是说,蓓儿小姐一路从家里走到学校?身材这么娇小,真是辛苦她了。 「蓓儿小姐,真是麻烦你了。你走得很累吧?」 「不要紧是也。蓓儿是铁铮铮的汉子是也,铁铮铮的汉子是也。」 汉子吗?原来你是汉子吗? 「哈哈,看来你不用跟我们一起撑伞了。」 「嗯,抱歉喔,耕平。」 「不会啦。」 耕平真是个爽朗的青年,跟旁边那个别过头去、故意咂嘴的理理完全不同。 「那我们回家吧。」 「是也,是也。」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蓓儿小姐,你拿得动我的伞吗?」 「有可能是也,怎么了是也?怎么了是也?」 我打开雨伞交给蓓儿小姐,接着抱起蓓儿小姐娇小的身子。 「蓓儿小姐,你来撑伞吧。你累了吧?我抱你回家。」 「喔喔!太好了是也!太好了是也!」 她高兴得不得了。 「虎狼太,你就只有对蓓崽子最好。」 「才没这回事呢。」 「……哼!」 话说回来,我真不懂为什么理理这么不高兴。如果是缺钙(注31)的话,不如我下次用羊栖菜跟豆腐做个什么给她吃好了。 「琥太郎殿下,go也!g0是也!」 「好——那,我们走吧!」 ◇◆◇◆◇ 「这是取代陛下所诞生的新计划是也!新计划是也!」 「……不要把我加进你的系统里喔。」 (注31缺乏钙质会易怒。) 今天放学后,我负责打扫教室。 我将所有的桌子都推到教室后方,接着用室内扫把仔细将每个角落扫干净。 耕平拿着软扫把将堆积在教室一隅的毛发扫出来,然后我再将它们扫到教室后方。等到前面扫干净后,我们会将桌子拉出来,再以同样的方法清扫教室后半部。 说麻烦是挺麻烦的,但这样比较容易把教室扫干净。这个是我在小学时就学会的方法,就这样一直沿用至今。 「其实你大可一个人先回家呀。」 我对耕平说道。他今天本来不用扫教室的。 「思。没关系,顺便嘛。」 「上次你也帮过我,这只是一点小回礼而已啦。」 理理没好气地说道。她今天也不用打扫,但还是帮我清理黑板。理理对清理黑板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她先是用板擦奋力地从黑板一端擦到另一端,再用干抹布擦拭一遍,可谓相当认真。 教室前方与后方都打扫完毕,现在该将桌子搬回去了。我们将桌子对齐地板的磁砖缝,只要再将桌上的椅子搬下来,工作便宜告结束。 转头一看,负责擦黑板的理理似乎也擦完了。她用力拧干抹布,走出教室倒掉水桶内的水。最后,负责倒垃圾的同学拿着垃圾走出去,今天的扫地工作终于完成。 「谢谢你们,理理、耕平。」 「没什么啦。」 「日后记得报答我啊。」 我觉得理理最好改一改这个容易将几分钟前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的毛病。 负责丢垃圾的同学回来了,我们在一声令下各自解散。我拿起书包,跟理理、耕平一同走出教室。 「耕平,你今天要去社团吗?」 「嗯,不用。你要去图书局吗?」 「不用——大家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今天一起回去吧。」 「……为什么不问我啊。」 「理理,你又没有参加社团。」 听了我的话后,理理咂了咂嘴,别开目光。 理理在国、高中时从未参加过社团活动,只会偶尔上上伯母的空手道训练。我跟耕平原本也是如此,但上了高中后便分别将时间花在社团跟图书局,不像理理花了那么多功夫练习空手道。 因此在我们三人之中,理理的臂力是最强的。 走下楼梯到了玄关后,我这才发现一件事:理理跟耕平手上都拿着雨伞。 「咦,今天会下雨吗?」 「不是会下雨,是已经下雨了。」 「呃,不会吧!」 听了耕平的话后,我穿上室外鞋走出校舍。 没错,外面确实下雨了。冰冷的空气在空中流动着,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包覆了整座城镇。雨不算大,但也没小到可以不撑伞。 「我们扫地时外面就已经下雨了,你没发现吗?」 「完全没有……」 「你有时真的很迟钝耶。」 他们两人的伞都是折叠伞,难怪今早和他们一起上学时我没注意到。 「怎么办……嗯——」 「真拿你没办法!你就跟我共撑一把——」 「对了。耕平,我可以跟你共撑一把伞吗?」 「好啊。」 唔,有杀气。 我跟随第七感的直觉,微微往后一退。 瞬间,某个高速物体掠过我的下巴,一阵宛如上升气流的风吹动了我的浏海。 那是理理的上段踢。 事情还没结束。踢空的那只脚随即更快速地朝下劈来,这一击肯定无法见招拆招躲开。 这时我迅速将书包举到头上抵挡理理的下劈攻击。砰!一声钝响,理理的脚踝陷进书包里。 「你、你干么啊,理理。」 「少罗嗦,白痴虎狼太!」 「……你的内裤露出来了。」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理理的脚踝霎时变得力大无穷,我的书包已经有英日辞典的补强,却仍然发出了阵阵哀号。 「嗯,这……那你就站在中间,跟我们两个一起撑伞吧。」 「……这样我反而会淋得更湿吧?」 这样我不就一次接收了你们两人雨伞滴下来的雨水吗? 我们就这样花了不少时间演相声,但雨依然没停。再不快点决定和谁一同撑伞,我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就在这时—— 我看到校门附近有个白影朝这儿逐渐逼近。白色的部分原来是一把在雨中前进的雨伞,尺寸明显比一般雨伞小得多;至于那个影子的移动速度实在称不上迅速,而且还危险地左摇右晃。 那该不会是……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我猜得没错。 「蓓儿小姐!」 这是我家的女仆机器人。 「蓓儿赶上了是也,蓓儿赶上了是也。」 蓓儿小姐来到玄关前的屋檐下,一开一阖地弹开伞上的水滴。 「蓓儿小姐,你怎么会来学校?」 「蓓儿把这个带来了是也!把这个带来了是也!」 我这才发现,蓓儿小姐除了自己的雨伞外,还带了一把普通大小的雨伞。 「你该不会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是也。蓓儿完全忘记今天会下雨,直到下雨后才发现琥太郎殿下没有带伞是也,没有带伞是也。」 「这样啊……嗯,谢谢你,蓓儿小姐。」 「呼——是也……是也……」 我温柔地抚摸蓓儿小姐的头,她立刻眯着眼睛,喉咙呼噜作响。 她是猫吗? 「喂,蓓崽子,你该不会又是骑戴安娜大人过来的吧?」 「陛下睡着了是也,陛下睡着了是也。」 「意思是说,如果它醒着你就会利用它?破铜烂铁!」 也就是说,蓓儿小姐一路从家里走到学校?身材这么娇小,真是辛苦她了。 「蓓儿小姐,真是麻烦你了。你走得很累吧?」 「不要紧是也。蓓儿是铁铮铮的汉子是也,铁铮铮的汉子是也。」 汉子吗?原来你是汉子吗? 「哈哈,看来你不用跟我们一起撑伞了。」 「嗯,抱歉喔,耕平。」 「不会啦。」 耕平真是个爽朗的青年,跟旁边那个别过头去、故意咂嘴的理理完全不同。 「那我们回家吧。」 「是也,是也。」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蓓儿小姐,你拿得动我的伞吗?」 「有可能是也,怎么了是也?怎么了是也?」 我打开雨伞交给蓓儿小姐,接着抱起蓓儿小姐娇小的身子。 「蓓儿小姐,你来撑伞吧。你累了吧?我抱你回家。」 「喔喔!太好了是也!太好了是也!」 她高兴得不得了。 「虎狼太,你就只有对蓓崽子最好。」 「才没这回事呢。」 「……哼!」 话说回来,我真不懂为什么理理这么不高兴。如果是缺钙(注31)的话,不如我下次用羊栖菜跟豆腐做个什么给她吃好了。 「琥太郎殿下,go也!g0是也!」 「好——那,我们走吧!」 ◇◆◇◆◇ 「这是取代陛下所诞生的新计划是也!新计划是也!」 「……不要把我加进你的系统里喔。」 (注31缺乏钙质会易怒。) 今天放学后,我负责打扫教室。 我将所有的桌子都推到教室后方,接着用室内扫把仔细将每个角落扫干净。 耕平拿着软扫把将堆积在教室一隅的毛发扫出来,然后我再将它们扫到教室后方。等到前面扫干净后,我们会将桌子拉出来,再以同样的方法清扫教室后半部。 说麻烦是挺麻烦的,但这样比较容易把教室扫干净。这个是我在小学时就学会的方法,就这样一直沿用至今。 「其实你大可一个人先回家呀。」 我对耕平说道。他今天本来不用扫教室的。 「思。没关系,顺便嘛。」 「上次你也帮过我,这只是一点小回礼而已啦。」 理理没好气地说道。她今天也不用打扫,但还是帮我清理黑板。理理对清理黑板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她先是用板擦奋力地从黑板一端擦到另一端,再用干抹布擦拭一遍,可谓相当认真。 教室前方与后方都打扫完毕,现在该将桌子搬回去了。我们将桌子对齐地板的磁砖缝,只要再将桌上的椅子搬下来,工作便宜告结束。 转头一看,负责擦黑板的理理似乎也擦完了。她用力拧干抹布,走出教室倒掉水桶内的水。最后,负责倒垃圾的同学拿着垃圾走出去,今天的扫地工作终于完成。 「谢谢你们,理理、耕平。」 「没什么啦。」 「日后记得报答我啊。」 我觉得理理最好改一改这个容易将几分钟前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的毛病。 负责丢垃圾的同学回来了,我们在一声令下各自解散。我拿起书包,跟理理、耕平一同走出教室。 「耕平,你今天要去社团吗?」 「嗯,不用。你要去图书局吗?」 「不用——大家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今天一起回去吧。」 「……为什么不问我啊。」 「理理,你又没有参加社团。」 听了我的话后,理理咂了咂嘴,别开目光。 理理在国、高中时从未参加过社团活动,只会偶尔上上伯母的空手道训练。我跟耕平原本也是如此,但上了高中后便分别将时间花在社团跟图书局,不像理理花了那么多功夫练习空手道。 因此在我们三人之中,理理的臂力是最强的。 走下楼梯到了玄关后,我这才发现一件事:理理跟耕平手上都拿着雨伞。 「咦,今天会下雨吗?」 「不是会下雨,是已经下雨了。」 「呃,不会吧!」 听了耕平的话后,我穿上室外鞋走出校舍。 没错,外面确实下雨了。冰冷的空气在空中流动着,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包覆了整座城镇。雨不算大,但也没小到可以不撑伞。 「我们扫地时外面就已经下雨了,你没发现吗?」 「完全没有……」 「你有时真的很迟钝耶。」 他们两人的伞都是折叠伞,难怪今早和他们一起上学时我没注意到。 「怎么办……嗯——」 「真拿你没办法!你就跟我共撑一把——」 「对了。耕平,我可以跟你共撑一把伞吗?」 「好啊。」 唔,有杀气。 我跟随第七感的直觉,微微往后一退。 瞬间,某个高速物体掠过我的下巴,一阵宛如上升气流的风吹动了我的浏海。 那是理理的上段踢。 事情还没结束。踢空的那只脚随即更快速地朝下劈来,这一击肯定无法见招拆招躲开。 这时我迅速将书包举到头上抵挡理理的下劈攻击。砰!一声钝响,理理的脚踝陷进书包里。 「你、你干么啊,理理。」 「少罗嗦,白痴虎狼太!」 「……你的内裤露出来了。」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理理的脚踝霎时变得力大无穷,我的书包已经有英日辞典的补强,却仍然发出了阵阵哀号。 「嗯,这……那你就站在中间,跟我们两个一起撑伞吧。」 「……这样我反而会淋得更湿吧?」 这样我不就一次接收了你们两人雨伞滴下来的雨水吗? 我们就这样花了不少时间演相声,但雨依然没停。再不快点决定和谁一同撑伞,我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就在这时—— 我看到校门附近有个白影朝这儿逐渐逼近。白色的部分原来是一把在雨中前进的雨伞,尺寸明显比一般雨伞小得多;至于那个影子的移动速度实在称不上迅速,而且还危险地左摇右晃。 那该不会是……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我猜得没错。 「蓓儿小姐!」 这是我家的女仆机器人。 「蓓儿赶上了是也,蓓儿赶上了是也。」 蓓儿小姐来到玄关前的屋檐下,一开一阖地弹开伞上的水滴。 「蓓儿小姐,你怎么会来学校?」 「蓓儿把这个带来了是也!把这个带来了是也!」 我这才发现,蓓儿小姐除了自己的雨伞外,还带了一把普通大小的雨伞。 「你该不会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是也。蓓儿完全忘记今天会下雨,直到下雨后才发现琥太郎殿下没有带伞是也,没有带伞是也。」 「这样啊……嗯,谢谢你,蓓儿小姐。」 「呼——是也……是也……」 我温柔地抚摸蓓儿小姐的头,她立刻眯着眼睛,喉咙呼噜作响。 她是猫吗? 「喂,蓓崽子,你该不会又是骑戴安娜大人过来的吧?」 「陛下睡着了是也,陛下睡着了是也。」 「意思是说,如果它醒着你就会利用它?破铜烂铁!」 也就是说,蓓儿小姐一路从家里走到学校?身材这么娇小,真是辛苦她了。 「蓓儿小姐,真是麻烦你了。你走得很累吧?」 「不要紧是也。蓓儿是铁铮铮的汉子是也,铁铮铮的汉子是也。」 汉子吗?原来你是汉子吗? 「哈哈,看来你不用跟我们一起撑伞了。」 「嗯,抱歉喔,耕平。」 「不会啦。」 耕平真是个爽朗的青年,跟旁边那个别过头去、故意咂嘴的理理完全不同。 「那我们回家吧。」 「是也,是也。」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蓓儿小姐,你拿得动我的伞吗?」 「有可能是也,怎么了是也?怎么了是也?」 我打开雨伞交给蓓儿小姐,接着抱起蓓儿小姐娇小的身子。 「蓓儿小姐,你来撑伞吧。你累了吧?我抱你回家。」 「喔喔!太好了是也!太好了是也!」 她高兴得不得了。 「虎狼太,你就只有对蓓崽子最好。」 「才没这回事呢。」 「……哼!」 话说回来,我真不懂为什么理理这么不高兴。如果是缺钙(注31)的话,不如我下次用羊栖菜跟豆腐做个什么给她吃好了。 「琥太郎殿下,go也!g0是也!」 「好——那,我们走吧!」 ◇◆◇◆◇ 「这是取代陛下所诞生的新计划是也!新计划是也!」 「……不要把我加进你的系统里喔。」 (注31缺乏钙质会易怒。) 今天放学后,我负责打扫教室。 我将所有的桌子都推到教室后方,接着用室内扫把仔细将每个角落扫干净。 耕平拿着软扫把将堆积在教室一隅的毛发扫出来,然后我再将它们扫到教室后方。等到前面扫干净后,我们会将桌子拉出来,再以同样的方法清扫教室后半部。 说麻烦是挺麻烦的,但这样比较容易把教室扫干净。这个是我在小学时就学会的方法,就这样一直沿用至今。 「其实你大可一个人先回家呀。」 我对耕平说道。他今天本来不用扫教室的。 「思。没关系,顺便嘛。」 「上次你也帮过我,这只是一点小回礼而已啦。」 理理没好气地说道。她今天也不用打扫,但还是帮我清理黑板。理理对清理黑板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她先是用板擦奋力地从黑板一端擦到另一端,再用干抹布擦拭一遍,可谓相当认真。 教室前方与后方都打扫完毕,现在该将桌子搬回去了。我们将桌子对齐地板的磁砖缝,只要再将桌上的椅子搬下来,工作便宜告结束。 转头一看,负责擦黑板的理理似乎也擦完了。她用力拧干抹布,走出教室倒掉水桶内的水。最后,负责倒垃圾的同学拿着垃圾走出去,今天的扫地工作终于完成。 「谢谢你们,理理、耕平。」 「没什么啦。」 「日后记得报答我啊。」 我觉得理理最好改一改这个容易将几分钟前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的毛病。 负责丢垃圾的同学回来了,我们在一声令下各自解散。我拿起书包,跟理理、耕平一同走出教室。 「耕平,你今天要去社团吗?」 「嗯,不用。你要去图书局吗?」 「不用——大家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今天一起回去吧。」 「……为什么不问我啊。」 「理理,你又没有参加社团。」 听了我的话后,理理咂了咂嘴,别开目光。 理理在国、高中时从未参加过社团活动,只会偶尔上上伯母的空手道训练。我跟耕平原本也是如此,但上了高中后便分别将时间花在社团跟图书局,不像理理花了那么多功夫练习空手道。 因此在我们三人之中,理理的臂力是最强的。 走下楼梯到了玄关后,我这才发现一件事:理理跟耕平手上都拿着雨伞。 「咦,今天会下雨吗?」 「不是会下雨,是已经下雨了。」 「呃,不会吧!」 听了耕平的话后,我穿上室外鞋走出校舍。 没错,外面确实下雨了。冰冷的空气在空中流动着,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包覆了整座城镇。雨不算大,但也没小到可以不撑伞。 「我们扫地时外面就已经下雨了,你没发现吗?」 「完全没有……」 「你有时真的很迟钝耶。」 他们两人的伞都是折叠伞,难怪今早和他们一起上学时我没注意到。 「怎么办……嗯——」 「真拿你没办法!你就跟我共撑一把——」 「对了。耕平,我可以跟你共撑一把伞吗?」 「好啊。」 唔,有杀气。 我跟随第七感的直觉,微微往后一退。 瞬间,某个高速物体掠过我的下巴,一阵宛如上升气流的风吹动了我的浏海。 那是理理的上段踢。 事情还没结束。踢空的那只脚随即更快速地朝下劈来,这一击肯定无法见招拆招躲开。 这时我迅速将书包举到头上抵挡理理的下劈攻击。砰!一声钝响,理理的脚踝陷进书包里。 「你、你干么啊,理理。」 「少罗嗦,白痴虎狼太!」 「……你的内裤露出来了。」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理理的脚踝霎时变得力大无穷,我的书包已经有英日辞典的补强,却仍然发出了阵阵哀号。 「嗯,这……那你就站在中间,跟我们两个一起撑伞吧。」 「……这样我反而会淋得更湿吧?」 这样我不就一次接收了你们两人雨伞滴下来的雨水吗? 我们就这样花了不少时间演相声,但雨依然没停。再不快点决定和谁一同撑伞,我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就在这时—— 我看到校门附近有个白影朝这儿逐渐逼近。白色的部分原来是一把在雨中前进的雨伞,尺寸明显比一般雨伞小得多;至于那个影子的移动速度实在称不上迅速,而且还危险地左摇右晃。 那该不会是……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我猜得没错。 「蓓儿小姐!」 这是我家的女仆机器人。 「蓓儿赶上了是也,蓓儿赶上了是也。」 蓓儿小姐来到玄关前的屋檐下,一开一阖地弹开伞上的水滴。 「蓓儿小姐,你怎么会来学校?」 「蓓儿把这个带来了是也!把这个带来了是也!」 我这才发现,蓓儿小姐除了自己的雨伞外,还带了一把普通大小的雨伞。 「你该不会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是也。蓓儿完全忘记今天会下雨,直到下雨后才发现琥太郎殿下没有带伞是也,没有带伞是也。」 「这样啊……嗯,谢谢你,蓓儿小姐。」 「呼——是也……是也……」 我温柔地抚摸蓓儿小姐的头,她立刻眯着眼睛,喉咙呼噜作响。 她是猫吗? 「喂,蓓崽子,你该不会又是骑戴安娜大人过来的吧?」 「陛下睡着了是也,陛下睡着了是也。」 「意思是说,如果它醒着你就会利用它?破铜烂铁!」 也就是说,蓓儿小姐一路从家里走到学校?身材这么娇小,真是辛苦她了。 「蓓儿小姐,真是麻烦你了。你走得很累吧?」 「不要紧是也。蓓儿是铁铮铮的汉子是也,铁铮铮的汉子是也。」 汉子吗?原来你是汉子吗? 「哈哈,看来你不用跟我们一起撑伞了。」 「嗯,抱歉喔,耕平。」 「不会啦。」 耕平真是个爽朗的青年,跟旁边那个别过头去、故意咂嘴的理理完全不同。 「那我们回家吧。」 「是也,是也。」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蓓儿小姐,你拿得动我的伞吗?」 「有可能是也,怎么了是也?怎么了是也?」 我打开雨伞交给蓓儿小姐,接着抱起蓓儿小姐娇小的身子。 「蓓儿小姐,你来撑伞吧。你累了吧?我抱你回家。」 「喔喔!太好了是也!太好了是也!」 她高兴得不得了。 「虎狼太,你就只有对蓓崽子最好。」 「才没这回事呢。」 「……哼!」 话说回来,我真不懂为什么理理这么不高兴。如果是缺钙(注31)的话,不如我下次用羊栖菜跟豆腐做个什么给她吃好了。 「琥太郎殿下,go也!g0是也!」 「好——那,我们走吧!」 ◇◆◇◆◇ 「这是取代陛下所诞生的新计划是也!新计划是也!」 「……不要把我加进你的系统里喔。」 (注31缺乏钙质会易怒。) 今天放学后,我负责打扫教室。 我将所有的桌子都推到教室后方,接着用室内扫把仔细将每个角落扫干净。 耕平拿着软扫把将堆积在教室一隅的毛发扫出来,然后我再将它们扫到教室后方。等到前面扫干净后,我们会将桌子拉出来,再以同样的方法清扫教室后半部。 说麻烦是挺麻烦的,但这样比较容易把教室扫干净。这个是我在小学时就学会的方法,就这样一直沿用至今。 「其实你大可一个人先回家呀。」 我对耕平说道。他今天本来不用扫教室的。 「思。没关系,顺便嘛。」 「上次你也帮过我,这只是一点小回礼而已啦。」 理理没好气地说道。她今天也不用打扫,但还是帮我清理黑板。理理对清理黑板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她先是用板擦奋力地从黑板一端擦到另一端,再用干抹布擦拭一遍,可谓相当认真。 教室前方与后方都打扫完毕,现在该将桌子搬回去了。我们将桌子对齐地板的磁砖缝,只要再将桌上的椅子搬下来,工作便宜告结束。 转头一看,负责擦黑板的理理似乎也擦完了。她用力拧干抹布,走出教室倒掉水桶内的水。最后,负责倒垃圾的同学拿着垃圾走出去,今天的扫地工作终于完成。 「谢谢你们,理理、耕平。」 「没什么啦。」 「日后记得报答我啊。」 我觉得理理最好改一改这个容易将几分钟前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的毛病。 负责丢垃圾的同学回来了,我们在一声令下各自解散。我拿起书包,跟理理、耕平一同走出教室。 「耕平,你今天要去社团吗?」 「嗯,不用。你要去图书局吗?」 「不用——大家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今天一起回去吧。」 「……为什么不问我啊。」 「理理,你又没有参加社团。」 听了我的话后,理理咂了咂嘴,别开目光。 理理在国、高中时从未参加过社团活动,只会偶尔上上伯母的空手道训练。我跟耕平原本也是如此,但上了高中后便分别将时间花在社团跟图书局,不像理理花了那么多功夫练习空手道。 因此在我们三人之中,理理的臂力是最强的。 走下楼梯到了玄关后,我这才发现一件事:理理跟耕平手上都拿着雨伞。 「咦,今天会下雨吗?」 「不是会下雨,是已经下雨了。」 「呃,不会吧!」 听了耕平的话后,我穿上室外鞋走出校舍。 没错,外面确实下雨了。冰冷的空气在空中流动着,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包覆了整座城镇。雨不算大,但也没小到可以不撑伞。 「我们扫地时外面就已经下雨了,你没发现吗?」 「完全没有……」 「你有时真的很迟钝耶。」 他们两人的伞都是折叠伞,难怪今早和他们一起上学时我没注意到。 「怎么办……嗯——」 「真拿你没办法!你就跟我共撑一把——」 「对了。耕平,我可以跟你共撑一把伞吗?」 「好啊。」 唔,有杀气。 我跟随第七感的直觉,微微往后一退。 瞬间,某个高速物体掠过我的下巴,一阵宛如上升气流的风吹动了我的浏海。 那是理理的上段踢。 事情还没结束。踢空的那只脚随即更快速地朝下劈来,这一击肯定无法见招拆招躲开。 这时我迅速将书包举到头上抵挡理理的下劈攻击。砰!一声钝响,理理的脚踝陷进书包里。 「你、你干么啊,理理。」 「少罗嗦,白痴虎狼太!」 「……你的内裤露出来了。」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理理的脚踝霎时变得力大无穷,我的书包已经有英日辞典的补强,却仍然发出了阵阵哀号。 「嗯,这……那你就站在中间,跟我们两个一起撑伞吧。」 「……这样我反而会淋得更湿吧?」 这样我不就一次接收了你们两人雨伞滴下来的雨水吗? 我们就这样花了不少时间演相声,但雨依然没停。再不快点决定和谁一同撑伞,我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就在这时—— 我看到校门附近有个白影朝这儿逐渐逼近。白色的部分原来是一把在雨中前进的雨伞,尺寸明显比一般雨伞小得多;至于那个影子的移动速度实在称不上迅速,而且还危险地左摇右晃。 那该不会是……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我猜得没错。 「蓓儿小姐!」 这是我家的女仆机器人。 「蓓儿赶上了是也,蓓儿赶上了是也。」 蓓儿小姐来到玄关前的屋檐下,一开一阖地弹开伞上的水滴。 「蓓儿小姐,你怎么会来学校?」 「蓓儿把这个带来了是也!把这个带来了是也!」 我这才发现,蓓儿小姐除了自己的雨伞外,还带了一把普通大小的雨伞。 「你该不会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是也。蓓儿完全忘记今天会下雨,直到下雨后才发现琥太郎殿下没有带伞是也,没有带伞是也。」 「这样啊……嗯,谢谢你,蓓儿小姐。」 「呼——是也……是也……」 我温柔地抚摸蓓儿小姐的头,她立刻眯着眼睛,喉咙呼噜作响。 她是猫吗? 「喂,蓓崽子,你该不会又是骑戴安娜大人过来的吧?」 「陛下睡着了是也,陛下睡着了是也。」 「意思是说,如果它醒着你就会利用它?破铜烂铁!」 也就是说,蓓儿小姐一路从家里走到学校?身材这么娇小,真是辛苦她了。 「蓓儿小姐,真是麻烦你了。你走得很累吧?」 「不要紧是也。蓓儿是铁铮铮的汉子是也,铁铮铮的汉子是也。」 汉子吗?原来你是汉子吗? 「哈哈,看来你不用跟我们一起撑伞了。」 「嗯,抱歉喔,耕平。」 「不会啦。」 耕平真是个爽朗的青年,跟旁边那个别过头去、故意咂嘴的理理完全不同。 「那我们回家吧。」 「是也,是也。」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蓓儿小姐,你拿得动我的伞吗?」 「有可能是也,怎么了是也?怎么了是也?」 我打开雨伞交给蓓儿小姐,接着抱起蓓儿小姐娇小的身子。 「蓓儿小姐,你来撑伞吧。你累了吧?我抱你回家。」 「喔喔!太好了是也!太好了是也!」 她高兴得不得了。 「虎狼太,你就只有对蓓崽子最好。」 「才没这回事呢。」 「……哼!」 话说回来,我真不懂为什么理理这么不高兴。如果是缺钙(注31)的话,不如我下次用羊栖菜跟豆腐做个什么给她吃好了。 「琥太郎殿下,go也!g0是也!」 「好——那,我们走吧!」 ◇◆◇◆◇ 「这是取代陛下所诞生的新计划是也!新计划是也!」 「……不要把我加进你的系统里喔。」 (注31缺乏钙质会易怒。) 今天放学后,我负责打扫教室。 我将所有的桌子都推到教室后方,接着用室内扫把仔细将每个角落扫干净。 耕平拿着软扫把将堆积在教室一隅的毛发扫出来,然后我再将它们扫到教室后方。等到前面扫干净后,我们会将桌子拉出来,再以同样的方法清扫教室后半部。 说麻烦是挺麻烦的,但这样比较容易把教室扫干净。这个是我在小学时就学会的方法,就这样一直沿用至今。 「其实你大可一个人先回家呀。」 我对耕平说道。他今天本来不用扫教室的。 「思。没关系,顺便嘛。」 「上次你也帮过我,这只是一点小回礼而已啦。」 理理没好气地说道。她今天也不用打扫,但还是帮我清理黑板。理理对清理黑板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她先是用板擦奋力地从黑板一端擦到另一端,再用干抹布擦拭一遍,可谓相当认真。 教室前方与后方都打扫完毕,现在该将桌子搬回去了。我们将桌子对齐地板的磁砖缝,只要再将桌上的椅子搬下来,工作便宜告结束。 转头一看,负责擦黑板的理理似乎也擦完了。她用力拧干抹布,走出教室倒掉水桶内的水。最后,负责倒垃圾的同学拿着垃圾走出去,今天的扫地工作终于完成。 「谢谢你们,理理、耕平。」 「没什么啦。」 「日后记得报答我啊。」 我觉得理理最好改一改这个容易将几分钟前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的毛病。 负责丢垃圾的同学回来了,我们在一声令下各自解散。我拿起书包,跟理理、耕平一同走出教室。 「耕平,你今天要去社团吗?」 「嗯,不用。你要去图书局吗?」 「不用——大家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今天一起回去吧。」 「……为什么不问我啊。」 「理理,你又没有参加社团。」 听了我的话后,理理咂了咂嘴,别开目光。 理理在国、高中时从未参加过社团活动,只会偶尔上上伯母的空手道训练。我跟耕平原本也是如此,但上了高中后便分别将时间花在社团跟图书局,不像理理花了那么多功夫练习空手道。 因此在我们三人之中,理理的臂力是最强的。 走下楼梯到了玄关后,我这才发现一件事:理理跟耕平手上都拿着雨伞。 「咦,今天会下雨吗?」 「不是会下雨,是已经下雨了。」 「呃,不会吧!」 听了耕平的话后,我穿上室外鞋走出校舍。 没错,外面确实下雨了。冰冷的空气在空中流动着,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包覆了整座城镇。雨不算大,但也没小到可以不撑伞。 「我们扫地时外面就已经下雨了,你没发现吗?」 「完全没有……」 「你有时真的很迟钝耶。」 他们两人的伞都是折叠伞,难怪今早和他们一起上学时我没注意到。 「怎么办……嗯——」 「真拿你没办法!你就跟我共撑一把——」 「对了。耕平,我可以跟你共撑一把伞吗?」 「好啊。」 唔,有杀气。 我跟随第七感的直觉,微微往后一退。 瞬间,某个高速物体掠过我的下巴,一阵宛如上升气流的风吹动了我的浏海。 那是理理的上段踢。 事情还没结束。踢空的那只脚随即更快速地朝下劈来,这一击肯定无法见招拆招躲开。 这时我迅速将书包举到头上抵挡理理的下劈攻击。砰!一声钝响,理理的脚踝陷进书包里。 「你、你干么啊,理理。」 「少罗嗦,白痴虎狼太!」 「……你的内裤露出来了。」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理理的脚踝霎时变得力大无穷,我的书包已经有英日辞典的补强,却仍然发出了阵阵哀号。 「嗯,这……那你就站在中间,跟我们两个一起撑伞吧。」 「……这样我反而会淋得更湿吧?」 这样我不就一次接收了你们两人雨伞滴下来的雨水吗? 我们就这样花了不少时间演相声,但雨依然没停。再不快点决定和谁一同撑伞,我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就在这时—— 我看到校门附近有个白影朝这儿逐渐逼近。白色的部分原来是一把在雨中前进的雨伞,尺寸明显比一般雨伞小得多;至于那个影子的移动速度实在称不上迅速,而且还危险地左摇右晃。 那该不会是……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我猜得没错。 「蓓儿小姐!」 这是我家的女仆机器人。 「蓓儿赶上了是也,蓓儿赶上了是也。」 蓓儿小姐来到玄关前的屋檐下,一开一阖地弹开伞上的水滴。 「蓓儿小姐,你怎么会来学校?」 「蓓儿把这个带来了是也!把这个带来了是也!」 我这才发现,蓓儿小姐除了自己的雨伞外,还带了一把普通大小的雨伞。 「你该不会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是也。蓓儿完全忘记今天会下雨,直到下雨后才发现琥太郎殿下没有带伞是也,没有带伞是也。」 「这样啊……嗯,谢谢你,蓓儿小姐。」 「呼——是也……是也……」 我温柔地抚摸蓓儿小姐的头,她立刻眯着眼睛,喉咙呼噜作响。 她是猫吗? 「喂,蓓崽子,你该不会又是骑戴安娜大人过来的吧?」 「陛下睡着了是也,陛下睡着了是也。」 「意思是说,如果它醒着你就会利用它?破铜烂铁!」 也就是说,蓓儿小姐一路从家里走到学校?身材这么娇小,真是辛苦她了。 「蓓儿小姐,真是麻烦你了。你走得很累吧?」 「不要紧是也。蓓儿是铁铮铮的汉子是也,铁铮铮的汉子是也。」 汉子吗?原来你是汉子吗? 「哈哈,看来你不用跟我们一起撑伞了。」 「嗯,抱歉喔,耕平。」 「不会啦。」 耕平真是个爽朗的青年,跟旁边那个别过头去、故意咂嘴的理理完全不同。 「那我们回家吧。」 「是也,是也。」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蓓儿小姐,你拿得动我的伞吗?」 「有可能是也,怎么了是也?怎么了是也?」 我打开雨伞交给蓓儿小姐,接着抱起蓓儿小姐娇小的身子。 「蓓儿小姐,你来撑伞吧。你累了吧?我抱你回家。」 「喔喔!太好了是也!太好了是也!」 她高兴得不得了。 「虎狼太,你就只有对蓓崽子最好。」 「才没这回事呢。」 「……哼!」 话说回来,我真不懂为什么理理这么不高兴。如果是缺钙(注31)的话,不如我下次用羊栖菜跟豆腐做个什么给她吃好了。 「琥太郎殿下,go也!g0是也!」 「好——那,我们走吧!」 ◇◆◇◆◇ 「这是取代陛下所诞生的新计划是也!新计划是也!」 「……不要把我加进你的系统里喔。」 (注31缺乏钙质会易怒。) 今天放学后,我负责打扫教室。 我将所有的桌子都推到教室后方,接着用室内扫把仔细将每个角落扫干净。 耕平拿着软扫把将堆积在教室一隅的毛发扫出来,然后我再将它们扫到教室后方。等到前面扫干净后,我们会将桌子拉出来,再以同样的方法清扫教室后半部。 说麻烦是挺麻烦的,但这样比较容易把教室扫干净。这个是我在小学时就学会的方法,就这样一直沿用至今。 「其实你大可一个人先回家呀。」 我对耕平说道。他今天本来不用扫教室的。 「思。没关系,顺便嘛。」 「上次你也帮过我,这只是一点小回礼而已啦。」 理理没好气地说道。她今天也不用打扫,但还是帮我清理黑板。理理对清理黑板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她先是用板擦奋力地从黑板一端擦到另一端,再用干抹布擦拭一遍,可谓相当认真。 教室前方与后方都打扫完毕,现在该将桌子搬回去了。我们将桌子对齐地板的磁砖缝,只要再将桌上的椅子搬下来,工作便宜告结束。 转头一看,负责擦黑板的理理似乎也擦完了。她用力拧干抹布,走出教室倒掉水桶内的水。最后,负责倒垃圾的同学拿着垃圾走出去,今天的扫地工作终于完成。 「谢谢你们,理理、耕平。」 「没什么啦。」 「日后记得报答我啊。」 我觉得理理最好改一改这个容易将几分钟前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的毛病。 负责丢垃圾的同学回来了,我们在一声令下各自解散。我拿起书包,跟理理、耕平一同走出教室。 「耕平,你今天要去社团吗?」 「嗯,不用。你要去图书局吗?」 「不用——大家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今天一起回去吧。」 「……为什么不问我啊。」 「理理,你又没有参加社团。」 听了我的话后,理理咂了咂嘴,别开目光。 理理在国、高中时从未参加过社团活动,只会偶尔上上伯母的空手道训练。我跟耕平原本也是如此,但上了高中后便分别将时间花在社团跟图书局,不像理理花了那么多功夫练习空手道。 因此在我们三人之中,理理的臂力是最强的。 走下楼梯到了玄关后,我这才发现一件事:理理跟耕平手上都拿着雨伞。 「咦,今天会下雨吗?」 「不是会下雨,是已经下雨了。」 「呃,不会吧!」 听了耕平的话后,我穿上室外鞋走出校舍。 没错,外面确实下雨了。冰冷的空气在空中流动着,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包覆了整座城镇。雨不算大,但也没小到可以不撑伞。 「我们扫地时外面就已经下雨了,你没发现吗?」 「完全没有……」 「你有时真的很迟钝耶。」 他们两人的伞都是折叠伞,难怪今早和他们一起上学时我没注意到。 「怎么办……嗯——」 「真拿你没办法!你就跟我共撑一把——」 「对了。耕平,我可以跟你共撑一把伞吗?」 「好啊。」 唔,有杀气。 我跟随第七感的直觉,微微往后一退。 瞬间,某个高速物体掠过我的下巴,一阵宛如上升气流的风吹动了我的浏海。 那是理理的上段踢。 事情还没结束。踢空的那只脚随即更快速地朝下劈来,这一击肯定无法见招拆招躲开。 这时我迅速将书包举到头上抵挡理理的下劈攻击。砰!一声钝响,理理的脚踝陷进书包里。 「你、你干么啊,理理。」 「少罗嗦,白痴虎狼太!」 「……你的内裤露出来了。」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理理的脚踝霎时变得力大无穷,我的书包已经有英日辞典的补强,却仍然发出了阵阵哀号。 「嗯,这……那你就站在中间,跟我们两个一起撑伞吧。」 「……这样我反而会淋得更湿吧?」 这样我不就一次接收了你们两人雨伞滴下来的雨水吗? 我们就这样花了不少时间演相声,但雨依然没停。再不快点决定和谁一同撑伞,我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就在这时—— 我看到校门附近有个白影朝这儿逐渐逼近。白色的部分原来是一把在雨中前进的雨伞,尺寸明显比一般雨伞小得多;至于那个影子的移动速度实在称不上迅速,而且还危险地左摇右晃。 那该不会是……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我猜得没错。 「蓓儿小姐!」 这是我家的女仆机器人。 「蓓儿赶上了是也,蓓儿赶上了是也。」 蓓儿小姐来到玄关前的屋檐下,一开一阖地弹开伞上的水滴。 「蓓儿小姐,你怎么会来学校?」 「蓓儿把这个带来了是也!把这个带来了是也!」 我这才发现,蓓儿小姐除了自己的雨伞外,还带了一把普通大小的雨伞。 「你该不会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是也。蓓儿完全忘记今天会下雨,直到下雨后才发现琥太郎殿下没有带伞是也,没有带伞是也。」 「这样啊……嗯,谢谢你,蓓儿小姐。」 「呼——是也……是也……」 我温柔地抚摸蓓儿小姐的头,她立刻眯着眼睛,喉咙呼噜作响。 她是猫吗? 「喂,蓓崽子,你该不会又是骑戴安娜大人过来的吧?」 「陛下睡着了是也,陛下睡着了是也。」 「意思是说,如果它醒着你就会利用它?破铜烂铁!」 也就是说,蓓儿小姐一路从家里走到学校?身材这么娇小,真是辛苦她了。 「蓓儿小姐,真是麻烦你了。你走得很累吧?」 「不要紧是也。蓓儿是铁铮铮的汉子是也,铁铮铮的汉子是也。」 汉子吗?原来你是汉子吗? 「哈哈,看来你不用跟我们一起撑伞了。」 「嗯,抱歉喔,耕平。」 「不会啦。」 耕平真是个爽朗的青年,跟旁边那个别过头去、故意咂嘴的理理完全不同。 「那我们回家吧。」 「是也,是也。」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蓓儿小姐,你拿得动我的伞吗?」 「有可能是也,怎么了是也?怎么了是也?」 我打开雨伞交给蓓儿小姐,接着抱起蓓儿小姐娇小的身子。 「蓓儿小姐,你来撑伞吧。你累了吧?我抱你回家。」 「喔喔!太好了是也!太好了是也!」 她高兴得不得了。 「虎狼太,你就只有对蓓崽子最好。」 「才没这回事呢。」 「……哼!」 话说回来,我真不懂为什么理理这么不高兴。如果是缺钙(注31)的话,不如我下次用羊栖菜跟豆腐做个什么给她吃好了。 「琥太郎殿下,go也!g0是也!」 「好——那,我们走吧!」 ◇◆◇◆◇ 「这是取代陛下所诞生的新计划是也!新计划是也!」 「……不要把我加进你的系统里喔。」 (注31缺乏钙质会易怒。) 18.爱恶作剧的蓓儿小姐。 今天蓓儿小姐难得变身,而这件事则是发生在晚餐时间。 当蓓儿小姐还没变身时会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吃饭,但变身后便成了个长相跟吃相都美的人。另外,她也绝不会弄脏筷子前端以外的部分,谨守着日本的传统礼仪。 不过,我总觉得蓓儿小姐在吃莲藕时依然特别开心。这只是一个微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变化,但我和她每天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蓓儿小姐,我分你一个。」 我将盘子推给蓓儿小姐,上头盛的是她特制的莲藕鱼板。这是一种将莲藕磨碎后混合鱼浆一起蒸熟的繁复料理,她似乎是照着料理漫画做出来的。 「不行啦,琥太郎少爷。您现在是发育期,又是个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行。」 「……说归说,你还是挟过去了嘛。」 「……哎呀?」 虽然她变身了,本性还是没变。 我边吃边望着蓓儿小姐。 她有着小巧的脸蛋,皮肤明明不可能化妆,却白皙得有如白雪;白虽白,却不是病恹恹的苍白,而是天生丽质的健康肤色。一双翡翠色的杏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予人心情上的宁静。纤瘦的肩膀与后颈曲线有时容易带给人虚弱的印象,但很不可思议的,我对蓓儿小姐并没有那种负面印象。 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对双峰了。她的胸部宛如抗拒地心引力般地既坚挺又集中,容易引人遐想,想像着藏在衣裳下的乳房有多么柔嫩光滑。不过呢,其实我已经看过好几次她的裸体,也被逼着抚摸过了。 理理说:「那种的就叫做『嚣张的胸部』啦。」她老是这样,我真怀疑她到底从哪里学来那些奇怪的小知识。 和那对丰满的胸部正好相反,她的腰肢非常细瘦。套一句小蓓儿小姐的说法,简直是前凸后翘。 她可说是我理想中的女性化身——当然,我不是指异性,而是指以同性而言。 「琥太郎少爷。」 「呜耶?」 蓓儿小姐这一喊,吓得我不小心发出丢脸的声音。该不会是她发现我正对着她的长相与胸部上下打量吧? 蓓儿小姐的纤纤玉指伸向我。 我要被骂了吗? 蓓儿小姐的手指触碰了我的唇边,离嘴唇只有数公分之遥。 我的身子僵直了。 然而,蓓儿小姐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抽开了手指。 「呵呵,是饭饭。」 蓓儿小姐亮出指尖。在食指跟中指之间,挟着一个小小的物体——饭粒。 蓓儿小姐将饭粒送到嘴边,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吃了下去。霎时,我害羞得无法用笔墨形容。 「呜呜……我的吃相有这么糟吗?」 「不,琥太郎少爷的用餐方式十分得体,压根不可能沾上饭粒。」 「……咦?可是,刚才……」 我的吃相很好,所以脸上不可能沾到饭粒,但蓓儿小姐却在我脸上找到饭粒? 我的脑中开始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蓓儿小姐意味深长地从自己的饭碗中捏住一粒饭粒,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 慢着,这情景怎么似曾相识? 「就像这样——」 她将两只手指伸到我的脸颊稍微碰触一下,接着马上收回去。 啊,我总算懂了。 蓓儿小姐亮出指缝中的饭粒,含进桃红色的唇瓣间。这简直是方才那一连串动作的倒带。 「为什么你要……」 我楞楞地询问蓓儿小姐。 「哎呀,因为琥太郎少爷您根本无懈可击嘛。」 「无懈可击?」 「我一直向往这样的情景。沾到饭饭了,我吃——这样。可是琥太郎少爷却总是不肯在脸上沾上饭粒。」 「……所以你才摆了我一道?」 「是的。」 蓓儿小姐毫无悔意地绽放出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呜!」我哑口无言。这张笑脸太犯规了。即使我想回嘴,看到蓓儿小姐这喜孜孜的模样,根本连一句挖苦的话都说不出嘛。 于是,我只好忍不住喃喃说道: 「……这样很不得体喔,蓓儿小姐。」 「哎呀,真的吗?」 她吐出舌头,调皮地微微一笑。 变身后的蓓儿小姐,我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几天后。 「今天吃的是——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 「蓓儿小姐,沾到饭粒啰。」 「呣呣,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 「唉,要是另一个蓓儿小姐也这么好驾驭就好了——」 今天蓓儿小姐难得变身,而这件事则是发生在晚餐时间。 当蓓儿小姐还没变身时会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吃饭,但变身后便成了个长相跟吃相都美的人。另外,她也绝不会弄脏筷子前端以外的部分,谨守着日本的传统礼仪。 不过,我总觉得蓓儿小姐在吃莲藕时依然特别开心。这只是一个微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变化,但我和她每天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蓓儿小姐,我分你一个。」 我将盘子推给蓓儿小姐,上头盛的是她特制的莲藕鱼板。这是一种将莲藕磨碎后混合鱼浆一起蒸熟的繁复料理,她似乎是照着料理漫画做出来的。 「不行啦,琥太郎少爷。您现在是发育期,又是个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行。」 「……说归说,你还是挟过去了嘛。」 「……哎呀?」 虽然她变身了,本性还是没变。 我边吃边望着蓓儿小姐。 她有着小巧的脸蛋,皮肤明明不可能化妆,却白皙得有如白雪;白虽白,却不是病恹恹的苍白,而是天生丽质的健康肤色。一双翡翠色的杏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予人心情上的宁静。纤瘦的肩膀与后颈曲线有时容易带给人虚弱的印象,但很不可思议的,我对蓓儿小姐并没有那种负面印象。 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对双峰了。她的胸部宛如抗拒地心引力般地既坚挺又集中,容易引人遐想,想像着藏在衣裳下的乳房有多么柔嫩光滑。不过呢,其实我已经看过好几次她的裸体,也被逼着抚摸过了。 理理说:「那种的就叫做『嚣张的胸部』啦。」她老是这样,我真怀疑她到底从哪里学来那些奇怪的小知识。 和那对丰满的胸部正好相反,她的腰肢非常细瘦。套一句小蓓儿小姐的说法,简直是前凸后翘。 她可说是我理想中的女性化身——当然,我不是指异性,而是指以同性而言。 「琥太郎少爷。」 「呜耶?」 蓓儿小姐这一喊,吓得我不小心发出丢脸的声音。该不会是她发现我正对着她的长相与胸部上下打量吧? 蓓儿小姐的纤纤玉指伸向我。 我要被骂了吗? 蓓儿小姐的手指触碰了我的唇边,离嘴唇只有数公分之遥。 我的身子僵直了。 然而,蓓儿小姐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抽开了手指。 「呵呵,是饭饭。」 蓓儿小姐亮出指尖。在食指跟中指之间,挟着一个小小的物体——饭粒。 蓓儿小姐将饭粒送到嘴边,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吃了下去。霎时,我害羞得无法用笔墨形容。 「呜呜……我的吃相有这么糟吗?」 「不,琥太郎少爷的用餐方式十分得体,压根不可能沾上饭粒。」 「……咦?可是,刚才……」 我的吃相很好,所以脸上不可能沾到饭粒,但蓓儿小姐却在我脸上找到饭粒? 我的脑中开始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蓓儿小姐意味深长地从自己的饭碗中捏住一粒饭粒,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 慢着,这情景怎么似曾相识? 「就像这样——」 她将两只手指伸到我的脸颊稍微碰触一下,接着马上收回去。 啊,我总算懂了。 蓓儿小姐亮出指缝中的饭粒,含进桃红色的唇瓣间。这简直是方才那一连串动作的倒带。 「为什么你要……」 我楞楞地询问蓓儿小姐。 「哎呀,因为琥太郎少爷您根本无懈可击嘛。」 「无懈可击?」 「我一直向往这样的情景。沾到饭饭了,我吃——这样。可是琥太郎少爷却总是不肯在脸上沾上饭粒。」 「……所以你才摆了我一道?」 「是的。」 蓓儿小姐毫无悔意地绽放出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呜!」我哑口无言。这张笑脸太犯规了。即使我想回嘴,看到蓓儿小姐这喜孜孜的模样,根本连一句挖苦的话都说不出嘛。 于是,我只好忍不住喃喃说道: 「……这样很不得体喔,蓓儿小姐。」 「哎呀,真的吗?」 她吐出舌头,调皮地微微一笑。 变身后的蓓儿小姐,我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几天后。 「今天吃的是——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 「蓓儿小姐,沾到饭粒啰。」 「呣呣,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 「唉,要是另一个蓓儿小姐也这么好驾驭就好了——」 今天蓓儿小姐难得变身,而这件事则是发生在晚餐时间。 当蓓儿小姐还没变身时会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吃饭,但变身后便成了个长相跟吃相都美的人。另外,她也绝不会弄脏筷子前端以外的部分,谨守着日本的传统礼仪。 不过,我总觉得蓓儿小姐在吃莲藕时依然特别开心。这只是一个微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变化,但我和她每天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蓓儿小姐,我分你一个。」 我将盘子推给蓓儿小姐,上头盛的是她特制的莲藕鱼板。这是一种将莲藕磨碎后混合鱼浆一起蒸熟的繁复料理,她似乎是照着料理漫画做出来的。 「不行啦,琥太郎少爷。您现在是发育期,又是个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行。」 「……说归说,你还是挟过去了嘛。」 「……哎呀?」 虽然她变身了,本性还是没变。 我边吃边望着蓓儿小姐。 她有着小巧的脸蛋,皮肤明明不可能化妆,却白皙得有如白雪;白虽白,却不是病恹恹的苍白,而是天生丽质的健康肤色。一双翡翠色的杏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予人心情上的宁静。纤瘦的肩膀与后颈曲线有时容易带给人虚弱的印象,但很不可思议的,我对蓓儿小姐并没有那种负面印象。 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对双峰了。她的胸部宛如抗拒地心引力般地既坚挺又集中,容易引人遐想,想像着藏在衣裳下的乳房有多么柔嫩光滑。不过呢,其实我已经看过好几次她的裸体,也被逼着抚摸过了。 理理说:「那种的就叫做『嚣张的胸部』啦。」她老是这样,我真怀疑她到底从哪里学来那些奇怪的小知识。 和那对丰满的胸部正好相反,她的腰肢非常细瘦。套一句小蓓儿小姐的说法,简直是前凸后翘。 她可说是我理想中的女性化身——当然,我不是指异性,而是指以同性而言。 「琥太郎少爷。」 「呜耶?」 蓓儿小姐这一喊,吓得我不小心发出丢脸的声音。该不会是她发现我正对着她的长相与胸部上下打量吧? 蓓儿小姐的纤纤玉指伸向我。 我要被骂了吗? 蓓儿小姐的手指触碰了我的唇边,离嘴唇只有数公分之遥。 我的身子僵直了。 然而,蓓儿小姐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抽开了手指。 「呵呵,是饭饭。」 蓓儿小姐亮出指尖。在食指跟中指之间,挟着一个小小的物体——饭粒。 蓓儿小姐将饭粒送到嘴边,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吃了下去。霎时,我害羞得无法用笔墨形容。 「呜呜……我的吃相有这么糟吗?」 「不,琥太郎少爷的用餐方式十分得体,压根不可能沾上饭粒。」 「……咦?可是,刚才……」 我的吃相很好,所以脸上不可能沾到饭粒,但蓓儿小姐却在我脸上找到饭粒? 我的脑中开始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蓓儿小姐意味深长地从自己的饭碗中捏住一粒饭粒,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 慢着,这情景怎么似曾相识? 「就像这样——」 她将两只手指伸到我的脸颊稍微碰触一下,接着马上收回去。 啊,我总算懂了。 蓓儿小姐亮出指缝中的饭粒,含进桃红色的唇瓣间。这简直是方才那一连串动作的倒带。 「为什么你要……」 我楞楞地询问蓓儿小姐。 「哎呀,因为琥太郎少爷您根本无懈可击嘛。」 「无懈可击?」 「我一直向往这样的情景。沾到饭饭了,我吃——这样。可是琥太郎少爷却总是不肯在脸上沾上饭粒。」 「……所以你才摆了我一道?」 「是的。」 蓓儿小姐毫无悔意地绽放出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呜!」我哑口无言。这张笑脸太犯规了。即使我想回嘴,看到蓓儿小姐这喜孜孜的模样,根本连一句挖苦的话都说不出嘛。 于是,我只好忍不住喃喃说道: 「……这样很不得体喔,蓓儿小姐。」 「哎呀,真的吗?」 她吐出舌头,调皮地微微一笑。 变身后的蓓儿小姐,我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几天后。 「今天吃的是——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 「蓓儿小姐,沾到饭粒啰。」 「呣呣,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 「唉,要是另一个蓓儿小姐也这么好驾驭就好了——」 今天蓓儿小姐难得变身,而这件事则是发生在晚餐时间。 当蓓儿小姐还没变身时会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吃饭,但变身后便成了个长相跟吃相都美的人。另外,她也绝不会弄脏筷子前端以外的部分,谨守着日本的传统礼仪。 不过,我总觉得蓓儿小姐在吃莲藕时依然特别开心。这只是一个微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变化,但我和她每天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蓓儿小姐,我分你一个。」 我将盘子推给蓓儿小姐,上头盛的是她特制的莲藕鱼板。这是一种将莲藕磨碎后混合鱼浆一起蒸熟的繁复料理,她似乎是照着料理漫画做出来的。 「不行啦,琥太郎少爷。您现在是发育期,又是个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行。」 「……说归说,你还是挟过去了嘛。」 「……哎呀?」 虽然她变身了,本性还是没变。 我边吃边望着蓓儿小姐。 她有着小巧的脸蛋,皮肤明明不可能化妆,却白皙得有如白雪;白虽白,却不是病恹恹的苍白,而是天生丽质的健康肤色。一双翡翠色的杏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予人心情上的宁静。纤瘦的肩膀与后颈曲线有时容易带给人虚弱的印象,但很不可思议的,我对蓓儿小姐并没有那种负面印象。 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对双峰了。她的胸部宛如抗拒地心引力般地既坚挺又集中,容易引人遐想,想像着藏在衣裳下的乳房有多么柔嫩光滑。不过呢,其实我已经看过好几次她的裸体,也被逼着抚摸过了。 理理说:「那种的就叫做『嚣张的胸部』啦。」她老是这样,我真怀疑她到底从哪里学来那些奇怪的小知识。 和那对丰满的胸部正好相反,她的腰肢非常细瘦。套一句小蓓儿小姐的说法,简直是前凸后翘。 她可说是我理想中的女性化身——当然,我不是指异性,而是指以同性而言。 「琥太郎少爷。」 「呜耶?」 蓓儿小姐这一喊,吓得我不小心发出丢脸的声音。该不会是她发现我正对着她的长相与胸部上下打量吧? 蓓儿小姐的纤纤玉指伸向我。 我要被骂了吗? 蓓儿小姐的手指触碰了我的唇边,离嘴唇只有数公分之遥。 我的身子僵直了。 然而,蓓儿小姐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抽开了手指。 「呵呵,是饭饭。」 蓓儿小姐亮出指尖。在食指跟中指之间,挟着一个小小的物体——饭粒。 蓓儿小姐将饭粒送到嘴边,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吃了下去。霎时,我害羞得无法用笔墨形容。 「呜呜……我的吃相有这么糟吗?」 「不,琥太郎少爷的用餐方式十分得体,压根不可能沾上饭粒。」 「……咦?可是,刚才……」 我的吃相很好,所以脸上不可能沾到饭粒,但蓓儿小姐却在我脸上找到饭粒? 我的脑中开始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蓓儿小姐意味深长地从自己的饭碗中捏住一粒饭粒,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 慢着,这情景怎么似曾相识? 「就像这样——」 她将两只手指伸到我的脸颊稍微碰触一下,接着马上收回去。 啊,我总算懂了。 蓓儿小姐亮出指缝中的饭粒,含进桃红色的唇瓣间。这简直是方才那一连串动作的倒带。 「为什么你要……」 我楞楞地询问蓓儿小姐。 「哎呀,因为琥太郎少爷您根本无懈可击嘛。」 「无懈可击?」 「我一直向往这样的情景。沾到饭饭了,我吃——这样。可是琥太郎少爷却总是不肯在脸上沾上饭粒。」 「……所以你才摆了我一道?」 「是的。」 蓓儿小姐毫无悔意地绽放出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呜!」我哑口无言。这张笑脸太犯规了。即使我想回嘴,看到蓓儿小姐这喜孜孜的模样,根本连一句挖苦的话都说不出嘛。 于是,我只好忍不住喃喃说道: 「……这样很不得体喔,蓓儿小姐。」 「哎呀,真的吗?」 她吐出舌头,调皮地微微一笑。 变身后的蓓儿小姐,我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几天后。 「今天吃的是——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 「蓓儿小姐,沾到饭粒啰。」 「呣呣,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 「唉,要是另一个蓓儿小姐也这么好驾驭就好了——」 今天蓓儿小姐难得变身,而这件事则是发生在晚餐时间。 当蓓儿小姐还没变身时会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吃饭,但变身后便成了个长相跟吃相都美的人。另外,她也绝不会弄脏筷子前端以外的部分,谨守着日本的传统礼仪。 不过,我总觉得蓓儿小姐在吃莲藕时依然特别开心。这只是一个微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变化,但我和她每天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蓓儿小姐,我分你一个。」 我将盘子推给蓓儿小姐,上头盛的是她特制的莲藕鱼板。这是一种将莲藕磨碎后混合鱼浆一起蒸熟的繁复料理,她似乎是照着料理漫画做出来的。 「不行啦,琥太郎少爷。您现在是发育期,又是个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行。」 「……说归说,你还是挟过去了嘛。」 「……哎呀?」 虽然她变身了,本性还是没变。 我边吃边望着蓓儿小姐。 她有着小巧的脸蛋,皮肤明明不可能化妆,却白皙得有如白雪;白虽白,却不是病恹恹的苍白,而是天生丽质的健康肤色。一双翡翠色的杏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予人心情上的宁静。纤瘦的肩膀与后颈曲线有时容易带给人虚弱的印象,但很不可思议的,我对蓓儿小姐并没有那种负面印象。 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对双峰了。她的胸部宛如抗拒地心引力般地既坚挺又集中,容易引人遐想,想像着藏在衣裳下的乳房有多么柔嫩光滑。不过呢,其实我已经看过好几次她的裸体,也被逼着抚摸过了。 理理说:「那种的就叫做『嚣张的胸部』啦。」她老是这样,我真怀疑她到底从哪里学来那些奇怪的小知识。 和那对丰满的胸部正好相反,她的腰肢非常细瘦。套一句小蓓儿小姐的说法,简直是前凸后翘。 她可说是我理想中的女性化身——当然,我不是指异性,而是指以同性而言。 「琥太郎少爷。」 「呜耶?」 蓓儿小姐这一喊,吓得我不小心发出丢脸的声音。该不会是她发现我正对着她的长相与胸部上下打量吧? 蓓儿小姐的纤纤玉指伸向我。 我要被骂了吗? 蓓儿小姐的手指触碰了我的唇边,离嘴唇只有数公分之遥。 我的身子僵直了。 然而,蓓儿小姐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抽开了手指。 「呵呵,是饭饭。」 蓓儿小姐亮出指尖。在食指跟中指之间,挟着一个小小的物体——饭粒。 蓓儿小姐将饭粒送到嘴边,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吃了下去。霎时,我害羞得无法用笔墨形容。 「呜呜……我的吃相有这么糟吗?」 「不,琥太郎少爷的用餐方式十分得体,压根不可能沾上饭粒。」 「……咦?可是,刚才……」 我的吃相很好,所以脸上不可能沾到饭粒,但蓓儿小姐却在我脸上找到饭粒? 我的脑中开始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蓓儿小姐意味深长地从自己的饭碗中捏住一粒饭粒,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 慢着,这情景怎么似曾相识? 「就像这样——」 她将两只手指伸到我的脸颊稍微碰触一下,接着马上收回去。 啊,我总算懂了。 蓓儿小姐亮出指缝中的饭粒,含进桃红色的唇瓣间。这简直是方才那一连串动作的倒带。 「为什么你要……」 我楞楞地询问蓓儿小姐。 「哎呀,因为琥太郎少爷您根本无懈可击嘛。」 「无懈可击?」 「我一直向往这样的情景。沾到饭饭了,我吃——这样。可是琥太郎少爷却总是不肯在脸上沾上饭粒。」 「……所以你才摆了我一道?」 「是的。」 蓓儿小姐毫无悔意地绽放出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呜!」我哑口无言。这张笑脸太犯规了。即使我想回嘴,看到蓓儿小姐这喜孜孜的模样,根本连一句挖苦的话都说不出嘛。 于是,我只好忍不住喃喃说道: 「……这样很不得体喔,蓓儿小姐。」 「哎呀,真的吗?」 她吐出舌头,调皮地微微一笑。 变身后的蓓儿小姐,我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几天后。 「今天吃的是——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 「蓓儿小姐,沾到饭粒啰。」 「呣呣,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 「唉,要是另一个蓓儿小姐也这么好驾驭就好了——」 今天蓓儿小姐难得变身,而这件事则是发生在晚餐时间。 当蓓儿小姐还没变身时会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吃饭,但变身后便成了个长相跟吃相都美的人。另外,她也绝不会弄脏筷子前端以外的部分,谨守着日本的传统礼仪。 不过,我总觉得蓓儿小姐在吃莲藕时依然特别开心。这只是一个微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变化,但我和她每天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蓓儿小姐,我分你一个。」 我将盘子推给蓓儿小姐,上头盛的是她特制的莲藕鱼板。这是一种将莲藕磨碎后混合鱼浆一起蒸熟的繁复料理,她似乎是照着料理漫画做出来的。 「不行啦,琥太郎少爷。您现在是发育期,又是个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行。」 「……说归说,你还是挟过去了嘛。」 「……哎呀?」 虽然她变身了,本性还是没变。 我边吃边望着蓓儿小姐。 她有着小巧的脸蛋,皮肤明明不可能化妆,却白皙得有如白雪;白虽白,却不是病恹恹的苍白,而是天生丽质的健康肤色。一双翡翠色的杏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予人心情上的宁静。纤瘦的肩膀与后颈曲线有时容易带给人虚弱的印象,但很不可思议的,我对蓓儿小姐并没有那种负面印象。 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对双峰了。她的胸部宛如抗拒地心引力般地既坚挺又集中,容易引人遐想,想像着藏在衣裳下的乳房有多么柔嫩光滑。不过呢,其实我已经看过好几次她的裸体,也被逼着抚摸过了。 理理说:「那种的就叫做『嚣张的胸部』啦。」她老是这样,我真怀疑她到底从哪里学来那些奇怪的小知识。 和那对丰满的胸部正好相反,她的腰肢非常细瘦。套一句小蓓儿小姐的说法,简直是前凸后翘。 她可说是我理想中的女性化身——当然,我不是指异性,而是指以同性而言。 「琥太郎少爷。」 「呜耶?」 蓓儿小姐这一喊,吓得我不小心发出丢脸的声音。该不会是她发现我正对着她的长相与胸部上下打量吧? 蓓儿小姐的纤纤玉指伸向我。 我要被骂了吗? 蓓儿小姐的手指触碰了我的唇边,离嘴唇只有数公分之遥。 我的身子僵直了。 然而,蓓儿小姐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抽开了手指。 「呵呵,是饭饭。」 蓓儿小姐亮出指尖。在食指跟中指之间,挟着一个小小的物体——饭粒。 蓓儿小姐将饭粒送到嘴边,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吃了下去。霎时,我害羞得无法用笔墨形容。 「呜呜……我的吃相有这么糟吗?」 「不,琥太郎少爷的用餐方式十分得体,压根不可能沾上饭粒。」 「……咦?可是,刚才……」 我的吃相很好,所以脸上不可能沾到饭粒,但蓓儿小姐却在我脸上找到饭粒? 我的脑中开始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蓓儿小姐意味深长地从自己的饭碗中捏住一粒饭粒,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 慢着,这情景怎么似曾相识? 「就像这样——」 她将两只手指伸到我的脸颊稍微碰触一下,接着马上收回去。 啊,我总算懂了。 蓓儿小姐亮出指缝中的饭粒,含进桃红色的唇瓣间。这简直是方才那一连串动作的倒带。 「为什么你要……」 我楞楞地询问蓓儿小姐。 「哎呀,因为琥太郎少爷您根本无懈可击嘛。」 「无懈可击?」 「我一直向往这样的情景。沾到饭饭了,我吃——这样。可是琥太郎少爷却总是不肯在脸上沾上饭粒。」 「……所以你才摆了我一道?」 「是的。」 蓓儿小姐毫无悔意地绽放出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呜!」我哑口无言。这张笑脸太犯规了。即使我想回嘴,看到蓓儿小姐这喜孜孜的模样,根本连一句挖苦的话都说不出嘛。 于是,我只好忍不住喃喃说道: 「……这样很不得体喔,蓓儿小姐。」 「哎呀,真的吗?」 她吐出舌头,调皮地微微一笑。 变身后的蓓儿小姐,我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几天后。 「今天吃的是——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 「蓓儿小姐,沾到饭粒啰。」 「呣呣,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 「唉,要是另一个蓓儿小姐也这么好驾驭就好了——」 今天蓓儿小姐难得变身,而这件事则是发生在晚餐时间。 当蓓儿小姐还没变身时会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吃饭,但变身后便成了个长相跟吃相都美的人。另外,她也绝不会弄脏筷子前端以外的部分,谨守着日本的传统礼仪。 不过,我总觉得蓓儿小姐在吃莲藕时依然特别开心。这只是一个微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变化,但我和她每天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蓓儿小姐,我分你一个。」 我将盘子推给蓓儿小姐,上头盛的是她特制的莲藕鱼板。这是一种将莲藕磨碎后混合鱼浆一起蒸熟的繁复料理,她似乎是照着料理漫画做出来的。 「不行啦,琥太郎少爷。您现在是发育期,又是个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行。」 「……说归说,你还是挟过去了嘛。」 「……哎呀?」 虽然她变身了,本性还是没变。 我边吃边望着蓓儿小姐。 她有着小巧的脸蛋,皮肤明明不可能化妆,却白皙得有如白雪;白虽白,却不是病恹恹的苍白,而是天生丽质的健康肤色。一双翡翠色的杏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予人心情上的宁静。纤瘦的肩膀与后颈曲线有时容易带给人虚弱的印象,但很不可思议的,我对蓓儿小姐并没有那种负面印象。 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对双峰了。她的胸部宛如抗拒地心引力般地既坚挺又集中,容易引人遐想,想像着藏在衣裳下的乳房有多么柔嫩光滑。不过呢,其实我已经看过好几次她的裸体,也被逼着抚摸过了。 理理说:「那种的就叫做『嚣张的胸部』啦。」她老是这样,我真怀疑她到底从哪里学来那些奇怪的小知识。 和那对丰满的胸部正好相反,她的腰肢非常细瘦。套一句小蓓儿小姐的说法,简直是前凸后翘。 她可说是我理想中的女性化身——当然,我不是指异性,而是指以同性而言。 「琥太郎少爷。」 「呜耶?」 蓓儿小姐这一喊,吓得我不小心发出丢脸的声音。该不会是她发现我正对着她的长相与胸部上下打量吧? 蓓儿小姐的纤纤玉指伸向我。 我要被骂了吗? 蓓儿小姐的手指触碰了我的唇边,离嘴唇只有数公分之遥。 我的身子僵直了。 然而,蓓儿小姐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抽开了手指。 「呵呵,是饭饭。」 蓓儿小姐亮出指尖。在食指跟中指之间,挟着一个小小的物体——饭粒。 蓓儿小姐将饭粒送到嘴边,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吃了下去。霎时,我害羞得无法用笔墨形容。 「呜呜……我的吃相有这么糟吗?」 「不,琥太郎少爷的用餐方式十分得体,压根不可能沾上饭粒。」 「……咦?可是,刚才……」 我的吃相很好,所以脸上不可能沾到饭粒,但蓓儿小姐却在我脸上找到饭粒? 我的脑中开始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蓓儿小姐意味深长地从自己的饭碗中捏住一粒饭粒,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 慢着,这情景怎么似曾相识? 「就像这样——」 她将两只手指伸到我的脸颊稍微碰触一下,接着马上收回去。 啊,我总算懂了。 蓓儿小姐亮出指缝中的饭粒,含进桃红色的唇瓣间。这简直是方才那一连串动作的倒带。 「为什么你要……」 我楞楞地询问蓓儿小姐。 「哎呀,因为琥太郎少爷您根本无懈可击嘛。」 「无懈可击?」 「我一直向往这样的情景。沾到饭饭了,我吃——这样。可是琥太郎少爷却总是不肯在脸上沾上饭粒。」 「……所以你才摆了我一道?」 「是的。」 蓓儿小姐毫无悔意地绽放出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呜!」我哑口无言。这张笑脸太犯规了。即使我想回嘴,看到蓓儿小姐这喜孜孜的模样,根本连一句挖苦的话都说不出嘛。 于是,我只好忍不住喃喃说道: 「……这样很不得体喔,蓓儿小姐。」 「哎呀,真的吗?」 她吐出舌头,调皮地微微一笑。 变身后的蓓儿小姐,我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几天后。 「今天吃的是——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 「蓓儿小姐,沾到饭粒啰。」 「呣呣,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 「唉,要是另一个蓓儿小姐也这么好驾驭就好了——」 今天蓓儿小姐难得变身,而这件事则是发生在晚餐时间。 当蓓儿小姐还没变身时会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吃饭,但变身后便成了个长相跟吃相都美的人。另外,她也绝不会弄脏筷子前端以外的部分,谨守着日本的传统礼仪。 不过,我总觉得蓓儿小姐在吃莲藕时依然特别开心。这只是一个微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变化,但我和她每天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蓓儿小姐,我分你一个。」 我将盘子推给蓓儿小姐,上头盛的是她特制的莲藕鱼板。这是一种将莲藕磨碎后混合鱼浆一起蒸熟的繁复料理,她似乎是照着料理漫画做出来的。 「不行啦,琥太郎少爷。您现在是发育期,又是个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行。」 「……说归说,你还是挟过去了嘛。」 「……哎呀?」 虽然她变身了,本性还是没变。 我边吃边望着蓓儿小姐。 她有着小巧的脸蛋,皮肤明明不可能化妆,却白皙得有如白雪;白虽白,却不是病恹恹的苍白,而是天生丽质的健康肤色。一双翡翠色的杏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予人心情上的宁静。纤瘦的肩膀与后颈曲线有时容易带给人虚弱的印象,但很不可思议的,我对蓓儿小姐并没有那种负面印象。 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对双峰了。她的胸部宛如抗拒地心引力般地既坚挺又集中,容易引人遐想,想像着藏在衣裳下的乳房有多么柔嫩光滑。不过呢,其实我已经看过好几次她的裸体,也被逼着抚摸过了。 理理说:「那种的就叫做『嚣张的胸部』啦。」她老是这样,我真怀疑她到底从哪里学来那些奇怪的小知识。 和那对丰满的胸部正好相反,她的腰肢非常细瘦。套一句小蓓儿小姐的说法,简直是前凸后翘。 她可说是我理想中的女性化身——当然,我不是指异性,而是指以同性而言。 「琥太郎少爷。」 「呜耶?」 蓓儿小姐这一喊,吓得我不小心发出丢脸的声音。该不会是她发现我正对着她的长相与胸部上下打量吧? 蓓儿小姐的纤纤玉指伸向我。 我要被骂了吗? 蓓儿小姐的手指触碰了我的唇边,离嘴唇只有数公分之遥。 我的身子僵直了。 然而,蓓儿小姐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抽开了手指。 「呵呵,是饭饭。」 蓓儿小姐亮出指尖。在食指跟中指之间,挟着一个小小的物体——饭粒。 蓓儿小姐将饭粒送到嘴边,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吃了下去。霎时,我害羞得无法用笔墨形容。 「呜呜……我的吃相有这么糟吗?」 「不,琥太郎少爷的用餐方式十分得体,压根不可能沾上饭粒。」 「……咦?可是,刚才……」 我的吃相很好,所以脸上不可能沾到饭粒,但蓓儿小姐却在我脸上找到饭粒? 我的脑中开始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蓓儿小姐意味深长地从自己的饭碗中捏住一粒饭粒,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 慢着,这情景怎么似曾相识? 「就像这样——」 她将两只手指伸到我的脸颊稍微碰触一下,接着马上收回去。 啊,我总算懂了。 蓓儿小姐亮出指缝中的饭粒,含进桃红色的唇瓣间。这简直是方才那一连串动作的倒带。 「为什么你要……」 我楞楞地询问蓓儿小姐。 「哎呀,因为琥太郎少爷您根本无懈可击嘛。」 「无懈可击?」 「我一直向往这样的情景。沾到饭饭了,我吃——这样。可是琥太郎少爷却总是不肯在脸上沾上饭粒。」 「……所以你才摆了我一道?」 「是的。」 蓓儿小姐毫无悔意地绽放出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呜!」我哑口无言。这张笑脸太犯规了。即使我想回嘴,看到蓓儿小姐这喜孜孜的模样,根本连一句挖苦的话都说不出嘛。 于是,我只好忍不住喃喃说道: 「……这样很不得体喔,蓓儿小姐。」 「哎呀,真的吗?」 她吐出舌头,调皮地微微一笑。 变身后的蓓儿小姐,我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几天后。 「今天吃的是——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 「蓓儿小姐,沾到饭粒啰。」 「呣呣,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 「唉,要是另一个蓓儿小姐也这么好驾驭就好了——」 今天蓓儿小姐难得变身,而这件事则是发生在晚餐时间。 当蓓儿小姐还没变身时会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吃饭,但变身后便成了个长相跟吃相都美的人。另外,她也绝不会弄脏筷子前端以外的部分,谨守着日本的传统礼仪。 不过,我总觉得蓓儿小姐在吃莲藕时依然特别开心。这只是一个微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变化,但我和她每天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蓓儿小姐,我分你一个。」 我将盘子推给蓓儿小姐,上头盛的是她特制的莲藕鱼板。这是一种将莲藕磨碎后混合鱼浆一起蒸熟的繁复料理,她似乎是照着料理漫画做出来的。 「不行啦,琥太郎少爷。您现在是发育期,又是个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行。」 「……说归说,你还是挟过去了嘛。」 「……哎呀?」 虽然她变身了,本性还是没变。 我边吃边望着蓓儿小姐。 她有着小巧的脸蛋,皮肤明明不可能化妆,却白皙得有如白雪;白虽白,却不是病恹恹的苍白,而是天生丽质的健康肤色。一双翡翠色的杏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予人心情上的宁静。纤瘦的肩膀与后颈曲线有时容易带给人虚弱的印象,但很不可思议的,我对蓓儿小姐并没有那种负面印象。 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对双峰了。她的胸部宛如抗拒地心引力般地既坚挺又集中,容易引人遐想,想像着藏在衣裳下的乳房有多么柔嫩光滑。不过呢,其实我已经看过好几次她的裸体,也被逼着抚摸过了。 理理说:「那种的就叫做『嚣张的胸部』啦。」她老是这样,我真怀疑她到底从哪里学来那些奇怪的小知识。 和那对丰满的胸部正好相反,她的腰肢非常细瘦。套一句小蓓儿小姐的说法,简直是前凸后翘。 她可说是我理想中的女性化身——当然,我不是指异性,而是指以同性而言。 「琥太郎少爷。」 「呜耶?」 蓓儿小姐这一喊,吓得我不小心发出丢脸的声音。该不会是她发现我正对着她的长相与胸部上下打量吧? 蓓儿小姐的纤纤玉指伸向我。 我要被骂了吗? 蓓儿小姐的手指触碰了我的唇边,离嘴唇只有数公分之遥。 我的身子僵直了。 然而,蓓儿小姐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抽开了手指。 「呵呵,是饭饭。」 蓓儿小姐亮出指尖。在食指跟中指之间,挟着一个小小的物体——饭粒。 蓓儿小姐将饭粒送到嘴边,趁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吃了下去。霎时,我害羞得无法用笔墨形容。 「呜呜……我的吃相有这么糟吗?」 「不,琥太郎少爷的用餐方式十分得体,压根不可能沾上饭粒。」 「……咦?可是,刚才……」 我的吃相很好,所以脸上不可能沾到饭粒,但蓓儿小姐却在我脸上找到饭粒? 我的脑中开始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蓓儿小姐意味深长地从自己的饭碗中捏住一粒饭粒,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 慢着,这情景怎么似曾相识? 「就像这样——」 她将两只手指伸到我的脸颊稍微碰触一下,接着马上收回去。 啊,我总算懂了。 蓓儿小姐亮出指缝中的饭粒,含进桃红色的唇瓣间。这简直是方才那一连串动作的倒带。 「为什么你要……」 我楞楞地询问蓓儿小姐。 「哎呀,因为琥太郎少爷您根本无懈可击嘛。」 「无懈可击?」 「我一直向往这样的情景。沾到饭饭了,我吃——这样。可是琥太郎少爷却总是不肯在脸上沾上饭粒。」 「……所以你才摆了我一道?」 「是的。」 蓓儿小姐毫无悔意地绽放出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呜!」我哑口无言。这张笑脸太犯规了。即使我想回嘴,看到蓓儿小姐这喜孜孜的模样,根本连一句挖苦的话都说不出嘛。 于是,我只好忍不住喃喃说道: 「……这样很不得体喔,蓓儿小姐。」 「哎呀,真的吗?」 她吐出舌头,调皮地微微一笑。 变身后的蓓儿小姐,我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几天后。 「今天吃的是——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少琥太郎殿下的拿手好菜是也——」 「蓓儿小姐,沾到饭粒啰。」 「呣呣,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被琥太郎殿下看到蓓儿丢脸的一面了是也。」 「唉,要是另一个蓓儿小姐也这么好驾驭就好了——」 19.在冷静与热情之间。 轰隆隆隆隆。 这样的状声词,最适合用来形容我们家现在的气氛了。 蓓儿小姐和戴安娜大人正在我家玄关前大眼瞪小眼。夜晚八点的玄关,其实说诡异也不一定会很诡异,但女仆机器人跟大白熊犬这个组合,则明显地超乎常理。 蓓儿小姐一反往常开朗、笑脸迎人的态度,表情相当严肃。而戴安娜大人也藏起了平时的温和表情,露出锐利十足的目光。 平常感情融洽的他们这时显得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厚,双方各自沉沉地坐着。 这股既冰冷又沉重的沉默,教人不敢出声惊扰他们。 而打破这阵沉默的——正是戴安娜大人。戴安娜大人毫无预警地伸出前脚,攻向蓓儿小姐。 戴安娜大人原本就是牧羊犬,尽管它现在性格温顺,隐藏在体内的野性却丝毫没有退化。戴安娜大人的前脚,就这样快、狠、准地直直攻向蓓儿小姐。 正确说来,是攻向蓓儿小姐的脚边。 再说得清楚点,是攻向牌面朝下那两张扑克牌的其中一张。 前脚那软绵绵的肉垫,踩住了扑克牌。 「啊啊啊啊!陛下,不能碰那张是也!不能碰那张是也!」 蓓儿小姐忽然大叫。 「汪!」 然而,戴安娜大人却无视蓓儿小姐的哀号,将注意力集中在扑克牌上。 「我不会害你的,选这张是也,选这张是也。」 蓓儿小姐不死心,拼命将剩下的那张扑克牌亮在载安娜大人眼前。但是,这时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了。戴安娜大人凭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把踩着扑克牌的那只前脚拉回来。 我绕到戴安娜大人背后,掀开那张牌面朝下的扑克牌。 黑桃8。 接着,我又掀开从方才就放在戴安娜大人脚边的另一张牌。 红心8。 我默默将那两张牌丢到旁边的扑克牌放置处。那些功成身退的扑克牌,现在正杂乱地散落在那儿。 「……蓓儿只剩下鬼牌是也……只剩下鬼牌是也……」 蓓儿小姐凝视着手上仅剩的那张牌,悲痛至极、垂头丧气地说道。 「戴安娜大人又赢了。」 「汪呵呵呵呵。」 戴安娜大人灵巧地笑了。 如此这般,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的抽鬼牌三把分胜负,以戴安娜大人的两胜一败告终。 话说回来,怎么会有机器人输给狗呢? 「呜呜……蓓儿是失败者是也,失败者是也。」 「呜——」 戴安娜大人用鼻子蹭了蹭蓓儿小姐,似乎想安慰她。这幅光景乍看是如此温馨,但大家可别忘了,他们之间明显有一道胜者与败者的鸿沟。 「为什么蓓儿赢不了是也?赢不了是也?」 蓓儿小姐仔细地收拾着散乱一地的扑克牌,一边喃喃说道。 「蓓儿小姐,谁叫你的表情这么好懂。对吧,戴安娜大人。」 「汪。」 戴安娜大人同意了我的话。这孩子真的好聪明,希望它的饲主理理能稍微跟它学学。 「是表情吗是也?是表情吗是也?」 蓓儿小姐捏着自己的腮帮子又拉又挤,实在太好笑了,真想叫她快点住手。 「刚才也是啊。当戴安娜大人拿走8时,你不是很明显地慌了吗?」 本来还以为是陷阱,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狼狈。 「绝没有这回事是也!琥太郎殿下,你该不会是低估了我的冷静吧是也?别看蓓儿这样,蓓儿可是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 这比喻还真难懂。 「好,那我们来比一场吧,蓓儿小姐。这五张牌你拿着。」 「这样吗是也。」 「如你所见,里面有一张鬼牌,对吧?仔细洗牌吧。」 蓓儿小姐乖乖地仔细将牌洗了一遍。 「洗好了是也。」 「好,那我只抽一张牌喔。抽到鬼牌就算我赢,抽到其他牌就算我输。如果我输了,我就亲你一……」 「是舌吻吧是也!是舌吻吧是也!」 话还没说完,蓓儿小姐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探出身子插嘴道。拜托不要挑这种时候展现你傲人的速度。 「呜、嗯、好、啊。」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她乐翻了。 以机率来说,我输掉的机率是五分之四,无论怎么想,我的胜算都是微乎其微。不过,既然我敢拿舌吻出来做赌注,就表示我有自信绝对不会输。 「好,那我抽啰。」 「放马过来是也!放马过来是也!」 蓓儿小姐将五张扑克牌背对着我亮了出来。首先,我伸手触碰了正中央那张牌。 贼笑。 蓓儿小姐很明显地嘴角上扬,她笑了。看到她的表情,我转而伸向右边的那张牌。 失望—— 她很失望。 最右边的牌。 贼笑。 最左边的牌。 贼笑。 左边数来第二张牌。 贼笑。 正中央。 贼笑。 右边数来第二张牌。 失望—— 「……好,就这张。」 我抽出右边数来第三张牌。 翻过来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上面画的是一个拿着镰刀的死神——鬼牌。也就是说,胜算只有五分之一的我赢了。 「为、为什么你知道是也?为什么你知道是也?」 「呃,我就说……」 「嗯呜呜——是也,呣呜呜——是也。」 「你看看戴安娜大人,它脸上是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人类本来就很难看出狗的表情,而面无表情的戴安娜大人看起来更是面无表情。 「的确是也,的确是也。」 「在决胜负时——尤其是玩扑克牌时,如果心思被对方看穿,那就完蛋了。人很容易将心思展现在脸上,所以想赢就得学会摆扑克脸才行。」 「扑克脸吗是也,扑克脸吗是也。」 「嗯,你要记住,玩扑克牌时连眉毛都不可以动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沮,才是最强的武器——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知道了是也!蓓儿要努力特训,学习扑克脸是也!陛下,下次蓓儿绝不会输是也,绝不会输是也!」 「汪!」 蓓儿小姐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看到劲敌激发了斗志,戴安娜大人也很开心。说来说去,他们的感情果然还是跟往常一样融洽。 就这样,双方将再战的日子铭记于心。 蓓儿小姐的特训,就从现在开始。 ◇◆◇◆◇ 几天后。 「琥太郎殿下,蓓儿已经学会了明镜止水是也。你再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 「蓓儿小姐……今天可以做爱喔。」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你根本没学会嘛。」 「好失落是也……好失落是也……」 轰隆隆隆隆。 这样的状声词,最适合用来形容我们家现在的气氛了。 蓓儿小姐和戴安娜大人正在我家玄关前大眼瞪小眼。夜晚八点的玄关,其实说诡异也不一定会很诡异,但女仆机器人跟大白熊犬这个组合,则明显地超乎常理。 蓓儿小姐一反往常开朗、笑脸迎人的态度,表情相当严肃。而戴安娜大人也藏起了平时的温和表情,露出锐利十足的目光。 平常感情融洽的他们这时显得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厚,双方各自沉沉地坐着。 这股既冰冷又沉重的沉默,教人不敢出声惊扰他们。 而打破这阵沉默的——正是戴安娜大人。戴安娜大人毫无预警地伸出前脚,攻向蓓儿小姐。 戴安娜大人原本就是牧羊犬,尽管它现在性格温顺,隐藏在体内的野性却丝毫没有退化。戴安娜大人的前脚,就这样快、狠、准地直直攻向蓓儿小姐。 正确说来,是攻向蓓儿小姐的脚边。 再说得清楚点,是攻向牌面朝下那两张扑克牌的其中一张。 前脚那软绵绵的肉垫,踩住了扑克牌。 「啊啊啊啊!陛下,不能碰那张是也!不能碰那张是也!」 蓓儿小姐忽然大叫。 「汪!」 然而,戴安娜大人却无视蓓儿小姐的哀号,将注意力集中在扑克牌上。 「我不会害你的,选这张是也,选这张是也。」 蓓儿小姐不死心,拼命将剩下的那张扑克牌亮在载安娜大人眼前。但是,这时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了。戴安娜大人凭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把踩着扑克牌的那只前脚拉回来。 我绕到戴安娜大人背后,掀开那张牌面朝下的扑克牌。 黑桃8。 接着,我又掀开从方才就放在戴安娜大人脚边的另一张牌。 红心8。 我默默将那两张牌丢到旁边的扑克牌放置处。那些功成身退的扑克牌,现在正杂乱地散落在那儿。 「……蓓儿只剩下鬼牌是也……只剩下鬼牌是也……」 蓓儿小姐凝视着手上仅剩的那张牌,悲痛至极、垂头丧气地说道。 「戴安娜大人又赢了。」 「汪呵呵呵呵。」 戴安娜大人灵巧地笑了。 如此这般,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的抽鬼牌三把分胜负,以戴安娜大人的两胜一败告终。 话说回来,怎么会有机器人输给狗呢? 「呜呜……蓓儿是失败者是也,失败者是也。」 「呜——」 戴安娜大人用鼻子蹭了蹭蓓儿小姐,似乎想安慰她。这幅光景乍看是如此温馨,但大家可别忘了,他们之间明显有一道胜者与败者的鸿沟。 「为什么蓓儿赢不了是也?赢不了是也?」 蓓儿小姐仔细地收拾着散乱一地的扑克牌,一边喃喃说道。 「蓓儿小姐,谁叫你的表情这么好懂。对吧,戴安娜大人。」 「汪。」 戴安娜大人同意了我的话。这孩子真的好聪明,希望它的饲主理理能稍微跟它学学。 「是表情吗是也?是表情吗是也?」 蓓儿小姐捏着自己的腮帮子又拉又挤,实在太好笑了,真想叫她快点住手。 「刚才也是啊。当戴安娜大人拿走8时,你不是很明显地慌了吗?」 本来还以为是陷阱,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狼狈。 「绝没有这回事是也!琥太郎殿下,你该不会是低估了我的冷静吧是也?别看蓓儿这样,蓓儿可是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 这比喻还真难懂。 「好,那我们来比一场吧,蓓儿小姐。这五张牌你拿着。」 「这样吗是也。」 「如你所见,里面有一张鬼牌,对吧?仔细洗牌吧。」 蓓儿小姐乖乖地仔细将牌洗了一遍。 「洗好了是也。」 「好,那我只抽一张牌喔。抽到鬼牌就算我赢,抽到其他牌就算我输。如果我输了,我就亲你一……」 「是舌吻吧是也!是舌吻吧是也!」 话还没说完,蓓儿小姐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探出身子插嘴道。拜托不要挑这种时候展现你傲人的速度。 「呜、嗯、好、啊。」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她乐翻了。 以机率来说,我输掉的机率是五分之四,无论怎么想,我的胜算都是微乎其微。不过,既然我敢拿舌吻出来做赌注,就表示我有自信绝对不会输。 「好,那我抽啰。」 「放马过来是也!放马过来是也!」 蓓儿小姐将五张扑克牌背对着我亮了出来。首先,我伸手触碰了正中央那张牌。 贼笑。 蓓儿小姐很明显地嘴角上扬,她笑了。看到她的表情,我转而伸向右边的那张牌。 失望—— 她很失望。 最右边的牌。 贼笑。 最左边的牌。 贼笑。 左边数来第二张牌。 贼笑。 正中央。 贼笑。 右边数来第二张牌。 失望—— 「……好,就这张。」 我抽出右边数来第三张牌。 翻过来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上面画的是一个拿着镰刀的死神——鬼牌。也就是说,胜算只有五分之一的我赢了。 「为、为什么你知道是也?为什么你知道是也?」 「呃,我就说……」 「嗯呜呜——是也,呣呜呜——是也。」 「你看看戴安娜大人,它脸上是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人类本来就很难看出狗的表情,而面无表情的戴安娜大人看起来更是面无表情。 「的确是也,的确是也。」 「在决胜负时——尤其是玩扑克牌时,如果心思被对方看穿,那就完蛋了。人很容易将心思展现在脸上,所以想赢就得学会摆扑克脸才行。」 「扑克脸吗是也,扑克脸吗是也。」 「嗯,你要记住,玩扑克牌时连眉毛都不可以动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沮,才是最强的武器——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知道了是也!蓓儿要努力特训,学习扑克脸是也!陛下,下次蓓儿绝不会输是也,绝不会输是也!」 「汪!」 蓓儿小姐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看到劲敌激发了斗志,戴安娜大人也很开心。说来说去,他们的感情果然还是跟往常一样融洽。 就这样,双方将再战的日子铭记于心。 蓓儿小姐的特训,就从现在开始。 ◇◆◇◆◇ 几天后。 「琥太郎殿下,蓓儿已经学会了明镜止水是也。你再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 「蓓儿小姐……今天可以做爱喔。」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你根本没学会嘛。」 「好失落是也……好失落是也……」 轰隆隆隆隆。 这样的状声词,最适合用来形容我们家现在的气氛了。 蓓儿小姐和戴安娜大人正在我家玄关前大眼瞪小眼。夜晚八点的玄关,其实说诡异也不一定会很诡异,但女仆机器人跟大白熊犬这个组合,则明显地超乎常理。 蓓儿小姐一反往常开朗、笑脸迎人的态度,表情相当严肃。而戴安娜大人也藏起了平时的温和表情,露出锐利十足的目光。 平常感情融洽的他们这时显得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厚,双方各自沉沉地坐着。 这股既冰冷又沉重的沉默,教人不敢出声惊扰他们。 而打破这阵沉默的——正是戴安娜大人。戴安娜大人毫无预警地伸出前脚,攻向蓓儿小姐。 戴安娜大人原本就是牧羊犬,尽管它现在性格温顺,隐藏在体内的野性却丝毫没有退化。戴安娜大人的前脚,就这样快、狠、准地直直攻向蓓儿小姐。 正确说来,是攻向蓓儿小姐的脚边。 再说得清楚点,是攻向牌面朝下那两张扑克牌的其中一张。 前脚那软绵绵的肉垫,踩住了扑克牌。 「啊啊啊啊!陛下,不能碰那张是也!不能碰那张是也!」 蓓儿小姐忽然大叫。 「汪!」 然而,戴安娜大人却无视蓓儿小姐的哀号,将注意力集中在扑克牌上。 「我不会害你的,选这张是也,选这张是也。」 蓓儿小姐不死心,拼命将剩下的那张扑克牌亮在载安娜大人眼前。但是,这时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了。戴安娜大人凭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把踩着扑克牌的那只前脚拉回来。 我绕到戴安娜大人背后,掀开那张牌面朝下的扑克牌。 黑桃8。 接着,我又掀开从方才就放在戴安娜大人脚边的另一张牌。 红心8。 我默默将那两张牌丢到旁边的扑克牌放置处。那些功成身退的扑克牌,现在正杂乱地散落在那儿。 「……蓓儿只剩下鬼牌是也……只剩下鬼牌是也……」 蓓儿小姐凝视着手上仅剩的那张牌,悲痛至极、垂头丧气地说道。 「戴安娜大人又赢了。」 「汪呵呵呵呵。」 戴安娜大人灵巧地笑了。 如此这般,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的抽鬼牌三把分胜负,以戴安娜大人的两胜一败告终。 话说回来,怎么会有机器人输给狗呢? 「呜呜……蓓儿是失败者是也,失败者是也。」 「呜——」 戴安娜大人用鼻子蹭了蹭蓓儿小姐,似乎想安慰她。这幅光景乍看是如此温馨,但大家可别忘了,他们之间明显有一道胜者与败者的鸿沟。 「为什么蓓儿赢不了是也?赢不了是也?」 蓓儿小姐仔细地收拾着散乱一地的扑克牌,一边喃喃说道。 「蓓儿小姐,谁叫你的表情这么好懂。对吧,戴安娜大人。」 「汪。」 戴安娜大人同意了我的话。这孩子真的好聪明,希望它的饲主理理能稍微跟它学学。 「是表情吗是也?是表情吗是也?」 蓓儿小姐捏着自己的腮帮子又拉又挤,实在太好笑了,真想叫她快点住手。 「刚才也是啊。当戴安娜大人拿走8时,你不是很明显地慌了吗?」 本来还以为是陷阱,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狼狈。 「绝没有这回事是也!琥太郎殿下,你该不会是低估了我的冷静吧是也?别看蓓儿这样,蓓儿可是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 这比喻还真难懂。 「好,那我们来比一场吧,蓓儿小姐。这五张牌你拿着。」 「这样吗是也。」 「如你所见,里面有一张鬼牌,对吧?仔细洗牌吧。」 蓓儿小姐乖乖地仔细将牌洗了一遍。 「洗好了是也。」 「好,那我只抽一张牌喔。抽到鬼牌就算我赢,抽到其他牌就算我输。如果我输了,我就亲你一……」 「是舌吻吧是也!是舌吻吧是也!」 话还没说完,蓓儿小姐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探出身子插嘴道。拜托不要挑这种时候展现你傲人的速度。 「呜、嗯、好、啊。」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她乐翻了。 以机率来说,我输掉的机率是五分之四,无论怎么想,我的胜算都是微乎其微。不过,既然我敢拿舌吻出来做赌注,就表示我有自信绝对不会输。 「好,那我抽啰。」 「放马过来是也!放马过来是也!」 蓓儿小姐将五张扑克牌背对着我亮了出来。首先,我伸手触碰了正中央那张牌。 贼笑。 蓓儿小姐很明显地嘴角上扬,她笑了。看到她的表情,我转而伸向右边的那张牌。 失望—— 她很失望。 最右边的牌。 贼笑。 最左边的牌。 贼笑。 左边数来第二张牌。 贼笑。 正中央。 贼笑。 右边数来第二张牌。 失望—— 「……好,就这张。」 我抽出右边数来第三张牌。 翻过来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上面画的是一个拿着镰刀的死神——鬼牌。也就是说,胜算只有五分之一的我赢了。 「为、为什么你知道是也?为什么你知道是也?」 「呃,我就说……」 「嗯呜呜——是也,呣呜呜——是也。」 「你看看戴安娜大人,它脸上是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人类本来就很难看出狗的表情,而面无表情的戴安娜大人看起来更是面无表情。 「的确是也,的确是也。」 「在决胜负时——尤其是玩扑克牌时,如果心思被对方看穿,那就完蛋了。人很容易将心思展现在脸上,所以想赢就得学会摆扑克脸才行。」 「扑克脸吗是也,扑克脸吗是也。」 「嗯,你要记住,玩扑克牌时连眉毛都不可以动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沮,才是最强的武器——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知道了是也!蓓儿要努力特训,学习扑克脸是也!陛下,下次蓓儿绝不会输是也,绝不会输是也!」 「汪!」 蓓儿小姐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看到劲敌激发了斗志,戴安娜大人也很开心。说来说去,他们的感情果然还是跟往常一样融洽。 就这样,双方将再战的日子铭记于心。 蓓儿小姐的特训,就从现在开始。 ◇◆◇◆◇ 几天后。 「琥太郎殿下,蓓儿已经学会了明镜止水是也。你再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 「蓓儿小姐……今天可以做爱喔。」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你根本没学会嘛。」 「好失落是也……好失落是也……」 轰隆隆隆隆。 这样的状声词,最适合用来形容我们家现在的气氛了。 蓓儿小姐和戴安娜大人正在我家玄关前大眼瞪小眼。夜晚八点的玄关,其实说诡异也不一定会很诡异,但女仆机器人跟大白熊犬这个组合,则明显地超乎常理。 蓓儿小姐一反往常开朗、笑脸迎人的态度,表情相当严肃。而戴安娜大人也藏起了平时的温和表情,露出锐利十足的目光。 平常感情融洽的他们这时显得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厚,双方各自沉沉地坐着。 这股既冰冷又沉重的沉默,教人不敢出声惊扰他们。 而打破这阵沉默的——正是戴安娜大人。戴安娜大人毫无预警地伸出前脚,攻向蓓儿小姐。 戴安娜大人原本就是牧羊犬,尽管它现在性格温顺,隐藏在体内的野性却丝毫没有退化。戴安娜大人的前脚,就这样快、狠、准地直直攻向蓓儿小姐。 正确说来,是攻向蓓儿小姐的脚边。 再说得清楚点,是攻向牌面朝下那两张扑克牌的其中一张。 前脚那软绵绵的肉垫,踩住了扑克牌。 「啊啊啊啊!陛下,不能碰那张是也!不能碰那张是也!」 蓓儿小姐忽然大叫。 「汪!」 然而,戴安娜大人却无视蓓儿小姐的哀号,将注意力集中在扑克牌上。 「我不会害你的,选这张是也,选这张是也。」 蓓儿小姐不死心,拼命将剩下的那张扑克牌亮在载安娜大人眼前。但是,这时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了。戴安娜大人凭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把踩着扑克牌的那只前脚拉回来。 我绕到戴安娜大人背后,掀开那张牌面朝下的扑克牌。 黑桃8。 接着,我又掀开从方才就放在戴安娜大人脚边的另一张牌。 红心8。 我默默将那两张牌丢到旁边的扑克牌放置处。那些功成身退的扑克牌,现在正杂乱地散落在那儿。 「……蓓儿只剩下鬼牌是也……只剩下鬼牌是也……」 蓓儿小姐凝视着手上仅剩的那张牌,悲痛至极、垂头丧气地说道。 「戴安娜大人又赢了。」 「汪呵呵呵呵。」 戴安娜大人灵巧地笑了。 如此这般,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的抽鬼牌三把分胜负,以戴安娜大人的两胜一败告终。 话说回来,怎么会有机器人输给狗呢? 「呜呜……蓓儿是失败者是也,失败者是也。」 「呜——」 戴安娜大人用鼻子蹭了蹭蓓儿小姐,似乎想安慰她。这幅光景乍看是如此温馨,但大家可别忘了,他们之间明显有一道胜者与败者的鸿沟。 「为什么蓓儿赢不了是也?赢不了是也?」 蓓儿小姐仔细地收拾着散乱一地的扑克牌,一边喃喃说道。 「蓓儿小姐,谁叫你的表情这么好懂。对吧,戴安娜大人。」 「汪。」 戴安娜大人同意了我的话。这孩子真的好聪明,希望它的饲主理理能稍微跟它学学。 「是表情吗是也?是表情吗是也?」 蓓儿小姐捏着自己的腮帮子又拉又挤,实在太好笑了,真想叫她快点住手。 「刚才也是啊。当戴安娜大人拿走8时,你不是很明显地慌了吗?」 本来还以为是陷阱,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狼狈。 「绝没有这回事是也!琥太郎殿下,你该不会是低估了我的冷静吧是也?别看蓓儿这样,蓓儿可是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 这比喻还真难懂。 「好,那我们来比一场吧,蓓儿小姐。这五张牌你拿着。」 「这样吗是也。」 「如你所见,里面有一张鬼牌,对吧?仔细洗牌吧。」 蓓儿小姐乖乖地仔细将牌洗了一遍。 「洗好了是也。」 「好,那我只抽一张牌喔。抽到鬼牌就算我赢,抽到其他牌就算我输。如果我输了,我就亲你一……」 「是舌吻吧是也!是舌吻吧是也!」 话还没说完,蓓儿小姐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探出身子插嘴道。拜托不要挑这种时候展现你傲人的速度。 「呜、嗯、好、啊。」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她乐翻了。 以机率来说,我输掉的机率是五分之四,无论怎么想,我的胜算都是微乎其微。不过,既然我敢拿舌吻出来做赌注,就表示我有自信绝对不会输。 「好,那我抽啰。」 「放马过来是也!放马过来是也!」 蓓儿小姐将五张扑克牌背对着我亮了出来。首先,我伸手触碰了正中央那张牌。 贼笑。 蓓儿小姐很明显地嘴角上扬,她笑了。看到她的表情,我转而伸向右边的那张牌。 失望—— 她很失望。 最右边的牌。 贼笑。 最左边的牌。 贼笑。 左边数来第二张牌。 贼笑。 正中央。 贼笑。 右边数来第二张牌。 失望—— 「……好,就这张。」 我抽出右边数来第三张牌。 翻过来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上面画的是一个拿着镰刀的死神——鬼牌。也就是说,胜算只有五分之一的我赢了。 「为、为什么你知道是也?为什么你知道是也?」 「呃,我就说……」 「嗯呜呜——是也,呣呜呜——是也。」 「你看看戴安娜大人,它脸上是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人类本来就很难看出狗的表情,而面无表情的戴安娜大人看起来更是面无表情。 「的确是也,的确是也。」 「在决胜负时——尤其是玩扑克牌时,如果心思被对方看穿,那就完蛋了。人很容易将心思展现在脸上,所以想赢就得学会摆扑克脸才行。」 「扑克脸吗是也,扑克脸吗是也。」 「嗯,你要记住,玩扑克牌时连眉毛都不可以动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沮,才是最强的武器——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知道了是也!蓓儿要努力特训,学习扑克脸是也!陛下,下次蓓儿绝不会输是也,绝不会输是也!」 「汪!」 蓓儿小姐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看到劲敌激发了斗志,戴安娜大人也很开心。说来说去,他们的感情果然还是跟往常一样融洽。 就这样,双方将再战的日子铭记于心。 蓓儿小姐的特训,就从现在开始。 ◇◆◇◆◇ 几天后。 「琥太郎殿下,蓓儿已经学会了明镜止水是也。你再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 「蓓儿小姐……今天可以做爱喔。」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你根本没学会嘛。」 「好失落是也……好失落是也……」 轰隆隆隆隆。 这样的状声词,最适合用来形容我们家现在的气氛了。 蓓儿小姐和戴安娜大人正在我家玄关前大眼瞪小眼。夜晚八点的玄关,其实说诡异也不一定会很诡异,但女仆机器人跟大白熊犬这个组合,则明显地超乎常理。 蓓儿小姐一反往常开朗、笑脸迎人的态度,表情相当严肃。而戴安娜大人也藏起了平时的温和表情,露出锐利十足的目光。 平常感情融洽的他们这时显得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厚,双方各自沉沉地坐着。 这股既冰冷又沉重的沉默,教人不敢出声惊扰他们。 而打破这阵沉默的——正是戴安娜大人。戴安娜大人毫无预警地伸出前脚,攻向蓓儿小姐。 戴安娜大人原本就是牧羊犬,尽管它现在性格温顺,隐藏在体内的野性却丝毫没有退化。戴安娜大人的前脚,就这样快、狠、准地直直攻向蓓儿小姐。 正确说来,是攻向蓓儿小姐的脚边。 再说得清楚点,是攻向牌面朝下那两张扑克牌的其中一张。 前脚那软绵绵的肉垫,踩住了扑克牌。 「啊啊啊啊!陛下,不能碰那张是也!不能碰那张是也!」 蓓儿小姐忽然大叫。 「汪!」 然而,戴安娜大人却无视蓓儿小姐的哀号,将注意力集中在扑克牌上。 「我不会害你的,选这张是也,选这张是也。」 蓓儿小姐不死心,拼命将剩下的那张扑克牌亮在载安娜大人眼前。但是,这时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了。戴安娜大人凭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把踩着扑克牌的那只前脚拉回来。 我绕到戴安娜大人背后,掀开那张牌面朝下的扑克牌。 黑桃8。 接着,我又掀开从方才就放在戴安娜大人脚边的另一张牌。 红心8。 我默默将那两张牌丢到旁边的扑克牌放置处。那些功成身退的扑克牌,现在正杂乱地散落在那儿。 「……蓓儿只剩下鬼牌是也……只剩下鬼牌是也……」 蓓儿小姐凝视着手上仅剩的那张牌,悲痛至极、垂头丧气地说道。 「戴安娜大人又赢了。」 「汪呵呵呵呵。」 戴安娜大人灵巧地笑了。 如此这般,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的抽鬼牌三把分胜负,以戴安娜大人的两胜一败告终。 话说回来,怎么会有机器人输给狗呢? 「呜呜……蓓儿是失败者是也,失败者是也。」 「呜——」 戴安娜大人用鼻子蹭了蹭蓓儿小姐,似乎想安慰她。这幅光景乍看是如此温馨,但大家可别忘了,他们之间明显有一道胜者与败者的鸿沟。 「为什么蓓儿赢不了是也?赢不了是也?」 蓓儿小姐仔细地收拾着散乱一地的扑克牌,一边喃喃说道。 「蓓儿小姐,谁叫你的表情这么好懂。对吧,戴安娜大人。」 「汪。」 戴安娜大人同意了我的话。这孩子真的好聪明,希望它的饲主理理能稍微跟它学学。 「是表情吗是也?是表情吗是也?」 蓓儿小姐捏着自己的腮帮子又拉又挤,实在太好笑了,真想叫她快点住手。 「刚才也是啊。当戴安娜大人拿走8时,你不是很明显地慌了吗?」 本来还以为是陷阱,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狼狈。 「绝没有这回事是也!琥太郎殿下,你该不会是低估了我的冷静吧是也?别看蓓儿这样,蓓儿可是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 这比喻还真难懂。 「好,那我们来比一场吧,蓓儿小姐。这五张牌你拿着。」 「这样吗是也。」 「如你所见,里面有一张鬼牌,对吧?仔细洗牌吧。」 蓓儿小姐乖乖地仔细将牌洗了一遍。 「洗好了是也。」 「好,那我只抽一张牌喔。抽到鬼牌就算我赢,抽到其他牌就算我输。如果我输了,我就亲你一……」 「是舌吻吧是也!是舌吻吧是也!」 话还没说完,蓓儿小姐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探出身子插嘴道。拜托不要挑这种时候展现你傲人的速度。 「呜、嗯、好、啊。」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她乐翻了。 以机率来说,我输掉的机率是五分之四,无论怎么想,我的胜算都是微乎其微。不过,既然我敢拿舌吻出来做赌注,就表示我有自信绝对不会输。 「好,那我抽啰。」 「放马过来是也!放马过来是也!」 蓓儿小姐将五张扑克牌背对着我亮了出来。首先,我伸手触碰了正中央那张牌。 贼笑。 蓓儿小姐很明显地嘴角上扬,她笑了。看到她的表情,我转而伸向右边的那张牌。 失望—— 她很失望。 最右边的牌。 贼笑。 最左边的牌。 贼笑。 左边数来第二张牌。 贼笑。 正中央。 贼笑。 右边数来第二张牌。 失望—— 「……好,就这张。」 我抽出右边数来第三张牌。 翻过来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上面画的是一个拿着镰刀的死神——鬼牌。也就是说,胜算只有五分之一的我赢了。 「为、为什么你知道是也?为什么你知道是也?」 「呃,我就说……」 「嗯呜呜——是也,呣呜呜——是也。」 「你看看戴安娜大人,它脸上是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人类本来就很难看出狗的表情,而面无表情的戴安娜大人看起来更是面无表情。 「的确是也,的确是也。」 「在决胜负时——尤其是玩扑克牌时,如果心思被对方看穿,那就完蛋了。人很容易将心思展现在脸上,所以想赢就得学会摆扑克脸才行。」 「扑克脸吗是也,扑克脸吗是也。」 「嗯,你要记住,玩扑克牌时连眉毛都不可以动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沮,才是最强的武器——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知道了是也!蓓儿要努力特训,学习扑克脸是也!陛下,下次蓓儿绝不会输是也,绝不会输是也!」 「汪!」 蓓儿小姐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看到劲敌激发了斗志,戴安娜大人也很开心。说来说去,他们的感情果然还是跟往常一样融洽。 就这样,双方将再战的日子铭记于心。 蓓儿小姐的特训,就从现在开始。 ◇◆◇◆◇ 几天后。 「琥太郎殿下,蓓儿已经学会了明镜止水是也。你再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 「蓓儿小姐……今天可以做爱喔。」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你根本没学会嘛。」 「好失落是也……好失落是也……」 轰隆隆隆隆。 这样的状声词,最适合用来形容我们家现在的气氛了。 蓓儿小姐和戴安娜大人正在我家玄关前大眼瞪小眼。夜晚八点的玄关,其实说诡异也不一定会很诡异,但女仆机器人跟大白熊犬这个组合,则明显地超乎常理。 蓓儿小姐一反往常开朗、笑脸迎人的态度,表情相当严肃。而戴安娜大人也藏起了平时的温和表情,露出锐利十足的目光。 平常感情融洽的他们这时显得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厚,双方各自沉沉地坐着。 这股既冰冷又沉重的沉默,教人不敢出声惊扰他们。 而打破这阵沉默的——正是戴安娜大人。戴安娜大人毫无预警地伸出前脚,攻向蓓儿小姐。 戴安娜大人原本就是牧羊犬,尽管它现在性格温顺,隐藏在体内的野性却丝毫没有退化。戴安娜大人的前脚,就这样快、狠、准地直直攻向蓓儿小姐。 正确说来,是攻向蓓儿小姐的脚边。 再说得清楚点,是攻向牌面朝下那两张扑克牌的其中一张。 前脚那软绵绵的肉垫,踩住了扑克牌。 「啊啊啊啊!陛下,不能碰那张是也!不能碰那张是也!」 蓓儿小姐忽然大叫。 「汪!」 然而,戴安娜大人却无视蓓儿小姐的哀号,将注意力集中在扑克牌上。 「我不会害你的,选这张是也,选这张是也。」 蓓儿小姐不死心,拼命将剩下的那张扑克牌亮在载安娜大人眼前。但是,这时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了。戴安娜大人凭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把踩着扑克牌的那只前脚拉回来。 我绕到戴安娜大人背后,掀开那张牌面朝下的扑克牌。 黑桃8。 接着,我又掀开从方才就放在戴安娜大人脚边的另一张牌。 红心8。 我默默将那两张牌丢到旁边的扑克牌放置处。那些功成身退的扑克牌,现在正杂乱地散落在那儿。 「……蓓儿只剩下鬼牌是也……只剩下鬼牌是也……」 蓓儿小姐凝视着手上仅剩的那张牌,悲痛至极、垂头丧气地说道。 「戴安娜大人又赢了。」 「汪呵呵呵呵。」 戴安娜大人灵巧地笑了。 如此这般,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的抽鬼牌三把分胜负,以戴安娜大人的两胜一败告终。 话说回来,怎么会有机器人输给狗呢? 「呜呜……蓓儿是失败者是也,失败者是也。」 「呜——」 戴安娜大人用鼻子蹭了蹭蓓儿小姐,似乎想安慰她。这幅光景乍看是如此温馨,但大家可别忘了,他们之间明显有一道胜者与败者的鸿沟。 「为什么蓓儿赢不了是也?赢不了是也?」 蓓儿小姐仔细地收拾着散乱一地的扑克牌,一边喃喃说道。 「蓓儿小姐,谁叫你的表情这么好懂。对吧,戴安娜大人。」 「汪。」 戴安娜大人同意了我的话。这孩子真的好聪明,希望它的饲主理理能稍微跟它学学。 「是表情吗是也?是表情吗是也?」 蓓儿小姐捏着自己的腮帮子又拉又挤,实在太好笑了,真想叫她快点住手。 「刚才也是啊。当戴安娜大人拿走8时,你不是很明显地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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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为什么你知道是也?为什么你知道是也?」 「呃,我就说……」 「嗯呜呜——是也,呣呜呜——是也。」 「你看看戴安娜大人,它脸上是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人类本来就很难看出狗的表情,而面无表情的戴安娜大人看起来更是面无表情。 「的确是也,的确是也。」 「在决胜负时——尤其是玩扑克牌时,如果心思被对方看穿,那就完蛋了。人很容易将心思展现在脸上,所以想赢就得学会摆扑克脸才行。」 「扑克脸吗是也,扑克脸吗是也。」 「嗯,你要记住,玩扑克牌时连眉毛都不可以动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沮,才是最强的武器——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知道了是也!蓓儿要努力特训,学习扑克脸是也!陛下,下次蓓儿绝不会输是也,绝不会输是也!」 「汪!」 蓓儿小姐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看到劲敌激发了斗志,戴安娜大人也很开心。说来说去,他们的感情果然还是跟往常一样融洽。 就这样,双方将再战的日子铭记于心。 蓓儿小姐的特训,就从现在开始。 ◇◆◇◆◇ 几天后。 「琥太郎殿下,蓓儿已经学会了明镜止水是也。你再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 「蓓儿小姐……今天可以做爱喔。」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你根本没学会嘛。」 「好失落是也……好失落是也……」 轰隆隆隆隆。 这样的状声词,最适合用来形容我们家现在的气氛了。 蓓儿小姐和戴安娜大人正在我家玄关前大眼瞪小眼。夜晚八点的玄关,其实说诡异也不一定会很诡异,但女仆机器人跟大白熊犬这个组合,则明显地超乎常理。 蓓儿小姐一反往常开朗、笑脸迎人的态度,表情相当严肃。而戴安娜大人也藏起了平时的温和表情,露出锐利十足的目光。 平常感情融洽的他们这时显得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厚,双方各自沉沉地坐着。 这股既冰冷又沉重的沉默,教人不敢出声惊扰他们。 而打破这阵沉默的——正是戴安娜大人。戴安娜大人毫无预警地伸出前脚,攻向蓓儿小姐。 戴安娜大人原本就是牧羊犬,尽管它现在性格温顺,隐藏在体内的野性却丝毫没有退化。戴安娜大人的前脚,就这样快、狠、准地直直攻向蓓儿小姐。 正确说来,是攻向蓓儿小姐的脚边。 再说得清楚点,是攻向牌面朝下那两张扑克牌的其中一张。 前脚那软绵绵的肉垫,踩住了扑克牌。 「啊啊啊啊!陛下,不能碰那张是也!不能碰那张是也!」 蓓儿小姐忽然大叫。 「汪!」 然而,戴安娜大人却无视蓓儿小姐的哀号,将注意力集中在扑克牌上。 「我不会害你的,选这张是也,选这张是也。」 蓓儿小姐不死心,拼命将剩下的那张扑克牌亮在载安娜大人眼前。但是,这时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了。戴安娜大人凭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把踩着扑克牌的那只前脚拉回来。 我绕到戴安娜大人背后,掀开那张牌面朝下的扑克牌。 黑桃8。 接着,我又掀开从方才就放在戴安娜大人脚边的另一张牌。 红心8。 我默默将那两张牌丢到旁边的扑克牌放置处。那些功成身退的扑克牌,现在正杂乱地散落在那儿。 「……蓓儿只剩下鬼牌是也……只剩下鬼牌是也……」 蓓儿小姐凝视着手上仅剩的那张牌,悲痛至极、垂头丧气地说道。 「戴安娜大人又赢了。」 「汪呵呵呵呵。」 戴安娜大人灵巧地笑了。 如此这般,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的抽鬼牌三把分胜负,以戴安娜大人的两胜一败告终。 话说回来,怎么会有机器人输给狗呢? 「呜呜……蓓儿是失败者是也,失败者是也。」 「呜——」 戴安娜大人用鼻子蹭了蹭蓓儿小姐,似乎想安慰她。这幅光景乍看是如此温馨,但大家可别忘了,他们之间明显有一道胜者与败者的鸿沟。 「为什么蓓儿赢不了是也?赢不了是也?」 蓓儿小姐仔细地收拾着散乱一地的扑克牌,一边喃喃说道。 「蓓儿小姐,谁叫你的表情这么好懂。对吧,戴安娜大人。」 「汪。」 戴安娜大人同意了我的话。这孩子真的好聪明,希望它的饲主理理能稍微跟它学学。 「是表情吗是也?是表情吗是也?」 蓓儿小姐捏着自己的腮帮子又拉又挤,实在太好笑了,真想叫她快点住手。 「刚才也是啊。当戴安娜大人拿走8时,你不是很明显地慌了吗?」 本来还以为是陷阱,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狼狈。 「绝没有这回事是也!琥太郎殿下,你该不会是低估了我的冷静吧是也?别看蓓儿这样,蓓儿可是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 这比喻还真难懂。 「好,那我们来比一场吧,蓓儿小姐。这五张牌你拿着。」 「这样吗是也。」 「如你所见,里面有一张鬼牌,对吧?仔细洗牌吧。」 蓓儿小姐乖乖地仔细将牌洗了一遍。 「洗好了是也。」 「好,那我只抽一张牌喔。抽到鬼牌就算我赢,抽到其他牌就算我输。如果我输了,我就亲你一……」 「是舌吻吧是也!是舌吻吧是也!」 话还没说完,蓓儿小姐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探出身子插嘴道。拜托不要挑这种时候展现你傲人的速度。 「呜、嗯、好、啊。」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她乐翻了。 以机率来说,我输掉的机率是五分之四,无论怎么想,我的胜算都是微乎其微。不过,既然我敢拿舌吻出来做赌注,就表示我有自信绝对不会输。 「好,那我抽啰。」 「放马过来是也!放马过来是也!」 蓓儿小姐将五张扑克牌背对着我亮了出来。首先,我伸手触碰了正中央那张牌。 贼笑。 蓓儿小姐很明显地嘴角上扬,她笑了。看到她的表情,我转而伸向右边的那张牌。 失望—— 她很失望。 最右边的牌。 贼笑。 最左边的牌。 贼笑。 左边数来第二张牌。 贼笑。 正中央。 贼笑。 右边数来第二张牌。 失望—— 「……好,就这张。」 我抽出右边数来第三张牌。 翻过来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上面画的是一个拿着镰刀的死神——鬼牌。也就是说,胜算只有五分之一的我赢了。 「为、为什么你知道是也?为什么你知道是也?」 「呃,我就说……」 「嗯呜呜——是也,呣呜呜——是也。」 「你看看戴安娜大人,它脸上是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人类本来就很难看出狗的表情,而面无表情的戴安娜大人看起来更是面无表情。 「的确是也,的确是也。」 「在决胜负时——尤其是玩扑克牌时,如果心思被对方看穿,那就完蛋了。人很容易将心思展现在脸上,所以想赢就得学会摆扑克脸才行。」 「扑克脸吗是也,扑克脸吗是也。」 「嗯,你要记住,玩扑克牌时连眉毛都不可以动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沮,才是最强的武器——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知道了是也!蓓儿要努力特训,学习扑克脸是也!陛下,下次蓓儿绝不会输是也,绝不会输是也!」 「汪!」 蓓儿小姐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看到劲敌激发了斗志,戴安娜大人也很开心。说来说去,他们的感情果然还是跟往常一样融洽。 就这样,双方将再战的日子铭记于心。 蓓儿小姐的特训,就从现在开始。 ◇◆◇◆◇ 几天后。 「琥太郎殿下,蓓儿已经学会了明镜止水是也。你再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 「蓓儿小姐……今天可以做爱喔。」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你根本没学会嘛。」 「好失落是也……好失落是也……」 轰隆隆隆隆。 这样的状声词,最适合用来形容我们家现在的气氛了。 蓓儿小姐和戴安娜大人正在我家玄关前大眼瞪小眼。夜晚八点的玄关,其实说诡异也不一定会很诡异,但女仆机器人跟大白熊犬这个组合,则明显地超乎常理。 蓓儿小姐一反往常开朗、笑脸迎人的态度,表情相当严肃。而戴安娜大人也藏起了平时的温和表情,露出锐利十足的目光。 平常感情融洽的他们这时显得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厚,双方各自沉沉地坐着。 这股既冰冷又沉重的沉默,教人不敢出声惊扰他们。 而打破这阵沉默的——正是戴安娜大人。戴安娜大人毫无预警地伸出前脚,攻向蓓儿小姐。 戴安娜大人原本就是牧羊犬,尽管它现在性格温顺,隐藏在体内的野性却丝毫没有退化。戴安娜大人的前脚,就这样快、狠、准地直直攻向蓓儿小姐。 正确说来,是攻向蓓儿小姐的脚边。 再说得清楚点,是攻向牌面朝下那两张扑克牌的其中一张。 前脚那软绵绵的肉垫,踩住了扑克牌。 「啊啊啊啊!陛下,不能碰那张是也!不能碰那张是也!」 蓓儿小姐忽然大叫。 「汪!」 然而,戴安娜大人却无视蓓儿小姐的哀号,将注意力集中在扑克牌上。 「我不会害你的,选这张是也,选这张是也。」 蓓儿小姐不死心,拼命将剩下的那张扑克牌亮在载安娜大人眼前。但是,这时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了。戴安娜大人凭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把踩着扑克牌的那只前脚拉回来。 我绕到戴安娜大人背后,掀开那张牌面朝下的扑克牌。 黑桃8。 接着,我又掀开从方才就放在戴安娜大人脚边的另一张牌。 红心8。 我默默将那两张牌丢到旁边的扑克牌放置处。那些功成身退的扑克牌,现在正杂乱地散落在那儿。 「……蓓儿只剩下鬼牌是也……只剩下鬼牌是也……」 蓓儿小姐凝视着手上仅剩的那张牌,悲痛至极、垂头丧气地说道。 「戴安娜大人又赢了。」 「汪呵呵呵呵。」 戴安娜大人灵巧地笑了。 如此这般,蓓儿小姐跟戴安娜大人的抽鬼牌三把分胜负,以戴安娜大人的两胜一败告终。 话说回来,怎么会有机器人输给狗呢? 「呜呜……蓓儿是失败者是也,失败者是也。」 「呜——」 戴安娜大人用鼻子蹭了蹭蓓儿小姐,似乎想安慰她。这幅光景乍看是如此温馨,但大家可别忘了,他们之间明显有一道胜者与败者的鸿沟。 「为什么蓓儿赢不了是也?赢不了是也?」 蓓儿小姐仔细地收拾着散乱一地的扑克牌,一边喃喃说道。 「蓓儿小姐,谁叫你的表情这么好懂。对吧,戴安娜大人。」 「汪。」 戴安娜大人同意了我的话。这孩子真的好聪明,希望它的饲主理理能稍微跟它学学。 「是表情吗是也?是表情吗是也?」 蓓儿小姐捏着自己的腮帮子又拉又挤,实在太好笑了,真想叫她快点住手。 「刚才也是啊。当戴安娜大人拿走8时,你不是很明显地慌了吗?」 本来还以为是陷阱,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狼狈。 「绝没有这回事是也!琥太郎殿下,你该不会是低估了我的冷静吧是也?别看蓓儿这样,蓓儿可是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坦白冷酷的女仆机器人是也。」 这比喻还真难懂。 「好,那我们来比一场吧,蓓儿小姐。这五张牌你拿着。」 「这样吗是也。」 「如你所见,里面有一张鬼牌,对吧?仔细洗牌吧。」 蓓儿小姐乖乖地仔细将牌洗了一遍。 「洗好了是也。」 「好,那我只抽一张牌喔。抽到鬼牌就算我赢,抽到其他牌就算我输。如果我输了,我就亲你一……」 「是舌吻吧是也!是舌吻吧是也!」 话还没说完,蓓儿小姐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探出身子插嘴道。拜托不要挑这种时候展现你傲人的速度。 「呜、嗯、好、啊。」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她乐翻了。 以机率来说,我输掉的机率是五分之四,无论怎么想,我的胜算都是微乎其微。不过,既然我敢拿舌吻出来做赌注,就表示我有自信绝对不会输。 「好,那我抽啰。」 「放马过来是也!放马过来是也!」 蓓儿小姐将五张扑克牌背对着我亮了出来。首先,我伸手触碰了正中央那张牌。 贼笑。 蓓儿小姐很明显地嘴角上扬,她笑了。看到她的表情,我转而伸向右边的那张牌。 失望—— 她很失望。 最右边的牌。 贼笑。 最左边的牌。 贼笑。 左边数来第二张牌。 贼笑。 正中央。 贼笑。 右边数来第二张牌。 失望—— 「……好,就这张。」 我抽出右边数来第三张牌。 翻过来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上面画的是一个拿着镰刀的死神——鬼牌。也就是说,胜算只有五分之一的我赢了。 「为、为什么你知道是也?为什么你知道是也?」 「呃,我就说……」 「嗯呜呜——是也,呣呜呜——是也。」 「你看看戴安娜大人,它脸上是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人类本来就很难看出狗的表情,而面无表情的戴安娜大人看起来更是面无表情。 「的确是也,的确是也。」 「在决胜负时——尤其是玩扑克牌时,如果心思被对方看穿,那就完蛋了。人很容易将心思展现在脸上,所以想赢就得学会摆扑克脸才行。」 「扑克脸吗是也,扑克脸吗是也。」 「嗯,你要记住,玩扑克牌时连眉毛都不可以动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沮,才是最强的武器——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知道了是也!蓓儿要努力特训,学习扑克脸是也!陛下,下次蓓儿绝不会输是也,绝不会输是也!」 「汪!」 蓓儿小姐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看到劲敌激发了斗志,戴安娜大人也很开心。说来说去,他们的感情果然还是跟往常一样融洽。 就这样,双方将再战的日子铭记于心。 蓓儿小姐的特训,就从现在开始。 ◇◆◇◆◇ 几天后。 「琥太郎殿下,蓓儿已经学会了明镜止水是也。你再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无法解读蓓儿的表情了是也。」 「蓓儿小姐……今天可以做爱喔。」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你根本没学会嘛。」 「好失落是也……好失落是也……」 20.请小心体育课。 我奋力起跑。 一迳地挥动手脚,想突破空气的壁障。 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抵达目标了。 敌人正面逼近。他要的东西跟我一样。我俩的距离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就用速度来决胜负吧。 剩下三公尺。 两公尺。 距离目标物——无人看守的足球,还剩一公尺。 敌队的同班同学正在我眼前,他也想抢走这颗掉在地上的球。目前,球的位置在我俩的正中央。 接下来,就看谁手脚快了。 我跟他几乎同时出脚,但—— 我以分秒之差险胜。 为了避免冲过头互撞,我带着球回身闪开对手。差点摔倒的我挥动手臂、靠着反作用力硬是拉回来,再趁着对手回头前往前踏出去。 我快速地环视全场。 后面还有敌人,一秒都不能犹豫。 我提起脚来,将球往前踢去。 球越过中线飞向球场另一侧,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那里并非空无一人。有一个人正朝着球飞奔而去,他灵巧地甩开对手,逮到了那颗球。 是耕平。 「耕平——加油——」 左后卫的我姑且算是完成了任务,于是替耕平加油打气。 「好——」 耕平边跑边转向我,悠哉地挥了挥手。这时,对手趁机由前方逼近耕平。 敌队的左中锋挡在耕平面前,他在班上算得上是个巨汉;不过,耕平很快地将球踢越他大开的双腿之间,迅速闪身将巨汉甩在身后。 「什么?」 这个班级似乎有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在被对手盘走球时一定得这样惊声尖叫。 当然,只有一个人会提出这种鬼提议,那就是现在正在体育馆的排球课中使出变化球回击或杀人的理理。没有人想跟理理为敌,但跟她当队友又很麻烦,想必她现在正把比赛搞得鸡飞狗跳吧? 想着想着,耕平已经将球送到球门前,这时队友马上冲过来以一记猎鹰射门(注32)送入门框。敌方球门为之晃动,体育老师吹响了哨音。 前方的前锋们走了回来,耕平也包含在其中。 「干得好啊,耕平。」 「我只是把球送过去而已啦。」 啪!我俩互相击掌。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守备位置。 另外,比赛乍看是我们队伍占上风,其实我们是三比四输球。 我对足球——不,应该说所有的运动我都不擅长,没办法像耕平一样使出旋转盘球、moon salto pass cut或是消失的假动作、曙光女神之幔帐(注33)。 不,耕平刚开始也是只会一招。应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学会这些招式的。 这时,钟声由校舍方向传了过来,而学生们也随之集合在体育老师面前。 点完名、宣布了下堂课的教学内容后,老师号令解散。 就这样,今天的体育课结束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回体育馆,我和耕平也跟着他们走过去。 体育课有一点令我很头痛。我说的不是上课内容,因为我并不讨厌活动筋骨。 (注32漫画《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新田瞬的绝招。) (注33 以上全为《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的必杀技。) 我说的是「那个」。 我们走进体育馆的更衣室。 我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而周遭的人也默许我穿女生制服,但说到进更衣室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实我觉得自己就算混进女子更衣室里,女生们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她们也似乎真的想默许我进去,但被理理驳回了。 我觉得反对的人应该只有理理一个人。然而很不幸的,理理这一票在班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难怪,毕竟被那么凶狠的目光瞪视,任谁都无法反驳。连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我都畏惧她三分,更遑论其他人。 就这样,我被逼着跟男生们一起换衣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呜呜,大家都在看我。」 周遭同学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这也难怪,因为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女生混进了男生团体里。 而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也该习惯了吧,真的。」 挡在我面前的耕平叹了口气。这句话不是对我说,而是对周遭同学说的。耕平他总会更衣时,替我挡住那些好奇的视线。 「哪有办法说习惯就习惯啊。」 「你还不如叫我们不要看咧。」 附近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道。他们虽然已经习惯了我平时的模样,却依然无法完全接纳我这个人。 没办法,我只好每次换衣都躲在耕平身后。女孩子换衣服是很花时间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无法像男生一样两三下就换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耕平即使自己先换完了,也会照样挡在我跟前保护我。 耕平真是个绅士。 幸亏我有这么棒的儿时玩伴。 过了好一阵子,我总算穿好制服,整理好头发。 「呜呜,谢谢你总是护着我,耕平。」 「别放在心上。」 耕平若无其事、洒脱地答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啊?」 同班同学古田低声说道。他是方才用那招猎鹰射门将耕平传过去的球踢进球门的人。 他不是足球社的,却是我们队伍的王牌前锋。 「才没有呢——我固然喜欢耕平,但喜欢跟爱是不一样的。」 「不管再怎么说,这种话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对男人说——」 「古田,你说够了吧。琥太郎他没正式考过试,但实力可是黑带等级喔。」 耕平制止了古田。没礼貌,我跟理理不同,才不会动不动就诉诸暴力呢。我的心智比她健全多了。 不过,算了。 大家非但没有排斥我这样的人,还接纳了我,这令我十分开心。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帮助我的人不只理理或耕平,班上同学和校方也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非常感谢大家。 ◇◆◇◆◇ 放学后。 「嘿嘿!我不想再说什么麻烦的开场白了!我要从头到尾彻底的——」 「呃……学长,请你不要太靠近我。」 「啊?」 「那个,因为最后一堂是体育课……」 「王八蛋,那又怎样?」 「我流了很多汗,所以,呃……」 「……」 「喔哇!大哥喷鼻血了!」 「leader!」 我奋力起跑。 一迳地挥动手脚,想突破空气的壁障。 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抵达目标了。 敌人正面逼近。他要的东西跟我一样。我俩的距离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就用速度来决胜负吧。 剩下三公尺。 两公尺。 距离目标物——无人看守的足球,还剩一公尺。 敌队的同班同学正在我眼前,他也想抢走这颗掉在地上的球。目前,球的位置在我俩的正中央。 接下来,就看谁手脚快了。 我跟他几乎同时出脚,但—— 我以分秒之差险胜。 为了避免冲过头互撞,我带着球回身闪开对手。差点摔倒的我挥动手臂、靠着反作用力硬是拉回来,再趁着对手回头前往前踏出去。 我快速地环视全场。 后面还有敌人,一秒都不能犹豫。 我提起脚来,将球往前踢去。 球越过中线飞向球场另一侧,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那里并非空无一人。有一个人正朝着球飞奔而去,他灵巧地甩开对手,逮到了那颗球。 是耕平。 「耕平——加油——」 左后卫的我姑且算是完成了任务,于是替耕平加油打气。 「好——」 耕平边跑边转向我,悠哉地挥了挥手。这时,对手趁机由前方逼近耕平。 敌队的左中锋挡在耕平面前,他在班上算得上是个巨汉;不过,耕平很快地将球踢越他大开的双腿之间,迅速闪身将巨汉甩在身后。 「什么?」 这个班级似乎有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在被对手盘走球时一定得这样惊声尖叫。 当然,只有一个人会提出这种鬼提议,那就是现在正在体育馆的排球课中使出变化球回击或杀人的理理。没有人想跟理理为敌,但跟她当队友又很麻烦,想必她现在正把比赛搞得鸡飞狗跳吧? 想着想着,耕平已经将球送到球门前,这时队友马上冲过来以一记猎鹰射门(注32)送入门框。敌方球门为之晃动,体育老师吹响了哨音。 前方的前锋们走了回来,耕平也包含在其中。 「干得好啊,耕平。」 「我只是把球送过去而已啦。」 啪!我俩互相击掌。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守备位置。 另外,比赛乍看是我们队伍占上风,其实我们是三比四输球。 我对足球——不,应该说所有的运动我都不擅长,没办法像耕平一样使出旋转盘球、moon salto pass cut或是消失的假动作、曙光女神之幔帐(注33)。 不,耕平刚开始也是只会一招。应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学会这些招式的。 这时,钟声由校舍方向传了过来,而学生们也随之集合在体育老师面前。 点完名、宣布了下堂课的教学内容后,老师号令解散。 就这样,今天的体育课结束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回体育馆,我和耕平也跟着他们走过去。 体育课有一点令我很头痛。我说的不是上课内容,因为我并不讨厌活动筋骨。 (注32漫画《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新田瞬的绝招。) (注33 以上全为《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的必杀技。) 我说的是「那个」。 我们走进体育馆的更衣室。 我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而周遭的人也默许我穿女生制服,但说到进更衣室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实我觉得自己就算混进女子更衣室里,女生们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她们也似乎真的想默许我进去,但被理理驳回了。 我觉得反对的人应该只有理理一个人。然而很不幸的,理理这一票在班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难怪,毕竟被那么凶狠的目光瞪视,任谁都无法反驳。连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我都畏惧她三分,更遑论其他人。 就这样,我被逼着跟男生们一起换衣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呜呜,大家都在看我。」 周遭同学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这也难怪,因为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女生混进了男生团体里。 而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也该习惯了吧,真的。」 挡在我面前的耕平叹了口气。这句话不是对我说,而是对周遭同学说的。耕平他总会更衣时,替我挡住那些好奇的视线。 「哪有办法说习惯就习惯啊。」 「你还不如叫我们不要看咧。」 附近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道。他们虽然已经习惯了我平时的模样,却依然无法完全接纳我这个人。 没办法,我只好每次换衣都躲在耕平身后。女孩子换衣服是很花时间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无法像男生一样两三下就换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耕平即使自己先换完了,也会照样挡在我跟前保护我。 耕平真是个绅士。 幸亏我有这么棒的儿时玩伴。 过了好一阵子,我总算穿好制服,整理好头发。 「呜呜,谢谢你总是护着我,耕平。」 「别放在心上。」 耕平若无其事、洒脱地答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啊?」 同班同学古田低声说道。他是方才用那招猎鹰射门将耕平传过去的球踢进球门的人。 他不是足球社的,却是我们队伍的王牌前锋。 「才没有呢——我固然喜欢耕平,但喜欢跟爱是不一样的。」 「不管再怎么说,这种话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对男人说——」 「古田,你说够了吧。琥太郎他没正式考过试,但实力可是黑带等级喔。」 耕平制止了古田。没礼貌,我跟理理不同,才不会动不动就诉诸暴力呢。我的心智比她健全多了。 不过,算了。 大家非但没有排斥我这样的人,还接纳了我,这令我十分开心。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帮助我的人不只理理或耕平,班上同学和校方也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非常感谢大家。 ◇◆◇◆◇ 放学后。 「嘿嘿!我不想再说什么麻烦的开场白了!我要从头到尾彻底的——」 「呃……学长,请你不要太靠近我。」 「啊?」 「那个,因为最后一堂是体育课……」 「王八蛋,那又怎样?」 「我流了很多汗,所以,呃……」 「……」 「喔哇!大哥喷鼻血了!」 「leader!」 我奋力起跑。 一迳地挥动手脚,想突破空气的壁障。 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抵达目标了。 敌人正面逼近。他要的东西跟我一样。我俩的距离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就用速度来决胜负吧。 剩下三公尺。 两公尺。 距离目标物——无人看守的足球,还剩一公尺。 敌队的同班同学正在我眼前,他也想抢走这颗掉在地上的球。目前,球的位置在我俩的正中央。 接下来,就看谁手脚快了。 我跟他几乎同时出脚,但—— 我以分秒之差险胜。 为了避免冲过头互撞,我带着球回身闪开对手。差点摔倒的我挥动手臂、靠着反作用力硬是拉回来,再趁着对手回头前往前踏出去。 我快速地环视全场。 后面还有敌人,一秒都不能犹豫。 我提起脚来,将球往前踢去。 球越过中线飞向球场另一侧,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那里并非空无一人。有一个人正朝着球飞奔而去,他灵巧地甩开对手,逮到了那颗球。 是耕平。 「耕平——加油——」 左后卫的我姑且算是完成了任务,于是替耕平加油打气。 「好——」 耕平边跑边转向我,悠哉地挥了挥手。这时,对手趁机由前方逼近耕平。 敌队的左中锋挡在耕平面前,他在班上算得上是个巨汉;不过,耕平很快地将球踢越他大开的双腿之间,迅速闪身将巨汉甩在身后。 「什么?」 这个班级似乎有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在被对手盘走球时一定得这样惊声尖叫。 当然,只有一个人会提出这种鬼提议,那就是现在正在体育馆的排球课中使出变化球回击或杀人的理理。没有人想跟理理为敌,但跟她当队友又很麻烦,想必她现在正把比赛搞得鸡飞狗跳吧? 想着想着,耕平已经将球送到球门前,这时队友马上冲过来以一记猎鹰射门(注32)送入门框。敌方球门为之晃动,体育老师吹响了哨音。 前方的前锋们走了回来,耕平也包含在其中。 「干得好啊,耕平。」 「我只是把球送过去而已啦。」 啪!我俩互相击掌。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守备位置。 另外,比赛乍看是我们队伍占上风,其实我们是三比四输球。 我对足球——不,应该说所有的运动我都不擅长,没办法像耕平一样使出旋转盘球、moon salto pass cut或是消失的假动作、曙光女神之幔帐(注33)。 不,耕平刚开始也是只会一招。应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学会这些招式的。 这时,钟声由校舍方向传了过来,而学生们也随之集合在体育老师面前。 点完名、宣布了下堂课的教学内容后,老师号令解散。 就这样,今天的体育课结束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回体育馆,我和耕平也跟着他们走过去。 体育课有一点令我很头痛。我说的不是上课内容,因为我并不讨厌活动筋骨。 (注32漫画《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新田瞬的绝招。) (注33 以上全为《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的必杀技。) 我说的是「那个」。 我们走进体育馆的更衣室。 我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而周遭的人也默许我穿女生制服,但说到进更衣室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实我觉得自己就算混进女子更衣室里,女生们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她们也似乎真的想默许我进去,但被理理驳回了。 我觉得反对的人应该只有理理一个人。然而很不幸的,理理这一票在班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难怪,毕竟被那么凶狠的目光瞪视,任谁都无法反驳。连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我都畏惧她三分,更遑论其他人。 就这样,我被逼着跟男生们一起换衣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呜呜,大家都在看我。」 周遭同学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这也难怪,因为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女生混进了男生团体里。 而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也该习惯了吧,真的。」 挡在我面前的耕平叹了口气。这句话不是对我说,而是对周遭同学说的。耕平他总会更衣时,替我挡住那些好奇的视线。 「哪有办法说习惯就习惯啊。」 「你还不如叫我们不要看咧。」 附近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道。他们虽然已经习惯了我平时的模样,却依然无法完全接纳我这个人。 没办法,我只好每次换衣都躲在耕平身后。女孩子换衣服是很花时间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无法像男生一样两三下就换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耕平即使自己先换完了,也会照样挡在我跟前保护我。 耕平真是个绅士。 幸亏我有这么棒的儿时玩伴。 过了好一阵子,我总算穿好制服,整理好头发。 「呜呜,谢谢你总是护着我,耕平。」 「别放在心上。」 耕平若无其事、洒脱地答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啊?」 同班同学古田低声说道。他是方才用那招猎鹰射门将耕平传过去的球踢进球门的人。 他不是足球社的,却是我们队伍的王牌前锋。 「才没有呢——我固然喜欢耕平,但喜欢跟爱是不一样的。」 「不管再怎么说,这种话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对男人说——」 「古田,你说够了吧。琥太郎他没正式考过试,但实力可是黑带等级喔。」 耕平制止了古田。没礼貌,我跟理理不同,才不会动不动就诉诸暴力呢。我的心智比她健全多了。 不过,算了。 大家非但没有排斥我这样的人,还接纳了我,这令我十分开心。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帮助我的人不只理理或耕平,班上同学和校方也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非常感谢大家。 ◇◆◇◆◇ 放学后。 「嘿嘿!我不想再说什么麻烦的开场白了!我要从头到尾彻底的——」 「呃……学长,请你不要太靠近我。」 「啊?」 「那个,因为最后一堂是体育课……」 「王八蛋,那又怎样?」 「我流了很多汗,所以,呃……」 「……」 「喔哇!大哥喷鼻血了!」 「leader!」 我奋力起跑。 一迳地挥动手脚,想突破空气的壁障。 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抵达目标了。 敌人正面逼近。他要的东西跟我一样。我俩的距离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就用速度来决胜负吧。 剩下三公尺。 两公尺。 距离目标物——无人看守的足球,还剩一公尺。 敌队的同班同学正在我眼前,他也想抢走这颗掉在地上的球。目前,球的位置在我俩的正中央。 接下来,就看谁手脚快了。 我跟他几乎同时出脚,但—— 我以分秒之差险胜。 为了避免冲过头互撞,我带着球回身闪开对手。差点摔倒的我挥动手臂、靠着反作用力硬是拉回来,再趁着对手回头前往前踏出去。 我快速地环视全场。 后面还有敌人,一秒都不能犹豫。 我提起脚来,将球往前踢去。 球越过中线飞向球场另一侧,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那里并非空无一人。有一个人正朝着球飞奔而去,他灵巧地甩开对手,逮到了那颗球。 是耕平。 「耕平——加油——」 左后卫的我姑且算是完成了任务,于是替耕平加油打气。 「好——」 耕平边跑边转向我,悠哉地挥了挥手。这时,对手趁机由前方逼近耕平。 敌队的左中锋挡在耕平面前,他在班上算得上是个巨汉;不过,耕平很快地将球踢越他大开的双腿之间,迅速闪身将巨汉甩在身后。 「什么?」 这个班级似乎有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在被对手盘走球时一定得这样惊声尖叫。 当然,只有一个人会提出这种鬼提议,那就是现在正在体育馆的排球课中使出变化球回击或杀人的理理。没有人想跟理理为敌,但跟她当队友又很麻烦,想必她现在正把比赛搞得鸡飞狗跳吧? 想着想着,耕平已经将球送到球门前,这时队友马上冲过来以一记猎鹰射门(注32)送入门框。敌方球门为之晃动,体育老师吹响了哨音。 前方的前锋们走了回来,耕平也包含在其中。 「干得好啊,耕平。」 「我只是把球送过去而已啦。」 啪!我俩互相击掌。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守备位置。 另外,比赛乍看是我们队伍占上风,其实我们是三比四输球。 我对足球——不,应该说所有的运动我都不擅长,没办法像耕平一样使出旋转盘球、moon salto pass cut或是消失的假动作、曙光女神之幔帐(注33)。 不,耕平刚开始也是只会一招。应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学会这些招式的。 这时,钟声由校舍方向传了过来,而学生们也随之集合在体育老师面前。 点完名、宣布了下堂课的教学内容后,老师号令解散。 就这样,今天的体育课结束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回体育馆,我和耕平也跟着他们走过去。 体育课有一点令我很头痛。我说的不是上课内容,因为我并不讨厌活动筋骨。 (注32漫画《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新田瞬的绝招。) (注33 以上全为《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的必杀技。) 我说的是「那个」。 我们走进体育馆的更衣室。 我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而周遭的人也默许我穿女生制服,但说到进更衣室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实我觉得自己就算混进女子更衣室里,女生们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她们也似乎真的想默许我进去,但被理理驳回了。 我觉得反对的人应该只有理理一个人。然而很不幸的,理理这一票在班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难怪,毕竟被那么凶狠的目光瞪视,任谁都无法反驳。连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我都畏惧她三分,更遑论其他人。 就这样,我被逼着跟男生们一起换衣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呜呜,大家都在看我。」 周遭同学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这也难怪,因为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女生混进了男生团体里。 而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也该习惯了吧,真的。」 挡在我面前的耕平叹了口气。这句话不是对我说,而是对周遭同学说的。耕平他总会更衣时,替我挡住那些好奇的视线。 「哪有办法说习惯就习惯啊。」 「你还不如叫我们不要看咧。」 附近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道。他们虽然已经习惯了我平时的模样,却依然无法完全接纳我这个人。 没办法,我只好每次换衣都躲在耕平身后。女孩子换衣服是很花时间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无法像男生一样两三下就换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耕平即使自己先换完了,也会照样挡在我跟前保护我。 耕平真是个绅士。 幸亏我有这么棒的儿时玩伴。 过了好一阵子,我总算穿好制服,整理好头发。 「呜呜,谢谢你总是护着我,耕平。」 「别放在心上。」 耕平若无其事、洒脱地答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啊?」 同班同学古田低声说道。他是方才用那招猎鹰射门将耕平传过去的球踢进球门的人。 他不是足球社的,却是我们队伍的王牌前锋。 「才没有呢——我固然喜欢耕平,但喜欢跟爱是不一样的。」 「不管再怎么说,这种话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对男人说——」 「古田,你说够了吧。琥太郎他没正式考过试,但实力可是黑带等级喔。」 耕平制止了古田。没礼貌,我跟理理不同,才不会动不动就诉诸暴力呢。我的心智比她健全多了。 不过,算了。 大家非但没有排斥我这样的人,还接纳了我,这令我十分开心。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帮助我的人不只理理或耕平,班上同学和校方也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非常感谢大家。 ◇◆◇◆◇ 放学后。 「嘿嘿!我不想再说什么麻烦的开场白了!我要从头到尾彻底的——」 「呃……学长,请你不要太靠近我。」 「啊?」 「那个,因为最后一堂是体育课……」 「王八蛋,那又怎样?」 「我流了很多汗,所以,呃……」 「……」 「喔哇!大哥喷鼻血了!」 「leader!」 我奋力起跑。 一迳地挥动手脚,想突破空气的壁障。 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抵达目标了。 敌人正面逼近。他要的东西跟我一样。我俩的距离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就用速度来决胜负吧。 剩下三公尺。 两公尺。 距离目标物——无人看守的足球,还剩一公尺。 敌队的同班同学正在我眼前,他也想抢走这颗掉在地上的球。目前,球的位置在我俩的正中央。 接下来,就看谁手脚快了。 我跟他几乎同时出脚,但—— 我以分秒之差险胜。 为了避免冲过头互撞,我带着球回身闪开对手。差点摔倒的我挥动手臂、靠着反作用力硬是拉回来,再趁着对手回头前往前踏出去。 我快速地环视全场。 后面还有敌人,一秒都不能犹豫。 我提起脚来,将球往前踢去。 球越过中线飞向球场另一侧,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那里并非空无一人。有一个人正朝着球飞奔而去,他灵巧地甩开对手,逮到了那颗球。 是耕平。 「耕平——加油——」 左后卫的我姑且算是完成了任务,于是替耕平加油打气。 「好——」 耕平边跑边转向我,悠哉地挥了挥手。这时,对手趁机由前方逼近耕平。 敌队的左中锋挡在耕平面前,他在班上算得上是个巨汉;不过,耕平很快地将球踢越他大开的双腿之间,迅速闪身将巨汉甩在身后。 「什么?」 这个班级似乎有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在被对手盘走球时一定得这样惊声尖叫。 当然,只有一个人会提出这种鬼提议,那就是现在正在体育馆的排球课中使出变化球回击或杀人的理理。没有人想跟理理为敌,但跟她当队友又很麻烦,想必她现在正把比赛搞得鸡飞狗跳吧? 想着想着,耕平已经将球送到球门前,这时队友马上冲过来以一记猎鹰射门(注32)送入门框。敌方球门为之晃动,体育老师吹响了哨音。 前方的前锋们走了回来,耕平也包含在其中。 「干得好啊,耕平。」 「我只是把球送过去而已啦。」 啪!我俩互相击掌。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守备位置。 另外,比赛乍看是我们队伍占上风,其实我们是三比四输球。 我对足球——不,应该说所有的运动我都不擅长,没办法像耕平一样使出旋转盘球、moon salto pass cut或是消失的假动作、曙光女神之幔帐(注33)。 不,耕平刚开始也是只会一招。应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学会这些招式的。 这时,钟声由校舍方向传了过来,而学生们也随之集合在体育老师面前。 点完名、宣布了下堂课的教学内容后,老师号令解散。 就这样,今天的体育课结束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回体育馆,我和耕平也跟着他们走过去。 体育课有一点令我很头痛。我说的不是上课内容,因为我并不讨厌活动筋骨。 (注32漫画《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新田瞬的绝招。) (注33 以上全为《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的必杀技。) 我说的是「那个」。 我们走进体育馆的更衣室。 我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而周遭的人也默许我穿女生制服,但说到进更衣室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实我觉得自己就算混进女子更衣室里,女生们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她们也似乎真的想默许我进去,但被理理驳回了。 我觉得反对的人应该只有理理一个人。然而很不幸的,理理这一票在班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难怪,毕竟被那么凶狠的目光瞪视,任谁都无法反驳。连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我都畏惧她三分,更遑论其他人。 就这样,我被逼着跟男生们一起换衣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呜呜,大家都在看我。」 周遭同学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这也难怪,因为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女生混进了男生团体里。 而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也该习惯了吧,真的。」 挡在我面前的耕平叹了口气。这句话不是对我说,而是对周遭同学说的。耕平他总会更衣时,替我挡住那些好奇的视线。 「哪有办法说习惯就习惯啊。」 「你还不如叫我们不要看咧。」 附近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道。他们虽然已经习惯了我平时的模样,却依然无法完全接纳我这个人。 没办法,我只好每次换衣都躲在耕平身后。女孩子换衣服是很花时间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无法像男生一样两三下就换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耕平即使自己先换完了,也会照样挡在我跟前保护我。 耕平真是个绅士。 幸亏我有这么棒的儿时玩伴。 过了好一阵子,我总算穿好制服,整理好头发。 「呜呜,谢谢你总是护着我,耕平。」 「别放在心上。」 耕平若无其事、洒脱地答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啊?」 同班同学古田低声说道。他是方才用那招猎鹰射门将耕平传过去的球踢进球门的人。 他不是足球社的,却是我们队伍的王牌前锋。 「才没有呢——我固然喜欢耕平,但喜欢跟爱是不一样的。」 「不管再怎么说,这种话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对男人说——」 「古田,你说够了吧。琥太郎他没正式考过试,但实力可是黑带等级喔。」 耕平制止了古田。没礼貌,我跟理理不同,才不会动不动就诉诸暴力呢。我的心智比她健全多了。 不过,算了。 大家非但没有排斥我这样的人,还接纳了我,这令我十分开心。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帮助我的人不只理理或耕平,班上同学和校方也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非常感谢大家。 ◇◆◇◆◇ 放学后。 「嘿嘿!我不想再说什么麻烦的开场白了!我要从头到尾彻底的——」 「呃……学长,请你不要太靠近我。」 「啊?」 「那个,因为最后一堂是体育课……」 「王八蛋,那又怎样?」 「我流了很多汗,所以,呃……」 「……」 「喔哇!大哥喷鼻血了!」 「leader!」 我奋力起跑。 一迳地挥动手脚,想突破空气的壁障。 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抵达目标了。 敌人正面逼近。他要的东西跟我一样。我俩的距离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就用速度来决胜负吧。 剩下三公尺。 两公尺。 距离目标物——无人看守的足球,还剩一公尺。 敌队的同班同学正在我眼前,他也想抢走这颗掉在地上的球。目前,球的位置在我俩的正中央。 接下来,就看谁手脚快了。 我跟他几乎同时出脚,但—— 我以分秒之差险胜。 为了避免冲过头互撞,我带着球回身闪开对手。差点摔倒的我挥动手臂、靠着反作用力硬是拉回来,再趁着对手回头前往前踏出去。 我快速地环视全场。 后面还有敌人,一秒都不能犹豫。 我提起脚来,将球往前踢去。 球越过中线飞向球场另一侧,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那里并非空无一人。有一个人正朝着球飞奔而去,他灵巧地甩开对手,逮到了那颗球。 是耕平。 「耕平——加油——」 左后卫的我姑且算是完成了任务,于是替耕平加油打气。 「好——」 耕平边跑边转向我,悠哉地挥了挥手。这时,对手趁机由前方逼近耕平。 敌队的左中锋挡在耕平面前,他在班上算得上是个巨汉;不过,耕平很快地将球踢越他大开的双腿之间,迅速闪身将巨汉甩在身后。 「什么?」 这个班级似乎有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在被对手盘走球时一定得这样惊声尖叫。 当然,只有一个人会提出这种鬼提议,那就是现在正在体育馆的排球课中使出变化球回击或杀人的理理。没有人想跟理理为敌,但跟她当队友又很麻烦,想必她现在正把比赛搞得鸡飞狗跳吧? 想着想着,耕平已经将球送到球门前,这时队友马上冲过来以一记猎鹰射门(注32)送入门框。敌方球门为之晃动,体育老师吹响了哨音。 前方的前锋们走了回来,耕平也包含在其中。 「干得好啊,耕平。」 「我只是把球送过去而已啦。」 啪!我俩互相击掌。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守备位置。 另外,比赛乍看是我们队伍占上风,其实我们是三比四输球。 我对足球——不,应该说所有的运动我都不擅长,没办法像耕平一样使出旋转盘球、moon salto pass cut或是消失的假动作、曙光女神之幔帐(注33)。 不,耕平刚开始也是只会一招。应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学会这些招式的。 这时,钟声由校舍方向传了过来,而学生们也随之集合在体育老师面前。 点完名、宣布了下堂课的教学内容后,老师号令解散。 就这样,今天的体育课结束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回体育馆,我和耕平也跟着他们走过去。 体育课有一点令我很头痛。我说的不是上课内容,因为我并不讨厌活动筋骨。 (注32漫画《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新田瞬的绝招。) (注33 以上全为《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的必杀技。) 我说的是「那个」。 我们走进体育馆的更衣室。 我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而周遭的人也默许我穿女生制服,但说到进更衣室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实我觉得自己就算混进女子更衣室里,女生们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她们也似乎真的想默许我进去,但被理理驳回了。 我觉得反对的人应该只有理理一个人。然而很不幸的,理理这一票在班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难怪,毕竟被那么凶狠的目光瞪视,任谁都无法反驳。连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我都畏惧她三分,更遑论其他人。 就这样,我被逼着跟男生们一起换衣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呜呜,大家都在看我。」 周遭同学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这也难怪,因为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女生混进了男生团体里。 而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也该习惯了吧,真的。」 挡在我面前的耕平叹了口气。这句话不是对我说,而是对周遭同学说的。耕平他总会更衣时,替我挡住那些好奇的视线。 「哪有办法说习惯就习惯啊。」 「你还不如叫我们不要看咧。」 附近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道。他们虽然已经习惯了我平时的模样,却依然无法完全接纳我这个人。 没办法,我只好每次换衣都躲在耕平身后。女孩子换衣服是很花时间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无法像男生一样两三下就换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耕平即使自己先换完了,也会照样挡在我跟前保护我。 耕平真是个绅士。 幸亏我有这么棒的儿时玩伴。 过了好一阵子,我总算穿好制服,整理好头发。 「呜呜,谢谢你总是护着我,耕平。」 「别放在心上。」 耕平若无其事、洒脱地答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啊?」 同班同学古田低声说道。他是方才用那招猎鹰射门将耕平传过去的球踢进球门的人。 他不是足球社的,却是我们队伍的王牌前锋。 「才没有呢——我固然喜欢耕平,但喜欢跟爱是不一样的。」 「不管再怎么说,这种话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对男人说——」 「古田,你说够了吧。琥太郎他没正式考过试,但实力可是黑带等级喔。」 耕平制止了古田。没礼貌,我跟理理不同,才不会动不动就诉诸暴力呢。我的心智比她健全多了。 不过,算了。 大家非但没有排斥我这样的人,还接纳了我,这令我十分开心。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帮助我的人不只理理或耕平,班上同学和校方也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非常感谢大家。 ◇◆◇◆◇ 放学后。 「嘿嘿!我不想再说什么麻烦的开场白了!我要从头到尾彻底的——」 「呃……学长,请你不要太靠近我。」 「啊?」 「那个,因为最后一堂是体育课……」 「王八蛋,那又怎样?」 「我流了很多汗,所以,呃……」 「……」 「喔哇!大哥喷鼻血了!」 「leader!」 我奋力起跑。 一迳地挥动手脚,想突破空气的壁障。 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抵达目标了。 敌人正面逼近。他要的东西跟我一样。我俩的距离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就用速度来决胜负吧。 剩下三公尺。 两公尺。 距离目标物——无人看守的足球,还剩一公尺。 敌队的同班同学正在我眼前,他也想抢走这颗掉在地上的球。目前,球的位置在我俩的正中央。 接下来,就看谁手脚快了。 我跟他几乎同时出脚,但—— 我以分秒之差险胜。 为了避免冲过头互撞,我带着球回身闪开对手。差点摔倒的我挥动手臂、靠着反作用力硬是拉回来,再趁着对手回头前往前踏出去。 我快速地环视全场。 后面还有敌人,一秒都不能犹豫。 我提起脚来,将球往前踢去。 球越过中线飞向球场另一侧,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那里并非空无一人。有一个人正朝着球飞奔而去,他灵巧地甩开对手,逮到了那颗球。 是耕平。 「耕平——加油——」 左后卫的我姑且算是完成了任务,于是替耕平加油打气。 「好——」 耕平边跑边转向我,悠哉地挥了挥手。这时,对手趁机由前方逼近耕平。 敌队的左中锋挡在耕平面前,他在班上算得上是个巨汉;不过,耕平很快地将球踢越他大开的双腿之间,迅速闪身将巨汉甩在身后。 「什么?」 这个班级似乎有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在被对手盘走球时一定得这样惊声尖叫。 当然,只有一个人会提出这种鬼提议,那就是现在正在体育馆的排球课中使出变化球回击或杀人的理理。没有人想跟理理为敌,但跟她当队友又很麻烦,想必她现在正把比赛搞得鸡飞狗跳吧? 想着想着,耕平已经将球送到球门前,这时队友马上冲过来以一记猎鹰射门(注32)送入门框。敌方球门为之晃动,体育老师吹响了哨音。 前方的前锋们走了回来,耕平也包含在其中。 「干得好啊,耕平。」 「我只是把球送过去而已啦。」 啪!我俩互相击掌。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守备位置。 另外,比赛乍看是我们队伍占上风,其实我们是三比四输球。 我对足球——不,应该说所有的运动我都不擅长,没办法像耕平一样使出旋转盘球、moon salto pass cut或是消失的假动作、曙光女神之幔帐(注33)。 不,耕平刚开始也是只会一招。应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学会这些招式的。 这时,钟声由校舍方向传了过来,而学生们也随之集合在体育老师面前。 点完名、宣布了下堂课的教学内容后,老师号令解散。 就这样,今天的体育课结束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回体育馆,我和耕平也跟着他们走过去。 体育课有一点令我很头痛。我说的不是上课内容,因为我并不讨厌活动筋骨。 (注32漫画《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新田瞬的绝招。) (注33 以上全为《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的必杀技。) 我说的是「那个」。 我们走进体育馆的更衣室。 我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而周遭的人也默许我穿女生制服,但说到进更衣室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实我觉得自己就算混进女子更衣室里,女生们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她们也似乎真的想默许我进去,但被理理驳回了。 我觉得反对的人应该只有理理一个人。然而很不幸的,理理这一票在班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难怪,毕竟被那么凶狠的目光瞪视,任谁都无法反驳。连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我都畏惧她三分,更遑论其他人。 就这样,我被逼着跟男生们一起换衣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呜呜,大家都在看我。」 周遭同学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这也难怪,因为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女生混进了男生团体里。 而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也该习惯了吧,真的。」 挡在我面前的耕平叹了口气。这句话不是对我说,而是对周遭同学说的。耕平他总会更衣时,替我挡住那些好奇的视线。 「哪有办法说习惯就习惯啊。」 「你还不如叫我们不要看咧。」 附近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道。他们虽然已经习惯了我平时的模样,却依然无法完全接纳我这个人。 没办法,我只好每次换衣都躲在耕平身后。女孩子换衣服是很花时间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无法像男生一样两三下就换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耕平即使自己先换完了,也会照样挡在我跟前保护我。 耕平真是个绅士。 幸亏我有这么棒的儿时玩伴。 过了好一阵子,我总算穿好制服,整理好头发。 「呜呜,谢谢你总是护着我,耕平。」 「别放在心上。」 耕平若无其事、洒脱地答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啊?」 同班同学古田低声说道。他是方才用那招猎鹰射门将耕平传过去的球踢进球门的人。 他不是足球社的,却是我们队伍的王牌前锋。 「才没有呢——我固然喜欢耕平,但喜欢跟爱是不一样的。」 「不管再怎么说,这种话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对男人说——」 「古田,你说够了吧。琥太郎他没正式考过试,但实力可是黑带等级喔。」 耕平制止了古田。没礼貌,我跟理理不同,才不会动不动就诉诸暴力呢。我的心智比她健全多了。 不过,算了。 大家非但没有排斥我这样的人,还接纳了我,这令我十分开心。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帮助我的人不只理理或耕平,班上同学和校方也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非常感谢大家。 ◇◆◇◆◇ 放学后。 「嘿嘿!我不想再说什么麻烦的开场白了!我要从头到尾彻底的——」 「呃……学长,请你不要太靠近我。」 「啊?」 「那个,因为最后一堂是体育课……」 「王八蛋,那又怎样?」 「我流了很多汗,所以,呃……」 「……」 「喔哇!大哥喷鼻血了!」 「leader!」 我奋力起跑。 一迳地挥动手脚,想突破空气的壁障。 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抵达目标了。 敌人正面逼近。他要的东西跟我一样。我俩的距离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就用速度来决胜负吧。 剩下三公尺。 两公尺。 距离目标物——无人看守的足球,还剩一公尺。 敌队的同班同学正在我眼前,他也想抢走这颗掉在地上的球。目前,球的位置在我俩的正中央。 接下来,就看谁手脚快了。 我跟他几乎同时出脚,但—— 我以分秒之差险胜。 为了避免冲过头互撞,我带着球回身闪开对手。差点摔倒的我挥动手臂、靠着反作用力硬是拉回来,再趁着对手回头前往前踏出去。 我快速地环视全场。 后面还有敌人,一秒都不能犹豫。 我提起脚来,将球往前踢去。 球越过中线飞向球场另一侧,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那里并非空无一人。有一个人正朝着球飞奔而去,他灵巧地甩开对手,逮到了那颗球。 是耕平。 「耕平——加油——」 左后卫的我姑且算是完成了任务,于是替耕平加油打气。 「好——」 耕平边跑边转向我,悠哉地挥了挥手。这时,对手趁机由前方逼近耕平。 敌队的左中锋挡在耕平面前,他在班上算得上是个巨汉;不过,耕平很快地将球踢越他大开的双腿之间,迅速闪身将巨汉甩在身后。 「什么?」 这个班级似乎有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在被对手盘走球时一定得这样惊声尖叫。 当然,只有一个人会提出这种鬼提议,那就是现在正在体育馆的排球课中使出变化球回击或杀人的理理。没有人想跟理理为敌,但跟她当队友又很麻烦,想必她现在正把比赛搞得鸡飞狗跳吧? 想着想着,耕平已经将球送到球门前,这时队友马上冲过来以一记猎鹰射门(注32)送入门框。敌方球门为之晃动,体育老师吹响了哨音。 前方的前锋们走了回来,耕平也包含在其中。 「干得好啊,耕平。」 「我只是把球送过去而已啦。」 啪!我俩互相击掌。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守备位置。 另外,比赛乍看是我们队伍占上风,其实我们是三比四输球。 我对足球——不,应该说所有的运动我都不擅长,没办法像耕平一样使出旋转盘球、moon salto pass cut或是消失的假动作、曙光女神之幔帐(注33)。 不,耕平刚开始也是只会一招。应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学会这些招式的。 这时,钟声由校舍方向传了过来,而学生们也随之集合在体育老师面前。 点完名、宣布了下堂课的教学内容后,老师号令解散。 就这样,今天的体育课结束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回体育馆,我和耕平也跟着他们走过去。 体育课有一点令我很头痛。我说的不是上课内容,因为我并不讨厌活动筋骨。 (注32漫画《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新田瞬的绝招。) (注33 以上全为《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的必杀技。) 我说的是「那个」。 我们走进体育馆的更衣室。 我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而周遭的人也默许我穿女生制服,但说到进更衣室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实我觉得自己就算混进女子更衣室里,女生们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她们也似乎真的想默许我进去,但被理理驳回了。 我觉得反对的人应该只有理理一个人。然而很不幸的,理理这一票在班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难怪,毕竟被那么凶狠的目光瞪视,任谁都无法反驳。连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我都畏惧她三分,更遑论其他人。 就这样,我被逼着跟男生们一起换衣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呜呜,大家都在看我。」 周遭同学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这也难怪,因为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女生混进了男生团体里。 而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也该习惯了吧,真的。」 挡在我面前的耕平叹了口气。这句话不是对我说,而是对周遭同学说的。耕平他总会更衣时,替我挡住那些好奇的视线。 「哪有办法说习惯就习惯啊。」 「你还不如叫我们不要看咧。」 附近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道。他们虽然已经习惯了我平时的模样,却依然无法完全接纳我这个人。 没办法,我只好每次换衣都躲在耕平身后。女孩子换衣服是很花时间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无法像男生一样两三下就换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耕平即使自己先换完了,也会照样挡在我跟前保护我。 耕平真是个绅士。 幸亏我有这么棒的儿时玩伴。 过了好一阵子,我总算穿好制服,整理好头发。 「呜呜,谢谢你总是护着我,耕平。」 「别放在心上。」 耕平若无其事、洒脱地答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啊?」 同班同学古田低声说道。他是方才用那招猎鹰射门将耕平传过去的球踢进球门的人。 他不是足球社的,却是我们队伍的王牌前锋。 「才没有呢——我固然喜欢耕平,但喜欢跟爱是不一样的。」 「不管再怎么说,这种话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对男人说——」 「古田,你说够了吧。琥太郎他没正式考过试,但实力可是黑带等级喔。」 耕平制止了古田。没礼貌,我跟理理不同,才不会动不动就诉诸暴力呢。我的心智比她健全多了。 不过,算了。 大家非但没有排斥我这样的人,还接纳了我,这令我十分开心。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帮助我的人不只理理或耕平,班上同学和校方也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非常感谢大家。 ◇◆◇◆◇ 放学后。 「嘿嘿!我不想再说什么麻烦的开场白了!我要从头到尾彻底的——」 「呃……学长,请你不要太靠近我。」 「啊?」 「那个,因为最后一堂是体育课……」 「王八蛋,那又怎样?」 「我流了很多汗,所以,呃……」 「……」 「喔哇!大哥喷鼻血了!」 「leader!」 我奋力起跑。 一迳地挥动手脚,想突破空气的壁障。 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抵达目标了。 敌人正面逼近。他要的东西跟我一样。我俩的距离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就用速度来决胜负吧。 剩下三公尺。 两公尺。 距离目标物——无人看守的足球,还剩一公尺。 敌队的同班同学正在我眼前,他也想抢走这颗掉在地上的球。目前,球的位置在我俩的正中央。 接下来,就看谁手脚快了。 我跟他几乎同时出脚,但—— 我以分秒之差险胜。 为了避免冲过头互撞,我带着球回身闪开对手。差点摔倒的我挥动手臂、靠着反作用力硬是拉回来,再趁着对手回头前往前踏出去。 我快速地环视全场。 后面还有敌人,一秒都不能犹豫。 我提起脚来,将球往前踢去。 球越过中线飞向球场另一侧,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那里并非空无一人。有一个人正朝着球飞奔而去,他灵巧地甩开对手,逮到了那颗球。 是耕平。 「耕平——加油——」 左后卫的我姑且算是完成了任务,于是替耕平加油打气。 「好——」 耕平边跑边转向我,悠哉地挥了挥手。这时,对手趁机由前方逼近耕平。 敌队的左中锋挡在耕平面前,他在班上算得上是个巨汉;不过,耕平很快地将球踢越他大开的双腿之间,迅速闪身将巨汉甩在身后。 「什么?」 这个班级似乎有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在被对手盘走球时一定得这样惊声尖叫。 当然,只有一个人会提出这种鬼提议,那就是现在正在体育馆的排球课中使出变化球回击或杀人的理理。没有人想跟理理为敌,但跟她当队友又很麻烦,想必她现在正把比赛搞得鸡飞狗跳吧? 想着想着,耕平已经将球送到球门前,这时队友马上冲过来以一记猎鹰射门(注32)送入门框。敌方球门为之晃动,体育老师吹响了哨音。 前方的前锋们走了回来,耕平也包含在其中。 「干得好啊,耕平。」 「我只是把球送过去而已啦。」 啪!我俩互相击掌。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守备位置。 另外,比赛乍看是我们队伍占上风,其实我们是三比四输球。 我对足球——不,应该说所有的运动我都不擅长,没办法像耕平一样使出旋转盘球、moon salto pass cut或是消失的假动作、曙光女神之幔帐(注33)。 不,耕平刚开始也是只会一招。应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学会这些招式的。 这时,钟声由校舍方向传了过来,而学生们也随之集合在体育老师面前。 点完名、宣布了下堂课的教学内容后,老师号令解散。 就这样,今天的体育课结束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回体育馆,我和耕平也跟着他们走过去。 体育课有一点令我很头痛。我说的不是上课内容,因为我并不讨厌活动筋骨。 (注32漫画《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新田瞬的绝招。) (注33 以上全为《足球小将翼》登场角色的必杀技。) 我说的是「那个」。 我们走进体育馆的更衣室。 我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而周遭的人也默许我穿女生制服,但说到进更衣室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实我觉得自己就算混进女子更衣室里,女生们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她们也似乎真的想默许我进去,但被理理驳回了。 我觉得反对的人应该只有理理一个人。然而很不幸的,理理这一票在班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难怪,毕竟被那么凶狠的目光瞪视,任谁都无法反驳。连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我都畏惧她三分,更遑论其他人。 就这样,我被逼着跟男生们一起换衣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呜呜,大家都在看我。」 周遭同学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这也难怪,因为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女生混进了男生团体里。 而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也该习惯了吧,真的。」 挡在我面前的耕平叹了口气。这句话不是对我说,而是对周遭同学说的。耕平他总会更衣时,替我挡住那些好奇的视线。 「哪有办法说习惯就习惯啊。」 「你还不如叫我们不要看咧。」 附近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道。他们虽然已经习惯了我平时的模样,却依然无法完全接纳我这个人。 没办法,我只好每次换衣都躲在耕平身后。女孩子换衣服是很花时间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无法像男生一样两三下就换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耕平即使自己先换完了,也会照样挡在我跟前保护我。 耕平真是个绅士。 幸亏我有这么棒的儿时玩伴。 过了好一阵子,我总算穿好制服,整理好头发。 「呜呜,谢谢你总是护着我,耕平。」 「别放在心上。」 耕平若无其事、洒脱地答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啊?」 同班同学古田低声说道。他是方才用那招猎鹰射门将耕平传过去的球踢进球门的人。 他不是足球社的,却是我们队伍的王牌前锋。 「才没有呢——我固然喜欢耕平,但喜欢跟爱是不一样的。」 「不管再怎么说,这种话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对男人说——」 「古田,你说够了吧。琥太郎他没正式考过试,但实力可是黑带等级喔。」 耕平制止了古田。没礼貌,我跟理理不同,才不会动不动就诉诸暴力呢。我的心智比她健全多了。 不过,算了。 大家非但没有排斥我这样的人,还接纳了我,这令我十分开心。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帮助我的人不只理理或耕平,班上同学和校方也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我非常感谢大家。 ◇◆◇◆◇ 放学后。 「嘿嘿!我不想再说什么麻烦的开场白了!我要从头到尾彻底的——」 「呃……学长,请你不要太靠近我。」 「啊?」 「那个,因为最后一堂是体育课……」 「王八蛋,那又怎样?」 「我流了很多汗,所以,呃……」 「……」 「喔哇!大哥喷鼻血了!」 「leader!」 21.侍女骑士蓓儿汀。 睽违一星期的星期天。不,其实一星期本来就只有一个星期天,所以这句话说废话也真的是废话……总之就先暂且容我如此形容吧。 这是在星期天刚过两点时发生的事。 「唔呣呣呣,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站在圆椅上打开冰箱,似乎在嘀咕着什么。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小说的我在书里夹了张书签,阖上书本。 「怎么了?蓓儿小姐。」 「呜扭——是也,呜扭——是也。」 她看起来很失落。 蓓儿小姐的目光落在蔬菜室。里头的蔬菜排列得井然有序,一把把横放在那儿;在我看来,蔬菜的分量刚刚好,不多也不少,蓓儿小姐究竟为什么感到失落呢? 不,不对。 蔬菜室里,少了某种关键性的食物。 「莲藕用完了是也……莲藕用完了是也……」 正是如此。前阵子还多到满出来的莲藕,现在竟消失得干干净净;别说生莲藕,连水煮莲藕保鲜包都没了。 「蓓儿小姐,一定是因为你用太凶了啦。」 这几天,餐桌上几乎天天都有莲藕。什么莲藕天妇罗啦、凉拌莲藕啦、莲藕饭或是细切后用柠檬汁去涩味做成的莲藕冻啦——之类的。 「琥太郎殿下,当白米没了时你会怎么办是也?你会怎么办是也?」 「呃、怎、怎么办?」 「如果要你每天早上都吃面包,你会怎么办是也?你会怎么办是也?」 「呜……我不太想要每天都吃面包……」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日式料理主义者。别说午餐跟晚餐了,就连早餐我也非吃饭不可。 「蓓儿就跟你一样是也。对蓓儿来说,三大营养素就是碳水化合物、蛋白质、脂质跟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莲藕也算营养素吗?我现在才知道。话说回来,你不是说三大营养素吗?怎么多了一个? 再扯下去就太花时间了,简单的说,莲藕对蓓儿小姐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呃,冷气会漏出来的,总之先把冰箱门关上吧。」 「蓓儿要去买莲藕是也,要去买莲藕是也。」 蓓儿小姐用力关上冰箱门,摆出严肃至极的表情回答我。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正经的蓓儿小姐,一扯到莲藕,搞不好她连要引导我恢复男儿身的使命都忘光了。 「嗯、嗯,好啊……」 我震慑于蓓儿小姐的气势,只敢无力地轻声答腔。 「喝——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跳下椅子,朝着玄关直冲而去。我受到蓓儿小姐的影响,也跟着跑了过去。 这时我突然想到—— 「欸,蓓儿小姐。」 「什么事是也,什么事是也。」 「蓓儿小姐,你每次去买菜都是怎么把菜带回来的?」 不说蔬菜,我们每天吃的白米应该也不是请宅配送来,而是蓓儿小姐买回来的。但是,我实在不认为蓓儿小姐扛得动这些东西。如果是变身后的蓓儿小姐倒还有可能,但不可能每次买菜都刚好能够变身吧? 「蓓儿有秘密武器是也,有秘密武器是也。」 蓓儿小姐歪曲着嘴,狰狞地笑着。 话说回来,这几个字听起来还真陌生。到底什么是「秘密武器」?意思是说有了那东西,蓓儿小姐就可以不受身高限制地自由购物? 「……该不会是戴安娜大人吧?」 「蓓儿请陛下帮忙了三次,结果后来被理理小姐禁止了是也,禁止了是也。」 你还真的做了这种事。 既然不是戴安娜大人,会不会是别的——一想到这儿,我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蓓儿小姐买菜的详情。我真不够格当她的家人。 「欸,蓓儿小姐。」 「什么事是也,什么事是也。」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买菜吗?」 「可以吗是也?可以吗是也?」 「呃,现在是我在问你『可不可以』啦。」 「ok——是也!一起去是也!一起去是也!」 蓓儿小姐总算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我就知道,她还是最适合向日葵般的灿烂笑容。 既然决定了,那就出发吧。我穿上连帽外套,带着钱包。 准备完毕,i"m ready。 我跟蓓儿小姐两人,就这样由我家玄关迈向外面的世界,展开旅程。 ◇◆◇◆◇ 「秘密武器……啊。」 到了商店街后,我突然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脱力感,无力地呢喃出上面那句话。 我瞥向那个令我脱力的东西。它的位置在视野左下方,那儿正是我跟蓓儿小姐一同出门时她所站的固定位置,而现在她八成也还在那个地方。 ——伴随着一辆又像脚踏车又像机车的机械。 「买菜是也——买菜是也——」 蓓儿小姐开心地哼着歌,看来她这位当事者并不讨厌这东西。 如前所述,蓓儿小姐现在正骑在一辆不知道是脚踏车还是机车的交通工具上。它的本体共有三个车轮,前面一个、后面两个。我称它为本体,是因为后面还有一辆独立的拉车,拉车前后各有两个车轮,加起来总共四个车轮。这东西看起来就像一辆自动三轮车。 蓓儿小姐并没有踏着踏板,因此我想这东西并没有装设原动机,所以不是脚踏车。乍看之下相当威风,但由于是蓓儿小姐专用尺寸,看起来跟幼儿玩具没两样,就连速度也跟我的步行速度差不多——不过,我想是蓓儿小姐故意配合我放慢速度的。 「这、这是什么?」 「ema初号机的补助配备。」 「补、补助?」 「sm-001多用途机动三轮车,『maid etender』(注34)是也,是也。」 居然连型号都有了,搞得跟满心想着扩展商机的玩具企业没两样。 「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东西……」 「这是深山博士寄过来的是也,寄过来的是也。」 (注34影射《假面骑士kabuto》中的主角专用机车kabuto etender。) 妈,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寄来的? 不过,后面那辆拉车似乎可以承载两、三袋蔬果,所以说它是秘密武器也没错。 就这样,我走在蓓儿小姐的购物机车旁边,在商店街里漫步着。 正当我们经过鲜鱼店前面时—— 「喔,琥太郎!蓓儿字!来这里看看嘛!」 热闹的商店街中,回荡着店家们活力充沛的吆喝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鲜鱼店的老板正拍着手对我们咧嘴笑着。以前买海鲜时我常来光顾这家店,是这里的老客户了。 「……蓓儿字?」 「阿茂大人,今天有什么新鲜的是也?有什么新鲜的是也?」 蓓儿小姐若无其事地停下机车,和鲜鱼店的老板攀谈。 「这个嘛,你看这条花鲫鱼干怎么样?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而且不是机器烘干,是我们自己用太阳晒干的喔。」 「买了是也!买了是也!」 蓓儿小姐二话不说就买了。付完钱后,她将两袋花鲫鱼干放进后面的拉车里。这一连串动作相当老练,看得出来蓓儿小姐已经重复这样的交易很多次了。 「琥太郎,你好一阵子没来了,所以我只好老跟蓓儿字打交道。最近过得好吗?」 「啊,不好意思……蓓儿字?」 「琥太郎殿下,走吧是也,走吧是也。」 「 好!拜拜啦琥太郎,蓓儿字!」 「……蓓儿字?」 到头来,我还是不知道这谜样的词是什么意思。 虽然稍微绕了远路,由于我们要去的疏果行就在隔壁的隔壁,所以一下子就到了。一名身材匀称的中年阿姨,正在店门前接待客人。在蓓儿小姐来我家之前,我几乎每天都会到这家店报到。 「哎呀,琥太郎,好久不见了。」 「哈哈,大概两个月没见了吧?」 两个月前,蓓儿小姐来到了我家。虽说现在负责买菜的都是蓓儿小姐,但在她来之前,从买菜到所有家事都是由我一手包办,因此我也来过这儿购物好几次。 「老板娘大人,有蓓儿常买的那个吗是也!有蓓儿常买的那个吗是也!」 「啊,蓓儿汀小姐。有,已经进货罗。」 说着说着,阿姨将展示台旁边的纸袋举了起来。 「这是什么?」 「莲藕。是山口出产的喔。」 原来蓓儿小姐的莲藕是从这儿来的呀。说到山口县的莲藕,就属岩国市出产的最为着名,它的特点就是比其他莲藕多一个孔洞——不过我也不知道这究竟哪里好就是了。 「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买到了盼望已久的莲藕,蓓儿小姐不禁眉开眼笑。她抱着那一纸袋的莲藕,照旧将它放到后面的拉车上。 阿姨将纸袋递给她。 蓓儿小姐将纸袋堆到拉车上。 阿姨将纸袋递给她。 蓓儿小姐将纸袋堆到拉车上。 阿姨将纸袋递给— 「等、等等,到底有多少莲藕?」 「能堆多少就堆多少是也!能堆多少就堆多少是也!」 居然开始屯货了。 我懂了,这样一来,我家的蔬菜室就能够堆满莲藕了。尽管这分量多得惊人,想到我家的莲藕使用率,总觉得不到半个月就得再来补货了。 「最近呀,不只蓓儿小姐,连其他客人也开始抢购莲藕了。大家会不会是受到蓓儿小姐影响,才跟着抢购莲藕啊?」 「哈、哈哈……怎么可能。」 面对喜孜孜说着这件事的阿姨,我只能干笑几声。 坦白说,这一趟买菜之行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蓓儿小姐居然和商店街的人们混熟了。无论是方才那间鲜鱼店或是这间蔬果行,他们都和蓓儿小姐相谈甚欢。 我想,这是因为镇上的人们并不是将蓓儿小姐当作电动侍女型机器人偶来看待,而是认为她是深山家的蓓儿汀、一个普通人。这对身为家人的我来说,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话说回来,蓓儿小姐应该没想这么多吧?她只是一如往常地生活着、一如往常地笑脸迎人。我认为这就是蓓儿小姐的真性情。 「今天的菜色是莲藕全席是也!莲藕全席是也!」 蓓儿小姐,你只要维持这个模样就够了。 ◇◆◇◆◇ 「是说,你之前帮我送伞、送便当时根本不必骑戴安娜大人或走路,只要骑机车不就行了?」 「校规禁止骑机车上学是也,校规禁止骑机车上学是也。」 「呃,蓓儿小姐,你又不是学生……」 22.布丁大作战。 「呜……」 我一起床走出房门,就觉得今天不太一样。一股香甜的味道飘到二楼,它不像花香般清冽,而是一种更浓厚的香味,就像甜点一样……甜点? 没错,这味道像极了香草粉。 我下楼走向客厅,一打开门,一股比玄关前更浓厚的香味霎时扑鼻而来。我的脑袋似乎快融化了。 客厅里空无一人。沙发上没有人,电视也是关着的。以此推论,这股芳香应该是从后面的厨房传出来的——我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我探头望向厨房。 嫌犯正背对着我伫立在那儿。 而照这个身形看来…… 「蓓儿小姐?」 我轻声唤道。 「哎呀?早安,琥太郎少爷。」 她正是cast away之后的蓓儿小姐。 「嗯,早啊——」 「不好意思,我只顾着忙这个……」 蓓儿小姐优雅地深深鞠了个躬。我揪着蓓儿小姐的双肩,将她扶起身来;不扶她起来怎么行,我可承担不了她的赔礼。 「没关系,不用在意啦……你在干么?」 「这是……呵呵,是布丁。」 蓓儿小姐温柔一笑。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美得宛如图画。 话说回来,原来是布丁啊,难怪我会闻到一股西式甜点的香味。 问题是—— 「布丁是用熬煮来烹调的吗?」 我越过蓓儿小姐的肩头,窥向瓦斯炉。 上头有一个大锅子,锅里装满了乳黄色的液体。 「因为布丁粉一直溶解不了……」 蓓儿小姐答道。她的身旁有一个银色包装袋,乍看之下像极了咖哩调味包。 我忽然有点在意,于是拿起来一看—— 「……营业用布丁粉,一公斤。」 「是的。」 总共有两袋,而且里面全空了。想当然耳,里头的布丁粉就在蓓儿小姐边哼歌边搅拌的锅子里。 这时,我不由自主地望向资源回收箱。不出我所料,里头有好几个洗好、割开的一公升装牛奶盒堆叠在一起。 我数了数。 「……七公升。」 「是的。」 蓓儿小姐理所当然、若无其事地点头称是。 尽管难以释怀,我还是将目光转向那个最教我在意的东西。 「……蓓儿小姐,这个水桶……」 它是个明显和厨房不搭衬的巨大水桶。 不会吧—— 「我要做的是水桶布丁唷。」 蓓儿小姐喜孜孜地破颜一笑,语尾甜蜜得几乎要挂上爱心符号了。她的笑容,瞬间令我怦然心动——不对,现在不是心动的时候。我摇摇头,提起水桶。 「十……公升。」 注意事项上写着—本产品可安心做为食品容器之用。可是,这指的是政府机构可用它来进行食物配给,而不是指一般家庭可以安心使用吧? 「这样可以做出好多布丁呢。」 呵呵——蓓儿小姐笑着捧起鸡蛋。 我们来仔细想想。 一公斤装的营业用布丁粉有两袋,而一公升装的牛奶有七盒。 合计约九公斤。 九公斤? 我还以为自己目睹了什么难以名状的宇宙等级混沌呢。 「为、为什么要……」 「因为zoa (注35)有水桶布丁展,而且连同水桶只卖一千圆,所以我……」 我说,那间超市到底在想什么?而且两公斤的布丁粉加上七公升的牛奶以及水桶才卖一千圆,也便宜得太夸张了吧? 「就算这样,也不能……嗯——」 正当我烦恼着该如何回答时,蓓儿小姐提起锅子,将那锅溶解得差不多的布丁粉豪迈地倒进水桶里。整锅倒进去后,水桶已经满满地被染成了乳黄色的恶魔。 「这样就好了。将它放凉一整天,到晚餐时间就完成了。」 「要花上半天来凝固……」 光是想像了一下,我就觉得自己的脑浆好像快变成布丁了。 「哎呀,琥太郎少爷,您差不多该准备吃早餐了,不然……」 (注35《钢弹》中的人工岛屿。) 「啊、嗯、也是……」 看了看时钟,现在是六点半。虽然不至于迟到,但也不能拖拖拉拉,免得届时会太匆促。 「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入座吧。」 「好——……」 我对于那桶布丁依然无法释怀,但还是是乖乖照着蓓儿小姐吩咐入座等候。 今天的早餐是白饭和照烧鲑鱼、萝卜油豆腐味噌汤,以及蓓儿小姐腌制的淡腌小黄瓜跟芜菁。 这正是理想的日式早餐。 然而,弥漫于家中的布丁香,却使我对这难得的早餐食不知味。 ◇◆◇◆◇ 响彻校园的钟声宣布最后的导师时间已经结束,全班同学起立对老师行一鞠躬,而喧闹声也同时包覆了整座学校。 将桌子全部推到教室后方后,同学们要么开始打扫、要么上社团,要么一溜烟冲回家,每个人的放学规划都各不相同。 至于我,由于今天不用打扫也不用上图书局,便悠哉地晃出教室外。 「啊、等等,虎狼太。」 老实说,今早那件事一直在我脑中徘徊不去,害得我连上课内容都听不进去。总重量九公斤的水桶布丁,这也太不要命了吧?我光是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就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倦怠感。 「虎狼太,等等我啦。」 蓓儿小姐说布丁过半天就会凝固,但我真怀疑那个特大号水桶布丁能否在十二小时内凝固。再说,布丁要冰在哪里啊?冰箱中唯一看似能放的空间只有蔬菜室,但那儿也早已变成蓓儿小姐最爱的莲藕游泳池了。 「虎——狼——太——」 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布丁要由谁来吃?我说过好几次了,它有九公斤重耶?市售的大号布丁容量才二〇〇公克,最多也不过三〇〇公克,这样的布丁共有三十个。餐桌根本容不下它们,而且我光想到总热量就感到害怕。 「听我说……」 脚步好沉重。真没想到,一个点心也可以令人如此心力交瘁。 唉,我该怎么办—— 「听我说啦,你这干烧虾仁!」 「干烧虾仁?」 听到这谜样的字眼,我不由得回过头去。 眼前的理理横眉竖目地抬起脚来。以轨道看来,她瞄准的是侧头部,那只脚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越抬越高。 糟了,这下躲不过了。事出突然,我无法拿出书包防身。是直击!这一脚以令人瞠目结舌的狠劲笔直朝我踢来。 然而—— 在理理踢到我的头之前,有个东西夹进了我与她之间。 那是一个纯黑的双肩背包。我看过它——应该说,我看惯它了。 因为那是耕平的书包。 它成了守护我的垫子,替我接下理理的那一踢—— 「好痛!」 —才怪,理理的上段踢连同书包一起踢中了我的头。尽管杀伤力已经比直接攻击减少了许多,但由于我撞到了书包的铁扣,所以还是很痛。 「呜呜……耕平,铁扣……」 「……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谁叫你要无视我,白痴虎狼太!」 理理收回无影脚,双手擦腰,展现了勇猛的英姿。攻击后完全没有一丝硬直或破绽, 可谓居合道的模范。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突然踢我吧。」 「那我下次踢你前会先说一声。」 「呃,不要再踢我了啦……今天这件没有图案喔。」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明明是她不该穿着裙子使出上段踢,为什么挨骂的总是我?我渐渐觉得,自己的地位似乎是我们三人之中最低的。 「算了,你先冷静点,韭菜炒猪肝。」 「谁是韭菜炒猪肝啊?」 「理理哪才说我是干烧虾仁……」 「总之你们先冷静点,看看周遭吧。」 听了耕平的话后,我缓缓地环视四周。 大家的视线全集中在我们身上。毕竟现在是放学后,而这里是走廊。目前恐怕是一天中人潮最汹涌的时段,没引起注意反倒比较奇怪呢。 糟了,情况很棘手,而且我也不想再继续当招财熊猫了。我和理理、耕平手牵着手,飞也似地冲下楼梯。 我们彷佛摩西分开红海般拨开人潮,费了好大功夫才抵达玄关。就这样,我们换上鞋子,走出校外。 「唉——吓死我了。」 和煦的春阳照耀着大地。阳光不像朝阳一样强烈,也不像夕阳一样燃烧着光辉,是个半吊子的太阳。不过,我很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放松心情后,我们三人开始迈出步子。 「所以呢?你怎么了?」 「咦,什么?」 「什么『咦,什么?』啊,你今天一整天都放空,就连刚刚也不例外,而且我怎么叫你都不回我耶。」 「咦,真的吗?」 「你居然完全没自觉。」 理理傻眼地叹了口气。 我转向耕平。 「是真的。」 耕平点点头。 「你怎么了?有烦恼吗?」 「其实也算不上是烦恼……啊!」 对了,我不是有这两人吗? 「你、你干么突然大叫啊?」 「欸,我问你们喔,你们喜欢吃布丁吗?」 「布丁~?」 理理明显地挑起单眉,一脸讶异。 「呃,这个嘛,是不讨厌啦。」 耕平答道。 「太好了——两位,你们听我说——」 ◇◆◇◆◇ 这一刻终于来了。 「……听到你叫我们来吃饭,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理理皱着眉头嘀咕道。 「因、因为,我跟蓓儿小姐两个人一定吃不完嘛。」 「原来如此,你是为了这个烦恼了一整天啊。」 耕平恍然大悟地拍手说道。 「呵呵,我们家下次也来做做看好了。」 「……妈,不要,千万不要。」 理理的母亲依旧面不改色,眯着眼微笑着。 晚餐过后的深山家客厅。 我跟蓓儿小姐、理理、伯母以及耕平围在餐桌旁,五个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同一点上」。 那就是餐桌上的特大号水桶。 约莫九公斤。 「看来总算是凝固了。」 蓓儿小姐歌唱般地说道。 「当蓓儿汀小姐说想跟我借冰箱时,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要做这么有趣的事呀!这样我当然借呀。」 原来如此,我还想说布丁到底冰在哪里,原来是理理家的冰箱啊。确实,那台冰箱大到让我怀疑「一般家庭需要那样的尺寸吗」,容纳一个水桶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那么,在座的各位,attention, please。」 蓓儿小姐双手抓着水桶,轻轻地提了起来。我一直都觉得奇怪,蓓儿小姐的四肢这么纤细,怎么会有力气将我抱起来呢? 蓓儿小姐将水桶倒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特大浅盘上。 她的双臂慢慢、慢慢地向上提起。 啵! 噗啵啵! 理理、耕平和我从桌旁退后了两、三步。这诡异的声音根本不像食物该有的声音,伯母听到这种怪声居然不为所动,我应该说不意外吗? 「……那不是布丁,而是更可怕的某种物体。」 「……不,那是布丁啦。」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了解理理的心情。 「嘿!」 蓓儿小姐简短地大喝一声。 噗磅! 伴随着一声令人不寒而栗的声响,水桶布丁总算现身了。这座峨然矗立在眼前的乳黄色大山,让我在开动前就胃口尽失。 这时,一道光芒忽然照亮了整座客厅。 「力量用过头了是也,用过头了是也。」 蓓儿小姐的身子从成熟女性缩小为洋娃娃大小。 「今天你的变身时间维持得比较久喔。」 幸好她没有在举起沉甸甸的水桶前解除变身。 「那么,开动是也,开动是也。」 蓓儿小姐拿出五支汤匙。 我挖开冰山一角,送入口中。 「啊,好好吃喔——」 这是毫无特殊之处的普通布丁,但正因为如此,也是大家熟悉的味道。如果硬要举出不同之处,大概就是比市售的布丁多了一些弹性吧。 「可是,五个人好像还是吃不完耶。」 耕平说得没错。算一算,一个人要负责的量是一八〇〇公克。一八〇〇公克!我们又不是一升瓶(注36)! 「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思?」 「啊——是也,啊——是也。」 蓓儿小姐挖了一口布丁,双手扶着送到我跟前。 「啊——」 我吃。凉凉甜甜的,好好吃喔。看来,即使是业务用布丁也不容小觎。 「……虎狼太。」 「嗯?」 一看,理理用汤匙挖了跟山一样高的布丁,静止在空中。 (注36日本的玻璃容器,容量约一点八公升。) 「……啊、啊——」 「啊?」 「……没事啦!」 理理忽然开始大口大口吃起那块巨大布丁。 「哇,理理,你会胖喔。」 「闭嘴啦,你这芙蓉蟹!」 「芙蓉蟹?」 我又被人用奇怪的词语骂了。话说回来,为什么都是些中华料理? 猛然一瞧,蓓儿小姐正在将布丁移到碗里去。 「蓓儿小姐,那是?」 「这是陛下的份是也,陛下的份是也。」 对喔,还有戴安娜大人在啊。戴安娜大人什么都吃,连甜食也不会轻易放过。 这样一来,总共有五人一犬,每个人分担的分量也减少了一些。 「加、加油喔,各位。」 舌头差不多快要对甜味失去味觉了。 我机械式地将布丁送入口中,一边鼓励大家。 嗯,加油吧,琥太郎。 ◇◆◇◆◇ 「……虎、虎狼太。」 「嗯?什么事?理理。」 「啊、啊……」 「琥太郎——」 「怎么了?耕平。」 「啊哈哈,啊——」 「……呼呜!」 「好痛!你干么打我?」 「烦死了,你这个鱼翅!」 「鱼翅?」 23.蓓儿小姐,加油。 「那我出门罗,蓓儿小姐。」 今天琥太郎少爷也一如往常,精神抖擞地准备上学。光是看到他的笑容,就令我感到幸福。 「慢走是也,慢走是也。」 我对琥太郎少爷挥挥手。琥太郎少爷也对我挥手致意,迈向门另一端的旅程。 其实,我并不想为琥太郎少爷送行,而想跟他一起上学;但很遗憾的,这小小的身躯只会为琥太郎少爷添麻烦。 况且,在琥太郎少爷出门时守护深山家,也是我的使命。永远在最佳状态下等待主人归来,亦是ema的分内任务之一。 「好了……今天蓓儿也要加油是也!加油是也!」 我集中精神,开始整理家务。 mission.1 洗碗 这个家只有我跟琥太郎少爷两人,因此碗盘也只有两人份。而基本上,我也不会做一大锅菜天天吃,所以只会用小锅小盘,当然碗盘的量也就不多。 虽然我个人很想用大汤锅来煮大量咖哩之类的食物和大家一起吃,却总是难以实现。 吃一堆、洗一堆,我偶尔也会憧憬着这样的热闹生活。 不过,我跟琥太郎少爷的两人生活已经够甜蜜了,所以我已别无所求。 书归正传。 「洗刷刷是也——☆洗刷刷是也——☆」 我用温水沾湿海绵,再用洗碗皂搓泡泡。市售的洗碗精大多含有界面活性剂,洗多了会害手变粗。 或许会有人质疑一个女仆机器人何必在意手变粗,但为了迎接与琥太郎少爷共度春宵的日子到来,我必须让身体永远维持光滑细致。 我将碗盘一个个洗净,放进装有温水的塑胶桶里。这样可以很快地洗净泡沫,也可以省水。省的量虽少,也小看不得;爱护地球,人人有责。 话说回来,琥太郎少爷总是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看到他微笑着说出「好吃」两字,我便不由得甜蜜地心头一紧。 「……啊!仔细想想,这样还真像新婚夫妻是也!新婚夫妻是也!」 想着想着,我不禁洗碗洗得更用力了。 mission.2 打扫庭院 「呼嗯,是也,是也。」 我踏进庭院,沉吟了几声。是因为最近都没有整理庭院的关系吗?杂草长得好茂密啊。这可不行!尽管是屋外,只要是在深山家的范围内,就与屋内一样重要,都属于ema我的地盘。 「呵……呵呵呵,是也,是也。」 我压抑不住体内沸腾的冲动,忍不住狂妄地笑了出来。 「哼哼哼……看来,蓓儿这股连琥太郎殿下都不知情的战斗能力总算得以发挥了是也,得以发挥了是也。」 我颤动着肩膀窃笑着,握紧sm—0l多用途机动车「maid etender」的车把。接着,我缓缓地拔掉左边把手,同时拔掉右边把手。 「看了蓓儿的表现可别感动得哭出来是也,哭出来是也!」 我将左右把手接在一起。 『awakening』 我才正想着似乎听到了电子语音,把手两端就射出了耀眼的光芒;没多久,光芒逐渐暗了下来,最后两端各形成了一把刀。刀的形状略成弧形,看起来有点像镰刀。 我将它双手举到头上,像螺旋桨一样地转动着。 「蓓儿专用除草工具,『减太&透太』是也,是也!」 喝!我摆出架式。 帅呆了。 各位读者,请给予我热烈的掌声。 真可惜,没能让琥太郎少爷看到我这副英姿。 「蓓儿从一开始就是起承转合的『合』是也!『合』是也!」(注37) 我用力抓起杂草。 我用除草工具割草。 我用力抓起杂草。 我用除草工具割草。 抓起。 割掉 抓起。 割掉。 接着我默默地割了十分钟的草。 「……深山博士,这样做成两把刀根本没意义是也,根本没意义是也。」 (注37模仿《假面骑士电王》中的名言「俺は最初からクライマックスだぜ(我从一开始就是最佳状态)。当中的クライマックス直译为(情情的)高潮」,蓓儿小姐想学却记错了。 我悟道了。 mission.3 洗衣服 「……好伤心是也,好伤心是也。」 我望着洗衣机槽,看着看着,不禁悲从中来。 里头除了普通衣物外,还混杂着中统袜、女性内裤跟胸罩。这些不是我的,全都是琥太郎少爷的。 「真受不了是也,这个褶边胸罩是怎样是也!太不像话了是也,太不像话了是也!」 而且罩杯怎么看都是a以下。这是当然的,琥太郎少爷是货真价实的男性,怎可能会有胸部呢? 「呜呜,这件内裤居然有缎带……根本就包不住男性的象征是也,包不住是也。」 我彷佛在看着理理小姐的内裤。 那位小姐的喜好与个性不符,充满了少女情怀。 对以唤醒琥太郎少爷的男性自觉为最高原则的我来说,这个洗衣机槽里的衣物无疑狠狠地给了我一次重创。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也特地买了男性内裤偷偷地塞在琥太郎少爷房间的五斗柜里,但隔天琥太郎少爷一定会全部折好还给我。本来想趁着少爷不注意时让男性内裤逐渐入侵他的生活,却总是徒劳无功。 「思……琥太郎殿下的防御力太强了,简直跟在罚球区外的sggk(注38)没两样是也,跟sggk没两样是也。」 即便再怎么灰心,该做的事我还是得做。因为我是从洗衣煮饭到侍寝都万能的女仆机器人。 我重新调适心情,按下洗衣机的开关。 mission.4 遛狗 其实严格说来,这项工作跟深山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我个人提出的无理要求罢了。幸好琥太郎少爷允许了我,我才能将它排进日常生活中的工作一环。 我飞奔至玄关门,自力扭开门把,接着用充好电的超电女仆无影脚踢开门扉。 外面晴空万里,我在和煦的阳光中听见了鸟儿的啼叫声。 (注38《足球小将翼》中的守门员若林源三的昵称。 我用必杀足技——女仆冲击(注39)关上门,跑了出去。 我的目标,是隔壁的宫内家。 「汪!」 一踏进宫内家,就有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出来迎接我。 「陛下,蓓儿向您请安是也!向您请安是也!」 这位是宫内家的爱犬,大白熊犬戴安娜大人是也。戴安娜大人一看到我便站起来摇尾巴,真是可爱。 「汪呼汪呼。」 我一靠近,戴安娜大人就将鼻子凑了过来。我摸摸它的头,它马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哎呀哎呀,我一听到戴安娜大叫就猜是蓓儿汀小姐,结果还真被我猜对了。」 宫内家的宅子传来了开门声,回头一看,理理小姐的母亲伫立在那儿,她的脸上还是一如往常地挂着微笑。这样说或许有点失礼,但理理小姐实在不太像这位夫人。 「理理小姐的娘亲,蓓儿向您请安是也!向您请安是也!」 「哎呀。呵呵,你是不是又来带戴安娜去散步啦?」 「是也!是也!」 没错,带戴安娜大人出门散步这件事,已经快变成我每天的例行公事了。 (注39 メイドニングブラスト ,影射《假面骑士剑》的绝招ライトニングブラスト。) 「这样呀,那我也一起去吧。」 「蓓儿不敢劳烦理理小姐的娘亲是也,不敢劳烦理理小姐的娘亲是也。」 「我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况且我偶尔也想跟蓓儿汀小姐你一起出门呀。」 「哈呜……蓓儿心头小鹿乱撞是也!小鹿乱撞是也!」 这位夫人连在同性的我眼中看来,也是个充满魅力的女性,而在性感型态这方面,她更是个值得学习的对象。 「那我们走吧。」 「了解是也。陛下!合体是也,合体是也!」 「汪——!」 戴安娜大人大喝一声,我随之敏捷地跳到戴安娜大人蓬松的背部。这是ema-ol的高机动型态,通称为303e计划。 「不错耶。让戴安娜多承载点重量,就能增加它的运动量了。」 「蓓、蓓儿没有那么重是也!没有那么重是也!」 「哎呀哎呀。」 理理小姐的母亲掩着嘴,咯咯的笑着。 真是的,我就是拿这位夫人没辙。 「陛下……蓓儿很瘦吧是也?很瘦吧是也?」 「呜……」 不知怎的,戴安娜大人刻意别开了目光。 我感受到一股难以书喻的挫折感。 bonus mission 打扫房间 家事差不多都做完了。 接下来,就是我的时间了。 「赚到了是也,赚到了是也。」 我现在正独自待在琥太郎少爷的房间里窃笑着。幸好琥太郎少爷还在学校读书,我才能尽情地打扫这间房间。 话说回来—— 「哈呜……这里充满了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琥太郎殿下的味道是也。」 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春季阳光,而这间房满满的都是这样的味道。被琥太郎少爷拥在怀中的那份甜蜜感触,现在又历历在目地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慢慢地躺到琥太郎少爷的床上。 「这真是无上的幸福是也……无上的幸福是也……」 如果我能在这张床上和少爷共度春宵,那将会多么幸福呀。我躺在少爷的胸口,听着他诉说甜言蜜语……光是如此想像,我就幸福得几乎要登上天国。 这时——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呵、呵呵呵。好机会是也,好机会是也。」 没错,琥太郎少爷暂时还不会回来,因此我大可以藉着「打扫房间」这个正当理由来做那种事或是这种事。 「毕竟是男生嘛,房间里总会藏着一、两本下流的书是也。这就是男人的价值是也,男人的价值是也。」 倒不如说,如果他房里没有这种书,我才伤脑筋呢。再怎么说,琥太郎少爷也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呀。 「不管你藏在哪里,只要有蓓儿的鹰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览无遗、无所遁形是也,无所遁形是也。」 说到青春期男孩会拿来藏匿下流书籍的地方…… 我拿起床上的枕头。 「……猜错了是也,猜错了是也。」 接着,我掀开床垫。 然而,床垫下也没有。 既然如此,我只好窥向床底下。 那里还是没有,我也没有看到都市传说中的躲在床下的陌生人。呃,如果不真的有,我也很伤脑筋就是了这样一来,就只剩书柜了。 前面的书恐怕都是幌子,要藏的话一定是藏在后面。 我爬上书柜,睁大双眼仔细寻找。 「……好失望是也,是也。」 这就奇怪了,琥太郎少爷到底是把那类的书藏到哪里去了?该不会他根本没有那种书?不,没有书要怎么解决兴奋的问题?琥太郎少爷又没有临幸我。 「呜——呣呣……呣?」 我的鹰眼倏地集中在某一点上。 那儿正是琥太郎少爷的书桌。我刚才都没发现,原来上头堆了几本书。其实书桌上有书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这时的我不知为何对它们特别在意。 我不由自主地跳到椅子上,接着再跳到书桌上。 「文库本……是也……这、这是,是也!是也!」 看了堆积在那儿的文库封面,我不禁瞠目结舌。这就是所谓的少年文库,是一种会在封面画上漫画图案的小说。 问题在于那张插图。 「这该不会就是!世人所称的bl是也!bl是也!」 bl。这个词是世人为了修饰同性恋这个负面词汇而擅自创造出来的,也可直译为少年爱。简单的说,就是男性与男性互相纠缠、宽衣解带的故事。 「琥、琥太郎殿下居然看这种下流的……『对……就这样含下去吧。我的150菊一文字(注40)……』?蓓儿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是也,总之他对自己很有自信是也!很有自信是也!」 看了文库书腰上的煽情字句,我不禁为之叹息。能想出这种句子的人,以某方面来说算得上是天才吧。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如果只是没有藏下流书籍也就算了,琥太郎少爷竟然收藏反方向的下流书籍,这可就大有问题。 我曾耳闻这种bl书籍拥有一部分的疯狂女性粉丝,但即便我妥协再妥协、允许琥太郎少爷穿女装,也绝不认同他连嗜好都受到一部分女性感染。 以女生的身分对男生产生兴趣还不够,居然将兴趣扩展成男生男生,这也太没建设性了。 「这可不行是也,绝对不行是也!」 我抱头苦思。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琥太郎少爷迈向错误的人生方向,而这应该也不是深山博士将我送到这儿来的本意。 (注40《钢弹seed astray》中的异端钢弹红色机的武器,是一把大刀,全长一百五十公尺。) 这样的话…… 我非完成自己原本的任务不可。 「呣呣……现在蓓儿该做的,就是对琥太郎少爷全力展开魅力攻势是也,全力展开魅力攻势是也!」 幸好,我现在还有足够的能量,可以维持一整晚的cast away。我得将性感型态的技巧全灌注到琥太郎少爷体内,唤醒琥太郎少爷的男性器官才行。 「……啊!既然决定了,就得去买一些壮阳补精的东西才行!蓓儿要买鳗鱼、山药、锌锭还有啤酒酵母是也,是也!」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 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琥太郎恢复为真正的人类。 我一想到即将来临的浓烈夜晚,就不由得一阵悸动。 当然,我指的是「那里」浓烈。 ◇◆◇◆◇ 「琥太郎,今天我要借你这本《全形星号~爱,你还记得吗~》(注41),画风很柔美,口味也很重喔。」 (注41此处的星号是*,乍看很像某处……) 「……呃,局长,你借了我一堆,但是我全都没看,只是把它们堆在一边而已。我可以把它们全都还给你吗?」 「不行,我要你用心看过之后写感想给我。」 「哪有人这么不讲理……呜。」 「呜?怎么了,琥太郎。」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背脊发凉……」 「怎么,感冒了?」 「……蓓儿小姐该不会又做了什么好事……」 「啥?」 24.游乐场协奏曲。 理理和耕平、我三个人一起走在回家路上。最近放学时不是耕平要上美术社就是我要上图书局,要不然就是理理无故失踪,鲜少有机会将我们三个凑在一起。但是,只要时机对了,我们总会一起走回家,这是我们由幼稚园时期延续至今的共同默契。 当我们三人走在一起时,总是由我站在中间,而其他人站在我的两旁。理理是个凡事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我本以为她会想占据中间的位置,但这时的她却偏偏特别温顺。 我曾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左思右想,这八成是小时候他们为了保护我不受欺负而形成的守备位置吧?当我注意到这点时已经上了国中,正好是我开始向理理的母亲学习空手道那段时期。 多亏了空手道训练,我的臂力也变得跟一般人差不多强,也能够独力击退周一时缠上我的不良少年,但他们两人还是坚守着这阵形。最近我开始思考,他们是不是对我保护过度了。 不过,毕竟他们从前曾保护过我,我也欠他们难以还清的恩情,所以我选择默默遵从。有些话实在很难以启齿,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他们两人。 他们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儿时玩伴。 「嗯?怎么了,耕平。」 我东想西想地茫然走着,突然被理理的声音拉回现实。 一看,耕平的目光正注视着道路上的某一点。我追随他的目光望过去,原来是一家店铺。 「没有啦,我只是想说新游戏差不多该出了。」 那是一家电动游乐场。它已经是一家老店了,却依然屹立不摇,有新游戏也会准时进货,生意兴隆得很。 「你想去吗?那就走吧?」 我试探地询问耕平。 「不,你们不必陪我去啦,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没关系啦,我也一起去。」 好久没去了,去那儿晃晃也不错。 「穿着制服进去实在不太好……不过,偶一为之应该没差吧。」 理理似乎也兴致勃勃。她本来就比耕平还热爱电玩游戏,说到适合这种场所的人,非她莫属。 「不好意思。那,进去一下就好。」 感觉好像在偷偷做什么坏事,心情有点紧张——话说回来,我们做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这般,我跟理理便陪着耕平走进了电动游乐场。 穿越自动门进入里面一看,这里简直是异世界。这座城镇是属于比较宁静的住宅区,但这家店的内部却有着一股接近未来的氛围,我还以为自己在看科幻电影呢。 说到电动游乐场,大家总会联想到肮脏、阴暗、不良少年聚集地等负面印象,而实际上,我也相信这样的店占了绝大多数。 但是,这里不一样。日光灯的光线是健康的白光,整家店的四面墙都装设着采光良好的窗户,环境也打扫得很干净,不会给予人负面观感。 这里也有拍大头贴的机台,因此女性顾客也很多,尤其是女学生。事实上,我现在就看到了几个穿着水手服的女学生。 看来,放学后逗留在这里的坏孩子还真不少。不过我们自己也没资格说别人啦。 「喔,就是这个。」 耕平发现他的目标了。毕竟是新游戏,它的位置就在进门后最显眼的地方,而且机台周遭罗列着pop和兑币机,摆明就是要引诱客人将零钱投进去。 耕平看上的似乎是一台格斗对战游戏。画面中的角色通常都是两个人,有时也会有四个人同时在狭小的画面中战斗。 「我也要玩。耕平,你坐下啦。」 这时,恰巧空出了一台对战机台。耕平坐在1p的位子,而理理则坐到对面的2p座位去。想当然耳,我又无事可做了。 我跟重度玩家理理和耕平不同,不擅长打格斗游戏,或者该说不喜欢。我认为游戏就是应该静下心来悠哉地玩,对于考验即时反应的射击游戏或是动作游戏,实在有些难以适应。 尤其是动作游戏,人物居然只要从比自己身高高的地方跳下来就会死掉,这太不合常理了,我敬谢不敏。 「嗯——我去那附近晃晃喔。」 「好——」 「你可别想逃走。」 呃,我干么逃啊,理理同学。 我离开正在热衷于对战的两人,在店内漫无目的地闲晃着。最近都没有吸收新的电玩讯息,放眼望去,每款游戏对我来说都是新游戏。 但是,尽管这家店将环境打扫得如此整洁,却无法控管店内的噪音。店家顶多只能做好隔音以防止噪音外泄,至于噪音本身则根本一筹莫展。 哔锵——哔锵— 嘎沙呕嘎沙呕。 德——了德—— 各式各样的噪音混杂在一块儿,强烈震动着我的耳膜。 「思。」 这时,我看到了一台夹娃娃机,一个广大的梦幻世界就藏在玻璃隔板的后方。和昼面每秒六十帧(注42)的其他机台不同,这种光景总是能令我静下心来。 一看,这台夹娃娃机的名字叫做蔬菜系列。确实,玻璃隔板后面那成堆的玩偶,全都做成了蔬菜的外型,里面有红萝卜、大白菜跟番茄等等。 等等。 也就是说…… 我睁大双眼扫视着那堆玩偶。 「……真的有耶,不会吧?」 它的外型略带椭圆,是一个圆柱状的玩偶;颜色是淡咖啡色,底部有八个孔。毋庸置疑,这正是莲藕玩偶。 「真好,我好想要喔。」 我想将它送给蓓儿小姐。 想归想,我夹得到它吗?看看四周,一颗西瓜压在它上面,两旁还有白萝卜跟南瓜卡在那儿,凭我的功力根本是痴人说梦。 本来想要拜托理理或耕平帮我夹,但想想,他们俩对这类游戏其实也很不熟悉。毕竟他们两人并没有特别喜欢玩偶,鲜少玩这类游戏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时—— 忽然有个东西轻轻撞了我一下。 (注42意指一秒可处理六十张图片,通常为动作或赛车游戏。) 「啊,歹势。」 是人的声音和气息,我似乎被擦身而过的人撞到了。这里通道狭小,我想这类事情应该常常发生吧。 「啊,不,没关系。」 我回头挤出笑容—— 「靠,王八蛋!」 我还没开始笑,就已经被骂了。 我才是受害者耶? 我望向那个人,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咦,学长?」 眼前的人正是视我为眼中钉的不良少年集团老大,也是学校的学长。他今天一如往常地顶着一头金发、戴着耳环,是问题儿童的活范本。 「为什么你这王八蛋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是陪朋友来的。倒是学长,你该不会也在这里打工吧?」 「才不是咧!只是顺道走进来晃晃而已!」 「放学后还在外逗留,这样不太好喔。而且逗留的还是电动游乐场……」 「你有资格说我吗?」 咚!学长揍了我身后的夹娃娃机一拳。 「先生,请不要摇晃机台。」 「啊,歹势,真的歹势。」 学长被店员骂了。 他还真是个谦逊的不良少年。 不过,诚如学长所言,我也在放学后跑到电动游乐场逗留,这绝对不是什么优良行为。无论如何,我都算不上是个好学生。 这时我忽然注意到— 「奇怪,平常跟你走在一起的那些学长们怎么不在呢?」 放眼望去,这儿只有不良老大一个人。若是平时的他,身旁一定会有电棒烫男、飞机头男以及被我无意中毁掉幸福的那名交换学生护驾。 「……有的今天要打扫教室,有的要开干部会议。」 「……想不到他们还满认真的嘛。」 我还以为不良少年都会擅自跷头溜回家,看来我误会了。而且,留下来扫地也就算了,连自由参与的干部会议都留下来参加,这是哪门子的小混混? 「算了,遇到我算你倒霉,我要让你尝尝我刚才想出来的必杀技——」 「你要出招给我看吗?在这里?一个人?你的伙伴不在耶?」 「……」 学长沉默不语。 这是当然的嘛。以往他们以多欺少都还是被我修理得惨兮兮,凭他一个人怎可能赢得了我呢?更何况,在这儿闹事肯定马上就会被赶出去,而且还很有可能通知学校;在最糟的情况下,甚至还有可能报警。 「要打吗?」 我握紧拳头,亮了出来。 「……啊——对了,你在这里干么啊?」 他明显转移了话题,想不到这位老大还满没种的。 「没有啊,只是晃晃罢了。」 对了,学长的出现害我一时分了种,其实我本来正稍稍烦恼着一件事。 我再度望向夹娃娃机的玻璃隔板后方。尽管学长的直拳令机台晃动了一下,玩偶的位置却完全没变,真令人想哭。亏我还稍微期待了一下呢。 「啊?玩偶——?」 学长也望向夹娃娃机。 「是啊,我在想你能不能帮我夹。」 「什么?哪一个啦?」 「你看,就是被埋在里面的那个莲藕。」 就在我伸出手指指引方向时,这才想到:我到底在说什么傻话呀!对方可是一个三不五时找我麻烦的坏蛋学长耶。 呼——我叹了口气,望向柜子里的玩偶。我看还是别傻了。就是因为玩偶不好夹,这种夹娃娃机才能赚钱,外行人根本就不应该轻易尝试。况且玩一次就得花上两百圆耶。 看来只能放弃了…… 这时—— 我发现学长似乎从方才开始就沉默不语。如果是以往的他,现在早就以媲美公害的音量大声恐吓我了。我好奇地看了看学长,结果他竟定定地看着玻璃柜,动也不动。他的眼睛似乎没有聚焦,可见他不是凝视着某一点,而是综观着全体。 「——我知道了。」 「呼耶?」 学长喃喃说了一句话。我无法判断他这句话的意义,不自觉地发出了丢脸的声音。 学长瞥了我一眼,接着从钱包掏出两个一百圆硬币,投进夹娃娃机。装饰灯发出亮光,夹臂也随着流行曲风的背景音乐开始启动。 学长迅速按下移动夹子的按钮。首先是横向移动;接着,他的手指滑到纵向移动的按钮;最后,是调整夹臂角度的按钮。全部处理完毕后,夹臂自动张开了爪子,开始下降。 它的下方——正是我想要的那个莲藕玩偶。 夹臂抓住了莲藕的身体。 「啊!」 然而,可能是材质的关系吧?夹臂的爪子从莲藕的表面滑了出去。 失败了吗? 正当我如此认为时— 「奇怪!」 我不禁惊叫出声。 本以为夹臂已经滑掉,怎料它又升上去了,而且还带着莲藕玩偶一同上升!夹臂并没有抓住莲藕,但它还是宛如飘浮般地追随着夹臂。 仔细一看,原来爪子钩到塑胶绳了。那应该是商品管理吊牌遗留下来的东西吧?看来,爪子似乎钩住了那个连结成圈状的塑胶绳,将它拉了上来。 夹臂在取物口的上方张开了爪子。 咚!莲藕掉进了取物口。 学长无视呆楞一旁的我,迳自从机台下方的取物口将莲藕玩偶拉出来。 他就这么粗鲁地将它扔给我,而我也反射性地伸出两手接住。 「咦?啊、咦?」 「我才不要这种东西咧。」 学长语带不屑地说道。 「咦,可是,这个——」 「这奖品烂死了,害我浪费两百圆。」 学长极为不悦地搔了搔头,背对我迈出步子。 「呃、学长!这个!」 「那种烂东西根本没啥屁用,你就随便把它丢掉啦!」 学长头也不回地迳自走掉了。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自动门的另一端。 「……他该不会……是特意帮我夹的?」 现场留下来的,只有抱着莲藕玩偶,呆立在电子音效洪水中的我。 ◇◆◇◆◇ 「我回来了。」 我在心中充满着疑惑的情况下和耕平、理理道别,回到了家中。 「欢迎回来是也!欢迎回来是也!」 活力充沛的蓓儿小姐,今天也一如住常地出来迎接我。 「来,蓓儿小姐,这个给你。」 我将莲藕玩偶递给蓓儿小姐。虽然学长叫我丢了它,我还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丢掉它,还是其实是特地为我夹的。不过,好不容易才得到它,如果就这样丢掉,简直是浪费地球资源,所以我还是带回家了。 「呣?这是什么是也?这是什么是也?」 「好像是莲藕玩偶吧。」 话一说完,蓓儿小姐便定定地注视这个被她抱在怀中的玩偶。 「……蓓儿小姐?」 她似乎听不见我说的话,只是眼神涣散地对着那个莲藕玩偶不断注视。 注视。 注视。 注视, 喀噗。 呃,不要吃、不要吃啦。 「从这味道看来,材质应该是压克力、聚酯纤维跟棉花是也,是也!」 「你居然吃得出来?」 今天,我又发现了一个蓓儿小姐的无聊隐藏机能。 ◇◆◇◆◇ 翌日,校舍后方。 「哈!一年级的,今天我不只要稍微教训你,还要电得你惨兮兮!喂,弟兄们!aquaine pulse!(注43)」 「啊,学长。你昨天叫我把玩偶丢掉,但我觉得很可惜,所以自己收下了。两百圆还你。」 「……大哥?」 「……leader?」 「喂、你、你们几个!看着我的眼睛,不要被那家伙的魔眼迷惑了!」 (注43 一九八六年到一九八七年间的特摄电视剧《时空战士スピルバン》中主角的绝招,是一种双剑攻击。 25.耕平的作风。 也不知是幸或不幸,在我们三人之中,我是最年长的那一个;而我出生过了四个月后,理理和琥太郎也出生了。 前后顺序并没有意义,问题在于我们的出生环境。 我妈是琥太郎和理理两人母亲的学妹,而且三人都互有往来,因此我们三个身为她们的小孩,自然有充分的理由腻在一起。 我、琥太郎、理理。理理好歹也算是女生,而琥太郎从小就个头娇小又畏缩;或许也因为我年纪最大的关系吧,「大哥」这个职责自然而然就落在我头上。 其实我并不讨厌这样。我们三个都没有兄弟姐妹,而且我从以前就很想当大哥。事实上,理理还曾吵着要她妈生弟弟跟哥哥,弄得她哭笑不得呢。 如此这般,我们三人的角色大略如下所示: 最上面的是我,长男。 接着是理理,长女。 最后是琥太郎,次男,兼次女。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关系,至今都维系得很好。 琥太郎一直黏着我跟理理,而我们之中最自我中心的理理,也会在关键时刻依赖我。 我认为,自己确实尽到了照顾弟妹的责任。 但是,我有时也会觉得:这样还不够。 尤其是琥太郎,我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再多关照他一些。 ◇◆◇◆◇ 「唉,那我稍微出去一下喔。」 「辛苦了。」 「你快点把他们处理掉,不然我们都不能吃饭。」 「呜呜,对不起。」 琥太郎垂着肩,无力地甩着发辫走出教室。他又被常找他麻烦的不良少年集团叫出去了。 一开始我还会拔刀相助,但由于琥太郎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打赢,现在一星期大概只需要帮忙一次。不良少年们尝试了各种方法来迎击琥太郎,但我问了琥太郎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闹着玩的。 我想,那八成是不良少年用来跟别人拉近距离的手段吧?若非如此,不可能明明每次都挂彩,却还不厌其烦地每周都找上琥太郎。在运动场上受的伤都是勋章——我想大概就像这样吧? 真是口是心非到极点。 「欸,耕平。」 另一个口是心非的集合体向我搭话了。她拄着课桌托着腮帮子,一脸不悦地望着琥太郎离开的那扇门。 「什么?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虎狼太变强了。」 「嗯。」 「他如果参加地区大赛,大概可以轻松拿冠军吧?」 「应该说呢……已经拿到冠军了。」 琥太郎不像没事就爱锻链武术的理理那么强,但也颇有实力。别看他身材纤瘦,恐怕一般的高中男生都打不过他。 这儿有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在国中时偶然当了空手道社的枪手参加空手道地区大赛,在团体战中无视正规社员地连胜了好几人,为他们夺得冠军。 这一带的国中很少有空手道社,就算有也算不上兴盛,因此地区大赛的水准坦白说实在不高。但是,虽不算高,也绝不算低。光是在数所学校的学生中脱颖而出,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既然有地区大赛,就一定也有全国大赛;但琥太郎婉拒了,据说是因为讨厌引人注目。这个答案还真像他的作风。 「他变强了是很好啦,但……你不觉得寂寞吗?」 「有什么好寂寞的?」 「嗯——该说是因为他不再需要人照顾呢,还是因为他不再像以前一样躲在我们身后了……」 「呃,其实他现在还是会躲在我身后。」 「只有换衣服时才会吧?」 我并不是不了解理理的心情。 小时候的琥太郎长得瘦瘦小小,自然常常成为欺负弱小者的目标。那时,我跟理理总是挡在他前面,打败那些坏孩子。 也因为如此,当时的琥太郎很爱撒娇;而我和理理也把琥太郎当成弟弟一样爱护,什么事都顺着他。 「如果只是变强也就算了,那种兴趣实在是……」 「……嗯,这个嘛……」 关于琥太郎的这个问题,是我们最常拿出来讨论的。 那就是琥太郎的女装癖。 我曾经问过他相关问题,依他的回答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他没有性别认同障碍之类的病状,说穿了,只是兴趣罢了。 「只因为一直被别人称赞长得可爱,就开始穿起女装……那个猪头!」 「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在他身旁猛夸他可爱的,就是我们两个啊。」 呼——理理叹了一口气。 说到琥太郎最大的不幸——以某方面来说也是理理最大的不幸,就是琥太郎维持着可爱样貌结束了第二性征的发育。也就是说,琥太郎这辈子都会维持着女生的嗓音、女生的脸蛋,而除去某部分,琥太郎连体型都像个女生。而且正因为他是个美人胚子,也难怪他会爱上穿女装。 我并不认为什么事都应该照这样维持下去。或许,扭曲了琥太郎的人生方向的人正是我跟理理。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这全都是我们的责任。 「所以才要帮他恢复男儿身啊。难道你不是吗?」 理理跟我对于负起责任的方法,看法并不一致。理理觉得只要将扭曲的地方矫正过来就好,因此主张不择手段逼他恢复男儿身。 「我当然觉得可以恢复的话最好,可是啊……」 「可是?什么可是。」 「如果这样做就可以让他恢复男儿身,他应该早就恢复了吧?」 「呜、唔……那你的意思是,你希望他维持现在的模样?」 「就算硬逼他改过自新、恢复成男人,他也总有一天会崩溃;与其那样,现在的状态对琥太郎来说才是最幸福的吧,不是吗?」 理理会这么想,是因为琥太郎恢复为男儿身,对自己也比较有好处,也就是说她将自己的幸福和琥太郎的幸福画上了等号。这也没什么不好,这是她真实的愿望。 至于我,不管琥太郎现在想做什么、正在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女装嘛,嗯,虽然这嗜好有点特殊,我还是想给予认同。等到琥太郎有了喜欢的人,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我都会在背后推他一把。 或许,这是我对改变人生方向的琥太郎所能给予的最大补偿。 不,说是补偿也不太对。 说来说去,这都是因为我喜欢琥太郎,所以想支持他。 我也真是的,才升上高中就老想着一些脱离常轨的事。不过,这样的决心,我想要一直贯彻下去。 「唉——好棘手喔——」 「本来就是这样啊。」 没错。 这样的对话我跟理理不知重复了几百次,到头来还是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回来了——」 而每次一讨论完,琥太郎就会回来,也是不变的规则。 「今天很快嘛。」 「嗯,因为今天交换学生没来。」 「那太好了。来,我们快吃吧。」 两人对我的话语点头称是,各自拿出自己的便当。琥太郎用来包便当的是圆点餐巾,而理理则是花朵图案的餐巾。 至于我—— 「咦?耕平,你今天吃面包吗?」 琥太郎看到我拿出三明治后如此说道。他叫我的名字时总是口齿不清,这老毛病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 「欸,你的便当呢?」 「啊——我妈从昨晚就不见了。」 「又来了?伯母怎么老是突然搞失踪。她在干么?」 「你问我,我问谁?」 我妈正如理理所言,总是没来由地突然失踪,连我这个儿子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做了些什么,只知道她每次回家都会抱着一大堆土产回来。不过,我看她也不像是单纯出去旅游。 「耕平,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明天早上就会回来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你晚餐要怎么办?」 「八成会出去外面吃吧。」 「这样啊……」 当我妈不在家时,我大多自己随便弄个东西吃,或是吃外食。我也希望自己能学会做菜,但很遗憾,我并没有这样的技能。 「来,煎蛋给你。」 理理用牙签叉了一块煎蛋,放在三明治的包装袋上。 「啊,我的炸虾也给你。」 琥太郎也跟着理理分出一只最喜欢的炸虾,放在理理的煎蛋旁边。这大概是为了报答我以前将便当分给他吃的恩情吧。 「嗯——谢谢。」 我心怀感恩地收了下来,送入口中。 不愧是理理的妈妈跟蓓儿小姐。煎蛋是煎得恰到好处的五分熟,里头还混合着葱花跟魩仔鱼;而炸虾也是真材实料,烹饪过程完全没有偷懒。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琥太郎突然「啪」地拍了一下手掌。 「干嘛啦,什么事?」 「耕平,你说你妈不在家,所以晚餐要吃外食,对吧?」 「嗯,对啊。」 「那,不如我来帮你做饭吧。」 他又提出了一个奇妙的建议。有时琥太郎会突发奇想,提出一些鬼点子,前阵子他还叫我们去他家吃水桶布丁哩。不过说起来,那件事的元凶其实是蓓儿小姐。 「没关系啦,反正吃外食对我来说又没差。」 「不行啦,吃外食会营养不均衡耶。你午餐就已经吃得很随便了,晚餐一定要吃些好东西才行。」 琥太郎似乎兴致勃勃。我妈有给我饭钱,所以我不在意吃外食,但琥太郎好像对这点很不满。 「这……如果你坚持要来的话——」 「嗯,那就决定啰。回家时我们顺便去一趟超市吧。」 对我来说,有人要做饭给我吃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根本没理由拒绝。况且琥太郎是个有正确理财观念的人,自己煮饭或许会比吃外食还便宜。 我瞥了一眼理理的表情。 她的太阳穴浮现着青筋,很明显地不太高兴。每当理理看到了琥太郎女性化的那一面,就会明显地心烦气躁。这也难怪,因为琥太郎比理理这个真正的女人还要有女人味。 啊,她手中的筷子快被她握断了。 真拿她没办法。 「理理好像也想来帮忙耶。」 我试着用肯定的语气告知琥太郎。 「啥?你没头没脑的在胡说什么——」 理理的反应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悄悄地附耳说道: 「你就趁这个机会让琥太郎多教你一些东西嘛。你们可以两人独处,不受任何人打扰耶?」 「啊……」 她终于了解我的用意了。理理手中的筷子差点滑落,她赶紧重新握好。 「理理,你也要来吗?」 「……哼,没办法,本小姐就陪陪你们吧。不过,我也要一起吃喔。」 「嗯,大家一块儿吃吧。」 理理避开琥太郎的目光,故意摆出一脸不屑的表情开始扒饭。真是的,敲边鼓可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 我固然很重视琥太郎,但理理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我个人也很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凑在一起,但很遗憾的,琥太郎对理理似乎没有那个意思。应该说,我很怀疑琥太郎打从出娘胎到现在,有没有对人产生过那种情感。我想,他或许有过喜欢人的经验,但从未发展到「爱」吧。 理理的心意,总是无法得到回报。 ◇◆◇◆◇ 不知不觉,我们上完了今天的课程,回到家中。 我坐在沙发上看晚报。 「啊!理理,那是醋啦、醋!」 「啥?呜哇,好酸!」 我看着晚报。 「呜呜……我本来想做咖哩的,这下子变成咕咾肉了啦。」 「少、少、少给我罗哩八嗦的!事到如今,丢什么下去煮都无所谓啦!」 我看着晚报。 「……欸,理理。这……是什么?」 「……你就当成是猪肉蔬菜杂烩,糖醋相扑火锅奶油浓汤吧。」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紫色的汤汁耶。」 我看着…… 我还能看下去吗?真是令人担心死了。仔细想想,理理根本不可能做得出像样的料理。她只有拿刀切菜时异常利落,至于调味及其他重要部分根本一问三不知。 我是不是应该去厨房看一下状况呢?不过,是我自己说要让他们两人独处的,实在不太好意思去当电灯泡。 但是回归现实层面,这可是关系着我的晚餐。 犹豫了好一阵子后,我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琥太郎想要为我做晚饭,而理理则希望跟琥太郎一起做菜;将他们两人的心愿和我的需求两相权衡之下,嗯,我还是摸摸鼻子认了吧。 我展现出男人的器量,埋首于晚报的填字游戏中。 ◇◆◇◆◇ 「……为什么?」 我注视着罗列在餐桌上的菜色。 「……我也不知道呀。」 琥太郎也垂着肩喃喃说道。 餐桌上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奶油浓汤,颜色是正常的白色。其他还有色彩丰富的青菜沙拉以及烤好的法国面包,是一桌很正常又丰盛的晚餐。 「来,我们吃吧。」 理理不知为何心情非常好,在面包上涂上奶油。 「我说,琥太郎。」 「什么事?」 「刚才你们不是说到『紫色』跟『醋』之类的事情吗?」 「嗯。」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些?」 「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搞不清楚?」 「嗯……当我一回神,它们就变成奶油浓汤了。」 「会不会是重煮了?」 「不,我想应该不是……而且也没有东西被丢弃的痕迹。」 琥太郎就这样沉默不语。 「想不到我还满厉害的嘛……欸,耕平,还不快感谢我。」 「啊,嗯。」 我战战兢兢地将奶油浓汤送入口中。 很正常。 至少,它吃起来不像猪肉蔬菜杂烩或是糖醋什么鬼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奶油浓汤。 呃,难不成理理的料理可以改变物质的原子排列? 炼金术师? 「喂,虎狼太,你也要吃啊。」 「呜呜……我失去做菜的信心了。」 我非常能了解他的心情。本来以为失败的物体居然可以改变成这样,那正常料理的面子要往哪摆? 「嗯,不过呢……两位,谢谢你们。」 尽管曾经忐忑不安,他们还是给了我一顿像样的晚餐,我很感谢他们。 「嗯……下次我会好好做出一顿饭的。」 「你的意思是,这顿饭是乱做的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没关系啦。我也……呃,不太好意思老是吃你做的饭菜。」 「啊,耕平,你不能这样啦。」 「啥?」 琥太郎伸出手指指着我。琥太郎难得会用这么强烈的语气说话。 「我总觉得啊,你有时会莫名地见外耶。」 「见外……」 「是不是因为我小时候常仰赖你从坏孩子手中保护我,你就觉得自己有照顾我的义务?」 「……呜。」 「我很高兴你愿意当我的哥哥,但其实你可以多依赖我跟理理呀。你看,难得大家都是邻居嘛。」 琥太郎摆出了不同于以往的成熟表情。 老实说,我大吃一惊。以往只会躲在我身后的琥太郎,心中竟然藏着这样的想法。为了不让琥太郎发现,我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很自然了,想不到他早就看穿了一切。 我望向理理。 「嗯,这个嘛,人都有擅长跟不擅长的事嘛。你也不要老是装老大,把自己降到跟我们同等的地位嘛。」 理理毫不留情地说了我一顿。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我老是顾虑着琥太郎跟理理,不知不觉中便开始强迫自己承担一切。 不,不对、不对。 我跟理理是一样的。我只是很享受当大哥的滋味,如此而已。说穿了,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根本没什么好称赞的。 「所以呀,耕平。你别老是想扛下所有的责任,放轻松一点嘛。」 「你啊,你以为他是为了谁才会变成这样?」 「呜……」 「哈哈,你们说得没错,抱歉。那,从今以后,就拜托两位多多关照了。」 我用力地摸了摸他们俩的头。 话虽如此,到头来,我猜自己对他们俩的态度依然不会改变。我只是想要在一旁守护着理理跟琥太郎,仅此而已。 不过,我想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满足了。 ◇◆◇◆◇ 「你也差不多该独立一点了吧?」 「呜……人家、人家已经可以不依赖耕平了啦。」 「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换衣服时你就自己保护自己吧。」 「……对不起我太得意忘形了对不起。」 26.赏花七重奏。 现在是连假期间。 依照惯例,我在闲暇之余决定和蓓儿小姐出来散步。幸好天气很好,和煦的阳光令人心情愉快。 「好温暖喔——」 「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应该说已经眯成一条线了,我真担心她看不看得到前方。今天蓓儿小姐没有驾驶辅助机器,据说她本来就只有在买菜时才会用到它。反正呢,难得出来散步,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所以蓓儿小姐徒步出门,正合我意。 由于身体构造的关系,蓓儿小姐走路的速度比一般人来得慢,而我自然得配合她的脚步。这样的步伐,令我的心情更加悠闲。 昨晚我跟理理、耕平三个人在读书会中已经将连假作业解决了,所以接下来我可以尽情享受美好的假期。 有个东西忽地飘到我的视野一角,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它。 这是……花瓣? 我环视四周,终于发现了。 前面有一座正对着马路的儿童公园。虽说是儿童公园,由于后面是小学,因此面积还算宽敞,也可以兼做灾害发生时的紧急避难所。 「啊,蓓儿小姐,樱花开了耶。」 「晦?喔喔,真雅致是也,真雅致是也。」 看来,已经到了这样的季节了。公园里成排的樱花树开出了垂挂着白色花瓣的天盖(注44),我总觉得蓓儿小姐或许可以坐在上头。不过也只是「或许」罢了,若是她真的坐上去,铁定会摔下来。 「这样啊,已经是这样的时节了……对了!」 我想到一个好点子了。 我蹲了下来,和蓓儿小姐四目相交。 「怎么了是也,怎么了是也。」 「欸,蓓儿小姐,要不要来赏花?」 「赏花吗是也?赏花吗是也?」 「嗯。我们就做便当带过来,顺便也邀理理跟耕平过来。」 「好主意是也!好主意是也!」 蓓儿小姐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不愧是蓓儿小姐,对任何新鲜事都兴致勃勃。 (注44佛具,在印度由于日射强烈,故使用伞盖以遮阳,后来成为佛像庄严具,其上饰有宝珠、宝网、幡等。) 「那我们明天再——」 「现在马上回去做便当是也!做便当是也!」 「——呃,你说现在?」 「是也,是也。」 现在才刚过早上十点。的确,如果现在立刻回家里的厨房准备,大概中午时就可以赏花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太急了。 「嗯——突然去找他们,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来?」 「赏花是——也——赏花是——也——」 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唉,真拿她没办法。被拒绝也没关系,我还是联络大家看看吧。难得蓓儿小姐这么兴致勃勃,反正大不了到时我跟她自个儿来赏花就是了。 ◇◆◇◆◇ 「……大家还真闲啊。」 「吵死了,你还不是一样。」 地点是将公园点缀得春意盎然的樱花树下,我跟应邀前来的大伙儿们正坐在塑胶野餐垫上。大家居然愿意赏脸参加我心血来潮想出来的活动,我最喜欢大家了。 「啊——好温暖喔。」 耕平双手放在后面支撑着身子,眯着眼睛仰望樱花。 「好温暖是也——好温暖是也——」 不知怎的,蓓儿小姐也在他旁边做着一样的动作。 今天的赏花团成员有我、蓓儿小姐、理理和理理的母亲、耕平以及戴安娜大人。其实我们还有另一个成员,只是他还没到。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令我心情格外平静。仔细想想,我好像连休假时都几乎和理理以及耕平混在一起,也鲜少跟同班同学出去玩。该不会,其实我根本缺乏社交性? 「哎呀,琥太郎,你都没有动筷子耶,是不是不好吃?」 「啊,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伯母,你做的炸鸡块很好吃喔。」 我急忙将筷子伸向便当挟菜。伯母做的炸鸡块又香又脆,辣味也不会过重,实在好吃极了。我偶尔会向伯母学习做菜的技巧,但离这个境界可差得远了。 「理理小姐的娘亲做的油炸食品真是一绝是也!一绝是也!」 蓓儿小姐眉开眼笑地咀嚼着莲藕天妇罗。 附带一提,今天的便当是理理的母亲和蓓儿小姐的共同成果。不用说,小小的蓓儿小姐只能用我家的厨房做菜,因此还特地劳烦伯母来了我家一趟。 「欸,妈。」 「什么事?」 「你……会不会做太多了?」 理理边吃高丽菜卷边说道。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虽说是便当,但却是多层式的木盒便当,而且还是大型的。这个便当盒的面积约有一般便当的三倍大,这种分量居然要我们一人负责吃掉一层,老实说也太疯狂了。 「哎呀,别担心,耕平会帮我们吃掉很多的,毕竟他是男孩子嘛。」 「……我会努力的。」 可怜的耕平,伯母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期望,他都已经吃到第三个饭团了说。我不想将负担全丢在耕平一个人身上,于是也拿起了饭团。 可是——我望向木盒便当。 卤菜、酱瓜、凉拌。油炸食品、汉堡排、蛋包饭。春卷、麻婆豆腐、干烧虾仁。这个便当完美地称霸了日、西、中式料理。说到主食,共有饭团跟三明治两种选择,而甜点则有一大堆的水果跟杏仁豆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生起司蛋糕。 日式一层,西式一层,中式一大堆……不,是一层。饭团跟三明治各占了一层,甜点也是一层,这便当共有六层。真亏伯母和蓓儿小姐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么多料理。 「冰箱都清空了,真是太好了呢。」 「是也!是也!」 似乎是出于这个原因。不过,能够用剩下来的食材做出如此豪华的大餐,这两人真值得尊敬。 「戴安娜大人,来。」 「汪呼!」 理理正忙着喂戴安娜大人吃带骨炸鸡块。喂它吃盐分这么高的食物会不会出问题呀? 算了,戴安娜大人的味觉跟一般的狗不太一样,我想口味方面应该不需要担心。 「话说回来,耕平,伯母会不会太慢了?」 「是啊——她是有说过不用等她啦……」 没错,还没出现的那名成员,就是耕平的母亲。 「你确定伯母今天真的在家吗?」 理理边喂戴安娜大人喝水边说道。耕平点了点头。 毕竟耕平的母亲有时会突然消失,而且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她在哪里。耕平跟我都为了自己的妈妈伤透脑筋,不过我们俩烦恼的方向不同就是了。 我无意中停下筷子,望向樱花树。 绽放之后逐渐凋零,这样的景致令人有点感伤。应该说,难得开花却马上凋谢,这不是太可惜了吗?我真希望它稍微展露一点毅力,将枝叶留下来。 「听说樱花树下埋着一具尸体喔。」 「……理理,这个梗你已经连续用了好多年了。」 真不知道这是否代表着某种仪式,或是她只是想单纯整我。 「啊,我看到我妈了。」 听到耕平的话,我抬起头来。 从公园出口看过去,有一名女性正走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没错,那正是耕平的母亲大人。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们,雀跃地对我们挥了挥手。一等到 红灯,她便越过斑马线跑了过来,一路冲进公园里。 「对不起,我迟到了——」 伯母才刚开口就低头赔礼。我妈跟理理的母亲外表看起来算是年轻,而耕平的母亲乍看之下也不像是个有个高中生儿子的人。不过,她的长相也称不上娃娃脸,姑且还看得出来是个社会人士。 「你迟到啰,nu子。我罚你当场模仿本居宣长(注45!)」 「真的假的?」 「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这算哪门子模仿?重点是,谁看得出来模仿得好不好? 「呵……呵呵……难得你们邀我来,我可是带了一道拿手好菜喔。这是学姐你最爱的酥脆培根沙拉!」 「我原谅你了。」 (注45日本江户时代的捂言学家、思想家。男性。) 「谢——主隆——恩。」 我跟理理、耕平三人之所以感情会这么好,绝大部分的原因是我们的母亲互为好友,而且又是学姐学妹的关系。 耕平的母亲正好是我跟理理的母亲的学妹,真亏她们三人能在同一区当邻居又在同时期生小孩,我不得不怀疑这一切其实是她们故意策划好的。 「耕平,你坐过去一点。」 「没问题——」 耕平的母亲在自己儿子身旁坐下。 「来,伯母。」 理理各挟了一些菜放到纸盘里,端给耕平的母亲。 「谢谢你,理理。你的双马尾今天也好乖喔。」 有听没有懂。 全员都到齐了,因此我们再度开心畅谈。现在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但赏花的人却不多——不过也不算太少,所以我们这伙人不至于会引来奇妙的目光。 但我们仍然算是少数分子。大部分的赏花客应该都蜂拥到两个车站前的森林公园赏花了吧?毕竟地区电视台还报导过那里的美丽樱花呢。 可是呢…… 我们还是比较适合这种又小又宁静的景色。 「陛下!陛下——!不可以吃洋葱(注46)是也!不可以吃是也!」 「呃,耕平!把那盒移开!」 「好险!这样不行啦,戴安娜大人。」 「呜——……」 ……好像也不是一直都很宁静。 「话说回来,深山学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就是呀……难道研究真的有这么重要,足以让她将自己的小孩留在日本?」 当孩子们喧闹不休时,这两个大人正仰望着樱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哈、哈哈……没关系啦,毕竟赞成她出国的人也是我。」 「就算是这样好了,难道琥太郎你不寂寞吗?」 如果我说不寂寞,那是骗人的。再怎么说,我还是很爱自己的妈妈,而且也想永远待在她身旁。但是,就如同我喜欢身为母亲的妈妈一样,我也喜欢全心投入自己理想工作中的妈妈。如果我的牺牲能换来妈妈的快乐,那我愿意忍。 「不用担心我啦。蓓儿小姐也在呀,而且理理、耕平、伯母们跟戴安娜大人也都陪在我身边。」 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就能冲淡我的寂寞。 或者该说,在这么热闹的生活中,我根本无暇寂寞。 (注46洋葱刺激性太强,会危害狗狗的健康,严重时甚至会致命。) 「呜呜……琥太郎还真是个好孩子啊,为什么那个深山学姐生得出这么乖巧的小孩?」 「小心我写e-mail告诉她喔。」 「……对不起我认错我不会再犯了。」 「哈、哈哈……」 「对了!琥太郎,你想不想当我家的小孩?我领养你!把户籍迁到我家来,这样耕平就能当你真正的哥哥了!」 「别这样,nu子。琥太郎要当我家的女儿啦。」 总觉得话题转到奇怪的方向去了。如果我放着不管,事情似乎会越来越棘手,或许差不多该出声制止她们了。 「这可不行是也,理理小姐的娘亲跟耕平大人的娘亲。琥太郎殿下是蓓儿的相公是也,蓓儿的相公是也。」 蓓儿小姐紧紧攀在我身上,彷佛想要独占我。 「呜呜……救救我啊,耕平——」 我向身旁的耕平求助道。 「嗯。琥太郎,你要来我家吗?想不想当我的弟弟或妹妹?」 「耕平,怎么连你都在胡说八道……」 我楞在那儿,一边望向理理。 「妈,我们可以收养虎狼太吗?有办法办到吗?」 理理的眼神是认真的。 这两个儿时玩伴没救了。 「呜——」 戴安娜大人用鼻子蹭了蹭我的大腿。 「呜呜……就只有戴安娜大人站在我这边。」 不出我所料,这群人根本不可能静静地欣赏樱花,到最后还是大肆喧闹了起来。 但这种热闹的气氛确实拯救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大家之所以会抢着争夺我,也是为了不让我感到孤单。 「……呵呵。」 我抬头望向樱花,茫然思考着。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所以,妈妈。 不用担心我,尽管放心研究吧。 啊,但是偶尔还是要跟我联络一下喔。 在春日的樱花树下,大家的喧闹围绕着我。 ◇◆◇◆◇ 「琥太郎来我家啊——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担心我妈不在时吃不到好吃的晚餐了。」 「……耕平?」 「……呃。那如果虎狼太来我家,我是不是就可以对他说『我叫你拿可口可乐,你拿百事可乐来干么!』……?嘀咕嘀咕……」 「……理理同学?」 ex file.诞生特别篇。 「妈妈我呀,要被调派到国外的研究机构去啰。」 今天晚上吃饭时,妈妈一边大口吃着盖饭,一边开门见山地说出这句话。附带一提,我今天煮的并不是盖饭料理,是我妈坚持每天都要吃盖饭。 「调派……是跟出差差不多意思吗?」 「说是『调职』,可能会比较适合吧。」 别看我妈这样,她可是个科学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战技研究所还是科学要塞研究所上班,总之是个名称很夸张的机构。不过,她在家里就只是个大饭桶&酒鬼罢了。 「妈,你要去国外呀?」 「对,我的研究已经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是什么样的研究啊?」 「精神传达者的精神波流向。」 「你鬼扯。」 「思,是鬼扯没错。」 我妈老是这样转开话题。话说回来,即使她告诉我真正的研究内容,我八成也听不懂,而且也不想懂。 重要的是—— 「呃,那我呢?」 「你问到重点了。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去?」 「……我……」 没错,我实在不放心妈妈一个人独自飞到国外去。毕竟她的生活能力可说是零,是个连煮白饭都不会的废人。有我在她身边照顾她,肯定会比较好。 可是,要我离开这块从小住到大的土地,我的心情还是难以调适。到了国外就表示不能说日语,所以我非常抗拒搬到那儿去。 况且—— 我也不想离开理理跟耕平。 看到我支支吾吾的,妈妈立刻将装了啤酒的啤酒杯「叩咚」地放到桌上,说: 「干嘛一脸严肃啊?你住在这儿就好啦。」 然后笑着用力抚摸我的头。虽然有点粗鲁,我还是很喜欢妈妈的这个动作。 「可是,妈你一个人没问题吗?谁帮你煮饭?」 「嗯——反正维克沙跟奥登西亚也会来,不用担心啦。」 「……我为他们默哀。」 我想起了妈妈那群外国人同事,他们也常被逼着照顾妈妈。看来,妈妈似乎是那个研究团队中的金字塔顶端。 「库皮德跟杰斯会留在日本,有什么事情你就拜托他们吧。杰斯好像很喜欢你喔。」 「……杰斯先生老是摸我屁股,我不太喜欢他。而且他还会偷偷摸摸地站在我后面。」 「毕竟那家伙可是个男女通吃的人啊……是说,你不也是男生吗?管他是揉你胸部还是摸你屁股,你就堂堂正正给他摸嘛!你不是有那一根吗?」 「小菜我要收走啰。」 「抱歉我错了再来一碗。」 妈妈一粒不剩地将白饭吃个精光,把空碗递给我。叹气归叹气,我还是盛了一大碗的白饭递给妈妈。 「来。」 「谢谢。老实说啊——我本来也不想出国的,毕竟现在正是你忙着毕业、入学的时期,身为你的母亲,至少也该看看儿子在学校大放异彩的模样嘛。」 「说归说,你不是也有几次为了做研究而无法来看我吗?」 「……对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指你不需要改变,只要一切照旧就好。你只要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我绝对不是在责怪妈妈,倒不如说恰好相反。妈妈为了照顾我,肯定放弃过某些研究;因此,我想藉此机会让她放手一搏。 身为她的孩子,我不想成为她的绊脚石。 「……仔细想想,我这根本就是先斩后奏嘛。」 「啊哈哈,这不是常有的事吗?」 「一点也没错。生活费我会固定汇给你,其他的……还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事呜?」 「放心吧,我一个人生活没问题的。况且也有邻居在。」 「对喔,只要拜托那家伙就好了。待会儿我去说一声。」 「……你可别说出什么失礼的话喔。」 虽然理理的母亲跟我妈是至交好友,但无论再亲近的人都应该保持应有的礼貌。 「剩下的……对了,我会想个办法让你不感到寂寞的。」 「咦?」 「呵呵……到时会变得很热闹喔。」 妈妈扬起嘴角,趴在桌上颤动着肩膀。她在笑。我突然有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每当我妈摆出这种邪恶的动作笑出声,就代表她八成在想一些没营养的事。 「妈、妈,怎么了?」 「嗯——?总之呢,你就好好期待吧。这对你来说可说是对症下药。」 「咦?咦?」 「好了,我们今晚就来个睽违已久的共浴吧。你有没有成长呀——当然我指的是『那个』部位。」 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妈妈又再度开始动筷吃饭。 ◇◆◇◆◇ 直到妈妈一早从日本出发,我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 我起床时家里已经只剩我一个人,而妈妈只为我留了张字条。其实我本来还想尝试些送别的仪式,但前晚我和妈妈一起睡了一晚,而且跟她聊了很多事,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问题在于这张字条。 它的大意是「我留了一个聊天对象给你,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那张字条,就放在桌上的行李箱上面。 「……为什么是行李箱?」 难道她忘记带行李箱就出发了吗?毕竟我妈那么迷糊。不,不管妈妈再怎么懒散,也不至于会如此……吧。 我想大概不会。 可能不会吧。 ……我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好了。 总之,先将它打开来看看。 「……咦?」 我打开行李箱一看,不禁目瞪口呆。 里面放的是一尊人偶。一个穿着围裙洋装和头饰、娇小得足以拥入怀中的女生人偶正蜷缩着身子躺在里面。她看起来很像漫画和动画中常出现的女仆。服装偏西洋风的她,却留着一头整齐的日式妹妹头,发色略显微蓝;这样的搭配,似乎有点不太平衡。 「哇——好可爱喔——」 她头大四肢短,身材像尊q版人偶,但却有一股玩具般的可爱感。 这时,我注意到行李箱一隅有一本小册子。我将它拿起来,随手翻了几页。 『electric maiden automata——电动侍女型机器人偶——使用说明书』 「……电动侍女型机器人偶?」 既然它和人偶一起放在行李箱中,就表示说明书指的就是这尊人偶?话说回来,电动……意思是只要有电她就会动? 妈妈说过要留一个聊天对象给我,那么她很有可能就是指这尊人偶。跟人偶说话…… 这种行为好像危险人物会做的事,我的心情还真复杂。以前曾流行过一种能以模拟对话与人沟通的人偶,这该不会跟那个一样吧?就是那种会说「摸摸我——」或是「呜吧——」、「有何不可」之类的东西。 「妈妈也真是的,干么留这种东西给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翻开说明书,寻找殷动它的方法。 找到相关页面了。一看,原来要靠声控来启动开关,上头记载着成排类似咒语的平假名。 人家说什么事都该尝试看看,我就来试着启动这孩子吧。 我念出刊载在说明书上的那串启动密码。 「呃,『呜兹猪——腻啊妻——啪——斯』……?」 我中途吃了好几次螺丝,但还是将它念完了。 我定定地看着人偶。 连续看了好 几分钟,还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就怪了——」 我觉得自己念得很好啊,难道是我念得还不够流畅吗? 接着我又随手翻开下一页。 「白——痴,你以为这种鬼咒语会有效吗?」 我将说明书丢到地上。 然后又踩了它两、三脚。 「呼——呼——」 冷静点。嗯,冷静一点。我捡起皱巴巴的说明书,怀着宽容的心翻阅它。既然上头都写了电动两字,那它就一定会动,也一定有按钮。我耐着性子一行行看下去。 「将能源包装到腰部,便会自动通电……?」 我试着举起人偶。它的重量并不太重,而且肌肤非常柔嫩,跟那些硬邦邦的模型完全不同。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材质呀? 我在原本放置人偶的地方看到了类似能源包的东西。它们共有两个,约比营养饮料的瓶子再胖一些。 「腰部、腰部……」 女仆装的腰部确实有两个插槽。我真不懂,在这种人偶的腰间装一些机械味十足的零件,到底有什么意义。 什么能源包,写得这么夸张,其实不过就是电池吧?总之,我依照说明书的指示,将两个能源包都插进腰间插槽。 这时—— 『standing by』 「咦?」 人偶的眼睛睁开了。 这双眼睛是漂亮的翡翠色眼眸。注视着她那对闪亮的眼睛,令人差点不自觉被夺去心魂;但是在那光芒之中,似乎又透着一股虚幻的迷蒙感。 『…pleteb』 人偶那细小的双脚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居然能自行站立?平衡感真好。 人偶那机械化的眼眸望向了我。 和我四目相交。 「呃,那个……」 『开始登录个人资料』 人偶用力抓住我的手臂。 「咦?」 出乎我意料之外。这小小的躯体使出了超乎我想像的巨大力量,令我屈身向前。 人偶娇小的脸蛋就在我眼前。 接近。 噗啾。 「……」 我脑中一片空白。 但是,我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我口中蠢动、缠绕着;那是一种既温暖、柔软又湿润的触感。 她、她好像吸吮着我…… 吸吮着我的口腔。 「噗啊!啥——?」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挣脱,与人偶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dna登录中……登录完毕』 刚才那瞬间,我似乎和人偶的眸子对上了。 「呃,那、那个……」 「幸会是也!幸会是也!」 她精神抖擞地对我打招呼。 就连表情,也变成了满面的笑容,跟刚才那空洞、冰冷的模样截然不同。这改变说巨大是真的很巨大,我目前还无法理出头绪。 「呃,请、请问……」 「你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是也。你是深山博士的儿子,琥太郎殿下吧是也,琥太郎殿下吧是也。」 「是、是啊。」 「蓓儿是也蓓儿汀是也。蓓儿是负责照顾琥太郎殿下生活起居的电动侍女型机器人偶,ema初号机是也,ema初号机是也。」 「……照顾?」 「是也,是也。」 「……ema初号机?」 「是也,是也。」 我试着在脑中理出头绪。 妈妈说要留下来给我当聊天对象的这尊人偶我本来以为是玩具结果一通电后突然给我一个舌吻说是要登录dna还取了个类似泛用人型战斗兵器的名字不对不对不对这算哪门子头绪啊。 「呃,蓓儿汀小姐?」 「叫我蓓儿就好是也,叫我蓓儿就好是也。」 「那,蓓儿小姐。」 「哈呜……听起来好亲昵是也。心头小鹿乱撞是也!小鹿乱撞是也!」 这尊人偶是怎么回事?她说话时流畅得不像机器人,情感也很丰富;肌肤摸起来既水嫩又柔软,就连舌头的湿滑感也…… 舌头。 她的舌头伸进了我嘴里。 「呜呜,我的初吻……」 「真的假的是也?蓓儿一来就赚到了是也!赚到了是也!」 她似乎很高兴。 开心得几乎要在桌上手舞足蹈。 「请、请问——」 「啊、失礼了是也。蓓儿还没说明是也。蓓儿的任务,就是照顾琥太郎殿下的生活起居是也,生活起居是也。」 「照顾……要怎么照顾?」 「洗衣煮饭打扫,什么事都做是也!什么事都做是也!」 「呃,可是你的身体这么小耶?」 我望着人偶蓓儿小姐。她的身体轻得单手就可以举起,身高也约只有六○公分左右吧?我不认为她有办法拿菜刀或是使用吸尘器。 「没问题是也。无论是厨房、洗脸台或厕所都已经配合蓓儿改造完毕了是也,改造完毕了是也。」 听完她的话,我望向厨房。 里头多了奇妙的踏阶,厨房设备旁也突出了一个明显的狭小通道。确实,只要站在这上面,就刚好可以使用瓦斯炉。 「什么时候……」 这间厨房昨天还很正常,这么说来,它是在我昨晚入睡到起床这段时间改造完毕的。 我一边觉得匪夷所思,一边又觉得如果是由我妈来做,倒也不无可能。 「此外,深山博士也交付了我一个重大的使命是也,重大的使命是也。」 「那就是帮助琥太郎殿下变成男子汉是也,变成男子汉是也。」 「……妈也真是的,讨厌。」 我明明想以女孩子的身分过一生,而且生活中也没遇到什么阻碍,但我妈却偏偏非把我变回男生不可。 「因此,蓓儿要跟琥太郎殿下做爱是也,做爱是也。」 「啥?」 「蓓儿要用女性魅力唤醒琥太郎殿下的男性自觉是也!唤醒男性自觉是也!」 「为、为什么非做爱不可?」 「蓓儿要让你体会到生为男人的喜悦是也!生为男人的喜悦是也!」 我妈到底在想什么呀?居然留了一尊搭载……呃,做爱机能的人偶给自己的小孩—— 不,等等。 「……女性魅力?」 「是也,是也。」 「……这个身体有女性魅力?」 无论我怎么看,都不认为这副躯体有办法做出那样的行为。我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叫做充气娃娃的人偶,专门用来解决人们的性欲;但是,它们应该不至于会跟我眼前这尊人偶一样小吧? 看到我一脸狐疑,蓓儿小姐立刻轻快地从桌上一跃而下,站到地面上。 「蓓儿露两手给你看是也,露两手给你看是也。」 说完后,蓓儿小姐张开双手,敲打腰间两侧。 『maimum maiden power』 「咦,什、什么?」 正当我想着这奇怪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时,电子音效已经「嗡——嗡——」地响遍了客厅。这时,蓓儿小姐将放在腰上的双手举了起来,交叉在胸前。 「cast away是也!cast away是也!」 她大叫一声,摆出一个谜样的架式。 瞬间,我眼前一片亮白。当我终于了解到那是蓓儿小姐放射出来的强烈光芒时,我闭上了双眼;即使阖上眼皮,这 道光还是强烈得几乎要烧掉我的视网膜。 「什么,怎么回事?」 我双手捣着脸,边祈祷边大叫。 「小女子,变身。」 有人说话了。 我战战兢兢地松开双手,光芒似乎不再照射到眼皮里了。确认完毕后,我缓缓地睁开眼睛。 「咦,奇怪?奇怪?」 眼前是一名身穿女仆装的成熟女子。她长得相当漂亮,如果我在街上遇到她,即使她不穿着那身特殊的衣裳,我也一定会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 这样的大美女直直地凝视着我,令我不禁心头小鹿乱撞。 「换成这副姿态,我就能献身给琥太郎少爷了吧?」 「……咦?」 「我是蓓儿汀。」 「啥?」 「小女子是ema—0l,蓓儿汀。」 蓓儿汀。ema。我好像听过这些词……呃,她不就是刚才得意洋洋地站在桌上那尊人偶吗?也就是说,这个美女跟蓓儿小姐是同一个人? 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她确实穿着女仆装,不过身形也差太多了吧。发色虽然相同,但长度却大大不同,丰盈地盖到腰间。 「呃……你是……蓓儿小姐?」 「是的。这个型态是专门给琥太郎少爷疼爱用的。」 「疼、疼疼疼爱?」 「是的。」 说着说着,变成大人的蓓儿小姐开始解开衣襟的钮扣。 「等、等等。」 「琥太郎少爷……请您临幸我吧。请您随心所欲地对待我,给我服务您的机会。」 她那双翡翠色眼眸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我本来只觉得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眸,现在却充满了勾魂般的性感魔力。鲜红的舌头从樱桃小口中伸了出来,舔舐了双唇。 服务。临幸。也就是说,蓓儿小姐的机能……也就是要我跟她做爱。简单说来,就是要我跟这位有着魔鬼身材的蓓儿小姐全裸上阵…… 「呃、呃、蓓儿、小姐……」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但背部却碰到了墙壁,无处可逃。 蓓儿小姐脸上依然挂着美艳的微笑,逐渐逼近我。 妈妈你这猪头! 蓓儿小姐压到床上,来到我跟前。 正当我想往旁边逃时,蓓儿小姐伸手抵住了墙壁。 我逃不掉了。 妈妈你这道德沦丧的人! 我往下看去。 蓓儿小姐那丰满的双峰…… 与标致的脸蛋正缓缓接近我。 蓓儿小姐好漂亮。 等我长大后,我也想变得跟她一样。 她的眼睫毛好长。 我不禁垂下眼来。 蓓儿小姐双唇微张靠了过来,我跟她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感受到鼻息—— 喀洽!忽然传来一声强力的开门声。 「虎——狼太!我猜想你可能会寂寞,所……以……」 我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的儿时玩伴宫内理理,正僵着一张稚气的笑容。 「……虎——狼——太——」 厉鬼诞生了。 「理、理理同学?」 我战战兢兢地喊了她一声,但这对这名打从出娘胎就不好好听别人讲话的女人是没用的。她跨着大步来势汹汹地闯进别人家里的客厅,朝我逐渐逼近。 「你这小子!没想到你妈前脚才踏出去,你就马上把女人带回家了!」 「不、不是啦。」 「你手脚很快嘛,啊——?而且还是姐弟恋?女仆装?本来以为你只是爱扮女装,想不到连兴趣都扭曲了?看来你不太满意我前阵子借你的傲娇双马尾系列喔……」 「因、因为女主角的名字就叫做理理,我没办法投入情感啊。」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理理蹲着马步收起右手,摆出正拳的架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理理的母亲是空手道四段的高手,而向她拜师的理理在升上高中前就已经拿到黑带,比我和另一名儿时玩伴耕平还来得强。 「恐惧吧……退缩吧!(注47)」 「等等,理理,你冷静一点!」 被理理的拳头打到是很痛的,而且是锥心刺骨之痛。不用她说,我已经很害怕了。 这时—— 至今一直旁观的蓓儿小姐,突然站到我跟理理中间。 「什、什么啦。我先声明,这就是我们培养感情的方式,新来的闪一边去!」 不,才不是呢。 话说回来,为什么理理一副想跟人吵架的样子? 「时间到。」 「咦?」 我跟理理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时,蓓儿小姐身上忽然光芒万丈,我的视野瞬间一片亮白。我反射性地闭上双眼,但眼眸深处却还残存着蓓儿小姐的轮廓。 现在的情况,跟刚才一模一样。 那么,这回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注47《钢弹第08ms小队》中的名言。 「变回来了是也,变回来了是也。刚出厂时蓄电量果然不够是也。」 我依旧闭着眼睛,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我踌躇地睁开双眼,但蓓儿小姐却不见了……不,更正,蓓儿小姐人还在。我只是因为看着正前方,所以没发现她。 蓓儿小姐站在我脚边,得意洋洋地夸示着那娇小的身躯。 ◇◆◇◆◇ 「事情就是这样。」 我们总算冷静了下来,围坐在桌边。 「……那意思是说,这个小不点是伯母制作出来的女仆机器人?」 「思。你看,这上面也是这么说的。」 跟理理道完来龙去脉后,我将说明书递给她。理理粗鲁地一把抢了过去,开始快速翻页。 「……伯母还是老样子,太厉害了。」 「在不好的方面是很厉害啦……」 呼——我跟理理不禁同时叹了口气。 「喂,什么性感型态啊!献身?告别处男?」 「上面连这种东西都写了?」 我妈到底在想什么啊。话说回来,做出这种东西会惹来一些麻烦吧?无论怎么看,蓓儿小姐都已经大大超越了现代科技。 「……怎么不找我帮忙呢……」 「咦?」 「闭嘴啦,人妖!」 「噗!」 理理直接将说明书砸到我脸上。为什么理理老是这么爱生气呢? 「对了,琥太郎殿下,琥太郎殿下。」 「嗯?」 正襟危坐地坐在桌上的蓓儿小姐开口了。 「这位小姐是谁呢是也,这位小姐是谁呢是也。」 「啊,抱歉。她叫做理理,是我们的邻居。」 「喔——从这个状况看来,她跟你是青梅竹马吧?而且一定设定成从以前就偷偷单恋呜哇你干什么是也,干什么是也住手——」 理理拎起蓓儿小姐的后颈,打断了她的话。她就这样站起身来,打开客厅的门。 「呃,理理?」 「在我开口前你不准过来!敢过来我就杀了你!」 她横眉竖目地拎着蓓儿小姐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巨大的关门声,空虚地回荡在独留我一人的客厅里。 「……什么嘛,真是的。」 我拄着桌托起腮帮子,叹了口气。 打从妈妈出发的那个早上开始,事情就一团乱。奇怪的机器人加上爱生气的理理。现在这种忙乱跟以前帮妈 妈做家事时那种慌乱的感觉完全不同,多了一份热闹的气息。 「不过呢,反正……」 我很不甘心,但妈妈说对了。 「这样一来,我就不愁没人跟我说话了。」 大大的不安与小小的期待。 逼近而来的毕业典礼,与即将到来的开学典礼。 这个时期,正是我决定人生方向的重要转捩点。 迎接我的,会是什么样的将来呢? ◇◆◇◆◇ 「小不点……要是你敢对虎狼太说出不该说的话,我就让你变成废铁……!」 「噗——!你这是傲娇吧是也,是现在正在的傲娇吧是也!」 「气、气死我了……!」 「冷静点,理理小姐。我跟你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让琥太郎殿下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我们是同一国的是也,是同一国是也。」 「咦……你、你愿意帮助我?」 「幕后工作就交给你,执行时就交给蓓儿是也!交给蓓儿是也!」 「那有个屁用啊!王八蛋王八蛋!」 「欸——你们两个,还没好吗——?」 后记 各位读者,幸会,我是逢空万太。如果您是读过《袭来!美少女邪神》的读者,也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本作。在此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我已经忘记详细的来龙去脉了,总之有一天编辑先生突然问我想不想写写别的故事,于是这本书就这样出版了。 如果您是从后记开始读起的坏孩子,请容我向您说明,这部作品是描写由女生后备军(这个词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深山琥太郎以及电动侍女机器人偶,也就是女仆机器人蓓儿汀——通称蓓儿小姐所编织成的古怪日常生活图文日记短篇连续喜剧。 本作是由短至四页、长至十几页的众多短篇故事集结而成的,我希望各位可以在工作的空间时间或搭车时拿出来稍微读一读、放松一下。另外,一开始先全部读过一遍,等过几天想重看时再看看目次,随心情挑出想看的短篇,也是个不错的方法。总而言之,如果各位能喜欢上这本书里的悠闲世界,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当我创作这部作品时,最大的目标就是想创造出一个善良的世界。人生在世,总是难免会遇到挫折或不如意的事,我们虽无法逃离,至少能够转换自己的心情。反正小说就是为了让读者转换心情而存在,那么多一些专门帮人转换心情的作品又有何不可呢?于是,这部悠闲、温馨的作品就此诞生。话虽如此,各位读者在阅读时也不必顾虑到我,只要能在感受到蓓儿小姐的可爱与坏心眼时会心一笑就够了。 在后记滔滔不绝地跟各位聊作品内容也没什么意思,以下我要开始表达对各位相关人员的感谢之意。 编辑先生同时接下了《袭来!美少女邪种》跟这部作品,为此四处奔波;我老是害您工作满档,真是万分抱歉,本人在此由衷庆幸您是位能干的编辑。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您把封面的琥太郎跟蓓儿小姐都画得太可爱了,真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的无理要求竟还能得到您的回应,万太我太幸福了。 各位读到这儿的读者,尽管本作的型态有些不按牌理出牌,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多写些类似的短篇连续作品。大长篇也不错,但短篇连作跟单行本读来不会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想遗是有存在的必要。 那么,请容我在此搁笔。 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各位见面。 咦?你说这篇后记的感觉跟美少女邪神不一样? 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很努力装乖了…… 各位读者,幸会,我是逢空万太。如果您是读过《袭来!美少女邪神》的读者,也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本作。在此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我已经忘记详细的来龙去脉了,总之有一天编辑先生突然问我想不想写写别的故事,于是这本书就这样出版了。 如果您是从后记开始读起的坏孩子,请容我向您说明,这部作品是描写由女生后备军(这个词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深山琥太郎以及电动侍女机器人偶,也就是女仆机器人蓓儿汀——通称蓓儿小姐所编织成的古怪日常生活图文日记短篇连续喜剧。 本作是由短至四页、长至十几页的众多短篇故事集结而成的,我希望各位可以在工作的空间时间或搭车时拿出来稍微读一读、放松一下。另外,一开始先全部读过一遍,等过几天想重看时再看看目次,随心情挑出想看的短篇,也是个不错的方法。总而言之,如果各位能喜欢上这本书里的悠闲世界,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当我创作这部作品时,最大的目标就是想创造出一个善良的世界。人生在世,总是难免会遇到挫折或不如意的事,我们虽无法逃离,至少能够转换自己的心情。反正小说就是为了让读者转换心情而存在,那么多一些专门帮人转换心情的作品又有何不可呢?于是,这部悠闲、温馨的作品就此诞生。话虽如此,各位读者在阅读时也不必顾虑到我,只要能在感受到蓓儿小姐的可爱与坏心眼时会心一笑就够了。 在后记滔滔不绝地跟各位聊作品内容也没什么意思,以下我要开始表达对各位相关人员的感谢之意。 编辑先生同时接下了《袭来!美少女邪种》跟这部作品,为此四处奔波;我老是害您工作满档,真是万分抱歉,本人在此由衷庆幸您是位能干的编辑。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您把封面的琥太郎跟蓓儿小姐都画得太可爱了,真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的无理要求竟还能得到您的回应,万太我太幸福了。 各位读到这儿的读者,尽管本作的型态有些不按牌理出牌,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多写些类似的短篇连续作品。大长篇也不错,但短篇连作跟单行本读来不会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想遗是有存在的必要。 那么,请容我在此搁笔。 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各位见面。 咦?你说这篇后记的感觉跟美少女邪神不一样? 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很努力装乖了…… 各位读者,幸会,我是逢空万太。如果您是读过《袭来!美少女邪神》的读者,也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本作。在此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我已经忘记详细的来龙去脉了,总之有一天编辑先生突然问我想不想写写别的故事,于是这本书就这样出版了。 如果您是从后记开始读起的坏孩子,请容我向您说明,这部作品是描写由女生后备军(这个词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深山琥太郎以及电动侍女机器人偶,也就是女仆机器人蓓儿汀——通称蓓儿小姐所编织成的古怪日常生活图文日记短篇连续喜剧。 本作是由短至四页、长至十几页的众多短篇故事集结而成的,我希望各位可以在工作的空间时间或搭车时拿出来稍微读一读、放松一下。另外,一开始先全部读过一遍,等过几天想重看时再看看目次,随心情挑出想看的短篇,也是个不错的方法。总而言之,如果各位能喜欢上这本书里的悠闲世界,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当我创作这部作品时,最大的目标就是想创造出一个善良的世界。人生在世,总是难免会遇到挫折或不如意的事,我们虽无法逃离,至少能够转换自己的心情。反正小说就是为了让读者转换心情而存在,那么多一些专门帮人转换心情的作品又有何不可呢?于是,这部悠闲、温馨的作品就此诞生。话虽如此,各位读者在阅读时也不必顾虑到我,只要能在感受到蓓儿小姐的可爱与坏心眼时会心一笑就够了。 在后记滔滔不绝地跟各位聊作品内容也没什么意思,以下我要开始表达对各位相关人员的感谢之意。 编辑先生同时接下了《袭来!美少女邪种》跟这部作品,为此四处奔波;我老是害您工作满档,真是万分抱歉,本人在此由衷庆幸您是位能干的编辑。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您把封面的琥太郎跟蓓儿小姐都画得太可爱了,真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的无理要求竟还能得到您的回应,万太我太幸福了。 各位读到这儿的读者,尽管本作的型态有些不按牌理出牌,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多写些类似的短篇连续作品。大长篇也不错,但短篇连作跟单行本读来不会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想遗是有存在的必要。 那么,请容我在此搁笔。 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各位见面。 咦?你说这篇后记的感觉跟美少女邪神不一样? 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很努力装乖了…… 各位读者,幸会,我是逢空万太。如果您是读过《袭来!美少女邪神》的读者,也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本作。在此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我已经忘记详细的来龙去脉了,总之有一天编辑先生突然问我想不想写写别的故事,于是这本书就这样出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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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是由短至四页、长至十几页的众多短篇故事集结而成的,我希望各位可以在工作的空间时间或搭车时拿出来稍微读一读、放松一下。另外,一开始先全部读过一遍,等过几天想重看时再看看目次,随心情挑出想看的短篇,也是个不错的方法。总而言之,如果各位能喜欢上这本书里的悠闲世界,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当我创作这部作品时,最大的目标就是想创造出一个善良的世界。人生在世,总是难免会遇到挫折或不如意的事,我们虽无法逃离,至少能够转换自己的心情。反正小说就是为了让读者转换心情而存在,那么多一些专门帮人转换心情的作品又有何不可呢?于是,这部悠闲、温馨的作品就此诞生。话虽如此,各位读者在阅读时也不必顾虑到我,只要能在感受到蓓儿小姐的可爱与坏心眼时会心一笑就够了。 在后记滔滔不绝地跟各位聊作品内容也没什么意思,以下我要开始表达对各位相关人员的感谢之意。 编辑先生同时接下了《袭来!美少女邪种》跟这部作品,为此四处奔波;我老是害您工作满档,真是万分抱歉,本人在此由衷庆幸您是位能干的编辑。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您把封面的琥太郎跟蓓儿小姐都画得太可爱了,真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的无理要求竟还能得到您的回应,万太我太幸福了。 各位读到这儿的读者,尽管本作的型态有些不按牌理出牌,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多写些类似的短篇连续作品。大长篇也不错,但短篇连作跟单行本读来不会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想遗是有存在的必要。 那么,请容我在此搁笔。 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各位见面。 咦?你说这篇后记的感觉跟美少女邪神不一样? 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很努力装乖了…… 各位读者,幸会,我是逢空万太。如果您是读过《袭来!美少女邪神》的读者,也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本作。在此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我已经忘记详细的来龙去脉了,总之有一天编辑先生突然问我想不想写写别的故事,于是这本书就这样出版了。 如果您是从后记开始读起的坏孩子,请容我向您说明,这部作品是描写由女生后备军(这个词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深山琥太郎以及电动侍女机器人偶,也就是女仆机器人蓓儿汀——通称蓓儿小姐所编织成的古怪日常生活图文日记短篇连续喜剧。 本作是由短至四页、长至十几页的众多短篇故事集结而成的,我希望各位可以在工作的空间时间或搭车时拿出来稍微读一读、放松一下。另外,一开始先全部读过一遍,等过几天想重看时再看看目次,随心情挑出想看的短篇,也是个不错的方法。总而言之,如果各位能喜欢上这本书里的悠闲世界,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当我创作这部作品时,最大的目标就是想创造出一个善良的世界。人生在世,总是难免会遇到挫折或不如意的事,我们虽无法逃离,至少能够转换自己的心情。反正小说就是为了让读者转换心情而存在,那么多一些专门帮人转换心情的作品又有何不可呢?于是,这部悠闲、温馨的作品就此诞生。话虽如此,各位读者在阅读时也不必顾虑到我,只要能在感受到蓓儿小姐的可爱与坏心眼时会心一笑就够了。 在后记滔滔不绝地跟各位聊作品内容也没什么意思,以下我要开始表达对各位相关人员的感谢之意。 编辑先生同时接下了《袭来!美少女邪种》跟这部作品,为此四处奔波;我老是害您工作满档,真是万分抱歉,本人在此由衷庆幸您是位能干的编辑。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您把封面的琥太郎跟蓓儿小姐都画得太可爱了,真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的无理要求竟还能得到您的回应,万太我太幸福了。 各位读到这儿的读者,尽管本作的型态有些不按牌理出牌,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多写些类似的短篇连续作品。大长篇也不错,但短篇连作跟单行本读来不会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想遗是有存在的必要。 那么,请容我在此搁笔。 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各位见面。 咦?你说这篇后记的感觉跟美少女邪神不一样? 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很努力装乖了…… 各位读者,幸会,我是逢空万太。如果您是读过《袭来!美少女邪神》的读者,也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本作。在此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我已经忘记详细的来龙去脉了,总之有一天编辑先生突然问我想不想写写别的故事,于是这本书就这样出版了。 如果您是从后记开始读起的坏孩子,请容我向您说明,这部作品是描写由女生后备军(这个词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深山琥太郎以及电动侍女机器人偶,也就是女仆机器人蓓儿汀——通称蓓儿小姐所编织成的古怪日常生活图文日记短篇连续喜剧。 本作是由短至四页、长至十几页的众多短篇故事集结而成的,我希望各位可以在工作的空间时间或搭车时拿出来稍微读一读、放松一下。另外,一开始先全部读过一遍,等过几天想重看时再看看目次,随心情挑出想看的短篇,也是个不错的方法。总而言之,如果各位能喜欢上这本书里的悠闲世界,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当我创作这部作品时,最大的目标就是想创造出一个善良的世界。人生在世,总是难免会遇到挫折或不如意的事,我们虽无法逃离,至少能够转换自己的心情。反正小说就是为了让读者转换心情而存在,那么多一些专门帮人转换心情的作品又有何不可呢?于是,这部悠闲、温馨的作品就此诞生。话虽如此,各位读者在阅读时也不必顾虑到我,只要能在感受到蓓儿小姐的可爱与坏心眼时会心一笑就够了。 在后记滔滔不绝地跟各位聊作品内容也没什么意思,以下我要开始表达对各位相关人员的感谢之意。 编辑先生同时接下了《袭来!美少女邪种》跟这部作品,为此四处奔波;我老是害您工作满档,真是万分抱歉,本人在此由衷庆幸您是位能干的编辑。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您把封面的琥太郎跟蓓儿小姐都画得太可爱了,真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的无理要求竟还能得到您的回应,万太我太幸福了。 各位读到这儿的读者,尽管本作的型态有些不按牌理出牌,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多写些类似的短篇连续作品。大长篇也不错,但短篇连作跟单行本读来不会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想遗是有存在的必要。 那么,请容我在此搁笔。 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各位见面。 咦?你说这篇后记的感觉跟美少女邪神不一样? 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很努力装乖了…… 各位读者,幸会,我是逢空万太。如果您是读过《袭来!美少女邪神》的读者,也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本作。在此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我已经忘记详细的来龙去脉了,总之有一天编辑先生突然问我想不想写写别的故事,于是这本书就这样出版了。 如果您是从后记开始读起的坏孩子,请容我向您说明,这部作品是描写由女生后备军(这个词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深山琥太郎以及电动侍女机器人偶,也就是女仆机器人蓓儿汀——通称蓓儿小姐所编织成的古怪日常生活图文日记短篇连续喜剧。 本作是由短至四页、长至十几页的众多短篇故事集结而成的,我希望各位可以在工作的空间时间或搭车时拿出来稍微读一读、放松一下。另外,一开始先全部读过一遍,等过几天想重看时再看看目次,随心情挑出想看的短篇,也是个不错的方法。总而言之,如果各位能喜欢上这本书里的悠闲世界,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当我创作这部作品时,最大的目标就是想创造出一个善良的世界。人生在世,总是难免会遇到挫折或不如意的事,我们虽无法逃离,至少能够转换自己的心情。反正小说就是为了让读者转换心情而存在,那么多一些专门帮人转换心情的作品又有何不可呢?于是,这部悠闲、温馨的作品就此诞生。话虽如此,各位读者在阅读时也不必顾虑到我,只要能在感受到蓓儿小姐的可爱与坏心眼时会心一笑就够了。 在后记滔滔不绝地跟各位聊作品内容也没什么意思,以下我要开始表达对各位相关人员的感谢之意。 编辑先生同时接下了《袭来!美少女邪种》跟这部作品,为此四处奔波;我老是害您工作满档,真是万分抱歉,本人在此由衷庆幸您是位能干的编辑。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您把封面的琥太郎跟蓓儿小姐都画得太可爱了,真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的无理要求竟还能得到您的回应,万太我太幸福了。 各位读到这儿的读者,尽管本作的型态有些不按牌理出牌,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多写些类似的短篇连续作品。大长篇也不错,但短篇连作跟单行本读来不会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想遗是有存在的必要。 那么,请容我在此搁笔。 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各位见面。 咦?你说这篇后记的感觉跟美少女邪神不一样? 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很努力装乖了…… 各位读者,幸会,我是逢空万太。如果您是读过《袭来!美少女邪神》的读者,也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本作。在此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我已经忘记详细的来龙去脉了,总之有一天编辑先生突然问我想不想写写别的故事,于是这本书就这样出版了。 如果您是从后记开始读起的坏孩子,请容我向您说明,这部作品是描写由女生后备军(这个词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深山琥太郎以及电动侍女机器人偶,也就是女仆机器人蓓儿汀——通称蓓儿小姐所编织成的古怪日常生活图文日记短篇连续喜剧。 本作是由短至四页、长至十几页的众多短篇故事集结而成的,我希望各位可以在工作的空间时间或搭车时拿出来稍微读一读、放松一下。另外,一开始先全部读过一遍,等过几天想重看时再看看目次,随心情挑出想看的短篇,也是个不错的方法。总而言之,如果各位能喜欢上这本书里的悠闲世界,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当我创作这部作品时,最大的目标就是想创造出一个善良的世界。人生在世,总是难免会遇到挫折或不如意的事,我们虽无法逃离,至少能够转换自己的心情。反正小说就是为了让读者转换心情而存在,那么多一些专门帮人转换心情的作品又有何不可呢?于是,这部悠闲、温馨的作品就此诞生。话虽如此,各位读者在阅读时也不必顾虑到我,只要能在感受到蓓儿小姐的可爱与坏心眼时会心一笑就够了。 在后记滔滔不绝地跟各位聊作品内容也没什么意思,以下我要开始表达对各位相关人员的感谢之意。 编辑先生同时接下了《袭来!美少女邪种》跟这部作品,为此四处奔波;我老是害您工作满档,真是万分抱歉,本人在此由衷庆幸您是位能干的编辑。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您把封面的琥太郎跟蓓儿小姐都画得太可爱了,真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此的无理要求竟还能得到您的回应,万太我太幸福了。 各位读到这儿的读者,尽管本作的型态有些不按牌理出牌,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多写些类似的短篇连续作品。大长篇也不错,但短篇连作跟单行本读来不会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想遗是有存在的必要。 那么,请容我在此搁笔。 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各位见面。 咦?你说这篇后记的感觉跟美少女邪神不一样? 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很努力装乖了…… 01.深山家的餐桌,第二幕~喜欢与不喜欢~ 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轻之国度 做完学校出的简单作业后,我一个人玩起了〇x游戏。 敌人真不愧是我,我俩实力太过相近,迟迟分不出胜负。废弃的讲义背面转眼间便被井字给填满了。 「琥太郎殿下,吃饭了是也!吃饭了是也!」 当我正埋头做着这种蠢事时,蓓儿小姐开门现身了。她笑容满面地挺着小小的胸脯,看起来真是可爱;我很想抱紧她,不过还是强忍下来。 虽然蓓儿小姐老说我冷淡,其实我可是三不五时都想把娇小的蓓儿小姐抱起来摸个涡瘾呢!不过,万一我真的这样做,等她变大时有可能会三倍奉还给我;这太危险了,我只好尽量克制自己。 言归正传。 「好——我去我去——」 我将战况僵持不下的单人〇x游戏讲义丢到垃圾桶,和蓓儿小姐一同走出门外。 本以为普通尺寸的蓓儿小姐应该会很难上下楼梯,怎料她居然脚步轻盈地一阶阶跃下约与自己腰部等高的阶梯。我真想学学她那灵巧的步伐,这样一来理理就不会老嫌我迟钝。 我们来到客厅,准备享用蓓儿小姐亲手烹调的热腾腾晚餐。 「……呜。」 一看到菜色,我不由得低声惨叫了一声。 「今晚的配菜是——八宝菜是也——八宝菜是也——」 没错,是八宝菜。 在日本又称为五目旨煮。 它正是我最不喜欢吃的菜色。 「是、是八宝菜、呀?」 「是也。我们偶尔也该吃吃中式料理是也,中式料理是也。」 「是、是、是这样吗?」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我、我开、动了。」 蓓儿小姐精神奕奕地双手合十,大口大口地吃起八宝菜;然而,我却只敢一点一点地将白饭和味噌汤送进口中。 「呣,琥太郎殿下,你是不是在晚餐前吃了什么是也?吃了什么是也?」 「不,没有这回事。」 「可是你的筷子停下来了是也,筷子停下来了是也。」 「呜呜……抱歉,其实我不太喜欢吃八宝菜。」 我绝对不讨厌里面的每一样食材,无论是小虾米或花枝之类的海鲜、香菇、木耳,我都敢吃,当然也不讨厌当中的大量蔬菜。 但是,只要将这些食材烹调成八宝菜,不知为何,我就是吃不下去;偏食这玩意儿,实在毫无道理可循。 「啥!蓓儿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项资料是也,没有这项资料是也!」 「欸,等一下。你的资料库到底记载了多少我的个人资料?」 「……贼笑。是也,是也。」 「欸,说清楚呀!」 「从α到Ω(注1)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是也!附带一 提,琥太郎殿下截至小学入学前的尿床次数哇你干什么 是也、干什么是也住手——」 「蓓儿小姐你这猪头!」 我卯足全力将蓓儿小姐的柔嫩脸颊往两旁一扯。 为什么连这种无聊的资料都记载上去呢?反正一定 又是妈妈干的好事,不过真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小孩的个人资料公诸于世。 (注1: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蓓儿小姐拍了我的手臂两下(注2),我知道她投降了,于是放她一马。她眼泛泪光地摩娑着自己的腮帮子,看起来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原来是这样啊是也……真拿你没办法是也。我用剩下来的食材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吧是也,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是也。」 「咦,意思是我不必吃八宝菜了?」 「硬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只会让你更讨厌它是也,更讨厌它是也。」 真想不到。我还以为这个像极某种教育狂妈妈的蓓儿小姐,会逼我不准挑食、把食物全部吃光呢。 然而一旦获得了免死金牌,我反倒想故意反其道而行。 「可、可是蓓儿小姐特地为我做了这道菜,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 「你不用在意是也,不用在意是也……」 因为不想吃就要别人端出别的菜色,这也未免太大牌了。在这食粮充足的时代,我至少该把人家准备的食物吃光才对;况且,假如我是做菜的那个人,应该也最希望看到对方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奇怪,我……敢吃耶?」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注2 在格斗时,受到对方的固定技或关节技攻击而丧失战意时,拍打对方的身体或地板两到三下为表示投降。) 「嗯、嗯。我不只敢吃,还觉得很好吃喔。」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听完我的感想,蓓儿小姐马上兴奋地在椅子上跳动。 嗯,这样做很危险,要坐好才行喔。 话说回来,真的很好吃。我连吃了两、三口,感觉还是一样好吃;白菜和竹笋之类的蔬菜咬起来很清脆,口感极佳,而花枝、虾子之类的海产也富含着大海的鲜美;平常鲜少吃到的鹌鹑蛋也相当入味,而最令我惊艳的,就是使用太白粉勾芡的中式汤汁竟是如此美味。 「蓓儿小姐的厨艺果然没话说!」 「你态度变得还真快是也,变得还真快是也。」 「哈、哈哈……对不起。」 还没尝到食物便对它妄加评论的我,闻言只能窝囊地垂下头去。 「想吃多少尽管吃是也,就算你想把它加入明天便当的菜色也没问题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 蓓儿小姐的情绪不知为何high到了最高点,我一边略微惊惶地望着她,一边暗忖: 我竟在一天内就对一项原本不喜欢的食物完全改观,真是不可思议。 蓓儿小姐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 「话说回来,琥太郎殿下明明敢吃八宝菜,为什么至今一直不喜欢吃它是也?不喜欢吃它是也?」 「对喔,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小时候曾经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啊!」 「为什么呢是也,为什么呢是也?」 「我小时候吃的八宝菜……那是我妈煮的……」 「…………………………………原来如此是也——原来如此 是也——」 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轻之国度 做完学校出的简单作业后,我一个人玩起了〇x游戏。 敌人真不愧是我,我俩实力太过相近,迟迟分不出胜负。废弃的讲义背面转眼间便被井字给填满了。 「琥太郎殿下,吃饭了是也!吃饭了是也!」 当我正埋头做着这种蠢事时,蓓儿小姐开门现身了。她笑容满面地挺着小小的胸脯,看起来真是可爱;我很想抱紧她,不过还是强忍下来。 虽然蓓儿小姐老说我冷淡,其实我可是三不五时都想把娇小的蓓儿小姐抱起来摸个涡瘾呢!不过,万一我真的这样做,等她变大时有可能会三倍奉还给我;这太危险了,我只好尽量克制自己。 言归正传。 「好——我去我去——」 我将战况僵持不下的单人〇x游戏讲义丢到垃圾桶,和蓓儿小姐一同走出门外。 本以为普通尺寸的蓓儿小姐应该会很难上下楼梯,怎料她居然脚步轻盈地一阶阶跃下约与自己腰部等高的阶梯。我真想学学她那灵巧的步伐,这样一来理理就不会老嫌我迟钝。 我们来到客厅,准备享用蓓儿小姐亲手烹调的热腾腾晚餐。 「……呜。」 一看到菜色,我不由得低声惨叫了一声。 「今晚的配菜是——八宝菜是也——八宝菜是也——」 没错,是八宝菜。 在日本又称为五目旨煮。 它正是我最不喜欢吃的菜色。 「是、是八宝菜、呀?」 「是也。我们偶尔也该吃吃中式料理是也,中式料理是也。」 「是、是、是这样吗?」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我、我开、动了。」 蓓儿小姐精神奕奕地双手合十,大口大口地吃起八宝菜;然而,我却只敢一点一点地将白饭和味噌汤送进口中。 「呣,琥太郎殿下,你是不是在晚餐前吃了什么是也?吃了什么是也?」 「不,没有这回事。」 「可是你的筷子停下来了是也,筷子停下来了是也。」 「呜呜……抱歉,其实我不太喜欢吃八宝菜。」 我绝对不讨厌里面的每一样食材,无论是小虾米或花枝之类的海鲜、香菇、木耳,我都敢吃,当然也不讨厌当中的大量蔬菜。 但是,只要将这些食材烹调成八宝菜,不知为何,我就是吃不下去;偏食这玩意儿,实在毫无道理可循。 「啥!蓓儿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项资料是也,没有这项资料是也!」 「欸,等一下。你的资料库到底记载了多少我的个人资料?」 「……贼笑。是也,是也。」 「欸,说清楚呀!」 「从α到Ω(注1)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是也!附带一 提,琥太郎殿下截至小学入学前的尿床次数哇你干什么 是也、干什么是也住手——」 「蓓儿小姐你这猪头!」 我卯足全力将蓓儿小姐的柔嫩脸颊往两旁一扯。 为什么连这种无聊的资料都记载上去呢?反正一定 又是妈妈干的好事,不过真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小孩的个人资料公诸于世。 (注1: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蓓儿小姐拍了我的手臂两下(注2),我知道她投降了,于是放她一马。她眼泛泪光地摩娑着自己的腮帮子,看起来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原来是这样啊是也……真拿你没办法是也。我用剩下来的食材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吧是也,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是也。」 「咦,意思是我不必吃八宝菜了?」 「硬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只会让你更讨厌它是也,更讨厌它是也。」 真想不到。我还以为这个像极某种教育狂妈妈的蓓儿小姐,会逼我不准挑食、把食物全部吃光呢。 然而一旦获得了免死金牌,我反倒想故意反其道而行。 「可、可是蓓儿小姐特地为我做了这道菜,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 「你不用在意是也,不用在意是也……」 因为不想吃就要别人端出别的菜色,这也未免太大牌了。在这食粮充足的时代,我至少该把人家准备的食物吃光才对;况且,假如我是做菜的那个人,应该也最希望看到对方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奇怪,我……敢吃耶?」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注2 在格斗时,受到对方的固定技或关节技攻击而丧失战意时,拍打对方的身体或地板两到三下为表示投降。) 「嗯、嗯。我不只敢吃,还觉得很好吃喔。」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听完我的感想,蓓儿小姐马上兴奋地在椅子上跳动。 嗯,这样做很危险,要坐好才行喔。 话说回来,真的很好吃。我连吃了两、三口,感觉还是一样好吃;白菜和竹笋之类的蔬菜咬起来很清脆,口感极佳,而花枝、虾子之类的海产也富含着大海的鲜美;平常鲜少吃到的鹌鹑蛋也相当入味,而最令我惊艳的,就是使用太白粉勾芡的中式汤汁竟是如此美味。 「蓓儿小姐的厨艺果然没话说!」 「你态度变得还真快是也,变得还真快是也。」 「哈、哈哈……对不起。」 还没尝到食物便对它妄加评论的我,闻言只能窝囊地垂下头去。 「想吃多少尽管吃是也,就算你想把它加入明天便当的菜色也没问题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 蓓儿小姐的情绪不知为何high到了最高点,我一边略微惊惶地望着她,一边暗忖: 我竟在一天内就对一项原本不喜欢的食物完全改观,真是不可思议。 蓓儿小姐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 「话说回来,琥太郎殿下明明敢吃八宝菜,为什么至今一直不喜欢吃它是也?不喜欢吃它是也?」 「对喔,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小时候曾经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啊!」 「为什么呢是也,为什么呢是也?」 「我小时候吃的八宝菜……那是我妈煮的……」 「…………………………………原来如此是也——原来如此 是也——」 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轻之国度 做完学校出的简单作业后,我一个人玩起了〇x游戏。 敌人真不愧是我,我俩实力太过相近,迟迟分不出胜负。废弃的讲义背面转眼间便被井字给填满了。 「琥太郎殿下,吃饭了是也!吃饭了是也!」 当我正埋头做着这种蠢事时,蓓儿小姐开门现身了。她笑容满面地挺着小小的胸脯,看起来真是可爱;我很想抱紧她,不过还是强忍下来。 虽然蓓儿小姐老说我冷淡,其实我可是三不五时都想把娇小的蓓儿小姐抱起来摸个涡瘾呢!不过,万一我真的这样做,等她变大时有可能会三倍奉还给我;这太危险了,我只好尽量克制自己。 言归正传。 「好——我去我去——」 我将战况僵持不下的单人〇x游戏讲义丢到垃圾桶,和蓓儿小姐一同走出门外。 本以为普通尺寸的蓓儿小姐应该会很难上下楼梯,怎料她居然脚步轻盈地一阶阶跃下约与自己腰部等高的阶梯。我真想学学她那灵巧的步伐,这样一来理理就不会老嫌我迟钝。 我们来到客厅,准备享用蓓儿小姐亲手烹调的热腾腾晚餐。 「……呜。」 一看到菜色,我不由得低声惨叫了一声。 「今晚的配菜是——八宝菜是也——八宝菜是也——」 没错,是八宝菜。 在日本又称为五目旨煮。 它正是我最不喜欢吃的菜色。 「是、是八宝菜、呀?」 「是也。我们偶尔也该吃吃中式料理是也,中式料理是也。」 「是、是、是这样吗?」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我、我开、动了。」 蓓儿小姐精神奕奕地双手合十,大口大口地吃起八宝菜;然而,我却只敢一点一点地将白饭和味噌汤送进口中。 「呣,琥太郎殿下,你是不是在晚餐前吃了什么是也?吃了什么是也?」 「不,没有这回事。」 「可是你的筷子停下来了是也,筷子停下来了是也。」 「呜呜……抱歉,其实我不太喜欢吃八宝菜。」 我绝对不讨厌里面的每一样食材,无论是小虾米或花枝之类的海鲜、香菇、木耳,我都敢吃,当然也不讨厌当中的大量蔬菜。 但是,只要将这些食材烹调成八宝菜,不知为何,我就是吃不下去;偏食这玩意儿,实在毫无道理可循。 「啥!蓓儿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项资料是也,没有这项资料是也!」 「欸,等一下。你的资料库到底记载了多少我的个人资料?」 「……贼笑。是也,是也。」 「欸,说清楚呀!」 「从α到Ω(注1)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是也!附带一 提,琥太郎殿下截至小学入学前的尿床次数哇你干什么 是也、干什么是也住手——」 「蓓儿小姐你这猪头!」 我卯足全力将蓓儿小姐的柔嫩脸颊往两旁一扯。 为什么连这种无聊的资料都记载上去呢?反正一定 又是妈妈干的好事,不过真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小孩的个人资料公诸于世。 (注1: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蓓儿小姐拍了我的手臂两下(注2),我知道她投降了,于是放她一马。她眼泛泪光地摩娑着自己的腮帮子,看起来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原来是这样啊是也……真拿你没办法是也。我用剩下来的食材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吧是也,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是也。」 「咦,意思是我不必吃八宝菜了?」 「硬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只会让你更讨厌它是也,更讨厌它是也。」 真想不到。我还以为这个像极某种教育狂妈妈的蓓儿小姐,会逼我不准挑食、把食物全部吃光呢。 然而一旦获得了免死金牌,我反倒想故意反其道而行。 「可、可是蓓儿小姐特地为我做了这道菜,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 「你不用在意是也,不用在意是也……」 因为不想吃就要别人端出别的菜色,这也未免太大牌了。在这食粮充足的时代,我至少该把人家准备的食物吃光才对;况且,假如我是做菜的那个人,应该也最希望看到对方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奇怪,我……敢吃耶?」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注2 在格斗时,受到对方的固定技或关节技攻击而丧失战意时,拍打对方的身体或地板两到三下为表示投降。) 「嗯、嗯。我不只敢吃,还觉得很好吃喔。」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听完我的感想,蓓儿小姐马上兴奋地在椅子上跳动。 嗯,这样做很危险,要坐好才行喔。 话说回来,真的很好吃。我连吃了两、三口,感觉还是一样好吃;白菜和竹笋之类的蔬菜咬起来很清脆,口感极佳,而花枝、虾子之类的海产也富含着大海的鲜美;平常鲜少吃到的鹌鹑蛋也相当入味,而最令我惊艳的,就是使用太白粉勾芡的中式汤汁竟是如此美味。 「蓓儿小姐的厨艺果然没话说!」 「你态度变得还真快是也,变得还真快是也。」 「哈、哈哈……对不起。」 还没尝到食物便对它妄加评论的我,闻言只能窝囊地垂下头去。 「想吃多少尽管吃是也,就算你想把它加入明天便当的菜色也没问题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 蓓儿小姐的情绪不知为何high到了最高点,我一边略微惊惶地望着她,一边暗忖: 我竟在一天内就对一项原本不喜欢的食物完全改观,真是不可思议。 蓓儿小姐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 「话说回来,琥太郎殿下明明敢吃八宝菜,为什么至今一直不喜欢吃它是也?不喜欢吃它是也?」 「对喔,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小时候曾经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啊!」 「为什么呢是也,为什么呢是也?」 「我小时候吃的八宝菜……那是我妈煮的……」 「…………………………………原来如此是也——原来如此 是也——」 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轻之国度 做完学校出的简单作业后,我一个人玩起了〇x游戏。 敌人真不愧是我,我俩实力太过相近,迟迟分不出胜负。废弃的讲义背面转眼间便被井字给填满了。 「琥太郎殿下,吃饭了是也!吃饭了是也!」 当我正埋头做着这种蠢事时,蓓儿小姐开门现身了。她笑容满面地挺着小小的胸脯,看起来真是可爱;我很想抱紧她,不过还是强忍下来。 虽然蓓儿小姐老说我冷淡,其实我可是三不五时都想把娇小的蓓儿小姐抱起来摸个涡瘾呢!不过,万一我真的这样做,等她变大时有可能会三倍奉还给我;这太危险了,我只好尽量克制自己。 言归正传。 「好——我去我去——」 我将战况僵持不下的单人〇x游戏讲义丢到垃圾桶,和蓓儿小姐一同走出门外。 本以为普通尺寸的蓓儿小姐应该会很难上下楼梯,怎料她居然脚步轻盈地一阶阶跃下约与自己腰部等高的阶梯。我真想学学她那灵巧的步伐,这样一来理理就不会老嫌我迟钝。 我们来到客厅,准备享用蓓儿小姐亲手烹调的热腾腾晚餐。 「……呜。」 一看到菜色,我不由得低声惨叫了一声。 「今晚的配菜是——八宝菜是也——八宝菜是也——」 没错,是八宝菜。 在日本又称为五目旨煮。 它正是我最不喜欢吃的菜色。 「是、是八宝菜、呀?」 「是也。我们偶尔也该吃吃中式料理是也,中式料理是也。」 「是、是、是这样吗?」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我、我开、动了。」 蓓儿小姐精神奕奕地双手合十,大口大口地吃起八宝菜;然而,我却只敢一点一点地将白饭和味噌汤送进口中。 「呣,琥太郎殿下,你是不是在晚餐前吃了什么是也?吃了什么是也?」 「不,没有这回事。」 「可是你的筷子停下来了是也,筷子停下来了是也。」 「呜呜……抱歉,其实我不太喜欢吃八宝菜。」 我绝对不讨厌里面的每一样食材,无论是小虾米或花枝之类的海鲜、香菇、木耳,我都敢吃,当然也不讨厌当中的大量蔬菜。 但是,只要将这些食材烹调成八宝菜,不知为何,我就是吃不下去;偏食这玩意儿,实在毫无道理可循。 「啥!蓓儿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项资料是也,没有这项资料是也!」 「欸,等一下。你的资料库到底记载了多少我的个人资料?」 「……贼笑。是也,是也。」 「欸,说清楚呀!」 「从α到Ω(注1)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是也!附带一 提,琥太郎殿下截至小学入学前的尿床次数哇你干什么 是也、干什么是也住手——」 「蓓儿小姐你这猪头!」 我卯足全力将蓓儿小姐的柔嫩脸颊往两旁一扯。 为什么连这种无聊的资料都记载上去呢?反正一定 又是妈妈干的好事,不过真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小孩的个人资料公诸于世。 (注1: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蓓儿小姐拍了我的手臂两下(注2),我知道她投降了,于是放她一马。她眼泛泪光地摩娑着自己的腮帮子,看起来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原来是这样啊是也……真拿你没办法是也。我用剩下来的食材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吧是也,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是也。」 「咦,意思是我不必吃八宝菜了?」 「硬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只会让你更讨厌它是也,更讨厌它是也。」 真想不到。我还以为这个像极某种教育狂妈妈的蓓儿小姐,会逼我不准挑食、把食物全部吃光呢。 然而一旦获得了免死金牌,我反倒想故意反其道而行。 「可、可是蓓儿小姐特地为我做了这道菜,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 「你不用在意是也,不用在意是也……」 因为不想吃就要别人端出别的菜色,这也未免太大牌了。在这食粮充足的时代,我至少该把人家准备的食物吃光才对;况且,假如我是做菜的那个人,应该也最希望看到对方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奇怪,我……敢吃耶?」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注2 在格斗时,受到对方的固定技或关节技攻击而丧失战意时,拍打对方的身体或地板两到三下为表示投降。) 「嗯、嗯。我不只敢吃,还觉得很好吃喔。」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听完我的感想,蓓儿小姐马上兴奋地在椅子上跳动。 嗯,这样做很危险,要坐好才行喔。 话说回来,真的很好吃。我连吃了两、三口,感觉还是一样好吃;白菜和竹笋之类的蔬菜咬起来很清脆,口感极佳,而花枝、虾子之类的海产也富含着大海的鲜美;平常鲜少吃到的鹌鹑蛋也相当入味,而最令我惊艳的,就是使用太白粉勾芡的中式汤汁竟是如此美味。 「蓓儿小姐的厨艺果然没话说!」 「你态度变得还真快是也,变得还真快是也。」 「哈、哈哈……对不起。」 还没尝到食物便对它妄加评论的我,闻言只能窝囊地垂下头去。 「想吃多少尽管吃是也,就算你想把它加入明天便当的菜色也没问题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 蓓儿小姐的情绪不知为何high到了最高点,我一边略微惊惶地望着她,一边暗忖: 我竟在一天内就对一项原本不喜欢的食物完全改观,真是不可思议。 蓓儿小姐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 「话说回来,琥太郎殿下明明敢吃八宝菜,为什么至今一直不喜欢吃它是也?不喜欢吃它是也?」 「对喔,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小时候曾经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啊!」 「为什么呢是也,为什么呢是也?」 「我小时候吃的八宝菜……那是我妈煮的……」 「…………………………………原来如此是也——原来如此 是也——」 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轻之国度 做完学校出的简单作业后,我一个人玩起了〇x游戏。 敌人真不愧是我,我俩实力太过相近,迟迟分不出胜负。废弃的讲义背面转眼间便被井字给填满了。 「琥太郎殿下,吃饭了是也!吃饭了是也!」 当我正埋头做着这种蠢事时,蓓儿小姐开门现身了。她笑容满面地挺着小小的胸脯,看起来真是可爱;我很想抱紧她,不过还是强忍下来。 虽然蓓儿小姐老说我冷淡,其实我可是三不五时都想把娇小的蓓儿小姐抱起来摸个涡瘾呢!不过,万一我真的这样做,等她变大时有可能会三倍奉还给我;这太危险了,我只好尽量克制自己。 言归正传。 「好——我去我去——」 我将战况僵持不下的单人〇x游戏讲义丢到垃圾桶,和蓓儿小姐一同走出门外。 本以为普通尺寸的蓓儿小姐应该会很难上下楼梯,怎料她居然脚步轻盈地一阶阶跃下约与自己腰部等高的阶梯。我真想学学她那灵巧的步伐,这样一来理理就不会老嫌我迟钝。 我们来到客厅,准备享用蓓儿小姐亲手烹调的热腾腾晚餐。 「……呜。」 一看到菜色,我不由得低声惨叫了一声。 「今晚的配菜是——八宝菜是也——八宝菜是也——」 没错,是八宝菜。 在日本又称为五目旨煮。 它正是我最不喜欢吃的菜色。 「是、是八宝菜、呀?」 「是也。我们偶尔也该吃吃中式料理是也,中式料理是也。」 「是、是、是这样吗?」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我、我开、动了。」 蓓儿小姐精神奕奕地双手合十,大口大口地吃起八宝菜;然而,我却只敢一点一点地将白饭和味噌汤送进口中。 「呣,琥太郎殿下,你是不是在晚餐前吃了什么是也?吃了什么是也?」 「不,没有这回事。」 「可是你的筷子停下来了是也,筷子停下来了是也。」 「呜呜……抱歉,其实我不太喜欢吃八宝菜。」 我绝对不讨厌里面的每一样食材,无论是小虾米或花枝之类的海鲜、香菇、木耳,我都敢吃,当然也不讨厌当中的大量蔬菜。 但是,只要将这些食材烹调成八宝菜,不知为何,我就是吃不下去;偏食这玩意儿,实在毫无道理可循。 「啥!蓓儿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项资料是也,没有这项资料是也!」 「欸,等一下。你的资料库到底记载了多少我的个人资料?」 「……贼笑。是也,是也。」 「欸,说清楚呀!」 「从α到Ω(注1)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是也!附带一 提,琥太郎殿下截至小学入学前的尿床次数哇你干什么 是也、干什么是也住手——」 「蓓儿小姐你这猪头!」 我卯足全力将蓓儿小姐的柔嫩脸颊往两旁一扯。 为什么连这种无聊的资料都记载上去呢?反正一定 又是妈妈干的好事,不过真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小孩的个人资料公诸于世。 (注1: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蓓儿小姐拍了我的手臂两下(注2),我知道她投降了,于是放她一马。她眼泛泪光地摩娑着自己的腮帮子,看起来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原来是这样啊是也……真拿你没办法是也。我用剩下来的食材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吧是也,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是也。」 「咦,意思是我不必吃八宝菜了?」 「硬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只会让你更讨厌它是也,更讨厌它是也。」 真想不到。我还以为这个像极某种教育狂妈妈的蓓儿小姐,会逼我不准挑食、把食物全部吃光呢。 然而一旦获得了免死金牌,我反倒想故意反其道而行。 「可、可是蓓儿小姐特地为我做了这道菜,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 「你不用在意是也,不用在意是也……」 因为不想吃就要别人端出别的菜色,这也未免太大牌了。在这食粮充足的时代,我至少该把人家准备的食物吃光才对;况且,假如我是做菜的那个人,应该也最希望看到对方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奇怪,我……敢吃耶?」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注2 在格斗时,受到对方的固定技或关节技攻击而丧失战意时,拍打对方的身体或地板两到三下为表示投降。) 「嗯、嗯。我不只敢吃,还觉得很好吃喔。」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听完我的感想,蓓儿小姐马上兴奋地在椅子上跳动。 嗯,这样做很危险,要坐好才行喔。 话说回来,真的很好吃。我连吃了两、三口,感觉还是一样好吃;白菜和竹笋之类的蔬菜咬起来很清脆,口感极佳,而花枝、虾子之类的海产也富含着大海的鲜美;平常鲜少吃到的鹌鹑蛋也相当入味,而最令我惊艳的,就是使用太白粉勾芡的中式汤汁竟是如此美味。 「蓓儿小姐的厨艺果然没话说!」 「你态度变得还真快是也,变得还真快是也。」 「哈、哈哈……对不起。」 还没尝到食物便对它妄加评论的我,闻言只能窝囊地垂下头去。 「想吃多少尽管吃是也,就算你想把它加入明天便当的菜色也没问题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 蓓儿小姐的情绪不知为何high到了最高点,我一边略微惊惶地望着她,一边暗忖: 我竟在一天内就对一项原本不喜欢的食物完全改观,真是不可思议。 蓓儿小姐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 「话说回来,琥太郎殿下明明敢吃八宝菜,为什么至今一直不喜欢吃它是也?不喜欢吃它是也?」 「对喔,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小时候曾经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啊!」 「为什么呢是也,为什么呢是也?」 「我小时候吃的八宝菜……那是我妈煮的……」 「…………………………………原来如此是也——原来如此 是也——」 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轻之国度 做完学校出的简单作业后,我一个人玩起了〇x游戏。 敌人真不愧是我,我俩实力太过相近,迟迟分不出胜负。废弃的讲义背面转眼间便被井字给填满了。 「琥太郎殿下,吃饭了是也!吃饭了是也!」 当我正埋头做着这种蠢事时,蓓儿小姐开门现身了。她笑容满面地挺着小小的胸脯,看起来真是可爱;我很想抱紧她,不过还是强忍下来。 虽然蓓儿小姐老说我冷淡,其实我可是三不五时都想把娇小的蓓儿小姐抱起来摸个涡瘾呢!不过,万一我真的这样做,等她变大时有可能会三倍奉还给我;这太危险了,我只好尽量克制自己。 言归正传。 「好——我去我去——」 我将战况僵持不下的单人〇x游戏讲义丢到垃圾桶,和蓓儿小姐一同走出门外。 本以为普通尺寸的蓓儿小姐应该会很难上下楼梯,怎料她居然脚步轻盈地一阶阶跃下约与自己腰部等高的阶梯。我真想学学她那灵巧的步伐,这样一来理理就不会老嫌我迟钝。 我们来到客厅,准备享用蓓儿小姐亲手烹调的热腾腾晚餐。 「……呜。」 一看到菜色,我不由得低声惨叫了一声。 「今晚的配菜是——八宝菜是也——八宝菜是也——」 没错,是八宝菜。 在日本又称为五目旨煮。 它正是我最不喜欢吃的菜色。 「是、是八宝菜、呀?」 「是也。我们偶尔也该吃吃中式料理是也,中式料理是也。」 「是、是、是这样吗?」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我、我开、动了。」 蓓儿小姐精神奕奕地双手合十,大口大口地吃起八宝菜;然而,我却只敢一点一点地将白饭和味噌汤送进口中。 「呣,琥太郎殿下,你是不是在晚餐前吃了什么是也?吃了什么是也?」 「不,没有这回事。」 「可是你的筷子停下来了是也,筷子停下来了是也。」 「呜呜……抱歉,其实我不太喜欢吃八宝菜。」 我绝对不讨厌里面的每一样食材,无论是小虾米或花枝之类的海鲜、香菇、木耳,我都敢吃,当然也不讨厌当中的大量蔬菜。 但是,只要将这些食材烹调成八宝菜,不知为何,我就是吃不下去;偏食这玩意儿,实在毫无道理可循。 「啥!蓓儿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项资料是也,没有这项资料是也!」 「欸,等一下。你的资料库到底记载了多少我的个人资料?」 「……贼笑。是也,是也。」 「欸,说清楚呀!」 「从α到Ω(注1)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是也!附带一 提,琥太郎殿下截至小学入学前的尿床次数哇你干什么 是也、干什么是也住手——」 「蓓儿小姐你这猪头!」 我卯足全力将蓓儿小姐的柔嫩脸颊往两旁一扯。 为什么连这种无聊的资料都记载上去呢?反正一定 又是妈妈干的好事,不过真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小孩的个人资料公诸于世。 (注1: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蓓儿小姐拍了我的手臂两下(注2),我知道她投降了,于是放她一马。她眼泛泪光地摩娑着自己的腮帮子,看起来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原来是这样啊是也……真拿你没办法是也。我用剩下来的食材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吧是也,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是也。」 「咦,意思是我不必吃八宝菜了?」 「硬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只会让你更讨厌它是也,更讨厌它是也。」 真想不到。我还以为这个像极某种教育狂妈妈的蓓儿小姐,会逼我不准挑食、把食物全部吃光呢。 然而一旦获得了免死金牌,我反倒想故意反其道而行。 「可、可是蓓儿小姐特地为我做了这道菜,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 「你不用在意是也,不用在意是也……」 因为不想吃就要别人端出别的菜色,这也未免太大牌了。在这食粮充足的时代,我至少该把人家准备的食物吃光才对;况且,假如我是做菜的那个人,应该也最希望看到对方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奇怪,我……敢吃耶?」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注2 在格斗时,受到对方的固定技或关节技攻击而丧失战意时,拍打对方的身体或地板两到三下为表示投降。) 「嗯、嗯。我不只敢吃,还觉得很好吃喔。」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听完我的感想,蓓儿小姐马上兴奋地在椅子上跳动。 嗯,这样做很危险,要坐好才行喔。 话说回来,真的很好吃。我连吃了两、三口,感觉还是一样好吃;白菜和竹笋之类的蔬菜咬起来很清脆,口感极佳,而花枝、虾子之类的海产也富含着大海的鲜美;平常鲜少吃到的鹌鹑蛋也相当入味,而最令我惊艳的,就是使用太白粉勾芡的中式汤汁竟是如此美味。 「蓓儿小姐的厨艺果然没话说!」 「你态度变得还真快是也,变得还真快是也。」 「哈、哈哈……对不起。」 还没尝到食物便对它妄加评论的我,闻言只能窝囊地垂下头去。 「想吃多少尽管吃是也,就算你想把它加入明天便当的菜色也没问题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 蓓儿小姐的情绪不知为何high到了最高点,我一边略微惊惶地望着她,一边暗忖: 我竟在一天内就对一项原本不喜欢的食物完全改观,真是不可思议。 蓓儿小姐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 「话说回来,琥太郎殿下明明敢吃八宝菜,为什么至今一直不喜欢吃它是也?不喜欢吃它是也?」 「对喔,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小时候曾经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啊!」 「为什么呢是也,为什么呢是也?」 「我小时候吃的八宝菜……那是我妈煮的……」 「…………………………………原来如此是也——原来如此 是也——」 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轻之国度 做完学校出的简单作业后,我一个人玩起了〇x游戏。 敌人真不愧是我,我俩实力太过相近,迟迟分不出胜负。废弃的讲义背面转眼间便被井字给填满了。 「琥太郎殿下,吃饭了是也!吃饭了是也!」 当我正埋头做着这种蠢事时,蓓儿小姐开门现身了。她笑容满面地挺着小小的胸脯,看起来真是可爱;我很想抱紧她,不过还是强忍下来。 虽然蓓儿小姐老说我冷淡,其实我可是三不五时都想把娇小的蓓儿小姐抱起来摸个涡瘾呢!不过,万一我真的这样做,等她变大时有可能会三倍奉还给我;这太危险了,我只好尽量克制自己。 言归正传。 「好——我去我去——」 我将战况僵持不下的单人〇x游戏讲义丢到垃圾桶,和蓓儿小姐一同走出门外。 本以为普通尺寸的蓓儿小姐应该会很难上下楼梯,怎料她居然脚步轻盈地一阶阶跃下约与自己腰部等高的阶梯。我真想学学她那灵巧的步伐,这样一来理理就不会老嫌我迟钝。 我们来到客厅,准备享用蓓儿小姐亲手烹调的热腾腾晚餐。 「……呜。」 一看到菜色,我不由得低声惨叫了一声。 「今晚的配菜是——八宝菜是也——八宝菜是也——」 没错,是八宝菜。 在日本又称为五目旨煮。 它正是我最不喜欢吃的菜色。 「是、是八宝菜、呀?」 「是也。我们偶尔也该吃吃中式料理是也,中式料理是也。」 「是、是、是这样吗?」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我、我开、动了。」 蓓儿小姐精神奕奕地双手合十,大口大口地吃起八宝菜;然而,我却只敢一点一点地将白饭和味噌汤送进口中。 「呣,琥太郎殿下,你是不是在晚餐前吃了什么是也?吃了什么是也?」 「不,没有这回事。」 「可是你的筷子停下来了是也,筷子停下来了是也。」 「呜呜……抱歉,其实我不太喜欢吃八宝菜。」 我绝对不讨厌里面的每一样食材,无论是小虾米或花枝之类的海鲜、香菇、木耳,我都敢吃,当然也不讨厌当中的大量蔬菜。 但是,只要将这些食材烹调成八宝菜,不知为何,我就是吃不下去;偏食这玩意儿,实在毫无道理可循。 「啥!蓓儿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项资料是也,没有这项资料是也!」 「欸,等一下。你的资料库到底记载了多少我的个人资料?」 「……贼笑。是也,是也。」 「欸,说清楚呀!」 「从α到Ω(注1)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是也!附带一 提,琥太郎殿下截至小学入学前的尿床次数哇你干什么 是也、干什么是也住手——」 「蓓儿小姐你这猪头!」 我卯足全力将蓓儿小姐的柔嫩脸颊往两旁一扯。 为什么连这种无聊的资料都记载上去呢?反正一定 又是妈妈干的好事,不过真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小孩的个人资料公诸于世。 (注1: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蓓儿小姐拍了我的手臂两下(注2),我知道她投降了,于是放她一马。她眼泛泪光地摩娑着自己的腮帮子,看起来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原来是这样啊是也……真拿你没办法是也。我用剩下来的食材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吧是也,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是也。」 「咦,意思是我不必吃八宝菜了?」 「硬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只会让你更讨厌它是也,更讨厌它是也。」 真想不到。我还以为这个像极某种教育狂妈妈的蓓儿小姐,会逼我不准挑食、把食物全部吃光呢。 然而一旦获得了免死金牌,我反倒想故意反其道而行。 「可、可是蓓儿小姐特地为我做了这道菜,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 「你不用在意是也,不用在意是也……」 因为不想吃就要别人端出别的菜色,这也未免太大牌了。在这食粮充足的时代,我至少该把人家准备的食物吃光才对;况且,假如我是做菜的那个人,应该也最希望看到对方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奇怪,我……敢吃耶?」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注2 在格斗时,受到对方的固定技或关节技攻击而丧失战意时,拍打对方的身体或地板两到三下为表示投降。) 「嗯、嗯。我不只敢吃,还觉得很好吃喔。」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听完我的感想,蓓儿小姐马上兴奋地在椅子上跳动。 嗯,这样做很危险,要坐好才行喔。 话说回来,真的很好吃。我连吃了两、三口,感觉还是一样好吃;白菜和竹笋之类的蔬菜咬起来很清脆,口感极佳,而花枝、虾子之类的海产也富含着大海的鲜美;平常鲜少吃到的鹌鹑蛋也相当入味,而最令我惊艳的,就是使用太白粉勾芡的中式汤汁竟是如此美味。 「蓓儿小姐的厨艺果然没话说!」 「你态度变得还真快是也,变得还真快是也。」 「哈、哈哈……对不起。」 还没尝到食物便对它妄加评论的我,闻言只能窝囊地垂下头去。 「想吃多少尽管吃是也,就算你想把它加入明天便当的菜色也没问题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 蓓儿小姐的情绪不知为何high到了最高点,我一边略微惊惶地望着她,一边暗忖: 我竟在一天内就对一项原本不喜欢的食物完全改观,真是不可思议。 蓓儿小姐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 「话说回来,琥太郎殿下明明敢吃八宝菜,为什么至今一直不喜欢吃它是也?不喜欢吃它是也?」 「对喔,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小时候曾经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啊!」 「为什么呢是也,为什么呢是也?」 「我小时候吃的八宝菜……那是我妈煮的……」 「…………………………………原来如此是也——原来如此 是也——」 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轻之国度 做完学校出的简单作业后,我一个人玩起了〇x游戏。 敌人真不愧是我,我俩实力太过相近,迟迟分不出胜负。废弃的讲义背面转眼间便被井字给填满了。 「琥太郎殿下,吃饭了是也!吃饭了是也!」 当我正埋头做着这种蠢事时,蓓儿小姐开门现身了。她笑容满面地挺着小小的胸脯,看起来真是可爱;我很想抱紧她,不过还是强忍下来。 虽然蓓儿小姐老说我冷淡,其实我可是三不五时都想把娇小的蓓儿小姐抱起来摸个涡瘾呢!不过,万一我真的这样做,等她变大时有可能会三倍奉还给我;这太危险了,我只好尽量克制自己。 言归正传。 「好——我去我去——」 我将战况僵持不下的单人〇x游戏讲义丢到垃圾桶,和蓓儿小姐一同走出门外。 本以为普通尺寸的蓓儿小姐应该会很难上下楼梯,怎料她居然脚步轻盈地一阶阶跃下约与自己腰部等高的阶梯。我真想学学她那灵巧的步伐,这样一来理理就不会老嫌我迟钝。 我们来到客厅,准备享用蓓儿小姐亲手烹调的热腾腾晚餐。 「……呜。」 一看到菜色,我不由得低声惨叫了一声。 「今晚的配菜是——八宝菜是也——八宝菜是也——」 没错,是八宝菜。 在日本又称为五目旨煮。 它正是我最不喜欢吃的菜色。 「是、是八宝菜、呀?」 「是也。我们偶尔也该吃吃中式料理是也,中式料理是也。」 「是、是、是这样吗?」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我、我开、动了。」 蓓儿小姐精神奕奕地双手合十,大口大口地吃起八宝菜;然而,我却只敢一点一点地将白饭和味噌汤送进口中。 「呣,琥太郎殿下,你是不是在晚餐前吃了什么是也?吃了什么是也?」 「不,没有这回事。」 「可是你的筷子停下来了是也,筷子停下来了是也。」 「呜呜……抱歉,其实我不太喜欢吃八宝菜。」 我绝对不讨厌里面的每一样食材,无论是小虾米或花枝之类的海鲜、香菇、木耳,我都敢吃,当然也不讨厌当中的大量蔬菜。 但是,只要将这些食材烹调成八宝菜,不知为何,我就是吃不下去;偏食这玩意儿,实在毫无道理可循。 「啥!蓓儿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项资料是也,没有这项资料是也!」 「欸,等一下。你的资料库到底记载了多少我的个人资料?」 「……贼笑。是也,是也。」 「欸,说清楚呀!」 「从α到Ω(注1)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是也!附带一 提,琥太郎殿下截至小学入学前的尿床次数哇你干什么 是也、干什么是也住手——」 「蓓儿小姐你这猪头!」 我卯足全力将蓓儿小姐的柔嫩脸颊往两旁一扯。 为什么连这种无聊的资料都记载上去呢?反正一定 又是妈妈干的好事,不过真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小孩的个人资料公诸于世。 (注1: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蓓儿小姐拍了我的手臂两下(注2),我知道她投降了,于是放她一马。她眼泛泪光地摩娑着自己的腮帮子,看起来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原来是这样啊是也……真拿你没办法是也。我用剩下来的食材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吧是也,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是也。」 「咦,意思是我不必吃八宝菜了?」 「硬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只会让你更讨厌它是也,更讨厌它是也。」 真想不到。我还以为这个像极某种教育狂妈妈的蓓儿小姐,会逼我不准挑食、把食物全部吃光呢。 然而一旦获得了免死金牌,我反倒想故意反其道而行。 「可、可是蓓儿小姐特地为我做了这道菜,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 「你不用在意是也,不用在意是也……」 因为不想吃就要别人端出别的菜色,这也未免太大牌了。在这食粮充足的时代,我至少该把人家准备的食物吃光才对;况且,假如我是做菜的那个人,应该也最希望看到对方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奇怪,我……敢吃耶?」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注2 在格斗时,受到对方的固定技或关节技攻击而丧失战意时,拍打对方的身体或地板两到三下为表示投降。) 「嗯、嗯。我不只敢吃,还觉得很好吃喔。」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听完我的感想,蓓儿小姐马上兴奋地在椅子上跳动。 嗯,这样做很危险,要坐好才行喔。 话说回来,真的很好吃。我连吃了两、三口,感觉还是一样好吃;白菜和竹笋之类的蔬菜咬起来很清脆,口感极佳,而花枝、虾子之类的海产也富含着大海的鲜美;平常鲜少吃到的鹌鹑蛋也相当入味,而最令我惊艳的,就是使用太白粉勾芡的中式汤汁竟是如此美味。 「蓓儿小姐的厨艺果然没话说!」 「你态度变得还真快是也,变得还真快是也。」 「哈、哈哈……对不起。」 还没尝到食物便对它妄加评论的我,闻言只能窝囊地垂下头去。 「想吃多少尽管吃是也,就算你想把它加入明天便当的菜色也没问题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 蓓儿小姐的情绪不知为何high到了最高点,我一边略微惊惶地望着她,一边暗忖: 我竟在一天内就对一项原本不喜欢的食物完全改观,真是不可思议。 蓓儿小姐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 「话说回来,琥太郎殿下明明敢吃八宝菜,为什么至今一直不喜欢吃它是也?不喜欢吃它是也?」 「对喔,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小时候曾经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啊!」 「为什么呢是也,为什么呢是也?」 「我小时候吃的八宝菜……那是我妈煮的……」 「…………………………………原来如此是也——原来如此 是也——」 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轻之国度 做完学校出的简单作业后,我一个人玩起了〇x游戏。 敌人真不愧是我,我俩实力太过相近,迟迟分不出胜负。废弃的讲义背面转眼间便被井字给填满了。 「琥太郎殿下,吃饭了是也!吃饭了是也!」 当我正埋头做着这种蠢事时,蓓儿小姐开门现身了。她笑容满面地挺着小小的胸脯,看起来真是可爱;我很想抱紧她,不过还是强忍下来。 虽然蓓儿小姐老说我冷淡,其实我可是三不五时都想把娇小的蓓儿小姐抱起来摸个涡瘾呢!不过,万一我真的这样做,等她变大时有可能会三倍奉还给我;这太危险了,我只好尽量克制自己。 言归正传。 「好——我去我去——」 我将战况僵持不下的单人〇x游戏讲义丢到垃圾桶,和蓓儿小姐一同走出门外。 本以为普通尺寸的蓓儿小姐应该会很难上下楼梯,怎料她居然脚步轻盈地一阶阶跃下约与自己腰部等高的阶梯。我真想学学她那灵巧的步伐,这样一来理理就不会老嫌我迟钝。 我们来到客厅,准备享用蓓儿小姐亲手烹调的热腾腾晚餐。 「……呜。」 一看到菜色,我不由得低声惨叫了一声。 「今晚的配菜是——八宝菜是也——八宝菜是也——」 没错,是八宝菜。 在日本又称为五目旨煮。 它正是我最不喜欢吃的菜色。 「是、是八宝菜、呀?」 「是也。我们偶尔也该吃吃中式料理是也,中式料理是也。」 「是、是、是这样吗?」 「开动了是也!开动了是也!」 「我、我开、动了。」 蓓儿小姐精神奕奕地双手合十,大口大口地吃起八宝菜;然而,我却只敢一点一点地将白饭和味噌汤送进口中。 「呣,琥太郎殿下,你是不是在晚餐前吃了什么是也?吃了什么是也?」 「不,没有这回事。」 「可是你的筷子停下来了是也,筷子停下来了是也。」 「呜呜……抱歉,其实我不太喜欢吃八宝菜。」 我绝对不讨厌里面的每一样食材,无论是小虾米或花枝之类的海鲜、香菇、木耳,我都敢吃,当然也不讨厌当中的大量蔬菜。 但是,只要将这些食材烹调成八宝菜,不知为何,我就是吃不下去;偏食这玩意儿,实在毫无道理可循。 「啥!蓓儿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项资料是也,没有这项资料是也!」 「欸,等一下。你的资料库到底记载了多少我的个人资料?」 「……贼笑。是也,是也。」 「欸,说清楚呀!」 「从α到Ω(注1)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是也!附带一 提,琥太郎殿下截至小学入学前的尿床次数哇你干什么 是也、干什么是也住手——」 「蓓儿小姐你这猪头!」 我卯足全力将蓓儿小姐的柔嫩脸颊往两旁一扯。 为什么连这种无聊的资料都记载上去呢?反正一定 又是妈妈干的好事,不过真希望她不要把自己小孩的个人资料公诸于世。 (注1:alpha跟omega ,希腊文的第一跟最后一个字母。) 蓓儿小姐拍了我的手臂两下(注2),我知道她投降了,于是放她一马。她眼泛泪光地摩娑着自己的腮帮子,看起来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原来是这样啊是也……真拿你没办法是也。我用剩下来的食材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吧是也,做些琥太郎殿下敢吃的菜是也。」 「咦,意思是我不必吃八宝菜了?」 「硬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只会让你更讨厌它是也,更讨厌它是也。」 真想不到。我还以为这个像极某种教育狂妈妈的蓓儿小姐,会逼我不准挑食、把食物全部吃光呢。 然而一旦获得了免死金牌,我反倒想故意反其道而行。 「可、可是蓓儿小姐特地为我做了这道菜,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 「你不用在意是也,不用在意是也……」 因为不想吃就要别人端出别的菜色,这也未免太大牌了。在这食粮充足的时代,我至少该把人家准备的食物吃光才对;况且,假如我是做菜的那个人,应该也最希望看到对方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奇怪,我……敢吃耶?」 「真的吗是也—真的吗是也!」 (注2 在格斗时,受到对方的固定技或关节技攻击而丧失战意时,拍打对方的身体或地板两到三下为表示投降。) 「嗯、嗯。我不只敢吃,还觉得很好吃喔。」 「呀呼——是也!耶呼——是也!」 听完我的感想,蓓儿小姐马上兴奋地在椅子上跳动。 嗯,这样做很危险,要坐好才行喔。 话说回来,真的很好吃。我连吃了两、三口,感觉还是一样好吃;白菜和竹笋之类的蔬菜咬起来很清脆,口感极佳,而花枝、虾子之类的海产也富含着大海的鲜美;平常鲜少吃到的鹌鹑蛋也相当入味,而最令我惊艳的,就是使用太白粉勾芡的中式汤汁竟是如此美味。 「蓓儿小姐的厨艺果然没话说!」 「你态度变得还真快是也,变得还真快是也。」 「哈、哈哈……对不起。」 还没尝到食物便对它妄加评论的我,闻言只能窝囊地垂下头去。 「想吃多少尽管吃是也,就算你想把它加入明天便当的菜色也没问题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八宝菜嘉年华是也!」 蓓儿小姐的情绪不知为何high到了最高点,我一边略微惊惶地望着她,一边暗忖: 我竟在一天内就对一项原本不喜欢的食物完全改观,真是不可思议。 蓓儿小姐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 「话说回来,琥太郎殿下明明敢吃八宝菜,为什么至今一直不喜欢吃它是也?不喜欢吃它是也?」 「对喔,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小时候曾经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啊!」 「为什么呢是也,为什么呢是也?」 「我小时候吃的八宝菜……那是我妈煮的……」 「…………………………………原来如此是也——原来如此 是也——」 02.家政教室中的战争。 今天的第二、三堂课,居然是上烹饪实习——也就是家政课。第一堂课结束后,班上同学便带着各自的围裙,浩浩荡荡地走出教室。 「耕平,你好久没围围裙了呢——」 「班上的男生哪个不是这样?」 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我想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很少有人的下厨次数多到适合围上围裙吧?当然,我也不认为女生们的厨艺会比男生们厉害多少。 「麻烦死了啦——」 理理边甩着装围裙的袋子边嘀咕道。她的袋子有时会打中我的手臂,我想她八成是故意的。 大家一踏进家政教室,便纷纷穿戴起自己的围裙和头巾,将事先拿到的讲义放在调理台上,等待时间流逝;等着等着,不久便响起了上课钟声,而老师也迈步进入。 「好,我们来开始实习吧。想必各位同学都在国中时学过一定基础的烹饪知识,因此这第一堂课应该不会难倒大家。」 我记得在国中时,最先学到的是简单的乾炒马钤薯(咖哩口味),然后是米兰猪排义大利面,接着好像是亲子井。基本上,我们在国中时就已经做过一定程度的料理了。 「所以呢,这堂课我要请大家依照上课前发下去的讲义,来制作马钤薯炖肉跟炖比目鱼。」 原来高中跟国中烹饪课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一次所制作的料理不只一种啊。光是做一道菜就忙不过来了,现在还得同时做两道菜,真不知班上同学此时作何感想。 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了。 「来,请大家过来拿材料跟工具吧。」 老师一说完,各组便各派两人在教室前方的调理台前集合;就这样,每一组人马都各自带了材料和工具回来。 「哇,好漂亮的比目鱼!就这样煮掉有点可惜耶。」 很哀伤地,掌厨者的心声不小心说出来了。这块比目鱼切片就是这么新鲜。老实说,在烹饪实习课使用这种鱼,会不会太奢侈了? 「呼——有深山在我们就轻松多了,好耶——」 与我同一组的古田同学一派轻松地如此说道。班上同学都对我家的状况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当然也知道我会做菜,所以我对他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然而,天下并没有白吃的午餐。 「哼、哼、哼,这样是不行的喔,古田同学。」 「咦?」 「如果由我来掌厨,那大家不就没机会实习了吗?所以呢,我会负责在一旁支援大家的。」 「……真的假的?」 「嗯,真的真的。」 只要我有心去做,想必能以一己之力技压全场,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料理。这可不是我自夸,而是自信:我从小便掌管了深山家的厨房,岂会输给在实习课初次学习烹饪的学生们? 但是,这样做是不行的。这怎么说都是学校的课程,必须大家分工合作才行;因此,我自国中起便始终负责最无关紧要、有没有都没差的工作。 比如说摆盘。 或者是洗米。 在此声明一下,我选这些工作并不是为了偷懒。 「你死心吧,古田,这家伙从以前起就是这样。」 或许耕平早就习惯我的原则了吧?他迅速地着手排列烹调用具。 「好了好了,古田同学。我来洗米,至于削马钤薯皮的任务就麻烦你罗。」 「嗯、嗯……」 我若无其事地将可能最令他头痛的工作硬推给他。 接下来,我开始进行最好学却最花时间的工作——洗米。我将三人份的白米放到大碗里,然后适当地将水加到足以覆盖白米表面,快速地搅拌它们(运用手腕的摆动,使用整只手加以搅拌)。 倒掉白浊的洗米水后,我再度加水持续淘洗。白米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吸收水分,因此必须尽快倒掉浊水加入清水,将米洗得干干净净。需要注意的是,米不能洗得太乾净,以免将丰富的矿物质以及其他养分洗掉。 将米大致洗干净后,我把白米倒进电锅,然后将水加到手腕的那块突起的骨头、盖上锅盖,接着只要等米饭煮熟就好了。国中时我们是用铁锅来煮饭的,现在上了高中后可以使用电锅,煮起饭来轻松多了。 「一开始是小火,接下来转中火——」(注3) 「琥太郎,那是登山锅的煮饭诀窍吧?」 吐槽得好啊。 我望向耕平,只见他尽管刀功还不到家,却已略微掌握到了将姜切成薄片的诀窍。真不愧是耕平,他这个人做什么都有模有样。 「耕平——既然你只要有心就能做到,为什么不试着自己下厨呢?这样伯母不在家时就不用伤脑筋了。」 「嗯——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反正你会为我做饭,不是吗?」 (注3 原文为ハーじめチョロチなかパッパ,日本传统的煮饺诀窍顺口溜。) 「嗯——……话是没错啦。」 我居然轻易接受了这个答案。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也很乐于为他人做饭,所以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最重要的是,万一耕平变得样样都精通,岂不是没有我帮忙的余地?这样会害我很落寞的。 好了,打起精神来做其他的事吧—— 啪。 「啪?」 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纳闷地往后望去—— 「我看你们俩倒是挺开心的嘛……」 有鬼啊! 看错了,是理理。 「理、理理,你为什么生气?」 「老娘才没生气咧!」 嘴上说没生气,但她依旧横眉竖目,语气尖锐地威吓着我。 「为什么你要拿比目鱼过来?」 「因为我切鱼切到一半。」 「它已经是切片了,你还要切呀……?」 她就这样单手拿着比目鱼切片,从教室一端走到另一端来察看我们的情况?她似乎还搞不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烹饪实习课是以性别来分组,所以我们三人中只有理理被分到别组。其实我个人也不乐意被分到男生组,若是能男女分组的话,理理就能跟我们分在同一组了说。 「不、不好意思,宫内同学……?马钤薯已经切好了……」 班上的常盘同学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呼唤理理。真可怜,原来她跟理理同一组呀?个性内向的她,能跟得上理理的步调吗? 「老娘知道啦!」 只见理理不改一张臭脸,紧捏着比目鱼切片回到了自己的组别。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我想应该是觉得寂寞吧。」 耕平附耳说道。 「这样啊。也是啦,毕竟她跟我们被拆散了嘛。啊哈,想不到理理也有这可爱的一面。」 「我觉得重点不在于我『们』耶。」 「咦?」 「好痛!」 我正想回问耕平,怎料这时古田同学尖声大叫了一声。仔细一瞧,他正把菜刀摆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手。 他的指尖浮现了一颗红色水珠。 「啊——切到手啦?快去洗手吧!来,0k绷。」 「嗯、嗯……谢啦。」 是的,随身携带0k绷是女孩子的基本礼仪唷。 古田同学负责的工作是削马钤薯皮,看来他实在不习惯用菜刀,削出来的马铃薯歪七扭八的。 「好了,再试一次吧!」 「哇咧——这很难削耶——而且皮又很厚。」 「刚开始 难免啦,久而久之你就会越削越得心应手了。告诉你喔,菜刀的根部比尖端来得好操控,而且削皮时应该挪动马钤薯,而不是挪动菜刀;只要记住这两点,削皮时就不太会受伤了。」 「『不太会』受伤……意思是还是会受伤?」 「疼痛使人成长嘛。」 人有时还是得采用斯巴达教育才行。 我将马钤薯交给古田同学,之后将蒟蒻丝的水弄乾,以菜刀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接着我削红萝卜皮,然后也是切成小小的尺寸,当然也不能忘了切洋葱跟长豇豆——啊!糟糕糟糕,我不小心回复为平时的步调了,得配合其他两人的速度才行。 「啊,耕平,别忘了在鱼切片上面用菜刀划一个喔。」 「对喔,讲义上面好像有写。为什么要划x?」 「因为汤汁会从那里吸收进去,这样鱼才会比较入味。」 「喔?嗯,我知道了。」 啪。 「……啪?」 有人抓住我的肩膀part 2。 回头一望,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看你心情很好嘛,虎狼太……」 有女鬼! 看错了,是理理。 这回她手上托着一块生肉,恶狠狠地瞪着我。 「理、理理,为什么你拿着猪肉?」 「难道你要我拿牛肉吗!」 简直是莫名其妙。话说回来,如果拿着生肉的时间过长,体温有可能使肉的鲜度劣化,所以我实在不建议她这么做——尤其最近天气又很热。 「宫、宫内同学……?汤汁沸腾了……」 常盘同学再度过来呼唤理理。 「……老娘知道啦!」 她一如往常地粗声粗气撂下狠话,接着瞥了我一眼,然后就随着常盘同学回到自己的组别。 「理理她们那一组在下课前煮得完吗?」 「……嗯,田中同学也在,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啊,说得也是。」 田中同学很喜欢烹饪。我跟她就读同一所国中,记得她以前进了烹饪社,而且还给过我酱油团子。 「欵,深山——我切得差不多了。」 「好——啊,切得很好耶。古田同学,你想不想开始学做菜?」 「我、我负责吃就好。」 「真是的。现在这年头呀,男孩子也要学学下厨才行喔。」 「……我倒觉得你下厨到走火入魔了。」 「人家是女孩子啦——」 我嘟起嘴来,一边和古田同学进行下一个步骤。我先用热油炒猪肉,然后将其他材料逐一放入拌炒,最后才把马钤薯丢下去炒(因为形状容易受到破坏)。 直到整体炒得差不多时,就把高汤倒下去。接下来只要偶尔把浮油捞起来,等到汤汁沸腾时转成小火再加入调味料,然后等蔬菜炖烂就好了。 「接下来就交给你罗,古田同学。」 「交、交给我准没错……大概吧。」 是的,会踢足球的男生固然迷人,但会做菜的男生也很有魅力喔。 「嗯——琥太郎,这样可以吗?」 耕平用汤匙将炖鱼的汤汁捞起,朝我递过来。 「啊——」 「好。」 耕平亲手喂给我吃,吃起来不会太甜也不会太咸,味道刚刚好。烹饪实习课果然还是依照讲义上的食谱去做最妥当;我个人喜欢随兴而为,不过这样就失去上实习课的意义了,因此总是将调味之类的关键部分交给他人处理。 「嗯,很好吃。耕平,你好棒喔——」 「没有啦,我只是照着讲义做罢了。」 那么,接下来只要把姜加入这汤汁里煮沸,再把比目鱼切片摆上去(鱼皮朝外),然后再盖上透气锅盖—— 啪。 「……啪?」 有人抓住我的肩膀part 2 dash。 第三次回头望去。 「啊——」 有母夜叉! 看错了,是理理。 她睁着那双三白眼张开大口,牙齿非常洁白、整齐、健康。 「怎、怎么了?理理。」 「啊——」 「理、理理同学?」 「啊——」 你好歹也听我说话啊,大嘴母夜叉。 「……琥太郎,给你。」 耕平递给我一支汤匙。 「咦,干么?」 「给她吃点东西。」 他附耳说道。 「吃点东西,呃——」 我环顾四周。如果这儿是教室倒还好,但这里是家政教室;书包不在身边,我上哪儿找食物给她吃呢? 「啊~啊——」 理理的语气越来越凶悍,糟了,若我再不快点给她吃东西,她恐怕下一秒就会像基拉韦厄火山(注4)一样爆发。 「呃——呃——给你,理理!」 我将锅中的马钤薯吹凉,接着投进理理口中。 「唔!它根本还没熟嘛!」 她紧紧地掐住了我的双盾。 「因、因为还没煮好嘛!」 「如果是平常的你,这时早就煮好了吧!」 「这是烹饪实习课呀,我不能一个人偷跑啦!」 我们吵闹归吵闹,但全都将音量压得很低;幸好没有被老师发现,我想大概是因为其他组也都很吵,所以盖过了我们的声音。 「宫、宫内同学!鱼、鱼快要煮烂了!」 常盘同学已经变成专门负责叫人的角色了。 「老·娘·不,是,说·知·道·了·吗……!」 「啊呜呜呜……」 理理张牙舞爪地威吓常盘同学,吓得她完全失去了生气。希望她不要从明天起拒绝上学才好。 (注4 世界上爆发率最高的火山,光是在二十世纪便喷发了四十五次。) 理理带着忿恨又羡慕的目光瞪了我一会儿,紧接着怒哼一声,扬长而去。 不知怎的,我觉得身体一下子变得好疲累。 「我想,她一定很寂寞吧?」 耕平对我使了个眼色。 「……待会儿罩她一下吧。」 「嗯,我会的。」 仔细想想。 以理理的角度来看,她无疑是被伙伴们排拒在外;我们总是三人一起行动,如今她却独自落单。乍看叛逆的理理,原来也有这可爱的一面。 人家说兔子会因为寂寞而死,稍后我就找她好好聊一聊吧。 想着想着,烹饪实习的时间就这么结束了。 ◇◆◇◆◇ 「理理,回家呀,啊!你哪刚瞄准我的头!为什么要踢我?」 「啧,躲什么躲啊!」 「为什么你从中午起就一直生气呢……」 「要你管,我就是想生气!乖乖闭嘴让我踢一脚!」 「『就是想生气』,这……不要莫名其妙踢我嘛……还有理理,现在穿黑色会不会太早了?干么装性感……」 「我杀了你!」 「你要杀我?」 03.welcome to mothers day. 「嗯——」 沉吟。 不断地沉吟。 偶尔以手指梳理头发,接着再度沉吟。 「琥太郎少爷,请用茶。」 头上传来蓓儿小姐的声音。叩!她将一个日式茶杯放在桌上。由茶杯是日式而非西式这点看来,今天的茶可能是日本茶,真难得。 「谢谢你,蓓儿小姐。」 我向她道谢,接着啜饮热气蒸腾的黄绿色茶水。 「……喝起来好像没有咸味的茶泡饭。」 「这种茶叫做玄米茶。」 蓓儿小姐苦笑道。我刚才确实说了句蠢话,不过我并不讨厌这种炭焙味—它与我常喝的花草茶相较之下别有一番风味,稍微安抚了我的心灵。 「嗯——」 但是我依然继续沉吟。 「琥太郎少爷,您在烦恼什么呢?」 蓓儿小姐从我的肩头窥探。一股清甜的香味搔弄着我的鼻腔;真不可思议,明明是同一个人,娇小的蓓儿小姐与成熟的蓓儿小姐所散发的香味却截然不同。 啊,现在可不是分析香味的时候,我这样岂不是跟变态没两样? 「呃——你看这个!」 我对着蓓儿小姐亮出方才专心浏览的小册子。 那是一本型录。 「是为了母亲节吗?」 「嗯,我本来忘了,后来才发现是下个月。」 简单说来,就是这样。 母亲节——这是子女们慰劳母亲平日的辛劳,向母亲表达感谢的日子。起源来自于十七世纪的英国,异乡游子们能够在一年中的这一天与母亲在教堂会面,诸如此类云云。 仔细一查,其实关于起源有各式各样的说法。 我们家每年并不会在这天特别庆祝,毕竟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对我妈表达谢意,不过当天我会若无其事地为妈妈准备一顿她爱吃的丰盛晚餐。 可是今年妈妈不在,这样我就不能做些偷偷在餐桌上插花、对她敬酒之类的特别服务了。以前我总觉得母亲节是个无关紧要的日子,如今妈妈不在了,我才体会到这个节日的重要。 「所以您才会一直观看型录?是为了选送给令堂的礼物吗?」 「我是想这么做啦。因为我妈已经出国了,所以大概也只能透过这种礼品店为我送礼吧。」 总不能到国外特地为她敬酒吧? 既然如此,从母亲节特辑型录中挑选礼物是最恰当的了。 「……呵呵。」 回过神来,蓓儿小姐正以手掩嘴,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怎么了?」 「琥太郎少爷,您真的很敬爱令堂呢。」 「……算是吧,我算是很喜欢我妈啦。」 这种话在别人面前说出来实在太丢人了,我不禁避开蓓儿小姐的目光。我感觉到自己脸颊一片灼热。 「呵呵呵。」 「怎、怎么了?蓓儿小姐。你从刚才就怪怪的。」 「不,我只是看着这样的琥太郎少爷,感到很欣慰罢了。」 「欣慰?为什么?」 「是的,因为深山博士是我的创造者,而琥太郎少爷喜欢深山博士,对我来说就像自己受到肯定一样值得欣慰。」 「……嗯——」 仔细一想,我是妈妈的小孩,而蓓儿小姐也是妈妈制造出来的,那么我们岂不等同于姊妹吗?(我知道这个说法很怪) 「再说,琥太郎少爷这颗体贴的心,对于我这个侍女来说有如一剂强心针。」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耶。」 「呵呵,没关系,只要我懂就好。」 「唔——……」 总觉得我好像被敷衍过去了。看来即使是同一个人,成熟的蓓儿小姐还是比娇小的蓓儿小姐更容易驾驭我。 「对了,您想送她什么礼物呢?」 「啊,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忘了。」 差点就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我本来在看型录的呀!我从百货公司带了这本免费型录回家,不过至今依旧不知该如何从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挑选礼物。 「通常大家都会送康乃馨吧?」 「这个我也有想过,可是我那个妈妈收到花会开心吗?」 「那么送衣服?」 「我妈从来不穿白袍以外的衣服。」 「……饰品。」 「我猜一样是会发光的东西,她宁可选生鱼片而不要宝石。」 「……令堂喜欢什么呢?」 「嗯——……白饭或酒之类的东西?」 提出来的建议一一被驳回,蓓儿小姐不由得蹙眉叹息。我觉得自己或许有点太坏心眼了,不过事实上我妈就是这种个性,所以也没办法。 「好难喔。」 「就是说啊。」 拥有一个极端的母亲,就注定你会一辈子劳心伤神。 话说回来,我到底该送些什么呢?看来看去,总觉得型录上的产品都是些妈妈不需要的东西。 「可是呢,琥太郎少爷。老话一句:对于受礼者来说,送礼者的心意是最值得开心的。」 「……嗯。」 「琥太郎少爷非常敬爱令堂,而我想令堂也同样地深深思念着您;二位的亲情,绝不是礼物的价值所能左右的。」 「也就是说,心意比礼物更重要?」 「正是如此。」 没错,我知道妈妈并不是会因为收到怪礼物而不高兴的人,但既然要送礼,我遗是希望能送出她打从心底喜欢的东西。 「啊,是红酒礼盒耶,这个怎么样?」 「小女子个人认为,还是送能留下来收藏的礼物较好。」 「收藏啊……康乃馨会枯萎说。」 「那么送押花如何?」 「押花……康乃馨也能做成押花吗?」 「是的,有一种康乃馨叫做盆栽康乃馨( pot ation ),花朵直径约三公分左右,非常娇小,很适合拿来做押花。」 蓓儿小姐真的很博学多闻呢。 话说回来,押花——这样的尺寸应该收得进白袍的口袋里吧?这样一来,只要妈妈看到我做的押花,或许就会想起大海另一端的我。 「嗯,这点子或许不错喔。蓓儿小姐,你知道怎么做吗?可以教我吗?」 「好的,我很乐意。」 蓓儿小姐爽快地答应了。 「……可是,我想还是顺便送些红酒好了,我对自己的手艺没把握。」 「您根本不需要担心呀。」 我这人还真胆小。 「呃,首先我们必须准备康乃馨,对吧。」 「现在这个时期,只要去『花鸡』园艺店就买得到了。」 「啊哈,原来大家想的都一样呀?」 「呵呵,正是如此。」 对于花店来说,这个时期正是大举进货的好时机,店里一定会有我们想要的康乃馨。 好,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我们得将花送至国外,还是得早点动手才行;没问题的,我可是有蓓儿小姐这个强力伙伴呢。 人家说打铁要趁热,我俩即刻前往商店街中一家我们偶尔会光顾的园艺店。 我一面想着妈妈笑颜,一面在心中发誓:绝对要努力克服自己不擅长的手工艺。 ◇◆◇◆◇ 以上,是四月尾声时发生的事。 这时我们还没出发赏花。 我在蓓儿小姐的初步指导下挑战将红色康乃馨制作成押花。亲自尝试过后才知道,原来制作押花需要运用许多工具,而且也很 费时。 我本以为只要在花上面压上重物就算完成,实在太天真了;花朵必须压在干燥布及和纸中间,而水分也必须花上一星期才能吸干。若是起步再晚一些,说不定就赶不上母亲节了。 而今天正是母亲节。后来我成功将卡片大小的押花寄给妈妈,但不知它是否顺利送达了? 其实我大可打电话确认,但一来我实在不好意思亲自打电话询问这件事,二来这样显得我在邀功,况且国际电话费也很贵。 「呵呵,您冷静一点,琥太郎少爷。」 或许是看不下我在客厅无意义地来回踱步吧?蓓儿小姐苦笑道。今天的蓓儿小姐和前几天一样是性感型态,她正活用修长的四肢,卖力做着平常的蓓儿小姐所无法完成的家务。 「嗯、嗯,我只是在想,礼物是不是顺利送到了。」 「刚才我利用网路追踪过它的下落,似乎已顺利抵达深山博士的住处了。放心吧,琥太郎少爷。」 「原来你连这个都办得到呀!蓓儿小姐,你好厉害喔。」 「重新爱上我了吗?」 「呃,这个嘛……」 是我多心了吗?蓓儿小姐一见我敷衍地笑了笑,便显得垂头丧气。只要我一个不留神,性感型态的蓓儿小姐总喜欢对我送秋波,这点真令我伤脑筋。 话说回来,「重新爱上」的前提应该是「已经爱上」才对吧?我确实很重视蓓儿小姐,她也是我理想中的女性,但我俩并非爱来爱去那种关系。 嘟噜噜噜噜。 说着说着,电话钤声突然响了。 「啊,我来接就好。」 我出手制止下意识想接电话的蓓儿小姐。我的位置距离电话比较近,实在没必要刻意劳烦蓓儿小姐。 「喂。」 『呀呼,琥太郎。『 「咦,奇怪,妈妈?」 这声音我绝不可能听错。 这是我打娘胎以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来自我妈妈。 『你过得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这是我想说的话吧……」 『我的三餐你不用担心啦,奥登西亚每天都亲自做饭给我吃呢。』 唉,真是可怜啊。那个人本来是为了做研究才和妈妈同行出国的,再怎么说也不该负责照顾妈妈的饮食生活呀, 「可是妈妈,你怎么忽然打电话回来?出了什么事?」 『嗯……押花,我收到了。谢谢你啊。』 「啊……嗯……!」 太好了。蓓儿小姐说得没错,真的顺利送到了。 我安心地放下心中那块大石。 『谢谢你特地寄国际快捷给我,我会随身携带它的。』 「嗯,这样我会很开心的。啊哈,我到现在还不敢说自己做得好不好呢。」 『你在说什么啊,明明就做得很好呀!』 电话另一头的妈妈惊讶地笑道。 嗯,她还是那个我熟悉的妈妈。 是我最喜欢的妈妈。 『不过,我听说康乃馨的花语是「藐视」、「爱的拒绝」耶。』 「……你是听谁说的?」 『奥登西亚。』 我猜这八成是你逼他做牛做马所换来的报复吧。 「如果这真的是它的花语,我想花店也不敢在母亲节卖这种花吧……」 附带一提,我事先曾经调查过,代表「藐视」的是黄色康乃馨,而代表「爱的拒绝」 的是白色康乃馨;不过,每个人说法各异,因此也没有定论。 『我也收到红酒了,今晚我就要来好好品尝一番!』 「……你可别喝太多喔!虽然酒是我送的……」 『这些酒大概可以撑三天吧……』 「拜托你至少让它们撑上一星期……」 况且型录上也写着开瓶后使之氧化,会让酒变得更好喝。 『不谈我了,你呢?日子过得好吗?』 「不用担心我啦!我不是在你出发前就说过了吗?」 『会不会寂寞?』 「……不会啊,因为蓓儿小姐跟邻居陪我。」 『……这样啊。蓓儿汀在你旁边吗?能不能叫她来听电话?』 「嗯,不过她现在是性感型态喔。」 我点点头,将话筒递给随侍在我身后的蓓儿小姐。 「深山博士,好久不见。」 仔细一想,这说不定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妈跟蓓儿小姐对谈。尽管我很想知道她们谈了些什么,不过一来我不可能直接将耳朵贴在听筒上,二来我也不好意思做出类似偷听的行为,所以只好乖乖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会不会寂寞……吗? 坦白说我真的很寂寞,而且也希望妈妈早点回家,但我也明白这些话说不得。我想,妈妈一路走来的辛劳,肯定比我的寂寞多出好几倍,这教我怎么好意思撒娇呢? 「琥太郎少爷,令堂要跟您说话。」 蓓儿小姐将话筒交还给我,看来她们似乎谈完了。 「好——」 『蓓儿汀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你这小子,还没上啊?』 我吓得赶紧转向蓓儿小姐。 只见她奋力地望向远方。 「妈妈,你在想什么啊……」 『算了,反正机会多得是。你可要跟人家好好相处喔。』 「我们处得很好啊!好归好,但不是那种『好』啦!」 『啊!我差不多该回去工作了。抱歉,琥太郎,谢谢你的礼物呀: 「啊,嗯……妈妈。」 『嗯?』 「工作加油喔,还有……拜拜。」 『……嗯,拜拜罗,琥太郎。』 啪!通话结束。这段时间的留白,足以显示出话筒另一端稍微踌躇了一下。我很开心,因为这样表示妈妈感到依依不舍。 如此这般,此次对话补充了我的妈妈值,这样我就能努力撑到下次的交谈时间了。 「琥太郎少爷,令堂感到很高兴,这真是太好了。」 「嗯,多亏了蓓儿小姐的帮忙。」 「我什么都没做呀。」 我牵起谦虚的蓓儿小姐,将从口袋中取出的东西轻轻放在她手中。 「来,蓓儿小姐,你也有喔。」 「……这是……」 蓓儿小姐凝视着掌中的东西。 那是红色康乃馨押花,和我送给妈妈的一模一样。我将它制成卡片大小并加上护贝,使它便于携带。 不,其实不随身携带也无所谓啦。 「这不是母亲节贺卡,只是我想说平常受了你不少照顾,而且这次若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当作是表达谢意吧。」 我一直找不到时机交给她,在和妈妈通过电话后,总算产生了勇气。 「琥太郎少爷……谢谢您,我会将它当成我第二重视的宝物。」 「第二重视?那第一重视的是?」 「当然是琥太郎少爷呀。」 「啊、哈、哈哈……」 蓓儿小姐的眼眸微微闪出了妖艳的光辉,我不自觉往后退去。性感型态的蓓儿小姐真的很漂亮,而且也是我理想中的女性,但她总爱企图趁隙和我产生性接触,真是大意不得。 呼——我吐了口气,望向那张为自己额外制作的押花。 红色康乃馨的花语是「母爱」。 即便只是面对话筒,我也羞于对妈妈说出「我爱你」三字,只希望妈妈能透过花语明白我的心意。 这一天,是这样的母亲节。 ◇◆◇◆◇ 「对,我只要让自己成为有资格收下这张押花的女人就好了。」 「咦,什么意思?」 「我要成为琥太郎少爷的孩子的母亲。」 「喂、为什么要脱衣服?为什么?」 04.永不解开的双马尾。 「虎狼太,你过来坐这边。」 现在是午休时间,所以我「咚咚」地敲打桌子,试探性地命令琥太郎。 「我已经坐好啦。」 用不着我伸手指示,琥太郎和耕平早已各自将桌子并到我这儿,并成一个大餐桌。这是我们三人在午休时的不成文规定。 我试着居高临下地坐着俯视拿出便当、匆匆准备用餐的琥太郎。其实这个动作的难度还满高的。 如此这般,我宣告了今日的议题。 「虎狼太,你这小子打算胡搞瞎搞到什么时候?」 「胡搞瞎搞?」 「想也知道我在说男扮女装的事吧!」 我白了他一眼,接着他叹了口气。 令人火大。 「才不是男扮女装呢,人家是女孩子啦。」 「等你把衣服脱光再来跟老娘说这些!」 琥太郎的反驳惹得我发怒,我不禁「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你生什么气呀?啊,是不是肚子饿了?来,我们吃饭吧。」 面色惨白的琥太郎抢先解开便当的包袱巾,打开盖子。他的便当还是老样子,里头总会有一道莲藕料理。今天的菜色似乎是莲藕蒸饭。 而这全都是那个破铜烂铁女仆——蓓崽子干的好事。 可恶的蓓崽子! 「理理,冷静点,你这么想红吗?」 经理性的耕平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全教室的人都将视线集中在我身上——大概是因为我又拍桌又大吼,还扯到什么「把衣服脱光」的关系吧。 我用凶狠的眼神一一逼退班上同学,然后略微粗暴地打开便当。色泽鲜艳的青花菜率先映入我的眼帘,于是我便直接将它丢到嘴里咀嚼。 喀哩喀哩。 口感真不错。 话说回来,明明我只是在吃便当,为什么琥太郎要不时地偷瞄我的脸色呢?我又不会咬他。 「真是的!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穿女装』,你就是不听!」 「可、可是,我又没有妨碍到别人。」 「谁说你没有妨碍到别人——」 「理、理理理理!来,啊——!」 正当我张嘴想要威吓琥太郎时,他朝我嘴里丢了个东西进来。 刚开始有股清爽的酸味刺激着味蕾,待咬开后却又入口即化,同时将盐分扩散到口中。吃起来的口感和肉一样有嚼劲,但却不像肉那么硬。 我嚼我嚼。 吞。 「好、好吃吗?」 「……是不难吃啦。」 「太、太好了。」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用豆渣做的肉丸,而且加了起司——不过是用昨晚的剩菜做的。」 原来如此,难怪吃起来的口感和肉差不多,毕竟豆渣可以拿来代替绞肉做成汉堡排嘛。原来那股入口即化的盐分是起司啊?这么说来,一开始的酸味是红酱罗。 我并不讨厌这样的配菜,下次叫妈妈做给我吃吧。 「这东西还有吗?」 「啊,你喜欢吗?啊哈,谢谢。」 「什么嘛,你干么害羞啊!」 「我说啊,做这道菜的人是我喔。」 他遗是老样子,明明是个男人却超会做菜。虽然会做菜的居家好男人很受一般大众欢迎,不过这家伙很明显不在讨论范围内。 若是琥太郎恢复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就能打从内心为他的这项专长感到高兴了说。 「耕平,你要不要也吃吃看?来,啊——」 琥太郎笑盈盈地用筷子叉起一颗豆渣球,朝耕平递过去。 「我叫你别做这种事,你听不懂啊!人妖!」 我从旁咬住那双筷子。 「啊!理理,你好过分喔!这是耕平的份耶!」 「我是无所谓啦,理理想吃就给她吃吧。」 既然耕平都同意了,我也就名正言顺地咀嚼下咽。 嗯,不难吃,这一点都不难吃。红酱和起司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豆渣也炸得恰到好处,因此即便过了一晚也丝毫没有破坏形状。 「理理,你这样很难看耶……」 琥太郎出雷指责我,不过这个在大庭广众喂食男人的家伙哪有资格说我? 「抱歉啦,不然我赔你一只你最爱的炸虾好了。」 「我原谅你——我最喜欢伯母做的炸虾了——」 琥太郎脸色一变,露出了微笑。我不知说过多少次了;若是他能以一个男子汉的姿态展露微笑,那该有多好啊。 话说回来。 仔细、用力想想,无论是现在或是刚刚——不管那是措手不及或是反射性动作,我都直接吃到琥太郎喂给我的食物。 如今回想起来,我的脸颊不禁开始发热。 冷静点,冷静点啊。 我试着冷静下来,以免被琥太郎发现我的异状。至于耕平,他竟彷佛看穿我的心思般地微微扬起嘴角,真是羞死人了。不过这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真的太了解我们了。 总之呢,事情就是这样。 我们三个互相交换彼此的菜色,开心地吃着午餐。 然而,午休时间绝不会在如此祥和的气氛下结束,我可没那么好心。 「那么,我去稍微看一下图书局的状况喔。」 「等一下,你给我坐好。」 我拽住琥太郎的手臂,硬是逼正要起身的他坐下。 「理、理理同学?」 琥太郎眨了眨眼,揣测着我的用意。 「我们话还没讲完咧!」 「话?什么话?」 「想也知道在说你的女装癖吧!」 现在我绝不能让琥太郎逃走。如果不在该说时说出来,琥太郎和耕平就会围着我释放出祥和之气,侵蚀、扼杀我的决心, 「理理,今天你好缠人喔。」 「理理,今天你很缠人耶。」 琥太郎跟耕平相视点头。 看来这对儿时玩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如果你是一个正常人,我就不必这么纠缠不休了。」 「为、为什么你这么在意这件事呢?」 「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为了你好!」 磅、磅、磅!我握拳克制地在桌上敲了几下。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不想频频制造噪音;我也是有顾虑到其他同学的。 「……哈哈。」 耕平摆出那张招牌的「胸有成竹」表情,扬起单边嘴角。 「干么啦,耕平?」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这的确『也是』为了琥太郎着想。」 「……!」 「咦?咦?什么?」 「你·给,我,闭·嘴……!」 「遵、遵命……」 我以凶狠的眼神封住了琥太郎的嘴。 当然啦,如果琥太郎能变成一个男子汉,我也连带有些好处,甚至可能决定我今后的人生;可是,这些再怎么说都只是附加诱因,最大的获益者还是琥太郎本人。 这全都是为了琥太郎着想,绝不是出于我的个人私欲。 「……其实呢,我也承认自己有点急躁,毕竟天底下哪有说恢复男儿身就恢复男儿身这种好事?所以我决定先从小问题开始着手。」 「呜呜,耕平,救救我——」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明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你今天就让她讲个过瘾吧。」 这两个儿时玩伴完全没在听我说话。 算了,有机会我就揍飞 他们。 「先来解决眼下的问题吧。虎狼太,你的头发不能想想办法吗?为什么是辫子?」 「咦,因为、因为很可爱呀。」 「你把自己弄得那么可爱干么?对了,至少剪成短发吧,这样还看得出来是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 「不、不要啦,人家好不容易才留长的!」 琥太郎神经兮兮地护着自己的发辫,往后退去。 「我又不是要你现在就把头发剪掉。」 如果我蛮横不讲理到那种地步,说不定真的会把琥太郎弄哭。 坦白说,我也不想做出会令琥太郎发自内心愤怒的事情。 「可是呢,先不论男人女人啦,偶尔换换发型不也不错吗?」 耕平以一如既往的温和态度安抚琥太郎。在应付琥太郎这方面,耕平比我厉害得多,而且也深得琥太郎的信赖。 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一点都不羡慕他。 没错,我才不羡慕他呢。 我只是觉得…… 好像还不错—— 就这样而已。 「人家最喜欢这种发型说……啊,那耕平你想要我留什么样的发型?」 「……你怎么问我啊。」 耕平烦恼地皱起眉头,将视线投向我这边。 不要看我啦。 你看我,我就看回去! 「可是,理理你自己呢?你有资格说我吗?」 「啥?我怎么了?」 「你看,你还不是一直留这个发型。好像从小学以来都没变过喔?」 「……你这家伙。」 「与其谈论我的发型,我倒觉得你更应该换个更有女孩子气的发型说——难得你的头发这么漂亮。啊,干脆我来帮你绑头发好了?」 刚刚那是琥太郎的反击吗?他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话说回来——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啪啪——耕平轻拍我的肩膀,似乎察觉了我的心思。青梅竹马的体贴实在教我感激得无以复加,不胜唏嘘。 「……啊——算了!」 「咦?」 「你不是要去图书局吗?想去就去吧!」 「咦?咦?」 「快点,已经没时间了。你要在上课前赶回来喔。」 「嗯、嗯……?」 琥太郎顿时目瞪口呆,凑过来窥探我的表情;我随即别开目光,托着腮帮子眺望教室窗外的景致。 过了半晌,琥太郎这才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桌子搬回原来的位置,乖乖地走出教室。 唉——我再度叹出一口气。 「……看来琥太郎果然忘记了。」 耕平喃喃说道。 我可以从他的语气清楚地听出他对我的顾虑。 「……嗯,没什么啦,他不就是这样的个性吗?」 我表面上装得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耕平肯定明白这只是逞强罢了。这位大哥善于察雷观色,敏锐度可是一般青梅竹马的三倍呢。 改变发型……吗?被琥太郎这么一说,教我心里怎么能平静呢? 我之所以留这个发型—— 之所以一直留这个发型—— 全都是为了琥太郎呀! 这是我小时候发生的事,当时我才哪要上小学。 那时很流行一部动画,主角是一名小魔女。我每星期都守在电视机前观看这部动画,同时也拉了琥太郎跟耕平陪我一起观看;仔细想想,当时的琥太郎或许就已经显露出想当女生的徵兆,不过现在暂且搁置一边吧。 那部动画的主角所留的就是这种发型:双马尾,或称为双发辫。 它们会配合主角的情绪起伏而栩栩如生地摆动,每当琥太郎看到这幅情景,总会开心地叫道: 我好喜欢这个喔! 光是这么一句话,就令当初留短发的我决心将头发留长。 因为我想讨琥太郎欢心。 而当我将头发留长到足以绑成像主角一样的双马尾时,琥太郎已经爱上男扮女装了,真是讽刺啊。 那句话对琥太郎来说,果然只是随口说说。 我是不是太傻了? 「理理,打起精神来吧。你不是很久以前就知道琥太郎的个性了吗?」 啪啪——这次他拍了拍我的背。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 琥太郎从以前起就是这种个性。 话是没错啦,但是! 我的个性也同样完全没有改变。 「嗯,我开始燃起斗志了。」 「……理理?」 耕平讶异地看着我,但我不予理会。 人必须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起责任才行。 也就是说,琥太郎必须对害我发型万年不变这点负责。事到如今,我即使赌上这口气、拚上一切、打断牙齿和血吞,也要逼琥太郎恢复男儿身。 然后我要逼他说出口。 说自己喜欢双马尾—— 不,应该是: 喜欢「我」的双马尾—— 本人宫内理理的战斗,才哪开始而已! ◇◆◇◆◇ 「如此这般,为了让虎狼太恢复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我要提出一个全新的巨大计划——『v计划』。」 「什么『如此这般』啊,v是哪一个v?」 「violence (暴力)。」 「那跟以前有什么差别?」 05.all my best memories come back clearly to me. 星期日下午,午餐吃过三明治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蓓儿小姐在楼下打毛线。没错,今天的蓓儿小姐是性感型态;我不忍心打扰她打毛线,于是回到楼上。 不过,我却苦于无事可做;作业昨天晚上就写完了,而今天我也没有和朋友约好要出去玩(其实理理和耕平都是想来时就来,完全不必事先约定)。 「好闲喔——」 我试着自言自语,但当然不会有人答腔,只是徒留无意义的声音集合体溶解在空气中罢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人只要一懒就会跟着堕落。 「对了,我来打扫房间吧!」 刚好想到一个好点子,于是我赶紧打起精神开始动工。其实房间一点都不脏,不过所谓的「打扫」就是多多益善嘛。 我拖出备用的小型吸尘器,将插头插入插座。为了让尘埃飞到外面去,我也顺便将窗户打开—中午特有的温暖空气流入房内,看来春天也接近尾声了。 「啊,对了,下周起好像要换夏季制服了。」 好险,我差点就忘了!万一班上只有我一个人穿着冬季制服去学校,那不成为全班的笑柄才怪。不过话说回来,我都是跟理理和耕平一起上学,除非我们三个都忘记要换夏季制服,否则一定会有人察觉的。 是说,前阵子才刚赏过花,怎么马上就要换季了?我不禁深深感到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我待会再把冬季制服拿去洗衣店,现在先把夏季制服从衣柜中拿出来。洗衣店送的防尘袋就先继续罩在衣服上吧,反正马上就要打扫房间了。 我重整旗鼓,握紧吸尘器。 接着用吸尘器吸净地毯。 我吸。 我吸。 我将整个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 「嗯——怎么一下子就打扫完啦?」 我的房间本来就不大,因此转眼间就打扫得干干净净;就算我想晒棉被或洗床单也无用武之地,因为这些家事蓓儿小姐平常就打理好了。 仔细一想,整个家的家务都是蓓儿小姐一肩扛起,我一点忙也没帮到;总觉得自己好没用,好窝囊。 我来做些蓓儿小姐不会做的事吧,比如说整理书柜或整理桌面之类的。想着想着,我将书柜上的书全部取下来放在地板上。书柜内部正是灰尘的温床,我将吸尘器的吸头塞进书柜中,吸净当中的毛屑。 「啊,这本书我还没还。」 那是图书局长硬塞给我的bl小说文库。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读它,但那个人实在讲不听。 下星期我一定要毅然决然地把书还给她! 「嗯?找到《鶫》(注5)了!」 明明是自己的书,我还讲什么「找到」咧。 我不自觉地翻动书页。 然后阅读。 阅读。 熟读。 「……啊。」 待回过神时,我居然埋头看起来了。 看来我也陷入害人无数的「打扫房间陷阱」当中了! 可怕的吉本芭娜娜! 不知不觉中,有人轻轻地敲了房门。 「啊,请进——」 ( 注5 作者为吉本芭娜娜,描写一名外表苍白虚弱、内心热情的少女对受情特有的感受。) 我应声后,对方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才打开房门。 「琥太郎少爷,茶已经泡好了,您要不要先休息——看样子您已经在休息了。」 蓓儿小姐进来后看了我这副模样,不禁露出苦笑。 「啊哈、哈……真不好意思。」 我一边低头,一边将坐垫递给蓓儿小姐。蓓儿小姐向我点头致意,然后坐下来将手上的托盘放到一旁,提起茶壶为茶杯注入热茶。光是这几个小动作,就使得整个房间洋溢着难以书喻的芬芳——宛如蓓儿小姐悄悄施了魔法。 我接下茶杯,啜饮一口。 「嗯——好香喔。」 「今天我试着泡了正统的纯红茶。」 这杯红茶的颜色十分深,几乎有点泛黑;这种茶对我来说非常稀奇,但对蓓儿小姐来说,这才是正统的红茶。茶的世界真是深奥啊。 「对了,你打完毛线了吗?」 「不,还没有呢。不过已经暂告一段落了。」 「你在织什么?」 「布草鞋。」 「喔——这个之前很流行耶。」 这种草鞋是用旧布或毛巾编制而成,穿起来非常柔软,适合赤脚穿在室内使用。在幼儿期时穿着这个能够促进足弓形成(注6),所以托儿所跟幼稚园都会配备这种鞋。 啊,等等。 蓓儿小姐的编织品,基本上全都是为了我而织的。 也就是说—— 「这是我用心编织而成的,请您一定要穿唷?」 「呜,我就知道。」 如果是小朋友穿也就算了,由现在的我来穿,会不会太不搭调? 「琥太郎少爷,您在整理房间吗?」 「嗯,反正我闲得很。」 「其实只要您吩咐一声,小女子就会为您效劳呀。」 「啊哈,我总不能连自己的杂事都麻烦蓓儿小姐吧?」 「是这样吗……」 蓓儿小姐似乎显得有些落寞。她衔着手指垂下眼来的模样,蕴含一种有别于小小蓓儿小姐的娇柔风情。 「嗯——好,美味的茶也喝过了,继续动工吧!」 (注6 足弓就是脚底中间凹下去的部分。人在幼儿期时足弓不明显,若这时没有穿上适当的鞋子,可能会造成日后扁平足。) 再怎么说,我也不能放着眼下这片凌乱不管,只顾着休息吧?我将书本依照版型、类 型来分门别类;不过,我买的书囊括各领域,因此也无法严格分出类别就是。 「唉呀,这是……?」 蓓儿小姐拿起地板上的一本书。它是大开本的皮革精装书,而这本书我当然有印象。 「啊,那是我国小时的相簿啦。」 「琥太郎少爷国小时的……」 「嗯。」 「小女子是否有幸拜读呢?」 「唔……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就看吧。」 虽然心中想着「这下书柜的整理工作又要中断了」,我遗是坐在蓓儿小姐身旁,和她一起翻开相簿。 蓓儿小姐的白皙纤纤玉指,一页一页地翻着相簿。 「这是琥太郎少爷吧?」 「嗯,那是国小二年级的我。」 「这时的您,所穿的还是堂堂正正的男装呢。」 「哈、哈哈……」 我不太想深入讨论这个话题。 蓓儿小姐又翻了一页。 「唉呀,这时已经穿女装了?」 蓓儿小姐所指的那张照片,拍摄的是头发还没完全留长的我;理理和耕平紧抓着我的双盾,硬逼我面对镜头。 「那张大概是三年级的时候拍的吧。」 「……原来琥太郎少爷的女装癖是那时形成的呀。」 「我、我才不是女装癖呢,人家是女孩子啦。」 这就是为什么我羞于让别人看到我以前的相簿。过去的点滴就这么纪录下来暴露在别人眼前,我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这是过往的回忆……对吧?」 「……蓓儿小姐?」 此时,我忽然发觉蓓儿小姐脸上掠过一丝愁容。乍看之下不易察觉,但只要仔细端详,就能发现她似乎有些惆怅。 「嗯?怎么了吗?琥太郎少爷。」 下一秒,蓓儿小姐随即又换上若无其事的笑容;不过,我总觉得她只是强颜欢笑罢了。 想必这种微妙的变化,只有和她形影不离的我才能察觉。或许这只是近水楼台的我,心中那股微不足道的自恋心理在作祟罢了。 「嗯……刚才的蓓儿小姐好像有点失望……嗯,该怎么说呢……」 「失望?」 「不,好像也不是失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啊!对了,我觉得你刚才好像有点落寞。」 那只是顷刻之间的事,但我确定蓓儿小姐方才落寞地望着相簿。我敢保证。 听我这么一说,蓓儿小姐旋即目瞪口呆地望向我。 「是……啊,或许我觉得有点落寞吧。」 蓓儿小姐点头苦笑道。 「……能不能告诉我原因呢?」 我猜这并不是一桩可容我随意过问的事。 但是,我想知道蓓儿小姐的一切。 「不,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 「只是?」 「琥太郎少爷与朋友们,能够拥有这么多有形的回忆……」 「有形的回忆。」 她是指相簿吗? 蓓儿小姐微微抬起头来,将视线投向远方。这个举动显得有些无助、丧气。 「正如您所知,我才刚出生没多久而已。」 「……嗯。」 「记忆……在我的记忆体中,只纪录着自己在研究所和令堂所度过的数日,以及来到这里之后的数个月。」 「……嗯。」 「我只拥有琥太郎少爷您及友人的数十分之一的记忆……而且它只存在于我体内的记忆储存装置。」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蓓儿小姐可是ema啊!她跟一般人是不太一样的。换成人类的年龄,她可是在婴儿学步的时期就已经来到我家了。 正因如此,蓓儿小姐才感到落寞,因为她完全不可能拥有「有形」的记忆。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烦恼,同时也只有她才会遇到这种烦恼——也就是「时间」的累积。其实就连未来的人类,恐怕也无法解决这项问题。 「这样啊……」 「呵呵,少爷请勿见怪,我不小心多言了。这种事,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蓓儿小姐嫣然一笑;然而,既然我已经明白她的心事,又怎可能看不出这只是强颜欢笑呢?。 蓓儿小姐。 她是我重要的家人,只是和一般人有一点不同而已。 我能为蓓儿小姐做些什么呢? 我该做些什么呢? ——这还用说吗? 我站起身来,拉开桌子的抽屉。 「奇怪,我记得应该在这里……」 「琥太郎少爷?」 我记得以前用剩的「那东西」还收在抽屉里…… 「啊,找到了——」 找到目标物的我,抓紧它转向蓓儿小姐。 「琥太郎少——」 「来,笑一个!」 等不及蓓儿小姐答腔,我便间不容发地朝着蓓儿小姐按下快门。 快门。 没错,这正是货真价实的即可拍相机。 眩目的闪光吓得蓓儿小姐全身僵直。我透过镜头捕捉到了张口结舌地呆立在那儿的蓓儿小姐,这张照片真是太珍贵了。 「咦、呃、琥太郎少爷?」 「还有以后呢。」 我将即可拍相机的转盘转到底,一边回答道。 「咦?」 「只要以后多留下一些回忆就好了。我们可以像这样多拍些照片,而且要拍一大堆,把整本相簿都填满!」 我只是一介凡人,并不是上帝,因此无法令时光倒流,也无法令时间快转。 可是,我可以累积今后的岁月;尽管速度不快,我仍能缓慢、稳健地走下去。 假如回忆不够,只要多增加一些回忆就行了。 这就是我唯一能送给蓓儿小姐的,最有诚意的礼物。 「啊、哈哈……我好像装帅装过头了。」 我知道现在才害羞已经来不及了,但还是感到脸颊发热。 「……呵呵,或许吧。」 语毕,蓓儿小姐静静地露出温柔的微笑。 啊,就是这个。这种令我瞬间心跳不已的灿烂笑容,最适合成熟的蓓儿小姐了。 落寞的神情,是不适合这位女性的。 「回忆必须自己创造——是吧?」 她稍稍比出胜利姿势,看起来真是可爱。 「嗯,我也会帮你的。」 「……那么,能不能请少爷现在马上帮助小女子呢?」 「咦?现在?嗯,可是到底要——嗯?」 蓓儿小姐的脸蛋霎时逼近我眼前。 略微湿润的唇瓣柔软地贴了上来。 蓓儿小姐吻了我。 我还来不及推开蓓儿小姐,她便一口气将我扑倒。我的背部撞到坚硬的书本,还真有点痛。 「琥太郎少爷。」 「蓓、蓓蓓蓓蓓儿小姐?」 「请赐予小女子回忆吧。请让我的身体记住一首无法抹灭的夏日恋曲。」 「夏天还没到呢!而且我们也没有什么恋曲!」 我拚命摇头。 啪。 她紧紧地用双手捧住我的脸。 蓓儿小姐的脸蛋朝我逐渐逼近。 「小女子很庆幸自己能伺候琥太郎少爷,因为您愿意赐予我与意中人结合的机会,这是女人毕生最大的喜悦。」 「你误会了,我没有给你机会啊!」 我双手抓住蓓儿小姐的肩膀想要推开她,然而却反被她抓住,缓缓地被压下去。糟了,再这么下去的话—— 这时。 叮咚— 这阵漫长的铃声,对我来说宛如救世主降临。 「钦,蓓儿小姐,门钤响了耶?」 「是的。」 她点点头,但是完全不打算离开。 叮咚— 「蓓儿小姐,停下来吧?你看,门口好像有客人,我们一起去开门吧?」 「再一下下……」 「噫……!」 她吻了我锁骨的凹陷处,一股酥麻瞬间窜过我的背脊。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钤在一种奇妙的节奏感中连响好几次。 然而蓓儿小姐丝毫不在意,继续热情如火地朝我进攻。 门钤是我的一线生机,但如今它也不再响了。 「……看来是放弃了。」 这是指门口的来客呢? 遗是指无力抵抗的我呢? 蓓儿小姐好久没使出真功夫,一出招便令我无法压抑心中的悸动。蓓儿小姐的嗓音、蓓儿小姐的香味、蓓儿小姐的一举手一投足,一一化为难以抗拒的锁链,紧紧地将我捆绑住。 我……或许就要沦陷了。 蓓儿小姐之所以来到我身边—— 就是为了和我做爱,唤醒我的男性自觉。 我会就这样和蓓儿小姐结合,受到矫正吗? 蓓儿小姐的白皙玉手在我的身体上滑动,逐渐逼近我的下腹部。 她揪住我的裙摆。 完蛋了。 我就要被蓓儿小姐— 「你是没听到老娘按电钤啊?快给我滚、出、来……」 ——世界静止了。 我越过蓓 儿小姐的肩膀,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理理面对着我,全身僵硬地踩在窗框上。 话说回来,这里是二楼耶。 不,不是这样的。 来整理一下现在的状况吧。现在的我正被蓓儿小姐压倒在地,而且裙摆被掀开来,差一点就露出小裤裤了。 该不会……不,用膝盖想也知道,现在的状况绝对非常糟糕。 「理、理理理理同学?」 我战战兢兢地朝她喊话。 轰轰轰轰轰—— 我几乎能听到理理身上那股异样的气势所传出的拟声语。 「……你。」 「你?」 「你们两个——!大白天的放什么闪光啊!」 怒缎带冲天。(注7) 这句话形容理理再适合不过了。她彷佛一个原本心如止水却在盛怒之下觉醒的超级战士……不,理理一点都不心如止水。 「唉呀,小女子这厢失礼了。那么,咱们就等到夜晚再来尽情享受良宵吧。」 「蓓、蓓儿小姐!」 我趁着蓓儿小姐将注意力转移到理理身上的当头,赶紧抽身整理仪容。 ( 注7怒发冲冠与怒气冲天的集合体。理理头上绑缎带,也没戴帽子,所以是怒缎带冲天。) 「理理小姐,我认为非法入侵民宅加上妨碍别人的恋情,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 「谁妨碍你的恋情啊—虎狼太,你也有错!没事干么跟蓓崽子调情?」 「我、我没有跟她调情啦……」 「理理小姐,你这叫做嫉妒——也就是这年头最流行的傲娇唷。」 「唔、唔唔,你这破铜烂铁……!」 理理咬牙切齿地说道。 趁现在! 「啊、哈……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先下楼罗。二位,请慢慢聊啊。」 接着若无其事地使出敌前大逆走(注8 )。 啪。 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头。 「虎——狼——太——……你别想给老娘逃走……」 「呼噫噫——我就知道!」 为什么我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呢? 我明明只是想为蓓儿小姐创造回忆而已啊。 我怀着这样的想法望向蓓儿小姐,她却满心喜悦地笑了出来。她的眼眸有如守望着—— (注8《乱马1/2》中早乙女乱马的招式,简单说来就是逃跑。) 对好姊妹的母亲般充满慈爱,看着这样的蓓儿小姐,我不禁认为这或许也能成为她的回忆之一……虽然情况有点过于失控。 「虎狼太……我第一件要做的就是矫正你的劣根性!给我跪坐在那里!」 「呜呜,人家又没有做错事……」 话说回来,这种回忆还是少一点好。 我跪坐着沐浴在理理那双足以射杀我的凶狠视线中,在假日的午后如此思量着。 ◇◆◇◆◇ 「嘀咕嘀咕……为什么好处都被蓓崽子抢走……偶尔也该轮到我啊……」 「理理你怎么了,怎么扭扭捏捏的?想上厕所吗?」 「闭嘴啦!死人妖!」 「好痛好痛对不起!」 06.emagency,蓓儿汀。(注9) 「我回来了——」 我在放学途中和耕平与理理分别,回到自宅。 当我脱下鞋子走进家中时,忽然觉得有点不寻常——蓓儿小姐平常都会出来迎接我,但她今天却没有出来。然后我突然想起,蓓儿小姐之前有一次在客厅睡着了(注10)。 该不会这次也像上回一样累坏了? 所以我就说要帮她分担家务嘛,但是蓓儿小姐总是说那是自己的分内工作,完全不听劝。 其实我希望她不要把这些想成是仆人的工作之类的,应该把我当成足以信赖的家人才对呀。 今天的家事就由我包办,让蓓儿小姐好好休息吧! 然而,在客厅等着我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冲击场面。 ——蓓儿小姐趴在地板上昏倒了。 (注9 emagency音近于emergency,双关冷笑话。) (注10请参照第一集第10回。) 「蓓、蓓儿小姐!」 我将手上的书包丢到地上,奔向蓓儿小姐。我双手伸到她的身体下方,将她翻过来,只见她双眼紧闭,陷入昏睡中。 她的脸颊潮红。 呼吸还在。 只是很微弱、很不规律。 「蓓儿小姐、蓓儿小姐!」 我对她大声呼喊,但她丝毫没有反应。 摇晃身体会不会很危险?可以拍脸颊吗?事情太过突然,而且又是紧急状况,我完全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蓓儿小姐!别这样,快起来啊!」 我在心里默祷,用力呼唤蓓儿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祈祷应验了? 「……嗯——?」 蓓儿小姐发出低吟,一边微微睁开了双眼。 这正是我最喜欢的那双宝石般璀璨的翡翠色眼眸。 「蓓儿小姐!」 我拭去眼眶的泪水,抱紧蓓儿小姐。 「……呜!」 「……咦?」 啜泣? 不是我发出来的。 我刚才确实很想哭,但已经拚命忍下来了。 这么说来…… 「……呜……呜!」 「蓓儿小姐……?」 我暂时松开蓓儿小姐的身体,与她拉开距离。 「呜!是也、呜!」 果然是蓓儿小姐所发出来的声音。 可是,与其说那是啜泣声,倒不如说是…… 没错,更像是打嗝。 蓓儿小姐挣脱我的双臂,独力站在地板上——然而却步履蹒跚,差点就要倒下去。我赶紧伸手想搀扶她,她这才勉强挺直身子;不过,上半身还是摇摇晃晃的,看了真令人担心。 「蓓、蓓儿小姐,你没事吧……?」 「呜!你以为、呜、自己、呜、在跟谁、讲话是也——?」 「咦?」 「你把、呜、蓓儿、当成什么了是也?」 这句话真是魄力十足。 静下心来仔细一瞧,蓓儿小姐脸颊红通通的,眼皮半睁,眉头也皱得紧紧的,这不就是—— 「蓓、蓓儿小姐,你该不会——喝醉、了?」 没错,这不全都是醉鬼该有的症状吗? 「蓓儿、嗝、才没有醉、呜、是也。」 听说醉鬼都不知道自己醉了,看来是真的。 蓓儿小姐不再一如往常地重复两次语尾,而且还眯着眼用鼻孔看我。明明就是我长得比较高呀。 话说回来,为什么蓓儿小姐会喝醉呢? 我们家前阵子是有个大酒鬼,但是照理说现在家里已经没有酒精饮料了;我看了看蓓儿小姐昏倒的位置,那儿也没有啤酒、水果气泡酒之类的空罐、空瓶。 难不成是料理用酒? 厨房确实有味酣,它的甜味很强,所以可作为调味料,但依旧是如假包换的酒精饮料。 这么说来,蓓儿小姐不就是人家所说的「厨房酒鬼」 (注11)? 「蓓、蓓儿小——」 「叽杀——!」 「噫!」 正当我想对蓓儿小姐搭话时,她忽然发出了怪声。尽管脚步蹒跚,她还是单膝拾得比腰部还高、两手举到耳朵的高度、手腕弯成直角——毫无疑问地,她在威吓我。 眼前的蓓儿小姐正摆出狂暴版ema的架势。 其实我是不想理她啦,但多亏她高举单脚的关系,害我看到女仆装裙摆下的白色内裤了。有别于性感型态时那件诱人的色色小裤裤,保守型态的蓓儿小姐的内裤虽然简单朴素,却既清纯又可爱。 是说,为什么我在对她的内裤品头论足?小型蓓儿小姐的性感服务看了一点也不令人开心,当然我也不是说换成成熟的蓓儿小姐就会让我心痒痒就是了。 「唔嘿、唔嘿嘿、唔嘿嘿嘿嘿!」 解除架势后,蓓儿小姐这会儿开始笑了起来,而且还直直地站在那儿笑得肩膀发颤;(注11原文为キッチンドリンカー,泛指家庭主妇下厨时为了调味试喝了厨房的料理用酒,结果逐渐养成酗酒的恶习。) 看起来超可怕的,搞不好会害我做恶梦。 迄今我从未见过——不,是完全不愿面对的蓓儿小姐,她的各种表情正一一呈现在我眼前,教我束手无策。 就在此时—— 嘟噜噜噜、嘟噜噜噜。 客厅的电话响了。 本来我还觉得电话打来的时机不凑巧,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我名正书顺地从蓓儿小姐如针般的视线中脱逃的好机会吗! 「我、我来接就好!」 天助我也!蓓儿小姐还来不及答腔,我便马上接起电话。 「喂!」 『这声音……是琥太郎吧?』 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女子的声音。她的嗓音有如女高音般清澈了亮,然而却不带任何感情,语气缺乏抑扬顿挫。 「咦,你该不会是西亚姊姊吧?」 『是的。』 西亚姊姊。 奥登西亚·鲍德米小姐。 我不知道她算是妈妈的同事或是属下,总之她们在同一个职场工作。我曾在妈妈的介绍下和她见过好几次面。我猜她是非裔美国人,这位拥有亚麻色秀发的姊姊虽然是一名科学家,其美貌却令模特儿自叹不如。 「怎么了?难得西亚姊姊会打电话到我们家。」 『ema01在吗?』 她这人不爱说些客套话,个性直来直往,但我却不会觉得她冷漠,这全是因为小时候西亚姊姊对我很好。这就是她的个性,她就是这样的人。 和她初次见面时尽管觉得很害怕,但由于她和其他研究人员相较之下与我岁数比较接近,因此好几次我都受到西亚姊姊的关照。 我们的年龄就是如此相近。她今年应该才二十几岁,也就是说和我相遇时才十来岁,简言之就是天才少女。 言归正传。 「蓓儿小姐她在是在啦——呀!」 我的膝盖忽然弯了下去,害我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我回头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只见蓓儿小姐气势十足地伫立在那儿说道: 「回旋关节踢·蓓儿版是也、呜、嗝!(注12) (注12スピニングジョイントキック,影射电玩游戏《快打旋风》春丽的必杀技「回旋鹤脚踢(スピニングバードキック)」。 看来蓓儿小姐对我使出了往年盛行的恶作剧「膝kakkun」(注13)。 「蓓、蓓儿小姐!我在讲电话,别这样啦!啊,抱歉西亚姊姊。蓓儿小姐,你安静点啦。」 『看来果然已经出现症状了。』 「呼耶?果然?」 『简单的说,我们在日本中午时分ema01施行定期update时,发现了bug。』 「咦,阿普爹——特?」 『就是指定期在线上更新安全系统及修正错误。』 原来有这么一回事啊?蓓儿小姐确实时常连接着某种网路,但平常她总是若无其事地吃着莲藕啊。 「那么,现在的蓓儿小姐是……」 『是的,这次更新造成了故障。』 「意思是说,你们用来修正bug的更新档案中有bug?」 『这在我们业界是家常便饭。』 她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白,我也不好意思再追问,而且西亚姊姊的话中有股不容分说的气势。再说,我这个连门外汉都沾不上边的大外行,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呢?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追究这些也没用。 (注13悄悄站在朋友身后,冷不防用膝盖顶对方的膝关节,然后对方就会当场腿软跪下去。) 「呃,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呀!」 「闻闻闻……琥太郎殿下好香是也……闻闻闻……」 蓓儿小姐从背后扑上来,整张脸埋在我脖子上闻来闻去。 「呃,蓓儿小姐,你在干么呀!」 「是这里吗是也?这里很舒服吗是也——?」 得意忘形的蓓儿小姐伸出小小的手掌四处蹂躏我的侧腹、胸部、腹部——哪有什么舒不舒服,我只是觉得很痒罢了, 这到底是哪来的大叔啊? 「请、请问,我妈她怎么说?」 『主任委托我传话给你,要听吗?』 「当、当然呀。」 『她说:『你就趁着她喝醉扑倒她嘛,安啦安啦。妈妈知道你很晚熟,要加油喔。』 「妈——————妈——————!」 我的母亲也真是的,在这种非常时期还是死性不改,就爱胡思乱想。话说回来,平常既冷静又语气平淡的西亚姊姊居然能把妈妈的声音模仿得维妙维肖,感觉好讨厌喔,这样会害我以为她是我妈本人啦。 『主任现在正埋首于制作修正档,而我跟你报告完相关讯息后,也必须加入这项工作——其实主要负责人就是我本人。』 「咦,那西亚姊姊应该专心工作比较好吧?可以不用专程打电话给我呀。」 『因为我想听琥太郎的声音。』 「……呼耶?」 『不要逼女人把话讲得太白。那么我回去工作了,下次的更新时间恐怕是日本时间的深夜。』 「啊、等……」 啪! 嘟——嘟——嘟—— 国际通话就此结束,西亚姊姊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我垂头丧气地将话筒放回去。 据西亚姊姊最后所书,bug要等到深夜才能修复。 也就是说,蓓儿小姐暂时会维持着故障状态—— 「事到如今,你穿着女装也无所谓是也。到口的肉不吃,是ema的耻辱是也!喝,我要用力拉开你的裙子是也!」 「讨厌,不要拉啦!」 最坏的情况,可能是我在深夜前都得忍受她的发酒疯。 「放心吧是也,每个人第一次都会害怕是也,我会对你很温柔的是也。制作精良的ema跟人类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生得出小宝宝喔是也,嘿嘿嘿!」 「呜呜……妈妈……西亚姊姊……快一点啦……」 在蓓儿小姐的暴虐之下,我的体力和精神力能撑多久呢?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发着抖瘫坐在客厅,嚎啕大哭。 ◇◆◇◆◇ 翌日早晨。 「睡得好饱是也!神清气爽是也,神清气爽是也!」 「…………」 「喔?琥太郎殿下,早安是也!早安是也!」 「……我今天一整天都不会跟你说话的。」 「为、为什么是也!为什么是也!」 07.戴安娜大人的作风。 新的早晨又来临了。 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早晨。 和煦的阳光逐渐变得炙热,显示出春季结束、夏季来临的预兆。身上的毛发,再没多久就会令小生感到闷热了。 正当小生在烈日下伸懒腰时,一只麻雀降落到小生的狗屋上。 『早安,老大!』 他是老面孔,常常会来吃娘娘所掌管的宫内家宅邸庭院所种植的树果;在这个机缘下,也不知是何缘故,小生从此就被尊称为老大了。 『呣,早啊。』 『最近天气变得好热喔。您过得如何啊?老大。』 『嗯,体温有点散不掉,不过没什么问题。兄台呢?』 『喔——俺还是老样子啦,饲料难找啊。民宅的鸟屋都是野鸟专用的,要是咱们去啄的话,肯定会被赶走。看样子咱们麻雀不算在野鸟之列啊。』 他无奈地啼了一声。 的确,小生也十分了解找不到饲料是多么苦的一件事。虽然如今小生效力于宫内家,过去也并非没有尝过那种苦。 『尽管有双能飞舞于蓝空的双翼,兄台还是有自己的苦楚啊: 『俺很感谢老大喔。多亏有老大,饿肚子的俺才能安心在这座宅邸啄树果,而且也不会被赶走。因此,俺不会把这个好康说出去,也不会霸占这里;毕竟万一引来一大堆贪吃鬼,会给老大添麻烦的。』 『呣,兄台费心了,小生在此谢过。』 小生肩负着守护宫内家安危的任务,若是大批麻雀逗留在小树枝上开起演唱会,会给宫内家的诸位大人带来困扰;如此一来,小生就非得吠叫驱赶他们不可。但是,今非昔比,现在的小生并不想吠叫得如此不留情面。 小生语毕,他似乎露出了苦笑。 就这样,为了让树果留有生存的空间,他吃了八分饱后便对小生道谢,接着再度展翅飞向天空。 此时,耳朵开始规律地颤动。 小生察觉到有人走进宫内家的宅院。 不过无须担心,因为这脚步声小生已听过成千上万次,对它再熟悉不过了。 「啊,戴安娜大人,早安——」 这是隔壁深山家的公子,琥太郎兄台。虽说是位公子,外貌却有如少女般楚楚动人,服装打扮也与人类女子无异。 记得从前他不是这样的,物换星移人事已非,真令人费解啊。 小生同样以「早安」答礼,只见琥太郎兄台露出沉静的微笑,抚摸小生的头。尽管他外貌已变,这只手还是跟从前一样柔软。 「早安,戴安娜大人。」 伫立在琥太郎兄台身旁的,是居住在宫内家斜对面的高原家公子,耕平兄台。他和琥太郎兄台不同,无论是体格或是风范,都成长得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虽然小生一路看着他长大,对于他如今的英姿,仍是感慨万千。 所谓的责任感,竟能使人成长得如此茁壮。 琥太郎兄台和小生打完招呼后,便匆匆按下宫内家的对讲机按钮。 「早安——理理,再不出发就要迟到罗!」 琥太郎兄台发表宣言后不到数分钟,小生的耳朵便接收到宫内家内部发出阵阵嘈杂声。不过,其实这些杂音小生早就听惯了,因此没必要大惊小怪。 过了半晌,终于有人打开玄关,气喘吁吁地现身了。 「你、你们两个,要接我的话不会早点来吗……!」 这位正是小生的主公,也是宫内家的继承人——理理小姐。她的头发似乎没有梳理,满头部是睡乱的卷翘毛发,而且白衬衫下摆也露了出来,足见她起床后整理得相当匆促。 唉,真令小生不忍啊。就是因为这样,小生才觉得为了理理小姐着想,她最好改掉深夜挑灯夜战的习惯。 「理理,你又熬夜了?你应该早睡早起才对呀。」 「多管闲事!自从出现一个冒牌特战队之后,我就像着魔一样的把第一季整个看完了!」 「你一口气把一部卡通看完?」 唉——耕平兄台叹着气耸了耸肩。请容小生再重申一次,真是令人不忍啊。真希望理理小姐能明白自己身为宫内家的独生女,可是肩负这个家的未来呀。 「理理,把这个吃了再走。」 玄关后方传来烤小麦的味道。 为宫内家运筹帷幄的娘娘一边在吐司上涂着奶油,一边驾临此地。 「妈,你干么不叫醒我呀?」 「你在胡说些什么,都升上高中了还需要人家叫醒你?」 理理小姐听了娘娘的话,先是嘀咕一声,接着才板着张脸收下吐司。小生知道琥太郎兄台之所以露出苦笑,是因为他也是升上高中后依旧每天劳驾别人唤醒自己。在场摆出泰然自若之色的,唯有耕平兄台。 「那偶粗门篓!」 「哇,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叼着吐司上学的人耶!」 「蚤紫了!」 「啊,理理等一下,缎带要绑好才行啦。」 「呼啊?」 琥太郎兄台站在理理小姐正面,为她整理制服的领子:接着再解开缎带,然后再熟练地重新为她绑好。 「好,绑好了。嗯,这样很可爱喔,理理。」 「……!」 「理、理理?你吃得这么急,对身体不好喔。」 「蚤紫了!」 理理小姐的皮肤变得比平常更潮红;与其说是吃吐司,不如说她是一口气把吐司吞进胃里,结束摄取。老样子,小生真不知道理理小姐跟琥太郎兄台,究竟是谁把谁吃得死死的?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就是少女心啊。 「那我们出门罗。」 「不好意思啊,耕平。要是我家女儿太不像话,你尽管拿古语辞典揍她!」 「哈哈……可惜今天上的课是现代国语。」 耕平兄台对娘娘微微点头致意,接着先是安抚理理小姐和琥太郎兄台,然后便一同离开宫内家宅院了。原来如此。确实,耕平兄台身为理理小姐和琥太郎兄台两人的中间人,实在不得不增强自己的责任感。真是难为他了。 「好了,我马上来帮戴安娜弄早餐喔。」 没错,小生的膳食还没有领到呢。 娘娘的话语令小生更加饥肠辘辘,为了掩盖这阵声响,小生只好高声狂吠。 ◇◆◇◆◇ 午后的空气中蕴含着些微的湿气,午膳用毕后,小生在狗屋稍事歇息,任随时光消逝。 天下太平。 小生从未想过,自己竟能有幸过着这样的生活。可谓是:成败之转,譬若纠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如就这样沉沉睡去吧。 不行不行,小生身为宫内家的看门犬,务必得尽忠职守。 话说回来,如果睡眠不足的话,不就无法在紧要关头随机应变吗? 但是,万一睡眠中有歹徒入侵,那又该如何是好? 天使与恶魔,正在小生的脑袋中交战着。 就在此时—— 小生的耳朵与鼻子,察觉到有人正朝宫内家宅院迈进。 而小生的反应是—— 方才的睡意刹那间飞到九霄云外,小生运用与生俱来的四肢立起身子,定定地凝视宫内家大门。小生聚精会种地注视着某一点,生怕遗漏了什么。 过了半晌,终于有人现身了。 「陛下,时间到了是也!时间到了是也!」 有个影子拚命舞动着小小的手脚奔驰而来。 她正是日夜在邻居深山家操持家务的蓓儿汀女士。小生难掩兴奋之情,踏着前肢往前奔腾。 喀锵! 项圈和系在木桩上的锁链制止了我。糟糕,每当小生见到蓓儿汀女士,身体总会不由自主地往前冲,也会不自觉狂吠不止(当然,这绝不是为了驱赶她)。 「陛下,周游列国是也!周游列国是也!」 蓓儿汀女士露出了彷佛盛夏阳光般的热情笑容。 「唉呀,蓓儿汀小姐,你好呀。」 娘娘从玄关移驾而来,莫非是听到了小生那不成体统的吠叫声?小生这下颜面尽失了。 「理理小姐的娘亲,蓓儿向您请安是也!蓓儿向您请安是也!今天也请您将陛下借给蓓儿是也!」 「已经这么晚啦?好呀,我们一块儿去吧。」 「蓓儿可以独力完成这个任务是也,完成这个任务是也。」 「可是我不好意思劳烦你,而且身为饲主,我也得尽自己的义务才行。再这样下恐怕戴安娜都要被蓓儿汀小姐抢走了。」 「蓓、蓓儿岂敢是也!蓓儿的忠心有如一池圣泉,永远不会干涸是也!永远不会是也!」” 一 「呵呵呵,这可难说唷。对吧,戴安娜?」 』 「陛、陛下!trust me是也,trust me是也!」 蓓儿汀女士直直望进小生的眼眸。 她今天依然美丽。 一 每当瞻仰蓓儿汀女士的小巧脸蛋,小生便忍不住想将鼻子凑 近,舔她舔个过瘾。 「呵呵呵,蓓儿汀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好 了,咱们走吧!」 「没错,古人『兵贵神速』是也!陛下,出征是也!出征是也!」 蓓儿汀女士将小生的项圈系上牵绳,精神抖擞地迈出步伐。 啊,蓓儿汀女士将不再跨上小生的背脊了吗?小生再也无缘感受那 受那股柔软的重量了吗?这么一想,小生不禁感到无限惆怅;小生 明白理理小姐禁止蓓儿汀小姐这么做,但如今理理小姐不在,何不趁机尽情地——! 话虽如此,小生也不敢贸然催促蓓儿汀小姐。 在蓓儿汀女士与娘娘的带领之下,小生就此展开散步之旅。 路线是固定的,详情如下—田宫内家门口往前走几步抵达大马路,接着通过红绿灯,再沿途走一段路便能看到一座大公园。这座公园内设有巨蛋体育馆、球场以及脚踏车专用道,据说它以前是所农业试验场。 穿越公园后,一条贯穿整个市镇的河川便映入眼帘,而我们的目的就是在河边悠闲散步。 小生最喜欢这条河川了。 原因是—— 「戴安娜,你是不是觉得很怀念?」 娘娘如此问道,彷佛看穿了小生的心思。 「陛下,怎么回事是也?怎么回事是也?」 「这里呀,是我们和戴安娜初次相遇的地方唷。」 没错,宫内家和小生的缘分,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陛下以前在外流浪过吗是也?在外流浪过吗是也?」 「是呀,它小时候呢,被某个没良心的饲主丢弃了。」 是这样吗?小生对以前的环境记得不太清楚,只依稀记得曾几何时,无依无靠的小生将这一帮常成了自己的地盘。 那时的小生,真的很野蛮。是天性使然吗?与生俱来的利爪成了小生与其他生物斗争的强力武器,小生不断地战斗,最后终究在这一带称霸为王。 但是没有仇家,不代表伙伴也能跟着增加。 小生在这个世界上依旧孤独无依。 就在此时,称霸邻镇的土佐犬对小生展开攻击。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小生在无力抵抗的情况下负伤而败,只能暂时潜伏在这条河川的桥下。 那时,年幼的理理小姐凑巧经过此地,发现了小生。 「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她老是只把饭吃掉一半,还把剩下来的饭带出去呢?我质问理理,接着跟她一起来到这边,然后就发现这孩子蜷缩在那座桥下。」 没错,理理小姐救济了动弹不得的小生,而且还拚命恳求娘娘收留小生。其实当时就算放着小生不管,也不过就是多了一条死在路边的野狗罢了。 「所以,您就收留了陛下吗是也?收留了陛下吗是也?」 「毕竟我从未看过她那么认真地恳求我嘛。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那孩子这样做,但她的决心很坚定。」 在那之后,我们过了一段忙乱不堪的日子。宫内家从没养过狗,而小生也不明白人类社会的规范,彼此都还在摸索阶段。 即使如此,当家犬还是比当野狗舒服多了。 她们让小生相信,自己并不是孤苦无依。 因此小生在内心发誓,要赌上性命为宫内家、娘娘以及理理小姐效命。 「原来是这样啊是也……原来是这样啊是也……」 「我也是养了戴安娜后才知道大白熊犬这个品种的,原来这种狗本来就有当家犬的资质。你看,现在的它多温驯呀!」 娘娘伸手抚摸我的头。 「……既然有这个插曲,理理小姐就应该对陛下更好一点是也,更好一点是也。」 蓓儿汀女士,千万别这么说。 小生自豪的毛发全都是理理小姐一手梳理而成,而负责打扫狗屋的人也是理理小姐,其实理理小姐对小生实在好得没话说。 「那么,我们继续走吧!」 「是也。谢谢您告诉蓓儿这个珍贵的小故事是也,珍贵的小故事是也。」 在蓓儿汀女士的牵引之下,小生再度迈出步子。 人绝对不能忘记过去,但也不能受困于过去的回忆,故步自封。 小生决定要活在当下。 ◇◆◇◆+ 「咦,理理,你在读什么?」 「嗯——……一本教导饲主为宠物修整毛发的书。」 「是为了戴安娜大人吗?啊哈,毕竟你很喜欢戴安娜大人嘛。」 「你在说什么啊?这不是废话吗,它可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戴安娜大人呢!」 08.晚霞满天,天之河畔待郎君。 今天是星期五。总觉得最近老是在放假,但总之我又放假了。最近气温真的很温暖——应该说很热,所以电风扇常常开到最强。不过,就算天气再怎么热,我也不想开冷气;因为很耗电,而且听说吹冷气对身体不好。 话虽如此,电风扇也是有极限的。你说:那这时该怎么办呢?答案是:改善通风!我从沙发上起身,打开客厅的窗户。 外头相当晴朗,这正是初夏的典型天气;云层也不多,可说是晴空万里。幸好外面还有些徐风,吹进室内后多少带来了些许凉意。这种天气去外头骑脚踏车,一定很舒服。 午餐早就吃过了,现在是下午三点。 这个时段是最清闲的。怎么办?我该去逛书店吗?还是去唱片行找找看有没有新专辑? 「嘿咻、是也,嘿咻、是也。」 就在此时,我瞧见有个影子在庭院中动来动去。 「蓓儿小姐,你在干么呀?」 不用说,对方就是我家的女仆机器人。 蓓儿小姐在夏季的天空下双手拖曳着某种东西。 仔细一看,那东西既细又长,而蓓儿 小姐抓着的部分像是枝节众多的树枝。此外,该物前端也长了叶子,照这个特征来看,这东西正是家喻户晓的—— 许愿竹(注14) 我不会看错的。 蓓儿小姐伫立在庭院中,接着以双手重新将许愿竹抱稳。 「喝啊啊啊啊啊!是也!是也!」 她大喝一声,垂直地将竹子举了起来。我有点被吓到——不,应该说是吓了好大一跳。可以请你不要突然大吼大叫吗? 蓓儿小姐将举起来的许愿竹立在地上。 「琥太郎殿下!help me是也!请大大地help me是也!」 「咦、啊,好!」 我震慑于蓓儿小姐的气势,赶紧套上拖鞋来到庭院。走到她身旁我才发觉,蓓儿小姐立起许愿竹的地方有一个深深的洞穴。从周遭那一大堆黑土看来,应该是蓓儿小姐所挖的吧?话说回来,这个洞穴的深度跟蓓儿小姐的身高差不多耶,她到底是怎么挖的呀? 「琥太郎殿下,能不能请你帮我扶一下是也?帮我扶一下是也?」 (注14原文为「笹」,为一种矮小的竹子,台湾通称为「许愿竹」。) 「啊,嗯。」 在我代蓓儿小姐出手稳住竹子时,她将挖出来的土以儿童用铲子填了回去。看来她一心想种植这棵许愿竹。 是说,这棵许愿竹真巨大啊。即便根茎的部分已经埋进土里,它依旧比我稍微高了一些,而刚才蓓儿小姐居然能够举起这东西。这个未满六o公分的身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臂力?有时我真搞不懂蓓儿小姐的构造。 「喝啊!是也!是也!」 大概是填完土了吧?蓓儿小姐再度大暍一声,在地面上跳来跳去,将泥土踏平。我试探性地把手放开,结果许愿竹站得还满稳的,看来它已经能独自站立了。 「嗯,应该没问题了吧?」 「ok是也!感谢你的帮忙是也!感谢你的帮忙是也!」 蓓儿小姐露出工作告一段落的满意表情,擦拭额头的汗水。咚咚!她伸手拍打腰际的能源包,看起来真像个大叔。 话说回来—— 「欤,蓓儿小姐。」 「什么事是也?什么事是也?」 「你干么种许愿竹?这次你想培育这个东西吗?」 「……琥太郎殿下,今天是几月几日是也?几月几日是也?」 蓓儿小姐叭种鄙夷地看着我。呜呜,她遗是一点都不可爱。 这个嘛,我记得今天是七月七日—— 「啊,七夕!」 「为答对者掌声鼓励是也!你答得很好是也,答得很好是也!」 原来如此,所以才要种许愿竹啊。 日本各地的「七夕」日期并非皆为七月七日,比如说宫城县的仙台一带是定为八月七日(稍晚了一个月),而居住着许多仙台迁居者的北海道也是一样。不过,这似乎只是阳历跟阴历不同所造成的差异。 「可是蓓儿小姐,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大的许愿竹呀?」 「我是去花鸡要来的是也,去花鸡要来的是也。」 「花鸡」是商店街的某家园艺用品店,我偶尔也会去光顾,比如想养盆栽时就会去该店选购。 「店家愿意免费给你许愿竹?」 「蓓儿和花鸡的老板娘阁下可是好麻吉是也,好麻吉是也!」 「……毕竟蓓儿小姐常常栽培花草嘛。」 这就叫臭味相投啊。 嗯?我好像用错词了。 「那么,蓓儿要准备下一个阶段是也,下一个阶段是也!」 「下一个阶段?」 「因为今晚是七夕,所以要准备很多东西是也,准备很多东西是也。」 蓓儿小姐的个性就是这样,对于节庆跟活动简直是来者不拒。例如前阵子的布丁事件以及初春时节的赏花活动,全都是由蓓儿小姐一手策划。 说起来,其实我也不讨厌这类活动:真要说的话,应该算是喜欢。 因此—— 「好像很好玩耶,我也来帮忙吧!」 找到消磨时间的好方法了。 「了解是也!那么我们先去买东西是也,买东西是也!」 看来今天有得忙了。 ◇◆◇◆◇ 我们在超市买完东西后,回到了自宅。 时间是下午五点。 好像有点花太多时间了。 「今晚要——吃面线是也——吃面线是也——」 蓓儿小姐说得跟唱的一样——应该说她真的一边哼着歌,一边从环保袋中取出乾面线。生鲜视频可以在商店街的鲜鱼店跟肉铺买到,但比如说这种乾货,就只能上超市买了。 简单来说,购物时最好衡量情况,在价格、便利性两相考量之下,前往最符合自己需求的店家购买。一个掌管家计的人必须在这时讲求实际,毕竟我家可是有个大酒鬼兼大饭桶妈妈呢。 「为什么七夕要吃面线呢?」 我不自觉脱口将脑中浮现的疑问说出来。 「根据古文献记载,七夕时民众所供奉的『麻花卷』可能是误传,供奉『面线』这个说法的可信度比较高是也,比 高是也。」 「……为什么你连这种事都知道?蓓儿小姐。」 「蓓儿汀的资料库随时都可以线上更新是也!随时都可以线上更新是也!」 真是博学多闻啊。 接下来,我也该打开回家途中在书店买回来的摺纸了。我准备好剪刀,开始摺纸;摺完之后,我用剪刀剪出缺口,将它展开。 「好,完成了——」 我摺了一个纸网,这是拿来装饰外头的许愿竹用的;国小时我常常做这个,不过想不到它会在我脑中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喔喔,琥太郎殿下。做得真好是也,做得真好是也!」 「蓓儿小姐,你想不想试试看?」 「是也!是也!」 我将摺纸和剪刀递给蓓儿小姐。 蓓儿小姐用那双小小的手将摺纸摺了四摺,然后慢慢 地沿着对角线割开,最后在山线(注15)的部分剪出几个缺 口。 展开。 「……这是什么?」 氓 「莲藕是也!莲藕是也!」 的确,蓓儿小姐展开的摺纸是圆形的,而缺口的部分也很像莲藕的孔穴;不过想也知道, 七夕和莲藕一点关系也没有。 「……算了,随便啦。我们还要多做一点喔,蓓儿小姐。」 「了解是也,了解是也。」 等等。 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等一下唷,蓓儿小姐。」 「琥太郎殿下?你要去哪里是也,你要去哪里是也?」 (注15 摺纸用语。「山线」就是摺纸时隆起来的那条线,反之则为「谷线」。) 「这种活动呢,还是邀大家一起来比较好玩!」 ◇◆◇◆◇ 「……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叫我们过来?」 理理一如往常地狠狠瞪着我。 不,其实也不算是瞪我,因为她的眼神天生就这么凶狠。 「好怀念喔,先这样、再这样……拿去,琥太郎。」 耕平将刚摺好的纸灯笼丢给我。真不愧是耕平,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有模有样。 「搞什么,为什么我也得来?」 「你看嘛,今年难得七夕有放假,而且这几年来都没有七夕庆典说。」 「今年公园好像也没有七夕活动耶。」 耕平说得一点也没错。几年前只要一到七月七日,这一带的公园一定会有小型七夕庆典,但今年却没有相关活动;我猜一来是因为近几年的人潮逐渐减少,二来则是少子化所造成的影响吧。 所以,至少我们家要来好好庆祝一番才行。 「来来来,理理你也来摺嘛!纸星星要怎么摺呀?」 「受不了……你看,先把它割成两半,然后再这样组合起来……」 「……理理,那是飞镖……」 「摺什么还不都一样!喝!」 理理短暍一声,丢出飞镖。理理掷出的飞镖在空中画出抛物线,命中蓓儿小姐的脸。 「喔呜!理理小姐,你干什么是也!干什么是也!」 「少罗唆,在战场上疏忽大意的人没资格抱怨!」 请你不要随便把我家当成战场。 「呜呣,蓓儿也要摺武器是也!摺武器是也!」 拜托你不要应战好吗? 如此这般,在理理手中的精致飞镖和蓓儿小姐的连发纸飞机于客厅中交战之时,我和耕平也照着自己的步调制作装饰许愿竹的纸饰品。 「琥太郎——你来看看面线这样子行不行。」 厨房传来呼唤我的声音。 我放下手中的招纸,朝着声音的来源前进。 伫立在厨房的正是身着围裙的伯母。瓦斯炉上的大锅子装了满满的水,其他的食材则有茄子、红萝卜、小黄瓜、香菇、鸡蛋、蘘荷(注16)跟秋葵,甚至也有虾子。 「哇!好棒喔,真豪华!」 「毕竟面线是要拿来当晚餐吃的嘛,所以我稍微弄得丰富了些。」 (注16 一种辛香料作物,被广泛地利用在日本料理中。) 这些食材想必也址来自于理理家的特大冰箱吧?我家可不会在冰箱存放蘘荷跟秋葵。 「呃,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啦,琥太郎只要负责装饰许愿竹就好。如果我家女儿只顾着玩而不帮忙,你尽管用椅子砸她!」 「哈、哈哈……那么,厨房就麻烦您罗。」 「好的,交给我吧!」 我将下厨的任务交付给伯母,回到客厅。 正如我所预料的,地板果然到处都是飞镖跟纸飞机。 「唉唷——讨厌,摺纸都被你们浪费掉了啦。」 「挂到许愿竹上不就得了。」 你说挂纸飞机吗? 不知道这个七夕最后会变得多么乱七八糟。 「琥太郎,这样可以吗?」 耕平亮出两大把纸饰品。 「哇——耕平,你好厉害唷!」 纸网、风向球、纸灯笼、牛郎与织女、菱形缀,这些阵容连我都摺不出来。虽说早已习以为常,我还是不禁佩服耕平的多才多艺。 反观理理—— 「你那什么眼神啊。」 散落在理理手边的尽是些飞镖、纸船、鹤跟伞蜥蜴——甚至还有庞然耸立的暴龙。以另一种不同于耕平的角度来说,她也很厉害。 「理理,你根本只是在玩吧?」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这些都是装饰品耶!」 「世界上有哪个地方会用暴龙来装饰许愿竹……?」 总觉得一下子变得好疲累。 「接下来就是那个吧?在短签上写下自己的愿望。」 「啊,对耶。短签、短签。」 我将摺纸剪成两半,制作长方形的短签。我已经在书店的文具卖场买了绳子,而且也准备好穿孔工具了。 「来,蓓儿小姐也写一下自己的愿望吧!」 「喔——?写什么都可以吗是也?写什么都可以吗是也?」 「嗯、嗯……尽可能写有希望实现的吧。」 蓓儿小姐将我的话视为耳边风,喜孜孜地在短签上舞动麦克笔。 『我想当琥太郎殿下的新娘是也!』 劈里劈里。 理理把它撕成两半丢掉了。 「你、你干什么是也!干什么是也!」 「闭嘴啦破铜烂铁!一百万光年后再来吧!」 「理理,那不是时间的单位,而是距离的……呀!」 理理的手刀划过我眼前,一根浏海飘然落下。 我真想说服自己:这只是偶发性的掉发。 「你这小子要写什么愿望啊?」 「我、我?呃——」 这个嘛,该写什么好呢?仔细想想,我还真想不出要许什么愿才好。阖家平安、消灾解厄……我顶多只能想出这些跟神社新年祈愿没两样的愿望。 希望理理能变得更加文静。 虽然这个愿望非常吸引人,可是我万一真的写了,八成会被撕成两半外加被上段踢踢飞;何况我也不想过度刺激理理,所以还是决定放弃。 姑且写一些不会惹来杀身之祸的愿望吧(只针对理理)。 「『希望大家过得平安快乐』~?无聊死了。」 「嗯,那理理你要写什么愿望?」 「…………」 理理没有答腔,只是直直地凝视着我。 「理理?」 「……没事啦,说到底,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应该给别人看嘛。」 唉——她叹了口气。 「还不是你带头说要看……」 理理还是老样子,说话颠三倒四的。 「那么,我们把这些东西挂上去吧!」 耕平站起身来,将纸装饰品成堆地抱起来。 「耕平,你写了什么?」 「嗯——?希望琥太郎跟理理能过得幸福……之类的。」 为什么我们俩会被凑在一起呢?而且这里面怎么没有耕平?难得过七夕,不为自己许个愿怎么行? 我不经意地瞥了理理一眼,她脸颊似乎变得红通通的。 「理理,是不是很热?要不要把电风扇开强一点?」 「……!不用你管啦—走了啦!」 理理跨着大步将地板踩得磅磅作响,拉着耕平走到庭院。为什么理理总是突然生气呢?难道她真的这么缺乏钙质? 「理理好奇怪喔。你说对不对?蓓儿小姐。」 「呣——她依旧是个超呛的傲娇是也,傲娇是也。」 「呃,蓓儿小姐,你的话也好难懂喔。」 我周遭怎么都是这种人啊? ◇◆◇◆◇ 走到外面时,四周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太阳西下,晚风沁凉如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我们几个纷纷将各自的纸饰品挂到许愿竹上;蓓儿小姐构不到竹子,所以我将她抱起来以利于装饰。 「幸好没有下雨,这样织女和牛郎就能尽情约会了。」 「……你有时会突然讲出肉麻兮兮的话耶。」 「……嗯,我也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怪怪的。」 我只是凑巧想说说看这种台词罢了,结果说了后果然丢脸到不行。连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想干么。 「话说回来,银河果然没这么容易看见。」 耕平抬头仰望夜空。 「是啊。是说,我连一次都没见过呢。」 「然后咧?哪个是织女,哪个是牛郎?」 天空确实繁星点点,但我实在看不出哪颗星叫什么名字。 「嗯,那个是夏季大三角,照这样推算的话……」 「我们国中时好像学过这个嘛。它们好像分别是vega、altair、deneb,是吗?」 「所以到底哪颗星是织女,哪颗星是牛郎?」 「……耕平,换你。」 「……蓓儿小姐,换你。」 「……理理小姐,换你是也,换你是也。」 「你们几个……」 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 「织女是vega,而牛郎是altair唷。」 身后有人说话了。我将视线从星空移至地面,发现伯母正一如既往地露出慈蔼的微笑,伫立在那儿。 「理理小姐的娘亲,您真是博学多闻是也!博学多闻是也!」 这个嘛,蓓儿小姐,既然你都能侃侃而谈地道出面线的典故,麻烦你也学习一下如何区别织女星和牛郎星吧。 「妈,那么哪个是vega,哪个是altair?」 「在这三颗星当中,最亮的就是vega-也就是织女,第二明亮的是牛郎——altair,而最暗的则是deneb。」 我再度仰望天空,注视夏季大三角:最明亮的那颗很好辨认,但其他两颗星就有点难 以辨别了。 「原来如此,蓓儿懂了是也!懂了是也!」 「咦?蓓儿小姐,你好诈喔!哪颗星是哪颗呀?」 「啾一下就告诉你是也!啾一下就告诉你是也!」 「……那箅了。」 「好失望是也……好失望是也……」 她明显地摆出垂头丧气的模样。 在晚风的吹拂下,许愿竹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仰望夜空的我,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你在笑什么啊,恶心死了。」 「嗯——?没有啦,我只是在想,希望明年也能像这样跟大家一起过七夕。」 「……是啊。」 很难得地,理理居然认同我的话。 我原本以为妈妈不在后会使我感到寂寞,但如今有蓓儿小姐跟大伙儿一同在家中陪我;和亲朋好友一同眺望夜空,其实也别有一番风味。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持续下去。 「接下来呢,晚餐也差不多做好了,大家上来吃饭吧。」 「好——我好期待豪华面线喔!」 「是也!是也!」 大家共同走向玄关。 进入屋内前,我再度回头望向许愿竹。 在织女和牛郎的照耀下,短签正飘然摇曳着。 ◇◆◇◆◇ 「附带一提,织女是天帝的女儿,工作非常勤奋—田于她太热中于工作,天帝担心她弄坏身子,便将银河对岸的牛郎介绍给织女认识。怎料这两人自此只顾着幽会,完全将工作置之不理,于是这回天帝便愤怒地将两人拆散,使他们从此分隔在银河两岸。」(注17) 「话都是他在说,这天帝好讨人厌喔。」 「理理,你讲得太露骨了……」 (注17牛郎织女的故事有多种版本,本书中描述拆散这两人的是天帝,但有些版本则将天帝改为王母娘娘。) 09.sing a song随想曲。 嚓、嚓、嚓。 桌上的手表刻下时间的痕迹。其实我听不到指针走动的声响,但望着秒针规律地移动的景象,总令我觉得耳朵似乎真的听到了这声音。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再度重新检查已反覆确认多次的考卷;应该没问题了吧? 空格我全部都填满了,当然正确与否就先暂且不管。 这时—— 听过数千次的单调下课铃声,向全校宣告此堂课已终结。 「好了,请后面的同学把考卷收过来。」 发话者是图书教师佐仓老师。她是图书局的顾问,年方二十八,野心勃勃地想夺得小说新人奖。这堂课的监考老师就是她。 是的,考卷。 现在正是期末考时间。 长久笼罩在郁闷气氛中的教室,如今总算拨云见日、一扫阴霾;这也难怪,因为今天是期末考最后一天,而刚才交卷的现代国语正是最后一科。 「大家都交卷了吧?好,各位同学辛苦了。值日生,麻烦你了。」 起立、敬礼、坐下。 老师一走出教室,教室便瞬间变得闹烘烘;依照学生的本质,在导师时间开始前的这段时间,大家会谈论的话题几乎只有一个。 「琥太郎,答案你都会写吗?」 耕平拿着自动铅笔戳了戳我。 「嗯,算是全部都会吧。」 不只现代国语,其实国语类的科目都是我重要的得分来源,因此我绝不能让这一科沦陷。 「理理你呢……呃,抱歉。」 耕平一瞧见理理的模样,便马上怜悯地别开目光。这是当然的,因为理理整个上半身都瘫在桌上,而且脸颊还不断抽搐呢。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要求学生描述作者的心情这种考题呢……鬼才知道写出这种东西的人脑子在想啥咧!」 简直是胡说八道。 「毕竟理理不擅长国语嘛。」 「闭嘴啦!还不是因为你乱教一通!」 「好冻好冻对不挤!」 理理用力扯开我的脸颊。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反射性地道歉,是我从小养成的坏习惯,因为理理根本是有理讲不清,亏她的名字还有两个「理」字呢。 附带一提,每次的国语成绩都徘徊在及格边缘的理理,其实是我们三人之中成绩最优秀的。除了她不擅长的国语之外,她每一科都成绩优异,时常蝉联全年级前五十名。若是她的国语也能跟其他科目一样获得高分,想必进入全年级前十名也不是梦想。 另一方面,耕平的成绩一直停留在中上,中下阶段,总是跨不过全年级五十名的门槛。个性最极端的理理居然成绩最好,她的人生一定走偏了。 「唉唷——烦耶!不要再聊考试了啦!回家前找个地方晃晃吧!」 磅!理理双手拍打桌子,似乎想藉着大声说话来抛开烦闷。 说得也是。既然最棘手的期末考已经宣告终结,剩下来的就是十天后的暑假了。我顿时感到雀跃不已,盘算着自己的暑假计划。 「呃,老师来了。待会儿再聊吧!」 耕平的话语提醒我将目光转向门扉,这才发现我们的班导正一脚踏进教室。我完全忘记还有「导师时间」了。 考试期间的放学时刻一概订为中午,因此下午我们可以想上哪儿就上哪儿;从考试重担中解放所带来的好心情使我的情绪更加高涨,满心期待着下午要好好玩乐一番。 因此,老师所说的话,我多半都没听进去。 ◇◆◇◆◇ 外面晴空万里,是个适合当作考试解放日的好天气。虽然我讨厌炎热,不过夏天还是要热一点才有气氛,况且我们学校的夏季制服又很可爱。 「那么,我们要上哪儿去?」 「这个嘛……电动游乐场之类的?」 「我去那里会很无聊耶……」 我和理理、耕平不同,不擅长打电动。如果是机智问答的话或许还能勉强过关,但若是要花钱的话就免了。 「那去唱卡拉ok怎么样?」 耕平从钱包中取出一张纸片。 我接过来一看—— fortsevern (注18)、中午时段每三十分钟五十圆、低消为一杯饮品——上面写的大概是这样的内容。能唱的时间只有三小时,不过价格只需要三百圆,听起来还不错嘛。 「好耶,我正想狂欢一番呢!这样正好可以消除考后的郁闷。」 「琥太郎呢?」 「我也没问题——」 (注18《钢弹》中的某都市。) 「那就这么决定罗!」 全员一致通过。我们三人是儿时玩伴,所以决议事情也比较有效率,真是太好了。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我们很快就出发了。目的地就在电动游乐场隔壁,因为娱乐性质的店家都聚集在同一区当中。 我们一步一步地往前迈进。 「我说啊,为什么k非得在老师的房间自杀不可?想死一个人找个隐密的地方死一死就好,干么害人家呀?这个k好讨厌喔!(注19)」 「故事就是这么写的,你抱怨也没用啊……」 理理在途中频频针对文学名作找碴,看来她还对刚才的现代国语考题怀恨在心。我倒认为这世上没有比国语更简单、更有趣的科目了。不过,或许理理也无法明白,为什么英文会如此令我感到棘手吧? 另一方面,耕平既没有棘手的科目,也没有擅长的科目;不,他擅长的其实是不用考试的艺术科目,毕竟他是美术社社员嘛。 说着说着,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家卡拉0k并没有在大楼中租借楼层,而是拥有自己的店面,在这年头相当罕见。不,说它是卡拉0k好像有点奇怪,该说是ktv吗?算了,反正没差。 穿越自动门后,屋内跟屋外简直是不同的世界。里头有柜台以及布满整面墙的萤幕,(注19影射夏目漱石的作品《心》。) 画面上播放着当红歌手的歌曲,以及卡拉0 k版权公司的广告。 包厢所传出的歌声与店内的音乐混杂在一起,震动着我的耳膜。若是稍有不慎,我的意识搞不好会飘到远方。 「欢迎光临,请问一共几位?」 店员站在柜台后面询问道。耕平竖起三根手指,掏出会员卡跟刚才那张优惠券。这种事只能交给男生来办,我们只能倚靠耕平了。 「请跟我来。」 看来手续已经办好了。另一个店员单手拿着放有遥控器、触控板跟收据的篮子从柜台中走出来,而我们也跟着他的背影,前往走廊的深处。 途中,我们和一群穿着高中制服的年轻人擦身而过。尽管学校不同,大家心中的想法似乎是一致的;难得考完了,想必每个人都很想狂欢一番吧。 「请进。」 我们照着店员的话走进包厢。这个空间对三个人来说既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相当理想。 因为最低消费要点一杯饮料,所以我点了乌龙茶,而理理则是哈密瓜冰淇淋汽水;别看理理这样,其实她的喜好是很孩子气的。另外,耕平点的是冰咖啡。如我所料,偏成熟风。 「如果需要什么服务,请利用墙上的电话通知服务人员。」 店员朝我们鞠躬,接着走出门外。 「好,那么来点歌吧。」 理理抢先伸手拿取点歌本。 「咦,这么快就要点歌?」 「那还用问吗?你是来这里干么的呀?」 说时迟那时快,理理施展华丽的点歌技巧在遥控器上一一输 入,然后将点歌本和遥控器一把塞给我。 「咦,呃、呃——」 「琥太郎,我可以先点歌吗?」 「啊、嗯,抱歉,拿去吧。」 我将它们一并递给耕平。 我和他们两人不同,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相当优柔寡断。理理和耕平早就在心中想好要点什么曲子,但我总是从点歌本中随便选几首会唱的来点。不用说,拿手的歌曲一首也没有。 像今天,我也是最后一个点歌的人。 当我正在找曲子时,包厢的音箱传来喊着「很好」、「很棒」(注20)之类的间奏吆喝声,而理理正引吭高歌着。这首八成又是动画的主题曲吧? (注20此处应为《假面骑士电王》的主题曲。) 我想,若是理理也能像一般女孩一样唱些抒情歌就好了;不过我一想像理理感性地歌颂爱情的模样,就觉得啼笑皆非——这句话要是被她听到就完蛋了。 正当理理扯着喉咙呐喊时,店员将我们点的饮料送进来了。坦白说,这世上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了。 就这样,理理唱完了。我们打开了评分功能,萤幕中的三个角色正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分数。 结果得到九十八分。 讨厌,居然分数还不错。 「得到最低分的人要请客喔。」 「理理好过分喔,上一次也是我请客耶!」 「别激动嘛,你就把它想成是理理的口头禅就好了。上次我们不是各付各的吗?」 「话是没错啦……」 此时,耕平点的歌开始播前奏了。耕平所点的都是标准的流行歌,虽然偶尔混杂着老歌,也几乎都是人人耳熟能详的歌曲;再加上他歌喉很好,所以我总是能放心听他唱歌。 而得到的分数尽管比不上理理,好歹也有九十五分。 也就是说,该担心的人只有我。 我将记载在点歌本上的编号输入遥控器中。 接着毅然决然地握紧麦克风。 我唱的是很久以前的西洋老歌——活血该说是棒球加油歌吧。在大联盟七局下半的攻守交换时,球场上的观众便会一同唱出这首歌。(注21) 「……你到底几岁啊?」 外野好吵喔,不要为了区区棒球歌而大惊小怪。 在日本,这首歌同时也是某证券公司的广告歌,我个人非常喜欢它。听着听着,总令我感到宁静、祥和。 说着说着,我唱完了。 我发自内心认为,这真是一首好歌啊。 不过它的歌词并不是什么阐扬梦想的东西就是了。大意是说一个热爱棒球的女子告诉自己的男友,只要带她去看球赛、买花生跟爆米花给她,她宁愿不回家。 我一关掉麦克风,系统便开始评分。在紧张的鼓声伴奏下,评审们举牌了。 「……八十分。」 「这、这可不代表我唱得差喔!是你们两个唱太好了!」 只要得到八成的分数不就够了吗?(虽然我不曾看过这种评分系统给出八十分以下的低分) 「如果大家都实力相当就没意思啦,总是得有一个特别差的嘛。」 「呜呜……耕平——理理欺负人家啦。」 (注20 这首歌为<take me out to the ball game>,作词者为jaorworth。) 「乖、乖。」 耕平摸了我的头。他的手大大的,感觉起来真不错。 就这样,我们三人各点自己喜欢的歌,一首首唱下去。 「呃,我去一下洗手间喔。」 「只准上男厕喔。」 「……呜呜。」 我走出包厢。 好了,厕所在哪里呢?这种地方理应会在天花板挂标示指引顾客方向,但这儿却什么都看不到。其实我大可随意乱走,但若是迷路就糟糕了;为防万一,还是先记下包厢的号码吧。 此时,我在走廊另一端瞧见店员的背影。 「先生,不好意思,请问洗手间在哪里呢?」 「啊、是。先从这条走廊走到尽头,然后再左转……呃,啊!」 店员的声音吓得我身子一颤。他的语气原本很温和,最后却突然变得很凶。 怎么回事?——我望向店员的脸。 「咦,怎么会……」 「怎、么、又是你这小子……!」 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小,他实在眼熟到不行。 「学、学长?为什么你在这里?」 眼前这个人,正是固定每周挑一天中午找我麻烦的不良少年老大。他穿着店员的制服,胁下夹着托盘。 「我才想问你为啥在这里咧!为什么你这小子总是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冒出来!」 磅!学长槌了墙壁一拳。 喀恰。 墙壁另一侧的顾客满脸讶异地探出头来。 「啊、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学长低头频频陪笑道。顾客见状,也只好偏着头回到自己的包厢。 「学长,你这样不行啦,怎么可以破坏店面呢?」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这个人还是死性不改,满嘴歪理。身为一个穿着制服的在职员工,却完全不把客人当一回事。 「学长,我是客人喔。」 「那又怎样!」 「我记得柜台那边好像有顾客意见调查表说,不如我就在上面写『店员态度不佳』 吧!」 学长忽地静止不动,同时原本凶恶的眼神也逐渐开始左右飘移。我想,学长的脑中一定正盘算着各式各样的事情吧。 「……先从这条走廊走到尽头然后再左转就是厕所了……!」 学长脸上堆满僵硬的笑容,声音发颤地用力伸手指向走廊。 「话说回来,学长,面包店跟旧书店的工作呢?」 「你很罗唆耶,当然是一起兼差啊!」 「哇……真是辛苦你了。」 「关你屁事啊,一年级的。」 好凶喔。他其实算是一个勤奋的好学生,但光看他的外貌跟态度,实在是令人难以想像;他的生活有这么拮据吗? 难不成是因为他每星期都被我击退,所以打工赚来的薪水全花在医药费上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吧。就算真是如此,那也是他们不良少年集团自己咎由自取,跟我无关。 啊,没空再陪学长瞎扯了。 「那我就先走罗。」 「啊,一年级的。」 「什么事?」 「你的包厢在哪里?」 「哪里……?」 我告诉他包厢号码。 「……哼。」 学长冷笑着朝我一瞥,接着意兴阑珊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该不会是打算待会儿来包厢找我麻烦吧? 「……应该不至于吧。」 我告诉自己:即使他身为不良少年老大,在上班时也应该会安分些,不至于去找客人的麻烦(虽然刚才他就找过我麻烦)…… 尽管心中略感不安,我还是决定先赶紧上厕所。 ◇◆◇◆◇ 回到包厢后,理理依旧大声咆哮着,而且音量足以弄坏两支麦克风。瞧她身材这么娇小,怎么有空间能容纳此种人体凶器? 「你回来啦,琥太郎。」 「嗯,我回来了。」 我从耕平手中接过遥控器,翻阅点歌 本。接下来要唱哪一首呢?偶尔找首能跟理理合唱的歌也不错(不过我很怀疑,这种歌真的找得到吗?)。 叩叩。 有人敲门了。 「打扰了。」 店员从门的另一侧现身。 他手上托着托盘。 而托盘之上是—— 「奇怪,有人点薯条吗?」 「没有啊……?」 耕平否认道。 我望向理理,但她也紧握着麦克风摇头。 「不,这是优惠券所招待的薯条。」 「优惠券……呃,不是饮料吗?」 「咦?可是我们同事告诉我,他跟这个包厢的客人收了优惠券……」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理理跟耕平都没有拿出新的优惠券,而我则一开始就没有那种东西。 『你的包厢在哪里?』 ——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请问,那个收下优惠券的人,是不是染金发、戴耳环……眼神很凶恶?」 「啊、是的,就是他。」 店员肯定地点头道。 我的猜测成真了。 「嗯……我明白了,那我们就收下吧。」 我接下薯条拼盘。 店员满脸疑惑,但依旧谨守本分地鞠了个躬,走出门外。 「咦?什么?什么跟什么呀?」 刚唱完歌的理理眨了眨眼。 「嗯——这不是很好吗?反正又不算钱,不收白不收嘛。」 「……这样好吗?到时会不会跟我们收钱啊?」 「放心吧!届时我再找店员理论就是了。」 「……什么嘛,你强势得很异常耶,虎狼太。」 那还用说吗? 会做这种妙事的幕后黑手,找遍整家店大概也只有一个人,而最明白如何对付他的人就是我——毕竟我每周都被迫与他交手嘛。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亏他在走廊时还对我凶巴巴的。 为敌人雪中送炭?他是这种人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晈下敌人所送来的热腾腾炸薯条。 ◇◆◇◆◇ 翌日。 「再过不久就要放长假了……在这之前,我要先把你那张脸揍成前卫艺术,让你整个夏天都不敢出去见人!」 「啊,学长,谢谢你昨天送来的薯条。可是这样做没关系吗?我们没有优惠券说。」 「……大哥?」 「……leader?」 「等、等等,你们别被骗了!要相信原力的力量啊(注22)!」 (注22《八星际大战》中尤达大师的名言。) 10.家庭的基础。 期末考顺利结束了。 考卷也发回来了。结果不好也不坏,我还是别说太多吧。学校布告栏上,只有国语科有我的名字。 只要华丽地无视自己最担心的科目,剩下的课就显得既轻松又愉快了;反正光阴似箭嘛。 而今天则是值得庆贺的期末结业式。 「呜……好冷。」 今天明明是结业式,为什么我还躺在床上呢? 「这是典型的感冒症状是也!感冒症状是也!」 蓓儿小姐跨坐在我身上,端详我的脸。 「呜呜,好不容易等到了结业式说。」 我渐渐感到悲从中来。 附带一提,理理跟耕平已经去上学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寂寞;耕平他直到临走前都关心着我,反观理理却只瞥了我一眼就离开,真过分。 「我来量体温是也,量体温是也,嗯——……」 「蓓儿小姐,你在干么?」 我出言制止闭着眼睛嘟嘴逼近的蓓儿小姐。 「量体温是也。从黏膜直接量体温是也,直接量是也!」 「呃,不用这样,用体温计量就好了啦……」 「好失望是也,好失望是也……」 她顿时垂头丧气。是说,这尊女仆机器人居然还搭载 这种机能?该说她机能太多呢?还是该希望她那部分的容 量能改装其他更有用的功能? 总之,我将蓓儿小姐拿来的体温计夹在腋下。片刻 后,体温计发出了电子音。 「……三十七点五度。」 「体温还是很高是也,还是很高是也。」 「呜——」 「为什么会感冒呢是也,为什么呢是也?」 为什么?我能想得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阵子天气突然变得很热,尤其是夜晚,因此我常常开窗吹电扇睡觉,而且只盖着一条毯子。 结果着凉了。 「事情就是这样。」 「堂堂男子汉竟为此着凉,太没用了是也。however,蓓儿会全心全意地照顾你是也,照顾你是也。」 「呜呜,不好意思啊,蓓儿小姐。」 尽管「男子汉」三字令我听了不是滋味,我遗是过意不去地向她道歉。 蓓儿小姐将毛巾浸在地板上的水盆中沾湿,然后拧乾盖在我额头上。毛巾冰冰凉凉的,使我发烧的脑袋顿时舒服许多。 接着,蓓儿小姐就这样端坐在床铺一端。 「…………」 「…………」 「…………」 「…………」 「呃,蓓儿小姐。」 「什么事是也,什么事是也。」 「你这样一直看着我,呃……我会静不下心来。」 「你这张红通通的小脸也很诱人喔是也!也很诱人喔是也!」 麻烦来个人把她赶出去。 「嗯,蓓儿小姐,其实你不必一直随侍在侧啦,尽管去做自己的事嘛。反正我也快睡着了。」 「请恕蓓儿粗心是也,睡眠是感冒最好的良药是也!睡眠是感冒最好的良药是也!」 「……抱歉喔,蓓儿小姐。」 我觉得自己似乎辜负了蓓儿小姐的好意,于是再度向她赔礼。 「你没有必要在意是也。现在的琥太郎殿下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是也,好好休息是也。」 「嗯……谢谢你。」 「午餐吃粥好呢,还是吃乌龙面是也?你想吃哪种是也?想吃哪种是也?」 「嗯——……吃粥好了。」 「蓓儿明白是也!蓓儿明白是也!」 蓓儿小姐开朗地笑着跳下床,然后便扑向房门转动门把,靠蛮力将门打开。这一连串的动作依旧老练顺畅,她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我这个人,真的太依赖蓓儿小姐了。亏我还敢大书不惭地说自己是一家之主呢,明明一到紧要关头就事事都需要人帮忙。我深深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 之前蓓儿小姐曾说照顾我是她的兴趣,但我认为不能因此就对她撒娇。家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不是吗?坐享其成而吝于付出,这样太投机取巧了(是说躺在病榻上的我好像没资格这样说)。 我望向时钟。早上十点,结业式快要开始了。我平常早已习惯耕平和理理的存在,一旦他们不在身旁,还真令人有点寂寞。 这时就只能睡觉了,反正我的头昏沉沉的。 从明天起就是暑假了。 我有许多想做的事,也有许多该做的事:蓓儿小姐说得没错,如果我不好好养病,怎么有脸面对大家呢? 想着想着,我闭上了双眼。 ◇◆◇◆◇ 好冷。 我冷醒了。既然我感觉到寒意,就代表我已经从睡眠中醒来。朦胧不清的感受,转变为真实的触觉。 我的额头好冷。冻彻心骨的寒意,彷佛即将由我的皮肤渗透进脑中。冷飕飕的,厌觉好舒服。 其实我很想继续睡下去,但我无法不在意这股冷意——应该说,当我能这样正常思考时,就表示我的睡意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我尽量缓缓地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笼罩上半部视野的黑影。寒意似乎是从那儿传来的,大概是毛巾吧。睡前它就盖在我额头上,想不到现在还冰冰的……不对,是有人为我更换过毛巾—— 也就是说,我身旁有人。 我才刚睡醒,脑袋居然还挺灵光的。 「嗯……蓓儿小姐?」 我呼唤那个心中所猜测的人选。 「唉呀,对不起,我不小心吵醒你了。」 她的嗓音和平常不同,听起来较为成熟;是cast away了吗?好像也不是,因为音调、语气都和往常略有差异。 我拨开毛巾,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啊、呃……伯母?」 我眼前的人物既不是小小蓓儿小姐,也不是成熟蓓儿小姐,而是理理妈。 「早啊,琥太郎。身体觉得怎么样?」 「呃、啊、是的……好像还有点发烧。」 「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喔,想睡时就睡吧。」 伯母一如往常地眯着眼睛笑了。她具有一种大人独有的成熟稳重,这和蓓儿小姐的韵味又略有不同。 「伯母,您怎么来了?」 「是我女儿要我来的。她说琥太郎感冒躺在床上静养,要我过来照顾你。」 「是理理?」 瞧她当初满不在乎地一走了之,原来竟连这点都帮我设想好了?理理的想法太深奥,我实在搞不太懂。 「所以呢,今天一整天,我都会在一旁照顾你的。」 「呃、这、不用啦。我有蓓儿小姐在,而且万一把感冒传染给伯母,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琥太郎。」 少见的强硬语气,伯母那对美丽整齐的眉毛.微微竖了起来。 「是、是的。」 我的语气顿时微弱不少,总觉得我好像惹怒她了。 「小孩子呢,根本就不需要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你完全没必要跟我客气呀!」 「……对不起。」 原来如此,我差一点就糟蹋伯母的好意了。 「喏,若是你把感冒传染给我,到时就寸步不离地在一旁照顾我就好啦。」 她咯咯笑着,乐呵呵地戳着我的腮帮子。她跟理理一样不按牌理出牌,只不过方向不同。 此时我忽然注 意到— 「蓓儿小姐呢……?」 我明白伯母待在这儿的缘由了,但重要的蓓儿小姐却不见人影。她刚才明明还毅然决然地说想照顾我的呀。 「蓓儿汀小姐说家里的储备药品不够,所以去药房买药了。」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上次好像把所有的药都用光了。平常不太会用到药品,所以一不小心就忘记补充(维他命口含锭跟整肠药倒是比较不容易忘记)。 也就是说,现在家里只剩下我跟伯母两人。 我偷偷瞥向伯母。 是我多心吗?她拄着床托着腮帮子,喜孜孜地凝视着我。 「伯母……」 「怎么啦?」 「您好像很开心呢。」 「说是开心也不太对,或许该说是觉得自己被赋予了某种使命吧?」 「死命?」 我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她的话中含意,不禁反问道。 「喏,你看看我女儿,她不是从小就壮得跟头牛一样吗?而且也不常得感冒,我这个做妈妈的还真有点落寞呢。」 「啊——所以你才来照顾我?」 「这样说对你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这个妈妈现在正感到热血沸腾呢!」 「啊、哈、哈哈……」 我好像只能干笑了,看来我这次的感冒对伯母来说正是干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呢,反正伯母也真的将我照顾得很好,所以能帮上她的忙也不错。 「琥太郎,你有没有流汗?」 「嗯……啊,我好像全身是汗耶。」 冷静下来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睡出了一身汗。靠着流汗降低体温是很不错,不过汗流浃背还真不舒服。 「我帮你准备好干净衣物了。来,我来帮你擦身子。」 「呜耶?不、不用啦,我自己擦就好。」 「琥太郎。」 「呜……」 伯母再度对我露出杀气腾腾的眼神。为什么平常个性温和的人只要一认真,就会变得这么可怕呢? 擦拭身体、更换衣物,意味着我非得脱下睡衣不可。这样一来,想当然耳,伯母也会看到我的裸体。 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却感到莫名害臊。是我想太多了吗? 我望向伯母。 她那张既坚定又凛然的面容,暗示着我在劫难逃。 没办法,我只好解开睡衣钮扣。衣服脱掉后,汗水在空气的作用下变得冷冰冰,我只得姑且以睡衣遮住胸部。 「会有一点冷喔。」 一股寒意伴随着伯母的话语窜上背脊。 「嗯!」 毛巾湿濡的触感,逼得我低吟一声。 伯母的手细心地在我背上四处擦拭。 「琥太郎,你的皮肤好细致唷。」 伯母喃喃说道。 「……伯母,您也觉得一个男生不应该有这种肤质吗?」 这道高墙,使我碰壁了无数次;我认为自己是个女孩,而且也认为自己的身心都与女孩无异,然而周遭的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尽管我告诉自己习惯就好,但偶尔回想起来,还是令我失落。 「这跟是男是女没关系,琥太郎就是琥太郎呀。」 「啊……」 毛巾绕到我的胸口,自然而然地褪下我的睡衣。 「你知道吗?是男是女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正因为你是琥太郎,所以我才如此细心照顾你。」 毛巾从锁骨的凹陷处一路南下,由胸部来到了腹部;伯母说得没错,她确实擦拭得非常轻柔、细心。 「……我觉得伯母……」 「什么事?」 「嗯……很像我妈妈。」 我一直觉得,伯母比我家妈妈更像一名母亲,简直就是理想的母亲楷模。不过,我家的妈妈对我来说,也是个好妈妈(尽管她平常的生活态度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这个嘛……毕竟那家伙也拜托过我照顾琥太郎嘛。」 「啊、哈哈……我妈给您添麻烦了。」 「可是,撇开这个不谈,其实我打从内心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喔?你跟理理一样,都是我的宝贝女儿。」 「呃、啊……」 伯母的声音,是如此温柔、和蔼。 「我也把耕平当成自己的儿子。我想,那家伙跟nu子的想法也跟我一样吧?」 「我妈跟……耕平的妈妈?」 「是呀。那家伙一定也把理理跟耕平视为己出,而z子肯定也把理理跟琥太郎当成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怎么有办法相处这么久呢?」 「…………」 「不会错的。我觉得呀,其实我们是一个大家庭喔。」 这番话相当有说服力。伯母的话语,轻而易举地说服了我。 的确,我和理理、耕平从小到大都情同手足,况且我们是打娘胎起就认识的老交情,彼此都对对方的想法了若指掌, 不过,这个道理也可以套在我们上一辈身上。她们三人从学生时期便是至交好友,而生小孩的时期也相同,连房子都是买在同一带。这种各方面都如此亲近的情谊,不就是「家人」所独有的吗? 「家庭……嗯,我们是一家人。」 「所以罗,父母担心小孩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因此琥太郎也不需要对我客套嘛。」 挤压。 背后有股轻微的挤压感。 伯母从我身后抱住了我。这个感觉既温暖又柔软,而且闻起来好香好香,跟这阵子我所遗忘的母性光辉非常相似——不,这就是母性光辉。 我的小小避风港。 好归好,但是—— 好软。 「呃、伯、伯母……碰到了说。」 「我是故意的。」 亏我刚才那么感动。 伯母的胸部好丰满,可惜没有遗传给理理……这个秘密我就藏在心中吧,若是我当着她的面讲出来,一定会被踹死。 「呃,伯母——」 「蓓儿回来了是也!蓓儿回来了是也!」 喀恰。 房门精神抖擞地敞开了。 伫立在那儿的,是抱着塑胶袋、洋溢着功德圆满笑容的蓓儿小姐。 嗯,我就知道会这样(毕竟我在这种时候被抓包的机率可是异常地高)。 不过这次最惨的,主要是因为蓓儿小姐身后还站了两个人影。 「呃——欢迎回来,理理、耕平……」 客套地打招呼。 好了,依照惯例,来整理一下现在的状况吧。 我半裸着上身。 伯母抱着我——附带一提,双峰还触碰着我。 以上——我整理状况的效率越来越好了(但是一点都不值得开心)。 「……虎——狼——太——」 看来恶魔觉醒了。 「呃,为什么针对我!」 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而且伯母一定也只是把这当成亲子之间的肌肤之亲啊。 「理理小姐的娘亲!不能偷跑是也!不能偷跑是也!」 蓓儿小姐朝我正面扑来,瞪着伯母外加牵制。 「小子……我们可是去参加无聊到爆的结业式,而且还想说你应该很寂寞,所以赶快回来陪你,结果你居然敢给我干下这种好事……」 「人、人家只是躺在床上睡觉而已呀!伯母,快点放开我!」 「嗯……琥太郎的皮肤好光滑唷。」 「……!虎狼太——!」 「是我吗?有错的人是我吗?」 理理的样貌已经到达笔墨难以形容的境界了。 事到如今我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对可靠的哥哥——耕平使眼色。 耕平察觉到我的视线,伸出食指指着自己,似乎在说「找我?」。我点点头。 耕平颔首,朝我一步步走过来。得救了,男生真是可靠啊。 紧抱。 「耕平,你在干么?」 「嗯?你不是叫我过来抱你吗?」 耕平双手环抱我的头,将我紧紧抱在他的宽阔胸膛中。 我好像又要发烧了。 我身上黏着太多东西,活像个身上处处是空隙的最终魔王。 求求你们,让我休息吧。 ◇◆◇◆◇ 「……想不到妈妈你也对虎狼太有意思。」 「唉呀唉呀,你说呢?」 「咦?我怎么了?」 「闭嘴啦!小心我把你踢到月球去!」 「人家是病人耶……」 11.无限收音机体操。 美好的暑假来临了。 尽管意外得了感冒,幸好有理理的妈妈过来对我悉心照料,因此我只花一天就痊愈了。虽然有些令我百思不解的点,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她。 而为了让这个夏天过得充实、有意义— 「嗯——好幸福喔……」 我决定在被窝中享受棉被的柔软。 其实我有个对人难以启齿的兴趣,那就是睡回笼觉——如字面所述,就是回头睡第二次的意思。说得更清楚点,就是事先将闹钟响的时间定早一些,这样在被闹钟叫醒之后,就能倒头睡第二次了;如此一来,第一次醒来时就会感到很安心,因为我还能继续睡下去。 我深信着小睡片刻是最舒服的睡眠方式,硬要说的话,算是个无聊的嗜好吧(不过这称得上是嗜好吗?)。 然而,我只敢在假日享受回笼觉,因为第二次必须自己靠意志力醒来才行,很容易睡过头。姊姊有练过,一般人千万不要学喔。 如此这般,正当我已经醒过一次,想接着迈入回笼觉天国时—— 「琥太郎殿下,起床了是也,起床了是也。」 程咬金来了。 蓓儿小姐摇摇我的身子,不过力量很微弱,加上摇来摇去还挺舒服的,因此我决定睡我的觉。 「琥太郎殿下,天亮了是也,天亮了是也。」 戳戳戳。 蓓儿小姐在戳我的脸,烦死了啦。 可是,我还不能醒来。 「真难对付是也……蓓儿要使出杀手鐧是也,使出杀手钢是也。」 听她的语气,似乎痛下了某个决心。 反正八成又是色诱吧?很遗憾,这招对我完全行不通——是说,若真的有人会上这招的当,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然而。 我左等又等,依然无声无息。 总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还是微微睁开眼睛好了。 「嗯——是也,嗯——是也。」 只见脸蛋小巧的蓓儿小姐嘟成章鱼嘴,闭着眼睛朝我逐渐逼近。 「……蓓儿小姐,你在干么?」 「这是早安之吻是也,早安之吻是也。」 记得不久前她也曾用量体温的名目跟我玩过这招。 我一把攫住蓓儿小姐的脸,随便扔到一边去。噗啾!伴随着青蛙被踩扁的声音,蓓儿小姐跳了起来。 「呜呜,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蓓儿想共枕眠是也,共枕眠是也。」 拜托你千万不要。 「真是的,你在胡说什么呀。」 我撑起上半身,望向时钟。 五点半。 「早上就该起床是也,起床是也。」 「可是时间还很早耶!平日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假日呢。」 「就是因为假日才要早起是也,早起是也。」 「为什么?」 「因为有收音机体操是也!收音机体操是也!」 「啥?」 蓓儿小姐伸出食指用力指着我,得意洋洋地说道: 「附近的公园有收音机体操活动是也,收音机体操活动是也。」 「这、这样啊。」 「六点半开始是也,六点半开始是也。」 「呃——你想去?」 「是也,是也。」 「我也非去不可吗?」 「是也,是也。」 蓓儿小姐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她的态度实在太理直气壮,看得我目瞪口呆。 「又不是小学生,为什么连我也得去?」 「因为得锻链出健全的肉体,才能拥有健全的心灵是也。琥太郎殿下应该逼身体习惯正常的生活作息才对是也。放长假归放长假,蓓儿可不准你堕落是也,不准你堕落是也。」 「呜……」 今天的蓓儿小姐格外严格,不过她说得倒也没错。如果在暑假中过于懒散,开学时就有得受了。 可是,好不容易放长假,我还是不希望就此放过睡回笼觉的机会。 「不去就别想吃早餐是也,别想吃早餐是也。」 「……我去。」 我真是窝囊透了。 ◇◆◇◆◇ 上面是t恤,下面是韵律裤。 我穿上这样的行头,来到邻近的公园。在我脚边的是打扮与平常无异的蓓儿小姐,这个人除了洗澡以外,一律穿着女仆装。 「天气真好是也——天气真好是也——」 「呜呜,棉被……」 我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话说回来,放眼望去,这儿果然只有小学生和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我这个高中生跟女仆机器人蓓儿小姐混在他们之中显得很突兀,因此完全没人理会我们(这也难怪)。 「……嗯?」 不,不对。还有一个人,这儿还有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女孩。 她与我同样穿着t恤跟韵律裤,脖子上挂了条毛巾。她的身高普普通通,不过四肢却很修长,体型也很好。她戴着装了镜链的眼镜,将一头长发束在后面绑成马尾以方便运动,只留下一边浏海垂在脸上。 她似乎察觉到我在看她,于是朝我招了招手。 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嗨——琥太郎。」 「呃,你不是局长吗!」 这位正是图书局局长,近藤和泉学姊。 「早啊琥太郎,今天你依然是个女装美少年耶,我好像知道新刊该画些什么了。」 听都听不懂。 「局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慢跑时经过这里,所以就临时决定参加了。」 「你家在这一带吗?」 「说近呢,也不是,说远也不是。」 「想不到你会慢跑,我有点意外说。」 「唉呀,琥太郎,你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在看我?」 「热爱bl的居家派。」 「……同学,你想成为同人志贩售会的当红炸子鸡吗?」 我不懂她字面上的含意,只知道那一定是非常恐怖的事。 不过,我还是觉得十分意外。我只认识她身为图书局长的那一面,因此完全没想到她居然有运动的习惯。 戳戳。 好像有人戳我的小腿。 「嗯?怎么了,蓓儿小姐。」 往下一看,只见蓓儿小姐正抬头望着我。 我穿的是韵律裤,所以她看不见我的内裤。 「这位小姐是谁是也,这位小姐是谁是也?」 「啊,对喔,你没见过她。我不是进了图书局吗?这位就是局长唷。」 「喔——原来是琥太郎殿下的上司是也!上司是也!」 好像也不太对。 「唉呀,这么说来,这位可爱的小妞,就是在一年级生当中赫赫有名的——」 「我是不知道她有不有名啦,总之这是我家的蓓儿小姐。」 语毕,局长蹲了下来,和蓓儿小姐四目相接。 「幸会,我是琥太郎的朋友,近藤和泉。」 她的语气温柔、沉稳得有如在向一个小朋友搭话。听到学姊说我是她的朋友实在有点令人害臊,不过局长愿意将我当成朋友,还是教我开心。 蓓儿小姐没有答腔,直直地凝视着局长。她的眼眸似乎没有聚焦,使我想起第一次启动蓓儿小姐时的景象。 「蓓、蓓儿小姐?」 她似乎听不见我说的话,只是一迳地望着局长的脸。 不,不对。不是脸 。从蓓儿小姐头部的角度看来,她观察的是更下面的部位;不是下巴,也不是脖子,而是更下面的—— 「是86吧是也!86吧是也!」 「很可惜,我没有那么雄伟唷。是84啦。」 「你们在说什么呀……」 「偏差值(注23)啊。」 「你是哪来的稀世天才啊……」 我的头好痛。 话说回来,局长真的好丰满。她穿着制服时就看得出满有料的,但如今我可以清楚看见,她的尖挺双峰完全撑起了t恤。她是那种穿起衣服会显瘦的类型吗? 坦白说,我真的好羡慕。我不奢求自己跟性感型态的蓓儿小姐一样丰满,但至少也希望拥有局长的胸围。看看我,我低下头来也只看得见地面(而且畅行无阻),不用说,我平得跟飞机场没两样。 「琥太郎,别这么悲观嘛,你可以隆乳呀。」 「为什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在盛夏早晨的晴朗天空下,我的心情顿时变得郁闷无比。 (注23 一种日本人用来计算学生智能与学力的计算公式值,通常以五十为平均值、二十五为最低值、七十五为最高值,偏差值越高越容易考上好大学。) (插图) ◇◆◇◆◇ 「另外,刺激女性荷尔蒙也可以增进胸围喔。琥太郎,要不要我帮你揉?」 「不行是也!让琥太郎殿下快活似神仙是蓓儿专有的使命是也!蓓儿专有的使命是也!」 「呜呜……你们两个,大家都在看这边说——」 12.炎热时请以热攻热。 「……好热。」 虽说夏天炎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遇到这种高温还是令人忍不住脱口说出这三字。我纳闷着现在到底几度,于是望向挂在墙上的温度计——然后马上别开目光。比我想像中高多了。 天气热成这样,吹电扇也没什么意义了;其实在旁边放冰块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今天这么热,肯定转眼间就融光光——坦白说我刚才已经实行过,而且也目睹了冰块逐渐融化的过程。 如此这般,因此我现在正待在全速运转的电扇前发呆。 「好热是也……好热是也……」 蓓儿小姐整个人趴在电扇前。瞧她吐着舌头瘫在地上的德行,跟被辗毙的青蛙有什么差别? 「蓓儿小姐,没规矩。」 「失敬失敬,蓓儿疏忽了是也……however,炎热的气温会害蓓儿的散热板故障是也,故障是也。」 蓓儿小姐的头饰下方有一个包覆着耳朵的半透明机械构造,它平常总是闪耀着宝石般的美丽蓝光,但今天却闪着红光。 哔哔,哔哔,哔哔。 好像计时器。 根据electric maiden automata——(通称为ema)的使用说明书所记载,这其实是蓓儿小姐的多功能装置。 究竟有些什么样的功能呢?举例来说: 备用电源——这倒无所谓,虽然不知道蓓儿小姐的能量来源究竟是什么,总之备用电源多多益善。 随时下载连接卫星系统的必要档案——这我也能理解,八成为了能在宇宙空间自动积极质量平衡控制(注24)而制成的可动四肢——这我就不懂了。干么要将蓓儿小姐运用在宇宙中? 拚命挥动短小的四肢,在无重力空间以蛙式向前游动! 我眼前不禁清楚浮现这样的蓓儿小姐。 它就是这种功能多到即使看了说明书也一头雾水的装置,其中一个功能就是将积蓄在内部的热量透过此装置向外发散。蓓儿小姐刚才所喃喃道出的散热板,就是这样——。 而蓓儿小姐的散热板,现在已经热得蒸汽直冒了。 (注24原文为active mass bo trol (ambac),这是《钢弹》系列所自创的专有名词。) 「呃,蓓儿小姐,你没事吧?」 「热量散不出去是也,热量散不出去是也——」 「是说,这东西真的有效吗?」 蓓儿小姐洗澡时都会将它拆下,不过还是能正常流汗、散热,所以我本来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装饰品。 「如果没有这东西,蓓儿就无法发挥百分之百的性能是也。它不是装饰品是也,上面的大人物是不会懂的是也,不会懂的是也(注25)。」 谁是大人物啊? 话说回来,它现在已经热到冒蒸汽了,这样好像不太妙耶。再怎么说蓓儿小姐也是机器人,万一热失控就糟了。 我不经意地摸摸自己的额头。 上面贴着我刚才贴上去的散热贴布。 多亏这块凉意直冲脑门的贴布,我多少还能维持冷静。根据包装袋上的文案所示,冷却效果可以维持足足八小时。 可是—— 这东西贴在人的皮肤上或许有用,但贴在金属散热板上能发挥作用吗? (注25影射《机动战士钢弹》动画四十二话中技术人员对夏亚所说的:「脚只是装饰品罢了,上面的大人物是不会懂的。」) 「……算了,管他的。」 思考片刻后,我决定将散热贴布贴在蓓儿小姐的散热板 上。 蓓儿小姐微微抽动了一下。 「呣……呣呣呣!冷冰冰的是也!冷冰冰的是也!」 见效了。 好像漫画剧情喔。 管他的,只要能使它降温就好。颜面朝下瘫倒在地的蓓 儿小姐,终于缓慢地撑起上半身。 「来,这片送你。」 我在蓓儿小姐的额头另贴上一张割成一半的散热贴布, 然后顺便连腰部的缎带也贴一张(不知为何)。 「蓓儿复活了是也!蓓儿复活了是也!」 想不到维修这尊机器人这么简单。 不过,天气还是很热,而散热贴布也只能为一小部分降温。 再说,已经快到中午了。我没什么食欲,但是不吃东西就无法摄取营养。 「中午该吃什么才好?」 「昨天吃的是中华凉面是也,而前天吃的是日式凉面是也,日式凉面是也。」 「还有荞麦面……结果全都是些冷食嘛。」 尽管再怎么炎热难耐,尽吃些冷食好像也对身体不太好;尤其那一类的料理都是以面条为主体,不太吃得到蔬菜。 此时—— 叮咚! 玄关传来门铃声,似乎有人来了。 「蓓儿去应门是也,蓓儿去应门是也。」 「没关系啦,我去就好。蓓儿小姐就在这儿纳凉吧。」 「呜呜,为娘真是拖累你了是也,拖累你了是也。」 你什么时候变成体弱多病的母亲了? 我在玄关套上拖鞋,打开大门。 「来了——……咦?」 「嗨——」 来访者竟是耕平。 「你怎么来了?耕平。是来玩的吗?」 「呃,我不是就住在附近吗?」 「要上来吗?」 尽管不请自来,面对儿时玩伴就不用在意那么多了,我随时都欢迎耕平过来。 「不,不了。对了琥太郎,你要不要来我家?」 「咦,怎么了?」 「午餐吃了吗?」 「嗯,我正想说要开始做饭呢。」 「那正好……应该说,救救我吧。」 「啥?」 耕平的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尴尬。 难得他会这样,平常的耕平可是处世超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 「我也拜托过理理了。」 「咦?咦?」 「好了,来我家吧。最好把蓓儿小姐也一起带来。」 我完全不懂耕平的意思。 如果不问清楚就跟过去,届时遇到什么事就不好推辞了(真可怕)。 我得把话问清楚才行。 「呃,耕平——?」 「有免费午餐。」 「我去——好久没吃伯母做的菜了——」 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 我们在途中与理理和理理妈会合,接着前往耕平家。 「人客,欢迎光临!」 一踏进耕平家的客厅,马上便有人气势十足地吆喝道。这点先暂且不谈,最令我感到突兀的是这间客厅的空气。 现在明明是盛夏,这儿却非常凉爽——不过这并非冷气所制造的低温,它比冷气更具有真实感。假如要比喻的话,就像是冷空气穿梭于热空气之间的感觉。 它的真面目铁定就是这个—— 散落在客厅各处的大水盆。大水盆中有一根直达天花板的巨大水柱,水柱所散发的冷气混合了房间原本的空气。 「nu子,这是什么鬼?」 理理妈难掩讶异之色地询问耕平妈。 「啊,学姊!嗨——没有啦,因为天气太热,所以我就透过关系去弄来一堆冰柱。」 四处林立在客厅中的冰柱,看起来彷佛一片冰冷的森林。仔细一瞧,每根冰柱都晶莹剔透,清楚地呈现出冰柱后面 的景致。这种纯净无杂质的美丽冰块,想必所费不赀吧? 居然能靠关系拿到这种冰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耕平妈依旧是个谜样的人物。 「拗冰素也——拗冰素也——」 蓓儿小姐一脸陶醉地在冰柱上蹭来蹭去。总觉得让皮肤紧贴冰块会造成危险,不过女仆机器人应该不会冻伤吧? 「欸,耕平,这是怎么回事?」 理理一把拽住耕平的胳膊。 「喔——正如各位所见,冰块嘉年华。」 说得真是简单易懂。 「可是你刚才不是叫我们救你吗?到底要救你什么?」 这点我也正感到纳闷。四处林立的冰柱确实在这儿大放异彩,但那也只是使客厅变凉爽,照理说不会造成什么麻烦呀? 「没有啦,就是我妈说『炎热时应该以热攻热!』,所以就煮了锅烧乌龙面,现在锅子里的东西正在沸腾呢。」 「……在这种热得要命的天气吃这个?」 「是啊。至于分量呢,怎么看都不像是两人份——看来她一开始就打算把大家都叫来。」 「所以你才会来求救……干么说得这么夸张,跟平常一样来邀我们就好啦。」 「可是我觉得这样讲才容易把你们引来啊,尤其是理理。」 耕平可真是老谋深算啊。的确,理理是不会为了「来我家吃锅烧乌龙面」这种理由而来的,况且天气这么炎热。 「好了学姊,你也快点入座吧,sit down sit down!理理、琥太郎、蓓儿汀小姐,你们也坐吧!啊,耕平来帮我端锅子——」 「哇咧——」 耕平无奈地应声,随着伯母消失在厨房的那一端。 「我们……好像误上贼船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这儿真的很凉快,而且我们也好久没跟耕平一起吃饭了,我倒是很期待呢——」 理理妈可谓厨艺冠天下,但耕平妈也不遑多让……只有我妈妈是生活白痴。 基于以上理由,我真的很期待能吃到耕平妈亲手做的料理。 尽管滚烫的锅烧乌龙面令我感到一丝不安— 「nu子,你还是老样子耶……总是喜欢突然出怪招。」 「是吗?」 「是呀。还有琥太郎的妈妈也是——只要那两人搭在一起总没好事,而负责收烂摊子的人总是我。明明不关我的事,老师却最爱骂我。」 「哈、哈哈……呜呜,对不起,都是我妈的错。」 我的眼前不禁清楚浮现出那一幕,真伤脑筋。现在的我也一样被伯母牵着鼻子走,这个人真是麻烦制造者啊。 「呵呵,不过当时真的很快乐,这也是事实。况且如果没有遇上那两人,恐怕我就无法像这样跟琥太郎谈天了。」 「这样算好事吗?」 「是呀,是天大的好事。」 理理妈手拄着桌面托着腮帮子,温柔和蔼地微笑着。望着她的笑容,我不由得感到莫名羞涩,赶紧别开目光。 磅! 脚上传来一阵痛楚。 「痛痛痛,好痛好痛!理理,你踩到我的脚了!」 「闭嘴啦人妖!你对别人的妈妈娇羞个屁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啦……」 今天理理的沸点也好低。不,应该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基本温度也升高了吧? 嗯,说得真好。 「来——大家久等了——」 说着说着,耕平和伯母已经把托盘端来了。 「很烫,大家要小心喔。」 他们将锅烧乌龙面逐一摆放在桌上。 锅中物正滚烫地沸腾着。 我的食欲好像微微下降了。 「如此这般!『热天就应该以热攻热派对』开始!」 耕平妈高声宣布道。 而且站得也很高。 不过,算了。 每天都找名目办活动的日子实在很有趣,而这正是理理妈所说的:多亏我们三人的母亲彼此相遇相知,我们才能得到这样的乐趣。 这都是她们三位的功劳。 我们几个人的生活,是由许多人所造就出来的。 ◇◆◇◆◇ 「吃完饭后还有刨冰等着大家唷——各位,今天就在这儿吃冰吃个痛快吧!」 「……我可不想吃坏肚子。」 「嗯——话是没错啦。不然这样好了,最后就来玩『破冰块』吧!能一口气敲碎三层冰块的人,我就传授他超级必杀技!」 「……这只有理理能办到吧。」 「……喂,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13.rhapsody in blue. 我在休旅车中摇摇晃晃了约一小时。 现在的我:心中正雀跃不已——不,不光是我,其实车内的每个人都满心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大活动。 我、蓓儿小姐、理理与她的母亲、耕平与他的母亲,以及戴安娜大人——我们六人一犬所搭乘的休旅车,正朝着某地疾驶而去。 「啊,风景好开阔喔——」 坐在驾驶座的耕平妈妈对着后座(也就是我们)说道,而我们闻言后也一同望向窗外。 「哇——」 我不自觉大叫一声。 硬要归类的话,这一带属于「空无一物」地带;尽管四处都有民宅,其余大部分还是属于自然风景。除了某些时期之外,这里算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然而现在正是那个时期。 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过却有恋爱气息。 以及令人目眩神迷的湛蓝。 「大海是也!大海是也!」 没错。 我们是来泡海水浴的。说到夏日最重要的胜地,非海边莫属:游泳池也不错,但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在宽广的场所沉浸于解放之中。 之后车子又行驶片刻,接着便抵达了海水浴场。我背着背包、单手拿着野餐布,伫立于大地之上。耕平是男孩子,所以行李也比较多,连保冷箱跟遮阳伞都由他负责。是说……遮阳伞?为什么理理家会有这种东西? 「好热喔——」 我戴上草帽。 今日万里无云,气温也居高不下。 阳光很强烈,今天得小心中暑才行。 「好,人潮好像不多嘛。」 平常爱摆扑克脸的理理,这会儿也难掩欣喜之色。 这座海水浴场其实算是个鲜为人知的景点,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走别条路前往大型海水浴场,毕竟那儿交通较为方便,设备也比较完善。 可是,这座海水浴场也绝对不算差,因此讨厌人挤人的游客都会选择这里。不过,或许是今年比往年都热的关系吧?总觉得今年的人潮比去年多了一些。 「那我们就下车吧——」 耕平妈换上凉鞋,率先下车站上沙滩。 而我们也随后下车。 我选了一个人潮不多、离大伙儿也不远的地方铺上野餐布,然后将行李压在四个角上固定布面,再朝着太阳撑开遮阳伞,大功告成。 好了,想泡海水浴就得换上泳装才行。大家都知道这种地方的更衣室常常大排长龙,因此我们早已事先在衣服底下穿上泳装。 「耕平,你把头转过去啦!」 「是是是。」 这种时候可真辛苦男生了。 「虎狼太,还有你!」 「我也得转头?」 事先声明,我并不想看理理换衣服的模样,只是觉得每次都唯有这位儿时玩伴把我当成男生,内心感到难过罢了。 耕平也同样脱下了衣服和裤子,男生真是豪迈啊。 他的身材非常健壮(真令人难以联想,他竟属于文化社团),这全归功于至今耕平依旧会偶尔练练空手道。 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耕平真的很帅。原本以为他会很有女人缘,但迄今却从未听过类似的消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该不会是因为我跟理理总是跟他形影不离,所以别人误以为他已经名草有主了?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实在很对不起耕平。 「嗯?」 「啊,没、没事!」 绝不能承认我刚才在偷偷观察耕平。我随口蒙混过去,接着用浴巾将自己整个人罩起来。这是一种能使用橡皮将之固定的更衣专用浴巾。 我怀着一种变成晴天娃娃的心情脱下裤子跟e-i恤,然后摺好收进背包中,接下来只要再拿下浴巾就算变身完成。 更衣前跟更衣后,好像没什么差别。我穿的是布料比背心更多一些的泳装,也就是小可爱两件式泳装;而下半身穿的那件形状也类似热裤,乍看之下看不出来这是泳装,因此直接穿着外出也没问题。 其实我很想穿上一般的泳装,但身体上的不利因素明摆在眼前,如果我换上强调身体曲线的泳装,平胸及其他部位就会变得很显眼。 「干么啦,虎狼太。你穿那是什么样子?」 看来理理换好衣服了。 一看,理理她换上了两件式泳装,腰际围了条沙滩巾。这种穿搭法虽然有点老派,却不可思议地很适合理理。不愧是练过空手道的人,理理的身体丝毫没有赘肉,轮廓彷佛一只深具爆发力的野生动物——不过多亏了沙滩巾的点缀,她看起来相当有女人味。 「哇——理理,很适合你喔,好可爱唷——」 「……!」 「奇怪,理理,你的脸好红喔,没事吧?要不要戴上我的帽子?」 「吵死了!男人穿什么女装啊!」 「呀!」 理理的凶狠上段回旋踢扫过我的下巴。幸好我在她怒吼时及时往后退去,否则若是呆呆站着挨上这一脚,恐怕会当场昏倒。 话说回来,我难得夸奖她耶,为什么非挨踢不可? 「理理小姐,尽管踢下去是也。蓓儿允许你使用强烈外来刺激逼迫琥太郎殿下清醒是也,逼迫琥太郎殿下清醒是也。」 「蓓儿小姐,你不要摄风点火啦……」 还没游泳就觉得有点累了。 此时—— 我注意到蓓儿小姐今天穿的并不是往常的女仆装。她拆下头饰和耳上多功能装置,而身上穿的则是洋装式的……不,比较像学校泳装(还好没有缝上名牌)。 「……蓓儿小姐,那泳装是哪来的?」 「是理理小姐的娘亲帮蓓儿做的是也!帮蓓儿做的是也!」 理理妈静静地微笑着。 然后得意洋洋地竖起拇指。 我真搞不懂这个人。 「两位伯母,你们不游吗?」 「不了,行李我来顾就好,大家放心去游泳吧!」 「哇赛,太感谢你啦,学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耕平妈正想脱掉上衣,怎料理理妈却冷不防一把攫住她。 「nu子留在这儿。」 「……学姊?」 「nu子要跟我留下来一起顾行李。」 「……算了,我就知道会这样。」 耕平妈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野餐布上。总觉得心里好像有点过意不去。 「呃……这样没关系吗?」 「啊哈哈——没关系没关系,这是监护人的任务嘛。琥太郎,你们别放在心上,玩得开心点——」 「嗯……那么,我先失陪了。」 我从野餐布上踏入沙滩。 「好烫!好烫!」 哩理眺了起来。 光着脚丫踩沙实在太烫了,难怪大家常说「滚烫黄沙」。 不过,这也是海水浴的醍醐味之一。 「陛下!我们是第一名是也!第一名是也!」 「汪!」 曾几何时,蓓儿小姐已经化为303e计划,冲出沙滩。 「啊!蓓儿小姐好诈喔!」 我们也赶紧随后追去。 脚底开始逐渐习惯沙的热度。 眼前是一片广大的海洋。 为了避开人潮,我缓缓地泡进海水中。 「呜!海水好冷喔!」 「很舒服不是吗?啊,对了,我们好像还没做暖身操耶。」 「算了,反正动一动也有同样的效果……有吗?」 「没有吧……没关系, 万一遇到危险,只要跟耕平求救就好了!」 「别忘了耕平的困境跟你一样。」 在波光粼粼的水浪中,我们几人尽情享受着自由的快感。 这时我不经意想到—— 「蓓儿小姐,你可以泡海水吗?」 我对着海岸边的蓓儿小姐问道。想想,她可是那个洗澡时没有我抱着的话就会沉到水底的蓓儿小姐耶,怎么可能有办法在连成人都可能溺毙的海水中游泳呢? 「呜呜……很遗憾,不行是也。蓓儿要在这里护卫陛下是也,护卫陛下是也。」 「呜……」 这两人——不对,这一人一犬似乎都很难过。 这样一来,蓓儿小姐就淘汰了。看来能尽情游泳的只有我们三人。没办法,我们就代替他们玩得尽兴点吧。 「虎——狼太!」 「咦?哇噗!」 回望理理的那一瞬间,一片水花忽然飞进我视野,泼得我满脸都是。海水弄得我眼睛刺痛不已,此外还不小心喝到海水,真是惨透了。 「啊哈哈哈!谁教你全身一堆破绽!」 「呜呜……我只是因为玩得太专心而稍微疏忽而已……嘿!」 我用手掌对着理理扫水想要报仇,然而理理早已往旁边大跨一步,完全看穿了我的预谋。 「太嫩啦!别以为海水适应度s级的我会上那种当!」 「理理——」 「啊?噗!」 大量海水直泼理理的脸。 「中招了吧。」 凶手正是耕平,他双手捧水给了理理一记攻击。不愧是男孩子,他的手掌宽厚,因此能盛装的海水也较多。 「耕平,漂亮!」 「嗯——」 啪!我们互相击掌。 「……你们两个——」 浏海滴着水滴的理理慢慢地发出可怕的嗓音。我有种不祥的预厌。 理理单手捞水,然后高高举起,以投手扔出致命一球的气势奋力投出。 磅! 「好痛!欸,很痛耶!」 明明只是海水,我却厌受到被甩耳光般的冲击。我赶紧躲到耕平身后。 理理默默地再度捞起海水。 咻!水球划过空气。 磅! 「呜哇!」 耕平短嚎一声,看来他也受到了同样的冲击。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投球方式,才能让液体升华成子弹? 「虎狼太、耕平……你们两个想在哪里当水鬼?」 看样子,理理已经坠落到黑暗国度了。 她用手掌把玩海水的模样还真恐怖。 「……快溜吧。」 「……好。」 耕平拉着我的手往后冲,而我则压低身子边拨水边逃。 「休想给我逃走!」 水弹擦过我的脸,以数公分之差往左射去。不过,我绝不能因此停下脚步。 古人说得好—— 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有空废话还不如来追我! 话说回来,这样的时光真的好快乐。无论是追人的理理或是被追的耕平,都时而绽放笑容。当然,我也不例外。 就这样,我们三人在浅滩品尝了片刻大海的滋味。 ◇◆◇◆◇ 浸过水的泳装还挺重的。我边拧乾短裤边走上沙滩,至于耕平和理理则忙着比赛游泳;真要比的话我绝对比不过这两人,因此我退出了。 再说,我也挂念着蓓儿小姐。我不能只顾自己玩乐,必须好好珍惜跟蓓儿小姐相处的时光才行。我怀着这样的想法,开始在四周搜索。 找到了。她正在对面的岸边和戴安娜大人共同行动。 「蓓儿小姐——」 「琥太郎殿下,怎么了是也,怎么了是也?」 「没有啦,我只是想来找你一起玩。」 「啊……蓓儿心跳加速是也!心跳加速是也!」 不小心让她动心了。 蓓儿小姐的身旁有一堆吸了水分后颜色变深的沙子。仔细瞧瞧形状,蓓儿小姐似乎正打算将它做成某种东西。 「蓓儿小姐,这是?」 「问得好是也,问得好是也!」 哼哼——蓓儿小姐奋力挺起小小的胸脯。 「然后呢?这是什么?」 「这是蓓儿和琥太郎殿下的爱巢是也!爱巢是也!」 「……啥?」 「为了迎接蓓儿和琥太郎殿下结为连理的那天到来,蓓儿正在设计新居是也,设计新居是也。」 的确,看得出来这堆沙模拟了住宅的隔间。拿掉屋顶偷窥别人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客厅、厨房、饭厅——旁边还有别的隔间,想必是二楼的部分吧?真亏她能以区区沙子做出这么细致的东西。 话说回来…… 「……结为连理?」 「是也,是也。」 「……爱巢?」 「是也,是也。」 总觉得她好像猛烈地误会了什么。 「呜——」 「当然,蓓儿也为陛下准备了寝室是也!准备了寝室是也!」 「汪!」 哪来的寝室?戴安娜大人打算从宫内家搬过来吗? 算了,这件事暂且不管。 「我说呀,蓓儿小姐。难得来到了海边,我们去游泳嘛。」 「不行是也……蓓儿的脚踩不到地面是也……踩不到地面是也……」 她似乎非常难过。 「所以罗,我们在浅滩玩就好嘛!你看,差不多就在那一带。这样一来,戴安娜大人也可以跟我们一起玩了,对吧?」 「不光是如此是也。蓓儿不擅长游泳是也,不擅长游泳是也。」 「咦,是吗?」 「是也。深山博士为了赶上交货日,游泳程式都没认真做是也,都没认真做是也。」 「……妈,你怎么可以随便交差了事呢?」 不过,我也觉得女仆机器人确实不太需要游泳机能。 「原本按照设定,蓓儿可以游出兼具杀人鲸的速度、鳗鱼的适应力以及章鱼的柔软性的泳姿是也,泳姿是也。」 那是什么鬼泳姿。 我光是想像就觉得好可怕。 「那你就握着我的手吧,我会在你快要沉下去时救你的。」 「呜呜,这样对琥太郎殿下怎么好意思呢是也,怎么好意思呢是也。」 「不用在意啦,我想跟你一起玩呀。」 「……啊,蓓儿重新爱上你了是也!重新爱上你了是也!」 不小心让她重新爱上我了。 我带着好不容易首肯的蓓儿小姐和戴安娜大人进入海里。才刚踏进去,戴安娜大人便开始以狗爬式在我们四周游了起来,这只狗还真是深谙水性啊。 我找了一个水位只到蓓儿小姐胸部的浅滩,弯腰牵起蓓儿小姐的手。 「来,蓓儿小姐。不可以输给戴安娜大人喔!」 「滔滔,蓓儿会加油的是也!会加油的是也!」 蓓儿小姐紧紧握住我的手,接着将身体投到水中,仰着头挥动四肢。 「啊哈哈,很好很好。」 我配合蓓儿小姐的前进速度往后退去。她的脚打起水花,在水面制造出声响与水泡。 蓓儿小姐虽自称不擅长游泳,却没有旱鸭子独有的对水恐惧症,而从她频频将脸浸入水中做出换气动作这点,也可佐证这个想法。 「陛下,一决胜负是也!一决胜负是也!」 「汪!」 他们俩开始比赛了。 专心致志、卯足了劲游泳的蓓儿小姐,看起来真是可爱。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高一时体会到当家长的心情。 我就和蓓儿小姐及戴安娜大人一起玩到中午吧。 就在这时—— 「美眉,一个人吗?」 「呜耶?」 背后忽然有人对我搭话,吓了我一大跳。 回头一看,有两名陌生男子站在我面前。他们两人都是长发,而且也染了头发,全身晒成小麦色肌肤,看起来似乎是大学生。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乐一乐啊?」 语气听起来真轻浮。 莫非他们在搭讪我? 也就是说,我看起来像女孩子? 那就表示我可以继续当女生罗。 三段论完美成立(注26),有点开心说。 不过,我也不能就这样跟着他们走。 「啊,不好意思,我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有什么关系嘛。难得的夏天一定要留下一些回忆啊,否则不是亏大了吗?」 语毕,他拽起我的手臂。这下能支撑蓓儿小姐的就只剩下一只手了。 「呣呣,快住手是也!蓓儿不准你们对琥太郎殿下放肆是也!不准对琥太郎殿下放肆是也!」 蓓儿小姐独力站立于海底,指向那两个男子。 「……你妹妹?」 (注26大前提、小前提和结论。) 「呃、啊、是的。」 就算撕裂我的嘴,也不能说这是女仆机器人。 「找个人来顾你妹,然后跟我们一起去对面游泳吧!」 「呃、喂、我不要!」 男子的力道逐渐加强。 真的遇到麻烦了。我不能跟陌生人一起走,更何况这儿我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了什么事,恐怕不会有人来救我。 此时—— 「你在干么啊,虎狼太。」 救世主登场! 「琥太郎,我妈她们说该吃中餐了。」 耕平也来了。 「啊?这两个家伙是谁啊。」 或许是看到我的手臂被陌生人抓着,觉得很可疑吧?理理那双原本就很凶恶的眼眸变得更加凶狠,瞪向那两个男人。 「……啧,麻烦死了。」 「喂,我们去找别人吧。」 他手上的力道忽然减弱了。 他们俩朝我们瞥了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那两个家伙是怎样啊。」 「呃,就是……他们在搭讪我。」 「…………」 理理默默地用手掌捞起海水。 她将目光投向刚才那两名男子的背影。 「别这样啦。」 耕平赶紧制止即将振臂高挥的理理。干得好!既然事情已解决就别再追究了,否则只会惹来麻烦而已。 等到男子们消失在视野中,我这才静下心来。 然后不自觉开始冷静地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事。 我被搭讪了。 搭讪。 「嘿嘿……耕平,我刚才被搭讪了耶!」 「恭喜你啊。不过要小心安全,别随便跟着人家走喔。」 「好——欸,理理,既然被男生搭讪,就表示我也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吧?」 「…………」 恰噗。 理理低着头,不发一语地双手捧起海水。 「……理理?」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 ——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理理这时的表情。 「理、理理同学……?」 磅! 在夏季的天空下,怱地一声轰然巨响。 水弹正中我的脸。 ◇◆◇◆◇ 如此这般,我们吃下伯母们和蓓儿小姐通力做成的便当,而下午也玩得很过瘾。最后伯母们也下水游泳,充分享受了盛夏的大海。 冲完澡、换完衣服后,夕阳将海水染成一片橘红。 我们在这时向今年的海水浴道别。 接着,车子上路了。 我从刚才起便拚命忍住睡意。仔细想想,虽说人在水中的负担比较轻,但游泳可是一种全身性运动;只要一上陆地,疲劳就会逐渐累积。 窗外的风景也看腻了,我努力忍住呵欠。 感觉只要稍不留神,我的意识就会飘向远方。 「怎么,你很想睡吗?」 「嗯……有一点。」 「想睡就睡呀,到家时我会叫醒你的。」 「……这样好吗?」 「没关系啦,快睡。」 「嗯……谢谢你,理理。」 理理真贴心,我怀着感恩的心情闭上双眼。 黑暗中有一片湛蓝色海洋。 我倾听着远方隐约传来的浪潮声。 明年—— 明年,我还想跟大家再来一趟。 ◇◆◇◆◇ 「嗯……啊,理理。」 「还没到家呢,你继续睡吧。」 「嗯……奇怪,为什么我躺着……」 软绵绵。 「……!」 「咦?奇怪?好像软软的耶?」 「……琥太郎,你躺在理理的大腿上。」 「咦?咦?」 「少罗唆,快给我睡!」 「遵命!」 「附带一提,你的下半身躺在我的大腿上。」 「……这样好像没什么意义耶。」 14.妈妈三部曲。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边走边扪心自问。上周的海水浴之行玩得太累了,所以我原本打算这周尽量减少外出,在家里好好休息说。 「琥太郎——接下来我们去唱片行吹冷气吧!」 不知为何,我从早上十点半起,便跟耕平妈手牵手在市中心走来走去。只有我们两人。耕平跟理理都不在,连蓓儿小姐也不在。 只有我跟耕平妈两人。 『琥太郎,跟我约会吧!』 事情的开端,是起因于昨天耕平妈所说的这句话。它听起来既突兀又令人一头雾水,而那时蓓儿小姐和理理的反应也非常惊人。 蓓儿小姐晈着手帕哭嚷着:『琥太郎殿下花心是也,花心是也!』而理理则省略所有准备动作,使出一连串的上段踢及踵落。 我及时以手边的漫画杂志挡下这串攻击,但由于那时理理穿的是居家服,所以我脱口批评她的内裤颜色,结果心窝狠挨一记肘击。 痛得我差点死掉。 之后我拚命安抚她们两人,然后经过一夜,我便和耕平妈走在大街上了。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坦白说我真的有点困惑。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六层楼高的细高型商业大楼的地下室,踏进这一带货源最充足的唱片行。 「琥太郎,最近你听些什么歌?」 「我、我吗?呃,大概是宁静的曲子吧?」 毕竟平常我周遭就常常闹得鸡飞狗跳,所以至少在音乐上想选些能沉淀心灵的歌。 「嗯嗯,那我们就来找找安静的卡通歌吧。」 为什么是卡通歌? 我还来不及回话,耕平妈便迳自走向唱片行后方的卡通歌专区;而手掌被她握得紧紧的我,也只能乖乖跟着她过去。 卡通歌——也就是卡通动画的主题曲。我一一浏览陈列在架上的专辑,这才察觉一件事:原本以为卡通歌专辑的封面会充斥着该作品的相关插图,但其实多数的专辑都是没有卡通插图的。 其中某些作品甚至请来知名日本流行歌手演唱主题曲,我还发现自己喜欢的创作歌手为某个电玩游戏演唱了主题曲呢。 卡通歌真深奥啊,下次我跟理理借几张专辑来听好了。我不想听上次理理在ktv时奋力演唱的那种歌,希望她能借我一些成熟一点的。 耕平妈弯下身来,像个孩子般雀跃地物色着cd。不,其实她平常就很像小孩子了。 「伯母,原来你喜欢卡通啊。」 「嗯,我很喜欢喔——我还会跟理理两个人一起看卡通呢!」 「……我好像想像得出那种画面。」 「之前我还帮理理借了整套dvd bo呢!」 「……原来前阵子理理睡过头,就是为了这个呀。」 而且她还说自己看卡通看到熬夜呢。 耕平妈瞄到我正苦于疲劳轰炸,于是赶紧抓着几张c d到柜台结帐。她好像过得很充实,这样我也不虚此行了。 我没有什么东西想买,便乖乖站到一旁,免得妨碍他人。结完帐后,耕平妈随即和我并肩离开这家店。 「给你,琥太郎。」 伯母将印有唱片行商标的袋子递给我。 「呃,这是?」 「我选了一些宁静的曲子。虽然都是些卡通歌,不过已经改编成爵士版;你可以边喝茶边放来听,当作自己是在咖啡厅享受下午茶。」 「咦?咦?」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呃,可是,这……」 「别客气别客气,给我个面子,收下它吧。」 「谢、谢谢伯母!」 伯母盛情难却,我怎么好意思推辞呢?我小心翼翼地将c d收进包包中,深怕它受到一丝损伤。 来到外头后,伯母朝着太阳大大伸了个懒腰。 「嗯,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去逛服饰店好吗?」 「嗯,伯母决定就好。」 「0k!我们高原家的血液正热血沸腾呢!虽然我是媳妇,不过沸腾是一定要的啦!」 「请、请您手下留情。」 看着活力充沛的耕平妈,我不禁觉得她反倒比较像理理的母亲;而老成的耕平,说不定理理妈跟他搭在一起会比较合适。 不,或许就是因为他们的妈妈是这样的个性,小孩才会各自往不同方向发展吧。 就跟我妈妈一样。 我怀着这样的想法,随着耕平妈的牵引迈步而去。 ◇◆◇◆◇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令人心惊胆跳的地鸣声,就是我现在的心灵写照。 耕平妈一脸严肃地伫立在我眼前。 她的双手,各自握着一个挂有新衣的衣架。 「琥太郎,我跟学姊一样,都非常认同你的阴柔特质。」 「谢谢您的谅解。」 我稳住脚步回答道,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生吞活剥。 「『谢谢』?既然知道要谢我,就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才对啊?」 「抱歉,请容我拒绝。」 我坚决不让步,直截了当地拒绝道。 那还用说吗? 「唉唷——女仆装跟兔女郎装都很可爱呀!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的,琥太郎!」 「这种话我听了也高兴不起来呀!」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明明说要买衣服,但结果去的不是服饰店,而是生活百货店!至于耕平妈手上拿的那两套并不是实穿的外出服,而是主题cos服。 这家大型生活百货店位于市中心的长廊商场中,官方说法是一家「综合折扣商店」。 至于店内的摆设,说得好听点是「可以体会挖宝乐趣」,说得难听点就是「杂乱无章」;与其说它是民族大熔炉,不如说它是无政府地带。 尤其是我们现在所待的这层楼,很明显是一个堆满派对礼品的卖场。而耕平妈眼明手快地拿在手中那两套衣服,大概也是玩具那一类的东西吧。 「你看嘛,蓓儿汀小姐也是穿女仆装呀!两个人一起穿姊妹装不是很好吗?」 「蓓儿小姐也就算了,如果连我都穿上那种衣服,隔天理理就再也不会想看到我的脸了。」 之所以没人反对蓓儿小姐穿女仆装,是因为她的个人风格很强烈;不要说理理,假如真的有人成天穿着女仆装,我想大家应该都会退避三舍吧。 没有人例外。 我也不例外。 「别这样嘛,我家耕平是男孩子,打扮起来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可是琥太郎就不一样了!我本来很期待和你一起挑衣服说——」 「伯母,你口中的『打扮』是指『cosy』吧?」 现在想想,耕平妈真的是个童心未泯的人;我不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儿时玩伴的母亲,反倒有种在和朋友相处的错觉。 这时—— 「唉呀,小nu。」 背后有人出声了。 回头一看,是一名女性。她长得十分漂亮,光是站在那儿,便散发出一股淑女气质。 这种美女居然会出现在这杂乱的卖场中,感觉真有点格格不入。 「啊,赖赖学姊(注27)!平常多亏您关照了!」 耕平妈举起单手向她问好。看来她们似乎彼此熟识。 这位淑女称耕平妈为「小nu」,而理理妈也称耕平妈为「nu子」。这些外号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小nu,你也是来补货的吗?」 「不是——我呢,呵呵呵,是在跟年轻人约会啦!」 耕平妈一把将我抱住。 抵在我背上那柔软的物体,虽然它们的主人个性孩子气,但身体却是不折不扣的大人。尽管不像理理妈那样丰满,也算是挺有料的——至少比我跟理理有料。 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请问,这位小姐是?」 「嗯?喔,这位是我大学时期的研讨班学姊啦。她现在是我的副业伙伴。」 「副业……?」 好陌生的两个字。该不会耕平妈之所以定期不在家,是因为要做副业吧?连自己的亲生儿子耕平都被蒙在鼓里,她做的到底是什么副业? 「唉呀唉呀,既然你有事要忙,不如我就先告退吧。」 (注27以言行举止看来,很可能是《袭来!美少女邪神》的八坂赖子。) 这名美女扶着脸颊,咯咯地笑道。她的气质有点像理理妈。明明应该是同一个年代的人,为什么我们的长辈周遭尽是些外表年轻得今人难以置信的女性呢? 「不好意思,下次我们再慢慢聊吧。不过,真不知道哪天才有这样的机会呢。」 「这个嘛,谁知道呢?看教授肯不肯放我走罗。那么拜拜罗,小nu。」 气质美女摆了摆手,端庄优雅地消失在卖场另一端。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总之呢,琥太郎,我明白了!我好歹是个成年人,不会勉强你穿那种衣服,你只要穿护士服就好。」 「伯母,您到底在讲什么鬼?」 ◇◆◇◆◇ 之后,我又被耕平妈拖到各式各样的地方,每次都被脱离常轨的耕平妈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她才好。 我算好时机,对耕平妈的背影呼唤道: 「呃,伯母。」 「嗯?累了吗?要不要找地方休息一下?」 「不,不是的。我想问……您为什么今天突然想跟我单独出门呢?」 语毕,只见耕平妈望向远方,微微扬起嘴角。 「你不是说过在放暑假前,宫内学姊曾在病榻旁照顾得了感冒的你吗?」 的确有这么一件事,那时我为理理妈添了好多麻烦。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但到头来真的遇上危机时,还是得靠别人帮忙。那一天,我真的觉得自己好窝囊。 「可、可是这跟今天的……」 「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咦?」 「我也很想在一旁照顾琥太郎啊,可是当我知道时已经太晚了。我这个人呀,老是在紧要关头慢半拍……」 「嗯、嗯……」 耕平妈忽然变得异常消极、厌世。 「高中时也是这样。电玩游戏发售日那一天,放学后我兴高采烈地去店里,结果不只初回版,居然连普通版都卖完了……那时我甚至对闲暇的大学生产生杀意,自己也应该跷课才对。」 呃,不可以跷课啦。 「请问……这跟今天的事有什么——」 「也就是说呀,我身为琥太郎的三个母亲之一,当然也想好好的疼爱你呀!虽然我不能在你生病时照顾你,至少也要跟你一起出门逛街嘛。」 听了伯母这番话,我总算明白了。 当我感冒时,理理妈曾经对我说过。 我们是一个大家庭— 「……谢谢伯母。」 「啊哈哈,琥太郎,你好正经八百喔——没关系啦,你得趁自己还是小孩时尽情跟长辈撒娇才对!」 伯母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 这个触感,果然与妈妈还有理理妈带给我的感受一模一样。 「……大家都只疼爱我,耕平会吃醋的。」 「安啦安啦,我平常就给了耕平三倍的爱!当我跟他两人独处时,耕平真的很可爱唷——」 「啊、哈哈、哈……」 我无法想像那个耕平对伯母撒娇的模样,于是只好干笑几声。 在这个略带橙黄色的夏季天空下—— 我洋溢在第三个妈妈所给予我的无限温柔中。 ◇◆◇◆◇ 「对了,你看这边有猫耳头饰跟猫尾巴耶!」 「请容我全力拒绝。」 15.星光熠熠,波光粼粼。 暑假很快地便迎向最高潮。 那些游山玩水的日子,真的很开心。 当然,为了在假期玩得开心,我们不得不付出某种代价——那就是暑假作业。 这世上的学生有八九成都讨厌长假的作业,不过我老早就做完了。多亏我跟耕平、理理开了读书会,像这种时候,有同伴是最好的;同伴间可以彼此督促,这样就不会分心,能够专心把作业做完。 如此这般,接下来我只要痛快地在仅剩的假期中玩个过瘾。 而今晚,有一个重要的活动正等着我们。 「来,琥太郎,好了。」 理理妈「啪!」地拍拍我的腰。 「哇!谢谢伯母!」 我原地转了几圈,上下打量自己一番。 这是一件深蓝色的浴衣,浑身绣满了一些陌生的花朵。 我自己不会穿浴衣,于是便请理理妈帮我穿;这个人真的什么事都难不倒她,我真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女性。 「为什么虎狼太也要穿浴衣?你学学耕平好不好。」 一脸不悦的理理,已经比我早一步穿好浴衣了。她和我不同,身上的浴衣不仅颜色鲜艳,图案也不是花,而是烟火。这跟总是莫名其妙爆炸的理理真是太相配了。 我说出来一定会被踹。 「嘿嘿嘿,怎么样?耕平。」 「嗯,很适合你,看起来很可爱喔。」 被夸赞了。耕平穿的是甚平(注28),看起来很沉稳,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更像个好哥哥了。总觉得他应该很适合绑上头带去抬神轿。 好了,为什么我们要打扮成这样呢?当然不是为了化装舞会罗。 「好期待今晚的庆典喔。」 没错,今天镇上的神社有庆典。那座神社还算大,每年许多当地居民都会举办庆典热闹一番。这算是夏末的固定活动吧。 「来,蓓儿汀小姐的份也做好罗。」 「理理小姐的娘亲,谢谢您是也!谢谢您是也!」 「附带一提,制作者是我唷——」 「耕平阁下的娘亲,蓓儿不胜感激是也!不胜感激是也!」 (注28日本传统服饰,现代通常为男性或儿童在夏天所穿的家居服或庆典服饰。) 一看,蓓儿小姐已经将平常的女仆装换成浴衣了。她的头饰也拆了下来,看起来活像一尊和娃娃头极为搭调的日本娃娃——不,其实比较像座敷童子(注29)。如果将发色换成黑色,蓓儿小姐就是彻头彻尾的日式风格了。 光是会缝制浴衣就够惊人了,想不到耕平妈还能配合蓓儿小姐的身体构造制作合身的服饰,真教人佩服她的手艺。话说回来,我们这三人的母亲所擅长的领域也太专精了,这种特殊能力是怎么回事?真希望理理能多学学。 两位伯母也换上浴衣,做好外出准备了。看看时钟,现在才刚过晚上七点;庆典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能逛的时间还多得是。 防虫喷雾剂带了。 钱包也带了。 蓓儿小姐也带了。 「你、你干什么是也!干什么是也!」 「啊,抱歉,不小心就——」 我将抱在胁下的蓓儿小姐放下来。 「那么,我们出发吧。」 大家对理理妈的建议点头同意。 一走出宫内家,天色便变暗了;气氛真好,庆典就是要在晚上才有气氛。 仔细一瞧,街道上也出现了些许身着浴衣的民众,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侧耳倾听,甚至能听见喀啦喀啦的木屐声。大家是不是都很期待今晚的庆典呢? (注29 日本传说中的一种精灵,居住在仓库和住宅中,是掌管家庭盛衰的守护灵。) 我们的目的地——神社位于徒步三十分钟可达之处,也就是商店街再过去的小山丘山脚。夏天是庆典,冬天是新年参拜;这座神社从以前便在此地扎根。 大伙儿走着走着,忽然闻到远方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街上行人也向着同一方位而去,彷佛受到那股香气所引导。 「哇——好热闹喔!」 我不由得发出赞叹声。 穿越商店街后,映入眼帘的是满满的庆典风情;许多摊贩沿路并列在一起,吸引过往行人停驻。原来刚才的香味是从这儿传出来的啊。 「呵、呵、呵!为了这个,今天我可是把大把银两都带来了!大家想不想吃章鱼烧? 想吧?水啦——!」 也不等我们答腔,耕平妈便迳自消失在人潮另一端了。 「nu子又来了。」 「……不好意思,我妈就是这样。」 耕平愧疚地搔了搔头。 没错,耕平妈从以前起就超爱庆典(或许该说她喜欢所有活动,不限于庆典)!前阵子的盛夏锅烧乌龙面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那家伙从以前就会在校庆时异常兴奋,而且还会从咖啡厅、小吃摊、鬼屋……一路玩遍校内所有摊位呢。」 这样的景象一一清晰浮现在我眼前。我想,连同我妈在内,这两人应该让理理妈感到心力交瘁吧。 正当我同情她的境遇时,耕平妈再度拨开人潮回到我们面前。 「嗨!学姊,我买回来了!」 「辛苦你了,nu子。」 耕平妈双手各托着几盒章鱼烧,右边三盒,左边三盒。我、蓓儿小姐、耕平、理理加上两位伯母总共是六个人,也就是说一人一盒? 「妈,你会不会买太多了?」 「你在说什么呀,耕平!我不是说晚餐要在这儿吃吗?来,琥太郎、理理,你们俩也来吃!我可是华丽地略过那些老板想逼我买的现成品,抢来了刚做好的章鱼烧呢!」 耕平妈正熊熊燃烧着。 既然她都特地买了,我也只能心怀感激地收下。一打开盒子,蒸汽与怀念的酱汁香便迎面扑鼻而来。看来这真的是现做的,用来点缀卖相的柴鱼片也随着蒸汽摇曳着。 「我开动了——」 我用竹签叉了一颗,送进口中。 表皮相当酥脆,而内部则半生半熟,入口即化,令人难以想像这是庆典摊贩所卖的章鱼烧,十分够味。而最重要的就是它够烫,足以将人的舌头烫伤,这就是烧烤食品的醍醐味啊。 「好荡!好荡是也!好荡是也!」 不出我所料,蓓儿小姐被烫得跳起来了。我用竹签叉 入另一颗章鱼烧,稍微将它开个洞,让空气流进去。 然后蹲下来与蓓儿小姐四目相交。 「呼——呼——来,蓓儿小姐,啊——」 「啊——是也,啊——是也。」 我将它吹凉,接着送到蓓儿小姐那张大嘴旁。啪!她 一口就将它收进口中。 「怎么样?」 「好好吃是也!好好吃是也!」 「太好了,你只要在吃前先戳个洞将它吹凉就没问题啦。」 「了解是也!了解是也!」 我望着用竹签在章鱼烧上戳出一个个小洞的蓓儿小姐,满足地站起身来。 然后我发现理理正看着我。她一副欲言又止、殷殷期盼的模样。 「理理,怎么了?你的已经吃完了?要不要我分给你?」 「……老娘还没吃完啦。」 确实,理理手中还剩下半盒章鱼烧。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死盯着我的章鱼烧不放呢? 我知道了,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别人的东西看起来总是比自己的好吃。 「琥太郎——」 「嗯?什么事, 耕平——」 「啊——」 耕平用竹签叉起章鱼烧,朝我伸过来。 「啊哈,好像回到了从前喔。」 我和耕平、理理三人小时候曾在公园的沙坑玩过扮家家酒。耕平演爸爸,理理演妈妈;照理说我应该是演小孩,但不知为何成了小三。看来当时负责分配角色的理理,她的思考就已经很无厘头了。 而耕平即使现在成了高中生,偶尔还是会想回味一下过去。之前蓓儿小姐做出巨大水桶布丁时也是如此。 男孩子心中永远有个长不大的小孩。 言归正传,总之我收下耕平递过来的章鱼烧,吃了下去。 「那我也要喂你。」 「不了,我不用啦。」 「咦——为什么——?」 「想喂的话就喂理理吧。」 他竖起拇指指向理理。 其实我觉得理理讨厌这种孩子气的行为,不过还是姑且试试吧。 「来,理理,啊——」 「……!」 「噫!」 她一脸凶恶地瞪着我。 她的锐利视线已经超越限度,聚焦处快要被她的目光点火燃烧了。 我下意识地将手缩回来。 啪。 但是理理紧紧地抓住了它。 「啊——」 「理、理理?」 「啊——」 理理的嘴巴张得比蓓儿小姐还大,但眼神依旧牢牢地盯着章鱼烧和我,彷佛把我们当成猎物一般。 「呃、好,来。」 尽管心中觉得自己好像在喂饲料给野兽吃,我还是将章鱼烧送进理理口中。 「嚼……拗荡!拗荡!荡资偶楼!」 「啊,我忘记把它吹凉了!理理对不起!」 「嗯唔……虎——狼——太……呜、呜呼!」 理理眼泛泪光地将口中的食物吞下去,接着咚咚地敲打自己的胸口。啊,我了解她的感受;当我吃下汤豆腐(注30)时,也觉得自己的胃烫得快要灼伤了。 「啊,对不起喔,理理。」 我不知道理理是否好过了些,总之我先拍拍她的背看看。 「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总是一成不变,真是教人不忍卒睹啊是也,教人不忍卒睹啊是也,耕平阁下。」 「别看理理这样,其实她已经很努力了。至于琥太郎则是天生就这种个性。」 耕平似乎正蹲着和蓓儿小姐窃窃私语着什么。 真搞不懂他们。 「呼——活过来了。接下来要吃什么才好呢?琥太郎,你想吃什么?」 将章鱼烧一扫而空的耕平妈边抹嘴边问道。 「伯母,我也有带钱包,自己要吃的我自己买就好啦。」 平常庆典摊贩所卖的小吃都包含服务费与场地费,加上现在这一带的物价一时居高不下,想必摊贩们都涨价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好意思三番两次让伯母买单呢? 话一说完,耕平妈的表情便瞬间消失了。这位平时总是露出稚气的笑容、擅长安定人(注30 一种使用豆腐的火锅料理。) 心(方向与理理妈不同)的耕平妈,居然脸色一变,极为严肃地板起脸来。 吞咽。 我震慑于她异样的气势,屏住气息。 「我说啊,琥太郎。」 「是、是的!」 「我曾经也和你一样……觉得自己的东西应该自己买单。」 「是、是的。」 「我以前呢,是个在庆典时不敢对父母撒娇,总是将自己的需求隐忍下来的孩子。」 「这、这样呀。」 「可是呢,我的欲望却依然在心里大大燃烧着。我总是在想,等到某天我能打工拥有自己的钱时,就要在庆典中大肆挥霍。」 看来她那些不知该说是大还是小的欲望正在她心中大大燃烧着。 「原、原来是这样呀。」 「就是因为我有这种经验,才不希望小朋友尝到和我相同的苦。」 「可是,我觉得让小孩学会忍耐也很重要……」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琥太郎,你完——全不需要客气!尽量吃,尽量长大吧!」 耕平妈整个人都high起来了。 看样子,她小时候曾经过着很压抑的生活。 此时我忽然想起理理妈说过的话。耕平妈之所以这么喜欢庆典,会不会是因为小时候有过这种体验? 新闻曾经报导过,喜欢买遥控玩具跟组合模型的都是些小时候没钱买玩具的中老年人;我想这两者应该是同样的道理吧。 「你就随她开心吧。」 啪!耕平拍拍我的肩。 不愧是儿子,看来他十分了解自己的母亲。 「事情就是这样!接下来我们来吃庆典时非吃不可的法兰克热狗吧!大叔,我买六支,帮我加番茄酱跟黄芥末酱!」 耕平才刚说完,耕平妈便以锐不可当之势向摊贩老板点了一堆。 这就是所谓的「如鱼得水」吗? 就这样,我们彷佛化身为鹅肝工厂的鹅,一一将耕平妈送过来的垃圾食物纳入胃中。 这样吃一定会胖的,我得多加运动才行;好久没找理理妈过招了,下回请她陪我活动一下筋骨吧。 ◇◆◇◆◇ 摊贩一路排列至小山丘的神社院内。院内与沿路上的喧嚣不同,处处高挂着灯笼;那温暖的橘光和夜晚的黑暗融为一体,酝酿出一股异国风味。 沿路上有许多小吃摊,但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寻找提供小游戏的摊子。摊贩前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大剌刺地坐在地上。 「那么各位,咱们一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吧!解散!」 说时迟那时快,耕平妈转眼间就喜孜孜地消失在人群中了。她还是老样子,比我们这些小孩还更生气蓬勃。 接下来是自由行动时间,理理、耕平跟理理妈应该都各自有想去的地方吧?话题也开始变得零零散散,或许该趁现在分开行动了,否则实在很没效率。 「蓓儿小姐,你想去哪里?」 不用说,我当然是跟蓓儿小姐一起行动罗。 「蓓儿小姐想跟摊贩老板一决胜负是也,一决胜负是也!」 「呃,可是你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点了……」 我望着盘起胳膊、斗志十足的蓓儿小姐苦笑道。 总而言之,先去最近的摊子瞧瞧吧。 最先看到的是拉绳抽奖摊。一大束绳子连接着各式各样的奖品,民众必须从中选出一条绳子,凭运气来决定自己抽中什么奖品。 奖品从小朋友喜欢的卡片游戏到大朋友喜欢的游戏机都包含在内,其他的就是各种小奖品。大奖绝对不可能让客人抽到,所以才会一直留在那儿,简单说就是用来吸引客人的诱饵。 「啊,那是我们家也有的莲藕玩偶耶,蓓儿小姐……蓓儿小姐?」 我正纳闷为什么蓓儿小姐没有答腔,转头一看,原来她正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奖品。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我这才发现她在意的不是奖品,而是绳子聚成一束的部分。偶尔我会无意中瞥到,她露出一双若迷若定、虚无缥缈的眼神。 「这里全部的绳子都没有连接游戏机,所有的奖品都是小奖是也。而当中价值最高的,就是那根绳子所连接的d特战队变身装备是也,d特战队变身装备是也。」 蓓儿小姐所指之处,有一个特摄英雄盒装玩具。 「蓓儿小姐,你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只要拥有蓓儿的鹰眼,一切都是 小case是也!小case是也!」 她的眼睛干么这么高性能? 这么说来,只要听从蓓儿小姐的指示,我就能拿到那个d什么鬼罗?可是我对那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于是便随口问问价钱,接着就离开小摊了。 好了,接着要去哪一摊呢? 「嗯?」 前方围起了一道人墙,那儿是不是有什么表演? 我受到好奇心所驱动,举步靠近那里。 从人群缝隙中望去,前面有个柜台,而柜台上头则有盛放软木塞的盘子,以及长长的枪身。看来这一摊是射击游戏摊。 可是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马上就察觉了奇怪之处。架子上没有半个可供软木子弹击落的奖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哼哼哼,我在射击这方面也一样天下无敌喔。」 「……呜呜,人家也想玩说。」 「你来射的话会把整个摊子都烧掉啦!待会给我负责扛奖品!」 「……现实好残酷啊。」 伫立在柜台前的两名女孩(注31)各自抱着双手拿不完的奖品。这些奖品,该不会全都是她们一手射下的吧? 按照常理来想,这实在说不通。这种摊贩为了赚钱通常都会动手脚,比如说让软木子弹打不下奖品,或是使出更过分的手段,让奖品即使倒了也掉不下来。 但是,假如她们真的打下全部的奖品,那也难怪会引来一堆围观民众,我也就能明白为何从刚才起,摊子内就有一个状似老板的大叔流下男儿泪了。 也就是说,我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世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也。」 「对呀——…… 」 (注31按照对话来推断,这两人可能是《袭来!美少女邪神》中的奈亚子与克子。) 不过呢,反正我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玩射击游戏,所以摊子的奖品被拿光也不关我的事就是了。 拥挤的人潮快逼得我喘不过气来,于是我赶紧到另一头避难。 话说回来,还真是走到哪儿都避不开人潮啊。真不愧是暑假的最后一个压轴活动,我能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如此期待这个庆典。 「呣,是理理小姐是也,理理小姐是也。」 蓓儿小姐指向隔壁摊。 那是一个捞金鱼的摊子。铺有白色塑胶布的水槽中,聚集了许多或大或小、或红或黑的金鱼。理理似乎正跟伯母一起捞着金鱼。 「理理,捞到了吗?」 「啊?什么嘛,这不是虎狼太吗?」 理理的碗中有两只金鱼正优游其中。看来情况很顺利,不像我总是捞不到几只。 看来只要是扯上「游戏」两字的活动,样样都难不倒她。 我不经意地望向理理妈。 「……伯母,你的金鱼快要满出来了。」 「唉呀唉呀。」 伯母碗中那堆多到吓人的金鱼正在蠢动着,看起来真有点恶心。她到底捞了多少呀? 真不愧是理理妈,有其女必有其母。 「那些全都要带回家养吗?」 「不,我只是玩玩罢了,而且也不打算带回家。」 话才刚说完,伯母便将碗里的金鱼一股脑倒进水槽中。从狭窄的空间中解放的金鱼们,欣喜若狂地向水槽各方四散而去。 「这样好像有点可惜耶。」 「没关系啦,享受到捞鱼的乐趣后就应该放生呀。」 呵呵——伯母微微一笑。 话说回来,身着浴衣的理理妈看起来比平常更明艳动人了。浴衣中若隐若现的后颈,性感得教我忍不住赞叹;真希望将来某一天,我也能拥有这种成熟女性的韵味。 「呃,那么我就先走罗。」 「搞什么,你到底是来干么的呀?」 毕竟我不好意思一直打扰她们母女俩的天伦之乐。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我怕自己再待下去,就会无法将目光从理理妈身上移开。 如此这般,我离开了捞金鱼摊。 「这次蓓儿发现了耕平阁下是也,耕平阁下是也。」 「咦,在哪里?蓓儿小姐,你的眼睛好利唷。」 我望向蓓儿小姐所指的方向。 那名背对我们坐在摊贩板凳上的男子,正是耕平。他倾身朝着摊贩,似乎正专心地忙着某事。我靠近他,从肩头窥探过去。 「耕平——你在干么?」 「啊。」 耕平简短地应声,手上发出啪叽一声。 一看,原来他正在挖造型糖(注32)。这块粉红色的糖果上已经挖出浅浅的兔子轮廓,然而脖子的部分却折断了。 该不会是因为我叫住他,才害他失手? 「啊!对不起!对不起,耕平——」 「不,没关系啦。反正这种东西就是故意做得让人很难完整挖下来。」 我朝耕平深深低头赔礼,但他只是温柔地摸摸我的头。 这只温暖的大手,让我觉得好舒服。 呃,不是啦。 「可是,难得你做得正顺手说——」 「给你。」 「哈呣。」 正当我打算再度向耕平道歉时,他冷不防地将那个挖坏的造型糖投进我口中。 (注32庆典中的摊贩小游戏。玩法为在一块方形糖果上依描好的轮廓完整地挖出造型,成功者可得到奖金或奖品。) 啵哩啵哩,这口感真令人说不上来。 「那你就只好代替我把那东西吃掉罗!谁教它实在称不上好吃。」 「……真的。」 这种造型糖虽然是以面粉跟砂糖做成,不过基本上只是拿来做为游戏道具,因此不太好吃,吃起来就像没有味道的糖片。 其实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必要吃它,但我知道耕平只是想以此为名目原谅我罢了。他真的是个好哥哥。 「咀嚼,这就是传说中的挖造型糖吗是也。不管挖得如何完美都会被老板挑毛病,简单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是也,不可能的任务是也。」 「蓓儿小姐,你还是趁老板生气前少说几句吧。来,啊——」 「啊——是也,啊——是也。」 我让蓓儿小姐也分食其中一块造型糖。 「那,我再玩一次好了。」 耕平付给老板一百圆硬币,收下另一块造型糖。 「我还是先走好了,免得打扰到你。」 「没关系啊,我不在意啦。」 「不了不了,加油吧!耕平。」 「好——」 耕平一边回话,一边专心地玩起造型糖。我不禁觉得,尽管他平常略显老成,但这种时候的他,看起来还是跟同龄男孩一样年轻。 「只要使出蓓儿的鹰眼,想把造型糖完美地挖出造型亦非难事是也,亦非难事是也。」 「嗯,不可以作弊喔。」 我怕蓓儿小姐会回头去玩造型糖,于是赶紧一把将她抱起,飞也似地离开造型糖小摊。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庆典的压轴好戏,终于要登场了。 神社院内的人潮比刚才多了不少,每个人都抬头仰望天空,真令人印象深刻。我们几个也纷纷集合,一同眺望夜空。 繁星熠熠的夜空中,忽然「咻!」地传出某种摩擦声。 接着—— 黑暗的夜空爆裂了。 「哇——」 我不禁为之赞叹。 庆典的最高潮就 是放烟火。发射烟火的位置应该是在别的地方,不过院内这一带风景开阔,因此是最容易观赏到烟火的地点。 烟火拖着长长的尾巴,逐渐往上窜升。 黑夜撕裂开来,绽放出一朵巨大的鲜花。 「好漂亮喔。」 「嗯,真的好漂亮。」 啪,耕平摸摸我的头。 「明年再来一次吧。」 「嗯,明年大家再来一次。」 「为什么是你们两个做结尾啊……!」 「栋!好栋好栋好栋!」 理理捏着我的脸颊往左右拉开,痛死人了。我倒想反问,为什么不能由我跟耕平来做结尾呢? 「安啦安啦,不管是明年、后年,大家都还要一块儿来!怎么能放过这么好康的活动呢?当然,我指的是味觉上的好康。」 「nu子,你还真是忠于自己的食欲呀。」 就这样,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 在夏末夜空的璀璨光芒照射下— 我们一迳地眺望团团融化在夜空中的烟火。 ◇◆◇◆◇ 「……希望明年大家能把陛下带来是也,把陛下带来是也。」 「……啊!」 16.nel blu,dipinto di blu.(注33) 吃完蓓儿小姐特制的早餐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 窗户一开,外头随即吹进一股微凉的风。到了这个时期,尽管中午依旧炎热,但早上已经不再炙热了。孟兰盆节已过,现在我们前阵子去过的那片海洋,铁定漂浮着一堆水母。 我从窗户探出身子,望向天空。 心痒难耐。 或许我该出去补充一下「那个」了。 「嗯——好!」 我穿上便于行动的运动衣以及韵律裤,接着背上装有野餐布的束口背包。 然后下楼来到玄关。 「琥太郎殿下,你要去哪里是也?要去哪里是也?」 或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吧?蓓儿小姐从容厅门口探出小小的身躯。 「呃,没有啦,只是随便晃晃而已。」 (注33羲大利经典歌曲,英文译名为「in the blue。painted blue」。) 「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是也?穿成这样是也?」 蓓儿小姐皱起眉头,对我投以讶异的目光。 「放心啦,我不会瞒着蓓儿小姐偷偷出门,会乖乖待在我们 家的范围内的。」 「……你能看着蓓儿的眼睛说吗是也?看着蓓儿的眼睛说吗 是也?」 「嗯、嗯。」 蓓儿小姐那双翡翠色的美丽眼眸正直直打量着我。这股压力有点令我却步,但反正我又不是要做坏事,要看就让她看吧。 我和蓓儿小姐四目相交。 四目相交。 四目相—— 羞。 「你这样盯着蓓儿看,会害蓓儿不好意思是也,不好意思是也。针线铺的姑娘是用眼神杀人是也(注34)!」 你在讲什么鬼? (注34日本用来教导作文起承转合的顺口溜,最后两句是「诸国大名用刀钊杀人,针线铺的姑娘用眼神杀人」,意指美女的眼神足以摄人心魂。) 蓓儿小姐脸上一片红潮:心满意足地回到客厅。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重新打起精神,走出玄关,接着沿着庭院的墙壁走到家的后方。 那东西就在那儿。 梯子—— 我先单脚踩上去,确认没问题后便一口气爬到最顶端。 第一次爬上这儿时我还是个孩子,那时这段距离对我来说非常可怕,但现在早就习惯了。只要不看下面:心里就不会产生恐惧(不过下梯子时还是会有点害怕)。 只要想到上头的美景,我的恐惧就会瞬间烟消云散。 「嘿咻!」 我轻喝一声,爬上屋顶。 最近都没有下雨,因此屋顶很干燥。确认屋顶安全无虞后,就是束口背包该上场的时刻了!我从中取出野餐布,然后摊开躺在上头。 「呼~」 这片美景令人不由得为之赞叹。 一片广大的湛蓝天空。 尽管自知触不到天空,我依旧忍不住伸出手来。我所能抓住的只有夏季的空气,而且只要稍一松手,它们便会从指缝间滑落。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这样做。 天空并不是万里无云,不过这样反而好。如果少了云层,就无法享受观察天空颜色对比的乐趣,况且欣赏各种不同形状的云朵也很有趣。假如出现大型积雨云,就会激发我的浪漫情怀,想像着上头有一座天空之城。 看来想补充这阵子所缺乏的蓝天值,还是来这儿最适合。其实我本来想去更高的地方——此如学校或高楼大厦的屋顶躺成大字形之类,不过那种地方难度太高,不是简简单单就去得了的。 「嗯——好舒服唷。」 风儿吹拂着我的全身,令我心旷神恰。早上播报气象的姊姊说今天紫外线指数低,我想即使就地做起日光浴来,也不会受到天谴吧? 想着想着,我一边望着云朵的动向,一边愣愣地发呆。 至高无上的幸福时刻。 我喜欢看着云朵在风的吹拂下逐渐改变形状,怎么看都看不腻。清少纳言(注35)也曾经说过,她喜欢略紫的云细长地拖着尾巴的景致。 「原来您在这儿呀。」 啊。 有人说话了。 我撑起上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蓓儿小姐从梯子那儿探出上半身来——而且是(注35 日本平安时代女作家,主要作品为散文集《枕草子》。) cast away之后的模样。 「奇怪,蓓儿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琥太郎少爷的一举一动,是瞒不过小女子的鹰眼的。」 总觉得我好像被监视了。当她是小蓓儿时就已经能透视白浊的池水,而变身后不只整体机能大幅上升,似乎连鹰眼的机能也进化了。 真不知该说这是好还是坏。 「你变身了?」 「是的,因为小小的身躯没办法爬上梯子。」 「啊——也是喔。」 毕竟蓓儿小姐在厨房时也必须活用特制专用通道才能做菜,这种连一般人也会怕的梯子,她实在不可能有办法爬上爬下。 蓓儿小姐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像极了闹别扭,看起来真是可爱。 没错,瞒着蓓儿小姐来到这儿确实是我不对,但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想想看嘛,蓓儿小姐。假如我说想用梯子爬到屋顶,你会怎么回答我?」 「我会制止少爷,因为这样很危险。」 「看吧——」 所以我才故意隐瞒不说,因为说了就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我很高兴蓓儿小姐关心我,但我偶尔也想体验一下冒险的滋味呀。 不过呢,反正到头来还是露出马脚了。 「喂,蓓崽子!你聊完了没啊,快点上去啦!」 这声音好像很耳熟。 蓓儿小姐往下一瞥、微微一笑,接着将手攀着屋檐,宛如体操选手般一跃而上,翻身降落在屋顶上。 这彷佛特技演员般的身手教人忍不住想为她鼓掌叫好,而她的围裙居然一丝不乱,维持着一贯的优雅。 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可终于上去了,破铜烂铁。」 在蓓儿小姐后面爬梯而上的果然是—— 「理理,怎么了?」 理理没有答腔,使出方才与蓓儿小姐相同的杂耍绝技,着地于屋顶上。 我说这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呀? 附带一提,理理今天穿的是裤裙,所以看不见内裤。 「嗨,琥太郎。」 「连耕平也来了?」 唯有耕平好好地爬到梯子顶端,踩着屋檐上来。 这个比较正常。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没有啦,我们想来找你玩,可是却找不到你。后来蓓儿小姐说你在这儿,所以我们就上来了。」 原来是这样。仔细想想,连在暑假的最后一天都能与他们两人一同度过,这实在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总觉得即使直到世界末日,我的身旁依然会是这些伙伴。 不过,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你在这里干么呀?」 「嗯,我只是在看天空而已啦。」 我指向天空,而他们三人也同时仰望蓝天。 「虎狼太,你这个人就是会偶尔干些莫名其妙的事。」 「才不莫名其妙呢。理理要不要一起来?心情会变得很好喔。」 幸好野餐布还有空位。 「……哼。」 尽管理理兴味索然地冷哼一声,依旧在我身旁躺了下来,而耕平也同样躺在我旁边。 至于蓓儿小姐,则是端坐在野餐布的一隅。 这时我脑中忽然浮现一个问号:我们一群人在夏天的早上躺在这儿干么?不过算了吧,想了只会徒增伤悲,况且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还是我呢。 「琥太郎,你从以前就会偶尔像这样子sky watg嘛。」 有人撂出帅气的英文了。 真不可思议,由耕平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就是特别有模有样。 「对呀,你不觉得天空很有趣吗?」 「我是看不出来有不有趣啦……」 「况且,最近我看天空的理由,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最近?」 耕平问道。我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转向天空。 「嗯……比如说我妈妈。她现在飞到了海岸的另一端,跟我之间的距离远到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嗯。」 「可是,不管人身在地球的哪一个地方,看的都是同一片天空,不是吗?因此我在想,妈妈会不会也正跟我眺望着同一片天空,透过天空和我取得联系。」 「……嗯。」 「我跟理理、耕平虽然现在相处在一块儿,可是将来谁也说不准,说不定我们会各奔东西,不是吗?」 「……虎狼太。」 理理似乎欲言又止。 我望向理理,继续说下去。 「我在想,像那种时候呢,即使不透过电子邮件或电话,只要待在同一片天空下,应该就能自然而然地心灵相通了吧?而就算见不到你们俩,只要我能感觉到你们的存在,就不会感到寂寞。」 云的流动、风的气味……即使亲朋好友远在他乡,只要他们同样能感觉到这些四处飘流的自然景象,这样自己就不算是孤单一人了。 「……虎狼太。」 理理朝我伸出手来。 轻触我的脸颊。 拉。 「好栋!」 她捏了我的脸。 「你干么讲出一堆肉麻兮兮的话啊?」 「啊呜啊呜。」 「『说不定我们会各奔东西』~这种事谁说得准啊?再说……我们也有可能永远都在一起啊。」 「咦?」 「没事啦!」 将我的脸颊左右拉长后,理理松开手指。 「呜呜,好痛喔……」 「我说你啊,也想太多了吧?现在才高一,想那么多干么?你就当个什么都不想的笨蛋就好啦。」 「啊呜。」 啪!她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就是呀,琥太郎少爷。」 不知不觉中,蓓儿小姐已经坐到我身旁了。她双手轻柔地捧着我的头,向上抬起。 然后轻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的后脑杓感受到一股温柔的触感。 「蓓儿小姐?」 「至少,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琥太郎少爷。即使死亡将我们分离,我还是会永远侍奉琥太郎少爷。」 总觉得我好像听到一席十分大胆的告白。 不过,我很高兴蓓儿小姐有这样的心意。 此时。 有人抬起我的头——但这个人不是蓓儿小姐;她的动作粗鲁多了,我的脖子被她弄得有点痛。 这人到底是— 「……哼。」 是理理。 刚才还躺在我身旁的她,曾几何时已端坐在蓓儿小姐旁边了。理理大而化之地将我的头放在她大腿上——不,应该说丢下才对。 意思是,我现在躺在她的大腿上? 我望向理理,只见她正恶狠狠地瞪着身旁的蓓儿小姐。 理理到底在跟什么东西战斗? 不过,理理的大腿跟蓓儿小姐有着微妙的不同;它躺起来固然柔软,但其中似乎更加有弹性。 「欸,琥太郎。」 「咦?」 「我知道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各奔东西,可是你现在就开始为将来的离别做准备,好像太早了。」 「……嗯。」 「如果你为了担心将来而忘了享受现在,这不是很可惜吗?所以你不要想那么多,看看天空、欣赏它的美丽,现在你只要做到这些就够了。」 「……也是喔。」 理理和耕平说得没错。我们最后或许会分别走上不同的道路,但那也是好久之后的事了;与其担心将来,倒不如珍惜现在大家共度的时光。 蓓儿小姐在,理理在,耕平也在。 现在的我,只需要在这片湛蓝无比的天空下— 享受大家共同营造出来的这份幸福。 ◇◆◇◆◇ 「对了,蓓崽子,待会儿下去时你先走,然后我、耕平跟虎狼太再依序下去。」 「为什么呢?」 「如果你在我们上面,裙底不就会被看光光吗……!什么意思嘛,居然穿黑色蕾丝……!」 「唉呀,这可是小女子为了随时都能受琥太郎少爷临幸,才特意准备的呢。」 「准备个屁啊……!」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呀?」 「烦死了!你给我闭上嘴睡觉啦!」 「好栋好栋好栋!」 17.图书馆小步舞曲。 下学期开始了,校园再度回到洋溢青春活力的日子。由于开学前一天是星期日,因此星期一那天大家多出好多可以大聊特聊的话题,搞得开学第一天就热闹非凡。 放假前皮肤白皙的女孩,开学后已经晒成了小麦色。 有些男生也染了头发。 不过是染成黑发,因为训导老师之前臭骂他一顿,所以他隔天就又染回黑色了。 此外,班上也多了几对情侣。 看来大家都各自在暑假中体验了恋爱冒险。 而我…… 而我呢? 回首这个夏季—— 我只记得自己和理理、耕平玩耍,也和蓓儿小姐心灵交流;其实这些跟我平常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呢,反正过得开心就好,今年暑假依旧是个很充实的假期。 而放完长假后,就是每年惯例的学力测验。 现在所有科目才刚考完,在短暂的休息后,放学前的导师时间待会儿就要开始了。即便如此,班上同学几家欢乐几家愁的谈论声还是不绝于耳。 「……理理,你还好吧?」 老样子,理理又瘫趴在桌上了。 「……都已经是平成时代了,为什么我们非得学古文这种老派古板的东西不可?」 看来这就是原因。理理抗拒国语的功力,可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话不能这么说呀,理理最擅长的数学公式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发明出来的东西吧?」 毕竟勾股定理可是在纪元前就发明了。 在没有电脑与电子计算机的时代居然能发明这种定理,古代的数学家真厉害。 「说归说,不过这下理理又要登上布告栏排行榜了。」 耕平叹了口气。从前我也说过好几次,理理她除了国语以外的科目都很完美,若是她 再跨越国语障碍,我在理理面前就真的再也抬不起头了(不过现在好像也不太拾得起头)。 「唉唷,讨厌啦——我好想大闹一场喔!回家途中去电动游乐场打个拳击机好了。」 「……理理,打拳击机时用打的就好,不要踢它喔。」 当理理打拳击机打到high起来时,偶尔会对它使出上段踢,踢到旁边的人都看得到她的小裤裤。 毕竟她是个女孩子,而且只要她淑女一点也会变得很可爱;真希望她能稍微文静些,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啊,我差点忘了。 「啊,可是……抱歉,我今天不能过去说。」 「有事吗?」 「嗯,今天我要在图书局值班。」 「所以,你今天又要留到六点了?」 我对耕平提出的疑问颔首。图书室的关闭时间是下午六点,与一般学生的最晚离校时间相同。 「难怪没办法跟我们一起走。」 「干脆留下来等你好了?」 「不用啦,这样多不好意思。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我不能让他们俩为了我而特地留下来,况且这种状况也不是只有我才遇得到。有时耕平也必须留在美术社,而他也总是说出与我相同的理由来婉拒伙伴。 唯有理理不用参加干部会议也不用上社团,过着悠闲自在的每一天。 「真拿你没办法……耕平,回家前去一下电动游乐场吧。」 「也是。抱歉啊琥太郎,我们先回去了。」 「嗯,你们先走吧。」 在我们得出结论时,级任导师恰巧走了进来。导师时间开始了。 从明天起又要如常上课,请大家早点收心面对学业——老师说完这些后,下课钟响起,我们很快就放学了。 为了方便值日生打扫,我们将桌子搬到教室后方,然后来到走廊。 我们一年级生的教室在四楼,而图书室位于二楼,我可以在抵达图书室前和耕平、理理再走一段路;不过这段路真的很短,我们马上就抵达图书室了。 「拜拜罗,琥太郎。」 「明天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啊。」 「嗯,明天见罗。」 我挥手目送两人离去。他们的背影逐渐缩小,最后淹没在人群中。接着,我穿越图书馆的大门。 柜台后方已经有人了。她是图书教师佐仓老师,看起来依旧稚嫩得不像一名老师(若是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她一定会生气)。 「您辛苦了,老师。」 「啊,深山,今天是你值班呀?」 「是的。」 「okok——能不能请你马上帮我把书归位呢?」 往柜台后方一看,还回来的书堆得跟山一样高。看样子暑假前借出去的书,都在今天同时还回来了。 放学时间才刚过没多久呢,什么时候累积了这么多书?午休时吗? 「我明白了。」 我实在无法一口气处理全部的书,只好抱着双手能负荷的分量走出柜台。 是因为刚开学也刚考完试的关系吗?图书室内只有几个学生而已。等到考期到来,届时一定会座无虚席。 我按照贴在书背上的编码,将书籍一一归位。 这样看下来,从这儿借出去的书籍还真是五花八门啊。有人借精装版文学书,有人借文库小说,甚至有人借杂志——其实我很怀疑在暑假期间借杂志能干么,不过想必它对当事者来说很重要吧。 速远将手头上的书归位完毕后,我回到柜台拿取新的书。等着我整理的书籍仍旧堆得跟山一样高——是说,我怎么觉得这座山似乎在我不注意时变高了?看来似乎有很多学生趁着放学时间来遗书。 我看这些书,一时半刻是整理不完了。 不过也没办法,这就是图书局员的工作,事实上我并不讨厌这项工作。说来说去,我还是喜欢被围绕在书堆中,而且这份工作做起来也很有成就感。 再说,图书局员也有专有的福利,进新书时也享有优先借阅的权利。相对于工作量来说,这份工作的福利并不差。 如此这般,我对于这份图书局的工作还挺满意的。 此时,我碰上了一点小麻烦。由于我是从较轻的书籍率先整理,因此剩下来的几乎都是套书;那些书籍有八成都是厚重的精装书,而且有九成是装在书盒里。至于我手上所拿的这些,当然也不例外——都很厚重。 而更加令我棘手的是,摆放套书的位置大多都是书架最上排。虽然只要踮脚尖就可以构到,不过每一本书都很重,这样实在太危险了。平常我都会为此准备踏脚凳,不过今天我却完全看不到它的影子。 找踏脚凳好像会花费很多时间,现在我只好暂时踮脚忍耐一下了。说到底,套书为何偏偏要摆在最上排呢?应该改放到下几排才对吧。 下次我得跟老师陈情一下才行。 总而言之,我决定踮起脚尖,先用一手抱着一堆套书,再用另一只手试着将其中一本插进书跟书的空隙间。 「……奇怪。」 怎么插都插不进去,是空间不够的关系吗?我一边抱着硬壳书,一边试着以手指撑开空隙。 这时—— 那本书—— 从指缝间滑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硬壳书已经从我手中掉落,往我的脸砸过来。我的另一只手抱着书本,根本无法及时保护我的脸。 「……!」 我下意识地缩起身子,紧闭双眼。 然而,不论我等了多久,依然没有任何事发生。 「你没事吧?」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震动我鼓膜的话语。 我战战兢兢地睁 开双眼,只见眼前出现一只手臂。这只手相当健壮,可见是男孩子的手;就是这只手,为我接住了差点砸中我的硬壳书。 因此,我得救了。 「谢、谢谢——」 「呃,怎么又是你啊!」 我正急急忙忙地想道谢,却被一声怒喝打断了。 我纳闷地往那名男子一瞧—— 「啊耶,学长?」 他正是一天到晚、三不五时、有事没事就找我麻烦的不良少年老大,高年级生。以前他的皮肤便称不上白皙,而过了暑假后更是变得黝黑不少。当然,染发跟耳环还是没变。 「这个遇敌(注36)机率也高得太夸张了!臭小子,你该不会在我身上装了发信机吧?」 「那是我要说的话……」 为什么我会悲哀到非得被这种人纠缠不休不可呢?这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啊。再说我(注36rpg电玩用语,意思是指在移动时进入强制战斗画面。) 平常中午被他找出去就已经很烦了,能不能别让他占用我其他时间? 这时我忽然想起,虽然暑假时不用跟他们见面,但开学后我又得天天被这个不良少年集团纠缠了。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忧郁的事吗? 「王八蛋,早知道就不要救你!」 「学长,为什么你会在图书室?」 「来图书室当然是看书啊,不然还能干么?啊?难道你会来图书室打篮球吗?」 为什么是篮球? 话说回来,他这次居然要来看书? 看起来跟「看书」两字最无缘的人居然说出这种话,坦白说我真的非常震惊。该不会这个学长是个冒牌货,其实他的真实身分是变身、潜伏后的地球外生命体(注37)? 「那什么眼神啊,你有意见吗?欠揍是不是?」 他像条蛇般死命地瞪着我不放,方才那股祥和气氛一瞬间荡然无存。因此,我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反击了。 「学长。」 「啥?」 「我是图书局员。」 「那又怎样啊,混蛋!」 (注37影射《袭来!美少女邪神》中的奈亚子。) 「图书室是个安静的阅读场所,在这儿大声嚷嚷的人没有使用图书室的权利。从前如此,今后也是如此。」 「…………」 「学长,请回吧。」 「……啊——你在这里干么啊?」 学长的音调霎时降到最低点,看来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立场了。 只要稍微想想不就知道了吗? 早知如此,一开始怎么不先用用脑袋? 「我说过了,我是图书局员呀。今天我值班。」 语毕,学长瞥了瞥我抱在怀里的套书,以及刚才他接住的那本硬壳书。接着,他望向架上空缺的部分,最后再将视线回到我身上。 「这些都是要归位的书?」 「是呀。」 「……哼。」 「啊!」 我沉吟一声,因为学长将我手中的套书山一把抢了过去。非但如此,他还若无其事地开始将它们归位。学长比我足足高出一个头,因此他可以轻松地构到书架最上排。 我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学长便迅速地将所有的书都归位完毕了。 「还有吗?」 「咦?」 「老子在问你还有没有书要归位啦!」 「呃、啊、有,大概吧。」 「拿给我。」 「咦?」 「你想逼我讲几次啊!全都拿过来给我!」 「咦、咦、咦?」 「因为里面搞不好有老子想借的书啊!而且书架一直空着,这样好吗?图书局员同学?」 「这……不好。」 「那你还不快点拿来给我!向右转!」 「是、是!」 我无法回嘴,只好依照他的吩咐回到柜台。 接着双手抱起剩下的书籍,回到学长面前。 学长瞥了我一眼,然后便伸手一一抽取我怀里的书。 「呃、呃,学长?」 「你杵在那干么?快点帮忙归位啊!」 「啊、好!」 尽管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我还是看了看手上最上面那本书的编号,将它归位。 此时我冷静一想—— 本以为学长只是随便挑书归位,但其实他选的都是些硬壳书或厚重的辞典、大型图监。 「……难道他是在帮我?」 我越过肩膀往后一瞧,只见学长挺着宽阔的脊背,疲惫地穿梭在走道上。 ◇◆◇◆◇ 翌日。 二年级的,暑假时算你命大,不过你的狗屎运也只到今天了。让你瞧瞧老子在一个月内锻链到极限的tension fortissimo (注38)——」 「啊,学长,昨天谢谢你帮我把书归位。我本来想向你道谢,可是一回神你就不见了……」 「……大哥?」 「……leader?」 (注38《假面骑士kiva》中的变身台词。) 「呃、你们几个别听他的!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王牌!(注39)」 (注39《假面骑士剑》的<elementsv>这首歌中的歌词。) ex file.等待魔法师的到来·序章 「更科同学。我呢,马上就要死了。」 「————」 眼前这位新田同学正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她的个性相当开朗,一头黑发虽短却充满亮丽光泽,对我这个绑辫子、戴眼镜的朴素女来说,她是个令人羡慕不已的存在。如果硬要在她身上找出美中不足之处,顶多就是身材较为纤瘦,但这一点套在女孩子身上却成了优点。 因此她方才说出的话语肯定是我听错了,这还用问吗? 「喂喂喂,不要当作没听到啊。」 她抓住我正在振笔疾书的左手。再不快点午休就要结束了,下午第一堂课要小考,而且还是我最不擅长的世界史。有人说这种科目只要死背就能过关,但我倒想反问对方: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就背起来? 「世界史只要死背就能过关,不是很简单吗?」 我想起来了,说出这句话的人就是她。上次跟上上次的大考她都考进全年级前五名,听到这种秀才对我说这种话,我觉得就像听到国中班导常说的那句:「同学们,吵得安静点!」一样莫名其妙。 「呃,什么事?」 「我说——我呀,马上就要死了。」 「……不好意思,我的世界史有点危急。」 「哇赛,你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可怜人一样。」 我将下一堂课看得比新田同学的话语重要,结果这令她失望地垂下眼来。从这名少女口中听到「死」这种血腥的词,实在太格格不入了。 「唉,你果然不肯理我。」 她朝着再度将视线落在教科书上的我叹了口气。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我的度量可没宽容到能在焦头烂额时接纳这种玩笑。 说到底,她没事干么非找我讲话不可?不是我自夸,我和这位同班同学新田谈话的次数可是十根手指数得出来。为什么呢?因为她很少来学校,即使来了也不会上满六小时课,通常都在上午的课程结束后便一声不响地溜走。 结果呢,她在大考之类的重要时刻却能拿到与出席次数不成比例的好成绩,这下令我这个凡人更羡慕了。「这种科目只要死背就能过关」这句话是考卷发回来时她对班导撂下的大话,在高中三年级这种充满压力的环境中,此话想必会为她树立不少敌人吧?不过,班上同学却会忍不住原谅她,这就是新田奏子这名少女在大家心中的定位。 她的人际关系极为淡薄,毕竟她很少待在班上,而且她不太会对我们搭话,我们也不太向她攀谈。简单的说,她就像是空气——你会对空气生气吗?我在心底就是这么想的,这是一个难以改变的事实。 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讨人厌,不过我——更科更纱,一个为了世界史小考而苦恼不已的小市民,是没勇气改变现状的。 因此,新田同学向我搭话使我感到讶异,而她把生死当玩笑的态度也证实她这人口无辽拦,令我感到突兀。 「钦,更科同学。」 「一八六二年,俾斯麦,铁血政策。」 「……你还真的把我当空气呀。」 光是念出来没有用,还得加上抄写;不只用头脑记,还得加上手、口一起帮忙。这就是我对「背书」所能尽的最大努力了。 「欸,更科同学。」 「六六年,普奥战争。」 「我们来约会吧。」 「威廉一世——啥?」 「啊,总算有反应了。」 我对这个词绝不陌生,但这个词套在我跟她身上实在太扯,于是我不禁发出丢脸的声音。这样的怪声即使在午休的喧嚣中也相当引人侧目,几个同学不自觉转过头来。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来约会吧!」 「同学,我们两个都是女生。」 「啊哈哈,这世界无奇不有,同性约会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呢?」 「呃,啊呜,啊呜。」 新田同学摆出莫名性感的表情对我大送秋波,害我窝囊地面露狼狈之相。我手足无措地向周遭朋友使眼色寻求协助,但他们只是回敬我一双双彷佛看着珍禽异兽的眼神。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约会是逗你的啦,不周我真的想找你陪我出去玩。」 「呃——那个,新田同学?」 「嗯?」 「嗯……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这样子聊过天吧?」 「是呀。」 「我知道这样说有点那个,不过我们俩并没有很熟,对吧?」 「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她语带保留、不肯定也不否定地答腔,四两拨千斤地带过这话题。我凝视新田同学,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但连这招也被她若无其事地回避掉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 「这算是一个起点吧。」 「啥?」 「我在想,自己也差不多该尝尝青春的滋味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想想看嘛,我不是很少来上课吗?而且也对这个班级很陌生。所以罗,我想把以前错失的部分补回来。」 啊哈哈——新田同学挤出笑脸。她这种一派轻松的态度,将她外表所散发出的纤弱少女氛围,消灭得荡然无存。 将以前错失的部分补回来,那意思是指今后她会常常来上课罗?这对班上同学来说或许值得开心,但我现在可没空去管这些。 当——当——当——当—— 「啊,打钟了。你先想想要去哪儿玩吧!」 说完后,她便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 午休最后的喧嚣笼罩着整间教室。 「我的小考该怎么办啊……」 而我,只能茫然地如此低语。 ◇◆◇◆◇ 「……嗯嗯,原来如此啊。」 当老师口中说出这句话时,我心想:又来了。 这名白袍上沾着油画颜料的女老师,是我所隶属的美术社的顾问老师。她戴着一副眼镜,头发也为了避免妨碍画图而束在身后,属于容易跟美术社女学生们打成一片的类型。 可是当她对我支吾其词时,我还是会感到失落(尽管我知道社团活动的美术标准会比一般课堂来得高)。我叹了口气,要求老师将作品还给我。 今天的主题是人物画。教室中央坐着一个学生,社员们可任选角度画出一张素描。这是很传统的题材,但也正因如此,受到老师否定时令人格外难受。 「不及格……是吗?」 「技巧方面呢,很好,你的画技在本社团中算是特别出色。你想考美大吧?当然这要依学校而定,不过我想你考上的可能性绝对不低。」 「只是——?」 「只是——嗯,所谓的绘画呀,并不是只要技巧好就够了。」 「我不太懂老师的意思。」 自己的作品不受赏识带给我很大的打击,大到我甚至觉得老师的答覆只是在敷衍我。 我把我所有的技巧都投注进去,但对方却说她评分的标准不在于技巧。坦白说,我很不服气。 下课的钟声响遍校园,社团时间结束了。 我朝老师行一鞠躬,接着背起书包准备开门。 「更科同学。」 「是?」 背后传来老师的呼唤,于是我回过头去。 「你为什么想进美大……不对。你是为了什么而画画?」 「为什么?」 「虽然我们人是用双手画画,不过画图终究是一种精神行为,它会直接反映出作画者的心灵世界。即使作画者的目的是为了财富或名声,他的作品还是存在着 一定的意义。可是你的画,却很难让人感受到意义。」 「意义……」 「或许你会觉得这段话太流于唯心论,但我希望你可以找到它……找到自己画画的意义。」 「……失陪了。」 我无话可说,只好逃也似地离开教室。 放学时间已过,校园内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影。夕阳从窗口洒落,将世界逐渐染成惆怅的朱色。我走在熟悉的走廊上,但每一步却是如此的举步维艰。 才走了几步,我就无力地瘫靠在墙壁上。 为什么我要画图? 为什么呢?我从小就开始画图,而由国中升上高中后也依旧不停地画画。握着画笔对我来说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也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事到如今问我为何画画,我还真是答不出来。 以前我画画,现在我画画,而以后也会一直画下去——就是这样的想法,促使我以美大为目标。 「我搞不懂啦……」 「什么搞不懂——?」 「……!」 这意料之外的回应,吓得我浑身一颤。 「更科同学,哈罗——」 眼前这名对我招手的少女,正是那个新田奏子。她还是不改作风,晃着那头妹妹头冲着我傻笑。她在这个四下无人的地方突然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新田同学……都这么晚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嗯——?我在这儿等你呀。」 「等我?」 「因为呀,我不是说过要你先想想要去哪里玩吗?可是你却在导师时间结束后就一溜烟跑掉了。」 「啥?」 听到这种话,我很难不发出怪声。没错,我的确一放学就冲到美术教室报到,因为我得把画完成。 「所以罗,我们一边走回家,一边讨论吧?」 「咦、呃、喂!」 「好了好了,校门快关了,快点走吧!」 她硬是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还没来得及抵抗,便被迫和她在走廊上并肩奔跑。 我和她并不特别熟稔;截至目前为止,即使她有来上课,这一点也完全没有改变。无论怎么想,新田奏子和更科更纱之间都没有任何共通点,但我们现在的行为在旁人眼中看来,不就好像什么好朋友一样吗?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她的手很柔软。 我们俩牵手奔下阶梯,在玄关换鞋,走到校外。太阳西下,云朵赤红得宛如即将烧毁崩塌,海风迎面微微吹来。这一带有一片海。 「然后呢?你搞不懂什么?」 「啥?」 「更科同学,你不是说过这句话吗?在你走出美术教室的时候。」 她果然听到了? 「没有,没事啦。」 「怎么可能没事呢?你看起来好像很失落耶。」 她观察得可真仔细;还是说,我的失落程度明显到让人一目了然?看来老师那番否定我至今人生的话语,在我心中留下了很大的疙瘩。 「如果有什么烦恼的话,不妨跟姊姊我说说吧?大部分的事都吓不倒我啦!」 新田同学身子倾向一边,抬眼端详着我。我吃了一惊,她的眼眸竟是如此清澈,彷佛一出生便只看着美丽的事物,才能将那对眸子培养得纯净无瑕。她的眼神与一言行举止间的差异,令我困惑。 很不可思议地,我突然想对她坦白了。我自知这种事不能随便说出来,但依旧将刚才老师说的话半抱怨地脱口说出。 「画画的意义……啊。」 这件事明明与新田同学无关,她还是盘着胳膊严肃地锁起眉头,让我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想得太入种而被路上的石头绊倒。她实在太过认真,令我不禁莞尔。 「啊哈哈,抱歉啦,结果我还是搞不懂。谁教我的美术成绩烂到不行呢?我的美术、工艺、家政、体育、音乐成绩,从以前就全都是鸭子——」 「鸭子」是五阶段成绩考核(注40)的隐语,指的是2;如果是「烟囱」,则表示1。 我不知道当初是谁想出来的,真是贴切极了。 (注40 5为最高分,接着是4、3、2、1。) 她为了这件与她无关的事烦恼了老半天,得出来的结论却是如此,我听了不禁嘴角上扬。反正我本来就不期待得到什么像样的答案,倒是原来这个秀才也有胜不了我的地方,让我偷偷窃喜了一下。 总觉得,现在的她和以往我观察到的她截然不同。实际和她接触后,我才明白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和她谈话过后,更感觉不到她是那种不来上课的资优生,充满了活力——当然,我也觉得她似乎有点开朗过头了。 「欸,更科同学。」 「嗯?」 「你现在觉得毫无头绪,对吧?」 「这……算是吧。」 「既然如此,你不是应该多画点画、多练习吗?」 这一点我当然也有想过。 但是,被老师那样全盘否定后,假如我无法明白自己的缺点,恐怕再怎么画都是白费功夫。 「嗯——」 「我呢,希望更科同学可以为我画一种题材。」 新田同学的眼眸中闪耀着光辉,令人联想到一个刚从父母手上拿到新玩具的孩子。 「为你画一种题材?」 「嗯,风景画!」 「风景画呀……」 坦白说,最近我很少画风景画。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觉得答应这个要求也无妨,这个题材恰巧可以为我扫除心中的郁闷。 话说回来,虽然我跟新田同学并不是初次见面,但这是我第一次和她聊这么多,而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和她之间竟完全没有隔阂。我拥有很多好朋友,不过我从未对他们说过自己在绘画上的缺点,但如今却对新田同学和盘托出。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 「好啊,我就画吧。」 「好耶!那就现在画吧!」 「现在?」 这会儿她又没头没脑地擅自决定了下一步。不过,现在的夕阳正美,说不定可以画出一幅好图。 「ok,那就这么说定罗。走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咦、啊?」 或许是把我的沉默当成首肯吧?新田同学和刚才一样,抓着我的手硬是往前冲。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的笑容是如此灿烂;她的影子,深深地烙印在绋色的落日中。 ◇◆◇◆◇ 「呼——吁——好,到了!」 「……呃,新田同学。」 「呼、呼……嗯——?」 我瞥了一眼跑得气喘吁吁、肩膀激烈震动的新田同学,接着定定地注视眼前的光景。 眼前有一片屋顶;将视线往下栘去,可以看到白色墙壁和窗户:旁边种着一株小树;此外,还有大门及门铃。若要说得更详细些,我们是穿越了一道围墙才站在这儿的。 不管再错得如何离谱……应该说,没有错,这就是一栋普通的民宅。 「这里是……?」 「新田家——」 嗯,这个答案很中肯,而且门牌上也是这么写的。 问题是— 「呃——新田同学。」 「嗯——?」 「风景画……」 这儿哪里有能拿来写生的风景? 「对,就是那个。总之你先进来吧。」 「咦?啊、喂!」 新田同学毫不理会我的制止,迳自走进玄关。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于是我赶紧跟着入内。 「欢迎你来,更科同学。」 一穿越大门,我便看到了新田同学。明明是一起来的,何必特意出来迎接我呢?我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现在我爸妈不在家。来,请进请进——」 「……打扰了。」 尽管内心有些疑惑,我还是进来了,毕竟就这样转身离去也有些失礼。新田同学大摇大摆地走在再熟悉不过的自家走廊上,而我也略带犹豫地跟在后头。 踏着阶梯来到二楼后,可以看到数步之遥的地方有个房问。依挂在房门上的粉彩色门牌看来,这就是她的房间。 「来、来,进来进来。」 她对我招招手,而我也依言和她一起踏入房内。 「嗯……」 我环顾四周一圈,感到有些讶异。 「啊哈哈,我的房间很空吧?」 「呃,不……」 「毕竟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医院嘛。」 「什么?」 「好了,你想喝什么?我来泡茶给你喝——」 「啊,不用这么费心啦。」 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总之就这么匆匆走出门外了。真是个来去无踪的女孩。 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妥当,不过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因此便重新观察这间房间。原本以为她的房间会走女性化的明亮风格,但无论是床铺、窗帘以及其他生活用品,在在都很简单朴实。我的房间风格也不怎么女性化(房内还放着画架呢),和我相较之下,她的房间有着另一种不同风味的突兀感。 她到底想要我在这儿画些什么呢? 「来罗,请用红茶——」 「新田同学。」 「嗯——?」 我直截了当地询问比我想像中还早回来的新田同学。 「你要我画的……是风景画吧?」 「嗯,是呀。」 「我觉得在这里好像没办法画说。」 「应该也不至于吧?更科同学,你一定画得出来啦。」 「呃……」 新田同学把盛着两人份红茶与糖罐、牛奶的托盘放在桌上,接着与我四目相对。她的表情非常柔和,但眼神却很严肃。 我不自觉屏住气息。 「我呢,其实在更早以前就认识更科同学了——在今年我们编到同一班之前。」 「咦?」 「美术教室前面不是有贴风景画吗?还是水彩画去了?总之我看到你的画,然后跑去问美术老师作者是谁,结果老师就说出你的名字。」 展示在美术教室墙上的风景画——没错,那张图是我刚升上高中时所画的(其实以严格的标准来看,它或许称不上是风景画)。 「那时我问过老师:『那是哪里的风景?』不过,想必真正的答案跟老师说的并不一样吧?」 接下来的事,不用说我也知道。那幅景致并不存在于地球上,因为它是我所想像、创造出来的光景。在美术上来说,这种画叫做幻想风景画或心象风景画。 我想起来了。当时的题目是「学校后方」,但唯有我一个人画出了虚假的风景;在受到老师批评的同时,很意外地,这幅画却在周遭同学问颇受好评。 「所以呢,你一定画得出来啦,更科同学。我想看看更科同学心中的风景。」 「啊……」 她眼神真挚地凝视着我。今天我所见到的那些胡闹成性的她,彷佛就像假的一样。 面对别人诚心的请求,我也必须诚恳地给予回应才行。 「如果没有画具的话,就只能画在素描簿上了。」 「嗯!啊哈哈,好耶!」 新田同学嫣然一笑,像个孩子般雀跃无比。望着这样的她,我总觉得身体深处似乎涌出了源源不绝的动力。 「呃,方便跟你借桌子吗?」 「嗯,你尽管用吧!」 我从书包中取出素描簿,握住铅笔。 贴在美术教室前面那幅画——画那幅图时,我是怎么做的?将似曾相识的景色直接剪下贴上?不对。我记得那时……对了,那时我心中浮现一个念头:若是有这样的景色就好了——而我也将它画了下来。 很幸运地,我似乎拥有那样的想像力。 沙、沙、沙,铅笔很快地开始舞动。尽管还不到下笔如有神的境界,却是个好的前兆。 就这样,风景画的轮廓渐渐浮现出来;有悬崖、有茂密的树木、有小河流水;清澈的河流在中途戛然而止,那道澄清透明的河水,宛如瀑布般流向一个无形的空间。再往前看过去,有浮云,也有一整片碧蓝如空的天蓝。 这些景致漂浮于苍穹中。是空中之岛?抑或是空中庭园?不可能,这样的风景并不存在于这世上,它是一幅货真价实的幻想风景画。 「哇……」 背后传来新田同学的赞叹声。我顿时心情大好,飞快地一笔笔将画完成。 顷刻后,这幅只属于我的风景画于焉完成。 「好了,怎么样?」 我将素描簿递给新田同学。她眼睛一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幅画;无意中,那副神情竟然触动了我的心弦。 「好厉害喔……钦,这张图给我好吗?」 「咦……啊,好呀。」 我将那张图撕下来,当作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欸啊哈哈,谢谢——我会把这张图永远贴在我房间的!」 这不过是一张黑白色的素描图,看她这么开心,反倒令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过,望着她满面的笑容,我也不禁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我的图带给了他人喜悦。 「我真的好开心唷,更科同学果然跟我想像中一模一样。」 「啥?」 「欸,更科同学。你能不能再多画一些这样的图给我?」 她满心期待地望着我。 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好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她肯定了我的画,而且还希望我能多画一些给她。既然如此,我何不放弃为自己画画,改为为她而画呢?有人看得起逐渐失去绘画方向的我,光是这样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就这样。 我们两人独有的写生会开始了。 ◇◆◇◆◇ 「嗯,跟以前比起来稳定多了。」 我将今天的作业拿给老师看,结果得到了这样的评语。人物画,和上次相同主题、模特儿也没换——正因如此,老师所说的话也更加具有说服力。 「怎么,你是不是找到什么契机了?」 「或许是……吧。」 若说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新田同学。从那天起我便三不五时去新田同学家叨扰,不用说,目的当然是为她画画。 我为了使别人开心而画,画着画着,连我自己也感到越来越快乐。我好久没有体验到绘画的乐趣了;假如我这回的画也传达出了这份心情,那这是否就是老师所说的「绘画的意义」呢?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好的开端。你就按照这个方向,继续加油吧!」 「好的。」 「那么,辛苦你罗。」 「是,失陪了。」 我朝老师一鞠躬,收拾书包离开美术教室。 一踏到走廊,我便瞧见了新田同学。这阵子新田同学都会在我去上美术社时在外面等我,然后等社团结束后再跟我一起回家,几乎成了例行公事。当然,接下来的行程也总是不变。 我俩一碰面,新田同学便竖起大拇指,朝我微微一笑;而我也 同样竖起大拇指咧嘴一笑,这会儿新田同学笑得更开怀,接着举起手掌,然后我也照做了。 啪!击掌声响遍整条走廊。 「啊哈哈!」 「呵呵!」 我们两人笑得前俯后仰。一旁经过的学生们个个好奇地朝我们上下打量,但我们并不在意。我们俩心情好得不得了,无法抑制心中那股泉涌而来的喜悦。 话虽如此,若是再这样一直笑下去,恐怕旁人会觉得我们俩脑袋有问题;我和新田同学于是赶紧止住笑意,一同离开学校。 「话说回来,真是太好了。」 「什么?」 「更科同学能重振精神,真是太好了。」 新田同学沐浴在逐渐消失于天空另一端的夕阳下,双手交握在后脑杓低语道。 「我想,那大概是新田同学的……」 「的功劳?」 「……是的。」 「啊哈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可开心死了。」 她的笑容果然无懈可击。除了漂亮之外,其中还蕴含着一股可人的气息;她并不像模特儿一样完美,但也正因此有种邻家女孩般的魅力。她的表情令同性的我也为之陶醉,但我一丁点儿也不嫉妒她。我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表达,总之这张笑容仅属于新田奏子这位少女,独一无二。 「可是呢……」 「嗯?」 「更科同学所赐给我的活力,比我所给你的多出了好几倍唷。」 「咦、咦?」 总觉得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容不得我随随便便敷衍过去。 「我呀,不是几乎都没来上学吗?」 「……是啊。」 「其实呢,我的身体从小就有缺陷。」 「缺、陷?」 「嗯。所以呢,我才会过着反覆住院、出院的生活。」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鲜少来学校吗?这副骨感的纤弱躯体,也是出自于这个理由吗?不过,她与我谈话时,身上的确给予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印象——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假象罢了。 实际和新田同学相处过后,我才明白她个性相当积极,而且总是游刃有余地逗人发笑。 「这种日子过久了,我不禁觉得每天看到的风景都一成不变。家里、医院、自己的房间、病房……我每天都往返于相同的路径,生活就是这么单调。」 「……嗯。」 我无法打断她的话,只能微弱地应声。 「所以,我对『风景』的憧憬才会比一般人更强烈一倍;因为我明白这世上最美丽的事物,非『风景』莫属。」 「风景……」 「嗯。病房的风景是纯白色的,这样确实看起来很干净,感觉似乎连人的气味都被清除得一干二净。该说是缺少生活的臭味吗……」 此时,我脑中猛然浮现新田同学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光景。纯白色的天花板、冰冷的空气;从窗户看出去的风景,就像一幅画般永远没有变化。 那是一个永久停滞不前的空间。 光是想像了一下,那股不自然的氛围便令我不寒而栗。 「我想,那大概就是我喜欢上更科同学的原因吧。」 「喜欢?」 「嗯。啊,我说的不是那种让人退避三舍的喜欢喔。」 「我知道……」 很不巧,我对那方面也没有兴趣。 「呃,说到哪里去了……对了,我喜欢上更科同学的原因。刚才也说过,我的人生约有一半都躺在医院病床上。这么一来,能称得上娱乐的,也就只有我妈来探病时带来的那几本书了。」 尽管她说得轻描淡写,内容却使我感到无比沉重。生来身体健康的我,实在不敢想像她过得有多么苦。 「而在那几本书之中呢……叫什么书名去了?总之那本书的内容是有个魔法师来到一个女孩家中,实现她的愿望。现在想想,毕竟它是童书,所以内容其实充满了老梗。」 「魔法师……吗?」 「对。可是呢,即使只是这样一本童书,也引发了我的思考:会不会有魔法师来找我 呢?我一直这么想。我比一般人还要俗气一倍,因此才会有这么多想要实现的愿望。」 「什么样的愿望?」 「大概是——希望魔法师可以带我去游览各式各样的风景。」 「风景啊……咦,风景?」 「是呀,所以我才会喜欢上更科同学嘛!」 新田同学直直地注视着我。现在逆光,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我确定她正温柔地微笑着。有别于她往常的一派轻松,她的和蔼神情彷佛欣然接纳了世上万物。 「因为我身体孱弱,所以没办法走出病房,总是希望从窗户看出去的风景能有所改变。在出院这短暂的期间内,我从国中升到高中,但我的想法一直没有变,一直等待着魔法师的到来。」 「…………」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美术教室前那幅画。」 「你说……我的画?」 「没错。当我身体状况好的时候,也是能够出院到镇上散步的;可是更科同学的画跟我迄今看过的所有风景都不一样。然后我就去问了老师,心想:事情大概就是我猜的那样。」 原来如此…… 原来是为了这个理由—— 新田同学才会双眼发亮地希望我画风景画。 「我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只属于我的魔法师了。」 「咦,啊……」 「你那美妙的魔法能把几近处于禁闭状态的我救出来,带我去欣赏各式各样的风景。 更科同学至今所为我画的图,就是那样子的魔法喔——」 啊哈哈——新田同学一如既往地嫣然一笑,在一片朱红的光芒中转起圈圈;她的曼妙身影宛如舞步般轻盈,美得令我忘记言语。 然而,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觉得这副情景如蝴蝶般如梦似幻,只消轻轻一触,她就会顿时消失无踪呢? 「钦——我这样会不会太幼稚啊——?」 「怎么会!没这回事……再说——」 「再说?」 「再说,不是『至今』吧?是『今后也将』才对啦。」 「你愿意画给我?」 「是啊,如果新田同学不嫌弃的话。」 我觉得自己非这样做不可。这不是义务,也不是责任;我只是纯粹想为她填满她人生的空缺,如此而已。 「啊哈……啊哈哈!我就知道你是我的魔法师!」 新田同学冷不防抱住了我。怦咚!我不禁心跳加速。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良居心,然而只是单纯和她肌肤相触,就令我心头一阵悸动。 不过,她的体温有种令人平静的魔力。 「可是,今天我不太方便……抱歉,今天先暂停一次好吗?」 新田同学双手合十,满脸愧疚地恳求道。她真是个古灵精怪,表情如万花筒般干变万化的女孩啊。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呢? 「呵呵,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再去你家画画喔。」 「嗯,我会伸长脖子等你的。」 「那么我走罗,我家在这个方向。」 我轻轻挥手向新田同学道别,在t字路口弯向她的反方向。 魔法师……吗? 迄今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在旁人眼中看来,我的画也不过是兴趣或是专长的延伸罢了;而如今居然有人将它夸大为魔法……我一方面觉得难为情,一方面忍不住莞尔。 我的嘴角不自觉逐渐上扬 。 「更科同学。」 背后传来遥远的呼唤声。 回头一望,果然是背对夕阳伫立在路上的新田同学。 「更科同学,如果你的家人死了,你会哭泣吗?」 「啥?」 「你会哭吗?」 「我想……是人就一定会哭吧。」 我不禁讶异地想着:明明才刚笑着道别,怎么现在又没头没脑地提起这么沉重的话题? 「我可不要这样喔。我不希望自己死了后还哭肿着眼,也不希望别人在我死后哭哭啼啼。」 「……嗯。」 「如果有这种想法,那到时就笑不出来了。我呀,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在过世时能带着笑脸到另一个世界去;所以当我在对方临终时,会对他说『辛苦你了』、『加油喔』,笑着送他最后一程——」 她……到底在说什么?事情实在太过突然,如果我稍不留意,她的话就会变成单纯的 声音,无法在我脑中转换成意义。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啊哈哈,抱歉喔,跟你乱说些奇怪的话。这只是我个人的人生哲学罢了。」 「哲学……」 「那么更科同学,咱们明天见——!」 她挥挥手。毫无疑问,这正是一对好朋友在一天结束时互相道别的话语;然而,我满心挂念着她方才所说的内容,完全无力喊住奔向夕阳的新田同学。 ◇◆◇◆◇ 「她……今天请假吗?」 这里是教职员室。 平时总是一到校就先跑来找我聊天的新田同学,今天直到打钟时都没有来,甚至到早自习时依旧不见踪影。我觉得很奇怪,于是便来找班导一探究竟。 「嗯……她的身体好像不太舒服耶。我看她这阵子常来上学,还以为身体已经痊愈了呢。」 身型微胖却和蔼可亲的化学老师轻快地转着原子笔,低声呢喃道。 「更科,不好意思,放学后能不能麻烦你去探望她一下?毕竟有些重要的讲义得交给她才行。」 「没关系,我不在意,而且我正有此意。」 「嗯……你也知道她的个性嘛。我本来还担心她的人际关系会出什么问题,还好有你愿意陪着她。」 他说出这番话并非基于教师管理学生的立场,而是真心的。这个担任我们高中三年班导的人,就是这样的人;我深知这一点,所以也才能放下心来。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学生们才会仰慕他吧。 「新田同学……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嗯——她没有说,所以我也不清楚。」 「嗯……」 「啊,打钟了。我打算待会儿再过去,你赶快进教室吧。」 「好。」 第一堂课是化学。像这种时候,班导都会比较随兴。 「她就拜托你罗。」 「我知道。」 我朝老师一鞠躬,来到走廊。 身体不适——这似乎是她今天请假的理由,可是昨天直到分别时,新田同学都很有精神呀(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透露出苦恼的模样)。 该不会她这阵子都在勉强自己吧?仔细回想,她的确有点开朗过头了(当然我也不例外)。 「……画。」 怎么办?如果闯进病杨旁画画,会不会有点失礼? 话说回来,我可是有「探病」这个正当理由呢。此外还有班导为我挂保证,我真希望她的父母能允许我登门打扰。没关系,到时再让新田同学决定我该怎么做好了。 无论如何,现在不管她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愿意尽己所能地为她画画。 结果,直到我被班导追着冲进教室为止,我都满脑子想着新田同学。 ◇◆◇◆◇ 眼前是新田同学的家。 我和她变得熟稔也不过是这阵子的事,但我却有种至今的人生全都在这儿度过的错觉。我不是新田同学,但我或许是想挽回人生至今错过的事物;不过,这股焦虑绝对不是不好的情绪。 「嗯……」 平常都是新田同学引领我进家门,这还是我头一回按门钤呢。我怎么紧张起来了?真奇怪。 我先大口深呼吸数次,接着才一鼓作气按下按钮。之后经过了数秒。平时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这时我却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家中传来一股震动。想必是有人正在玄关上碎步跑着吧? 嘎恰!门打开了。原本以为对方会先确认来访者的身分,这一开差点撞上我的身体。 「呃……!」 门的另一端,在伸手可及的极短距离内,身着睡衣的新田同学就站在我面前。我俩中间,没有任何阻隔与障碍。 「欢迎——我就想说你差不多该到了——」 她有如绽放的花朵般灿然一笑。 「呃,新田同学,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是啊,我是病人——」 她的语气异常亢奋,这是否跟感冒发烧时会处于亢奋状态属于相同症状呢?可是若真是如此,也未免兴奋得过火了。 「你可以下床了吗?」 「嗯——谁教我父母不在呢,没办法呀。」 哪有人放病杨上的女儿独自看家,这是什么样的父母?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也不好意思过问。 「呃,那个,我是来送讲义的。」 「站在这儿说话也不是办法,进来吧!」 「咦,可是,你身体不舒服……」 「反正又不会传染给你,放心啦——」 她拉着我的手硬拽进家中。其力道之强,不禁令我纳闷:你哪里像病人了? 接下来就跟往常一样。穿越走廊、踏上阶梯、进入二楼采光最好的房间,然后新田同学会先放着我不管,迳自到楼下泡茶。这段流程,可说是成了最近这短短期间的例行公事。 「啊,这是讲义。」 「啊,谢啦谢啦。」 我从书包中取出放在l夹里的讲义,递给新田同学。班导赋予我的任务就此结束,接下来是只属于我跟新田同学的秘密众会。 「新田同学,接下来……」 「啊,你要帮我画画了吗?」 「呃,啊,不是的……不,其实你说对了。」 「啊哈哈,我的身体你就别担心了。我呢,想看更纱所画的画。」 「更纱……?」 更科更纱,这就是我的名字。小学时大家常随便叫我「更更」,升上国中后也因为名字太难念而被相敬如「冰」,总之关于这名字,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但也只到刚刚为止了。 至今都只称呼我姓氏的新田同学,如今终于叫了我的名字,而且叫得很亲昵。 「我说呀,你能不能稍微转过去?我要准备一下。」 「准备?」 「快点快点,不可以偷看喔!」 「啊,好。」 尽管内心觉得狐疑,我还是乖乖地背对新田同学。 沙沙沙——我似乎听见衣物的摩擦声。踩踏地板造成的震动,透过小腿前侧传送过来(注41)。新田同学是不是正抬着单脚上下跳动?咚!咚!耳边几度传来不规则的地毯敲打声。 她到底在做什么呢?我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钦——更纱。啊!不行,不可以转头!」 「……好。」 正当我想转头瞥向新田同学时,被她制止了。到头来,我还是不知道她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问你唷,我们是朋友对 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个……」 「是朋友对吧?」 「唔、对、对,我们是朋友。」 新田同学的口气突然变得强硬,于是我便照实回答了。 (注41按文句推测,此时的更纱应该是跪坐。) 「我们……是死党吗?」 怎料这时她又突然气势锐减,彷佛稍不留神,语尾就会逐渐消失。这个落差和她腼腆地呢喃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令人莞尔。 死党啊。 仔细想想,我跟新田同学虽然在升上高三时就认识,真正变成熟稔的朋友却是这阵子才发生的事。我和她的友谊,当中并没有岁月的重量。 可是,那又如何呢?友情的重点并不在于长短,即使相处时间短得不值一提,关键也应该在于自己在对方心中有着多大的重量。 就这层意义来说,如果没有新田同学,就没有今天的我;假如她说的话是真的,我也要很厚脸皮地说一句:我相信自己在新田同学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 「……我们是死党。」 因此,我能够自豪地说出这句话。 「呣——你好像停顿了很久喔——」 「呃、啊,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啊哈哈,我知道啦!」 背后传来她调皮的笑声。明明是这么重要的对话,我却无法和新田同学面对面说出来,真令人不甘心。 「新田同学,怎么了?突然聊起这些。」 「你不能这样啦,更纱。」 「咦?」 「不要叫我『新田同学』嘛——为什么老是这么见外呢?」 「咦?咦?」 「我和更纱是死党,所以我希望你能像朋友一样对我说话。」 「啊……」 仔细一想,我和新田同学说话时常常使用敬语。起初我跟她不熟,因此语气也较为胆怯、拘谨;如今我跟她已经是好友,说起话来自然也不用这么客套了。 「……嗯。你说得对,新田同学。」 「奏——子——叫我奏子,repeat after me——」 「……奏子,同学。」 「嗯——……算了,就让你一步吧。」 我和新田同学……奏子同学相视而笑。我觉得自己和她比以往变得更加亲近,心情感到分外舒畅。 「现在呢,因为我把更纱当成死党,所以希望你为我画一幅画。」 「今天不画平常的风景画了?」 「更纱,转过来。」 「啊……」 我转过身去,顿时哑口无言。 眼前的女孩确实是奏子同学,但她的模样已经和转身之前大为不同;原本她穿着睡衣,但现在已经换成了学校的制服。 「我想……这才是最像我的我。」 「奏子同学……?」 「我一生的回忆,大概全凝聚在这套衣服上了。」 「你……在说什么呀?」 「我希望你画下来——画下现在的我。」 语毕,奏子同学微微一笑。 「你想要我画人物画?」 「嗯。以往的风景画也很棒,但我想看看更多不同面貌的更纱——」 「我是无所谓……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在意吗——」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所一心追求的东西,难道不是无形的风景吗?她不是亲口说过,因为我画得出虚幻的风景,所以才会喜欢上我吗? 不过即使如此,现在的奏子同学确实希望我画出人物画。于是我硬逼自己别想太多,从书包中取出素描簿与写生用的铅笔。 「好,那你坐在床上吧。」 「ok——」 我从奏子同学的书桌下拉出椅子,面对她坐下。 我还没来得及下指示,奏子同学便已经摆出最佳坐姿、方位以及表情;她是不是事先从哪儿预习了相关知识? 她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但我还是头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着她,不自觉开始紧张起来(亏我还是作画者呢)。我舔了舔几近干燥的嘴唇,想逼自己放松心情。 我先在纸上勾勒出粗略的轮廓,接着在脸上画下十字,掌握上下左右的平衡感;然后我逐渐将线条缩短,缜密填补细微的部分。 奏子同学的柳叶眉、端正的鼻梁、樱桃小嘴、丝绢般的滑顺秀发以及那双眼眸——我专心致志地留意每一个细节,力求画出最真实的她。 ——就在此时。 「咦?」 奏子同学的身体开始晃动,接着就这么仰身倒在床上。她的动作是如此自然,令我不禁停下握着铅笔的手。 「奏子……同学?」 我试探性地低唤一声,然而她没有答腔。总觉得有股非常不祥的预感。 「奏子同学?」 我再度呼唤她的名字,走近床边。紧接着,奏子同学这才缓缓地双手拄着床铺,撑起身子。 我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药效也太短了吧……」 什么? 哪才奏子同学说了什么? 「药……?」 「现在、现在正是我的关键时刻呢……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的身体……」 「怎么回事……」 我很想说些什么,但舌头却不灵光。我顿时口干舌燥,背脊冷汗直流。 「啊哈哈……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了吗?只是更纱根本没把它听进去。」 ——我呢,马上就要死了。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子啊。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才提起这件我早已一笑置之的往事,证明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呢? 好诈,你太诈了,从头到尾,我都被你的话耍得团团转—— 「药、你说的药是……」 「症状……它可以强迫性地抑制我的症状。这种药,我一直都在用喔。每次和你见面之前,我都会先吃下去。啊哈哈,你根本没发现吧?」 「什——」 「虽然它给了我一丁点自由,不过……啊哈哈,搞什么,时间也太短了吧?」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对了,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现在就算去医院,大概也帮不了我了。」 「咦?」 「如果不在这儿完成,我们俩说不定就无法再见面了,对吧?」 啪沙—素描簿应声落下。眼看奏子同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也渗着汗水,表情相当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还问呢,你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吗?」 视野越来越扭曲,抽噎不止,脸上传来两道热流——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自己哭了。 「我……我明明是你的死党,结果却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观吗?」 「你这样说就错罗。正因为你是我的死党,是我最重要的好朋友,我才会希望你陪我到最后一刻,不是吗?好了,快画吧。」 嘿咻!奏子努力强颜欢笑。她坐在床上静止不动;直到方才那一刻,她都称得上是完美的模特儿,如今却—— 奏子同学明明很痛苦,明明声音都哑了,却依旧渴求着我的画。 不对,不是这样的。她渴求的不是我的画,而是「作画时的我」。尽管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我终于确定了。她挤出全身的力量支撑着这副行将崩毁的躯体;奏子同学如此努力,我怎么好意思垂头丧气呢? 奏子同学的笑容。 奏子同学的眼眸。 奏子同学活着的这一刻— 我想将构成她这个人的所有要素,永远烙印在素描簿上。 「……我画好了。奏子同学,我画好了!」 我搁着铅笔,从椅子上起身。 「我看我看——呃!」 「奏子同学!」 奏子同学正想从床上起身,不料膝盖却忽然顿失力气。我赶忙奔上前去,抱住她纤弱的身体。 「啊哈哈,抱歉喔,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 我笑着拚命忍住泪水,对她亮出素描簿。 「哇……这个美女是谁啊……」 「当然是你啊……」 她逗得我开心不已,忍不住噗哧一笑。 「嗯,真不愧是更纱。虽然违背了我的想像,却没有违背我的期待。」 「什么意思呀。」 「意思就是,你画得棒透了——」 语气虚弱、笑得开怀的她,令我感受到她最纯粹的美。此外,我也很高兴自己能以素描簿表现出她的魅力。 「真的,画得很好。答应我,珍藏它一辈子好吗?把它当成我,珍藏起来。」 「……!」 我不想听她说出这种话。不要亲口说出这种彷佛今生无缘再见的话好吗?然而尽管我心里如此想着,还是无法改变这残酷的现实。 「差不多了、吧?我觉得、越来越、难受了。」 「奏子同学……!」 所以我决定— 「钦欤,昨天不是说过了吗?送别时应该怎么做?」 我要送给她今生最棒的笑容,让她能安心离开。 「对,就是这样,更纱。啊哈哈,我好像快爱上你了。」 「……笨蛋。」 她以极短的频率重复着浅浅的呼吸。我温柔地以双手抱紧她的身体;这份体温正是她活着的证据,然则却使我感到更加哀伤。 「……软,更纱。你是不是忘了该对我说什么?」 奏子同学痛苦却不忘调皮地微微一笑。 该对她说的话…… 辛苦你了——不对。 加油喔——也不是我该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这句了。 「……谢谢你。」 我满怀着真心,以此生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奏子同学听了后,先是惊讶地睁大双眼,接着那张俏丽的脸蛋便很快恢复了笑容。 「谢谢你,吗……嗯,很好。我觉得,很棒……」 她表情陶醉地呢喃道。 奏子同学伸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是这么的温暖。 「欸,更纱。」 「什么事?」 「刚才呀,我不是说过要你把画留下来吗?」 「……嗯。」 「不过等我走了后……如果你每天以泪洗面的话——」 「嗯。」 「你可以……尽管放心忘了我唷。」 「————」 唯有这件事— 唯有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做。 「奏子同学。」 「嗯——……?」 「我呢,会永远惦记着你唷。我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只要我看到那张画,不管几次我都会想起你、为你哭泣;没办法,谁教我比一般人还要加倍死心眼呢。」 「更、纱……」 我定定地凝视着奏子,认真地说道: 「无论我哭得多么凄惨、想起你多么令我难受,我都想一辈子记着奏子同学。」 「……啊哈,哈哈哈。」 怀中那副纤瘦的躯体,微弱地颤抖了一会儿。 「我真的会爱上你唷,更纱。」 「……没关系,尽管爱上我吧。」 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啊——……我好幸福喔——……」 就这样,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奏子同学?」 握着我的那只手,似乎顿时丧失了力气。 「奏子、同学?」 她彷佛安详地进入了沉眠。我不禁觉得,所谓的天使笑容,大概就是指这样的表情吧? 「……这样啊。」 因此,我决定再一次—— 为奏子同学献出绝无仅有的专属笑容。 「谢谢你。」 ◇◆◇◆◇ 「……老师?」 有个女学生唤住了陷入回忆中的我……不对,是男学生。 他是我们美术社社员高原耕平同学的儿时玩伴,深山琥太郎。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绘画,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深山同学没有取笑我的论点,反倒听进去了。基本上,他应该是个好孩子吧。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我离开开心打闹的他们,漫步到美术教室的窗边。 如此这般,我茫然地眺望着即将吞噬一切的夕阳,再度想起从前。 在那之后,即使奏子同学已不在人世,我的周遭还是完全没有改变。尽管班上同学短暂地吃了一惊,但大家跟她的关系原本就很疏远,因此她死去的这个事实,最后也逐渐掩盖于日常生活的压倒性洪流之中。 但是,我觉得这样子也好。奏子同学所渴求的,并不是那样的注目或交流。 她其实只盼望着一件事。 之所以说服双亲让我进家门,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没错,奏子同学早在与我见面之前,就已经先和父母诀别过了。这个愿望在她心中的重要性,甚至大于家人间的亲情。 不管是她独自一人时,或是和我相处时,我相信奏子同学都努力活在当下。她努力加油、卯足了劲,只为了能在某天笑着逝去。 那时,她临终前所露出的最后笑容——我深深盼望她已经获得了想要的一切。能给予她这些的,只有! 「……奏子同学。」 我是不是个称职的死党呢? 直到最后一刻,我是不是完美地尽了魔法师的职责呢? 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我这个既平凡又只会画画的人,所能给予的唯一魔法了。 不过,其实她才是真正的魔法师。她突然现身在我面前,转眼间便占据我的心房,而且还将我套上枷锁——真是个坏心眼的魔法师。 我想,我再也逃不掉了。 然而,我却因此感到幸福不已。 所以,说不定—— 说不定某一天,她又会再度冒出来向我搭话。啊哈哈地笑着,宛如用了魔法般猛然现身。 我现在,正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ex file.等待魔法师的到来·序章 「更科同学。我呢,马上就要死了。」 「————」 眼前这位新田同学正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她的个性相当开朗,一头黑发虽短却充满亮丽光泽,对我这个绑辫子、戴眼镜的朴素女来说,她是个令人羡慕不已的存在。如果硬要在她身上找出美中不足之处,顶多就是身材较为纤瘦,但这一点套在女孩子身上却成了优点。 因此她方才说出的话语肯定是我听错了,这还用问吗? 「喂喂喂,不要当作没听到啊。」 她抓住我正在振笔疾书的左手。再不快点午休就要结束了,下午第一堂课要小考,而且还是我最不擅长的世界史。有人说这种科目只要死背就能过关,但我倒想反问对方: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就背起来? 「世界史只要死背就能过关,不是很简单吗?」 我想起来了,说出这句话的人就是她。上次跟上上次的大考她都考进全年级前五名,听到这种秀才对我说这种话,我觉得就像听到国中班导常说的那句:「同学们,吵得安静点!」一样莫名其妙。 「呃,什么事?」 「我说——我呀,马上就要死了。」 「……不好意思,我的世界史有点危急。」 「哇赛,你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可怜人一样。」 我将下一堂课看得比新田同学的话语重要,结果这令她失望地垂下眼来。从这名少女口中听到「死」这种血腥的词,实在太格格不入了。 「唉,你果然不肯理我。」 她朝着再度将视线落在教科书上的我叹了口气。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我的度量可没宽容到能在焦头烂额时接纳这种玩笑。 说到底,她没事干么非找我讲话不可?不是我自夸,我和这位同班同学新田谈话的次数可是十根手指数得出来。为什么呢?因为她很少来学校,即使来了也不会上满六小时课,通常都在上午的课程结束后便一声不响地溜走。 结果呢,她在大考之类的重要时刻却能拿到与出席次数不成比例的好成绩,这下令我这个凡人更羡慕了。「这种科目只要死背就能过关」这句话是考卷发回来时她对班导撂下的大话,在高中三年级这种充满压力的环境中,此话想必会为她树立不少敌人吧?不过,班上同学却会忍不住原谅她,这就是新田奏子这名少女在大家心中的定位。 她的人际关系极为淡薄,毕竟她很少待在班上,而且她不太会对我们搭话,我们也不太向她攀谈。简单的说,她就像是空气——你会对空气生气吗?我在心底就是这么想的,这是一个难以改变的事实。 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讨人厌,不过我——更科更纱,一个为了世界史小考而苦恼不已的小市民,是没勇气改变现状的。 因此,新田同学向我搭话使我感到讶异,而她把生死当玩笑的态度也证实她这人口无辽拦,令我感到突兀。 「钦,更科同学。」 「一八六二年,俾斯麦,铁血政策。」 「……你还真的把我当空气呀。」 光是念出来没有用,还得加上抄写;不只用头脑记,还得加上手、口一起帮忙。这就是我对「背书」所能尽的最大努力了。 「欸,更科同学。」 「六六年,普奥战争。」 「我们来约会吧。」 「威廉一世——啥?」 「啊,总算有反应了。」 我对这个词绝不陌生,但这个词套在我跟她身上实在太扯,于是我不禁发出丢脸的声音。这样的怪声即使在午休的喧嚣中也相当引人侧目,几个同学不自觉转过头来。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来约会吧!」 「同学,我们两个都是女生。」 「啊哈哈,这世界无奇不有,同性约会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呢?」 「呃,啊呜,啊呜。」 新田同学摆出莫名性感的表情对我大送秋波,害我窝囊地面露狼狈之相。我手足无措地向周遭朋友使眼色寻求协助,但他们只是回敬我一双双彷佛看着珍禽异兽的眼神。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约会是逗你的啦,不周我真的想找你陪我出去玩。」 「呃——那个,新田同学?」 「嗯?」 「嗯……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这样子聊过天吧?」 「是呀。」 「我知道这样说有点那个,不过我们俩并没有很熟,对吧?」 「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她语带保留、不肯定也不否定地答腔,四两拨千斤地带过这话题。我凝视新田同学,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但连这招也被她若无其事地回避掉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 「这算是一个起点吧。」 「啥?」 「我在想,自己也差不多该尝尝青春的滋味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想想看嘛,我不是很少来上课吗?而且也对这个班级很陌生。所以罗,我想把以前错失的部分补回来。」 啊哈哈——新田同学挤出笑脸。她这种一派轻松的态度,将她外表所散发出的纤弱少女氛围,消灭得荡然无存。 将以前错失的部分补回来,那意思是指今后她会常常来上课罗?这对班上同学来说或许值得开心,但我现在可没空去管这些。 当——当——当——当—— 「啊,打钟了。你先想想要去哪儿玩吧!」 说完后,她便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 午休最后的喧嚣笼罩着整间教室。 「我的小考该怎么办啊……」 而我,只能茫然地如此低语。 ◇◆◇◆◇ 「……嗯嗯,原来如此啊。」 当老师口中说出这句话时,我心想:又来了。 这名白袍上沾着油画颜料的女老师,是我所隶属的美术社的顾问老师。她戴着一副眼镜,头发也为了避免妨碍画图而束在身后,属于容易跟美术社女学生们打成一片的类型。 可是当她对我支吾其词时,我还是会感到失落(尽管我知道社团活动的美术标准会比一般课堂来得高)。我叹了口气,要求老师将作品还给我。 今天的主题是人物画。教室中央坐着一个学生,社员们可任选角度画出一张素描。这是很传统的题材,但也正因如此,受到老师否定时令人格外难受。 「不及格……是吗?」 「技巧方面呢,很好,你的画技在本社团中算是特别出色。你想考美大吧?当然这要依学校而定,不过我想你考上的可能性绝对不低。」 「只是——?」 「只是——嗯,所谓的绘画呀,并不是只要技巧好就够了。」 「我不太懂老师的意思。」 自己的作品不受赏识带给我很大的打击,大到我甚至觉得老师的答覆只是在敷衍我。 我把我所有的技巧都投注进去,但对方却说她评分的标准不在于技巧。坦白说,我很不服气。 下课的钟声响遍校园,社团时间结束了。 我朝老师行一鞠躬,接着背起书包准备开门。 「更科同学。」 「是?」 背后传来老师的呼唤,于是我回过头去。 「你为什么想进美大……不对。你是为了什么而画画?」 「为什么?」 「虽然我们人是用双手画画,不过画图终究是一种精神行为,它会直接反映出作画者的心灵世界。即使作画者的目的是为了财富或名声,他的作品还是存在着 一定的意义。可是你的画,却很难让人感受到意义。」 「意义……」 「或许你会觉得这段话太流于唯心论,但我希望你可以找到它……找到自己画画的意义。」 「……失陪了。」 我无话可说,只好逃也似地离开教室。 放学时间已过,校园内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影。夕阳从窗口洒落,将世界逐渐染成惆怅的朱色。我走在熟悉的走廊上,但每一步却是如此的举步维艰。 才走了几步,我就无力地瘫靠在墙壁上。 为什么我要画图? 为什么呢?我从小就开始画图,而由国中升上高中后也依旧不停地画画。握着画笔对我来说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也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事到如今问我为何画画,我还真是答不出来。 以前我画画,现在我画画,而以后也会一直画下去——就是这样的想法,促使我以美大为目标。 「我搞不懂啦……」 「什么搞不懂——?」 「……!」 这意料之外的回应,吓得我浑身一颤。 「更科同学,哈罗——」 眼前这名对我招手的少女,正是那个新田奏子。她还是不改作风,晃着那头妹妹头冲着我傻笑。她在这个四下无人的地方突然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新田同学……都这么晚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嗯——?我在这儿等你呀。」 「等我?」 「因为呀,我不是说过要你先想想要去哪里玩吗?可是你却在导师时间结束后就一溜烟跑掉了。」 「啥?」 听到这种话,我很难不发出怪声。没错,我的确一放学就冲到美术教室报到,因为我得把画完成。 「所以罗,我们一边走回家,一边讨论吧?」 「咦、呃、喂!」 「好了好了,校门快关了,快点走吧!」 她硬是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还没来得及抵抗,便被迫和她在走廊上并肩奔跑。 我和她并不特别熟稔;截至目前为止,即使她有来上课,这一点也完全没有改变。无论怎么想,新田奏子和更科更纱之间都没有任何共通点,但我们现在的行为在旁人眼中看来,不就好像什么好朋友一样吗?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她的手很柔软。 我们俩牵手奔下阶梯,在玄关换鞋,走到校外。太阳西下,云朵赤红得宛如即将烧毁崩塌,海风迎面微微吹来。这一带有一片海。 「然后呢?你搞不懂什么?」 「啥?」 「更科同学,你不是说过这句话吗?在你走出美术教室的时候。」 她果然听到了? 「没有,没事啦。」 「怎么可能没事呢?你看起来好像很失落耶。」 她观察得可真仔细;还是说,我的失落程度明显到让人一目了然?看来老师那番否定我至今人生的话语,在我心中留下了很大的疙瘩。 「如果有什么烦恼的话,不妨跟姊姊我说说吧?大部分的事都吓不倒我啦!」 新田同学身子倾向一边,抬眼端详着我。我吃了一惊,她的眼眸竟是如此清澈,彷佛一出生便只看着美丽的事物,才能将那对眸子培养得纯净无瑕。她的眼神与一言行举止间的差异,令我困惑。 很不可思议地,我突然想对她坦白了。我自知这种事不能随便说出来,但依旧将刚才老师说的话半抱怨地脱口说出。 「画画的意义……啊。」 这件事明明与新田同学无关,她还是盘着胳膊严肃地锁起眉头,让我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想得太入种而被路上的石头绊倒。她实在太过认真,令我不禁莞尔。 「啊哈哈,抱歉啦,结果我还是搞不懂。谁教我的美术成绩烂到不行呢?我的美术、工艺、家政、体育、音乐成绩,从以前就全都是鸭子——」 「鸭子」是五阶段成绩考核(注40)的隐语,指的是2;如果是「烟囱」,则表示1。 我不知道当初是谁想出来的,真是贴切极了。 (注40 5为最高分,接着是4、3、2、1。) 她为了这件与她无关的事烦恼了老半天,得出来的结论却是如此,我听了不禁嘴角上扬。反正我本来就不期待得到什么像样的答案,倒是原来这个秀才也有胜不了我的地方,让我偷偷窃喜了一下。 总觉得,现在的她和以往我观察到的她截然不同。实际和她接触后,我才明白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和她谈话过后,更感觉不到她是那种不来上课的资优生,充满了活力——当然,我也觉得她似乎有点开朗过头了。 「欸,更科同学。」 「嗯?」 「你现在觉得毫无头绪,对吧?」 「这……算是吧。」 「既然如此,你不是应该多画点画、多练习吗?」 这一点我当然也有想过。 但是,被老师那样全盘否定后,假如我无法明白自己的缺点,恐怕再怎么画都是白费功夫。 「嗯——」 「我呢,希望更科同学可以为我画一种题材。」 新田同学的眼眸中闪耀着光辉,令人联想到一个刚从父母手上拿到新玩具的孩子。 「为你画一种题材?」 「嗯,风景画!」 「风景画呀……」 坦白说,最近我很少画风景画。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觉得答应这个要求也无妨,这个题材恰巧可以为我扫除心中的郁闷。 话说回来,虽然我跟新田同学并不是初次见面,但这是我第一次和她聊这么多,而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和她之间竟完全没有隔阂。我拥有很多好朋友,不过我从未对他们说过自己在绘画上的缺点,但如今却对新田同学和盘托出。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 「好啊,我就画吧。」 「好耶!那就现在画吧!」 「现在?」 这会儿她又没头没脑地擅自决定了下一步。不过,现在的夕阳正美,说不定可以画出一幅好图。 「ok,那就这么说定罗。走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咦、啊?」 或许是把我的沉默当成首肯吧?新田同学和刚才一样,抓着我的手硬是往前冲。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的笑容是如此灿烂;她的影子,深深地烙印在绋色的落日中。 ◇◆◇◆◇ 「呼——吁——好,到了!」 「……呃,新田同学。」 「呼、呼……嗯——?」 我瞥了一眼跑得气喘吁吁、肩膀激烈震动的新田同学,接着定定地注视眼前的光景。 眼前有一片屋顶;将视线往下栘去,可以看到白色墙壁和窗户:旁边种着一株小树;此外,还有大门及门铃。若要说得更详细些,我们是穿越了一道围墙才站在这儿的。 不管再错得如何离谱……应该说,没有错,这就是一栋普通的民宅。 「这里是……?」 「新田家——」 嗯,这个答案很中肯,而且门牌上也是这么写的。 问题是— 「呃——新田同学。」 「嗯——?」 「风景画……」 这儿哪里有能拿来写生的风景? 「对,就是那个。总之你先进来吧。」 「咦?啊、喂!」 新田同学毫不理会我的制止,迳自走进玄关。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于是我赶紧跟着入内。 「欢迎你来,更科同学。」 一穿越大门,我便看到了新田同学。明明是一起来的,何必特意出来迎接我呢?我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现在我爸妈不在家。来,请进请进——」 「……打扰了。」 尽管内心有些疑惑,我还是进来了,毕竟就这样转身离去也有些失礼。新田同学大摇大摆地走在再熟悉不过的自家走廊上,而我也略带犹豫地跟在后头。 踏着阶梯来到二楼后,可以看到数步之遥的地方有个房问。依挂在房门上的粉彩色门牌看来,这就是她的房间。 「来、来,进来进来。」 她对我招招手,而我也依言和她一起踏入房内。 「嗯……」 我环顾四周一圈,感到有些讶异。 「啊哈哈,我的房间很空吧?」 「呃,不……」 「毕竟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医院嘛。」 「什么?」 「好了,你想喝什么?我来泡茶给你喝——」 「啊,不用这么费心啦。」 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总之就这么匆匆走出门外了。真是个来去无踪的女孩。 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妥当,不过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因此便重新观察这间房间。原本以为她的房间会走女性化的明亮风格,但无论是床铺、窗帘以及其他生活用品,在在都很简单朴实。我的房间风格也不怎么女性化(房内还放着画架呢),和我相较之下,她的房间有着另一种不同风味的突兀感。 她到底想要我在这儿画些什么呢? 「来罗,请用红茶——」 「新田同学。」 「嗯——?」 我直截了当地询问比我想像中还早回来的新田同学。 「你要我画的……是风景画吧?」 「嗯,是呀。」 「我觉得在这里好像没办法画说。」 「应该也不至于吧?更科同学,你一定画得出来啦。」 「呃……」 新田同学把盛着两人份红茶与糖罐、牛奶的托盘放在桌上,接着与我四目相对。她的表情非常柔和,但眼神却很严肃。 我不自觉屏住气息。 「我呢,其实在更早以前就认识更科同学了——在今年我们编到同一班之前。」 「咦?」 「美术教室前面不是有贴风景画吗?还是水彩画去了?总之我看到你的画,然后跑去问美术老师作者是谁,结果老师就说出你的名字。」 展示在美术教室墙上的风景画——没错,那张图是我刚升上高中时所画的(其实以严格的标准来看,它或许称不上是风景画)。 「那时我问过老师:『那是哪里的风景?』不过,想必真正的答案跟老师说的并不一样吧?」 接下来的事,不用说我也知道。那幅景致并不存在于地球上,因为它是我所想像、创造出来的光景。在美术上来说,这种画叫做幻想风景画或心象风景画。 我想起来了。当时的题目是「学校后方」,但唯有我一个人画出了虚假的风景;在受到老师批评的同时,很意外地,这幅画却在周遭同学问颇受好评。 「所以呢,你一定画得出来啦,更科同学。我想看看更科同学心中的风景。」 「啊……」 她眼神真挚地凝视着我。今天我所见到的那些胡闹成性的她,彷佛就像假的一样。 面对别人诚心的请求,我也必须诚恳地给予回应才行。 「如果没有画具的话,就只能画在素描簿上了。」 「嗯!啊哈哈,好耶!」 新田同学嫣然一笑,像个孩子般雀跃无比。望着这样的她,我总觉得身体深处似乎涌出了源源不绝的动力。 「呃,方便跟你借桌子吗?」 「嗯,你尽管用吧!」 我从书包中取出素描簿,握住铅笔。 贴在美术教室前面那幅画——画那幅图时,我是怎么做的?将似曾相识的景色直接剪下贴上?不对。我记得那时……对了,那时我心中浮现一个念头:若是有这样的景色就好了——而我也将它画了下来。 很幸运地,我似乎拥有那样的想像力。 沙、沙、沙,铅笔很快地开始舞动。尽管还不到下笔如有神的境界,却是个好的前兆。 就这样,风景画的轮廓渐渐浮现出来;有悬崖、有茂密的树木、有小河流水;清澈的河流在中途戛然而止,那道澄清透明的河水,宛如瀑布般流向一个无形的空间。再往前看过去,有浮云,也有一整片碧蓝如空的天蓝。 这些景致漂浮于苍穹中。是空中之岛?抑或是空中庭园?不可能,这样的风景并不存在于这世上,它是一幅货真价实的幻想风景画。 「哇……」 背后传来新田同学的赞叹声。我顿时心情大好,飞快地一笔笔将画完成。 顷刻后,这幅只属于我的风景画于焉完成。 「好了,怎么样?」 我将素描簿递给新田同学。她眼睛一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幅画;无意中,那副神情竟然触动了我的心弦。 「好厉害喔……钦,这张图给我好吗?」 「咦……啊,好呀。」 我将那张图撕下来,当作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欸啊哈哈,谢谢——我会把这张图永远贴在我房间的!」 这不过是一张黑白色的素描图,看她这么开心,反倒令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过,望着她满面的笑容,我也不禁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我的图带给了他人喜悦。 「我真的好开心唷,更科同学果然跟我想像中一模一样。」 「啥?」 「欸,更科同学。你能不能再多画一些这样的图给我?」 她满心期待地望着我。 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好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她肯定了我的画,而且还希望我能多画一些给她。既然如此,我何不放弃为自己画画,改为为她而画呢?有人看得起逐渐失去绘画方向的我,光是这样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就这样。 我们两人独有的写生会开始了。 ◇◆◇◆◇ 「嗯,跟以前比起来稳定多了。」 我将今天的作业拿给老师看,结果得到了这样的评语。人物画,和上次相同主题、模特儿也没换——正因如此,老师所说的话也更加具有说服力。 「怎么,你是不是找到什么契机了?」 「或许是……吧。」 若说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新田同学。从那天起我便三不五时去新田同学家叨扰,不用说,目的当然是为她画画。 我为了使别人开心而画,画着画着,连我自己也感到越来越快乐。我好久没有体验到绘画的乐趣了;假如我这回的画也传达出了这份心情,那这是否就是老师所说的「绘画的意义」呢?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好的开端。你就按照这个方向,继续加油吧!」 「好的。」 「那么,辛苦你罗。」 「是,失陪了。」 我朝老师一鞠躬,收拾书包离开美术教室。 一踏到走廊,我便瞧见了新田同学。这阵子新田同学都会在我去上美术社时在外面等我,然后等社团结束后再跟我一起回家,几乎成了例行公事。当然,接下来的行程也总是不变。 我俩一碰面,新田同学便竖起大拇指,朝我微微一笑;而我也 同样竖起大拇指咧嘴一笑,这会儿新田同学笑得更开怀,接着举起手掌,然后我也照做了。 啪!击掌声响遍整条走廊。 「啊哈哈!」 「呵呵!」 我们两人笑得前俯后仰。一旁经过的学生们个个好奇地朝我们上下打量,但我们并不在意。我们俩心情好得不得了,无法抑制心中那股泉涌而来的喜悦。 话虽如此,若是再这样一直笑下去,恐怕旁人会觉得我们俩脑袋有问题;我和新田同学于是赶紧止住笑意,一同离开学校。 「话说回来,真是太好了。」 「什么?」 「更科同学能重振精神,真是太好了。」 新田同学沐浴在逐渐消失于天空另一端的夕阳下,双手交握在后脑杓低语道。 「我想,那大概是新田同学的……」 「的功劳?」 「……是的。」 「啊哈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可开心死了。」 她的笑容果然无懈可击。除了漂亮之外,其中还蕴含着一股可人的气息;她并不像模特儿一样完美,但也正因此有种邻家女孩般的魅力。她的表情令同性的我也为之陶醉,但我一丁点儿也不嫉妒她。我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表达,总之这张笑容仅属于新田奏子这位少女,独一无二。 「可是呢……」 「嗯?」 「更科同学所赐给我的活力,比我所给你的多出了好几倍唷。」 「咦、咦?」 总觉得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容不得我随随便便敷衍过去。 「我呀,不是几乎都没来上学吗?」 「……是啊。」 「其实呢,我的身体从小就有缺陷。」 「缺、陷?」 「嗯。所以呢,我才会过着反覆住院、出院的生活。」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鲜少来学校吗?这副骨感的纤弱躯体,也是出自于这个理由吗?不过,她与我谈话时,身上的确给予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印象——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假象罢了。 实际和新田同学相处过后,我才明白她个性相当积极,而且总是游刃有余地逗人发笑。 「这种日子过久了,我不禁觉得每天看到的风景都一成不变。家里、医院、自己的房间、病房……我每天都往返于相同的路径,生活就是这么单调。」 「……嗯。」 我无法打断她的话,只能微弱地应声。 「所以,我对『风景』的憧憬才会比一般人更强烈一倍;因为我明白这世上最美丽的事物,非『风景』莫属。」 「风景……」 「嗯。病房的风景是纯白色的,这样确实看起来很干净,感觉似乎连人的气味都被清除得一干二净。该说是缺少生活的臭味吗……」 此时,我脑中猛然浮现新田同学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光景。纯白色的天花板、冰冷的空气;从窗户看出去的风景,就像一幅画般永远没有变化。 那是一个永久停滞不前的空间。 光是想像了一下,那股不自然的氛围便令我不寒而栗。 「我想,那大概就是我喜欢上更科同学的原因吧。」 「喜欢?」 「嗯。啊,我说的不是那种让人退避三舍的喜欢喔。」 「我知道……」 很不巧,我对那方面也没有兴趣。 「呃,说到哪里去了……对了,我喜欢上更科同学的原因。刚才也说过,我的人生约有一半都躺在医院病床上。这么一来,能称得上娱乐的,也就只有我妈来探病时带来的那几本书了。」 尽管她说得轻描淡写,内容却使我感到无比沉重。生来身体健康的我,实在不敢想像她过得有多么苦。 「而在那几本书之中呢……叫什么书名去了?总之那本书的内容是有个魔法师来到一个女孩家中,实现她的愿望。现在想想,毕竟它是童书,所以内容其实充满了老梗。」 「魔法师……吗?」 「对。可是呢,即使只是这样一本童书,也引发了我的思考:会不会有魔法师来找我 呢?我一直这么想。我比一般人还要俗气一倍,因此才会有这么多想要实现的愿望。」 「什么样的愿望?」 「大概是——希望魔法师可以带我去游览各式各样的风景。」 「风景啊……咦,风景?」 「是呀,所以我才会喜欢上更科同学嘛!」 新田同学直直地注视着我。现在逆光,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我确定她正温柔地微笑着。有别于她往常的一派轻松,她的和蔼神情彷佛欣然接纳了世上万物。 「因为我身体孱弱,所以没办法走出病房,总是希望从窗户看出去的风景能有所改变。在出院这短暂的期间内,我从国中升到高中,但我的想法一直没有变,一直等待着魔法师的到来。」 「…………」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美术教室前那幅画。」 「你说……我的画?」 「没错。当我身体状况好的时候,也是能够出院到镇上散步的;可是更科同学的画跟我迄今看过的所有风景都不一样。然后我就去问了老师,心想:事情大概就是我猜的那样。」 原来如此…… 原来是为了这个理由—— 新田同学才会双眼发亮地希望我画风景画。 「我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只属于我的魔法师了。」 「咦,啊……」 「你那美妙的魔法能把几近处于禁闭状态的我救出来,带我去欣赏各式各样的风景。 更科同学至今所为我画的图,就是那样子的魔法喔——」 啊哈哈——新田同学一如既往地嫣然一笑,在一片朱红的光芒中转起圈圈;她的曼妙身影宛如舞步般轻盈,美得令我忘记言语。 然而,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觉得这副情景如蝴蝶般如梦似幻,只消轻轻一触,她就会顿时消失无踪呢? 「钦——我这样会不会太幼稚啊——?」 「怎么会!没这回事……再说——」 「再说?」 「再说,不是『至今』吧?是『今后也将』才对啦。」 「你愿意画给我?」 「是啊,如果新田同学不嫌弃的话。」 我觉得自己非这样做不可。这不是义务,也不是责任;我只是纯粹想为她填满她人生的空缺,如此而已。 「啊哈……啊哈哈!我就知道你是我的魔法师!」 新田同学冷不防抱住了我。怦咚!我不禁心跳加速。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良居心,然而只是单纯和她肌肤相触,就令我心头一阵悸动。 不过,她的体温有种令人平静的魔力。 「可是,今天我不太方便……抱歉,今天先暂停一次好吗?」 新田同学双手合十,满脸愧疚地恳求道。她真是个古灵精怪,表情如万花筒般干变万化的女孩啊。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呢? 「呵呵,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再去你家画画喔。」 「嗯,我会伸长脖子等你的。」 「那么我走罗,我家在这个方向。」 我轻轻挥手向新田同学道别,在t字路口弯向她的反方向。 魔法师……吗? 迄今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在旁人眼中看来,我的画也不过是兴趣或是专长的延伸罢了;而如今居然有人将它夸大为魔法……我一方面觉得难为情,一方面忍不住莞尔。 我的嘴角不自觉逐渐上扬 。 「更科同学。」 背后传来遥远的呼唤声。 回头一望,果然是背对夕阳伫立在路上的新田同学。 「更科同学,如果你的家人死了,你会哭泣吗?」 「啥?」 「你会哭吗?」 「我想……是人就一定会哭吧。」 我不禁讶异地想着:明明才刚笑着道别,怎么现在又没头没脑地提起这么沉重的话题? 「我可不要这样喔。我不希望自己死了后还哭肿着眼,也不希望别人在我死后哭哭啼啼。」 「……嗯。」 「如果有这种想法,那到时就笑不出来了。我呀,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在过世时能带着笑脸到另一个世界去;所以当我在对方临终时,会对他说『辛苦你了』、『加油喔』,笑着送他最后一程——」 她……到底在说什么?事情实在太过突然,如果我稍不留意,她的话就会变成单纯的 声音,无法在我脑中转换成意义。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啊哈哈,抱歉喔,跟你乱说些奇怪的话。这只是我个人的人生哲学罢了。」 「哲学……」 「那么更科同学,咱们明天见——!」 她挥挥手。毫无疑问,这正是一对好朋友在一天结束时互相道别的话语;然而,我满心挂念着她方才所说的内容,完全无力喊住奔向夕阳的新田同学。 ◇◆◇◆◇ 「她……今天请假吗?」 这里是教职员室。 平时总是一到校就先跑来找我聊天的新田同学,今天直到打钟时都没有来,甚至到早自习时依旧不见踪影。我觉得很奇怪,于是便来找班导一探究竟。 「嗯……她的身体好像不太舒服耶。我看她这阵子常来上学,还以为身体已经痊愈了呢。」 身型微胖却和蔼可亲的化学老师轻快地转着原子笔,低声呢喃道。 「更科,不好意思,放学后能不能麻烦你去探望她一下?毕竟有些重要的讲义得交给她才行。」 「没关系,我不在意,而且我正有此意。」 「嗯……你也知道她的个性嘛。我本来还担心她的人际关系会出什么问题,还好有你愿意陪着她。」 他说出这番话并非基于教师管理学生的立场,而是真心的。这个担任我们高中三年班导的人,就是这样的人;我深知这一点,所以也才能放下心来。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学生们才会仰慕他吧。 「新田同学……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嗯——她没有说,所以我也不清楚。」 「嗯……」 「啊,打钟了。我打算待会儿再过去,你赶快进教室吧。」 「好。」 第一堂课是化学。像这种时候,班导都会比较随兴。 「她就拜托你罗。」 「我知道。」 我朝老师一鞠躬,来到走廊。 身体不适——这似乎是她今天请假的理由,可是昨天直到分别时,新田同学都很有精神呀(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透露出苦恼的模样)。 该不会她这阵子都在勉强自己吧?仔细回想,她的确有点开朗过头了(当然我也不例外)。 「……画。」 怎么办?如果闯进病杨旁画画,会不会有点失礼? 话说回来,我可是有「探病」这个正当理由呢。此外还有班导为我挂保证,我真希望她的父母能允许我登门打扰。没关系,到时再让新田同学决定我该怎么做好了。 无论如何,现在不管她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愿意尽己所能地为她画画。 结果,直到我被班导追着冲进教室为止,我都满脑子想着新田同学。 ◇◆◇◆◇ 眼前是新田同学的家。 我和她变得熟稔也不过是这阵子的事,但我却有种至今的人生全都在这儿度过的错觉。我不是新田同学,但我或许是想挽回人生至今错过的事物;不过,这股焦虑绝对不是不好的情绪。 「嗯……」 平常都是新田同学引领我进家门,这还是我头一回按门钤呢。我怎么紧张起来了?真奇怪。 我先大口深呼吸数次,接着才一鼓作气按下按钮。之后经过了数秒。平时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这时我却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家中传来一股震动。想必是有人正在玄关上碎步跑着吧? 嘎恰!门打开了。原本以为对方会先确认来访者的身分,这一开差点撞上我的身体。 「呃……!」 门的另一端,在伸手可及的极短距离内,身着睡衣的新田同学就站在我面前。我俩中间,没有任何阻隔与障碍。 「欢迎——我就想说你差不多该到了——」 她有如绽放的花朵般灿然一笑。 「呃,新田同学,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是啊,我是病人——」 她的语气异常亢奋,这是否跟感冒发烧时会处于亢奋状态属于相同症状呢?可是若真是如此,也未免兴奋得过火了。 「你可以下床了吗?」 「嗯——谁教我父母不在呢,没办法呀。」 哪有人放病杨上的女儿独自看家,这是什么样的父母?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也不好意思过问。 「呃,那个,我是来送讲义的。」 「站在这儿说话也不是办法,进来吧!」 「咦,可是,你身体不舒服……」 「反正又不会传染给你,放心啦——」 她拉着我的手硬拽进家中。其力道之强,不禁令我纳闷:你哪里像病人了? 接下来就跟往常一样。穿越走廊、踏上阶梯、进入二楼采光最好的房间,然后新田同学会先放着我不管,迳自到楼下泡茶。这段流程,可说是成了最近这短短期间的例行公事。 「啊,这是讲义。」 「啊,谢啦谢啦。」 我从书包中取出放在l夹里的讲义,递给新田同学。班导赋予我的任务就此结束,接下来是只属于我跟新田同学的秘密众会。 「新田同学,接下来……」 「啊,你要帮我画画了吗?」 「呃,啊,不是的……不,其实你说对了。」 「啊哈哈,我的身体你就别担心了。我呢,想看更纱所画的画。」 「更纱……?」 更科更纱,这就是我的名字。小学时大家常随便叫我「更更」,升上国中后也因为名字太难念而被相敬如「冰」,总之关于这名字,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但也只到刚刚为止了。 至今都只称呼我姓氏的新田同学,如今终于叫了我的名字,而且叫得很亲昵。 「我说呀,你能不能稍微转过去?我要准备一下。」 「准备?」 「快点快点,不可以偷看喔!」 「啊,好。」 尽管内心觉得狐疑,我还是乖乖地背对新田同学。 沙沙沙——我似乎听见衣物的摩擦声。踩踏地板造成的震动,透过小腿前侧传送过来(注41)。新田同学是不是正抬着单脚上下跳动?咚!咚!耳边几度传来不规则的地毯敲打声。 她到底在做什么呢?我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钦——更纱。啊!不行,不可以转头!」 「……好。」 正当我想转头瞥向新田同学时,被她制止了。到头来,我还是不知道她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问你唷,我们是朋友对 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个……」 「是朋友对吧?」 「唔、对、对,我们是朋友。」 新田同学的口气突然变得强硬,于是我便照实回答了。 (注41按文句推测,此时的更纱应该是跪坐。) 「我们……是死党吗?」 怎料这时她又突然气势锐减,彷佛稍不留神,语尾就会逐渐消失。这个落差和她腼腆地呢喃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令人莞尔。 死党啊。 仔细想想,我跟新田同学虽然在升上高三时就认识,真正变成熟稔的朋友却是这阵子才发生的事。我和她的友谊,当中并没有岁月的重量。 可是,那又如何呢?友情的重点并不在于长短,即使相处时间短得不值一提,关键也应该在于自己在对方心中有着多大的重量。 就这层意义来说,如果没有新田同学,就没有今天的我;假如她说的话是真的,我也要很厚脸皮地说一句:我相信自己在新田同学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 「……我们是死党。」 因此,我能够自豪地说出这句话。 「呣——你好像停顿了很久喔——」 「呃、啊,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啊哈哈,我知道啦!」 背后传来她调皮的笑声。明明是这么重要的对话,我却无法和新田同学面对面说出来,真令人不甘心。 「新田同学,怎么了?突然聊起这些。」 「你不能这样啦,更纱。」 「咦?」 「不要叫我『新田同学』嘛——为什么老是这么见外呢?」 「咦?咦?」 「我和更纱是死党,所以我希望你能像朋友一样对我说话。」 「啊……」 仔细一想,我和新田同学说话时常常使用敬语。起初我跟她不熟,因此语气也较为胆怯、拘谨;如今我跟她已经是好友,说起话来自然也不用这么客套了。 「……嗯。你说得对,新田同学。」 「奏——子——叫我奏子,repeat after me——」 「……奏子,同学。」 「嗯——……算了,就让你一步吧。」 我和新田同学……奏子同学相视而笑。我觉得自己和她比以往变得更加亲近,心情感到分外舒畅。 「现在呢,因为我把更纱当成死党,所以希望你为我画一幅画。」 「今天不画平常的风景画了?」 「更纱,转过来。」 「啊……」 我转过身去,顿时哑口无言。 眼前的女孩确实是奏子同学,但她的模样已经和转身之前大为不同;原本她穿着睡衣,但现在已经换成了学校的制服。 「我想……这才是最像我的我。」 「奏子同学……?」 「我一生的回忆,大概全凝聚在这套衣服上了。」 「你……在说什么呀?」 「我希望你画下来——画下现在的我。」 语毕,奏子同学微微一笑。 「你想要我画人物画?」 「嗯。以往的风景画也很棒,但我想看看更多不同面貌的更纱——」 「我是无所谓……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在意吗——」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所一心追求的东西,难道不是无形的风景吗?她不是亲口说过,因为我画得出虚幻的风景,所以才会喜欢上我吗? 不过即使如此,现在的奏子同学确实希望我画出人物画。于是我硬逼自己别想太多,从书包中取出素描簿与写生用的铅笔。 「好,那你坐在床上吧。」 「ok——」 我从奏子同学的书桌下拉出椅子,面对她坐下。 我还没来得及下指示,奏子同学便已经摆出最佳坐姿、方位以及表情;她是不是事先从哪儿预习了相关知识? 她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但我还是头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着她,不自觉开始紧张起来(亏我还是作画者呢)。我舔了舔几近干燥的嘴唇,想逼自己放松心情。 我先在纸上勾勒出粗略的轮廓,接着在脸上画下十字,掌握上下左右的平衡感;然后我逐渐将线条缩短,缜密填补细微的部分。 奏子同学的柳叶眉、端正的鼻梁、樱桃小嘴、丝绢般的滑顺秀发以及那双眼眸——我专心致志地留意每一个细节,力求画出最真实的她。 ——就在此时。 「咦?」 奏子同学的身体开始晃动,接着就这么仰身倒在床上。她的动作是如此自然,令我不禁停下握着铅笔的手。 「奏子……同学?」 我试探性地低唤一声,然而她没有答腔。总觉得有股非常不祥的预感。 「奏子同学?」 我再度呼唤她的名字,走近床边。紧接着,奏子同学这才缓缓地双手拄着床铺,撑起身子。 我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药效也太短了吧……」 什么? 哪才奏子同学说了什么? 「药……?」 「现在、现在正是我的关键时刻呢……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的身体……」 「怎么回事……」 我很想说些什么,但舌头却不灵光。我顿时口干舌燥,背脊冷汗直流。 「啊哈哈……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了吗?只是更纱根本没把它听进去。」 ——我呢,马上就要死了。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子啊。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才提起这件我早已一笑置之的往事,证明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呢? 好诈,你太诈了,从头到尾,我都被你的话耍得团团转—— 「药、你说的药是……」 「症状……它可以强迫性地抑制我的症状。这种药,我一直都在用喔。每次和你见面之前,我都会先吃下去。啊哈哈,你根本没发现吧?」 「什——」 「虽然它给了我一丁点自由,不过……啊哈哈,搞什么,时间也太短了吧?」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对了,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现在就算去医院,大概也帮不了我了。」 「咦?」 「如果不在这儿完成,我们俩说不定就无法再见面了,对吧?」 啪沙—素描簿应声落下。眼看奏子同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也渗着汗水,表情相当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还问呢,你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吗?」 视野越来越扭曲,抽噎不止,脸上传来两道热流——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自己哭了。 「我……我明明是你的死党,结果却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观吗?」 「你这样说就错罗。正因为你是我的死党,是我最重要的好朋友,我才会希望你陪我到最后一刻,不是吗?好了,快画吧。」 嘿咻!奏子努力强颜欢笑。她坐在床上静止不动;直到方才那一刻,她都称得上是完美的模特儿,如今却—— 奏子同学明明很痛苦,明明声音都哑了,却依旧渴求着我的画。 不对,不是这样的。她渴求的不是我的画,而是「作画时的我」。尽管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我终于确定了。她挤出全身的力量支撑着这副行将崩毁的躯体;奏子同学如此努力,我怎么好意思垂头丧气呢? 奏子同学的笑容。 奏子同学的眼眸。 奏子同学活着的这一刻— 我想将构成她这个人的所有要素,永远烙印在素描簿上。 「……我画好了。奏子同学,我画好了!」 我搁着铅笔,从椅子上起身。 「我看我看——呃!」 「奏子同学!」 奏子同学正想从床上起身,不料膝盖却忽然顿失力气。我赶忙奔上前去,抱住她纤弱的身体。 「啊哈哈,抱歉喔,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 我笑着拚命忍住泪水,对她亮出素描簿。 「哇……这个美女是谁啊……」 「当然是你啊……」 她逗得我开心不已,忍不住噗哧一笑。 「嗯,真不愧是更纱。虽然违背了我的想像,却没有违背我的期待。」 「什么意思呀。」 「意思就是,你画得棒透了——」 语气虚弱、笑得开怀的她,令我感受到她最纯粹的美。此外,我也很高兴自己能以素描簿表现出她的魅力。 「真的,画得很好。答应我,珍藏它一辈子好吗?把它当成我,珍藏起来。」 「……!」 我不想听她说出这种话。不要亲口说出这种彷佛今生无缘再见的话好吗?然而尽管我心里如此想着,还是无法改变这残酷的现实。 「差不多了、吧?我觉得、越来越、难受了。」 「奏子同学……!」 所以我决定— 「钦欤,昨天不是说过了吗?送别时应该怎么做?」 我要送给她今生最棒的笑容,让她能安心离开。 「对,就是这样,更纱。啊哈哈,我好像快爱上你了。」 「……笨蛋。」 她以极短的频率重复着浅浅的呼吸。我温柔地以双手抱紧她的身体;这份体温正是她活着的证据,然则却使我感到更加哀伤。 「……软,更纱。你是不是忘了该对我说什么?」 奏子同学痛苦却不忘调皮地微微一笑。 该对她说的话…… 辛苦你了——不对。 加油喔——也不是我该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这句了。 「……谢谢你。」 我满怀着真心,以此生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奏子同学听了后,先是惊讶地睁大双眼,接着那张俏丽的脸蛋便很快恢复了笑容。 「谢谢你,吗……嗯,很好。我觉得,很棒……」 她表情陶醉地呢喃道。 奏子同学伸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是这么的温暖。 「欸,更纱。」 「什么事?」 「刚才呀,我不是说过要你把画留下来吗?」 「……嗯。」 「不过等我走了后……如果你每天以泪洗面的话——」 「嗯。」 「你可以……尽管放心忘了我唷。」 「————」 唯有这件事— 唯有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做。 「奏子同学。」 「嗯——……?」 「我呢,会永远惦记着你唷。我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只要我看到那张画,不管几次我都会想起你、为你哭泣;没办法,谁教我比一般人还要加倍死心眼呢。」 「更、纱……」 我定定地凝视着奏子,认真地说道: 「无论我哭得多么凄惨、想起你多么令我难受,我都想一辈子记着奏子同学。」 「……啊哈,哈哈哈。」 怀中那副纤瘦的躯体,微弱地颤抖了一会儿。 「我真的会爱上你唷,更纱。」 「……没关系,尽管爱上我吧。」 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啊——……我好幸福喔——……」 就这样,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奏子同学?」 握着我的那只手,似乎顿时丧失了力气。 「奏子、同学?」 她彷佛安详地进入了沉眠。我不禁觉得,所谓的天使笑容,大概就是指这样的表情吧? 「……这样啊。」 因此,我决定再一次—— 为奏子同学献出绝无仅有的专属笑容。 「谢谢你。」 ◇◆◇◆◇ 「……老师?」 有个女学生唤住了陷入回忆中的我……不对,是男学生。 他是我们美术社社员高原耕平同学的儿时玩伴,深山琥太郎。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绘画,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深山同学没有取笑我的论点,反倒听进去了。基本上,他应该是个好孩子吧。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我离开开心打闹的他们,漫步到美术教室的窗边。 如此这般,我茫然地眺望着即将吞噬一切的夕阳,再度想起从前。 在那之后,即使奏子同学已不在人世,我的周遭还是完全没有改变。尽管班上同学短暂地吃了一惊,但大家跟她的关系原本就很疏远,因此她死去的这个事实,最后也逐渐掩盖于日常生活的压倒性洪流之中。 但是,我觉得这样子也好。奏子同学所渴求的,并不是那样的注目或交流。 她其实只盼望着一件事。 之所以说服双亲让我进家门,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没错,奏子同学早在与我见面之前,就已经先和父母诀别过了。这个愿望在她心中的重要性,甚至大于家人间的亲情。 不管是她独自一人时,或是和我相处时,我相信奏子同学都努力活在当下。她努力加油、卯足了劲,只为了能在某天笑着逝去。 那时,她临终前所露出的最后笑容——我深深盼望她已经获得了想要的一切。能给予她这些的,只有! 「……奏子同学。」 我是不是个称职的死党呢? 直到最后一刻,我是不是完美地尽了魔法师的职责呢? 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我这个既平凡又只会画画的人,所能给予的唯一魔法了。 不过,其实她才是真正的魔法师。她突然现身在我面前,转眼间便占据我的心房,而且还将我套上枷锁——真是个坏心眼的魔法师。 我想,我再也逃不掉了。 然而,我却因此感到幸福不已。 所以,说不定—— 说不定某一天,她又会再度冒出来向我搭话。啊哈哈地笑着,宛如用了魔法般猛然现身。 我现在,正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后记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北方的海洋性飞行生物,逢空万太。谢谢各位读者此次阅读《深山家的蓓儿汀2》,本人在此由衷感激。这部作品原本其实是一集完结的短篇,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集居然就这样冒出来了。这样没问题吗? 老实说,这部作品并不是最近才诞生的。我看了第一集第一话的文字档后,才想起原来完成日是二〇〇七年二月,而第一集最后的e file则是同年三月。这些故事就是在那时期完成的。当时我本来想将它们以同人志的方式发行,不过后来由于某些因素,发行计划中止了。这么说起来,其实这些角色们跟我相处的时间还比奈亚子们来得长呢。 事到如今才将以前所写的东西拖出来见人,坦白说,我心里也有些抗拒;然而,正因为如此,我一方面也希望将它们从硬碟深处唤醒,带它们到外头晒晒阳光。毕竟,我深深期盼着自己至今所写的作品,都能够受到世人的喜爱。 总之呢,作者的私事就跟往常一样无关紧要,我还是希望各位读者只要随兴地享受这些作品就好。一如既往地,这本书依旧是由琥太郎与蓓儿小姐所编织而成的温馨日常生活短篇连载作品。虽然第一集与第二集之间相隔了半年,本书的立场完全没变。如果各位能在短暂的闲暇时间抽空阅读,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以下,本人将藉着本次机会向各位相关人员聊表谢意。 责编先生,平常劳烦您关照了。今年春天您负责的作品又增加了些,我会严格告诫自己,千万别再给您添麻烦。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由于性质上的差异,本作的插图除了一般的整页插画外还须包含许多q版插图,场景数比普通的轻小说多出一半,我想这应该给老师带来相当大的负担。 即使如此,老师这回还是将大家画得非常可爱,真的很感谢您。接下来……要接吗?要手滑接一下吗? 接着,我要感谢各位读者阅读这本不按牌理出牌的作品。如果各位愿意赏脸,本人今后也将竭尽全力创作这部步调缓慢的作品,还望各位读者继续给予支持与爱护。 说得现实些,本作能不能出续集,就端看这本书的销售量了! 假如成功实现的话,我预计下一本要来写秋天的故事。 那么,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各位见面。 我是你的逢空万太。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北方的海洋性飞行生物,逢空万太。谢谢各位读者此次阅读《深山家的蓓儿汀2》,本人在此由衷感激。这部作品原本其实是一集完结的短篇,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集居然就这样冒出来了。这样没问题吗? 老实说,这部作品并不是最近才诞生的。我看了第一集第一话的文字档后,才想起原来完成日是二〇〇七年二月,而第一集最后的e file则是同年三月。这些故事就是在那时期完成的。当时我本来想将它们以同人志的方式发行,不过后来由于某些因素,发行计划中止了。这么说起来,其实这些角色们跟我相处的时间还比奈亚子们来得长呢。 事到如今才将以前所写的东西拖出来见人,坦白说,我心里也有些抗拒;然而,正因为如此,我一方面也希望将它们从硬碟深处唤醒,带它们到外头晒晒阳光。毕竟,我深深期盼着自己至今所写的作品,都能够受到世人的喜爱。 总之呢,作者的私事就跟往常一样无关紧要,我还是希望各位读者只要随兴地享受这些作品就好。一如既往地,这本书依旧是由琥太郎与蓓儿小姐所编织而成的温馨日常生活短篇连载作品。虽然第一集与第二集之间相隔了半年,本书的立场完全没变。如果各位能在短暂的闲暇时间抽空阅读,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以下,本人将藉着本次机会向各位相关人员聊表谢意。 责编先生,平常劳烦您关照了。今年春天您负责的作品又增加了些,我会严格告诫自己,千万别再给您添麻烦。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由于性质上的差异,本作的插图除了一般的整页插画外还须包含许多q版插图,场景数比普通的轻小说多出一半,我想这应该给老师带来相当大的负担。 即使如此,老师这回还是将大家画得非常可爱,真的很感谢您。接下来……要接吗?要手滑接一下吗? 接着,我要感谢各位读者阅读这本不按牌理出牌的作品。如果各位愿意赏脸,本人今后也将竭尽全力创作这部步调缓慢的作品,还望各位读者继续给予支持与爱护。 说得现实些,本作能不能出续集,就端看这本书的销售量了! 假如成功实现的话,我预计下一本要来写秋天的故事。 那么,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各位见面。 我是你的逢空万太。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北方的海洋性飞行生物,逢空万太。谢谢各位读者此次阅读《深山家的蓓儿汀2》,本人在此由衷感激。这部作品原本其实是一集完结的短篇,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集居然就这样冒出来了。这样没问题吗? 老实说,这部作品并不是最近才诞生的。我看了第一集第一话的文字档后,才想起原来完成日是二〇〇七年二月,而第一集最后的e file则是同年三月。这些故事就是在那时期完成的。当时我本来想将它们以同人志的方式发行,不过后来由于某些因素,发行计划中止了。这么说起来,其实这些角色们跟我相处的时间还比奈亚子们来得长呢。 事到如今才将以前所写的东西拖出来见人,坦白说,我心里也有些抗拒;然而,正因为如此,我一方面也希望将它们从硬碟深处唤醒,带它们到外头晒晒阳光。毕竟,我深深期盼着自己至今所写的作品,都能够受到世人的喜爱。 总之呢,作者的私事就跟往常一样无关紧要,我还是希望各位读者只要随兴地享受这些作品就好。一如既往地,这本书依旧是由琥太郎与蓓儿小姐所编织而成的温馨日常生活短篇连载作品。虽然第一集与第二集之间相隔了半年,本书的立场完全没变。如果各位能在短暂的闲暇时间抽空阅读,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以下,本人将藉着本次机会向各位相关人员聊表谢意。 责编先生,平常劳烦您关照了。今年春天您负责的作品又增加了些,我会严格告诫自己,千万别再给您添麻烦。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由于性质上的差异,本作的插图除了一般的整页插画外还须包含许多q版插图,场景数比普通的轻小说多出一半,我想这应该给老师带来相当大的负担。 即使如此,老师这回还是将大家画得非常可爱,真的很感谢您。接下来……要接吗?要手滑接一下吗? 接着,我要感谢各位读者阅读这本不按牌理出牌的作品。如果各位愿意赏脸,本人今后也将竭尽全力创作这部步调缓慢的作品,还望各位读者继续给予支持与爱护。 说得现实些,本作能不能出续集,就端看这本书的销售量了! 假如成功实现的话,我预计下一本要来写秋天的故事。 那么,希望日后还有机会与各位见面。 我是你的逢空万太。 各位读者,好久不见,我是北方的海洋性飞行生物,逢空万太。谢谢各位读者此次阅读《深山家的蓓儿汀2》,本人在此由衷感激。这部作品原本其实是一集完结的短篇,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集居然就这样冒出来了。这样没问题吗? 老实说,这部作品并不是最近才诞生的。我看了第一集第一话的文字档后,才想起原来完成日是二〇〇七年二月,而第一集最后的e file则是同年三月。这些故事就是在那时期完成的。当时我本来想将它们以同人志的方式发行,不过后来由于某些因素,发行计划中止了。这么说起来,其实这些角色们跟我相处的时间还比奈亚子们来得长呢。 事到如今才将以前所写的东西拖出来见人,坦白说,我心里也有些抗拒;然而,正因为如此,我一方面也希望将它们从硬碟深处唤醒,带它们到外头晒晒阳光。毕竟,我深深期盼着自己至今所写的作品,都能够受到世人的喜爱。 总之呢,作者的私事就跟往常一样无关紧要,我还是希望各位读者只要随兴地享受这些作品就好。一如既往地,这本书依旧是由琥太郎与蓓儿小姐所编织而成的温馨日常生活短篇连载作品。虽然第一集与第二集之间相隔了半年,本书的立场完全没变。如果各位能在短暂的闲暇时间抽空阅读,对身为作者的我来说就是无上的喜悦。 以下,本人将藉着本次机会向各位相关人员聊表谢意。 责编先生,平常劳烦您关照了。今年春天您负责的作品又增加了些,我会严格告诫自己,千万别再给您添麻烦。 负责插画的七老师。由于性质上的差异,本作的插图除了一般的整页插画外还须包含许多q版插图,场景数比普通的轻小说多出一半,我想这应该给老师带来相当大的负担。 即使如此,老师这回还是将大家画得非常可爱,真的很感谢您。接下来……要接吗?要手滑接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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